《权宠娇娘》 第一章、身死,满院惨烈 虞兰萱知道自己要死了! 连续三天,她都在做同一个梦,醒来后唇角溢血,目眦尽裂,眼底尽是未散的戾气和颠狂…… 一个月前,才替爹爹守完孝的娘亲被管事诬陷私会男子,一个莫名其妙的香囊成了证据,祖母二话不说就把娘亲关了起来,自己替娘亲辩解,也被一并关在这个放置杂物的院子里。 以为等祖母查问清楚就会把娘亲和自己放出来,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谋算好的。 颤抖的手按在小腹绞痛处,最近几天一直隐隐的作痛,原以为是吃用的不干净,看到梦中的一切才知道自己早就被下了毒,既便不像梦中一般被生生的打死,其实也就二、三天可活了。 手在小腹处握成拳头,尖利的手指扎在柔嫩的掌心,苍白的唇咬的几乎滴血,连续三天,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梦境的一切都是真的。 三天前,向来疼爱她的外祖安国公府满门抄斩。 昨天,一直表示对自己情深似海的未婚夫信康伯世子褚子寒,到征远侯府商议两家亲事的流程,实则私会已经怀有身孕的二房堂妹虞兰燕。 今天…… “县君!”丫环玉香慌慌张张的提着一个食篮,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虞兰萱定了定神道。 “袁嬷嬷打听到了,太夫人的确已经写信催世子回府了,说若不回府就说世子不孝,要废了世子。”玉香焦急的道。 袁嬷嬷是府里一个普通的婆子,娘亲救过她的命,这几日的消息都是袁嬷嬷偷偷传过来的。 一切都和梦境一模一样。 明天一早,二房宁氏用娘亲的性命,逼自己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自己若是有不测,希望堂妹虞兰燕替自己嫁去过,结两姓之好。 她为了救娘亲只能答应,却没想到在自己上了花轿之后,宁氏命人勒死了娘亲,她在梦中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的脸色变得青灰,舌头外翻,最后倒在地上的身形,僵硬而扭曲。 心头剧痛,一口血几乎喷出,伸手按在桌角摇摇欲坠。 花轿到了信康伯府,褚子寒说自己身体虚弱无法直接行礼,只让自己隔着轿帘说了宁氏吩咐的话,而后直接送入洞房,其实就是被扔到后院的杂物间里。 还未入夜,娘的死信传过来,接着自己气绝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众人在唏嘘不已的同时都觉得信康伯世子有情有义,征远侯太夫人表示对信康伯府愧疚和补救,又有自己之前的话,连夜就把虞兰燕嫁入信康伯府,说两家的亲事不能断,没有拜堂算不得真正的成亲。 入夜,虞兰燕踩着自己的鲜血,走到血肉模糊的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说着所有的谋算。 原来,父亲是二叔害死的,为的是谋夺征远侯的爵位。 褚子寒以外孙女婿的身份,取得外祖父的信任,在安国公府偷偷埋下“谋反”的证据。 之所以还娶自己,一方面是为了和虞兰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另一方面则图谋外祖父和父亲留下的人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的伟男子形象,有利于褚子寒收拢人脉建功立业! 她死后魂魄飘荡出京城,在城门外看到瘦弱的幼弟,被挑在一柄锋利的剑上,小小的身体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痛入骨髓…… “县君!”玉香焦急的声音,唤醒了眼眸隐现嗜血的虞兰萱。 “东西都带来了吗?”虞兰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咽下喉咙处的腥甜。 “县君,都带来了!”玉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急切的打开食篮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罐火油,小心翼翼的递给虞兰萱,然后又取出一套府里仆妇的衣裳。 虞兰萱接过衣裳,让玉香提上准备好的包裹,转身进了征远侯夫人安氏的屋子,安氏身子有些不适正在休息,听到动静抬眼看到女儿进来,扶着床沿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娘亲,您把衣裳换上,从后门跟着袁嬷嬷离开。”虞兰萱把衣裳推入母亲的怀里道。 “这……这是怎么了?”安氏向来温柔,一时间愣住了。 “母亲,这是外祖父的意思,外祖父会向您解释的,先出去就行。”虞兰萱一脸正色的道,说的太多怕母亲怀疑不愿意离开。 果然,一听是自己父亲的安排,安氏虽然不安但还是依言换上了仆妇的衣裳。 待得换完,虞兰萱带着安氏和玉香绕到院子的后门处,后门紧紧的关着,虞兰萱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头,几下砸开了锁。 袁嬷嬷早就守在那里,看到安氏出来,急忙行礼。 “袁嬷嬷,母亲和玉香就劳烦您了,您今天晚上就带着她们离开。”虞兰萱对着袁嬷嬷深深一礼。 “县君,您放心,老奴一定会护夫人周全的。”袁嬷嬷急忙避开。 “萱儿,那你……你怎么办?”安氏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就是跟着虞兰萱的话走,这会突然心头不安起来,紧紧的拉着虞兰萱的手急切的道。 “娘亲放心,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虞兰萱柔声安抚安氏道,长睫掩去眼中冰冷的恨意。 “那好,我先去你外祖家,明天……明天我再过来。”安氏六神无主的道。 虞兰萱的目光落在玉香的身上,这是她的贴身丫环,也是她信任的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玉香,虞兰萱道:“玉香,我母亲就托附给你了。” “县君放心。”玉香哽咽道。 虞兰萱再一次看向娘亲,把娘亲的音容笑貌深深的刻在心底,而后故作潇洒的退后两步,挥了挥手笑道:“娘亲只管先去,萱儿过几日再到安国公府探望娘亲。” 她已经中毒,就算是跟着出去也只是拖累。 若上天再给她多几日,必会给娘亲更周全的安排,而今却只能乞求上天庇佑娘亲和弟弟一切顺利。 “那你……要小心。”一向被保护的很好的安氏落着泪点头,而后在玉香和袁嬷嬷的护送下,消失在夜色中。 眼泪落在腮边,虞兰萱决绝的抹去,把后门关上,从两边屋子里把积压的柴禾都搬了出来,在小院子里围成一圈,上面又放上易燃的纱帐、布帛,最后淋上火油。 红漆是早早备下的,拿起毛笔,沾了红漆在墙上、地上全部涂写上血色淋漓的字。 最后,累极了的她吐了一口黑血,坐在淋了火油的柴禾堆上,回忆起以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如今父亲已经不在,娘亲逃出了征远侯府,弟弟因为身子弱在江南寻访名医,只希望上天垂怜,自己的安排都可以实现,以此保佑娘亲和弟弟从此安康…… 天蒙蒙亮的时候,征远侯府热闹了起来,外面时不时的传来鞭炮声,透着喜气。 征远侯府二夫人宁氏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往后院而来。 院门晚上是上了锁的,安氏让人打开锁,推开门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却在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所有人惊的倒退了几步,有人忍不住全身战栗、尖声大叫起来。 入目的是一片通红的大字,鲜血淋漓,扑天盖地,整个院子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红色的字,一踏进来便宛如血海鬼蜮。 火已经燃了起来,才进来只是点点星火,门开处风吹进来,立时连成一片大火,大火飞扬处,一身素白衣裳的虞兰萱站在这片通红的火海前面,目光冷冷的看着宁氏,唇角扯出一个森寒的笑意。 “关门,关门,快关门。”宁氏惊骇的嘶声大叫,倒退几步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退,全身哆嗦成一团…… 燃烧的烈焰,炽烈的焚身之痛,撕裂着所有的感官,到最后在麻木中归于虚无…… “砰,砰,砰砰砰!”的声音忽远忽近,是什么声音,敲门声?不对,更像是砸门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的喧闹忽远忽近。 纤弱的手指动了动,虞兰萱蓦的惊醒过来,用手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入目乌云压顶,雷电在天空频闪,整个天地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道让人战栗的火叉,蜿蜒而下,雷声隆隆而来…… 第二章、重生,同宗的族妹 伸手拉住一把杂草坐起,一阵疾风吹过,全身一阵寒栗,长睫眨了眨,入目的一切居然有几分熟悉。 她不是烧死了吗?心急促的狂跳了几下,手颤抖的伸到眼前,缓缓的交握在一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滴落在苍白的交握的手指间,握不住,但能感应到暖意。 所以,这一切是真实的。 昏昏沉沉间一大段的记忆涌了上来,那是她族妹虞兮娇的生平…… 爹爹的族弟宣平侯虞瑞文的嫡三女,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生母谢氏早逝,外祖母谢太夫人怜其年幼失母,特意向安和大长公主恳求带到江南去养,这一养便是数十年。 三日前虞兮娇才由二舅母护送着回京,今天是继母钱氏带着虞兮娇到征远侯府喝喜酒的日子。 征远侯府后院火起,喜事变丧事,主人家全去商议事情了,宾客们乱成一团,继母钱氏是征远侯府二房夫人宁氏的表妹,着急着去安抚表姐,让丫环彩月引着虞兮娇随便走走等她回来。 彩月引着虞兮娇到一处回廊坐下,给她喝了一杯茶之后,虞兮娇就昏昏沉沉起来。 彩月把她扶进了一间屋子休息,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惊醒,看到一个醉酒的男子笑的一脸淫邪的扑过来,虞兮娇拿起桌上的茶壶砸向此人,男人晕倒在地,正慌恐间就听到外面彩月用力敲门高叫的声音,引了一大群人。 若让人看到她和一个衣裳不整的男子在一间屋子里,虞兮娇的名节必然不保。 惶急之下,虞兮娇推开后窗跳下来,一脚踩空摔倒,后脑勺磕到一块尖锐的石头…… 原来虞兮娇就是这么死的! 梦境上,她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弥留之际模模糊糊的听虞兰燕得意洋洋的提到虞兮娇,说她与人私奔,从后窗跳下时摔死了,背弃着一身的污名。 心剧烈的狂跳,手用力的握紧,眼泪化做无声的笑声,苍天有眼,她重生了,自此之后,她是虞兰萱也是虞兮娇。 上天给了她为自己和虞兮娇复仇的机会,也给了自己守护娘亲和弟弟的机会! “姑娘……您不要吓奴婢,您快开门!砰,砰,砰砰砰。”更加剧烈的砸门声传过来,伴随着门框的震动,看这样子,门就要被砸开了。 风吹的裙角猎猎作响,昏黑的天际滑过闪电,雷声再次隆隆入耳,一场暴雨就要在前面。 抬眼看了看天,虞兮娇强忍着脑海中的一波波剧痛,果断的滑入面前的湖水中,而后向右前方滑过去,那里有一块不大的平台,平台边上是灌木杂草,整个人缩着,放缓呼吸,伸手从头发上拔下一支簪子戒备。 门被砸开了,彩月领着一大群丫环、婆子冲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躺在地上的衣裳不整的男子,身边一个碎了的茶壶,彩月惊叫着往前扑:“姑娘,三姑娘。” 里面空无一人。 “后窗开着。”有人惊呼。 彩月又扑向了窗口,失声惊叫起来:“姑娘,姑娘,您在哪里,奴婢看着您进来的,您……您快出来,别吓奴婢。” 虞兮娇透过灌木和暗色的天空,看着这个看似“忠心”的丫环,低缓而平静的呼吸着,眼中有一丝幽深的戾气滑过。 这个丫环出买了自己这个主子。 “哪有什么人?”有人顺着彩月的呼喊声到了窗前,往外探了探头,“哪有什么人?这后窗靠近湖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这种天气掉下去哪还有什么命在。” “可不是,别说你们家姑娘了,我都不敢往下跳,这跳下去也不知道深浅,谁知道会不会一脚踩空,不摔倒恐怕也得淹死。”另有一个婆子也特意的探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姑娘会凫水?” “不会,我们姑娘不会。”彩月哭的很凄惨。 “既然不会,那就是早就走了,这人……应当是后面来的吧?”有人指了指地上的男子道,“这样子不会死了吧?” “可能是喝多后摔了,醉成这个样子!”征远侯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啧了一声,抬手叫过身后的两个婆子把人抬走。 没发现什么,看看也没什么热闹瞧,其他人各自摇了摇头离开。 “彩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晴月终于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她是虞兮娇从江南带来的丫环,方才被钱氏差去找糕点了。 “我……我不知道……”彩月结结巴巴的道。 “你不知道什么?闹这么大的动静,你是想要姑娘的命吧!”晴月又气又急,抬手一巴掌打在彩月的脸上。 “我……我也是担心姑娘出事,才会一下子失控的。”彩月捂着脸抽噎着哭着跑了出去,“姑娘不在这里,我去找姑娘。” 屋内只留下了晴月,她在屋子里转了转之后,也到了后窗外,对着窗外压低了嗓音的叫了两声:“姑娘,姑娘,您在不在?” 虞兮娇想回应晴月,一只手突兀的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而后身子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一手扣腰。 湖里居然早早的有人在了? 虞兮娇的身子一激灵,下意识的拿簪子去扎扣腰的手,那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从腰际抬起,虞兮娇感应到背心处指着的一件东西,身子立时僵硬…… 第三章、湖水中的男子 河水挟裹着瘦弱的身子,背心处比湖水更冷硬的一件东西,那应当是一把短小而锋利的匕首,只需身后之人轻轻往前一推,自己就又得死,而且死的毫无声息。 虞兮娇一动也不动的僵硬在水中,疲惫的眼底撑起一抹血色,她不能死,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是为了让她报仇,也是为了让她护住娘亲和幼弟的。 她不能轻举妄动! “姑娘,姑娘。”晴月的声音就在耳边,虞兮娇一动不动,眼睛堪堪的看着平行于水面的方寸之地。 那里原本只有一片灌木,忽然间青色的衣袍扫过,不只是一个人,心高高的提了起来,晴月是个忠心的丫环,她不希望晴月出事。 幸好晴月叫了几句之后,把窗户关上了。 “没人,走!”暗哑的声音传来,有脚步离开的声音,青色的衣袍划过眼帘。 虞兮娇一动不动,身子依然绷紧,跟着她同样没有动静的是她身后的男子。 过了一会,又有灌木被踩倒的轻快声音,眼角又扫过几片青色的衣袍,这一次所有的青色都消失在眼帘处。 又等了等,虞兮娇肯定这次不会再有人留在这里,这才用力挣扎了一下,挣出一点点空隙,压低声音谈判道:“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你放心我不会叫的。” “这个时候要你命更好一些。”身后男子的声音暗哑,呼吸就在耳际,仿佛是贴着她耳朵说话一般。 脸上猛的腾起一股红晕,手却熟练的把簪子从左肩越过,簪尖直抵身后之人的胸口,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处,她能感应到对方硬邦邦的胸膛。“最好还是放了我,我这簪子虽然不能要了你的命,但闹出的动静可不会小,那些青衣人应当走的并不远。” 虞兮娇威胁道。 男子捂着她嘴的手落了下来,顺势又扣住她的纤腰,而后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些冰寒的戾气和嘲讽:“你可以试试。” 这是一个强势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高位者,背心一阵刺疼,提醒她匕首扎了一下,虞兮娇能清楚的感应到背后之人的杀意,这个人是真的要她的命。 只需稍稍推进一下,虚弱的她就必死无疑,她甚至来不及抬手把簪子往后扎进男人的胸膛, 身后的男子不是莽撞,而是足以掌控眼下的情形。 大脑急速的旋转、判断,手中的簪子无力的落了下来,头上一阵阵晕眩,让虞兮娇难以集中精力,手中的簪子顺势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一下,尖锐的刺痛让她疼的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却也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我祖母是安和大长公主,若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虞兮娇用力的喘息了一下,簪子不再对着身后的男子,这是示弱也是求和的表现,面前的湖面上浮现出一丝血色,那是她胳膊上被扎出的血痕。 “安和大长公主?” “对,祖母最是疼爱我,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但若我真的死了,祖母必然会倾一切力量为我复仇。”虞兮娇咬了咬牙道。 虞兮娇话中之意很清楚,现在她虽不能如何,但若真的出事,安和大长公主定会替她报仇,男子玫丽的眼眸眯起,饶有兴趣的看着浮现在她身前的血色,小丫头瘦弱的不堪一握,行事却如此狠辣果决! 从来只有对别人狠的,很少有人对自己这么狠,能在这种时候转换思路,果断的对自己下狠手,明明算是示弱,这行为和言谈之间却没有半点落下风,若此时不是自己完全掌控住一切,恐怕这丫头反手一簪,杀人灭口,同样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安和大长公主是皇上的姑母,年轻时曾经和老宣平侯征战过沙场,是位女中豪杰,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 那倒也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的一切,我不想知道,不过想来你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一切,你应当也看在眼中,同样也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既如此,我们何不互相信任对方,那是两利的事情。”没听到身后之人的动静,虞兮娇抿了抿唇,声音平缓而冷静。 仿佛她现在并没有被人用匕首抵在背心,生死全在别人一念之间,这一刻,莫名的让人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但是,男子用行动告诉她,她的这种虚有其表的掌控其实并不是真的,背心处的匕首落下,反转间,那握着匕首的手伸过来,一把擒住虞兮娇手腕,手上刺痛,簪子落下。 虞兮娇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而迎来的并不是死亡,只听到男子冷冷的道:“簪子留下,留作凭证。” 下一刻,虞兮娇的身子被往下按了按,整个身子被按入水中,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面前的灌木,手忙脚乱的从水下抬起头,眼前水幕淋漓而下,掩去了她的视线,可她也清楚的感应到,身后的男子不见了。 走了?鼻子进水酸涩,剧烈的咳嗽…… 第四章、她就赖上征远侯府了 “姑娘,姑娘,是您吗?”紧闭的窗户猛的打开,晴月激动的看向才浮出水面的虞兮娇。 “带……我离开。”虞兮娇抹了一把水道。 晴月从后窗跳出来,到平台处伸手拉起虞兮娇,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姑……姑娘……” “从后面绕过去,回之前征远侯府为我准备的客房。”虞兮娇沉声道。 客房的位置和她自焚的冷僻小院的方向相反,从这个方向绕过去,只要走小路,不会有人发现的。 许嬷嬷在客房那边收拾,没有跟着过来。 晴月和许嬷嬷都是外祖母给虞兮娇的人手,虞兮娇相信她们,而这个叫彩月的丫环却是钱氏派给她的。 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天色暗沉沉的掩去一切痕迹! “姑娘……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冒着雨回来了?”许嬷嬷看到一身湿透的虞兮娇和晴月,慌的脸色大变,急忙伸手扶着虞兮娇进去。 “许嬷嬷,你去抓彩月,就说这个丫环谋害我的性命,她就在我之前出事的那间屋子处。”虞兮娇面色沉静的道,给了许嬷嬷一个更详细的地方指示,没有得到自己的准确行踪,这个丫环怎么会真的离开。 许嬷嬷一惊,目光落在虞兮娇染血的胳膊上,湿漉漉的衣裳轻薄,可以看到一抹艳色晕染出来。 “姑娘……”晴月惊慌失措,方才她光顾着扶着虞兮娇离开,没注意到虞兮娇的手是受伤的,这会一看,也吓了一跳。 “许嬷嬷,快去,动静尽量闹的大一些,若有人问,就是这个理由,必会有人帮着你抓一个噬主的丫环。”虞兮娇用力的喘了两口气,头上一阵阵的抽疼,仿佛有针尖利在往头上扎似的。 抬眸看向窗外,那是火起的小院的方向,这事征远侯府瞒不住了。火起,许多人都会看到,事出突然而且还闹的人尽皆知,打乱了二房和褚子寒所有的谋算。 若他们强行续上这门亲事,必然不会象他们谋算的那般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她之前给娘亲和幼弟安排的路,三分是谋算,七分都得靠天意,上天垂怜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必会更好的卫护他们。如今她是虞兮娇,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在征远侯遇刺,此事必然可以闹的更大,也可以更好的拖住别人的目光,甚至可以借此事和征远侯府扯上更大的关系。 这事她就赖上征远侯府了…… “是,老奴明白,老奴现在就去。”许嬷嬷急忙应下,吩咐晴月服侍虞兮娇先梳洗,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温水是早早的备下的,虞兮娇稍稍梳洗过之后,又用了一杯热水,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待得梳洗完,虞兮娇坐在妆台的椅子前,伸手挽起宽大的衣袖,晴月拿了干净的布帛过来,准备替虞兮娇包扎,方才洗漱的时候只是稍稍的包了一下。 姑娘满身是伤,不只是胳膊上,还有背心处,幸好都不太重。 “姑娘,彩月竟敢噬主,必不能饶了她。”看到姑娘瘦弱白晰的胳膊上的伤口,晴月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 说着伸手就要把布帛掩上去,这里也没有伤药,只能暂时先包好一些。 虞兮娇摇了摇头,打开放在妆台处的妆奁,世家千金出行在外往往会多备一套衣裳,再讲究一些,还需多带几件饰物,许嬷嬷很用心,替虞兮娇带了一套首饰,随手挑了一支簪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抬手照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扎了下去,然后又咬牙一划。 之前的伤口太小,那时候的她只是想清醒一下,并不想重伤自己,现在却要给自己留下实证,彩月之前闹的动静不少,故意把人引来坏自己的名节。 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更大的事情掩盖这件事情。 还有什么比一个丫环行刺自己的主子更让人觉得骇人听闻的,既然连行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丫环污陷主子名节的事情都是小事。 况且很巧,今天这里不是就发生了行刺的事情吗? 虞兮娇可以肯定,今天和自己一起在湖里的那位来头不小,而她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将钱氏一军,再利用此事护娘亲安安全全的逃离征远侯府。 至于背心处的伤口,却是不便让人看也不能让人知道的,唯有胳膊处的伤口可以做文章。 鲜血从雪白的胳膊上披下来,染红了她原本素白的衣裳。 “姑娘!”晴月惊叫道,腿下一软,差点晕倒。 虞兮娇身子往后一靠,眸色平静而隐忍,低声道:“包起来。” “姑……姑娘。”晴月嘴唇哆嗦,声音不自觉的发抖。 虞兮娇抬起眼,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个丫环,继续催促道:“包起来,一会征远侯府的……管事就要来了。” 这话让晴月一激灵,立时反应过来,手指颤抖的用手中的白色布帛替虞兮娇裹上伤口。 “姑娘,包好了!” “你……现在就到柳府去找二舅母,请二舅母马上过来帮我主持公道!”虞兮娇靠在椅子上喘了一口粗气道,没用伤药,伤口刺痛的令人心悸,咬咬牙才压下一波波尖锐的刺痛。 有些事情她说话的力度不够,要压得住钱氏派来的恶奴必须请长辈过来。 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唯有二舅母。 谢氏是江南大儒,祖上出过二任宰相,三位一品文臣,五位状元,以及数位翰林学士,既便现在迁居江南,说起谢氏一族,依旧得天下士子敬仰! 二舅舅虽然不在京中为官,却也是一方学政,受人尊重,二舅母不管是身份还是辈份对上钱氏,不会落于下风。 谢氏在京城有老宅子的,二舅母把虞兮娇送到宣平侯府后,就回了自家的宅子,之前就说好今天要回江南,自己原本要去送行的,可偏偏今天征远侯府有喜事,钱氏一定要带着自己过来,说是认认亲,二舅母觉得这件事情更重要,不同意自己去送她。 现在看这天气,二舅母应当不会这么急的冒雨赶路。 自己拼死打造下的局面,不能因为自己的晕倒而陷于被动,幸好谢府离征远侯府也颇近…… “姑娘,您这里没人侍候怎么办?”晴月左右看看,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若是去的晚,一会二舅母就赶不及了,我现在还无碍,无需让人伺候。”虞兮娇摆了摆手,沉声道。 见虞兮娇如此,晴月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抹了抹眼泪,急匆匆转身出门。 征远侯府这时候乱成一团,谁也不会注意一个丫环离开的小事…… 第五章、拦住,一步不让 窗外雨停了,许嬷嬷也回来了! 带来了被捆住的彩月,跟着来的还有征远侯府的一位管事婆子,抓人名目太大,就近的征远侯府的管事婆子知道此事后,立时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帮忙,帮着把彩月抓住绑了过来的。 “姑娘。”推开微合的门,屋内一派安静,许嬷嬷手一哆嗦,吓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许嬷嬷,我无事!”虞兮娇睁开眼睛,放下撑着头的手,左边的胳膊动了动,既便已经包扎过,依然可以看到衣袖处渗透、蜿蜒而出的血痕,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 征远侯府的管事婆子原本是半信半疑的,如今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立时大变,急忙上前行礼。 “恶奴噬主,让嬷嬷见笑了,不知道府上能不能替我请位大夫过来看看?”虞兮娇强撑着笑了笑道。 “有,有……老奴现在就去请。”征远侯府的管事婆子不敢怠慢,急忙转身。 “许嬷嬷,扶我到榻上休息一会。”虞兮娇站了起来,许嬷嬷回来了,她也可以暂时休息养养神,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要保持体力。 许嬷嬷上前紧走几步扶住虞兮娇,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榻前挪过去:“姑娘,晴月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离开?” “我让她去请二舅母了,彩月如何说?”虞兮娇上了榻。 许嬷嬷放了两个垫子在虞兮娇的身后,这才气恼的伸手往外一指:“彩月这丫环牙口很硬,老奴方才问过她,她一口咬死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只说姑娘冤枉她,老奴气不过,把她的嘴堵了,就绑在廊下,您现在要不要问问她?” 彩月这个丫环明显就是一个嘴硬的,虞兮娇心头冷笑。 “不必!她会说的。”长睫落下,虞兮娇闭上眼睛,伸手指了指榻边的纱帐。 象彩月这样的丫环,是被调教好的,而且钱氏也不可能直接接触她,就算事败也不一定牵扯到主子身上,自己现在去问她,不过是听她胡言乱语一通罢了,甚至还可能哭天抢地的表示委屈,她现在没有心力和一个丫环周旋。 这个丫环是关键,虞兮娇已经想好如何破这个丫环的心防…… 许嬷嬷会意,把纱帐挂落了下来。 “许嬷嬷,一会儿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必然会找过来,彩月必竟只是一个小丫环,她就是一个推手。”虞兮娇低缓的叮嘱道,眸底一片沉冷。 所以,这事必然还有后续。 “姑娘,老奴明白。”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许嬷嬷这时候已经缓了过来,定了定神答道。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大嗓门:“许嬷嬷,我听说三姑娘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来的还真快,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这嗓门还真大,和彩月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出了事情。 今天征远侯府大乱,钱氏自己也乱成一团,纵然派了心腹准备后手处理自己,必不可能一直盯着自己。 她猜这个婆子到现在还不清楚具体事宜,只是听说自己这里出了事…… 也不等屋子里的人回应,一个婆子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走了走来,正是宣平侯夫人钱氏身边的贴身婆子王嬷嬷。 见王嬷嬷进来,没行礼就径直上前,徐嬷嬷一伸手拦住了她,脸色一冷:“三姑娘不舒服,这时候才睡下。” “三姑娘不舒服,怎么会不舒服?”王嬷嬷侧头又要往里看,心里鄙夷,说什么不舒服,不过是没脸见人罢了,她来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三姑娘和男子衣衫不整的在一处厮混。 “出了一些事,现在让三姑娘好好休息。”徐嬷嬷伸手去推王嬷嬷,要把她推出去。 “到底是什么事?”王嬷嬷惊声道,心里却是大喜,更不愿意走了,“既然出事了,那就更要看看三姑娘,可不能让三姑娘吃了亏。” 说着一把要挣脱徐嬷嬷的手。 徐嬷嬷死死的扼制住王嬷嬷,眼神却有些躲闪:“王嬷嬷,三姑娘现在还睡着,等三姑娘醒了再说。” “都出事了,还要再等什么?不管出什么事情,总得早早的处理才是,否则最后丢的可是大长公主和侯爷的脸面!”见徐嬷嬷如此,王嬷嬷更觉得她是心虚,索性刺了她一句,用力一跺脚大声嚷嚷起来。 “你……你轻声一些,别吵到三姑娘,那……那事情……也不是我们姑娘愿意的。”徐嬷嬷手一哆嗦,说话就更含糊了。 见她哪此,王嬷嬷自觉得计,她方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彩月被捆着堵着嘴扔在廊下,分明是三姑娘已经出了事情。 名节事情大如天,只要三姑娘出了事情,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了,你这个刁奴居然还敢瞒着,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想清楚这一点之后,王嬷嬷咄咄逼人起来,手一挥,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两个粗使婆子立时上前,“去看看三姑娘到底如何了?” 她现在就是来认定三姑娘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原本这事彩月应当来禀报,可现在彩月被抓住了,王嬷嬷只能自己过来查看。 待确认了之后,她就要把这件事情闹腾的所有人都知道。 两个粗使婆子应命上前,一个伸手一把推开徐嬷嬷,一个就要去掀挂落下来的纱帐,徐嬷嬷拼命的想扑过去,无奈势单力孤。 纱帐内,虞兮娇嘲讽的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簪尖闪着寒光对着纱帐的开口处。 “哪来的贱奴才居然敢动手。”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凌厉的声音,而后几个丫环婆子簇拥着一位夫人走了进来。 二舅母终于来了,虞兮娇放松了下来,簪子落下。 第六章、狗奴才挨打 “二夫人,这几个恶奴居然对我们姑娘无礼放肆。”一看谢二夫人乐氏来了,徐嬷嬷伸手一指王嬷嬷,声气也粗了起来。 江南谢氏的二房夫人乐氏冷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谢二夫人。”王嬷嬷一看乐氏,心里暗叫不好,夫人不是说谢府的人今天已经离开了吗! “啪!”乐氏停下脚步,忽然冷冷的一挥手,照着王嬷嬷的老脸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放肆。” 谢二夫人乐氏虽然是江南大儒世家谢氏的二媳妇,娘家却是武将,脾气最是暴燥,虞兮娇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谢府,几乎就是她一手养大,这一次虞兮娇回京,她是怎么也舍不得,最后还求得谢太夫人同意,亲自走这么一趟把虞兮娇送到京城才放心。 王嬷嬷被打的踉跄了两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脸色气的狰狞,她是钱氏的贴身婆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屈辱的对待过。 乐氏在床前的椅子上坐定,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给了三姑娘一个叫彩月的丫环,没想到方才这个丫环居然行刺三姑娘,如果不是三姑娘运气,这时候恐怕……都没了性命。”徐嬷嬷立时大声的告起状来。 方才她顾左右而言其他,一直没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三两下直接撕开了事情的真相。 “行刺娇儿?”乐氏大怒,目光严厉的扫过王嬷嬷,“好一个宣平侯夫人,送的一个好奴才,说什么会好好的照顾娇儿,这是想要娇儿的性命了!” “彩……彩月行刺三姑娘?这……这怎么可能?”王嬷嬷正想找机会闹腾一番,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骇的脸色大变,原本要暴发出来的怒气生生的被按了下来。 “彩月行刺三姑娘,三姑娘现在晕过去生死不知,征远侯府的管事方才也看的清楚,如今已经去请大夫了,王嬷嬷莫不是觉得这事还有假的不成?”徐嬷嬷伸手往外一指,悲愤不已。 “宣平侯夫人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乐氏一巴掌拍的桌子上,震的上面的茶杯跳了几下。 王嬷嬷眼瞳剧震,背心处冷汗浸浸,居然不是三姑娘和人厮混在一起被人发现? 不过王嬷嬷的反应也快,急忙忙辩解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彩月……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宣平侯夫人不知道此事?”乐氏冷冷的逼视着王嬷嬷道。 “谢二夫人,我们夫人什么也不知道,夫人一过来就去安慰宁夫人,哪里有时间?老奴也是才听说三姑娘出了事,就过来看看,方才的行为虽然鲁莽了一些,却也是真心关切三姑娘!” 王嬷嬷压下心头的慌乱,努力表示出一番诚恳的模样。 “不知情?”乐氏斜睨着王嬷嬷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夫人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那要她何用?她可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娇儿的,还让我放心就是,如今却是这么照顾娇儿的?一个小丫环就敢噬主,你们这宣平侯府上的主子到现在还没有死绝,可真都是有福之人。”。 乐氏一开口,就把宣平侯府所有人都骂在里面了,气势凌人。 “我们夫人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会重责彩月。”乐氏越强势王嬷嬷越发心虚,连忙替钱氏解释道,“彩月往日是一个好的,这一次难不成是疯了不成,怎么会行刺三姑娘,谢二夫人放心,此事我们夫人一定会查问清楚的。” “是不是疯了,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个丫环要怎么处理?”乐氏逼问。 “此事……得让我们夫人审过才行。”王嬷嬷眼神躲闪了一下。“一个丫环,你们夫人审了就审了,但如果这件事情跟你们夫人有关系,不知道谁来审你们夫人?”乐氏嗤笑一声,半点也没有给宣平侯夫人面子,说话越发的直来直往,几乎每一次都不转弯。 “这……这不是,我们夫人……现在正忙……”王嬷嬷张口结舌,江南谢家以文风名天下,怎么出来的谢二夫人会这么直来直往,难道不应当说的婉转一些,大家的脸上都好看,有什么事情私下里商量不行吗? “忙?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在忙?罢了,也不用你们夫人了,那就送到衙门去,让衙门的人到侯府翻个地朝天就是。”乐氏再一次不按正常套路开口,摆了摆手,“来人,把押在廊下的恶奴送刑部衙门,谋害侯府嫡女的罪名,足以让刑部接案子了。” 王嬷嬷吓得背心处已经被冷汗浸透,节节败退。 “等……等一下。” “王嬷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莫不是想说这件事情其实另有隐情?”徐嬷嬷插嘴嘲讽道。 “这……这事还是先问清楚才好,直接送衙门,对侯府的名声不太好。”王嬷嬷干笑着拖延时间道。 “婉丫头的性命都要没了,还说什么名声不名声?”乐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眼神冰寒,想到自己当女儿抚养长大的孩子,才回京没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乐氏气狠了。 “谢二夫人,这事……这事……”这么凶的话王嬷嬷哪敢接,眼睛乱瞟,结结巴巴的乱了神。 “看起来王嬷嬷不问一问,是不放心了,那好,去把那个恶奴带进来。”乐氏冷笑一声,忽然松了口,双手轻轻拍了拍。 这看起来似乎是乐氏软下来了,王嬷嬷却觉得心底越发的沉重起来,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第七章、回去杖毙还是现在杖毙? 彩月被谢府的婆子带了进来,看到王嬷嬷,激动的拼命挣扎,眼神中有了底气。 “王嬷嬷,我现在取了堵住她嘴的帕子,这之后她所说的话,都算是证据,如果此事还牵扯到侯夫人,那就别怪我们二夫人无礼了。”徐嬷嬷上前两步,作势就要去拉堵着彩月嘴上的帕子。 彩月头伸过来,呜呜挣扎。 王嬷嬷脸色一僵,看到彩月拼命挣扎的样子,心里突然没了底,如果彩月真的把侯夫人供出来,这事她抗不下来。 心思百转,心一横,牙一咬,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心狠一些了。 “等一下,既然这个丫环谋主,那自然是饶不得的,现在也不必问了,等回府之后立时请夫人杖毙了她。”王嬷嬷急忙抬手制止道。 “杖毙?”乐氏挥挥手,徐嬷嬷退后。 彩月先是愕然,而后更加剧烈的挣扎,眼泪鼻涕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方才看到王嬷嬷的时候,她还以为救星来了,现在为什么会要杖毙自己?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算了,而今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被生生的掐断,比之前没有希望更折磨人,偏偏她嘴上还堵着,想说也说不了。 “府里的规矩,谋害主子的,就应当杖毙,回去之后必然执行。”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王嬷嬷立时一脸正色起来。 此时此地,王嬷嬷不敢再硬抗了。 “还要回去杖毙?那还不如送到刑部衙门,让衙门杖毙。”乐氏冷哼一声没同意。 王嬷嬷脸色一僵,又气又急,一咬牙一跺脚,没去看彩月挣扎的狰狞的脸:“那就在这里杖毙,但此事……还需三姑娘担待着。” 彩月这个丫环已经是留不得了,能在死前拖三姑娘下水也是好的。 被绑着的彩月一怔之后,挣扎的越发剧烈起来,嘴里甚至发出呜呜的声音,如果不是谢府的两个婆子拉着,怕是会扑到王嬷嬷身上。 只是在场的人都没往她身上多看一眼,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死人。 纱帐内的虞兮娇冷笑,这是要把这次杖毙下人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了,手轻轻的在床洞上敲了敲。 徐嬷嬷忙上前掀起纱帐,露出床上气色苍白的虞兮娇。 “娇儿。”一看她现在这副气血衰败的样子,乐氏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二舅母稍待,我先问问她。”虞兮娇柔声道。 “好,你问,你先问。”乐氏连声道。 虞兮娇抬起长长的睫毛,目光冰寒的落在王嬷嬷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一看,王嬷嬷心里冒起一股寒意,头下意识的低下,不敢直视虞兮娇那双幽深的仿佛不见底的眼眸,紧张的咽了咽口气,三姑娘的眼睛看着仿佛能吞没一切似的,很是吓人! “王嬷嬷,你在怕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嬷嬷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但随既醒悟过来,她怎么叫一个才十三岁,自小养在谢氏文儒之家的三姑娘吓到了,说的好听一些是文儒,受天下读书人的敬仰,但实际上就是软弱无能。 这么一想,立时觉得比起方才对上乐氏的时候,自己得利许多。 “老奴……怎么会怕什么,老奴只是担心会影响三姑娘的名声,若是真的在这里杖毙了彩月,会让人觉得三姑娘过于的狠毒了一些。” “多谢王嬷嬷提醒,不过一个噬主的丫环,我还真的不惧因她坏了名声,嬷嬷可以把她拉到院门前杖毙。”虞兮娇微微一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勾了勾。 王嬷嬷心头突突的跳,怎么也想不到虚弱至此的三姑娘会这么强势,不是说江南谢氏大儒最讲究养气功夫的吗? 这时候难道不应当忍气吞声的表示可以暂缓处理。 “王嬷嬷觉得如何?”虞兮娇声音虚弱,神色却是咄咄逼人。 “老奴……老奴……”既便老奸巨滑,王嬷嬷这时候也被逼到了死角。 虞兮娇抬了抬手指指彩月,徐嬷嬷会意走到彩月面前,伸手一把扯出彩月嘴里的帕子,往王嬷嬷的手里一塞。 “王嬷嬷救我,王嬷嬷此事是夫人……”彩月方才在边上听了个明白,看着三姑娘步步紧逼,王嬷嬷没有还手之力,早就认同杖毙自己,现在还在选择在哪里杖毙,吓的神魂俱裂。 嘴里一松,立时凭着本能向王嬷嬷求救。才抓住的时候,彩月以为虞兮娇会审问自己,也做好打算,就算是死也不会松口。 可就算是再强硬的心志,在接二连三的听到自己要被杖毙,也会崩溃。 这会嘴一松,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 听到彩月的呼喝声,王嬷嬷吓的脸色大变,身形暴起扑过去,手中的帕子狠狠的堵住了彩月的嘴,恶狠狠的瞪着彩月,全身冒冷汗。 “王嬷嬷这是何意?不想问问?”虞兮娇眼梢挑了挑。 王嬷嬷身形一僵,急忙道:“不用再问了,就地杖毙吧。” “就地杖毙?”虞兮娇反问道。 “对,就地杖毙。”王嬷嬷答道,心跳不已。 “是夫人的意思?”虞兮娇又逼问了一句。 “夫……夫人的意思,就地杖毙。”此时此刻,王嬷嬷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 “是何原因?”虞兮娇继续问道。 “彩月噬主,行刺三姑娘,夫人命老奴直接把人杖毙了。”一步退,步步退,王嬷嬷现在只能咬咬牙全应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反正一会在院门外说什么又没人盯着自己,到时候尽可以推到三姑娘的身上。 “那就有劳王嬷嬷了,王嬷嬷果然是夫人身边最得用的贴心人。”虞兮娇眼睛无力的闭上,挥了挥手,嘲讽的勾了勾唇。 王嬷嬷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夫人不在她就算是个得脸的奴才,在外人眼中也只能是一个奴才。 带来的粗使婆子接过彩月,拖死狗一样把人往外面拖,就在虞兮娇的院子外面,找了两根棍子把彩月架起来就打。 王嬷嬷就不相信,门口活生生的打死一个丫环,三姑娘会不怕,别人会不议论三姑娘? “娇儿,你还好吗?”等王嬷嬷出去,乐氏急切的回头,伸手握住虞兮娇瘦弱肩膀,心疼不已。 “二舅母,我没事。”虞兮娇柔声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还要麻烦二舅母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乐氏想也不想就拍胸脯应下。 听了听外面的惨叫声,虞兮娇道:“再打几下,二舅母出去把人救下。” 第八章、抬出征远侯府 “救下这个噬主的狗奴才做什么?”乐氏不解的道。 “救下人,这事才会落到钱氏的身上,我们方才说的话,必竟都是在屋内,别人不知道,若被有心之人故意换种说法,就好说不好听!”虞兮娇苍白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笑容冰寒,“况且还是一个人证,不是吗?” 这件事情既然特意的闹大了,又岂会再让钱氏有机会反覆,局布下,现在是一点点的收网…… “那倒是……好,我现在就去。”乐氏立时就明白了,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袖,缓步往外走。 狗奴才才打了几杖,暂时还死不了。 院子外面,暴雨早已经停了,才一会时间仿佛从黑暗重回了白天,阳光缓缓的从云层后面透了出来。 彩月的惨叫声引来了许多人,见是粗使婆子如此杖责丫环,看这样子是要杖毙,有人怜悯,有人叹惜,还有人过来打听是谁的意思。 听王嬷嬷说是宣平侯府才回京的三女儿,许多人都觉得这位三姑娘恐怕不是什么善人,许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王嬷嬷心里得意,越发的让婆子用力下狠手。 既然决定要杖毙,那就越惨烈越好,反正方才已经推到三姑娘身上,谢二夫人和三姑娘以为占据了上风,哪里懂得这里面其实可以反转的。 微合的院门忽然被推开,乐氏在几个丫环、婆子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王嬷嬷,住手吧!”乐氏淡冷的道,过来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把棍子给夺了。 “谢二夫人……这是何意?”王嬷嬷瞪大了眼睛。 “侯夫人要杖毙这个要行刺娇儿的丫环,还堵了嘴直接杖毙,但这里必竟是征远侯府,若是一问都不问,就在这里直接把人打死,总是过于的凶残了一些。”乐氏神色不变的道。 这话说的许多人跟着点头,丫环行刺主子,必然事出有因总得问问清楚才是,若真这么做了,不但过了而且还让人觉得心虚了一些。 “原来是侯夫人的意思。”却是误会里面的虞三姑娘了。 “一个丫环敢杀自家主子,怎么可能!”有人听出一些疑惑。 “还堵了嘴的……这是怕丫环说出什么话吧。”有人耳尖,听到了这么一句。 几句话一一对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都懂了,这事看起来更像跟宣平侯夫人有关系。 看热闹的有些是宾客,有些是跟着宾客过来的丫环、婆子,都是世家中的人,谁还不懂这些。 “谢二夫人,方才不是……”王嬷嬷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的话气的直打哆嗦,急着要辩解。 谢二夫人的目光严厉的扫了王嬷嬷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这事如此处置总是不好,必竟还是一条人命,问也不问直接杖毙,有违天理,还是带回去再问问。” 说话间,过来两个婆子就把被打的半死的彩月带走。 王嬷嬷一看不好,对着两个粗使婆子使眼色,想上来夺,无奈周围的人看不下去,故意挡在她们面前,王嬷嬷急的焦头烂额也没能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谢府的人带着彩月离开,最后一跺脚,一溜小跑去找钱氏报信。 这会,征远侯府管事找的大夫也到了,替虞兮娇诊过之后,让丫环给上了伤药,重新包扎。 谢二夫人命人拆了榻,把虞兮娇抬走,纱帐拆下来挡在虞兮娇的脸上。 众人闪在两边,虽然看不清床榻上虞兮娇的脸,却看到她落在一边的胳膊,素白的衣袖上斑斑血迹,血迹蜿蜒而下的痕迹,有好事之人还偷偷向大夫打听,说伤的很重,这会还昏迷着生死不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原来虞三姑娘还真的出事了。 听说这位虞三姑娘是宣平侯元配正妻的女儿,而今才进京,没想到才进京几日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都说宣平侯夫人温柔、心善,原本都是假的啊? 又有人觉得征远侯府今天霉运冲天,先是今天的新人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死在火中,现在连隔壁的宣平侯嫡女也遇刺生死不知,征远侯府的事情邪乎的不行。 所以,她们这些人还在等什么?保不定一会霉运就到自家身上,这么一想,许多宾客带着下人各自回府去,原本还想找主人家告辞,现在连告辞也不用了,直接回府远离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才是。 乐氏带来的马车是极大的,虞兮娇派晴月去请乐氏的时候,特意说明要最大的马车,现在直接就把榻抬了进去。 乐氏也跟着上了马车,待坐定后才犹豫了的一下问道:“娇儿,要去宣平侯府吗?” 其实这时候并不是回侯府的最好时机,但此事却得听虞娇儿自己的意思。 “二舅母,去谢府在京城的宅子可好?二舅母今天恐怕不能起程离京了。”虞兮娇苦笑一声。 她不会回宣平侯府,谢府是唯一的选择,但现在最迫切紧要的,是安置好娘亲,昨天匆匆让娘亲离府,许多事情来不及布置。 等安置好娘亲的事情,虞兮娇再向祖母安和大长公主求救。 “说什么起程不起程的。”乐氏心疼不已,在谢府娇宠养大的虞兮娇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无力的表情,“钱氏妄图谋害你,我又怎么会着急回去,等我回府之后,马上下贴子请钱氏过来理论。” “二舅母,不必去请她,她马上就会来的!我还想求舅母另外一件事情……您回江南的时候能否劳烦您多带一个人吗?”虞兮娇言词恳切的道。 自己已经抢了先机,钱氏接下来的举止大致也能猜到,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钱氏又岂会甘休,今天自己被抬出征远侯府,打的就是她的脸。 “什么人?娇儿只管说就是。”乐氏再一次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虞兮娇垂下眼眸,掩去眸底的一抹痛色:“二舅母,是一个故人,只是……她出了点事情,现在举目无亲,还得劳烦二舅母带往江南!”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此生必然先得护娘亲和幼弟周全…… 第九章、闯进她房间的是谁? “什么,遇刺了?”钱氏才被王嬷嬷从一片混乱的内厅请出来,听了王嬷嬷的话震惊不已。 “说是彩月行刺的,身上都是血,看起来像是真的,夫人……老奴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彩月现在已经被谢二夫人带走,三姑娘也被抬出去了,看这样子应当也跟着谢二夫人走了。”王嬷嬷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找到钱氏,这会又急又乱。 “走!去谢府看看。”钱氏脸色阴沉下来,这事太乱,彩月又被带走,她一时间不知道真相,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得马上解决。 “侯夫人。”廊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急匆匆的出来,“侯夫人,我们夫人又哭晕过去了,请您过去看看。” 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征远侯府二夫人宁氏和太夫人一次次的“哭晕”,钱氏做为至亲好友,方才一直在“劝慰”。 这原本就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打乱了征远侯府心怀叵测的谋算,这会乱成一团,女眷们一个个表现的痛不欲生,实际在紧张的商议,事出突然,又太过意外,到现在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 钱氏之前也陪着表姐宁氏做戏,这时候却是没了心情,她自身也要难保了。 “你们好好的安慰安慰表姐,人死不能复生,等我安排好府里的事情再过来找表姐。”钱氏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她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陪着宁氏演戏。 说完转身就走,廊下征远侯府的婆子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原本还要说的话也没来得及出口。 看着钱氏离去的背影,无奈的跺了跺脚,回身去向宁氏禀报。 征远侯府隔壁的楼阁上,比起征远侯府这边高了一截,而且这位置还很好,正好可以看到征远侯府这边的一角,很巧这里靠近客院,客院里方才的闹剧也看了个清楚。 阳台处,宽大的楠木大椅上,斜靠着一位身着淡蓝色锦袍的少年,容色俊美苍白,气质清冷脆弱,眼神有些恹恹的,乍一眼间,还以为是绝色倾城的美女,特别是才洗了头,头发纷披下来的样子。 唯有眼眸闪动间,才看到那双瞳光碎散的俊眸中生人勿近的冰寒。 但若是微微一笑,又是干净澄澈,若含睇凝视一般,这会含笑看着客院里发生的一切,饶有兴趣。 “爷。”一个内侍走了进来。 “查的如何?”男子懒洋洋的收回目光,问道,看着被抬出去的虞兮娇,笑了。 “爷,是宣平侯的嫡三女,生母谢氏,自小在江南长大,三天前由谢氏二夫人护送至京城。”内侍禀报道。 才一会时间,虞兮娇的一切便查的清清楚楚了。 “江南大儒之家谢氏?”男子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江南谢氏向来以温雅有礼数闻名,没想到居然养出这么一个狡黠狠戾的小丫头。 簪尖对着他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世家千金在这种情形下,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杀人灭口,这是他最初的想法…… 前一刻还看到这个丫头慌慌张张的从窗口跳下来,才下地就摔晕了,原本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下一刻居然又爬起来,而且还谨慎小心的滑入水中,掩饰行藏的到自己身前,行为举止之间进退有度。 虽然只是小小的几个动作,却让人看出心思的缜密。 最后的簪尖指向自己,和之前的狡黠完全不同的狠戾。 而后又立时认清形式,没有和自己硬抗,簪尖回转刺向她自己,让她自己清醒的同时,也向自己示弱,却又在言行之中点出如果自己杀了她的坏处。 出手狠,识事务,反应快,狡黠如狐…… 这样的女子居然出自大儒之家?男子挑了挑俊眉:“闯进她房间的是谁?” “信康伯府嫡次子。”内侍禀报道。 “这身份可不是庶子,还真舍得下本钱。”男子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谢氏养大,又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看起来相中的人不少。” “爷……若是觉得喜欢,奴才去把人带过来。”内侍恭敬的道,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 “不必!”男子唇角微变,勾出一抹笑意,俊美的眸子异彩潋滟。 “爷,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内侍见他心情还算好,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头问道。 “怎么办都行!皇家安逸的太久了,手伸的太长。”男子语带轻渺的道,目光抬起,远远的看过去的方向就是皇宫的方向。 “爷的意思是……”内侍神色一震,抬头道。 男子摇了摇手,笑意从脸上抽离,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本世子最讨厌别人的试探,既然伸了手,就全给砍断,他们不是最喜欢搅事吧,就让他们搅和的更深一些。” “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十章、谢府门前大闹 钱氏来的很快,虞兮娇才收拾完,换过了一套宽大的衣裳坐下,外面就传来消息。 “让她回去。”乐氏没好气的道。 虞兮娇微微一笑,点点头,这种时候的确应当先磨一磨钱氏。 管事的出去应付钱氏,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进来:“二夫人,表姑娘!宣平侯夫人说见不到表姑娘,就不会回去。” “就说我才醒过来,等明日事情查问清楚再去见她。”虞兮娇拿起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道。 还得再拱拱火,钱氏今天来得,她就没打算让她这么干脆利落的脱身回去。 管事的于是又跑出去,这次回来的更快,气喘吁吁:“二夫人,宣平侯夫人要带着人冲进来,府外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都说我们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还拘着表姑娘,若真的出了事情,必然会向我们问责。” 钱氏这是纠结了一大批路人,逼二舅母交人了?看起来真的是急了,否则以她侯夫人的身份又岂会闹的这么难看。 此时的火候却是差不多了。 “二舅母,我去会会她。”虞兮娇站了起来。 乐氏不放心的也跟着站了起来:“要不要我先去会会她?” “二舅母一会出来就是,此事还得是我自己来,她急了!”虞兮娇冷笑道,钱氏自有亲生女儿虞玉熙,此次征远侯府喜宴不带她却独独带着自己,说的好听,借此机会让自己见见京中的亲戚认认亲。 之前,她还真的以为钱氏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现在才明白,钱氏早知道虞兰萱会死,喜事变丧事晦气的很,索性就没打算带虞玉熙过来,而且钱氏还要趁乱坏了自己的名节,这事她也不愿意她“干干净净”的女儿着手。 以前的虞兮娇不懂是因为在江南被外祖母养的太过于天真,娇憨,从鲜血中醒来的虞兮娇却早早看透了这一切…… 钱氏很急,她是真的很急,比来的时候更急。 虞兮娇醒了的消息不但不让钱氏放心,反而让她更焦急,看谢府行事她可以肯定所谓行刺,必然是假的,否则怎么自己一来,虞兮娇就醒了! 彩月现在落在谢二夫人手中,如果真的查问下去,她怕彩月不一定能熬得住,虽然彩月的父母都在自己手中,但此时必不能让虞兮娇定下心来查问。 这么一想钱氏也顾不得其他,让人上去大声喧哗,逼谢府把虞兮娇交出来,谢府门前闹腾成这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 正闹的起劲间,门开了,虞兮娇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母亲,是来找我的?” “三姑娘,你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回自家府上却跑到谢府,而且府门还紧闭,是何意思?”钱氏走上前,厉声斥道,批头盖脸就给虞兮娇定罪名。 “母亲,您送的丫环彩月行刺我,此事二舅母说是会替我查清楚。”虞兮娇在最后一阶台阶处停下,目光静静的对上钱氏的目光,唇角甚至还有一丝丝笑意,落在钱氏的眼中很有些挑衅的意思。 钱氏眼底含怒,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 虞兮娇的脸上已经重新上过脂粉,看着脸色也并不差。 钱氏越发的觉得自己猜想的是对的,虞兮娇根本没受伤,她只是发现了什么,将了自己一军。 心里恨的咬牙,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贱丫头。 “此事到现在,我全是道听途说,连彩月这个丫环我都没看到,三姑娘又何必一口一个行刺,一个丫环有多大的胆子,敢行这样的事情?”钱氏心里一定,话说的咄咄逼人起来,冷哼一声道,“好了,如果你对府里有什么不满,回去之后慢慢说就是,又何至于闹成这样大家都难看。” 钱氏说完对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立时上前就要来拉虞兮娇。 这是打算二话不说,先把罪名给虞兮娇落实,占据礼数的至高点,然后使强行手段,把虞兮娇带走,大义面前,就算谢二夫人出面又如何? 虞兮娇早料到钱氏会如此,倒退一步,容色蓦的冷凝下来,对着王嬷嬷厉声斥道:“我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谁敢动手。” 王嬷嬷脚下一顿,只觉得眼前的虞兮娇带着难以言诉的威严和气势,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钱氏。 晴月插着腰冲着王嬷嬷怒声呛道:“谁敢害我们姑娘,我们二夫人马上就要来了。” 想到方才被谢二夫人压制的憋屈和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王嬷嬷下意识的又退后了一步。 “反了,我就不相信还不能把你带走了!”见自己身边人这么没用,钱氏勃然大怒,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晴月,亲自动手去抓虞兮娇,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虞兮娇和彩月带回去的,就算是跟谢府撕破脸也无妨。 “嘶拉”一声,长长的衣袖被她狠狠的撕了一片衣帛,脸还没撕破,袖子已经被撕破。 待看清楚袖下的一切,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十一章、所谓继室害原配嫡女? 宽大的衣袖下,是包裹的严实的棉布伤巾。 棉布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很清晰的落在所有人的眼中,这模样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而后惊慌失措的虞兮娇倒入了身后一个婆子的怀中。 周围的人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不是说一个丫环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吗?听宣平侯夫人之前的意思,分明就是这位虞三姑娘故意做出受伤的姿态,挑衅自己的继母罢了,现在……居然是真的? “我不相信,这必然是假的。”钱氏也愣了一下,随既反应过来,咬咬牙伸手就要去拉扯虞兮娇手上的伤巾,今天她就算是把伤巾扯下来,也得把虞兮娇虚假的面皮撕下来,让她名声扫地。 谢府的大门再一次重重的打开,几个婆子冲下来挡在了虞兮娇的面前,护住虞兮娇后,目光戒备的盯着钱氏。 乐氏站在台阶处,冷冷的逼视着钱氏。 “宣平侯夫人这是不相信一个丫环会得手,如今更是要在谢府门前逼死娇儿?” 没想到乐氏会上来直接扯脸皮,钱氏立时脸色大变,看了看被谢府的下人护着的虞兮娇,再看看缓步走下来的乐氏,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 自己原本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压虞兮娇,现在有了乐氏却是不行了。 急忙定了定神干笑道:“谢二夫人,我也是关心娇儿。” “关心?宣平侯夫人赐下的丫环行刺娇儿,娇儿差一点性命不保,好不容易醒过来,听说侯夫人过来,忙撑着起身出来相迎,却没想到宣平侯夫人一不问娇儿的身体如何,二不说这个丫环可能是谁的人,一味的逼迫娇儿,是觉得娇儿不死心难安?” “我记得宣平侯夫人答应过我,会好好的对娇儿的,说娇儿的生母对你有大恩,如今你为继母更当尽心,现在的一切,就是宣平侯夫人对我的承诺?” 乐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目光咄咄的落在钱氏的脸上。 随着她一步步的走下台阶靠近,钱氏莫名心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原来是继室害原配嫡女?” “怪不得,我还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母。” “说什么知恩图报,宣平侯的原配如果地下有知,还不得晚上过来把她……掐死。” “让人行刺原配嫡女,这可……真是恶毒的令人发指。” 周围的人这会才看明白,立时又议论起来。 钱氏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剥下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用力的咬了咬牙,却也知道眼前的形势已经强势不得,不得不软了下来。 “谢二夫人,此事我也是才得知,这才匆匆的过来,怕下人言过其实,想看看娇儿的伤,没想到让谢二夫人误会了。” “看看娇儿的伤?娇儿好好的一位世家千金,居然要受撕袖当众验伤的羞辱,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宣平侯府的规矩?”谢二夫人冷笑道。 “此事……真的是误会。”钱氏憋屈的几乎想吐血,却也知道形势逼人,忍下这口气,压着性子对谢二夫人解释。 “自打娇儿遇刺受伤,左一个误会,右一个误会,宣平侯府处理事情就一直都是用误会来解决的。”谢二夫人半步不让,这话若是虞兮娇说,名不正言不顺,必竟是一个晚辈,有谢二夫人出头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虞兮娇当机立断去请乐氏的原因。 “谢二夫人,我……”钱氏被堵的满脸通红。 乐氏一挥手,不客气的赶人:“宣平侯夫人还是请回吧,你们宣平侯府娇儿不敢住,才回府三日,差一点就没了性命,若是再住下去,恐怕就是往黄泉路上送人命了,这以后还是住在我们谢府的好,我们谢府虽然比不得宣平侯府,养一个外孙女还是养的起的。” 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这若真的让虞兮娇舍了宣平侯府,一直住到谢府,宣平侯府哪里还有脸面。 钱氏傻眼了,随既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拦人道:“谢二夫人,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何不坐下来一起查明真相?” “不敢和宣平侯夫人坐下来查明真相,怕下一个误会就轮到我了。”谢二夫人停住,极轻蔑的看了钱氏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一个误会一条命,这个代价太大,我们谢府付不起。” “可……可此事……”钱氏急的想追过去,却见谢府的婆子挡在面前,比起她带的人更多。 “母亲,你先回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必竟彩月是母亲所赐,我暂时住在此处,等母亲查明真相的消息。”虞兮娇已经披上了斗篷,扶着晴月的手向着钱氏深深一礼,礼数周全。 而后在谢府婆子的簇拥下,返身进了谢府。 谢府的大门再一次紧闭。 这一次众人除了议论钱氏这个继母恶毒之外,又多了对虞兮娇的赞誉,到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如此仪态礼数,果然不愧是江南谢氏大儒教养出来的世家千金。 谢氏几百年的声誉果然不会错。 至于谢二夫人如此直白,也是真的被气狠了,两人辈份相平,也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宣平侯的原配夫人对现在这位继室还有恩,如今这继室还想要害原配女儿,这可真是狼心狗肺。 在这样的议论中,钱氏不得不带着人先行灰溜溜的离开,回去另想主意。 听到厚重的府门在身后重重的关上,虞兮娇停下脚步,抬起眼眸,沉沉的眸底有一丝激动:“二舅母,我想先去见见那个人。” 事不宜迟,她不能再等了…… 第十二章、再见面,恍若隔世 “你伤的这么重,舅母替你去。”乐氏关切的道。 “二舅母,这一次我脱险是因为她的指引,但她现在不方便见外人。”虞兮娇眉眼平和的柔声解释。 “远不远,安全吗?”乐氏心疼的摸了摸虞兮娇的头,还是不安心。 “二舅母放心,不太远的,也不会有危险,我偷偷的过去再偷偷的回来。”虞兮娇抬起头,拉着乐氏的手微笑道。 她担心玉香和袁嬷嬷不能说服娘亲离开,事急从权,她这个时候更得赶时间见娘亲一面。 “那你小心一些。”谢二夫人最终还是点了头并没有再追问,让人替虞兮娇准备马车。 马车是从谢府的后门偷偷离开的。 从谢府出去,虞兮娇指引着马车夫转了好几个弯,又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进了一个巷子,来到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后门处。 马车停下,虞兮娇扶着晴月从马车上下来,这里是后门,又在巷子里,很是僻静。 晴月上前去敲门,隔了一会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了,一个婆子满脸戒备的站在门口,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几眼,见不认识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 虞兮娇看着袁嬷嬷走过来,恍若隔世,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紧,梦境中的一切几乎就在眼前,心痛的不能自拟…… “这是我们姑娘。”晴月退后一步,把虞兮娇让了出来。 袁嬷嬷又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而后不悦的道:“这位姑娘,我们不认识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说完返身就要回去。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疾走两步也跟着进了院子。“哎,你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袁嬷嬷看到虞兮娇也进来了,一愣后怒了。 虞兮娇伸手把门关上,压低声音后急促的道:“兰萱县君对我有恩,特意替县君看望征远侯夫人。” “什……什么?”惊叫声传自小院二楼的阁楼处,虞兮娇抬眼,看向上面扶着窗的安氏,眼眶不由的红了起来,才一宿没见,娘亲仿佛老了许多,眼睛哭肿,神色憔悴而脆弱,哪里还是曾经威严肃穆的征远侯夫人的形象。 她以为此生再不可能见到娘亲,她以为火焚了自己是替娘亲找到了一条唯一的出路,从此母女-阴阳相隔,想到这些心痛的不能呼吸。 母女两个泪眼对泪眼,一时间都无语凝噎。 “这位姑娘请跟老奴来。”袁嬷嬷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低声道,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虞兮娇收回目光,强压下心头的悲恸,跟着袁嬷嬷往里走。 才进屋门,就听到楼梯扑通通的声响,安氏跌跌撞撞的冲下来,一看到她便扑了过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泪立时又落了下来,声音嘶哑的问道:“萱儿……萱儿在哪里?” 虞兮娇的胳膊上一阵刺痛,脸色蓦的变得苍白,安氏抓到了她的伤处,但更痛的却是心,心上仿佛被狠狠的扎了一刀,而后又绞碎了一般。 用力一咬牙,才咽下所有的痛,反手拉住安氏,柔声安慰道:“侯夫人放心,县君不会有事的。” “她……她现在在哪里,让她来见我,让她回来,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回来。”安氏拉着虞兮娇的手哭道,到了府外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知道安国公府已经满门抄斩,而跟着传来女儿被烧死的消息,更是让她心神俱碎,几近失控。 “夫人,征远侯府火起,外面都在说县君和夫人都死于火中,现在夫人不是好好的吗?”虞兮娇柔声安抚她道。 “你……你是说萱儿无事?”安乐渴望的看着虞兮娇,仿佛她说什么是什么似的。 “夫人放心,县君很好!”虞兮娇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她的确很好,现在重生了,如今的她既是虞兮娇,也是虞兰萱。 只是这种事情太过于骇人听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了娘亲的心神为好, “让她来见我,让她快来见我。”安氏急切的道。 “县君现在恐怕不方便……见您。”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压下心头再一次涌上的悲意,道。 “她为什么不来,她如果不来我就不走,她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她……她……”安氏哭的泣不成声,手一松身子无力的瘫了下来。 “夫人,您别哭,县君一定没事的,县君那么聪明,早早的替夫人想好了退路,必然也替自己想好退路的。”袁嬷嬷抹着眼泪过来要扶安氏。 “萱儿,萱儿。”安氏哭的几乎字字泣血,身子伏倒在地上,用力的敲打着地面,痛不欲生,“如果萱儿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的命是萱儿换回来的,可我有什么用,真正该死的是我啊!萱儿还那么小,她……她怎么可以去死。” 虞兮娇的心再一次被绞痛,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急忙抬起头压下眼底的泪意,再一次低下头,眼角俱是冷意,一伸手把安氏从地上拉了起来,神色之间带着凌厉:“夫人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您还有一个儿子!” 第十三章、激,你到底是何人? 一句话,安氏的哭声蓦的顿住,惊骇的看向虞兮娇。 “夫人是不是觉得征远侯府要对付的是你们母女?”虞兮娇冷冷的看着安氏。 “还……还能是为了什么?”安氏茫然的道。 “夫人和县君,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征远侯府的二房动心,可以让府上的太夫人念念不忘的?”虞兮娇直直的看着安氏。 “是……是爵位。”安氏必竟不傻,立时就明白过来,呐呐的道,而后蓦的抬起眼睛,“轩儿,轩儿他……他……” 声音颤抖的说不下去,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如果真的为了爵位,那些人要害死的必然是自己的儿子虞承轩。 “夫人,世子现在还没事,但府里的太夫人已经写信到江南,欲让世子回京,若世子这个时候回京,必死无疑。”虞兮娇紧紧的盯着安氏,眼底一片悲凉。 二房要谋算这爵位,其实母亲和她都知道,只是觉得有安国公府在,就算太夫人和二房有想法也不算什么,却没想到褚子寒狼子野心,居然早早的就给自己布了这么大一个死局,把所有的亲人都网罗在内。 “夫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往江南护着世子,世子体弱,若是骤然知道生母死讯,更容易出事,况且还有太夫人的催促。”虞兮娇低缓的道,手紧紧的握起,梦中鲜血淋漓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清亮的眸处泛起一抹嗜血的恨意!既然重生,如今轮到自己送他们下地狱了! “我……我去江南?”安氏抬眼看着虞兮娇,呐呐的道。 “对,去江南,先护住世子,找一个地方暂且住下,切莫让征远侯府的人找到。”虞兮娇叮嘱道。 “去……去一个让征远侯府找不到的地方?”安氏咬了咬唇,身子缓缓站直。 女子至柔,为母则刚,听到儿子危险,安氏终于清醒了过来。 “夫人权且在此,过几日我来接夫人,让夫人跟着可靠的人顺顺利利的去江南。”虞兮娇道,原本她也有后着,但仓促之下很难安稳,而今有了更好的主意,之前的主意自然弃之不用。 “你到底……是……何人?”安氏的手冰凉,带着一丝紧张后的微微颤抖,莫名的她就觉得眼前的人是可信的,甚至觉得还有几分熟悉,可分明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位世家千金。 虞兮娇的手握着安氏的手,努力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安氏,听她这么一问,低缓的道:“我是宣平侯的嫡三女,生母……姓谢,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眼睫低下,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色。 “江南谢氏所生的,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安氏立时就想了起来,十数年前虞兮娇离京之事,也闹的沸沸扬扬,如果不是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谢氏的马车恐怕连城门都出不了。 虞兮娇点点头:“二舅母才护送我回京,马上二舅母就要回转江南,夫人到时候和二舅母一起回去,然后隐姓瞒名静待机会,他日……必然有好消息传过来。” 虞兮娇道。 不管是娘亲还是幼弟,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所有的一切恩怨仇恨自己会扛。 “好……好,谢谢……谢谢。”安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张张嘴,原本还想问的,可话到嘴边绝望的开不了口,只看着虞兮娇落泪。 “夫人……县君说期待来日。”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终于在安氏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了口。 这句话安抚了安氏,她的手从虞兮娇的手中落下,纤瘦的身子慢慢的笔直了起来:“三姑娘若是见到萱儿,让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轩儿,也一定会静等机会……不会让她的心意白白的辜负的。” 乍逢大变,又关乎幼子性命,安氏不得不坚强起来,脸色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唯有虞兮娇看到她紧紧握起的拳头。 母亲自小被疼爱长大,长大之后又和父亲恩爱,适逢大变,一时间若是想不开出了事情,虞兮娇必然后悔不已,而今母亲虽然难受,但必竟还是挺住了。 至于自己的生死,母亲就算有些猜测,必然还心存念想,这个时候她却是不能让她没了这丁点念想,纵然母亲心里也知道,虞兰萱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但有了念想至少还有希望,这也是母亲没有再盯着自己追问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扶着安氏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虞兮娇抬眼看向玉香。 自打自己进门之后,玉香就一直谨慎的看着自己,既便这个时候母亲已经相信了自己,玉香还是不相信的。 “你就是玉香?” “奴婢正是。”玉香侧身一礼,戒备的道。 “县君还有一些话,要我私下里叮嘱你。”虞兮娇微微一笑,温和的道。 玉香身子一颤,瞳孔剧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家县君还能活下来,县君说她已经中了毒,就算是没有其他意外,最多也只能活个二、三天。 “你跟我过来。”虞兮娇向她招了招手,转身往外行去。 玉香犹豫了一下,看向安氏。 “你出去看看吧,我相信……虞三姑娘是个好的,必然也是受了萱儿的托附,否则……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安氏抬眼四顾,又忍不住落泪,这一处院子是女儿早早安排下的吗?而她居然不知道女儿还有这么一处私产。 “是,奴婢去看看。”玉香哑声道,向安氏行了一礼,跟了出去…… 第十四章、县君回来了? “你叫玉香,今年十五岁,生辰是正月初六。”院子里,虞兮娇背对着玉香,听到她出来的脚步声低缓的道。 玉香身子一震,惊骇的抬头。 她的生辰,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县君却是记得的,也只有县君会在她生辰的时候,让厨房送一碗长生面过来,算是周周正正的替她过一个生日。 “县君让你带着夫人去江南,走的是水路,水路虽然长一些,但上了船,京城这边就算发现夫人没有死,再追也不方便追到,码头南下的船每天都有,而且还有不少货船,想查也不容易查到。” 虞兮娇继续道。 玉香整个人都在颤抖,脸色惨白若雪,摇摇欲坠,如果前面生日的事情,不算是秘密,若是有心还打听得出来,那么后面的话,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 那是前二日,县君对自己说的话,除了她和县君,唯有天知道。 “县君让你带走了的私印,那枚私印还是征远侯所刻,县君小的时候顽皮,撞掉了印扣的一个角,凭着这枚私印,可以取用县君留下的一些私产,而这些私产,却是其他人不知道的。” 虞兮娇继续道。 玉香身子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顿时滚落了下来,声音哽咽:“县君!” 虞兮娇叹了一口气,转身伸手把玉香拉了起来,“你带着夫人去往江南,护着夫人和世子,等着消息。” “县君?”玉香含泪看着虞兮娇,这是一个坚强的丫环,在听到虞兰萱死讯的时候落了几滴泪,而后就一直在劝着安氏离开。 无奈安氏屡受打击,悲痛欲绝,根本不愿意离开,只想回府去看看女儿,不相信女儿真的烧死了。 “虞兰萱已经不在了。”虞兮娇伸手温柔的替玉香把落在耳际的一缕秀发挽起,“我是宣平侯之女虞兮娇。” “县君……”玉香隔着泪眼看着虞兮娇,泣不成声。 “一切都是上天垂怜,现在不是更好吗?”虞兮娇美眸中闪过一丝湿漉漉的笑意,有些话说不清楚,也不需要明说。 玉香是个聪明人,而且玉香最相信的就是这种传说中怪异的故事,这种事情别人接受不能,玉香却是最容易接受的那一个。 “县君……” “虞三姑娘!”虞兮娇提醒道。 “虞三姑娘?”看着虞兮娇坚定的眼神,玉香突然悟了,抹了抹眼泪改了称呼,不再纠结于一个称呼上的事情,“多谢虞三姑娘,奴婢陪着夫人去往江南,其他的都不变?” 样子、容貌是陌生的,但言行举止之间却又熟悉的让她的心抽紧,才抹去的眼泪又一串串的落下,县君在的时候也会对她说一起怪力乱神的故事,玉香一直是相信的,哪怕当时还被县君嘲笑。 所以,真的是上天垂怜了! 称呼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在她心里就是县君,就是她的主子。 所有的不合理在这个结论成立后,都变得合理了。 这让玉香更加坚定了心志。 “和原本有些不同,到了江南后,你带着安夫人就住到谢府附近,我会让二舅母照看你们,不必住到谢府,人多眼杂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细细的叮嘱道。 之前虞兮娇也想过让母亲和幼弟住到谢府,这样会安全许多,必竟江南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 后来想想还是不太妥当,京城这边有她拖着,江南那边以安全为要,谢府的人不少,二舅母纵然喜欢自己,大舅母却未必,府里管事的是大舅母,最好的法子就是放在谢府附近,让二舅母暗中照顾。 京城这边的事情闹的越大,母亲和幼弟就越安全。 “是,奴婢听三姑娘的。”玉香哽咽着低下头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既便玉香在安氏面前表现的胸有成竹,一再的表明县君都安排好了,县君不会有事,就如同外人现在都说征远侯夫人出了事情一样,县君这么聪慧必然不会有事,只要夫人和世子好好的,县君一定会没事。 他日必然会寻到夫人和世子…… 这些话,玉香之前已经对安氏说了不下十遍,说的她自己也相信了,而今看着虞兮娇离去的背影,才知道之前说的都是虚妄的话,现在这颗心才算是真的落到了实处,县君……她真的回来了…… 虞兮娇在小院子里并没有耽搁多久,向安氏要了当初从小院里带出的几件物件后,上了马车回了谢府,才下马车就被告知父亲身边的管事来了,还请了一位带着医女的太医过来。 钱氏这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真的受了伤了?借着父亲的名头打算当场给自己验伤了? 唇角微微一勾,不怕钱氏查,就怕钱氏不往下闹,此事她目标早就明确,往大里闹的…… 第十五章、求救信 “太医,我们三姑娘伤的如何?”宣平侯府的管事看到太医出来,焦急的拱手上前问道。 “三姑娘被刺伤,伤势颇重,气血两亏,若不好好休养,怕是会……伤及根本。”太医摇摇头道。 管事抖了抖手:“怎么……怎么会如此?” “听闻是府上一个丫环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丫环就敢行刺主子,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太医斜睨了一眼管事道,宣平侯府很没规矩,怪不得大家暗中都说宣平侯是个不堪大用的。 若不是如此,以他是安和大长公主嫡子的身份,怎么着也得登上高位,偏偏这位就跟普通的郧贵一般,手中没多少实权。 “真的受伤了?”管事的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难不成还不相信老夫不成?那不如让你们侯爷再去请一位太医过来。”太医一甩袖子,脸沉了下来。 “不是,怎敢……小的怎敢怀疑大人,只是我们夫人觉得……”管事的哪敢得罪太医,急忙解释。 “你们夫人觉得没事就没事?”太医也听说过宣平侯府的事情,“听说你们夫人并不是宣平侯之前的嫡妻,是虞三姑娘的继母,难不成当了继母,就是这般怀疑继女的?” 不怪太医为虞兮娇打抱不平,他方才替虞兮娇诊脉的时候,看到这位虞三姑娘面如土色,整个人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知道受伤颇深,之后让医女去替虞三姑娘包扎后,也知道虞兮娇是真的伤的重。 一个丫环有这么大的胆吗? 肯定不可能,那这事就颇让人怀疑了。 宣平侯夫人这种样子更象是心虚。 太医说完大袖一甩,带着医女转身径直离去,他来这里有一大部分还是看在安和大长公主的份上…… 安和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异母妹,现在提起安和大长公主,许多人还是很是尊敬,当初的老宣平侯曾经功勋卓著,不但救过先皇,还为救皇上而死,凭着这份功劳,怎么着宣平侯都会被皇上重用。 可偏偏宣平侯就是一个无能的,皇上让他办的事情,能办好的不多,有时候居然一拖再拖,引得朝臣们参奏,皇上为此一再的斥责宣平侯,可偏偏这位正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去后怎么做怎么错。 一次这样就算了,二次,三次都这样,皇上就算看在老宣平侯的份上有重用宣平侯的意思,慢慢的也歇了劲,就让他管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甚至于是自己的一些私事,算是对得起老宣平侯和安和大长公主。 再怎么没用,忠心够了就行,况且还是安和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子。 皇上这么想的,凑和着还在用这位表兄,安和大长公主却不是这么想的,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满心看不顺眼。 早早的就跟儿子分开住,大长公主不住在宣平侯府,一个人住在大长公主府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上儿子的原因,和小辈们并不亲近,京城里一直有人暗中说安和大长公主太过凉薄,对儿子一家没多少亲情,只顾自己关上门过自己的好日子。 虞兮娇却知道并不是如此。 她虽然养在江南,祖母安和大长公主对她却是极好的,每年的生日,她都会收到祖母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江南的礼物,还会带来大长公主问候的信,虞兮娇每次都会给自己的祖母回一封厚厚的信,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既便不在安和大长公主身边,虞兮娇对安和大长公主也是一片孺慕之情。 这一次回京,原本她三天前就要去拜见祖母的,钱氏说京城的规矩,晚辈回京后先得好好沐浴更衣,清净几天才允许去拜见长辈。 初入京城的虞兮娇不懂,又看钱氏忙前忙后一脸的笑意,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提点自己,如今想来不过是钱氏的手段罢了,目地是让安和大长公主厌恶虞兮娇,那么虞兮娇就落入她的手掌中了。 这么多年的联系让虞兮娇清楚的知道,祖母是喜欢自己的,期盼着自己回京的。 甚至之前还在信上表示让自己去跟着她住,偏偏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懂,觉得为人子女者,又岂可弃了父母,婉拒了大长公主的好意,而今想起来还真的是浪费了安和大长公主的一片好意。 “二舅母,您派人把信送到祖母的府上。”屋内,虞兮娇把手中的信递到了乐氏的手中,如今却是可以向祖母求助了。 “大长公主会派人来接你吗?”乐氏接过信,担忧的道。 来到京城,乐氏也私下里打听过安和大长公主,都说安和大长公主心性凉薄,对自己的后辈并不亲近,宣平侯生下的子女一个也没入她的眼,大长公主府里就只有她一个主子。 “祖母是一个很好的人!会派人来接我的。”虞兮娇微笑道。 “要不我……还是再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乐氏信是接过去了,心还是难安。 “二舅母,您就算留在京城中也无济于事,那边必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您看今日这位太医,还是借着父亲的名义过来的。”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对于宣平侯并没有太多的期望。 乐氏也知道是这个理,自己这个舅妈虽然是长辈,但的确不能一直把虞兮娇留在谢府,钱氏到时候伙同宣平侯以名份压制下来,就算是她也是护不住的。 而今最好的人选就是安和大长公主了。 用力的跺了跺脚,乐氏点头:“好,我现在就派人把信送过去。” 第十六章、坦白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马车是跟着谢府的下人一起回来的。 虞兮娇已经准备妥当,辞别了乐氏,在乐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大公主府的马车。 跟着一起过去的还有被捆起来的彩月。 堵着嘴、五花大绑的踉踉跄跄跟在马车后面,跟着马车一起招摇过市。 征远侯府的亲事办成了丧事,征远侯之女兰萱县君死在大火之中,整个京城都震惊了,火光冲起,许多地方都看到了,听说是下人不小心引着了火,因为要准备女儿的亲事,征远侯夫人当夜也睡在女儿处,母女两个睡的很晚,火起之时还没有起身。 于是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 相比起来虞兮娇的事情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但是这么一路绑过去,再加上徐嬷嬷时不时的解释,许多人又知道了另外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被一个丫环刺杀,事情居然也发生在征远侯府。 这事和征远侯府火起之事,一样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原本只是议论征远侯府火起的话题,一下子又注入了新的事件,使得话题的走向莫名的让人觉得诡异了一些…… 马车停在大长公主府。 虞兮娇扶着晴月走下马车。 “奴婢见过三姑娘。”已经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瘦女子候着,虞兮娇认出是祖母身边的秦姑姑,之前曾经往江南给她送过礼的。 “秦姑姑客气了,祖母在何处?”虞兮娇柔声道。 “三姑娘跟奴婢过来,大长公主已经期盼许久了。”秦姑姑笑道,“您若再不过来,大长公主就要去宣平侯府了。” “母亲说京城的礼数,从远方回来,需先沐浴更衣几日才能见长辈。”虞兮娇一脸羞愧的道。 这个理由她当初是怎么相信的,而今想起来就真的只是骗骗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子罢了。 “夫人向来客气。”秦姑姑不冷不热的道。 礼多人不怪,就算祖母知道这里面有钱氏的手笔,明面上也不能说钱氏错了,虞兮娇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和秦姑姑一样,所有的意味都留在不尽言之中。 花厅门口,安和大公主已经等不及,焦急的带着几个丫环、婆子走了出来,看到虞兮娇跟着秦姑姑进来,这才站定。 “祖母!”看着眼前的一脸慈和的大长公主,虞兮娇的鼻子一酸,一时间居然哽咽了起来。 上前紧走两步,跪倒在地,重重的给安和大长公主磕了三个头。 “好了,没事了,有祖母在呢!”安和大长公主伸手拉起虞兮娇,抱入怀里一脸的心疼。 “祖母……孙女……来迟了。”对着心疼自己的祖母,虞兮娇的眼泪落了下来,从昨天到今天,变故太多,所有的一切,她一直在自己扛,哪怕今天见到娘亲安氏,她也很坚强,唯有现在。 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伏在安和大长公主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是虞兰萱,记得虞兰萱的一切,而她也是虞兮娇,同样有着虞兮娇所有的记忆,和祖母两个写信的点点滴滴。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这个时候看到祖母,她是真情实意的难受,就像是孩子受了委屈,到自家长辈面前哭诉一般,说不清楚的委屈和难受。 “不哭,不怕,有祖母在,谁也不敢随便欺负你。”安和大长公主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安抚的拍着怀里孙女瘦弱的肩膀,向来坚强的大长公主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在祖母温和的怀抱里,虞兮娇哭的不能自拟,好半响才在众人的劝阻上停下了哭声。 “先让太医看看。”安和大长公主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但这会更重要的是孙女的伤势,太医已经请了过来,就等着虞兮娇过府。 重新诊治过后,太医开了药退下。 “这伤是钱氏送的狗奴才划的?”待太医退下,安和大长公主一拍桌子道,原本以为只是小伤口,没想到居然伤的这么深,胳膊上深深的血痕让这位年长的大长公主气红了眼睛,钱氏怎么有这么大的狗胆。 “祖母,这伤……是我自己扎的,只是我当时如果不这么做,现在毁的就是我的名节了,恐怕现在祖母听到的就是我污秽不堪的名声了。”虞兮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祖母是个经事的,她之前自导自谋的事情,如果在一般人耳中听着还算合理,祖母这里必然瞒不下去,还不如直接自己坦白,对祖母说出事实。 她相信祖母! 这种感觉很玄乎,反正虞兮娇一见面就这么肯定了,比起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安和大长公主才是真正的慈和,那一位却是皮笑肉不笑,看着亲热,其实从来没有真心对虞兰萱,必竟虞太夫人是父亲的继母,自己也不是她的亲孙女。 “你……你自己扎的?”安和大长公主一愣,想起方才长长的那道伤口,心疼的抽搐了一下。 “祖母,那个时候……我不得不如此。”虞兮娇也没瞒着安和大长公主,把事情的起因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从她回京之后,钱氏对她百般呵护的样子,到这次带她去赴宴的事情,说是为了让她认认亲戚,最后却因为彩月差点毁了名节的事情。 待得事情说完,安和大长公主勃然大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钱氏在害虞兮娇。 “来人,去把钱氏和宣平侯唤过来。”安和大长公主厉声道。 儿媳妇不是一个好的,儿子也不是成器的,要骂要罚一起来就行。 “祖母,父亲和母亲过来,我……我要怎么说?”虞兮娇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孙女,原本硬挺着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她也想有人护着,可惜上一世,父亲早逝,母亲太过柔婉,弟弟太年幼,她必须挺起肩膀担下一切,而今有祖母在,让她终于有种缓一缓的感觉,她其实也是有人可以依靠的,也是有人护着的。 “自然以行刺罪论处。”安和大长公主明白她说什么,冷声道。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这种关乎名节的事情,的确应当用更厉害的事情掩饰,刺杀很好,孙女的名节大如天,有了刺杀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这一点上面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想的一样。 反正那个狗奴才和钱氏原本就都不干净,这件事情不推在她们身上推给谁! “祖母,不必去请父亲和母亲,他们应当马上就会来的……就怕征远侯府的事情也会跟我们扯上关系,这事必竟发生在他们府上。”虞兮娇提醒道。 “扯上就扯上,怕他们做甚?征远侯府如今哪还有以往的半点清名!”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这件事情如果跟征远侯府没有关系,她是不会相信的,这会也是迁怒了征远侯府。 “祖母可这必竟……不是真的!如果那个叫彩月的丫环死不认罪,当众说一些坏我名节的话,那可如是好?”虞兮娇轻轻的咬咬唇,脸色越发的苍白,长睫扑闪了一下,象倦怠的蝴蝶无力的落在眼帘处,莫名的让人觉得她的无力。 行刺之事既然推到钱氏的身上,必然也得让她心服口服,彩月这个丫环的口供就事关重要了。 安和大长公主心疼不已:“一个丫环算什么,让她改口就行。” “祖母,这……真的可以?”虞兮娇眼睛一亮,激动的抬起头。 “一个狗奴才罢了,有什么难办的,此事……我让人去办。”看着这样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心软成一片,开口就揽下事情。 “祖母,此事还是让我去做,原本就是我的事情,我终究也是会长大的。”虞兮娇眸色柔和中带着坚定。 彩月这个奴才是前世今生的关键,既然落在自己的手上,又岂会让她白白的从自己手中滑过…… 第十七章、松口了 “行!你先去试试也好,如果这狗奴才不识抬举,祖母派人去办。”安和大长公主脸色凌厉的决定了这事,但也特别叮嘱虞兮娇道,“你先去休息一下,用过药再去审间这个狗奴才。” “祖母,我无碍。”虞兮娇柔声的摇头。 “伤成这样,怎么会无碍?听话,先休息一下,身体最重要。”安和大长公主伸手轻轻拍了拍虞兮娇的手,慈和中带着几分威严。 这一次虞兮娇听话的应下,有祖母的话在,就算钱氏和自己父亲现在过来,祖母也会让自己有时间去审彩月。 “这以后就跟祖母住在这里,那边……就让他她们去折腾。”安和大长公主又道,说起宣平侯府,眼中闪过一丝不喜,“祖母早早的已经为你准备了院子,现在先去休息一会。” “一切听祖母吩咐!”见祖母已经安排好一切,虞兮娇权且应下。 秦姑姑引着虞兮娇往后院过去,院子是早早准备下的,大长公主府的主院,比起宣平侯府的院子大了许多,看到里面的布置虞兮娇就知道祖母是真的心疼自己,一应布置华贵中透着一些年轻女孩子喜欢的艳丽颜色,一看就是早早的为自己准备。 心里不由的一阵酸涩。 上一世的自己失去了所有,这一世的自己却有祖母娇宠自己,余生她也会好好的孝顺祖母的。 “三姑娘,您先在这里稍稍休息,药快煎好了,等用完药您再审那个噬主的丫环,人一会给您送过来。”秦姑姑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有劳秦姑姑。”虞兮娇道。 “三姑娘客气了,三姑娘在江南,大长公主一直念着您,如今您可算是回来了。”秦姑姑笑道,“这以后有三姑娘在,府里一定会热闹起来的、” 说着笑着向虞兮娇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午膳先送了过来,而后药也煎好。 稍稍用了点午膳,又服过药,虞兮娇昏昏欲睡,之前才醒过来,整个人的精神都绷紧,生怕有一步走错,而今在祖母的庇护下,才可以稍稍的喘口气,一时间更觉疲倦,躺下后整个人就起不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挂起的高高挂起的纱帐,之前的一幕幕回放,宛如隔世,抬抬手,手臂间的刺痛让她清晰的明白,这是真的。 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眼眸处一片湿润…… “姑娘。”听到榻上的动静,晴月端着一杯温水过来。 虞兮娇起身接过温水喝了两口,脑海里清醒了许多,头上尖锐的刺痛这时候也平息了下来,“人带来了吗?” “已经在廊下。”晴月道,把水杯放置在一边,替虞兮娇梳洗。 “带进来。”梳洗完虞兮娇在椅子上坐定,吩咐道。 晴月出去,不一会儿和另外一个丫环带着被捆着的彩月进来,待进到虞兮娇面前,丫环一脚踢在彩月的腿弯处,彩月踉跄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 丫环向虞兮娇行了一礼后,很有规矩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晴月上前一把扯下彩月堵嘴的帕子。 “三姑娘,奴婢没有行刺您,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彩月大声呼冤,哭着就要往前扑。 晴月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冷冷的瞪着她。 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晴月的胳膊,声音淡淡的道:“晴月,让她好好辩解。” “是,姑娘。”晴月退在一边,目光咄咄的看着彩月。 “三姑娘,奴婢是真的没有行刺您,奴婢就是带您到边上去休息,三姑娘……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想害死您。” 彩月上前爬了几步,匍匐在虞兮娇的脚下,大哭着发着毒誓道:“三姑娘,奴婢如果行刺三姑娘,就天打五雷轰,永世难得超生。” 从征远侯府,到谢府,现在又到大长公主府,就算这丫环开始还心存妄想,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被折腾的死了心。 她现在只求一命,其他什么也不敢想了。 “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命?”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彩月还想据理力争。 “是不是你,又有什么区别?夫人保不住你,如果不是二舅母及时叫停,你现在的命早就没了。”虞兮娇轻描淡写的道,剪水双眸透着清冷,仿佛说的不是一条命,而是养的阿猫阿狗似的。 从棍棒下死里逃生,足以让这个丫环失控。 虞兮娇一直带着这个丫环,一方面固然是把这个丫环留在身边,这丫环就是证据,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个丫环明白,她的命是谁给的,钱氏已经不能再做她的主了。 而今更是要让她绝望…… “要不要说实话,留不留下性命都在你,至于你的家人,等你死了之后,祖母必然不会留他们,噬主的丫环,如同谋逆,一起杖毙也不算什么,必竟不是哪一个丫环都有这么大胆子噬主的。” 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伸手拿起面前的茶茶盅喝了一口。 彩月愣了一下,急抬起头,结巴了一下:“奴……奴婢的父母?” “怎么?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父母还能活下来?”虞兮娇笑问道,手中的茶盅“咯噔”一声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能让一个丫环死心榻地的不开口,必然是她最重要的人或者事,一个丫环能有多重要的事情可以让主子拿捏?相比起来虞兮娇更相信是前者。 “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行刺您……” “我说是就是,现如今……祖母也说是了。”虞兮娇眉头一场,媚丽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寒的嘲讽,“现在是你自己担下这事……还是其他人担下这事的问题,当然你一个人还是担不下的,总得让你的父母兄妹一起承担了才是。” “三姑娘……”彩月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左不过是你们一家子的命,可怜你父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夫人推了出来。”虞兮娇微笑着的脸蓦的沉了下来,“晴月,把人带下去,跟秦姑姑说,这丫头死不认错。” 说完身子往后一靠,眼睛闭了起来挥了挥手,竟似乎半点也不在意彩月说什么。 晴月过来就要拖彩月下去。 彩月蓦的反应过来,急的尖声嘶叫起来:“三姑娘,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是王嬷嬷,是王嬷嬷让奴婢这么干的。” 如果还有一线生机,谁愿意死,特别是才从死神手中逃脱,而今虞兮娇又堵死了彩月所有的退路。 “好,那就……好好说说清楚吧!”虞兮娇的手轻轻的桌面上敲了敲,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冰寒,彩月松了口,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由自己主动了…… 宣平侯夫妻来的很快,虞兮娇这里才审完彩月没多久,安和大长公主已经传消息过来,秦姑姑带她过去到屏风后面听听这一对夫妻是如何辩解的。 第十八章、你身边姓王的婆子 厅房上,安和大长公主高高的坐着,目光冰寒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钱氏,脸色威严。 宣平侯虞瑞文无奈的看了看堂上的母亲,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钱氏,皱了皱眉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替钱氏求情:“母亲,钱氏她……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请母亲宽恕。” “不知道?”安和大公主冷冷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不知道就可以弥补过去?” “母亲,征远侯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表姐数次哭晕过去,儿媳妇就在表姐身边陪着她,生怕她有个万一,儿媳是真的不知道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早知如此,儿媳就算是自己出事也不能让娇儿出事。” 钱氏抹着眼泪哭道,抬起头眼眶哭的红肿,脸色苍白而憔悴,和之前在谢府门前嚣张激进完全不同。 言词更是恳切。 “征远侯府出事的是大房,她一个二房夫人会哭的肝肠寸断?”安和大长公主声音冷凝而压抑。 这事一听就知道做戏的成份多,安和公主不觉得宁氏会真心哭晕过去,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哭给别人看的罢了。 “母亲,现在征远侯府都乱成一团,喜事变成了丧事,表姐和征远侯府太夫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又是慌乱又是惊惧,一时间也是承受不住了。”钱氏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这时候泪痕斑斑的解释道。 这一番解释,听起来入情入理。 “征远侯府如何权且不说,那个叫彩月的狗奴才可是你的人!”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母亲,那个丫环不是儿媳的人,是侯爷以前从外面带回来的,说看人家可怜,侯爷直接扔给了儿媳,儿媳就依着侯爷的意思给她一口饭吃,一直就是府里普通的丫环,后来看着做事伶俐,正巧三姑娘回府,就把这丫环给了三姑娘。”钱氏抽抽噎噎的哭着伸手一指宣平侯。 宣平侯没想到这事还烧到自己身上,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之后,见母亲冷冷的看着自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母亲……这事……儿子也不清楚。” 这种事情宣平侯往日也没少干,的确是干过几次,府里有几个下人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这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母亲,儿媳是真的很冤枉。”钱氏抹着眼泪,委屈到了极致。 哐啷! 茶盏就在钱氏的脚边破碎,有一块碎片还擦着钱氏的裙摆,吓的她一激灵,哭声顿止! “彩月这个丫环已经都招了。” 钱氏心头巨震,却也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只能咬紧牙关道:“母亲,儿媳不知道这个丫环说的是什么,但儿媳可以发誓,若是真的有让这个丫环刺杀娇儿之意,必然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说着又掩袖哭了起来。 屏风后面的虞兮娇唇角无声的勾了勾,钱氏这个誓发的跟彩月还真是像,张口就来! “不是你?”安和在长公主难脱恚怒。 “母亲,儿媳怎么可能会害娇儿,这一次娇儿回京,儿媳高兴的几个晚上睡不着,早早的让人布置了她的院子,但凡有什么好的全送到她的院子里,只怕她一时住着不适应!” 这一番哭诉说的很漂亮,一再的提及她对虞兮娇的一番慈母心情,表示她是真心真意的把虞兮娇放在心上。 安和大长公主并不是那么轻易相信的,继续沉着脸问道:“征远侯府的亲事,为什么只带娇儿一人过去?” 钱氏又叫起了撞天屈:“母亲,儿媳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娇儿先见一见本家的的一些长辈亲戚,特意只带了她一人过去,熙儿要跟着,儿媳怕她抢了娇儿的风头,特意叮嘱她晚些过来。” 虞玉熙是钱氏的亲生女儿,宣平侯的第二个女儿,在京城颇有美名,都知道宣平侯府的二姑娘是一位才貌双全的美人。 “狗奴才说是你身边的人让她谋害娇儿的。”安和大长公主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钱氏,声音不高,却极有威仪。 “母亲,儿媳身边的人……是……是谁?母亲说出来儿媳必然不会放过她。”钱氏悲愤不已,她可以肯定安和大长公主一定是虚张声势,她是真的没有派人行刺虞兮娇,这事情必然另的端倪。 行刺的事情,她之前一直怀疑,觉得虞兮娇是坑了自己,但之后管事的回来禀报,太医之言已经证实虞兮娇是真的受伤,冷静下来的钱氏觉得这事说不定就是意外,可能彩月还没怎么样,虞兮娇就遇刺了。 那这件事情就跟自己无关,不可能是自己的事。 这也是钱氏和宣平侯主动过来解释的原因,连征远侯府都出了意外,虞兮娇的事情出了意外也不算什么。 “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姓王的婆子。”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问道。 这话一说钱氏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厅房外,王嬷嬷和几个丫环、婆子就站在外面候着。 她身边姓王的其他婆子不是没有,但最心腹的就是外面的王嬷嬷。 门口的王嬷嬷也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的抬眼偷偷往里看了看,不觉得说的就是她,而后对上厅房内几个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才醒悟过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第十九章、憋屈,不得不认 “来人,把这个恶奴抓住。”秦姑姑开口,伸手一指站在门外候着的王嬷嬷,厉声道。 立时过来两个粗使婆子,上前两步一把按住王嬷嬷,把她推进来按跪在地上。 “夫人,老奴冤枉。”王嬷嬷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 “母亲,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怎么可能?”钱氏应接不暇,张口结舌。 安和大长公主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秦姑姑下去,不一会儿就把彩月提了进来。 “夫人救我,夫人救我。”一看到钱氏,彩月挣扎着向钱氏伸手,差点扯到钱氏的衣角。 “贱婢放肆。”钱氏眼中发慌,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彩月,无声的威胁。 “夫人,是您身边的王嬷嬷派奴婢这么干的,说是刺死了三姑娘,三姑娘进白石书院的免试名额就可以落到二姑娘的身上,二姑娘就可以不用考试,就能进白石书院学习了。”彩月胡乱的抹了一下眼泪,大声的控诉道。 大晋极盛女学,凡有才识的女孩子都以为进女学为荣,在京城最有名的女学就在白石学院,但凡世家女子,如果能进白石书院学习的,都是很有才学的世家千金,不只名声好,对于亲事也大有脾益。 世家姑娘十三、四岁入学,学上二年,十五、六岁嫁人正好。 只是白石书院每年招收的人数并不多,学院设了择忧入取的考试,只有学识好的世家千金才能入学。 但也有一些特殊的,如江南谢氏一族,本就是大儒之家,学院会特意的送出几个名额给这种大儒之家的嫡女,虞兮娇虽然不是谢氏嫡女,但她是谢氏女的嫡女,又得谢氏一族太夫人的喜爱,以另一位病弱嫡女不用的名额,替谢婉兮求了一个免试的名额。 这一次回京,其实也是因为准备秋后正式入学才回的京城。 “夫人……有这样的事情?”宣平侯就算再不管事,听了这事脸色也沉了下来,瞪着钱氏道。 “侯爷……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妾身……妾事根本不知道这事,妾身对娇儿如何,侯爷也是知道的,怎么也不可能会做这等事情,况且还是在征远侯府,如果妾身的对三姑娘不利,又岂会……岂会到征远侯府行此事,在自家府上不是更方便吗?” 钱氏又气又急,哭诉一番后伸手指了指彩月恶狠狠的道:“你这个贱奴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夫人……真的是王嬷嬷,夫人,王嬷嬷说是您的意思,您救救奴婢。”彩月根本不管钱氏的解释,拼死向着钱氏磕头,才一会时间,额头上就已经青了一块,“夫人救救奴婢,夫人救救奴婢。” “你胡说,我没有让你害死三姑娘。”被按着头的王嬷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想扑过来来打彩月,无奈被反手按在地上,只能愤怒的大叫。 “母亲,真的不是我……我……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钱氏膝行两步,对安和大长公主哭着,“若母亲不相信我,我……我现在就以死明志。” 说着蓦的站了起来,身子就往一边的柱子撞过去。 见她要触柱以死证清白,虞瑞文慌忙伸手把她一把抱住,一边哀求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额头上冒汗:“母亲,此事必然不是夫人所为,应当是……” 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王嬷嬷身上,伸手一指:“必然是这个恶奴干的好事,此事与夫人何干,熙儿的入学资格原本就已经差不多了,娇儿还没有进京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 虞瑞文说着,伸手摇了摇钱氏:“夫人,你这个奴才是不是已经被别人收买,是故意来害你的。” 虞瑞文原本就是一个没用的,夹在夫人和母亲之间,只能找另外的出气口,眼前的王嬷嬷可不就是正好。 钱氏方才一撞自然不是真心,眼下的这局势她必须如此才能表明心迹,她也是看准了虞瑞文就在一边才冲过去的。 而今被虞瑞文扶住,哭的泣不成声:“侯爷说的是……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妾身之前一直在照看着表姐,哪里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熙儿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原本就不需要娇儿的入学资格。” 不管是不是,现在也必须是了。 事情变化太大,纵然在宣平侯府已经准备好一切,也没有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大,特别是彩月这个丫环死命的磕头,完全是不要命了似的,额头上已经破了皮,鲜血淋漓,越发的证明了她说的话是真的。 钱氏现在也动摇了,忍不住怀疑王嬷嬷了,难不成这个婆子真的有异心,真的被人收买了? 虞兮娇被刺是真的,这件事情必然有人来担着,一个丫环显然不够,这个丫环还拼了命的指证,她现在要做的必须和这件事情脱离。 此事也怪不得她狠心了,是王婆子自己不检点,怪不到自己这个主子的头上来。 “母亲,不知道这婆子受了谁人的指使,居然把事情推到儿媳的身上,儿媳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钱氏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在宣平侯身边又跪了下来,哭倒在地。 “是这个婆子所为?”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问道。 “是,是这个婆子所为,儿媳不知她是受了何人的指使。”钱氏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不认也不行了。 “夫人……”王嬷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声惊叫起来。 “王嬷嬷,你既然做了这等事情,就得应下此事,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旧主,你对于旧主……就是如此报恩的吗?” 钱氏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凶恶,瞪着王嬷嬷一字一顿的道,特别是最后“报恩”两个字加重了几分。 第二十章、寻仇有寻仇的法子 王嬷嬷身子一震,看了看钱氏,再看了看彩月,心里一阵悲凉,她为夫人做牛做马,到最后却成了夫人的弃子。 可眼下的局势,她不认也得认了,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考虑,特别是自己的小孙子还小,什么也不懂。 “王嬷嬷,你还不认罪?”钱氏厉声催促道。 “害……害三姑娘的事情,都是老奴下的手,和……和夫人无干。”王嬷嬷不住磕头,不得不把罪名认了下来。 “王嬷嬷,我记得这一次进京……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吧?”屏风后面转出了虞兮娇,目光平静的看着王嬷嬷。 “老……老奴……”王嬷嬷额头上冒汗。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一个才进京的主子,到府里也就三天,王嬷嬷就要一心置我与死地,我不觉得与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虞兮娇脸色平静的看着王嬷嬷。 “老奴……”王嬷嬷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去看钱氏。 一个奴才对于一个才回府的小主子,就下杀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唆使的。 “狗奴才,你说……是谁指使你去干的?”钱氏恶狠狠的瞪视着王嬷嬷。 “是……是有人的……”王嬷嬷挤出了几个字。 “是什么人,王嬷嬷还是直言的好,若是你因为和我有仇怨对我动了杀机,祖母恐怕不会让这份仇恨延续下去。”虞兮娇看着王嬷嬷,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 王嬷嬷瞳孔巨震,骇然的看着眼前这位三姑娘,所谓的不会让仇恨延续,最好的法子就是斩草除根。 “若是寻仇自然有寻仇的方法,王嬷嬷你说可对?”虞兮娇微笑又解释了一句。 这笑意落在王嬷嬷的眼中,让她恐惧的全身颤抖,“三……三姑娘……” “王嬷嬷……还是想说是寻仇吗?”虞兮娇笑的越发温柔,然后回过头对着安和大长公主侧身一礼,柔声道:“祖母,既然真的是寻仇,这事还请祖母出面了。” 安和大长公主出面,就算是夫人想保住自己的家人也不可能了。 王嬷嬷恐惧的嘶声大叫起来:“三姑娘,奴婢不敢寻仇,三姑娘和奴婢无怨无仇,是有人……是有人指使奴婢的。” “王嬷嬷,你可要想清楚,你可记得之前报恩的话?”钱氏厉声道,手中的帕子紧紧捏起,脸色发青。 所谓报恩这话,的确是王嬷嬷说起的,但当时说起这话的时候,是钱氏给了她孙子生日重赏了一份礼,王嬷嬷喜不自禁的说了这样感恩的话。 王嬷嬷明白这是夫人在威胁自己,她的小孙子才一周岁,那么白雪可爱,白白胖胖的,看人笑起来的时候,心都化了。 一边是安和大长公主,一边是夫人,她哪一个都不能得罪,得罪的后果就是自己全家的性命。 “是……是有人……”王嬷嬷的头重若千金,缓缓低下,钱氏紧张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我到京城,之前一直在宣平侯府,也没见什么外人,今天去的征远侯府,如果不是我们府上的,那就只跟征远侯府有关系了。”虞兮娇分析道。 “是……是征远侯府的……”王嬷嬷大喘了一口气,宛如出水的鱼,眼泪夺眶而出,“是征远侯府里……” 如今她只能顺着这句话往下说。 钱氏目光可见的放松下来,瘫软在地长出一口气,劫后逃生的感觉,闭了闭眼睛,幸好不是自己,幸好没供出自己! “王嬷嬷是说征远侯府有人要行刺我?”虞兮娇打断了王嬷嬷的话。 “是……是有人给老奴好处……要……要行刺三姑娘。”王嬷嬷的声音似哭似笑,几近崩溃,这会只要不是她主谋要杀虞兮娇,什么她都认下来,眼泪从昏浊的眼睛中滚滚而下,事情至此,她已经完全被虞兮娇牵着鼻子走了。 “征远侯府的人要行刺我?”虞兮娇转身看向安和太夫人,茫然不解的道,“祖母,征远侯府为什么要行刺我?我今天第一次上征远侯府的大门。” “真的是征远侯府的人?”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从钱氏的身上,转到王嬷嬷的身上。 “是……是的,就是征远侯府的人,老奴到征远侯府伺候三姑娘,之后就来了一个婆子,自称是征远侯府的,她……她给了老奴一些银两,让老奴趁乱杀了三姑娘,说………说三姑娘……” 王嬷嬷调动所有脑筋一边哭一边编。 “说我碍了她们的事?所以要杀我灭口?”,见她编不下去虞兮娇帮了她一把。 “对……就是这么说的,奴婢……奴婢自己贪图好处,才……才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错,请大长公主饶了奴婢。” 王嬷嬷重重的向上面磕头。 “钱氏,这狗奴才是你的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安和大长公主目光凌厉的看向钱氏。 “母亲,这个奴才狗胆保天,理应杖毙。”钱氏定了定神,终于缓了过来,王嬷嬷是她的奴才,知道的太多,此时却是留她不得。 王嬷嬷瘫软在地,知道自己完全成了一枚弃子。 “母亲,钱氏说的是,这样的狗奴才我们是再也不敢用了的。”虞瑞文厌恶的看了看王嬷嬷一眼,也跟着提议。 “一个奴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安和大长公主不置可否的扫过厅中的众人,“刑部或者可以查问的更清楚一些。” 钱氏背心处又开始冒了冷汗…… 第二十一章、“没用”的父亲? “母亲,这件事情已经很明了,就是这个恶奴所为,这事现在关乎到征远侯府……恐怕不太好查。”虞瑞文在钱氏哀求的目光中,低咳一声,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此事就这么算了?”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儿子,眼底失望。 “母亲,征远侯府今天乱成一团,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您就算是现在去查,也不会查到什么。”虞瑞文努力想让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依儿子看,就先杖毙了这个婆子,然后再慢慢查访。” “慢慢查访?”安和大长公主嘲讽的看着儿子,失望之极。 “是,再……慢慢查……”在母亲的逼视中,虞瑞文结巴了一下,下意识的去向钱氏。 “母亲,这个贱奴才敢做这样的事情,府里必然是留不得的,但这事总不能让三姑娘亏了去,母亲放心,这事我会去问表姐,让表姐帮着查问一番,到底是谁要害娇儿性命,我们必不轻饶。”钱氏急忙道。 “对,对!母亲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暗中查访的比较好,若是大张旗鼓,恐怕到时候让别人嘲笑我们府上,于娇儿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虞瑞文干笑着连连点头,一个头两个大,看向站在一边的虞兮娇眼中也有了几分不喜,这个女儿,原本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想想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养在江南,也着实的可怜。 这一次回京,也想对她好一些的。 可现在看着倒是一个搅事的。 “怎么不好听了?”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问道。 “这……就是别人为什么不行刺他人,却要选择她,可能……可能会觉得娇儿就是一个搅事的。”虞瑞文期期艾艾道,被安和大长公主凌厉的目光瞪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安和大长公主气的一拍桌子,差点气乐了:“好……好一个为什么不行刺他人,这是怪别人不行刺你们夫妻,反而去行刺娇儿了?” 这话虞瑞文经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头大汗:“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觉得此事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恐怕不简单,征远侯府火起的事情,原本就玄乎的很,儿子听说……听说……” “你听说什么?” “儿子听说征远侯府今天的事情……也是很玄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征远侯府冲撞了什么,听说……听说征远侯府火起之处鲜血淋漓,诡异的很,可能后续还会有皇家插手。” 虞瑞文自小就见安和大长公主怕,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想推托,把些道听途说的话也搭了进来。 虞兮娇双手搅和着手中的帕子,头低下看着面前的方寸之地,长睫上眸色一片阴寒。 所谓的鲜血淋漓是指她用毛笔写下的字了? 宁氏就算再封锁消息,有些传言还是流了出来…… “所以……你们害怕了?”安和大长公主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对这个儿子她还期待什么? “母亲,这种事情……若是能不牵扯还是不牵扯上的好。”虞瑞文哀求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母亲,此事还是我们自家慢慢的查才是,皇家的事情……皇家的事情……” 看着安和大长公主平静中带着失望的眼神,虞瑞文说不下去了。 “你们回去吧!”安和大长公主身子往后一靠。 “母亲!” “娇儿就留在我这里,你们两个既然无心管娇儿的事情,这以后也不必管了,娇儿自有我护着,与你们无干。” “母亲,娇儿总是我们的女儿,她才回京中,人生地不熟的……总是不太好,母亲年纪也大了,还是让我们去照顾她吧!”钱氏急忙表忠心。 “照顾?钱氏你就是这么照顾娇儿的?”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 “母亲,儿媳妇以后会更小心的,母亲放心,以后就算是我出事也不能让娇儿出事。”钱氏一脸的真诚。 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跟征远侯府的宁氏还真的是表姐妹,说的话也相似。 可最后呢?她们生生的用自己亲人的血染红了梦中的天空,人间如同地狱…… 尖利的指尖扎进掌心,虞兮娇水眸微微的眯起,掩去眼底的冷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忽然上前一步…… 第二十二章、心气不顺 “祖母,我回宣平侯府去住!”虞兮娇上前对着安和大长公主盈盈一拜。 安和大长公主没说话,皱了皱眉头,神色不善的看向虞瑞文夫妻,虞兮娇之前是答应住在大长公主府的,莫不是因为儿子和儿媳? “祖母,我今天先住在祖母这里,之后回宣平侯府,若一直住在祖母处别人议论父亲和母亲,有些话也是不太好听的。”虞兮娇继续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一家人怎么都得住在一处。”钱氏欣慰的用手帕在眼角抹了抹,激动的道。 “你是说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钱氏的手僵住,但随既反应过来解释道:“自然不是说母亲,母亲身份尊贵,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没理会她,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 虞兮娇无声的对她笑了笑,很肯定的点点头,眸色平静而沉稳,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少女,神色之间很有气度,这让安和大长公主很满意。 这个养在江南的孙女,是几个孙女中最让她满意的一个。 “既然娇儿愿意回去……那就回去吧。”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终于了口。 钱氏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一颗心放了下来,只要虞兮娇跟自己回去,就算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也会不攻自破,脸上的笑容不由的更加热情了几分,正想开口说话表忠心,却在听到安和大长公主的话后僵硬在原地。 “钱氏,这几日你就在这里抄写经文为娇儿祈福。” “母……母亲,为什么?”钱氏笑容僵住,困难的抬头。 “一个婆子有这么大的胆子?真的只是外人吗?钱氏,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安和大长公主斥道。 “母亲,此事真的不是我。”钱氏抬眼看向虞瑞文,暗示他给自己求情。 虞瑞文脚下才动,就看到自己母亲眉头紧紧的皱起,威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一哆嗦,急忙住了脚,他之前已经求过情了。 “怎么?不愿意?”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问道。 钱氏焦急的向虞瑞文使眼色,希望他站出来再为自己求情,无奈这一次虞瑞文觉得抄几天经书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不敢一再的逆了母亲的意思,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干笑道:“母亲说的是,此事既然是钱氏身边的婆子所为,钱氏就有……一个管教不严之罪,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话说完还特意的退后了两步。 钱氏这次想向他使眼色都看不到了。 “你回去再查查此事。”安和大长公主实在看不惯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挥挥手直接赶人。 “是,儿子现在就去查。”虞瑞文毫不留恋的转身,对着安和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后,撩起袍子转身就走,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侯爷!”钱氏含泪看着虞瑞文离去,只来得及唤了一声。 待再想唤住,人已经出了厅房,走的没了影。 钱氏傻眼了。 “来人,把钱氏带下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让她清清静静,安安心心的抄写经书。”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 所谓清静的地方,自然是那种边角不住人的小院子,这里是大长公主府,钱氏就算是想搅和什么花头也办不到。 秦姑姑笑着上前到钱氏身边道:“夫人,您请起身。” 伸手虚扶了钱氏一把。 钱氏搭着手站了起来,才起身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扶着秦姑姑的手才站定,这会也不敢再说什么,向着大长公主行了一礼之后,咬牙跟着秦姑姑离开。 这一次也算是偷鸡不着失了把米,下一次她必然会更加小心才是。 安和大长公主挥了挥手,屋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独留下祖孙俩。 安和大长公主向虞兮娇招了招手:“娇儿,为什么还要回去住,住在祖母这里不好?” 虞兮娇上前两步,走到安和大长公面前:“祖母,我才进京,就舍去宣平侯府,直接住到祖母处,怕有些话非议祖母好说不好听。” 安和大长公主拉着虞兮娇在自己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虞兮娇的手:“娇儿放心,传言说什么祖母都不在意。” “祖母,我在意!”虞兮娇反手抓住大长公主的手,眼底孺慕,抬头看着大长公主,卷翘的长睫下一双美眸里俱是安和大长公主的身影,而后眼泪不自觉的落下。 记忆中她在江南唯一收到的京城的信都是祖母写过来的,虽然每年只一封,跟着自己的生日礼物送到江南,但信里对自己的期待和喜欢,字里行间都能透出来,之后自己的回信,但凡提到了什么,祖母总是千方百计的帮自己寻来,在下一个生日的时候送到江南。 上一世,她是县君,凭着父亲征战的功劳,皇上特别封赏下县君的名头。 府里为此还大摆了宴席,但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她一直清楚,也没有过奢求,必竟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可不是父亲亲生母亲,是继母,对二房偏心一些也是正常,为此她也偷偷有些小私心。 不过虞太夫人偏心又如何,爵位是爹爹挣来的,世子之位还是得落在幼弟的身上。 可她无论也想不到,这份偏心最后要用自己亲人的性命成全…… “好了,别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和大长公主被虞兮娇哭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平和才放了心。 温暖的触觉,温柔慈和的味道,虞兮娇再忍不住,一头扑进安和大长公主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泣不成声,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应到自己真的是活过来了,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乖,不哭了!好,要去宣平侯府住就去吧,放心,一切有祖母在,她们若是欺负你,就回祖母这里,祖母给你出气。”安和大长公主连声哄道。 “祖母!我……我就是舍不得您有丝毫的损伤。”虞兮娇吸了吸鼻子道。 “我能有什么损伤,些些名声对于我真的……不算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虞兮娇的后背,头低下,笑容苦涩。 世人只道安和大长公主是个凌厉的人,却没想过她的这份凌厉是哪来的,儿子懦弱无能,若她再不强硬一些,哪还有宣平侯府半点地位。 可偏偏儿子就是一个不争气的,而媳妇……更是不谈也罢! “祖母,我以后就算回了宣平侯府,也会时不时的到这里来住几天,陪陪祖母。”虞兮娇吸了吸鼻子坐了起来,伸手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好,好,祖母的乖孙女,就好好陪陪祖母。”安乐大长公主大喜,连声道,而后脸色又一沉,“宣平侯府那里想去住就去住,不想去住放着就行,不过那是你的院子,谁来抢都不行。” 听安乐大长公主似乎话里有话,虞兮娇忍不住问道:“祖母,难不成有谁想抢我的院子?” “都是些不长进的,一天到晚的就肖想别人的东西。”安和大长公主不悦的骂道。 “祖母,到底是谁?”虞兮娇越发的好奇起来,伸手摇了摇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撒娇道。 看她如此,安和大长公主的心软成了一片,“这事以后再说……等你回府的时候,祖母再叮嘱你一些事情,现在我们再说说征远侯府的事情。” 说到这里安和大长公主一脸的正色。 虞兮娇的身子稍稍坐了坐直,咬咬唇,神色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问道:“祖母,我方才……是不是错了?” “你那个父亲最是不长进,不过有一句话说对了,征远侯府的事情不简单,恐怕到时候皇家也会伸手。”安和大长公主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虞兮娇想起湖水中男子,那些闪过眼睛的青色衣角,柳眉微微的蹙了蹙:“祖母……那……现在要如何?娇儿当时……只记得祖母说的用刺杀掩饰此事正好,但刺杀的事情必竟不是真的……” “刺杀的事情不是真的,但钱氏要害你的心必然是真的,往日看她就不像是一个什么好的,平时我也不想理会她们……只是她必竟没有真正的派人行刺你,而今给她一次教训就行。” 安和大长公主语重心长的道。 事情是要闹成行刺,但把行刺的事情推到钱氏的身上,让钱氏承担下一切又不合适,所以改向征远侯府方向,也的确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必竟虞兮娇回京才这么三天,除了宣平侯府就只有征远侯府了。 “祖母,我明白,那征远侯府……”虞兮娇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凌厉,征远侯府?此生她绝对不会让虞太夫人和二房有半点得利之处,一定会护着幼弟登上征远侯之位,那是父亲当年拼死挣来的功名。 除了幼弟谁也不配! “征远侯府我一会派人去斥责……然后这事就暂且告一段落,征远侯府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征远侯夫人和她女儿……也是苦命的!”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此事她不便多置吻,可叹安国公府三天前才出的事情。 虞兮娇用力的咬了咬唇,咽下心底涌起的恨意,她知道有些事情此时她也是不便多问的。 “祖母,您现在就派秦姑姑去征远侯府……征远侯府的湖水-很深,那会雨很大,对面几乎看不到人,如果不是娇儿命大,差一点点就见不到祖母了。”虞兮娇一双美眸如同破碎的星光一般,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眼底委屈恐惧。 乌云压顶,湖水暗沉,一脚踩空就是灭顶之灾。 安和大长公主几乎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想到眼前虞兮娇当时正在经历的一切,安和大长公主心痛不已,脸上露出一丝凌厉,这事如果和征远侯府的钱氏没有关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既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心气不顺,征远侯府难辞其疚…… 第二十三章、送贺礼还是奔丧? “娇儿放心,祖母一定会为你出气!”安和大长公主道。 “祖母……征远侯府会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虞兮娇状似无意的问道,“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正在悲伤之中……这时候去会不会不太好?这会全府正悲伤着,会让人觉得我们……过于的咄咄逼人了一些吧?” “悲伤?”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不过是欺负孤儿寡母罢了,又有谁会真心的对待征远侯的遗孀。” 钱氏说的话,她是半点也不相信。 在她看来还是征远侯当时优柔寡断了一些,否则现在哪里有这种事情,好好的后院火起,而且还把征远侯夫人和女儿烧死,前几天安国公一家上下满门抄斩,这事怎么看都不简单,真的只是意外吗? 不过这种事情孙女不懂,安和大长公主也不打算多说吓到孙女。 “祖母是说……”虞兮娇妙目转动。 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这些事情跟娇儿无关,但不管谁在算计此事,都不能拿我的孙女做筏。” “大长公主!”门外忽然传来秦姑姑的声音。 “进来吧!”安和大长公主道。 秦姑姑走了进来,向安和大长公主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道:“征远侯府方才传来的消息,说是喜事继续办下去。” “继续办下去?”安和大长公主纵然见多识广,这时候也愣了一下,反问道。 “说是……兰萱县君从火场中救下来了……”秦姑姑禀报道,“但基本上已经不行了,也就等个时间罢了,但兰萱县君留了话。” 秦姑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这话说起来她觉得可笑,但还是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个清楚:“说兰萱县君的意思,让两家的亲事继续下去,她虽然无福嫁入信康伯府,不能嫁给信康伯世子,但希望两家的亲事依旧。” 虞兮娇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眸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方寸之地。 她以为听到这个消息自己会愤怒的,而今落在耳中,却只觉得可笑,这一切原本就是她们算计好的,不是吗? 不管自己有没有举火自焚,自己必然不会留下性命,不管是早死晚死,都是死,所做的就是为虞兰燕和褚子寒铺路罢了。 而今自己举火自焚,征远侯府瞒不下了,只能自编自演,传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个结果很好,她很喜欢。 梦境中外祖一家的鲜血,染红了褚子寒功成名就之路,而虞兰燕呢?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自己面前,残忍的说着她们一房谋害父亲、娘亲、幼弟的事情,最后她的魂魄飘出天际时,看到的那一幕,更是让她目眦尽裂。 胸口处一口闷闷的腥血咽下,眼中一片腥红,既然他们这么说,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撕开这一对渣男贱女的真面目,让大家看的更清楚所谓“真情”的表像下面污秽的本质! “征远侯府还真是……不要脸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说活着,还能留下了话!”安和大长公主嘲讽道。 她往日虽然和征远侯夫人没什么交情,也忍不住被这个理由无耻到了,做的什么掩耳盗铃的事情。 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一直深居简出,除了一些和她年岁相当的以往关系不错的太夫人,其他的人家基本上是不来往的。 虞氏一族现在的族长是虞瑞文,对于这个儿子安和大长公主向来不放在心上,她身份尊贵,因此虞氏一族的事情,虞瑞文不敢麻烦自己的母亲,倒是征远侯府太夫人喜欢处理这种族中的事物。 安和大长公主基本上和虞氏一族远离了。 “祖母,既然他们说兰萱县君还活着,莫如祖母给她们送一位大夫去。”虞兮娇抬起眼睛,提议道。 “好!”安和大长公主一拍手,征远侯府的事情原本她也是不会管的,用什么理由说什么话,跟自家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京中其他人家应当也是如此,但现在不同了,钱氏居然伙同宁氏一起害自己的孙女—— 征远侯府乱成一团之后,如今已经恢复了许多。 丫环、婆子也不再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井然有序起来。 信康伯世子是个有情有义的,虞太夫人不愿意错过这么一门好亲事,又得兰萱县君的要求,临时决定让征远侯府的三姑娘代替兰萱县君嫁到信康伯,总不能因为信康伯世子的有情有义,反让信康伯世子吃了亏。 征远侯府出了意外,也要顾及信康伯府的恩义,虞兰萱还没有嫁到信康伯府,算不得信康伯府的人,这出的丧事也跟信康伯府没有关系。 据说这消息传到信康伯府的时候,信康伯世子带着人就要冲出门,他要抱着兰萱县君的灵位成亲,最后还是信康伯夫人以死相逼,他才跪倒在地,不得不同意下来。 信康伯府同意,征远侯府这边的动作就快了许多,嫁妆是早早的准备下的,抬出去就行,虞三姑娘是为了弥补对于信康伯府的亏歉嫁过去的,这会也来不及更换嫁妆,直接带过去就是,府里一会还要办丧事,实在没有精力再准备。 等以后征远侯世子回京之后,再由信康伯府归还一部分兰萱县君的嫁妆,但这个时候谁也没精神考虑这种事情,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是。 嫁妆已经开始一台台的发送了。 留下来的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都觉得心情沉重,就算外面的鞭炮声传来,也少了往日的喜气,那些大红的绸带,看着更像是一个笑话。 征远侯夫人和马上就要嫁人的兰萱县君就这么死了? 征远侯府虞太夫人重新被扶到高堂之上,虽然她和宁氏两婆媳努力的调动着话语,想把事情说的高兴一些,可那些与会的夫人和姑娘脸上,都带着一些说不清楚的意味,很有一种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咽不下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征远侯府这事办的实在叫人不知道说什么。 说与理不合吧,虞太夫人必竟是长辈,她的决断也有道理。 可若是有道理,想到虞太夫人不过是征远侯继母的,又觉得她过于的凉薄了一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想着巴着信康伯府,这可……可真是……也唯有继母才能办得出来,若安国公府还在,哪里会允许有这种事在。 补偿信康伯府有的是法子,何必一定要把二房的女儿嫁过去,用的还是大房的嫁妆! “太夫人,安和大长公主派人来了。”一个丫环跑进来禀报。 “安和大长公主的人..快……快请!”虞太夫人大喜道,一边吩咐宁氏,“你去迎一下。” 这个时候特别需要一位有身份的宾客压场面,哪怕来的不是安和大长公主本人,虞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宾客们的反应她又岂会不知,只恨虞兰萱给自己闹这么一出,到现在她还手忙脚乱,准备的话不能说,准备的后手不能用。 这种感觉憋屈的仿佛狠狠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宁氏也惊喜的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后准备往外去。 才走到门前,秦姑姑已经带了几个丫环走了进来,一应八个丫环,身上都是素白的衣裳,这样的衣裳在一片大红色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众人一阵哗然后,不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奔丧? 虞太夫人手握住椅栏,身子不由的坐直了起来,心头突突一下,忽然觉得不好。 “听说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出了事情,我们大长公主不胜悲伤,特意差奴婢送来祭礼,祭拜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 秦姑姑一板一眼的道,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丫环依次上前,手里都托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托盘,白色的布还挺长,很容易让人想到今天的大红盖头,不过这块是白色棉布的罢了。 这架势还真的是送祭礼来的。 虞太夫人脸颇不由的抽动了一下,又气又急却不能真的翻脸,谁都知道安和大长公主脾气不好,若是真的惹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她吃不了兜着走。 宁氏更是气的眼前发黑,她女儿发嫁的时候,居然被送了白布盖头过来,这是咒谁呢。 “这位姑姑……我嫂子和县君还没有……,安和大长公主这……恐怕有些不妥当吧!”宁氏怒气冲上头,忍不住上前道,就算安和大长公主名声厉害,但眼前必竟只是一个下人,她以后可是正经的征远侯夫人,难不成还比不得一个下人不成? 是不是真的没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大火虽然已经扑灭了,该烧的也全烧完了,现在就剩下一些不能烧的。 所谓的没死,也是为了推迟丧事的一种说法,这意思大家都懂。 “征远侯府和兰萱县君都好好的?那就好,大长公主命奴婢带了大夫过来。”秦姑姑拍了拍手,从门厅外居然又走进来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 虞太夫人和宁氏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安和大长公主会较真到这种程度。 第二十三章、嫁妆送一半 “这……这还是不用了吧!”虞太夫人不得不出来说话,用帕子在唇边按了按,脸上露出一丝哀色,“现在不过是在等时间罢了……也不必……再请大夫了。” “既如此,倒是白费了我们大长公主的好意。。”秦姑姑挥挥手,大夫退了下去,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丫环,“这些祭礼还请太夫人先收下,我们大长公主此次派奴婢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问问虞太夫人。” 这话说的虞太夫人不得不接。 咬咬牙,挥手叫过来几个丫环、婆子把礼接了。 宁氏气的直哆嗦,女儿的花轿还没有出门,居然就送来的祭礼,安和大长公主这是存的什么心。 怪不得都说这位大长公主不通事务,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长公主当蠢了,否则怎么会和唯一的儿子关系都不好,闹的和儿子住在两地。 如今,看起来果然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安和大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倒是虞太夫人,必竟经的事情多,这么一会已经冷静了下来,让人接过祭礼之后,温和的问道。 “想问问征远侯府里为什么会有人要谋害我们三姑娘?”秦姑姑脸蓦的沉了下来,抬头看向虞太夫人,“我们三姑娘好心来参加兰萱县君的婚宴,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有人要刺杀我们三姑娘。” 一句话,轰的炸的整个厅房里的人都愣了。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虞兮娇的事情,有人就算听说了一些,也觉得是下人夸大其辞,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征远侯府行刺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必然是另有缘由。 而今听秦姑姑这么一问,再看秦姑姑方才挑衅的态度,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起来,安和大长公主分明就是来问罪的。 否则怎么会挑的征远侯府这么难看,有些事情大家有些猜测就算了,没的让对方难看到这种程度,原来是带着怒气而来。 “这……这是从何说起?”虞太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听秦姑姑这么一说,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宁氏。 宁氏并不清楚,她也是才知道这事,之前钱氏离开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有事。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会见秦姑姑的脸色,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上前解释,“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们大长公主不知道,只知道三姑娘好好的过来道喜,却被人行刺,这时候不还生死不知的躺在大长公主府上,问问贵府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府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秦姑姑冷声问道。 这话很不客气,但若是安和大长公主问话,那就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征远侯府虽然还有爵位,可征远侯已经死了三年多了,而今姻亲安国公府满门抄斩,若说底气,也就只剩下二房宁氏的娘家罢了。 大家都明白征远侯府败落了,二房撑不起当初征远侯府的威名。 曾今威名赫赫的征远侯早就没了,如今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都葬身在火场,留下的就只有征远侯世子,不但年幼而且体弱,听说在江南访名医,并不在京中,这么一想莫名的觉得寂寥。 也再一次意识到征远侯府真的败落,也怪不得现在死死的要巴住信康伯府,还闹这么一个兰萱县君遗留的话,让信康伯世子想推托都不行。 “这事是从何说起,这……我们今天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全府上下都乱了,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宁氏反应也快,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哭了起来,委屈的很。 “此事征远侯府的确应当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三姑娘初进京,并没认识几个人,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好好的突然之间差点死在征远侯府。”秦姑姑不为所动的道,“如果有什么误会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行刺其他人,却单单是我们三姑娘?” “此事……容我们之后再查。”对上盛气凌人的安和大长公主的人,宁氏不得不忍气吞声。 “那自然是可以的,必竟也得给征远侯夫人办丧事不是!”秦姑姑点点头,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带着几分嘲讽,“听说征远侯府妹代姐嫁,可必竟没的是征远侯夫人和县君,都是有诰命的身份,就算亲事比同民间,又岂能乱了规矩!” 秦姑姑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客厅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在场的夫人们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脸色都变了。 民间的确有妹代姐嫁,或者姐代妹嫁的说话,也的确有先办喜事暂缓办丧事的说话,这也是为了照顾活人。 如果有丧事冲撞了喜事,但这喜事又不得不办,那只能稍稍委屈一下死去的人。 但是这喜事必然不会再大操大办,草草的办一下就行。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都是有爵位的,就算她们两个现在算起来是孤儿寡母,也没有人撑腰,但如果真的有人以这点弹劾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这两府都得牵扯上关系。 之前也有人看到征远侯府还在大肆的抬着嫁妆,觉得不妥当,但后来想想又觉得谁也不会再帮着征远侯夫人撑腰,征远侯府纵然落势了,信康伯府却正是得势的时候,信康伯世子又是少年英俊,就算是看在信康伯府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跟征远侯府较真。 可现在,不就是有一位了吗! 安和大长公主向来脾气直,又不讲情面,到时候真闹起来,说不得在场留下的宾客都会被她斥责没规矩,必竟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是真的出事了,马上就要办丧事了,她们这些人不回去准备祭礼,还在大肆的参加喜宴,就说不过去了。 “太夫人,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有夫人先站了起来。 而后有更多的人起身:“我们也先回去,若征远侯夫人和县君……真的,还望太夫人和二夫人过来说一声。” “先去准备。” “先回去准备。”…… 更多的人醒悟过来,一个个的告辞离开,再留下去说不得就会牵扯到自家身上,还是回去等着征远侯府来报丧才是。 其实现在留下的人原就不多,之前早就走了一批,这些留下的都是亲近二房和虞太夫人的,算起来比较亲近的人,现如今因为安和大长公主的话,一时间全走了,虞太夫人气的手脚冰冷。 宁氏气得两眼冒烟,她女儿大婚的喜事,居然没有人来参加,而且还准备参加丧事,这种感觉仿佛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气的脸色铁青。 “嫁妆就先到这里吧,让信康伯府快点来接人。”虞太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厅房,伸手按了按头,吩咐道。 “母亲,这……这嫁妆都是燕儿的,怎么可以现在不抬过去。”宁氏跺了跺脚,哪个女子不想十里红妆嫁人,女儿为了这一天想了多久,也忍了多久了。 之前看到安氏为女儿准备嫁妆的时候,事事上心,宁氏还暗中嘲笑过安氏,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罢了,那些最后还不得落到女儿的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女儿的,包括大房那个让所有人称赞的女婿。 可现在算什么,最后的关口,就在十里红妆的关口上卡住了。 “嫁妆的事情以后再说。”虞太夫人摇了摇手,她必竟人老成精,知道取舍,这时候心里隐隐已经觉得不好,沉声道,“先把人抬过去,若是晚了,迟则生变。” “母亲!”宁氏还想争辩。 “去,派人去通知信康伯世子,让他快些来接人。”虞太夫人脸色一沉,道,“如果你不想最后出了意外,燕儿谁也嫁不成,就别再发放嫁妆了。” 虞兰萱的嫁妆不少,不但有征远侯府为她精心准备的,还有安国公府送过来的,现在嫁妆其实也只是发嫁了一半,真的全发过去,再怎么着也得等一、两个时辰。 虞太夫人隐隐觉得不好,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宁氏既便不同意,听虞太夫人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耽误下去,一边派人去通知褚子寒来接亲,一边进去吩咐女儿。 “什么,嫁妆才送了一半?”虞兰燕掀开头上的红盖头,气恼不已的跺了跺脚,虞兰萱的嫁妆她看中许久了,安氏准备的越多,她就越高兴,这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是为她准备的,可现在跟她说只送了一半,她怎么愿意。 轻便的先送了,虽然就价值来说可能超过一半了,但也有一些大件的好东西落在后面,还没来得及送。 “燕儿,嫁妆的事情母亲以后会贴给你,你先嫁过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宁氏自己也气的肝痛,这时候却不得不劝女儿,“以后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就只是等一下而已,算不得什么。” “母亲,不还有大哥和大姐吗?他们会不会看中我的东西?”虞兰燕不满意了,在她看来虞兰萱的一切早早的就是她的了。 “不会,都是你的!”宁氏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哄着虞兰燕道,“一会花轿过来,就算寒酸一些,你也别在意,先过去拜堂再说。” 隐隐的宁氏也感觉到情形不对,唯今之计先把虞兰燕送到信康伯府,此事才能算是一个了结。 别一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吧! 而此时在安和大长公主府里,虞兮娇也向安和大长公主说起与虞兰萱的旧事,一段让她自己也惊讶的交往… 第二十四章、当年她十三岁! “祖母,兰萱县君是一个极好的人。”虞兮娇叹了一口气,头垂了下来,眼神含悲。 “你知道她?”安和大长公主爱怜的把小孙女拉过来,孙女自小便在江南长大,怎么会跟虞兰萱有交集? “见过,在江南!”虞兮娇点了点头,头顺势靠在安和大长公主的肩膀处,回忆道,“祖母!三年前,兰萱县君在江南救过我。” 这是两个人唯一的一次交集,那个时候她是以虞兰萱看待这件事情的,而今却以虞兮娇的角度想起这件事情。 “她救过你?三年前?”安和大长公一惊讶的道。 “三年前的上元节,娇儿带着丫环偷偷的去观灯,离开了外祖母和二舅母,没想到被人群冲散了,娇儿还差点被一个人贩子抓住,是……兰萱县君救了娇儿。”虞兮娇眼眸微微的眯了眯,眼底有细碎的星光闪过。 这事在虞兰萱的记忆中并不多,但在虞兮娇的记忆中却是深深的记着。 虽然无父无母,但在江南被娇宠长大的孩子,多了几分任性,趁着外祖母和二舅母不注意,偷偷开后门离开谢府,带着丫环穿成男孩模样去看热闹,没想到人太多冲散了丫环,虞兮娇慌乱之下寻找丫环,却又被人贩子发现她是女孩子,盯上她。 她狼狈的逃跑中被堵到了一个巷子里,两个人贩子冲过来就要抓她,千钧一发之时,一家院子的后门开了,虞兮娇慌不择路的冲进了后门求救。 两个人贩子也跟着冲了进去,说抓住逃奴,说虞兮娇是他们府上的逃奴。 开门的婆子见她狼狈不堪,又见两个人贩子说的义正辞严,以为他们是真的,就要把她推出去,让他们自己解决。 虞兮娇的手被两个人贩子反绑上,嘴被堵上,眼睁睁的就要被拉出这个对于她来说唯一可救的门时,忽然听到一个清雅的声音。 “这个女孩子不是逃奴,把人救下。”声音从二楼的楼阁处传来。 后门的婆子一愣之后,急忙伸手拉住虞兮娇。 两个人贩子知道事情败露,脸露凶相就要扯开婆子。 更多的丫环、婆子从里面冲出来,手里还担着棍棒,冲上来对着人贩子就是一顿打。 人贩子抵不过,扔下虞兮娇抱头鼠窜,这才救下了虞兮娇。而后还给她换了一身衣裳,问清楚身份后,又派人去谢府传了消息。 外祖母知道之后急的差点晕过去,最后还是二舅母坐了马车过来,把她接走。 自此虞兮娇才知道方才救她的那位姑娘是征远侯的女儿兰萱县君。 乐氏当面谢过虞兰萱,她则被早早的带上马车,原本商议好请虞兰萱第二天过府,她再当面谢过,无奈第二天一早谢府派人去的时候,那一处院子早就人去楼空,留下的婆子只说主子有急事离开。 三年前的上元节,对于虞兮娇来说是一个生死大劫,但对于当时的虞兰萱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大劫。 父亲就死在那个时候,母亲听到消息之后一病不起,她一身重孝的孤身去往江南,把幼弟带回来。 虞兮娇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只是匆匆一瞥。 那一年,虞兰萱十三岁,如今虞兮娇十三岁,是命运的交集,还是上天的垂怜,虞兮娇说不清楚,只知道她现在是虞兰萱也是虞兮娇,拥有着两个人所有的记忆和亲情…… 往事说完,虞兮娇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祖母,兰萱县君与我有恩情,这恩情娇儿必是会报的。” 听她说完,安和大长公主点点头:“倒真是一个好孩子,也的确与你有恩……若不是她,当时你就要能出事了,这以后切莫再如此不听话,惹出这么大的危险!” “祖母,我知道!”虞兮娇点头,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两下,“兰萱县君虽然不在,但征远侯世子还在,若有机会,娇儿必然会报恩的。” “理当如此,只是征远侯世子如今在江南,听说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时不时的就要去江南访名医医治……如今这个样子,这世子之位未必保得住。”安和大长公主叹惜了一声分析道。 “祖母,是因为安国公府的事情吗?娇儿在征远侯府的宾客的话中,听到许多安国公府的事情。”虞兮娇柔声问道。 有一些事情因为她被关了一个多月,并不清楚,袁嬷嬷打听来的消息其实并不真切,而今她要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安国公的事情……其实也很突然。”屋内没有其他人,安和大长公主措词对虞兮娇道,孙女又是才上京,虽然只是闺秀,但世家千金,就算只是内院的闺秀,有些事情也当知道、了解,才可以避祸。 “安国公的事情,是皇上下的旨意,几乎是一夕之间,整个安国公府就被抄了,而后没隔多久,满门抄斩……我这里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消息,你父亲是个无能的,我必竟也只是一个女子。” 虽然贵为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但却不涉朝堂上的事情,宣平侯却是一个没用的,朝堂上的事情与他来说,基本上都是后知后觉,或者是不知不觉,安和大长公主也不愿意多管他的事情,对这个儿子失望之极后,就没什么想法了。 “像安国公这样的重臣,就算真的犯了什么事情,难道不应当好好查一查,总得有一段时间才是,不是吗?”虞兮娇掩去心底的痛意,柔声问道。 上辈子她和娘亲失陷在征远侯府,想到的就是有安国公府在,怎么也没想到外祖一家居然会落入这样的境地,而且时间还那么快,让所有人反应不过来,更何况她那个时候还被关着。 若不是梦境中看到后续的一切,就算是到死她也是不知情的。 还会依着梦境走入所有亲人死绝的境地。 “依例是如此……但不知道皇上这一次是怎么想的,这事跟你没关系,以后也不要在外人面前多提安国公府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安国公府的事情,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简单,因为不简单,连带着征远侯府的事情看着也不只是表面看到的。 “祖母,信康伯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虞兮娇点点头,又问道。 “是一位人品不错的世家子,京城中的纨绔多,象信康伯世子这样的人品却是不多,只是可惜了,最后要娶的却是征远侯府二房的女儿。” 安和大长公主其实并不清楚征远侯府的具体情形,但钱氏她是不喜欢的,也知道征远侯府二房夫人是钱氏的表姐,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祖母……兰萱县君才没了,征远侯府不办丧事,却着急的办喜事,这……我从未听说过。”虞兮娇婉转的道。 梦中的自己临死之前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了让虞兰燕代嫁的话,之后又有虞太夫人的意思,虞兰燕嫁的理所应当,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她也是有情有义的,但实际上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有真正身死,到晚上,自己生生的死在虞兰燕的手中,鲜血染红了院子里一大片青砖。 而在最后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褚子寒,踩着自己的鲜血走进来,温柔的扶着虞兰燕,仿佛躺在自己,并不是以往他一往情深的未婚妻。 长睫动了动,掩去眸底的一丝戾气,扯了扯唇角,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这其实也是民间的一种做法,也不是说不可以,活下人的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过去的人,逼的活着的人也不好。丧事和喜事相冲,先办喜事,然后大办丧事,算起来也是一种规矩,但征远侯府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安和大长公主缓缓的道:“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意外,正办喜事的时候出了意处,谁也不能预料的事。安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虞兰萱又一直病着,如果突然之间病死了,也不算什么!” “现在……兰萱县君是被活生生的烧死的!”虞兮娇点出了关键。 “对,就是这一点,我才让秦和去征远侯府说这样的话。”安和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征远侯府火起,烧死了征远侯的遗孀和女儿,此事如果是意外那就算了,如果不是意外,此事牵扯就大了,但不管是不是意外,以这两位的身份都得先查一查,这亲事可以暂缓。” “所以,是征远侯府心虚了?”虞兮娇的心头突突的一跳。 “不知道是心虚的……还是其他。”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只凭征远侯府仓促的送嫁未必说明什么,也可以是真的相中了信康伯世子,不愿意放手,必竟这么好的亲事,也不是谁想订就能订的,如今征远侯府不放手,信康伯府也只能如此,必竟死者为大。” 虞兮娇的心胸口闷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咬了咬唇才压下心头翻滚的恨意。 抬起眼,认真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祖母,我觉得信康伯世子未必是一个好的,若他真的对兰萱县君一往情深,这个时候也不会同意两家的亲事继续。” “听说是信康伯夫人以死相逼!”安和大长公主想了想就事论事的道,这事她特意的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虞兮娇摇了摇头,提出自己的要求:“祖母,我……觉得未必,我想看看这位信康伯世子,可以吗?” 第二十五章、买风筝带线,要多! “不可,这与礼不合!”安和大长公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祖母……我只是想报答兰萱县君的恩情,三年前,若不是有兰萱县君在救了我,我现在……恐怕就见不到祖母了!” 虞兮娇说着头低了下来,长睫无力的落下,黯然神伤。 安和大长公主不由的心头一软,心里长叹一声,从这方面来说虞兰萱还真的是自己孙女的恩人。 “祖母,我只是替兰萱县君远远的去看一看,若此人真的像祖母说的这般好,怎么现在两家的亲事还进行的这么顺利?若他真的对兰萱县君一往情深,这一次也是被逼的,神色、神态必然有变化,我就在他们成亲的路上远远的看一看。” 虞兮娇恳求的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就只是看一看?”见她执意如此,安和大长公主有些松动了。 “真的,就只是看看,我就想看看这位信康伯世子是不是真的对……兰萱县君有情义,说不定是什么沽名钓誉之人,外祖父说,这世上多的就是这种沽名钓誉之人,用别人的名头替他们增光。” 虞兮娇提出了自己德高望重的外祖父。 对于虞兮娇的外祖父,安和大长公主还是很尊敬的,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孙女柔嫩的小脸,一脸坚持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去是可以,但不许惹事,你现在还在重伤的时候,可不能让人觉得遇刺的事情是假的。”安和大长公主叮嘱道。 “祖母放心,我戴着帷帽,不会让人发现的。”虞兮娇保证。 “让秦和跟着你!”安和大长公主还是不太放心。 “祖母,秦姑姑是您的人,许多人都知道,若她跟着娇儿,倒是让人知道这个人是娇儿了。”虞兮娇摇了摇手道。 眼眸底闪过一丝细碎的瞳光,秦姑姑跟着多有不便,她此番出去所行之事,祖母事后会知道,但不是现在,否则祖母必不会让自己出门…… “那好吧,你要小心一些才是。”安和大长公主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理。 “祖母放心。”虞兮娇又向安和大长公主一再的保证,这才让安和大长公主同意。 此去先见机行事,回来再向祖母请罪…… 带着晴月坐了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同时带着的还有向秦姑姑要来的二小袋子的铜钱,以及两个仆妇。 马车从安和大长公主的后门出去,转了个弯就到了大街上。 马车夫应命往一个路口过去,那是从征远侯府往信康伯府去的必经之路,征远侯府的花轿出门,必然会从那里经过。 到达路口的时候,行人特别很多,征远侯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听说征远侯府换了新娘嫁入信康伯府,许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送嫁妆的队伍已经过去,都说信康伯府的花轿就要过来接人了。 人太多,虞兮娇不得不下马车,和晴月一起往里走,最后在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风筝的店铺,不只是店铺里在卖风筝,店铺外面也占了一个摊位,放置着各种各样的风筝,因为人多,现在不得不往里挪进来一些,有伙计从店铺里出来,维持着摊位面前的秩序。 也让周围的人稍稍散了,别影响他们做生意,也不要推翻了他们放置风筝的摊位,若是挤坏了风筝让他们几倍的赔偿。 这一处地方也就比其他的地方人少了许多。 晴月扶着虞兮娇好不容易过来,才站定,站在摊位面前的伙计就开口赶人了:“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卖风筝的地方,两位如果不买,就往那边退一退,别挤到我们的风筝。” 伙计指的那个角落,看着其实的确还可以过去人,倒也不是全然的把人赶走。 有人听他这么一说,已经过去了,摊位这一块原就比其他地方突出,再挤在这里也不舒服,一不小心还把人家的风筝给挤坏了。 “我们想买风筝。”虞兮娇没走,停下脚步,指了指摊位上的风筝道:“能不能把这个取下来给我看看?” “好,姑姑稍待。”伙计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生意来,立时乐了,殷勤的让开一个位置,“姑娘您先进来一点,在那边会被人挤的。” 虞兮娇点头,跟着往摊位上靠了靠,晴月急忙跟上。 伙计已经手脚利落的把方才虞兮娇指的风筝放到她面前,是一只蝴蝶的风筝形的风筝“姑娘,您真是好眼力,这风筝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也是最大的,若是放起来,必然极漂亮。” “姑娘,现在也不是放风筝的好时候啊。”晴月低声道。 风筝最好的时候是三、四月,如今虽然还有人放,但却并不多了,店铺里的风筝最近的生意其实一般般。 “怎么会不是好时候,放风筝哪还有什么好时候和不时候的,想放了,挑一个不下雨的日子就可以带着人去郊外走走放放,只要心情愉悦了,哪有那么多其他的讲究。”伙计也是一个会说话的,一看晴月唱反调,急忙笑道。 见虞兮娇没开口说话,虽然看不到帷帽下的面容,怎么看都是一位世家千金,像这种千金最不差的就是钱。 于是又道:“姑娘,您看,这风筝多漂亮,这上面的蝴蝶可也不是一般的蝴蝶。” “难不成这蝴蝶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晴月不信。 “你们不是京城人吧?”伙计问道。 虞兮娇虽然也是江南长大,但她规矩学的极好,又是以京城的规矩为重,这还是安和大长公主特意要求的,所以没有半点口音。 晴月虽然平时也听不出来,但说的快的时候还是会稍稍的带一些音出来,和京城的不同,伙计是个伶俐的,居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我们姑娘是京城的。”晴月眼睛转了转,没把话说死。 “姑娘既然在京城,一定知道今年这蝴蝶风筝还夺了魁的事情吧?”伙计笑问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答道:“白石书院。” 伙计一拍手:“姑娘还真的是京城人氏,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不就是白石书院风筝大赛,白石书院的姑娘们每年都要举办风筝赛,今年最出色的就是一只蝴蝶风筝。” 伙计越说越骄傲。 “听闻那风筝,是自家府里做的,并不是外面买的。”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道。 “的确是那位姑娘府里自家做的,但其实所用的东西都是我们这里的,还是我们这里的大师傅帮着调整后才得胜的,否则怎么可能一飞冲天,当日那位姑娘得了一个优,可就是我们这里风筝的功劳,现在这蝴蝶风筝也是我们大师傅特意做的。” “一样?”虞兮娇笑了。 “对,是一样的,都是大师傅调整过的,用的材料也一样。”伙计道。 “那……怎么有一对,不一样的?”虞兮娇指了指另外的一个蝴蝶风筝好奇的问道。 “另一只是大师傅自己的设计,虽然是我们大师傅帮着调整的,怕别人觉得我们大师傅没能耐,索性大师傅就做了一对,也让人看看我们大师傅的本事。”伙计胸脯拍的当当响,表示着对自家大师傅的敬仰。 “那就……一起包起来吧!”虞兮娇笑了,目光看向信康伯府方向。 接亲的……来了。 当先一人骑马而来的,可不就是褚子寒,一身大红的锦袍骑在马上,除了看起来脸上没有太多的笑容,依旧让周围年少的女孩子们娇羞的惊呼不已。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信康伯世子果然是少年英俊,只是可惜了,原本要娶的兰萱县君出了事,而今不得不娶兰萱县君的妹妹,不知道这位征远侯府的三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配得上信康伯世子,可叹了兰萱县君,也可叹了信康伯世子。 大红的花轿跟在他的马后,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看着骑在马上的褚子寒过来,虞兮娇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头抬高看着高头大马上的褚子寒,眸底细碎的星光宛如嗜血,手握紧,任尖利的指甲扎进掌心。 “县君,信康伯世子可是一个极好的人,满京城的人都羡慕你的亲事,若不是县君,全天下又有谁配得上信康伯世子。”宁氏笑着对虞兰萱道。 “母亲说的是,信康伯世子对二姐一往情深,有什么好的都想到二姐,对二姐一心一意,所有的世家千金都说二姐好福气。”虞兰燕的话。 如今这话尤在耳边,但其实呢?他们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父亲和外祖一家,所谓的“一往情深”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敛去唇边的讽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眼底的血色缓缓的退去,而后看着这一队迎亲的人马向着征远侯府过去。 祖母派了秦姑姑去,果然有作用…… “姑娘,你若是看中这一对,小的再做主送您一个小的风筝,您看如何?”伙计方才也在看热闹,这时候看完又重新开始热情的兜售生意。 “那就多谢了,只是这线……恐怕不够。”虞兮娇顺势低下头,看向面前的风筝。 “线必然是够的,姑娘若是觉得不够,小的多送您一些,您看可好?”伙计做生意很巴结。 又从后面取了几团线出来。 “还有没有?”虞兮娇笑了,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不太会放风筝,到时候线断了,怕一时没有,能不能多几团线?如果不方便多送的话,我可以买,至于小的风筝我也不要了,多几团线就行。” 伙计看了看两个大的风筝,点了点头,这一次返身进到店里,不一会儿从里面取出好几大团的钱:“姑娘,这些都送给你,可够?” 第二十六章、当街摔花轿,新娘滚出来 褚子寒其实并不愿意过来迎亲,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变化,和之前预想的完全不同。 就算现在假托了虞兰萱的话,又说是虞太夫人的意思,总让人觉得不合适,褚子寒敏锐的觉得这其中的变故可能会影响自己。 可最后不得不听从母亲的话,带着花轿去迎亲。 吉时自然是已经改了,征远侯府原本说了一个吉时的,后来又说安和大长公主无礼闹了征远侯府,虞太夫人觉得还是早早的成亲为好。 事情仓促之后再仓促,越发的让褚子寒不安。 带着花轿匆匆的到征远侯府,也没有什么拦门之类的事情,大家都在赶时间。 虞兰燕已经被宁氏说服了,听说褚子寒过来了,羞答答的盖上红盖头,满心的欢喜和激动,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从此之后,她才是真正的信康伯府世子夫人,虞兰萱算什么,不过是给自己做嫁衣裳罢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肚子还看不出来,但她却觉得这是一个儿子,未来的信康伯世子,也是自己将来立身之本。 母亲说了,一定要好好的护着这一胎,纵然到时候早生一、两个月也不算什么,说早产就是了。 外面喜乐阵阵,一阵阵的传来,耳边依稀有了笑声,喜娘过来扶着虞兰燕出门。 褚子寒和虞兰燕一起拜别了二房夫妻和虞太夫人。 虞兰燕的哥哥虞舒兴背着她出了门,在花轿前把虞兰燕放下,然后退在一边。 轿门压下,虞兰燕上花轿的时候,突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虞舒兴反应快,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虞兰燕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这一次越发的小心起来。 待上了花轿,花轿抬起,虞兰燕才反应过来,方才站在花轿边的褚子寒怎么没动静,他不是比自己的大哥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吗? 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有几分不喜。 不过想想褚子寒向来谨慎,可能也是为了这个考虑,必竟虞兰萱才死,他们两个在人前也不能太亲近,就算两个人现在成亲了,必竟也是祖母的意思,在外人眼中,自己嫁过去是祖母之命,褚子寒娶自己是因为信康伯夫人的意思。 这么一想,心头稍安。 母亲说了,这一切过场都不算什么,只要自己记住,最得利的是自己就行了,虞兰萱以往是县君又如何?最后还不全是自己的。 自己什么也不用准备,嫁妆亲事都留给了自己。 往日看着安氏为虞兰萱准备嫁妆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笑之极的笑话。 这么一想,也就不计较方才褚子寒的冷落,世子对自己有多热情,她自己最清楚,又何必给外人看。 想到今天要嫁给信康伯世子,想着自己以后是明明白白的信康伯世子夫人,虞兰燕昨天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今天精神一直高高的提起,而今尘埃落地倒是有了几分疲意。 眼睛稍稍合起来,唇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虞兰萱死了,压在自己心头不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没了。 虽然世子一再的说不会负了自己,会给自己娘两一个好的结果,但母亲也说了,有时候男人的话不可信,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事情掌握在手中,所以她听了母亲的话,早早的给虞兰萱下了慢性毒药。 如果世子说话不算数,虞兰萱也活不下去,中毒后七窍流血而亡。 如果世子算数,她就带着人把虞兰萱打成肉泥。 绝对不会给虞兰萱一丝活命的机会,免得他日世子对她心生怜惜。 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些得意的笑郑,仿佛看到虞兰劳萱跪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而自己用脚踩上虞兰萱的脸。 这么多年,其他人只知道征远侯府有虞兰萱和姐姐,何尝想过还有一个自己,都是虞兰萱抢了自己的一切。 往日那种又嫉又恨的感觉,如今一扫而空,真是解气,太解气了…… 忽然,欢庆的锣鼓中传来轰闹声,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似乎有许多人在欢腾,锣鼓声太盛一时间也听不清楚什么。 虞兰燕被吵醒,不满的看了看自己面前挂落的红盖头,知道还没到。想闭上眼睛再眯一会,梦中的情境还真是让人愉悦,虞兰萱是死的早了一些,若她当时没死,她必然会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当然饶是不可能饶了她的,她会让人慢慢的折磨她…… 眼睛再一次合上,脸上的笑意带着狠毒和嫉妒,花轿忽然歪了一下,虞兰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歪去,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苹果早就扔了下来,伸手下意识的去扯边上能稳住自己的绸带。 幸好花轿又正了回来,虞兰燕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帘子还没喘几口气,这一次花轿又往向另一边冲过去,剧烈的摇动了几下后,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花轿内,虞兰燕伸手拉住的花轿内的一条绸带,无奈绸带一扯就松借不到力,虞兰燕跟着花轿一起摔倒在地上,身子滚出轿子,胸腹狠狠的撞在地上,闷哼一声脸色立时苍白,伸手紧紧的抱住肚子。 褚子寒跳下马,焦急的脸出现在虞兰燕面前。 “你怎么样?”褚子寒问道,一边伸手去拉虞兰燕。 “扶……扶我起来。”虞兰燕痛的一把拉住褚子寒的手,用力的往下掐着,额头上细汗阵阵。 一看她的情形,褚子寒也慌了,顾不得手上被掐的痛意,伸手一把把虞兰燕抱了出来。 待得把人抱起来,看了看倒地的花轿,褚子寒气的脸色铁青,厉声道:“查……方才的铜钱是哪里来的?” 说着把虞兰燕放了下来。 大好的喜事闹成这副样子,褚子寒难掩眼中烦燥,目光凌厉的扫过周围的人,只是方才太乱,这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洒的喜钱,引得人群蜂涌而上,撞翻了花轿。 花轿出事,新娘子从花轿里摔出来,人群瞬间安静了许多,不敢往褚子寒面前凑过去,但还有人弯腰从地上捡铜钱,这么多的喜钱不捡可就没了。 虞兰燕扶着褚子寒的手,弯下了身子,双手不由自主的抱向腹部,腹部痛疼如绞,从花轿里滚出来,胸腹间狠狠的撞击的那一下,全在她的肚子上。 而今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新娘子流血了。”有人看到她如此,忽然惊叫起来。 听到这么一说,许多人都看向虞兰燕,看到新娘华美的裙角上面有鲜血流下来,滴落在满是鞭炮、红线的路面上。 路人中有年纪大妇人,一看虞兰燕的情形立时惊道:“新娘子小产了,快……快带她去见大夫。” “新娘子怀孕了?”有人惊讶。 “新娘子不是才成亲吗?”又有人看了看褚子寒的脸色,怯生生的道。 在听到新娘子流血了这句话时,褚子寒还没反应过来,待得听到下一句话,心头突突一跳,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把抱起虞兰燕,把她塞入才扶起的花轿中,厉声道:“先回府!” 这时候也顾不得再查是谁暗中撒那么一大把的喜钱,造成路人争抢,以至于轿夫被挤倒的事情。 信康伯府的花轿急急的回去,一路上花轿里点点的血渍过去…… 身后众人指指点点,许多人惊醒过来之后立时都反应过来了,原本只是少数的几个人在置疑,一会就传的整条街都知道了。 信康伯世子才要娶的这位新人,居然已经怀有身孕。 那这身孕是信康伯世子的还是……其他人的…… 花轿回来之前,晴月离开虞兮娇回马车去吩咐两个仆妇,让两个仆妇各带了一小袋的铜钱,站在路的两边。 等晴月吩咐完回来,虞兮娇带着晴月去了对面的店铺,那是一家首饰店,正是女孩子喜欢的地方。 走过马路的时候,晴月手中的线落了下来,着急去捡的结果,怀里更多的线掉到地上,一时间全乱了,晴月无奈的抓了两根,抽了几下,没抽出来,已经搅和在一处了,又看看花轿就要过来,晴月只得扔下路上乱成一团的线去追自家姑娘了。 花轿吹吹打打的过来,热闹非凡,抬花轿的轿夫也很买力,抬的很稳当,可就在到了这一段路面的时候,路的两边忽然撒了两把铜钱撒过来,这是给喜钱了? 成亲的时候,有扔铜钱的做法,一般都是扔在府门前的,现在居然扔在半道上,路边的人先是一愣,而后是大喜。 许多人冲过来抢钱。 这么多的铜钱,谁捡到就是谁的,这么大的好事谁也不会让。 轿夫们被撞的东倒西歪,有一个轿夫差点摔倒,幸好反应快,站稳了,方才松了一口气之后,居然又被人撞了,而后几个轿夫的脚上都缠上了线,这下子哪里还站得住。 轿夫摔了,花轿打翻了,里面的新娘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褚子寒急的大叫,信康伯府的奴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一边咒骂路人,一边把路人推开。 褚子寒从花轿里把虞兰燕抱了出来,正想处理有人捣乱的事情,没想到大庭广众下虞兰燕居然流血小产了…… 看着花轿急匆匆的离开,听着路人们的传言,虞兮娇冷冷的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掩去眸底的一抹暗意。 真相总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就算现在还不能把所有的真相捅出来,至少她也绝对饶不了他们。 梦境中的一切,比起眼前的场景,其实真的算不得什么。 褚子寒、虞兰燕,她恨不得嗜他们的血肉…… “姑娘,我们现在快回去。”晴月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手脚冰凉,伸手拉住虞兮娇道。 “不急,我们也去信康伯府。”虞兮娇笑了笑,此事现在还没有完,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会的天空居然是万里无云的…… 第二十七章、请您实话实说 比起征远侯府,信康伯府热闹了许多。 兰萱县君出事的消息传过来,信康伯府也乱成一团,宾客们同样不知所措,主人家齐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许多人都为这一对新人扼腕叹惜,都觉得可惜了。 信康伯世子很好,兰萱县君同样才貌双全,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一对,之前两个人的亲事,许多人都还在称颂不已,信康伯世子的确有情有义,就算兰萱县君孤立无援,也依然信守承诺,在已经订下的日子迎娶兰萱县君。 而且还没有半点慢待的意思。 可见信康伯府真是重情义。 虽然也有人觉得信康伯世子不智,这种时候怎么都不应当再娶,安国公府清满门抄斩,这事虽然算是了结了,但是了结的太快,谁知道会不会有后续,出嫁女固然不受影响,但这续就不知道了。 娶兰萱县君可能会坏了信康伯世子的前程,这事又岂是有情有义可以的,一句话,信康伯世子蠢了一些。 可就算是让人觉得蠢了一些,还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信康伯世子果然不愧于他的名声,的确是个好的,也是一个伟男子。 眼下遇到这种事情,许多宾客已经开始心里打算,眼下也不算成亲,回去之后马上派人来探信康伯夫人的口风,自家的女儿若是嫁入这样的人家,能嫁给这样的一个夫婿,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虞兰萱的死固然让人觉得意外,惊骇,但自家女儿的事情更重要。 怀着这样打算的人家不少,看着别人家的女儿,眼神都不由的戒备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征远侯府忽然传来话,说虞兰萱的意思,要把堂妹嫁给征远侯世子,还说马上成亲,征远侯府虞太夫人也说成亲是结两家之好,一会就会发嫁过来,然后让信康伯世子去迎亲。 听到这个消息信康伯府所有宾客都震惊了。 所谓虞兰萱的话,没有几个人相信,更相信这是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明抢这门亲事,这是怕断了亲对征远侯府不好了? 这可……真是太不有脸了! 褚子寒当时表示不同意,就要冲去找征远侯府太夫人理论,信康伯夫人反应过来,把他拦下。 激动间褚子寒推开信康伯夫人就要冲出去,信康伯夫人以死相逼,才把他拦下。 而后就是征远府的嫁妆送过来,一抬抬看着华丽,却让许多人鄙夷,不用说这还是兰萱县君的嫁妆。 许多人叹惜之余,觉得征远侯府有些不要脸。 这是强塞过来啊…… 也有人相信虞兰萱是真的留了话的,觉得虞太夫人不可能真的这么独断专行,不过如果是真的这位可怜的的兰萱县君,心机却是太重。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着为自家侯府扒拉助力,还真是让人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后信康伯世子不情不愿的去迎亲,看这时辰也马上就来要了,许多人都守在门口准备看热闹。 虞兮娇的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到的,她的马车走的小路,速度比抬轿的快。 门外人很多,看热闹的路人和宾客都挤在门口,虞兮娇把马车停在一个靠边的角落,并没有下车,在马车上看的其实更高更清楚。 晴月悄悄的下了马车,挤进人群,找了一个信康伯府的下人问了问,之后便被指了一个年约五十几岁看着温和,胡子微白的老者面前。 老者背着手站在侧门处,虽然也在看热闹的,脸色却沉着,没有半点笑意,甚至原本看着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眉头紧紧的皱起。 “卜太医。”晴月上前行礼。 “何事?”见一个小丫环过来,卜太医淡淡的问道。 “奴婢主子有一件事情麻烦卜太医。”晴月恭敬的道,“麻烦卜太医一会替新娘诊治一番。” “诊治?什么意思?”卜太医冷哼一声道,他这会心情本就不好,看什么都有几分怒意。 “新娘子出了点事情,恐怕一会麻烦卜太医实话实说。”晴月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已经远离了人群,这才压低了声道。 “你是哪一家的奴婢?”卜太医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沉声问道。 宫里的人向来谨慎。 “我们主子只问卜太医还记得米蜀旧人吗?”晴月又压低了声音道。 一句话,卜太医的身子狠狠的震了几下,眼神震惊的看着晴月,左右看了看,的确没人注意他,转身往里靠了靠,声音也跟着压低:“你是……征远侯府的人,你们主子是……哪一位?” 最后一句话,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期望。 “卜太医,我们主子说暂时不能说出来,以后您……就会知道了,旧人至少没有全故去。”晴月低声道。 “好……好好!”卜太医激动的锊了锊胡子,低低的喃喃了几句,“苍天有眼……苍天果然有眼啊!” 喜极而泣的样子。 晴月回头看了看来路,姑娘说了花轿马上就要到了,她找到卜太医也要长话短说,“卜太医,一会的事情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实话实说。” 晴月又低声叮嘱。 “好……好好,我一定实话实话。”卜太医翘了翘胡子,连连点头。 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新娘出了事情,但这新娘是征远侯府二房的姑娘,就让卜太医心里不喜。 卜太医是太医院的人,医术很是精湛,年少成名,在世家中很有名声,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没进京之前,已经得征远侯救助,如果没有征远侯的救助,不只是他,还有他一家的性命都会死在强盗手中。 是当时行军路过的征远侯救下他,而后还送了他银两,这才让他顺利的进京,而后出仕进入太医院。 而当时征远侯救他的地方,就是在一个叫米蜀的小地方,这件事情除了卜太医的家人,就只有征远侯和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也是卜太医现在深信不疑的最重要的原因。 征远侯一直镇守边疆,卜太医成了太医之后,虽然没有和征远侯府有多大的来往,但时不时的会送一些好的药材到边境给征远侯,为将者身先士卒,必然满身伤痕,好的药材在适当的时候,还可以保命。 两个人私下里的关系莫逆,但却都没有张扬,必竟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一个是宫里的太医,若是过多的结交,会让人怀疑。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两家成亲,卜太医想了想还是到信康伯府贺喜比较妥当,原本他就和征远侯府不熟,征远侯过世之后,他也只是私下里给征远侯世子推荐了一位江南的名医,让征远侯世子去往江南就医。 卜太医原本觉得兰萱县君纵然命运多舛,但至少还能嫁一位对她极有情义的夫婿,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把个老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却没奈何。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有眼睛利的,忽然道。 “快……快准备!” 信康伯府马上准备新人拜堂的事务,并且一溜烟的进去禀报侯夫人和侯爷。 “这……这是出事了?”看着近前来的迎亲队伍,有人疑惑的问道。 原本出去迎娶的队伍看着是整整齐齐的,而今这一看,仿佛被打劫了一般,轿帘也卷了,而且还脏了一片,上面还搅和着几根线似的。抬轿的轿夫,有个别看着还是瘸着,抬的轿也不稳,衣服看着更是脏乱,象是在地上滚过来的似的。 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新郎褚子寒的脸色铁青,他头上的宫花也歪了,新郎的衣裳同样看着零乱,失了体面,哪里还有做为新人的意气奋发。 整个人看着就不太对,更像是残兵败将似的,透着一股让人说不清楚的意思。 原本喧闹的人群,慢慢的没了声音,都看向从马上跳下来的褚子寒。 褚子寒把手中的马缰一甩,扔给小厮后,道:“出了点小意外,……花轿摔了……先抬进去整理一下,一会再拜堂。” 他这算是解释了整个一队人闹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不会是听错了吧! 还是信康伯府的管事反应快,一看自家世子的脸,就知道出事,当下招呼人把花轿抬进去,一边让宾客们稍稍让一让。 看这样子是真的出了事,宾客们向两边退去,花轿往里抬,褚子寒已经抢先两步往里走了。 事情太过突然,经过这一路过来,褚子寒这会也冷静下来,这种事情必然得瞒下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道。 拜不拜堂的都无所谓,先把这事瞒过去再说。 “咦,花轿在滴血。” 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伸手往花轿下面一指,众人立时都看了过去,花轿的裙边下面,一滴血滴在地上,鲜艳夺目。 “新娘……出事了。”有人忍不住惊叫起来道。 “这不会……也死了吧!”有人慌不迭往后退了退,声音颤抖、惊惧踩到了身后之人的脚,新娘接连出事,太不祥了。 “还不快点进来。”听到身后的动静,褚子寒气的咬牙,却不得不停下来喝斥。 “等一下,先看看新娘是不是真的出事,可不能担误时间误了性命。”也有胆大的,提议道,仿佛没看到信康伯世子铁青的脸。 “大夫呢?” “快,快找大夫!”有人左右张望了一眼,立时看到卜太医,有认识的急忙道:“卜太医,您快上去看看吧,这……可别又出什么事情。” 第二十八章、“母亲,就算儿子求您了!” 卜太医上前两步,走到花轿前,道:“放下。” 轿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听话。 褚子寒过来,对着轿夫脸色铁青的厉声斥道:“怎么还不抬进去?” “信康伯世子,还是先让卜太医看一看,误了时间可能就误了性命。” “对,对,世子,人命关天,可不能小窥,赶紧吧!”边上的人急忙劝道,事急从权,这若是真出了事,还得早早的就医。 卜太医也没管褚子寒铁青的脸,上前两步,一把掀开轿帘,看到躺在花轿中的虞兰燕蜷缩在里面,脸色也大变,倒退了一步:“这人……死了?” “死了?” “新娘死了?” “这……怎么会死呢?”一句话,更多的人挤过来,这一次也不管褚子寒了,冲过来的人太多,直接就把褚子寒给挤边上去了。 “老夫再看看。”卜太医摇了摇手,示意身边的人别挤过来,“说不定还有救。”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立时不敢再挤了,有人帮着他从花轿里面把虞兰燕的手探出来,卜太医这会也顾不得讲究,直接伸手搭了上去。 “卜太医,不过是摔了一下,没什么事的,伤到腿了。”褚子寒好不容易挤回来,看到卜太医的手已经搭上去,脸色大变,急忙道。 卜太医撩起眼皮子,看了褚子寒一眼,顾自诊脉。 褚子寒又急又气,伸手就要过来拉卜太医,却被身边的其他人拉住,生怕他打扰了卜太医的诊治。 褚子寒的脸色沉了下来,抿了抿嘴忽然不再上前,招手叫过一个小厮,让他进去请母亲和父亲出来。 小厮急匆匆进去报信。 卜太医的手从虞兰燕的手上落下,睁开了眼睛。 “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褚子寒沉声问道,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只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深冷,看着尚在诊脉的卜太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褚子寒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娶的,如今这个态度和方才的态度,看着倒也不算难以解释。 “她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了,现在恐怕……”卜太医站了起,摇了摇头,“现在恐怕孩子……保不住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会有了呻吟声的虞兰燕。 才成亲,新人还没有送进门,这……居然就怀孕了? 这孩子……是谁的? 跟信康伯世子有关系,还是说故意让信康伯世子戴绿帽子? 征远侯府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让信康伯世子戴绿帽子?难不成这……事另有玄疑,那之前兰萱县君的事情,是不是也有问题? 众人惊疑的看着褚子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征远侯府……真是欺人太甚!”一声怒斥从人群后面传过来,信康伯夫人一脸怒意,带着一群丫环、婆子从里面出来。 人群往两边退开,让信康夫人可以过来。 信康伯夫人走到近前,看着半躺在轿子里,如今已经抬起头的虞兰燕,一脸的愤怒,伸手往她脸上一指:“你……你可真是……下贱,来人……把她抬回去,我们信康伯府不娶这种道德败坏的女子。” “我们以往对兰萱县君也不薄,没想到兰萱县君居然这样对待我们,把这么一个……一个女人送到我们府上……这是……这是真的打着我们信康伯府好欺负不成?”信康伯夫人气的全身发抖。 “母亲,您别动怒,您身体不好。”褚子寒急忙上前,扶住信康伯夫人安慰道。 “来人,把人送回去。”信康伯夫人大喘了一下气,扶着儿子的手厉声道。 “这若是……真的送回去,可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了!”卜太医摇了摇头,往后退了退,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的话轻飘飘的,虞兰燕听着却似重有千金,原本惨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抬眼看向褚子寒,眼底哀求。 她不要死,她谋算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 “还不把人抬走!”信康伯夫人见轿夫们一个个茫然的样子,气连连挥手。 “是!”轿夫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抬轿,有人还没有抬起,轿子摇晃了两下,差点让虞兰燕再摔一次。 “可惜了,一尸两命啊!”卜太医又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悲悯,做大夫的就是这么慈心。 这种事情,必是这位征远侯府的姑娘和人有了私情,甚至还珠胎暗结,这可真是让人觉得伤风败俗,未出阁的姑娘和人暧昧不清就算了,而且还怀上了,若是有点讲究的世家,这一回去不死也是青灯古佛,逼着出家了。 “世子,救我!”虞兰燕强忍着如同刀割一般的肚子,含泪看着褚子寒,眼底俱是哀求。 她不能回去,她若回去,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和世子也再没有可能。 褚子寒没理会她,目光冷寒的不似以往和她幽会时的温柔倦恋,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仿佛她是洪水猛兽,或者是什么让人恶心厌恶的脏东西似的。 “还不快抬走。”信康伯夫人不耐烦的道。 花轿动了动,轿夫抬着人就要回去,人群外面也松动了,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虞兰燕的眼中。 有嘲讽的,有讥笑的,有不屑的,还有一些看热闹的…… 这些目光激的虞兰燕几乎发狂,她不能回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世子,这个孩子是……”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其他了,若褚子寒不让她进府,那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看着褚子寒的眼角露出几分疯狂。 “母亲,等一下。”一看虞兰燕的样子,褚子寒心头一动,知道不好,急忙开口打断了虞兰燕的话,也打断了信康伯夫人的意思。 轿夫们又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 看看自家世子又看看夫人,不知道的谁的话好。 虞兰燕疯狂的眸色清明了一下,而后又期待的看着褚子寒,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而今能救她的唯有褚子寒,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让虞兰萱死了,如今好日子才开头,她怎么愿意去死。 “母亲,这既然是兰萱的意思,就让她进来吧!”褚子寒的头低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只是笑容看着有几分悲意,而后他的眼眶红了,抬起头看向天空,压下涌上来的悲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 听到提起虞兰萱,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看向褚子寒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感叹。 虞兰燕低低的呜咽了起来,原本疯狂的眸色,这会已经满是情义,看着褚子寒默默流泪,至少到这个时候寒哥哥也是没有放弃自己的。 寒哥哥是真的喜欢自己,真的舍不得自己! “可她……她如今……”信康伯夫几乎晕倒,伸手指了指虞兰燕,整个人都是在颤抖。 “既然是兰萱的意思……就让她进府吧,只是……不可能为正室,兰萱在时,最是爱护她这个堂妹,既然把人托付与我,我……又怎么忍心看她回去丢了性命,总是兰萱的意思。”褚子寒缓缓的低下头,看向虞兰燕的目光虽然还是冷的,但看着比方才有了几分缓和。 “不行,我们府里怎么能进不洁之人。”信康伯夫人不同意,脸色冷厉了起来。 “母亲,就算儿子求您了。”褚子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向信康伯夫人用力的磕了一个头,“兰萱什么也没留下……就走了,现在这个是她唯一的心愿,母亲,您就算看在儿子的份上,把她留下吧。” 提到虞兰萱,在场的人看向褚子寒的目光越发的佩服,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情深之人,居然真的能为未婚妻做到这个地步,若说情深、诚义,这世上除了信康伯世子还真的没有其他人。 “信康伯夫人,您就让她进府吧,不过是多一个吃饭的人。” “信康伯夫人,既然是兰萱县君的意思,还是同意了吧!兰萱县君若是在,必不会闹到现在这么一步。” 已经有人忍不住劝了。 也有人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理,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些怪,也就没发表议论。 信康伯夫人红着眼睛,看了看左右劝劝的人,又看了看跪自己面前的儿子,“冤孽……真是冤孽啊!这事……我不管了。” 说完一把推开儿子,扶着身边的婆子,步子踉跄的离开,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今的信康伯夫人也的确是心力憔悴。 众人同情的看着信康伯夫人离去,一个个不由的长叹一声,这种事情说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说信康伯世子对死去的兰萱县君,太过情深,以至于还愿意替她照顾失贞的堂妹。 不过这征远侯府太夫人也真的太不讲究了,都这个样子了,还要把人抬进来当信康伯世子夫人,还真的欺人太甚。 “来人,把她抬进去。”褚子寒站了起来,沉着脸挥了挥手道。 拜堂是不可能拜堂的,如今能当个妾留在信康伯府,已经是信康伯府极大的情义了。 虞兰燕也知道这一点,这会也不再闹了,趴在花轿里哭的凄凄惨惨,可怜之极,然后被抬进了信康伯府的后院。 不为正室,只能为妾。 说起来也着实的让人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着她自己不检点,做下这等不知羞耻之事,如今能留下命还是信康伯府大度。 远远的马车上,车帘缓缓的落下,虞兮娇唇角勾出一丝冰寒的嘲讽,怪不得褚子寒能骗过所有人,就看他现在玩的这一手,就让人不能小窥。 情深义切?可真是让人觉得嘲讽! 不过这事才是开头,褚子寒会救下虞兰燕这事不难猜,若真的把虞兰燕逼到了绝路,那可是会鱼死网破的。 褚子寒不得不让名声尽毁的虞兰燕进府。 正想让马车回去,忽听得外面又有了其他的动静,听了听之后,缓缓的又拉开了车帘…… 第二十九章、泪奔,京城不是江南 二辆宽大的马车在信康伯府门前停了下来。 两边的侍卫先停下,前面马车的车帘一掀,从里面出来一位丰神俊郎的年轻人,容貌出色,神色温雅,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虞兮娇眼睛眯了眯,看向这个站着的年青人,这是给褚子寒撑腰的? 若是梦中的事情走向,有自己生前留下的话,再有虞太夫人的坚持,两家的亲事没有任何异义,这会过来贺喜就是锦上添花了,但现在……恐怕就未必了…… 褚子寒从人群后面挤过来,向着来人深深一礼:“见过端王殿下。” 这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位皇子,被封为端王,性子温厚,宽与待人。 端王封兰修笑容满面的虚扶了他一把,抬眸笑道:“正巧路过,见信康伯府有喜事,过来讨一杯喜酒喝,可好?” 褚子寒站直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殿下,此事……已经不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端王惊讶的收敛了笑郑。 “征远侯府走水,兰萱县君她……她……她出事了!”褚子寒低下了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掩眼中悲意,“原本这亲事就这么算了,只是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府的意思,不愿断了两姓之好。” “这……是要另送虞氏女过来,结两家之好?”端王听懂了,脸上的笑容也缓缓退去,眉头皱了皱,然后做了肯定,“这事民间也的确如此,本王以往倒也是听说过数次的,必竟是两姓之亲,若不想断,这样是最好的。” “是……这么一个说法。”褚子寒黯然的低下头。 “兰萱县君出事,的确令人悲伤,但既然征远侯府的长辈和兰萱县君是这个意思,那也先把喜事办了,再去征远侯府祭拜!” 端王道,容色温润。 “为臣……”褚子寒呐呐的道,正想再说几句眼下的困境,若得端王几句话,必定可以让人更加的相信自己,忽然看到一个侍卫从后面的马车过来,对着端王行了礼,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褚子寒的话:“大殿下,我们世子问您怎么时候可以走。” 端王嘴唇抿了抿,脸上的笑容依旧:“让煜弟稍待,马上就走。” “还请殿下快一些,我们世子……身子实在不适。”侍卫又向端王行了一礼,没有马上退下,这是催促他现在就起身了。 端王脸色微微的沉了沉,但还是温和的道:“好,马上走。” 侍卫这才转身离开。 “原想讨一杯喜酒喝喝,现在看起来是喝不成了,喜事如此固然令人伤心,但还是得让逝者安心才是。” 端王说着伸手在褚子寒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以示鼓励,这才转身离开。 待他重新上了马车,后面的马车已经先行启动,马车车身前移,甚至超过了端王的车架,而且不管端王的马车。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辆马车和普通的马车是完全不同的,既便端王的马车已经很宽大了,而这辆马车的车身居然比端王的马车还要宽大,更修长。 车厢很大,车窗也更大,几乎占了大半个车厢,上面轻纱落下,掩去车厢中的一切,只隐隐的看到一个人影斜斜的躺着。 马车向前,风从后面吹过来,轻纱一下子张扬起来,有眼利的人依稀看到里面斜靠着的是一位容色俊美的少年,似睡非睡的垂下着眼眸,一袭素白色的锦袍,上面绣纹金丝,雍容华贵,再想细看时,轻纱缓缓落下。 马车超前,越过端王的马车,而后才是端王封兰修的马车跟在后面。 看懂这一切的众人面面相窥,信康伯府前一片安静。 世家子弟中皇子为尊,而端王又是皇上的大皇子,就算是另外两位皇子也不可能这么张扬的超过端王的马车,那这一位……是谁? 想起方才侍卫过来的话,听着虽然如常,细想起来却透着几分不耐烦,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过来催促端王起行。 这位到底是谁? 这是抢端王的道吧?偏偏端王什么也没说,跟着端王的侍卫也没言语,仿佛一切都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虞兮娇也在看,而后若有所思的放下起窗帘一角的手。 “姑娘,方才……真的是端王?”晴月惊讶的问道。 “是的!”虞兮娇微微点头。 “那后面的……是谁?京城中还有谁比端王还厉害?”晴月伸手往外虚指了指,方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而且还看懂了。 “不清楚。”虞兮娇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在她没有关进去的时候,对于京城的一些事情她还是会知道的。 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方才这位。 “姑娘,奴婢觉得……方才好像看了我们这里。”晴月眨了眨眼睛,忽然道。 “看我们?”虞兮娇抬起长长的眼睫,这事她也意外了,上辈子的记忆中肯定没有这么一位世家公子,如此人才,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 “奴婢……觉得好像是的,奴婢透过车帘往外看的,那边轻纱落下,似乎是看了我们一眼……奴婢觉着看的就是我们的马车。”晴月其实也拿不准,但当时她就是这么想的,目光对上那双眼睛,远远的虽然看不清楚,她还是瑟缩了一下。 急忙避开眼睛,等心里没那么紧张时,再抬起眼睛看过去,马车已经离去。 “可能是看我们这边的人也不少,今天信康伯府太热闹了。”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这话提醒了晴月,“姑娘,征远侯府的三姑娘是不是早就和信康伯世子两个有勾结?还没有成亲,居然就有了孩子,真是太无耻了。” 晴月是个聪明的丫环,跟在虞兮娇身边,看到的一切原就比别人多,又是才从江南来,也没有被褚子寒的名声所惑,对于褚子寒的感觉就是一个陌生人,无所谓好不好,讲不讲大义。 看到的也是最直观,最真实的一幕。 “你觉得是他们两个?”虞兮娇挑了挑眉毛,问道。 “对!奴婢就是觉得他们两个,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嫁过去,方才花轿出事的时候,信康伯世子也看到里面的新娘出血了,但他却是不管,只是慌乱的把人带走,当时路人就已经这么说了,信康伯世子不可能没听到。” 当时那么近,路人又多,说话的也多,在晴月看来事发突然,这位信康伯世子当时心虚的很,这才转身就走,连事故发生的原因也不查了,可见是真的心虚。 “如果……他们两个是真的,那么兰萱县君……”虞兮娇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缓缓的绕了一下,打了一个结,然后勒住,一个死结! 晴月也不自觉的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待看到她打了一个死结,忽然打了一个机灵:“姑娘……兰萱县君……她……她……” 晴月声音颤抖的说不下去,眼睛蓦的瞪大,几乎是骇绝的看着虞兮娇。 她跟着虞兮娇走了不少的地方,除了当初虞兮娇重生时躲在湖中那一幕她不知情,之后几乎一直跟在虞兮娇的身后。 虞兮娇去了那一处小院子的时候,晴月没有跟进去,但依稀知道小院里的人跟征远侯府的兰萱县君似乎有关系。 她是一个忠心的丫环,对于自家主子一直念叨的兰萱县君也很有好感,很同情这位兰萱县君的遭遇。 虞兮娇摇了摇手:“不需要说,不可说。” 抬手缓缓的拆了手中的死结,虞兮娇拆的很慢,看着似乎很谨慎似的,从晴月的角度望过去,她柔嫩的唇角紧紧的抿着,既使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做的极其的认真,纤细的手指划过面前的帕子。 看着虞兮娇解开帕子,晴月下意识的放轻呼吸,仿佛自己的呼吸也会惊扰到自家姑娘似的,而后看到重新解开,在虞兮娇手指间平整下来的帕子,莫名的心里安宁起来,方才一下子的骇然和惊惧,仿佛在这结开帕子的动作中,奇异的被抚平了似的。 咬咬唇:“姑娘……” “晴月,你怕吗?”虞兮娇头也不抬的道。 怕吗?之前的举动,她都是顺从姑娘的意思,但真想起来又岂会不怕,这可是闹出大事来了,自家姑娘就算有安和大长公主护着,也未必没事。 可现在,她居然平静了下来:“有姑娘在,奴婢不怕!” “兰萱县君是我的恩人,我不会让我的恩人白白的死的。”虞兮娇抬起头看向晴月,这个丫环是她的贴身人,她所做的一切,晴月都会知道。 她就算是瞒得了祖母,也瞒不了晴月,况且有些事情,她还会让晴月去做,这丫头的忠心她从不怀疑,她只是想让晴月看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免得晴月误了自己的事情。 “姑娘,您想……想帮兰萱县君……”晴月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虽然这么猜想的,但听自家姑娘这么清晰明白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姑娘,好象跟在江南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了? “是不是觉得……我不太一样?”虞兮娇见她如此,嫣然一笑,冲淡了车厢里严谨沉闷,随既笑容微微苦涩,“进京……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外祖母之前提醒过我,我却没有听进去,而今想来……若再像以前那样,到时候恐怕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京城不是江南!”最后一句话,虞兮娇特意说的缓慢而沉重。 “姑娘……”晴月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想起今天早上姑娘出事的那一刻,她当时又急又慌,看到姑娘一身是水的站在湖水中,吓的几乎魂飞魄散。 如果当时不是姑娘聪慧,恐怕现在早就身败名裂,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也护不住姑娘。 再细想姑娘归纳的这一句京城不是江南,让晴月几乎泪奔…… 第三十章、被罚小佛堂 “有恩报恩,兰萱县君与我有恩情,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况且……就算我置身事外,也早已经被人算计!” 虞兮娇低缓的道,声音似叹非叹。 晴月用力的咬了咬唇,抬眸看向坐在一边的姑娘,虽然弱质纤纤,唯眸底的清婉柔和,平静若水。 这让晴月茫然慌张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切都听您的。” 既然姑娘已经有了想法,她这个做丫头的就要支持。 看着晴月的眼眸从茫然到惊慌,而后坚定,虞安兮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未来的路必然不会平坦,若身边没有得力的亲信,又怎么能够施展开。 晴月很好,很忠诚,而今她要做的就是点醒晴月,现如今很好! “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主仆两个既然说清楚了,晴月又轻轻的掀了掀车帘,往外看了看。 透着晴月掀起的车帘,虞兮娇的目光也落到了信康伯府的大门处。 宾客们已经散去,有回去,也有先进去的,门口已经没什么宾客,只有外面看热闹的路人,还在那里指指点点的说着今天的事。 这事说起来就是一件大丑闻,好好的娶亲的大好事,因为新娘出事,落到了新娘堂妹的身后,更让人觉得不齿嘲讽的是,这位堂妹还是怀了身孕的,这可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就不知道怎么演的。 信康伯府的下人们正在撕下大红的喜字和披帛。 这些喜字和披帛在虞兰萱死的时候,没有人过来撕,而今却不得不撕下,这几乎是狠狠的给了信康伯府一个巴掌。 信康伯世子居然被戴了绿帽,而且还是一个莫名其妙掉到他头上的绿帽,天降好大一口锅! “走吧,先回去!”虞兮娇道,她现在不便露面,这次出来已经办了“错事”,还得回去向祖母请罪。 之前两个撒铜钱的仆妇早就回了府,这个时候祖母应当也知道自己在大街上做了什么事情。 之前怕祖母阻拦,先斩后奏了,如今却得好好向祖母请罪。 晴月开口对外面的马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夫兜转马头转出人群,往安和大长公主府而来。 待到了府里,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晴月往安和大长公主的院子而去。 正屋前,丫环小心翼翼的挑起帘子,满脸怒意的大长公主冷着脸坐在上面。 虞兮娇紧走两步,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跪了下来,头伏地行了大礼:“祖母,娇儿前来请罪。” 安和大长公主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置在桌上,声音虽然不高,却极具威仪:“你还知道回来请罪,你……你记得我说的话吗?” 听了两个仆妇回来禀报的事,安和大长公主就知道不好,急忙让人仔细打听,清楚自己孙女所做的事情后安和大长公主一直处在震怒之中。 “祖母,我不该不听您的话,去……给兰萱县君出气了。”虞兮娇知道自己的错处,向安和大长公主磕了一个头后,说了自己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问道。 “祖母……有些事有所为,也有些事有所不为,娇儿只觉得若是不为兰萱县君做一些事情……娇儿寝食难安!”虞兮娇头低下,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长睫掩去心底的痛意,唯有不平静的呼吸才流露出她难掩的痛意。 她恨! 她如何不恨! 若只是为了这门亲事,她拱手相让,可他们居然为了这门亲事,做下这么多的恶毒的事情,安国公府那么多人的鲜血,有对自己慈爱的外祖母,幼小可爱的小表弟,还有对自己向来宠爱的外祖父和小舅舅…… 那么多人的鲜血,让虞兮娇痛彻心菲! 她如何不恨!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踩着一地的鲜血,走到花好月圆呢! “这就是你……不听我的劝阻,执意出去惹事的原因?”听到虞兮娇不平静的呼吸,看到她眼睫处闪过的泪痕,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但还是冷着脸问道。 “祖母……我只是想看看……兰萱县君是不是真的……真的死的冤,您看……如今不是试出来了吗?他们……他们分明就是……”虞兮娇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手按在膝盖上缓缓用力。 “试探?你这是试探,还是把自己搭进去?”安和大长公主语气压抑,“我一再的叮嘱你,这里不是江南,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所知的,你看到的未必全是真的,你没有看到的,也未必全是不存在的。” “祖母,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有事情……娇儿愿意一力承担。”虞兮娇道。 “一力承担?你承担得起吗?”安和大长公主冷笑,怒气不住的飙升。 “祖母,娇儿想过了,信康伯世子纵然名声极佳,却也没入仕途,就算他将来如何,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信康伯世子,而征远侯府,少了征远侯的往远侯府,又怎么称得起是真正的征远侯府。” 虞兮娇浓密纤长的睫毛抬起,长睫下的泪痕已经消去,既便脸色依旧稚嫩,眼底却一片清明,有几分倔强,也有几分聪慧:“祖母,娇儿只想让这一对狗男女得到报应。” 褚子寒想踩着安国公府和征远侯府上位,但必竟还没有成功,这一次的事情对于信康伯府可不是全然没有伤害的。 就算许多人被信康伯府迷惑,但必竟也有一些人像自己一样看的明白,不会被褚子寒的假像所迷惑。 只要有人怀疑,褚子寒的仕途就不会顺利。 她会慢慢的切断褚子寒的仕途,砍断褚子寒的凌云之路,到时候褚子寒恐怕会发疯吧? 宁愿给虞兰萱一个空无的原配之位,宁愿让他的亲事多一些争议,褚子寒也要演一场假戏,绑着虞兰萱成亲,把这当成求娶名声和利益的工具,可见功利性之强。 虞兮娇很清楚褚子寒和虞兰燕想要的是什么…… 看着这样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怔愣了一下,她这话听起来轻蔑,甚至还带着几分桀骜和忤逆,但细想起来却是真的,别说娇儿只是一个闺中弱女,就算是朝堂上的臣子也未必能看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一次未必是孙女的鲁莽? 其实也是谋定而后动的? 安和大长公主本该动怒的,她一再的叮嘱孙女,她却依然惹出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看着这个熟悉而倔强的容色,仿佛看到的是另一个同样倔强的女子,抬着头顶撞自己的样子,眼底酸涩,长长的一声叹息,怒气莫名的消退在自己的一声叹息中。 这孩子跟她生母还真的是像…… “所以,你还要这么做?”安和大长公的声音和缓了许多。 “祖母,娇儿知道您担心我!您放心,这一次的确是娇儿鲁莽,当时一气之下,觉得此事有蹊跷,这才忍不住试探了一下,而今看起来却是真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必然会三思而后行。” 虞兮娇柔声道。 祖母对她极好,她不能骗祖母,这一次的行为虽然也是她谋而后定的,但对于祖母来说,那就是她的鲁莽。 她可以告诉祖母的心意,也会主动向祖母告罪,更会让祖母明白自己不是鲁莽。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好半响才道:“你是……执意要管此事?” “祖母,我会管,但不会……这么莽撞,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必会让兰萱县君的冤情大白于天下。”虞兮娇看着安和大长公主,水眸不闪不避,表述着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祖母是为她好,担心她的安危。 见她这般执拗,安和大长公主气恼的怒瞪着虞兮娇,忽然挥了挥手:“秦和,带她去佛堂。” “大长公主!”秦姑姑一愣之后,惊道。 安和大长公主身子往后一靠,眼睛闭了起来,“让她想想到底哪里错了。” 说着又挥了挥手,秦姑姑见安和大长公主如此,知道她现在并不想再说话,无奈的走到虞兮娇面前,虚扶了她一把,低声道:“三姑娘。” 虞兮娇扶着秦姑姑的手站了起来,对着安和大长公主侧身深深一礼:“祖母,您放心,我不会再做这样冲动的事情,我……会小心的。” 说完,站直身子,跟着秦姑姑离去。 宽大的楠木大椅上,安和大长公主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看着虞兮娇离去的背影,鼻翼处酸涩,同样纤弱的身影,同样倔强的样子,十几年前的那个身影和虞兮娇的身影重合起来,仿佛就是同一个人似的。 伸手捂了捂胸口,缓缓垂下眸子,同样的事情,她不会允许第二次发生…… 小佛堂很清冷,其实并不小,当中供着的佛像,很是慈悲,笑眯眯的看着世人,三支清香袅袅的点着,静谥安宁。 “三姑娘,您先在这里跪一会,奴婢一会去劝劝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大长公主最念着的就是三姑娘,可您今天……实在是让大长公主伤心了。” 秦和姑姑低声道。 “姑姑,我知道不对……是我让祖母伤心了,但……这事我若不做,又有谁会猜到兰萱县君可能死在别人的谋算中,县君对我有恩,我既已经怀疑,又岂会不去做,若非如此,和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什么分别?” 第三十一章、筹谋,夫人与世子? “三姑娘,话是这么说,但您方才……若是再委婉一些,大长公主也不会这么动怒。”秦姑姑叹了口气道。 虞兮娇走到当中的蒲团面前跪下,看着面前袅袅的清烟,道:“我既然做错了事情,自当向祖母坦白,若事有不妥,祖母必然会指正,我也会把我的意思告诉祖母,若还是一味的蒙蔽祖母,便是错上加错。” 祖母生性刚直,看着冷淡,其实却是个重感情的。 “三姑娘,那您就先跪一会,奴婢让人给您送晚膳过来。”见她不听劝,秦姑姑无奈的道。 “有劳姑姑了!”虞兮娇道谢。 秦姑姑对着晴月招了招手,晴月乖巧的跟了出去。 “一会三姑娘跪的时候久了,就让她休息一会……三姑娘还伤着劳累不得。”秦姑姑低声叮嘱晴月。 “秦姑姑,大长公主真的不能饶了姑娘吗?”晴月焦急的问道,“奴婢怕姑娘的身体撑不住。” “我知道了,我会劝大长公主的,你一会先伺候三姑娘用晚膳,等一会……再说。”秦姑姑看了看天色,天边的夕阳已经快落山了。 不知道大长公主要罚三姑娘到什么时候。 “奴婢知道。”晴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回身进去侍候。 秦姑姑去向安和大长公主复命。 待得把事情说完,这才婉转的劝道:“大长公主,三姑娘的身体受了伤,今天又赶来赶去,大急大悲之后,又如此操心,奴婢怕她身体撑不住。” “小小年纪,胆子这么大,说什么撑得住撑不住。”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大长公主,三姑娘必竟还小,又一直在江南娇宠长大,懂的并不多,就算做错了事情,您慢慢教就行。”秦姑姑陪着笑脸,道。 “慢慢教?我怕到时候我想慢慢教,也来不及!”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 这话说的秦姑姑一阵沉默,有些事情她这个当奴婢的也不能多说,但却知道安和大长公主的心结所在。 顿了顿之后,秦姑姑又劝道:“大长公主,三姑娘是个孝顺的,方才奴婢也问了她,她说不能瞒着您,她宁愿自己去跪佛堂,也不愿意瞒着您!” 这话说的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稍缓,冷哼了一声,这次没再说话,只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缓缓放了下来。 “大长公主,奴婢看三姑娘行事,也不是全然的鲁莽,细想下来,三姑娘极聪慧,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的事情,就算真的有人发现是三姑娘所为,那又如何?一个还没有发迹,一个已经落了势,其实都不算什么!” 秦姑姑一见有效果,立时又道。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虞兮娇之前在大街上做的事情,两个仆妇回来,已经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安和大长公主听了之后恼怒异常,只觉得虞兮娇不听话,居然敢当街做出这等事,实在是胆大妄为。 而今想来,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女孩子,所行所为,一切进退有度,的确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鲁莽可以解释的。 “信康伯世子的确不算什么,就怕这后面牵扯的太大,安国公府……一夕之间居然倒下,这里面必然不简单,皇上稍稍审过,居然什么也没公布,只是一个通敌的罪名,就把安国公府满门抄斩了。” 安和大长公主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她直觉这里面有事情。 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韬光养晦,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知道,连唯一的儿子都不亲近,就是担心有些事情牵扯到自家身上。 “大长公主,您别担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信康伯府必竟也真的算计了您和三姑娘的。”秦姑姑安慰道。 这让安和大长公主想起之前孙女差点出事,脸色冷厉起来:“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居然连娇儿都敢算计,可见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您看……这也算是事出有因,就算有人发现三姑娘的行事,也有理由,不是吗?” 秦姑姑陪着笑脸道。 “信康伯府欺人太甚!”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这事她不能张扬,但不代表就会吃下这么一个哑巴亏,此事断然要为孙女讨一个公道。 那个男子安和大长公主已经查到,居然是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信康伯府想干什么? 不过从这么一个方向上想去,孙女做的事情倒也不算什么。 能让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吃一个哑巴亏,也不愧是她的孙女。 这么一想,脸色稍霁,秦姑姑最会察看安和大长公主的颜色,知道她这个时候态度已经和缓了,忙又笑道:“大长公主,奴婢看他们也是自食其果,做了不知道多少的亏心事情,如今还算计了三姑娘,现在的一切也只能说是天报应,可能就是上天借着三姑娘的手给他们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罢了。” 安和大长公主沉吟半响,脸上神色难辩,许久才又道:“等子时再让她回去休息。” “大长公主,三姑娘有伤在身。”秦姑姑一急,忙道。 “一会把药送过去就是,她小小年纪,还是太胆大妄为了一些,这一次也就罢了,下一次若是惹出更大的事情,要如何应对。”安和大长公主摆了摆手,适当的敲打还是需要的。 “大长公主……”秦姑姑还想劝。 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大长公主,那奴婢去给三姑娘准备药和晚膳?”秦姑姑急忙改了口。 “去吧!晚膳准备的多一些,让她慢慢坐下吃就行。”安和大长公主低声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秦姑姑眼睛一亮,立时听懂了安和大长公主的话,笑着侧身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这会准备晚膳时辰虽然还算早,但大长公主之前特意的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吃的,一会一起给三姑娘送过去,让三姑娘用的时候长一些,也可以稍稍坐下休息,等半当中的时候还可以送药,送糕点…… 药是先送过来的,虞兮娇被扶起来到一边的厢房去休息,药很烫,才煎了送过来,其实并不合适马上入口,秦姑姑却特别命人传话,让虞兮娇先休息一下再用药,一会还有医女过来替她重新包扎。 用完药之后,医女过来,伤口重新包扎。 晚膳送过来,秦姑姑说怕凉了不好用,特意先送了一个食篮过来,之后又送了一个食篮过来,说是大长公主的意思,特意为虞兮娇准备下的,都是京城特有的味道好的菜肴…… 待得全部用完,又稍稍的休息一会,虞兮娇才重新去佛堂跪下。 看到这一些,虞兮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祖母对自己的疼爱,祖母一方面罚自己胆大妄为,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才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宽松的罚跪环境,若不是真心对待自己,以她大长公主的身份,又何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掩去眼中的泪意…… 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原本冷清的佛殿更加的清冷。 这里只有一个婆子清扫、点香,现在被虞兮娇差了回去,独留下她和晴月两个…… “姑娘,您累不累,要不要靠着奴婢休息一会?”晴月看了看虞兮娇眼底的疲倦,肩膀往虞兮娇面前送了送,焦急的探头看了看门外,门微微的关着,只依稀看到外面夜色浓郁,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安和大长公主不会真的要让姑娘跪一个晚上吧! 姑娘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虞兮娇的头晕乎乎的,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两生两世的事情,几乎在一天之间完成了所有的传承。 头很痛,也很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跪坐下来,摇了摇手:声音暗哑了几分:“晴月,你不必管我,我无碍的。” “姑娘,您方才不是说要写信吗,要不您休息一会,先写信?”晴月眼睛转了转,换了一个方向劝道。 方才送晚膳过来时候,晴月按虞兮娇的意思,要了笔墨纸砚,婆子后来送过来的,还笑着对她说,如果三姑娘要写什么,看什么,只管做就是,一切以三姑娘的身体为重,又说大长公主还特意的让厨房在做糕点,等一会再送过来。 说到写信,虞兮娇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娘亲去往江南,有一些事情她也得理清楚条理,她怕征远侯府的人会找到娘亲和幼弟,其实最好的法子是远离,可娘亲和幼弟,若是没有人扶持,要想的更周全才是。 自己这里得好好梳理梳理。 晴月扶着她起身,脚已经全麻,稍稍站了一会才觉得血脉畅通,这才扶着晴月的手去了厢房。 桌上铺了纸,晴月替她磨了墨。 “姑娘,奴婢去门外候着,如果有人来马上进来禀告姑娘。”晴月道。 虞兮娇点点头,她的确也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晴月退出去,灯光下,虞兮娇提笔写了几条,而后又落了下去,柳眉微微的蹙了蹙,再提起笔,重若千金。 娘亲和幼亲的性命都在自己的算计间,绝对不能有个万一。 江南,还是京城,虞兮娇犹豫了,笔在纸上画了两个点,一个是京城,一个是江南,各有优缺,难以取舍。 “夫人和世子?不知道你认定的夫人和世子是哪一位?”耳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虞兮娇身形一僵,握着笔的手一抖,笔尖的墨汁滴了下来,污了面前的宣纸。 熟悉的感觉,匕首指着自己的背心…… 第三十二章、允你一个条件 居然又是这个人! 虞兮娇暗暗叫苦,她不想惹太大的是非,背心处的伤只说是不小心从窗口摔下来时,撞到尖利的石块。 祖母处她都没有透露分毫,没想到居然还是躲不过,这人……又来? 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深幽,压下心头的惊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笔落下,果断放置在写了几个字的宣纸上,立时上面的几个字被墨迹污了。 “这位公子,晴月如何了?”虞兮娇问道,这声音是个年少男子。 她现在正对着窗口,人不是从窗口进来的,那只能是从门里进来,晴月守在佛堂的前门处,必然会看到。 “不问自己先问一个丫环?”身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却又暗藏让人心悸的寒凉。 “晴月是我的贴身丫环。”虞兮娇低垂下眼眸道,“不知公子此来所谓何事?” “帮我做证如何?”身后的匕首一松,仿佛那把匕首已经收起来了似的,这话听似商量,语气却不容置疑,这是一个处在主宰地位的人。 虞兮娇没转身,目光依旧平视着窗外,手按在桌角处,看似平静无波,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全身紧张的绷紧。 眼下的情形未必比湖水中安全! “公子要做何做证?”虞兮娇听到自己平静之极的声音,问道。 “证明……我确实被人刺杀,不得不避入水中,你当时也避在水中!”声音低缓而冰寒。 “要向谁证明?”虞兮娇心头一紧,长睫垂落在眼帘上,用力的握了握手。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只需说明这事是真的就行。”男子轻慢的道。 “那之后呢?”虞兮娇缓缓的低下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看着像是倦依的蝴蝶一般,微微的扇动了两下。 “之后……就随你的意思了。”男子不以为然的道。 两个人当时在水中的那种情形,如果真的让人知道,虞兮娇恐怕就只能给他当妾了。 “公子,还是杀了我吧!”沉默了一下,雪白的牙齿在唇角上用力一咬,刺痛入心,虞兮娇声音暗哑了几分。 “你不愿意?”男子反问道。 “我为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这身份不能给公子做妾。”虞兮娇头稍稍抬起,嫣然一笑,目视着面前空中,“我不知道公子是从哪里进来的,这里必竟是大长公主府上,既便是皇上对祖母也是尊重的,若这位公子执意如此,恐怕祖母也不会善罢干休!” 她说的傲然,只有她知道背心已经冷汗渍渍。 她在赌,赌这个人不会真的这么做。 也在试探,试探这个人的身份,能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在长公主府上,原本就说明这个人的不寻常。 “安和大长公主的确不是一个好惹的,不过,必竟年纪大了,而宣平侯……可真的不怎么样,以宣平侯的性子,说不定还很愿意把你送到我府上,当一个妾。”男子轻描淡写的道。 虞婉兮抿了抿刺痛的唇角,果断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纤细的脖子一仰,簪子指在了自己的脖子处,白皙的皮肤在簪尖往里微凹,看着刚烈无比。 但下一刻,她蓦的转过身,手中的簪子往面前的人身上扎过去,左胸方寸之地,就是心口的位置。 比起一般的世家闺秀,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才转身,这簪子就已经到了身后之人的胸前。 眼前的人影往后一避,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尖利的刺痛,虞兮娇手中的簪子“当啷”一声落了地。 浓密的长睫抬起,水眸看着面前的男子,细碎的瞳孔在灯光下泛起琉璃一般的眸色,而后眸色目光可见的惊讶。 眼前的男子和她猜想的完全不同,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位,比她想像的年纪要小。 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着一张极其魅惑人心的俊美脸庞,一头乌发束起,只在发顶束了一支白玉钗,一袭玄色的锦袍倒是很符合他夜来者的身份,上面绣着的紫金色暗纹,让一袭黑衣多了几分尊贵,身披的是紫色的披风,脖领处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襟,紫黑白三色交映,显得越发的卓然不群。 京中有数的世家公子,没有一个是眼前人,如此俊美的容色,也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位,若是以他的容貌做参照,这世间的女子恐怕只能说是寻常,这样的少年男子,她却是从未听说过。 男子也在打量她,看着她的目光近乎实质,仿佛有什么冰寒的生物滑过虞兮娇,令人心悸不已,而后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轻嗤了一声:“你方才是在行刺我?” “只为自保!”虞兮娇直视着面前的男子,坦然的道,手挣扎了一下。 手腕被狠狠的纂住,仿佛络铁一般,挣扎后纹丝不动。 “自保就可以行刺我?”男子轻笑道,只是笑容很冷,带着几分乖张和冷戾。 “公子,我只为自保。”虞兮娇坦然的看着他,眸色平静而温和,仿佛方才突兀的行刺的人不是她似的。 “帮我做证,就不能自保?”男子对她的镇定觉得有趣,手放下,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抬起间,落到了虞兮娇的脖子间。 细嫩的脖子正对着闪亮的匕首,虞兮娇的目光看着这个男子,匕首闪起的寒光也映有她的眼中,很清晰的落在对方的眼中。 “我只想活着。”虞兮娇目不斜视。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男子挑了挑俊眉,看着眼前娇弱的仿佛一碰变碎的女孩子,精致的五官透着稚气,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少女,唯眼底的冷静让人明白眼前的女孩子是不同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保持冷静,果然和他猜想的相同。 “不会!这是安和大长公主府,不像征远侯府那般乱,公子特意进来找到我,若只是为了杀我,实在说不过去。”虞兮娇平静的道。 费那么大的劲,特意找过来灭杀她,实在是不必,必竟那个时候她也没看到背后之人是谁,更不敢对人说出当时她也在湖中。 “的确是一个聪慧的,也是一个有胆识的。”男子的手落下,匕首顺势落入他的袖口,仿佛方才寒光一闪的匕首就是虞兮娇自己看错了一般。 少了匕首顶喉,虞兮娇的头稍稍转了转,看向门口再次问道:“我的丫环如何了?” “好好的在外面站着,能有什么事情!”男子转身往一边的椅子前坐下,整个人往后一靠,少了方才的乖戾多了几分惫懒,仿佛这里就是他自家府上似的,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夜入之人,靠的理所当然。 虞兮娇很无语,这个人既便这样惫懒的靠着,整个人依旧透着一些令人心寒的威仪。 “虞兮娇,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一再的问丫环的事情。”男子挑了挑眉道。 丫环有事,虞兮娇不一定有事,丫环没事,虞兮娇一定没事! 虞兮娇默默的看着眼前之人,所以才一天时间,这个人已经手眼通天的查清楚了她的一切,甚至晚上还找到了这里。 “公子……到底所为何来?”虞兮娇再一次问道。 “让你给做个证,不必说水中,本世子受了伤,总得有个人证,免得他们以为本世子胡说。”男子懒洋洋的道,“当时,本世子可是放了你的性命,相当于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杀自己,就是救了自己,这理由听起来很可笑,虞兮娇却不敢真的轻视这种说法,眼下这个说法却是她可以接受的,长睫扑闪了两下,低缓的道:“要在什么场合做证?” “放心,人不多,本世子还可以保证不让人发现你的真身。”男子笑了,轻轻的弹了弹手指。 这是掩藏身份了?虞兮娇松了一口气,这又是一次让步了,抿了抿唇道:“现在?” “就是现在。”男子对她的镇定感到有趣,斜挑了挑眸子。 “好!”虞兮娇抬起盈盈的水眸,直直的看着男子,沉声道,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只有眼底的一丝审视。 “你就不怕我食言而肥?”男子笑了,原本少年惫懒的神色变得阴寒,袖口中的匕首又滑了出来,灵活的把玩的指掌之间。 “怕!但也只能如此!” “为什么这么说?你其实可以叫一嗓子,这里是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说不定能有人来救你。”男子把玩着出了鞘的匕首侧着头问道,风雅的美少年,从虞兮娇的角度,看过去有几分阴鸷。 “公子会允许我叫这么一嗓子吗?”虞兮娇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匕首上面,大脑急速的运转。 这样的一个美少年,清俊绝色的容貌,尊贵的身份,又异乎于京城世家贵胄的举止,性子乖张,喜怒无情,出手狠戾,心头不由的微微一震。 莫不是那一位? “不会,我会砍断你的脖子。”男子笑了,手中的匕首在空中抛了一下,转了两圈后,柄首又落入他的手中,目光却是落在虞兮娇的脖子处,仿佛在看虞兮娇的脖子是否经受得住匕首的一击,“必竟,我怕麻烦。” “我跟你走!”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幽深,“只求世子说话算数。” 男子站了起来,匕首又灵活的落在他的袖底:“放心,本世子最是说话算话,况且……” 他说着走到虞兮娇的书案前,看了看被浓墨覆盖着的几个字,“回来之后,本世子允你一个条件,不管你想杀谁,还是想保护谁,本世子都给你机会。” 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护着娘亲和幼弟的机会? 虞兮娇的眼睛一亮,眸色蓦的落在男子身上,带着她方才没有的急促和紧张:“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走过来解下披风,对着虞兮娇兜头罩下…… 第三十三章、不好惹的堂弟 花厅里灯笼高挑,一盏盏的映的花厅里明辉如白日。 主位空着,客位上倒是有两位年轻的男子。 一位温润如玉,另一位脸色有几分沉冷,并不好相处的样子,两个人长的都很出色,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一看就觉得可能是兄弟。 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以及两个人身后的内侍,都说明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样。 这是大晋朝的端王封兰修和勇王封奕安,此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脸色微微的沉着,既便是温润如玉的端王,此时也紧紧的皱着眉头。 已经坐了许久了,端王开口温和的问道:“你们世子什么时候出来?” 边上一个内侍,看着是主人家的,急忙回禀道:“王爷请稍待,世子受了伤,要上了药才能出来。” 勇王封奕安冷冷一哼,这句话他们两个方才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可偏偏封煜还没有出来。 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居然把他们两位皇子晾在这里一个多时辰,既便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有几分怒意。 “两位堂兄久等了。”清脆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两个小厮从侧门扶进来一个苍白的少年。 长发随意的纷披着,宽大的白色衣裳,只系了一根带子,俊美的眉眼有种赢弱的美,若不是脸颊间多了几分锋利,必然会认为是一个容色倾城的少女。 只眼帘微微的垂下,看着有些恹恹的。 “堂弟,身体如何了?”端王站了起来,神色关切。 封煜在当中的榻上斜坐下,身子往后一靠,立时有小厮把靠垫给他垫在了身后,无力的低低咳嗽了两声,封煜道:“有劳两位堂兄过来探望,只是……伤的重了一些,让两位堂兄担待。” “自家兄弟,无需说这些,堂弟的伤到底是何人所为?”勇王封奕安摇了摇手一脸正色的道。 “也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性命,才进京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我命大,这时候恐怕就见不到两位堂兄了。”封煜低声咳嗽了两声,伸手捂了捂胸口,似乎是牵动了伤口,最后几个字不由的气弱起来。 “堂弟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端王问道。 “我才到京城,怎么可能有什么线索,二位堂兄若是想帮我,就查查有谁知道我今天进京,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封煜无力的道。 端王和勇王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但偏偏他们两个却是知道的,若从这边查过来,两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两位堂兄若是觉得不太好办,过几日我进宫去见皇祖母,让皇祖母给我做主。”封煜继续道。 “堂弟,此事义不容辞,我回去之后就派人好好查一查。”勇王先开了口。 端王立时也表了态:“此事……我回去就查,总不能让堂弟委屈了就是。” 委不委屈眼前这位,其实两位皇子并不在意,在意的是太后娘娘的态度,这个堂弟还没有进京,太后娘娘就一直在催,并且为他早早的准备了一切,甚至在宫里也给他留了一处休息的宫殿。 这态度,可比他们这些在身边的孙子亲多了,开口闭口就是煜儿,他们若是得太后娘娘这样的宠爱,又何惧大权旁落。 有谁能想到,有一天一位藩王世子居然力压了皇上的几位皇子,逼得他们不得不一等再等,只为收拾残局。 “那就多谢二位堂兄了。”封煜懒洋洋的道,伸手拍了拍。 侧门处一个内侍引着一位黑衣的女子进来,一身黑色的轻纱,从头罩到脚底,看不到面前之人是谁。 从侧门进来后,俏生生的立在封煜身后。 两位皇子对望了一眼,没明白封煜是什么意思。 “两位堂兄,这是我当时遇刺时遇到的证人,初到京城,什么人也不认识,找一位证人也花了许多时间,还望两位堂兄见谅。”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证人,是方才封煜特意去找来的? 可是……找这个人来干什么? “两位堂兄也知道,我暂居于征远侯府的旁边,今天征远侯府事情太多,宾客太乱,听说什么县君死了,然后又有谁被下人行刺了,这些……都是小事,可居然有人趁着这个混乱的时间行刺我。” “莫不是今天那位县君之死,和什么姑娘遇刺,都是故意惑乱别人的视线,目地只是为了我?”封煜低缓的道,伸手撑了撑头,“实在不知道我才到京城,就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要我的性命,下手还这么狠。” “这位姑娘就是当时征远侯府的宾客,见到了我遇刺带着我躲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这位姑娘也不会伤到。”封煜说到这里扶着小厮站了起来,向一边的黑纱女子招了招手,女子上前,伸出手。 手抬起,宽大的黑色纱袖落下,封煜伸手把黑纱稍往上翻了翻,立时看到白嫩的胳膊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既便上了药,也可以看到伤口血肉翻起。 一看这伤口的痕迹,就知道不是才伤到的,端王和勇王还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封煜手一松,黑色纱袖落下,掩去了胳膊处的伤痕。 黑纱女子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有内侍往前面笑着指了指向侧门行去,黑纱女子跟在内侍的身后离开。 封煜重新坐下斜靠着,皮笑肉不笑的道:“幸好这位姑娘救了我,否则……我现在恐怕就不能好好的和两位堂兄说话了。” 勇王的眉头紧皱,没说话。 端王抿了抿唇,原本以为封煜是故意夸大其词说的,虚张声势罢了,现在看起来是真的遇刺了,这事恐怕难办。 “二位堂兄若是为难,此事明天我会自己禀报皇祖母。”封煜低缓的道,长睫垂落下来,微微的闭了闭眼睛,神色看着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堂弟,其实并不是为难的事情,只是当时征远侯府乱成一团,来往的宾客又多,恐怕一时查不清楚。”端王低咳了一声道。 “查不清楚?”封煜俊美的眸子缓缓睁开,淡冷的看着面前这两位皇子:“其实,我觉得必然跟征远侯府有关系。” “此……此话怎讲?”端王问道。 “有人早早的布置了对我的杀局,必然是知道征远侯府今天要出事,那么征远侯府出事这件事情,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那什么县君,是不是也是因为此而命丧的?” 封煜冷哼道:“若是以我所见,征远侯府必然参与了行刺我的事情,该满门抄斩!” 这话轻慢之极,仿佛说的只是一个随意得来的贱奴似的。 端王和勇王的额头青筋狠狠的跳了跳,一家侯府在封煜眼中真的什么也不是?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堂弟,慎言!征远侯曾经是国之栋梁……”端王一脸正色的道。 “可惜,已经死了。”封煜漫不经心的道。 “可……必竟是一家侯府,又岂是简单一句话就……能如此处置的。”勇王低声斥责道。 “一家侯府怎么了?听说之前皇上还抄了一家国公府,侯府比起国公府可差太多了。”封煜似乎觉得他们两个一脸正色的样子很有趣,无力的俊眸看了看他们,唇角勾出一丝丝笑意,近乎轻漫。 这……实在是太放肆了! 端王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下去了。 “堂弟……”端王的脸色沉了下来。 “端王不必多说,我明白……。”封煜忽然打断了端王的话,脸色蓦的沉了下来,方才翩翩少年郎的气息立时被一股子乖戾阴鸷代替,目光冰冷的落在两位皇子的身上,近乎实质,“两位堂兄是觉得我过了。” “堂弟……此事可能是一个意外!”端王封兰修吓了一跳,急忙安抚道。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不想这么放过行刺我的人,我明日派人进宫禀报皇祖母,让皇祖母允我派人自己查访,若有人暗中对我下手,我是必不能吃了亏的,这一次差一点点没了性命,是欺我一个人孤立无援吗?若真如此,我回去请父王派人。” 封煜看着两位一脸震惊的堂兄,继续缓慢的道:“敢行刺我,势必让那些行刺本世子的人血流成河,才能报我今日之恨!” 说完,桀骜不驯的一把把面前的一个茶几推翻。 茶几翻出去,上面的茶杯落地,茶水四溅后,发出清脆的破碎的声音,有几片擦着两位皇子的衣袍滑过。 竟是丝毫没顾及两位皇子的面子。 “堂弟,其实还得从长计议。”向来冷肃的勇王收敛起脸上的冷意,语气和缓了许多,甩了甩衣袍角上的茶迹,也没有生气动怒,比往日看着还和善了几分,“若征远侯府真的参于其中,为兄答应你,必不会轻饶。” 端王一看勇王的样子,也马上点头,连声道:“二弟说的是,此事必然得还堂弟一个公道,堂弟放心,征远侯府必然也会查问清楚,若真的有联系,谁也救不了他们。” 见他们两个都软了下来,封煜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就有劳两位堂兄了,两位堂兄,我抓住了几个人,明日一并要带进宫去,给皇祖母看看,现在为弟身子虚软,就不留两位堂兄了。” “堂弟好好休息。”端王笑着先开了口,“你的身体不好,切莫着急,放心,此事必然会查清楚的。” “我们先行告退!”勇王说话干脆了许多,说着转身向外行去。 待得转身,不管是端王还是勇王眼中都闪过一丝幽深,又是憋屈又是愤怒,却又无奈何,此事怕不能善了了…… 第三十四章、齐地居,大不易 两位皇子出去,花厅里安静了下来,封煜挥了挥手,其他小厮和内侍也退下,独留下一个内侍在一边伺候。 “让她进来吧!”封煜懒洋洋的道。 内侍笑眯眯的到侧门处,对站在门外的黑纱女子点了点手。 黑纱女子走了进来,掀开罩在头上的黑纱,正是虞兮娇。 “见过齐王世子!”虞兮娇方才一直没走,就在侧门处,里面的对答听的一清二楚,此时看向封煜侧身一礼。 “说说,想求什么?”封煜问道,这是他之前答应虞兮娇的事情。 “世子以后还需要证明吗?”虞兮娇并不着急提要求,先反问道。 “这个看情况吧,基本上不用了。”封煜轻笑道,“怎么,虞三姑娘还想为我所用?” “只要世子能帮我护着两个人,愿意为世子所用。”虞兮娇低下了头,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一些,又惊又喜。 她终于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了。 齐王世子,眼前之人居然就是齐王世子。 上一世,父亲未出事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起过,说皇上暗弱,诸王势强,这其中又以齐王的势力最强。 齐王是皇上的同母弟,也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小儿子,据说当时极得宠,差一点点就成了皇帝,但后来出了事情腿瘸了,皇位才落到现在的皇上身上,太后娘娘心疼小儿子,欲把小儿子一直留在京城。 无奈规矩藩王得离京,只能送小儿子去往属地,这一去就是十数年。 父亲说群臣的意思,请几位势强的藩王送子嗣进京,明着入京求学,实则为人质,以求压下藩王之势,齐王就是首当其冲的。 这说法还是三年前的,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齐王世子果然进京了。 “为本世子所用?”封煜上下打量了瘦弱的虞兮娇几眼后,眼中带了些嫌弃,“你会什么?本世子需要你做什么?” “世子初到京中,一切都不熟悉。”虞兮娇冷静的道,唯有紧握的双手表示着她的紧张,苍天知道,方才她在听这位齐王世子胡搅蛮缠,要征远侯府抵罪的时候,她有多激动。 两个人的目地在一定程度上是不谋而合的。 “听闻你也是才进京,和本世子也相仿。”封煜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 “我的祖母是大长公主。”虞兮娇抿了抿唇道。 “那又如何?我祖母还是太后。”封煜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么说起来,本世子还是你的表兄。” 所谓的表兄表妹,虞兮娇根本没在意,这位齐王世子同样不在意,否则也不会半夜过来挟持。 “以我的身份,若是为世子证明,相信对世子的效果更大一些。”虞兮娇坚持道。 “方才已经证明过了,不过如此!”封煜道,极长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留下一丝诡谲的阴影,似笑非笑。 “世子应当还有求证之人。”虞兮娇平静之极的看着他。 若只是如此,这位齐王世子不会对自己抛下这么大的饵…… 封煜沉默的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好,本世子的表妹果然聪慧,也不枉本世子特意把你带来。” 说完轻蔑的一撇嘴:“他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配本世子向他们证明。” “需要露脸吗?”虞兮娇呼吸急促了一下。 “如果真的要替本世子证明,自然是需要的,但不是今日。”封煜笑了。 “好!”虞兮娇干脆的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背心处一阵冷汗。 她虽然有豁出去的想法,但也不愿意真的就这么名节俱毁,无关乎婚姻,世家千金有一个好的名声,也是进入其他世家闺秀圈子必备的。 自己猜对了,以这位齐王世子的身份,还真的不需要向许多人做出证明。 能让他愿意这么做,也需要这么做的,其实也就只有两三人。 而这两三人,却会压下各种流言。 齐王世子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齐王世子容色过人,其母曾经是京城才貌双全的美人,齐王又长的英俊不凡,其子更是长的绝艳,唯这性子实在不好说,喜怒无常、桀骜不驯,性子还极为乖戾。 因生母早逝,齐王又忙于国事,不能很好的照料,这位世子行事越发的失了常礼,阴鸷乖张,还有齐王世子厌世一说,据说还小的时候还自焚过,幸好内侍发现的早。 后齐王担心他的安全,到哪里去带着他,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身边一些精致的用品,看着华美,可能都是死人骨头制成的。 这么一位喜怒无常的危险人物,而今就出现在虞兮娇的身前,怎么不令虞兮娇震动。 这位世子很危险,但反过来说,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安全。 “说吧,所求什么?”封煜再一次问道。 “想求世子的护着两个人去往齐地。”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齐地居……大不易。”封煜勾了勾唇,懒洋洋的道,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 “既便不易,也只能居下去,至少安全。”虞兮娇垂眸,轻叹,所有的不易,在生死面前,都变得没那么艰难了。 江南或者可以保娘亲和幼弟一时安宁,却不能保一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让父亲和外祖一家的冤屈大白于天下,而且还不能让虞太夫人就事论事,废了幼弟的世子之位,齐地却是一个最好的地处。 “真是一个实诚的孩子,好,既然本世子允了你,自然会帮你护人去往齐地。”封煜微微一笑。 “多谢世子。”虞兮娇大喜。 封煜似笑非笑的道:“不过这事……是否跟征远侯府有关系?” 墨迹滴落纸上,掩去了上面的字,他却依稀还是看到了一眼。 虞兮娇定定的抬头,直视着封煜那张俊美若仙的脸,坦然的道,“是,是逃出生天的征远侯夫人和世子。” 她思想过后,说了实话,水眸紧紧的盯着封煜,看得出她的紧张的,在所有人都认为征远侯夫人烧死在火中的时候,她居然明明白白的说征远侯夫人没有死,现在逃出了征远侯府。 这原本就是一次冒险,但她不得不冒险。 与其让娘亲和幼弟冒险,还不如让她来,她赌……赌这位齐王世子所图非小,父亲当初的话,言犹在耳,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在此用上。 “行吧,要如何护着?”封煜这时候看着倒是好说话的,优雅的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容色更是清雅俊美。 “求世子的一个侍卫,跟着夫人南下,找到征远侯世子之后,去往齐地,只说去往齐地求访名医。”虞兮娇抿了抿唇,手心握起,一手的汗渍,“此次若得世子相助,他日世子所需,莫不从命!” 之前的付出太过于单薄了一些,她不会认为这位谋权的世子会同情自己,会只是付出,筹码得加大。 开弓没有回头箭! 封煜忽然意味不明的大笑起来:“你很不错!好,本世子就帮你这个忙。” 秦姑姑在子时很准时的过来,看到在佛堂里安安静静的跪着的虞兮娇,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是不错,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大长公主就是嘴硬一些,其实是很担心三姑娘的,到这会也没有睡,就是在等三姑娘的消息。 “奴婢见过三姑娘。”秦姑姑上前行礼。 虞兮娇扶着睛月的手站了起来:“姑姑客气了。” “三姑娘,奴婢带您回去休息。”秦姑姑笑道。 “祖母……”虞兮娇抬眸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住的院子方向。 “三姑娘要见大长公主,也得明天了,这会大长公主已经休息了。”秦姑姑笑道,说着往外引路。 虞兮娇点点头,扶着晴月缓步往外走,跪的时候久了,脚下酸涩,一时间行动困难,走了好几步才缓过来。 秦姑姑随着她的脚步,也跟着放缓,待她行动自如起来,才引着虞兮娇而去。 “秦姑姑,征远侯府……有没有什么消息?”走了几步,虞兮娇柔声问道。 “有的,征远侯府二房那位姑娘……如今可真是……现在连征远侯府的其他姑娘也跟着名声受累,如果不是她现在进了信康伯府,虞氏一族也是容不下她的。”秦和姑姑勾了勾唇,轻蔑的笑道。 谁也没想到征远侯府的三姑娘,会是这等不堪的模样,现如今大家更觉得兰萱县君所谓留下的话,都是假的,必然是征远侯府二房着急的替虞兰燕掩饰,这才借着兰萱县君的话,把人塞到信康伯府。 “三姑娘,您也受牵连了。”秦姑姑提醒虞兮娇道。 同为虞氏女,这名声上面的确也受到一些牵连,虞兮娇并不在意这些,此生婚姻事情,她并不在意。 “征远侯府怎么说?”虞兮娇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征远侯府什么也没说,据说现在正在办丧事,已经传出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身死的消息,据说府里哭成一片,看他们上下这个样子,别人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不太好意思说的太过明白。” 秦姑姑道。 这是借着丧事买惨了! 虞兮娇冷笑,虞太夫人和宁氏向来都是有主意的,眼下恐怕正在焦急的谋算,又是借着自己身死之事做文章,她又岂会让她们如意。 “信康伯府呢?” “信康伯夫人听说要把人赶出来,信康伯世子一再的求情,说是兰萱县君的意思,最后还是把人留下。”秦姑姑看了看脸上带着稚气的三姑娘,觉得眼前这位三姑娘行事果断不说,而且还直达要害,就这么一下子,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全乱了。 “外面没人说什么?” “各种说法都有,大多数人觉得信康伯世子有情有义,是世上难得的伟男子,重信诺,少数人怀疑信康伯世子,只是怀疑的人不多。”秦姑姑淡淡的道。 怀疑的人虽然是少数,但基本上都是世家,虽然人数少,也不便多传闲话,但对于信康伯世子的人品,都在心里重新品评了一番。 真的是情深义重,哪怕被戴了绿帽子还要这么做吗? 信康伯世子莫不是一个圣人? 第三十五章、宫里的宠妃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 躺在床上,虞兮娇久久未眠,眼底有了一丝波澜。 身子很疲乏,精神却亢奋,似睡非睡间,眼前一幕幕的都是曾经看到的一切,身子一震,蓦的睁开眼睛,眸底一片血色,手紧紧的纂紧被角,然后缓缓的放松下来,眼底翻滚着未尽的阴鸷。 身上的伤痛,让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活着的。 没有死,她没有死! 她还活着! 凝视着黑夜的深处,这接下来要如何做,才可以最大化的护住娘亲和幼弟。 征远侯府必然会对付弟弟,如今弟弟还在江南,等弟弟和娘亲一起去了齐地,安全了,才慢慢的放出消息,说弟弟离开江南去往齐地,请齐地的名医调治身体,病重之躯,身边的人都瞒着他府里之事,让他安心在齐地养病。 因为在齐地,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就算有谋算,也不敢随意的往齐地派出人手,况且他们两府派往齐地的人还可以早早的拦截下。 有了齐地的庇护,比起在江南安全了许多,自己也可以抽出更多的心神,对付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 手无意识的动了动,尖锐的刺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二舅母明天会过来,和二舅母商议娘亲去往江南的事情,有二舅母在,又有自己向齐国公世子讨要的侍卫,去往江南的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怕只怕幼弟现在已经接到信,已经在来京的途中。 会不会和娘亲在路上错过? 这么一想,呼吸沉重急促起来。 这并非没有可能,她让人去打听的时候,传来的消息是说虞太夫人已经发了信过去,却没有具体说什么时候。 心头突突一跳,手再一次握紧,梦境中她的魂魄飘出京城的时候,看到的一切……目眦尽裂,那是无法言说的痛,恨入骨髓。 眯了眯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血液伴随着恨意一点点的重新流回她的四肢百骸。 那些人狠毒的令人发指,她该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他们的举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错一步就是亲人的万劫不复…… 第二天,虞兮娇起的并不早,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今天早上又是一个阴天,越发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姑娘,您醒了?”听到床上的动静,晴月急忙上前掀起了纱帐。 虞兮娇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我起晚了吗?” “大长公主派秦姑姑过来说的,让您好好休息,一定要睡好,养好身体才是。”晴月服侍她梳洗,一边道。 早膳已经准备下了,在小厨房里热着。 和早膳一起拿过来的是煎好的药。 虞兮娇用后带着晴月去向安和大长公主请安。 安和大长公主已经起身,听说虞兮娇过来,让她进去。 “祖母,娇儿知道错了,以后必不会让祖母这么担心。”虞兮娇一进门,就跪倒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请罪。 安和大长公主看她的脸色比起昨天好了许多,这才冷哼一声:“知道错哪里了?” “不应当不告一声,就做下这等事情,劳祖母担心。”虞兮娇柔声道,长长的睫毛落下来,看着乖顺无比。 安和大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语重心长的道:“京城的事情……必竟不是你一个闺中女子可以随意搅和的。” “祖母,我知道,只是昨天一下子气不过,兰萱县君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就这么去了,此次进京,我原本还想当面谢过兰萱县君的,可现在……居然是天人永隔。。”虞兮娇抬起眼眸,眼眸微红。 这的确是虞兮娇当时初入京的想法。 “就算是想报恩,也是不能这样的报,幸好你还知道小心谨慎,若是真的让人知道此事跟你有关系,你的名声就毁了,甚至还可能招来宫里的斥责。”安和大长公主拍了拍虞兮娇的手,声音低了几分。 “宫里的斥责?”虞兮娇抬起眼眸,一双眸子透着几分氤氲,掩去眸底的一丝冷意。 “宁氏是宁妃的族妹,钱氏又是宁氏的表妹,宁妃娘娘时不时的会召宁氏和钱氏去宫里,关系极亲密!若让人发现此事与你有关系,宁妃必然不会放过你。”安和大长公主道,眉头皱了皱。 她虽然顶着一个大长公主的名头,却只是一个尊贵的闲职。 宁妃位列主宫,后宫除了三位皇子的生母被封为有封号的妃位,接下来差不多就是宁妃了。 德妃生下端王,淑妃生下勇王,珍妃生了怡王,但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最宠的却是宁妃。 皇上盛宠的就是宁妃,若不是宁妃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恐怕这后宫第一妃就是她了,还有人说,皇上还空着贵妃的封位,这就是为宁妃准备的,只要宁妃怀了孕,皇上必然会把贵妃之位赐于她。 这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可是宁妃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这贵妃的封号就一直空着。 能在后宫一直受宠多年,原本就说明宁妃的手段了得! “宁妃娘娘会插手管这种事?”虞兮娇问道,上一世她在守孝,许多消息闭塞了,虽然知道宁妃是宁氏的族姐,但两下里并不亲近,所谓族姐,其实也是远了一些,宁妃从来没有召宁氏入宫,而今听祖母的意思却不是如此。 那就是这三年发生的事情了。 “若是几年前,宁妃娘娘不会管,但那一年宁妃娘娘的母亲病了,是宁氏和钱氏姐妹两个忙前忙后,延医医治,又时不时的过去照顾,最后宁妃娘娘的生母病好了,两下里的关系也就近了。” 安和大长公主道。 “两下亲近,是多久……的事情?”虞兮娇用力的咬了咬唇,才压下唇底溢出的震憾,这事……她不知道。 “大约就是二、三年前吧!”安和大长公主想了想道。 二、三年前?是不是那个时候二房才有了底气算计父亲的?否则以二房的能力,怎么敢做下这样的事情? “祖母,宁妃娘娘派了人来了?”虞兮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祖母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起宁妃。 “没有派人过来,只是往日给我诊治的太医,给我送了些好的药材过来,然后顺口就是问起你和钱氏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虞兮娇坐了下来。 这个太医是往日一直替她诊治的,平时一般都是她去请的,现在居然主动上门,还送了药材过来,一看就知道另有缘由。 “祖母,太医……说了我们的什么事?”一看安和大长公主沉下的面色,虞兮娇已经明白。 上一世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二房的人会这么疯狂,自己亲人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权谋之路,但是他们凭什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为了抢自己的亲事,去憾动外祖父一家,而且最后还成功了?这原本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偏偏最后居然真的让他们做成了? 上一世的自己,以为二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动自己和娘亲,却没想到阴谋早在父亲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是谁给了他们底气? 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寒,而后镇定下来,浓密的长睫扑闪了两下,才重抬起。 “特意问起你,又说钱氏听闻你过来,还求了宁妃的恩典,求了几件饰物给你,说钱氏是真心实意的对你,还说你们两个不是亲母女胜似新村母女,还说我好福气。”安和大公主冷哼一声,神色不悦。 字里行间,说的都是钱氏对孙女的恩义和孝顺, “祖母,还是把母亲放出来吧!”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宁妃插手,此时倒是不宜再关着钱氏,正巧借着钱氏的这条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既然说要罚抄几日经书,又岂会马上放了。”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宁妃的暗示她自然听得懂,可她是婆婆,又是大长公主,不管是从哪个方向论起来,处治钱氏都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宁妃横插一手,让安和大长公主很不喜欢,虽然当说话的太医说的话很客气,也很含蓄,这个太医是用不得了。 “祖母,还是先把母亲先放回去吧,如果您不放回去,父亲可能也会马上上门来的。”虞兮娇柔声劝道。 “你父亲还敢上门?”说到儿子,安和大长公主暴脾气的一拍桌子。 “祖母,您别生气,也不是父亲敢不敢上门的事情,这事他必须得上门。”虞兮娇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摇了摇,带着几分九娇憨道。 看着这样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的神色和缓了几分,虽然依旧不忿:“他为什么必须上门?” “祖母,今天征远侯府必然会办丧事,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同族,父亲还是虞氏一族的族长,昨天征远侯府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总得处理才是,而且还得送祭礼,这种事情母亲不在府里,实在不方便。” 虞兮娇分析道。 “难不成……就这么把她放了?”这话说的有理,安和大长公主的心气却是不顺。 “祖母,也不是就这么把母亲放了,若一直强留下来,父亲过来……也是不会喜欢的,还不如让母亲留下一纸凭证,以后也可以让母亲用人的时候戒之慎之。” 虞兮娇道,细眯着眼睛,掩去唇边的一丝淡淡的讽笑。 钱氏既然想出去,那自己就给她一个机会出去,不过凭证却是要留下的,这种东西留下在最关键的时候,起的效用可是无于伦比的。 “他不喜欢?我还不喜欢,好,就让钱氏自己写一封认罪书,让她签字落印!”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点手叫过身边的一个丫环让她去吩咐钱氏准备认罪书。 “大长公主,宣平侯来拜见您了。”丫环才退下,秦姑姑从外面进来,笑嘻嘻的向安和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后道。 虞兮娇站起来,往后退了退,果然……来的还真快…… 第三十六章、一劳永逸的法子 宣平侯虞瑞文不想过来讨自己母亲嫌的。 昨天灰溜溜的离开,今天居然又来,可他又不得不来,征远侯府二房的女儿居然不守闺训,这事对于整个虞氏一族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还有征远侯府的丧事,这事情也大,虞氏一族的人都觉得要大办丧事。 最好把昨天的喜事压下去。 原本妹代姐嫁,又得姐临终之前的遗训,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今听起来却觉得浓浓的腻味,整个虞氏一族的族女都跟着丢了脸面,虞氏一族巴不得所有人不记得这件事情。 虞瑞文要处理征远侯的事情,又要商议虞兰燕的事情,实在是心力交瘁。 再加上商议虞兰燕的事情,最好是夫人出面,乱成一团的时候,还是虞氏一族的几位族老提议,让他先请大长公主把钱氏放回来,处理乱成一团的事情。 虞瑞文也没说是因为三女儿的事情,只说安和大长公主让钱氏帮着处理一些事情,暂时住在大长公主府。 府里府外乱成一团,虞瑞文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又来找安和大长公主。 “母亲,能不能让钱氏先回府去处理虞氏一族的事情。”虞瑞文行过礼后,偷眼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见大长公主脸色还可以,这才提议道。 “虞氏一族的事情比起娇儿的生死还重要?”安和大长公主冷着脸反问道。 “母亲,此事关乎虞氏一族族女,儿子是虞氏一族的族长,不能不管这事。”虞瑞文捂着头头痛不已,恨不得现在就不当这个族长了。 之前征远侯在的时候,这族长之位是征远侯的,之后征远侯过世,族里人才推他当了族长。 “让钱氏去处理虞氏一族族女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问道。 “母亲,儿子府里实在少了一个可以撑场面的夫人。”虞瑞文头大的道,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来这么一趟。 “莫如再娶一位平妻,也免得你总是手忙脚乱。”安和大长公主嘲讽儿子。 “母亲!” “怎么?不愿意?你当时不挺愿意的吗?不是跟我说,正室是妻,平妻也是妻,都是你的夫人,都一样会孝顺我的?” 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当初宣平侯已经娶了正妻谢氏女,却和钱氏女搅和到了一处,最后还跪求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他娶钱氏女为平妻。 “母亲,您现在……怎么还说这些,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对!”女儿站在一边,纵然虞兮娇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虞瑞文还是觉得丢脸,这种事情又岂能当着女儿的面说,母亲是越发的不讲究了。 可虞瑞文也不敢逆了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只能低头认错。 “祖母,父亲是虞氏一族的族长,与情与理这个时候的确应当出面,请祖母暂时饶过母亲,让母亲先帮着父亲处理虞氏一族的大事。”虞兮娇站出来,对着安和大长公主深深一礼,帮着虞瑞文一起劝。 “对……对,娇儿说的是,母亲,娇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岂能不管她的事情?但现在这事就是钱氏身边人被他人收买做下的,必竟和钱氏没有关系,还请母亲网开一面,暂时先让她回去,等之后……” 虞瑞文偷眼看到坐在上面的安和大长公主眼睛瞪了起来,知道要发火忙不迭的道:“等虞氏的事情了了,再让她回来罚纱经书,母亲看可好?” “我不觉得好!” 安和大长公主直言道。 虞瑞文的脸色暴红,期期艾艾的看了看小女儿。 虞兮娇会意,抬眸柔声道:“祖母……您就帮帮父亲吧!父亲是真的忙不过来,此事若是母亲没有出面,必然会惹来更多的怀疑,眼下正是虞氏一族关键的时候。” “母亲,您放心,此事一了,我马上让钱氏回来,必然会让母亲满意的。”虞瑞文满头大汗,忙顺着女儿的话走。 “你打算怎么处治此事?”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却也没在此事上强硬的不同意,反而换了一个话题。 这是代表同意了,虞瑞文又惊又喜,急忙道:“几位族老觉得此事最好是压下去,若再让人议论恐怕担误其他族女的亲事。” “压下去?怎么压下去?”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 虞兮娇抬眸看向虞瑞文,也等着他解释。 “这个……反正她已经进了信康伯府,这以后就是信康侯府的人,和虞氏一族的关系也不大,以后大家就不要再说起她,当她死了就是。”虞瑞文把几位族老的意思大致简单的说了一下。 “父亲,可她必竟还是在京城的,这以后……不来往了吗?”虞兮娇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不能来往,以后她是她,虞氏一族是虞氏一族。”见女儿眼眸清澈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好奇,虞瑞文腰板挺了挺,拿出父亲的样子低咳了一声。 这也是几位族老之前要表达的意思,虞瑞文觉得这法子很好,从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也尽量把此事压的最低。 “父亲是打算用征远侯府的丧事压下?”虞兮娇想了想又问道。 “征远侯夫人和女儿一起葬身火海,此事原本就是虞氏之祸,虞氏一族现如今只关注这两位的丧事,至于其他事,权且放在以后说。”虞瑞文道。 虞兮娇冷笑,果然虞氏一族中宁氏的人不少,这话说的完全是站在宁氏的角度。 此时正是传言最盛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虞兰燕未婚先孕失了名节,这个时候若不处理,他日又何必再处理。 最后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她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挑破两个人的丑事,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父亲,此事恐怕不妥当。”虞兮娇柔声道,长睫扑闪了两下,道。 “有什么不妥当的,此事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虞瑞文不耐烦的道。 “那此事……你一个男子就懂了?”安和大长公主以淡冷的道。 一句话噎的虞瑞文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塌下脸苦笑一声道:“母亲说的是,我是怕她一个小女孩儿,多管这种事情惹出闲话来。” “娇儿管的是闲事吗?虞氏一族女子的名声中就没有娇儿了吗?若此事不解决好,娇儿的名声也是会受影响,你要知道你自己还有三个女儿,都是未有亲事的,若是虞氏一族的名声都不好,娇儿几个又岂会好了!” 安和大长公主最是看不得虞瑞文抖威风,这会继续斥道。 “是,母亲说的是。”在生母面前,虞瑞文不得不低头,而后看向虞兮娇,好声好气的道:“娇儿觉得此事要如何做?” “父亲,何不直接把虞兰燕逐出虞氏一族?免得以后别人时不时的拿这样来麻烦父亲。”虞兮娇道。 眼眸微微的眯起,掩去眸底的一抹嘲讽,虞兰燕和二房还期望着以后,她不会给她们任何机会的。 “驱逐出虞氏一族?”虞瑞文一愣,他此前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只是听从族老们的分析,觉得有理,而今突然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一个一劳永逸的事情。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钱氏不会同意。 “此事……还得好好商议才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家懂的必竟不多。”虞瑞文含湖的道。 “什么不懂?娇儿说的甚是,为了减少麻烦和对虞氏女不必要的伤害,纵然现在人已经去了信康伯府,最好的解决法子还是驱逐出虞氏一族。”安和大长公主却是连声称赞,对虞兮娇的主意表示认同。 “母亲,此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议的。”虞瑞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也愿意这么做,只要以后不拿这事来烦他了,他就觉得可行。 “你不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吗?不是说虞氏一族最重要的人吗?怎么现在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失了名节的女子的事情都不能解决?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若你只是一个傀儡,还不如不做!” 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被母亲这么一说,虞瑞文的脸色暴红,这其间的几句话,还是他当初志满意得的对安和大长公主说的,而今听起来就像是狠狠的给了他两个巴掌,又急又燥之余,不免也有了几分意气。 “母亲说的是,此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如此,我回去之后就和几位族老商议此事。” “父亲,如果族老们不同意,你也别硬撑,还是顺从他们的好。”虞兮娇在一边关切的道,抬起的眸子里盈盈的都是关心。 这让虞瑞文受用之余,又生出几分豪气,用力的拍了拍胸脯:“娇儿放心,此事为父自有主意,虞氏一族向来以为父的话为主,为父觉得你和你祖母说的甚是,最好的法子就是这样,那自然是按最好的法子来行事。” 这几日虞瑞文和三女儿接触不多,前几日只觉得是一个温柔守礼的,但并不亲近,昨天还觉得她就是一个惹事的,而今见虞兮娇不但一再的帮她,而且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子女的孺慕之情,莫名的让虞瑞文欣慰起来,看着虞兮娇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柔和。 “父亲……也是这么觉得的?”虞兮娇惊喜,含着子女对父亲的肯定的欣喜。 这让虞瑞文心头更软,连声道:“父亲自然和娇儿想的一样,这样的虞氏女必然得从虞氏一族的族谱上去除。” 第三十七章、族老们的商议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不过……你确定钱氏会同意?”安和大长公的的脸色稍霁。 提到钱氏,虞瑞文欢喜的脸色立时就僵住。 虞兰燕是钱氏的侄女,他方才说的太过于高兴,以至于一下子忘记了。 抬眼看了看三女儿,见三女儿眼眸盈盈的看着自己,眼底俱是信任,一时间让他不好意思返口。 “母亲,此事不是钱氏同意不同意的事情,这是虞氏一族的名声,是虞氏一族该不该同意的事情,关乎所有虞氏女以后的亲事,儿子相信虞氏一族的族老们会明白的。”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 斜睨了女儿一眼,看到女儿眼中的敬仰,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是对的。 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原本虞氏一族的事情,与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往日是不会管的你们的事情,但既然你难得的立了起来,觉得此事该当怎么做,那就不要弱了我的名声,你再不行,也是我的儿子,是宣平侯,不是那些族老们可以左右的。” “母亲,您放心,儿子明白。”能让安和大长公主说这么一句话,虞瑞文的眼睛一亮,身子也挺直了许多。 往日安和大长公主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别说是自己的儿子。 而今这话就像是对虞瑞文的认同,他的腰板挺直,心情激动,原本还要说几句煽情的话,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卡壳在那里,只有比往日亮了许多的眼睛,看着很激动。 “好了,好了,钱氏我就让你带回去,虞氏一族的事情也处理的利落一些,别弱了我的名头,也别让你的女儿受影响。”安和大长公主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蠢儿子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仿佛要说什么贴心贴肺的话似的。 这种想法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寒,直接挥手赶人。 “是,母亲!”虞瑞文见母亲不耐烦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应下。 “父亲,您先回去处理虞兰燕的事情,此事宜早不宜迟,祖母会让母亲收拾好后过来,处理征远侯府祭礼的事情。”虞兮娇笑盈盈的道。 “好,好,那我先回去处理虞兰燕的事情。”虞瑞文觉得女儿说的有理,连声道,这会甚至觉得钱氏不必早早的回去,免得她一会跟自己闹。 母亲说的是,钱氏必竟是虞兰燕的姨母,她若在,自己的事情也不好办,还不如趁着她还没有回府去,先把这事办了。 这么一想,也就不在大长公主府停留,转身急匆匆的回去。 虞氏一族的族人全等在宣平侯府。 花厅里全是虞氏一族的族老,虞瑞文走的时候,有几位族老提议用丧事冲淡对虞兰燕这件事情的热度,最好是大家都不要提,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虞兰燕的事情算起来就是小事了。 这几位提议的族老们是得了征远侯府二房宁氏的好处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帮着宁氏说话。 其他几位没有说话的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觉得不妥当,但也没敢站出来说话,最多就是关系不错的几个轻声议论,说着自己的想法。 正讨论的热闹,虞瑞文回来了,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后,看了看左右:“几位族老商议的如何了?” “侯爷,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大家现在最主要的是办丧事,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都是有诰命的,这丧事简单不得,怎么着也得好好送她们一程,否则就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不是了。”一位族老抢先道。 “对,对这件事情先压下就是,先办丧事。”又一位族老道。 “的确是这个理,反正现在已经进了信康伯府,以后不往来就是。”第三位族老也跟着道。 这三位都是宁氏早早的收买的族老,全程站在虞兰燕一边说话。 反正宣平侯就是一个不管事的,他们三个这么一说,宣平侯必然会同意,再说宣平侯夫人也是虞兰燕的亲姨母,总是会站在侄女一边说话的。 三位族老都是这么想的,虽然是劝说的话,样子却像是已经定了似的。 这种感觉往日虞瑞文是不在意的,而今突然觉得这三个族老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说什么让自己做决断,说什么自己才是族长,该自己拿主意,他们就是商议商议,而今这算什么,自己走的时候是这么一个说法,现在还是? 这分明就是决定这么做了,那还问自己这个族长干什么? 安和大长公主傀儡的说话就在耳边,莫名的觉得刺耳! 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冷哼一声道:“这样的女子若还是在我们族中,当沉塘。” 这话凌厉的完全不似他往日的模样,厅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愕然的看向虞瑞文,特别是当先的三位族老,脸色惊慌。 “侯爷……这……”一个族老手抖了抖。 “侯爷,这必竟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人了。”另一个族老反应快,急忙道。 “那就更干脆点,直接除名,从此之后虞氏一族中再无此人。”虞瑞文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重重的放下,一锤定音。 一句话落,满堂俱惊,所有的人都不感置信的看向虞瑞文,不相信这话是无能的虞瑞文说出来的,往日不是说什么是什么,现如今怎么有这么大的主意,而且他就不怕自家夫人动怒? “怎么?不同意?你们自己都有孙女的吧?如果此女还留在虞氏一族,恐怕最后连累的是你们的孙女,到时候你们孙女的亲事可能就毁了。”虞瑞文用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话威胁道。 在场的年纪都大,都是虞氏一族的族老,基本上都有孙女,就算现在没有孙女,这将来也有可能有。 这么一想还真的不能疏忽了此事,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如果此事这么做,虞氏一族也算是及时止损。 “侯爷,此事……还是等夫人回来再议吧!”有一位宁氏收买的族老一看不好,急忙把钱氏搬出来。 这话和安和大长公主的话又不谋而和,虞瑞文勃然大怒,气的脸色铁青:“虞氏一族的事情,还要问过钱氏,难不成以后不是虞氏一族,是钱氏一族的人了?” 他的火发得突如其来,在场的族老们都懵了,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侯爷的意思是……”安静过后,终于有人试探的开了口,往日虞瑞文脾气一直不错,自己也不太拿主意,族里的事情一般是几位领头的族老们做主,而今这么一怒,几位族老们也不敢放肆。 “自然是从虞氏一族的族谱上踢掉。”虞瑞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往日他脾气好,一个个的差点爬到他头上,还真的把他当傀儡了不成? “那……如何跟征远侯府的宁夫人交待?”另一位族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交待什么?若他们不愿意,征远侯府也可以从虞氏一族里踢掉。”虞瑞文没好气的道,“一个征远侯府的二房,还真的当自己就是征远侯了!” 虞瑞文这么一发威,倒是没有人再敢有疑议了,必竟虞瑞文的身份放在这里,就算征远侯当族长的时候,算起来是一言堂了,但也得听听虞瑞文的意见,虽然这位一般没什么意见,但不代表他不能做主。 既然虞瑞文这么决定了,更多的族老站出来表态,觉得理当如此,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小辈,也不能任一个失贞的女子留在族谱上,虽说现在进了信康伯府,但必要的说明还是要的,总是虞氏一族公开对此事表示的态度。 钱氏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激动不已的向安和大长公主行礼。 “你今天多抄几张,晚上让你回去,余下的回去后交过来,若是抄的慢了,就再过来抄。”安和大长公主目光扫过钱氏,神色淡淡。 “是,母亲,儿媳遵命。”钱氏这时候自然是安和大长公主说什么是什么,没有二话。 “认罪书写了吗?”安和大长公主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母亲,儿媳写了,您看看。”钱氏急忙伸手从身后的丫环手中取过才写下的认罪书,心里恨极,却又不得不写。 事情全推到了王嬷嬷的身上,王嬷嬷就是一着废棋,现在有什么全推到王嬷嬷的身上,把她自己塑造的极无辜。 听说安和大长公主可能把她放回去,钱氏这会特别听话。 秦姑姑从钱氏的手中接过,呈给安和大长公主,安和大长公主接过看了看之后,最后又看了看下面的签名,对秦姑姑点了点头。 秦姑姑又接过宣纸递到钱氏面前,一个丫环拿了一盒红氏的印泥过来。 “夫人,请按一个指印。”秦姑姑道。 “什……什么?”钱氏脸色大变,愕然的看向坐在上面的安和大长公主。 “怎么?不愿意?”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问道,抬起眼眸看着钱氏。 “不……不是,只是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大用。”钱氏慌忙道。 “按还是不按?”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钱氏的脸上,“若不按,也别回去了。” 听安和大长公主这么一说,钱氏哪里还敢违逆,急忙道:“母亲,我……我按。” 写都写了,再按一个指印也不算什么,等以后有机会让侯爷要回来就行,钱氏打的是这么一个主意,也就乖乖的按下了指印。 等她按完手指印,秦姑姑拿着纸退在了一边。 “娇儿这几日回宣平侯府养伤。”安和大长公主继续道。 “娇儿怎么要回宣平侯府住?”钱氏惊问道。 “怎么,还不能回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不……不是的,儿媳只是觉得奇怪。”钱氏急忙推脱,宣平侯府为虞兮娇是准备了院子,但这个院子之前一直是侄女钱玉贞住着,自小侄女玉贞就和她亲近,一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宣平侯府。 听闻虞兮娇回来,钱丽贞才委屈的离开,钱氏也一再的保证虞兮娇住不长的,这院子以后还是给她留着。 “回自家府上住,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让别人住了倒是正常?”安和大长公主道。 “母亲说的是!”钱氏不敢顶嘴,伏低做小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秦姑姑上前领着钱氏离开,离开前还得多抄一些经文。 待钱氏下去,安和大长公主才问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虞兮娇:“要跟她一起回去了?” “祖母,您放心,我不会莽撞的,我只是先去好好祭拜兰萱县君,跟着母亲过去更方便一些。”虞兮娇跪了下来,“还望祖母成全。” “你这个痴儿啊!”安和大长公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虞兮娇拉了起来,这孩子就是一个重恩情,知恩图报的,这是放心不下虞兰萱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放不开,她的事你管不了。” 第三十八章、店铺门前的争吵 “祖母放心,若是管不了的事情,娇儿不会管,娇儿只是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之前既然已经鲁莽过了,此后必不会如此,不会再让祖母担心,此去只是为了当面祭拜,希望兰萱县君地下有知。” 虞兮娇站直了身子。 安和大长公主之前也算是送过祭礼了,之后是不可能再去的,钱氏却是免不了,不但不能免,还得去帮忙。 见她执意如此,脸上虽带着稚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沉稳,安和大长公主只能叹了一口气,拉着她重新坐下,叮嘱道:“跟着去祭拜可以,但切记你现在说的话,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你父亲……要告诉祖母。” 知道安和大长公主这是答应了,虞兮娇唇角弯出一丝笑意,调皮的眨了眨眼道,“祖母,父亲其实也是挺好的。” “好什么,这么一个大男人,一点用也没有,居然让人拿捏。”提起儿子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脸耸拉了下来。 “祖母,您看今天父亲说的就很好。”虞兮娇劝道,“娇儿觉得父亲以前没有合适的人帮着劝劝罢了。” 今天的儿子的反应,安和大长公主看在眼中,的确是比往日像样了许多,眼底不由的露出一丝沉思,这么多年和儿子的关系一直不好,莫不是自己也有原因在?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温和下来,露出一丝酸涩:“娇儿,你父亲小的时候也是懂事的。” 小时候儿子还是好的,那是……什么时候母子开始离心的? 乐氏过府先拜见了安和大长公主,而后就跟着虞兮娇去了她的院子。 待看到虞兮娇现在住的院子,乐氏才松了一口气:“娇儿,既然大长公主特意给你留了一个院子,那就是希望你住在这里的,你索性就别回宣平侯府,住在这里陪着大长公主更好。” 钱氏的为人,乐氏实在相信不过。 “二舅母,我已经决定晚上回宣平侯府住。”虞兮娇柔声道。 “晚上回去?回去干什么?你的这个继母可不是什么好的,居然敢动这样的心思,难不成这样就算了不成?”想起昨日钱氏的举止,乐氏恼怒不已,只恨自己不能留在京中护着虞兮娇。 “二舅母,此事祖母已经知道了,人送到刑部已经落了案,若以后还有些事,当二罪并罚。”虞兮娇微微一笑,安抚乐氏道。 送到衙门的是丫环,祖母把婆子直接杖毙,以儆效尤。 “那是最好,否则便宜了她。”乐氏冷哼一声,然后惆怅的道,“明天我就要离京了,以后若是钱氏对你不好,一定要写信给你外祖母,二舅母到时候进京为你撑腰。” 江南到京城,来往很是不便,路上又辛苦,二舅母却不远千里,带着自己进京,而今又说了这样的话,虞兮娇心里一片温软,能做到这样,既便是亲生母亲也已经够多的了,想起幼时,她那时候以为乐氏就是她亲生的母亲。 “二舅母,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泪意涌上,虞兮娇扑到了乐氏的怀里。 “好了,别哭了,是不是伤口还痛,有没有叫大夫看过?要不要紧?”乐氏吓了一跳,正想回抱她的手下意识的从她胳膊上拿开,转了个方向,落在她的她的额头,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舅母,您能不能再等几天走?”虞兮娇撒娇道,昨天晚上她思之再三,还是觉得再等几日。 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弟弟就要进京了,这种时候更加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对弟弟下手。 “好,好好!”见她如此,乐氏哪有不同意的,急忙道,“伤口没事?” “二舅母放心,伤口已经不痛了,您知道的,娇儿会医,又岂会不自知。”虞兮娇抬起头,拉着乐氏的手笑道。 “你的那些医术啊,也就只是学了点皮毛,难不成还能真的给人治病不成?”见虞兮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乐氏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虞兮娇的额头道,“京城多的是名医,可不能胡说,让人笑话了去。” “二舅母,我知道的,外祖母吩咐过我。”虞兮娇开口道。 她在江南的时候,的确学过一些医术,是跟外祖母身边的敏嬷嬷学过,敏嬷嬷是杏林世家出身,年青时遭遇大难,是外祖母救下了她,而后就一直跟在外祖母身边,帮外祖母调理身体。 “小孩子家家的,会点医术没什么,但如果并不精,胡乱给人医治,那就出大事了,况且你还是宣平侯府的千金,原就不是一般人,医术这种事情,锦上添花的就行。”乐氏叮嘱道。 “二舅母放心,我不会的。”虞兮娇柔声应下,“二舅母,我一会送您回去,好不好?” “二舅母又不是不认识路,哪里需要你送。”乐氏笑着摇手。 “二舅母,我就是想跟您一起上街上看看。”虞兮娇伸手拉了拉乐氏的手,摇了摇道。 昨天才出这样的事情,祖母不会再让自己出门,现在唯有借二舅母才能出去。 她得早早的安排好弟弟的事情,这事迫在眉睫,幸好上一世,她当时心头一动,布了一着暗棋…… “好,等一会再去。”乐氏笑道。 “二舅母,我们现在就去,您到京城这几天,我还没有陪您一起逛过,如今难得这么一个机会,若是明、后几天,可能又要去不成了。” “明、后天还有什么事?”乐氏不解的问道,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征远侯府办丧事,明后几天,我会跟着母亲去征远侯府帮着理丧事。”虞兮娇轻轻的道。 两家的关系密切,又是同宗,虞兮娇帮着处理丧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怎么又带你去?”一听征远侯府,乐氏的神色紧张起来。 “二舅母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事的。”虞兮娇安抚她道,“有刑部的案子在,她不敢轻举妄动的。” 乐氏冷哼一声:“最好她聪明一些。” “二舅母,我们可以现在出去吗?”虞兮娇道。 “好,我现在就去见大长公主。”乐氏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去见了安和大长公主,听说乐氏要带着虞兮娇逛逛,知道她过几日就要离京,这原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安和大长公主点头答应,让虞兮娇带足了银两,这才允她们两个离开。 安和大长公主为虞兮娇准备了一辆马车,不过虞兮娇还是亲亲热热的上了乐氏的马车,两个人如同母女一般,坐在一处,悄悄的说着会。 两个人去的地方,是位于一处热闹街道的一个成衣铺子,这里不但有衣料、饰品,也可以直接在这里做成衣裳,还有已经成套的衣裳,有专门的绣娘精绣而成,若是时间赶不及,就可以直接挑选。 这一家袭衣斋在京城中也是有数的成衣铺子,许多世家千金都喜欢到这里来直接挑选衣裳,或者挑选好的衣饰,有一些有别于京城的料子,其他店铺或者也有,但数量少了许多,品种也单一。 位置好,三个店面的门面,上下二层。 因为是为女眷衣饰为主,上层还设有包间,可以让女眷们坐下来,慢慢的挑选,更配以合适的糕点、茶水,一边挑一边还能说说话,靠街的一边还可以赏赏景,是京城世家女子喜欢来的好去处。 这也是袭衣斋之所以名声极佳的原因。 比起一般的茶肆、酒楼,这里很明显更适合世家女子来往、也更容易避嫌。 楼下虽然没有包间,但有座位,如果是陪着一起过来的男子,同样可以坐下来歇歇脚,没有设包间,也让整个楼下一层,看着亮堂许多,成衣的料子、饰品,以及一些绣图都分在不同的区域,井井有条。 马车的街道的一处巷子里停了下来,袭衣斋门前没有停车的地方,那一段路说起来也是寸土寸金,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停车。 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一般都是早早另寻地方停好马车,而后走过去。 虞兮娇戴了帷帽,和乐氏一起下了马车,今天天气不错,街道两边的人不少,都是出来逛街的。 “姑娘,前面吵起来了?”晴月惊讶的垫起脚尖往前看了看,前面的一处围着许多人。 “我们去看看。”虞兮娇抬眸看过去,一眼就认出那袭衣斋门前,莫不是自己来巧了?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去挤这种地方,若是伤到了怎么办?”乐氏没同意,看了看虞兮娇的手,拦下她。 “二舅母,我就想去看看,远远的看看,不一定上前。”虞兮娇撒娇,“围那么多人,必然出事了,店铺门前能出什么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南的时候,我就很少出门,没看到过这种事情,二舅母,您就让我去看看热闹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见她如此,乐氏无奈的笑骂了一句,一边又叮嘱道,“你到时候靠我身边,不要去跟人家挤。” “二舅母,我会小心的。”虞兮娇伸手虚按了按受伤的胳膊,柔顺的道。 乐氏安排身边的人卫护着虞兮娇,这才带着虞兮娇靠近过去。 这么一大群人过来,看这架势就知道非富则贵,人群往两边让了让,虞兮娇很轻松的上前,待看清楚正在拉扯着的两个人时,虞兮娇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果然,征远侯府还真的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就来了…… 第三十九章、铺子的买主是谁? “柳嬷嬷,你先回去,此事……等我这里……查证之后再说。”当先一个五十年左右的中年男子,对着面前的婆子为难的道。 “齐管事,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铺子有变动,可能更换了主家,这是我们征远侯府的铺子,是县君的铺子,难道现在不是了吗?”柳嬷嬷大声的道,一看就是一个厉害的,嘴巴拉巴拉不停。 “柳嬷嬷,此事说来话长,当初就是县君的意思。”齐管事很无奈。 “县君现在出了事情,侯府以太夫人为尊,就算现在县君还在,此事也是太夫人做主的,怎么就让你一个小小的管事给谋了县君的铺子。”柳嬷嬷哪里肯就这么回去,太夫人吩咐她办的事情,原本以为是一件简单的,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大的纰漏,回去后还不得被重重的斥责。 “柳嬷嬷,此事真的是说来话长,您如果不信,可以让太夫人亲自来查。”齐管事无奈的一摊手,“这事说起来还是县君当时办的,只是现在……” 其实此事还没有完全办完,只待兰萱县君的最后一个签名和印章。 齐管事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当初兰萱县君吩咐的事情,他一一照做,兰萱县君现在突然出事,这家铺子被易主到了半当中,这会虽然还算是兰萱县君的,可兰萱县君已经出事了,这事……要怎么办? 这家铺子是征远侯夫人安氏的铺子,从几年前,这家铺子就一直是虞兰萱在管着,安氏为了她管起来方便,特意把铺子记在虞兰萱的名下,原本也是让虞兰萱带着嫁到信康伯府的意思。 虞兰萱接了手之后,就任用了新的管事。 齐管事是征远侯虞伯阳的人,虞伯阳时不时的离京,就从身边抽了一个忠心的手下,特意的留在女儿身边,在女儿关键的时候,可以给女儿助力,比起软弱的夫人和病弱的儿子,虞伯阳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也愿意和女儿说一起朝堂上的事情。 虞伯阳曾经一再的叹惜,如果虞兰萱是个儿子就好了,他也算是后继有人,可叹女儿终究只是一个女儿。 半年前,虞太夫人通知安氏和虞兰萱,说成亲的日子已经订下,订的是出孝一个月后的一天,又说这日子极好,是虞太夫人特意的让人算的,也经过了信康伯府的同意,都说是最好的日子。 母亲安氏自然是同意的,虞兮娇却品出几分不妥。 守孝的一段时间,母女两个深居简出,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二房宁氏在处理,最初的时候褚子寒经常来看母女两个,带一些时兴的礼物过来,后来的少了不说,甚至于虞兰萱还从他送来的果品中发现几个坏掉的果子。 这分明就是下人没上心。 倒不是说下人故意如此,只是主子不在意了,下人自然疏忽。 连着几次发现褚子寒送来的物品不再是以前那般好,现在又有了虞太夫人通知成亲日子的事情,若是以前,褚子寒必然会先上门来问过她,等她这边同意,才会派人去跟虞太夫人商议。 谁都知道虞太夫人不是父亲的亲生母亲,向来偏心二房,征远侯府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并不好,这么重要的事情,褚子寒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让虞太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这里面细想起来,实在让人不安。 虞兰萱倒是没想到二房和褚子寒敢做下这等恶毒的事情,必竟还有外祖家在。 只是觉得事情有异,思想之后给自己步了一着暗棋,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 偷偷派人去把齐管事叫过来,让他把手中的铺子卖出去,并且手续进行到最后一步,只要自己最后一个签名再用一次私印,这铺子就易主了。 其实所谓的买家也是虞兰虞自己,只是她当初借用的是小舅舅的名头,以为有安国公府压着,褚子寒也闹不出什么花头。 如今这步暗棋真正发挥作用了…… 齐管事被个婆子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被逼的说实话,虞兮娇莲步轻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齐管事说的是我吗?” 齐管事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女子,看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是世家千金,听声音年纪还不大,身边跟着一群的丫环、婆子,身边还有一位夫人跟着,却是他从来不认识的。 “请问姑娘是?”齐管事试探着问道。 “齐管事不记得我了?之前我派人从江南过来,要买铺子,当时还是和齐管事接的头,手续现在已经办的差不多了。”虞兮娇落落大方的道,帷帽下的眼眸扫过柳嬷嬷,眼中一丝厉色。 这是虞太夫人身边的心腹。 “姑娘姓什么?”齐管事上下打量着虞兮娇,一脸的狐疑。 “我们姑娘姓虞。”晴月急忙上前答道。 虞兮娇微微一笑:“我记得当时齐管事用的私印是天美。” 天美是小舅舅的字,知道的人却并不多,这还是小舅舅自己取的,但当时给齐管事的私章就是这“天美”两个人,还是虞兰萱派人从小舅舅处取来的。 “啊……对,对,原来是虞姑娘来了,您请进。”齐管事先是震惊,而后连声应下,激动的向虞兮娇行礼,一边往里让。 虞兮娇点点头,抬步要往里走,乐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 “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征远侯府的铺子。”柳嬷嬷一看不好,上前几步就想去拦虞兮娇。 “你们府里的铺子?”虞兮娇侧身声音极淡。 “对,就是我们征远侯府的铺子。”柳嬷嬷大声的道。 “我听说这铺子是征远侯夫人的嫁妆,和征远侯府没关系,之后又给了兰萱县君,而今又卖给了我,难不成兰萱县君不能卖自己的铺子?还是说征远侯府连一个已死之人卖出的铺子都可以无法无天的要回去?” 虞兮娇笑了笑,道。 一句话,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之前他们没看懂,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今才发现居然是征远侯府讨要卖出去的铺子,那可就有些丢人了。 昨天征远侯府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说起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许多人唏嘘不已,但后来的那桩亲事,又让人觉得有些嘲讽,说不清楚对信康伯世子是赞还是嘲讽。 但眼下的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征远侯府不对。 “卖出去的铺子还可以讨要回来?” “不会是看兰萱县君不在,特意的过来讨要的吧?”有一句话没再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觉得死无对证了。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征远侯府现在的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可……可是……你没凭没据!”听到周围的话,谢嬷嬷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事情变化太快,让她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要凭证吗?放心!会有的,他日让虞太夫人过来,我一一拿给虞太夫人看。”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她坦然的样子越发的让人觉得此事是真的,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谢嬷嬷,也越发的觉得征远侯府是真的不要脸了。 “听说征远侯爷不是现在的这位太夫人生的。”有消息灵通的人,突然道。 “的确不是亲生的,现在的二房才是这位太夫人亲生的,是征远侯爷的继母。”又有人开口道。 “怪不得!”许多人恍然大悟,原本看不懂的事情,一下子明悟了许多。 “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有人忍不住看着谢嬷嬷道。 “征远侯爷是个英雄的,而今……还真是……连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征远侯府的事情,从昨天到今天,大家议论的最多的就是征远侯府的事情,觉得最可怜的也就是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 一些征远侯府不为人所知的事情,也翻了出来,许多人对于这位虞太夫人没有太多的好感。 柳嬷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站不下去了,用力的一跺脚,转身就走,知道这个时候再待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她得禀报太夫人,让太夫人拿主意。 虞兮娇看着柳嬷嬷离去,脸上露出冷冷的嘲讽,虞太夫人还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下去,这是发现送到信康伯府的嫁妆里少了最重要的几件东西,迫不及待的要把所有的东西搂入怀里。 “娇儿,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乐氏也没看懂,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她道。 “二舅母,这是我在江南的时候差人过来买的,外祖母说我马上就要回京,我想着手里的钱放着也没什么大用,就派了人上京城先到京城买了几家铺子,没想到居然是征远侯府的。”虞兮娇解释。 既便是在江南,虞兮娇也不缺钱,外祖母对她极好,许多东西都是偏着她的,而祖母安和大长公主,每年都会派人给她送一份生日礼物,这里面就有一些银票。 “这事牵扯到了征远侯府。”乐氏担心的不是钱财的问题。 “二舅母放心,我的手续都是完整的,就算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出来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当时的卖家是兰萱县君的人,买家是我的人,是经过公证的。”虞兮娇笑道。 听她这么一说,乐氏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声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人还在江南,就已经派人上京城来置办家产。” “二舅母,我这是怕到京城后什么也没有,让人看轻了。”虞兮娇柔声解释。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袭衣斋,齐管事对着虞兮娇恭敬的行了一礼:“虞姑娘,能让我看看你的凭证吗?” 既便相信,这凭证也是要看的。 第四十章、完成最后一步 乐氏被安排在隔壁包间,虞兮娇带着晴月和齐管事对凭证。 所谓凭证,就是那枚私章,虞兰萱当时还没来得及还给小舅舅。 虞太夫人突然间把虞兰萱和安氏一起关到冷僻的小院子后,虞兰萱曾经偷偷的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让玉香取了回来,而后这些东西就由安氏带着离开了征远侯府,那日虞兮娇去拜见安氏的时候,这些东西她向娘亲讨要了这些东西。 “这……这真的是……”齐管事看到印章,激动不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虞兮娇,“虞姑娘,我们……我们县君和夫人如何了?” 外面都在传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身死的消息,齐管事却是不那么相信的,他和兰萱县君打过交道,县君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下人的愚蠢,连同夫人一起被烧死了呢! 齐管事派人去打听过,无奈现在听到的消息都是不幸的。 而今相信了虞兮娇,看着虞兮娇就像是亲人一般。 “夫人……没事。”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看着齐管事道,父亲说过齐管事曾经是他手下的兵士,很忠心很得用的那一种,是可以信任的。 “那……县君呢?”齐管事先是大喜,而后身子一震,脸色大变。 “县君已经不在了!”虞兮娇听到自己冷静的道。 “县君……怎么……怎么可能……”齐管事声音颤抖了起来。 “齐管事,此事先不必过多的追究,现在还需要麻烦齐管事几件事情,我是县君的族妹,县君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阴差阳错之下,县君把一些事情告诉我,我也跟齐管事一样,不相信县君出了事,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虞兮娇冷静的道,不愿意在关乎自己生死的事情上多浪费时间。 “我听县君说齐管事是征远侯给县君的人,最是忠信不过,县君之前让人卖店铺的事情,也是经过你的手,原本只是一步闲棋而已,却没想到会真的走到这一步,而今,这最后一步,就由我帮着县君完成。” 这话里不但表明了虞兮娇的身份,也让齐管事越发的相信虞兮娇的话,若不是县君说的,就算是夫人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往事。 “虞姑娘的意思是说要买下这些店铺,把最后一步完成?”齐管事必竟不同于一般人,悲痛过后,脑子清明起来,立时明白了虞兮娇话里的意思。 “是!”虞兮娇点头,“齐管事也知道,当时只是借用了安国公府上小公子的名讳,其实是没有这个人的,但现在却不合适。” 虞兮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安国公府满门上下都抄斩了。 咬了咬唇,咽下心底的恨意,此仇她必然是会报的,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虞姑娘说的是!”齐管事道。 “那就麻烦齐管事把当时的契约拿给我就是。”虞兮娇道。 店铺买卖也是需要公证的,当时公证的时候也是经过衙门的。 但上面只有卖主,却没有买主,如今只要把店铺的契约给虞兮娇,此事就算是真正的了断了。 “好,我现在就去取。”齐管事抹了抹眼泪,没有犹豫的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份地契和店铺的契约过来,不只是袭衣斋一家铺子,虞兰萱当时动了手脚的其实并不是一家,但虞兮娇方才提及的就是一家。 看的就是齐管事的忠诚。 而今看到齐管事拿来的一切,虞兮娇的心缓缓放下,齐管事果然是忠心的,那接下来的事情,她也可以嘱咐齐管事去完成。 这是虞兮娇给齐管事的试探,试探一个失去了主子的人,还会那么忠心吧,如今看起来齐管事果然没有辜负爹爹和自己的期望。 翻看了一下手边的店铺契约,虞兮娇放在一边,而后看了看晴月。 晴月会意到门外去守着。 “齐管事,我是宣平侯的嫡三女,你可以称我三姑娘,以后你依然是袭衣斋的管事。”虞兮娇开诚布公的道,既然相信,也就不会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县君是我的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些事情是我猜的,也有一些是县君以前跟我说的,半年前,县君就害怕有这么一天。” 齐管事先是震惊于虞兮娇的身份,而后又被虞兮娇后面的话激的落了泪,用力的跺了跺脚恨声道:“征远侯府……太夫人太过恶毒了,她们会得到报应的。” 到这个时候,齐管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什么是意外,分明就是征远侯府二房谋害县君和夫人。 县君就算有所准备,也无力回天。 当初县君的一些做法,齐管事并不明白,而今想起来才发现县君的做法很有深意,只是没有准备齐全。 “她们自然会得到报应,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怀疑她们要害世子。”虞兮娇沉声道。 “世子?”齐管事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世子不是在江南吗?” “虞太夫人早早的写信往江南去了,催世子回京,说若不回京就要废了世子之位。”虞兮娇脸色阴沉若水,一双眸子幽深莫名,透着一股子冰寒,虞太夫人为了二房,费心费力,这些人狠毒致此,不给大房的人留一条活路。 “你去城门处守着,算算时间就在这一两天之间,世子应当就会进京,你要抢在虞太夫人和二房的人发现世子之前,把世子偷偷藏起来,免得世子被他们害了。” 梦中的幼弟,死的太惨,以至于虞兮娇不敢去想那个场景,只恨不得手撕了虞太夫人和二房所有人。 这么大的事情,虞太夫人必然是参与进来的,只恨父亲对她尽心尽力的孝顺,却换来她如此狠毒的灭了自家满门上下。 胸口处隐隐嗜血一般的感觉,用力的咬着牙才咽下那股子仇恨。 深深的吸了一口报,手中的帕子缓缓放松,虞兮娇继续道:“你要小心二房那边的人,如果万不得已,可以暴露我的身份。” 无论如何她也会救下弟弟。 “三姑娘,属下明白。”齐管事这时候也从震憾中醒来,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有没有笔墨?”虞兮娇道。 “有,属下现在就去准备。”齐管事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着笔墨纸砚出来。 虞兮娇站起来,想了想之后画下了跟着弟弟的一个侍卫的大致样貌,这人应当充做弟弟的马车夫,这同样是父亲留下的人,一直跟在弟弟的身边,很是忠心。 画完把笔放下,指着上面画的人道:“这是征远侯为世子安排的人,若是能早早的发现这个人,就可以早早的带世子离开。” 齐管事凑过来看了看之后,道:“三姑娘,属下记下了。” “你应当是见过世子的吧?”虞兮娇不放心又问道,此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属下远远的见过世子。”齐管事急忙道。 “那就好!”虞兮娇点点头,“以后这些铺子就都在我的名下,衙门里也是有公文的,你们以后就是我宣平侯府的人,如果虞太夫人有什么为难你的地方,就推到我那里就是。” 祖母不允许她主动找到征远侯府的门上,但如果征远侯府主动找上自己,祖母面前也是说的过去的。 这一次丧事,虞兮娇不相信征远侯府没有丝毫动作,之前激的宣平侯急匆匆回去,必然要把虞兰燕除族,她就不信宁氏不急,不想着逼着宣平侯收回成命,那么明天的征远侯府一行,倒是可以用一用…… 虞兮娇到隔壁的时候,乐氏已经焦急的等了许久,见虞兮娇进来,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二舅母放心,手续是齐全的,我方才和齐管事对了对,县君之前的一应事情都是公证过的,衙门那边也是留了底的,现在地契店铺全在这里了。”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晴月抱着的匣子。 晴月把包着的匣子放到桌上,打开上面的盖子。 乐氏一惊:“这么多?” 她以为就眼前的这家铺子,现在才发现好几份店铺的契约。 “兰萱县君当时应当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抛售手中的东西,这些店铺之类的现在都是我的了,人手我就不变了,齐管事管的很好。” 虞兮娇解释道。 “这么多……征远侯府不会跳脚吧?”乐氏翻了翻匣子中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放心。 “那把东西还回去?”虞兮娇迟疑了一下。 “凭什么?原本就是你的东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乐氏自然是不乐意的,冷哼一声,想起虞兮娇在征远侯府遇刺的事情,没好气的道,“也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兰萱县君动怒,宁愿把店铺卖了,也不留下。” 这话无形之中还真的说中了,虞兮娇极无语的看了看二舅母。 “不管了,既然现在是你买下的就是你的,娇儿你回去之后对你祖母说一声,免得大长公主什么也不知道。”乐氏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有安和大长公主在,征远侯府想动虞兮娇,恐怕也是不能够的。 “二舅母,我知道的。”虞兮娇柔顺的道,眼中闪过一丝幽色,此事她的确得跟祖母说一声。 “快让开!快让开!”窗外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动静不小,虞兮娇和乐氏也下意识的看向窗口,看到大街上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两边退去…… 第四十一章、讨要一个人 两队侍卫当先过来,呼喝着行人让步。 人群散开,一辆宽大的马车出现在街着的尽头,敞口的马车,上面华盖处掩落的轻纱,掩去马车中的一切,只隐隐的看到里面有人斜靠着,不知道男女。 马车的后面,二队穿着甲胄的兵士,骑在一色的战马上。 “这么大的排场?这是哪位皇子?”乐氏也忍不住惊讶的问道,这么大的阵势,一看就不是那种普通人家。 “不像是皇子。”虞兮娇摇了摇头。 “不是皇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阵势。”乐氏倒吸了一口气。 江南谢氏很是低调,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乐氏还从来没见过这般高调的行为。 虞兮娇的目光落在缓缓过来的马车上,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也在猜测这人会不会是齐王世子。 若是现在能见见这位世子倒是一件好事。 弟弟的事情,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若是能先向这位世子讨要答应给自己的侍卫,弟弟就更安全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手扶着窗户站了起来,思量怎么样才可以不动声色的让这位世子停下脚步。 “咦!”乐氏忽然道,“这是哪家的女子,胆子这么大!” 一个香囊,就这么从虞兮娇的面前滑过,落到了这辆马车华盖上面。 华盖上的纱缦摇了摇,承受不住这股砸过来的重量,缓缓的往下滑。 一个侍卫上前伸手一把拿了香囊,而后抬头看过来,虞兮娇只觉得侍卫的目光扫过自己。 “世子,有人从上面扔下一件东西。”侍卫向这个方向看过之后,眉头皱了皱,上前禀报。 “什么人?”马车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从这里看过去,上面的三个窗口都有可能。”侍卫禀报道,他方才看过了,这边紧靠着的三个窗口都能看到人,而且还都是年经的女孩子,不知道是谁大胆敢往世子的车盖扔下的香囊。 香囊比较重,也不似一般的香囊,应当有些份量。 “拆开。”马车里的声音淡淡的道。 “是!”侍卫应命退后,把香囊扔在地上之后,拔出腰际的长剑,对着香囊横竖两下,侍卫谨慎的退后几步。 两边的人惊叫着往后退去,香囊破碎,里面有几根散碎的银子,而后是一块帕子样的东西,香味四溢,清雅的熏香一闻就知道不是寻常女儿家能用的东西。 侍卫极熟练的用剑尖挑起帕子,左右晃了晃觉得没什么异常,才伸手取下,剑入鞘,回身到车前向里面禀报:“世子,是一块帕子。” “京城的女子这么热情,本世子倒是要见一见。”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马车处拍了拍,马车停下,过来两个侍卫上前挑起华盖下垂落下来的轻纱。 一个内侍扶着一位华服的公子从上面走了下来,容色俊美,绮丽天成,唯有唇角看着有几分苍白,气质干净的美少年,才下马车就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一阵骚动,谁也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这位世子会是这么一副好模样。 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位俊美脱俗的公子,周围的人不由的倒吸了凉气。 下了马车,一辆轮椅推过来,公子坐了下来,线条分明的下颌抬起看向上面,虞兮娇愕然的和这位齐王世子对了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正在想什么法子,这位就真的下了马车。 “是哪一家的姑娘,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都说京城的世家千金不同于江南的,胆子更大一些。”乐氏看的津津有味,还特意的左右看了看,方才她也没注意到这香囊是从左右哪个窗口落下的。 不过不是左就是右,应当就是在两边。 却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两个人的身份配不配? “二舅母,我去看看。”虞兮娇道道,“这铺子现在是我的了。” “我跟你一起去。”听她这么一说乐氏也不放心了。 “二舅母,无事的,我就偷偷下去看看,不露面的。”虞兮娇柔声道,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不管齐王世子是故意下来,还是有其他意思,这都是现在见到他的唯一机会。 那个侍卫的事情,原本她不急的,但现在弟弟的事情刻不容缓,虞兮娇恨不得现在齐王世子就把人派给自己。 现在下去,就是讨要这么一个人的。 见她这么一说,乐氏也就没坚持,这店铺是娇儿的,这以后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总得让她慢慢的学会自己处理,反正自己在,如果真的有什么不能处理的事情,自己再出面就行。 虞兮娇戴上帷帽,带着晴月从包间出来,才下了两级楼弟,就看到下面一群人上来,簇拥在当中的,正是几个侍卫抬着的轮椅上面坐着的封煜。 虞兮娇往楼梯边避了避。 待下面一行人上来,虞兮娇突然轻轻开口:“侍卫!” 封煜斜睨了虞兮娇一眼后,懒洋洋的道:“怀宝。” “奴才在。”一个内侍急忙应道。 “留一个人在这里。”封煜唇角微弯,看着心情不错,今天份的齐王世子是一位温雅的贵公子,说话间已经上了楼。 内侍一愣之后,点手叫过一个侍卫,就留在原地,齐管事满头大汗的过来,他方才在里面忙乎,得到的消息晚了一些。 内侍一伸手把齐管事拦了下来:“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是这里的管事,贵客过来,理当相迎。”齐管事抹了一把汗道。 “我们世子自己转一转,不需要人陪。”内侍笑眯眯的道,看着和善其实并不好说话。 齐管事下意识的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齐管事也就没坚持,向着内侍行了一礼后退下。 “三姑娘?”内侍笑眯眯的转身虞兮娇。 虞兮娇点头。 内侍伸手拍了拍面前的侍卫的肩膀,而后笑着转身上去,楼梯前独留下侍卫和虞兮娇主仆。 虞兮娇继续往下走,晴月跟在她身后,侍卫转身也跟了下去。 这个侍卫并没有穿甲胄,穿着和普通人一般,下了楼也不显眼。 虞兮娇带着侍卫下了楼,齐管事就在楼下候着,晴月上前两步到齐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齐管事会意后领着她们去了楼下的帐房。 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虞兮娇看向面前的侍卫,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侍卫,普通的衣着,普通的脸,普通的举止,唯有举目之间,隐隐冷厉阴狠,这是上过战场的侍卫,和一般的侍卫不同,以往跟着征远侯从沙场回来的将士,身上几乎都有这种特质。 “属下见过虞三姑娘。”侍卫上前向虞兮娇行礼,可见是早早就安排下的。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事情仓促要求,封煜没准备好人手,一时间调配不及,如今,却是最好的。 “我的事情,你知道吗?”虞兮娇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问道。 对方已经认出了她,那是最好的事情。 “属下明白,护着找到小世子,而后去往齐地。”侍卫坦然的道。 “事情有了变化,可能需要变化你的行动,不知道……可不可以?”虞兮娇问道。 “一切凭三姑娘吩咐。”侍卫拱手。 见他如此,应当是齐王世子早有吩咐,虞兮娇才道:“小世子可能不在江南,就这几日会到京城,还得麻烦你去城门处守着,若看到小世子,先把人拦下,我怕有人会暗害小世子的民生命。”。 “现在就去城门外?”侍卫言简间骇的道。 “对,现在就去,我这里还有齐管事和你一起过去,你们两个人也可以自己调配最合适的方法,务必要一直有人盯着。”虞兮娇道,轻轻的拍了拍手。 齐管事应声推门进来。 侍卫上下打量了齐管事几眼后,道:“好!” “齐管事,这位是……”虞兮娇顿了一下,问道,“能问问,怎么称呼吗?” “十八!” 这听起不像是名字,更像是排序,虞兮娇心里微微一动,免不了多看了十八几眼,而后便又道:“齐管事,你和十八两个人一起守在城门处,切不可有一丝的懈怠,如果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到这里虞兮娇咬了咬牙,长睫垂下,掩去眸底的一丝恨意:“如果看到有什么不对的人,可以先抓起来。” “可以要了他们性命吗?”十八神色纹丝不动的道。 “可以!”虞兮娇毫不犹豫的道,眼底闪过一丝暗红,那些人要的是弟弟的性命。 “是!”十八应命。 虞兮娇也没让他们多留下,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先离开。 店铺的事情,齐管事暂时托于帐房李先生,让李先生也过来拜见新主子之后,齐管事就和十八离开。 见他们离开,虞兮娇才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弟弟,而今也算是给弟弟上了两重的保险。 带着晴月重新回了楼上,才到楼梯口就看到王先生愁眉苦脸的从上面上来,一看到虞兮娇,急忙上前行礼:“东家。” “发生什么事了?”虞兮娇抬眼看向上面,心中微微一动,封煜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一个女子的香囊就特意的上来走一遭的人。 “东家,这……这上面有世家千金摔了!”王先生禀报道。 第四十二章、皇后娘娘的侄女 虞兮娇带着晴月上楼梯,乐氏还在包间门前看热闹,看到她过来,急使了个眼色,向她招了招手。 虞兮娇过去,“二舅母发生什么事了?” 抬眸看了看,人群已经在散去,显然这会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乐氏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转身进去,虞兮娇跟着走进包间。 两个人在椅子前坐下,乐氏伸手往左边的包间方向指了指,声音压的很低:“那边丢的香囊。” “然后被责难了?”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她可不认为齐王世子上楼来谢过扔香囊的人的。 “包间搜查了一番,又询问了这位姑娘,听说是玉相的女儿。”乐氏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几分。 虞兮娇愕然抬头,玉相的女儿,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这身份果然不同凡响,也怪不得敢当街往别人家的华盖上扔香囊。 “没给面子,直接让人询问,当成了刺客审问,最后还让这位千金自己去刑部去说清楚,否则必不会轻饶,怀疑她欲行刺方才的这位世子。”乐氏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幸好外外甥女已经出去,过来敲门的时候,看到五大三粗的侍卫,乐氏也吓了一跳。 “几个包间全问了?”虞兮娇皱了皱眉。 “全问了,靠在一起的三间包间,幸好你出去,看看没有年轻的女孩子,也就没多问什么,右边也有年轻的女孩子,但很听话,问什么说什么,也就没留难,只有这里……开始很嚣张。” 乐氏伸手又往左边指了指。 这种事其实说起来也是风雅之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主要就是双方都不像是能饶人的那种。 虞兮娇看了看左边,隐隐听到里面有啜泣的声音,看起来这位玉府的姑娘受的委屈不少,姑母是皇后娘娘,父亲是宰相,这位玉府的姑娘的确有胆气斥责过来询问的侍卫,可偏偏这位是连皇子都敢踩的齐王世子。 虞兮娇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事她还不能过多的插手。 现在也只能装不知道,免得这位盛气凌人的玉府千金把怒气发在店家身上。 玉府姑娘还是讲究体面的,不可能像泼妇一般大闹,在包间委屈的哭了一会,之后便由几个丫环环簇拥着离开。 听到隔壁离开的动静,虞兮娇才问道:“那……后来怎么摔的?” “是她自己的错,伸手要打询问她的侍卫,被那位世子抬腿踹了一脚,之后就摔倒了。”乐氏道。 她听着声音都疼,那么娇滴滴的一位世家千金,还真是可怜。 虞兮娇一阵无语,所以不是自己摔倒,而是被踹倒的? 玉相有二个女儿,一个是嫡女,往日温柔得体,在京中的名声极好,另一个向来就是嚣张跋扈之名,如果这位真的是玉相府的千金,恐怕就是这个嚣张的庶女了,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因为长的好,很得皇后娘娘的喜欢,把个庶女宠的跟个嫡女似的。 这事真的是偶然? 不过这事跟虞兮娇的关系不大,现如今玉府的这位二姑娘已经回去,自然就跟她无关了,至于去不去衙门那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弟弟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以有心算无心,再有齐管事和十八在,弟弟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二舅母现在还在京城,虞兮娇也真的想陪二舅母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的,让二舅母带到江南。 之前才重生,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之中,如今稍稍理顺,心头稍安,这才有空想起礼物的事情。 让李先生又送了一些锦缎和饰品过来,没要绣品和成衣,江南的刺绣很有名,最有名的就是双面绣,京城这边的稍稍的逊色了几分,至于成衣,一般都是自家里府做的,若非实在仓促也无需在外面直接买。 “这些锦缎真不错,看着和江南的完全不同。”乐氏方才已经挑过,这一批送上来的似乎更好,乐氏见之心喜,也没和虞兮娇客气,倒是多挑了几份,准备带往江南给府里的人送礼。 “有一些是南唐的。”虞兮娇笑道。 南唐在大晋的南边,这几年和大晋一直有战事,两下里都陈兵在边境,看着总像要暴发大战,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大规矩的战争发生,也只是小规矩的双方打过几次,之前陈兵在南唐前的正是征远侯虞伯阳。 南唐的疆域并不大,比起大晋小了许多,国力也少,但南唐地处南蛮之地,有一些异于中原的地方也是不容让人小窥。 据说二十几年前也有大晋的将军打过去,但打过去之后,不能适应那边的环境。 兵士们不是被毒虫叮咬,就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 又有诸侯国的原因,那一次南征也是不了了之,之后两国还有过和谈,互嫁贵女通婚,但后来又起了争乱,到如今大晋陈兵在南唐边境前的目地,就变成了防止南唐打过来。 幸好南唐那边这几年也是自顾不瑕,没有打过来的意思,双方小范围的打过几场,也就鸣金收兵了。 虞兰萱的这家店铺有一些南唐的东西,也是得力于征远侯的助力,他虽然不在了,但当时留在边境处留下的一些助力还在,会帮着虞兰萱的这家袭衣斋进一些南唐那边过来的新的货物。 边境处的百姓,有南唐的,也有大晋的,平安了这么多年了,大家也互通着做生意,看着倒是其乐融融。 “南唐那边的东西,怪不得和江南的完全不同,我以前也看过京城的,很少看到这种,还以为是自己见识的少了一些。”乐氏笑道,又伸手拿了一对腰饰看了看,编织的极精巧,看着就很漂亮,阳光下还闪了闪,似乎洒上了金粉。 “这也是南唐那边的饰物?” 虞兮娇看了看,道:“是的。” 乐氏对南唐的物件感兴趣,专门挑了一些,而后虞兮娇又陪她到其他店铺看看,又替远在江南的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和几个表哥、表姐也买了一些。 待得买完,又在外面用了午膳,这才回去。 “娇儿,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去看看。”乐氏并不急着回去,难得有机会在京城逛逛,看看天色还早。 “二舅母,我陪您。”虞兮娇道。 乐氏摇了摇手,一脸正色的道:“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不能太过劳累,这会要先回去休息。” “二舅母!”虞兮娇还想拒绝,被乐氏二话不说的送到马车上。 虞兮娇无奈只能向乐氏告辞,而后马车兜转,准备回安和大长公主府上。 虞兮娇掀开车帘,对乐氏告别,眼角扫过,蓦的目光僵直,手指颤抖的拉着帘子几乎扯下。 “姑娘!”晴月发现她的异常。 “让马车往右边的巷子转过去。”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激动,她方才看到的那个人是自己想像的那个人吗? 玉丽珠下了马车,直接哭着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玉相正以处理事务,听说二女儿哭着进来,挥挥手让幕僚们下去。 幕僚们退下的时候在门口遇到玉丽珠,一个个向她行礼,玉丽珠毫不理会。 在玉丽珠看起来,玉相的幕僚和府里的下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府里养着的,算什么先生。 几个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笑了,各自转身离去。 “父亲!”玉丽珠一进门就向玉相行礼,还没说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先起来说话。”玉相温和的道,他是玉皇后嫡亲的兄长,和玉皇后一样,看着就是一个性子平和的人。 玉皇后没有生下子嗣,玉相也没什么好争的,在朝中一直有老好人的说法,不管是端王、勇王还是怡王的人,对他都很客气。 “父亲,女儿今天上街,没想到居然被当成了刺客,就算女儿提了父亲的名头,居然……居然还让女儿去刑部衙门,说清楚有没有行刺。”玉丽珠抹着眼泪站直,气恼的道,“父亲,您派人去把那人斩了,把他家满门抄斩。” “这说的什么话,哪一家的?”玉相皱了皱眉头,细问道。 “父亲,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我在包间里不小心掉落下香囊,落在下面的马车上,马车里的人居然说我行刺他,他以为他是谁,也配让我行刺。”一想起方才的事情,玉丽珠羞忿交加,特别最后还踹了她一脚,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玉丽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什么样的人?”玉相也有些不喜,他的女儿,不管是谁都得给他这个面子,况且女儿家的事情,哪来什么行刺不行刺。 “我不认识,看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子,一点也不知道京城的规矩,听到父亲的名讳居然也不在意,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莽夫。”玉丽珠斥骂道,虽然长相俊美若同谪仙,但让她这么丢脸,她就不会饶了他。 “不是殿下?”玉相又皱了皱眉头。 “不是殿下,三位殿下我都是见过的,又岂会不认识,就这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子,居然敢这么对我,带着一大群侍卫肆无忌惮在大街上张扬不说,还惊扰了百姓。”玉丽珠想了想,特意加了“扰民”的意思。 往日里她偶尔也会听父亲说起这两个字。 “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张扬?”玉相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对,身边一个娘娘腔的小厮,说什么世子不世子的。”玉丽珠嘲讽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世子,我以前居然从没有见过,必定是胡说的。” 第四十三章、疑是故人来 “是不是长的极俊美,十七、八岁的模样,身边有内侍跟着,又有侍卫护在一边?”玉相蓦的站了起来,急问道。 “是长的极……好,年纪也差不多,内侍?父亲是说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小厮是内侍?”玉丽珠点过头之后,就是一愣。 能有内侍跟着的,必然是皇家血脉。 “十七、八岁,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气色不太好,举止……看着受伤了?”玉相措了一下词,“有些嚣张。” 当街赶人,能不嚣张吗! 玉丽珠连连点头,恨的咬牙:“对,父亲,和您说的一样,怎么有这样的人,姑娘家不小心丢了一个香囊,也说人家是刺客,还……还绊到我了。” 她实在没脸说被人踹了。 说到最后脸色一红,莫名的有些气虚。 玉丽珠当初特意的把香囊扔下去的时候,就是觉得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一般,可能是皇家的三位皇子之一,没想到上来的人虽然容色俊美,但却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必竟长的这么俊美,玉丽珠从未见过。 虽然不是自己意想中的人,大家说开了就行,谁让那位公子长的这般俊美无铸,可谁知道这位居然这般动作,让玉丽珠恼羞成怒。 就算长的再出色,身份一般又有什么用,她的身份注定了要嫁给一位身份非凡的夫婿。 “那可能是……齐王世子。”玉相若有所思的道。 “齐王世子?”玉丽珠一愣,立时想起自己姑姑之前说的话,眼睛蓦的瞪大,“是齐地的那位世子?” “对,就是他!”玉相看了女儿一眼,吩咐道,“珠儿,我一会让人去刑部,给你把情况说清楚,说明你只是意外,并不是故意把香囊落到齐王世子的马车上的。” “父亲,您……您什么意思?”玉丽珠一愣之后,脸色通红,用力的跺了跺脚。 就算不要她亲自出面,但想到她的这件事,居然要去刑部落案,被其他世家千金知道,还不得笑死,这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如果是其他人,此……事自然是别人的错,但是齐王世子……”玉相低缓的道,“你姑姑有没有跟你说起太后娘娘的意思。” “姑姑说过,说太后娘娘最是宠爱齐王世子,他还没有进京,就早早的准备下一切,甚至还在宫里给他安置了一个休息的地方,一切用度比同几位皇子。”提起皇后娘娘的话,玉丽珠不禁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宠爱玉丽珠,玉丽珠时不时的就会入宫。 “齐王是太后娘娘的小儿子,最得太后娘娘的喜欢,齐王世子才生下的时候,当时就养在太后娘娘的宫里,而后齐王去了封地,齐王世子也跟着过去,这一去这么多年,每年齐王世子生辰,太后娘娘都会送许多礼物去往齐地。” 玉相极缓的道。 “所以……,这事会闹到太后娘娘处?他……他怎么这样,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能闹到太后娘娘处。”玉丽珠羞红着脸,又急又气,而后抬起盈盈的眼眸,看向玉相,委屈不已,“父亲,我真的是意外,不小心掉落了香囊,谁知道下面的会是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才进京,就遇了刺,如今还伤着。”玉相叹了一口气,按揉了一下眉头,这事现在也不好办。 “所以……女儿一定向刑部的人说明此事?”这么丢人的事情,玉丽珠眼泪落下来,用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此事……若是不解决,怕这位齐王世子不会善罢干休。”玉相思付了片刻道。 “父亲,这事如果真的在刑部落了底,这以后让女儿还怎么有脸出去,怎么有脸嫁人,父亲,您若不管女儿,女儿就进宫去求皇后姑姑,皇后姑姑必然会帮我的。”玉丽珠委屈不已。 玉相也不愿意此事真的闹到刑部,到时候他的脸上也无光。 就算刑部没有宣扬出去,总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妹妹也寄于厚望了,伸手按了按眉心。 “你递贴子去见见你姑姑吧!” 虞兮娇的马车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方才看到的人,只能叫人转过马车离去。 待她的马车离开,巷子的一角走出了一个醉汉,一身破烂的衣裳,分明就只是一个街上的乞丐,手里提着一个破了口子的酒壶,仰天喝了一口后,冲着远去的马车“呵呵”的痛苦的笑了两声,而后踉踉跄跄的离开…… 马车回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虞兮娇先去向安知大长公主问安,又向安和大长公主讨要了两个粗使婆子,而后才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休息,似睡非睡间,虞兮娇一直翻来翻去,心情激动之余又难以相信,她觉得自己没看错,那个人就是,虽然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但真的就是。 明天,她自己去,如果真的是,那就是上天垂怜了。 打定主意之后,心里放松下来,用的药也有几分镇定入睡的功效,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梳洗过后,准备回宣平侯府。 钱氏一再的向安和大长公主保证会好好照顾虞兮娇的,又巴结的问虞兮娇的喜好,忙前忙后,看着殷勤不已。 安和大长公主特意为她们准备了两辆马车,钱氏的意思是两个人一起上同一辆马车,虞兮娇婉拒了,只说自己受伤,要躺下才行,钱氏无奈,只能先行上了前面的马车,虞兮娇上了后面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安和大长公主的门,两个粗使婆子跟着虞兮娇,一起去往宣平侯府, 到了宣平侯府,马车进门往二门方向过去,钱氏和虞兮娇一起下了马车。 “夫人,您可回来了。”才下车,一个婆子就激动的上前,这是习嬷嬷,也是钱氏的心腹,也是钱氏身边最得力的婆子,王嬷嬷是到了宣平侯府培养起来的心腹,习嬷嬷却是钱氏从娘家陪嫁过来的。 “府里没什么事吧?”钱氏随口问道,她不觉得才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一天,就又发生什么事情。 “就……有……有一些事情。”习嬷嬷想说,碍于虞兮娇也在,不便直接出口,只含糊的道。 眼底焦急,怎么会没事,出大事了! 征远侯府的宁夫人已经一次次的派人过来找夫人,偏偏夫人一直不在,她们又不敢去安和大长公主府,宁夫人急的都要跳湖了。 “娇儿,你要不要先回去?”必竟是自己的心腹,钱氏一看习嬷嬷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太好,当下笑道。 “才回来,理当先去见父亲,母亲不去吗?”虞兮娇淡淡的道,目光淡淡的扫过习嬷嬷,不用说急的就是虞兰燕的事情,钱氏越想离开,她越不放。 “怎么不去,只是怕你身子不适撑不住!”钱氏听出她话里的疏离,连忙道,她可是向安和大长公主保证会好好的照顾好虞兮娇的。 纵然心里满心不愿意,这个时候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习嬷嬷还想说什么,被钱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再不敢说什么,只能焦急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一起往虞瑞文的书房而去。 这里离书房还算近,没一会儿便到了书房门前。 听说钱氏和虞兮娇回来,虞瑞文还是很满意的,征远侯府的丧事,做为虞氏一族的族长,他怎么着也得帮着处理。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合着一堵墙,各自装了一个侧门,宣平侯府是百年的世家,这宅子是旧的,隔壁的征远侯府却是虞伯阳一刀一剑拼下来的军功,皇上赏宅子的时候,让虞伯阳挑,就挑了一个靠近宣平侯府的宅子。 同为虞氏一族的族人,两家的关系还是挺近的,祖上是亲兄弟,如今却是出了五服。 真正论起来,宣平侯府是主枝,宣平侯的爵位是祖上传下来的,征远侯的爵位是虞伯阳自己拼命挣来的,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被其他皇子所害,是虞伯阳拼了性命才救下他的,那一次,虞伯阳差一点点没命。 救治了几天才从死亡线上拉回。 等皇上登基之后,这才赐下了征远侯的爵位,之后又给虞伯阳的女儿赐下县君之位,以表示对虞伯阳感激之情。 征远侯府和虞兰萱的县君之位,代表的是皇上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皇上重恩义,重情义的证明。 因为这件事情,许多臣子对皇上也越发的忠诚了。 虞氏一族也有了一门两侯的美名。 祖上的有这么多的渊源,如今征远侯去世,虞瑞文必须去帮着撑场面,内院也得让钱氏回来帮着支应,这也是虞瑞文一听族老们说的话,硬着头皮去找安和大长公主的原因。 如今看到钱氏和女儿回来自然是高兴的。 虞兮娇之前帮他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说了许多好话,甚至这一次安和大长公主对他也比往日和气了许多,虞瑞文现在对虞兮娇看着也多了几分怜爱。 “回来就好,娇儿就暂且先回院子里休息,放心,你的事情为父会让人查清楚的,正巧明日我们一起去征远侯府,为父让管家跟着你,若有什么怀疑之处,就让管家帮你查问。”虞瑞文对虞兮娇温和的道。 “多谢父亲!”虞兮娇柔声道,见好就收,侧身一礼,“父亲,女儿先回去了。” “去吧!”虞瑞文心情不错的点头。 看着虞兮娇离开,钱氏才焦急的道:“侯爷,是不是征远侯府又出什么事了?” 一句话,虞瑞文的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辩解,巧言令色 “我们自家的事情不是事?娇儿的事情不是事?差一点点娇儿就出大事了,你回来什么也没做,就先问征远侯府的事,难不成你觉得征远侯府的事情比我们自家府上的事情更重要?” 虞瑞文冷声道。 “侯爷……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钱氏有些傻眼,往日虞瑞文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极好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听她的,什么时候跟她这么急过。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娇儿的事情,你当真不知吗?”虞瑞文冷哼一声,先发制人。 说到虞兮娇的事情,钱氏又急又恨,为了这事,安和大长公主还让她写了认罪书,这事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想起来还是觉得又憋屈又怨恨,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掩面哭了起来。 “侯爷现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您也怀疑妾身不成?妾身是什么样的人,侯爷难道不知道,往日三姑娘不在府里的时候,妾身也是想着念着,有什么好的也想送到江南去,还是侯爷自己说的,说她在江南什么也不少,不必特意的送过去。” 钱氏抹着眼泪,抽抽噎噎起来,哭的气虚娇弱。 进宣平侯府这么多年,钱氏最知道怎么拿捏虞瑞文,否则当年也不会鼓动的虞瑞文居然顶撞安和大长公主,就为了把她娶为平妻。 “你身边的人总不会你真的一无所知?你之前跟我说的,说娇儿不可能真的受伤,那意思是说娇儿是故意的,现在娇儿是故意的吗?”虞瑞文没好气的道,伸手指了指钱氏,“娇儿分明就是一个极乖巧的,江南谢氏养出来的女孩子又岂不会温柔端庄。” 莫名的想起以前的夫人谢氏,那个时候的谢氏也是极端庄、温柔,就算当时钱氏以平妻的身份进了自家府上,也没有跟自己生份。 若不是谢氏红颜薄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钱氏抬为正妻的。 “侯爷,都是王嬷嬷这个老奴才,她不知道收受了谁的好处,居然敢这么害我们,到妾身面前说娇儿在装假,这个老奴才,妾身现在想着都恨不得杖毙了她。”钱氏咬牙恨声道,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她还不知道王嬷嬷的下场。 “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虞瑞文怀疑的问道。 “侯爷,我要说什么您才信?这么多年的夫妻,妾身是不是这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三姑娘就算不是妾身亲生的,但也比亲生差不了多少,只是她不在妾身身边长大,总是有几分生份,很容易听信了他人之言,对妾身有意见。” 钱氏巧言令色的道,“这一次的事情后,怕是三姑娘会更加的觉得妾身对她不好,侯爷放心,妾身以后会做的更好,总得把三姑娘的心拢回来,三姑娘必竟是姓虞,哪怕不在侯府长大,也是侯爷的亲生女儿。” 钱氏这话诛心,暗指谢氏那边有人故意挑拔,对虞兮娇对宣平侯府亲近不起来。 之前钱氏已经向虞瑞文暗示过,当时虞兮娇才到京城,钱氏一再的对她说京城的规矩和江南的不同,让她小心谨慎,也因此之前的几日,她都在观察他人的做事行事,显得过于的小心,对虞瑞文也不亲近。 虞瑞文当时听了钱氏的话,也觉得深以为然,甚至觉得谢氏把个女儿养坏了,好好的侯府女,不但和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不亲近,而且还看着有些小家子气,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现在不同,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虞兮娇侃侃而谈,大方又不失娇俏,还为他这个当父亲的解围。 虞瑞文对此很满意。 “你以后不要说什么娇儿和我不亲近,她是我的女儿,又岂会和我不亲近。谢府把娇儿的这么大,我对谢府只有谢意,娇儿才到京城,以后出行你要多带带她,但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听钱氏含沙谢影的说完,虞瑞文冷声道。 “侯爷,您放心,以后到哪里妾身都带着三姑娘,就算不带着熙儿,也要带着三姑娘,也不会再让她受伤,妾身只怕三姑娘是个主意大的,到时候连妾身也瞒下了,这一次闹成这个样子,妾身……还被母亲斥责。” 钱氏说到这里,又掩袖哭了起来,哽咽着说不下去,委屈异常。 这一手钱氏玩的很顺手,不但表明她对虞兮娇的诚心诚意,又说明虞兮娇和她不是一条心,和宣平侯府也不是一条心,最后兜兜转转都是虞兮娇不好,也为以后可能的事情垫了底。 行刺是不可能行刺,但如果虞兮娇自己不庄重,和其他男子有什么牵扯,那就怪不得她了! 虞瑞文沉默了一下,这一点上他对虞兮娇也有些不满,细想下去这事现在闹的也算是满城风雨,听说一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人不少,今天遇到的几位同撩,在问起征远侯府的事情的同时,都会特意的问自己女儿一声。 这让虞瑞文不喜。 自家的事情,最好自家解决,哪怕钱氏做错了,这种事情也不应当让人知道,否则丢脸的就是他了。 “你是她的母亲,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你教她就是,只要你对她是真心的,娇儿也是一个乖巧的,就算之前跟你有些生份,之后也会慢慢的和你贴心,必竟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养过她,有些生份也算不得什么。” 虞瑞文挥了挥手,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去征远侯府帮忙,出了这样的事情,虞氏一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虞瑞文说的是虞兰燕的事情,也算是给钱氏提了一个醒,此事他不打算再更改。 因为虞兰燕的事情,整个虞氏一族的女儿都跟着受牵连,现在的决议却是正好,就算是人已经进了信康伯府,这名字也要从族谱上除去。 等征远侯府的丧事办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虞氏一族决定正式宣布。 这是虞瑞文和虞氏一族的族老们商议定的。 钱氏虽然没听明白虞瑞文话里的意思,但见他不再追究虞兮娇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柔顺的点了点头告退:“侯爷,我先回去准备了。” 虞瑞文点点头,脸色好看了几些。 钱氏从书房出来带着人回去,才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习嬷嬷几步追上前,急道:“夫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钱氏不以为然的道,方才在书房,她看似下风,但其实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有这番话在,显得她是一个无私的嫡母,至于虞兮娇会出什么事情,那也是虞兮娇不和她亲近,自己做出来的丑事。 谢氏生下的女儿,凭什么都要好的。 府里的一切分明都是自己女儿的,如今为了虞兮娇,之前有什么好的,不得不送到虞兮娇现在住的这个院子里。 有一些东西还是女儿看中的,至于那个院子是侄女看中的。 这一次动手,因为被人搅局,现如今把自己架在火上,不上不下,以后若还有这种事情,必然再周详一些。 “夫人,征远侯府出大事了。”习嬷嬷道。 “征远侯府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那边的大房……死绝了吗?”钱氏不以为然的道,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抿了抿,掩去眼底的笑意,抬眸看了看征远侯府方向,征远侯府的大房死统了,自己表姐才有出头之日。 这事说起来是大好事,现在不过是演戏给别人看的罢了! “夫人,不是……是征远侯府的三小姐出事了。”习嬷嬷喘了一口粗气,急切的道,“在嫁去信康伯府的路上出事,被人发现……已经怀了身孕。” “什么?”钱氏蓦的停住脚步,愕然的看向习嬷嬷。 习嬷嬷向她点了点头,“夫人,是真的。” “这……这怎么……怎么能如此?”钱氏大惊,而后又急又恼,“这可怎么办,虞氏女的名声是不是就要毁了?表姐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就让他们两个没有成亲……就有了肌肤之亲,这可真是胡闹。” 钱氏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女儿虞玉熙,她的女儿名声极好,往日也极注重名声,现在正是女儿亲事关键的时候,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 表姐往日看着也是一个聪明的,怎么能容许女儿做下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 “夫人,现在……不只是这些,还有侯爷的意思……侯爷和虞氏一族的族老们要把她除了族。”习嬷嬷道。 “除族?”钱氏头嗡一声,知道不好,急问道,“表姐怎么说?” “宁夫人派人找过您几次了,您若再不回来,宁夫人就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找您了。”习嬷嬷道。 这话当然是夸张的成份,给宁氏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去胡闹。 “表姐要让我如何?”钱氏皱了皱眉,私心里对虞兰燕也是不耻的,往日看着也是一个极温柔的女孩子,怎么就养的这般不知羞耻,居然还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也不怪侯爷这么动怒。 “宁夫人的意思,除族是绝对不行的,让您无论如何也保全兰燕姑娘,说以后会帮二姑娘找一门好亲事,会让宁妃娘娘帮着挑一个最好的。”习嬷嬷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道。 所谓最好的亲事,当然就是关乎皇家的亲事,其他人钱氏看不上,就相中了皇上的几位皇子,之前一直托宁氏向宫里的宁妃使劲。 只要宁妃答应,这件事也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而今这是同意了? 可这事……难办? 第四十五章、宣平侯府二姑娘 “母亲要帮着办成此事?”虞玉熙替钱氏倒了一杯茶,送到钱氏面前,柔声问道。 虞玉熙是钱氏的亲生女儿,长的极为出色,是京城中才貌双全的美人,一袭淡蓝色的八片裙,系的腰身纤细,在京城的世家千金中,名声极好。 去年,虞玉熙原本要考入白石书院的,都说以她的才学考入白石书院不成问题,可没想到正要考的时候,突然之间得了病,一病不起,延误了考期,今年却是必要考的。 钱氏很怕虞玉熙考不中,相中了虞兮娇手中那个免考的名额,若是落到自己女儿身上,那就是万无一失了。 宁妃之前也答应了自己,若女儿考上白石书院,必然给女儿寻最好的亲事。 接过女儿送过的茶水,钱氏喝了一口放下,眉头皱了起来:“也不知道你姨母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容虞兰燕出这样的事情。” 这事还真的是出乎钱氏的意外,就算当初她勾上虞瑞文,也没有在成亲前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而今虞兰燕丢这么大的脸,也是她自己毫不检点所致。 “母亲,这是不帮了?”虞玉熙问道。 “也不是不帮,宁妃娘娘已经答应我会帮你挑最好的亲事,现在如果不帮,可能……就不成了。”钱氏也头痛。 她也不喜欢虞兰燕做下这等丑事,带累女儿的名声,可如果不帮,女儿的亲事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表姐和宁妃娘娘才是一族,自己也是借着表姐的情份和宁妃娘娘搭上话的。 “父亲和族老们都已经同意了,女儿那日让人打听过,族老们到时候会当着满堂的宾客,直接发落虞兰燕的。”虞玉熙道。 “你姨母会疯的。”钱氏焦急的道,。“而且还会恨上我们,不只是你父亲,还有你!” 宁氏恨自己,等同于宁妃恨自己,钱氏不敢尝试。 “总得先救她一救,以后就是大恩了,你的事情她若岂会不用心。”钱氏又道。 “那母亲就帮?”虞玉熙反问。 “可是……这事哪有那么简单的,你也说了你父亲和族老们都同意了,你父亲的性子向来温和,但若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同意了,必不会更换。”钱氏头痛不已,她之前自顾不瑕,而今也算是脱了身,有时候考虑这件事情了。 “那就想办法让父亲松口。”虞玉熙眼角透着一股子嘲讽,看了看窗外,问道:“母亲就允许她现在得了这么多的好,听说祖母对她很好,还给了留了院子,让她以后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去住?” 虞玉熙说的是虞兮娇。 “你祖母就是糊涂,明明你才是养在身边的亲孙女,不多疼惜你,反倒疼惜一个养在江南的小贱人,要不是你祖母,我哪里能容许那个贱丫头爬到我头上。”钱氏气恼的道,说起这事就想起当时留在大长公主手里的认罪书。 这事情她都没脸向女儿提起。 “母亲,往日祖母对我们府上谁也不亲近,就算是大哥也被送到边境,别人说起来祖母,都说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对我们冷落,可现在,有了虞兮娇……这以后说起来……可能不是觉得祖母淡薄亲情,反而会说我们做的不好,不孝顺。” 虞玉熙抬眼看向钱氏。 “这……这是从何说起。”钱氏气恼不已,“都是这个贱丫头,如果没有贱丫头,哪里会惹出这样的话。” “母亲,如果要帮姨母,还是你和姨母多商量,祖母和父亲现在最看中的都是她,母亲和姨母商议的时候,多小心一些,免得惹到了她,让祖母和父亲都不满意。”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 “一个下贱的丫头,养的又不贴心,真以为是什么宝了不成。”虞玉熙不说还好,一说钱氏越发的恼怒,想起昨天和今天的种种,又气又恨,心头的火气腾腾的上来,牙齿咬的咯咯响。 “母亲,具体如何,您去跟姨母商议,我这几日替母亲管着府里的事情,也累了。”虞玉熙柔声道。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钱氏站了起来,她的确得去征远侯府和表姐商议商议。 看着钱氏离开,虞玉熙坐了下来,拿起面前的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妄图压制自己一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宣平侯府的嫡女,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个。 也应当唯有自己一个…… “姑娘,夫人去了征远侯府。”许嬷嬷进来禀报。 虞兮娇把最后一口药喝下,接过晴月送上的蜜饯,挑了一个吃了,抿去嘴里的苦味,又把蜜饯吐了出来。 蜜饯太甜,她其实并不爱吃,但这种时候却是去除药味最好的法子。 喝了一口茶后,又问道:“夫人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直接去的征远侯府?” 两家侧门相连,往来是极方便的。 “夫人先去看了二姑娘,然后才去了征远侯府,从侧门走的,侧门处已经有征远侯府的人候着,老奴远远的看着,人数还不少,可能征远侯府的宁夫人也在。”徐嬷嬷当时没敢跟的过近,只远远的看了看,依稀看到一些身影。 “晴月,问过院子里的人,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虞兮娇微微一笑,问道,虞玉熙在她回府之后,一直显得很温和,虽然两个人并不太亲近,但对她也没有什么成见,看着只似普通的不熟的姐妹似的。 “都说二姑娘人极好,最是善良得体,京城里其他人说起二姑娘,无不挑大拇指,又说求娶二姑娘的人家,都要踏破了府里的门槛,只是夫人一直舍不得二姑娘,才把亲事耽误了下来。” 晴月道。 “都这么说的?”虞兮娇道。 “对,都是这么说的,每一个人都对二姑娘赞誉有加,都说二姑娘是有大福气的,这还是请了高人批命说的。” 所谓高人,京城里的人一般会请道士来批,皇上信方士,身边有最宠信的方士,京城的百姓也就觉得道士、方士之类是真高人。 对于这位二姐,虞兮娇当初也尊敬的,虽然这位二姐对她并不亲近,隐隐间还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然,但总的来说还算可以。 不过征远侯府事发的时候,这位二姑娘没有跟着钱氏一起过去,就冲钱氏的样子,应当是知道一些的,那么虞玉熙没有过去,就显得有些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一世的时候,她也跟虞玉熙交往过,那个时候虞玉熙一口一个萱姐姐,亲热无比,和二房的虞兰燕并不亲近,独和自己亲近,并且一再的表示,也唯有自己和她心意相投。 两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份,小的时候虞玉熙就跟着虞兰萱一起玩,宣平侯的不得力,征远侯府那时候名声极高,虞兰萱有什么好的,都会给宣平侯府的两位族姐留下一份,虞玉熙一再的表示和虞兰萱最亲近,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可实际上呢? 自家被关起来后,虞兰萱还派人偷偷的找过虞玉熙,却总说找不到,总说没见到人。 所以,这所谓的亲如姐妹原本就是一个笑话。 既便自己踏上了死路,虞玉熙也没有半点回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踩上死路。 所谓的如同亲姐妹,所谓的温柔端庄,不过是一个完美的笑话罢了!她现在想起并不悲愤,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姑娘,老奴觉得这些人手恐怕要换一换。”徐嬷嬷担心的道,看了看窗外各司其职的丫环、婆子,这么多人异口同声的都说二姑娘好,可见这些人都是夫人和二姑娘的人,徐嬷嬷实在担心。 “那就换一批人吧!”虞兮娇淡淡一笑。 她今天让晴月去问,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已经决定住在这里,这些人必然是得换的,她得用自己的人手。 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这,特意还向祖母讨要了两个不起眼的粗使婆子…… “姑娘,您才住进来,就换人手,会不会不太好?”晴月不安的道,她虽然也觉得人手应当换,可就这么换人,必然会招人口舌,还让夫人抓住话头,姑娘是小辈,夫人是长辈,她的安排不容置疑。 “如果是她们自己主动挑衅,或者对我这个主子不敬呢?”虞兮娇道 “姑娘,您这会不会……让夫人忌惮您?”徐嬷嬷一惊,急忙道。 “忌惮了会如何?”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就冲这一次自己没毁了名节,如了钱氏的意,钱氏就决对容不下她的。 “会……会对付姑娘。” 徐嬷嬷结巴了一下。 “不忌惮夫人就不会对付我?”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不以为然的道。 “这……不可能!”徐嬷嬷和晴月对望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姑娘才进京三天,就差一点惹到杀身大祸,夫人分明就是容不下姑娘,“可现在……有大长公主的话,夫人还敢吗?” “为什么不敢?祖母住在大长公主府上,就算知道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我或者死了,或者毁了,祖母再想救我也不能够。”虞兮娇的目光看向窗外,唇角微微的勾起,笑意凉薄:“这一次虞兰燕要脱身,恐怕也唯有踩着我才行!” 一句话,惊得徐嬷嬷一声冷汗,“呀”的惊叫一声…… 第四十六章、先对付一个 “徐嬷嬷,我们就算做的再小心,在府里的人看起来,依旧什么也不是!这里是宣平侯府,是夫人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宣平侯府,对于府里的下人来说,我只是一位三姑娘,而且还是一个才回京的三姑娘,比起夫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虞兮娇目光有些冷。 “姑娘,老奴明白。”徐嬷嬷沉默了一下,脸色越发沉重,“姑娘,要从什么人身上开始?” 她们到京城也有三天了,瑶水阁里基本上的人头还是识的,特别是徐嬷嬷,受了谢太夫人的重托,更是小心翼翼的交好院子里的丫环、婆子。 “管事高嬷嬷和红铃!”虞兮娇沉声道。 徐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姑娘,高嬷嬷不好对付,说话滴水不漏,处处表示的以夫人为主,做事也圆滑,不容易抓住错处。” 高嬷嬷是瑶水阁的管事嬷嬷,在虞兮娇没有来之前一直管着瑶水阁的一切,比虞兮娇这个主子在这里的时候可长的多了,徐嬷嬷打听过,这位高嬷嬷在瑶水阁的时间已经有五、六年了。 能当这么久的管事嬷嬷,一直管着瑶水阁,可见夫人对高嬷嬷的信任。 “徐嬷嬷,圆滑很好!这表示至少我说什么,她表面上还会听的,不会跟我直接起冲突,那就把她先差出去。”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晴月不甚明白的眨了眨眼睛道:“姑娘,高嬷嬷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如果没有大的错处,又岂能把人赶着?听说连夫人也给她几分面子,光把她差出去,最多就是一个没替姑娘办事的罪名,而且还会情有可原。” 像这么圆滑的婆子,就算是对姑娘的话阳奉阴违,也会找到理由推托,最是滑不溜手。 虞兮娇笑了:“原本就需要她这么做,办事不力的罪名,往日不算什么,但今日必然让她脱一层皮!况且还可以拿钱丽贞说事,她之前可一直住的就是我的瑶水阁。” 这还是从秦姑姑处打听到的。 这一处整理的极好的瑶水阁,以往居然是一直被当成客院住的,说是客院,其实怎么可能会把一处主院当成客院,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听起来以为真的只是住在客院罢了。 瑶水阁,谢氏在的时候,就决定留给虞兮娇,最早的时候是谢氏让人精心布置的瑶水阁。 虞兮娇在江南,住在院子里的却是钱氏的亲侄女钱丽贞,听说一个月里倒有大半的日子住在这里,钱氏还曾经暗示虞瑞文向安和大长公主表示,这瑶水阁就留给钱丽贞住。 被安和大长公主斥责之后,才没敢再敢妖娥子。 虞兮娇进京到现在没见过这位钱姑娘,但其实在这里处处可以看到这位钱姑娘的影子。 许是觉得虞兮娇没有几天可以逍遥的,这里许多东西其实并没收拾干净。 “姑娘说的是,但恐怕高嬷嬷……。”徐嬷嬷点点头,眉头紧皱还是不放心。 “无碍,去把她叫进来,我自有打算。”虞兮娇眼波微澜,这个高嬷嬷,或者说这院子里的许多人,之前认的主子都是钱丽贞,如今自己就是一个半道上冒出来的,还是从江南过来,在她们的眼中又岂会认同。 钱氏虽然也回了府,只是现在她被宁氏牵制了心神,正巧这么一个时间间隙出来,便宜自己行事。 徐嬷嬷应声退下,不一会儿领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婆子进来,这就是高嬷嬷。 “老奴见过三姑娘。”高嬷嬷进来后,向着虞兮娇侧身行了一礼。 虞兮娇的目光落在高嬷嬷的身上,见她虽然行礼,眼睛却抬起骨碌碌的对着自己看了几眼,很是不恭敬,见自己的目光扫过来,急忙陪了一个笑脸。 “高嬷嬷,你去看看夫人去了哪里,夫人处有什么事情?”虞兮娇吩咐道,精致的眉眼看着神色温和。 高嬷嬷一愣,没想到虞兮娇会吩咐做这种事情,不明白虞兮娇话里的意思,迟疑了一下道:“夫人……不是才回府吗?” “高嬷嬷,姑娘才回府,许多事情都不清楚,特别是关于夫人的一切,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以后也是跟着姑娘的,姑娘好了,高嬷嬷也就好了。”徐嬷嬷笑道,把话说的更明显了一些,敲打的意味明显。 一句话,高嬷嬷懂了,这是让自己投奔三姑娘的意思了? 一个才从江南回来,还不定最后落到什么下场的三姑娘,居然还真的以为她会在这里长长久久的,高嬷嬷心里忍不住嘲讽,还真是马不知脸长,还真把自己当成府里的主子了,这院子的主人从来都是钱姑娘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夫人特意叮嘱过自己。 “徐嬷嬷说的是。”高嬷嬷的话虽然很客气,眼角的不屑几个人都看得到。 虞兮娇微微弯了弯腰:“那就有劳高嬷嬷了。” 高嬷嬷大刺刺的站在那里,生生的受了她一礼后,不以为然的道:“老奴现在就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 查夫人是不可能的,她就随便出去转转,回来找找什么可以说的。 “那就有劳高嬷嬷了。”虞兮娇柔和的道,对高嬷嬷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识趣。 唯有眼底一点幽深,既然要清理瑶水阁,一个管事大嬷嬷,和一个一等大丫环必然是要分开对付的…… 徐嬷嬷笑着上前,取了一个荷包到高嬷嬷面前,高嬷嬷不甚在意的接过,又冲虞兮娇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门外,高嬷嬷扔了扔手中的荷包,斜睨了一眼身后还在摇晃的帘子,嗤笑一声,果然像夫人所说的,说什么江南大儒之家,不过是无能和懦弱罢了,之前几天就看出来是个性子柔和的,现在看起来不但柔和无能,而是一个胆小的。 恐怕这一次的事情也吓破了胆。 这事不用说跟夫人有关系,但最后夫人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回来,可见夫人的能力,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又如何,最后还不得把夫人放回来。 就冲这一点,高嬷嬷就觉得夫人说的才是正道,三姑娘就是纂在夫人手心里的一只蚂蚱,蹦跶不了几下。 一间厢房的窗户处传来声音,高嬷嬷回头看了看,正对上一双眼睛,两个人无声的笑了笑,高嬷嬷又得意的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洋洋自得的离开…… “姑娘,您看看她……居然这般无礼。”看着摇动的厉害的帘子,晴月气恼的道。 “徐嬷嬷觉得如何?”虞兮娇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 “才进门的时候,还算客气,至少还是给姑娘行了礼的,之后见姑娘对她行礼,态度就更轻慢起来,最后离开的时候,因为轻慢没有行礼,必是觉得姑娘软弱无能,这时候能靠的只有她。” 才到京城,身边就几个贴身的下人,和在宣平侯府主持事务这么多年的钱氏怎么比!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在府里的下人看起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钱氏毫发无伤的回来。 这就表明连安和大长公主都不能拿钱氏怎么样,这也让府里原本跟着钱氏的丫环、婆子们更加看不起虞兮娇。 虞兮娇白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点了点,唇角微微一勾:“那就下一个吧,叫红玲。” 这是瑶水阁的大丫环,也是钱丽贞在宣平侯府的贴身丫环,钱氏特意给她配的,钱丽贞自己有丫环,但有些事情总得宣平侯府上的丫环才更加方便,钱氏心疼钱丽贞,特意的留下这么一个大丫环。 同样,红玲也是钱氏的人! 虞兮娇今天最主要的就是对付红玲,先拿红玲开刀,比起圆滑而且老奸巨滑的高嬷嬷,红玲好对付多了,只要她把火挑的高高的…… 晴月出去,不一会儿引着红玲进来。 “奴婢见过三姑娘。”红玲是一个长的秀丽的丫环,十五、六岁的年纪,进来也是先向虞兮娇行了一礼。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味,清雅若兰,虞兮娇眼底更是幽深了几分…… “红玲,我到府里才几天,许多事情并不清楚,不如你给我说说府里的夫人和二姑娘的事情,她们性子如何、爱好如何,以往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虞兮娇平和的问道。 徐嬷嬷和晴月之前都暗中打听过府里的事情,但必竟都是暗中,而且也没有找到高嬷嬷和红玲面前去打听。 “三姑娘,瞧您说的,夫人和二姑娘的事情,也不是奴婢能说的,您若想知道什么,可能直接去问夫人和二姑娘。”红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是……我差不动你了?”虞兮娇问道。 “三姑娘说什么话,什么叫差得动差不动,奴婢命不好,生来就是下人,哪有三姑娘差不动的,但姑娘让奴婢说夫人和二姑娘的坏话,却也是不能够的,奴婢是宣平侯府的丫环,不管是夫人还是几位姑娘,都是奴婢的主子。” 红玲并不害怕。 这几日她也在观察这位据说住不久的三姑娘,发现这位三姑娘的性子温柔、胆子看起来也不大,和高嬷嬷一样,钱氏早早的就吩咐过她们,她们的主子是钱丽贞,这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钱姑娘的,她们也是! 钱姑娘走之前也向她保证过,说虞兮娇不会住多久,到时候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而方才,红玲又看到高嬷嬷得了赏钱离开,看着高嬷嬷得意离开的样子,心里更是大定,别说是夫人,连高嬷嬷都对付不了,这个三姑娘着实的没用,那她也不必过于的紧张、谨慎。 “跪下!” 见她振振有词的反驳,虞兮娇的脸色蓦的一沉…… 第四十七章、一查一个准,丫环放肆 红玲没想到虞兮娇会发怒,自打看到这位虞三姑娘起,她一直是温和的。 吓了一跳之后反应过来,用力的跺了跺脚,也不跪下,不太服气的道:“三姑娘,您这话说的原本就不对,我又没说错,夫人和二姑娘做错的事情,奴婢一个奴才哪里知道?况且主子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当下人的可以随意能说的。” 说着抽抽噎噎的撒泼哭了起来:“三姑娘若是觉得奴婢说的不对,可以请夫人过来问问,奴婢到底哪里不对。” 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虞兮娇从窗口望出去,看到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几个丫环、婆子,伸手往正屋指指点点,看着没有规矩不说,还透着几分轻慢,果然,钱氏的人就没把她这个三姑娘当成真正的主子。 这时候也都是在看热闹罢了。 手中的茶杯拿起,照着红玲的面前狠狠的砸过去,茶杯碎在红玲的脚边,有两片碎片划过她的裙角,吓得她倒退两步,哭声顿止。 红玲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凌厉,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哭泣。 “哭,继续哭?”虞兮娇冷冷一笑,“徐嬷嬷,你去请母亲过来看看,若这府的下人都如此,我是住不下去的。” 徐嬷嬷应声退了出去。 一听徐嬷嬷要去找钱氏,红玲哪里会害怕,伸手抹了抹眼泪,又大声的哭了起来:“三姑娘,您就算是要逼死奴婢,奴婢也是这么几句话,奴婢没有错,只是三姑娘对奴婢有成见,对夫人和二姑娘有成见罢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 “把她拉下去。”虞兮娇冷冷的道。 晴月点头出去,高声招呼院子里的人:“红玲冲撞了姑娘,过来两个人把她拉到门口跪下。”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接口。 红玲可是钱姑娘身边的大红人,一等贴身大丫环,她们哪时敢得罪。 有人低下头拿个扫把继续扫地,有人转身往外走,似乎有急事,所有人都假装没听到,仿佛晴月叫的并不是她们似的。 “你们过来。”晴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姑娘猜的果然没错,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夫人安排下的,没有一个把姑娘当成主子,居然怠慢至此。 幸好姑娘方才吩咐了,可以用大长公主府上过来的两个婆子,抬手向廊下两个婆子招了招手。 两个婆子急忙上前向晴月行礼。 晴月带着两个婆子进屋。 屋内红玲还在哭,夫人就要来了,她就更不怕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姑娘,奴婢知道您这一次出了事,可就算出了事情,也跟奴婢无关,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就算是死,这命也抵不了姑娘的命,三姑娘又何必要拿奴婢撒气。” 说着呜呜咽咽,全然不忌讳虞兮娇这一次差点“遇刺身亡”的事。 虞兮娇也没准备跟她多废话,看到晴月进来,点了点头。 “把这个恶奴给拿下。”晴月伸手一指,厉声道。 红玲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婆子已经上前,一边一个按住肩膀,把她按倒在地,腿部重重的撞在地面上,痛的红玲惨叫一声,脸色蓦的变得苍白,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拉出去跪在门口,堵上嘴。”虞兮娇面上带着恼意,冷声道。 两个婆子应命把人拉了出去,直接就在台阶下把红玲按跪,晴月把手中的帕子堵在要开口呼叫的红玲嘴上。 又找了一条丝带,让两个婆子把人反绑了。 院内的丫环、婆子都看直眼了,眼睁睁的看着红玲狼狈的被按跪在正屋门口,手被反绑着不说,嘴里还堵了帕子,这是……真的要处治红玲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反应快的觉得这是要出大事了,偷偷的往外溜,去找钱氏报信。 “姑娘,人绑好了!”晴月进去报信,两个粗使婆子就在门口看着。 “去查一下这个丫环的屋子,但凡有什么显眼的,不像是一个正经丫环该有的东西,全给找出来。”虞兮娇郑色冷凝。 这个丫环方才有持无恐的态度,说明她往日得宠的程度,钱丽贞还不是宣平侯府的姑娘,在钱丽贞这边来说,这个丫环也是得力,不可得罪的。 冲这上面两点就可以知道这个丫环手头好东西恐怕不少,里面必然有一些不应当的东西在…… “奴婢现在就去找。”晴月会意点头出去,往红玲住的屋子过去,经过红玲的屋子的时候,红玲怒瞪着她,奋力挣扎,嘴里呜呜的声音,无奈她被两个粗使婆子看住,根本不可能冲过来。 晴月再从红玲的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些一大包东西,不只是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细碎的首饰。 红玲几乎要疯了,困难的扭动着身子,恨毒的瞪着晴月。 “这些是你的?”晴月停下脚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红玲挣扎着点头,眼中渴望,那是她的东西,是她攒了许久才得到的东西,都是她的,晴月这个贱人怎么敢去搜她的屋子,这些全是她的。 “可惜,现在不是你的了。”晴月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转身逝帘子进了屋子。 院内的丫环、婆子面面相窥,这事……看着真的大了。 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在桌面上。 “姑娘,这块料子是您的。”晴月忽然指着当中的一块料子气愤的道。 “你怎么知道?”虞兮娇拿起那块料子看了看,料子是好的,摸上去手感极佳,这么好的料子可以做世家千金去参加宴会的衣裳,不过她看着却是眼生的很。 “姑娘,您还记得您才回来的那天,夫人送了一些料子和首饰过来,八个丫环送过来的那一次。” 晴月道。 听晴月一说,虞兮娇也想起来了,当初虞兮娇才进京,钱氏为了表示大度,特意当着乐氏的面,给自己狠狠的送了一份大礼,吃穿用度,什么都有,无一不精美,并且一再的表示想早来接自己回京,只是外祖母不同意。 “那一批里的东西?”虞兮娇抖了抖料子问道。 “对,这块料子当时收回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奴婢还特意的捡起来看了看,而后就收在内屋。”晴月伸手往里指了指,当初夫人送的东西,姑娘都还没有用,特意放置在一处,也是因为姑娘自己也带了不少进来,暂时用不着这些。 虞兮娇扔下手中的料子,沉默了一下,冷笑道:“晴月,你查一查,我们少了多少东西?” 有一就有二,既然这丫环已经动过手,那就不只是这么一件。 晴月应声急忙进去清点,点完后大惊失色的出来:“姑娘,少了好几件,首饰也有少的,衣饰,料子,她……她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敢?必竟那个时候我就要出事了,她们又何需顾及,而后又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也不知道还回不来,谁还会管丢了几件东西的小事。”虞兮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冷笑道。 “姑娘,现在怎么办?”晴月道。 “对照着看看,少了哪几样。”虞兮娇道,长睫下眼眸闪过一丝幽寒,果然没猜错,不忠心的丫环在自己出了事之后,第一件事情想到的必然是她的好处,瑶水阁以她和高嬷嬷两个为主,两个人又都是钱氏的人。 晴月很快的对照了出来,丢失的几件,有一些在红玲处,还有一些并不在红玲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对照完,虞兮娇让晴月把之前从红玲处得来的东西带上。 抬眼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带着晴月从正屋出来,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跪着的红玲。 晴月把从红玲处得来的全扔在地上,让一个粗使婆子进去搬了一把椅子出来,虞兮娇坐了下来。 “让她说话。”虞兮娇抬眼看了看激动愤怒的红玲道。 晴月上前一把把堵嘴的帕子扯了下来。 “三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奴婢的,您一位主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奴婢只是一个丫环,能有什么好的东西,只不过是往日夫人和钱姑娘见奴婢伶俐,才赏了奴婢一些东西,怎么三姑娘还要贪了奴婢的东西不成?” 嘴里的帕子一扯下来,红玲就噼里啪啦的尖声大叫起来,声音尖利毫无当奴婢的怯弱,怒瞪着虞兮娇,如果不是还被一个粗使婆子按着,看这样子就要扑上来好好跟虞兮娇说道说道的意思。 被堵着嘴这么久,又看着晴月到自己房中翻出这么多的好东西,红玲早就气炸了,这会能说话了,自然是一骨脑的全说了出来。 说完又大哭起来:“三姑娘,奴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要这么对付奴婢,一会说要打听夫人和二姑娘的事情,一会又贪图奴婢的东西,你是主子,怎么连个主子的体面都没有,难不成三姑娘以往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成?” 因为憋的狠了,这会是有什么说什么,怒瞪着虞兮娇,也不说什么“您”了,直接就是以“你”代替,丝毫没有把虞兮娇当主子的意思。 如果平时,红玲必不会这么冲动,但方才她被虞兮娇二话不说的按住反绑在门口,一时间颜面尽失,又有晴月翻出她东西的事情,更觉得没脸见人,这会松了嘴,自然为自己找场子,反正一会来的是夫人,她也不怕三姑娘说什么。 院内的其他人都不安起来,虽然她们都知道三姑娘没什么大用,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指责三姑娘,真的没什么事吗? “放肆!”一声厉喝从人群后面传过来。 第四十八章、找到突破口 听到厉喝声,院子里的人不由的回头,只见府里的大管事带着两个小厮站在院门处,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徐嬷嬷陪在身边。 大管事是老宣平侯时的老人,现在虽然跟着虞瑞文,却是虞瑞文面前最得脸的,连虞瑞文都得称一声沈伯。 而今带着二个小厮缓步走来。 对着虞兮娇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三姑娘。” “大管事客气了。”虞兮娇站起来还了一礼,对于府里的这位管事,祖母曾经特意的对自己提起过。 大管事连声道:“不敢”,规矩的侧身避过。 红玲脸色苍白的往门口望去,之前的激动疯狂,仿佛给了倒下了一盆凉水,从头顶凉到背心。 这个时候来的不应当是夫人吗? 为什么来的是大管事? “大管事,这丫环对我们姑娘不尊重就罢了,还偷拿了我们姑娘这么多的东西,有一些还是我们姑娘从江南带过来的。”晴月伸手一指红玲告状道。 东西就扔在廊下,看得出都是些好东西,的确不是一个丫环该有的,数量还不少,锦缎料子以及首饰,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红玲这丫环的,不用说必然是偷拿了主子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大管事沉声问道。 红玲的脸抽了抽,蓦的反应过来,急忙大声的哭道:“大管事,奴婢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不是奴婢的,三姑娘因为奴婢不愿意说夫人和二姑娘的坏话,就把奴婢绑在这里,之后就找出这些东西,说是奴婢的,可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红玲矢口否认,她就不信有人会帮着虞兮娇做证。 晴月气的全身发抖,伸手一指红玲:“你胡说,这些方才都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你方也是承认了的。” “我没有,是你和三姑娘,故意栽脏。”红玲这时候哪里还敢认,高声哭诉道:“大管事,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三姑娘是觉得奴婢没有说夫人的坏话,才要责罚奴婢,这些是什么奴婢不知道,奴婢就算是今天死在这里,也是一个屈死鬼。” 虞兮娇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除了自己带着的几个,其他人都低下了头,没有对红玲的话反驳,也没有人站出来替自己做证。 这一院子的人可真的是没有谁把自己当成主子。 “晴月,把我们带的东西拿出来。”虞兮娇坐下,水眸抬起淡淡的扫了红玲一眼,并不急着追究红玲,对晴月道。 晴月会意,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出来。 一看到这个精致的小瓶,红玲的脸色大变。 “大管事,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头油,是外祖母特意请人替我调配的,和京城的其他地方不同,用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在里面,不但味道好,对头发也极有养护的作用,大管事闻一下。” 虞兮娇道。 晴月送到大管事面前。 大管事疑惑的看了一眼红玲,又看了看晴月,这才接过,打开上面的盖子,细细的闻了一下。 而后眉头皱了皱,方才经过红玲边上的时候,他闻到过这种闻道。 把瓶子还给晴月,往红玲的身边过来,提鼻子闻了闻之后,果然有这种头油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因为这味道不一般,其实还是很好辩识的。 “大管事,我这两日不在院子里,许多东西不见了,不只是这一些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麻烦大管事查一查我不在的两日,院子里的有谁出去过,可能还有些被送到了府外。”虞兮娇又从袖口中取了一份单子递了过去。 单子上清楚的记着她所有不见了的东西。 “三姑娘,这头油……这头油是您赐给奴婢的,您赐下的,您不能故意这么作践奴婢。”红玲大声哭喊道。 “三姑娘赏下的?”大管事沉默的接过单子看了看问道。 “对,对就是三姑娘赏给奴婢的,三姑娘……”红玲像是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般,哭着解释道。 “我为什么要赏给你?”虞兮娇问道。 “三姑娘……三姑娘觉得奴婢……奴婢是个好的……”红玲惊慌失措,嘴唇颤抖成一片,这个时候却依然在污陷虞兮娇。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的,觉得你这么一个不敬主子,偷盗主子财物的是奴才是一个好的?”虞兮娇身子往后一靠,“大管事,这个丫环是不是手脚不干净,相信大管事可以查出来,如果大管事为难,可以把她们绑到祖母处,让祖母劳心派人审一下。” 虞兮娇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面前的两个粗使婆子,这两个粗使婆子穿的并不是府里的婆子的衣裳,大管事又怎么看不出那是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人。 “来人,把这个奴婢压下去,等我先查明白再处置。”大管事开了口,摇了摇手里的单子,上面墨汁才干,可见是方才整理。 “大管事可以派人这个丫环的屋子里再查一遍,可能还会发现一些什么。”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 她既然查了,自然不会给红玲反口污陷的机会。 大管事点头,叫过一个小厮跟着晴月去了红玲的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几件东西。 一起扔在了红玲的面前。 “红玲,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夫人往日一直说你侍候的挺好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大管事神色冰寒的道。 “不是,大管事……不是奴婢,不是奴婢……”红玲终于害怕了。 “红玲你知道彩月和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会如何?”虞兮娇忽然笑了,虽然年少带着稚气,容色却精致娇媚,唯眼底的那抹冷意,让她的笑容多了几分阴寒。 一股子透心的寒意,从红玲的心头冲上天灵盖。 “她们……她们怎么了?” 彩月的事情,红玲听说过一部分,王嬷嬷的事情却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夫人毫发无伤的回来,想来彩月也不会有事,现在听晴月这么一说,才发现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同,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大长公主的意思,王嬷嬷会当场杖毙,让府里的人看看,谋害主子的下场,她们一家子全部发卖,彩月也是如此,杖毙加发卖。”晴月冷哼一声,厉声道“你到现在还想污陷我们姑娘,和彩月、王嬷嬷同罪吗?” 全部杖毙,家人一起发卖,红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的面色淡冷而平静。 “三姑娘……三姑娘……”红玲孤立无援,再听到彩月和王嬷嬷的下场,整个人慌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三姑娘……求三姑娘饶了奴婢,三姑娘开恩,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意思就是认了。 晴月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红玲死不认罪。 “这些东西可是你的?”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 “是……是奴婢,是奴婢手脚不干净,都是奴婢不好。”红玲哭着,再没有之前的强横之意。 “大管事,这丫环先是偷盗了我的东西,而且又污陷与我,不知道该当怎么处理?”虞兮娇抬眼看向大管事,轻声问道。 “自当重责。”大管事点头。 “那这些人呢?”虞兮娇伸出白嫩的手指,把院子里的所人人都划在里面,“方才红玲污陷我的时候,其实很好解释的,但凡这里面有一个人是向着我的,是真心把我当成主子的,必然不会容红玲这么肆无忌惮的污陷我,可偏偏……她们的耳朵聋了!” 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 大管事的嘴抽了抽,知道虞兮娇这是对满院子的下人都不满意了,无奈的道:“三姑娘看看要不要留几个?若是全不需要的人,就全部重新选过,改日让牙婆送些人手过来,三姑娘自己选可好?” 原本都在看戏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跪了下来,能在瑶水阁当差,可是一件大好事,钱姑娘必竟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恩宠,时不时的让人给赏,又有夫人处得来的赏,那就是两份赏了。 这么好的事情,谁愿意就此没了。 “三姑娘,奴婢方才没听清楚。” “三姑娘奴婢现在做证。” “三姑娘,奴婢方才就想做证,只是一时间来不及”…… 这会一个个都在找理由,自证清白,谁也不愿意就此离开瑶水阁,看着对虞兮娇忠心无比,早忘记了方才晴月出来叫一个人,都没使唤得动的样子。 “大管事知道我为什么要向祖母讨要二个婆子过来吗?”虞兮娇看着在一边沉默的大管事道。 “为何?”大管低眸问道。 “这满院子的奴才,吃用的都是宣平侯府的,却没有人当我是主子,若不是祖母给的两个婆子,我方才就被这个丫环推倒了。”虞兮娇说到这里伸手按了按胳膊,笑的极冷,“祖母才让太医给我上的药,可能就白上了,说不得现在还得麻烦大管事找大夫。” 这话是极重的,隐指红玲嗜主,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就是帮凶。 “恶奴欺主!红玲杖责三十后发买,这满院子的丫环、婆子,三姑娘想打发谁都行。。”大管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丫环、婆子下了决定。 内院的事情往日平时并不归他管,可这事现在告到他这里,无奈大管事只能接着,对钱氏也多有不满,这都安排的什么下人,居然往在姑娘身边安排这样的货色,就不怕大长公主动怒吗? “等一下!”大管事的话音才落,院门处又传来另外一个突兀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再收拾下一个 看到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的高嬷嬷,虞兮娇眼中露出一丝嘲讽,高嬷嬷终于来了,可也来晚了…… “大管事,三姑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高嬷嬷气喘吁吁的过来,她没打算去找钱氏,就借着虞兮娇的吩咐,随意的走走,找人聊天去了。 没想到才说了一会话,院子里的一个人就跑来报信,说虞兮娇在拿红玲开刀。 高嬷嬷急忙就回来,但还是比大管事晚了几步,这会看到红玲跪在虞兮娇面前磕头,其实并不明白具体情况。 “高嬷嬷……”原本已经绝望的红玲,看到高嬷嬷眼底生出新的希望,激动的大叫起来。 不只是她,这满院子的丫环、婆子也一样,可以说高嬷嬷来了相当于给了她们主心骨,一个个期待的看着高嬷嬷,虽然没有明着叫,但眼底的意思很明白。 虞兮娇看了晴月一眼。 睛月会意,上前把之前的帕子重新堵上了红玲的嘴,这时候不需要她多嘴。 收拾了红玲,眼下要收拾的是高嬷嬷…… “三姑娘,红玲就算有些错处,也得好好问问明白,哪里能二话不说就堵了她的嘴,这让她怎么辩解?” 高嬷嬷不满的看了一眼虞兮娇,伸手想去拉红玲嘴里的帕子,报信的人只说了一个大概,说什么红玲偷了虞兮娇的东西,被发现了,具体什么其实并不清楚,方才也只听到了大管事的最后一句话。 “高嬷嬷见了三姑娘为何不行礼?”大管事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威严。 高嬷嬷一愣,立时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恭敬的身虞兮娇行了一礼:“三姑娘,老奴只是着急着去看红玲的情形,以至于失了礼数,还望三姑娘原谅。” “高嬷嬷办的事情如何了?”虞兮娇没追究她失礼之误,抬了抬眼眸问道。 “老奴去看了看,没上前跟夫人搭话,夫人才回府,府里的事情乱成一团,这时候哪里有什么时间见老奴。”高嬷嬷看了一眼大管事,谨慎的道。 “夫人在府里忙?”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夫人现在很忙,这会也没时间管瑶水阁的事情。”高嬷嬷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大管事知道夫人去了哪里?”虞兮娇看了看大管事,忽然笑了。 大管事没直接答话,点手叫过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三姑娘既然这么说了,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大管事管的是外院的事情,对于内院的事情还真不知道,现在就差人去夫人处看看。 小厮应声跑了出去。 高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三姑娘这是不信任老奴了?” “无关乎信任不信任,只是这满院子的人……都让我不安心。”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道。 这话高嬷嬷听不懂,大管事却是懂的,目光落在高嬷嬷的脸上,也审视了起来,往日高嬷嬷是夫人的心腹,和大管事并不相同,也不会和大管事管着的事务相冲,只知道是一个在夫人面前极有脸的婆子。 “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姑娘是不信任夫人还是不信任老奴?三姑娘在江南的时候,老奴就管着这院子里的一切事务,这么多年一直管着,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姑娘又何必现在给老奴一个下马威,让这满院的下人都惊惧慌乱?” 高嬷嬷一脸气恼的道。 虞兮娇笑了,高嬷嬷能得到钱氏的信任和重用,果然不简单的,这话说的极顺溜,仿佛虞兮娇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下马威似的。 “高嬷嬷,红玲这丫环偷拿了我这么东西,该当何罪?”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扔在红玲面前的那些东西,道。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看清楚这里面的好东西,高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什么误会,有一些还是我才到时,夫人赏下的。”虞兮娇低缓的道。 “这……红玲不应当啊,她往日最得夫人器重。”高嬷嬷看了看地面上扔着的东西,又看了看红玲,满脸的困惑。 没有激动,没有慌乱,也没有动怒,一切仿佛是真的才知道似的。 比起红玲方才的暴跳如雷,这个婆子高明了许多。 “高嬷嬷,红玲方才已经认了。”虞兮娇扔了一句话出来,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高嬷嬷,看她如何自圆其他。 院子里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看向高嬷嬷,等着听她解释…… “那为什么堵她的嘴?”高嬷嬷愣了一下,道。 “免得红玲出言不逊,对我不敬。”虞兮娇神色自若的反问道,“高嬷嬷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拿的我的东西?” “听说三姑娘出了事情,又不见三姑娘回府,老奴一直着急着打听三姑娘的消息,这两日很少在院子里。”高嬷嬷干笑了一下道。 这两日她的确在打听虞兮娇的消息,听说虞兮娇遇刺还没死,甚至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处,高嬷嬷还叹惜不已,这命怎么就这么大,怎么会没死呢! “高嬷嬷出了府门?”虞兮娇不在意的问道。 “出过,为了打听姑娘的消息,奴婢还去过征远侯府。”高嬷嬷点头表功。 大管事的眉头皱了皱,方才虞兮娇就让他查这两日有谁从府里离开,这个院子里其实最可疑的就是高嬷嬷。 红玲这个丫头固然是院子里的一等大丫环,但是和高嬷嬷还是比不得的。 “从哪里过去的?”虞兮娇继续问道。 “从……从侧门过去的。”高嬷嬷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答道,心里不安,偷眼看了看大管事的脸,见大管事沉着脸,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莫名的提起了心,回答也谨慎起来。 “高嬷嬷恐怕还不清楚我在征远侯府遇刺的事情吧?”虞兮娇的目光落在高嬷嬷的脸上,脸上带着几分言以言诉的威严和气势。 高嬷嬷的心头突突的跳了两下,“老奴……知道一些,但……并不清楚。” “既然和征远侯府有关系,还请高嬷嬷明言,去的时候是几个人,有没有谁看到,征远侯府那边应当也有人在,征远侯府处是谁给高嬷嬷开的门,什么时辰去的,去了几次,见了什么人?” 虞兮娇发话道。 这完全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高嬷嬷的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才勉强的道:“三姑娘莫不是怀疑老奴?老奴在府里这么多年,对夫人和侯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跟行刺姑娘的事情有关系,至于于征远侯府,也只是打听姑娘的事情,而且都是在姑娘出了事情之后才去的。” “没有人和高嬷嬷一起去?”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没有!”高嬷嬷恼怒的道,她是去办事的,自然不能让人发现,趁乱取几件东西从征远侯府送出去,换一些钱财这事钱姑娘以前就算知道一些也不算什么,更何况现在的还是三姑娘。 “三姑娘到底想说什么?”高嬷嬷不甘心一直这么被动,这会被问的变了脸色,主动抢话道,“这满院的所有下人都得罪了三姑娘不成?怎么红玲被堵上嘴跪着,满院子的下人都跪着?三姑娘这是不满意夫人的安排吗?” 这是借着钱氏压虞兮娇一头。 虞兮娇笑了,长睫下的眸子一片潋滟:而后脸色一沉:“很不满意!” 高嬷嬷顿住了,她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三姑娘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以三姑娘的温和、懦弱连自己都不敢顶撞,更何况是夫人。 “高嬷嬷没听明白?”虞兮娇娇俏的偏了偏头,一字一顿的道,“这满院子的人和高嬷嬷以及红玲,我都不满意!” 高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虞兮娇突然之间就撕破了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张口结舌,满脸通红。 “大管事不查一查高嬷嬷?” 虞兮娇也没理会她,直接就对着站在一边听了全过程的大管事发问。 “去查一下高嬷嬷的屋子。”大管事开口道。 虞兮娇给的帐单上少了许多东西,红玲处显然不够,如果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和红玲一样手脚不干净,最可疑的就是高嬷嬷了,而且高嬷嬷还有时间把东西带出门,出入也方便,虞兮娇不在的时候,她是整个院子里最有权的人,也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 “大管事,你不能随便查我的屋子,我是夫人的人。”高嬷嬷急道,上前两步就要拦人。 一个大长公主府的婆子,上前一脚踢在高嬷嬷的脚弯处,高嬷嬷哪里还站得住,脚下一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一时间痛的话也说不出口。 婆子熟练的把人按住,接过另一个婆子递过来的带子,也把人反手绑了起来,按在地上。 “三姑娘,事情还没有明查,这样总是不太好。”大管事低咳了一声,不满的道,虽然高嬷嬷最可疑,但必竟现在也没有明证,就这么直接把人按住绑起来,有些过份! “大管事,你先去查,必是有证据的,若是在屋子里找不到,我再给大管事提供就是。”虞兮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见她如此,大管事也不便再说什么,索性转身直接去高嬷嬷屋子里查证据。 证据其实很好找,不管是高嬷嬷还是红玲都没把虞兮娇当成一回事,在虞兮娇还没进京之前,她们两个就一再的被钱氏和钱丽贞灌输了虞兮娇不可能在府里住多久的话,这一次又这么好的机会。 首饰、绫罗、甚至还有一些金珠小器物全部搜出来,扔在廊下…… 第五十章、夫人去了哪里? 所有的证据都很清楚,大管事甚至还对了对,许多都是虞兮娇单子上的东西。 有一些东西的确不见了。 红玲之前还可以勉强辩解,说是虞兮娇的诬陷,而高嬷嬷这里却正正实实的是大管事看着搜出来的,有一个小的金盏上面,还有高嬷嬷嗑出的瓜子壳,未及倒掉的样子。 看到这搜出来的所有,高嬷嬷身子晃了晃,知道完了,铁证如山。 红玲的帕子也被扯了出来,这个时候也只是哭瘫倒在地…… 虞兮娇跟着大管事去了虞瑞文的书房。 书房里,大管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虞瑞文勃然大怒:“狗奴才,居然如此放肆!” “父亲,这一院子的丫环、婆子我都不敢要,我怕到时候又是许多彩月和王嬷嬷。”虞兮娇苦笑道,一张凝白的小脸抬起,看着虞瑞文。 一个不忠心的丫环和婆子就可能惹出那样的祸事,更何况这么一大群。 “为首的两个杖三十,之后全部发卖。”想到这个后果,虞瑞文的火气更是往上冲,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府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不忠心的下人,忍不住气恼的道,“钱氏呢?” “夫人不在府里。”大管事沉默了一下道,这还是方才小厮去打听高嬷嬷的行踪时,发现的。 “她去了哪里?才回府不处理府里的事情,又跑哪里去了?”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去了征远侯府。”大管事道。 “父亲,可能夫人着急着去处理征远侯府三姑娘的事情,我的事情……必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您不必为难的。” 虞兮娇柔声道。 性命相关的事情怎么会不是大事,若强说不是大事,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虞瑞文看向眼前的少女,一身乳白色的绣梅花的短襦,下着浅荷色的齐胸襦裙,鬓角一支梅形的簪子,明眸皓齿,笑容嫣然,唯眸底有一丝黯然。 必竟只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又是初进京,岂会不在意京城中亲人的看法。 想着她才经历死劫,差一点点连命都没有,现如今终于回府,不但自己的东西被恶奴偷走,一院子的奴才居然没有一个把她放在心上,可既便如此,她还在为钱氏推托,不愿意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为难。 把女儿养在江南这么多年,虞瑞文是真的没怎么在意,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女儿不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把人交给谢太夫人他很放心,而今才发现……其实他这个父亲当的有愧,心里一阵愧疚。 “娇儿放心,此事为父必然给你一个公道,必不会让你吃亏,一群狗奴才居然也敢……这么作践我的女儿。”虞瑞文怒道,心里第一次有了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女儿,自己需要护着女儿的想法。 之前在大长公主府上强势,也只是因为母亲给她撑腰,而今到了自家的宣平侯府上,立时就成了一个小可怜,这么一想越发的难受、怜惜。 “可这事……听说她们是夫人的人,总是……总是等夫人回来再处置吧!”虞兮娇咬咬唇,看着有些不安,抬起的水眸不安的眨了眨,越发的让人觉得她委曲求全的意思。 “连这么几个人都看管不好,还去管征远侯府,沈伯让人去把夫人寻了过来,那两个狗奴才,直接就在门口处置了!”虞瑞文冷哼一声,对钱氏越发的不满起来。 自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这会居然跑去了征远侯府,也不看看征远侯府闹成这个样子,完全都是他们纠由自取的。 大管事应命退下。 “父亲!”虞兮娇抬起脸,眼睛盈盈的看着虞瑞文,美眸清澈若水,退后一步,郑重其事的向着虞瑞文行了一礼,落落大方的道,“多谢父亲。” 这才是之前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女儿,比起方才的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看着顺眼多了,虞瑞文哈哈大笑,心情立时舒畅,这表明自己也和母亲一样维护了女儿,让小女儿觉得自己也是有底气的。 小孩子的表现还真是直接,方才看着有些怯意,如今一下子就稳了起来,倒是让虞瑞文多出了几分娇养女儿的满意心情。 大女儿是个稳重的,又只是一个养女,平时跟他也不亲近。 二女儿倒是亲生女儿,性子温婉,虽然也会跟自己亲近娇嗔,但必竟不如小女儿这般天真纯净,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举止都明明白白的显示出来,宛如一块透明的水晶。 好也罢不好也罢,反应的很是直接,单纯的很。 初见面时的生疏,而后甚至不敢来见自己,之后在征远侯府发生了事情,害怕的躲到了谢府,又被母亲接进安和大长公主府,得了母亲的呵护,立时胆气盛了起来,也敢顶撞钱氏,当时虞瑞文也是不喜的。 现如今却觉得女儿是真性情,是天真稚气,小女儿性子比较重罢了,爱恨也很明显。 虞瑞文在官场上并不得意,官场上最是讲究神色不变,哪怕出了最大的事情,也得端着,而今小女儿这里,喜也罢,委屈也罢,都很明显,都是真性情,相处起来极是舒服,不必去猜她心里所想,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明明白白。 这么一想,越发的觉得自己要护着这个小女儿。 这么多年,自己的确是亏待了小女儿,也怪不得母亲要斥责自己。 “你是我的女儿,是宣平侯府的千金,还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别说几个奴才,就算是一般的世家千金,见到你也不敢惹你。”虞瑞文伸手在女儿的发顶轻轻的摸了摸,温和的叮嘱道。 “父亲,别人家的千金也不敢惹我?”虞兮娇语带娇嗔的道。 “对,不能惹你!”虞瑞文点点头。 “父亲,听高嬷嬷和红玲说,瑶水阁的主人是……钱姑娘,说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最后一切都是钱姑娘的,这事是真的吗?” 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胡说什么,钱丽贞只是暂住,你才是主子,她不过是一个客人罢了。”虞端文摇了摇手,不以为然的道。 “那她下一次来怎么办?我要不要把院子让出来?”虞兮娇问道。 虞瑞文脸色一沉:“她是客人,你是主人,她来也只是住客院,难不成还能占了你的主院不成!” “可高嬷嬷说……钱姑娘不是客人。”虞兮娇头低了下来,“高嬷嬷说……就像我在江南一样,外祖母给我住的是主院,所以,我们府上也要给钱姑娘准备主院,我院子里许多东西听高嬷嬷的意思……都是钱姑娘喜欢的,都是没换的。” 虞兮娇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底少了几分盈亮,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一丝黯然。 “这个狗奴才胡说什么,你在江南你外祖母家,跟钱丽贞在我们府上怎么相同,你是我的女儿,钱丽贞算什么,她过来能让她住一个客房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特意的给她招待一个主院不成?”虞瑞文大怒。 后院之事,虞瑞文一直放任钱氏在管,府里也没什么长辈,钱氏安排好一切,虞端文从未插手过,不过依然知道钱丽贞之前的确是住在瑶水阁的。 以前虞瑞文也不多想,反正空着住人就行,现在想起来莫名的恼火,一股子怒气冲上来,钱氏和钱丽贞不会真的把自家的宣平侯府当成是钱府了吧! 一个姓高的婆子哪来那么大的担子对女儿说这样的话,不用说这事跟钱氏有关系。 钱氏还真是不知所谓,把个侄女养的当成侯府嫡女了。 “父亲,我院子里的人能自己选吗?”虞兮娇见火气拱的差不多了,才提出新的要求。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牙婆找到合适的人手也需要几天,你现在就这么几个人,不如让你母亲再安排几个人手先过来支撑几天。”虞瑞文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女儿好,当下温和的道。 “父亲,还是不要了,我有些怕。”虞兮娇的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带着几分惊慌。 这让虞瑞文想起送到小女儿面前的那些狗奴才,居然没有一个是好的,闷闷的又是一气:“好,此事……那此事就让你自己。” “多谢父亲!”虞兮娇侧身一礼。 虞瑞文又安抚了女儿几句,这才让虞兮娇回去。 书房门口已经打完了,高嬷嬷和红玲都只剩下一口气,浑身是血的被人拖去柴房,府里有下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胆战心惊。 虞兮娇神色自若的走过,没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钱氏急匆匆的过来,看到虞兮娇停下了脚步,正想说话。 虞兮娇侧身一礼,而后带着晴月施施然的离开,竟是没有和钱氏说一句话,气的钱氏额头上青筋都暴了暴,转过头狠狠的看着虞兮娇远去的背影。 “夫人,三姑娘的事情以后再说。”习嬷嬷在身边提醒她道。 钱氏会意,这个贱丫头就只有这几天张狂的了,这以后名声尽毁,看她怎么还有脸见人,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抬腿往书房过去。 才到门前,看到两滩血迹,钱氏的脸色大变,伸手扶住习嬷嬷脚下一乱,差点绊到自己的脚。 “夫人。”习嬷嬷急忙扶住…… 第五十一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书房内,虞瑞文坐在当中的酸枝木椅子上,面色阴沉,冷声道:“钱氏,你真是管的好家事?” “侯爷,家事……怎么了?”钱氏一惊,她虽然被找回来,其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疑惑。 “你才回府,不处理府内事务,着急慌忙的去征远侯府?对你来说,征远侯府要比宣平侯府更重要不成?” 虞瑞文冷声道。 这话太重,钱氏承受不起,抿了抿嘴,眼眶微红起来:“侯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妾身……其实并不急着去征远侯府,只是表姐急的很,不断的派人过来,妾身回来若不去看看,怕是过意不去。” 把事情推到了宁氏身上。 “她能有什么好事情,为的是她的那个女儿吧!此事已经成了定论,把你叫过去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可以违逆虞氏一族的决定?”虞瑞文语气沉凝,反问道。 “侯爷,妾身……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只是……表姐的宁妃娘娘的姐妹,燕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宁妃娘娘颜面也无光,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虞氏一族也有好处。”钱氏柔婉的道,抬起眼眸看向虞瑞文。 她进宣平侯府这么多年,知道这个时候更应当柔和,绝对不能跟虞瑞文硬碰硬。 这种手段,钱氏往日信手拈来,只是这一次虞瑞文的火气被挑的足足的,想到一院子的狗奴才,都不是忠心的,居然全派过去给自己的小女儿,这火气就腾腾的上来,更觉得钱氏往日说的都是假的。 说什么会把娇儿当成亲生女儿看,说什么怜惜她一个人在江南,这以后必然会更加的疼爱女儿,可现在看看,别说是怜惜了,但凡有点心,这事情就不会一件接一件,下人不忠、手脚不干净、认主不明、对主人吩咐的事情怠慢……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虞瑞文冷笑,心头的怒气不住攀升,“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出这等事情还有脸说什么大事化小。” “可……可这必竟是宁妃娘娘的侄女。”钱氏呐呐的道。 “宁妃娘娘的侄女又如何?难不成出了这样的事情,宁妃娘娘还会保全她不成?”虞瑞文说着伸手往外一指,“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虞氏女不贞,未婚先孕,这般大事还想化小,让人看我们虞氏一族的笑话不成。” “可是……”钱氏还想解释。 虞瑞文手一摇:“夫人若是觉得这件事情重要的超过我府里的所有事情,那不如夫人就自己去征远侯府住着,帮那边好好想想主意。” “侯爷……”钱氏一惊,眼眶红了起来,“侯爷,妾身……妾身只是觉得燕儿可怜。” “她可怜?这不是纠由自取的吗!”虞瑞文冷哼一声,“夫人有这时间关心征远侯府的事情,怎么不花心思管管自家的事情,管管府里的下人。” “府里的下人……怎么了?”钱氏听懂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问道。 “夫人还真是对征远侯府的事情特别上心,却对自家府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虞瑞文冷声道,很是不满,钱氏方才的话让他想起小女儿的委屈,“你但凡上一点心,也不会让娇儿一再的遇到这种事情。” “侯爷,三姑娘的事情真的不怨我,也不知道是谁趁乱要害我们府上,那一日征远侯府太乱了……”钱氏还以为说的是征远侯府的遇刺的事情。 “砰”虞瑞文怒极,伸手一拍桌子:“征远侯府,征远侯府,你除了征远侯府是不是没有其他话要说了。” “侯爷……”钱氏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才提了个头,就被斥责。 “侯爷,夫人才从那边回来,原本夫人是不去的,只是宁夫人一再的派人过来,夫人不得不去,方才侯爷派了人过来传唤夫人,夫人不顾宁夫人的意思急匆匆的回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习嬷嬷一看不好,知道应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为钱氏说好话。 “不知道发生的事情?”虞瑞文声音压仰的问道。 钱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知道这是必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借着习嬷嬷的话,道:“侯爷,妾身……方才不得不过去,听说已经找了妾身多次了,不管如何,侯爷是族长,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出事,您总得去看看。” 说着眼泪一串串的落下,从脸上滚下,看着极为可怜:“妾身并不是因为那是我表姐,这是虞氏一族的责任,如果因此忽视了我们府里的事情,还请侯爷原谅,妾身……妾身实在不知道哪里错了,还望侯爷明言,这以后我也可以好好改正。” 说着自己先委屈上了。 “娇儿院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你安排的吧?”虞瑞文冷冷的道。 “是高嬷嬷吗?她是个忠心的,管着瑶水阁已经很多年了,之前侯爷还说她管的好,是府里有数的好的管事婆子。”钱氏抹了抹眼泪,道。 “她是个忠心的,不过恐怕忠心的不是娇儿。” 虞瑞文嘲讽道。 “侯爷……这是何意?”钱氏一惊,高嬷嬷是她安排在虞兮娇身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何意?夫人真是管的好家事,若是夫人管不了家事,可以让其他人管着,也免得以后还是一问三不知。”虞瑞文没好气的道,“这个姓高的婆子不但故意违了娇儿的话,而且还偷盗娇儿的东西,居然还是一个忠心的!” 高嬷嬷偷盗虞兮娇的东西?钱氏一愣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习嬷嬷。 “侯爷,会不会是弄错了?”习嬷嬷急忙问道。 “滚下去!”虞瑞文脸色一析,厉声道,“一个狗奴才居然一再的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谁给你的脸!” 虞瑞文现在看钱氏身边的奴才,觉得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的,其实往日习嬷嬷也会时不时的插嘴说几句,只是当时虞瑞文都没说什么。 这会倒是把她养的觉得自己极有脸,这才敢在虞瑞文暴怒的时候一再的插话。 如今被虞瑞文斥责,吓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看向钱氏。 钱氏想求情,却见虞瑞文暴怒的样子,急忙住了嘴,向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习嬷嬷哪里还敢多说,向虞瑞文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娇儿院子里的所有下人全部换,让牙婆尽快送一些丫环、婆子,让娇儿自己挑。”虞瑞文扔难脱恚怒。 “侯爷说的是,妾身现在就去处理这事。”钱氏不敢再争辩,头低了下来,心里恨极,怪不得方才看到虞兮娇,原来是来告状的,可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下去吧!”虞瑞文心情不好,不想多说。 钱氏退下,等退到门口看到门外低眉垂首如同一个普通婆子站着的习嬷嬷,心里又是一阵恨。 怒冲冲带着习嬷嬷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让人一打听才知道真的出大事了。 自己放在瑶水阁最重要的两颗钉子高嬷嬷和红玲居然都出了事情,现在已经被杖责,半死不活的等着发卖,满院子的下人,除了虞兮娇愿意留下的几个,其他人全被赶了出去。 “夫人,三姑娘这是要发威了!”习嬷嬷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低声提醒钱氏道,这么大批量的把人处理了,而且还把管事婆子和大丫环杖责,这打的就是钱氏的脸,必竟钱氏才是宣平侯府的当家主母。 “发威?该死的贱丫头居然要踩着我的脸面!”钱氏恨声道,进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我看这个贱丫头还能蹦跶几日。” “夫人……宁夫人和您商议的事情,会不会出意外?”习嬷嬷不安的道,三姑娘的事情连连出意外,方才她还被侯爷斥责,习嬷嬷不得不谨慎了一些。 钱氏冷笑一声:“有什么意外,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发生在征远侯府,是她自己不检点,怪得了谁,还可以把之前的事情也抹干净了,推到她自己身上。” 钱氏一想起落在安和大长公主手中的认罪书,就怨愤恨毒。 表姐说的对,一件事是做,二件事也是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借着这回把之前的事情也抹平了。 看那个老太婆还怎么拿捏着这张什么认罪书,她没错,哪来的错! “夫人,可现在高嬷嬷和红玲两个都出了事了,恐怕不容易拿到三姑娘贴身的东西。”习嬷嬷伸手指了指瑶水阁方向,原本高嬷嬷和红玲也是重要的一环,“夫人要不要现在再送一个人手过去,暂时服侍三姑娘,也好借机下手。” 少了内应,实在是不方便。 “不用!”钱氏断然拒绝,“侯爷已经起了疑心,这个时候我不能再派人过去,不过她不是还留了几个看起来老实的粗使丫环、婆子吗?查一查她们。” “夫人说的是!”习嬷嬷恭敬的道,然后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贴身的东西……要怎么办?” “我们先去看看。”钱氏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侯爷不是让自己关心一下虞兮娇吗,她现在就去关心关心这个贱丫头…… 第五十二章、粗糙的木簪子 瑶水阁空荡荡的。 除了守门的婆子,只有两个小丫环在扫着地,看到钱氏急忙行礼。 看着这满院子的空旷,钱氏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怒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带着几个人进了正屋。 “三姑娘丢了多少东西,我让人过来造个册。”钱氏道,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身后二个婆子上前,向虞兮娇行了一礼。 “有劳夫人了,不过方才大管家已经登记过了。”虞兮娇微微一笑,看了看这几个准备替她造册的两个婆子拒绝道。 居然晚了一步,钱氏无奈挥手,两个婆子退下,然后假惺惺的道:“高嬷嬷以前也是一个好的,不知道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想到。” “听说高嬷嬷去往征远侯府那边,卖出了几件东西,也不知道这人手是以前的还是现在才搭上的。”虞兮娇不以为然的感慨道。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早早的搭上线,又岂会这般熟练。 钱氏的笑容僵住,眼底露出一丝怒意,这是说她管家不明了,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才缓缓的平息了几分。 “这个狗奴才留不得,过两日,我会让牙婆过来,三姑娘可以自己挑选人手。” “多谢夫人。”虞兮娇微微低头,算是谢过了。 见她态度轻慢,钱氏心头的火腾腾的上来,却又不得不压制下去,看了看左右,道:“听说查出了不少东西,三姑娘能不能拿出来,我让人查验一番,如果损伤了,也是不能用的,一并给三姑娘换过。” “多谢夫人,大管事的已经全部拿走了。”虞兮娇微微一笑。 居然又慢了一步,钱氏恨极,目光再一次扫向屋内,屋子里很干净,看着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屋子里的几个人,全是虞兮娇的人,她就算是想安插人手也不行。 虞兮娇看着还极冷淡,让她一时间说不下去,只得换了个话题道:“三姑娘若是还需要什么,只管派人过来说。明日要去征远侯府帮着主持祭礼,征远侯府和我们同为虞氏一族,你父亲又是虞氏一族的族长,明天在征远侯府的时间恐怕不短,我带了一些衣服过来。” 钱氏身后的一个丫环上前,手中的托盘往虞兮娇面前一送。 晴月上前接过。 “这里是二套粗布的白衣裳,明天我们也算是主人家,到征远侯府就穿这样的衣裳,别到处乱跑,征远侯府会安排你休息的地方,除了休息的地方,哪里也别去,明天母亲可能没办法照顾你,切不可像这次一样再出什么意外。” 钱氏已经恢复过来,殷切的叮嘱道。 “有劳夫人。”虞兮娇谢过。 钱氏站了起来,笑道:“我先回去准备祭礼的事情,你自己若有什么不便,只管来找我,大管事必竟管的是外务,你父亲现在也忙的转不过来。” 这是敲打虞兮娇,意思是让虞兮娇有事也不要去找大管事,说完,钱氏带着人离开。 托盘放在桌上,托盘里的确是两套白色的粗布衣裳,这还是府里着急赶起来的,看着很是粗糙,有些地方线头也没处理干净。 “姑娘,这衣裳也太粗糙了,就像是以府里的下人穿的似的。”徐嬷嬷翻看了两下,很是不满的道。 主子们的衣裳虽然也是赶制的,但必竟是主子,哪里会不处理干净一些,任这种线头还往外突着。 “无碍!”虞兮娇道,伸手拿起一支簪子,问道:“这还有簪子?” 粗布的衣裳她知道,这木簪子是什么意思,看着很不起眼的木簪子,最简单的那种。 “这应当是准备让姑娘戴着的,其实也不必如此,最多戴的簪子素淡一些就是,不必一定要用这个木簪子。”徐嬷嬷接过看了一眼道,“这上面也毛糙的很,如果扎了头皮怎么办?” 就算不扎头皮,勾了头发,头发也会乱,乱了自家姑娘的礼数。 “可以用这种簪子?”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了一下,当初爹爹过世的时候,府里分明是没这种说法的。 “可以用,也可以不用,这个其实没那么多的计较的,只是这簪子实在不好,姑娘,老奴明天为您准备一根簪子,素净一些的就行,这簪子实在是不能用。”徐嬷嬷伸手在簪子上摸了摸,手底毛刺的感觉很明显。 这根本没办法插到头发上。 再看看毛毛糙糙的衣裳,还真是配了套的,一看就知道没多大上心,徐嬷嬷不由的有几分愤愤然:“姑娘,夫人是不是故意的,衣裳穿着不会舒服,这簪子根本不能插,这是故意为难姑娘了,老奴现在就去找大管事。” “不必!”虞兮娇摇了摇手,“大管事管的是外院的事情,方才你去寻他只是因为夫人不在府里,我们又是才从祖母处回来,有些冒失也就罢了,若是一而再倒是显得我们刻意了。” “可这个……姑娘不能戴!”徐嬷嬷跺了跺脚。 “那就依徐嬷嬷所言,换一根我们自己的,不必再去计较这种小事,说不得夫人送到二姑娘处的簪子,也是如此,事急仓促,有些事情做的不到位也没奈何,否则倒显得我们故意找麻烦了。” 虞兮娇笑道。 “那好吧,老奴给姑娘挑选簪子。”徐嬷嬷只能答应下来。 “挑两支一样的簪子!”虞兮娇想了想特意叮嘱道。 “要两支簪子?”徐嬷嬷生怕虞兮娇不懂,急忙劝道,“姑娘,明天我们去参加丧礼,这装束越简单越好,可不能让人挑眼了。” “戴一支,另一支嬷嬷收着,若是有什么意外,另一支簪子也可以用。”虞兮娇道,既然钱氏送来的簪子是不能用的,那她这里自然也得另外备一支。眼前钱氏送来的东西,她觉得最可疑的就是簪子。 两支一样的簪子,其中一支自己还得稍稍加工一番,有备无患…… “徐嬷嬷,明天到征远侯府后,我要偷偷离开出门一次。”虞兮娇又吩咐道,那一日,她更愿意相信看到的是真的,无论如何她要再去看看,否则总是难安。 “姑娘出去的远不远?”徐嬷嬷问道,“若是远,还得用马车。” “要用到马车。”虞兮娇思量了一下道,马车可以节省时间,也不易让人发现。 “如果用马车,最好是姑娘单独一辆,停的时候也可以远着府里的另外马车一些,若是和二姑娘用的是同一辆马车,未必方便。”徐嬷嬷道。 “无碍,虞玉熙不会愿意和我共同一辆马车的。”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自打进府之后,两下里也就是面上的姐妹情,看得出虞玉熙对于自己这个妹妹是很不屑的。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虞兮娇就起身了,换过一身粗布的衣裳,又戴上徐嬷嬷挑选的簪子,一身素净的去了府门处。 马车早就准备下了,果然是三辆马车,钱氏一辆,虞玉熙自己一辆,最后一辆是虞兮娇的。 虞兮娇过来的时候还早,先上了最后一辆,稍等了一会儿,钱氏母女出来,透过微微掀起的窗帘,看到钱氏母女今天也是一身素白的粗布衣裳,外形上看起来和自己一般无二。 感应到自己的目光,虞玉熙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虞玉熙的目光转开,神色不变的带着丫环上了自己的马车。 虞瑞文上了马。 一行人往征远侯府转过去。 他们是过来帮忙的,这会时间尚早,征远侯府大门前还没有外客,看到宣平侯府的人过来,早有婆子过来引路,引着马车往里去。 虞瑞文在门口甩蹬下马,马疆绳扔给小厮,大步往里走进去,征远侯府的二爷虞仲阳已经等在门口,对着虞瑞文拱手行礼。 马车进门,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虞仲阳的身上,眼底阴鸷。 自己这个二叔,往日在人前表现的一直很翩然有礼,行事很是规矩,对爹爹也很维护,甚至有时候虞太夫人偏心的时候,还会劝几句,看着极是公正又讲求情份,但其实呢?却原来早早的就狼子野心。 他要的从来不是偏坦的一点点好处,他要的是自家一家子的性命,要的是用自家一家子的鲜血,为他铺就的青云之路。 梦境中,虞仲阳意气奋发在征远侯府大宴宾客,那时候的他不但成了新的征远侯,而且还高升了,宾客盈门,满堂欢欣,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又有谁还记得可怜的大房,上上下下死了一个干净。 心痛的不能呼吸,用力的咬咬牙,闭上眼睛,此生她绝对不会再给虞仲阳这样的机会,血债血偿…… 马车缓缓的进了征远侯府的停车场,前面两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最后一辆马车却停到了边角处,和另外两辆马车离的有些远。 虞玉熙下了马车,目光扫过最后一辆马车,转身往钱氏身边过去,跟钱氏低语了几句,而后站在钱氏一边等虞兮娇过来。 虞兮娇下车最晚,徐嬷嬷给马车夫安排了一个极方便出去的地方,这才停稳下了马车,扶着虞兮娇下马车向钱氏走过去汇合。 钱氏见虞兮娇也过来了,正想举步,忽然扫了扫她的衣饰后,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三姑娘,你的发簪戴错了!” 第五十三章、偷偷出府 “这发簪……不可以?”虞兮娇伸手指了指头上的白玉簪子,一片纯白,只在后面部分有一点金色的簪尾包裹一下。 “这发簪还是换掉的好,今天到征远侯府,我们不是客人,是来帮忙的,衣着上面也比别人更素净一些,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支簪子吗,怎么不用?”钱氏看着她头上的白玉簪,不悦的道。 虞兮娇看向钱氏的头上,果然是一支木簪,和自己昨日的相仿,虞玉熙的头上也是这么一支。 “你的那支簪子呢?”钱氏问道。 “那支簪子不小心摔断了,不能用。”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道,那簪子若是用上去,必然会勾乱头发,在丧礼上勾乱了头发,同样是失礼失仪的事情。 和自己的这支比起来,很明显钱氏和虞玉熙的光滑多了,看着就和自己的粗制滥造的不同。 “幸好我这里还有几支准备着,习嬷嬷给三姑娘换过。”钱氏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钱嬷嬷上前,从袖口里取出一个长长的饰盒,从里面取出一支木簪子,递到虞兮娇面前。 徐嬷嬷接过,看了看簪子,簪子虽然是木制的,但是很光滑,看着就和昨天的完全不同,这簪子倒是可以插的。 上前两步替虞兮娇拔下白玉簪放入袖口后,把这根木簪子小心的替虞兮娇插上去。 灵堂已经设置好,只有几个零星的下人在。 知道宣平侯府来人了,宁氏带着大女儿虞兰雪急忙迎了出来,表姐妹见过一番礼之后,自然是一番亲热客气,对于跟着过来的两位姑娘,也笑语相迎。 之后便引着宣平侯府的几个先去祭拜。 等点香祭拜后,宁氏哭着对钱氏道:“妹妹来了就先陪我见见客吧,一会各府的夫人们过来,府里连个支应的人多没有。” “虞太夫人呢?”钱氏问道。 宁氏眼眶红肿的低下头:“母亲伤心兰萱的事情,哭昏了几次,这会还躺在床上,大夫说了,得好好静养,这接下来只能厚颜麻烦妹妹了。。” “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主要的是活着的人,希望虞太夫人能看开一些。”钱氏劝道。 “这话虽然这么说,但母亲实在难过这个槛,昨天也是强撑着,今天……今天实在撑不下去了。”宁氏哭道。 “表姐节哀。”钱氏感慨道,“我们侯爷今天一大早来,就是帮着你们接待客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况且我们两府还的确是本家的兄弟,纵然出了五服,这祖上也是一个祖宗,征远侯府的事情,就是宣平侯府的事情。” 钱氏这话说的极漂亮。 宁氏连声道:“多谢你们侯爷仗义,否则……否则这会乱成一团,又让别人笑话。” “说什么笑话不笑话,但凡你们有需要的,只管说,我们侯爷说了,此事是虞氏一族的事情,必然会帮忙。” 钱氏道,说完看向身后的虞玉熙和虞兮娇,犹豫了一下,:“你们两个如何?” “母亲,我身体不适,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虞玉熙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灵堂,很是怠慢的道。 虞兮娇嘲讽的看了看她,往日在兰萱县君面前一口一个姐姐的模样,而今看着比陌生人还不如,是凉薄还是狠毒? “娇儿呢?”钱氏看向虞兮娇。 “我的手伤了,恐怕也不能在这里帮着守灵。”虞兮娇受伤的手稍稍动了动,柳眉蹙起,看得出很痛。 “你们两个都离开灵堂,留雪儿一个人在,终是不太好。”钱氏不悦的道。 虞玉熙没说话,抬眼看了看钱氏,看着柔顺的很。 既然过来帮忙,又是安氏的晚辈,虞兮娇和虞玉熙其实都应当在这里守一会灵,帮着征远侯府在客人来的时候,哭着抹抹眼泪,或者烧一些简单的黄纸之类的祭品。 征远侯府的大房真正论起来的小辈,一个都没有,唯一的一位征远侯世子如今还在江南没有回来。 “表妹,两孩子身体都不好,不用在这里守着,其实最应当守着的是世子。”宁氏见钱氏不悦,急忙劝道,而后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孩子……” 话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难不成不肯回来?”钱氏扬眉,声音拔高了几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世子的生母和姐姐都过世了,他还不回来?难不成对于他来说,生母和姐姐之死还不重要?身体有病也可以回京城慢慢的休养,又不是一定要呆在江南的。” “表妹,此事……算了,只希望他能快速回京,能赶得及送她们母女一程,否则可就真的是大不孝了。” 宁氏欲言又止之后,终究还是露了一些口风。 虞兮娇抬眸看向宁氏,长睫下眸底一片嗜血的寒意,梦境中,弟弟就算是死的那么惨,最后还被人认为只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回京操持生母和姐姐的丧事,最后皇上动怒,革了弟弟的世子之位,落到二房头上。 但其实那个时候弟弟已经死了许久。 心口处如同尖刃在扎,身败名裂,那是二房为弟弟准备的,如今却都要还给他们…… “征远侯世子……还真是不懂事啊!”钱氏感叹了一声,“他小的时候……” “夫人,我和二姐能去休息吗?”虞兮娇淡冷的开口,不客气的打断了钱氏感慨的话,直接摆了脸色。 钱氏恼怒的瞪了虞兮娇一眼,脸色沉了下来,却不得不应下这话:“你们都去休息吧。” “表妹,我派人带她们去休息。”宁氏冷冷的看了虞兮娇一眼,也不敢生事,吩咐过来两个丫环引着她们两个离开,灵堂之边有虞兰雪照看。 客房还是昨天的客房,不过昨天的客房是为了款待昨天来贺喜的客人,今天的客房却是为了款待今天来送祭礼的客人。 同一批客人,同一个地方,却是天差别的两件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征远侯府为她们安排了两间客房,就在附近,虞兮娇的是最里面的,虞玉熙的靠在她边上。 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才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晴月到门外看了看之后进来禀报:“姑娘,二姑娘嫌那间屋子里还有红色的绸带没有收拾干净,要换另外的一间去了。” “换哪里?”虞兮娇问道。 “奴婢不知道,看着已经远去了,应当是和姑娘这边挺远的。”晴月道,她方才只看到二姑娘的背影,往前面去的。 这客院一共三进,虞兮娇和虞玉熙来的最早,安排的是最里面的二间,如今周围只有虞兮娇一间,虞玉熙应当是去了前面二进。 这倒是给了虞兮娇机会了。 “徐嬷嬷,给我换衣裳。”虞兮娇当机立断的道,不管虞玉熙离开是什么原因,至少暂时不会动自己这里,这会还早,有什么事情也不可能现在就发动,此时却是自己离开的好机会。 衣裳是早早的准备下的,徐嬷嬷和晴月两个一起给虞兮娇换了一身丫环的衣裳,头发重新梳理过,梳理成一个普通的丫环的模样。 “姑娘,从这里到前面,要经过那两进院子,会不会让二姑娘发现?”打扮完,看着虞兮娇额头上搭落下来,遮了几分眉眼的头发,徐嬷嬷还是很不安。 “我们从后门走。”虞兮娇道,客院这里是有后门的,后门正巧在最后一进的后面,也就是说从她这里出去,不会遇到一个人。 “姑娘,奴婢跟您一起出去。”晴月担心的道。 虞兮娇摇了摇手:“你不必跟着我,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做,你在这里,若有人过来,就说我在休息,不宜打扰,徐嬷嬷送我过去,然后在那边接应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有种感觉,这一次必然是有结果。 屋子里留下晴月,虞兮娇和徐嬷嬷两个一起从后门离开,又找了一个极偏僻的小路往外院而去。 马车夫听说徐嬷嬷说三姑娘差丫环去买果脯,让虞兮娇这个丫环上马车,兜转马头往征远侯府外行去,昨天许多人都知道昨天三姑娘动怒,不但把两个领头的打了,还把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发卖了。 马车夫更不敢怠慢这位三姑娘了。 马车从征远侯府的侧门出去,顺着虞兮娇指引的方向往前行去,转了几条街之后,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虞兮娇从马车上下来,吩咐马车停在这里,自己要穿过前面的巷子,到对面的街道上去买果脯。 马车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过去,但让他休息一会还是很愿意的,既然不需要自己,乐得在这里多休息一会。 安置好马车夫之后,虞兮娇进入了之前的巷子。 巷子有几个院子,门口正对着一户连着一户,虞兮娇压下心头的激动,伸手一扇扇门试过去。 如果真的是自己猜的那个人,必然不可能住在某一家院子里,更可能住的是大杂院,只有这种地方才不容易让人发现。 如果是大杂院,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开门,里面住的人多,进出的时间不同,基本上大天亮都会开门的。 前面的几家门都关着门,唯有最里面的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虞兮娇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激动,推开门看了看,果然是一个大杂院样子。 这会还早,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正在洗衣服的中年妇人站起来打量了虞兮娇几眼问道:“你找谁?” 第五十四章、找到亲人 “这位大嫂,我找我表哥,二十岁左右长的很好,一个月以内出来的,穿着打扮很一般,听人说在这一带见过,不知道大嫂见没见过他?”虞兮娇笑着打听道。 “你说的不会是那人吧?十几天前来的,来的时候看着还算不错,有时候也会出去,据说在找事做,就几天前,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喝的醉熏熏的。”中年妇人对虞兮娇伸手指了指。 顺着她的手势,虞兮娇看到这里最角落里的一间屋子,说是屋子看着更象是一个小小的杂物间,从外面看就是摇摇欲坠的,比这里的任何一间屋子看着都不好,似乎是后来另搭建出来的。 “人……在吗?”虞兮娇问道。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找点活干,就这么一天天……怎么过日子!”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又蹲下把洗好的衣裳端到另一边去晒晾。 虞兮娇紧走几步,走到屋门前,门是虚掩着的。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张床,随意乱扔的东西,最多的就是扔在床脚边的一堆酒葫芦,除了这些在这个很狭小的空间,却是没有一个人。 回头看了看已经到另一边晾衣裳的中年妇人,虞兮娇稍稍安心,定了定神进了屋子,屋子扑鼻而来的是酒气,也不知道是积了多少的酒意,刺鼻! 虞兮娇在屋中站定脚步,耳边忽然有声音传来,蓦的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看不清面目,只看到他瘫坐在门后,靠着墙闭着眼睛,身上的衣裳零乱脏乱,根本就是一个乞丐的模样。 虞兮娇却是眼睛一亮,手指激动的颤抖了一下,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那天……果然没看错! “你……谁啊,到这里来干什么?”见虞兮娇沉默的站在面前,门后的乞丐打了个酒嗝,问道,一脚把身边的酒葫芦踢翻,冲天的酒味冲起,伴着之前的酒味,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居然成了这么一副模样!”虞兮娇没被吓着,反而上前一步,逼视着面前的乞丐。 “这话不是说笑吗,乞丐不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是另外的样子?”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闭着眼睛伸手摸到酒葫芦,仰天就是一大口,酒一大半全洒在他身上。 “紫衣青颜闻天下,却原来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可怜你父兄的鲜血白流了,到死都背弃着天下的骂名。”虞兮娇刻薄的道,脸上露出几分嘲讽。 “你……是谁?”男子蓦的睁开眼睛,眼底狠戾宛如恶鬼。 “曾经的安三公子,曾经风神俊逸的安国公府三公子,现在居然沦落至此,可不就是无能懦弱吗?” 虞兮娇没有一丝躲闪的看着男子,毫不客气的打击,眼底的讽刺越发的明显。 男子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阴鸷中带着杀气,手一抬,门合上,屋内一下子幽暗了起来。 “安三公子,我受县君所托。”虞兮娇退后一步,压下眼底的激动。 “兰萱?”男子停步,眼底多了几分急切,“她在哪里?” “她死了!”虞兮娇平静的道,眼眶闪过一丝暗红。 “她死了?”男子哈哈一笑,身子往后一靠,重重的撞在墙上,头仰起眼泪混着洒渍往下流,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还在期望什么,那么大的火,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活下来,怎么可能!” 最后一句,虽然轻的几乎听不清,却能感应到他撕心裂肺的痛。 虞兮娇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紧紧的抵着掌心,用力的抿了抿唇:“安三公子,你还有亲人在。” “亲人?还有谁?还能有谁?”安庆和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清。 安国公府的三公主,曾经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文彩风流因喜着紫衣而有紫衣青颜的美誉,如今却颓废如同一个乞丐。 “安三公子,你还有姐姐,还有一个柔弱的姐姐,和一个病弱的外甥。”虞兮娇道。 “姐姐?外甥?”安庆和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忽然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虞兮娇,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我……我姐姐还活着。” 虞兮娇点点头:“活着,和三公子一样,同样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痛不欲生。” “我……我姐姐没事?”安庆和的声音压仰,看着虞兮娇渴求着从她这里再次得到正确的答案。 他怕这是假的,这是自己在做梦,这几天他醉生梦死之中,有时候也会看到以前一家子在一起欢欢乐乐的样子,那个时候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还有姐姐,一起快快乐乐的。 “三公子,征远侯安夫人还活着,是县君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安夫人,火起之时,在火中的只有县君一人。”虞兮娇看着安庆和,一字一句的道。 从袖口中取出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安庆和下意识的接过这个帕子包着的东西,打开先看到的是一枚印章,他的私印,当初被兰萱要走的,虽然只是一枚没什么用的私章,却是他亲手篆刻的,上面的每一条线条都是他自己处理的。 “兰萱县君当初向你讨要这枚私章的时候,还曾经开玩笑的说他日若是她有事找你,不需要自己过来,只要带这么一枚私章送到你手上,你必然会知道的。”虞兮娇缓缓的道。 当时说话的时候,甥舅两个在安庆和的书房,并没有其他外人,虽然只是一句戏言,却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她……怎么死的?”安庆和的手紧紧的握紧私章,声音暗哑的问道。 “征远侯死在虞仲阳一房的暗算中,信康伯世子明明和虞兰燕两个珠胎暗结,却又想踩着安国公府和征远侯府的人脉上位,兰萱县君若是不自焚,也会死在他们的谋算中,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死的就不只是兰萱县君一人了。” 虞兮娇以一个局外人的平静,说着她上一世被人谋害的事实,唯眼底闪过一片嗜血。 “虞仲阳、褚子寒!”安庆和咬了咬牙,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原本若死水一般的眼眸,这会凌厉阴狠,宛如孤狼一般。 “三公子,安国公府独留下你一人,若你再不振作起来,安国公府满门上下和兰萱县君的血就白流了。” 虞兮娇抬眼看着安庆和道:“不只这些,安夫人和世子恐怕也难活与世,那些人不会放过夫人和世子的。” “我会护着他们的。”安庆和一把掀开零乱的脏发,露出一张英俊的脸,用力的咬了咬牙,冷笑道:“安国公府和兰萱的血不会白流。” 见小舅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彩,虞兮娇点点头,指了指安庆和手中的小包道:“这里面有一些银票还有一个地址,地址是安夫人藏身之地,你自己过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安庆和紧紧的握住小包裹,目光紧紧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到过兰萱县君给你画的画像,那天偶然在马车上见到有人似你,特意让马车在小巷子里转了转,但是没找到,今天我是特意找过来的,若是上天垂怜,必不会灭了国公府满门。” 停顿了一下,虞兮娇低继续道,“我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不知道三公子知不知道县君曾经在江南救过我的事情?” 这事她上辈子还真的跟小舅舅说起过,比起其他的两位舅舅,小舅舅只比虞兰萱大了没几岁,小时候都是小舅舅带着她玩的,也因此和小舅舅更亲近一些,有什么小事也愿意对小舅舅说起。 “虞三姑娘,多谢了!”安庆和疑虑尽去站直身子,郑重的向虞兮娇拱手为礼。 “走,带着安夫人离开京城,以图后计,我相信三公子以后必然可以为好好的护住安夫人和征远侯世子。”虞兮娇知道此时的安庆和已经重新燃烧起了斗志,安国公府满门被抄斩的事情不简单,但如果小舅舅还在京城,最后恐怕还是死路一条。 有人留下,有人离开。 她是这个留下的人,小舅舅是那个离开的人,他们的目地都是一样,血债血还从来不只是一句话…… 安庆和握紧手中的小帕子包,转身大步往外走,虽然满身酒气,脚步却很坚定。 看着安庆和离开的背影,虞兮娇的眼泪再忍不住,一串串从白嫩的脸颊上落下来,她的小舅舅还活着。 小舅舅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上天果然是有眼的,没有绝了他们一家人的生路,至少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幸好那一日,她没有看错人,幸好她今天又过来了,激起了小舅舅的斗志…… 平了平气,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痕,虞兮娇举步往外走去。 院子里,中年妇人忙着晾衣裳,没注意看她这边。 虞兮娇脚步轻巧的出了院子,正打算回去,忽然看到远远的过来一个人,也像她这样,一家家的屋门在推,眼看着就要过来,略沉默了一下之后,虞兮娇转身就走,和来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过去…… 脚步匆匆,加快了步子。 听到虞兮娇的脚步声,那边的人愕然的抬头,正看到虞兮娇的背影,脸上大喜,急忙往边角处避了避,生怕虞兮娇发现,而后跟着虞兮娇的背影缀了下去…… 第五十五章、前有狼后有虎 虞兮娇绕了一个弯,又重新回到之前的马车上。 马车夫已经等了一会了,见她回来,转过马车往征远侯府去。 看着宣平侯府的马车离开,跟着虞兮娇跑了一路,好不容易追过来的丫环模样的女子狠狠的跺了一脚,回身去找自己出门坐的马车。 跑不了,反正也要回征远侯府! 马车到了征远侯府,虞兮娇下了马车。 徐嬷嬷一直等在这里,看到她下来,才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故意问道:“果脯买到了吗?姑娘就等着要呢!” 虞兮娇柔顺的点点头。 这会停车的地方来的马车已经不少,又有马车才到,有丫环扶着夫人下来,另一边也来了一辆,两家的夫人还是认识的,大家一起站定亲亲热热的聊天。 没人注意到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环的事情。 徐嬷嬷带着虞兮娇悄无声息的回来了,等到了屋里,晴月同样急的满头大汗,看到徐嬷嬷和虞兮娇出来,急忙道:“姑娘,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有人过来?”虞兮娇问道。 “可不是,不时有人过来说什么要不要糕点,要不要茶水之类的。”晴月一边替虞兮娇换衣裳一边道。 “送过两次糕点,又送过一次茶水,已经跟她们说了,姑娘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让她们不要来打扰,可偏偏还是会过来人。” 晴月气恼道,她当时又急又慌,只巴望着不要有人过来。 可偏偏征远侯府的人殷情的有些过份。 衣裳换过,虞兮娇在妆台前坐下,晴月替她重新梳理秀发,一边告着状,正说话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姑娘,又来了。”晴月烦不胜烦。 “徐嬷嬷,你去看看。”虞兮娇道。 徐嬷嬷转身到门前,开了门看到一个丫环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有什么事?” “管事的让奴婢来给三姑娘送壶水。”丫环指了指手中的水壶道。 其他不需要,热水倒是需要的,徐嬷嬷接过水,道谢:“有劳了。” 说着转身就要进去。 “这位嬷嬷等一下。”丫环叫住徐嬷嬷。 “还有什么事?”徐嬷嬷不悦的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管事的让奴婢带了一条束带给虞三姑娘,只是方才拿的东西太多,忘记带过来了,一会奴婢还有许多事情,今天来的客人特别多,恐怕没时间再过来了,莫如请这一位嬷嬷跟奴婢走一趟,自己去取了可好?” 丫环道。 所谓束带其他人是不需要的,但虞氏一族算是本家,特别是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还没有出五服,算起来也是一家人,做为家里的晚辈,一会上大祭的时候,虞兮娇是需要一根白色的束腰布带的。 “等着。”徐嬷嬷看了一眼丫环,道,然后拿着水壶进去禀报。 听徐嬷嬷说完,虞兮娇点了点头:“此事有劳徐嬷嬷了。” 既然虞兮娇同意,徐嬷嬷也不会推辞,放下水壶跟在征远侯府的丫环身后往外走。 丫环是从客院的大门处过来的,现在也是往客院的大门处过去,这个时候还早,基本上没有客人过来休息,但往来的丫环、婆子却不少,许多人忙忙碌碌的,有的地方甚至有些乱。 丫环前头引路,徐嬷嬷在后面跟着,在一个转弯处忽然对面过来两个手捧果盘的丫环,两下里走的都很急,直接就撞上了。 果子滚了一地,双方还都摔倒在地。 徐嬷嬷年纪最大,脚扭了一下,扶着腰一下子起不来,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这位嬷嬷,你没事吧!”征远侯的几个丫环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摔得也疼,急忙过来扶徐嬷嬷。 一边一个,外加身后还有一个推着她起身。 “嬷嬷,你有没有伤到?” “有没有扭到脚了,你走走看?” “身上其他地方疼不疼?要不要去见大夫?”三个丫环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表示着关心,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让人头疼。 徐嬷嬷动弹了两下脚,又扶了扶腰,走动了两步,虽然还是疼,但不是那么剧烈的刺痛,知道没什么大事。 “你们怎么走路的,怎么也不看着点,撞到我也就罢了,如果提到了哪家的夫人、姑娘,这事可就麻烦了。”徐嬷嬷不悦的教训几个莽撞的丫环。 她方才走在后面,其实走的并不急,倒是前面的那个丫环一直在加紧步子,再加上对面来的二个,同样速度快,两下里撞到后,徐嬷嬷先是因为她们撞过来,后又是果子拌了脚才摔倒的。 “嬷嬷说的是!” “嬷嬷,我们失礼了。”几个丫环态度都很好,听徐嬷嬷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道歉,然后特别不好意思的道,“今天府来的客人太多,府里的事情又忙又乱,大家都……急了点。” “再急也不能这个样子。”徐嬷嬷伸手又扶了扶腰道。 “嬷嬷说的是!”两个丫环见她没什么大事,也松了一口气,一边回应她一边蹲下捡滚的满地的果子。 徐嬷嬷见她们忙成这个样子,的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见自己还能行动,也没什么大事,就跟在之前的丫环身后离开。 这一次引路的丫环再不敢走快,特意走几步还问徐嬷嬷几步。 等到了地方,徐嬷嬷取了白色的束带一个人慢慢回来…… 客房内,徐嬷嬷才走一会,就又人有过来敲门。 晴月不悦的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婆子问道:“什么事?” “侯夫人请三姑娘过去。”婆子笑嘻嘻的道。 “什么事?”晴月皱皱了皱眉头,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来了不少的客人,有一些是虞氏一族的长辈,侯夫人想请三姑娘去认认亲。”婆子笑道。 这理由晴月不敢拒绝,回身去向虞兮娇禀报。 虞兮娇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晴月跟在她身后。 出门看到这个婆子,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是宁氏身边的人…… 才出院子,前面过来一个丫环,看到虞兮娇愣了一下,而后眯了眯眼睛微笑着站在一边让开了路。 虞兮娇眼角扫了这个丫环一眼,长睫扑闪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落下,果然这丫环寻来了,可见当时是真的看清楚自己是谁的了。 眼底冰寒,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她当时特意走的很急,一副心虚慌乱怕被人看到的样子,果然,这丫环坠着自己就过来了,既然找上了,她就不会放过,小舅舅的事情不容有半点差错…… 婆子笑眯眯的继续在前面引路,看着越走越偏,若是旁人必不会察觉,虞兮娇上一世生活在这里十几年,又岂会不清楚这不是往花厅待客方向,反而是往后门处而去。 征远侯府有一个湖,当初重生的时候,虞兮娇就是在那里出事的,出事的地方其实已经算是靠近外院了,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到一处连着内外院的院子,不必经过内院的垂花门。 湖面很大,一边靠近外院,另一边却是从内院往后门处去的,如果从后门处进来,稍走几步,也可以看到这片大湖。 路上时不时经过的忙忙碌碌的丫环、婆子少了,湖边树木林阴之下,假山流水,却是一个赏景的好去处。 只不过今天到征远侯府的都是为了丧事而来,基本上很少这个时候还有心来此处赏景。 “怎么还没到?”在一处高大假山处,虞兮娇停下了脚步,这里假山流水,又有几块凸出的石头,凹进来的湖边上同样有一个赏景台,上面还修了一座亭子,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看着树木更是葱郁。 湖面很大,对面远远的,看着有几间院子,她们正处在凹进来的地方,对面有人也不会看到。 “三姑娘,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婆子笑着往前一指。 “我累了。”虞兮娇停下脚步,再过去就是一处桃园,若是春日盛开的时候,是最好的赏景的地方,现在谢的应当差不多了,过了桃园,就是后门。 “三姑娘,就几步的路了,莫如就到前面的园子,您再休息一下?”婆子为难的道。 “我们姑娘身体还伤着,哪能走这么多路,走不了了。”晴月气呼呼的道,自家姑娘走的脸色苍白起来,方才她好几次想说话让姑娘停下来。 “可是……这里也不是休息的好地方?那前面还有茶水,三姑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婆子继续劝道,“前面还有一处桃园,挑园处有阁楼,三姑娘可以先到那里休息,奴婢回去禀报侯夫人,侯夫人必然会体谅三姑娘的。” “不必,就这里吧,我累了!”虞兮娇抬脚往假山走去,并没有去亭子处。 “三姑娘,就一点点路了,马上就要……”婆子还想再劝。 “你回去禀报侯夫人,就说我累了,走了这么长的路,实在走不动,一会再过去。”虞兮娇淡淡的打断了婆子的话,态度坚决。 这么长的路,绕着湖边几乎走了半圈,这当中还绕了几个弯,多走了许多路,别说她现在受着伤,就算是不受伤,这时候也已经走不动了,势必要去休息的,不管是在这里休息还是去前面休息。 至此,虞兮娇已经可以肯定,前面的桃园里有事,婆子的目地就是引自己去往桃园。 抬眼看了看就在眼前不远处的挑园,虞兮娇拒绝了。 “你回去吧,我们小姐休息一会就走。”晴月瞪了还想说话的婆子一眼,冷声道,伸手扶了虞兮娇一把,没再理会婆子。 婆子急的团团转,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向虞兮娇告罪一声,匆匆离开,反正已经到了后院处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推托了,而今她也不敢再留下,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先避一避…… 第五十六章、好一个谋财害命的去处 “姑娘,人走了!”看着婆子没了影,晴月疑惑的自言自语,“这婆子真的是夫人的人?” “是不是夫人的人,我们也不清楚,这里是征远侯府,说是去见客人,现在越走越偏,必然是不对的。” 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 “姑娘,会不会是您方才出府的事情,让人发现了?”晴月不安的道,这婆子来的突兀,晴月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会!”虞兮娇淡淡的道。 “姑娘……您出去是为了什么?”晴月顺着方才姑娘在她耳边低语的意思,继续问道。 “等回去后再与你说。”虞兮娇道。 “好啊,三姑娘果然出府去了,我方才看到的人果然是三姑娘。”突兀的声音忽然从一边的假山后面传来。 吓的晴月脸色大变。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有些眼熟的丫环,夫人身边一个叫做白菊的丫环。 “三姑娘方才是去见了谁?居然往那种大杂院去了,我要去告诉夫人,三姑娘私会情郎。”白菊得意洋洋的道。 她没想到替夫人去买些东西,居然会遇到三姑娘的马车,问过丫环过去的方向,白菊特意的追过去看看三姑娘身边的人是不是真的买果脯,没想到居然发现这个丫环是三姑娘,这可是大事。 虽然当时没追上三姑娘,白菊回府之后还是先打听到了三姑娘的住处,她得看看清楚,那个丫环是不是真的三姑娘。 三姑娘回府的时间并不长,白菊虽然一眼认出是三姑娘,但还是要确认一番,这才去客院想偷偷的去认。 到客院的时候,看到三姑娘从里面出来,只一眼,白菊就认了出来,当时看到的人果然是三姑娘。 见婆子引着虞兮娇离开,白菊也偷偷摸摸的坠了下来,这会婆子离开,她就凑到近前,正听到主仆两个说的话,这次是实打实的确认了三姑娘是真的出去过。 “三姑娘偷出院子,必然是见不得人的,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这以后三姑娘是生是死,可全是夫人一句话的事情。”好大一件功劳,白菊越发的得意起来。 昨天侯夫人回来,因为三姑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还砸了几个茶盏,这事白菊也知道,侯夫人对三姑娘是深恶痛绝的。 晴月的脸色一片惨白,下意识的看向虞兮娇,她虽然不知道姑娘出府去干什么,但看姑娘神秘的样子,甚至连自己都不带,必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大事。 “你要去告诉夫人?”虞兮娇抬眼看向白菊,神色淡淡的问道。 “自然是要告诉夫人的,看起来三姑娘是真的私会了情郎。”白菊底气很足,她当时就认出了三姑娘,之后又特意的多验证了二次,而今这事是实打实的,就算三姑娘说的翻了天去,这事都推脱不了。 “你告诉夫人有什么好处?”虞兮娇平静之极。 “夫人会重赏我的,如果三姑娘不愿意说,到时候还可以让夫人去查那家大杂院,三姑娘只要去过,必然会有人看到。”白菊道。 就算三姑娘不承认都没关系,只要大杂院里还有人,必然会有人看到三姑娘进去,她可是亲眼看到三姑娘从里面出来,只是当时为了盯着三姑娘,没来得及进去查问。 “是祖母让我去的。”虞兮娇道。 “三姑娘胡说,是不是真的其实很好查,只要让夫人派人去问问就行了。”白菊可不会相信真的和安和大长公主有关系,那么尊贵的大长公主,怎么能和大杂院里住着的三教九流有关系。 “过来,给你看看祖母的字据。”虞兮娇冷冷的道,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从袖口处取出一张纸条,对着白菊摇了摇。 白菊愣了一下,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又看了看虞兮娇手中的纸条:“大长公主的纸条?” “不信?”虞兮娇笑了,带着几分嘲讽,“你现在不看,到夫人面前去胡说一通,夫人若是当了真,把事情闹大却发现出了纰漏,你一个丫环百死也是难辞其疚的。” 看着这么平静的虞兮娇,白菊心头有些慌,如果真的是安和大长公主吩咐的,夫人也保不住自己,下意识上前过来伸手,嘴里说道:“三姑娘,奴婢看看是不是真的。” 白菊是钱氏身边的二等丫环,也是识过几个字的,简单的还是认识的。 “给你!”白菊的手还没伸过来,虞兮娇的手一松。 风吹的纸条往湖水中间飞去,白菊下意识的向前几步,踮脚伸长手去够纸条。 虞兮娇转到白菊背后,拎起裙角抬起脚,照着白菊的背心处狠狠的一脚,白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摔倒湖中。 虞兮娇放下裙角,左右看了看,她方才停在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假山处不知道谁置在这里的一根棍子。 拿起棍子,照着正在湖中挣扎的白菊捅去,一把就把近岸边的白菊推出去许多,往下按去手臂用力,胳膊处一阵巨痛,脸色蓦的变得惨白。 白菊的手下意识的抓住棍子,几乎扯的虞兮娇脚下踉跄着摔出——手一松,棍子落到水中。 晴月慌不迭的拉住虞兮娇,紧张的全身颤抖:“姑……姑娘。” 虞兮娇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胳膊处的伤口应当裂开了,白嫩的额头上开始冒了汗,眼眸却狠狠的瞪着在湖中挣扎的白菊。 “把她按下去。”虞兮娇低声道。 晴月又惊又惧,但还是拿起手中的棍子,用力把想窜出水面呼救的白菊往下按,一次又一次…… 这里很偏僻,没有人过来,又是在一个凹处,还有树木林阴,不容易让人发现。 这个丫环不能留,在发现这个丫环跟着过去的时候,虞兮娇就已经做了决定,她不能拿娘亲和小舅舅冒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丫环有向钱氏报信的机会。 关乎娘亲和小舅舅的性命,这丫环必须死。 白菊在湖里的挣扎慢了下来,最后不再挣扎,缓缓的沉了下去,湖面上只留下一根棍子。 “走!”虞兮娇一拉晴月的衣袖道。 “姑……姑娘,这棍子……”晴月结结巴巴的道,方才的一幕吓得她全身冰冷,却还不忘记这根棍子。 “无碍,这棍子原本就是这里的。”虞兮娇不在意的道。 带着晴月往前走,但并没有往后门方向,找了一条小路,抄小路重新绕了回去,等再次回到客房的时候,虞兮娇脚下发软,抬腿进门的时候差点摔倒。 徐嬷嬷从里面出来,一把扶住了虞兮娇:“姑娘。” “扶我到里面去。”虞兮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徐嬷嬷和晴月急忙扶她进去,这才发现她胳膊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伤口裂开了。 “姑娘,奴婢去请大夫。”晴月方才又是惊惧又是慌乱,根本没注意到。 虞兮娇被扶上床,身子斜靠下来,喘了两口气才道:“徐嬷嬷,你袖口里的簪子还在不在?” “已经不在了,方才有人撞了老奴,被几个征远侯府的丫环摸走了。”徐嬷嬷道,簪子已经换过,换的是另外的一根,乍一眼看过去是相同的。 “好!”虞兮娇点了点头,眼睛无力的闭上,“我休息一会。” “老奴知道,姑娘,您真的不要先请大夫来看看?”徐嬷嬷虽然答应下来,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不用,一会还要去花厅,休息一下就过去!”虞兮娇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和征远侯府相邻的院子里,俊美的男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宽大衣袍,一看就是没好好休息,闲极无聊的样子,他放下手里华丽的千里眼,笑了,没想到就这么随意的往征远侯府看了看,居然看到这么一幕。 这丫头做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倒也干脆利落的紧。 瘦瘦小小的这么一小只,动起手来果然和自己想像中的一般狠戾,想想也是,当初若是给这小丫头一丝得利的机会,当时在湖中她要杀的就是自己了。 在那种情况下,要杀自己灭口,而今一个小丫环实在算不得什么。 世家勋爵中最没有用的宣平侯居然有这么一个女儿,的确是有趣的紧,这次京城之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世子爷,太后娘娘派了人过来。”内侍进来低声禀报道。 封煜随意的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内侍急忙上前替他盖上薄被,退到门外,不一会儿引着一个内侍进来。 内侍恭敬的向封煜行了一礼:“世子,太后娘娘给您送了一些药材。” “替我多谢皇祖母。”封煜漫不经心的道。 “太后娘娘问世子什么时候进宫?”内侍又道。 “再养几日,等我身体稍好一些就去见皇祖母。”封煜懒洋洋的道,“还请皇祖母再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想害我,我当日先进京的事情,知道的就没几个人,莫不是有人不想我安安全全的见到皇祖母。” “世子放心,太后娘娘已经在查了,绝对不会让世子白白的受了伤的。”内侍急忙道,太后娘娘天天盼着齐王世子进宫,眼下就到了京城,却因为受了伤不能进宫,太后娘娘大发雷霆,连皇上都被斥责了一顿。 “替我多谢皇祖母,等我稍好一些就进宫。”封煜伸手捂住胸口,困难的咳嗽了两声,脸色越发的变得苍白。 “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内侍急忙应下。 封煜挥了挥手,内侍急忙退下,等到了外面,再回头看了看门口,脸上不由的露出一阵苦笑,宫里因为这位世子爷,乱成了一团…… 第五十七章、后园有男子,私会有信物 征远侯府的一处花厅,虞氏一族来的女眷们基本上都在,虞太夫人因为病着,不能起身待客,而今待客的是二房宁氏和三房刘氏。 昨天虞兰燕的事情宣扬出来,虞氏一族的夫人们对宁氏的意见都很大,今天见了面之后,神色也很冷淡。 如果不是大家知道宁氏跟宫里的宁妃娘娘是同族姐妹,关系还极好,恐怕就得当面质问宁氏,怎么管教的女儿,以至于她们虞氏一族的族女都被带累了名声。 但想着各家老爷同意会在丧事之后把虞兰燕当众除族,这口气才稍稍的忍了下来。 倒是宣平侯夫人她们是不敢得罪的,看到宣平侯夫人在,也得强挤出几分笑脸对着宁氏。 有钱氏在,至少表面上大家看着还算和气,也没有特意拿虞兰燕的事情挑事,就算是几位老夫人,也就只是坐在一起,没怎么理会宁氏罢了。 宁氏捏着手中的帕子又气又恨! 一时天堂一时地狱,从天堂到地狱,宁氏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虞兰萱大婚前天晚上,宁氏和虞兰燕一样,激动的半宵没睡好,虞兰萱自焚之事虽然意外,但至少事情也算是瞒了过去,燕儿也嫁到信康伯府,看着花轿出门,宁氏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女儿嫁入信康伯府,纵然有些坏名声,只要信康伯府不说什么,别人又能说什么,至于孩子,早二个月出生也算不得什么。 大房一脉只剩下最后一个病弱的孩子,虞太夫人已经写信过去,这几日就会回来,只要他一到城门,守候在那里的人就会把他杀死,自此之后爵位就是自家的了,自己也成了侯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了。 宁氏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花轿在路上居然出了纰漏,花轿倒地,虞兰燕的从花轿里倒出来,怀孕的秘密保不住,最后居然还让一位太医给诊实了,就算宁氏和信康伯府再能圆也圆不回来了。 知道出大事了,宁氏当机立断的给虞氏一族的几位族老送了礼,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宣平侯府居然一意孤行的要将女儿除族,如果女儿被除了族,女儿以后就只能是一个妾,而且还是一个贱妾,最低贱的那种。 “表姐!”感应到宁氏的不安,钱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睛。 宁氏感激的看了看钱氏点点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外,如今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表妹也觉得极好,只要虞兮娇出了事情,宣平侯就不能再强制让女儿除族,逼宣平侯松口,否则宣平侯自己的女儿也是不贞的,也应当除族。 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没有里面就大声的道:“夫人,夫人人……不好了,抓住了一个男子。” 一句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转过头。 宁氏和钱氏两个对望一眼,这是来了! 定了定神,钱氏上前两步,脸色一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今天来的不只是女眷,还有男客,怎么就不能有男子了。” “夫人,不是的,是一个年青男子……偷偷摸摸的进来,躲在后院的桃院处,被后院守门婆子的发现。”婆子跑的太快,这时候大喘了几口气道,“如果……如果不是他偷偷摸摸的探头张脑,像是在等人似的,后院的婆子也不会发现。” “在后院私会?”有夫人忍不住开口道,嘲讽的斜睨了宁氏一眼,“宁夫人,你们征远侯府的后院,怎么想来谁就能来谁。” “可不是,的好好问问,这一次又是私会的谁?”又有一位夫人指桑骂槐的道。 “没打听清楚吗?现在府里可没有……能私会的人。” 听着这些夫人你一言我一言的意思,宁氏气的手指颤抖,这些人怎么敢句句暗指燕儿。 不过是一些靠着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过日子的破落户罢了,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 心里恨煞,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唯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等他日她当上征远侯府夫人,必然把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人现在在哪里?”钱氏不悦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夫人,低咳了一声道。 见她开口,虞氏一族的其他夫人倒是不敢再随便讥嘲宁氏,一个个看着报信的丫环,等着她回话。 “人带过来了,就在外面候着,请夫人审问。”丫环道。 “把人带进来。”宁氏道。 丫环应命下去,不一会儿便和另外的两个婆子押着一个男子狼狈的进来。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长的看着还算不错,像是一个书生,被两个婆子扭着手,压着头进来,一边挣扎一边还在道:“你们放了我,还不放了我,知不知道这是有辱期文?” 被押进来,看到满屋子的夫人,也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的推开压着他手的两个婆子,对着当先的宁氏和钱氏行了一礼:“见过几位夫人。” “你是何人,为什么偷偷的进我征远侯府的后院,若是说不清楚,只能送官了事。”宁氏上下打量了这个男子几眼,冷冷的斥责了一句。 男子脸色一白,却没说什么,只戒备的看着宁氏。 “今天来征远侯府的非富既贵,一会还有贵人过来,你莫不是刺客?”钱氏也跟着打量了男子几眼,忽然冷笑一声道。 说完,也不看这个男子,只招呼人道:“来人直接送到衙门去,就说他要行刺宣平侯爷。” 这是二话不说,什么也不打算问了,直接给人栽脏送衙门了,以刺客罪论处可真的要丢了性命的。 见婆子真的要来拉他出去,男子也慌了,急忙道:“我……我要见的是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 “什么?” “谁?” “哪一个?”有几位夫人还不知道虞兮娇从江南回来的事情,愣了一下之后,诧异的问道。 也有明白过来的,拉了拉她们的衣裳,往南方指了指:“江南那一位。” “对,就是江南过来的,才过来没几天,我也是跟虞三姑娘一起进的京,一路上我们结伴同行,今天过府,也是虞三姑娘约了我的,原本是要去宣平侯府的,但虞三姑娘说今天她会一直在征远侯府。” 男子急忙辩解道。 “你们一路同行,进的京,还是娇儿约的你?约你来干什么?”钱氏气恼的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这几天,也好久没见了。”男子低了下头,看着有些不安,伸手按住袖底。 现场一片哄然,这是两个人有了私情,所以才会……隔这么几天又偷偷的见面了?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窥,才出了一位不要脸的虞兰燕,难不成现在宣平侯府也要出事了,比起虞兰燕,虞兮娇还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在场的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和娇儿两个……有私情?”钱氏大怒。 “我不是……只是我们两个……”男子急忙辩解,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夫人,最后落到了钱氏的身上,忽然跪了下来,对着钱氏磕了一个头:“夫人应当就是宣平侯夫人吧?还望夫人成全!” 看这样子居然是当面求亲了,这私情之事就真的落到了实处。 钱氏气的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伸手指了指这个男子,手捂着胸口差点晕倒,站在她身后的习嬷嬷急忙伸手扶住她。 在场的夫人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看看他袖子里有什么?”宁氏忽然伸手一指男子的衣袖道。 过去一个婆子伸手一把捏住男子的衣袖,从他的袖口处拿到了一支簪子,白玉的簪子。 婆子恭敬的递到钱氏面前,钱氏伸手接过,待看清之后,声音颤抖的不能自拟:“这……这真的是……是娇儿的簪子,她……她早上才换下来的,早上……早上的时候还看到她的簪子,她……她怎么……怎么会……” “把簪子还给我,这是虞三姑娘特意差人过来送给我的,是我们两个定情的信物……夫人快把簪子还给我。”男子奋力挣扎,想要把簪子夺回来,无奈几个婆子狠狠的按住了他。 “是娇儿今天派人给你的?”钱氏定了定神,问道。 “是……是虞三姑娘派人给我的,今天早上……有丫环找到我,给我送来的,让我今天到征远侯府后院门处等着,并安排我偷偷进来躲起来,说虞三姑娘会过来的……夫人快还我。”男子还想伸手,脸红脖子粗的。 后院门处私会,有了这簪子就是证据确凿了。 现场安静的能听到钱氏气的粗重的喘吸声…… “夫人……奴婢……奴婢之前看到虞三姑娘去后门处了。”一个婆子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是一个帮着押过来的粗使婆子。 “你说!”钱氏伸手捂着胸口,看得出气恨难消,出了这种事情,谁都忍不下去。 “夫人何必让一个婆子说,让我先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婆子才想开口,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人群向两边闪开,头上戴着帷帽,掩着容色的虞兮娇扶着晴月的手缓步的往前行来,虽然看不到脸色,神色间却很从容…… 第五十八章、当面打脸 “夫人!”虞兮娇上前行礼,没再称呼“母亲”,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夫人”的称呼,立时在让场的夫人们面露疑惑起来。 比起方才钱氏一口一个亲亲热热的娇儿,虞兮娇显得冷淡多了,也让人觉得不合理,不讲礼数。 再如何钱氏也是宣平侯夫人,哪怕当时谢氏还在,她也是宣平侯的平妻,虽不是正室侯夫人,也算起来是妻,而不是妾。 况且她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 是因为在江南长大,谢氏那一边的教导,就是让她和钱氏不太亲近?如果这么一说,倒是谢氏一族的不对了,哪里能把个女孩子教的跟家里的父亲亲族不亲近。 可虞兮娇的下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彻底的没了想法,甚至还怀疑的看向钱氏,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自家不知道的缘由在?为什么钱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所以,虞三姑娘说的话是真的? “夫人,之前在征远侯府有人行刺我,此事尚没有了断,而今又有一个婆子借着夫人的名头,要把我骗出去准备害死我,若不是我命大,从后院逃回来,恐怕这个时候夫人已经看不到我了。” 虞兮娇平静的说完,而后看向被押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夫人,这……莫不是又是陷害我的事情?我初到京城,一再的在征远侯府经历死劫,也不知道是惹到了谁,总会利用征远侯府谋害我,现在这人……又是谁?”虞兮娇看着面前的男子,话说的平静之极,不愠不火。 待听清楚这句话,所有的人都骇然了,再看向钱氏一下子僵住的脸,立时怀疑起来,不说现在的事情,之前的事情必然是有的。 “娇儿,你不要胡说。”钱氏定了定神,知道不好,急忙道。 “夫人觉得我是胡说,可敢派人去请祖母身边的秦姑姑过来,她那边应当可以为我做证,我之前在征远侯府被人行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虞兮娇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钱氏的脸上,透过面纱,笑容嫣然。 钱氏的手紧紧的捏着帕子,这事她怎么敢应,原本想快刀斩乱麻的,把污水罩到虞兮娇的身上,再把侯爷请过来,以此要挟侯爷压下虞兰燕的事情,反正在场的都是虞氏一族的人,大家死死捂住,暂时传不到安和大长公主耳中。 至于以后用这个拿捏虞兮娇的亲事,想让她嫁给谁不行,反正到时候她哭诉几声无奈,让侯爷去向安和大长公主禀报就行。 反正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过去许久,查无可查,虞兮娇一身污秽却是实证了。 既便是大长公主也没奈何,而且还查不到自己身上。 可她没想到虞兮娇会突然之间得了消息过来,不但当面对质还隐隐的拿自己留在安和大长公主手上的东西威胁自己。 心里恨不得撕了虞兮娇,脸上却不敢真的硬顶,只能含糊的道:“娇儿,这事……又何必打扰大长公主,之前的事情母亲自然是信你的,但现在这事……” “现在这事,夫人觉得又是我的错了?和之前的事情一样?”虞兮娇不客气的打断了钱氏的话,冷冷一笑:“其实是不是真的,还是很好辩认的,只需要这个人在二、三十个女子中认出我,这事我就算是认下了。” “但是……如果认不出来……”虞兮娇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面前的这个男子面前,高高的俯视着这个被按压在她面前的男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如果认不出来,此人不只要送衙门,而且还得找到他的父母亲人,一并处理了。” 这话说的平和,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几分杀气。 “这……这么多人人……”男子急了,“这……这怎么认得出来。” “不是方才说见过我,还跟我关系极好,甚至为了我要向夫人求娶吗?”虞兮娇冷笑道,她方才已经来了一会,就在外面听着。 “可……可是……”男子额头上开始冒汗。 “莫不是觉得衙门的人可能查不到?还是说谋害皇家血脉犯的罪不大?”虞兮娇冷声道。 这么大的罪名落下来,别说只是犯罪,杀头也是有可能的,男子慌了,下意识的道:“不……不是的……” “娇儿,此事既然在征远侯府发生的,那就好好查一查,别一口一个送衙门,女儿家的名声,总是要顾及的。”一看这个男子经不住了,宁氏急忙开口道。 “你是谁?”虞兮娇的目光扫过来,落在宁氏的脸上,进门后第一次正视了宁氏的脸,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宁氏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我……”宁氏被她不按理出牌说愣了,一时间脸色暴红。 “这是母亲的表姐,也是征远侯府的二夫人,娇儿叫一声姨母就是。”钱氏这时候已经缓过来,急忙替宁氏解释。 “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如今管着征远侯府事务的那位宁夫人?”虞兮娇想了想,反问道。 “对,就是这位姨母。”钱氏点头。 “如果是这位宁夫人,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了,那一日我好心好意的到征远侯府来祝贺兰萱县君的亲事,却被一个丫环行刺,而今我再一次到征远侯府来帮着处理丧事,又被一个婆子陷害,莫不是你们征远侯府和我八字不合,我才会一而再的在征远侯府遇刺?” 虞兮娇说着,缓缓的抬起头,晴月上前替她解下束着胳膊的白色布条,布条落下,血迹斑斑的衣袖,很清晰的落在众人的眼中。 只看得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居然是真的…… “宁夫人,你们征远侯府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我不小心看了一眼,而后就一直的在追杀我,一而再、再而三?”虞兮娇逼视着宁氏,厉声问道。 宁氏脸上的笑容蓦的僵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闺中弱女,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上来就打自己的脸,而且还是毫不顾及。 如果当初自己的大伯还在,纵然自己只是一个二房夫人,也不曾这么丢脸过,谁敢小看征远侯府,谁能小看征远侯府。 可现在,居然一个小小的丫头就敢踩着她的脸面,指着她这么说话,可偏偏她却无能为力。 心里恨极,眼中闪过恨毒,却又不敢真的跟虞兮娇顶上,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劝劝表妹,让她派几个人去江南,早早的弄死虞兮娇,哪里还有现在这样的事情。 “此事必然要禀报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给我们姑娘出气。”晴月也开口帮腔着,抬腿狠狠的踢了一脚还在地上的男子,“这个人也带着,正巧查一查,这个人意欲图谋什么,他背后之人是谁,行刺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他的份?” 男子已经吓瘫在地上了,这事远远比他之前想到的牵扯大多了,而且还越听越严重。 别说他不能从二、三十个女子中找不到,就算找到,这事恐怕也不会善了,一时间左右张望起来,想找那个之前让他过来,给他银两的婆子,一时间又找不到,不由的慌的脸色惨白,脸上冒汗。 现在谁都看得出这个男子之前是胡说的,分明是故意污陷虞兮娇的名声,再想起方才钱氏和宁氏两个一唱一和的样子,都怀疑的看向这一对表姐妹。 这事情里最可疑的就是这一对姐妹。 “夫人,这支簪子是证据?我能看看吗?听夫人说这支簪子还是我之前插在头上的那支?”虞兮娇没理会宁氏,对着钱氏抬手。 钱氏不得不把手中的簪子递了过来。 虞兮娇伸手接过,仔细翻看了几遍后,上前两步把簪子送到一位老夫人面前,这是虞氏一族年纪最大的老夫人之一,说起来算是爹爹的族叔的妻子,平日里也还算公正,:“您能不能帮着看看,这上面的是我的标志吗?” 白玉的簪子,上面金质的托,长长的金质托底有二个很细小的字体,只不过有一个字似乎被划过,看不太清楚。 老夫人接过,就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的辩别了一下,疑惑的念了出来:“冰兮?” 钱氏和宁氏一愣,下意识的觉得耳熟,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虞兮娇已经开口道:“祖母曾经对我说起来,宫里的宁妃娘娘住的宫殿似乎就叫冰兮宫,祖母当时还笑着对我说,这字和我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听起来似乎很有缘。” 冰兮宫?宁妃娘娘所在的宫殿。 一句话,在场的几位听说过的夫人不由的面面相窥起来,宁妃娘娘所住的宫殿的确是叫冰兮宫。 所以说这当做证据的簪子,根本就不是虞兮娇的,而是宫里宁妃娘娘赏赐下来的。 再看到被划掉的那个“冰”字,原本还有几位夫人一时辩不清楚,现在看过去,立时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冰”字。 虞兮娇才回京城,不可能有这样的簪子,宁氏是宁妃娘娘的族妹,关系又极好,所以说这簪子是宁妃娘娘赐给宁氏的? 宁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你还不说说,这簪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派你来谋害我们姑娘?”晴月一脚又踢在男子的身上,蓦的踢醒了男子。 男子嗷的一声大叫起来…… 第五十九章、挑衅,动手 “这簪子是一个婆子给我的,也是一个婆子给了我一百两,让我这么说的,我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位虞三姑娘,我是才到京城的,并不知道虞三姑娘的身份,也不知道宣平侯是哪一位,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男子双手乱摇,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担下责任,这话越说越慌,最后往砍头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他有多大的胆敢担这样的事情。 “什么样的婆子?”虞兮娇道。 “是一个婆子,说她是征远侯府的人,昨天找到的小的,给了小的一些银子,让小的今天偷偷到征远侯府的后门来,她会带小的进去,让小的被抓住也不用怕,就按她说的做,必然会保小的周全,说世家千金的名声不容污秽,到时候说不得还会把这位姑娘嫁给小的。” “今天进门的时候,小的听她骗开了守门的婆子,那个婆子称呼她郑嬷嬷。” 男子这时候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说完,还对着虞兮娇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虽然是闺中未嫁的千金,气势却不一般,哪怕现在在场的都是一些夫人、老夫人,在这位姑娘的面前,似乎都没多大的威慑力。 他这里为了将功补过,说的很是清楚,最后连偷听到的“郑”姓也说了出来,气的宁氏又恨又恼,差点吐血。 “姓郑的婆子,这里在不在?”虞兮娇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这里没有,小的方才一直在找,一直没有,不知道是哪一个。”男子急忙道。 “宁夫人,麻烦你把府里所有的婆子叫过来,一起看看如何?”虞兮娇眸色深幽的问道。 宁氏这时候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干笑了两声:“三姑娘,此事恐怕不太妥当,现在府里办着丧事,往来的人多,有许多婆子被派了出去,这时候不一定找得全,况且还有别府上的婆子。” “那就把姓郑的婆子找全了,征远侯府不会有许多姓郑的婆子吧?”虞兮娇道。 “那……好吧,我让我找找看,不一定都在府里。”话说到这份上了,宁氏不得不点头同意,点手叫过一个丫环,去找寻府里面有所有的姓郑的婆子。 “等一下。”虞兮娇开口叫住丫环,然后对着之前的那位老夫人深深一礼:“能不能麻烦叔祖母派一个人过去,跟着征远侯府的人一起查访,免得到时候走了人手不说,还让人以为我故意把事情推到征远侯府。” 这位老夫人看了看宁氏,又看了看虞兮娇,最后点了点头,虞氏一族的人现在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宣平侯府,而偏偏听虞兮娇说的的,她还得了安和大长公主的宠。 老夫人也叫了一个丫环跟着宁氏的丫环下去查人,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 郑姓其实并不多,姓郑的婆子府里一共有五个,最后找到了四个,唯有一个找不到人,这个找不到的,正是当初引着虞兮娇往后院而去的婆子。 虞兮娇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宁氏的心腹。 而今不在,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怕的就是事情败露让男子当场认人,到时候把所有的婆子叫出来让他认都没关系,反正人已经不在。 没想到的是找来的无赖男子胆子小,一五一十的全说了,连姓郑也听到了,而今五个人来了四个人,最后一个不在,而且这四个人一个都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姓郑的婆子。 “这最后一个姓郑的婆子一直在哪里当差?”等无赖男子认完人,拉下去后,虞兮娇看向宁氏。 “这个……是我院子里的人。”宁氏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簪子是宁妃娘娘赏下的,婆子是宁夫人院子里的,所做的事情不是谋害我的性命,就是坏我的名声,不知道宁夫人是看我哪里不顺眼,要这么对待我?”虞兮娇缓步走到宁氏面前,低缓的问道。 帷帽下的眼眸一片嘲讽。 上一世,她是侄女,哪怕身份比宁氏高,也不得不对宁氏行礼,宁氏说什么她也不能顶什么,哪怕说错了,她也只有听着的份,否则必然招来虞太夫人一顿斥责,而且往往斥责的都是娘亲。 每每看到娘亲又是羞愧又是难过的样子,还被虞太夫人找理由罚跪,虞兰萱心里又气又极,却又无能为力,娘亲的性子柔婉,哪怕为了娘亲,她也只能忍着。 而今她是宣平侯的虞兮娇,受宠于江南谢氏的外祖母,又得祖母安和大长公主的青眸,宁氏就算是仗着所谓的长辈的名份,也不能硬压自己一头。 必竟不是同一府上,就算同是虞氏一族,那也是两家了,况且宣平侯府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虞氏一族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侯府了。 少了征远侯府大房的征远侯府已经没落了,况且二房还没得到爵位。 宁氏急的几乎吐血,她没想到自己之前安排的一步好棋子,现在居然落到眼前这步境况,那个时候她甚至考虑到了事情就算败露,也不会牵扯到自己,郑嬷嬷已经早早的被自己差出去了,不但今天不在府上,明天也不可能在。 可没能想到,虞兮娇会用这样的法子为自己证明,如今其他几个都不是,剩下的唯一一个,就必然是了。 “娇儿,怎么可以这么对姨母说话。”钱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急忙斥责虞兮娇道。 “夫人,难不成,我还要对一个谋害我的人,笑语相迎?”虞兮娇今天就没打算放过宁氏,眼中闪过一丝血色,自己一家子的性命成全了二房的所有人,而今就轮到她一个个的撕开她们狠毒的面纱了。 “宁夫人,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但是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只要我到你们府上,不是陷害就是污陷,莫不是宁夫人希望我跟你女儿一样,声名尽丧?” 虞兮娇说着倒退一步,她站的位置是在厅房正对着门口处,其他人这时候都闹哄哄的,没注意到门口,她却看到自己的父亲宣平侯正大步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位虞氏一族的族老。 她方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派徐嬷嬷去请了虞瑞文过来,如今……这是终于来了! “娇儿,你说的什么话,还不跟你姨母道歉!此事如何,你姨母会给你查清楚的,现如今你也没看到姓郑的婆子是不是就是要害你的人,只不过是凭着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怪责你姨母,这是当晚辈之道,还是说你在江南就学的这个样子?” 见虞兮娇没理会她,钱氏恼恨斥责道。 “捕风捉影?夫人管这个叫捕风捉影的事情?”虞兮娇的手困难的抬了抬,众人立时都看向她的胳膊,胳膊上血色沾透衣袖,在一片白色中,刺人眼目:“要怎么说夫人才会相信,征远侯府上有人要害我的事是真的?莫不是在夫人的心中,征远侯府的事情远远的高于我们自家府上的事情?” 虞兮娇不忿的道,谁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恼怒。 “你胡说什么?”钱氏有些下不了台,看了看左右几位夫人,没有一位帮着她说话,一时间更是恨极、怒极,只恨不得伸手给虞兮娇狠狠的一个巴掌,在虞氏一族中,除了征远侯夫人安氏,钱氏从来就是身份最高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 这会瞪着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暗红,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贱丫头,真是太猖狂了,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顶自己,她就不怕一个不尊主母的名声传出去。 只恨当初她派往江南的人没得手,否则这时候哪里还有这么一个小贱人敢跟自己顶嘴。 “我是不是胡说,夫人清楚!”虞兮娇这一次没再上前,反而退后了两步,扶着晴月的身子摇了摇,看着就是强撑着,声音也暗弱了下来,“是不是征远侯府的三姑娘出了那等事情,所的虞氏一族的族女都应当有这样的事情?还是说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所以第一个拿我开刀?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是父亲的女儿。” 话说的决绝而愤怒,却也点醒了在场的众人。 所有人震惊的瞪视着宁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也不是傻子,之前想不明白宁氏为什么要陷害虞兮娇,而今却是什么都明白了,宁氏这是报复虞氏族人要把虞兰燕除族的事情? 虞兰燕的事情是虞氏一族的耻辱,虞氏族人都知道丧事之后,虞氏一族会当着所有的宾客公布把虞兰燕除族的事情。 早有人猜宁氏恐怕会做一些事情,以反对此事,虞氏一族的夫人们来征远侯府的时候,都被叮嘱过,不管宁氏说什么,她们都得坚持立场,一定要让虞兰燕除族,这对于整个虞氏一族的族女都是好事,可不能因为一个虞兰燕,坏了所有虞氏女的亲事。 如果真的是样,宁氏可就恶毒的令人发指了!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不检点,和男子私会到我们府上,而今居然全推到我们府上,你……不知羞耻。”一而再的把宁氏钉在耻辱的柱子上,宁氏这时候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伸手一把推开钱氏,照着虞兮娇的脸上不管不顾的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贱丫头,就是你和人私通!” 谁也没想到宁氏会突然动手,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六十章、跟女子争吵的侯爷 “住手!”虞瑞文铁青着脸厉声斥道,大步走了进来。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两个族老也狠狠的瞪了一眼宁氏,方才虞兮娇最后一句话,他们也听得清楚。 宁氏是真的疯了,为了她那个不长进的女儿,居然要和虞氏一族所有人为敌,想到自家的那些孙女,两个族老心里也是恼怒不已。 “侯爷!”一看是虞瑞文,钱氏脸色微变急忙上前行礼。 “让你带着娇儿过府来帮忙,你就是这么帮忙的?”虞瑞文就算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下了,看向女儿衣袖上的血迹,鲜艳的红色炽痛了他的眼睛,再看向宁氏的时候,更是恼怒不已,连带着往日小意温存的钱氏,也觉得她是包庇宁氏。 “侯爷……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钱氏拿起帕子,委屈的按了按眼角。 这一套往日虞瑞文的确是吃的,但现在火气被高高提起的战端文,却是恨怒难消,徐嬷嬷过来向他禀报事情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个意外,怕天真的小女儿不知情,被人害了,这才急匆匆的过来。 没想到看到的是眼前这一幕。 虞兮娇最后一句话,更是把宁氏最后一层遮羞布扯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凭空让娇儿被人污陷?钱氏,你若撑不起宣平侯夫人的场面,可以依旧当你的平妻。” 虞瑞文气恼的道。 钱氏又气又急,委屈的抹起了眼泪:“侯爷,我……正在查事情……” “查事情,就任由别人打娇儿?”虞瑞文厉声道。 “宣平侯,此事……原本就解释不清楚,那个男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府里,又说是我身边的婆子的事情,现在全怪在我们府上,说什么行刺,说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宣平侯,你总得给我们征远侯府一个说法。” 宁氏平息了一下心口的怒气,这时候也醒悟过来,方才她是被这个贱丫头气晕了,居然被按了头,这会立时色厉内荏的道,表妹说过,宣平侯就是一个银样蜡烛头,如果自己强硬起来,他必然会退的。 自家再不济也是征远侯府,论名声是远远的大于宣平侯府的。 反正她一口咬死虞兮娇和男子私通,故意把事情推到征远府就是。 以征远侯府的声望,别说是虞兮娇了,就算宣平侯也得退避三舍,这么一想,宁氏的心里稍定。 这会对着虞瑞文,故意咄咄逼人起来。 只是宁氏想到的征远侯府的声望,是虞伯阳在的时候的声音,如今的征远侯府早在虞伯阳死了之后就败落了。 虞瑞文对虞伯阳这个族兄还是尊敬的,又不是一个喜欢揽权的性子,对上征远侯府的时候,总是会礼让一步。 但这一次,他就没打算再让了。 小女儿微微的低着头,头上戴着帷帽,就站在自己身后,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到她的衣袖上的血色,以及她方才强撑着说的话,都让虞瑞文心痛不已,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份上,娇儿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宁愿不是自己的女儿? 那么天真又是真性情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少女,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么会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他再不替小女儿撑腰,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宁氏,你自己的女儿没养好,就打算让所有虞氏一族的族女全给她陪葬不成?”虞瑞文冷声道,同样毫不留情的撕开宁氏的面皮,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当然也没那么大的讲究,撕开宁氏的面皮,没有丝毫的困难。 他也没有不撕女人面皮的想法,小女儿吃了这么大的亏,被逼的差点没了活路,他还管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宣平侯……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宁氏的声音抖的都不成音了,她没想到虞瑞文会这么不顾体面,和女眷们直接争吵,虞瑞文这个宣平侯当的这般不知礼数的吗?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当初也是看在族兄的份上,对你们征远侯府照顾一二,但如果你们府上一定要把我们拉下水,那又何必顾及你们的颜面,你那女儿,做下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也就是信康伯府认下了,否则就该落发出家,难不成族里的处罚错了不成?” 虞瑞文大声道。 这话比之方才的话更直接,宁氏被骂晕了,混混沌沌的看着虞瑞文,再看看周围的虞氏族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犹如一盆冷水被当头浇下。 她早该知道虞瑞文是个不长进的,又是一个混不吝的,丝毫没有做为侯爷的体面,跟自己一个妇人争执起来,其实想想也是,若不是如此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宣平侯不堪大用,没什么才能,又是一个混的! 这事眼看着就要不好了! “侯爷,此事表姐也是不知情的,既然可能是那个婆子的事情,那就把人找到再说,您现在也别生气,也别怪表姐,她也不想的。”钱氏一看不好,顾不得再装委屈,急忙上前拉了拉虞瑞文的衣袖打圆场。 “找这个婆子?”虞瑞文冷哼一声,一甩袖把钱氏的手甩开。 “侯爷,此事我们现在都是猜测,娇儿是这么猜的,您也是这么猜的,可在场的其他夫人们是另外一种猜法,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得查问清楚才是。”钱氏急忙道,伸手把的有在场的其他夫人们都圈在里面。 虞氏的夫人们都恼怒不已,却也不便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虞兮娇是在看到虞瑞文的时候,才特意的说出“不是父亲的女儿”的话,这种话大逆不道,甚至是忤逆的。 但当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往往都是被逼上了绝路。 虞兮娇要让虞瑞文看到宁氏对自己的步步紧逼,看到自己被宁氏逼迫的屈辱,要让他牢牢的记在心底,从此以后,但凡对上宁氏,都会让他想起这一刻自己所受的屈辱,这份屈辱,已经不是钱氏哭一哭,抹几滴眼泪,就能过去的了。 征远侯府的二房,会成为虞瑞文眼中的一根刺,也会让虞氏一族的族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到宁氏,都会恨,必竟她们都有女儿或者孙女。 血债血还,先是众叛亲离…… “查,去追查这个婆子。”虞瑞文厉声道。 “父亲,这簪子……说是女儿的证据,如果女儿真的和人合谋,这簪子是哪里来的?女儿才到京城,不可能拿到这簪子吧?”虞兮娇扶着睛月的手,困难的上前给虞瑞文行礼,然后指了指那位老夫人手中的簪子。 一句话,被宁氏说的有些动摇的几个人,立时觉得自己傻了。 这簪子可是宁妃娘娘的,在场能获得簪子的唯有宁氏,当然也可能是钱氏,反正就是她们姐妹了。 还有比这簪子更能证明虞兮娇无辜的吗?宁氏果然是心思恶毒,要毁了虞氏一族所有的族女。 看清楚上面的字迹,虞瑞文冷笑一声,“来人,让宁夫人去陪着虞太夫人,好好休息。” 这是要把宁氏先关起来的意思了。 钱氏一愣,急了:“侯爷,这是征远侯,表姐若是去陪着虞太夫人,这府里的丧事要如何处置?” “怎么,征远侯府除了宁夫人,就没有其他人主事了吗?”虞瑞文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站在人群中的一位夫人随意的道,“这不是还有三夫人在吗?” 征远侯府的三房,是最没存在感的三房,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三房是庶子,平时就不得虞太夫人喜欢,不管做什么都是错,如果不是虞伯阳这个大哥护着,早早的就会被赶出征远侯府。 三夫人刘氏,这时候被虞瑞文这么一指,愕然的抬头左右看了看,脸色微红,不安的低下头。 “侯爷,此事还得查问清楚才是,若表姐也是被人陷害的呢?之前娇儿遇刺的事情,不也是有人在征远侯府内行事,如今又是……可能娇儿真的被要盯上了。”钱氏现在不得不顺着虞瑞文的话说。 知道这个时候再跟虞瑞文顶,会让他说的更不成体统。 堂堂一个侯爷,居然跟表姐吵了起来,这……这还有更不成体统的事情吗? 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虞兮娇说的话是真的。 “夫人觉得会是谁一再的行刺我,要我的性命不说,还要毁我的名声?”虞兮娇开口了,话说的没有方才那般决绝。 这“夫人”的叫法,再没有人提出疑义,经过方才的事情,许多人闭上了嘴。 钱氏一听大喜,急忙安抚虞兮娇道:“娇儿,此事母亲和你父亲必然会查问清楚,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钱氏这时候也认清楚了,要安抚虞瑞文,先得安抚虞兮娇。 “父亲,我还是觉得此事跟征远侯府有关系。”虞兮娇低下头,声音不高,语气却是肯定。 既然宁氏反扑了,她又怎么会任她再把头缩回去。 为此,她还特意的留了证据过来,打的就是宁氏和虞太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娇儿,你说!”虞瑞文现在一心一意的站在女儿这边,看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伸出手想摸了摸女儿的头,以示安慰。 “父亲您看!”虞兮娇对着站在身后的晴月点点头,睛月上前,从袖口里取出一叠纸递了过来,虞兮娇接过递到虞瑞文的手中。 第六十一章、孝义无双的二房长女 “父亲,这是女儿在江南的时候,用手中的银两置办的产业。”虞兮娇道。 钱氏看了看宁氏,宁氏又看了看钱氏,两个人全不知道此事。 当时虞太夫人暗中派了婆子出去,之后虞太夫人是知道了,但一时间也没想到合适的理由从虞兮娇手中讨要,府里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当时也没来得及跟二媳妇商议,如今又是在装病,这会也不在这里。 “这些是……你置办的产业?”虞瑞文一张张的看过,发现是一些地契和商铺,一时间也惊讶不已,数量还不少。 “外祖母说,我以后要回京城,娘亲的产业现在未必还在,让我有余钱就给自己置办一些,免得以后回京之后,手里也没点产出。我于是听了外祖母的话,用外祖母和祖母给的银两,派了人进京,先给自己置办了一些地契和铺子。” 虞兮娇解释道。 “你娘亲的产业怎么可能不在,你放心,必然都是在的,那些都是你的。”虞瑞文顺口就道。 一边的钱氏不安的动了动脚,莫名的心虚,没敢往上搭话。 谢氏的铺子早就被她做空了几家,哪里还能全部还回去,原本谢氏的一切就是自己的,怎么会是这个贱丫头的。、 “不过,你能置办一些产业也不错。”虞瑞文又道,扬了扬手中的地契和商铺,不解的问道,“这事跟征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女儿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那天去店铺看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都是兰萱县君生前卖了的,正巧女儿是买主,征远侯派了一个婆子过来,大闹了铺子,说这些都是征远侯府的,兰萱县君卖了不算数。” 虞兮娇低声道,慢慢的垂下头:“所有的手绪都是正常的,也有衙门里的记录,怎么就不正常了,我当时买的时候,这些铺子也的确是在兰萱县君的名下,父亲……” 虞兮娇说到这里,声音急促了一声,抬头看向虞瑞文:“父亲,女儿一再的在征远侯遇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话说完,一阵哗啦。 谋财害命?这就不只是毁人名节,还有谋财害命一说了。 “什么话,既然是你买下的,自然都是你的,县君当时既然能卖,必然也是她自己的,或者是她母亲的东西,怎么就是征远侯府的东西了。”虞瑞文立时懂了,厉声道,手中的几份地契和商铺使劲的摇了摇,瞪着宁氏道,“宁夫人……这事你怎么看?” “我……我……”宁氏又气又急,这事她不知道,但这会知道了心痛如绞,那些可都是她的。 他们好不容易把安氏和虞兰萱害死,那些东西可不就是他们的了吗? 现在听说落在虞兮娇的手中,只恨不得一把抢过来才好。 可宁氏不敢,方才虞瑞文的混不吝让宁氏不敢顶撞虞瑞文,更怕虞瑞文真的让人把自己看管起来。 这一刻,宁氏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家的征远侯府败落了,别说自己现在还不是征远侯府夫人,就算自己现在是征远侯夫人了,虞瑞文如果强硬起来,自己也没办法,谁让宣平侯府背后有安和大长公主在。 就冲这一点,她就不能小看宣平侯府,哪怕宣平侯就是一个没用的。 用力的吸了口气,宁氏的目光从地契上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抢。 眼下她要救下的不是钱财,宁妃娘娘说了,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只要把征远侯府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宣平侯,此事……我不知情,但既然……这事是兰萱的意思,手续都齐全了,自然现在都是虞三姑娘的了。”宁氏这时候不敢再亲热的称呼“娇儿”,生怕虞兮娇因为这个称呼又让大家下不了台。 宁氏清醒的意识到,方才自己以长辈的身份压她都没用,现在明显是护着虞兮娇的虞瑞文在,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那就不是征远侯府谋财害命了。”虞兮娇点了点头,一锤定音,算是认同了宁氏的说法。 这话反过来就是说,如果征远侯府觉得这些东西来路有问题,那就表明征远侯府的确有对虞兮娇谋财害命的意图。 “好了,好好,这些都是娇儿的。侯爷,我们查一查婆子,总不能因为一个没找到的婆子,就认为是表姐的事情,表姐性子向来柔善,又岂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她只是一个内院的妇人,又怎么会行刺娇儿。” 钱氏又上来打圆场,道。 宁氏方才也算是示了弱,虞瑞文的心气稍顺,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宁氏,冷哼一声道:“那此事是什么人所为,到底为了什么要害娇儿,娇儿才到京城,可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跟其他人打过交道,一再的在征远侯府出事,所为何来?” “这……这我……我也清楚,可能……可能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再查查就是,先得找这个婆子。”钱氏含糊的道。 这个婆子是留不得了,得让表姐赶紧把人找到,先除去。 “母亲,人找到了。”一个声音忽然穿过人群,传了进来,一身素白衣裳的虞兰雪走了进来,柔声道。 虞兰雪长的极出色,是一位削肩细腰,身形长挑的美人,很有一种纤如柔柳的娇怯之感,既便头上只一支木簪子,看着也让人觉得容色过人,她今年十七岁,正是容色最盛的时候,征远侯府长的最出色的,就是她和虞兰萱了。 只是虞兰萱的容色线条分明了一些,而她就显得娇怯。 方才在祭堂的时候,虞兮娇其实也见到了虞兰雪,只是当时她一径的低头,而今看清楚眼前的虞兰雪,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冰寒。 梦境中,这一位可是马上就要进宫的,被封为虞美人,成为了皇上的新宠。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她在背后撑腰,二房又怎么会简单的得到了征远侯的爵位,这爵位明明是爹爹自己的,要传也只会传自己的儿子,可最后自家一家子上上下下死了个干净,虞美人?明明她自己早有婚约。 之所以一直不成亲,却是在替自己爹爹守孝。 说起来好笑,虞兰萱替爹爹守孝是三年,而这虞兰雪居然也以替大伯守孝的名头,守了三年。 在虞兰雪的亲事出了意外,不得不退婚之后,虞兰雪以“孝义无双,贤贞静德”的名头被封为美人,当时就进的皇宫。 虞兮娇的魂魄无依飘荡的时候,还听到虞兰雪和虞兰燕的笑语…… 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阴鸷。 “人……人在哪里?”宁氏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大女儿,见大女儿容色安和,心头稍安。 “已经死了。”虞兰雪柔声道,“自缢死的,在自己的屋子里,方才女儿派了人去找她,说是人已经出去,可后来又有人说没出去,女儿不信,就带着人去了她的房间,发现已经自缢在屋子里了。” 虞兰雪怯生生的道,抬起苍白的脸,看起来是真的吓到了:“母亲,此事……要如何处置?” 婆子死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窥,这事查不下去了,算起来也是死无对证,怪不得方才找不到人,原来不是宁氏把人派出去,是这个婆子发现事情败露,自缢了。 这事跟宁氏没关系? 有人动摇了,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宁氏,一时间觉得不太好判断。 宁氏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如今听说庄婆子已经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幸好人死了,若是不死被抓住,自己可真的要完了。 “查清楚到底是谁让她害虞三姑娘的。”宁氏收拾起心里的不甘,厉声道,满脸的愤怒,然后又对着虞兮娇行了一礼,满脸羞愧,“此事却是姨母的不是了,没想到身边的人居然是别人的眼线,不知道有人居然会要害你。” 虞兮娇身子往边上一避,没受她的礼,“宁夫人是觉得另外有人要害我?” “应当是的。”宁氏连忙点头。 “我才到京,也没接触什么人,每一次又都在征远侯府,不知这是何道理?”虞兮娇心头冷笑,声音极淡的道。 “此事……我现在也不知情,这个婆子居然死了,若她还在,必然可以查问清楚。”宁氏用力的一跺脚,看着后悔莫及,“若是早知道这个婆子会寻死,怎么着也得早早的先把人找到才是。” 人都死了,宁氏现在也不怕了,话说的很是婉转。 “先是兰萱县君出事,而后又是我接连被行刺,会不会是有人要害我们虞氏一族的女孩子?”虞兮娇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提到虞兰萱的事情,宁氏一惊,背心处蓦的又开始冒冷汗,那是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征远侯最尊贵的姑娘,就是兰萱县君,而我们宣平侯府……”虞兮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立时懂了,点头道:“对,我们宣平侯府最尊贵的女孩子就是娇儿,娇儿生母是谢氏,原就是正妻侯夫人,娇儿的身份原就是最尊贵的,府里的其他姑娘都是比不得的。” 虞瑞文只觉得虞兮娇受了委屈,这时候自然是什么都站在虞兮娇一边,毫不客气的扎破了钱氏以往只是一个平妻的身份。 钱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的几乎钻到地上,这么多年她不再让人提起当平妻的往事,仿佛她一进门就是侯夫人似的,而今被虞瑞文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道,仿佛自己的脸皮被扯下扔在地上被人踩。 握着帕子的手背上青筋都暴了起来,生撕了虞兮娇的心都有。 “娇儿妹妹!”虞兰雪脸上倒是不显什么,上前两步娇声道,“此事都是我们征远侯府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娇儿妹妹陪礼了。” 第六十二章、野心 “姐姐,你如今是美人,以后若是生下皇子,我们家就更有底气了。”虞兰燕感叹,得意的拿起果盆中的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要是姐姐当初能早早的进宫,又何必让虞兰萱多活几天。” “我那时候还有婚约。”一身华丽宫装的虞兰雪抱着一只雪色的狸猫嫣然一笑,“那个时候却是正好,安国公府还没有出事,总是不能让虞兰萱发现一些端倪,若是坏了谋算,如今你又怎么能好好的成为信康伯世子夫人。” “姐姐说的是!”虞兰燕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抹了抹,咯咯的笑道,“幸好有姐姐谋算得当,否则就让虞承轩逃了,虞承轩身子一直不好,早早的死了,以后还可以投一个好人家,说起来他还得谢谢姐姐。” …… 看着缓步走过来的虞兰雪,虞兮娇目光冷涨,眼中闪过一丝暗红,宁氏丢脸又丢了面子,如今虞兰雪要出面了。 看她缓步走来,很是得体从容,应当也想好了如何应对,虞娇儿却不愿意给她这么一个展示的机会…… “娇儿妹妹?”虞兰雪已经走到她面前,见她没什么反应,柔声道。 虞兮娇倒退一步,身子往晴月的怀里倒去。 “姑娘,姑娘。”晴月惊叫起来,伸手一把抱住虞兮娇。 “快,快请大夫!”虞瑞文也急的大叫起来,让晴月和徐嬷嬷一起扶着虞兮娇往外行去,先找地方休息。 屋内乱成一团,谁也没去理会虞兰雪,必竟她在这里就是一个晚辈,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有份量。 宁氏尚且被斥责的没了脸,谁还会在意她,既便看到她满脸委屈的站在一边,谁也没当一回事。 虞兰雪没想到虞兮娇二话不说,直接就晕了过去,这会只能一退再退,退到了屋子的边角处。 听着屋子里的众人的说话,虞兰雪低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在这个样子,母亲不是说必不会失手,虞兮娇必然会出事的吗? 如果不是她当时看到那个婆子慌里慌张要离开的样子,特意让人把婆子拦下,而后让手下人勒死了婆子,怕这件事情母亲都难以脱身。 虞兰雪当时就觉得这个婆子必死,就算她是母亲的心腹,也不能再留下,否则很容易出事情。 果然,事情有了纰漏,幸好她当时已经先把婆子勒死,否则母亲今天恐怕真的要出事,看宣平侯方才的样子,那是真的是要向母亲兴师问罪了。 用力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她听到宣平侯府往后院过去,就知道不好,这才急匆匆的过来。 “姑娘……”她的丫环挤到她身边低声道。 “走!”虞兰雪看了看人群中尴尬的对着人说话的宁氏,低声道。 “姑娘,夫人处……要不要留下来看看?”丫环低声提醒道。 “不必,母亲可以应付。”虞兰雪转身往外行去,方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居然让虞兮娇破坏了,如今她再出面也体现不出她的智谋。 心口闷闷的气! 虞兮娇必然是装的。 做为征远侯府大房的长女,虞兰雪的名声极好,自视也甚高,无奈她自己不是征远侯的亲生女儿,又因为这爵位是虞伯阳自己挣来的,甚至于别人说起来的时候,都隐隐的表示她只是旁枝而已。 这也让自视甚高的虞兰雪在一众世家千金中,身份并不高,甚至比不得没用的宣平侯的女儿虞玉熙。 明明她长的出色,明明她举止大度,明明她更好,可偏偏她却只能得到一门最普通的亲事,甚至于那个人还是靠着安氏求来的,而虞兰萱却是百家求,那么多人求娶,只要想到这一点,虞兰雪如何不恨! 这一切都因为她不是侯府嫡女,如果她是侯府嫡女,又怎么会如此。 她不甘心,她会慢慢的往上爬,让所有人都仰她鼻息…… “雪儿!”才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宁氏的声音,虞兰雪定了定神,转过身子看向惶急走过来的宁氏。 “雪儿……”宁氏拉着虞兰雪往边角处过去,这事发展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了。 “母亲,郑婆子已经死了,此事必然是有人指使,这么一而再的谋算宣平侯府的嫡女,不知道是因为大长公主,还是因为宣平侯,母亲,您不必担心,族叔现在必然会派人保护娇儿妹妹的。” 虞兰雪手一伸,制止住宁氏要说的话,抬眸温婉的道。 宁氏自以为承隐蔽,但其实周围的人都关注着她,虞兰燕这话说完,手往左右一指。 宁氏一抬头,看到许多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立时一愣,忙放下虞兰雪的手,咽下方才要说的话:“雪儿,祭堂那边的事情,你多照应一会,母亲一时间照应不过来。” “女儿知道。”虞兰雪柔声道。 而后向着宁氏盈盈一礼,随后带着丫环离开。 周围的人看着温婉大方离去的虞兰雪,许多人不由的叹惜了一声,征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倒是一个好的,只是如今却必然会被自己这个不长进的妹妹牵连,也不知道和这位大姑娘订亲了的那一家,会不会悔婚。 一家子出了虞兰燕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家门不幸。 许多人对虞兰雪表示了同情,比起虞兰燕,虞氏一族的族人都知道虞兰雪的性子温婉,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了不是征远侯亲女,否则以她的才貌连皇子妃也是当得起的,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伤口裂开,大夫重新上药包扎后退下,虞瑞文见女儿醒了过来,脸色却依然苍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背着手皱起眉头:“娇儿,你先回府去吧,你身体不好,不必再守在这里。” “侯爷说的是,三姑娘先养好身体才是。”钱氏也劝道,她这会跟在虞瑞文身边,忙前忙后的殷勤不已。 “可……这与礼不合。”虞兮娇低下眼眸道,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落在眼帘上,虚弱无力。 “有什么与礼不合的,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这征远侯府八成与你八字不合,怎么每一次过来,都闹出这么多的事情。”虞瑞文道。 “三姑娘,回去吧!没什么合不合的,你二姐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她可以代替你。”宁氏也劝道,她如今是一心一意的顺着虞瑞文的话说,哪怕虞瑞文的话听起来不是很着调,她也是顺着他的意思。 这让虞瑞文满意了几分,点了点头:“你二姐既然在,就可以代替你,一会祭礼的时候,可以让她代替。” “二姐……她在哪里?”虞兮娇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钱氏。 “她们两姐妹没在一处休息?”虞瑞文愣了一下,看向钱氏。 “我之前安排的……两个人是一起的。”钱氏急忙解释,“三姑娘,二姑娘真的没和你在一处?” “没有在一处,如果当时二姐在,我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被人骗出去。”虞兮娇摇了摇头,苦笑着垂下长长的睫毛,“京城中的一切,我太过于陌生,比不得二姐。” “去,把熙儿找来。”虞瑞文脸色一沉,吩咐人道。 有小厮跑出去找虞玉熙,不一会儿虞玉熙便带着人过来。 看到虞玉熙,虞瑞文脸色一沉,斥道:“你妹妹对京中的事情不熟悉,之前在征远侯府又出过事情,你怎么就和你三妹分开?你三妹差点就出大事了。” “父亲!”虞玉熙还从来没被虞瑞文这么不客气的斥责过,一时间眼眶就红了。 “侯爷,熙儿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宁氏急忙劝道。 “娇儿上次差一点点没命,她这个当姐姐的不顾着一些,怎么就重新换了一处客房,也不对你妹妹多叮嘱几句,要换客房怎么没把你妹妹也带上?”虞瑞文看了看虚弱的靠在床上的虞兮娇,再看了看二女儿,又道。 宁氏方才已经对她解释过了,说虞玉熙可能觉得征远侯府给她们安排的客房不好,特意自己挑了一间合心的。 “父亲,我……哪里知道三妹会出事,以往我到征远侯府的时候,从来不会出什么事情。”虞玉熙眼眶红了,而后落了眼泪,含泪看着虞瑞文委屈不已。 虞瑞文往日最疼的就是这个二女儿,见她委屈成如此,心头也不由的一软,“好了,好了,以后你妹妹的事情多上点心,她才到京城,什么也不懂,若是让人欺负了也不懂,你必竟是姐姐。” 虞瑞文道。 “是,此次是女儿的不是。”虞玉熙认错也很快,用帕子在眼角轻轻的抹了抹,然后关切的看了一眼虞兮娇:“三妹到底如何了,伤的要不要紧?要不要先回府去休息?” “伤口又崩裂了!”虞瑞文道。 “父亲,算不得什么,好好养养伤就行了。”虞兮娇抬起苍白的脸,强扯出一丝笑意,分明痛的很,却还在安慰虞瑞文,“女儿不回去,就在这里休息,一会主祭的时候女儿也应当在的,都是女儿自己不小心,才会一再的被人陷害。” 这话完全是自歉,甚至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这让虞瑞文想起方才宁氏的态度,怒气腾腾的上来,这件事情最后只查到一个婆子,但如果说跟征远侯府没关系,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这口气虞瑞文咽不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钱氏,虞瑞文觉得无论如何要给女儿出气,是或者不是,征远侯府难脱其疚…… 第六十三章、激怒、除族 “娇儿放心,为父必然会为你出气。”虞瑞文恨恨的道。 “侯爷,这里是征远侯府。”生怕虞瑞文又做出有悖于常理的事情,钱氏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道。 “是征远侯府又如何?”虞瑞文冷哼一声。 “征远侯为国征战,如今虽然不在,但余威尚存,况且现在过世的又是侯夫人和县君,不管从哪里说起,侯爷都应当担待一二,免得被言官弹劾,说侯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钱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抚慰,生怕又激得虞瑞文性起,横冲直撞起来。 说起虞伯阳,虞瑞文的眉头皱了皱,他是真心的佩服这个族兄。 “父亲,侯夫人和县君都过世了,唯今留下的唯有世子一条血脉,所谓的孤儿寡母,其他的都是二房的,并不是征远侯的血脉。”虞兮娇心头冷笑,钱氏这时候拿“孤儿寡母”说事,二房的这些人狼心狗肺,从哪里看出的孤儿寡母。 她这话提醒了虞瑞文:“的确是,虞忡阳还活着呢!” “父亲。”虞兮娇欲言又止。 “娇儿想说什么就说吧,一切都有为父做主。”虞瑞文道。 “父亲,听说征远侯世子身子弱,这爵位会不会被征远侯府的二房抢去?”虞兮娇咬了咬唇,看着虞瑞文的眸色透着几分不安,“宁夫人……如果成了征远侯夫人……会不会记恨父亲?” 这话才说出钱氏脸色大变:“侯爷……” “怎么可能,这爵位是征远侯自己打下的,跟虞仲阳有什么关系?让他们还住在征远侯府,还是看在征远侯世子尚幼的份上,否则他们又怎么能住到征远侯府。”虞瑞文一挥袖子,不以为然的道。 “况且就算记恨我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小官吏罢了,当初还是皇上看在征远侯府的份上才给安置了这么一个职位。” “父亲方才这般护着娇儿,又没给……她们面子,娇儿觉得今天之事……恐怕不会善了。”虞兮娇柔声道。 之前事情发生的种种,而后又闹出婆子自缢的事情,虞瑞文沉默了一下后,脸色蓦的冷了下来。 “三姑娘,小孩子家家的别说这种话,说了倒让人觉得我们府上过于的逼迫了一些。”钱氏一看不好,急忙道,“侯爷,之前的事情也并不是表姐所为,她也是误会,如今这误会也解开了,又岂会记恨方才之事。” “没有记恨,何来方才之事?”虞兮娇提醒道,“父亲,方才那簪子是刻着的字,看着更不简单。” 宁妃娘娘的簪子居然出现在一个婆子手中,那就更加让人不可信了。 这婆子背后是必然有人的,但这个人的手中为什么会有宁妃的簪子? “侯爷,那簪子不一定是宁妃娘娘的,更不可能是表姐的。”钱氏急切的道。 “是不是的,这事也已经过了,就怕父亲被记恨上了。”虞兮娇叹了一口气,关切的看着虞瑞文,“父亲要不要去向祖母说明此事,让祖母想想法子?” “这种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找什么大长公主。”钱氏急忙抢先拒绝,只要安和大长公主知道,必然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她怎么敢让安和大长公主知道。 “夫人,我怕父亲……会不会也遭遇我的事情?”虞兮娇眼睫抖动了几下,抬起的小脸越发的惊惧,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虞瑞文,话里话外都是担心虞瑞文的安全。 “你父亲这么多年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情,三姑娘就不要危言耸听了。”钱氏一听虞兮娇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挑着虞瑞文生气,急了,生怕虞瑞文真的受了虞兮娇的挑拨,有些词不达意的道,“你没来之前,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都是好好的。” 虞玉熙抬眼看了看钱氏,皱了皱眉头,这话说的可真不妥当。 “所以……都是因为我回了府吗?”虞兮娇长睫无力的垂落下来,掩去眸中的冷意,“父亲,若是如此,女儿就此回转江南,从此之后再不踏足京城,免得最后落得一身污名的丢了性命,也带累了父亲的清名。” “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自然得回来,至于你回来之后遇到的事情,必然是和征远侯府二房有关系,娇儿放心,父亲知道怎么做!”听女儿这么一说,虞瑞文心痛不已,狠狠的瞪了一眼钱氏,语气沉凝如暴风雨前夕,大袖一甩怒冲冲就往外去。 今天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罢休。 第一次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二次,第三,如今连宁妃娘娘也扯进来了,他又岂会让宁氏得势。 “侯爷,侯爷!”钱氏一看不好,急忙追了出去。 虞玉熙冷冷的看了看虞兮娇,转身也往外走,她不能任父亲就这么出去。 虞兮娇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身子往后一靠,她一而再的提醒这个父亲,目地就是让他明白,他既然要处置虞兰燕,就和宁氏的利益相反,以宁氏的心性必然会记恨他,宁氏现在什么也不是,却敢暗算自己,以图为虞兰燕脱罪。 如果她得了宁妃娘娘的支持,他日未必不会对虞瑞文动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宁氏没有起来的机会。 这几日,这个父亲她也看在眼中,虽然不是特别好的父亲,但对于她这个女儿也还算爱护,至少还有些父女亲情,所谓的不成器,不堪大用,在于虞瑞文来说,未必就没有优点,而且有一点,虞兮娇不得不说这个父亲,还真的令她大开眼界。 所谓的不成器,犯混,其实有时候也是很好用的,就如同方才对上宁氏的时候,如果是一位讲体统的侯爷,必然不屑于和宁氏争吵,但虞瑞文却会争吵,甚至还会当着一众人等,对宁氏毫不在意的压制。 这个父亲,看着居然也有些可取之处…… 眼下被自己一激这是要把对虞兰燕的处置提前了,打宁氏一个措手不及! 除族,逼的是二房,也是褚子寒! 二房一心一意的谋取征远侯之位,她倒要看他们在一次次失败之后,还如何成事! 至于褚子寒,虞氏一族都容不下虞兰燕,他一个外人又凭什么要护着不贞的虞兰燕? 祭堂上面一片素白,当中放着两架棺椁,一架是安氏的,一架是兰萱县君。 有人在祭拜,虞兰雪在堂前草席上以亲人的身份叩拜还礼。 她的名声极好,当初为了虞伯阳都会守孝三年,而今做为晚辈在这里还礼,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容色素淡,神色哀婉,虞兰雪很伤心,眼眶已经被抹的微微泛红,时不时的低泣几声,眼泪缓缓落下,拿起一边的黄纸扔入火盆中。 虞瑞文怒冲冲的带着几位族老进了灵堂,虞兰雪一愣,下意识的觉得不好,急忙叫过一个丫环让她赶紧去里面请虞太夫人。 虞瑞文对着当中的两个棺椁行礼,身后一众族老们也一起低头,正在祭拜的客人跟着一起行礼。 待得礼毕,虞瑞文在大堂上站直了身体,咳嗽了一声,对着一位族老道:“请族谱。” 所谓请族谱其实已经去取了回来,这族谱之前是供在征远侯府,而今虞瑞文为族长,族谱就供在宣平侯府。 一位族老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族谱。 虞兰雪的脸色大变,嘴唇哆嗦了两下,随既用力的捏紧帕子,缓缓的低下头,脸色藏在灵堂内的白绫后。 “征远侯府二房之女虞兰燕不守女德,有负虞氏所教……自此之后当除族。”虞瑞文接过族谱一脸正色的道。 几位族老互相看了看之后,一起点头:“虞氏族女,向来贞洁,从未有此等失贞无耻的女子,自此之后此女和虞氏一族再没有关系。” 这代表的就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宁氏这时候已经得了消息,在堂下大声嘶声叫道,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是二房的虞仲阳,夫妻两个是一起匆匆赶过来的。 “失贞之女,非我虞氏之女,若她还在族内,当沉塘。”一位族老上前两步,拦在了宁氏夫人面前。 要么沉塘,要么除族,给出的是两个选项。 宁氏气的脸色铁青:“燕儿没有失贞,燕儿只是……只是身子不适,并没有做任何失德的事情,你们不能这么对她。” “没做任何失贞之事?”虞瑞文冷笑。 “对,燕儿是个好孩子,当日兰萱县君要让她替嫁,她二话不说就替兰萱县君嫁了过去,以期和信康伯府结两姓之好,只不过燕儿身体不适,花轿摔倒,并不是她的错,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兰萱县君,都是为了虞氏。” 宁氏硬着头皮解释道,咬紧牙关说虞兰燕没有失贞。 宁氏现在只恨当时没有把虞兮娇拿下,没让虞兮娇吃一个哑巴亏,没办法拿虞兮娇的事情的要挟虞瑞文,还让虞瑞文提前公布虞氏一族对虞兰燕的处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今只能硬撑着,只要宁妃娘娘的动作足够快,此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的。 “太医之话是假的?还是说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要不要再请一位太医过去替她诊诊脉,看看她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形?”虞瑞文冷笑着反问道,“如此失贞失德,非我虞氏女,难不成我一个族长还处置不了这么一个失德之女?” “宣平侯您稍待,燕儿真的是冤枉的。”虞仲阳上前,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言辞恳切的道,说完从袖口里取出一件东西,恭敬的递了过去,“宣平侯请看!” 第六十四章、玉佩的真假 虞瑞文疑惑的看了看虞仲阳,随手把东西接过。 是一块玉佩,美玉无瑕,看着就是上品,但令虞瑞文动容的却是上面一个“端”字,大皇子被封为端王。 这是端王的玉佩! 眼眸不由的微微收缩。 “宣平侯,燕儿此事,我们必然会查问清楚,也必然会给虞氏一族一个交待,燕儿向来温良,又一直跟着县君一起长大,这一次替的又是县君,出了这样的事情,蒙羞的又岂是燕儿一人,还有县君啊!” 宁氏一看虞瑞文不说话,急忙抹着眼泪委屈的道,口口声声的把虞兰燕和虞兰萱绑定在一起。 信康伯府传来消息,如果还想让燕儿还有以后,必然得紧紧的绑住虞兰萱,反正虞兰萱已经死了,说什么都可以,一个死人是开不了口的,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事情全推到虞兰萱的身上。 宁氏暗中咬牙,如果不是虞兰萱当时火焚,怎么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虞兰萱造成的,让她背弃一身有污秽也是应当。 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马上就去安排,仓促之间拿出端王的玉佩,虽然是不得已的,但如果争取到一些事情,燕儿不一定有事情。 虞瑞文没说话,依旧翻看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不语。 钱氏从宁氏身后走了过来,到虞瑞文边上看了看他掌心的玉佩,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伸手轻轻的拉了拉虞瑞文的衣袖,低声惊呼一声:“侯爷!这是端王的……玉佩!” 说是低声,周围的人都安静着,谁还听不清楚? 端王居然插手了,虞氏几位族老也听到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脸色都大变。 见几位族老的神色,宁氏眼底不由的露出一丝得意,虞氏一族现在只剩下虞瑞文身份不一般,其他人算什么,现如今端王的玉佩都拿出来了,她就不信虞瑞文不怕,虞瑞文就是一个没用的草包,难不成还敢和端王对上不成。 一颗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用帕子在眼角假惺惺的抹了抹,正想开口,忽然看到虞瑞文把手中的玉佩往虞仲阳手中一塞,一脸正色的道:“这块玉佩哪里来的?” “这……”虞仲阳张口结舌。 “这块玉佩是假的吗?是谁借了端王的名头,给你送这么一块玉佩过来?端王殿下又岂会关乎一个失了贞的女子?”虞瑞文一抖袖子,冷声道。 虞仲阳下意识的看向宁氏。 宁氏急了:“宣平侯,这分明就是端王的玉佩……” 虞瑞文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这是端王殿下的玉佩?你这是说端王殿下和虞兰燕有关系?” 虞兰燕现在这样的名头,背负着一身的污名,特别现在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扯上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哪怕这个人是端王。 跟在宁氏身后的一个婆子,忽然上前两步,拉了拉宁氏的衣袖,义正辞严的道:“夫人……这必然不是真的,端王殿下又岂会和这种事情有关系!” “可……可这是——”宁氏惊骇的看着这个婆子。 “夫人,此事必然是有人骗了我们,夫人还是去查一查谁送了玉佩过来。”婆子又拉了拉宁氏的衣袖,温和而坚定的道。 “既然这玉佩是假的,那此事跟端王殿下也没什么关系,原本就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事情,又岂能打扰到端王殿下。”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 婆子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而后对宁氏道:“夫人,宣平侯爷说的是,此事既然是虞氏一族的事情,又岂能和端王殿下有关系,之前送玉佩的人故意混淆视听,必然是别有用心,夫人还需谨慎才是。” “我……”宁氏急的几乎晕倒,伸手拉住婆子的手,眼中哀求。 无奈手被婆子反手拉住,而后摇了摇:“夫人,您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一边休息,此事还有二老爷在,既然是虞氏一族的事情,还有宣平侯爷在,您也不必太过于伤心失措,以致于为他人所骗。” 婆子说着对着站在宁氏身边的另外一个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婆子上前,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宁氏退后几步,竟是不再伸手管这件事情的意思。 “老爷……老爷……”宁氏的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想去够虞仲阳的衣袖,那是她的女儿,是她最心疼的女儿,将来可以成为信康伯夫人的女儿,怎么能就这么被除族,如果除了族,那她之前为女儿筹谋的事情,不就白做了吗?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居然当场变了卦,虞仲阳看着宁氏一族的两个婆子带着宁氏往后退,他的脚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发慌,事情变化太快,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抬眼看向虞瑞文,却见这位这位族弟脸色严厉。 “族兄,此事是虞氏一族所有人的决定,我们虞氏一族不能有失贞的女子,族兄自己还要嫁女儿,也得娶媳妇,如果让人知道我们族中对于失贞的女儿,没有半点惩罚,以后谁还会跟我们虞氏一族婚嫁!” 虞瑞文对虞仲阳道。 “可这事……燕儿应当是被冤枉的!”虞仲阳也不甘心自己的小女儿就这么废了,还在据理力争。 “族兄到现在还不相信太医所说,莫不是想让太医改口,还是说请另外的一位太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果族兄觉得你女儿冤枉,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请几位大夫过来,一起诊治。”虞瑞文脸色一沉。 一位大夫可以买通,几位大夫又怎么可能多买通? 况且到时候还是随意的去请的,京城里多少的大夫,就算虞瑞文是京城人氏,也不清楚。 到时候的场景,就不是为女儿掩饰,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再丢一次脸罢了。 “宣平侯,燕儿是真的冤枉的。”虞仲阳没底气同意,只能干巴巴的解释。 玉佩原本是宁妃娘娘送过来,让他们拖延用的,没想到虞瑞文居然敢说是假的,还要把女儿的事情牵扯到端王身上,宁氏一族送玉佩过来的婆子当场就反了口,生怕带累到端王的名声。 “族兄若是觉得虞氏一族处治不公下,那可以一家子全离开虞氏一族。”见虞仲阳还在磨磨叽叽的纠缠,虞瑞文不耐烦了,冷哼一声道。 全家离开虞氏一族,那相当于是一家子除族,在一边仿佛还沉浸在悲伤中的虞兰雪猛的抬起头,眼底紧张。 如果真的除族,虞氏一族跟他们没关系,征远侯府的爵位跟他们也没了关系。 所有的图谋,全没了…… “宣平侯,你这是何意,我……我只是心疼女儿,她那么好……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虞仲阳一愣之后,也怒了。 “如果你觉得冤枉,我现在就去请几位大夫,当场验证如何?”虞瑞文没打算让,在看到端王的玉佩的时候,他的确犹豫了,他没想到虞仲阳居然和端王扯上关系,除了宁妃居然还有端王。 如果是往日,虞瑞文必然就觉得能过就过,何必结下这样的强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可问题是他现在方便不了,想起小女儿一再的在征远侯府出事,宁氏分明是有关系的,这是要致娇儿与死地,能和他的女儿有多大的仇?不过是才到京城的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罢了,如果真的有怨,那就是和自己的了,女儿不过是因为自己才受的害。 虞瑞文不知道以前哪里得罪了虞仲文,但也清楚的知道要把虞兰燕除族,双方是真的结了仇,想到自己还没有动手,征远侯府的二房居然动了手,下手就要自己女儿的名声和性命,想到这一点,虞瑞文的脾气就上来了。 这才说端王的玉佩是假的,他就不信端王封兰修会认下他和虞兰燕有关系,虞瑞文的想法很简单,征远侯府二房跟他结了仇,那他就不能让他们好过,别说是把虞兰燕除族,如果可以他想把把这一房人都除族。 什么人,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女儿。 如果没有宁妃娘娘的事情,虞瑞文还不会这么紧迫,女儿提醒的话对的,既然结了仇,就早早的处理,一块端王的玉佩不算什么,就怕打蛇不死,入骨三分。 虞瑞文的话,虞仲阳不敢接。 “好了,这事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态度,正巧现在有客人在,就当成是一个见证吧,我们虞氏一族对于不贞之女,绝对不会沽息,也别拿死去的人说话,打扰到死去之人的安宁,好好的火起,这事其实也是要查一查的。”虞瑞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最后一句话,让二房的几个人眼神蓦的收缩,神情立时紧张。 虞兰雪头低下,掩去眼底的慌乱,宁氏狠狠的拉住一个婆子的手,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虞仲阳看着最是平静,无奈的长叹一声,退后一步,显然已经认命了。 “二叔公,你让大家看看,一起签个名吧!”虞瑞文道。 族谱由一位年长的族老执笔,在虞兰燕的名字边上写上几行小字,而后是一个除族的大字,最后是在场所有的族老签名。 族谱在众人的手中走了一圈,最后传到虞仲阳的手中,随着传过来的是一支笔,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虞仲阳的身上…… 第六十五章、这孩子留不得 虞仲阳只觉得笔重如千钧。 “族兄,此地你是当父亲的,又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人,为了我们一族的族人,也为了你自己的儿女,签这个字吧。”虞瑞文冷冷的道,原本虞仲阳的身份、辈份也不够的,但这会却是虞瑞文的意思。 虞仲阳只恨不得把笔扔到虞瑞文的脸上,但他不能。 自家知道自家事,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闹大,况且就算是闹大,最后如何也不一定。 原本虞仲阳很相信宁妃娘娘,只要自己的背后有宁妃娘娘在,虞瑞文算什么,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宁妃娘娘的意思,也是可以抹平的,可现在呢,虞瑞文才说了端王的玉佩是假的,宁氏一族的婆子立时就把话反过来说了。 这若是真的闹大,凭着大长公主的体面,宁妃娘娘真的会为了他们对付安和大长公主吗? 底气摇摇欲坠,就不再是底气。 “父亲!”耳边传来大女儿的低呼声,低下头去,看到大女儿哭的红肿的样子,心里不免一悸,他又不只是燕儿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当是废了。 用力一咬牙,提起笔,字落下。 “老爷!”宁氏哀叫一声,就想冲过来,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抓住。 看到虞仲阳笔停,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 跟着哀叫一声的还有虞兰雪,她的神色看起来更是惶然,比起宁氏,虞兰雪只是默默的流泪,越发的让人觉得她可怜。 “把夫人和大姑娘扶下去休息。”虞仲阳把手中的笔放下,面色阴沉的吩咐道。 丫环、婆子扶着宁氏离开。 族谱重新回到虞瑞文的手中,虞瑞文不只是签了字,而且还用了印,最后把族谱交给一位族老。 “族兄,既然她已经不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女,这以后她也不能再到征远侯府来,更不许再提兰萱县君的事情。”虞瑞文的神色比方才好看了几分,对着虞仲阳微微一笑道。 “为什么不能提?”虞仲阳一愣,抬起头怒瞪着虞瑞文道。 “兰萱县君什么样的人?名声清白而且身份尊贵,她又算什么,失贞之后,现在不过是一个姨娘吧?信康伯世子好肚量,能把这样的女子收为侧室,但这是他的事情,和我们虞氏一族没有关系,虞氏贵女的身份不容任何人玷污。” 虞瑞文说到最后一句时,话案件的冷厉了起来。 虞仲阳脸色暴红,却无可奈何! 征远侯府如今远远不如宣平侯府,哪怕虞瑞文这个宣平侯也是不长进的,可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憋屈感憋的他头脑冲血,几乎失去理智,却在最后失控的关口停下来。 头低下,不再说话,唯眼底一片阴鸷。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过幸好他还有机会的,只要侄子死了就行…… 虞氏一族把虞兰燕除族的事情传了出来,当时在场的算是见证,,见证了虞氏一族把虞兰燕除名的现场,也代替虞氏一族传一下名,表示虞氏一族对于失贞之处的处置。 没一会时间,不只是来祭拜的客人们知道了这个处置,连征远侯府外面,也有许多人在议论这件事情,都说虞氏一族公正,这事做的好,失贞的女子纵然现在不算是征远侯府的人了,但除族是必须的。 那么,就有另外的问题了,为什么信康伯府会容纳这么一个女子在,虞兰燕肚子时的孩子莫不是信康侯世子的? 如果是信康伯世子的,那兰萱县君的死就很有问题了,所谓的最是深情信康伯世子,是不是其实是一个心性恶毒,而且还勾搭妻妹的无耻之徒。 连虞兰燕生身之父都容不下虞兰燕,信康伯世子凭什么就可以? 虞氏一族除族的事情,把信康伯世子逼到了言论的反面! 信康伯府内。 褚子寒急匆匆的进去内院。 这一处院子是他当初大婚准备的院子,现在住着的却是虞兰燕,之前出了事情,谁都以为孩子保不住了,没想到请了一位大夫过来,这孩子居然命大,保住了。 虞兰燕这时候正抱着肚子,后怕不已。 她方才用了药,肚子已经不怎么痛了,而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急忙抬头,看到褚子寒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世子。” 褚子寒阴沉着脸进来,冷冷的看了看虞兰燕的肚子,如光如同实质一般,让人不寒而悚,虞兰燕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怯生生的道:“世子!” “这孩子留不得!”褚子寒道。 “世子?”虞兰燕一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这孩子留不得!”褚子寒挥了挥手,一个婆子送了一碗药过来,浓郁的药味立时充斥着屋子。 “世子,我母亲说……不会有事的,最多……最多我暂时当你的一个妾。”虞兰燕身子缩了起来,那天进府她原本是被扔在柴房的,后来还是母亲的人来了之后,她才被送回洞房。 “你母亲说的?”褚子寒冷笑,“你母亲若是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没保住你虞氏女的身份?” “什……什么?”虞兰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的看着褚子寒。 “你没听错,就是你被除族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除的族,你父亲也是同意的。”褚子寒在笑,这笑意落在虞兰燕的眼中阴沉的可怕,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暴裂出来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母亲答应过我,宁妃娘娘会保我的,宁妃娘娘一定会帮我的。”虞兰燕愣过之后是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失控大哭,手扶着肚子哭倒在床上。 “外面都已经传遍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不贞,进而被虞氏一族除名,自此之后你再难恢复名声。”褚子寒冷冷的道。 原本以为搭上了征远侯府的二房,就搭上了宁妃娘娘,谁不知道宁妃娘娘盛宠后宫,既便是皇后娘娘对上宁妃娘娘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占上风。 可谁知道事情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外面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自打虞兰燕除族的事情传出来,许多人开始猜疑他是不是和虞兰燕两个早早的有私情,否则不可能到这种程度,还会护着虞兰燕。 听到这些传言,褚子寒又气又急。 更可恨的是,方才端王派了人过来,说之前答应他的差使也黄了,眼下这个时候不宜让人多注意到他。 褚子寒如何不恨! 一口恶气全扑在了虞兰燕的身上,如果不是虞兰燕当时勾引自己,又怎么会早早的怀上身孕,如今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害得自己丢了名声,也让自己丢了官职,他甚至早早的就盘算好了,这接下来他会如何做,怎么利用征远侯和安国公府的旧人。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母亲。”虞兰燕哀叫一声,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极是可怜。 可再可怜,这时候在褚子寒的眼中,都只看到怨恨。 “你是还嫌事情不够丢脸,还想上门去让所有人看笑话不成?”褚子寒冷笑一声,目光下移,落在虞兰燕的肚子上,“你肚子里的这个孽障不能再留了。” “世子,那是你的孩子。”虞兰燕的身子又往里缩了缩,悲切的道。 “那又如何?我难道以后还怕没有孩子不成?”褚子寒嘲讽的指责道,“当初若不是你不要脸面的勾引我,又何至于闹出现在的事情。” “世子,此事当初我们……我们也是……”虞兰燕泣不成声,当初大家也是你情我愿,郎情妾义的。 现如今说出这种话来,虞兰燕又羞又气,却又无言以对。 “当初的事情现在说有用吗?我当初要娶的还是兰萱县君,如果不是你主动勾搭我,我又岂会如此!”褚子寒冷冷的道,指了指桌子上的药碗,“把药喝下,打了这孽障,总不能为了他坏了我们两个的名声。” “世子,求求你,留下这孩子吧。”虞兰燕不舍得,伸手环抱住自己,又往里挪了挪,那是她肚中的一块肉,她怎么舍得。 自打知道自己怀了孕,虞兰燕每天都会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有种预感,这一次一定是一个儿子,进门就生下一个儿子,将来就是世子,可以让她登上信康伯府太夫人的位置,她怎么会舍得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儿子啊! “不行,这孩子留不得。”见她如此,褚子寒不耐烦起来,伸手拿起面前的药腕,走到虞兰燕面前。 “不……不不。”虞兰燕往后缩的不能再缩了,惊惧的看着褚子寒,“世子,宁妃娘娘会救我的,宁妃娘娘一定会救我的。” “来不及了!”提到宁妃娘娘,褚子寒顿了顿,而后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神色温和了几分,再不是方才阴鸷的样子,眼底露出几分情义,“这孩子是真的留不得,你父亲那边也传来了话,这孩子若是留下,你就不能留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吧!” “要了我的命?”虞兰燕一惊。 “虞氏一族已经把你除了族,这接下来你只能当一个妾,而且还不能回征远侯府去,也不能出现在人前,父亲的意思,让你现地就这样,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这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褚子寒说着把碗递了过去。 “你父亲说,这也是宁妃娘娘的意思。”褚子寒最后又加了一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碗又往前送了送,坚定的推到虞兰燕的面前…… 第六十六章、你可以叫我姐姐 虞兰燕除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虞兮娇处,虞瑞文派人通知她先回府休息,顺便把这事告诉了虞兮娇。 虞兮娇带着徐嬷嬷和晴月先回去,跟着她一起回去的还有虞玉熙。 虞兮娇身体不好,虞瑞文的意思让她们就近回去,就走两府之间的侧门,不必再到前面坐马车回去,至于她们两之前坐的马车,一会空车回宣平侯府。 姐妹两个从侧门回的宣平侯府,才到宣平侯府,虞瑞文请的大夫已经到了,替虞兮娇重新诊治了一番,开了药。 对于在征远侯府请的大夫,虞瑞文不是很相信。 用过药休息过后,虞兮娇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她在江南的时候,一直受宠,谢太夫人把她养的很不错。 “姑娘!”听到床上的动静,晴月急忙把她扶起来梳洗。 待梳洗毕,虞兮娇看向小几子上放着的几叠纸,这是方才晴月正忙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府里要去祭拜折的纸钱,奴婢特意的去要来的,等姑娘去祭拜的时候,可以自己带上。”晴月道。 自家姑娘对兰萱县君感恩,晴月是知道的,就想着自己折一些纸钱,再去祭拜的时候,显得姑娘更诚心一些。 “有大点的宣纸吗?”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问道。 “应当有的吧,姑娘要来何用?”晴月好奇的问道,折纸钱分明是这种纸更好用,怎么能用宣纸。 “想扎几个纸人。”虞兮娇道。 “姑娘要扎纸人?”晴月惊讶的问道。 “是的,既然要去祭拜县君,自然得诚心才是,自己扎两个纸人一起烧过去,更显诚心。”虞兮娇道。 在江南的时候,虞兮娇祭拜生母谢氏的时候,都是自己扎纸人的,外祖母说这样更诚心一些。 这么多年,在母亲的祭日,虞兮娇烧的都自己扎的纸人。 “姑娘的手伤了,还怎么自己扎?莫如让奴婢来吧!”晴月看了看虞兮娇的手,劝道。 “我的手不碍事了,之前用的劲大了一些罢了。”虞兮娇轻轻的摇了摇手,虽然还是会疼,但其实伤的没那么重。 见虞兮娇执意如此,晴月只能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些宣纸过来,还带来了一些颜料,竹制的篾条,堂前的纸人虽然是祭拜白事所用,但江南一带先绘上的颜色,有些选色还是极艳丽的。 当然,看着也会让人觉得渗人。 虞兮娇略想了想,先提笔画了一下,拭了拭手感,觉得还算不错,这才正式落笔,晴月在一边折着纸钱。 主仆两个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各忙各的。 正安静间,忽然帘子一挑,徐嬷嬷匆匆进来:“姑娘。” 虞兮娇手中的笔落下,画下了一条长长的线:“徐嬷嬷如何了?” 才回府她就让徐嬷嬷去等着,估计就在这一两日之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眼中闪过一丝冰寒。 “来了,就在后门处。”徐嬷嬷道,伸手往外指了指,“很急,说有要事要对姑娘说。” “走,我们去看看。”虞兮娇想了想道,这是后院,实在不便让男子进来,况且这一路过来,看到的人不会少,这事瞒不了人,索性直接去后门处,看到的人少,有事情也说的清楚。 徐嬷嬷应声在前面引路,虞兮娇带着晴月一起往后门处。 后门外,袭衣斋的齐管事正转的满头大汗,他等在门外也有一会了,后门紧紧的关着,不知道三姑娘能不能出来。 正思想着,后门开了,徐嬷嬷出现在门口,看到外面的齐管事,向他招了招手,齐管事急忙进去。 一进门就见到站在门前的虞兮娇,急忙行礼:“属下见过三姑娘。” “有事情?”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是……有重要的事情……”齐管事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一个婆子,这是守后门的婆子。 “这里什么地方可以坐一下?”虞兮娇问道。 守门的婆子伸手往右侧方指了一下,巴结的道:“三姑娘,那里有一处可以休息的阁楼,可以赏景可以会客。” 如果是才回来的三姑娘,府里谁也不会把她当回事,但现在谁都不敢轻视这位三姑娘了。 阁楼的环境的确不错,正对着的是一处假山,假山边种着几株硕大的美人焦,叶色浓郁花色鲜艳。 “齐管事,人找到了吗?”虞兮娇顾不得赏景,才坐下就问道。 “三姑娘,好像是……找到了。”齐管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 虞兮娇皱了皱眉头,“怎么叫好像找到了。” “看着像是的,可他偏偏不承认,而且看着……很是狼狈。”齐管事道。 “人在哪里?”虞兮娇蓦的站了起来,手扶着桌子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现在在铺子里。”齐管事道,“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属下怕弄错,让十八留在那里守着。” “走!”虞兮娇伸手捂了捂胸口,觉得一时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当机立断道。 “三姑娘,侯爷会知道的。”徐嬷嬷提醒她道。 “无碍,这事已经对父亲说起过。”虞兮娇道,她当着众人的面,把虞兰萱的店铺的事情做了交待,一方面是为了堵死征远侯府众人的嘴,另一方面也是就这件事情对虞瑞文有个交待,让他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接下来自己若是借着这个理由出门,也简单多了。 这会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心口突突的跳了几下,感应到心口跳的惊悸,她有种感觉齐管事说的就是弟弟,一定是弟弟进京了。 她一定要找到弟弟,一定要护着弟弟。 心跳的剧烈,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派人去城门处,如果重生时她没想起这件事情,弟弟可能就真的出事了,自己已经出事,如果幼弟还出事,娘亲又岂会独活与世! 府里没长辈在,虞兮娇也不必告之其他人,带着晴月上了马车往袭衣斋而去。 等到了袭衣斋门口,齐管事引着虞兮娇往帐房而去。 门推开,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脚下一顿,眼底酸涩,这……是她的幼弟,真的是她的弟弟。 门在身后无声的关上,虞兮娇紧握着的拳头缓缓的松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刻,才才重重的落了下来。她的弟弟没事! 逃出了生天,终于也逃出了生天,他们一家子的命运不再的死局,心底又酸又涩,几乎落泪。 平静了一下才缓缓的抬步走过去。 坐在椅子中的少年抬起苍白的脸,警惕的看向缓步走过来的虞兮娇,他一身的华服几乎已经破碎,甚至还沾上了泥泞,看着狼狈不堪,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灵慧,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机敏的少年。 虞承轩,征远侯世子,如今才十岁的年纪,三年前爹爹过世的时候,他才七岁,自小便体弱多病。 江南多名医,气温也更适于养病。 娘亲听从外祖父的意思,把幼弟送到江南去寻访名医诊治,以前是时不时的会回京住一段时间,自爹爹过世之后,外祖父的意思,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便时不时的往返于京城与江南两地,索性在江南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回京。 这一离开就是整整三年。 可就算是这样子,看到眼前的小少年,虞兮娇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想到弟弟可能在城门处遇险,虞兮娇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生怕自己梦境中的事情会成为事实,而今放松后整个人有种虚托一般的感觉。 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晴月急忙上前扶住她。 虞兮娇却轻轻的推开晴月,定了定神后,缓步上前走到虞承轩面前,仔细的查看了他的神色后,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额头。 是暖和的! 用力的抿了抿唇,看着小小少年戒备的眼神和微微往后仰的头,虞兮娇笑了,红着眼眶笑了起来。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虞承轩的头往后仰着,避开虞兮娇的触碰,神色紧张中有些激动,目光狠狠的瞪着虞兮娇,拳头握了起来。 “我是宣平侯的三女儿,也是你的族姐。”虞兮娇定了定神,柔声道,眼前的小少年。 “你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虞承轩想了想道,眼中的戒备依旧没有放下,宣平侯府他知道,就在他们隔壁,宣平侯夫人是二婶的表妹。 看着虞承轩的表情,虞兮娇忽然心头一动,缓缓的蹲了下来,目光平静的对上虞承斩的眼睛:“你不相信我?” “你们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虞承轩头低下,掩去眸底的慌乱,他必竟只是一个才十岁的少年,在江南平静的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接了信进京,会遇到这么大的凶险。 差一点点,他就没能活着进京,而今对于别人,都有一份戒心。 “我母亲是江南谢氏,现在的宣平侯夫人以前是我父亲的平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江南居住,三年前曾经得兰萱县君救助。”虞兮娇柔和的道,目光带着盈盈的笑意,长睫下一双美眸清澈若水,“你可以叫我姐姐。” 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应当叫我姐姐,因为我本来就是你的姐姐! 不是宣平侯夫人的亲生女儿?虞承轩想了想,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年纪尚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宣平侯府的事情,只是最近外祖父的来信,让他多了几分戒心,可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进京,外祖父一家就出了事情。 而今,眼前之人可信吗? 第六十七章、十封催命的信 莫名的虞承轩居然觉得眼前之人是可信的。 她的眼神清澈若水,眼底微微有些激动的红晕,方才进门的时候,他看的清楚,分明是欲落泪的感觉。 “你……知道我是谁?”虞承轩不安的问道。 “你是征远侯世子,是兰萱县君的亲弟弟,一直在江南养病,这一次进京,应当是得了你祖母的信。”虞兮娇道。 “你怎么知道的?”虞承轩一惊,这事没有外人知道。 “我知道的很多,甚至于还知道她们写了不止一封信催你还京,还说要以不孝治你的罪。”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虞太夫人表面上是看着是一位和善的太夫人,但其实二房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有关系。 如果不是有她在暗中唆使,二房又怎么敢对自家动手。 “十封信!”虞承轩不安的看着虞兮娇道。 十封信?梦境中就是这十封信要了弟弟的性命。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落在虞承轩的身上,衣裳处破裂,早已经不是华服原本的样子。 虞承轩低下头,手指紧张的扯了扯衣角,没说话。 “你身边的人呢?是不是有人出卖你?”虞兮娇心头重重一跳,脸上却是不显,依旧柔和的问道。 虞承轩的头蓦的抬起,脸上的神色目光可见的紧张,抿了抿嘴审视了虞兮娇一眼,这才道:“我身边的小厮可能有问题。” “怎么回事?”虞兮娇正色道。 看着眼前的虞兮娇,眼底满是关切,也没有因为他的狼狈露出嫌弃的表情,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切,开口似乎也不是那么为难了。 虞承轩这次进京的确是因为虞太夫人的信,一连十封信,一封比一封措词严厉,外祖父之前来信,让他在江南,切不可随意回京,就算是虞太夫人的意思,也不要先回京,至少也得先问过母亲和外祖父。 可他在第一次接到虞太夫人的信之后,就给外祖父和母亲写了信,无奈这信一送出去,还了无音信,而虞太夫人的信却是越写越严厉,甚至最后的两封,说母亲和姐姐也出事了,再加上身边一个小厮的劝说,虞承轩只能起身进京。 虞承轩进京的时候,其实比虞兮娇还要早,但他身体弱,每天都早睡晚起,早早的休息,因此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明明比虞兮娇早动身的,最后却落在了虞兮娇的身后,如今才到的京城。 而就在昨天晚上,马车到了城外,看看时光不早,虞承轩就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没想到半夜里突然被身边的小厮叫醒,客栈走水了,仓促之下,虞承轩胡乱的套上外裳就跑了出来,却发现其实走水的是客栈的柴火房,火势也不大,并没有延伸到客房这边,大家也都是虚惊一场。 见没什么事,虞承轩就要去休息,却不料被小厮拉着走了一段之后,发现并不是回去休息的路,立时大惊,可再想逃走已经不行,他被两个黑衣人蒙面人包围了,一看这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利剑,虞承轩就知道来者不善。 一直跟在虞承轩身边的护着他的马车夫冯叔,这时候也发现虞承轩不见了,急匆匆找过来的时候,正巧挡住两个黑衣人,让虞承轩别再回客栈了,先去找外祖父安国公。 小厮要带着虞承轩离开,虞承轩这次留了一个心眼,在跑到一处斜坡上的时候,一把把小厮从斜坡上推了下去,而后急匆匆的往城门跑去。 到城门处一看,城门还没有开,虞承轩又急又慌,既担心冯叔的安全,又担心黑衣人追过去,就躲在城门外的一个小林子里候着。 可等到大天亮,也没看冯叔回来。 城门已经开了,已经有人进城,也有人出城,看着一切都很安宁,虞承轩又累又饿,差点晕倒,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经过这么一场惊吓,坐在树后的他几乎起不来,休息了许久,看着城门处的人越来越多,虞承轩才从地上抓了一把泥,随意的抹在脸上,身上。 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城门而去。 只是他还没到城门处的时候,就被齐管家给拦了下来,虞承轩自然不承认他是征远侯世子,无奈齐管事认定了他就是,这才把他强制带了回来,又说他是征远侯的旧部,是受了他姐姐的嘱咐才过来救的他。 等虞承轩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虞兮娇才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齐管事:“有没有派人去客栈看过?” “去看过了,的确是柴房突如其来的走水,当时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跑出来了,闹的声势很大,今天早上也发现了世子一行人不见了,不只是世子一个人,那个随行的小厮,还在马车夫都不在了,就留下一辆马车。” 暗十八是守在城门处的,齐管事就随意的走走,后来发现虞承轩时,大喜!但看虞承轩警惕的样子,又这么狼狈,知道必然出了事,只问虞承轩要不要去找他身边的人,虞承轩虽然不相信他,但还是提供了客栈这么一个地方。 之后齐管事就派了人去客栈去打听消息,现在也算是两相对照上了。 “马车呢?”虞承轩急切的问道,马车里还有他的许多东西。 “已经跟客栈的人交涉了,说是世子的意思。”齐管事道,去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吩咐去的人人,如果有什么东西,一并取回来,如果有人手,也一并带回来。 “真的是我姐姐叫你过来的?”虞承轩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狐疑的道,“我姐姐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娘亲怎么样了?她们为什么不派人来,却让你过来?” 一个是宣平侯府,一个是征远侯府,纵然两家的关系亲近,也不可能让这位才回京的宣平侯府姑娘过来找自己,况且自己竟然还差一点点遇难,虞承轩苍白的小嘴抿了抿,紧紧的盯着虞兮娇。 “放心,都没事的。”虞兮娇含糊的道。 然后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愿意跟着我现在回去吗?” “是要回府吗?娘亲和姐姐真的没危险?”虞承轩不安的很,虽然觉得眼前人是可信的,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京城离江南远了一些,安国公府又是几天前出的事情,在江南的虞承轩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征远侯府才发生的事情,齐管事心里叹了一口气,侧过头抹了抹眼泪,征远侯一生英雄,没想到现在居然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看这情形还有人要对虞承轩动手。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虞兮娇道,有些话纵然齐管事是忠心的,她也不能多说。 说完看了看齐管事。 齐管事会意,伸手扶了虞承轩一把,身子病弱的虞承轩看着比同龄人小了一些,如今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齐管事,终究没有挣扎,跟着齐管事往后门走。 他们方才就是从后门来的。 现在依然走后门,方便一些,虞兮娇的马车已经停在后门处,虞兮娇伸手拉了虞承轩一把,把他拉上了马车,而后晴月也上了马车,马车调转了一个马头,按虞兮娇的指示过去。 她不能把虞承轩带到宣平侯府,虞承轩很不安,看得出他是强撑着的,他的身子如果再强撑下去,不一定能撑多久。 还是快一些找到娘亲才是。 弟弟找到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这接下来就是安排他们离京的事情,有些事情还要和小舅舅商议一番。 比起幼弟和娘亲,虞兮娇觉得小舅舅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马车一路过去,转了几个圈子才到上次那院子的后门处,晴月上去敲了敲门,开门的依旧是袁嬷嬷,看到晴月身边站着的虞兮娇,袁嬷嬷急忙行礼。 虞兮娇拉着虞承轩往里走去,晴月没有进去,上了马车,在外面候着。 袁嬷嬷关了门后,引着他们进去,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虞承轩,她是征远侯府的老人,但虞承轩必竟也有三年没有回京,况且现在形容狼狈,脸上的泥渍虽然已经洗过,衣裳上面依旧看着有不少泥痕。 听到门口的动静,正屋的门一开,出来的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年青人,粗布的衣裳看着并不象是世家公子,唯有脸上的凌厉和一丝威严,让人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普通人。 “小舅舅!”虞兮娇还没有开口,虞承轩已经是眼睛一亮,蓦的从虞兮娇的身后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安庆和,激动的眼眶发红。 小少年莫名其妙的被追杀,之后又担惊受怕了半夜,在城门口又观察了许久,到现在这颗心才正真正的落了下来,原来不只是娘亲和姐姐的意思,还有小舅舅的意思,原来小舅舅也在。 自小虞承轩就很喜欢小舅舅,比起其他的舅舅,小舅舅的年纪跟他相差的最小,小时候的他和尚是少年的小舅舅玩的也极好。 “轩儿!”安庆和看到虞承轩也愣了一下,脸上惊喜,上前紧走几步,但下一刻脸色大变,急忙抱住虞承轩…… 第六十八章、安全容身的地方? 虞承轩的身体,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如今直接晕倒在安庆和的怀里。 虞兮娇脸色一紧,上前两步,伸手搭在了虞承轩的手腕上,腕底的脉膊涩而紧,并不是很好,应当是没有休息又担惊受怕的原因所致,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这个问题不大,但在这股子凝涩之外,虞兮娇又感应到了另外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冰寒…… “怎么样?”见她的手从虞承轩的手上放下,安庆和急切的问道。 “先休息一下。”虞兮娇道。 安庆和点头,抱着虞承轩进去。 安氏这时候也得了消息过来,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人事不知的晕倒在床上,惊叫一声扑了过去,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声音颤抖:“轩儿,轩儿!” “夫人,世子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又没有休息,一时间承受不住,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虞兮娇柔声道。 “他……真的没事?”安氏抬头看向虞兮娇,问道。 “没事的,夫人好好照顾他,一会给他准备一些软和的饮食,我给他开一张药方,稍稍调理一番,应当会恢复过来。”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她虽然学过医术,现在能给弟弟调治一下如今的身体。 却不能治沉疴。 弟弟据说从娘胎里就带了病,身体一直不太好,爹爹和娘亲为此担忧不已,去往江南还是外祖父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安氏伸手抹了抹眼泪,连声道。 “虞三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安庆和开口道。 虞兮娇点了点头,有些话她也的确想对小舅舅说,娘亲性子太过软和,又没主见,而今天能给娘亲做主的,也唯有小舅舅了。 两个人去了厢房,虞兮娇先给虞承轩给了一张药方,让袁嬷嬷去给门外的晴月配药,他们在这里的几个人,都是不便在人前露面的,小心一些为好。 “虞三姑娘,轩儿是不是有些不妥?”等袁嬷嬷离开,安庆和才沉声问道,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彩,不再是那个失控酗酒的流浪汉。 他方才注意到虞兮娇皱了皱眉,看着就知道有难办的事情。 如今兰萱已经出事,轩儿就是姐姐唯一的寄托了,如果轩儿有一点事情,姐姐可能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一点上面,安庆和想的和虞兮娇一样。 “小舅舅……”虞兮娇抬眸,目光落在安庆和的身上,推托的笑了笑,“兰萱县君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两个又是同族的姐妹,我也以小舅舅称呼您,应当也是可以的吧?” “虞三姑娘请便。”安庆和点点头,这理的确说的过去,但他却不敢托大,依旧以“虞三姑娘”称呼,必竟虞兮娇不只是救了他,还救了姐姐和轩儿。 比起安氏,安庆和看的更清楚,不说他自己的确是被眼前这位虞三姑娘拯救过来,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他甚至可以看到他最后的下场,不是被人发现就是落魄冻饿死在街头。 他那个时候只求速死,不管是被抓住砍头,还是冻饿死在街头,他只想去和天上的亲人相聚,又怎么会在意怎么死。 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激起了他求生的欲望,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姐姐,找到了希望。 姐姐的性子,自小便软弱,如果不是虞三姑娘安抚,恐怕她在知道所有事情之后也不会独活,而今更是送来了轩儿,看轩儿的样子,就知道很是凶险,同样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救下了轩儿。 安国公府,曾经盛极一时,多少人巴结着上门,但自打安国公府出了事之后,又有谁伸了手?曾经受过这国公府大恩的人不知多少,这里面更多的是须眉的男儿,甚至有一些全家都受过救命之恩,可最后呢? 又有谁帮着安国公府说话。 倒不及眼前的这位柔弱之极的女子。 这么一想,笑容苦涩,如今安国公府和征远侯府,留下的就只有这么三个人了。 “小舅舅,世子身上有慢性毒,虽然不至于马上要了世子的性命,但必然会对世子有影响,最好是先找到名医,替世子好好诊治一番。”虞兮娇直言道。 “轩儿中了毒?”安庆和一惊。 “对,应当是就这几日的事情。”虞兮娇道,“可能是在他进京的途中,如果早下了,会被江南的名医发现,这一路进京,没有大夫跟着,最容易下药。”虞兮娇道,“听世子说,他昨天晚上遇险,是身边的小厮所为,这一次进京,也是被小厮所劝。” “那必然是征远侯府二房的人。”安庆和一想就立时明白了,冷声道。 轩儿体弱,对人也没什么影响,唯有他身上的世子之位阻了别人的路。 “小舅舅放心,我的药,能稍稍梳理世子体内的毒素,不是很厉害的毒,下毒之人应当也不是马上要世子的命,怕人发现世子是中毒而亡。”虞兮娇点点头,道,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这毒比她上一世中的毒简单了许多,也没那么重,应当也是因为弟弟的身体不好,怕用药过度,让弟弟一命呜呼。 二房他们要的是一个意外,而不是让弟弟被毒死。 “有劳虞三姑娘。”安庆和急忙道。 “小舅舅客气了,我方才让晴月去找药,怕她找来的未必是最好的,等一会儿我看过之后,再煎给世子服下。”虞兮娇道。 如果想要好的,还得她自己去找,弟弟的身体不好,唯有用更好的汤药,才可以让他固本培元。 可现在也得讲求速度,先煎了药服下也是必须的,得赶时间。 不过虞兮娇特意写明分开包,不要把所有的药全混在一处,她开的是十贴的药,药的剂量特别注明写清楚。 安庆和也明白这个道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对虞兮娇感激不尽,站起身对着虞兮娇深施一礼。 虞兮娇急忙站起来避开:“小舅舅不必客气,这原本也是我应当做的,如果不是当时的兰萱县君,我现在哪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小舅舅请坐,我还有事要说。” 安庆和重新坐了下来。 “小舅舅想过,以后如何?”虞兮娇问道。 “我先送姐姐和轩儿去江南,替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避世而居,然后再回京城……”安庆和道,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抿了抿嘴,安国公府一夜之间,大厦全倾,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调度,又岂会如此。 他找过两个可靠的人,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帮他,但也还算良心,至少没有出卖他,让他敢紧离开,说此事背后牵扯到了皇宫,不是他们能做什么的,也不是他留下来有用的,让他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柴烧。 可他不甘心,安国公府忠心耿耿,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皇上……他知道吗?皇上为什么什么也不多问,就处置了自家满门上下。 想到当时在人群中,看到自家满门上下被抄斩的样子,安庆和眼中泛起血色。 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我要回来查清楚真相。” “小舅舅,你回来之后,如何查?你现在的身份能查吗?就算你找到几个故旧,人家又能帮你多少?查到多少?”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安庆和整个人一震,声音暗哑了几分:“我会小心的……我……必然要查一个究竟,还安国公府一个清白。” 虞兮娇平静的看着安庆和:“小舅舅,你想过,你如果再出事,安夫人会如何?她们两个孤儿寡母的,真的可以吗?如果那些人找到他们,你让他们如何自处?那个时候你在京城,我也在京城,就算想救助他们也不能够。” 虞兮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世子的身体不好,得有人在身边照应,还得调请大夫,小舅舅就这么离开,就不怕他们之后又遇到什么事情,母子两个想找个人救助也没有,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可……安国公府的仇……就这么算了?”安庆和咬了咬牙,恨声道。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我这里有一个好去处,不知道小舅舅愿不愿去,只要去了那里,安夫人和世子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危险,那些人就算想伸手,恐怕也不便伸手,到时候小舅舅再想法子召请旧部,或者暗中查访,也比现在好许多。” 虞兮娇道,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柔,但却很清冷,每个字的尾音都断的干净利落。 “什么地方?”安庆和一愣,这几日他和安氏住在一处,时不时的就听安氏说要去往江南,说到江南会合轩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想,觉得江南的确是一个好去处,轩儿还可以好好养病,姐姐也可以住在那里。 现在听虞兮娇的意思,不由的诧异的多看了虞兮娇几眼,他听姐姐说,当时去江南的事情,也是这位虞三姑娘安排的,难不成现在又变了卦? 虞兮娇的确是变了卦,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只能让香玉带着娘亲离京,而今事情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她当然要给娘亲和幼弟一个万无一失,她不能容许他们有一点点的闪失。 “齐地!”虞兮娇看着安庆和,目光凌厉了起来。 “齐地?”安庆和愣了一下之后,蓦的瞪大了眼睛,惊骇的看着虞兮娇,直接就否认了她的提议,“不可,绝不可去齐地。” 第六十九章、药店,请平安脉 “为什么不能去齐地?”虞兮娇问道。 “齐地……并不是安宁之地。”安庆和的手握起又放下,最后又握起,看得出纠结的很。 “是因为齐地是皇上的亲弟弟齐王的领地?”虞兮娇极自然的问道。 “齐地……和其他封地不一样,现在太后娘娘还在……什么也不能说,但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就不太好说了。”安庆和一脸郑重的道。 都知道太后娘娘最心疼的是小儿子,都知道齐王当时差一点点成为现在的君皇,只差一点,只差最后齐王腿受了伤,不能为皇,只能败退离京,听说最早的时候先皇中意的也是这个儿子。 “小舅舅是不是觉得齐地不安全?”虞兮娇道,她虽然是女儿身,但以往爹爹却会对她说一起朝堂上的事情,“觉得几年之后……齐地会出事?” 所谓太后娘娘的年纪,也是许多人能看到的,虞兮娇知道京城中许多人都会这么想,觉得齐地不过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原因,才让京中这么忌讳,必竟那位齐王可是差一点点登上皇位的人。 上一世的虞兰萱对于齐地的所有感觉,都来自征远侯和外面的一些传言,但她对于齐地的想法却并不如别人一样。 更何况,这一世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齐王世子。 这位齐王世子绝对不简单,绝对不是全仰仗太后娘娘的样子。 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便对安庆和说起,稍稍筹词了一下后道:“小舅舅,不说齐王,其他的王爷呢?皇上就觉得好吗?” 这话把安庆和问住了,眉头皱了皱,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柔婉的少女,养在江南的虞兮娇,自有一股江南女儿的娇柔,唯有一双眼眸,透着一股子清澈,几乎可以照见人心。 “小舅舅,你觉得这一次安国公府的事情,真的只是一方面的问题,如果……”虞兮娇伸手往上指了指,“如果……这里面也和上面有关系,小舅舅到时候又到哪里去求告?又有谁会帮小舅舅伸冤?” 安庆和一震,用力的呼吸了丙下,鼻腔处空气也变得冷冷,眼中燃烧起一丝丝火焰,他明白虞兮娇说这话的意思,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在想的,为了当初的这个想法,他了无生趣,眼前一片绝望,看不到路在哪里。 生不如死! 那时候,他就绝了自己生的念头,如果不是虞兮娇激醒了他,他不会觉得还有一线机会,他当时根本没看到机会。 可如今,还是同一个人,让他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这种绝望。 安国公府的仇真的只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小舅舅有没有想过,最早的时候是征远侯出了事情,这事情又拖了三年,三年后安国公府出事,而就在这个时候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就被看管了起来,之后安国公府满门抄斩,侯夫人和县君也跟着出事,最后又是世子。” “这真的是征远侯府二房该有的能力吗?就算再加一个信康伯府,也做不到吗?”虞兮娇目光不移的看着安庆和,话说的低缓而有力。 既便只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却让安庆和感应到无尽的压力,甚至有种对着父亲的感觉。 那日,还是在出事前的几天,安庆和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愁眉不解,他还特意的问过,可父亲只是摇了摇手,让他什么也不要管,但还是给了他一批财物,让他暗中带着财物离开,又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说如果府里出事,不必替府里报仇,他只要自己好好的活下来就行。 往日坚强的父亲,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是温和,这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的温和,父亲对他们几个儿子向来严厉,哪怕是对自己这个小儿子。这份温和往往都给了兰萱,必竟是一个女孩子,又是姐姐唯一的女儿,父亲很是看重。 可那一日的父亲,很奇怪,奇怪的让安庆和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的父亲。 府里的一切,以往都是父亲做的主,几个哥哥也能干,安庆和当一个玩心重的小公子,其实日子过的挺舒服,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也是因为他玩心重,虽然订下了亲事,但并没有成亲,说是再等个一两年就是,可谁想到等他把财物安排好,自家就出事了,安国公府满门入狱,唯有他一个出逃在外,他也曾想法子要救父亲,可最后的结果,是满门上下全被抄斩了。 这恨意他如何甘愿…… 他会为父亲伸冤报仇的,安置好妹妹和轩儿后,他就要想办法,这一次,他不能听父亲的话! “小舅舅,齐地很好,至少……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插手齐地的事情,就算齐王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就冲他是诸王之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虞兮娇缓级的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皇上若是对各地的藩王有手段,又岂会如眼下一般,听爹爹说,皇上是有意削蕃的,但没有万全之策,现如今藩王势强,诸侯之地不是想撤就能撤的。 “好,我去齐地!”安庆和忽然开口道。 虞兮娇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见他的神色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再不是方才怨愤的样子,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好,小舅舅,那侯夫人和世子就麻烦你了。” “无所谓麻烦不麻烦,这原本就是我的亲人,三姑娘,却是我们的大恩人。”安庆和站起来,对着虞兮娇深深一礼,一揖到地。 虞兮娇避在一边,侧身还了一礼:“小舅舅不必客气,当初若不是县君,也没有现在的我。” “一码事归一码事,三姑娘与我们有大恩,我们以后必然会报的。”安庆和站直身子坚持道。 他日他是必然会报恩的…… 晴月的药配的还算快,就近取的药,怕虞兮娇担心。 拿过来的时候,虞兮娇看了看,的确不是最好的,但也不能说是差,外面配的一般的药,就是这种模样,如果一定要好药,倒是会让人怀疑,她差晴月出去配药,却什么要求也没提,就是怕引起人的注意。 好在这些药,也能勉强得用,让玉香去煎了之后,虞兮娇就告别了安庆和和安氏,带着晴月回府。 幸好之前她当堂说了袭衣斋的事情,如今借着这个理由,也不算是随便出府,就算虞瑞文询问,也是有理由的。 马车并不急着回宣平侯府,既然出来了,虞兮娇就让马车往一处药房过去,马车一路过来,过了好几条街,才到了一处药房前。 “长春堂”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彩,一看就知道这药房不一般。这是京城有数的药房,却不是方才晴月过来买药的地方,这里远了一些,方才虞兮娇也着急用药,自然不会特意的吩咐晴月到这里来。 先煎药让弟弟服下,至于好的药材,她再另外想办法。 长春堂是京城里让虞兮娇最满意的一家药房,以往她为兰萱县君的时候,也没少在这里淘到好的药材,这一次特意穿了小半个城过来,就是为了想找一个合适的好药材。 戴着帷帽下了马车,才踏进长春堂的门,就看到一个活计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位姑娘,是看诊,还是直接买药?” 长春堂里还设计了几个看诊的房间,里面请的也是几位名声极好的大夫,而用诊费还不高,京城里有一些人就直接过来诊断,之后开药方抓药,也简单的很。 这里的药也齐全。 也因此几位大夫门前一直有病人在。 “这会有大夫……空的?”虞兮娇停下脚步,往侧右方看了看,她虽然没在这里看过病,但知道那个方向就是等着看诊的房间,往日里看病的人不少。 “有,正巧郁老大夫现在空着,莫如请郁老大夫给姑娘请一个平安脉?”药店的伙计笑着往右边引去。 所谓平安脉,就只是简单的查看一下,帮人调理为主,并不是一定要有病了,所谓有病看病,没病调理,这也是京中一些人家极为推崇的。 “好,那就去看看吧!”虞兮娇心里打转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伙计的身后去了右边。 一间间的诊室门前,排着的人不少,伙计引着虞兮娇往时走,最后在倒数第二间诊室门前停了下来,这里的确是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在。可见伙计所言非虚。 推开虚掩着的门,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坐在药案后面看书,听到门前有动静,推头看了看门口。 “郁老大夫,有客人来看诊了。”伙计笑嘻嘻的道。 郁老大夫细眯起眼睛点了点头,而后伸手一指面前的脉枕:“过来吧!” 伙计转头对虞兮娇笑道:“这位姑娘,您先在这里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再找小的,小的就在外面。” 虞兮娇点了点头,伙计退了出去。 在药案后的椅子上坐下,虞兮娇伸出手放在脉枕上,晴月忙上前在她的手腕上铺上一块帕子,而后退在一边。 郁老大夫出手指,搭在虞兮娇的脉门上,眼睛微微的合了起来。 屋内很安静,只能听到晴月越来越紧张的呼吸声,听得出她很紧张。 第七十章、故布疑阵,更改药方 “这位姑娘受了伤,气血两亏。”郁老大夫终于放下了手,目光落在虞兮娇的帷帽上,“能不能看看姑娘的气色?” 晴月忙上前替她把帷帽取下,帷帽下一张脸容貌精致,既便还没完全长开,却也能感应到他日的绝色倾城。 郁老大夫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姑娘这么出色,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观她气色。 虞兮娇的伤原就没好,今天又裂开了伤口,又没有休息一直在奔波,虽看着看精神还不错,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姑娘当好好休息,若是再一味撑下去,怕是会伤及根本。”郁老大夫看了看虞兮娇苍白的脸道。 不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唇角的血色也浅淡的很,唯一双明媚的眼眸,幽黑清盈如同破碎的星星,光看一双眼睛,似乎精神气很足,但加上她的脸色和唇色,很明显就发现她现在就只有一股子精神气在撑着。 如果这精神气散了,很容易大病一场。 “我们姑娘……伤的这么重?”晴月惊问。 “无碍的!”虞兮娇垂下长睫,柔声笑了笑。 “怎么会无碍,这位姑娘的身体原本是养的极好的,可这几天伤后没好好的休养,以往的根本也会亏在里面,如果再不重视,恐怕……”郁老大夫摇了摇头,对虞兮娇的态度很不满意,“这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姑娘!”晴月惊叫。 虞兮娇摇了摇手:“大夫,如果要好好调养需要什么药材,你们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药材?” “有一些好的药材,但是姑娘的身体光靠药,也是不行的。”郁老大夫忠告道,就怕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白白的遭了罪不说,还伤了自己的身体。 “我会注意的,有劳郁老大夫开一个药方,可好?”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柔声笑道。 见她态度还是轻慢,郁老大夫知道她并不重视,不由的长叹一声,他是大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这位姑娘不重视,那他也没办法。 提起笔,稍稍思虑了一下,开了一张药方。 虞兮娇接过看了看之后,伸手指着上面的一剂药材问道:“郁老大夫,这药能不能换一剂?” “你要换?”郁老大夫惊讶的问道,重新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分。 “对,我想换几份,这几份也换一下可不可以?”虞兮娇笑道,伸手又指了指上面的几种药材,说的是另外的几种药材的名称。 重新换过的几味药材,其实也是顶用的,但总是不及之前的几味药要好,郁老大夫很不满意,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位姑娘如果不愿意在老夫这里看病,就先回去吧,这药老夫是不换的。” 这不是质疑他的医术?郁老大夫又怎么会喜欢! “郁大夫,我之前的身体一直很好,这一次也是突然受了伤,方才伤口又裂了,如今这些药看似并不是最合适的,但用的这些药,如果是特别好的,其实对于我这种情形是最好的,必竟我之前身体并不虚,其实还是可以多受一些好的药性的。”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伸手又指了指她才换下的那一剂药材:“这是一剂原本是温补的,我换的这一剂却是加强的,若是用的不当,必然会对身体有损伤,所以一般大夫不用,可如果药效用的合适,其实效果也很好,特别是配上这一剂,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药好的话,事半而功倍,就是一般人不能随便用。” 听她这么一说,郁大夫现低头看向手中的方子,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后发现,这药方还真的可行,而且这药效比之自己方才的药效甚至可能高一、两分,当然是前提得这位姑娘的身体的确是养的好,少时没有亏空。 一般大夫用药,往往以平稳为主,谁也不敢谁意的下重药。 但眼前如果改过之后,这药方未必就是不好。 郁老大夫这一次没拒绝,拿起笔就着虞兮娇方才说的几处,改动了一下,待写完,放下笔,再看手中的药方,细细的品评一番后,眼睛一亮:“好,好方子,的确是好方子。” “郁老大夫仁心仁善,自然不会给一般的闺中女子用这样的药,但我不同,我自己知道自己事,最近也是意外连连,其实可以换这样的药的。” 虞兮娇柔婉的笑道,不动声色的捧了郁老大夫一下。 “姑娘这药术……是何传承?”郁老大夫看完之后,忍不住问道。 “原本也是在江南学的,可能和京中的医术有一些分别。”虞兮娇道,。 “学了多久?”郁老大夫虽然对虞兮娇的药方大感兴趣,但还是多问了一句,眼前的这位姑娘看着年龄尚小,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来,但看了看手中的药方,又觉得多虑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一张药方,已经可知道这位姑娘医术不一般。 “自小便学的,也跟自家人学的。”虞兮娇含糊的道。 郁老大夫以为是家学渊源,一时间连连点头,最后一丝疑惑也尽去,像这种杏林世家,那就更不可能出错了。 “是老夫想的过于的安稳了一些,的确这么一改,看着应当更适合姑娘的身体。”郁老大夫把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 “能不能麻烦郁大夫在上面标注一下最好的年份?”虞兮娇并不着急着接方子,伸出白嫩的手指虚指了两下,道。 “那是应当的。”郁老大夫哈哈笑着点点头,拿回来,重新标注了一下药方上需要年份的药材,基本上就是虞兮娇方才换过的那几种,药材的年份越高越好,在郁老大夫这里就先标了一个起码的年份。 虞兮娇接过方子站起来道谢。 郁老大夫生怕她年纪小,有时候会莽撞,特意又叮嘱了几句:“这药方对姑娘合适,但未必对其他人合适,姑娘这药方还是要慎用的。” 这是怕她把药方给其他人随便用了。 对于郁老大夫的这种好意,虞兮娇急忙谢过,并表示不会随意的乱用这张方子。 虞兮娇亲自到柜台前打听了一些药材的年份,最后除了配到一些好的药材之外,又多加了几种养身的药材,之后让伙计一件件包起来,并没有全混在一处,只是零星的打了包装,同样是十贴药的份量。 付了钱之后,晴月提着药包跟在虞兮娇的身上上了马车,马车里,虞兮娇把方才换过的几件药材递给晴月,她方才特意换的几件,同样也是弟弟需要的几样,只不过比起方才晴月去配的药,药的年份更长,对弟弟的效果也更好。 “姑娘,方才奴婢去配的时候,其实也可以让人配一些稍稍好点的药的?”晴月不明白虞兮娇这么折腾为什么,一边接过药包一边问道。 “你一个丫环,只是按需配药,拿什么药方配什么药,这样是最不惹眼的,若是你特意的要挑几件好的药,怕会引人注意。”虞兮娇淡淡的道。 当然另一个理由就是当时也是急着用药,耽误不起,先煎一服给弟弟用了才是。 弟弟没死,突然之间不见了,那边必然有人发现,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让人查到这种解毒的药方。 “姑娘,您换的药就不会被人发现?”晴月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 姑娘带着自己又是看诊,又是在药柜前挑好药,比起之前自己去配药,张扬了不知道凡几。 “我配药,药方是郁老大夫开的,也是为了我自己的身体,至于我要给自己配更好的药,谁让我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的,就算是再好的药,也是挑得的,而且我的药方,并不是解毒的药方。” 虞兮娇替她释疑道。 药方不同,再加上用药的人不同,她高调不会让人发现,晴月就不行,小舅舅是懂些医术的,虽然不会替人看病,但是简单的分好的药放到一起煎,还是可以的。 两次配药,都用的是零星的包装,一种药一小包,里面都是十贴的份量,虞兮娇自己开的份量也是一样的。 小舅舅可以用自己才配的换之前弟弟配的药中的几种。 当然这里也有二味特殊的药,是虞兮娇为之后去征远侯府特意准备的,“她”自己的灵堂,可得好好祭拜才是。 “姑娘,您那张方子是不是……会让人发现什么?”晴月不安,看着虞兮娇问道,姑娘这话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未说的,让她实在担心。 “那方子……最好不让人发现。”虞兮娇点了点头,柳眉微微的蹙了蹙,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身上也有毒,但那个时候她不懂,也不明白自己被下的是什么毒,而今在弟弟的身上,也下了同样的毒,只不过济量更小一些,这也给弟弟求得了一线生机。 而今她是虞兮娇,在江南学过医术的虞兮娇,在发现弟弟身上的毒的时候,才发现,这毒居然她是知道的,当初敏嬷嬷让虞兮娇极注意的几种毒中的一种。 入目无色,入口无味,慢慢的侵入心菲,这毒不是中原之毒,这是敏嬷嬷让她特别注意的南唐的毒。 据她所知,不管是虞仲阳还是宁氏,都没有去过南唐,征远侯府也没有人和南唐有关系…… 如此频繁、熟练的用南唐之毒,必然有缘因…… 第七十一章、不得不上门的褚子寒 “什么,人不见了?”征远侯府的一角,虞仲阳急切的问道。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满头大汗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二老爷……到处都找了,没找到人。” “怎么可能找不到人,一个十岁的病弱小孩子,能到哪里去?”虞仲阳厉声道,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大的喘了二口气,这是最关键的一环,如果这一环出了事情,那他之前所有的图谋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找了,可是派出去的人,最后只回来了一个人,那个马车夫是个练家子,很难对付,后来还跑了,我们的人这才腾出手去找世子。”管事的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真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孩子都找不到!”虞仲阳抬起眼睛一瞪厉声骂道。 “二老爷,现在怎么办?世子是自己跑掉的,会不会出事?”管事焦急不已,这事是他在办的,也是他保证万无一失的。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二爷一定饶不了他! “找,赶紧去找,死要见尸。”虞仲阳狠厉的道,只要自己的侄子一死,自己的谋算就成功了,再不可能有人说这侯爷是大哥自己挣来的,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这么小的孩子,早早的立了世子之位,不就是因为这爵位是大哥自己的吗! 他不服,如果给他机会,他也可以建功立业,这是虞氏一族的爵位,凭什么不给他这个当叔叔的,却给一个病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死了的孩子。 “如果……如果找到的时候……还活着呢?”管事的结巴了两下,道。 “让他死!”虞仲阳毫不犹豫、目光阴沉,“如果找到,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以城外有流寇出现的理由解释。” 这个理由就是他之前定下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他还早早的买通了几个官吏,只说城门外有流寇出现。 “可……可如果没找到,怎么办?”管事的很慌。 “找不到……就提头来见。”虞仲阳厉声道。 管事的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忙道:“二老爷,小的明白。” “还不快去!” “是,小的现在就去,现在就去。”管事连滚带爬的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看着管事的离开,虞仲阳长出了一口气,用力的磨了磨牙,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万事俱备了,哪曾想到一件件的事情都出了纰漏,如今是最重要的一环,他绝对不允许这最重要的一环出事的。 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虞承轩跑了,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回府,跑回征远侯府。 “来人!”虞仲阳对着门外扬声道。 一个贴身小厮急忙进来侍候。 “去两个人,一个紧盯着后门,一个盯着前门的转角处,如果看到世子出现。”虞仲阳伸手在脖子处比较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贴身小厮应声,转身就出去。 虞仲阳又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呼吸,这才从书房出来,才走到外面,就看到另外一个管事的急匆匆过来找他。 “二老爷,宣平侯请您过去。” “什么事?”虞仲阳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烦燥不已,他以前真不觉得虞瑞文有什么大用,就是一个摆设罢了,等自己登上征远侯府的位置,这个虞氏一族族长的位置,他也是要拿下来的。 比起没用的只是一个老纨绔的虞瑞文,虞仲阳觉得自己得用多了,也是虞瑞文命好,有这么一位大长公主的母亲,如果自己的母亲是大长公主,自己怎么也不会落到这种连爵位也不能继承的地步。 “奴才不知道,不过看宣平侯怒冲冲的样子,可能跟三姑娘的事情有关系。”管事小心翼翼的道。 “燕儿又怎么了?”虞仲阳不耐烦的道,族都除了,还能怎么样! “老奴不知道,信康伯世子过来了,提的就是三姑娘的事情。”管事的回答越发的小心谨慎,三姑娘以往在府里有多得宠,现在说起来就让人觉得多丢人。 府里现在客人不少,说起自家的这位三姑娘都是鄙夷不已,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觉得丢脸。 见问不出什么,虞仲阳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管事的急匆匆去了前面,大厅上坐着的虞瑞文,站在一边的信康伯世子褚子寒,虞仲阳一阵头大,如果可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这个女婿。 以往他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腻味。 至于虞兰燕这个女儿,他就当没生过她,反正已经被除族了,这以后也不是自家的女儿了。 “见过宣平侯。”定了定神,虞仲阳先上前给虞瑞文行礼。 虞瑞文斜睨了虞仲阳一眼,伸手随意的指了指褚子寒:“你女婿过来了。” 褚子寒脸色一红,抿了抿嘴咽下所有的解释,只对着虞仲阳一礼。 “世子有什么事情?”虞仲阳不客气的道,脸色耷拉下来,他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愿意看到褚子寒。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虞伯父,我想说说府上三姑娘的事情。”褚子寒低咳一声道,虞氏一族倒是可以把人推出去,他们府上却是不能再推了,人已经进了自家的门,想退就没那么容易,可这污名他必须得解释清楚。 这关乎到他以后的名声、官声。 “兰燕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自此之后她就不是虞氏一族的族人,也不是我的女儿,至于她当初答应兰萱嫁给你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对兰萱的承诺如何,也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 虞仲阳一甩袖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耐烦的道。 褚子寒眼睛一亮,他求的就是这么几句话,所有的不是都让虞兰萱背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算背弃的再多也是她的事情。 他也不是顾及虞兰燕,褚子寒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好名声。 “虞伯父,此事说起来当初都是兰萱县君的意思,我也是看在县君的份上,同意你们府上换了一个人嫁过来,之后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因为想起县君的好,这才同意让虞兰燕入府,给她一条生路,但如今她做出这等事情,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容不下的。” 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 “这事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虞仲阳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上面还坐了一个虞瑞文,还有几位族老,就算他们什么话也不说,这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让虞仲阳摆脱虞兰燕的事情,这个女儿已经没用了,这以后他也不会再认她的。 不过,他也明白褚子寒的意思,这翁婿两个一对眼立时就心意相通,事情主责不动声色的往虞兰萱身上推就是。 “此事虽然跟虞伯父没有关系,但是虞伯父是兰萱县君的伯父,也是知道兰萱县君当时托咐的人,就算是对兰萱县君的交待,我也会把人给留下,只是以后只能当一个贱妾,自此就在信康伯府的家庙里青灯古佛过完一生。” 褚子寒从容的道。 这算是给征远侯府一个交待,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当然也洗清他自己的嫌疑,如果他和虞兰燕真的有私情,如果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怎么也不会舍下这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要把这个孩子舍弃。 听他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几位族老们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如果说他们之前也怀疑过褚子寒,现如今却是疑惑尽散,看起来褚子寒是真的不知情,是真的因为兰萱县君的嘱咐。 总的说起来信康伯世子还真的是有情有意的,只是可惜兰萱县君了。 “信康伯世子,此事跟我们虞氏一族再没有关系,世子此来是给虞氏一族交待的话,那大可不必,原本这就不是虞氏一族的事情了,至于信康伯世子府上现在这个女子如何,那也是信康伯世子的意思。” 虞瑞文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接了这话。 “侯爷,总是兰萱县君的意思。”褚子寒还在为自己正名,虞瑞文却就不耐烦起来,挥了挥手道:“世子,此事跟我们虞氏一族有关系?一个被除名的女子早就不是虞氏一族的族人了,如果世子听劝,我劝世子还是把人直接送出府,免得到时候混说不清楚。” 说完,虞瑞文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说起虞兰燕的事情,他心里就有气,小女儿好好的到征远侯府帮忙,居然被二房宁氏身边的人针对,如果说这事跟宁氏没关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对于征远侯府的二房,虞瑞文以前并不在意,倒是从钱氏处得到的一些说法,征远侯府的二房是极好的,不管是宁氏还是宁氏的子女,都极仁善,而今留给他的只有不喜、厌恶,想到宁氏所做的一切,他打心里不愿意多管二房的闲事。 “宣平侯……此事必竟兰萱县君有关系!”褚子寒被斥责脸色一红,他还年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愠怒,对宣平侯他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但在明面上,却不得不尊敬虞瑞文。 斜睨了褚子寒一眼,虞瑞文转身就往外走,对于一个世子小辈,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信康伯府也就最近几年名声稍稍好一些,别说是信康伯世子,就是信康伯当面,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侯爷,端王殿下来了!”一个管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哪一家的小世子? 端王封兰修接过内侍递上的香,对着当中的安氏的灵位恭敬的行了礼,上前把香插入当中的香炉中,而后退了下来。 “见过端王殿下。”虞瑞文引着虞氏一族的族老上前行礼。 “宣平侯客气了。”封兰修温和的道,目光扫过灵堂,在当中哭的柔婉的虞兰雪脸上无声的滑过。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虞兰雪,长相秀美的虞兰雪一身的素衣,在他上祭的时候,哭的楚楚可怜,悲痛欲绝,握着帕子轻按住胸口,越发的让人觉得气弱娇怯,梨花带雨。 她的目光哀哀的落在上面,看着祭台上的两个灵位,一颗颗的眼泪从白皙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如同破碎的珍珠一般,很是惹人怜惜。 “王爷,请至花厅说话。”虞瑞文道,手一指往外指了指,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封兰修点了点头,跟在虞瑞文的身边,往花厅而去。 待到了里面分宾主坐下,封兰修喝了一口茶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长叹一声道:“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在这种时候,皇后娘娘很是痛心,特意差小王过来祭拜一番,征远侯一生了得,没想到如今只剩下世子一人。” “的确是人间悲剧,谁能想到征远侯府会出这样的事情。”虞瑞文看了看坐了一边的虞仲阳道。 虞仲阳侧头用袍子抹了抹眼角的眼痕,声音悲泣:“大哥忠心为国,如今……这么一幅模样,我就算以后去了地下,也难对大哥交待,这事……都是我的错,没有叮嘱大嫂多注意火烛的事情,成亲在既,兰萱处的一些下人,要了许多的火烛过去。” 他一个当叔子的,怎么可能一再的叮嘱征远侯夫人这种事情,只能说明征远侯夫人自己不小心。 兰萱县君大婚,新人准备的大红蜡烛应当不少,谁也没想到会因此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现在想起来,也只能说征远侯夫人自己过于的不小心了一些,也感叹兰萱县君红颜命薄。 “此事也怪不得虞大人,只能说是红颜薄命。”封兰修感叹道,“皇后娘娘命我带来了一些祭礼,特意赏赐给征远侯府的,一定要给征远夫人风光大葬才是。” 虞仲阳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对着封兰修磕拜谢恩。 “虞大人不必客气,征远侯夫人在时,也是京中有数的世家夫人,安国公府出了事情,皇上没有怪责征远侯夫人,也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封兰修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看着感慨万千。 “安国公府的事情?”虞仲阳似乎想到了什么,困难的抬起头看向封兰修,眼底惊骇,嘴唇哆嗦了两下,话几乎是冲出口的,“难不成大嫂她是……她……她是因为安国公府的事情?” 这话才说完,立时知道自己失言,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这话已经出了口,在场的人谁都听到了,几位族老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同样目光惊骇之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一个个低下了头,只觉得背心处一片汗湿,这事真的像他们猜想的那样的吗?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可偏偏有些之前不能解释的事情,突然之间因为这种解释变得更清晰了。 “怎么,征远侯火起之事,另有蹊跷?”封兰修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温和的问道,做为皇上的大皇子,端王的品性是臣子们最称颂的,为人处事最是仁厚,就算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也最被所有人看好。 “为臣其实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奇怪,往日大嫂一直很谨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疏忽的事情,为臣只感叹,萱儿可怜,大哥留下的骨血,现在只剩下世子一人,可怜我大哥就算在九泉之下,心也是难安的。” 虞仲阳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很是悲痛。 众人的脸色越发的微妙起来。 “此前……府里有什么意外?”封兰修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下文,想了想之后,继续问道。 此来皇后娘娘特意的叮嘱他多问问征远侯府的一些事情,说皇上处也会调查一番,征远侯夫人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她是征远侯的遗孀,就必然得让人重视。 “端王殿下英明,的确是出了点事情,此前……安国公府出事,这个消息传过来,大嫂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后又不吃不喝的哭了二天,之前晚上,差一点点……出事,幸好当时守着她的婆子惊醒,否则那个时候大嫂就出事了。” 虞仲阳低下了头,声音含悲:“都是为臣不好,这一切都是臣不是,都是为臣没替大哥守住大嫂,大嫂她……她……都是为臣不好啊!” 虞仲阳哭的捶胸顿足,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他身上,让人不得不感动,觉得这位征远侯府的二老爷,的确如外人所传的,对长兄极为尊敬,也极听长兄的话,哪怕长兄不在了,也一心一意的照料着长兄一家子。 虞氏一族的族老一个个愕然的抬头,再也难以保持平静,虞仲阳这话里的意思是征远侯夫人安氏曾经自杀过,因为安国公府出了事情,这位安氏女一时间承住不住,竟然不顾自己的儿女,自杀了? 难不成征远侯夫人之死不是意外,而是有意识的自焚? “征远侯夫人居然做过这等事情?本王回去之后自然禀报皇后娘娘。”这话封兰修听的明白,也能惊讶,俊眉皱了皱,低缓的道。 “为臣知道,为臣会自己先查一查,再禀报王爷。”虞仲阳抹着眼泪道。 “如此甚好!”封兰修道,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忽然看到人群中的褚子寒,神色越发的温和,“信康伯世子。” 褚子寒上前对着封兰修恭敬的一礼。 “信康伯世子仁义,世所罕见,兰萱县君泉下有知,也会感叹世子信义。”封兰修温和的道,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带着些欣赏。 “兰萱县君出事,也是因为为臣和县君的亲事,如今她已不在,为臣却不能辜负她的托付,就算……就算那个女子不值得,看在兰萱县君的份上,为臣也会……也会厚待那个女子的。” 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 “世子果然仁义,这世上再难有世子这般仁义的男子了。”封兰修感叹道,伸手虚扶了扶。 褚子寒站直了身子,眼底激动未退:“多谢王爷赏识,这一切原本就是为臣应当做的,为臣与县君订亲数年,早就把县君当成唯一妻子,若不是县君如今出了事情,为臣……为臣又岂能让其他女子进为臣的家门!” 这话说的大义,虞兰燕纵然不像样,他看在虞兰萱的份上,也会厚待虞兰燕,那怕虞兰燕极不堪,他也会守着对虞兰萱的情义,护虞兰燕周全。 这话说的极仁义,虞瑞文嘲讽的勾了勾唇,身子往后一靠,眼眸垂下,只当听了一个笑话,反正他是不信的。 两个人未曾成亲,这三年兰萱县君又是在守孝,就算两个人是未婚夫妻,恐怕见过的面也不多,最多往征远侯府送一些礼过来,至于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就这样褚子寒就对虞兰萱真的言听计从? 三年前才订的亲,三年的时间没见几面,可能还不如褚子寒见虞兰燕的时间多一些,怎么就会如此情义,虞瑞文想起有一次他到征远侯府来办事,看到花园里,褚子寒和虞兰燕两个说说笑笑,在亭子里一边赏景一边说话的样子。 他当时就觉得不讲礼数。 一个是堂姐的夫婿,一个是未婚妻的妹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腻味。 “世子果然非一般男子,世所罕见啊!”封兰修再一次感叹道,手指在桌角上轻轻的弹了弹,正想说话,却被一个清朗的声音不客气的打断了。 “怎么就不是一般男子了?还居然世所罕见,本世子倒是要见见什么样的伟男子,居然让一个失贞的女子进了门。” 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抬头,看到斜靠在轮椅里的少年,一身素白的锦袍,斜开的领口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衣襟,姿态闲逸而慵懒,容貌精致但并没有丝毫的阴柔脂粉气,反而有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 他长睫微微落下时,带着几分恹恹的感觉,唯有唇角有浅浅的笑意,看着有几分玩味,这样的天气,比旁人多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披风。 褚子寒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上下打量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眼中阴鸷,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世子,看着还是才到京城,居然敢当着端王的面嘲讽自己,上前两步,把人拦住:“放肆,端王殿下在此!” “端王在此,本世子就不能来了?”封煜道,长睫抬起,一双俊眸有碎瞳一般的星光,看着极好说话。 堂上封兰修的脸色沉了下来,用力的呼出一口浊气,他已经尽量躲着的,可偏偏封煜就是阴魂不散,居然还追到征远侯府来了。 “阁下是哪一家的世子,没看到端王殿下在此吗?”褚子寒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封煜几眼,确定他真的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位贵人,皱了皱眉头,又道,伸手往一边指了指,“阁下若是想去祭拜征远侯夫人,那一处就是,这里却是不合适的。” 他表现的中规中矩,除了开始的那句话急燥了一些,褚子寒自认没什么错处,如果不是之前来人话里带出鄙夷他的意思,他也不会主动上前。 下一刻,褚子寒脖子处被二柄剑抵住…… 第七十三章、扎心了,谁也走不了 两个侍卫,手中各自拿着一柄剑,冰寒的剑尖指着褚子寒的脖子,看着他的目光狠阴寒冷凝,一看就知道这些两个侍卫是真正的杀过人,动过手的。 褚子寒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位世子身边的人,二话不说居然就敢做这种事情,特别还当着端王的面。 受惊的又岂只是褚子寒一人,虞氏一族的族老们也吓的站了起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额头上冒汗,这是要出大事了? 虞仲阳也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放肆,你们是哪一家府上,怎么敢当着端王殿下出剑?” “为何不能?”封煜笑了笑,声音有些清冷,夹杂着一丝嘲讽,侍卫推着轮椅上前。 “你……”虞仲阳还想说话,却听身后的封兰修打断了他的话:“虞大人,这是本王的堂弟,齐王世子。” 一句话,震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齐王世子? 这位就是齐王世子,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这位齐王世子的名头,也隐隐的听说人这位世子是一个纨绔,最是混不吝,做什么事情全凭自己的心情,而且还是一个乖张、狠戾的纨绔,前一刻跟你亲亲热热的,下一刻可能就直接要了你的脑袋。 最主要的是这位世子连自己都敢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据说齐地的人提起这位齐王世子,能止小儿夜啼。 “熠弟,此事看在为兄的份上,就先让人把剑放下,莫伤了人。”封兰修不得不站起来,温声道。 “大堂兄,他方才欲行刺本世子,居然敢靠近我,皇伯父说了,若是发现有人欲行刺本世子,本世子有权要了他的性命。”封煜俊美的眼眸抬起,笑容清雅,一点也看不出他真的想要褚子寒性命的意思。 看着闪亮的剑尖,被逼的褚子寒,谁也不会把这话当真。 “宣平侯?”封煜说完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不得不站起来应话,他是远远的见到这位世子的,一看他这副样子虞瑞文就知道今天这里热闹了,原本想避开的,只是现在他想避也避不开了,后悔刚才就不该来。 “宣平侯是帮着征远侯府处理丧事的,那就麻烦宣平侯帮本世子抓住刺客吧!”封煜懒洋洋的道,俊美的眸子挑起,看着有几分骄横,哪里还有方才翩翩绝世儿朗的模样。 不开口人家还有当他是一位俊美的嫡仙,这一开口直接让人觉得这位就是来找麻烦的。 虞瑞文不想出这个头,干巴巴的笑了笑,退在一边,目光从封兰修的身上转到褚子寒,最后又偷眼看了看齐王世子,心中暗暗的抹了一把汗,他是真怕这位齐王世子做什么,好个好好的丧礼给冲没了。 “煜弟,这是信康伯世子,他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些冒犯了。”封兰修替褚子寒说话道。 褚子寒这时候被剑逼着,张了张嘴,原是自己想辩解的,可怕一开口这剑就刺上了,最后终究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我身份,就可以行刺我了?那是不是知道我身份,这一次我就活不下来?”封煜没打算就这么把褚子寒放了,身子往后一靠,狭长的眸子泛起一丝潋滟,目光落到了褚子寒的身上,“大堂兄,听你方才说的,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男子,世间男子都比不得?” “信康伯世子才遭大难,原本要娶的是兰萱县君,兰萱县君出事,他听了兰萱县君的话,收下了兰萱县君的堂妹,而这个堂妹……还是那般不堪,信康伯世子为了兰萱县君,也没有嫌弃那个女子。” 封兰修含糊的介绍道。 封煜大笑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异彩,“这事本世子也听说了,听说还是一个失贞的女子,这位就是喜当爹的信康伯世子?卖一送一,这可是大好事,照堂兄这么一说,这还真是天下男子比不得。” 封煜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不但扎心,而且刻薄,褚子寒脸色暴红,几欲吐血。 这事现在就是他的耻辱,他方才正在尽力的消除这方面的负面影响,努力把事情归纳到对虞兰萱情深一片的方向,原本事情在虞仲阳的配合下也算是顺利,他和虞仲阳两个各自的目地都达到了。 可没想到被齐王世子这么一搅局,再听这意思可就透着几分嘲讽了。 “世子……”褚子寒困难的开口。 一把剑逼近往他脖子上一按,立时鲜血就流了下来,褚子寒脸色惨白僵硬在原地。 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愤怒。 谁也没想到侍卫居然会真的动手,封兰修脸上露出怒意,封煜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熠弟,不可如此!” “大堂兄,我暗中进京,才进京就遇刺,而今也是皇伯父,让我好好查一查,这第一要查的就是征远侯府,必竟征远侯府就在隔壁,当时又那么乱,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用兰萱县君故布疑阵,要对付的却是我。” 封煜斜睨了封兰修一眼,不以为然的道:“此事……总得给我一个交待,我现在都瘸了,没办法进宫去见皇祖母的,现在也就是因为征远侯府最近,我才特意的跑一趟,否则……哪里还会过来打扰到皇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封兰修,只看得封兰修脸上的脸皮发僵,心口突突的狂跳。 封兰修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愤怒,缓缓平静下来:“煜弟,征远侯是国之忠臣,每每说起征远侯英年早逝,父皇总是觉得亏欠征远侯府,煜弟就算是再多的理由,也不应当打扰到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的祭礼。” “那本世子就白白的遇刺了?”封煜懒洋洋的反问,看他俊美中带着几分病弱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蛮横的样子,可偏偏他就在行蛮横之事,看着剑尖闪亮的寒光,所有人明白,这不是开玩笑。 “信康伯世子和此事无关。”封兰修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他为大皇子,又是朝中最有声望的皇子,几乎就是未来的太子,如今却让一位藩王世子压得不得不说好话,心头的怒气冲上来,几乎按捺不下。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才压下这股子火气。 “本世子遇刺那天,他成亲,听说新娘出了事,他还同意另娶了一位,这种事情本世子没有听说过,这事原跟本世子没多大关系,可如果是有人利用了他的亲事,趁着人多行刺本世子,那事情也跟他有关系了。” 封煜蛮横的道。 “可他也是受害者。”封兰修好言相劝。 “他算什么受害者,换了娇妻美妾,现在又有了卖一送一,这么大好的事情,怎么是受害者了?大堂兄,你就这么相信信康伯世子?”封煜一脸的胡搅蛮缠,用力的一拍桌子,“好,既然是大堂兄开口,我也得给大堂兄一个面子,这人,我可以放。” “你要如何?”封兰修不得不应下这话题。 “我只是想知道大堂兄和这位信康伯世子什么关系?怎么看着对信康伯世子特别欣赏似的,那一日从城外回来,大堂兄还特意的说要去讨杯喜酒喝喝。” 封煜随意的道。 封兰修的脸色沉了下来,大袖一甩:“堂弟说笑了,不过是正巧路过,想起信康伯世子和兰萱县君的亲事,这才下马车一问。” “噢,那就是大堂兄也不知道换了新娘的事情?” 封兰修脖子处的青筋也暴了起来:“我哪里能知道这件事!” 就算他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下去了。 “既然这事跟大堂兄没有关系,那大堂兄看着就是,皇伯父的意思,同意我到征远侯府查看,我差一点点没了性命,也就是皇祖母和皇伯父心疼我。”封煜伸手按了按胸口,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原本张扬的样子,立时萎靡了下来,透着一股子病弱,声音也低了几度,对着人群后面招了招手。 一个内侍急匆匆上前,对着封兰修行了一礼:“奴才见过端王殿下。” 这是父皇身边的内侍! 封兰修一愣之后,对着内侍点了点头。 “奉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指意,允安王世子查看征远侯府,如果端王殿下也在征远侯府,请殿下协同安王世子一起搜查。” 一句话震的所有在场的人都惊骇不已。 虞瑞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左右看了看之后,还是觉得不安全,又往后退了退,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掺合的。 “可今天是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举丧的事情,这……这……总是不太好吧!”封兰修站了起来,脸色沉冷下来。 “大堂兄放心,我不会惊扰到别人的,只是和大堂兄在后面看看,否则……我怕一进宫,还会有人行刺我,总得先让我查看一番才行。”封煜低缓的道,然后又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一个内侍过来,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后背,好半响才缓过来,封煜伸手往外指了指:“大堂兄,走吧!” 封兰修咬咬牙,咽下这一刻的耻辱,“先把信康伯世子放了,为兄陪你一起去后院看看。” “他方才欲行刺我!”封煜手一挥,两个侍卫剑落下,却并不退后,两人目光阴沉沉的盯着褚子寒。 “信康伯世子给齐王世子道歉。”封兰修不得不开口。 褚子寒莫名其妙就得了这罪名,又气又恼,却不得不咽下所有的羞辱,握紧暴着青筋的拳头,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齐王世子,方才是我鲁莽了,给齐王世子陪不是。” “鲁不鲁莽的不好说,恐怕是因为太过得意了,算了,本世子大度之人,也不跟你计较此事,新婚燕尔,又喜得贵子,正是人生大喜之时。”封煜含笑瞥了一眼褚子寒,伸手一划拉,所有人都划拉在里面,“几位,一起陪本世子和端王去看看吧!” 好了,现在谁也走不了了…… 第七十四章、慌乱不甘的宁氏 “去后院了?”宁氏心神不宁的站在祭堂一边的白色长缦下,问道。 这个角落在里面,又挂着白色的长缦,宁氏低头看向里面,从外面看过来似乎是宁氏难受的在一边低声哭泣,却没想到长缦里一个婆子在禀报方才的事情。 “听说是齐王世子和端王殿下一起过去的,夫人……怎么办?”婆子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不行,我去看看。”宁氏道,转身欲往外走。 “夫人,那都是皇家的皇子和世子,您过去怎么办?”婆子惊慌的阻拦道,她当时就远远的看着,没敢过去。 宁氏停下脚步,总觉得心神不宁,那一处地方,已经被推了,应当不可能发现什么,就算现在过去,也不可能把那一处挖起来看。 这么一想,心里稍定。 “你过去,远远的盯着那边,如果有什么变故,马上来禀报。”宁氏低声道。 “是,夫人,老奴现在就去。”婆子应声离开。 宁氏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裳重新回到堂前,见自己的大女儿依旧跪在那里,泪流满面的在哭,心里满意。 堂前还有客人,宁氏找了一个地方,也跪了下来,一边伏地哭一边烧着纸钱,时不时的还会在客人到来的时候掩面举哀,做足了礼数,而今礼数做的够足,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家身上。 虞兰萱这个贱丫头死了就死了,居然还给自己闹这么一出,这是打算把征远侯府架上火上烤了,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现在的日子可能过的生不如死,宁氏心底恨毒,都是这个贱丫头坏了事情。 贱丫头死了就死了,居然坏了自家的大事! 宁氏这里恨毒难消,看着上面的灵位假哭还哭不出来,却又不得不挤出几滴眼泪,哭的肝肠寸断,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到虞仲阳出现,急忙拉着他到一边说话。 “老爷,怎么样了?” “安王世子过来查遇刺的事情。”虞仲阳也是一身冷汗,面色到现在还是一片惨白,手脚冰凉,齐王世子和端王的对话他听在耳中,清楚的明白这位齐王世子是占了上风的。 若他想干点什么,端王拦不住。 “查……什么?遇刺的事情?”宁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不已。 “那天……安王世子遇刺,说有人从我们这里过去,借着我们办喜事的时候,有人行刺他。”虞仲阳含糊的道。 “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宁氏大骇,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去……去看过了吗?” 这是她最挂心的地方。 “转了转,没近前去,那边被火烧过,又推了院子,里面也没什么可看的。”虞仲阳定了定神道。 心里后怕不已,幸好当天晚上他们就平了院子,否则这个时候必然会进去查看。 “这……遇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宁氏还是放心不下。 “谁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一说。”虞仲阳不耐烦的道。 “那燕儿呢?燕儿怎么样了,信康伯世子怎么说?”想到小女儿现在的悲惨境地,宁氏真心的抹起了眼泪。 “还提她干什么,不是说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反正好也罢,不好也罢,就当没生过她,以后在人前你也不要为她辩解。”虞仲阳烦燥的道,事情最大的败笔就是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初有多么庆幸有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就有多觉得女儿不检点,如果没怀孕,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更不会把自己现在逼得不上不下,还丢尽颜面。 “老爷,那可是我生下的孩子,是我养到这么大的女儿,难不成就这样没了,我……我怎么甘心。”宁氏用力的跺了跺脚,哭道。 “你轻一些!”虞仲阳狠狠的瞪了宁氏一眼,声音压低,“你不愿意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让她带累我们所有人的名声。” “可……可是,燕儿她……和信康伯世子也是情投义合,怀的还是信康伯世子的孩子,他们不能就这么对燕儿。”宁氏咬了咬牙道。 虞仲阳一摊手:“反正我现在是没了办法,信康伯世子现在想把事情推到兰萱身上,不过也只是为了他的名声,至于燕儿……是不行了。” 说完虞仲阳转身就走,他还有事情,进来就是看看宁氏这里如何了,虞承轩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虞仲阳毫不犹豫的离开,宁氏心里怒极,她的女儿原本应当成为信康伯世子夫人的,原本应当十里红妆,嫁入信康伯府的,如今居然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怎么甘心,老爷没办法,她却是有办法的。 无论如何,她也要护下自己的女儿…… “来人,去看看信康伯世子在何处?”宁氏点手叫过一个丫环,低声吩咐了一句,丫环点头离开。 虞兮娇的马车停在了袭衣斋前面,晴月扶着虞兮娇下了马车,等上了楼上的包间,暗十八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虞兮娇进来,暗十八深深一礼。 “找到马车夫了吗?”虞兮娇才坐下,就问道。 “人找到,受了伤。”暗十八禀报道,他之前没回来,是在找人。 “伤的重不重?”虞兮娇急切的问道,那是爹爹留给弟弟的忠仆。 “伤的还可以,属下把人带到医馆去看了看,如今还在医馆里休息。”暗十八禀报道。 虞兮娇的心放了下来,吩咐道:“就近给他找一个大杂院,让他就在那里休息,跟他说世子没事,让他先好好养伤,注意身边是否有人盯着。” 冯叔这个马车夫的存在,已经让虞仲阳知道,必然还会有些后手,以冯叔现在的情形,势必得好好先养养伤,既然想藏也藏不了,倒不如当成一个诱饵,引得虞仲阳注意,让冯叔在明,弟弟和娘亲在暗。 “属下要如何做?”暗十八点头。 “你就在冯叔附近,如果他有危险,就伸手助他一臂之力。”虞兮娇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事的背后之人势必要找到弟弟,冯叔就成了至关重要的,虞兮娇只是让冯叔在明,却并不愿意冯叔真的因此丢了性命。 当然在明,也不是肯定会被人发现,有暗十八在,至少可以保证冯叔的安全。 “三姑娘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暗十八转身欲走。 “等一下!”虞兮娇-叫住了他。 暗十八回头,晴月拎着药包过去,递给了暗十八。 “这药包和征远侯世子的马车,你一并带到一个地方,然后离开去安排冯叔的事情,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派人找你。”虞兮娇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吩咐道。 “属下现在就去办。”暗十八接过药包,没有多问一句话,转身出门。 “姑娘,会不会这个时候有人盯着您?”晴月不安的道,伸头趴在窗口往下看,只看到暗十八从门口出去。 “盯着我干什么?钱氏这个时候忙的很,宁氏……自顾不瑕。”虞兮娇冷笑道,拿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茶色微温,入喉正好。 “那个丫环的事情……会不会闹出来?”晴月还是不安,征远侯府后院的湖里,那个死在湖里的丫环,晴月想起来就觉得惊慌,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眼前仿佛还闪过那个丫环在湖里痛苦挣扎的样子。 “怕什么!征远侯府里死的人还算少吗?现在不过是一个丫环罢了。”虞兮娇勾了勾唇,声音带着嘲讽。 “可是在……后面的湖里……会不会……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晴月还是不安,姑娘去了后院,这事许多人都知道。 “我当时差一点被个婆子陷害,现在婆子自缢了,一看就知道这事有蹊跷,征远侯府若是因此愿意好好查一查,我也是愿意的。”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眼神轻渺。 她不怕宁氏查,就怕宁氏不查,别说现在死了一个丫环,就算是再重要的人,宁氏现在能按得下必然也会按下。 就怕有人查征远侯府,当日自己自焚之前,在院子里用红漆写了不少的字,这些字若是让人看到,与整个征远侯府的二房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宁氏怎么会愿意让人上府里来查一个丫环之死。 晴月惊慌的看向虞兮娇,面前的姑娘弱质纤纤,容色绝尘,既便因为年纪小,看着还有几分稚气,依然透着一股子气势,让人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少女,也忘记她才有十三岁的年纪。 比起十三岁的年纪,虞兮娇的气度从容更让人信服,想到之前三姑娘的举止,在那种时候,三姑娘都没有慌乱,一时间竟莫名的觉得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有三姑娘在,三姑娘会护着自己的。 原本的惊惧慢慢的消退,最后甚至变得安心了。 平静下来,晴月又想到了新的问题:“姑娘,夫人会不会就此事对姑娘怀疑?” 她问的是钱氏,不是宁氏。 “会!”虞兮娇勾了勾唇角,钱氏的性子,没事也得起三尺浪,现如今一而再的出事,她什么好的也没捞到,又岂会就这么罢手了,但凡有一些珠丝马迹,她都可以推到自己的身上。 钱氏在宣平侯后院这么多年,又岂会让自己这么一个闺中弱女踩到她头上,而今自己一次次的破坏她的“好事”,钱氏又岂会甘心,没事也得找点事,况且还不算没事。 “姑娘,那怎么办?”晴月傻眼了。 “无碍,就等她没事找事!”虞兮娇理了理衣裳,漫不经心的道,目光从窗口落下,看到人群中的一个人,忽然停住了手。 这人,来得正好! 第七十五章、公子,您掉东西了! “姑娘,那是谁?”晴月顺着虞兮娇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带着小厮的年青公子哥,不认识。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虞兮娇冷笑道,之前的虞兮娇是不认识的,重生后的虞兮娇却是认识的,当日虞兮娇不得不跳窗逃生,就是因为他!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褚子丹,外面的名声也不错,但其实却是一个贪花好色之徒,上一世,她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褚子丹早早的就在外面养了外室。 而且他跟褚子寒的关系很微妙。 “什么,居然就是这个恶徒,奴婢现在就下去打他几巴掌。”一听居然是害得姑娘跳窗的褚子丹,晴月气的咬牙。 “却是不必!褚子丹虽然和褚子寒同父同母,关系并不好。”虞兮娇看了晴月一眼,摇了摇手。 “关系好不好的,跟奴婢也没什么关系,奴婢只是觉得他暗算姑娘。”晴月咬牙切齿,差一点点姑娘就出事了。 “当时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大婚,两家的亲事在既,这位信康伯二公子,不在自家的府里帮忙,却到征远侯府来喝的醉熏熏的,是什么原因?”虞兮娇着看褚子丹进了对面的一处酒馆,看来应当是去喝酒的了。 “对啊,那是为什么?”晴月一拍手,惊道,这与礼不合,“正常的情形,不应当在信康伯府帮忙待客,他怎么就上征远侯府来了?” “正常的情形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不正常的情形呢?”虞兮娇垂下眼眸轻笑道。 晴月想了想,蓦的眼睛一亮:“姑娘是说这位信康伯二公子也是受了陷害?” “是不是受了陷害,我们就把人找过来问问。”虞兮娇冷声道。 晴月一愣,急忙道:“姑娘,不可,您不能去见他。” “不是真的去见他问问。”虞兮娇摇了摇手,柳眉微微的蹙了蹙,褚氏两兄弟虽然是同父同母,可这里面的关系,却并不如外人想像中的和谐,“去向齐管事要一份笔墨过来。” 知道虞兮娇并不是自己下去见人,晴月松了一口气,急忙下楼去找齐管事。 取了笔墨过来,虞兮娇提起笔,略思考了一番之后,便用左手写了几个字,字迹不是很流畅,但还算工整,看着就像是粗识笔墨的那种,但这字却还是可以看的。 放下笔,待墨迹稍干,把纸条给了晴月:“让齐管事找一个机灵点的伙计,把这纸条送到对面,最好是落到褚子丹的面前。” “奴婢这就去安排。”晴月应命退了出去。 虞兮娇站起走到窗前,看到袭衣斋的一个伙计去了对面,眼底闪过一丝幽然,褚子寒生性谨慎,很不容易对付,就看自虞兰燕出事以来,议论的最多的是虞兰燕,对于他的品性有人则更加的信服了。 既如此,那就从褚子丹处打开缺口…… 褚子丹和一个知交好友,找了个包间坐了下来,点过菜之后酒先上来了,褚子丹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子丹兄,这是借酒浇愁?”对面的是他的同窗好友,见他如此,伸手一把按住酒壶,问道。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的事情,现在京城都在传,但褚子丹的这位好友,不明白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他有借酒浇愁之意,急忙劝止。 褚子丹摸了摸头,头上还钝钝的痛,心里一股子恼怒,却偏偏什么话也不能对人说,只能含糊的道:“没事,就是觉得事情太多,烦的很。” “子丹兄,此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倒是你大哥……这是真的愿意容纳那个女子?”好友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褚子丹没好气的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亲事,他怎么会差点被砸死。 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他原本只是去征远侯府传句话,怎么最后就喝醉了,而后发生的事情,其实到现在他也是莫名其妙,被人扶到一间屋子里,看到一位容色清丽的少女正在休息,这般的容色,他是从未见过的,忍不住上前想亲热一番,没想到居然被砸晕了。 再醒来之后,褚子丹也没心情再呆在征远侯府,直接带着人回去,可没想到的是,自家大哥也发生了事情。 “你大哥如果真的为了兰萱县君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同窗好友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竖了一个大拇指。 能忍他人之不能忍,信康伯世子的情深已经不是一般男子可以体会的了。 谁家愿意承受这样的羞辱,而且原本这女子还是跟他没有关系的,同窗真心不觉得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连这种事情都忍得下来。 “你们府上现在也认下了?”同窗的话题一转,转到了信康伯府其他人的态度上。 “谁知道,此事跟我没有关系,大哥愿意怎么样都可以。”褚子丹挥挥手,不耐烦的道,他一点也不愿意提自家糟心事,昨天回府,他向自己的母亲说起在征远侯府的事情,觉得自己中了征远侯府的暗算,偏偏母亲还说他一个男子,有什么可以暗算的。 最后还让他不要多说什么话,现在府里最重要的就是褚子寒的事情,虞兰燕已经进了府,这事才是最麻烦的。 接下来的林林种种,反正都是关于褚子寒的事情,褚子丹烦燥不已,哪还有心和母亲多说,转身就离开。 今天也是约了同窗好友,一起喝个酒解个闷。 正说话间,几个伙计推门进来,一盘盘的菜被送了进来,两个人停嘴,待伙计又退出去之后,跟着褚子丹的小厮低头忽然发现道:“二公子,您掉东西了。” “什么东西?”虞子丹一低头,看到自己脚边的纸条,也愣了一下。 小厮过来把纸条捡了起来,递到他手中。 是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也不知道是什么,褚子丹随手把纸条打开,看清楚上面写的字,蓦的一愣,而后脸色大变。 “子丹兄,是什么?”同窗好喜的凑过头来,看了一眼,问道。 褚子丹的手蓦的收紧,纸条捏在一处,干笑了笑:“没什么,我之前写的一些备忘的东西,还真的忘记了。” 说着站了起来:“你先在这里用着,我出去看看,吩咐人去办点事,马上就来。” “那你快一些!”同窗笑着点头。 褚子丹退出了包间,对着守在包间前的伙计点了点手,伙计急忙上前:“方才是哪几个伙计给送的菜?” “这位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伙计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事。 “叫过方才送菜的几个伙计。”褚子丹沉声道。 “这位公子,恐怕有些困难,这个时候都在上菜,大家都忙的很,上了您这一边的,还得上其他地方的,就算小的去给您找过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您告诉小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大事,小的去找我们掌柜的。” 伙计急忙恭敬的禀报。 褚子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 转身带着小厮下了楼梯。 “公子,我们去哪里?”褚子丹走的快,小厮走的慢,紧追了几步之后,急问道。 “回去!”褚子丹不耐烦的道。 “二公子,那……里面……怎么办?”小厮伸手往包间里指了指,这里面还有褚子寒的知交好友在。 “先去结帐,一会让伙计去禀报一声就行。”听小厮这么一说,褚子寒顿了顿之后转身往柜台处去结帐。 此时他还没有心情喝酒。 他要回去问问清楚,此事真的是大哥所为,头上还在钝钝的痛,昨天一晚上虞子丹都没睡好,偏偏这事府里的人没有一个理会的,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现在最关注的就是大哥的事情,仿佛自己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用力的咬咬牙,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情里面真的是大哥在搅和,他是不会罢休的。 “世子!” 褚子寒正准备离开,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停下脚步看过去,看到宁氏急匆匆的追了过来,眉头皱了皱,对她点了点头:“宁夫人。” “世子,请借一步说话。”宁氏指了提不远处的小路道。 这里是大路,人来人往看到的人比较多,若是府里的下人就罢了,就怕来的一些祭拜的宾客看到,眼下正是风口浪尖,宁氏也不愿意惹事。 “夫人,我府里还有事情,就不留下来说话了,至于今千金之事,我看在县君的份上,会留她在府里,至于其他的,却再难做到,就算夫人再以县君的名义说此事,也再难办到。”褚子寒没想配合她,今天被羞辱的没脸,一甩衣袖,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 宁氏张口结舌,又急又气,手伸出去徒劳的在空中抓了一下,用力的一跺脚,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褚子寒离开。 管事的引着祭拜的客人经过,当先的一位夫人冷哼一声,仿佛没看到宁夫一般从她身边施施然的过去,竟是没把宁氏当成主人家,随行的几个人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说话,一个个落在宁氏身上的目光带着几份鄙夷,事到如今,征远侯府居然还在逼迫信康伯世子。 这事说起来信康伯世子最是无辜可怜,看看宁氏,这说的是人话吗! 要不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真不愿意过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吏部员外郎的夫人罢了…… 第七十六章、兴师问罪打上门 褚子丹怒匆匆回府,一进门就往后院而去。 “二公子,二公子,这是虞姨娘住的地方,这是世子的姨娘。”有婆子看他过去的方向不对,急忙上来拦。 褚子丹一脚踢开婆子,抬腿就进了院子,院子里还残留着一些大红的印记,表明才经历了一场喜事。 虞兰燕躺在床上,看着床上暗红色的床顶,其他的大红色还是可以撕去的,唯有这架新的拔步床,上面的暗红色床顶是不可能被掀翻的,这床是虞兰萱的外祖家送过来的,她当时看的暗暗心喜。 母亲和父亲早就答应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虞兰萱的嫁妆越好,自己就越得好,而现在呢!手按在肚子处,隐隐作疼,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她的孩子没了! 被一碗药直接给弄没了的! 这一切都是虞兰萱的错,她怎么可能不恨!都是虞兰萱这个贱人,居然临死还摆了自己一道,牙齿咯咯的咬,眼底几乎流出毒液。 虞兰萱死了就想安宁吗?她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她一定要把虞承轩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门突然被一脚踢开,虞兰燕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褚子寒,眼底红涩,虚弱的叫了一声:“世子……” 话出口才发现不是,是褚子丹,这两兄弟她其实都熟,那个时候为了拖住虞兰萱,也为了让虞兰萱和安氏不怀疑,府里暗氏安氏母女会把自己嫁给褚子丹,姐妹两个嫁给兄弟两个,也算是一段佳话。 “虞兰燕,征远侯那天的事情,是你们暗算我?”褚子丹一把推开守在床前的一个丫环,怒瞪着虞兰燕道。 “二公子……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虞兰燕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脸上还有泪痕,看着是极可怜的。 褚子丹却仿佛没看到似的,纸条来的蹊跷,字也写得工整,但这工整就是很刻意的那种,似乎原本写的没那么好的,特别的小心翼翼才会写好了似的。 就如同是初学者一般。 这样的字体褚子丹见过,身边会习字的小厮,有时候就会写出这样子。 方才一路过来,褚子丹想到的就是丫环、小厮之类的人。 “不知道吗?我当时要喝茶,你们府上的人送来的却是酒水,之后又说送错了,我稍稍喝了几口,就醉了?”褚子丹指着虞兰燕厉声道,昨天回来后,他就觉得这事蹊跷,要跟自家人说这事,偏偏家里的人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关注他。 气闷之余,褚子丹才会找同窗好友喝喝闷酒。 送错了酒水过来,身边的小厮又说稍稍喝几口没事,反正府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让他不必着急,于是他就喝了两口,没想到这两口就出了事,糊里糊涂进了一个女子的房间不说,还被人砸了头。 最主要的方才的纸上也说了这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 想到这事自己完全是糊里糊涂的受了陷害,而最终这件事情可能落在自己身上,褚子丹就气的想吐血:“说,是不是你们谋害我?”“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虞兰燕大哭起来,身子用力的往后缩。 褚子丹气极,伸手欲来拉她,虞兰燕挣扎的越发厉害起来,生怕褚子丹打她,手用力的扑打,也不知道怎么的勾到了褚子丹的衣裳,褚子丹站立不稳,被扯的重重的磕在床上,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虞兰燕。 一个是小叔子,一个是长兄的妾室,两个人居然闹腾成这番。 丫环、婆子们吓的面无人声,俱惊叫起来,却也不敢真的上前去拉扯暴怒的褚子丹。 “住手!”喝斥声从身后传来,褚子丹的衣领子被人从后面拉住,一下子就给扯离了床榻。 看到站在褚子丹身后的褚子寒,虞兰燕哭的越发不能自拟:“世子,二公子……二公子他……他无礼。” 说完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衣襟,缩成一团。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褚子寒一把推开褚子丹,脸色沉冷。 褚子丹踉跄了两步,终于站定,目光看向褚子寒,忽然笑了:“大哥,我想问问昨天我在征远侯府出事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胡说什么!”褚子寒不耐烦的道。 “大哥看起来是知道的了,知道我差一点点和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凑在一处了?”褚子丹嘲讽的笑道,伸手指了指褚子寒,“大哥可真是好算计,居然连我这个当弟弟的也不放过,如果昨天我真的做下什么事情……最后如何,是不是也得看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 是打是杀全在安和大长公主的一念间了。 听闻安和大长公主早年很强势,虞子丹也是听说过这位大长公主强势的传闻的,居然把他送到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面前,这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褚子寒把褚子丹的手打开,脸色沉沉的看了看周围的丫环、婆子,忽然伸手过来拉着褚子丹道:“走,我们回去说。” 褚子丹一把甩开他的手,抢先往外走。 褚子寒吩咐婆子:“好好服侍虞姨娘。” 而后也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虞兰燕悲泣的声音:“世子,世子!” 无奈这声音如今让褚子寒听着多了几分厌烦,脚下不但不慢,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弟兄两个就近找了一处亭子,让身边的人退下。 “大哥不会说这事你一点也不知道的吧?我记得这种事情原本不需要我到征远侯府去说的,怎么就一定要让我去?”褚子丹嘲讽的道,他当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现在想起来处处生疑。 “征远侯府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总得诚心一些才是。”褚子寒神色郑重的看着褚子丹,“那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你也知道,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只是父亲、母亲,还有我都乱了。” “因为乱了,所以让我在征远侯府被陷害?”褚子丹气恼的道,“大哥,你的事情我不想参合,但也别总是拿我当理由,虞兰燕之前的事情,已经拿我当过一次理由了,如今又来,这是真的打量我没什么脾气的不成?” “二弟,你我同胞兄弟,又怎么会陷害你,可能是误会,当时征远侯府也乱了,我方才从征远侯府过来,还听说了行刺的事情。”褚子寒伸手按揉了揉眉心道。 “大哥莫不是在说笑话了。”褚子丹不信。 “是真的,还是齐王世子的事情,这位世子进京是悄悄进京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很巧的是这位世子就在征远侯府的隔壁,现如今也在查那天他遇刺的事情,说刺客应当是逃到了征远侯府。” 褚子寒苦笑道,极是无奈。 “这事是真的?”褚子丹一惊,脸上的怒意缓缓退了下去,这事若是真的,那必然是大事。 他之前也听说几位王世子会进京,也有人猜这里面有齐王世子,必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做为亲孙子的齐王世子进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这位齐王纨绔跋扈的名声,却是连京城也知道的。 如果只是纨绔跋扈也就罢了,听说这位还出手狠辣乖张,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断,但凡挡他路的,几乎没有逃得过的,这么一位煞星进京,京城的世家子弟背后都被自家的长辈叮嘱,就怕一不小心惹到了齐王世子。 前几天褚子丹和几位知交好友还在猜皇家的几位世子什么时候进京,这里面有没有齐王世子,没想到现在居然就已经来了。 而且还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 “自然是真的,方才我去征远侯府,说的就是虞兰燕的事情,没想到不但遇到了端王殿下,还遇到了这位齐王世子。”褚子寒长叹一声,眉头紧紧皱起,往亭子里走了几步,“齐王世子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 “和传闻中一般……的乖张跋扈?”褚子丹问道。 “的确如此,说征远侯府有刺客,逼得端王殿下陪着他在征远侯府里查了一圈,但凡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必然停下来查看。”虞子寒道,他当时也没能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一遍。 “这种时候去翻查征远侯府,还真是乖张无礼!”褚子丹惊讶不已。 “所以,二弟你也别再说那天的事情跟我有关系,我若是知道又岂会让你过去,连齐王世子都牵扯在内,你的事情……真的不知道是谁暗算的,眼下我们府上也在刀口浪尖,就算是想查,也不方便查,你等大哥把事情稍稍处理一番,再想法子查你的事情。” 褚子寒长叹一声:“现如今府里焦头烂额,父亲和母亲两个也急的很,我此去找征远侯府也是为了……虞兰燕的事情……” “为了一个女子,大哥何至于此?”褚子丹摇了摇手,目光灼灼的落在褚子寒的身上,“你为了她,之前甚至还欺瞒着兰萱县君,只说等兰萱县君入了门,就让她入门为妾,现在闹成这付样子,何不把她退回去。” 褚子丹是真不明白褚子寒的想法,之前借着自己的名头,说什么要自己和虞兰燕议亲事,实则免得兰萱县君怀疑,当时褚子丹就觉得大可不必,安国公府都出了事情,兰萱县君哪还有底气说不。 又何须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过去。 第七十七章、给自己守夜 “她现在若是回去……可能就没有生路了,虞氏一族把她除族了。”褚子寒道。 “除族了?这么快?”这事褚子丹还真不知道,下意识的问道,“她的那个母亲会同意?” 征远侯府内院当家的就是这位宁氏夫人,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同意又如何,这是虞氏一族商议的,宣平侯出的面,其他族老们都同意了。”褚子寒身子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整个人稍稍放松了几分。 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紧绷着,从来没有过的累,甚至让他生出“后悔”的感觉,早知如此,有些事情他当时就不必做。 “宣平侯居然会出面?”褚子丹惊讶的道,虞瑞文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又是能力不够,不能做事的那种。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留下她,反正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了。”褚子寒目光看着面前的庭院,无力的道。 那个孩子,他也是期盼的,听着虞兰萱一口一个儿子,他的心里也是早早的就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大哥也不必在意,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是留下这个女人,却是祸害。”褚子丹提醒褚子寒道,“如果让别人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哥的,到时候更多一番非议。” “我知道。”褚子寒重重的垂下头。 褚子丹的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眼底晦涩,大哥的名声一向极好,向来是他人称颂的对象,纵然他的名声也不错,但是远远的不及自家大哥,可现在的情形却是大哥自己弄出来的。 有句话,忍不住冲口而出:“大哥真的喜欢这个女人,不喜欢兰萱县君?” 明明兰萱县君长的才是姿容绝艳,怎么就会喜欢虞兰燕这样只能说是秀气一些的,褚子丹是真的不理解这事。 早早的这个女人珠胎暗结,而且还打算在兰萱县君嫁过来之后,就让这个女人以妾室之位进府,兰萱县君发生了意外之后,父母的第一想法居然就是愿意让这个女人,顶着兰萱县君的名头嫁进来。 褚子丹当时就觉得自家的父母和大哥都疯了。 “这事……的确是不我对,现如今县君都不在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女子,又怎么忍心再辜负另外一位,况且让她回去,还是把她往死路上逼,我……做不到。”虞子寒垂眸看着面前的地砖,低缓的道。 模样深情之极! “那现在……怎么办?”褚子丹一摊手,“大哥不会不知道外面的各种传言吧!” “我知道,现如今……只能尽量解释,总不能让她也上了绝路吧!”褚子寒沉声道,说完长长的出了一口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褚子丹:“二弟,府里已经这么乱了,你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再查如何?” 看着神色疲倦的褚子寒,褚子丹终究还是松了口,看着褚子寒离去的身影,眉头还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虞瑞文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先去看了小女儿。 听闻虞瑞文过来,虞兮娇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晴月迎了出来,把虞瑞文迎进了瑶水阁。 待得虞瑞文坐定,虞兮娇才关切的道:“父亲,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就是照应一下来的客人罢了。”虞瑞文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 “女儿怕……会牵连到父亲。”虞兮娇柔声道。 “你什么事情牵扯到我?”虞瑞文一愣。 “父亲,之前那位叫虞兰燕的族姐的事情,是父亲的意思除了族,而后又闹出那样的事情,可见是不甘心,我和二姐现在已经回了府,父亲却还留在征远侯府帮忙,我怕到时候他们会算计到父亲的身上。” 虞兮娇不安的道。 这话诛心! 虞瑞文一听就怒了,手一拍桌子:“她们敢!” “父亲,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能不能让父亲改主意的问题,能算计一次,当然可以算计两次,如今女儿已经回了府,父亲自己却不能大意,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闹的大家都难看。” 虞兮娇继续关切的道。 虞瑞文冷哼一声:“若再发现他们伸手,断了便是。” 一而再,再而三,虞瑞文纵然看在钱氏的份上容忍了一二,这时候也被激怒了,神色凌厉。 “父亲,您别生气,女儿就是这么一说。”虞兮娇长叹了一口气,手中动作极快,一个黄纸的小巧元宝就折好了。 桌上已经放了一叠折好的元宝,还有一对小型的纸人。 虞兮娇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落在白嫩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看着有几分柔婉,再抬起头,眸色般清澈,盈盈间带着少女的稚气,这份稚气冲淡了精致的五官给人的惊艳,却另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柔婉。 也更让虞瑞文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必竟还未长成,还是一个孩子。 有一些记忆,其实也是孩子时的,虽然已经很淡漠,几乎想不起来,甚至他也以为已经忘记了,但现在再看到,却发现记忆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再拿出来回忆罢了。 “你放心,你的事情……父亲必然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的,总得让他们府上给我们一个说法才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虞瑞文神色温和起来。 “父亲,之前的事情,再查也查不下去,之前查的时候……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死了,今天,征远侯那边也死了一个婆子,女儿怕查来查去,最后也都是婆子惹的祸。”虞兮娇苦笑一声摇了摇手。 之前的事情,以钱氏身边的一个婆子了结的,现在的事情又是宁氏身边的婆子了断的,单独看一件事情,还不会多想,两件事情放在一处,既便虞瑞文也忍不住多想了,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 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父亲,您看我的纸人扎的如何?”虞兮娇没再盯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伸手把一个纸人推到了虞瑞文面前,道。 虞瑞文看了看纸人,又看了看女儿柔嫩手指上的颜色,不悦的道:“这种事情哪里是需要你去做的,让下人去折就行了。” “这是我的一番诚心。”虞兮娇抬起头,盈盈的水眸几乎能照见人心,“父亲,兰萱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 “她救过你?”虞瑞文惊讶不已。 “三年前,在江南,我出门只带了一个丫环,后来又走散了,幸好遇到了兰萱县君,否则那一次可能被人贩子抓走了。”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那时候年少气盛,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回京看望父亲和祖母的。” 养在江南这么多年,自小便离京,身边的人唯有谢氏一门上下,母亲早逝,父亲的缺失……虞瑞文心头莫名的一疼,纵然谢氏那边给了女儿许多爱,但是有些爱却是补偿不了的,看着女儿低垂下眸子,掩去眸意的一抹苦涩就知道。 一些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温和的道:“你一个小孩子家的,怎么就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一个人跑出府……此事幸好遇到兰萱县君,你能自己折一些纸钱烧给她也好。” “父亲,我一会还能再过去吗?”虞兮娇点点头,顺势问道。 “你还要去征远侯府?”虞瑞文一愣,他以为小女儿再不愿意过去了。 “不管如何,兰萱县君是我的恩人,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不能不报恩,只是可惜兰萱县君已经不在了,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是烧一些纸钱之类的,女儿出府过一次,买了一些祭礼的东西回来,有一些是折好的,还有一些是女儿折的,只待亲自烧到兰萱县君灵前。” 虞兮娇道。 “你的伤……还没好。”虞瑞文不想同意。 “父亲,无碍的,我的身体向来不错,外祖母给我调养的很好。只要不再有大动作,不会有事的。”虞兮娇安抚虞瑞文道。 “还是不行,你去征远侯府……为父不放心。”虞瑞文还是没同意,女儿去了征远侯府两次,两次都出事,虞瑞文觉得就算这里面没什么事,自家女儿和征远侯府也是八字不合的,“你折的东西,我带着,为父去烧给兰萱县君就是!” “父亲,您放心,女儿到时候在灵堂上,哪里也不去。”虞瑞文的态度坚决,虞兮娇却是摇了摇头,笑容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俏,“父亲,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一次我哪里也不去,只在那一处,那边来来往往的人多,就算有……什么,也不敢对我动手的。” 这含糊的话里意思太多,虞瑞文却是听懂了,如今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宁氏,抬眼看看女儿期待的样子,又不忍拒绝女儿。 想想就在灵堂上面,自己时不时的过来照应一下,应当不会有事。 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要答应为父,绝对不会乱走,更不要离开灵堂,父亲找人盯着灵堂这里,不会让你吃亏。” 经过了这两次的事情,虞瑞文还真的不敢把女儿一个人放在灵堂上。 “多谢父亲!”虞兮娇站起来欣喜的向虞瑞文深施一礼。 “好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会,你也休息休息,伤口重新包一下,药也喝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会派人过来接你。”虞瑞文站了起来,吩咐道。 “父亲,女儿知道了。”虞兮娇笑着把虞瑞文送到了门口,亲自给他挑起了帘子,看着虞瑞文出去后,手中的帘子落下,掩去了眸中那抹厉色。 虞兰萱的灵堂……她是必然要去的…… 她不只要去,还要去守夜…… 第七十八章、幸好,东西还在 虞瑞文知道虞兮娇居然要去守夜,当时就拒绝了,无奈虞兮娇拿虞兰萱对她有恩的事情说话,又说此生再也报不了这样的大恩,只能在灵前为她多上几枉香。 见女儿说的可怜,又感她真心如此,虞瑞文最后没办法,只能同意。 但也没有马上带着虞兮娇过去,先让虞兮娇再休息一会,等晚膳的时候过来叫她,让她这个时候再睡会。 虞兮娇乖巧的同意了。 虞瑞文于是先去征远侯府帮忙,虞兮娇又休息到晚膳时候,才带着晴月和徐嬷嬷一起去了征远侯府。 走的依旧是两府之间相通的侧门,虞瑞文特意的叮嘱过,之前已经走过征远侯府的大门,接下来可以一直走侧门,方便简单许多。 虞兮娇过去的时候,征远侯府的晚膳还没有准备,虞兮娇先去见了虞瑞文,这也是虞瑞文之前吩咐。 “父亲!夫人!”虞瑞文和钱氏在一处,虞兮娇看到他们上前行礼。 听虞兮娇当面称呼钱氏为“夫人”,虞瑞文眉头皱了皱,这其实不合乎规矩,看起来女儿心头还是有气的,想了想终究没有纠正女儿的叫法。 “三姑娘的身体好许了吗?”钱氏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关切的道。 “多谢夫人,没什么大事。”虞兮娇神色淡然。 “没事就好,下次小心一些。”钱氏叮嘱道。 虞兮娇点点头,没再说话。 钱氏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却见虞兮娇住了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笑了两声:“马上就要晚膳了,三姑娘跟我一起去用膳。” “也好!”虞瑞文点点头,“娇儿一会要去灵堂守夜,你多注意一些。” “侯爷放心,我明白。”钱氏连忙道,说着过来亲热的要拉着虞兮娇的手。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避开,对着虞瑞文盈盈一礼,而后跟在钱氏的身后往女眷的花厅过去。 今天并不是正席,留下的都是虞氏一族的人,而且也没有来全,各家来一两个人,也算是帮忙的。 虞兮娇稍稍用了一些,便退下,带着人去往了灵堂。 这会大多数都在用膳,灵堂这里就只留下一个守在外面的婆子,看到虞兮娇过来,急忙行礼。 虞兮娇进去,徐嬷嬷留在后面,对婆子道:“你也先去用膳吧,这会人少,等人多了,你再去用就不合适了。” 这话说的实在,晚上虽然不太可能来客人祭拜,但今天要守全夜,还请了一帮道士来领着自家的人祭拜,下人们未必有有空闲,如果不趁着这会空着,早早的用了晚膳,恐怕一会连吃的时间都没用。 “多谢!”婆子点头谢过,匆匆的走了。 徐嬷嬷就留在灵堂外,帮婆子守着,也看着来路。 虞兮娇进到灵堂,看着放在最前面的两个灵位,灵位之后就是棺椁,长睫下一双眼眸变得冰寒。 上前两步,伸手摸上了面前的棺椁。 娘亲没死,自己死的化为焦炭,这里面最多就是几件衣裳罢了,却拿来充当自己的身体,真是可笑之极。 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药包,打开是粉末状的东西,颜色很浅,淡淡的黄白色,并不明显,这是之前虞兮娇特意选的两种药,自己磨成的粉末。 伸出柔嫩的手指在浅白色的粉末处挑了一些,而后在自己的棺椁的一处封口上用力的抹了又抹,待得手中的粉末全抹在了面前的棺椁处。 虞兮娇又换到了另一处棺椁处,那是娘亲的棺椁,抬眸看向这一处棺椁,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幸好娘亲没事,幸好娘亲还活着,眼前的同样不过是衣裳罢了。 自己举火自焚,让别人误会娘亲和自己同样的死于火中,也幸好如此,否则自己没有活路,娘亲也逃不脱。 手指再一次找了浅色的粉末上去,同样的抹在一处棺椁封口处。 把药包收拢在袖口,虞兮娇退后两步,看了看面前的棺椁,转身往外走,趁着这会人少,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主仆三人又离开了灵堂。 对于灵堂这边没有人守着,虞兮娇并没有半点心里压力,这里唯一死去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今她又重生了,又何必在意几件衣裳。 从灵堂这边绕过去,抄了一条近路过去,待看到眼前一片废墟的时候,虞兮娇停下了脚步,重生一世,再看到自己前生火焚之地,眼中留下的只是一片冷洌。 果然,宁氏早早的就把这里处理了,这里的院子已经推平,上面满是砖头乱石头,所有的一切都埋进了地里,如果想要去翻,必然得把上面的一些乱石砖块搬开,看着数量还不少。 “姑娘。”徐嬷嬷和晴月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废墟,晴月忍不住开口道,“这是……兰萱县君失火的地方?” 虞兮娇点了点头,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一处废墟,吩咐道:“徐嬷嬷,你去厨房那边替我要一份糕点,就说我方才用的不多,怕我一会饿了,特意去找的,如果厨房没有,就挑一些看着还可以的,不用急着回来,我一会回来就先去灵堂,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走的时候我还在灵堂。” 徐嬷嬷应命转身离开。 虞兮娇转身带着晴月往另一个方向过去。 这一次去的是虞兰萱之前住的主院,这会没有一个人过来,门虚掩着,推开门,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几乎挂满了白色的布缦,看着就知道这里面的人已经不在,挂那么多的白缦就是在怀念她。 这里并不是灵堂,但挂白缦也是必须的,方才在晚膳的时候,听钱氏和宁氏说起今天晚上的一些流程,说请来的道士还会到这里来祭拜一番,那一处焚烧之地让人看了不寒而悚,选这一处地方是极好的。 又说这里的一切已经早早的就布置下了。 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把晴月留在屋外,自己进到屋子里,屋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看到里面的布置如旧,用力的抿了抿唇,才压下心头的那股子恨意,缓缓的抬步走了进去,所有的一切照旧,只除了当时在这里的人。 再进来,她已经重生,她是虞兮娇。 手指在妆台前摸过,妆台前打扫的很干净,仿佛这里曾经是她一直住的地方,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被关到那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去似的。 在妆台前坐下,妆台前的铜镜中看到一张少女的脸,长睫扑闪了两下,悄惚间看到的是另外的一张脸,虞兰萱的脸,比现在的虞兮娇大了三岁的虞兰萱的脸,这么多年,在镜中看到的从来都是这么一张脸,现在换了一张脸,也多了一份记忆。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却都清晰的映在脑海中,清楚的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 眼眸合上,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再睁眼,只看到眼底的一抹凌厉,伸手打开妆台最上面的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而后站了起来,再回头看了看屋内的一切,拎起裙角决然的转身离开。 “姑娘!”看到虞兮娇出来,晴月松了一口气。 虞兮娇点点头,带着她出了这一处院子,走的是小路,熟练的绕了几个弯之后,来到另外的一处院子,比起方才的院子,这一处院子其实不大,这里是爹爹的书房,只是门上挂着一把锁。 虞兮娇左右看了看之后,捡起一块砖头,照着上面的锁头狠狠的砸了下去,三两下之后,锁头松了,锁扣落下。 “姑……姑娘。”晴月结巴了一下。 “跟我进来。”虞兮娇推开门,走了进去,晴月顾不得说其他,急忙跟上。 门再次虚掩。 “晴月你在这里守着,注意有没有人过来。”虞婉命虽然觉得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过来,但还是叮嘱了一句。 爹爹的院子以往是没有锁起来的,替爹爹守孝的三年,这一处地方却是娘亲最多来的地方,也是虞兰萱陪着娘亲怀念爹爹的地方。 外面的院子锁着,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只不过是数月时间,这里就荒败了,若娘亲还在,又岂会让爹爹这一处书房变得如此荒僻。 推开掩虚着的门,里面的一切也如往日一般,只是厚重的灰尘看着就知道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了。 虞兮娇进了书房,宽大的书案后面,一边是一架书柜,上面放着爹爹喜欢看的一些兵书战策,背后墙上挂着的是一柄剑,龙泉宝剑,也是爹爹心爱之物,只是当时爹爹死的时候,这剑却不在爹爹的身边。 用力的咬咬唇,强压下心底的悲恸,樱唇处抿出一条凌厉的白线,抬步走到宝剑前,从墙上取下那柄剑,宽大的护手处在她的手中几乎是厚重的,吞口处没有华丽的装饰,握上去润滑的感觉。 手在剑柄处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突起处,用力的按了几下,宽大的护手忽然弹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缺口不大,里面居然是一张纸条,虞兮娇从里面抽出纸条,又把护手合上,重新再挂到墙面上。 退后两步,看了看墙面不觉得有异后,这才转身书柜,踩上一边的椅子,伸手从书柜最上面取下了一个黑色的匣子。 匣子不重,巴掌大小,也不大,上面上着锁,却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是爹爹曾经一再叮嘱过她的事情,幸好东西还在…… 第七十九章、族姐是订过亲的吧? 再回到灵堂的时候,虞兰雪和宁氏已经过来,宁氏看着虞兮娇的目光很是不善,倒是虞兰雪对虞兮娇微微一笑。 “方才这里怎么没人?”宁氏愤怒的瞪着一个婆子厉声斥道,方才就是这个婆子守在灵堂的。 “是……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让奴婢离开,先去用膳的。”婆子头低下,低声辩解。 征远侯府也有自己的三姑娘,就是虞兰燕,为了和虞兰燕分别开来,婆子特意的给虞兮娇前面加了一个侯府的名称。 “放肆,这里是征远侯府,并不是宣平侯府。”宁氏冷笑道,目光斜睨了虞兮娇一眼,很有几分指桑骂槐的意思,“你是哪一家的奴婢,吃用的是哪一家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夫人,奴婢下次不敢了!”婆子吓的跪了下来。 宁氏冷哼一声,挥挥手:“下次眼睛不长利一些,就别来我面前现眼了。” 这也是她的心腹,否则不可能派来守灵堂,现在自然不可能因为虞兮娇的事,真的把这个婆子如何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婆子急忙退了下去,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宁氏斥责完婆子,顺势走到了虞兮娇面前。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并不慌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怕宁氏真的对付她,最多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指桑骂槐罢了,或者在自己身上挑一些小毛病,她还真不怕宁氏指摘她的错处。 “虞三姑娘,这里是征远侯府,必竟不是你们宣平侯府,有什么事情,你还得多通过我才是,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又是我们征远侯府的不是。”宁氏看着虞兮娇道,眼睛里几乎冒火。 “夫人说的是。”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宁氏一肚子火气,被虞兮娇这么风平浪静的语气一怼,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憋屈的想吐血。 这么多年,宁氏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让虞兰萱摆了一道就算了,反正虞兰萱也没得好,自己葬身在火海之中,征远侯府的内院从此就是自己的,可眼前的这个虞兮娇算什么,一再的让自己出丑,甚至于因为她的事情,虞瑞文更是直接把女儿除了族。 而今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敢到自己面前指手划脚,宁氏气炸了肺,看一眼都觉得怨愤观消,可偏偏她不能直接动手。 老爷一再的叮嘱自己,暂时不能动这个贱丫头,说绝对不能再让这个贱丫头在征远侯府出事了。 宁氏只恨当时自己被虞兰萱分了心,否则怎么会让眼前这个贱丫头得了好,她当时就应当和褚子寒厮混在一处,让人抓了个正着,而后就算是看在宣平侯和安和大长公主的脸面上,也已经名声俱毁。 哪里还容她现在在自己面前猖狂。 “你……自己多注意,别再惹出什么事情,一会守夜的时候,就在那一处吧。”宁氏伸手往一处随意的指了指,那里放着一个火盆,一会要烧一些纸钱之类的东西,今天晚上得有人守夜,也得时不时的烧一些纸钱,祭品之类的东西。 虞兮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带着晴月走过去。 这一个火盆就在灵位前面,是最接近棺椁的位置,只不过之前这个位置是虞兰雪的,如今她就站在这一个火盆前,还没有跪下。 “娇妹妹,你去后面吧,那边有柱子,你累了还可以休息一下。”虞兰雪见她过来,柔和的笑了笑,伸手往后面的一个火盆处指了指。 灵堂里素白的长缦飞扬,挂的几乎都成了白色的海洋,在那一处的长缦之后,的确有一根柱子,在那一处靠着可以让人舒服不少。 “多谢族姐,宁夫人让我在此处,我就在此处比较好。”虞兮娇微微一笑,拒绝了。 虞兰雪看了看她,声音越发的低了起来:“婉兮妹妹的伤势还没有好,带着伤这么半夜,恐怕妹妹承受不住。” 这是表示对她的关心了? 虞兮娇心头冷笑,这位曾经的堂姐以往对虞兰萱也是极关心的,甚至可以说许多时候还会为了虞兰萱委屈自己,这也让许多人知道,征远侯府最尊贵的姑娘是虞兰萱,最温柔体贴人的却是这位大姑娘虞兰雪。 曾经,她就觉得这位大堂姐过于的伪善了一些,和人交往从来不真心,像是戴着一副温情脉脉的假面似的,不过当时这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最多就是拉着她演一番戏罢了,娘亲又极喜欢她,虞兰萱觉得无伤大雅,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今看起来,这演技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看着居然很真诚,真真切切的关心,真真切切的担心,仿佛一切都像是真的似的。 记得重生后初见面,虞兰雪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可见不会对她多费一丝心思,而今却这般亲热的凑上来,应当是身上有什么价值了…… “娇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虞兰雪看了看周围,忽然又道。 虞兮娇的目光扫过去,看到的正是宁氏怒瞪着虞兰雪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手摇了摇:“不必了,多谢族姐好意,就在这里吧。” 一再的被虞兮娇拒绝,虞兰雪也没生气,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没去看怒瞪着她的宁氏,对着就近的虞兮娇侧身一礼。 虞兮娇身子一偏避了过去。 “还请娇妹妹原谅我母亲方才的言语,母亲向来疼爱妹妹,宣平侯爷之前把妹妹除了名,母亲很是不喜,恐怕是迁怒了妹妹,还请妹妹看在我的份上,别跟母亲太过计较,妹妹她……她自己行的不端就罢了,还连累了我们虞氏一族所有的女孩子,原本除名也是应当的。” 虞兰雪低声道。 站在虞氏族女的份上,虞兰雪的这话可以说是说的极是有理,出了虞兰燕的事情,虞氏一族族女的亲事必然会受影响,氏家大族最讲究体面,虞氏虽然不算是那样的世家大族,但必竟也出了两位侯爷,以往虞氏一族出去说,也极有体面。 而今却因为虞兰燕的事情,大家都丢了面子。“族姐不怨我?”虞兮娇笑了。 “这事……的确是妹妹不对,我又怎么会怨你,同为虞氏一族的族女,我……又岂会不懂。”虞兰雪头低了下来,神色看着黯然无比,苦笑了一笑,“但就算如此,她也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虞氏一族可以把她她除名,我却是不能的,就算是受了她的影响,也是我该当的。” 说着眼眶红了起来,自己也察觉了,马上偏过头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再回头,笑容苦涩。 虞兮娇心头一动:“族姐莫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哪有什么事情,方才是想起了兰萱妹妹,我们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谁能想到……现在居然闹成这副样子。”虞兰雪苦涩的道。 站在她身后的丫环脸上露出一丝愤愤然,看了看自家姑娘,却是不敢说话。 虞兮娇没说话,只默默的看了看虞兰雪,而后头缓缓的低了下来,看着心情也极沉重,出了这种事情,拖累的又岂只是征远侯府一家。 “妹妹年纪小,这事就算闹成这个样子,再隔个一年应当也不算什么,只是那些就要订亲,或者就要成亲的族姐妹们,可能就会受牵累了。”虞兰雪终于又开口说了话,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不免多想。 “族姐是订过亲的吧?”虞兮娇抬起头问道。 虞兰雪脸一红,没直接答话,倒是她身后的丫环抢了个先,没好气的咕噜了一句:“我们大姑娘是订了亲的,可是这订亲和不订亲也就是一个样子。” “不许胡说。”虞兰雪低声斥道。 “姑娘,奴婢没有胡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人过来祭拜,这分明就是还给我们姑娘脸面。”丫环气恼不已,撅着嘴道。 “放肆!”虞兰雪脸色一沉,丫环慌忙跪了下来,一边抹着眼泪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委屈,知道您完全是受了牵连,可就算是这样,您还是觉得三姑娘没错,可您也得想想自己,也得为自己着想。” 丫环说完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不远处的宁氏看到她们这边有动静,抬脚想走过来,却在看到虞兰雪目光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身去吩咐其他丫环和婆子做事,对她们这边的动静仿佛一无所知似的。 “族姐订亲的那家……是出了什么事不成?”虞兮娇水眸了眨,长睫下眸色若水般平静。 虞兰雪脸上笑容僵了僵,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其实……当时还是大伯母帮着订的亲事,那家子应当也是看不上我的,原本就是大伯母的体面……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都是可以的。” 说到后来眼眶越发的红了起来,眼角含泪,缓缓的滑落了一颗下来,嫩白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一道泪痕,这一刻,她只是受牵连的虞氏女,只因为虞氏女的身份,才让亲事受损,接下来如何,还得看人家在不在意。 这模样,但凡是虞氏女都会感同身受…… 第八十章、换过一份糕点 感同身受? 虞兮娇没有,只觉得浓浓的嘲讽,虞兰雪的那门亲事还是宁氏当初巴着娘亲,求娘亲搬出外祖父家的体面,才订下的。 那是四品实权官吏刑大人家的嫡长公子刑奇。 原本凭着虞仲阳的身份,刑府上是看不上的,更何况还是嫡长公子,若不是因为娘亲从中游说,又岂会订下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虞兮娇抿了抿嘴,她不知道梦中的虞兰雪是如何进宫的,但不管如何,她的这门亲事必然会退,否则一个君夺臣妻,就算是贵为皇上,这种时候也难以堵众人的悠悠之口。 虞兰雪会退亲,而且还是不伤分毫的退亲,这样的退亲对于虞兰雪来说把损伤变得最小,退亲对女子向来是有伤害的,更何况做到这一点更不容易。 虞兰雪是如何做到退亲,而且还不损伤的? 所有的过错全是对方的? 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见她蹙眉,跪在地上的丫环又愤愤不平起来:“姑娘,您的亲事,是早早的订下的,现在必竟还没有退亲,就算对这门亲事有不满,府里大祭……侯夫人和县君都不在了,总得过来祭拜,可现在……居然一个人也不过来,这分明就是……就是故意的。” 丫环说着也委屈起来,抽噎着哭了。 主仆两个相对落泪,看着是极惨的。 虞兮娇默了默,而后道:“族姐此事,也算是大事,何不让宁夫人派人去问问。” “母亲现在一心一意的牵挂妹妹,不管是谁过去,母亲都恼怒不已,我这种事情……还是算了。”虞兰雪道,抬手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 宽大的衣袖落下,忽然看到她白嫩的手背上一抹血痕,很是清晰。 “族姐这是怎么伤到的?”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这一抹血痕上面,问道。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的。”虞兰雪的手一抽,立时落下,似乎在掩盖什么似的,干巴巴的笑了笑。 一看就是推脱之意,说着强笑了笑,不再说这件事情,反而又提起前事:“婉兮妹妹一会若是身体不适,跟姐姐说说,姐姐那一处却是可以休息的。” 说着拉了拉丫环的衣袖,示意她起来。 丫环急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到后面的一个火盆子处,主仆两个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 见虞兰雪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住了嘴,虞兮娇也没在意,就地跪在了火盆之前,心里冷笑,虞兰雪还是那么会揣摩人心,这种时候住了话题,只会让人更想知道事情的缘由,这手上的伤处,可能又是一桩缘由。 但看虞兰雪怎么说了! 不过,她却不想顺着虞兰雪的意思往下问,她现在等事情的发生…… 她们这边跪妥当,征远侯府三房的四姑娘和另一位族女跪在另一边,今天的前半夜就是由她们几个守的。 徐嬷嬷匆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篮,一进门东张西望的找虞兮娇,素白的衣裳,几个相仿的姑娘都跪在一处,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谁是自家姑娘。 “拿的是什么?”宁氏看到徐嬷嬷,脸色一沉,道。 “禀报宁夫人,是为我们姑娘准备的糕点,我们姑娘受了伤,方才没用几口,老奴怕一会姑娘支撑不住,特意向府上的厨房挑了一份糕点过来。”徐嬷嬷急忙笑着徐道,伸手指了指食篮。 “是不是你方才让守灵堂的婆子退下的?”宁氏冷哼一声,瞪着徐嬷嬷道。 “老奴陪着我们姑娘过来,就让她行去用膳。”徐嬷嬷道。 “那你又去了哪里?”宁氏阴沉着脸看着徐嬷嬷,她一肚子怒气,就想找茬,之前没能把虞兮娇怎么样,这时候自然也没打算饶过徐嬷嬷。 “宁夫人,此事方才不是说过了,是我的意思,我受了伤,身边人担心我的身体不好,这也是父亲的意思,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让我去问问父亲。”虞兮娇抬头开口道,宁氏这是打算不依不饶的指着这件事了。 去找宣平侯? 那是不可能的! 宁氏喘了两口气,她一心想欺负虞兮娇,狠狠的打虞兮娇的脸,但却不敢撞到宣平侯面前,之前宣平侯就没给她脸。 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徐嬷嬷,算是放行了。 徐嬷嬷急忙把糕点送到虞兮娇的面前,打开食篮,虞兮娇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摇了摇手:“不要了,还是不太想吃。” “姑娘身体不好,怎么能就算了,还是先用一些吧!”徐嬷嬷劝道,“一会要到半夜才能休息,姑娘的身体经受不住。” “嬷嬷……太甜。”虞兮娇皱了皱眉头,“想用府里的糕点。” 徐嬷嬷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姑娘,老奴现在就回府里去拿。” 从侧门回去,其实时间也并不长。 “还是算了吧,麻烦。”虞兮娇摇了摇头,看着就对糕点没什么感觉,头转了开去。 “姑娘,不只是糕点的事情,您还得用药,您之前过来的时候,晚上的药也是没用的。”晴月在边上劝道,“不如让徐嬷嬷走一趟,把药带过来,再把糕点也带过来,可好?” 药是必然要的,糕点虽然不必,但既然回去一趟,带一些糕点过来也不算什么。 “那……那吧,徐嬷嬷,您留下,让晴月去拿。”虞兮娇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 “徐嬷嬷,您在这里陪着姑娘,奴婢年纪小,腿脚快,很快就回来。”晴月站了起来,伸手拿起了食篮。 见她如此,徐嬷嬷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晴月拎着食篮退了出去。 看到这食篮提了来又提回去,宁氏斜睨了一眼,很是不屑。 晴月拎着食篮出来,往一条小路过去,这是通往宣平侯府侧门方向的,走了几步后看了看左右,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征远侯府已经点上了灯,但这一处却是树影重重,又因为通往的是宣平侯府方向,并没有一个人过来。 在一棵树后取了之前藏下的匣子,放入食篮中,晴月往侧门过去。 这两天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往来的人实在多,征远侯府这边的人又忙于事情,没在这里安排人,只有宣平侯府这边的有一个婆子在,看到晴月拎着食篮过来,好奇的多问了一句:“晴月姑娘从征远侯府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没什么好吃的,就是一份糕点,姑娘不要征远侯府的,我就想着用我们自家府上的,正巧姑娘还没有用药,就特意走过来。”晴月放下食篮从里面取出了一份糕点,递到了婆子的手,“嬷嬷守在这里也累了,可能一会还得麻烦嬷嬷慢点关门,我还得过去。” “今天原本就得半夜之后,说什么累不累的。”能白得一份糕点,婆子还是很高兴的,说话也越发的客气。 原本府里的下人对新来的三姑娘,没什么感觉,都觉得这位三姑娘来也罢,不来也罢,这府里当家的从来就是夫人,这么多年养在江南,侯爷应当也不会上心的,没想到,才来就将了夫人一军。 她们这些做下人自然小心翼翼起来,能交好还是交好一些。 晴月拎着食篮回了瑶水阁,把匣子收了起来,然后又去看了让小丫环煎着的药,之前走的时候就吩咐小丫环先煎着的,这个留下的丫环是一个看着有几个怯意的,晴月当时看她可怜而且极规矩,就把她留下了。 这算是留在瑶水阁里少数的几个丫环、婆子。 药煎的差不多了,晴月就先去厨房拿一份清淡口味的糕点,等她回来药就好了! 把药罐放入食篮,又取了一只碗放入,最后把糕点放入食篮的上面一层,这才拎着食篮回来。 灵堂上这时候已经来了一群女冠。 皇上信奉方士、真人,京城的人丧白之事也愿意请道士,也有道士、和尚一起请的,必竟许多人还是信佛的,况且京城也有皇家寺院法云寺。 征远侯府请了一群道姑过来,那是下清观的的道姑,在京城中也极有名望,下清观是上清观的下院,为了照应京中的一些世家内眷,上清观特意设的这个下院,全是道姑,也因此虽然是上清观的下院,比起上清观并没有逊色多少。 甚至有时候香火更盛。 这一群女冠在做法事,所有人都退在一边,唯有虞兮娇族姐妹四个,依旧跪在那里,手中时不时的会扔一些纸钱入火盆。 晴月从人群后面穿进来,又往边上绕了绕,从一测的白缦后面,绕到虞兮娇的身后。 “姑娘,晴月来了。”徐嬷嬷眼尖,立时就看到了晴月,身子挪开一些后,把地方腾了出来,晴月把食篮放下,先从里面取出糕点,又从里面取出药罐,拿碗倒出茶汤,递给虞兮娇。 这一路过来,药汤已经温了,正是可以喝的时候。 虞兮娇接过,蹙着眉头喝了几口,把碗递给晴月,摇了摇头。 “姑娘,这药虽然苦一些,您也不能就这么浪沸,再喝一些。”徐嬷嬷一脸正色的道,伸手把碗往虞兮娇面前推了推,姑娘自小就不愿意喝药,每每喝一半浪费一半。 虞兮娇看了徐嬷嬷一眼,见她满脸坚持,无奈只能把药碗再接过来,一这次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然后把药塞给徐嬷嬷。 “咦,这是什么?”徐嬷嬷把东西放入食篮,才站起来准备离开,忽听到身边有人惊叫一声。 在这肃穆的灵堂上,这话带着些颤抖,却极清晰……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第八十一章、侯爷,这不是血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姑,是跟着师傅们一起下山做法事的,看着还不怎么经过事情,而今伸手指着一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这方向就在虞兮娇的右前方,棺椁的方向。 这才起更,天色还早,又是做法事的时候,虞氏一族在征远侯府的人几乎都在,大家说话都很轻,这会被这么一个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抬起头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血?” “这兰萱县君的棺椁里流血了?” “这……这是流血了,有……有冤情?” 许多人看到了,虞兰萱的棺椁边上,一缕红色的鲜血缓缓的滑落了下来,映在这一片白色的布缦中,莫名的让人心悸。 虞兮娇扶着晴月站起来,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伸手似乎想说什么,脚下一软,差点把火盆踢翻,惊的原本心悸的人,越发的恐惧。 好好的棺椁,怎么会出血? 许多人都知道这里面并没有尸身,只是几件衣裳罢了,这衣裳怎么会出血?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冤屈不成? 对于征远侯夫人和虞兰萱之死,许多人都是怀疑的,暗中猜疑的不少,这会真真切切的看着,又这么直观,原本心中的疑惑这时候直接就出了口,跟着脚下发软的人更多,有人已经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棺椁念念有辞,求着安氏和虞兰萱的饶恕,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宁氏也吓得脸色大变,嘴唇哆嗦,一步也走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脚僵硬。 虞仲阳一看不好,急忙上前,斥道:“谁不小心把红蜡烛滴到了棺椁上面?还不清理干净。” “这里……没有红蜡烛。”有人声音发飘的道。 丧事又不是喜事,怎么会准备大红的蜡烛,更不会有红色的蜡烛油滴在这里。 虞仲阳脸色狰狞起来,一把从身边婆子的手中抢过一块湿巾,三两下的往棺椁上胡乱的抹了抹,立时湿巾变得一片血红,仿佛是从血水里挥出来的似的,棺椁上的血色不但没有擦干净,看着越发的殷红…… “这真的是有冤情。” “安夫人和县君……这是死的冤枉。” “是……是谁害了安夫人和县君……?”有人牙齿打架,咯嗒咯嗒的响,在这个灵堂上面越发的让人觉得阴森。 “这……这上面飞过……是什么?”有人忽然又倒退两步,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这声音听起来让人莫名的觉得阴寒,让人从心底不安, 几块纱幔落了下来,有一块还落到了火盆中,火突然之间涌上来。 仿佛有什么把最后一丝安宁撕去,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在喊:“快……安夫人和兰萱县君来索命了!” 尖利的惊叫声,让许多人转身就跑,后面的人一哄而散,前面的人被带着跑,还有人其实并不想跑的,可是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跑或者不跑。 道士们胆子原本是最大的,但女冠们的胆识很明显也不是特别大,特别是几个年纪小的小道姑,这时候同样慌着往外跑,手中做法事的法器也扔了下去,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越发的增添几分惊悸。 虞瑞文和以及几个族老们一边呵斥众人站住,一边派人先救火,并维持秩序,无奈许多吓破了胆的内眷,出去之后就不敢再回来,有人全身颤抖的缩成一团,不得已只能先送回去。 火盆子烧着的白色布缦其实并不多,没一会时间这火势就控制住了。 虞兮娇站在灵堂的一角,并没有逃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特意的在宁氏和虞仲阳的脸上滑过,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宁氏惊惧无比,脸白如纸,整个人人都在哆嗦。 虞仲阳看着倒是没什么,只是脸上带着些煞气,神色阴沉,和记忆中那位性子很好的二叔,仿佛就是二个人。 一个管事的急匆匆的从后面的白色布缦中过来,看到虞兮娇好生生的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三姑娘,侯爷请您出去,这里不安全。” 是虞瑞文派来的人。 “不必,我在这里很安全。”虞兮娇摇了摇头,看了看左右道。 “姑娘……”管事的还想再劝,虞兮娇已经先摇了摇手,“回禀父亲,我在这里很安全,没什么事情,今天上半夜我得守着,总不能这个时候先回去,白白的惹了人说话。” 见她执意如此,管事的无奈,只能回去禀报。 这会灵堂已经安稳了下来,女眷们跑掉了许多,男子们倒是基本上全留了下来,这会收拢人手,道姑们也把自家人全叫了回来,几个小道姑战战兢兢的跟在几位师傅的身后,脸色白的像鬼。 眼神惊惧的四处乱看,仿佛下一刻,就有什么恶鬼会突然之间窜出来,要了她们的性命似的。 “这不是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虞仲文上前两步,把手中的湿巾拿给端虞文看。 虞瑞文一偏脸,往后疾退了两步,手摇了摇:“拿走,拿走,不必给我看,这棺椁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流了血。” 这么晦气的东西,他才不要看。 “侯爷,这不是血。”虞仲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就算不是血,这种东西也让人忌讳的很,你们府上,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情。” 虞瑞文皱着眉头,斜眼看了看虞仲阳手中的湿巾,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身子又往后退了退,如果可以,他一眼也不愿意看。 虞仲阳气的想吐血,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他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什么叫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在办丧事,现在在办丧事! “侯爷……这真的不是血,应当是有人故意的。”虞仲阳咬牙道,脸色显得有些狰狞。 “有人故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做了……什么吗?”虞瑞文上下打量了虞仲阳几眼,见他还要过来,急忙道:“你别过来,再退后两步,离我远一些,这种邪乎的东西,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 话说完,眼底的嫌弃明明白白。 虞仲阳又气又急:“侯爷,这真的……是有人故意想混淆视听……应当有人偷偷进来做了手脚。” 虞仲阳说完伸手往后一指:“侯爷,你应当知道这里面只放了衣裳吧?” “是放了衣裳,所以……为什么会流血?”虞瑞文点头,表示对他的赞同,只是这话说的让虞仲阳越发的憋屈。 “侯爷,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虞仲阳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燥,伸手一指安氏的棺椁,“如果真的有什么,这个时候出事的不应当也有大嫂的棺椁吗?兰萱和大嫂的棺椁是一样的,都放的衣裳。” “这是说……真的是有人进了灵堂,做了什么?”虞瑞文摸了摸下巴,目光忽然落在虞仲阳的背后,两眼发直。 “自然是的,此事还得好好查一查才是,所有到过灵堂,有可能碰到棺椁的人都要查一下。”见虞瑞文相信了,虞仲阳大喘了一口气,神色冷静了下来。 查,此事必然要查问清楚,否则明天谣言就会满天飞。 “那……是什么?”一位族老伸手指着虞仲阳的身后,声音发飘。 虞仲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蓦的整个人僵住。 他背后现在是安氏的棺椁,棺椁处,缓慢的滑下一滴鲜血,血色鲜艳,宛如才从身体上流失的,看得人不只是头皮发麻,而且连心底也是发麻的。 “这是……真的有冤屈吗?”又一位族老两眼发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还是虞瑞文伸手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免于摔倒。 虞仲阳的话,几乎让眼前的情形更惊骇几分。 虞仲阳既便不相信鬼神,这时候一时间也是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族兄,征远侯夫人和县君的死,是不是有冤情?”虞瑞文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有,是意外,真的是意外!”虞仲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待得说完,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用力的喘息了几下,才放平缓自己的声音:“这事必然得查一查,不知道是谁要对付我们征远侯府,居然连死去之人的安宁都打扰到了,此事……此事必然得查。” 虞仲阳脑袋“嗡嗡嗡”作响,仿佛有锣鼓在里面敲打似的,头痛欲裂! 既便再不相信,这时候也不由的慌乱起来,下意识的一再的说着“查”,其实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这是嫂子和侄女的鬼魂显世。 如果真的,当初大哥的冤魂不是应当比嫂子和侄女更凌厉吗? 同样是横死之人,大哥难道还比不得大嫂和侄女? 这么一想,心头稍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必然是有人在暗中谋算什么,用力的咬咬牙,不可能的,安氏和虞兰萱死之前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别说她们,就算是大哥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折在自己的手上。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蓦的顿住,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急促的呼吸平和了一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只剩下阴沉,咬牙切齿的道:“请宣平侯帮我查明此事,是谁见我大哥不在,趁机坏我征远侯府的名声。” 话才说完,一个丫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二老爷,不好了,死……死人了!” 第八十二章、又死人,再拱火 死人了,湖里发现了一个死人! 这事说起来也巧,白天的时候,后院出了事情,一个无赖男子出现在后院门,污陷虞兮娇之后,发现是宁氏身边的婆子所为,婆子现在虽然已经死了,那个无赖也被送了衙门,但这事的余震还在。 后院门成了重点关注的地方,就怕又有人偷偷的从后门处溜进来。 守后门的婆子原本是要回去用晚膳的,这个时候也不敢离开,就这么一直在后院处等着。 其他的下人一个个的用了晚膳,等所有人用完,才有人给守后门的婆子送晚膳过去。 过去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一路回来的时候天黑了,后门的婆子给送饭的丫环一个灯笼,让她提着照路。 办丧事的都在前院,后院安静的很,丫环还从来没给守后门的送过饭,这个时间点这里就安静,想起白天的事情,和兰萱县君的院子莫名其妙的火起,府里的传言很多,丫环越走越慌,看什么都觉得心悸,似乎有什么似的。 颤微微的左右照着,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回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偶尔抬首间,似乎看到湖里有什么东西,紧张的脸都白了,但还是提起灯笼照了照,这一照影影绰绰的似乎是一个掉在湖里的人影,白森森的衣裳,黑乎乎的头发…… 这是有人死在湖里了? 丫环吓的惊叫一声,手中的灯笼落地也顾不得,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出去。 灵堂前诡异事情,已经让人惊悸,而今又闹出湖里死了人的消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的都是别人苍白的脸色。 “去几个管事,看看是谁。”见没人开口,虞瑞文吩咐道。 “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虞仲阳反应过来,也急忙道。 两府的几个管事一起跟着丫环过去湖边查看。 “棺椁溢血,是为不详。”虞瑞文背着手抬着看着两个棺椁,皱了皱眉头道,“先清理一下。” “来人,把……擦干净。”虞仲阳一挥手,走到宁氏身边,问道,“这里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没有人……都……都正常的,没什么可疑的人。”宁氏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候脸色透着青白,整个人哆哆嗦嗦。 虞仲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一次问道:“此事必然有纰漏,你去查一查今天守在这里的人,有没有看到谁偷偷摸摸的过来,行为鬼祟的那种,有没有谁无故的靠近棺椁?” 冷静下来的虞仲阳越发的不相信那是鲜血。 感应到虞仲阳眼中的冷意,宁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用力的平稳了一下心情,压制住心头的恐惧,她必竟也是经过事的,方才事起突然,一下子让她也懵了,跟着众人一起惶恐,而今看到虞仲阳才心头稍安。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虞兮娇的脸上。 声音蓦的拔高起来:“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方才在灵堂里。” “我女儿在灵堂里有什么奇怪,难不成你们府上的人不在灵堂?”虞兮娇还没有说话,虞瑞文不乐意了,抬腿走了过来。 虞兮娇听提到自己,提起裙角,缓步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虞瑞文的身后。 宁氏伸手指了指虞兮娇:“宣平侯,方才用晚膳的时候,虞三姑娘一个人先离开的此处,来到这里把守在灵堂的婆子差走了,如果说有人想做什么,虞三姑娘是最有可能的。” “我女儿最有可能?可能什么?你管这种事情叫做了手脚?不知道宁夫人能不能给我们当场表演一下这种手脚?” 虞瑞文冷哼一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下人战战兢兢探拭的地方,道。 宁氏脸色暴红张口嘴舌。 虞兮娇对着她落落大方的一礼,抬起身子柔声道:“宁夫人,此次又为什么牵扯到我的身上?” 上午的事情才在眼前,现在又来这么一出,除了宁氏自己,许多人看宁氏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征远侯府的宁氏真的得了失心疯了,怎么就跟宣平侯府的这位虞三姑娘顶上了,怎么看两个人都没什么直接关系,若是有关系的,最多就是钱氏,现在左右看看,却也没看到钱氏的身影,倒是宁氏又冲了出来。 “你……之前曾经把婆子支开,做了什么?”一看众人的脸色,宁氏又急又恼,她能想起的唯一意外,的确就是虞兮娇。 “我身体不适,晚膳没用多少,就回了灵堂,身边的人看到守着灵堂的婆子没有用膳,这才让婆子先去用,我在灵堂转了转,感觉时间还长,就又到外面走走,宁夫人如果不信可以问问,路上的时候也看到几个丫环、婆子。” 去的时候特意的避开了所有人,回来后放下了匣子,虞兮娇特意的带着晴月多走了走,路上的确是和几个征远侯府的下人撞了个正着。 “你们一口咬定是人为,那我可得问问你们了,这东西到底可以怎么弄上去的?”听宁氏一再的逼问女儿,虞瑞文不干了,脸立时沉了下来,反问道。 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弄上去的,没人知道。 “这……这个好像之前是没有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起看过去,这才发现是方才尖声惊叫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道姑。 “的确是后来才有的,进门的时候我看了……好像是没有的。” “的确是没有的,就是后来才有的。” “这么多人看到……是后来有的,所以……还是这棺椁里自己冒出来的。”听小道姑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都觉得这血迹并不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分明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 这么大红的颜色,又在这么一片白色的纱缦中,如果之前就有,怎么可能不让人看到? “要不要开棺看……看?”有人……怯生生的提议。 一句话,整个灵堂都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脸色越发的发白,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意可以开棺的吗! “还是不用了,擦……干净就好。”一位族老开口道,苍白的脸色在灯影摇曳下,看着有几分灰败。 “可是……虞三姑娘……”宁氏呐呐的道,还是觉得虞兮娇最可疑。 “宁夫人,莫不是我得罪过您?”虞兮娇直接接过她的话题,落落大方的看着宁氏问道,“我两次两征远侯府,两次出事,算上这一次是第三次了。” 这话一说,宁氏还没有回答,虞瑞文的怒气激了起来,也没再称呼虞仲阳族兄:“员外郎大人,如果觉得我们宣平侯府过来帮忙,实在是多此一举,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娇儿,我们走。”说完,转身欲走。 见他真的要撂挑子走了,几位族老急了,如今宣平侯是他们虞氏一族唯一有出息的了,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真的离开。 “仲阳,还不向宣平侯认错。”有辈份高的,直接斥责虞仲阳。 “无知妇孺,还不向宣平侯请罪。”同样是身份高的,斥责的是宁氏。 “宣平侯,此事是宁氏误会了,还请宣平侯原谅。”虞仲阳反应极快的向虞瑞文行礼,样子诚恳。 他还需要虞瑞文的助力,怎么能让虞瑞文真的就不管征远侯府的事了。 “尊夫人似乎对娇儿一直有偏见。”虞瑞文也不是真的要走,只要他还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就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离开。 虞仲阳瞪了宁氏一眼,伸手拉了她一把。 宁氏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看向虞兮娇,撕了虞兮娇的心都有,但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气,柔声道:“方才是我误会了,此事跟虞三姑娘没有关系。” 说着侧身向虞兮娇陪了一礼,以她长辈的身份,虞兮娇的自然是不敢真的受了这一礼的,偏身避过,反而向着宁氏盈盈一礼:“只希望宁夫人以后不要再误会我就是。” 这话说的很大度,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听得虞氏一族的几位族老连连点头,江南谢氏养大的孩子,果然是识礼的,也没有对宁氏紧追不舍。 必竟宁氏方才的话里,几乎就是直指虞兮娇动了手脚的,再加上上午的事情,怎么看宁氏都难脱干系。 “我会的,以后但凡有事牵扯到虞三姑娘,必然会查问清楚。”这话宁氏不得不说,而且还得当着一众族老的面说,否则看虞瑞文的样子,就不是能善罢干休的,也怪她自己方才被吓蒙了,开口就把虞兮娇给指了出来,把虞瑞文惹恼了。 现在不得不把话说的更软和一些。 宁氏只恨自己现在还不是征远侯府夫人,否则哪里用受这样的委屈。 见她服软,这话说的也还算入耳,虞瑞文这才大度的挥了挥手,“宁夫人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免得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伤了两家的和气,令爱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宁夫人不喜也别怪到我身上。” 一句话,宁氏的脸青了,而后又红了…… 这话太打脸了,宁氏气的七窍生生烟,偏偏没那个身份和虞瑞文顶,牙齿咬的几分切进肉里,却不得不压制下去。 看到这样的宁氏,虞兮娇心里嘲讽,宁氏居然又忍气吞声了…… 这火候看着还有些不够啊…… 第八十三章、清新脱俗的睚眦必报 死的是一个丫环,而且死了已经有一会了,身上都泡肿了,管事们把人打捞到湖边,上去一摸鼻息,早就死透了。 急忙回来禀报。 这丫环是宁氏身边的人,被宁氏差到府外办事去了,之前还有人问起她,说怎么入晚了还没有回来。 只不过当时大家也没在意,府里办丧事,主子和下人都乱成一团,一个出去办差事的丫环没看到,可能在回来的时候,被其他的主子叫住,去做什么事情了,一时回不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丫环居然死在后院的湖里。 虞仲阳派人去查了,有人说看到这个丫环回来的,回来的时间还挺早的,是一个人回来的,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谁也说不清楚是谁干的。 有人提起是不是那个无赖男子,当时这个男子就躲在后门外的院子,那里离这湖应当也不远了,会不会这个丫环发现了这个男子,被男子杀了灭口?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只是现在这男子已经被送到衙门去了,这会也问不清楚,不过这解释最合理。 只是这解释是解释,再加上灵堂上面棺椁溢血之事,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发寒,总觉得征远侯府的情形很诡异,夜色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鬼手似的…… 接连发生了两件诡谲的事情,原本定下的守夜换人了,人数安排的更多,虞瑞文怎么也没同意虞兮娇守夜的要求,把她赶了回去,让她回府休息,让她明天白天来一趟就行,至于晚上还是让别人守的好。 虞兮娇无奈只能回去。 灯光下,梳洗完的虞兮娇披散着头发,拿着画笔在绘画,修修改改,画的很认真,四下里很安静,唯有她提笔、放下的声音。 微合的窗无声的打开了,封煜无声的出现在窗边,扯了扯挂窗口落下来的幔纱,虞兮娇才惊觉抬头。 内室门口,晴月推门进来,看到封煜,差点尖声大叫起来。 虞兮娇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对她偏了偏头,示意她先出去。 晴月不想走的,却在看到自家姑娘温婉平静的面容后,退了下去。 她也没离开,直接就守在了内室门外。 虞兮娇看向封煜,看封煜的样子,也是梳洗后过来的,外面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帛衣,长长的黑色随意的扎起,有几缕没扎好在他肩上落下,在这样的夜色里,居然有种不可言说的清冷,看着虞兮娇的目光更是纤尘不染一般。 斜靠在窗前,安静的样子更像是一卷美丽的画卷。 当然,这只是安静的时候…… 方才晴月紧张又惊恐的表情对于封煜来说,没有半点干扰。 “你画的是什么?”封煜懒洋洋的开口,虞兮娇这才发现这位齐王世子其实不是在看自己,他看的是自己面前的画。 “随便画画,一时睡不着。”虞兮娇道,伸手把面前的画随意的一折。 “我看看。”封煜一按窗台,跳了进来,手伸向了虞兮娇。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把画交了出来,封煜接过看后,精致的唇角一勾:“居然画的是马。” 世家千金若是绘画,往往会画一些花鸟虫鱼之类的,很少有人会画马,既便有人会画,也少了几分神韵,必竟世家千金对马的了解,最多就是一匹温顺的小马,随意的走上几步,至于马真正的腾步飞跃,很少有会体味,更不太可能画下来。 眼前的这画,虽然才起势寥寥几笔,却让人已经清晰的感应眼前之马的飞扬和精神。 “画的不错。”封煜懒洋洋的道,扬了扬手中的画着卷,“江南一带的闺秀女子,现在都这么会画骏马了吗?” “江南之地,女子擅长的是刺绣,这画也是我的爱好罢了。”虞兮娇收敛起心神,柔声道,“让世子见笑了。” “听说你幼时就离开京城,被抱往江南数年,怎么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封煜挑了挑眉,问道。 “是自小就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江南,但是三年前,兰萱县君却是救了我。”虞兮娇瞟了一眼封煜半敞着的领口,极是无语,这位安王世子半夜三更不睡觉,满世界的乱溜达,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所以说,兰萱县君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封煜问道。 虞兮娇坦荡的点头:“兰萱县君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了这理由,关注虞兰萱的事情,就不会引得别人怀疑,这理由她现在要用,将来还会用。 封煜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窗台处敲了敲,忽然露出一抹邪肆之极的笑容:“莫如,我们来把这事搅的更好玩一些,如何?” 虞兮娇心头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世子要怎么做?我配合就是。” “倒真是一个胆大的,居然问都不问清楚就同意?”封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侯夫人和世子俱要去往齐地,世子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配合?”虞兮娇微微一笑,目光平静而诚恳。 这话不知道哪里逗乐了封煜,他笑着伸手往征远侯府方面指了指:“你是不是看不惯征远侯府?” “世子难道不是?”虞兮娇反问道。 “本世子……自然也是极看不惯!征远侯府里居然藏有刺客行刺本世子,敢让刺客隐身在此处,就是得罪了本世子,对于得罪本世子的人或者事,本世子向来都讲究有仇报仇,没仇找点仇也要报上。”封煜斜睨了虞兮娇一眼。 虞兮娇一阵无语,一个人能把睚眦必报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这位齐王世子不说话时,甚至会让人觉得皎皎君子,公子世无双,可偏偏这一说话,才会发现什么公子世无双,都是假的。 “世子要怎么做?”沉默后,虞兮娇问道。 “也没想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征远侯府既然已经得罪了本世子,总不能让他舒服就是。”封煜漫不经心的道,窗口的风起他的几丝黑发,然后又缓缓的落下来,看着还有几分悠然。 这话说的几乎是蛮不讲理的,虞兮娇肯定征远侯府的每一个人都没胆子暗算封煜,封煜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其实过于的蛮横了一些。但此时,她只想说,这话里的意思……她喜欢!! 很好,征远侯府又多了一个敌人,她喜欢! 唇角微微一勾,笑容嫣然中带了一线狡黠:“世子说的极是,我刺遇之事应当也和征远侯府有关系,只是最后就死了一个婆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出来。” 封煜垂眸看了看眼前的少女,披散着秀发的少女看起来更是弱质纤纤,既便没有长开,这样的容色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风吹过,有秀发扬起,落在她面前,似乎拂到了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让她那双在夜色中若碎瞳一般的眼眸眯了眯。 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猫了。 封煜笑眯眯的看着虞兮娇:“你这小丫头果然不错。” “多谢世子夸奖。”虞兮娇侧身一礼。 封煜伸手把画拍在桌上,指了指道:“这幅画画好后,给本世子送过来。” “是送到齐王府?”虞兮娇水眸转了转问道,总觉得他穿这么一身衣裳,不像是会穿过小半个城,到这里来的样子,齐王的府邸并不在这一片。 “征远侯府隔壁。”封煜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懒洋洋的道,“本世子受了伤,一时间难以行动,就权且在那里休息休息。” 征远侯府的那一边,一直是空着的,听说是以前的一位官员的府邸,只不过虞兰萱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家人。 如果是那一处,也就解释得通这位齐王世子,现在衣衫不整的跑到这里来的原因,必竟还是因为近。 “世子,之前就是住在那里,什么……时候到的?” 虞兮娇神色不变的道,手却在袖底缓缓的握紧了拳头,这位齐王世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本世子进府的时候,正是征远侯府救火之时,刺客就是藏身在救火的人群中。”封煜伸手一按窗台,从窗口一跃而出,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看着很有以往名士一般的风流。 而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虞兮娇沉默的伸手把窗户合上。 “姑娘,您没事吧?”内室的门蓦的推开,晴月惊惧的跑了进来。 “我没事。”虞兮娇摇了摇头。 “姑……姑娘,他……他是谁?”晴月紧张的上下打量虞兮娇,发现她真的没事,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才重重的落地。 “他是齐王世子,那一日你晕倒在小佛堂前,也是他手下的人所为。”虞兮娇温柔的笑道,轻轻的拍了拍晴月的胳膊:“别怕,无碍的。” 她以后应当还会跟齐王世子打交道,这事无须瞒着她身边的人。 “齐……齐王世子,小佛堂前是……是因为……?”晴月的眼睛蓦的瞪大,话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好了,真没事,我要睡了。”虞兮娇走到床前躺下,眼睛微微的合了起来,一边还在叮嘱晴月,“明天一早记得去向二舅母说一声。” 明天,她还安排了二舅母去祭拜的事项,她和虞兰萱之间的关系,也应当由二舅母告之所有人,当然她还要借二舅母送一份大礼…… 第八十四章、一寸缂丝一寸金 第二天,虞兮娇起的并不早,梳洗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尚早。 “姑娘,夫人吩咐您上午在府里等着,说是一会有牙婆过来,让您好好挑挑人手。”徐嬷嬷进来禀报。 瑶水阁这里侍候的下人实在太少,只剩下小猫二、三只了,再不增添人手,别说伺候,就连卫生都搞不周全了。 “夫人……没去征远侯府?”虞兮娇闻言,不免心头一动,昨天征远侯府闹哄哄的时候,也没看到钱氏。 “二姑娘病了,夫人回来照顾二姑娘,这几日都不去了,等发丧时再去看看。”徐嬷嬷道。 “二姐病了?什么病?”虞兮娇伸手接过晴月递上的湿帕,拭了拭手问道。 “说是在征远侯府的客房那边,受了风寒什么的,反正回来之后风寒入体,这时候正在府里养病,侯爷的意思病了就不要乱走,免得冲撞了什么。” 冲撞了什么?虞兮娇的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这倒是一个好理由,如此虞玉熙不用去,钱氏也不能去了,是不沾染征远侯府这滩混水的意思了? 不知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自己那个二姐的意思? “徐嬷嬷,你去禀报夫人,就说我上午还要去征远侯府去,下午的时候回来,就让牙婆下午过来。” 虞兮娇静默了一下道。 “姑娘,恐怕不行。”听她这么一说,徐嬷嬷脸色一苦,“夫人身边的人特意说明牙婆是上午过来。” 虞兮娇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前,裙角发出细碎的声音,冷声道:“一个牙婆而已,难不成我一位侯府千金,还不能让一个牙婆多等一会?” 上午去征远侯府和下午去征远侯府,完全是两个意思,她没有合适的理由,就必然得上午过去。 更何况今天二舅母也是为了她而来,昨天的事情,她还有一个后续未了…… “徐嬷嬷,你就去禀报夫人,说是我的意思,我要先去征远侯府,如果夫人有什么急事,让她一会来找我就是。” 见一个牙婆算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不渝世事的女孩子,说不得还以为钱氏是好心,为了等一个牙婆而耽误了去征远侯府帮忙的事情,这事说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与自己来说,让人嘲讽的笑话。 牙婆是什么人,征远侯府在发的谁的丧事? 若是像虞玉熙那般病了,自不能说什么,钱氏照顾虞玉熙留下,其实有些不知礼数,但钱氏必竟是侯夫人,为了爱女稍稍有些不知礼数也不算什么,自己呢?一个才到京城的侯门嫡女,现在居然也摆谱,那就让人说不过去了。 让徐嬷嬷去回话后,虞兮娇带着睛月去了征远侯府,祭堂处的人不少,主人家主要是虞兰雪,灵堂前白缦飘扬,除了几个丫环上供品的时候,神情瑟缩、紧张,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虞兰雪已经在了,看到虞兮娇进来,就要过来说话。 虞兮娇目不斜视的接过晴月手中的供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而后把香插入当前的香炉中。 看了看左右,找了个火盆前面的草席跪下,那是“孝子”的位置。昨天这个位置是三房女儿跪在这里的,另外还有虞氏一族的族女,今天都没看到,灵堂里另一边跪着的唯有虞兰雪。 见她在这边跪下,虞兰雪不方便再过来,也就依旧跪倒在虞兮娇的对面,和虞兮娇一起沉默的烧些纸钱之类的。 和征远侯府亲近一些的人家,昨天基本上都已经祭拜过来,今天过来的都是远了一些的,也不太重要的几家。 人数也并不多。 虞兮娇跪了没多久,二舅母乐氏就来了,对着上面的灵位祭拜之后,转了转头,看到虞兮娇,走了过来。 “二舅母!”虞兮娇柔声道。 “娇儿,你带我去见见征远侯府的几位夫人。”乐氏伸手拉了她一下。 虞兮娇就势起身,看了看左右,指着一位征远侯府的管事婆子道:“你先过来。” “虞三姑娘!”管事婆子见虞兮娇招呼自己,急忙上前行礼。 “这是我二舅母,江南谢氏一族的夫人,想见见你们府上的几位夫人,不知道谁有空?”虞兮娇淡淡的道。 江南谢氏一族向来是大族,为士子敬仰,既便是这个管事婆子也是知道的,听闻眼前这位就是谢氏的夫人,急忙恭敬行礼:“夫人稍待,奴婢去看看几位夫人现在都在哪里?” 谢氏点点头,拉着虞兮娇到祭堂的一边问了问她的伤势。 “二舅母,已经没什么事了,在用药,也有喝药。”虞兮娇柔声道。 乐氏不放心的拉了拉她受伤的手,稍稍动作了一下,见她脸色不变,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手上那么长的一个伤,可不能懈怠,等舅母回转江南,找找有没有特别好的去疤药,女孩子家的身上,怎么可能留这么大的疤。” 看着二舅母殷切的样子,虞兮娇突然想起梦中,梦中的虞兮娇也是死了的,而且死的身名尽丧,知道这个消息的二舅母该多痛苦。 那个时候的二舅母是回江南了,还是没回?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答案,也让虞兮娇不敢想,莫名的鼻子一阵酸涩,伸手抱住了乐氏,头在她肩膀处蹭了蹭,低喃道:“二舅母,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让您再担心的。” 乐氏见她小女儿模样的依在自己的身边,心软成一片,急忙伸手回抱住虞兮娇,霸气的回护道:“那就好,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江南,二舅母和你外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说完,目光转了一圈,没看到钱氏,真心觉得遗憾。 这话就得当钱氏的面说,看她还敢不敢欺负娇儿,娇儿纵然没有父母痛,也有长辈亲人可以为她做主的。 祭堂的另一边,虞兰燕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幽深,而后缓缓的低头,专心于烧纸钱的事情。 婆子回来的还算快,堆着笑脸过来禀报:“谢二夫人,我们太夫人病着,不便见您,二夫人请您到花厅里去坐一坐。” 乐氏脸色一沉,放下虞兮娇的手道:“走。” 婆子在前面引路,乐氏带着虞兮娇往花厅过去。 花厅里的女眷们越发的少了,昨天晚上这么一吓,今天许多虞氏一族的女眷们找了各种理由没来,实在推托不了的,也就打算白天来看看,晚上是绝对不来的,这事……太吓人了,谁还敢过来。 现在暗中说什么的都有。 乐氏带着虞兮娇过来,宁氏不敢托大,急忙起身相迎。 双方行过礼后,分宾主坐下,虞兮娇在乐氏身后坐下。 “宁夫人,我此次来是给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府送祭礼的。”乐氏打量了宁氏几眼后,道。 “不知道谢二夫人和我大嫂、侄女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宁氏依礼问道,乐氏此来,她也是摸不着头脑,两家原本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三年前,兰萱县君在江南救过娇儿,此次也是代我们谢府感谢兰萱县君而来。”乐氏道,点手对身后的四个丫环招了招手。 四个丫环上前,手里都捧着一个礼盒,看着样子还不少。 “三年前,娇儿还是一个孩子,偷偷出府差点出事,若不是兰萱县君,这孩子的命都留不下,只是当时兰萱县君匆匆离开,我们府上没来得及感谢,这一次进京原本就是带了礼物过来的,现如今就当成葬品奉于兰萱县君的灵前。” 所谓葬品,就是陪葬品,随着棺椁一些埋入地下的。 宁氏站起身,走到几个丫环面前,伸手把盖着的几块白布掀了起来。 看清楚丫环手中的礼物,在场的人忍不住惊叹起来,四份礼,一套是精美的首饰,红宝石和圆润的珍珠,红白交织,美的让在场的人都震惊,和京城的首饰有些不同,珍珠更多一些,京城这边虽然也有这种交互的制法,但珍珠只是点缀,这种却是平分秋色的。 别有一番交互生辉的感觉。 在场的都是女眷,对于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更是没有抵抗力,有几个年轻的,忍不住站了起来。 一份是锦缎,江南的锦缎向来有名,这几块料子一看就不可多得,甚至可以和贡品相比拟。 二盒看着精致之极的香粉,看着像是京城最有名的蝶羽阁的。 “蝶羽阁的,这是最上等的金影。” “看着像是的,外面有一圈金边,我之前的一个银影。” “听说一年也有一百盒金影,有价无市,这……怎么会有两盒。”年青一些的女着们关注的是这两盒香粉,蝶羽阁的香粉向来是京城世家千金最为追捧的,眼前的又是精品中的精品,在场的几乎没人用过,落在这上面的目光几分是实质的。 有一盒就已经让人羡慕,眼下居然送出了两盒,怎么不令人心动。 年纪大的一些女眷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最后一份礼上面,那是一个精致的插屏,正面是百花盛开吐艳,背后是红喜父登枝。 “这是双面绣?” “真的是双面绣,一边是花一边是鸟,合起来寓意也好。” “这是缂丝……的吧?” “真的这是缂丝的!” 双面绣是江南特有的,但既便是特有的,也是很难得的,而且用的还是缂丝,那就更珍贵了,江南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 眼前的这份礼,的确够大、够珍贵,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宁氏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似是而非,走水的原因 “这……太珍贵了!”宁氏客气的推辞。 “原本就是给兰萱县君的东西,如今县君不在,礼却不可废,就以此当做谢府的谢意,先供奉于县君灵前,而后再当成葬品。”乐氏道。 几个丫环相继上前,把礼盒放下,退了下去。 “那就多谢谢二夫人了。”宁氏伸手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感叹道,“兰萱自小就是一个心善的懂事的,没想到会落的这么一个下场。” “府里走水的原因找到了吗?”乐氏没打算看宁氏演戏,直言道。 “是一个下人失误。”宁氏低声含糊的道。 “那个下人呢?”乐氏直言问道。 “下人也死在这场大火中。”宁氏长叹一声。 “征远侯夫人和县君都睡的这么沉吗?走水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没人早早的发现?”乐氏继续问道。 “此事也的确蹊跷,照理说这么大的火起来,大嫂和县君怎么也不可能全睡的这么沉,可偏偏,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母亲也特意的查了一下,发现这几日县君一切都很正常,正欢欢喜喜的准备嫁入信康伯府,就是大嫂……她情绪不太稳定。” 宁氏掉了眼泪,一边抹去一边道。 “征远侯夫人的情绪为什么不稳定?”乐氏永远都是直拳出击的,她才从江南过来,什么也不知道原也正常。 “谢二夫人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大嫂的娘家出了事情,大嫂为此心神不宁,当时……还差一点点出事,幸好救过来了,而今……而今……谁能想到会走到这么一步,我兰萱侄女也是一个苦命的。” 宁氏继续哭,眼泪一串串的,看得出悲伤欲绝。 虞兮娇冷冷的看着宁氏演戏,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反应果然快,才没多久,这事就往娘亲身上推了。 说娘亲情绪不稳,她跟娘亲一直住在小院子里,连外祖父家出了事情都不知道,哪来的情绪不稳? 宁氏倒是本事,才短短几天,又出了这么一个更让人信服的说词。 “宁夫人的意思是说走水的原因和征远侯夫人有关系?很可能是征远侯夫人自己情绪不稳做下的事情?既然觉得有问题,就去衙门报案,让衙门的来查就是!”乐氏沉默了一下,提议道。 宁氏脸色一变,急忙摇头:“谢二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觉得大嫂和县君为什么会睡的这么沉,也可能是母女两个夜话太久……到早上也没睡多久。” 这事怎么敢闹到衙门去。 似是而非的解释,不说的很清楚,只是让你觉得怀疑,宁氏这一手玩的极漂亮,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安氏的身上。 再加上安国府满门抄斩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觉得安氏受了刺激,情绪失常,做了什么事,以致于母女两个双双烧死。 但这话又没落到实处,所有的都是猜测,虽然这个猜测可能是真的,但大家也不会明着提出来,不可能去衙门,但却可以解释别人心头的疑惑。 “身边侍候的人呢?这么多人难道也都没声音,连个醒着的人都没?那么多侍候的人都死了?”乐氏挑了挑眉,问道。 “侍候的人当时并不多,并不在主院,那地方原本是大嫂为了清静特意留下的一个小院子。”宁氏含糊的道。 “为什么征远侯夫人会住小院子,堂堂侯夫人不住在自己的主院里,却去一处小院子住着?”乐氏没打算这么放过宁氏,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难不成征远侯夫人在自家府里被关了起来?” 这话直击宁氏的心头,吓得她瞳孔剧震,急忙道:“自打侯爷过世之后,大嫂为了更好的给侯爷守孝,就一个人住在那一处小的院子里,时不时的给侯爷进香,身边侍候的人只有一个。” “那兰萱县君为什么当时也在?难不成兰萱县君也为了跟父亲守孝,换了院子住?”乐氏道。 守孝其实也是不必换院子住的,只要少见外客,不行娱乐之事就行,无需更换住的地方,安氏一个人就罢了,连着女儿一起就更加的不合理了。 “自然不是,兰萱就要嫁人,大嫂舍不得,才唤她去住了一晚上,母女连榻夜话。”宁氏又急又慌,却不得不答下去。 乐氏表明身份,说明她为了虞兰萱而来,并且送上大礼的时候,她就有资格问宁氏这样的话了。 宁氏只恨自己之前被礼物迷了眼,没有推托怀疑,这时候不得不被乐氏牵着鼻子走。 但也不甘于就这么被一直追问,这种小的细节她原本也不在意,就怕乐氏再问下去,被发现什么。 用帕子按着脸,哭着呜咽起来:“谢二夫人,此事……都是我的不是,我那一日就应当把县君拦下的,谁想到……谁想到,会如此一个结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着用力的拍了拍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见她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一般,声音嘶哑,悲痛不已,乐氏叹了一口气,神色有所缓:“宁夫人还请节哀。” “多谢……谢……二夫人。”宁氏哭的泣不成声。 “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乐氏站了起来,道,说完对着虞兮娇道:“娇儿送一送我。” “是!”虞兮娇也站起身来,跟在乐氏的身后离开。 征远侯府的婆子要相送,虞兮娇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相随。 “娇儿,征远侯府的事情不简单,你还小,别太过于插手。”看看左右没有其他人,乐氏才低声叮嘱道。 她虽然按着虞兮娇的意思过来送礼,却很担心。 “二舅母,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以后如果有县君有关系的事情,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但并不会轻举妄动,况且县君救我一事也是真的,原本也是要送礼的,只是……县君如今却是不在了。” 虞兮娇柔声道。 礼的确是早早准备下的,是两件,虞兮娇进京后,原本是要给虞兰萱添嫁的,只是她当时才进京,对京城的规矩也不太懂,不知道能不能在成亲当天添妆,后来还是乐氏的意思,让她过几日私下再给虞兰萱,当面谢过救命之恩就行。 不必张扬的所有人都知道。 但如今虞兮娇却必然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救命之恩。 “那两盒粉又为什么添上?”见她郑重保证,乐氏心头稍安,拉着她的手,又问道。其实不只是两盒粉,还有这插屏,这么珍贵的插屏,是谢太夫人的珍藏,因为虞兮娇喜欢,谢太夫人才特意让她带回京把玩的,没想到一起添在这份礼中了,最主要的是兰萱县君已经不在了,那就可惜了! “两盒粉是祖母特意送来的,听说极难得,就一并送于兰萱县君,插屏也是,只要兰萱县君在地下有知,就不可惜。” 虞婉解释道。 这两件都是极重要的东西,而且一般还不会拆散,特意的送到宁氏手中,以宁氏贪婪的性子,又岂会放过…… 外甥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乐氏心里欢喜,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征远侯府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多插手。” “二舅母为何如此说,莫不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虎婉兮娇俏的偏了偏头,道。 “就是觉得此事可疑,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都不在了,是什么样的凭她们去说,这火起的蹊跷,两个人死的也蹊跷,况且还有后面的事情,宁氏的女儿代替嫁入那个信康伯府,这事就更加让人觉得怀疑。” 乐氏也是后来打听的,这事她虽然不清楚,但凭着感应,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她怕外甥女什么也不知道,傻乎乎的撞进去,被人拿住了把柄,特意的多嘱咐了虞兮娇几句,这几日她也看出来,外甥女和以前完全不同。 这一次在征远侯府出事,让外甥女一下子长大了,乐氏既欣慰又心头发酸。 这孩子在江南的时候,哪里需要顾忌这么多。 “二舅母明天要离京了,明天是征远侯府大丧的日子,你不必过来,以后若是有机会,二舅母必然会进京来看你的。”乐氏拉着虞兮娇的手恋恋不舍的道。 “二舅母……”虞兮娇的鼻子也不由的酸涩起来。 “原本是之前就要启程的,信早就送回去了,若是回的晚了,怕你外祖母惦记。”乐氏站定,伸手在她柔嫩的脸上抹去一丝泪痕,“以后在京城,切不可像在江南一般任性,多去向安和大长公主请安,有什么事情也要禀报大长公主,我看大长公主很喜欢你。” 有安和大长公主在,至少可以保证外甥女不受欺负,至于宣平侯这个当爹的,乐氏对他并没有抱以多大的希望。 “二舅母,我知道,此去往二舅母一路小心。”虞兮娇点头,眼底俱是留恋,但二舅母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那个故人就不跟着二舅母去往江南了,她找到了自家亲戚,要跟着亲戚离开。” 安氏已经重新安排过,要去往的是更安全的齐地。 “好,此事你安排好就是。”乐氏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加了一句,“你谢风表哥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回京,若是有事,你到时候去寻好帮忙便是。” 谢风是谢氏大房的嫡子,也是前科的状元,之前去往地方上,虞兮娇听外祖母说今年就会回京。 她其实和这位表哥并不亲近,现在却是低头乖巧的应声道:“是!” 乐氏嘱咐完带着人出了征远侯府离开,虞兮娇站在门口,看着乐氏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娇儿?”忽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 第八十六章、老规矩,死回去 虞兮娇抬头看过去,竟然是虞瑞文。 急忙上前行礼:“见过父亲。” “你怎么到大门口来了?”虞瑞文拧眉问道。 “送二舅母回去,明天二舅母就回江南了,让我不必去送。”虞兮娇的头低了下来,浓密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看着有些黯然神伤。 “你二舅母特意过来跟你说这事的?”虞瑞文惊讶的道,抬头看了看征远侯府的匾额。 “不是,二舅母是特意替我来祭拜安夫人和兰萱县君的。”虞兮娇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虞瑞文惊讶不已。 虞兮娇就把她和虞兰萱的恩情往事说了一遍,待得说完虞瑞文也感叹起来:“既然有此事,为父也得再多准备一份祭礼才是。” 然后又斥责了虞兮娇一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早的对为父说?” “见父亲这几日操作忙碌,想着二舅母会来祭拜,就想着礼数到了就行,不必再麻烦父亲。” 虞兮娇柔声道。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虞瑞文觉得自己还得教一教这个女儿礼数,免得她像钱氏所说的,不懂京城的规矩让人笑话了。 “这种事情,你二舅母来代表的是谢氏的谢意,而你却是我的女儿,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会让我取笑我们府上的。” “那现在……父亲要去如何准备?”虞兮娇道,“方才二舅母已经送了一份大礼,要给兰萱县君当葬品。” “送了什么?”虞瑞文道,女儿的恩情必然是要还的,总不能还不如女儿的外祖家。 “一套珍珠红宝石的首饰,几块彩缎,二盒蝶羽阁的粉,一架缂丝的插屏,其实父亲不必再送一份礼过去,蝶羽阁的粉还是祖母特意送过来的。”虞兮娇一一说完,还特意贴心的加了最后一句。 虞瑞文正在思量送什么好,这听起来都很珍贵,忽听得女儿提到母亲,不由的一激灵:急忙问道:“你祖母也知道此事了。” “祖母知道兰萱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虞兮娇道。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再送一份礼过来,这救命之恩,为父必然得好好谢过。”虞瑞文道。 母亲都知道了,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送,必然会被母亲斥责,送,不但要送,而且还得送的价值高,得让钱氏好好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宣平侯果然有情有义,这救命之恩自然得好好的谢过的。”站在虞瑞文身边的一个内侍忽然开口笑道。 这内侍虞兮娇方才已经看到,就站在虞瑞文的一边,年纪倒是不大,十七、八岁左右。 “娇儿,这是齐王世子身边的怀宝公公。” 虞兮娇微微一笑,侧身一礼。 “虞三姑娘客气了。”怀宝公公回了一礼,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宣平侯好福气,虞三姑娘如此人品,称得起仙露明珠。” “公公客气了。”虞瑞文哈哈大笑道,挥挥手让虞兮娇先离开。 虞兮娇依礼退后两步,转身带着晴月回去,走了两步,回头又往后看了看,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昨天晚上齐王世子的话浮现在心头,唇角微微嫣然,这很好……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有后续,如今却是该过去“发现”的时候了…… “听闻宣平侯有三位千金,每一位都秀外慧中,如今一见府上的三姑娘,果然人品出彩。”怀宝笑道。 “公公谬赞了!”虞瑞文心情大畅。 “宣平侯,征远侯府的事情还得麻烦你了,我们世子的要求应当也不算过份吧?”怀宝也在笑,笑着笑着忽然脸色沉了下来。 虞瑞文心头突突一跳,急忙道:“不过份,不过份,原也是应当的。” “那就好,这几日我们世子就住在征远侯府的边上,如果侯爷发现了什么,还请早早的向我们世子明言。”怀宝伸手往边上指了。 虞瑞文的脸不由的抽了一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趟这回混水,可偏偏齐王世子就抓住他了,说是虞氏一族该当他做主。 可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做主。 “端王殿下说后续还会关注此事。”虞瑞文推托道。 “端王殿下的意思,我们世子不关心,我们世子只想查一查征远侯府,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刺客,或者说有人和刺客相通,故意制造混乱,害我们世子。”怀宝似笑非笑的道,伸手又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这事我们世子已经请示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意思必然得重办,宣平侯觉得如何?” “公公说的极是,我自当尽力。”虞瑞文无奈的道。 怀宝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征远侯府的牌子,摇了摇头,感叹道:“征远侯一生英雄,到如今却是妻死女亡,着实的可叹。” 说完,转身往外出去,他也不用马车,从征远侯府的府门离开,转了个方向后就往旁边的一处府邸过去。 有侍卫守在门前,看到怀宝过来,退到在一边恭敬行礼。 宽大的一张榻,封煜斜靠在上面,一袭白色的布衫,领口处微微的敞着,隐隐看到胸口处缠着的白色伤巾,脸色有受伤后的微微苍白,气色看着还不错,听说怀宝回来,让人唤他进来。 “世子,奴才已经按您说的安排了。”怀宝进来行了礼后道。 “怎么说?”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看宣平侯的意思,不是很愿意干这事。”怀宝上前一步禀报,“不如奴才也说了,此事必然得宣平侯去做。” 封煜伸出手指敲了敲床沿:“准备一下,明天进宫见皇祖母。” “世子,那边……还照旧吗?”怀宝声音压低了几分。 “自然是照旧的,没道理本世子要刺遇,别人就可以安安全全的进京。”封煜懒洋洋的道,身子往后一靠,原本敞着的胸口越发的露出染血的伤巾,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俊美的少年星眸似潭,却又透着一股子懒散惫赖。 “爷说的是,那奴才就去安排。”怀宝笑嘻嘻的道。 封煜挥挥手,怀宝就要退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停下脚步:“爷,方才奴婢在廊下看到有两个宫女在,这个……要不要安排?” “老规矩。”封煜闭上了眼睛,道。 怀宝恭敬的后退而下,待到了门口才转身离开。 “怀宝公公,那两宫女怎么办?”才一出门,立时有侍卫恭敬的上前问话。 “老规矩,给她们一条活路自己回去,如果不想走这条活路,就死回去。”怀宝阴森森的笑了。 虞瑞文送走怀宝后,抄近路往宣平侯府过去,穿过两家的侧门,吩咐人去把钱氏请到书房。 等他在书房里坐定,才喝了一茶杯,钱氏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进门后先向虞瑞文行礼。 “去准备一份大礼。”虞瑞文道,想了想又特意的加了一句,“挑府里好的东西送,切不能失了礼数。” “侯爷要给谁送礼?”钱氏不解的问道,茫然的看着虞瑞文。 “给兰萱县君当葬品,挑好的。”虞瑞文又道。 钱氏一惊:“侯爷,您不是让我少管征远侯府的事吗?之前准备的祭礼难道不妥当,是谁说少了吗?” “我才知道兰萱县君救了娇儿,谢二夫人代替谢府表示了谢意,我这个生父难不成还比不得谢府不成?” 虞瑞文的道。 “侯爷,还有此事?”钱氏震惊的道。 “难不成还是假的吗?快去准备吧!”虞瑞文不耐烦的道。 “侯爷,既然是葬品,那其实不必太好,都是要落葬的。”钱氏劝道。 “那又如何?总不能说我还比不得谢氏的礼?”见钱氏推托,虞瑞文不悦的道,“送些首饰,送些锦缎,之前你新得的那几匹挺好的,就一并送过去。” “侯爷,那是大长公主赏给熙儿的锦缎,熙儿已经量好正准备做衣裳,若是当了葬品,大长公主必然会恼怒。”钱氏惊叫起来。 “那又如何?熙儿这么多年的衣裳还少吗?少做两件也不碍事,至于母亲处,又岂会恼怒。”虞瑞文脸色沉了下来,目光看向钱氏,神色有几分冷意,“你莫不是不愿意送?” “侯爷,我……我只是怕大长公主斥责。”钱氏不得不拿安和大长公主压虞瑞文,无奈往日一说一个准的,此时却让虞瑞文生出几分恼意,怀疑的看着钱氏。 一看虞瑞文的情形,钱氏知道不好,急忙道:“侯爷说的是,原是我过于的担心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侯爷什么时候要” “就明天吧,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上!”虞瑞文思量了一下道,既然的救命之恩,自当当着所有人的面坦荡的谢过。 母亲若是知道自己做的,必然也会赞赏。 事情既然安排妥当,虞瑞文让钱氏回去,这才重新回了征远侯府,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愿意去征远侯府。 可偏偏现在齐王世子像是盯上他了,居然让人注意征远侯府有什么异常,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禀报他。 查的就是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 虞瑞文一想起这事就头痛不已,他其实一点也不愿意做这事,但现在却被逼了上去,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想着也快了,等征远侯府的丧事办完,自己就告个病假,在家里躺几天,征远侯府的事情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 虞瑞文这么打算的,希望这场丧事可以安安全全的过去,可偏偏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又出事了…… 第八十七章、更诡异,指尖溢血 灵堂前,虞兰雪扶站丫环的手站了起来,一直这么跪着腿受不了,趁着没什么人,起来稍稍歇歇腿。 动了动僵硬的脚,虞兰雪扶着丫环的手缓步往虞兮娇处走过来。 “娇儿妹妹,先起来休息一下,你身上还受着伤。”她走到虞兮娇面前,柔声道,一边招呼人过来扶虞兮娇。 虞兮娇摇了摇手,目光落在面前的灵位上,柳眉紧蹙,若有所思。 “娇儿妹妹?”虞兰雪又柔声道。 “族姐知道棺椁为什么会出血吗?”虞兮娇道,长时间没开口,这会说话,声音暗哑的很。 “这个……可能不小心滴上了红色的蜡烛吧!”虞兰雪轻柔的道,亲自伸手过来扶虞兮娇。 晴月在另一边也帮着扶了一把,虞兮娇站了起来,目光却依旧落在面前的灵位上:“多谢族姐,族姐……兰萱县君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听到这话,几个胆小的人都下意识的一哆嗦,就算胆大的,这时候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形,都脸色大变。 “娇儿妹妹,萱妹妹自然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谁会去伤害萱妹妹?萱妹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虞兰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抬起红肿的眼眶,伤心欲绝,“我还记得萱妹妹前几天还跟我说,以后嫁人了也会经常回家,会回来……看我……” 声音说到这里暗哑了几分,再说不下去,偏过头用帕子捂住嘴,发出低低的呜咽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免伤感。 “族姐,我能不能上去看看那一处暗红血迹的地方?”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棺椁“溢血”的位置,问道。 “娇儿妹妹慎言,那不是什么溢血,只是红色的蜡烛油,昨天有婆子弄错了蜡烛,拿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棺椁处,之后因为灵堂里烧火,温度太高,蜡烛化了,这才看起来有些不同。”虞兰雪红着眼睛,柔声解释道。 温度太高,蜡烛化了? 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居然让他们想到了这么一个理由,而且还偏偏就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涂上去的粉末,的确是因为温度太高,化了后变成红色,看着似乎是鲜血溢出。 可是,那些粉末,必竟不是蜡烛,征远侯府这么解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可信。 “族姐,不管是什么,我能上去看看吗?”虞兮娇执着的道。 虞兰雪抿了抿嘴,神色看着不太好,但最后还是松了唇角,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娇儿妹妹要看看,那就一起吧。” 说着引着虞娇儿上前。 两个人绕到灵台后面,转到棺椁前,那一处正是昨天“溢血”的地方。 虞兰雪先伸手在棺椁上轻轻的碰了碰,然后道:“的确是有些光滑,象是蜡烛沾上的痕迹,娇儿妹妹可以看看。” 虞兮娇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棺椁上面轻轻的刮了一下,手底滑腻腻的,就像是蜡烛油的痕迹。 收回手,看着手指,柳眉紧紧的蹙着,一言不发。 “娇儿妹妹,这应当是蜡烛油的痕迹吧?虽然这会已经没有蜡烛油了,但现在摸起来,还是有些感觉的。”虞兰雪也伸手如虞兮娇一般的划了一下,仔细的查看了自己的手指后道。手底的滑腻感,的确蜡烛油的痕迹,应当是征远侯府的补救法子,在抹去红色的血迹之后,又偷偷的抹上了蜡烛油。 必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太过于诡异,如果没有一个合知的理由,怕是难以服众。 “族姐,再刮厉害点,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虞兮娇继续道,伸手又狠狠的在棺椁上重重的滑过。 手指间滑腻的感觉越发的多了。 虞兰雪皱了皱眉头,她本不愿意陪着虞娇儿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但看这个新来的族妹偏执的样子,想了想终究还是伸了手,学着虞兮娇的样子狠狠的刮过面前的棺椁。 这是她要重点交好的对象,这会得获取她的好感。 “二位姑娘,切不可如此。”一个管事的嬷嬷见她们如此,脸上大变慌忙上前阻止,“这是对仙逝之人的不尊重。” “居然有这说法?”虞兮娇满脸惊讶,退后两步,愧疚的道,“江南没有这种说法,却是我不懂事了。” 一句话,虞兰雪脸色暴红,又气又急。 虞兮娇可以这么解释,她却不能,一方面她比虞兮娇大,另一方面她还一直在京城,也因为如此,同样的事情虞兮娇做的,她却是做不得的。 好在她反应也快,急忙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棺椁恭敬的行了一礼:“却是我错了,方才只顾和娇儿妹妹一起查探事情。” “族姐原来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啊!”虞兮娇抬起眼眸,眸底一片澄澈。 虞兰雪更是气堵,却不得不压下火气:“娇儿妹妹……我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没注意到。” 虞兮娇没理会虞兰雪话中有话,只是看着这棺椁,感叹了一句:“兰萱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让我发现县君之死,别有冤情的话,我是必然要查探下去的。” 说完,对着棺椁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来。 虞兰雪一句话说出去,连个回应也没有,咬了咬下唇而后脸色恢复了柔婉,跟着虞兮娇一起退了出来。 虞兮娇接过睛月递过来的三支清香,恭敬的拜了几拜之后插入香炉,而后跪到之前的草席上。 拿起一边的纸钱扔入火盆。 见她如此,虞兰雪纵然有满腹的话要和她接近关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退到之前的位置也跪了下来,和虞兮娇一样,拿起纸钱烧了起来。 灵堂里安静下来,不管是走出的还是走进来的,都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血,姑娘,您手指流血了。”忽然一声尖叫声。 一个捧着香烛进来的丫环,听到这声尖叫,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而后也跟着尖叫一声,抱头就往边上滚,撞翻了身后好几个丫环、婆子。 灵堂里尖叫声连连,甚至有人吓的大哭大叫起来。 昨天晚上已经有一出了,这会就是惊弓之鸟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管事婆子气急败坏的过来,一边让人把滚地上大哭大叫的人拉出去,一边问道。 “姑娘……您的手指也……流血了。”晴月伸手指了指虞兮娇的手指,然后木木的转过头,看向虞兰雪,两眼发直,嘴唇哆嗦,一看就知道是被吓懵了,嘴里喃喃有声,“虞……虞大姑娘也……也流血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众人这才发现虞兰雪也两眼发直的摔倒在地,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自己举起的手指,在她旁边,丫环早就趴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全身战栗,已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县君……果然死的冤。”虞兮娇同样两眼发直,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手指方才众人都看的清楚,是滑过棺椁的。 如今手指上宛如鲜血一般,带着红色。 虞兮娇的手指是如此,虞兰雪的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骇极的呆住了,说什么红色的蜡烛油,如果只是蜡烛油,又岂会在抹干净之后,又重现红色,这分明就是……就是…… 这一连胆大的管事婆子也慌了,脸色剧白,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急忙从一边抽了一大把的香,哆哆嗦嗦的点燃之后,对着当中的灵位念念有词,然后又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慌不迭的站了起来。 一边派人去请自家主子过来,一边道:“还请两位姑娘过来行礼。” 两个人被扶了起来,胡乱的塞了两把香,让她们到当中拜了几拜,而后也把香插进了当中的香炉,几个管事婆子一起念念有词。 这事太诡异了,如果说昨天还可以说是蜡烛油,今天两个人的举动,肯定跟蜡烛油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还是青天白日,看的更清楚。 虞兰雪也吓的脚下僵直,几乎是全程跟着管事婆子在做,等被送到一边,还没反应过来,“鲜血”这么直观的出现在自己的手指,和出现在棺椁前,完全是两个意思,纵然她不相信这事,这时候脚下也发软。 “族姐,擦一下吧。”虞兮娇随手拿过边上的块白色的布片,递给了虞兰雪。 虞兰雪伸手接过,用力的擦了两下,“血红色”其实并不多,但看着显眼而骇人,虞兰雪擦完,直接就把带着“血迹”的布片远远的扔了出去,虞兮娇也是如此,徐嬷嬷捡起来,扔到了火盆中。 火光突起,布片烧了。 “姑娘,您先洗洗手,别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晴月颤抖的声音传来,这会时间她到隔壁去拿了一盆热水过来。 虞兰雪的丫环这时候哆嗦成一团,滚在一边动也不敢动,当时第一声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受到的惊惧最直观也最激烈突然。 “族姐,一起洗一下吧。”虞兮娇沉默的看了一眼手指,把手指按入了水中,虞兰雪也慌不迭的把手放进去,暖暖的水滑过冰寒的带着汗意的手,这才觉得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心也稍稍安定了几分,大脑恢复了反应。 待她们洗完手,晴月送上热帕子,两个人擦了擦后,晴月把水盆带下去倒了。 所有的证据全部毁去! “族姐,县君的死,是不是另有缘由?”虞兮娇伸手一把拉住虞兰雪,旧话重提。 “萱妹妹的死是意外。”虞兰雪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用力的咬了咬牙,她不相信这是虞兰萱的大伯母显灵,当初活着的时候都没什么用,死了会有这么大的灵性? “哒哒哒”有脚步声跑了过来,一大群得知这个消息的虞氏族人进来了,当先一人正是虞瑞文。 第八十八章、早就背主的丫环 “父亲!”虞瑞文进来,虞兮娇眼眶微红的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看到女儿苍白的没了血色的脸,虞瑞文急忙问道。 “父亲,县君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是不是被害死的?”一看虞兮娇的样子就知道受了惊吓,必竟还是年纪小,说话的时候两眼发直,“怎么会……怎么会一再的警示,征远侯储……谁……谁要害死兰萱县君吗?” “胡说,哪有这种事情。”虞瑞文心头一哆嗦,慌忙斥道,但看女儿苍白的样子,又觉得心疼,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说什么胡话呢,哪里来的警示,说你们的手指冒血了,血呢?” 方才过来禀报的人,又惊又惧,牙齿打哆嗦,话说的也不全。 虞瑞文其实也怕,如果可以,他还想跑回家,但现在却不得不留下来处理此事,幸好一路过来的时候,把虞氏一族的所有路过的人都带上过来。 虞兮娇伸起手指,白嫩的手指上才洗干净,声音发飘的道:“父亲,方才洗干净了。” “没了?”虞瑞文看了看虞兮娇,而后又看向虞兰雪,比起女儿,虞兰雪是姐姐,年纪大也懂事。 见虞瑞文看向自己,虞兰雪急忙收拾起情绪,上交对着虞瑞文行了一礼,迟疑了一下道:“可能……方才我们看错了。” “看错了?”虞瑞文皱起了眉头,点手叫过身边的一个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可能是奴婢们看错了,方才……方才一个丫环尖叫后,就出了乱子。”婆子知道方才没看错,她们都看清楚了,但这会已经没了,况且大姑娘开了口,她也不敢塌台,只能含糊的跟着虞兰雪的话说。 “娇儿……”虞瑞文不信。这么多人都看错了? “父亲,兰萱县君是不是有冤屈,父亲,您帮着查一查,如果兰萱县君死的冤,您一定要帮着兰萱县君伸冤。”虞兮娇一把拉住虞瑞文的衣袖,哀求道,“父亲,我的命是兰萱县君救的,她……她一定是警示我。” “这孩子,又胡说。”虞瑞文心又一哆嗦,急忙阻止女儿继续往下说,一边道:“过来把三姑娘扶回去休息,三姑娘身体原本就不好,怎么能让三姑娘一直守在灵堂?” 徐嬷嬷和晴月急忙上前,一边一个扶住虞兮娇劝道:“姑娘,我们先回去休息。” “姑娘……您的身体快撑不住了,先回去休息吧!” 虞兮娇还不想走,无奈徐嬷嬷和晴月紧紧的扶着她,又有虞瑞文的话,最后只能被扶着离开。 “娇儿身体不适,依然守到现在,其他的姑娘呢?怎么不来守着?”虞瑞文定了定神,神色不善的道。 族老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带着几分惨人的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他们早就吓破了胆,但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 只能咬咬牙,去找府里其他的族女,总不能让灵堂这里空着。 征远侯府大房没人,还有二房和三房,甚至于其他的族姐族妹们。 于是,除了虞兰雪依旧在,之后又选了三位族女过来,只是这三位中的一位,才到灵堂前,就摔了一跌,直接摔晕过去。 另一位哆哆嗦嗦到灵堂前,走了没几步,差点跌进火盆子里,衣裳都烧着了,扑灭了火之后也只能送了下去。 最后一位是三房的女儿,倒是强撑着跪在火盆前,虽然脸色苍白,好在没有晕过去。 以征远侯夫人和虞兰萱的身份,原本应当配置四位族女,而今除了二位,其他族女居然个个都出事了,不是身体不适,就是走路摔了,或者突发疾病晕过去,一时间居然凑不齐四个族女。 没办法最后就只有征远侯府的二房和三房的女儿各一人,留在灵堂。 虞兮娇被径直扶回了宣平侯府。 待坐定,喝了一口茶后,虞兮娇才问道:“没留下痕迹吧?” 棺椁上的药末其实已经被擦没了,只不过虞兮娇之前起身的时候,手指已经沾染了药末,第一次抹上去的时候,就把药末抹到了棺椁上。 虞兰雪跟着她再抹的时候,也沾染上了一些。 原本不多的一些粉末,就算灵堂的温度高-也不会变色,不过她和虞兰雪两个都在烧纸钱,手指难免会直面火焰,也因此粉末再少,也变了色。 “姑娘放心,白布已经烧掉,水也倒了,就算有人查看棺椁,那一处是没有变色的。”徐嬷嬷低声道,“一切都是按姑娘说的做的,没有一丝纰漏。” 当时乱成一团,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们有条不紊的做这些事情。 虞兮娇点了点头,她今天闹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把昨天的事情扩散,把更多人的目光吸引到这件诡异的事情上,也利于自己以后查证上一世冤死的事情。 这仇,她终究会一点点的报…… “有多少人知道虞兰燕的亲事?”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才又问道。 “知道的人还不少,老奴找了几个婆子问的,基本上都知道一些,但又都说的不是很清楚,都说这位三姑娘之前似乎要跟信康伯府订定,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事又没了下文,然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嬷嬷禀报道,这两天她都在查这件事情,一查吓一跳,这位虞三姑娘的亲事还真是一波三折。 “之前是要订亲的,而后突然之间不订亲了?”虞兮娇垂下浓密的眼帘,看着杯中的茶水,问道。 手中的茶杯动荡,仿佛映出那一日她前世在府里偶遇褚子轩和虞兰燕时的情形,那一日她是偶尔出来,替母亲摘一支梅花,没想到居然会在院子里看到这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的赏景。 看到自己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而后虞兰燕一脸娇羞的过来,在自己耳边亲亲热热的低语了一句,说是褚子轩是替他的二弟来的,说信康伯府的二公子想娶虞兰燕,还问自己觉得如何,说是以后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虞兰萱当时没说什么,稍稍寒暄了几句后,就回去让人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还真是,说两家现在正准备定下来,只不过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完全说好,亲事还没有张扬出去,太夫人听说自己在打听这件事情,甚至还拿出了信康伯府的礼聘单子,表示这事正在进行中。 而今想起来,不过是慌乱之下的故意推托,事后怕自己查,急忙把这事宣扬的府里人都知道,必竟那个时候外祖父还没出事。 “是这个意思,老奴也觉得奇怪,还特意的打听过,只是她们也说不清楚,有说两个人不合适,还有说宁夫人的意思,之后又说是信康伯夫人的意思,反正就是反对两个人的亲事,而后就是不了了之了。” “县君的另一个贴身丫环红喜呢?”虞兮娇低缓的问道,手中的杯子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厉色。 红喜是虞兰萱两个贴身大丫环中的一个,玉香跟着虞兰萱一起被看管起来,红喜却没有,之后倒是偷偷的来看自己,有时候也在小院子里伺候自己一会,殷勤的倒倒茶水,还说太夫人马上就要把自己和娘亲放出去,让自己好好再等等。 如果不是这个丫环一再的表示外面没什么事,说太夫人只是一时受了蒙敝,又说太夫人马上就要把自己和娘亲放出去,自己何至于连派人打听都不打听,就安安份份的在院子里等着。 上一世,自己中的毒是从哪里来的?娘亲没中毒,自己中了毒,伺候过自己茶水的,除了玉香,那么就唯有红喜了。 梦境中红喜是虞兰燕身边的贴身大丫环,陪着虞兰燕嫁入信康侯府的一等大丫环。 这个丫头早就背叛了自己! “听说这个丫环之前是订下要跟着虞三姑娘去信康伯府的,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随行,听说是虞三姑娘的意思,现在就在府里,老奴特地过去候着,就等在虞三姑娘的院子门外,发现这个叫红喜的丫环的确在,不过偷偷摸摸的没敢见人,吃食还是小丫环送过去的。” 徐嬷嬷道。 “她现在在虞兰燕住的院子里?” “对,就在那里,老奴等了很久才发现的。”徐嬷嬷肯定的点头。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今天晚上让十八过去看看这个丫环。” 这两天征远侯府乱成一团,出入最是方便,在征远侯府现在就算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外人,也不会有人过来查问。 红喜这个丫环留在征远侯府,必然是虞兰燕和宁氏的意思,应当是留下这个丫环在府里查看动静,若有风吹草动,急忙去报于虞兰燕,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虞兰燕还没到信康伯府就出了事,而今更是身败名裂,哪还有心顾着这个丫环。 这会也不敢再往信康伯府送人,想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想法子。 这丫环留下,无形中代表的就是上一世的自己的意愿,宁氏和虞兰燕还想把她们李代桃僵的亲事合理化。 而她,却不会让这风浪平息…… 今天晚上便是一个撕开口子的关键,红喜这丫环可不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吗?褚子丹不跳脚? 看他们兄弟情深到什么地步? 第八十九章、奴婢粗通笔墨 牙婆是下午过来的,带来了三十几个丫环、婆子。 人是徐嬷嬷挑的,选了又选留下了六个丫环、六个婆子,算是暂时充盈了瑶水阁的人手。 把牙婆打发走之后,徐嬷嬷进来禀报:“姑娘,人已经挑好了,您要不要见一下?” “带进来吧!”虞兮娇放下手中的娟花道。 这是京城现在最盛行的娟花,虞兮娇看着心有所感,特意让人带了几朵进来,拆下来看看手艺的。 晴月挑了帘子,留下的丫环、婆子一个个进来拜见。 几个婆子看着都还算精干,丫环中两个是最出色的,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很挑眼,形容之间却也规矩。 上前规规矩矩的向虞兮娇行礼。 “这两个叫什么?”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两个出挑的丫环道。 “姑娘,一个叫念春,一个叫念夏,姑娘如果觉得这名字不好,还可以改。”徐嬷嬷笑嘻嘻的道,伸手一个个指了过去。 念春是那个看着稍稍大一些的,神色之间显得稳重,进门后也没有左顾右盼,念夏看着活泼一些,进来后偷偷的往上看了看,但之后立时规矩起来,再不敢左右乱看,显然也是吩咐好的。 “这名字不错,不用改了,是谁起的?”虞兮娇好奇的道,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是一般人能够起的。 “禀报姑娘,奴婢的名字是牙婆请人起的,说是姑娘们都喜欢文雅的名字。”念春恭敬的禀报道。 “那她们几个的名字也一样好听?”虞兮娇笑了,她说的是另外几个丫环。 “姑娘,她们的名字跟奴婢两个的名字不同,就是牙婆自己取的,叫秀儿、玉儿、花儿、草儿。”这一次答话的是念夏,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之后,唇角勾了勾,看着有几分不屑。 这意思是她们两个是不同的。 不过看这颜色,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言行举止之前也和一般的丫环不同,显然是受过特殊的教导的。 一批丫环中最出色的,往往送来就是当一等贴身丫环的。 “你们两个识字?”虞兮娇的目光扫过两个人的脸,笑问。 “奴婢两个粗识笔墨,小的时候……也是认过字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念春柔声道。 家道中落,这代表的是之前的家世还不错,能让家中的女儿识字,可见并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 “两个人是姐妹?”虞兮娇继续问道。 “不是,奴婢以前并不认识念春,是后来认识的。”念夏急忙摇手道。 虞兮娇笑着轻轻的摇了摇手,徐嬷嬷会意,把人带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问道:“姑娘,这两个丫环看着就聪明伶俐,举止也大方,姑娘要不要留一个当大丫环?” 虞兮娇身边现在只有晴玉一个大丫环,宣平侯府的规矩,其实是可以两个大丫环的,虞兮娇身边还有一个可用名额。 虞兮娇拿起放置在边上的娟花,看了看后又拆了一根线,漫不经心的道:“徐嬷嬷觉得若是留一个,留谁合适?” “奴婢觉得念春合适,念春看着更稳重一些,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情都有条不紊,念夏虽然也好,但总觉得有些不稳重,比起念春还是觉得不够。”徐嬷嬷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道,两个丫环其实都不错,但如果一定要选,自然昨选念春了。 说完,徐嬷嬷又问:“姑娘觉得如何?” 虞兮娇停下手,在娟花的花-芯上面按了按之后,道:“两个先都是二等丫环吧!” “姑娘?” “二等丫环又不是不能用,这几日可以带着她们过去,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支应着,至于这一等的份例,我却还得先留着,一等大丫环是贴身大丫环,若不是可信的,再聪明伶俐都是没用的。” 虞兮娇缓声道。 忠心是最重要的,她要挑的是一个忠心而有用的丫环,不管是念春还是念夏,现在都不知道忠心如何,她自然要考较一番,而且她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她更想自己去好好的挑一个可用的丫环,最好一点得有力气。 一个有力气的丫环,关键时候起的作用可能是天翻地覆的,就如同那一日湖边遇险后续中,如果是一个有力气的丫环,自己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布局。 想定这么一点之后,不管是念春还是念夏显然都不合适了。 “姑娘……”徐嬷嬷看着有些犹豫。 虞兮娇抬起眼眸,道:“怎么,还有事情?” “方才牙婆跟老奴说,这两个都是按一等丫环教养的,还说这是最好的几个,也是听闻姑娘这里缺一等大丫环才特意送来的,之前还有王府也要丫环,只不过要的不是一等大丫环,牙婆才把这两个给留下了。”徐嬷嬷道。 虞兮娇轻嗤一声:“这是要两个好价钱了?” “价钱自然是比其他几个高的,奴婢想着姑娘身边也的确需要,就把人给留了下来。”徐嬷嬷搓了搓手道。 “徐嬷嬷这是答应了牙婆的?”晴月听的惊讶不已。 “其实也没答应,就是说的时候这两个丫环听着呢,老奴怕她们有什么想法。”徐嬷嬷道。 “无碍的,既然进了我们府上,就是我们安排了,没少给牙婆身价银子,其他的就是我们说了算,若她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那就更不可能是贴身丫环了。”虞兮娇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道,“其实贴身大丫环我更愿意自己选。” “姑娘!”徐嬷嬷和晴月对视了一眼。 “此事暂时不急,先用用看,徐嬷嬷也多盯着她们两个一些,虽然是二等丫环,没有进屋子侍候,但也是很重要的。”虞兮娇道。 一等大丫环进主子的屋子侍候,二等丫环只在大丫环不在的时候,进屋侍候。 “老奴明白,老奴也是提醒姑娘。”徐嬷嬷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两个丫环有想法,在姑娘这里受了挫之后,又生出二意,以后姑娘用她们的时候怕是出什么意外。 这府里做主的必竟是夫人,而夫人对自家姑娘是什么样子,她们身边的人最知道,更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虞兰燕的院子很大,这是征远侯府最好的院子,现如今却很冷清。 随着虞兰燕的出嫁,这里剩下的就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和丫环,当初虞兰萱在准备嫁妆的时候,虞兰燕这里也忙着准备,现如今能走的多走了,剩下没走的,这会也在前面帮忙,唯今留下的就只有红喜一个丫环。 她的名字其实也已经去了信康伯府,是虞兰燕需要带过去的人手,如今留在这里也是偷偷摸摸的。 天色暗了下来,一个小丫环提着一个食篮匆匆的过来,一进院子就叫了起来道:“红喜姐姐,红喜姐姐。” “怎么来的这么晚?”右边厢房第一间的门开了,红喜走了出来,满脸不悦。 “红喜姐姐,厨房那边忙的不行,都在准备明天的菜品。”小丫环抹了一把汗,放下手中的食篮道。 明天是出大丧的日子,来的人多,菜得早早的准备起来。 红喜皱了皱眉头,也没急着提食篮:“外面……今天有什么事吗?” “有……有事。”小丫环听她这么一问,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哆嗦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院门外,忽然惊惧起来。 “什么事?”红喜急忙问道,这两日她一直惶恐不安,特别听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后,她今天更慌了,县君的棺椁上面流血,那什么意思?这是假的吧! “听说今天大姑娘和隔壁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上前去摸棺椁,两个人的手指后来都流血了,没有伤口就流血的那种……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丫环结结巴巴的道,她当时没在场,也是道听途说的。 可就算是道听途说,这会也慌的不行。 “又……出血了?”红喜两眼发直,手指痉挛了一下,紧紧扣起,“还是大……大姑娘?” “对……是大姑娘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小丫环左右看了一下,莫名的觉得这院子空旷了一些,然后又凑到红喜面前道,“红喜姐姐……都说是县君显灵了,县君在的时候,就厉害,现在就更厉害……害了。” 小丫环越想越害怕,这会嘴唇也苍白起来,再不敢在这里呆着,这里人太少,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害怕! 匆匆的扔下食篮急忙回去,她得去人多的厨房帮忙,到那里她才不会害怕。 红喜咬着嘴唇,看着小丫环慌里慌张的离开,脸色也白了起来,目光看向当时火起的方向,心里也骇绝。 想了想之后,她对着那个方向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县君,奴婢并不想害您,奴婢只是听了三姑娘的话,您要找就找三姑娘和二夫人,是三姑娘和二夫人让奴婢做下的,县君放心,以后奴婢每年都会给您上供,如果……如果您想报复,就报复三姑娘和二夫人……奴婢……奴婢只是一个丫环,不敢不听!” 说着重重的向着那个方向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神色已经自然了许多。 拍了拍裙角的灰尘,红喜伸手欲拎起食篮,忽然听得一个声音“扑哧”一声,像是笑声,就在自己的耳边。 慌不迭的抬头,却发现身边什么也没有,抬眼看去,院子里已经暗了大半,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晃动,背心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叫一声,绊到了裙角,“扑通”一声跪坐了下来…… 第九十章、阴森,你不打算跟着我吗? 风其实并不大,但在空旷的院子里,莫名的让人觉得风吹的呜呜的响。 红喜连滚带爬的提着食篮回了屋子,等到了屋子里急关上门,惊魂未定的瘫坐在门前,用力的喘了几口气。 “红喜!”忽在后窗口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吓的她一哆嗦,掩住嘴里的惊叫,拉长着耳朵去听,她方才一定是幻听了。 “红喜!”这一次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传自门前了,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啊!”红喜吓的尖叫起来,双手捂住耳朵,用力的把头埋到了膝盖里。 许久,再没有声音,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红喜缓缓的放下捂紧耳朵的手,目光张惶的四处望着,屋内的一切仿佛也是影影绰绰似的。 “红喜!”后窗处又一个声音,女子的。 “红喜!”前门后背处,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红喜瑟瑟发抖,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县君,奴婢……不是奴婢要害您的,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包粉是什么,二夫人和三姑娘说……就是调治身体的东西无碍的,县君,奴婢没想害您,您别找奴婢。” 如果没有小丫环说的棺椁上溢血,以及今天两位姑娘手指上冒血的事情,红喜还不会那么害怕。 而今却不由自主的往这个方向想。 “不知道你就敢往我的茶水里放东西?”窗口女子的声音嗤笑着传来,若远若近,其实听不清楚。 红喜抖成一团,整个人缩在门口,她的药是下在茶水中的,此事没有其他人知道。 “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一切听二夫人和……和三姑娘的。” “虞兰燕和褚子丹的亲事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是前门传来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红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打架,整个人惊的几乎晕过去。 蜷缩着哭道:“三姑娘和褚二公子的亲事是假的,是怕县君查问此事……都是假的。” “假的?不是有聘礼的吗?现在在哪里?”后窗外的声音不信,冷哼一声道,这一声冷哼竟让红喜听出几分熟悉的味道,越发的惊恐起来。 “有……有聘礼单子,现在……现在就在三姑娘处……就……就还在三姑娘的妆台上。”红喜结结巴巴的道。 这事她知道,三姑娘和信康伯世子在一处的时候,被县君看到,二夫人和三姑娘特意的做了假,为此还做了一份假的聘礼单子,这单子还是自己拿到县君处看了,县君才相信了的。 “假的还闹的这么真?”后窗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寒,仿佛有冷气从后窗处冒进来似的。 红喜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眼泪落下哭的泣不成声:“县君,三姑娘说安国公府向来强势,您……您的脾气也不好,如果让您知道一点点,这事恐怕就……就不能收场,必然得……得让您信才是。” 红喜害怕一闭眼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整个人缩着大哭起来,一边哀求:“县君,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咯咯咯”后窗处笑声清脆,只是和着风似乎有回声,红喜甚至听到后窗“咯噔”了一声,似乎有什么要进来。 “啊!”红喜尖声大叫起来,一边摇晃着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你不打算跟着我吗?”后窗外的女声叹了一口气。 “姑娘,奴婢不跟着您,奴婢以后四时八节都给您烧纸钱,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祭拜您的。”红喜大哭道。 “听说你要去信康伯府?”幽幽的声音。 “奴婢不去,奴婢哪也不去。”红喜尖声大叫,她现在只希望县君能离开。 “去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隐隐的声音在后窗处,但红喜却觉得自己身后的门,似乎吹进来一阵冷风。 “啊”尖利的惨叫声传出,在这种暗黑的天气里,两个拿着果盆的丫环,从就近的一条路上走过,听到惨叫声,两丫环吓的手中的果盆一扔,转身就跑,一边大声的惊叫起来:“救命,救命!” 整个征远侯府都处处透着一股子让人惊悚的气息。 灵堂处,虞兮娇又在守灵,晴月陪着她,新来的丫环念春在帮着她往火盆里添纸钱。 火盆前,放着两个虞兮娇自己扎的纸人,白森森的面孔,阴森森的死鱼眼睛,还有脸上的几道大红的疤痕一样的东西,让满堂的人看了都不寒而悚,目光扫过此处的时候,都立时转了一个方向。 对,今天灵堂上的人特别多,虞氏一族的族人,几乎都在这里,大家在一处图个心安。 寂静的夜里,这里居然很安静,唯有道士颂经的声音,不知道哪里传来惨叫声,让灵堂里的人心里都不由的哆嗦了两下。 一个胆小的小道姑甚至还结巴了一下,一切都显得诡异而阴森…… 虞瑞文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看了看左右几个虞氏一族的族老,招呼一个小厮过来,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小厮点头往虞兮娇身边过来。 向虞兮娇行了一礼后道:“三姑娘,侯爷让您回去休息。” “我再守一会。”虞兮娇柔声道。 “三姑娘,侯爷说您的身体不好,若再不回去,明天就撑不下去了。”小厮急忙劝道。 虞兮娇想了想,扶着晴月站了起来,跟随小厮一起到虞瑞文身前。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先去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丧,到时候身体支撑不住可如何是好?你二姐已经病了,你若身体再不好,我们侯府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跟过去。”虞瑞文低声道。 “父亲,县君是我的恩人。”虞兮娇的声音有些暗哑,看得出脸色有些苍白。 虞瑞文抬头看了看当中的棺椁,叹了一口气:“县君九泉之下,也会感应你的心意的,你二舅母和为父,都送了礼过来,这些都是葬品,县君会知道的。” “父亲……今天还会不会……有昨天晚上的事情?”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问道。 这话说的含糊,在场的人都懂,几个就近的虞氏族老,头发都惊的竖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当中的棺椁。 这种事情太诡异了,就算他们合力压制下来,这以后必然也会有些传言过来,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怀疑。 “胡说什么……没事的,你先回去吧。”虞瑞文心里也一哆嗦,急忙摇了摇手,制止虞兮娇再说下去,他其实也想离开的,可自家府上总不能留一个小女儿在吧,就算他再无用,再不着调,也知道此事不妥当。 既如此,还是让小女儿先回去了。 反正小女儿留下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父亲……女儿……方才似乎觉得……县君在那里。”虞兮娇迟疑的道,然后又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不是有县君放不下的东西?” 这话说的可真吓人,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吓的一闭眼,再不敢往棺椁那边望过去,一个小道姑“啊”的惊叫一声,摔倒在地,然后对着棺椁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脸色刷白刷白,嘴里念念有词。 这让在场的人更惊骇了。 “你……你别胡说。”虞瑞文的声音也哆嗦了一下,袖口里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维系着自己族长和父亲的体面,唯有眼底的慌乱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想法,蓦的站了起来,“这孩子胆子真小,为父先送你回去。” 趁着回去,他也去休息一会,不管了,他不想再呆下去了。 “有劳父亲了。”虞兮娇见好就收,柔声道。 虞瑞文对几位族老叮嘱了几句,也不管几位族老们恳切的劝阻,转身带着虞兮娇就走,这事越来越邪门,他还是离远一些才是。 早知道就不讲究体面规矩了,反正他向来就不是什么体面规矩的,虞瑞文觉得自己明天能来看看,帮着处理一下丧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必竟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他也一个远房的族兄弟,算什么。征远侯府又不是没有男丁了。 这么一想,心安理得的带着虞兮娇回去。 灵堂外,徐嬷嬷候着,见到他们出来,急忙跟在后面。 一行人往两家的侧门处过去,很安静,只有脚步匆匆的声音,不过比起往日脚步走的的确匆忙了一些。 虞兮娇走了几步,有些跟不上,看了看前面走的更快的虞瑞文,忽然道:“父亲,是不是县君还有心愿未了?” “别胡说。”虞瑞文脚下一顿,但随既又马上抬步,斥道。 “父亲,我觉得是,否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太诡异了,若是真的是心愿未了,这……这以后会不会一直如此,我们就住在隔壁……”虞兮娇的话没说完,虞瑞文打了个冷战。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都做了法事了。”虞瑞文目光平视着前方,努力保持平静,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还真不敢瞎说。 “可能是俗事吧,父亲……会不会是县君的亲事,必竟县君原本是要成亲的,大喜变大悲,甚至还天人永隔,听闻信康伯世子对县君又是情深一片,如今却因为虞兰燕的事情,被人垢病……” 虞兮娇柔声道。 她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几分江南女子娇俏的温软,只是在这么一个夜色中,虞瑞文听的心头发寒,下意识的抿了抿嘴,顺着虞兮娇的话道:“她……她难不成还在为信康侯世子抱不平?” 第九十一章、放心,我不会负了你的 虞兮娇回了瑶台阁,把其他人打发下去,屋内就只剩下主仆三个人。 徐嬷嬷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 “姑娘,这是十八从征远侯府三姑娘的妆台上找到的,老奴按照姑娘吩咐的话,引着那个叫红喜的丫环说的,那丫环当时吓坏了,问什么说什么。” 徐嬷嬷道。 当时她在后窗,前门处是十八,之后也是她引着红喜说话,十八去当中的屋子取的这聘礼单子,姑娘猜的果然没错,单子就在这里。 虞兮娇接过单子,看了看下面的印鉴,上一世她相信的原因,就在这里,如今想来信康伯府还真的下足了本钱,这聘礼单子做的可真像。 的确就是当初那一份。 这份单子不是真的,却在关键处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以她对宁氏和虞兰燕的了解,这份单子她们不会扔,至少在自己死之前不会扔,自己突然举火自焚,之后事情异变,母女两个应乎突变的事情,腾不出手销毁这份单子。 征远侯府向来有规矩,这份单子会抄一份放在当家主母处,但原单子必然会落在姑娘手中。 以表示征远侯府对自家姑娘的看重,也表示这些东西之后会放入嫁妆中,一并的带过去。 虞兰萱当时手中就有信康伯府的聘礼单子,虞兰燕这里果然也有。 这上面不但有日期而且还有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的印鉴,这就够了! 浓密的长睫扑闪了几下,而后缓缓的落了下来,眸色冰寒。 “姑娘,现在怎么办?”徐嬷嬷见她沉吟不语,顿了顿之后问道。 “明日要把这份单子当着众人的面,送到父亲的手中,应有人会急的吧!”虞兮娇轻轻的勾了勾唇,自言自语的道。 她今天说的、做的,无一不在为明天铺路。 褚子寒现在想独善其身,把虞兰燕一个人推出去承担所有,她又怎么会放过他,当着众人的面,想瞒也瞒不了。 不管是他,还是信康伯府,都逃不了…… 徐嬷嬷和晴月对望了一眼,知道姑娘这话也不是让她们回答。 “晴月准备笔墨。”虞兮娇想了想道,“徐嬷嬷,我准备一张纸条让十八送到信康伯府那位二公子的手中。” 明天,是大丧之日,褚子寒今天没有出现,明天必然会出现,否则不能成全他重情义的名头。 而虞兰燕,不出所料的话,应当也会来,原本明天就是一出好戏,褚子寒必然会借此机会证明他的清白,其实这并不难猜,从褚子寒的手段来看,这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而今他能利用的只有虞兰燕了! 这一次就看他玩出什么花样来,当然她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这热闹,她是必然要凑的……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晴月急忙上前磨墨。 虞兮娇已经想好,依旧换的左手拿起笔一挥而就,又取出聘礼单子,在上面写了二个字,待得写完,稍稍晾了一晾之后,把纸条折了起来。 徐嬷嬷接过,挑帘子出了门。 待到了门外,看到念春在院子里扫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怎么你在扫地?” 念春和念夏都是二等丫环,原本就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人。 “徐嬷嬷,奴婢没什么事,看念夏方才在这里扫地就过来帮忙了。”念秦站定柔声道。 “念夏呢?”徐嬷嬷左右看了看问道。 “方才还在呢,可能这会又想到其他的了,念夏还是孩子脾气呢!”念春温柔的笑道,廊下的灯光照过来,越发的让人觉得她眉眼温柔可人。 “这种活哪里是需要你这样的来干的,其他小丫环呢?”徐嬷嬷问道。 一个粗使丫环匆匆的过来,听到徐嬷嬷的话,吓得脸色微变,急忙怯生生的道:“徐嬷嬷,奴婢……奴婢方才在后面打扫……奴婢没有贪懒。” 徐嬷嬷回头一看,却是院子里之前的一个粗使丫环,当时就是看她老实可怜特意留下来的,也是少数的几个留下来的下人之一。 见她怯生生的缩着肩膀,也就没多说,只叮嘱了一句:“切不可贪懒。” 就转身离开,身后念春好奇的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若有所思…… 信康伯府 屋子里虞兰燕虚弱的哭泣,褚子寒一脸冷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虞兰燕,好半响才道:“你放心,我不会负了你的。” “寒哥哥,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唯有你了。”虞兰燕哭着抬起红肿的眼睛,哀婉的看着褚子寒。 “你放心。”褚子寒站起来直接走到床沿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道,“只要明天你说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以后必然会好好待你。” “寒哥哥……我……我……那我以后怎么办?所有人都会看不起我……我……我还怎么见人?”虞兰燕大哭着扑进褚子寒的怀里,“贱人,虞兰萱这个贱人,都是这个贱人,明明当初应当订亲的是我,是她抢了我的亲事,都是这个贱人,死了还要害我。” 褚子寒神色一寒,但随既又变得温和,手在虞兰燕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好了,都会过去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必然是不行的,你母亲的意思,之后就偷偷离开信康伯府,再换一个名姓过来,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又是清清白白的了。” “可是……可是,我怕……我怕别人认出我。”虞兰燕抹着眼泪哭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宁妃娘娘吗?这世上相似之人多了,谁还会在意这些,只要你坚持不认就行。”褚子寒不以为意的道。 “寒哥哥,真的吗?真的不会有人认出我?”虞兰燕抬起眼睛,渴望的看着褚子寒道,她怎么也没想到想像中的欢欢喜喜的亲事没有,现在她不但没了孩子,也变得穷途末路,外面所有人都在议论她,虞氏甚至把她从族中除名了。 她恨,她好恨啊! “不会,只要你不认,我不认,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褚子寒哄道,“过几日等风头小了,你就偷偷离开,我这里报一个暴毙就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算是暴毙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所谓暴毙,就是虞兰燕自我了断了的意思。 出了这种事情,虞兰燕自我了断是最好的了,这对虞氏对信康伯府都有好处。 “可是……可是,明天那么多人……我怕……”虞兰燕紧紧的抱住褚子寒,“寒哥哥,我怕,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好不容易让虞兰萱死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我们两个难道不应当美满的生活吗?” 说着又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看着可怜之极、委屈之极。 “好了,别哭了,明天之后,兰萱的事情跟我们再没有关系,你以后也不是虞兰燕,我的清白也洗清楚了,虞兰燕这个名字既然可以洗清我们两个,又何必在意其他,你只要记住,我心里有的一直是你,也唯有你就行了。” 褚子寒一脸深情的道。 “寒哥哥。”虞兰燕又是大哭起来,感动不已,一边哭一边哽咽的道,“寒哥哥放心……我明天……明天一定帮你洗清冤屈,这事……这事都是虞兰萱害的,都是她害的,是她欠我的,怪不得我,都是她欠我的。” 最后几句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可不愿意你真的受到什么伤害,你只需把事情推到虞兰萱的身上,此事于我来说就可以了,至于你的清名……你都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你了。” 褚子寒温柔的哄着虞兰燕道,这让虞兰燕越发的感动,神情越发的凄楚起来,梨花带雨的点头:“寒哥哥,你放心,我明天就算是拼死……也会证明你的清白。” 从虞兰燕的院子出来,褚子寒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上繁星点点,看着清朗无比,胸口处一阵长长的叹惜,挥挥手让小厮退后,他缓步顺着小路往前走,眉头紧锁。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前面,前面灯光处是褚子丹,身后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厮。 “二弟!”褚子寒道。 “大哥!”褚子丹的脸背着灯光,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看着脸色不太好,抬头看了看后面的院子,“大哥怎么还到这里来,虞兰燕害我们府上还不够吗?” 褚子寒沉默了一下,苦笑道:“她也是没办法。” “她没办法?一个好好的女子,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如今连我们府上都受了牵连,大哥却跟我说没办法?”褚子丹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冲。 这让褚子寒有几分不悦:“二弟,那天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褚子丹的这话打的可不只是虞兰燕的脸,还有褚子寒的脸。 “说清楚了吗?大哥觉得真的是意外?”褚子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大哥,这原本是你的事情,你的事情如何,跟我都没有关系吧?” “是跟你没关系。”褚子寒点点头。 “大哥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如果以后这事牵扯到我的身上,我必是不能被人这么污陷的。”褚子丹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道。 “二弟,你是怎么了?”褚子寒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没什么,我累了,要先去休息。”褚子丹转身道,袖口中的右手紧紧的捏着一张纸条,因为用劲,手指间生疼,这是在他书案上找到的一张纸条…… 第九十二章、掀桌子,踹翻这盆污水 第二天,虞兮娇起的很早,今天是大丧的日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晴月就把她叫起来,稍稍梳洗过后便往征远侯府过去。 去的时候尚早,来的人并不多,虞兮娇在仆妇的服侍下,稍稍用了点粥,才放下就看到虞瑞文过来了。 钱氏和虞玉熙居然也来了。 虞兮娇过来行礼。 “怎么来的这么早?”虞瑞文低咳了一声道,“身体吃不住,一会就别跟过去了,跟你母亲和二姐一起回去。” 棺椁出行,跟着前往虞氏一族祖坟的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像虞兮娇这样的同宗之女,的确是可以不必跟着过去的。 “父亲,兰萱县君不只是我的族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去送送她。”虞兮娇柔声道。 这几日大张旗鼓的说这事,就是为了更方便的插手自己前世的事情。 “行,那一会你自己坐着马车过去,不必跟的太近,到落葬处再上几支香就行,为父到时候也会忙,恐怕没时间照顾你。”虞瑞文道,又看了看钱氏母女,“你二姐身体不好,和你母亲就在这里送送。” 看了看虞玉熙有几分苍白的脸色,虞兮娇点了点头,退在虞瑞文的另一边。 虞氏一族的族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除了虞太夫人,征远侯府的二房和三房也全出来了,时辰一到,众人拜祭之后便撤了灵堂,抬起棺椁。 虞兮娇和众人一起,把棺椁送到了征远侯府的大门处。 棺椁往前,哭声一片,看着既热闹又悲伤。 许多人停下脚步并没有跟着过去,虞兮娇转向一边,宣平侯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准备在大门的右侧处,旁边还有几辆其他的马车,只不过很是零星,看着有些冷清,这代表用马车跟上去的女眷并不多。 安国公府出了事,能避开的都避开了。 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缓缓的跟在抬着棺椁的人后面往城门处行去,才转到征远侯府的大街前,忽然出丧的队伍被拦了下来。 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了。 晴月吩咐了马车夫几句,马车夫点头从侧边绕向前去,此时阻上的路人并不多,丧事不比喜事,看的人也少。 从侧边人少处绕到前面棺椁处,找了一个就近可以停车的缺口,虞兮娇扶着晴月下了马车。 这一场戏,她必要亲自去看! 她要亲眼看着这些人遭报应…… 棺椁前跪着一个披麻带孝的人,哭的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伏地磕头,才几下额头上已经磕出青紫。 路人们渐渐停下了脚步,都愕然的看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姐,二姐,我……我来送你了。”虞兰燕哭着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甚至隐隐有些破皮,一看就知道方才磕在地上的头,每一个都是实打实的,“二姐,你对我最好,临死前还要让我代嫁进信康伯府,以为可以护我一世周全。” “可……可最后终究人力无法挽回,我依旧落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二姐……黄泉路上请慢走,我……我就要来找你了。” 虞兰燕的眼泪一串串落下,哭的泣不成声,又对着棺椁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看着上人觉得可怜之极。 许多人已经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征远侯府的三姑娘,这几日大家议论的最多的就是她了,之后听闻虞氏一族把虞兰燕除族,简单是大快人心,一个失贞又生性放荡的女子,搁那个家族都得处理。 但眼下看着,却似乎另有隐情? 虞兮娇的目光静静的落在虞兰燕的身上,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这接下来应当就是虞兰燕诬陷虞兰萱的话了。 她不会再给虞兰燕抹黑虞兰萱的机会。 人死了,什么污水都准备往一个已死之人身上泼,那她就先踹翻了污水盆,看这盆污水到底落在谁的身上! “二姐,我的事情你最清楚,当日也是你说要护着我,与我一起嫁入信康伯府,说……”虞兰燕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听起来嘶哑不已,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正待再说,忽然听道人群中有人突然高声道:“听说虞三姑娘早早的便和信康伯府定了亲,莫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信康伯府哪一位的?”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回首,只是没发现说话的人。 虞瑞文带着虞氏一族的族人这会也到了棺椁前,正准备说话,忽然面门前一件东西砸过来,虞瑞文吓了一跳,急伸手去挡。 那东西砸在虞瑞文的手背上,而后弹回去落在他脚边,滚了几下后,散在了路人的脚边,居然是一块石子裹着的一张纸。 路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下意识的伸手把纸捡了起来,许多人凑过头来查看。 “聘礼单子?” “这上面角落里有个名字,‘燕儿’是虞兰燕?”这两天虞兰燕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 “这还是几个月前的聘礼单子,上面有印鉴。” “是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的聘礼单子,上面有印,嫁的还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她要嫁给谁?信康伯世子还是其他人?” 就近的人挤了起来,更多的人凑过来要看清楚这上面的字迹,惊叹声此起彼伏。 “原来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信康伯世子的?” “怪不得,我还想哪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么一个绿帽,原来……征远侯府早早的就把个嫡女当妾室陪嫁了。” “信康伯世子这人品……可真不怎么样。”许多人都往褚子寒的身上想,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立时变得明晰起来,一个个恍然大悟了。 宁氏和虞仲阳这时候也挤了过来,宁氏上前一把去扯那张纸,一边怒道:“放手,胡说什么。” 年青的人手往后一避,没有直接给宁氏,听到身边的许多人道:“小心,她来撕证据了。” “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母亲,这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 “看这样子就知道,这还说兰萱县君已经知道了?如果县君早早的知道,恐怕九泉之下死的也不安稳。” 有人冷哼。 虞兮娇往前走的几步,走到虞瑞文身边,低声恳求道:“父亲,您去看看,这事……如果……如果真的另有蹊跷,也请父亲给县君一个公道。” 虞瑞文其实并不太想管这事,趁着方才被砸了手,正雪雪呼痛,还准备让小厮过来处理,听虞兮娇这么一说,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 “父亲,县君对女儿有大恩,若不是县君,女儿恐怕今生都没有再见到父亲的可能了!求父亲,帮女儿了这一番恩义。”虞兮娇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但她早有准备,并不慌乱,抬眼看着虞瑞文,声音委屈而哀伤。 虞瑞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拍了拍虞兮娇的胳膊,又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在一边。 虞兮娇重新退到边上,帷帽下的眼眸抬起,扫过跪在地上,这个时候完全没了话语权的虞兰燕。 事出突然,虞兰燕之前的话还没有出口,突然之间就被打断,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嘴里,再听到这会众人议论的话,不知所措的往后看,焦急不已。 “让开,让开,我们侯爷过来了。”宣平侯府的小厮大声的道,上前几步驱赶行人。 纷乱的人群让开,虞瑞文上前。 小厮从年青人手中接过纸条,宁氏想伸手去抢,小厮伶俐的避开他的手,恭敬的递到虞瑞文面前:“侯爷,您看。” 虞瑞文伸手接过,目光最选落在的就是上面的两个印鉴上面,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没有错! 而后目光落下,看向纸角上的两个字,“燕儿”,征远侯府名字里带“燕”的姑娘的确只有虞兰燕一人。 “这的确是信康伯府给征远侯府三姑娘的聘礼单子,族兄,这事何解?信康伯府哪一位要娶你的女儿?”虞瑞文脸色一沉,问道。 一句话,在场哄乱的声音慢慢的静止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虞仲阳夫妻。 在这一场闹剧中,从来没有人提及虞兰燕和信康伯府居然也有婚约,这婚约是在什么情况下定的?是嫡女为妾,还是另有隐情,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这里面的信息太大,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向场地上的几个人。 虞瑞文的话,也算是就这聘礼单子一事,盖棺定论了。 “我……”虞仲阳急的脸色发青,咬了咬牙,用力一跺脚,“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再说,这会不要担误了下葬的时辰才是。” “对,对……先下葬,其他事情,我们自己回去再说。”宁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声道。 “二位,到现在还要瞒着吗?你们觉得不说清楚,现在还过得去吗?”虞瑞文目光淡冷的扫过街道,这会前面的街道已经堵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忽然说了一句:“征远侯一生英雄,为国为民,如今他的夫人和女儿若是被人害死的,你们虞氏一族何以面对征远侯的英灵?” “对,查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有问题,听说征远侯府这两天县君和夫人显灵了。” 人群激动起来,征远侯死在战场上,当时护送征远侯棺椁回京的时候,许多人都泪流满面,如今一切尚在眼前,再看到眼前的情景,又怎么会不激动愤怒。 “此事是一个误会。”人群外忽然有人高声道,众人一起回头,看向这个突兀的声音。 第九十三章、贱人,敢污陷我! 人群向两边散去,褚子寒一身素衣的走了出来。 看到褚子寒,虞兰燕目光所见的松了一口气。 虞兮娇眼睁睁的看着褚子寒从容的走过来,眼底的寒意化成戾气,手缓缓的捏紧掌中的帕子。 眯了眯眼睛,而后敛去唇边的一丝嘲讽,果然,褚子寒一直都在,而今不得不出面解释了。 褚子寒上前对虞瑞文行了一礼,而后又对虞仲阳夫妻一礼,再抬起头,神色哀恸,笑容苦涩而无奈:“宁夫人,你们就把这份单子的实情说了吧,其实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一桩不成的亲事罢了,这事征远侯府里知道的下人也不少。” “此事……原本也是没有成,如果冒冒然的说,伤的是两家的名声,但现在……的确是不得不明说了。”虞仲阳先反应过来跟着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宁氏,“你来说吧,当初也是你不满意,这好好的亲事就没了。” 宁氏倒退了一步,看了看褚子寒,又看了看虞仲阳,目光落在跪地的女儿身上,最后咬了咬牙,眼下说其他的都是假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果自己不说出点什么,恐怕也过不去:“此事的确是我的不是,这份聘礼单子也是真的,是燕儿和信康伯府二公子的。” “所以说,孩子是信康伯府二公子的?” “信康伯世子这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才认下这事的?”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听说还不错,没想到……连订的世家千金也不放过,这人品,以后哪一家的千金愿意嫁给这样的人。”有人愤怒的斥骂。 “真不是人,出了事情还要让自己大哥担着,到现在连个解释也没,兰萱县君和信康侯世子可真是好。”有人叹惜。 所有人猜测的方向不由自主的往另一个方向偏过去。 人群中的褚子丹气的全身发抖,如果不是他昨天看到的纸条,他今天怎么也不可能过来看征远侯府的丧事。 纸条来的突然,可有了之前的纸条的事情,这会再突然也不算什么,特别是大哥对于先前的纸条解释不清楚的时候,现在这张纸条褚子丹又岂会不来查看。 果然,如纸条上说的,大哥居然真的把这事推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不在,等事情传扬出去,自己哪里还有名声? 别说是娶不上好人家的女儿,可能以后连个仕途都混不上。 好一个大哥,好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口气他忍不下去,一把推开面前的几个路人,褚子丹怒匆匆的闯了进去。 “宣平侯,此事也是两府的一些事情,说起来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入葬的时辰,却是不妥当,还请宣平侯命令继续吧。”褚子寒往边上退了退,道。 事情既然跟虞兰萱褚子寒没有关系,纵然大家心里还有疑惑,此时也的确不宜再挡着人家出丧。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自觉的向两边退去,有婆子过来拉起虞兰燕也退在一边,把道路让了出来。 虞兮娇没有退,依旧扶着晴月稳稳的站着,眸底冰寒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唯眼底一片嘲讽,褚子寒的反应果然快,只是再快也快不过人心…… 看着虞瑞文去主持葬礼,褚子寒松了一口气。原本这个时候他是不出面的,他得到入葬后,再到虞兰萱的灵前哭诉一片深情,后来见局势控制不住的往自己身上推过来,才不得不出头,此事也是没办法按在了二弟的身上,等回府去向二弟好好解释一番,二弟会明白自己的苦衷的。 只是可惜浪费了一个虞兰燕。 原本是利用她把事情含糊的推到虞兰萱的身上,以洗清自己身上的污水,这几日他听到不少的声音都在猜疑他的。 “大哥,听你们的意思,这事还得赖到我身上了?”褚子丹大步从往后退去的人群后面走出来。 “二公子。”虞兰燕就在这边,先看到他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贱人,敢污陷我。”褚子丹抬脚照着虞兰燕的身上就是狠狠一脚,虞兰燕被踢的咯噔噔倒退两步,重重的摔倒在地。 “二弟?”褚子寒瞳孔一震,上前一步伸手欲拉住褚子寒。 “大哥想说什么?想让我认下这事?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就要让我认下,我什么时候跟这个贱人订过亲事,什么时候下过聘礼?怎么我全不知道,这事就成了我的事情了?”褚子丹暴怒的一甩手,伸手一指虞兰燕厉声道。 “二弟,此事……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子。”褚子寒没想到褚子丹居然也在,忙道。 “并不是我想的样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这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让她自己说不更好?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把我推出来,我什么时候订的亲事我怎么不知道?”虞子丹气急,咬牙瞪着褚子寒呛声道。 “二弟,此事自然不是你的错,只是之前母亲……相中了她,但后来没成,可能母亲就没对你说了。”褚子寒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褚子丹气极反笑:“我的亲事我不知道,到下聘了我还一无所知,现在还弄出一个怀了身孕的事情,居然又落到我的身上,这是盯着我渴劲的欺负了?信康伯府不还有大哥吗?怎么就这事跟我有关系了?” 一句话,原本安静下来的路人,一下子又哄然起来。 事情一波三折,现如今看褚子丹气的几乎炸掉的样子,最令人怀疑的又成了信康伯世子了! “二弟,此事母亲会向你解释的,当时也是母亲相中的人,怕你不同意。”褚子寒安抚暴怒的褚子丹道,把信康伯夫人推了出来。 “怕我不同意?好,我就当有这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褚子丹冷笑道,伸手指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虞兰燕。 他方才在人群中听得清楚,虽然大哥没有明着指自己,可人群中都在说自己,大哥一句话也不辩解,这相当于就是默认了。 这事……他不能认! “我也没说你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褚子寒不得不给一句实话。 人群哗然,所以说这事大家都猜错了。 “那大哥知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褚子丹逼问了一句,一步不让。 “我不知道。”褚子寒摆了摆手,“但她是县君推托给我的,我又怎么能不把人收下。” “收不收下我不管,今天总得让她说清楚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吧?免得我一会不看见这污水就倒在我身上。”褚子丹冷笑一声,转过身大步走到摔倒的虞兰燕身前,一把提起她的脖领子,扔到褚子寒的面前。 “大哥,你现在就问问,当着满京城的百姓问问这个贱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虞兰燕摔倒在褚子寒面前,痛的一时爬不起来,只含泪看向褚子寒,颤微微的道:“世子……” 宁氏惊叫一声,就要扑过去护着女儿,被虞仲阳一把伸手拉住,狠狠的瞪了宁氏一眼不让她上前。 看着女儿,宁氏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嘴里喃喃自语:“燕儿,燕儿,我苦命的燕儿。” 虞兮娇就站在她身后,眼中平静之极,看着这对母女狼狈的样子,唯眼底隐隐一丝晶莹的泪花。 若她当时没有自焚为娘亲和幼弟求一条生路,如今所有的亲人都死绝了…… 这些人,欠下的血债终究是要还的! “你先起来。”褚子寒伸手把虞兰燕扶了起来。 虞兰燕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反手一把握住褚子寒的手,又惊又喜:“世子,我……” 褚子寒打断了虞兰燕的话,神色温柔的道:“事到如今,你就说出那个人是谁吧!我之前问你,你一再的推托,现在……当着你二姐的面,你总可以说了吧!” 褚子寒的目光落在虞兰燕的脸上,两个人的目光一对,虞兰燕蓦的清醒过来,缩回手掩面哭了起来:“我……我……这事是二姐……” “虞兰燕,你不会又把这盆污水泼到县君的身上吧?”虞兮娇幽幽的打断了虞兰燕的话,“若果真如此,那可真的就是欺已死之人不能说话了,只是上天有灵,棺椁出血的事情还在眼前,善恶到头终要报的。” 虞兮娇猜到虞兰燕要说的话,趁着抢虞兰燕说话的机会,也把这几天在征远侯府上发生的诡异事情抖了出来。 她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的声音不高,但就近的人都听到了,里面的意思让所有听到的人惊骇不已。 虞氏一族的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脸色大变,有一个小道姑“啊呀”一声摔倒在地。 这样子都在证明虞兮娇的话说的没错。 这丧事真的有冤屈?谁在冤枉兰萱县君?怀疑的目光全落在虞兰燕和褚子寒的身上。 虞瑞文隐晦的瞪了女儿一眼,而后上前两步大声的道:“虞兰燕,你生性不贞,如今已经不是虞氏一族族女,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拖别人下水,还不如着实的把奸夫供出来,免得再自误了。” “我……”虞兰燕张口结舌,才想按之前和褚子寒商量好的话说,虞瑞文这话却让她再说不下去了。 “虞兰燕,你还不把奸夫供出来?” “虞氏一族早就把你除了族,你现在是生是死,跟虞氏一族没关系。”虞氏一族的族老们发了话。 “方才污陷褚二公子,现在又想污陷兰萱县君,这是打量着兰萱县君已经死了不成?”人群因为这句话激愤起来,蜂拥着又想围过来。 “虞兰燕,你还是说了吧!”褚子寒下了决定,背着手沉声道。 虞兰燕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褚子寒…… 第九十四章、脏了县君的轮回之路? “虞兰燕,我为了你二姐的嘱咐,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到如今……你再什么也不说,只会让人更多的猜疑,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个清楚吧!”褚子寒叹了一口气,看得出神情隐忍而无奈。 “虞兰燕,事到如今你不会又扯其他人吧?方才是褚二公子,现在又是谁?”虞兮娇上前几步,站到了虞瑞文的身后,冷声道。 “对,你现在也不要再攀附谁了,你就说你的奸夫是谁,免得所有人都猜是我。”褚子丹厉声喝道。 褚子寒的目光抬起,冷冷的看向虞兮娇。 虞瑞文向左行了一步,挡下了褚子寒的目光,神色不悦的道:“信康伯世子莫不是还有话说?” 褚子寒眼中的冷意退去,摇了摇头依旧看向虞兰燕,这一次简单的说了两个字:“说吧!” 虞兰燕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褚子寒,嘴唇抖动着,却死活也开不了口。 “虞兰燕,难不成到了现在还有不能说的?或者说现在你的奸夫就在这里?”褚子丹没好气的道,看了看自己大哥,脸上露出几分嘲讽。 “虞兰燕,现如今你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还是早点说了,把事情说清楚,也免得挡了县君的路。”褚子寒看着虞兰燕,提点道。 再这么撑下去绝对没有好处,还不如早早的结束,现如今把事情推到虞兰萱的身上已经不可能了,能做的就是赶紧随便找个人,把自己解脱出去就行。 虞兰燕张了张嘴,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从来不会顾忌,而今落在自己头上,就算知道以后自己还有更名改姓的机会,她也说不出口,最后眼一翻身子往后倒去。 褚子寒的脚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正巧躲过,虞兰燕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这一次是真的摔晕了过去。 “燕儿。”宁氏惊叫一声,就要挣脱虞仲阳的手扑过去。 虞仲阳伸手狠狠的抓住,脸上的青筋狠狠的暴了暴,虞兰燕已经没用了,这个时候谁沾上她都不会有什么好的。 “信康伯世子,她如今已经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女,也跟我们没关系,还请你把人带走。”虞瑞文看向褚子寒。 现如今虞兰燕就是信康伯府的人。 “我们府上也不要她这种贱人,也不知道和什么人偷情,居然还怀了身孕,居然就敢往我们府里送,现在事情的真相也大白了,我们也不要。”褚子寒还没有开口,褚子丹已经恼怒的道。 “二弟!”褚子寒皱眉低斥道。 “大哥,我说错了吗?她这样子的凭什么进我们府上?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更不好的传言出来,我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还差一点成了她的奸夫。”褚子丹恼声道。 “二弟,这是县君……的意思。”褚子寒无奈的很,神情苦涩的看向众人背后的棺椁,稍稍顿了顿之后又道:“县君她……” “世子,我不知道你是来表示对县君的感谢,还是来表示对县君的不满的。”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褚子寒的话。 虞兮娇从虞瑞文的身后转出,平静的看着褚子寒道:“今天是县君和征远侯夫人发丧的日子,你们信康伯府不但把这么一个人放出来,而且还当街拦道,是想做什么?莫不是还想脏了县君的轮回之路?” 有些话不点不明,一点之下许多人看向褚子寒的目光都狐疑起来,一个名声俱丧的女子,真的能从信康伯府逃出来,当街拦下棺椁,闹这么大的一场? 褚子寒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却不得不压下,抬眼看向虞兮娇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挥挥手往后退了退,这一次什么话也不说。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上前,把虞兰燕半拖半抱的带走。 “宣平侯,此事的确是我们府上的不是,过几日我上门陪礼,如今却不能再耽误下去。”褚子寒在路边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看着礼数周全的很,倒是冲淡了几分别人对他的猜疑。 “世子客气了,不过此人跟我们虞氏一族已经没关系了,还望世子以后不要让她再有机会打扰到我们虞氏一族。”虞瑞文淡淡的道,转身吩咐起棺椁。 人群往两边退去。 虞兮娇的目光扫过人群外转角处的三个人,一男两女都戴着帷帽,当中一人似乎身体不适,紧紧的靠在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浓密的长睫扑闪了两下,随后回身往马车处过去。 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跟在棺椁后面前行,行过转角处的时候,那三个人依旧在,当中的女子头低下,低低的呜咽声传出,虞兮娇手中的帕子紧紧的纂紧,眼眶微红,那是娘亲和小舅舅,他们果然来了。 方才虞兰燕和褚子寒的事情,让她窒息。 而在此刻,看到哭的泣不成声的娘亲,一股子暖流缓缓的流上心头,不管如何,她还有亲人在,上辈子的她也不是全然什么也没用的,她护下了最重要的东西,护住了自己的血脉亲人。 至于其他的,她会步步为营,她不急在一时,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个一个对付…… 马车再一次驶过褚子寒的身边,褚子寒抬着头看着她的马车驶过,脸上看起来平静之极,唯有一双眼睛落在马车窗口的时候,带着几分阴沉的恨意。 这是恨上自己了? 虞兮娇唇角勾起一抹冰寒的弧度,不怕他恨,就怕他不恨,褚子寒把虞兰燕带出来,想借着虞兰燕的嘴把虞兰萱拖下水,而后洗清自己,却没想到最后偷鸡不着失了把米,这盆污水到现在不但没洗清楚,反而让人更怀疑。 人群中可没少聪明人在! 车子的窗帘落下…… “姐,我们先回去。”安庆和看了看左右,见周围也有人抹眼泪哭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劝道。 “萱儿。”安氏喃喃自语,看着往前而去的棺椁,眼泪控制不住。 “姐,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安庆和哄道,“之前不是说了,萱儿可能还在的。” “萱儿!”安氏不信,手伸出去,似乎想拉住棺椁。 “姐,你还有轩儿。”安庆和的目光落在斜对面的褚子寒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贱人。 父亲当初还一再的说褚子寒是个人物,说他又是一个重情义的,如今看起来分明已经一个贱人。 说什么奸夫,这个贱人才是奸夫!他日他必然会给外甥女报仇的。 想到这里,果断的拉着安氏离开,眼下他还不能让人发现,和玉香两个半扶半拉的带着哭的几乎走不动路的安氏回到院子。 这地方离方才的大街还算近,就在转角不远的地方,这也是安庆和同意安氏偷偷过来送外甥女一路的原因。 袁嬷嬷守着门,听到动静,急忙开门让他们进去。 “夫人,县君她……”等合上门,喜嬷嬷急切的问。 话还没说完,安氏已经大哭了起来。 安庆和的眼眶也红了,扶着安氏进门之后,取下帷帽,让玉香给安氏净面,一边劝道:“姐,这仇我会报的,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说到这里想到自家满门上下那么多人全死了,一时间也悲从中来,虎目中眼泪也落了下来。 “萱儿她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做,要爵位拿去就是,为什么容不下我们孤儿寡母。”安氏哭倒在桌上。 安庆和胡乱的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强压下心头的悲恸:“姐,姐夫不在了,轩儿还是个孩子,你和萱儿又多是女子,这就像是稚龄孩童带着绝世明珠似的,父亲若是在,也不算什么,可现在父亲……父亲……” 安庆和嘴唇哆嗦了一下,也说不下去了。 他堂堂安国公府的小公子,向来是最不担责任的,家里的家业自有大哥在,他只是小儿子,只要吃吃喝喝,过的快乐就行,没想到大厦一倾,他自暴自弃,差一点点就打算跟着一家人一起去了。 被点醒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最应当做的就是担起责任。 “姐,你收拾一下,我们听虞三姑娘的话,先离开京城再说,此地并不安全。”安庆和用力的咬了咬牙,叮嘱道,“这几日你哪里也别去,再不要像之前那样,偷偷去征远侯府,轩儿可不能没有你,若是让人知道你还活着,恐怕再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如果说以前还有看不透的,如今的安庆和看的很清楚。 “我知道,萱儿已经不在征远侯府了,我再回去又如何?”安氏一边抹眼泪一边道。 “姐,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安庆和的目上光穿过房子,看向安国公府的方向,牙齿咬的咯咯响。 虞三姑娘说的果然没错,单独看安国公府的事情,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但联系到征远侯府的事情呢?这所有的一切不简单,并不是自己看到的一切,有人在背后动手,这不是二件事情,这是有联系的一件事情。 齐地,的确比江南更适合他! 他们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过来,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就连在他们斜对角的褚子寒也没注意到他们,他方才注意的是宣平侯府的这位虞三姑娘,听说只是才来京,方才却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说这样的话。 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成? 正思量间,肩上忽然被人重重一拍,下意识的回头,腰际被狠狠一脚…… 第九十五章、进宫,见祖母 褚子寒反应也快,“噔噔”几步之后好不容易站稳。 “挡我们世子路了!”一个侍卫手握着匕首,目光冷冷的落在褚子寒的脸上,仿佛只要他有什么异动,就会直接拔剑。 褚子寒目光阴沉的看向侍卫的身后,一辆马车在他身后,马车宽大的车窗处,轻纱在风中飘了飘,隐隐看到里面的人。 用力的压了压火气,褚子寒一言不发退在一边,其实他方才也不算是挡道,原本他站的就是边角。 不过这马车褚子寒见过,这应当就是那位齐王世子的马车,连端王都避其锋芒,褚子寒怎么敢真的顶撞,看侍卫的样子自己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举措,这接下来的后果恐怕比方才的羞辱更甚。 马车缓缓往前,马车前后的侍卫腰执长剑,路人们一个个往后退去,连信康伯世子都吃了亏,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敢招惹。 马车过去,众人的关注还在方才方才的事情上,方才的事情一波三折,意外连连,而今可以肯定的是虞兰燕的确不是什么好的,至于这位信康伯世子,以往听传言是个好的,开始大家也觉得很好,但后来呢? 他真的跟虞兰燕没有关系?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信康伯府二公子的几句话,还有最后一位姑娘说的话,听起来若有若无的总似乎有点其他的意思在。 信康伯世子真的是因为兰萱县君才让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进门的?不说世家最重体面,就算是一个妾室也不可能找这种女人,更何况兰萱县君让这个女人嫁进信康伯府的事情,是真的吗? 方才还有说棺椁溢血的事情,那是传说中有大冤情才有的吧? 这事是不是真的……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猜测。 封煜的马车过去一路,也听了一路,懒洋洋的闭着眼睛,优雅的勾了勾唇,这小丫头胆气果然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会直接质问褚子寒,怕事无能的虞瑞文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有趣的女儿,实在是异数。 这一次的京城之行,看着也不那么无聊了,征远侯府?没想到征远侯府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好处…… 马车一路过去,到了宫门处。 “世子,到了。”怀宝让人把后面马车里的轮椅取了下来,恭敬的上前禀报道。 “下吧!”封煜慷懒的道,扶着怀宝的手下了马车之后,坐上了轮椅。 怀宝推着轮椅往宫门处过来,守门的侍卫早知道他是谁,恭敬的行礼,然后迟疑的看向跟在怀宝身后的四个侍卫。 “怎么,不允许进去?”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世子,宫里的规矩,这……侍卫不能随便进去。”守宫门的侍卫为难的道。 “那就回去!”封煜吩咐。 怀宝应了一声,就要把轮椅推回。 守宫门的侍卫吓的扑通跪了下来,他们早就吩咐不能慢待齐王世子,说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宫里期盼已久了。 “煜弟,慢走!”宫门处出现了端王封兰修的身影,看到眼前一幕急忙招呼。 轮椅停下,封煜抬起眼睛,恹恹的看了看封兰修:“大堂兄原来已经在了,我还以为大堂兄今天不一定有准时过来。” 今天是封煜进宫的日子,听说封煜受伤后行动不便,太后娘娘特意让封兰修到宫门来接人。 “煜弟说哪里话来,为兄就算是再难也得过来。”封兰修温和的笑道。 “堂兄觉得我这几个人能带进去吗?”封煜伸手一指身后的几个侍卫,身子斜靠在轮椅上,俊美的眸子挑了挑,这动作很无赖,偏偏他做起来依旧优雅的很。 “这……恐怕不合规矩。”封兰修为难的道,“宫里有宫里的侍卫,煜弟带几个侍卫进去……总是不太好。” 封煜翻了翻眼皮,透着几分不耐:“端王要这么说,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我身体不好,这会恐怕也不能见皇祖母,麻烦端王向皇祖母告一声罪,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好了再来,必竟我也很惜命的。” 说完点点手,让怀宝走。 封兰修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但却不得不按下,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再抬起头依然是云淡风轻:“煜弟既然来了,哪能不去见见皇祖母的,既然煜弟一定要坚持,也不是不能通融的。” 一个小小的藩王之子,居然对自己这个大皇子毫无尊敬之意。 不过是仗着太后娘娘的宠爱罢了。 “行吧,那就一起进去吧,不瞒堂兄说,少了这四个人,我还真不敢进皇宫,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封煜淡淡的道。 封兰修开了口,守宫门的侍卫急忙让开,看着轮椅离开,守宫门的侍卫再一次明白眼前的这位齐王世子……绝对不是好惹的! 太后娘娘的淳安宫里,今天在的人不少,不只是皇后娘娘还有其他的几位宫妃在,都在给太后娘娘凑趣说笑话,如果是往日太后娘娘这会必然笑开了花,而今却神色不宁,时不时的往宫门处张。 “母后,您别急齐王世子马上就要来了。”皇后娘娘知道她在等着封煜,笑着安抚道。 皇后娘娘的容色并不是最出色的,至少比起身边的几位宫妃来说,有些不起眼,但气度很好,说话间微微一笑,更显得雍容华贵,她出身名门,自小贵养,如今更是身为皇后,就算没有生下子嗣,也不是其他嫔妃能够相比的。 “怎么不急,这孩子才进京就受伤了,现在还得坐着轮椅来,也不定伤成什么样子,这以后有没有妨碍,会不会跟他父亲一样……”太后娘娘说到这里眼眶红了,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再说不下去。 小儿子的腿伤也是在京城受的,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母后,看您说的,我问过太医了,说问题不是很大,好好休养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笑着宽慰道。 伸手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盏,亲自送到太后娘娘面前:“母后,齐王世子虽然没进宫,但太医们可一直过去看的。” “太后娘娘您放心,太医们说没事,就不会有大事的。” “齐王世子吉人天相,而且现在年纪还小,不会有事。”另外两位宫妃急忙差趣道。 听她们这么多人都这样说,太后娘娘叹了一口气,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放置在一边:“这孩子也是一个命苦的,亲娘没了,如今就是一个当父亲的,这男的管什么孩子,好好的把个孩子管成……当初让他把孩子留在京城他不愿意,看看现在这叫什么事。” 太后娘娘怨责道。 小儿子以前是个好的,可后来小儿媳过世了,就有些不着调了,让他再娶一个正妃也不愿意,听说现在在齐地连个正经的妻妾都没有,现在想想都觉得怨气,怎么就这么倔不听自己的话,把孩子留下。 听说这孩子自暴自弃还自焚了一次,老太后的心都是抽抽的。 “太后娘娘,端王和齐王世子晋见。”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太后娘娘已经问了数次了,这会可看到人了。 “快,快让他进来。”太后娘娘急促的道,扶着椅子就想站起来。 “母亲,您先坐下,齐王世子马上就要进来了。”皇后娘娘伸手虚扶了一把,柔声笑道。 太后娘娘点头,重新坐稳了下来。 稍等了一会,就听到轮椅的声音,而后看到封兰修先进来,太后娘娘焦急的看向他身后。 “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封兰修上前行礼。 太后娘娘挥了挥手。 “端王客气了,赐坐。”皇后娘娘笑着。 封兰修谢过后退在一边,众人这才看到他身后轮椅中的封煜。 一袭浅紫色的锦袍,领口处一圈金丝围边,乌发束起玉冠,露出一张俊逸唯美的脸,那五官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合适,既便是谪仙下凡,也不过如此,既便见惯了宫里出彩的人,也会一下子觉得惊艳,脸部凌厉的线条,又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女子。 只一双黑眸看着有些脆弱。 脆弱? 皇后娘娘隐晦的皱了皱眉头,其实说脆弱也不对,看着倒是整个人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身子也是靠在轮椅处,联想起那些自焚的传言,皇后娘娘心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煜儿。”太后娘娘已经忍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扶着宫女过来,焦急的伸手去拉封煜:“腿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走,要不要再让太医看看?这……这是真的伤到了吗?” 太后娘娘说到这里,眼眶红了起来,捂着帕子就想掉眼泪。 “皇祖母,孙儿没事,孙儿就是走路太累,稍稍息会,没什么大事。”封煜开口道。 “说什么走路太累,到现在还安哀家的心,哀家就问过你皇伯父,他也说没事,怎么没事,要真的没事现在还能这个样子,你这孩子到现在还在安哀家心。”太后娘娘眼泪落了下来,看着自家孙子美好的近乎完美的容貌,又是一阵心酸。 这孩子就是受苦了,看着到现在也没什么精神,必然是伤的极重的,用力的拍了拍轮椅的围栏:“都这么久了,连个刺客都抓住,你皇伯父也实在没用。” “皇祖母,这事不怪皇伯父。”封煜摇了摇头,“应当是蓄谋已久,您看孙儿暂住在征远侯府隔壁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知道,这事还是父王当时临时起意,知道的人不多的吧!” 第九十六章、有劳堂兄放他几天休沐 封煜没有住有京城的京王府,选的征远侯府隔壁那处空了的房子,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原本封煜进京,进的是自家的王府,他要进京的消息,也是齐王和皇上早早商议定的,京中的宅子也已经收拾好,只等他回京居住,没想到半道上封煜就遇刺了,为了他的安全,齐王后面八百里加急送到京的信,求太后娘娘另赏一处宅子让他暂住。 怕有人早早的藏身齐王府,齐王府这一段时间先进行严密的自查。 太后娘娘问过皇上,正巧征远侯府的另一边有一处空的宅子,是之一年前抄查下来的,正空着,就赏了封煜。 封煜还没进京的时候,派人清理打扫事务的是端王,布置人手的是勇王。 没想到的是封煜才住进去就遇刺了,这一次封煜差一点没命,伤的颇重,到现在才能坐着轮椅来见太后娘娘。 “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见不得煜儿好好的进京。”太后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突窜上来的怒气,目光扫过坐在一边低头的封兰修,脸色阴沉下来:“端王觉得会是什么人?” “孙儿不知,孙儿这几日一直在查。”封兰修头大的站了起来。 “一直在查?到现在还查不到,要这些人何用?”太后娘娘怒气冲冲斥道。 封兰修脸色暴红,太后娘娘骂的虽然是他的手下,但何尝不是指的是他。 皇后站了起来,走到太后娘娘身边,轻轻的挽扶了一把,温和的道:“母后,你先别急,这事皇上自有定论,这几日已经查到一些端详了。” “谁,是谁想害煜儿?”太后娘娘重新坐下,冷声道。 “母后,这会也只是一些线索,其实并不当真,您再等等……总是会有一些消息的,如今齐王世子也好好的在这里,以后还会更好,不会再有事了。”皇后娘娘安抚太后娘娘,她哪里知道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好在,她会说话,三言二语之间已经让太后娘娘和缓了几分。 站在一边的封兰修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皇祖母,孙儿也发现了一些事情。”封煜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眯了眯眼睛。 “煜儿,你说。”太后娘娘一抬头,示意他不必怕。 “皇祖母,孙儿觉得此事跟征远侯府有关系。”封煜轻飘飘的道,仿佛说的不是一家侯府,而是哪家的奴仆。 “齐王世子为何如此说?”皇后娘娘也正色起来。 “如果征远侯府不在我入住前起火,就不会乱成一团,更不会有人趁乱行刺我,之后又极有规范性的逃进征远侯府,借着征远侯府的乱势无声无息的离开,不只我的人查不到连皇伯父的人也找不到线索。” 封煜懒洋洋的道,身子往后一靠。 太后娘娘点头:“煜儿说的有理,那就得查征远侯府的事了。” 太后娘娘说着这里转向皇后娘娘:“征远侯已经去世,现在征远侯府当家的是谁,征远侯府怎么会好好的火起了?查一查火起的原因应当会查到一些什么。”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发生的事情,宫里的太后娘娘并不知道,太后娘娘对于征远侯府的最后印象,还是征远侯过世时的感慨和伤感,一代名将自此不在,既便是入住深宫的太后娘娘也是惋惜的。 只是此事太后娘娘不知情,封煜就在隔壁又岂能真的一无所知? 皇后微笑,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封煜身上,一边温和的道:“太后娘娘,此事说起来却是有一个缘故的,征远侯府火起,征远侯夫人和征远侯之女在成亲前晚死在了火场,征远侯府大乱。” “征远侯夫人和征远侯的女儿都死了?”太后娘娘脸色震惊。 “好好的亲事变成了丧事,征远侯府……说起来也极无辜。”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说起征远侯之女的县君之位,当初还是母后赏下的。” 征远侯用自己的功劳给自己的女儿换一个封号,在当时被许多人垢病,觉得虞伯阳是个傻的,明明那个时候可以可以提升爵位的,女儿再好,那也得嫁人,是外人,哪有不提升爵位,却把这份好处给了一个外嫁女的。 听闻当时虞氏一族里也有许多人反对,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虞太夫人,这事后来还求到了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下了旨意这事才算完,虞兰萱因此有了县君的名号。 “那个孩子……居然就没了?”太后娘娘一惊,当时虞兰萱进宫谢恩的时候,太后娘娘还很喜欢,听闻虞兰萱已经有了婚约,还觉得可惜,这样的女子为皇子正妃也是可以的,一身的气度,落落大方不说还有见识。 “说是成亲前,母女两个点灯夜话,说的太久了一些,以至于早上有下人不慎打翻烛台的时候,还没有起来,这才……一起没了的。”皇后又叹了一口气,“可怜了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原本好好的喜事变成了丧事。” “这孩子可……真是……真是可怜!”太后娘娘皱起眉头无限感慨,而后又对封煜道,“这么说征远侯府的事情,可就真的是意外了,那县君是个好的,长的也好,没想到却红颜落命至此,你的事情应当和征远侯府没有关系。” “皇祖母,孙儿觉得有关系。”封煜轻描淡写的道,“皇祖母,征远侯府的人勾结刺客行刺孙儿,孙儿觉得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这……不可,征远侯乃国之功臣,就算他现在不在了,征远侯府也是忠臣之府。”太后娘娘这一次可不敢跟着孙子胡闹。 “皇祖母,征远侯府一房死的听说现在就剩下一个小孩子了,这会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剩下的人可真不好说会不会忠君爱国,孙儿觉得这次行刺的事件必然跟征远侯府有关系,必是征远侯府的人伙同什么人一起谋害的孙儿。” 封煜眼帘落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落下参差的阴影,脸色立时看起来有几分恹恹的样子,“孙儿带人追进征远侯府去,在征远侯府里还遇了险,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孙儿,皇祖母恐怕现在见到的就是孙儿的尸体了。” 话里的场景让太后娘娘一哆嗦,承受不住,立时眼眶红了起来:“这……这是从何说起,你……你不会有事的。” “原本是有事的,幸好有人救了孙儿,孙儿那天还让二位堂兄看过,不过二位堂兄也没什么表示,可见孙儿活着还是死了,于两位堂兄也无大碍。”封煜缓缓的道,甚至于眼睛也闭了起来。 封兰修气的脸色发青,眼底浓浓的杀意,却又不得不压制下去。 封煜自打回京之后,处处挑衅自己,偏自己还不得不承受下来,这简直是他当皇子以来最大的奇耻大辱。 想着当时自己去接封煜,三个得力的手下,被直接当胸一剑,当成刺客处理的事,封兰修脸色就僵硬了几分。 但他反应也快,急忙上前两步,向太后娘娘恭敬一礼:“皇祖母,孙儿又岂会不尽心,只是一时查不到,二弟和孙儿一样束手无策。” “这么点事情,查到现在还束手无策……”封煜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露出几分嘲讽,眼睛缓缓闭开,“也是,这里不是齐地,堂兄说没办法就没办法,等我以后呆的没劲了,索性去征远侯府再放一把火,大家一起烧死了了事。” 这还讹上自己了? 封兰修气的发抖,脸色暴红。 “端王,还不给你堂弟陪罪,这事你查来查去查不出结果,就是你的错。”太后娘娘脸色大变,厉声喝斥。 “太后娘娘,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皇后柔声替封兰修解释。 “从长计议,都这么久了还怎么从长计议?莫不是让煜儿一直住在那一处,那地方就是临时布置的,侍候的人也少,如果再出什么事情,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太后娘娘大怒,这一次没有因为皇后的劝解所动,怒瞪着封兰修道。 封兰修几乎用所有的力气才压下心里的愤怒,落下的袖口里手握成拳头,青筋必露,憋屈的用力呼出两口粗气,才重新让自己平静了上来。 转过身对着封煜深施一礼:“煜弟,都是为兄的不是,还请煜弟原谅则个。” 封煜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堂兄客气了,不过这征远侯府……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我马上命人看管起来,任何人不能随意的出门。”封兰修咬咬牙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征远侯府的老二,还在哪个部门任职。”封煜笑眯眯的道,看着比方才鲜活了许多,应当是心情好转。 “虞仲阳吏部员外郎。”封兰修道。 “听闻皇伯父把几位堂兄都放到了各部任职,不知道这在吏部任职的是哪一位堂兄?”封煜笑问道,完全看不到他方才自暴自弃的样子。 “吏部的正是为兄主管。”封兰修道。 “那就有劳堂兄放他几天假吧,总得查查清楚,谁知道他是不是和行刺我的人勾结在一处。”封煜满不在乎的道,仿佛说的不是一个官吏的任职,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轻渺的漠视,完全没当回事的样子。 没有证据就这么处罪臣子,这话蛮横无理到了极致,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齐王世子的性子居然真的像传闻所说无礼跋扈,性子乖张…… 第九十七章、皇上的态度 “对,一个吏部员外郎不算什么,让他好好回府反省反省。”太后娘娘应和的很快,点头道,“你堂弟差点出事,他在隔壁不但没帮着你堂弟一些,还让人从他那里逃脱了,此事就是罪责。” “太后娘娘,此事终究是没有证据。”皇后不得不开口劝,太后果然是齐王世子的亲祖母,这话无理的一脉相承。 “皇后娘娘,为臣这还不是证据,难不成要为臣直接躺到棺椁中,再来个棺椁溢血,诉个冤情?”封煜懒洋洋的反问道。 向来温和大度的皇后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起来。 “好了,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征远侯府必然要好好查一查,煜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到现在还没查清楚,这么无能还不去想想法子。”太后娘娘斥责道,偏帮孙子的意思明显。 “是,皇祖母,都是孙儿的不是。”封兰修不得不应下。 “太后娘娘,征远侯府还在办丧事。”皇后有顾忌,提醒道。 “皇后娘娘放心,这丧事已经办完。”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办完了就好,此事必然得好好查一查。”太后娘娘道,想了想之后又回过头叫过身后的一个老嬷嬷,让她去打听打听这事,总觉得征远侯府的事情,听着很有几分蹊跷。 封煜在太后处呆了一会之后,就跟着封兰修去前面见皇上,今天进宫主要就是见见这几位长辈的,他到京城也有几天了,若不是因为受伤,原本应当早早的就进宫晋见的。 内侍早早的等在门口,看到封煜过来,忙迎着他进去。 看到皇上,封煜扶着内侍的手勉强起身行了一礼,而后又重新安置在轮椅中。 对于这个侄子,皇上也满心欢喜,关心了他几句之后就又吩咐封玉修,让他尽快找出刺杀封煜的刺客。 “父皇,儿臣会尽快的,方才皇祖母说……”封兰修迟疑了一下后禀报,“要把征远侯府的人看管起来查,说他们跟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有关系。” 这话听起来就是胡闹。 “征远侯府?”皇上皱了皱眉头。 “父皇,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今没有证据就把他们看管起来,是不是不太妥当?”封兰修急忙进言。 他方才也是被太后逼的说了那话,如今已经后悔! “堂兄方才在祖母处可是答应的好好的。”皇上还没有说话,封煜已经不以为然的道。 这话说的封兰修脸色铁青,用力的压制了几处,才平息心头的怒意,正想说话,又被封煜不客气的打断,话就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很是难受、憋屈,他为皇子这么多年,就算二个弟弟紧紧的盯着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皇伯父,为臣当日追入征远侯府,那几个刺客对征远侯府的地形很是熟悉,不但逃的快,而且还借着熟悉路径的原因,又行刺与为臣,若不是为臣命大,恐怕早已经命丧当场,为臣进京是为皇祖母贺寿的,不知道是惹了谁的眼,这么不余余力的要为臣的性命。” 封煜低缓的道,声音不高,没什么精神。 “早知如此,当初为臣就告病不来了,虽然孝心不够,但至少保下了性命,以后还是会有机会进孝的。” 封煜进京,是奉了皇命,皇上发旨到了齐地,说太后娘娘很想封煜,让他借着给太后娘娘贺寿的机会,进京陪太后娘娘一段时间,如果封煜真的在京中出事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室。 皇上低咳了一声:“端王,既然此事和征远侯府有些关系,那就先观察几天,让征远侯府的人暂时都不要外出,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出行,也得先禀报。”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封煜的诉求。 “父皇……”封兰修急了。 皇上摇了摇手,不想再讨论此事:“此事就这么定了!封煜,当时救你的女子是谁,找到线索了吗?” “还没有找到。”封煜摇了摇头。 “堂弟,你之前不是给我们看了看一位姑娘受伤的情形,说那是和你一起受伤的?”封兰修知道事情已经有定论,不敢再往下议,这会听封煜这么一说,急忙道。 这事看到的可不只是他一个,还有二弟。 “那个是我的女护卫,的确也是救了我受了伤,但是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此女当时也是救了我性命。”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敢情救的还不只一位,封兰修咬咬牙,不再言语,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就这么短短一会时间,他已经感应到这位堂弟无赖纨绔的性子,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随心,但偏偏皇祖母那么信他,如今为父皇也一心唯护着他。 “会不会是征远侯府的姑娘?”皇上想了想道,之事封煜禀报过,说那位姑娘看着就像是一位世家千金。 “不可能!”封煜直接摇手:“为臣也查过了,征远侯府还有二位姑娘,大姑娘是已经定了亲的,听说性子极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能和他们府上的三姑娘是亲姐妹,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姑娘是三房的,胆子极小,哪会做救人的事情。”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事情,皇上却是知道的,如今想起来也觉得这个虞氏女生性不洁,原本觉得信康伯世子不错,之前还想着重用他一番,这一次也觉得先看看再说,若是重用此人,怕朝上会起争议。 “皇伯父,此事不急,救了就救了,为臣若是找到再谢过也不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找刺客的事情,京城里有这么厉害的刺客,如今刺杀为臣就算了,若是他日用这些刺客行刺皇伯父……可就麻烦了。” 封煜慵懒的道,脸上有几分疲色,他受着伤,这么推来推去也很受累。 “的确应当好好查一查,”皇上郑重的道,然后又看了看封煜的脸色,“你皇祖母为你准备了休息的宫殿,以前还是你父亲住的地方,一会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陪陪你皇祖母说说话,这几日你皇祖母吃不好,睡不好,就是担心你了。” “多谢皇伯父,为臣尊命。” 一边的封兰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皇上,欲言又止,他这次进宫原本也有事情,但这会被封煜三言两语后,原本的事情就不妥当了,只能先按下再商议…… 棺椁一路出城往虞氏的族地而去,到了地方,重新祭拜过香案,而后就是下葬,虞兮娇一路跟着过来,跟女眷们一起祭拜过,看着棺椁落葬。 和别人不同,她的目光落在一边的爹爹的坟前,眼眶微红,用力的咬咬牙,才压下心头的悲恸。 爹爹过世已经三年了,而今的征远侯府早就不是爹爹的征远侯府,她所能做的就是担起前世的责任,担下所有的恩怨。 爹爹一去,外祖父一家出事,原本顶着自己一家子的两根擎天柱就倒了,而当时的自己被困于征远侯府的小院子,却是一无所知,若非如此,她上一世又何至于落到不得不自焚为娘亲求活路的地步! 虞瑞文走了过来:“此地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父亲……” “听话!”虞瑞文一瞪眼。 虞兮娇柔顺的低下头:“父亲,那我先行回去。” 虞瑞文这才满意,方才小女儿在当街强行介入,让他很不高兴,而今看起来小女儿还是听话的。 虞兮娇拜别虞瑞文上了马车,马车转了个头往城门而去。 宁氏抬头看了看离去的马车背影,恨毒的咬了咬牙,用力掐了掐扶住自己胳膊的小丫环的手,小丫环疼的脸色大变,手哆嗦了一下,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紧紧的咬住下唇。 “母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虞兰雪柔声道。 “没事!”宁氏恨恨的低下头,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她是必然要她命的,方才在街上居然敢说那样的话,这贱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虞兰萱的亲姐妹了,等她处理完自家的事情之后,必要让钱氏把这个贱丫头处置了。 一个才从江南回来的贱丫头,以为借着端和大长公主的名头,就可以踩到自己头上,端和大长公主若是有用,这么多年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虞兮娇没看到宁氏恶狠狠的眼光,不过晴月注意到了,担心的道:“姑娘,方才征远侯府的宁夫人看您的目光,很是不好,她会不会因为方才的事情对您不利?” “就算我什么也没做,她不也是和夫人一起算计我了吗?”虞兮娇不以为然。 “可是……她看着很恨您的样子,像要吃人一般?”晴月还是担心,她方才透过窗纱,正看到宁夫人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又如何?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她会对我怀有善意吗?”虞兮娇微微一笑,反问道。 晴月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 只要宁氏站在钱夫人那边,就不会对姑娘怀有什么善意。 “县君是我的恩人,这事现在许多人都知道,我若是不站出来说什么,倒显得我过于的薄情了一些,现如今最多就是让人觉得我胆大,有些不守闺训罢了,与情理上却是说得过去的。” 虞兮娇微微一笑,她摆出这么一个事实,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至于守不守闺训,她无所谓。 在上一世的恩怨前面,这都是最轻的! 晴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手掀了掀窗帘:“姑娘,我们现在就回去?” “马车停城门处。”虞兮娇摇了摇头,她方才出城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看着应当是在找自己,原本就想早些回去处理的,父亲让自己早早回去,却是正好避开他人…… 第九十八章、扮女装,小舅舅 城门处齐管事焦急的张望着,他已经等了许久了,一大早就候在这里,就为了见见虞兮娇,今天是征远侯府大丧的日子,姑娘应当会跟着一起出来。 齐管事有急事。 想着在城门处等着,必然会看到人,没想到看出丧的路人特别多,棺椁还没到城门处,已经围了好几层,都在说征远侯府的事情,又说方才还闹了一场,议论中都说这事蹊跷,一是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二是信康伯世子很让人怀疑,三就是征远侯府火起是不是另有隐情…… 因为这些话题,路人们议论纷纷,早早的挤到城门处看热闹的人不少。 齐管事原本站的位置不错,之后却是被一挤再挤,不得不往后。 征远侯府出丧的队伍过来,齐管事纵然找到了宣平侯府的马车,却也挤不过去,只能扬着手高高的对着马车晃,等着大丧的对伍过去,他才又重新挤到城门处。 估计他方才摇手马车里的人也看不到,齐管事只能再等着,等征远侯府的人回来。 “齐管事!”一个声音就在耳边,站的有些累,稍稍走了神的齐管事蓦的抬起头,看到是晴月,焦急的脸上立时露出笑容。 “晴月姑娘,三姑娘呢?” “齐管事跟奴婢来。”晴月笑道,往城门处的巷子里走,齐管事急忙跟上。 马车进城后就停到了一边的巷子里,看到马车齐管事急忙上前行礼。 “齐管事,发生什么事了?”虞兮娇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三姑娘,人……找到了。”齐管事看了看左右,含糊的道,就算是在巷子里,齐管事也不敢把话说实。 “走吧,去袭衣斋看看。”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吩咐道,这里并不是讲话的好地方。 齐管事应命,爬上马车的车辕处坐好,马车一路往袭衣斋而去。 等马车停下,齐管事先跳下了马车,晴月扶着虞兮娇从马车上下来,而后跟着齐管事一起进了袭衣斋。 几个人去了楼下的帐房处,等虞兮娇坐下,齐管事已经急切的禀报了:“姑娘,您之前让属下找的那个马车夫找到了。” “人在哪里?有没有事?”虞兮娇急切的问道,这是爹爹留给弟弟的忠仆冯叔。 “受了很重的伤,已经用了药性命无碍,属下现在给安排在一处就近租住的地方。”齐管事道。 “有没有说是谁救的?”虞兮娇沉声道。 “属下只说是侯爷旧属,如今小世子安好,让他好好养伤。”齐管事禀报道。 虞兮娇点点头,她的身份解释不清楚,最好就是不牵扯进去,齐管事是爹爹的旧属,有些话还是解释得通的。 “问了到底是什么人行刺吗?” “说是几个黑衣人,那天天黑,看不清楚是谁,有一个领头的,原本听着像是什么流寇,说是路过此地,看中客栈里的客人比较多,想着抢一票走路,但又似乎全朝着小世子来的。”齐管事道,这话他来之前问的很清楚,也特意的留子一个心眼。 “什么叫似乎?”虞兮娇柳眉皱了皱。 “领头的一再的问小世子的事,虽然又解释说小世子是世家公子,看着就有钱,但这话原本不应当解释的,偏偏这个领头的男子说了两遍,还一再的表明小世子就是一头小肥羊。”齐管事道。 “没说什么其他的了?”虞兮娇思量了一下,这里面不应当只有这些,冯叔应当是有所隐瞒的。 “没了,这还是看在属下也曾经是征远侯的人,又救了他带了小世子的话才说的。”齐管事摇了摇头。 “具体地址在哪里?”虞兮娇明白这是齐管事所能打听到的所有了,如果还想知道具体一些,怎么着也得是自己弟弟自己去。 齐管事给了一个具体的地方,虞兮娇略想了想之后让齐管事准备了一套大号的简单女装,又吩咐齐管事去冯叔处盯着,这才带着晴月离开,这一次她们两个没上马车,弯弯绕绕的转了几条街,才到地方。 敲过门,看到是虞兮娇,开后门的袁嬷嬷急忙上前行礼,对这位救了自家主子的宣平侯府三姑娘恭敬不已。 能在这个时候,还对夫人拖以援手的,都是重情重义的。 这一次晴月也跟着进门,但却没进屋子,就守在后院的门内,安静的等着虞兮娇。 虞兮娇跟着袁嬷嬷入内,让睛月把带着的衣裳给了袁嬷嬷一并带进来。 安庆和听到动静已经出来,看到是虞兮娇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还没离开京城,他的心就一直提着。 “虞三姑娘。” “小舅舅今天带着安夫人去街上了?”虞兮娇行过礼后,问道。 安庆和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大姐一定要去,回来后就一直哭,方才哭累了才睡下。” 虞兮娇心中难过,却还是撑起了笑脸:“我一会去劝劝安夫人。” 娘亲就要离开,再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里纵有万千言语,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唯有趁着娘亲还在,多看看娘亲,多和娘亲说说话。 “有劳虞三姑娘了。”安庆和感激的对她行了一礼,大姐一直在哭,他方才也是好不容易才劝的稍好一些,就怕大姐一会醒过来,想起侄女又会哭的不能自拟。 “小舅舅,世子好一些了吗?”虞兮娇又问道。 “轩儿已经好了许多,身子也没那么难受了,不过旧疾依旧,还得好好调养,原本江南一带的气候也适中,只是现如今再回江南却怕征远侯府追过来。”安庆和道,虞兮娇后来送来的好药用上去,对虞承轩的身体效用居然这么好,也是他意料之外的。 但虞承轩的身体另有旧疾,却也不是这种药能治好的。 “在江南这么多年,也就只是借着气候的优势稍稍调养了一些,说江南多名医,但最后的效果也只是如此,还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另有名医可以寻访。”虞兮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弟弟的身体也是爹爹和娘亲一直担心的,可最后的结果却也不过如此。 安庆和心头一动:“当初去往江南找寻名医,是谁的提议?” “征远侯府……二房的意思。”虞兮娇道。 “征远侯府二房?”安庆和冷哼一声,“方才我看到大街上的事情,征远侯府的二房恐怕都不是什么好的,说什么兰萱的意思,让虞兰燕嫁给信康伯世子,不过是借着兰萱的名头罢了,这样的人又岂会真的对轩儿好?” “所以,其实江南并不会找到合适的名医?”虞兮娇立时明白过来。 “既然图谋的是姐夫的一切,又岂会让轩儿得了好。”安庆和如今看的很明白,“江南多名医,可能原本就只是一个谎言,只不过是为了把轩儿支走罢了,从京城到江南,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轩儿这命就保不住了。” 这话提醒了虞兮娇,当初去往江南的时候,幼弟的确是差点出事,后来还是爹爹派了人手过去,又暗中转换了路线,这才使弟弟平平安安的到达江南。 到了江南之后,爹爹派去的人说传闻中的那个名医其实不怎么样,等弟弟到了江南之后,另外的访了名医诊治。 那时候以为只是误传,而今看起来二房对自家的图谋,早早的就已经开始了,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冷意,二房狼子野心,居然早早的就恶毒至此。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咽下心底的冰寒,再抬头眸色已经沉静下来:“小舅舅,这事我们先不议,这一次要害死世子的恐怕也是二房的人,现如今马车夫冯叔找到了,小舅舅要不要去见见他?” “老冯找到了?”安庆和也是认识冯叔的,一听后大喜。 “对,人已经找到,小舅舅可以先去看他,但不要把他带过来,让他先在那里养病,这里若是来往的人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冯叔如今还伤着,也不方便让大夫时不时的出入此处。” 虞兮娇道。 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是不能见人的,就算冯叔忠心耿耿,又是为护着弟弟受的伤,她也不愿意就这么全信了,梦境中弟弟太惨,惨的让她数次午夜梦回中都不得安宁,那个时候冯叔是死了吗?为什么冯叔不在? 小舅舅去见冯叔很好,等小舅舅去过之后她就可以让十八去盯着,若有异常,她不会心慈手软的。 “好,我先去看看。”安庆和不需要虞兮娇的解释,就明白了虞兮娇的意思,点了点头。 “小舅舅,我之前的人接触过冯叔,但他说的似乎并不全,小舅舅去了还请问问清楚,有没有线索跟征远侯府的二房有关系。”虞兮娇又叮嘱道,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虞仲阳和宁氏所为,只不过冯叔没说清楚,她也无从判断。 “虞三姑娘放心,我知道要如何问。”安庆和是个聪明人,反应也快,不用多说立时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说着就要离开。 虞兮娇道:“小舅舅就这么出去?” “我方才陪着大姐也是这么出去的。”安庆和手中拿着一顶帽子道,和女眷们用的帷帽相仿,只是款式适用于男子。 “方才是有安夫人在,又是大街上,当时乱的很,看热闹的什么人都用,所以小舅舅这么穿着不显眼,但现在小舅舅一个人出去,去往一个地方找冯叔,这样子恐怕就会引人注意。”虞娇婉摇了摇头,小舅舅现在是钦犯,来不得半点马虎。 第九十九章、劝解 “那……我不能什么都不戴就出去?”安庆和纵然聪明,这一次也傻眼了。 虞兮娇笑了,“小舅舅如今你的身份不能见光,自然不能随便见人,一个男子一直戴着帷帽也很招人,现在官府必然也是知道您逃走了,你的图像都在衙门里,自然不便见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出去,若是出去就扮一个女子。” 虞兮娇说道指了指一边的袁嬷嬷。 袁嬷嬷上前两步,把手中捧着的衣裳送上。 “小舅舅,您穿着女装才可以戴帷帽,女装戴帷帽不显眼。”虞兮娇道。 “我……”安庆和脸色暴红,羞耻无比。 “小舅舅,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你还不了那些面子情,让自己和安夫人、小世子置于危险中吗?”虞兮娇叹了一口气。、 “好,我穿!”安庆和咬咬牙,觉得自己过于的矫情了一些,都这种时候了当然安危更重要。 眼前这位虞三姑娘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行事周全的,难不成自己这个年纪大的“小舅舅”,还不如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 妄自己以前还以为自己是最聪慧的,却原来还是过于的拘泥于旧事,没想到这么一个好法子。 剔除了心理上的那道口子,安庆和欣然接受,进屋去重新换过衣裳,衣裳选的是大号,虽然还有些不太合身,但也不是那么显眼,虞兮娇看看没什么纰漏,这才点头。 安庆和戴上帷帽从前门离开。 虞兮娇先去看了看虞承轩。 虞承轩躺在床上,看到虞兮娇进来,要起来。 虞兮娇上前一步,把他按住,而后坐下替他诊脉,诊完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弟弟中的毒果然比她当时轻了许多,现如今好药用下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娇姐姐,我怎么样?”见虞兮娇露出笑脸,虞承轩瘦弱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问道。 眼前的这位族姐虽然以前没见过,但却让他熟悉,忍不住下意识的改了一个称呼,偷眼看看虞兮娇,见她没有反对,心里越发的欢喜。 “轩弟,你身体里的毒素少了许多,但还得好好清理,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还是很好的。”虞兮娇也不动声色的改了个称呼,话说的亲热而自然,轻轻的拍了拍虞承轩的手臂道。 “娇姐姐,我的身体是不是不可能好了?”虞承轩虽然对于虞兮娇改了称呼很欢喜,但是说起自己的身体,还是难过的低下了头,“都是我的身体不好,否则也不会……让二姐出事。” 小小少年瘦弱的脸上落下了眼泪,用力咬咬唇,呜咽了起来。 这几日娘亲和小舅舅虽然都瞒着自己,但他还是知道了一些自家的情形,知道姐姐已经出了事情,今天娘亲从外面回来,哭倒在地,他同样也听到了,没敢出去打扰娘亲,一个人在被窝里哭的同样泣不成声。 他的姐姐,再不可能回来了! 看两行热泪从虞承轩哭的红肿的眼帘处滑落,虞兮娇心底酸疼,长叹一声后,伸手握住了虞承轩的手:“轩弟,不管如何,你还有安夫人,还有小舅舅,县君若是还在,必不愿意看到你们如此伤心,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记住以后孝顺安夫人才是。” 虞兮娇的手一搭上虞承轩的手,虞承轩就反手拉住她,一边哭一边向她保证:“娇姐姐,你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孝顺娘亲,也会护着娘亲,绝对不会让娘亲受委屈,二姐是为了我们才如此的,我……我以后长大了会给二姐报仇的,娇姐姐你相信我?” 虞承轩哭着在她这里找认同。 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族姐仿佛是他最熟悉的人似的。 “好,你会的,我相信你。”虞兮娇柔声安抚他道,“虽然你现在的身体不好,但将来必定能好的,况且就算向体稍稍差了一些,人聪明就行了,许多时候光有武力也是不行的,智力更重要。” 虞兮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她知道弟弟的心结,对于自小体弱多病很在意,爹爹是武将,也是凭着战功得的征远侯的爵位,弟弟最是崇拜爹爹,很想和爹爹一样凭武力报效国家,可偏偏他的身体自小就不太好,根本习不了武。 上一世她还是虞兰萱的时候,就都用这些类似的话开解弟弟的,而今见他这么伤心,话自然而然的出口。 虞承轩忽然定住了,愕然的看着虞兮娇,而后声音颤抖而激动:“娇……姐姐,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话的?” “什么话?”虞兮娇装假,抬起美眸问道。 “你这些话……我姐姐……她……她也说过。”虞承轩结结巴巴的盯着虞兮娇,眼神渴望。 “可见这些话都是真理。武力很多时候是比不得智力的,轩弟你现在还小,等将来就会发现县君和我说的都是对的,一个人的武力不代表所有,你以后长大了有的是机会报仇,而今你还小,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不能让安夫人和小舅舅过多的为你操心,你好了,他们才会好。” 虞兮娇假装没看到虞承轩眼中的渴望,柔声解释道。 “所以……这真的是娇姐姐心里想的?”虞承轩眼中的火热退去,咬咬唇问道。 “自然是我心中所想,相信只要看到你的人都会这么想,轩弟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也知道这个道理,对吗?”虞兮娇笑道。 “是,我知道。”虞承轩重重的垂下头,神色黯然的道。 低下头的他正好错过了虞兮娇眼中的一抹暗红,急伸手抹去眼角的一丝泪痕,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虞承轩的肩膀:“以后安夫人就只能靠你了,安夫人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若你再出事安夫人必然不会独活下去。” “娇姐姐,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会好起来的。”虞承轩低垂下去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眼神中有了一股子坚定。 他的确不能出事,他现在就是娘亲的依靠,若他再出事,娘亲那般柔弱的性子又岂能活下去,就算有小舅舅在,娘亲也会出事。 就算是为了娘亲,他也不能出事,他也要好好的养好身体,像娇姐姐说的,他日他还要回来为姐姐报仇。 看着虞承轩眼底的游移和茫然变成了坚定,虞兮娇才松了一口气,弟弟的性子虽然好,却是一个心事重的,若是不能让他解开心结,这身体就算是用太多的药,到后来恐怕都不会得好。 如今能说开,弟弟能想明白了,却是大好事。 又安抚了虞承轩几句后,虞兮娇站起来,她还得去看看娘亲,和弟弟一样,娘亲这个时候也是茫然无助的,她当时激得娘亲担起弟弟的责任,但娘亲必竟弱质,这么多年从来没抗过这么大的事情,又因为自己的事情悲痛难当,若不好好说道说道,怕也会落下心病。 安氏的屋子里有低低的呜咽声,不知道什以时候安氏已经醒了,一边的玉香正在劝她,听到门口的动静,看到虞兮娇进来,玉香激动不已,急忙行礼。 “玉香,你去给世子煎药,应当差不多准备喝药了,这里有我就行。”虞兮娇进门极自然的吩咐玉香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玉香抹了抹眼泪,依依不舍的离开。 虞兮娇在床边坐下,拿起边上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安夫人。 安夫人接过,才叫了一声,声音立时暗哑下来,泣不成声:“虞三姑娘……” “安夫人,这里离世子的房间不远,世子方才听到夫人的哭泣声,一时间也难过的不行,我方才让玉香过去给他煎药,也是让他喝了可以多休息,他的身体若是不好好休息,恐怕很难好全。” 虞兮娇柔声道。 “轩儿……他的身体……他……他会有事?”安氏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用力之极。 “世子现在好多了,就一些顽疾,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还得好好调养,当初说江南的气候适合调养,其实可能也未必。”虞兮娇咽下心头的伤心,平和的笑道。 “江南不适合?不是说江南的气候好,还有许多名医吗?”安夫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抹了抹眼泪急道。 “当时这话是二房的宁氏提的吧?”虞兮娇问道。 “对……就是宁氏说的,还找了一位江南的名医,说是找到他就可以救轩儿的病,可侯爷说那个人未必好,又换了一个,宁氏后来还问过我,我怕她追着问为什么没有找那名医,就含糊的说还不错。” 安夫人想了想道。 “夫人,府上二房心思恶毒,世子这一次遇险恐怕也跟他们有关系,既如此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做不得准的,夫人去往齐地后,另访名医,说不定就治好了世子的顽疾。”虞兮娇道。 “好,好。”安夫人连声道。 “只是夫人还需稍稍按捺情绪,世子必竟还小,若夫人一直思念县君,伤心难以自拟,世子又怎么能好好的养病,至于县君,其实未必就真的出事,若他日县君回来,看到夫人和世子因为思念她都出了事,这让县君情何以堪,又让县君怎么不悲痛欲绝?” 虞兮娇知道安夫人在意的是什么,说的每一句都在安夫人软肋上,听得她含泪连连点头,眼神也不自觉的盈亮起来。 伸手紧紧的拉住虞兮娇的手:“虞三姑娘……萱儿她……她……” “夫人,现如今不能急,只能以待后来。”虞兮娇摇了摇安夫人的手。 “好……好,那我就以待后来。”安夫人激动不已,别过脸抹了一把眼泪,再回头眼神清明了许多。 正说话间,忽听到外面袁嬷嬷来报:“夫人,虞三姑娘,大公子回来了!” 第一百章、一百步少了一步 “手上有一块疤,就在中指的手背处,铜钱大小?”厢房里,虞兮娇归纳了一下安庆和方才说的话,问道。 安庆和点头,这是他方才从老冯处打听到的,看到他过去,老冯急忙问轩儿的安危,得知轩儿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就是让他暗中追查此事,还说怀疑征远府上的其他人,如果小世子真的出了事情,最得利的就是征远侯府的其他人。 “此事我会慢慢查的,小舅舅不必担心。”虞兮娇见安庆和眉头紧锁,知道他担心什么。 安庆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依旧紧锁,看了看虞兮娇道:“莫如我依旧换装出去帮你查?” 虞兮娇终究只是一位闺中弱女子,而且年纪还小,安庆和实在是放心不下。 “小舅舅放心,我身边有祖母护着我的人手。”虞娇婉微微一笑,道:“小舅舅的行踪也是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的,偶尔一次就算了,若次次出门,也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这话直指人心,说的安庆和一阵沉默,最后只能点头。 “小舅舅,等冯叔的身体稍稍养养好,你们就一起起身离开京城。”虞兮娇又叮嘱道,“这几日你们那里也别去,世子正好也要休养一段时间。” 虞承轩的身体若不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怕是一路出行就先支持不住,这也是虞兮娇之前一再考虑的事情。 她方才替虞承轩把过脉,终究还是觉得他的身体不利于马上远行。 “要不要先去城外?在城里终究也是不安全。”安庆和道。 “小舅舅,暂时先别动,世子就是在城外出的事情,我怀疑城外……其实并不安全,比起城内县君早早的留下的院子,这时候再到城外租住,更能引起别人的怀疑,还不如权且不动,以不变以万变。” 虞兮娇摇手。 上一世自焚之前,她让玉香引着娘亲到这一处,也是因为这一处小院子隐僻,大隐隐于世,所有人都以为娘亲和自己一起死在火场之中,没有人会想到娘亲已经偷偷的离开,避入此处。 就这一点上来说,外面风雨招摇,这里不动才是最好的。 安庆和其实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关心则乱,沉默了一下后道:“老冯问起轩儿住在哪里,我只说让他好好养病,出门后也是绕了几个圈子才回来的,路上没有人盯着,老冯周围也没有其他可疑人。” 以往的安庆和是安国公府的小公子,看着也是一个最无能的人,平时就只会风花雪月的吟诗作画,虞兮娇却知道,这个在外人眼中看着有几分纨绔的小公子,其实却是一个最聪慧的人。 外祖父当时把小舅舅送走,也是深思熟虑的,也因此小舅舅去见冯叔的时候,虞兮娇没有多说,就看小舅舅自己的谋算,而今看起来小舅舅护着娘亲和幼弟,不会有什么问题,心里稍稍放松了几分。 “小舅舅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冯叔那里小舅舅最近不要再去,世子的消息已经送到,现如今冯叔一个人住,就医什么的都很方便,我让人盯着他那一处。”眼下这种时候,只怕不谨慎,虞兮娇特意留齐管事在那里盯着,就是看小舅舅离开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她相信冯叔,但她还是会谨慎的查看,她不能把娘亲和幼弟的性命当成儿戏。 这事说完,虞兮娇又提到一件事情:“小舅舅拿一丸世子平时服用的药给我可好,我去找人配一些带在路上用。” 一路出行,带药丸是最方便的,虞兮娇知道虞承轩在江南是配有这种调治身体的药丸的。 “那是最好,虞三姑娘稍等。”安庆和大喜,他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又觉得太过于麻烦虞兮娇,一直不便提。 而今虞兮娇自己提起,自然是最好。 让玉香去取了药丸过来,虞兮娇接过看了看之后,纳入袖中站起身告辞。 安庆和知道她不便在此久留,把她送到了后门口。 开了后门,虞兮娇带着晴月离开。 重新回到袭衣斋的时候,齐管事还没有回来,虞兮娇稍稍挑了几块料子,就和晴月上了马车先行去往征远侯府。 靠在马车的车壁上,虞兮娇长睫垂落下来,眸底一片冰寒。 中指和手背处有伤疤的,铜钱大小的一个,她知道有一人,征远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二房宁氏的儿子虞舒兴。 虞舒兴小时候玩火伤了手,这伤疤就是那个时候落上去的。 梦境中弟弟被一柄剑当胸刺着,那个挑起弟弟的黑衣人现在想来,果然有几分熟悉,是虞舒兴。 果然,二房的所有人,都想踩着自己一家人的鲜血爬上高位…… 城外棺椁已经入殓,哭声震天。 一个仆役样子的下人匆匆的过来,满脸焦急的找到虞舒兴,看到来人虞舒兴看了看一边的父亲虞仲阳。 虞仲阳感应到儿子在看他,回过头默默的点了点头,虞舒兴会意转身悄无声息的到一边去说话。 虞瑞文似有所觉,看了他一眼之后没发现什么,也就不再关注。 “找到人了?”才到一边虞舒兴就一脸急燥的道,事情最主要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虞承轩,只要虞承轩死了,这爵位就会落到父亲和自己的头上。 “大公子,还是没找到的,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出现的人。”仆役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还没找到?就这两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或者事?就近的几个村庄也去查一查,但凡有可异的,都要查。”虞舒兴恼怒不已。 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现在居然告诉他最后一步走不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大公子,都已经找过了,但凡最近几日有外人出入的,都查过了。”仆役小心翼翼的道。 “没用的货,这种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虞舒兴斥责道。 仆役低下头,不敢言语。 “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好好的人明明已经要到了,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他一个生了病的孩子,还能上天不成?喜旺有没有说什么?”虞舒兴眉头紧促,厉声问道。 虞承轩是什么人,一个病病弱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命都没了的病殃子,怎么就能突然不见了。 喜旺是虞承轩的小厮,这么多年一直跟着虞承轩在江南,只是他现在是虞舒兴的人,虞承轩身体里中的毒就是他下的。 “喜旺没说什么有用的,只说世子才回京,之前也没看到什么显眼的人物,突然之间不见了,他也不知道。”仆役禀报道。 “真是个没用的。”虞舒兴骂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头,忽然手停住:“城里查了没有?” “城里……这么多人……奴才不知道要去哪里查?”仆役愣了一下,急忙道,城里的人手太多,就算是一家一家查也不一定查到,更何况他们既没有人手也没有本事,一家家的查。 “城门处,查城门处,靠近城门的人家,看看最近有什么人过来,或者看到什和异常的人。”虞舒兴咬了咬牙道,他就不信虞承轩真的能上天,必然是虞承轩趁着他们不注意,已经偷偷进了城。 以虞承轩的能力,就算进了城也必然会就近的地方,不可能深入到城里。 “大公子,小的现在就去查。”仆役一听,眼睛一亮连声道,向虞舒兴行了一礼后就要走。 “等一下。”虞舒兴把人叫住。 “大公子?” “查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行踪,那个叫喜旺的小厮……”虞舒兴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这个小厮原本他是不想留的,杀了虞承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之前答应这个小厮的话全然不能作数。 但现在虞承轩不见了,这个小厮的事情就难办了起来。 “大公子,要不要先把这个小厮给……”仆役做了一个杀了的姿势。 虞舒兴摇了摇手:“先不急,这个小厮先放着,说不定还有用,等过几天……再说。” 是生是死,过几天看情形再说,如果虞承轩找到了,这个小厮是必不能留的,如果虞承轩没找到,说不定还可以利用这个小厮把人找出来。 心里这么打算的虞舒兴挥了挥手让仆役离开,这里也不是详细谈话的地方,一会回去先和父亲商议一下,自己再出门亲自带队查找虞承轩。 虞舒兴是这么想的,也认为商量过后父亲必然有好主意,焦虑的心稍稍落下,父亲能把这步棋走到这一步,眼下只剩下虞承轩一个病殃子,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只是虞舒兴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回府后,再想马上出府,却是千难万难。 征远侯府还有新的“惊喜”等着他们…… 虞兰雪哭昏了过去,宁氏吩咐人把虞兰雪扶进了马车休息,和其他女眷们一起哭着祭拜一番,葬礼最后完成,主子们基本上都上了马车回去,之前跟在棺椁后面的马车是早早的准备下的。 现在回征远侯府用一顿正式的丧席,这场丧事就算是办完了。 马车一辆辆的往征远侯府前过来,正准备进府门,忽然前面的速度慢了下来,后面的马车过不去,立时就堵上了…… 第一百零一章、丧席吃不成了 最前面的马车被拦在征远侯府门前,一群衙役挡住了去路。 虞仲阳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气恼的对着拦路的衙役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我们府前?” “虞员外郎?”几十个衙役中出来一个小头目,对着虞仲阳还算有礼。 “正是!”虞仲阳背着手道。 “我们是刑部的衙役,奉上命查封征远侯府,所有征远侯府的人不得随意出入。”衙役大声的道。 “什么?谁下的令?”虞仲阳一愣之后大怒。 “这是刑部衙门里的大人下的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现在先查一查进入征远侯府的马车,看看里面有没有可疑的人。” 小头目公事公办的道。 “一派胡言,我要见领你们过来的大人。”虞仲阳气的脸色发青,在自家大门前被拦下,而且还是以这么一个莫须在的罪名,如何不动怒。 见他执意如此,一个衙役回身去找人,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官员走了过来,是个虞仲阳认识的人。 刑部员外郎姚承,跟他这个吏部员外郎官职相当,但就重要程度来说,还是虞仲阳这个吏部员外郎更贵重一些,必竟吏部可是六部之首,主管的又是各等级官员的考评、升职情况,在吏部任职的虞仲阳向来在其他员外郎之中最有脸的。 “虞员外郎。”姚承上前两步,笑呵呵的道。 “姚员外郎。”虞仲阳冷着脸,伸手指了指周围的衙役,“这是何意?刑部这是打算要把我们征远侯府全封了?” “没有,没有。”姚承急忙摇手,“我也是奉命行事,听说齐国世子在附近遇刺,刺客逃入了征远侯府不见了,皇上知道此事之后,就命刑部好好查一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我们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莫不是这事也能牵扯到我们头上?”虞仲阳气恼不已。 “虞员外郎,此事自然不能牵扯到你,但关系到齐王世子遇刺的大事,总得一个个查清楚才是,刑部得到的命令,就是这一段时间征远侯府的人不能随意的外出,等查明此事之后,才可以出行。”、 姚承仿佛没看到虞仲阳暴怒的样子,继续笑道。 “不能随意的外出?”虞仲阳咬牙反问了一句。 “对,就是不能随意的外出,若是一定要外出,还请虞员外郎先报备到我这里,我再去请示一番才可以出入。”姚承往皇宫方向拱了拱…… “这是要把我们当犯人监管起来?”虞仲阳又气又急。 “不敢!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虞员外郎配合。”姚承一脸正色的道。 “好,好好,那我要去吏部怎么办?”虞仲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下心头的怒意责问道。 “虞员外郎放心,此事已经跟吏部尚书说过,吏部尚书觉得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正巧征远侯府出了事情,虞员外郎已经请了几天假,索性再请几天也是可以的,征远侯一生英雄,如今妻女又出事,府里必然乱成一团,虞员外郎好好帮着府里管束一番也是可以的。” 姚承道。 虞仲阳气的脸色铁青,这是让他不要去吏部做事,先待在家里,跟停职待命也没什么区别。 “姚大人,我父亲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让父亲停职待命?”虞舒兴必竟年轻,这时候忍不住了,上前几步瞪着姚承厉声斥问。 姚承可以给虞仲阳面子,却不觉得需要给虞舒兴面子,只他这么一句问话,脸色沉了下来:“世侄这是责问我了?” “不敢,只是想求姚大人一个公道,我父亲好好在家办理伯母和县君的丧事,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情形,就算要给我们府上定罪,至少也得有证据,请问姚大人,说刺客在我们府里逃脱的有什么证据?” 虞舒兴气盛的道。 姚承看了看一边的虞仲阳,见他没有阻止儿子,知道他也不忿的很,当下冷声道:“世侄如果觉得此事没有证握,可以直接去向齐王世子说明,齐王世子如今就住在征远侯府的隔壁,世子到现在还只能坐在轮椅上,世侄莫不是觉得都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一起发话,下面的人谁敢不听! “就算是齐王世子也不能……”虞舒兴额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大声的道。 “闭嘴!”虞仲阳急忙厉声斥责。 “父亲!”虞舒兴气的眼眶都红了。 “还不退下,此事自有为父和姚大人商议。”虞仲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怕儿子说出什么对齐王世子不敬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虞舒兴虽然还是不服,却不得不粗着脖子退下。 “虞员外郎,此事是宫里的意思,你就算跟我顶着,此事也得这么做,若虞员外郎有本事让宫里的撤了这话,我们倒是很愿意回去休息的。” 姚承伸手指了指这所有的衙役,谁愿意没事惹事,这不是也没办法吗! “好,你们查,只是后面有一些女眷,还请姚大人担带一二。”虞仲阳知道现在不让查也得查了,抬起眼道。 “虞员外郎只管放心,绝对不会惊扰到贵府的女眷们,只是看看人对不对罢了。”姚承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客气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征远侯府的从一个个入内,衙役简单的问问是谁,也没多查看就放行让他们入内。 虞瑞文也下了马车,带着虞氏一族的其他人并不有进征远侯府,如今这情形还吃什么丧饭,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是进去了一并关起来却是不值的。 和虞氏的其他族老们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就此散了,丧礼已经办完了,这接下来的丧席就不吃了。 虞瑞文倒是没什么人在征远侯府,稍稍和族老们说了几句之后,就上了自家的马车,转往另一边的宣平侯府过去,钱氏和二女儿当时就应当回府了,至于小女儿看着眼前的情形应当也不可能进征远侯府的吧! 反倒是那些族老们有一些女眷,当时是留在征远侯府,没有跟着过去虞氏一族的族地的,现在不知道能不能马上出来,他们也就没有马上散去,先去和刑部的衙役套套关系,问问里面不是征远侯府的女眷们能不能放出来。 刑部的人也很爽快,同意那些女眷们也先回去,征远侯府就留下自家的人就行。 进去一个族老,把其他各房的女眷们都叫了出来,门口的衙役一一查问,最后都放了行,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征远侯府冷清了起来。 许多看热闹的路人都懵了,因为虞兰燕的事情,许多人都凑到征远侯府前面,没想到还没听到什么真实的消息,征远侯府的人居然全被扣下了,说好的丧席居然也没人吃了,这可真让人意外。 有好事机灵者打听了事情之后才知道,齐国世子遇刺受重伤,齐国世子身边的人看到刺客跳进了征远侯府,当时征远侯府火才刚刚扑灭,征远侯夫人和女儿都死在火场,喜事变丧事,乱成一团。 刺客就趁乱逃到征远侯府,而后就不见了。 这事让许多人惊讶不已后,又觉得这位齐王世子过于的嚣张霸道了一些,就算是刺客逃到征远侯府不见了,征远侯府发生那么大的惨事,必不可能跟征远侯府有关系,最多就是刺客借征远侯府之乱跑掉罢了。 怎么就把征远侯府的人全关了起来,听说有官职的都停职了。 但也有人称好,说征远侯府就得好好查一查,这出妹代姐嫁的闹剧里,信康伯世子真的无辜吗?兰萱县君真的留有遗言让虞兰燕嫁过去的吗?这么大的火,就算救下来也已经说不出话了,不关心自己的生母,怎么就关心一个隔了一房的族妹? 于是乎,一些在征远侯府发生的邪门的事情也传了出来,让更多的人觉得所谓兰萱县君留下话,让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不过是推托罢了,必然不是真的,那么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信康伯世子真的无辜吗?他真的不是虞兰燕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因为征远侯府被刑部看管起来,一些不敢说的话,路人们也开始议论起来,到最后甚至都觉得信康伯世子可能真的不清白…… 外面的传言暂时还传不到征远侯府里面,虞仲阳让宁氏去处理丧席的事宜,自己急匆匆的往后院行去。 过了垂花门,往虞太夫人的院子而去。 整个府里最安静的就是虞太夫人的这一处院子,之前说虞太夫人病了,谁也不敢过来打扰,和外面的纷乱比起来,这里安静的仿佛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 婆子进门禀报后,虞仲阳进门。 转进内屋的榻上,上面斜靠着一个微胖的老妇人,福字刺绣的衣袍,抬眼间眼皮耷拉下来,眼睛看着有几分凶恶的三角样子,这就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虞仲阳的亲生母亲,也是整个征远侯府辈份最高的一位。 “母亲,出大事了!”一进门虞仲阳就焦急的道。 第一百零二章、所谓父亲 “又是什么事?”虞太夫人掀了掀耷拉的眼皮道,“又闹什么溢血的事情?这种事情必然是有人故意做的,当时在灵堂的所有人都查一下就行。” “母亲,不是的,齐王世子遇刺,说刺客进我们府后不见了,现在要查我们府上,门前已经有衙役守着,丧席也办不成了!” 虞仲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什么?”虞太夫人一愣,她今天特意的起来,是准备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消息。 “不只是守着,儿子在吏部的职位也停了。”虞仲阳头大的道。 “这……齐王世子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还有没有王法?”虞太夫人眼睛瞪起,她没想到还闹出这么一出,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母亲,现在不是说讲不讲王法的时候,刑部出面了就代表的是王法。”虞仲阳烦燥的道,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横生这么大的枝节。 虞太夫人必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稳了下来:“别慌,此事让你媳妇去找宫里的宁妃娘娘。” “母亲,我们现在都不能随便出去。”虞仲阳深吸了一口气道。 “只是让我们不能随便外出,但如果有合适的理由还是可以出去的,让你媳妇派人去找找宁氏一边的人,给宁妃娘娘送送信。”虞太夫人沉声道。 虞仲阳又抹了一把汗,又把方才当街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虞太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好半响才道:“仲阳,这个女儿你就当她白养了吧,原本还以为有些用处,没想到……居然是个没用的,这么好的时机都不抓住,把个好好的事情办砸。” “母亲……”虞仲阳心头重重一跳,声音不自觉的压低,“那以后?” “以后的事情,就让你媳妇去做,此事终究是内院的事情,信康伯世子若是问什么,你也不必知道,行或者不行以后跟我们府上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虞太夫人道。 “母亲,我明白……只是信康伯世子处……现在要如何应对?”虞仲阳对自己的母亲向来信服,对于虞兰燕这个女儿他其实并不太在意,只是之前希望太大,一时间舍不得就白白的放弃了。 “信康伯世子的情形会好吗?”虞太夫人冷笑一声问道,身子往后靠了靠,“之前以为是一个能干的,没想到居然也是没用的,好好的解释不清楚,现在这名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信康伯世子应当是当街想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只是正巧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也来了,此事后来越发的闹的让人觉得他可疑。”虞仲阳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以后燕儿离开信康伯府,就算……以后,恐怕和我们府上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了。” “他们两个以后的事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既然是宁妃娘娘的意思,就按宁妃娘娘的意思去见,就算最后不成,也不过是损失一个虞兰燕,你这个女儿现在基本上已经废了,如今也不过是看她是不是有福气了。” 虞太夫人不以为然的道,孙女中她最中意的从来就不是虞兰燕,虞兰雪长的好更冰雪聪明,也更合她的心意。 “那信康伯府……”虞仲阳还在犹豫。 “信康伯世子现在恐怕也难了,看以后吧,如果他能抗过去,就再说两家之事,如果抗不过去,就不必再多来往了,还有袭衣斋的事情,你得找宣平侯说说此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若不是顾及着虞瑞文还在帮着他们主持丧事,早在知道这事的时候虞太夫人就要去找虞瑞文。 今天中午的丧席,原本了是借着族人们一起逼虞瑞文一下,逼着虞瑞文让他把袭衣斋等几处铺子讨要出来,虞兰萱的这些铺子可都是嫁妆里的大头,虞太夫人如何舍得就这么落在虞兮娇的手中。 如果虞瑞文不愿意,她就给虞瑞文跪下,逼着他同意。 “母亲,我从侧门处去宣平侯府。”虞仲阳眼睛一亮。 “那倒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虞承轩的事情。”虞太夫人特意又提醒了虞仲阳一句。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儿子先去安排。”虞仲阳站了起来,向虞太夫人匆匆的行了一礼后告退,此事他就怕又有什么妖娥子出来,谁能想到齐王世子会这么蛮横,不是说这位齐王世子进京主要是为了做人质的吗? 虞仲阳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事还没算完,他当时哪里想这么多,不过和宣平侯府的那一处偏门倒真的是一个得利的地方…… 虞兮娇的确是在征远侯府门前被挡回的,晴月下去问过之后,虞兮娇就先回了府,才下马车就看到身后又一辆马车过来,就停下了身子。 身后的马车上下来的是虞瑞文。 “怎么才回来?”虞瑞文下了马车看到虞兮娇还在此处,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 “父亲,我的铺子出了点事情。”虞兮娇苦笑。 “什么事情?”虞瑞文问道,举步往里走,虞兮娇跟在他身后,一边道:“有人故意来闹事,说什么料子不好,都是坏的,又说我们铺子里卖的都是次品,别人穿用了都不舒服,后来发现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来闹事。” “谁敢过来闹事?”虞瑞文顿了顿脚步后,继续走。 “说是……征远侯府的人。”虞兮娇伸手指了指征远侯府方向,脸上露出几分担心,“父亲,这……不是说已经公证了,都是我的了,为什么会如此?难不成他们还要讨要回去不成?可我是花了银子的。” “征远侯府是越发的不着调了,应当是他们府里的那位太夫人,做事真不讲究,也怪不得让人瞧不上。”虞瑞文冷哼一声,明码标价公证了的卖买,到她那里居然还会有后续,这分明是欺负自己的女儿只是一个深闺弱质,没经过风浪。 “父亲,现在怎么办?”虞兮娇看着不安的很,想想也是,必竟只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又在江南外祖家一直娇养,哪曾遇到过这种撒泼无礼的人。 “这铺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找为父。”虞瑞文当下就接过了这份责任。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虞瑞文也是看在眼中,有些话不说不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而今更是觉得虞太夫人面目可憎。 怪不得母亲这么多年就没和这位虞太夫人打过交道,就母亲那性子又怎么会看得上唯利是图,不讲体面的虞太夫人。 “父亲,她们会不会……逼着我们让步?”虞兮娇点过头后,还是犹豫。 “怕什么,我偏不让又能如何?”虞瑞文毫不在意的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名声,也不怕这名声坏到哪里去。” 虞兮娇默了默,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这个便宜父亲还真的让她意外连连,分明是个胆小的,但有时候做事看着又不什么底线,无赖之极,可莫名的又让人觉得解气。 “你不必怕,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为父替你担了,如果为父还担不下,你就去找你祖母哭诉,我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做了交易的,总不能因为兰萱县君不在了,就向我们讨要回去。”见女儿没声音,虞瑞文想了想又加了这一句上去。 “好,一切听父亲的。”虞兮娇笑了,父亲一词在虞兮娇的生命中离的很远,她也会期待着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有各种幻想,但肯定没有眼下这种幻想,不过这种感觉也不赖。 “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许多事情不能自己解决,得量力而行,就像今天在大街上,你就算是想报兰萱县君的恩,也不能直接跟人家在大街上顶上去,当时还有为父在,你一个闺中弱女子,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虞瑞文又道。 “是,当时女儿急燥了一些。”虞兮娇低声认错。 见她乖巧听话,虞瑞文脸色更好看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你是深闺女子,名声不能有一点担误,入学白石书院,虽然已经定了,但如果因为一些名声的事情,其实也是可以有争议的” “女儿明白。”虞兮娇柔顺的道,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征远侯府方向,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父亲,征远侯府真的和齐王世子遇刺一事有关系?” “此事为父也不清楚,不过惹到齐王世子……恐怕这事不好了结。”虞瑞文也看了看征远侯府方向,那天和齐王世子虽然匆匆一面,但之后齐王世子派了人来,毫不客气的吩咐自己做事,一看就不是好相于的人。 这性子相当的嚣张霸道,问题是那一次还算是私下里的,眼下却是公然,可见皇上也是认同的。 虞瑞文觉得自己和这位齐王世子还是得拉开距离才是,谁知道这位会不会盯上自己。 “齐王世子不好相于,以后但凡和齐王世子有关系的事物,最后退避三舍。”虞瑞文虽然做事的本事不行,但这避凶趋吉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生怕小女儿不懂事,特意还叮嘱了一句。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只是征远侯府和我们府上侧门处是相连的,征远侯府会不会最近借我们的路走?” 虞兮娇提醒这个有些胆小的父亲道。 一句话提醒了虞瑞文,脸色一紧,急点手叫过一个小厮大声的道:“去,把和征远侯府相通的门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 虞兮娇退后一步,静静的等他命令完,眼中闪过一丝幽然,这门一关,有些人要急了…… 第一百零三章、店里出现的熟悉面孔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亲事一波三折,虞兰燕固然声名俱丧,还被除了族,信康伯的那位情深义重的世子,也很让人怀疑,特别是当街那一段,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信康伯府的二公子没出现之前,这位信康伯世子对于众人猜疑到二公子身上的事,抱着纵容的态度,那就很可疑了。 征远侯府办丧事时,一些诡异的事情也传了出来,许多人觉得不只是虞兰燕的事情有问题,恐怕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的死都有问题。 可这两位近亲的人除了征远侯府里的,就唯有一位征远侯世子,听说这位世子还在江南,身体不好一直病着,恐怕这会还不知道此事。 民不告官不究,必竟也没有近亲的人为她们出头,只不过百姓们对于此事猜疑越发的多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又传出了征远侯府被封门的消息,大家还没弄清楚原由,就又传来中山王世子遇刺的事情,事情发生在中山王世子才进京城的那一个晚上,中山王府火光冲天。 幸好勇王、端王和齐王世子派了人过去,否则那一晚上中山王世子恐怕就直接没了性命,中山王世子第二天就躺下了。 皇上当朝大怒斥责了刑部、京兆尹让他们择日查找出刺客,并勒令端王、勇王一起抓人,势必要把暗中行刺的人抓住。 征远侯府门前更是增添了好几个侍卫,下人被查问的战战兢兢,稍稍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立时被带到一边去再次询问。 虞仲阳和宁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虞仲阳急的嘴上都起了泡,这会带着人急匆匆的往侧门而去。 侧门前,一个婆子守着,看到虞仲阳过来,急忙行礼。 虞仲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宣平侯来了吗?” “奴婢不知,之前已经请对面的人过去禀报道。”婆子恭敬的道。 虞仲阳焦急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前此处门不通之后,他只是暗中骂了虞瑞文,却没有现在这么急的,现如今前门越发的紧了,他的人根本出不去。 虞承轩还没有找到,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绕了几个圈之后,虞仲阳命婆子上前敲门。 婆子应命上前,才敲了两下,就听到对面传来声音:“族兄找我何事?” 虞瑞文的声音,虞仲阳挥了挥手,婆子退后自己上前:“宣平侯,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恐怕不行,征远侯府的门被监管起来,起因还是行刺皇家世子的罪名,宣平侯府担不起这个责任。”对面虞瑞文不慌不忙的道。 “宣平侯,我并不是想从你这边离开,只是有一些事情想麻烦宣平侯,不知道宣平侯能不能麻烦一二?”虞仲阳平了平气,好声好气的道。 “族兄有什么必要去做的事情?”虞瑞文惊讶的很。 “大嫂和兰萱侄女已经不在了,现如今马上就要头七了,这需要许多东西,不管是纸钱还是黄纸,或者是一个纸人之类的东西,我们府上都没备齐全,能不能借贵府上的路,送一些过来?” 虞仲阳苦笑道:“当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备用的不太够。” “族兄为什么不走前门?”虞瑞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前门有侍卫看管着,带这种东西出入实在不方便,而且还不一定能同意,衙门办事,有时候就是墨守成规的,宣平侯应当也知道。”虞仲阳无奈的道。 “前门不同意,我这里恐怕也不行,之前齐王世子特意过来吩咐过。”门后虞瑞文的声音也极无奈。 “齐王……世子派了人过来?”虞仲阳一惊。 “对,所以我这里也无能为力,族兄若是要走,还是走前门,我们府上势小力单,实在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虞瑞文道,说完脚步声离去的声音,居然直接就把虞仲撂在这里了,气的虞仲阳重重的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去找的是宁氏。 一进门挥挥手,所有下人都下去了,虞仲阳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脸色铁青。 宁氏上前行礼,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去侧门处问了?” “虞瑞文这个没用的。”虞仲阳伸手一指宣平侯府方向,大骂道,“妄他还是大长公主之子,还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就凭他这个样子,虞氏一族不被人全灭了。” 方才被虞瑞文气的脸色铁青,这时候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老爷,您消消气,宣平侯没用,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最早的时候妾身就找过表妹,什么用也没有。不过您放心,宁妃娘娘必然会马上放我们的。”宁氏倒了一杯茶,安抚虞仲阳道。 “你这话都传过去几天了,宁妃娘娘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虞仲阳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茶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 “老爷放心,宁妃娘娘必然会有法子的,齐王世子蛮横无礼,把完全无关的我们关起来,这几天应当也够他消气了。”宁氏柔声道。 这话听起来有理,虞仲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咬咬牙道:“那就继续等。” “老爷,虞承轩那边如何了?”宁氏压低了声音道,这两天什么事也不能干,就这么关在府里越发的慌了。 虞承轩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不落下来一直不安稳。 “你不是也传消息出去了吗?”虞仲阳急促的呼吸了一下道,瞪着宁氏道。 “就怕信康伯世子……他不了解虞承轩,不一定能找到。”宁氏结巴了一下,她是派了一个人偷偷出去,在之前府门前还没有特别森严的时候,到如今也没什么消息,不知道现在的结果如何了! 宁氏派出的人是丫环红喜,派往的是信康伯府,她现在算是跟着虞兰燕进了信康伯府的人…… “三姑娘,没有人来找老冯,老冯也没有去找任何人,这几天安心在养病,看着心情也好了许多。”齐管事在向虞兮娇禀报。 袭衣斋的事情在虞瑞文这里过了明路,也知道袭衣斋才归虞兮娇的手中,于是予了虞兮娇的要求,这几日都在查帐,齐管事时不时的会带着帐本过来,一些旧帐和一些呆帐,也得处理了。 之前虞兰萱手里没处理掉,在虞兮娇手中,她觉得应当处理掉。 这事对虞瑞文说过,虞瑞文也觉得有理,换了一个主子,自然换一套行事作风,这种呆帐该结的结了,实在不能结的,那也只能再处理,让虞兮娇把她办不了的统计起来,到时候他一并处理。 听齐管事这么一说,虞兮娇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心里稍安,虞承轩身边的小厮都变了心,冯叔是不是也变了,她还真不敢赌,如今看起来爹爹留下的人还是可信的,倒是弟弟自小收在身边的小厮却是不可靠的。 “冯叔现在住的地方安全吗?”虞兮娇问道。 “姑娘放心,很安全,那里租住的人不少,一个院子里变动的也大,老冯租进去不惹眼,他自住进去后就说病了,一直没出来过,只有大夫时不时的过去,药也是属下帮他送过去的。”齐管事道。 “再住个十几天没什么事吧?”虞兮娇还是又问了一句,想想十几天身体应当养的差不多了,可以上路了。 “三姑娘放心,不会有问题的。”齐管事道,说完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道,“姑娘,这几日有一个女子,时不时的会出现在铺子里,看着有些眼熟。” 虞兮娇心头一动:“征远侯府的丫环?” 丫环红喜? 齐管事一拍手,喜道:“对,就是征远侯府的丫环,好像还是县君身边的贴身丫环,属下以前肯定是见过的,不过她现在换了衣裳,又许久没见,一下子没认出来。” 袭衣斋是虞兰萱的,不过近三年虞兰萱在守孝,深居简出,基本上就是齐管事一年进府报一次帐,报帐的时候也以安氏为主,虞兰萱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至于她身边的丫环自然也是如此。 基本上就是红喜,而红喜这个丫环,应当是宁氏派出去的。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眼底一片冷意,这个丫环来的正巧…… “姑娘,征远侯府不是被封了门,在查齐王世子遇刺一事,这个丫环怎么出的门,而且这几天一直在铺子周围。” 齐管事忽然又问道,这也是他当初怎么也没想到红喜身份的另一个原因。 “应当是住在信康伯府,这丫环是虞兰燕的陪嫁丫环。”虞兮娇凝目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惊动她?” “属下没有,属下只是觉得可疑,这丫头时不时的出现在铺子里,却也不买什么,只是东看看、西看看,从楼下到楼上,有时候还会往包间去,看着就可疑,似乎在找寻什么似的,属下就特意的留了一个心。” 齐管事道。 “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虞兮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打草惊蛇是最好的。 “有时候上午过来,也有中午过来的,还有下午的,时间不一定,偶尔也会挑简单的东西买一些,都是极便宜的那种。”齐管事略思想了一下道。 混在女客中,其实不宜发现,齐管事是因为虞兮娇最近吩咐他的事,多了几分谨慎才发现这么一个人。 “齐管事先回去,我下午的时候会带着帐本过来,袭衣斋帐本上的一些事情,我也得当面问问帐房先生。”虞兮娇拍了拍手边的账本,意味深长的道,她不能确定今天能不能遇上红喜,先查看一下场地,顺便安排关于信康伯府的一些后续事情…… 外面传言纷纷,信康伯府这两天却一直没有动静,再下去就按捺不住了…… 第一百零四章、父亲,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 这几日,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一直议论的对象。 征远侯府被牵扯进了行刺齐王世子案件里,府门封了,进出查的很严,大家想看热闹也看不成,于是都去了信康伯府。 前门、后门处的人不少,时不时的就会有人在外面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虞兰燕在众人耳中自然是不知羞耻的女子,但信康伯世子的人品在众人的议论中,也是两极分化的,说好的把信康伯世子吹上天,说不好的把信康伯世子说的不堪入目。 许多人则好奇信康伯世子是真的戴上这顶绿帽子了?就算信康伯世子真的认下,这以后出仕的时候,也会成为同僚中的笑话吧? 入夜时分,信康伯府的后门处,虞兰燕脸色苍白,脚步蹒跚的扶着一个小丫环的手,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寒哥哥……” “先离开,以后必会让你回来的。”褚子寒道。 “寒哥哥……我……我真的能再回来吗?”虞兰燕虚弱的道。 “自然是能回来的,我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到这种时候了,母亲的意思很明白,只是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褚子寒叹了一口气。 想到信康伯夫人,虞兰燕身子一哆嗦,觉得脸更痛了,那是信康伯夫人给了她的二个巴掌。 用力的咬咬牙:“寒哥哥,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我回来。” “好,先走吧,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那处庵堂暂住,等风声过去后……会有人过来带你走的。”褚子寒温柔的道。 虞兰燕点头,抹了抹眼泪,依依不舍的告别褚子寒,带着一个小丫环从后门出去,上了后门处的一辆小的油壁马车。 后门关上,褚子寒脸上的温柔退去,转身大步往回走,去了信康伯的书房。 书房里信康伯夫妻都在,看到儿子进来,信康伯夫人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母亲放心,没事。”褚子寒道。 信康伯夫人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好,太好了,这种女人还是早早的走了太平,把我们府上的名声都败坏光了,我当初就说不让她进门,你们偏偏不让,说什么……原是说好的,这是说好的吗?这是要坏寒儿的名声啊。” “好了,好了,这事暂时先到这一段落,你先回去吧。”信康伯不耐烦的摇了摇手道。 信康伯夫人看了看儿子的脸,见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只能退了出去。 褚子寒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眉头皱了起来:“父亲,这样真的可行吗?” “可不可行都是给征远侯府一个面子,这征远侯府的爵位最后必然得落在二房,现在结一份善缘,总比以后有事的时候再求人好一些,况且这也是宁妃娘娘的意思。” “父亲,这只是宁氏一族传来的,未必就真的是宁妃娘娘的本意。”褚子寒不以为然的道。 “宁氏一族既然敢传这样的话,必然也是宁妃的意思,况且……这也是你表哥的意思。”信康伯低声道。 “表哥就这么看好……征远侯府?”褚子寒不解的道。 “此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暂时只能如此了,如今虞兰燕也算是‘死’了,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若是她以后还有机会进我们府上,就算有宁妃娘娘在背后支持,这正室的位置却是不能再给她了。” 信康伯伸手按了按眉心,事情闹到这一步,也是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褚子寒沉默的点了点头:“父亲,兰萱县君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事能有什么意外,死了就死了,虞仲阳是真的没用,连个被关起来的女子都看不住,征远侯府也实在是没人了,才让他得了个好。”信康伯冷哼道。 “父亲,征远侯府现在牵扯到齐王世子的事情中,会不会兰萱县君的事情又起意外?”褚子寒有些不安。 “齐王世子的事情没有证据,最多就是刺客从征远侯府逃走,不可能真的按到征远侯府上,只不过……”信康伯说到这里也停了一下,这位齐王世子的性子还真的霸道,什么证据也没,就一句话,把征远侯府给监管了起来,连着虞仲阳的也停职了。 “父亲,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皇上怎么就这么迁就?”褚子寒问道。 “此事……关乎重大,也不是我们能讨论的,至少现在感觉征远侯府不会有事。”信康伯又伸手揉了揉眉头,有些烦燥,挥了挥手道:“此事不必再多提,你现在要处理的是虞兰燕的事情,明天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父亲放心,早已经安排妥当了。”褚子寒脸上露出一丝冷意,虞兰燕不死,必要有人代死,跟着虞兰燕一起过来的贴身丫环,正可以用,这丫头知道的太多了…… 虞兰燕的马车从信康伯府离开,钻进了对面的小巷子,又从小巷子里出去,要去往的是信康伯府的一处院子,今天晚上城门已经关了,不可能再出城,等到明天虞兰燕再从小院子那里离开。 马车里虞兰燕还在哭泣,边上的小丫头年纪小,一脸的茫然害怕,她是信康伯府的丫环。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其实离信康伯府也并不远,虞兰燕扶着小丫环下了马车,“姑……姑娘……” 小丫环结巴了一下。 虞兰燕伸手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打的小丫环跪倒在地。 “会不会叫主子?”虞兰燕恶狠狠的骂道,抬腿又是一脚,这几日在信康伯府她处处陪着小心,这会终于不用再顾忌别人了。 “主……主子。”小丫环疼的眼泪都下了来,哆哆嗦嗦的道。 “还不扶我进去。”虞兰燕厉声道。 小丫环急忙爬起来,顾不得腿疼,小心翼翼的扶着虞兰燕进屋。 一推开正屋的门,就知道有段时间没人来清理了,桌面上已经有些浮尘,虞兰燕看的又气又火。 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小丫环吓得缩着脖子往后退,既便如此,还有几块碎片滑破她的衣裙。 “长不长眼睛,还不把这些收拾了。”虞兰燕大声喝道。 小丫环怯生生的上前,虞兰燕狠狠的瞪着她,待她走到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贱丫头,手断了不成?” 小丫环被打的踉跄着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正磕上了一个碎片,痛的惨叫一声,伸手去捂小腿,鲜血瞬间从指间溢了出来。 见小丫环如此样子,虞兰燕才觉得心头怒气稍解,冷笑着阴森森的骂道:“还不去收拾了,若让我发现你没好好的干活,明天到城外我就把你买到最肮脏地方去。” 以往在征远侯府的时候,那些被她惩治的丫环没少往这种地方送。 小丫环吓得憋住哭泣,紧紧的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憋的全身抽搐。 虞兰燕冷哼一声,转身进去,才进门几步,忽觉得背后被重重的砸了一下,眼前一黑,身子往前倒去…… 黑衣人伸手扶住虞兰燕,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小丫环压抑着的哭声,以及挪动脚步的声。 伸手从屏风上取下一个黑色的套子,把虞兰燕套了进去,把套着虞兰燕的黑布套子横在地上,黑衣人又走到内屋门前,听到屋子里小丫环强忍着痛楚,站起来清理屋子的声音,黑衣人轻轻掀了掀帘子往外看了看。 小丫环背对着内室门,一瘸一拐的拿着一把扫帚。 黑衣人从内屋里窜出来,快速的上前两步,一个手刀击在小丫环的手后颈处,小丫环两眼一翻身子软了下来,黑衣人急忙接住,带到里面,把屏风上挂着的另外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取了下来,同样的套进去。 把小丫环也横在地上,黑衣人再一次进到前屋,前屋没人,院子里也没有人,之前的马车早就离开,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小丫环和虞兰燕两个人。 周围查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黑衣人这才进到里屋,一边一个夹着两个黑色的布袋子从大开的屋门离开,打开门,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看着和方才的有些像。 看着黑衣人出来,马车夫急忙跳下马车,帮着黑衣人把两个黑色的布袋子搬到马车上,黑衣人也跳上了马车,马车一路过去,绕了好几个圈子之后,穿过好几条街,这才在一处院子后门停下。 马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站在一边,马车里跳下另外一个人,看着同样也是马车夫打扮,是之前的黑衣人。 “这……没事吧?”之前的马车夫低声问道。 后面的马车夫摇了摇头,跳上了马车的车辕,而后带着马车扬长而去,独留下之前的马车夫站在后门处。 后门“吱哑”一声打开,一个提着灯笼的婆子的身影,声音低低的向外面的马车夫低声问道:“公子,是您回来了吗?” 马车夫转过身,灯光下看到一张英俊的脸,警觉的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这才带着婆子进门。 “袁嬷嬷,麻烦你在门口再听一会,如果有什么动静马上来报。”马车夫压低了声音谨慎的道,他现在的身份是钦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误。 “公子放心,老奴明白。”袁嬷嬷低声点头,把手中的灯笼递给马车夫,马车夫接过往正屋过去。 身后袁嬷嬷站在暗影处,靠着后门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一百零五章、扔进大牢最深处 “小舅舅?出什么事了?”灯光下,虞承轩抬起了头,细眯着眼睛看了看安庆和,他才睡醒,看着还有些没清醒的样子,看到安庆和马车夫打扮的样子,立时清醒过来。 “我没事,放心,刚才出去办了点事。”安庆和见惊醒了小外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 为了照顾虞承轩,这几日甥舅两个是住在一处的。 “小舅舅……是娇姐姐的事吗?”虞承轩坐了起来。 安庆和急忙上前替他在身后垫了一个靠垫,又把他往后推着靠过去,把被子拉上,生怕他身体不适:“你现在在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便什么都好了,其他的事情有小舅舅在。” “小舅舅,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虞承轩听话的往后靠去,目光落在安庆和的身上,“小舅舅,我知道外祖家没了,征远侯府也没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好,还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这几日,虞承轩除了养病,也会和娘亲、小舅舅说一些话,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小舅舅又是一个谨慎的,但娘亲处还是打听出不少,知道姐姐为了救娘亲自焚,虞承轩偷偷哭过数次。 记忆中的姐姐一向是最温和,最护着他的,在江南的时候,姐姐会时不时的写信过来,问他的情况,关心他的身体,既便江南离京城远的很,姐姐的信也一直没有断过,并且时不时的寄一些好的药材过来。 “小舅舅,我想知道仇人是谁?”虞承轩的目光紧紧的钉着安庆和。 安庆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头低了下来,有些事情他现在还想不清楚,稍稍有些头绪的又不太像。 他现在又不便多出面,也不能去查探什么。 灭门之仇,他无论如何也会查清楚,报了这血海深仇的,眼眶处泛起一丝血红色…… “小舅舅,您别难过,我们以后会查到的。”虞承轩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到安庆和的样子,伸手拉了拉他的大手,安慰他道。 “对,我们会查到的,一定会查到的,到时候,会报了你姐姐和安国公府的血仇的。”安庆和痛苦的呢喃道。 “小舅舅,您别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以后会帮您的。”虞承轩摇了摇安庆和的手。 “好!”安远地点和用力的抿了抿唇,咽下心头的酸涩和痛苦,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孤儿寡母,连带着自己这个钦犯,大姐和自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如何不痛! “小舅舅,我们真的要去齐地?”虞承轩换了一个话题,又问道。 许多事情堆积在心头,娘亲说的并不清楚,看娘亲的样子也不是很懂,而且娘亲这几日一直以泪洗面,虞承轩也不敢多问。 今晚看到小舅舅的行事,忍不住开了口。 “对,我们去齐地。”安庆和咬了咬牙,抬头道,这事原本就不瞒着虞承轩,“轩儿,你是征远侯世子,以后也要担起征远侯府的一切,有些事情,小舅舅也不瞒着,你们府上的事情跟征远侯府的二房有关系,但如果只是二房,不可能算计到如此。” “你娘被冤枉,你姐去辩解,一起被关起来,你姐在成亲前一天晚上发现异常,把你娘放走后自焚,看似所有的事情都是征远侯府的,但如果安国公府没出事,你娘和你姐不会被逼到这种程度,很巧,安国公府在你姐成亲前三天出了事,满门抄斩!” 安庆和的眼睛泛起一股子冰寒的阴冷。 所有的事情都是串成串的,如果哪一环上不紧紧的配合,就不会发生征远侯府的惨案。 虞兰萱的亲事是早早的订的,连婚期也是之前订下的,安国公府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而当时安氏和虞兰萱已经被关了起来,之后安国公府在一个月之内,以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三天后征远侯府异变…… 细想之下,令人心头发寒,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安排着一切,早早的预知着安国公府的败落,以及征远侯府的惨案。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只为了网住征远侯府和安国公府? “齐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当初先皇属意的是齐王,可之后最后出了意外,齐王腿受伤了,而后皇上继位,齐王不得不去往齐地,听说齐王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先皇给他的一些人手,再加上齐地地方大,兵马足,就算齐王现在只是一个藩王,也不是谁能小窥的。” 灯光下,安庆和幽幽的道,有些话纵然外甥还小,他也要解释给他听。 征远侯世子注定了不能归于平凡。 “小舅舅,我听许多人都说齐王势大。”虞承轩想了想,问道,“为什么皇上能容忍?” 他在江南的时候,偶尔也会出门听个热闹,别人见他年纪小,以为不懂事,有些事情也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听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 “齐王势大!”安庆和嘲讽的勾了勾唇,“其实不只是齐王势大,藩王的力量都不小,只不过有些弱有些强,但如果这些力量拳在一处,没有一股子力量可以抗衡。” “那……是不是就会危及京城?”虞承轩沉默了一下,瞪大着眼睛归纳后问道。 “会!”安庆和的眼眸沉了下来。 “那当今皇上……”虞承轩一惊,下意识的问道。 安庆和摇了摇手,示意他住嘴:“所以,齐地才会送世子进京,不只是齐地还有中山国,除了齐地就是中山国了。” “齐王世子是不得不进京,进京也是为质的?”虞承轩似懂非懂的道。 “对,齐王世子就是进京为质的,皇上不放心。”安庆和冷笑道。 “可是不是说齐王势大吗?怎么就让自己的世子进京了?”虞承轩不太懂,抬头茫然的看着安庆和道。 “齐王势大,却还不能号令诸王。”安庆和低缓的道,而后又看了看依旧茫然的还承轩,眼中露出一丝温和,伸手摸了摸虞承轩的头,“这事你暂且不用懂,你只知道皇上现在拿齐王没办法,而齐王现在也不一定能撼动皇权就行了。” “我们去往齐地求庇护,现如今也和齐王世子取得联系,等到了齐地,不管京中的任何人想要谋算我们,都不敢再随意的派人过来。” 安庆和的声音低缓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似乎在斟酌、权衡,唯一双眼睛在灯光下越发的明亮起来。 虞三姑娘给自己选的好去处,这天下也真的唯有齐地才是自己可以安居的地方…… 夜色中马车一路向前,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宵禁时间,路上还时有人来往,马车也没有避着路人,径直的去往了刑部。 到了刑部门前,从左侧门进去,早有人在等着了,看到马车过来,几个衙役退在一边,当先一人笑嘻嘻的看着马车停下。 马车夫跳下马车,从车厢里拉出一个黑袋子包裹的人,往地上随手一重重的一扔。 袋子里发出一个女子的闷哼声。 “这个女的,和世子遇刺有关系,如今权且安置在刑部,等我们世子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提审。” 马车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袋子,沉着脸对着当先的一个小官吏道。 “好,自当听命。”小官吏急忙陪着笑脸道,齐王世子身边的人他那里敢得罪,这几天齐王世子没少往这里放人,时不时的送来一个就说和案子有关系,只是往日送来的都是男的,今天居然送了一个女子过来,倒是让人意外。 可就算是再意外,小官吏也不敢多问。 “这已经是送来的第几个了?”马车夫并没有急着走,问道。 小官吏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打开看了看:“已经是一百个了。” 才几天时间,刑部的牢房里就送了一百个嫌疑犯,再这么下去,刑部的牢房可就不够了。 “正巧一百个,那就这样吧,暂时就这一百个,凑一个好数字,吉利,这两天就不再送过来了。”马车夫摆摆手,对小官吏推到面前的本子看也不看。 小官吏的脸色一僵,凑齐一百个,这是打算干什么?什么叫以后不再送过来了?这种事情是想送就能送的吗? 可他不敢说这话,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刑部尚书,也拿齐王世子没办法,这才答应了他这个无礼的要求,把齐王世子觉得和行刺他有关系的一些人犯,帮着先看管起来,等齐王世子有空了再审问。 马车夫说完,傲慢的跳上马车,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大人,这……也太……过份了吧!”一个衙役忍不住道。 “闭嘴!”小官吏喝斥道,“还想活命就什么也别说,齐王世子的人若说你是嫌犯,尚书大人也保不住你。” 这话说的几个衙役都打了一个寒战,这才几天,齐王世子嚣张跋扈的名头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这……这个女人……怎么办?”一个衙役结巴了一下道。 “扔到牢里最里面就行,最后那些关着的都是齐王世子送过来的人。”小官吏不耐烦的道。 最里面的几间牢房最暗,平时也没人去,这几天齐王世子送进来的人喊冤的不少,关里面去离远点,省得听到声音都心烦…… 第一百零六章、报丧,我们姑娘没了 征远侯府门前,一队衙役守着,这几天征远侯府一直被看管着,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现在就只有几个采买的下人,能从府里出来,其他的哪怕是主子也不能随意出入。 有人在远处的街道指指点点,说的就是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那门亲事,关于这门亲事说什么的都有,就算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说起来许多人还是很激动,声音吵吵着还不小。 一个身披重孝的丫环从他们身边过去,有人注意到了,好奇的看向她。 征远侯府才出丧事,但府里出来采买的几个下人都不会身披重孝,这丫环过去的是征远侯府,立时引得更多的人注意。 有胆大的好事之人,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就走在这个丫环的身后。 丫环来到征远侯府门前,立时被衙役拦了下来,“什么人,干什么的?” “奴婢是来报丧的。”丫环站定抹了抹眼泪道。 “报丧?跟征远侯府有什么关系?”衙役上下打量了这个丫环几眼,觉得有些眼熟。 “我们姑娘没了……奴婢来给夫人和老爷报丧的。”丫环哀哀的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面前的衙役磕了一个头,“求求几位官老爷让奴婢进去,给夫人和老爷报一个丧事。” “你们姑娘,哪一位姑娘?”一个衙役看她哭的伤心,忍不住问道。 “我们三姑娘,嫁到信康伯府的三姑娘……没了。”丫环抹着眼泪,哭道。 一句话哄然大波,身后围观的人立时多了起来。 “就是之前继上信康伯亲事的那一位二房的姑娘?”两家的事情闹的太大,守在征远侯府前的衙役也是听说的,这两天几个衙役没事的时候,也会站在一起说个闲话,说的就是这桩事情。 “对,就是我们姑娘……我们姑娘那天自县君的丧事过后……就……就在信康伯府投湖自尽了。” 丫环哭的泣不成声。 虞兰燕投湖自尽了?所有人跟着震惊了。 “死了?”衙役惊讶的问道。 “是死了,那日回到府里,我们姑娘半夜就……就投了湖,到今天……今天才发现。”丫环哭诉道。 半夜投湖,几天后才发现,这原本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在虞兰燕自身的问题面前都不是什么问题,众人更关注的是虞兰燕死了这事。 这几日被京城里所有人骂着的虞兰燕死了,这可是大事! “燕儿,我的燕儿。”征远侯府的大门忽然开了,宁氏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哭着出来,方才已经有人进去向她禀报消息了。 有衙役想上前拦,见宁氏也没有冲出来,只在门口台阶下哭泣,也就退在一边。 “夫人,三姑娘没了。”丫环看到宁氏出来,急起来上前两步,跪到了宁氏前面,对着宁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她……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她……”宁氏扶着一个婆子的手,哭的几近晕过去,上前两步,来到丫环面前,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夫人……姑娘……姑娘她……”丫环同样哭的不能自拟,主仆两个哭成一团。 看热闹的人倒是没那么悲伤,虞兰燕之前的事情太让人觉得恶心,而今觉得她的死也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一个婆子在边上劝着宁氏,一边又说丫环道,“红喜,你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 红喜抹了抹眼泪,这才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个清楚。 虞兰燕自那天回府之后,就一个人进了屋子,把身边的人赶走,入府时分,府里人听守在院子里的小丫环说,虞兰燕跳湖了,急忙派人打捞,只是当晚一无所获,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继续,只到今天才看到浮起来的人,虽然泡的脸肿的很不清楚,衣裳上却看得出来,就是虞兰燕。 “信康伯府……他们……他们是怎么看着我女儿的。”宁氏听后大悲,脸色愤怒。 这要说不是信康伯府懈怠,谁也不信。 不过虞兰燕自身不正,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似乎也怪不得信康伯府懈怠,当时信康伯府能把虞兰燕收留下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夫人……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先处理丧事吧!”婆子继续劝道。 “燕儿……燕儿不在了,我……我要去信康伯府看看她,见最后一面……”宁氏看向两边的衙役,眼泪落下,悲泣不已,说完身子往后一倒,丫环、婆子慌的急叫起来,征远侯府前乱成一团。 看热闹的人也面面相窥,闹出这么大丑事的虞兰燕居然投湖自尽了…… 宣平侯府 钱氏急匆匆的往前院书房过去。 小厮远远的看到钱氏过来,急忙进书房禀报,等钱氏过来小厮已经守候在那里。 “夫人,侯爷请您进去。” 钱氏把身边的人留在书房门口,一个人进去。 “侯爷,求您帮帮表姐。”一进门钱氏就抹起了眼泪,“燕儿已经死了……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死在信康伯府……” 话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声音哽咽。 “虞兰燕?”虞瑞文放下手边的汤盏,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的,方才信康伯府的人到征远侯府门前报丧,表姐现在晕过去了,可她出不了府,连看燕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钱氏哭道,“侯爷,您帮帮她,去向刑部尚书求求情好不好,哪怕是让表姐去看一眼也好,终究是她的女儿,总不能没看一眼就落了葬吧。” “刑部尚书不会听我的,这事跟齐王世子有关系。”虞瑞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他一点也不想参合这里面的事情。 “侯爷,您去求求母亲,让母亲帮着说说话,有母亲的话在,就算不能让征远侯府解封,让表姐出府见一面,必然是可以的。”钱氏抹着眼泪,哀求道。 “不行。”虞瑞文断然拒绝,“母亲年纪大了,更不会参合到这种事情里去。” “侯爷,求求您了。”钱氏哭着跪了下来,“表姐方才派了人在侧门处苦求,我……我实在不忍心。” “你不忍心?”虞瑞文冷声道,“虞兰燕做下这等事情,死是迟早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女,你总不会让我才说了这话,就自打脸吧?” “侯爷!”钱氏还想说话,虞瑞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此事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 “侯爷,你不去求母亲,我……我去求。”钱氏咬咬牙道。 “放肆!”虞瑞文大怒,伸手一拍桌子,“钱氏,你莫不是忘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让你离征远侯府远一些吗?” “侯爷……”钱氏还想说什么,却见虞瑞文一瞪眼,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同意,只能咬了咬牙退了出来。 等退到门外用力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忽然又停下脚步,目光不善的瞪着小厮问道:“方才有谁来过?” “是……是三姑娘。”小厮低下头恭敬的问道。 “她方才送了汤过来?”钱氏想起方才在案头的汤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意。 “是三姑娘特意熬的汤,给侯爷送过来补身体的。”小厮哪怕隐瞒,一五一十的答道。 “她人呢?” “方才出府出了,说是什么铺子里的事情。”小厮含糊的道,这事他也闹不明白,这几日三姑娘时不时的就出府去。 “铺子里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一个未嫁的女孩子,一直往外跑。”钱氏冷哼一声。 “奴才不知!” 钱氏冷哼一声,怒冲冲的往侧门而去。 侧门处宁氏焦急的等在对面,听到宣平侯府这边有动静过来,急忙问道:“是表妹吗?” “表姐,是我。” “怎么样了,宣平侯愿意帮忙吗?”宁氏带着哭音道。 对面的宁氏长叹一声:“表姐,我们侯爷向来是个谨慎的,你也知道,燕儿的事情他不愿意参合。” “可现在这事……”宁氏咬咬牙,姐妹两个隔着门,身边还有其他人,一些贴心的话也不太敢说,只能哭道,“表妹,这一次只要你帮了我,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会报答你的,只这一次……就这么一次,我只想看燕儿的最后一面。” “看着征远侯府是刑部的意思,就算是我们侯爷也不敢随意的放你们出入。”钱氏为难的很。 宁氏在对面又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好半响才又道:“表妹,我也不为难你,我不过来就是,但是能不能派我身边的一个人过去看看燕儿,我怕信康伯府苛待燕儿的丧事,燕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信康伯府到现在才传出消息……” 宁氏说到这里再说不出话,征远侯府这边哭声一片。 钱氏长叹一声:“表姐,我能放一、两个人过去,但只能是征远侯府的下人。” “行,就先派二个人过去,前门处你表姐夫已经在和刑部的通融,说不得也可以派几个人过去,只是我……却是等不得了。”宁氏哭道。 听她这么一说,钱氏心头稍安,都知道征远侯府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齐王世子迁怒罢了,眼下这种情形应当也是会同意放几个下人出府的吧,前门都同意更何况侧门借个道…… 第一百零七章、找到狗奴才了 两个征远侯府的婆子借了宣平侯府的道,从宣平侯府的侧门进入,又从后门出去。 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路后,两个人分开,一个婆子继续往前走,另一个就近进了一家铺子,进到铺子的后院。 有中年男子守在那里,看到婆子进来,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公子?” 虞舒兴冷哼一声,大步进了屋子,守在此处的人急忙跟上。 “人哪?”一进门,打扮成婆子样的虞舒兴往当中的椅子上一坐,目光扫向屋子。 “大公子请稍待。”中年男子退下,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小厮进来。 小厮进门看到一个婆子,愣了一下。 中年男子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的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中年男子厉声道:“还不拜见大公子。” “见……见过大公子。”小厮不敢再看,急忙就势跪下低头。 “喜旺,在江南三年,怎么,不认识我了?”虞舒兴身子往后一靠,问道。 “奴才……一下子没认出来。”小厮急忙道,打扮成这个样子,别说是他三年没见,就算是一直见到的,恐怕也认不出来。 “这几天在城门处找到你家世子了吗?”虞舒兴也没时间和个小厮多套近乎,他这一次出门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父亲到前面去交涉,最后就算会放几个人出门,每一个人都会查的很清楚,唯有借着宣平侯府的侧门,他才可以离开。 虞承轩的事情耽误不下去了。 “奴……奴才没见到。”喜旺慌道。 “你不是说必然会找到虞承轩的吗?怎么,现在人飞了?”虞舒兴冷冷的道,语气沉凝、压抑。 “大公子,世子自那日不见之后,一直不见踪迹,到现在更是什么形踪也没露,奴才不知道世子去了哪里!世子离京三年,如今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会突然之间不见了,大公子,会不会世子已经遇了难?” 喜旺抹着眼泪道,又慌又急,原本以为大公子吩咐的事情极简单,没想到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当时是怎么说的?”虞舒兴厉声道。 “大公子,奴才真的不道世子去了哪里。”喜旺哭天抢地起来。 “闭嘴!”虞舒兴伸后一拍桌子,喜旺吓得打了个咯,用力的闭上了嘴,只依旧在抽噎。 “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去刑部报案。”虞舒兴冷冷的看着喜旺道。 “去……去刑部?”喜旺瑟缩了一下。 “跟之前说好的一样,去刑部报案,就说虞承轩被流寇所害,这会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虞舒兴低缓的道。 之前订下的事情,是杀了虞承轩,把事情推给流寇,有喜旺进去报案,客栈起火就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那种情形下,虞承轩的死就说的过去了。 只要虞承轩一死,这爵位自然得落到父亲和自己身上,征远侯府的大房死绝了,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大公子,可是……没有尸体。”喜旺惊慌的道,这事和之前商议的不同。 虞舒兴大手一挥:“先别管这事,只说当时被流寇带走的时候,虞承轩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流寇还说会向征远侯府要赎金的,如今一直没来要赎金必然已经没了性命,你之前一直没报案,也是因为担心自家主子安危,如今却是走投无路了。” 征远侯府现在需要虞承轩的死迅,只要虞承轩的死迅没传来,这爵位就只能落在虞承轩的身上。 虞舒兴的这话也算是圆了看不到虞承轩尸体以及进京几天,小厮没有去报案的原因。 “可……可是……”这和之前说的不同,喜旺很慌,结结巴巴的道,“如果刑部一定要……查一下去,一定要见到世子的尸体……该怎么办?” “此事你不必多说就行,最多把你关在衙门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后,会让你回府的。”虞舒兴见小厮害怕的脸色惨白,安抚了他一句,这个小厮他还用得早。 这一次偷偷出府,最主要的就是这件事情,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奴才……奴才明白。”喜旺咬咬牙,事到如今,也不是他喊停就能停的。 “虞承轩身边的东西留了吧?”虞舒兴又问了一句。 “留了……按大公子的意思留了世子的玉佩。”喜旺强忍住心头的战栗,哆嗦了一下道,这事是进京之前大公子就让他办的,那天晚上客栈起火,他特意就摸了世子的玉佩在身边。 “好,那就按照此事办。”虞舒兴道,他不便在此处多呆,站起来往外就走,他是不去信康伯府的,去信康伯府容易被人发现,他出府是替宁氏买些香烛,说是要在府里祭拜虞兰燕。 依旧从铺子里出来,找了就近的一家香烛店铺,买了些香烛,带着一大捆的香烛回去。 宣平侯府后院的婆子知道他是出去买香烛的,看到虞舒兴扮的婆子过来,就放行了,侧门处也同样放行。 待到了征远侯府,虞舒兴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套,回头看了看店铺方向,现在被关起来也不错,至少虞承轩出什么事情,都跟自家没有关系,如今就等衙门的人上来,查问虞承轩的事情了。 万事俱备,就等虞承轩的死信…… 袭衣斋 虞兮娇坐在包间的窗前,查看手中的帐目。 上一世,她被困在征远侯府的后院,就算这些店铺是她的,一般也见不到齐管事,宁氏甚至还早早的插手了一些自家店铺的事情,虽然没有换走齐管事,在一些小的地方也是插了人手的。 如今打算一一挑出。 十八一身仆役打扮过来,听到敲门声,睛雨上前开了门,把十八带了进来。 “小厮找到了吗?”待十八行过礼之后,虞兮娇就放下手中的帐本,问道,虞承轩的小厮躲的很好,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今天倒是有可能,虞兮娇出门之前就让十八在自家后门处等着。 “姑娘,已经找到了!”十八恭敬的道,他之前跟在虞兮娇身边是因为自家主子的吩咐,如今却对这位年纪尚小的虞三姑娘佩服不已,“征远侯府借道过来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对守宣平侯府后门的婆子说她一会就回来,只是去买些香烛,另一个要晚些回来,属下就跟着采买香烛的那一个婆子。” 采买香烛其实并不需要那么急的,征远侯府又是才办完丧事,怎么也不可能烧完所有的香烛,这个理由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推脱。 十八是一个人,只能盯一个,当时就觉得这个婆子最可疑,于是就盯着这个婆子下去,而后看着婆子进了一家铺子,他稍晚一步进去人就不见了,但往后院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下,一看拦路那人的样子,十八就退了回来。 守在门外没多久,就看到婆子出来,之后就近采买了香烛,顺着原路返回,十八稍稍跟了几步之后又回来,等了一会之后就看到探头探脑被送出来的小厮,趁着小厮上街左顾右盼的时候,十八上前把人打晕,借着说是自家的兄弟,把人带走。 “姑娘,属下已经问过,就是征远侯世子身边的小厮,叫喜旺的那一个,手里有一块征远侯世子的玉佩。”十八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块玉佩,奉上。 晴月接过递给虞兮娇。 虞兮娇定晴一看,心头一痛,这块玉佩上一辈子她也有,是父亲特意去寻了给他们姐弟的,只是她那一块应当碎在火场之中,而今再看到弟弟这一块,眼含悲色,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征远侯世子的。” “姑娘,现在要怎么办?”十八问道。 “人现在在哪里?”虞兮娇问道,眉眼处闪过一丝幽深,小厮找到了,她的心也放松下来。 “就在马车里,现在捆着堵上嘴。”十八道,“要不要也送到刑部去?世子在那里押着不少的人。” “不用。”虞兮娇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厮送到我让你暂时买下的那一处院子。” 虞兮娇早早的就吩咐十八,让他出面替自己购置了一处地方,位置偏僻的小院子,却是在宣平侯府和袭衣斋的当中地段,不管是从宣平侯府出去,还是从袭衣斋过去,相对来说都简单。 有一些事情,袭衣斋这里是不便的。 这个小厮是弟弟离京的关键,弟弟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至少得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让人相信弟弟不能回京,也没有身故。 虞兮娇之前一直在找这个小厮,只是这个小厮藏的极好。 事情安排好之后,十八退下,虞兮娇让晴月去买二份味道特别冲的药粉,又让齐管事准备了笔墨,待她书写完一封信后,晴月也回来了,虞兮娇让晴月把两份味道特别冲的药粉调和在一处。 弟弟身边的这个小厮是孤儿,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原因背叛了弟弟,那就只有从他自身上找原因了! 这些带着也是有备无患…… 收了信起身回府,马车一路回去的时候,特意的绕到信康伯府前看了看,信康伯府门前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很多,都在指指点点,府门前却不见任何动静,也没有人哭丧,可见虞兰燕之死,简之又简。 既便有些不通常理,但和征远侯府的事情一样,没有人告,自不会有人查。 手指间,车窗的帘子落下,浓密的睫毛下,眸色冰寒,褚子寒这是在把虞兰燕推出来保他自己…… 虞兮娇没看到的是,马路对面,也有一辆马车的窗帘落下…… 第一百零八章、再乱动,砍了你手 “信康伯世子?”马车缓缓转过信康伯府,马车里一个十七、八岁身形硕长的少年自言自语的问道。 他容色苍白,看着整个人没什么气色,斜斜的靠在一张榻上,身上还盖了一长薄毯,头无力的落在身后的靠枕上,眼睛微微的闭着。 “对,这就是信康伯世子。”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尖细着嗓子低声道。 少年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下,而后忽然冷笑道:“废物!” “世子……” “如果他求到我面前……不必管他。”少年低缓的道。 “可是,世子……”小厮着急要说话。 “没什么可是的……看这事闹的……啧啧。”少年不以为然的道,而后剧烈咳嗽,小厮急忙过来轻轻的替他拍着后背。 好不容易咳嗽缓了下来,小厮才焦急的道:“世子爷,您身体不好,就得好好养病,怎么还出门访客。” “齐王世子来的早,我自当过去拜访,在这京中……齐王世子可比我有能耐的多了。”少年缓缓的道,眼睛闭开,忽然用力一拍靠枕:“想要我的命,也得看我命是不是大,到这里了居然还派人刺杀我……” 话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厮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平和下来,少年才接过小厮递上的帕子,无力的抹了抹:“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马车一路往征远侯府过来,最后穿过征远侯府的大门,在一处府门前停了下来,小厮跳下马车上前去交涉。 许久,终于回来。 “如何了?”马车里的少年无力的问道,伸手按了按胸口,这一次也的确命大,也是他大意,以为到了京城就没什么事情,没想到这命就差点丢在了城门外。 “齐王世子受伤养病,不便见客。”内侍禀报道。 “不见?有报我名号了?”少年问道。 “说了,奴才特意的报了好几遍,侍卫进去禀报后,还是说不见,说齐王世子的受伤颇重,行动不便。”内侍道。 少年冷哼一声:“受伤颇重?比我还重吗?” 这话内侍不敢接,只低头不敢多言语。 “不见就不见吧,我就不信他一直不见我。”少年冷冷的道,京城那么大,但进京的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若齐王世子真的不识抬举,那就是不堪大用的,他也不会多为他上心,最多把他顶前面,有什么祸事都让他一个人担着。 至于自己,中山王原本比不得齐王。 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齐王世子果然嚣张跋扈,而且还无能张扬,进京这是来找死的吧! “给几位皇子的礼准备好了吗?”马车转了个方向,马车里的少年低缓的问道。 “世子放心,早就准备下了,但这齐王世子的礼,要如何?”小厮看了看放置在马车一角的一份厚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原本今天过来是特意送上一份厚礼的。 “齐王世子无能而嚣张,礼数减半,等回去后先送几位皇子,再送齐王世子。”中山王世子不以为然的冷笑道,他今天来就是探探路的,若这位齐王世子也是心有大志的,必然会见他。 受伤?谁还不是才进京就受的伤,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伤成他这个样子,也得爬起来谋算。 所谓厚礼,原本是比几位皇子重的,目地也是因为和齐王世子暗暗结盟,如今看起来齐王世子也就是一个才大气疏,实在算不得什么。 马车缓缓的离开,如同普通的马车一般汇入街道,而后消失在众多的马车中,除了齐王世子的人,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位受了重伤,躺着起不来的中山王世子,曾经悄无声息的来过一次…… 虞兮娇也不知道她在信康府外,差点遇到那位同样重伤的中山王世子。 她从袭衣斋出来,去了小院子,晴月下马车的时候,特意把小几子上的一个放热水的茶壶取了。 在正屋中坐下,晴月把茶杯放在桌上,站在虞兮娇的身后。 十八从外面拉着一个小厮进来。 小厮的手绑在身后,眼睛蒙了起来,被十八拉着跌跌撞撞的进来,一进来就摔倒在地,嘴里哭着道:“饶命,饶命!” 喜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脑后重重一击,醒来后就不知道在哪里,不但手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眼前一片都是害的。 战战兢兢的等到现在,有人把他拉了出来,似乎走过几间屋子,这会跨过高高的台阶,应当是正屋的屋门,这必然是有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虞兮娇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喜旺身上,这个小厮她认识,小的时候差点饿死,后来还是弟弟偶遇,才在人牙子处把他买下来,也曾经为了救弟弟差点摔断腿,所有人都觉得他知恩图报,是个忠心的。 “奴才……奴才叫喜旺。”小厮的头偏了过来,急忙道。 “主子是谁?”虞兮娇冷声道。 “主……奴才是征远侯府的。”喜旺结结巴巴的道。 “征远侯府的小厮居然还能在外面随意的行走?莫不是视皇命为无物?”虞兮娇冷笑道。 “还不快说,若是说得不清楚,必然要了你的性命。”晴月厉声斥道。 喜旺仔细的辨别了一下声音,觉得这两个声音真的是自己没有听过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方才猜的是世子的人。 可世子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奴……奴才的主子是征远侯世子,才……才回的京。”和之前的猜想不一样,喜旺不敢再隐瞒,生怕真的惹恼了这位不知名的女子,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征远侯世子?”虞兮娇冷笑一声,“怎么看到你跟征远侯府的其他人在一起?却没看到你们的世子?” “奴才……”喜旺一慌,他方才见的是大公子。 “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的狗奴才拉下去,打死了事。”虞兮娇缓缓的道,声音听着平和,但这话里的意思却比暴怒更让人心慌。 还没等喜旺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人过来拉着他出去,力量极大,是方才拉着他进来的人,这屋子里头果然还有一个像侍卫一般的人在。“姑娘,方才……方才见的是大公子,是大公子来了。”喜旺慌的尖声大叫起来,用力的蹬着脚。 “让他回来。”虞兮娇的声音一始既往的平和。 十八又拖着喜旺转回来,重重的扔在虞兮娇的面前,然后退在一边。 “虞舒兴想让你干什么?”虞兮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喜旺,问道。 “大公子……他……他……”喜旺被束起来的眼睛骨碌碌乱转,慌到了极点。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这里不留闲人。”虞兮娇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露出几分淡漠,“虞舒兴应当是让你去害征远侯世子的吧?你说的清楚就说……如果说不清楚,那就去死!” 最后一个字,加重了几分口音,柔和的声线说出这么一个“死”字,竟让喜旺惊骇莫名。 方才被拖出去的感觉,让喜旺清楚的明白,这话不只是简单的说说。 “要想活命就快说。”晴月大声斥道。 十八的行动更直接,伸手拔出一把匕首,尖利的匕首架在了喜旺的脖子处,稍稍一抬头,喜旺脖子处就出现了一个伤处,血立时溢了出来。 喜旺疼的尖声大叫起来,身子往后倒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边伸手捂着脖子处的伤口,一边大声的哭道:“姑娘,别动手,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说吧!”虞兮娇低缓的道。 “是大公子,大公子让奴才带着世子的玉佩,到刑部去报案,说世子……世子死在流寇的手中。”喜旺急切的道,哪怕还敢隐瞒。 “征远侯世子真的……死了?” “奴才不知道,奴才什么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有人点火烧了驿站,奴才当时就跟世子走散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世子,奴才这几天一直在找,可……可怎么也找不到,今天大公子找到奴才,让奴才……奴才去衙门里报案,说……说世子死了。” 喜旺结结巴巴的道。 虞兮娇目光冰寒的看着这个狗奴才,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个狗奴才居然还在说慌,这慌话说的高明,半真半假,后半段是真的,前面半段却是假的,这话真真假假,最是让人看不透,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喜旺的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安静,仿佛一下子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在了似的,喜旺惊恐的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动静,伸手在地上爬了爬,想动弹,但终究没在再敢有动作,只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姑……姑娘……” “把他拉过来。”虞兮娇道。 喜旺下意识的缩回手,手腕却被人一把拉住,往前连着上去好几步,这才停下,喜旺吓和脸色惨白,剧烈的挣扎着哀求:“姑娘……这一切都是大公子安排的,跟奴才没有关系,奴才……奴才也是应命行事。” “再乱动,砍了你的手。”晴月喝斥的声音就在喜旺耳边,只她这么一说,喜旺再不敢挣扎,只哭着哆嗦起来。 手上被盖上什么帕子一样的东西,而后似乎有手摸上他的脉门。 喜旺忽然不哭了,喘着粗气,手努力放平稳…… 第一百零九章、将计就计 虞兮娇的手落在喜旺的腕上,眼睛微微的眯了眯,而后落下,挥了挥手,十八上前一把把喜旺往后拖了几步,这才松手。 “你中毒了。”虞兮娇平静的道。 “姑……姑娘,是大公子派了人给奴才下的毒,逼着奴才做假报案……求姑娘神医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喜旺磕头如捣蒜,每一个都磕的诚心诚意,身上的毒,他也曾经在江南的时候暗中寻访过几位大夫,但大家都说不知道是什么。 甚至还有大夫说可能是他最近劳累了一些,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要稍稍休息一下就行。 之后喜旺依照虞舒兴的话,不敢有半点做错,甚至还给世子也下了毒,只因为虞舒兴的人说只要他好好的做,以后跟着大公子,身上的毒都不算什么。 “毒不算什么。”虞兮娇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厮,唇角用力的咬了咬,樱唇处一片殷红的血线。 一个该死之人,这毒的确不算什么。 “姑娘,求姑娘救命!”喜旺大喜,他其实对于虞舒兴的人品,也不是那么相信的。 “姑娘,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虞大公子惹了您,您可不能饶了他,先打断他的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惹您。”晴月愤愤不平的声音。 喜旺竖起耳朵听得仔细,这分明就是大公子的仇家,也不知道大公子怎么惹到的这么一位姑娘,到现在出事的却是自己,看起来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不是因为世子的事情出的事,心里不由的一松。 但随既露出喜色,这位姑娘听起来比大公子靠谱了许多。 “放心,我不会让虞舒兴好过的,他不是让这个小厮去衙门报案吗?如今……让他去征远侯府送个信就行了。”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姑娘让他送什么信?一个没用的小厮罢了,姑娘也不必费心替他解什么毒,让他毒发身亡就是。虞大公子什么样的人,这小厮居然会相信虞大公子的话,还真的不如相信一条狗,狗尚且知道为自己留条后路,这个小厮恐怕不懂吧!” 晴月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喜旺听得心头咯噔了一下,向着虞兮娇的方向,哭着磕了几个头,一边抹着眼睛一边道:“姑娘,奴才也想给自己留点退路,可……可是大公子不让,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我们世子现在不在了,奴才……奴才现在只能听大公子的。” “一封信,一封送到征远侯府的信,送给征远侯府太夫人的信,说你们世子得了太夫人的信,原本要回京,但在江南的路上遇到流寇,受了重伤,不得已只能在江南养病,待他日身体稍好一些再进京。” 虞兮娇道。 “姑……姑娘?” “这些话会说吗?”虞兮娇低缓的问道。 “会……会,奴才会。”喜旺连声道。 虞兮娇指了指晴月的衣袖,晴月会意,到隔壁找了个碗,把衣袖中虞兮娇随意调治的药粉冲进去,而后拿进来,不耐烦的道:“喝了,这是我们姑娘为你准备的。” “姑……姑娘,这是……什么?”喜旺拼命挣扎,头往后仰,刺鼻的味道让他清楚这应当是药,但这是什么药?这种情形下会是什么好的药不成? 喜旺哪里敢随便喝药。 “你喝了就知道了。”十八不耐烦的过来,一伸手接过碗,捏住喜旺的嘴就往下灌。 喜旺拼命挣扎,一半的药入了嘴,一半的药晒了出来,刺鼻的味道熏的喜旺想吐,剧烈的咳嗽。 十八退后几步。 “这药对你的毒有好处!”虞兮娇道。 剧烈的咳嗽停住,喜旺狼狈不堪的看向虞兮娇方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娘,这是……这是解毒的药。” “一半!现在只解你一半的药,等你事成,另一半药也给你。”虞兮娇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小厮。 喜旺先是一愣,而后是大喜,对着上面的虞兮娇用力的磕头。 喜旺再次被提回之前的屋子等着,周围又安静了下来,这位姑娘应当是去写信了,喜旺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宁。 他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是谁,大公子怎么会跟一位姑娘结了仇,听这意思还是追着大公子过来的。 这一次如果真的解了毒,他就离开征远侯府,之前跟着世子的时候,他留了心眼,偷偷的取了世子的几件东西买了,手里也有点钱,银票就在怀里,只要自己离开征远侯府,这以后的事情跟自己都没关系。 世子虽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眼下自己也是没办法,自己还想活着,是大公子逼自己这么做的。 可这次送了信,大公子会不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自己逃得了吗?这位姑娘能不能在大公子的手中护住自己,方才的药真的没毒……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喜旺急忙提起了精神。 “喜旺是吧!”是那个听起来不耐烦的丫环。 “对,对,小的就是。”喜旺急忙道。 “把信送到征远侯府门前,直接给守门的差役,说你是征远侯世子派来的,世子不来的理由我们姑娘也给你说过了,会说不?”晴月问道。 “会……会,小的会,世子接了太夫人的信,原本要进京的,只是才出江南就遇到流寇,世子受伤,不得不回江南养伤,等身体稍好一些马上进京看望太夫人、夫人和县君。”喜旺伶俐的道。 “如果有人问你知不知道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去世了的事情呢?” “不……小的不知道,世子也不知道,世子是接了太夫人的信回京的,太夫人说想世子了。”喜旺连声道,用力的摇头。 “不错,还不算笨的要死,记住,你还剩下半份解药,很快就可以离开京城了,必竟你还要去往江南给征远侯世子报信,不是吗?”晴月提点道。 “对……对对,小的送了信就要离开,小的还要去往江南服侍世子。”喜旺被缚着的眼睛一亮,方才纠结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大公子就算是事后想追击自己,自己解了毒之后就离开了,哪里还会留下,大公子就算派人去往江南,也找不到自己。 这以后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很好,只要你做的好,我们姑娘必然会重赏你的,到时候别说是解药,还有其他赏赐,然后送你出京,虞大公子就算是再有本事,又能如何?”晴月笑的极为张扬,是个个性极为张扬的丫环。 听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像是跟虞舒兴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是大公子不经意的惹到了哪一家的世家千金,当然这身份可能很不一般,否则也不会暗中对付大公子,喜旺猜测道,但这跟他没关系,甚至让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是深仇大恨,那就更真了。 既然不是深仇大恨,也犯不上要自己这么一个小厮的性命,看起来自己这一次还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信放置到喜旺的怀里,十八带着喜旺离开,重新上了马车,马车最后到了一处巷子。 “出去这个巷子不远处就是征远侯府,知道要怎么说吗?”十八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凌厉,喜旺猜想是一个侍卫。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做好的。”喜旺连声道。 “脱身之后依旧到这里,我会来接你。”十八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喜旺大喜,心里的最后一颗石头落了地,果然还会来接自己,这事情是有始有终,那就不会失信于自己了。 “多谢这位大哥,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在这里等着大哥的。” 这可是关乎到半颗解药,和那位姑娘可能给出的重赏,他必然会回来的。 十八解开喜旺的手,把他带下马车,转向巷子深处方向站着,吩咐他数着呼吸十次后,才可以解下束眼的黑布,转过身。 喜旺一一应下,待呼吸十下后,也不敢马上转身,先低低的呼叫了一声:“侍卫大哥!” 听听没声音,又叫了一声“侍卫大哥?” 这一次依旧没声音,喜旺一把扯掉束眼的黑布,眼前一片金星,束的太紧,一时间缓不过来,只能再闭闭眼睛。 等重新睁开眼睛,看了看左右,是一处巷子,缓缓转过头身后也是空空如也,那个侍卫带着马车已经离开,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手入怀,怀里有一封信和一块世子的玉佩,这些都是凭证。 抬眼看了看巷子口,喜旺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从巷子口出来,找了个路人问了问征远侯府,果然就在附近,只要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了。 再一次伸手的摸了摸怀里,比起大公子,这位姑娘明显可信的多了,也没有必要灭自己的口。 胡乱的抹了两把自己的脸,又扯了乱衣角,随后在路边的了一颗树,使劲的蹭了两下,把些树叶、灰尘蹭到自己身上,这才往路口方向过去。 过了路口转了个方向,一切都熟悉起来,待到门前看到几个衙役守在门前,这才又抹了一把汗急匆匆的上前…… 第一百一十章、有志一同的隐瞒 “各位官老爷……小的,小的能进去吗?”看到衙役过来,喜旺怯生生的停住脚步,问道,抬头还看了看上面的匾额,看着似乎觉得是不是认错地方了。 他急匆匆的过来,又是满头大汗,早被在征远侯府外面看热闹的路人发现,这会已经有人围拢过来。 征远侯府这是又出事了? “你是谁,找谁的,干什么?”上来一个衙役,上下打量了喜旺几眼,一连三问。 “小的是我们世子爷的小厮,之前太夫人送信到江南,说想我们世子,让我们世子快些回京,否则就说我们世子不孝,要废了我们世子之位。”喜旺眼眶红了,“可我们世子才动身就刺遇了,如今还躺在江南养伤,怕太夫人挂念,先让小的送信过来。” 喜旺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我们世子的,让小的带来特意一起送给太夫人。” 衙役接过玉佩仔细的看了看,又看了看手中的信,怀疑的看了看喜旺。 “官爷若是不信,可以让门上的人过来认一下。”喜旺道。 “等着。”衙役掂了掂手中的信,转身回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征远侯府的门子过来。 门子在征远侯府已经十几年,听说是世子身边的小厮,急忙过来查看,一见喜旺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去江南的时候不少了,门子一下子也没认出来。 “柴叔,我是喜旺啊,跟着世子去江南养病的喜旺,你还记得我吗?以前顽皮还打破了你茶壶的喜旺。”一看老门子,喜旺惊喜的上前。 “啊……噢,对,对是喜旺,是世子身边的喜旺。”一说这事老门子立时想了起来,而后也认出了喜旺,连声道。 人的确对了,衙役不客气的打断了两个人的叙旧,挥了挥手让老门子回去。 “官爷,您看,小的真的是世子身边的人,世子现在伤重回不来,还请官爷通融一下,让小的进去给太夫人送信,免得太夫人以为我们世子不孝顺……要……要废了我们世子之位。”喜旺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征远侯府的太夫人要废了征远侯世子之位?居然还是以不孝的名头?这话若是在之前,可能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最多就是这位太夫人有些过份的夸大其辞了,可能是这位太夫人想孙子了,才特意的这说多的,有些不恰当,但也不会多想。 可现在,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面面相窥起来。 守门的衙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听说征远侯……并不是太夫人亲生的?” “是,我们侯爷并不是太夫人亲生的。”喜旺抹着眼泪道。 “你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吗?”衙役回手指了指征远侯府的牌匾。 “不知道,小的才进京,生怕晚了太夫人会……会说我们世子不孝,我们世子受伤很重,不知道……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撑下去……小的……小的送了信之后还要回去照顾我们世子。”喜旺摇了摇头。 看热闹的人已经忍不住叹惜了起来,征远侯世子还不知道生母和亲姐姐已经死了,而他现在自己也不一定生还,若是乍然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这命就没了。 “征远侯一生英雄了得,为国家守护边境,如今……如今……”有人在人群中叹息,引得更多的人感伤。 “征远侯世子如今这种情形,还是以养病为主。”有人隐晦的道。 更多的人点头,这一刻连衙役都生了怜悯之心,看着喜旺的神色温和了许多:“这信你就放在我这里,我一会替你传进去,你先回去江南照顾你们世子,等你们世子身体好了再进京吧!” “对……对,先回去照顾征远侯世子。” “征远侯世子的身体重要,信送到就行了。” “那边有一辆马车,你就先上马车出京城,直接回江南,征远侯世子现在需要好好养伤,其他什么事都等养好伤之后再说。” 路人纷纷开口搭话,谁也没给喜旺挑明征远侯夫人和女儿已经不在的消息,这事虽然有违人伦,但现在丧事都办了,征远侯世子肯定是赶不上了,还不如让他好好养伤,免得乍听到这个消息,承受不住。 “征远侯府二房出了点事情,如今在监管之中,你现在也见不了征远侯府太夫人,还不如早早的回去侍候你们世子,这信我们帮着转交就行。”又一个衙役过来。 “啊……噢,好。”喜旺看起来很懵。 “走吧,走吧,那边有马车。”有热心的路人过来拉着喜旺就往边上走,大家有志一同的隐瞒了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 路边正巧有一辆马车,好心的路人还替喜旺付了钱,直接让马车把喜旺送出了城,让他直接还江南去。 马车兜转,马车夫稍稍扬鞭,带着一脸茫然的喜旺往城处去…… “征远侯世子还真是可怜,听说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吧?” “可不是,这么小……如今就一个人了。” “这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是什么意思?都这样了……还想夺一个孩子的爵位?” “说是之前就送信去的,那时候征远侯夫人和县君还没有出事。”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但这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许多人的脸上露出几分惊骇。 有人伸手指了指征远侯府,结巴了一下:“这……征远侯府的太夫人不会真的是这样想的吧?” 不只是这样想的,甚至可能连征远侯夫人和县君的出事,也不是意外?之前征远侯府丧事上传出一些让人心悸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路人们这里怀疑纷纷,越想越觉得征远侯府的事情蹊跷,一些猜不透的事情如果往这个方向猜,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只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震骇不已…… 只叹征远侯大房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做主,唯一留下的征远侯世子如今还生死不知,这……如果是真的,征远侯府的二房和太夫人就是心狠手辣,过于的阴狠了一些。 所谓遇刺,真的是意外? 接了信的衙役拿着信回身,准备找方才的门子给里面送进去。 “等一下。”一个侍卫的手伸了过来。 是齐王世子身边的侍卫,衙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递了过去,这几日齐王世子身边的人时不时的会过来监督,上面也要求他们不要跟齐王世子身边的人起冲突。 侍卫接过信,又伸了手。 衙役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急忙把另一只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 “这信和玉佩留在我们世子处,等我们世子看过之后再说。”侍卫转身离去。 “这……这是……”衙役手伸着,想说话叫住侍卫,被另一个衙役拦住。 “信和玉佩让齐王世子看过也好。” “可这……” “原本这里的差使就是因为齐王世子的事情,只要齐王世子满意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事。” 后面过来的衙役显然聪明一些,拉着之前的衙役低声道。 齐王世子遇刺一事,大家都觉得征远侯府无辜,现如今也不过是让齐王世子满意罢了,若这位不满意,征远侯府什么时候能随意出入还不一定。 刑部上面的命令,就是让他们配合齐王世子身边的人,好好查证征远侯府是不是跟刺客有关系。 这信和玉佩,既然齐王世子要查,那就让这位世子查了就是。 衙役这边既然没了信和玉佩,就只派了门子进去禀报一声。 听了门子的禀报,虞太夫人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说是世子遇刺受了伤,如今还在江南回不来,说他养好伤之后马上回京。”门子道。 “报信的人呢?”虞太夫人伸手捂了捂胸口,低沉的问道。 “人已经回去了,是路人们帮着叫了车回去的,说是让喜旺好好的回去侍候世子。”门子方才也看的清楚,自然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 “放肆,这么大的事情,就凭一个小厮留下的话就行了吗?”虞太夫人终于缓了过来,用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还不把人给追回来。” “太夫人……现在出不了府。”门子也傻眼了。 虞太夫人也想到自家府门前的情形,只气的七窍生烟,用力的跺了跺脚知道此事不可为,挥挥手让门子下去。 “去把二老爷和大公子叫过来。”平了平气,虞太夫人吩咐道,脸色气的铁青,这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之前孙子和儿子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虞仲阳和虞舒兴来的很快,一直关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虞舒兴觉得万事俱备,现在就等着刑部过来查问虞承轩的事情。 隐隐听到府门前似乎有什么人来,也没在意,父子两个原本还在书房里面敲定接下来的行事的步骤,齐王世子的事情虽然有意外,但应当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必竟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这种事情,谁敢往里参合。 父子两人过来,看到气的脸色铁青的虞太夫人很是不解,先上前行了礼之后,虞仲阳心平气和的开口道:“母亲,是刑部传来消息了吗?” 父子两个等的就是刑部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三人定毒计 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祖孙三个人在。 “不是说虞承轩已经到京城了吗?”虞太夫人神色不善的质问道。 虞仲阳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虞舒兴,此事都是虞舒兴在办。 “祖母,的确已经进了京城,就是现在不知道虞承轩逃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一个病殃子,就算是逃到京城里又如何?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哪个不知道的角落里,孙儿让喜旺去刑部报案,说他死了,这以后就算真的出现,我们也可以说他不是,反正离京这么久了。” 虞舒兴不以为然的道。 “你吩咐喜旺的?”虞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阴阴的瞪着虞舒兴道。 “祖母,这事已经安排好了的,不会有意外。”虞舒兴不明白虞太夫人还纠结这个做什么。 “不会有意外?”虞太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方才门子过来,说喜旺送了虞承轩的一封信给我,有玉佩为证,还说……我让他进京,不进京就要以不孝的名头废了他的世子之位,只是他才起程,就遇刺,如今在江南重伤着,让喜旺送信,说他养好身子再进京。” “什么?”虞仲阳的眼睛瞪了起来,“母亲,这不可能,喜旺这个小厮早早的就是我们的人了。” “祖母,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不会啊!”虞舒兴狐疑的看着虞太夫人,同样不相信她的话。 “没有弄错,门子就是这么禀报的。”太夫人冷声道。 “信和玉佩呢?”虞仲阳急忙道。 “信和玉佩让齐王世子的人截走了。”虞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 虞仲阳和虞舒兴脸色大变,虞舒兴咬咬牙:“祖母,我再偷偷出去找这个狗奴才。” “恐怕找不到了,这狗奴才直接就回江南了。”虞太夫人沉着脸道,拎起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父子,伸手指了指他们,“你们……让人怎么说你们才好,这事情,居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现在……现在……” 虞太夫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之前为了假病逼真,虞太夫人是真的把自己闹病了,这几天好了起来,却也没好全。 “母亲,您先别急,这事……我们再慢慢商议。”虞仲阳马上上前替虞太夫人轻轻的敲着背,一边安抚道。 “商议,还怎么商议?”虞太夫人终于缓了过来,抹了一把咳出来的眼泪,红着眼睛盯着虞仲阳道。 “母亲……我们得缓缓,先得缓缓。”虞仲阳头疼不已,事情闹到这一步,是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连最难对付的大哥都中了招,最后居然是病殃子侄子处出了事情。 怪只怪齐王世子遇刺之事,怎么就这么巧的跟自家府上联系上了,自家被看管起来,反应、行动都不便。 “缓缓?现在外面都知道我对虞承轩说的话了,还怎么缓缓?”虞太夫人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虞仲阳又拍了拍虞太夫人的后背,待她稍稍好转,这才皱着眉头道:“母亲,这理由现在不能用了,那就换一个。”“换一个?换一个什么?虞承轩说他在江南养伤,如果他一直不进京,这理由就一直不能用,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用?”虞太夫人气急败坏,这个理由虽然站不住脚,但在特定的时候还是可以用的。 当时也时考虑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才选了这么一个理由,算是进可攻,退可守,可现在这个理由张扬的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时候,怎么不让人多想,虞太夫人清楚的知道这理由以后是绝对不能用了。 所谓不孝,绝对不能再成为废了虞承轩世子之位的理由。 “祖母、父亲,既然这理由不能用,那就不用,只要虞承轩死了,什么理由都没关系,皇上之前那么器重大伯,总不能让大伯断了子嗣之后,爵位也没了的。”虞舒兴阴森森的开了口。 “现在要怎么办?”虞太夫人一听来了精神,拿帕子胡乱的抹了抹眼争,急切的看着孙子道。 “祖母,等齐王世子的事情了了,我们府里放开后,孙子亲自去一趟江南,一定会杀了虞承轩回来。”虞舒兴咬咬牙道,事情已经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的一步他务必要完成,征远侯府的爵位必定是他的。 “你去江南有什么用,不是说在京城不见的吗?”虞仲阳道。 “父亲,京城这边自然要抓紧查找,这事说起来也有些好处,京城这边找到后,不管他怎么说,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就是虞承轩,必竟虞承轩自己写信让小厮来送的信,说他在江南养伤,只要在京城中发现有类似虞承轩的人,直接杀了。” 虞舒兴冷笑道,脸上闪过杀意。 这话说的虞仲阳连连点头:“找不到虞承轩,一个原因是他可能还留在京城,或者死在京城,另一个原因他就真的逃回了江南,京城这里不管他在不在,反正他不可能露面,露面就是一个死。” “父亲,就是这么道理,京城这边继续找,以后我去江南找一找虞承轩,如果找到必要他性命,如果没找到,就给报一个遇刺身亡的事故,等江南那边确认他死了,我再带着公文回京,到时候爵位只能落在父亲的身上。” 虞舒兴道。 “好,到时候看虞承轩往哪里逃,一个病的要死的病殃子,难不成还翻了天不成!”虞仲阳冷声道。 如果不是顾及着齐王府,他早早的就把虞承轩结果了。 “那暂时就这样吧,这几天……查的如何了?”虞太夫人头疼不已,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才又问道。 事情一件件的出了意外,到现在她也不敢确定孙子想的就是最好的方法。 “母亲放心,那一处院子都已经烧塌了,又是在齐王世子遇刺前就烧塌的,齐王府的人就只是随意的看看,如今就是查问府里的人,行刺的事情跟我们府上的确没关系,再问也问不出来。” 虞仲阳压低了声音道。 出事的小院子已经被推平了,如今看到的就是一些散砖焦地,那地方很明显跟齐王世子的事情没关系。 “还是小心一些才是。”虞太夫人还是不放心。 “母亲,齐王府的人只是看过一眼,然后就查问后来的人或者事了,对火起之事不关心。”虞仲阳不得不又安抚虞太夫人。 “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再生是非,我怕这个小厮身后还有人故意要对付我们府上。”虞太夫人愁容难解,好好的一个小厮,已经定下的事情,突然之间转奕了,十之八九另外有人。 她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会在背后捣鬼。 “祖母,父亲,会不会就是虞承轩自己?”虞舒兴忽然眼睛一亮,“喜旺原本就是虞承轩的人,之前背叛了虞承轩,而今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又重新的效忠虞承轩?和虞承轩一起做局。” “不太可能吧!一个背弃自己的小厮,虞承轩还会用?还能用?况且虞承轩有这么大的本事?”虞仲阳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好了,这事暂蝗先商议到这里,先按兴儿的话做,这几日要更安份一些,无论如何不能再出纰漏,等征远侯府解封,你们两就分头行动,不管是不是虞承轩支使,他一个病弱的小孩子能有几分本事。”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摇了摇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解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慢慢查访就是,孙子说的对,只要虞承轩死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听虞太夫人这么说,父子两个点点头,告退了下去。 虞太夫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思付了许久,这才派人去把宁氏叫来。 “母亲……燕儿……她……她……”宁氏给虞太夫人行过礼之后,立时又抹着眼泪哭了起来,她眼眶红肿,一看就知道哭了许久的。 “哭什么,又不是真的死了。”虞太夫人不耐烦的喝止道。 “母亲,燕儿原本是……名正言顺的信康伯世子夫人的。”宁氏委屈不已,却不敢大声的再哭,抹着眼泪。 “事情都过去了,怪得了谁?都怪她自己不检点。”虞太夫人狠狠的瞪了宁氏一眼。 “可……可当初母亲也说……这……”宁氏低下头喃喃的辩道,当初虞兰燕怀了身孕之事,虞太夫人也没说什么,甚至表现的还挺满意的。 “当初是当初,当初怀上了,可以保证信康伯世子处不会有其他的意外,现在却不一样,这就是罪证,谁沾上谁倒霉,就算信康伯世子和我们栓在了一处,也得让信康伯世子干干净净的,才可以以图后计。” 虞太夫人不耐烦的道。 “难道……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燕儿一个人不成?这事……又不是一个人的。”宁氏不服气的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两个人一起出事,你就觉得好了?”虞太夫人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的差点掉下来。 宁氏脸一白,不敢再顶嘴。 “好了,这事就到这里,燕儿以后也会有新生,就算不能名正言顺的嫁到信康伯府,等风头过去,改个名字以妾室的身份进府还是简单的,以后她姐姐如果给力,信康伯世子也会给她正室之位。” 第一百一十二章、想耍无赖的虞太夫人 “母亲,这事……”说到这事宁氏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但随既又担忧起来,“只是雪儿的这亲事……” “雪儿比你聪明,你没事不必管这事,只要和宁妃娘娘处好关系就行,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考虑了。”虞太夫人不耐烦的道。 “可……可是这事……”宁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虞太夫人打断。 “你少管事就对了,宁妃娘娘若是需要什么,你就供给什么,让宁妃娘娘高兴,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儿媳明白。”宁氏低下头。 “下去吧,没事的时候多为雪儿准备一些好东西,别到时候仓促了,一时来不及。”虞太夫人道,“少了可不行!” “母亲,钱财上面可能不太够。”宁氏没有急着走,不安的道,“燕儿带了一些到信康伯府,当时……嫁妆来不及全送过去,我就……就多给了她一些银票。” 在虞太夫人的怒视下,宁氏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么多嫁妆居然还不够,你居然又给了她银票……一个信康伯府罢了。”虞太夫人大怒。 “母亲,那个时候说……嫁妆都是给燕儿的。”宁氏呐呐的道,然后又哭了起来,“宁妃娘娘那时候还没有传消息来,如今东西进了信康伯府,儿媳也不能去讨要,必竟以后燕儿还是要去信康伯府的。” 送进信康伯府的嫁妆只能这么算了。 “府里还留下了一半,大多数都是物件,一时间也不好脱手,也不知道虞兰萱那个贱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一点什么,居然早早的把名下的店铺都售出去了,那个盒子里也没什么添妆的银票了。” 宁氏委屈的很,原本以为虞兰萱的嫁妆里会有许多银票,可等店铺的事情发生后,宁氏才发现还在府里的那个盒子里,没有银票,没有店铺,只有几套首饰和一些小金豆,数量虽多,并不值大价钱。 征远侯府的收益以前一直在征远侯夫人安氏的手中,有安国公府镇着,宁氏最多是暗中动些手脚,明面上绝对不敢贪墨。 至于许多东西早早的到了虞兰萱的名下,宁氏甚至都不知情。 “这个贱丫头向来是个心眼多的,你看她死就死了,居然还在院子里面留下那么一些字。”虞太夫人咬了咬牙,恨声道,要不是安国公府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恐怕这个贱丫头早就想出法子脱身了。 “母亲,府里现在没钱。”宁氏越想越委屈,她图谋了这么久,到现在一点好处也没落到。 “府里你清点过了?”虞太夫人沉着脸问道,自打成了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她就没有为钱难为过,而今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捉摸钱的事情。 虞太夫人本身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嫁给虞伯阳的父亲当继室,当时虞伯阳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军吏,慢慢的往上升,之后虞伯阳也当了兵,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战死,而后的一切都是虞伯阳自己拼杀过来,又救了当时尚是皇子的皇上,自此皇上登上皇位才下令封的爵位。 而后皇上还赐了婚,虞伯阳娶了安国公府的千金。 虞伯阳有了征远侯府之后,虞太夫人就带着二儿子、三儿子到京城给他操持婚事,娶了安氏,而后就全留在了征远侯府,成为了征远侯府的二房、三房。 随着虞伯阳的战功,虞太夫人也因此得了封赏,有了诰命,可以说征远侯府的一切,都是虞伯阳打下来的,和二房以及虞太夫人没有半点关系,二房和虞太夫人全是靠着征远侯府才得了天大的好处。 至于钱财,虞太夫人这么多年暗中是掌了不少,但也没打算就舍出来给虞兰雪。 “已经清点过了,除了虞兰萱的嫁妆,就只剩下一些不多的银票,也不知道大嫂和虞兰萱是怎么花费的,居然才这么点,最重要的是铺子没了,现在就只剩下少数的几家,这些铺子给兴儿还不够,哪里还能挤得出给雪儿。” 宁氏又抹起了眼泪哭穷。 比起女儿,当然儿子更重要。 虞太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母亲,您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多的……”宁氏迟疑的道。 “我一个老婆了,原本就是过苦日子的,哪里还会有多的。”虞太夫人立时打断了宁氏的话,冷声道。 “母亲,您看现在……以后若是雪儿有出息,必然会孝敬您的。”宁氏自是不相信虞太夫人什么都没有,这个老婆子惯会来事,以往没少找安氏要这要哪,安氏的性子向来柔顺,往往都会同意。 一个死老太婆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居然舍不得给儿孙。 宁氏心里暗暗鄙夷。 “把那些铺子要回来。”虞太夫人沉声道。 “母……母亲,那些铺子都知道已经买给了宣平侯府的虞兮娇了。”宁氏一愣,下意识的辩解道。 “那又如何?一个小姑娘懂多少。”虞太夫人冷哼一声,咬咬牙道,“找时间我去见见这个虞兮娇,最不济,先讨要过来,等以后赚了钱再把当时买的钱还给她。” “不给她……钱?”宁氏哆嗦了一下,敬佩的看着虞太夫人,她也有意这几家铺子,哪一家不是生钱的金鸡,只不过她还考虑过要先给钱。 说厉害,还是这个死老太婆厉害! “哪里不给钱,以后给钱,等以后店铺赚了钱再说。”虞太夫人不以为然的道,这个叫虞兮娇的小姑娘不过是一个养在江南的乡下丫头罢了,她就不信这个丫头敢跟她顶,她再不济也是虞氏一族的长辈。 就冲她的身份,只要对虞兮娇说出那样的话,其他的事情都不成问题。 这是空手就套现店铺? 宁氏目瞪口呆之后便是大喜,连声道:“好,一切依母亲的,只要把店铺要来,银两自然也是会有的,到时候雪儿需要多少,都可以抽取。” “你表妹那里也得好好笼络了,她家那个二姑娘……要嫁的不是皇子吗?让宁妃娘娘帮着探探口中气,只要宣平侯不支持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不足为惧。”虞太夫人想了想又道。 “母亲,还有安和大长公主。”宁氏提醒道。 “安和大长公主向来不管宣平侯府和虞氏一族的事情,当初那个小姑娘离京还是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否则宣平侯怎么会这么丢脸,把个好好的嫡女送到前妻娘家去养着,为了这事京中可没少人嘲笑宣平侯。” 虞太夫人不以为然的道。 “是,母亲,儿媳知道,等府里一解封,我就去找表妹,先和她通通气。”宁氏心领神会。 眼中闪过一丝恨毒的得意,虞兮娇手中的店铺自己必然要得手的,那个贱丫头居然敢参合燕儿的事情,她就把这个老太婆搬出去,看看这个贱丫头还怎么应对,宁氏清楚的知道自家这个婆婆可不是什么世家夫人,一些市井的无赖行为拿捏的也是妥妥的…… 征远侯府这里为了钱财对虞兮娇起了心思,虞兮娇处也在筹集钱财。 弟弟去往齐地,至少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生活起用之类的东西,必要的钱财是要准备好的。 之前虽然也有准备银两,但当时带出府的并不多,还有一些并不在府内,其实就在嫁妆里。 娘亲当时给了她不少陪嫁银子,数量不少,虞兰萱没把这笔银两记录在征远侯府陪嫁的明面上的单子里,另外还有一份单子,单独记着的就是安氏给的银票,这张暗单,虞兰萱并不打算拿出来当成嫁妆晒给他人看。 京城的嫁妆历来有晒嫁妆一说,就是嫁妆到的当天,不是马上收起来,就放置在一处院子,让宾客们随意的看,最上面放着的必然是嫁妆单子。 一般人家都是一份嫁妆单子,但若是写不下,写成两份,也是可以的。 安氏为虞兰萱准备的嫁妆不少,最后部分是虞兰萱的意思,让她另外再准备了一张单子,这上面写的就是安氏为虞兰萱正式添妆的银两。 至于之前嫁妆单子上也写了添妆的银两数,只不过并不多,当时也是因为虞太夫人不同意添太多,安氏只能按规矩来,和别家嫁姑娘的相仿。 如果单看一张,也算是一张完整的单子,但其实安氏另外私下里又给了虞兰萱不少银两,这就在另外那张单子上,给的银票,虞兰萱早早的混入之前的嫁妆中,至于这份单子她也没打算拿出来。 安氏给这么多的嫁妆银子,虞兰萱是不同意的,这几乎把征远侯府搬掉了大半,但后来和外祖父说过一番话之后,虞兰萱再没推托,甚至还多要了一些,这些银票到时候跟着她进信康伯府,而后她就可以偷偷的还给娘亲。 外祖父说征远侯府的二房和虞太夫人不安份,娘亲未必能顶得住他们的压力,最好的法子是先把征远侯府做空了,等以后再慢慢的送回到娘亲和弟弟的手中,原本有外祖一家在,这事情很好周转。 也因此虞兰萱的嫁妆才丰厚无比。 而今这份嫁妆虞兮娇就是重要点考虑的,可她又名不正、言不顺,长睫扑闪了两下,抬眸看了看窗外,她在等消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们齐地多美女 “这信听说是征远侯世子送来的,堂兄要不要看看?”封煜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信。 “煜弟,这信既然是征远侯世子送来的,自当还给征远侯府。”封兰修温和的劝道。 “凭什么?他们征远侯府行刺本世子,本世子难道不应当好好查一查?”封煜一斜眼,冷哼道,俊美的脸上立时布满寒霜。 “也不能这么说……”封兰修道,“最多就是一个借道……” “大堂兄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征远侯府无辜,我无理取闹?”封煜脸色一沉,眼睛眯了起来。 “煜弟自然不是无理取闹,只是此事……征远侯府必竟查出来没什么大事,刑部的意思,最好也把征远侯府的人先放出来。” 封兰修强按下心头的怒意,继续劝道。 “不行!”封煜断然拒绝。 “煜弟,这事刑部已经报到父皇处,父皇应当也会在这么几天把征远侯府放了。”封兰修心里的怒气压不下去,不过是一个藩王的世子,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子了不成! “那我一会进宫去跟皇祖母说说,总得再关一段时间才是。”封煜满不在乎的道,仿佛说的不是一家侯府,而是哪一家小民小户似的。 “皇祖母年纪大了,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皇祖母了。” “那不行,我到京城也没有靠山,如果皇祖母不给我当靠山,我这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听说中山王世子也伤的不轻,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爬起来,我要是再遇刺,这命也不一定在,要不我索性自杀了事,也免得总有人想害我的性命。” 封煜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寒亮的匕首就这么往自己的脖子处比比划划,看着让人心惊不已。 一边的内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世子,请勿用刀,您……您要小心。” “我还要小心什么?反正一直有人要我性命,还不如我自己了断,若皇祖母派人来问,就说大堂兄在这里的时候,逼着我把征远侯府放了,我不同意这才起了争执的。”封煜漫不经心的道,伸手往空中比划了一下。 俊美温柔的笑容,看着有几分鬼蓄,莫名的让人心寒。 “大堂兄,我们两个起了争执,这最后出事的……是谁真不好说,若大堂兄在我这里出了事情,不知道皇伯父会不会要我的性命。” 封煜的手忽然往封兰修的面前比划了两下,细眯起的眼眸露出一丝和他温柔笑意绝然不同的寒意。 封兰修气的脸色铁青,,眼底闪过冰寒的杀意,他很想伸手接过匕首,一把划开封煜的喉咙。 但他不能,皇祖母宠爱封煜,父皇又一再的叮嘱要安抚封煜,切不可让他有什么极端的行为,这个孽障就是一个极端份子,谁知道他那一天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连累的可就是自己。 齐王权重,父皇正在想法子削藩,这个时候更不能激怒封煜,父皇说了这么一个恣意妄为,疯狂嚣张的齐王世子留着是最好的! 封兰修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恢复,商量着道:“煜弟,别闹,既然你不喜欢征远侯府,那我就再让刑部延缓几日,再关他们几日可好?” “那就多谢大堂兄,也免得我进宫找皇祖母哭诉,几位堂兄中,果然只有大堂兄最温和讲礼数。” 说完又指了指桌上的信:“大堂兄,我们拆开来看看?” 事到如今,封兰修也只能点头:“好,那就看看吧。”、 这虽然与礼不合,但一个败落的征远侯府也真的不算什么,征远侯府的名声虽然在,但后继无人了。 伸手取了信过来,打开,一目三行的看下去,待得看完把手中的信递给封煜。 封煜懒洋洋的接过,一边看一边笑。 待得看完,手中的信随意的放在桌上,感叹道:“征远侯世子还真是一个纯善的孩子,若有机会看到这孩子,我必然得好好护一护他。” 这话封兰修没放在心上,试探着问道:“这信……要还给征远侯府吗?” “不还,送刑部放档。”封煜轻轻笑了,“反正这一次行刺我的事情,要存挡,总要有些资料才行,征远侯府的事情正巧在其中。” 这话牵强的很,但是看了看封煜手中把玩的匕首,再看看吓的脸色发白的内侍,封兰修实在不想和封煜因为一封无关紧要的信起争执,也就点了点头:“那就封存入档吧!” “堂兄,听说皇上要为你们几位选妃了?不知道大堂兄看中哪一家的千金?下次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也看看?”封煜也没在意,看着封兰修笑问道,语气极为轻佻,仿佛说的是哪一家的舞妓似的。 那可是未来的端王妃,甚至还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封兰修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脸上却不露分毫。 “此事我也不知道,一切待父皇、母后做主。”封兰修不动声色的道。 “大堂兄,我们齐地多美女,不如我替大堂兄做个媒,把我们齐地的世家千金送一位进京?”封煜笑着拍了拍手。 一个内侍应声退下,不一会儿端着几个画卷过来。 封煜随手拿起一个,摊开送到封兰修的面前:“大堂兄请看,这可是我们齐地有名的美人,我进京之前特意让各家给送上来的。” 画上的确是一位容色精致的女子,一看这容色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既便再不可多得,封兰修也不会在乎,他们皇家娶亲容貌只是其中一样,最重要的就是身世背景,以他端王的身份,又怎么会娶齐地的一位所谓世家千金。 手一推,脸色沉了下来:“煜弟,不要胡闹,这些应当是送给你选的吧,怎么可以随意的送给本王。” 封煜双手一拍:“大堂兄果然聪明,这画的确是送给我的,但我不喜欢,就索性让大堂兄再挑一挑,说不定未来的端王妃就是这么产生的。” 自己不要的,才送给别人挑?封兰修几乎想狠狠的给封煜一个巴掌,他自诩脾气很好,往日也能压得住自己的脾气,可这会却数次差点按奈不下,可偏偏他不想忍也得忍。 用力的咬咬牙,脸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堂弟,本王的亲事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我们齐地的第一美人。”封煜感叹道,手一挥,内侍上前收拾了画卷下去,“大堂兄若是挑选正妃,也让我跟着去看看,我还没见过京中的世家千金都长什么模样。” 封兰修心头一动:“煜弟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订过亲事?” “父王给我挑了不少,只是本世子都看不上,选世子妃眼缘很重要,这实在是没有眼缘啊,总得长的好才行。”封煜不以为然的很,懒洋洋的道,“我年纪尚小,可以慢慢的挑一挑,不比堂兄,却是等不得了。” 封兰修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既然齐地没有,京城中倒是可以选一选,京城美人更不少,若是能让堂弟相中一位,也算是佳话了。” 齐王肯定不愿意封煜在京中娶一位世子妃的,但父皇有想法,这对父皇来说是大好事,若是把封煜锁在京城,这里面的意思可就远比一个“人质”可以比拟的了,父皇让自己来探口风,没想到封煜主动凑了上来。 封煜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完全听齐王的,只要他同意了,就算齐王不满意,这事又能如何! “不行,本世子要娶齐地的美人,只有齐地才有真正的美人。”封煜慷懒的道,没答应下来。 这也是封兰修意料之中的事情,这话既然起了头,以后也就不再会以封煜的意思为转移的了。 离开封煜之后,封兰修先回宫向父皇复命,说了封煜胡作非为的事情,皇上不以为意,倒是对最后的话很感兴趣。 “你去向皇后禀明此事,让皇后先送几个宫女过去侍候。”皇上身子往后一靠,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要美人还不容易,这宫里最多的就是美人。 “父皇,儿臣这就过去,但征远侯府的事情……”封兰修恭敬的问道。 “征远侯府关着就关着了。”皇上低缓的道,“最近征远侯府闹出的事情真不少,已经有人在参征远侯府了。” 现在征远侯府能参的就只有虞仲阳,若不是看在宁妃的份上,虞仲阳早就免职了。 “父亲的意思,征远侯府就这么一直关着?”封兰修没听懂皇上的意思,年青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先关一段时间吧,总得让你堂弟消消气,征远侯府自虞伯阳过世之后,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皇上不以为意的冷哼道,“朕一会让皇后下旨斥责征远侯府,妹代姐嫁就算了,居然还闹出这么一件丑事。” 朝堂上参这事的官员不少,虽然没有人告,但因为征远侯是忠臣,这事也就被提了出来,不过这是内院之事,皇后娘娘出面最好。 “父皇说的是!” 一个内侍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红色的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织金丝的盖头,盖住的地方看着像是一个盖碗。 看到这个内侍,皇上眼中一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朕还有要事!” “父皇,儿臣告退。”封兰修恭敬的退了下来,待退到门外才回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幽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偷来的地契 虞兰燕的死,除了在开头的时候大家惊讶了一些之外,此后再没有声音。 征远侯府派了人过来,也只是上了几支香,对于虞兰燕之死没有任何疑议,那个据说被泡的肿了的尸体,也没有人要看。 征远侯府没什么话,信康伯府这里就草草的收敛了,随意的找了一个薄皮的棺材,没有葬进信康伯府的祖坟,信康伯夫人不允许一个不贞之女,而且还只是一个名份都没有的室进祖坟。 至于征远侯府的意思,说虞兰燕已经是出嫁之女,也没让她进征远侯府的祖地。 两家也没起争执,只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把人葬了,算是了断了这桩前因后果。 京城的百姓倒是在信康伯府外指指点点许久,对于虞兰燕之死都觉得理所应当,否则无以洗涮她身上的耻辱,以及因为她而带来的二个世家的耻辱。 虞兰燕死了,这桩关乎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公案也算是了了,百姓们虽然还在猜测这件事里面信康伯世子是不是真的无辜,但对于信康伯府的热度已经大不如以前,也没有人再一直盯着信康伯府。 一早上,信康伯府的后门开了,红喜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见门外没有一个人在,松了一口气。 世子说的果然没有错,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盯着信康伯府了。 后门外已经停了一辆信康伯府的马车,红喜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街道热闹处过去,等到了一处小巷子,红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熟练的抬步往前走,绕出巷子,就是大街,正对面是袭衣斋。 袭衣斋前人不少,还有马车时不时的停下,有世家千金从马车里出来进去。 红喜进去后就往一边绕过去,看着熟悉的很,一身的丫环打扮,更像是哪家的千金身边跟着的人。 有伙计看到她熟悉的往楼上包间去,也就没在意了,楼上包间里有不少的世家千金、世家夫人在,可能是跟着主子来的。 红喜径自上了二楼,在二楼处查看货物,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着像是在找什么合心的,实际上目光左右乱转,她到袭衣斋来自然不是真的买东西,她是在找人,找虞承轩,这是她当初被宁氏送出征远侯府最主要的目地。 袭衣斋现在虽然是虞兮娇的,但之前一直是虞兰萱的,听说主事之人还是当初虞仲阳的人,比起其他的铺子,袭衣斋的规模又是最大的,宁氏和虞仲阳都认为虞承轩如果真的进了城,最有可能的就是来此处。 红喜这几日时不时的过来查看,就是这个原因。 被虞兰燕的死担误了一天,如今事情在两家合力之下快速的平息了,红喜又马上过来查探虞承轩的消息。 红喜现在每日过的惶惶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没了价值,没了价值的下场会怎么样,她也看得清楚,如今代替虞兰燕死在湖里的,就是虞兰燕曾经最贴身的大丫环,而今死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之前的主子没了,重新投奔的主子也没了,红喜现在只指望得到褚子寒的器重,只希望信康伯世子可以成为自己新的主子,努力做出点事情来让信康伯世子赏识自己。 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人,红喜很失望,又往角落里看了看,她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包间,平时不怎么用,似乎是为了款待贵宾用的,往日一直是关着的,今天居然是微微开着门。 这门里有人? 而且还是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人? 红喜激动的放下手中的一块衣料,目光看了过去,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她有种感觉,这里面或者就是了。 楼下的帐房上来了,红喜往边上靠了靠,看到这个帐房手里似乎拿着东西,推开虚掩的包间门,从红喜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看了个清楚,里面没有一个人,这让红喜很失望,却也没有收回目光。 帐房把手中的几份纸放下,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还用一边的纸镇压了压,这是红喜从来没看到过的。 帐房从里面出来,又把门虚掩上,点手叫过一个伙计,听着似乎叮嘱了几句什么,之后帐房一摇三晃的下去了,伙计就站在了门口守着。 红喜又拿起手边的一块料子胡乱的看着,目光却斜斜的一直注意着那个虚掩着的门口,门口,放在桌上的东西很重要,她有种预感如果她替信康伯世子取了,世子一定会重用自己的,只要一想到信康伯世子,红喜的脸又微微泛起红晕,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虞兰燕没了,自己进了信康伯府,说是危机也算是机遇,至少自己不是被抛弃的那个,那自己就得抓住机会,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 楼上的客人多了起来,有人见这伙计空着就高声叫了一下,伙计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其他人,只能过去侍候。 就趁着这个机会,红喜快速的放下手中的料子,走了过去,这里一排的包间,其他的门都关着,门口也没有人守着,就这一处虚掩着门。 红喜极自然的进去,仿佛她本应当来这里的似的,有看到的人也不以为意,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门推开,红喜快走两步,闪进去之后又把门关上,平了平急促的呼吸,这才上前来到桌前,看清楚桌上放着的东西,立时大喜,这东西她见过是商铺的地契,红喜以往跟在虞兰萱的身边,见过不少这种商铺的地契。 拿起一目三行的看过后更是惊喜的几乎出喜,用力的咬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地契折了折放入怀里,红喜动作极快的从屋里出来,随手又虚掩上了门,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注意到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入楼梯,从楼梯上下来,快步出门后急匆匆的往巷子里过去,等上了马车这心才落到实处,对马车夫道:“赶紧回去。” “找到了?”信康伯府的马车夫慢悠悠的问道,对于这阵子一直送一个丫环出入,很是不满意。 “找到了,快点,误了时辰看世子怎么罚你。”红喜喝斥道。 马车夫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但也不敢真的违命,不情不愿的兜转马车,马车一路往信康伯府过去。 依旧在后门停下,红喜跳下马车急匆匆的上去敲门,守后门的婆子见是红喜,斜睨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嘲笑了一声,把她让了进去,而后关门落锁,对于这个跟着虞兰燕过来的丫环,府里的下人都看不上,主子是那样的,丫环能好得了? 虞兰燕那样的女子,嫁进来脏了世子不说,还闹出这么大的丑事,整个信康伯府都让人看了笑话,信康伯府的下人也都是一肚子抱怨,如今虞兰燕虽然死了,她的这个陪嫁过来的丫环都没走,世子居然还让她随便出入后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红喜一路过去,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对她白眼,她这会也不在意急匆匆的往褚子寒的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小厮拦下了她。 “世子在书房里吗?”红喜急切的问道,满脸喜色。 “在里面,我去禀报。”小厮看了她一眼,倒也不难为她,转身进去替她禀报,不一会儿就出来。 “世子让你进去。”小厮指了指门,这意思是他不进去。 红喜点头,兴匆匆的进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褚子寒坐在书案后,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红喜,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最后闹到这种地步,所有的谋算似乎都和原本预料的方向背道而驰,虞兰燕现在不得不假死逃命。 “奴婢见过世子。”一看到褚子寒,红喜立时脸色微红起来,侧身对着褚子寒深深一礼。 “怎么,发现了?”褚子寒问道,这事其实是征远侯府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想插手,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不过红喜是征远侯府的丫环,他也不便拦着,也就给了个方便。 “没发现,但奴婢找到了这个。”红喜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折起来的纸,往上递了过去。 “放桌上。”褚子寒的目光落在红喜的脸上,这目光让红喜的脸色更加的泛起红晕,眼眸处不由的盈盈的有了几分莹润、羞涩,目光也含羞带怯起来。 咬咬唇,上前两步,把手中的纸往桌上放,身子不由的又凑近了几分,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世……世子,请看。” 褚子寒不耐烦的收回目光,看向纸条,待得看清楚上面的东西,也是一愣:“这哪里来的?” “方才在袭衣斋的时候,奴婢看到帐房拿上来放在一间空的包间里的,这包间往日一直关着的,这一次居然开了,看帐房小心翼翼的样子,既便走了还让一个伙计守着,奴婢就知道是重要的东西,进去看到居然是……地契,而且还是没有名字的地契,这……这可实在太好了。” 红喜激动不已,商铺的地契,而且还是没有名字的地契,相当于地契在谁的手中,这商铺就是谁的,这么大的好事红喜怎么不激动。 “怎么会……没名字?”褚子寒诧异的看了看地契,又翻出下面一张铺子的房契,沉默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万事俱备,请君入瓮 这是袭衣斋的地契和房契。 上面写的很清楚,除了买家的姓名,这上面甚至还有官家的文书,以及数名证人的姓名,甚至还有官家的文书,一应手续俱全。 卖家的名字是虞兰萱,袭衣斋原本就是虞兰萱的,也应当在送嫁的嫁妆中,虽然虞兰萱只有半数的嫁妆进了信康伯府,但这些地契铺子之类的,原本都会被虞兰燕贴身带过来,不存在一半分的意思。 褚子寒沉默不语的看着手中的两张文书,半响无语。 “世子,奴婢跟着县君的时候,见过这种地契,上面没有买家的名字,之前闹着说县君是偷把店铺卖了,原来就是这种东西,这可太好了,现在落在世子的手中,就是世子的了。” 红喜欣喜的道,急切的靠近过来,伸手指了指空着的买方的名字:“世子,您还可以在这上面填上您的名字,表示这是县君给您的。” “不需要如此,这样就很好。”褚子寒温和的道,目光赞许的落在红喜的身上,“幸好你发现这东西,下去领赏吧!” “世子,奴婢不要赏。”红喜就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怎么不要赏?”褚子寒抬眼道。 “世子,奴婢如今没有主子了……奴婢只想跟着世子,奴婢现在是信康伯府里的一个普通丫环。”红喜眼泪落了下来,呜咽道,她长的还算清秀,眼泪汪汪的看着也极可人,如今哀婉的看着褚子寒,情义绵绵。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褚子寒微微一笑,伸手虚抬了一下。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红喜大喜,伸手欲拉着褚子寒的手起身,褚子寒的手却缩了回去。 无奈只能眼巴巴的站起来,一脸娇羞的站到褚子寒的身后,从此之后她就可以抬起头在信康伯府做人了,她是信康伯世子的人,那些这几天一直小看她的下人还有谁敢嘲讽她。 终于得偿所愿了,世子终于看到她了,红喜心头一波波的喜悦,拧着手中的帕子,难掩心头的剧烈冲动。 “你们县君以前都立的这种契约?”褚子寒没在意一个丫环的情动,目光再一次落在面前的两张纸上,谨慎的问道。 红喜急忙按倷下心头的激动:“世子,县君以前从来没有卖买过,奴婢不知道县君以前如何买卖的。” “既然从未买过,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买出了店铺?”这是褚子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自付之前也没有让虞兰萱察觉,虞兰萱为什么做出这等反常的行为? “奴婢不知道。”红喜收敛起心中的喜悦,小心翼翼的道,“但这上面的卖家签名,的确是我们县君的签名,往日县君都是这么写的,这字是县君的字。” “不知道?之前你们县君还有什么其他反常的事吗?”褚子寒皱起了眉头,记忆中的虞兰萱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征远侯府里的几位姑娘,唯有她看到自己的时候极淡然,对于自己这个未婚夫婿也极平常,少数的几次见面都以礼相待,没说几句话之后就离开。 褚子寒其实并不了解虞兰萱。 红喜后面的肯定虽然打消了他部分疑惑,但还是疑惑的多问了几句。 “没……什么其他的反常事情,就和往日一样,侍候夫人。”红喜心里咯哒一下,最后的一个月,她早就去服侍虞兰燕了,根本没跟在虞兰萱的身边,哪里知道虞兰萱会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这话现在又不便对褚子寒明讲,红喜的心里七下八下,很不安,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后悔自己当时走的早,否则现在就更能讨世子的欢心了。 褚子寒又看了看手中的两张契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当时说的是全部的嫁妆,少了一半不说,许多大头都不见了,和他预计的少了这么多,褚子寒原本就很不甘,只是虞兰燕又出了事,他也没理由再去讨要剩下的嫁妆。 这阵子为了虞兰燕的事情,褚子寒也闹了个焦头烂额,对于虞兰萱的店铺宜主之事一知半解,这才稍稍空闲下来,正准备去查此事,没想到地契和房契居然落到自己手上,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红喜,你先退下吧!”褚子寒道。 红喜还想说什么,却见褚子寒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只能无奈的退了下去,而后站在了门外的小厮边,她如今算是世子的贴身丫环了,可以跟小厮一起侍候。 小厮看了看红喜,没明白红喜站在自己算什么,正想开口,却见褚子寒从里面出来,正往外走,小厮急忙跟上,红喜也想跟着却被褚子寒一句“留下”,委屈的咬着嘴,却不敢真的跟过去。 褚子寒大上涌往外走,既然有凭证,讨要是肯定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容易生变被宣平侯府察觉,但此事就算要出面他也是不合适的,得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出手才是…… “姑娘,两张契约已经不见了,是那个叫红喜的丫环。”齐管事上来禀报的时候,虞兮娇已经在包间里坐了一会了。 包间的桌上原本放着两张契约,现在都已经不见了。 齐管事是特意在红喜过来的时候,让帐房偷偷摸摸把契约拿进来的,之后的一切也果然在姑娘的预料中。 “不急,先下去吧!一会刑部的人过来,你把人带进来。”虞兮娇柔声道,看到红喜的时候齐管事就派人去请虞兮娇。 虞兮娇也接下来安排了后续事情。 “刑部的人要来?姑娘,是为了什么事?”齐管事一愣,脸色大变,做生意的人对于衙役是极在意的。 “无碍,我这里出了点事故,请衙门的人过来查找一番,你无需在意。”虞兮娇轻笑着摇了摇手,神色安然。 见她如此模样,齐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到门外,让伙计注意添茶水,这才下楼梯到楼下去等着。 等着的时间并不久,没多久一位小官吏带着几个衙役过来。 齐管事早就候在那里,急忙上前:“大人是刑部的吗?” “正是。”当先的小官吏是个年青人,看着很是威严。 “我们主子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之前报了案的,现在就在上面等着大人。”齐管事伸手往上指了指。 年青人点了点头,带着衙役往上走,路上经过的女子无不惊慌的退后,这一看就是有事情,但见旁边的齐管事笑脸相陪,又不像是店家有事的样子,幸好这几个衙役也没扰民,待得他们上去之后,留下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好奇的往上看着。 原本欲走的,这个时候也不着急走了,特意留下来多看点货物,顺便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楼上包间里,当中落下了一条珠帘,虞兮娇从在珠帘后面,见到年青的官吏进来,虞兮娇站起来侧身一礼。 隐隐透过珠帘看到年青官吏身上的袍服,应当是刑部的一位员外郎,虞仲阳是吏部的员外郎,衣袍方面相似,品阶也相仿。 晴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珠帘外面,恭敬的道:“大人,请坐。” “虞三姑娘客气了。”看到珠帘里虞兮娇隐隐向他行礼的身影,刑部的员外朗客气了一声,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听说虞三姑娘派人到刑部报案,说丢失了极重要的东西,让我们派人到袭衣斋这里。” 原本这事也不是员外郎的责职,只是现在刑部有一些人派往了征远侯府门口,另外一些自有公务,一时间也派不出其他人,留在刑部的这位员外郎只能自己跑一趟,过来看看是什么事情。 “大人,有人造假。”虞兮娇也坐了下来,直言相告。 “造假?什么意思,还请虞姑娘明言。”刑部员外郎沉声道。 “大人,请看。”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桌上,桌上放着两张纸,晴月上前两步,把纸取过来递过去。 刑部员外郎仔细的查看起来,一应公文都在,上面的印章也在,只不过上面没有买主的名字。 “大人,这是当初兰萱县君买给我的契约,这里面有商铺的契约,也有地契,除了现在这一家,还有其他几家都是如此。”虞兮娇柔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当初她在江南,因为欲进京,外祖母担心她一个人在京中没依仗,于是帮她进京先买铺子榜身开始。 到如今这些铺子都属于她的结束。 最后还加了一句:“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查证,衙门里有公文可以认定,衙门的公章也可以对一对。” 管房屋买卖这种事情的公章,不算是大的特别紧要的公章,凭他一个员外郎还是调得动的,这位年轻的员外郎一看也是一个干事的,当下就叫过一个衙役,让他去刑部调用这个公章过来,对对,这两张是不是真的。 衙役离开,这里继续往下说。 “虞姑娘,你如果是真的,又怎么发现有假的?”员外郎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继续问道。 “大人知道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事吗?”虞兮娇苦笑一声,开口道。 这事闹的这么大,满京城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征远侯府更是因为和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搅和着,如今被看管了起来,许多人都觉得征远侯府流年不利,必然是冲撞了什么太岁,得好好祭拜才行。 “我知道。” “此事还得从两家的这门亲事说起。”虞兮娇于是慢慢的道出了这里面的缘由……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到底是谁的丫环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要成亲了,在成亲前做为新人的虞兰萱却把手中的店铺之类的全卖给了他人。 虞兮娇当时不在京城,她是派了人过来买的店铺,交易完成的时候她在江南,也不知道自己买的是自己恩人的店铺,手续一应齐全后,这些店铺就成了虞兮娇的,等她正式进京之后才发现卖家居然是虞兰萱。 但之后征远侯府出事,虞兰萱死了,她甚至来不及感谢救命之恩,就再见不到恩人了。 成亲当天,虞兮娇跟着宣平侯夫人钱氏去了征远侯府,在当时最乱的时候,她就在征远侯府内的一间屋子里休息,想去祭拜虞兰萱,征远侯府的人不许,只能找了一个安静的屋子,隔空默默的祭拜。 正安静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隔壁有人声传出来,隐隐的就是店铺之类的话题,也提到了袭衣斋,似乎关于袭衣斋的地契是谁的问题,好像是征远侯府的人和信康伯府的人起了争执,都说是他们的。 虞兮娇很奇怪,静心听了听,但那边的人争执了几声,就走了,等虞兮娇出来已经连背影都没了。 地契和商铺的房契就在自己手中,其他人是不可能有的,虞兮娇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今天虞兮娇身边的丫环出去买果脯,撞到了一个丫环,那个丫环摔倒的时候掉出来的东西就是袭衣斋的地契。 之后这个丫环着急的捡起东西,而后就不见了。 “大人,我的这份是真的,那一份就是假的,不知道这个丫环……是征远侯府还是信康伯府?主要是怕出事,既然有了假的必然会来袭衣斋闹事,就先到衙门里报个备,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事。”虞兮娇忧心忡忡的说道。 虞兮娇一派从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也很清楚,至于那两张地契、房契也很清楚,甚至于敢让人去拿印对,必竟这事办的时间不长,大印是不可能更换的。 “虞姑娘,等一会对过后,必然会判定真假。”刑部的员外郎是个严谨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下断定。 虞兮娇也不意外,微微一笑,正待再说几句场面话,忽听得外面喧闹起来。 一个伙计从楼梯处上来,急切的道:“主子,主子,出事了。” “进来说话。”晴月到门口招呼了一声。 伙计急忙进来:“主子,有人持着店铺的地契和房契过来,说他们才是袭衣斋的主子,是当时向兰萱县君买下此处的是他们。” 伙计抹了抹满头的汗。 “人呢?”刑部员外郎蓦的站了起来,才说到此事居然就来了。 “就在楼下,还带了几个恶仆过来,这会抓着齐管事,还在赶周围的客人。”伙计急道。 “下去看看。”刑部员外郎转身往外走,伙计在前面引路。 “姑娘?”晴月看了看珠帘后面的虞兮娇。 “一起下去看看。”虞兮娇微微一笑,来的还真是快,自己这里才报备了一声,褚子寒就忍不住了…… 楼下店面里已经乱成一团,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仆正在赶着女眷们离开,当先一个一看就是个管事的,扯着齐管事不让他离开。 “你放开我。”齐管事恼怒的挣扎起来,偏偏又有两个人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有几个伙计气不过,从人群中挤出来,把齐管事救了下来,而后退到了一边,两方虎视眈眈。 女眷们慌乱的退了出去,但另有一些外面看热闹的路人涌了进来,把个店铺挤的满满登登的。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齐管事整了整衣袍,气恼的道。 “干什么?收铺子和地。”管事模样的上前两步,手中的纸往外一扬,“看到没,看到没,这袭衣斋是我们的,是兰萱县君卖给我们府上的。”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齐管事怒瞪着管事的道。 “你管我们是哪一家府上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主子的,你们都让开。”管事的嚣张的道,手中的房契和地契又扬了扬,“看到没有,这些东西早早的就是我们主子的了。” “这是宣平侯府的家产。”齐管事不服气。 “说什么宣平侯的,分明是我们主子的,也不知道你们之前那位主子是不是偷了我们主子的东西。”管事模样的哈哈的笑道,“齐管事是吧,你就赶紧离开吧,这以后所有的一切我接管了,伙计如果做的好可以留下。” 袭衣斋的伙计面面相窥。 “你那地契是假的吧?”齐管事咬牙道。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当初兰萱县君亲手签字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管事模样的冷笑一声,把地契往齐管事面前一推,却又在他伸手的时候,蓦的缩了回来。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看?至少得是宣平侯府的人来才行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齐管事气的脸色铁青。 “铁证如山,这还有假的,我们这里有兰萱县君亲手签字的地契、房契,你们有吗?”管事的已经被告知袭衣斋是拿不出来的事情,话说的越发的嚣张起来。 没有地契、房契说什么都是假的,管事的这会还真的横得起来。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的?”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片纷乱的声音中,虽然大但清晰入耳。 就远的人往边上退去,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领着一个丫环过来,袭衣斋这样的主仆很多,世家千金或者年轻的夫人都喜欢戴一顶帷帽出行。 “你们是征远侯府的人还是信康伯府的人?”虞兮娇缓步上前,在管事的前面几步站定,然后打量了他几眼后问道。 上来就直接指这么两府,原本看热闹的人立时激动起来,最近这两府之间的事情最多,莫不是这又惹出什么事来。 “你……胡说什么。”管事模样的一愣,没想到虞兮娇出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之后,厉声问道,“你又是谁,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我之前去过征远侯府,征远侯府的大部分管事都见过,况且现在征远侯府的门也紧关着,不可能随意的出入,所以……你们信康伯府的人了?”虞兮娇大大方方的道,帷帽下的眸色平静而深幽。 身份被直接揭穿,管事模样的人有些慌,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但立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让一个小姑娘给吓住,立时站定脚步:“你胡说什么,我们主子才到京城……过来拿铺子的时候居然让人抢了先,明明这些契约都在我们手上,怎么就成了宣平侯府的私产,莫不是宣平侯府仗着大长公主的名头,欺压我们?” “才到京城?这一口京城的话倒是说的挺溜的。”晴月冷哼一声,忍不住道。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听这管事说话的口音的确就是京城人氏,不像是才到京城的模样。 “我……我是我们主子到京城找的,难不成大长公主府上的人连这种事情都管。”管事模样的人不服气的道。 “别总说大长公主府上如何,这是宣平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事情,兰萱县君是怎么把店铺买给你们主子的?”虞兮娇语音一冷。 一再的表明对方就是信康伯府的人,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然,对于管事的也越发的关注起来,都在猜他是不是真的是信康伯府的人,是不是信康伯世子的人! “兰萱县君身边的贴身丫头帮着兰萱县君买的,如今我们还找到了这个丫环做证。”管事模样的人听到周全的议论,莫名的有种不好的感觉,立时虚张声势的大声道。 “兰萱县君身边的贴身丫环?”虞兮娇重复了一句,而后淡淡的道,“假的吧,兰萱县君身边还有哪一个贴身丫环可以替你们做证?” 管事的等的就是这一句,阴阴的一笑,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我们主子就猜你们不会乖乖的把店铺让出来,特意的请了证人过来,齐管事,你看看这是不是兰萱县君身边的丫环?” 说着伸手往外一指,众人一起回头,看到店铺的墙角处,还挤着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听管事的提到自己,红燕从人群后站了出来,缓步往前走,这事来之前世子已经叮嘱过她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应当怎么说。 “齐管事,你还认得我吗?”红燕走过来,看着齐管事笑道,“以前你进府来交帐的时候,我有时候侍立在县君的身边。” 齐管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而后点点头:“你是县君身边的丫环。” “既然身份确认了,那就没有问题了,这里的一切的确是我们主子的,齐管事麻烦你去向宣平侯府的那位姑娘告禀一声,这事我们看在大长公主和宣平侯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但此后袭衣斋和宣平侯府再没有半点关系。” 管事模样的得意洋洋的道,手中的地契、房契又晃悠了几下。 虞兮娇看着眉眼温和的红喜,突然道:“你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还是虞兰燕的贴身丫环?” 一句话,众人都听得一愣,红喜脸色却是大变…… 第一百一十七章、假的真不了 管事的敏锐的发现不对劲,急忙道:“这丫头当然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齐管事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 虞兮娇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声音透露出几分惊奇:“既然是兰萱县君的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在征远侯府?” 征远侯府已经被看管起来了,所有的人都不许随意出入,更何况这会还大张旗鼓的过来。 红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仓促的解释道:“我……我是出门采买的,征远侯府的一些必要的东西……采买也是需要的。” “采买?”虞兮娇笑了:“要不要派人去征远侯府问问守在门口的衙役,今天有没有派出一个丫环采买?” 一般的世家,采买往往是男仆,出入出方便一些,当然也有一些世家会用婆子采买,婆子对于采买一些必须品,也是得心应手的,唯有那等实在没其他人手的,才会用丫环,征远侯府很明显不是派不出其他人手的府邸。 听说要去征远侯府前问侍卫,这下子管事模样的人和红喜都慌了。 虞兮娇继续道:“征远侯府唯有跟着虞兰燕去往信康伯府的陪嫁丫环,才在征远侯府外,行动才会方便。” 说到这里,虞兮娇停顿了一下,在红喜惊骇的眼神中,继续道:“所以,想问问你……到底你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还是虞兰燕的陪嫁丫环。” “这丫环……背主啊!” “自家主子才死的当天就跟着另一个人去了信康伯府?” “之前就是说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是兰萱县君的意思,征远侯府火起,兰萱县君救起来还能活吗?这话……不会是这个丫环说的吧?” 一看红喜的样子,周围的人立时知道这里面果然有问题,立时猜测起来。 最后一个猜测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关于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的事情,一直说是有兰萱县君的话做证,可偏偏许多人心里都觉得怀疑,只是这件事情说的人多了,就算有些怀疑也被人无视。 而今被这么一个路人提出来,就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打破了罩壳一般,立时就豁然开朗起来。 红喜脚一下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颤抖着声音咬紧牙关道:“我……我没有背主,我是县君的贴身丫环。” 虞兮娇冷笑,到这个时候了,这个丫环居然嘴还这么硬。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早早的属意虞兰燕,愿意当虞兰燕的陪嫁丫环,又为何不早早的对兰萱县君说明,也免得她空负了一番主仆的情义。” 这话说的,不但红喜变了脸色,周围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的很,征远侯府最负盛名的是征远侯自己,当初征远侯一死,举国皆哀,而后就是虞兰萱,平时没少做些救治旁人的事情,既便后来守孝不出,也时不时的在一些人落难的时候施粥施粮。 “我……我是早早在陪嫁单子上的,嫁妆单子送到信康伯府,我……我自然也得跟着过去,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府里太夫人的意思。”红喜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好一个太夫人的意思,虞兮娇心里冷笑,她早知红喜有几分急智,知道眼看着要被逼上绝路,红喜必有一说。 上一世,她对这个有几分急智的丫环很是喜欢,却没想到这丫环同样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早早的发现了事情有问题,选择却是背主! “嫁妆单子上的意思?”虞兮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对,就是嫁妆单子上的,嫁妆单子是早早准备好的,我是县君的陪嫁,之后县君让三姑娘代替她嫁过去,结两姓之好,所有嫁妆上的东西都跟着一起送到信康伯府,我……我自然也不可避免。” 红喜咬紧牙口道,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么一个方子才解释得过去。 推的倒是一干二净? 不怕她推,就怕她不推。 把红喜引得出面不容易,虞兮娇又岂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长叹一声,透着几分伤感:“兰萱县君的嫁妆是征远侯多年攒下的,现如今世子尚在,凭什么信康伯府把所有的嫁妆都收了去,而且还是因为虞兰燕?征远侯一生英雄,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嫁妆的事情被掩在虞兰燕失贞的事情后面,一时间被压下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而今听虞兮娇的话一说,就好像是把什么打破了,让人看到了里面最内在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后突然之间许多人义愤填膺起来。 “对啊!一个失贞之女凭什么拿堂姐的嫁妆?” “就算不是失贞之女,也不能拿堂姐的吧?” “征远侯世子还在,信康伯府为什么没有归还嫁妆?这些都是征远侯多年的积蓄。” “信康伯府没安好心,居然还想吞下县君的嫁妆?”…… 一看众人的模样,再看看红喜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管事模样的也慌了,下意识的看向身寻左右寻找起来,最后定在一处。 虞兮娇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看向人群中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人:“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也来了,莫不是这丫环是褚二公子带来的?” 众人跟着回头,有人认识褚子丹的。 “对,是信康伯府的二公子。” “的确就是褚二公子。” 褚子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母亲让自己过来,只是镇镇场子就行,一切有管事和红喜做主,他还特意的留了个心眼,没有和管事的同一时间出现,等管事的进去一段时间,才挤到人群里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才挤进来,还没听几句,这事就落到自己头上。 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心头重重一跳,下意识的道:“此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就只是看个热闹。” “褚二公子虽然是看个热闹的,但这事跟府上有关系,正巧褚二公子也在,那我就替这一城的百姓问一声,虞兰燕真的有资格带着征远侯一心的积蓄嫁到信康伯府?到如今信康伯府真的不打算退还嫁妆?” 火已经高高的扇起,征远侯的名字让许多人回忆起那位百战的将军。 想起曾经在城门前,看着这位将军带着兵士盔甲破碎、血迹斑斑维护京城的安宁时,所有人的眼中都激动起来,“退还嫁妆。” “退还嫁妆!” “必须退还嫁妆!”…… 褚子丹眉头隐隐跳动,知道自己被架了上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恨恨的瞪了一眼红喜,咬咬牙转身欲走。 虞兮娇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褚二公子,请慢走。” “还有什么事?”褚子丹不耐烦的道,只恨母亲让自己过来一趟,这事原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褚二公子,我们再来说说这两份地契、房契的事情,这丫环既然不是县君的忠仆,那她说的话自然不做数,不过现在还有一个考证的法子。”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管事模样手中的纸道。 人群沸腾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来,事情又兜回到原来的路上。 “有什么法子?”褚子丹没好气的道,没发现自己这话算是承认了虞兮娇之前的指证,这事就是跟信康伯府有关系的。 “官府的印章。”虞兮娇道。 “让一下,刑部衙门办事。”一个声音厉声斥道,刑部的员处郎带着衙役出现,最后一个是方才去刑部衙门去取印回来的。 这一动静,惊到了所有的人,人群再一次向外让去。 刑部员外郎也从衙役的手中取过印,指了指管事手中的两张纸。 管事的看了看褚子丹,没发现明确的指示,只能怯生生的上前,把地契、房契交给了衙役,衙役把两张纸近找了一处柜台放着,员外郎过去,官印已经带过来,对着上面比照了一下后道:“这两张是假的,上面的印太小,并不是官府用的印。” 褚子丹脸色大变,脚下一软,私造官印,可是杀头的大罪。 晴月上前也拿出两张,这一次比对自然是真的。 两份地契、两份房契,一式两份就放在众人的面前,假的上面的印章小,真正的官府用的印大,除了这个,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见过这份真的,不可能出现这份假的。 而能见到这份真的人,除了兰萱县君身边的人,不可能是其他人。 褚子丹急了,上前一脚踢在红喜的身上,“贱丫头,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假的地契?是谁主使你这么干的?是谁让你来害我们信康伯府的?” 褚子丹色厉内荏,狠狠的瞪着红喜。 红喜被踢的捂着胸口,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说,你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必然是知道实情的?”褚子丹上前还欲再踢红喜,刑部的人已经上前拦住了他。 “褚二公子错了,她是虞兰燕的陪嫁丫环,并不是兰萱县君的忠仆。”虞兮娇的目光在红喜的脸上转了个力度,微微一笑,再次给红喜定了性。 一句话,褚子丹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满头大汗的道:“红喜,你是虞兰燕这个贱人的贴身丫环,是不是她临死之前让你来袭衣斋闹事的?” 不管是不是,褚子丹眼下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他不能承认这事跟他有关系,私造官印的罪他当不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夫人,不好了 红喜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起这么大的变化,她只是来立功的,是帮着世子讨要袭衣斋的,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 看了看面前凌厉的刑部衙役,红喜伸手虚空指了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二公子,或者不是虞兰燕,可能另有其人。”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怎么不是虞兰燕,虞兰燕私通他人,又谋算兰萱县君的嫁妆,还故意陷害我大哥……她,她万死难辞其疚。” 褚子丹是真急了,额头上冒冷汗,这罪名信康伯康伯府接不下来,用力一跺脚,恶狠狠的瞪着红喜:“贱丫头,你还不说实话,莫不是到了现在还要顾着你的旧主子不成?” 褚子丹特意在一个“旧”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是……这些都是三姑娘给奴婢的,奴婢不知道是……假的。”红喜再一次有了“急智”,找了一条眼下对她唯一可行的说法。 说完之后眼泪落了下来,“奴婢是真的……真的不知道三姑娘存了这个心的,奴婢以为三姑娘处的是真的。” 这会一口一个“奴婢”,哭的伤心不已。 “早早的准备下的?”看着她的表演,虞兮娇冷声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是在县君出事后,被送到三姑娘身边去的,当时三姑娘就指着这些给奴婢看,说这些都是她的了……以后……以后所有的都是她的了。”红喜哭的凄惨,这时候也再顾不得体面,眼泪鼻涕一大把。 这种事当然推到虞兰燕的身上,反正虞兰燕已经“死了”。 “征远侯在外为国征战,马革裹尸而回,却不料在死后,他的女儿会被人如此暗算,这些假的契约,还有那些嫁妆是不是早就被虞兰燕谋算了?”虞兮娇沉声道,声音露出悲恸,“县君当年曾经救过我一命,我必全力报县君的恩情,只不知道征远侯当年救的人又有多少还记得!” 话没有说完,许多在场的人都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那场谋乱,当时京城血流成河,死了多少人,是征远侯带着人平定了京城,守护了当时京城的百姓。 在场的人就算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自家的长辈也会时不时的说起,也因此比起其他的官员,征远侯更容易引起他人的共鸣。 虞兰燕这个女人不是好的,是肯定的,只是大家之前只想到她名节不好,没想到她居然早早的谋算到虞兰萱的身上,这代表虞兰燕代嫁之事,原本就是一个骗局,哪来的兰萱县君留下的话,分明就是图谋兰萱县君的嫁妆。 有些事,之前大家只在心里猜疑,而今一再的被虞兮娇戳破,所有人都气恼不已,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个臭鸡蛋照着红喜身上砸过来,而后是些烂菜叶子…… 红喜说的再好听,别人也难相信这个背主的丫环,若真的有心,又岂会在自家主子才死的情形下,就欢欢喜喜的跟着虞兰燕进了信康伯府的门,更何况方才进来的时候,这个丫环可是盛气凌人的。 一口一个“我”,丝毫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丫环。袭衣斋里乱成一团,刑部的员外郎一边呵斥着让人退下,一边维护着秩序,虞兮娇让齐管事帮着一起维护、疏通。 把人群缓缓的引到了门外,人群堵在门口不肯退去,一个个义愤填膺,甚至有人高叫着把丫环打死。 褚子丹在两个家仆的护下,准备偷偷的往外退去逃离这里,人群太过于激动让他恐慌。 “褚二公子回府是去说退回嫁妆的事吗?”虞兮娇大大方方的对着褚子丹深深一礼,微笑着问道,“虽然征远侯世子不在京城,但若是信康伯府退还嫁妆,却是有情有义的。” 女子嫁过门,如果没有留下子嗣儿女是可以退嫁妆的,但退嫁妆的事情必须得女子娘家的人出面。 如今征远侯府的其他人是不可能出面的,征远侯世子又不在京中,这代表主动讨要不可能。 那就需要信康伯府自己退还嫁妆了。 人群仿佛被提醒了一般,立时有人大喊:“对,找信康伯府。” “让信康伯府退嫁妆。” “征远侯当年保护了我们,现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女吃亏。”…… 一呼百应,百姓们调转头就往信康伯府冲过去,挤的褚子丹差点摔倒,被两个家仆护住之后,才站稳脚步。 “二公子,怎么办?”一个家仆急切的问道,“这……这要出大事了。” “走,马上回府。”褚子丹急道,他的马车停在一边的巷子里,这会也顾不得其他先得回去报信。 信康伯府里,信康伯夫人不安的找到了儿子。 “寒儿,你弟弟都出去一阵子了,怎么还没有派人回来?”信康伯夫人不安的很,才进来就问道,“那个契证不会有事吧?” “母亲,不会有事的。”虞子寒温和的笑道,安抚信康伯夫人。 “这阵子……总是不顺心,小心一些才是。”信康伯夫人道,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你弟弟去了这么久了……不是让他早早的送个信过来吗?” “二弟做事向来如此,母亲不必担心。”虞子寒道。 “这些店铺原本就是县君嫁进来的嫁妆里的,也算是我们府上的,就算有些差错也不算什么,与情与理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信康伯夫人虽然不安,但还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这几句。 这话是说给褚子寒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说完之后,果然觉得心气顺了许多,之前的不安顿减,抬眼理直气壮的看着儿子:“不管如何,这些东西进了我们府,就是我们府的,说什么县君早早的发买了出去,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母亲说的是。”褚子寒脾气极好的应和道。 信康伯夫人忽然眼睛一转:“寒儿,你说这会不会是征远侯府二房的谋算,他们故意拦下了不少的嫁妆,又特意取走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可都是虞氏一族的,宣平侯府的女儿成了县君铺子的主人,骗人的吧!” “母亲的意思是?” “宁氏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的,小小一个员外郎的夫人,算得了什么,之前突然之间嫁女是没办法,但她又岂会真的让嫁妆全给小女儿,她可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大女儿的。”信康伯夫人冷笑道。 越说越觉得像。 征远侯府的那位二夫人她向来看不上眼,也不知道她那个下贱的女儿怎么勾搭的儿子,居然让儿子跟她珠胎暗结。 可就算是这样,信康伯夫人之前最多就是同意她以妾室的身份进自家府上,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县君出事她居然可以代嫁过来,当时要不是看在征远侯府说嫁妆依旧送过来的份上,信康伯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兰萱县君的嫁妆有多丰厚,她是一直知道的,对于这个带着满满嫁妆嫁过来的媳妇,信康伯夫人也一再的表示满意。 可如今,信康伯夫人越想越觉得宁氏当时并没有真心的把嫁妆送过来的意思,暗中动手脚又私自留下几个铺子,说是宣平侯府的姑娘买下的。 “谁不知道宣平侯夫人钱氏是宁氏的表妹,她们两个姐妹勾结,还是很容易就能把嫁妆铺子留下的,李代桃僵的嫁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信康伯夫人一拍桌子道。 这话牵扯到褚子寒,他脸上不免有些尴尬,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母亲,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店铺终究还是会回来。” 这话一说,信康伯夫人脸上露出喜色,袭衣斋可是一家大铺子,这么好的铺子马上就要成为她自己的了,如何不喜欢。 虽然她早早的就把虞兰萱的东西看成是自己的,但必竟还没有正式看到。 信康伯夫人脸上的喜色变成了叹惜:“要是早成亲一个月,当时安国公府还在,必然会重重的添妆,县君嫁进门,嫁妆不会少半分,等安国公府再出事,还可以把人休回去的。” 那时候安国公府已经出事,谁还管一个被休的女子,至于嫁妆更不可能还,那样就可能得到完整的一份嫁妆,什么也不缺。 “母亲,慎言。”褚子寒的脸色一沉,低低的提醒道。 “我知道的,不会乱说的,这会就只有你,我们母子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信康伯夫人不以为意的道。 她现在满心满脑的可惜,越想越觉得亏了,只叹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强烈要求把亲事提前,否则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是自己意志不坚定。 “母亲,其他的事情都可说,但这安国公府的事情绝对不能说。”褚子寒见母亲没有听进去,又特意的提醒道。 “为什么不能说?这事都过去了,安国公府通敌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信康伯夫人不以为然的道。 “母亲,您不想我们府上出事,就记得不要再提这事,一提也不要提。”褚子寒脸色大变,声音压拟而低沉,和之前温和的样子仿佛两个人似的。 信康伯夫人吓了一跳,正想开口说话,忽然看到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过来,才进门就摔倒在地:“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当众逼问褚子寒 信康伯府门前挤的水泄不通,看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知道是哪里先传出的“归还嫁妆”的话,一时间更是群情激昂。 这么一大群人,早就吸引了许多路人,有马车路过也停了下来,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纷纷派了人下来打听,信康伯府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有人打听,就有人解释,听说虞兰燕不只自己行为不端,不知道和谁私通,甚至早早的算计上了兰萱县君的嫁妆,并且伙同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假意编造兰萱县君的话,让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 所以说,之前说兰萱县君临死之前让虞兰燕代嫁是假的? 听说信康伯府还拿出了一些假的契约,要收走兰萱县君之前卖出去的店铺。 听说这是征远侯一生的积蓄。 征远侯世子在江南养病,征远侯府太夫人早早的写信让他回府,才出江南就遇刺,如今生死不知…… 话越说越让人气愤,而今最有实证的就是信康伯府应当归还兰萱县君的嫁妆,不能让征远侯的子儿被人欺负至死。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褚子丹比激奋的路人们早回府,但也没早多少,才进门就听得外面闹成一团,一边命人去禀报,一边让人抵着门,生怕激奋的人群冲进来。 虞兮娇坐着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来的时间不早不迟,这个时候被堵在一边动不了,不过她的马车当时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好了,侧面是一个小巷子,如果要离开还是可以从小巷子走的。 两层的窗帘,挑起一层厚重的帘子,外面是一层透明的纱缦,从这看过去,却是正好。 信康伯府的门终于打开了,褚子寒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而憔悴。 对着外面的众人深施一礼:“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见信康伯府终于有人出来,外面的人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有人认出褚子寒的身份。 “是信康伯世子。” “信康伯世子来了!” 站定在门前的褚子寒,对着门外的众人又是深深一礼:“诸位,我和县君的亲事,当初还是征远侯和父亲定下的,原本三年前就当成亲,只是征远侯出了意外,县君要守孝,我自然听从县君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最后亲事变成了丧事。” 说到这里褚子寒苦涩的笑了笑,眼眶微红,神色悲恸。 见他如此,骚动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向来敬重县君,县君不但聪慧而且孝顺,做事稳重,是不可多得的良妻,只要是县君吩咐的事情,我必然照办,哪怕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妥当。”褚子寒深情的道,笑容越发的苦涩。 所谓的不妥当的事情,很容易让人想到他迎娶虞兰燕的事情,但事情的起因的确是说虞兰萱留了话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褚子寒的确是有情有愿的。 看着褚子寒的表演,虞兮娇眼底一片寒意,若不是褚子寒表现的如此,外祖父又岂会让他随意的进出安国公府,又怎么会让他有机可趁,最终害得安国公府满门抄斩,若说恨,比起虞兰燕,虞兮娇更恨眼前的褚子寒。 马车忽然一动,有人跳上了马车,虞兮娇微愣,举目看去,正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掀了车帘子进来。 俊美的脸上笑意满满,看着极为清雅,只是这行为和清雅没有半点关系。 “本世子一直养伤也无聊,听说这里有热闹瞧,借你的车瞧瞧热闹。”封煜往马车里一坐,极自然的道。 伸手还掀了掀纱帘,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虞兮娇立时伸手按住:“世子,现在外面全是人。” “行,那就这么看着,就是看着不清楚。”封煜不甚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往外瞧去。 “世子,晴月呢?”虞兮娇往马车外看了看,晴月之前在马车外面的。 “你那丫环啊!不是跟怀宝在一起看着,这么大的热闹,不来看看可真是浪费了。”封煜不以为然的挑了挑俊眉道。看着只是一个普通的俊美少年罢了。 “世子……怎么过来的?”虞兮娇直视着眼前玫丽的少年,一脸正色的问道。 她的马车是堵在当中的,封煜总不能是挤过来的,这位齐王世子听说一直在养伤,据说还起不了身。 “放心,正巧我从巷子里过来,看着前面堵上的是你的马车,就过来借你的马车看的更清楚一些。”封煜意味深长的道,“虞兮娇,你很不错!” 虞兮娇微笑,很大方的微笑,而后指了指车窗,示意封煜往外看。 信康伯府前,褚子寒已经控制住了众人激昂的情绪,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待再说说他和虞兰萱之间的情意,忽听到人群中有人突然道:“世子先不说其他,县主已经死,这嫁妆应当还给征远侯府吧?” 这话提醒了周围的人,立时有人呼应:“对,嫁妆先还吧!” “世子仁义重情,必然不会贪墨县君的嫁妆吧!” “此事……自然会有后议,只是现在府里乱成一团,征远侯府的三姑娘才出事,征远侯府现在又被监管着,若是要退,也得等征远侯府派人过来才是。”褚子寒出门之前已经想清楚此事,答的还算流畅。 反正征远侯府是不可能派人来讨要嫁妆的,现如今拖着就是。 “如果征远侯府不派人,这嫁妆就不还了吗?”又有人突然大声叫道。 “征远侯府的二房明显不是什么好的,虞兰燕慌言县君之言,征远侯府的二房必然是知道的。” “听说征远侯府太夫人并不是征远侯的生母,征远侯府二房才是亲生的。”又从另一边传来大喊声。 “一个当继母、继祖母的,会真心为了继子一家为难自家亲生的?” 一句句的几乎揭了征远侯府二房的脸面。 这里虽然是信康伯府,褚子寒也觉得很尴尬,心里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压下这口怒气,知道这个时候要打的是感情牌,绝对不能动怒。 “嫁妆一事,终究会还的,只是不管如何,虞太夫人都是长辈,总得等她派了人过来,她虽然是虞兰燕的祖母,但也是县君的祖母,又是抚养征远侯长大的长辈,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养恩还是大如天。” 褚子寒长叹一声,对着征远侯府方向拱了拱手,话说的有理,规矩也做的到位,让人越发的觉得这位信康伯世子,的确是一个好的,事到如今没有逃避半点责任,也同意会还嫁妆之事。 虞兮娇默默的看着褚子寒在上面惺惺作态,眼底一片寒意。 “怎么样?要不要本世子给你来一个好的?”封煜慵懒的声音就在耳边,一下子把虞兮娇从冰寒的感官中拉了出来,抬眼看了看封煜,浓密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忽然若水一般荡漾开去,“世子请便!” 封煜修长的手指在车窗处有韵律的敲击了两下,而后继续懒洋洋的看着窗外。 窗外褚子寒准备再说两句就退回去,这会人群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激奋了,眼中闪过阴狠,这事他必然得查清楚是谁在捣鬼,若是让他发现必不轻饶。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人挑起,绝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子。 “信康伯世子,虞兰燕与人私通,珠胎暗结,这个人是不是你?”不知道哪里突然之间又冒出这么一个声音,正准备退去的人群一下子停下,所有人都看向站在府门台阶前的褚子寒。 有人已经忍不住应和。 “世子,你坚持让虞兰燕进府,不会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世子,虞兰燕和谁私通的?”…… 褚子寒脸色几乎僵住,用力的朝第一开发口说话的方向看过去,无奈人太多,这会说的人也不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额头上的皮肤跳了跳,袖底的拳头握紧,褚子寒再好的涵养,这时候也几乎压制不住,幸好他还有几分反应过快,再抬头眸色已经一片宁静,唯有眸底看得出浓浓的苦涩和悲意,嘴唇哆嗦了两下。 对着门外的众人深深一礼,“县主与我……就算县主她没有正式进我家的门,但她就是我的正妻,这以后……这以后再续都是继室,至于虞兰燕……她既然是县君托附的,好也罢,坏也罢,我府里总有她的容身之地,只是现在……县君的托附也不在了。” 说到最后声音哽咽。 莫道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褚子寒说话,对着众人匆匆一礼,转身就回去,匆忙间许多人看到他伸袖子在眼角抹了抹,似乎是抹去不经意间流出的眼泪。 随着门再次关上,一声长长的叹惜,全部锁于门内。 门外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信康伯世子如果离场,反让他们觉得这位信康伯世子是真的有情有义,这是怕众人看到他伤心落泪的样子了。 “好了,都走吧,信康伯世子是真的有情有义的。” “世子如此难受,又答应退还嫁妆,我们等着看就是。” “对……世子说了,以后娶的都是继室,正室之位是县君的,如此情义……”许多人感慨不已。 “如此看来,信康伯世子还要去征远侯府迎县主灵位了?”有人突然想到这一点,大声道。 “那是自然,信康伯世子这么说的,必然会做的,否则一句正室之礼,可不足以说明什么。”又有人附和,接下来更多的人觉得理应如此,信康伯世子那么重情义的人,必然会这么做的。 这话自然也不可能是随口一说,人群缓慢退去,等在议论信康伯世子什么时候去迎县君的灵位。 马车里,封煜懒洋洋的笑了。 “啊!”马惊了,外面突然传来惊叫声。 第一百二十章,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丫环 惊马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就在离虞兮娇不远的地方。 人群散去,后面的马车也慢慢的兜转了马头,马车跟着人群一起散去,突然有一辆马车马惊叫了一声,高高的抬起马腿,看这样子就要踩到人身上,这种地方人这么多,若是踩上人必会出事。 马车夫反应还算快,立时把马拉住,马腿高高腾起,最后还是缓缓落下,就近的两个人受到惊吓,摔倒在地伤到了,其他人还算好,基本没什么大事。 虚惊一场。 虞兮娇的马车离的近,依稀听到马车里传来疼呼的声音,马高高抬腿的时候,马车的前半截也是抬起来的,马车里的人可能受了伤。 人群快速的往边上退,离这里的几辆马车远一些,生怕再有这样的事故。 “还不走?”封煜优雅的抖了抖袖子。 “世子的马车还在里面。”虞兮娇伸手往里巷子方向指了指,她原本是想从巷子里离开的,这会被堵上了。 “你跟在后面走就是。”封煜不以为意的道。 虞兮娇默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世子不先下车去自己的马车?” “不急,这会本世子下去才会招人眼。”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晴月,马车跟在巷子里的马车后。”虞兮娇对着车窗外道。 “是,姑娘。”窗外传来晴月的声音,这让虞兮娇松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转了方向,往侧边过去,方才有惊马的事情,这会马车夫们都很注意。 “怎么,怕本世子容不下一个小丫环?”封煜轻笑道。 虞兮娇脸微微一顿,笑的却极恭敬:“不敢,只是怕晴月挤到人群里去热闹,一时来不得回应。” “你身边得用的人似乎少了一些,要不要本世子送你一个得力的丫环?或者直接再送你二个暗卫?”封煜斜睨了她一眼,眉眼生动俊美,看着甚至有几分恬淡。 一个丫环再得力也只是丫环,比起暗卫的作用小了许多,更何况还是二个暗卫,封煜的语气极为的轻渺,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十八是留给虞承轩的,等他日虞承轩离开,身边的确是少人手的。 虞兮娇的水眸滑过封煜的脸,然后又看向窗外,静默了一下。 “看起来你是选暗卫吧!暗卫不错,方才一个看热闹的可不就伤上加伤了。”封煜懒洋洋的道,意有所指。 这很容易的让虞兮娇想起方才的惊马事件。 再一次深深的看了看封煜,然后对着封煜露齿一笑:“世子,我想要一个丫环,一个力气大一点的丫环。” “只要丫环?”封煜挑了挑眉,优美的薄唇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只是一位世家千金,平时往来的便是内院,丫环是必配的。”虞兮娇眸光微闪了一下。 封煜眼中闪过一片幽色,而后笑了:“好,既然你选了一个丫环,那就一个丫环吧!” 说话间,马车停下。 封煜起身从马车上下去,上了前面的马车,两辆马车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从小巷子里依序出去,而且各奔东西。 “晴月,进来吧!”马车在路口停了一下,虞兮娇对着窗外道。 “是!”晴月应声爬上了马车,进到车厢里。 “方才外面谁的马车出了事?”看到晴月没什么事,虞兮娇才问道,方才又要注意封煜,她其实就是稍稍的看了一眼出事的马车。 “奴婢也不清楚,但马车夫看着就不一般,马车前后还有两个侍卫,护着马车的时候还注意着路人,腰间挂着剑。” 晴月道,她当时在马车下,的确看的比较清楚,马车抬腿,她还特意的多看了几眼。 “其他奴婢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晴月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犹豫的看了看虞兮娇。 “还有其他的发现?”虞兮娇有几分意外。 “怀宝公公说的,奴婢其实也听的……并不真切。”晴月道,“怀宝公公笑的前呼后仰的,说那一家的世子……这一次似乎伤上加伤,遭大罪了。” 这事果然和封煜有关系,虞兮娇若有所思。 能让封煜看得中,并且动手的世子,这满京城应当也没有吧?听闻这位齐王世子自打进了京,受了“重”伤之后,就一直在养病,除了皇家的人,又有哪一家的世子见过他?还跟他结了仇? “姑娘,奴婢听说这位世子才进京。”晴月道。 才进京?虞兮娇忽然心头一动,笑了:“应当是中山王的世子了,听闻这位世子进京后也遇了刺,差点连命都没了。” 同样是受伤,同样是卧病不起,或者也有同样的爱好,喜欢带“伤”看热闹。 “姑娘,是……是中山王世子?”晴月惊了,大喘了一口气,“不……不都是说中山王世子现在伤的颇重,差一点点就没了性命。” 京城外面现在议论最多的就是一场混乱的亲事,以及两位藩王世子才进京就遇刺的事情。 晴月陪着虞兮娇出入袭衣斋,没少听说过这种事情。 这两件事在外人看起来,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实际上却是息息相关,与细微处可以呼应,这也是方才封煜跑过来看热闹的原因? 虞兮娇可不相信这位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齐王世子真的只是来看一个与他无关紧要的热闹,长睫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 “什……什么,还要再关几日?”宁氏呐呐的道,看着眼前的嬷嬷,脸色苍白,“府里已经盘查完了……还不能放人?” “齐王世子受了大委屈,太后娘娘和皇上自然得顺着他的意思。”嬷嬷沉着脸转述着宁妃娘娘的话,“娘娘的意思让你们不必急,反正齐王世子遇刺的事情,跟你们府上也没关系,终究会被放出来的。” “可是……可我们无罪为什么还要关着?”宁氏含泪委屈的道,齐王世子的事情莫名其妙,到现在宁氏都没想明白这事跟自家府上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可是的,皇家血脉大如天。”嬷嬷不屑的道,如果是以前的征远侯府,必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但现在的征远侯府嘛,连征远侯都没了的侯府,还能称之为征远侯府吗? “娘娘让你们安安份份的等着,府外面传说的也是好说不好听,你们关在里面还少几分打扰。”嬷嬷耐着性子传完话,转身欲走。 一个丫环在门外颤声禀报道:“夫人,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过来,太夫人请您去前院正厅。” “皇后娘娘派了人过来?”宁氏一惊,紧张的看向对面的嬷嬷。 嬷嬷皱了皱眉头:“这事宁妃娘娘并不知情,既然皇后娘娘不是直接下旨,事情应当也不大,夫人自便就是,老奴先在这里候着。”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嬷嬷也不急着回宫了,此事还得打听清楚,才能回去禀明宁妃娘娘。 宁氏稍稍收拾了一下,急匆匆的去了前院的正厅。 才进去就看到一个内侍高高的坐在上面,虞太夫人和虞仲阳陪着笑脸坐在下首,虞舒兴和虞兰燕低头站在一边。 宁氏进来,急忙行礼,内侍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宁氏几眼。 “公公,这就是我的二儿媳。”虞太夫人道。 “既然人到齐了,咱家就传一下皇后娘娘口喻。”内侍站了起来,一家子急忙全跪下来。 “征远侯府妹代姐嫁之事,实属荒唐,兰萱县君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县君,又岂是普通官吏之女可以替代,此事自当作废,着征远侯府二房好好奉养虞太夫人,安份守己行事,待征侯世子归来再行商议两家之事。” 内侍高声道。 “臣接旨。” “臣妇接旨。”虞仲阳和虞太夫人急忙恭敬的道,身后其他人跟着一起磕头。 待得磕完,虞仲阳起身笑着对内侍道:“公公……这事您看?” 方才已经送过一个大大的荷包,虞仲阳这会也敢问这么一句话,脸色却不太好看,皇后娘娘旨意里含着的意思让他很不安。 “这事不是咱家说怎么看就能怎么看的,员外郎应当知道皇后娘娘担着教化闺阁的职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闹的这么沸沸洋洋,府上总是要做出一些态度的。”内侍尖细着嗓子瞟了虞仲阳一眼,意味深长的道。 “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不是,没想到燕儿她……居然闹出这种事情,也是我们府上不知情……现在已经把她除了族,而且她自己也没脸见人,已经投湖自尽了。”虞仲阳说到最后眼眶红了。 就算是除了族,还是他的女儿,必竟养了这么多年,又岂是一个除族可以说清楚的。 扶着虞兰雪的宁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虞兰雪头低下,眼眶也红了。 “怎么就哭上了,像虞兰燕这样的人,难不成还能留下来?若是留下来,皇后娘娘也会赐三尺白绫过去的,到时候这事情说不得……还会闹的更大。”内侍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神色一冷,“你们现在是觉得皇后娘娘的旨意是不对的?”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顿住,虞仲阳狠狠的瞪了宁氏一眼,宁氏急忙胡乱的抹了一下眼泪,再不敢发出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青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为臣不敢!” 虞仲阳急忙道。 “虞大人,你为官也有多年,也幸好你们早早的把人除了族,或者这会连累的可就不只是这些了!好了,皇后娘娘的口喻咱家已经带到了,你们府里好好归置归置,等他日征远侯世子来再行商议。” 内侍脸上又露出笑意,对着虞仲阳拱了拱手,看着还算客气,却在虞仲阳还想说话的时候,转头就走。 虞仲阳急忙追上去相送。 “母亲……这……什么意思?”宁氏看了看追出去的虞仲阳,又品了品内侍的话,心里一股子慌乱,“为什么要好好归置?归置起来干什么?” “什么意思?分家的意思。”虞太夫人重重的提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分……分家?”宁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木愣愣的转过头去看向虞兰雪。 虞兰雪咬咬唇,沉默的点点头。 “凭什么?他一个小孩子不敬长辈,不孝长辈……凭什么分家?”宁氏失控的大声尖叫起来。 “闭嘴!你难道想让全家给你陪葬不成?”虞太夫人厉声斥道。 宁氏的尖叫声嘎然而止,手握着虞兰雪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声音却低了下来:“母亲,凭什么?我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操持着府里的事务,老爷在外我在内,现在到了这种时候,居然……居然要把我们分出去,这凭什么?” 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恨毒万分。 “慌什么,没影的事情,就不要胡说。”虞太夫人瞪了宁氏一眼。 虞舒兴已经明白过来,扶了宁氏一把,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也低声劝道:“母亲,虞承轩没回来,就什么都不会有。” 事情的关键是虞承轩,只要虞承轩没回来,那所谓的分家就不可能有。 这话奇异的安抚住了宁氏,宁氏不再颤抖,用力的咬了咬牙,算是明白过来,但又一把拉住虞舒兴的手:“你妹妹的亲事,不做真?” “应当是这个意思。”虞舒兴想了想道。 “这……怎么可以,你妹妹是信康伯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信康伯府的。”宁氏手底用力,拉的虞舒兴生疼。 虞舒兴不耐烦的一把拍开她的手:“母亲,您就别再记挂兰燕了,她已经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人,认下她对我们府里没有半点好处,现如今我们闹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虞舒兴说着按了按眉心,这几日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事,谁能想到这件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闹成这个样子。 “可……可她必竟是你的亲妹妹。”宁氏眼眶又红了。 “母亲,您以后在外面最好不要这么想,别人说起虞兰燕的事情,你也别插嘴,如果你还想要给我们这些儿女留点面子,就拜托您什么都不要说。”虞舒兴道。 虞太夫人点点头:“你只生了一儿一女,虞兰燕的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就当你从来没有生过她。” “可是……”宁氏还想说什么被虞太夫人不客气的打断,“你如果不希望你以后的儿女好,你就把虞兰燕当成女儿。” 这话说的狠,宁氏就算满眼含泪,却也不得不认下来,至少女儿没有真的身死。 “母亲,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此事了了之后,我们府上不能再惹事了,尽量低调,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保持低调。”虞太夫人沉默了一下道,三角眼翻起,混浊的目光带着狠意看着宁氏,“如果让我知道你以后,还在以虞兰燕的母亲自称,还在帮虞兰燕辩解,我就让仲阳休了你。” 这话惊到了宁氏,吓得她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母亲!” “你别以为我说狠话吓你。”虞太夫人冷声警告道,转身扶着身边的贴身婆子离开,只留下全身战栗的宁氏。 虞太夫人的狠,她这个当媳妇的当然知道! 虞舒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宁氏,转身大步的追上虞太夫人,小心的扶着虞太夫人离开,正厅里只剩下宁氏母女两人。 “母亲,我们也回去吧!”虞兰雪柔声道。 “雪儿,你……会记得妹妹的,对不?”宁氏一把拉住虞兰雪,仿佛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母亲放心,这以后……若是有机会,女儿一定会护着妹妹的。”虞兰雪沉默了一下,柔和的道。 “好……好,还是你有良心,还是你记得你妹妹。”宁氏欣慰的抹了抹眼泪,没有看到虞兰雪眼底的不耐烦。 嘱咐过大女儿后,宁氏也不敢再多留,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方才皇后娘娘的口喻一五一十的对宫里的嬷嬷说了一遍,待得说完,抹着眼泪哀求:“还请宁妃娘娘帮帮燕儿,她……” 嬷嬷不客气的打断了宁氏的话:“还能怎么帮?宁妃娘娘已经救了她的命,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是。我明白,多谢娘娘。”宁氏不敢再哀求,抹着眼泪连声道。 “时候不早了,老奴也得回去复命了!”嬷嬷道,说完转身离开,此事皇后娘娘干预了,自家娘娘还需更小心才是。 宁氏急忙领着宫里的嬷嬷去往侧门,到了侧门处,轻轻的敲了敲门,宣平侯府的侧门打开。 钱氏一脸笑意的等在门前,看到宁妃派来的嬷嬷急忙行礼。 “宣平侯夫人客气了,今日借了宣平侯府的道,娘娘必然会有重谢。”嬷嬷对着钱氏露出一丝笑意。 “嬷嬷客气了,这原本也是我应当做的事情。”钱氏急忙陪着笑脸道。 嬷嬷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抬步进了宣平侯府,身后征远侯府的侧门关上,这一次偷偷的往征远侯府传消息,不能让人知道,走这侧门是最好的。 宣平侯只说不许征远侯府的人过来,可没说不许宫里的人借道过去。 钱氏恭敬的把宫里的嬷嬷处,这才满意的离开,才走了几步忽然守侧门的婆子过来,对着她低语几句,钱氏点点头转了个方向,重新去往侧门。 敲敲门,这一次打开门看到的是虞兰雪。 “姨母!”虞兰雪向着钱氏侧身一礼,神色温婉柔和。“雪儿有什么事?”钱氏微微笑道,比起虞兰燕,她更喜欢这个表侄女,看着更有征远侯府的气度。 “姨母,青妹妹什么时候回府?她离京也有一段时间了。”虞兰雪柔声道。 虞兰雪说的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虞竹青,这位大姑娘其实并不是虞瑞文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也姓虞,和虞瑞文又颇有交情,算起来是年少时期的好友,只是后来投笔从戎死在战场上,报信的把消息传到了宣平侯府。 虞瑞文带着谢氏过去传的消息,虞夫人把女儿虞竹青托付给了谢氏后,就直接撞墙自尽。 虞瑞文于是把虞竹青收为养女,小的时候是由谢氏养着的。 虞竹青生父生母的祭日都在上半年,往往这个时候,虞竹青都会离京,去往城外的一处庵堂住着,替自己的生父生母祭拜祈福,虞兮娇的生母谢氏也是上半年过世的,之后又多了一个另一个祭拜的人。 “应当快了吧,一直劝她不必如此,她也老大不小了,偏偏就是不听话。”钱氏苦恼的揉了揉眉头,而后报怨道,“这孩子啊,不是自己的就不怎么好说话,说的再好都不领情,话也听不进去。” “姨母对青妹妹的好,青妹妹必然是记着的,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青妹妹就算再有那份孝心,也得回来看看,她以往和萱妹妹的关系最是好了,萱妹妹如今不在了,她也得来祭拜祭拜才是,否则到时候就让人挑我们虞氏一族的礼数了,姨母说是不是这个理?” 虞兰雪笑道。 “话的确是这么说,不过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她自己却没点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钱氏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我写信让她回吧,也免得让人说道。” “姨母,青妹妹若是回来了,跟我说一声,我之前托青妹妹做了绣活的。”虞兰雪笑盈盈的道。 “好,等她回来再说。”钱氏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虞兮娇这个贱丫头的事情比这事情大多了,她现在要对付的是虞兮娇,没时间理会虞竹青。 况且这么多年,虞竹青的一切早就掌握在她手中。 虞兰雪对着钱氏又是深深一礼,宣平侯府的侧门先关上,虞兰雪看着紧紧关起来的宣平侯府的侧门,唇角微微勾出一丝嘲讽。 表姨母向来不喜欢这个族妹,找各种理由让她在城外庵堂住着,可没安什么好心,自己若不过来说清楚,恐怕这位表姨母就没打算现在让虞竹青回来,说起来自己如今也算是帮了表姨母的大忙了。 “关门吧!”退后两步,虞兰雪吩咐道。 侧门重新关上,虞兰雪的贴身大丫环杏雨伸手扶了她一把,低声的问道:“姑娘,我们现在去找夫人吗?” “不必,这事现在急也没办法。”虞兰雪抬头又看了看高墙,脸上露出不悦,母亲一心把虞兰燕当个宝,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若是坏了自己的大事,她是不会顾及姐妹情义的,也是虞兰燕蠢,好好的一桩从天而降的大好喜事,竟然闹到这个地步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画是真是假? “后门处有婆子离开,夫人还亲自把人送到门口?”虞兮娇听完徐嬷嬷的禀报,若有所思。 她出府前,就让徐嬷嬷多盯着后门。 “老奴见守后门的婆子跑的满头大汗,之后夫人就来了,而后带着人去了侧门,进了征远侯府,之后夫人就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候着。”徐嬷嬷道,“最后夫人又送那个婆子从我们府上的后门离开。” “应当是宫里派来的。”虞兮娇略思量了一下,道。 “姑娘,老奴也觉得可能是。”徐嬷嬷担心不已,“姑娘,夫人和宫里的关系这么好,会不会……对姑娘不利?” 虞兮娇摇了摇头:“暂时不会。” “那以后呢?”徐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虞兮娇勾了勾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之前让你打听的周姨娘的事情如何了?” “奴婢打听过了,周姨娘是侯爷的妾室,听说还是秀才的女儿,当初随着父亲一进京赶考,无奈才到京她父亲就因为水土不服,一命呜呼了,周嬷嬷没钱葬父,只能自卖自身,正巧侯爷路过,见她可怜买她回府,这才让她有钱葬了父亲,之后又提为姨娘。” 徐嬷嬷道。 “周姨娘进府之后,颇得侯爷喜欢,后来还怀了身孕,只是……后来孩子没了,周姨娘就病了,而后身体一直不好,侯爷不愿意她整日思想孩子的事,让她帮着夫人管一些府里的事情,她也无心,每日只怀念失去的孩子,身子越发的不好起来。” 这事是前年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又是不便说的,徐嬷嬷也没打听到具体的缘由。 “姑娘,您再给老奴一些时间,具体的事情,老奴再去打听打听。”见虞兮娇沉默,徐嬷嬷急忙道。 “嬷嬷,不必去打听了。”虞兮娇摇了摇手,“如果再打听,就显得刻意了,若是父亲知道,恐为不美。” 徐嬷嬷也打听了几日了,到现在还不清楚,这说明有人吩咐不许外道,若是再执意打听,可能让人发现。 “姑娘,几位姨娘中,唯有周姨娘可以管事,如果所有的事务都在夫人的手中,怕以后对姑娘不利。”晴月忧心忡忡的道。 “无碍,此事最主要的就是周姨娘。”虞兮娇低缓的道,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 “徐嬷嬷你帮我查一查,周姨娘一般喜欢去哪里,做什么就行,此外关于当初的事情,不必再打听。”虞兮娇吩咐道。 “老奴遵命。”徐嬷嬷道。 正说话间,一个丫环在外面禀报:“三姑娘,侯爷请您过去。” 虞兮娇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会意,挑帘子走了出去,笑嘻嘻的看着廊下的丫环:“侯爷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姑娘?” “侯爷得了一幅画,说是让三姑娘去赏赏。”丫环恭敬的道。 “好,我们姑娘马上就过去。”徐嬷嬷满脸笑容,丫环向她行了一礼后回去复命。 徐嬷嬷转身挑了帘子进来:“姑娘,侯爷得了一幅画,说是让姑娘去赏画。” “好,我现在就去。”虞兮娇笑了,站起来走到妆台前,晴月上前替她梳洗,稍稍整理了一番之后,便带着晴雨去了虞瑞文的书房,正巧她也想找这个父亲好好说说信康伯府的事情! 到了书房才发现,虞玉熙已经早早的在了,和虞瑞文一起赏桌上的一幅画。 虞兮娇进门行了一礼,还未说话,虞瑞文就已经招呼她过去了:“娇儿过来看看,这画是不是真的?” 虞兮娇上前几步,走到书案前。 “到后面来看,你这边看着不太清楚。”虞瑞文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虞玉熙眸光一闪,眼睛暗沉了许多,往日能让父亲唤过来赏画的唯有她。 唯有她能真正懂得画,知道怎么赏画,也和父亲最亲近,府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而今,父亲居然去把虞兮娇唤过来,这种事情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分享。 心里这么想,脚往后退了退:“三妹到我这里来,这里看的更清楚一些,我到边上去就行。” “熙儿也不必走,你们姐妹两个一起看看,这画……看着是真的,但又觉得有些怀疑,我一时还真分辨不出。娇儿在江南受谢氏熏陶,谢氏最有名的就是书画,你帮为父好好看看。”虞瑞文制止了虞玉熙,自己身子往边上退了退,让出一个地方。 说不是,其实虞瑞文觉得是真的,这会满心欢喜,他向来喜欢收藏这个书图大家的画作真迹。 虞兮娇上前几步,正巧站到了虞瑞文和虞玉熙的中间,仔细的看了一会后,又特意的在画的边角上摸了摸,而后问道:“父亲,觉得如何?” “我觉得是真的,这上面的签名,用的也是对的,我之前收藏过这人的几幅画作,也是如此。” 虞瑞文志满意得的道,这次说了自己真实的感受,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印。 “父亲,能让我看看之前的画吗?”虞兮娇道。 “好,就在这里面,我去取一幅过来。”虞瑞文高兴的道,转身去书架上找,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卷轴过来,摊开来,又是一幅山水画的画作。 两幅画放在一处,落款签名处一模一样。 “娇儿,你看这里,这上面是不是一样的?用的印,印上面的字都是如此,这是画家晚年时候的作品,这个时候的作品都有隐者的气息,这幅画也是极有名的,只是一直没有看到过。” 虞瑞文兴致勃勃的道。 虞兮娇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两方印,又查看了画作的边角,最后回到落款处,神色若的所思。 “娇儿,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见她沉吟不语虞瑞文急切的道。 “父亲,您别急,让我先好好看看。”虞兮娇柔声道。 “好,好,先让你看看,我不说话,你好好看看,你的书画既然得你舅舅的称赞,必然是好的。”虞瑞文声音低了下来,笑容满面。 谢氏一族是大儒之家,或者在为官权谋上有些欠缺,但在才学上,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不好的,能得谢氏称赞,小女儿的才学必然也是极好的,这也是虞瑞文拿到画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女儿的原因。 小女儿于书画一途不错,得舅舅称赞,这些都是乐氏对他说的。 虞玉熙看的很不是滋味,以前父亲的书房,唯有她才能跟父亲赏画,父亲有什么画作必然也会让自己先赏,让自己品评,而今居然让一个乡下来的虞兮娇抢了,心里不免恼怒,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懂什么画。 “父亲,这应当是真的,和父亲之前的画作一般无二,那画作父亲已经让人专门的赏鉴过,是真的。” 虞玉熙微笑道,终于插入了虞兮娇父女两个的说话中。 “熙儿说的是,为父也是这么认为的,正巧现在考考你妹妹。”虞瑞文笑嘻嘻的道。 虞兮娇含笑不语,最后伸手扯了扯这纸才道:“父亲,您之前的那幅自然是真迹,但这一幅却不是。” 这话说的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 虞玉熙反应很快,伸手一指两幅画,笑意渐冷:“这两幅画用印,字迹分明是一样的,也都符合章老最后退隐归乡的心情,不管是从构图上面还是其他方面,完全相仿,怎么就不是真迹了?三妹在江南的时候,看到过章老的真迹吗?” “娇儿,你是不是看错了?”虞瑞文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郑重起来。 “父亲,女儿可以保证,这是假的。”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之前的画。 “这怎么可能,印一样的。”虞瑞文急了,伸手指着两个印道。 “父亲,印一样难道不可能是假的了?这世上多的是有人模仿,可以模仿字迹,也可以模仿印章,方才女儿出府就是办一桩模仿印章的事情。”虞兮娇笑着随口道。 虞瑞文一愣,正待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虞兮娇道:“父亲,您摸摸这纸。” “这纸怎么了?”虞瑞文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去摸。 虞玉熙也伸手摸了摸,而后冷笑道:“三妹是想说这纸质有些不同?都用的是生萱,难道三妹觉得是用的熟宣?章老向来喜欢用生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三妹莫不是不知道?” 这话说完,虞玉熙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连生宣和熟宣都分不清楚,还敢妄说知道书画,也就只有父亲相信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还以为她真的有几分本事。 虞兮娇微微一笑:“父亲,这两幅画都是章老晚年之作吧?” “对,都是他晚年的,晚年时的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不再一心功名,只不过他当时已经是被贬的状态,去了蜀地后就没回来,最后也死在蜀地。”虞瑞文咂巴了一下嘴道,有些叹息。 这位章老在画坛上虽然名声极高,但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是毁誉各半的,都说他年青于热衷于功名,甚至还参合到叛乱之中,做过一些让人觉得大是大非的事情,若是没有画坛上的美誉,怕是要往奸邪之人的方向归纳了。 只不过这位章老品性上不怎么样,画的却是真的好,特别是他晚年潦倒之后的作品,不再追逐名利后,倒是让人觉得有几个看透人世的恬淡,只是最后的日子却过的极为苦楚,也算是潦倒而死。 第一百二十三章、若想出气,也有法子 “父亲,您看之前的那一幅,纸质如何?”虞婉娘微微一笑,纤细盈白的手指点在了已经被认证的画作上。 虞瑞文弯下腰,仔细的摸了摸。 “父亲,再摸摸这一幅画作。”见虞瑞文沉默不语的品评,虞婉娘又道,虞瑞文放下这一幅,又到另一幅前面摸了摸,然后又回到之前的回作上再摸了摸,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父亲,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同?” “稍稍有一些不同。”虞瑞文又回到之前的画作上,重新仔细的摸了起亚。 虞兮娇嫣然一笑:“父亲,和之前的画作比起来,这一幅相对来说手感要好一些,对吗?” “对,有些差别,但差别不大。”虞瑞文站直了身子道。 “既然差是不大,三妹又何必特意的多提出来说?”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 “差别不大,但价钱差了许多,史上称章老寄居蜀地,后来更是衣食堪忧,生活如此困顿的情况下,自然不会选用从京城千里迢迢送过去的价高的生宣,而只是选用蜀地自产的生宣,蜀地志上说当初蜀地的生宣虽然比不得京城的生宣,但已经算是不错了。”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那又如何?可能有朋友路过,送于章老一些生宣。”虞玉熙反问道,“章老有一些朋友都是京城的。” 这话说的虞瑞文缓缓点头。 “父亲,当然不只这一处,还有这里,您看。”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两画的落款。 虞玉熙也凑了过来,看清楚上面的落款后,没直接插话,先看了看虞瑞文。 “父亲觉得这两个落款一模一样?”虞兮娇道。 虞瑞文一愣,这地方他方才就看过多次,的确觉得落款是一样的,而今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左右再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思索后肯定的道:“是一模一样的,落字笔调都相同。” “父亲既然这么喜欢章老的画作,对于章老的经历应当很清楚的吧?”虞兮娇不急着说画作,还问起这位章老。 “为父的确看这他的身世详细记录。” “那父亲一定知道他到蜀地后,也曾经想做一番事业,无奈没做成,而后又牵扯到一些事情中,甚至还得罪了当地的蜀地的官僚的事情?”虞兮娇继续问道。 “知道,章老与官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得罪了当地的官吏,还被连累进一桩案子里,而后还落了案,虽然最后放出来,只是在牢中也受了不少的苦地,还曾经被上了拶刑,差点毁了章老的手,之事后来在章老的自传中也还说起,三个月后他的手才能再作画,但还是没有好全。” 虞瑞文感慨道。 拶刑往往是对女犯施用的酷刑,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原本是不应当用于这位章老之身,况且他当时只是被牵累,也不需要上刑,但偏偏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在牢房里有人给他上了拶刑。 幸好当时的蜀地有一位喜欢章老的大官吏伸了手这才保住了章老绘画的一双手。 “父亲看这画作的时间,应当是正巧那事发生的三个月之后,这画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是章老这次刑事之后的第一幅画作,章老自己后来也说,画此画的时候手还没有好全,特别是写字的时候,稍稍差了一些风骨,字写的远不如前。父亲,既如此,这签名又怎么能一模一样?” 虞兮娇缓声道。 随着她的说话,屋内安静了一下,三个人全都沉思起来。 窗口的香炉,轻烟袅袅,让人凝心静神。 签字的确是一样的,看着就像是真的,不过虞瑞文是真心喜欢这位章老的作品,对他的生平也是了如指掌,细品之后,点了点头:“的确,这笔字不可能一模一样,否则也不会有半年后,字才如初的说法。” 时间和这段历史对上,虞瑞文一拍桌子:“这画居然假的,还骗我是真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父亲要去找谁?”虞婉娘见他如此气恼,笑问道。 “是扬山侯这厮,居然跟我说必然是真的,还害我花了大价钱。”虞瑞文气不过的道,伸手去卷画作。 扬山侯是皇上器重的臣子,在一众勋贵中算是少数几个又有爵位,又得皇上器重的臣子,和虞瑞文这个闲散的皇亲,不可同日而语。 “父亲,这画买了便买了,当时父亲必然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再去闹事,反而不好看。”虞兮娇安抚虞瑞文道。 “父亲,假便假了,下次有心便是了,您这么去找扬山侯,必然会让人笑话。”虞婉熙也开口劝道。 “我虽然觉得是真的,但当时如果不是他一再的说是真的,不是他一再的表示要买,我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价钱。”虽然得到两个女儿的缓语温存,虞瑞文还是越想越气,用力的一跺脚,“我就说他当时怎么对我这么好,平日里可不会这么亲热。” 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往日里两下见面,最多就是打一个招呼,有时候甚至连招呼也不打,就当没看到。 “父亲,您自己也说了,这事是您自己愿意的,如今再怨责也没用,下次还需小心一些就是。”虞玉熙劝道。 虞瑞文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他也知道两个女儿说的是,可偏偏这口气就咽不下去,如果当时不是扬山侯挑事,他怎么就会高价买了一幅假的回来,这口气真是越想越咽不下去。 “父亲,若是想出气,也有法子。”虞兮娇眼睛一转。 “什么好法子?”虞瑞文的身体蓦的坐直起来。 虞玉熙冷冷的低哼了一声,目光也看了过来,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还真的觉得自己有本事正面对上得宠的朝臣?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父亲当时是和扬山侯一起看中的画作,而当时扬山侯还和父亲一直抢这卷画,因此抬高了价格?”虞兮娇轻笑道。 “对,如果不是扬山侯,我怎么会花这么高的价。”虞瑞文之前没心疼钱,这会知道假的后,越想越觉得心疼,这价高了之前的数倍。 “既然扬山侯也喜欢这画作,而且还特意的和父亲争抢,父亲何不现在把画作送到扬山侯府去,就送给扬山侯,君子不夺人所爱吗。”虞兮娇水眸轻轻扬了扬,轻笑道。 “他害我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送过去?我没打上他家的府门就不错了。”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父亲说的是,三妹恐怕不知道扬山侯其人吧,也是三妹才到京城,对于京城一些权贵还不是很熟悉。”虞玉熙道。 这话是嘲讽虞兮娇。 虞兮娇当做没听到,忽然低头凑到虞瑞文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待得说完,虞瑞文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小女儿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跟我少时倒是蛮像的,这事要是成了,为父送你一份大礼。” 虞玉熙虽然努力想听清楚,无奈又不便凑过去听,声音又着实的低了一点,说的也快,待想细听,话已经说完,只听到虞瑞文哈哈的大笑声。 “不必要什么大礼,女儿就想去征远侯府看看。”虞兮娇捂着额头,退后一步,娇嗔道。 “你去征远侯府看什么?” “女儿就是想多给兰萱县君上几支香。”虞兮娇道。 “你这孩子……”虞瑞文脸上的笑容渐退,看了看一边的虞玉熙道,“熙儿先回去,我和你三妹有话说。” 这是不愿意让虞玉熙听到的意思了,虞玉熙满心不愿意,她此来还有事要说,如今被虞兮娇打断,但又不便当着虞兮娇的面说,只能暂时退下。 等退到门外,原本微笑的脸蓦的阴沉了下来, “姑娘,我们先回去?”丫环低声道。 “不急,等!”虞玉熙回头看了看书房,眼中闪过一丝怨愤,而后变为一抹厉色,从来只有父亲和自己说话,不让人打扰的,而今居然让自己先退出去,站定在书房外的回廊处,虞玉熙脸色冷寒。 书房内,虞瑞文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摇了摇道:“娇儿,征远侯府的事情到此为止。” “父亲,为什么?兰萱县君是女儿的恩人,大恩无以为报,总得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虞兮娇道。 “你真的只是为了上三株香?”虞瑞文皱眉盯着她看了半响道。 “若是发现……”虞兮娇迟疑了一下。 “发现什么?发现征远侯府有问题?”虞瑞文气恼的伸手指了指她,“你是宣平侯府的女儿,和征远侯府原本没什么关联,最多就是同族之女,怎么能一再的插手此事,况且你还是未嫁之女,这传出去……以后好说不好听。” 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虞瑞文可不愿意女儿伸手管了征远侯府的事情,最后把名声传歪了。 “之前当街……你说的几句话,就是有失体统的,你只是一位闺阁千金。”虞瑞文生怕虞兮娇听不懂,又特意的说的明白一些,“那种情形下,哪怕你说的是对的,也不应当说,以后我们府上和征远侯府就得远远的。” 这话虞瑞文原本回来就要对小女儿说的,后来见她也没什么行动,就淡了下来,如今旧事重提,虞瑞文忍不住要提点女儿几句。 “父亲,我知道的,但是……恐怕我现在远不了了。”虞兮娇苦笑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亲自准备祭品 “怎么会远不了?”虞瑞文一愣,不解的问道。 “父亲,今天有人到袭衣斋闹事,兰萱县君身边的一个贴身丫环做证,说我的袭衣斋的地契和房契都是假的,说我为了贪默兰萱县君的嫁妆。”虞兮娇道,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对虞瑞文说了一遍。 气的虞瑞文脸上泛起怒气:“真是岂有此理!信康伯府欺人太甚。” 又是管事的人,又是虞兰萱身边的贴身丫环,还有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虞瑞文哪里还不明白这事跟信康伯府有关系。 “父亲,此事恐怕不只是和信康伯府有关系,和征远侯府也有关系,早知这袭衣斋如此棘手,索性像方才的画一样,直接送给征远侯府,说不定还好一些。”虞兮娇无奈的很。 “既然是你买下的,自然就是你的,这和画可不一样。”虞瑞文既便再不愿意惹事,这时候也忍不住气道,“此事我知道了,一会我再问问。” “父亲,那去征远侯府祭拜的事情?”虞兮娇柔声道。 “去,为什么不去?既然这么多人看不惯你买下了兰萱县君的铺子,你自然得多祭拜兰萱县君几次。”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多谢父亲,那女儿多准备一些祭品。”虞兮娇欣然的抬起眼睛道。 “先下去吧!”虞瑞文头疼的道,挥了挥手。 虞兮娇带着晴月退了出去。 在门外遇到了虞玉熙,虞兮娇对着虞玉熙行了一礼,虞玉熙淡冷的应了一声,等虞兮娇离开这才重新来到书房前。 小厮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让虞玉熙进去。 “熙儿还有什么事情?”虞瑞文待虞玉熙行完礼之后,问道。 “表姐想过府住几日,母亲想问问父亲的意思。”虞玉熙柔声道。 “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问我,往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虞瑞文不以为然的挥挥手。 “父亲,往日表姐住的是三妹的瑶水阁,表姐的一些东西如今还留在瑶水阁,如今……可如何是好?”虞玉熙轻声道。 “让你表姐跟你住,她的东西拿过来就是。”虞瑞文不觉得这种事情还要问自己。 “可有些东西……比较大,当初也是表姐想住进来,才从自家府上搬过来的,如今……从三妹处搬过来,会不会不太好?”虞玉熙看着很不安。 “既然是你表姐的东西,自己搬就是,难不成你三妹还贪图你表姐的东西?”虞瑞文又挥挥手,“此事让你母亲做主就行了,不必来问我。” “多谢父亲,女儿告退。”虞玉熙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到,笑盈盈的行礼告退。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见你母亲。”虞瑞文忽然叫住了虞玉熙。 虞玉熙停下脚步,稍稍等了等虞瑞文,父女两个就一起去了钱氏的明月小筑。 听闻虞瑞文过来,钱氏急忙迎了出来。 等到了屋里分宾主重新坐下,虞瑞文道:“让府里再准备一部分祭礼、香烛之类的东西。” 小女儿之前把画像送还给扬山侯的做法,让虞瑞文有了新的想法,索性张扬一些,也免得这些人总是想谋女儿的店铺。 “侯爷要去祭拜何人?”钱氏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等征远侯府放出来了,让娇儿再去祭拜一番。”虞瑞文道。 “侯爷……这是为何?”钱氏惊了,“才祭拜过,为何还要去祭拜?” “县君对娇儿是大恩,自然要多祭拜一番,以告慰县君在天之灵。”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 钱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侯爷,一件事情做了再做,总是过了一些,况且征远侯府如今的情形,也算是别人家的事情……” 钱氏跟着虞瑞文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虞瑞文向来不愿意理会别人家的事情。 “别人家的事情?娇儿的事情又岂是别人家的事情?你先准备着就行,我还有事要出门。”虞瑞文过来就是通知钱氏一声,这会也没耐心多解释,他还要派人把画送到扬山侯府,当初扬山侯一再的表明这是真迹,还跟自己抢夺画作,哄抬了价格。 如今自己把画作送到扬山侯府去,就看扬山侯收还是不收。 若不收,说什么爱画,何况当初又和自己这么哄抬价格,难不成是为了玩自己? 若收了,这么好的一幅“真迹”,价格又这么“不菲”,扬山侯如果不给自己原价,就算是欠了自己一大份情了。 是给钱还是欠情份,就算扬山侯怎么选! 想到扬山侯到时候比自己现在还在纠结,虞瑞文就心情大好的出门去了。 看着虞瑞文离开,钱氏的面沉似水,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气恼不已。 “熙儿,你父亲这是何意?” “母亲,父亲现在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方才在书房的时候,父亲对虞娇婉也是言听计从,母亲若是觉得没办法压制得住虞兮娇的话,还不如以后乖乖的全听虞兮娇的话就是了。” 虞玉熙不以为然的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贱丫头。”钱氏气的七窍生烟,“自打这个贱丫头回府之后,居然让你父亲这么上心。” 手中的帕子拧成一团,以往这内院全是钱氏当家,哪里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虞瑞文又是一个不管事的,哪里像现在这么憋屈。 “母亲,这才是开始呢!在虞兮娇没回来之前,您能想到父亲会不让您跟姨母亲近,甚至连征远侯府的丧事,都让您借理由少去吗?”虞玉熙勾了勾手指,指着征远侯府方向。 钱氏的脸色气的铁青。 “母亲,表姐的事情我已经替您回禀了父亲,至于这接下来如何,就看母亲自己的意思了,您可不要让她真来找我!”虞玉熙站了起来,“父亲说了,只要是表姐的东西,只管去瑶水阁搬就是。” 说完,转身带着丫环离开。 “夫人,侯爷答应了就好。”等虞玉熙离开,习嬷嬷才在钱氏身边开口道。 “这种事情往日还要跟侯爷说吗?而今丽贞过来还得对侯爷特意的说一声。”钱氏冷哼一声,眼神冒火。 习嬷嬷低了声音道:“夫人,这事还是说一声的好,那样……就算出了事情也怪不得您了。” “这事会不会牵扯到熙儿?”钱氏冷下了眉眼。 “不会,二姑娘必不会让表姑娘住进来,最后还是夫人安排,只是这事真的要……”习嬷嬷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冷战,左右看了看,仿佛这里会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一些阴晦之物似的,牙齿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发出“咯嗒”的声音。 “怕什么,表姐的话说的不错,只要这个贱丫头死了,这府里才安生。”钱氏瞪了习嬷嬷一些。 习嬷嬷急忙陪着笑道:“夫人说的是,是老奴胆子小了一些。”“你的胆子的确小了一些,看看表姐身边的人,再看看你。”钱氏冷哼一声,斥道。 “夫人说是的。”习嬷嬷连声道。 “这一次,我就不相信这个贱丫头还能逃出生天。”钱氏的手狠狠的往空中一抓,眼神阴狠,表姐给她出的这个主意,明显比之前的好多了,一环套一环,而且这事看起来还浑然天成,有熙儿出面,也就不显得自己刻意了一些。 “夫人说的是……只是还要小心才是。”习嬷嬷抹了一把冷汗,干笑道,比起自家夫人,这位宁夫人更阴狠毒辣,一出手不但要三姑娘的命,连三姑娘身边的人都要跟着陪葬,习嬷嬷只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最好! 就怕一个不小心,夫人到时候会听了宁夫人的话,灭自己的口,但她也不敢违钱氏的话。 钱氏冷然道:“既然想出这个法子,自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遗漏,这法子表姐说是万无一失。” “夫人说的是,表小姐又向来直爽,三小姐自己惹了她,留了表小姐的东西,最后闹出那么要人命的事情,也怪不到夫人的身上。” “原本只是想用丽贞一个人,可表姐说了之前都让这个贱丫头逃脱了,这一次务必要更全面才是。一会你吩咐管事的,让她给瑶水阁送一些做纸钱和纸人的纸过去,既然她还要去拜祭,那就更要诚心不是!当日她就是自己扎了纸人的,难不成现在还不如之前的诚心吗!” 钱氏道吩咐道:“如今丽贞还没有来,就让她先做,等她做完后,就让丽贞进府。” “夫人,老奴一会就去准备,还有那博古架的事……您看如何处理?”习嬷嬷按压下心头的惊悸,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选博古架吧,针线房那边未必能把东西送进去,这个贱丫头换了许多物件,就这个博古架居然没换,我记得当初还是给仿了一个给丽贞的,她一直这么用着,这东西地方大,推起来倒了,里面的东西也容易碎。” 钱氏想了想决定道。 “那就是博古架了?”习嬷嬷重复了一句话。 “就选这个!”钱氏瞳底闪过一丝狞笑,这一次她看这个贱丫头哪里逃…… 下午,管事的送来一些祭拜用的黄纸、大张的纸、一些颜材和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一起送到了瑶水阁。 “三姑娘,夫人听侯爷说您要诚心去祭拜,就送了些材料过来,既然是诚心,自己做折纸钱、扎纸人是最好的,三姑娘若是还需要什么,只管向老奴要,老奴马上准备好给三姑娘送来。” 管事的婆子笑嘻嘻的道。 “有劳嬷嬷了。”虞兮娇笑着谢过,看了看放置在桌上满满登登的东西,含笑点头。 婆子退下。 “三姑娘,夫人这一次这么大方?”晴月伸手拿起一张纸看了看,惊讶的道,姑娘虽然特意对侯爷提了提,怎么看夫人都不可能会这么迅速而且还不余余力的帮忙。 这纸还真的的确就是姑娘之前扎过纸人时做的纸张,可见钱氏早早的问清楚后才让人拿过来的。 “既然是夫人的好意,我们慢慢的扎就是,征远侯府至少还有几天才能放出来。”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伸手拿起一张纸铺到书桌上,当初在江南的时候祭拜生母,几个小的纸人的确都是她自己做的。 她习惯先画再剪,然后粘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探望中山王世子 “姑娘,听说表姑娘就要来了。”入夜时分,徐嬷嬷取了晚膳回来,进门后一边摆桌一边道。 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笔,握了握酸痛的手指,感觉手指间麻木无力。 “姑娘,钱姑娘之前住的就是这里,会不会起什么妖娥子?”徐嬷嬷忧心忡忡的道,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莫名的不安。 “怎么,有人问过你此事?”虞兮娇一看徐嬷嬷的样子,就知道可能说起此事的人还不少,看了看天色,徐嬷嬷出去到回来,和往日并无不同。 “方才一路上对老奴说起此事的人不少,之前一路回来还遇到了一位管事,说要去给钱姑娘重新布置一个客院。”徐嬷嬷看了看窗外,道,这一路说起此事的人太多,徐嬷嬷就算心再大,也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怎么,没住在二姑娘的院子里?”虞兮娇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接过晴月递上来的帕子道,她之前听说钱丽贞有时候过府是住在虞玉熙处的,表姐妹关系极好。 “没住在二姑娘的院子,听说原本是要住在二姑娘院子里的,二姑娘推托了,之后才想着重新布置出一个院子,就在隔壁。”徐嬷嬷伸手指了指边上。 “揽水阁?”虞兮娇抬起浓密的眼眸,也看了看那一个方向,眸色幽深了几分。 “对,就是揽水阁。”徐嬷嬷道。 说起这个揽水阁,如果真论起来其实也算在瑶水阁之内,听闻最初的时候揽水阁是瑶水阁里的一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隔断了,于是瑶水阁的范围小了许多,隔出来一个揽水阁也不大,并不是宣平侯府的主院,平时就空着。 钱丽贞住的居然是揽水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府里现在就在布置?”虞兮娇沉吟了一下,在桌子前坐定,晴月忙替她盛了一盏饭。 “现在就在布置,管事的还说可能打扰到姑娘,让姑娘担待几分。”徐嬷嬷道。 虞兮娇并不急着用晚膳,看了看窗外,忽然笑了:“去找几个人帮着布置一番,既然住在隔壁的院子,于情于理我这个当主人的,得好好招待就是。” 徐嬷嬷一惊:“姑娘……” “去吧,我们院子里的人谁愿意去帮忙都行,这会瑶水阁也没什么事情。”虞兮娇微笑道,拿起了饭。 见虞兮娇开始用晚膳,徐嬷嬷只能退了出来,走到廊下对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婆子招了招手。 立时围拢了好几个人过来。 “隔壁的揽水阁里要住人,姑娘说这会也没什么事情,让愿意去人一起去帮个忙。”徐嬷嬷高声道。 下面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走了几个人出来。 徐嬷嬷带着几个人正想走,忽听到边上有人道:“徐嬷嬷,奴婢也无事,就一起去帮忙吧!” 回头一看,是新来的那个叫念春的丫环,她是二等丫环,原本就不在院子里扫地,做粗使的活。 见她这么主动,徐嬷嬷就点了点头,带着人去往隔壁帮忙。 屋内,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碗,接过湿巾子抹了抹手,这才问道:“都哪几个去了?” 窗前的晴月走了回来,把每一个去的丫环、婆子名字一个个叫了出来,她方才就在窗口看着徐嬷嬷行事。 “姑娘,念春这个丫环平时看着挺伶俐的,这个时候怎么会往前凑?”等一一说完,晴月这才道。 “伶俐的人难道就不应当做此事?”虞兮娇笑了。 “做自然是能做的,但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太像她。”晴月品了品道。 “为什么这么说?”虞兮娇笑着接过晴月奉上的茶盏,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沫,稍稍喝了一口放下。 “念春和念夏两个丫环,念夏更活泼一些,念春聪明伶俐,行事也稳重,姑娘让奴婢观察她们,奴婢觉得念春平日里应当是知道避开夫人和二姑娘的事情的,显然也是知道夫人和姑娘之前关系并不是很好。” 当时挑的丫环、婆子进门,就数这两个丫环最出挑,必竟是原本要当成一等贴身大丫环用的人选,其他人自然比不得,虽然现在是二等丫环,但瑶水阁里只有一个一等大丫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另提了一个。 晴月得了虞兮娇的令,时不时的就观察这两个丫环,当屋里的人不够使唤的时候,二等丫环就会当成一等丫环用,重要性可想而知。 “念春平日都是避着一些的,而今特意的过去,你觉得有些可疑?”虞兮娇挑了挑眉毛,往下问道。 晴月点头:“姑娘,奴婢觉得……真有这个可能,要不要奴婢也跟着去看看?” 虞兮娇断然拒绝:“你去干什么?你若去了,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起了疑心,除了念春,其他人呢?” “其他人奴婢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往日里看着就很老实,最老实的还是燕儿,她还是我们府里的老人,最是胆小老实了,府里人都知道她有个厉害的娘,而且也没把她当人看,银钱发下来,都得上交给老娘,若是给的晚了还得挨打。” 晴月愤愤不平的道。 这个叫燕儿的丫环是当初瑶水阁里留下的少数几个之一,晴月当时特意的留了人的。 “姑娘,要不要奴婢找燕儿私下说说,让她注意一个念春?”晴月忽然眼睛一亮,想了个好主意。 “不必,此事不急。”虞兮娇摇了摇手,长睫垂下若有所思,这位表姑娘来者不善是肯定的,钱氏特意把她放在自己的边上,所为何来? 娘亲和弟弟还没有离开京城,若钱丽贞过来,说不定就盯上了自己,到时候自己再想出府,可就没那么方便。 算算时间,弟弟身上的余毒应当清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得去看看弟弟的情绪,再确定离京的日子,至于小舅舅,他的事情也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担误下去了…… “端王和齐王世子来了?”中山王世子无力的靠在床上,原本还能强撑着动动身子,因为在信康伯府门前的事故,中山王世子如今真的是转动困难,马车高抬起腿的那一刻,中山王世子封京泽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 没死在刺客的手下,却是摔下马车死的,他将成为本朝封氏皇族的第一个笑话。 马车夫反应快,但在马车里的中山王世子已经是五劳七伤,下车的时候还是人抬着下来,用担架抬进去。 “快,请他们进来。”封京泽咬咬牙,撑起身子。 “世子,您的伤?”内侍担心不已。 “无碍,请他们请来。”封玉泽强忍着疼道,让内侍在身后又垫了两个靠垫,把身子再枕起一些。 内侍扶着中山王世子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上几分,终于找好位置让他再躺下来的时候,中山王世子已经满身是汗,脸色雪也似的白。 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和骨碌碌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中山王世子平了平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门口进来的端王封兰修和坐在轮椅上的封煜。 “端王,为臣无力起身,还望端王原谅。”中山王世子强撑着缓缓坐了坐身子,无奈伤上加伤,身子只能无力的往后靠。 封兰修紧走两步,急上前阻止,脸色关切:“中山王世子客气了,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了?” “为臣……”中山王世子苦笑道,想摇头都困难。 “族兄今天受苦了。”封煜懒洋洋的打断了中山王世子的话,对着封京泽拱了拱手。 “这位是?”中山王世子上下打量了封煜几眼,没认出他来的样子。 “这是齐王世子。”封兰修急忙替他们解释。 “原来是族弟,却是我……一时起不了身还不了礼。”中山王世子无奈的道,笑容越发的苦涩,正想解释受伤的原因,却听见封煜漫不经心的道,“族兄今天真的是受苦了,信康伯门前的热闹,居然让族兄伤成如此,必然是有人故意相害族兄,族兄放心,堂兄一定会查明何人欲再次谋害我们的。” 中山王世子觉得封煜说的字自己都知道,可为什么连起来他怎么听不懂呢? 是他出现幻听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中山王世子的目光看向端王,却见端王在床前坐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被子,一脸郑重的对他保证道:“族弟,你的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是有人暗中谋害你们。” “我……不是……”中山王世子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好了,这件事情看到的人不少,都说是有人故意谋害的,谋害之人后来还逃脱了,京城之行,我只是为看看皇祖母的,原本以为容不下的是我,没想到族兄处也是如此。”封煜轻笑道,声音极为好听却冰凉,“现在不知道族兄是临时起意,还是特意去信康伯府的,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族兄的行踪?” 中山王世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苍白的脸色暴红,放在被面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立时身子困难的背过去,剧烈的咳嗽起来,伴着咳嗽震的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几乎晕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德妃娘娘 封煜一手搁在轮椅的扶手上,侧身斜靠着,把玩着手中的一把折扇,笑容说不出的干净、清润,只微微挑起眼眸时让人觉得眼前的清润更像是浮于山间的假像,其实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楚。 端王从内侍的手中接过茶杯,关切的送到中山王世子面前:“要不要先喝点水,润润喉?” “咳……咳咳……”中山王世子一边用力的咳嗽,一边困难的摇了摇手,好不容易缓过来,再次靠好的时候,只觉得七魂六魄去了大半。 “多谢……端……王关心。”中山王世子才咳嗽完,声音暗哑了几分。 内侍恭敬的上前,从端王手中接过茶杯,给中山王世子喂了几口。 “今日身子稍好一些……一直静躺着不免有些……躺不住,就让人扶着上马车随意走走,走……到信康伯府附近,被挤住,没想到居然……差点出事,差一点点……就见不到端王殿下了。” 中山王世子眼眶都红了,低低的说了原委。 “族兄果然和我一样躺不住,我也是出来走走看了个热闹,幸好我在马车在小巷子里,身边没人挤着。”封煜轻笑道。 “族弟……当时也在?”中山王世子惊讶的道。 “很巧,也在看热闹。”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这话很不好接,中山王世子笑的尴尬:“的确……原本是看个热闹的。” “大堂兄,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我和族兄两个,势必要害了我的族兄的性命,若是我当时大意一些,这时候大堂兄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尸体了。”封煜懒洋洋的道。 这话是对端王说的,目光却落在中山王世子身上,干净俊美的容色配和着那一抹笑意,落在中山王世子身上近乎实质,仿佛有一种玫丽而冰寒的生物滑过中山王世子的脊背,让人不寒而栗,全身的毛孔为之一紧。 “端王殿下……我……也实在没想到……会如此,之前行刺的事情,不知道……端王查的如何了?”中山王世子忙道。 “此事……刑部还在查,必然会给两位世子一个说法。”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 “一个说法?都这么久了……大堂兄这事再拖下去,可能我们两这命就拖没了。”封煜轻笑道,带着几分寒凉,“上次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大堂兄我想让父王再送几个侍卫过来。” 中山王世子一激灵,急忙应声:“端王……我现在身体不好,这次进京侍卫也带少了,若是再如此……恐怕真的要把命丢在这里了,我也想多带几个侍卫进京。” 不管是封煜还是封京泽,此次进京其实都是带了一队人马护着着进来的,但在进京的时候,皇上有命不许他们带这么多人,于是那队人现在就在城外各自的别院里,没有全进京城。 “这事……得禀过父皇才是。”端王封兰修哪里敢答应下来,只能含糊的道。 “那就烦请大堂兄快一些!”封煜轻笑道。 “有劳端王殿下。”床上的中山王世子封京泽困难的拱了拱手,心有余悸的道,“我就带着人……随便走走,没想到居然就……差点没了性命,若不是信康伯府前太过热闹,我也不会上去看看。” “此事……必得好好查查,就从信康伯府处查。”封兰修强笑了笑道。 “大堂兄,人也看过了这事也是真的,那就不打扰中山王世子的休息,我……也累了。”封煜眼眸一闭,低缓的道,“烦劳大皇兄在说信康伯府之乱的时候,顺便向皇伯父说一下我们的安全,人……太少了。” “对,对对,身边的侍卫太少,发生事情应变不及。”封京泽连声附和,委屈不已的看着封兰修。 “好!”封兰修不得不答应下来! 信康伯府门前闹事一事,终究惊动了巡查御史,第二天朝上就有人参奏此事,参信康伯府贪图兰萱县君的嫁妆,并引得京城百姓暴-乱,以致于信康伯府前乱成一团,并让人寻机差点害了中山王世子。 几位御史各参各的,最后联系起了,就成了这么一条线。 征远侯虞伯阳虽然不在,但他的同袍还在,武将们听说此事后,大声的应和,纷纷要求信康伯府归还嫁妆,文官们开始零零落落的觉得这事不急,但后来武将们吵的太猛,都说孤儿寡母,征远侯世子还在,这些嫁妆原本是应当退还的,更别说还起妖娥子闹出假官印一事。 这事也是需要查的。 虽然当事人虞兰燕已经死了,但这事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于,也得查问清楚,不能因为征远侯不在了,就对此事怠慢,这不是寒了一众功臣们的心吗? 如今和南唐那边的关系虽然已经缓和了许多,但这么多年一直对南康用兵,许多将士都死在边境上,征远侯也是如此。 若是将士们在战场上为国杀敌,牺牲之后自家的后人被如此对待,哪还有将士肯用心对阵沙场? 这句话一说,文官们再不能说什么。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打了个哈欠,看着下面吵成一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之后,见下面吵的已经差不多,这才开口道:“众爱卿不必争吵,虞仲阳之女嫁于信康伯世子一事,原本就不合规矩,朕已经让皇后娘娘下了口渝斥责了征远侯府。” “皇上圣明!”方才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百官们,马上对着上面应声。 “既然此女不是信康伯世子的正经婚姻,若她未死自当惩处,但如今她死了,也就算了,随她带入信康伯府的嫁妆自是不作数的,择日让信康伯府归还就是,私造官印一事,也让刑部派人去查问一番。” 群臣们于是又一起应声,这话说的公允武将们也满意,对着上面高呼万岁。 皇上退朝,群臣们也跟着退下,封兰修走在最后,他转往内宫,去了自己母妃德妃处。 宫女却说德妃娘娘不在,去了宫里的佛殿,封兰修已经又去往佛殿。 虽然皇上现在信奉道士,但宫里早早的就有佛殿,而太后娘娘一直比较信佛,而且时不时的会过来,佛殿这里收拾的很不错,门前的内侍看到封兰修过来,急忙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就请他入内。 当中的主殿处,德妃娘娘扶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去了边上的偏殿。 封兰修进来向着德妃娘娘行了一礼,一身素衣的德妃娘娘笑着看了看儿子让他先坐下。 “母妃,您怎么又不在自己宫里好好休息?”封兰修皱了皱眉头,看着脸色温雅的德妃道。 “母妃在那边也没什么事,就到这里来礼礼佛,求个心安。”德妃笑道,她没有穿着宫妃的华美锦裳,只穿了一件素淡的衣裳,脸上的妆容也清淡。 在这后宫中,德妃的脾气向来是最好的,可能是因为生下了皇长子,也不和人争宠,对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很恭敬,若说这宫里最清静无为的就是这德妃了,不管是谁似乎都可以。 比起几乎算是独宠的宁妃,德妃在宫里的名声最好。 “怎么,刑部的公事太多?忙不过来?”偏殿没有其他人在,见封兰修的脸色不好,德妃微笑着问道,封兰修去了刑部的事情德妃是知道的。 “母妃,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两个……都不省油。”封兰修冷哼一声,脸色露出怒意。 “齐王和中山王是所有藩王中势力最大的两位,齐王还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小儿子,当初若不是……如今只能说是阴差阳错,齐王世子意难平是肯定的。”德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放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母妃,信康伯府昨天又闹出事情了。”封兰修道。 德妃拿起手边的一个络子,随手打了起来,红宝石配着紫色的络子,看着华丽漂亮,很是好看,和这佛堂却是不配的。 “征远侯府二房的女儿不都死了吗?” “是死了,这一次又闹出假官印的事情,说这位已经死了的,造了个假的地契和房契,跟着一起送进了信康伯府,信康伯府信以为真,就派人去接收那家铺子,最后还闹有京城百姓群情沸扬,还是信康伯世子当众道歉,才把这事平了。” 封兰修看着德妃娘娘手中编着的络子,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之后又是中山王世子看热闹差点遇害的事,可以说信康伯府的事情一波三折,最后闹到御史当朝参奏也是有原因的。 封兰修伸手揉了揉眉头,烦不胜烦。 德妃娘娘却起了好奇心:“虞兰萱的那家铺子现在落在何人手中?”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家铺子的归属权,能把信康伯世子闹的不得不当众应允,德妃娘娘觉得这家铺子的主人也很让人意外。 “听说是宣平侯府的姑娘,才从江南回来的那一个,还未回京的时候就让人到京城买一些店铺傍身,正巧虞兰萱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卖她自己的店铺,于是就买下来。”封兰修道。 德妃娘娘按住络子想了想之后,忽然抬起眼眸惊问道:“安和大长公主的……那个去往江南的孙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舅舅的执念 “母妃知道?”封兰修抬眸问道。 “知道一些,当时离京的时候还闹的很大,宣平侯派人去城门处堵着,不让谢府的人带着这个女儿离开,后来谢府的马车过来,他还混不吝的让人把马车给砸了,最后还是安和大长公主派了人过来,宣平侯才同意放人离京。” 德妃娘娘一边回忆一边道。 “这……是为什么?不是说谢氏怜其幼女失母,没人照应,这才带到江南养大的吗?”封兰修一听,脸色一愣。 德妃娘娘这次没急着回应,想了想后笑道:“这事自然是有原因的,具体怎么样母妃也不清楚,后来还是听皇后娘娘说起才知道,说是这小孩子在宣平侯府没人照顾,差点掉湖里淹死,谢府气不过,这才把人抢走要带到江南去养。” “宣平侯夫人钱氏?”这次封兰修听懂了,眉头锁了起来,不以为然的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就容不下?宣平侯世子虽然是个男子,听说和现如今的宣平侯夫人关系却是极好的,如今宣平侯世子在边境,时不时的会给京中的亲人送礼,这位宣平侯夫人往往都是独一份的。” 这话他当时听了后,还感慨这位宣平侯夫人会做人,早早的笼络了继子,手段很了得,把个继子收服的服服帖帖,而今居然和继女有这么一段,实在是让人猜想不到。 听他这么一问,德妃娘娘摇摇头笑了:“这话,我其实也听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这位宣平侯府的姑娘运气不好,似乎命运带煞的那种,像是会克亲人之类的,这话当时隐隐传出,具体如何,我却是不知的,你那时候尚小,我护着你尚且不够,哪里会关心这种事情!” “这话是有心人故意往外传的吧?”封兰修道。 德妃娘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事……听说还是出于道士之口,听闻当时谢府还想追究的,之后也是不了了之。” 皇上信奉道士,特别相信海外有仙山之类的说法,许多人应此也对道士极恭敬。 封兰修沉默了半响,忽然问道:“母妃觉得宣平侯府如何?” “怎么,和宣平侯府的哪一位有关系?”德妃娘娘听懂了,轻言细语的笑问道。 “母妃!”封兰修轻叹了一声:“儿臣想娶宣平侯府的二姑娘。” “既然想娶就娶吧,宣平侯虽然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儿子,但平日也没什么做为,你父皇也知道他不堪大用,最多就是使唤一个跑腿的,让他担什么事情都担不住,不过他既然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儿子,你父皇是信任的。” 德妃娘娘头低下,依旧熟练的打着络子,说话间头也没抬。 “母妃也觉得合适?”封兰修松了一口气。 “合适是合适的,但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关口,总不能说你相中了宣平侯的原因。”德妃意味深长的道,手停了停然后又继续往下打,“此事最好还是无意遇上,以宣平侯的模样,恐怕相中他府上女儿的还不少。” “有没有可能是现在才进京的这位三姑娘?”封兰修心头重重一跳。 “听说还小吧,总得大的先嫁了,至于最大的那一个,倒是不急,原本就不是宣平侯亲生的,只算是一个孤女罢了。”德妃娘娘不以为然的道。 “儿臣明白。”封兰修心领神会。 “你的亲事最后要得到皇后娘娘的同意,至于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事情担不下还有你父皇在,齐王向来娇宠,齐王世子听起来更加嚣张蛮横,你应对不了,就让你父皇把你二弟也给你,两兄弟陪着两位世子,也是说得过去的。” 德妃娘娘继续轻声细语道。 封兰修先是不明白,而后恍然大悟,大喜后蓦的站了起来:“母妃,儿臣告退。” “你去忙吧,母妃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以后有什么事情先去禀报皇后娘娘,原本皇后娘娘就比母妃得力,母妃只是尽力侍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就是。” 德妃笑道,抬起一双眼眸欣然的看着儿子挥了挥手…… “族姐,我的身体如何了?”虞承轩看虞兮娇的手从他的脉门上落下,急忙问道。 “世子现在就只剩下旧疾了。”虞兮娇道,“以后好好的养着就行,年纪长起来身体应当可以好许多。” 方才把了把脉,觉得这样子没有想像中那么差,倒像是以前过于的夸大其词了一些。 这身体其实只要好好的将养着,细心的调治,其实也不一定要去江南寻访名医,而且还一去数年。 所谓名医,一时间也没找到,最好的就是江南的气温舒适了一些。 “你现在好好休息,不日就可以离开京城。”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虞承轩的手,柔声道。 “多谢……虞三姑娘。”安氏喜的眼泪都出来了,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哪一个大夫不说自家儿子身体差的很,恐怕都活不到成年,若不是如此,也不会送到江南去。 虞兮娇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安庆和,安庆和会意,叮嘱了哭的不能自拟的姐姐一声,跟在虞兮娇的身后出去。 两个人进到正屋,在当中的位置上分宾主坐下。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小舅舅在京城还有未了之事吗?” 安庆和的头低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一言不发。 虞兮娇笑了笑,伸手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推到安庆和的面前。 安庆和抬头下意识的接过,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脸色大变:“虞三姑娘,这……这是?” 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难掩心头的激动。 “小舅舅若是想报仇,还是早早的去往齐地,若再留在京城,恐怕有危险,若不是现在京中发生的两件大事,使得刑部也跟着疲于奔命,小舅舅恐怕现在想离京都不方便,征远侯府现在放出在既,两位藩王世子遇刺的事情,也会告一段落,等那个时候小舅舅不但离不了京,恐怕还会连累世子和安夫人。”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她知道安庆和心里不甘,也想去查安国公府的事情,对于安庆和偷偷出去,她还是从十八处知道的,虽然出去的次数不多,而且也很谨慎,但看安庆和的样子就准备要现身了。 纸上面记录的就是安庆和这几日想接触的二个人,以及他们身边的一些资料,凭虞兮娇的本事还不能弄到这么详细的资料,还是十八主动提起,可以通过怀宝处得来的。 这事虞兮娇不觉得是瞒着封煜的! “他们……曾经受过父亲的大恩,我就要离去,不求他们为父亲报仇,只求他们可以查证父亲被冤的事实,哪怕是一些蛛丝马迹。”安庆和不是不知道危险,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他日,他必然是要回来的。 “小舅舅,这两人虽然受过安国公府的大恩,但他们现在一个和端王走的近,另一个和勇王走的近,你真的能确定他们两个的心意,确定他们两个会知恩图报,会冒着抄家的危险帮着你查清楚安国公府的事情?”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纸上面的人名。 这上面不只是人名,还有他们往来密切的几个人。 安庆和噎住了,眼角发红咬咬牙一时间把痛意往下压了压,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这两位,这几次出去也是考查这两位,只是他考查的没有虞兮娇得来的详细,自然也没那么清楚具体事宜。 “安国公府的事情是……有人陷害的。”安应和道。 “我相信安国公是无辜的。”虞兮娇点头,眼中显过一丝幽深,没有人比她更相信了,而她要做的并不只是报仇。 她先得护下亲人,也得护下这个显然已经想错了的小舅舅。 “小舅舅,我相信,你也相信,但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他们若不信,小舅舅打算花多少时间让他们相信?再有他们相不相信还在其次,小舅舅就这么相信他们会不把你供出来,求功劳?安国公府满门上下,可只逃出了小舅舅一人。” 虞兮娇神色微冷的看着安应和,满脸的失望:“小舅舅,我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去送死,甚至于还填上安夫人和世子的性命。” “不……不会的,不会连累姐姐和轩儿的。”这话激的安庆和脸色大变,方才木然的神色变得激动,“我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保证?小舅舅拿什么保证?如果你还是安国公府的小公子,如果安国公府还在,你的保证还算勉强可以,但现在呢?夫人差点死在火中,世子几乎连城都进不了,这一切可都不是小舅舅一句简单的保证可以的?” 虞兮娇毫不客气的道,目光平静的落在安庆和的脸上,唯袖底的手紧紧握起,尖利的指甲扎进了掌心。 安庆和满头大汗,张口结舌,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话后面的凶险让他脸色恐惧、绝望。 如果真的有那一刻,他百死莫辞! “小舅舅,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安夫人和小世子,还是要一意孤行,那就当我没说,就让我看错了人,就当安夫人和世子所托非人,要死就一起死吧!”虞兮娇站了起来,目光平静而失望。 静静的看了看安庆和,转身欲走。 “等一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宣平侯府大姑娘 安庆和蓦的站了起来,一脸的决然:“我走,我们马上走。” 之前摇摆的心意因为虞兮娇给他描述的场景,惊惧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姐姐和小外甥,他还有其他的亲人,他不能不顾一切! 想清楚这一点,之前的摇摆不定变成了浓重的羞愧,看着面前的虞兮娇,他甚至还比不得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孩子。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小舅舅真的一意孤行,灭门之事又岂是能随便放得下的,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欣慰,快刀斩乱麻的道:“小舅舅,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那就明天一早起程如何?” “老冯那边如何了?”既然打定主意离京,安庆和也没有觉得时间太紧,这几天其实一直准备着离开。 小院原本就是暂住的,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冯叔那边已经没事,可以赶车,明天早上冯叔赶着车过来,而后你们一起离京,十八护送你们到齐地。” 这几日十八和安庆和两个也合作过,算起来也是熟人。 “至于城门口的事情,小舅舅也不必着急,十八是齐王世子的人,自会安排好一切,这几日小舅舅出行还简单一些,等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遇刺的事情过去,再想出城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虞兮娇提醒道,这也是她急于把娘和几个亲人送出城的最主要原因,信康伯府又掀起了一波热潮,所有人都在讨论虞兰萱嫁妆的问题,也在猜到底是谁在做假的地契、房契,刑部应当也会派人去信康伯府,眼下却是最好的时机。 “小舅舅放心,你去求那些人帮你查清楚齐王府被陷害一事,还不如由我暗中查访,若是知道什么,必然会托齐王世子把消息传过来。” 虞兮娇保证道,她知道安庆和现在在京城放不下的这是这个。 “多谢虞三姑娘。”安庆和长长一揖。 虞兮娇伸手从晴月的手中接垸一个盒子,递给了安庆和:“小舅舅,这里是一些银两,有一些是散碎银子,还有一些银票,等到了齐地,就在那里买宅子安身,然后给世子请医看病,世子的身体其实没那么差,之前恐怕也有误诊,离开江南未必不是好事。” “小舅舅,你要记住,安家的男儿如今只剩下你一人,若想为安国公府伸冤,小舅舅是必不可少的,若小舅舅死了,安国公府才真的全完了。” 虞兮娇一脸郑重的道。 银票不少,甚至她还处理了两家铺子才拿到的银两,去往安地必然少不得银子,这一些都是必备的,她之前虽然也有准备,但还是越多越好。 “多谢!他日,我一定会回来的。”安庆和抬起头,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孩子,感动不已,同时也越发的清醒了几分,这几日他是真的昏了头,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行动,除了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如今他还能相信谁,还敢相信谁! “齐王是太后娘娘的嫡子,又封在齐地,在所有藩王中位列前茅,小舅舅若想建功立业,齐地就是最好的机会。” 虞兮娇缓声道,精致的小脸虽然在笑,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煞气。 安庆和一震,蓦的瞪大眼睛。 “小舅舅,今天先收拾,明天一早冯叔和十八一起过来,你们离京。”虞兮娇不待他再说什么,对着他深施一礼,“小舅舅自此一路顺风。” “我知道,多谢虞三姑娘点醒。”安庆和道。 虞兮娇又进去看了看虞承轩,而后和安氏说了一会话,比起最初的时候,安氏如今已经平静了下来。 听说就要离京时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红着眼眶答应下来,咬了咬唇,看着坐在一边的虞兮娇,终于忍不住又颤抖着声音问道:“虞三姑娘,我……我女儿……她……她……” “夫人,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只能说县君得偿所愿了。”虞兮娇柔声安抚道,“只要夫人和世子安安全全的,县君就放心了。” 当时自焚之时,她所求的就是为娘亲求一条生路,如今的确算是得偿了所愿,如果自己不是虞兰萱,也可以说这样的话。 至少,她护住了娘亲和弟弟,至少不再让娘亲和弟弟死的那样悲惨。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眼角微微泛起红意。 若他日恩仇已了,她还活着,必然去往齐地和娘亲、幼弟相聚…… 第二天一大早,冯叔就驶着马车过来,看到自家夫人和小主子都在,激动不已,虽然之前就知道,但听说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 大家也不及叙旧,一起上了马车,安庆和打扮成女子样子,就坐在安夫人和虞承轩的中间。 城门才开,守城门的官吏在查人,安庆和眼尖的发现城门处贴着捉拿他的海捕公文,他的脸就画在上面,进出来往的人都能看到。 早上出城的马车并不多,才一会时间就轮到了他们,十八拿出准备好的路契,守门见面前里就一个病弱的孩子,还有一对姐妹,也就没在意,看了看之后就放了行,必竟要查的是一个男子,就算和人同行,也不可能这么多人。 最近刑部的人手紧,已经向就近的几个衙门调人,关乎京城安全的京兆尹这里人手也被抽调不少。 等出了城门,安庆和才松了一口气,听着马车轮子向前的声音,眼中不由的落下了眼泪…… 虞兮娇站在城门口上,看着马车离去,眼眶发红,她是早早的请了命出城去的,就在城门处停了下来,晴月塞了城门官不少银两,又说明了虞兮娇安和大长公主亲孙女的身份,只说她初到京城,还没到城墙上看过,想见识见识京城的城墙,望望风景。 话说的委婉,银两也塞的到位,这才有了虞兮娇可以上城楼一观的事情,看着马车离开,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用力的抿了抿唇,才压下心头的悲意。 “姑娘,我们该出城了?”晴月也看到了马车离开,高高提起的心同样放了下来,见虞兮娇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马车的背影有,忍不住低声提醒。 她们今天出京是以去见宣平侯的大女儿虞竹青为理由的。 虞竹青住的地方离京城颇远,这会过去,也得中午才能到,今天下午休息一下先不回来,等明天再回来。 一来一回得两天,求得虞瑞文答应还是因为虞兮娇之前给虞瑞文出了气,那画送到扬山侯府,没多久扬山侯就送了一大笔银两过来,说是不能让虞瑞文吃亏,显见得不愿意欠这个情份,也为了堵当日看到他们争画之人的嘴。 扬山侯丢不起这个脸。 虞瑞文为此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对小女儿更是满意,虞兮娇的要求若是往日他是不同意的,但当时正巧他在兴头上,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下了城墙,晴月又对守城墙的官吏千恩万谢之后,才跟在虞兮娇的身上上了马车,马车就停在城边的巷子里,马车夫兜转了马头,就往城外去。 一看是她们的马车,守城的官吏直接放行。 “姑娘,大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一直住在城外不回来?兰萱县君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也没有回府?”等马车出了城,晴月把车窗外面的厚帘子挑了起来,只放下轻薄的纱窗,做完这一切,才好奇的问道。 “大姐……是一个很好的人。”虞兮娇柔声道。 这一世的她是没见过虞竹青的,但上一世的虞兰萱却见过,而且和虞竹青关系极好,这也是因为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两府的关系近,侧门对着侧门的原因。 “那大姑娘为什么不回京?”晴月还是不解,咕哝了一句。 “应当是夫人不让她回府吧,每年她在府里住的日子都不久,不是在这一处祭拜,就是在那一处吃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就算是想回也是有心无力。”虞兮娇低缓的道,目中闪过一丝悲色。 虞竹青性子是真的温和、柔顺,小的时候很听话懂事,可能也是早早的知道自己是被抚养的原因,虞兰萱见到虞竹青的时候,她都很听话的坐着,说到她的时候就一笑而过,也不会多言,甚至透着几分拘紧。 特别是看到钱氏的时候,虞竹青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若钱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虞竹青必然会低下头。 可这么一个懦弱性子的虞竹青却在梦境中为了虞承轩死了。 虞兮娇一直记着这个令她目眦尽裂的画面,寒光闪利的剑刺在弟弟的身上,病弱的弟弟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似的,行刺的人还在哈哈大笑。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上跌跌撞撞冲下来的就是虞竹青,她扑向了弟弟,想护着弟弟,却被人推开,可她还是冲上去,无力的想去抱住被人从剑上摔下来的破败的身子,手指颤抖的呼唤着。 努力的想唤醒他,无奈人已经死了,血流在她的身上、手上。 虞竹青绝望的哭着,想抱起虞承轩,没料想同样胸口刺疼,低头左胸口处冒出的剑尖……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掩去眼瞳中的一片血色,抬眼看了看远处,此行正好可以把虞竹青接回来!梦境中原本应当已经回京的虞竹青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京?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隐隐有种感觉,此事可能跟自己还有关系…… 第一百二十九章、凶煞的女尼 庵堂离的并不近,早上出行,二个时辰后才到,等到了庵堂前,看着眼前的地方,虞兮娇一阵沉默,这么一个地方,方才进来没看到一个人,而今到尽头再看,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庵堂,看着倒像是一个简单之极的家庙。 庵堂前冷冷清清的,庵门紧闭,门口的青石上苔痕深深。 晴月上前敲门,许久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而后庵门打开,一个中年女尼出现在门前,看着有几分和庵堂不太协调的粗壮。 走到门前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又看了看晴月身后的马车,女尼眼一横:“什么人,到我们这里有什么事?” “我们是宣平侯府的,来接我们府上的大姑娘。”晴月依虞兮娇所说,道。 “原来是侯府上的,快情,快请。”原本不满的女尼立时像变了脸似的,满脸堆笑,身子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了一条路。 “不必了,让我们大姑娘收拾一下出来就行了。”晴月道,庵堂就这么大,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她还特意的看了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除了在大门上写着庵堂的名称,其他地方就只是一个破败的院子罢了。 “请问有宣平侯夫人带来的信吗?”女尼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对晴月伸手。 “夫人没让我们带信来。”晴月道。 “那信物呢?信物总有的吧?”女尼的身子往当中一横,完全堵住了路,眼睛拎了起来,多了几份审视,重新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 “什么信物?”晴月不以为然的道,“夫人让我们来接大姑娘,当时侯爷也在,我们大姑娘是被关了起来吗?出门还要有信物?不信可以让大姑娘出来看看,如果我们不是宣平侯府的,可以让大姑娘再回去。” “宣平侯爷的意思?”女尼听懂了,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侯爷不能有意思?府里做主的不是我们侯爷?你们这一处庵堂还真是大胆,居然扣着我们大姑娘,不让我们大姑娘回府。”晴月怒了,脸色立时暗沉了下来,抬高下巴看着眼前的女尼,冷哼一声。 没等女尼回话,晴月后退一步:“好,很好,我现在就去衙门报案,说你们这一处庵堂关押侯府嫡女。” 说完转身欲走。 女尼慌了,急伸手一把拉住晴月,声音立时就软了下来:“等一下,这位姑娘等一下,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连大姑娘的面我们都见不到,我们大姑娘到你们这里是为了安安静静的祭拜亲人的,不是为了让你们看管,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居然连我们大姑娘的身影都看不到,莫不是你们谋害了我们大姑娘?” 晴月用力的挣脱女尼的手,叉腰大声的道。 “我们没有,我们就是一处好好的庵堂,怎么……怎么会谋财害命,虞大姑娘也没多少钱财,我……我们怎么会……”女尼被晴月这一通话闹的脸色大白,慌的双手乱摇,这会也不敢再拦着,一边回身一边道,“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请虞大姑娘出来。”说完,转身就往里跑。 虞兮娇扶着徐嬷嬷的手下了马车,这一次过来她带的人手很足,就怕有个万一,马车夫还特意的挑了虞瑞文的平时用的那个。 宣平侯府的马车不少,马车夫也有几个,有一个马车夫向来给虞瑞文赶马车的,虞兮娇昨天特意的向虞瑞文讨要了的,对于周围的环境也熟悉,之前甚至还到过庵堂给虞竹青送过东西,只是当时并没有进去见到虞竹青。 虞兮娇就是以这个理由向虞瑞文借了这个马车夫,她之前用的马车夫还是当初祖母府上借过来的,虞兮娇一直没有还。 比起其他的马车夫,虞兮娇猜想这个马车夫是不同的,可能还是虞瑞文的心腹。 马车夫停下马车跟在虞兮娇的身后,一起进了庵堂,进了门才发现庵堂里面看着也很破败,当中的算是佛殿,隐隐有些香火味道,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左右两边是厢房,如今最角落里的一个屋子里传来人声。 虞兮娇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女子正从那一处出来,一身的布衣,素白衣裳挂着孝,梦境中虞竹青的脸一模一样的出现在眼前,比起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到虞竹青,其实也有一年了,稍稍有了些变化。 看着很憔悴,布衣粗服穿着却和梦境中不同,如果不是认识这张脸,还真的以为只不过是一个一般人家的丫环。 “大……大姑娘?”徐嬷嬷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马车夫。 马车夫也愣了一下,他自然是认识虞竹青的,可眼前的虞竹青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什么时候大姑娘穿成这副样子,这样子就算是府里稍稍体面一些的丫环也是比不得的,最多就只是一个粗使的丫环罢了。 虞竹青走了过来,一个丫环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了出来,这应当就是虞竹青的贴身丫环了,两个主仆看着就像是一对丫环,哪里有宣平侯府千金的半点气度。 “你……你们是?”虞竹青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很明显虞兮娇是当中的主子,但她却不是认识。 这么一张容色精致的脸,如果见过,虞竹青必然是知道的。 “奴才见过大姑娘。”虞兮娇往后让了让,马车夫急忙上前行礼。 “你……是父亲的人?”虞竹青一下子认了出来。 “对,奴才是侯爷的人,三姑娘回府了,想过来看看大姑娘,侯爷让奴才带三姑娘过来。”马车夫恭敬的道。 “大姐。”虞兮娇侧身行了一礼。 “三……三妹?”虞竹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神色立时激动起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虞兮娇,不敢相信的看着虞兮娇,“你是三妹,你真的是……三妹?” “大姐,我是虞兮娇。”虞兮娇站起身子,眼眸柔和的看着眼前这个温良的女子,上一世的时候,她就知道虞竹青温良、柔和,性子有些怯弱。 但就是这样的虞竹青在梦境中却是奋不顾身的…… “三妹……真的是三妹。”虞竹青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激动不已。 “奴婢见过大姑娘。” “老奴见过大姑娘。”晴月和徐嬷嬷上前恭敬行礼。 “奴婢……见……见过三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虞兮娇看向虞竹青的丫环彩云,这是虞竹青的大丫环,可就是性子过于的胆小,当着一等大丫环的差却没有一等大丫环的气度。 上一世的时候自己私下里也曾经提醒虞竹青,让她换一个得力的丫环,虞竹青却说这丫环不错,和她一起长大的,对她也忠心,虽然胆子小了一些,却不算什么大错。 必竟是宣平侯府的事情,虞兰萱做为征远侯府的嫡女也不能多说什么,见这话虞竹青不听也就罢了。 “宣平侯府什么时候有三姑娘了?莫不是哪里来的冒充的吧?我们这一处可是正经的庵堂,给世家千金颂经祭拜用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一个很不和协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 虞兮娇转头看去,看到的是两个女尼,后面一个跟着的就是方才拦在门前的,另外一个女尼看着倒是削瘦了几分,四十几岁年纪,比起方才的女尼高了许多,就这么当先站着,看着就是一个领头的。 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虞兮娇,目光带着几分不屑:“贫尼只听说过宣平侯府的大姑娘,二姑娘,可不知道什么三姑娘,这位姑娘还是请回吧,若是让宣平侯夫人知道,怕是什么姑娘都不行。” “放肆!这是我们三姑娘,还不过来见礼。”徐嬷嬷上前一步,拦在了虞兮娇面前,厉声斥道。 虞竹青不安的动了动脚,却被虞兮娇拉住,对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虞竹青抿了抿嘴,终究顺从了虞兮娇的意思没说话。 “府上的三姑娘?哪来的?侯夫人承认吗?”后来的女尼显然是这一处庵堂的主人,比起方才的女尼胆气足了许多,一又眼睛阴沉的瞪着虞兮娇。 “我们三姑娘的身份,不是侯夫人想不认就能不认的。”徐嬷嬷冷哼一声,半步不让的道,“我们今天来是带我们大姑娘回去的,你看看你们这里,真的是庵堂吗?我们大姑娘要祭拜自有许多地方可以去,何必在你们这种地方吃苦受罪,又不是犯了错看管起来。” “没有侯夫人的信物,虞大姑娘不能带走。”女尼也不怯,冷笑道手一伸居然要来拉虞竹青。 虞兮娇拉着虞竹青退后一步,晴月上前一把拍开女尼的手,“你什么人,居然敢对我们姑娘动手?” “不管贫尼是谁,今天谁也不能带着虞大姑娘离开。”女尼冷笑连连,一边的厢房里居然又冲出了一个女尼,手中还提着一把榔头,另一个女尼回头找了找,就近拿了一根木棒子,看这情形就知道不能善了。 “你们好好的走就算了,如果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可别怪贫尼等不讲情面,什么三姑娘、四姑娘的,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侯府的主子不成?” 女尼胆气很足,据她所知宣平侯夫人生下的唯一一女,是虞二姑娘,其余的不是旁人就是妾室所生,哪来的胆气敢和宣平侯夫人作对! 第一百三十章、绑了,堵嘴 “这就是父亲说,大姐要在庵堂清修,不愿意回来?”虞兮娇看向马车夫。 马车夫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愕然的看着几个凶煞的女尼,听虞兮娇这么一问,急忙道:“上次奴才来送物件的时候,这几个女尼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时开门的女尼看到他说是奉侯夫人和侯爷的命令,给送一些物品过来,笑的跟朵花似的,一言一行都很殷勤,哪里会是如今这副样子。 如果不是他方才看的清楚,差点以为是完全不同的两处庵堂。 “上次来的时候,夫人知道吗?”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马车夫心头一震,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夫人请示了侯爷,说大姑娘住在这里怕冷了,送了新做的衣裳过来。” “我这一次过来,是昨天回府后对父亲说的,父亲当时很匆忙,应当也不会对夫人说起此事。” 虞兮娇道。 虞瑞文当时一心一意的都是出了气后的爽快,心情特别的好,说的全是画作之事,虞兮娇的提议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也没拿此事当回事情。 马车夫沉默了一下,看向三个女尼。 当先之人横眉冷眼,后面之人手中举着家伙,一看就知道不能善了的样子,徐嬷嬷和晴月虽然挡在前面,看这样子也是挡不住的。 “还不把大姑娘放回来!”当先的女尼见她们这边没什么动静,冷笑着厉声道,,“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位姑娘磕破了头、划破了脸什么的,可怪不到贫尼的头上,谁让你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抢人的。” 这颠倒黑白的话,气的徐嬷嬷脸色发青,伸手指了指女尼正欲说话,身后肩膀被拍了拍,回过头看到是马车夫,急忙让在一边。 马车夫上前两步,“再说一次,我们是宣平侯府的人,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姑娘,是我们侯爷的嫡女,你们安敢如此放肆?” “放肆,这样就叫放肆了,一会看看什么才叫放肆。”当先的女尼并没认出马车夫,冷冷的道,手一挥,“给我打,都打出去,打死了打残了都有侯夫人做主,看看这些宵小胆敢冲撞侯府贵女。” 身后的两个女尼嗷的一声就冲了出来,一个高举棍子,一个高举着榔头。 马车夫一脚踢在举着榔头的女尼的胸口,再反手照着举着棍子的女尼就是就势一推,虞兮娇拉着虞竹青避在一边,眼看着这个举着棍子的女尼蹬蹬蹬的冲过去,重重的摔倒在一块青石边,直接就歪了腿,疼的倒地抱着腿大呼小叫起来。 另一个女尼也没得好,被当胸一脚,后退着脚下一滑,同样摔倒在地上。 当先的女尼脸色大变,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想干什么?” “我们是什么人,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难不成还要让我们再说一遍?”见两个女尼都挡住了,徐嬷嬷大喜,过来一把拉着当先女尼的衣袖,“走走走,正好一起去官府,看看是不是你们私自囚禁了我们大姑娘,还是我们闯了你们庵堂?” 说完就往外拉。 女尼脚下踉跄,被拉动了几步之后大急,一把抱住边上的一棵树,再不敢逞凶狠:“我们没有囚禁你们大姑娘,是你们大姑娘要在庵堂里清修,说这里安静,侯夫人让我们护着大姑娘的安全,不让任何人私自带大姑娘离开。” “安全?你们这里安全吗?”徐嬷嬷看了看左右,“就这么一处地方,也没什么香火,就像是一般人家把闺秀看管起来的地方,居然也叫安静、安全?” “可……可这是侯夫人的意思?” 女尼呐呐的道,这可是一单大生意,她们这一处的庵堂就是接了这么一单大生意才活下来的,否则这一处早就过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侯夫人一直照顾着她们的生意,她们这里也保证一定会让虞竹青守在这里不出去的。 可眼下这种情形,女尼就算再贪钱也得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原本还想来个横的,不管不顾的把人留下,没有侯夫人的信物,也没有侯夫人身边的人来,自己都可以当成是假的,这也是侯夫人的意思。 “侯夫人的意思让你们看管着大姐?”虞兮娇放下虞竹青的手,上前两步,浓密的长睫下,一双眼眸带着几分寒意,落在女尼的身上莫名的让她觉得心里胆寒,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和气势。 世家千金哪里会上来就让人打的,看这马车夫打的这么顺手,应当不只是一次! 女尼的腿一软,话说的也不利索起来:“没……就是伺候大……大姑娘。” “大姐,你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虞兮娇没理会女尼,转头对虞竹青道。 “三妹,这是……母亲的意思?”虞竹青品出几分不安。 “大姐,这是父亲的意思。”虞兮娇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马车夫,看马车夫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只是往后退了退,恭敬的退在一边。 “彩云,去吧,把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虞竹青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柔声吩咐了一句。 “是姑娘,奴婢现在就去收拾。”彩云眼睛一亮,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再是怯生生的,转身就往里跑。 “晴月,你也去帮着收拾。”虞兮娇道。 晴月应声追了上去。 两个丫环收拾的很快,不一会儿便一起拎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彩月拎着的一个稍大一些。 这么简单的行李,若是住个两天,倒也还可以,但虞竹青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才这么点就让人意外了。 “这么少?”徐嬷嬷看了看两个丫环手中包裹,惊讶道,她是陪着虞兮娇从江南回来的,当时收拾的时候许多东西扔下,可就这么都收拾了几大车,而之前已经有一些送往京城了。 “还有一些在……庵主的手里。”彩云怯怯的看了一眼虞兮娇,却还是伸手往一处指了指告状道。 “去拿过来。”虞兮娇低缓的道。 晴月和彩云应声,把之前的包裹扔下就往一处过去。 “不能去,那些都是我的……都是贫尼的。”一看晴月和彩云的样子,女尼急了,大声叫了起来,抬腿想跑过去,却见面前已经拦了一个男人,正是方才打了两个女尼的人,吓得不由的倒退了两步,声音也低了起来。 没有女尼的阻拦,晴月和彩云的动作很快,晴月提着一个包裹出来,彩云怀里抱着几件东西跟在她后面。 “三姑娘,这里有我们姑娘的衣裳,回去的时候都得换上,一来就被庵主放到她那里了。”彩云又把手上的东西往虞兮娇面前一呈,“这些东西也是我们姑娘的,我们姑娘来的时候带了些首饰的,都被她抢了。” 虞兮娇看到彩云手里抱着的一个首饰盒、一块料子,还有一些娟花,甚至还有一块玉佩、络子之类的小物件。 “三姑娘,你们误会贫尼了,是夫人让贫尼替大姑娘收着,等大姑娘回去之时,再把衣裳给大姑娘,大姑娘是侯门千金,平时清修就算了,若是回去也穿这么一身,不是让人笑话吗?” 女尼反应急快的辩解道。 “等大姐回去的时候,再给她换上,那为什么不放在她那里,难不成她住的地方还比不得你住的地方好?”虞兮娇眉头一扬,问道。 “贫……贫尼的是这里的主屋,香房……香房……”女尼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三姑娘,大姑娘住在的那处地方还漏雨,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冬天还漏风,我们姑娘……住在这里还不如住在府里的下人房,可这个老乞婆还不罢休,居然让我们姑娘做针线,逼着姑娘多做,晚上还让姑娘点着灯做。” 见虞兮娇替自家姑娘出面,彩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气恼的对虞兮娇告状道,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自家姑娘的身份哪里需要做这么多的针线,可偏偏来这里后做不完的针线,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自家姑娘做了多少针线,都被这个老尼姑拿去换了钱,但这钱最后又不是落在姑娘的手中。 最早的时候彩云也曾经去向钱氏告过状,不过还没说什么,就被钱氏打了一顿,差一点就没了性命,幸好虞竹青过来跪着求情,才饶了她一命,自此之后这个丫环再不敢多说什么,只陪着虞竹青一起刺绣,努力想护着自家姑娘。 “把这个恶尼绑了。”虞兮娇沉声道。 马车夫上前两步,随手拾起彩云掉落在地上的一根缎带,直接就把人给反扎着绑了起来。 “三妹。”虞竹青不安起来,靠近虞兮娇伸手拉住虞兮娇的手,“三妹,不必如此!” “大姐,无需多虑,一切有我。”虞兮娇柔声道,轻轻的拍了拍虞竹青的手,抬眼看着正在喊叫的女尼,冷斥道:“把嘴给她堵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姐当时多大? 虞兮娇这几日一直进进出出,很忙的样子,听说是为了她接手的袭衣斋的事情,钱氏并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暗暗的嘲讽,一个才从江南来的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是生意,袭衣斋原本是极赚钱的,如今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不知道会没落成什么。 钱氏觉得还可以看一阵,到后来这个贱丫头管不下去了,自然会来求助,到时候她甚至可以以便宜的价格盘下来。 昨天袭衣斋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不过这是信康伯府闹出来的,跟她没什么关系,看热闹就行。 钱氏现在全心全意的等着侄女过来,什么事情等侄女过来再说。 “夫人,侯爷请您过去。”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什么事这么急?”钱氏不以为然的道,随手拿起一支钗子看了看,这是她为侄女挑选的,钗子上镶的玉成色不错。 “不知道,听说大姑娘回来了。”婆子继续道,“老奴方才听路上遇到的丫环说的。” “大姑娘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钱氏一愣,手中的钗子放下,脸色沉了下来。 “奴婢不知道,就是说……有人看到了大姑娘。”婆子呐呐的道。 “走,去看看。”钱氏站了起来,转身对习嬷嬷道。 书房里,虞瑞文坐在上面,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站立着的两个女儿,先是扫过虞兮娇,而后落在虞竹青的身上,上下仔细一看,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回府了就不会换一身衣裳,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府上把你怎么了?” “父亲!”虞竹青咬咬唇想解释。 “父亲,大姐每年去往庵堂,是您的意思吗?”虞兮娇拉了一把虞竹青,凝视着虞瑞文问道。 被小女儿清澈的眼眸一看,虞瑞文莫名的觉得不安,侧过头低咳了一声,这才道:“这些事情都是你母亲和你大姐商议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改过。” “大姐的亲人过世,想祭拜并不算什么,但是像大姐这样,每年都要花那么长时间去祭拜,甚至还被一个恶尼看管起来,禁了所有的自由,恐怕只有那等犯了错事的世家千金,才会如此的吧!” “看管起来?这话从何说起?”虞瑞文一愣。 “父亲,恶尼女儿已经带了来,今天过去的时候,不但拦着我们,而且还带着另外两个恶尼上来打我们,说什么生死不论,自有夫人为她做主。”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如果不是父亲给女儿的马车夫,恐怕这时候女儿已经被打残了。” “怎可如此放肆,把人带进来。”虞瑞文先是愕然,而后大怒,厉声道。 马车夫押着女尼进来,女尼呜呜叫着,嘴里被塞着一块布,看到上面坐着的虞瑞文,脚下一软,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起落了下来。 “父亲,这就是囚禁、监管着大姐的恶尼,这么多年这个恶尼不但限制大姐的自由,还让大姐没日没夜的绣花,绣品让她都买了,钱也被她贪了,大姐甚至还比不得穷困人家的一个绣娘,住的还是漏雨、漏风的房子。”虞兮娇说着对徐嬷嬷挥了挥手,徐嬷嬷上前两步一把扯出堵嘴的布帛。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尼只是奉命行事。”嘴里一松,女尼立时尖声大叫起来。 “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行的什么事?”虞兮娇冷笑一声。 “都是……都是夫人让小尼服侍……服侍大姑娘的。”女尼眼神闪烁了一下,犹犹豫豫的道。 “夫人让你这么服侍大姐的?这是想逼死大姐吧?”虞兮娇冷冷的道,眸色凌厉的落在女尼的身上,“父亲在这里,你若胡说必然送你到官府去,办一个苛待囚禁官眷之罪。”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生这么大气?难不成是谁又惹得三姑娘动了怒?”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虞兮娇抬头,眸底闪过一丝幽深,果然一听大姐回府了,钱氏来的可真快。 一个“又”字,说的是自己的无理取闹,表示自己进府之后一再的恼怒,望着走进来的钱氏含笑的眼眸,虞兮娇心里嘲讽,要挑拔离间了吗?钱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这一次恐怕注定要失望了。 “见过侯爷。”钱氏笑盈盈的进来,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 “夫人来的正好,竹青的事情你知道吗?”虞瑞文沉声问道。 “大姑娘有什么事情?”钱氏转过头似乎才发现虞竹青似的,惊喜的上前道,“竹青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不先派人来对母亲说,母亲好先给你准备准备,再派了马车过来接你。” “母亲!”虞竹青微微侧身。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就让你不要多出府,你生母、生父已逝,侯爷和我就是你亲生的父母。”钱氏一把拉住虞竹青没让她把礼行下去,而后亲亲热热的拉着她到虞瑞文面前,“侯爷,我之前就说要去接竹青回来,你还说照往年的惯例,竹青还不一定愿意回来。” “现在好生生的,可不就回来了!” 这话让虞瑞文想起,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回来了就好了,只是这个恶尼恐怕不是什么好的。” “这个……女尼怎么了?”钱氏仿佛才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尼,惊讶的道。 “夫人安排的人,做下的事情,夫人不知道吗?”虞瑞文定定的看着她,冷哼一声。 “侯爷,妾身实在不知,当初最早的时候,这地方也是大姑娘自己选的,最早的时候,时间也是大姑娘自己定下的,以后每年都是按这个惯例走,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吗?”钱氏惊讶不已。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虞竹青的身上。 “夫人,大姐当时同意的时候有多大?”虞兮娇眉眼轻扬,微笑着问道。 “大约五、六岁吧!”钱氏支吾了一声。 “大姐这么小的时候就能决断、做主自己所有的事情了,而且还能找到这么偏的地方,那地方如果不是父亲的人带着,我是绝对找不到的,不知道当时是谁对大姐提议这一处地方,又是谁打听到那地方有一个破败的庵堂的?”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轻笑道。 那么小的孩子,连懂事都不全,哪来那么多的计较,甚至于还谋画的这么完善,这事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孩子能做的。 钱氏没想到虞兮娇会拿当初虞竹青的年龄说事,心里有些慌,忙笑道:“这事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看大姑娘自小就稳重,以为大姑娘是自己的主意,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未必,可能是那等不忠的婆子起的头,大姑娘不懂事就应了下来。” 钱氏明白,再把事情强按在虞竹青的身上,已经不妥了,急忙改了口偏了方向。 “夫人管着宣平侯府的后院,什么事情应当都瞒不了夫人,听外祖母说,我当初小的时候出了事情,差一点点没了性命,夫人的意思也是一时疏忽,” 这话一说,坐在上面的虞瑞文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事他当年当然知道,为此还被谢太夫人狠狠的骂了一通,而后谢太夫人带了小女儿走,他还发混不让人离京,把谢府的马车拦在城门处。 惹得两家几乎大打出手的原因,就是小女儿的事情。 “三姑娘如果要说起当初的事情,其实我是真的冤枉,三姑娘掉入荷塘差点没了性命,我也急的跳入了水中,差点跟着三姑娘一起出事。”钱氏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当时还撞到了腿,伤了,这么多年腿伤虽然好了,每每遇到天气不好的,还特别的疼。” “夫人伤到了腿?不知道伤到了哪条腿?”虞兮娇惊讶不已。 “是伤到腿了,是右腿,当时为了着急救你,我忘记自己是不会水的,就这么跳入了湖水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伤到了。”钱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当时谢家势家,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她是真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不惜让自己受了点轻伤。 腿上的确是划破了一点皮。 “父亲,夫人当时伤的很重?”虞兮娇对着上面的虞瑞文问道。 虞瑞文点点头,目光却是扫向钱氏,当初觉得钱氏是真心实意的对小女儿的,话也说的情深意切,不露半点痕迹,但现在却莫名的觉得真的是如此吗? 小女儿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虞瑞文就算不太管府里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夫人和小女儿关系一般,就看小女儿连“母亲”也不叫,只一声不合规矩的“夫人”就知道了。 可这也是母亲同意的,想起最初虞兮娇在母亲府里时的情形,那个时候的钱氏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和眼前的钱氏……莫名的有些像。 “母亲当时伤的很重吗?”虞兮娇顺势问道。 “伤的自然重,当时的大夫都请了好几个,吃了不少的药。”钱氏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反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如今她想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父亲,您还记得母亲当时伤了腿,多少时间不能动,或者说多少时候行动不便了?”虞兮娇忽然较真了,转身看向坐在上面的虞瑞文,当年的事情,她和虞竹青都小,唯一还算清楚的就是眼前这个糊涂的父亲。 可纵然糊涂,应当也不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狡辩,自诉委屈 钱氏一惊,她当时受的是小伤,又因为虞瑞文和谢氏杠上了,一心跟着挑拔的钱氏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受的“大伤”,没少往虞瑞文跟前掺和,如果不是她,当时事情也不会闹成后来的样子,若不是安和大长公主出面,当时这事就不好收拾了。 伤了多久? 其实就是伤的时候闹腾的动静很大,表示她是真心的想救助虞兮娇,但之后……谁还在意这个! 钱氏目光扫向习嬷嬷,习嬷嬷会意,忙陪笑道:“三姑娘当时出了事情,我们夫人哪里还敢养伤,先紧着三姑娘才是,就算疼的走不动道,也得坚持着。” “嬷嬷的意思是腿伤的这么重,忍一忍就可以过去了,看不出来?”虞兮娇反问道。 “这……其实还是有些看得出来的,但夫人怕侯爷担心,一直没表露出来。”习嬷嬷被问的尴尬的很,却还在强行解释。 无奈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都不那么相信,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好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必再追究此事了。”虞瑞文看了看钱氏,低咳一声,目光落在虞竹青的身上:“既然这个恶尼欺主,以后就不必再去。” “是,父亲!” 虞瑞文又看向钱氏,眉头狠狠的皱了皱,斥道:“竹青那么小的时候懂什么,你是侯府主母,就任由一个小孩子说了算?不仔细查探一番?这个恶尼如此行事,未尝不是夫人疏忽之责。” “侯爷!”钱氏心头一震,慌了。 “来人,把恶尼带回去拆了她的庵堂,庵堂里的女尼一人打一顿,责她们无礼苛待之责。”虞瑞文不耐烦的下令道。 “侯爷,这……这庵堂可是……神佛之处。”钱氏结巴了一下,急道。 “这样的恶尼难不成也是神佛中意之人?”虞瑞文冷笑道,挥了挥手,马车夫拉着瘫软在地的女尼下去。 “竹青才回来,先去整理休息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跟你妹妹多商议。”虞瑞文又道。 “是,父亲。”虞竹青侧身一礼。 “娇儿,带着你姐姐去休息,院子如果没整理好,就先住在你那处,这么长时间,你姐姐的院子未必就能马上住上。”虞瑞文难得的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小女儿温和的道。 “女儿知道,大姐先跟女儿住在一处。”虞兮娇乖巧的应下。 没人知道虞竹青这个时候回来,钱氏也不可能让人早早的整理虞竹青的院子,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整理钱丽贞要住的院子。 至于今天这事,只要虞瑞文不是真的傻,必然会察觉到钱氏对大姐和自己的不善。 虞兮娇也不会认为就这么一件事情可以直接把钱氏拉下来,不过不急,慢慢来…… “都下去。”虞瑞文一甩袖子,这指的是所着的下人。 习嬷嬷偷眼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眉眼冷厉下来的虞瑞文,不敢有违,急忙退了下去。 在门外远远的站定,抬眼看到缓步走出来的虞兮娇,习嬷嬷心头突突一震,三姑娘突然去接大姑娘回来,又带着侯爷的人把女尼带了过来,算是人脏俱获,夫人就算是想解释也说不清楚。 再想想之后的事情,还牵扯到三姑娘小时候的事情上,这真的不是三姑娘的手段? 习嬷嬷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眼底多了几分惊惧。 感应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和虞竹青说话的虞兮娇目光扫了过来,看到的是习嬷嬷惊惧的目光,不由的微微一笑,眸色清澈若水,仿佛可以照见习嬷嬷的心似的,习嬷嬷差点又要倒退,好不容易稳住,这才低低的叫了一声:“大姑娘,三姑娘!” 虞兮娇笑了,浓密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目光从习嬷嬷的脸上收回,继续和虞竹青说着话,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习嬷嬷似的,习嬷嬷的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书房里,香烟袅袅,淡淡的香味清心宁神。 虞瑞文坐在楠木大椅上,面色沉冷,冷声问道:“钱氏,竹青这事你做何解释?” “侯爷……妾……妾身有疏忽之责。”钱氏咬咬牙,认下了这个罪名。 “好一个疏忽之责,好一个一无所知。”虞瑞文冷笑,心头的怒气在攀升,一件事或者没什么,但再叠加到另外一件事情上面,这火气就冲天了,“钱氏,你可真是当得一个好家啊,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当初娇儿的事情,你腿受了伤,还伤的颇重,行走不便了?” 钱氏当初行动有没有不便,是不是强忍着,虞瑞文当时没注意,但现在一想还是清楚的,之后他也是看过伤处的,等他查看的时候,伤已经好全了,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侯爷……当时妾身若不说的重一些,怕……怕谢府那边不会放过妾身,侯爷,妾身只想和两位姑娘好好相处,” 钱氏方才已经想到问题出在哪里,抬起一双眼眸哀怨的看着虞瑞文,“那种情形下,妾身如果不说的严重一些……她们或者撕了妾身的心都有,可这事真的只是意外。” 眼泪挂在眼睫上,钱氏的声音凄楚无奈,她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于虞瑞文来说,也是一个心结,往什么地方扎虞瑞文会愤怒,尽量避开。 “你是怨我错怪你了?”虞瑞文声音冷凝,目光凌厉。 “侯爷,谢氏对妾身向来有偏见,觉得都是妾身的错,才让谢夫人郁郁寡欢,之后谢夫人不在,妾身怕世子怨恼,一心一意的照顾他,对于三姑娘未免有些顾不及,这个时候发生了三姑娘的事情……妾身知道是自己的错,但在当时,也只能这么说。” 谢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看着格外的可怜:“那种时候,既便妾身已经如此……谢氏还这般为难侯爷,不顾侯爷的脸面,要把三姑娘带走,妾身……妾身。” 钱氏看着委屈到了极点,用帕子捂着鼻子,委屈到了极点。 “好,好好,你说当时是为了我,那现在呢,竹青的事情呢?竹青的父亲与我至善,怎么就碍着你了?”虞瑞文怒极反笑。 “侯爷,大姑娘的事情的确是我的疏忽,当时大姑娘身边还有一些旧人,应当是那些旧人对大姑娘说那样的话,可能也是存着不让大姑娘亲近妾身的意思,妾身是想管的,可又怕别人说妾身管不好三姑娘,又怎么管得好大姑娘,想着她身边的人应当忠诚,就放手了。” “大姑娘向来心思重,有什么事也不知,妾身这个养母未必是如她心意的,往日一些吃用,都是最精致的,可大姑娘不喜欢,哪怕最好的东西她也要扔,有时候还闹的大家不太好看,妾身因此就更加不敢多管大姑娘的事了。” 虞竹青在府里的时候,一应用度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和虞玉熙相同的,这也是虞瑞文看到的。 想到往日自己看到的,的确是如此,虞瑞文沉默了下来。 如果不是今天虞兮娇把女尼和粗衣布服的虞竹青带到他面前,虞瑞文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至于说虞竹青心思重,虞瑞文也看到过数次虞竹青让人退还钱氏所送的东西。 虞瑞文不知道的是,他往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钱氏特意送到他面前的,包括有时候虞竹青的不知所谓,好心没好报。 “竹青命苦……”虞瑞文道,声音平和了许多。 “妾身知道,大姑娘是个命苦的,其实不只是大姑娘,还有三姑娘,自小便失了生母,也是一个命苦的,妾身也努力想照顾好她们,只大姑娘心思重,三姑娘外家又强势,若有一点点错,到时候错的又全是妾身。” 钱氏越说越委屈,又掩袖哭了起来。 虞瑞文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难道这样……你就一再的疏忽她们,娇儿才回府就被恶仆行刺,竹青现在比一个粗使丫环……还不如?” “侯爷,这的确是妾身的错,妾身若是能一死以证清白,早就愿意赴死了!如果真的能证明,妾身就算是死也瞑目!不说其他的,就说世子吧!妾身对世子如何,侯爷也是知道的,难不成还容不下两个女孩儿不成?”钱氏抹着眼泪道。 钱氏这一手玩的极漂亮。 抬起的眼睛里全是眼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不说其他,也不辩解,只是拿世子对应,对于唯一的儿子虞瑞文还是很上心的,钱氏对儿子的照顾,儿子对钱氏的尊敬,虞瑞文也看在眼中。 以儿子和女儿相对照,话说的也是入情入理,虞瑞文纵然还有几分怀疑,心里也已经去了大半。 “此后竹青之事好好思付一番,以后若是去祭拜,挑一些好的地方,切莫再去那种清静的破败之处。”虞瑞文道。 “侯爷,妾身明白,以后……再不会了。”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钱氏急忙道。 “先下去吧,安排好竹青的住处,竹青已经几个月没回府。”虞瑞文沉吟道,神色难辩的挥了挥手。 “妾身明白,妾身告退。”钱氏道,从书房退了出来。 “夫人!”习嬷嬷等在外面,看到钱氏出来,急忙上前。 钱氏摇摇手,转身往外走去,习嬷嬷紧紧跟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衣裳没浪费,二妹妹会穿的 待到了僻静之处,钱氏才停下身子,脸色阴沉下来:“三姑娘去找大姑娘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夫人,这几日三姑娘一直去看她的铺子,您说不必管的。”习嬷嬷心惊胆战的解释道。 “下次这个丫头的举止,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注意。”钱氏恼怒的道,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快,可就真的过不了门了。 “夫人,侯爷怎么说?”习嬷嬷慌道。 “侯爷能说什么?大姑娘、三姑娘都不是我生的,对我也有几分隔离,做什么事情也不愿意我知道,我这个当夫人的能怎么办?”钱氏没好气的道。 “那……侯爷的意思?”习嬷嬷不安的很,想起方才三姑娘走的时候看她的那一眼,莫名的觉得背心处发寒。 “侯爷没什么意思,让我以后多关注一些就行。”钱氏冷哼一声。 习嬷嬷松了一口气:“侯爷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是最好的,幸好夫人聪慧,才没让侯爷起疑,只是……” 习嬷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瑶水阁方向:“三姑娘如此行事,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在?” “她能有什么意思?这个贱丫头原本就是多余的,既然去了江南还回来干什么,谢氏说是疼爱她这个外孙女,怎么就不让她嫁在江南,就在自家的孙子辈中找一个合适的,难不成没有?” 钱氏冷笑道,这事说起来虞瑞文恼怒,她也同样。 “夫人的意思是?”习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原本怎么样还怎么样。”钱氏冷笑道,咬了咬牙,“就算把虞竹青叫回来,又有什么用。” “夫人说的是。”习嬷嬷急忙道。 “去,一会去侧门处,告知征远侯府,让他们去跟雪儿说,虞竹青回府了。”钱氏长呼出一口气,冷声道。 “夫人……这是何意?”习嬷嬷不解。 “雪儿这丫头,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她什么时候会关心起虞竹青了,既然她这么关心,虞竹青回来了总得对她说一说。”钱氏冷笑道。 她暂时动不了虞竹青,那就看虞兰雪的手段了…… 姐妹两个一起回了瑶水阁。 丫环服侍虞青竹重新梳洗过,再换上取来的衣裳。 “大姐,我让彩云去取的衣裳,这些衣裳都是新的,就放置在大姐的桌上,只是看着这颜色……不像是大姐喜欢的颜色。”虞兮娇指着放置在桌上的一些衣裳道,她最后还是让彩云去取了一件旧的衣裳过来。 明艳的颜色,华美的佩饰,看着就知道是极用心的,只是这种华丽、艳美的风格从来就不是虞竹青的,上一世她看到虞竹青的时候,衣裳就这么几件,永远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问有没有新衣裳,她也一直点头,只说新衣裳她并不喜欢。 而今看起来,不是不喜欢,不过是人家原本就不是照着虞竹青的喜好做的衣裳,虞竹青不想穿罢了。 这种风格,宣平侯府里唯有虞玉熙最喜欢,针线房处对于虞玉熙的衣裳也最精心。 看着满桌子的新衣裳,虞竹青一脸苦笑,摇了摇头,柔声道:“三妹妹,无碍的,衣裳都是好的,只是我并不喜欢,就还是穿一些旧的衣裳。” “所以才传出大姐挑剔的名声?”虞兮娇冷笑道。 “这……这从何说起。”虞竹青脸色暴红,“我……我没有挑剔,衣裳不错的,不过还是一些旧的衣裳穿着舒服。” “彩云你说。”见虞竹青羞愧的低下头,虞兮娇转身了一边的丫环。 “姑娘……”彩云被点名,很慌,转头去看虞竹青。 “三妹妹,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起争执,今天……已经过了。”虞竹青叹了一口气,抬起脸,柔声劝道。 “大姐是想一辈子青灯古佛吗?”虞兮娇面色淡淡的道,伸手拿起面前的一件衣裳,仔细的看了看后道,“大姐可知道这套衣裳花费多少?” “几两银子?”虞竹青咬了咬唇,不安的道,看得出自己的妹妹的在生气。 “几两银子哪里够,大姐看看这上面的绣纹,再看看衣领上的料子,这料子和衣裳的料子不同,是后面添上去的,虽然不多但却是真正的缂丝,江南向来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虞兮娇的手指轻轻的滑过衣领,衣领紧靠在脖子处,柔顺轻盈。 这么一小点地方,至少比一块帕子多一些,想到这上面的价值,虞竹青目瞪口呆,这居然这么费钱。 虞竹青的脸色一白,身子被惊的晃了晃,彩云急忙伸手扶住。 “大姐,这样的衣裳一件已经难能可贵,你却做了几件,而且你一件也没穿,这让人怎么看你?”虞兮娇轻声道,“夫人替你做这么多好的衣裳,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扔在一边一直不穿,浪费了夫人的心思就算了,还浪费了这么好的衣裳。” “可……这衣裳没浪费,二妹妹会穿的。”虞竹青就算性子再好,这会也急了,忙道。 “二姐会穿?”虞兮娇勾了勾唇角,虞玉熙会是这种人? “对,我不穿的这些,二妹会派人过来拿的……有二妹穿着就不会浪费。”虞竹青咬了咬唇。 看着这样的虞竹青,虞兮娇轻轻叹道,她知道虞竹青是个心善的,只是没想到宣平侯府里是这么对她的,钱氏明面一套,背后一套,若再这么下去,虞竹青怕是会被吞的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二姐派人会怎么说?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拿的?”虞兮娇详细问道。 “每次我回府的时候,桌上都会有好多新的衣裳,都很……漂亮,我不太喜欢这种的……二妹妹就会在我回府后不久,派人过来,问我喜欢这些衣裳吗?不喜欢就给她穿,说不要浪浪费了……”虞竹青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说不下去了。 “大姐觉得你跟二姐身材相仿吗?”虞兮娇继续问道,她已经懂了。 虞竹青一时答不上来。 “既然两个人的身材不同,为什么这衣裳穿在二姐的身上,却如此的贴近,不管是做工还是爱好,都似乎是为了她做的?”虞兮娇笑容轻渺而浅淡,“大姐的名头,大姐奢华,大姐的脾气大,大姐的浪费,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姐引起的,最后却由二姐来替大姐接下好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虞竹青的名头去做的,一个侯府的养女,要做那么好的衣裳,做了还不珍惜,只因为这是钱氏送过去的,她不喜还乱扔,虞玉熙的出现就显得让人无可挑剔了,默默的接下了虞竹青的烂摊子,算是全了两下的面子。 虞兮娇要点醒虞竹青,若她再这么一直下去,最后落到什么下场还是钱氏说了算,别人只会说她一个养女,不珍惜现在的生活就算了,还闹出那么多的事情,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就如同这一次的庵堂,钱氏最后能脱身,也是因为大姐以往自己亲口同意的。 放下手中的衣裳,虞兮娇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笑容轻浅:“大姐,若不想以后死的污秽不堪,就得明白有些事情是要推拒的,有些事情也得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这话说的虞竹青一激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子奇异的恐惧,而后铺天盖地的悲哀涌上来,混身战栗,她是没什么想法,但她不愿意死的一身污秽。 既便是死,还会连累到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 抬眼四顾,茫然不知要如何自处…… “大姐觉得这里如何?”虞兮娇抬眼,盈盈间眸色若水,就这么看着虞竹青。 “这里……很……很好。”虞竹青听到自己茫茫然的声音。 “很好吗?大姐可知道这高墙内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污秽一身的离开,既便是死,也不干净?在这里,如果真的死了……要如何还不是活着的人说了算的。”虞兮娇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上一世的时候,她是虞兰萱,既便是她有着县君的名头,若不是她自焚而亡,闹的满城风雨,征远侯府压也压不住,最后如何她传言还真的说不准,她也算是拼死护住了自己的名节。 但是像虞竹青这样的弱女子呢?如果自己不觉醒,最后落什么下场,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等走到万丈深渊的时候,再想走出来,已经是不能够了。 虞兮娇要点醒虞竹青。 虞竹青一愣,从茫然的状态中醒来,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三妹,那么精致的容色,看起来却是那么悲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却又带着几分稚气,这分明只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子,却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才十三岁的年纪,从江南回来,原本是应当自己护着这个妹妹的,偏偏因为自己不争气,还得让三妹用纤瘦的胳膊来护着自己,那么的弱质纤纤、娇娇怯怯,唯眼中一片坚定,这是她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她不能害怕和后退,她是大姐,她应当护着三妹,当初母亲护住了尚小的自己,如今轮到自己了…… “三妹妹,我要……怎么做?”虞竹青的神色渐渐的沉静了下来,不再有之前的茫然无措。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想忍气吞声 虞兮娇静静看着虞竹青,看着她从茫然到胆怯,最后到坚定,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相信大姐不笨,只不过有些事之前不敢去想,不敢去挑破。 “三妹妹,这些衣裳,都是二妹喜欢的,也是特意的为二妹做的,做衣裳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二妹准备的,只不过是借了我的一个名声罢了。”虞竹青缓步走过来,到虞兮娇对面坐下,一脸认真的看着虞兮娇道。 没有慌乱的低头,也没有羞愧不安的脸红,仿佛蒙尘的明珠缓缓的拭去了上面遮着的灰尘,实话实说。 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必太过计较。 “以往这种事情应当很多吧?”虞兮娇赞赏的笑了。 虞竹青想了想道:“几乎每次回府的时候都有。” “这一次的衣裳大姐放在我这里可好?”虞兮娇道,“如果后续还有送过来,大姐也全放在我这里。” “好,二妹妹来问,我就说三妹妹喜欢。”虞竹青实诚的道。 “那就多谢大姐了。”虞兮娇笑了,站了起来,“大姐请随我来。” 说着往屋外行去,虞竹青急忙站起来跟着一起出去。 出了院子,随意的找了一条小路走了几步后,虞兮娇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某处:“大姐,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虞竹青不明所以的看了虞兮娇一眼,又看了看她伸手指过去的方向,那一处院子并不陌生,略思想了一下,便道:“这是瑶水阁的副院揽水阁。” “何为副院?”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里原本就是瑶水阁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分隔开了,分成了两个院子,这一处院子小一些,平时也没人住,大家习惯上觉得这一处院子就是瑶水阁的副院,也在瑶水阁的地方,算起来也是瑶水阁的。” 虞竹青解释道,看着园子门前来来往往的人,不解的道:“三妹妹在那一处准备了什么,怎么来往的人这么多?” “我没准备什么,是夫人准备让她的侄女住进来。”虞兮娇道。 “钱丽贞?”虞竹青一惊,脸色微变。 “这位钱姑娘心性如何?”虞兮娇微笑着问道。 “有些蛮横不讲理。”虞竹青心有余悸,而后皱着眉头,不安的提醒虞兮娇道,“她之前是住在你这里的,如果她住到揽水阁,恐怕不会这么善罢干休的。” “在宣平侯府,她也敢这么放肆?”虞兮娇对钱丽贞并不熟悉,以往的钱丽贞还到不了她面前。 “钱姑娘是……夫……人的侄女,自小就住在我们府上,”虞竹青细细的道来,“她的祖父是礼部侍郎,钱姑娘很得她祖父的欢心,听说还是钱侍郎手把手教起来的,送到我们府上养着,也是看在夫人的份上。” 虞竹青原本想叫钱氏“母亲”的,却在最后换了一个说法,跟虞婉娘称呼的一样,一样的不合礼数。 虞竹青原本以为自己是难出口的,必竟在最初听到三妹妹这么称呼的时候,她还想婉转的劝说几句的,而今说出口才发现,这似乎才是最好的称呼,而且有了自己这么一种叫法,别人就算要怪三妹妹不合规矩,也得先怪自己。必竟自己比三妹妹要大。 这么一想,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称呼是对的。 “很得钱侍郎的欢心?”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是,很得钱侍郎的欢心,听说似乎……命好什么的。”虞竹青犹豫了一下。 “命好?请人看过?”虞兮娇的目光从揽水阁处转回来,诧异的问道,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是……请人看过,当时……你也一起看的。”虞竹青虽然犹豫,但还是直言道,“这还是你未曾离京之前的事情,后来父亲不让人说,这事就渐渐的淡了下来,你又离了京城。” “什么人替我们批的命?”虞兮娇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笑,“还请大姐姐详细说说。” “听说钱姑娘自小得夫人欢心,那一年的生日便在府里过的,夫人还特意的请了一个女冠替钱姑娘批命,没想到女冠对钱姑娘说的话都是极好的,却在见到尚幼的你时,一时大惊,说了点什么,夫人急忙把人带走,之后父亲也来了,然后脸色难看的拂袖而去。” 这段过往实在是太久了,虞竹青当时还小,也不懂事,这话还是后来大一些,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虞兮娇深吸了一口气:“大姐还知道一些什么” 看虞竹青的样子就知道还有未尽之言。 虞竹青没有否认,柳眉微微的蹙了蹙:“似乎就是说三妹妹的命格不好,而钱姑娘的命格极好,自此之后钱姑娘便独得钱尚书的宠爱。父亲虽然命令府里不许再说女冠替你批命的事情,但钱姑娘在这里,时不时的就会有人私下里提起她的命格。” 虞兮娇懂了,嘲讽的勾了勾唇,钱氏这一手玩的极漂亮,表面上似乎听从虞瑞文的话,不提自己,但实际上呢,借着钱丽贞一直在提醒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钱丽贞和自己的对比。 只要有人说起钱丽贞的命格,就会有人说起自己的命格,钱丽贞大好的命格,就是自己的风向标。 “不说这个,钱姑娘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好的……她原本一直住在瑶水阁,如今住在揽水阁里……恐怕……”虞竹青看了一眼虞兮娇,不安的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冲特意安排在自己旁边,就知道钱氏别有用心, 虞兮娇眨了眨眼睛,一副乖巧的样子,笑了,“大姐,她既然要来找麻烦的,那就来吧,这里是宣平侯府,她就算是侍郎的孙女,应当也不会过份。” “三妹妹,我听说当初你小的时候落水,跟钱姑娘有关系。”虞竹青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些私下听到的传言。 伸手一把拉住虞兮娇:“三妹妹,莫如你先去祖母处……祖母虽然严厉不爱理人,但必竟不会有危险。” 说着拉着虞兮娇要走。 “大姐,我是钱丽贞推下水的?”虞兮娇吃了一惊,这事她真的不知道。 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外祖母只含糊的说自己落了水,她正巧在京城知道此事后大怒,这才带人去宣平侯府把自己接走的。 “这个……不清楚,我是听一位老嬷嬷说的,说和钱姑娘有关系。”虞竹青摇了摇头。 “那个老嬷嬷在哪里?”虞兮娇急切的道。 当年的事情,听起来颇有曲折,她现在迫切的想弄明白为什么外祖母那么决然的带自己离开。 回京后才知道,当时的事情闹的那么大。 “这个老嬷嬷已经死了,原本是夫人……身边的人,人却是不错的,后来犯了事被夫人杖责……我偷偷带人去看她,给她带了些吃的过去,她当时说的就是这事……说你是钱姑娘推下山的……是夫人的意思,后来这位老嬷嬷没熬过去。” 虞竹青脸带悲色,头低了下来,这位老嬷嬷虽然跟在夫人身边,暗中却对她极照应,只是好人没好命。 虞兮娇离京时三、四岁,钱丽贞那个时候五、六岁已经算是懂事了! 虞兮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晦涩暗沉,怪不得才回京被谋害,原来早在几年前,钱氏就已经对自己下过手了。 “大姐,我们不去祖母处,有我在这里,但看这一次钱丽贞怎么闹!” 钱丽贞就是钱氏手上的一条凶狠的疯狗…… 原本还想等钱丽贞来了之后再看情形,眼下却不必了,她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晴月。” “姑娘,奴婢在。”晴月急忙从她身后转出来。 “你去……把那些人都叫走,去给大姐的院子先收拾。”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揽水阁进出的丫环、婆子。 这里面不只有钱氏派来的人,还有她特意迁去“帮忙”的丫环、婆子。 “三妹妹。”虞竹青一惊,要阻止。 “大姐觉得我什么也不做,钱丽贞会跟我好好相处吗?”虞兮娇言简意骇的道。 这……根本不可能! 虞竹青的手顿住。 虞兮娇的目光看向揽水阁前,瞳孔微微收缩,笑意冰寒:“钱丽贞自小就心性狠毒,而今恐怕就更甚了,这样的人又何必客气。” “三妹妹?” “大姐不必担心,这个时候先帮你整理院子,原本也是父亲的意思,总不能为了夫人的一个侄女,慢待自己的女儿。”虞兮娇拉住虞竹青发凉的手安抚道,之前的话虽然激得大姐心性变化很大,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转换过来,这时候还需安抚。 话说的也委婉了几分。 “真的……是父亲的意思?”虞竹青犹豫的道。 “父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大姐就看着吧!”虞兮娇对晴月点头,晴月会意转身就走,虞竹青想说话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睛月去吩咐。 远远的看过去,揽水阁前的丫环、婆子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愕然的停了下来,而后看到一个婆子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被拎走的一对纸人 “夫人,揽水阁的人手全被叫到清兰轩了。”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什么?”钱氏愕然。 “夫人,方才老奴带着人在整理揽水阁,三姑娘身边的晴月过来,说是侯爷的意思,让先去整理清兰轩,大姑娘回来没地方住,暂时住在了三姑娘处。”婆子气恼不已的告状,“老奴上前去跟三姑娘理论,三姑娘却说先给大姑娘整理是夫人和侯爷的意思。” 婆子显然觉得不可能,但当时却不得不认下这事,等其他人都去了清兰轩,她才急匆匆的过来禀报钱氏。 “放肆!”钱氏大怒,眉毛竖了起来,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夫人,且慢!”习嬷嬷开口阻止,提醒道,“夫人,此事您得确是同意了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的?”钱氏的眼睛也跟着竖了起来。 “夫人,您想想方才在书房里的时候,是不是和侯爷说起大姑娘的事情,是不是也表示大姑娘的事情会放在心上?”习嬷嬷虽然后来被赶了出来,但当时的那种情形,侯爷分明是动了怒的,关乎大姑娘的事情,夫人必然是让了步。 这话提醒了钱氏,身子缓缓的坐了下来,咬牙切齿:“一个孤女,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侯府嫡女不成?” “你先下去整理清兰轩。”习嬷嬷看了看报信的婆子。 婆子看了看习嬷嬷,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钱氏,只能退了下去。 “夫人,庵堂那边出了事情,侯爷应当察觉了什么,这个时候您更应当对大姑娘好一些,否则侯爷那里您也难交待。”见婆子离开,习嬷嬷才劝道,然后又看了看窗外,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您现在对大姑娘越好,越说明您无私,等三姑娘出了事情,侯爷就不会怪责到您的身上。” “你是说……要好好的整理清兰轩?”钱氏听懂了。 “对,夫人不但要替大姑娘整理清兰轩,而且还要好好的整理,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大姑娘这里。”习嬷嬷压低声音道。 “揽水阁就不安排了?”钱氏没直接点头,沉着脸道。 “怎么会不管,只是不直接管,夫人的重心全在大姑娘这里也是好事,大姑娘必竟差点出了事情,夫人心里愧疚,愿意多照顾大姑娘几分,弥补自己的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习嬷嬷继续道。 钱氏鄙夷的轻哼一声,虞竹青算是什么东西,需要自己这么大费周章的处理吗! “表姑娘处,其实准备的也已经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后来的布置罢了,夫人可以派几个人过去,人少一些就行,不必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习嬷嬷继续出谋划策。 见钱氏依旧沉默,习嬷嬷又道:“如果夫人实在不放心,不如由老奴出事帮着表姑娘整理院子?” “不行!”钱氏断然拒绝,“我既然不合适,你也不合适。” 维护的意思很明显。 这话让习嬷嬷感动,越发的要表现忠心,伸手往揽月阁方向指了指,目露精光:“夫人,到时候闹翻了天,也怪不到夫人的身上,那可是三姑娘的院子,不是其他人可以随便能插手的,夫人又一心为了大姑娘的事情忙乎。” 灯下,虞兮娇在扎纸人,不大的纸人,做起来也简单,虞兮娇才完成一个,再一次修剪了一些多出来的边边条条,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仔细的查看了一下。 “姑娘,京城里的祭品铺子里,那些纸人做的都很粗糙,一看就知道为了赶进度,随便制的,比起我们在江南的祭品铺子里看到的纸人还不好。”徐嬷嬷嫌弃的道,手里利落的帮忙折着纸。 晴月从门口挑了帘子进来。 “姑娘,奴婢方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晴月进来后道,她方才去把修剪下来的纸处理了一部分。 “是谁?”徐嬷嬷停住手,诧异的问道,“这会时间已经晚了,应当都睡了吧?” “奴婢也没发现是谁,之前似乎听到了点动静,问了之后就没动静了,找来找去也再没看到人影,可能之前是奴婢看错了。”晴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姑娘,天色已经晚了,可以休息了。” 虞兮娇看了看窗外,放下了剪刀:“那就休息吧!” 徐嬷嬷收拾屋内的线条、纸条,晴月服侍虞兮娇休息,虞兮娇其实并不困,让晴月给她留了一盏灯。 等徐嬷嬷和晴月两个都退了下去,虞兮娇斜靠在床榻上,长睫微微的盖在眼眸上,心里却在盘算。 今天白天让钱氏的人一起去帮大姐收拾清兰轩,之后居然就没有后续了,钱氏居然没过来说什么,甚至于后来的人,也只有少数的几个,看着似乎完全不跟自己计较似的。 钱氏会不计较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钱氏顺水推舟了,虞兮娇现在还猜不出钱氏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和钱丽贞有关,感觉又不只是利用钱丽贞的蛮横无礼,那么,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手下意识的伸出,却在碰到一处温热的地方时,蓦的睁开眼,愕然的看着眼前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 抬头一看,窗口大开。 撞到封煜手腕处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蓦的收了回来。 “这纸人扎的不错,看着还和一般的做法不一般,这上面还挂了两条绸带?”封煜懒洋洋的把玩着手中的纸人,头也不抬的道。 “这是江南一带的做法,可能跟京城的……有些不同。”虞兮娇的手指绻缩到了被底,一脸正色的答道。 “江南一带的制法,还在这上面画这么多的符号?这表示什么意思?”封煜拉了拉上面的绸带,手下一用劲,然后假惺惺的遗憾道,“真不紧实,这绸带掉了。” 随手拿起一根纸人身上的绸带,到虞兮娇面前扬了扬。 虞兮娇暗中咬牙,这位齐王世子果然是惫懒的可以,方才的羞意变成了恼意,抬起盈盈的水眸,瞪了封煜一眼。 “世子,原本是贴的很好的,您这么用力,再贴的结实的也没用。” “你这里还有没有这种绸带?这种绸带是真的没什么在用,稍稍拉一下就掉,到时候真的用的时候,掉了一根,可就难看了。”封煜仿佛不知道虞兮娇生了恼意似的,还在遗憾的摇了摇手中的绸带,懒洋洋的道,“这上面的鬼画符,真的有用?” “这不是鬼画符,这是佛语。”虞兮娇道。 “佛语?哪家的佛语?这种什么佛语,说不得就是惹祸的根,皇伯父信奉的可不是什么佛语。”封煜嫌弃的把绸带扔到了虞兮娇的身上,看着虞兮娇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忽而轻笑道,“这谁的帕子,料子不错!”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帕子,边嫌边擦拭着一根根白玉一般的手指。 虞兮娇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这个妖孽手里拿着的是她的帕子,之前放在枕头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桌上,现在还到了他的手中。 “世子,那是我的帕子。”虞兮娇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虞三姑娘说是你的帕子,你叫一声看看,应不应?”封煜轻笑,又指了指虞兮娇面前的绸带,“虞三姑娘再叫一声这个试试,看看这会不会答应。” 这话极无赖,甚至有种故意激怒别人的意思。 虞兮娇却奇异的平息了脸上的怒气,伸手拿下放置在自己面前的绸带,仔细的看了看,柳眉微微的蹙了蹙:“这……会让人误会?” 脑海中突然之间滑过什么,让她一时间生不起怒火,这事是她忽略了,的确会惹祸。 封煜身子往后一靠,对她的这种反应感觉有趣,目光近乎实质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境极好听却带着几分轻渺的冰寒:“这……其实也有例外的。” 虞兮娇垂眸,轻叹:“我自然不算是这例外之一。” “倒是一个实诚的。”封煜笑的眉目生香,俊美的眼眸弯起,不再有那种实质般的冰寒压力。 “你既然用不到,那就给我吧!”一伸手还从虞兮娇的手中把绸带扯了过来。 “世子……所为何来?”虞兮娇抬头,直视着那张玫丽脸,疑惑的问。 “附近随便走走。”封煜不以为然的道,把放置在一边的两个纸人一起拎了起来,“做的不错。” “世子,这是我的。”虞兮娇道。 封煜停下脚步看着她,忽然意味深长的轻笑起来:“做的这么好,怎么能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 虞兮娇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见这位齐王世子已经拎着纸人,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听听外面没了动静,虞兮娇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侧耳轻轻的听了听,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这才反手把门关上。 在屋子正中站了一会之儿,忽然提起灯盏往外屋走去,在外屋还放着一个未做完的纸人,原本她做的是二对。 纸人二对,这是江南一带普遍的祭礼。 灯光落在角落里的纸人身上,虞兮娇的纸人做的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纸人看起来美形一些,但就算再美形,在这样的灯光下照着,看起来也有股寒凄凄的阴寒感,特别是一条绸带随意的搭在纸人的脖子处。 虞兮娇心头一紧,遍体生寒,她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经书封面中的祸害 “姑娘,纸拿来了。”晴月一掀帘子,从门外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卷的纸,这种粗糙的纸看着并不怎么好,做纸人却是最好的。 “管事的没说什么?”虞兮娇头也不抬的道。 “管事的没说什么,只说剩下的并不多了,如果姑娘还要,就得先到外面去采买。”晴月笑嘻嘻的道。 “缎带呢?”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笔。 “缎带也拿了几条过来,和之前的一样,管事的也说不多了。”晴月道,管事婆子态度极好,没有因为自家姑娘又让自己重新要一份为难自己。 “姑娘,奴婢还以为管事的会斥责奴婢,没想到管事的态度这么好。”晴月说着又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本佛经。 “听说姑娘还抄些佛字上去,管事的婆子还拿了一本给奴婢,说是之前夫人特意去求来的,当时是为了做护身符,做了后送到有名的寺庙,放在佛前祭拜一段时间,再拿回来的时候就有效果了。” 虞兮娇伸手接过,看了看,很寻常的一本佛经,是劝人为善的那种,倒也看不出什么。 京中的护身符,大多数都是自己求的,但也有自己做的,之后送到佛着去供奉一段时间,后者会让人觉得更诚心,也觉得佛祖会更护佑一些。 还有一种是特意做法事祭拜来的,这种就更庄重几分,往往让人觉得还有辟邪之意。 “夫人之前为谁做过护身符?”虞兮娇随口问道。 “说是给钱府的太夫人,具体什么奴婢也没打听。”晴月笑嘻嘻的道,她当时就是这么一问,婆子也没有隐瞒,自己问了她就说了。 虞兮娇的长睫扑闪了两下,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佛经上,怎么看都是一本极普通的佛经,伸手摸了摸封皮。 “晴月,你今天晚上再去埋一些碎纸、碎布头,今天做了应当差不多了。”虞兮娇吩咐道,佛经收下。 晴月应了一声,到徐嬷嬷身边帮忙。 主仆三个也算是熟练工了,到入夜的时候,居然做的差不多了,用过晚膳,虞兮娇完善了纸人后,把多余的纸和绸带混在一处,让晴月包起来给埋到昨天埋的地方,这种画成鬼画符一般的纸,一般都不会直接扔。 埋着任其烂掉是了好的。 瑶水阁里,其他的丫环、婆子都已经睡下了,唯有主屋里灯光摇曳,晴月从当中地屋子出来,灯光下影子拉的长长的。 关上正屋的门,晴月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裹,都是一些剪裁下来的废纸和一些不同的缎带。 转到后院的一棵树下,昨天也是埋在这里,今天依旧埋这里,这事虞兮娇已经很小心了,特意的让晴月晚上的时候过来埋的,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晴月也很小心,把这些纸全埋下后,重新回来,门关上后,正屋里有声音传出,似乎在收拾,而后晴月替虞兮娇梳洗。 徐嬷嬷从外面进来,看了看窗外,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是燕儿。” “谁?”晴月手中的湿巾掉落到盆里。 “是燕儿。”徐嬷嬷看着晴月沉声道。 “这……怎么可能?”晴月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这事太意外了,她能猜想到念春或者念夏,但绝对没有猜到燕儿这个粗使丫环,“燕儿那么可怜……她怎么会盯着奴婢,会不会正巧?” “这丫头在你出门后,从房间里出来,转到了后面,之后又偷偷回来,她才回来,你也就回来了,一前一后,没隔多少时间。”徐嬷嬷道。 “姑……姑娘?”晴月眼巴巴的看着虞兮娇。 虞兮娇唇角勾了勾,“昨天埋下的地方,有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没有,奴婢特意看过,昨天埋的时候也很小心,今天就更注意了一些。”晴月连忙摇头,今天去埋的时候,特意小心的查看了许久,这才动手埋下的。 虞兮娇在桌前坐下,伸手把放置在一边的佛经拿过来,对着灯光照了照。 “晴月,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燕儿这个丫环?” “奴婢觉得……她可怜,她生母又是这么一个人,平时干活也上心,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她。”晴月轻咬了咬下唇。 她真的不相信燕儿会是紧紧的盯着自己埋碎纸,图谋不规的人,可偏偏今天姑娘让徐嬷嬷在边上的屋子里早早的盯着自己,看看自己昨天所说的黑影是不是真的。 燕儿很可怜,但徐嬷嬷也不可能说错,晴月的背上不由的开始冒冷汗,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昨天眼花了,让姑娘跟着虚惊一场。 “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人?这世上若是能这么简单的分成黑白,又岂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虞兮娇挑了挑眉,忽然手一顿停住。 “徐嬷嬷,拿一把剪刀给我。” 徐嬷嬷回身到里间,在才收拾起来的针线包里,找到一把小剪刀,拿出来递给虞兮娇,不安的道:“姑娘……” 虞兮娇摇了摇手,伸手接过小剪刀,对着佛经的封面边角处剪敢下去,而后又在其他的一处边角也剪了一刀。 放下小剪刀,伸手在封面上摸索了几下,忽然从里面摸出一块布帛。 布帛是折起来的,就塞在封面的夹缝里,而夹缝也是粘合的,如果不剪开封面,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面有一块小小的布帛。 布帛摊开在灯下,上面暗沉的看似血迹一样的斑点,其余是一些古怪的字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背心发寒。 晴月声音在颤抖,脚下发软:“姑……姑娘,这……这是什么?”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顺着昨天晚上的思路,她一直在想,想着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像自己所想的,必然不只是这些,应当还有些必要的引发、或者强力认定条件。 光一些深埋的纸和绸带,就算多了些什么,也不足以说明自己就是在行巫蛊之术。 所以,这就是最有力的佐证了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灯光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寒,钱氏狠毒至此,不但要自己的性命,还要了自己身边所有人的性命! “姑娘?”徐嬷嬷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虞兮娇拿起小剪刀,把后面的封面外面的两个角也剪了,里面同样露出一张带着血色的布帛。 这上面的斑点是真正的血迹。 巫蛊之术!这是昨天晚上虞兮娇突然醒悟过来的。 不管是哪一家府上牵扯到巫蛊之术,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家先把人处制了,而后保守这个秘密,把有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人都处死。 留下的都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也是没有直接沾染到巫蛊之术的。 “这是要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处死了。”虞兮娇沉静的道。 “姑娘……是……是那个?”徐嬷嬷已经猜想到了一些,听虞兮娇这么一说,脸色虽然大变,却还强撑着暗指了一下。 “对,这是一篇据说是邪恶咒人的经文。”虞兮娇一字一顿的道,抬眼看了看已经颤抖着说不出话的晴月,和强撑着的徐嬷嬷,“但凡这事发现和我们这里有关系,我们几个是不可能留有生路的。” “侯爷……侯爷是姑娘的亲生父亲。”徐嬷嬷惊呼一声,她虽然知事情不好了,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之大。 “那又如何?就算不为了他,为了其他子女,他也得除了我这个祸根,不但得除了,而且还要除得不动声色,不让人发现,把我们几个牵扯上的全部除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这事跟宣平侯府有关系。” 虞兮娇冷笑道。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会护着您的。”徐嬷嬷颤抖道。 虞兮娇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父亲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能知道的时候,我和你们早就没了性命,祖母就算再心疼我,又能如何?” 巫蛊之术在百姓中说起来也是闻风色变,但其实对于皇家来说,更加的让人惊骇,最好的法子就是掩埋所有的一切,不让人发现这事跟自家府上有关系,否则就可能拖着整个府上一起跟着陪葬。 “姑娘,夫人……怎么敢这么做?”徐嬷嬷终于缓了过来,咬牙恨声道,“她就不怕自己也被牵扯在内。” “她必然是另有谋算,此事扯不到她身上,甚至可能为了这事,还让父亲觉得她受了委屈。”虞兮娇轻声道,伸手把布帛点着,点燃后扔在地上,看着布帛在火光中烧为灰烬,这种东西留下来就是祸根,无论如何都不能留。 所有的一切都在火光中消失,主仆三个人的脸色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烧完了,晴月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拿了扫把灰烬扫了。 “姑娘,现在我们怎么办?”放下扫把过来,晴月声音哽咽问道,此时的她再不会说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话。 差一点点,这个时候别说是看到燕儿,就算是看到徐嬷嬷偷偷跟在她身后,她也会如实的禀报姑娘。 想到差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姑娘,晴月脸色雪也似的苍白,姑娘的事情容不得半点疏忽。 “晴月,明天把其他的纸和绸带送回去,对管事的说我们已经制完了,这以后也不会再做的,不再需要这种纸和绸带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恶客来了…… 钱丽贞搬来的很快,就在第二天的下午,人就已经进了府。 钱氏忙着在帮着整理清月阁,钱丽贞过来的时候,先去见过钱氏,钱氏让她先去揽水阁安置。 “姑母,我一直住在瑶水阁,怎么现在让我住到揽水阁去?姑母,您去让虞兮娇换一换,行不行,反正我住的时候也不多,她一个主人还能跟我计较不成?”钱丽贞她长的还算不错,只是神色倨傲,眼下却是做小女儿状和钱氏撒娇。 “这事以后再说吧,姑母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给你先搬到揽水阁去,那边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以后到宣平侯府来,就住在那里。”这会人从,钱氏就笑着安抚道。 “姑母……”钱丽贞跺了跺脚。 “好了,好了,你去跟三姑娘商量商量,如果她同意那就没什么了。”钱氏好脾气的笑道。 钱丽贞眼睛一转:“姑弱,只要我说动虞兮娇就可以?” “对,只要三姑娘同意都是可以的。”钱氏笑眯眯的道,“你先去放置东西。” “姑母,我有一些东西还在瑶水阁,当初瑶水阁里的许多物件,都是我布置的。”钱丽贞并不急着离开。 “既然是你的,你去搬回来就是。”钱氏道。 钱丽贞的眼睛蓦的瞪大,惊喜的道:“姑母,我可以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搬回来?” “自然是可以的,原本是你的,当初也是你精心布置的,你和三姑娘的性子不同,喜欢的也不一样,三姑娘现在也不一定会喜欢,放着也是浪费,取了是最好的。” 钱氏笑着拍了拍钱丽贞,一边拉着她的衣袖往后退了退,两个婆子搬着一件家什进来,经过钱氏的时候,急忙放下,恭敬的对钱氏行礼,钱氏挥了挥手,让她们自便,两个婆子小心翼翼的搬着家俱离开。 “姑母,虞竹青这里还要布置的这么好?”钱丽贞不以为然的道。 “这是你姑父的意思。”钱氏笑了笑,没再多解释,“好了,我这会忙,你就先回去吧!” “那我先去看看表妹。”钱丽贞转了转眼睛道,来之前姑母已经特别派人吩咐过她。 “好,那你就先去,记得跟别三姑娘起争执,她才回京城,什么也不懂,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你也看在姑母的面上,原谅她一二。”钱氏笑道。 “姑母,我知道了。”钱丽贞虽然满心鄙夷,嘴里却是满口答应,等从钱氏处离开,才撇了撇嘴,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凭什么脸面抢自己的院子,宣平侯府的院子不少,又不是只有瑶水阁这一处。 钱丽贞觉得虞兮娇就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的,却没想过这一处院子原本就是虞兮娇的,在虞兮娇生下后,这一处院子就已经划归到了虞兮娇的名下,当时院子里的一切还是谢氏在的时候早早的安排下的,里面物件无一不是从谢氏的嫁妆里提取出来,跟她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听闻钱丽贞过来的了,虞玉熙让人把她请了进去。 “表妹的这钗子可真漂亮,上面的玉看就不是一般的,必然是姑父特意寻来的吧?”看到虞玉熙,钱丽贞讨好的道,对于这位表妹,钱丽贞可不敢傲气,祖父说了凭自家表妹的身份、相貌,这是将来有大出息的。 钱丽贞虽然不是很服气,但祖父的话她也不敢有违,她在钱府和宣平侯府能过的比一般的姑娘好,还不是因为父亲信了当初批命的话,说自己的命格极好,对身边的亲人也有福报,算起来是很难得的。 但既便是这样,祖父的意思还是表示表妹会更好,这隐隐透露的意思钱丽贞可不敢小窥,况且她还有另外的一番心思,自然对这位表妹言听计从。 “的确是父亲给的钗子,也就看着漂亮,其实不值当什么。”虞玉熙不以为然的微笑道,看着心情还不错,往日虞玉熙对钱丽贞其实态度一般般,今天这么温和倒是少见,钱丽贞的心情不由的激动起来。 “表妹说的是,表妹见的多了,自然不觉得是什么好的。”钱丽贞连忙道。 “听闻表姐要住到揽水阁去?那一处却是瑶水阁的副院,两处院子其实是连着的。”虞玉熙笑了笑,问道。 “是姑母的意思,原本我住的是瑶水阁,不过却被虞兮娇给占了。”钱丽贞气恼的道,自打知道这事心里就闷闷的气,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在宣平侯府向来过的如同侯府嫡女,也就比不上虞玉熙罢了。 钱府的一应用度,根本比不上宣平侯府,就算宣平侯不堪大用,但宣平侯府的积累还在,吃穿用度,就不是钱府能比拟的。 “表姐住过去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跟三妹妹起冲突,之前服侍你的人都已经被三妹妹处治了,再闹怕是有些不好看。”虞玉熙提醒道。 这事钱丽贞虽然知道,但到现在这口气她都忍不下去,咬牙切齿的道:“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动我的人。” “凭她看中了瑶水阁那地方。”虞玉熙不紧不慢的道。 这样子越发的激的钱丽贞心气失衡,“这么多年,瑶水阁一直是我住着的,里面的一草一木也都是我的人种的,怎么她一来就成了她的了?明明姑母之前还说都留给我的。” 她当初住的好好的,听闻虞兮娇来,姑母才让她回府去暂住几天,说过几日就把她接回来,当初走的时候可没说让她搬地方,住的自然还是瑶水阁,钱丽贞越想越恼怒,这分明就是虞兮娇临时起意,相中了瑶水阁这地方,从自己手中生生的抢走了的。 虞玉熙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三妹妹既然相中了,表姐让了就是。” “不……我不甘心。”钱丽贞咬牙恨声道。 “表姐不甘心又能如何?三妹妹虽然和父亲不亲,但必竟也是父亲的亲生父亲,府里的下人如今也只是认她……不认你!”虞玉熙缓缓的道。 “一个克父克母克亲人的女儿,姑父喜欢才怪。”钱丽贞冷笑道,这事别人不清楚,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母亲一再的说她命格好,说她还会让身边的人都有福报,又说姑母和姑父也是因为这个,才特别的亲近她,把她几乎当成女儿在养。 这让钱丽贞很得意,这么多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宣平侯府,几乎就把自己当成了侯府千金,如今有了虞兮娇,居然让自己住到揽水阁去,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居然连府里的下人都倒向虞兮娇了,这让钱丽贞很不忿,想起方才进府的时候,下人向自己行礼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以前恭敬了,越想越是这个原因,心头熊熊火越烧越旺,哪里还坐得下去,蓦的站了起来: “表妹,我先去收拾,一会再来和你说话。” 虞玉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手,看着钱丽贞怒匆匆的离开。 她知道钱丽贞这么多年的心思的,想当侯府正经的少夫人,和自己平分秋色?这么多年母亲可没少给她好处,而今也是时候让她有点作用了,钱丽贞的性子已经让母亲养的骄横无礼的了…… 钱丽贞顾不得收拾东西,怒冲冲的去了瑶水阁。 瑶水阁门前有婆子守着,是才买回来的,并不认识这位气势汹汹的表姑娘,不客气的伸手把人拦了下来:“请问……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睁开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姑娘。”钱丽贞的丫环上前大声的斥道。 婆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后,觉得还是不认识,礼数上却也不敢怠慢:“这位姑娘稍待,奴婢进去禀报。” “禀报?我们姑娘到这里来还用向谁禀报,真是没规矩。”丫环伸手就给了婆子一个巴掌。 守门的婆子没提防丫环上来就是这么一下,被打了个正着,倒退一步才站稳,而后脸上也露出了怒气,大声道:“来人,先把人拦下,赶紧禀报姑娘,有恶客来访。” 这一院子的丫环、婆子认识钱丽贞的还真没几个,这会冲出来的就没有一个人识她的,有人不客气的上来拦人,有人机灵的回去禀报消息,不一会儿徐嬷嬷就得了消息,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位趾高气扬的表姑娘,徐嬷嬷就算没见过,也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再看一看她身后跟着的四个丫环、二个婆子,很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请问这位姑娘是谁?”徐嬷嬷上下打量了钱丽贞几眼后,低缓的道。 “这是我们姑娘,府上的表姑娘,这里原本就是我们姑娘住的。”钱丽贞没想到居然被几个丫环、婆子拦下,这时候更是气的目露凶光,冰寒的落在徐嬷嬷的脸上,她身边的丫环上来抬高声傲然的对徐嬷嬷道。 “我们姑娘才回府,不认识什么表姑娘、亲姑娘的,这位姑娘还是请回吧。”徐嬷嬷退后一步,神色也冷了下来。 过来两个有眼力劲的婆子,上前把钱府的丫环挡住。 “放肆!”丫环气恼的道,伸手就要去推两个粗使婆子,她是钱丽贞的贴身丫环,往日在宣平侯府没少作威作福,什么时候被个婆子下脸子,瑶水阁当时可是她的地盘,谁的面子也没她的面子好使。 无奈两个粗使婆子半步不让,居然就这么顶在这里。 钱丽贞摇了摇手,阴沉着脸道:“把虞兮娇-叫出来,她偷了我东西的事情不能这么就算了。” 火被一挑再挑,钱丽贞今天没打算善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折枝梅花瓶里的秘密 “姑娘,钱姑娘在门口大声的嚷嚷,说您偷了她的东西。”晴月皱着眉头禀报道,她就站在窗口看动静。 这位钱丽贞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让她进来。”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姑……姑娘,她还带了好几个人。”晴月不安的道。 “把人都拦在门外,就允她只带一个丫环进来。”虞兮娇冷笑道,唇角无声的勾了勾,钱丽贞这是来给自己下马威了。 这是宣平侯府,还真的把这里当成她自己的了。 “奴婢现在就去把钱姑娘请过来。”晴月定了定神,按下心头的慌乱道,姑娘早就猜到会有眼前这一幕,没什么可慌的。 晴月出去,外面又闹了起来,似乎是钱丽贞要把所有人都带着,不过有徐嬷嬷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瑶水阁的人大部分很清楚,自家的主子是谁。 如果在瑶水阁连几个丫环、婆子都拦不住,虞兮娇就得考虑重新再换一批人了。 果然,没多久,晴月先跑了进来禀报;“姑娘,钱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虞兮娇不紧不慢的道,放下手中的针线,看了看自己的绣品,她在江南长大,针线上面很是不错,平时也喜欢自己画绣画,再由自己亲手绣,数量虽然不多,但好在都是精品。 眼前的这一件也是如此。 “好你个虞兮娇,偷了我的东西不说,居然还敢拦我。”气势汹汹的声音立时就传了进来,守在门口的小丫环才掀起帘子,钱丽贞就二话不说的闯了进来。 抬手间,几条珠帘已经被扯断,晶莹的珠子跳跃了两下,而后散落一地。 “给她记帐!”虞兮娇道,目光落在进来的钱丽贞身上,上一世的时候她只是远远的看到过钱丽贞,看着似乎有些怯弱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以当时自己县君的身份,钱丽贞能混到自己前面,已经算是不错,哪里还敢嚣张。 钱丽贞也在打量着虞兮娇,上上下下看完一遍后,也稍稍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看着瘦削柔弱,一袭浅荷色的衣裙,淡雅如玉,映的一张小脸容色越发的精致可人,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的卷翘着,平添了几分柔婉。 不过这份柔婉,因为眼眸中的幽冷,有了几分清寒之意,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因为她方才故意扯断珠帘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倒是一个稳得住的,可那又如何? 长的就让人厌恶! 钱丽贞打量完,带着几分挑衅的问道:“你就是虞兮娇?” “我就是!”虞兮娇淡淡的道。 “就是你抢了我的瑶水阁?”钱丽贞眉毛竖了起来。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伸出二根手指,在钱丽贞面前摇了摇,然后放下了一根:“首先,这不是你的瑶水阁,是我的瑶水阁,在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为我准备下了。” “第二!”她又放下了第二根白嫩的手指,“这是宣平侯府,不是你们钱府,你一个钱府的姑娘,哪来的胆气说这样的话?” 虞兮娇不愠不火的道,脸上甚至还带着得休的笑容。 钱丽贞被说的一泄,但随既反应过来,大声的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布置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凭什么抢我的院子?说什么原本就是你的,这些家俱什么的总不能说都是你的吧?那可是我一点点的挑选、布置的。” “这些物件……都是你的?”虞兮娇伸手指了指。 瑶水阁已经重新布置过了,基本上没有原来的物件,就相似的几件,也已经换过正品。 “大多数都是我的,虞兮娇,你还说你不是贼,这里的许多都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钱丽贞气恼的道,“这些东西如今你也用过了,我也不要了,来人把这里的东西全砸了。” 钱丽贞厉声道,她今天来就是给虞兮娇一些颜色看的。 跟着钱丽贞进来的只有一个贴身丫环,可就算是只有一个,这贴身丫环看起来也很凶悍,可见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上前几步直接就走到一边的博古架子前,伸手要推。 博古架上的瓶子、瓷器可真不少,这若是推倒了,上面的东西可就全打碎了。 “狗奴才,大胆!”虞兮娇的脸色蓦的一冷,厉声道,“打!” 晴月上前一把扯住丫环的衣领子,照着她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两个巴掌,打完手一推,身子往后退了退,重新退到虞兮娇的身后,动作一气呵成。 钱府的丫环倒退两步,没站稳,重重的撞到了钱丽贞的身上,钱丽贞没提防,被丫环一脚踩上,疼叫一声,反手就打在丫环的后脑勺上。 丫环哪里还经得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钱丽贞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子,脸色蓦的发白。 “虞兮娇,这博古架是我的,怎么我还砸不得自己的东西?”钱丽贞大怒,冲上来就要自己就要动手。 这一次被徐嬷嬷拦了下来。 “徐嬷嬷请钱姑娘到门外说话。”看着有撒泼意思的钱丽贞,虞兮娇的脸一沉,冷声道。 “虞兮娇,你放肆!”钱丽贞大怒,扯起嗓子道。 “我放肆?要不要打一顿放肆给你看看?”虞兮娇冷声道,拿起桌上的茶盏照着钱丽贞就砸过来,钱丽贞吓的往后连退数步,脸色一下子发白,她从来没想过在江南长大,听说还是出自大儒之家的虞兮娇会如此行为,一时间错愕,竟忘记了说话。 江南大儒之家出身的姑娘,难道不应当柔婉棉和吗? “钱姑娘,请吧!”徐嬷嬷上前道。 钱丽贞抬头看向虞兮娇,见虞兮娇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冰寒若水,眸底一片清冷,竟是气势惊人,就如同以往自己远远看到的那些身份贵不可言的世家千金一般。 既便自己也是侍郎府上的孙女,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靠近那个圈子。 愤怒的一跺脚,钱丽贞转身就往外走,外面至少还有几个丫环、婆子,如今在这屋子里自己太过于势弱。 出门时又狠狠的拽下几根珠帘,失了线的珠子,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虞兮娇又冷声道:“记下。” 目光落在还摔倒在地上的钱府丫环身上,丫环不争气的往后缩了缩,连自家的姑娘都出去了,她那里还敢横,急伸手按在地上爬了起来,追了出去。 虞兮娇站起低声吩咐晴月:“查一下博古架下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怀疑博古架有问题。 “姑娘?”晴月一惊。 “仔细查,一件件的查,如果没有,搬开看看。”虞兮娇说完往门外行去。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钱丽贞进门之后就盯上了博古架,很是让她觉得奇怪,这博古架其实并不靠近门口,丫环连点犹豫也没有就上来推,看着就像是早早的得了吩咐的,博古架上的东西价值不菲,一推毁掉的不是一个。 这丫环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这是吃准了自己事后没办法追究? 至于说这博古架是钱丽贞的,自然是不可能的,虞兮娇自己亲手布置的,还特意的去仓库挑的,之前的那架博古架虽然看着不错,但想到是钱丽贞的,她就换了,特意换的是一个相仿的,不过这却是她娘谢氏嫁妆里的东西。 外祖母曾经说起过这个博古架,钱丽贞之前的那个,不管是材质还是样式,更像是仿了谢氏的这个博古架似的。 既然都是冲着博古架来的,虞兮娇把钱丽贞弄出门,是为了方便让晴月查看。 见自家姑娘出门晴月急忙转身看向博古架,上面放着的东西,其实就那么几件,并不是很多,一眼看过去也很清楚。 早上的时候其实已经擦拭过了,原本应当不被重视,但如今晴月不敢有疏忽,把上面的一件件都取下来看过,不只是外面,还在一些瓶口、缸口都看过,从上到下,花的时间不少,院子里的动静传过来,晴月额头上开始冒汗,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终于,最后一件折枝梅花瓶口处,似乎有东西,晴月急忙探手去摸,然后从折枝梅花瓶的肚子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折起来的纸。 果然有东西! 一看这纸上暗红色的血斑一样的东西,晴月才松了一口气的脸色蓦的变得惨白,这东西她眼熟,昨天还看到过,姑娘烧掉过,是从佛经的封面里取出来的,当时她是看着姑娘烧的,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东西要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的性命,晴月手指颤抖的捏着纸条,仿佛手里的纸条烫手的一般。 但这会也不容她多想,晴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平了平气,而后果断的拿起纸,从旁边取了火折子,就蹲在那里点燃了纸,看着纸在火折子里烧成灰烬。 利落的收好火折子,扫了地面上的灰,大开窗户透了透里面的烟火气,晴月闭了闭眼睛,放松了一下紧绷起来的肩膀,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闹成一团,几个婆子拦着钱丽贞,不让她上前,钱府的几个丫环、婆子也被一一按在地上,看这样子是已经动了手,不过都让姑娘给压了下来。 看到晴月出来,虞兮娇稍稍回头,晴月到虞兮娇耳边低语了一句:“纸,和上次的一样,已经烧了!” 虞兮娇眼底闪过一丝冰寒,钱氏居然还有准备,若不是方才自己发现钱丽贞主仆的异常,恐怕这事自己就真的中了计。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在这幅样子,这……这成何体统?”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钱氏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巧言令色,我的东西! 钱氏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的侄女,被推搡的一身狼狈的被拦着,身后的几个钱府丫环、婆子还被按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去了清兰轩,这里就……闹成这个样子……这……这真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了商量,怎么就如此了?”钱氏又急又气。 “姑母救命,虞兮娇要打死我。”一看自家姑母来了,钱丽贞底气足了几分,立时大声的哭诉了起来。 “三姑娘,有这种事情?”钱氏转头看向虞兮娇,然后低声斥道,“三姑娘,丽贞再有不是,也是你的表姐,也是府里的客人,怎么就这般狠毒,要做这种事情?” 习嬷嬷也跟着应声道:“三姑娘,表姑娘就算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三姑娘也不能真的如此吧!” 这会院子里的下人可不少,不只是瑶水阁的,还有钱丽贞的,钱氏带来的也不少,这么一大群人的面前,这话可透着败坏虞兮娇名声的意思。 就算钱丽贞的名声不太好,这事若是传出来,任谁都会觉得虞兮娇更甚,不识体统不说,还薄情狠毒。 “夫人,请用茶。”晴月机敏的从里面送了一杯茶出来奉上。 习嬷嬷大声斥道,手往外一挡:“蠢奴才,没看到夫人在处理事情吗?这个时候送茶,莫不是想让夫人站着喝茶不成?还不先去搬把椅子过来。” 晴月倒退一步,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她吓的倒退一步,跪在地上,重重的向钱氏磕了一个头:“夫人饶命!” “夫人,我的这个丫环也是好心想给夫人奉茶,夫人不要就算了,又何故要了她的性命,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当初外祖母怜她身世,这才让她跟了我,没想到才到京城,夫人就容不下她了。” 虞兮娇淡淡的道。 这话说的钱氏僵住,随既反应过来,好声好气的道:“三姑娘说笑了,这个丫环虽然蠢了一些,话说的也过了一些,却也罪不至死,还不退下。” “多谢夫人。”晴月连声道,站起来退在一边。 虞兮娇笑了:“方才钱姑娘一说救命,夫人就信了她的话,觉得我要打杀她,而今天我身边的丫环说了相似的一句,夫人却觉得丫环的话说的过了一些,莫不是夫人那般相信钱姑娘,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钱氏立时知道自己中了虞兮娇的套,一时间恨恼不已,脸上却不便显出来,沉默了一下才勉强笑道:“都是孩子话,怎么可能真的打杀,不过你们两个人闹成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不好看。好了,你们两个也还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母,我看到我当时的博古架,我想拿回去,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她要贪了我的东西,不让我拿?”钱丽贞推开拦着她的两个婆子,走到钱氏身边伸手一指虞兮娇道。 见钱氏过来,瑶水阁里的丫环、婆子觉得势弱了几分,钱丽贞一推莫名的手就一松。 “都进去说话吧,在这里说像什么样子。”钱氏道,说话间已经转身往里走去,虞兮娇也没阻拦,跟着走了进去,钱丽贞也急忙跟上。 才到里面,钱氏就看了看一边的博古架,皱了皱眉头:“丽贞,这真的是你的?” “姑母,这就是我的,如果不信,你可以过来看看。”钱丽贞气恼的道,转到博古架的后面,“您看,我在这里还划了一个字的。” 众人跟她一起转过去,果然看到后面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字,似乎是用什么刻的,一个简单的“钱”字。 “看,这是我当时住的时候,无聊时差丫环刻的。”钱丽贞义正辞严的道, 钱氏辩别了一下,直起身子神色古怪的看着虞兮娇道:“三姑娘,这博古架既然是丽贞的,你还她就是,以后再挑一个合适的就行。” “夫人确定钱姑娘说的是真话?”虞兮娇神色不明的道,并没直接答应。 “这上面都有我的姓了,难不成还能假的?”钱丽贞大怒,伸手一指虞兮娇,“你果然是个贼,抢了我的院子不说,还偷我的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瞒,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姑父,让他给评评理。” “好了,多大事,居然要去请你姑父。”钱氏斥道。 “姑母,我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委屈,如果这事不给我评论个究竟,我的脸往哪里搁。”钱丽贞忽然大哭起来,伸手抹起了眼泪,看着委屈之极。 钱氏头疼不已,又转向虞兮娇:“三姑娘,这东西既然是丽贞的,你就还了她吧,左不过是一件家什,府里之后帮你备一样的。” “哪里是一件,这里好多都是我的,姑母,我可以住到揽水阁去,可我不能把我的东西全让虞兮娇占了。”钱丽贞气愤的大声道。 虞兮娇冷笑一声,半点没让步:“要不要我把这瑶水阁也让你占了?” “三姑娘……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去请侯爷了!”钱氏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夫人只管去请。”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今天这件事情势必会惊动虞瑞文,她就等着虞瑞文过来。 果然,虞瑞文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到乱遭遭的一团,钱丽贞扑在钱氏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虞兮娇倒是很悠闲,坐在一边喝茶,甚至还拿了一本书在看。 “侯爷。”一看到虞瑞文,钱氏急忙道。 “姑父!”钱丽贞哭的眼泪盈盈,极是可怜,再不是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怎么回事?”虞瑞文问道。 “父亲。”虞兮娇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行礼。 钱氏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待得说完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侯爷,三姑娘的这性子……妾身是真的管不了,还请侯爷对三姑娘说一说,东西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我们侯府怎么能差一件博古架呢?” “姑父,我这博古架还是当初小的时候在外面看到的,放在这里用了许多年了,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如今……我虽然暂住在揽水阁,但这博古架还想拿回去,以后可能还要搬回钱府,可……可如今三妹妹却……却一直霸占着……不还。” 钱丽贞急忙应声道。 “侯爷,其实也不是一个博古架的事情,三姑娘是侯府千金,以往也是在谢府养大,见到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哪里就真的贪了这东西,可能就是跟丽贞闹着玩的,偏丽贞这丫头是个直性子的,真闹了起来。” 钱氏轻笑道,看着似乎在给虞兮娇一个台阶,实则上是坐实了虞兮娇贪婪小家子气的意思。 任谁听得自家的女儿,做出这等丢人的行径,都会生气,更何况虞瑞文向来要面子,钱氏这也是算准了虞瑞文的禀性,知道这话只要这么一说,虞兮娇必然得受斥责。 她的目地当然不是让虞兮娇受斥责,目光扫向博古架的下层,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今天她就不信虞兮娇还能活命! 虞兮娇没辩解,目光扫过钱氏,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这事……真的巧了! “这是……丽贞的东西?”虞瑞文却没有钱氏想像中的暴怒,而反疑惑的看了看面前的博古架子,又看了看钱丽贞,眉头皱了起来。 “姑父,这是我的东西,您看,这里还刻着我的姓氏,这还是我小的时候,爱玩,让丫环刻上去的。”钱丽贞伸手指着博古架的后面,示意虞瑞文看。 一个有些歪斜的“钱”字,的确刻在那里。 虞瑞文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脸色难看了起来。 “姑父,不是说我一定要讨回博古架,不过这东西对我很重要,还和当初的一恩义有关系,那时候虽然小不懂事,但这份恩义却是一直记着的。”钱丽贞越说越委屈,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仿佛心疼一般的用手捂着胸口。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虞瑞文却觉得这样子有几分熟悉,抬头看了看钱氏,年少时钱氏的样子几乎和现在的钱丽贞一模一样,当初要不是钱氏做出这么一幅可怜模样,虞瑞文也并不是一定要把钱氏抬起宣平侯府的。 以前看钱氏如此,倒也不觉得如何,而今看到钱丽贞也是如此,莫名的有几分腻味。 “侯爷……这事,您看怎么办?”钱氏过来轻轻的推了推博古架子,这博古架子很稳,她这么一推,只稍稍的动了动。 “没怎么看……夫人不觉得你这个侄女需要好好的教一教了吗?”虞瑞文站了起来,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侯……侯爷。”钱氏目瞪口呆的看着虞瑞文。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她是钱府的姑娘,一直住在我们府上就算了,眼下把我们府里的东西全看成是她的,是何道理?莫不是我的女儿就该给她让道,就当一切都给了她,才算应当?” 虞瑞文不客气的道。 他做事向来随性,目光冷冷的落在钱丽贞的身上,眸色深幽恼怒:“你这么多年被养在我府上,不管是吃的、用的,几乎都跟熙儿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岁数大起来,却把个心也是大了,如今这一切,是不是都也是你的?连娇儿你也想赶走?” “姑……姑父……”钱丽贞傻眼了,这和她们预想的不同,下意识的转头去向钱氏。 钱氏这时候也觉察到不对,急忙蹲下看了看后面的字,又抬头看了看虞瑞文,看这样子似乎要起身,却因为惊慌一下子碰到最下层角落里的折枝梅花瓶,只听得一声碎响,梅花瓶破了…… 第一百四十章、送我归去 梅花瓶破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习嬷嬷呆住了! 钱氏呆住了! 两个人怔怔的看着面前碎成几片的梅花瓶,钱氏的手抖了抖,眼睛蓦的瞪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夫人在找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在梅花瓶里?”虞兮娇问道。 “没……没有什么!”钱氏蓦的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摇头,急道。 “到底怎么回事?”虞瑞文也察觉有异,脸色突变,看了看地上碎成几片的瓷瓶,又看了看钱氏怀疑的道。 “父亲,我能不能和您说几句话。”虞兮娇扬起眉毛,目光清平的看着虞瑞文道。 “都下去。”虞瑞文没好气的挥挥手道。 钱氏木愣愣的转身,咬咬唇压下心底的慌乱,对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十拿九稳的东西没了,主仆两个正想找到没人的地方商议一下。 “夫人,请等一下。”虞兮娇忽然开口叫住了钱氏。 虞瑞文怀疑的看向虞兮娇。 “父亲,这件事情和夫人也有关系,让夫人也留下来听一听可好?”虞兮娇笑道。 虞瑞文开口:“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夫人……”习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虞瑞文阴沉的脸,忽然看向钱氏急叫道。 “夫人,难不成父亲的意思还比不得一个奴才的话?”没待钱氏开口,虞兮娇轻声道。 “狗奴才还不下去!”虞瑞文再按捺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厉声道。 习嬷嬷哪里还敢说话,急忙转身,脚步踉跄着在门前差点摔倒,徐嬷嬷好心的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了门外。 接着又懂规矩的退后了几步,晴月把一众人连着钱丽贞都赶到了门口十步来外的地方。 钱丽贞一瞪眼还想耍威风,却听晴月不冷不热的低声道:“钱姑娘恐怕不知道,这博古架是我们姑娘生母的陪嫁,这事侯爷也知道,夫人的嫁妆单子上也有。” 一句话,让钱丽贞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原本高高仰起的头立时低了下来,慌乱的看向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习嬷嬷,脚步向习嬷嬷身边靠过去。 博古架既然是虞兮娇生母的,自己的理由就站不住。 “我……我还有事,先回去处理一下。”站在门口,习嬷嬷惊魂未定,站定后对徐嬷嬷道,说完转身就要走。 “习嬷嬷,主子们都在里面说话,你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主子们商议完,才能离开。” 徐嬷嬷伸手拦住了她。 “我……我脚疼,就稍稍休息一会……到那边休息一会。”习嬷嬷眼睛转了转,伸手往院子角落的方向,脚瘸了一下,想过去。 徐嬷嬷一把拉住她:“徐嬷嬷如果脚疼,先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我那边还有伤药。” “不……不用了吧!”习嬷嬷慌乱之极。 “习嬷嬷不必客气,我们都是当奴才的,最知道各自的苦,趁着主子们说话,你先过来上个药,等一会夫人出门,你还可以再过来服侍。” 徐嬷嬷二话不说,拉着习嬷嬷就往一边的厢房过去。 临走的时候,对晴月使了个眼色,晴月会意。 看着习嬷嬷被徐嬷嬷带走,钱丽贞这时候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只焦急的看向门口,方才姑父已经不客气,原本她还不知道原因,现在明白过来,心慌的很。 再不敢胡乱生事,心里甚至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往日的骄横、嚣张都是依靠着钱氏,而今的事情却是超过了她的想像,越想越慌。 钱丽贞这里慌乱不已,目光一再的看向正屋的门口,却不敢往前过去,其他的下人在晴月的虎视眈眈之下,更不敢往前。 屋外一时间安静的很,所有人都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等着里面的动静,这个时候仿佛很长…… 屋内,看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虞兮娇再一次感叹人手不够。 “夫人,这博古架是我的,这事父亲知道。”虞兮娇也没有婉转,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这……这博古架当时是丽贞在用的。”钱氏结结巴巴的道,目光紧张的落在地面上,注意力还在破碎的梅花瓶上。 “砰”重重的一记桌子,虞瑞文冷笑道:“这博古架是谢氏当年的嫁妆,当初也是她的意思,从她的屋子里搬到瑶水阁,怎么就成了钱丽贞的东西,什么时候谢氏的东西上面刻一个‘钱’字,就成了钱府的?” 钱氏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夫人,这博古架当时是我娘亲的嫁妆,听府里的老人说,之前一直在娘亲的院子,后来生了我之后,娘亲就开始布置了瑶水阁,要留瑶水阁给我住,娘亲就把她喜欢的博古架送了过来,之到就放到了瑶水阁。” “钱氏,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我让人收了瑶水阁里几件家什的事情?”虞瑞文冷声道。 钱氏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一些久的让她几乎忘记的事情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瑶水阁空着,钱丽贞过来要住瑶水阁,她当时去问过虞瑞文,虞瑞文同意了,但之后过来的时候,发现府里的人在搬博古架。 钱丽贞那时候还小,觉得瑶水阁是她的,就是她的了,哭着不让府里的人搬走博古架和其他的几件物什,钱氏也想去向虞瑞文说情,要留下这几件,却被虞瑞文斥责了一顿,没奈何只能哄着钱丽贞,说去修一下,以后送进来。 之后,钱氏就去寻访了几件相似的送进来。 “夫人,之前的博古架是不是钱姑娘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博古架是我从父亲处拿来的,必然是我的,也不可能在博古架上出现一个‘钱’字。”虞兮娇开口道,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清冷,但每一句话都很利落。 说完之后走到博古架后面,指了指后面的“钱”字:“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能偷偷的进到我的屋子里,偷偷的刻下一个“钱”字,想把娘亲的这物件,当成钱姑娘的东西,现在还闹成这个样。” 钱氏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乱成一团,眼中的这个“钱”字几乎是对她的讽刺,欲盖弥张。 屋子里一时间,竟是安静的几乎可怕。 “可……可能是弄错了。”钱氏干笑了两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力的呼出一口浊气,“这屋子里的丫环、婆子也的确可能手脚不太干净,瑶水阁的所有丫环、婆子都得好好审审,看看是谁在这里面搅和混水。” 最后几句话,钱氏已经恢复了理智,抬起眼睛脸上的神色温和了几分:“侯爷,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丽贞的性子向来大大咧咧的,又是一个性子直的,有什么说什么,必然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才让她这么生气,上来就说这博古架的事情。” 虞兮娇冷笑,钱氏的反应的确快,几句话之间已经把方才的话翻转了,水眸抬起,目光平静的看向虞瑞文,平静中却带着几分悲愤。 而后拎起裙角,上前一步,对着虞瑞文跪了下来:“父亲,女儿自知来到府上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现在就请父亲送我回江南。” 她坚定的跪着,纤瘦的身子没有一丝摇摆,唯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不求原委,只求归去。 渐渐的眼底失去了方才的莹润,长睫缓缓的落了下来,掩去眼眸中所有的感伤。 “先起来,你是我的女儿,凭什么给个钱氏女让路。”虞瑞文的心被狠狠的扎痛,这几日女儿看到他的时候,眼底的慕孺他清晰的看在眼中,对于这个养在江南这么多年的女儿,能这么亲近他,虞瑞文也是欢喜的。 可如今他看到的是女儿眼中晶莹的光在退去,在暗淡,那是对他这个父亲的失望,失望的不想再说什么,既便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在意这个女儿的,这时候也被女儿的这种失望的模样震憾,心里隐隐刺痛。 伸手一把拉起小女儿,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目光冷洌的落在钱氏的身上:“让你的侄女回去,这里是宣平侯府,她一个钱氏女得到这么多,居然还敢肖想娇儿的一切,这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侯爷!”钱氏惊呼一声。 “怎么,我们府上把她养这么大,几乎算是半个侯府嫡女了,还不甘心,要把娇儿给挤走不成?钱氏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你管不了家,这府里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虞瑞文冷声道。 今天的事情让他大为生气,当着他的面钱丽贞都敢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私下里对着自己小女儿的时候,还不定怎么欺负她。 这个小女儿,没看到时他也没什么想法,但在看到这个小女儿慕孺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小女儿,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也是……谢氏当时嘱咐过自己的。 一些旧时的泛黄的场景,在记忆中的深处,几乎想不起来,但现在却清晰起来,当时谢氏拉着自己手里的托附,自己……从来没有完成过! “怎么,听不明白,要不要我亲自把人赶走?”见钱氏没动静,虞瑞文厉声道。 钱氏吓的倒退一步,正想开口帮着钱丽贞求情,忽听到外面有人颤抖着声音道:“侯爷,夫人……出……出大事了,有……有男人的衣裳!” 第一百四十一章、钱氏最重要的一环 一句话,屋内的人都震住了。 钱氏牙一咬,此事还没算完,比起丽贞的事情,现在的事情才是大头,就算少了梅花瓶中的证据,此事虞兮娇也逃不了。 “侯爷?”钱氏转向虞瑞文。 “把人带进来。”虞瑞文冷声道,转身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 钱氏应声亲自掀帘子出去,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丫环,道:“进来。” 说完转身进去,两个丫环跟在她身后,厢房里习嬷嬷全身凉凉,浑身战栗,手按着桌子想站起来,无奈脚软,怎么也站不住,只能再一次坐下,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阻止不了,不过看夫人的样子,应当是稳住了局面。 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随手拿起徐嬷嬷拿出来的伤药,胡乱的涂了几下,就把伤药扔在桌上,急匆匆的到门外,和一众丫环、婆子一起候着。 看到习嬷嬷过来,徐嬷嬷的眸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屋内,两个丫环跪在当中的地面上,先前的一个丫环穿着暗红色的比夹,看着容色出彩,就不像是一般的丫环,神色之间虽然也是惶惶然的,容色却莫名的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后面的丫环是一个粗使的小丫环,藏青色的比夹,暗沉的颜色,料子也比不得之前的丫环,这是宣平侯府里面最普通的粗使丫环。 “什么男人的衣裳?”虞瑞文打量完两个丫环,沉声问道。 “侯爷……是……是奴婢发现的……”粗使丫环燕儿惊慌的道,满脸的苍白和恐惧,看着出她是真的害怕,说话间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一直在瑟瑟发抖,“发现……让……让人埋这个包裹,看着……像是男人的衣裳。” 燕儿虽然瑟瑟发抖,却还是从背后推出一个藏青色的包裹,上面还有不少的土迹,一看就知道是才从土里面被挖出来的。 “你是三姑娘府里新来的那个叫念春的丫环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氏也坐了下来,神色已经恢复了从容,“侯爷也在此,若不说实话,直接杖毙。” 一句话,吓得念春瘫坐在地上,神色之间惶然,抬眼看向虞兮娇,一脸的哀求:“三姑娘,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这……这里面是什么,奴婢不知道,就……就只看到一块藏青色的衣角。” “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氏脸上震惊,心底却是暗笑。 一环扣一环,虽然少了其中一环,但现在也不算是全部失误,有这么一个包裹在,虞兮娇同样难以解释。 “夫人,奴婢是瑶水阁的粗使丫环,昨天晚上看到念春姐姐从姑娘的屋子里出来,偷偷的去埋了这么一个包裹,今天……就在方才念春姐姐还在偷偷的过来查看,被奴婢发现了,奴婢一看是男子的衣角,就……就送到侯爷和夫人面前。” 燕儿结结巴巴的道,看着很胆怯,也看着越发的是真的。 所谓的男子的衣角,其实就是露在包裹外面的一角藏青色的像是衣角一样的东西。 “不……不是奴婢的……是三姑娘的。”念春吓得双手乱摇,目光哀求的看着虞兮娇,“三姑娘,都是您让奴婢埋的,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话说的像是真的一样,两个丫环,不管哪一个看起来都很胆小,不像是会诬陷人的,却都在指证虞兮娇。 两个丫环一唱一和,让虞兮娇百口莫辩。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虞兮娇笑了:“念春,你说这东西是我给你的,这里面放的是男子的衣裳?” “奴……奴婢不知道,昨天晚上,三姑娘给奴婢这么一个包裹,让奴婢偷偷去埋的,今天奴婢看到夫人和侯爷过来,很害怕,忍不住又去看了看埋着的地方,却被燕儿发现,还让她把里面的包裹给挖了出来,三姑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三姑娘饶了奴婢。” 念春大哭起来,对着虞兮娇用力的磕了几个头。 “三姑娘,奴婢也是看念春姐姐行为鬼祟……奴婢……见她如此,必然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夫人和侯爷来了,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奴婢带这些过来是指证念春姐姐的,可念春姐姐说都是您的,三姑娘饶了奴婢。” 燕儿更是惊慌,看着虞兮娇眼泪都下来了,仿佛虞兮娇是真的马上就要她的性命是的。 这里是瑶水阁,半夜三更让一个丫环去埋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能有谁?一个丫环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什么男子的衣裳,两个丫环前后呼应着求饶命,却是死死的把虞兮娇钉在了耻辱架上。 “这……怎么可能,三姑娘不是那种人。”最先反驳的居然是钱氏,她像是气恼的很,伸手过来就要扯开包裹。 “夫人且慢。”虞兮娇不慌不忙的开了口。 “三姑娘,无碍的,这里就只有侯爷和我在,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钱氏的手顿住,看向虞兮娇柔声安抚道,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衣裳,所谓男子的衣裳只不过是一个让外人相信的说话罢了。 真正的东西,足以让虞兮娇死一万次。 钱氏用力的咽下一丝激动,也是她太过谨慎,其实没有梅花瓶里的东西,光这些东西也足以让虞兮娇死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两个丫环。 这话让所有人都意外,连虞瑞文都看向了虞兮娇,念春和燕儿却偷偷的看了看钱氏。 “三姑娘,此事还得让她们说个清楚,怎么就让她们先下去?”钱氏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丫环的命她自然也是不会留的。 如今一锅端是正好,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侯爷心里就越慌,越会斩草除根,不过是两个卑贱的丫环罢了。 “夫人,她们两个说的,我自会对父亲解释清楚,如果夫人愿意相信这两个丫环的话,还要留下这两个丫环,那就当我没说。”虞兮娇眼眸平和的道,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怎么会,自然更相信三姑娘。”钱氏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不能再强扯着两个丫环留下,好在她的算计里,只要这些东西拿出来,这事几乎就算是成了。 折枝梅花瓶破,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自己马上让侯爷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当然虞兮娇和她身边的人要留下,等所有人退出去后,两个丫环从后院挖出来的包裹就可以送上来了,之后再查虞兮娇的地方,那本经书也可以找到。 原本是一环扣一环的,哪怕虞瑞文再舍不得,为了这满府上下的人命,屋内的几个人,除了她和侯爷,其他人都得死,做为主因的虞兮娇又怎么可能留下来。 可事情现在出现了变故,前面的几环出现了误差,但还有这最重要的一环。 “到外面去跪着,等我和夫人好好商议一番。”虞兮娇笑了,笑容几乎一始既往的温雅,不辩解,也不说明,仿佛两个丫环推到她身上的污告都是真的似的。 这样的笑容落在两个丫环的眼中,两个丫环吓的不敢直视,忙不迭的退到门外几步外跪着。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父亲,我确定这里面不是一个男人的衣裳,莫如先烧了再说此事?”虞兮娇笑道,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包裹,上面打着结,看着似乎打的很牢固,除了这里面露出来的一片衣角,其实什么也没有。 “三姑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就能烧了。”钱氏一看虞兮娇不按理出牌,急道,脚下一动挡在了虞兮娇的面前,“侯爷,如果两个丫环是污告三姑娘的,这些东西还是得当面拿出来说清楚的好。” “夫人,两个丫环的话,您就这么相信?”虞兮娇的容色平静之极,抬起眼眸,笑意却有些嘲讽。 “三姑娘,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有事情了,就得查,我们宣平侯府这么多年一直安安静静,后院更是清清白白,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如今既然出了,就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钱氏语重心长的劝道,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如果,我一定要烧呢?”虞兮娇半步不让,转身虞瑞文,“父亲,我想把这些烧了再说此事,可以吗?” 虞瑞文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神色紧张的钱氏,比起虞兮娇,钱氏更像是当事之人。 屋内一片寂静,钱氏和虞兮娇的目光都落在了虞瑞文的身上。 虞瑞文沉默的看了看钱氏,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而后眉头紧锁起来,最后下了决定:“娇儿既然要烧,那就先烧了吧!” “侯爷!”钱氏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瑞文,得到的却是虞瑞文冰冷的回视。 这若是真的烧了,这事可真的就白算计了,这让钱氏如何甘心,她咬了咬牙,上前两步,蓦的一把扯在包裹皮上,手下用力:“侯爷,不管如何,此事还得好好的看看再说。” 原本紧紧扎起来的包裹,在钱氏的手下,竟然似乎很松似的,竟一下子扯了开来,看到里面一大包花花绿绿的东西,虞兮娇蓦的上前两步…… 第一百四十二章、巫蛊之术? 虞兮娇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个斗篷,就这么扔到了包裹上面,正巧把包裹掩盖的严实。 “三姑娘,你盖起来干什么,有什么让侯爷看看清楚,既然三姑娘自认是清白的,又有什么怕侯爷看的。”事到如今,钱氏也急了,上前又想伸手。 “夫人觉得这是什么?”虞兮娇似笑非笑的看着钱氏,“还是说这里面是什么,夫人知道?” 虞瑞文怀疑的看着钱氏,如果这事真的是小女儿被暗算的,钱氏是最可能的。 今天的事原本就透露着古怪,先是钱丽贞打上门,而后钱氏过来又把自己请了过来,现在又闹出什么男子的衣裳混淆视听有……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虞瑞文心底恼怒,钱氏这是真的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不成? 钱氏方才的行为几乎是失控的。 被虞瑞文这么一看,钱氏的手伸出不去了,手指在空中弯曲了几下,最后缩了回来,满脸的委屈:“三姑娘说什么话,我也是因为三姑娘和丽贞闹起来才过来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闹的太大,更不会惊动到侯爷。” 说完往后退了一步,以示清白:“既然三姑娘怀疑我,那此事就由侯爷去看,我不看就是,免得三姑娘觉得此事跟我有关系。” 如果不是形势突变,钱氏也不会亲自上手,如今闹到这地步,她就不信虞兮娇还能好生生的把“证据”烧掉。 “夫人觉得这是什么?”虞兮娇抬眸看着钱氏。 “侯爷看过就知道了。”钱氏没直接回道,看向虞瑞文,“侯爷,您还是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妾身也不说什么,以后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总是为了三姑娘才是,妾身就算被三姑娘误会也不算什么。” 这话说的漂亮,把自己高高的供了起来,似乎眼前的虞婉兮就是在无礼取闹,而她则大度的愿意为虞兮娇掩盖一切。 虞兮娇心头冷笑,方才两个丫环一嗓子,现在又跪在外面,院子里那么多的人,这消息这事如果没有实证,传出去就是自己名声有亏。 不管怎么看,这事都是掩不住的,除非有实证证明这里面并不是男人的衣裳,可偏偏钱氏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比起男人的衣裳更见不得人,那是让整个宣平侯府招灾的事情,能以“男人的衣裳”来掩饰是最好的。 她不乞求虞瑞文会怎么想,只不过钱氏却是白白的算计了一场…… 虞瑞文审视的看了看钱氏,然后又看向虞兮娇。 “父亲若是看,那便看了罢,只是父亲若是看了,还请不要先声张。”虞兮娇一脸正色的看着虞瑞文。 虞瑞文想了想,点头,大步走了过来,待走到斗篷面前,对钱氏挥了挥手,钱氏急忙退后两步,又转过头去,表示和此事没有关系。 待钱氏转过头,虞瑞文又看了看平静似水的虞兮娇,这才伸手把斗篷拎了起来,看着下面露出的一些花花绿绿的纸条、纸边,一时没明白这些是什么,还有几块多余的布料角角边边,那块所谓的男子的藏青色的衣角,其实就是一块边角,不过正巧露在了包裹外面。 “这些是什么?”虞瑞文又拿起一张纸,纸质粗糙,上面还有墨迹,有几处还有一些颜色,像是先添上去,而后又被剪下来的,虞瑞文实在看不出这些纸质不好的边边、条条,是干什么用的。 钱氏蓦的转过身来,虞兮娇早就站在她一边,手一伸挡住她的视线,神色凌厉了几分:“夫人不是说不看的吗?” 钱氏似乎看到了什么骇极的东西,身子倒退了几步,声音颤抖而紧张:“侯……侯爷……这是……这是巫……蛊吗?这……这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三……三姑娘你就算不喜欢侯爷……也不能害侯爷的性命。” 她惶乱的伸手扶住桌子,看着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神惊惧恐惶。 虞瑞文被她说的吓了一跳,手中的纸条落了地,下意识的也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蓦的凌厉起来,厉声斥道:“娇儿……这些是什么?” 虞兮娇抬起目光看向钱氏:“夫人看到了什么?” “那些……那些东西是见不得人的。”钱氏伸手指着虞兮娇,表情凝重而气愤,却还努力压抑着声音,“三姑娘,你在江南谢氏长大,这么多年谢氏就教了你这些东西,你……这是要祸害整个宣平侯府啊!侯爷是没养过你,但他必竟是你的生身之父,还有世子,那是你亲哥哥,你……你怎么能不顾他人的安危,做此等之事,你这是置侯爷和世子与何地。” 钱氏说完,手捂着胸口,用力的喘息着。 屋子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虞瑞文再一次把目光落在面前的那些花花绿绿,有墨迹、有彩点的纸条上面,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他这时也反应过来,方才被钱氏一吓,还真的以为是那种害人的巫蛊之术,但这会看过去,最多就是一些剪下来的纸条罢了,就算有些颜色也不算什么。 “侯爷……三姑娘这事若是让人知道,我们整个侯府都危险了。”钱氏道,她其实觉得虞瑞文的反应很怪,这个时候不应当给虞兮娇两个巴掌,而后问自己如何吗? 该如何,一条白绫处置是最好的结果,不只是虞兮娇,她身边的两个从江南带来的下人也一并处置,免得到处乱说。 包裹是自己让两个丫环偷偷的换的,外面的包裹皮没变,还是虞兮娇让丫环埋的那个,除了里面的东西。里面的碎纸早就被画上了一些诡异的眼睛之类的东西,而后又放了一个类人的布制的娃娃,娃娃的背后又是血污又是针扎的。 为了让这件事情做的更像一些,钱氏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最后还在布做的娃娃身上搭了一条缎带。 看着就像是勒喉一般,恐怕之极。 包裹特意的拉出一块藏青色的布头,这种颜色往往是男子做衣裳,女子很少会选这种颜色的料子。 钱氏相信只要虞瑞文看到这些东西,必然会受惊,也必然不敢让这事泄露出去。 “夫人觉得这是巫蛊之术?方才夫人看过来的时候,我挡在了前面,父亲又在我后面,难不成就这么一转头,夫人就看的这么清楚?夫人的眼力这么好?”虞兮娇看向钱氏,柳眉微蹙,话说的却极平静。 这种平静也感染了虞瑞文,这包裹里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些碎布头和碎纸片罢了,怎么就让钱氏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虞瑞文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事情。 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和被小女儿拦着的咄咄逼人的钱氏,比起钱氏小女儿还真的纤瘦、柔弱许多。 虞瑞文的胆子其实并不大,平时也没什么做为,有时候日子也是得过且过的,但此时却被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儿的身影震住。 纤瘦的带着几分稚气的身影,提醒着面前的女孩子其实还小,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最应当害怕恐惧的最应当的就是她,可偏偏她就这么挡在了自己面前,隔着她的是钱氏,比起纤瘦的小女儿,钱氏脸上的神色看着竟然有几分狰狞。 “夫人二话不说,就说这是巫蛊之术,这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吧?当时我才回府,就经历了死劫,差一点点死于征远侯府,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远在江南的我其实只是一个才进京的女孩子罢了,而今却是明白……有些仇怨应当是早早的定的。” 虞兮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又一字一顿的道:“夫人,我只问一句话,我娘亲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虞瑞文彻底震住了,这话很轻,轻的几乎让他听不见,但却又就在他的耳边,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连贯,却又不无道理,甚至于他还居然听懂了! 小女儿的话除了这种不连贯,又带着几分轻蔑和愤怒,这种愤怒甚至感染到了他,身子蓦的挺直,大步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安抚了她一句:“放心,一切都有为父。” 他是父亲,不应当让小女儿挡在面前,这事他得为小女儿做主。 “侯爷,难道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要护着她?你……你难道不念着世子,不念着熙儿,不念着安和大长公主吗?这……这事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谁也担不起。”钱氏没理会虞兮娇的责问,见虞瑞文过来,声音急迫了几分。 如果不是她控制着声高,这会怕是要尖声嘶吼了。 “钱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虞瑞文目光阴沉的盯着钱氏。 钱氏不由的瑟缩了一下,但随既反应过来,连忙道:“侯爷,事到如今您再心软也没用,如果不断腕,整个宣平侯府都会受牵连的。” 说完伸手要去拉虞瑞文的手,嘴里依旧道:“侯爷……您还请三思啊!三姑娘……三姑娘她是真的中了邪了,少时的批命……侯爷难不成忘记了吗?三姑娘……三姑娘她就是克亲的命啊!” 这是拿虞兮娇少时候被批了“恶”命一事说事了! 虞兮娇微微垂眸,眸氏冰寒,少时的批命?她倒要见见这个批命之人!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了钱氏的脸上,钱氏手一捂脸,痛叫着往后连退…… 第一百四十三章、被逼跪下陪罪 “夫人,这些东西就是你认定的不能见得了人的东西吗?”虞兮娇手一伸,把包裹连着散乱的纸条、布头拎了过来,扔在了钱氏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东西,钱氏的目光一震,眼睛蓦的瞪大,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布头小人,没在斑斑的血迹,没有诡异的缎带扎脖。 “夫人,我不知道到底哪里错了,当初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之前只是危及我一个人的安危,而今……却是整个宣平侯府,纵然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但这种事情,但凡露出一丝一毫的意思,整个宣平侯府就是万劫不复。” 虞兮娇的目光看着钱氏,眸色淡冷。 钱氏手捂着脸,急的几乎吐血,眼前的一切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这一些……” “夫人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要人命的东西?”虞兮娇问道。 “你胡说什么,你……你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你……是你……”钱氏喃喃的道,眼前一阵阵发黑,用力的撑起身子还想说什么,却被虞瑞文冷声打断。 “够了,钱氏,这场闹剧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你就说这事你有没有搅和在里面?是你在暗算娇儿吗?”虎端文怒声道,目光冰寒,“钱氏,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以前一直说会把娇儿当成亲生女儿一般,这就是你当成亲生女儿养的模样?钱氏你以后好好修身养性吧!” “侯爷!”钱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这个贱丫头就要死了,为什么现在出事的是她?这事她布局的十拿九稳,甚至还特意的多加了几成保险,可事情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这让她如可甘心。 可除了不甘心,她现在更多的是恐惧,和猝不及防。 “夫人,此事是钱姑娘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虞兮娇问道,甚至还凑近钱氏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这种事情若是让祖母知道,不知道夫人还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钱氏绝望的抬起,看着虞兮娇眼底一片血红。 侯爷说不定会放自己一马,但是大长公主呢? 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失败,更没想过这件事情如果让刚毅的安和大长公主知道会如何?这事原本就是以虞兮娇的性命为终结的,那时候该死的都死绝了,还有谁会查问这些旁枝末叶。 她不能就这么认下此事,钱氏心里惶恐,嘴唇哆嗦了两下,目光从虞兮娇的脸上转向虞瑞文,泪如雨下,哀声道:“侯爷,此事我……我不知道……是丽贞,是丽贞说的。” “钱氏,你养的好侄女!”虞瑞文冷笑道。 “侯爷,求侯爷饶了丽贞,她……她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并不是要故意害人,她……她只是气不过……气不过三姑娘占了瑶水阁,以往……那是她的住处!”钱氏缓缓的跪了下来。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鼻翼处的呼吸是冰寒的,平静的容色下是燃烧着的火焰,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 一个“气不过”,要的是她主仆几个人的性命,居然还只是小孩子心性。 “气不过?好一个气不过,这是宣平侯府,不是你们的钱府,居然肖想我们侯府的院子,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宣平侯府的姑娘了。”虞瑞文厉声道。 “小孩心性?夫人,听说小的时候,我落水的事情也和钱姑娘也有关系吧?那个时候一个小孩心性,还说的过去,哪怕她是心存恶毒,必竟那个时候她还小,但现在呢?她要的是我们满府上下的性命,这也是一个小孩心性可以解释的吗?” 虞兮娇的声音并不大,黑玉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凝和绝然,看着似乎没有委屈、愤怒,但却能从她的黑眸深处感应到这种愤怒和委屈,以及倔强复杂的感情,虞瑞文就算思虑的再多,这时候也忍不住心疼,恼怒。 当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钱氏当时也解释了,还说她特意去救虞兮娇了,单独看那一件事情真的不能说明什么,但眼下的事情呢? 桩桩件件都在说明当年的事情,应当也是钱丽贞故意为之,那么小的孩子,差一点点就死了。 虞兮娇今天不但要把现在的事说明白,还要把当年的事情也论一个清楚,她今天要的是虞瑞文的震怒,要的是虞瑞文明白钱氏对他、对整个宣平侯府并不是良善的,趁着这么一个好机会,把钱氏从宣平侯府撕扯开去。 钱氏这么多年的经营,自然不是今天一件事情就可以完全撕扯开去,这里面不只是虞瑞文的意思,还有钱侍郎府的意思,她可是听说钱府对虞瑞文有恩,有这么一层恩义在,虞瑞文不会直接就把钱氏如何的! 哪怕这事心知肚明…… 但她要的是钱氏成为虞瑞文心头上的一根刺,一根碰一下就会钝疼的刺…… 钱氏这一次的手笔这么大,再和之前征远侯府的事情放在一处,不难知道这事情里面还有宁氏的手笔。 不管是钱氏还是宁氏,她都不会放过…… 曾经的虞瑞文不明白谢太夫人为什么把孩子抢走,当时尚年轻的他也是气盛,带着人就去砸了谢府的马车,还不让谢府的人离京,也是因为钱氏对他说那事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对方还是一个孩子,那就不算什么,谢太夫人小题大作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而今回头再想,才发现所谓的小孩心性,还真的就是一番恶毒的算计。 只是当时的钱丽贞尚小…… 这一刻心底又悔又恨,又疼心……一时间五味俱逞,让虞瑞文的心痛不已,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虞瑞文对小女儿只剩下愧疚心疼。 看着虞瑞文的神色,虞兮娇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异色,而后掩在眼眸深处,轻轻的抿了抿嘴,却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身后的桌子才处堪堪的站住。 这样的举动让虞瑞文的心更疼,目光瞪着钱氏,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厉声道:“钱氏,你给娇儿陪罪。” “侯……侯爷……”钱氏惊呼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长辈,怎么能给晚辈的虞兮娇陪罪,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难不成,你要让我去钱府好好说道说道,还是说你想回钱府去?”虞瑞文冷着脸道,看向小女儿苍白的侧颜,心底越发的如同针扎一般的痛。 小女儿那个时候才多大,就差一点没了性命。 “侯爷!”钱氏含泪。 虞瑞文转身就往外走:“既如此,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侯爷,妾……妾身给三姑娘陪礼。”钱氏急的尖声道。 虞瑞文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钱氏。 钱氏扶着桌角站起来,伸手颤抖的倒了一杯茶,而后走到虞兮娇的面前,看着虞兮娇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三姑娘,此事是丽贞的不是,我……我必然要罚她的,还请原谅她,此事……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虞兮娇没有动静,仿佛没听到钱氏的话一般。 “三姑娘……”钱氏哀声道,目光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冷哼一声。 钱氏的身子慢慢的跪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苍白、僵硬:“还请三姑娘原谅我之错。” 逼着钱氏跪下,虞瑞文是用这种不合乎世俗礼教的陪罪法子,让虞兮娇消气。 钱氏头低下,掩去眸底的恨毒,她是这个贱丫头的长辈,却被逼得不得不对这个贱丫头陪礼道歉,就算这里只有三个人,但自此之后,这事就会成为永远抹不去的屈辱。 眼底的恨毒如同毒蛇的毒液,却又不得不压制要眼底。钱氏甚至不敢露出一丝反抗,这事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此事的罪槐祸首,从来就是钱氏,钱丽贞不过是推出来挡罪的罢了。 “夫人,请起身,当不起你这么一个大礼。”虞兮娇缓缓的抬起眼眸,目光平静的看着钱氏,一字一顿的道,身子却没有避开半分。 那么多人的性命,又岂是一个一个“大礼”可以抹平! 屋子里,虞瑞文坐在高位,他旁边站着钱氏,钱氏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整个人的神色很萎靡。 虞兮娇坐在虞瑞文的另一边,神色平和,念春和燕儿两个丫环,重新被带到了屋内,跪了下来。 “念春,这是我让你埋的包裹?”虞兮娇淡冷的问道。 “是……是姑娘让奴婢埋的,奴……奴婢不知道是什么?”念春看了看包裹皮盖着的东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为什么不用晴月,要用你这个二等丫环?”虞兮娇反问道。 “奴……奴婢不知道。”念春结结巴巴。 “既然你只是二等丫环,也不是我的贴身大丫环,我为什么要让你埋些不便见人的东西?莫不是我更相信你?”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扫尾工作,两个丫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埋下的是男子的衣裳。 “奴婢……奴婢……不懂姑娘的意思。”念春惶乱的道。 虞兮娇挥挥手,晴月会意,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扯开盖着的包裹皮,众人的目光立时都看了过去,待看清楚只是一堆没用的纸条布角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闹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只是这些破东西。 “我们姑娘感念兰萱县君当初的救命之恩,准备等征远侯府解封之后,再去拜祭,自己亲手做了些纸人,折了些纸钱,做了一些衣裳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了?还说什么男子的衣裳?” 晴月冷声道,目光咄咄的落在两个跪着的丫环脸上,恨声道:“说,是谁的意思,让你们来害我们姑娘?” 第一百四十四章、谁顶下这个罪 钱丽贞是哭着离开宣平侯府的! 自此之后,宣平侯府再不许她过来,看着马车里坐着的钱氏,钱丽贞越想越委屈,想到委屈处,钱丽贞哭的越发的伤心:“姑母,这事为什么现在都算在我身上,这让姑父怎么看我,世子哥哥还会娶我吗?” 马车向前,钱氏沉默的听着侄女哭诉,脸色阴沉。 “姑母,我要去向姑父说清楚,这事情都是姑母的意思,我……我其实什么也不清楚。”见钱氏不理她,钱丽贞抹了一把眼泪,道。 念春这个丫环是她当时安排进来的,但她只是一个跑腿的,听的就是姑母的意思,怎么现在成了她安排了念春这个贱丫头进门陷害虞兮娇的。 至于粗使丫环燕儿,她哪里知道自家院子里的粗使丫环是谁,怎么就这事又怪在自己身上了? “姑母,那包裹里男子的衣裳,也是您说的,您说让我把博古架撞翻,之后的事情就跟我没关系了,至于翻出来的男子衣裳你会处理,可现在……现在为什么都说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闭嘴!”钱氏厉声斥道,“你若不想真的完蛋,就什么也不要说。” “姑……姑母。”钱丽贞吓了一跳,往日温柔和气的姑母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钱府,我会跟你父母说,早早的找一户好人家嫁了,我会给你一笔嫁妆,自此之后再不要来宣平侯府。”钱氏咬牙恨声道。 “姑母。”钱丽贞惊叫一声,“您答应过我的,让我嫁给世子的……” “这事……已经不可能了,你别再肖想。”钱氏直接打断了钱丽贞的话,“你害了这个贱丫头的事情暴露出来,侯爷容不下你的。” “姑母,怎么就成了我陷害虞兮娇这个贱人?分明是姑母的意思,我全是按姑母说的去做的,为什么现在全是我的错。”钱丽贞不服气,“姑母,我要回去向姑父说清楚,这事真的不是我的错。” “你敢?”钱氏伸手就给钱丽贞一巴掌。 钱丽贞愣了一下之后,忽然之间号啕大哭起来:“姑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做错了什么?就是和……和虞兮娇吵了几句,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当初小的时候,姑母都说不算什么的……” “你闭嘴!”一听钱丽贞提到当年的事情,钱氏心头突突一跳,急伸手捂住钱丽贞的嘴,“你是不是想让侯爷把你杀了?” “杀……杀了我?”钱丽贞一惊,眼泪还挂在脸上,立时停住了。 “对,杀了你,也杀了我,杀了我们钱府的所有人。”钱氏的眼睛在马车厢里,看着幽幽的似乎是鬼火一般。 “为……为什么,我……我那时候还小,还不……不懂事!”钱丽贞被吓到了,再不敢大声哭闹。 小时候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记事了,还因为这件事情记忆深刻,到现在依然还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时钱氏对她说的话,让她上去推一个人坐在湖边的虞兮娇,事后见她慌乱,钱氏还安抚她,不过是小孩子的不懂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话的确是当初钱氏说的,而今听钱丽贞说起来,却让钱氏脸色大变,伸手一把扯下厚重的窗帘,生怕声音从窗帘处传出来,马车外面虞瑞文也在,他送钱丽贞上门,顺便就是兴师问罪的。 钱氏阻止不了,只能一起跟过来! “你回府之后,不管你姑父怎么说,此事就是你做的,就是因为你不忿瑶水阁被虞兮娇占了,才让两个丫环陷害她,只是想出出气罢了。”钱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恨怒。 “姑母……为什么,这事不是我干的。”钱丽贞不服气,又想哭闹,却见钱氏的眼神狠戾,不敢真的大声,只小声的压低了声音啜泣。 “你也别问为什么,此事你先认下,至于……世子你是嫁不成了,但姑母可以保证你嫁的不差,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这件事情算是姑母对不住你,你放心,姑母不会让你白白的认下这事的。” 想到方才居然对着虞兮娇跪下认罪,钱氏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只恨她当时不能直接把茶杯砸在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可当时当地,她不敢! 钱氏现在只庆幸当时听了习嬷嬷的话,让钱丽贞出面安排了丫环进府,借着虞兮娇要选人的时候混进来。 现在这事也可以推到钱丽贞身上。 听她这么说,钱丽贞才不情不愿意的答应下来,只是心里还是不甘心,她想嫁给宣平侯世子虞贤意,这个想法自小钱氏就一直对她灌输,在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跟着虞贤意身后跑,等之后稍大一些,才不得不分开。 原本以为,没多久,两个人就可以订亲,没料想,虞贤意认了一个师傅,居然跟着师傅去了边境,而后就很少回府。 钱丽贞就算一直守在宣平侯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虞贤意几次,可每一次钱丽贞都觉得心跳加快,娇羞不已,这是她未来的夫婿,听闻他在边境处已经从军,这以后必然比宣平侯有出息。 等以后她就是宣平侯夫人,坐上姑母的位置,必然比姑母过的更好,必竟现在的宣平侯是一个没用的,哪里比得上贤意哥哥。 “姑母……您以前答应过我的……”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打破多年的梦想,钱丽贞期期艾艾的道,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一边偷眼看钱氏的表情。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让你死了这条心,以后你是你,他是他,侯爷不会让你嫁进来的。”钱氏忽然之间失控起来,尖声大叫道,目光狠狠的瞪着钱丽贞,仿佛眼前的是虞兮娇,眼底的毒液几乎流了出来。 钱丽贞吓的一哆嗦,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姑……姑母?” 钱氏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意,靠在马车壁上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翻滚着的恨意,这么周全的计划,万无一失的局,居然又让虞兮娇逃过了,而自此之后她见了虞兮娇再撑不起当家主母的位份了! 这么一想,心头火辣辣的恨意,几乎把她整个人炽烧的发狂。“你不要说话,让我静一静。”几个字几乎是从钱氏的牙缝里逼出来,她脸色苍白怨恨的,狰狞的脸色把钱丽贞吓住,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委屈的抹着眼泪,眼底浓浓的不甘心,她要嫁给宣平侯世子,这事是姑母的错,凭什么推到她身上。 她只是年少无知罢了…… 马车到了钱府,虞瑞文跳下了马车,目光冰冷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钱丽贞捂着脸哭哭啼啼的下了马车,钱氏跟着也下了马车,规规矩矩的跟在虞瑞文的身后,一起进了钱府的大门。 听说虞瑞文过来了,钱侍郎就招呼人把他带过来。 等看到女儿、孙女满脸泪水的进来,钱侍郎一愣,心头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忙派人去请自己的老妻过来。 等虞瑞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钱侍郎也大怒,厉声喝道:“你们都跪下。” 钱氏和钱丽贞一起跪了下来,哭了起来。 “贞儿,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好好的学一些闺学,要懂得礼让,做什么事情端方为主,切不可行那等小心眼的事情,你是侍郎府的千金,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姑娘,可你看看……你这做的是什么事情,你……怎么对得起你姑母和姑父?” 钱侍郎指着钱丽贞气恼不已,痛心疾首。 说完,又指了指钱氏:“你多大岁数了,发现你侄女胡闹,你居然也没有多问问,甚至还相信了她的话,也不问问清楚,虞三姑娘虽然不是你生的,可当时你也抚养过一段时间,如今住在江南跟你不亲,也是正常,你胡涂啊!” “外祖父……我……我没有……”钱丽贞必竟还是一个未嫁的女子,如今被祖父这么说,眼泪一下子又控制不住,又是憋屈又是愤怒的看了一眼钱氏,而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父亲,此事……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了。”钱氏也低下了头。 “如果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就直接自己回府吧,就当我们府上白养着你一个出嫁女。” 钱侍郎身子往后一靠,无力的挥了挥手。 这话重的很,几乎就是认同虞瑞文把钱氏休回来的话,钱氏的眼泪立时忍不住了,低头道:“是,父亲……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不会了,若还有这种事情,女儿愿意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我这里说的话……是要算数的?”钱侍郎蓦的睁开眼睛,瞪着女儿道。 “父亲,女儿说话算数。”钱氏哭的满脸是泪,用帕子按着胸口,一时间呼吸噎住,好不凄婉。 “宣平侯,此事你看如何?”钱侍郎看虞瑞文,气恼的道,“如果不是为了熙儿和世子,我还真的愿意她就此回来,也免得以后还会惹出什么祸事,小女儿不在身边,并不贴心也是正常,怎么就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听风就是雨呢!” “这……这是怎么了,这……这是闹哪出?”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颤微微的声音,而后就是丫环、婆子尖叫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五章、对宣平侯有恩的钱老夫人 钱侍郎的夫人没想到女儿和孙女一起跪地大哭,激动之下脚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跟着她的丫环、婆子反应快,急把人扶住,又是呼叫又是拍打,终于把这位身子弱的钱老夫人给唤了回来。 等把这位钱老夫人送到椅子上坐下,钱侍郎已经送了茶水过来,让老妻先喝一口缓缓,一边把事情低低的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钱老夫人大怒,手握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到钱氏身边,照着她身上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 钱氏疼的只落眼泪,却不敢躲,只哭着求饶:“母亲,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不会如此了。” 打了几下,老钱夫人力有所不逮,站住用力的喘着粗气,才几下额头上已经见了汗,钱老夫人的身体不好,而这身体不好说起来还跟虞瑞文有些关系,当初钱氏能以平妻进宣平侯府,还是看在这位侍郎夫人的份上。 虞瑞文有一次出门遇刺客,后来还是这位当时路遇的钱老夫人引开了刺客,但老钱夫人也因此受了伤,虞瑞文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钱老夫人受了伤倒在地上,当既就托了孤,把女儿托附于虞瑞文。 钱氏当时才被人退亲,年纪又大了,钱老夫人让虞瑞文娶了女儿,求他给女儿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虞瑞文觉得自己拖累了这位无辜的老夫人,又觉得钱老夫人仗仪,居然引开了刺客,立时就答应了下来。 而后钱老夫人的身体虽然好了,但这事也已经在走礼了,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钱氏进宣平侯府为平妻。 而今看到钱老夫人如此,虞瑞文忙道:“老夫人,小心身体。” “小心什么身体,都老骨头了,是生是死都不算什么,只是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省心的,她……她办的糊涂事啊。”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拉住虞瑞文的衣袖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你,我哪里知道这丫头这么糊涂,居然会听了丽贞的话,丽贞是她养大,是她半个女儿没错,但这种事情怎么能光听她一面之词。” 见钱老夫人如此,虞瑞文叹了一口气,扶着钱老夫人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老夫人先喝一口水,此事……我想过了……” “要……要如何?”钱老夫人急切的道,也觉得自己失措,苦笑了一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让她认下的,哪怕你要休了她,此事她的确是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钱老夫人这么说了,虞瑞文却是说不出口,眼前白发苍苍的钱老夫人,比起自己的生母更让他觉得亲近,这么多年钱府和宣平侯府走的近,自己就算没什么大用,钱府对自己也一直亲近,从来没有一丝多余的话。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此事她做的实在过份了一些……” 有些话虞瑞文不会说,不只是他,连钱氏和虞兮娇都不会说,那是杀头灭族的大罪,稍露口风就可能是灭家之源。 现在说的就是钱丽贞污陷虞兮娇藏了男子衣袍的事情。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休妻一说。 “宣平侯,你说就是,都是老夫教女无方,才让她做出这等不堪的事情。”钱侍郎也长叹一声,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没有一丝怨言。 这样子虞瑞文之前的决定,更是说不出,最后只得道:“罢,罢罢,此事暂且做罢,但府里的内务却不能让钱氏再管着了。” 听到虞瑞文的话,钱氏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眼泪依旧在流,无声的看着虞瑞文哀泣,却不再辩解,看着让人觉得可怜之极。 两个人夫妻这么多年,真论起来钱氏还真的首次让虞瑞文这么动怒,只是看到钱氏,虞瑞文现在想起的是女儿,钱氏是不可能休的,如今他愧对的是小女儿,这种事情他不得不压制下来,这事他不敢细想,方才一路过来,一头的冷汗。 钱氏恶毒的令人发指。 可如果不论这件事情,钱氏就罪不及休,那件事当时只能咽在肚里,不能当成明面上的理由。 “宣平侯能原谅她是最好不过,至于府里的事务,自是不能让她再管着,让她好好的反醒反醒,也免得被晃花了眼。”钱侍郎叹了一声,而后目光落在默默垂泪的钱氏身上,手用力的在桌上拍了拍,“孽女,你为什么不查问清楚?是不是还听信了谁的话,光一个丽贞没那么大的本事吧?” “父亲,我……”钱氏抬起头,哭的气弱娇怯,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不说吗?今天是不是我死在你眼前,你也不明说此事?”一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内情,钱老夫人也急了。 用力的喘了几口气,脸色越发的苍白。 “母亲,您别生气,我说……我都说,是表姐……她……她一直说三姑娘不太好,说三姑娘看着就跟府里的人不亲,说三姑娘……三姑娘……”钱氏哭道,如果她不明白父母在替她开脱,那就真的傻了。 “征远侯府的宁氏?”虞瑞文咬牙。 “侯爷还记得当日征远侯府出丧时的事情,听说三姑娘当时站出来说了点什么,自此之后表姐就一直说三姑娘的不对……妾身,妾身是糊涂,可若不是表姐一再的说三姑娘跟府里离心,妾身也不会……也不会如此。” 钱氏也知道巫蛊的事情是一个结,可同样她也不能解释清楚,只含蓄的推在宁氏身上。 方才一路过来,钱氏越想越觉得是宁氏害了她,这方法也宁氏想的,若不是宁氏向她保证十拿九稳,她也不会就真的做下这等事情,而后让虞兮娇这个贱丫头拿捏住,做为堂堂侯夫人在这个贱丫头面前,脸面扫地。 现如今听父母这么问,哪里还会顾及宁氏。 “征远侯府的门不是封了起来了吗?”虞瑞文沉声问道。 “侧门、侯爷说不许征远侯府的出入,妾身自然也是听着的,但表姐想要一些必用品,妾身……想着征远侯府也算是无妄之灾,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是绝对不会让征远侯府的人过来,最多就是和表姐在那一处说说话,送一些必用品。” 钱氏呜咽道。 “真的是宁氏?”虞瑞文怀疑的道。 “真的,妾身……妾身以后不再亲近表姐了。”钱氏怯生生的道,说完又落泪,“此事妾身真的错了,回府之后就自闭在院子里,没有侯爷的吩咐不出院子,自此之后洗心革面,再没有下次,如果不是为了世子和熙儿年纪不小,需要张罗亲事,妾身其实……更愿意出家的。” 看到自家父母的一番作为,钱氏突然之间清醒过来,这会也是以退为进,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还是知道虞瑞文的性子的。 之前也是因为事发突然,她一时应对不瑕,再加上旁边有那个贱丫头在,让她失了理智,而今后悔不已,只能尽量减轻身上的责任。 果然,她的这一番话一说,虞瑞文的神色好看了几分,但难脱难恚怒:“这种事若还有下次……” “侯爷,若还有下次,妾身以死谢罪。”钱氏又是掩袖痛哭。 “孽女,你糊涂啊,你表姐也是自有家的人,你这是……蠢啊!这么多年怎么就教不会的,居然还这么相信她!”钱夫人用力的用拐杖柱了柱手中的拐杖,气苦不已。 钱氏蓦的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脸色立时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惊骇的看着钱夫人,嘴张了张几乎失声,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事最大的纰漏了…… 虞瑞文沉默了一会,许久才在钱侍郎夫妻期望的眼神中摇了摇头,笑容苦涩,出府之时他是憋着一股子火气,势要休了钱氏,而今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根本不可能,真正可以休了钱氏的理由,不能说! 再看看钱侍郎夫妻,他也说不出口那样的重话。 “打扰了,我们先回府去。”虞瑞文道,目光看向钱丽贞,看着同样哭的泣不成声的钱丽贞,虞瑞文的脸色冷厉了几分:“她……以后就不必来了,就当我们府上这几年白养了她,我不想再看到她。” 这话当着钱侍郎夫妻说的,几乎相当于是把钱丽贞驱赶出府,甚至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的。 自此之后钱丽贞不可能再出现在宣平侯府,也不可能再借着宣平侯府的势了。 “姑父!”钱丽贞哀叫了一声,她长的跟钱氏很相似,两个人一起泪眼婆娑的样子就仿佛一个是以前的钱氏,一个是现在的钱氏,这原本会让人觉得怜惜的一幕,却让虞瑞文想起小女儿。 那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丝的眼泪,坚强的挺直着纤弱的背脊,莫名的让人心疼,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比起眼前的钱氏和钱丽贞,她才应当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可现在却懂事的令人心疼,手用力的握了握,愧疚的感觉几乎把他整个掩没。 “宣平侯,丽贞也是我教导无方啊。”钱老夫人一边落泪,一边自责。 “宣平侯放心,自此之后我不会再让丽贞麻烦到你府上,也不会让丽贞过来碍你眼,等过段时间,就让丽贞嫁出去。”钱侍郎叹了一口气道,这话是对虞瑞文的交待,也是对他的保证,保证钱丽贞不会再找上宣平侯府。 “祖父!”钱丽贞真的慌了,她年纪不小了,却还在等着,等的就是和宣平侯府的亲事,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要嫁的人必竟身份尊贵,长相英俊。 “你闭嘴!”钱侍郎厉声喝斥。 钱丽贞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虞瑞文对着钱氏离开,而后整个人失了精神气一般,哭倒在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离经叛道的父亲 马车回了宣平侯府。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虞瑞文不客气的让人把揽水阁里搬进去的东西全又搬走,之后的布置让虞兮娇处理,至于钱丽贞,虞瑞文宣布以后这位表姑娘不会再上门,至于理由,就看两个被罚的丫环就知道。 瑶水阁里闹出来的事情,当时在场的人可不少,之后看到钱丽贞哭哭啼啼的离开,事情就传了开来。 表姑娘不忿三姑娘住在瑶水阁,觉得瑶水阁是她的地方,就买通了两个丫环,陷害三姑娘。 有些人当时对此半信半疑,但现在听到虞瑞文的处置,再看看站在一边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夫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念春和燕儿两个丫环,被各打了二十杖,直接扔到柴房里,接下来就是要发买。 此事也算是落了一个段落,虞瑞文对虞兮娇招了招手,把钱氏留在了门口,径直的进去。 看着虞兮娇跟着虞瑞文进去,钱氏缓缓的抬起眼睛,眼底怨恨,用力的抿了抿嘴。 “夫人,回去休息吧!”习嬷嬷低声道。 钱氏阴沉着脸往外走。 主仆两个回了住处,在正屋中坐下,习嬷嬷急忙上人奉上茶水,挥挥手,所有的丫环、婆子退去。 “夫人……这事……如何了?”偷眼看了看钱氏的脸色,习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钱氏冷哼一声。 “夫人……”习嬷嬷还想说话,被钱氏不客气的打断,“以后,此事再不要提,丽贞嫉妒那个贱丫头的事情,到此为止。” 这是不再提巫蛊之术的意思了! 习嬷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这事……以后提也不用再提,没有这种事情,我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丽贞犯的一些小错误。”钱氏警告-习嬷嬷,目光抬起,阴森森的渗人。 “夫人,老奴明白,可宁夫人处……”习嬷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气压的越发的低了几分,这事迂回曲折,让习嬷嬷一直慌乱,方才去钱府的时候钱氏也没带她,直接就被侯爷带走,习嬷嬷留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 “表姐处也不能提。”钱氏目光阴冷的道,“就算是表姐的人向你打听,你把嘴也给我紧紧的闭上。” “老奴会的,夫人放心,老奴不会再向任何人说起此事,这事没有下文,夫人什么也没做,做错事的是表姑娘。”习嬷嬷急忙改口道。 “表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居然想出……这种事情,但凡有一点点的泄露,恐怕这一府上下谁也讨不到好。”钱氏目光冷厉的道,她要除去虞兮娇,可没打算让自己和女儿受牵连,她的女儿千娇百宠养大的,有着大好的前途。 钱府一行,钱夫人点醒了钱氏,钱氏突然之间就清醒过来,在马车上越想越慌,越想越恐惧,背心处一身冷汗,几乎是颤抖着回的宣平侯府。 她当时怎么就昏了头,会觉得表姐想的法子是好的?人在局中坐,所以没看清楚这件事情的危害吗? 这事就算是成了,真的就除了自己和侯爷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表姐不是人吗?这是不是就成了表姐拿捏自己的把柄了? 那自己就可能受表姐挟制! 宁氏这是对自己没怀好心?心头火突突的,一股子恼意,偏偏还发不出去。 “夫……夫人,那宁夫人处?”习嬷嬷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同样也明白过来,眼底闪过惊惧。 如果宁夫人以此为要挟,自己还能不帮着宁夫人做事?如果不做,自己就性命堪忧,到时候说不得还得背叛夫人,想到老夫人的手段,习嬷嬷慌的脸色惨白,手指哆嗦一下。 “不用管她,她现在自身也难保。”钱氏咬了咬牙,想到自己差一点点被宁氏算计,就恨不得撕了宁氏。 但她现在还不能和宁氏撕破脸,宁氏的背后是最受宠的宁妃。 “夫人,那管内务的事情呢?”习嬷嬷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先放手,我看谁敢接,我看谁有能力管这么一大摊的事情!”钱氏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冷笑道。 府里的几个姨娘被她一直管的严严实实的,谁也不敢在她面前翘尾巴,除了后来的周姨娘,每一个对她服服帖帖。 就算有些小心思,那些管事婆子处稍稍使使劲,便会管成一团糟,到时候侯爷还得让自己管。 “夫人,周姨娘会不会接?”习嬷嬷担心不已,她和钱氏想的一样,这府里唯有一个可能会管事,而且也可能管好的就只有周姨娘。 周姨娘如今正得宠,府里的管事婆子也不敢过份的违逆她的话,生怕她到虞瑞文面前告状,当初周姨娘刚进府的时候,钱氏也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没料想这位周姨娘居然把事情给捅到了虞瑞文处,钱氏还被斥责了一顿。 比起府里的其他妾室,周姨娘是个断文识字的,当着跟着她的秀才父亲,也读了不少书,虞瑞文还曾经让她帮着钱氏管事,最初的时候周姨娘管的还不错,只是后来小产了,整个人萎靡起来,如今一直病病歪歪的,也没什么精神。 “那个病殃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还想管事。”钱氏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没把周姨娘当回事。 “夫人,就怕万一……万一周姨娘接了手。”习嬷嬷顾忌道。 “那就让她无心府里的事情。”钱氏想了想,道。 “夫人的意思……是那封信?”习嬷嬷是钱氏的心腹,立时明白了钱氏的意思,眼前一亮,这封信落在夫人的手中也有一段时间了。 “把那封信……使法子给周姨娘吧!让那个贱人走的远远的。”钱氏咬了咬牙,在这府里以前她最恨的就是周姨娘,早早的就想了除了她,不过是看在周姨娘病的快要死的份上,没有直接插手。 而今却是不能再留下周嬷嬷,府里管事的权柄她会交出去,不过交了之后,她还要让侯爷完好无损的交回来。 书房内,虞瑞文转过身,愧疚的看向虞兮娇,铜质的香炉内,香烛袅袅,细细的白烟升起,而后消失在空中,只留下淡淡的余香。 屋内,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父女两个,可就算是如此,虞瑞文张了张嘴,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目光落在女儿娇嫩的侧脸上,玉白的脸,精致的五官,这容貌其实是有几分像自己的,但却更出色,这么出色的容貌在虞瑞文初见小女儿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小女儿的容貌其实更像是记忆中妹妹的容貌…… 心钝钝的一疼,有些事情虞瑞文不愿意去多想,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宣平侯,人微言轻! “娇儿……原本为父要休了钱氏的,但是……钱氏的生母,当初曾经救过为父的命,为父看到钱夫人病弱的样子,实在说不出口。”虞瑞文终于措词开了口,背着手长叹一声,“此事都是为父的错。” “我不怪父亲。”虞兮娇早知道结果会是如此,抬起浓密的眼睫,眸色若水般清澈,这事她让徐嬷嬷打听到一些。 虽然语亦不详,但当时钱氏嫁进宣平侯府为平妻,听说就是因为钱老夫人的事情,府里还是能打听到一二的。 看着女儿清澈若水的眼眸,虞瑞文觉得越发的羞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不能为女儿做主,心里浓浓的憋屈和无奈。 虞瑞文才想开口,却听得虞兮娇继续道:“父亲,那样的事情必竟不能跟人说的,这种事情别说沾染,就算是说起也是惹祸的根,自此之后,父亲要忘记此事,女儿也会忘记此事,就当从来没有这种事情。” 这话说的极慎重,只是这话却是从带着稚气的小女儿的嘴里说出来的,虞瑞文越发的觉得对不住小女儿。 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儿,点了点头:“娇儿,为父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人,但此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钱氏以后就在院子里好好清修,这府里的事务就让其他人管,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不必去找钱氏,更不必在意她!” 这话的意思轻蔑之极,这话在卫道士面前算是大逆不道的,就如同之前虞瑞文让钱氏给虞兮娇陪罪一样,可偏偏由虞瑞文说出来并不违和,他向来有些荒诞不经,做事情的时候,随心的多,也因此让人觉得不堪大用。 官场上的人又岂能感情用事,不顾礼法、礼数。 虞兮娇心头一震,她抬起头,看向虞瑞文,看着虞瑞文痛苦挣扎的眼睛,眼中有浓浓的愧疚。 这个便宜父亲,方才逼着钱氏给自己跪下陪礼,而今因为此事,对自己说着体恤的话,让虞兮娇觉得温暖。 这种事情,若是换了其他当父亲的,未必会愿意对她说这么多,而今这个最没用的便宜父亲,却对她说这些肺腑之言,就如同上一世的时候,爹爹也会对自己说一些别人觉得无需多言的事情,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简单的不理事务的后院闺秀。 前世今生的两个父亲,其实是不同的,可此事却奇异的让虞兮娇觉得有几分像。 那种感觉,仿佛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爹爹,那个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儿身而忽视自己的爹爹似的。 眼眶微微染上了一丝红色,眸底泛起一丝氤氲,在虞瑞文的注视下,虞兮娇侧身一礼,声音微微哽咽:“多谢父亲。” 第一百四十七章、周姨娘的心结 “徐嬷嬷,怎的这么晚?再晚一些,姑娘的午膳都用不上了。”晴月已经出来张望了几次,好不容易才看到徐嬷嬷急匆匆的过来。 徐嬷嬷抹了一把汗:“厨房那边比往日乱了许多,说是现在不是夫人在管事了。” “那是谁在管?”晴月瞪大了眼睛。 “说是几位姨娘一起管,几位姨娘都没管过事情,才接手乱的很。”徐嬷嬷道。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替虞兮娇摆饭。 虞兮娇看了看窗外,知道这会早就过了午膳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幽色,昨天她就知道钱氏不可能好好的把手中的权利交出来,现在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不过钱氏既然放手,她就没打算让钱氏再完完整整的拿回去。 用过午膳,虞兮娇才问道:“徐嬷嬷,其他地方如何?” “姑娘,其他地方也乱,厨房里许多等着拿午膳的都在说,这么乱可怎么成!又说今天还是第一天,如果长此以往,整个府里都会乱成一团的。” 徐嬷嬷早就被叮嘱过,特意的留心了身边的动静。 “父亲处的午膳有没有晚?”虞兮娇接过晴月送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问道。 “侯爷的午膳没有乱,今天中午的时候也没误时辰,其他事情先不管,先顾着侯爷了,但其他地方都误了,二姑娘处也误了许多,大姑娘……处还在姑娘的后面,老奴回来的时候,还没送过去。” 昨天一早,虞兮娇特意让虞竹青去了府里的家庙祭拜,怕虞竹青也卷在这种事情里,借着这事把大姐先摘出去。 以往在府里的时候,钱氏也会时不时的让她到家庙去,往往一去就是一天,对外声称虞竹青性喜安静,特别喜欢到家庙去祭拜亲人。 虞竹青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应当就在此,这自然是钱氏大力在外面宣扬的结果。 昨天事后,虞竹青才知道发生了大事,急匆匆回来的时候,虞兮娇只笑着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让她不必担心,还带着她去了清兰轩。 钱氏这段时间为了想在事情发生后置身事外,对清兰轩的事情很是上心,里面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虞兮娇就让虞竹青先回去,最近她的瑶水阁未必清净,先让大姐回清兰轩是最好的。 “周姨娘呢?”虞兮娇看了看窗外。 “往常这个时候周姨娘会出来透透风,今天不知道如何了!”这是徐嬷嬷昨天特意去打听到的消息。 “走吧!”虞兮娇站了起来放外走,晴月急忙跟上。 虞兮娇一路走过去,细致的发现今天的许多地方看着都有些乱,还有管事的婆子在角落里大声斥责丫环的声音,看到主仆两个过来,急忙陪着笑脸站在一边。 花园里的一角处,有一处四角的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一个人低头坐着,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侍候,靠在一个亭子的柱子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那是周姨娘?”虞兮娇看了一眼,自打她进了府之后,还没见过这位周姨娘,听闻这位周姨娘身体一直不好,只偶尔出来走走。 “是周姨娘,奴婢之前远远的看到过,只是往日身边还有人侍候,今天怎么就只有周姨娘一个人。” 后面的话晴月是晴月自言自语说的,说完之后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就近有丫环在,很有几分奇怪。 “可能是取什么东西了!”虞兮娇看了看这个不大的亭子,缓步走了过去。 周姨娘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一个薄薄的、不大的扇面发呆,等听到动静,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的是虞兮娇的一双美眸。 愣了一下之后,周姨娘急忙扶着柱子站了起来,手下意识的往后放过去。 “婢妾见过三姑娘!” “好漂亮的扇面,我可以看看吗?”虞兮娇微笑着柔声道,不动声色的问道。 “只是……婢妾往日的随便画的,原本就很一般,恐污了三姑娘的眼睛。”周姨娘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唇答道,她方才一心一意的看着手中的扇面,却忘记了这里并不是屋子里面,放置在身后的手并没有拿出来。 虞兮娇看了看脸色苍白憔悴的周姨娘,周姨娘的年纪并不大,但看这样子却憔悴的不成样子,小产一事对她的打击应当是极大的。 “似乎画的是几株竹子,没想到周姨娘画的如此出色。”见她不情愿,虞兮娇也没强求,继续温和的道,“不过这笔力看起来很是雄厚,应当不是周姨娘最近画作的吧?” 周姨娘生病日久,身子几乎是枯败的,府里甚至有人暗中猜测周姨娘活不长久。 “婢妾……以往作画,现在……恐怕都拿不得画笔了。”周姨娘道,侧过头偏向一边低声咳嗽了起来。 一个丫环匆匆的从外面过来,看到亭子里的人愣了一下,马上认出是虞兮娇,急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三姑娘。” 虞兮娇看了看丫环手中的斗篷,微微一笑:“先给你们姨娘披上吧!” 丫环应声站起来,把斗篷披到了周姨娘的身上,又伸手扶住了周姨娘。 周姨娘咳嗽完,欠意的对着虞兮娇行了一礼:“三姑娘,婢妾的身体不好,就不陪三姑娘了。” “周姨娘请自便。”虞兮娇微笑着让开一步。 周姨娘扶着丫环的手缓步离开。 见周姨娘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晴月不自觉的跟上一步,而后偏过头看了虞兮娇一眼,低低的叫了一声:“姑娘。” “去查一下周姨娘昨天是不是收到了什么东西!”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 “姑娘的意思是……”晴月一愣。 “周姨娘的身体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破败到已经不能理事的地步了,每天还能出来走走,应当还是可以的。”虞兮娇缓声道。 “可府里都说周姨娘快不行了。”晴月道。 虞兮娇抬眸看向周姨娘远去的方向,她方才虽然没有动手探脉,但是看周姨娘的气色,还真的不是那种病入膏肓的地步,实在没有那么严重,那就是心结了,那个扇面却让虞兮娇有了新的想法。 周姨娘的身体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钱氏又凭什么确定周姨娘不会接收府里的事务,才从征远侯府回来后,虞兮娇就查得唯有这位周姨娘,才有管宣平侯府内务的能力。 钱氏把管家的权利交了出来,不过是为了应付父亲罢了,那她又凭什么认定这管事的事务最后还得落到她身上,这府里上下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呢? 方才一错眼间,虞兮娇已经确认这扇面不是女子所绘,是她多心了还是钱氏的图谋?这事还得好好查一查,就是昨天、今天的事情…… 晴月的动作很快,出去没多久就打听到了消息。 “姑娘,昨天有一封信从外面送了过来,说是周姨娘老家的亲人送来的。”晴月一掀帘子进来,禀报道。 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少,说是这信还被一路上担误了许久,是托了周姨娘的一位同乡过来的,可这同乡是个糊涂的,居然送错了地方,之后又转了几个地方,昨天才送过来的,听说周姨娘起初还不信,后来看到信眼泪落了下来,重谢了把信送过来的人,确认了这信是她的。 “昨天侯爷和夫人回府之后?”这和心里的猜测对上了,虞兮娇继续问道。 “是在下午到傍晚时分,听府里的人说,周姨娘当时激动不已,一看就是家里的亲人来的信,府里都在猜是谁,听说周姨娘也没有什么其他亲近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跟着父亲进京,最后她父亲身亡无力葬父,还是侯爷把人带回府的。” 晴月道,这事很好打听,许多人觉得周姨娘在老家应当没什么至亲之人,怎么还会有人写信让周姨娘这么激动。 “走吧,我们去看看周姨娘。”虞兮娇站了起来。 “姑娘这个时候还去?”晴月一顿。 “方才不小心掉了一块外祖母送给我的帕子,不知道周姨娘是不是看到,随便过去问问。”虞兮娇站了起来,眼眸处闪过一丝幽色,此事不能等,若真的等到府里乱成一团,父亲就只能让钱氏继续管着府里的事务。 钱氏既然放了手,她就不会让她再完整的收回。 周姨娘管家事,是她之前就在考虑的,如今这么一个好机会,又怎么能错过,若是去晚了,恐事情有变…… 周姨娘看着手中的扇面已经许久,最后手无力的落下,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跟着父亲进京,这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者那个时候自己再强势一些,把父亲留住也未可知。 而今,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若父亲还在,自己必然是可以嫁给表哥的,可后来父亲不在了,又是那般情况,她只能进宣平侯府,至少那个时候她是感谢宣平侯的,可现在表哥也只剩下一个人,而且还来了京城,表哥说不会嫌弃自己,也不会再有人阻碍自己嫁给他。 就在京城,就在宣平侯府外面,等待着自己的是自小跟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这扇面的确是表哥的,他画的时候自己还帮他磨墨,只是当时姑母不同意,表哥说只待父亲高中之日,便是姑母同意上门提亲之时。 可最后……她只能为妾…… 若愿意为妾,当初又何必进京,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又岂甘愿为妾,更何况她的孩子,伸手摸了摸肚子,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神情恍惚…… 第一百四十八章、说服 “姨娘,三姑娘来了!”门口忽然传来丫环的声音。 周姨娘急忙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请三姑娘进来。” 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神色仓惶的把扇面塞到边上的针线包里。 虞兮娇走了进来,看到哭的眼眶红肿的周姨娘,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周姨娘还在为昨天的收到的信伤心?” “三姑娘……”周姨娘身子一震,愕然的抬头看向虞兮娇。 “周姨娘知道昨天府里发生的事情吗?”虞兮娇坐下,问道。 “此事婢妾知道一些。”周姨娘含糊的道,昨天这事闹的大,向来嚣张的钱丽贞居然被侯爷不客气的赶回了去,当众没给夫人面子不说,还卸了夫人管事之责。 晚上的时候,侯爷还曾经派人过来问她愿意不愿意接手这事,她当时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管家,就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周姨娘可知道是为了什么?”虞兮娇微笑道。 “此事……难道不是为了钱姑娘?”周姨娘迟疑了一下。 “此事自然是因为钱姑娘,夫人因此受父亲斥责,之后没有半点推托的把手中的管事之权全交了出来,听父亲的人说夫人其实是自请卸了这管事之责,觉得昨天的事情是她错信了钱姑娘。” 虞兮娇不紧不慢的道。 周姨娘一愣,她进府这段时间,其实没少和钱氏交手,当时钱氏因为不满意侯爷把自己带进府,还特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故意装病不管府里的事务,还让自己去侍候,她不得已代管了几天,见自己管的还算不错,钱氏的身体立时就好了,马上又让自己把管事权交了回去。 “周姨娘觉得夫人……会不会做这事?”虞兮娇继续笑道。 周姨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言道:“不会!” “既然不会,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真的想放出管事的权利,以后当一位不管事的侯府夫人?” “这……不可能!”周姨娘再一次否认,如果钱氏是这么一个性子的,当时也不会处处为难自己,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既然不可能,夫人却做了,这府里上下除了周姨娘,那几位姨娘早就被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应当不会有人故意和夫人对着干。”虞兮娇直言道,目光咄咄的看着周姨娘,提醒道。 周姨娘先是一愣,而后大惊,抬起头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兮娇,嘴唇哆嗦了两下,却说不出话来。 “周姨娘应当也明白我说的是真的吧?”虞兮娇看着她,微微的扬了扬眉。 “三姑娘说的是。”周姨娘困难的道。 “昨日夫人才交了管事的权,而周姨娘就收到了一封信,想来因为这封信,周姨娘无心理事,拒绝了父亲管家之事?”虞兮娇直截了当的道,“这种时候,周姨娘还会觉得这封信真的是你重要的亲人来的信吗?” “婢妾……”周姨娘惊的几乎站了起来。 “周姨娘若是相信我,先把这封信给我。”虞兮娇喟叹道,“我怕晚了,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周姨娘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咬了咬唇,看着虞兮娇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姨娘就不怕父亲过来,向你讨要这封信?”虞兮娇意有所指的道,笑容嫣然柔美,“昨天周姨娘如此反常,今天还差了其他人离开,坐在亭子里看了一会扇面,这件事情知道的恐怕不只是我一人,这府里向来是夫人管着的。” 周姨娘的脸色很难看,手指颤抖的按在衣袖边。 虞兮娇的目光落下,也落到她的衣袖边,隐隐的看到纸的影子,“周姨娘放心,你可以先封起来再给我,我保证不看你的信。” 周姨娘勉强的笑了笑:“三姑娘说的什么,婢妾不太听得懂。” “姨娘若是一意孤行,恐怕父亲知道就要过来了。”虞兮娇站了起来,“姨娘就这么认为信中的都是真的?” “三……三姑娘?”周姨娘惊慌的站了起来道。 “周姨娘,你觉得夫人会没考虑这么多?”虞兮娇的目光落下,看向周姨娘的小腹,“我听闻周姨娘当初……出了点意外,否则这个时候宣平侯府就不是我最小了,也奇怪,我离京这么多年,再回来,依然是府里最小的一个女儿。” 周姨娘几乎是骇绝的倒退两步,伸手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子,眼神激动的看着虞兮娇急切的道:“三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请……请三姑娘告诉婢妾?” “我不知道,我离开京城已经有数年。”虞兮娇不愠不火的道。 周姨娘满脸失望,缓缓的低下头,的确自己是想多了。 “姨娘应当也查过的吧,应当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偶然,最多就是姨娘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要怪自己。”虞兮娇看周姨娘的脸色,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 “是,我查过,这事是一个意外,可我……不相信,不可能如此的……”周姨娘喃喃的道,“可是侯爷不相信。” 孩子没了的那一刻,她几乎发狂,立时就想冲到夫人处,可是侯爷把她拦下,并且让她不要胡闹,说这事跟钱氏没有关系。 可她不相信,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只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妾室,没有办法做的更多,特别是侯爷把她拦下,自此之后周姨娘就缠绵病榻,对虞瑞文也失望之极。 “这府里若是还有谁,能做的不动声色,除了夫人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虞兮娇看了看周姨娘的衣袖,轻声道,“周姨娘到现在还觉得这信真的只是意外耽误这么久吗?” 周姨娘的手一抖,下意识的按在自己的衣袖上。 “姨娘,侯爷来了!”外面忽然传来婆子的禀报声。 周姨娘苍惶的抬起头,惊惧的看向窗外,手下用劲捏着衣袖,全身不自觉的颤抖。 虞兮娇叹了一口气,伸手:“周姨娘,把信给我吧!” 周姨娘抬眸看了看虞兮娇,而后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递到了虞兮娇的面前,对着虞兮娇侧身一礼,哀求道:“有劳……三姑娘。” 虞兮娇接过,随手拿在手中,也没有放入袖口。 周姨娘眼眸紧紧的缩起,正想提醒,帘子已经挑了起来,虞瑞文出现在门口。 “父亲!”虞兮娇拿着信上前大大方方的向虞瑞文行礼。 “侯爷!”周姨娘娇的声音。 “娇儿怎么在这里?”虞瑞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虞兮娇,阴沉着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又看了看一边的周姨娘道。 “方才在院子里走走的时候,遇到周姨娘,回去之后发现外祖母送的一块绣帕不见了,就过来随便问问。”虞兮娇笑道,扬了扬手中的信。 “这是……谁的信?”虞瑞文神色古怪的看着虞兮娇手中的信。 “这是周姨娘的信,是周姨娘的姑母写过来的,其中提到的是周姨娘老家的一些旧俗,倒是有趣的很,庙会的时候居然是让男子扮的观音,这和江南可不一样。”虞兮娇笑道,手中的信扬了扬。 周姨娘老家和昌算是北地,离江南有一段距离。 “一方水土养一方风俗,和江南有所不同也是应当。”虞瑞文脸上的神色放松了几分,又深深的看了看周姨娘,“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许多。”周姨娘抬起苍白的脸,眼眶虽然是红的,但精神还不错。 “怎么还哭了?”虞瑞文审视着她的脸,道。 “姑母还提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那个时候父亲还在……我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如今父亲……早就……”说到这里周姨娘就落下了眼泪,侧过头去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虞瑞文知道周姨娘这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每每想到父亲的时候,周姨娘都会伤心落泪。 “好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父亲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现在好好的,必然也会安心的,至于你姑母,如果你实在想她,莫如把她请过来,你们姑侄两个也可以见见。”虞瑞文不在意的道。 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碍眼的东西,倒是虞兮娇手中的信大大方方的捏着,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否则周姨娘也不可能拿出来给小女儿看。 抬眼对上小女儿狐疑的目光,虞瑞文笑了:“绣帕找到没有?” “没找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虞兮娇小脸一苦。 “明天出去看看,挑选合适的,父亲送你。”虞瑞文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秀发,心疼的道。 “多谢父亲!”虞兮娇侧身行了一礼,然后站了起来,眼角含笑带着几分娇慎道。“父亲,府里今天午膳晚的很,女儿都没吃饱,也没吃好,现在是谁管着府里的事务?” “这……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虞瑞文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这事他还在考虑,也很头疼。 “父亲,就请周姨娘管着吧,女儿方才听周姨娘说她父亲是秀才,以往家境也好,还曾经在家里管过事情。”虞兮娇笑着建议道。 “这事……还得商量商量。”虞瑞文实在不愿意周姨娘拒了自己的事情,让小女儿知道,只能含糊的道。 虞兮娇却已经转向了周姨娘,把主动权给了周姨娘:“周姨娘,你帮着父亲管着府里的事务可好?总这么乱成一团可不行,这会让人笑话父亲的,与父亲的官制名声都不好听!” 第一百四十九章、侯爷来了…… “周姨娘识文断字,的确可以胜任。”小女儿既然这么说了,虞瑞文只能再说一次,原本之前问过了,既然周姨娘不愿意,虞瑞文只能另想法子。 他是侯爷,也要面子,不能让一个妾室一拒再拒。 “周姨娘,愿不愿意帮父亲解忧?”虞兮娇和气的又问了一句。 周姨娘看了看虞瑞文,又看了看虞兮娇,终于还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如果侯爷和三姑娘相信婢妾……婢妾愿意试一试。” 虞瑞文大喜,连声道:“好,好,我一会就让管事的把对牌送过来,这以后就由你先管着府里的事情。” “婢妾担心……管不好!”周姨娘低下头,不安的很。 “周姨娘兰心慧质,又听说是曾经管过的,应当不太难。”虞兮娇笑道,看向虞瑞文,“父亲说是不是这个理。” “的确是如此!”虞瑞文也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父亲方才特意过来也是因为此事的?”虞兮娇忽然话锋一转,随意的问道。 虞瑞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虞兮娇手中的信,笑了笑:“的确是这个原因,周姨娘能应承下来是最好的,为父还有事情。” 说完大步往外走。 “恭送父亲!”虞兮娇侧身一礼。 “恭送侯爷!”周姨娘也反应了过来。 两个人把虞瑞文送到廊下,看着虞瑞文离去,周姨娘的身子晃了晃,虞兮娇急忙伸手扶住:“周姨娘,小心一些才是。” “三姑娘,能扶婢妾进去吗?”周姨娘定了定神,脸色苍白的道,方才她看的清楚侯爷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三姑娘手中的信上,三姑娘手中的信随意的摇动两下,侯爷的眼睛就跟着偏过去。 这分明就是有所为而来。 所谓的找自己说管家的事情,昨天既然自己已经拒了,侯爷最是好面子,就算还想自己管家,也不可能今天马上又过来说此事。 虞兮娇扶着周姨娘的手往屋内进去,感应到周姨娘手心处的潮乎乎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两个人进到屋内重新坐下,周姨娘头低下,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不说一句话。 虞兮娇也不急,拿起手中的信摇了摇,她信守承诺,没有打开信看,但是看看外面的信封还是可以的。 信封上面写的是周姨娘的小字,之后又添了“侄女”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是长辈送来的信,就信封上面,看着并无什么不妥当。 “三姑娘,侯爷方才是为了这封信而来的吗?”周姨娘终于说话了,这话听起来像是问话,但更像是求证。 虞兮娇水眸抬起,盈盈的看了周姨娘一眼:“周姨娘不都已经猜到了吗!” “婢妾最近病了,侯爷来的也不多,往往都是来看看婢妾说几句话就走,昨日侯爷也问过婢妾管家之事,婢妾身体不好就推了,以侯爷的性子就算是再提这件事情,也不可能马上会提,况且婢妾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周姨娘低缓的道,没再对虞兮娇隐瞒。 “周姨娘对于夫人……怎么看?”虞兮娇微微一笑,听周姨娘说完话后问道。 “夫人……她不一般。”周姨娘咬了咬唇。 “既知道夫人不一般,周姨娘何故就这么轻信一封信?这封信就算真的是周姨娘的故人所写,难不成周姨娘这个时候还想过去见一见?” 虞兮娇微微一笑。 周姨娘浑身一震,惊骇的看着虞兮娇。 虞兮娇轻叹一声:“看起来我是猜对了,这是一封劝周姨娘出府见面的信了,这信若是落在父亲的手中,父亲会怎么想?周姨娘自此可能真的就会被永远的冷落在宣平侯府的后院,没了父亲护着,夫人会如何对周姨娘?” 钱氏的手段?周姨娘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忽然伸手拉住虞兮娇的手,她的手心又冷又冰:“三姑娘,您……您觉得是不是夫人害了婢妾的……孩……孩子?” 虞兮娇并不急着回答,看了看周姨娘的脸,缓缓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这事……周姨娘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为……为什么,就算那个孩子生下来,也……也只是一个庶的,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姨娘手颤抖的厉害,手下用劲,拉的虞兮娇生疼。 “周姨娘看看大姐,再看看我就明白了。”虞兮娇道。 “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是她害了我的孩子!”周姨娘的声音先中喃喃自语,很低,而后变得凄厉起来,“我……知道是她害了我的孩子……可是我没有证据,侯爷不相信……还说我……胡思乱想,还说……” 周姨娘的眼泪落下,几近失控的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心灰意冷,缠绵病榻,对侯爷也越来越失望。 她的孩子,也是侯爷的孩子,可偏偏侯爷却不相信她。 “周姨娘,你别先哭,当初的事情,你再追究已经不能够,但未必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周姨娘现在慢慢掌管着家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虞兮娇长叹一声,宣平侯府子嗣单薄,除了自己不在京城的大哥,就没有其他儿子。 钱氏自己没生儿子,这是也让别人不能生儿子。 幸好大哥不在京城,也幸好钱氏自己没生儿子,否则自己的那个大哥恐怕也是危险的。 “夫人现在不过是暂且退一步罢了,侯爷……侯爷向来信任夫人……过几日还会把夫人放出来,这管事的权责到婢妾的手上不会久长。”周姨娘终于冷静了下来,抹了抹眼泪寒声道。 “既然夫人已经放心,再想收回来就没那么容易,周姨娘只管好好的管着家务,今日我能让父亲再说一次,他日就算夫人放出来,这管事的事务也不会全还回去。”虞兮娇向周姨娘保证道。 周姨娘咬了咬唇,看向虞兮娇,眼前的这位三姑娘长相、容色都是绝佳的,不过是因为年纪小,透着几分稚气,江南养大的女孩子自有一股子柔婉,可她眼底的坚定和气度,却让人很难相信这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想起方才的一幕,周姨娘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虞兮娇是可信的,甚至比起虞瑞文更让人相信,抿了抿唇角,终于点头:“三姑娘,您放心,婢妾会好好管府内事务的。” “一些不该用的人,如果敢冲到你面前摆老资格的,可以先剔除一部分。”虞兮娇提醒她道,既然有了管事的机会,钱氏的人自然得清除一部分。 这些人如果安安份份的就算了,若是不安份,直接处理了。 “处置一部分人手?”周姨娘虽然有准备,心里还是吓了一跳。 “周姨娘以为不处置一部分人手,那些人会完全的听你的话?”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周姨娘沉默了一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当初进府的时候,钱氏给她下马威,若不是侯爷在后面给她压阵,她根本接不下来,当时也是处治过人手的,后来钱氏好了,又把人给安了回去。 “周姨娘放心去做就是,我会请示父亲和大姐一起,帮着周姨娘一起管事。”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大姑娘和三姑娘也来?”周姨娘大喜,有两位姑娘在,她腰板也挺得直。 “是,大姐和我也过来,大姐年纪也不小了。”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道,大姐的年纪,其实早应当学习管事之事,不过钱氏是不可能教她的,正好趁着这机会,帮周姨娘管家,顺便让大姐练练手。 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早早的就帮着安氏管着府内的事务,后来守孝才让宁氏一房占了先,把管事的权掌在手中,但既便如此,一些大房的店铺之粗的事务,都是虞兰萱直接掌着的。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周姨娘立时明白了,点了点头:“大姑娘这岁数应当要说亲了,现在学习一些管事的是最好的。” 虞竹青一直在府外庵堂,很少时候在宣平侯府,就算在府里,一般也不怎么出来,周姨娘并不熟悉。 只是感叹这么大的姑娘,居然没有人上门提亲,也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就算是侯爷的养女,以大姑娘的品貌,总有人会上门,可偏偏就是一个人也没有。 虞瑞文也曾经对周姨娘感叹过,只说这个养女实在是不讨人欢喜,还说要是过一段时间再没有人上门提亲,虞瑞文就打算自己物色了,总不能让这个养女就这么一直孤独终老,这让人怎么看他。 周姨娘当时只是这么一听,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虞竹青的处境。 “大姑娘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侯爷也很担心,可就是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大姑娘就是这么耽误下来的。” 周姨娘感叹道。 “大姐的人品、样貌都不错,为什么没有人上门提亲?”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道。 “婢妾也不知道,是侯爷说的。”周姨娘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妾室,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管不到侯府大姑娘的身上。 虞兮娇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她可不觉得这是意外,上一世所有的意外都有人在推动,大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意外,钱氏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怎么让钱氏这么上心? 这事她会放在心上的,趁着钱氏还没有出来,好好的查一查缘由,总觉得钱氏对大姐有种不一样的关注。 此事权且放在以后,这会重要的还是周姨娘的事情,伸手推了推放置在桌面上的信,话题兜转了回来:“周姨娘,这信,你要怎么处理?方才父亲的样子,你也看在眼中,分明是为了这信而来,如今……周姨娘还觉得这封信没有问题吗?” 第一百五十章、又生二计 周姨娘脸色变幻了一下,许久才伸手按住信,看了看虞兮娇,道:“婢妾的表哥写的信,姑母已经……过世了,表哥说想……见见婢妾。” 再多的话,周姨娘说不出口,三姑娘清澈的眼眸让她觉得自己无颜以对。 “这信……来得这么巧!”虞兮娇也没追问,只提醒道。 周姨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虞瑞文的样子她一直看在眼中,也因此心惊胆战,经过这一劫,再有虞兮娇的劝解和认同,心性已经和之前不同,原本有些死灰的眼睛,也泛起了一丝灵动。 “原本……婢妾没有想太多,不去想这去,也不觉得是……假的,只想再见一见表哥……就算是死……至少也是见了亲人的。” 周姨娘低头嗫嚅着,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透着几分让人不安宁的寂静。 “周姨娘,恐怕这事还不会就这么了了。”虞兮娇打断了一室的寂静开口,提醒道。 以钱氏的心性,此事既然是她动的手,又岂会无二计,周姨娘的存在已经让她觉得危险,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 这管事的权利,钱氏必然会争! “婢妾不怕,夫人害了婢妾的孩子,婢妾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为孩子报仇。”周姨娘恨声道。 “周姨娘知道就行。”虞兮娇站了起来,起身告辞。 周姨娘把她送到了廊下,看着虞兮娇要走,周姨娘忽然颤声道:“三姑娘、、以后婢妾有什么事情……能不能麻烦三姑娘?” “周姨娘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就是。”虞兮娇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多谢三姑娘。”周姨娘舒了一口气,诚心诚意的向虞兮娇道谢。 看着虞兮娇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姨娘,要不要先用药?”丫环在她背后低声提醒道。 “一会再去煎,不急。”周姨娘道,转身扶着丫环往里走。 “姨娘,三姑娘真的可以帮到姨娘吗?”丫环不放心,低声的道,当初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没有一丝线索的,但其实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当时直接被侯爷否认,也不知道夫人说了什么话,侯爷甚至还斥责姨娘没有好好的护着孩子。 周姨娘的眼眶红了,那个孩子,那个寄了她许多希望的孩子,就那么生生的没了,她当时心里之痛,恨不得直接就把钱氏撕了,可她只是一个妾室,一个身份地位远远比不上钱氏的妾室。 侯爷都不相信自己,又有谁会相信自己。 当初的事情梗在她的心头,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怕自己看到钱氏就恨不得去抓花她的脸。 “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三姑娘和夫人两个必然难以好好的相处,钱府的那位姑娘,对于夫人来说,算得上是第二个女儿,但凡有什么好的,除了二姑娘,就只有钱姑娘了,至于大姑娘……” 周姨娘的话没往下去,但这意思丫环已经明白。 钱丽贞被赶回府,自此之后不许钱丽贞上门,这事若是让人传出去,钱丽贞的名声也就毁了一半,钱丽贞的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这亲事恐怕也得毁了。 以钱氏的性子,哪里就会放过虞兮娇,眼下什么也不闹,甚至还交出了管事权,可能还是因为这件事情钱氏也插手在里面,帮着她的侄女对付虞兮娇,才引得侯爷如此大怒,甚至于不得不交出管事权。 这回答似是而非,丫环却是听懂了,但还是有些不安,忍不住道:“姨娘,三姑娘必竟是一个晚辈……夫人是长辈,而且娘家也有实力。” “侍郎府的确有实力,但三姑娘如果没实力……而今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周姨娘知道就整体上来说,虞兮娇是处于弱势的,但她就看好虞兮娇,况且就算不看好虞兮娇,她和钱氏也是势不两立。 这机会,她的确不会放过,当年事就算过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她当时不便查,现在却可以了、 之前是自己想差了,而今兜转回来,才发现三姑娘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她接下了,也感恩…… 习嬷嬷急匆匆的回院子,院子里的丫环、婆子看到她纷纷行礼,习嬷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挑帘子进了屋子。 屋子里钱氏正焦急的等着,看到习嬷嬷进来,急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动静,侯爷过去了吗?” 习嬷嬷喘了两口气,才道:“侯爷去了周姨娘处,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听说三姑娘也在,后来侯爷回去了,就让人把府里的对牌送到周姨娘处,说是周姨娘已经同意正式管家了。” 这事大出习嬷嬷的意外,总以为周姨娘要出事,侯爷若是看到周姨娘的信,又岂会容她。 “那个贱女人同意管家了?”钱氏猛的瞪大眼睛,“侯爷难道没向她讨要信?” “老奴不知道,老奴听说侯爷怒气冲冲去的,出来之后就心平气和了,对周姨娘并没有斥责,但是……”习嬷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在钱氏逼迫的目光中才继续道,“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跟三姑娘有关系,之前三姑娘在路上见过周姨娘,之后又去见了周姨娘说丢了什么帕子,侯爷过去的时候,三姑娘也在。” “又是这个贱丫头坏的事?”钱氏怨恨的道,用力一拍椅子的围栏。 “这事……老奴觉得不一定,周姨娘的那信敢给谁看?她和三姑娘以前也不熟,怎么就敢把信给三姑娘?侯爷过去必然会讨要信,侯爷看了信也没发怒,这是不是说明……” 习嬷嬷猜测道。 “这个贱人果然早早的就布下了后手,居然另外准备了一封信,这是防着侯爷过去了。”钱氏猜测道,怨恨不已的伸手一指周姨娘院子方向,“当初就对侯爷说,这个贱人另有心思,必然是早早的候在侯爷经过的地方,说什么卖身葬父,不过是这个贱人的手段罢了。” 钱氏声色俱厉的道。她当初就觉得周姨娘这个贱人娇娇滴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习嬷嬷也觉得是这个理,原本要借侯爷的手把周姨娘踢除的,没想到周姨娘早早的备下另外一封信,一封不是她们准备的信,用这信消除了侯爷的疑心。 “既然这事已经起了头,自然继续往下做。”钱氏阴沉着脸道,“当初让你看好的人还在不在?”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准备有一段时间,钱氏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信送到周姨娘面前,整个宣平侯府,原本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唯有周姨娘有侯爷护着,看着又病病弱弱的,似乎要死不活,钱氏原本不急。 但事情还是已经准备下了,如果周姨娘还不病死,那就让她失宠,一个失了宠的姨娘最后怎么死的,可还得是自己这个正室夫人说了算的。 任何一个男子都忍不了头上的一点绿。 “夫人放心,那个无赖是早早的说定的,老奴生怕夫人随时要用,当时特意吩咐去说的人叮嘱那个无赖,一直待命。” 习嬷嬷看了看窗外,小心的应对道。 “那就好。”钱氏点头,走进里面,到妆台前坐下,从上面的一格中取出一把钥匙,习嬷嬷会意接过,蹲在在最下面的一格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子,用钥匙打开,从里面又取出了一封信。 “夫人,是这封信吧?”习嬷嬷锁好首饰后,把首饰盒推到最下格的里面,站起来恭敬的把信呈了上来。 “对,就是这封信。”钱氏仔细的看了看,阴沉着脸道,“把信给他传过去。” 就算她现在不管事,想传个消息、传句话这种事情都是极简单的,管事权是她主动交出去的,这跟侯爷夺了她的管事权可不一样。 习嬷嬷伸手重新接回了信,把信小心的放入袖口:“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但管事之事,夫人要怎么说?” “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钱氏大声道。 “夫人……其实等这信……的时候也快的。”习嬷嬷小心的劝道,一看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夫人不会善罢干休。 “那也不能任这个贱人在府里做的得心应手。”钱氏眉毛一拎,眼睛竖了起来,“贱丫头的事情让府里的人都看轻我,现在更不能让这个贱女人压我一头,一个妾室罢了,居然也敢肖想管事权。” 只要想到周姨娘拿了自己的对牌,钱氏一刻都不能忍下去,眼睛里火星乱舞,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姨娘敢接这对派,会同意这件事情。 习嬷嬷知道钱氏忍不下这口气,也就不再劝,才发生的事情让夫人颜面尽失,如今再让一个姨娘踩到头上,向来心气高傲的夫人是忍不下去了。 哪怕明知道周姨娘长不了,夫人也忍不住。 “夫人,那就找几个管事的直接顶还是懈怠一番?”习嬷嬷不再劝,向钱氏提议道,方法不同,效果也不一样,就看夫人怎么选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虞兰雪的邀请 “不必给她面子,一个妾室,还真的妄想爬到我身上。”钱氏冷哼一声,恼怒不已,只要一想到府里的下人私下里议论自己的时候,把周姨娘抬到自己的上面,钱氏就忍不下来,一刻也忍不下来。 就算周姨娘这个贱人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事也忍不了。 “那老奴就去安排几个人,夫人,我们也不能太过于明显,否则会让周姨娘抓住把柄,到时候侯爷就会怨责您的。” 习嬷嬷提醒道。 “好!”钱氏听劝,纵然她恨不得抓花周姨娘的脸,把周姨娘踩到自己脚下,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得低调行事。 “夫人,那宁夫人处?”习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之前跟您说的那盆花……要送过去吗?” 讨要一盆花事小,最主要的就是通消息,这段时间钱氏和宁氏没少因为这种类似的理由,传消息。 “你送过去,就说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了,侯爷不许。”钱氏没好气的道,当初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听了表姐的话,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 如今事败,一口恶气全出在了宁氏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和宁氏周旋。 “二姑娘的亲事?”习嬷嬷提醒道。 钱氏冷哼一声:“熙儿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没有表姐也无关系。” 昨天晚上女儿来看过自己,特意说起的就是此事,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着落,让自己不必担心。 这事对于钱氏来说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也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首以往的经历,更觉得自己仿佛是受了宁氏的挟制一样。 女儿说的对,征远侯府已经不行了,征远侯府的二房更是什么也不是,自己堂堂一位宣平侯夫人,难不成,还要受她这么一位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挟制不成。 习嬷嬷得了钱氏的话,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带着一个丫环去花房挑了一盆花,带着花往侧门过去。 才在后门处敲了敲门,门就开了,宁氏带着一个婆子站在门后,习嬷嬷上前行礼。 “你们夫人呢?”看到只有钱氏一人,宁氏不悦的问道。 “宁夫人,我们夫人身体不适。”习嬷嬷笑道,她其实打心眼里看不上眼前宁氏,如果不是宁氏一族出了一位宁妃,宁氏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罢了,未嫁之前还借着钱府的势,以往就是自家夫人的跟班罢了。 “表妹的身体不适,是哪里不好?”宁氏皱了皱眉头,审视的看了看习嬷嬷道。 “夫人头疼,一时起不了,让老奴把花送过来,以后夫人可能都不会过来,我们侯爷知道这事,很是不喜欢。” 习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 “宣平侯知道了?”宁氏吓了一跳。 “是,我们侯爷不让我们夫人和宁夫人多来往。”习嬷嬷抬高头道。 “我和表姐是亲骨肉,宣平侯这是何意?”宁氏脸色大变,如今宣平侯府是征远侯府唯一可以传递消息的地方。 “夫人,这事老奴就不知道了,花已经送到。”习嬷嬷不以然的道,让丫环上前把花送上,转身欲走。宁氏被她懈怠的举动气的脸色发青,正想斥责习嬷嬷,忽觉得袖口被拉了一下,回过头看到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大女儿虞兰雪。 “习嬷嬷,请稍待。”虞兰雪放下宁氏的袖子,笑着对习嬷嬷道。 习嬷嬷停下脚步,这才看到对面居然还有虞兰雪在,听叫到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虞大姑娘。” “习嬷嬷,竹青妹妹回来了吗?她以往和兰萱妹妹交好,如今兰萱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理当让她回来祭拜。” 这其实是没话找话,之前已经传了消息过去。 “虞大姑娘,我们大姑娘才回来了,县君已经入葬,回来晚了暂时祭拜不了。”习嬷嬷对虞兰雪的感觉还是比较好的,宁氏生的儿女中,就这位大姑娘最讲礼数,往日对下人也客气。 “就算是晚了,该祭拜还得祭拜,等我们府门解了禁,到时候还是要祭拜一下的。”虞兰雪柔声道,脸上有几分哀伤:“兰萱妹妹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她必竟是我们的姐妹,就算别人忘记了她,我们几个也是不能忘记的。” 这话说的很情深义切,虞兰雪的眼角甚至有点点泪光,既便习嬷嬷对宁氏有些动怒,面对着虞兰雪却也说不出话里藏刀的话。 “虞大姑娘,等你们府上解了禁,我们府上的几位姑娘会一起过来再祭拜大姑娘的。”习嬷嬷顺势答应下来。 三姑娘是必然去的,大姑娘没来过也理应过去,两位姑娘都去了,二姑娘若是不去反招人口舌。 “习嬷嬷,能不能麻烦你让竹青妹妹给我绣一个香囊,当初她替我绣的那个时间久了,已经坏了。”虞兰雪想了想道。 虞竹青的绣工极好,这事两府都知道,以往钱氏也没少让虞竹青绣一些东西,这事算是小事,习嬷嬷当场就替虞竹青做了主,答应了下来。 待着习嬷嬷离开,两府的侧门重新关上,宁氏的脸依旧是铁青的,狠狠的骂了一声:“狗奴才!” 狗杖人势的奴才,往日里见到自己像一条狗似的,而今居然敢跟自己瞪眼。 “母亲,您别生气,您和姨母的来往让姨父知道,必然不喜。”虞兰雪劝道。 “这是你姨父的事吗,这个狗奴才分明就是故意的。”宁氏等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现在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反看到狗奴才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气的不行。 “母亲,等府里解禁了再说其他的事情。”虞兰雪柔声劝道。 “解禁,什么时候解禁?不说是就要解禁了吗?怎么还不放人,齐王世子遇刺一事,跟我们府上有什么关系。” 宁氏烦燥的道。 只要一想到虞承轩还活着,如今可能已经回转江南,就算儿子以后去往江南除掉虞承轩,这事的变故也极大。 宁氏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出去,否则必然要追上虞承轩,要了他的性命,虞承轩一日不死,这爵位就一日不会落在自家身上。 “母亲,您再急也没什么用,这事跟皇家有关系。”虞兰雪轻叹道,目光抬起望向皇宫方向,那里才是富贵权力的所在,比起自家府上这个征远侯的爵位,皇宫才是最让人想往的地方。 在看到宁妃娘娘盛装而来之时,虞兰雪就知道,她的目标是这里…… 皇宫御书房里。 皇上脸色沉重的看着面前的折子,看完之后重重的放下,而后又拿起,这么反复几次之后,忽然一拍桌子怒了:“真是岂有此礼。” 端王封兰修不安的抬起头:“父皇……这……” “真是荒唐。”皇上厉声道,脸色暴怒,伸手一指大儿子:“这样的折子你也拿得过来?分明是他胡闹之话。” “父皇,可齐王世子说若不拿来,他就算是拼着行动不便,也要上朝直接呈给父皇。”封兰修其实也不想送这份折子,可又不得不送,他也知实过来会挨父皇的骂。 “要上朝?好,就上他上朝,朕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当面把这封折子拿出来。”皇上没好气的道,手中的折子用力的在桌上拍了拍,“他一个藩王世子,身边的侍卫已经不少了,居然还要调一队侍卫过来,想干什么?” 他让封煜进京,可不是为了让他过来胡闹的,如果不是忌惮弟弟,他早就对侄子不客气了! “父皇……那就是不允了?” 封兰修迟疑的问道。 皇上用力的大喘了一口粗气,身子重重的往后一倒,嘴紧紧的抿了起来,如果可以他早就让人挥兵进齐地,直接把齐地打下来,哪里还会任由一个侄子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而现在封煜却是动不得的。 “他这段时间在府里干什么?”压了压心头的怒气,皇上开口。 “就在征远侯府边上的那一处宅子里,平日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看歌舞之类的,还往儿臣的府里送了二个美人,也给二弟和三弟各送了二个。”封兰修主要负责的就是封煜,对于他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 皇上一挥手,不耐烦的道:“这种小事就不必说了,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就是想多要几个侍卫的事,说中山王世子这一次差点没命,而他也连连被刺,到现在也不敢回府,现在腿脚行动不便,更是害怕到外面去。”封兰修几乎是咬着牙把这话说完。 这话说的……好像他出门就要遇刺一样。 “中山王世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皇上想了想阴沉着脸道。 “此事……应当也是意外,当时在信康伯府门前看热闹的人不少,中山王世子又是便服而往,谁也不知道他也跟着去了,之所以伤的那么重,也是因为中山王世子之前就伤着。”封兰修把查到的事情禀报上来。 “信康伯府闹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知所谓。”皇上冷哼着迁怒信康伯府。 封兰修不敢接话。 “这事先不必通知朕,你去对你皇祖母说……此事就由你皇祖母做决定,让他赶紧搬回去,一直不住在齐王府算什么!”皇上沉默了一下,低缓的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幽色。 “是,儿臣明白。”封兰修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太后娘娘出面的确是最合适的。 退到门外,看到门外着着的盈盈美人,封兰修停下脚步…… 第一百五十二章、煜弟还不搬走? “见过宁妃娘娘。”封兰修笑容温雅。 “端王殿下客气了。”宁妃微笑着打听道,“御书房里可有重臣?” “娘娘来的正是时候,这会没有重臣在。”封兰修极是恭敬。 “那倒是来的正巧,多谢端王殿下告知。”宁妃客气的道。 “娘娘客气了。”封兰修的目光扫过跟在宁妃身后的宫女,宫女的手中拿着捧着托盘,托盘上一个盖碗。 “圣上这几日身体欠安,我炖了汤药过来。”宁妃见他看向自己身后的宫女,大方的伸手指了指道。 “有劳宁妃娘娘了。”封兰修微微弯了弯身子,错开一步。 有内侍已经从里面出来,看到宁妃忽然行礼:“娘娘,您可来了,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宁妃笑了,抬眸扫过封兰修,“怎么劳皇上等候,马上进去。” 说完用帕子在唇角处掩了掩,跟在内侍身后进了御书房。 封兰修的目光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身上,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眸却是幽深了几分。 “殿下!”有内侍在他身后轻轻的叫了一声。 封兰修恍然醒悟,急转身大步离开,动作极快,仿佛方才的失神不过是一时别人晃了眼罢了。 太后娘娘的淳安宫里,听封兰修说了齐王世子的要求,太后娘娘满口答应,一边支使封兰修回去:“此事原本就是应当,煜儿伤的这么重,如今……居然还伤了腿,他父亲当年离京是坐着轮椅走的,而今……他居然又是,这让哀家怎么面对他的父亲。” 太后娘娘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眼泪落了下来。 皇后娘娘和几个宫妃急忙安慰。 “母后,您不必伤心,齐王世子的腿只要好好养着,不会有大事的。”皇后娘娘拿了一杯茶水递到太后娘娘面前。 “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呢?他父亲已经被担误了,哀家不允许你们再担误了煜儿。” 太后娘娘不乐意了,红着眼眶,脸沉了下来。 这说的是当初封煜的父亲齐王。 被太后娘娘当着几个嫔妃的面斥责,皇后娘娘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母后说的是,齐王世子腿要好好养,臣妾又派了几位太医过去,总得好好的替齐王世子诊治一番才是。” “再诊治不安全有什么用?这一次差一点点煜儿……又要出事。”太后娘娘没好气的道,说完看向封兰修,“之前让你查的,到现在还没有抓住刺客?如今刺客可以这么猖狂了吗?” 封兰修就算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恼意,太后娘娘偏心封煜就算了,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用力的压了压火气,也幸好封煜不是父皇的儿子…… “皇祖母,这一次出事的是中山王世子。”封兰修微笑着提醒。 “中山王世子在,煜儿也在,说不定那些刺客认错了人,把中山王世子当成煜儿了。”太后娘娘勃然大怒,瞪着封兰修道。 封兰修急忙低头:“皇祖母,是孙儿的不是,孙儿会查清楚的。” “太后娘娘,此事也怪不得端王殿下,刺客一而再的行刺齐王世子,必有图谋,至于中山王世子……”皇后娘娘含笑替封兰修解围,“可能……真的是适逢其会。” “查查信康伯府,是不是和刺客有关系。”太后娘娘不满皇后娘娘的开脱,恼怒的哼了一声道,“怎么闹这么大的事情,把煜儿和中山王世子都引了出来,莫不是早有图谋?” 这话蛮横之极,有种没事找事的感觉,就如同当时封煜把怒火发到征远侯府一样,封兰修不敢接,只苦笑的看了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着把话带走,柔声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信康伯府的确得查一查,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齐王世子的安全,没什么比齐王世子的安全更重要的。” 这话说的太后娘娘连连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几分:“对,还是安全再重要,这事哀家会跟皇上说的,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齐王世子调一队齐王府的侍卫,都在城外养着干什么,连自家小主子的安全都护不住!” 太后娘娘没好气的道。 “皇祖母说的是,孙儿这就去办。”封兰修面色温润的道。 “去吧,这事重要,哀家也不留你了。”太后娘娘焦急的道,生怕封煜再出事。 封兰修随既告退,站在宫门处,回首看了看身后高大的宫门,眼中闪过一丝幽冷,他为皇长子,却并不是皇后嫡生,又不得太后娘娘宠爱,若他和封煜一般得到太后娘娘如此宠爱,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事情。 可偏偏他的母妃是宫里最清静无为的德妃。 不过封煜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被特意竖起来的靶子…… “皇伯父同意了?”封煜看着心情很不错,坐在轮椅上见客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身穿一件海青色锦袍,腰际束同色的长青博带,头上戴着青玉冠,看着就让人觉得丰神俊秀,绝似神仙中人。 但这慵懒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和这一身有些违和。 “是皇祖母的意思。”封兰修低咳了一声。 “怎么又是皇祖母的意思,难不成皇伯父不同意?”封煜懒洋洋的道。 “既然是皇祖母的意思,父皇又岂会不同意。”封兰修无奈的苦笑道,手一摊,“皇祖母最是疼爱王叔和煜弟,煜弟你先搬回齐王府,然后再进宫去陪陪皇祖母,你不在的时候,皇祖母念着的都是你。” “皇祖母是后宫,祖上规定,后宫不能干政!”封煜一本正经的道,伸手往皇宫方向拱了拱,“这种事情得先经过皇伯父的同意,不能因为皇祖母的话,就含糊过去。” 这是逼得父皇表态了? 封兰修稍稍低下头,掩去眼中冰冷的杀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藩王之子,却因为眼下的这番局势,几乎是贵不可言,甚至还强压了自己一头,这简单就是所有皇子的奇耻大辱。 但偏偏谁也不敢妄动。 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戾气,再抬头封兰修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温和的笑了:“煜弟说哪里话,皇祖母又怎么能和后宫的其他人相比,本王来之前,也差人问过父皇,父皇的意思自然是同意的。” “那皇伯父什么时候下旨?”封煜点头,状似很满意。 封兰修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强压下的怒气差点直接忠上来:“这事何必下旨,不算什么大事,若是下旨就显得小提大作了。” “这……不太好吧,若有人以后说我们齐地有谋反之心,该当如何?虽然只是几个侍卫的事情,但朝堂自有一些小人,最是看不得别人安安份份的过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父王的罪证。” 封煜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来京之前,父王说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请示皇伯父,若皇伯父不允,不能做。” 封兰修用力的握了握手,再一次压下心头窜上来的恼意,把暴着青筋的手不动声色的落下,长长的衣袖掩住。 “煜弟说的是,那……现在该如何?” “自然得皇伯父下旨,就算不下旨,也得请皇伯父让朝中重臣来传口谕,我们齐地向来规矩,自不可能做那等藐视皇权的事情。”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自己一国的皇子,而且还是端王,在封煜这里居然不算重臣? “那现在……煜弟还不搬走?”封兰修看了看左右,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这里必竟不是齐王府,有许多地方并不完备,最多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这里的守卫也没有齐王府多,终究不安全。” “无碍,这里住着挺好的。”封煜细眯起眼睛,身子往后一靠,慵懒不已。 “征远侯府才发生那样的事情,总有些不吉,之前刺客也是从征远侯府逃走,既不吉又不安全,煜弟莫如先回府,本王回去禀报父皇,请父皇另派重臣过来传父皇口渝,如何?”封兰修商量道。 “征远侯府已经被看管起来,如今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至于不吉,这种事情还真的没什么不吉的,婚事变丧事,而后又闹成现在这幅样子,倒是有趣,我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这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闹什么戏码。” 封煜拍手笑道,显得极愉悦。 “煜弟,这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情?两家的亲事也已经断了,该死之人也死了,事情都过去了。” 封兰修头疼的按揉了一下眉心,继续苦口婆心的劝。 齐王世子一直不住在齐王府,而且进京之后一直遇刺,这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父皇欲借故诛杀藩王,如今先是拿两位藩王世子开刀,齐王世子如今久居他地,也是为防备皇上的诛杀。 这话诛心之极,皇上也大力想查实哪里传出来的流言,可偏偏什么也没查到,而今更是有许多人在暗中猜测皇上是不是要对藩王下手了。 齐王世子迁府之事,也因此显得事关重要…… “接下来没事了?”封煜皱了皱眉头,“怎么能没事了,那本世子在这里什么热闹?” “哈哈,煜弟怎么这么调皮!”封兰修打了个哈哈,正想再说话却被封煜的下一句话震的目瞪口呆! 第一百五十三章、环环相扣 “亲事既然可以变成丧事,何不让他们两府打起来,岂不又有热闹看了!”封煜喟叹道,略略的抬了抬眼眸,仿佛是真心的觉得遗憾,或者下一刻就会挑动这事一般,少年俊美而纯善的面容落在封兰修的眼中,却是鬼蓄一般, 封兰修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煜弟,说笑了。” “怎么会是说笑呢!”封煜黑不见底的瞳仁转了转,锁住了封兰修,让封兰修体会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觉,拿起一边的茶盏轻笑:“听说信康伯府还贪没了征远侯府的嫁妆不还……这可是大事。” 说到这里封煜还恶意的停顿了一下,这才嗤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还?” 封兰修一惊,脸色微变。 “大堂兄,你觉得我再看一出为了嫁妆大打出手的戏如何?”封煜轻笑道,目光变得饶有兴味。 这代表着他极有兴趣。 封兰修一眯眼,下意识的想拒绝,却想起方才所说的话,用力的咽下心头的恼怒,温和的劝道:“煜弟,等父皇的口渝来了,就搬吧,这种事情和我们皇家没有关系,煜弟若是再一意孤行拘着征远侯府,怕有人会参齐王府,征远侯一生英雄了得,不能随意的折辱他的亲人。” “亲人?征远侯的妻女已经不在,就一个继室所生的二房,算是亲人?连征远侯女儿的亲事都有人算计,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亲事,反反复复,如今许多人都明白这事应当就是征远侯府二房的算计。 封兰修解释:“必竟是征远侯府一府之人,还有虞太夫人在。” “也是,如果没有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恐怕也不会有人算计征远侯的妻女,可叹征远侯一生英雄,最后连妻女也护不住,还真是让忠臣寒心啊!”封煜身体无力的往后靠了靠,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大堂兄,我累了要休息了。” 推着轮椅的内侍转了个方向,看这意思就要离开,把封兰修就这么扔在了当地。 封兰修忍住怒火,笑问:“那搬迁之事?” “搬迁之事就依堂兄吧!等皇伯父的口渝来,我就搬走。”封煜打了个哈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头往一边倒去。 至少一件事情办成了,封兰修松了一口气,“既如此,煜弟先休息,等他日回了齐王府再好好调理一番。” “多谢堂兄。”封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听不见的,“身子不适,就不送堂兄了,堂兄请便!” 内侍急忙给他盖上毛毯,对封兰修行了一礼,推着封煜小心翼翼的离开。 封兰修眯着眼睛,缓缓放松自己青筋必露的手,脸上的笑容不变,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大大方方的离去,此时他能做的就是忍…… 第二天一大早,虞兮娇先去了虞竹青的青兰轩,昨天请示过虞瑞文,并求得虞瑞文的同意后,已经派人通知过虞竹青,虞竹青这时候已经起身用过早膳,听闻虞兮娇过来,急忙让人请虞兮娇进去。 “大姐……怎么又伤悲了,人死不能复生,说不得县君此时……过的好好的。”看到虞竹青微微红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她昨天哭过,虞兮娇无奈的劝道。 一会还要去处理事务,虞竹青现在的这幅模样,可就没什么威慑力了,回去吩咐彩云:“再去准备两个煮熟的鸡蛋过来。” “已经用过了。”虞竹青道。 “再去准备两个,大姐总不能这样便去了吧!”虞兮娇坚持。 虞竹青无奈点头,彩云感谢的看了一眼虞兮娇,转身就往下走,方才她就对姑娘说了,姑娘却是没多放在心上,今天是姑娘帮着管家的一天,怎么能让人看到姑娘如此软弱的一面。 “大姐这般早就在刺绣?”看着虞竹青放置在一边的香囊,虞兮娇随口问道。 “征远侯府的族姐要的,之前就对我说起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要去庵堂,之后在庵堂做的绣品都没有留下。”虞竹青含笑道。 虞兮娇神色古怪的拿起面前的香囊,针线还挂在上面,却是已经做好了一半,应当是昨天就做的。 “昨天征远侯府派人传了消息过来的?” “是习嬷嬷派了人传的话,说昨天侧门处传来的话,征远侯府的族姐想要我绣一个香囊,这才想起以前其实是答应了的,只是一时没做,现如今正巧空着,就做了。”虞竹青指了指香囊道。 “族姐的绣活也挺好的,怎么就独独的钟情大姐的绣工?”虞兮娇翻看着手中的香囊,好奇的道。 虞竹青的绣工极好,比起一般人的活计好了许多,上面绣着的几根青竹更是挺秀,只一眼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我之前去征远侯府带了一个香囊,族姐看中了,也想要一个,就向我讨要,我当时同意了的,那个时候……县君还是在的。”虞竹青眼眶红了,拿帕子在眼角轻轻的抹了抹,抹去泪痕。 “谁曾想,那一次见到县君却是最后一面,县君居然……”虞竹青眼泪再忍不住,急忙偏过头去。 自打回了府之后,虞竹青已经哭了几次,之前在瑶水阁的时候,还勉强忍着,昨天晚上看得出哭的狠了一些。 那天去佛堂祭拜,祭拜的也是虞兰萱。 “大姐,兰萱县君过世,父亲和夫人没有派人来接你回来?这与礼不合吧?”虞兮娇目光落在虞竹青身上,这事一直藏在她的心头,梦境中虞竹青是回来的,正巧看到弟弟遇害,但实际上虞竹青却一直在庵堂没有回京。 “原本就要回京的,之前庵堂……里的女尼说是夫人的意思,让人准备一下,说马上就要派人来接我回府了,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之后一直也没有派人过来,那地方幽寂,我出不来,女尼们的消息也不灵敏。” 虞竹青被勾起了往事,抹去眼泪后,头低了下来:“县君那么好的一个人,以往在的时候,县君对我极好,若我有什么为难之事,她若知道必然帮我,有什么好的也会给我留一份……既便是两府之事,县君不便插手,却也会顾及我,没事问起我,夫人……因此偶尔也会带我去征远侯府。” 虞竹青在宣平侯府就是一个透明的,虞瑞文不管府内事务,钱氏一把抓在手中,虞竹青如何也全在钱氏的一念间,在宣平侯府说是姑娘,其实过的还不如一个大丫环,也就表面上光鲜罢了。 虞兰萱见她性子温良,只是有些怯弱,更怜她生父生母早逝,如今不得不在钱氏手中讨生活,每每两府见面的时候都会提起虞竹青,若有什么好的也会给虞竹青留一份,有她的身份压着,虞竹青在府里的时候,钱氏时不时的带着虞竹青走动一番。 征远侯府可以说是虞竹青唯一能走动的地方。 对于过府来的虞竹青,虞兰萱对她很亲热,也曾经让她不要一直住到庵堂,还曾提议让安国公夫人替她相看一门好亲事,说她在宣平侯府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前程,看钱氏的样子也不像会认真替她说一门亲事的模样。 只是虞竹青顾忌太多,都被她婉拒了。 在心里,却对虞兰萱很是感恩,可以说虞兰萱对于她来说,才更像是亲姐妹。 眼泪一串串的又落了下来,虞竹青声音哽咽,帕子捂上了嘴:“县君……县君去了,我却不能到灵前祭拜,都是我的错,若我早知……就算是逃也要从庵堂逃出来……” “大姐,等征远侯府解了禁,大姐与我一同再去祭拜就是。”虞兮娇柔声安抚道。 “可以吗?”虞竹青满脸泪痕的抬起头。 “自然是可以的!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了。”虞兮娇安抚她道。 “多谢三妹妹。”虞竹青含泪向虞兮娇侧身行礼。 虞兮娇一把拉住了她:“大姐何必如此,你我是姐妹这样就太见外了。” 见虞竹青还想说感谢的话,虞兮娇话一转:“大姐还记得之前女尼有没有说具体哪一天回府?” 虞竹青怔了一下,皱眉头想了想后肯定的道:“有说过的,我现在想想应当就是县君出事的那一天,原本……定的应当是这一天回府的。” 彩云手里拿着两个剥了皮的熟鸡蛋挑帘子进来,正听到这一句话,气恼的补充了一句:“的确是那一天,那天的前天,奴婢摔了一跌,女尼们骂骂咧咧的,问奴婢摔伤了怎么走,还说奴婢贱皮子,走路不看路,分明是她们推的奴婢。” 所以说,原定的时候,是自己成亲的那天。 梦中虞竹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死在信康伯府,应当是戌时左右,夜晚城门口弟弟出事,虞竹青这个时候才到。 两个时辰的路程,虞竹青应当申时动身回的城,而钱氏派的人会在午时出去,一环环扣上去,应当是自己的事情出了意外,钱氏无瑕他顾,一时间根本顾不得虞竹青,这才把她扔在了庵堂。 这也是虞竹青阴差阳错没有在当天回城的原因了! 这一处想明白了,却还有更关键的一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帐本上的证据 如果自己没有重生,以虞竹青回城的时间,应当就要关城门了,京城向来是戌时五刻,敲响暮鼓,关城门,禁止出行,梦境中这一段的记忆有些模糊,那个时候城门是关还是合,并不清楚,只知道弟弟死在城门外不远处,虞竹青也死在那处。 或者可以不考虑城门,只单独拿身亡之事说,虞竹青和弟弟一样都死在城门外。 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至于今生弟弟和大姐的晚到城门处,是不是都是因为自己重生,引起的变故? 虞兮娇眸色深沉若水,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掩去眸色中的暗影,这事很蹊跷,可以说大姐的一切都很蹊跷。 就她的身份而言,不过是一个养女,养好了对钱氏来说只有好处,犯不上把她养废,养的现在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虞兮娇之前猜钱氏是想让大姐孤独终老,而今却发现不是,这更像是要大姐的性命。 这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委在里面…… 虞竹青又用蛋敷了敷眼睛,稍稍好一些之后才重新梳洗,待梳洗必和虞兮娇一起去了管事的厅房。 厅房外站前几个正准备回事的管事,看到大姑娘和三姑娘携手过来,都愣了一下,急忙见礼。 大姑娘固然活的像个影子,府里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但三姑娘不一样,就冲之前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被带走,而今夫人因为侄女的事情自责,主动交出管事权就知道,三姑娘不好相于。 姐妹两个进到厅房,周姨娘已经在理事,看着比昨天精神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精神却是好了许多。 看到姐妹两个进来,放下手中的帐本,站起来恭敬的招呼:“大姑娘,三姑娘。” “周姨娘,我和姐姐就是来帮忙的,如果周姨娘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可以招呼我们姐妹,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和大姐就在一边看看,学着管管家。”虞兮娇大大方方的笑道。 这事昨天晚上她已经去禀报了虞瑞文,虞瑞文自是满口答应,他如今对小女儿愧疚的很,这种小事自不算什么。 几个人重新坐下,周姨娘坐的是主位,管事的主要是她,虞兮娇和虞竹青坐的是侧位,两个人坐在一处。 桌上放着一大堆的帐本,都是方才管事的拿来,周姨娘才掌事,这些帐本基本上都要先看一遍,再问问府里的一些事务,这会先处理的是日常必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暂缓,宣平侯府这么一大家子,各种台帐不少,周姨娘乍接上手,的确吃力。 “周姨娘,我和姐姐想看看针线房的台帐,不知道送来了没有?”虞兮娇随手翻了翻面前放着的一本帐本,问道。 “还没有送进来,应当还在外面等着回事。”周姨娘立时明白虞兮娇的意思,笑道,“针线房往日的收支极多,婢妾一时恐怕来不及,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大姑娘和三姑娘,先帮婢妾看一看。” “大姐意下如何?”虞兮娇看向虞竹青。 “三妹觉得行就行。”虞竹青迟疑了一下,她怕自己把事情搞砸,这么多年她多未管过事情,钱氏从来不让她插手,哪怕虞玉熙已经跟着钱氏管过帐。 虞兮娇也没容虞竹青拒绝,对周姨娘点了点头:“就让针线房的先把台帐送过来。” 周姨娘点头,点手叫过一个婆子,婆子下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本台帐过来。 周姨娘接过看了看,皱了眉头:“这是今年的台帐?” “针线房的管事就带来了今年的台帐,姨娘若是觉得少了,可以去夫人处取,以前的台帐都交到夫人处。” 婆子笑道。 针线房的台帐和其他每日进出的台帐不同,一般在针线房的管事处会放置两年的,有一些线线之类的进出,并不是当年就能了帐的。 “先看一年吧!”虞兮娇笑道。 周姨娘抿了抿嘴,最终没说话,把手中的帐本递了过去,虞兮娇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所谓的帐本其实就是一些记录针线房收支的流水帐,某年某日购入什么丝线,或者料子和一些衣饰上的东西,还有一些宫花之类的小饰品…… 虞兮娇看的并不生疏,手极快的翻看了几页,而后在自己想要看的地方停下,仔细的查看后,把帐本递给了虞竹青,轻声道:“大姐看看这里。” 虞竹青接过,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惊讶的伸手指了指上面的记录:“这些……全是我的?” 这上面记录的就是之前虞竹青回来时,屋内放置的衣裳一应用料,有两块料子居然还是贡品,是宫里赏下来的。 上面的一些绣品也是直接从江南一带买过来的,价格比起京城的贵了一倍不至。 “怎么……这么贵?”虞竹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那些衣裳都价值不菲的,但没想到价格这么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来路。 “这上面记下的全是大姐,所费也全记在大姐的帐上。”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虞竹青的手,低语了一句。 “可我……可不是我……”虞竹青已经被上面记下的所费银两震的嘴唇哆嗦,她猜测的数字和眼前的数字完全不同。 “大姐所费算起来是最多的,甚至比夫人和二姐用的还多。”虞兮娇抬头看着虞竹青一脸正色的道。 上一世,她也听说钱氏对虞竹青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给这位养女,外面都说这个养女好福气,不但让宣平侯收养了,而且还有钱氏这个好母亲护着,只不过她当时看到虞竹青穿着素淡,衣饰也很寻常的时候,觉得这是钱氏向外面传的话罢了,以此衬托她的好名声。 而今才发现,居然这是有证据的。 “大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虞兮娇问道。 “我……衣饰后来都给了二妹妹。”虞竹青喃喃的道。 “可是没人知道,最多有人说大姐不喜欢穿的都给了二姐,别人在感叹大姐骄奢的时候,再感叹二姐是个好的,居然愿意穿大姐不愿意穿的衣裳。”虞兮娇微微一笑,又伸手指了指上面的记录,“这些就是证据,就算是拿到父亲面前,这也是证据。” 有了这些,就算虞竹青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虞竹青不安的捏着帕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我以后再不会收下这些衣裳,我会去向夫人说明此事。” 虞兮娇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摇了摇手中的帐本,长叹一声:“大姐,就算你现在去说清楚,你之前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再想挽回恐怕已经不能够。” 女孩子家的名声有多重要,特别是未出阁的世家千金,许多人其实根本没见过真人,凭的就是道听途说,虞兮娇可以肯定虞竹青的亲事如此艰难,和她在外面的名声有着极大的关系。 一个养女,如此骄奢淫逸,甚至超过了真正的侯府嫡女,这让人怎么想? “三妹妹……我爹和娘亲,当年也曾经留下一些钱财、铺子,都填进去,不知道够不够?”虞竹青咬了咬唇,她原本以为是够的,如今看清这上面的价钱,却没自信起来。 “大姐还有自己的钱财、铺子?”虞兮娇惊讶的问道,这事她真的不知道。 虞竹青头低下,扭了扭手中的帕子,直言道:“我有的,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当时差一些被叔伯抢走,之后还是父亲帮着我讨要回来,那时候我年幼,钱财之类的留在我手上,但铺子就让夫人帮着看管。” “当时留给大姐的有几家铺子?”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六家。”虞竹青也没有再隐瞒。 “这么多?”虞兮娇一愣,不怪她惊讶,虞竹青的生父在虞氏一族并不显名,上一世她也没听人说起虞竹青之前的家境如何,都说虞竹青运气好,虞瑞文和钱氏是心善的,说她在宣平侯府长大,是福气。 却没想到虞竹青自己的身家就已经这么丰厚,不说手里的银钱,光这几家铺子就可能会令人眼红。 “以前有六家,现在只有二家了,我生母是……大商贾之女。”虞竹青不安的道。 “为什么只剩下二家了?”虞兮娇越听越怀疑。 “夫人说一直亏,也让店铺那边给给送帐本……起初只是一家经营不太好,没办法才关的,有些老人还是我生母手里的……我也不忍心,就让他们去其他的店铺,可没想到最后拖的其他的店铺……都不太行了。” 虞竹青咬咬唇,自责不已。 虞兮娇没想到只是查针线房的帐,却查出这么多的事情,虞竹青虽然语之不详,但这话里面明显还有话,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意思不简单。 柳眉微微蹙了蹙,这会也不急着问大姐手里店铺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针线房的事情。 “大姐,你的店铺之事,等针线房的事情了了之后,我再帮你查证,现在先查眼前的事情,大姐之前的衣裳还在我处,这上面记录的这些应当就是吧?” 虞兮娇在帐本上划拉了一下,把就近关于虞竹青遥记录全划在里面。 “对,都在上面。”虞竹青收拾起心头的自责,目光再一次落在帐本上,她虽然没学过看帐,但简单的还是会看一些的。 “大姑娘,三姑娘,针线房的就要上来禀报了,两位姑娘要不要一起听听?”耳边忽然传来周姨娘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针线房的管事 原来周姨娘这会已经在传唤下一个管事,正巧就是针线房的管事。 “多谢周姨娘。”虞兮娇微微一笑,身子坐直。 能这么做帐,把这帐做的如此模样,不用说这针线房的管事就是钱氏的心腹了。 针线房的管事是一个姓王的婆子,进门后对着上面的周姨娘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周姨娘。” “王嬷嬷,针线房为什么只有一年的帐本,今年的帐本才这么几个月的,上年的一些旧帐应当还没有消掉吧?”周姨娘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禀姨娘,上年的确还有一些帐没有消掉,只是之前夫人的意思,没消掉的帐不多了,就先收回去,如果有需要消掉的帐,到夫人处直接销了就行。”针线房管事笑道,话说的极顺溜,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这恐怕与理不合?”周姨娘冷声道。 “周姨娘,老奴也知道与理不合,但这……不是夫人的意思吗?如果周姨娘觉得不对,可以派人去向夫人讨要。”王嬷嬷不慌不忙的道,眼中闪过一丝线鄙夷,不过是一个买身葬父才进了府的姨娘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当家主子。 看到针线房管事眼中的鄙夷,周姨娘脸上露出怒气,一拍面前的帐本:“王嬷嬷,我现在问的是你的事情。” “周姨娘,老奴回答的也是自己的事情,只是这事情关系于夫人,总不能说让老奴去帮周姨娘讨要吧?” 王嬷嬷不以为然的道,手一摊表示自己无力:“夫人是府里的主子,老奴只是一个奴才,哪里能为姨娘做成这种事情。” 这话说的极无辜,又刺了周姨娘一句,表示周姨娘也不过是一个奴才。 堂下有人已经低低的笑了起来。 周姨娘的目光扫向堂下,笑声顿止。 “王嬷嬷这是觉得我不该向夫人要帐本?”周姨娘一字一顿的道。 “这个就不是老奴能做主的了,夫人是主子,姨娘现在又管着事情,老奴等都是下人,哪里敢说这种话。”王嬷嬷继续道,“不过夫人终究是夫人,在这府里夫人是后院第一人。” 这又是暗刺了周姨娘一句。 虞兮娇看的清楚,这个姓王的针线房的管事婆子,应当就是钱氏派来故意找茬的,就看她说话的利落劲和话里不冷不热的嘲讽,就明白这是钱氏给周姨娘的下马威。 王嬷嬷的事情不处理妥当,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不服从周姨娘的安排。 第一天管事若是不把这些人压下,以后更多的人会懈怠误事,还能怎么好好管家? 纤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引得周姨娘回头。 “周姨娘,不知道我能不能问王嬷嬷几句话?”虞兮娇拿起面前的台帐,客气的问道。 周姨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怒,话先让这个狗奴才说了,而且还听着似乎很有理,她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婆子是个刺头,今天她第一天管事必然得按下这个刺头。 三姑娘能帮忙自是最好了。“三姑娘,请便。”微微一笑,周姨娘缓声道,三姑娘给足了自己面子,她更应当掌握住这个优势。 “姓王是吧?”虞兮娇上下打量着这个精干的婆子,向她招了招手。 一看是虞兮娇问话,王嬷嬷脸上的神色郑重了几分,昨天的事情就在眼前,连夫人都不得不退避三尺,她也没那么大的胆气和三姑娘撞上。 习嬷嬷可没说三姑娘也会过来管事,莫名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老奴……的确是姓王……见过三姑娘……和大姑娘。”王嬷嬷谨慎的上前给两位姑娘行礼。 “王嬷嬷客气了,王嬷嬷管着针线房多少年了?”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问道,笑容柔和。 乍一眼看上去极是无害,王嬷嬷却不敢小窥。 “老奴管着针线房已经十数年了。” “那就是在我娘亲手里就管着了?”虞兮娇挑了挑眉。 “是,当初还是……谢夫人把老奴提拔上去的。”王嬷嬷含糊的道,府里都知道夫人最不喜人提起先前的谢夫人。 “我娘亲那个时候的帐本还在不在?”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这么多年了,那些不用的帐本早就没了,老奴管着的针线房不像外面的店铺,那种店铺的帐本才是真的,多年后还会保留一些。”王嬷嬷陪着笑脸道。 虞兮娇微笑,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再一次上下打量着王嬷嬷,这种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看得王嬷嬷全身发寒,笑容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屋内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王嬷嬷站着浑身难受,垂落在一边的手放下又握起,这比让她回话难多了。 终于,上面传来虞兮娇柔和的声音:“王嬷嬷既然是这府里的老人,又管着针线房这么多年,应当知道针线房里的所有事务。” “那……是自然。”极简单的一句话,让王嬷嬷有些不敢回答,特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答的活络许多,“不过……如果实在太小的一些事情……老奴……老奴未必记得清楚。” 总觉得坐在上面的三姑娘,让她心头发憷。 “就问问最近几个月的。”虞兮娇翻了翻帐本,“大姐之前做的那批新衣裳的事情,王嬷嬷应当记得的吧?这事所费可真不小。” “这事老奴记得。”一听问的是这事,王嬷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之前习嬷嬷就对她说起过,说可能会查问这件事情,这事都有帐,不怕查。 “这上面记的是替大姐做的几套衣裳,一些相配的绣品和饰品,还有一些和衣裳相关的花费。” 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这么多的东西,比起府里的其他任何人都要多,连二姐姐也是比不得的。” “夫人对大姑娘向来恩宠。”王嬷嬷急忙道。 “再恩宠也不能恩宠成这个样子,看看这些花销,竟是比夫人和二姐的还多,实在是不像话,往年是不是也有这种例子可寻?”虞兮娇淡淡的挑了挑幽然的眼眸,问道。 “往年的确也有,每年大姑娘都会做些好的衣裳,夫人说大姑娘既然喜好这些,就让针线房按惯例都做了,总不能委屈了大姑娘。” 王嬷嬷笑道,神色放松了下来。 “你们做衣裳的时候,大姐不在府上,不知道这衣裳的量的是谁?”虞兮娇忽的冷笑一声,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针线房有几位主子之前量过的尺寸,可以直接制衣。”王嬷嬷反应很快。 “这么几个月过去,你就肯定这衣裳合身?”虞兮娇厉声问道,像虞竹青这样的闺中女子,几个月不见,变化也是较大的,一般做衣都会当场量体,之前的尺寸未必会合身。 “以……以前都是如此,大姑娘都是合身的。”王嬷嬷下意识的辩解了一句。 “所以,之前你们都是这么给大姐做衣裳的?”虞兮娇不容王嬷嬷多想,咄咄逼人的道。 “大姑娘……如果不在府里,就照之前的尺寸,如果在府里……就当场量。”王嬷嬷结巴了一下,不安起来。 “这么贵的衣裳,花费这么多,比之任何人的衣饰都贵,最后却是你们一句比照着之前的尺寸做的衣裳,小小一个针线房管事哪来的胆子敢如疏忽?” 虞兮娇心中冷笑,说什么特意的替大姐做的衣裳,分明是特意的替虞玉熙做的衣裳,用的还都是大姐的名头,所有的好处都是虞玉熙得了,最后的名声却是坏的大姐,钱氏这一手好算计,还真的把人都坑在了里面。 王嬷嬷被问的张口结舌,但她反应必竟快,立时抹起了眼泪,推托道:“三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大姑娘对老奴有意见?老奴只是按章办事,做衣裳的时候大姑娘不在,用的以往的尺寸也是府里的意思。” “府里的意思?到底是谁的意思?”虞兮娇既然问了,自不会放这个婆子简单过去。 “是……是夫人的意思。”王嬷嬷也急了,这些衣裳哪一件都价值不菲,又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婆子能陪得起的。 不过她也不怕,这事都是夫人的意思,三姑娘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又哪里懂得这些。 “跪下!”虞兮娇冷声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许多人猜想今天周姨娘会发威,没想到发威的居然是三姑娘,一时间都震骇住了。 王嬷嬷左看看,右看看,这会也恼了,没跪下甚至还挺起了脖子,脸涨红起来:“三姑娘,奴婢这么多年一直在府里安安份份,认认真真,从来没有出过事情,怎么三姑娘上来就罚老奴,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证有据,并没有贪没什么,更没有做错什么,三姑娘凭什么上来就这么处治老奴。” 王嬷嬷管着针线房这么多年,在宣平侯府也算是有体面的人,自认就算是夫人见了自己也是笑嘻嘻的,哪里轮到一个黄毛丫头对自己指头划脚不说,还让自己当众跪下,这让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搁。 她之前虽然忌讳虞兮娇,却也不是真的害怕,这会见虞兮娇一直挑她的刺,又羞又愤之后就忍不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左一句右一句,绕晕了 “掌嘴!”虞兮娇冷声道。 晴月上前两步,照着王嬷嬷脸上就是两巴掌,直接就把王嬷嬷打蒙了,待反应过来,反手就要给晴月一巴掌。 “放肆,按住她。”周姨娘站了起来大声的斥道。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婆子,急忙上前把王嬷嬷按住。 王嬷嬷剧烈挣扎,怒瞪着晴月,嘴里大骂:“贱丫头,下流胚子,居然敢打我……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夫人处辩个清楚……” 这话骂的是晴月,隐晦间却在暗骂虞兮娇。 “继续打!”虞兮娇眉眼一厉,冷声道。 晴月也不客气,照着王嬷嬷脸上又是狠狠的几个巴掌,这几下比方才更狠,直接就把王嬷嬷打的蒙了圈,张张嘴,口水溢了出来,终于把目光转身了虞兮娇,不服气的直面:“天……三姑娘……凭……凭什么……” “若再嘴巴不干不净的,直接杖毙就行。”虞兮娇面色冷凝,缓声道。 王嬷嬷心头一颤,原本还想借着骂晴月再骂虞兮娇几句,这时候却不由的腿一软,跪倒在地,莫名的觉得虞兮娇说的就是真的。 是真的要杖毙自己? 脚重重的落地,王嬷嬷又是疼叫一声,而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不争气,定了定神,强忍下这口气,抬起头:“三姑娘……老奴这么多年为宣平侯府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姑娘上前二话不说,让一个丫头上来打府里的老人,三姑娘就不怕寒了一众老人的心吗?老奴今天就算是死,也是一个糊涂鬼!” 比起方才乱骂狰狞的模样,王嬷嬷现在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只有目光带着怒意看向虞兮娇。 周姨娘才想说话,虞兮娇的手虚虚的按了按,周姨娘会意,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向王嬷嬷,她知道这是夫人为自己安排的。 今天原本要为难的是自己,是三姑娘替自己挡下了这事。 虞兮娇伸手拍了拍帐本,冷笑道:“你是府里的管事婆子,帐本原本就应当是你管的,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夫人,那府里要你何用?” “这是夫人的意思,老奴也是奉命行事,三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夫人。”王嬷嬷哭天抢地起来。 说起这个底气很足,一看就是早早的准备好的,所有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全推到钱氏的身上。 “就是说……你对夫人的意思不会有半点违逆了?”虞兮娇的语气忽然平和了几分。 “夫人是府里的主子,老奴只是奴才,夫人的意思老奴自然不敢违逆。”感应到虞兮娇话里的平和,王嬷嬷自以为得计,越发的高声哭诉起来:“主子们的话,老奴自是不敢有半点违逆,三姑娘也不要拿老奴撒气,老奴就是一个做事的,决定不了什么。” “你只是奉命做事,决定不了什么,夫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虞兮娇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老奴对宣平侯府忠心耿耿。”王嬷嬷脖子一梗。 虞兮娇眉头一扬,手中的帐本扔了过去,掉落在王嬷嬷的脚边:“所以之前所谓的替大姐做的衣裳,花费那么多的钱财,都是因为夫人的意思?” 这话又重新回转到虞竹青的事情上。 王嬷嬷的心态却和方才的不同,方才一下子崩了,如今虽然冷静下来,却还是咬牙切齿,目光扫过面前的帐本,不屑的道:“三姑娘这话问的可真是好笑,这么大的事情,老奴敢自专,如果不是夫人的意思,老奴敢这么做?” “夫人让你做的衣裳不合大姐的身,却合二姐的身,每次大姐回府,那么多的衣裳送过来全是不合身的,最后衣裳全落在二姐的手中,所费那么多,就是在大姐那里转个圈,而且又送到二姐的手中?” 虞兮娇眉头一场,立刻道。 王嬷嬷的脸僵了僵,就算她几尽失控,这话也是不敢应的:“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听不懂,老奴只说是按夫人的意思办事,最后衣裳如何了,跟老奴没有关系,老奴只是送到大姑娘的院子里。” “不是说都是夫人的意思吗?不是说不敢违了夫人的话吗?难不成又成了你自专的?花费这么多,如果全是你自专的话,你……或者你一家子发卖都是不够补偿的,而今,你只说这件事情是你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虞兮娇不想听王嬷嬷似是而非的狡辩,只要一句实话。 算算时候,父亲应当就会过来了,昨天她特意说了怕管不好事情的话,父亲现在对她正愧疚,必然会过来看的…… “老奴不知道三姑娘说什么话。”王嬷嬷狡猾的道。 “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二十然后发卖。”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锐色,冷笑道。 两个按着王嬷嬷的婆子看了看周姨娘,周姨娘点了点头,两婆子拉起王嬷嬷就要拖出去。 “等一下,此事都是夫人的意思。”王嬷嬷一看情形不对,慌了,急忙道。 “夫人让给你的尺寸,让你照着这上面做的衣裳,说是给大姐的,然后送到大姐的院子里的?”虞兮娇招招手,两个婆子停住。 “是,全是夫人的意思。”王嬷嬷的话既然说出口,接下来就没那么困难了。 “有何为证?”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脸色冷凝的问道,“如果没有……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王嬷嬷额头上冒汗:“老奴……老奴不知道。” “不知道?你方才说的是大姐旧日的尺寸,这些尺寸是你往日记下的,那就是上一年的尺寸了?”虞兮娇自然知王嬷嬷不可能简单的这么说了的,“上一年的帐本你又说早早的在夫人处,就是你手里什么凭证都没,早早的就给了夫人的,可对?” “对,帐本在夫人处。”王嬷嬷连连点头。 “你今年替大小姐做了许多衣裳,大姐是今年过了年离开的,你的帐本当时已经交给了夫人,怎么还能记得大姐上一年的尺寸?”虞兮娇继续问道。 “这……老奴是留下尺寸的。”王嬷嬷急道。 “放在何处?”“就在针线房。” “晴月,去取针线房的尺寸。”虞兮娇道。 晴月应声转身就走,王嬷嬷先是一愣,而后是大骇,蓦的又剧烈的挣扎起来:“三姑娘,老奴说错了,这些尺寸老奴是记在脑子里的,没……没记录下来。” 方才她被虞兮娇绕晕了,一直不明白虞兮娇的目地所在,现在忽然明白过来,急的背心处一身大汗,拼命的想挣脱两个婆子的钳制,要去拦晴月。 虞兮娇冷笑:“所有的衣裳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自然……不是。”王嬷嬷结巴了一下,那么多的衣裳,又在许多细节上面有要求,若是做错一点必被夫人斥责,针线房的所有人都做的很仔细。 “既不是,怎么不写下了,光你的脑子这么好用?”虞兮娇冷声道。 王嬷嬷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忽然又突然挣扎了起来:“三姑娘,老奴不知道你是何用意,若三姑娘对夫人有什么不满意,自去找夫人就是,又何必作践老奴这等奴才,帐本什么的都在夫人处。” 这是故意把这事扯到钱氏和虞兮娇的纷争上去,府里的下人隐隐都知道新来的三姑娘和夫人不和。 虞兮娇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三姑娘,夫人是您的长辈,您就算是真的对夫人有不满,看在长辈的份上,也不应当如此,老奴说了什么,用了什么,都是府里的事情,三姑娘才从江南回来,就这般想踩着夫人夺权吗?” 王嬷嬷不知道虞兮娇站起来是何意,但还是使劲的把钱氏和虞兮娇之间的不和明面化。 习嬷嬷说了,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事情拖到妻妾不和的方向上去,那个时候针对的是周姨娘,如今变成了三姑娘,虽然意外,但也是可以效仿的,她就不信把这事明白化之事,三姑娘还能压着她不放。 “夺权?”虞兮娇斜睨了她一眼,笑了。 周姨娘和虞竹青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一起向外走了几步,对着过来的虞瑞文各施一礼。 “父亲!” “侯爷!” “父亲!” 虞瑞文脸色阴沉的大步走进来,他方才在门口已经听了许久,小女儿的话很绕,听起来似乎左一句右一句,而后又绕回来,到现在他其实也不太懂,只是一个奴才居然对女儿说这样的话,他哪里还听得进。 巫蛊之术就像是一根刺,横亘在虞瑞文的心中,而今看这个婆子莫名的觉得钱氏是不是又想让这个婆子做什么。 这才现身走了进来。 王嬷嬷这会也看到了虞瑞文,脸色大变,嘴唇立时变得苍白,哆嗦了两下,倒退两步,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侯……侯爷。” 虞瑞文阴沉着脸在当中的主位上坐下,周姨娘和虞兮娇几个分别坐在他的两边,丫环送上茶水,小心翼翼的退到身后。 屋内安静的只听到送茶丫环轻巧的脚步声,而后脚步停下,只看到屋内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又一桩祸家之源 晴月回来了,把手中的纸恭敬的递给了虞兮娇。 虞兮娇看到上面的字,唇角露出一丝淡冷,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抬头看向晴月:“说了是最近给大姑娘做的那几套衣裳?” “奴婢说了,说最近给大姑娘做的几套衣裳,尺寸有些不对,奴婢要看看她们是不是记错了。”晴月禀报道。 虞兮娇点头,把手中的纸条往虞瑞文面前一伸,“父亲,请看。” 虞瑞文伸手接过,看了看之后,问道:“人呢?” “侯爷,奴婢怕我们姑娘要问,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衣裳许多都是经过她手的。”晴月道。 王嬷嬷虽然是针线房的管事,但其实做事并不多,不过是因为她是钱氏的心腹,就手艺方向甚至还比不得针线房的一些普通的下人,像这种料子特别好,要求特别高的东西,王嬷嬷不太敢经手。 人被带了进来,也是一个婆子,看着精干的很,进门后看到被押在一边的王嬷嬷,愣了一下,她是被晴月带过来的,问的是纸条的事情,并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的事情。 “奴婢见过侯爷、大姑娘、三姑娘,周姨娘。”婆子进门规规矩矩的行礼。 “这纸条是谁给你们的?”虞兮娇看了看这个婆子问道。 “纸条是王嬷嬷给奴婢们的,当时正要给大姑娘准备做衣裳,料子拿过来,先要裁衣,王嬷嬷说就是按这个尺寸做的。”婆子没有迟疑,一五一十的道。 “往年做衣裳的时候,尺寸都是这么拿过来的?”虞兮娇继续问道。 “往年的时候,也是如此。”婆子点头。 “没有去给大姑娘量体再裁衣?” “奴婢没有……王嬷嬷是不是去,奴婢们不知道。”婆子继续道。 “往年也是在大姐离开京城后,才会做衣裳?” “基……本上都是的。”婆子老老实实的道。 “父亲,您看。”虞兮娇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的目光从纸条上抬起来,沉声道:“拉过来。” 两个押着王嬷嬷的婆子急忙推着王嬷嬷过来,按跪下来。 “说说吧,这些衣裳都是给谁做的?这些尺寸是谁的?”虞瑞文的脸上不辩喜怒。 事到如今王嬷嬷哪里还敢隐瞒,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愤怒,声音颤抖道:“都……都是给二姑娘……做,是二姑娘的。” 纸条上面清楚的记着的是二姑娘的尺寸,这事赖不了,上面还有最新的日期,甚至还会根据时间,时不时的调整一下,上面还记着调整后的尺寸,还有最后调整的时间,那个时候虞竹青肯定还没有回来。 虞竹青在外面耽误的时间长,钱氏担心虞玉熙长个,在虞竹青差不多回来的时候,会重新量过,更新最后的尺寸。 基本是不变的,不过偶尔也会小小的调整,针线房那边也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没拿到明面上说,大家都无所谓,原本就只是一个养女罢了,难不成真的抢了侯府嫡女的资源,她们奉命行事就是。“为什么这么做?”虞瑞文沉声道。 “这……是夫人的意思。”王嬷嬷慌乱的伏地,还想求情,却被虞瑞文打断:“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重责二十杖。” 侯爷发话了,两个婆子拉着王嬷嬷下去,直接就在院门外,按下就打。 不远处才来看热闹的习嬷嬷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微变,周姨娘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她原本是过来查看的,对付周姨娘夫人准备的很完善,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还真的以为可以对抗夫人,眼前的一幕,却让习嬷嬷谨慎起来,周姨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当场处置夫人的人? 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抬眼看了看厅房外的人,习嬷嬷忽然看到一个小厮,脸色大变,这是侯爷身边的小厮,仔细的查看了数次之后,确认是侯爷身边的小厮,习嬷嬷转身就走,此事有了变故,得早早的禀报夫人。 院门外的事情,厅房内并不知道。 “竹青,以后你衣裳的事情,让周姨娘帮着缝制。”虞瑞文看了一眼虞竹青,吩咐道,这事的确让他不喜,也明白这里面是钱氏的动作,但也不过是几件衣裳的事情,虞瑞文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看小女儿是在意的,那就让人敲打钱氏一番就是。 “父亲……”听虞瑞文说的轻描淡写,虞竹青咬咬唇,眼眶微红,张张嘴想自己解释,却在看到虞瑞文转过来的目光时,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是养女,又向来不敢在虞瑞文面前告状。 虞兮娇却没那么多的顾忌,一看父亲的样子就知道父亲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上前一步,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可知道大姐在外面的名声如何?” 虞瑞文一愣,抬眸看向虞兮娇,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简单的几件衣裳,和名声有什么关系,虞瑞文还真的不清楚虞竹青的名声如何。 “父亲,所有人都在说大姐不识趣,不过是一个宣平侯府的养女,居然骄奢如此,华衣美服,但凡稍稍有些不如意,就扔在一边,还是侯府的二姑娘好,哪怕是侯府嫡女,也愿意要大姑娘不愿意穿的衣裳。” 虞兮娇看向周姨娘。 周姨娘点头,让身后的丫环取了一个托盘过来,这是虞兮娇托她带过来的,上面还盖着盖布。 “父亲,请看。”虞兮娇掀起上面的盖布,露出下面几套华美的衣裳,这些衣裳单独一件,就让人觉得精致之极,上面的绣线、手工,之前缀有的珍珠,无一不是珍品,虞瑞文就算不是女眷,没仔细注意,也看得出一件衣裳所用就不菲。 这么多衣裳叠在一处,更显得华美精致,有裙袂翩然,一角袖口滑落下来,上面的绣刺纷飞如彩蝶。 看着这么一大堆精致的衣裳,既便是虞瑞文原本不在意的,这时候脸色也微变。 “父亲,您看到的只是一次,往年大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总有一大堆不合身的衣裳,送到她的面前,说是特意为她做的,但其实大姐根本穿不了,外面的人都知道大姐骄奢过人,视钱财如浮云,只是钱财却并不是她的。” 虞兮娇低缓的道。 虞竹青低下了头,用力的抿了抿唇角,笑容苦涩之极,这一次不再胆怯,“父亲,女儿不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女儿平时穿的衣裳都是极简的。” 她的衣裳的确是极简单的,平时也不爱出去宴,虞瑞文以往也曾经让钱氏带着虞竹青出门,钱氏说虞竹青就是一个爱安静的性子,并不喜欢多作交往,说有人恶意的提起她养女的身份,让她心里难受。 想到虞竹青生父、生母早逝,她又怕人说起往事,虞瑞文就不强求,慢慢的也就不再要求钱氏带虞竹青出门,在府内也很少遇到虞竹青。 “父亲,还记得前朝云和公主之祸?”虞兮娇问道。 前朝云和公主是皇后嫡女,爱好华衣美服,一天要换好几套衣裳,每一套都华美精致,极致奢华,可这样的衣裳,她一般也就穿个几次就扔了,之后就会制新衣美服,钱财不够,就大量的卖官卖爵,只为了求美服。 前朝之灭,起初就是因为这位云和公主,最先起义的就是这位云和公主封地上的百姓,苛捐杂税多的数不胜数,把百姓往死路上逼,百姓无能为力只能反了。 对于这些史实虞瑞文向来清楚,脸色蓦的凌厉,目光沉沉的看了看叠起来的华衣美服,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跳了跳,看得出他暴怒了。 “父亲……”虞竹青以为他要斥责虞兮娇,顾不得胆怯,上前一步挡在了虞兮娇的面前,头低了下来,“父亲,此事因我而起,请父亲责罚。” 虞兮娇看了看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安抚她道:“大姐,此事是我的意思,大姐这么多年一直传着那样的名声,我就算是才进京也就听说了,初时我还以为又是一位云和公主,可偏偏大姐只是一位侯府的千金罢了。” 这话又岂是能随便说的。 “莫胡说。”虞瑞文瞪了小女儿一眼,斥道。 “三妹妹,别说了。”虞竹青慌乱的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 虞兮娇顺势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而后看向虞瑞文:“父亲!” “针线房的管事处理不清楚,自当换过,周姨娘你先处理一下,至于以往的事情,我会找夫人问清楚的。”听女儿数次提到云和公主,虞瑞文断然的道,以他的性子很少有这么果断的时候,周姨娘愣了一下后,急忙点头。 “竹青,以后有这样的事情只管来为父的禀报,你是侯府的女儿,就是为父的女儿,和府里的其他姑娘原本就是一样的。”虞瑞文沉声道。 “多谢……父亲。”虞竹青鼻子一酸,这几乎是为了她正名了自此之后谁也不敢再说她只是一个养女,名不正言不顺。 “娇儿,你和竹青在这里帮着周姨娘处事,为父还有事情。”虞瑞文道,说着脸色愤怒的大步离去,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又是最后一个知道,钱氏到底瞒了他多少的事情,居然桩桩都是祸家之源。 第一百五十八章、帕子,齐地的贡绣 有了针线房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管事婆子一个个回话的时候认认真真,就算还有安排要故意拖延的,看到院子里的一摊血迹,脸色都变幻起来,再不敢有小动作,这可不是挑衅周姨娘,是挑衅侯爷了。 第一次理事,把府里的事情都处理了一遍,一些帐本却是来不及看的,虞兮娇和虞竹青各自带了几本帐本回去,帮着周姨娘先查帐。 “姑娘,听说夫人被侯爷斥责了,许多人听到侯爷在夫人的屋子里发火,砸了上好的茶碗,侯爷走的时候,夫人大哭起来,不过侯爷还是不顾而去,府里都说夫人……恐怕真的失势了,周姨娘要被扶上平妻之位。” 徐嬷嬷拿着几块糕点进来,她才从厨房那里过来,钱氏以往最心腹的几个婆子,这时候也不敢招摇了。 听说针线房的管事被打个半死,就因为逆了周姨娘的意思,有侯爷给周姨娘撑腰,谁也不敢小看周姨娘理事这件事了。 虞兮娇垂下眼眸,微微一笑:“这就哭了!” 钱氏自以为以退为进,把管事之权主动找出来,就可以避免父亲的怒火,把之前的巫蛊之事掩过去,却没想过既然她交了权了,之后的管事权就很难再回到她的手中。 想逼周姨娘知难而退,想让父亲重新把管事权送到她手中,钱氏想的是太好了! 这日子以后还长着呢,眼下……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三姑娘,您之前说的前朝……公主之事,侯爷为什么这么生气?”晴月好奇的问道,她清楚的知道侯爷是因为自家姑娘说起这个典故才暴怒的。 “前朝公主尚且如此下场,大姐不过是一个侯爷嫡女。”虞兮娇轻笑,“要时候受责罚的岂只是一个大姐。” 钱氏一再的犯蠢,把整个宣平侯府置于危险之中,父亲就算是不管事,这时候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又怎么会不斥责钱氏。 钱府以恩义要挟父亲没有处置钱氏,但这后院之中,从来不只是休了二字! 一再的失算,心性狠毒又自以为事的钱氏岂会甘心。 晴月看着自家姑娘在笑,分明只是一个瘦弱带着稚气的精致女孩子,唇边的笑意却多了几分森然的意味…… “三姑娘,牙婆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丫环的声音。 虞兮娇站了起来,周姨娘之前让她再挑几个丫环、婆子,因为念春和燕儿的事情,瑶水阁又清洗了一番,当日主动要求去帮着揽水阁的几个丫环、婆子全踢了,如今瑶水阁的人手又少了一些。 牙婆既然上门,虞兮娇坐在廊下,准备挑人。 这一次来的牙婆并不是之前的牙婆,进来后恭敬的向虞兮娇行了一礼,然后一一恭敬的把带来的丫环、婆子的特点介绍了一遍,虽然许多人的特点听着雷同,“性子温和、老实可靠、最是忠心”之类是最多听到的。 却也让虞兮娇心里有了数。 “三姑娘,这丫环有一大把子力气,就是吃的多,家里兄弟姐妹多,养不住了这才卖了她。”牙婆子指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看着十五、六岁左右,脸长的很秀气,如果不是牙婆特意这么说,谁能想到眼前瘦弱的丫环居然有一大把子力气。 虞兮娇特意的多看了这个丫环几眼,而后听牙婆继续往下介绍。 待得说完,虞兮娇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数,目光扫了一圈,对徐嬷嬷低语了几句,徐嬷嬷点头下去先选人。 带来的丫环、婆子一共有四十个,徐嬷嬷第一轮选了二十个人,然后再一一训问,之后又挑了十个人。 十个人站在虞兮娇的面前,看着规规矩矩,极是恭敬。 天色渐势,太阳挂在空中,十个人就这么站着,有几个已经摇摇晃晃,这几个也被剔除了。 最后留下了五个人。 三个丫环,两个婆子。 虞兮娇的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站在当中的丫环身上,正是方才牙婆表示力气大的丫环,长睫落下,缓缓的落在丫环手中的帕子上,看过后向她招了招手,丫环急忙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虞兮娇问道。 “奴婢明月。”丫环答复。 “明月?”虞兮娇笑了,“倒真是有缘,我身边的丫环叫晴月,你却是明月,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这是奴婢自己取的名字。”丫环道。 “你还……识字?”虞兮娇笑了。 “奴婢识字,奴婢家以前……也还可以,后来父亲出了事情,这才……过不下去了。”丫环咬咬唇,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有几分可怜,但想着她所谓的力气大,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这又是一位家道中落的了。 “你是京城人氏?”虞兮娇继续问道,目光再一次落在丫环手中的帕子上,帕子上一朵精致的兰花,正对着虞兮娇的方向。 “奴婢是京城人氏。”丫环毫不犹豫的道,手又动了动,虞兮娇这一次看的更清楚了。 “你的力气大是真的吗?”虞兮娇笑了,又换了一个话题。 “奴婢力气真的大,小的时候就力气特别大,那时候跟其他的孩子打起来,他们都打不过奴婢,后来吃的多,力气就越发的大了。”丫环神色看着竟然有几分从容,对于虞兮娇的问话也不胆怯。 “那好吧,你就留下吧!”虞兮娇干脆的道。 “姑娘,要不要再多问问?”见她问的极其草率,徐嬷嬷不安的道,念春的事情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作余悸,到现在看着新的丫环过来,都觉得要好好的审问一番才是。 “不用了,这丫头看着就是一个知事的,就让她补了我身边的一等丫环的份例吧!”虞兮娇微微一笑。 “姑娘!”这一次不只徐嬷嬷急了,晴月也焦急的抬眼看向自家姑娘。 姑娘做事向来谨慎,今天怎么会说出这么草率的话,念春的事情可是才过去。 虞兮娇莞尔一笑,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她们不必着急:“徐嬷嬷,就留下这几个人吧,你带牙婆下去领钱。” 见自家姑娘如此,徐嬷嬷只能应下,带着牙婆和其他人退了下去。 让人把其他的丫环、婆子领下去,虞兮娇带着晴月和新来的丫环明月,一起进了屋子,两个人现在占了她两个正经一等大丫环的缺。 等到里面坐下,接过晴月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对着忧心忡忡的晴月微微一笑,而后目光落在跟着进来的丫环明月身上。 才被买进来,就成为一等贴身大丫环,对于下人来说,几乎算是一步登天的飞跃,但凡有这种飞跃,无不激动到战战兢兢,对着新主子愿意肝脑涂地的忠诚表现,而这个明月表现的却很平静。 见虞兮娇的目光转过来,笑的越发的平和,自在的很,仿佛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她的新主子,而是自小侍候长大的似的。 “能看看你的帕子吗?”虞兮娇优雅的抬起手。 “姑娘请看。”明月爽快的把手中虚虚握着的帕子抬起,恭敬的递到虞兮娇的面前。 虞兮娇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上面精致的刺绣,眸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什么地方的刺绣,看着竟有些……不同。” 自小在江南长大的虞兮娇见多了绣品,江南的双面绣是所有绣品中的最出彩的,眼中这种她却没见过。 不是双面绣,这绣法和虞兮娇以往看到的都有些不同,却偏偏让人看得出这绣品是精品,不比江南的双面绣差多少。 虞兮娇自己也是喜好绣品的,这会更是有了兴趣,翻来翻去看过之后才发现这些丝线居然比一般的丝线更细,虞兮娇翻来翻去看过后,猜测道:“这是……齐地的贡绣?” “姑娘说的是,这是齐地的贡绣!” “早听说齐地有贡绣之名,但没真正见过,江南一带也曾经有贡绣和双面绣相提并论的说法,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贡绣的线分的股数比江南的股数更多,方才一眼看过去就和京城的不同。” 虞兮娇感叹道,外祖母曾经对自己说过,齐地的贡绣极难得,一定程度上甚至比起双面绣更难得,必竟在江南双面绣并没有失传,有精艺精湛的绣娘时不时的会传出双面绣的绣品,而齐地的真正的贡绣,听着似乎快失传了。 “姑娘,是不是喜欢贡绣?”明月笑问道。 虞兮娇点了点头,在江南长大的女孩子很难不喜欢刺绣,比起京城的世家千金,江南的世家千金这绣工一事,要求更高,也更愿意根据自己的要求,先绘下绣画,自己绣制出不同的绣品。 在江南,还有世家千金自己绣的小样的绣品会,京城这会却是没有,真论起绣工,京城这边大姐绝对算是其中翘楚,但在江南,大姐却也只能算是一般。 “姑娘喜欢就太好了。”明月松了一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的锦盒,“主子说若是姑娘喜欢,这里面还有几块贡绣,姑娘可以拆下来把玩。” 主子?拆下来把玩? 晴月瞪着眼睛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觉得每个字她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齐王世子死了?出丧了? 锦盒打开,放置着几件绣品,绣品精美之极,也是齐地的贡绣。 虞兮娇拿起摊在桌面上,发现这几块绣品居然还是成套的四块,虽然不大,但这种成套的四块更应当做成小的桌屏,精致之极。 虞兮娇仔细的翻看过后,问道:“你们主子的意思是什么?” 齐王世子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真的特意送几块绣品给自己。 “世子的意思是请姑娘代为看看,能不能结合贡绣和江南最有名的双面绣的法子,照着这模样绣一幅桌屏。”明月道。 “要用双面绣的法子?”虞兮娇眨了眨眼睛。 “如果……还能和京城中的刺绣有些相仿……那是最好了。”明月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自小生在江南,懂得一些双面绣也不算什么,可这京城的刺绣对于姑娘,难度应当大许多。 虞兮娇没的直接拒绝,又拿起面前的一块贡绣看了看之后,放下:“我试试。” 她是虞兰萱,京城的绣法当然也是知道的。 “扑通”明月跪了下来,向着虞兮娇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来一脸的正色:“姑娘,您以后就是奴婢的主子。” 这算是正式认主了。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伸手把明月扶了起来:“先起来说话。” “多谢姑娘。”明月站了起来,目光转过来对着一脸震惊的晴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到了此时,晴月也已经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叫明月的丫环,居然是特意给姑娘送过来的。 “你的力气很大?”虞兮娇打下打量着明月道,很难相信这样瘦弱的模样,会是大力气的。 “奴婢的力气很大,比一般的女子大了许多,自小力气就异于常人。”明月直言以告。 “你才从齐地过来?”虽然明月的话听着的京城人一样,虞兮娇还是问的清楚。 “奴婢才从齐地过来,王爷怕世子在京城少人照顾,特意把奴婢差过来服侍世子,昨天才到京城。”明月也没有隐瞒,把真正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这态度让虞兮娇满意,她要一个力气大的丫环,除了这一点也要求这个丫环对自己忠心,就算她以前是齐王世子的人,至少在不对上齐王世子的时候,对自己保证百分之百的忠心。 至于对上齐王世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过来服侍我了,齐王世子处是不是没有人了?”虞兮娇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世子说不需要太多的人服侍,原本的人手就够了这一次来的几个全安排在城外,以后奴婢就是宣平侯府的丫环,服侍您。”明月是个聪慧的,一听就知道虞兮娇顾忌在哪里,笑盈盈的解释道。 “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虞兮娇对着明月微微一笑。 明月恭敬一礼,跟在晴月的后面退了下去。 虞兮娇拿起一块贡绣,仔细的看了起来,仔细看时才发现面前的贡绣,不只是线分股时分的特别的细,比江南的分法分更细致,就绣法上面也稍有些不同,但要揉和江南双面绣和贡绣的法子就更难了。 放下手中的贡绣,又拿起最初的帕子,也是因为这块帕子虞兮娇才认定了明月的身份。 找到一个线头,稍稍抽出一段线,看了看绣品起落的针线之间的落针方式,虞兮娇柳眉蹙了起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必须得熟悉贡绣的绣法,还得熟悉双面绣,才可以揉合了两种法子的绣品,更何况还有京城的绣法。 上一世,她为虞兰萱时,虽然刺绣不算特别好,但一般的还算可以,如今要揉合三者的绣法,一时间却是想不到。随手从针线包里取出一块布,试着绣了几针,而后放下,贡绣和双面绣揉合难度实在大,光这么起针不对。 虞兮娇拆拆试试,又拿起来绣几针,再若有所思的翻看着眼前的绣品,却不知征远侯府的隔壁,又闹出事来了…… “什……什么?”宁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齐王……世……子死了,齐王府的人……过来让……我们去祭拜。”婆子慌慌张张,脸色惨白,才跑进门就摔了一跤,这会也顾不得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就势跪坐在地上,全身发抖。 宁氏也在抖:“怎么……怎么会……这……之前不是说好……好的吗?” “奴婢听……齐王府的侍卫来说的……让夫人过去祭拜……说……说是因为我们侯府的原因。” 婆子抖的不成样子。 宁氏纵然满心的算计,眼前的事情也出乎她所有的预料,这是要满门抄斩了吗?伸手扶住桌角想站起来,身子一软却是重重的又落了下来,眼神慌乱的转了个方向,仿佛想寻求帮助,待转过头才发现往日的大嫂,早就在了。 “老……老爷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稳住呼吸,宁氏急忙道。 “老爷和大公子已经被带走了,现在让您和大姑娘也过去祭拜,说……说齐王世子之死……都是我们府上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们府上……齐王世子也不会出事,更不会……更不会现在……” 婆子结结巴巴的,慌的说不清楚。 宁氏却是听明白了,眼前一阵发黑,齐王世子如果真的出了事,恐怕整个征远侯府都跑不了,她这时候甚至后悔大房的人全死绝了,否则这个时候就可以有他们担着事了。 齐王府的人向来霸道,之前遇刺的事情跟征远侯府没有关系,都可以把征远侯府看管起来,连皇上也是默认如此,而今这事…… “走,去见太夫人。”宁氏咬咬牙,定了定心神。 “夫人,齐王府的人让我们快一些,否则……否则就打进来了。”婆子惊慌失措的道。 宁氏眼前又是一黑,用力的拉着桌子的一角才稳住身子,嘴唇哆嗦了几下,试了站了两下还是站不起来,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谋算那么久,辛苦那么久,马上就要成功的得到所有,却发现通往荣宠的桥断了,他们站在悬崖边了…… 虞太夫人同样惊慌,但她还稳得住,让宁氏先派人去宣平侯府求助,往外传消息,一边起身颤抖着往外走。 征远侯府的隔壁,已经摆起了灵堂,大片大片的白色布帛高高的飘起,几乎是一片白色的海洋,比起之前征远侯府的丧事只多不少,门口处守门的侍卫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布衣,看着森严而凌厉。 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已经哭成了一片,端王封兰修和勇王封奕安两个是满头大汗下的马车,两个人差不多时候下的马车,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没有了往日剑拔弩张,封兰修先一步,却还特意还等了封奕安一步。 “大哥。”封奕安紧走两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本王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封兰修说到这里又添了一句,“至少之前比中山王世子好了许多。” 说完就往里走,封奕安跟上,皱着眉头道:“难道又有了刺客?” “昨天晚上也没什么事,怎么可能。”封兰修道。 大门处的四个侍卫看到两位皇子过来,急忙行礼。 “你们世子出什么事了?”封奕安等不及进里面,站住先问道。 侍卫用力抹了抹眼角,看得出哭过,眼角红红的:“两位殿下,请先进去吧,我们世子……世子他……” 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看着悲伤不已。 “二弟,先进去再说。”封兰修沉着脸道,撩袍子抬步急往里走。 封奕安急忙跟上。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了府,一路看到的所有下人,都一身素白的衣裳,问话里都悲泣不已,看着悲痛不已,两个人越发的觉得不好,原本两个人觉得封煜不可能出事,但这眼前的情境可是出大事了。 封兰修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境,手脚冰凉。 急急的冲进灵堂,灵堂上一片素白,女眷们哭的泣不成声,跪倒一大片,一身素白的衣裳,火盆里大堆大堆的黄色纸片烧着,看着就如同那日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似的,当中宽大的棺椁前面,香烟袅袅,看到两位皇子进来,两边哀乐阵阵。 比之征远侯府的丧事更加的正式。 两兄弟心情越发的沉重,眼前的情形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得了的,看着哭成一片的女眷们,封兰修点手叫过一个管事模样的,当日他进府来见封煜的时候,这是这个管事的带了路。 “奴才见过两位王节。”管事的见封兰修叫他,急忙过来行礼,方才他在烧黄纸,烟火熏的眼睛都红了。 “你们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行刺的你们世子,现在现客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封奕安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们世子……”管事的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听到他的哭声,跪倒在地的女眷们哭的更伤心了,哭声一片。 封兰修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差点给管事的一个巴掌,用力的往下压了压火气,拉着管事的往棺椁边上过去,他得亲眼看看封煜的情形,他是在府里得到的封煜身死的消息,封奕安也是如此。 不用说,这件事情后续必然是轩然大波! 棺椁开着,但垫的高高的,想看清楚还得站到凳子上。 封兰修这时候也顾不得不吉利的说法,扶着内侍站到高凳上,往里望去,待看清楚棺椁中一切,他眼前一阵发黑…… 第一百六十章、欺君之罪算谁的? 棺椁内,封煜一身素白的衣裳,长长的头发纷披在脑后,斜靠着高高的垫子上,神态悠然的半闭着眼睛,手里却在把玩着什么,外面的哭声仿佛是乐声一般,莫名的让人觉得他眼下的心情很不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的虚弹,如同面前是一架古琴似的。 听到动静,少年修长的眼眸睁开,眼眸有流光闪过,而后笑意盈唇,原本虚弱的手向着封兰修招了招:“大堂兄来的正好,我新得一曲,大堂兄看看可合乎此情此景?” “你……你你……”封兰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伸手指着封煜,只发得出这么一个字,气的胸口发疼,只想吐血。 封奕安发现上面的动静不对,也让人搬了凳子过来,站上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封奕安伸手扶了拊棺椁,眼神蓦的阴沉了下来,脸色很是不好看:“堂弟这是何意?” “二位堂兄,之前还一起把酒饮宴,没想到才数日,竟和二兄在黄泉路上相见,人生无常,莫过于此啊!” 封煜假哭了两声。 封奕安用力的咬了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堂弟,说笑了。” “二位堂兄,这里真是一个好去处,也舒服,地方也大,两位堂兄不如一起进来坐下说说话。”封煜继续招呼道,伸手指了指棺椁之中的空档处,盛意邀请。 皇家的兄弟两个对望了一眼,第一个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他们怎么就这么想打死这个妖孽呢! 想着方才过来吓的差点没了半条命,他倒是好生生的躺在里面悠然自如的很,兄弟两个就气的不行。 对望了一眼之后,一起动手。 “堂弟不要胡闹,若是父皇知道你胡闹了,必然会责罚。”封兰修道,伸手一把拉住封煜的一只手。 封奕齐也伸手拉住封煜的另一只手,冷声道:“堂弟,明日言官必然会上折子参你,还是先起来说话。” 一看他们两个都伸了手,封煜忽然脸色大变,原本笑的温雅的脸立时变得冰冷邪戾,仿佛方才笑意盈盈的人换了一个似的,暗黑阴沉的让两个人的手都停了下来:“两位堂兄确定要把我拉出来。” 封兰修的手顿住,没敢用力,左右看了看打听道:“堂弟,这……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封兰修没动,封奕安这个勇王自然也不会动手,他虽然号称勇王,可不是有勇无谋的勇,封煜背后代表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懂! 手顺势也落了下来,虽然没言语却在听他们两个说话。 “自是有讲究的,我是在这里遇刺的,差点把性命交待在这里,这可是不详之地,隔壁的征远侯府也是不详之地,皇伯父让我回齐王府,我怎么能带着一身的晦气回去,这会得先去去晦气。” 封煜的脸变的很快,两个人的手一松,他脸上又露出笑意,看着清雅矜贵,只是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若在两位皇子的眼中,只让他们觉得鬼畜。 封兰修眉心狠狠一跳,忽的想到什么,抬眼转头望去,目光正对上跪在棺椁前宁氏的脸,不由的一惊。 他方才就觉得奇怪,女眷?封煜这里哪来的女眷?只是当时只顾着探封煜的情形,忽视了这点怪异之处。 “征远侯府的……人?”封兰修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顺着问意问了一句,既便他见多识广,如今也为眼前荒谬的场景惊的目瞪口呆。 不只宁氏在,虞太夫人带着一帮着女眷都在,征远侯府过来的丫环、婆子不少,方才哭的最大声的就是她们。 她们是真的在哭,齐王世子出事,征远侯府接下来还有没有可能留着,都是一个未知数,她们的下场会如何?一个个都觉得绝望,跪在棺椁前面哭的伤心欲绝,只恨自家如今的征远侯府已经不是当初的征远侯府。 有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浸染着征远侯府的女眷们。 两位王爷过来,女眷们哭的更伤心,生怕下一刻就是让她们抵命。 可这会她们听到了什么?棺椁里有活人在?齐王世子没死,好好的在棺椁里? 所有人都停住了哭声,惊骇的看着眼前大红色的棺椁。 虞太夫人更是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宁氏惊醒过来,一边扶着虞太夫人痛哭,一边呼唤。 征远侯府的女眷们更是乱成一团,有叫太夫人的,有不知所措的,还有一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的,哭声、叫声乱成一团,整个灵堂跟炸锅了一般。 “吵什么吵,来人把大吵大闹的给扔出去。”封煜从棺椁里站了起来,不悦的道,有内侍过来,扶着他从另一边出来。 侍卫从外面进来,把几个叫嚷着的婆子、丫环直接给扔了出去,有人眼尖看到扔出去的一个丫环摔的满头满脑的血,才想大叫急伸手捂住嘴,这是冷血狠戾的齐王世子,若是惹到这一位,下一个被摔出去的可能就是自己。 原本喧闹的灵堂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只有丫环、婆子伸着脖子无声的哭,却是紧紧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封兰修和封奕安也已经下为,封兰修快步走向封煜:“煜弟,你怎么能把征远侯府的女眷们拘来?” “堂兄说笑了,哪里是我拘的,我要去去晦气,他们征远侯府的晦气更多,也要求去去晦气。” 封煜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大家一起去去晦气,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是她们要挟我躺进棺椁里去的。” 封兰修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这话说的也忒不要脸了:“堂弟……” “堂兄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若是说我挟迫她们过来,自是算我错,如何?”封煜不耐烦封兰修的说教,伸手一指还在无语落泪的宁氏,“这位应当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是吧,端王只管问。” 封兰修看了看无声的哭倒在地的征远侯府女眷,又看了看颇不以为然的封煜,知道自己就算是问了也是白问,征远侯府的女眷们若是识趣说不是挟迫的倒没什么,若是遇上一个不识趣的,自己也没办法收场。 索性看了一眼,也就不管她们了:“堂弟,你得跟我进宫去见父皇,父皇处现在已经得了消息。” “得了消息,谁传的消息?我只是通知了两位堂兄,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一直盯着我这里,怪不得最近觉得很不安全。”内侍推过轮椅,封煜坐了上去,另有内侍过来替他束成了金冠,就在灵堂前面,原本应当躺在棺椁里的“死人”,不但好生生的活着,而且还当堂梳洗。 封兰修若不是亲眼看道,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好声好气的劝道:“堂弟,这么大的事情,我和二弟两个怎么敢隐瞒下来,自然得报到宫里,让父皇知道。”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们两个哪里抗下得来。 “堂兄,这事却是你们差了,你们两个把这事报到宫里皇伯父处,但这事却是假的,明天御史应当会参你们一个欺君之罪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神色不变的扫了扫站在一块白色纱幔处的勇王封奕安。 封兰修眼神僵硬,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头,试图和封煜讲道理:“堂弟,此事是你引起的……” “是我引起的不错,可我只是去自己身上的晦气,皇伯父让我去齐王府住,我总得在之前先把一身的晦气去了,总不能让我带着这身晦气回去,到时候我们府上再出事算大堂兄的吗?” 这话蛮横无理之极。 封兰修就算修养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下去了,脸色微微一沉:“堂弟说什么胡话。” 封煜手一摊:“堂兄也知道说是胡话,那方才的话就不要说了,两位堂兄还是快一些进宫去,想想怎么向皇伯父解释,朝臣们可不会觉得两位堂兄报错了。” 封煜不以为然的道,语气极为轻佻,甚至还带着一些看好戏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事情真的是封兰修、封奕安惹出来的似的。 封兰修袖底的手僵硬,头低下掩去眸底的杀意,而后再抬起头笑容无奈的很,向着封煜拱拱手:“堂弟,我们的确得先进宫去向父皇明言,此地就先撤了吧,若是明日御史参你,总是不太好。” 身为皇子,却被一位藩王的世子压制,现在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封兰修气的心口都疼,却又不得不压制下来,等他日灭了齐地,自有对付封煜的时候,眼下却不得不忍下来。 “两位堂兄请吧,这事……你们方才给我这一闹,就算是白办了,都走吧都走吧!”封煜不以为然的道,懒洋洋的举了举手中的扇子,仿佛赶着的是垃圾似的。 有内侍尖着嗓子大声道:“征远侯府的女眷们都可以回去了。” 一听这话,征远侯府的如蒙大赦,丫环、婆子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主子,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独留下后面几个心腹还在扶着征远侯府的女主子们,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二弟?我们先进宫。”封兰修不想再看这种情境转向勇王,这事的确得先进宫禀报父皇,若是迟了容易生乱。 封奕安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没注意到封兰修,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封兰修不由的提高了声音:“二弟?” 第一百六十一章、所谓第一纨绔 封兰修和封奕安才到宫门处,一个内侍眼尖的看到他们,一溜小跑的过来对着他们恭敬的行礼:“两位殿下,皇上都等急了。” “父皇在何处?”两个人也不敢耽误,一边走一边问道。 “和两位相爷在御书房议事。”内侍紧走着追上他们道。 兄弟两个对望一眼,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 御书房门前同样有内侍等着,看到这二位过来,急忙把人往里让,皇上和几位重臣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兄弟进门向皇上行礼。 “怎么回事?煜儿到底怎么会出事的?”皇上没了往日的稳重,不待他们说话已经焦急的问了。 几位重臣的脸色都很难看,一个个眉头紧锁,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以致于几位重臣对于后续争论不休,方才差点吵起来。 这会也都看向两兄弟。 “父皇,齐王世子……没事。”封兰修定了定神道。 “没事?”皇上一愣,几位重臣全愕然的顿住。 “父皇,齐王世子是真的没事,就是他自己胡闹,把自己装在棺椁中……又摆了一个灵堂,说是听从父皇的意思,要回齐王府,先在那一处去去晦气。”封奕安没好气的道, 皇上觉得自己听错了,看向右相,往日精明的右相这时候也忍不住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齐王世子自己闹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去什么晦气,并不是真的出了大事?” “右相说的是,齐王世子没什么事情,好好的在棺椁里躺着,去晦气。”封奕安一摊手。 “胡闹,真是胡闹。”皇上终于听懂了,胸口喷喷一气,方才高高提起的精神一下子落了下来,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内侍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父皇……” “皇上……” 皇上喝了一口内侍送上的参汤,这才缓过来,只觉得头上钝钝的疼。 “皇上,齐王世子大胆敢欺君。”左相见皇上终于缓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气恼的道。 “皇上,齐王世子肆意行事,得重重责罚。” “皇上,齐王世子应重罚。”又有两位重臣开口,方才的事情把他们吓得不轻,他们甚至在想着怎么给齐王交待。 现在想来不过是小儿的一场闹剧,却让他们几位重臣差点吵起来,羞愤难抑。 皇上平了平气,看向右相:“右相,这事……该当如何?” “皇上,齐王世子派人报到宫里他去世的消息了吗?”右相想了想道。 “未曾,是端王和勇王报到宫里。”皇上摇了摇头。 “两位王爷是如何知晓此事?”右相又问两位皇子。 “齐王世子派人通知我们过去上香,说棺椁已经准备下了,就让我们去上支香,完一场兄弟情义。”封兰修苦笑道。 这事还真的如封煜说的,如果一定要追究,这欺君之罪该当落到他们身上,不过这话他们当时听了,就是觉得封煜死了,而今想想才发现,这里面半个字也没有提封煜身死之事,只说让他们过来上香。 “是我们误会了齐王世子的意思。”封奕安也认下了错。 两兄弟方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统一了意见,这事他们不想担也得担,倒不是他们有担当,实在是因为这事他们不担也不行,若是闹有太大,最后说不定还得责罚他们,如果能把封煜一下子处死,他们自然愿意落井下石。 可这个时候,这样的事情,其实无伤大雅,反倒可能落人口实。 见两个儿子认了错,皇上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儿子都很不错,至少不会给自己添乱,只是眉头依旧锁起,这件事情闹成这么一个笑话,总得有一个说法才是。 “右相怎么看?”皇上看向右相。 右相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推了出去:“左相,怎么看?” 左相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看了看右相后,道:“皇上,为臣觉得齐王世子不可不罚,若不罚不足以服众。” “该如何罚?”皇上沉默了一下,道。 “皇上,齐王世子举止荒诞不经,实在有背皇家体面,得好好的让他学学规矩,免得以后再失了皇家的体统,以往在齐地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京城,就得守京城的规矩。”左相一脸正色的道,“天朝自有天朝的规矩,藩国失了规矩也得由天朝教诲。” 这番话说的皇上连连点头:“依左相看来怎么才能让他守规矩?” “皇上,白石书院是皇家书院,让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都去白石书院学规矩。”左相提议道。 白石书院有四大院,官面上分为经、史、子、集院,其中经院、史院、子院为男院,招收男学生,唯有集院才招收女学生,称之为女学,男院的三院又以经院招收的学子身份最高,人数也最少,收的都是皇家血脉的贵族子弟,身份尊贵,几位皇子现在还都在经院挂着名,史院收的是世家郧贵,子院是最有才华的,其他二院凭的是身份,唯有这院是考进去才可以,凭的是才华。 朝中一些重臣,许多都是出自子院。 “罚齐王世子去经院学规矩?”皇上沉吟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 “皇上,经院的夫人都是有学之士,还都在朝为官,让他们教学齐王世子最好。”右相微笑着拈着胡子道。 其他几位重臣,立时会意,一个个连连点头。 “正当如此!” “理应如此,齐王世子是皇上的侄子,如此行径实在是让人看轻皇家。” “对……对,就当如此!” “传朕口渝,齐王世子行为荒诞无礼数,罚他去白石书院的经院学规矩。”皇上下了定论,脸上甚至露出笑意,他的亲弟弟可就这么一个嫡子,如此荒诞不经,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有些厌世,正常人哪里会做出这等事情。 活人躺人死人的棺椁中,他也不怕染一身晦气。 做为一国的皇上,齐王世子越没出息越有好处,一个废物对于皇朝的威胁越小。方才怒容满面的朝臣们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些,一个个喜笑颜开,仿佛方才差一点争斗起来的不是他们。 事情就这么议下了。 封兰修原本还要说征远侯府的人被挟迫去灵堂的事情,最后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封奕安,终究什么也没说。 太子之位未定,眼下最要忌讳的是自己的两个弟弟,自己要争取更多的助力…… 齐王世子为了去晦气,和征远侯府协议,一起办了一场丧事,征远侯府的女眷们代替齐王世子的家属,替他哭灵,齐王世子躺进棺椁中,皇上知道后斥责齐王世子荒唐的行为,责令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一起去白石书院学规矩。 这事闹的太过于荒唐,一度让京城的百姓兴起了议论的热潮,甚至比之前议论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亲事,还有兴趣,都说活了这么久,就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事可真是活久见。 不过接下来也让京城的百姓见识了这位齐王世子的嚣张跋扈,这事若是换在他人身上,被皇上斥责了,还不得乖乖的缩了头,安安份份的在府里好好养好身体,早日去白石书院读书。 这位倒好,因为之前遇刺,皇上怕齐王世子不安全,又允了他城外的侍卫进来二队,这些侍卫进城不说好好查刺客,却对议论齐王世子的人直接动手,谁敢当待议论齐王世子荒唐的,侍卫直接就把人给摔出去。 几个贵族子弟,自诩身份,当街拿这件事情当笑谈,遇到齐王府的侍卫,被打的灰头土脸不说,还一个个脸上挂了伤,回府纷纷去告状,最后却也没能把齐王世子如何,听说皇上还斥责了几位朝臣管教无方。 皇后娘娘还找了各家的几位夫人,让她们回府好好管教管教自家孩子,别没事还招惹出是非,若出事端。 自此之后,京城的人才明白,这位世子就是纨绔中的纨绔,嚣张跋扈背后还有皇上支持,谁敢挡其锋。 “第一纨绔?”虞兮娇听到晴月传来的话,唇角弯了起来,“这名头还真是……一言难尽。” “可不是,不过大家不敢提起齐王世子的几个字,生怕齐王府的侍卫经过,大家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哪里敢惹。”晴月也笑了,这还是她打听来的,现在京城中说起齐王世子,一般都用“第一纨绔”这四个字暗替,当然这几个字也是非万不得已才提的,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可不能直指齐王世子。 “姑娘,征远侯府又被皇后娘娘斥责了,骂他们不知所谓,做事糊涂,甚至还把他们府里太夫人的诰命给降了。”晴月又道,其实她出去打听最主要的还是征远侯府,征远侯府门前的人已经撤了。 虞兮娇心头冷笑,虞太夫人一心想巴住权势,到现在连诰命都降了,征远侯府更是一再的沦为别人的笑话,这会应当着急慌乱的想重拾富贵。 以宁氏的性子绝对会想到钱氏…… “三姑娘,夫人请您过去。”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虞兮娇抬起卷翘的长睫,眸色嘲讽,来的还真快…… 第一百六十二章、官媒徐夫人 钱氏的屋子里不只是虞兮娇来了,连虞竹青也过来了。 “三妹妹。”看到虞兮娇过来,虞竹青柔声道,站了起来。 “大姐。”虞兮娇微微一笑,伸手拉住虞竹青的手,虞竹青的手很凉,微微有些颤抖,被虞兮娇握住才缓缓平静下来。 屋内的主位上是钱氏,另一边位置上却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看到虞兮娇出来,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这位就是贵府上的三姑娘,听说是在江南长大的,果然和京城的姑娘不同,看着更加柔婉可人,果然江南那一番水土更养人。” 妇人打扮的很富态,身上的衣裳看着颜色艳丽,目光从虞竹青的身上又转到虞兮娇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掌眼,像是看货物一样,让人很不适。 “这位是徐夫人,今天特别过来看看你大姐,怕你大姐一个人心慌,特意把三姑娘也叫了过来。”于氏一脸慈和的道。 虞兮娇立时明白,眼前这位徐夫人应当就是那位官媒徐夫人了,这是帮大姐相看亲事? 大姐年纪不小,却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钱氏这是主动找人替大姐找一门亲事了?这事的确是周姨娘代替不了的,只是钱氏会好心替大姐求一门好亲事? 虞兮娇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徐夫人已经笑着开口了:“大姑娘的年纪也正好,两家以往也算是旧识,大姑娘温柔,长的又好看,以前也是见过人的,虽然说是我出的面,但总的来说也是两情相悦,我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徐夫人满脸堆笑,说的天花乱坠。 虞兮娇眸色冰寒的看向徐嬷嬷,心里怒极,什么叫两情相悦,这几乎就是说大姐和那个男子私相授受,世家千金最讲究名节,还未成亲就多了这么一个名头,连一个官媒都知道了,这以后还有谁不知道?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钱氏低咳一声笑了,眼底隐隐几分挑衅,她就不信一个未嫁的姑娘,当着官媒顶撞自己。 原本要对付周姨娘因为这个贱丫头坏了事,钱氏恨毒的吃了虞兮娇的心都有。 “侯夫人说笑了,三姑娘还小,我看着还得再等二年。”徐夫人玩笑的接话道,话说的很轻慢,听说这位侯府的三姑娘是个不得宠的,才从江南回来,如今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如果不是宣平侯夫人特意的提一提,让自己先见一见,她也不会特意提到。 “没什么不满意,只是觉得大姐姐就要有亲事了,二姐姐应当也快了,到时候府里就剩下我一个,着实的孤单了一些。”虞兮娇笑了,长睫抬起,一双眼眸清澈若水,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笑道,“夫人,要不要把二姐姐也请过来,一并让徐夫人看一看,等大姐的事了了,也可以忙二姐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钱氏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熙儿又岂是找不着亲事的,居然和她们两个贱丫头相提并论。 “熙儿的事情自有侯爷做主。”钱氏没好气的道。 虞兮娇瞪大了眼睛:“大姐的事情,难不成不是父亲做主的?之前还听父亲会替大姐做主的,如今……怎么……” 虞兮娇说完看向徐夫人,柳眉微微蹙了蹙,有些忧愁,看似在婉转的劝钱氏:“夫人,您不会误会了父亲的意思吧?府里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父亲的心情很不好,夫人有什么事情还是先和父亲商议一下。” “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钱氏脸色沉了下来, “那我现在去请父亲过来,可好?”虞兮娇带着几分天真的小女儿样子,问道。 钱氏气炸了,面目立时阴沉若水。 “这……不是宣平侯的意思?”徐夫人终于听出一些端倪,疑惑的抬眼看了看钱氏,忍不住问道。 “夫人,这事父亲……真的不知道?”虞兮娇故意混淆了视听,一脸震惊的提醒道,“夫人,您现在正在禁足,是没见到父亲的原因吗?” 这话说完,钱氏的脸色已经暴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虞兮娇会直接扯下她的遮羞布,把她禁足的事情人掀了出来。 徐夫人是官媒走东家、转西家,这话经她嘴传出去还不定说的怎么难听! “你胡说什么。”钱氏厉声斥道。 “夫人……是我说错了吗?那我现在就去向父亲请罪。”虞兮娇柔声道,伸手拉了拉虞竹青,“大姐,我们一起去向父亲请罪。” 说是请罪,就是去告状。 钱氏之前才被虞瑞文斥责,而今见她们两个居然真的要走,也急了,“大姑娘、三姑娘,你们的事情我是对侯爷说过的,侯爷也答应下来,先相看着,特别是大姑娘的年纪已经不能再等了。” 这话的确是对虞瑞文说起过,虞瑞文斥责钱氏的时候,钱氏一边抹着眼泪表示对虞竹青的关注,另一方面也暗示虞竹青没人提亲,是她自己不争气,虽然偏心自己的女儿,对于虞竹青她也是操心操力的。 “夫人,方才父亲派人过来寻我和大姐,就先回去了。”虞兮娇含糊的道,侧身对着钱氏深深一礼。 “夫人,我们告退。”虞竹青这时候也缓过来,轻轻的回握了一下虞兮娇,上前两步对着钱氏恭敬一礼。 “慢着。”钱氏站了起来。 “夫人还有什么事情?”虞竹青柔声道,眼神不再躲闪,她是大的,她应当护着三妹。 “此事已经对你说起过了,你父亲若是觉得好,此事就定下了。”钱氏阴沉着脸道。 “是,夫人。”虞竹青声音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对着钱氏恭敬一礼,而后拉着虞兮娇离开。 屋内,钱氏气恼不已,用力的一拍桌子。 “哎呀,侯夫人……莫不是此事府上还没有商量妥当?”徐夫人皱起了眉头,“这事您之前就对我说起过的,我也特意去问了,现在事情也成了大半了,突然说不成了,这……可就难办了。” 钱氏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苦笑道:“让徐夫人笑话了,我们府上的大姑娘……向来有些任性,而今的三姑娘才进京,虽然小,却也是一个……娇宠惯了的人。” 一个“娇宠”的名头,按在了虞兮娇的身上,世家千金最注重名声,特别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得了一个“娇宠、任性”的名声,又有哪家会选中这样的人品? “侯夫人的意思……现在当如何?”徐夫人不以为意的道,手一伸,“我这可是来讨要你们府上口信的。” “这事……再稍稍等等,我和侯爷商议一下。”钱氏沉默了一下道,原本她是想先斩后奏的,借着昨天和虞瑞文说的似是而非的话,把这事定下来,反正虞竹青的亲事有困难,虞瑞文也是知道的。 以往她不管此事,侯爷有计较,说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注意虞竹青的亲事,如今她管了自然就不会错,至少这门亲事明面上的确没什么错处。 而今因为虞兮娇不得不先对虞瑞文直言此事。 把徐夫人安抚住,又稍稍的解释了几句后,把这事先拖住。 等徐夫人离开,钱氏马上命习嬷嬷去请虞瑞文过来,生怕去的迟了虞兮娇已经去向虞瑞文告状。 虞瑞文原本就是一个不管事的,衙门里的人也知道他就不是一个能吏,看在大长公主的份上,也就是一个闲职,平时也就是去应个卯,基本上都不在衙门里呆着,皇上如果有特别的事情交给他,只管宣平侯府来找他就是。 听着钱氏又有事找他,还是关乎到大女儿亲事的,立时就带着小厮过来。 “侯爷,今天官媒徐夫人过门了。”等虞瑞文坐定,钱氏替他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送到虞瑞文面前,柔声道。 “如何了?”虞瑞文喝了一口茶,问道,之前他没在意就算了,而今在意起来才发现此大女儿的亲事耽误不得。 “侯爷之前怪妾身不管竹青的亲事,妾身却是不认的!可是竹青的亲事又怎么会简单,外面都知道竹青并不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如今更是一个主动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妾身其实早就发现这事不对,也早早的请了徐夫人去打听,今天徐夫人过来就是说的此事。” 钱氏委屈的道:“大姑娘和别人不同,性子虽然平和,看着也是一个听话的,只是妾身必竟不是她的生母,有些话妾身就怕自己是好心,却未必会如她的意。” 见她说的有理,虞瑞文的神色平和的点点头,却忍不忘记警告道:“你只要说的对,又一心为竹青考虑,她又岂会不领情。” “侯爷,妾身之前的确有些小小的私心,府里的东西就这么多,给了竹青就没了熙儿,熙儿必竟是妾身亲生的,妾身心疼她没有好东西,这才……故意把料子留给了熙儿,这是妾身的错,妾身自此不会再做此事,只是对于大姑娘的亲事上,妾身真的是也有考虑的,但就怕大姑娘不喜欢。” “你相中了什么人?”虞瑞文沉默了一下,问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宁氏的侄子 “侯爷,您看这一家。”钱氏拿出准备好的贴子,递了上去。 一看上面的名字,虞瑞文直接就冷了脸:“这个不行。” 这是一个有名的纨绔。 “侯爷,那这一份可以吗?”钱氏小心翼翼拿出准备的第二份贴子,虞瑞文看过后就放置在一边:“这个也不行。” 这家虽然顶着伯府的名头,其实败落的什么也没了,现在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那……这个呢?”钱氏又拿出第三份贴子。 “怎么全是这种,这个败家子,赌的连家也没了。”虞瑞文的手重重的拍在一张贴子上,这位也是出了名的。 “侯爷,妾身也没办法,妾身求了许夫人许久,才拿到这几家,其他的不是家境很差,就是连吃穿用度都不行,这几家算是其中还可以的了。”钱氏无奈的道。 虞瑞文狐疑的看着钱氏,没说话。 “侯爷莫不是觉得我存心没给大姑娘找一门好姻缘?我对世子尚且那么尽心,为什么独独容不下一个养女?最多府里多送一份嫁妆罢了,难不成我这个侍郎府的千金,连这么一副嫁妆都陪养不成?” 钱氏越发的委屈起来,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我知道这前的事情让侯爷忌讳了,但那也是因为有些私心,可就算是有些私心,我也没存心要害大姑娘终身,难不成把大姑娘一直留在府里,我的名声就好听了吗?” 这话说的实在,想起钱氏往日对自己儿子的好,虞瑞文也是看在眼中,一年四季,做衣裳先给儿子做,早早的就准备了四时的衣裳往边境送去,有什么好的也往边境,儿子对钱氏也尊重,若有什么好的也会从边境寄过来,有时候单独还特意的给钱氏一份。 对于儿子,钱氏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并不比别人家的生母差。 虞瑞文不知道的是,钱氏没生儿子,又听从父母的话一心想拉拢宣平侯世子虞贤意,这才把个继子当成亲儿子养,既便不养在身边,也时不时的派人送东西过去,嘘寒问暖,况且钱氏还一心想把侄女嫁给虞贤意。 自然更要对虞贤意好了。 “竹青的亲事要快点找,不过这些人……都不合适,至少也得家境不错,有些才识,像这种纨绔、赌徒之类的哪里是成亲的好对象。”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 “侯爷,妾身知道,妾身其实还有一人……人品倒也不错,而且还和竹青见过,知道竹青是个好的,只是……”钱氏迟疑的道。 “你若有好有人选就说。”虞瑞文催促了一声。 “只是怕大姑娘到时候又会多想。”钱氏了一口气,极是无奈,解说道,“妾身说的是我表哥的儿子宁庆,他倒是一个好的,平时也是一个爱读书的,之前虽然落了榜,但也差的不多,准备再考一科,下科也必然是能中的,他一心求学,亲事也担误了下来。” “宁庆是宁氏的亲侄子?”虞瑞文想了想问道。 “是表姐的亲侄子,也是宁家表哥的亲儿子,侯爷以前还见过,曾经还表扬说他年少有为的那个。”钱氏点头。 有一次宁庆跟着宁氏到宣平侯府拜见表姑母,当时宁氏和钱氏在屋子里说话,宁庆无事就在一边的亭子里读书,虞瑞文不经意见走过,看到一个年青人在亭子里读书,特意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钱氏的表侄子。 后来还对钱氏感叹了一声,说宁庆是个年少有为的,这么点空闲的时候都用来读书,他日必然会有出息。 如今钱氏这么一说,虞瑞文也想起来了,觉得这人品的确还可以,后来再见面也曾经说过话,谈吐上面也温雅,如果配虞竹青,却也是配得起的。 “宁庆这么爱读书?”虞瑞文问。 “这孩子就是一个爱读书的,时不时的就会拿书出来读,平时也不会到外面多走动,就这么一个爱好,这亲事被落下,一半固然是他自己不上心,另一半可能也是因为我表嫂心太大,榜下捉婿,想找个高门权贵。” 钱氏感叹道,这话说的特别的实在,甚至连表嫂的小心思都点了出来。 “想让高门榜下捉婿岂是那么简单的。”虞瑞文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的确是这个理,只是之前表嫂一直心比天高,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好的,哪里都能娶到高门贵女,不过之前那一科落了第,再等一科宁庆的年纪也大了,实在是等不起,表嫂这才急了,想找一门简单的亲事就行。” “何谓简单?”虞瑞文反问。 “就是人丁简单一些,不求大富大贵,女方知书达理,性情安稳,可以让宁庆好好读书,不要整日里闹腾坏了宁庆读书的雅兴。”钱氏解释。 “竹青自然不会,竹青的性子最是安稳,别说闹腾了,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虞瑞文道。 钱氏惊喜的抬头:“侯爷,您那是允了?” “如果是宁庆,可以考虑,不过竹青虽然是我的养女,也并不算是大富大贵。宁府那边不会欺负竹青吧?”虞瑞文脸色一沉。 钱氏急忙摇头,笑道:“侯爷,这不可能,如果是之前的时候,妾身还真不能保证,但现在我表嫂现在只求人品,哪里还敢要求什么大富大贵,竹青的性子配宁庆,可是天赐良缘。” “此事就由你负责,如果宁府实在看不起竹青,就不要强求。”事情商量定,虞瑞文站了起来。 习嬷嬷在外面,等虞瑞文离开,急忙进来问道:“夫人,如何了?” “那么多差的声名狼藉的,自然觉得宁庆是最好的。”钱氏嘲讽的勾了一下辰,她最初定的也是宁庆,若不是又岂会早早的让宁庆落了侯爷的眼,也让侯爷觉得宁庆是一个喜好读书的好青年。 习嬷嬷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那就好,老奴就怕三姑娘领着大姑娘已经去见侯爷告过状了。” “告状?这事必竟还在商议之中,就算这个贱丫头敢去告,侯爷也不会放在心上,商议的时候就算遇到几个不好的,也不算什么,必竟还没有定下来。”钱氏冷笑一声,这种事情没定下来,仓促的过去告诉侯爷,只会让侯爷动怒。 “夫人,那这事就定下来?”习嬷嬷迟疑了一下。 “不急,定自然是要定的,不过却不是我们这里主动,虞竹青她……不得不嫁。”钱氏冷笑道。 “夫人,宁夫人处……”习嬷嬷不安的很,这事最早的时候是宁氏和钱氏商议定的。 钱氏身子往后一靠,目光看向征远侯府方向:“表姐那里不必亲近,但也不必疏远,必竟……还有宁妃娘娘。” “夫人就不怕……宁府反悔?”习嬷嬷声音压低了几分。 “征远侯府现在没落成这样,如今更是成了一场笑话,听说又被皇后娘娘派人斥责,表姐她就算成为征远侯夫人,比起我们宣平侯府,还是不够瞧的。”钱氏不以为然的道,征远侯府的门禁虽然解了,却又给整个京城的人提供了一场笑话。 居然和齐王世子一起胡闹,弄成了京城的一场笑话,京城的百姓现在不敢说齐王世子,只是把这笑话落到征远侯府,征远侯府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对于过去的征远侯府京中的百姓是尊敬的,现在的征远侯府却活成了人们的笑谈。 “要给你说的是宁府的宁庆?”虞兮娇听虞竹青不安的名字说出来,眸色立时凌厉了几分。 宁庆此人她却是知道的,宁氏的侄子,外面的名声听着不错,但其实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表面上看着像是喜好读书,其实这读书也就是一个掩饰,还曾经地征远侯府内对个丫环拉拉扯扯。 差点把丫环给逼的跳了湖,当时事情闹到娘亲面前,娘亲斥责了他一顿,宁氏苦苦求情,说宁庆当时只是喝醉了酒,平时绝对不会做这种有失体统的事情,娘亲心软把他放了,这事也没有张扬出去。 后来小舅舅听自己说起此事的时候,曾经不以为然说宁庆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没少跟那些纨绔争风吃醋,不过是因为宁妃娘家的人,看在宁妃的份上,人家没有大张旗鼓的声张罢了。 “大姐见过他吗?”虞兮娇问道。 虞竹青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安的看了一眼虞兮娇,“三妹妹,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你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管这种事情不合适。” 虽然说的是她自己的亲事,虞竹青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羞色,只有浓浓的担心,甚至还闪过一丝厌恶,伸手拉着虞兮娇,生怕她冲动,“三妹妹放心,这件事情,我自会主动对父亲说的,不管如何,我不要嫁给他。” 如果是以前,她恐怕就会认命,但现在不会,三妹妹还小,她不能让三妹妹一直护着她,她是长姐,得护着三妹妹。 “大姐,宁庆纠缠过你?”虞兮娇立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脸上露出恼怒。 “三妹妹,我以往许多时候都在想,其实一直住在庵堂挺不错的,至少心是宁静的,安安静静的修身养性,安安静静的祭拜亲人,那样的生活其实也很好。”虞竹青头低了下来,笑容苦涩。 青灯古佛,她其实很适合! 第一百六十四章、许大公子是哪位? “大姐若是一直在庵堂避世,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说吗?”虞兮娇柔和的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心的关怀。 别人会怎么说?虞竹青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摇去方才的想法,若是真的莫名其妙的避世,各种不好听的说法不只是对着她,还有她的家人,甚至于死去的亲人也会被拉出来议论。 九泉下的父母也会因她而不安宁。 “大姐,所谓的避世的想法,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生,你看在庵堂里,那几个女尼如此恶形恶相。” 虞兮娇柔声劝道。 虞竹青点点头,看着眼前真切的关怀着她的虞兮娇,原本不怎么好说出口的话,也能轻易说了:“三妹妹,我知道……其实就是有感而发,宁庆其人不是什么好的,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际却是一个……好色之辈,之前还数次拦我说话……” “在征远侯府还是宣平侯府?”虞兮娇一听果然如此,眼中闪过厉色。 宁氏的这个侄子当初娘亲就不应当手软。 “征远侯府也遇到过,宣平侯府也遇……到过。”虞竹青道。 这就不是宁氏一个人的手笔,钱氏和宁氏两个果然在一起图谋,可见两个人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图谋大姐什么? 钱财? “宁公子实在过份,有一次拦住我们姑娘,话说的很……难听,还想拉我们姑娘,奴婢被她踢翻在地,幸好许大公子正巧在府里,看到这情景过来把宁公子打了一顿,之后夫人还斥责我们姑娘。” 丫环彩云愤愤不平的道。 “许大公子是哪一位?”虞兮娇抬起卷翘的长睫问道。 “靖远将军府上的公子。”虞竹青脸微微一红,解释道,“许大公子那一日是为了替靖远将军送些祭品过来给我生父的。” 虞兮娇听说过这位大公子,靖远将军镇守在边境,京城的靖远将军府上有靖远将军夫人和儿子,这位大公子也曾经跟父亲上过战场,学的一身好武艺,如今边境没什么大的战事,应调回的京中,现在应当是在京中任职。 “靖远将军和大姐的生父认识?”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我生父……之前是跟着靖远将军的,之后也是拼了命救下靖远将军。”虞竹青道。 虞兮娇心头一动,那就是救命之恩了,也怪不得这位靖远侯府这么念旧:“每年都会送祭礼过来?” “每年都会送,有时候也送一些边境的特产过来。”虞竹青柔声道,手中的帕子捏了又放下,而后又捏起。 “这位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虞兮娇越发的好奇,水眸眨动了两下,继续问道。 “徐大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其实也不清楚,我们也没见过几面。”虞竹青轻轻的咬了咬唇。 “以往送祭礼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徐大公子过来,除了有两次不是……听说那个时候徐大公子还在边境。” 虞竹青的声音几乎是蚊语,如果不是虞兮娇就在近前,还真的听不出来,一张玉面的脸羞的满脸通红,待得说完用力的摇了摇手:“我的事情跟徐大公子没有关系,徐大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初打了宁庆,也是宁庆实在过份。” “什么时候的事情?”虞兮娇笑颜如花。 “一年多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虞竹青含糊的道,轻轻的咬了咬唇,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抬起头:“三妹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宁庆的。” “大姐说的是,宁庆这么一个人,必然是不能嫁的。” “可是……夫人她……”虞竹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件事情夫人已经通知自己了,可见并不是那么容易了断的。 “大姑娘,告诉侯爷。”晴月忍不住提议道。 “没用的,侯爷不会相信姑娘说的话,那一次我们姑娘也想对侯爷说起此事,只是才提到宁公子,侯爷就满口称赞,说他是一个好的,还说京城中的世家子中,宁庆的家世虽然不是最显赫的,但却是一个最有才的,人品也好。” 彩云愤愤不平的道。 宁庆被打,姑娘去告状,却听到侯爷对宁庆的称赞,姑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没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实话,这件事情后来也是不了了之,后来姑娘被夫人斥责,禁足抄写经文,最让人气恼的是,这位宁公子居然还跑到姑娘的院门前,如果不是姑娘以死相逼,那一次就让宁庆冲进屋子了。 这件事情如今想起来还让人后怕。 听彩云一五一十把当初事情的后续说了一遍,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看向虞竹青,实言道:“大姐,这件事情恐怕还没算完,我们就算是去告诉父亲,父亲也会误以为我们看错了,觉得我们年少不识人。” 听她这么一说,虞竹青脸上的红晕缓缓退去,点了点头,这次没有退避,咬了咬唇道:“我不会嫁给宁庆。” “大姐。”虞兮娇握上虞竹青的手,发现她的手指一片冰凉,“你别怕,不会让你嫁给宁庆的。” “可是……”虞竹青很不安。 “大姐,没有可是的,这么一个人,既然不是什么好的,我们就不必客气。”虞兮娇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光今天这么一说,显然是不能够的,父亲就算是再不管事,也得让父亲知道钱氏对大姐并不是那么尽心的,就算这个宁庆会装,她也会撕下他的假面具。 不过,这事恐怕也不会那么急的,必竟还有那么一个香囊的事情在,虞兰萱的这个香囊可不像只是一个香囊的问题…… “大姐,你之前给征远侯府大姑娘绣的香囊好了吗?”虞兮娇拉着竹青坐下,笑问道。 “香囊已经做好了,原本就要拿来给三妹妹看,只是今天……突然被夫人叫过去,彩云,你去把我绣的香囊取过来。”虞竹青吩咐丫环道。 之前虞兮娇就表示对京城的香囊很有想法,特别想看看虞竹青绣的,让虞竹青绣完之后拿过来给她看看。 彩云回来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香囊过来,上面的青竹清雅明丽,绣工极好。 虞竹青性子爱清静,绣工更是比起一般的世家千金出色,上面的这几株青竹让人一看就喜欢。 虞兮娇之前看到过,只是没有现在完整之后的惊艳。 “大姐,我给你换一个如何?”虞兮娇翻看了几面之后,看了。 “三妹若是喜欢,我再给你绣就是,这个却是答应给族姐的礼。”虞竹青为难的道。 “大姐,我有急用,就用你这个换我这个可好?”虞兮娇笑了,招呼明月去里面取出她准备好的香囊。 也是一个青竹的香囊,绣工也不错,但绣法和虞竹青的稍稍有些不同,乍一眼看过去似乎没什么区别,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区别的。 虞竹青的绣针起落之间,自有她的一些微小的特点,和这个香囊不同。 其实一些手艺精湛的世家千金,都稍稍有些各自的特点,若不明说,别人也不会注意,只观注到精美的刺绣上去。 虞竹青的竹子绣的最好,还喜欢把青线的结头藏在竹子从下数上来第一个竹节处,这也是她的小特点,可能是她的一个习惯,和旁人是不同的,一般的绣娘却不会这么独立独行。 虞兮娇对于绣花一途也很不错,手指按过去,便发现了这么一个特点。 她提供的香囊,就是在外面买的,因为绣品不错,价格也高,不过这线头的处理的却是中规中矩。 “这个……”虞竹青还有些犹豫,却在看到虞兮娇盈盈的水眸时,答应了下来,“好吧,这个看起来也很好,族姐应当不会在意吧!等下次再送给族姐一个香囊。” “多谢大姐。”虞兮娇笑道,伸手把两个香囊一起递给了明月,明月收下。 “其实以往我也绣香囊送出去,但并不是这种,这上面的青竹……我还从未往外送过。”虞竹青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香囊上,脸上露出哀伤。 “大姐姐,我明白。”虞兮娇微微一笑。 两姐妹又说了一会话,虞兮娇安慰了虞竹青几句,并且叮嘱虞竹青,如果发现宁庆到了宣平侯府,要马上通知她。 虞竹青带着人离开,虞兮娇揽下了把香囊送到隔壁征远侯府的活计。 等虞竹青离开,虞兮娇的目光从晴月的脸上转到明月脸上,然后又从明月的脸上转到晴月的脸上。 “姑娘,让奴婢去送吧,奴婢才来府里。”明月主动揽了事。 晴月也想开口,想了想之后还是住了嘴,其实明月去送最好,明月才来府里,征远侯府的人并不认识。 “明月你去把香囊送过去,就说是大姐的意思。”虞兮娇最后的目光也落在了明月的身上,相比起晴月,明月的确更合适,“再说一声,过几日大姐带着我去给县君上香。” 明月心领神色:“姑娘,奴婢明白。” 伸手把虞竹青绣的香囊留下,带着虞兮娇准备的香囊去了侧门,让守侧门的婆子开了门,打开侧门敲了敲对面的侧门,对面的侧门开了,居然是一个丫环。 丫环上下打量了明月几眼,眼睛一横:“你谁啊?是不是你们府上大姑娘身边的?你们大姑娘的动作怎么这么慢,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绣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母亲应当配合我 这可不像是求人绣香囊,倒像是债主上门了。 “你在这里一直等着我们大姑娘的香囊?”明月上下打量了丫环几眼,问道。 “等好久了,你们大姑娘不是绣艺很好的吗?就一个香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拿来!”丫环没好气的道。 明月退后一步:“你是谁?” “我是我们大姑娘派来的。”丫环道,跟着往前进了一步,不耐烦的很,“快点拿过来,我们姑娘还等着呢!” “我们姑娘说了,过几日要过府给兰萱县君上香,祭拜一下。”明月不急着把香囊拿过来。 “几日?什么时候?”对面丫环的脚站住,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 “应当就是这几日,我们姑娘还要准备一些祭品。”明月答道。 “准备什么祭品?我们府里都有,你们大姑娘就后天过来吧,再过去几天我们府里不一定有时间。”丫环道。 “后天……时间有点紧……”明月犹豫起来。 “紧什么紧?你们大姑娘是不是不诚心?要是不诚心那就不要来祭拜了,说什么给我们县君上香?当初我们县君在的时候,有什么好的都会记得你们姑娘,如今倒是,还真是人走茶凉,说的好听,就是没看到有什么动作。” 丫环嘲讽道。 明月的脸上泛起一股子怒意,被一个丫环嘲讽自己的主子,当丫环的哪里忍得下来。 “我们姑娘最是念恩,之前回不来也是因为不知道消息。”明月解辩道。 “是不是念恩还真是不知道,如果念恩怎么会不早点过来上几支香,又不让你们姑娘做什么,就早早的过来上几支香,还推三阻四。”丫环冷嘲道,翻了一个白眼。 “好,我们姑娘就后天过来。”明月一咬牙,一跺脚,显然是被气着了,替主子把话应承下来。 “那就说定了,别到时候又说话不算数,改期什么的,我们府里可不侍候!”丫环骄横的道。 “就这么说定了。”明月没好气的把手一伸,“给,这是我们姑娘做的香囊。” 丫环伸手接过,在手中晃了晃,阴阳怪气的道:“记得跟你家主子说,后天上午过来,也别来的太晚。” 说完也不待明月说什么,后退几步,对面的侧门重重的关上。 明月也退后,把门关了起来。 守侧门的婆子这几天才见识到三姑娘的厉害,方才退的远远的,特意避了避嫌,如今笑嘻嘻的送明月离开…… “姑娘,香囊取来了。”杏雨把香囊呈上,比起方才的嚣张跋扈,现在的杏雨看着就是一个稳重的大丫环的样子。 虞兰雪伸手从杏雨的手中接过香囊,看了看,香囊绣的精致,上面绣的也的确是青竹,和往日虞竹青戴着的香囊一样。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没说什么?” 这几日征远侯府一直不安宁,因为齐王世子的事情,更是闹成了一个笑话,之前还被吓得不轻,虞兰雪如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屋内没有旁人,在人前微笑的容色,这时候显得有几分沉冷。 谁能想到在人前温柔、端庄的征远侯府大姑娘,在人后却是这么一副凌厉模样。 “说了过几日要来给县君上香,奴婢按您说的话做了,定在了后天,后天上午一定会过来。” 杏雨小心翼翼的禀报。 对这话虞兰雪还算满意,脸上露出一丝轻嘲,若不是虞竹青还有用,她又岂会去理会她,母亲和表姨原本就在算计她,不过现在她还得“借”她一用。 放下手中的香囊,虞兰雪站了起来,带着杏雨去往宁氏的院子。 看到她过来,早有人去禀报了宁氏,等到了近前,丫环打起了帘子,已经在等她进屋。 虞兰雪进门向宁氏行了一礼,宁氏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好,比之前削瘦了不知多少,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气,脸色灰败。 女儿行礼,她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虞兰雪坐下挥了挥手,一众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母亲,父亲和大哥如何了?” “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把你大哥和父亲打了一顿。”宁氏咬牙切齿,却不敢提“齐王世子”的名号。 齐王世子生人入棺椁的闹剧,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个笑话,但对于征远侯府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可他们谁也不敢说当初是被齐王世子挟迫着的,以齐王世子的心性,若是惹恼了他,到时候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征远侯府都可以给他烧了。 宁氏等人也再一次意识到,如今的征远侯府早就不是以前的征远侯府。 而他们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虞仲阳和虞舒兴被打,原于一场意外,他们两个被带到隔壁的时候,换上了一身白布的衣裳,原本是要一起去灵堂哭的,谁料想带路的人走错了地方,之后又不见了,他们两们等了许久没见人过来,慌乱之下往里找去。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冲出来,骂他们无礼乱闯,坏了齐王世子的规矩,把他们当成齐王府的下人,狠狠的打了一顿,而后还是之前带他们过来的人找过来,才救下他们,但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抬回征远侯府的时候,征远侯府大乱,虞太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下去,直接晕了过去,宁氏又气又急,却又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请人替这爷两看伤、上药,却不敢去告状,或者说就算是告状也无门。 征远侯府的门禁被解了,虞仲阳自己也有二、三好友,这些好友偷着来看过他之后,都劝他息事宁人,齐王世子一看就是翻脸无情,出手狠戾的人,这样的人还是第一纨绔,被皇上和太后娘娘宠着,征远侯府如果再撞上去,可就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这一次就是带上征远侯府,现在人家笑话的也是征远侯府,只说现在的征远侯府太蠢。 这哑巴亏,不吃也只能吃,虞仲阳不敢闹,宁氏有心进宫去闹,却也被告知最近一段时间先别进宫,宁妃也恨别人顺着征远侯府嘲笑她。 让她再等一段时间进宫,有什么事情宁妃娘娘会派人传消息过来的。 眼下这个时候,征远侯府就是大家嘲笑的中心,谁扯上征远侯府都洗不干净。 “母亲,切莫再说这种惹祸的话,此事也不是齐王世子的不是,只不过是侍卫认错了人。”虞兰雪一脸正色的道。 “说什么混话……”宁氏一听女儿这么说,差点气炸。 “母亲,此事先另提,你若想父亲和哥哥更不得好,就继续说下去。”虞兰雪低声警告道。 宁氏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瞪着眼睛咬了咬牙:“我知道。” “既然知道,这事就不提了,母亲我方才要到了虞竹青的香囊,不是她往日给别人绣的那种,是她专门绣来自己戴的。”虞兰雪眉毛一挑道。 “居然要到了?以往这个丫头不都是只给自己戴的吗?”宁氏道,虞竹青身上戴着的香囊绣的是竹子,代表的是她自己。 “往日是往日,往日她还有二妹妹撑腰,如今二妹妹也不在了,她以后在两府间可就寸步难行了,若不早早的示好与我,就算是想给二妹妹上支香,也做不到。”虞兰雪低缓的道。 虞竹青是胆子小,但并不傻。 “你真的要用这个香囊?”宁氏不安的很,声音也压的很低,特意还看了看窗外。 “要用这个香囊。”虞兰雪坚定的道。 “可是……宁庆处……我之前已经派人跟你表姨母说了,她说已经请了官媒。”宁氏犹豫的道,“如果真的……坏了你的亲事,到时候那边是不是要娶她?我和你表姨母的算计,就落空了。” 表姐妹两个看中虞竹青的财物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早的就在准备着,如今虞兰雪的话让宁氏很犹豫。 这事虞兰雪当初对宁氏提起的时候,宁氏其实并不是很同意。 “母亲,就算是虞竹青名节毁了,表哥也会娶她的,不是吗?”虞兰雪不以为然的道。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太过份了,逼的太急了的话……”宁氏不安的道。 “母亲难不成是怕虞竹青如何?”虞兰雪不以为然的道,“母亲和表姨母两个算计了这么久,到如今什么进度都没有,如果再这么温水煮下去,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成事,而我的事却是等不得了,母亲莫不是想惹宁妃娘娘动怒?” “我……自然不是!”宁氏急忙道,辩解道,“可……可是……这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你外祖家……” “母亲既然不希望宁妃娘娘动怒,就应当配合我,若这事不成,您觉得我们征远侯府还会有什么希望?今天的征远侯府就是全京城的笑话,让人看轻,让人看低。”虞兰雪冷笑一声,打断了宁氏的辩解。 “至于外祖家?原本就是靠着我们成事,若我的事情成了,他们难道还会少其中的好处吗?最多就是一个虞竹青,况且到最后表哥应承下娶虞竹青,还会得到宣平侯的好感,那个时候表哥主动求娶,可是为宣平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虞兰雪眉眼一凝,提醒宁氏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虞兰雪的亲事 这话的道理宁氏懂,用力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犹豫再三,虞兰雪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宁氏的反应。 果然到最后,宁氏也只能同意下来:“好吧!” 虞兰雪的话马上接上,道:“既如此,那就有劳母亲去一封信,就说也来祭拜伯母和二妹,当初因为他们那边出了事情,最后只是派了人送了礼过来,实在是失了礼数。” “好!”宁氏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又不安起来,“雪儿,这事……会不会不成?” “母亲这话实在可笑,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虞兰雪温柔的脸上露出几分讥嘲,“母亲还是想想事后该当如何,表姨母处也得早早的联系好,这亲事既然要退,自然要退的合情合理,不要伤我的名节。” 古来退亲,对于女子都有损伤,如果要少损伤,男方必然承担最大的过缺。 “你表姨母现在不似以前的态度了。”宁氏气恼的道。 “母亲应当知道为什么?我们征远侯府不行了,表姨娘又岂会再对你言听计从。”虞兰雪不以为然的道。 “我当初没少帮她……”宁氏气恼的道。 “母亲也知道是当初的事了,如果我们征远侯府一味的败落下去,您以后见到表姨母可能还得好好巴结才行,她必竟是侯夫人,而您……什么也不是。”虞兰雪轻慢的嘲讽着自己的生母。 宁氏的脸色涨红:“你表姨母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这样的人,母亲这几日还没有看透?人情冷暖,母亲莫不是还不如我看的透?我只知道这件事情势在必行,否则我们征远侯府就真的没了希望。”虞兰雪道。 “这都是……虞兰萱这个贱丫头,害得我们措手不及,如果当初早早的要了这个贱丫头的性命,哪里还有这许多的事情。”想起所有事情的起源,宁氏忍不住骂道。 “母亲,二妹妹的事固然是个意外,但三妹妹呢?她不知检点才是所有祸事的起源。”虞兰雪嘲讽道,“我当初就对母亲说,要管好三妹妹,可母亲却说三妹妹很好,三妹妹很懂事,三妹妹做的没错,这样才可以把信康伯世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当初你三妹妹做的……其实是好的,就是被虞兰萱这个贱丫头……害了。”这话宁氏不爱听,忍不住道。 “母亲,事到如今,您还在维护三妹妹,难不成三妹妹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您的女儿?三妹妹坏了事情,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以后您在人前也不要再提她,就当她是真的死了,以后的事情跟我们所有人没有关系。” 虞兰雪不客气的话,这话更像是扎宁氏的心,把她的心搅的生疼。 比起娇憨的小女儿,大女儿其实并不贴心。 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燕儿必竟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妹妹,你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好好的提携一下她,就算她之后当不成信康伯府的世子夫人,你也得保她一世安宁,一个平妻总应当的。” “母亲,您别傻了,她注定只能为妾,我更不可能认她,以后她最多就是一个信康伯世子的妾,而且还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妾,若是别人看到她认出她,我们征远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虞兰雪冷情的道,她可不愿意为了虞兰燕冒险。 “只……只能为妾?”宁氏眼泪下来了,心疼小女儿。 “母亲不会还在做梦,以后还会更好?”虞兰雪不以为然的道。 “可是宁妃娘娘答应……过的。”宁氏抹着眼泪道,她是真的心疼小女儿,甚至比起懂事的大女儿更心疼。 “宁妃娘娘答应过的又如何?母亲不会去逼宁妃娘娘吗?这种事情,母亲着实的错了,就算宁妃娘娘答应下来,母亲也得让步,总不能让宁妃娘娘觉得母亲过份了吧?”虞兰雪勾了勾唇角,觉得很可笑。 “宁妃娘娘就只是客气一下,母亲就全然受之,不觉得心中有愧吗?他日妹妹能活着在信康伯府就不错了,至于旁的,信康伯世子只要还想好好的,就不会苛刻妹妹,其他的名份不重要,也不要让她出来见客,免得别人怀疑。” 虞兰雪真的觉得宁氏天真了一些,这种事情,一个就是这么一说,一个就是这么一听罢了,还真的想做的十全十美,怎么可能。 这么直白的话,打破了宁氏的妄想,宁氏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低声骂道:“都是那个贱丫头,如果不是这个贱丫头,燕儿何至于此,我……我的燕儿啊,是我对不住你。” 宁氏哭的心疼,也恨的咬牙切齿,提起虞兰萱眼中更是几乎溢出毒液,觉得自己还是心软了一起,当初直接把虞兰萱和安氏一起早早的处死,就算后面的事情没那么完善,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她千娇百媚养大的女儿,最后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如何不心疼。 虞兰雪站了起来,不屑的看宁氏这么一副样子:“母亲,就在后天,您还是早早的准备吧,我回去还有事情,就不陪母亲回忆妹妹了。” 说完抬腿就走,完全不顾及身后还在抹眼泪的宁氏,待出了屋子,方才带着几分阴沉的虞兰雪,立时又变成了娇婉、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怯意的征远侯府大姑娘……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刑府马车出了事,就在征远侯府出丧当天,马车撞到了树上,马车夫逃了,刑夫人当时生死不知,伤的很重,刑公子一心处理刑夫的事情,派了人到征远侯府告罪。” 明月从外面回来,放下手里拿着的蜜饯,禀报道。 刑奇是虞兰雪原订的亲事,这一门亲事还是娘亲帮着虞兰雪订下的,娘亲当时大力周旋,也是真心的看好刑奇,若真论起来这亲事当时也是虞兰雪一眼相中的,刑奇有一个四品官吏的父亲,虞兰雪如果没有征远侯是配不上这位刑公子的。 娘亲觉得虞兰雪性子温柔,是个好相于的,虽然身份低了一些,但看在征远侯府的份上,刑府也不能小看了她去,再加上娘亲又是真心觉得虞兰雪好,虽然二房的人品不怎么样,虞兰雪却真的是个好的。刑府起初并不愿意娶侯府二房的女儿,二房最后终究是会分出去的,虞仲阳官位又不高,娘亲一再的请人暗示表示虞兰雪是真的好,又说虞兰雪虽然不是大房的女儿,却和娘亲甚至是合心,在娘亲的心里,就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 有了娘亲的这句话,刑府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那一日出丧,刑部的人没有来,她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必竟梦境中虞兰雪是要入宫的,她一个已经订有婚约的女子怎么可能进宫,君夺臣妻是为皇家大忌,除非虞兰雪的亲事作罢,而过错方还不在她身上。 “奴婢还打听到刑府的人的确要去征远侯府祭拜,原本就是今天的,征远侯府派了婆子去,说府里还没有安排好,让刑府把日子往后推一推。”明月继续道,她虽然才来京中,但对于京城的一切事物都很清楚。 进京之前,早早的就看过许多资料,若不是她当日承认来自齐地,比起京城要地的女孩子还更像是本地的。 许多官职不大,但却重要的人手也都了解过,正好这位刑大人就算是一位实权官吏,官职不是很高,但有实权。 果然,虞兰雪别有心思,虞兮娇心头冷笑,在看到大姐做的香囊的事情,她就知道有问题。 如今更是证实了她猜疑的方向。 “信扔进后院了吗?” “姑娘放心,已经扔进去了,奴婢还听到砸到人的声音,墙里面有人疼叫了一声。”明月把信绑在一块石块上,朝刑府的后院扔进去的,之后她就马上离开,那地方离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刑府的人追出来,也不可能追上。 正说话间,帘子一挑,徐嬷嬷走了进来:“三姑娘,周姨娘说您要的店铺如今就只有二家,这两家的帐本也不在周姨娘的手中。” “两家铺子的帐本在夫人处?”虞兮娇略一想便明白了。 “周姨娘说,侯爷只让她掌着府内的事务,并没有说府外的店铺,这些铺子之类的也不会每天来对帐,这一部分一直是夫人在管着的,帐本之类的还在夫人手中。”徐嬷嬷禀报道。 虞兮娇之前其实也这么猜过,但还是忍不住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大姐生母留下的店铺,很是蹊跷,好或者不好完全是由他人说的,这事其实更应当实地去查访一番。 眼下却是不急。 去往征远侯府的祭品已经准备妥当,虞兮娇这里折的纸钱和几个纸人,虞竹青空下来的时候,带着彩云也折了不少,也做了一些要烧的纸衣纸套,还有一些鞋袜之类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做的。 虽然时间仓促,但基本上也够用了。 这事先向虞瑞文禀报,准备后天一早去征远侯府祭拜事宜,虞瑞文听说两个小女儿要陪着大女儿去祭拜,自然是满口同意,并且交待了一些事宜,等两个女儿离开,虞瑞文想了想就派人去通知二女儿。 既然两个女儿都一起去了,二女儿自然得跟着一起去,不过二女儿处传来的消息让虞瑞文长叹一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为伯父守孝三年的孝女 “公子,这就是方才从墙外扔进来的信。”婆子摸着头道,小石子正砸在她头上,到现在还钝钝的疼,“奴婢从后门绕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刑奇接过信,看了看上面的字“刑公子亲启”。 这的确是给自己的信,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母亲出了事情,幸好还是救了回来,但腿却是断了,当时赶车的马车夫见主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趁着刑府当时乱成一团的时候,直接就跑了。 等刑夫人的身体稳定下来,刑奇和父亲才空出手来找人,可这人早就没了踪迹,到现在一无所获,府里的下人说当天人就跑的没了影。 刑大人和刑奇两个也商议过,总觉得这件事情蹊跷,怎么就好好的就撞到树上,去往征远侯府的路上也不用经过那条路,这是绕了路的,而今马车夫又逃的没了影,虽然别人都猜是害怕,父子两个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可就算再有问题,这时候也找不到人,想查也没有半点头绪,刑夫人当时在马车里,并不知道马车为什么改道,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谁也不清楚。 如今居然有一封奇怪的信扔到自家府里,刑奇有种奇怪的感觉,沉默了一下打开信,待看完信,脸色立时大变。 “父亲在哪里?”刑奇问方才抹着汗跑过来的小厮,原本他就有事找父亲。 “大人方才回的府,奴才原本就想禀报公子。”小厮急忙道,他是去探听消息的。 “此事不要外传。”刑奇叮嘱婆子,让小厮给了赏,转身急匆匆的往外院书房行去。 书房里,刑大人正在看公文,看到儿子急匆匆的拿着一封信过来,以为是有了消息,急忙放下手中的公文:“找到马车夫了?” “父亲,您请看。”刑奇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信送了过来。 刑大人怀疑的看了看儿子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不再多问,抽出信一目三行的看了起来,待的看完手用力的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事。” “父亲……您怎么看?”刑奇道。 “征远侯府还真是欺人太甚。”刑大人冷笑,他虽然是一个四品官,却是实权的四品官,比起一些品阶高却没有实权的,并不差多少。 刑大人是科考后入朝为官的,并没有抛弃发妻,带着发妻一起入京,比老牌的世家差了些底蕴,但也比许多老牌的世家清静了许多,府里就只有一个老妻,和老妻感情甚好,生下一儿一女。 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原本也已经成亲,却因为等虞兰雪一拖再拖,虎兰雪要为征远侯守孝守了三年,儿子就生生的拖了三年。 为自己的伯父守孝三年,这话听起来很孝义,但细想起来却是不必,但最后刑府也答应下来,刑夫人私下里甚至还说虞兰雪是个好的,这般重情义,以后也不会差,就算是等一下又何妨。 两家的亲事早早的定下,又是征远侯夫人大力周旋的,刑夫人当初才进京,认识的人不多,身份也低了一些,很难挤进世家夫人的圈子,还是征远侯夫人对她和善,看她一个人便带着她一起,也让她很快的融入了世家夫人的圈子。 虽然还有人看不上她,但必竟有征远侯夫人在,别人也就背后议论议论她,一般不会当面给她难堪。 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刑夫人是很感激的,之后刑大人的官职高了起来,她才没了这种困惑。 征远侯夫人一再的保证侄女是个好的,见到虞兰雪之后,刑夫人也觉得不错,再有征远侯夫人的话,这亲事就订下来了,之后虞兰雪要为大伯守孝三年,刑夫人想了之后也同意了。 “父亲,现在要怎么办?后天去祭拜吗?”刑奇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不去怎么看清楚那一家子。”刑大人冷笑道,“因为你母亲的事情,我还觉得对不住征远侯夫人和县君,让你再去祭拜一番,没想到别人早就算计上我们了。” 刑奇忽然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道:“父亲,您说母亲的事情……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刑大人脸色变青:“你是说马车夫是有人唆使的?” “父亲,虽然府里的人都说马车夫是害怕逃走的,说那天马车夫回来后惊魂不定,稍稍拿了点东西就走了,连衣裳也没收拾,一看就是受了惊吓,但父亲真的觉得是吗?”刑奇沉声道。 刑府不是世家,刑奇也在准备科考,平时就在府里读书,刑奇读书不错,脑子转的也快。 两件不同的事情,立时被他联系在一起,刑大人的头重重的点了点:“马车夫的事情……看着就像是真的害怕逃逸似的,但如果当时你母亲没出事,出丧的时候我们就会一起去,现在也就不存在再去征远侯府单独祭拜的事情。” 事情不能正着解释,那就倒着来解释。 没有这个如果,虞兰雪就算是有想法,这个时候也不能算计到他们头上,信里说了,退亲的事情很急,因为虞兰雪已经另外相中了人,必然得把这门亲事解了。 不但得解了这门亲事,还得把这过错推到男方身上。 刑奇也是要参加科举的人,他的名声很重要,关乎着他考中之后能不能入朝为官的事情,若是因为品性问题毁了前程,这么多年的所学全白费了。 从这一点看起来,虞兰雪的心思恶毒之极,这不只是退亲事,而是要毁了刑奇这个人了。 “征远侯府的二房早早的就算计我们了?”刑大人沉默了一下,手背是暴突起两根青筋,“若不是有征远侯府在,他们……算什么东西?” “父亲,如果真的是征远侯府的二房算计了我们,那事情就不简单了。”刑奇轻叹道。 “怎么说?”刑大人问道,对于儿子的才智他向来信服。 “父亲,要算计母亲而且还考虑的这么周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但要防止您发现的的报负,还得有胆量做这件事情。当时若不是丫环稍稍的替母亲挡了一下,母亲断的可不只是一条腿,甚至还可能是……” 刑奇冷笑道,他以前对虞兰雪还算看好,看着就是一个性子温柔的人,远远的看过去很是惹人怜爱,而今想起来却觉得不寒而栗,这哪里是什么温柔的美人,这分明就是一个披着美女皮的毒蛇。 这亲事,就算虞兰雪不提,看清楚她真面目的刑奇也不会留。 能在京城做这样的事情,敢做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是谋人性命的事情,事后又让马车夫消夫的没了影踪,而当时征远侯府的人被关了起来,这势必是有人帮了马车夫,而且这个人能力不小,否则自己查来查去,为什么没有任何痕迹。 这么一想,立时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世家中人?”刑大人虽然暴怒,却冷静了下来。 “不是大的世家中人,就是背后有皇家之人支持的,或者……”刑奇最后指了指上面,那代表的是皇家之人。 有皇家之人介入这门亲事,刑大人背心处冒汗,他为官多年也越发的谨慎起来,特别是现在坐在上面的这位,看着还不像是什么明君的样子。 藩王势大,皇上不思好好的整顿一番,却一天天的求苍天鬼神,把个方士尊成了国师,没事的时候还练练丹,朝堂庭议,有时候根本见不到皇上,只说皇上身体弱,得好好休息,实在是让一些有识的官史担心。 皇上是如此,其他人呢? 三位成年的皇子身份地位相当,虽然端王是长子,但他生母的身份和其他两位相当,皇后娘娘并没有生下嫡子。 太子之位高悬未落,大家心事不宁,都在暗中猜疑下一任皇上是谁,朝中人心不稳…… 想到这里父子两个都沉默了一下。 “父亲,这门亲事是必然要解的,就算征远侯府没提出来,我们也得提。”刑奇缓缓的开口,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奇儿,这事……会不会是假的?”刑大人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封道。 “父亲,其实我早就觉得此事不妥,只是当时母亲一再的说征远侯府的二房是好的,特别是虞兰雪,觉得她就算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这气度,这宠爱也当得起侯府千金的身份,可是替大伯守三年孝,从古到今没有听说过。” 刑奇道。 “征远侯夫人说……她几乎就是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刑大人皱着眉头道,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就算征远侯夫人真的把她当成女儿,她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替大伯守孝算什么?是为了标榜她的身份,还是想说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或者另外还是其他的意思?” 刑奇道,当初他就有这样的疑问,但是母亲那么坚持,他也不是那么早就想成亲,也就随了虞兰雪的意思,现在想起来却颇多疑问。 “那现在……该当如何?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退亲,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刑大人沉声问道,儿子生性聪慧,比自己年青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百六十八章、两个香囊 “父亲,后天我去。”刑奇道。 “如果真的有事,你去不就落了套了?”刑大人犹豫。 刑奇指了指桌上的信,“父亲觉得上面的字如何?” “很好,看着是女子,而且功底不错。”刑大人拿起面前的纸看了看,字迹很中规中矩,看得出写字的人并不想留下笔迹,一笔一划都如同墨染一般。 “不但功底不错,而且还练过数年的字,这笔字就不可能是丫环写的。也有跟着主子学的丫环,看着笔迹也不错,但力度完全不够,就算是世家中的大丫环,也不可能什么事情也不做,一心一意的练字。” 刑奇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道,这几个字看着比旁的人更容易辩别出笔力。 刑大人仔细的看了看后,点头:“的确不可能是小厮、丫环能写的,必是好好练过字的。” “但这笔力又不似男子,父亲请看,如果是男子运笔的时候,这里会往下使劲,就劲力方面,女子是比不得男子的,就算写的一样的字,也可以看出几分。”刑奇继续往下指道。 刑大人连连点头。 “既不是丫环,自也不可能是那种管事婆子之类的,能写这么一封信,又能知道征远侯府二房谋算,我想着应当就是他们府里的人,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愿意看到虞兰雪的事成。”刑奇继续往下推导。 “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而我又小心,此次去征远侯府就不会有事,这门亲事自是要解的,只是却不能是我们府上的亏欠。”刑奇冷声道。 见儿子这么坚持,也知道两家的亲事已经不妥当,自家也不可能娶一个毒妇进门,刑大人点头,但还是提醒了儿子一句:“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和宁妃娘娘是族姐妹,听说两人的关系还很密切。” “父亲,说不定就真的是皇家之人了。”刑奇沉默了一下,平静的道。 “这……怎么可能,以那边的身份,怎么也够不到皇家吗?几位皇子都没有成亲,眼下要选的皇子正妃,她怎么配?”刑大人沉思后道。 三位皇子年纪不小了,如今要选亲事在既,不过以他们三个人的身份,要选的恐怕都是对自己的助力的,征远侯如果在也轮不到一个侄女,更何况征远侯如今已经不在,少了征远侯的征远侯府早就败落。 “父亲,不是正妃还可以是侧妃,或者其他方面。”刑奇嘲讽的道。 “征远侯夫人当初骗了我们?”刑大人愤愤不平的道。 “未必!”刑奇摇头,嘲讽道:“征远侯夫人恐怕也没看穿她的真面目,父亲想想,如今征远侯夫人才过世,虞兰雪就沉不住气了,一心一意的算计我们,对于才过去的征远侯夫人并无半点情义,当初说什么要为大伯守孝,三年之期,明明真正疼她的是征远侯夫人,可如今又哪里提什么守孝!” 哪怕守个一个月,半个月,虞兰雪是侄女都是说的过去的。 可现在,根本没提起…… “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还得小心才是。”刑大人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句,儿子虽然聪慧,但这种事情必竟没有经过。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一会儿子也去做一些准备。”刑奇躬身向刑大人行了一礼,抬腿出去。 “父亲,您看这个香囊如何?”虞兮娇拿着面前的香囊,到虞瑞文面前去“献宝”。 “竹青绣的?”虞瑞文看到上面的青竹,立时认了出来,他平日虽然不注意大女儿,但总是不经意的看到她腰际挂着一个青竹的香囊。 “是大姐绣的,大姐这几日这么忙还替我绣了一个香囊。”虞兮娇爱不释手的翻看,“父亲,您看大姐绣的竹子,就是比外面买的漂亮好看。” 虞兮娇又取出另外一个香囊,把两个香囊放置在一处,让虞瑞文看。 虞瑞文左边看了看,又看了看右边,没看出有什么分别,只能含糊的道:“果然,还是你大姐绣的好。” “父亲看看好在哪里?”虞兮娇拉了拉虞瑞文的衣裳,娇慎道,“父亲不会是呼延我的吗?” 虞瑞文急忙摇头:“怎么会,这个……父亲虽然不懂,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如你大姐绣的那个。” “父亲,您看大姐收的线头。”虞兮娇指了指两个荷包的青竹处,“外面买的就收在起线处,看着有些不平,大姐特意收在青竹的第一个竹支处,竹支原本就是突起的,稍稍突起一些,看着更出色。” 虞兮娇指了指虞竹青绣的荷包上的青竹处,她指的就是第一个竹节处,“大姐说,最下面的竹支最深,也最凸出,这里也是最容易藏线头的地方。”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虞瑞文也的确发现了这么一处小小的不同,的确是一个奇思妙想,点了点头:“倒是一个很有想法的。” “大姐说了,这样的香囊,她没有送给任何一个外人,就送给我了。”虞兮娇得意的道。 “既然得了你大姐这么一个好处,以后可要跟你大姐好好相处。”虞瑞文笑道。 “父亲放心,我会和大姐好好相处的,之前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大姐,却觉得大姐原本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看着倒像有些眼熟似的。”虞兮娇晃了晃手中的香囊道。 “你大姐身世也可怜,既觉得是失散多年的姐姐,就更应当好好相处,你才回京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你大姐,府里的事务如今是周姨娘在管着,你跟你大姐一起帮着周姨娘处理事务,先学着管起来,不懂就直接问。” 虞瑞文道。 这几日虞瑞文想的很多,所谓的巫蛊事件虽然是虚惊一场,却让人直冒冷汗,而后虞竹青的衣裳事件,更让他觉得钱氏对于女儿的虚情假意,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都不是钱氏所生,钱氏对于这两个女儿都不友善。 虞瑞文不敢再往下想,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要对两个女儿好,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他都有着疏忽的责任。 以为钱氏能对儿子极好,也就会对大女儿,其实是错的,至于养在江南的小女儿,这么多年钱氏没少对他说起江南谢氏的过份,每每想起虞瑞文都气愤不已,觉得谢府害自己有负谢氏所托不说,还让他颜面丢尽。 自此之后,也就不再去想小女儿了,索性放开手,看他们能把小女儿养成什么样子。 而今想起来,却觉得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小女儿何其无辜,她那么小懂什么,自己怎么就把一口恶气喷在她身上,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 想的太多,一些久远的事情都浮上心头,想到了谢氏,想到了当初和谢氏的琴瑟相和,起初两个人是真的情投意合,也是真的想自此永伴一生,虞瑞文那个时候虽然也没什么胆识,但谢氏却从来没有对他苛求过。 是什么时候两个人开始渐行渐远的? 是钱氏,钱氏的进府,是自己为了报钱氏母亲的恩情,同意让钱氏进府开始,谢氏就跟自己渐行渐远…… 他其实……是错了吗? 虞瑞文用力的握了握手,压下心头突然浮上来的后悔。 “父亲,我们去征远侯府祭拜兰萱县君,二姐去吗?”虞兮娇把玩着手中的香囊,忽然问道。 “你二姐这几日感染了风寒,就不去了。”虞瑞文心头不悦,这个理由明显就是推托,他原本的意思也是三个女儿一起去,虞玉熙往日也是一个听话的,怎么现在感觉没以前懂事了。 “夫人和征远侯府的宁夫人是表姐妹,我还会以两家的关系会很好,没想到却不是。”虞兮娇诧异了一下,水眸眨了眨道。 “怎么就关系不好了?”虞瑞文随口问道。 “父亲,我进京中,征远侯府事情连连,但凡出事二姐都是不在的,我若是宁夫人,恐怕会觉得我们侯府是不是故意冷落他们。”虞兮娇幽幽的道。 这话让虞瑞文心头莫名的一动,他最近想的多,巫蛊之术到最后虽然没有完全撕开来,在虞瑞文心中,这事就跟钱氏有关系,撕不撕开都是心头的一根刺,除非有一天钱氏能向他完全证明这事和她没关系。 之后的事情,更是把这根刺往深处扎,现在每每想事情,总在想是不是和钱氏有关系,是不是又想什么?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含糊的道:“你二姐的身体向来不好,平时和征远侯府的关系也不是很密切,如今的征远侯府更是不像话,能远离就远离一些,免得到时候带歪了别人。” “父亲说的是,但是兰萱县君是个好的。”虞兮娇眨了眨眼睛,坚持道。 “为父没说兰萱县君不好,只是她……已经不在了。”虞瑞文按了按小女儿的发顶。 “父亲,我的头发都被你揉乱了。”虞兮娇急忙按住头,往后躲了躲,“父亲,您弄乱了我的头发,可要赔我的。” “你要赔什么?”虞瑞文笑问道,眉眼温和。 “要求父亲一件事情。”虞兮娇转了转眼珠娇俏的道,她此来的目地大部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一百六十九章、祭拜 “什么事情,你说!”见小女儿如此乖巧、可爱的样子,虞瑞文心越发的软和了几分。 “父亲,我和大姐这一次是去祭拜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的,但是怕……又起什么波澜,我看那位宁夫人……不太好惹的样子。”虞兮娇声音低了几分,柳眉微微蹙起,很是不安稳。 这话只是稍稍的提到宁氏,却让虞瑞文蓦的想起宁氏对小女儿的不善,当初在大街上小女儿仗义执言的时候,宁氏的目光中含着恨毒。 又想起府里才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唆使,钱氏未必敢做下这种大事,这事若是让人知道上,是整个宣平侯府的事情,钱氏就算是想对付小女儿,也不应当想出这种计划,宁氏? 这么一想,虞瑞文的脸色沉了下来,笑容淡没,想了想阻止小女儿一起过去:“你已经祭拜过了,此事就让你大姐一个人去吧!” “父亲,兰萱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此生再难有报答的机会,女儿只想多拜祭几次。”虞兮娇愁苦的道,担心的话冲口而出,“不知道征远侯府的宁夫人会不会还在意当初大街上我说的话。” 话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父亲,您让二姐姐和我们一起去祭拜如何?二姐姐是宁夫人的表侄,有二姐姐在,宁夫人必然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就算是看在二姐姐的份上,她也会让我们安安全全的祭拜。” 这话说的太弱势,虞瑞文胸口喷喷一气,没好气的道:“一个侯府支房的夫人,若敢生事,就斩了她生事的手,你去征远侯府多带一些人,若她想闹事,你也不必怕,有父亲的人在。” “父亲,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是去祭拜的,又不是去闹事的,若是让宁夫人抓住这一点说话,说不得还说父亲仗势欺人,父亲的名声重要。”虞兮娇摇了摇头,抬起的眼睛一片担忧。 虞瑞文一愣,还是第一次有子女这么担心自己的名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虞兮娇的头:“傻孩子,父亲的名声不重要,为了一个虚名委屈自己那就更泛不上了,反正父亲原本也就没什么好名声。” “别人不在意,我有意。”虞兮娇盈盈的水眸里一片坚持。 “这孩子……”虞瑞文心头一热,自在小女儿回府之后,他才体味到养女儿的贴心,连这种小细节都比他自己还在意。 虞瑞文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小女儿这么在意,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热乎乎的,哪里还有什么疑议,:“那就少带两个过去,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回来禀报为父,父亲就在侧门处等着你们回来。” “其实父亲不必等在后门处,只要父亲找个理由带着族老在我们进府后,也到征远侯府转转就行,若有什么事情,父亲也可以给我们撑腰。”虞兮娇笑了。 “好!”虞瑞文一口答应。 “多谢父亲!”虞兮娇求得自己所求,笑盈盈的点头,而后又提议道,“父亲,莫如您多请几位族老过来,如果宁夫人真的生事,父亲也得让族里的人做个见证,不是父亲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实在是她们自己挑事。” “好……好,都依你!”虞瑞文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觉得不必如此,对于名声他没那么在意,但小女儿的好心,他还是能体会得到的,既然是小女儿的一份心意,那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受着就是…… 去征远侯府,最后还是确定走正门,虽然绕了远路,但看着正规许多,也让人知道宣平侯府对已逝的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的尊重。 虞竹青和虞兮娇都是一身素白的衣裳,身上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簪子,把秀发挽起,耳朵上坠着的也是极简单的珍珠耳环,看着素白无比。 两辆马车去往的征远侯府,前面坐着的是两个主子两个贴身丫环,后面一辆马车上还有两个丫环、两个婆子和一些祭拜用的线钱、纸人以及要烧的衣裳之类的东西。 明月就在这后面车子里的两个丫环中。 后面车子里的几个原本就是烧纸钱的粗使丫环和婆子。 马车从宣平侯府的大门出来,而后又绕向征远侯府,从征远侯府的侧门进去,停到了征远侯府的停车场。 虞兰雪早就等在那里,看到先下车的虞竹青,亲亲热热的上前打招呼:“青妹妹向来可好?又一段时间没见了,气色看着还不错。” “族姐。”虞竹青侧身一礼。 虞兰雪正想说话,忽然抬头愕然的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虞兮娇,话一偏:“这……娇妹妹怎么也来了?” 她原本以为来的只有虞竹青,却没想到虞兮娇会跟来,心里不由有些不喜,这事有虞兮娇在,可能没那么好办。 当时在灵堂处,虞兮娇看着就有些不冷不热,让人捉摸不透。 “见过族姐。”虞兮娇含笑上前行礼。 “娇妹妹是陪着青妹妹一起来的?”虞兰雪好奇的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温柔的问道,她虽然心里不喜,脸上却不会表露出来,甚至还露出几分喜色,“早知道娇妹妹也来,我这里准备的祭品还要更多一些。” “兰萱县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机会祭拜县君,必义不容辞,至于祭品,我们已经准备的不少,不劳族姐挂心。”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后面一辆马车这时候也跳下来好几个丫环、婆子,从马车里拿了不少的祭品下来,才一会时间,就在地上放置出了一大堆。 虞兰雪眼神一幽,但随既笑道伸手要挽虞兮娇的手:“娇妹妹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一转身,正巧避开了虞兰雪的手:“大姐,我们就先进去的,其他的事情一会再说,祭拜的事情最重要。” “三妹说的是。”虞竹青点头,对着虞兰雪又是侧身一礼:“有劳族姐引路了。” “两位妹妹不必客气,请随我来。”虞兰雪微微一笑,引着两个人往里走,几个征远侯府的丫环、婆子上前帮着提放到地上的祭品。 一路绕过去,最后在一个院子前停下,虞兰雪道:“两位妹妹,大的灵堂已经撤下,祖母想念二妹和大伯母,又特意的设下了这一处小的灵堂。” 说着就要把人往里引。 “族姐,这里是放置杂物的地方?”虞兮娇没动步,愕然的看了看周围,问道,“还是说以往征远侯夫人和县君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是祖母新布置的小灵堂。”虞兰雪柔声道。 其实就是昨天才布置的一个地方,专门就是为虞竹青准备的,里面就呼延的放着两个灵位和一个香炉,其实什么也没有。 “虞太夫人新布置的小灵堂?族姐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只要去安夫人和县君当时住的地方祭拜就行了。”虞兮娇摇了摇头,没打算进去。 “这……”虞兰雪一脸的犹豫。 “族姐,难不成这两处地方,你们已经重新住了人?”虞兮娇水眸抬起,一脸惊讶,“这才多久……你们已经占了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的院子?这事征远侯世子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虞兰雪急忙道。 虞兮娇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府里不懂规矩,连当今皇上亲封的县君的院子,都不问自取,这才几日,就算真的要用这两处的院子,也得一年半载之后,经过征远侯世子的同意才行。” “是!必然是如此的!”虞兰雪收敛起心头的恼怒,微笑道。 其实已经准备要把这两处院子占了,虞兮娇这么一说,却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征远侯府最近一直风口浪尖,之前的好名声也被败落的七七八八,虞兰雪明白这个时候更应当珍异羽毛。 至少得在她成事之后,才可以动这两处的院子。 虞兰雪心里打定主意,也就没再推辞,带着两个人先去了虞兰萱的院子。 推开虚掩着的门,看着旧日熟悉的一切,虞兮娇眼底酸涩,而后用力的捏了捏拳头,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她,曾经的一切,她希望和梦境中完全不同…… 进了院子,直接就在院子里祭拜,虞兮娇这一次也没提其他的事情,这让虞兰雪松了一口气。 等祭拜完虞兰萱,虞兰雪又带着两个族妹去了安氏以往住的院子,整个院子看着还算整齐,就像是当初安氏还在时的样子,只是院子里就一个守门的婆子,和方才虞兰萱的院子相仿,其他的下人早早的就离开了。 摆下香案,烧了祭品,虞兰雪跟着两个族妹一起跪拜,看着诚心诚意,最后也是磕了几个头才扶着丫环站起来。 “两位妹妹,和我先到客厅里休息一会。”虞兰雪柔声邀请道,算算时间母亲那边应当也已经安排妥当,方才已经有丫环偷偷禀报过她,刑府的那位公子已经来了,现在正在昨日才搭起来的灵堂祭拜。 祭品烧的差不多了,有风吹过,未烧尽的纸钱忽然被吹的向前扑去,虞兮娇亲自去捡一些碎屑,一边捡一边往正屋靠过去,对于虞兰雪的话置若罔闻。 “娇妹妹,这些事情就让丫环去收拾,请随我来。”虞兰雪心里不喜,脸上却没表露,声音拔高了几分,而且还是直接对着虞兮娇说的。 “等一下,这是什么?”虞兮娇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一沉。 第一百七十章、进退有序 正屋的门微微的开着,从虞兮娇站着的地方可以看到就在门口的位置。看到一片极艳的红色。 像是什么大红色的布帛似的,看不太真切。 虞兮娇上前直接把门推开,待看清楚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放着的红色台布时,脸色沉了下来:“族姐,征远侯夫人尸骨未寒,府里这是已经准备办喜事了?” 大红的颜色极艳的台布,随意的放置在桌子上,还没有正式铺上。 不只是桌子上,还有边上的椅子处,同样扔着几个大红的垫子,京城有一种风俗,若是屋子的主人已逝,新人主人要准备住进去之前,要先去晦气,要用到大红色的布帛,否则就不吉利,会妨新住进去的人的福气的。 “这……应当是下人弄错了。”一看虞兮娇不客气的推门,虞兰雪已觉得不好,急忙过来,却是来不及。 “下人弄错?把堂堂征远侯夫人的院子弄错?放置的这么多大红的?族妹,我虽然长在江南,但之前也到祖母处住过,祖母对我说起过京中的风土人情,知道有这么一个规矩,不知道贵府上是哪一位相中了征远侯夫人的屋子?” “娇妹妹,此事必是弄错了的,这段时间祖母和母亲以泪洗面,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是这样的事情……祖母和母亲没心力管着府里,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下人做的这事。” 虞兰雪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话说的诚恳,神色哀婉。 心里也暗怪母亲,实在是太心急了一些,一会回去得敲打一下母亲,让她把这些东西都搬走,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一个像虞兮娇这样的人,大伯母在世的时候,为人很不错,就算因为安国公府的事情,有些人当时没有大张旗鼓的过来祭拜,现在说不得就会过来。 这些人的身份同样也是慢待不得的。 “弄错了?”虞兮娇不信。 “娇妹妹放心,此事我一会就查,必然得查出是谁如此大胆,敢做下这种事情。”虞兰雪气愤的道。 没有推托,话说的也硬气,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把手中的门合上,“既如此,劳烦族姐好好查一查。” “这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却让娇妹妹和青妹妹看了侯府的笑话。”虞兰雪苦涩的道。 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虞兮娇也就不便再多说,几个人一起去往一处花厅休息。 才坐下,为了表示清白第一件事虞兰雪就让管事婆子去查。 丫环送上茶水,三个人分宾主落坐。 “娇妹妹,听说当日二妹妹把她的铺子都卖给了你?”虞兰雪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手中的茶盏,好奇的问道。 “有这么一回事情。”虞兮娇点了点头。 “此事……”虞兰雪欲言又止。 虞兮娇微微一笑:“族姐若是有什么只管说就是。” “娇妹妹,我不是怀疑这事的真假,你莫多心。”虞兰雪温柔的道,抬起一双眼眸,透着几分真切的关心。 “族姐请讲就是。”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青妹妹,能不能麻烦你先去外面走走?”虞兰雪愧疚的看着虞竹青,一副要对虞兮娇说一些贴心话的样子。 虞竹青站起来,知趣的道:“族姐、三妹妹,我到外面去走走。” 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最后微笑着点头,还特意的叮嘱了一句:“大姐不可走开,我一会就出来找你。” “三妹不必着急,征远侯府我来过数次,不会有事的。”虞竹青笑道,说完转身离开。 门外,彩云和明月见虞竹青出来,一前一后的跟在虞竹青后面。 见虞竹青离开,虞兮娇才转身虞兰雪:“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直言。” “娇妹妹,你虽然是初到京城,这么多年一直养在江南,但我却觉得你特别的亲切,仿佛你和我一起长大的似的……”虞兰雪道,先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 虞兮娇不客气的打断了虞兰雪的话:“族姐说错了,族姐比我大了好几岁,我们是不可能一起长大的。” 这话说的噎人,差点让虞兰雪气的把要说的话忘记,好在她反应快,脸上的笑容依旧:“娇妹妹说的是,我只说看到娇妹妹就像是看到一个相交已久的朋友,所以这事就算有些不合规矩,我也还是说了。” 虞兮娇没接话,只挑了挑眉,静听着虞兰雪接下来的话。 见她沉默不语,虞兰雪继续温和亲热的道:“二妹妹的事情很意外,这事谁也没想到,原本好好的亲事变成了丧事,如今更是让两家觉得难堪,只是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二妹会在成亲前,把店铺之类的全卖掉,这原本就是她嫁妆里的东西。” 虞兰雪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虞兮娇今天出现在这里让她很意外,但这些话却是早早的准备下的。 征远侯府好不容易解禁,这名声却是一落千丈,祖母的意思,既然名声没了,那就要把实在的东西讨要回来。 那些店铺原本就是自家府上的,怎么能凭白的便宜了虞兮娇。 “这个理由……我现在知道了。”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娇妹妹知道缘由?”虞兰雪惊讶不已。 “自然知道,县君就算嫁了,却发现自己所付非人,嫁人又势在必行,应当是县君特意把这些铺子卖掉,免得让外人得了便宜。”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这话里意思颇多,虞兰雪的心头重重一跳,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道:“娇妹妹想的真多。” “不是我想的多,应当就是这个理,县君的嫁妆自然不能落在那等人的手中,说什么姻缘天注定,若是男子一方根本没什么情义,甚至还打着算计嫁妆的名头,以县君的性子又岂会让人如愿。” 虞兮娇冷笑道。 “这……未必吧……”这话虞兰雪不好答。 “族姐,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假的不成?县君的嫁妆最后落到了信康伯府,和征远侯府没有半点干系了。”虞兮娇半步不让,“征远侯一生辛苦,为县君留下那么大一笔嫁妆,可如今这些嫁妆居然归了信康伯府,若县君泉下有知,当初就应当把所有的都卖光。” 这会也没什么旁人,虞兮娇更是半步不让。 “信康伯世子是个重情义的。”虞兰雪含糊的辩解道,有些招架不住虞兮娇的咄咄逼人。 “重情义的吗?那为什么要让令妹进府?说什么县君留下的意思?我的人以往和县君做交易,怎么听说县君和令妹的关系并不好?县君临死这前怎么就念着令妹,为什么不念着自己亲生的弟弟?” 虞兮娇冷笑道。 “事发突然,二妹妹当时看到的就是三妹吧!”虞兰雪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这事已经过去了,不管是二妹妹还是三妹妹,都已经不在了,就算死去的人有些过错,如今再说也没什么实在的意思,只是徒染悲伤罢了。” “那倒是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信康伯世子不太好,听说当日信康伯世子在府门前,当着大家的面,说还回嫁妆的,到如今还没有行动。”虞兮娇不以为然的冷哼道。 “还有这事?”虞兰雪一愣,这事她真的不知道。 “当然,这还是信康伯世子当着京城的百姓说的,听到这话的不只是百姓,还有其他的官吏,甚至于还有中山王世子,那一次中山王世子差点出事。”虞兮娇道。 “这事……我们府里真的不知道,娇妹妹也知道,我们府里之前的事情……如今才解禁放了出来,父亲和大哥都伤着,府里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消息也泄后了许多。”虞兰雪苦笑道,神色真诚。 听她这么一说,虞兮娇的神色好看了几分。审视了一番虞兰雪后道:“我观族姐似乎和令妹完全不同。” 这是认同虞兰雪的意思。 “家妹……往日被宠的太厉害,娇妹妹也知道,最得宠的那个孩子往往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至于其他的孩子,就得看其他的了。”虞兰雪感叹道,没有争辩,也没有反驳,话透着浓浓的无奈,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这话几乎是掏心窝子的话,听着就让人感慨,而且还会感同身受,特别是像虞兮娇这样的,自小被扔在江南,感触就更多了,很能引起共鸣。 见她如此说,虞兮娇的神色好看了许多,脸色不再冷厉,“族姐说的是,如果只是征远侯府的事情,就算是看在县君对我有谢命之恩的份上,若是让我还几间铺子也是可以的,但是信康伯府,不可以!” 听虞兮娇的话对信康伯府的感觉就很不好,不过这话也大气,这事就不是一般的世家千金能开口做主的! 眼前娇娇软软,看着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虞兮娇说这话很难让人相信,但虞兰雪却是相信的,听说当初买下铺子,就是虞兮娇的主意,她特意从江南派了人进京来买铺子,可见是个有能力的。 想到虞兮娇手中肯定有不少的钱财,否则不可能说这么大气的话,虞兰雪的眼中就闪过几分贪婪,她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征远侯府现在很缺钱! 正说话间,一个丫环急匆匆的撞开了门…… 第一百七十一章、前门通外院,后门通内院 虞竹青从屋子里出来,回头看了看周围,往右边的回廊处走去。 彩云紧紧跟她身后,明月稍退两步,看着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环,比不得彩云这么一个贴身的大丫环。 “青姑娘,前面就是荷塘,那里有一处观鱼的地方,青姑娘要不要去赏赏鱼?”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过来,笑嘻嘻的道,“才新送过来的鱼,和往年的不同,看着也漂亮,还可以自己动手喂鱼,那么多的锦鲤游过来,好看的不行。” 征远侯府往日为了区分虞竹青和他们自家大姑娘,一般两个人都在的时候也会这么称呼她。 征远侯府的荷塘虞竹青知道,她虽然每年过来的时候不多,但必竟也来的不是一次两次,还真的知道这么一处地方。 “等三妹妹一起再去。”虞竹青摇了摇头。 “青姑娘您先过去吧,一会虞三姑娘出来,奴婢再跟虞三姑娘说一声就是。”婆子笑意盈盈。 “我不急的。”虞竹青并不想离开,看这样子还要坐在回廊里等,婆子有些发急,眼睛一转,改了个法子,叹息道:“青姑娘,往日我们县君还在的时候,您和我们县君最是说得来,如今我们县君不在了……” 婆子说着这里侧过头用力的抹了抹眼睛,“那一处地方,往日也是我们县君最喜欢的地方,奴婢以为青姑娘来祭拜我们县君,也想安安静静的怀念一下我们县君,这才提议您先过去,但若是青姑娘不愿意……那就算了。” 婆子轻叹一声,笑容苦涩起来:“人走茶凉,如今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我们县君的好。” 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虞竹青听的,像是自言自语,但偏偏这话虞竹青听的真真的,话说的真切,也无奈,让人心中叹惜。 虞竹青抬眼看了看那个方向,站了起来:“走吧!” “青姑娘要过去?”婆子惊喜的抬头,“我们县君若是九泉之下有灵,必然会感念青姑娘,这如今真心的挂念我们县君的……又有几人。” 婆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话说的极低,却让人生出无限喟叹,若不是虞竹青被虞婉娇一再叮嘱过,怕也是会认为眼前的这个婆子是虞兰萱的忠仆。 这么实在的话,又这么敢说,也唯有真的忠仆才会做。 “有劳嬷嬷了。”虞竹青不动声色的道。 “青姑娘客气了,请随奴婢过来。”婆子忙道,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夫人说的对,果然还得拿县君说事。怕虞竹青后悔,急忙引着人往预定的地方过去。 荷塘其实并不远,但到观鱼台处就稍稍远了一点,得绕一个圈子。 征远侯府的荷塘不小,一边连着内院,另一边也连着外院,若是熟悉路径一些,其实从外院还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内院。 绕出一个假山,这个假山正巧是在观鱼台的一边,从外院这边看过来是看不到观鱼台的,只看到假山后面的一角屋檐。 观鱼台就是这一处屋子的水榭平台。 从假山后绕过来,先是进的屋子,对穿过屋子,才是内院的观鱼平台,若是观鱼累了,可以进屋子里休息,夏日的时候,这处靠着假山的屋子,既挡阳又凉快,风景也是极佳的,屋子里面喝喝茶,无聊了出屋子,下台阶到平台前喂喂鱼。 “青姑娘,这里往日就是我们县君最喜欢过来的地方,您看那一处观鱼台,往日县君就会坐在那边的围栏处喂鱼。” 婆子伸手指了指观鱼台道。 观鱼台外面有一圈围栏,围栏里面可以坐人,若是想喂鱼,也可以伸手把鱼食抛出去,湖里养着的锦锂就会过来。 “青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婆子又指了指微合的门道。 “不必了,我去下面坐坐。”虞竹青摇了摇头。 “奴婢去给青姑娘准备一些点心过来。”婆子见她已经往下走了,笑道。 “有劳嬷嬷了。”虞竹青在围栏处坐了下来。 婆子看了看两个丫头,伸手指了指明月:“你过来,帮我一起去准备点心,看看青姑娘喜欢哪些点心瓜果。” 明月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跟着婆子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里热火朝天,今天来的客人不少,管事的已经来吩咐过了,做的点心不少,明月特意过去仔细的看后,挑了几样,顺便和大厨房里的人聊了起来。 婆子见她说的起劲,也没叫她,顾自端了点心和茶水就走,把明月留在了大厨房这里。 把点心放置在当中的屋子里,婆子出来道:“青姑娘,您先去休息一会,屋子里还有茶水,你用点点心,才做的还热乎着,一会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多谢嬷嬷,我再坐坐。”虞竹青并没有打算进去,神色恹恹的道。 “青姑娘,您也不必太伤心,我们县君九泉下若是有知,看到青姑娘这般念着她,已经很是感动,这里风大,青姑娘若是被吹伤了身体,就是奴婢等的不是了,县君必然也不会愿意看到,您休息一下,再下来坐坐。” 婆子是个会说话的,这话里的意思这般听起来,倒是一番好心好意。 虞竹青领了情,站了起来,带着彩云进了当中的屋子,在椅子前坐定,婆子殷勤的替她倒了茶水:“青姑娘,您先尝尝,看看好不好喝?” 虞青竹点头,拿起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口,点了点头。 见她喝下,婆子笑的越发的灿烂:“青姑娘,奴婢还有事,就不打扰青姑娘了。” 虞竹青点了点头,没说话。 婆子笑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手对彩云招了招手,彩云急忙跟了出去。 屋内,虞竹青把茶水吐在帕子中,三妹妹说了,她不在的时候不能用任何的荷水和点心,如果一定要用,也稍稍抿一口然后吐掉。 屋外,彩云问道:“嬷嬷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姑娘是个好的,又是一个念旧的,这里又是我们县君往日最喜欢的地方,我去准备一些纸纸,让青姑娘在这里也烧一烧,祭拜一下县君,这里虽然不是县君住的院子,可以往县君最喜欢来的却是这地方,青姑娘既然来了,就一并祭拜一番吧。” 这话说的有理,彩云点头。 “有劳嬷嬷了。” “你得跟我一起过去,我们夫人……其实并不愿意我们多祭拜,如果我出面,可能会受斥责,但如果是青姑娘的意思,就好办许多了。”婆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彩云往外就走,“就在边上,我们马上就回来,青姑娘一个人在这里,也让人不放心。” 这话连彩云的顾忌都说到了,彩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只能跟着她离开。 虞竹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左右没有彩云在,脸色沉重了几分,三妹妹说了,如果身边没有其他人,不要慌,找一处视线开阔的地方呆着就行,明月这丫环会马上过来接自己的。 心里惴惴不安,但是虞兮娇之前的话,又让她觉得事情其实并没有乱,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在三妹的考虑中。 缓步走下台阶,就到观鱼台前坐下,这里的视线开阔,内院有人过来能远远的看到她,她也能远远的就看到别人,若是三妹妹过来,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刑奇停下脚步,不悦的看着面前的婆子:“贵府上的大姑娘到底在何处,怎么还没到?” 他也已经祭拜完,正准备离开,忽然出来一个婆子,说自家的大姑娘请他过去说几句话,还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两个人已经订亲,算是未婚夫妻,就算私下里说句话有些不舍规矩,但也不是绝对不能说。 “刑公子稍等,就在前面,您看,这不是到了。”婆子笑道,她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方才才看到另一个婆子从路边出来,对她行了一个眼色,知道事情已经行了。 “刑公子,这门开着,您进去坐坐,如果累了,可以去后室坐一会,茶水点心已经都备下了,后门外还有一个观鱼台,奴婢去看看我们大姑娘来了没有。”婆子道。 刑奇细眯起眼睛看了看,点了点头,缓步往前行去,看到他过去,婆子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生怕走的慢一些,屋子里有什么变故,又要把她喊住。 刑奇推开门,屋门虚掩着,一推就看,屋子居然是分隔开的,有宽大的屏风隔开,隐隐看到对面,八面的大屏风把整间屋子分隔开,但现在却开了一处,看着像是一个小门,顺着这一处应当可以屏风后面。 这边看着倒不像是待客的地方,莫不是后面才是。 刑奇缓步往小门处过来,在屏风开着的小门处往里看了看,里面果然是待客的地方,茶水点心准备的很齐全,一杯茶已经倒好,看着倒像是有人方才就坐在这里等人,这会却不见人影,莫不是去了后面的什么观鱼台。 刑奇犹豫了一下,抬腿往里行去,来了又岂能不过去看看,看这样子虞兰雪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等自己吗?刑奇眼角闪过一丝幽暗,这位征远侯府的大姑娘,今天还真是热情的过份! 后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强要指鹿为马 “三妹妹,我们去寻青妹妹吧!”虞兰雪站了起来,笑道,脚下却已经往外行去。 虞兮娇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 廊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虞竹青,虞兰雪点手叫过一个丫环:“青妹妹去了哪里?” “禀大姑娘,青姑娘去了观鱼台。”丫环侧身一礼后,恭敬的答道。 “观鱼台?青妹妹怎么去了观鱼台?”虞兰雪自言自语的道。 虞兮娇没接话,仿佛没注意到她说的话似的,随着回廊随意的走了几步。 见虞兮娇没搭话,虞兰雪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笑着招呼:“三妹妹,我们一起过去,观鱼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虞兮娇没有异议,点头应允。 一行人走路上的时候,忽然小路上又出来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宁氏,看到她们两个还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她们两个出现在此处。 “大姑娘,您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您……去见刑公子了吗?”一个婆子没反应过来,话已经冲口而出,待得说完才知道还有外人在,急忙退到宁氏的背后,脸色慌乱。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虞兰雪一愣,看向宁氏。 宁氏看了一眼虞兮娇,含糊的道:“没事,可能弄错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青妹妹去观鱼台,我和娇妹妹现在也过去。”虞兰雪解释道。 宁氏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的沉了下来:“竹青过去多久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一段时间了,原本以为青妹妹就在外面等我们,没想到她一个人去了观鱼台。”虞兰雪道。 宁氏闻言,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去观鱼台干什么?今天府里还有外客,她一个女子怎么去了观鱼台。” “母亲,是说刑公子?”见宁氏如此,虞雪兰的目光也有些不安,眉头微微的蹙起,“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不知道,过去看看吧!”宁氏没好气的说完,举步就往观鱼台方面过去。 “娇妹妹,我们过去看看。”虞兰雪招呼了虞兮娇一声,跟在宁氏的身后,急匆匆的过去。 一看这母女两个急促的情形,虞兮娇虽然不急,脚上也加快,过来之前她吩咐过大姐,让她见机行事,今天必然会有事情,一个人的时候,切不可用征远侯府提供的吃的东西,也不要单独在屋子等隐密的地方呆着。 必须是开阔的地方。 虞兰雪让大姐今天来,又让刑公子今天来,这目地已经很明白了…… 还没有观鱼台,虞兮娇已经看到虞竹青,就坐在观鱼台的围栏处,只是有些远,若不是仔细看,一下子也看不清楚,她心里虽然知道大姐必然会听自己话,瓜田李下的名声,好说不好听。 特别是对于未出阁的女孩子。 现在看到大姐果然就在外面,心终于放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在宁氏母女身后,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看宁氏母女急匆匆的样子,还真的是一副去抓奸的样子。 近了一些,也看清了一些,在场的人都看到虞竹青带着一个丫环坐在围栏处,整个环境安静的如同一幅画卷。 宁氏皱了皱眉头,这和她想像的不同,这个时候虞兰雪应当在屋子里,茶水里有让人晕眩的药,只要虞竹青喝上一口,必然会头晕,趴在桌上休息,这个时候刑奇进来,以为是虞兰雪,也不会马上离开。 他必然去唤虞竹青,一时也不会发现她是虞竹青,等刑奇发现不对,上去把虞竹青拉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她不是虞兰雪。 虞竹青头晕眼花,就算醒过来身子也是软的,拉扯的后果很容易摔倒,刑奇必然会去扶,两个人说不得就抱在一处,再加上那些证据和证词,妥妥的就是刑青和虞竹青两个人之间有私情。 宁氏一直让人盯着前面,看刑奇进去宁氏这里就从后面绕过来,这会刑奇可能还没有发现虞竹青的不对,或者可能发现不对,两个人已经拉扯在一处。 可现在……虞竹青怎么好好的在外面? 虞兰雪也看到了虞竹青,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这事蹊跷了,但这会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好在她还有后招,既然刑奇已经进了这屋子,虞竹青也进过这屋子,这事怎么着也得落在虞竹青的身上了。 看到她们一行人匆匆过来,虞竹青站了起来,缓步迎了过来。 “见过表姨母。”虞竹青侧身一礼。 宁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之后,没理会她急匆匆的往屋内行去,不能让刑奇跑了。 虞兰雪也焦急,对虞竹青假意的点了点头,跟在宁后身后:“母亲,您怎么了?” 说着也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虞兮娇上前一步,扶住虞竹青:“大姐,没事吧?” “没事,明月在呢!”虞竹青不安的站直身子,低声道,跟在她身边的丫环正是明月,“彩云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1” “无碍的,彩云不会有事。”知道虞竹青担心贴身丫环,虞兮娇安抚她道,看着宁氏母女推开虚掩的后门,“走,我们也进去看看。” 门被推开了,屋内空无一人,屏风拉开把前后屋分隔开,桌上放着几盆点心,一个茶杯里有水,看着似乎没动过,这个位置应当是虞竹青进来时的位置。 “雪儿……”宁氏忍不住去看女儿。 虞兰雪对她示意的抬了抬头,宁氏会意,招呼身边的婆子,“把屏风推开。” 两个婆子去推屏风,虞兮娇带着虞竹青走了进去,看着两个婆子把屏风门推开,宁氏母女急匆匆的过去。 “大姐,我们也过去。”虞兮娇道。 虞竹青点点头,跟在虞兮娇身后去了屋子的前半间,屋内也没人,但屋外听着却有声音。 宁氏急忙出去,看到站在门前回廊处的刑奇,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握了握,今天无论如何这事也得栽在刑奇的手上。 抓不到现行的,就拿其他的事情说事,就算这事不完善一些,现在在征远侯府,这事自家说是就是,刑奇一时也说不清楚,更不可能找到有人他做证,至于虞竹青本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会他们府上就大张旗鼓的到刑府去退婚,把刑奇和虞竹青有私情的事情宣扬的明明白白,退亲的错不在自己这一方。 想清楚这一点,宁氏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听到屋内的动静,刑奇转过头看向门口,一转过来就对上宁氏怒冲冲的脸,微微一愣后,迎上前向宁氏拱手行礼:“伯母。” 宁氏的眼睛抬起,打量了刑奇几眼后,最后目光落在了刑奇的腰际,那里挂着一个绣着竹子的香囊,仔细看过后脸色大变。 “刑公子,我以为你是一个清雅有礼的人,却没想到居然也这样的人。”宁氏冷笑,斥道。 “伯母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刑奇诧异的问道,他容色清俊,虽然比不得封煜那样姿容绝艳,俊美的不同凡俗,却也是一个英俊的年青男子,神色间带着书卷气,看着就是一个有才识的。 如今被宁氏斥责,也不慌乱,抬眼间一片清明。 虞兮娇和虞竹青走过来,也停下脚步,虞兮娇的目光落在刑奇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幽深,她是见过刑奇的,但只是远远的见过,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才子,就是那种书读多了,看着并不活洛的那种。 虞兮娇却知道并不是,上一世的时候她曾经远远的看到这位刑公子三言二语之间,就解释了一场大的事故,若只把他当成一个只会死读书的才子,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你还听不懂吗?你……你们……”宁氏气的脸涨红,伸手指了指刑奇,又指了指虞竹青,“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等事情?” “母亲……这是怎么了?”虞兰雪一脸的茫然,看着也像被吓倒了,上前轻轻的扶了宁氏一把,“母亲,有什么话好生坐下来说就是了。” “说,还怎么说?再说你的亲事就被人抢了,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居然……居然让他们爬到你头上来了。”宁氏恨铁不成钢的连虞兰雪也骂了。 “母亲?”虞兰雪委屈的红了眼眶,抬眼看了看刑奇,又看了看虞竹青,她也发现宁氏一直在瞪着虞竹青。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虞竹青的面前。 “你这孩子怎么看不懂了,方才分明有人说大姑娘找刑公子,刑公子也急匆匆的离开,甚至没多问要见的是哪一位大姑娘,可你看看来相会的是谁?我们征远侯府的大姑娘在忙着招待客人,倒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在赏花赏景。” “母亲,您说的是……说的是……”这话如同震雷,震的虞兰雪倒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嘴张了张,目光从刑奇的身上也转到了虞竹青的身上,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声音哽咽了起来,“母亲,您说的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这孩子,你看看这个……还不明白吗?”宁氏气恼不已,伸手一往前一指。 第一百七十三章、激怒,控制不住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到刑奇的身上,腰际系着的香囊,清晰的落到众人的眼中。 “这……这是青妹妹的香囊?”虞兰雪认了出来,心头巨震,嘴唇哆嗦了一下,抬头再看向虞竹青的目光痛苦不已,“青妹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若你真的有意,这亲事就算是许给你……也不算什么,可你……你们……” 虞兰雪说着一把推开宁氏,掩面哭着就要离开。 虞兮娇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虞兰雪,清澈的水眸抬起,问道:“族姐说的什么,我和大姐姐怎么听不懂呢?” 这个时候想走,想置身事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大姐和刑奇的身上,哪有那么简单? “好个贱丫头,到现在你还不说吗?”宁氏指着虞竹青破口大骂,“知道刑公子今天要来,你也决定今天来,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巧合,没想到却是你们故意借着我们府里相会,说什么大姑娘有请,分明是你这个贱丫头与人私会,方才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也是早早的私会过了的吧!” 不管是不是,这事就得都搭到虞竹青的身上,反正虞竹青也不是能辩清的样子。 “宁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让我们今天过府不是你们府上的意思,怎么现在就是大姐的意思了?”虞兮娇可没打算再听宁氏的污言秽语,淡淡的道。 “胡说,分明是虞竹青这个贱丫头自己想今天上门,还暗中把人招过来私会,借着我们府,做出这等事情,这种污秽的事情……居然往我们头上砸,我们征远侯府向来有清名,门禁也严,又岂能容得下这种事情。” 宁氏咬牙切齿的骂道。 “污秽的事情?”虞兮娇冷笑,“听说虞兰燕当日就是在征远侯府出的事情,宁夫人还是不要说这门禁的事情,到现在还查不出当日谁偷偷进府私会了。” 这是征远侯府表面上最不堪的事情,也是宁氏最没脸的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宁氏狠狠的瞪着虞兮娇,厉声道。 “我说什么,宁夫人听不懂吗?二话不说就把事情栽到大姐的身上,难不成征远侯府想另攀高枝,故意设的局?”虞兮娇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宁氏的脸上,看着宁氏一下子狰狞的几乎鼓出来的眼睛,神色自若。 “你……你放肆!”宁氏气的大喘气,却也知道虞兮娇不是虞竹青。 “我若不放肆,这事就得赖在大姐的身上了,宁夫人既然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睛,就拿出证据来,别胡说八道,我大姐性子好,我的性子可没那么好,恐怕见不得征远侯府诬陷我们府上。” 虞兮娇毫不在意宁氏的怒火冲天,淡冷的道。 “那个香囊,不是证据吗?”宁氏用力的压了压火气,这个贱丫头果然是一个祸胎,等这件事情了了,她就帮钱氏把这个贱丫头给折腾死,之前她虽然也帮钱氏,但没那么尽心,自家事情也不少。 “宁夫人说说哪来的证据?”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而后看了看虞兰雪,“族姐这个时候要离开吗?是觉得没有证据也可以诬陷人吗?或者说不想看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只凭想像?” 虞兰雪就算再想装无辜,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拉扯出去,听了这话也不便再离开。 暗中咬咬牙,他日她若有机会进宫,必然让虞兮娇跪在自己面前,任自己践踏才解自己心头之恨。 “什么诬陷,这事就是证据,我们征远侯府还不屑用这种手段,只是我们侯府眼睛里也不会揉沙子。”宁氏被挤兑处,眼睛阴沉沉的瞪着虞兮娇。 说完又看向刑奇:“刑公子,把香囊解下来,可以吧?” 刑奇听问,不慌不忙的解下香囊正要递过来,却听虞兮娇突然道:“等一下。” “你又有何话说。”宁氏气恼不已,今天这事一大半就坏在眼前这个贱丫头身上,如果不是女儿考虑周全,还早早的准备这个香囊,这事恐怕就白白的算计了。 “这里全是征远侯府的人,一会说清楚了,若你们强行诬陷我们,可怎么办?”虞兮娇伸手把虞竹青划拉在里面。 虞竹青手紧紧的握着帕子,目光落在刑奇手中的香囊上,嘴唇紧紧的抿着,事到如今她又岂会不明白,虞兰雪居然是早早的算计上她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虞竹青想起这事还是她当初去往庵堂时候。 恐怕那个时候就在盘算前眼前一幕。 今天若不是有三妹妹在,自己就算是被她们吃了也不会有人替自己出头,最后一身罪污的自己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可就算是清白了又如何?三妹妹说人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该恐慌、害怕的,可是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虞兮娇,却一阵羞愧,身量还没有自己高的妹妹,其实还小,原本应当是由自己护着她的,弱质纤纤的三妹妹,分明只是无害的带着稚气的女孩子。 那么瘦弱的女孩子,却以保护人的姿态挡在自己面前,虞竹青觉得安心,这一刻好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也不怕。 上前两步,站到了虞兮娇的身边,头第一次抬起正视着宁氏:“宁夫人今天二话不说,把所有的污水倒在我身上,恐怕也是谋算已久了吧?香囊?虞兰雪是向我讨要过香囊,莫不是这是这位公子身上的那一件?” “原来族姐那一日向大姐讨要绣品,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幕?”虞兮娇道,看着虞竹青从身后站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姐的性子变被钱氏养的怯弱无争了一些,但这世上若是一味的怯弱,与人无争,最后未必能得什么好的,她需要大姐慢慢的明白这个道理,自己能慢慢的站起来,否则他日大姐嫁了人,也未必就过得好。 而今,她相信大姐必然有所悟。 她们的话说完,虞兰雪的脸色已经大变,正待要辩解,对面的刑公子忽然开了口:“宁夫人,大姑娘,你们相中了哪一家?若你们觉得两府结亲不好,自可退亲,当初也是看在安夫人的份上,才同意的这门亲事。” “今日两家好好说道说道,只是这香囊却得交给更合适的人才行。”刑公子拎着手中的香囊晃了晃。 “铁证如山,你们两个有私情不说,现在还妄图把污水泼到我们身上,莫不是真的欺我们征远侯府无人,来人,把他们都拿下!”最后一句话,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仿佛眼前的所有人真的负了她们似的。 宁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事情发展到现在宁氏觉得已经不能善了,那她就把事情做成已定的事实,扯乱他们的衣裳把他们关到一处,就说他们被当场抓奸,到时候就算他们两个争辩又如何! 这里征远侯府,身边的都是征远侯府的人。 宁氏一声令下,立时就丫环、婆子冲出来往虞竹青这边过来。 “谁敢!”虞兮娇厉声道,目光森寒的扫过几个粗使的丫环、婆子,“我是大长公主的孙女,有皇家的血脉,谁敢伸手就剁了她的手。” 被她这么一喝斥,几个丫环、婆子立时犹豫的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宁氏。 “反了反了。”宁氏气的胸口疼,眼中的毒液几乎滴出来,“还不把这个贱丫头也一起拿下。” 一会把这个贱丫头的衣裳也扯了,让他们三个都污秽不干净。 “贱丫头?宁夫人可真是自以为是,你不过是征远侯一个偏支罢了,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侯夫人了吧?如今这征远侯府,还真的没有谁可以说这样的话,宁夫人真的觉得这样的话是你一个小小的偏支说的吗?” 虞兮娇轻蔑的笑道。 宁氏气的满脸通红,还没有成为征远侯夫人就是她心中软肋,明明已经无限接近,可偏偏一直没成功,这话如同扎在她心口软档,气的她几乎发狂。 “你个被人遗弃的贱丫头,哪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被遗弃?宁夫人说笑了,我记得当初是我外祖母特意从我父亲手中接过我,暂养在江南的。”虞兮娇冷冷一笑,嘲讽的意思更明显。 “那不过是你外祖母怕你难过罢了,你父亲早早的就不要你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罢了,还真的当自己是什么皇家血脉,你母亲早早的就把真相告诉了我,你就是一个被遗弃的野种罢了。” 宁氏七窍生烟。 “母亲!您不要胡说。”这话一出口,虞兰雪一惊,急忙提醒宁氏。 但已经来不及,一个声音从众人的身侧传过来,路口当先站着的一个人正是虞瑞文。 “我堂堂宣平侯府的嫡女,江南谢氏百年才识的清贵之女,不知道怎么在宁夫人的口中成了身份不明之人,这事情的真相我尚且不清楚,不知道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宁氏震惊,话几乎都说不周全:“宣……宣平侯……” “父亲!”虞兮娇和虞竹青一起向着虞瑞文行了一礼。 虞瑞文脸色沉冷的带着虞氏一族的几个族老缓步走了过来,他今天是特意上门来给虞仲阳父子探伤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藏在竹节里的线头 虞兰雪一把伸手拉住宁氏的衣袖。 “见过宣平侯。”宁氏反应过来侧身行礼,背心处隐隐冒汗,急忙道歉:“方才是我失言了,因为雪儿的亲事出了意外,一时失语,还望宣平侯原谅。” 虞兰雪跟在宁氏的身后低头行礼。 “失言?好一个失言,宁夫人一个失言就可以抵毁皇家血脉,就可以抵毁谢氏百年清誉?” 虞瑞文眉目冰冷的看着宁氏,冷声道,没打算给宁氏面子。 以往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才对征远侯府的人礼遇,若只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又算什么东西? “我……我方才一时气急……”这么大帽子宁氏怎么戴得住,知道方才把宣平侯得罪的不轻,当下讪笑道,“此事都是我的错,我给三姑娘陪礼就是。” 她是长辈,给虞兮娇陪礼,已经算是天大的记步了,说完就要给虞兮娇行礼,如今的征远侯府,还真的不敢真的跟宣平侯府闹。 “不必!这事一会一并了断。”虞瑞文冷冷的道,他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宁氏骂自己的小女儿,当时就气的脸色铁青,自己的小女儿,自己都舍不得骂,宁氏居然一口一个“贱丫头”,虞瑞文心头的火熊熊的烧起,哪里就能放宁氏这么过去。 这是不打算善了了?宁氏的脸色一怔,对身边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侧门找钱氏过来。 “香囊怎么回事?”虞瑞文没理会宁氏的小动作,看向刑奇。 刑奇已经行过礼,这会把香囊呈上:“方才到征远侯府做客的时候,府里的丫环上茶不小心把我腰际挂的香囊打湿,之后就呈上这个新的陪罪,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早早的谋划的,现在说这香囊是贵府大姑娘的香囊。” 刑奇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 虞瑞文伸手接过香囊翻看后传给一边的几位族老,几位族老看过后又传了回来。 “这是竹青绣的香囊?”虞瑞文问宁氏。 “宣平侯可以看看她腰际挂着的香囊。”宁氏干笑道,这会再不敢如方才那般放肆,连语句也含蓄了许多。 众人随着她的话都看向虞竹青的腰际,还真的挂着一个和虞瑞文手中的香囊很相似的一个。 “竹青,这是你绣的香囊?” 虞竹青摇了摇头,“征远侯府的族姐向女儿讨要一个香囊,说是看中的就是女儿往日绣的最多的青竹香囊,但女儿从来没有送给外人,这种款式只绣给自己戴着。” “可那日女儿才回府,族姐就又派人过来说此事,当初女儿离京去庵堂的时候也说过,如今却是不便推脱,之后就绣了一个,只是……” 虞竹青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有些迟疑,“父亲,能让我看看这香囊吗?” 虞瑞文递过,虞竹青伸手接过,越看柳眉越紧蹙…… “侯爷,真的不是我们府上要诬陷谁,您看看……这香囊,这地方,之前有人带着刑公子过来,又说是什么大姑娘要见他,刑公子问也没问清楚,急匆匆的过来,就像是知道是谁的一样,明明我女儿和府上的三姑娘在一处,他却来了这里,我们方才过来的时候,虞竹青在后门外的观鱼台,刑公子在前门外。” “这么近,若说他们两个没见过,谁也不可能说,您再看看这香囊,哪里就是我们府上的丫环弄湿后给换的,分明是刑公子自己带的,自己把丫环的茶杯撞了,而后重新系了一个香囊,大伯不在了,我们府上如今就是孤儿寡母,我知道许多人都看不上我们,这亲事……如果另有想法也不算什么……” 宁氏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母亲!”虞兰雪也红了眼眶,轻轻的上前抱住宁氏,落下泪来。 看着就像是虞瑞文要逼迫孤儿寡母做什么似的,已经有族老在叹气,看着虞瑞文的目光有几分反对。 再怎么样,这里也是虞氏一族的征远侯府,曾经的征远侯府是虞氏一族的骄傲。 看着这一幕,虞兮娇心头冷笑,宁氏惯会做这种买惨的样子,当初爹爹出意外过世,宁氏哭的比娘亲还伤心,二房的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一般,娘亲才晕过去,她们也一个个的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二房对自家是真心实意,有谁知道真正捅刀子,杀人不见血的全是二房的人。 “侯爷……”一位族老忍不住要开口。 虞瑞文阴沉着脸打断了族老的话:“这是我错怪你们了?” “侯爷,错不错怪我们今天都有错,我之前实在气不过,又见三姑娘拦着我们,一时说了过头的话,那些话的确是我们错了,可现在的这情形……几位族叔你们看看,这门亲事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宁氏哭道,气弱的很,和之前的强横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伤心之处,更是喘不过气来,委屈到了极点。 “罢罢罢,这门亲事如今不要也罢,刑府若是看不上我们也不算什么,我只求女儿能好好的,我……其他什么也不求。” 宁氏用力一跺脚,看着像是发了狠。 虞兰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她原本就让人觉得温婉,如今哭起来更是让人怜惜,想到征远侯府的处境,再想到还躺在床上的两父子,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叹惜,就算宁氏之前有些过份,也实在是话赶话了。 “侯爷,此事就这么做罢了吧!”又有族老站出来为宁氏说话,眼前的母女两哭的伤心,实在是让人心酸。 曾经的征远侯府什么时候会有这种事情,当时的征远侯夫人身份尊贵不说,身后还有安国公府,又有谁会小窥,更不会在自家府里被人给逼到这一步。 怎么看虞瑞文都有点欺负人的样子。 “是啊这事就这样算了,既然看不上我们虞氏,这亲事就断了吧!”有族老不满的瞪了一眼刑奇,提议道。 也有和稀泥的:“亲事不成就不成了,既然有这香囊……就断了吧!”不说查,也不说不查,族老们觉得事情已经很清楚,分明是刑奇和虞竹青两个有私情,至于他们方才话里的解释,不过是推托罢了,比起大家说的话,这香囊必竟是实证,这香囊和虞竹青挂在腰际的很像。 不过是虞瑞文在这里,大家不好得罪太重,没有把话挑明罢了。 没想到宣平侯府上的这个养女,居然是个不守闺训的,得让她早早的嫁出去,免得到时候又带累虞氏女的名声,出了一个虞兰燕就算了,再出一个,虞氏女恐怕都不能得一门好亲事了。 “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响起,打断了几位族老和稀泥的行为。 虞兮娇从虞竹青的手中接过香囊,查看了一下后肯定的道:“这香囊不是大姐的。” “这……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你大姐的,这两个香囊还有什么区别,往日虞竹青来我们府上的时候,也一直戴着这样的香囊。”宁氏抹了抹眼泪道,“三姑娘,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能故意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 “是非黑白自有公断。”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这香囊不是我大姐的,当初族姐让大姐给绣了一个香囊,可最后我给换下了。” 虞兮娇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看着很像的香囊,只是上面的丝绦不同。 “这才是大姐的香囊,也是族姐请大姐给绣的香囊,原本这香囊大姐让丫环从侧门送过来的,被我截胡了,看着喜欢,就让人去外面买了一个,我的人送到侧门处,还是族姐身边一个丫环来取的。” 虞兰雪的嘴无声的张了张,才想说话,却被虞兮娇手摇了摇制止住了:“族姐,我不想听你说这事你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也必然有你们府上的其他人接的香囊,后门处的婆子,我身边的丫环,还有父亲……可以做证。” 虞兰雪有种不好的预感,神情有一瞬间的崩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重重的咽了下去,事情经由虞兮娇这么一说,漏洞百出, “此事是我使了小性子,做的不太对,怕大姐知道生气,就特意去找的父亲,把这事对父亲说过,父亲当时也看过,父亲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大姐绣针的特点吗?” 虞瑞文点点头,毫不犹豫的道:“最下面的竹支最深,也最凸出的竹节之处,这里也是最容易藏线头的地方,竹青绣竹的线头都藏在那里。” 一句话,宁氏身子摇了摇,几乎晕倒,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兮娇手中的香囊,虞瑞文又岂是会关注绣品的人,他现在能说的这么内行,必然是最近有人对他说起过的,否则他是一个男子,又岂会在意这种小事。 “大姐,你腰上挂着的香囊也给我。”虞兮娇又伸手。 虞竹青默默的取下香囊。 虞兮娇把两个虞竹青的香囊递给明月,又把另一个刑奇拿出来的香囊递给晴月,两个丫环接过香囊,明白虞兮娇的意思,立时一起动作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摔破美女蛇的头 两个丫环各自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直接挑了绣线。 明月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藏线于最下面的竹支处,晴月手中的那个,是在起线处,这是一般绣娘最喜欢用的绣法,也最不容易露痕迹,但在绣青竹的时候,倒显得有些痕迹了一些,没有绣在竹节处的混然天成。 很明显,这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刑奇的目光闪过一丝机敏,抬眼看向摇摇欲坠的宁氏:“宁夫人,我只知道你们看不上我,三年前,你们就以为大伯守孝的理由拖着亲事,三年后果然是忍不下去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为了退这门亲事,却拉着无辜之人入局。” 三年前,虞兰雪的理由,终究是过了一些,而今提起来,就是当初已露的痕迹。 “我……我不是……”宁氏头脑中一片空白,张口结舌。 “宁夫人,我知道大姐柔善,心性温和,向来不喜与人争执,若今天没有我陪着大姐一起过来,恐怕这事就落到大姐身上,白白的害了你们两府的亲事,大姐百死难辞其疚,只是这香囊是经我手送到你们府上的,又和父亲说起过,就算再往大姐身上套,这事也不可能是大姐。” 虞兮娇一直在等着这一幕,眼看着真相大白,神色越发的自若。 “宁夫人方才说我自己把香囊打湿,不得不换一个香囊,如此麻烦,何不当时就戴着这个香囊过来,莫不是宁夫人会说,我怕人发现,只在私会的时候偷偷系上,一会还会取下来?”刑奇淡淡一笑,也开了口。 最后又特意的加了一句:“当初两府定亲的时候,贵府曾表示,大姑娘和安夫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只是我们一直不明白的是当初征远侯过世的时候,大姑娘可以守三年孝,如今胜似亲母的安夫人出了事,大姑娘却什么也不表示,哪怕是守个一个月也是好的?” 刑奇语带嘲讽的道,直接扯开了宁氏母女的遮羞布,若不是今天的事情,大家虽然有些疑惑,也不会多想,但今天这事发生后,却觉得疑点重重。 虞氏的族老们的脸色很难看,事情到了现在,几乎不用说就明白是征远侯府的谋算,精心布局要诬陷刑府公子和虞竹青。 宁氏满头大汗,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大女儿。 “母亲,真的是……这样的吗?”虞兰雪伸手一把拉住宁氏的手,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悲声道。 “雪儿……”宁氏慌乱的道。 “母亲,这事真的跟我们府里有关系,是真的有人……有人要坏的我亲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虞兰雪盈盈的眼眸看着宁氏,声音极为凄楚:“当年,祖母说大伯一家对我极好,要我好好的守三年,我答应了下来,如今你们又说我的年纪等不起了,要早早的成亲才是,我也听了你们的话,可如今……如今……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母亲……母亲……我到底算什么……” 虞兰雪哭的诉不成声,声声控诉,手用力的抓着宁氏的手摇了摇,似乎想说什么,而后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祖母……” 头一歪,身子重重的往后倒去。 虞兰雪的丫环跟她一样慌乱,惊慌失措间没来得及伸手抱住她。 虞兮娇正巧在虞兰雪的身后,虞兰雪倒过来的方向又是她这边,若她伸手倒是可以扶住虞兰雪,可巧的是虞兮娇正回头去看晴月手中的香囊,身子微微一偏,虞兰雪从她身边摔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身子稍稍抽搐了一下,然后声息全无。 众人愣住了,宁氏忽然反应过来,蓦的扑向虞兰雪,抱着虞兰雪大哭道:“雪儿,我可怜的雪儿,这事跟你没关系的,你……你……你怎么了,你若出了事情,我……我还怎么活啊!” 方才那一下动静,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么摔下去,可真不轻。 “血……啊血。”丫环帮着宁氏扶了一把之后,看到虞兰雪后脑勺出涌出来的鲜血,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除了夫人其他人都出去。”阴沉着脸的虞太夫人厉声道。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有宁氏留了下来,一张脸煞白,惊魂未定。 “你过来。”虞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招呼宁氏。 “母亲!”宁氏不安的上前,“雪儿她……她如何了?” 虞兰雪一跤摔破了头,方才太夫人命人把人接了过去,如今正在请大夫诊治。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得宁氏倒退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母亲?”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要小心才是,如今我们府里失了往日的权势,看着就是一个空架子……要小心,更小心,非万全不可以冲动,你干了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虞太夫人脸色阴沉。 “母亲,儿媳觉得……已经万全了。”宁氏委屈不已。 “已经万全了?你说说自打虞兰萱自焚起,你做的哪一件事情是万全的,虞承轩那里没有消息,人已经到京城了却消失不见,燕儿出事,仲阳被打,到现在你还嘴硬说已经万全了。”虞太夫人目光阴沉的看着宁氏,吃了宁氏的心都有。 “母亲,雪儿当时也是同意的。”宁氏辩解道。 “雪儿同意了?雪儿才多大,你多大?你这个当母亲的就是这么害她?只要给我们一点点时间,就那么一点点时间,我们府里就可以焕然一新,你看看……看看你办的好事,你这是要毁了整个征远侯府。” 虞太夫人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窗外的太阳被云层隐去,屋内越发的显得阴沉。 “母亲,现在……现在怎么办?”宁氏不敢顶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几步到虞太夫人面前,“母亲,您救救雪儿,她……她不能名声受损的,若是名声有损,宁妃娘娘必然不会给雪儿机会的。” 虞太夫人没说话,阴沉沉的看着宁氏,看得宁氏一阵瑟缩,又哀声道:“母亲,雪儿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现在怎么办?宣平侯府要我们给一个说法,否则……否则他就打上门来。” 想到肆意无忌的虞瑞文,宁氏又气又急,她从来没见过哪一家的侯爷象虞瑞文这般无礼的,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家的侯爷会说这种无赖的话,既便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姨娘,也不会说的话,居然说的这般坦然。 这还是一位侯爷吗?这还是有着皇家血脉的尊贵侯爷吗? 更让宁氏害怕的是,她知道虞瑞文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征远侯府没一个说法,虞瑞文一定会打上门,到时候整个征远侯府颜面无存。 “你表妹呢?”虞太夫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厉声道。 “我派人去找了,回来的人说表妹被禁了足,现在出不了门,表妹身边的婆子说这事她们做不了主,说我表妹最近不敢惹宣平侯。” 宁氏六神无主,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指使不动宣平侯,以往这么多年,有表妹在,暗中没少指使宣平侯做事情,哪一件不是说一句话的事情,也因此外面虽然有关于虞瑞文无能、又不识体统的说法,宁氏也没放在心上,无能没关系,好用就行。 “母亲,我表妹没什么用了,她……她现在自身难保,现在……现在可怎么办?”宁氏大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刑府那边怎么说?”虞太夫人僵硬着脸色问道。 “刑府说两府会退亲的,说此事他们回去之后会商议。”宁氏哭道,这局布置的极完美,女儿考虑的也周全,这当中掉了一环都不碍事,哪曾想到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害了,想到极恨处,宁氏的眼中几乎滴出了毒液。 嘶声道:“母亲,是那个贱丫头,是宣平侯府的贱丫头,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今天这事也不会有错,都是这个贱丫头。” 宁氏吃了虞兮娇的心都有。 “又是这个丫头?”虞太夫人低缓的道,眼中闪过一比阴涩的暗芒,关于虞兮娇,虞太夫人早就知道,之前宁氏就不止一次对她说起虞兮娇。 “对,就是这个贱丫头,都是她坏的事情,母亲,她还把关键的香囊换了,不但换了还去给宣平侯看过。”宁氏抹着眼泪告状中,最重要的一环被破了,之后说什么都是破绽,“母亲,现在刑府和宣平侯府都要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说法!” 宁氏用力的摇着虞太夫人的衣襟,哭的满脸是泪,狼狈不堪。 “你闭嘴!”虞太夫人厉声喝斥,目光阴森的瞪着宁氏,你若再这么大哭大叫,我就让仲阳休了你。 “母……母亲!”哭声噶然而止,宁氏惊骇的看着虞太夫人,声音哆嗦了一下,却再不敢号啕大哭。 耳边烦人的噪音终于停了下来,虞太夫人的眼睛缓缓闭上,屋内安静了下来,宁氏一动也不敢动的跪着,只跪的膝盖生痛,才听到虞太夫人冰寒而狠厉的声音:“此事现在唯有最后一个法子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各有取舍,破财消灾? “母……母亲?”宁氏心头一慌,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虞太夫人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平静了许多,眼神看着也柔和了几分,宁氏上下牙床“咯嗒”了一下,浑身战栗,哀求的看着虞太夫人,满眼惊慌:“母亲!” “此事,你担下了吧!”虞太夫人轻叹了一口气。 “母亲!”宁氏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尖锐了几分。 “如果不是你,难不成是雪儿?”虞太夫人脸色蓦的又沉了下来。 “母亲……我……我……担下这名声,这……这让我怎么活?”宁氏哭的整个人都在哆嗦,这事若是落实,征远侯府休了她都是可以的。 “你放心,仲阳对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又岂会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对你如何,不过是让你暂时的顶一顶名声罢了,以前怎么样,以后还会怎么样。”虞太夫人看出她的顾忌,安抚她道。 “可这事……这事他们未必同意。”宁氏结结巴巴的道,她不敢拒绝,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婆婆有多狠。 “他们会同意的,你不是还是宣平侯夫人的表姐吗?”虞太夫人轻叹道。 “我表妹……她自身难保。”宁氏喃喃的道。 虞太夫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他夫人的表姐,只要你们往日走的亲近,这种事情就可以牵扯到他们府上,况且这种事情,就算不是虞竹青的事,但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有时候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他那个养女可还没有正式定亲。” “母亲……就算虞竹青名声不好,我侄子都是愿意娶的。”宁氏急忙道,这事原本就是想好的,宁氏听钱氏说起虞竹青的钱财,早就存了心要从里面分一调羹,没少帮着钱氏出谋划策,两个人也达成了奇异的平衡。 原本的谋算是坏了虞竹青的名声,这个时候宁庆出面娶虞竹青,那就是宣平侯府的恩人了,想提什么苛刻的条件都可以。 现在事情起了变化,宁庆的出现也就起不了之前那么大的作用了。 “就算你侄子愿意娶,宣平侯府也不会愿意搭上自家的名声,你若被休,宣平侯夫人和虞竹青必然被人猜疑,宣平侯不会愿意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议论的。”虞太夫人老奸巨滑的道。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这种事情张扬的太大,都可能累及宣平侯府,必竟两家的夫人还是亲密的表姐妹,这其间还有虞竹青的名声。 宁氏一愣,但立时反应过来,惊喜的道:“母亲,宣平侯府也不愿意此事张扬?” 她现在已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虞太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别期望太多,只是让宣平侯府适当的放宽手,不必一定追究你之错,但陪礼是肯定要的。” “母亲……” “此事我去办,我会去见宣平侯。”虞太夫人道。 “多谢母亲!”宁氏喜极而泣,目光感激的看向虞太夫人,事情并不是往她最怕的方向过去。 “你也别想太好,此事既然是你担待了,必要的陪礼道歉是肯定的,而且你还要做到位,最后的结果还得看他们两家的意思。”虞太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提醒道。 “母亲,儿媳明白,儿媳一定会做到。”事到如今,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宁氏也只能答应下来,只希望宣平侯府不要狮子大开口,说完之后又急切的道:“那刑府呢?” “两家的亲事必然是解了的,此事原本也是你的错,不过和雪儿无关,雪儿现在还生死不知,刑府应当也不会把我们逼到绝路上,你必竟还是宁妃娘娘的同族姐妹,往日关系又极近。” 虞太夫人冷声道。 “是……我……我明白。”宁氏一缩脖子,不敢再多问…… 宣平侯府的一处花厅,虞兮娇和虞竹青一起会客,客人只有一位刑奇。 从征远侯府过来,虞兮娇才知道不只是自己请了父亲出面,这位刑公子也特意的请了父亲去当个见证。 两个人不谋而合,都觉得在征远侯府的地面上,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说得再清楚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善了的,得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在,两个人都觉得宣平侯可以镇住征远侯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虞兰雪摔的满头是血,征远侯府又哭又闹,显然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虞瑞文就带着刑奇回了宣平侯府,想把事情的缘由理的更清楚一些。 才回到府里,钱氏的人就过来,说钱氏突然之间急症,请宣平侯去看看。 虞瑞文就让刑奇先等等,他去去就来。 虞娇婉对虞瑞文说,她和虞竹青一起接待刑奇,也要把事情的原委查的更清楚一些,免得征远侯府后续还把脏水泼在大姐身上。 虞瑞文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只叮嘱她不许虞竹青私下里和刑奇相处。 虞兮娇答应下来后虞瑞文才匆匆离开。 双方才花厅坐定,丫环送上茶水,虞兮娇稍稍喝了一口放下,开门见山的道:“刑公子,此事你们府上要如何做?” “两家的亲事要退。”刑奇肯定的道,手一动茶杯也放了下来,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咔嗒”的声音。 “什么理由?”虞兮娇笑。 “征远侯府算计我们府上,我们又何须给他们留面子,只是恐怕征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未必会认下这件事情。”刑奇冷笑道,三方当面对质后,虞兰雪是最可疑的,这事她绝对是有份的。 “虞兰雪不会认的。”虞兮娇笑了。 “宁夫人?”刑奇沉默了一下。 虞兮娇轻轻抚掌:“必是的了,虞兰雪要退两家的亲事,必然另有高就,这个时候不能坏了名声。” 刑奇眉头皱了起来,没说话。 虞竹青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刑奇,没太明白他们两个说话的意思,没敢打扰到两个人的话题,只默默的陪着虞兮娇。 “刑公子是因为那边?”虞兮娇打破了平静,伸手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 刑奇点了点头:“我父亲虽然是实职,但官卑职小,恐怕承受不住这件事的后果。” 如果是虞兰雪,宁妃娘娘不便出手,但如果是宁氏,宁妃娘娘就可以借理由说事了,甚至给父亲压力。 “刑公子,事情会落在宁夫人的身上,征远侯府也会求两家的和解,必不会让你们府上把这件事情闹大。”虞兮娇意味深长的道,对于刑奇的退让并不觉得意外,如果刑奇一心要冲上去,倒是莽撞了。 必竟那是皇上的宠妃,盛宠多年,若不是她没有生下子嗣,恐怕她的儿子才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人选。 刑奇有才智,上一世的时候外祖父就曾经对自己提及,还深深的觉得可惜,可惜两家的亲事不落在自己和刑奇的身上。 而今看来,果然和外祖父说的一样。 “虞三姑娘,你们府上会如何?”刑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婉转的打听宣平侯府的打算,方才他也看出来了,这位虞三姑娘虽然年纪小,却很得宠,宣平侯十有八九会听她的提议。 “应当也不会闹大,事情虽然跟大姐没有关系,但若是牵扯到大姐的身上,也是好说不好听的,世人对女子向来苛刻。” 虞兮娇没隐瞒自己的打算,这事无法闹大,不管是刑府还是自家。 两家只能息事宁人,各府有各府的打算,谁也不能真的能征远侯府撕破脸,鱼死网破不可取。 “刑公子,征远侯府这时候比我们更弱势一些,她们设局害了人,如果真的张扬出来,对于她们来说也是灭顶之灾。”虞兮娇提醒道。 刑奇俊眸抬起,惊讶的看向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精致的容色虽然带着稚气,却可见他日的绝美风华,但也只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罢了,养在江南的女孩子自有一股子娇软气息。 没想到处事却这般聪慧,让人很是震惊。 收敛起眼中的惊讶,刑奇试探的问道:“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虞兮娇笑了,唇角微微勾起,笑靥如花,肯定的答道,“一会可能还得麻烦刑公子劝劝父亲。” 两下里心照不合,各自点头。 虞兮娇有种感觉,这件事情里,最重要的就是财,她是真的要二房破所有的财…… 虞竹青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还是不明白,但看虞兮娇笑的开心,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重重的落了地,三妹妹既然能这么笑了,可见事情应当会很快的解决。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自责,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不但没护着妹妹,还让三妹妹为自己筹谋算计,今天若不是有三妹妹护着,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一身污名,她不在意嫁不嫁人,只在意会不会给父亲和在地下的父母脸上抹黑。 抿了抿唇角,笑容浅了,眼神暗淡了下来,头缓缓低下,她真是没用,怎么就不能自己解决问题。 虞瑞文是怒冲冲回来的,钱氏哪来的急诊,只是求他不要和征远侯府计较,说如今征远侯府只是孤儿寡母,若是他计较狠了,少不得有人参他欺负征远侯府,以征远侯的威名,恐怕参他的人还不少。 又说了宁氏背后的宁妃娘娘,虞瑞文勃然大怒,转身就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聘礼的单子去拿来 “侯夫人的身体如何?”待虞瑞文坐下,大家重新行过礼,刑奇关心的道。 “没什么大事,已经好多了。”虞瑞文含糊的道,心烦意乱,“这件事情世侄打算如何处理?” “既便征远侯府另有高就,亲事退了就退了,但当初我们送的聘礼要双倍还我们,还得说清楚这件亲事退了是因为征远侯府的原因。”刑奇直接开出了条件,没有要求这件事情一定落在虞兰雪的身上,但征远侯府必定要承担责任。 这其实已经很放宽条件了,除了财物上大了一些,虞瑞文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原本过错方就是征远侯府。 “此事我会和族老们商议,责令征远侯府去办的。”虞瑞文同意。 “有劳侯爷。”刑奇站起来谢过。 虞瑞文摇摇手,示意他不必客气,让他重新坐下,才想开口发现两个女儿还在,“竹青,娇儿,你们两个先回去。” 有些话还是不应当说于女儿听的。 虞兮娇和虞竹青乖巧的站起来向虞瑞文告辞出去。 走过刑奇的时候,虞兮娇对着他微微一笑,刑奇明白微微点点。 待两个女儿离开,虞瑞文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后重重的放下:“世侄觉得此事,我们府上该当如何做?” 虞瑞文一路回来的时候,也知道这事闹大了对大女儿没好处,之后被钱氏一说更觉得心烦意乱。 如今听了刑奇的处理法子,觉得还不错,快刀斩乱,处理的干净利落,征远侯府也必然会答应下来,不会没完没了的扯皮,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这才开口直言问计。 “侯爷如果不想虞大姑娘受影响,最好的法子也是如此。”刑奇婉转的提议道,“征远侯府赔重金道歉,不张扬此事!” “只让他们付一些钱财,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刑奇低缓的道:“侯爷,虽然说是便宜了他们,但这亲事必然退了,责任也在他们身上,再加上我们府上的二份聘礼,侯爷的一份礼,之前兰萱县君出事,征远侯府的婚事却是继续下去的,当时红妆十里虽然只送了一半,但另外一半恐怕也不多了。” 嫁妆中最有份量的,其实不一定是能看得见的东西,比如那几家铺子,才是真正生金蛋的鸡。 兰萱县君早早的把自己的铺子卖出去的事情,也闹的满城风雨,刑奇听说过。 “好!”品了品这话里的意思,虞瑞文笑了。 赔罪就得赔到肉里去,这一次不让征远侯府大出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们过去的,居然设下这么恶毒的算计,害自己的大女儿,那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内院小路上,虞竹青走的很慢,手中的帕子搅动,看着很不安。 “大姐?”虞兮娇停下脚步,等她上来。 虞竹青脚下稍稍加快了几步,等虞兮娇走了个并排,这才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三妹妹,为什么不把虞兰雪的事情张扬出来?” 这话开头几个字,说的很慢,难以出口,必竟这和她往日的闺训有些不同,但说到最后明显自然多了。 待得说完虞竹青发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其实也没那么难,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虞兮娇笑了,她一直在等虞竹青自己说话,等虞竹青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钱氏把大姐养的过于的胆怯了一些,得让大姐慢慢的自立起来。 如今大姐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是走出了第一步。 “大姐,打老鼠又怕碰破玉瓶儿,若真的把事情逼到虞兰雪的身上,我恐怕征远侯府就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了。” 虞兮娇柔声解释道。 “虞……兰雪有这么重要?”虞竹青柳眉微蹙,不安的很。 “虞兰雪应当很重要,她要退这门亲事,看不上刑府,应当是看上更好的了,征远侯府的其他人也知道,并支持的,她的名声若是有损,征远侯府就攀不上高枝了,如今的征远侯府应当很迫切的需要虞兰雪另找佳婿。” 虞兮娇勾了勾唇角? 佳婿未必,只是给人老皇上当个妾罢了,这话她当然不能对虞竹青明言。 虞竹青忽然伸手一把拉住虞兮娇:“三妹妹,今天发生的事情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红了,唇角虽然还挂着笑,笑容却惨然苍白,她很清楚之前的处境,那一刻她是百死莫辞。 “大姐,我们是姐妹,何必说这种话。”虞兮娇回握她的手,安抚而娇嗔的轻轻摇了摇。 “三妹妹多谢!”虞竹青声音哽咽,她不太会说话,眼下能说的就只有这几个字了,侧过头抹去眼角的眼泪,再回过头时,咬了咬唇:“三妹妹,我讨厌虞兰雪,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往日,我都是把她当成姐姐看待,就算她要我自己不送外人的香囊,我也送了。” 如果不是因为相信虞兰雪,虞竹青不会那么好说话的,给她绣青竹的香囊。 这香囊,她之前没送过其他人,这是她给自己贴身用的。 “大姐觉得征远侯府的几个姐妹如何?”虞兮娇微微一笑,引着虞竹青继续往下说,方才的事情太过震骇,大姐此刻应当有满腹话要说。 果然,听她这么一问,虞竹青马上道:“兰萱县君最和善,虽然身份最好,却最有善心,往日若不是县君,我过的恐怕更不好!虞兰雪看着最端庄,性子也温和,好像没什么脾气似的,虞兰燕脾气不好,时不时的给人甩脸色,虞兰云看着有些小心思。” 虞兰云是征远侯府三房的嫡女,三房原本就是庶子,在征远侯府也没什么存在感,在虞太夫人的压制下过的并不好,虞太夫人不太喜欢这个庶子,不过是不方便把人分出去,三房若是离开了,二房又怎么能还留在征远侯府,所以也就忍了他们。 “大姐,最有心机的应当是虞兰雪。”虞兮娇冷冷一笑,目光尖利如刀,“今天的事情,有一大半是她在做的,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征远侯府的大姑娘是个好的,不但性情纯良、温柔,而且还孝敬长辈,哪怕过世的是大伯,她也要求守三年孝。” “一个人装了这么久,装的让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这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的。” 虞兮娇不会忘记上一世娘亲对虞兰雪的好,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为她操持,把她当成自己亲身女儿一般,虞兰萱也把她当成自己真正的姐姐,有什么好的,就算自己没有,也得先给她留一份。 如果不是梦境中看到的,她怕是到死还会觉得二房唯有虞兰雪是好的,是真心的对待自家,可偏偏她看错了,娘亲也看错了,甚至于一直有谋算的外祖父都看错了,能让这么多人看错,原本就说明了虞兰雪的手段。 虞兰雪摔下去的那一幕,虞兮娇躲开的时候看的清楚,那样摔下去,原本应当是想倒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见她晕倒,就会扶她离开,她再使手段求和解,诉委屈。 自己没扶她,故意避开,虞兰雪生生的摔下去,头破血流,居然也没睁眼,那么的狠狠的把自己摔晕在地,生生的晕过去,就如同摔下去之前就晕倒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虞兮娇可以肯定,自家满门的血债里,虞兰雪应当有着最浓重的一笔,凭她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性子,又岂会只是听从宁氏的摆布,又岂会处于从属的地位。 虞兰雪?她以前居然只是觉得她可疑!还真是眼瞎! “那就这么放过她?”虞竹青就算性子好,这时候也不甘心。 “大姐,不会!”虞兮娇笑了,举步缓缓往前走,一边道:“大姐,破财消灾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眼下不和他们撕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些事情急不得,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她会报仇! 父死母走,幼弟遇刺,外祖一家上下满门抄斩,这满门的血仇她又岂会忘记! “破财消灾”,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只是表面上的! 虞兰雪的聘礼,如今还安在? “什么?要……要二倍的聘礼?”宁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按在桌上几乎跳起来。 这是虞仲阳养伤的内室,床上虞仲阳趴着,脸色同样铁青,回话的是府内的一个管事,才从刑府回来。 得到的是刑府的回话。 “夫人,刑府是这么说的,如果不回两倍的聘礼,此事他们绝对不会甘休,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和我们征远侯府论个是非,还说要把这事捅到御史处,参老爷一个治家不严,参大姑娘一个……一个……” 之后的话管事的不敢传,这话刑府的敢说,他不敢传。 “欺人太甚!”虞仲阳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宁氏口瞪口呆之后,立时失声痛哭起来。 “聘礼的单子去拿来。”虞仲阳发过狠之后,脸色阴沉的吩咐宁氏。 宁氏抹着眼泪,怯生生的看了看虞仲阳,见他又要发怒,急忙派人去取…… 第一百七十八章、要不要强讨嫁妆? 单子拿过来,放到桌上,宁氏偷眼看了看虞仲阳后,还是不安的递过来:“就……这些。” 这门亲事是安氏牵的线,看在安氏的份上,刑府的聘礼可真不少,比之一般的人家高了许多。 刑府在京中官场上的根基尚浅,但刑氏一族以往却是大商贾,家底很厚。 给出的聘礼中甚至有不少是珍稀的东西,价格不菲。 “老爷,这么多,还有两倍的价……现在可怎么还?”宁氏又急又燥。 “原本的聘礼全部返还,再作价多送回一份,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刑府轻轻放下不成?”虞仲阳气恼的骂道,“你当时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不是说这件事情不用我操心,看看你现在干的什么蠢事!” “老爷,这事能怪我吗?都是那个贱丫头……”宁氏抹着眼泪又要骂虞兮娇。 “好了,现在说说这聘礼的事情,你马上再去准备一份价值相仿的。”虞仲阳厉声打断了宁氏的话,一拍床沿。 宁氏的哭声噶然而止,却没接话。 “这点小事也办不成,要你何用!”虞仲阳没听到宁氏的动静,扭过头去看她。 “老爷,这上面有一些……并不在府里。”宁氏额头上冒汗,不得不说。 “聘礼不见了?”虞仲阳一愣,没反应过来。 “有几件没了。”宁氏咬咬牙,知道瞒不下去,“当初大嫂给兰萱准备嫁妆的时候,缺几件她想要的嫁妆,我想着反正雪儿这里有,就先给了大嫂,反正……反正这最后……也是我们的。” 最后几个字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真实的情形是这样的,宁氏为了讨好安氏,特意从虞兰雪的聘礼中挑了几件值钱的东西,送到安氏面前,说这几件东西很好,先给虞兰宣当嫁妆,等他日安氏若再找到合适的,再给虞兰雪当嫁妆就是。 这几件好的物件,也正是安氏之前在为虞兰萱选的,只是一时没选到合适的,如今看到宁氏拿过来的,自是大喜,并且一再保证等虞兰雪成亲时,她会把这些东西补足,绝对不会让虞兰雪吃亏。 宁氏假惺惺的表示不同,说虞兰雪的亲事还没订时间,不急。 反正大房一死,这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女儿的,等小女儿嫁到信康伯府,再让她把东西拿回来就行,自己不会亏,还能讨安氏的欢心,又让安氏对她更加信任。 “如今……那些东西呢?”虞仲阳怒瞪着宁氏道。 “都……都进了信康伯府了,之前想着送嫁妆过去,先送一些好的,免得别人看轻了燕儿……”宁氏结结巴巴的道,不敢抬头看虞仲阳。 虞兰萱自焚,她吓个半死不说,还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当时她只想着赶紧把虞兰燕送到信康伯府,成了两家的亲事,送嫁的时候先挑着有些轻便的东西过去,很巧,虞兰雪聘礼的那几件,全送了过去。 如果不算虞兰萱自己卖掉的铺子,数量上看着还有一半留在征远侯府,实际上嫁妆的一大半其实已经进了信康伯府,宁氏的意思,真正有价值的先送了。“好一个先送一些好的过去!”看宁氏期欺艾艾的样子,虞仲阳的怒气不住攀升,拿起聘礼单子狠狠的照着宁氏扔过去,“你办的好事!” “老爷……我……我也是没想到。”宁氏大哭起来。 虞仲阳眉目阴沉,用力的拍了拍床沿:“去要,把聘礼都要回来。” “可是……以后燕儿还要回来,这……这怎么能强要呢!”宁氏哭哭啼啼的道,真和信康伯府撕破脸,他日小女儿回来还怎么办? “什么强要?之前褚子寒不也是同意要还聘礼的吗?现在就派人去要。”虞仲阳厉声斥责。 “老爷,之前……之前说好的……就还一部分,假装……假装全还了。”宁氏怯生生的道。 虞仲阳再忍不住,反手就给了宁氏一个巴掌:“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同意的?” 这事是宁氏主办的,虞仲阳和儿子一心一意的想要虞承轩的命,还真的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老爷……还有燕儿……”宁氏不敢争辩,捂着脸摔坐在地上,哭道。 虞仲阳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阴冷的瞪着宁氏:“我已经跟你说了多次了,虞兰燕已经死了,她死了,这之后所有的事情跟我们再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唯一可靠的雪儿,如果雪儿的事情没着落,我休了你。” 宁氏号啕大哭起来:“侯爷,燕儿再不是,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我怎么忍心毁了她的将来。” “她的将来?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别说是她,就算是雪儿和我们都没有将来。”虞仲阳阴森森的道。 宁氏被吓的住了声:“老爷……我……” “去把当初的都讨要回来,只要是我们征远侯府的,按嫁妆单子上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 虞仲阳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怒气。 褚子寒若是一个好的,还要自己去讨要?早就可以还回来了,这话外面传说几天了,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原本想着可能还在整理,没想到已经和宁氏达成协议,居然就走个形势,还一部分。 “老爷……我之前答应的。”宁氏哭诉道,之前双方都很满意,信康伯府甚至表示,以后虞兰燕回来,必然找机会让她登上世子之位,哪怕那个时候虞子寒已经有了正妻,信康伯世子之位都是为虞兰燕所生的子嗣留着的。 “你答应,我还没答应!”虞仲阳冷声道,咬牙切齿的道,“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不同意,就会闹到宁妃娘娘面前,让宁妃娘娘评理。” “可……可是……”宁氏六神无主,一方面怕刑府真的闹起来,一方面又要为小女儿考虑。 “你如果办不好这件事情,别怪我直接休了你,到时你以为雪儿和兴儿还会认你?”虞仲阳阴沉沉的笑了。 “老爷,我……我会的,我就去准备。”见虞仲阳发了狠,宁氏再不敢说什么,哭哭啼啼的抹着眼道。 虞仲阳眼睛地闭,大喘了两口气,平了平气挥了挥手,示意宁氏下去,他莫名其妙被齐王世子打了一顿,连告状的地方也没有,眼下只能认吃亏,咽下这口恶气,他忍得住…… 宁氏从虞仲阳的院子出来,站在院门处茫然的很。 “夫人,先去看看大姑娘吧!”有婆子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低声提醒她道。 宁氏这才从茫然中醒悟过来,带着人去看虞兰雪。 虞兰雪已经醒过来,被抬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宁氏进来的时个,她正在喝药,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上扎着白色的伤巾,整个人憔悴而无力。 看到宁氏进来,叫了一声:“母亲。” 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才缓不过,这会不敢有大的动作,浑身疼,特别是头部,稍稍用力就会一阵晕眩。 “雪儿,我可怜的雪儿。”宁氏看到大女儿这幅样子,一阵心酸,在床沿边坐下后,就呜呜的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母亲,怎么样了?”虞兰雪轻声困难的道。 “刑府答应退亲,要两倍的聘礼,宣平侯也来凑热闹,也要了大笔的钱。”后面的事还是钱氏偷偷传过来的消息,方才宁氏也不敢对虞仲阳说,这会看了大女儿的样子,一时间又急又难受,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事情……谁担了?”虞兰雪焦急的问道。 “是我……说是我的过错,我……我……”宁氏说到这里又抹起了眼泪,这件事情不得不落在她身上,她也很慌。 “对不住母亲了!”虞兰雪低声道,“母亲放心……以后女儿会孝顺……您的。” “说什么孝不孝顺,我们没那么多的钱,你父亲的意思让褚子寒把所有的嫁妆都还了,比照着当初的单子,一点都不能缺,可这让你妹妹怎么办?真的和信康伯府吵开了,以后你妹妹怎么还有机会成为信康伯世子夫人。” 宁氏想起自己的小女儿,哭的停不下来,她从小宠爱着养大的小女儿,如今落的声各俱丧,好不容易留下性命,却还不知道前程如何,现在把信康伯府得罪了,还不是把小女儿往绝路上逼吗! “母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日,我会护着妹妹的。”虞兰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脸上却不显。 母亲对妹妹的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今这个时候顾及的不是自己,却还在想着妹妹。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的,可是嫁妆真的要得回来吗?”宁氏不安的道,“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他们了……” “母亲……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虞兮娇曾经说过……如果那些铺子是我们讨要……说不定还会还回来,信康伯府是肯定不可能的。”虞兰雪喘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道。 她不敢提高声音,头痛不已还想吐,让她只能微小的动作。 当时她是算准了虞兮娇的方向倒过去的,没想到虞兮娇这个贱人居然敢摆她这么一道,害得她如今不只是行动困难,连说话也困难。 “还回来?”宁氏一愣,而后明白了什么意思,大喜,“真的吗?那个贱丫头会还回来?” 那些铺子可都是生金蛋的鸡! 第一百七十九章、夫人嘴脸,争抢嫁妆 “她既这么说,自然有回旋的余地,听说谢府给了她不少……钱财,不缺钱。”虞兰雪柔声道。 心里又嫉又恨,她差钱,她很差钱。 入了宫,哪一样不需要钱!偏偏母亲偏心妹妹…… 一听这话宁氏深以为然,用力一跺脚:“好,那就先向信康伯府讨要,等这件事了了,再向这个贱丫头讨要铺子,必竟是我们府上的铺子,虞兰萱没经过我们同意,怎么能随意的出售,你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这话就蛮横不讲理了,虞兰萱是铺子的主人,这些铺子也是安氏嫁妆里的,其实跟征远侯府没关系。 “母亲说的是!”虞兰雪却是满口称赞。 “雪儿,如果褚子寒不同意……怎么办?”宁氏说完,又不安起来,这事头痛的很。 “如果真的不同意,此事就闹到御史处,信康伯世子当着全城百姓的话,又岂能出尔反尔!”虞兰雪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会让这机会错过的。 别说只是虞兰燕,就算是宁氏,她也不在乎! 她的前程,在那个高高的权力之处,她会踩着所有人往上爬! 宁氏原本就六神无主,如今女儿沉静的声音倒是给了她勇气,当下抹了抹眼泪,“雪儿,你好好养伤,此事母亲去办,这嫁妆必得讨要回来才是,否则……否则这一次……” “母亲说的是,如果讨要不回来,我们征远侯府也完了……我的名声坏了,宁妃娘娘不会选我,父亲和大哥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这征远侯府的爵位更不可能落在父亲的身上,哪怕虞承轩也死了。” 虞兰雪低声道,她知道宁氏最在意的是什么,如今就照这上面扎上去。 宁氏机灵打了一个寒战,再不敢懈怠,站了起来:“雪儿,你好好休息,母亲去处理事情。” “有……劳母亲了。”虞兰雪强扯出一丝笑意。 宁氏挥挥手,转身匆匆离去,没注意到床上大女儿那双变得阴寒的眼睛…… “退还所有聘礼?”信康伯夫人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冷冷的看向宁氏。 “这也是没办法……原本就是信康伯世子的意思,我大伯之前的好友已经过来问过数次,如果再不退……怕是会影响信康伯府的声誉。”宁氏陪着笑脸,道。 “这是县君给我们府上的嫁妆,与你们何干?”信康伯夫人半点也没相信宁氏的话,嘲讽的勾了勾唇,“当日也是你们女儿自己不检点,还害得我们府上跟着你们一起被人指指点点。” 宁氏又是憋屈又是恼怒,脸色涨红:“伯夫人当初……也是孩子们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就只是成全了他们,如果当初不是世子一再的恳求,也不会……让燕儿落到眼下的这种地步。” “世家千金的礼数,宁夫人你们以前从来不讲的吗?把个好好的女儿家,教的这么不知廉耻。”信康伯夫人冷笑道。 “当初不都是世子的意思吗?”宁氏也不罢休,反唇相讥。 “征远侯府把个女孩子养成这般下贱,还要求男子如何不成?”信康伯夫人怎么会怕宁氏,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后,再一次重重放下,站了起来,“宁夫人,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商议此事的。” 信康伯夫人原本就不想过来,是儿子一再的求着自己,她才不得不走这么一趟,之前明明说好,大家就明面上走一些礼,意思意思,就算是退了嫁妆,实际上就稍稍的送还一些就行,多少看信康伯府的意思。 而今居然要求半点不差,信康伯夫人怎么会同意。 “寒儿拿到的嫁妆是县君给的,跟你们那个不知礼数的女儿没关系,宁夫人我不觉得你有讨还的资格。” 信康伯夫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宁氏又气又羞,满脸通红,也蓦的站了起来,语带威胁的道:“伯夫人如果这么说,那这事我们也不能罢休,总得让所有人看看信康伯世子出尔反尔的样子,燕儿已经死了,世子却是没死,世人对于一个已死之人向来比较公允。” 信康伯夫人的脚步停下,转回头冷冷的瞪着宁氏:“宁夫人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原本之前的确说不多要,但现在不行,如果没了这笔钱财赔给他人,我们全完了,既然我们完了,伯夫人觉得我们还怕什么?世子做下的那些事情,燕儿也是知道的。” 宁氏半步不让的道,事到如今这笔钱财她也必然要回来,大女儿说的对,只要雪儿将来有出息,还怕不能给小女儿撑腰吗! 宁氏一族,原本连世家都不算,如今又有谁敢小窥。 信康伯夫人向来看不起宁氏,听她这么一说,立时大怒,冷笑道:“好,宁夫人如果要这么做,我们等着就是,到时候看看是你的儿女有事,还是我们信康伯府有问题。” “你……”宁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想到信康伯夫人居然这么无赖,伸手指了指信康伯夫人,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褚子寒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信康伯夫人行了一礼。 母子两个是一起来的,褚子寒先去看了褚仲阳,从褚仲阳处知道了征远府的打算,立时知道不好,这才匆匆过来。 “世子,你来评评理,当初是你当着满京城的百姓说的,要退还嫁妆,之后我大伯的几位故交过来查问,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两家的亲事不成,兰萱也没有正式嫁进信康伯府,嫁妆是必要退还的。” 一看到褚子寒,宁氏的声气也大了几分,气恼的高声道。 “寒儿,你来的好,他们之前说好的话居然不算数,如今说什么亲事不算数,不过都是推托罢了。” 信康伯夫人也不罢休。 “母亲,宁夫人,你们请先停一下。”褚子寒头疼不已,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暴,整件事情最烦的就是他,他的功劳那么大,现在却什么也没。 “世子,当初燕儿的事情,你最清楚,你的事情,燕儿也清楚,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我们也不可能同意,更不可能让燕儿嫁进你们府上,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两家还是好好商议,退了嫁妆的好。” 宁氏没好气的道。 褚子寒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制止住还要说话的信康伯夫人:“母亲,您先别动怒,这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议。” “还商议什么,嫁妆是不可能退的,要退也得等征远侯世子来了再说。”信康伯夫人根本没打算退嫁妆,那么多好东西,如今已经进了信康伯府,她怎么甘心再还回去。 “嫁妆如果不还,我们就告到衙门里,看看最后这嫁妆该不该还。”宁氏的态度也很强硬。 信康伯夫人勃然大怒。 “母亲,您先缓缓,此事就算再争也是争不出来的,还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难不成你们两个希望我们两府一起完了吗?宁夫人,你就算不考虑燕儿,还得考虑大姑娘和大公子吧?” 褚子寒的目光转向了宁氏,厉声喝道,生怕她再说什么刺激到母亲。 宁氏虽然不服,却不得不低头。 “母亲,您先坐下,喝口水缓一下,此事由我来做主,行不?”褚子寒端了茶水送到信康伯夫人面前,信康伯夫人接过,傲然的看了一眼宁氏,喝了一口后,跟着儿子重新回去坐下。 宁氏气的咬牙切齿。 见两个人不再闹了,褚子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对信康伯夫人说:“母亲,我方才已经跟虞大人说过此事了,这事怎么起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总得查问清楚,一味的发火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听儿子这么一说,信康伯夫人冷哼一声道:“寒儿,你们说吧,我倒是要好好听听征远侯府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之前说的像朵花似的,说什么不在意钱财,其实在意的还是钱财。” 宁氏伸手按了按胸口,恨不得伸手挠花信康伯夫人的脸,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不是争吵的时候。 用力的平了两口气,才道:“雪儿要退亲,刑府要求退两倍的聘礼,当初有一些聘礼我送到县君的嫁妆里,现在府里也没那么多的钱可补还两倍的聘礼,宁妃娘娘的意思,也是让信康伯府先还了我们嫁妆,这以后若是……自会送上另外一份丰厚的嫁妆。” 宁氏三言两语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隐瞒了宣平侯府也要重金赔偿的事情。 “贵府大姑娘,这是另有高就了,那就让另外的高就来偿还,想娶你们家大姑娘,总得多付一些才是,这么才貌双全的佳人,又贴心贴肺的美人人儿,可就只有征远侯府有,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信康伯夫人坐在一边嘲讽道。 这话说的可不好听,宁氏脸色暴红,气恼的一拍桌子:“信康伯夫人,如果你再这么胡搅蛮缠,那我们就对簿公堂,看看这最后嫁妆到底是还还是不还?这事现在皇上也知道了,许多人还在催问,信康伯府就真的要为了点钱财,惹出这么大的是非吗?” 宁氏今天是铁了心要让信康伯府退嫁妆。 不退不行,她拿不出那么多的赔偿,若拿不出,惹恼了刑府和宣平侯府,大女儿的名声就要毁了,大女儿的前程也就没了…… 第一百八十章、父亲,我就看看 信康伯夫人气乎乎的下了马车,径直往里行走。 褚子寒急忙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正屋,褚子寒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母亲这嫁妆不退也得退了,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所有百姓的意思。”褚子寒替信康伯夫人倒了一杯水,温声劝道。 信康伯夫人没喝,重重的放在果面,一双眼睛鼓起狠狠的瞪着褚子寒:“凭什么,当初不是说只是稍稍退几件,做给其他人看的,现在怎么要求每一件都对应着来退,这把我们信康伯府当什么了?” 褚子寒也头疼不已,“母亲,您也听到了,这事真的闹真起来,我们没有好处,甚至还会影响父亲和我的仕途,当初也的确是我在门口处答应下来的,皇上的意思也是两家的亲事无效。” “如果不是我们帮忙,宁氏那个下贱的女儿还能留下命,如果不是你让她当时进的府,她恐怕那个时候就没了性命,如今这是过河拆桥了,早看出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的,一个个尖酸刻薄,小的几个也都是无行无德。” 信康伯夫人越想越生气,伸手一指征远侯府方向破口大骂。 “母亲,您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褚子寒烦燥不已,头低了下来,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准备还吧!” “还?拿什么还,有一些送到你舅舅处,给你表哥送过去了。”信康伯夫人没好气的道。 信康伯夫人出自扬山侯府,是扬山侯的亲妹妹,所谓的表哥就是扬山侯世子。 这其实是信康伯夫人的气话,婚礼闹成这样,那些嫁妆暂时都没动。 “母亲,您先去准备我们府上的,如果没了,就用钱先补上,表哥处我会另外对他说起此事的。” 褚子寒垂头丧气的道,以往的意气奋发,如今都已经消停,这才多久,在于褚子寒来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原本以为虞兰萱死了,此事就算是一个了结了,之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真的要退?”信康伯夫人忽然冷静了下来。 “母亲,必然要退的,不说皇上的意思,宁氏背后还有宁妃娘娘,当初您也是知道的。”褚子寒声音暗哑的道,“父亲和我……都经不起。” 原本想的是左右逢源,甚至为此立了大功,得了皇上的赏识,褚子寒明白,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那些所谓的宏图大业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所有的事情,仿佛在虞兰萱身死的时候,就完全变了…… 当初的事情真的对吗? 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活泼、明媚的少女,眼带笑意盈盈若水,唯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有礼却也有距离……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虞子寒一脸疲倦:“还了嫁妆之后,征远侯府的事情就和我们再没有关系,父亲也不会再被人嘲讽,母亲……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苛责。” 看着儿子如今颓废的样子,信康伯夫人又气又急,只恨宁氏出尔反尔,却也知道无能为力,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发狠道:“好,那就和征远侯府完全割舍干净,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母亲说的是。”劝好了信康伯夫人,褚子寒站了起来,“母亲,我去见表哥。” “也好,和你表哥好好说说处事,这件事情错的又不是你,是他们征远侯府自己闹出来的,和他人无关,让你表哥帮你去向皇后娘娘说几句好话。” 扬山侯世子很得皇上的欢心,早有传言说皇后娘娘嫡生的七公主会选扬山侯世子,只是这事现在还没有正式下定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信康伯夫人却知道这事是真的,七公主和皇后娘娘都相中了自己的侄子,侄子在七公主面前很能说得上话。 “三姑娘。”习嬷嬷恭敬的向虞兮娇行礼,她身后带着一个小丫环,手里拿着一个食篮,这地方是虞瑞文的书房面前,一看就是为虞瑞文送汤水过来。 虞兮娇笑着停下脚步:“夫人做了什么好的?” 习嬷嬷尴尬的道:“夫人特意在小厨房里煮的补汤。” 钱氏的住处是有小厨房的,钱氏虽然不能出来,但她身边的习嬷嬷却可以进出,想要什么食材吩咐厨房就可以。 “父亲用过了吗?”虞兮娇抬起盈盈的水眸,问道。 “侯爷说……没什么胃口。”习嬷嬷低下头。 虞兮娇点点头,没再理会习嬷嬷,转身带着提着食篮的明月往前行去,小厮早就等在门口,看到虞兮娇过来,急忙行礼:“三姑娘,您可来了,方才侯爷已经问过您了。” 虞兮娇微微一笑,抬步进去,明月急忙跟上。 在她们身后,习嬷嬷抬起阴沉沉的眼睛,看着主仆两个的背影,转过身带着丫环离开,她已经连着来了三日,也连着遇到了虞兮娇三次。 书房里虞瑞文满心欢喜的抬起头,小女儿为自己洗手做羹汤,他是满心欢喜的。 虞兮娇盛了一碗汤递给虞瑞文,虞瑞文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娇儿做的不错,很好……好!” 说完又喝了几大口,看得出是真心的喜欢。 “父亲喜欢就多喝一些。”虞兮娇笑道,待虞瑞文把碗放下,又舀了几勺放进去,然后放下勺子,用帕子抹了抹青葱一般的手指,“父亲,您就带我去吧,我就看看不说话。” “不行!”虞瑞文摇了摇手,没同意,“你这话都说了三天了,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看什么。” “父亲,我就看看,真的就看看。”虞兮娇不依,握住虞瑞文就要拿起来的腕,“父亲,我听说兰萱县君的嫁妆里有不少的好东西,这份嫁妆甚至堪比公主,我以前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嫁妆,如今信康伯府退了,就让我看看吧。” 虞瑞文拉了拉,没拉动,索性就不拉了,无奈的对着撒娇的小女儿道:“你真的能做得到不说?” 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碗,一手蒙住自己的樱唇:“父亲放心,我保证不主动挑事,不主动跟她们说话。” 她自然不会主动挑事,要挑事的也是其他人。她有必定要去的理由,还必定得跟着虞瑞文一起去…… “宁氏她们对你的意见不少,你跟着你徒惹别人的白眼。”虞瑞文还在劝小女儿,两府之间现在几乎没什么情谊了,这一次若不是因为他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征远侯府也不会请他去当一个见证。 “父亲,您放心,我就看看不理她们,谁来也不跟她们说话。”虞兮娇乖巧的坚持道。 见小女儿这般倔强,虞瑞文无奈,只得叮嘱一句:“你大姐不许去!” “父亲放心,大姐不会去的!”虞兮娇摇了摇头,保证。 “那好吧!”虞瑞文无奈答应下来。 “太好了,父亲,早听说县君的嫁妆是征远侯府攒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许多东西根本见不到。”虞婉婉笑道。 “这孩子!”虞瑞文无奈的笑了,挥了挥手:“好了,下去吧,为父还要整理一些书画,皇上要挑几份合适的画卷。” 他在挂职的衙门也没什么正事给他,反正就算是给他的,也不一定能做得完、做的好,这事京中的官官吏都知道。 有人羡慕虞瑞文不干事光拿钱,有人嘲讽虞瑞文没实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郧贵,这些都和虞瑞文没有关系,他有时候的正事,就是帮皇上做一些小事,这种小事其实有时候都是内务府的事情。 “父亲,女儿退下。”事情终于达成所愿,虞兮娇也就没再缠着虞瑞文,笑盈盈的侧身一礼。 正想告退,忽然停下脚步:“父亲,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她又替夫人送了汤过来?”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种事情做什么,好了,回去吧!”虞瑞文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画卷上,有几分痴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虞兮娇微微一笑,没再多问,从书房退了出来。 小厮在门口向她行礼。 虞兮娇停下脚步:“习嬷嬷这几日一直和我差不多时候过来?” “比三姑娘稍稍早了一些,侯爷更喜欢三姑娘熬的汤,除了第一次之后都没让习嬷嬷进去。” “每天都早半个时辰左右?”虞兮娇笑问。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习嬷嬷也是不死心,只待见到三姑娘进去了才会离开,之前奴才还劝她早早的回去,告诉她说侯爷没什么胃口,让她自便就是,可她偏偏就不听。”小厮无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人小鬼大。 明月“扑哧”一声笑了,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荷包出来,递到小厮的手中:“那下一次麻烦你再把习嬷嬷拦下,侯爷如果喝了习嬷嬷送来的汤,就没办法再喝我们姑娘送的了,为了给侯爷炖汤,我们姑娘的手还烫着了。” “多谢三姑娘,多谢明月姐姐,这原本也是奴才应当做的。”小厮机灵的接过荷香,塞入袖口,对着虞兮娇行了一礼不算,还对着明月也连声道谢。 “走吧,还有一些我们送过去给大姐。”虞兮娇不置可否的看了小厮一眼,笑道,抬步往外走…… 第一百八十一章、陷害安氏有私情的证据 食篮里的汤有两份,一份放在了书房,还有一份是给虞竹青的。 这两日一直都是如此。 主仆两个往虞竹青的清兰轩过来,走半道上居然遇到了虞玉熙,看着身后跟了四个丫环的虞玉熙,虞兮娇停下脚步。 “见过二姐。” 虞玉熙停下脚步,目光审视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久久未语,也没有说免礼。 虞兮娇站起身子,抬眸看向虞玉熙,对上了虞玉熙审视的目光,两下里谁也没让谁,眸色相对。 “你来京城的时间短,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是碰不得的。”虞玉熙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脸上,闪过一线隐晦的嫉妒,她向来以容色自傲,就算是宫里的公主见着也不过如此而已。 可眼前这个丫头,长的实在是太好了…… “二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虞兮娇很直白的问道。 “三妹妹聪慧,不过这京城和江南必竟不同,就算是祖母……有时候也是护不住我们的。”虞玉熙笑了,她这几日一直在托病,现在看着气色却是好的。 虞兮娇笑容如常:“二姐说的什么,我还是不明白,还请二姐直言,也免得我胡乱猜测。” “有些话……我也不敢说,你若是有时间,可以麻烦祖母替你说一说。”虞玉熙淡淡的道,声音听着温和,却带着几分尖锐的斥责之意“京城这边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虞兮娇一脸诧异:“祖母知道?” “祖母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你以为祖母为什么和我们府上一直不亲近,总不能你是祖母的孙女,我们都不是祖母的亲人?父亲还是祖母唯一的子嗣呢!” 虞玉熙嘲讽的道。 “二姐是说祖母怕了谁?”虞兮娇品了品。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就算到祖母面前,我也不会承认说过这种话,分明就是你自己想的,别推到我的身上。”虞玉熙冷冷一笑同,“三妹听得进也好,听不进也好,只希望三妹妹不要替我们宣平侯府惹祸。” “二姐还真是小心谨慎。”虞兮娇微微一笑,笑意淡冷。 “若不谨慎些,恐怕这性命都保不住。”虞玉熙冷声,“就算征远侯府有什么事情,跟我们府上也没有关系,三妹妹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那就祝二姐长命百岁。”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两个人打了几个针锋,谁都看谁不顺眼,见谁也说不过谁,两个人交叉而过,虞兮娇甚至还有礼的对着虞玉熙又行了一礼。 虞玉熙抬眸看了她一眼后,带着几个丫环离开。 “姑娘……二姑娘什么意思。”明月看着虞玉熙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 虞兮娇摇了摇头,长睫扑闪了两下,很明显虞玉熙坐不住了,这话里的意思很隐晦,似警告,也似在威胁。 关乎到祖母吗? 柳眉微微婿起,隐隐间觉得这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 虞竹青正在查看齐地的贡绣,这是虞兮娇托虞竹青帮的忙,那块帕子现在落在虞竹青的手中。 京城的刺绣,虞竹青比虞兮娇更精通一些,这会拆了一些,又试着重新绣上,时不时的又觉得不对,又拆下来。 “大姐,你先喝汤,尝尝好不好喝。”虞兮娇笑着进来,“刺绣的事情不急。” 虞竹青目光落在帕子的贡绣上:“和京城的不同,分股不同,起落落针之间也不一样,贡绣果然不一般,比我之前看到过的还好。” 说着放下帕子,净过手之后,拿起碗喝了一口,笑了,“三妹妹,这汤的确好喝,似乎更鲜美一些。” “外祖母给的方子,大姐如果喜欢可以向许嬷嬷讨要。”虞兮娇笑道,“外祖母还给了几张点心的方子,大姐若是感兴趣,就一并抄了。” “那就多谢三妹了。”虞竹青的确感兴趣。 “大姐说以前也见过贡绣,哪里看到过?”虞兮娇随口问道,齐地的贡绣很少,连宫妃们也不一定有,更少有赏出宫,或者说宣平侯府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圣宠。 “在夫人处,有一次夫人得了一件贡绣,爱若珍宝,和二妹妹拿出来赏鉴的时候,我正巧也在。” 虞竹青想了想道。 “是什么样的贡绣?” “一个香囊,看着很精致,我当时只是远远的看着,并不真切。”虞竹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她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要求夫人和二妹给她看看,也就远远的望着,“但我觉得……好像和现在的这块帕子的绣品有些不同。” “香囊?什么时候的事情,香囊上绣了什么?”虞兮娇心头一紧,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是一个绣着祥云图案的……看着像是,我看的并不真切,这事还是上次我还没有离开京城,去庵堂的时候的事情。” 虞竹青见虞兮娇上了心,仔细的想了想后酌情答道。 “她们……当时说了什么?”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一丝戾气从眼底闪过,虞竹青这一次去庵堂,是在过年后,而此后没多久,娘亲就被说与管事的私通,才出孝期就被虞太夫人二话不说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关了一个月,因为关起来,外祖父一家满门抄斩也不知情,更没有任何应对危险的法子。 当时若不是自己随着娘亲一起被关起来,何至于上一世的自己不得不自焚,为娘亲求一条生路。 那个做为私情证据的香囊,绣着的就是祥云图案。 一个不同于京城绣法的香囊! 手指微微颤抖,握住手中的帕子,只觉得全身冰寒。 “说什么了?好像提到了齐地的贡绣……说这香囊看着就是齐地的贡绣,料子也好,绣的也好,根本不可能是京城的绣娘能绣得出来的,除非还曾经在齐地住过一段时间。”虞竹青也看出虞兮娇的脸色不对,说的越发的谨慎。 住在齐地? 虞兮娇惨然一笑,娘亲幼时曾随外祖父在齐地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齐王还在京中,还没有封往齐地,京中派了臣子先替守着,外祖父就有一段时间在那边统领着齐地的军政,娘亲应当也是是会一些贡绣的。 “放肆,这种东西除了你还有谁会?原以为你会好好的在闺中守着侯夫人的清名,没想到你……你竟是如此?” “大嫂,大伯才过世三年,你也才守的孝满,怎么就这么奈不得寂寞,大伯九泉之下也要被你羞死。” “你个下贱的东西,来人把她关起来,让她好好反醒反醒。” “大嫂,你啊的确得好好想想,大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还真是丢我们征远侯府的脸面。” 虞太夫人和宁氏的话一句句都在耳边,明明那个时候娘亲和自己在一处,不可能和人幽会,偏偏自己的话没人听,说自己偏向娘亲,做不得准,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子上来,拉着娘亲就带走。 自己无奈只能跟在娘亲身后,希望她们能查清楚,还娘亲一个清白。 可最后……等来的不是清白,而是自己一家上下的性命…… 唇角勾起,笑容阴鸷而凌厉。 “三妹妹……”虞竹青伸手握住虞兮娇冰寒的的手,“三妹妹,你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看大夫?”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大姐,后来这个香囊哪里去了?” “后来……好像是给送到征远侯府去了,说这么好的东西得让宁夫人也看看。”虞竹青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听得真切了,“原本我还以为这贡绣是宁夫人送过来的。” 宣平侯府不可能得到,宁氏倒有可能从宁妃手中得到,做为宠妃,手里有一些别人没有的好东西,也是正常。 虞兮娇的手在颤抖,眯了眯眼睛,原来还以为只是宁氏牵扯在内,没想到钱氏也是,这对表姐妹纠缠的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紧,否则当日自己在征远侯府,也不会陷入这对表姐妹给自己布下的死局! 看起来这东西还是钱氏去寻来的,或者说钱氏找到了一个也曾经在齐地居住过,会一些贡绣的京城绣娘。 绣娘?绣庄? 这几日帮着周姨娘处理事务,对府里的一些事情也打听的很清楚,虽然没看到具体的帐目,但她知道钱氏手中的确有一个绣庄,这个绣庄里有绣娘。 “大姐,我听说夫人手里的那个绣庄也是你的?”虞兮娇缓缓的恢复了神色,问道。 “是我的,可惜现在也快不行了。”虞竹青头低了下来,苦笑了一下,眼眶微红,生母留下的东西都快被她败完了。 “都是夫人说的?” “有管事的也曾经找过我,对我说……不能这么下去,可我实在放不下那些老人,都是我生母手里过来的老人,我的铺子亏钱,他们还不愿意走,我又怎么能负了他们。”虞竹青轻叹道。 “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人浮于事,人太多了,可是……只要能勉强支撑,我就不能把他们都辞了。” 虞竹青话里的意思不少,结合之前的话,虞兮娇却听的明白,安抚的摇了摇虞竹青的手:“大姐,过几日我陪你去看看。”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好!”虞竹青道,虽然虞兮娇比她小,但她莫名的觉得有虞兮娇很安心。 “大姑娘,许大公子派人送礼来了。”彩云一挑帘子,激动的进来禀报,脸上难掩惊喜。 第一百八十二章、“慈和”的虞太夫人 许大公子其实没来人,来的是一个机灵的小厮,进门后先行了礼,而后笑着让后面的丫环送上一份礼。 “这是我们大公子离京之前吩咐的,原本早早的送过来,只那个时候大姑娘不在府里,大公子就让奴才先准备着,只待大姑娘回来后,把祭礼送过来,里面还有两块料子,是我们夫人的意思,说这样的料子比较配年青的女孩子。” 小厮笑嘻嘻的道。 往年也会在虞竹青回府的时候送祭礼,虞竹青许多时候不在府,这份祭礼送的也不一定当时,但也是一定要送到她手里的。 “你们大公子离开京城去边境了?”虞竹青脸色微红的问道。 “没有去边境,是去大公子的外祖家,大公子的外祖母病了,我们大公子替夫人过去探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能也快回来了。”小厮伶俐的答道。 “替我多谢你们大公子和夫人。”虞竹青柔声道。 “大姑娘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公子说了,两家原本就是世家,大姑娘对公子一家有恩情在,又岂是一个多谢可以解释的,大姑娘奴才先回去,等我们公子回来,再来府上拜望。”小厮笑道。 虞竹青让彩云把祭礼接下,给了赏之后,小厮欢欢喜喜的告退。 的确是一些祭礼,但多了几块料子,颜色清雅,一看就是给虞竹青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物品。 虞兮娇好奇的拿起料子看了看,的确是极好的料子,不由的好奇起来:“大姐,靖远将军夫人……是不是很喜欢你?” 虞竹青摇了摇头:“我其实好几年没见过靖远将军夫人了……以前最初的时候,都是陪着许公子一起来的,后来……就只是许公子一个人过来。” “后来一直没来过?”虞兮娇惊讶,看这两家的交情,有靖远将军夫人出面,应当更简单一些。 “没有。”虞竹青低下头。 “这位大公子订亲了吗?”虞兮娇忽然直言问道。 虞竹青的脸色蓦的暴红起来,羞的眼睛只敢往地上看,声音更是轻若蚊蚁:“没……没有吧!” “这位许公子多大了?”虞兮娇仿佛没看到虞竹青的窘迫,一边翻看着手中的锦缎,一边问。 见妹妹没注意到自己方才暴红的脸色,虞竹青这才舒了一口气,按压下心头的悸动,勉强的露出一丝平静的笑意:“比我大三岁。” 大姐十五岁,这位许公子十八岁,男子这个年纪没有定亲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若是有合适的,必然早早的就订了亲。 “大姐,这位许公子什么时候会来?”虞兮娇继续好奇的发问,没去看虞竹青欲盖弥彰的脸色。 好在,她的样子还是有迷惑意味的,话一再出口,样子又平静之极,虞竹青再回答就没有方才的羞窘了。 “回京后应当过来,许公子的外祖家离着京城有些远,很少过去,去一次必然会有一段时日,往来也不太方便,他外祖是一个极好的人,心性-爱好山水,曾经也是在朝为官的,之后致仕回祖籍。” 虞竹青柔声的道,笑容清浅柔婉,提起这位许公子,更是多了几分羞涩。 虞竹青原本就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如今说到这位许公子,话也多了一些,几乎不用虞兮娇提问。 唇角微微一勾,心里已经明白,听这意思似乎这位许公子也是有心的,否则不会对大姐说这般私密的话,只是既然有心,为什么不请人上门提亲,大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大姐,夫人有没有送什么精致的物品过来?”虞兮娇把这事放在心里,权且先不论。 “昨天下午的时候,夫人派了人过来,送了几块料子过来,很精致。”虞竹青道,吩咐彩云去取过来。 虞兮娇已经不只一次问起此事,虞竹青也就上了心,收了礼之后就放置在一边。 等彩云取了料子出来,虞兮娇拿起来翻了翻,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直言道:“大姐,这几日我怕夫人会给你定亲事、” “会……会是哪……哪一家?”虞竹青声音微微颤抖。 “很可能就是宁氏的侄子。”虞兮娇道。 虞竹青脸色蓦的变得苍白,咬了咬唇:“我不会嫁的。” “宁庆不是一个好的,也就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一肚子的坏水不说,图谋的应当是大姐的钱财。” 虞兮娇直言道,她想过许多,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点。 钱帛动人心,更何况虞竹青连点自护的能力都没有,就如同一个幼-童怀着宝物行走,不但守不住宝物,连自己的性命都守不住。 钱氏能和宁氏一起算计娘亲和自己的性命,心狠手辣之处和宁氏不相上下,又岂会让大姐带着那么丰厚的嫁妆离开宣平侯府。 “我不会嫁。”虞竹青的声音坚定了几分,虽然脸色还是苍白。 “大姐,夫人处送来的东西都要小心,哪怕是一些简单的、平时看不上眼的。”虞兮娇又叮嘱道。 钱氏虽然被关起来,行动不便,但她身边的人出入还是简单的。 “三妹妹放心,我知道。”虞竹青点点头,宁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的,哪怕是死…… 虞瑞文带着小女儿从侧门去了征远侯府。 跟着他一起过去的还有虞氏一族的两位族老,他们今天过来就是当一个见证,见证信康伯府把虞兰萱的嫁妆全部退了回来。 过来的时候,先去见了虞太夫人,看到虞瑞文和两位族老,虞太夫人老泪纵横,哭的泣不成声。 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劝,才停了下来。 “宣平侯,那天的事情,也是我的不是……我年纪大了,又病着,府里的事情都是宁氏在办,没想到她居然听信身边人的馋言,头脑发昏闹出这种事情,雪儿为此自责,今天一早上就离开了征远侯府,去外面清静几日。” 虞太夫人抹了抹眼泪,长叹一声:“伯阳不在了,府里也没落了,当初我就对伯阳说,让他也要顾着家里,在战场上小心,哪曾想他……居然早早的就去了,独留下孤儿寡母,如今更是阴阳相隔,早知道还不如我早早的去了。” 说到后来,声音又有些哽咽。 “太夫人,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这些也没用,要好好保重身体。” “太夫人,征远侯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太夫人的恩情的。”两位族老说着面子情上的话,客客气气。 虞瑞文脸色端着,没什么好脸色,也没理会虞太夫人的话,他今天就是来当个见证,两家之后的事情,他不会让步。 他不想说,虞太夫人却想说,目光落在虞瑞文的身上,扶着丫环的手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宣平侯,此事都是我治家无方,还请宣平侯看在两家的交情,以及我的份上,就放过宁氏这一次。” 虞瑞文摆了摆手:“太夫人客气了,这事既然是贵府上做出来的,自然也应当承担责任,太夫人放心,只要宁氏以后安安份份的,这件事情就按商议的过了,但若她还要闹出些什么事情,或者在外面传言竹青的事,那就别怪我不讲颜面。” “原是此理。”虞太夫人连忙道。 丫环扶着她重新坐下,虞太夫人的目光也落到了虞瑞文身后的虞兮娇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之后,脸上露出惊艳:“这位就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正是!”虞瑞文道,吩咐虞兮娇,“娇儿,这是虞太夫人。” 虞兮娇从虞瑞文的背后走出来,对着虞太夫人深深一礼,眼中闪过一丝阴晦,再抬头眸色已经清静若水:“见过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伸手想拉住虞兮娇的手,虞兮娇恭敬的往后一退,正巧避过。 “仙露明珠一般的孩子,我以往还以为我们萱儿当得起这样的说法,而今见了贵府上的三姑娘,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虞太夫人欢喜的看着虞兮娇,连声称赞。 “太夫人谬赞了,小孩子家家的,也就勉强看得过去罢了。”虞瑞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里很是受用,偏脸上还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孩子长的真好,比我们府上现在好太多。”虞太夫人笑道,一边吩咐人看赏。 一个婆子送上一套镶着猫眼石的镯子,看着水头就知道是极佳的。 虞太夫人的态度真诚,虞瑞文的脸色稍稍放缓了几分,看了看婆子送上的猫眼石镯子,觉得很不错:“娇儿,还不谢过虞太夫人。” “多谢虞太夫人。”虞兮娇应声上前。 “这孩子还真是好啊!”虞太夫人满心欢喜的看着虞兮娇,脸上满是慈和的笑意,“还真是合我的眼缘,宣平侯以后若是没事,能不能让这孩子多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看到这孩子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虞瑞文不想答应,不客气的道:“你们府上的事情这么乱,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有人在害我女儿,还真不敢让娇儿多过来。” “我知道这事也是强人所难,只是看到三姑娘……实在是太喜欢了。”虞太夫人脾气极好的笑了笑,伸手又对身后的一个婆子招了招手,这个婆子上前送上一件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虞太夫人接过,往虞兮娇面前递过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转赠赏荷宴的贴子 “这是宁妃娘娘送来的贴子,原本是要给雪儿的,雪儿觉得此事对不住你们府上,就让我把贴子转送给三姑娘。”虞太夫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神色落寞的很,强笑了笑,手中的贴子依旧往前送。 “赏荷宴的贴子?”虞瑞文动容。 “对,就是赏荷宴的贴子,雪儿头伤了,原本也是不能去的,又觉得对府上愧舅,让我把贴子转送给三姑娘,三姑娘初到京城,正巧可以去赏荷宴上认识一些世家千金,以后去白石书院读书的时候,也就没那么陌生了。” 虞太夫人道。 这话说到虞瑞文的心眼里,小女儿才进京,他的确想让小女儿先见见人,有一些闺中的好友,也免得他日去白石书院就读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连个说知心话的闺中密友都没有,过于的冷清了一些。 “娇儿,谢过虞太夫人。”虞瑞文道,这份礼送到了他的心里,比起方才的猫眼石镯子,更上心许多。 “多谢太夫人。”虞兮娇侧身一礼,盈盈下拜,明月上前接了贴子,也跟着侧身一礼。 见虞兮娇没有亲自上来接贴子,虞太夫人心底不喜,脸上却是不显,这个时候还得讨宣平侯的欢心,一个无礼的小丫头片子,暂时先忍着。 “三姑娘客气了,我一见三姑娘就觉得喜欢,萱儿不在的了,我身边……再没有最合心的孙女了。”虞太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偏过头,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再回过头,已经强颜欢笑,“自打萱儿没了,我就一直病着,如今天越发的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太夫人要好好何养身体。” “太夫人的身体重要。”两位族老含糊的安慰道。 虞太夫人苦笑了一声:“我这把年纪,其实就算是死了也不算什么,只是现在轩儿还没有回府,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替他守着这征远侯府,否则就算是跟了去了,也不安心。” 想到征远侯世子如今还生死不知,这个时候甚至还不一定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出了事情,众人忍不住一阵唏嘘。 虞太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身体就坚持不住,宁氏进来请大家出去,让虞太夫人先休息。 再见宁氏,仿佛一下子瘦的脱了形似的,看到虞瑞文神色恭敬了许多,再不是把自己当成征远侯夫人看待的样子。 看着虞瑞文父女,宁氏想上前说话,虞瑞文却是没理会她,和两个族老说着话,三房的虞季阳在边上陪着。 做为不得宠的庶子,虞季阳看着木讷了许多,也不太会说话,就只在一边陪着笑脸,有什么事情问他的时候才会答一句,若是让他主动做点什么,却是没有的。 正说话间,信康伯府的人来了,宁氏人把人请了进来,来的是褚子寒,身后带着几个管事。 嫁妆全部退还,信康伯府那边发过来,和发送嫁妆一般,声势也不一般,一路上京城的百姓看到的不少,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亲事又拿来议论,再一次说起虞兰燕不守闺训,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哪一个的事情。 信康伯世子固然有些不清楚,态度让人觉得暧昧不清,但这征远侯府的门禁实在是过于的松了一些,怎么能让一个男子随意进出征远侯府的后院。 征远侯府的后院真的没事吗? 百姓们众说纷纭后,看热闹的就更多了,从来听说嫁人是十里红妆,还没听人说退嫁妆也可以算十里红妆的,一时间从信康伯府到征远侯府的路面上,全是人挤人。 第一部分的东西已经被送回来,褚子寒恭敬的呈上嫁妆单子,宁氏仔细看过,点了点头,递给身边的一位族老,并在另一份嫁妆单子呈过去。 虞兰萱的嫁妆被虞兰燕带过去一半,当时的情况,也没来得及再誊写,正巧是一半,就把单子裁下来一半。 两相对比,很容易就能知道是不是同一份。 族老看过后,点头,两份对照起来,不只是上面的日期、裁下处的印记都是对的。 既然要请虞氏一族的其他人过来,这退嫁妆的事情就得公事公办,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虞瑞文最后一个接过,同样查看了一番,觉得既然是对的,派出身边的一个管事,和宣平侯府的管事一起去查看。 嫁妆清点后,就放在边上的一个空着的院子,这里其实也曾经是嫁妆搬出去之前,安氏为虞兰萱准备嫁妆的地方。 几个人就坐在院子对面的一处亭子里,监管着嫁妆送过来的过程。 “父亲,方才嫁妆上怎么有一些圈圈点点?”虞兮娇就在虞瑞文的身后,也看了一眼单子,好奇的问道。 “虞三姑娘,那日嫁妆送进府,府里乱成一团,没顾及这些嫁妆,有些被不小心损坏了,还有一些……乱着就不见了,我们府上估了价,用钱财添补进去。”褚子寒温和的对虞兮娇解释道。 看他一派从容的样子,仿佛当时真的是这种意外似的。 世家中,如果真的闹出这种财物的纠纷,实物不在了,的确是可以用等同的价值来填补的,至于填补的多少,这就得看本家的意思,只要宁氏觉得还算满意,这事就算是过了,是不是真的补被完整,没人计较。 “褚世子,方才我看到一件东西,莫不是也不见了?”虞兮娇双眼平视着褚子寒,微微一笑,问道。 “虞三姑娘,请讲。”褚子寒温文尔雅的轻笑。 把大笔的嫁妆退回来,他表现的也是云淡风轻,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我听闻前朝慧能大师有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落在征远侯府,方才看嫁妆上不见的这串小叶紫檀,就是了吗?”虞兮娇问道。 前朝慧能大师是一位女尼,据说佛法高深,曾经预言了前朝的一些命脉,虽没有直接说出前朝会灭亡的事,但据说其人隐晦间似乎也提到了她身后,前朝会灭亡的时间和异常,一些小的事情如今说起来,也让人觉得震惊,似乎都有迹可寻。 前朝灭亡之后,许多人都在寻找慧能大师留下的佛缘,但基本都已经不存在,或者就算是存在,许多人也是不认同的,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疑问,恐怕并不是真的。 唯有这么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是正正经经的记录在案的,而且也的确是找到收藏所在。 这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还是外祖安国公找寻到,花重金购得,原本很是喜欢,也没打算送人,爹爹身亡之故,送于娘亲,让娘亲可以沾沾先圣佛气,没那么悲痛欲绝。 娘亲三年守孝,一直戴着这小串的佛珠,靠着这串佛珠心情渐复,而后才把这串佛珠放入自己的嫁妆单中。 “这个……并不太清楚。”褚子寒抬眼看向虞兮娇,笑意勉强了几分。 眼前的少女,一头如云的秀发,风吹起浅荷色的宽大裙摆,越发的让人觉得纤腰盈盈,虽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稚气,却看得出容色极美,一双盈盈的水眸,看人的时候婉若两汪清泉,肤色如玉。 浑身上下打扮的极素淡,但这份素淡却映着她精致的五官,并不寡淡,既便不笑,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褚子寒并不喜欢,当街那一幕依旧落在心里。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褚子寒掩饰的偏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让虞三姑娘见笑了,两府的亲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到现在还是心意难平,兰萱县君已经不在,什么东西都掩平悲伤,佛珠也罢,都不过是浮财罢了。” 原本听虞兮娇的话,还想发问的虞瑞文,抬眼看了看褚子寒,没再说话。 他其实对于褚子寒的感觉一直不错,到现在也不太相信褚子寒会和虞兰燕搅和在一处,但如果没搅和在一处,虞瑞文是真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对未婚妻做到这一步,把个没了贞洁的女子塞给他,他居然也会认?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有情有义了,这简单就是……蠢了! 必竟这种事情捅出来,累及的不是一个人的名声,而是整个信康伯府,不过看褚子寒的样子,又不像是傻的。 “世子,如果你以后找到那串佛珠,能不能把佛珠买给我?我外祖母是极信佛的。”虞兮娇仿佛没听出褚子寒话里的未尽之言,抬眼看着褚子寒,继续问道。 褚子寒主动挑的话,自己可不算主动,父亲就算是要怪也怪不到自己。 今天过来,虞兮娇就是来看看具体退还了多少,她的嫁妆她自己最清楚,有一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寻的,可不是宁氏一家子说了算的,信康伯夫人不是好相于的人,最早的时候外祖母就对自己说起过。 不过让自己也别怕,只要齐国公在,信康伯夫人就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这位不好相于的信康伯夫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笔的嫁妆,全部退回去? 得而复失,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诱惑! “这……如果有可能找到的话,先送到征远侯府,若虞三姑娘有意,可以向征远侯府求-购。”褚子寒看了一眼边上的宁氏,把事情不动声色的推到宁氏的身上。 “父亲,您看看县君嫁妆单子上还少了什么,一会帮女儿抄一份可好,以后若是信康伯世子找到了,父亲帮我求取一两件可好?” 虞兮娇笑盈盈的挖坑,亲手替虞瑞文倒了一杯茶,送到虞瑞文面前,恳求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让褚子寒守节? “抄一份嫁妆里少了的物件?”虞瑞文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好抄的,娇儿若是喜难欢什么,为父的去寻就是。” “父亲,我就想看看县君当时准备好的东西缺了多少,他日若有机会能找到一件、两件,和县君也亲近了几分。” 虞兮娇的头低了下来,轻轻的咬了咬唇。 虞瑞文长叹一声,女儿的这个想法虽然奇异了一眼,但想着女儿感念虞兰萱的救命之恩,也就解释得通了。 “宁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虞瑞文转身宁氏,声音带着冷意。 “宣平侯自便就是。”宁氏急忙陪着笑脸道,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犹豫拒绝。 褚子寒深深的看了虞兮娇一眼,没说话,心里越发的不喜这个多事的虞三姑娘。 有管事的准备笔墨过来,当场在边上抄写,虞兮娇带着晴月走了过去,一边看管事的抄摘。 嫁妆折起来三段,看着就知道数量极大,但实际上这才是一半,后面一半的嫁妆,当时没有送去信康伯府。 宁氏拿出来的已经收回,现在要对的是信康伯府返回的那部分。 虞兮娇方才不动声色的看过,基本上是没动的,只在外面查看点一点,大部分上着红封条,封条没揭开,她的那些银票藏的还在。 “虞三姑娘,这些原本都是县君准备的,如今却物是人非,早知现在如此伤心,当初……还不如没有订亲。”褚子寒的身音从身后响起,声音悲凉、沉痛。 这番做戏,虞兮娇却是不愿意听的,仿佛没听到身后的话,伸手虚指了指一处,问管事的上面记着的物件。 “虞三姑娘,这金色妆花纱幔,就是在当天之乱中失去的,东西不大,揉合成一团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这曾经是县君最喜欢之物……我……着实没用,居然让县君所爱一件件的没了。” 褚子寒声音哽咽。 “世子怎么知道这是县君所爱?听闻世子和县君虽订亲,但县君守孝,却是很少见到的。”虞兮娇终于回头,对着褚子寒勾了勾唇角,笑意清浅。 “县君与我虽然很少见面,但两家的亲事早订下,有一些旧事,太夫人也曾经与我说起过。与县君来说,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未婚妻,都是我的责任,如今她过世……阴阳两隔……她的心愿我也没办到,我实在是有愧于她。” 褚子寒背着手,目光落在远远的天际,那个方向是虞兰萱自焚的方向。 话说的有情有义,但又坦荡自然,表明他和虞兰萱之间是责任,也是情义,但这情义并不是私情。 虞兮娇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世子说的极是,我听闻当初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是因为县君的要求,不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褚子寒长叹一声,收回目光,沉重的点了点头:“此事却是属实。” “这么说起来,世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只是我却有一句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兮娇问道。 “虞三姑娘,请讲。”褚子寒的目光落在了虞兮娇的脸上,神色温和,仔细看还有几分憔悴,想起他的遭遇,不免让人唏嘘。 “当日所有人都说是兰萱县君留下话,不知道有谁真正听到县君说那些话了?”虞兮娇笑问,神色淡冷。 “虞太夫人派人来说明此事的。”褚子寒一怔,但随既含糊的道。 “其实,我只是好奇,听说当时火起突然,征远侯夫人和县君两个,因为晚上睡的晚,那会睡的又沉,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葬身火场,那会……救出来的时候,真的还能说这样的话?” 虞兮娇头微微一侧,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唯眼眸幽然晦涩难辩。 黑瞳深处,闪过一丝冰雪般的阴暗。 台子都搭好了,她就陪他唱这么一出…… “事发突然,县君突然离世,离世前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话,哪怕这话……有些不妥当,看在县君的份上……我也会去做,这是我对县君的承诺,当初我答应征远侯会照顾县君一辈子,会好好对她一辈子,独守着她一人。” 这话里的份量极重,这分明是对征远侯的承诺,一生独守她一人,表示只对虞兰萱一心,不会再有其他的妾室、姨娘。 这话被正巧过来的虞瑞文听到,也不由的有几分动容:“世子当初还答应了征远侯此事?” “当初是我提议的,并不是征远侯要求。”褚子寒对虞瑞文深深一礼。 虞瑞文忍不住感叹:“世子……果然重情义!” “无所谓重情重义,只是……觉得县君值得更好,我所答应的,最后也没有做到……我愧对县君。”褚子寒眼眶微红,没再说下去,看得出他是强忍悲意。 “世子能为县君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县君泉下有知必然喜欢。”虞兮娇抬眼看向虞瑞文,“父亲,世子这般重情重义,您何不上表皇上,给世子嘉奖!”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虞瑞文虚拍了拍女儿的头,不以为然的道。 “父亲,难不成女儿说错了吗?这世上有女子守节,为什么没有男子也守?世子这般情义,又不愿意辜负县君的情义,没看到县君最后一面,只凭征远侯府传过来的一句话,就承担了道义,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娶了虞兰燕,这样的人……难道不应当嘉奖?” 虞兮娇抬起小脸,茫然不懂的反问道。 褚子寒脸色僵住,愕然的看向虞兮娇。 虞瑞文原本是真的觉得褚子寒有情有义,这会听女儿的话,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可能”的想法。 细品之后,更觉得这意思跷蹊,看向褚子寒的目光有了几分审视,话脱口而出:“信康伯世子,要为兰萱县君守节?” 褚子寒脸色暴红,又气又恼,只恨眼前这对不长眼的父女,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那有男子守节的说法! “宣平侯说笑了,就算我有心,家父家母也不会同意的。” “是信康伯夫人和信康伯不同意,这让世子很为难吧?”虞兮娇轻叹道,看着褚子寒生出几分同情的模样,伸手轻轻的牵了牵虞瑞文的衣袖,“父亲,您就帮帮信康伯世子吧,世子和兰萱县君天人永隔,已经是很伤心了,若这事再不济,怕世子会……” 虞兮娇说着用眼睛瞟了瞟褚子寒,示意虞瑞文看看褚子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褚子寒的脸僵住,急忙一脸正色的抢了话题道:“此事不劳宣平侯,我与县君有缘无份,虽则悲也,却也不会断了人伦,否则无法面对列宗列祖,也愧为褚氏一族子弟。” 虞兮娇心中冷笑,褚子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惯会做表面文章,如果不是他如此,当初也不会骗得爹爹同意两家的亲事,娘亲更是对他满意之极,只是父亲这时候已经起疑,他说的再多,不过是让父亲越发怀疑罢了。 话出口,褚子寒也发现自己急燥了一些,低咳一声,还想补救,却见虞兮娇已经拉着虞瑞文往边上去:“父亲,您过来看看这套水晶盏,和我们家里的一样吗?” 虞瑞文横扫了一眼褚子寒,跟随女儿过去,把褚子寒直接就扔在那里,褚子寒最后一句话,把他之前的意思隐隐间推翻了,前言后语不搭,却一再的标榜自己,同为男子,虞瑞文觉得有些假。 他看得出褚子寒绝对不傻,那么……就有问题了…… 褚子寒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父亲离开,强按耐住自己的心情,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方才自己因为虞兮娇的话,过于的急切了一些,以致于话中有了漏洞,只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深闺弱女,话说的东一句、西一句,让他一时间顾东不顾西。 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宣平侯的这个女儿,虽然不讨喜,但背靠着谢氏大儒,又有着皇家血脉,其身份也是可圈可点的,若是能与之结亲,对自己的好处会很大,况且年纪还小,不会要求自己马上成亲,这段时间就可以在人前好好的怀念虞兰萱。 一辈子守节是不可能的,但守一、两年还是可以的,当然这只能是表面上! 不过现在两个人的身份还有差距,若她的名声稍瑕,倒是好机会…… 宁氏虽然在亭子里,眼睛却一直看过来,待看到褚子寒和虞兮娇两个人说话,一时间几乎气炸了肺,眼神阴沉沉的看着虞兮娇的背影,咬牙切齿。 宁氏眼中,褚子寒从来都是她的女婿,以前是,以后还是! 这会宁氏也不敢再得罪宣平侯,用力的咽下这口郁气,再抬头脸上已经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和两位族老说着府里的现状,急切之处甚至还抹起了眼泪,含蓄的告诉两位族老,之前也是迫不得已。 征远侯府已经败落,如果再不结一门有力的亲事,整个征远侯府连累着虞氏一族,都可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她其实也是没办法。 两位族老就是那日看到虞兰雪摔下去的两位,族中德高望重,之前对宁氏所做事也很是不屑,而今听宁氏这么一说,居然沉默了下来,甚至觉得宁氏花言巧语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不是征远侯府一家的事,是整个虞氏一族的事情。 如今当共同渡过难关才是。 两人对望了一眼,觉得此事还得好好劝劝宣平侯,自家人可不要真闹起来。 “夫……夫人,端王和齐王……世子来了。”一个管事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脸菜色,如今的征远侯府提起齐王世子,谁不是上下牙床打架…… 第一百八十五章、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端王封兰修长身玉立的进来,身边车轮滚滚,齐王世子封煜笑意温雅纯善,看着就像是一个俊美的世家小公子一般。 或许在他人眼中看着是,但在征远侯府的众人眼中,这位齐王世子就跟凶神恶煞似的,谁能想到一桩莫须有的罪名,把征远侯府直接就监管起来,甚至不顾他们才办完丧事,最后的正式丧仪都没有走完。 众人见过礼,虞兮娇默默的跟在虞瑞文的身后。 “听说今天信康伯府退还嫁妆,本王特意过来看看。”封兰修左右环视了一周,看征远侯府的下人有条不紊的在整理,笑了笑,温和的道。 只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就怕他是带着皇命而来。 “端王殿下客气,王爷您请坐。”三老爷虞季阳不得不出面,在场的人中他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却是这里的主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招待客人。 封兰修含笑点头,撩起衣袍随意的在当中的石凳上坐下,看得出神色闲逸,应当只是过来看看。 “早听说兰萱县君的嫁妆多,现在看起来,还真不少,所谓的十里红妆不过如此!”封煜懒洋洋的斜靠在轮椅上。 “世子说的是。”虞季阳不会说话,只能应声。 “早听说信康伯世子是个有情有义的,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少年英才,能为自己的未婚妻,做到这一步,可真是……重情重义。”封煜继续道。 这话夸的多,如果这话是从其他王族世子的嘴里听到,褚子寒还是很乐意的,可如这位喜怒无常不说,做事完全不讲规矩,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的齐王世子,褚子寒还真不敢接口。 也含糊的应了一句:“齐王世子谬赞了!” “信康伯世子,我怎么会谬赞,我是真的觉得世子是性情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看看这嫁妆,看看这成色,哪一件不是精品,世子说还了就还了,竟没有半点私心,这实在是让我等……” 封煜说着,把封兰修也划到了“我等”的范围之内,“实在是我等羞愧啊!试问这世上还有谁比信康伯世子更有情有义。” 高帽子一顶一顶的送,褚子寒却是如坐针毡。 这话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堂弟,信康伯世子着实的重情重义,只是如今……你还是不要再提了。”封兰修微笑着替褚子寒解了围。 “端王说的是,倒是愚弟着相了,还以为……京城的世家子弟真的都是如此!”封煜点头,状似听懂了封兰修话中带着的话。 封兰修的手握了握,压了压心头窜上来的火气,索性不去离会封煜,转向虞瑞文,客气的道:“为了征远侯府的事情,宣平侯劳苦功高。” “原本也是为臣份内之事。”虞瑞文恭敬的答道。 “那日母后还说起安和大长公主,说大长公主有一段时间没进宫陪太后娘娘了,之前的旧疾不知道是不是好了,还叮嘱本王有空就去看看大长公主。”封兰修亲近的道,说起安和大长公主无形中拉近了两下的距离。 “家母……身体向来不太好,也不敢随意的打扰到太后娘娘的休息。”虞瑞文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答道。 “皇祖母的身体也不太好,最近总是会想起一些旧人,看着宫里都是年青的宫妃,觉得没什么话可说,安和大长公主若是有空,母后希望能请大长公主多陪一陪皇祖母。”封兰修笑意盈盈,态度亲切之中带着些恭敬,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若真论起来,虞瑞文还是他的长辈,他这个态度可以说是拿捏的特别好的,在群臣的心目中,这位端王也当得起最仁厚一说。 封煜让内侍把轮椅推到石桌边,内侍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退在一边。 这边说的热闹,他也没搅局,只是拿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俊美的眸子落在两个说的亲近的人身上。 “待此事了了,必禀报家母,只是家母年纪大了,未必能陪伴得了太后娘娘。”虞瑞文婉言道。 “宣平侯客气了,大长公主当年巾帼不让须眉,既便是老宣平侯也未必比得了大长公主,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比起一般的世家夫人,还是远远的超过了,太后娘娘如今年纪也大了,总是会怀念一些旧人。” 封兰修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对上了封煜那双含笑的俊眼,俊眉朗目之间,笑意温良。 心里莫名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虞瑞文跟着又客气了两句,而后见封兰修不再跟他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往日端王虽然对人也亲厚,但亲厚的往往是朝中的一些重臣,像他这种边缘化的,没什么实权的臣子,就算是端王的长辈,虞瑞文平日里也少见到他如此。 端王是礼贤下士,但礼的都是贤士,虞瑞文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也不愿意自己是,索性离这些皇子们都远远的。 反正他就不是一个成器的,这些表侄子也没一个看上他,他自己也落得一个清闲。 而今莫名的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心里不免惴惴不安,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其他。 想了想之后转头低声对虞兮娇道:“娇儿,此地也没什么事情,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多有不便,去内院走走,为父走的时候再派人来寻你。” “父亲,我的单子?”虞兮娇偏头往还在抄的录的管事处看了看。 “一会为父为了给你。”虞瑞文道。 “女儿告退。”虞兮娇也很干脆,对着虞瑞文侧身一礼,然后犹豫的看了看他身后,这还有两位贵客在。 “你先走吧,此事为父说就行。”虞瑞文并不愿意小女儿见这两位贵客,这两位身份虽然尊贵,可都没有娶亲,为了避这个嫌小女儿也得先行离开。 见虞瑞文一力应承下来,虞兮娇身子往明月身上一靠,明月小心翼翼的扶着虞兮娇下去。 听到动静,封兰修看向虞兮娇远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他方才已经看到虞瑞文身后的女子,闺中女儿打扮,又一直低着头,必然就是虞瑞文才回京的小女儿,这小女儿果然小家子气,也不讲礼数。 “端王殿下,小女身子不适,就先行告退了。”虞瑞文笑着替虞兮娇解释道。 “虞三姑娘的身体这么不好,莫如请太医看看,若是一直不断了病根,总是不太好。”封兰修微微一笑道。 “娇儿没什么病,只是一时累着了,又在太阳下面站着,有些头晕罢了。”虞瑞文急忙道。 “虞三姑娘还真是身娇体弱。”封兰修似笑非笑的道。 这话可不太好听,听起来虞兮娇似乎有旧疾似的,虞瑞文品了品,忙解释:“京城和江南的气候不同,这段时间还稍稍有些水土不服,待习惯了就可以了。” “原来是水土不服,本王还以为虞三姑娘的身子太弱。”封兰修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扇子摇了摇,“江南必竟不是京城,宣平侯还得多注意三姑娘的身体才是。” “多谢端王,为臣明白。”虞瑞文道。 “说起来宣平侯府上的几位姑娘也是本王的表妹,宣平侯世子也是本王的表弟,世子到边境也有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封兰修扇子合起,在石桌的角上轻轻的敲了敲,意有所指的道。 “这……这事为臣也不清楚。” “宣平侯,你这当父亲的怎么会对世子的情形一无所知?难不成宣平侯对于世子向来如此不关注?至亲至近父子。”封兰修脸色忽然一沉,冷了下来。 方才的柔和春风居然变成了暴风骤雨,虞瑞文一愣,没反应过来:“端王殿下,这……” 哈哈的笑声从一边传来,扶着轮椅的一边坐的没个正形的俊美少年放肆大笑。 “堂弟,所笑何来?”封兰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抬眸认真的看了一眼封煜,他方才是借机敲打虞瑞文,没想到封煜居然坏了自己的气氛。 他倒不是真的要为难虞瑞文,只不过觉得虞瑞文这样的人,先敲打一番,可以比直接亲近更有效果一些。 “端王是皇伯父的亲子,对于皇伯父的事情,无半点不知的吗?”封煜笑完,接过内侍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又笑了,“怪不得满京城的百姓都对堂兄称赞有加。” 最后一句话更是噎得封兰修脸上挂不住,手用力的握了握,手背上青筋必露,一个质子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自打封煜进京,封兰修不只一次的想杀了他,可偏偏还没动手,他自己身边就已经血雨腥风,才因为封煜的事情,还被父皇斥责过,封兰修垂下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 “煜弟说笑了。”再抬起头,封兰修已经恢复了温雅,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宣平侯,明日我过府来问问表弟的事情。” 虞瑞文莫名其妙,忙道:“那就……有劳端王殿下了。” 难不成儿子出什么事了?虞瑞文一阵紧张! 第一百八十六章、很会演的四姑娘 征远侯府的内园一角,算起来也是很偏远的地方。 和火起后的废墟遥遥相对,虞兰云独自坐在亭子里,背靠着身后的柱子,望着废墟的方向发呆。 身边没有丫环侍候,只有她一个人在。 远远的忽然传来脚步声,正在发呆的虞兰云蓦的惊醒过来,立时拿起面前的绣棚,认真的绣花。 这是分给她们三房的伙计,三房的下人少,忙不过来,她这个四姑娘只能自己拿起来做一部分。 原本大伯在的时候,二房还没有这么欺负人,祖母就算是不喜三房,也不可能如此这样作践三房。 可大伯父死了,大伯母也死了,二姐也没了,现在的大房只留下虞承轩,可是一个病殃子又成得了什么事情,虞兰云很是不以为然。 脚步声过来,听着不只是一个人,虞兰云皱了皱眉头,却没抬头,依旧认真的绣着手中的牡丹图纹,这是二伯母特别叮嘱娘亲加快绣好的,这一批绣品有很多分到他们三房,虞兰云隐隐间有种猜测。 脚步停下,虞兰云仿佛这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逆光而站的少女,手中的针蓦的停住。 眼前的少女立于亭子前,容色绝美,抬眸间眸色若水,看人的时候似有千般柔情,但再细品却觉得其实不是柔情,笑意浅淡而疏冷,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样子。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虞兰云愣过后急忙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绣活侧身一礼,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神色很不安:“族妹。” 她不敢称呼的过于亲近,比起其他人,虞兰云更是清楚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就算眼前的这位少女没有县君的封号,其实比起自家府上最兴盛的二姐,也不差多少。 同姓同族又如何,这位身具的是皇家血脉,是其他虞氏族人无法比拟的。 若不是安和大长公主不亲近儿子,宣平侯府的几位其实都可以由她向宫里求取县主的位份。 二姐的灵堂上她初看到这位虞三姑娘,也想设法表示亲近,可看到大姐的亲近也被疏冷的对待后,虞兰云就息了心思,那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做为庶子的女儿,哪怕是个嫡女,这身份也远远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嫡女,不说二姐,就连大姐和三姐,她也比不上。 在这征远侯府,三房过的越发的不好。 “云姐姐,在绣花?”虞兮娇微微一笑,弯腰凑过来看她的绣品。 虞兰云局促的往后退了退:“绣的不好,让族妹见笑了。” “绣的这么好,怎么会见笑!云姐姐这是为自己绣的嫁妆?”虞兮娇玩笑的问道,拿起牡丹的图纹看了看。 虞兰云脸色暴红,急忙摇头:“不是的,这是二伯母让我们绣的……是……是大姐要的!” “原来是大姑娘的绣品。”虞兮娇的脸色冷了下来,随手把绣品还给了虞兰云,在围栏处坐了下来,“云姐姐也坐坐,我们好好说说话。” 虞兰云不是很想坐,但虞兮娇已经坐下来,她若不坐,就像是高高的俯视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云姐姐知道我大姐的事吗?”才坐下来,虞兮娇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她清楚眼前的虞兰云可不是真的像现在看到的那么弱小、无助。 “这事……我听说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虞兰雪摔破了头,如今府里都知道虞兰雪要退亲的事情有,虞兰云不可能装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这话说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虞兮娇,仿佛要看看她有没有生气。 虞竹青的胆子也小,被钱氏养的过于的良善胆怯了一些,但她的胆怯和虞兰云演的不同,若是真的胆怯不会偷偷摸摸的看人,更不会一副被人抓住后不知所措的样子,比起虞兰云,大姐才是真正的实诚人。 虞兮娇微微一笑,左右看了看:“云姐姐身边怎么没有其他人侍候?” “府里事情多,都去忙了,我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没让人跟着。”虞兰云轻声轻气的答道。 “这花绣的好。”虞兮娇忽然又伸手拿起了绣品,左右转了转后,意有所指的笑道。 虞兰云其实心头慌乱,虞兮娇的话东一句,西一句,往往听着有点意思了,下一句又不是,让她摸不着头脑之际,很是不安。 “绣的不好,就随便绣绣。”虞兰云蚊语一般的道。 “绣的这样还不好,那怎么样的才是好的?征远侯府的几位姑娘中,应当是四姑娘的绣工最好吧?” 虞兮娇猜测道。 这话不错,虽然虞兰云的年纪最小,但她的确是征远侯府几位姑娘中绣工最好的,这会听虞兮娇这么一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的。” “云姐姐,我们是同族姐妹,不必如此拘紧的,这以后我可能还会时不时的来打扰,若云姐姐一直这么拘紧,我却是不敢来的。” 虞兮娇笑盈盈的道,一双盈盈的水眸少了往日的疏淡,看着竟很让人亲近。 “族……族妹!”虞兰云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说,结巴了一下,眼神激动起来,扶着围栏就想站起来。 虞兮娇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必如此:“云姐姐知道我大姐的为人吧?” “大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不太说话,但性子最好,小的时候就是如此,我们几个姐妹吵闹的时候,就算是撞到大族姐的身上,她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扶起摔倒在地上的人。” 虞兰云看得出虞兮娇很维护虞竹青,自然说些最好听的话,不过这些也是实情。 两府近,两府的姑娘年纪相仿,又出入侧门,很是方便,小的时候也的确是在一起玩着长大的。 只是后来虞竹青就越发的被钱氏拘着,到征远侯府的时候越发的少了。 “大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差点被人陷害丢了名节不说,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虞兮娇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虞兰云发现方才还让人觉得盈盈若水的虞三姑娘,立时变得有几分煞气,一张精致的小脸紧紧的绷了起来,气势惊人。 “我……我们……二伯母……”虞兰云飞快的卷动着手中的帕子,心里七上八下,想着如何说才可以从这件事情里面解脱出来。 这事是二房的事情,跟她们三房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事是宁夫人的事情,和云姐姐一家没什么关系。”虞兮娇低缓的道。 “对……对,这事跟三房没什么关系,现在府里做主的就是二伯母一家,我们……我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虞兰云脸上苦涩,眼眶微红,低叹一声,头低了下来,“大伯母和二姐姐都不在了,如果她们还在……该多好啊!” “云姐姐希望征远侯夫人和县君在?”虞兮娇深深的打量着她后,问道。 虞兰云点点头,抬头看向火起的废墟方向:“谁能想到大伯母和二姐姐……居然会出这种事情,谁肥想到……会这个样子。” 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急忙伸手从袖口中取出帕子,在眼角抹了抹。 “云姐姐,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救救她们吗?”虞兮娇忽然轻声问道,声音很慢很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的。 虞兰云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兮娇,身子微微颤抖。 “云姐姐,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吗?”虞兮娇目光紧紧的锁住虞兰云,继续笑问道,只这笑意落在心里多了几分悲凉、愤怒。 “如果……如果我当时能早起来,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虞兰云一咬牙,顺着虞兮娇的话往下说。 虞兮娇却没容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废话:“云姐姐,我知道你是愿意的,不过你们三房实在是无力了一些。” “对……对,谁让我们是三房呢,征远侯府里最没用的就是三房。”虞兰云又落了眼泪,呜呜咽咽的道。 “云姐姐,你知道你们府里现在最不能出事的是谁?”虞兮娇冷眼看着虞兰云哭泣,待得她稍好一些,才又问道,并没有安抚她的意思。 虞兰云也不敢奢求眼前这位虞三姑娘会好心的安慰自己,到现在她还不清楚虞兮娇是来干什么的,总觉得心里惴惴,很有些不好的猜测。 “我……我不知……知道族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请族妹明言。”虞兰云张了张嘴,困难的接下了这话,心里惶惶不安,手中握着的帕子揉出了潮意。 “云姐姐是知道的,只是云姐姐不愿意说罢了,罢罢罢,如今这事也是你们征远侯府的事了,可怜你们征远侯府最后能保全的唯有一位姑娘。”虞兮娇站了起来,淡淡的看了看虞兰云哭的委屈、惊惧的脸,而后转身离去。 “若你想通了,想明白了,觉得有什么事情要求我相助,我倒是可以出一臂之力,看在你们府上的县君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还是愿意搭把手的,况且……她们欺我大姐太甚!” 虞兮娇往亭子外行去,丫环紧紧跟上。 听着她这么一句似感似叹的话,亭子内虞兰云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虞兮娇再回到前院的时候,前院这会还没结束,应当说这位齐王世子来了之后,就不太好结束了,想结束也结束不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嫁妆里翻出了大事情 聘礼全摆在院子时在,双主主事之人却只能在一边干巴巴的看着,已经较对过一遍了,但偏偏这位齐王世子说查一查,是不是有当日行刺他的蛛丝马迹。 说他遇刺之时,正是嫁妆往信康伯府发的时候,这前后之间差距不大,很有可能刺客就是借着嫁妆逃离的。 这个理由谁也反对不了,封兰修这一次陪着封煜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齐王府的内侍和侍卫一件件的在查看,拆封较对,比之方才简单的点点数目仔细了许多,虞婉娇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查完,所有人都在等着,原本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 虞兮娇过来,轻轻悄悄的站在了虞瑞文的身后。 银票她已经当成投诚之礼送给齐王世子了,现在既然齐王世子的人接手,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再落在他人手中。 她的东西绝对不会留下来便宜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 在场的人都微微的皱着眉头,脸色都不太好看,封兰修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也在等最后的结果。 终于,清点完了,内侍拿着一份记录上前:“主子,没发现具体的印记,但是有几处不对。” 封兰修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些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褚子寒,褚子寒的脸色蓦的变得僵硬,手不自觉的握起。 宁氏的呼吸直接就粗重了起来,骇极的看向内侍。 封煜闭着眼睛,微微苍白的脸色没什么精神气,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没睁开眼睛:“哪里不对?” “主子,这几件物品恐怕都是假的。”内侍报了几件物品的名字,然后道,“奴才查过来了,嫁妆上的东西都是名贵的真品,如今的这几件应当是换上去的,不说是赝品,根本就是差太多,稍稍看一眼就会发现。” “给端王看看。”封煜懒洋洋的道。 内侍转身到封兰修面前,恭敬的呈上记录:“端王殿下请看。” 封兰修身边的内侍上前一步,接过记录,递给封兰修,封兰修接过后,脸色蓦的难看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褚子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记录又传给了虞瑞文:“宣平侯请看。” 褚子寒虽然没看到记录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方才的话却是听的清楚,脸色蓦的暴红、尴尬。 虞瑞文接过,看了看后,递给了一位族老,族老看了摇头,又递给了另一位族老,最后才传到虞季阳的手中,虞季阳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忙递给了宁氏。 宁氏接过看罢,呼吸粗重了许多,稍稍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慌乱,才发现背心处已经冷汗浸浸。 “信康伯世子,这是……何意?为什么上面有几件东西不对应?”宁氏睁开眼睛,看向褚子寒,恼怒的问道,“当初我们送出府的嫁妆,你们府上也是检查过的,无一为是精品,怎么现在成了……成了这些?八面的屏风成了二面的?这……这从何说起?” 不说上面的名家字画是不是真的,就这种八面的屏风换成二面的简单屏风,甚至还是那种下人屋中放置的,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方才封上,征远侯府的人又没仔细,倒是没注意这种细节。 “宁夫人,可能是下人弄错了,这几天府里一直乱,母亲身体又不好。”褚子寒愧疚的道,“回去之后马上找了过来,如果没有也会折价赔给府上。” “好一个折价赔?信康伯世子之前折价赔的一些,可真是便宜,这以后若是找到了,先买给我们主子,我们主子必然会出大价钱。”齐王府的内侍高声道,目光明明白的的嘲讽。 在场的人都明白,说什么府里一直乱,下人弄错,这么简单的弄错,换的又是最精品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下人的手笔。 “是,都是我府上的错。”褚子寒连声道,满面羞愧,对着宁氏深深一礼,“他日母亲身体好了之后,必然会过府致歉。” 一句信康伯夫人身体不适,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 虞兮娇心底嘲讽,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看着他愧疚不已、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冷笑,褚子寒是惯会演戏的,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说的这么诚恳,也怪不得外祖父、爹爹都以为他是好的。 “世子,我们两府结亲不成,情义却还在,就算是看在兰萱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就此断了情义,只希望贵府上查问清楚,该如何我们府上也相信你们。”听他说的诚意满满,宁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我回去之后必然亲自查问。”褚子寒长叹一声。 “堂弟,这些都是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小事,如果没发现什么其他的,我们就先回去禀报父皇。”见他们两家已经达成协议,封兰修提议道。 封煜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而后睁开眼睛,手指向着之前的内侍勾了勾。 内侍上前,弯腰禀报:“主子,虽然没发现具体的印记,但看到有几个箱子上面的刀剑的印记。” “什么?”封兰修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领端王去看看。”封煜俊美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内侍应声,领着封兰修过去,的确在两个装嫁妆的箱子上面有点印记,有一个像是剑刺的,还有一个像是被刀砍过,看着还比较清晰。 “端王殿下请看,这里面的嫁妆也被翻乱。”内侍打开箱子。 这一箱子装的全是绸缎,很大的一箱,外面看着还算整齐,上面还盖着一个大红的盖布,掀开盖布,再打开箱盖,才发现里面的绸缎料子全被翻乱,就像是随手乱扔起来的似的,甚至于看着还少了一些。 “这不是奴才方才翻乱的,方才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么乱的,而且还缺了不少,这里面足以藏得下一个成年人,若是身形再小一些的刺客,说不定就可以藏下两个。”内侍道,伸手一指边上征远侯府的管事。 征远侯府的管事愣了一下后,急忙点头,他方才是陪着一个内侍一起查看的。 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终于明白封煜今天是为了什么来的。 印记! 居然在嫁妆箱子上早早的做好了印记,这位齐王世子果然早早的就有谋算,当初的事情,虞兮娇最清楚。 刺客是有的,但刺客也不可能是借着嫁妆离开的。 眼下能看到这里有异常,必是这位齐王世子早早的布下了局,有了今日之事,之前的齐王世子就算再胡闹,一切也是顺理成章,有据可寻,绝对不是这位齐王世子空口说白话,而这里面的意思。 足以让整个京城的人,对这位齐王世子天翻地覆的改观…… 有时候有些事,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起最大的效用,能在零乱的事情中趁机切入,齐王世子的乖张和荒诞不经从来只是表像…… 不过这样子嫁妆会被监管起来,倒是正好,和自己的意向不谋而合。 自己的嫁妆不让信康伯府用,也不会给征远侯府用,如此一来还免得自己再想法子冻结嫁妆…… “端王殿下,您请看这里……”内侍拿出一块料子恭敬的呈给封兰修,“王爷请看,这料子还带着些潮意,箱子里是封闭的,没打开来这里面湿了的料子,就算是想干一时也干不了!” 封兰修直接接过这块料子,用力稍稍捏了一下,感应到一丝淡淡的潮意。 内侍又递过一块,封兰修又摸了一下,这一次手感好了许多,这一块是干的,单独一块手感没那么明显,两块对照起来,效果就很明朗。 “那日主子遇刺,有刺客从墙头离开,也有跳入湖中的,从墙头离开的,追下去转了几个弯看不到,侍卫们才到京城,并不识路,跳入湖中的,之后追过去应当就在府内,可也没找到人影。” 内侍道。 封兰修把手中的绵缎递给内侍,转身回到褚子寒的身前:“信康伯世子知道这些事情吗?” “为臣不知!”褚子寒急忙道,额头上开始冒汗。 “信康伯世子回府之后,有查看过这些嫁妆吗?”封兰修脸色沉沉的问道,再难保持他往日的从容、温和。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无心查看这些,母亲也气病了,府里的事务全是下人管着,乱成一团。”褚子寒苦涩的答道,头低了下来。 封兰修又转身宁氏。 还没等他开口,宁氏已经站不住,跪了下来:“殿下,臣妇不知,当日发生了兰萱的事情,我们府上都哭晕了,之后燕儿替兰萱嫁过来,也是太夫人的意思,我们也来不及再整理,只是依着先发嫁过去。” 宁氏眼眶红了,用帕子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宁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当时征远侯府的确是乱在一团。 不只是主人家乱成一团,宾客们也乱成一团。 “煜弟,这件事情……你看要如何处置?”周围看了一圈,封兰修最后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封煜。 在场的就没有人能撑得住场面。 “端王说如何就如何!”封煜这会看着又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身子靠在轮椅后背上,“我一会进宫先去禀报皇祖母,免得总有人说我故弄玄虚,自己搅和出这么大的场面。” “煜弟说笑了,怎么有人敢非议皇家是非。”封兰修安抚他道。 封煜抬起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封兰修,声音温柔好听却冰寒的令人心悸,“真的没有人在背后非议我?若是有,堂兄是不是能答应我,把非议我的人满门抄斩?”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说的不是别人满门上下的性命。 宁氏软倒在地,瑟瑟发抖,褚子寒僵硬在原地,几乎是哀求的看向封兰修,只是非议几句,就落得这么下场,那他们卷合在里面的人,又岂能有活路。 “煜弟,我们先回宫禀报父皇如何?”封兰修安抚封煜道,他心头不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的后果不简单。 封煜没为难他,让内侍推着他就要离开。 “等一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母亲,出大事了…… 虞瑞文突然开口,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封兰修愣了一下之后,看向虞瑞文,眼底不耐,脸上却露出客气的笑容:“宣平侯,还有何事?” 轮椅也停了下来。 虞瑞文上前两步,对着这两位深深一礼:“为臣也有话要说。” “侯爷,请讲。”封煜轻笑道。 “当日征远侯府发嫁之时,有丫环行刺我小女,差一点要了小女的性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齐王世子遇刺有关系。”虞瑞文硬着头皮道。 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上前,但小女儿方才的话就在耳边,吓得他不敢不说,这事如果和齐王世子的事情没关系就罢了,如果真的和齐王世子的事情有关系,自己隐匿不报,就会是大罪。 “行刺府上的三姑娘?”封兰修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只看到虞兮娇的发顶,见她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楚脸面,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对,行刺娇儿,娇儿才进京三天,并没有认识其他人,也不可能结什么仇敌,为臣性子平和,也不可能因为为臣。” 虞瑞文解释道,身子稍稍往后偏了偏,挡住了封兰修的目光,他虽然站的笔直,却知道自己背心处已经冒了冷汗。 方才冲动之下出来,如今其实已经后悔了,他其实可以请母亲去说清楚此事的。 如果不是这事关系到小女儿,他现在就打退堂鼓了,可现在……却已经不能再退了。 封兰修眉头紧紧的皱起,怀疑的看向虞兮娇,越看越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眼睛转过来又看向封煜,低咳了一声:“煜弟,此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堂弟看着办吧!”封煜弯唇一笑。 “那就一并禀报给父皇?”封兰修试探的问。 “一切如堂兄的意思。”封煜懒洋洋的道,内侍过去推着轮椅往外出去。 “宣平侯,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了,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也请宣平侯下次再禀报过来。” 封兰修道。 “是,为臣明白。”虞瑞文急忙道。 众人恭送这两位离开,待得他们离开,在场的人哪里还有心管嫁妆的事情,嫁妆算已经退完,一些小的事情两家商议就行,褚子寒匆匆告辞,急匆匆回去找人商议应对的法子。 两位族老哪里还敢留下,也跟在后面告辞。 宁氏虽然被丫环扶了起来,却全身冰凉,瑟瑟发抖。 虞兮娇上前两步走到宁氏面前,侧身一礼:“宁夫人知道当日害我的是谁?那个丫环说是征远侯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可到了现在也没有个线索。” “我们府上没有这样的管事婆子。”宁氏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宁夫人这是不愿意多查了?”虞兮娇神色淡淡的问道。 虞瑞文生怕宁氏欺负小女儿,神色不善的上前,虞季阳身子往后缩了缩,生怕别人看到他,如果不是必得在这里,他早早的就跑了。 “不是我不查,实在是查不到,你不能凭一个丫环说的,就认定是我们府上的,我们府上跟虞三姑娘哪来仇怨,怎么会有人行刺你。”宁氏没好气的道,她现在头痛欲裂,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善了。 她现在也后悔,早知道这件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当初就不会帮着钱氏一起算计虞兮娇。 那个时候她以为所有的事情全握在自己的掌心,虞兰萱母女的性命自己想什么时候要都行,顺便把钱氏处理一下这个讨厌的嫡女,也不算什么。 “宁夫人,你们府上一再的算计我们府上,这件事情如果宁夫人查不到,就必然跟你们府上有关系,我们等你们的消息。”虞瑞文的心情也不好,特别是一看到宁氏就想到宁氏暗算大女儿的事情。 这么一想,事情还真的有异曲同工之意。 大女儿的性子也是温良的,若说她会得罪什么人,还真的不可能,可就算是这个样子,征远侯府不还是算计了她吗? 那么小女儿呢?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钱氏之前为自己辩解的话,虞瑞文半信半疑,如今却觉得钱氏说的未必不是这个意思。 虞瑞文话说完,也不管宁氏脸色如何难看,招呼小女儿跟自己离开,此事他也得好好的想一想。 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问跟在身后的小女儿:“娇儿,方才为什么让为父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 这事他还是想不通。 虞兮娇早知道虞瑞文会问,不慌不忙的道:“父亲,这件事情如果只是我们府里自家的事情,父亲责令征远侯府查就是了,但是这么久,一直找不到这个管事的婆子,征远侯府说没这个人,父亲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这个婆子……有问题?”虞瑞文略思想了一下,抬步往外走。 “父亲,这事实在太巧了一些。”虞兮娇柔声道。 “的确是太巧了一些。”虞瑞文不由的往女儿的话往下想,这个婆子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真的和行刺齐王世子有关系? 这么一想,身子不由的一阵战栗,背心处冒冷汗了,声音也不由的结巴了一下:“娇儿,你那天真的没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女儿没得罪人,自己也没得罪人,虞瑞文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女儿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真相? 别人要杀女儿灭口? 虞瑞文第一怀疑的是齐王世子,但方才看齐王世子和小女儿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像,应当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齐王世子要小女儿的性命,这个时候小女儿哪里还有命活着? “父亲,女儿没看到什么。”虞兮娇摇了摇头,满脸茫然。 见小女儿如此茫然,再想想她当时才进京,又能认识谁,恐怕就算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就当成寻常的事情放过了。 “你以后出行小心一些,身边的人要一直跟着,没事最好不要出去。”虞瑞文叮嘱道。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虞兮娇柔顺的应下,眼眸微微的挑了挑,看向侧门外的一个院门处,那里方才有一个人偷偷摸摸看,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终于还是不安了。 脚步往前,手对身后的丫环无声的指了指,丫环会意,转了个方向往那一处院门过去…… 宁氏早就失了往日的仪态,扶着丫环的手心急惶乱的进了太夫人的正屋,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看得虞太夫人满脸不喜。 “母亲,出……出大事了……”宁氏惶急的道,满头大汗,两眼发直,一看就知道受了极大的惊吓。 虞太夫人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丫环、婆子都退了下去。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虞太夫人斥责道,“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将来要做侯夫人的人,如此莽撞,像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二儿子年纪大了,子女都已经成人,虞太夫人都想在二儿子继承征远侯的爵位后,休了宁氏另娶。 “母亲……母亲……出……出大事了。”宁氏张了张嘴,结结巴巴,两眼发直的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府里的事情最不敢让人往下查,“嫁……嫁妆妆里有……有刺客。” 虞太夫人一愣,而后一巴掌打在宁氏凑过来的脸上,厉声道:“胡说什么。” 宁氏被打的生疼,伸手一捂脸,居然清醒了几分,一口气把话说完:“母……母亲,嫁妆里有刺客的痕迹,恐怕……恐怕还要再来查。” “刺客躲在嫁妆里跑掉的?”虞太夫人一惊,腰背立时挺直了几分。 “是这么说的,方才齐王世子的人在退回来的嫁妆中,发现刺客的刀、剑的痕迹,还有箱子,箱子里的东西被扔掉了许多,有……有水迹,说是跳入湖中的刺客跑进箱子里,而后借着嫁妆送出去,跑掉的。” 宁氏满头大汗:“母亲,现在怎么办?如果再来查怎么办?这……这要是发现我们府里的……的事情,可怎么办!” 宁氏惊慌失措。 “慌什么,又不是没查过。”虞太夫人还算稳得住,冷声道,“之前进进出出的,不也查了好几遍。” “母……母亲是说……”宁氏结结巴巴。 “我什么也没说!”虞太夫人阴沉沉的看着宁氏,目光似乎要吞噬了宁氏一般,声音森寒,“宁氏,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坏了事,你知道的……我不会容下你。” 最后几句字很缓,也很低,宁氏却听了个真切,不由的机灵录打了一个寒战,哀声道:“母亲……” “你慌什么?”虞太夫人冷笑道,手按在桌角上,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宁氏,声音仿佛自九幽地府传来,“宁氏,你死了就死了,但若是连累到我儿子、我孙子、孙女,我必让你……你们满府上下填命!” “母亲……我……我不会。”宁氏哀叫一声,几乎摔倒。 “那你慌什么?你有什么可慌的!”虞太夫人张老脸看着有几分狰狞,宛如厉鬼森森一笑,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吗?那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掩埋了,所有的人也死了,你还在怕什么?宁氏,别自乱阵脚。” 浓浓的警告在虞太夫人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后面,冰凉的手握上宁氏的手,仿佛有什么滑腻腻的感觉贴到自己的手上。 宁氏全身战栗,却一动也不敢动,牙狠狠一咬,眼中闪过几分狠辣,一不做二不休所有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再查又能如何? 第一百八十九章、逼迫虞兰云 “母亲,这都是……宣平侯府的那个小贱人闹的。”稍稍平静了一会,宁氏终于又找回了理智,用力的咬了咬牙恨声骂道,“如果不是这个贱丫头买了虞兰萱的铺子,怎么会闹出今天的事情。” 只恨这个贱丫头没点眼力劲,回京之后也没有归还铺子。 虞太夫人知道宁氏骂的是虞兮娇,眼神沉沉的转了转:“听说这个丫头当年还曾经被兰萱救过?” “母亲,是这么说的,之前祭拜的时候,谢氏那边还特意因此过来送上祭礼,宣平侯也把个贱丫头当一回事,让我表妹多准备了一份祭礼。”宁氏咬牙切齿的道,她不敢恨齐王世子,一口恶气全吐在了虞兮娇的身上,觉得都是因为虞兮娇,自家才落到这种境地的。 如果没有虞兮娇,自己的小女儿不会出事,大女儿的亲事退得理所应当,而且名声不亏,而如今事情一件连着一连。 想到极恨处,忍不住骂道:“果然是一个煞星的命格,别说克亲人,可能跟她关系稍稍近一些的也被克的差不多。” 这事其实也是钱氏当年的谋算,宁氏也在里面出谋划策,而今却觉得可能是误打正着了。 煞星克亲人的命格,必然是真的! 虞太夫人没接宁氏这句话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这个丫头是不是总爱出头?” “对,母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出头,一个被遗弃的煞星罢了,还真的以为她是千娇百贵的侯府嫡女。”宁氏没好气的道。 “听说她今天还去找了兰云。”虞太夫人低缓的道。 宁氏一愣,她之前只顾着前面的事情,还真的不知道内院还有这么一出。 “走开了一会,就是去找虞兰云的?她又想干什么?难不成觉得虞兰云可怜,也要助她一臂之力?”宁氏嘲讽道。 话一出口,却蓦的一惊,眼睛立时瞪大:“母亲……她不会是真的这么想的吧?” “有可能!”虞太夫人点了点头,眉头紧紧皱起,宁氏这段时间没少在她面前骂虞兮娇,对于虞兮娇的感觉最多的来自于宁氏,据宁氏所说,还真的有这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翻才回京的一个女孩子,对征远侯府满满敌意。 “起因可能是因为安氏母女的死,觉得我们亏待了她们母女,而后就是故意跟你做对。”虞太夫人又道。 “找了没用的三房对付我?”宁氏捏着手中的帕子,嘲讽的笑了,“这个贱丫头还真的以为是三房是扶得起的,居然找了三房的虞兰云?” 她还真不怕找虞兰云,一个捏在自己掌心中的小丫头,还以为她是大房的虞兰萱不成? “她既然找了虞兰云,这事你就去问问,说不得有什么意外之喜,三房的事情拿捏在你手中,不会连一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吧?”虞太夫人冷冷的问道。 宁氏急忙保证:“母亲放心,虞兰云就捏在我的掌心,我让她朝东她不敢朝西,既然这个贱丫头看中了虞兰云,那就让她好好的自食其果。” 这一刻,她突然灵机一动,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一直插手征远侯府的事情,这一次她要让她偷鸡不着失把米。 “你要小心宣平侯。”虞太夫人看出宁氏的意想,也没反对,只提醒了一句。 “母亲放心!”宁氏露出几颗大白牙,阴森森的笑了,一不做,二不休,她忽然有了更好的法子! 虞兰云,这个贱丫头能用,她更可以用! 虞兰云被带到宁氏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怯生生的,看着惊慌不安。 虽然也是征远侯府的一份子,但是虞兰云在宁氏面前几乎没有存在感,就如同三房上下一样,谁都没什么存在感。 “见过二伯母。”虞兰云脸色苍白,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怯生生的上前行礼。 看到她那张怯生生的脸,宁氏就觉得扎眼睛,挥挥手,示意她免礼坐下。 虞兰云神色不安的坐下,既便坐下,整个人的重量也不敢全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倾着,一副恭敬的听从教训的样子。 宁氏的目光犀利的很,早就不是方才在虞太夫人面前的模样,如今她的模样和虞太夫人还真的是像了个十成十。 “今天你和虞兮娇说了什么?” “二伯母……没说什么,就是问我绣的是什么?”虞兰云头低了下来,惶恐不安嗫嚅。 “那……你是怎么说的?”宁氏冷笑,如果不是府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侄女和虞兮娇两个人谈的很是投机。 “我……我没说什么。”虞兰云扭着手中的帕子,看着越发的惊惧。 “听说说的很投机,没说什么又哪来的投机?”宁氏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虞兰云。 虞兰云一愣,急忙道:“没……没有投机,正巧看到稍稍说了几句话。” “只说了几句话?我听说虞兮娇进内院就是特意来寻你的,怎么就那么巧你就在那一处等着?”宁氏不信。 “二伯母,我们真的没说几句话,我……我不知道她过来干什么的,我……我跟她不熟。”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一脸不知所措。 “四姑娘,没想到在这府里最和虞兮娇交好的居然是你。”宁氏恶声恶气的道,对于虞兮娇宁氏只恨当时没有一下子让这个贱丫头名节俱毁,只恨当时自己的事情出了意外,否则怎么会让这个贱丫头逃脱。 想到虞兮娇,宁氏厌恶之极,牙齿狠狠的磨着。 “二伯母……”虞兰云怯生生的道。 “兰云,你也不小了,今年也十四了,若是有合适的,二伯母也应当替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了。”宁氏带着恶意上下打量了虞兰云几眼,忽然笑了。 虞兰云吓的再坐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伯母,兰云还小。” “小了吗?其实不小了,你这个岁数若再不说亲事,就要和宣平侯府的大姑娘一样,成为京中世家圈子里的笑话了。”宁氏笑道。 “二伯母!”虞兰云满眼哀求的看着宁氏,这个时候宁氏又岂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虞兮娇的话就在耳边,她清醒的意识到,可能真的让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猜到的,她也会沦为二房的垫脚石。 “扶四姑娘起来。”宁氏嘲讽的看了看虞兰云道,“这么点事就跪下来,一点也不稳重,像什么话,这以后哪里能当家夫人主持家事。” “二……伯母!”虞兰云在颤抖,宁氏的话里透露出不好的消息,让她情不自禁的哆嗦。 有丫环过来把虞兰云拉了起来,扯的她的手生疼。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相信你应当能听得懂我的话,你应当知道这府里谁当家,谁才能决定你的一切,而如今你处境艰难,难道不应当向人求救?若你现在有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可府里不同意,该当如何?” 宁氏看着她,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脸色生寒。 虞兰云听懂了,只觉得全身冰凉,摇摇欲坠,骇绝的看着宁氏。 “来人,把四姑娘扶回去休息。”宁氏不愿意看到虞兰云惶然无助的模样,厌恶的扯了扯嘴角,让丫环把虞兰云扶了出去。 所谓的扶,其实就是半扶半拉的把虞兰云带了出去,而后直接就扔在院子里回来复命。 站在院子里,虞兰云完完全全的呆住,脸上的神色似哭非哭。 服侍她的丫环上前一步扶住她,声音带着哭意:“姑娘!” “我……们走!”虞兰云困难的转身。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盯着四姑娘?”屋内窗前,一个丫环站在帘子后面,宁氏身边的贴身大丫环香翠,见虞兰云扶着丫环离开,转回头向宁氏禀报。 “派人去侧门处盯着吧!”宁氏冷笑道,“这丫头向来有些心思,这会做出这种模样,不过是想让我对她放心罢了。” “夫人,四姑娘会不会不听您的话?”香翠提醒宁氏道。 “她如果不听,我就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当继室,或者……给人当妾。”宁氏冷笑道。 香翠急忙凑趣:“夫人说的是,征远侯府向来是夫人说了算的,四姑娘如果不听话,最后苦的还是她自己。”说完伸手往侧门方向指了指,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夫人……那边的三姑娘怎么办?” 宁氏冷笑道,她的这个主意还是太夫人提示的。 “一个黄毛丫头,不是最喜欢帮人?一心把自己当成活菩萨,虞兰云这么可怜,又岂会不救她!如果不是觉得虞兰云可怜,又岂会特意过去看她,过去的路上可是没少打听虞兰云的情况。” “夫人,那奴婢一会就去侧门守着。”香翠巴结的道。 “不急,这丫头胆子小,这会应当还不敢去。”宁氏断然拒绝道,“去针线房先送两块料子过去,告诉她好事将近。”宁氏意味深长的道,虞兰云就算有些小心思又如何,她再敲打敲打让她明白,一个小丫头怎么能翻得出她的手掌心。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办!”香翠心领神会,脸上笑容巴结。 第一百九十章、族妹,救救我 御书房里 听端王封兰修把事情说完,皇上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无力的往后靠了靠,不是很有精神的问道:“此事,是真的?” “父皇,的确是真的,儿臣已经看过,是刀剑的痕迹,里面放置的料子也被扔乱,数量也少了许多,看信康伯世子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这箱子里面有问题,从外面看就是整整的一箱子。” 封兰修恭敬的道。 “朕之前听说信康伯世子是个好的,年纪轻轻极有才识,如今看起来……不过如此。”皇上不悦的道。 两府的亲事,皇上原本并不在意,新娘死了又换了人了,对于皇上来说,最多就是表面上给征远侯府一个面子,为了群臣的愤怒,让皇后出面斥责一番,给这件事情一个定论罢了。 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封煜,惹出这么多的麻烦,皇上到现在还头疼不已,这口恶气莫名的就出在了褚子寒的身上。 “父皇说的是。”封兰修温声道。 皇上气哼哼的大喘了两口气,伸手按了按胸口,觉得自己心跳快了许多,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皇上!”身边的内侍急忙送上了茶水。 皇上急忙接过,冰凉的茶水入喉,唇角有茶水溢出,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胸口处心跳的没那么剧烈。 内侍忙上前递上帕子,皇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扔给内侍。 “父皇,您看这事……要如何处理?”看皇上烦燥的样子,封兰修小心翼翼的道,这个时候更不能惹怒父皇,否则很容易被迁怒。 这会来的真不是时候。 “封煜怎么说?”皇上稍稍平息了一下,问道。 “封煜的意思,明天他要上折子,请父皇严查此事。”封兰修道。 皇上沉默,没有直接表态,好半响才道:“他现在去了太后娘娘处?” “是,才回来就遇到皇祖母的人,他就直接去了皇祖母处。”封兰修道,眼中闪过一丝幽色,明明他才是太后的皇长孙,偏偏太后最在意的居然不是自己,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郁结。 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如果自己的实力够,哪里会这般憋屈,母妃也不会被逼着一直清淡见人,甚至不敢争宠。 “就由他明天上朝说此事。”皇上头往后靠了靠,眼睛闭了起来。 内侍急忙上前,从后面替皇上小心的按揉着额头,手法熟悉的舒缓着他突突跳起的筋络。 “父皇……”见皇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封兰修一惊,急忙道。 皇上伸手摇了摇,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如果没什么变化……就由他吧。” “可此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封兰修提醒道。 “先下去吧,朕明白。”皇上哑声道,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脸上却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又似乎精神还好。 封兰修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退了下来。 到门口遇到宁妃带着几个宫女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见过宁妃娘娘。” “端王有礼了,皇上可在议事?”宁妃娘娘娇美的脸上笑意盈盈。 “父皇现在正在休息,并不在议事。”封兰修温文尔雅的道。 宁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高耸的胸部:“那就好,幸好皇上没在议事,否则就又打扰到皇上休息了。” 封兰修的眼睛顺着宁妃的手停了停,而后有礼的移开,对着宁妃深深一揖,转身带着人大步离开,后日就去拜防宣平侯,得先在赏荷宴之前去向宣平侯府表示自己的诚意,免得被人动了手脚,坏了自己的大事…… 虞兰云敲开了侧开,看到守在门后的晴月,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这扇门是为了方便宁氏和钱氏出入,虞兰云却是从未敲过门。 晴月急忙扶住虞兰云。 “族妹……现在何处?”虞兰云惊慌失措的抓住晴月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看得她脸色并不好。 虞兮娇离开征远侯府的时候,曾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看到偷偷张望的虞兰云,让丫环过去特意吩咐她今天可以过来直接敲门,但也只在今天。 如今果然来了。 “四姑娘,请随奴婢过来。”晴月带着虞兰云去了就近的一座空的阁楼,比起征远侯府的景致,宣平侯府的景致更精致一些,两府的占地面积却是差不多的,一个是当时的新贵,皇上亲赐下的宅子,一个是积年的老世家,还曾经是驸马的官邸。 晴月让身边的小丫环去请虞兮娇,自己引着虞兰云上了阁楼,阁楼上面靠着后窗阳台处,已经放置了几盘点心,晴月请虞兰云先入座,倒了一杯水送到虞兰云面前,对着惊魂未定的虞兰云道:“四姑娘稍待,我们姑娘猜四姑娘就要来了,先准备下了茶水糕点,您先用一些。” 茶水入口还很烫,让虞兰云心头稍安。 “四姑娘,糕点也正好,要不要用一块?”晴月殷勤的道,并没有因为虞兰云惊慌失措的样子慌乱。 “不……不用了,我先等等。”虞兰云急促的很。 跟在她身后的丫环看着也很不安,抬头看了看左右,急忙躲到虞兰云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虞兮娇来的很快,虞兰云才等了一会儿,就听得下面楼梯的声音响,虞兰云不安的站了起来。 看到楼梯口出现虞兮娇,虞兰云急忙上前:“族妹……族妹……” 还没说话,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虞兮,忽然深深一礼:“族妹救我!” 虞兮娇身子微边一偏,避过虞兰云的礼,看着她,微微一笑:“族姐,我们坐下来说好吗?” “好……是……是我乱了。”虞兰云局促不安的道。 虞兮娇往平台前过来,在椅子前坐下,虞兰云跟在她身后过来,也不安的坐了下来。 才坐下,虞兰云已经迫不急待的道:“族妹,你救救我,你一定有救我……不然……不然我可真的活不下去了。” 说着又抹起了眼泪,脸色惶恐不安,一看就知道是遇到了事情。 虞兮娇拿起晴月递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目光深深的落在虞兰云的身上,忽然微微一笑,直截了当的道:“族姐……恐怕你的事情我救不了。” “救……不了?”虞兰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的看着虞兮娇,嘴唇嗫嚅了几下,喃喃自语,两眼发直,“族妹……你……你怎么会救不了,现在唯有你救得了我,你……你不也说让我来找你的吗?” 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安慰自己,问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能力必然会帮自己的吗? “族姐,是征远侯府三房的嫡女,也是如今留在征远侯府的唯一的嫡女,论起关系亲密,其实和征远侯府的二房一样,如今大房不在,三房难道不应当和二房平分秋色?若是连族姐也解决不了的事情,恐怕我这个才到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同样也是无济于事的。” 虞兮娇又浅尝了一口茶,含笑道。 “可……可是族姐之前不是让人等着我过来……”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顾不得哭诉委屈,愕然的看着虞兮娇。 “我是觉得族姐是个聪明人,如今征远侯府的二房不得势,自当是三房得势,特意交好于族姐,但如果关系到族姐性命交关的事情,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 虞兮娇失笑,虞兰云的胆子其实没那么小,眼前的这副样子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吧,上一世跟虞兰云做堂姐妹,有些事情虞兰云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她一直看在眼中,不过觉得虞兰云也是自保,就不会伸手多管闲事。 虞兰云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虞兮娇拒绝的这么快,话说的又和想像的完全不同,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才道:“族妹,我……以为你会助我……会帮我,却原本……我是想错了。” 说着又委屈的落下眼泪。 虞兮娇唇角微微一勾,笑了:“族姐也知道我是族妹,我只是妹妹,族姐的身份早就不比从前,又是我的族姐,怎么会认为我有能力可以助你?但如果族姐真的有什么小小的为难之事,我其实也是可以帮忙的。” “族妹能帮我?”虞兰云蓦的抬起头,以为虞兮娇松了口,激动不已的看着她保证道,“族妹若是能帮我,自此之后我对族妹必然是肝脑涂地,将来不管族妹有什么要求,我必然都是会同意的。” 这话说的极有诚意,再加上虞兰云激动的眼睛,看着就让人觉得她说的真诚。 虞兮娇脸上的笑容不变,神色依旧淡然,只挑起眼眸,盈盈的眸子里映出的是虞兰云的激动的脸:“族姐知道的,我猜想族姐会来找我,就在我去找族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不过这最后的结果如何,却不在我,在于族姐。” “族……族妹……”虞兰云舌头打结,眼前笑着的虞兮娇莫名的让她心慌。 虞兮娇脸上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眸色渐冷:“族姐……真的要让我救吗?你不觉得许多事情我是真的料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选择!选站哪一边? 虞兮娇真的预料到了吗? 从起初的相见,而后话里的提点,到最后丫环到院子里给自己传的话,如今自己过来,茶水滚烫,糕点带着暖意,虞兮娇来的更快,快的超过她之前的预料。 所有的一切,真的是早早的为准备好的? 虞兰云看着虞兮娇的目光变了,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往下猜想下去,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捏紧,掌心里全是汗水。 宣平侯府的这位比自己年纪小的族妹,多智若妖吗? 咬了咬嘴唇,虞兰云试探的问道:“族……族妹……觉得我现在应当选择什么?” “族姐,你除了选我还能选谁?莫不是觉得宁夫人?”虞兮娇冷冷的看着她,好半响才道。 虞兰云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吓的撑着桌子蓦的站了起来:“族……族妹,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若是选了宁夫人,怕是你们这一房上下,离死期你也不远了。”虞兮娇低缓的道。 虞兰云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虞兮娇,嘴张了张,却是没有话说出口。 “我固然让宁夫人不喜,能除了我最好,就算不能除了我,最好也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族姐呢?充当诱饵的族姐真的会有什么好下场?若我出事,起因还是你,族姐觉得我父亲会放过你?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父亲没动手,我祖母呢?关乎皇家,征远侯府担得起吗?” 关乎皇家,征远侯府担得起吗? 一句话震的虞兰云久久未语,眼眸低了下来,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却不再如之前一般哭哭啼啼。 方才这句话,她听到过,就因为这句话,征远侯府被莫名其妙的被监管起来,连宁氏和二伯都无能为力,虞兰雪一心想出去,却只能枯守在府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按在原地,只为了这么一句话。 皇家,从来就是她得仰望的存在。 皇家血脉也一样。 虞兰云再一次感受到她和虞兮娇的不同,同为虞氏女又如何,一个是虞氏普通的族女,另一个却是皇家的血脉,生来尊敬。 “如果……如果我选了族妹,能有什么好处?”虞兰云一咬牙,抬眼直视虞兮娇道。 “能让三房当家作主。”虞兮娇笑了,知道火候已经到了,抛出了诱饵。 “不可能!”虞兰云激烈的反驳道。 “为什么不可能?”虞兮娇轻描淡写。 虞兰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直直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二伯是祖母的亲生儿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大伯一家都不在了,自然是二伯一家做主,我父母凭什么做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虞兰云有这个想法,却没敢往这个方向去。 “凭你们也是征远侯府的三房,只要二房在,你们三房就得在,否则虞太夫人难以服众。”虞兮娇笑了,虞兰云反应越激烈,说明她越在意,也最有想法。 虞兰云握着帕子缓缓的坐了下来,再一次平息了一下心悸的感觉,声音暗哑了几分,惨然一笑:“我父亲只是一个庶子。” 一个嫡字大如天,庶子的存在就只是一个摆饰罢了。 “你放心,你们就算在府里闹,虞太夫人也不可能把你们分出去。”虞兮娇眼眸一片暗沉,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虞兰云面前摇了摇,“没了你们,二房又凭什么还在?况且宁夫人如果出了事,这府里掌事的可不就轮到你母亲了?” “宁……宁夫人会出事?”虞兰云心潮起伏,咬了咬牙道,声音听起来似哭又似笑,手紧紧的捏进掌心,对于宁氏,她同样恨。 “为什么不会?她也是一个人,也犯事,连虞仲阳和你大哥都被打了,宁夫人为什么不会?”虞兮娇笑了,笑意淡冷,“这世上从来都是讲究因果报应的,当初种的什么因,现在便结什么果。” 虞兰云的手用力的曲张着,头微微低下,看得出她在迟疑。 虞兮娇没打断虞兰云的沉思,拿起面前的茶杯,浅抿了一口后,放下,接过晴月递过来的糕点,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糕点微温,入口正好。 茶水和糕点让人一直准备着,稍稍凉了一些便去换掉,虞兰云不管什么时候过来茶水都是烫的,糕点也都是才送过来的样子。 “好,我选你!”虞兰云终于想完,抬起头看向虞兮娇,用力的咬了咬牙道。 “族姐先喝茶。”虞兮娇拿起茶壶,替虞兰云加了一点水,笑盈盈的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优雅的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笑容嫣然。 只这一份从容淡定的样子,让虞兰云因自己决定瞬间空白的心絮,安宁了下来。 “族妹……难道不怕吗?”她下意识的问道,莫名的觉得虞兮娇竟有有几分熟悉,如此从容淡定的样子,她唯有在自家二姐的身上见过。 “族姐怕吗?”虞兮娇反问道。 虞兰云下意识的按了按胸口,心跳的狂乱,隐隐有些悸动:“我怕……二伯母会知道,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了,二伯母是宁妃娘娘的族姐,关系……很好。” 虞兮娇笑了,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就因为这个……所以就要成为她们的踏脚石吗?想分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留下性命,宁夫人可能很喜欢。” 虞兰云一怔,分家?这是征远侯府三房一直以来的想法,可偏偏无能为力,心头莫名的涌上悲哀,有虞太夫人压着,谁会在意征远侯府三房,庶子一家的情形,就连二姐这样出身高贵的人,若没了安国公府的背景,最后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眼底悲哀,下意识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帮我?” 所有的一切如果都是眼前这个柔弱的族妹谋算的,虞兰云不觉得自己还有拒绝的必要,只是她需要一个真实的理由。 虞兮娇轻笑道:“为了兰萱县君,兰萱县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此次回京,只为报恩。” “可……可是二姐是……是意外。”虞兰云结巴了一下。 “那又如何?信康伯世子和虞兰燕的事情,应当不是意外吧?”虞兮娇冷笑道,唇角勾起的笑容极美,却也极寒戾。 虞兰云瞬间僵住了,虞兮娇的话听着并不是很讲理,但这里面的意思足以让人震憾和感动,若虞兰萱还在,必然会和眼前的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成为至交好友,只是如今虞兰萱不在了! 张张嘴,虞兰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吐不出半个字。 虞兮娇扬起冰冷的微笑:“族姐,你看征远侯府的天空,黑压压的仿佛笼罩着什么冤魂似的,兰萱县君虽然不在了,我却不能容忍那一对男女快活的生活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县君的,他们不配!” 最后两个字的轻蔑带着些莫名的戾气,甚至隐隐让人觉得有股子血腥意味,虞兰云被震骇住,眼前的虞兮娇,分明只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少女,过于娇美的容色,让人第一眼只会觉得眼前少女的倾城之色,而今却让人觉得诡谲的危险。 “我……我相信你!”虞兰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吧,宁夫人让你做了什么?”虞兮娇笑了,唇角勾起,态度温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她又想怎么算计我?” “宁庆。”虞兰云开口道,名字说出口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开口的。 “用宁庆算计我?”虞兮娇抬眸平静之极。 “二伯母让我向你求救,说她要替我许一门亲事,一门极其不堪的亲事,我不愿意,想和钟情与我的一位公子传个消息,让他快点请家里人过府给我提亲,否则我的一辈子就毁了。” 虞兰云脸色沉冷了下来,抿了抿嘴,这是宁氏差人传过来的意思,并且警告她若是透露了消息,别说是她,就算是她父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虞兰云犹豫过,但是想到宁氏的能力,最后不得不妥协,比起虞兮娇,她更怕宁氏。 不过,这只是她方才的想法,如今的她早就和方才想的天差地别。 “让我给你传信?”虞兮娇听懂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宁庆,宁庆现在可是盯着自家大姐的。 “对,让你帮我传信,但其实传的是借着你的名义写的一封信,里面是两个人的私情,如果这封信被当场拿住,族妹百口莫辩。”虞兰云粗重的呼吸了几声,缓缓低下头,“族妹,对不起,我……我方才害怕了。” 她之前的选择是宁氏。 虞兮娇伸出纤细的手指摇了摇:“说说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最重要的人物吧!” 见虞兮娇没有追究,虞兰云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也不再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回来了吗?”宁氏挑选着手中的花朵,边上放着精心制做的宫花,宫花十二瓣,每一瓣都制做的极美,比起放置在边上当参照的宫花更美几分,这还是宁妃娘娘特意送过来的宫花,现在宫里最流行的,不过还是比不得宁氏现在制做的。 这是她为虞兰雪制做的宫花。 宫花不艳,但花分五色,又是浅淡的转过去,素雅中带着几分清新高贵,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第一百九十二章、所谓宁氏子 “夫人放心,奴婢一直盯着,四姑娘哭的伤心欲绝的过去的,过去的时候差点还摔了,奴婢远远的看着,果然是对面三姑娘身边的丫环,就守在侧门处,应当就等着四姑娘过去求救。” 香翠忙道。 “见了宣平侯夫人吗?”宁氏并不意外虞兰云的做法,勾唇一笑,手中的动作不变,继续做着宫花。 “奴婢是等四姑娘回来后去的,习嬷嬷把奴婢领进去的,宣平侯夫人现在还不能随意的走动,就之前又惹恼了宣平侯,如今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您吩咐的事情,习嬷嬷就可以办了,说没什么问题。” 香翠得意的道,虽然宣平侯夫人行动不便,却也不耽误事情。 “她肯定可以让虞竹青嫁于庆儿?”宁氏放下手中的宫花,接过小丫环递上的帕子,抹了抹手,不以为意的道。 “宣平侯夫人说,这事不算什么,原本青姑娘也没有人娶,如今有人娶就不错了,至于那边的三姑娘,恐怕宣平侯不会让她嫁给表少爷的。”香翠凑上前巴结的道,“夫人,就算嫁青姑娘,这事也无碍,反正对面三姑娘的名节也算是毁了。” 宁氏嘲讽的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私会男子被抓,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贱丫头百口莫辩,奔者为妾,聘为妻,就看虞瑞文舍不舍得让这个贱丫头当妾,如果不舍得,必是要给出合适的条件,才可以让自家息事宁人。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养女,虞瑞文就算是傻的也能知道要怎么做! 况何宁府给虞竹青的还可以是一个正妻之位! 贱丫头自以为是,和自己做对,如今就让她自食其果,就算这事最后不张扬,但必竟是一个把柄,这以后永远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夫人,表少爷来了。”门外传来一个丫环禀报的声音。 宁庆来了。 “让他进来吧!”宁氏心头一喜,对外招呼道,她之前已经派人去传宁庆,如今来的却正是时候。 宁庆走了进来,他的长相还可以,样子看着有几分实诚,虞瑞文往日见他的时候,更是规规矩矩,看着就是一个实诚的好少年,但其实这都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的宁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中往那种胭脂柳巷的地方可没少去,稳稳的一个花间浪子,宁府的丫环没少被祸害。 宁氏兄长唯有这么一个独生的儿子,看的比命还重,把这儿子宠成了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以往征远侯府安氏当家的时候,他还会忌讳一些,不敢随意的出入后院,而后当家的是宁氏,这征远侯府就跟他自家的后院一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姑母,今天怎么想起我了,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不成?”才进门,宁庆就嘻皮笑脸的道,这会也没什么外人,不必端着。 “上次跟你说的,娶虞竹青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宁氏拿起茶喝了一口,缓缓的道。 宁庆眼睛一亮,想到虞竹青娇婉的模样,不由一阵心热:“姑母,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也知道,虞竹青平时都不在府里,表姑母也没让我多去他们府上。” 这事说起有一段时间了,宁庆看到虞瑞文的时候,也往往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爱好看书的样子,可到现在事情也没有一个结果。 宁庆原本也是急的,只这几日楼子里新来了一个貌美的青倌人,正是得意的时候,倒是把这事情忘记了,如今提起才觉得憋屈。 “姑母,虞竹青连个提亲的人也没有,我看中她也是她的福气,又何必再麻烦什么,索性直接上门提亲就是。”宁庆不以为然的道,觉得两个姑母实在是没用,这种事情她们答应就行。 “虞竹青的事情不同,她的亲事……也不是你表姑母能完全做主的,还得你宣平侯觉得满意才行,这是当初宣平侯收养虞竹青的时候说的。”宁氏摇了摇头。 如果钱氏能做主,怎么也不可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宁庆手脚一张,身子往后一摊,全无形像的伸直了手脚:“那怎么办?姑母再看中虞竹青都没用。” “现在有一个法子,宣平侯如果要保下嫡亲的女儿,就得舍了这个养女。”钱氏冷笑道。 “姑母,什么好主意?”宁庆来了劲,腰板挺了起来,想起虞玉熙的容色,比起虞竹青更出色几分,心头不由的热辣辣的,如果以他的性子,他更相中的是虞玉熙,比起虞竹青,虞玉熙的容色更让他心动。 只是虞玉熙是宣平侯的嫡女,宁氏也一再的叮嘱过,让他不可造次,说虞玉熙的品貌、身份,将来可能会嫁入皇家,成为王妃,绝对不是他能肖想的。 “不是玉熙,是宣平侯的另外一个女儿。”一看侄子猴急的样子,宁氏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就知道他想的是虞玉熙。 一听不是虞玉熙,宁庆又没了劲,整个人重新松散下来,无力的摇了摇手道:“姑母又来哄骗我了,宣平侯除了玉熙表妹,哪里还有其他的嫡女。” 宁庆最近没注意征远侯府的事情,也就喜事变丧事的时候,过来一次,之后出丧的时候,转了转就离开,对于虞兮娇的回归,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现在一时也没想起来。 “还有一个,江南谢氏那边的那个。”宁氏道。 宁氏这么一说,宁庆也想起来了:“噢,就是养在江南十几年,才回京的那个?不是说要和信康伯府结亲了吗?” 当日钱氏和宁氏商议的时候,宁庆正巧在,听了几句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就离开了。 “这事没成!”宁氏磨了磨牙,如果当时成了,哪能让这个贱丫头之后搅和了自家的好事。 “没成?那褚子丹可实在是没用。”宁庆不以为然的道。 “这丫头不简单。”宁氏道。 “姑母说笑了,一个小丫头值多少事,姑母想让她嫁给我?可得说好了,长的不好看,我是不要的,至少得跟虞竹青长的相当。”宁庆摇了摇手道,就算贪钱,至少也得是美人儿。 “这丫头长的是好,不过你就不要多想了,嫁是不可能嫁你的,不过是借这事让虞竹青嫁你,宣平侯如果舍不得养女,我们就把事情张扬出去,最后他这个嫡亲的女儿就只能为妾了。” “为……为妾?”宁庆的胆子虽然大,这时候也吓了一跳,让大长公主的嫡孙女为妾,他以前可真没想过,但随既生起一股子激动兴奋,“姑母,真的让她给我当妾?让虞竹青为正妻?” “你想的美!”宁氏白了宁庆一眼,就是造成这么一件事实,让宣平侯去选,“就今天晚上……你去宣平侯府的后院,那丫头会带着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 宁氏似笑非笑的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庆的眼睛激动的发亮,吞了一口吐沫:“姑母……真的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也快一些,到时候你表姑母那边的人就会过来,你要死咬着这丫头约你过来相会的就行,她手里有一封信,你收下不必拆开,这信就是证据。”宁氏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扩展开来。 “好……好好,姑母你放心,这事我最懂了。”宁庆激动的搓了搓手,脸上激动的像是抹上了浓浓的胭脂,映的通红,但还是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姑母,这丫头长的应当还可以吧?如果真的难看的不行,我也是不行的。” “放心,这丫头长的比玉熙还要美几分。”宁氏难得的中肯了一句。 “那可太好了,姑母,您真是我的亲姑母,您放心,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全听您的。”宁庆原本就是色中饿鬼,如今听说比虞玉熙还美,脑子里已经想不出多美了,只觉得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哪里还按捺得住。 “姑母,现在就去吗?” 宁氏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看你这猴急的样子,这会天色还早,去那么早谁给你开门,先等着。” “嘿嘿,嘿嘿,姑母说的是,是我……心急了。”听说是个绝色的美人,宁庆现在怎么样都行,想到晚上就可以一亲芳泽,而且还是那么美的一个人,嘴角高高翘起,再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在屋子里兜圈子。 “去隔壁厢房休息一下,一会用了晚膳再等时间。”见他一副没用的样子,宁氏没好气的道,伸手往隔壁指了指。 “是,姑母,我现在就去休息,您可一定要记得时间。”宁庆心头火热,对着宁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宁氏挥了挥手,不想看他献媚的样子。 宁庆这时候看什么心情都好,跟着丫环离开的时候,觉得原本普通的丫环长的都还算透气,忍不住伸手往丫环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调笑了一句。 看着宁庆离开,宁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展开来,有了虞兮娇的事情,想让宣平侯改口也是极简单的事情,没想到雪儿的事情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 至于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事实俱在,名节清白已失,宣平侯就算能护住她一时,这以后也得不了好,有了这个把柄,想让她就生,让她死就得死…… 第一百九十三章、直接撕开口的信 “女儿见过父亲。”虞兮娇侧身一礼,道。 虞瑞文停下脚步,他才从外面回来:“你要去哪里?” 虞兮娇站直身子:“方才征远侯府的四姑娘过来,托付女儿一件事情。” “什么事?”虞瑞文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听到征远侯府几个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说是让女儿帮着传一封信。”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笑的和她的年纪一般纯真。 “送给谁的信?”看着小女儿这般模样,虞瑞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个……说是一个朋友。”虞兮娇咬了咬唇,犹豫的很。 “什么朋友需要你帮着传信,她自己不能传信出去,征远侯府如今也没了门禁。”虞瑞文下意识的问道,问完之后立时就觉得疑心。 征远侯府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打破了虞瑞文以往的想像。 不管是虞兰燕也好,还有虞兰雪,都不似他以往看到的温雅、端庄的样子,如今这位四姑娘莫不是也有什么算计? “这……女儿也不清楚。”虞兮娇不安的摇了摇头。 “不清楚,你就答应下了?娇儿,这里不是江南,有许多事情你不明白。”见小女儿一脸懵懂的样子,虞瑞文又气又极,手伸了出来,“我看看,是什么信?” “父亲,别人的信……不好拆吧?”虞兮娇的手按住袖口,没有直接拿出来。 “为父就看看上面,不会打开。”虞瑞文无奈的道,他其实更愿意打开看看,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见他坚持,虞兮娇无奈的把藏在袖口中的信取了出来。 信封了口,封面上什么也看着,从外面看没什么痕迹可寻。 虞瑞文的手按在了信封的口子上,正想撕开。 “父亲!”虞兮娇急了,伸手一把拉住信,“族姐把信交给我,也是信任我,我怎么可以拆她的信?言而无信会让人嘲笑的。” “就算是嘲笑,也被人陷害的好。”虞瑞文教训女儿。 “父亲!”虞兮娇捏着信封的一角,坚持着没放手。 虞瑞文无奈只能放手,虞兮娇急忙伸手把信藏了。 虞瑞文眼睛一转:“你现在出去送信?” “不是这个时候,是入夜的时候,从后门过来,再帮着转到侧门处,父亲,您可不能告诉宁夫人,这事若是让宁夫人知道,族姐一辈子的幸福可就完了。”虞兮娇一本正经的道,看着就像是要去做大事的一般。 夜三半更,还从自家的后门进入,还有这么一封信,虞瑞文立时觉得有问题,这信他是想看的,但小女儿坚持的样子,必然不可能让他拆信。 “那你现在出去做什么?”虞瑞文没直接说信,从另一个方向打探。 “女儿没有出去,是才回来,方才前门处一个丫环送来消息,就定在今天晚上过来,借道去征远侯府,族姐就在那里等着。”虞兮娇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能见面,为什么还要写信?”虞瑞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话越听越不合理,这件事情瞒着的恐怕就只有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儿了。 征远侯府又想干什么?这次再被他抓住,绝对不会简单的放征远侯府过去,还真的以为自家的宣平侯府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个……说是怕宁夫人发现,这信当时已经带过来了,我答应了,族姐就不把信带回去,免得让宁夫人查觉。”虞兮娇想了想道。 这理由听着也算有理,但细想之下却是牵强的很。 “今天晚上的事情?”虞瑞文眉头紧皱,火气腾腾的上来,怕吓到女儿,还得好声好气的问。 “就今天晚上,父亲,我看征远侯府的三房日子看着也似乎不太好过,族姐说当日兰萱县君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们三房,而今县君不在了,他们在征远侯府过的也艰难,有什么事情也不敢说,其实……亲事族姐的生母已经同意了,只是还没有正式上门。” 见父亲的神色不变,虞兮娇也放松了几分,柔声笑道。 虞瑞文心头突突的跳了两下:“男子?” “我也不清楚。”虞兮娇摇了摇头,“听族姐的意思,来的应当是她生母相中的那一家的姐姐,不过也可能……就是那个人。” “你这孩子……着实的糊涂。”听到这里虞瑞文已经忍不下去了,伸手指了指虞兮娇白嫩的额头,“这种事情算什么,私会?” “父亲,只是借道。”虞兮娇被点的额头发红,委屈的道,一双眼眸看着湿漉漉的无辜之极,“族姐说她当初和县君是极好的。” “你这孩子,再感恩,也是虞兰萱的事情,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说的再好,也不能掩盖这件事情的不对,夜会男子若是让人知道,你还要不要名声?” 虞瑞文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女儿是个聪慧的人,大女儿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但是一对上虞兰萱的事情,就糊涂了。 只恨府里没有一个合适的正室夫人教一下小女儿,否则哪会让小女儿惹出这种事情,钱氏这个正室夫人着实的不像样,对小女儿不慈,当初娶钱氏实在是娶错了,否则哪里需要他这个当父亲的给小女儿讲解闺训。 “娇儿,你在江南的时候……就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谢太夫人就没对你说起女子的名节之事?”虞瑞文神色不善的道。 “父亲,外祖母自然会对我说起,在江南的时候,我一直在府里,就算是出行,都有表姐妹相随,很少遇到外人,表姐妹的性子都很和善,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府里也有闺学,女子名节一事,女儿明白。” 虞兮娇急忙道。 “既然知道……怎么还会帮着这种事情?”虞瑞文气恼的指了指她的衣袖,那里藏着一封信。 “父亲,族姐说若不传消息出去,宁夫人就会把她嫁给一个不堪的人,此生她就毁了,女儿想着就只是借道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就应充了下来。”虞兮娇头低了下来,长长的眼睫看着都没什么精神,“父亲,女儿错了,那现在……要把信还回去吗?” 事到如今,小女儿居然还信守承诺,还要把信留下,虞瑞文又是欣慰又是恼怒,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信拿来,这件事情为父的来处理。” “父亲?”虞兮娇惊呼一声。 “这种事情,女孩子家绝对不能沾,父亲答应你,绝对不会看这封信,如何?”虞瑞文平了平气,好声好气的哄道。 “父亲,真的不会乱拆别人的信?”虞兮娇半信半疑。 “放心,为父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虞瑞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虞兮娇吓了一跳,急忙取出信递了过来,却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父亲,您不能看的。” “知道了,今天晚上你别出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与你无关,女孩子家,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沾。”虞瑞文又叮嘱道。 越想越觉得钱氏没用,这种事情小女儿上京城后,就得马上叮嘱的。 江南和京城必竟不同,江南的时候,小女儿身边都是谢府的人,大家都没什么坏心,自然不需如此防备,可这征远侯府,上上下下如今连闺中的女孩子都不是什么好的了,又岂可和征远侯府的人来往。 虞瑞文觉得那一处侧门应当找个理由堵了起来,免得那边的人带坏了自家小女儿,或者算计了自家小女儿。 “父亲,女儿错了,女儿明白。”虞兮娇被斥的低下头,却柔顺的答应了下来。 这态度让虞瑞文满意,晃了晃手中的信:“你先回去吧,为父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为父会安排。” “多谢父亲。”虞兮娇侧身一礼,带着丫环离开。 虞瑞文拿着信背着信,含笑看着小女儿离开,待小女儿走的看不到身影了,手转过来,拿了信封直接撕了口,待得看清楚里面写的一切,虞瑞文脸色暴怒,额头上青筋暴了起来,冲着征远侯府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就走。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征远侯府…… 天才入夜,夜色微凉。 宣平侯府的后门处,有人在轻轻的敲门,三长二短,很有规则。 宁庆一身玄色的衣袍,满心激动的站在后门处,伸长了脖子等在外面,比虞玉熙还要美的女子,那该是怎样的一个绝色。 就算最后不能娶她,一亲芳泽也是好的。 姑母说了,这件事之后,自己不但可以娶虞竹青,还可以让宣平侯推荐自己出仕,以后还可以借助宣平侯府的实力,助自己直上青云,甚至于以后虞兮娇还可能真的会给自己为妾,一举数得。 门缓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女子,看不清楚长相,提着的灯在她身侧偏后,看着并不像是丫环打扮,具体如何却是看不清楚,不过这模糊看不清楚的样子,在宁庆眼中却是一位绝色美人。 宁庆猜想这位就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激动的往上冲,手伸过来就往女子的手上扣过来,一边低声的道:“三姑娘是吧,我们进去说话。” 女子往后一退,避过宁庆的手,转身就往里走,宁庆想也不想就快步追上,小厮拉不住他,只得跟着追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守株待免 女子就在眼前,宁庆看的越发的心喜,前面的女子一身锦缎的衣裳,腰肢纤细,光背影就知道是一个美人,手提着灯笼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三姑娘……”宁庆可不允许她走的太快,姑母说了,得快些办事,紧走几步手又伸过去。 “放肆!”女子蓦的转过身上,长相虽然秀美,却有二十几岁的年纪,这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位才只有十三岁的三姑娘吧? 宁庆一愣。 “来人,有贼进门了。”女子忽然放下手中的灯笼,大声的尖叫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大群丫环、婆子,手里还拿着棍棒,上前冲着宁庆就没头没脑的打过来。 宁庆只来得及护着头脸,趴在地上大声的道:“我是宁公子,我是府里的表公子。” 从钱氏这里算起来,宁庆的确也和宣平侯府是沾亲带故的。 “表公子?哪一家的表公子,府里可没什么表公子。”女子是周姨娘,她目光冷冷的落在宁庆的身上,厉声道。 丫环、婆子七手八脚的又打了几下,宁庆连声惨叫,额头上被打的鲜血淋漓,两眼立时翻白。 “你们干什么?”忽然一个呵斥声传了过来。 习嬷嬷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出现了。 “姨娘……半夜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习嬷嬷上前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惊讶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习嬷嬷有事?”周姨娘神色不善的道。 “夫人身体不适,老奴想着可能冲撞了什么,最近征远侯府一直在办丧事,鬼神来的多了,老奴就想着到这边来祭拜一下,免得惊扰到夫人。”习嬷嬷假惺惺的道,这里离着两府的侧门并不远,方才她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开了侧门。 宁氏早已经过来,就在后来。 两家一起捉奸,把虞兮娇和宁庆抓在一处,光凭宣平侯府的人可不成,钱氏敢把宁氏放过来,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十拿九稳。 她自己不能出来,宁氏却可以。 只是现场的情景和习嬷嬷想像的不同,三姑娘呢?怎么周姨娘在,这才自己先上前来查问此事。 “习嬷嬷没事就回去吧,此事有我处治。”周姨娘摆了摆手,不悦的道。 “姨娘说笑了,府里出了事情,总得禀报给夫人。”习嬷嬷半步没让,她是钱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往日里在后院最有体面,别说周姨娘只是一个妾室,就算是钱氏对她也是礼遇有加,自以为很有体面,一个姨娘她是没放在眼中的。 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虞兮娇,忍不住问道:“姨娘,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谁给他开的门让他进来的?莫不是府里有人私会男子不成?” 不管是不是,这件事情必须得先提出来,看不到虞兮娇的人,习嬷嬷心里不安。 “习嬷嬷,夫人已经被禁足,你不知道吗?”周姨娘没好气的道。 “就算夫人被禁足,府里还是以夫人为尊,周姨娘不会忘记了吧!夫人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否则以后夫人重掌内院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处理不顺,到时候周姨娘担得起这个责任?”习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 周姨娘脸色沉冷的看着习嬷嬷,“习嬷嬷一定要管这事?” “就算是为了夫人,老奴也得管这件事情。”习嬷嬷没把话完全说死,但态度很明确,半步不让,一个姨娘,她还没放在心上。 “是有人把他放进来的,习嬷嬷真的要听这事?”周姨娘挥了挥手,围着宁庆的几个人退开。 “就算是府里的主子把他放进来的,老奴也敢听。”习嬷嬷不以为意的道,目光落在被打的倒在地上的宁庆身上,愕然一震,“这……这是……表公子?” “表公子?习嬷嬷没看到脸,就知道是表公子,哪一家的表公子,我不知道府里现在还住着哪家的表公子?”周姨娘面色不善的道。 习嬷嬷顾不得周姨娘的态度不好,急上前两步,走到余庆身边伸手推了他两下,道:“表公子……表公子,是你吗?” 跟在宁庆身后的小厮终于缓过来了,他方才躲了一个边角处,丫环、婆子没打到他,这会看到习嬷嬷,就跟看到了亲人似的,一下子扑了过来,“习嬷嬷,救救我们公子,这是我们公子。” “你……你们公子怎么在这里?”习嬷嬷平缓了一下心头的慌乱,急切的问道。 “是……是府里的三姑娘让我们表公子过来的。”小厮哭的很大声。 “三姑娘?三姑娘什么时候见到表公子的?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现在……现在又是为什么?”习嬷嬷双手颤抖,急切的道。 “当日征远侯府办丧事的时候,三姑娘见的表公子,表公子和三姑娘两个……”小厮又急又怕,但还是照着当初说好的话说。 灯光忽然暴亮起来,虞瑞文出现在一边的回廊处,那里方才其实一直暗着,影影绰绰之间也没发现有人,这会灯光亮起,才知道这里一直是有人的。 看到虞瑞文的那一刻,习嬷嬷倒退两步,脸色大变,知道不好。 “给我打!”虞瑞文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阴沉冷厉,和往日没用的样子完全不同。 方才举着棒子的丫环、婆子重新又围了上去,这一次打的是小厮和习嬷嬷,两个人直接就被打翻在地,习嬷嬷甚至来不及多辩解两句,同样被没头没脑的打的头破血流。 “退下。”看打的差不多了,虞瑞文沉声道。 周姨娘缓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虞瑞文指了指被打的倒在地上的宁庆主仆个人:“把这几个带上。” “习嬷嬷呢?”周姨娘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习嬷嬷。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先扔柴房,等我回来再处治。”虞瑞文冷声道。 周姨娘点头,招呼人拖死狗一样拖着习嬷嬷下去。 虞瑞文带着宁庆主仆往侧处门过来,没走几步,就看到宁氏被宣平侯府的下人围在一处,几个征远侯府的婆子原本如狼似虎的过来捉奸的,如今全瑟瑟的缩在一边,哪里还有半点过府来的气势。 看到虞瑞文出现,宁氏脸色大变,知道事情有了变故,还没说话,忽然看到被几个人拉过来的宁庆,惊叫一声,就冲了过来。 虞瑞文手一挥,过去两个小厮挡在了宁氏面前。 宁氏急切间看不清楚宁庆的情况,急的尖声大叫起来:“宣平侯,我侄儿怎么了?他可是宁氏的一根独苗苗,如果他出了事情,我宁氏一族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你们还要怎么不放过我?”虞瑞文冷笑一声,对后面招了招手,身后有管事的送上一把宽大的椅子,虞瑞文坐了下来,脸色在灯光下看着阴沉沉的,“宁氏,你伙同你侄子,偷偷进我们宣平侯府,意图不规,被我抓个正着,如今就要送到衙门里去,你还有何话说?” 宁氏心头一颤,急住住脚,“宣平侯,我只是听到你们府上有动静,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半夜三更的时候,你不在征远侯府,却往我们宣平侯府偷偷的过来,我该相信你没有恶意?还有你这侄子,半夜不睡觉,从我们府里的后门出入,莫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虞瑞文冷笑。 “我……我……真的是听到你们府上的动静,特意过来看看的,正巧你们这边的门开着,我……我就过来看看。”宁氏急的满头大汗的强辩道,手指颤抖的握住帕子。 “宁氏,此事由不得你说了算,半夜入门既是贼,不管是你还是你的这位好侄子,都得送到衙门去。”虞瑞文冷笑连连,“你们征远侯府之前就牵扯到行刺齐王的世子的事情中,我之前以为你们是无辜的,现在看起来却是未必。” 这话里的意思和宁氏想像的有太大的出处,宁氏一愣之后,尖声叫起来:“宣平侯……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怀疑……”虞瑞文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在宁氏骇极的脸色中,一字一顿的道,“征远侯府和乱党有关系,否则何须夜入宣平侯府,借道宣平侯府,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宁氏身子摇摇欲坠,又急又慌,伸手扶住身边丫环的手,手脚冰凉:“我……我没有,我真的是过来看看宣平侯府出什么事的,我……我并没有做什么!这里离侧门处也近,以往表妹管事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在夜间出入。” 她如今就死咬着不松口,这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 “宁庆呢?”虞瑞文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宁庆,他以前有多喜欢宁庆,这时候就有多厌恶,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虞瑞文就恨不得暴打宁庆一顿,居然往小女儿的手中传那种污秽的信,若不是他半路上截了,这就是女儿私会宁庆的证据了。 “他……他必然是谁约了来的,否则……否则庆儿也进不了宣平侯府的门,宣平侯若是不信,只管去查,必然得能查问一二。”宁氏一咬牙,事到如今就算虞娇兮没出现,这门总是她派人开的。 只要咬准这一点,不怕虞瑞文不让步! 第一百九十五章、做为长辈,把所有人全打了 “门谁开的?”虞瑞文缓声道。 “对,这门是谁开的,我侄子就在门外,总不会是这门原本就开了的吧?如果不是府里有人帮着他开这个门,他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宁氏强撑着怒声道。 “谁开门的就跟他有关系?”虞瑞文冷冷问道。 “那是自然,否则我侄儿怎么会过来,这个时候过来,这个时候进门,必然是早早的约好的,宣平侯还是查一查府里谁给庆儿开的门,是谁约了庆儿来见的,又是谁约的这种大半夜的时候。” 宁氏稍稍的缓了缓,长出一口气,觉得抓住了虞瑞文的弱点,头昂了起来。 “是……是虞……”宁庆这时候悠悠醒转,听到宁氏的声音,急忙用手撑着地面,想坐起来。 “是我!”虞瑞文笑了,笑意极冷,“是我让人开的后门,后门处有人三长两短的敲门,我让人开的门,莫不是这是我约的人?”虞瑞文笑容极冷。 才撑起来的手一软,宁庆又重重的摔倒在地,痛叫一声。 宁氏一愣,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瑞文:“是……是你?” 不应当是虞兮娇的人吗?就算虞兮娇谨慎,这件事情也必然是她身边的人做成的。 “怎么,不可以?难不成,你们要算计的是其他人?并不是本侯?”虞瑞文反问道,“待你们府上太夫人过来,我就将你们送到衙门去,有什么事情对衙门说清楚,齐王世子处,我也会传过消息,我怀疑征远侯府真的不干净。” 最后一句话,听的宁氏全身颤抖,齐王世子对于整个征远侯府来说就是最大的恐惧。 虞太夫人终于来了,早在习嬷嬷开了侧门,宁氏随着习嬷嬷往后门处过来的时候,虞瑞文已经让人去禀报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已经睡下,这时候匆匆过来,看着神色苍老没精神,扶着身边婆子的手,整个人颤微微的,让人觉得极可怜。 虞太夫人到宁氏面前,抬手照着宁氏就是狠狠一巴掌,狠狠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母亲!”宁氏手捂着脸,委屈不已。 虞太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颤微微的到虞瑞文身前:“宣平侯,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太夫人就随我进屋子说吧!”虞瑞文随意的伸手往边上指了指,站起身来。 虞太夫人跟在他身后,进到就近的屋子,宁氏和宁庆等人就押在院子里,除了心腹的几个,其他人都退了出来。 院子里满满登登的人,却安静之极,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连宁氏也站在一边捂着脸低着头。 屋内,灯火通明,虞太夫人颤微微的要对虞瑞文行大礼,虞瑞文伸手扶了她一把:“太夫人是我的长辈,又岂能对我行礼,方才请太夫人过来,也是为了和太夫人一起处治此事,免得别人说我们宣平侯府仗势欺人!” 一句“仗势欺人”让虞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什么时候自家征远侯府也成了别人能随意“可欺”的了。 “宣平侯,此事是我们府上不对,宁氏……她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你们府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宣平侯夫人有关系。”虞太夫人没辩解,先认下了错,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钱氏抬了出来。开侧门的只能是钱氏身边的人。 “我夫人现在还在禁足,开侧门的是她身边的一个狗奴才,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宁夫人之前暗算了我大女儿,而今又想干什么?把个宁庆带到我们府上,莫不是又想做什么事情?” 虞瑞文冷笑道。 开侧门是开,开后门也是开,都可以落到那个狗奴才的身上,想到那封极污的信,虞瑞文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钱氏更是觉得烦燥,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娶了钱氏,就算是要报恩,也不应当是这么报的。 钱氏根本就是祸家之源。 这件事情习嬷嬷一个狗奴才根本就不可能做下这等事情,钱氏必然是知情的。 “宁氏和侯夫人是关系极好的表姐妹,应当是不可能害她的,侯爷若是不清楚,能否问问侯夫人?”虞太夫人老奸巨滑的把事情推到钱氏的身上。 虞瑞文不耐烦和她周转,手用力的在桌面上一拍:“太夫人,这件事情跟钱氏必是有关系,我也自会查的,但现在我们要说的并不是钱氏的原因,而是征远侯府与行刺齐王世子的关系。” “这……有什么关系?”虞太夫人心头一顿,眼神第一次有了慌乱。 “我怀疑宁氏、宁庆都和刺客有关系,半夜过府,骗的钱氏的人开了门,这两个人一起动手脚,打算嫁祸宣平侯府,欲引开齐王世子的注意力。”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仿佛他说的都是真的。 虞太夫人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才干笑了两声开口道:“宣平侯,是说笑了!” “虞太夫人觉得我是在说笑话?”虞瑞文冷声道,“我不但会对衙门的人这么说,还会进宫对皇上说明此事,这以后自有齐王世子和皇上的人审问你们。” “宣平侯……何必如此,两家必竟是同族兄弟又是亲戚。”虞太夫人脸色大变。 “是不是亲戚还是两说,有这么一门专门恩将仇报的亲戚,还不如没有,况且你们只算是钱氏的亲戚,如果钱氏被休了,我们又算是哪门子的亲戚。”虞瑞文混不吝的道,仿佛忘记了他和征远侯府才是本家。 虞太夫人又气又急,吸了两口粗气平息了一下,才道:“宣平侯,你说……你要如何?” “我不想如何,我只想把他们送到衙门,免得我气不过想把他们打死。”虞瑞文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 “宣平侯,都是虞氏一族的子孙,两家都是虞氏一族的脸面,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我做主把宁氏打一顿如何?”虞太夫人试探的道。 “宁氏和宁庆两个人。”虞瑞文眯了眯眼睛,灯光下看着居然有几分凌厉。 “好,就两个人。”虞太夫人一咬牙,点头。 “三十杖。”虞瑞文继续谈条件。 “宁氏体弱,若三十杖……怕是连命都没了。”虞太夫人没直接同意。 “行,二十杖。”虞瑞文忽然很好说话的很。 虞太夫人松了一口气,才想说话,又听得虞瑞文道,“钱氏和宁氏一起,太夫人又是长辈,做的不好,就麻烦太夫人一起处治了。” “什……什么?”虞太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难道不应当吗?方才太夫人也说了,两家是亲戚,我们还是太夫人的晚辈,宁氏和钱氏一起犯了错,被太夫人发现,一并处理也不算什么,不管是从虞氏一族,还是从宁氏来说,太夫人都有这个权利。” 虞瑞文极无赖的道。 虞太夫人张张嘴,纵然她满腹的算计,这时候发现也说不出话来,她一个隔了几房的长辈,打了侄媳妇,这话说起来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而且还没理。 “太夫人若是不同意,那就送衙门吧!”虞瑞文见她久久未语,叹了一口气双手一伸极无奈的道。 虞太夫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钱氏和宁氏一起犯了错,自当一起挨打,一样二十杖?” “对,一样二十杖,总是自家人,还得留下性命,免得让人非议。”虞瑞文假惺惺的道。 “好,就依宣平侯!”虞太夫人恨煞虞瑞文犯混的样子,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事到如今虞太夫人不认也得认了,就算再不合理的事情,这会也只得干。 钱氏被带过来的时候,宁氏和宁庆已经打完了,虞太夫人却还没有走,等着钱氏过来。 “见过侯爷。”钱氏不安的先向虞瑞文行礼,目光扫了一眼虞太夫人,想从虞太夫人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无奈虞太夫人面沉似水,并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来人,把宣平侯夫人带下去,重责二十杖。”虞太夫人神色一冷道。 立时有粗使的婆子过来,拉着钱氏就要下去。 “虞太夫人,你是什么意思,我是宣平侯夫人。”钱氏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的斥道,而后向虞瑞文求救,“侯爷,救救妾身,这……这是怎么回事。” 虞瑞文没说话,只是伸手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钱氏。 “拉下去!”虞太夫人厉声道。 粗使婆子拉着钱氏就下去,待到了院子里,嘴上塞上帕子按住就打,钱氏拼命挣扎都没用。 才几下,钱氏已经见血,眼泪鼻涕一大把,呜呜咽咽起来。 屋内虞太夫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手脚冰凉,待两个婆子进来回禀,这才道:“宣平侯,我们……先回去了!” “太夫人,我送送您。”虞瑞文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伸手虚扶了虞太夫人一下。 虞太夫人摇摇晃晃的站起,哪里敢让他扶,急伸手扶住身边下人的手,脸色苍白的往外走去。 征远侯府的所有人随着虞太夫人回去,宣平侯府这边钱氏也早就晕过去了,虞瑞文吩咐人把钱氏送回去,这才让人锁上侧门再检查了后门,发现没什么纰漏,带着一个小厮往小女儿的瑶水院而来。 瑶水院门口,周姨娘带着人守在那里,看到虞瑞文过来,急忙上前行礼。 “娇儿没出来吧?”虞瑞文看了看瑶水阁,低声问道。 “方才出来了,婢妾让三姑娘先回去,说一会侯爷会过来,让三姑娘先等着消息,不能到处乱走动,免得生出事非。”周姨娘低声道。 “辛苦你了。”虞瑞文满意的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 这件事情要对小女儿明说,也给小女儿敲个醒…… 第一百九十六章、上朝 正屋门前挑着灯,虞兮娇就站在门前,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有风,吹起轻薄的披风,越发的让人觉得眼前的少女纤细瘦弱。 灯光从一边照过来,少女盈盈而立,羊脂白玉一般晶莹的脸上,眸色若水,顾盼处妩媚又不失端庄,姿容绝艳,眉目虽然没有完全长开,但这模样就是十足的美人胚子,看到虞瑞文过来,虞兮娇嫣然一笑,抬步走了下来。 裙袂摇摆之中,仿佛看到同样的一个少女,穿越了时空,笑着迎了上来,虞瑞文蓦的停下脚步,垂落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父亲?”虞兮娇走到虞瑞文面前,疑惑的偏头看了看他。 虞瑞文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怎么还不睡?” “父亲,事情怎么样了?”虞兮娇往他身后看了看。 “先进去说!”虞瑞文道,抬步往里走,虞兮娇举步跟上。 父女两个在屋子里坐下,丫环送上茶水退在一边,虞瑞文拿起茶杯,浅浅的品了一口。 “果然是宁氏的侄子。”虞瑞文重重的放下杯子,眉目冷厉起来。 “父亲,族姐说的都是真的?”虞兮娇咬了咬唇,眸色也冷了下来。 “征远侯府的这个四丫头倒也不是无可救药。”虞瑞文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虞兰云迷途知返,偷偷派人通知小女儿是宁氏要挟她算计的,这一次必然也不会放过她。 “父亲,现在如何了?”虞兮娇问道。 “虞太夫人把宁氏打了二十棒,现在已经带回去,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宁氏蹦跶不了。”虞瑞文道,他当时虽然没有出来,却派了人监刑了,宁氏被打的鲜血淋漓,半条命都没了,钱氏也是同样。 “那大姐的事情?”虞兮娇柔声问道。 “这件事情当然没那么容易善了,这几天就让征远侯府给赔偿,否则……我不会罢休的。”虞瑞文冷哼一声,脸上难掩厌恶。 “多谢父亲。”虞兮娇站了起来,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 “你这孩子,对父亲还说什么谢。”虞瑞文看着小女儿,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以后注意一些,征远侯府的侧门为父找个时间给封了,两家的关系也就一般,不必再开着这道门。” “父亲,等等封门,可好?”虞兮娇跟着站了起来,急忙阻止道。 “还要开着这侧门?”虞瑞文皱皱眉头。 “父亲,这侧门就开着吧,我以后说不得还会去找族姐说说话,征远侯府的其他人虽然不太好,但族姐还是可以的,至少她能及时止损,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先前还答应了会帮她的。” 虞兮娇坦然的道。 “你帮她?你还帮她?”虞瑞文不喜的摇了摇手,“她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自己还是一个闺中弱质,怎么帮她?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为父没发现,如果她自己不主动派人来说明,可就真的要出事。” 虞瑞文教训女儿道。 “父亲说的是,女儿当时只是信任兰萱县君的为人,觉得她不会看错人,您看,最后还真的是如此,族姐为人也是不错的。”虞兮娇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搭到了虞瑞文的衣袖上,娇嗔的摇了摇,“父亲,您放心,同样的错误女儿不会再犯第二次,父亲放心,我会谨慎的!” 两府中间的门,自然是封不得的,若是封了有些事情她就不方便插手。 “你不要再帮她做什么事情。”虞瑞文虽然已经同意,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父亲放心,女儿再不会做这种事情。”虞兮娇再一次保证。 见她说的郑重,虞瑞文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自己小心一些才是。” 虞兮娇眼睛转了转:“父亲,过几天我能去征远侯府看看族姐吗?” “你去干什么,这一次把征远侯府得罪了,他们府上的太夫人恐怕也不会待见你。”虞瑞文道。 “父亲,您放心,我一般不去的,若是去了,也是有道理的。”虞兮娇笑了,眸色清凉隐晦,虞太夫人最喜欢的就是二房,为了二房谋害了自家一门上下的性命。 “你自己小心就是。”虞瑞文最终没有阻止虞兮娇,只是一再的叮嘱了一句,抬腿往外行去。 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那个姓习的嬷嬷开的门,我会把她发买的,你母亲因为和宁氏交好,也被虞太夫人打了一顿。”虞瑞文含糊的说完,也没等虞兮娇多问,脚下不停往外行去。 虞兮娇就算是想叫住他也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虞瑞文扬长而去。 “姑娘?”晴月跟在虞兮娇的身后出来,听到虞瑞文最后一句,没听明白,下意识的问虞兮娇。 虞兮娇微微一笑,转身回了屋子,父亲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钱府……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金銮殿上,皇上高坐在龙椅上,脸色沉沉的听着封煜的上奏。 今天是封煜第一次上朝,坐着轮椅来的,许多臣子现在只是听说过这位齐王世子,还没有见过这位齐王世子,只听说是一个任性妄为,骄横无度的,把个好好的征远侯府还禁监了起来。 征远侯的为人向来不错,又是国之忠良,就算现在不在了,他的名声也在,封煜这样对征远侯府,惹得众臣很是不喜,都说这位齐王世子是如今京城最大的纨绔,仗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宠爱,横行跋扈。 传言中没有一个是好的,又有各种佐证,对功臣的家眷如此行事,惹得众臣恶念。 看到这位齐王世子的时候,众臣都震惊了,俊美的容颜,看着居然有几分脆弱的雅致少年,抬眼看人的时候清澈纯净,脸上的笑意更是让人产生好感,因为受伤,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越发的让人觉得眼前的齐王世子是无害的。 是什么样的情况让这位齐王世子担着那么多的恶名? 这真的是传说中神憎鬼厌的齐王世子。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传言……实在是不那么可信的。 而今听到封煜上的折子,越发的觉得传言不对,所谓的暴虐陷害功臣家眷,借着刺客之名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功臣难堪,嚣张跋扈?这说的就是眼前这位清贵优雅的齐王世子吗?没弄错人? 封煜的折子很简单,没有过多的修饰,把信康伯府中退还嫁妆中发现的刺客痕迹报上来,当时看到的还有端王封兰修,又是信康伯世子做证,这些嫁妆送过去因为后来连连出事,一直堆着,痕迹什么的也是之前送过来一直留着的。 有理有据。 证明当时封禁征远侯府,不是无稽之谈。 就这一反转,让许多人对封煜重新判断,有了些好感,觉得齐王世子未必全不可取,传言未必全信。 “请皇上为臣做主,为臣自进京之后,一直养伤,因为不便行动,只能住在皇上临时赐臣的宅子里,而今才稍稍可以行动,当初进京之时,为臣怕人行刺,特意悄悄进京,此事知道的人甚少。” 封煜最后把折子递给了内侍,恭敬的对着上面的皇上高声道,眸色清亮如水,这模样和传言中喜怒无常,骄横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哪里有什么京城第一纨绔的模样。 群臣们虽然不敢议论,也不敢偷看皇上,却也拿眼睛偷偷的斜出去看周围臣子的反应,看到的都是大家一脸的不解和茫然。 传言太过离谱,事实又太打脸。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传这位齐王世子的坏话,把个齐王世子修饰的那般不堪,其实这位齐王世子是被人故意抹黑了。 “齐王世子,此事既然有证据,就交大理寺查证。”皇上看过封煜呈上的折子,低缓的做了决定。 “多谢皇上。”封煜进退有礼的道,推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重新退到一边。 他的品阶其实是在几位皇子后面,皇上念他行动不便,就让他就近退在一边,这位置正巧在封兰修的旁边。 见封煜退回来,封兰修上前两步,从品阶台上转了出来,恭敬的行礼。 “端王有什么事启奏?”皇上在上面看着大儿子问道。 “父皇,儿臣之前查齐王世子一事,一直没有进展,儿臣愿意和大理寺一起再查此事,有一些证据也在儿臣的手中,到时候一并交给大理寺。”封兰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从容的道。 封煜的事情,最初没有公然立案就是他在查,用了刑部的人手,如今封煜上了折了,铁证如山,他也得有一个说法,否则群臣以为他无能,至于有没有证据,他查的自然他说了算,查了这么久,封煜自己都找到了证据,他又岂能没有。 “既如此,此事依旧由你主事,大理寺辅佐,把行刺齐王世子、中山王世子的人找出来。”皇上低沉的道。 “儿臣遵命。”封兰修拱手,也退回了品阶处,对着就近的封煜温和的笑了笑,很有当兄长的气度。 朝会接下来说的事情封煜看着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眼睛似闭非闭的坐着,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着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其他其他原因。 有听说过一些传言的世子们,互相对望了一眼,觉得传言其实也可能是有一点的,但肯定不可能全是真的。 朝会结束的很快,坐在上面的皇上开始精神不错,后来眼见着精神就不好了,臣子们极有眼力劲的停止了上奏,内侍高呼一声“退朝!” 龙椅上的皇上起身,带着内侍离开,众臣子精神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离开大殿。 “大堂兄,要去哪里?”见封兰修脚步匆匆也想走,封煜滚动车轮拦住了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 “煜弟,为兄还有要事在身,先得去大理寺备案。”封兰修停下脚步,笑道。 大理寺不同于刑部,普通的案子到不了大理寺。 “大堂兄不会去宣平侯府吧?”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封兰修心头一震,莫不是封煜知道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事知道的就没几个人,封煜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自己的事情。 “可能会去看看,宣平侯世子当初在京之时,是本王的好友。”封兰修含糊的道。 “要不要我陪着堂兄一起去?”封煜懒洋洋的道。 “不必,本王要先去大理寺,若有时间就去,若没时间就改日。”封兰修拒绝,他和封煜两个在一处也有一段时间,比其他人他才是更清楚封煜性子的那个,怎么看封煜都是喜怒无常的跋扈性子,让他跟着,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那好吧,那我进宫去陪皇祖母。”幸好封煜也不是一定要跟着,看着很好说话,摇了摇手,吩咐内侍把他往边门过去,从那里去后宫更方便一些。 封兰修松了一口气,看着封煜的身影消失,才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夜长梦多,他得先把这件事情办妥当才行。 再耽误下去,怕会另起风云,他听说二弟那边似乎也想和宣平侯府接触。 宣平侯很不错,身份尊贵但又是一个闲职,看着似乎没什么大的威慑力,也不会引起父皇的猜忌,但当初的老宣平侯可是众武将之首,又是安和大长公主的驸马,救过两代皇帝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再加上宣平侯也是皇家血脉,安和大公主这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看着没什么实力,其实其中大有可图…… 就冲这么几步,封兰修就觉得这事不能再延误下去,而且虞玉熙也是真的不错,很合自己的心意! 太后娘娘的淳安宫,今天很安静,太后图安静,也没有让所有的嫔妃每天都来问安,一个月分两次,其他的就随意。 原本今天也有宫妃过来的,太后娘娘让人早早的回去,就在这里等着孙子过来,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眉头紧皱,很是不安。 “太后娘娘,齐王世子来了。”有内侍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太后娘娘脸上露出笑意,急忙招呼道。 内侍下去,不一会儿引着封煜进来。 “见过皇祖母。”封煜在轮椅上欠了欠身子,算是行了礼。 太后娘娘挥了挥手,其他人都下去。 “煜儿,皇祖母问你,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是不是就是救你的那位世家千金?”太后娘娘一脸郑重的道。 昨天封煜也说了去征远侯府的事情,还特意的说了虞瑞文女儿在征远侯府遇刺的事情,太后娘娘当时也没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好好的世家千金,谁会行刺她?而且还是一个才进京三天的世家闺秀,能认识几个人? “好像……是的。”封煜想了想,大大方方的道。 “什么好像不好像,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好像。”太后娘娘轻骂道,伸手指了指封煜,“难不成你认不出来了?” “认是认得出来的,看着应当是,不过当日匆匆一瞥,孙儿又伤着,看的没那么清楚,不过昨天看了觉得应当是。”封煜这一次给出了理由,还给出了一个靠谱一些的答复,听着确认了几分。 “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太后娘娘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惊讶的问了一句。 “应当就是了。”封煜的话一句进一句出,听着似是而非。 太后娘娘听着却是得了准信:“既然是救了你的人,自当好好谢过,况且还是你姑祖母的亲孙女,你姑祖母当年可是了不得的女中豪杰,保家卫国,女子上战场又有几人,况且还是皇家公主。” 太后娘娘感叹道。 “皇祖母,孙儿进京很少听到这位姑祖母的消息。”封煜好奇的道。 太后娘娘长叹一声:“必竟是年纪大了,以前在战场上也受过伤,年纪大起来越发的有些老-毛病了,如今更是不爱动,性子又过于的倔了一些,宣平侯再无能,那也是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就能跟儿子生份了呢!” 这里面有一些前由,现在一般不会有人再提,关于安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太后娘娘也不愿意多提,一言带过后,又把话带了回来:“这事既然是真的,也找到了这位救你的闺秀,我们也得记得恩情,就让皇后给宣平侯府送一份赏吧!” “皇祖母用什么理由?”封煜没有拒绝,眉眼温和的问道。 “救命之恩,这个理由还不够?”太后娘娘惊讶的道。 “皇祖母,还是不用这个理由的好。”封煜断然的拒绝,眼眸微微的眯起,摇了摇头并不认同。 “这理由不好?原本这也是真的,也算不得是什么理由!”太后娘娘不解的很,没明白自己孙子的意思。 “皇祖母,孙儿还不想定亲,孙儿还小。”封煜头偏了偏,俊美的眉头皱起,表情极无辜。 “这……这是从何说起?”太后娘娘的手一抖。 “皇祖母,救命之恩,虽然是好,但落在一位世家千金和我身上,就有些好说不好听了,人家虞三姑娘是救我,总不能让虞三姑娘为我赔上所有的前程吧!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恩将仇报。” 封煜弯唇懒洋洋的扯出一丝笑意。 “你胡说什么,哪来的这话。”太后娘娘愣了一下后,轻轻的拍了拍封煜,没好气的道。 “皇祖母,世家千金救了我,而且我当时的情形还不太好,那边还下着大雨,就算我们两个没什么,有些话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若是虞三姑娘因此被传言所困,我必是会不安的。” 封煜叹了一口气,这话说的颇有情义,只是看他恹恹的样子,又觉得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这孩子心冷情的很,哪里像他说的这般温情,所谓为他人考虑,更像是不感兴趣,这孩子的性子……可真是愁人啊! “那该如何?”太后娘娘好脾气的问道。 “就当做不知道不行吗?”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胡说,我们皇家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虞三姑娘救了你,自当重谢,怎么可以当成不知道。”太后娘娘忍不住又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情,你父王早早的就传信过来,让哀家好好的管教你。” “反正不能说什么救命之恩。”封煜不太乐意。 “好……好好,就找个理由赏赐下去,可好?”太后娘娘见他松了口,也没有紧逼,儿子信里一再的说这孩子就得顺毛多撸撸。 “既然皇祖母说好,自然是好的。”封煜嘴甜的很,俊美的眸子挑了挑,“皇祖母,就以她被教养的好为理由吧,江南谢氏一族,原本就是大儒之家,教出来的孩子应当也是好的,我到时候自己再送一份礼,私下里谢过就行。” “你送礼不妥当,哀家送,她当时能救下你,就是大恩情,皇祖母感念她的恩情。”太后娘娘摇了摇手。 “皇祖母,我真不差这些礼,总是我们齐王府的一片心意,免得宣平侯误会我们府上不讲礼数,带累了皇祖母的名声。”封煜懒洋洋的道,悠悠的道。 “好,皇后下旨送一份礼,哀家也送,至于你,就自己送到宣平侯,对宣平侯明说此事就行。”太后娘娘一锤定音。 “那就如此吧!”封煜玩味的点点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皇祖母,那小丫头会不会被吓到?” “胡说,谢氏教养最好,当初能在那样的情景中救你,如今又岂会被一些赏赐吓道,你姑祖母处,哀家也会派人去说明,虽然不方便对外说,自家人还是得说清楚,免得你姑祖母误会了。” 太后娘娘笑道。 “那就有劳皇祖母了。”封煜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俊眸抬起,“皇祖母,我方才看到大堂兄匆匆的离开,要去宣平侯府,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端王去了宣平侯府?”太后娘娘问,“去干什么?” “孙儿不清楚,应当是和宣平侯世子关系极佳的原因吧,听说宣平侯世子以往和堂兄是好友。” 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太后娘娘的眼神微微一顿,若有所思,以往似乎……宣平侯世子和端王的关系是不错的,不过那还是几年前,当时端王自己年纪也不大,这么多年不见,莫不是有消息了? 她得问问皇后给宣平侯府发的赏荷宴的贴子有几张,宣平侯府上未嫁的有几位姑娘,总得一视同仁才是。 太后娘娘在宫里思虑着赏荷宴的事情,这事是皇后娘娘在管着的,太后娘娘从来没放在心上,这会却因为虞兮娇上了心,她得亲自见见这位救了孙子的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太后这里思虑百转,只为了顺着孙子的心意,做到不动声色,但今日的宣平侯府并不平静! 虞玉熙怎么也没想到,钱氏会被隔壁府上的虞太夫人打了,而且还是在自家府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假山,是很重要的道具 一大早,丫环就来禀报此事,虞玉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蓦的沉了下来,把丫环打发走后,又派人出去打听,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急匆匆的就去了钱氏的院子。 往日热闹的明月小筑安静的很,丫环、婆子们进进出去,都小抬步,生怕发出一丝丝的声音,惊扰到里面的主子。 虞玉熙进内门的时候,帘子一掀就看到地上破碎的杯子,一个小丫环跪在地上哭着哀求。 “下去吧!”虞玉熙冷着脸挥挥手。 小丫环起身,哭哭啼啼的下去,一只手鲜血淋漓。 虞玉熙冷着脸走过来,看着趴在床上的钱氏,眼底俱是恼怒。 “母亲,这是又做了什么?怎么就惹到了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她又算什么,凭什么打你?” “不是那个老婆子,是你……你父亲。”钱氏咬牙,到这个时候她那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虞瑞文的意思,不过是借着虞太夫人的手打了她罢了。 “父亲的意思?母亲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父亲如此动怒?”虞玉熙冷声道。 “那个贱丫头,都是那个贱丫头,分明是这个贱丫头与人私会,你父亲却怪习嬷嬷把人放进府来……我就只是让习嬷嬷把人放进来,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又不是我让那个贱丫头去做的。” 钱氏用力的拍了拍床沿,气的脸色铁青。 习嬷嬷被抓之后,明月小筑这里就不能随意出入了,这一次不只是钱氏自己,还有明月小筑的下人。 钱氏猜想事情有了变化,虞瑞文这是恼羞成怒,一口恶气出在自己身上。 “母亲为什么参合进这种事情里?”虞玉熙神色不善的道。 “我……我以为你姨母会拿捏住一切的。”钱氏被女儿恼怒的目光镇住,喃喃的道。 “母亲,你知道今天端王殿下要来吗?”虞玉熙冷冷的看着床上的钱氏,眉梢挑起,一片冰凌。 “我知道的,可是谁能想到这贱丫头这么有本事,居然让你父亲帮她出头,原本我想着这件事情你父亲必然会压下去,就算这个小贱人不清白了,你父亲也不可能让这个贱丫头当妾,你姨母咬死了只能为妾,你父亲只能妥协。” 钱氏用力的拍了拍床沿,后悔莫及。 “母亲,昨天的事情跟虞兮娇没有半点关系。”虞玉熙居高临下看着钱氏,打断了钱氏的妄想。 “这……这不可能……”钱氏惊呼一起,想坐起来,扯到伤痛处,身子一软重重的摔下去。 虞玉熙嫌恶的后退一步,嘲讽的陈述了事实:“昨天虞兮娇一直在院子里,父亲带着周姨娘两个发现府里有恶仆开门,把贼人放进来,就让人抓了,后门处和侧门处都抓住了人,母亲,姨母也是百口莫辩。” “怎么……会这个样子?不……不可能。”钱氏终于熬过那个痛劲,脸色苍白的像是见了鬼似的。“这事是真的,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隐隐传这事跟你有关系,否则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怎么会仗着辈份打你,而父亲……对此却没管。”虞玉熙很是不满的道,“母亲,我不希望你对我有多少助力,但至少你不要拉我的后腿,特别是这么关键的时候。” “我以为……” “你还是别以为了,再狡辩也没有用,你还是想想这件事情要怎么弥补,要怎么让父亲平息怒火,您难道没发现,您越这样就越对付不了虞兮娇,慢慢的……你可能真的会被休回去,到时候,你连累的就是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钱氏慌的急忙摇头,喃喃自语。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眼下要做的可不是这个,你总得让父亲看到你的悔过之意,这事你承认也得承认,不认也得认,至少父亲那里已经认定了你。”虞玉熙伸出手指在面前摇了摇。 “我……我现在要怎么办?”钱氏想到一些不好的场景,不由的一机灵,六神无主的道,“我……我去找你姨母商量一下……” “母亲,你还是这么蠢。”虞玉熙冷笑一声,打断了钱氏的话,“你才是宣平侯夫人,姨母算什么?她什么也不是,该是她巴结你,而不是你巴结她,你倒好为了她担上自己侯府正室的脸面。” “你姨母她……她以后会当上征远侯夫人的。”钱氏替宁氏辩解的。 “母亲也说是以后,这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母亲难道没发现征远侯府现在没有一件喜事,自打虞兰萱死之后,祸事连连。”虞玉熙讥嘲的道,“母亲总说宁妃娘娘是姨母的同族姐妹,现在看起来,可能连宁妃娘娘都无能为力了。” “不……不可能的。”钱氏两眼发直,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母亲知道是的,我劝母亲一句,以后不要和征远侯府走的近,自此之后洗心革面,再不要做今天的事情,习嬷嬷这个狗奴才也是背主的婆子,同样留不得。” “习嬷嬷……对我忠心耿耿……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钱氏抬眼看向虞玉熙,哀求,“熙儿,母亲求你一件事情,你去救救习嬷嬷,求你父亲留她一命,只要留她一命,发买也行,让你外祖家把人买下了。” 虞玉熙嘲讽的笑了,“母亲还真是天真,你留着习嬷嬷想干什么?想跟父亲做对,还是想继续对虞兮娇下手?母亲你这样做,只会把父亲推的更远,你现在要做的是远离姨母,远离征远侯府,和大哥多联系,让大哥为你说些好话,自此之后表现的对虞兮娇和善,至少是表面上。” 这话说的钱氏一阵沉默,低下头思虑了一下,咬牙点头:“此事我的确做错了,可能还上了这个贱丫头的当,这次之后,我会更加小心,看在你大哥和你外祖母的份上,你父亲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母亲,记住一点,别再闹出昨天的事情,免得连累到我。”虞玉熙扬了扬眉道,“习嬷嬷如果今天再惹出事情,别说父亲饶不了她,我也饶不了她。” “今天不会的。”钱氏连忙道,她知道今天很重要。 “母亲记得就好,记住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若好了,你才能好,甚至于让祖母也忌讳你。”虞玉熙昂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宣平侯夫人之位,你要坐得稳稳的,否则我宁可没有你这个生母。” 说完端庄的往外走,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梳洗打扮,今天这个日子很重要,不容有半点闪失。 封兰修坐在宣平侯府的客厅,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虞瑞文在主位上相陪,两个人说的是宣平侯世子回府之事,封兰修传达的也是一个并没有正式公布下来的消息。 “真的要回来了?”听封兰修说完,虞瑞文惊喜的道。 “父皇的意思,让世子回京休息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世子一直在边境,难得有时间回府一次,这一次该当好好休息休息。”封兰修温雅的笑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弹了弹衣袍,“侯爷,我们去外面走走可好,坐的有些闷了。” “端王请。”虞瑞文急忙站起来。 出了门,随意的找了一条路,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说,关于虞贤意回京之事让虞瑞文激动不已,再一次确认了消息的可靠性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贤意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如今休息一段时间却是正好,之前一直推说没时间。” “世子忠心,守着边境这么多年,为父皇分忧。”封兰修背着手,缓步往前,笑道。 “端王高抬他了,这孩子就不是一个坐得住的,当初为臣让他好好学文,哪怕不考科举,至少才识上好,也可以出仕皇家,可以为皇上分忧,可偏偏却喜欢舞刀弄剑,比为臣还不如。”虞瑞文感叹道! “宣平侯客气了,父皇说起宣平侯的时候,也总是称赞的。”封兰修推崇了虞瑞文一句。 虞瑞文越发的大喜起来,脸上难掩喜色:“端王,皇上真的是这么说我的?” “本王又岂会说慌。”封兰修笑着点点头,伸手往一处假山上的亭子指了指,“早听闻宣平侯府的一些景致是极美的,不如到上面去看看?” “好,自当如此!”虞瑞文心情正好,连忙点头。 封兰修在前面抬腿往上行,身后两个内侍紧紧跟随。 两人上了假山,登上亭上,果然这个位置看的极远,宣平侯府内的景致尽收眼底,是最佳的观景之地。 “宣平侯府的景致果然不同,听说有一些还是大长公主在的时候修的,不知道是哪几处,宣平侯能不能指给本王看看。”封兰修抬腿往亭子外走了出来,伸手按住假山上冒出来的一块石头,目光扫过远景又转向下面。 忽然他低呼一声,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边上的内侍眼急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直亏损的店铺 这动静不少,虞瑞文急忙回头:“王爷?” “无碍,脚滑了。”封兰修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微微一笑。 “王爷小心,假山上有几处的确潮了一些。”虞瑞文满脸歉意,低头看了看脚下,封兰修站的位置,看着干干净净,并没有苔藓。 站在封兰修身后的内侍,目光越过封兰修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看过去,假山下一位姑娘带着一个丫环缓步走来。 一袭淡粉色的烟罗衫,散花水雾绣的宫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云鬓花颜,眉目娇丽,腮边的两缕微卷的发丝更添几分柔媚的风情。 如此美人,不可多得! “侯爷,这位是府上的哪位?”封兰修下巴微抬,问道。 虞瑞文回头看了看,忙道:“这是为臣的二女儿。” “早听闻宣平侯府的二姑娘容色极佳,文才也美,没想到……居然……真的如此!小的时候其实本王是见过的。”封兰修没说话,目光追逐着假山下虞玉熙的身影,喃喃的道。 这话有些词不达意,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惊艳。 少时,安和大长公主曾经带虞玉熙进宫…… “王爷过誉了。”虞瑞文急忙道。 “并非本王过誉,令千金当得起这么一说,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封兰修微笑着抖了抖衣袖,看着似乎想回身去亭子里坐的样子。 才走了一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问道:“听闻府上的几位千金都没有定下亲事?” “都还小,不着急。”虞瑞文这个时候如果还听不出什么,那就是真的傻了,愕然了一下后,忙答道。 “难得看到贵府上的二姑娘,听闻才学了得,莫如请上来本王考考可好?”封兰修看着虞瑞文笑道。 这话虽有些不妥当,但也还算说得过去,虞瑞文只能应下,派小厮去下面把虞玉熙请过来。 两个人在亭子里才坐下,虞玉熙就上来了,对着亭子里的虞瑞文先是盈盈一礼。 “熙儿,这是端王殿下。”虞瑞文指了指封兰修介绍道。 “见过端王殿下。”虞玉熙又是盈盈一礼,落落大方。 “免礼。”封兰修上下打量着虞玉熙,笑容越发的温和,“听闻虞二姑娘才学极佳,莫如本王考一考你,如何?” “端王殿下,小女才疏识浅,其实并不比他人好。”虞玉熙谦虚的婉拒了。 “以这景致赋诗一首,可好?”封兰修含笑。 “是否要写下?”虞玉熙这一次没拒绝,想了想道。 封兰修一拍手:“自是要写下的。” 然后含笑看向虞瑞文。“有劳宣平侯。” 虞瑞文只能让小厮下去准备笔墨,待小厮上来之后,把纸铺平在石桌上面,让小厮按住纸两边,虞玉熙一挥而就。 “好……实在是好。”封兰修有礼的站在虞玉熙的对面,见她写完,字体秀美,已经连声称赞。 “端王殿下谬赞了,小女告退。”虞玉熙放下笔,退后两步,侧身盈盈一礼,举止端庄得体,气派从容。 “辛苦虞二姑娘了。”封兰修微微一笑。 虞玉熙又向虞瑞文行了一礼,带着丫环告退,缓步下了假山而后离去。 “宣平侯,令千金果然当得起才学名声,字好诗也好。”封兰修伸手从小厮的手中接过诗,看了又看,满脸欢喜,“不知道宣平侯能不以有割爱,把此诗赐于本王。” “这……”虞瑞文不知要如何应答,这几乎就是求娶的意思了。 看方才封兰修的样子,其实已经不难猜,只是这皇家的亲事,可不是他能随便答应,同样也不是封兰修能随便做主的。 见他为难的没有应答,封兰修也没有强求,把字重新递了回来,神色中有几分激动:“请侯爷保存此诗,若他日……还得向侯爷求取。” 此求取不是那个意思的求娶,但在这里几乎是等同的。 虞瑞文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让他现在就答应下来,此事他做不了主,端王自己也做不了主。 跟在封兰修身后的内侍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对于方才这一幕心里已经有数,这是皇后这段时间派来跟在封兰修身边的,不只封兰修身边有,勇王封奕安处也有一个,两位王爷年纪不小了,赏荷宴正待选妃。 这段时间帮着皇子准备关乎大婚的聘礼之事。 看起来端王殿下是不用等赏荷宴了…… 几个人从假山上下来,虞瑞文带着封兰修往后院过去,在假山上,看到那一处种的花最多,封兰修想过去看看。 临水的阁楼上,虞兮娇和虞竹青坐在后面的平台处,桌上放着几个帐本,两个人相约在这里看帐本,正巧也看到了封兰修一行,虽然离的远了一些,方才的过程还是隐隐看了个清楚的。 虞竹青好奇的放下手中的帐本:“三妹妹,二妹妹方才上了假山,见了外客?” “父亲在,无碍的。”虞兮娇看的比虞竹青更清楚,这位端王她见过数次,如今虽然离的远,却也猜出是他。 “那是谁?”虞竹青问。 “当今皇上的大皇子,端王。”虞兮娇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从假山上下来的一行人。 “端王来我们府里干什么?”虞竹青不安的很,昨天晚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是到今天上午才知道的,这才约了虞兮娇出来一边看帐,一边问问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可能是闲来无聊吧!”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细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对面的一行人,的确只有端王,其他的应当就是内侍、侍卫之类的。 “从来没有皇子到过我们府上。”虞竹青越发的不安起来,“三妹妹,会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虞竹青方才听虞兮娇的话,心有余悸,但凡昨天的事情和三妹妹有一点点关系,恐怕都是好说不好听的。 “大姐,不会的。”虞兮娇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娘家会不会过来闹?”虞竹青还是担心,心絮不宁,怎么三妹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能看得进帐本呢? 她实在看不进帐本,放下手中的帐本忧心忡忡。 “就算来闹又如何?要打要闹都可以找征远侯府。”虞兮娇笑了,对于这个父亲,她觉得和想像的不同。 “找征远侯府太夫人?”虞竹青一愣,忽然也笑了,“这可……真的……” 她觉得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好像怎么形像都不太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钱氏的母亲找上虞兮娇,那位老太太看着可真慈和,遇到虞竹青的时候也亲亲热热,甚至一再的叮嘱钱氏对自己好一些。 可偏偏每一次她过来之后,总觉得钱氏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对自己也越严苛,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大姐,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跟我们都没关系,最多就是父亲,习嬷嬷还关着,父亲应当会带着她去钱府的。” 习嬷嬷不打也不发买,到现在还安安份份的在柴房,应当是另有缘故,虞兮娇思量过,最有可能的就是习嬷嬷还有用,还不能把她打的像钱氏那样走不动道。 再联想到钱府里的那位老夫人,可是父亲的恩人,有些事情就想得通了。 “父亲向来恩义……如今夫人被打,钱府会不会怪父亲?”外面虽然都说虞瑞文没用,虞竹青对虞瑞文却是感激的,当初若不是他收养了她,那个时候尚在襁褓中的虞竹青,恐怕被家里的亲戚们啃得骨头也不剩下。 在宣平侯府虽然被钱氏压制,至少比起没被收养的情形,这已经是好的了。 “钱府再厉害,也不敢真的拿父亲怎么样。”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目光从远处收回,拿起面前的帐本又翻了翻:“大姐,这上面看着没什么问题,却处处亏损,可据我所知,这样的店铺其实不可能亏损这么多的。” 上一世,虞兰萱管过家,看过帐本,自然明白一些生意上的进出,看着这些帐本像是没什么纰漏,但细想起来却觉得不可能只是如此,像她现在正在看的这家绣庄,正是虞竹青名下的一家大的绣庄。 生意很不错,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曾经见过,里面物件的品质不算最好,但偶尔也有几件特别出挑的,既然有好的、出挑的东西,就不可能亏损到这个样子,她当时去的时候还看过,生意很不错。 往上翻到那个时候,亏损,还是亏损。 虞兮娇不信! “大姐,过几日我们去绣庄看看,到底这生意是好还是坏,怎么就亏成这个样子了?”虞兮娇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帐本。 “可能是我太顾及之前的老人了。”虞竹青叹了一口气,她才学的看帐本,许多事情还看不明白,只看到亏损的地方,心里愧疚不已,这些都是生母留下的老人,又对自己忠心,若他们不舍弃她这个没用的主子,她也不愿意舍弃他们。 “大姐,你觉得夫人会帮你填补亏损吗?”虞兮娇笑了,点出了事情最关键的一点,水眸微微的眯了眯,眸色清盈若水,“夫人为了你不惜拿出府里的钱财贴补大姐的铺子,只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 虞竹青眼睛蓦的瞪圆,轻“啊”了一声…… 第二百章、处置习嬷嬷 “大姐觉得夫人对您如此爱重?”虞兮娇又加了一句。 虞竹青这一次摇了摇头,就算不太再以仁善揣摩别人,这里面也不会有钱氏。 “既如此,大姐,你的店铺里有问题。”虞兮娇很肯定的道。 虞竹青没说话,拿起面前的帐本翻看,翻过几页之后又停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三妹,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大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虞兮娇笑了,比起自己虞竹青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 水眸似有若无的抬起,看向封兰修离开的方便,柳眉微微的蹙起,比起店铺的事情,现在多了一件更着急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如果有后续,必然会牵扯到大姐,这是虞兮娇最担心的事情,恐怕变故就会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只希望那位将军府的公子,能快速回京…… 书房内,虞瑞文皱着眉头坐着,封兰修已经回去,书房寂静无声。 小厮安静的站在门外,一动也不敢动,看得出侯爷有心事,方才午膳也用了没多少。 虞瑞文蓦的站了起来,椅子推动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小厮,小厮急忙提腰站直,虞瑞文从里面出来,吩咐一声:“准备马车去钱府。” “侯爷,要准备两辆马车?”小厮急忙道。 “两辆,把恶奴带上。”虞瑞文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姓习的婆子必然得带上,这件事情如今也不便张扬,不能让这个婆子跟在马车后面跑。 习嬷嬷被堵着嘴拉出来,扔在后面的一辆普通马车上,虞瑞文上了前面的宽大马车,两辆马车出了侯府的大门,径直往钱府而去。 到了钱府,虞瑞文先下了马车,让小厮从后面把习嬷嬷拉了出来,带着这个婆子去见钱侍郎。 钱侍郎夫妻一起见了虞瑞文。 也不等他们发问,虞瑞文已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习嬷嬷开了侧门和后门,放进了一个男子和宁氏等人…… 最后说到虞太夫人把宁氏和钱氏全杖责了一顿,钱侍郎夫妻两个的脸色立时都难看了起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里都没带钱氏,但处处都有钱氏的痕迹,最后被虞太夫人杖责之事更是让人觉得意味无穷。 虞瑞文把事情说完,理直气壮的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当场审问。” 钱老夫人向来慈和的脸上笑容淡了下来,看了看钱侍郎没说话。 “这件事情……征远侯府的太夫人过了。”钱侍郎低咳一声,恼怒的道,“她一个别府的太夫人,哪有权利杖责一个侯夫人。” “虞太夫人说她是宁氏和钱氏的长辈,两个人胡作非为的事情,若是闹出去,别说宁氏保不住,恐怕钱氏……也麻烦。”虞瑞文冷着脸道,看得出好心情很不好,往日的笑脸也没了。 “她是哪门子的长辈……”钱侍郎心头火起。 “侍郎大人,先不说她是哪门子的长辈,这件事情我原本想以征远侯府别有图谋论处的。”虞瑞文不客气的打断了钱侍郎的话。 “别有图谋?”钱侍郎心头重重一跳,莫名的有种不好的感觉。 “征远侯府之前和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有关系,齐王世子还从兰萱县君的嫁妆中找到了证据,这一次他们夜入我们宣平侯府,恐怕也是想借道我们宣平侯府,做一些谋乱的事情。”虞瑞文不客气的道,对于征远侯府心生厌恶。 “这……”钱侍郎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脸色大变。 钱老夫人挥了挥手,府内的下人退了下去。 钱侍郎声音往下压了压:“宣平侯,此事……不宜如此说。” 这种事情谁扯上谁倒霉,征远侯府如今就是最倒霉的那一家,宣平侯府怎么敢往上撞。 “侍郎大人,否则怎么解释征远侯府的人偷偷进我府上的事情?征远侯自家也有后门、为什么要上我们府上?还不是因为他们被齐王世子盯上了,有些行动不便。”虞瑞文蛮横的道,仿佛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钱老夫人伸手按了按胸口,声音有些颤抖:“宣平侯,快别胡说,你……不要命了吗?” “老夫人,不是我不要命了,实在是她们欺人太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们府上搅事情,这事我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虞瑞文厉声道。 “胡闹,你真是胡闹。”钱侍郎忍不住斥道,“这种事情是可以沾边的吗?” 虞瑞文梗着脖子不以为然的道:“征远侯府没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看看是她们横得过,还是我宣平侯府没事。” “宣平侯,你别急,此事要从长计议。”见他意气用事,钱老夫人也开口劝道。 “钱氏真的要和征远侯府的人搅和在一起,我也无所谓。”虞瑞文没听劝,怒气更甚。 袍袖一甩,看着就要拂袖而去。 “宣平侯,你别急,此事必然有些原委。”钱老夫人硬着头皮劝道,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又慈和了几分。 “两位都是长辈,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件事情钱氏必然也是参合在里面的,宁氏带着一大帮子人从侧门进了我府上,宁氏的侄子从后门偷偷过来,我府上现在唯有我这个男主子,其他的都是女子,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吧!” 虞瑞文语气沉凝,听得出话语之中全是指责。 钱侍郎夫妻对望了一眼后,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女儿,耳根子软,有时候做事也是冲动不过脑子,但若说有什么真的坏心思,却是不能够,府里就贤婿一个男子,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她和熙儿也不会好,她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必然会顾及熙儿。” 这话说的有理,听起来也说得通。 虞瑞文沉默了下来,而后继续坚持道:“这件事情跟钱氏必然是有关系的。”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跟我女儿是有关系的,就怕我女儿她是被骗了,宁氏自小就跟我女儿交好,两个人又是表姐妹,未嫁之前就很亲近,嫁了之后又是同族中人,自是比一般人更亲近几分,只是宁氏……” 钱老夫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宁氏自小就有心机,小的时候没少骗过我女儿,但凡我女儿有什么好的,她必是要来骗走一些,我当时也发现了,只是觉得这些都不值当什么,不过是一个金银首饰罢了,既然交好都不算什么。” “当时我就对你说让女儿少跟她来往。”钱侍郎斥责道。 钱老夫人眼眶微红:“那个时候只是觉得都是女孩子家的小事,可如今……如今……早知现在我当初必不让她和宁氏交好。” “宣平侯,此事就到此为至吧!宁氏和征远侯府的事情,牵扯到了齐王世子,这种事情谁牵扯进去都不得好处,我女儿这一次也算给了教训,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和宁氏交好,还会不会听宁氏的话。” 钱侍郎对虞瑞文交心的很,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把事情全推在了宁氏身上。 被这夫妻两个你来我往的一说,虞瑞文的怒气看着就退下了许多,再不像方才那样梗着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那个姓习的婆子怎么办?”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发买了吧!”钱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杖毙!”虞瑞文没同意,“这么大的事情,连她的主子都被杖责了,她一个当奴才的还好好的,说得过去吗?况且有些话传说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那就杖毙。”钱老夫人顿了顿之后,点头同意。 “行,那就按岳父、岳母的意思,回去之后就杖毙。”虞瑞文对上面两老夫妻拱了拱手。 “回去之后杖毙?”钱侍郎看了一眼老妻,急忙问道。 “来来去去多个麻烦,就在我们府上吧,免得落人口实。”钱老夫人也劝。 “无碍,不过是处置一个奴才罢了,谁会非议我们宣平侯府。”虞瑞文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方才带过来是为了让岳父岳母审问,既然兵父岳母不愿意问,那就再回去杖毙,必竟是我们府上的下人。” 最后一句话,堵得钱侍郎夫妻无语可说。 两个人无奈只能同意。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虞瑞文也没多坐,拱手告辞。 “宣平侯稍等。”钱老夫人叫住了虞瑞文,“我一会到你们府上看看,可好?” “老夫人若是得空,自是好的。”虞瑞文满口答应。 “就算再没空,也得过来看看,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钱老夫人叹息道,站起来颤微微的走了一步,钱侍郎急忙伸手扶住。 “老夫人!”虞瑞文也伸出手。 “宣平侯,我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这一次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只希望宣平侯能看在我们老夫妻的份上,让她有悔过的机会,熙儿还小,正是议亲的时候,更不能出半点差错。”钱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叮嘱。 “老夫人放心,我明白的。”虞瑞文烦燥的随口答道,又向老夫妻两个告辞一声,这才带着习嬷嬷离开。 回到侯府,让人架起习嬷嬷就打,府里的许多下人被赶过来观刑。 往日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要被杖毙,府里的下人心里惶惶,觉得这侯府的天要变了。 “父亲!”虞玉熙从人群后面走过来,盈盈的给虞瑞文行了一礼。 第二百零一章、虞玉熙出手 “熙儿,你怎么来了?”虞瑞文皱了皱眉头。 “父亲。”虞玉熙又是福了一礼,“父亲是为了昨天习嬷嬷私放姨母入府之事,动怒的吗?” “恶奴不忠。”虞瑞文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父亲,女儿有事禀报。”虞玉熙柔声道,柳眉微微蹙起,极是郑重。 虞瑞文沉默了一下后,手摇了摇,示意下面缓刑,随后起身往屋里行去。 虞玉熙缓步跟上。 父女两个来到屋子里,虞瑞文在当中的楠木大椅上坐下,看向二女儿,脸色先是一沉:“熙儿,这恶奴是你母亲身边的人,你莫不是为这个恶奴求情?” 方才在院子里,虞瑞文没直接说,也是给二女儿颜面。 “父亲,我不是因为这恶奴是母亲的人,我此来只为了这个恶奴是我们府上的人。”虞玉熙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说话,原本她以为外祖母会劝住父亲,没想到这一次连外祖母也劝不住,她不得不出面。 习嬷嬷死不死的无所谓,但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杖毙,打的却是母亲的脸,母亲挨打的事情,还可以说是虞太夫人所为,今天的事情可是实打实的,有今天这么一遭,母亲想重新掌权千难万难。 “什么意思?”虞瑞文没听明白。 “父亲,今天端王殿下来了我们府上,不是吗?”虞玉熙柔声道。 这话一说,虞瑞文的脸色立时古怪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二女儿,见她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口道:“端王是为了你大哥而来。” “父亲,大哥出事了?”虞玉熙大惊。 “不是出事,你大哥就要回来休息一段时间了。”说起大儿子,虞瑞文笑了,虽然常说儿子不争气,心里其实还是满意的。 “真的,大哥就要回来了,这可……太好了。”虞玉熙惊喜的道,伸手轻轻的拍了拍。 “你大哥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每次回来也是匆匆就走,这一次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虞瑞文也是满心欢喜。 “父亲,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也该有嫂子了。”虞玉熙微笑道,话说的极含蓄。 “理所如此。”虞瑞文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而今女儿一提更觉得应当如何,趁着这机会把儿子的亲事办了正好。 他之前听钱氏说起过已经相中人家了。 想到钱氏,笑容缓缓的沉了下来,钱氏如今还在禁足中,不但是禁了钱氏还禁了钱氏身边的,揽月小筑的下人也不能随便出入。 “父亲,我之前听母亲说已经替大哥选定人家,就等大哥自己相看一次,若成就是一桩大好事。”虞玉熙道。 虞瑞文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父亲,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还在生气?”虞玉熙咬了咬唇,语气中的喜悦淡了下来,不安的看着虞瑞文,声音轻了几分。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虞瑞文摇了摇手。 “父亲,不是女儿想管这件事情,只是母亲莫名其妙的被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打了,女儿觉得不服气。”虞玉熙有备而来,冲突口就是征远侯府。 “熙儿,这事不那么简单。”虞瑞文是真不希望二女儿卷合起来,以后影响姐妹两个的感情。 “父亲,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其实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睡醒,听说母亲被征远侯府太夫人打了,女儿以为就是一个笑话,凭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怎么能打母亲,她们算什么?” 虞玉熙先是气恼,而后气恼变成委屈,眼眶红了,颤声道:“父亲,母亲到底做了什么,您为什么要打母亲?” 一句话捅破所有的掩饰。 屋内蓦的安静了下来,唯有虞玉熙低低的啜泣声。 “你看到那个姓习的婆子了吗?”虞瑞文长叹一声,对于之前一直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女儿,自小到大都是疼爱的。 “母亲身边的管事婆子,往日对母亲最是忠心。”虞玉熙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 “她开了后门、侧门,把宁氏和宁氏的侄子放进了府里,意图谋不轨。”虞瑞文含糊的道,这话原本他不打算说给二女儿听的,但看二女儿现在的模样,不说清楚恐怕也不会回去。 “父亲,我问过母亲,母亲说她也是误听了姨母的话,以为……以为真的是有事,母亲自己不能随意出行,这才让姨母过来查看,没想到姨母居然早早的伙同了习嬷嬷两个,甚至于还把人从后门放入。” 虞玉熙现在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顺着虞瑞文的话道。 在虞瑞文这里,她就是完全无辜的一个。 “你母亲并不会知情?”虞瑞文半信半疑,二女儿从来没向自己求过情,如今也是第一次。 “母亲知道一些,但并不清楚习嬷嬷另外和姨母两个有协议,母亲是真的以为……”虞玉熙说到这里停住,咬咬唇,看着有几分难堪。 真的以为什么? 以为虞兮娇与男人有私情,这才让宁氏来查看的? 她的话虽然没说,这意思已经全然到了,虞瑞文能听得懂,目光沉沉的看着二女儿,这个二女儿素来就是他最骄傲的一个女儿。 比起其他的女儿,二女儿端庄、得体,待人处事也极有规矩,说话也永远合情合理,就算去了宫里,也是落落大方,连皇后娘娘也一再的表扬二女儿,但这事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钱氏没那么坏? 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情,虞瑞文必然是相信的,而今却很怀疑。 见他沉默不语,虞玉熙心里恼怒,脸上却保持着一份苦涩的笑意:“父亲,女儿不求您什么也不怪母亲,终究是母亲错信了姨母,其实不只是母亲的错,连女儿也是有错的,往日对姨母信任有加。” 虞玉熙说到这里缓缓的跪了下来,“父亲,习嬷嬷该罚,甚至罪该万死,但请父亲给可怜的母亲留一份体面。” 当众杖毙,又让府里的下人来观刑,踩的全是钱氏的脸。 虞瑞文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要怎么处置她?” “父亲重责后,把她发买了吧!”虞玉熙抬起头,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声音哀泣,“父亲,您就算不看女儿的面子,也看看大哥的面子,大哥就要回京,若没有母亲出面,这亲事又如何能订下。” 当家主母处理后院之事,为子女们挑选亲事,这是规矩所在,只要钱氏还是正妻,只要她还是宣平侯夫人,这事就得她来做。 周姨娘可以处理府内的事务,却不能出面和其他府上的夫人应对这种事情。 虞瑞文伸起手,按揉了一下眉头,眉心打结。 “父亲,习嬷嬷其实是应当杖毙的,但请您念母亲被人蒙敝,后期还要让母亲为大哥筹谋,就不要再当众杖毙这个狗奴才了。”虞玉熙说完重重的向虞瑞文磕了三个头,立时白嫩的额头上就青了一块。 再抬起头,已经是珠泪涟涟,哀求的看着虞瑞文。 这一番话说的极漂亮,不但替钱氏解释了一番,又说明了钱氏的作用,还表示虞贤意和自己的心意,对于虞瑞文的决定也表示了肯定。 原本最宠爱的女儿,现在看着又如此可怜,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下来,更何况虞瑞文向来喜欢这个二女儿,还从来没见过向来温雅的二女儿如此狼狈的跪在自己面前,替钱氏求情。 话说的也是入情入理。 虞瑞文沉吟未语,这才道:“先起来吧!” 虞玉熙听话的站了起来,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知道这个时候其实不必再说什么,若说的多了,反惹父亲嫌弃,觉得自己过于的咄咄逼人了一些。 “好,就让人发买了,至于你母亲,若她再搅和出这种事情,我必不轻饶,让她好好的抄几本佛经,修身养性。”虞瑞文终于开口道。 “多谢父亲,女儿明白,女儿现在就去禀报母亲。”虞玉熙激动的抬起含泪的眼泪,眼中俱是感动。 “先下去吧!”虞瑞文摇了摇手。 “女儿告退。”虞玉熙退后两步,深深福了一礼,然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方才挂在眼际的两颗眼泪立时滚落了下来,这带着笑意的眼泪让虞瑞文心口狠狠一撞,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虞玉熙也发现自己的失礼,急忙用帕子抹去眼泪,不太好意思的向虞瑞文稍稍福了福,咬咬唇转身离去。 没人发现她转过头去时,眼角闪过的一丝得意,虞兮娇以为可以左右父亲的意志,也是太自以为是了。 宣平侯府以后是她的依杖,也会让她的话言听计从。 屋内,虞瑞文手撑住额头,许久未语,屋外原本执刑的人看着虞玉熙出来,一个个恭敬行礼,而后这位二姑娘离开。 等了许久,虞瑞文才让小厮出来吩咐发买的事情,打的半死的习嬷嬷被拉了下去。 下人们面面相窥,一个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三两两的离开。 人群中明月把方才的一幕看了个清楚,眼眸眨了眨之后,脚步加快的离开,回去向虞兮娇禀报此事。 等明月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后,虞兮娇笑了…… 第二百零二章、钱老夫人来了…… “姑娘,您怎么还笑了,习嬷嬷犯了那么大的错,侯爷居然还只是发买,这岂不是……”晴月愤愤不平的措词,“这岂不是……风大浪小,最后什么也不是吗?” “不会!”虞兮娇微微一笑。 “姑娘,侯爷明明说要把恶奴杖毙的。”晴月气恼的跺了跺脚,“如果不是姑娘早有察觉,现在出事的可就是姑娘了。” 昨天晚上有多凶险,别人不清楚,晴月又岂会不清楚,自家姑娘可以说是四面楚歌,若不是找到突围的唯一出路,又怎么能清清白白的脱身。 “父亲知道的。”虞兮娇意有所指的道,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树上,“在我没回来之前,二姐尽得宠爱。” 宣平侯独宠二女儿,在征远侯府的时候,她早就听闻,甚至于看到过数次虞瑞文对于这个二女儿的迁就。 那个时候,她只知宣平侯府的二姑娘是个宝,被养在江南的三姑娘是根草,自打她回府之后也发现,钱氏出手对付自己的时候,虞玉熙一直都是无辜的,从来没有参于进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可实际上呢? 大姐的衣裳问题,出手筹谋的是钱氏,被罚的也是钱氏,独得好处的却是虞玉熙,除了这个虞兮娇发现一个更加能说明问题的事情,当初自己在征远侯府被陷害,真的只是钱氏和宁氏两个人的图谋? 虞兰雪和虞玉熙真的都是一无所知的吗? 虞兰雪已经被证明绝不无辜,那么虞玉熙呢?那个时候没去征远侯府,真的只是钱氏一个人的意思。 回宣平侯府也有一段时间,虞兮娇发现钱氏对虞玉熙没有那么大的挟制能力。 “姑娘,奴婢到府里的时候不长,但听说二姑娘是一个端庄不太管事的主子,对府里的下人也仁厚,以往夫人要处治下人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求情,对大姑娘虽然不亲近,却也不欺负,倒是钱姑娘会欺负大姑娘。” 明月眨了眨眼睛道,比起晴月她冷静了许多。 “明月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虞兮娇试探着问道。 “奴婢觉得二姑娘的性子往日看着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但现在……奴婢觉得二姑娘是真的急了。”明月措词道。 一个往日表现的清静无为,端庄公道的人,突然之间变得主动。 急了吗?虞兮娇笑了。 “姑娘。”门外忽然传来徐嬷嬷的声音。 虞兮娇点头,晴月忙上前去把门帘挑起,徐嬷嬷满头大汗的进来。 帘子落下。 “姑娘,今天一大早的确有人过府来,是一个丫环,听说是征远侯府的丫环。”徐嬷嬷抹了一把汗道,她之前没有去观刑,趁着许多人去观刑的时候,偷偷的找门口的小厮打听今天一早的事情。 昨天晚上太晚了,事发之后虞瑞文立时关上府门,所有门都关紧了,吩咐守后门的婆子看紧了。 今天早上起来,侧门和后门都紧紧的关着,如果想大早上的进来,唯有正门边的小门可以入内。 “门口的小厮认识?” “不认识,但说是征远侯府的丫环,来找的是二姑娘,小厮带着丫环过去的时候,二姑娘院子里的说是认识,之后小厮就回去了,这丫环过府的时间比较短,应当是没说几句话之后就离开。” 徐嬷嬷道。 “姑娘,必是那位宁夫人派来的。”晴月伸手往征远侯府方向指了指。 “不一定。”明月反对。 “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又是征远侯府派了人过来,不就是想让二姑娘平息这件事情吗?您看今天二姑娘就出面了,现在还让侯爷免了习嬷嬷的死罪。”晴月不解的一摊手。 虞兮娇含笑在椅子上坐下,也想听听明月的解释。 这丫环比起一般的丫环敏锐了许多,不是说晴月不聪明,不过两个人的见识不同,有些认识上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就像现在的这个说法,徐嬷嬷看着应当也是不解的。 “征远侯府的那位宁夫人现在恐怕自顾不瑕,侯爷出了面,压得虞太夫人打了她,这会应当也在禁足中,若不禁足,我们侯爷就有话说了。”明月分析道,“这个时候宁夫人要面对的是自家府里的事情,不可能马上就要找到我们府上。” “而且还有一点,奴婢觉得宁夫人是二姑娘的长辈,现在就算是要找也不可能找二姑娘的。”明月说完又加了一句。 虞兮娇拿起团扇摇了摇,好奇起来:“那你觉得是一个平辈找二姐?” “奴婢觉得是,但奴婢不知道是谁。”明月很干脆的道,她跟着虞兮娇的时间不长,对于征远侯府的一些事情更不清楚,这会也无从判断。 平辈吗? 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平辈的!把所有事情推到宁氏身上的虞兰雪可不就是,动作还真快…… “明月你一会去找周姨娘,就说我病了。”虞兮娇失笑,团扇轻轻的点点了,“就说我昨晚上受了惊吓,没睡好,早上起来还好的,这会头疼的很。” “姑娘,你受风寒了?”晴月信以为真,伸手过来要扶她,“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虞兮娇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大夫来了之后,让他进来诊脉,今天不管来了谁,我都不便见客。” 说着往里屋行去。 明月心领神会的离开。 钱老夫人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虞瑞文有事,让管事的把钱老夫人带到明月小筑。 一进内室,看到自家女儿脸色苍白的趴在床上,钱老夫人颤微微的推开丫环的手,让她们都下去。 “母亲……母亲。”看到钱老夫人,钱氏号啕大哭起来,眼泪一串串的落下。 钱老夫人走过来在床前坐下,伸手轻摸了摸钱氏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个糊涂的,你怎么就办这样的事情!” “母亲,我以为……”钱氏委屈不已,哭着拉着钱氏的手。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以为!”钱老夫人气恼的打断了钱氏的话,“我以前就跟你说,和那边交往的时候看清楚人,不要让人骗了,你看看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情,怎么就会同意到宣平侯府的?” “母亲……我之前被禁了足,我出不去。”钱氏越发的委屈,如果不是她出不去,哪里需要习嬷嬷去开侧门。 “你被禁了足,就更加要小心,有事情不会去征远侯府,凭什么要来宣平侯府?在宣平侯府发生的事情,不是你的也是你的,如果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姓习的婆子被抓住,你也能脱了干系的。” 钱老夫人气恼的低声斥责道。 一句话提醒了钱氏,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母亲……去……去征远侯府?” “为什么不能?宁氏都可以过来,这事为什么不能在征远侯府发生?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还少吗?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跟你无关就行。”钱老夫人又恨恨的打了钱氏一下。 钱氏一缩脖子,咬了咬牙:“母亲,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我现在要怎么办?这个贱丫头……她一定知道是我。” “谁不知道是你?婆子是你身边的人,放过来的又是宁氏,你这不明摆着的事情?”钱老夫人伸手指了指钱氏的额头,把她的头指的身后一仰,勾到了伤口,疼呼一声。 钱老夫人气恼的瞪着她:“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熙儿有用,你办的事情,现在还得让熙儿给你扫后,你若坏了熙儿的事情,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管你。” “母亲!”钱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了,现在免不得舍去我这张老脸,一会亲自去给你府上的那个三丫头陪礼道谦。”钱老夫人沉着脸道。 “母亲!”钱氏顾不得哭了,惊呼一声。 “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不但连累了我还连累了熙儿,熙儿的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你这个当母亲的一直不出面,让人怎么说熙儿?熙儿就算和端王两个情投义合,也得有长辈出面谋划,你倒好和宁氏两个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还连累熙儿。” 钱氏用力的喘了几口粗气,眼中闪过恨毒:“这个贱丫头太狡猾了,我以后……” “你别说什么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个时候你必须要表现出后悔不已的样子,和宁氏两个也划清界线,不要再来往。”钱老夫人呵斥道。 “母亲,那宁妃娘娘……”钱氏不安的很,声音压的越发的低了。 “宁妃娘娘暂时也用不着了,端王和熙儿的事情,现在端王会筹谋,至于宁妃娘娘,宁氏自己站不起来,宁妃娘娘又岂会用她。”钱老夫人不以为然的道,“我一会先替你给那丫头陪礼道谦,看在我的老脸上她不原谅也得原谅,她若原谅,宣平侯就没那么在意了。” “这个时候你表现的好一些,对那两个要越发的好一些,有好的东西宁可不给熙儿,也得给她们,争取早早的解开宣平侯的心结,把你放出来主持熙儿的大事,等以后熙儿登上高位,还不都在你的手掌心?” 钱老夫人伸手握起颤微微的手。 “可是……表姐之前还对我说了一件事情,女儿觉得是可行的。”钱氏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偷眼看了看钱老夫人期期艾艾的道。 “你跟她还有事?”钱老夫人气的狠狠锤了钱氏两下,疼的钱氏啊啊叫了两声。 第二百零三章、拒见,我们姑娘发烧了 “母亲,这事也是不得不为之的。”钱氏苦巴巴的道。 “什么事?”钱老夫人大喘了一口气缓了缓,她的身体不好,这会已经觉得累了,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 “母亲,熙儿若是要成为端王妃,我为她操持是一件事情,还得先把那边的嫁了,大的没出嫁,小的这个先出嫁,也是好说不好听。” 钱氏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你个笨的,我以前就说了,随便给她找个人嫁了,你偏偏不愿意,说她嫁妆多,必得找到合适的人你才同意,还找的是宁氏那个没用的侄子,现在好了,宣平侯是绝对不会把虞竹青嫁给宁氏的侄子。” 一说起这事钱老夫人又恼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钱氏。 “母亲,东西马上就要是我的了。”钱氏眼巴巴的道,嫁给宁庆,好处她才能拿一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眼看着就要成了,宁庆这个没用的却废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再给她找一个,赶紧成亲。”钱老夫人果断的道。 “可那些东西……”钱氏不舍得虞竹青的嫁妆,那么多的钱财应当全是女儿的,女儿要进的是皇子府,这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钱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后道:“去问问宁氏有没什么人选,宁庆肯定是不行了,让她另外找一个,不管她找的是谁,财物还得和你原来商议好的一样,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钱氏大喜:“多谢母亲,多谢母亲!” 钱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事我也给你办了,自此之后你就是端庄的宣平侯夫人,之前受了宁氏和习婆子的蒙骗,自此之后洗心革面,再不要做出这等事情,对那两位更要关心备至。” “母亲,您放心,我会的。”钱氏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母亲,您也不必派人和表姐说此事了,我一会写封信,您派人给我送过去就行,信里面我会对表姐说如何做的,反正得快点把虞竹青的亲事先办成了,免得她碍了熙儿的路。” 暂时她忍,忍到女儿出息为止。 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置虞竹青亲事,一个养女还想带着大笔的嫁妆嫁人,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命! 至于虞兮娇,等她成了端王的岳母,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个贱丫头…… 钱老夫人到瑶水阁的时候,没成想居然遇到了虞瑞文。 “老夫人……您这是?”看到钱老夫人颤微微的过来,虞瑞文停下了脚步,等钱老夫人过来,伸手搀扶了一把。 “我过来看看三姑娘,三姑娘回京之后我还没见过。”钱老夫人慈和的笑道,声音微微有些喘息。 虞瑞文放缓了脚步,应着钱老夫人的脚步,客气的道:“老夫人,哪里需要你特意走一趟,她是晚辈,该让她过来见您才是。” “说什么晚辈不晚辈的,我们家那个蠢笨的丫头办的错事,我总得上门去解释解释,你们一家子的事情,有什么都得说开了才是,免得以后大家面和心不和。”钱老夫人通情达理的道。 这话说到虞瑞文的心坎上了,他点过头之后皱起了眉头:“老夫人说的是,娇儿虽然小,却是一个好孩子,不过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会病了。” 虞瑞文也是听周姨娘说的,才过来看看情形。 “病了?”钱老夫人惊讶的道。 “是病了,不知道病的怎么样,这孩子年纪小,又一直养在谢府,从来没经过什么事情。”虞瑞文轻叹了一口气,说话间已经到了瑶水阁门前。 看到正屋门前进进出出的丫环,虞瑞文的眉头皱的拧了起来,点手叫过一个正要进屋的丫环。 “奴婢见过侯爷。”明月把手中的水盆递给另外一个丫环,急忙过来行礼。 “你们姑娘如何了?”虞瑞文问道。 “我们姑娘发烧了,大夫现在在厢房开方子。”明月一指右厢房道。 “我先去看看。”虞瑞文一拎袍子,大步往右厢房过去。 钱老夫人扶着两个丫环的手,困难的一步步上台阶,而后也去了厢房。 厢房里虞瑞文正在问大夫虞兮娇的病情。 “侯爷,三姑娘烧的厉害,这时候要先退烧,等烧退了再调治。”大夫把手中的方子呈给了虞瑞文。 虞瑞文一把接过,看了看之后,不安的问道:“没什么大事吧?” “这个……不好说。”大夫摇了摇头,“得看三姑娘自己的抵抗力,如果药喝下去,烧退了就没什么大事,如果几贴药下去,烧还没退……” 这事大夫也不敢保证,只能往含糊里说。 他方才诊脉的时候,觉得这位三姑娘的手上温度很高,哪怕盖着帕子,这温度也比一般人高了许多,脉也跳的过快。 听说是受了惊吓,晚上睡不着还着了风寒,闺中娇女的身体向来都不是那么好的。 “麻烦大夫了。”虞瑞文客气了一句,伸手又看了看手中的方子,思付如果一贴药不行,就马上找太医。 大夫退下,在门口见到钱老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后离开。 钱老夫人进门,才想说话,就见虞瑞文大步走了出来,仿佛没注意到钱老夫人似的,从她身边过去,径自的出了门。 “夫人?”丫环低声道。 钱老夫人沉了沉脸,吩咐:“先坐一下。” 两个丫环忙扶着她到椅子前坐定,伸手替她倒了一杯茶,微温的茶水入口钱老夫人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夫人,现在怎么办?”丫环又低声问道。 “等!”钱老夫人只说了一个字,身子往后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 虞瑞文大步进了屋子,看到床上脸色苍白、头上还盖着一块湿毛巾的小女儿,心疼不已。 “娇儿?”他焦急的在椅子前坐下。 “父亲,我没什么事。”虞兮娇睁开眼睛,无力的扯出一丝笑容,看得出两鬓有汗渍。 “都这样了还说没什么事情。”虞瑞文看着小女儿,又急又气。 “父亲,大夫说没什么事的。”虞兮娇有气无力的道。 虞瑞文的心狠狠一跳,大夫方才可不是这么对他说的,嘴里却说道:“大夫都这么说了,可见是没什么大病,你好好养着就是。” “父亲放心,我在江南的时候身体很好的。”虞兮娇笑了,苍白的失了血色的樱唇看着没几分生气。 虞瑞文没好气的道:“说什么江南不江南的,现在你在为父身边,为父自然会照顾你的。” “多谢父亲。”虞兮娇闭了闭眼睛,看着似乎想清明一些,再睁开眼睛,依旧是笑语盈盈,只是眼眶却是红的,“父亲,我好久没去见祖母了,当初说会时不时的去看祖母的,祖母会不会觉得我说话不算数?” “不会,你祖母处,我会去说的。”虞瑞文见小女儿这么委屈,心疼不已,连忙道。 “多谢父亲!”虞兮娇低哑的道,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虞瑞文不客气的打断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等身体养好了,去哪里都行。” “好。”虞兮娇依旧在笑。 小女儿的笑让虞瑞文更加难受了,头偏了一下,喘了一口气:“你放心,以后我们府里绝对不会有这种事了,恶奴为父会处理的。” “好!”虞兮娇两眼亮晶晶的道,虽然无力眼神却努力表现出还有力气的样子。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如果缺什么就对周姨娘……对为父说。”虞瑞文站了起来,叮嘱道。 “父亲,我会的。”虞兮娇柔声道。 见虞瑞文转身欲离开,这才无力的闭上眼睛,脸色看着越发的苍白。 虞瑞文走了两步停下转身看向小女儿,看她已经闭上眼睛休息,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了屋门,站定在廊下,虞瑞文没有急着离开,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宣平侯!”身后传来钱老夫人的声音。 虞瑞文一回头,这才想起钱老夫人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走过去扶了钱老夫人一把,“老夫人,娇儿病重不便见客,等她身体好了,我让她到您府上给你陪罪。” “说什么陪罪不陪罪,这孩子都病了,还陪什么罪,也怪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再过来。”钱老夫人笑道,轻拍了拍虞瑞文的手。 “我送您出府。”虞瑞文扶着钱老夫人一步步缓缓下台阶。 “你自己去忙吧,我走的慢,也不急,有丫环陪着我就行,你这府上现在乱成一团,让熙儿多照应一些才是。”钱老夫人提议。 “老夫人说的是。”虞瑞文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大女儿、三女儿都在帮着管事,二女儿的确也应当管一些事务。 看着虞瑞文扶着钱老夫人离开,晴月急忙回身进去禀报:“姑娘,那位钱老夫人果然亲自来了!” 明月从枕头下取了一个手炉出来,放置在桌上,这种天气,抱着手炉热的虞兮娇一身的汗,大夫进来诊脉的时候,虞兮娇的手才从手炉上松开。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虞兮娇坐了起来,明月给她把后背垫高了一些,让她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姑娘现在怎么办?”等垫完,明月退后一步,问道。 “再等两天!”虞兮娇眸色淡然的道,应当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吧…… 第二百零四章、去看看救命恩人 钱老夫人又回去警告了一番女儿之后,带着钱氏的信离开。 马车出了宣平侯府,转到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一个婆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马车重新启动,婆子等马车过去,左右看了看之后进了边上的药店,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拍了拍衣裳的袖口,婆子转了个方向往宣平侯府的边上的街口过去,那边是征远侯府的入口。 宁氏趴在床上,听说宣平侯府来人,先是一愣,而后大喜,急忙拍了拍床沿道:“快,快把人带进来。” 丫环出去,不一会儿把人带进来。 看到来人,宁氏愣了一下:“玉嬷嬷?” 钱老夫人是宁氏的姨母,她身边的贴身婆子宁氏自是认识的。 “宁夫人,老奴现在暂且服侍宣平侯夫人。”玉嬷嬷笑道,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我们夫人身边现在没有一个忠心照顾的人,老夫人让老奴先照看一段时间。” “习婆子呢?”宁氏一边接信,一边没好气的道。 “打个半死发买了。”玉嬷嬷道。 宁氏接过信也不急着先看信,气恼的道:“表妹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贱丫头怎么会没出事?” 这件事情到现在宁氏也是糊涂的,被虞太夫人打了一顿,回府又被虞太夫人披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这事老奴也不清楚,老奴才去过宣平侯府,方才也是老夫人带了老奴出来买一些好的伤药。”玉嬷嬷道。 宁氏拧着眉,半信半疑的道:“你们老夫人怎么说?” 她听自己的母亲说,她这个姨母是极有本事的,若不是有本事,凭一个外室女的身份,当年也不会嫁的比任何一个姐妹还好。 “我们夫人嘱咐宣平侯夫人好好养伤,对府里的几位姑娘一视同仁,切不可生出什么意见,几位姑娘都是亲姐妹,亲姐妹相互扶佐才是。”玉嬷嬷的回答滴水不漏。 宁氏还是觉得不太信,抬眼看了看玉嬷嬷,见她含笑站在那里,嘴紧紧的抿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容易开口的主。 头低下撕开信,一目三行的看了起来,待得看完,眼睛一亮,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抬头看向玉嬷嬷,扬了扬手中的信:“这信是宣平侯夫人的意思,还是你们老夫人的意思?” “老奴不明白宁夫人的意思。”玉嬷嬷四平八稳的道,“不如宁夫人把信给老奴看看,老奴再回去禀报我们老夫人。” “不必了!”宁氏没好气的道,姨母身边的人嘴果然就是紧。 她却是不相信的,母亲以往没少对自己说小心这位姨娘的话,说她小的时候没少吃这个妹妹的亏,极有心计。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我就按她说的去做,让她自己……好自为之。”宁氏摇了摇手道,既然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她也没心情再问,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这会心里越发的烦燥。 “老奴告退!”宁氏的态度不好,玉嬷嬷并不在意,对着她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夫人,管事的来报帐。”香翠进来禀报。 “让她们都下去,明天再来。”宁氏没好气的道,她疼的心情烦燥,哪里还有心情管理事情,往日最喜欢做的事情,这会觉得烦。 “夫人,太夫人处的小厨房的事情……”香翠提醒道。 宁氏一拍床沿,伸手往虞太夫人住了的院子的方向一指,破口大骂:“老乞婆什么事情都让我出面,自己坐享其成就算了,现在还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让人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打的我管不了事情,这府里怎么办。” 骂到这里,宁氏喘了一口大气,身子往下趴了趴,方才太激动扯到了伤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犹在咒骂:“一个小厨房,老乞婆改了又改,还想改的跟安氏的一样,也不看看她是谁,安氏是谁?安氏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又是征远侯夫人。” 这事其实还是宁氏自己提议的,要把虞太夫人的小厨房改成征远侯府里最好的小厨房,如今却是没了心思,只觉得虞太夫人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太烦了。 “夫人,奴婢现在就让她们回去。”香翠心惊胆战的看了看窗外,生怕这声音传到虞太夫人的耳中。 “走,让他们都走,这三天我要休息,别来烦我。”宁氏没好气的挥挥手,这个老乞婆还真的当自己没脾气的。 宣平侯要打自己,不说劝一劝,居然就直接动了手,到现在宁氏想起来心口都疼。 她是不敢在虞太夫人面前发狠,但在背后骂骂人,发发狠还是可以的。 现在她脾气上来了,就要给虞太夫人撂摊子,就看这偌大的征远侯府,没了她管事,还能有谁。 香翠回身出去让报事的管事都散了,看着管事们离开,这才重新回到屋内。 宁氏又在看钱氏手中的信,待得看完,笑的阴鸷,看着脸容扭屈:“好,就一个一个的对付。” “夫人,你先喝口水,缓缓。”香翠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宁氏接过喝了一口。 “夫人,宣平侯夫人让您做什么吗?您现在的身体……还能出去?”见宁氏的神色和缓了几分,香翠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不用出去!”宁氏冷笑,“虞竹青这个贱丫头不是一直找不到人嫁吗?我就给她安排一个。” 一想到大女儿的事情坏在虞竹青和虞兮娇的手中,心头火就腾腾的上来,恨毒难消。 如今大女儿不得不离府,事情走到哪一步还不确定,前路没有之前想像的好,宁氏就恨不得把虞竹青和虞兮娇给撕了。 的确应当听钱氏的话,一个一个的对付,先对付简单的虞竹青,再对付虞兮娇这个贱丫头。 打定主意先处理了虞竹青,虞竹青不愿意嫁给自己侄子?就给她找一个好的。 “你去信康伯府,对信康伯夫人如是说。”宁氏招手让香翠的头靠过来,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 香翠连连点头,最后巴结了一句:“夫人说的是,这办法好。” “这自然是好的,宣平侯一心想给养女找一个好的,可惜这么多年,连个上门的都现在,现在总算有一个还可以的上了门,总得去看看才是。”宁氏冷笑一声,虞竹青这个贱丫头,还想嫁给他人? 香翠应声出去,宁氏想了想之后,又叫过身边的一位婆子,冷笑着吩咐道:“去靖远将军府告诉将军夫人,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就要相亲了。” 就宣平侯府的事,宁氏知道的一清二楚。 齐王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小主子。 回京这么久,自家世子终于安稳的住到自家府上,府内增加的守卫,比原本预测的更要多。 齐王府的一处阁楼上,封煜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脸色平静的翻看着手中的几卷画。 这是封煜在齐王府住的院子,比起其他的院子,这一处院子很大,二进院里面的最主要的这处阁楼还高。 从外面看着像是二层,其实是三层,最上面就是这个书房。 齐王曾经是先皇和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齐王府不但占地面积极大,里面的建筑也极恢宏。 其他藩王在京城也都有府邸,但没有一个能和齐王府相提并论。 “爷,你看出什么了吗?”内侍怀宝又抱着几卷画送上来。 封煜身子往后一靠,弯唇一笑,手胡乱的在桌上拍了拍,目光纯良的道:“我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吧!” “是,爷自然还是一个孩子,世子爷年纪小。”怀宝连声道。 “我的好伯父,这是怕我娶不到世子妃了啊!”封煜长叹一声,伸手撑着头,笑的越发的良善,唯眼底闪过黑雾:“皇伯父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不但要照顾几位皇子,而且还要照顾我这个小世子,可真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他的。” “爷说的是!”怀宝忙应声。 “皇伯爷出宫去了?”封煜忽然问道。 “出宫去了,和宁妃娘娘一起出去的。”怀宝点头,把手中一张画卷送了过来,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明目善眸的女子,一张美人图。 把美人图置于封煜面前,怀宝指着右下方的一处痕迹,辩别了一下道:“大朝会之后就离开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能会在外面过府。” 画是从宫里送出来的,这上面有些痕迹却不是送画之人留的。 齐王当年虽然出走齐地,但之前做为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在宫里自然也是有几个旧人的。 “看起来明天又不上朝了!”封煜不以为然的感叹道,“皇伯父还真是劳苦功高啊!” “爷……要不要去城外探探,我们还有人在城外。”怀宝提议道。 “不必,那些人被盯的紧,稍稍动弹一下就知道了,这事不急,反正我还小啊!”封煜笑的俊美温雅,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忽然站了起来,“准备马车。” “爷要去哪里?”怀宝愣了一下,急忙道。 “去看看救命恩人!”封煜笑了,抬步往下走,话说的真诚,脸色更是诚恳,“这宣平侯府,本世子早就该去看看了,大堂兄能去,本世子自然也是能去的。” 第二百零五章、宣平侯有意见? 虞瑞文很忙。 今天一天都很忙,等把钱老夫人送走,才坐下喝了口水,忽然听说齐王世子上门,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急忙放下茶杯,匆匆迎了出来。 转出回廊,听到车轮的声音,虞瑞文整了整衣袍。 转角处,轮椅上封煜已经过来,看到虞瑞文未语先笑,他这张脸微笑的时候,无辜温良的表情是极具欺骗性的,让人看了都会对这位看着稍稍有些病弱的美少爷,产生好感。 “见过世子。”虞瑞文却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 “宣平侯不必多礼。”封煜笑着挥了挥手,“我今天上门是特意来感谢的。” “世子……这是从何说起?”虞瑞文没明白,一边引着封煜去了花厅,心里惴惴不安,和别的臣子不同,虞瑞文是真的直面过这位齐王世子的恶形恶相的,对这位齐王世子心里戒备。 花厅上,虞瑞文也坐下,让人送上茶水。 “宣平侯,不知道能不能见见令千金。”封煜忽然开口。 虞瑞文才要喝茶,听这话一惊,一大口茶喝下去,烫的连忙吐出来,转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虞瑞文咳的满脸通红:“让世子见笑了,一时不小心。” “一点点小事,不必在意。”封煜笑道。 “方才世子说的是……什么意思?”虞瑞文急切的道,方才受了惊吓才呛到的。 “想见见令千金,江南来的那一位。”封煜仿佛没看到虞瑞文惶急的样子,笑的一始既往的温和。 “世子……这……这恐怕与礼不合。”虞瑞文干笑道,非亲非故,怎么能想见就能见。 “与礼不合吗?为什么大堂兄可以见,本世子却是不可以?”封煜先是笑着的,最后一句却变了脸,原本纯良的美少年变得刻薄、纯良的笑意变成了冷笑。 齐王世子果然是喜怒无常!虞瑞文暗暗心惊,急忙辩解:“端王殿下过府是为了犬子一事。” “为了宣平侯世子?”封煜神色不善的道,“为什么本世子却听说堂兄去向皇后娘娘求赐婚了。”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情?”虞瑞文手哆嗦了一下,脸色大变。 “不是今天的事情吗?难不成今天大堂兄过府没见到令千金?”封煜冷笑道,“缘何堂兄能见,本世子却不能见,莫不是宣平侯故意欺本世子?”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虞瑞文像被扔到河岸上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却发现呼吸都是困难的,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听皇祖母说,这事要好好考虑考虑,堂兄的身份必竟不同。”封煜斜睨了虞瑞文一眼,见他犹自没回味过来,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悠然的放下,“如此,宣平侯还有困难吗?” “不……不是的……”虞瑞文结结巴巴的道。 封煜挑了挑眉,“何为不是?”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端王是为了犬子而来……并不是……”虞瑞文满头大汗,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封煜越来越冰寒的脸,忽然想到他话里的另一个意思:“端王殿下就是偶然看到熙儿一眼,问了熙儿几句话。” “原来是虞二姑娘?”封煜声音又温良起来,修长的手指在轮椅边上敲了敲,极无赖的道,“既然堂兄可以和虞二姑娘偶然遇到,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虞三姑娘偶遇,说几句感激的话,比起堂兄,我的目地简单多了。” 虞瑞文气的倒仰,这是世家公子该说的话吗?如果眼前不是齐王世子,虞瑞文早就大巴掌甩上去教他好好做人。 “宣平侯,我是真的要谢过贵府上三姑娘的救命之恩,随后皇后娘娘还会下旨表彰虞三姑娘。” 封煜忽然收敛起笑意,一脸正色的道。 “皇后娘娘下旨表彰?”虞瑞文脸色大变,这事怎么还关乎到皇后娘娘了。 “之前在征远侯府,本世子遇刺,是虞三姑娘助了本世子一次,那个时候不知道救了本世子的是虞三姑娘,那一日在征远侯府听说虞三姑娘被恶奴所害之事,才发现居然就是虞三姑娘。” 封煜笑的温雅,一言一行挑不出什么错处,仿佛之前话说的出格之极的人不是他似的。 “皇后娘娘要直接表彰?”虞瑞文的脸色先是放松,而后眉头皱起,并没有露出欣喜的模样。 “宣平侯有意见?”封煜侧头看了看他,笑问道。 “不敢!”虞瑞文急忙委婉的道,“世子是不是为小女所救,还不确定,那个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妥之事,传出去怕也会坏了世子的名声。” 就算是真的救,也不便张扬,那天之事虞瑞文后来也查过,下大雨的时候,正巧是女儿出事的时候,如今再想到朝堂上之前传的事情,征远侯府下大雨的时候,也是齐王世子出事的时间。 虞瑞文之前没多想,这事后来他也没多问,母亲已经问的清楚,狗奴才也处置了,这会却隐隐觉得不好,他以为女儿被恶奴所刺是在屋内,莫不是是在外面,大雨淋漓的情形下,女儿的名声可就没了! “那就以虞三姑娘品性极佳为由,下旨嘉奖吧!”封煜极好说话的挑了挑俊眉道。 “好,那自然是最好,多谢世子。”虞瑞文大喜,站起身深深一礼。 “劳烦宣平侯,请虞三姑娘出来一见,本世子总得当面谢过,顺便也问问虞三姑娘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刺客一直没找到,说不定虞三姑娘能提供一些线索。”封煜笑吟吟的道。 这就关乎到查刺客一事了,这也算是公事,虞瑞文还是多说了一句:“娇儿身体有些不适。” “无碍,就只是问几句话罢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虞瑞文就算是满心不愿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招呼小厮去请虞兮娇过来,再坐下心头不宁。 “宣平侯是不是有事?”封煜见他坐立不宁的样子,问道。 “没……没什么事。”虞瑞文急忙摇手。 “宣平侯,如果我是你,就坐不住了,宣平侯真是好涵养。”封煜翘了翘大拇指。虞瑞文吃惊的看着他:“世子何出此言。” “大堂兄是真的去请旨了,具体如何现在还真不好说,如果皇后娘娘下了旨,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封煜扬眉浅笑。 “我……”虞瑞文坐不住了,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愿意,他不愿意女儿嫁给端王。 早知道端王存了这个心思,他当时就不会把二女儿叫过来。 “宣平侯,本世子问的是公事,贵府三姑娘答的也是公事,至于其他的,就是带了一份礼过来,本世子自己的恩情,总不能都假手给他人。”封煜似乎丝毫不意外他的反应,眉目温和的道。 虞瑞文看向封煜,沉眉未语。 “宣平侯若是不放心,一定要留下来也可以,只是这时间……却是不等人的。”封煜玩味的摸了摸下巴,“大堂兄这一次是真的急了,从宣平侯府出来,一刻也不停留的就去了皇宫,见皇后娘娘复命。” 这话说的极缓,说到最后虞瑞文却打了一个哆嗦,再坐不住,蓦的站了起来。 “父亲。”门口传来脚步声,虞兮娇带着丫环明月出现在门口,对着虞瑞文盈盈一拜。 虞瑞文定了定神,道:“齐王世子有公事问你。” “见过世子。”虞兮娇上前行礼。 “娇儿,你之前救过齐王世子?今天齐王世子是来感谢你,再问问你有没有发现刺客的行迹。”虞瑞文心里有事,长话短说,最好封煜问了马上就走。 虞兮娇犹豫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抬起,看了看封煜,应了一声。 “那你快点说说……”虞瑞文急忙道。 “宣平侯,不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可能暂时还不能让宣平侯听到,得问问令千金一人。”封煜黑色的眸子潋滟夺目。 “我……”虞瑞文不得不站起来。 “父亲有事,只管去忙。”虞兮娇柔婉的道。 虞瑞文看了看坐在轮椅上,一看就行动不便的封煜,又看了看女儿娇好的容色,再看向封煜那张俊美精致的脸,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确是放心不下,得找自己母亲商议一番,这事他现在拿不了主意。 “娇儿,你身体还没好,回答过齐王世子的话之后,就先回去休息,为父一会来看你。”虞瑞文安抚虞兮娇道。 “父亲,女儿知道。”虞兮娇乖顺的道。 见她如此听话,齐王世子又是行动不便的,再加上齐王世子的容色,虞瑞文觉得问题不大,不太可能又是二女儿的事情。 现在最重的要就是二女儿的事情,三女儿的事情不急,三女儿还是齐王世子的救命恩人,应当不会害小女儿。 这么一想,心头稍松,叮嘱了虞兮娇几句,虞瑞文脸色沉重的急匆匆带着小厮出门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了,二女儿要嫁入皇家? 虞瑞文最反对的就是女儿嫁入皇家,嫁给皇子,宣平侯府不愿意再出皇子妃,再也不愿意出皇子妃,哪一国的都不愿意…… 第二百零六章、搅得死水一般的京城乱起 才坐下,虞兮娇让人重新上茶,然后直接开门见山:“世子所为何来。” “对口供。”封煜弯唇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只是对口供?”虞兮娇抿了抿唇,直言问道,“还需要做什么?” 这是她当日答应的事情,虽然惊讶于封煜这个时候找过来,心里也早已经在猜测是不是这件事情发了。 “先只是口供吧,当日本世子被刺客刺伤,逃走后倒地昏迷,你遇恶奴追杀,也逃了过来,见本世子晕倒在雨地上,把本世子扶到廊下休息,又帮着本世子出去喊人,否则本世子可就香消玉陨了。” 封煜弯唇一笑,慵懒的编了一个故事。 “世子昏迷了?”虞兮娇品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还不如是世子倒地雨中呼救,正巧我经过,把世子救起藏好,又去把世子的侍卫带过来。” 这件事情虽然不需要向许多人说明,但必要的几个还是要的。 昏迷了再叫醒,两个人之间交际的比较多。 “没昏迷……也是可以的。”封煜随意的道,表情极无辜,“本世子初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情,差点就没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逃了一劫,却不知道这腿还能不能好全。我好好的进京,而今却只是坐在轮椅之上。” 说完,又伸手拍了拍腿,长叹一口气,少年的脸色变的脆弱:“如果本世子的腿一直不好,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好全?一直不好? 虞兮娇抿了抿唇,水眸微微眨了眨,这位可真是妖孽,怎么就把这话说的仿佛是真的似的?他就是一只积年的狐狸。 这位齐王世子的脸,加上这种无辜的表情,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如果虞兮娇当时不知道这位齐王世子是独自离开,离开之时身手敏捷的拔了她的簪子,恐怕也会觉得这位齐王世子是真的伤到了腿,一时难好全。 “口供之事,世子放心,我这里不会有偏差的。”虞兮娇保证道。 “皇后会有嘉奖,嘉奖江南谢氏会养女儿,养在江南数十年,虞三姑娘慧质兰心、端庄纯良。” 封煜笑了。 慧质兰心,端庄纯良?虞兮娇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封煜,措了一下词,小心翼翼的道:“世子,这话……听起来是称赞,但这种话又岂可随便说,特别还是皇后娘娘特意下的旨意?”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封煜听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拍桌子:“放心,我几位堂兄都看不上你。”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的这旨意,若不说是救命之恩,听起来还真的像是给皇子选妃的旨意。 “外祖母让我去白石书院读书。”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本世子也要去读书。”封煜慵懒的笑了,话却是跟着一转,“这读书可不妨碍订亲,虞兮娇你这一次又欠了本世子一个人情。” 虞兮娇无奈,索性也极光棍:“但凭世子吩咐。” “虞兮娇,你想要什么?”封煜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身子往后一靠,审视着虞兮娇道。 虞兮娇立时有种被猛兽盯住了的感觉,整个人不由的拘紧起来,但随既她的神色缓缓放松,垂眸轻笑:“让该死之人去死,为冤死之人报仇。” 说着她站了起来,对着封煜深深一礼:“多谢世子相助!” 她谢的是娘亲和幼弟去往齐地之事,就这一件事情让她最是感恩,娘亲和幼弟的离开,让她少了后顾之忧。 封煜笑了,优雅的点评道:“志向太大!” “听着的确志向大了点,但其实还只是后院的范围罢了。”虞兮娇抬起身子,不卑不亢的道。 “征远侯府?”封煜问道。 “征远侯府。”虞兮娇开诚布公的道,没有半点犹豫,仿佛封煜问的不是这种了不得的事情,而她答的也不过是女子间脂粉类的小事。 封煜笑了,声音优雅却冰寒,“为什么?” “报兰萱县君救命之恩。”虞兮娇低垂下眼眸道,娘亲去往齐地,这些事情她终究会有一个说法,重生之事菲夷所思,她早早的就已经布置。 娘亲的身份瞒不了齐王世子。 “你就不怕……最死的连块骨头都不剩?”封煜似乎对她的平静感觉有趣,唇角微微的勾起。 “怕又如何?这原本就是我该报答兰萱县君的。”虞兮娇轻叹,长睫扑闪了两下,缓缓的抬起眼眸,眸色若水坦然。 封煜笑的眉目生香,俊美中透着些往日没有的妖娆,而后意味深长的道:“虞兮娇……你真的很好!你会搅得这死水一般的京城乱的。” 这已经不是虞兮娇第一次听到这话,对于最后一句评语却是第一次听到,眼中闪过一丝幽色,随既笑了。 “世子觉得如何?需要我再做什么吗?” “暂时不要,这很好!”封煜笑的温良。 两个人一个人容色柔弱精致,一个俊美而温良,不管谁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是极养眼的一幕。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商议的从来就不是风花雪月。 远远的站在假山上的虞玉熙皱了皱眉头,神色不安的在围栏处坐了下来,齐王世子来做什么?上午端王才来,下午这位齐王世子就来,莫名的觉得心中不安,伸手捂了捂胸口,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隐隐不安。 虞兮娇不是那么好惹的…… “皇祖母应当会见见你,皇后最是孝顺,也会在!可能还有一些嫔妃跟着找你茬,没关系?” 屋内封煜道,最后一句是问句。 这么大的阵势,别说一位闺中弱质,从没进过宫的女孩子,就算是那种经过大场面,时不时的进宫的老夫人,心里也会惴惴不安。 “没关系!”虞兮娇肯定的点头,这些都是她该面对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本世子帮忙的,只管开口,这个丫头现在是你的人,知道要怎么做。”封煜忽然看了看明月道。 “多谢世子。”虞兮娇恭敬的行了一礼,再抬头直视着封煜那张俊美玫丽的脸,眼神坚韧:“世子大恩,必会报答。” 她虽然还是一个少女,却并没有任何旖旎幻想,所求的只是护亲人周全,报血海深仇,为此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厉声道,眼睛凌厉的瞪着儿子,瞪着虞瑞文额头上开始冒汗。 “母……母亲,端王可能看上熙儿了。”虞瑞文结结巴巴的道,生母压力太大,这么多年他就没觉得腰竿子挺直过。 “你怎么知道的?”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 “是齐王世子过府的时候说的,说端王已经去向皇后求旨意,要求娶熙儿,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虞瑞文一摊手,他是真的急了,否则也不会主动找到安和大公主门上,明知道母亲不待见自己。 “皇后就要下旨了?”安和大长公主没问封煜怎么知道的,脸色沉沉的问道。 “这个……好像说还要再看看,母亲,当年的事情……您……”虞瑞文偷眼看了看上面脸色阴沉若水的母亲,不敢再往下说去,当年的事情对于母亲,就是一件忌讳的事情,虞瑞文也努力忘记以往的一切。 安和大长公主没说话,只皱起了眉毛,好半响才道:“钱氏怎么说?” “钱氏……没说什么。”虞瑞文这才想起钱氏被打的事情,马上又道,“娇儿身体不适,之前答应要来看您的,现在一时也来不了。” “娇儿为什么会生病?之前离开公主府的时候,还好好的?”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我……”虞瑞文着实不是很想说之前府里发生的事情。 见儿子犹犹豫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安和大长公主最看不得儿子这个样子,用力的一拍桌子:“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虞瑞文脸色暴红,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被自家母亲这么斥责,哪还有脸?又羞又愧,只恨自己方才没来才好。 “还不说清楚。”安和大长公主怒瞪着儿子。 “母亲,之前征远侯府……”虞瑞文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宁氏的谋算说了一遍,最后还说了钱氏也挨打的事情。 待他说完,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打的好,当初我就跟你说,这样的夫人娶不得,你偏偏说什么恩情不恩情,就算是要还人家的恩情,也不必搭上自己。” 当年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提起来就是一肚子气,儿子原本没这么差的,后来和自己越发的离心,还不就是钱氏那边闹的。 “母亲!”虞瑞文这么大岁数了,被安和大长公主这么一通骂,也是很难堪的,如果不是为了二女儿的事情,他其实的不想过来。 母亲年纪越大,越发的不好相处了。 “大长公主,您也别怪侯爷,侯爷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侯爷是一位护着女儿的好父亲。”秦姑姑见母子两个又动了气,柔声劝道。 听她这么一说,安和大长公主的神色才和缓了几分,冷哼一声:“幸好这一次做的的确不错,否则我就家法侍候了。” 虞瑞文觉得身上一疼,急忙陪着笑脸道:“是……是,母亲放心,我会护着她们的,就是怕皇家的旨意下来,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你真心不想让虞玉熙嫁入皇家?”安和大长公主细眯起眼睛,审视着儿子问道。 第二百零七章、虚情假意 “母亲,我就算再不争气,也记得当年的事情……妹妹她……她要不是……”虞瑞文说到这里眼眶红了,急忙转过头去抹了抹眼泪,话却说不下去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唯有母子两个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好半响才听到安和大长公主的声音:“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最是无情帝皇家,前一刻还是亲人,下一刻……却是不死不休!” 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呢喃,消失在空中。 虞瑞文却是听得清楚,眼眶又红了,他妹妹,那个曾经最爱跟在他身后的妹妹,就是卷入这样的纷争。 “你先回去问问钱氏的意思。”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开口。 “母亲,钱氏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虞瑞文急忙道。 “去问问吧!”安和大长公主轻叹一声,不再是方才盛气凌人的大长公主形像,此时她只是一个衰老的老人:“有些事情,还是得你自己看到,才会相信!等你问清楚我再进宫。” 虞瑞文虽然觉得不需要,但还是应了下来。 从安和大长主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虞瑞文也无心景致,急匆匆的回府。 才从马车上下来,急问管事:“齐王世子走了吗?” “已经回去了。”管事的答道。 虞瑞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紧赶慢赶的可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幸好齐王世子还算有礼,自己不在他问完几句后就走了。 抖了抖衣袍去了钱氏的院子。 听闻虞瑞文过来,钱氏想扶着床起身,无奈才一抬身子,就疼的眼泪下来,看着走进来的虞瑞文,眼泪立时就下来了:“侯爷。” 这还是钱氏挨打之后,第一次看到虞瑞文。 虞瑞文坐在离钱氏远远的一张酸枝木的圈椅上,目光阴沉的看着钱氏,没说话。 “侯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真不知道表姐会做这些事情出来,她只说会过来看看妾身,还要跟妾身商议一些事情,妾身不敢明着让表姐过来,只能偷偷的在入夜后让表姐过来,这才让习嬷嬷去开的门。” 侧门是她让人开的,不认也得认,钱老夫人没少教钱氏,这话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你真的不知道宁庆偷进府里的事情?”虞瑞文语调之中难掩怒气。 “侯爷,妾身是真不知道,如果不是母亲过来说,我……我就算是死也是冤死的。”钱氏哭的越发的委屈,激动之下看着像是想起身争辩,拉扯到了伤处,疼的重新摔下去重新趴下,脸色立时变得苍白。 “莫不成我还错怪了你不成?”虞瑞文难脱恚怒。 “侯爷,此事妾身也不是无错,若不是妾身让习嬷嬷把表姐放进来,这事也就不会发生,妾身的确是有愧的,也的确该打。”钱氏哭的可怜,眼泪一串串的从脸上滑落下来,“母亲今天也斥责了妾身,妾身知道错了。” 没有推委,也没有怪责,态度极好的认了错,虞瑞文脸色稍缓,警告道:“宁氏居心不良,你以后和她少来往。” “侯爷放心,妾身……妾身最也不敢了。”钱氏号啕大哭起来。 虞瑞文沉默了,好半响才道:“端王今天过府来见我,没成想看到了熙儿,和熙儿匆匆说了几句之后,就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旨,欲让熙儿嫁入端王府。” 钱氏哭的正伤心,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差点激动的笑出声,幸好她反应也快,急忙身子一伏,低下头,定了定神才抬起头,对着虞瑞文疑惑的眼神,颤抖的问道:“旨意……旨意下来了?” 如果这会不是虞瑞文在,钱氏已经高声大笑了。 “没有!”虞瑞文沉声道。 笑意卡在心头,上不去又下不来。 用力的伸了几下脖子,钱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侯爷是何意?妾身听不懂。” “这件事情还没有正式下旨,我过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虞瑞文烦燥的道。 “妾……妾身没什么意思,一切听侯爷的意思。”钱氏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柔声道,用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熙儿自小便在侯爷面前长大,许多事都是侯爷教的,小的时候侯爷总说熙儿像你。” 虞瑞文沉默,儿子不在身边,大女儿必竟是养女,小女儿在江南,身边唯一贴心的就是二女儿,而且二女儿也的确聪慧,虞瑞文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教一教她,偶尔也会让她和自己一起品评书画。 比起其他的子女,二女儿其实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得他宠爱。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愿意二女儿嫁给皇子,太子未立,皇家争斗,这接下来的结局谁也不知道,端王看着是大皇子,为人也仁厚宽待,但这也是明面上的,结果如何,谁也没办法预料。 心头像是重重的压了一块石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虞瑞文现在能求助的唯有生母,至于其他人,他一个也没想到。 伸手按了按头,虞瑞文的头靠在右手手肘上:“熙儿自小便是一个淡薄的性子,性子好,才学也好,白石书院就要招人,熙儿上一年病了没参加,今年一定要参加,等入了学,挑一门和宣平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亲。” 虞瑞文是这么打算的,不求二女儿大富大贵,只求安稳,门庭相当,人品相当,平安就是福。 听他这么一说,钱氏急了,手按在床沿抬起头,一脸正色的道:“侯爷,皇家之命向来不是他人能干扰的,我们只是臣子,自是一切听皇家的,就算我们另外有打算,这个时候也不能私自行事。” “可以请母亲帮忙去说。”虞瑞文头疼的很,他顾忌的也是这个原因。 “侯爷,母亲年纪大了,往日也不愿意参合这种事情,您让母亲出面,恐怕母亲不会愿意。” 一听虞瑞文的行事,钱氏急忙假惺惺的劝道。 熙儿图谋了那么久,可不能让那个老婆子坏了事,这个老婆子这么多年没管过宣平侯府的事情,难不成现在到老了要想伸手了? 那可不行,宣平侯府是自己的地方,就算她是安和大长公主也不行! “母亲已经同意了。”虞瑞文低缓的道。 “什……什么?”钱氏一惊,脸上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母亲……她她……她怎么会同意?” 话说完看到虞瑞文神色不善的脸,急忙补救,把眼眶抹的红红的,满脸不安:“侯爷,母亲这么多年不管事,如今要为熙儿得罪宫里的吗?您想想母亲她真的……受得了这个委屈吗?” 安和大长公主脾气暴,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很少和其他人来往,深居简出,宫里也很少出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总是拒了。 许多人都在猜测安和大长公主是不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她脾气不好,性子也和宫里的娘娘们不合。 老宣平侯在的时候,权势过人,宫里的娘娘们可能还让着她,之后老宣侯不在了,宫里的人又岂会在意一个没落了的老公主,儿子又是一个不争气的,慢慢的安和大长公主就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虞瑞文没说话,伸手捏了捏额头,如果可以,他其实也不愿意麻烦母亲的,可他……实在是没了办法。 眉头站站的锁起,心里越发的烦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蓦的站了起来,“熙儿的事,你怎么看。” “妾身……哪有什么看法,都随侯爷。”见他如此坚持,钱氏心头一慌,却不得不柔顺的应下,又特别关心的嘱咐道,“侯爷,母亲处还是不要麻烦的好,若是被母亲斥责,到时候又是妾身的错,您也知道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不待见妾身。” 这话算是给了虞瑞文一个说法,可偏偏这个说法怎么看怎么勉强,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听着让人颇有几分郁闷。 虞瑞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钱氏,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钱氏还想说些什么,见虞瑞文不顾而去,只能用力的抓住被子的一角,脸上的温婉变得恨毒,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害的自己如此,让她不得不躺在床上,女儿的亲事也说不上话,等女儿成了端王妃,她必不会放过这个贱丫头的。 虞瑞文闷闷的从钱氏的院了出来,在门外站了许久之后,才颓然的向外行去,顺着路增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又到了瑶水阁前。 在门前犹豫了一会,虞瑞文还是抬腿往里走去。 听闻虞瑞文过来,虞兮娇急忙把他请了进来。 屋内药味浓重,桌上放着才喝完的药,虞兮娇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虞瑞文过来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头,又按压了自己的额头,发现没什么热度,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定。 “父亲,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虞兮娇见他愁容满面,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柔声问道。 “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好好,今天齐王世子没问什么吗?你当时又是怎么救的齐王世子,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虞瑞文定了定神,先处理小女儿的事情。 第二百零八章、夜半客来的理由 “父亲,那一日……女儿慌乱之极,见有人也受伤,就扶了一把,之后叫了人就离开了,那会我也害怕,有人至少……不是一个人逃命。”虞兮娇低下头,小脸越发的显得苍白无力。 见女儿这副模样,虞瑞文声音更加温和,也没再追问,怕惹得她想起惊惧的事情:“没事就好,齐王世子还问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问女儿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女儿那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发现其他。”虞兮娇道,对明月点点手,明月和晴月进去,从里面取出两个礼盒,“父亲,这是齐王世子送来的谢礼,说皇后娘娘也会有旨意过来,但可能不会马上。” “不说救命之恩?”虞瑞文身子端正了一下,急问道。 “不说这个理由。”虞兮娇道。 “那就好,那就好!”虞瑞文松了一口气,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二女儿的事情还没了,小女儿如果再出事,他一个人分成两个也不够了。 “父亲,这些礼?”虞兮娇指了指面前的两个大礼盒。 虞瑞文站起来走过去看了看之后,点了点头,礼虽然贵重,但论起救命之恩,的确也是可以收的。 “先收下吧,以后若是有机会为父自当还礼。”虞瑞文不太想沾封煜。 “有劳父亲。”虞兮娇柔和的道。 见她脸色苍白,坐在那里整个人看着单薄之极,虞瑞文也就没多留,叮嘱虞兮娇多休息之后,就先回去。 没回书房,直接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这事情他还得听母亲的意思…… 虞兮娇洗过脸重新躺下,药被拿了出去,在喝了一剂之后,虞兮娇就表现的好了许多。 她只不过暂时并不想见钱老夫人,听府里下人的话,以及虞瑞文的态度,就知道虞瑞文对这个岳母是极尊重的。 装个病,先避一下,这会并不是双方见面的最好时机,她也不愿意成为这位钱老夫人大度仁厚的表现工具,逼得自己不得不改口。 想逼自己和钱氏和解,那是不可能的。 “姑娘,这位钱老夫人会不会明天又过来?”晴月替虞兮娇送了一杯茶过来,担心的问道,她今天是见到这位钱老夫人的,如果不是姑娘让她小心,她必然会以为这位钱老夫人是位和善的,年纪大而且身体还弱,怎么看都是一位慈善人。 “不会!”虞兮娇摇了摇头,让晴月把窗户稍稍打开,透透药味,明天她的病就应当好许多。 “姑娘,奴婢听钱老夫人身边的人说,明天可能还会来府上,说夫人现在伤着,钱老夫人不放心。” 晴月还是不放心,她当时偷偷的向钱老夫人身边的人打听了,得到的这个消息。 “二姐的事情……恐怕有问题。”虞兮妖闭上眼睛,长睫倦依在眼帘边,透着几分无力和倦怠。 “是因为侯爷回府之后去了夫人处,之后又出府的事情?”晴月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天色已经入夜,外面安静了许多。 徐嬷嬷之前去打听到的,虞瑞文急匆匆出府,之后又急匆匆的去了钱氏处,最后才来的瑶水阁,而后又出府。 听说是去祖母处。 “父亲……似乎不喜欢虞玉熙当端王妃。”虞兮娇轻叹道,这事她也很意外,原本以为父亲会极乐意让虞玉熙攀上皇家,看虞玉熙的往日用度,一应举止,很有一种往这个方向培养的模样。 “端王殿下今天过府是因为二姑娘吗?”明月一直默默的在边上侍候,这会把灯挑亮了一些,问道。 “可能是。”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这事透着几分诡异,她是远远的看到的,只能说“好巧”,巧的像是谋算的似的。 “二姐往日很少来院子,至少在这段时间,她几乎不到院子里赏景,那一日看着精心打扮了许久,在自家府上,原本不需要如此打扮。”虞兮娇笑了,如果这算是偶然,她只能说是巧了。 自打她来了府上,虞玉熙告病的时候多,就算是在同一府里,两个人几乎都没有碰面。 那么一个时间,遇到了端王,端王立既入宫见皇后娘娘求旨。 皇家的媳妇,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决断下来的,端王封兰修是这么一个冲动的性子?一见倾心,之后就入宫求旨,无关于利益,也无关于权贵,只为了那个倾心一见的女子,这听起来很美好,美好的让人觉得像是真的。 可她不信! 当年的虞兰萱和褚子寒的亲事,起因也是“一见倾心”,为了虞兰萱,褚子寒跪求爹爹,并且指天发誓,此生唯有虞兰萱一人,又保证说会对虞兰萱一心一意,信康伯也对爹爹一再的苦求,可以说信康伯府上下一心求娶虞兰萱。 可到最后呢?自己这一房死无葬身之地,所谓的亲事葬送了那么多亲人的性命! “姑娘……”听虞兮娇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晴月看了看明月,不安的低声道。 “下去吧!”虞兮娇没有睁开眼睛。 “是!”两个丫环对望一眼,吹熄了灯,退了下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黑暗中唯有虞兮娇呼吸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清晰了几分。 身子往外一侧,紧闭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夜色中唯有窗外有一丝亮光,从窗口洒下,隐隐的看到屋内的一些物件。 心被狠狠的拽了一下,痛的纠心。 爹爹、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可爱的才出生不久的小表妹…… 手在被窝里握成拳头,既便在被子里,她也缓缓的蜷缩在一处,仿佛那样才可以让自己暖和起来,夜色寒凉,真正寒凉的却是人心。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到了头上,黑暗,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虞兮娇紧紧的闭着眼睛,微微哆嗦着,只有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才会回忆起上一辈子的事情,绻缩一些,再绻缩一些…… 被子蓦的被掀开,黑暗中有人轻笑了一声,虞兮娇不抖了,黑暗中蓦的睁开眼睛,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不觉得热?” “不热。” “再给你盖上。”被子再一次兜头盖下来,沉重的压了她一下,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虞兮娇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再推开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身影,白天才见过,这么清雅的声音更不会听错,至于夜半进人家屋子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世子有什么事?” 屋内没有灯,唯一的光线是身后照过来的月光,月色若水,今天的夜色很美也很亮。封煜伸脚勾过椅子,坐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你父亲什么意思?” “不喜欢。”虞兮娇坐起,身子往后一靠,被子拉起掩到脖子处,回答平静之极。 “宣平侯也不是全无血气之人。”封煜垂眸子看了看床上看似平静,实则戒备的少女,低笑出声。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世子为什么这么说?” “看起来你是不知道你们宣们侯府的旧事了。”封煜眸色深浅不明,手伸向虞兮娇。 虞兮娇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只伸过来的手,而后看到这手在自己身边拿了一个软垫回去,懒洋洋的垫在封煜的身后。 坐的是自家的椅子,没用轮椅! “世子请讲!”虞兮娇道。 “这些都是你们宣平侯府的家事,既然宣平侯没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想知道。” “什么事?”虞兮娇轻问道。 “你祖母会怎么做?听闻安和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嫉恶如仇,性子最是火暴,可这么多年,看着就跟普通的年老的皇家公主一家,怡养天年罢了。”封煜话中浓浓的嘲讽。 “祖母很好,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谁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就算是祖母也一样。”这话虞兮娇不乐意听,反驳道。 苍海桑田,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如年轻的时候! 反讽的意思很明显。 封煜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床上的少女,从他的方向,能看清楚虞兮娇柔媚的小脸毫无惧色,目光坦然的对视,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丝旖旎,明明是最旖旎的情形,偏偏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旖旎的气氛。 “你倒是喜欢安和大公主?听说你一个人被扔在江南这么多年,京城中的亲人对你不闻不问,好好一个宣平侯府的嫡女,就如同无父无母的孤儿似的,一直生活在江南,京城的百姓之前只知道宣平侯府的二姑娘是嫡千金,却不知道江南的三姑娘也是。” 封煜懒洋洋的笑道。 虞兮娇微微一笑:“既便如此,也不能掩盖祖母为我做的事情,我感念祖母的感情。” “既然感念,愿不愿意为了你的这个祖母,做一件好事?”封煜失笑。 他还真不信被扔在江南,没人看顾的孤女会对以前没见过的祖母这么上心。 虞兮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是世子今天晚上过来的理由?” 说的再多也掩饰不了,这句话后面的真实含义,虞兮娇可不觉得眼前这位齐王世子,只是过来嘲讽祖母的。 “对,今天过来就是这个理由,小丫头倒是聪明,反应也快。”心中的事被说中,封煜先是失笑了,而后不加隐瞒的道。 第二百零九章、探访绣庄 “你想不想当端王妃?”封煜在黑暗中看着虞兮娇的眼睛道。 “不想!”虞兮娇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的声音向来温软,带着江南女子的温软口音,可说出的字,却显得极为清冷。 “大皇子妃,端王妃,比起其他的几位皇子,的确是有优势,这样的位置恐怕京城中的世家千金都抢疯了,只要站在那个位置,你想为虞兰萱做什么都可以。”封煜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诱惑。 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更甚,在这样的黑暗中仿佛更能正视自己的心。 “不需要!”虞兮娇依旧拒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是因为封兰修看中的是虞玉熙吗?一见钟情,倾心不已,急忙进宫去向皇后求娶,生怕晚了就失了佳人。”封煜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趣的道。 虞兮娇勾了勾唇,唇边嘲讽,这理由像是真的似的! “跟二姐没关系,只是不想嫁进宫里。”虞兮娇低缓的道,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皇家,外祖父一家,这里仿佛有一根弦勾着,她怀疑这事和皇家,或者跟后宫有关系。 这个怀疑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有些事情恐怕由不得你。”封煜的声音在黑暗中有几分轻渺,“你们这宣平侯府,是必定要出一位皇子妃的。” “为什么?”虞兮娇一愣,眼眸不由自主的抬起。 “宣平侯府很好。”封煜意味深长的道。 虞兮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封煜,“请世子告之。” “你好好想想,如果这皇子妃之位落到虞玉熙的身上,就不可能再落到你的身上,必竟一府不可能出两位皇子正妃,当然皇子侧妃倒也是可以的,以安和大长公主的名头,两个嫡孙女都嫁入皇家也是可以的。” 封煜笑眯眯的道,“虞玉熙如果为皇子正妃,你的这个没什么大用的父亲,可就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了。” 虞兮娇心头一紧,这事的确是她现在考虑的事情,嘴唇抿了抿,却是没说话。 安静的屋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人。 好半响,虞兮娇摇了摇头,坚定了心志:“虞玉熙可以为侧妃。” “封兰修已经进宫去请旨,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女儿,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想进宫去游说皇后?” 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封煜笑的欢快。 “世子应当也不愿意我二姐为端王妃的吧?”虞兮娇等他笑完,才低缓的道,白天来过,晚上去而复返,可不就是为了特别的事而来。 “对,本世子最见不得封兰修高兴。”封煜道。 “世子为何……如此不喜欢端王?”虞兮娇的话冲口而出,待得说完才发现自己问的是废话。 “世子可以当我的话没问。” “问了也没关系,本世子小的时候,封兰修没少欺负我,本世子离京前,一直养在祖母处,这几位皇子……可都是面甜心苦的。”封煜不以为意的道。 虞兮娇一时无语,小的时候?这理由还真的强大的让人无言以对。 “世子有什么办法?”虞兮娇最后还是问了这一句,去而复返,可见这位世子对这位事情的看重。 “看你的。”封煜站了起来,伸手在虞兮娇的头上恶意的用力的按了按,直接就把虞兮娇的头给按到了被子里。 “我没有办法。”虞兮娇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你有!”封煜悠悠的道,“皇后的旨意下来,皇祖母会派人宣你入宫,见见你。” 虞兮娇两眼冒火,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探出头,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意,“世子,我只要做证就行了吗?” “可以了!”封煜笑道,转身往窗口行去,手一按窗台,一跃而出。 见他离开,虞兮娇无奈的走到窗前,把窗重新合上,回到床上一时也睡不着,伸手按了按眉心。 虞玉熙若是为端王妃,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就是对付自己。 昨天晚上的事情,几乎算是铁证如山,最后父亲也没有把钱氏如何,特别是钱老夫人过府之后,听说父亲明显态度好的很,这位钱老夫人对父亲有救命之恩,她的这份救命之恩足以保她女儿坐稳宣平侯夫人之位。 就算不看钱氏,看在钱老夫人的份上,父亲也不可能真的休了钱氏。 这位钱老夫人真的这么仁慈善良? 总觉得很是违和。 这种违和感她上一世的时候,在褚子寒的身上体会过,上一世她掉以轻心,以为靠着外祖父和父亲,就算褚子寒有些心思也算不得什么。 宣平侯只是一位不起眼的勋爵罢了,比起以前的征远侯府,宣平侯府向来没什么出息! 可封煜为什么暗示皇家盯上了宣平侯府,势必要出一位皇子妃是什么意思,宣平侯府有什么可以让皇家图谋的? 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只知道宣平侯是安和大长公主所生,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偶尔听爹爹提起的时候,感叹宣平侯没有老宣平侯的锐气,此外便没什么其他的话了。 而今想来,爹爹感叹的话里,别有意味,宣平侯府到底有什么值得让皇子们这么上心的…… 门轻轻的敲了敲,虞兮娇抬起头看向门口。 “姑娘,您醒了吗?”明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隐隐有灯光。 “进来吧!”虞兮娇道。 明月提着灯推门进来,先看了看床上的虞兮娇,见她好好的坐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提起灯笼左右照了照,目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圈。 “已经走了。”虞兮娇道。 明月心头一震:“姑娘,是什么人?” “齐王世子。”虞兮娇淡淡的道。 明月把灯笼放在桌上,拿起火折了,点燃了桌上的灯盏,仔细的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切的问道:“姑娘,没什么事吧?” 她是听到隐隐有声音过来的。 “明月,你知道宣平侯府的一些旧事吗?”虞兮娇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灯火,悠然问道。“奴婢不太清楚,只听说侯爷……似乎没多少圣眷。”明月低声道。 一个没有圣眷,又不怎么得力,甚至外面都在传说无能的宣平侯,为什么独得皇家的青眸。 端王此次来,为的是虞玉熙,虞玉熙正巧出现,恐怕也是有这意思,早早的就商议好的,所谓一见钟情,更像是两个人一起筹谋此事,不过看父亲方才的样子,并不喜欢虞玉熙成为端王妃。 钱氏和钱老夫人应当是喜欢的,虞玉熙的事情八成她们都知道,也在一力促成! 祖母和父亲不喜欢,父亲还在想法子阻了这门亲事。 皇后娘娘一日不下旨,这门亲事就还有变化的可能性,最后的结果走向,还真的不好说,祖母未必就能更改皇家的决定…… 虞兮娇“病”了几日后,好了起来,虞瑞文这才放她出门,这一次出门是为了虞竹青的两家铺子。 其中一家就是绣庄。 两家铺子一直亏损,两家的帐本现在虞兮娇和虞竹青在看,两个人要求出府去铺子上问问,虞瑞文原本是不许的,但见小女儿娇嗔着说病的骨头都软了,想出去看看,虞瑞文还是没什么原则的同意了。 宣平侯这几日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没等来皇后赐婚,也没有其他的变化,钱氏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养伤,也没再闹什么妖娥子。 周姨娘管着府里的事务,很是尽心,虽然有些地方还是不尽人意,有一些宣平侯府的老人,看轻她是姨娘的身份,幸好虞瑞文现在站在周姨娘这边,又有虞兮娇和虞竹青帮着周姨娘一起主事,府里的下人倒也不敢往大里生事。 一大早,姐妹两个带着丫环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往府外行去,她们今天要去看的就是绣庄。 虞竹青已经许久没出过府了,这一次出府,看着心情也好了许多,和虞兮娇两个坐在马车里,挑起外面的车帘,只落下里面的纱窗,从外面看里面,看不到什么,但从里面看外面,算是比较清楚的。 马车到了地方,停在一处就近的巷子里,虞兮娇和虞竹青戴着帷帽下了马车,转到大街上,没走几步就看到面前的店铺上面的匾额,锦衣绣庄,四个大字看着就极气派,里面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 生意应当就不错。 才进门,就有伙计过来,笑着问道:“两位姑娘要右边看,还是去左边看?” “左边和右边有什么分明?”明月问道。 “左边是一些衣饰、盘扣之类的,还有些帕子、香囊,右边就是衣裳,有成衣和没成衣的,当然也可以直接在我们这里定制,不但衣料可以选好,刺绣也可以挑专门的绣娘给姑娘们绣上喜欢的花样。” “大姐?”虞兮娇看向虞竹青。 虞竹青虽然是主子,却也是第一次来,目光扫过店里的客人,道:“三妹妹决定吧!” 既便她不管生意,这么一看也能看得出来,这家绣庄的生意是真的好,这么好……真的一直亏吗? 第二百一十章、掌柜、东家不和? “去左边看看。”虞兮娇道。 虞竹青点头,几个人跟着伙计往左侧过去。 左侧设置的是几个柜台,里面放置着各种小绣品,以及和绣件有关的彩线之类的物件,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琳琅满目。 柜台边有几处小的方桌,靠着窗,还有伙计送上茶水,可以一边挑选一边喝茶、赏景。 靠窗的外面是一条河,从窗口不但可以看到河对岸的景致,还可以赏河景,天气渐热,风从窗口吹过来,坐在窗边很是凉爽。 生意很好,每张小方桌前都坐了人,伙计带着姐妹两过来的时候,正巧有一桌的客人起身,伙计一看两人的气度和后面跟着的两个丫环,就知道这两位是贵客,忙过来引着她们坐下。 “还有没有其他的位置,清静一些的?”虞兮娇并没有着急落座,看了看周围道。 周围的客人不少,有女眷,也有陪着一起来的男子,坐在窗前的女眷,基本上都有男子陪着,等茶水送上来,男子坐着喝茶赏景等着,女子则过去挑选。 “二位姑娘稍待。”伙计是个机灵的,一看就知道这位贵客嫌弃了,也没再把人往方桌前引,反倒引她们到一处柜台前,而后往后面去。 柜台里的配饰不少,看着也极精美,两姐妹也不急,让柜台前的伙计先挑几件看看,虞兮娇挑的是香囊,香囊绣的不错,中规中矩,算是比较出彩的,虽然是一件极小的绣品,也看得出绣庄的绣品是真的上心。 虽然算不得精神,材质也一般,却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引路的伙计从后面匆匆出来,笑呵呵的道:“两位姑娘,后面还有一处小的包间,这会正空着,如果两位姑娘要坐下好好挑的,可以去包间坐坐。” 虞兮娇看向虞竹青,虞竹青点头。 放下手中的绣品,虞兮娇和虞竹青跟着伙计往里走,才走了几步,转个弯发现有屏风隔开的几个小包间。 其实这几个小包间和之前的小方桌是在一个方向,不过当中正巧有一处柜台隔开,又用了木板,从外面看觉得这里已经是绣庄里面。 这里的景致和方才看到的景致相仿,后面是同一条河的河景。 两个人坐定,伙计送上茶水,笑嘻嘻的道:“两位姑娘需要什么绣品,小的去全拿过来,两位姑娘坐下好好挑选就行,不必到外面去。” 看这两位姑娘的样子,必然是世家出身,到现在还没取下帷帽,可见是家教极严的。 “有劳了。”虞兮娇柔声道。 明月上前把虞兮娇和虞竹青想要看的东西一一说明,伙计一边记一边点头。 退下后又贴心的替她们把屏风的门稍稍的拉了拉。 隔壁没人,听着很安静。 “大姐,这生意看着是极好的,这里的掌柜必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大姐知不知道是什么人?”虞兮娇看了看左右,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才进来坐下,但是看得出伙计是极伶俐的,里面布置的也极好,也会根据不同人的需求做出相应的应对方式。 这一处的几架屏风,隔出几个包间样子的地方,就是为了像自家这种久处深闺,不便见外男的未出阁的世家千金准备。 也不是说世家千金来了就必然要到此处,唯有自己有这个诉求,爱清静,又需要坐下来挑选的世家千金需要。 所以,边上的几处还空着。 “是李姑姑。”虞竹青道,取下头上的帷帽,放置一边,明月也帮着虞兮娇取了,让她松乏松乏。 “李姑娘曾经是母亲身边的丫环,小时候就跟着母亲,后来嫁了人,不过嫁的并不好,差点还死在那家人的手中,后来母亲就把李姑姑救了回来,之后就帮着母亲处理这一处绣庄上的事务,如今管着绣庄的就是她。”虞竹青想了想道。 “可以信任?”虞兮娇挑了挑柳眉问道。 虞竹青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苦涩的道:“我不知道,最近一次见到李姑姑还是和夫人一起看帐本的时候,单独见面是几年前。” 虞竹青在宣平侯府是极不自由的,一年中一半的时候在外面庵堂,说是自己想祭拜亲人,好好的世家千金弄的像清修一般,被许多人说道,其实一切都是钱氏的意思,虞竹青去了庵堂,就相当是被囚禁起来。 不能随便行动,还被女尼欺负,对此钱氏仿佛一无所知。 虞竹青小的时候不懂事,也曾经向钱氏告过状,无奈钱氏当着众人的面答应的好好的,回过头却让女尼们变本加厉的欺负虞竹青。 另一半在宣平侯府的日子,钱氏也不会带虞竹青出府,只说虞竹青喜好清静,不愿意参加宴会,让人觉得她性子古怪之极。 有这么两点在,谁还会娶宣平侯的这个养女。 “我方才看了看,伙计也不算是很多,大姐之前不是说人浮于事吗?”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 方才进门她一直在查看,虞竹青一直在说人浮于事,才是造成铺子一家家亏的原因。 “我……不清楚。”虞竹青皱紧了眉头。 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个人住了嘴,明月拉开半掩的门,伙计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大的托盘,里面放置的正是方才明月提的那些小物件。 看到虞兮娇和虞竹青已经取下帷帽,伙计急忙低头,不敢乱看,生怕惊扰到两位贵客。 明月接过放置在桌上,数量不少,桌子上立时满满登登的。 虞兮娇拿起一个香囊看了看,比起方才在外面看的香囊,这个香囊看着更加的精致了些,绣工也好。 “伙计,这香囊,比外面的好?”虞兮娇问道。 “的确是比外面的好,这些好的香囊都放置在后面,如果一些贵客想要,我们才取出来。”伙计恭敬的笑道。 “和外面的比价钱如何?”虞兮娇轻轻的捏了捏荷包的材质。 “自然比外面的略高一些,往往都是像姑娘们这样的世家千金选的,若只是外面的香囊,姑娘们眼界高可能看不上,我们管事的特意从江南请了手艺极巧的绣娘过来,特意绣的,原本这几个香囊也是被订下的,正巧有一位客人离京去了,说暂时不要,这才剩下这几个香囊。” 伙计特别会说话,不但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香囊落下,又捧了捧她们。 “倒是一个会说话的,这么会说话,你们东家必然生意兴隆,给你们多多的奖赏。”虞兮娇笑了。 “说什么奖赏,连饭都吃不出来了。”伙计由感而发。 “这么好的生意,居然还吃不了饭?”虞兮娇柔声问道。 “这个……”伙计立感失言,急忙住了嘴,干笑了两声,含糊的道:“其实也还行,小的就是随口说的。” 见这伙计口风很紧,虞兮娇换了个问题:“你们这里的掌柜的应当是女的吧?” “对,我们掌柜的是女的,我们都叫她李姑姑,是个极好的人。”一听虞兮娇不再问钱的事情,伙计松了一口气,忙道。 “怎么知道你们掌柜的人极好?”虞兮娇来了兴趣,手指绕着一个香囊的带子,晃了晃。 “这……”伙计其实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姑娘还真的是上了正经,想了想后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伙计,家里出了事情,差一点连饭也吃不出来,还是李姑姑帮的忙,先支了他半年的银两,这才让他家撑过来。” “掌柜的很有魄力。”虞兮娇轻笑。 “我们掌柜的的确好,再没有这么好的掌柜的了,为人恩义也仗义,只是眼下……”伙计说到这里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话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们掌柜的命不好,没遇到一个好东家。” 话说完,伙计的马上知道自己失言,急忙道:“两位姑娘,小的是瞎说的,还请两位姑娘切莫声张。” 虞兮娇看向虞竹青,这就有意思了,大姐性子温善,店铺的事情虽说也会跟着钱氏看一看,但对于店铺里的具体事情是真的不知情,摊上这么一个东家,掌柜的权利其实相当的大,以大姐的说法,钱氏也没有太拘着这些店铺的掌柜。 虞兮娇但笑不语。 明月接了话:“放心,我们姑娘才不会声张,只是觉得你们这里的掌柜挺能干的,居然还能在后面给拦出几间包间休息,实在是一个聪明人,正巧我们姑娘也想开一家绣庄,如果你们掌柜的和你们东家不合,我们姑娘倒是一个和善的性子。” 明月向伙计推荐道。 伙计惊讶的看了看明月,又偷眼看了看两位容色出彩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急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这……姑娘,这事……小的做不了主,而且……方才也就是小的这么说说,其实东家……也还是挺好的。”伙计支支吾吾的道,刚才还真的就是顺口这么抱怨了一句。 “如果你做不了主,就去把你们掌柜的请过来,我们姑娘自己跟你们掌柜的说,如何?”明月提议道。 “这……”伙计不知道这话怎么就到了这儿了。 “快去吧!我们姑娘就在这里等你们掌柜过来。”明月笑眯眯的添了一句,手往外一引,示意伙计先出去。 伙计茫茫然的走到了门外,等到了门外才醒悟过来,回头看了看用力的跺了跺脚,这事他解决不了,只能去找掌柜的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挖墙角,道出实情 “三妹妹……”等伙计离开,虞竹青欲言又止。 “大姐有事只管说就是。”虞兮娇微微一笑。 虞竹青扭了扭手中的帕子,低下头:“听伙计说的意思,李姑姑应当是一个很好的人。” “大姐就算李姑姑是很好的人,却不能保证其他人都是好的。”虞兮娇明白虞竹青话里的意思,柔声安抚道。 虞竹青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不再扭着手中的帕子,忽然握了握手,再抬起头神色平静了许多,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三妹说的是,我总是……顾虑太多。” “大姐良善,但有时候过于的良善反倒落人算计。”虞兮娇微微一笑,大姐的性子如此,也不是一时能改的,但至少这一次大姐犹豫的时间不多。 比起以前好了许多。 说着伸手指了指放置在一边的帷帽,彩云急忙过去把帷帽取过来,替虞竹青戴上。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虞竹青拘促不安的看了看虞兮娇,见她神色如常,笑意盈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目光也转向门口。 明月开的门,门开处一个中年妇人大大方方的进来,向着两个人行礼:“见过两位姑娘。” “你是这里的掌柜李姑姑?”虞兮娇上下打量了李姑姑几眼后,问道。 “正是,不知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李姑姑疑惑的问道,她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两位姑娘,一位戴着帷帽没看到脸,另一位容色如此出彩,既便年纪尚幼也让人惊艳,如此容色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 “我听说你的东家对你不好,正巧我也想办一个绣庄,李姑姑不如辞了老东家,跟了我可好?”虞兮娇开门见山的道,伸手把面前的一块帕子拿了起来,帕子一角绣的是一朵粉色的牡丹,极为娇艳,绣工很好。 “这绣品我也喜欢,如果李姑姑能再带走几位好的绣娘,我必有重谢。” “多谢这位姑娘,只是……我暂时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李姑姑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会听虞兮娇说,忙笑着推辞道。 “暂时?为什么暂时还不离开,我听说贵东家对李姑姑并不重视,甚至没有主动找过李姑姑?”虞兮娇惊讶的问。 李姑姑以为这些事是伙计嘴松说的,低下头,笑容苦涩:“其实伙计说的不对,东家也是事出有因。” “有什么因能对自己的店铺不闻不问?看你们这里的生意这么好,应当是李姑姑一人之力,我开高价聘用你,总比跟着一个什么也不管,还要把铺子拖沉的东家要好许多。”虞兮娇语重心长的道。 李姑姑抬眼看了看虞兮娇,再一次肯定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婉拒道:“多谢这位姑娘看重,只是东家是真的好,她也没办法。” “你们这家铺子要卖吗?”见她态度坚决,到现在也没有说东家一句坏话,可见那些传言的确是真的,虞兮娇暗中点头,话音一转,换了个方向。 “有……这个意向。”李姑姑困难的道。 “这么好的一家铺子,为什么要卖?贵东家要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吗?”虞兮娇头稍稍,透着几分俏皮。 “没有,东家她不会离开京城。”李姑姑困难的答道。 “那是做生意亏了?不得不卖铺子?”虞兮娇又道。 “这……是有些亏了。”李姑姑含糊的道,她其实并不愿意多谈东家的事情,现在也是被一句句话赶过来的。 “为什么会亏?我看这生意好的很。”虞兮娇笑了,“李姑姑,我从江南来,初到京城,家里给给我买几家铺子,我看你们这家不错,生意好,里面的伙计也伶俐,东西更不错,不如我直接盘了你们这家绣庄,李姑姑也不必再换其他地方,依旧做着这绣庄的掌柜可好?” 江南自古以为便是出富商的地方,李姑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虞兮娇几眼,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不像是商贾之人,更像是大的世家出来的姑娘。 一举一动无不忧雅从容,话说的滴水不漏,这样的女子不可能出自商贾之家。 “这位姑娘,真的有意买?”李姑姑试探着问。 “真的有意思,之前已经买过几家,还想再买几家。”虞兮娇道。 李姑姑沉默,看起来犹豫的很,抬眼看了看虞兮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这位姑娘,这事我做不了主。” “谁能做主?” “我们东家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李姑姑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只是这买卖的权利却不一定在我们东家的手中?” “既然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的铺子,为什么这位大姑娘不能决断?”虞兮妖问。 “我们东家是个不管事的,店铺的事情一直是宣平侯夫人在管着,之前几家被买掉的铺子,也是宣平侯夫人手里买了的,如果姑娘真的有意思,得找宣平侯夫人。”李姑姑叹了一口气,她是真心的舍不得这家绣庄。 这绣庄起初是先夫人的心血,之后就是她的心血,想到这家铺子马上就要被卖掉,李姑姑这段时间晚上都睡不着觉,心疼不已。 她无儿无女,以前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绣庄上,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这绣庄要成了别人的,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眼前之人如果真的有本事,保全绣庄里的一切,李姑姑也心动了。 提到宣平侯夫人的名头,李姑姑偷偷看了一眼虞兮娇,见她不惊不惧,神色从容,小小年纪很稳得住,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眼前这位姑娘一听宣平侯夫人的名头,就慌了神,再不敢提买卖的事情。 眼下,至少还有些念想。 “宣平侯夫人倒也不算什么,只要她想卖,我就可以买,只是李姑姑留下来吗?我这里以后还是绣庄,什么也不变,有现在这样的生意就行,李姑姑才识能力,我都觉得不错,不知道李姑姑有没有想法?” 虞兮娇目光灼灼的落在李姑姑的身上,盛情邀请。 李姑姑再一次审视着虞兮娇,这一次不同于方才的偷探看,她是极大方的审视着虞兮娇,虽然很无礼,却看得出她的郑重。 “这位姑娘,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答应你,但可以帮你牵线,至于成或者不成就看姑娘的意思了,至于成了后,如果这位姑娘还愿意高看我一眼,我也是愿意留下来的。”终于李姑姑松了口。 她是真心不愿意离开这个绣庄,这么多年,这几乎就和她的家一样。 “找宣平侯夫人身边的人吗?”虞竹青忍不住开口问道,心里很难受,她看得出来李姑姑是个好的,也真心不愿意离开绣庄,想到李姑姑,她就想到更多的生母留下的老人,他们当时也是不是也都怀着不舍? 是自己没用,一家家铺子的亏损! “不是宣平侯夫人身边的人,是我们这里的副掌柜。”李姑姑道,“不过今天他不在,姑娘不如留下地址,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说,姑娘到时候派人与他商议就是。” “副掌柜?掌柜的还有副手?”虞兮娇反问。 “有,不只有副掌柜,副掌柜还有一个副手,帐房是三个,还有一些管事的。”李姑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为什么这么多人?”虞兮娇一双清亮的眼睛落在李姑姑的身上。 许是明白虞兮娇是真的有意要买这家绣庄,李姑姑这一次没有瞒着,如果真的要买,这些事情原本也应当对人说清楚。 “我们东家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之前有好几家铺子,只是这几家铺子生意都不太好,独留下现在两家铺子,之前亏损的铺子里的一些老人,我们东家不忍心,就让他们在剩下的两家铺子里挂了职,觉得不能亏待了这些老人,可偏偏就是这些老人……” 李姑姑长叹一声,“就算铺子再赚钱,养着这么多的人也是没办法的,而且有些人其实只是挂着名,并没有真正做事情,我们东家太过良善。” “挂着名不做事情?”虞竹青吃惊的问。 “对,就是挂着名不做事情,您看看我们绣庄,其实哪需要这么多的人,但凡铺子,一般都是一个掌柜一个帐房,我们这里三个掌柜,三个帐房,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甚至于还有一些人说之前东家答应他们的,可以不做事,挂个名字领饷就行。” 挂空职,不干事光领饷,这完全超出了虞竹青的想像。 “这……不可能!”急道。 “这位姑娘,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东家是真的好……可这好也不能不分人,那些人……那些人根本就在喝我们东家的血,完全不在意当初老东家的知遇之恩,这是拼命的往死里坑我们东家。”李姑姑气恼不已。 虞竹青又气又急,她完全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会是这个样子,那些生母留下的老人,居然会是这种样子的吗? 不都是当初留下的来忠仆,不愿意再离开自己这个小主子,愿意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这个小主子的吗? “李姑姑,你既然知道弊端,为什么不找你们东家明说,你们东家可能受了人蒙蔽,若是知道真实情形,必不会如此。”虞兮娇不解的很,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李姑姑又是一声长叹…… 第二百一十二章、亏本还是盈利? “我们见不到我们姑娘啊!”李姑姑也是急了,这一次直接称呼东家为姑娘,可见她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虞竹青。 “我们姑娘性子爱安静,大多数时间不在府里,去清静的地方祭拜生父生母,有时候在府里,也不愿意见人,只喜欢吃斋念佛,完全不理这种世俗的事情。”李姑姑也无奈,“我曾经借着报帐的时候,想偷偷见见姑娘,可是根本见不到,被人发现赶了出来。” “就没人见过?得到你们姑娘一言半语?” “有的,就是我们现在的副掌柜,还有我们一位后来的帐房先生,他们先后都见过姑娘的,也得了姑娘的准话,说人还要继续留下,如果一直亏,那就把绣庄买了。”李姑姑耸拉下头。 虞兮娇柳眉微蹙,她原本以为是一个人这么说,这个所谓的副掌柜听着就和钱氏关系不一般,但现在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帐房先生,这倒让她多思虑了一会。 忽然心头一动:“这个帐房是原本绣庄里的帐房吗?” “不是,是姑娘其他地方店铺里换下来的……算是姑娘生母的老人了。”李姑姑道。 听李姑姑这么一说,虞兮娇心里已经明白,又问起那个所谓的副手:“处理买卖铺子事务的姓什么?是宣平侯夫人是什么关系?” “姓宁,听说是宣平侯夫人的远房表亲什么的,具体并不清楚,不过宣平侯夫人很信任他,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出面了断的。”李姑姑直言道,比起宁掌柜找的那户买家,李姑姑更喜欢眼前这位姑娘。 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看着落落大方,语行举止之间也很有气度,对人也显得宽厚,但又不是那种一味宽厚的老好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东家,对整个绣庄都有好处。 “我方才看了,伙计并不是很多的,都很熟悉自己要做的,应当都是绣庄里旧的伙计?”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道。 方才引路、柜台以及穿行在绣庄里的伙计,一个个举止有度,不像是生手,面且做的都极好。 李姑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苦笑道:“起初来了一大帮的人,是之前店铺的伙计、帐房和掌柜,后来我看乱成一团,就让这些伙计都回去,他们不回去,就在那里闹,说是姑娘的意思,我最后没办法,只能和后来的帐房和掌柜的商议,最后才决定让他们回去,但得每个月给他们发饷,这挂空职也有我的原因。” 李姑姑说到这里难过的低下头,虽然知道这不合理,可那些人咬紧是大姑娘的意思,就算把他们留下,他们也是不干活拿饷银的,甚至还会扰乱绣庄的正常秩序,惊扰客人,绣庄必竟以女子为主。 这里的伙计其实也有一半是女子,和其他地方的店铺不同。 感应到李姑姑的情绪低落,虞兮娇略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越发的柔和:“有人来买绣庄吗?” 李姑姑胡乱的抹了抹脸,压下心头的悲恸,点头:“有,就之前来了一位,说是京城外的商人,想在京城立足,到绣庄这里来看过,原是中意的,但之后……宁掌柜的说宣平侯夫人忙,让再等等。” 忙?这段时间钱氏连连出事,连府门也出不了,她身边的习嬷嬷之前倒是能自行行事的,不过眼下却是不行了。 柔嫩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忽然看向虞竹青。 虞竹青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手搭到了帷帽的边沿,顿了顿之后还是把帷帽缓缓的取了下来。 站在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彩云急忙上前接过帷帽,放在一边。 “姑……姑娘……大姑娘?”看清楚帷帽下的脸,李姑姑惊呼一声,愣住后,眼眶立既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才戴着帷帽,安安静静坐着的会是自家大姑娘,眼泪夺眶而去。 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虞竹青面前:“大姑娘……属下……” 李姑姑早在当初嫁出去的时候,卖身契就被主母烧了,不再是一个下人。 “李姑姑,都是我的错。”虞竹青站了起来,伸手扶起李姑姑,眼眶也不由的红了,这事论起来还真是她的错,她当时这么一句话,自以为照顾到了忠心的老人,却没想到所谓的老人,在钱氏的手中,又有几个人能坚持住。 终究是自己不懂事了一些,以致于寒了真正的忠心之人的心。 “大姑娘。”李姑姑眼泪再难忍住,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两下。 “李姑姑,这是我三妹妹,这一次是陪着我过来查看绣庄的,几家铺子一家家的亏损,如今最后面的两家也快不行了。”虞竹青苦涩的道,“这都是我的错。” “见过三姑娘。”知道眼前这位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李姑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二姑娘。 “李姑姑客气了,还请原谅我方才隐瞒之错。”虞兮娇嫣然一笑。 “属下不敢。”李姑姑急忙道。 “大姐,这两家的地契还在你手上吗?”虞兮娇转身虞竹青。 “之前……夫人派习嬷嬷过来说两家铺子不行,亏损的厉害,又让我看了帐本,我看了看……的确不太行,就同意了夫人的话,把地契都给了夫人,同意买了铺子,把一部分钱发给还留在店铺里的老人,做为他们的遣散费。” 虞竹青道。 “已经给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虞兮娇问道。 “还在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虞竹青想了想回答。 过年的时候就离开京城,这么长的时间地契还在吗? “李姑姑,你之前用的帐房先生人品如何?和现在几位帐房的关系怎么样?”虞兮娇思略了一下,问道。 “帐房人……不错,为人也和善,和几位帐房的关系也还好。”李姑姑支吾了一下,道,看着有些勉强。 “现在交上来的帐本,都是他一人做的?”虞兮娇换了一个问法。 “是三个人一起做的,三位帐房先生三个人商量着做的。”李姑姑道。“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做的帐本和现在三个人做的帐本,看着有什么区别?”虞兮娇继续问道。 这一次李姑姑想的时间长了一些,好半响才道:“这个属下不是很懂,但觉得差不多,只是那个时候至少还是盈利的,后来渐渐的就不行了。” “那个时候的利润多吗?” “也不是很多,但比起现在好多了,至少还是有节余的。”李姑姑难过的低下头,“大姑娘,属下无能,没好好经营店铺,如果盈利再多一些,可能就不会如此。” “李姑姑,这不怪你,都怪我。”虞竹青长叹一声,“如果不是我做错误的决定,也不会把几家好的铺子越拖越垮。” “大姑娘……”李姑姑激动的看着虞竹青,原本失望的心,重新有了回应。 “李姑姑今天我们过来的事情,你先不必张扬,至于买卖店铺的事情,你也不必回应,这件事情先拖着,那位宁掌柜如果一定要买,你就让他去府里找夫人,就说是夫人的意思,让暂缓卖买。” 问过这么多话,虞兮娇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好……好好!”李姑姑连声道。 “明月你一会先留下和李姑姑说几句话。”虞兮娇吩咐道,既然决定先拖着,自然得让人看到“宣平侯府来人”。 商量定,虞兮娇和虞竹青戴上帷帽动身,独留下明月一人在后面。 几个人先上了马车,不一会儿明月也出了店门上了马车,一行人转向另一家店铺,这一家卖的是杂货,又在闹市上,街面不大不小,来往的客流量却很多,时不时的看到有人进出,看着生意应当也很不错。 两个人没下马车,就坐在马车上。 等马车行过店门,虞竹青这才放下手中的帘子,眉头紧锁,很是不安。 虞兮娇也放下自己掀的这边,看了看虞竹青,忽然问道:“大姐觉得现在要怎么办?” 有些事情,还是得大姐自己扛起来才行。 “我觉得……看到的帐本不对。”虞青竹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道。 “大姐为什么这么说?大姐在看帐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虞兮娇好奇的道,她们两个这几日正在查帐,其中就有这两家店铺的帐,周姨娘特别找到这两家的帐本送过来。 除了这两家店铺,其他店铺的帐本还在钱氏手中,虞瑞文只说让周姨娘帮着钱氏管府内之事,这些店铺钱氏是不会放手的。 倒是这两家的帐本,钱氏居然没留手,早早的扔了出来。 “我……没发现什么,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人多了一些,但这是我的错,不过……我想起以前看到的,那时候人没这么多,帐本是盈利,但不多,如果真论起来……”虞竹青说到这里不确定的看向虞兮娇,虞兮娇还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虞竹青心头稍安,这才继续往下道:“如果真论起来,去掉这些多余的人头,可能还是现在的利润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再见习嬷嬷 “所以,大姐觉得?” “我觉得是……假帐本。”虞竹青这几日被虞兮娇教了不少,这会鼓着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话出口才觉得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 “在假的当然也会有真的。”虞兮娇点头。 被肯定后虞竹青越发的放松起来:“如果能找到真的就好了,会不会销毁了?” “真的帐本应当在。”虞兮娇肯定的道,“这些真的帐本才是需要盘点的,真正的利润到不了大姐的手中,但不可能到不了夫人的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钱氏在管着,包括亏本,包括买卖。 “夫人手中?”虞竹青一惊,“揽月小筑?” “不可能会在揽月小筑,应当在一个地方,包括大姐的地契、房契。”虞兮娇意味深长的道。 “铺子已经被卖了?”虞竹青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大变。 “那么久之前就被拿走的,大姐凭什么觉得这么久,夫人什么都没做,就等着你回来再卖?”虞兮娇认真的反问道。 “可方才李姑姑说……还在找买家。”虞竹青吃惊不已。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告诉李姑姑,那个姓宁的掌柜才是关键,我猜这个姓宁的掌柜是征远侯府宁夫人同族之人。”虞兮娇提示道。 虞竹青又后悔又着急,绞着手不知道千头万绪现在要怎么做。 “大姐,你随我去见一个人,或者这个人可能给我们答复。”虞兮娇拉了拉虞竹青的手,笑道。 马车在明月的指引下,转了好几个弯,从热闹的街市转到一个小巷子里,在一处不大的门前停下。 是一个小院子,明月先下去敲门,出来一个丫环看到明月,急忙行礼。 虞兮娇和虞竹青一起下了马车。 “见过两位姑娘。”丫环上前行礼。 “这是三妹的丫环?”虞竹青看了丫环的脸几眼,惊讶的问道。 “是我院子里的丫环,这几天并不在,让她到这里来服侍一个人。”虞兮娇笑道,往里行去。 “谁?”虞竹青下意识的问。 “大姐进来就知道了。”虞兮娇含笑不语。 众人一起往里进去,就三间屋子,明月领着她们去了左厢房,一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习嬷嬷,虞竹青惊的停下脚步。 躺在床上的习嬷嬷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仿佛没有生气一般,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习嬷嬷?”虞竹青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点头:“的确是她。” “不是说发卖了吗?”虞竹青不解的皱起眉头,府里都说习嬷嬷被打的半死,还是二姑娘求情,没有当场杖毙,之后就被拉下去发卖了,听说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血流的一路,被拖出去看着没多少气。 估计拉出去不会有人卖,直接就死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习嬷嬷,看这样子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我对父亲说的,想问问她一些事情,父亲的人就把她给了我。”虞兮娇眼神幽深的看着床上的习嬷嬷,淡淡的道。彩云去搬来两把椅子,请两位姑娘坐下。 丫环上前到习嬷嬷耳边低声叫道:“习嬷嬷,习嬷嬷。” 声音小了些,一时没叫醒,丫环又加大了声音,床上的习嬷嬷这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乱晃,看不清楚人影,再闭上眼睛闭开,才发现眼前之人是谁,不由的一阵苦笑,原来带走自己的不是夫人和二姑娘,居然是三姑娘。 “老奴……见过两位……姑娘。”习嬷嬷想爬起来,无奈身子重的抬不起来,只喃喃道。 声音很低,幸好屋内还算安静,还能听清。 “习嬷嬷,我想问大姐店铺的真帐本在哪里?”虞兮娇也没多言,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习嬷嬷虚弱的眼神蓦的抽紧,粗重的喘了几口气道,“三……姑娘,老奴不知道……您说什么?” “在宁夫人处,还是在钱老夫人处?”虞兮娇没理会她的言辞,目光灼灼的落在习嬷嬷身上。 习嬷嬷是钱氏的心腹,这些事情她必然是插手的。 不过也因为习嬷嬷是钱氏的人,想从她嘴里套出话并不容易。 “三姑娘……老奴真的什么也……”习嬷嬷身子稍稍动了动,还想辩解。 虞兮娇手一抬,制止她说话,冷笑一声道:“习嬷嬷你应当明白自己的处境吧?” “老奴知道……老奴活不了。”习嬷嬷苦涩的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不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如果不是我让人把你带过来医治,你应当就在被拉出侯府大门不久,就死了。”虞兮娇冷冷的道,目光凌利的落在习嬷嬷的脸上,“二姐救下你,是不是特别感激?” 在她凌利的目光下,习嬷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二姐要救你,早早的就可以救你了,为什么等到你被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出来,你真的没想过?”虞兮娇容色冷凝。 “老奴……将死之人。”习嬷嬷闭上了眼睛,只说了这么一句,她是将死之人,不想去考虑太多的事情,只求家人无恙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多想。 “将死之人还不说真话?”明月见她如此,厉声斥道。 习嬷嬷依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凭你们处置的意思。 “三妹。”虞竹青低叹,伸手拉了拉虞兮娇的衣袖。 虞兮娇摇了摇手,沉吟许久,神色难辩。 时间久的让床上的习嬷嬷以为人已经走了,忽然听到虞兮娇的声音传过来:“习嬷嬷是不是觉得我没办法到钱府,讨要你的家人?” 习嬷嬷手一哆嗦,但还是忍住了,她的家人都在钱府,她是陪嫁过来的,这么多年她的家人在钱府过的都很好,儿子还脱了贱籍,这都是主子的恩典,既便是为了家人,她也不能说。 想到家人,就算习嬷嬷已经打定了主意,脸上还是显露出几分痛苦、挣扎。 “钱老夫人要把大姐嫁给宁庆,应当是看中了大姐手里的嫁妆,不只是这几家铺子还有大姐手里的一些钱财。”虞兮娇道,“这么一想,大姐店铺真的帐本应当就藏在侯夫人的娘家,也就是钱侍郎府里,巧了,借着这事还可以去找找习嬷嬷的家人。” 习嬷嬷心头一震,但随既放松了下来,嘴里忍不住道:“三姑娘……若是觉得对,就去查吧,老奴……将死之人,又何必造什么罪孽。” “习嬷嬷觉得自己没罪孽?”虞兮娇冷笑道,“不管是征远侯府,还是宣平侯府,习嬷嬷都是罪孽深重,既便是死了,也会入十八层地狱,不知道到时候受烹油剜心之时,习嬷嬷还会觉得自己没造罪孽吗?” 习嬷嬷原本就苍白的脸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谁都看得出她的激动,手紧紧的握着被子,眼睛虽然还是紧闭着,眼珠子却在乱动,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而后蓦的闭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习嬷嬷,我若是去钱府找你家人,说是你说的,帐本在钱府,不知道钱府上的老夫人会怎么对待你的家人?” 虞兮娇下一句话跳脱的厉害,又突然转了回来。 习嬷嬷大喘着气,像是被扔上岸的鱼,好不容易这口气才喘回来,满头大汗,目光虚弱的看向虞兮娇:“三姑娘……随……随你吧!” “不过,我觉得宁府也有可能,不如我先去宁府,说是你说的。”虞兮娇看着习嬷嬷的神色,忽然笑了。 习嬷嬷呼吸顿住,抬起头痛苦的看向虞兮娇,伸出手指,指了指虞兮娇才想说法,却突然之间卡住,眼睛直往上翻。 明月一看不好,急上前伸手拉起习嬷嬷用力的拍了二下,习嬷嬷终于缓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下来,呼吸粗重。 “三……三姑娘……”习嬷嬷用力的咬了咬牙,咽下喉咙处的腥甜,一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虞竹青,嘴硬实的超过想象,“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一句不说。 “先去宁府,还是先去钱府?”虞兮娇低缓的道,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冒出来,一边看着习嬷嬷的反应,柳眉微微蹙了蹙,习嬷嬷的反应不意外,意外的是习嬷嬷一家人不在宣平侯府,却在钱府。 习嬷嬷是钱氏的陪嫁,家人却还在钱府,就冲这一点习嬷嬷就不敢背叛钱氏,可这种事情在世家嫁娶中很少,若是陪嫁必然是一家人全过去,否则怎么保证下人忠心。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把人先截了下来,外面应当早早的有钱府的人候着,就等着自家府上发卖,他们可以过去买下来。 只不过现在被自己截了胡。 她一再的试探,故意搅乱习嬷嬷的心,不过是为了让习嬷嬷自暴其短罢了,而今其实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习嬷嬷喘的急促,手用力的捂着胸口,才想说什么,嘴里突然吐出了一口血,身子剧烈颤抖着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屋内一阵安静,虞竹青的脸色蓦的变的苍白。 明月上前两步,伸手在习嬷嬷的鼻翼间探了探,道:“姑娘,已经死了。” 虞兮娇站了起来:“赏她一个棺木。” 说完看向虞竹青:“大姐,我们先回去,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回去再商议一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何人在私会?故人? 马车转出小院子,去了一处书肆,这一次虞竹青没有下马车,方才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骇,她这会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 虞兮娇没有强求,下了马车往书肆过来,她马上就要入学白石书院,要挑选一些笔墨纸砚。 这处书肆,虞兮娇上一世的时候就喜欢来,虽然不是京城最大的书肆,里面的书并不比最大的书肆少。 下面一屋是各种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名家字画,上一层是书籍,也有一些字画。 挑了合心的笔墨,就忍不住想到上面去看看,找找有没有合心的孤本,上一世的时候,她没少在这里淘到合心的字画、孤本。 比起京城最大的书肆,虞兮娇觉得还是这里好。 熟门熟路的带着明月上楼,才转到楼梯口,忽然看到楼梯处有一个丫环站在当中,正挡了她们的路。 “站住。”丫环斥道。 虞兮娇停下脚步,明月上前挡在她面前:“这里不能上去?” “我们主子在里面,你们回避。”丫环蛮横的一叉腰道。 “凭什么你们主子在,我们主子就不能上去?”明月不服。 “我们主子在,哪里轮到你们主子说话,什么样的人也把自己当个主子。”丫环伸手要去推明月。 明月不客气的就势拉着丫环一用力,丫环站立不住,脚下踉跄着就往下冲过来。 明月带着虞兮娇往边上偏了偏。 丫环踉跄两步,重重的磕在台阶处,痛的尖叫一声,才想咒骂,忽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怎么了?” “主子,有人闯进来。”丫环尖声告状,扶着栏杆站了起来,一边恨恨的瞪着虞兮娇主仆。 其实就是瞪着明月,虞兮娇戴着帷帽,她也看不出什么。 “这是书肆,谁都可以上来,你回来。”里面的主子听着倒是一个讲理的,招呼丫环回去。 丫环一边揉着脚,一边恨恨的瞪了主仆一眼,低声警告道,“一会若是惊了我们主子,你们两个就把命留下。” 说完扶着腰,转身上去。 “姑娘?”明月不安的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惊骇,低声道:“走,上去看看,不可惹事!” “姑娘,奴婢明白。”明月应声,扶着虞兮娇上了楼。 楼上书架很多,一个接着一个,上面很空旷,望过去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但没客人,也没伙计,方才的丫环不知道去哪个书架后面,这么看过去,没看到人。 虞兮娇转了几个书架后,再一次肯定,这上面的确是没有人的,没客人,没伙计,这是以往她来时从未遇到过的情景。 更让她觉得诡异的是,那个蛮横无礼的丫环,和她那个听起来温和端庄的主子,这么几处过来,居然还没看到。 虞兮娇停下了脚步。 “姑娘?”明月无声的伸手往右后方指了指。 那里也是一排排的书架,那边的书架正对着右墙和后面的墙,一排排的数量看着也不少。 虞兮娇想了想,抬腿往那处的一个书架处走了走,然后看了一眼明月。 明月点点头。 知道这可以再过去,虞兮娇这才又转到那处的第一个书架处,右后方依旧安静无声,至少她是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诗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看着倒是很赏心悦目。 站着看了一会后,虞兮娇让明月把书拿上,然后又挑了几本,这才带着明月下楼结帐。 付完银钱,两个人出了书肆往回走。 “有人?”虞兮娇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人!”明月肯定的道,“不只是二个人。” “还有人在?”虞兮娇惊讶的道,很明显那位“主子”不愿意见自己,否则早就出现,就算是一直在看书,那里有她喜好的书,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奴婢刚上来的时候,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听着……”明月声音越发的低了,“似乎是男子。” 虞兮娇的手捏了捏,柳眉微微的蹙起,丫环没见过,但这说话的态度很容易让人猜到她的主子的不凡,开口就是让人退避,这京城世家千金不少,还真没谁有这么大的气势,让所有人退避。 所以,她当时第一想到的便是那个人。 而之后,“主子”传出的回应,震的她几乎站不住,这分明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如今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在,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你听的真切吗?”虞兮娇沉吟了一下,道。 “是男子,脚步稍稍重了一些,声音虽然低,但奴婢隐隐的还是听了点。”明月考虑了一下,点头。 这就更让人觉得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一位,怎么也不可能如此!之前不是赐过婚的?既赐了婚,何需偷偷摸摸? 上了马车,虞竹青已经缓过来了,见虞兮娇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想习嬷嬷的事,安慰道:“三妹,习嬷嬷也不是你害死的,这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也不必为她伤心。” “大姐,我好像见到一个熟人,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等一会走可好?”虞兮娇道。 “好,不急的。”见虞兮娇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生了恐惶,虞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是真的恐惶了,看到虞兮娇也就以为是如此。 现在见虞兮娇脸色苍白,还以为她受了惊吓,安慰虞兮娇的时候,自己倒不是那么害怕。 马车就停在书肆门口,书肆里出出进进的人不少,方才楼下的客人不少,这会进出的应当都是楼下的。 这其中也有女子,带着丫环、婆子过来的也有不少。 虞兮娇还听到一个带着丫环的女子说要上楼去看看。 看着女子进了书肆,许久未出现,应当是上楼去了,心头莫名一震,楼上现在可以去客人了? 一个风神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长身玉立,一身白色的锦袍,腰间系了深色的锦带,佩着玉,背着手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身后两个小厮跟着。 这个男子长的或者比不上封煜的俊美,但举止之间很有风度翩翩,笑容温和,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这个人,虞兮娇认识,但不是之前她猜测的任何一个人,伸手捂了捂胸口,眼眸垂下,上一世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回到宣平侯府,姐妹各自回了院子,天气热了起来,出去一趟回来要重新梳洗过,待得梳洗完,换过衣裳虞兮娇带着明月去找虞竹青。 虞竹青也重新梳洗过,才换过衣裳,听说虞兮娇来了,急忙请她进来。 “大姐,帐本在宁府。”坐定后,虞兮娇喝了一口茶,放下。 “不在钱府?”虞竹青惊讶不已,她后来在马车里也想过,想过虞兮娇给出的两个答案,“夫人为什么要把帐本放在宁府?” “夫人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姓宁的,而不是姓钱的?钱侍郎一家在钱氏一族中,应当也很有声望的吧?” 虞兮娇微笑着提示道。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虞竹青想不明白。 “不会!”虞兮娇含笑摇头,“大姐听说过钱老夫人对父亲有恩情的事情吗?” “我知道,钱老夫人还是因为父亲才受的伤,之后伤好了,身体一直不好,每次来府里的时候,看着都虚弱无比,父亲很愧疚。”虞竹青道,这事她听府里的人都说过,也听虞瑞文、钱氏讲过。 这件事在宣平侯府不是秘密,说起钱老夫人,宣平侯府的人都说一个“仁善”是一位“仁善”的好人。 “如果放在钱府,之后但凡有一丝丝意外,这件事情就和钱府有了关系,哪怕钱老夫人说全然不知情,也会让人怀疑,必竟钱氏一族的人,应当不会有人故意坑钱老夫人,坑夫人!”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 这位钱老夫人还真的不简单。 帐本居然真的就没放在钱府,习嬷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当时她的心志已乱,再加上精神已经不济,表现的已经很明显。 “大姐,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帐本,只有找到帐本,有些事情父亲才能看清楚,而不是左一个误会,又一个误会。” 虞兮娇道。 “不能派人直接去宁府,没有实在的证据,我们什么也不能做。”虞竹青担心妹妹莽撞,提醒虞兮娇道。 “大姐放心,会有人带我们去宁府的。”虞兮娇知道她担心,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安抚她道,“也会有实足的证据的。” 徐嬷嬷之前已经打听到关于习嬷嬷的一些消息。 “千万不能蛮撞,如果不行,这些铺子我都不要了。”虞竹青一脸郑重的拉着虞兮娇,叮嘱道,她固然想查清楚,但是妹妹更重要。 “好!”虞兮娇含笑答应。 正说话间,一个丫环匆匆的进来:“大姑娘,三姑娘,夫人处的一位嬷嬷过来,说有事想拜见两位姑娘。” 姐妹两个对望一眼,虞竹青问道:“哪位嬷嬷?” “奴婢不认识。”丫环摇了摇头道。 “让她进来。”虞竹青道。 丫环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婆子进来,看着面前眼生的婆子,虞兮娇若有所思…… 第二百一十五章、习嬷嬷最合适的帮手 “见过两位姑娘。”婆子笑嘻嘻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托着托盘丫环。 虞兮娇含笑未语。 “嬷嬷客气了,免礼。”虞竹青柔声道,手虚抬了抬。 渐渐的,虞竹青处事已经不再那么没底气,应对也熟悉了许多。 “两位姑娘,老奴姓玉,是我们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一次到宣平侯府来,也是为了照看宣平侯夫人,顺便让侯夫人好好的写写字,练练心,我们老夫人会查看侯夫人写的字。”玉嬷嬷笑道。 又退后一步,示意两个丫环上前:“今天是老奴过府的第一天,我们老夫人特意差老奴给几位姑娘都带了礼过来。” “原来是玉嬷嬷,这怎么好意思让……长辈破费。”虞竹青道。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是我们府里的几个特色的点心,方子还是当初从宫里要来的,老夫人特意让厨房做的,让老奴带过来也是给几位姑娘尝个新鲜,还望二位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玉嬷嬷笑道,指使着丫环把两个托盘里的糕点取出来,放置在桌上。、 一模一样的两份,花朵样子精致可爱,还没吃就觉得诱人。 “多谢玉嬷嬷。”虞竹青愣了愣之后,微笑谢过,以往这种东西,从来就没她的份,在宣平侯府,她向来就是被屏除出外的。 小的时候不懂事,看到钱府来人,二妹妹和一众表姐、表妹玩的开心,她也很想过去,可还没等走到,就会被人赶开,告诉她不能打扰到贵人,甚至于还有婆子拉着她就走,把她扔到自己院子里,说她太过顽皮,好好的安静安静。 钱府的这位老夫人,虞竹青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从来没有被带过去认认亲,若真论起来虞竹青其实应当称呼钱老夫人为外祖母的,可偏偏自小到大,钱氏没给她正式引见过,偶然在园子的路上遇到。 她也是被拉在一边,而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慈和的老夫人带着二妹妹离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她。 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丫环罢了。 渐渐长大,虞竹青也知道钱府的人不太喜欢自己,钱府若是来人,她在自己院子里,绝对不会出去讨嫌。 这么多年过下来了,这几乎就成了虞竹青的规矩,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是钱府的人过来打破了这份“规矩”。 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份糕点,虞竹青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妹妹的回归。 钱府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三妹妹。 抬眼看了看虞兮娇,见她不动声色的对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心里渐暖,神色也缓缓的沉静了下来,不再慌乱,如今她也是有妹妹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有什么事情都往后退,妹妹还小。 “怎么会嫌弃,这么好的糕点,看着都喜人。”虞竹青柔声道。 “二位姑娘喜欢就好,老奴先去侍候侯夫人,习嬷嬷不忠,惹出这么多事情,侯夫人身边现在连个得用的人都没,还得老夫人派了老奴过来,这段时间老奴会在侯府住一段时间,还望二位姑娘海涵。” 玉嬷嬷是个会说话的,虞竹青说一句,她能答上几句,句句都觉得妥贴,虞兮娇从她的身上,几乎能看到钱老夫人的身影。 温和周道、慈和对人! “这事应当对周姨娘说。”虞竹青道。 “老奴知道,老奴之前已经去向周姨娘报备过了,周姨娘让老奴好好的服侍侯夫人,希望侯夫人快些好起来,周姨娘身体不好,现在没办法只能撑着。”玉嬷嬷道,这话顾及的更多了,连周姨娘处都周全了。 “有劳玉嬷嬷了。” “大姑娘客气了,老奴还要去侍候侯夫人,就先告退。”玉嬷嬷又是恭敬一礼,她身为钱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如此行径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虞竹青点了点头,看着玉婆子退下,若有所思。 虞兮娇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大姐,这糕点不错,味道很清楚,里面还有荷花的味道。” 见她如此草率的吃了,虞竹青吓了一跳,急忙从她手上夺下糕点:“三妹妹,先别吃。” “不会有事的,这么大张旗鼓的送过来,如果我们两个有事,祖母绝对不会饶了她们的。”虞兮娇不以为意的又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道。 “你啊!”虞竹青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糕点,也拿起一口尝了尝,而后放下,“三妹妹,钱老夫人差这位玉嬷嬷照顾夫人,还让夫人抄写字,静心?钱老夫人还会查看的意思?” 结合玉嬷嬷方才说的话,应当就是这个意思。 “是,钱老夫人和夫人果然不同。”虞兮娇赞赏的看了虞竹青道,“大姐姐,这几日你先哪里也别去,帐本的事情我先查,有眉目了再跟你说。” “你小心一些。”虞竹青一把按在虞兮娇的手,急切的道,“如果查不到……就算了,你可别惹出事情。” “大姐姐放心,我不会惹事,惹事的从来不是我!”虞兮娇神色平静的看着虞竹青,而后唇角微微的勾起。 钱氏和宁氏比自己想像中纠缠的更紧。 习嬷嬷虽然死了,但她还有一个平日有事才找,没事不联系的侄子,习嬷嬷要做事,得有人,这个侄子合乎所有的条件…… 习三是一个马车夫,自家有一辆小马车,姑母时不时的会照顾他的生意,姑母给的比一般人多了许多,习三也很乐意帮姑母的忙。 姑母是宣平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就这一点足以让习三在其他马车夫中很露脸。 这天晚上,他依之前宣平侯府派来的丫环说的,早早的停在了侯府的后门处,然后自己上车躺在车子里面休息,许多时候姑母让他到后门的时候,都先等等,等入晚时候姑母才会出来。 最近姑母也没怎么找他,之前习三还偷偷过来找过习嬷嬷,习嬷嬷不耐烦的让他回去等着,说就会来找他。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也没什么消息? 天黑了,后门处突然传来一个细碎的声音,习三蓦的从马车里坐起来,推开马车门,看到后门处出来一个小丫环,也没提灯,只隐隐的从后门处的灯光上,看到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环。 习三跳下马车,往微开着的后门张了张,没看么自家姑母的身影。 “你就是习嬷嬷的侄子习三?”丫环走过来,看了看马车,压低了声音问道。 “对,我就是,我姑母呢?”习三点头。 “习嬷嬷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丫环低声道。 “什么,来不了了?我这等了都大半天了。”习三不乐意了,姑母这是白让自己等这么长时间。 “习嬷嬷说,这个你先拿着。”丫环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来。 习三接过来,掂了二下,感觉到里面有银两,立时眉开眼笑起来,“姑母真是的,来不了就来不了了,我这个当侄子的还能说什么不成,一直这么客气。” 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下。”丫环叫住他,“你帮我们习嬷嬷去宁府带一句话。” 习嬷嬷没少去宁府,习三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问道:“什么话?” “最近宣平侯府事多,征远侯府事情也多,我们侯府可能会查一些旧帐,让宁府的查看清楚,东西有没有丢?如果真丢了,可就出大事,最好是换个地方,我们侯爷性子向来任性,说不定真的冲上宁府。”丫环左右看了看,凑到习三耳边低语道。 这话似是而非,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 习三骨碌碌转了转眼睛:“这事我知道,我姑母就说了这些,没说其他?这可是特别重要的事吧?”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笑眯眯的看着丫环。 丫环无奈只能又取出一块碎银子:“就这么多了,习嬷嬷说这么点事,你是他亲侄子应当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习三随手夺过,笑的两眼成了花,把碎银子往怀里一放,大摇大摆的道:“我是姑母的亲侄子,当然不会计较,但这种事情必然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这个亲侄子才是最有保证的,保证把话带到,而且还不让其他人知道。” “你明天晚上再过来,还是这个时候,习嬷嬷想知道宁府回应了吗!府里这会乱,夫人怕出了事,习嬷嬷更怕这个时候东西出事。” 见他要走,丫环急忙把话说话。 “我办事,我姑母最放心,明天一准过来,让我姑母多给我准备点东西。”习三头也不回的笑答。 上了马车,习三兜转马头往宁府去,这还真不是他吹,他带着姑母没少去往宁府,而且去宁府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就跟现在的夜色差不多。 就传一句话,还能得这么多的银子,可是大好事,果然只要是姑母给的,就必然大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不用说,明天还有一大笔,有这么两大笔银子在,这个月不干什么也可以过日子。 宣平侯府后门处,明月看着习三的马车离开,伸手捏了一个响指,而后转身进了后门,后门处落锁关门。 习三赶着马车到了宁府,走的也是后门,他之前和习嬷嬷过来,从来没走过一次正门,这次也是熟门熟路的找过来。 跳下马车就去“啪啪啪”的敲门。 “谁啊!”终于里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 “宣平侯府的。”习三熟练的道,脚步声匆匆回快,然后门立时被打开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祖母,我也不喜欢她 雕花的紫檀木椅子上坐着安和大长公主,她不笑的时候,凌厉的感觉扑面而来,但现在却是笑容满面,看着小孙女脸色温和了许多。 待虞兮娇行过礼过来,招呼小孙女过来坐下。 安和大长公主笑过后脸色又沉了下来:“听说府里出了事,跟钱氏和隔壁的宁氏有关系?” 儿子说小孙女是受了惊吓,安和大长公主实在不放心,之前就派秦和去看过,回来说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安和大长公主才放心下来。 “祖母,征远侯府的这位宁夫人……似乎很不喜欢我。”虞兮娇道。 “她是谁,凭什么让她喜欢。”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征远侯府小小的一个旁枝,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征远侯夫人了。” “祖母,我也不喜欢她。”虞兮娇娇嗔的道。 这话说的很直,安和大长公主却很欢喜,霸气的道:“轮不到她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这一次便宜她了。” “祖母,您派人去斥责她可好?”虞兮娇眨了眨眼睛,坏坏的道。 “娇儿,这种事情如果传出一点点,可能对你的名声都有碍。”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脸色和缓下来,轻拍了拍虞兮娇的手:“这世上对女子过于的苛刻了些,特别是世家千金,看着过的锦衣玉食,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名声不能有半点损伤。” 打老鼠伤了玉瓶,安和大长公主知道这事后,当时就想去征远侯府好好教训教训宁氏,却被秦和拦下了,理由就是这些。 生怕累及虞兮娇的名声。 “祖母,如果秦姑姑以其他理由去征远侯府,会不会连累祖母?”虞兮娇不急着解释,摇了摇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 “无碍。” 见安和大长公主回答的利落,虞兮娇笑了,这是最好的,她就怕让祖母犹豫了,若祖母犹豫,可能会坏了祖母的事。 祖母这么多年深居简出,必然是有原因的,那一日听齐王世子封煜的意思,这里面恐怕别有深意。 “祖母,您让秦姑姑去征远侯府,再替我送一份祭礼。”虞兮娇道。 “什么理由?”安和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就说是替我谢过兰萱县君。”虞兮娇笑眯眯的道,“您是大长公主,您身边的秦姑姑过来,应当有人正式接待,征远侯府现在当家的是宁氏,可她被打的躺在床上,这个时候还起不来。” 虞兮娇接了话头道。 安和大长公主目光一顿,落在虞兮娇身上,立时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想让谁来接待秦和?” “三房夫人。”虞兮娇伸出三根手指,“大房征远侯夫人已经不在,二房宁氏现在躺在床上,怎么也得轮到三房夫人,不过征远侯府的三房是庶子,从来不得势,虞太夫人不会愿意让她管事。” “虞太夫人自己不会接待?”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 “祖母,您就算是大长公主,但也是祖父的正妻,同姓虞。”虞兮娇笑了,上一世的时候她就知道虞太夫人的这个心结。 处处想跟安和大长公主比,偏偏她除了虞太夫人这个身份,什么也比不了。 可就算是比不好,虞太夫人也没消停过,时不时的就暗示别人,安和大长公主虽然贵为大长公主,但身份上其实跟她是相平的,都是虞氏一族的媳妇,甚至于还比不得她,至少她有三个儿子。 一心想强压一头,成为虞氏一族中身份最尊贵的夫人。 “好!”安和大长公主立时点头,她现在看征远侯府的这对婆媳也是讨厌之极,如果不是碍于虞兮娇,她更愿意直接打上门。 “秦和,你就去替我送送祭礼,如果征远侯府上没有当家夫人出来接待,你也不必客气。”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修心养性,连儿子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那些人还真的以为我好欺负了。” 一个小小的宁氏,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蹦跶,若是照着年轻时,她早就一巴掌拍死,如今却也不会让她得了好。 “大长公主?”秦姑姑不安的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 “无碍!”安和大长公主知道她在意什么,摇了摇手,身子往后一靠,“这么多年,我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也不问,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长公主,可是你看虞瑞文,还不是一样的不堪大用。” 这话里意思太多,虞兮娇一时品评不出,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祖母,如果为难就不要去了。” “不为难!为难什么呢?更为难的事情,他们也让我做了,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眶微红,而后面色又变得凌厉了起来,“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该算计的还是会算计,如今都看上我家了。” “祖母。”感应到安和大长公主心里难受,虞兮娇伸手拉住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柔婉的道,眼神关切的看着她。 “不是说你!”一看小孙女清盈盈的眼眸,安和大长公主的气势稍减,声音变得温和,“为了你二姐的事情,太后已经要宣召我入宫。” “什么时候?”虞兮娇惊问道,她真没想到虞玉熙的事情后续会这么多。 “后天。”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这么多年,太后娘娘都没有再宣召我,如今为了你二姐的事情,居然宣召了我,还真是有趣。” 最后几个字暗淡的几乎听不清楚,虞兮娇却是听了个真切,眼中闪过一丝幽色,宣平侯府和皇家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 祖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住在安和大长公主府,而不是像外人说的和父亲生份了,因为不喜欢父亲所以才一个人独自居于此地? 不管是起初祖母不让她去看虞兰燕和褚子寒的婚礼,还是现在这些话,虞兮娇暗暗猜测安和大长公主心里的忌讳。 “祖母。”虞兮娇拉紧了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柳眉微微蹙起,很是不安。 “不会有事的。”感应到虞兮娇的不安,安和大长公主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会有事的,要有事当初就有了,现在再有事……太晚了,我必竟是先皇封下的大长公主,没什么事谁也不能动我。” “祖母,要不要我陪您进宫?”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 “你要陪我进宫?”安和大长公主一愣,而后欣慰的笑了,这孩子就算没养在身边,也贴心之极。 “不用了,这一次进宫也不知道会说什么,你这孩子家家的跟着也没什么用。”安和大长公主道,她自己是不担心自己的。 “我想陪着祖母。”虞兮娇娇嗔的道,“而且恐怕我不去,以后也会召我去的,若是以后还不如和祖母一起。” 听她这么一说,安和大长公主立时想起之后太后派来的人说的话,忙道:“你救了齐王世子?” “祖母,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个人是齐王世子,我当时不得已跳了窗,就看到这个人,之后就带着他一起逃……”虞兮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安和大长公主想了想之后,一锤定音:“你后天随我一起入宫。” “谁来了?”虞太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报事的婆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安和大长公主派了身边得力的大姑姑送祭礼。”婆子急忙重新禀报了一遍。 “这个时候了还送什么祭礼。”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鸡飞蛋打烦燥不已,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位大长公主又来添什么乱。 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赶了,可偏偏这位她不敢! “说是兰萱县君救过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安和大长公主就想着再送一份祭礼,原本早早就要送来的,可之前征远府不许任何人出入,这事就耽误下了,现如今虽然晚了,心意还是要到的。” 婆子禀报道,这还是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秦姑姑说的。 “让她……”虞太夫人侧过头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才出宁氏的事情,虞太夫人也被气个半死,如今还躺在床上,她的身份和安和大长公主的身份相当,又怎么会去接待一个下人。 话出口才想起宁氏还躺着,略一思想便道:“让刘姨娘去接一下祭礼。” 刘姨娘是虞仲阳的妾室,这几天帮着宁氏处理事情,是个比较会讨虞太夫人欢心的姨娘。 “是。”婆子应声退下,去找刘姨娘待客。 虞太夫人闭目养神,府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但没做到原本预想的效果,还躺倒了几个,现在连宁氏也躺倒了,现如今暂时什么也不能动,就看大孙女那边的动作了,否则自家这事还真的成功不了。 真是可恶,安国公府都已经灭绝了,最后居然还能走到这一步,宁氏果然是不堪大用,把个虞兰燕宠的这般不识体统,至于宣平侯府,宁氏还得交好,交好宣平侯府对自家有绝大的好处,就算再不喜欢也强忍着…… 正思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婆子惊慌的声音:“太夫人,不好了,安和大长公主府的人打进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合适的管家人选 秦姑姑不是打进来的,她其实是跟着刘姨娘过来的。 刘姨娘呢? 刘姨娘瘸着腿,抹着眼泪回来会虞太夫人告状,她被一块砸在地上的杯子碎片给划伤了。 才到客厅上,婆子说了一句:“这是我们府里的刘姨娘。” 秦姑姑直接就砸了一杯子,好巧不巧一块碎片划过刘姨娘的裙角,直接就给她划破口子,血色立时就漫延出来。 再看看秦姑姑眉毛竖、眼睛瞪的样子,刘姨娘立时就吓得委屈的哭着跑出来。 看到虞太夫人,秦姑姑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两步:“虞太夫人,我今天代替安和大长公主给府上送祭礼,为何出来接待的是一位姨娘?难不成我们主子皇家大长公主的身份,在征远侯府也就只是一个姨娘的位置?” 这话把一肚子怒火的虞太夫人生生的按住了。 “还请太夫人实话实说,若是看不起我们大长公主,也不必如此折辱我们大长公主。”秦姑姑咄咄逼人的道。 虞太夫人气的倒仰,只觉得心口都是疼的,早知道安和大长公主派来的人这么不好对付,她当时就自己出面了。 “秦姑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太夫人病了,身体不好,现如今还在休养着,不便见外客。”虞太夫人身后转出一个伶俐的婆子,赔着笑脸上前解释。 坐在上面的虞太夫人是真的病了,宁氏回府之后,虞太夫人就气的躺下就起不来,这一次并不是装病。 “虞太夫人病了,这府里就没有正经的夫人了吗?哪里来的一个妾室,居然张狂到我们大长公主面前。”秦姑姑余怒未消。 “来人,去请三夫人。”虞太夫人咬牙忍下这口恶气,阴沉着脸开口道。 三房夫人也姓刘,平时就是一个胆小的,什么事情也不敢沾,其实不只是刘氏胆小,三房上下都胆下,从虞季阳头一个开始,就不是什么有胆气的主,往日在虞太夫人面前大气也不敢多哼一声。 听虞太夫人传了命令过来,刘氏急匆匆的过来。 “安和大长公主来人,原本的确应当是老身接待,只是老身身体不适,这才差了刘姨娘过去,没想到却是错了,如今府里的事务都是刘氏在管。”待刘氏过来,虞太夫人咬着牙解释道。 “听说府上管事的是二房宁夫人,为什么不是宁夫人?”秦姑姑神色不善的道,看这样子不像是送礼,倒像是找茬来的。 虞太夫人按下怒火,细细的看了看秦姑姑,道:“宁氏身体也不适……” 秦姑姑无礼的打断了虞太夫人的话:“太夫人身体不适,老奴还是看到了的,不知道宁夫人身体不适,是不是真的,还是说宁夫人不愿意接受我们大长公主府上过来的祭礼?” 这果然就是来找茬的。 那就更加不能待慢。 “宁氏现在还躺着,起不了身,并不敢怠慢。”虞太夫人低缓的道,用力的呼出一口浊气。 宁氏为什么会躺下,虞太夫人不相信安和大长公主不知道。 这话已经是示弱了,秦姑姑却是不肯停歇:“征远侯府现在居然是三房夫人掌权,那对牌呢?”虞太夫人气的发抖,自家的对牌难不成还要拿出来让安和大长公主的人看不成? 眼下的情势,却又不得不让,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人,明显就是来找茬,来闹事的,如今的征远侯府再经不起任何事。 咬咬牙,咽下心口的闷疼,虞太夫人对身边的一个婆子示意:“去看看对牌在不在管事处,一起拿来给三夫人。” “是!”婆子应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对牌过来,恭敬的呈给了刘氏。 刘氏看了看手中的对牌,又看了看上面的虞太夫人,手都抖了:“太夫人,这……” “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宁氏受了伤,我又病着,府里现在乱成一团,总得有一个人主持着,你很好,这府里的事务以后就托付给你了。”虞太夫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三媳妇说话。 这温和的模样吓得三夫人越发的哆嗦起来,哀求的看着虞太夫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趁着秦姑姑没注意,虞太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刘氏。 刘氏吓得急忙一低头。 “既然三夫人是府上的主事,那就由三夫人接待我,只希望我们下次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三夫人主事。”秦姑姑警告了虞太夫人一句,这才往处行去,刘氏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虞太夫人,见虞太夫人冲她一瞪眼,忙追了出去。 看着秦姑姑离开,虞太夫人再忍不住,抓住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清脆的破碎的声音,青花瓷的瓶子破成几片:“欺人太甚!” 虞太夫人阴沉着脸恨声道。 “太夫人,您别生气。”之前伶俐的婆子又站了出来,对着屋内的其他的挥挥手,示意都下去。 虞太夫人的心腹发话了,其他丫环、婆子哪里还敢有二话,一个个的退了下去。 刘姨娘还想说话,看了看虞太夫人气恨的几乎狰狞的脸,知趣的一瘸一拐的也退了下去。 “太夫人,您别生气。”待其他下人都退下去了,婆子劝道。 “欺人太甚!”虞太夫人拍案而起,起的太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婆子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太夫人,您先消消气。” 虞太夫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角依旧一片腥红,伸手往安和大长公主府方向一指:“什么玩艺,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了?也不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圣宠?皇上要不要理她!” 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婆子扶着虞太夫人坐下,在她背后轻敲了几下,又抚了抚,这才让虞太夫人停了下来。 “她这是分明不想让宁氏执掌家事。”虞太夫人的眼睛闭上,胸口急剧的起伏着,牙齿几乎咬进肉里。 “她算什么?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还要来管我们府上的事情,一个贱丫头也值得她这么看重。” 事情的起因就是虞兮娇,这个丫头果然不是什么好的,许多事情就坏在她身上,虞太夫人呼呼的喘着气。 “太夫人您别急,宁夫人现在伤着,原本就当好好休息,身体好了才可以更好的主持家事,这事暂且让三夫人管着就是,等宁夫人好了,把管事权要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婆子劝道。 “她一个隔了好几房的妯娌,凭什么管我们府上的事情!”虞太夫人抚着胸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婆子急忙给她撸背,一番忙乱之后才重新平静。 “你去把宁氏身边的人叫过来,她之前不是要为宣平侯府的大姑娘议亲吗?这么好的事情,总得让我先知道知道,必竟我也算是她的祖母辈了。”虞太夫人怨恨难消,她向来把自己和安和大长公主放在同一位置上。 怎么忍受得住被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一个下人逼迫。 她暂时不能拿安和大长公主如何,还不能拿她的孙女出出气,宁氏说的不错,等处理了一个,再处理另一个。 这件事情原本虞太夫人不管的,现在却想帮着宁氏推一把…… 秦姑姑没在征远侯府多留,把手中的祭品顺利的交结之后,就带着人离开,刘氏带着女儿虞兰云一起把秦姑姑送到门口。 看着秦姑姑离去,刘氏不安的握住女儿的手:“云儿?” “母亲,我之前怎么跟您说的,只要您还想好好的活着,就得站起来,如果不行……我们一房上下……恐怕谁也活不下来。”虞兰云看着大开着的门前的空处,压低了声音道,“您忘记了弟弟是怎么没了的吗?” 刘氏的手在哆嗦,身子也在哆嗦,握着虞兰云的手在用力,她怎么会忘记,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小儿子过世了,结果看着是意外,但其实并不是意外,女儿查到的东西让她震惊、愤怒,甚至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她不敢,她还有女儿,还有夫婿…… 三房向来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敢要,只是听话的跟在虞太夫人身后,可连一点点活路都没给他们留吗? “母亲,听说二伯母已经在选人了,选一个痴肥的、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女儿如果真的嫁过去,一辈子就毁了。”虞兰云目光收回,悲恸的看着刘氏,眼眶微微泛红。 这话再次震动了刘氏,刘氏狠狠的一跺脚:“我不会让她们这么对你的……云儿,我听你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她们这么对你。” “母亲!”虞兰云含泪扑进刘氏的怀里,轻轻呢喃。 母女两个抱在一处。 好半响,虞兰云推开刘氏:“母亲,您回去准备处理事务,至少最近一段时间,您就是征远侯府的管事夫人,有了今天的事情,祖母不会马上出尔反尔的,您管了事就得抓得住权,有一些人该换就换,该架空就架空,就算闹到祖母面前,也不算什么。” 虞兰云平了平气,笑的惨然:“如今征远侯府除了您,没有其他人合适。” 唯一的人选,就算虞太夫人不太满意,也只能先用着。 “我明白!”刘氏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是没用,但她要护着女儿,儿子已经不在了,女儿是她唯一的念想,若谁还想伤了女儿,她就敢拼命。 “母亲,您先回去,我去门口看看。”见母亲冷静下来,虞兰云道,目光看向门口,很巧,敞开的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扣上环,赶走宁府的婆子 宁府的马车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婆子,笑嘻嘻的上前,这是宁氏娘家嫂子身边的婆子,平时来过宁府,府上的人都认识。 今天一上门,门口的小厮立时认出来,笑容满面。 “我们夫人有事,派我过来看看我们姑奶奶。”婆子笑嘻嘻的道。 “好,那你就先进去吧。”小厮挥挥手道,确认宁府来人,也不需要通报,二夫人的意思。 “多谢多谢。”宁府的婆子还挺客气的,对着小厮行了礼,急匆匆的的就要进门,难得今天正门全开,往日过来都是走的边门。 “等一下。”一个声音忽然传过来,婆子停住脚抬头看去,认识是征远侯府的四姑娘,三房庶子家的那个。 也没当回事,一边笑道一边又想抬腿:“四姑娘啊!老奴是宁府派来见你二伯母的,事情有些紧,就顾不得许多。” “这是方才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走的正门。”虞兰云目光冷冷的看着婆子。 婆子一惊,脚再一次顿住,尴尬的看了看门口的小厮,终究还是放下了腿,这正门她不敢进了。 小厮反应过来,急忙到一边去开侧门,婆子无奈转到侧门进门。 走到虞兰云的身边,稍稍侧了侧身,不耐烦的道:“四姑娘,老奴有急事。” 征远侯府最没出息的就是三房,往日谁把他们一房放心上,这会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婆子说完站直身子就要走。 虞兰云身后的丫环上前,一把拦住她:“放肆,我们姑娘还没说让你走。” “四姑娘还有事?”婆子脸色不太好看了。 “你有什么事情?这么胡乱的撞进我们府上?”虞兰云上下打量了婆子几眼,开口问道。 “瞧四姑娘这话说的,什么叫有什么事情,要真没什么事情老奴方才在门口就走了,我方才就说了,我们夫人有急事找姑奶奶。”婆子翻了翻白眼道。 “我没听到。”虞兰云一字一顿的道。 “没听到?那好吧,老奴就再说一遍,我们夫人有急事找姑奶奶,四姑娘现在可以放行了吧?”婆子道。 “不行!”虞兰云冷笑。 “四姑娘是什么意思?”婆子傻眼了,瞪视着虞兰云,想不明白往日在宁氏面前,连坐也不敢坐全的人,怎么就有胆量敢拦自己。 “没什么意思,二伯母身体不适,不便见人。”虞兰云淡冷的道。 “什……什么意思?”婆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从来没有在征远侯府吃过闭门羹,这位四姑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我们姑娘的意思是说,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段时间没事别过来,我们府上的事情也多。” 跟在虞兰云身后的丫环大着胆子道。 “胡说八道。”婆子气炸了。 “胡说八道?”虞兰云嘲讽的勾了勾唇,“你知道二伯母出了什么事?” 这话里的含义太多,宁府的婆子心头突突一跳,看了看虞兰云冷寒的脸色,忽然不安起来,声音放低了几分:“四……四姑娘,我们姑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虞兰云道。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婆子越发的不安,眼前这位虞四姑娘变了个样,莫不是就因为这种变故? “二伯母挨了打……和宣平侯府的事情有关系,你们府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来凑势热闹,若是连累了二伯母,到时候二伯母和宣平侯夫人都饶不了你们。”虞兰云神色不善的看着宁府的婆子。 这话无形之中就和昨天晚上得到的话重合了。 婆子心头惊悸,她今天就是来府里探消息的,而今这消息没从宁氏的口中得到,从虞兰云的口中得到也一样。 “这事和……和宣平侯夫人还有关系?”婆子结结巴巴的道,没了之前的气势。 “是和宣平侯夫人有关系,具体什么事情,你们也别问,只要做好你们的事情,我二伯母就不会有事情,听二伯母和宣平侯夫人的话就行,最近一段时间宣平侯在查一些事情,别烧到二伯母的身上。” 虞兰云声音压低了几分,警告婆子。 “是……好……好好!”婆子慌不迭的道,哪里还敢再留下来,转身就走,她得回去禀报自家夫人,昨天晚上这事应当是真的,宣平侯在查这件事情,宣平侯夫人和自家姑奶奶现在都受了牵连,可能就要查到宁府了。 这可了不得了! 看着婆子急匆匆的跑走,虞兰云神色冷冷的看着,以往这些宁府的下人没有一个看得上自家的,不只是对自己,还有母亲和父亲,甚至是弟弟,眼眶微微红涩,她的弟弟,她寄于了希望的弟弟,居然真的是她们害的! 她以为安安份份的,她们就会放她们一房生路,却原来……那些人早就没给她们生路了…… 虞兮娇在安和大长公主处用了午膳,而后带了一位许姑姑回府,许姑姑也是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 她跟着虞兮娇到宣平侯府要教虞兮娇礼仪。 江南的时候,虞兮娇是学了礼仪的,安和大长公主怕虞兮娇疏于练习,后天入宫失了礼数,就让许姑姑跟了过来。 下午学过一段时间后,许姑姑对虞兮娇很满意,原本以为在江南学的,必然有所偏差,没想到三姑娘一举一动,仿佛都在京城学的一般,没有丝毫的错处,很完美,既便再苛刻也挑不出错处。 既然学的不错,许姑姑也就没盯着虞兮娇,见她累了,就放她去休息。 辞别了许姑姑,虞兮娇带着两个丫环去后院走走,到侧门处的时候停了下来,让明月打开侧门,去敲对面的门。 门开处,虞兰云已经等候在那里,虞兮娇跨步进了征远侯府,两个人就近在边上的一个空的院子里坐下。 这里放着的是杂物,都归笼在一处。 院子当中有一棵大树,树下石桌石凳,上面还放着茶水点心,虞兰云之前就在这里等着。 虞兰云亲自替虞兮娇倒了一杯茶,郑重的递到虞兮娇面前,深深一礼:“多谢!”“你母亲掌了家事了吗?”虞兮娇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 虞兰云坐了下来,神色黯然的道:“现在府里的正室夫人除了母亲,没有其他人。”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虞兮娇见她神色不对,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声问道。 “我弟弟……可能真的是……被害死的……他……他……”虞兰云眼泪再控制不住,落了下来,用帕子捂住了嘴。 虞兮娇一阵沉默,这件事情还是她对虞兰云说的,让她去查一查她弟弟的事情,说不定能查到什么,如今这结果出来了? 虞兰云的弟弟出事的时候,她还是虞兰萱,和母亲一起被关了起来,具体如何并不清楚,只说小孩子病重不治,过世了,虞太夫人没把母女两个放出来。 知道此事之后的虞兰萱和安氏在院子里祭拜过。 虞太夫人向来不看重三房,又说小孩子命轻,当不得大人祭拜,就放了一天,没有大办丧事,直接就把这孩子葬了。 那个时候虞兰萱也不觉有异,重生后才发现,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宁氏母女能给自己下毒,未必不能给那个小孩子下毒,必竟那孩子也是一个男孩子,大房的爵位落下来,二房有资格,三房也有资格。 宁氏不会允许这件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那么这个孩子就跟弟弟一样,宁氏和虞太夫人不会留下的。 “你节哀!”虞兮娇轻叹一口气,很明白虞兰云此时的感觉,若是自己的弟弟出了事情,她也会跟人拼命的。 “二房上下的心都毒透了,他们要的是爵位,要的是整个征远侯府……他们不得好死。”虞兰云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来,手指颤抖的按在桌面上,声音压仰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他们……要的是所有人的命!” 虞兮娇脸色一变,目光审视的看了一眼激动的失控的虞兰云,沉默了一下后,道:“查到什么?” “大夫,那个看病的大夫……说药方里的一味药……没有的,不是他写的……他的药方里没这药。”虞兰云恨声道,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恨的眼底腥红,自己的小弟弟是被生生的毒死的。 说什么体弱多病,说征远侯府的子嗣都是如此,大房是这样,三房也是这样,可实际上却是在弟弟的药方中加了一味相冲的药,若一起服中,那就是有毒的。 知道这个事情后,刘氏母女抱头痛哭。 “这事你就算拿着方子出去,也不会有人认。”虞兮娇摇了摇头,明白事情的症状所在。 “就算真的是证据拿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虞兰云冷笑道,抹了抹眼泪,再一次站起身向虞兮娇行礼,“这一次多亏了族妹,若不是族妹,我……我们恐怕到死也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死的,还得为他们做牛做马。” 最后几个字几句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什么人?”正说话间,院外面突然传来明月的厉喝声,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之后,虞兮娇拿起面前的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院内院外立时一片安静…… 第二百一十九章、闭上环,能干的习三 院门外的树后,一个丫环偷偷摸摸的探着头,明月过来一把把人拎了出来,厉声问道:“什么人?” 院子里忽然传来“哐当”的声音,诡异的安静了一下后,有女子低泣的声音。 明月一把推开征远侯府的丫环,往院内走。 才到院门口,虞兮娇走了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被吓到的丫环,带着晴月转身往侧门处过去。 明月并没有急着走,返身重新到被吓住了的征远侯府丫环面前:“你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又想害我们姑娘?” 丫环急忙摇头。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再敢害我们姑娘,可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放你们过去了,多准备好钱财,我们大姑娘的事情还没消停呢!”明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追虞兮娇。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太强势,丫环心惊胆战的踮着脚看她们离开,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院门处挪过去。 院子里,虞兰云坐在地上低泣,丫环扶着她起身,才起来脚下微动疼的她直皱眉,眼泪又落了下来,地面上杯子破碎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砸了杯子,还推了一把。 丫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动手了。 听说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自小在江南养大,平日看着像是一个似水般温柔的人,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四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这个样子?”定了定神,丫环进来,蹲下身子去捡碎片,一边假惺惺的道。 “虞三姑娘觉得……是……是我们姑娘故意害她。”虞兰云的丫环也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的道。 认出这丫环是虞太夫人身边的人。 “你们姑娘在这里等着虞三姑娘?”丫环神色不善的站起来,怀疑的看着虞兰云。 “之前宣平侯府传过来的话,让我们姑娘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姑娘不敢不来。”虞兰云的丫环结结巴巴的道,“我们姑娘还带了茶水点心过来,就是怕虞三姑娘问罪,那天这事……这事也不是我们姑娘要办的,是……是……” 在虞太夫人丫环凌厉的目光下,话说不下去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走吧。”虞兰云终于抹干净眼泪,神色平静了许多,垂下眼眸道。 “四姑娘,别说啊,你跟奴婢再说说这件事情。”丫环没让,四姑娘胆小,整个征远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又是虞太夫人身边的人,向来没把四姑娘当成主子。 虞兰云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眸色却冷了下来:“祖母的意思?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见祖母。” 说着伸手一拉丫环的手,就要往外走。 丫环没想到向来怕事的虞兰云会这个反应,吓了一跳,急用力拉住虞兰云的手,陪着笑脸:“四姑娘,哪里是太夫人让奴婢来的,奴婢正巧路过这里,听到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虞太夫人心情不好,身边的人个个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太夫人只是让她来看看四姑娘在侧门处干什么,可没让她把四姑娘拉过去的。 如果往日,拉就拉了,可现在不行,太夫人一肚子怒气。 丫环拉住虞兰云,难得的向她行了一礼,笑嘻嘻的走了。 主子还在伤心落泪,一个当丫环的还满脸是笑,这是半点也没眼前之人当成主子…… 虞兰云的目光跟着丫环离开,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目光感激的看向隔壁的宣平侯府,有了这几句话,自己在征远侯府也太平许多。 宁氏出事当天晚上,自己就被虞太夫人叫过去审问,幸好族妹已经叮嘱过过自己,一问三不知,既便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宁氏又派人过来再问一次,宁氏瞪着自己的眼睛几乎要滴血。 族妹说的对,自家三房要活下来,光想着让二房怜惜是不可能的…… 入夜时分,习三的马车又来了,这一次同样来早了,习三也没去敲门,上了自己的马车,舒舒服服的哼着小曲休息起来,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昨天的钱没少拿,宁府那边也给了自己跑腿的钱。 今天看着也得拿两份钱,这可是大好事。 今天一天习三就没出去干活,在家睡到很晚起床,又去外面胡混后,用了晚饭就早早的过来。 躺在车子里迷迷糊糊的做着美梦,忽然听到车外面似乎有人在敲,蓦的惊醒,侧耳一听,还真的是。 急忙打开车门下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宣平侯府的后门半开着,灯笼放在后门处,自己面前有一个看不清眉目的丫环,隐隐间就是昨天的那个。 “我姑母呢?”习三往丫环后面探了探头。 “别看了,习嬷嬷出不来,我们夫人出事,习嬷嬷一直在身边侍候,走不开。”丫环摇了摇手,“昨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宁府说没事,他们那边什么事也没,又问我姑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话听起来糊涂,让我姑母今天去宁府自己说个清楚。”习三说了宁府的回话。 丫环伸手送出了一个荷包,习三眼疾手快的接过,美滋滋。 “习嬷嬷今天也去不了,不只是今天,至少有一段时间出不来,什么时候能出来习嬷嬷就去宁府,现在让宁府的人想办法快点找地方,别放在宁府了,宁夫人和我们夫人现在就怕那边出事。” 丫环压低了声音道。 “能出什么事?”习三下意识的反问。 丫环蓦的住了嘴,上下打量了习三几眼,看得习三心头发憷。 “怎么……了?” “你是习嬷嬷的侄子,也是习嬷嬷信任的人,应当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不能多问,问就要出事。”丫环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习三吓的一哆嗦,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我当然知道,我不问,什么也不问。” “习嬷嬷说你是个聪明的,果然。”丫环笑了,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后门外的墙角树下,“我们去那边说话。” “好!”丫环谨慎的态度让习三不安起来,也左右看了看,跳下马车,拉着马车就往树边过去,有马车挡着更不容易让人发现。 丫环已经先过去,等习三过来,又从袖口里取了一个荷包出来,这是给自己准备了两份了,习三大喜,伸手来接,嘴里道:“放心,我一会就去对宁府的人说,他们今天就在等我姑母的消息。” “这可不只是回话的赏。”丫环把手抽开,摇了摇手中的荷包,看这样子居然比方才的还大,习三喜的眉开眼笑,连声道,“这位姐姐你说,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反正也闲着没事,以前也帮姑母做过不少的事情。” “搬过东西吗?”丫环问道。 “搬过搬过,以前帮姑母往宁府搬过。”习三连忙拍胸脯道,“我这个人,我姑母知道,最得妥当,不管做什么事情,嘴也牢,不会胡乱的说话,更不会张扬。” “习嬷嬷的话,你一会带到就行,至于这荷包里……”丫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荷包扬了扬。 “什……什么事?”习三的眼睛跟着荷包在转。 “最近没事,多去信康伯府后院看看,特别是这种时候,如果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就盯上,然后来找习嬷嬷,必然有重赏。”丫环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 “信……信康伯府?”习三愣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荷包,拉一下,没拉动。 “对,就是信康伯府,别多问。”丫环拉了一下荷包。 “好,好,我不多问,我什么也不问。”习三连声道,丫环的手一松,荷包落在他身中,一摸果然比方才的多,这可是要发财了,最近姑母照顾自己的生意多了,钱财也更大方了,这可真是大好事。 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习三跑上马车,对丫环一挥手,转身就往巷子外行去,传个话,盯个后门都不是什么事,简单。 看着习三的马车离开,不见背影,丫环对着漆黑的空中打了一个响指,而后进了后门。 明月进了门,提起灯笼,把后门关了,这才离去。 瑶水阁里,虞兮娇还没有睡,一袭素白有衣裳坐在灯下,等着明月回来。 窗口闪过灯光,明月回来了。 “姑娘,人已经安排了。”明月熄了灯笼,进门禀报。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拿到。”虞兮娇的目光穿过窗外,看向夜空,今天的夜色月并不明,倒是一个正好的天气,宁府抗不了这第二波,若再不行,明天第三波必然见效。 “姑娘,您为什么让习三又去盯着信康伯府?是因为怀宝公公传过来的关于大姑娘亲事的消息?”明月道,“怀宝公公其实也不确定,就是正巧听到这么一句,事情到底如何其实还说不准。” “先盯着吧!”虞兮娇揉了揉眉心,冷笑,大姐的亲事,就是搁在大姐头上的一把刀,她不会让人按着这把刀算计到大姐的!早猜到宁氏和钱氏不会甘心,只是没想到会是信康伯府,正巧,她也没打算放过信康伯府! 关于信康伯府的另外一些事情,小舅舅离京之前也对自己说了一些,上一世的时候这些事情小舅舅不便对自己说,如今却是有用的…… 灯光下精致绝美的五官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凌厉。 第二百二十章、收环,帐本 夜色漆黑,微微的星月并不明亮。 紧闭的后门处,忽然推开了,一个婆子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身后的几个人招了招手。 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从后面出来,两两抬着一个木箱,木箱看着就挺瓷实。 后门处的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不是习三的马车,习三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先头的婆子先上了马车,和另外一个仆妇一起,把下面抬过来的木箱一个个的接上去,待所有的事情都完工了。 上面的仆妇才跳下马车。 门内又出来一个年青男子,看这一身的衣裳就知道这位才是主子,一个小厮在边上侍候道。 最先出来的婆子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挥挥手,其余的仆妇先退回去。 “公子,您路上小心,明天到了那处庄子,夫人让您在那边休息一段时间。”婆子低声叮嘱道,夜色寂静,任何一点大的声音,却让人心头不安。 “好了,我知道。”宁庆不耐烦的道。 他那天被打了,如今伤势还没好全,再想到自家母亲说的话,心里一肚子火,虞竹青居然看不上自己,这个贱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人要。 “公子,到了庄子里,您好好休息,过几日这边如果没什么动静,夫人就会来看您的。”婆子还是不放心,看着小厮扶着一瘸一拐的宁庆上了马车。 宁庆心情不好,自打姑母说了让他娶虞竹青的话后,在他眼中虞竹青就是他的人了,如今人没捞到不说,还挨了打。 眼怔怔的看着那么多的家财要成了别人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褚子丹?他凭什么! 马车从离开宁府的后门,转了个方向往大街上过去,今天晚上已经不能出城,得明天出城,这个时候先去宁府在城中的一处院子,明天天亮,宁庆押着马车离开京城,去城外的庄子。 宁夫人让儿子去那里休养一段时间,暂时散散心。 马车转出宁府后门所在的巷子后,并没有走大路,谨慎的往小巷子里穿过去。 马车正要过一个路口,忽然对面横过来一辆马车,两下里就这么撞了一下,幸好双方的反应快,各自拉住自家的马车,双方只是小小的碰了一下。 “怎么回事?”宁庆没提防,撞到伤处,疼的他戾气冲上来,大声咒骂了几句,让小厮下去看情况。 小厮下去了一会,居然没什么动静。 宁庆越发的恼了,推开马车门就要跳下去,哪曾想才开门,就看到门前站了一个黑衣人,抬手照着他脸上就是狠狠一拳。 “你是……” 最后的尾音消失在夜色中。 又出来一个黑衣人,跳上马车,把马车里的木箱换到了另一辆马车上,而后驾驶着马车扬长而去。 留下的黑衣人把宁庆往里一推,又把马车夫和小厮全扔进了马车,而后跳上了车辕,换了个方向驾驶着马车离开。 夜色越发的暗浓,这里再无动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虞兮娇一大早就出现在虞瑞文的书房里,身后明月提着食篮。 进到书房里,看到坐在上面没什么精神的虞瑞文,虞兮娇上前盈盈一礼:“父亲!” “这么早过来干什么?身体才好,怎么就不好好休息?”虞瑞文-强打着精神,温和的道,放下手中的东西。 那是些往日虞瑞文根本不可能看的资料类的东西。 “听闻父亲昨天晚上就在书房休息,大半夜的都没睡好,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特意熬了点补身的汤过来。” 虞兮娇让明月放下食篮,她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罐汤。 “没什么事,哪有什么事。”虞瑞文打了个哈哈道,心情沉重却不愿意让小女儿发现。 接过汤喝了一口,连连点头,他昨天晚上的确没睡好,临时抱佛脚去查看了一些端王的事情,越查心情越沉重,哪里还能好好睡觉。 早上起来头重脚轻,却还在查看。 汤正好,虽然热却不烫口,药味也不是很浓,肉汤鲜美中带着一些药味,反倒是让人觉得更入味。 一口气喝下半碗,虞瑞文才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娇儿,汤很好喝,为父没什么事情。” “父亲,您若有什么事情,就跟女儿商量商量,女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说不定就有点小用处呢?” 虞兮娇并不急着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俏皮的伸手比划了一下。 见她满脸笑意,眼神关切,这话说的也极妥贴,虞瑞文的心越发的软和了,也不再强硬的让她回去,看了看小女儿娇俏的面容,觉得压力越发的大了。 他不是有一个女儿,他有三个女儿,可不能让人算计了去。 “听说你明天要和你祖母一起进宫?”虞瑞文问道。 “祖母原本不带女儿去的,但那日齐王世子说太后娘娘应当也会召见女儿,女儿想着一个人去害怕,还不如和祖母一起。”虞兮娇道。 这话说的虞瑞文的心窝里去了,点了点头:“你一个人从来没进过宫的,最好是有人带着,有你祖母在,为父也放心不少,进了宫之后一切听你祖母的,一些不能看的不要看,不能听的不要听,切记要小心。” “父亲,皇宫这么不安全吗?”虞兮娇惊讶的道。 “皇宫里做什么都要谨言慎行,稍不小心就可能惹祸。”虞瑞文提点道,看着女儿乖巧、柔弱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太放心。 “父亲,我知道的,我会一切听从祖母的意思。”虞兮娇柔顺之极。 见女儿似乎有吓到的倾向,虞瑞文又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你也不必太过害怕,必竟你是救了齐王世子,太后娘娘极宠爱齐王世子,唤你过去也是要好好谢谢你,只要你没犯什么大错,就行。” “怡王去了边境和南唐和谈,宫里可能出现的就是端王和勇王两位皇子,见到这两位,要恭敬,但也不必过于的上心,他们必竟是男子,在宫里和男子更要保持距离,千万不能多说话。” 虞瑞文又嘱咐道。 虞兮娇一一应下,见小女儿如此听话,虞瑞文心情大好,对小女儿越发的喜爱起来,突然又道:“听齐王世子的意思,皇后娘娘会有旨意下来,可能皇后娘娘也会召你过去。” “也会在明天吗?”虞兮娇抬头。 “这不一定,如果皇后娘娘明天也在太后娘娘处,应当不会再另外宣召你入宫。”虞瑞文想了想道。 “多谢父亲,女儿会小心的。”虞兮娇微微弯了弯唇,笑了,主动说起昨天的事情,“父亲,女儿昨天和大姐去看了大姐的那处绣庄。” “如何了?”虞瑞文-强打精神听小女儿说闲话。 “没看出什么,就是人多,好像还有人光干拿钱不干事。”虞兮娇道。 “居然有这种事情,那得好好查一查,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为父说。”虞瑞文大怒,一直听说大女儿的店铺不行,他也没在意过,以为就是生意不好做,这个还真怨不得人,大女儿的性子就是这样,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为因素。 “多谢父亲,女儿和大姐想好好查一查,到时候可能真的需要父亲的帮助。” 虞兮娇道,说完神色不安的看了看虞瑞文。 “放心,只要需要我,为父一定帮你们。”虞瑞文安抚女儿的不安。 “父亲,还有一件事情,女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兮娇抬起浓密的眼睫,看了看虞瑞文,神色越发的异常。 一见小女儿的样子,就知道真的有事情,虞瑞文声音放缓,生怕吓到小女儿:“父女之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没关系的,父亲都可以帮你。” “不是女儿的事情,是……是大姐姐的事情。”虞兮娇低下头,犹豫的很。 “竹青有什么事情?”虞瑞文一愣。 “这几日和大姐一起查帐,总觉得帐本看着有事情,父亲还记得宁庆的事情吗?”虞兮娇道。 “记得。”提到宁庆,虞瑞文一阵厌恶。 “听大姐说,宁庆以往到府里的时候,表面上看着像是个好的,实际上还一再的打扰大姐,大姐很害怕。” “岂有此理,之前就应当好好的把宁庆再打一顿。”虞瑞文勃然大怒,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父亲,大姐怕以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人,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好的,在父亲面前可能表现的很好,就如当时的宁庆似的,在人后就会露出不堪的嘴脸。” 虞兮娇的样子看着也很不安,低下头,卷翘的长睫眨了眨,声音越发的低了。 女孩子家谈这种事情的确很不好,甚至于许多女训中都表示这种事情都不该女孩子自己说,否则就有违女训,哪怕虞兮娇说的是别人的亲事,哪怕虞兮娇也没有明言,对于闺中女子的礼教来说,都有些失礼。 特别说的还是父亲! 虞瑞文却不觉得虞兮娇失礼,只觉得心头一酸,这种事往往都是做母亲的私下里问过女儿,女儿才会开口,如今自己的这两个女儿,有母亲和没母亲也没差多少,钱氏说是会一视同仁,真的会吗? 把个小女儿逼的到如此境地,虞瑞文心里难受。 “让你大姐放心,若再有此事,我必不会先做决定,让你大姐自己看过再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徐夫人又上门 这是虞瑞文的保证,这种话原本也不应当由他这个当父亲的说的,可偏偏现在他不说,恐怕就没人会对小女儿说。 看着女儿欣喜的离开的背影,虞瑞文伸手揉着眉心,再一次后悔,他当初怎么就娶了钱氏呢? 母亲当时说了报恩的方法有千万种,又何必用这一种,可偏偏那个时候自己执意不听,一定要娶钱氏为平妻,而今想来终究是他错了。 钱氏真的会对三个女儿都好吗?钱老夫人的话听着有道理,钱氏真的能做到吗? 想到钱老夫人,又想到钱老夫人派来的婆子,让婆子看管着钱氏,并且让钱氏抄佛经好好修身养性,也一再的教训钱氏耳朵根不要软,和宁氏少来往。 钱老夫人做的一切都很贴心,让虞瑞文心生感激,明明就是钱老夫人的女儿,钱氏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心性呢? 看到钱老夫人为自己做的一切,再看到钱老夫人虚弱的身子,虞瑞文满肚子的怒意就少了一半,再有一半是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钱老夫人当初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差一点点就连命都保不下来。 钱氏……钱氏就不能休! 可自己府上的事情,真的要让周姨娘一直管下去?一个姨娘终究不是侯夫人,有些事情她管不了…… 虞瑞文心烦意乱,伸手拍了拍桌上的纸,这是才找来的关乎端王的事情,以往虞瑞文从来不会管这种事情,几位皇子好也罢,坏也罢,跟他都没有关系,可现在不行,二女儿是被皇家盯上了! 那三女儿呢,甚至大女儿呢? 比起三女儿,大女儿的亲事再不能耽误下去,这么大年纪了连亲事也没有,以往这种事情都是钱氏在管,也一再的说没有人上门提亲,现在想起来恐怕钱氏是真的有私心,宁氏的那个侄子真不是个东西。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在自家的府里,大女儿居然被调戏,钱氏这个家怎么当的? 用力的一拍桌子,一肚子的气! “侯爷!”一个小厮在门口怯生生的张了张。 “什么事?” “门口有位自称是徐夫人的官媒要见夫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小厮忙进来禀报道。 钱氏现在禁足,不能随意见人,现在又有钱老夫人身边的人盯着,更加见不到她。 如果是其他人,虞瑞文就直接打发了,偏偏这个官媒徐夫人虞瑞文是有些印象的,之前钱氏对他说起过,说的是大女儿的亲事,难不成现在有着落了? 虞瑞文正忧心大女儿的亲事,他必竟是一个男子,也不能带着大女儿出门相看,最好是别人主动上门提亲,如今大女儿的年纪又等不得了。 “去,把徐夫人请到这里来。”虞瑞文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位徐夫人倒是来的正好。 小厮应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徐夫人进来。 “见过侯爷。”徐夫人上前行礼,还未开口就是一片笑意,“侯爷,好事,大好事!” “坐!”虞瑞文伸手指了指椅子。 徐夫人坐了下来,笑容满面,“之前侯夫人托我去问问哪一家的公子合适,又有这个想法,我就去四方打听,还真别说,让我打听出几家,这次都带来了,让侯夫人参考参考。” 徐夫人说着从袖口里取出几份贴子,往前一递。 小厮上前接过贴子,放置到虞瑞文的书案前。 “侯夫人呢?之前侯夫人一再的说要让我给挑几家好的,这几家是能挑出来的最好的,如果这几家也不合适,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徐夫人一摊手。 “钱氏的意思?”虞瑞文并不忙着打开贴子,眉头皱了皱,问道。 “自然是侯夫人的意思,侯夫人之前就找过我,我也四方打听,可实在是……令府上的大姑娘的性子,就没人喜欢的,虽然说女子应当贤静安宁,可大姑娘这性子怕是要出家吧?这谁家愿意啊!” 徐夫人是个会说的,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娶媳妇出日子,可不是为了家里多一个出家之人。” 虞瑞文没说话,只是皱眉,他之前真不知道外人这么说大女儿的,小女儿没进京之前,府里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管,都扔给了钱氏,他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就没在意外人怎么说自家大女儿。 如今却是很在意,为大女儿辩解了一句。 “竹青并没有出家的意思,她只是性子安静了一些,又是一个孝顺的性子。”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别人就是不相信,都说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最终就是要出家的,订不订亲事都一样。”徐夫人一拍大腿道。 “钱氏后来就不催了?”虞瑞文冷声道。 “催,怎么不催!侯夫人一催再催,可也得有人愿意,我这四下里问,又替府上大姑娘解释,跑断了腿,如今终于有些眉目了,挑的这四家,不知道侯爷能不能让侯夫人出来挑一挑,看看哪一家合适。” “夫人身体有恙,贴子我看就是。”虞瑞文缓缓的打开第一张贴子。 年龄相当,身份却低下,只是一个商贾,而且老家不不在京城,不合适。 第二张,年纪大了一些,先前的夫人过世了,留下一儿一女,这个不想看了,更不合适。 第三张,年纪不大,第一次娶亲,还是一个读书人,但才学一般般,考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考中,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还是一个万事不顺的,不合适。 最后一个年纪不大,第一次娶亲,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儿子,嫁过去要求不当家,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虞竹青的性子看着温柔有余,强硬不足,如果当个小儿子的媳妇,倒也不是大问题,以后衣食无忧,还不当家,虞瑞文觉得这个不错。 至少比起前三份贴子,这一份贴子让人安心许多。 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至少还有一个合适的。 把其他三份贴子扔在一边,最后一份贴子看的满意,抬眼看向最上面的名字,待看清楚上面的名,虞瑞文一愣。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褚子丹?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合适吗? “侯爷也看中了褚二公子?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位二公子是真的好,长的好不说,其他方面也不错,原本啊……这事也是不成的。”徐夫人看虞瑞文拿着贴子沉吟,忙站起来凑到书案前笑道。 “原本怎么样?”虞瑞文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最后的贴子是才得到的,也是因为得了这么好的贴子,我才匆匆的过来找侯夫人,之前的那些我怕侯夫人看不上,眼下这份才好。”徐夫人是个会说的,立时指着褚子丹的贴子道,“之前人家相中的是一位二品大员府上的嫡长女。” 纵然女儿比不得男子,嫡长女的身份在家族中也非同一般。 “为什么不成?”虞瑞文的目光又落在贴子上,如果没有信康侯府和征远侯府的事情,他恐怕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这的确是几份贴子最好最合适的一份。 “那位嫡长女也相中了褚二公子,原本这事就成了,可偏偏二品大员的夫人不乐意,说她女儿嫁过去就要当家作主,当着信康伯府的家,可信康伯世子要娶的是征远侯府的兰萱县君,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让二儿子的媳妇当家。” 虞瑞文点点头,他见过虞兰萱,这女孩子小小年纪气度就很不凡,当得起皇上亲封的县君之位。 若她嫁过去,必然会当信康伯府的家,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上来说,都必须如此。 “这事后来经过协商,二品大员夫人想了想之后,也觉得没可能,看着褚二公子实在忧秀,就想着算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可两家还没正式换贴子,信康伯世子的亲事起了变故,兰萱县君没了,哎,这事说起来让人可叹又可惜。” 徐夫人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抹的眼眶微红,这才继续道:“信康伯世子没了亲事,缺了世子夫人,原本正伤心着,没成想这位二品大员夫人见信康伯世子没成亲,忽然又改了想法,要把嫡长女嫁给信康伯世子,说嫁了信康伯世子,以后就哥以当家作主了。” 虞瑞文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徐夫人,这亲事还可以这样? 原本看中的是弟弟,之后因为当大哥的没了媳妇,索性就要选更忧秀的大哥,这是哪家的二品大员? “荒谬!”虞瑞文道。 “可不就是荒谬,这种事情哪里可以这样做,信康伯府上怎么会答应,之前两家都要正式订亲了,现在来这么一段,这让以后哥哥弟弟怎么相处?”徐夫人义愤填膺的道。 虞瑞文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这不,信康伯夫人就生气了,索性和那家了断了此事,不管是当哥哥的还是当弟弟的,都没打算再和那家订亲,免得以后闹出更离谱的事情。”徐嬷嬷伸手指了指虞瑞文面前的贴子,“因为那家太闹腾,说什么嫡长女厉害,必须管家,信康伯夫人就要求二点,嫡长女,不管家。” 这两点正巧和那家的要求对上。 同样的嫡长女,但却没要求管家,就看那家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气晕过去,这分明有斗气的意思在。 话却说的极合情理。 明白前因后果后,虞瑞文点了点头,褚子丹其实并不算最出色的,但配自己大女儿足够了,手按住桌子才想答应下来,忽然顿住…… 第二百二十二章、谁领着我们过去? “此事容我跟夫人商议一下。”想起女儿之前的话,虞瑞文顿了一下后,缓声道。 “好,好这事的确得跟夫人商议一下。”徐夫人满口称好,连声道,然后试探的问道,“侯爷要相看吗?” “自然是要的。”虞瑞文低缓的道,他方才答应过小女儿的,这事的让大女儿自己相看才是。 自己是见过的,大女儿肯定没见过褚子丹。 徐夫人笑着应声道:“婚姻大事,的确要小心一些,一看侯爷和侯夫人就是疼女儿的,之前侯夫人也一再的说,就算合适也得相看,可不能误了大姑娘的终身。” 这话让虞瑞文心头稍稍舒服了一些,点点头:“等我跟夫人商议后再决定相看的事情。” “侯爷,相看是肯定要相看的,但不宜放在府上,如果不成,也不会坏了府上姑娘的名声。”徐夫人笑嘻嘻的提议。 虞瑞文原本是想在府上相看的,这么一听,果然不合适,褚子丹其实也未必合适,若是没有出事前的信康伯府,虞瑞文没那么多的顾忌,如今的信康伯府,那位名声极好的世子,都让人怀疑,更何况这个名声一般的。 如今信康伯府更是风头浪尖,这么一想的确不应当在府里。 “这事我跟夫人再商议一下,看是肯定要看的,麻烦徐夫人找一个地方,具体的时候我们再商议。”虞瑞文没把话说死。 “好……那就这么办,我先回去等侯爷的好消息。”徐夫人笑着应声,看着就满身的诚意。 这态度让虞瑞文很满意,让小厮给了谢媒礼之后,虞瑞文一个人对着面前的贴子苦恼。 商议?他找谁商议?虞瑞文头大的很。 找周姨娘?不合适,虞竹青虽然只是一个养女,但在虞瑞文的眼中就是一个嫡长女,给嫡长女相亲,去的是一位妾室,这与礼不合,怎么看都不合适。 钱氏没关起来之前,虞瑞文从来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现在钱氏被关了,自己的母亲又靠不上,根本不可能请得动安和大长公主出面帮虞竹青相亲,那剩下的还有是谁?总不能是自己小女儿吧? 虞瑞文叹了一口气,神色苦恼。 没人提亲也不安,有人提亲也不安,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一个男人该做的,可不做又能谁做? 虞瑞文头疼的很,思来想去把府里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还得觉得得找小女儿商议最合适。 大女儿和他说不上话,小女儿倒是可以,方才小女儿也表示了对大女儿的关心。 思量定,虞瑞文呼出一口气,他这内院缺一个正经的管事的妻室。 “去请三姑娘过来。”虞瑞文吩咐,头疼不已,这后院之事也是繁琐异常。 虞兮娇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时不时按揉眉头的虞瑞文,端庄的上前行礼:“见过父亲!” “来,过来看看。”虞瑞文招呼小女儿过来。 虽然相中的是褚子丹,但另外几张贴子也留了下来,一起放在桌上:“这是官媒徐夫人给你大姐带过来的,你看看。” 虽说不合适,但虞瑞文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主,实在找不到人了,小女儿也是可以的,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小女儿应当是聪慧的。 就有时候扯上征远侯府的事情,总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这也说明小女儿是个重情重义的。 虞兮娇也没客气,拿起面前的贴子一张张的看过来,待看到最后一张,眼中多了些冷意,果然是信康伯府的褚子丹。 四张贴子,很明显三张不合适,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褚子丹都正好配大姐。 “你大姐性子太过安静,以后就算是嫁了人也未必能撑得起一个家,成为次子的媳妇是最好的,不用管家又有银钱拿,也没多大的责任,平时还可以安安静静的看看书、赏赏景,最是舒服。” 虞瑞文道,他看中褚子丹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在他看来能这么样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只要享福就行。 这话说完,虞瑞文顿了一下,继续道:“褚子丹的名声不是特别好,但也不坏,和京城中普通的世家公子一样,信康伯府在勋贵中也只是一般般,如果不是信康伯的姻亲是扬山侯,信康伯府就算是没落了。” 一门得力的姻亲,保住了信康伯府的地位。 府内的三个女儿,虞瑞文觉得小女儿长的最好,在小女儿没回京之前是二女儿长的好,在京城里名声也好,素来有才貌双全的说话,让虞瑞文以前很是得意,许多同撩试探着探他口风,要娶的就是虞玉熙。 虞瑞文都给拒了,最起码大女儿的亲事应当有着落了,再考虑小女儿。 钱氏之前也说,二女儿得上白石书院学习,之后才能挑选更好的亲事,二女儿的亲事,虞瑞文不急。 “父亲,信康伯府之前和征远侯府的亲事……”虞兮娇提醒虞瑞文道,她看得清楚,虽然父亲还没有同意,其实心里已经很满意。 “这事如何现在不不好说,现在听起来信康伯世子是好的多,但怀疑的也有,不过这事跟褚子丹没关系,他和征远侯府的亲事也没任何关系。”虞瑞文道,虽然当初在大街上,褚子寒说的话似是而非,但最后褚子丹出来的时候,终究还是讲清楚了。 宁氏的这个女儿不守妇道是肯定的,但褚氏兄弟……应当关系不大吧! “父亲,徐夫人怎么说?”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找地方让你大姐相看一番。”虞瑞文道。 “父亲说的是,怎么着也得相看一番。”虞兮娇笑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带我们过去?” “你也要去?”虞瑞文听懂了,不太满意的看着小女儿。 “父亲,只有大姐一个人才会让人怀疑,我跟着大姐,一方面也帮大姐看看,另一方面以后有话传出来,还可以避一避名声,最多只是偶然遇到。”虞兮娇沉思了一下道。 这事的确不是十拿九稳,相看的事也不能传出去。 虞瑞文点头做了决定:“那你们姐妹两个就一起去吧,你陪着你大姐,小心别让人冲撞了你大姐。” “父亲放心就是,女儿一定会小心的。”虞兮娇笑了,忽然侧头带着几分娇俏的问道,“父亲,谁带我们去?总不能是那个官媒吧?若是让人看到,这事可就说不清楚了。” 官媒带着出去相看,被人看到谁不宵知道两方在相看。 虞瑞文笑不出了,他方才正在愁此事,这事不好办,找来找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被小女儿这么一问,就问住了。 想了想之后,试探的问道:“你祖母?” “父亲觉得祖母愿意管您府上的事情?”虞兮娇看着虞瑞文不客气的直言道。 进京这段时间,虞兮娇也算是看清楚了自家祖母的态度,虽然对自己疼爱有加,但宣平侯府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麻烦她。 这么多年,就没管过父亲的事情,任凭父亲做什么事情也没放在心上。 “那……钱氏?”虞瑞文眉头紧皱,思来想去找不到人。 “才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又下令让夫人禁足,甚至于还处罚了习嬷嬷,闹这么大,父亲却要出尔反尔的把夫人放出来?”虞兮娇一脸正色的反问,小脸绷了起来,听的虞瑞文羞愧不已。 摇了摇手,苦恼的道:“那就不用钱氏,可是除了钱氏,府上还有什么人带你们出去合适?” “父亲,其实就算是把夫人放出来,这会也不合适,夫人还伤着,听说伤的也重。”虞兮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话软和了下来。 这话比起方才的话,虞瑞文更听得进,的确钱氏现在也不方便出行,一瘸一拐的像什么话。 屋内一下子沉默了一下,长一辈的没人,同辈的也找不到人,虞瑞文苦恼的眉心打结,大女儿的事情又耽误不得。 不知道哪里闪了一下灵光,虞瑞文的眼睛忽然一亮,手按在贴子上,对虞兮娇道:“钱老夫人怎么样?钱老夫人跟她女儿不一样,性子又温和、人又慈和,这种事情有她出面的话,一定会办好此事的。” 钱氏是不行,但钱老夫人是可行的,比起她这个有私心的女儿,钱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 “钱老夫人?”虞兮娇柔声重复了一下,看着在斟酌,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犹豫的抬头:“父亲,钱老夫人人品如何,不会……不会对大姐不好吧?” “傻孩子,钱老夫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人,怎么会对你大姐不好,之前她不是还给你的你大姐全送了吃的吗?”看着小女儿不安的样子,虞瑞文柔声安抚她道,钱老夫人他还是很相信的。 “那好吧!那这事就请钱老夫人做主,您看如何?”虞兮娇终于松了口。 虞瑞文高高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好……放心,为父就去请钱老夫人,这事让她帮着做主。” “如果钱老夫人不愿意呢?”虞兮娇愁容满面,“那天看到钱老夫人身体不太好,如果以身体推托……就不成了。” “放心,一切有为父!”虞瑞文胸口拍的震天响,大包大揽。 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钱老夫人?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就怕她不愿意,不过有父亲的话,就算再不愿意,此事也可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逼迫讨要 “父亲,我替大姐谢过父亲。”虞兮娇盈盈一礼,笑容嫣然。 女儿满意,虞瑞文也高兴,手招了招,示意她起身。 “父亲,女儿还想求一件事。”虞兮娇站直身子,方才笑容满面此时柳眉微蹙。 “什么事?你说。”虞瑞文的笑容挂不住了,急切的道。 “父亲,征远侯府欠我们的什么时候还?”虞兮娇抿了抿唇,道。 虞瑞文一愣,立时明白小女儿说的什么:“那天我已经让虞太夫人去准备,就在这几天之间。” 这话让虞瑞文想起宁氏的所作所为,脸色阴沉下来。 “父亲,我不喜欢宁夫人。”虞兮娇直言道。 “就这么一个人,当初虞仲阳怎么就娶了她。”虞瑞文没好气的道,差点害了他两个女儿,他喜欢得起来才怪! 虞仲阳虽然不怎么成器,但这娶的夫人才是真恶毒。 “父亲,我也不允许她们用兰萱县君的嫁妆抵这件事情。”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水眸抬起看着虞瑞文,“求父亲去跟征远侯府明说。” “你要父亲怎么去说?”虞瑞文沉默了一下,问道,并不觉得小女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宁氏一心想害小女儿,小女儿若还尊敬着她,那才叫奇怪! “那一天在兰萱县君的嫁妆中发现了刺客的行迹,之后这些嫁妆应当会暂时封存,女儿只想请父亲现在就去征远侯催债。”虞兮娇向着虞瑞文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和虞瑞文行了一礼,“求父亲不让她们推托。” 这件事原本虞兮娇想的另外的法子,另外一个逼得宁氏不能动用嫁妆的法子,当时也请了父亲和虞氏一族的族老,就是为了现在做准备的,现在却是不必了,有了封煜的“刺客”一说,那批嫁妆就算进了征远侯府,也不是宁氏和虞太夫人想用就能用的。 这一点上面,这位齐王世子的事情无形之中又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齐王世子上缠上征远侯府,她也要缠上片远侯府。 在这一点上,在两个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虞兮娇就已经想明白,在这一点上,两个人是可以互利互惠的。 既如此,再加把劲,就看宁氏和虞太夫人能撑到什么时候,能看到却吃不到,甚至还要吐出来,这种感觉又有几个忍受得了! 虞太夫人和宁氏,谁先承受不住? “马上就派人去。”虞瑞文一口答应,转身从书案后面出来,拉起小女儿,“娇儿放心,征远侯府一再的欺我们,就在这两天。” 这两日就关心二女儿的事情,倒是忘记了这事,幸好小女儿提醒一句。 见父亲答应下来,虞兮娇这才离去。 坐在书案后想了想,虞瑞文让小厮把管家的叫来。 “侯爷!”管事的进门行礼。 “去征远侯府,讨要赔偿,就这两天时间,如果不给我们送过来,可别怪我们不讲脸面。”虞瑞文冷声道,越发的不喜欢征远侯府这一门上下,特别是征远府的二房,跟跳梁小丑似的。 “侯爷,如果……虞太夫人一定要求宽限几天呢?”管事的那一日跟在虞瑞文身后,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第二天老奴就去催过,征远侯府的管事说再等等,又说大家都是虞氏一族,征远侯府既然答应下来,还能亏了我们府上不成?” “这是真的想赖帐了。”虞瑞文冷哼一声,脸上怒气弥漫,一拍桌子,“就说是我的意思,别让一个管事的拦下,直接找虞太夫人,如果虞太夫人不认帐,她的这个儿媳妇是保不住的,至于他们府上的大姑娘,想别攀高枝,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二女儿的事情是事,小女儿的事情也是事。 征远侯府一再的挑衅,还真的把他当个泥人了! “是,侯爷,老奴现在就去?”听到虞瑞文这么强硬的说法,管事的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没敢多说什么,也是怕夫人和征远侯府二房夫人的关系,谁知道这事到后来会怎么样,别是他一个当奴才的恶狠狠的过来催帐,最后夫人却说不必。 他里外不是人!、 如今得了侯爷的话,也算是定了心。 管事觉得这府里的天要变了…… 管事的从书房出来,从大门口出去,转去了征远侯府。 听说宣平侯府的管事过来,征远侯府的管事急急忙出来接他,一看到他就亲热的道:“老哥,原本就想过来看你,还没走,你倒是来了。” “那可正是巧。”宣平侯府的管事冷冷的背着手道,“我今天过来求见你们太夫人。” “我们太夫人身体不好,平时连其他家的夫人都不见,有什么事情,你对我说,来,我们去那边喝喝茶,慢慢说。”征远侯府的管事笑容满面,笑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客厅道。 “这件事情你解决不了。”宣平侯府的管事长的高,低下头冷冷的看着征远侯府的管事,“休了你们二房夫人的事情,你能做主吗?” 征远侯府的管事笑容僵在脸上:“休……休了我们二夫人?” “我们侯爷的意思,想找你们太夫人商议这事情,如果不商议,那我们侯爷就不客气了。”宣平侯府的管事上前一步,凑到征远侯府的管事耳边,压低了声音恶意的道,“什么时候老弟的权利这么大了,府里的夫人想休就休?” “不……我不是,我怎么可能?”征远侯府的管事吓得倒退两步,双手乱摇。 “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有见见府上太夫人人?”宣平侯府的管事对着府内方向拱了拱手。 这事真的来硬的了! 征远侯府的管事慌了,咽了口口水,急忙道:“请稍待,我去看看我们太夫人能不能见客。” “有劳。”宣平侯府的管事道。 征远侯府的管事让小厮引着宣平侯府的管事先去了就近的小客厅,他自己急忙回身去内院向太夫人禀报。 听说管事的过来,知道他有事,虞太夫人让他进去。 管事的进来向虞太夫人行了一礼后道:“太夫人,宣平侯府来了一个管事,气势汹汹的样子,说宣平侯要休了我们府上的宁夫人。” “放肆!”虞太夫人一愣,继而大怒。 管事的一惊,急忙道:“太夫人,宣平侯府的人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要见您,跟您商量此事。” 虞太夫人又气又急,目光阴沉了几分,“去,让他过来。” 管事的退下,不一会儿引着宣平侯府的管事进来。 进门,先是行礼,宣平侯府管事看着倒是客气了许多,先是恭敬的给虞太夫人行了一礼。 “宣平侯让你来干什么?”虞太夫人不耐烦的道,一看到宣平侯府的人,就想到那天晚上,她的脸几乎被扔到地上踩了。 “虞太夫人,我们侯爷的意思,您之前答应我们的赔偿,可以给了。”宣平侯府的管事这一次说话很硬,样子虽然恭敬话说的却强硬。 “我堂堂征远侯府难不成还会赖了他不成?”虞太夫人气的用力的把手中的拐杖敲了敲。 “虞太夫人自然是不会的,但这事当初也是大家商议好的,我们侯爷最近很缺钱,府上还是快一些给,免得我们侯爷一时气不得,把这事宣扬出来,听说刑府也还没有拿到当初的聘礼。” 宣平侯府的管事直起腰,道。 “我们这几日没钱,再宽限几天。”虞太夫人的话几乎是从牙根里冒出来的。 她以前就知道虞瑞文没什么出息,做什么事都不行,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却没想到他这么无赖,居然还真的上门讨要。 真是无赖之极,真不是东西。 “我们侯爷说了,就这两天,如果府里凑不出银两,侯爷必然会把宁夫人送回家,至于府上的大姑娘,这以后的亲事……有没有还真不一定。”管事的心里有了底,并不怕虞太夫人。 话说的隐隐威胁。 虞太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偏偏又不能发作,她的大孙女是现在全部的希望,只要大孙女出息了,这以后的一切都可以讨要回来。 用力的捏紧手中的拐杖,往下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告诉你们宣平侯,这两天,我们会送过来的。” “多谢虞太夫人。”管事的话关门落锁。 虞太夫人心口的火气突突的上来,目光阴沉的瞪着宣平侯府的管事,一字一顿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宣平侯,谁还没有一个没落的时候,别看到别人落难……就下石头。” 该死的虞瑞文,不过是仗着有一个爵位罢了,一个宣平侯的爵位,其实什么也不是,他年安和大长公主死了,这爵位还比不得自家的征远侯,至少自家这个爵位才第一代,他这个已经第二代了。 三代之后会若没有大功就会降爵。 虞太夫人牙齿咬的咯咯响,只恨虞瑞文落井下石,却没想过做出那等恶毒的令人发指的是自己…… “虞太夫人,奴才会禀报我们侯爷的。”宣平侯府的管事目地达到,没再停留,向虞太夫人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 才出门口,身后传来“哐当”的声音,像是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 管事的脚下不停,大步往外走,他有种感觉,不只是宣平侯府要变天,征远侯府可能也要变天了…… “走,去找宁氏。”屋内,虞太夫人砸了一个茶盏,扶着拐杖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事是宁氏惹来的,就得宁氏自己处理! 第二百二十四章、宁氏全责 屋内,药味很浓,宁氏趴在床上,用了药之后昏昏欲睡,看到虞太夫人,立时清醒了。 “母亲!”最近连连失利,都是宁氏的原因,如今看到虞太夫人宁氏越发的不敢强硬,压低了声音道,撑着手扶着身边的丫环,看着似乎想起身在床上给虞太夫人行礼。 虞太夫人冷冷的看着宁氏,脸色阴沉。 宁氏咬着牙撑起身子,疼的额头上冒泠汗,却也只能在床上勉强给虞太夫人弯了弯腰。 “免吧!”虞太夫人终于开口,在正对着床的椅子上坐定。 宁氏手一松,整个人摔倒床上,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宣平侯派人过来讨要赔偿。”虞太夫人看着儿媳妇的脸,眼角眉梢全是冰棱,她方才气的不轻,这会一肚子恶气全扑在了宁氏身上,“你自己整理整理,把钱付了,就这两天大之内,宣平侯说否则他就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仲阳会休了你。” 宁氏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听到这么一句话,急道:“母亲,您之前不是说偷偷卖掉一部分嫁妆吗?” “你之前还说你表妹不会催你还钱的?”虞太夫人三角眼瞪着宁氏。 “母亲,我表妹她那天也被您打了,她现在……”宁氏脸红的辩解道,事发之时她也是慌乱的,之后想到表妹,又觉得事情不大。 虞兮娇出事,虞瑞文怎么可能还向自己讨要钱财。 没想到的是意外出现了。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一个表姐一个表妹,就没看到你们有什么做得好的地方,都是废物。”虞太夫人冷笑一瓦罐,打断了宁氏的辩解。 “我……”宁氏面色涨红。 “别的我不想听,你只要知道两天之内凑不出钱,我也不等宣平侯说什么,直接就把你给休了,免得害了你的两个儿女,我们征远侯府不需要丢人现眼的媳妇。”虞太夫人恼怒的道。 “母亲,可这些事情您……”宁氏急道。 “别说其他的,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表姐妹的事情,我以前还觉得你说的对,你表妹是个可以揽事的,现在看看她做的事情……还算什么宣平侯夫人,连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枉我以前还听了你的话,觉得她是一个可以拿事的。” 虞太夫人嘲讽道,很是不满。 被虞太夫人一再的嘲讽、斥骂,宁氏眼中生过一丝怒意,却不敢真的顶上,“母亲……我……我没那么多钱。” “你的嫁妆呢?你以往搂的钱财呢?宁氏别以为我不管事就不知道,安氏的一些东西早就到了你的手中,如今安国公府不在了,那些东西你可以卖了,也可以直接拿去抵债。”虞太夫人不耐烦的道,“我只管到手的钱数量,到时候一起拿给宣平侯,别给雪儿惹事。” “母亲,大嫂的一些东西其实不多了,多给了兰萱,大部分都在兰萱的嫁妆中。”宁氏急的满头大汗,比起自己安氏的嫁妆才是重头,可这些重头现在都成了虞兰萱的嫁妆,因为刺客问题,嫁妆就算是还了过来,征远侯府也不能动用。 甚至于为了嫁妆的问题,衙门还特意去信康伯府找了一些“失踪”的嫁妆,又找回来一部分。 这件事情两家都没脸,没敢声张。 “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不想被休,就把该欠的都拿出来。”虞太夫人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在打兰萱嫁妆的主意吧?这批东西可以动用,但不是现在,现在要靠你自己,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高高的俯视着宁氏,觉得宁氏还想偷偷藏着一部分钱的行为很可笑:“如果现在这关你都过不去,那你还不如被休,我是不会留你在府里当妾的,你若为贱妾,雪儿怎么办?有一个为贱妾的生母,还不如死了。” 虞太夫人说完阴沉沉的笑了。 宁氏心头一寒,伸手捂住胸口,怯生生的道:“母亲……” “你好好想想,要准备就马上,别到时候……连命也没了!我忽然觉得有一个以死谢罪的母亲,比一个被休的母亲,对子女来说要好的多。”虞太夫人嘲讽道。 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 宁氏又急又气,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虞太夫人的话里她听到了一股阴寒,这一关自己过不了就是死。 虞太夫人是不会让自己被休回去的。 这么多年,自己尽心尽意的服侍这个老乞婆,把个老乞婆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如今却换来这个老乞婆这般对待。 眼神看着虞太夫人的背影,愤恨的几乎咬断牙齿。 “夫人,您别生气。”床后面转出一个婆子,这是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肖嬷嬷,这是宁氏的陪嫁婆子。 “看看这个老乞婆,她说的什么事,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现在却说都是我的错,一两银子也不愿意出。”宁氏气恼不已,用力的拍了拍床。 “夫人,您轻一些。”肖嬷嬷看了看窗外。 “怕她做甚,如今她也什么都不是,还想摆征远侯府太夫人的身份,大伯不在了,她这个太夫人算什么。”宁氏没好气的咒骂道,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夫人现在还是先把您的嫁妆先抵帐吧!”肖嬷嬷走到床前,轻轻的扶了宁氏一把,让她趴的可以更舒服一点,低声劝道,“老奴看太夫人的意思,这一次您是必然要拿出钱财的。” 宁氏重新趴好,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恨恨的骂道:“先是宣平侯府,之后是刑府,这个死老婆子是一点都不愿意出了,这个死老婆子……” “夫人,慎言。”肖嬷嬷又提醒宁氏。 宁氏用力的喘了两口气,眼睛几乎鼓出来,强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才对一边的丫环香翠道,“去,把我的私房拿出来。” 香翠应声转到宁氏藏放钱的地方,把里面的盒子拿了过来。 宁氏让肖嬷嬷替自己清点。 待得清点完,肖嬷嬷眉头皱了起来:“夫人,这些如果还了宣平侯是够的,但加上刑府可能……就不太够了。” “刑府之前留下的聘礼还在,其他一些也在虞兰萱的嫁妆里……”宁氏说到这里大喘了两口气,话说不下去,狠狠的一拍面前的靠枕,她恨啊! “夫人那部分是不能动的。”香翠怯生生的提醒了一句。 宁氏阴沉着脸没说话。 肖嬷嬷一看,急忙劝道:“夫人,太夫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有一句却是真的,您只要过了这个槛,以后的事情就都不是大事了。” 说到这里,肖嬷嬷左右看了看,屋内就主仆三人,这才凑到宁氏耳边低声道:“大姑娘是个争气的,您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肖嬷嬷之前跟着虞兰雪一起出的府,方才才回来,正准备向宁氏禀报,虞太夫人就回来了。 “雪儿她……已经成事?”宁氏大喜,一把拉住肖嬷嬷的手。 肖嬷嬷笑着点头。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果然不愧是我的雪儿。”宁氏激动的撑起身子,喜笑颜开。 “大姑娘向来是最争气,也最聪慧的,这满府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比大姑娘出色的,长的好、又聪明、家世也好,宁妃娘娘说了没有比大姑娘更合适的人。”肖嬷嬷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夫人,现在不是舍不得钱财的时候。” “给……给钱,我给钱。”宁氏咬咬牙,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虞瑞文这个宣平侯,我看他能当到什么时候,等雪儿……” 说到这里宁氏大喘了一口气,谨慎的没把话说下去,头抬起看向宣平侯方向,“钱氏是真的没用,居然连个继女都看管不住。” 这话竟然比方才心平气和了许多。 “夫人,这不是还有您吗?”香翠见宁氏的心情好转,上来凑趣道。 “的确是还有我,宣平侯以为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宁氏冷笑,“去,把我的另一个私房盒子取过来,我就先给宣平侯府送钱,等以后……让虞竹青把钱还回来,拿了我的钱,终究是要还的。” “夫人说的是,等以后……夫人想怎么样都行,别说是宣平侯府,就算是那位老公主看到您的时候,也得敬着您,您到时候想怎么样都行。”肖嬷嬷伸手指了指宣平侯府方向,“那位虞三姑娘,还不是在您的手掌心。” 肖嬷嬷知道宁氏再恨的是谁。 宁氏点头,等香翠把另一个盒子拿过来,看也不看全推给了肖嬷嬷,这是她这么多年,一点点从安氏手中挖过来的,也有安氏过世之后,那些没有放在嫁妆单了里的东西,还有一些是征远侯府的。 这么多东西,宁氏攒了这么多,心疼不已。 “夫人……两边算下来,要还刑府和宣平侯府,还是差了点。”肖嬷嬷数完,手一摊无奈的道。 “再等一等。”几个字几乎是从宁氏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刑府的帐不在这两天,可以再……等一等。” 她就要有一笔进帐了,这一场相亲她和钱氏已经商量好,肖嬷嬷回来正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进府密谋分脏 肖嬷嬷很忙,才回来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了府里的一辆普通下人坐的青帷油车出去。 从征远侯府的侧门出去,马车转上街之后,又转了几个弯,最后在一处府门前停下。 府门前摆放着方形的门礅和征远侯府门前的相同,抱鼓型上雕狮子,这代表的是战鼓,武将门前放战鼓。 肖嬷嬷上前对门口的小厮说了几句,小厮转身往里跑去,不一会儿重新回来,引着肖嬷嬷进去。 肖嬷嬷在这一处武将门前担误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久就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看得出心情很不错,事情应当办妥当了。 上了征远侯府的马车,肖嬷嬷并没有急着回府,在大街上转了个弯之后来到宣平侯府门前,但也没有下马车,就停靠在路边等着。 终于又一辆相似的马车停到了宣平侯府的门前,马车上下来一位衣着不俗的婆子,婆子下了马车也没有急着进府,先左右看了看,看到停在边上的马车,眼睛一亮。 肖嬷嬷推开车开下来,看到眼前的婆子,急忙上前行礼,同样是主子身边的贴身婆子,眼前这位可是钱侍郎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比她至少高了一截。 “来了!”玉嬷嬷不冷不热的看了肖嬷嬷一眼。 “来了。”肖嬷嬷急忙应声。 “跟着。”玉嬷嬷转身淡淡的道。 “好。”肖嬷嬷对身后的马车挥了挥手,跟在玉嬷嬷身后进去。 门口的小厮见是玉嬷嬷,也没拦着,这几天玉嬷嬷都是早进晚出的,侯爷同意让玉嬷嬷过来照顾夫人。 “她是谁?”小厮只好奇跟在玉嬷嬷身后的婆子。 “她也是我们老夫人派过来的,给夫人熬点药膳,夫人的身体太虚。”玉嬷嬷随口道。 既然同是钱老夫人的人,小厮也没拦着,笑嘻嘻的退在一边。 宁氏身边的人,以前大多数走的都是侧门,守在门前的小厮倒是不怎么熟悉的,况且肖嬷嬷还有意的低下头,跟在玉嬷嬷的身后,掩去了大半的脸。 两婆子进门前是一前一后,进门后则是并排往里走,宣平侯府看到她们的下人,没有一个上前把人拦下的。 这几日,府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这位玉嬷嬷。 钱府的这个婆子人不错,时不时的还会带一些钱府的点心过来,和宣平侯府的下人们处的不错,偶尔还有人上来问候几句,倒是有几个认出肖嬷嬷的,诧异的看了肖嬷嬷几眼,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她们也是见过的。 玉嬷嬷把人带着,她们也不敢多问。 两个婆子一起去了揽月小筑。 钱氏才梳洗完,她这几日起的都挺早的,听说是为了早早的起来抄写经文,钱老夫人的意思,钱氏不敢违命,玉嬷嬷来的早,钱氏只能起的早,哪怕她身子不好,趴着也得抄。 这事让宣平侯府的许多人都觉得钱老夫人果然有言而有信,也没有偏帮着女儿,是一个公正、良善的。 夫人虽然之前做的有些不到位,但在钱老夫人的教训下,应当会有很大的改善。 “见过侯夫人。”屋内,肖嬷嬷上前行礼。钱氏同样得趴着,伤势还没好全,只能这么趴着,就算是睡觉也得如此,很是难受不方便,这一口怨气也积的越发深,恨不得虞兮娇一身污秽的死在她面前才好。 “你们夫人怎么说?”一见肖嬷嬷,钱氏的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 “侯夫人,老奴去外面给您备笔墨。”没等肖嬷嬷开口,玉嬷嬷一脸公事公办的道,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尽量不要干涉侯夫人和宁氏的事情。 “好,好你先去。”钱氏不耐烦的道。 玉嬷嬷向她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等玉嬷嬷离开,钱氏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你们夫人怎么说?” “侯夫人,我们夫人觉得很好,不过钱财方面,信康伯府要求四份,我们夫人也要求四份。”肖嬷嬷道。 “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好的五五分成吗?”钱氏不乐意了,脸一沉。 “之前您和我们夫人商量的的确是五五分成,可这一次信康伯夫人也加了进来,原本只是您和我们夫人的事情,现在多了信康伯夫人,如果不分她四成说不过去,信康伯夫人也不会愿意做成这件事情,您和我们夫人现在都躺着,不便出去。” 肖嬷嬷暗示道。 “那剩下的部分也不能表姐四份,我二份?最起码也是三三分成。”钱氏不满意的道。 “侯夫人,不是我们夫人贪图这些钱财,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夫人往日是个什么样的人,侯夫人也是知道的。”肖嬷嬷叹了一口气,伸手指扳开钱氏看,“兰萱县君的嫁妆动不了,夫人要还刑部的聘礼,还得赔偿您府上,昨天宣平侯警告我们夫人,如果不马上拿出来,就要对我们夫人不客气了。” 肖嬷嬷说到这里脸色一苦,哀求道:“侯夫人,莫如您去求求宣平侯,宽限我们夫人几日,等我们夫人拿到这一笔钱,再还行不行?” 这话如果是以前,钱氏根本不在意,让虞瑞文同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今她却是同意不下来,别说让虞瑞文同意了,没事虞瑞文就不会过来。 肖嬷嬷还在哀求:“侯夫人,您就帮帮我们夫人,我们夫人手里真的没钱,把所有的嫁妆和私房都赔进去了,您也知道我们太夫人是不会出钱的,我们夫人……真的是……没办法了!” 肖嬷嬷说着眼眶红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就依你们夫人说的,她四份我二份。”钱氏没好气的道,她心里烦燥的很,可不愿意看一个婆子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丧气。 听她这么一说,肖嬷嬷反应很快的一抹眼睛,抹去眼角的泪痕,侧身恭敬的向钱氏行了一礼:“老奴替我们夫人谢过侯夫人。” 钱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事情应当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什么问题,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大姑娘过去,就必然得嫁给褚二公子。”肖嬷嬷方才还要一副哭出来的样子,眼下立时就换了一副笑脸。 “要让我母亲带着他们相看,会不会不太好?”钱氏皱起了眉头。 “我们夫人说了,不会不太好,这事不会连累钱老夫人,双方见面,之后两方长辈在一起说说话,年纪大的人和年纪轻的人可不一样,总得好好休息,年纪轻的人要出去转转,这事谁也拦不住,您说是不是?” 肖嬷嬷笑道。 钱氏点了点头,她也怕母亲被牵连,母亲却说地碍。 府里没有个当家作主的主母,请母亲出面其实也是早早猜想过的,如今其实也是正好。 有母亲在,至少事情更稳一些。 宁氏相信信康伯夫人,钱氏可没那么相信这一位。 “店铺还是跟以前一样分吧?”沉默了一下,钱氏又道,虞竹青手里的现钱其实没有宁氏想像中的多,她拿二份就二份,最主要的还是店铺的事情。 “侯夫人放心,店铺一分为二,您一半,我们夫人一半,这和之前商议好的一样,大姑娘就算是嫁过去,这些铺子都已经发卖了,跟大姑娘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侯夫人到时可得快一些,还有两家铺子。” 肖嬷嬷笑着提醒道。 大头自己还是一半,钱氏满意了:“放心,已经好了,现在就等通知虞竹青就行了,这件事情你们夫人不必在意,等我办好了,会按之前说的,再分她一家铺子。” 虞竹青的铺子,两人一人一半,早就当成自己的了。 就最后两家还都在钱氏手中,暂时还没有决定把哪一家转给宁氏,表面上这两家铺子还是虞竹青的,其实早在虞竹青这一次离开京城之时,铺子已经转手了。 现在不过是少了个最后的地契约罢了。 当然这地契钱氏也不会放出去,就意思意思在外面转一个圈,走个过场。 早在知道虞竹青手中有大笔的钱财,还有几家铺子时,这一对表姐妹就已经算计起虞竹青的亲事,娶是不能让别人娶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虞竹青嫁给宁庆挺好,不过现在这个人选已经没用,两个表姐妹不得不另外物色人选。 得表面上看着不错的,但也不能太出色,太出色也轮不到虞竹青,怕虞瑞文会怀疑。 褚子丹很好,宁氏和信康伯夫人关系也莫逆,这一次的亲事虽然生份了许多,但是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信康伯夫人,两个人私下里的关系又好了许多。 暂时拿不到虞兰萱的嫁妆,拿虞竹子青的嫁妆先补一补也是可以的,比起虞兰萱的嫁妆,虞竹青的嫁妆简单多了,信康伯府只要送出一个不怎么得用的褚子丹的亲事就行,话递到信康伯府的事情,信康伯夫人立时就同意了。 谋算虞竹青钱物的事情,扯上了宁氏、钱宁,还有一位信康伯夫人,已经算是圆满的很。 不过钱氏还让宁氏找上了另外一位夫人,虞竹青其实并不是没人提亲的。 有人给虞竹青提过亲,而且还不只一次,只不过提亲的夫人过来也是满心不愿意,可是被儿子求的没办法,没奈何才走了两趟。 之有和钱氏商议好,这事就算作罢。 如今也得让人家死心才对! 肖嬷嬷并没在明月小筑多留时间,说了几句话之后,提着一封药满心欢喜出了明月小筑,往宣平侯府的大门走过去。 半路上,却被人拦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那婆子,过来 一身渐变的芙蓉衫,散花水雾裙,将芙蓉绣于裙裾上,裙角用细碎米珠缀出,衣裳看似简单素净,其实华美柔媚,原本外面还有一件白色鲛纱,虞兮娇没用,她年纪尚小,不必打扮的过于妩媚。 这套衣裳其实并不是她的,是之前虞竹青手中的新制的衣裳。 照着虞玉熙量体裁衣的那几件新做的衣裳,针线房的事情被发作之后,虞玉熙再没过来讨要。 虞竹青比虞玉熙高,这几套衣裳真不能穿。 虞兮娇就让针线房按她的身高重新改了改,她自江南过来,外祖母为她准备了不少的衣裳,却都是以粉色、浅黄色为主,虞兮娇现在并不是很喜欢,索性就把这几套衣裳改了,大小也合适。 这些衣裳原本就是虞玉熙宴会穿的,每一件都不错,上面的绣纹针线做了好几个月,配这样的场合却是正好。 况且,今天这么一个场合,虞兮娇觉得更合适。 入宫晋见,带明月更合适,不过晴月虽然不能入宫,却可以在自家马车上候着,还得多准备一套衣裳,也在晴月手中。 主仆三人出来准备先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然后和安和大长公主一起进宫。 才走出垂花门没几步,虞兮娇就在回廊处坐下休息,静静的等着肖嬷嬷的出现,徐嬷嬷一早就来禀报过,隔壁征远侯府宁氏身边的婆子肖嬷嬷过来了。 果然,没多久,肖嬷嬷笑容满面的出来,才出垂花门,忽听得边上有人道:“那婆子,过来。” 回头一看,立时眼神缩紧。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坐在回廊处,身边两个丫环跟着,其中一个正是叫自己的丫环。 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肖嬷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过来。”明月不耐烦的道。 肖嬷嬷无奈,只能上前行礼:“见过三姑娘。” “你……不是我们府上的婆子?”虞兮娇打量了肖嬷嬷几眼,忽然问道。 肖嬷嬷心头重重的跳了两下,原本想糊弄过去的,现在却是瞒不过了,急忙道:“虞三姑娘,老奴是虞太夫人身边的人,过来替我们太夫人看望侯夫人,侯夫人让老奴带了点伤药给我们二夫人。” 这是冒允虞太夫人身边的人了。 虞兮娇又岂会不认认识肖嬷嬷,宁氏身边的大红人,娘亲和自己被关其间,这婆子帮着宁氏管事。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目光落在她提着的伤药上。 “这是伤药?”明月不客气的伸手指了指。 “对,这是伤药,是侯夫人给的。”肖嬷嬷陪着笑脸,手中的伤药特意的提了提。 晴月一把抢过,在手里拎了拎。 肖嬷嬷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手中的药被抢,反应过来立时脸色大变:“虞……虞三姑娘,这是侯夫人给的。” “夫人给的?”虞兮娇淡淡一笑,“你是征远侯府的人,你们征远侯府的人,不从侧门过来,现在从正门进来,父亲知道吗?” “这……”一下子被猜到身份,肖嬷嬷脸色大变。 虞兮娇又指了指这伤药:“我记得父亲说,让夫人少和你们府上的这位二夫人来往,府门前的小厮应当也知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厮放你进来的?” 肖嬷嬷背心冒汗,满面惊慌。 “晴月,把这伤药给父亲送去,就说是夫人送给征远侯府的宁夫人的。”虞兮娇不紧不慢的指了指晴月手中的药,道。 肖嬷嬷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虞三姑娘,饶了老奴吧,老奴是偷偷混进来的。” “偷偷?什么意思?”虞兮娇淡冷的问道。 “我们太夫人让老奴过来看看侯夫人,那一天晚上,侯夫人受我们二夫人牵连,我们太夫人当时也是气不过,事后想想实在是不该,再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太夫人动手,这才让老奴过来看看,可进不了征远侯府,没办法才跟在玉嬷嬷身边混进来的。” 肖嬷嬷急忙道。 “玉嬷嬷不知道?”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 “玉嬷嬷不知道,玉嬷嬷什么也不知道,老奴说是钱侍郎府上的新人,钱老夫人让老奴过来帮侯夫人熬汤,然后就跟在玉嬷嬷身后进来了。” 肖嬷嬷急切的掩饰。 “玉嬷嬷就不觉得奇怪,她一个贴身婆子,不知道钱老夫人的决定?”虞兮娇勾了勾唇角。 “老……老奴不知道。”肖嬷嬷难以自圆其说,满头大汗。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虞兮娇继续问道。 “老……老奴……”肖嬷嬷结结巴巴,心里打结。 “想清楚再说,若是有半点虚假,今天你来得就回不得了。”明月厉声喝斥。 “老奴真的就是来……来探望侯夫人的。”肖嬷嬷结结巴巴的道。 虞兮娇站了起来,看了婆子一眼,转身往入走。 明月一把把肖嬷嬷拉了起来,冷声道:“走吧!” “走……走哪里去?”肖嬷嬷茫然的道。 “跟着走就知道了。”明月不耐烦的道,又拉了一把肖嬷嬷,肖嬷嬷被拉得踉跄了二位,差点摔倒,而后被带着跟在虞兮娇的身后。 一行人到了停车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虞兮娇转身看了看肖嬷嬷,忽然笑了:“我现在要进宫,你跟着我一起入宫吧!” “虞三姑娘饶命。”肖嬷嬷扑通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她一个征远侯府的婆子,跟着宣平侯府的姑娘入宫,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这位虞三姑娘完全不按理出派,肖嬷嬷又惊又惧,她以往见过的世家千金中,何曾有过这样的。 “想活命?”虞兮娇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平静,目光静静的落在肖嬷嬷的身上,肖嬷嬷只觉得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带着难以言诉的威严和气势。 “求虞三姑娘饶命。”肖嬷嬷用力的磕着头,她是真怕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虞三姑娘真的要带走自己。 才三下,额头上立时青了一块,肖嬷嬷却是不敢停。 “去过许府?”虞兮娇漫不经心的道。 “去……去过了。”肖嬷嬷被吓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待答完才发现,蓦的紧紧的闭上嘴,脸色发白。 虞三姑娘说的是自己认为的那个“许府”吗?这……这怎么可能知道?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明月让她起来吧!”虞兮娇柔声道,笑容嫣然,绝美的容颜,因为这笑容越发的让人惊艳。 只是这份惊艳落在肖嬷嬷眼中,却有种鬼畜一般的胆战心惊。 来之前肖嬷嬷也曾想过,如果遇到这位虞三姑娘当如何,但这里面绝对不包含眼前的这种情形。 虞兮娇转身上了马车,晴月跟着跳上去,明月并不急着上去,一把把肖嬷嬷又拉了起来,然后把肖嬷嬷拉到近前,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别打我们主子的主意。”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肖嬷嬷都快哭了,往日这种小丫环她挥之既来,呼之既去,而这位虞三姑娘的丫环,让她很慌,她甚至不敢挣扎,生怕再惹到这位看着喜怒无常的三姑娘。 脚步踉跄的看着这位虞三姑娘带着两个丫环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肖嬷嬷脚下发挥,差点摔倒,急伸手扶住身边的一棵树干。 用力的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方才这一刻,真的让她有种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感觉,到现在两腿还是抖的。 幸好,幸好虞三姑娘没多问,应当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虞三姑娘不可能知道的,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虽然一再的告戒自己,这话应当自己是误听,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肖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家夫人和这位虞三姑娘对上,未必是一件好事!江南谢府,不是最讲究礼数的吗? 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姑娘? 肖嬷嬷受了惊吓,战战兢兢一身冷汗的回府,也没敢多说什么,最后的事情必竟也是猜疑,说出来也解释不通,于是只说遇到了虞兮娇,之后虞兮娇问了几句就把她放回去。 至于细节上面,肖嬷嬷没敢多说…… 马车里虞兮娇微微闭着眼睛养神,身子却坐的笔直,今天入宫,头发不能弄乱分毫。 “明月,回府后,你再去查一查靖远将军府,若这位许公子回来了,定个时间见一见。”好半响虞兮娇才道。 方才故意恐吓肖婆子,就是为了从她嘴里打听这件事情。 没想到宁氏真的派人去靖远将军府了,这里面恐怕有大姐不知道的事情在,虞兮娇有种预感,这事很重要,有些事情还得当面说清楚的才是。 猜测,只会误了双方…… 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才下马车安和大长公主已经闻信出来,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见她脸色还好,这才松了口气,祖孙两个一起上了安和大长公主的马车,宣平侯府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起往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处,祖孙两下下了马车,各自跟了一个下人进宫。 守宫门的侍卫早得了通知,见是安和大长公主,急忙让行,经过长长的宫道,内侍已经准备了宫轿。 上了宫轿,就可以一路直接去太后娘娘的淳安宫。 到了地方,宫轿落地,安和大长公主在前,虞兮娇在后,两个人一起跟在宫女身后往大殿而去。 淳安宫,上一世,虞兰萱只来过一次! 第二百二十七章、过不去,钱氏就是一个妾 大殿上,太后娘娘高高的坐在上面,容色慈和,见祖孙两个行过礼,急忙让她们坐下。 坐在一边的是皇后娘娘,模样并不是最出挑,却是通身的气派,气势惊人,一宫的皇后果然不同于寻常的妃子。 除了这后宫最尊贵的两位,此外居然没有别的宫妃在。 “这就是你的小孙女,养在江南的那个?”太后娘娘上下打量完虞兮娇后,感叹道,“这么人比花娇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母后说的是,本宫看着也是喜欢,这般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不生在皇宫,独独让大长公主得了便宜。”皇后娘娘掩唇凑趣笑道,目光也在虞兮娇身上审视了一番。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誉了,这孩子也就勉强过得去。”安和大长公主谦逊的道。 “如果这样才算过得去,那本宫可就看不入眼了。”皇后娘娘调侃道。 “皇后娘娘这么说,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经得住,皇后娘娘若是不入眼,这孩子恐怕就不能看了。”安和大长公主笑道。 这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虞兮娇垂首恭敬的坐在边上,这种时候她插不上一句话,只带着几分娇羞,气质温和柔婉。 是个安静得下来的女孩子,这气质太后娘娘很满意,暗中点头。 “过来,孩子,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娘娘向虞兮娇招手。 虞兮娇抬起眼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不安的很。 “还不过去。”安和大长公主笑道。 虞兮娇急忙站起,走到太后娘娘面前,又是大礼参拜,太后娘娘一把拉起虞兮娇,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孩子是真的好,怎么这么好呢!”太后娘娘轻轻的拍了拍虞兮娇的手,让人在边上给虞兮娇搭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她边上。 “说说当时怎么救的煜儿。”等她坐下,太后娘娘急切的问道。 这事她问过孙子,孙子就随口一说,之后就不耐烦了,说那种时候谁看到他都会救的,其实不算什么。 就算太后娘娘再宠爱孙子,那时候也气的她狠狠的锤了封煜一下,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哪种事情才算?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听的连连点头,这事还真的就是了,果然没错。 这是大恩情,偏偏又不能直接说,怕影响人家姑娘的名声,当然这若不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影响就影响了,如今却不能这般随意。 “征远侯府有人要害你?”皇后娘娘却听出一些对不上的地方,问道。 “是这么说的,那婆子又说找不到人,说……那边可能是因为我看到什么,否则不会有人想害我。”虞兮娇低下头,不安的道。 “那婆子在哪?没问清楚?”皇后娘娘惊讶。 “问到这里就没了,之后……”虞兮娇看向祖母,安和大长公主接了话,“背主的婆子,直接就处治了。” “这样的人的确应当处治,连自家主子都害,要来何用。”太后娘娘点头,“此事征远侯府也得好好查一查,怎么这么多乱七八遭的事情。” “母后放心,已经在查了,刺客的事情也和征远侯府有关系。”皇后娘娘笑着安抚太后道。 “好孩子,多亏了你。”太后娘娘再一次感叹,越看越觉得欢喜,心里隐隐有种新的想法。 “这是臣女应当做的。”虞兮娇柔顺的低下头。 “江南谢氏果然会养孩子,看看这孩子养的还真是……柔顺端庄。”太后娘娘再一次称赞,看着虞兮娇的目光越发的柔和、欢喜。 这一次连谢氏都表扬在里面。 虞兮娇娇羞的低下头,捏着手中的帕子,脸红了。 “太后娘娘您再这么称赞她,这孩子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安和大长公主微笑道替她解围。 “你啊,还是这么一副老样子,自家的孩子好了,当然也得称赞。”太后娘娘笑嗔道。 “母后,虞三姑娘还是第一次进宫,您让她先去逛逛可好?”皇后娘娘笑着伸手往外指了指,“大长公主好久不来宫里,您总不能拘着小姑娘家,让她一直坐着。” “说的也是,来人,带虞三姑娘去宫里转转,赏赏景,第一次来,总得好好看看宫里的景致。”太后娘娘笑着开口道。 过来一个宫女向虞兮娇行了一礼:“虞三姑娘。” 虞兮娇知道太后、皇后有事要对祖母说,识趣的马上站了起来,向着这几位行过一礼后,跟在宫女的身后离开。 看着虞兮娇离开,太后娘娘脸上慈和的笑意淡了:“安和,你的身体如何了?还是不太好吗?”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都是老-毛病了,年纪越大身体越发的不好。”安和大长公主恭敬的道,腰背挺的笔直。 “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跟儿子住在一处,至少也有个照顾。”太后娘娘柔声劝道。 “一个没出息的。”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眼底浓浓不悦。 “你啊……就是太要强,宣平侯是比不得老宣平侯,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是你唯一的儿子,老宣平侯唯一的子嗣,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就会这么看不惯他。”太后娘娘长叹一声。 宣平侯母子两个的矛盾,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不长进就算了,又做出糊涂事情,还打砸了谢府的马车,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当年为了娶平妻,还闹出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郁闷难消。 “大长公主也不必动怒,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宣平侯很好,也没给您惹什么事情,听说虞三姑娘回来之后,对虞三姑娘也是极好的。”皇后娘娘笑道,“宣平侯府三位姑娘,都是有福气的。” “皇后娘娘过誉了,说什么福气,也不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笑话,我养的就是一个糊涂蛋。”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斥责道,“他父亲当年说的没错,不堪大用。” 这可真是把虞瑞文往尘埃里踩。 最尊贵的一对婆媳对望了一眼,也很无奈,虞瑞文是真的不堪大用。 皇后低咳了一声,目光扫过安和大长公主的脸:“您的脾气还一如当年,宣平侯其实真的不错了,您看看他现在还给您生了几个这么好的孙女,三姑娘已经是这般出色,二姑娘更是才貌双全。” “钱氏生的,这貌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这话有些接不下去了,皇后娘娘无奈的看向太后娘娘,她们今天就是探探安和大长公主的口风,和安和大长公主商议此事的。 “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谢氏都不在了,如今钱氏已经是宣平侯夫人,你怎么还在意这些事情。”太后娘娘温和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微微侧过头,抹去眼角的一抹眼痕,再回头腰背依旧挺的笔直:“在我这里,唯一的媳妇就是谢氏,钱氏……就是一个妾。” 这话极其执拗,但是想到安和大长公主和儿子之前不和这么多年,起因虽然有很多,但钱氏之事的确也是安和大长公主和儿子矛盾暴发的一个点,曾经还闹到宫里过,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样,必竟也是唯一的儿子。”太后娘娘无奈的道。 “我就当自己没生过。”安和大长公主脾气不减当年,这话十几年前说起过,现在依旧如此说,可见安和大长公主的脾气不改。 皇家婆媳两个对望了一眼,表情都很无奈。 安和大长公主是铁了心的漠视钱氏,这里面也包括了钱氏生的虞玉熙吧? 虞兮娇跟在宫女身后进了御花园,也没走远,就在一处假山前面的亭子里休息。 见她不愿意再走了,宫女退下去准备茶水点心,让她在这时稍候。 虞兮娇在围栏处坐了下来,这里靠近假山,又在树阴下,微风阵阵,极是惬意,倒是一个休息纳凉的好去处。 才坐下,明月轻轻的拉了拉虞兮娇的衣裳,伸手往后指了指,虞兮娇立时明白,动作放轻松,身子往后一靠侧耳静听了起来。 果然,隐隐的听到假山后面有却步声,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声音带着催促。 “姑娘,您真的要……要给摘花?这……这离的远了一些,奴婢怕您会掉下河去。”丫环焦急的声音。 “怕什么。”女子不以为意。 “姑娘,您若是掉下去,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丫环哭丧着脸的声音。 “你去看看假山后面有没有人,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的声音,有就叫过来摘花。”女子没好气的声音。 “好,姑娘,奴婢现在就去找。”丫环说完,有脚步往这里过来的声音。 亭子里的主仆二人对望了一眼,虞兮娇站了起来,初次入宫她不想惹事。 无奈虞兮娇不想惹事,对面的人却没打算放过她,她才到亭子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甚有礼貌的声音:“喂,那谁,你……过来替我摘花。” 第二百二十八章、没想到,居然是她! 虞兮娇停下脚步,转过头。 她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假山石边,站着一个翠衣的姑娘,身边跟着一个丫环,看衣着打扮并不是宫里的小主。 待她转过头去,后面的女子先是惊艳,而后是嫉妒的看着虞兮娇。 亭子处、高树下,少女盈盈而立,羊脂白玉一般的脸上,眸色潋滟生辉,五官精致娇俏,妩媚中带着几分清雅风姿,乌黑的青丝挽起,只插了一支簪子,形容尚小,平添几分稚气,却是一个十足的绝色美人的胚子。 风吹过,依着树干的藤蔓上花瓣飘落,映着芙蓉裙,美的如同在画中。 “你是谁?”女子上下打量着虞兮娇后,上前几步,问道。 “我们姑娘是宣平侯府的。”明月道。 “宣平侯府的?”女子收敛起眼中的嫉妒,嗤笑一声道,“原来是虞氏一族的千金,听闻最近虞氏女可真的风头极劲,如雷贯耳,这满京城的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这女子,微微一笑:“虞氏一族的事情,莫不是也是闺中笑谈?” 世家千金以温柔端庄为教养,又岂可坐下闲谈虞兰燕这种丢人失节之事。 女子的面色一变:“你……” 虞兮娇含笑看着她,长睫眨了眨,并不惧她的瞪视,一看这女子就不是好惹的,方才乍一眼看过去没认出来,必竟也有好几年没见,现在近了才发现,居然是见过的。 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左相的庶女玉丽珠,这一位虽然是庶女,但听说极得左相的欢心,在世家千金中向来有骄奢的名声。 没想到,居然是她! 玉丽珠是极不好惹的,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听说她和一位初进宫晋见皇后的世家千金争吵,争吵之间那位世家千金落了水。 起因就是口角几分。 事后,皇后娘娘斥责了玉丽珠几句,并让她在府内禁足,而那位被推入湖里的姑娘,匆匆远嫁了。 对于这种人,有涵养未必是好事,事事忍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甚至还被她踩到地上,这一次入宫也算是虞兮娇初次进入京中的世家眼中。 第一次,总不能让人看低了她! “放肆,我们姑娘是玉相的女儿,皇后娘娘的侄女。”自家主子受挫,跟在一边的丫环站不了,立时上前扬起眉毛斥责。 虞兮娇冷冷的看了看丫环,没说话。 “皇后娘娘的侄女就可以不讲理了?我们姑娘还是皇家血脉,正经的皇室血统。”明月笑眯眯的上前,看着丫环提醒道。 明月不是一般的丫环,自然不惧眼前的这位皇后的侄女,才开口就把虞兮娇的血脉提了出来。 皇家血脉自是尊贵非常。 丫环被噎住了,一时间面红耳赤,又气又急,明月又道:“世人都知道,皇家血脉最是尊贵、正统,虞氏一族的其他族人又岂能和我们姑娘相提并论?难不成你们只记得我们姑娘有虞氏一族的血脉,却忘记了皇家血脉?” 这话别说是一个丫环,连玉丽珠都不太好接。 玉丽珠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奴才!” “彼此彼此!”虞兮娇微笑。 玉丽珠又气又恼,虞兮娇表现的越不在意,她就越气,目光滑过虞兮娇那张娇美的脸,越发的觉得厌恶。 “你应当就是宣平侯府上,那位才从江南回来的三姑娘吧?”玉丽珠冷声道,不再拿虞氏一族的事情说事。 “正是。”虞兮娇笑容清雅。 “这么多年一直养在江南,应当见过荷花,采过莲子的吧?”玉丽珠眼睛微微的转了转,忽然笑了。 “见过。”虞兮娇不冷不热的道。 “你过来。”玉丽珠的态度一下子好转,甚至还向虞兮娇招了招手,笑眯眯的指了指假山后面,“我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你跟我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脸色变化太快,看她这样子很难相信之前还一脸刻薄的讥嘲虞兮娇。 虞兮娇没动。 “真生气了?好了,方才是我的错,你可不能告诉我姑姑,否则姑姑又要及责我。”玉丽珠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个大转弯,伸手过亲亲热热的要拉虞兮娇,虞兮娇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 “玉姑娘请带路。” “好,就一起过来赏赏景,我正无聊呢。”玉丽珠拍手叫好,不再伸手强拉虞兮娇,反而笑眯眯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向虞兮娇招了招手。 “姑娘。”明月低声道。 虞兮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无碍,随既转出亭子往假山处过去。 转过假山居然看到一个池塘,靠近这边的塘边开着一朵盈盈的荷花,粉白娇嫩,极是喜人。 这个时候的荷花算是早的,在宣平侯府,虞兮娇就没看到这个时候开的荷花。 风吹过,荷叶田田,荷花也跟着摇曳生姿。 “好看吧?过来,这里看着更近一些,更好看。”玉丽珠指了指靠近荷花处的一个不大的木质平台,“这里挺大的,我们一起赏花,赏一会我把花摘了送给你,就当是我方才的赔礼。” “玉姑娘客气了。”虞兮娇微微一笑,没有上前。 “不客气,客气什么,只要你不把方才的事情告诉姑姑,我还要以送你更好的。”玉丽珠笑的极温婉,见虞兮娇一直不上来,倒也有些急了,几步过来亲亲热热的伸手要拉虞兮娇。 没等她过来,虞兮娇上前两步,走到木平台面前。 “虞姑娘你先上前,你试试能不能采到,我方才没采到,你看着手比我长,说不定就可以了。”玉丽珠伸手指了指就在木质平台右边处的一朵荷花道,“这是宫里的第一株荷花,讨一个好兆头。” 虞兮娇闻言抬眸,脚下却没动。 “虞姑娘,你不试试,那我就去试了?”玉丽珠见再不能把虞兮娇骗过去,也没再强求,反正也已经上了平台了,当下冷笑一声手用力往虞兮娇身上推过去,嘴里还在说着客套的话。 上一个跟她争执的贱丫头,早就不再碍她眼了,如今居然又来一个,也好,这一次让她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见她动手,站在木板外的明月一伸手拉住虞兮娇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拽,立时就把虞兮娇拽到一边。 前面的虞兮娇突然不见了,玉丽珠用力过猛,身子往前冲,跟在她身后的丫环反应不急,只来得及尖声大叫。 “扑通”一声,玉丽珠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落入了湖中,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尖声惊叫起来。 主仆两个尖利的叫声立时就引来了就近的宫女、内侍。 “出什么事了?”跑过来的宫女看向虞兮娇,在场的几个人中唯有这位是主子。 “玉姑娘摘花落水了,你们快去救。”虞兮娇退后几步,把路让出来,表情极无辜,“花开的太好,玉姑娘忍耐不住就冲了出去,你们快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娘娘必然重罚。” 一听跟皇后娘娘有关系,又是姓玉,在场的宫人马上跳下去,这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真出了事情,这里的宫人谁也得不了好。 玉丽珠被救身,一身是水,狼狈不堪,原本秀美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全是脂粉的影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秀美可人的样子,目光狠狠的瞪着虞兮娇,大喘着气正想斥骂。 虞兮娇却已经上前,替她把发际的一片荷叶取掉,柔声道:“玉姑娘,先回去梳洗一番,若是让人看到,这事可就不好了,等玉姑娘梳洗完,就去太后娘娘处找我,说说方才为什么突然冲出来的事情,也让太后娘娘帮着品评品评。” 玉丽珠脸色变得雪白,眼神一慌,若说这宫里她最怕的当然是太后娘娘,就算皇后是一宫的主母,在太后娘娘面前也得小心翼翼。 “你……你……” “玉姑娘先去梳洗,我是跟着祖母来的,一时半会还在宫里,不会逃。”虞兮娇最后几个字越发的轻了,微笑的模样看着极怡人,落在玉丽珠的眼却是气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又是太后娘娘又是安和大长公主,姑姑的话就在耳边,她不敢不听。 “扶我回去梳洗。”玉丽珠咬牙忍下这口气,恶狠狠的瞪着虞兮娇道。 宫女忙过来扶着她退下。 虞兮娇目光落在玉丽珠远去的背影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几年前那一位和玉丽珠起了争执,落了水的姑娘,应当也是被推下水的! “姑娘,您没事吧?”明月不放心的绕着虞兮娇转了一圈,问道。 “没什么事!”虞兮娇摇了摇手,衣袖落下,掩去手腕处的一处红色,明月的动作很快,手也极重,这一扯之下,手腕稍稍有些伤到。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月反应的确够快,主仆两个配合的极好。 “姑娘,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去?”见虞兮娇真的没什么事,明月放心了。 看到她眼底的担忧,虞兮娇笑了:“不急,我们还是再等一会,祖母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完了,自会找人叫我,这里风景的确好,就在这里休息吧!” 虞兮娇并不急着回去,抬腿往荷塘中的回廊走去,这一处回廊弯弯曲曲,穿过荷塘到对岸。 才举步,忽听得身后有人喝斥:“站住!” 第二百二十九章、不愿意负责的勇王封奕安 虞兮娇抬眼望去,这才发现假山后面站着几个人,和端王有几分像,只那双眼眸多了几分锐利,身上一件四爪的蟒袍,彰显他尊贵的身份。 勇王封奕安,淑妃娘娘所生。 上一世,还是三年前,这三位皇子还没有封王,虞兰萱和他们也有数面之缘,但没有说过一句话。 大皇子温和,二皇子勇武,三皇子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三年未见,虞兮娇仔细辨别一下,还是能从他的蟒袍和脸上的神色判断出面前的人是谁。 不过她现在是虞兮娇,一个才从江南进京的女孩子。 明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懊恼,她方才只顾注意掉到湖里的玉姑娘,没想过身后居然有人,幸好方才和姑娘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看清楚眼前之人,虞兮娇侧身盈盈一礼。 封奕安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他过来的时候正是最忙乱的时候,也是玉丽珠伸手推虞兮娇的时候。 主仆两个反应很快,当主子的伸出手去,丫环的手也伸了过来,两个人配合的好,才在玉丽珠的手下逃开,而后是玉丽珠自己站不住冲入荷塘。 全程其实很简单,他看的很清楚,玉丽珠心怀不轨伸手阴人,没想到却遇上一个反应快的。 玉丽珠是什么样的人,封奕安一直很清楚,既便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封奕安也不愿意多接触,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玉丽珠岂能善罢干休,偏偏这女子上前在玉丽珠耳边低语几句后,玉丽珠既便气的眼冒怒火却没再闹腾,跟着宫人就这么下去了。 眼前的少女容色很出彩,面容如雪,五官精致,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偏偏眼前这位却让人乍一眼看过去,眼前便是一亮,极是罕见,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双眼睛,经历了方才的事情,眼眸抬起依旧平静若水。 莫名的让他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这事情久远的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内侍见自家主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欣赏,立时就问道,如果不是跟在自家王爷身边多年,他方才也不会察觉转瞬既逝的瞬间。 “宣平侯之女见过王爷。”虞兮娇道。 宣平侯之女?从江南才回来的那个,听闻还救了封煜的那位?封奕安皱了皱眉头,淡淡的道:“免!” 眼前的少女,温婉柔和,如果不是方才这一幕,谁能想到她居然让玉丽珠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后,还能全身而退。 有点像! “自小在江南长大的虞三姑娘?”封奕安问道。 “臣女自小在江南长大。”虞兮娇垂首敛睫,极恭敬的道,从封奕安的角度,只看到黑如鸦翅的云鬓,端庄得体,和方才的样子又有些不同。 这种感觉很怪,记忆深处,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品味过,当时也觉得诧异,但也是一笑而过,一个女孩子究竟有几种样貌,人前人后的她们是如何改变她们的神色的?变幻是如此简单吗,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们……虞兮娇等着这位勇王开口,偏偏这位问过之后,但没了声音,又等了一会,虞兮娇顾自向封奕安行了一礼:“王爷,臣女告退。” 封奕安从回忆中醒来,目光再一次落在虞兮娇的身上,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唇角微微一勾:“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姑娘不小心掉落了荷塘,现在已经去重新梳洗了。”虞兮娇声音轻轻的,很是温婉。 “方才……本王看你偏过身子,若不偏过……玉二姑娘恐怕不会掉落荷塘。”封奕安陈述着这个事实。 虞兮娇忽然抬起头,嘴角微微翘了翘,笑意却不达眼底:“王爷的意思,是臣女该当挡在前面,该当臣女落水?” “如果不是虞三姑娘,玉二姑娘不会落水。”封奕安低缓的道,唇角的弧度慢慢放平,眼神多了几分锐意,一股子压力扑面而来,三位皇子中勇王给人的压力最大,和其他两位王爷比起来,这位是上过战场的,多了几分威仪。 虞兮娇笑了,笑容清雅若水,让人觉得眼前的繁花盛开一般,但又多了几分清冷:“王爷错了,如果不是玉二姑娘,玉二姑娘不会掉落水中。” 这话听起来拗口,其实并不难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玉丽珠做的,她是自作自受,怪不得谁,虞兮娇也没有义务挡在玉丽珠身前。 话说的有些忤逆,细听之下又觉得有理,眼前的这个女子聪慧而不软弱,莫名的吸引他的目光,让他意外之余又多了几分不喜。 封奕安不喜欢有东西超过他的掌控之外,不舒服,很不舒服,一如当初的不舒服。 这种心情很复杂,复杂的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虞兮娇一眼,脸色越发的沉冷:“本王才过来,只看到玉二姑娘离开,至于玉二姑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并没看到。” 虞兮娇一愣,方才这位勇王可不是这么说的,分明是看的清楚,甚至连玉丽珠下手推自己也看到了,而今却说什么也没看到。 这是试探她?闲着无聊? 水眸微微一转,看了看这位勇王沉冷的脸,再想想方才的情景,立时明白过来,这位勇王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叫住。 “王爷说的是,臣女要走的时候王爷才过来的,王爷并未看到什么。”虞兮娇知机的低头。 封奕安深深的看了看她,挥了挥手,转身带着人离去。 “姑娘?”等脚步声完全听不见,明月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下,不安的道。 虞兮娇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明月往湖中的回廊走去,回廊很空旷,身边田田的都是荷叶,既便没有盛开的荷花,景致也极好,虞兮娇并不急着到对面去,走了一段回廊后坐下休息。 坐在这里赏景,目光所及都是荷叶,身边周围看得清,没有其他人在身边。 “明月,勇王方才也在的事情,别人不提,我们就不说。”虞兮娇伸手摘了一片荷叶,提点道。 高高竖起的荷叶就在手边,一伸手就可摘取。 “为什么?”明月不太明白,眼眸眨了眨道。“勇王不愿意对玉二姑娘负责。”虞兮娇笑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方才玉二姑娘落了荷塘,身边并无其他男子,若是勇王看到了……可能就会进勇王府。” “勇王不愿意娶玉二姑娘?”明月懂了,“是不是玉二姑娘在宫里一直欺负其他人,勇王不喜欢。” “勇王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不过玉丽珠只是一个庶女,还当不起一个娶字。”虞兮娇笑着摇了摇手中的荷叶,长睫落下眸色若水,看着手中的荷叶,荷叶青翠欲滴,浓郁的绿色几乎要流出来,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玉二姑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奴婢看这样子是很得宠的,虽然身份不够,但如果当妾室也是极好的,勇王为什么不愿意?”明月越发的好奇了,她进京之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是了解一些的,如今看着却和之前了解的不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玉丽珠很得宠,得皇后娘娘和玉相的宠,也因为得宠,让几位皇子却步吧!正妃压不住妾室,最后如何,未必是一件好事。”虞兮娇猜测道,她也是在这位勇王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想到的。 “不过,这也未必全是真的,明月,你只要记住,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如果勇王自己说了,那跟我们无关,如果没说,我们也不能说。”虞兮娇低声叮嘱道,“皇家的事情,最是说不清楚,这会不负责不代表一直不愿意负责。” 所差者只是利益罢了,利益到了,说不定这位勇王还要找自己证明,当时他是早早过来,看到了玉丽珠落水的一幕。 “姑娘,玉二姑娘真的不会找您麻烦?”虞兮娇的话并没有消除明月的担心,玉丽珠走的时候,一脸的暴怒,看着可不像是能好相于的。 “无碍!”虞兮娇微笑,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玉二姑娘再嚣张,还有皇后娘娘压着。” 明月想了想眼睛一亮,忽然不慌了:“姑娘放心,您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世子岂会让您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受欺负。” 虞兮娇意味深长的细眯起眼睛:“齐王世子的面子比较重要。” 明月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姑娘说的是,世子的面子比较重要,您看那位过来的是怀宝公公吗?” 虞兮娇回头,果然看到对面回廊处过来一个内待,近了后看的更清楚一些,果然是封煜身边的内侍怀宝。 背后果然不能说人,特别是在皇宫里。 怀宝从对面过来,转了几个弯到虞兮娇面前,笑眯眯的向虞兮娇行了一礼:“三姑娘。” “怀宝公公。”虞兮娇微微一笑。 “我们世子今天带了一份礼过来,就在前面,虞三姑娘跟奴才走一趟,去取了可好?”怀宝公公笑道,伸手往对面的水榭处指了指,“就在前面不远处,奴才方才就在打听三姑娘去了何处,没想到居然就在对岸。” “什么东西,要让我们姑娘去拿?”明月睛珠转了转,也很好奇。 “三姑娘跟奴才过来就知道了。”怀宝一脸神秘的道。 第二百三十章、吓人,纸人 一对表情狰狞的纸人一边一个,站在偏殿门口。 两个纸人脸上左一条、右一条缝补的痕迹,一双画上去的眼睛,阴森森的,配着弯成的唇角,看着就让人心头发憷,不寒而栗。 既便这会天上还顶着大太阳,也让人觉得进到这里整片地方阴沉了一个度。 “虞三姑娘,这是我们主子做的,今天正巧做完,就特意送给虞三姑娘了,一会虞三姑娘出宫的时候,记得带上。”怀宝公公嘿嘿的笑道。 “怀宝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明月胆子大,乍一看也吓了一跳。 “没弄错,是主子的意思,这可是主子花了许多时间做的,主子亲手做的,感谢虞三姑娘救了主子之恩。”怀宝呵呵笑道,态度看着极真诚。 虞兮娇倒不怕,就是觉得眼睛疼,这东西真的是人扎出来的吗?纸人向来都是祭拜用的,既便做的还好,看着都有些阴沉沉,可眼前这一对,还真的是突出了“丑”的下限,实在是辣眼睛。 “多谢你们主子。”虞兮娇无奈谢过,不知道这位世子又想做什么。 “虞三姑娘,您让明月把两个纸人带着。”怀宝笑道,仿佛眼前的纸人还真的是珍宝似的,还特意的对明月道,“你拿的时候小心一些,可别给弄坏了,这是主子花了不少的时间做的,样子也好看,满京城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看的。” 虞兮娇很想翻白眼,的确是满京城找不到这样的,这样难看的。 “我们还要去太后娘娘宫里?”明月迟疑的道。 “无碍,我们主子也在呢!你们就拿着过去吧,主子看了会高兴的。”怀宝公公看着就心情好,满脸堆笑。 “太后娘娘无碍?”虞兮娇顿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这东西让太后娘娘看到,还不得吓个半死。 “无碍,我们主子已经向太后娘娘说过了,太后娘娘最多不让您拿进宫里,您就暂时放在殿外,等您回府的时候,再拿回去就行。”怀宝公公笑道。 “明月,拿了。”虞兮娇见他这么说了,微微一笑,点头同意。 明月上前一手一个,看着和她人一般大小,唯有她在当中是正常的,左右两个看着就吓煞人。 拿着这两纸人,也不便再赏景,虞兮娇无奈原路退回,走半道上看到匆匆来找她的宫女,看到明月手中拿着的两个纸人,宫女当场就吓得摔倒在地,瑟瑟发抖。 虞兮娇无奈叹了一口气,让明月放下纸人扶了她一把。 “虞……虞三姑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宫女站起来,脸色苍白,往后又退了退,退到大太阳下才觉得稍稍好一些。 “有劳。”虞兮娇微笑点头,跟在宫女身后往淳安宫而去。 淳安宫前,看到纸人的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没有一个往上靠,都是远远的行礼,神色比之前进宫的时候更恭敬。 让明月把纸人放在宫门外,虞兮娇领着明月进了大殿。 大殿里皇后娘娘已经离开,太后娘娘身边的轮椅上,懒洋洋的坐着封煜,看到虞兮娇进来,俊美的眸子抬起,扑面而来的不悦:“纸人呢?” “在宫门外。”虞兮娇柔声道,向着当中的太后娘娘行礼。 “免!”太后娘娘的态度越发的慈和,伸手轻轻的拍了封煜一下,斥责道:“你怎么就把纸人送给你表妹,也不怕吓到你表妹。” “那么漂亮,怎么会吓到,祖母您之前还说好看的。”封煜不满的抬头看着太后娘娘,脸色阴郁起来,长长的睫毛落下,无精打采的搭在眼帘上,看着有几分恹恹的样子,“那是孙儿自己用心扎起来的,若不是为了感恩也不会送给虞三姑娘。” “你那纸人……”太后娘娘哪怕再宠封煜,这时候也说不出“好看”两字,只能含糊的道,“虽然是你亲手扎的,但是送姑娘家终究不合适。” “祖母,您是不是也喜欢,才想抢孙儿这份礼?”封煜先是不喜,而后忽然扬起眉眼,眸色潋滟的看着太后娘娘,“祖母,您若喜欢,孙儿就让她还回来,孙儿有什么好的,得先给您才是。” 这话说的孝顺之极,听着很顺耳,太后娘娘脸上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是想到那两个极狰狞的纸人,太后娘娘又笑不出来了。 那两个东西她第一次看到,晚上接连做了好几个恶梦。 “还是不要了,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感恩虞三姑娘特意做的,哀家又怎么能抢呢!”太后娘娘笑道,愧疚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自家孙子不着调,小姑娘救了自己孙子,还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纸人最早的时候太后娘娘还看过,当时还没扎完,就一眼,太后娘娘就觉得自己不想再看第二眼,现在想想都觉得渗人,就怕孙子再像上一次那样突然拿出来,吓得她腿脚都发软。 小姑娘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笑的也很勉强,太后娘娘越看越觉得虞兮娇受了大委屈。 “祖母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以后祖母若是喜欢了,孙儿再给祖母扎就是。”封煜道,若不细想他送的东西,必然会觉得是一位清雅温和的美少年。 “哀家知道你孝顺。”太后娘娘不去想纸人的时候,心情还是极好的。 “太后娘娘,臣妾告退。”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封煜的脸色却很不善,一张脸到现在一直冷着,听这祖母两说完,站了起来。 “难得进宫,不必这么着急的回府。”太后娘娘挽留。 “老-毛病还没好全,再坐下去怕是有些撑不住。”安和大长公主不满的扫了一眼封煜道,送自己孙女一对纸人,看太后娘娘的样子就知道这纸人必然不是什么好的。 “哀家让太医给你送的药,拿到了吗?”太后娘娘关切的道。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宫里一直有送药过来。”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道。 太后娘娘长叹一声:“想当年您的身体是最好的,如今却是如此,该是哀家感你们的恩情,如今你孙女又救了煜儿……皇家欠了你们啊!” “这些原本都是应当做的。”安和大长公主态度坚定的摇头,“为臣子者,尽本份罢了。”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安和大长公主的脸上,曾经明艳的颜色已经退去,只有苍老和憔悴,甚至于比起年纪相仿的人更憔悴。 “安和,你先回去,这事你既然不喜,哀家就让皇后暂缓赐婚,但之后两个人真的有缘,你也答应了哀家,此事你不管了。”这话原本太后不必说的,只是看到安和大长公主如此衰老的样子,太后娘娘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多谢太后娘娘,安和谢太后娘娘周全。”安和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淡,转瞬既逝。 话已说完,安和大长公主带着虞兮娇向太后娘娘行过礼之后,离开。 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太后娘娘又是深深一叹,怅然若失。 “祖母,安和大长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封煜看到太后娘娘久久没有回眸,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问道。 “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太后娘娘收回目光,眼眸微凝,“这事跟虞三姑娘还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封煜好奇的问道,身子稍稍坐直。 “你也知道你几位堂兄都不小了,总得挑正妃成亲,眼下京城中合适的闺秀其实并不多,宣平侯府的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太后娘娘沉沉的看了孙子几眼,道。 “那不是很正常的,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哪位堂兄看中宣平侯府上的三姑娘了?三姑娘不错,就是小了一些,配几位堂兄感觉差了点。”封煜眼眸微眯,不甚在意的道。 “不是虞三姑娘,是虞二姑娘,皇后觉得虞二姑娘不错,配你大堂兄正好。”太后娘娘接过宫女送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眉头蹙了起来。 “这是大好事,难不成……安和大长公主不同意?”封煜弯唇一笑,颇自得的道,“必是大堂兄不讨安和大长公主的欢心,若是孙儿,您看方才安和大长公主对孙儿是极欢喜的。” 太后娘娘简单没眼看,自打孙子说要送一对纸人给虞三姑娘,安和的脸上就没了笑意,哪里有半点欢喜的样子,走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孙子,偏偏自家这个蠢孙子觉得安和还挺喜欢他。 这眼睛怕是画上去的吧? “你这孩子……看看这说的什么,以后可别在人前说,不怕让人笑话。”太后娘娘平了平气,笑骂道,伸手往封煜的额头上轻指了指。 封煜表情无辜:“祖母,孙儿没说错吧?” “对……你没说错。”太后娘娘极无奈,不想跟孙儿再说这个话题,之前每一次两个人认识有误差的时候,这个孙子都是一条道走到黑,怎么扳也扳不回来,她年纪大了,没劲跟他争这些。 “祖母,大堂兄这亲事是不成了?”封煜满意了,也就不再盯着这个话题,话又绕了回来。 “也不是不成,先看看吧,宣平侯府的那二姑娘,其实的确很不错,配得上你大堂兄。”太后娘娘感叹道,听说大孙子对虞二姑娘一眼相中,太后娘娘还是觉得很好的,也很想把这亲事定下来,可方才安和的意思却并不如此。 第二百三十一章、要挑好看的 “祖母,宣平侯府上的姑娘适合和皇家成亲?”封煜也接过宫女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随意的放在桌,好奇的问道。 “皇家……终究是欠了安和大长公主,老宣平侯救了你祖父,也救过你皇伯父。”太后娘娘道,眼神中露出一丝追忆,“其实也是救过你父亲的,你皇伯父还没有继位,还只是皇子,你父亲也是,是老宣平侯府救下了他们两个。” “我父亲也是老宣平侯救的?”封煜越发的惊奇。 “你父亲比不得你皇伯父,之后传到外面就只说救了你皇伯父,其实还有你父亲。”太后娘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起来。 “祖母是想让大堂兄娶宣平侯府的姑娘,以此对宣平侯府补偿?”封煜听懂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了敲。 “哀家是这么想的,可安和的意思却是不喜欢,也说不必要。”太后娘娘无奈的道。 “救命之恩,哪里是简单就还得清的,必然要重谢,否则让人怎么看待皇祖母、皇伯父。”封煜俊美的眼角挑起,一本正经的道。 太后娘娘没回答,安和性子向来执拗,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和儿子处的如此僵硬,哪怕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皇祖母,孙儿其实还是有一个法子的。”封煜颇有几分玩味的道。 “什么法子?”太后娘娘不太提得起劲,孙子的性子就不像是能认真做事的,终究还是小了一些,不像其他的几个孙子稳重。 “皇祖母,虞三姑娘也救了孙儿,老宣平侯又救了孙儿的父亲,莫如我以身相许,娶了虞三姑娘吧!虽然小了点,反正孙儿也不急着成亲。”封煜轻慢的提议道。 “胡说。”太后娘娘脸色一沉,斥道。 “皇祖母,孙儿错了。”封煜收拾起轻慢的态度,拿起茶杯替太后娘娘续了续茶水,把茶杯往太后娘娘面前一推,“孙儿这不是怕皇祖母为难!” “那也别胡说,你的亲事,你皇伯父和你父亲会一起好好商议的,你还小,不急。”太后娘娘接过茶口喝了一口后放下,语重心长的对封煜道。 “有劳皇祖母。”封煜笑的漫不经心,一看就知道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你母妃不在了,皇祖母若不替你拿主意,还有谁替你拿主意。”太后娘娘道,眼神慈和。 “皇祖母,不说这事。”封煜的脸色蓦的沉了下来,俊美的脸色立是透着几分桀骜和乖张。 “好,不说,是哀家错了。”太后娘娘吓了一跳,急忙安抚道,生怕惹得孙子发怒,小儿子来信,一再叮嘱,不能在封煜面前说起齐王妃的事情,刚才她大意了,“以后你的亲事,哀家要好好挑挑,可不能差了。” “挑好看的。”封煜阴沉沉的看着太后。 太后娘娘哪里还会不同意,连声道:“好,挑好看的,肯定挑好看的,最好看的。” 皇家子弟,哪里会娶不好看的,这原本就不是问题,眼看孙子的脸色重新阴转晴,太后娘娘才暗中拍了拍胸口,孙子的脾气太大,她还能怎么样,先哄着吧! 安和大长公主看到两个纸人的时候,几乎晕倒,是气晕倒。 手指颤抖的指了指面前的纸人,又回首指了指身后的大殿,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就是齐王世子说的救命之恩的重礼?”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这么一个说法,祖母……这一对纸人怎么办??”虞兮娇也很无奈。 “齐王世子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招呼身边的人过来带着纸人,生怕吓到孙女。 送世家千金料子、金饰听说过,可没听说过送人祭拜用的纸人,这位齐王世子还真的乖戾没礼数。 “祖母,请稍待。”虞兮娇的目光正远远过来的玉丽珠,笑道。 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了也转了过去,:“是谁?” “方才遇到的玉相府上的二姑娘。”虞兮娇嫣然一笑,“应当是来找我的。” “不必在意她。”安和大长公主目光冷冷的看过去。 “祖母,无碍的,就只是说两句话,祖母先上轿。”虞兮娇伸手扶了一把安和大长公主,把她扶到宫轿前。 见她神色自若,脸上并无半点不安,安和大长公主这才入轿。 虞兮娇转身向玉丽珠迎了过去,明月拎起一个纸人跟了过去。 玉丽珠已经远远的看到安和大长公主,脚下微顿,犹豫了一下,她以为这个时候安和大长公主还在和太后娘娘说话,没想到迎头遇上。 见虞兮娇迎了过来,玉丽珠收敛起心头的惧意,安和大长公主固然让人觉得可怕,比起自己姑姑不算什么。 “玉姑娘换过衣裳了?”虞兮娇迎上前,笑道。 “你方才故意推我……”玉丽珠柳眉高挑,厉声道。 她哪甘心受那么大的委屈,之前被虞兮娇几句话拿住,又一身湿透不方便,如今过来兴师问罪。 话说到这里,脸色蓦的僵住,两眼撑着溜圆,惊骇的看着虞兮娇背后露出的一张脸,一张鬼脸。 “啊!”玉丽珠尖叫一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随后转身就跑,跟着她一起过来的丫环、宫女也乱成一团,有一个摔在地上,另外两个撞到她脚上,又是摔成一团,尖叫声此声彼伏,淳安宫前乱成一团。 “大胆,居然敢在淳安宫前大呼小叫。”淳安宫的内侍,厉声斥责。 几个内侍过来把几个宫女、丫环拉起一脚踹跪在地上。 宫女们瑟瑟发抖,几步外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玉丽珠抱头摔倒在地,惊骇的大哭,一边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内侍们对望一眼,都认得这是皇后娘娘的侄女、玉相的二姑娘。 “闭嘴!”内侍过来,冷声道,“淳安宫前不得喧哗。” “啊!”玉丽珠根本听不到内侍的话,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张鬼脸,一张狰狞的鬼脸,虞兮娇的身后一张噬人的鬼脸…… 内侍过来,一把拎起玉丽珠,照着玉丽珠脸上就两巴掌,厉声道:“淳安宫前禁止喧哗!” 尖厉的叫声噶然而止,玉丽珠伸手捂着脸,脸上的痛意让她神智渐渐回复,看着面前内侍阴沉沉的脸,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 “玉二姑娘在淳安宫前喧哗,罚跪。”内侍目光冷冷的看着玉丽珠。 过来两个宫女架着玉丽珠到丹阶之前按跪下。 “重责二十杖。”内侍的目光从身边几个瑟瑟的宫女身上,宣布。 这一次过来的是内侍,把几个吓的软倒在地的宫女、丫环堵上嘴,拖出去杖责。 “敏公公?”安和大长公主掀起轿帘,高声道。 “大长公主请。”原本阴沉着脸的敏公公,立时过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宫轿里的安和大长公主欠了欠身子,“吓到大长公主,是老奴的不是。” “无碍!”安和大长公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丽珠,对回来的虞兮娇道,“走吧!” “好!”虞兮娇微微一笑,上了宫轿。 明月把纸人一并交给安和大长公主的人,跟在虞兮娇的宫轿旁。 两顶宫轿一前一后的离开。 看着两顶宫轿离开,敏公公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回身去大殿禀报。 “玉相的二女儿?”听完敏公公的话,太后娘娘脸色一沉。 “是的,奴才已经让玉二姑娘在门前罚跪,方才淳安宫门前乱成一团。”敏公公弯着腰道。 “放肆!”太后娘娘脸色冷肃,“一个小小的庶女就敢这么放肆,去责皇后,好好的教教她这个娘家的侄女,在宫里大呼小叫,算什么。” “奴才这就去办。”敏公公应命退下。 “皇祖母,孙儿累了。”封煜拍了拍轮椅,身子无力的往后一靠,慵懒之极。 “要不要在皇祖母这里休息?”太后娘娘关切的道,“你的腿一直没好全,让太医再诊治诊治。” “不敢打扰皇祖母休息,孙儿就去皇祖母准备的宫殿,太医直接去那里就行。”封煜懒洋洋的道。 “好,就让太医去那里。”太后娘娘松了一口气,孙子的腿她是真的上心,就怕跟他父亲一样瘸了。 车轮向前,骨碌碌的往前滚出门,几个侍卫抬着轮椅下台阶,才下台阶,放平轮椅,封煜抬手指了指跪在台阶下的玉丽珠:“这是谁?推我过去看看。” 内侍不敢胡乱接嘴,推着轮椅过去:“你就是惊吓了皇祖母的玉家千金,抬起头让本世子看看,是如何的一副丑样,居然吓到了皇祖母。” 这话说的极轻慢无礼,说的仿佛不是玉相府的千金,倒像是寻常的舞姬歌女似的。 玉丽珠手捂着脸,惊魂未定之后,咬牙切齿,到现在才醒悟过来,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居然敢吓自己,害得自己在太后娘娘宫门前失礼。 等这件事了了,她就去找姑姑,让她帮自己出气。 正头昏眼花,恨毒难消的时候,忽听到有声音传来,头抬起,看向面前的人,待得看清楚面前之人,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赏赐,四礼还是八礼 那张俊美之极的脸,眼眸极黑,乍一看去仿佛没有光芒似的,玉面朱唇,眸色深幽,俊美而尊贵,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同,比起那个时候,封煜看着更多了让玉丽珠震惊的威仪有贵气,还有一丝丝让人惊骇的阴鸷。 玉丽珠嘴张了张,没发出任何声音,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 “是个傻子,扔了吧!”封煜懒洋洋的道,没什么兴趣的往后一靠。 怀宝挥挥手,一个侍卫过来,起玉丽珠的衣裳,直接就把人往丹阶边上的小池塘扔进去。 “啊!”玉丽珠发出一声尖叫,“扑通”一声就掉了进去。 “真丑,伤了我们世子的眼。”宁宝看了一眼在池塘里扑通的玉丽珠,嘿嘿怪笑两步,快步跟上轮椅。 淳安宫的宫人们面面相窥,有反应快的急忙进去禀报太后娘娘。 听说自家孙子把玉丽珠给扔到小池塘里,太后娘娘只能道:“把人捞出来,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玉相的这个二女儿,着实的不能体统。 皇后娘娘来的很快,玉丽珠才捞起来没多久,皇后娘娘就到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哭的涕泪纵横的侄女,让人把她先下去换衣裳。 “母后,臣媳失于管教。”一进门,皇后就向太后行了大礼。 “起来吧!”太后淡冷的道。 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起身,在一边落座。 “你也别怪煜儿把你侄女扔下去,她在哀家宫门前大呼小叫,失了体统。”太后看了看皇后的脸色,低缓的敲打道。 “母后说的是,这丫头往日就没教好。”皇后急忙低头,很是诚恳。 “你能这么想就好,玉相的大姑娘还是很好的,既懂规矩、行为也端庄,就是这个二姑娘……”太后没把话说全。 皇后却是懂了,马上道:“臣媳也觉得这丫头过于的闹腾了一些,往日看着还是好的,没想到却这么不守规矩,还惊吓到了母后,母后放心,回去之后臣媳马上就罚她,绝不沽息。” 皇后的态度很不错,太后还算满意,也就没再追究这事,索性说起之前两个人商议的事情:“端王的亲事,你怎么看?安和看着很反对,只说更愿意嫁给寻常人家。” “太后娘娘,大长公主心性淡薄,但此事端王也一再的向臣媳求告,端王为人向来稳重,还从来没向臣媳说过这样的话,宣平侯嫡女的身份,的确也是配得上他的,太后娘娘也知道,皇上一直想恩及宣平侯府,只是宣平侯……并不是能臣干吏。” 皇后沉默了一下,苦笑道。 “此事其实也是皇上之意,又是端王之意,母后觉得呢?老侯爷一生征战,对国有功,对皇上也有功,两代君皇的恩情,若不许以婚约,恐怕让人觉得皇家无情。” 太后沉默的点点头,伸手在头上按揉了两下,“此事说的也是,哀家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端王能主动提出来娶宣平侯之女,实是好事,既便端王不提,哀家也会把宣平侯之女放入选妃名单,端王若是不娶,勇王也是可以的。”宣平侯不堪大用,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可能适得其反,皇上高看了他几次,用完之后无不塌台,皇上也只能让宣平侯担一个闲职,时不时的让他帮自己办点私事,或者小事,表明宣平侯虽然没实职却有圣宠。 可这些也弥补不了老宣平侯救过两朝皇上的事实,细说起来宣平侯府对皇家的恩情,这恩情说大是海了去了,对于虞瑞文的这点补偿,还真不算什么。 “母后,您看这事先拖一段时间,您今天已经向大长公主说起过此事,大长公主虽然不太满意,心里必然也有计较,他日虞二姑娘成为端王妃,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皇后-洞悉太后的顾虑,柔声提出建议。 太后终究点头:“哀家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按你议就是。” 安和大长公主虽然反对,皇上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先通知她,让她有个缓冲的过程,最后的结果自然也就好接受一些。 “母后说的是,皇家的威仪又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拒绝的,安和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雷霆雨露,都是皇家恩泽。”见太后还是愁眉难解,皇后娘娘柔声安抚道。 太后点头:“端王正妃确定下来,之后还需再配一位侧妃,勇王也需一位正妃一位侧妃,怡王……等他回京之后再说,南唐处应当也有联姻。” “若得两国结好,送出一个怡王妃的正室之位也是应当,其他两位皇子都要配一正、一侧,莫如给怡王也先配一位侧妃?”皇后顺势提了自己的意见。 选的人多,她们玉府的姑娘才可以入围。 “你说的是,那就依你就是,如果没合适的也可以先不选。”太后娘娘觉得有理,但也没有说死。 “母后,那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的亲事怎么说?皇上的意思,最好也替他们各选一位正经的世子妃,两位世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先定下,等时候差不多成亲就行,等定下亲事,这段在京的时间,母后和臣媳也可以给他们风风光光的大办婚事。” 皇后继续道。 这事也是皇上的意思,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关系重大,天下所有的藩王都在看着。 “他们年纪必竟小,就算成亲也得等几位皇子成亲之后。”太后没直接同意。 “太后娘娘说的是,皇上也是这个意思,先订亲,之后先办几位皇子的亲事,然后再腾出手办他们的亲事,虽然两位世子不是皇子,但他们的亲事也是懈怠不得的,皇上的意思,订亲成亲怎么着也得数年,太后娘娘心爱齐王世子,正巧可以让齐王世子好好陪陪您。” 皇后把皇上抬了出来,字里话间的意思全是皇上。 太后脸上露出笑意,松了口:“这也好,只是煜儿的亲事,却是哀家掌眼,煜儿说了,不好看的不能要。” “母后说的是,齐王世子俊秀无双,容色不好看的女子哪里能入世子的眼,臣媳现在就挑好看的送过来,您先掌掌眼,也可以等赏荷宴的时候让齐王世子好好挑一挑,臣媳看近日荷花就要盛开。” 皇后笑容满面。“宴会就先准备起来,挑好看的世家千金的画像,先送哀家这里,等哀家选过再说,切不可直接送到齐王府,煜儿还小,性子有些桀骜,可不能逆了他的意思。”太后叮嘱道,孙子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听话的,得顺着来。 “母后放心,您疼爱齐王世子,皇上也打心里疼爱他,哪里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以后他成了亲,有了孩子,您还可以抱重孙。”皇后笑道逗趣。 成了亲,有了孩子,到时候想走也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初放齐王离京,皇上现在想起都后悔不已。 太后笑完又提起虞兮娇的事情:“你下旨赏八礼,江南谢氏礼教之家,教出来的孩子也端庄得体,温婉贤静,哀家甚是喜欢。” 不只是喜欢,太后还有些愧疚,把玉丽珠吓的不轻的纸人是自家孙子折的,还把这种东西送给人家姑娘,太后也头疼,真不知道自家孙子是怎么想的,这是感恩吗?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想到人家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被吓的不轻,却还得战战兢兢的收下,太后就觉得整个人不好了,补偿,必须得好好补偿人家小姑娘才是! “母后之前不是说四礼吗?虞三姑娘只是一位未出阁的千金,莫名其妙的得了八礼,会不会太重?” 皇后犹豫道。 “说什么礼厚,哀家喜欢就行。”太后不悦的道。 “母后说的是,臣媳这就回去拟旨。”皇后立时应下,又和太后说了几句话,这才告退。 才回到正殿坐下,就看到玉丽珠哭着扑了上来:“姑姑。” “到底怎么回事?”皇后脸色一冷,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 玉丽珠重新梳洗过,换过干净的衣裳,头发却还湿着,脸上高高肿起,秀美的脸早就失了往日的颜色,走路一瘸一拐,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伤了脚。 “姑姑,是虞三姑娘害的我,她算计我推我进荷塘,还用一个纸人吓我,她是故意让我难堪,故意的让姑姑丢脸。”玉丽珠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你之前就落入荷塘?”皇后沉声问。 “是虞三姑娘推的,她就是故意的,她说她祖母是安和大长公主,还说现在在太后娘娘处,又说您……您……”玉丽珠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皇后,结巴不已。 “说!”皇后面沉似水。 “说您……就算是您见了安和大长公主,也得退避三分,说安和大长公主是长辈……说……”玉丽珠怯生生的道,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再往下说。 “丽珠,本宫以前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皇后冷声道,面露怒色。 “姑……姑姑。”玉丽珠吓的哆嗦起来。 “你回府去,这段时间都不必入宫,好好反醒反醒。”皇后冷冷的道,目光落在侄女身上,满是失望,两个侄女中,这个侄女长的更出色,哪怕只是一个庶女,她也高看她一眼,现在看来庶女终究只是庶女,就这教养还是没跟上,“让你父亲好好教教你规矩,没学完不必入宫。” 第二百三十三章、虞玉熙突发急症 皇后的旨意传到宣平侯府。 虞瑞文带着妻女一起接旨。 虞玉熙扶着钱氏,跪在堂前,母女两个无声的对望一眼,俱心情激动。 虞玉熙微微低头,掩去眸中的得意,自此之后她就不再只是宣平侯之女,虞兮娇从此和自己就是云泥的区别,以后也只能仰仗着自己。 她知道皇后今天下旨是为了什么,这段时间,哪怕母亲出事,虞玉熙依旧安然淡定,为的就是今天。 见所有人来齐,内侍站在堂中,打开宣读懿旨:“……宣平侯嫡三女,虞氏兮娇,温柔聪慧、端庄贤静,又为江南谢氏大儒所熏陶,甚得皇后和太后娘娘欢心,各赐礼以奖励……” 后面的字,虞玉熙已经听不清楚,她愕然的听着,只注意到其中四个字,“虞氏兮娇”,虞兮娇,怎么会是虞兮娇? 为什么是虞兮娇? 自己才和端王情投意合,自己才是端王妃,虞兮娇凭什么? 莫不是虞兮娇抢了自己端王妃的位置,眼眸蓦的抬起,眼底暗红色,转头直直的看着虞兮娇,眼关紧咬。 筹谋了那么久,为什么被虞兮娇所夺,她不甘心。 “熙儿,你怎么了?”内侍已经宣读完旨意,众人起身,虞瑞文一回头看到的是二女儿恨极的瞪着虞兮娇的样子,面色一沉,问道。 “熙儿……熙儿你……你没什么事吧?”钱氏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顾不得满身疼痛,一把抱住虞玉熙,惊道。 虞玉熙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熙儿,熙儿。”钱氏差点被绊倒。 “熙儿怎么样了?”虞瑞文一惊,急忙过来看。 “父亲……女儿身体不适。”虞玉熙脸色苍白如雪,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太好。 “来人,先扶二姑娘去休息。”虞瑞文不疑有他,以为方才看到的不过是虞玉熙身体不适的样子,急忙招呼人道。 过来两个丫环帮着钱氏扶住虞玉熙,钱氏才放手,虞玉熙已经晕了过去。 虞瑞文一边招呼内侍,一边让人去寻大夫,府里乱成一团。 内侍见宣平侯这么乱,也没多留,拿了赏钱之后笑嘻嘻的离开,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赏的八礼留下。 方才旨意中说了,虞三姑娘得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欢心。 皇后娘娘特意下旨,又送了八礼,这般的荣耀还没有哪家姑娘有过,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应当得得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赏识了,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宣平侯府稍稍有些怠慢,内侍也没放在心上,回宫去向皇后娘娘回禀。 虞玉熙的内室,香烟袅袅中,虞玉熙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眼中露出血丝,目光木木的看在空中,看着有几分渗人。 皇后旨意过来的时候,钱氏就暂时解了禁,和虞瑞文一起接旨,如今女儿成了这么一副模样,钱氏哭倒在床边。 虞瑞文也在,看着二女儿呆呆愣愣的样子,也很慌,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心魂失守,如果一直回不来,可就出大事了。“熙儿,熙儿?”大夫出去开药,夫妻两个守在虞玉熙的床前,不安的很。 虞玉熙的目光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空中,仿佛没听到虞瑞文的呼喊似的,自打回了院子之后,虞玉熙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你在这里看着,我问问大夫。”虞瑞文一甩大袖,吩咐了钱氏一句,急匆匆的找开药方的大夫去了。 如果不行,他还得去请大医。 原本好好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副模样,莫不是撞了什么邪? 当然,这话虞瑞文就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皇后娘娘下旨嘉奖小女儿,天大的好事,怎么就撞了邪,他虽然不太着调,这种事情也不敢往上撞。 “熙儿,熙儿,你怎么了?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娘啊。”钱氏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困难的蹲在床前,拉着虞玉熙苍白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急促的叫道。 床上的虞玉熙动了动唇,看着似着要醒过来。 钱氏大喜、凑到虞玉熙耳边,低声骂道:“熙儿,熙儿你说什么?是不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克了你,母亲要了她的贱命!” “……”虞玉熙张了张嘴,这次很清晰的看到她在说话,只是声音太轻,依旧听不清楚。 钱氏把头凑到虞玉熙的唇边,隐隐的听到她说的话:“让这个贱人去死,去死!” “对,让这个贱人去死,让她去死。”钱氏急忙应声,拍了拍女儿的手,“熙儿放心,皇后娘娘这一次只是嘉奖这个贱丫头下,下一次就轮到你了,端王妃的位置只能是你的。” 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钱氏大喜,以为是给女儿封妃的旨意,没想到居然是给虞兮娇的,钱氏当时也是又气又急。 “母亲……”听清楚她这一句话,虞玉熙的身子稍稍动了动,眼神回复了几分清明。 “熙儿,母亲在,母亲一直都在。”钱氏急切的道。 “端王妃?”虞玉熙重重的喘吸了几口,眼神急切的看着钱氏。 “端王妃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这个贱丫头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赏罢了,这不算什么,以后你若嫁进端王府,什么都是你的。”钱氏左右看了看,见都是母女两个的心腹,就凑到虞玉熙的耳边,低语道。 这一次,效果明显,虞玉熙的手缓缓的动了,眼泪落了下来,哭了。 哭声起初只是默默流泪,而后失声大哭。 听到虞玉熙的哭声,虞瑞文急切的冲进来,看到的是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的样子,停下脚步,眉头皱起,大夫说只是受惊,应当不会有大事,眼前这是好了? 一场痛哭,虞玉熙哭完整个人恢复了,脸色虽稍显苍白,却不再是之前的僵硬,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给钱氏和虞瑞文行了大礼,呜咽的道:“劳父亲、母亲担心了,女儿没事,只是晚上没睡好,一时受了风寒。” 是风寒,不是受惊? 虞瑞文沉沉的看了一眼虞玉熙,让人把虞玉熙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道:“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 “侯爷说的是,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什么都是假的。”钱氏抹着眼泪欣喜的连连点头。 “好了,先上床休息,让大夫再诊治一下。”虞瑞文道。 虞玉熙红着眼眶站起来,丫环把她扶上床。 大夫重新请了过来,诊过脉之后,大夫脸上露出笑意:“侯爷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稍稍用几贴宁心安神的药就行。” “有劳大夫。”虞瑞文让人引着大夫去厢房重新开药方。 “钱氏,熙儿已经没事,你回去。”虞瑞文目光看向钱氏,脸色沉了下来。 “侯爷……”钱氏满脸乞求。 “父亲,就让母亲稍稍陪我一会,等一会母亲就回去。”床上,丫环打起帐沿,虞玉熙满脸苍白的看着虞瑞文,同样满脸乞求。 听女儿这么说了,钱氏含泪看着虞瑞文保证:“侯爷放心,妾身再稍陪陪熙儿,熙儿没事妾身就回去禁足。” “别到时候还得让我派人过来带你回去。”虞瑞文警告道。 “侯爷,妾身一定不会如此。”钱氏急忙保证。 想着二女儿方才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这个时候的确应当有生母陪在身边,虞瑞文转身离开,算是同意钱氏和虞玉熙所求。 “母亲,皇后娘娘没有给端王立妃?”见虞瑞文离开,虞玉熙立时问道。 “没有,只是给这贱丫头赏了八礼。”钱氏气恼的道,她同样也是满心欢喜,“这个贱丫头进了宫,得了皇后、太后娘娘的赏识。” “下贱的丫头。”虞玉熙恨声道,目光阴沉,方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听到封虞兮娇为端王妃的旨意。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和端王两个互有情义,最后居然让虞兮娇给截了胡,那一刻虞玉熙手里没有匕首,否则先刺死虞兮娇。 “这个下贱的丫头还真是好命,你祖母也不知道哪里看她顺眼了,居然带着她进宫,如果你祖母带的是你,这一次你不但会得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赏赐,还可以定下端王妃的位置,你祖母也是一个老糊涂,没想到你才是宣平侯府最重要的姑娘。” 钱氏低声骂道,越想越觉得这事跟安和大长公主有关系,分明都是嫡女,凭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只提拔虞兮娇,不把虞玉熙放在心上。 “母亲,这个贱丫头必须死。”虞玉熙眼眸阴毒的几乎要流出毒液。 “我知道,你放心,母亲有法子。”钱氏也咬牙切齿,以往安和大长公主也没带孙女进皇宫,如果不是虞兮娇这个贱人,女儿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母亲,先一个个来。”虞玉熙阴沉着脸道,“我以前听表姐说过命格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钱氏立时回忆起来,得意的道:“对,命格,这贱丫头命格不好,还是清心真人批的,她可不是普通的道士。” 十数年前是普通的,现在却不普通,不但不普通,而且还成了世家夫人推崇之人。 “母亲,去找表姐……用这个贱丫头的命格……我要她死。”虞玉熙眼神狠戾,一口恶气全扑在虞兮娇的身上,捏着钱氏的手,掐的钱氏生疼。 第二百三十四章、怨毒,让表姐去办 “让表姐去找,让她去找。” “好,好,就你表姐去找。”钱氏安抚道。 听她这么说,虞玉熙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手放松垂落到床沿,呼吸也跟着平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钱氏又等了一会,见女儿没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扶着丫环轻手轻脚的欲离开。 “母亲,让表姐先去办。”床上传来虞玉熙冰寒的声音,听声音和往日说话时相同,不再是之前狂燥、尖厉的样子。 “我知道,你放心,先好好休息。”钱氏急忙回身安抚。 虞玉熙没睁眼,只挥了挥手,钱氏纵然还有满腹的话,看女儿无力疲惫的样子也只能离开。 听脚步声离开,床上的虞玉熙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微合的门口。 有一句话,她当时没在意,现在却突然想起。 以前宣平侯府只有她一个真正的嫡女,如今不一样,有了二个,自己有外祖一家,虞兮娇也有,况且现在虞兮娇还得了祖母的欢心。 她凭什么得祖母的欢心,自己从小就讨好祖母,有什么好的先送到祖母处,可到最后祖母依然对自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捂暖和了,可偏偏祖母依旧如此,外祖母说祖母心狠。 就算不喜欢父亲,自己又何其无辜,凭什么把火气发作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呢?自己千求万求没求来的东西,虞兮娇凭什么简简单单就得到。 外祖母帮自己想了许多法子,从小到大这么大年,有一次自己为了讨好祖母,甚至带着病过去,可祖母依旧看也不看自己,凉薄的令人发指,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祖母的心性如此,偏执过人。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得被虞兮娇打破。 现在带着虞兮娇进宫,已经差一点点抢了自己的亲事,如果再下去……宣平侯府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如果虞兮娇也相中了端王妃的位置,祖母必然全心全意的为虞兮娇争取,自己所有的努力祖母都不在意,那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平缓的呼吸变得沉重,眼眸中影出几股血丝,捏紧双手,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会,族姐有一点说的对,虞兮娇不能留…… “姑娘,方才二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似的?”晴月好奇的问道,二姑娘方才的反应太吓人了。 马车内,虞兮娇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她……应当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皇后娘娘下旨给姑娘赏赐,二姑娘能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晴月不解的很,这是大好事,没看到侯爷方才眉开眼笑的。 “端王赐婚的旨意一直没下来,二姐急了。”虞兮娇这一次回答的非常言简意赅,却也直点题意,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二姑娘……以为这是赐婚的旨意?”晴月眼眸收缩,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几分。 “应当是!”虞兮娇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虞玉熙的反应越大,反扑的就越厉害,这段时间她只看到钱氏折腾,虞玉熙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似的。 其实真的置身事外吗? 拿了所有好处的人,怎么能置身事外? 马车进了公主府,虞兮娇从马车上下来,身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徐嬷嬷和明月,手里捧着方才皇后下旨送过来的八礼中的四礼。 主院内,安和大长公主正在和秦姑姑说话,听说虞兮娇来了,忙高兴的派人出来迎。 秦姑姑接了这差使,走半道上和虞兮娇走了个正着。 “娇儿怎么又过来了?”安和大长公主等虞兮娇行过礼后,笑着招手让她坐过来。 虞兮娇站直身子,笑盈盈的过来坐下:“祖母不想见到娇儿?” “怎么会不想,就是怕你身体不好,来来回回的折腾出什么事。”安和大长公主伸手摸了摸小孙女的头,温和的道。 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只有对着小孙女的时候,神色才温婉。 “祖母,皇后娘娘赐下许多礼,娇儿和父亲商量了一下,这几件送祖母处。”虞兮娇伸手指了指徐嬷嬷手中的礼道。 一顶玉冠、一块玉佩、一件琉璃镜、一套掐丝团花金杯。 徐嬷嬷恭恭敬敬的礼送至当中的桌上。 “这孩子,太后和皇后赏你的,留下便是。”安和大长公主笑道,心情愉悦,不在于这些东西,她为大长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在意的是这个孩子的一份心意。 这么多年,祖孙两个虽然不在一处,但每一年安和大长公主都会给这孩子送生日礼,也会写信问问她的情况。 虽然她不能多写,但这一年一封,也够了。 想到这么多年,小孙女一个人在江南,自己每年只能写一封信,原本坚毅的眼眸处泛起一丝泪光。 “祖母,这些礼您用着正好,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还有一些首饰、锦缎娇儿就自己留下,没给您送来。”看出安和大长公主眼眸中的难过,虞兮娇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 “这孩子……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哪还能用得着这些,都是你的,留着就是。”安和大长公收敛起眼中的悲意,笑道。 “祖母,娇儿特意送过来,您若不收,会让人笑话的。”虞兮娇娇嗔道,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就是不依。 见她一副惫懒的模样,安和大长公主伸出手指在虞兮娇白嫩的额头上轻点:“谁敢笑话,你告诉祖母。” “祖……母!”虞兮娇伸手一捂额头,一双眼眸水汪汪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 看的安和大长公主心都软了:“好,就先收下,祖母替你收下,以后想要了就找祖母。” “好!”虞兮娇爽快的答应。 安和大长公主让人把礼收下去,脸上的笑容收起:“钱氏也出来接旨了?” “皇后娘娘旨意过来,父亲让夫人和大姐、二姐一起接的旨。”虞兮娇道。 安和大长公主又问道:“你二姐怎么样?” “祖母怎么知道二姐突发急症?”虞兮娇瞪大了眼睛。 “突发急症?”安和大长公主问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突发急症?” 虞兮娇就把方才虞玉熙突然之间晕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祖母,现在已经好了,我出门的时候见过父亲,父亲说已经没事了,受了惊吓,稍稍养养神就行。就是之前……看着很恐怖,两眼发红的瞪过来,仿佛瞪着仇人似的。” “她瞪你了?”安和大长公主立时听到了关键。 “那会,二姐可能神智不清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正巧我在她后面,她转过头就看到我,看着那样子就像是恨恨的瞪着我,然后她就晕过去。”虞兮娇回快。 安和大长公主没说话,只审视的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见她眼底只有惊讶,不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移开悠远起来。 “娇儿,京城中人都说我天性凉薄,又偏执过份,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亲近,不但没亲近儿子,也没亲近儿子一家。”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声音沉重。 “祖母,娇儿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您最是慈和重情义。”一只微凉的小手握住安和大长公主的手。 顺着手看过去,虞兮娇眼神关切、安抚。 带着稚气的女孩子,努力用微凉的手想抚慰着自己的祖母。 “是不是的,其实没什么关系,祖母年纪这么大了,要这些浮名做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清心寡欲,很少出府,也没请人进府,但外面都在传我的这个性子,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安和大长公主笑容转冷。 虞兮娇手一僵,蓦的明白过来:“祖母,是有人故意传出这种话的?” “她们以为我会在乎名声,就算是为了名声也得好好的对她们,看不惯你父亲,可以看孙子、孙女,终究是一家人,终究是唯一的子嗣,你父亲不讨我欢心,孙子、孙女那么好,总能讨到欢心的。” 安和大长公主声音暗哑的道。 她说话的声音很沉重,仿佛被什么重重的压抑着似的,既便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莫名的让虞兮娇听出其中的辛酸和愤怒。 “祖母……”虞兮娇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伸手拉住祖母的手,柔声的叫了一声。 “没关系的,没什么可以打倒我的。”看到孙女眼中的担心,安和大长公主笑了,声音立时温和了几分,“传言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其实真的无所谓,当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会担心失去什么吗?” 见虞兮娇要说话,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目光慈和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有一件事情,原本我也不想说的,如今却是不说不行,曾经……最早的时候,你二姐还是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孩子,我想把她抱在我这里一直养着,跟儿子不亲近是儿子不争气,孙女还小,稚子无辜。” 虞兮娇听出这里面的故意,没打断安和大长公主的话,安静的靠在安和大长公主的身边,静静的听她说这里面的缘由。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第二百三十五章、绣庄的副手掌柜 “你二姐有段时间就养在我这里,四、五岁时候,虽然小,却有着小大人一般的模样,说话做事很是得体,看着就是一个好的,我也很喜欢她,觉得比起你父亲,实在好太多,偶尔也会带她入宫。” “祖母小的时候带二姐进过宫?”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那时候太后娘娘会时不时召我入宫,我拒了几次后见实在拒不了了,就带着你二姐入宫,让宫人带到她去御花园玩,等我走的时候,再派人去找你二姐回去,每一次你二姐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灰尘,头发乱了,问过身边的丫环,说是不小心摔,一次摔二次摔,哪能次次摔的,。” 说到这里安和大长公主神色黯然下来,伸手摸了摸虞兮娇的头。 “想来是被欺负了,这是皇宫,多的是公主皇子,我就没打算再带她进宫,偏偏她抱着我的腿苦求,说没事,就是她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见她执意如此,我也就应充了她,叮嘱她若是有人欺负了她,必要告诉我。” 安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那一次,皇上突然找太后商议重要的事情,我先行离开去找你二姐,看到你二姐和一个女孩子在湖边玩,身边没有其他人,正想过去,忽然看到你二姐伸出腿绊了那个女孩一下,那个女孩子踉跄着掉入湖中。” 安和大长公主呼吸急促了几分,纵然她见多了生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女孩子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而且还是往日在自己面前温软可爱、玉雪聪明的二孙女。 “你二姐停了几个呼吸,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在湖中挣扎的样子笑了,而后摔坐在地上大声的呼救,有宫人过来把女孩子救下来,,大皇子正巧过来,抱起你二姐安慰,一边呵斥不远处的下人没看好两个孩子,一边又怪责那个女孩任性。” 安和大长公主若不是看的清楚,怕也是以为虞玉熙受了极大的惊吓,那个女孩子之所以得救,还是她呼救。 谁能想到,虞玉熙当时还得意的笑了,而后才突然之间摔倒在地,惊慌的尖声大叫起来。 “如果你二姐是现在这般年纪,我还不会反应这么大,但她那时候才多大……那么小就这会做这种事情。”安和大长公主的话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许久才道,“那么小的女孩子,居然早早的学了这种手段……自此之后我就把这孩子送回了你父亲处。” 安和大长公主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后来我进宫特意问过大皇子,大皇子还气愤的告状,说总有人欺负你二姐,好几次看到有人欺负她,不管是一起玩的其他世家的千金,还是陪玩的宫女,还说要好好护着她。” 所以说端王和虞玉熙的情份自小便有的,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的情份,只不过后来被祖母砍断了。 当然,砍断的是明面上的,私下里两个人应当还有来往。 听了安和大长公主的话,虞兮娇更肯定之前的猜想。 “你二姐的事情你别多参合,少和她接触,一切有祖母在。”安和大长公主说完,神色郑重的叮嘱道。 “祖母我会小心的。”虞兮娇应下。 那么小的时候,虞玉熙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端王一直就是她的目标,说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为了骗过父亲罢了,也怪不得虞玉熙当时会疯魔的这么厉害,这是以为皇后下旨定下的端王妃不是她,被自己抢了。 当时虞玉熙恨毒的样子,虞兮娇清晰的看在眼中,那一刻虞玉熙崩溃一般,这件事情就算不是真的,虞玉熙现在也是恨毒了自己。 她那样的人,不会自己冲在前面,必然会找人对自己下手。 钱氏……还是其他人…… 在安和大长公府上待的时候并不长,回来的路上,虞兮娇也没急着回府,先去了绣庄,绣庄的李姑姑说,那位姓宁的副掌柜今天在的。 依旧是屏风围出的包间,虞兮娇带着明月见到了这位姓宁的副掌柜。 上一世,她见过,是宁氏的一位族兄,听说与宁氏家还有些恩情,以往到征远侯府来过,还拜见过娘亲,之后还讨了一个征远侯府的管事采买的名头,采买府里的花草树木。 “宁掌柜,这位就是要买我们绣庄的姑娘。”李姑姑对宁掌柜介绍道。 宁掌柜满脸肥肉,胖的像颗球,头抬高不以为然的看了看虞兮娇,“这位姑娘来晚了,我们绣庄已经有买主了。” “我们来晚了?之前来问的时候,还说没有。”明月不悦的道。 “来晚了就是来晚了,之前问的时候我又不在,我早就在跟人商议,马上就谈妥了。”宁掌柜看了看戴着帷帽的虞兮娇,挥了挥手道。 晴月眼睛一转,“马上就要谈妥,就是还没谈妥,我们姑娘喜欢你们家的绣庄,可以出高价。” “高价是多高?”宁掌柜很不屑的道。 “肯定比那一家高。”明月替自家主子做主说了。 “那不行,我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宁掌柜一摆头,没有谈下去的意思,“我还有事,就不陪贵客了。” 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虞兮娇开口。 “这位姑娘还有什么事?这绣庄真的已经有人买了,你来晚了。”宁掌柜不耐烦的很,“你现在就算再跟我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加钱不加钱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想和对方谈谈。”虞兮娇淡淡的道。 “谁?”宁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 “和你们那个买家,你们卖给别人没关系,我们姑娘想和那一家谈谈,再从那一家的手中把绣庄买过来。” 明月双手插腰上前道。 宁掌柜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似的,忽然大笑起来:“这位姑娘……还真是会说笑话。” “不是笑话,是真的。”虞兮娇道。 “这位姑娘,这种笑话,还真是可笑,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听笑话了。”宁掌柜,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李姑姑,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姑姑,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客人,就不必来找我了,浪费我时间。” 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这话极无礼,明月气的过来伸手一拦,挡在了门口:“我们姑娘还没有说让你回去。” “你们姑娘还不是这家绣庄的主子吧!”宁掌柜不以为然的道。 不客气的伸手去推明月。 “放肆!”明月厉声道,眉毛竖,眼睛瞪了起来。 宁掌柜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坐在一边沉稳的主子,再看看怒目横视的丫环,越发的不乐意了。 “这位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你找我也没什么用,我只是宣平侯府的一个小掌柜,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我们宣平侯夫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夫人定下的,你找我这个小掌柜的麻烦算什么。” 宁掌柜恼火的道,直接摆出自家的后台。 “需要去宣平侯府长宣侯夫人?”虞兮娇开口。 “是,去宣平侯府找侯夫人!买不卖的我们说了不算,得侯夫人说才是。”宁掌柜嘲讽的道,“只要你有本事见到侯夫人,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麻烦宁掌柜带个路。”虞兮娇柔声道。 宁掌柜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这位姑娘,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真的打算要去见侯夫人?侯夫人那样的身份,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宁掌柜带路就行,能不能见到,那是我们姑娘的事。”明月看着就像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丫环。 拦在门口就没打算让宁掌柜的出门。 “好……好好,既然这位姑娘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带你们去宣平侯府,不过见不见得到侯夫人,就不一定了,侯夫人身份尊贵,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的。”一看这对主仆的架势,宁掌柜气乐了,索性手一摊同意了。 “那就有劳宁管事了。”虞兮娇站了起来。 “走就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可说好了,如果在侯府门口直接被拦下,这事就不成,我还要回来干活,就不陪你们了。”宁掌柜嘲讽的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商贾之家出来的千金,以为手里有钱就行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 今天就当看一场乐子,没事跑一趟。 两辆马车都没有标记,虞兮娇上了前面的马车,晴月和徐嬷嬷在前面的马车上陪着,明月和宁掌柜上了后面的马车,宁掌柜上先上的马车,而后是明月堵在了马车门口。 两辆马车一起在大街上转了一个头,往宣平侯府而去。 到了宣平侯府门前,徐嬷嬷跳下马车,守门的家人见是三姑娘回来了,忙推开侧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转进了宣平侯府。 马车停稳,宁掌柜扶着车厢才想抬腿下车,明月伸手一拦:“等一下,这里不是宣平侯府,我们姑娘先问问这里的主子能不能引见宣平侯夫人。” “什么,这不是宣平侯府?”宁掌柜眼睛蓦的瞪大,气恼不已,“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又是哪里?莫不是你们想绑票不成?” 第二百三十六章、慌,各逞心机 “闭嘴,惊扰了这里的大人,你承担不起。”明月眼睛一瞪。 宁掌柜吓了一跳,却并不害怕,伸手指了指明月,放下胳膊,又伸手指了指:“好好好,我今天倒要看看这里住的是哪位大人,凭什么到宣平侯夫人面前去说情。” 明月没理会他,听了听外面没了动静,知道姑娘已经离开,跳下马车。 宁掌柜急忙跟着出来。 看着面前这一片楼阁,方才在马车上也没慌的宁掌柜真的慌了:“这是哪里?” 在马车上宁掌柜以为明月虚张声势,眼前的情景让他意识到,这是真的一处高门大院。 “别废话,跟我来。”明月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道。 “我凭什么跟你走,我不走,你们这是犯罪,宣平侯夫人马上知道我不见的消息,就会找过来。”宁掌柜脸色大变,大声道。 “你别大呼小叫,若是惹到这里的大人,我们姑娘也护不住你,你跟我过去等着,我们姑娘去找这家府上的管事,回来后就去宣平侯府。”明月冷声道,左右看了看没惊扰到人,这才松了口气。 宁掌柜很想在这里闹事,但又不知道具体情况,实在不敢,看了看站在边上候着的婆子,终究用力的一跺脚,来都来了,就先看看情形,听这丫头说的话,方才那姑娘也不是什么身份特别尊贵的,找的也是这家的管事。 这么一想,心头稍松。 “走!”沉下脸道。 婆子在前面带路,引着他们两个去了就近的一个院子,一个放置杂物的院子,两个人等在左厢房处。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婆子看他们的脸色,就像是看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 “有劳嬷嬷了,我们就在这里,不知道我们姑娘……”方才还冷着脸的明月,这会陪着一脸的笑,点头哈腰的,看的宁掌柜直翻白眼。 他今天是倒了大霉了,怎么就觉得之前那位姑娘是个人物,真是个人物,怎么被个下人都看不起,他去宣平侯府还能见到宣平侯夫人,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个下人瞧不起。 “你们在这里等着就行,哪那么多话。”婆子毫不犹豫的把他们给扔在这里,转身走了。 宁掌柜哈哈大笑:“你们这是找哪一家的管事,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们侯夫人还认识这一家的夫人,看看你们这待遇,下人也比你们好。” “闭嘴!”明月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斥道。 “怎么被我说对了,你们真的是来投靠这家管事的?看这院子,应当也是高门大院,不过这高门大院是这家主子的,一个管事的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可能连我都不如,求他还不如求我。” 宁掌柜笑的越发得意,背着手走到窗前,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到的是院外的一角天空,他去过征远侯府,也去过宣平侯府,看这地方和两家侯府的一些地方建的有几分相似,不过这种高门大户,单单看这么一角,还真看不出来是哪一家府上。 “你再胡说八道,等我们姑娘出来……必然斥责你。”明月恼羞成怒。“斥责我?斥责我什么,我是宣平侯夫人的人,又不是你们姑娘身边的人,你们……不会不是京城人,不知道宣平侯夫人吧?”宁掌柜转过头,上下打量明月,嘲讽的问道。 如今他倒是定下心神,没那么慌乱了。 “你闭嘴。”明月冷声斥道。 “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架势,还真的把你们姑娘当成世家贵女了?我见过的世家千金不少,哪有世家千金像你们姑娘这么抛头露面的,想装也装不像,还真是……”宁掌柜嘲讽的勾了勾唇,满脸的不屑。 明月又气又急,怒瞪着宁掌柜。 宁掌柜心平气和的撩起衣袍在凳子上坐下,气定神闲的道:“小丫头,你也别急,你就算在这里跳脚都没用,等着吧,等你们姑娘回来再说,现在你什么也做不了,在这种高门世家,别说是你这样的小丫头,就算是你们姑娘也没用。” 宁掌柜见面前桌上放置着茶壶、茶杯,伸手一摸居然还是温的,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招呼明月道:“小丫头,过来,先坐下喝口水,你那位姑娘还不一定能见到人家管事。” “已经约过的。”明月不服气的过来,没坐下。 宁掌柜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约过也没用,像这种人家的管事,哪能随性,我以前也在府里当过管事,最是懂得这里面的规矩。” “这里面有什么规矩,已经约好的时间见不到人?”明月必竟年纪小,被他说的心动,沉默了一下,在宁掌柜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想知道?”宁掌柜得意的笑了。 “想,请宁掌柜说一说。”明月反应极快的转换了态度。 “不错,不错,小丫头倒是个伶俐的。”宁掌柜笑的见牙不见眼,手在桌上敲一敲,“高门大家的管事,有没有时间全得看自家主子有没有事,如果没事,那就很空,如果有事,那就空不了,你们姑娘约不约好,其实没多大的区别。” “宁掌柜以前……在哪一家当过管事?你不会是胡说的吧!”明月不相信。 “怎么可能胡说,征远侯府听说过没有,我就曾经在征远侯府当过差,跟过征远侯府的宁夫人。”宁掌柜被个小丫头看轻,自是不乐意,拍着胸脯自得的道。 “听说过……你和这位宁夫人是同族?”明月想了想,迟疑的问道。 “那是自然,宁夫人还是我的族妹,我在征远侯府当的管事。”宁掌柜道。 “你既然在征远侯府当的管事,怎么又到店里当了掌柜,还是宣平侯府的,难不成你被征远侯府赶出来了?”明月不解的问道,上下打量了宁掌柜几眼,眼梢微挑,有几分瞧不起的意味。 “怎么可能赶出来,我怎么可能被赶出来,自然是宁夫人派我出门做事情的。”被个没什么用的小丫头瞧不起,宁掌柜心头憋屈。 “派你出门做事情,就把你赶出门?”明月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说了不是赶出门,是派出门,是派到宁夫人的表妹处,帮她表妹宣平侯夫人管事情。”宁掌柜看着明月带着几分鄙视的小眼神,实在忍不住气,大声道。 “不在侯府当管事,跑外面当掌柜?”明月偏过头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 “对。” “这可真没听说过,侯府的管事多好,我们姑娘这样的身份,见了还得敬着,哪里像你现在,一个普通的掌柜,说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掌柜罢了,而且还是一个副职,根本没什么大用。” 明月双手一摊,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你这人,被贬就被贬,说什么好听的。” 这动作这眼神,实在是嘲讽。 宁掌柜这脾气就上来了,伸手一拍桌子,示意明月听清楚,“你胡说什么,我是我们夫人派来帮着宣平侯夫人处理店铺事务的,现在做主买卖店铺的是我,就算我是副职,也是决断事情的人。” “我不信。”明月一脸怀疑。 宁掌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跟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真是说不清楚,若不是他想探探这个丫头的底,真不愿意多说。 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丫环没其他人在。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宁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郁闷。 “你真的能主管店铺的买卖?”明月怀疑的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这些事情全是我经手的,不只是现在这一家绣庄,以前的那几家铺子,也是我帮着出了力。”宁掌柜用力的拍着胸脯,道。 “就是说,你是征远侯府的宁夫人派给宣平侯夫人,帮着宣平侯夫人把几家铺子卖出去的人?”明月想了想,用了一句话总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宁掌柜大出了一口气,“你这丫头还没有蠢到底,知道这事现在谁做主吗?就是我,想卖给谁,不想卖给谁,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们姑娘不来求我,却去求个管事,这才是本末倒置了。” “你方才……不是拒绝了吗?说这事你做不了主,得宣平侯夫人做主,要见到宣平侯夫人才是。”明月迟疑的道。 “方才是方才,我现在觉得可以和你们姑娘商议一下,这事具体如何,还得看你们姑娘能不能说得动我。”宁掌柜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府邸,可别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宁夫人和侯夫人到时候会剥了自己的皮。 也不知道这丫头的姑娘是哪家的,宁掌柜现在迫切的需要离开这里,总觉得越坐下去越不安。 “你真的能做主?”明月不相信。 “我当然能做主,以前几家都是我卖的,我给侯夫人找的卖家,侯夫人都很满意,全卖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家,侯夫人还在找买家。”宁掌柜道。 “你……说说以前那几家为什么发卖?”明月没相信,继续问。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墨迹……”宁掌柜气苦,他现在只想套这个丫环的话,然后趁机离开。 “你就先说说。”明月一脸正色。 “好……好好,我都说,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宁掌柜伸手摆了摆,无奈的很。 第二百三十七章、宁夫人分了几成的钱? “那几家铺子一直亏损,侯夫人只能把铺子卖了。” “卖给谁了?”明月问道。 “什么人都有,你问这干什么。”宁掌柜道。 “就问问,之后的铺子和以前的生意做的一样吗?” “自然是一样的,做一样的生意多简单,店里的一切可以直接拿来用。”宁掌柜没好气的道。 “我听李姑姑说,店里还有光拿钱不干事的。”明月想了想道。 “那是虞大姑娘的意思,如果不是她的意思,店里哪里会亏。”宁掌柜警惕的道。 “这店不是侯夫人管着的吗?怎么又成了虞大姑娘的意思,难不成店里的事情是虞大姑娘的?”明月不解的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因为虞大姑娘自己的错,害的店亏了,侯夫人没办法才把店卖了。”宁掌柜没好气的道。 “那就是说,现在管事的是侯夫人,但侯夫人对这位虞大姑娘极好,虞大姑娘说了这话,侯夫人就听了,然后店就亏了,不得不卖,卖了后别人家只能重新营业,照着之前的生意做,生意还会好的?” 明月整理了一下宁掌柜的话。 “对,就是这个意思。”宁掌柜烦燥的站了起来,“你们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是不是被人晾着。” 明月也站了起来,到门前看了看,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之前引路的婆子不知道到了哪里:“我们姑娘应当快了。” 转过身,偏头打量了宁掌柜几眼:“宣平侯夫人真是疼爱虞大姑娘啊!” “自然是疼爱的。”宁掌柜没好气的道,这话很没营养,让他戒心稍退,重新坐下,伸手拿起茶杯,一口灌下。 “宁掌柜,你再说说店铺的事吧,我们姑娘一会肯定会问这些事。”明月并不急着坐下,走到宁掌柜面前,好奇的问道。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宁掌柜越发的烦燥起来,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上。 “宁掌柜,之前的店铺卖了不少钱吧?”明月笑问道。 “有,有不少的钱,哪一家铺子都卖了个大价钱。”宁掌柜脸色沉了下来,瞪着眼前明月,很是不顺眼。 “钱都给了侯夫人?”明月继续问道。 “废话,不给侯夫人难不成还能给了我自己,我敢拿吗!”宁掌柜没好气的道。 “侯夫人听着很仁善,不会给了那些光拿钱不干事的人吧?”明月眨眨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傻,这些人是之前虞大姑娘同意的,后来店被虞大姑娘弄没了,怎么可能还给他们钱。”宁掌柜看傻子一样看着明月。 “侯夫人不给人家分遣散费,人多钱应当不少。”明月问道。 “怎么可能,不干事还拿钱,美的他们,把人赶走就行,总不能一直供着,谁供得起,虞大姑娘傻,侯夫人可不傻。”宁掌柜心头越烦手挥了挥,像苍蝇一样赶明月,“你这丫头让开,让我喘喘气,你赶紧去找你们姑娘。” 没问出什么,心里却越发的不安,宁掌柜眉头紧皱了起来,他现在没打算在明月这里打探消息了,这丫头分明只是一个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花来。 “宁夫人这么帮侯夫人,尽心尽力的派了心腹,侯夫人应当也会给宁夫人分钱吧?”明月忽然道。 “自然会分……”宁掌柜随口道,忽然醒悟过来,蓦的停住,眼睛凶狠的瞪着明月,“小丫头片子,会不会说话,怎么说话的?” “我只是觉得宁夫人和侯夫人一起卖铺子,平白的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还真是好事。”明月退后两步,感叹的道,“你总不会说这件事情宁夫人没得好处,完全就是帮着别人做事,真的是古道热肠吧?” 宁掌柜恨恨的指了指明月,“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宁掌柜,宁夫人分了几成的钱,是不是分了一半?这么尽心尽力,又把心腹派过来,怎么得也得一半吧!”明月眼睛转了转,胡搅蛮缠的道。 “你又胡说。”宁掌柜真想伸手给这丫头一巴掌。 “不是一半,那是多少?六成?”明月一捂嘴,“一大半,不会吧?” “不可能。”宁掌柜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恶狠狠的瞪着明月,呼吸急促起来,这丫头还真是讨人厌。 “难不成是七成?”明月还在往上加,眼睛瞪的更大,惊骇不已。 “没有,没有,只有一半,一半!”宁掌柜烦透了,用力一拍桌子,蓦的站了起来,大声喝斥道。 被这个丫头烦的头嗡嗡做响,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额头上同样青筋暴了起来的还有虞瑞文,背着手站在厢房后窗外,听着厢房里明月这丫头喋喋不休的跟个掌柜的说话,起初他没听懂,后来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恼怒,额头上火叉头青筋都暴了起来。 背在身后的手用力的握起,转身大步就外向走。 “父亲。”虞兮娇紧走两步叫住他。 虞瑞文停下脚步:“此事为父会查问清楚的。” “父亲,这个人您先放回去。”虞兮娇柔声道。 “要让他先回去?”虞瑞文脸色铁青的问道。 “此事必竟只是他这么一说,具体如何还没有证据。”虞兮娇深深的看了看厢房的位置,低声劝道。 没有证据,说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钱氏出面,只要这个宁掌柜对上父亲,他必然会改口。 方才回到府里,虞兮娇就去见了虞瑞文,在书房里找到虞瑞文之后,便把虞瑞文请过来,听了这么一段话。 宁氏的为人,这段时间已经很清楚,心性恶毒、贪婪成性,这样的人派了心腹给钱氏,又岂会是什么好事。 钱氏对于虞竹青的态度,虞瑞文以前没注意,现在却很明白,钱氏对这个大女儿不但没放在心上,甚至一再的在利用这个大女儿,宁掌柜的话就是指证她,现在差的就是证据,一个可以证明一切的证据。 “不打草惊蛇?”虞瑞文沉着眉问道。 “不打草惊蛇!父亲,这里面居然也有宁夫人的筹谋,怪不得之前征远侯府还银钱的时候,这么干脆。”虞兮娇娥眉微皱,叹息道。 这声叹息让虞瑞文心头烦燥,他当初是怎么觉得把大女儿交给钱氏,是一件很对的事情,以前还觉得钱氏没什么私心,必然会和钱老夫人一样,现在才真正的觉得自己看走了眼,钱氏哪是什么好的,分明是在图谋大女儿的钱财。 “等你找到证据,别自己给你大姐出头,先交给我。”看着小女儿柔婉的脸,虞瑞文心里愧疚,他之前真是眼瞎心瞎。 钱氏跟在宁氏后面,能是什么好的。 “好!”虞兮娇一口答应,而后神色有些犹豫,“父亲,这事能不能先别告诉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那位看着慈和善良的钱老夫人。 对女儿的条件,虞瑞文一口答应,这件事情必竟还没有正式找到证据,一个下人之言证明不了什么。 平了平气,回头又冷冷的看了厢屋一眼,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停下脚步:“你大姐的事,我已经和钱老夫人说妥当了,日子已经定下,就定在青玉楼,青玉楼是京城极有名的赏景之地,景致极美,你还没去好,正巧可以陪着你大姐一起去看看。” “青玉楼?”虞兮娇若有所思,青玉楼她自然是去过的,但是在三年前,青玉楼在京城极有名,并不在城内在京城外,是私人宅院,不知道主人是谁,里面四季花卉都有,假山流水,楼阁亭台,占地极大,在当中的位置甚至还有一片小岛。 青玉楼大部分地方是开放的,唯有后面少数部分据说是主人家自己留着,许多人都说青玉楼是哪位王爷的私宅。 当然青玉楼也不是随便能进的,高额的进门费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进去,也就成了一些世家贵族专门的游览地。 地方选在青玉楼,情理之中,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谋算,却可以多做准备…… 虞兮娇把虞瑞文送到后门处,看着虞瑞文的离去背影若有所思,许久才对徐嬷嬷低语了两句,徐嬷嬷应声退下,去处理宁掌柜的事情。 虞兮娇带着晴月从后门转出来,转向清兰轩,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姐商议,这件事情关乎到大姐的将来,该如何,还是需要大姐自己拿个主意,只是这一次,虞兮娇希望大姐能对自己说真话,说出心里最真的想法。 她要确定大姐真正的心意。 有些话不说,别人永远猜不透,有些事情不去做,可能就是终身的遗憾,虞兮娇不希望虞竹青落下这样的遗憾。 听闻虞兮娇过来,虞竹青忙放下手中的绣品。 “大姐,听说父亲已经定好了相看的日子?”虞兮娇坐下,拿起桌上的绣品看了看之后放下,开门见山的问道。 虞竹青头低了下来,抿了抿嘴,笑容苦涩:“父亲已经对我说过。” “大姐,你要不要见见许公子?”虞兮娇一脸正色,虞竹青蓦的抬头,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你怎么知道没人提过亲? “大姐,许公子已经回京。”虞兮娇看着虞竹青的脸,低缓的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虞竹青下意识的问道,手中的帕子捏的更紧。 “大姐,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说要不要先见见许公子?”虞兮娇目光灼灼的落在虞竹青的脸上。 看着虞竹青脸色变红,头低下来,而后目光可见的又变得苍白,最后摇了摇头:“许公子与我……不过是顾及我生父当年的情义,其实……真的没什么。” “如果有什么呢?”虞兮娇看着虞竹青沉静的问道。 “你……你说什么?”虞竹青头蓦的抬起,眼神激动。 “大姐,都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在掩饰?”虞兮娇轻叹,“你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一次吗?” “三妹妹,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虞竹青黯然的道,手中的帕子捏紧又放松,如此反复。 “大姐为什么没有资格,大姐是父亲的嫡长女,是父亲承认的嫡长女,就算大姐只是养女,只要父亲承认,那就是嫡长女,大姐性子好,又端庄温柔,怎么就配不得旁人,应当是别人没资格配你。” 虞兮娇一字一顿的道,话说的极缓,仿佛每一个字都敲击在虞竹青的心口,让她心口酥酥麻麻之后,多了几分勇气。 “可是……我的名声不好,从来没有人为我提过亲。”虞竹青还是摇头,胸口处满溢的感动,“我知道三妹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配不上。” 说到这里,眼眶红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没人给你提过亲?”虞兮娇反问。 虞竹青一愣,“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大家是谁?大姐一直没出府,这所谓的大家指的是府里的人,如果夫人身边的人这么说了,其他自然也会这么说。”虞兮娇嫣然一笑。 虞竹青愕然的看着虞兮娇。 “大姐不觉得是这个样子?”虞兮娇继续道。 “会……会是这个样子?”虞竹青嘴唇张了张,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不呢?”虞兮娇扬起玫丽的笑脸,“到现在大姐还对夫人有什么奢求不成?” 虞竹青没说话,脸上先是惊骇,而后变得茫然,最后眼神终于聚集成一点,看着眼前的虞兮娇,脸上缓缓的绽出一丝笑意,如同风雨后缓缓开出的花朵。 “三妹妹,是这个样子的吗?”她的声音很轻,目光却灼烈,看着虞兮娇,渴求着她的再一次肯定。 “自然是这样子的,大姐这么好,就算大姐名声一般,也有人会上门求娶,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一个人上门?”虞兮娇知道虞竹青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唇角微弯,笑容嫣然,话说的却极缓,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侯府嫡长女的名头,只要父亲认,那就是。” “三妹,原来我也没那么……差。”虞竹青眼神激动,眼眶红了。 “大姐从来不差,大姐是最好的。”虞兮娇肯定的道。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锁被打开,虞竹青整个人轻松了,眼眶虽然红,却涣发着光彩,不再如以往那般沉闷,小心翼翼。 虞兮娇站起来,伸手轻轻的抱住虞竹青,在她耳边低语:“大姐,你很好,你一直很好,和我在江南的表姐一样好。” “我和谢氏的那些姑娘们一样?”虞竹青反手也抱住虞兮——谢氏嫡女,既便在京城也听说过,都是名声极好的世家贵女,比之一般的世家千金名声更好。 “一样好。”虞兮娇再一次肯定。 虞竹青没说话,只用力的抱了抱虞兮娇。 重新坐定,虞竹青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眼痕。 “大姐觉得靖远将军府的许公子如何?”虞兮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低声笑问道。 虞竹青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羞怯的开了口:“很好。” 声音很低却明确的说出心头所想,脸色立时羞红,头低下拉扯着帕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许公子纵然好,但在我心中,大姐可以配更好的。”虞兮娇调侃道。 “哪有什么更好的,许公子很好。”虞竹青嗔道。 “大姐要见见许公子吗?”虞兮娇笑问道。 虞竹青脸上的红润稍退,沉默了一会后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向虞兮娇:“三妹妹,缘份天定,不必强求。” “大姐说的是,若许公子真的有心,必然会差人上门求娶。”虞兮娇安抚她道,水眸在虞竹青看不到的地方幽暗了下来。 她虽然这么问,却也知道大姐不会去,大姐从来就是一个恪守闺训的,又岂会私下去见这位许公子。 靖远将军人不错,许大公子也很好,只是上一世的时候,她听外祖母说起靖远将军夫人却未必佳。 此来,就是听听大姐的心意,若大姐有心她会暗中查访,若能让大姐结一份良缘,自然是最好的,但还得看许公子是否真的有心…… 宁掌柜和明月两个一起上的马车,等马车从府里转出去,宁掌柜还一脸莫名其妙,伸手要去掀车窗帘子,看看这到底是哪一家的府上。 “宁掌柜不许乱看。”明月厉声斥道。 “小丫头懂什么,什么叫让我们先回去,我们回哪里去,你家姑娘呢?”宁掌柜没打算听一个小丫环的,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 手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疼的宁掌柜急忙收手,看着明月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你别伸手,怎么就不听,你自己不要命,也别连累我们姑娘。” 这话说的骇人,宁掌柜又气又疼:“什么地方看都不能看,难不成还是皇子王府不成?” 明月翻了一个白眼:“你不知道就别看,说不定就是了。” 宁掌柜被气笑了,伸手往车外一指:“方才那地方还是王府,你们姑娘还认识王府的管事?这话说的像是真的似的,都被人家赶出来了,还说什么王府,皇子府!” “反正别乱看就行,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你,而且我们姑娘也没有被赶出来,被赶出来的是你,被征远侯府给赶了出来,好好的侯府管事不当,去当个掌柜的。”明月冷笑道。 “哎,你这丫头能不能好好说话。”宁掌柜气道。 “怎么就不是好好的说话,你自己没点眼力劲,还怪我。”明月一瞪眼,嘴皮子利落的反驳道。 宁掌柜被气的几乎没了脾气,伸手指着明月,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到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车夫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下车吧!”正斗嘴的两个人顿了一下,明月反应的快,脚往边上一伸,把路让出来。 “这会倒让我下了。”宁掌柜气恼的道,站起来往外走。 “话真多。”明月冷冷的道。 宁掌柜气的很想停下来和明月论一个是非,却也知道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犯不上,这会情况未明,他得下去探探情况。 下了马车,宁掌柜认了认周围的环境,居然就在绣庄右边的那条街,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回头,看到马车已经向前行去。 宁掌柜站在原地想了想方才的事情,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急匆匆的先回去锦衣绣庄,找到李姑姑,把虞兮娇主仆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打听了一遍。 李姑姑只说上次过来看过,只因为宁掌柜不在,今天就又来了,没想到就遇上了,只是一位想买铺子的富家姑娘,可能家里也有钱,说不管如何要买这家绣庄,至于其他的李姑姑也就不知道了。 “以后这种人你不必带到我面前。”宁掌柜听李姑姑说完,脸色阴沉的道。 “不是说要找卖家吗?真的已经定下了?”李姑姑也没怕他,淡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早就找好了,绣庄怎么可能没有人卖,以后别找这种事。”宁掌柜没好气的道。 “绣庄的生意不是说亏本吗?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来问?”李姑姑没好气的道,“不会是你自己想干什么吧?” “你胡说什么!”宁掌柜一甩袖子,怒斥道。 “谁知道呢?一天一个意思,之前分明说还没找到合适的,今天这位姑娘出大价钱,你就又说已经有了买家,人家姑娘加钱你都不愿意,如果说你没什么私心,我还真不相信。”李姑姑冷笑道。 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底,并不怕宁掌柜,宁掌柜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一个不管事的副手,这店里的生意还是李姑姑在做。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在置疑侯夫人的决定?”宁掌柜神色不善的道。 “不敢置疑侯夫人,只是置疑你。”李姑姑说完,冷笑着转身离开,“谁知道有的人是不是私心,故意不卖高价,侯夫人若是知道必然会重重斥责,卖东西的人还怕高价,真是笑话。” 宁掌柜脸色阴沉的看着李姑姑,今天憋了一肚子气,用力的压了压火气,看起来姓李的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心想卖个高价。 不过这事还得先禀报侯夫人,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侯夫人也能早早的准备,心里这么想的宁掌柜收拾起心头的郁闷,转身大步往店外,无论如何这事得跟侯夫人、报备一下,这事不能有半点差错。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长公主让宁氏学规矩 “安和大长公主又派了人过来?”宁氏用力的一拍床沿,恨的咬牙切齿,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能趴着就不坐起来,免得伤口又裂开。 “夫人,太夫人身边的人带过来了。”香翠跑进来,喘着气低声道,“夫人……现在怎么办?” “我就不信安和大长公主真的管到我头上。”宁氏恨声道,眼中闪过丝怨毒,如果不是安和大长公主搅和,她怎么会把管事权给三房刘氏。 宁庆的事情,她吃亏了不说,居然还一直有后续,安和大长公主这是盯上自己了,一个老公主,平时没什么大用,这会却对着自己使力,宁氏只恨自己现在不能进宫向宁妃娘娘告状。 说话间,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引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一个婆子过来。 看到宁氏,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态度很傲慢,上下打量了宁氏几眼之后,就道:“您就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 “正是。”宁氏心里恨极,一个小小的婆子居然也敢踩到自己的头上,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我们大长公主说宁夫人也得好好的学学规矩,老奴来就是帮着宁夫人学规矩的,虞氏一族的名声不能有半点差池。” 婆子道。 宁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意思,让自己学规矩,自己学什么规矩,而且这学规矩的话也轮不到安安大长公主。 “我是征远侯府的。”宁氏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看着依旧是一脸的笑,谁都看得出她笑容僵硬。 “我们大长公主知道你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不过,谁让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呢,都是虞氏一族的族人,我们大长公主的身份最尊贵、辈份也高,处理一个小辈的事情也是应当,之前我们大长公主不管事,不代表以后也不管事。”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是得了大长公主的意思过来了,看着宁氏也不客气,把前后的事情对照着放在一起说:“之前我们侯夫人做错了,府上的太夫人打了就打了,我们大长公主也不说什么,不过我们大长公主也怕虞太夫人有私心,就特意过来帮着虞太夫人管教宁夫人。” 宁氏气的死死的瞪着婆子,呼吸粗重起来。 这是拿虞太夫人打了钱氏的事情说事,说虞太夫人逾越了,这是要帮钱氏出气,故意来折腾自己? 不,也不是帮钱氏出气,是替虞兮娇这个贱丫头。 “二夫人,太夫人的意思,您的确没学好规矩,不得宣平侯的同意去了宣平侯府,大长公主派人过来让您学规矩,也是好意。” 征远侯府的婆子打着哈哈道。 宁氏气炸了,虞太夫人这个死老婆子是把自己推出去挡灾,这话说的再好听,挡灾也是事实。 “二夫人,莫不是觉得我们大长公主管不得?”公主府上的婆子见宁氏久久没说话,脸色一沉,嘲讽道,“虞太夫人能管我们侯夫人,为什么我们大长公主管不了宁夫人,莫不是虞太夫人的身份比我们大长公主还尊贵?” 此话一说,宁氏就算再恨,也只得咬牙忍下:“多劳这位嬷嬷了。” “无碍,就麻烦宁夫人替老奴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这几日老奴就跟着宁夫人,陪着宁夫人学学规矩。” “多谢。”两个字几乎是多牙缝里挤出来,宁氏只恨自己不能一巴掌把人打死,她当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婆子这么挤兑过。 香翠引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去暂时安排的住所,看着婆子趾高气扬的背影,宁氏大怒,伸手指了指,气的脸色铁青。 “二夫人,您也别怪太夫人,当初这事也是您自己不好,连累了二老爷不说,还连累了太夫人,太夫人也是不得不替您收拾残局,如今安和大长公主气不过,想给您立立规矩,也是说得过去的。” 虞太夫人派来的婆子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母亲……是什么意思?”宁氏咬的牙齿咯咯响。 “太夫人让您好好学规矩,等学好规矩,太夫人也能帮您说说话,接下来你除了好好养伤,就是学规矩,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婆子传达虞太夫人的意思。 “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宁氏大怒,“府里的事情全让刘氏管?” 她之前虽然交出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利,但有一些她没放手,虞太夫人也没逼着她放手,这几日刘氏虽然管家,但管起来束手束脚,府里的人都知道最后管家的必然是宁氏,三房向来让人看不上,哪里会把她当回事。 有宁氏在她们背后撑腰,就算是和刘氏对着顶,也不算什么。 “太夫人就是这个意思,安和大长公主派了人过来,就是找我们府上麻烦的,如果之前没有夫人和宣平侯夫人的事情,太夫人还可以出面婉转的拒了,现如今却是拒不得。”婆子无奈的一摊手。 原本是隔房的,大家都是侯府,就算是都姓虞,谁也管不到谁的头上,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这方面也是说不过去的,哪里管到隔房的侯府,可偏偏虞太夫人先打了钱氏,就算当时虞太夫人是被虞瑞文逼的。 在外人看来,就是虞太夫人伸手管了宣平侯府的事务,以辈份压人,那么同样安和大长公主也可以管,不但能管,而且管的还比虞太夫人名正言顺,就身份上,虞太夫人怎么能跟安和大长公主相提并论。 宁氏懂了,虞太夫人是自己推出去,让安和大长公主泄泄火。 牙齿几乎切进肉里,眼瞳中闪过一阵阵的阴沉,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我就暂时先学学规矩。” “太夫人就说二夫人是个聪慧的,现在只能暂时如此,这个婆子就放在二夫人处,等几日太夫人再过来看夫人学的规矩,再把人遣回去。”婆子见宁氏应下,心里一松,急忙道,就怕二夫人闹起来,到时候丢脸的还是太夫人。 “这个老乞婆。”等虞太夫人身边的婆子离开,宁氏再难忍下这口气,恨声骂道。 “夫人……您低声一些。”肖嬷嬷压低了声音,道。 “这个老乞婆,自己斗不过,想拿我堵上。”宁氏恨恨的瞪着窗外。 “夫人慎言,您还有大姑娘。”肖嬷嬷到窗前关上窗户,生怕声音传出去,声音越发的低了。 宁氏没说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道:“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贱丫头,一个个还当成宝,就看以后这个贱丫头身名俱毁,安和大长公主还有没有脸管别府上的事。” “夫人说的是,夫人权且先忍一忍。”肖嬷嬷连连点头。 “安排的怎么样了?”宁氏身子往下伏了一下,眼神阴狠的问道。 “夫人放心,虞大姑娘这一次是来得去不得了。”肖嬷嬷得意的道,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青玉楼那边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好,就看宣平侯府这次能不能压下。”宁氏冷笑,恨毒的看向宣平侯府方向,阴笑道。“高高在上的安和大长公主,这一次还有没有脸让我学规矩。” “夫人说的极是,您先忍两天。”肖嬷嬷连连点头。 “青玉楼?”封煜挑了挑俊美的眼眸,眸色潋滟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中山王世子封京泽。 “听说青玉楼的景致极好,也是一个消暑的好地方,如今天气虽然不是最热的时候,去赏赏景总没错,一直在府里实在是无聊。”封京泽笑道。 他的伤势也没好全,如今行动也不是很方便,特意也找了一辆轮椅,坐着过来访客。 “青玉楼啊!”封煜懒洋洋的道,精致的朱唇微张,就着侍候的人手中含了一口茶,而后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就不怕再被人行刺一次?” 封京泽不安的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封煜道:“齐王世子都不怕,我又何惧之有?”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两个人蓦的停了一下,忽然一起笑了起来,封煜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懒洋洋的道:“既然中山王世子想去,理当奉陪,若是有人行刺,有族兄分担一,却是正好。” 封京泽笑不出来,隐隐觉得伤口疼,干笑着试探道:“不知道齐王世子哪一天有空。” “等我看看哪一日有空,再派人告之中山王世子。”封煜悠然的笑道,看着心情还算不错。 封京泽松了一口气,齐王世子也没想像中的可怕。 “那我先行告退。”封京泽见好就收,笑道。 封煜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封京泽的轮椅上:“中山王世子的轮椅不错,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看着比本世子的要好许多。” “让下人随便找店家做的。”封京泽轻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感叹:“伤的重,不太方便出行,有了这轮椅就方便许多了。” 进京的两位藩王世子,过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鲜衣怒马少年英俊,进京之后,居然一起坐了轮椅,这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里隐隐猜疑,有些话不说破,大家也有些想法。 “中山王世子说说哪一家,我这轮椅终究还是差了点。”封煜一本正经的比较着轮椅,拍了拍自己轮椅的椅栏,“如果这里做的再宽一些,靠着应当更舒服。” 第二百四十章、许家表妹 中山王世子极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轮椅,又看了看封煜的轮椅:“这……还好吧?” “中山王世子,不如我们一起订一个宽大的轮椅,坐的更舒服一些,以后进宫,还可以结伴而行。” 封煜懒洋洋的邀请道。 一件暗紫色的锦袍常服,映的他眉目如画,白晰的肌肤如玉,交领处露出一点白色的里衣,尊贵中透着矜贵。 一双眼睛带着温雅的笑意,看着就让人觉得公子如玉,陌上无双,中山王世子却不敢真的以为眼前的人纯良无害。 对于齐王世子的传闻,他知道的从外面传说中的还要更多。 除了有些厌世、乖张狠戾,翻脸无情也是这位齐王世子的标签。 不敢直视这双看似纯良的俊眸,中山王世子急忙道:“我等伤好再进宫。” 他是不敢公然在宫里坐着轮椅,必竟他也不是真的伤残了,只是行动有些不便罢了。 “那真是可惜了,否则我们两个一起进宫,一起坐着轮椅,必然是一件趣事。”封煜笑道。 趣不趣事,封京泽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他和封煜真的一起胡闹,封煜不会有事,有事的就是他了。 “齐王世子说笑了。”封京泽打了个哈哈,就告辞了。 青玉楼在京城外,他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中山王府一直让人紧紧的盯着,有什么消息也不能往外传,去往青玉楼正好。 “怀宝,中山王世子想干什么?”封京泽出去后,封煜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石榴道。 目光落在玉石榴上,这是方才封京泽送来的礼中的一件,只看这红玉的水头,就知道极为珍贵,如今落在封煜的手中,随意的搓了两下,大小倒是合适。 “主子,奴才觉得中山王世子想出去透透气。”怀宝陪着笑脸道。 封煜轻笑,长睫扑闪了两下,缓缓的耷拉下来,在白晰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似笑非笑:“这倒是挺有趣的,呵呵。” “主子说的是,原本还想着请中山王世子过府的,没想到中山王世子自己来了。”怀宝笑眯眯的道。 中山王世子今天如果不来,自家主子也得逼着他来这么一趟。 封煜挑剔的把红石榴扔在桌上,石榴从桌上滚落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立时碎成几片:“中山国不是挺富的,怎么就送这么一个破东西过来。” “主子说的是,下一次中山王世子必然会送好东西来。”怀宝笑道,目光不甚在意的落在红玉的碎片上,红石榴虽好,但自家主子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真看不上这种。 “听说……也要去青玉楼?”封煜接过怀宝递上的湿巾抹了抹手,抬起眼眸,看着比方才多了几分精神气。 怀宝知道封煜问的是谁,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弯了几分:“明月是这么说的,主子您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去,这是要有好戏了啊!”封煜看着神清气爽,笑容纯净温良,“一直在京中的确是闷了一些。” 这小丫头可不是好相于的,这一次又想惹什么事情! “三姑娘肯定会惹事的。”怀宝笑道,这话听着像是对虞兮娇的肯定,居然还带着几分骄傲的意味。 “惹事好!”封煜轻笑道,心情不错,“这京城总得有人惹事。” “主子说的是!” 正屋前丫环挑起帘子,一身锦袍的年青公子过来,侧身一礼:“公子。” 许诚看也没看丫环,大步跨进门。 靖远将军夫人眼睛微合靠在椅子上,一位少女站在她身后,一边替她敲背,一边逗趣说笑,把靖远将军夫人逗的开心,时不时的低声回应几句,脸上露出笑意。 “见过母亲。”许诚上前行礼。 “免了。”靖远将军夫人睁开眼睛,笑着对儿子轻轻摇了摇手。 许诚站直身子,站在靖远将军夫人身后的少女转了出来,娇滴滴的对他侧身一礼:“表哥。” 许诚点点头。 “诚儿,你表妹初到京城,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今天天气不错,你带你表妹去走走,青玉楼的风景极好,又是消暑的地方,就去那里吧。”靖远将军夫人笑道,十分慈和的看着儿子,这儿子就是她的骄傲。 “今天去青玉楼?”许诚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对啊,你表妹跟着你回京也有二天了,这二天也不见你陪陪她,她才到京城,什么也不懂,什么地方也没玩过,身边也没有一个年龄相仿的朋友,除了你,还有谁陪她出去走走。”靖远将军夫人脸上微微笑道。 “母亲要不要一起走走?”许诚问道。 “母亲年纪大了,这几天身体又有些不适,懒得动弹。”靖远将军夫人伸手按了按额头,叹了一口气道。 “母亲,请大夫过吗?”许诚关切的问道。 “老-毛病了,也不需要多看,休息几天就行,不是什么大事。”靖远将军夫人秦氏道。 “姑姑,您身体不好,怡儿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伺候姑姑。”秦月怡拉着秦氏的手撒娇。 “你这孩子,姑姑又不是真的病的动不了,哪里就要你侍候了。”秦氏笑着,越看侄女越觉得贴心,长的好不说,还特别的会哄自己开心,虽然姑侄两个还是小的时候见过,但时不时的会有书信往来。 小的时候长的就好,如今一看越发的觉得可心,这贴心贴肺的女孩子,就和儿子不一样,话说的也妥帖,比粗心大意的儿子好太多了,以后若是儿子娶了侄女,自家内院必然和和美美。 侄女长的好,性子也温柔,还听话,处处都以自己为先,是最合适的媳妇人选,这一次让儿子把侄女带进京,秦氏打算先看看人,必竟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小的时候,虽说小的时候长的好,长大了应然也不错,但还是得好好看看,不能委屈了儿子。 如今一看越发的满意起来。 “母亲,青玉楼没什么好看的地方。”许诚沉默了一下道。 “你这孩子,你自己经常去自然没什么好看的,但你表妹不一样,她还没去过,你带着她出去转转正好。”秦氏笑斥道。 许诚看了看秦氏,眼眸处闪过一丝黯然,没再拒绝:“母亲,我先去准备一下。” “你一个大男人准备什么,别准备了,你表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你过来了。”秦氏道。 秦月怡的确是已经打扮妥当了,许诚方才只是眼睛扫过,没在意,现在看过去却发现果然如此。 “好!” 见许诚答应,秦月怡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羞答答的看了一眼许诚,脸色微红,头低了下来。 “你先出去准备马车,我再和怡儿说两句话。”秦氏笑道。 许诚对秦氏行了一礼后,转身大步离开,屋子里的人喜气洋洋,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终究是他错信了母亲! “怡儿,我之前叮嘱你的话记住了吗?”秦氏脸上的笑容退去,一脸正色的道。 “姑姑,我记住了,我会让表哥看清楚那位虞大姑娘的嘴脸的。”秦月怡抬起头,顾不得娇羞,气恼的道,“一边勾着表哥,一边还跟其他人相亲,这位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果然不是什么好的。” 秦氏脸色阴沉沉的哼了一声:“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养女,说什么侯府嫡长女,还真的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姑父和你表哥高看她一眼,就想攀上我们家了。” 如果真的是宣平侯的嫡女,秦氏也不会这么反对,可现在不过是宣平侯府的一个养女,宣平侯夫人也说了,就是一个养在府里的大丫环罢了,左不过是宣平侯府多一个吃饭的人,还不成真的当成亲女儿养了。 宣平侯不缺女儿,亲生的嫡女就有两个。 一个大丫环,要嫁给自己最骄傲的儿子,秦氏怎么可能同意,第一次迫不过儿子的压子,秦氏去试钱氏的口气后,发现虞竹青不过是一个宣平侯府养着的大丫环,秦氏怎么可能会同意。 儿子这是被个大丫环勾搭上了,想到自家府里的大丫环,那就是一个下人,一个下人要给自己儿子当正妻,秦氏当时又气又恨,怎么会帮儿子再去宣平侯府提亲,撕了虞竹青的心都有。 不过儿子却是一个死心眼的,居然对自己说一定要娶虞竹青,就算宣平侯夫人拒了,他也要娶,还说要直接去向宣平侯提亲,幸好自己把这事拦下了,说她再泼出面子走一回,其实也就是去找宣平侯夫人说说闲话,哪里正经提什么亲。 现在来来回回都三回了,每一次都说宣平侯夫人拒了自家的亲事。 秦氏知道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如果自己再不行,他恐怕就真的要自己行动找宣平侯了,这才借故把儿子打发出京,回娘家一段时间,顺便把自己相中的媳妇,娘家的侄女秦月怡带回来。 但这也不是解决的最好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儿子死心。 正焦虑间,征远侯府的宁夫人派人来通知自己,虞竹青要与人相亲,这事十拿九稳,这可是好事,秦氏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得把儿子打发出去,让他亲眼看看虞竹青与人相亲,自此之后死了这份心。 不过,她自己是不去的,免得让儿子觉得刻意,之前为了迎合儿子,她没敢在儿子面前说虞竹青的坏话,只说性子过于的平淡,自家是武将之家,恐怕并不合适。 就这么一句话,儿子却对自己说了许多合适的理由,把个虞竹青夸的天上没有,地上唯一,气的秦氏当场就想拍桌子。 不过也幸好她没有当场发作,儿子才会信她真的去宣平侯府给他提亲了。 秦月怡出来的时候,许诚已经等候在停车场。 “表哥。”秦月怡并不急着上马车,走过来娇声唤道。 许诚甩镫上马,手中的缰绳一拉,坐在马车居高临下淡淡的看着秦月怡道:“表妹,可以上车了。” 马抬抬腿,看着要踩过来的样子,秦月怡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步,两眼盈盈的看着许诚:“表哥,你别让这马抬腿,我怕。” “既然怕,就呆在府里休息。”许诚满脸不耐的道,又拉了拉缰绳,马腿再一次提高。 “表哥,姑姑说青玉楼风景极好,我想去看看。”秦月怡呐呐的道。 “那就上马车。”许诚道,兜转马车就要往外走。 秦月怡再不敢迟疑,急忙上了马车,跟在许诚后面往城门出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临时换丫环 一路上,秦月怡时不时的掀起车帘,偷偷的看看许诚,又是欢喜又得得意,之前进京的时候,母亲也一再的叮嘱,此进京城,最主要的目地就是嫁给表哥。 如今姑姑对自己很满意,现在就差表哥了,想到京中还有一个狐狸精居然勾着表哥,还和别人相亲,气又不打一处来,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撕下这个狐狸精的脸皮,让表哥看看谁才是真的好。 今天过后,表哥就是自己的了,姑姑说了会尽快派人去自家提亲…… 骏马上的许诚眉头紧紧皱着,那封从后院扔进来的信,原本他是不信的,而今却不得不信。 他以为母亲也是喜欢虞竹青的,却原来母亲不但不喜欢,而且之前替自己去宣平侯府提亲的事情,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向虞竹青提过亲,如今她更是因为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官媒上门替她做媒。 今天就是相看的日期,相看的地方就是青玉楼。 而这一些,母亲居然全知道,否则不可能这么巧,母亲就让自己今天带着表妹去青玉楼。 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这分明是母亲让自己亲眼看到虞竹青与人相亲的事情。 手中的马缰紧了紧,心里苦涩,如果早知道母亲不喜欢虞竹青,自己哪里会把这亲事全心全意的付给母亲。 母亲明明说两家结亲是极好的,又说虞竹青的父亲当年救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就应当感恩,若是能娶了虞竹青,也算是圆了两家的缘份。 他当时听母亲这么说,也就信了,哪曾想到母亲其实并不喜欢虞竹青,所谓的提亲,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 伸手捂了捂胸口,许诚脸上显过一丝厉色,他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要陷害虞竹青……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虞兮娇过来的时候,虞竹青已经等在马车前,一身浅荷色的衣裳,还是虞兮娇特意替她挑的,看到虞兮娇过来,脸上的神色才稍稍放松几分。 “三妹妹。” “劳大姐久等了。”虞兮娇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虞竹青身后的丫环身上,不是彩云,是一个身形和彩云相仿的丫环,长相俏丽,特别是一双杏眼,看着有几分娇媚,虞兮娇以前在虞竹青处见过,是一个二等的丫环叫云环的。 “我也才来不久。”虞竹青笑道。 “大姐今天怎么没带彩云?”虞兮娇不动声色的看向云环。 “早上起来的时候,彩云着急替我收拾东西,不小心在台阶前摔了。”虞竹青柔声道。 “今天早上摔的?”虞兮娇眨了眨明媚的眼眸,诧异的看了看天,“大姐一大早就起来收拾的?” “就刚才,其实也不算是一大早,天早就亮了。”虞竹青道,“这丫头向来鲁莽,今天也不知道踩到什么,摔的颇重,就让她在府里好好休息,带了云环过来。” 云环是虞竹青的二等丫环,也是虞竹青处唯一的二等丫环,一等丫环彩云常伴虞竹青左右,虞竹青去庵堂静养,准备祭拜之礼,彩云也都是跟着的,留下的二等丫环,在这主仆二人走后,其实就是院子里最高等的丫环。 虞兮娇往日未曾注意过这一点,而今看到这个丫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果然是一个好丫环。 “奴婢云环见过三姑娘。”云环从虞竹青的背后转出来,恭敬的向虞兮娇见礼。 “你今天跟着大姐姐,好生侍候。”虞兮娇叮嘱道。 “奴婢必然会尽心尽力。”云环急忙道,行色极是恭敬,显见得把虞兮娇的话放在心上。 “你以前没到大姐姐面前侍候过,如今有这个机会好好把握。”虞兮娇含笑。 “奴婢明白。”云环急忙低头。 虞兮娇淡淡一笑,扶着明月的手上了马车,随后虞竹青也跟着进了马车。 云环跟着就要上去,肩膀处被明月稍稍推了一下,脚下打跌急退了几步,才站稳。 明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环,冷冷的威胁道:“你是大姑娘身边的丫环,好好侍候大姑娘,一切以大姑娘的安危为要,若是……稍有差池,必有重责。” 一个一等丫环,一个是二等丫环,云环不敢顶撞,低声道:“明月姐姐说的是。” “我们姑娘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安和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小孙女,你此次出行,虽然跟着的是大姑娘,但是我们姑娘的安危也别忘记了,我们姑娘若是有一点差错,你就算是死一千次也不够。” 明月意味深长的道。 一个丫环早上出了事,换成另外的一个丫环,原本算不得什么,但再加上今天虞竹青今天可能会出的事情,这事就别有用意了。 不过就算再换几个丫环也没用,明月现在说这些话,敲打这个丫环的意思很明显,必竟到了地方,这个丫环要服侍的就不是大姑娘。 明月教训云环的时候,晴月一直在边上等着,等她教训完,看着她先上了马车,晴月才走过来笑着对云环道:“明月姐姐性子直,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别生气。” “奴……奴婢不敢。”云环头低了下来。 “别说什么不敢,只要记住,有些人是惹不得的,之前夫人身边的两位嬷嬷,听说在我们姑娘来之前,在后院也是说一不二的,现在看看……”晴月啧啧了两声,“一个是被大长公主杖毙的,一个是侯爷出的手,虽然当时没死,基本上事后也没了性命。” 云环一惊,手中的帕子下意识的捏紧,府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位嬷嬷的事情,都是夫人身边的贴身管事婆子,夫人身边最心腹的人,往常在云环面前,这两位就是高不可攀的人了。 “奴……奴婢明白。”云环低声道,背心处隐隐冒汗,幸好她要对付的并不是三姑娘,若是要对付三姑娘,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也不是“对付”,她其实只是在边上稍稍带带路,说说话罢了,算不得对付,自己就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二等丫环,第一次做一等丫环的事情,难免有些纰漏,怪不到自己头上。 这么一想心头稍松,跟着晴月上了马车之后,规规矩矩的坐在虞竹青身边。 姐妹两个坐同一辆马车,虞瑞文原本要为她们安排两辆,虞兮娇特意拒了,说姐妹两个坐在一起更亲近,各自坐一辆马车终究显得冷清了一些。 听她这么说,虞瑞文也就没坚持,大女儿和三女儿亲近,他也是欢喜的,这么多年,他忽视了三女儿,也忽视了大女儿,心里愧疚。 马车一路往城外去,马车里两姐妹说说笑,倒不觉得时间过长。 三个丫环都规矩的很,不只云环没说话,明月和晴月也规矩的坐在一边。 云环偷眼看了看方才嚣张不已明月,就这么一个大丫环,现在也规矩的很,不敢多说一句话,可见三姑娘是真的厉害,绝对不能得罪三姑娘。 马车出城一路往官道过去,之后又从官道转向了一条大路,大路看着比官道并不小,修整的很平坦,一路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大大的牌楼,上书的三个“青玉楼”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手笔。 过了牌楼,又看到一块牌楼,连着过了几道牌楼,才到一处停车场。 路的两边都是极宽大的停车场,已经有几辆马车停在这里,宣平侯府的马车找了一处地方停下。 才停稳,就有一个婆子过来:“可是宣平侯府的马车?” “正是!”马车夫急忙拉住马缰。 “我们老夫人已经等许久了。”婆子笑道。 马车停稳,三个丫环先下车,而后是虞兮娇和虞竹青,两姐妹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虞大姑娘,虞三姑娘。”婆子行礼。 “钱老夫人何在?”虞兮娇问道。 “请两位姑娘随奴婢过去,就在进门不远处的亭子前。”婆子应声道。 姐妹两个对望了一眼,虞竹青柔声道:“劳烦嬷嬷了。” “虞大姑娘客气。”婆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两位宣平侯府的姑娘,其实还是很能分辨出来。 高一些,稳重一些的是虞大姑娘,也就是今天要相亲的这位,另一位稍稍矮了一些,看着身量未成,虽然容色精致,但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这位才是宣平侯真正的嫡女,虞三姑娘。 钱府和宣平侯府是姻亲,对于宣平侯府几位姑娘的情形还是很清楚的。 婆子引两人过去,马车就停在原地等候。 钱老夫人果然就等在离青玉楼正门前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八角的亭子,亭子临水,临水的一边种着柳枝,垂落下一树的绿叶,随风拂动。 亭子里钱老夫人坐在里面赏景,两个人进来先向钱老夫人行礼。 “见过老夫人。”虞兮娇笑盈盈的上前一礼。 虞竹青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称呼:“见过老夫人。” 论理,虞兮娇和虞竹青都应当称呼钱老夫人为外祖母,她们这样的称呼其实是有些轻慢的。 钱老夫人身后的几个丫环、婆子看向姐妹两个目光有些不善。 有一个婆子脚下一动,就想出来指正。 钱老夫人手一摇,笑道:“两位姑娘客气了,我年纪大了,身体并不好,很少有精力到你们府上,以往若是有什疏忽的地方,还请你们两个不要怪责外祖母。” 钱氏是宣平侯夫人,这一声“外祖母”是应叫的。 “老夫人说的是。”虞兮娇微微一笑,“原本应当称呼老夫人为外祖母的,只是我祖母说我生母是嫡妻,这么多年又在江南长大,若是冒冒然的再称呼其他的外祖母,对我外祖母不敬。” 一句话,抬出了安和大长公主,又提到了谢太夫人,特别点明自己的生母才是正真的宣平侯夫人。 这话说的不是很客气,透着几分挑衅的意思。 虞竹青不安的捏了捏帕子,这种场面,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原本还想替三妹挡去一些斥责。 “称呼什么都可以,江南谢太夫人的确应当尊重,以后若是有机会,必然得见见谢太夫人。、”钱老夫人脸上没有半点不悦,话说的心平气和,说完甚至还替虞竹青解围,“你三妹既然这样叫了,你就和她一样叫吧。” “多谢钱老夫人。”虞竹青松了一口气,她方才特意叫的和三妹妹一样,也是想着她年纪大,若是不对,必然会斥责她,不会怪责三妹妹。 “说什么谢不谢的,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钱老夫人和善的道,让她们两个先坐下。 虞兮娇坐下后看向左右,她才从江南来,青玉楼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亭子里安静了下来,几个人各自赏景,安安静静。 许久,虞兮娇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看向前面,那里的风景应当更好。 “时间尚早,三姑娘可是稍稍走走,我陪你大姐在这里等着。”钱老夫人见虞兮娇坐不住的样子,笑眯眯的提议道,“我们今天来的早了一些,可能还有一会时间才能过来,已经让婆子在停车场去候着。” 这里还在门口,风景虽然好,却不是最好的地方,看一会可以,若是一直等在这里,年轻的女孩子必守不住。 今天主要的是虞竹青,她是不能走的,虞兮娇就没那么大的限制。 听钱老夫人这么一说,虞兮娇站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所谓相看…… “大姐,我想先去走走。” “不要走太远。”虞竹青柔声道。 “就在附近。”虞兮娇伸手往前指了指。 “三姑娘先过去就是,等一会老身带着你大姐也会过来的,只是不要偏了主道,径直的走。”钱老夫人笑道。 听钱老夫人这么一说,虞竹青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你就顺着主道走,也不用回来,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好。”虞兮娇站了起来,对着钱老夫人深深一礼,“有劳老夫人照顾我大姐。” “原本就是应当之事。”钱老夫人微笑道,也叮嘱了一句:“三姑娘不要太过偏离主道,若是风景极好,留下来赏玩一会,我们马上就到,这里地方极大,若是走散了可不容易找。” “好。”虞兮娇应下,微笑着又是盈盈一礼。 站起身子,看了看左右,对晴月点了点头,举步往外走。 晴月拉了拉站在她身边的云环一下,对她暗示了一眼,云环茫然的看着晴月,没明白她的示意。 见云环没动,晴月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先过来。” 亭子外,虞兮娇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两个丫环。 云环感应到虞兮娇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里一哆嗦,急忙就势跟着晴月出去。 两个丫环一前一后的到了亭子外。 虞兮娇没等到她们过来,举步又往外走。 云环想停下脚步,忽听得身边的晴月压低了声音道:“三姑娘寻你过去问话。” 心里一慌,脚下不停,跟着晴月向前。 转过亭子,来到一座小的假山后,河边的垂柳下,虞兮娇站在树下,正等着她们过去。 “三……三姑娘。”云环迟疑的上前。 “云环,今天大姐的事情很重要,你一个二等丫环恐怕侍候不了大姐。”虞兮娇转过头,目光落在云环的身上。 “三……姑娘,奴婢侍候大姑娘日久,如今彩云姐姐不在大姑娘身边,奴婢必然会好好侍候大姑娘的。”云环的脸色发白,有些焦急,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只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姑娘性子爱安静,怕一会有人惊扰到大姑娘。” “惊扰到大姐?”虞兮娇笑了,一双眼眸泛起淡淡的波澜。 “今天是大姑娘最重要的事情,彩云姐姐一再吩咐奴婢,让奴婢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奴婢……奴婢不敢离开大姑娘。”云环低声道。 虞兮娇看了她一眼,伸手轻弹开一条绿意盈盈的枝条:“大姐的事情,你一个丫环就不必操心了,我已经吩咐明月侍候着。” “三……三姑娘……”云环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特意跟来是因为大姑娘。 “难不成,你不愿意侍候我?”虞兮娇笑意渐冷。 “奴婢不敢。”云环吓得一哆嗦,两个管事婆子的事,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三姑娘不好惹。 “既不敢,就不必多言,跟着就是。”虞兮娇缓步向前。 云环还想说什么,却见晴月冷笑着站在她边上:“云环,你这么心心念念的要跟着大姑娘,莫不是别有用意?” “奴……奴婢……”云环吓的双手乱摇。 晴月看着她慌乱的脸,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彩云平时是一个谨慎的,怎么就一大早摔了,而且还摔的这么狠,莫不是被人害的?” 云环的眼眸蓦的瞪大,几乎是惊骇的看着晴月。 “你虽然是大姑娘的丫环,现在我们姑娘征用了,谁也不会说什么,但凡我们姑娘征用的,一会出什么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晴月看着云环骇绝的脸,忽然又笑了,温和的轻轻的拍了拍云环的衣裳,把她衣裳上飘落的几片叶子拍下。 “奴婢……”云环呐呐的道。 “好了,我们当奴婢的,做什么事情都得听主子的,别说我们姑娘让你侍候,就算我们姑娘要了你的性命,府里也不会有人反对。”晴月笑着经过云环的身边,轻飘飘的道。 话飘入耳中,轻轻淡淡。 云环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眼中露出惊惧。 说一千道一万,三姑娘都是自己的主子,若是三姑娘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云环觉得没有人能保全自己。 习嬷嬷尚且保不住,更何况是自己,夫人就算是赏识自己,也比不得习嬷嬷。 用力的咬咬牙,云环回头望了望身后,不敢再迟疑的追着晴月下去,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丫环,所做的也得听主子的话。 虞兮娇离开之后,亭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虞竹青心头惴惴不安,也无心赏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明月,心里稍安。 比起云环,明月自然让她更安心。 “听说大姑娘平日里喜好绣花,绣出的物件无一不是精品。”钱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虞竹青的身上,脸上蓄满了笑意,很是和善,就如同是一位真心关怀虞竹青的长者似的。 “说不上喜好,只是随手绣一些罢了。”虞竹青拘紧的道。 “大姑娘,别紧张,你父亲既然托付于老身,老身自然会尽心做好这件事情,只希望大姑娘一会都听老身的,切莫慌乱,若是大姑娘觉得还好,大姑娘对老身暗示一下便可,一切以大姑娘的意思为意思。” 钱老夫人温和的叮嘱道。 虞竹青脸色暴红,头几乎抬不起来,声音细若蚊蝇:“麻烦老夫人了。” “说不上麻烦不麻烦的,原本也是份内之事,以前觉得大姑娘性子过于的安静,不喜与旁人说话,现在看着大姑娘却不是这么一个傲然的性子。”钱老夫人柔声道,目光落在虞竹青的脸上,越发的温和。 虞竹青脸色涨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咬咬唇。 明月站在虞竹青的身边,恭敬的垂手落臂,就如同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钱老夫人目光扫过她的时候,更是恭敬不已。 唯有钱老夫人对着虞竹青说话的时候,明月才偷偷的看了看笑的慈和温善的钱太夫人,眼底若有所思。 她们等的时候并不久,钱老夫人把虞竹青说的抬不起头后,没多久,一个婆子引着信康伯夫人和二公子褚子丹过来。 “钱老夫人。”看到亭子里的人,信康伯夫人紧走几步,亲热的笑着上前。 “难得信康伯夫人也来赏景,进来坐坐?”钱老夫人笑着开口邀请,双方只当做偶然遇上。 相看这种事情,若是成了,也没什么,若是没成,大家尴尬,最好是不经意间遇到,双方看一眼,若是看对眼是最好,实在看不对眼,偶然遇见也不算什么。 世家之中疼爱女儿的人家基本上都是这么相看的。 “正巧走的累了,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信康伯夫人欣然同意,带着二儿子进来。 “大姑娘,这位是信康伯夫人。”钱老夫人笑着介绍,虞竹青站起来对着信康伯夫人盈盈一礼。 “免礼。”信康伯夫人笑眯眯的道。 “这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今天随老身出来走走。”钱太夫人笑道。 “原来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早知道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性子最是温柔和善,端庄文静,如今一看还真是。”信康伯夫人上下打量了虞竹青几眼,满脸堆笑,“今天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的,我这里有一对镯子……” 说着作势就要把手上的金镯子撸下来给虞竹青,这是要把虞竹青订下的意思。 虞竹青脸色大变,咬了咬唇,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慌乱,三妹说遇事莫慌,不会有事的。 “信康伯夫人,大姑娘还是一个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敢收。”钱老夫人替她婉拒了。 “是我失礼了,我也是看到虞大姑娘,太过欢喜,一时失了分寸,怨我,怨我。”信康伯夫人笑着转头从丫环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礼盒,“正巧我这里还有几朵宫花,都是宫里新制的,原是年青的女孩子们最喜欢的,正巧送于虞大姑娘。” 长辈给年轻女孩子的礼,宫花算是比较合适的。 “多谢信康伯夫人。”虞竹青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偏偏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贴心,哪有女儿合心。”信康伯夫人的目光落在虞竹青的身上,笑眯眯的看着是极满意的。 “以后娶了媳妇,就相当于多了两个女儿,伯夫人的福气还在后面。”钱老夫人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话把信康伯夫人逗乐了,笑道:“承老夫人吉言,只希望丹儿的亲事能顺利,我啊,这颗心现在是一直提着,就怕再出什么事。” “伯夫人不必担心,否极泰来,祸也福所依,世子那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女子。”钱老夫人笑容满意,安慰信康伯夫人。 “寒儿心性太过重情,到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他现在也没心思成亲,说要好好等等,我如今能考虑的唯有丹儿了,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找一门亲事,跟他大哥一样,这孩子也是一个重情之人。” 信康伯夫人感慨道。 这话转回来,又落到了虞竹青的身上,感应到钱老夫人和信康伯夫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虞竹青如坐针毡,身子僵硬。 许是感应到虞竹青的尴尬僵硬,钱老夫人笑问道:“大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三姑娘方才是往前走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纨绔追逐,落水 虞竹青蓦的站了起来:“老夫人,伯夫人,竹青告退。” “去吧,年青的女孩子就应当好好赏赏景,不像我们这种年纪大的,走不动,只想坐下来赏景。”钱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丹儿,你陪虞大姑娘去找虞三姑娘。”信康伯夫人招呼二儿子。 自打进了亭子,褚子丹只抬眼看了虞竹青一眼,便不是很上心,早听说这位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是极上不了台面的,一心想出家不说,平时就在府里搞个祭拜,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这要是娶进来,还不得把自己的院子弄的悲切切、阴森森。 长的还算不错,其他的方面还真的拿不出手。 褚子丹立时就没了兴趣,如果不是信康伯夫人出门时一再叮嘱,他都想起身离开。 反正这娶回来,也是放在家里当镇宅的。 听信康伯夫人这么一问,褚子丹站了起来:“谨听母亲吩咐。” “去吧!”钱老夫人笑道,“麻烦二公子照顾我们大姑娘,大姑娘虽然是京城人氏,但这青玉楼却是没来过的。” 常在京城的世家千金,居然没来过青玉楼,褚子丹越发的鄙夷,这莫不是真的出家不成? “老夫人放心,子丹自当尽力照顾虞大姑娘。”褚子丹话说的极漂亮,母亲说了,只要把人娶回来这以后随自己花天酒地,虞竹青陪嫁不会少,自己手头也会宽松,比起经常向母亲要钱,好许多。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急! 虞竹青想拒绝,已经来不及,褚子丹已经站在她旁边,只能向两位夫人谢过,转身出了亭子。 褚子丹对亭子里的两位夫人告了一声后,追了出来。 虞竹青动作快,已经走的比较远了,看着前面的虞竹青,褚子丹也不急着追上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着就如同两个人各自赏景似的。 “大姑娘,您别慌,后面没追上来。”明月扶着虞竹青,感应到她的手心一片濡湿,安抚她道。 “你们姑娘呢?”虞竹青平了平气,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姑娘放心,我们姑娘安好。”明月压低了声音道,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桥上,这桥在大道上,从这里到对面,才能往青玉楼的深处,远远的望进去,青玉楼的深处亭台楼阁,风景极好。 桥边柳树下有几个人,背对着她们看不清楚,都是男子。 “明月,我们过桥。”虞竹青道,桥这边有男子,显然不是留下来赏景的好地方。 明月点头,扶着虞竹青近前。 待到了近前,才发现这桥围栏很别致,似乎是树枝编织而成围栏,编出古朴的纹路,却并不紧密,别有一番意趣。 明月上桥前看了看岸边的几个男子,几个人在说话,似乎没注意到她们,明月敏锐的感应到,有人是往这边看过来的。 “明月,这是什么枝条编的,居然编的这么好?”虞竹青纵然满腹的心事,这时候也忍不住分心看向桥栏,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桥栏。 编制的手艺很精湛,隐隐可以看出花纹,不是石雕那种狮子之类的桥栏,这样的桥栏更能让女子喜欢。 “这是荷花,这是……兰花吗?”虞竹青惊讶不已,脚下放慢,手伸出去一一抚摸着桥栏,赞叹不已。 “大姑娘,别伸手,小心安全。”明月提醒道,伸手扶住虞竹青,不让她身子往边上偏过去。 虞竹青伸出的手顿住,而后收回,三妹叮嘱她不可随意行动,要听明月的,说今天必然会有事故发生,要相信明月。 “好,我们先过桥。”收敛起心中的欢喜,虞竹青抬眼看了看左右,方才欢喜摸着桥栏走上桥,现在差不多要到桥面了。 “大姑娘小心。”明月沉声道,感应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回头去看,看到几个男子嘻嘻哈哈的过来,有几个一脸的轻浮,虽然身后也有小厮跟着,看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的。 桥不小,几个男子走在当中,看这样子就要往桥面上过来,周围也没有其他地方可避,若要避,只能退避至一边,靠桥栏的部分。 桥栏看着并不稳,缝隙又大。 “大姑娘,我们走快些。”明月低声道,伸手扶住虞竹青的手,快走几步。 “喂,这是哪家的大姑娘,不留下来一起赏赏景?”身后传来轻浮的声音。 一群纨绔子弟勾搭女子的小把戏,居然落到了虞竹青的身上。 虞竹青先是一愣,而后脸色暴红,不用明月扶着,脚下加快,只想快点过桥,等到了桥对面随便往哪个方向走,都能摆脱几个纨绔的纠缠。 “大姑娘,小心。”明月依旧在提醒。 “我知道。”虞竹青道,脚下忙不迭的往前走,上了桥面,再走几步,就是往下去的台阶。 “这位姑娘,等一等。”身后男子嘻嘻哈哈的声音,“走这么快,莫不是去会什么情郎?我们这里的几个也不错,这位姑娘可以留下来好好挑一挑,说不定就成了呢!”身后男子越发的口花花,并用引得哄堂大笑。 虞竹青又羞又恼,脚步匆匆,不敢回头。 身后,褚子丹已经到了桥边,看了看几个纨绔追着虞竹青,并不急着上去,在桥边停住脚步,往河里看了看,这种天气就算跳下去也没什么事情。 “这位姑娘,你的香囊掉了。”又一个高声从身后传来。 虞竹青脸色大变,她的香囊若是落在这种人手中,哪里还有名声,下意识的一把拉住明月的手,就在回去。 “大姑娘小心脚下。”明月脸色一变,扶着虞竹青的手一用力,直接就把虞竹青拎了起来,踩着面前的台阶快速下去。 从后面看过来,虞竹青和丫环两个仓皇而逃,两个人动作极快,如同脱逃的兔子一般。 几个纨绔笑的前仰后伏,快步追了上去,才从桥面最高处下来,忽然第一个纨绔脚下一滑,横着冲向桥栏。 生生在桥栏上撞出一个缺口,扑通一声落了水,接着身后的几个接二连三的落水,惊叫声连连。 褚子丹在对面的桥边,看不清楚对面下去的动静,但能听到有人落水,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直接就跳入水中,母亲吩咐,跟着落水的人不少,他得第一个救下虞竹青,若是让他人抢了先,自己再娶终究有些不太妥当,他也是要脸的。 不过,这些人应当也没胆跟他抢人。 桥上乱成一团,纨绔们惊叫连连,接二连三的从缺口处摔下去,明月已经带着惊魂未定的虞竹青过了桥,站定在桥边。 “明……明月。” “大姑娘别慌,没事了。”明月扶着她低声的道,“方才下桥阶的时候,有人淋了些油水在上面,大姑娘方才若是和奴婢一起回头看,必然会中了别人的暗算。” “有……有油水?”虞竹青脸色大变。 “是,有人淋了油水,又有纨绔在后面追,还说大姑娘落下了重要的东西,但凡大姑娘只要回头,必然不会小心脚下,奴婢也是同理。”明月直言道。 说着话把虞竹青往对岸柳树下带,这里的动静不少,有一些就近游玩的人听到动静,都往桥边过来。 有人大喊救命,有人奔跑而来,乱成一团。 虞竹青才到一株大的柳树下,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吓的她一哆嗦,急回头一看,居然是虞兮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反手拉住虞兮娇:“三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来了一会,方才过桥后,就在这里等着大姐。”虞兮娇对虞竹青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大姐,现在已经无事了。” 看到虞兮娇在,虞竹青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似乎只要这位三妹妹在,她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 “三妹妹,方才怎么没见你,我在对岸看过的。”心里稍定,虞竹青又问道。 “这里柳树最多,树干也粗,站在这边若不仔细看,对岸是看不到的。”虞兮娇缓缓的弯了弯唇,目光落在河中乱成一团的人,又有人跳下去救人,水面上水花四溅,更乱了。 在这一大群扑腾的人中,居然有一个似乎是女子,也在跟着扑腾,沉沉浮浮,这衣裳的颜色让虞竹青看着有几分眼熟。 “三妹妹,这……怎么有一个女子?”虞竹青皱起眉头焦急的道,下面都是男人,这一个女子掉下去,哪里还有什么名节。 “大姐放心,不是女子。”虞兮娇柔声笑道。 见虞兮娇一副安然微笑的样子,虞竹青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不再有那种惊惧慌乱,她年纪比三妹妹大,这么多年又自诩心静,却没想到还比不上三妹妹,如今还要劳烦三妹妹护着她,其实她才是那个最应当护着三妹妹的人。 看着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虞兮娇,虞竹青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换她护着三妹妹。 心稳定下来,目光再一次落在河里扑腾的女子身上,忽然觉得她的衣裳颜色看着有几分眼熟,下意识的一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瞳孔猛的一缩。 “大姐,你看……那个游的最快的是不是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虞兮娇伸手指了指河里的一个人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兀那小厮,胡说八道 岸上的人看的清楚,河里面的人乱成一团,唯有一个人目标明确的往扑腾着的藕荷色身影过去,水面浮起裙裾,这是一个女子,掉落湖中的唯一的女子。 “表哥,这个女子是谁?这么不知羞耻的和几个男子在一起?”岸边,许诚和秦月怡到了,秦月怡用帕子在嘴上按了安,嫌弃的道。 许诚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藕荷色女子的身上,眉头紧锁。 见许诚没理,秦月怡眼珠转了转,娇声道:“表哥,你看,这男子是不是这女子的什么人,看他这么急,必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们两个就近走了已经有一会了,听到动静过来的也快,褚子丹的目地在他们两个眼中,看的更清楚。 许诚依旧没理会秦月怡,信上虽然说虞竹青不可能被害,但他还是紧张,目光灼灼的落在藕荷色衣裳的女子身上,全身绷紧。 “表哥……”见许诚一直不理她,秦月怡娇嗔道,伸手欲拉他的衣袖。 许诚不耐烦的往边上避过:“表妹,男女有别,还请表妹避嫌。” “表哥……我们是亲的表兄妹……”秦月怡脸色涨红,委屈不已。 “就算是亲兄妹,大起来也当要注意一些。”许诚冷声道,目光依旧追逐着面前的身影,他的视力好,越看越觉得水中的女子不是虞竹青。 见他一直不理会自己,秦月怡委屈的一跺脚,伸手指着水里的人影道:“表哥,我们是表兄妹,说话亲近一些自然不算什么,你看看水中的女子,不知羞耻的和男子一起掉入湖中就算了,现在还和个男子搂抱在一处。” 说话的时间,褚子丹已经到了藕荷色人影前,伸手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影,用力往边上拖,一边还道:“虞大姑娘,你别慌,我来救你。” 他的声音不高,但还有几个人听到,只是听得不真切,是“于大姑娘”还是“余大姑娘”? 褚子丹的小厮反应也快,就站在岸边,对着河里大声的道:“二公子,虞大姑娘你们到这边来,奴才在这里拉你们上来。” 他这么大声一叫,两边的人全听到了,方才听的不真切,这会听的倒是真真的。 “这湖里的是哪位于家的姑娘?”有好事之人正站在小厮身边,问道。 小厮没好气的道:“宣平侯府的虞大姑娘、” 是虞大姑娘,不是于大姑娘? 周围的人愕然的看着湖中游过来的两个人,男子紧紧的抱住这位虞大姑娘,这位宣平侯府的虞大姑娘的名节算是没了。 “宣平侯府有一位大姑娘?”有人惊讶,虞竹青的存在太过于浅淡,许多人甚至不知道。 “有一位,听说是养女,好像很喜静,并不愿意见人。”也有对宣平侯府了解的,随口道。 这些所谓的“知道”,也是因为钱氏的话。 “这就是喜静的?看这样子玩的很高兴,这么多人。”有人嘲讽,一水的男子,她是怎么落的水,就看她落水,湖中这么多的男子,就知道这位虞大姑娘是不知检点的。 “大姐。”虞兮娇伸手拉住虞竹青,安抚的轻轻摇了摇。 “无碍!”虞竹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对岸的许诚和他身边的女子身上,两人长的都好,郎才女貌不过如此。 心里一阵黯然,终究是她想的太多了。 “大姐,我们出去。”虞兮娇看了看火候差不多,摇了摇虞竹青的手低声道。 虞竹青收敛起心底的难过,点点头,苍白着脸拉着虞兮娇缓缓的、一步步从浓密的柳树后走出。 “喂,你胡说什么,我们大姑娘、三姑娘都在这里,这湖里的是谁?”明月上前两步,挡在两位姑娘面前,对着对岸的小厮斥道。 褚子丹已经抱着人游过来,小厮的手伸出,准备把人拉上来,忽听得身边一阵大的喧嚣,而后有人突然用力的拉着小厮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你看,对面的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吧?” 小厮抬头,看向对岸,等看清楚对面的人,脑袋“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尔那小厮,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我们大姑娘好好的这边赏景,怎么就掉落湖中,劳你们二公子救了?”明月没好气的道,双手插腰,一副娇横丫环的样子。 伸手往水中一指:“你们二公子一心要救的人,可不是我们大姑娘,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我们大姑娘?难不成你们二公子看都没看,就认准人了?” 这话声音极高,再加上明月这个嚣张的模样,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不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秦月怡正待再狠狠的嘲讽虞竹青几句,忽听得明月的话,再看到明月背后的两位姑娘,愣住了,帕子往嘴上一捂,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许诚冷声道,目光从虞竹青的身上收回,眸色冰寒。 “这……这……这不可能……”秦月怡结结巴巴的道,姑姑亲口告诉自己,今天虞竹青会声名尽丧,让自己带着表哥过来看好戏。 看清楚虞竹青不知羞耻的和男人搅和在一处的样子,让表哥死心。 因为这个原因,她和许诚早早的过来后,没敢往其他地方去,就在河岸边附近,说这里的风景最好,她赏的留连忘返,不想离开。 “你早就知道?”许诚冷冷的看着秦月怡。 “我……不是,不是我,是姑姑……”秦月怡慌的双手乱摇,话冲口而出,待得出口,急忙又用帕子捂住嘴,眼里的惊慌怎么也藏不住。 事到如今,许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母亲是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会让自己带着秦月怡过来,怪不得秦月怡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河岸边,怪不得这边一有动静,秦月怡就带着自己着急的过来看热闹。 也怪不得秦月怡方才口口声声的暗示自己,湖里的人不知羞耻。 他之前还在妄想,觉得母亲不可能这么做,虞竹青是自家的恩人,是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母亲不可能恩将仇报。 可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虞大姑娘的确是一个好的,又是宣平侯的大女儿,我们府上也不要求你娶一个身份尊贵的贵女,虞大姑娘很好,和你很配!” “虞大姑娘性子安静,又是你父亲的恩人之女,你喜欢,我也是喜欢的,那我就替你去提亲。” “宣平侯夫人拒了这门亲事,诚儿,你也别难过,以后我找机会再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母亲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 所有的话都是母亲说的,说的情深义重,却偏偏都是假的。 母亲从来没有喜欢虞竹青,母亲甚至是厌恶虞竹青的,却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喜欢极了的样子,一心要替自己去宣平侯府提亲。 所以,所谓的上门去提亲,也是假的,根本没有人上门替虞竹青提亲,那一封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头剧痛,终究是他对不住虞大姑娘。 “表哥……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见他如此,秦月怡慌了、 “闭嘴!”许诚睁开眼睛,厉声斥道,目光再一次转向对岸的虞竹青,眼底哀恸,他终究是对不住她,他们府上都对不住她。 许诚这里反应极大,但反应更大的是褚子丹,他正拼命把人往岸边带,人一落入手中,褚子丹就放心了,自此他就可以享受娶了虞竹青带来的所有好处。 没想到,还没上岸突然听到明月的声音,回头往对岸看过去,柳枝轻拂下,分明就是虞竹青的脸。 心里剧震,虞竹青怎么不在水里? 虞竹青不在水里,自己抱着的又是谁?手一松,下意识的往外一推,就听得怀里紧抱着的人“哎哟”一声,男子的声音。 就近的人也听到了,都惊了。 “是男人?” “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男人?”迟疑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面前之人身上,水中浮起的衣裙,分明就是女子的衣裳,这披头散发,头发盖到了眼帘,看不清楚相貌,大家之前还在猜宣平侯府的这位大姑娘长的如何。 现在只在猜这个男人是怎么会事,怎么就穿着男子的衣裳? “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掐着我的脖子……是想要我命?”水里沉浮着的人忽然一把甩开自己披散下来的黑发,怒瞪着褚子丹,“你是不是想害我的性命,我原本……就要浮上来,游回岸边,你过来二话……不说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死。” 一张看着还有些粗犷的男子的脸,嘴上还长了点胡须,不用说,这是一个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褚子丹傻了,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女子?变故太大,脑袋里嗡嗡的,差点晕倒,身子一重,立时沉了下来,连着喝着几口水,忙手忙脚乱的蹬上水。 小厮见他差点出事,带着哭声惊惧的哭道:“二公子,您……您先上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是你?是我! 褚子丹被拉起来。 男子也跟着在他身后起来,一把甩开身上的衣裙,众人这才发现,哪里是男子穿着女子的衣裙,分明是这衣裙不知道怎么的就裹到了男子的身上,看着就像是穿着衣裙的女子似的。 水面上沉浮,头发又是纷披着的,远远的看着还真的就像是一个女子。 “你到底是来救我,还是想害死我?”男子一身湿漉漉的站着,怒瞪着褚子丹。 “我……没有。”几个字几乎是从褚子丹的牙缝里挤出来。 “说什么没有,必然是的,你是哪家府上的?趁着所有人落水,想谋害我的性命,这事不算完。”男子大声的道。 “你放肆!”褚子丹也是世家公子,哪曾受过这个,又羞又气,恨不得给眼前之人狠狠的两个巴掌。 “我放肆?是你别有所图吧?这么多人落水,你为什么偏偏过来缠着我?”男子伸手往水中一指,“你从这里跳下水的,要救也救你最近的,为什么游这么远过来救我?” “救人难道还能出错。”褚子丹恨声道,狼狈不堪的他根本无心与人争执。 接过小厮递过的外裳,穿上就要走。 男子一把拉住他:“走什么走,这事还没算完。” “你还想怎么样?”褚子丹一把甩开男子的手。 “没想怎么样,就是觉得差点没了性命,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总不能我无缘无故的差点没了性命。”男子一副无赖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褚子丹哪还有心思跟一个无赖纠缠:“给他银两。” 小厮慌忙取出一块碎银扔过去。 “就这么点,太少了点,我的一条命才这么点银子,总说不过。”无赖男子手疾眼快的接住,在面前扔了扔后,大声的道。 “再给他。”褚子丹气冲冲的转身。 小厮忙又扔了一块碎银过来,一转身跟着褚子丹小跑着离开,事到如今,褚子丹没脸留下。 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把个堂堂男子当成女子,褚子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水里的人已经都上来了,周围也没什么好看的,据说轿面上不知道谁洒了油,有人去通知了青玉楼宅子里的人,有下人过来清洗,让人过来修桥栏。 围观的众人渐渐退去,没过桥的,小心翼翼的扶着人过去,过了桥的这会还早,没打算回去,就顺着路往前过去。 “虞大姑娘。”姐妹两个准备转身离开,忽听得背后有声音。 姐妹两个回头,看到许诚焦急的过来。 “许公子。”虞竹青侧身一礼,后道,“这是我三妹妹。” “虞三姑娘。”许诚的注意力全在虞竹青的身上,只稍稍对虞兮娇笑了笑,目光急切的看着虞竹青,“虞大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虞竹青沉默了一下,目光看向许诚身后,秦月怡满脸不悦。 “这是我表妹,初到京城。”许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秦月怡居然也跟着过来了,忙介绍道。 “大姐,我就在那边,如果有什么事,你唤我一声就行。”虞兮娇伸手指了指边上的亭子道,离他们也就二十几步远。 虞竹青咬咬唇,看了看虞兮娇,缓缓的点头,她自己的事情不能全依靠三妹妹,三妹妹为她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她才是长姐! “这位姑娘,能不能一起去坐坐?”虞兮娇笑着招呼秦月怡。 秦月怡不想答应的,她怎么会愿意表哥和虞竹青说话,可看到许诚冷冷的看着她,拒绝的话也不敢说,委委屈屈的点头,跟在虞兮娇身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往亭子过去,一边走还偷偷往回望。 手中的帕子搅和成一团,只恨方才掉落水里的不是虞竹青。 云环看了看晴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过去。 晴月回头看了她一眼,云环不敢迟疑,急忙追下去伺候三姑娘。 今天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云环六神无主,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想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 岸边,杨柳如织,风中摇摆,纤弱的少女容色秀美,看着依旧如往昔,端庄得体温柔动人,唯眼底多了几分悲意。 许诚心里很难受,仿佛有什么被重重的拽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 看着眼前的柔婉少女,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底愧疚。 两个人默默无言。 亭子处,秦月怡嫉妒的盯着两个人,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你……还好吧?”许久,许诚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多谢许大公子关心,我没事。”虞竹青柔声道。 “我……能不能问一件事情?”许诚的声音暗哑了几分,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他的心,是感恩她父亲救了自己的父亲吗?父亲特意让自己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送节礼,让她在宣平侯府过的没那么冷清。 起初是的,后来慢慢的变了! “许大公子请讲。”虞竹青的眼眸落在地上,没有直视许诚的眼睛。 “我……曾请母亲一再的上门求娶虞大姑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吗?”许诚的声音很低,但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灼灼的落在虞竹青的脸上,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些什么似的。 虞竹青的手狠狠的握紧帕子,猜想是一回事情,知道又是一回事情。 三妹妹对自己猜想过,她其实没信。 睫毛扑闪了两下,虞竹青抬起泛红的眼睛,看了看许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唇上染上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苦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不好,因此也不会有人上门给我提亲,我以后基本上就是不能嫁人,青灯古佛的。” 许诚的心又是狠狠一疼,他甚至想抬手抚平虞竹青眼中的苦涩,可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我让母亲上门数次,每一次都说是拒了……” 虞竹青没说话,顿了顿之后,侧身向许诚一礼,转身欲走。 “大姑娘,请等一下。”许诚慌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永远的离开似的,这一刻他失去了自己的小心谨慎,上前两步拦住了虞竹青。 “大姑娘,我想问一下……你……你觉得我……如何?”话没有想像中的困难,许诚急切的看着虞竹青,想从她的神色中先知道她的感觉。 虞竹青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向来从容的许诚会如此失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清楚:“许公子很好,是一个很好的人。” “既是很好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得……得大姑娘……回顾?”许诚脸红似火,目光更为急切。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能孟浪,不能失了礼数,现在他只想肯定心意。 如果虞竹青也喜欢自己,他必然会护着她。 虞竹青手中的帕子捏了又放松,放松下来又捏起,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咬起唇角,咬的唇角多了几分血色,最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三妹妹说的对,自己至少不能留下遗憾。 “许公子很好!”虞竹青说完,头一低,从许诚身边过去。 许诚原本的苦涩已经变成了满脸的笑意,眼神坚定对着虞竹青的背影,急道:“大姑娘,你放心!” 虞竹青脸色涨红,头也不敢抬的往前过去。 虞兮娇已经从亭子里出来,看着走过来的虞竹青,缓步上前和她错身而过。 虞竹青等虞兮娇和她交身而过后才发现:“三妹妹?” 她停下身想回头去抓住虞兮娇的手,无奈抓了一个空,脸色大急。 “大姑娘,请稍待。”晴月跟在虞兮娇身后,低声道,说着匆匆追了过去。 “许公子。”虞兮娇到许诚面前,深深一礼。 许诚急忙收敛去脸上的笑意,拱手还礼。 “许公子相信了吗?”虞兮娇问道。 许诚一愣,而后立时明白过来,眼神几乎是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柔弱之极,清雅之极,看着还有几分稚气,唯眸色清淡冷清,那双盈盈的水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是……你?” “是我!” “你……你怎么……”许诚震惊不已。 “许公子,我才从江南来,府里的人都说大姐名声不好,没有人给她提亲,先前官媒过府,说大姐年纪大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合适,父亲的意思自然不会让大姐真的孤身一人,之前大姐的亲事全托于夫人,现如今夫人不方便,父亲就托了夫人的母亲钱老夫人。” 虞兮娇微微一笑,方才虞竹青的样子,她看的清楚,大姐是真的有心许诚,既如此,今天这件事情,就得解释清楚,免得成为横旦在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刺。 不是大姐要来相亲,是父亲的意思,不得不来。 “钱侍郎的夫人?”许诚的眼神紧缩。 “对,钱侍郎的夫人。”虞兮娇点头。 “我……明白了。”许诚道。 “许公子,大姐性子最为柔善,对人对事从不恶念,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委曲求全,但我却不这么想,委曲求全,只会让人步步进逼,方才之事,许公子也看到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调和就能调和的,还请许公子三思,现在只问许公子一句实话。” 虞兮娇一双眼眸,乌黑清澈,仿佛能照见人心。 第二百四十六章、审视,不让新婚妻子留京? 许诚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女,明明看着柔婉之极,弱质纤纤,乍一眼看过去,甚至还有几分娇怯之意,却能说出这样凌厉的话。 这让她看起来的其他的世家千金完全不同。 眉头微微皱起,第一次正视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女,不再把她当成虞竹青不懂事的妹妹。 “三姑娘放心,我明白我母亲的心思。”许诚一脸正色的道。 “既然明白,许公子为什么还强求,我方才说了,我是不会让大姐受这个委屈的。”虞兮娇看着许诚开诚布公的道。 “不会让你大姐受委屈,我原本就要去往边境。”许诚沉默了下后,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去往边境?” “对,去往边境,为将者自当保家卫国,我从父亲的志向,走的也是这一途,等机会合适,就去往边境。”许诚道,这件事情知道的没几个人,现在他却对着一个看似什么也不懂的少女说出此事。 虞兮娇听懂了:“许公子身上应当有官职了吧?” “有。”许诚肯定的道。 以靖远将军的家世,若走武将一途,朝廷会有荫封,不需要从最低层的普通士兵做起。 “许公子什么时候走?”虞兮娇沉默了后问道。 “成亲之后,带着妻子离京。”许诚毫不犹豫的答道。 “不把新婚妻子留在京城?”虞兮娇眯了眯眼睛,反问。 “不会!”许诚斩钉截铁,在方才想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后,许诚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许公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虞兮娇嫣然一笑,不再追问,对着许诚盈盈一拜,“那就麻烦许公子了。” “三姑娘不必客气,这原本也是我应当做的,此事……全怪我。”许诚自责不已,想到方才虞竹青差一点落到那样的地步,他就后悔不已。 后悔当时听了母亲的话,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替自己求娶虞竹青。 “许公子帮我的大姐一个忙,可否?”虞兮娇问道。 “三姑娘只管说。”许诚毫不犹豫的道。 “我查到信康伯府的二公子的一些事情,想借许公子的名头禀报于父亲。”虞兮娇眼眸清明的看着许诚。 “好!”许诚立时明白虞兮娇话里的含义,一口应下。 “若许公子有办法,就请在今天,迟则生变。”虞兮娇提醒道,今天是最好的时间,就看这位许公子有没有办法。 “一切有我。”许诚毫不犹豫的应下,脸色从容。 见他如此说话,知道是个有主意的,虞兮娇心里已经有数,大姐果然没有看错人,含笑又是一礼转身回去,走到远远观望着的虞竹青面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打趣道:“大姐,可以回去了。” 虞竹青脸一红,跟着虞兮娇离开。 亭子里,秦月怡终于跑出来了,看看望着虞竹青的背影依依不舍的许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完哭着就往外跑。 许诚烦燥的收回目光,看了看秦月怡,跟了下去,此事哪还有心思赏景…… 钱老夫人和信康伯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看着一身湿透的儿子脸色铁青,信康伯夫人忙叫住:“丹儿……” “母亲,有什么事情回去说。”褚子丹冷冷的道,大步往外走,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来,为什么听母亲的话。 “丹儿……”信康伯夫人急忙站起身,尴尬的对钱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我就先告辞!” “去吧!”钱老夫人笑眯眯的道。 信康伯夫人追着儿子离开,钱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退去,叫过婆子去打听,等婆子把打听到的事情禀报钱老夫人时,钱老夫人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老夫人?”婆子怯生生的道。 “走,去找找宣平侯府的二位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两个孩子应当吓坏了。”钱老夫人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老夫人,您小心。” “老夫人,您身体不好,不能多动,奴婢们去找人。” “老夫人,您坐下休息。”丫环婆子一看她脸色苍白的站起来,急忙道,纷纷劝她留下。 钱老夫人原本不愿意留的,无奈脚下无力,站起来差点摔倒,若不是身边的丫环眼疾手快,就直接摔一个跟头。 急忙扶着她坐下。 “老夫人,您在这里休息,奴婢们去找。”下人们再不敢让钱老夫人起身,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请命。 “好吧,你们去找找吧!”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捂了捂胸口,“幸好虞大姑娘没事,否则我哪有脸回去跟宣平侯说。” “老夫人,这事怪不得您。” “老夫人,您身体不好,原就要好好休息,这一次出来也是看在宣平侯的面子上,若真论起来,您才是最慈和的,一心为小辈的。” “老夫人,反正虞大姑娘也没出什么事情。”丫环、婆子们又是一个劲的劝,最后终于把钱老夫人劝住。 她带来的丫环、婆子真不少,留下二个在这里侍候,其他人都去找人,生怕虞氏姐妹受到惊吓,钱老夫人还特意的吩咐过去的下人,要小心的照顾虞竹青她们的情绪,先安抚虞竹青,让虞竹青不要怕,一切有她在。 路过亭子外的人,无一不点头,暗中挑大拇指,早听说钱侍郎府上的老夫人,最是心善,人也最温良,如今看来还真的是,自己的身体都不行了,还一个劲的照顾别人。 青玉楼大门进来,先是经过一条河,大部分人都在这里过桥再往里进去,但其实这里的桥并不只有一座,再往里过去不远处,还有一座桥,不过河道在那个位置弯了个大转弯,转弯的地方建着一座二层的阁楼,正巧把那座桥挡住。 若是不熟悉这里,谁也没想到阁楼后面,居然还有一座通往对岸的桥。 不过,就算是熟悉的,见过这边有桥的,也不会特意过来,里面的这桥一头是通的,一头被拦住。 这一座阁楼也是青玉楼里有数的在外层建筑中,不许人进去的楼阁之一。 此时的青玉楼上却是有人的,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宽大的窗户大开,正对着方才落水的一幕。 方才这一场闹剧,看得里面几位皇家子弟目瞪口呆。 “男的?”中山王世子正喝水,看到湖里救起来的“女子”一把掀开衣裳,一口水几乎喷出来,放下茶杯,剧烈的咳嗽起来。 内侍急忙上前替他轻轻拍打后背。 一个内侍进来,在端王封玉修耳边低语了几句,封玉修眉头皱了皱。 “堂兄,打听到是谁家的?”封煜懒洋洋却极优雅的一转头。 他们这里离的远看到清,但却听不清,只依稀听到各种闹哄哄的声音,早在有人落水时,封玉修就派人出去打听。 “信康伯府二公子闹的笑话。”封兰修含笑道。 “把男子当成女子了?”中山王世子封京泽终于缓过来了,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暗哑的问道。 “急着救人,没想到还弄错了。”封兰修一笑置之。 “不……不是认错。”封煜笑了,“这是故意往人家姑娘凑的!” “往人家姑娘身边凑过去,没想到却……是一个男的,这位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也着实的倒霉了,原本想偷香窃玉的,没成全不但落了空,还让大家看了一个大笑话。”封京泽嘲讽道。 不是嘲讽褚子丹偷香窃玉,只在讥笑他就是一个笑话。 “信康伯府二公子,可能也是救人心切。”封玉修低咳一声,收回目光,“堂弟方才说的法子,是不是真的使得?” “堂兄,信康伯府听起来有些耳熟啊。”封煜没理会封兰修转移的话题,饶有兴趣的看向窗外。 水里的人救起,人群已经在散去。 “信康伯世子不就是之前退还嫁妆的那位,之前要娶什么县君,之后娶的是县君的堂妹,最主要的是这个堂妹,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封京泽道,他当时在信康伯府门前,差一点没命,这惨痛的记忆犹新。 连带着信康伯府也不太喜欢。 “这一家人就是一个笑话。”封煜轻描淡写的道,“大堂兄,觉得是吗?” “褚二公子的确有些不太像话。”封兰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 “可不只是褚二公子,还有那位世子。”封煜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茶杯摇了摇,看着平静的茶杯起了波澜,这才优雅的喝了一口:“大堂兄,你真的觉得这位信康伯世子,和行刺我的事情没关系?” 这话转到了正事上,封兰修脸上的笑容退下,一脸正色的点头:“此事跟他不可能有关系,信康伯世子是个重情义的,京城里的人对他很是信服,两家的亲事,信康伯世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大堂兄觉得为什么有人会早早的准备在那里,行刺我,又为什么最后能这么熟练的离开?我的人还有大堂兄的人之前都没有查到?大堂兄是想告诉我京城的治安就是这么差?我只不过是倒霉遇上了,怪不得他人?” 封煜声音幽幽的轻笑道。 封兰修脸色瞬间僵硬,这是死咬着不放口了?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恼意,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煜弟,京城的治安一直是好的,但此事应当也是一个意外,信康伯世子的名声一直好,最近他又遇到这样的惨事……” “大堂兄说笑了,信康伯世子身上有什么惨事?那什么县君出事时还没有嫁给他,后来不也说这门亲事做罢了吗?他当时可还是依旧接的亲,不过娶的可不是县君,而是县君之妹,就是这嫁妆,他当时还收的心平气和。” 封煜懒洋洋的打断了封玉修的话。 “齐王世子说的是,我是不信有一个男人可以做到他这样的。”封京泽站封煜这边,“若世上真的有这种男人,那是圣人,绝对不是一个男人。” “中山王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中山之地没有,不代表京城没有。”封玉修脸色蓦的一沉。 “大堂兄还别不信,等我给你看看证据。”封煜笑拍了拍手,立时有内侍过来呈上一件东西…… 第二百四十七章、案卷上的字 “大堂兄,请看。”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内侍把手中的一本案卷送上。 封兰修迟疑的伸出手接过,看了看封煜,目光才落到面前的案卷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大印,脸色一变:“大理寺的案卷?” 大理寺的案卷可不是谁都能拿出去的,以封兰修端王的身份,倒是可以拿走,但这里面经过的手续一道也不能少,若是因为他拿走案卷,出了什么事情,也得自己担着。 为了避开这种事非,非万不得已,封兰修绝对不会把大理寺的案卷往外调。 “对,是大理寺的案卷。”封煜漫不经心的道。 封兰修深深的看了看封煜,翻开手中的案卷,这一份案卷是关乎行刺封煜的,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也牵扯在内,这里面记录的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封煜未进京之前,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一些起居日常。 “这……都是寻常来往,也不能说明什么。”封兰修稍稍翻了几页,发现只是一些简单的起居,就把案卷放在桌上。 “大堂兄不觉得信康伯世子过于殷勤一些吗?”封煜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问道。 “信康伯世子是兰萱县君的未婚夫,两个人的婚期临近,正在商议亲事的时候,就算多次出入征远侯府也不算什么。” 封兰修道。 “如果去往征远侯府不算什么,陪着征远侯府两位姑娘去街上算吗?”封煜伸手敲了敲桌子,“我进京前的一个月,信康伯世子陪着征远侯府的二位姑娘上了三次街,大堂兄,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堂弟只管讲。”封兰修沉默后道,总觉得封煜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偏偏他不听也得听。 “京城的世家子,在订下未婚妻之后,是不是不用陪未婚妻上街,却应当陪着未姨妻的姐妹去街上闲逛?”封煜眯起俊眼,问道,“若是如此,我这一次也当在京城选一位世子妃,到时候接收的可不只是一位世家千金。” 恶意的嘲讽意思明显,封兰修眼底黑雾,用力的往下压了压,对褚子寒也有了几分不满,害得他在封煜面前连连颜面无存。 “堂弟不可胡说,可能正巧有事。”封兰修想一笑带过。 “怎么可能正巧有事?有事的为什么不是那位县君,听说这位县君一个月之前就出了孝,正在准备亲事,这个时候当未婚夫的,不陪着未婚妻多出去走走,买一点礼物送送,却偏偏非得对另一对姐妹献殷勤,若不是对这对姐妹别有用心,我就只能猜到另外一种。” 封煜目光幽幽的落在封兰修的身上。 封兰修背心一紧:“是什么?” “那就是信康伯世子奉承这一对姐妹。”封煜眼眸转了转,锁住了封兰修,“大堂兄,不管是哪一样,你倒是帮我解释解释,这位信康伯世子是为了什么?不陪着正经的未婚妻,却和其他女子一起?” “这可能……真的有事。”封兰修硬着头皮道。 封煜冷笑着勾了勾唇角,不以为然的:“大堂兄,我已经把自己的意见记在案卷上。” “什么?”封兰修愕然抬头。 封煜下巴微扬,“大堂兄可以自己看。” 封兰修脸色一紧,伸手拿起案卷,径直翻到最后,看清楚上面注释上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握着案卷的手青筋必露。 “煜弟,你怎么可以在这上面随便写?” “怎么,我不能写?”封煜脸色一沉,原本慵懒的样子立时凌厉起来,手在桌上用力一敲,方才温雅的笑意立时变得乖巧阴沉,“有人欲害我性命,我却连写个字,盖个印都不行,那我还留在京城干什么,既如此,我就收拾回齐地。” “煜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封兰修大急,急忙阻止。 “大堂兄那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想包庇褚子寒不成?”封煜脸色阴冷的道,再没有半点方才慵懒随意的样子。 中山王世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而后看向茶杯中的茶叶,仿佛那几片浮浮沉沉的茶叶能看出花似的,注意力全在这几片茶叶上,对于这一对堂兄弟的争执置若罔闻。 “煜弟,本王怎么会包庇他,本王跟他又不熟,只是在大理寺案卷上留下印记,终究不合规矩,就算是为兄也不能随意的留下印记。” 封兰修苦笑着解释道。 “大堂兄顾及信康伯府的面子,我却不会,在我这里信康伯世子算个什么东西?”封煜阴沉着脸轻渺的道。 这话封兰修不敢说,现在却不得不听。 “信康伯世子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这大理寺的案卷被煜弟写上这几个字,恐怕大理寺那里会向父皇告你的状。”封兰修真诚的劝道。 “告就告吧,又不是没告过,只要皇伯父相信我,我自然是不怕的。”封煜道。 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封玉修伸手指了指上面的一句话,是封煜留下的,最后还用了印,一看就知道他齐王世子的身份。 “堂弟,你这么一说,信康伯世子的前程就没了,终究只是怀疑……并不是真的证据,父皇之前还一直觉得信康伯世子沉稳,是个可用之材,先前还准备他去吏部当个小官吏,从底层培养起。” 封兰修苦笑着解释道,把皇上抬了出来。 封煜的批注只有一句话:“褚子丹此人恐非大善而是大恶,不可大用!” 这话若只是私下里说说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明明白白的出现在大理寺的案卷中,不管是谁查看这案卷的时候,都会看到,相当于就把褚子寒钉死在耻辱架上,除非褚子寒能自证清白。 不过现在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两姐妹都死了,想自证清白,又哪里会简单。 “皇伯父想大用此人?”封煜反问道。 “父皇之前可能有这个意思。”封兰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批注。 封煜笑了,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挑剔的轻哼:“这不正好,我帮皇伯父筛选掉不合适的。” 封兰修无言以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如果可以,他更想找了封煜的性命…… 钱老夫人一直等在门口,等着虞竹青和虞兮娇回来,才一起回去。 几辆马车先一起回的宣平侯府。 等到了宣平侯府的停车处,早有小厮候着,看到她们下了马车,急忙过来行礼:“奴才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姑娘、三姑娘。” “你们侯爷呢?”钱老夫人无力的扶着婆子的手,问道,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我们侯爷今天一直在书房等着。”小厮笑盈盈的道,自打两位姑娘离府之后,侯爷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这才早早的把他派过来。 “大姑娘、三姑娘,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钱老夫人微笑着对身后的两个女孩子道。 亲事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参合的,否则就是有违礼教。 “有劳老夫人了。”虞兮娇也没有推拒,和虞竹青两个盈盈一拜,转身回去。 父亲很相信钱老夫人,自己就算是拦也拦不住,索性等钱老夫人说过之后再对父亲禀报,比起钱氏,钱老夫人在父亲处才最有话语权。 有些事情虽然是先入为主,恶人先告状,但其实并不是事情起了再告就抢先了,还可以在事情还发生之前先说…… 钱老夫人看了看两个人的背影,眉头皱了皱,今天这事真的是意外?怎么就这么巧,水里掉入的一个男子,居然被一件女子有衣裳套住,看着就成了一个女子,而且那件衣裳和虞竹青衣裳的颜色一样? “夫人。”扶着她婆子见她沉吟不语低声提醒。 “走吧!”钱老夫人点点头,扶着婆子转身,其他钱府的丫环、婆子一个个规规矩矩跟在后面。 跟着小厮一路到了书房。 虞瑞文看到钱老夫人,急忙问道:“岳母,亲事如何了?” 钱老夫人扶着婆子坐下,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婆子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药丸,有一颗药掉落在桌上,婆子慌乱间顾不得捡,虞瑞文亲自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钱老夫人把一颗药丸放入嘴里,又喝了一口温水,闭上眼睛缓了缓,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身体不好,受了极大的累。 虞瑞文心里感动,见钱老夫人在缓神,也没再说话,只等在一边,等着钱老夫人能缓过来。 纵然满心焦急,这时候也催不得。 好不容易钱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睛。 “岳母,您身体如何?要不要请大夫看看?”虞瑞文关切的问道。 “无碍,都是老-毛病,这么多年死不了。”钱老夫人笑道,脸色看着越发的苍白,提到老-毛病,虞瑞文心里愧疚。 “都是我的不是。”虞瑞文自责。 “怎么能怪你,都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怨不得旁人,好也罢,差也罢,其实都是上天注定的,况且有些事反过来一想,我能活下来,就是福气了。”钱老夫人说的很是豁达,微笑着安慰虞瑞文。 “岳母!”虞瑞文眼眶微红,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要向前看,今天要说的是大姑娘的事情,老身还是对不住你啊!”钱老夫人摇摇手,制止了虞瑞文的感慨,把话题带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两种说法 “青儿的亲事如何了?”见提起虞竹青的亲事,虞瑞文顾不得感慨,急忙问道。 “此事也怪老身。”钱老夫人长叹一声,“和信康伯夫人见过后,老身和信康伯夫人就坐在一边说话,老身身体不好,走不了太多的路,坐边上说话最好,可大姑娘年轻,有些坐不住,我就让她自己去走走,三姑娘早早的就去前面赏景了。” “大姑娘性子向来温婉,又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老身怕大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就嘱咐了褚二公子跟着,不需要紧紧跟着,远远的注意一点,免得旁人冲撞了大姑娘就行。” 钱老夫人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谁曾想大姑娘过桥的时候差点掉进水里,褚二公子是个好的,远远的看到有女子掉落水中,急忙冲过来把人救起,谁曾想……” “怎么会掉到水里?”虞瑞文听到这里,坐不住了,急问道。 “听说桥上面有人不知道滴了什么油上去,正巧上桥的几个人全掉进水里了。”钱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把其他人全拉了进来。 这么多的人,就不可能是暗算一个人的。 “谁曾想救起来的是一个男子,只不过正巧有一件女子的衣裳掉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女子,褚二公子还认定这个人是大姑娘,还闹了一个大笑话。”钱老夫人继续道。 “竹青没有掉进水里?”虞瑞文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大姑娘好好的和三姑娘一起,是褚二公子闹了个大笑话,恐怕这事……最后会牵扯到大姑娘身上。”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提点道。 “为什么?不是说竹青没事,为什么会落到竹青身上?”虞瑞文没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侯爷,褚二公子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必然会成为京城的笑柄,有人可能还会说他意图不规,掉落河中的人不少,为什么独独要救一个‘女子’?”钱老夫人道。 “不是一个男子吗?”虞瑞文没明白。 “是男子,只是当时许多人都认错了,都以为是一个女子,褚二公子就这么径直的去救,不知内情的人就以为是褚二公子别有用心,信康伯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必然不会让这种流言传出。”钱老夫人提点道。 “他们会怎么做?”虞瑞文听明白了,神色不善的道。 “两家相亲的事情,必然会说出去,让别人明白褚二公子当时就跟在大姑娘身后,以为大姑娘落了水,怎么可能不先救大姑娘,总不能先救其了人吧!”钱老夫人道。 这话听着极有道理,虞瑞文沉默,没说话。 “侯爷,这件事情主要是老身不好,如果老身跟着大姑娘一起,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钱老夫人自责的道。 “这事不怪您,您身体不好,这一次能过去帮着相看已经不容易,怎么还会让你跟着青儿,只是……这相看的结果如何?”虞瑞文皱眉道。 如果虞竹青也看中了,这件事情还真的不算什么事情,两家相亲的事情一说,褚子丹就不会让人误会冲着别人家姑娘去,别有所图。 就怕虞竹青没看上,这事就难办了。 “这事老身不知道,大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和老身也不亲近,方才老身问过,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老身见当时的人也不少,也就没追问,看大姑娘的样子,和三姑娘应当是说了的,侯爷不妨一会问问三姑娘。” 钱老夫人把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 说完,伸手捂了捂胸口:“侯爷,这件事情要怎么办,还是你自己拿主意,信康伯府那边必然会此事说出去,给褚二公子洗清名声。” “不行!”虞瑞文大急。 钱老夫人喘了两口粗气,看着越发支撑不住,却还在帮着虞瑞文出主意:“这事……总得先问过大姑娘才是,只是信康伯府那边……” “还得麻烦老夫人帮着先说说,让信康伯府压下此事。”虞瑞文也没法,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托附的人,唯有眼前的钱老夫人靠谱一些。 他这宣平侯府,没有长辈在,如今钱氏也被禁足,能处理事的就只有一个姨娘,实在是不太方便。 “这事……恐怕难办。”钱老夫人道,而后看着一脸焦急的虞瑞文,伸手虚按了一下,“你放心,老身总不能眼看着好事变坏事,老身试着去和信康伯夫人说说,只是她当时走的时候脸色气的铁青,应当是很在意此事的。” “有劳老夫人。”虞瑞文越听越急,忙道。 “这不算什么……你府上也没有长辈,老身总得为你考虑考虑。”钱老夫人低低的咳嗽一声。 听她这么说,虞瑞文越发感动,钱老夫人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以往府里的事务需要长辈出面的,但凡自己派人去请一声,钱老夫人都没有推辞,而今身体不这么差,依然为自己劳心劳力。 “……多谢。”虞瑞文声音哽咽。 “别说这种话,一家子何必见外。”钱老夫人笑的越发的慈和,“这事现在也告诉你了,你自己问问大姑娘,或者三姑娘的意思,老身先回去,也会派人和信康伯府联系,有消息再派人过来通知你。” “好。”虞瑞文感激已,帮着婆子把钱老夫人扶起,看着钱老夫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又是愧疚,又是仅过。 老夫人身体不好,年纪又这么大了,偏偏自己不得不难为她。 说起来也是钱氏不争气,若钱氏是个好的,怎么需要如此…… “侯爷,三姑娘来了。”小厮进来禀报。 虞瑞文正准备起身找三女儿,听说虞兮娇来了,重新坐下:“让三姑娘进来。” 虞兮娇梳洗过,重新换过衣裳,进来向虞瑞文盈盈一礼:“父亲。” “你来的正好,你……大姐怎么样了?”虞瑞文迟疑了一下,其实小女儿还小吧,这事其实也不合适找小女儿说。 可偏偏不找小女儿说,虞瑞文甚至找不到人了,总不能他这个当父亲的,直接过去问大女儿吧! 再一次感叹,府里还是少了一位良善的正室夫人。 “父亲,大姐觉得信康伯府二公子不好。”虞兮娇也没推辞,对着虞瑞文直言道。 “没看上?”虞瑞文听懂了,眉头深锁。 “父亲,这位褚二公子真的不怎么样,看到水里掉了一个女子,就拼命的游过去,把人带着岸边,还一个劲的说着大姐的名讳,生怕不知道这人是大姐似的,这样的人,大姐如何能嫁。” 虞兮娇脸色恼怒的道。“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褚二公子一口一个‘大姐’”的名字,这是想毁了大姐清白的名声吧!” “他一直叫你大姐的名字?”虞瑞文惊讶,方才钱老夫人可没说这一点。 “对,当着这么多的人,还说的特别大声,又叫小厮大声的叫唤,如果不是大姐当时真的没事,如果不是我让明月特意提高声音反问褚二公子,恐怕这会您听到的就是大姐落水的事情,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以为是真的。” 虞兮娇气恼的道,一张玉白的小脸气的菲红。 “不是说……以为你大姐落入水中,他远远的跟在后面护着你大姐的?”虞瑞文迟疑的道,从老岳母的口中和从小女儿的口中得来的意思并不相同,虽然有几分相仿总觉得各自按下了重要的消息。 “父亲,远远的跟着大姐,需要故意说这种话,需要让人误会水里的是大姐,需要闹的满城风雨?”虞兮娇反问,而后语气放平缓了一些,“父亲,您想想,如果真的掉到水里的是大姐,现如今哪里还有名声,而且我怀疑……这件事情就是针对大姐的。” 虞兮娇肯定的道。 虞瑞文吓了一跳:“怎么可能针对你大姐,虽说桥上有油渍,也可能是前面的人不小心落在那里,当时掉水中的人不少。”虞瑞文心头重重一跳。 “父亲,钱老夫人有没有说我其实是早早离开的?”虞兮娇也不急着解释。 “说了,说你坐不住,先去前面赏景。”虞瑞文道,方才钱老夫人其实是一言带过的。 “我是先过去的,我过去的时候,桥上还是好好的,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可看的,就在对岸的柳树处等着大姐过来,之后看到桥上来来去去的人不少,都没什么事,可见那个时候,桥面上是好的,没有油。可就在大姐过桥前的一小段时间,有一个可疑的婆子经过,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虞兮娇道,她当时就在柳枝丛中,那边的柳树大,她又退的后面,看到一个婆子过轿,手里提着篮子,在桥面往下处,停下来,似乎换了个手,她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油就是这么来的。 “父亲,除了这些,女儿还有一个证据。”虞兮娇说完上面的事情经过,又继续道。 去往青玉楼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出事,明月告诉她怀宝给她准备了两个人手,说可以借她用,虞兮娇想了想之后就借用了。 她猜到两处可能,每一处都安了一个人,而进门处桥边是第一处…… 第二百四十九章、父亲,他们在谋害大姐 “父亲,河对面有几个男子,看着似乎是几个纨绔带着小厮游玩,我过桥的时候,人就在那里,并没有放肆说什么话,之后也有几位姑娘从桥上过,不管是单身的,还是有人相伴的,几个纨绔最多就是指指点点,只有大姐过来的时候,变了。” “几个纨绔不但对大姐说着放肆的话,还追着大姐上桥。”虞兮娇缓缓的道,“这几个人看着更像是在等大姐。” “桥面上有油,才抹上去的,几个等候在一边的纨绔,看到大姐过来,一边说一边追着大姐,父亲,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会快速离开,大姐也是如此,慌慌张张,脚下加快,如果不是明月力气大,拉住大姐,那时候先掉下去的就是大姐,而后才是追着的几个纨绔。” 虞兮娇当时就在对面岸边,看的清楚。 虞瑞文一惊“他们就等在桥边?” “是的,父亲,他们就等在桥边,等着大姐受惊滑下桥。”虞兮娇一双眼睛清亮如漆,闪闪发亮,“父亲,他们在谋害大姐。” 虞瑞文眉头紧皱,这和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父亲,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过的,多带了一件大姐的衣裳吗?”虞兮娇见他沉默不语,反问道。 “你说这衣裳和你大姐的衣裳颜色相仿。”虞瑞文点头,出门在外,两个女儿都需要多带一件衣裳,小女儿对自己说过,她带着的那套衣裳和大女儿穿着的相仿。 “水里的衣裳和我那件相仿,也和大姐那件相仿。”虞兮娇眯了眯眼睛,目光尖刻如刀,“父亲,是谁在陷害大姐,谁知道大姐今天要去相亲,又是谁设下这么一个局,毁了大姐的名声?如果当时大姐真的和那么多男子掉下水,这名声就毁了,至于之后又被信康伯府二公子救起,这位褚二公子若是愿意娶大姐,我们府上都会感激。” 话说的很透,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并不难猜。 虞瑞文脸色大变,用力一拍桌子:“信康伯府?” “是不是信康伯府女儿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对大姐充满了恶意,大姐性子最好,也不出门见外人,又有谁想害她?”虞兮娇慢悠悠的道,目光灼灼的看着虞瑞文。 “信康伯府……真是岂有此理。”虞瑞文忽略心头隐晦的一丝不安,厉声道,想到方才钱老夫人的话,心里越发的愤怒,蓦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父亲,您要去哪里?”虞兮娇急忙拦住他。 “我去信康伯府。”虞瑞文气冲冲的道,脸色铁青。 “父亲,您现在去说什么?说信康伯府暗算大姐?谁会信?”虞兮娇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才钱老夫人还说信康伯府不会善罢干休的,我还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虞瑞文气道。 之前他还觉得对不住褚子丹,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气恼不已,信康伯府果然就不是什么好的。 “父亲,您现在去闹不但让人说您不讲道理,而且还会让人知道大姐和信康伯府相亲之事,这种事情若不成,对女子多有损伤,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的借口。”虞兮娇摇了摇虞瑞文的衣袖。 “那怎么办?”虞瑞文犹自气恼。 “父亲,方才钱老夫人说了什么?”虞兮娇拉着虞瑞文回椅子上坐下,问道。 “她说信康伯府不会善罢干休,必然会把今天相亲的事情说出去,让人明白褚子丹是特意救你大姐的。”气过后,虞瑞文也知道这事难办,女儿家的名声亏不得,特别还是这种时候,若是传出去恐怕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大女儿年纪不小了。 想到这里,虞瑞文再一次觉得钱氏真不是一个贤惠的,把个好好的大女儿给耽误到现在这种地步,同时也自责不已。 “父亲,钱老夫人会调节?”虞兮娇继续问道。 “会调节,就是……她还不知道这事是信康伯府算计的……我怕她还会对信康伯府示弱。”虞瑞文气恼道。 “父亲,现在有一个办法……就是……”虞兮娇想了想,犹豫的道。 “娇儿你快说。”虞瑞文道。 “父亲,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信康伯府,只要信康伯府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大姐相亲之事,对吧?” 虞瑞文点头:“对!” “只要信康伯府不说,是不是就不会有事?”虞兮娇继续问。 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三方,自家不说,钱老夫人不可能说,唯有信康伯府。 “是。”虞瑞文再次肯定。 “父亲,那就不让信康伯府说此事。”虞兮娇冷笑一声,“他们暗算大姐不成,居然还想坏大姐名声,逼大姐嫁入信康伯府,信康伯夫人还真是好算计。” 这话听着有些绕,虞瑞文一愣之后,忽然明白过来,“娇儿说的是,信康伯府还真的以为可以拿捏我们府上,证据没有可以找,我现在就派人去找这几个纨绔,就不相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父亲,找不到的,人早就走了,谁也不认识他们。”虞兮娇摇摇头,给虞瑞文泼了一盆冷水。 “没有人认识?”虞瑞文一愣。 “没有人认识,女儿当时就在岸边,许多人过来围观,也有救人的,还有人问这几个是哪家府上的,没有一个人认识,女儿觉得就是临时找来的,可能就是哪里的无赖之流,去青玉楼的都是世家富户,谁还认识几个无赖。” 虞兮娇摇了摇头。 虞瑞文眉头紧紧打结,额头上青筋暴了暴,他就算有满身的怒气,这时候也想不出更合适的法子。 索性一跺脚:“我找你祖母去!” 自己没办法,就找母亲给自己撑腰,虽然虞瑞文每一次都被安和大长公主骂的狗血喷头,平时根本不敢往安和大长公主面前凑过去,但这会为了大女儿,他也得走一趟。 “父亲,不必劳烦祖母。”虞兮娇知道火候差不多,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虞瑞文,“父亲,您请看。” “这是什么?”虞瑞文一愣。 信上没有开头,看不出是写给谁的。 “父亲打开看便是。”虞兮娇把信往虞瑞文面前推了推,虞瑞文接过,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信没封口,不用撕口。 虞瑞文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待得看完整,用力的一拍桌子把信纸拍在桌上:“好一个信康伯,好一个信康伯府的二公子,好……真好。” “父亲,大姐的媒是谁做的?恐怕做媒的也不安什么好心。”虞兮娇道。 虞瑞文冷着脸点头:“一个官媒居然也敢欺到我头上。” 当时送的三封贴子,信康伯府看着最好一些,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故意的,让自己挑这么一份贴子。 “娇儿,这信哪来的?”虞瑞文问道。 “靖远大将军的公子。”虞兮娇坦然的道,“我和大姐在青玉楼里遇到的,看到我们,许公子特意给的我。” 许诚的为人,虞瑞文是信得过的,老友的儿子,以往没少往自家府里送礼,虞竹青的生父死了这么多年,靖远将军府上从来没有怠慢过。 “他怎么去查的这事?”虞瑞文指了指桌上的信。 “父亲,女儿是第一次见到许公子,他特意把女儿叫过一边,问父亲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说信康伯府不是良配,就把这信给了女儿。”虞兮娇道。 “我……什么意思?”虞瑞文一愣,没听明白。 “父亲,许公子说他母亲数次上门,但每一次都被父亲拒了,说对他不甚满意。”虞兮娇侧头疑惑的看了看虞瑞文,“父亲您之前说没人上门替大姐提亲,是假的?不是没有,只是父亲不满意?” “我没有,我不是,我……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虞瑞文矢口否认。 “父亲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府里的管事,听说靖远将军夫人曾经数次过府,向夫人说起此事,只待父亲同意,就正式派人上门提亲,难不成许公子听错他母亲的话了?”虞兮娇诧异不已。 这事马上就要成真,父亲查也罢不查也罢,都将成为事实。 虞瑞文并不知道靖远将军夫人上门之事,但这事瞒不了人,只要稍稍问过府里的管事就知道。 许诚是虞瑞文看着长大的,他其实也曾经想过许诚,但又怕靖远将军府不同意,虞竹青虽然担着自己嫡长女的身份,靖远将军府却是知道详情的,总不能真的挟恩图报吧! 虞瑞文不便强求,只希望靖远将军府主动上门,他就同意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靖远将军府什么动静也没有,看着就知道对大女儿没意思,虞瑞文也没奈何,只能另想他法,没想到现在居然听到这么一件事情,直接就把虞瑞文弄晕了。 许诚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真的。 靖远将军夫人上门的事情,自己一无所知,事情到钱氏这里就断了,不用说,又是钱氏……火气腾腾的上来,蓦的站起身来:“娇儿你先回去,此事为父现在就派人去查,之后去信康伯府。” 说完大步跨出书房门,他现在先要去见的是钱氏。 书房里,虞兮娇眸色淡淡的落在客位桌上的一颗药丸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人都走了还特意留下药丸,还真是想让人愧疚一生…… 第二百五十章、质问,没有人向竹青提亲? 钱氏扶着丫环的手,困难的向虞瑞文行礼。 她今天早就起身,梳洗打扮过,伤虽然没好全,但是扶着丫环的手还是能行礼的,必竟是宣平侯府夫人,当时动手的人,也不敢真的下狠手,只不过钱氏身娇体贵,哪里受过这个,这才看着伤的特别重。 虞瑞文过来,钱氏并不意外,看着虞瑞文怒气冲冲的脸,钱氏心里乐开了药,看这样子虞竹青是出事了,侯爷这是要和自己商量事情了。 虞瑞文坐在宽大的楠木椅子上,目光阴沉的看着钱氏。 钱氏满脸疑惑,表现的天衣无缝:“侯爷,是……出什么事了吗?妾身这几日一直在院子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洗干净自己身上的嫌疑。 “好一个一无所知。”虞瑞文冷笑,怒气不住的攀升,“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什么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那我当初把你扶为正室干什么?就让你坐在这个侯夫人的位置上,说不知道的?” 钱氏被发作的莫名其妙,却也心知和虞竹青的事情有关系,以为虞瑞文这是暂时迁怒她,等虞瑞文发作完,必然会对自己愧疚,必竟在虞竹青的事情上,自己也是“清清白白的。” “侯爷说的是,都是妾身的错。”钱氏红着眼眶道,没争辩却委屈无比,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妾身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侯爷打理内宅,只希望侯爷在府里的每天每时都是快乐的,也因此忽略了一些事情,没做到都是妾身不对,妾身以后会努力做好。” 说完,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张脸原本看着娇柔无比,虞瑞文也相信钱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可最近事情连连,每一件都牵扯到钱氏身上,虞瑞文其实已经很难再相信钱氏的人品,特别是在对待几个女儿的事情上。 钱氏有私心,而且私心不小,甚至这份私心可能比自己看到的更过份。 想到这里,虞瑞文的火气突升:“钱氏,我真是看错你了。” “侯爷……您今天过来这么斥责妾身,可妾身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钱氏忍不住了,母亲说的话固然是对的,她这段时间也是这么做的,可她真的忍不下这口气。 虞竹青出事管自己什么事情,虞竹青名声败坏了与自己有关? 凭什么这事又算到自己头上? 这么一想,钱氏也有些赌气了。 “你不知道?”虞瑞文语气压抑、冷凝。 “妾身真的不知道,侯爷,您说说,若是妾身真的有不到之处,让侯爷一直这么在意,妾身愿意以死谢罪。”钱氏抽噎着哭了起来,气虚娇弱,着着就觉得委屈到了极点。 “竹青的事情,你不知道?”虞瑞文反问。 “竹青又怎么了?妾身一直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找人过来查问。”果然是虞竹青出事,钱氏心里大喜,脸上却越发的露出委屈的样子,哭的神色凄楚,“侯爷,妾身这几日一直在院子里,听从侯爷的话,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情也不做,可现在怎么又是妾身的错了?” 看虞瑞文的样子,就知道虞竹青出的事情不小,这以后虞竹青的大部分财产就都是自己的,图谋这么多年,今日才真正觉得所有的掌握在手中,如果不是虞瑞文一脸阴沉,钱氏都觉得自己想笑。 她今天早早的穿戴好一切,就等着虞瑞文过来对她说此事。 虞竹青的名声毁了,这养女的名份得让侯爷去了,总不能因为一个养女的事情,连累虞氏的其他族女。 自打出了虞兰燕的事情,虞氏族女的亲事更艰难了,现在更容不得有一丝丝的瑕疵。 虞竹青没了养女的名份,熙儿就是宣平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这是另外一层好处,一个世家里,最尊贵的女孩子就是嫡长女,家族的许多方向好处,都会向嫡长女倾斜。 “没有人向竹青提亲?”虞瑞文不知道钱氏这会想的这么多,只冷冷的看着钱氏道。 “侯爷,这事妾身说过数次,真的是没人上门,若是有人,妾身又怎么会不告诉您,竹青这样的性子,又不爱跟着妾身出门,哪怕竹青真的很好,别人也不会主动上门,妾身让竹青跟着出门,每次都被她拒了。” 钱氏抹了抹眼泪抱怨道。 至于是她没让虞竹青去,还是虞竹青没去,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看虞竹青的样子,也不会跟自己争辩,钱氏放心大胆的说着假话,也是吃准了虞竹青不可能对虞瑞文说实话。 必竟是养女,又不是亲生女儿。 “真的没人?”虞瑞文紧紧的盯着钱氏一字一顿的道。 钱氏心头突突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难不成靖远侯府夫人上门说亲的事情,侯爷知道了? 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可能,靖远将军夫人除了最初的时候,暗示过自己,自己也暗示靖远将军夫人,虞竹青在自家府里,就是一个丫环罢了,难不成侯爷亲生女儿不宠,倒要去宠一个养女? 自此之后,靖远将军夫人就没再提过亲事,有时候过来,说起虞竹青,话里也是浓浓的厌恶,只说她是一个狐狸精。 这事除了她知道,就靖远将军夫人知道,靖远将军夫人现在又没想让虞竹青嫁入将军府,不可能会拆穿自己。 这么一想,钱氏心头稍定,抬眼抹了抹眼角的眼痕:“侯爷,妾身知道之前有不对的地方,对竹青向来疏忽,可这也是妾身为了管府内的事务,精力不够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想怠慢她。生活上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终身大事,若有人上门提亲,妾身必第一时间告知侯爷,让侯爷定夺,又岂会隐瞒此事。” 反正,说什么她也是不认的。 钱氏还以为虞竹青出了事情,虞瑞文迁怒自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给虞竹青找一门好亲事。 以往的虞瑞文,钱氏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的虞瑞文,钱氏说什么不是什么。 听钱氏这么一说,虞瑞文手重重的在桌面一拍:“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靖远将军夫人是怎么回事?她没给竹青提过亲?” 钱氏一惊,忙道:“侯爷,妾身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靖远将军夫人是来找过妾身几次,但也就只是说说话罢了,侯爷和靖远将军也是旧识,竹青现在又养在我们府上,靖远将军夫人有时会送一些礼过来,顺便就和妾身说说话。” 靖远将军夫人过府的事情,瞒不住,钱氏知道。 “靖远将军夫人没说什么?”虞瑞文目光紧紧的盯着钱氏。 “没说什么,只是女子之间的闲话罢了。”钱氏咬紧牙关,死也不认,反正靖远将军夫人是不可能认的。 “我会派人去查。”虞瑞文冷声道。 “侯爷只管去查,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妾身的错,妾身……妾身如何都行。”钱氏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用帕子抹着眼泪。 她就不信侯爷能从靖远将军夫人的嘴里问到什么。 靖远将军夫人恨不得远离自家府上,能和虞竹青离的远远的,怎么可能把这件事情坐实,虞竹青勾的她儿子心动,这事靖远将军夫人说起来也是满肚子的怒气。 “怎么样都行!好……好好,钱氏,你记得自己说的话。”虞瑞文气乐了,蓦的站起来,这事他必然是要查的。 钱氏说的话,他不信! “侯爷,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过来二话不说,就指责妾身,妾身现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算这会死了,也是一个冤死鬼,只求侯爷说的清楚,到底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靖远将军夫人到府上给竹青提亲了?这才让您这么恼怒。” 钱氏哭道。 靖远将军夫人上门提亲,这是不可能的,钱氏这是故意扎虞瑞文的心,虞竹青现在出事了,能嫁的就只有信康伯府的二公子,现在这种情况,这位褚二公子愿意娶就不错了,否则侯爷更丢脸。 咬准这一点,钱氏真不怕虞瑞文去查。 “行,钱氏这事我若是查实了,你也别怪我过份。”看着钱氏毫不悔改的样子,虞瑞文心头怒气再一次攀升,“你到时候也别去找你母亲哭诉,我当初对不住的是你母亲,不是你!” “侯爷放心,只要侯爷查实了,妾身怎么样都可以,当初……母亲的事情,母亲说了不怪您,妾身的事情妾身自己做主。”钱氏又抽噎着哭了起来,看着还有些喘不上来,哭的委实可怜。 这话说的坚定,若是以往虞瑞文就信了,但方才小女儿的话字字都在耳边,再回想起钱氏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未必像她说的那般清白,虞瑞文难脱恚怒,转身就欲走。 “侯爷……妾身等您的消息。”身后钱氏带着哭声的声音,让他越发的厌烦,脚下不由加快几分。 “侯爷,侯爷。”才出院门就看到大管事沈伯拎着衣袍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虞瑞文洪满脸喜色,“侯爷,好事……大好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母亲,如果宣平侯同意呢? 许诚带着表妹秦月怡一路回转靖远将军府。 到了府里,许诚甩镫下马,马车里秦月怡怯生生的也跟了下来:“表哥……” “表妹先去休息。”许诚冷声道。 “表哥,我……我先去见姑姑。”秦月怡满心委屈,泪盈盈的道,扶着丫环的模样。看着虚弱的就要晕过去一般。 “先下去休息,我和母亲有话说。”许诚冷冷的横了她一眼道。 “是。”秦月怡纵然满肚子不愿意,这时候也不得不应下来,向着许诚侧身一礼,带着丫环袅袅离去,连背影都透着几分娇弱委屈。 许诚没那么多悲春伤秋的心思,也看不到表妹委委屈屈的样子,一路上过来,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说,把表妹打发走,就大步往内院母亲的院子而去。 进了院子,早有丫环报到靖远将军夫人面前,听说儿子回来了,靖远将军夫人秦氏忙让他进来。 有丫环掀起帘子,许诚大步进门。 “见过母亲!”许诚对着上面的秦氏行礼。 “这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怡儿呢?还在后面?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你表妹。”靖远将军夫人笑着往后看了看,没看到侄女的身影,以为被拉下了。 “母亲,表妹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许诚心平气和的道,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丫环送上茶水,他拿起喝了一口。 “怡儿不舒服?”秦氏眼神闪了闪。 “才到青玉楼没多久,表妹就有些不适。”许诚淡淡的道,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正色,“母亲,您之前去宣平侯府提亲的事情,后来有眉目了吗?” “这事……后来就没什么反应,宣平侯夫人没了声音,我也不便一直催,总是人家看不上我们府上。”秦氏长叹一声,脸上有几分恼意,“诚儿,既然他们看不上我们,我们靖远将军府,也不是非她不可以。” “母亲的意思是?”许诚沉默了一下,问道。 “我的意思是,宣平侯府既看不上我们,此事就作罢吧,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也不差虞竹青一人。”秦氏一口气,把话吐了出来。 这话梗在她心里日久,其实早就想吐了,就怕惹儿子不高兴。 自家儿子是个有主见的,自小就比一般的孩子有主见的多,小的时候秦氏也曾经强制过儿子一些事情,只不过适不其返,后来秦氏就明白了,跟自己儿子来硬的不行,得软和着来,顺着他的毛来,事半功倍。 儿子的脾气随了父亲,以后走的也是武将一途,夫君说为将者不能人云亦云,得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这很好。 “母亲觉得宣平侯看不上我?”许诚反问道。 “总不能看不上你父亲吧?”秦氏不以为然,看了看儿子,安慰他道,“诚儿在母亲眼中是最好的,也值得更好的女子,宣平侯自以为是皇家血脉,对于一般的人家看不上,可能眼界更高。” “母亲,如果宣平侯同意呢?”许诚盯着秦氏问道。 秦氏心里一哆嗦,急忙道:“怎么会?” “母亲只说您觉得如何就行?”许诚继续道,目光依旧灼灼的落在秦氏的脸上,仿佛要从秦氏的脸上找出什么。 “如果宣平侯觉得好,我自然也是觉得好的,我们靖远将军府,虽然不是那种百年的世家,但也是你父亲拼命挣下的,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母亲也不会计较什么,况且虞大姑娘又是这么一个温柔的性子,她父亲还救了你父亲。” 秦夫人假惺惺的道,生怕儿子看出些什么,回答的并不慢。 所谓“清清白白”,说的自然是清白的名声。 虞竹青今天出了事、落了水,这会哪里还有名声,就算宣平侯同意,她也不会同意,她不要求其他,只要求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以说要求低到了尘埃,若不清白,她不会认,将军也不会认。 虞竹青已经不清白了! 想到这里,秦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既然虞竹青已经不可能了,她可以说的更好一些,免得儿子心里不开心。 “秦大姑娘是真的好,母亲也是真的喜欢,可惜宣平侯不同意啊!”秦氏再一次感叹。 “母亲,只要是清清白白的,您就觉得好?”许诚问道。 “对,只要是清白的,母亲甚至可以不看家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诚儿喜欢,只要诚儿喜欢,又是清白的,人家愿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的。”秦氏通情达理的看着儿子,话说的极其好听。 许诚眼中痤过一丝恼怒,差一点点……虞竹青就出事! 这一切居然是因为自己! 心头恼怒,脸上却是不显,站起来对着秦氏深深一礼:“母亲,请带着儿子去宣平侯府提亲。” “什……什么?”秦氏一愣。 “母亲,有什么不对吗?儿子喜欢谁,您一直就知道,虞大姑娘又得母亲喜欢,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许诚抬起眼睛,诧异的看着秦氏。 “可……可是……”虞竹青不是出事了吗?儿子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依然要娶虞竹青,那可不行,被男人从水里抱起,已经不清白了。 “母亲想说什么?”许诚问道。 “我……”秦氏很想问虞竹青的落水的事情,征远侯府二夫人说了,今天虞竹青是必然会出事的。 为了让儿子死心,她还特意把儿子打发过去,目地就是让儿子看到虞竹青和其他男子搂搂抱抱的一幕,自此之后再不会让自己去宣平侯府提亲。 现在是怎么回事? 秦氏很头疼,很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偏偏不能直接问儿子,另外一个可问的侄女,又不在这里,想暗示一番都不行。 “母亲,还有什么为难之处?”许诚继续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就是听闻……宣平侯府似乎相中了另外一家,可能已经在相看了,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过去……总有些不妥当吧!”秦氏硬着头皮道。 “母亲,不管如何,总得让儿子亲耳听到宣平侯的拒绝,否则儿子心意难安。”许诚正视着秦氏,低缓的道。 话说的极慢,却也极坚定。 看着笔直的站在面前的儿子,秦氏压力很大,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她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不去,儿子会怀疑。 如果去了,这事怎么收场?儿子到底有没有看到虞竹青落水与人搂抱在一处的场面,恨不得找侄女过来当场问问清楚。 怡儿也真是的,不管是看到没看到,怎么就没先暗中过来通知自己一声,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弄的下不了场。 “母亲?”见秦氏沉默不语,许诚又道。 “此事先……等几天吧!”秦氏想拖延几日。 “母亲,儿子已经等了许久,二年前,母亲就说替儿子说亲的,到现在依然没同意,既如此,儿子现在一个人去找宣平侯,不管如何,儿子要问宣平侯一个究竟,同意或者不同意,也得有一个结果,就算虞大姑娘另外许亲了,也得给儿子一个说法,必竟儿子早早的就向宣平侯府提亲了。” 许诚说完,向着秦氏拱拱手,转身欲走,这是要直接去找宣平侯了? 秦氏慌了,急道:“我儿且慢。” “母亲,还有何话说?”许诚停下脚步,转身。 “此事,你自己上门提亲,终究不合适,还是母亲和你一起去吧,但你得答应母亲一点。”秦氏正色道。 儿子一个人去终究不放心,还是自己跟着为好。 “母亲请讲。”许诚点头。 “虞大姑娘若是已经和别的男子有牵扯了,你就不要再提亲事二字,免得别人嘲笑我们靖远将军府,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名声容不得半点玷污,哪怕是你。”秦氏对儿子道,神色沉重。 这是靖远将军府的骄傲。 “母亲,儿子明白,儿子会一力捍卫将军府的荣耀。”许诚毫不犹豫的道。 见儿子答应下来,秦氏松了一口气,儿子向来说话算话,既然他同意了,此事就没什么问题了,就算是宣平侯府又如何?宣平侯总不能拿一个污了名声的女子嫁给自己,不是和信康伯府牵扯上了吗? 去也好,至少可以让儿子死心,以后听自己的话娶了怡儿,从此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把个养女早早的抛弃了了事。 跟个大丫环相提并论的养女,秦氏真心看不上。 母子两个达成了协议,各自欢喜,秦氏让人准备礼物,带着儿子去宣平侯府“提亲”。 礼物是早早就准备下的,秦氏为了表示对儿子的尊重,礼物准备的还很周全,全是早就备下的,拿出来更见秦氏的诚意。 许诚很满意,坐在一边看着秦氏忙碌,等准备妥当,母子两个各怀心思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一起去了宣平侯府。 在宣平侯府的花厅坐下,大管事听说是来给自家大姑娘提亲的,大喜,让人准备茶水,他自己兴匆匆的亲自来找虞瑞文,大管事知道侯爷最近最愁的就是大姑娘的亲事,也很看重靖远将军府的大公子。 如今心想事成,靖远将军府真的上门来提亲了,这可是大好事,侯爷必然高兴…… 第二百五十二章、打听,你大姐没出什么事吧 双方行过礼坐下,丫环重新送上茶水。 秦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着问道:“宣平侯夫人不在府上?” 这种事情最好先女眷跟女眷通通气,秦氏之前和钱氏早就心领神会,有志一同的搅和这件事情。 儿子在眼前,有些话不能说,但和宣平侯夫人有些话却可以暗示。 秦氏无奈被儿子逼过来的。 “夫人身体不适,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虞瑞文“咯哒”一声放下茶杯,笑道。 秦氏看了看儿,见儿子对她点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道:“此次过来,是想问问府上的大姑娘……是否已经有合意的人家?” 秦氏特意藏了一个心眼,没说有没有成,只说有没有合意的人家。 若是不合意,也不会有今天相看的事情,青玉楼的具体事情秦氏并不清楚,宁氏给她写的信上,只说会让她心想事成,说虞竹青今天相亲会落水,与男人搂抱在一处,不得不嫁给其他男人。 “竹青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虞瑞文笑容满面,直言道,看向许诚的目光满是赞许,他早早的就看中许诚。 虞瑞文的回答让秦氏的心头一慌,照理说虞瑞文不应当是眼下的这种态度。 “宣平侯,我听说……府上的大姑娘在相看?”秦氏忍不住试探道。 许诚的脸色一变。 虞瑞文的脸色也微变,怀疑的看了看秦氏,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将军夫人是哪里听到这等传言的?” “这……就是之前听说的。”感应到儿子灼灼的目光,再有虞瑞文的问话,秦氏不安的闪了闪眼睛,含糊的道。 “夫人久处内宅,有些话当知道不能乱说,还请夫人明言,是谁在破坏竹青的名声?”虞瑞文冷声道。 方才小女儿已经分析过,这件事情知道的唯有三方,自己这里不可能说,信康伯府还是钱府?他不愿意猜钱府,那就是信康伯府了? 两家还没有成事,特意放在府外相看,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信康府伯府这么早就把消息传出去?这是觉得相亲之事十拿九稳了? 信康伯府凭什么觉得这事十拿九稳?虞瑞文怒气飙升,果然,虞竹青差一点出事是信康伯府所为。 “这……可能是我听错了,就一个婆子听到外面的传言。”秦氏哪里能把宁氏说出来,笑的很是勉强。 “母亲!”许诚在她身边提醒道。 秦氏不安的握着手中的帕子,事情和她猜想的不同,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宣平侯怎么没告诉自己虞竹青已经在相看的事情了?为什么相看了还不说,莫不是想脚踩两条船?可就算宣平侯这么想,有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到最后大家都知道了,只会让人嘲讽宣平侯府不自量力。 “母亲!”许诚再一次轻唤。 “将军夫人能不能把这个婆子叫过来,我要好好的审审,到底是谁在败坏我们侯府嫡长女的名声。”虞瑞文没打算就这么放秦氏过门,依旧道。 身边是儿子的催促,身前提宣平侯的咄咄逼人。 秦氏咬了咬牙,此事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今天不说也得说,只希望宣平侯知道自家女儿的名声已经坏了,拒了。 “宣平侯,婆子的事情不急,既然府上的大姑娘没有中意的人家,宣平侯看看我儿子如何?”秦氏笑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儿子,又是憋屈又是尴尬。 听秦氏提到自己,许诚站起身向虞瑞文深施一礼。 “许诚是个好的,若他愿意娶竹青,倒也合适。”虞瑞文脸上的神色稍缓,看了看许诚后,点头,话说的比秦氏直接。 秦氏张了张嘴,她没想到虞瑞文说的这么直接,直接就把她掩盖的事情说了出来。 “将军夫人这是看上竹青了?”虞瑞文看完许诚后,问道,没再追问婆子的事情。 “虞大姑娘是个……好的,性子……又温柔,她父亲还救过我们将军,我们将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秦氏话说的并不利索,笑的也有些困难。 “将军夫人能这么想是对的,竹青的父亲当初救了靖远将军,如果不是她的父亲,靖远将军哪还有性命,将军夫人和靖远将军都是重情重义的,以后竹青嫁入靖远将军府上,必会过的好。”虞瑞文哈哈大笑,很满意秦氏的态度。 秦氏的脸色一白,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似的,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怎么就说到嫁过来的事情了,明明才正在说两家的亲事。 早知道宣平侯是个不会办事的,听听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如果不来提这亲事,就是自家忘恩负义似的。 “侯爷说的是,父亲和母亲一直感念当年的恩情,这么多年从未忘记。”许诚一脸正色的回应。 “好……好啊!”对许诚的态度,虞瑞文很是满意,当下一锤钉音,“那就有劳将军夫人,择日请媒人正式上门,竹青虽然是我的养女,却是我宣平侯府的嫡长女,嫁妆的事情,我们也要早早的准备起来。” “大姑娘是府上的养女,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秦氏笑的极勉强,宣平侯夫人暗示了,虞竹青在宣平侯府就只是一个大丫环的地位,说什么嫡长女,也就是好听一些罢了。 “怎么是麻烦,我府上的嫡长女出嫁,又岂能亏待了。”虞瑞文目光落在秦氏的身上,不满秦氏轻慢的态度,斩钉截铁的道,“竹青的生父生母留下的嫁妆不少,我们府上也会给她准备一份,她是我的女儿,自打把她抱过来之后,永远都是。” 秦氏抿了抿唇,她还是不信。 正想说话,却见虞瑞文摆了摆手:“不只是我,我母亲也早早的为她准备了一份嫁妆。” “安和大长公主?”秦氏一惊,身子坐直,惊讶不已。 所有人都知道安和大长公主不喜宣平侯,同样也不喜欢宣平侯的子女。 “我有三个女儿,母亲早早的就准备下三份嫁妆,竹青是我的长女,母亲给竹青的最多。”虞瑞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安和大长公主承认虞竹青的身份,而且比另外二位姑娘的嫁妆还有多,这是真正的嫡长女的待遇? 不是说府里的下人都没拿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当回事?她现在听到的是什么? 秦氏茫茫然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脑海中剧震,钱氏说的话都是假的? “母亲,是不是有人跟您说虞大姑娘不得府里人的承认,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养女?”许诚心里已经有数,见秦氏如此,柔声问道。 “说府里的下人……都不认同虞大姑娘的身份?”秦氏忽然觉得委屈,钱氏当时就是这么暗示的。 “这一次又是谁?”虞瑞文立时听懂了,问道。 “我……”秦氏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我之前请您到府里给我提亲,您提过吗?”许诚不慌不忙的道,方才一路上他早就想明白这话要怎么说。 “我提过,不只一次。”这话提醒了秦氏,秦氏立时反应过来。 “宣平侯,我母亲替我提过数次,但每一次都被拒了,听说是侯夫人说侯爷看不上我,所以才一拒再拒。”许诚坦然的看着虞瑞文,又对着虞瑞文深深一礼,“此次也是母亲再一次提议,直接带我过来找侯爷,侯爷放心,我以后必不会负了大姑娘。” “提过不只一次?”虞瑞文脸色沉了下来。 “对……不只一次。”秦氏这时候怎么会说自己的不是,忙顺着儿子道,宣平侯夫人的那些意思,听着就不真,她现在也不想帮着她瞒太多。 心里生出几分恼意,这位宣平侯夫人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拿捏住一个养女-干什么?眼界太小了一些。 虞瑞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方才钱氏信誓旦旦的话尤在耳边,现在就拆穿了。 “此事之前我也没有说直接拒了,只是想舍不得竹青早早的嫁人,没想到却让将军夫人误会了。”虞瑞文道。 家丑不外传,有些事情他也不便对秦氏说的清楚。 “那现在?”秦氏试探着问道。 “现在就只等将军夫人请媒人过来,原本还想留竹青几年,只是女孩子大了,再留怕有些不好的话传出来。”虞瑞文现在就只是一个慈父,话全是站在虞竹青这里说的。 这算是正式订下此事了,秦氏纵然有满腹的疑问,这时候也得先订下媒人上门的日子,事情仓促,先订亲再商议其他的事情。 带着儿子从虞瑞文的书房出来,秦氏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心里五味俱全,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这事算好,还是不好。 门外,虞兮娇等在外面,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秦氏和许诚,侧过身盈盈一礼。 秦氏也看到门外一位少女站着,容色五官无不精致,她虽然满腹心事,也不由的愣了一下,忽然停下脚步。 “虞三姑娘?”秦氏问道。 宣平侯府的其他两位姑娘,她都是见过的。 “见过夫人。”虞兮娇大大方方的又见了一礼。 “虞大姑娘何在?”秦氏眼神闪了闪道。 “大姐在府中绣花。”虞兮娇柔声道。 “你……大姐没出什么事吧?”秦氏看了看左右,看儿子还有几步开外,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同一家的同一个月的帐本 “大姐很好,什么事也没有。”虞兮娇笑道,水眸滑过一丝幽然,好奇的问道,“夫人是从哪里听说大姐出事的?”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秦氏干笑了两声,正准备离开。 她方才问这话极失礼,怕儿子听到了不喜欢,也就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子还小,不太懂罢了。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虞兮娇眼神一闪,见秦氏抬腿走了一步,忽然道:“夫人,今天有人陷害大姐。” “怎么样了?”秦氏的脚步蓦的停住,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事情,恶人自有恶人磨,大姐吉人天相,什么事情也没有。”虞兮娇微微笑道,身子往边上让了让,把道路让开,看着极恭敬,“夫人,您请。” 秦氏忽然不想急着走了,偷眼看了看儿子,儿子还在跟小厮说话,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自己。 “听说虞三姑娘是从江南来的,必然精通刺绣,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绣品如何?”秦氏一把扯下挂在腰间的一个香囊,笑意盈盈的道。 说着往边上的回廊处指了指,示意往回廊处说话,自己已经先抬腿过去。 虞兮娇就算想拒绝也来不及,看着秦氏的背影,虞兮娇微微一笑,带着明月跟了过去。 许诚和小厮在身后,见母亲带着虞三姑娘过去,没有跟过去,就在原地等秦氏回来。 到了回廊,秦氏把香囊递到虞兮娇的手中,虞兮娇伸手接过仔细查看起来。 “虞三姑娘,谁陷害你大姐?这事可小不了,做出这等恶心之事的人家,可不能随便放过。”秦氏见虞兮娇注意力全在香囊上,翻来翻去的看着香囊,忙低声道。 “那户人家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姐是我们府上的嫡长女,不只是父亲喜欢,祖母也喜欢她。”虞兮娇看着香囊,随口道。 “不是说你祖母不认同你大姐吗?”秦氏惊讶的道。 “谁这么说的?”虞兮娇娇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抬起一双清澈盈润的眼眸,“这位夫人,是不是征远侯府的人说的?” 这话直接的吓了秦氏一跳,忙含糊的道:“这……我也记不起是哪一家了。” “夫人,外面是不是说祖母不喜欢我父亲?”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有这么一个说法。”秦氏尴尬的道,这话说的是虞瑞文,可话说到这里,她不应也不行。 “就算有这么一个说法,该是父亲的还是父亲的,只要祖母认父亲这个儿子就行。”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越发的让人觉得容色纯清还乖巧。 这模样很是无害,就是一个才从江南回来的,乖乖巧巧纯净中带着天真的女孩子。 但这话却让秦氏心头一震,忽然有一种云开见日出的感觉。 只要宣平侯认,只要安和大长公主认,别人说的那些传言又算什么,况且这种话也就钱氏说过,其他人她还真没听谁说起过。 “大姐是父亲的女儿,也是祖母的孙女,以后不管谁欺负大姐,就是打了父亲和祖母的脸。”虞兮娇继续微笑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引得眼前这位靖远将军夫人神色大变。 打安和大长公主的脸?秦氏自觉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 “多谢虞三姑娘,我还有事……这香囊就送给虞三姑娘了。”秦氏道,这会也顾不上眼前这位虞三姑娘,她得好好的想想,好好理理。 说完带着人下了回廊往外走,许诚对着回廊处的虞兮娇拱了拱手,跟在秦氏的身后大步离开。 虞兮娇看着秦氏离开,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等秦氏离开,虞兮娇顺着回廊往书房过去,才到门口就看到虞瑞文怒冲冲的过来,忙站定身子侧身对虞瑞文一礼:“父亲!” 虞瑞文满脸怒气,正准备再去找钱氏,忽见小女儿过来,忙停住脚步,平静了一下,问道:“娇儿有什么事情?” “父亲,之前大姐店铺的事情,有眉目了。”虞兮娇柔声道。 虞瑞文一时没想起是什么事,顿了顿后才想起绣庄的事情,问道:“怎么回事?” “父亲,此事说来话长……” “先进来说。”虞瑞文转身重新进了书房,在正中的书案后面坐下。 “父亲,您看。”虞兮娇伸手从明月的手上接过两个帐本,递到虞瑞文面前。 虞瑞文接过,拿起一本翻了翻,看没太懂,又拿起另外的一本看了看,也没看懂,正想放下,忽然意识到什么,把两本帐本一起翻看,摊在书案上。 手快速的翻到方才看到的一页,又在另外一本上也翻起起来,待看到需要的这一页,立时愣住。 仔细看过后,抬眼仔细的看了看小女儿,虞兮娇眸色清透若水,虞瑞文又把两个帐本合起,看了看边角的注释,脸色大变:“同一家的同一个月的帐本?” “是的,父亲。”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做了一本假帐?”虞瑞文虽然不太管事,但这种事情还是看得懂的,立时明白过来,脸上闪过厉色。 “一本是放置在台前的,也就是大姐的店铺一直亏损的帐本,去掉店铺的赢利,不多的利润,全给了那些曾经的‘老人’,也因此显得大姐之前的决策是多不对,好好的几家店铺的确是亏在大姐的这个决策中。”虞兮娇伸手指了指左边这本。 这本就是交到府里,之前对帐的时候,偶尔也会让虞竹青旁听的那本。 这一本帐本的存在,就在提醒虞竹青做事是多么鲁莽,根本没有半点生意头脑,完全就是感情用事,店铺一家家的亏本,都是她自找的。 “这一本是绣庄的李姑姑发现的。”虞兮娇又指了指右边一本。 “从谁手中发现的,怎么拿到的?”虞瑞文一惊。 “父亲,上次那个姓宁的副掌柜,女儿让绣庄的李姑姑小心注意他,这是从他手里偷偷换过来的两个帐本,之后还看到他和宁庆有接触。” 虞瑞文沉着脸再一次对照了两本帐本,的确是一家铺子,帐本的字体看得出是一个人写的。 仔细查看后面一本,里面的赢利可不少,没有那么多的‘老人’照顾,也就是零星的多了几个人,所费不多,利润就更多。 “好……好一个钱氏,好一个宁府。”虞瑞文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前因后果,之前听到的,现在想到的,所有的都串成一条线,钱氏和宁府,通过宁氏,勾结在一起,图谋大女儿的店铺。 怪不得大女儿的亲事迟迟未定,店铺的事情还没有周全。 怪不得宁庆之前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好,原来早早的就在图谋大女儿,只要大女儿嫁进宁府,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宁府说了算。 “父亲,此事女儿不敢做主,还请父亲明断。”虞兮娇柔声道,柳眉紧紧的蹙起,“大姐的这些店铺,就连这家绣庄,恐怕现在都不在大姐的名下了,大姐去庵堂之前,夫人让大姐把房契、地契全拿过去了。” 东西已经送入虎口,虞兮娇不相信钱氏没有动手,锦衣绣庄看着还没有易主,不过是钱氏怕父亲发现,放缓动作罢了。 “查!”虞瑞文手中青筋暴起。 “父亲,现在这个宁掌柜恐怕就是关键,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地契、房契都去了哪里,如果这半当中又转了几个人的手,现在还真不好查这些都落在谁的手中。”虞兮娇不安的道。 虞瑞文点头,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叮嘱虞兮娇道:“娇儿,你先回去,方才靖远将军府上来提亲,让你大姐准备准备,过几日靖远将军府会正式上门。” “方才的是靖远将军夫人?”虞兮娇惊讶的道。 “对,方才就是。”虞瑞文点头,大女儿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地,他心里的一颗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 “可是……父亲……”虞兮娇先是一喜,而后眉头皱起,看着越发不安。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虞瑞文问道。 “父亲,靖远将军府来提亲,我们府里谁接待媒人?”虞兮娇咬着唇,不安之极,“还是像这一次一样,要麻烦钱老夫人吗?” 提到这一次的事情,虞瑞文胸口又是闷闷一气,大女儿差一点点出事,还不是因为自己府上没有一个合适的主母人选,不得不请了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年纪大,心力不足,哪有什么精神好好的管着女儿。 “让周姨娘接待。”虞瑞文道。 虞兮娇愕然的睁大眼睛:“父亲,周姨娘很好,人也温婉,这几日管家做的也好,可让人接待媒人,会不会让人看轻了大姐,我方才听靖远将军夫人说,听这意思是觉得我们府上把大姐没当成正经的嫡女千金看待。” “方才靖远将军夫人说的?”虞瑞文反问,之前就隐隐觉得是这个意思,不用说又是钱氏暗示的,方才压下去的怒火腾腾的冲了上来。 “靖远将军夫人出门,女儿正在门外,将军夫人拉着女儿去一边看刺绣,可问的却是大姐的事情,又说大姐今天有没有出事,女儿故意诈她一诈,问是不是宁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将军夫人又错过这话题。”虞兮娇从袖口中取出香囊在虞瑞文面前摇了摇,以此为证! 第二百五十四章、母亲,我要娶平妻 “岂有此理……”虞瑞文心火又恨恨的往上一窜,手用力一拍,“既然看不上竹青,这亲事……” “父亲,女儿看许公子却是一个好的,”虞兮娇知道虞瑞文要冲出口的堵气之话,怕他到时候没了面子,急忙打断,“将军夫人起初看着很不对劲,后来女儿说不只父亲把大姐当亲生女儿,祖母也把大姐当成侯府嫡长女,将军夫人才高高兴兴走的。” 许诚很不错,看着就是有成算的,又是真心对大姐,这门亲事对于大姐是最好的。 靖远将军夫人就算看不上大姐,今天能主动上门提亲,可见许诚极有手段,虞兮娇猜钱氏必然对靖远将军夫人说了虞竹青的坏话,虞兮娇方才也警告过这位将军夫人,有祖母的名头在,靖远将军夫人以后也不会做的过份。 只要让这位将军夫人明白,大姐在宣平侯府就是真正的嫡长女就行。 “许诚的确是一个好的,可他的母亲……”虞瑞文冷哼一声,对靖远夫人很恼怒,哄骗自己乖巧的小女儿说话,这是上门求亲之道? “父亲,许公子好就行,就算靖远将军夫人有些不喜,今天能主动上门,可见许公子说的话在将军夫人面前,还是管用的,以后父亲多照看大姐一些,靖远将军夫人也不敢生事,只是媒人一事,最好还是主母出面。” 媒人上门,见的往往都是当家主母,一个姨娘,终究上不了台面。 虞瑞文沉默不语。 “父亲,莫如把夫人请出来……”虞兮娇犹豫了半响,开了口。 “不必!”提到钱氏,虞瑞文的火气就往上冲,他以前有多信任钱氏,现在就有多怀疑钱氏。 他还没找钱氏算帐,怎么会把钱氏放出来。 “那父亲……您又没有其他正妻,如果娘亲在……该多好。”虞兮娇眼眶微红,头低了下来,想念起生母谢氏。 虞瑞文抿了抿嘴,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钱氏当时是他的嫡妻,是正经的宣平侯夫人,钱氏那个时候只是平妻,如果谢氏还在,哪里容钱氏坐上宣平侯夫人之位,终究还是谢氏和自己的缘份浅了一些。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 他需要一个正妻,一个可以大大方方待人接物的正室夫人,钱氏他是不指望了。 不管是接下来大女儿的亲事,还是其他的事情,他不再需要钱氏,只需要一位正妻,谢氏在的时候,他一位嫡妻,一位平妻,平妻也算是正妻之一,当时可以,现在自然也是可以的。 想清楚这一点,豁然开朗。 “娇儿你先回去,为父知道要怎么做。”虞瑞文眉毛一抬,下定决心。 “是,女儿告退。”一看虞瑞文的神色,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八、九,虞兮娇侧身向虞瑞文行了一礼,而后恭敬的退下。 她此来就是为了见靖远将军夫人,也为了提醒父亲! 宣平侯府需要一位主持事情的当家主母,钱老夫人不是一直表现的老弱不堪,那么她……不能帮自家处理事情,大姐的事情她纵然是无心的,也差一点点毁了自家大姐的一生,父亲不会看不到…… 至于休了钱氏,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她得剑走偏锋…… 钱氏心惊胆战的等来了虞瑞文。 “侯爷……” 虞瑞文没理会她,上前两步就往内院进去,两个跟着过来的小厮直接就翻找起来。 “侯爷!您……您做什么?”钱氏大惊,顾不得全身痛,跟了进来,急着去拦。 虞瑞文一把推开她。 钱氏踉跄着摔倒在地,正好撞到身后的伤口,痛的尖叫一声,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就溢了出来,嘴唇立时苍白,差点晕过去。 一个小厮从妆台前找到一个盒子,恭敬的送到虞瑞文面前。 “钥匙!”虞瑞文看着锁起来的盒子,问道。 “侯……爷,钥匙……丢了。”钱氏好不容易缓过来,困难的开口。 “砸开。”虞瑞文冷笑,一拍这个锁起来的盒子。 另一个小厮也取来一个盒子,同样锁起来,这一次虞瑞文没再问钱氏讨要钥匙,直接让两个小厮砸开。 钱氏痛的站不起身,想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盒子被砸了锁。 “钱氏,你还真是我的好夫人,替我攒了这么多银钱。”虞瑞文冷笑着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把银票,看着上面的金额,再看看这个厚度,虞瑞文冷笑连连。 “侯爷,地契。”另外一个小厮呈上后面的盒子,这里面放着满满的一盒地契房契。 虞瑞文从里面翻出几家铺子,都是虞竹青的,他去过虞竹青的几个铺子,知道这些铺子的名字和地方。 他去查的时候,都会查到买给他人,这个他人不是宁氏也不是钱氏,但现在活生生的证据就在眼前,这些都在钱氏的手中。 说什么卖于他人,不过是在外面随便找人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钱氏的手中。 “竹青的店铺,果然都在你的手中。”看着这些明晃晃的证据,虞瑞文怒喝道,手中的一张地契直接就扔到了钱氏面前。 “侯爷,这些都是妾身的……是妾身买的,是妾身找人……买的。”钱氏大哭,身子瘫软在地。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认罪。”虞瑞文怒斥道,站起身让小厮带着两个盒子大步离开,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身后传来钱氏崩溃的大哭声。 马车已经准备好,虞瑞文带着盒子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宣平侯府的门,径直往安和大长公主府过去,等马车停稳,虞瑞文自己抱着两个盒子往里去。 安和大长公主在花厅见了儿子。 看着儿子气的铁青的脸,安和大长公主神色从容的问:“出事了?” 虞瑞文放下盒子,跪倒在地,对着安和大长公主就磕了三个头。 安和大长公主脸色一沉,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向来知道,而今这是真的出事了?眼神微微闪了闪,并没说话。 “母亲,我要娶平妻。”虞瑞文磕完头,挺直身子道。 “娶平妻?”安和大长公主笑了,伸手虚指了指虞瑞文,嘲讽道,“我记得当初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要娶平妻,娶了钱氏报她生母对你的恩情,这一次又是谁?又有报谁的恩情?” “母亲,钱氏苛待竹青,一心谋害竹青的店铺,不但抢了竹青的店铺,还要害竹青一生,其心恶毒,令人发指。”虞瑞文气恼的道,话没有他想像中的难出口,他也怕安和大长公主骂,但想到自家府里现在一团乱,话也就没那么难出口。 “如果不是为了熙儿,我会休了钱氏,但现在……只能把钱氏关着,儿子府上现在少一位正经的夫人应付其他各家夫人,娇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也当相看,儿子再不敢相信钱氏。” 虞瑞文急切的道,伸手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一个盒子,膝行几步,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把盒子往前一递:“母亲,请看,上面的几个铺子都是竹青的,钱氏帮着管帐,而今一个个的亏本卖了,可现在,儿子从钱氏的屋子里找到了竹青的这些铺子,基本上都在。” 虞瑞文咬牙,只恨自己没早早的看清楚钱氏的恶毒。 秦姑姑上前接过盒子,放到桌上,从盒子上面取了几张地契、房契给安和大长公主看。 安和大长公主一一看过,仔细的查看一番,最后放下手中的地契:“最近一年的事情?” “是,最近一年的时候,儿子以前只听说竹青的铺子一直亏钱,又是竹青自己的意思,卖了就卖了,反正这些以后也是竹青,她自己做主就行,却没想到……都是钱氏在暗中捣鬼,做了两本帐,还和宁氏勾结,欲把竹青嫁入宁府……” 虞瑞文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用力一锤地面,只恨自己以往太过于相信钱氏,现在想想这些话全是钱氏说的,自己怎么就不查查。 “嫁入宁府,竹青的一切就都是宁府的,恐怕到时候连性命也会丢在宁府,竹青手中是不是还有她父母留下的钱财?”安和大长公主问道。 “当初她生父母的一切,都是她的。”虞瑞文道。 “你还是这么蠢!”安和大长公主指着虞瑞文骂,“一个小孩子,没什么自保能力,手中却握着让人贪婪的钱财,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当年的事情,我以为你得了教训,没想到……没想到一如既往的蠢。” “母亲,是……是儿子的错!”虞瑞文头伏地,眼眶红了。 “这么多年,我很少踏足宣平侯府,也没让你多来大长公主府,你做不好其他的事情,自己府里的事情总可以管好、做好,可偏偏……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种事情,自己身边盘了这么一条毒蛇,没把你盘死,也只是因为你……没什么大用。” 安和大长公主继续骂道。 虞瑞文被骂的满头大汗,却再没像以前那样顶嘴,心里又羞又愧,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此时钱氏在他心中就是一条毒蛇。 见儿子羞愧无语,伏地起身后就直挺挺的跪在自己面前,安和大长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恼怒,冷声问道:“你现在要娶平妻?哪一家的?谁又会帮你收拾这么一大堆烂摊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大长公主的答复 “母亲,周姨娘出身良家,生性温良,现在管着府内事务,可以抬为平妻!”虞瑞文定了定神道。 “你……还真是想的好主意。”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 虞瑞文急忙解释:“母亲,周姨娘的出身,没什么问题,娶她总比娶其他的世家千金好,当初让钱氏进门,也是因为钱氏那时候才被退婚,名声不好,又是钱老夫人特意上门提起,否则也不可能娶世家千金为平妻。” “你还知道这一点!”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母亲,儿子一日未曾忘记……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说的话,只是儿子无能……不能……”虞瑞文用力的握着拳头,声音深沉压抑,仿佛有什么就要控制不住,暴发而出。 屋内安静了下来,唯有虞瑞文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秦姑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方寸之地,一动不动。 好半响虞瑞文的声音才平静下来:“求母亲成全。” “成全或者不成全,你都会这么去做……”安和大长公主仿佛一下子失了力似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对着虞瑞文摇了摇手。 “母亲!”虞瑞文还想说什么,却见秦姑姑对他摇了摇手,暗示他起身。 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虞瑞文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站起身走到外面。 秦姑姑随后走了出来。 “秦和,母亲……这是……同意了?”虞瑞文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姑姑点点头,劝道:“侯爷,您做事一定要想想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现在越发的不愿意走动,有一部分跟您有关系。” “我知道,我让母亲失望了。”虞瑞文头低了下来,三十几岁的人,很是茫然的回头看向厅房门口,眼底苦涩。 “侯爷,以前的事情先不说,至少今天……大长公主没有怪您的意思。”秦姑姑是知道内情的,轻叹了一口气道。 “母亲没有怪我给她丢脸?”虞瑞文大喜,急切的问道。 “若是大长公主怪您,也不会就同意了,只是怪您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若不是您以前一意孤行,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秦姑姑叹息道,“幸好侯爷现在也不是最糊涂的,还知道护着几个女儿。” “让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护着几个孩子,绝对不会……出现她担心的事情。”因为得到母亲的认同,虞瑞文激动的想表现自己,话冲口而出。 “侯爷,请慎言!”秦姑姑面色一沉。 虞瑞文袍袖下的手握了握,头低了下来,苦笑道:“秦和,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劳母亲一直为我担心。” “侯爷说哪里话,侯爷现在很好。”秦姑姑安慰他道。 “有劳你多照顾母亲。”虞瑞文道。 “这原本就是奴婢应当做的。”秦姑姑侧身一礼,抬起头道。 虞瑞文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看着虞瑞文离开,秦姑姑才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厅房。 “走了?”听到秦姑姑的脚步声,安和大长公主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底一抹暗红色。 “侯爷已经走了,大长公主,侯爷如今已经很好了。”秦姑姑转到安和大长公主身后,轻轻的替她敲背,感应到手底安和大长公主紧紧绷紧的肩膀缓缓放松。 “他……当初若是听我一言,又何至于此。”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道,目光透过门框看向门口,此时早就不见虞瑞文的身影。 “大长公主,侯爷那时候……必竟年轻,您之前一直觉得侯爷凉薄,您看现在,侯爷也知道顾着府里的几位姑娘的。”秦姑姑柔声道,又伸手替安和大长公主按了按额头边的穴道,轻轻揉捏。 “娇儿是个聪慧的。”许久安和大长公主才道。 “三姑娘的确聪慧,当日才看到三姑娘的时候,奴婢就知道三姑娘和一般姑娘不同,行事果断,能当机立断,有大长公主当年的风范。”秦姑姑道。 “这孩子……是不错!真的唯有她最像我了。”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个命苦的。” “怎么会是命苦的,有大长公主疼三姑娘,三姑娘就不会是命苦的,现在连侯爷也疼三姑娘,在江南的时候,谢太夫人也极宠爱三姑娘,把三姑娘当成亲孙女养着。”秦姑姑反驳道。 这话逗乐了安和大长公主,轻轻的笑了笑,原本因为虞瑞文引起的沉重气氛这才消散:“这孩子啊……其实我倒没希望她和我一样,只需要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快快乐乐的就行,女子过刚易折。” “大长公主在担心这个啊,奴婢倒是觉得三姑娘已经够柔婉的了,若性子不稍刚一些,恐怕又和大姑娘一般无二,全拿捏在侯夫人的手中。”秦姑姑笑道。 “那个人的女儿,又岂会是好的,说她干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厌恶的道。 “大长公主说的是,奴婢的嘴啊,一高兴也说错了话。”秦和笑着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啊……不是说错话,你是在提醒我啊!”安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秦姑姑急忙跪了下来:“大长公主,奴婢不敢。” “好了,没说你不好,起来吧!”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就如同一个寻常的老妇人,没有大长公主的威严,现在只剩下对于小孙女的胆心,“这孩子……希望她一辈子都过的好,不必承担太多的东西,那些事情,有我在……就行。”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呢喃,秦姑姑站起身,看着缓缓坐端正的安和大长公主,眼眶红了…… 听到虞瑞文回府的消息,虞兮娇心头一松,放下手中的香囊,这香囊是靖远将军夫人的,当时随手给的虞兮娇,没想到绣工是真的不错。 “姑娘,侯爷真的会抬周姨娘当平妻吗?”晴月送茶进来,好奇的问道。 “会!”虞兮娇笑了,把香囊放入托盘,“一会给大姐送过去。” “是,奴婢一会就给大姑娘送过去。”晴月接过,侧身一礼。 “姑娘,那几个无赖混子,世子能找到。”明月替虞兮娇拿了几本书过来,白石书院开学在既,虞兮娇虽然可以不必入学考,但是一些书可以先看起来,江南谢氏名声一直很好,她不能败了谢氏女的名头。 “不必了!父亲若是找不到就算了。”虞兮娇摇了摇手。 无赖的事情问题不大,就算现在找不到无赖,这事也是落到信康伯府,至于接下来父亲会怎么去查褚子丹,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 所有人都说父亲无能,是个不能办事的,虞兮娇却觉得未必。 传言中的虞瑞文,和她现在看到的父亲,似乎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一世的时候,她也见过虞瑞文,那时候爹爹还在,虞氏一族有爹爹撑着,虞瑞文就是一个不管事的,有时候爹爹让他做什么,虞瑞文也都是笑着摇手推了,连他自己也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于是这事就作罢了。 而今虞氏一族独剩下他一位侯爷,有些事情不得不顶在前面,倒也不是全失了礼数,在钱氏的事情上,除了起初的时候让虞兮娇觉得很不满,而今看着却也不是一个耳朵根软,又无用的。 传言中的父亲,现在的父亲,有种看不清楚的感觉。 上一世,她觉得看清了,现在却觉得未必。 是生在此山中吗? “姑娘,钱老夫人会同意这件事情吗?”徐嬷嬷年纪大了,想的也多,眉头皱起来问道。 “徐嬷嬷觉得钱老夫人如何?”虞兮娇笑了。 “看着钱老夫人……像是好的,可是夫人这个样子……真的只是夫人自己的原因,没有老夫人的意思在里面?”徐嬷嬷忧心忡忡的道,“钱老夫人曾经救过侯爷,看侯爷的样子对钱老夫人又是极尊重的,如果钱老夫人不同意这件事情,侯爷……会不会……” 徐嬷嬷很担心,夫人恨毒了自家姑娘,当初姑娘才进京,夫人就暗算姑娘,差点让姑娘失了性命,如今恐怕吃了姑娘的心都有,如果这一次夫人好好的放出来,必然会下死手害姑娘,一个当家主母,想害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有的是法子。 “不会!”虞兮娇笑了,“父亲从祖母处回来,应当已经得了祖母的话,这个时候就算是钱老夫人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方才让徐嬷嬷盯着虞瑞文,就是看这件事情能走到哪一步,如果虞瑞文直接去找钱老夫人,或者周姨娘,这件事情恐怕还有些麻烦。 如今却是不会! 钱老夫人就算是留下药丸提醒父亲,又如何!她特意选把事情捅到父亲面前,就是让所有的事情,在同一刻暴发。 有证据的,和没证据的,最后都成为证据,所有的事情抱在一处,铁证如山,父亲已经对钱氏起疑心,而今又岂会让钱氏再有出头之日。 父亲去了祖母处,更是让这件事情有了定论。 “那就好,那就好。”见虞兮娇如此说,徐嬷嬷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正说话间,忽听到外面有丫环禀报: “三姑娘,二姑娘带了人过来了。” 虞玉熙主动上门?虞兮娇诧异了一下,抬手让徐嬷嬷出去迎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玉嬷嬷找上门 “母亲出事了?”虞玉熙去花园的路上被玉嬷嬷拦下。 玉嬷嬷焦急的点头,她是钱老夫人身边的人,平时在宣平侯府众人面前,做事情一直是四平八稳,不急不慌,很不一般,而今脸色却也变了:“老奴去服侍侯夫人的时候,被人拦住,说宣平侯的意思,自此不许老奴探望侯夫人。” 宣平侯对自家老夫人的态度如何,玉嬷嬷很清楚,这几日她进出宣平侯府如同钱府,很是方便,也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 玉嬷嬷认为有老夫人在,侯夫人就不可能真正出事。 可现在,她居然被拦在钱氏的院子外面。 “我去看看。”虞玉熙带着玉嬷嬷往明月小筑过去,才到门前,就看到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守在外面,看到虞玉熙过来,忙上前行礼。 虞玉熙高抬着头径直往前。 两个婆子对望了一眼,上前拦下:“二姑娘,侯爷的命令,夫人这里不许人随意进出。” “我也不行?”虞玉熙凉凉的道。 两个婆子对望了一眼,很是不安,但想起侯爷的吩咐,只能硬着头皮笑道:“二姑娘,您也别为难奴婢,这是侯爷的意思。” 二姑娘她们不敢得罪,可侯爷她们更不管。 以前觉得侯爷不管内院的事情,内院就是夫人和二姑娘的天下,而今侯爷伸手管了,还把夫人关起来。 “侯爷为什么要把夫人关起来?之前明明好好的!”玉嬷嬷眼睛一转,上前套近乎,又劝了虞玉熙一句,“二姑娘,您也别生气,她们也是奉命行事,您稍稍等一下,老奴问问情形,回去还得对老夫人禀明。” 虞玉熙冷冷的看了两个婆子一眼,带着人往一边的亭子过去。 看虞玉熙离开,两个婆子松了一口气,就怕二姑娘一定要进去,她们拦不住,到时候两头不是人。 “玉嬷嬷,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婆子对玉嬷嬷很感激,不过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过来的时候就让她们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随意外出。 玉嬷嬷眼神一闪,叹了一口气,手一摊:“也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可是你们看,二姑娘都来了,看二姑娘的样子必然要了解发生什么事情的,我方才能拦下,并不代表一会还能替你们拦下。” “这是……侯爷的意思。”两婆子干巴巴的道。 “我知道是侯爷的意思,应当侯爷和夫人吵起来,侯爷一怒之下把夫人半起来,但夫人必竟是夫人,等侯爷气消了,还不得把侯夫人放出来,难不成还能把侯夫人关一辈子不成?”玉嬷嬷推心置腹的压低声音道。 又伸手指了指虞玉熙方向:“二姑娘过来就是了解情况,早点替侯爷和侯夫人解了心结,也早点把侯夫人放出来。” 这话说的有理,可两个婆子真不敢放人进去,脸色虽然惶恐,却还是拦在面前。 见她们还是如此,玉嬷嬷叹了一口气,伸手对着两个婆子虚点了点:“你们啊,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我们不进去,就找里面的人出来问问,总可以吧?” “叫人出来?”两婆子犹豫了。 “对,叫出来,就在门口问问,其实也不算出来,这总没问题吧?你们没违背侯爷的意思,他日夫人出来,必然会感谢你们。”玉嬷嬷笑眯眯的道,“侯爷再生气,和侯夫人也是正经的夫妻,还有二姑娘在,也就一时之气罢了。” 玉嬷嬷的话软硬皆施,两个婆子顶不住了。 “玉嬷嬷稍待,奴婢进去叫个人出来。”一个婆子道,转身往里进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丫环出来。 是钱氏身边的红杏。 “红杏,过来。”玉嬷嬷向红杏招了招手。 红杏迟疑的看了看两个守门的婆子,见她们站在门口,没理会她,这才小跑的到玉嬷嬷身边。 把红杏叫到门口靠墙角的地方,玉嬷嬷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侯爷和侯夫人又吵架了?” “为了大姑娘的亲事……”红杏偷眼看了看两个守门的婆子,见她们没有关注自己,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是为了靖远将军府求娶大姑娘的事情,侯爷和夫人大吵了一架,之后听说靖远将军夫人过府了,侯爷再一次过来的时候,把夫人的内室全翻了。” “什……么?”玉嬷嬷一惊,感觉事情比自己想像中的严重,急问道,“带走什么了?” “有……有一些店契和商铺的东西。”红杏结结巴巴的道。 “大姑娘的?”玉嬷嬷惊的脸色大变。 “有一些是。”红杏脸色发白,她从来没见过侯爷发这么大的火,别说是她们这个下人,连夫人都拦不住。 “侯夫人……还真是……”玉嬷嬷一拍大腿,这事老夫人以前就吩咐侯夫人过,让她谨慎再谨慎,在事情还没有周全之前,切莫贪快,乱了章程。 “玉嬷嬷,现在怎么办?夫人方才还摔了,伤口又裂开,现在疼的躺在床上起不来。”红杏哭道。 “你先别急,侯夫人……怎么解释的?”玉嬷嬷额头上冒汗,急问道,以侯夫人的性子不可能什么解释也没有。 “夫人说了,这些也是她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就算之前是大姑娘的,但后来不是,侯夫人也是贪了便宜……”红杏的声音越来越低,这理由连她都不相信,更何况侯爷。 这理由可真不好,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弥补! “侯夫人还真是……太不小心。”玉嬷嬷定了定神,吩咐道,“你在里面好好侍候侯夫人,如果有什么少了,自己出不来没事,让守门的婆子帮你叫三姑娘就是,夫妻两个还能有什么隔夜的仇,左不过是口角几句,侯爷一时暴怒罢了。” 玉嬷嬷后面几个话是说给两个守门的婆子听的,特意的提高了声音,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钱氏被关起来的事情。 只是夫妻两个口角几句,那就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吩咐完红杏,玉嬷嬷脚步匆匆的进了一边的亭子,虞玉熙坐在当中的石凳处。 玉嬷嬷走近虞玉熙,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虞玉熙一惊,脸色微微变了。“三姑娘,这件事情跟大姑娘有关系,您先去问问大姑娘,如果能让大姑娘去求求情,这件事情说不定就这么过了。”玉嬷嬷提点道,“老奴现在回去禀报老夫人,让老夫人想个主意才是。”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说法,钱氏恐怕不会被放出来。 “店铺的事情……要怎么说?”虞玉熙皱着眉头道,钱氏的这种事情,她往日都不会沾手,眼下却不得不伸手。 “二姑娘,这事起因还是这些店铺,但如果这些从侯夫人手中购得店铺的人,真的又把店铺低价卖给侯夫人呢?”玉嬷嬷眼睛转了转。 “我知道了。”虞玉熙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玉嬷嬷,道。 “二姑娘,老奴先回府去了。”玉嬷嬷心里慌,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向虞玉熙告辞后,急匆匆的离开。 虞玉熙在原地看了看离去的玉嬷嬷,又看了看明月小筑门口的两个守门婆子,脸色沉郁了几分,而后转身往亭子外行去。 “姑娘,这不是去清兰轩的方向。”丫环金珠看了看虞玉熙过去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提醒。 “虞竹青有什么用,这一切必然都是虞兮娇的事。”虞玉熙冷声道。 瑶水阁正屋前,徐嬷嬷迎了出来,看到虞玉熙过来,急忙行礼:“见过二姑娘。” 虞玉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往正屋门口过去,小丫环已经挑起帘子。 “二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听到门口的动静,虞兮娇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笑问道。 虞玉熙站定在虞兮娇面前,目光冷冷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忽然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虞兮娇缓缓的站了起来:“二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三妹,自打你回了府之后,府里三天两头的出事,现在连母亲也被父亲斥责,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虞玉熙目光冷冷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是为了当初离开京城的不忿吗?我听说当时不是你外祖母抢你,父亲和母亲是没打算让你离开的。” “二姐的话,我听不懂。”虞兮娇微微一笑,神色淡淡的道。 “三妹妹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听不懂,你离开京城去往江南的事情,不是我母亲的错,也不是父亲的错,当时的情形我们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父亲并不愿意你离京,为此还砸了谢氏的马车。” 虞玉熙身形比虞兮娇高,目光居高临下逼视着虞兮娇,咄咄逼人。 虞兮娇的脸色沉了下来,“今天二姐到我这里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想告诉你,不要再针对母亲了,母亲当初没有亏待你,你觉得去往江南的所有错处,也不是母亲的。” 虞玉熙冷冰冰的道,“你如今满肚子的戾气,全发在母亲的身上,把侯府的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以至于父亲和母亲不和,到底是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同意!” 说完抬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就往虞兮娇的脸上泼…… 第二百五十七章、父亲,您要如何? 明月反应急快的一把拉住虞兮娇,把她身子拉偏,茶水泼在身后的椅子上,淋漓而下。 “二姐,这是何意?”虞兮娇脸色一沉,没想到虞玉熙软的不行来硬的,这是要激怒自己? “你可敢去父亲面前,言说此事?”虞玉熙冷笑着把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头微微抬起,很是不屑的道。 “二姐既然觉得需要,那就走吧!”虞兮娇淡冷的道,说完举步欲走。 虞玉熙忽然又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看这样子还想砸虞兮娇。 “二姐你既然撒泼,可别怪我不客气。”虞兮娇的眸色蓦的冷凝,厉声道,目光落在虞玉熙的手上,带着一股难以言诉的气势。 虞玉熙来之前已经打算好好闹一通的,现在心头却是一僵,手缓缓的放下。 两个人一起往虞瑞文的书房而去,书房里虞瑞文并不在,小厮见两位姑娘神色不善的过来,急忙请她们进去,一边让人去请虞瑞文。 丫环送上茶水,虞兮娇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随后手一甩,袖口处滑过茶杯,有几滴茶水从袖口滴下,衣裳轻薄,立时有水滴渗入到胳膊上。 她的动作不慢,茶杯放到桌上,手垂落下来,掩去袖口的水迹。 没多久虞瑞文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坐位东西分明的两个女儿,眉头微微皱了皱,在当中的位置上坐定。 “父亲。”虞玉熙先站了起来,蹲身一礼。 虞兮娇也站起行礼。 “怎么回事?”虞瑞文看了看小女儿,又看了看二女儿,不解的问道。 “父亲,是女儿找的三妹,问问三妹妹为什么要搅和的整个府里不安宁,当初她被带到江南,并不是父亲和母亲的本意,是谢氏强抢了人,父亲为此还动了怒,砸了谢氏的马车,三妹妹现在这口恶气却全出在我们府上。” 虞玉熙恼怒的道,怒瞪着虞兮娇。 听她这么一说,虞瑞文的目光看向虞兮娇,带了几分审视。 “父亲,我不知道二姐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所谓一口恶气?我记得最初的时候,是夫人身边的婆子暗算我,要害我性命,难不成我未到京城,已经收买了夫人身边的人,还自己行刺自己?”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神色从容,半点没有被虞玉熙的行为激怒。 “熙儿,为何这么说?”虞兮娇回答的太过平静,以至于虞瑞文立时就相信了她的话,反问虞玉熙道。 虞玉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正色的看着虞瑞文:“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自打三妹妹回了府,府里没有一天安宁的,现在更是闹的母亲被关了起来,满府上下都成了别人的笑话,父亲……” 说到这里虞玉熙眼眶红了,“父亲,您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怎么说我们府上的吗?” “怎么说的?”虞瑞文皱皱眉头。 “外面都说……我们府上越来越荒唐,父亲……女儿……女儿现在都没脸见人。”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 虞玉熙明媚艳丽的容色,立时变得凄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看着委屈之极。 向来明媚不爱哭的虞玉熙,突然之间崩溃哭了,这比往日一直哭哭啼啼的人,给人的感觉更震憾。 虞瑞文立时慌了手脚,急忙安抚她道:“怎么就哭了,好好说,什么叫没脸见人,你母亲的事情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谁会说你,告诉父亲,为父帮你讨公道。” “父亲……您为什么又和母亲争吵,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我们一家人,这么多年,一直过的很快乐,大哥也觉得如此,可现在……现在为什么要成为别人家的笑话呢?父亲……女儿已经大了,只愿意合府安宁,大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虞玉熙含泪看着虞瑞文,哀求道,眼泪一串串的从白嫩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虞瑞文沉默了,觉得愧对二女儿。 “父亲,求您了!”虞玉熙缓缓的跪了下来。 虞瑞文急忙伸手扶住她,把她拉起来。 “父亲……”虞玉熙抽噎着看着虞瑞文,满眼的期待。 之前的事情虞瑞文觉得很对,对钱氏的怒气暴发到了极点,一心一意的要立周姨娘为平妻,现在却觉得话到嘴边,开不了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二女儿向来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看着二女儿哭成这个样子,虞瑞文的心都疼了。 为了二女儿,他也得多考虑一下钱氏。 “你放心……”虞瑞文沉默了一会后,就要开口许诺安抚虞玉熙。 虞兮娇抬起手臂,手臂上袖子湿漉漉的,上面还沾染着几片茶叶,眼眸清澈的看着虞瑞文,打断了他欲开口的许诺:“父亲,二姐疯了一样的过来拿茶杯砸我。” 虞瑞文方才只顾着二女儿,这会一抬头看到小女儿的样子,惊了:“拿茶杯砸的?” 虞玉熙这时候也看到了虞兮娇湿了的衣袖,气的差点给虞兮娇一巴掌,方才那茶杯明明没倒到虞兮娇身上。 眼下却也不是和虞兮娇争辩的时候,用力的压了压火气,虞玉熙弯腰向虞兮娇行礼:“父亲,女儿方才也是气极之下才做的错事,请父亲和三妹妹原谅。” 行为有礼,和方才冲动的向虞兮娇身上倒茶水的仿佛两个人似的。 虞兮娇身子偏过,让过她的礼,眼神极为无辜,抖了抖衣袖,并没有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手:“二姐,我知道你听说夫人被父亲关起来,迁怒与我,但这次的事情真的和我无关,都是父亲的意思。” “对,是我的意思。”看着小女儿乖巧而无辜的表情,虞瑞文急忙道。 “父亲……我当时真的以为是三妹……”虞玉熙不得不忍气吞声。 “二姐为什么觉得是我?是谁对二姐说了什么?难不成是二姐身边的人?”虞兮娇满脸震惊。 “不……不是我身边的人,就是方才在院子里偶尔听到。”虞玉熙咬牙看着虞兮娇,她方才是想惹怒虞兮娇,怒了,就可以吵起来,甚至可以激的虞兮娇失态说出一些过份的话,可是没想到虞兮娇不但不怒,而且还故意往衣袖上倒水,栽赃自己。 偏偏她看起来还这么无辜,到现在也没有露出半点愤怒失常的行为。 “二姐是想护着身边的人吧!”虞兮娇柔声道,目光看向跟着虞玉熙的丫环,叹了一口气,退后一步,虽然没有落泪,眼神却是委屈之极,“父亲,女儿告退。” 虽然没有直接指虞玉熙身边的丫环进馋言,言行举止都在指证。 虞玉熙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恨的咬牙,她当时也是思虑不周,一气之下就去激虞兮娇,现在却让她拿住话头,今天却是她太过于冲动。 现在还不是和虞兮娇扯破脸的时候,表姐处已经在行动了…… “父亲,真的不是我身边的人,若父亲不信,只管责罚我就是。”虞玉熙心思百转,反应也快,忙道。 虞兮娇却不想再跟她争执,对着虞瑞文侧身一礼:“父亲,女儿累了,想回去休息,父亲有什么话也先跟二姐说,免得以后再闹出这种事情。”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虞瑞文看了看二女儿,又看看三女儿,方才觉得二女儿哭的可怜,而今对于什么委屈也不说的三女儿,更觉愧疚,这件事情做决定的的确自己,这事也应当对二女儿明说,而不是任她胡猜,迁怒于小女儿。 原本这话有些不好对二女儿说,现在既然说破了,那就说了。 “父亲,女儿也累了。”看着虞兮娇离开,虞玉熙忽然惊觉。 “先坐下吧!”虞瑞文沉声道。 “父亲……”虞玉熙抬起眼,眼眶又红了。 “这事原本……不急着于你说,可现在不说却是不行了。”虞瑞文道,方才冲动之下,他的确是想安抚二女儿,对二女儿做出保证,只是他对二女儿最愧疚的时候,看到的是小女儿湿漉漉的衣袖。 再多的愧疚,也变成了不悦! “熙儿,你母亲为了贪图你大姐手中的钱财,居然伙同征远侯府的宁氏,一起算计你大姐,私下里偷偷的盘走你大姐的店铺就罢了,还暗中想让宁府那个不长成的宁兴娶你大姐,心思恶毒贪婪。” 虞瑞文直言道,直接就把钱氏做下的事情掀了出来。 虞玉熙头“嗡”了一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父亲……” “这事怪不得你三妹妹,也怪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你母亲自己造成的,我现在还看在你外祖母和你的份上,没有休了她,已经是最好的,以后,你母亲就在明月小筑吧。”虞瑞文伸手按了按眉心。 “父亲……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虞玉熙眼泪落下,含泪哀求的看着虞瑞文,“父亲,您饶了母亲这一次,我让母亲给您一个说法,这件事情一定解释得清楚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父亲您想想大哥,想想我,再想想外祖母。”虞玉熙跪了下来,伏地哭泣。 “这事情都有证据,你母亲的屋子里有你大姐卖了的房契、地契。”虞瑞文长叹一声,“你先起来吧!你向来是一个乖巧的,也懂事明事理,你母亲如此行径,早就当不得一府的侯夫人。” “父亲,您要如何?”虞玉熙蓦的抬起头,眼神惊骇之极。 第二百五十八章、求一次机会 “你母亲被关起来,府里不能没有正式主母,我准备抬周姨娘为平妻。”虞瑞文看着二女儿,道。 “父亲……”虞玉熙哀声道,脸色大变。 “这事已经得到你祖母的同意,过几日府里摆几桌,给周姨娘正名后,她也成为正式的夫人了,你以后见了她一定要尊敬。”虞瑞文叮嘱道。 虞玉熙心里恨极,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这事祖母居然会同意?头缓缓低下,掩去眼底的恨怒,含悲恳求:“父亲,女儿知道上,女儿只希望父亲能给母亲一次机会。” “你这孩子,你母亲的事情铁证如山。”虞瑞文不为所动。 “父亲,母亲虽然有些偏心,但绝对没那么狠毒,这么多年,母亲是怎么对大哥的,父亲也是看在眼中的,如母亲心性真的这么恶毒,又岂会容得下大哥。”虞玉熙抹着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虞瑞文沉默了,钱氏对大儿子如何,他是看在眼中的。也是因为钱氏对大儿子真心实情,他才对钱氏信任有加,大女儿放在钱氏手中养着,是最好的。 “父亲,如果女儿证明这件事情母亲也是受了委屈的,您愿意给母亲一次机会吗?”虞玉熙不敢在平妻的事情上逆了虞瑞文,只说钱氏本身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出在虞竹青的店铺、钱财上。 虞竹青自己护不住这些,现在却让父亲怪责母亲,虞玉熙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早早的帮着母亲出主意,索性早早的结果了虞竹青,哪里还会有现在这种事情。 “你能证明?”虞瑞文狐疑的道。 “女儿想试试。”虞玉熙肯定的道,“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女儿都想试试。” 看着虞玉熙哭的可怜,这么多年二女儿从来都是端庄、得体,举止温柔的,什么时候会哭成一个泪人一般,必竟是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虞瑞文长叹一声:“好,只要你能证明这事你母亲真的无辜,我会……给你母亲一个机会。” “女儿多谢父亲!”虞玉熙含泪给虞瑞文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白嫩的额头上已经青紫。 虞瑞文再次伸手把女儿扶起,又是难受又是恼怒。 钱氏还真是害人害己…… 虞玉熙带着一大群人到清云轩。 早有人禀报到虞竹青面前,下人挑了帘子,虞玉熙把几个粗使的丫环留在院子里,自己带了两个贴身丫环进门。 “二妹妹。”虞竹青放下手中的绣品,是一个香囊,仿着虞兮娇送来的香囊绣的。 “大姐,我想问问你的店铺的事情。”虞玉熙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虞竹青开门见山的道,她是宣平侯府的嫡女,也是钱氏的亲生女儿,容貌才学在京城也极有盛名,和虞竹青不能同日而语。 也向来看不上虞竹青,虽然同处一府,两个人私下里几乎没什么来往。 “二妹妹为何问店铺的事情?”虞竹青柔声问道。 “大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虞玉熙不客气的道,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冷冷的看着虞竹青。 “二妹是因为夫人被父亲禁了足的事情?”虞竹青神色不变,她现在已经能在虞玉熙面前控制情绪了。 “大姐现在连母亲都不称呼了,可真是有礼数。”虞玉熙嘲讽道。 “二妹,称呼之事先不说,是非对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如果二妹现在过来跟我讨论的是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去向父亲禀告,若父亲觉得我的称呼不妥当,自会罚我。”虞竹青低缓的道,脸色冷了下来。 “大姐如今可真是硬气,居然要跟我到父亲面前对质。”虞玉熙恼怒的道。 “我以前不敢到父亲面前说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事情,还得让父亲定夺为好。”虞竹青看着虞玉熙,不闪不避的答道。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自己的事情,她不能再让三妹妹挡在自己面前,她才是姐姐,才是应当护着妹妹的姐姐。 往日在父亲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的虞竹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虞玉熙目光冰寒的瞪视着虞竹青。 虞竹青平静的回应。 “好……真是好啊,果然是我的好大姐,如今也觉得三妹一般,开口闭口就是父亲,拿父亲压制着我,不过大姐,你别忘记了,你只是养女,当初若不是母亲养着你,你怎么会好好的长大,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 虞玉熙怒声道。 “二妹,我的确只是养女,当初收养我的是谢氏母亲和父亲。”虞竹青淡淡的道。 “好……好一个收养你的是谢氏,你这是完全忘记了母亲对你的养育之恩了!”虞玉熙大怒。 “二妹错了,那也是你的母亲。”虞竹青平静的看着虞玉熙,提醒道。 虞玉熙气的想吐血,在虞竹青这里,她也不愿意掩饰性情,在她看来,虞竹青就是一个下人,一个府里借着养女的名头养大的下人罢了,自己若是需要,她就得把所有的给自己,原本这些就是自己的。 所以,她借着虞竹青的名头,做了许多衣裳,拿的心安理得。 母亲和外祖母都说过,宣平侯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己想如何都行,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好名声,持意在虞玉熙这里转一圈罢了,至于虞玉熙的名声,自家能把她养这么大,就是恩情,虞玉熙的一切都是自家的。 “大姐,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只问你知不知道感恩?”虞玉熙反问道。 “二妹想要如何,请讲。”虞竹青沉默了一下后道。 “我方才问过管事,你的店铺之前经营不善,是你同意卖了的吧?”虞玉熙平了平气,脸上的怒气渐渐退去,看着居然比方才冷静了许多。 来之前,虞玉熙想像母亲往日一般,先斥责虞竹青,以大义压制住虞竹青,以虞竹青胆小的性子,必不敢跟自己争执,到时候自己想让她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虞玉熙没想到的是虞竹青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居然敢主动提议去见父亲,甚至对自己的斥责、暴怒依然可以平静对待,而后还会反击。 虞竹青什么时候变化这么大的? 在自己和母亲看不到的地方,虞竹青居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怪不得母亲会出事,虞竹青的变化太大。 既然斥训不住,虞玉熙只能另外换一个法子,方才的暴怒立时退去,眼看着心平气和起来,像着是真的过来讨论事情似的,仿佛方才的暴怒、斥责不过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内室中的虞兮娇轻轻的把长袖放置在桌上,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她方才没有回瑶水阁,直接就先来了清兰轩,果然自己前脚才到,虞玉熙带着人就气势汹汹的过来。 幸好自己来得早,否则大姐就会被她打个措手不及。 “是我同意的。”虞竹青沉默了一下道。 “既然是大姐同意的,为何现在都怪到母亲的身上?大姐就是这么恩将仇报,对待自己的养母的吗?”虞玉熙冷冷的问道。 “店铺的事情都是夫人在处理,说店铺亏了的是夫人,说再不卖一直会亏下去的也是夫人,我不愿意亏损拖累侯府,只能卖了,但具体卖给谁,卖了多少银两,我都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落在夫人手里,也不清楚。” 虞竹青坦然的道。 钱氏的事情瞒不了虞玉熙,就算发生事情的时候,虞玉熙不在,虞兮娇也猜到她必然会有法子,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父亲从钱氏手中得到店契、地契的事情,不需要瞒人,证据就在钱氏处,钱氏推托不了。 “大姐现在就是怪母亲没有把卖店铺的银两给你?”虞玉熙冷冷的道。 “店铺为什么会会在夫人的手中?夫人不说已经卖了吗?”虞竹青沉默了一下,开口中问道,这件事情她开口问比三妹妹问更合适。 “现在就是银两和店铺的事情,对吗?”虞玉熙脸色一寒,反问道。 “对。”虞竹青没犹豫,应道。 “大姐,这两件事情如果能解释呢?如果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误会呢?大姐,我母亲养了你这么多年,真的让你满心怨恨吗?”虞玉熙看着虞竹青字字锋利,势必要让她承认自己忘恩负义。 “二妹妹,夫人是养过我……养我也要花钱,可这么多年,我从开始拿针,就在院子里绣花,那些绣品都去了哪里?在庵堂里的时候,被几个女尼欺负,所绣的绣品一样成了别人的囊中物,若没有人在背后暗示,几个女尼就真的敢这么欺诈我吗?” 虞竹青眸色含悲,唇角却是微微的勾起,笑容比哭更让人难受。 “我在外面的名声不好,但其实这么多年,我基本上没有出现在人前,哪来那种骄奢的名声,借着我的名头做的衣裳,尺寸全是二妹的,先在我这里转转,全送到二妹处,挑的也是二妹喜好的颜色……” 可这么多年,虞玉熙一直想当然的从她手里拿衣裳,仿佛针线房替她做的衣裳,在虞竹青这里转一下,就是必要的惯例似的。 三妹妹说的对,二妹又岂会不知情,不过是觉得理所应当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狗咬狗,威吓 “大姐,我会查清楚此事,也请大姐在查清楚此事之后,就事论事,还母亲一个清白。”虞玉熙轻嗤一声,打断了虞竹青的话,她哪有时间和虞竹青攀扯这种事情。 “二妹去查就是,只要你查的清楚。”虞竹青收敛起眼中的悲意,淡淡的道,“如果夫人真的无辜,我自会到父亲面前去说明此事。” “好,大姐记得今天答应我的事情。”虞玉熙站了起来,压制不住虞竹青,她也得了虞竹青一句明白话。 话既然说清楚,她也不愿意在此处多呆,转身带着人就往外走。 廊下院子里,一大群的丫环跟在她后面离开。 “姑娘,二姑娘带的人都走了。”彩云脸色苍白的进来禀报,方才她是真的被二姑娘吓到了,幸好大姑娘没了往日的软弱,居然把二姑娘顶走了。 “你先下去吧。”虞竹青挥了挥手,彩云的脚摔了,不能久站。 彩云看了看内屋门口走出来的明月,放心的点头,有三姑娘在就行。 转身出了屋门,也没去自己的屋子休息,就在门口的回廊处坐下,守着门口不让人随便过来。 虞兮娇从内屋出来,在虞竹青身边坐下。 “三妹,会不会出事?”虞竹青方才对着虞玉熙的时候,很是沉稳,如今倒有些不安,柳眉微微的蹙起。 “大姐放心,不会有事的。”虞兮娇笑着摇了摇头,“这几日大姐哪里也别去,如果二姐找过来,您也别出去,最近恐怕有些动荡。” “我知道,我哪里也不去。”虞竹青点头,抬头看向虞兮娇,“三妹,你也需要小心一些,二妹……她今天和往日不同。” 今天的虞玉熙看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虞玉熙身份尊贵,自以为是侯府嫡女,看着虞竹青同样是盛气凌人,冷漠的就如同一个陌生人,就算偶尔在院子里遇上,嘲讽虞竹青的从来只有钱丽贞,虞玉熙只看个热闹,看的烦就转身先走,至于钱丽贞接下来如何嘲讽虞竹青,与她无关。 “以前是有人在前面挡着,现在没人了,还不得自己站出来。”虞兮娇勾了勾唇,虞玉熙惯会拿捏住所有的好处,至此恶人都是别人做的,她最多就是一个漠视,而今钱氏倒了,钱丽贞被赶走了,虞玉熙不得不从后面站出来。 这话很有深意,虞竹青沉默了一会手,苦笑了一声,神色黯然:“是的,我果然还是想少了,这事会不会连累到三妹妹?” “大姐放心。”虞兮娇柔声笑道,目光从窗外看向外面的一角天空,那边是征远侯府,这一把火注定要烧到征远侯府去。 钱氏、宁氏,宁氏、钱氏,在她们两个勾结在一起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已经注定,现在就看钱老夫人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让宁氏担下多大的责任…… 先看她们狗咬狗…… 征远侯府,宁氏看着眼前的信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最近坏事连连,终于有一件好事。 “夫人,大姑娘马上就要当娘娘了,您以后也可享福了。”肖嬷嬷笑着凑趣道。 宁氏笑容满面,放下手中的信纸:“说什么话,现在还没有正式下旨,都不算。” “怎么会不算呢!现在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就等着皇上下旨,大姑娘进宫,大姑娘长的好,又聪慧过人,这以后生下小皇子,将来……”肖嬷嬷笑道。 宁氏的手往下虚按了按,低斥道:“闭嘴!” “是老奴逾越了,老奴只是替夫人高兴,从此之后夫人想怎么样都成,就算是太夫人,看到夫人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肖嬷嬷伸手轻拍了自己一巴掌,声音越发的低了几分。 “这个老乞婆……”宁氏脸上的笑容退去,骂道,“连个宣平侯都对付不了,真是没用。” “夫人说的是,这以后别说是宣平侯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见了您也得客客气气的。”肖嬷嬷低声道,说完往窗外小心的看了看。 “什么大长公主,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宁氏咬牙切齿,一想到这个婆子就全身都疼。 安和大长公主派来的婆子没少折腾她,让她学规矩,说着这不行、那不行,把个宁氏折腾的不行。 “夫人,等旨意下来,这婆子不走也得走。”肖嬷嬷道。 宁氏阴沉着脸点头,正想说话,忽听到外面有人禀报:“夫人,钱老夫人派人过来。” 钱老夫人的人? 这是虞竹青的事情有下文了?宁氏笑了,把信放在枕下,一边招呼肖嬷嬷把人接进来。 宁氏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基本上的行走已经可以,但为了表示自己身体不行,学不了多少规矩,宁氏没事的时候还是先躺着,绝对不能让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看她可以起身独立行走。 人带到内屋,是钱老夫人身边的玉嬷嬷,宁氏自然是认识的。 “老奴见过宁夫人。”玉嬷嬷上前行礼。 “玉嬷嬷不必客气。”宁氏靠着一个软枕,挥挥手示意免礼。 “宁夫人,又坏事了!”玉嬷嬷站直身子,脸色沉了下来,“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宁氏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坐直身子,没提防一下子扯到伤处,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肖嬷嬷一看不好,急忙过来扶了她一把,缓缓的扶着她重新躺下,这才让她稍稍缓过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待缓过来,宁氏才狼狈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大姑娘的事情出了纰漏,信康伯府二公子没救到大姑娘,两家的亲事没成,靖远将军府大公子上宣平侯府,求娶大姑娘。”玉嬷嬷道。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以至于宁氏一时反应不过来,震惊的看着玉嬷嬷:“这……这怎么会这样?” 她身体不便一直在等好消息,等着钱氏传过消息来。 “宁夫人,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不都是您在安排的吗?怎么掉下河的不是大姑娘,却是那几个无赖子弟?最后还让褚二公子闹了个大笑话,恐怕信康伯夫人也会来找宁夫人。” 玉嬷嬷面色沉沉的道。 “这……”宁氏的手一抖,“这找我干什么,我只是帮着他们。” “宁夫人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您头上了,几个无赖现在也被找到。”玉嬷嬷叹了一口气。 “找……找到又如何,那几个无赖又不认识我。”宁氏脸色一白,犹在挣扎。 “夫人,就算这几个无赖不认识您,但他们却能说出当时和他们联系的人,跟征远侯府有关系。”玉嬷嬷恐吓宁氏,“这几个无赖当初跟着人后面,跟了一路。” 宁氏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肖嬷嬷。 肖嬷嬷也慌,这件事情是她吩咐自己的一个心腹去的,没敢自己出面,就怕有事情连累到自己,回来之后心腹跟她说一切顺利,这是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几个无赖的话算不得什么,我让他们认认是谁。”宁氏咬牙不认,那个人已经被她打发到庄子里去,最近一段时间都回不来。 “夫人,这话只能挡挡宣平侯,信康伯夫人恐怕不会善罢干休。”玉嬷嬷提点道。 “为什么?” 玉嬷嬷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宁氏描述了一遍,待得说完,宁氏脸色大变,手把纂紧被面:“这可怎么办?” 她不怕宣平侯上府闹事,就怕信康伯夫人也找上她,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在一起做的事情不少,拿到明面上可就是大事,如果信康伯夫人真的跟她闹,宁氏心虚的很。 “宁夫人,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玉嬷嬷又道。 宁氏心惊胆战,听到的没有一件是好事,她现在听玉嬷嬷说这话,心里都发虚:“还……还有什么事情?” “虞大姑娘若是要嫁进靖远侯府,她手中的银两、店铺可能会重新查一遍,你知道的,这事以前是侯夫人在管,现在却是周姨娘处理,如果让周姨娘发现店铺的事情有不妥当之处,恐怕这事也得算到您头上,宣平侯说不定就会打到征远侯府。” 玉嬷嬷提醒宁氏。 宁氏眼神慌乱的闪动了两下,推卸责任:“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以表妹为主,我也只是帮着表妹当一个下手,得到的也最少,表妹之前还跟我说,她拿大头。” “宁夫人,这次大姑娘的事情,宣平侯必然会查,几个无赖就算没供出夫人,也会连累到征远侯府,侯夫人这段时间一直被禁足,这事扯不到她身上,就算宁夫人牵扯到侯夫人的身上,对宁夫人也没有好处,反而让我们老夫人不喜。” 玉嬷嬷的脸色沉了下来,话里隐含威胁,话说的直白起来,一双眼睛落在宁夫人的身上,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宁氏心头突突一跳,这让她想起未嫁之时,她跟在钱氏身后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宁氏是远远比不得钱府的,有时候钱氏犯了错,只需钱老夫人一个眼神,跟着钱氏的宁氏就不得不跪下来请罪。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钱老夫人出面,就只要玉嬷嬷说一句“惹我们夫人不喜”,她这位表姑娘,就不得不跪下。 第二百六十章、祸水东移,换了理由! 宁氏一怔,几乎是僵硬的看着玉嬷嬷,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惧,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依顺于钱府的表姑娘。 她是征远侯府的二夫人,也是未来宫里娘娘的生母。 “玉嬷嬷,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宁氏脸色冷了下来。 “宁夫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玉嬷嬷今天过府就是来压制宁氏的道,见她这么一说,脸色也沉冷下来。 “我听不懂玉嬷嬷说什么,玉嬷嬷还是直言为好,如今我为征远侯府的夫人,和表妹最多就是同族之谊。”宁氏心里生出怒意。 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钱老夫人凭什么呵斥她。 “宁夫人这次办的事情,信康伯夫人很不满意,应当会来找宁夫人说道说道,至于靖远将军夫人,同样也不满意,还有一件事情,宁夫人恐怕还不知道,放在你府上的帐本不见了,这事也和宁夫人有关系。” 玉嬷嬷来之前,已经派人去宁府找过帐本,打听来的消息是帐本不见了,跟着帐本一起出城的宁庆被人打晕,幸好人没事,这事宁府也没敢张扬,再加上宁氏伤着,宁府每次派人过来见宁氏,总是被各种理由拒了。 宁府派了几次人之后,没见到宁氏但也没什么事情,也就没多想,这事就压下了。 “什……么?”宁氏震惊的脸色僵住。 玉嬷嬷又道:“店铺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您身上,这事必竟是在宁府发现,当时动手的就是宣平侯身边的人,在查虞大姑娘店铺的事情。” 宁氏倒吸一口冷气:“这事是表妹做的。” “宁夫人事到如今,您也别全推在侯夫人身上,就算这事跟侯夫人有些关系,但最后帐本是藏在宁府,又是被人从宁庆的手中取走,当时宁庆还想娶虞大姑娘,所有的事情看着都跟您有关系,这种时候,您觉得还能脱得了关系吗?” 见宁氏还在狡辩,玉嬷嬷不耐烦的道,“宁夫人,我们老夫人的意思只要你主动担下这事,说此事是你主导的,侯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了你的话,信康伯夫人和靖远将军夫人一事,我们老夫人就替您担下了。” 宁氏浑身一震,僵着脸看向玉嬷嬷。 玉嬷嬷笑的阴沉:“宁夫人,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您都不能脱身,不只这一次,后面一件也是如此,征远侯府不行了,您同时得罪宣平侯府、信康伯府,靖远将军府,恐怕力所不逮吧?” 宁氏咬咬牙,手微微颤抖,整张脸的肌肉都在抖动,很想给这个老婆子一个巴掌,却偏偏什么也动不了。 征远侯府……真的败落了! “宁妃娘娘……”好半响,宁氏才逼出一句话。 玉嬷嬷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宁夫人,宁妃娘娘在深宫忙的很,怎么会管您这种小事,况且您这事也是铁证如山,如果宣平侯再伙同虞氏一族的族人,一定要让虞二爷休了您,宁妃娘娘也管不了,谁都知道宣平侯胡闹起来,这性子谁也管不住。” “认下帐本的事情?” “对,只认这些帐本的事情,店铺契约之事,就说是您的意思,是您对侯夫人说店铺不行,要卖掉,也是您在帮着处理,只不过最近您伤着,没精力再处理,那些卖掉的店铺来不及把银两转到侯夫人的手中。” 玉嬷嬷松了一口气,知道宁氏妥协了。 来之前老夫人一再的吩咐,必要让宁氏屈服,这是最关键的事情。 夫人之前说的理由不通,现在解释说是因为听了宁氏的话才那么说的,主要是因为宁氏说暂时拿不到钱财,怕侯爷追责。 这理由比先前的理由更好,夫人更无辜。 “我还要交付银两给表妹?”几个字几乎是从宁氏的牙缝里挤出来,她两手紧紧的抓住被角。 肖嬷嬷站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同样是管事婆子,肖嬷嬷比不得玉嬷嬷,在玉嬷嬷面前没敢开口帮自家主子说话。 “这个不必,我们老夫人带了银票过来。”玉嬷嬷笑了,把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递到宁氏面前,里面放着的全是银票。 老夫人说了,也不能把宁氏逼得太急,免得她狗急跳墙。 见玉嬷嬷拿出银票,宁氏的脸色稍缓,平了平气之后道,“我要怎么做?” “就让她跟着我过去说明就是。”玉嬷嬷伸手一指肖嬷嬷,肖嬷嬷瑟缩了一下,头越发的低了。 如果可以,她宁可自己现在不在这里,被玉嬷嬷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去向宣平侯说明,虞竹青店铺之事,是我在处置,现在把银票还过去就行了?”宁氏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当然还不只这些。”玉嬷嬷笑了,“这店铺因为最后没有完全处置好,店铺的契约就暂时留在侯夫人处,您拿银票过来的时候,顺便还得让侯夫人把店铺的契约拿给您。”玉嬷嬷安排道。 这事听起来并不难,就是一切的事情都算在宁氏头上,宁氏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头。 “肖嬷嬷,你就跟玉嬷嬷走一趟。” “夫人……”肖嬷嬷很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玉嬷嬷,信康伯夫人和靖远将军夫人的事情……”宁氏阴沉沉的看着玉嬷嬷,心里发狠,这是最后一次,他日等女儿进了皇宫,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来巴结自己。 “宁夫人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老夫人身上,几个无赖的事情也不算事情。”玉嬷嬷大包大揽的道。 事情商量到这里,就算是有了结果,玉嬷嬷的态度又平和起来,脸上甚至还露出笑容,她也没耽搁事情,带着肖嬷嬷就准备到宣平侯府。 “玉嬷嬷,等一下。”宁氏却是笑不出来,心头沉重,又拦下玉嬷嬷。 “宁夫人,您现在说的越多,到时候越容易出事,还不如先让肖嬷嬷跟老奴过去,解说清楚侯夫人的事情,至于这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老夫人也可以先伸手管着,若是晚了,再生出其他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老夫人也管不住。” 玉嬷嬷见她还在墨迹,又沉了脸。 宁氏眸光转暗,好半响才沉声警告道:“肖嬷嬷你就先去吧,记住,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 “夫人,老奴明白。”肖嬷嬷背心处一身的汗。 两个婆子从屋内出来,还没站定,就听到一个声音:“肖嬷嬷,这是何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打扰宁夫人的休息?”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 “这是……”肖嬷嬷正想介绍,玉嬷嬷已经上前对这个婆子行礼,“这位嬷嬷,老奴是替我们夫人之命,看望宁夫人的。” 态度恭敬、亲和,和方才在屋子里威胁宁氏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哪一家的?”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问道。 “宁夫人姨母府上的。”玉嬷嬷低声下气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以后没事不必过来,打扰到宁夫人的休息,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老奴明白。”玉嬷嬷陪着笑脸道。 见她态度极好,那婆子也就没为难她,看了一眼肖嬷嬷,肖嬷嬷脸上急忙露出笑脸:“老奴去送送玉嬷嬷。” “宁夫人呢?”婆子问。 “夫人身体不适,方才用了药,才睡下。”肖嬷嬷憋屈的道。 “又是才睡下,宁夫人如此懈怠,这规矩什么时候才能学好。”婆子冷哼一声,极为不满的道。 见肖嬷嬷和玉嬷嬷两个还站在面前,挥挥手:“还不快去办事!等回来再帮着我扶你们夫人一把,这规矩总得好好学学,免得他日坏了整个虞氏一族的名声。” “是,是,老奴现在就去送。”肖嬷嬷憋屈不已,却不敢顶嘴。 不只她不敢,连夫人也不敢。 两个婆子从前面出府,又绕到宣平侯府,求见宣平侯。 听说玉嬷嬷过来,虞瑞文沉默后让她们进来。 “老奴见过侯爷。”一进门,玉嬷嬷上前见礼,肖嬷嬷跟着她一并行礼。 “玉嬷嬷,这个时候怎么又过来了?”虞瑞文心平气和的道,玉嬷嬷之前到府里的事情,他已经知道。 “侯爷,我们老夫人听说这件事情后,大怒,恨不得亲自过来斥责侯夫人,可身体实在撑不住,又气又急晕过去了,如今气的躺在床上,没办法才让老奴过来查问此事。”玉嬷嬷舌灿莲花,没等虞瑞文问,就主动把事情清楚交待了,“这件事情老奴以前听侯夫人说起过,因此特意先去了征远侯府问宁夫人,没想到还真的让老奴发现了。” 玉嬷嬷说着伸手拍了拍胸口:“幸好老奴问清楚,否则老夫人可真的要打死侯夫人。” “这事……和征远侯府有关系?”虞瑞文面色阴沉,声音虽不高,但极具威仪。 他半信半疑目光落在玉嬷嬷的脸上,对于玉嬷嬷,虞瑞文向来也很有好感,钱老夫人是个心善的,她身边的这个贴身婆子心性也不错,可现在,莫名的有些怀疑。 玉嬷嬷对虞瑞文很熟悉,知道这个时候虞瑞文处在暴怒之中,当下又陪了一个笑脸:“侯爷,您别急,您看老奴把人都带了来了,一会就听她说的话,侯爷若是还不清楚,只管再问就是。” 说完往边上退了退,让出身后的肖嬷嬷,一副坦然任凭虞瑞文问的样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句句不能反驳 书房内香烟袅袅,虞瑞文目光深深的落在肖嬷嬷的身上,宁氏身边的人,他见过。 “奴……奴婢见过宣平侯。”肖嬷嬷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 “我女儿店铺的帐本,为什么在宁庆处?”虞瑞文冷声问道,看到宁氏的人,怒气不住的飙升。 “禀报侯爷,此事也是我们夫人疏忽,青姑娘的店铺不赢利,侯夫人觉得不能一直拖累侯府,问过青姑娘的意思,愿意发卖,我们夫人就替侯夫人跑了跑腿,替侯夫人找了卖家,把大姑娘的几家铺子盘出去。” 肖嬷嬷来之前已经被玉嬷嬷叮嘱过了,这话也早早准备的。 “你们夫人替钱氏找的卖家?”虞瑞文阴沉着脸问道。 “对,是……是我们夫人,但这事情还没算完全交易完,虽然铺子已经交出去,对面的人手也安排下了,但因为银两一直没到位,店铺里的地契之类,还放在侯夫人的手中,前几天这事倒是成了,但我们夫人伤着,行动不便,就又拖了下来。” 肖嬷嬷急忙道,说着慌乱把手中的小盒子递了过来:“侯爷,您请看这些就是卖店铺的银两,我们夫人让奴婢给您带过来,也请侯夫人把店铺的契约给我们夫人,对方还在等着这些契约。” 小厮过来从肖嬷嬷手中接过盒子,放置到桌面上。 盒子没上锁,打开一看,一张张银票,数量看着不少。 “谁买下的铺子?”虞瑞文目光扫过面前的盒子,还是难以相信,事情转折太快,钱氏居然又无辜了? 这一次钱氏怎么可能无辜,可偏偏现在的证据居然真的能证明! 虞瑞文不会忘记,当时他带了地契离开时,钱氏哭着说的话。 “是我们夫人那边的亲戚,看的也是我们夫人的面子,店铺生意不好,侯夫人也着急的脱手,这才请我们夫人帮忙。”肖嬷嬷恭敬的答道。 “生意不好?怎么个不好法?”虞瑞文冷笑。 “这生意……入不敷出,侯夫人觉得再这么经营下去,会拖累侯府,这才不得已要把店铺卖了。”这话问的太细,肖嬷嬷不安起来,偷眼看了看玉嬷嬷,见她仿佛没看到自己似的,一脸恭敬的对着上面,心里越发的慌了。 “入不敷出?宁庆处不是有另外一套帐本吗?这……生意哪里不好了?”虞瑞文冷笑。 肖嬷嬷背心处冒汗,她方才一路上听玉嬷嬷的吩咐,就觉得有些违和,只是当时她很慌,也没注意到违和到哪里,现在才发现有实际上的帐本在,卖店铺的前提就是错的,这事根本就不可能的。 原本就是营利的,怎么可能卖掉店铺? “这……这是我们夫人说的。”肖嬷嬷话说到这里,也不得不再继续往下编,夫人既然已经认了,这事也得认下。 “侯爷,能让老奴问几句吗?”玉嬷嬷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虞瑞文行了一礼。 “你问。”虞瑞文冷冷的道。 “多谢侯爷。”玉嬷嬷又是一礼,然后转向肖嬷嬷,满脸怒气:“肖嬷嬷,方才在征远侯府时,老奴听宁夫人说的话,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想想还真的很不对,幸好侯爷英明,否则就让你们把话圆过去了。” “……”肖嬷嬷张张嘴,无言以对。 “肖嬷嬷,宁夫人之前跟侯夫人一再的说店铺亏本,是也不是?”玉嬷嬷厉声问道。 “是!”肖嬷嬷不得不应,眼底慌乱。 “卖买店铺的事情,是不是宁夫人本家的一个人在处理?”玉嬷嬷继续问道。 “是……一位管事。”肖嬷嬷结结巴巴的道,背心处开始冒冷汗,后悔方才应下此事,和玉嬷嬷一起过来。 “真的帐本在宁府里!”玉嬷嬷气恼不已,手指了指肖嬷嬷,“安排的人手又是宁夫人的,侯夫人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在为你们夫人打圆场,莫不是你们宁夫人原本就打着吞了虞大姑娘店铺的主意?”肖嬷嬷气的发狠。 虞瑞文眼底冰寒,冷冷的看着跪着的婆子。 “不……不是,我们夫人没有。”肖嬷嬷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这事,急的双手乱摇。 “不是你们夫人又是谁?是谁告诉侯夫人店铺亏本,是谁对侯夫人说这样下去会拖累宣平侯府,又是谁主动帮着侯夫人卖掉虞大姑娘的店铺,这地契最后又会落在谁的手中?”玉嬷嬷连声问道。 每一句话都问的理直气壮,气愤不已。 肖嬷嬷的脸色一片惨白,不敢看虞瑞文铁青的脸。 她过来只是承认自家夫人,帮着宣平侯夫人处理店铺的事情,并没有意思说自家夫人图谋宣平侯府的店铺,甚至给宣平侯夫人还设了局。 “玉……玉嬷嬷……”肖嬷嬷一脸哀求的看着玉嬷嬷,方才一路过来的时候,玉嬷嬷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你们夫人忘恩负义啊!”玉嬷嬷气愤不已,伸手指了指肖嬷嬷,气的嘴唇哆嗦,眼眶红了,“当初你们夫人未嫁之时,基本上都是在我们府上长大,老夫人待你们夫人如同亲女,甚至于侯夫人之前的那门亲事……” 虞瑞文眉头一皱,钱氏当初之所以耽搁了亲事,也是因为她之前的未婚夫退亲了,具体原因虞瑞文并不清楚,只说那一家相中了另外一家女子,背信弃义,以至于钱氏年纪大了找不了合适的人家。 这事听起来居然跟宁氏还有关系? 话说到这里,玉嬷嬷也意识到说漏了嘴,立时停了停平了平气后,才喘着气恨声道:“我们老夫人如此对你们夫人,你们夫人却一再的做出忘恩负义之事……你们夫人……你们夫人怎么能如此……” 气的太狠,玉嬷嬷少了往日的伶俐,伸手虚指着肖嬷嬷,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嬷嬷……”肖嬷嬷声音同样颤抖。 “你不必说什么了……我会禀报我们老夫人的,该如何就凭老夫人决断。”玉嬷嬷气到了极点,打断了肖嬷嬷的话。 侧过身抹了一把气出的眼泪,用力的喘了一口粗气:“侯爷,您问吧,老奴问完了!老奴实在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老夫人一片好心,把个……侄女贴心贴肺的养着,没想到居然养出一条白眼狼。” 玉嬷嬷实在是气狠了,话说的直白而无礼。 虞瑞文难以相信,但看玉嬷嬷的样子又不像做作:“你们夫人骗了钱氏?” “侯爷,我们夫人没有,我们夫人……只是,只是帮着侯夫人处理店铺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跟我们夫人没有关系。”肖嬷嬷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如果让夫人知道她承认了这事,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但这种死不承认的态度,越发的让虞瑞文觉得这事真的蹊跷,玉嬷嬷的话更像是事情俱在的基础上问的,看这婆子心慌意乱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应当是真的。 婆子如此嘴硬,满口慌言,主子可想而知。 宁氏的为人,虞瑞文是极讨厌的,而今更是厌恶之极,这个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还真的贪婪嚣张,在征远侯府嚣张跋扈就算了,居然还暗算到自己头上。想到极恼处,用力的一拍桌子。 “来人,把这个婆子带下去。” 上来两个小厮压着肖嬷嬷就往下拖。 肖嬷嬷先是一愣,而后剧烈挣扎起来:“侯爷,奴婢真的没有骗您,我们夫人也没有骗侯夫人,这都是……” 来之前夫人可没说会关住自己,看这样子此事就不能善了。 “到现在还在胡说八道。”玉嬷嬷上前厉声道,伸手把手中的帕子塞入肖嬷嬷的嘴中,背着虞瑞文,目光阴冷的盯着婆子,“肖嬷嬷,这是宣平侯府,你面对的是宣平侯,如今虞氏一族的族长,可不是我们好说话的老夫人。” 被玉嬷嬷阴冷的目光看着,肖嬷嬷打了个寒战,脸色大变,手中的力度缓了下来。 两个小厮拉着她下去。 “侯爷,此事都是我们老夫人不是,老夫人以为宁夫人是侯夫人的表姐妹,就如同是亲姐妹似的,当年的事情虽然说也是因为宁夫人,但也不是故意的,必竟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这情份比同于一般的母女。” 玉嬷嬷转过身,对着虞瑞文跪了下来,愧疚的低下头。 “当年的事情,跟宁氏有关系?”虞瑞文顿了顿问道,当年他虽然知道一些,但也没细问,他娶钱氏也是为了钱老夫人的恩情,至于钱氏自己,对于虞瑞文来说,还真的没多大的在意。 其实当年的形势,他娶一位平妻也是好的。 也因为这个,虞瑞文娶了钱氏之后,对钱氏很不错,谢氏一死,就把钱氏提为宣平侯夫人,也有一种对钱氏补偿的心理。 有些事情,在当时是不得不为之,就算他行为无常,让人觉得无能而且犯混,他也不得不做。 “侯爷,这件事情老奴原本是死也不会说的,老夫人也说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烂在心里就是,可老奴替侯夫人委屈,侯夫人性子直,虽然有些小心思,但都不是大恶,又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老夫人到现在也没有对侯夫人明说当年的事情,就是怕侯夫人和宁夫人起争执,可现在,老奴忍不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绿豆汤 虞瑞文木着脸,冷冷的看着玉嬷嬷。 “侯爷,当初我们大人虽然不是侍郎,但也是有官位的,侯夫人是我们府里的唯一嫡女,原本已经定好亲事准备成亲,因为对方家里长辈过世,守孝三年,把侯夫人耽误了,三年孝满,对方就过来准备决定婚期,没想到就遇到了宁夫人。” 玉嬷嬷叹了一口气:“之后,对方就说要退了这门亲事,说要娶宁氏,我们夫人大怒,宁氏跪在我们夫人面前苦苦哀求,说不是她的本意,她什么也不知道,但其实我们夫人后来查过,对方过来的时候,宁夫人总是以各种理由出现在院子里。” “当年的事情,最终我们夫人看在宁夫人母亲的份上原谅了她,但也把她赶了回去,对侯夫人却什么也不说,生怕侯夫人知道难堪、愤怒,两家的亲事自然也就作罢,而后侯夫人就遇上了侯爷。” 当年的事情,玉嬷嬷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把往事娓娓道来,来之前老夫人就吩咐过她,让她把这段“过往”说于虞瑞文听。 “宁氏曾经这么对钱氏?”虞瑞文难以相信,眉心打结,语气却和缓了几分。 “侯爷不相信老奴,难道还不相信我们老夫人,这么多年,老夫人对您如何,您也是看在眼中的。” 玉嬷嬷知道有了效果,伸手抹了抹眼角,愤怒的道:“老夫人如果知道宁夫人,会设下圈套,害侯夫人,当年怎么也不会放她一次。” 虞瑞文沉默了,虞太夫人的为人,他的确是相信的,可偏偏这件,太过到玄妙,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侯爷……”玉嬷嬷见他如此,又开口道。 虞瑞文摇了摇手:“你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 “侯爷,那宁夫人的婆子要如何?”玉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事打了肖婆子择手不及,不过她当时这么说的,再想反口宣平侯也不会相信。 “先留下吧!”虞瑞文眸色沉沉的道。 “那老奴先回去禀报老夫人?”玉嬷嬷试探的问道。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宁氏所为,我会把守在明月小筑的婆子撤了,但是钱氏……暂时不会放出。”虞瑞文低缓的道,纵然他相信钱老夫人,也实在难以相信钱氏,这件事情钱氏真的这么无辜? “侯爷放心,我们老夫人会明白的,侯夫人就算是被人陷害,也是耳朵软了,没有分清楚好人、坏人,我们老夫人的意思,就算侯爷没有处罚侯夫人,我们老夫人也必是要罚的。”玉嬷嬷急忙表态,不但没有说虞瑞文半点不是,而且还表明钱老夫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虞瑞文神色缓和了几分:“多谢老夫人了体谅。”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也是我们老夫人一直护着侯夫人,才把她养的这般不知道善恶、只凭自己喜好的性子。” 玉嬷嬷忙道,脸上露出笑意。 这话比起方才的话更打动虞瑞文,钱氏真的不是恶,只是因为光凭自己喜好做事? 虞瑞文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钱氏被禁足,府里的事情少了主母处理,我已经禀报母亲,扶周姨娘来平妻,处理宣平侯府内院的事务。” 既然话说到这当口了,正巧可以把此事说出来。 玉嬷嬷身子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容僵硬在脸上:“侯……侯爷,您……您说什么?” 这事她还不知道。 “宣平侯府不能少了当家主母,周姨娘很好,又是良家出身,扶为平妻,替我出面处理内眷的事情。”虞瑞文道,玉嬷嬷说的天花乱坠,他必竟还能保持着一分清明。 玉嬷嬷失色,还想说什么,却见虞瑞文疲倦的挥了挥手:“玉嬷嬷先回去吧,此事等我查问清楚再说。” 玉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见虞瑞文眼睛一闭,身子往后靠去。 不敢再解释,玉嬷嬷从书房退下,在门口看到被按跪在书房前的肖嬷嬷,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肖嬷嬷,你知道的,我们老夫人最是良善,是你们宁夫人忘恩负义,否则何至于此!有我们老夫人在,你们宁夫人就算是出尔反尔……也是没用的。”玉嬷嬷背着小厮站着,稍稍弯下腰,落在肖嬷嬷身上的目光变得阴寒。 森森的落在肖嬷嬷的身上,肖嬷嬷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一个久远的场景出现在肖嬷嬷的眼中,那个时候宁氏还未嫁,基本上都住在钱府,钱氏犯了错,宁氏被罚跪,肖嬷嬷被玉嬷嬷杖责,当时被打完,踩着地上的鲜血,玉嬷嬷就是这么对肖嬷嬷说话的。 肖嬷嬷全身僵硬。 玉嬷嬷阴阴的笑了,直起身子,急匆匆往外走,谅肖婆子也不敢反口,况且就算反口,侯爷也不可能会听。 老夫人也不是要置宁氏于死地,侯爷再不济,也不可能不顾及虞氏一族的脸面,真的把事情宣扬出来,最多就是和征远侯府断了联系,事急从权,就算得罪了宁夫人也无所谓,先把侯夫人救出来才是。 宣平侯的反应出乎老夫人的意料之外,居然要把姨娘扶为平妻,得赶紧回去,让老夫人想法子才是…… 书房内,虞瑞文皱着眉头,久久未语。 这事蹊跷,他之前是认定钱氏做的,现在却被说的有几分迟疑,莫不是真的是宁氏蛊惑了钱氏? 不过就算真的是宁氏蛊惑了钱氏,钱氏也不可能全然无辜。 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纠结的很…… “咯哒”门口忽然传来声音,打破了书房内的平静。 虞瑞文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侯爷,厨房送了糕点过来。”门口,小厮手里提着一个人食篮放在地上,先行了一礼。 “怎么送糕点过来?”虞瑞文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问道。 “侯爷忘记了,您之前说晚膳没什么胃口,不是很想吃,周姨娘就让厨房给您送了一些凉糕过来,您当时也是同意的。”小厮道。 这话还是在周姨娘处说的,虞瑞文心情烦乱,早就忘记,听小厮说了才想起,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斜阳已经下落。 “拿过来吧!”虞瑞文没什么精神的道。 小厮应声过来,把食篮里的凉糕取出,又取出一碗绿豆汤放置在虞瑞文面前:“侯爷,这绿豆汤是厨房替三姑娘熬的,听说侯爷没什么胃口,三姑娘特意让厨房把绿豆汤先给您盛过来。” 想到小女儿,虞瑞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她是女孩子爱吃甜羹,我却是不喜的。” “侯爷,不甜。”小厮忙道。 “甜羹怎么会不甜!”虞瑞文拿起汤勺轻轻的舀了舀,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小女儿的一番心意也不能辜负。 轻轻品了品,居然真的没那么甜,感觉没多少甜味,细品一下却觉得也有一丝淡淡甜,和往日浓郁的甜味不同,这绿豆汤竟是极好喝。 “噢,还真不错。”虞瑞文又连着喝了几口,微温口感正好,比起往日的更合口味。 “厨房送过来的婆子说,听说侯爷没胃口,三姑娘就替侯爷调了味道,凉过后才让婆子拿过来的,听说这绿豆还是三姑娘从江南带过来的,和京城的有些不同,味道好一些,三姑娘处也不多了。”小厮笑道。 “娇儿自己没喝?”虞瑞文看了看桌面上的汤罐,看着不小,至少还能倒出二、三碗。 “三姑娘怕您喝不够,全让人给您拿过来。”小厮道。 虞瑞文又喝了一口,心里感叹,最后一口把碗里的绿豆汤全喝完,果断放下碗站起来:、绕出书案:“走吧” 这件事情他现在很纠结,还不如去跟小女儿说说话,说不定有什么好的解决方式,这件事情里,最没有牵扯的就是小女儿。 “侯爷,要去哪里?”小厮一愣。 “把绿豆汤带着,去瑶水阁。”虞瑞文吩咐道,大步往外走,走到外面,看着压跪在门前的肖婆子,冷冷的道:“先把人押入柴房。” 小厮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汤罐,提起食篮小跑着追上虞瑞文。 听说虞瑞文过来,虞兮娇笑了,她听说玉嬷嬷回去,留下一个被抓的肖嬷嬷,如今还在父亲处。 狗咬狗这一幕,来的很快! 不过这也让虞兮娇警惕,钱老夫人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厉害,这才多久,马上就把宁氏的人带到父亲面前。 有些事情,不管是钱府的人说,还是钱氏的人说,都没有宁氏的人说更有价值,于是宁氏身边贴心婆子送到了宣平侯府。 不管这事是暂时呼延还是她们另有对策,这事既然已经探了头,她就不会允许她们简单的滑过去。 毁了宁氏所有的期望…… “父亲!”看着进来的虞瑞文,虞兮娇盈盈一礼。 虞瑞文坐下点点头,让小厮把食篮提过来:“既然是你喜欢喝的,你自己喝就是,为父喝不喝都无碍。” “听闻父亲胃口不好,不想用膳,女儿就想着绿豆汤清热解暑气,味道调制一下也极佳,知道父亲不爱喝过甜的,女儿就特意调的清淡一些,江南带过来的绿豆,外祖母往日喝着就极好,特意嘱咐我过来的。” 虞兮娇笑道,招呼晴月接过食篮,从里面取出汤罐,倒了两碗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城门处抓逃奴 看着小女儿盈盈的笑脸,关切的眼神,虞瑞文觉得绿豆汤的味道更好了。 “父亲往日用膳也还好,今日天气也不算太热,怎么就用不下了?”虞兮娇放下手中的茶碗,帕子在唇角按了按,问道。 “方才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过来,说是……”虞瑞文放下手中的茶碗,“说你大姐的事情,全是宁氏的图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兮娇一脸惊讶。 虞瑞文把事情的经过对虞兮娇说了一遍,只听得虞兮娇满脸震惊。 “父亲,您是说那边的宁夫人……图谋大姐的店铺、财物,不但让宁庆到您面前表现的极佳,又暗中唆使夫人把大姐的铺子卖了?”虞兮娇惊问道。 “是这么说的。”虞瑞文揉了揉眉心,烦燥不已。 “大姐的铺子里有宁夫人的人?”虞兮娇想了想又问。 “说是一个姓宁的管事,之前在征远侯府当管事,后来才出府,应当就是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人。”虞瑞文道。 虞兮娇笑了,钱老夫人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把个宁掌柜给推了出来,这件事情听起来就是一个合环了,也怪不得父亲会犹豫不决。 “宁管事在大姐的店铺中卖通了一些人,做了假帐,送到夫人面前,宁夫人又在夫人面前说一直这么亏不行,大姐自己没拿出钱,亏的是侯府本身的,于是夫人就决定要卖了这店铺,经过大姐的同意,这事就由宁夫人在办。” 虞兮娇总结了一下。 “对,就是这个意思,方才宁氏让人送了银票过来,说是要拿钱氏手中的店铺的地契。当时卖掉的钱没拿过来,钱氏也压着这些地契之类的东西,说怕我责罚,才说她又便宜从他人手中买回来了!” 虞瑞文看了看虞兮娇道,他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商量的人,思来想去,还是小女儿合适。 小女儿虽然小,但却是一个聪慧的。 听虞瑞文这么一说,虞兮娇立时就懂了,有银票为物证,肖嬷嬷就是人证,不管肖嬷嬷当时怎么会同意说这种话,这话必竟是说了,就算她现在反悔了,也与事无补,这件事情只要让父亲认同就行,又不是真的上大堂去审,出尔反尔也不算什么。 “父亲想怎么样?”虞兮娇反问道。 虞瑞文皱了皱眉头,迟疑的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宁氏所为,宁氏此人太过贪婪恶毒……” “父亲,如果不是呢?”虞兮娇一脸正色的抬起小脸,看着虞瑞文柔声打断他的话。 虞瑞文脸色一僵,眼神有些飘忽,尴尬的笑了笑:“这……应当不会吧!” 如果这都是假的,那只能说明玉嬷嬷说了慌,也就是说钱老夫人未必是像她表现的那般实诚。 这是虞瑞文最不敢相信的。 只是这信念,对着小女儿清澈若水的眼眸,莫名的有些觉得愧疚。 “既然是宁氏所为,父亲想如何做?”看着这样的虞瑞文,虞兮娇笑了,没再追问真假,顺着虞瑞文的意思问道。 虞瑞文松了一口气:“如果证明此事真的是宁氏所为,为父必不会放过她。” 他可没什么不能对付女子的说法。 “父亲,要如何证明?”虞兮娇笑容清雅纯净,顺着虞瑞文的思路往下想。 “那个婆子,我一会再去问问。”虞瑞文沉默后道。 “父亲,如果这个婆子忽然又说不是了呢?对父亲喊冤,说她们夫人也是无心之识,说她们夫人并不是贪图大姐的店铺,她也是存心想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过是被底下人骗了,那个宁管事就会推出来当抵罪羊。” 虞兮娇唇角勾起笑意,清浅柔婉。 虞瑞文顿住,他觉得小女儿说的八九可能是的,这个姓肖的婆子当时就在挣扎,看着就像是不服,另有话说的样子。 “父亲,我不知道宁夫人为什么会一再的算计我和大姐,每每出手,不是毁人名节,就是害人性命,若不是我和大姐命大,现在恐怕都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和父亲说话。”虞兮娇脸上的笑容渐退,头缓缓的低了下来。 纤瘦的脖子垂下,莫名的让人觉得落寞,虞瑞文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没有恳求,也没有任何要求,虞兮娇甚至没有一个哀求的眼神,把头低了下来,这样却让虞瑞文更恼怒。 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都差点因为宁氏这个毒妇出事,就算这事真的是宁氏无心之识,虞瑞文也没打算放过她。 “娇儿放心,此事父亲会做主,绝对不能就此放过她。”虞瑞文厉声道,前几次无奈不能处治宁氏,这一次算是“人证、物证”齐全。 “父亲,您……不会是要送官吗?”虞兮娇一怔,下意识的抬头,虞瑞文这才看到小女儿眼眶处微红。 心里又是一疼,话冲口而出:“此事自然得送官,既然所有的人证物证齐全,总得让衙门的人查问清楚。” “父亲,会不会让人觉得您小提大作?说不定就是一个误会?”虞兮娇担忧的道,她微微的蹙起眉头。 “不管是不是误会,就算是误会,也得到衙门里去说,至于是不是小提大作,为父这么多年,原本就没什么好的名声,现在也不会更差到哪里去。”虞瑞文恼怒的道,小女儿还这么小,又是初进京,接连在征远侯府出事,而后还追到自家府上。 这个宁氏是绝对干净不了。 这一次,不管是不是,反正有“人证”,“物证,”借着这事好好的惩治一下宁氏,给两个女儿出出气。 打定主意,虞瑞文立时觉得豁然开朗,像宁氏这样的人,自己是一族之长也拿她没办法,但现在是她主动犯到自己手上。 既如此,又何需客气。 “娇儿,为父现在就去处理此事!”虞瑞文站了起身,事不宜迟,他现在就去办。 虞兮娇把虞瑞文送到院门口,看着虞瑞文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的勾了勾,钱老夫人只知道把宁氏推出来,以为父亲不会拿宁氏如何,必竟肖婆子的话还可以翻过来说,况且还有后面送来的银票做为证据。 这件事情其实扯不清楚,宁氏那边咬死是真心的帮着钱氏卖铺子,不过是下面人故意蒙骗她,钱氏这里看起来更无辜,店铺的契约暂时放一下罢了,并不是她贪墨的,到最后最多推一个姓宁的管事出来背锅。 而最后,大姐的铺子依旧出手,所谓的银票肯定数量也少,卖的是亏本的铺子又有多少钱? 钱氏被洗了嫌疑,宁氏纵然有些说不清楚,但那又如何,宁氏之前做下的事情可不少,哪一件真的拿到场面上能说了,后来钱老夫人再劝几句,事情必然会不了了之。 而今,却是不同了。 宁氏注定要丢脸,征远侯府注定要再一次成为别人的笑谈,虞兰雪还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入宫,这几乎是断了虞兰雪的前程,宁氏又岂会善罢甘休…… 城门处,一辆普通的马车往前行去,马车的车窗处垂纱落下,只依稀看到女子的样子,马车里应当是女眷,看马车外面也没有什么标记,不知道是哪一家府上的,可偏偏这马车被人在进城后不远处被拦下。 拦马车的是一个小厮,上前伸手就把马车拦下。 “放肆。”马车夫眼睛一瞪,厉声喝斥,却不得不止住马,城门外进出的人太多,原本就行的慢。 在这辆马车后面百米左右,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缓缓的进了城门,看城门处查看的官吏,一脸恭敬的样子,就知道马车里的人物非同一般。 “怎么回事?”见前面的马车被拦下,后面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奴才不清楚,奴才现在就去看看。”车辕上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跳下,往前面挤过去。 “你们是哪一家的马车?”小厮拦住马车,眼睛一翻,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马车夫恼怒道,他还没见过这般无礼的小厮,在城门处就敢拦人。 “怎么没关系?我们府里逃了一个丫环,方才有人看到逃入你这马车里了,停下来让我检查检查。” 小厮蛮横的叉着腰道。 “你……胡说什么,我们马车才进城。”马车夫气的脸色铁青。 “就是才进城,才找的你,方才在城门处的时候,是不是上去一个人,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小厮尖声道。 这边闹腾起来,立时许多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大清早的,这是要闹事! “方才是我们姑娘身边的丫环,并不是你们府上的逃奴。”马车夫气愤的道,方才进城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丫环找过来,也的确让这个丫环进了马车,而今就在马车上,可这并不是逃奴。 在城门处丫环上马车的场景,好几个人看到,这会有人忍不住诧异的道:“不会是真的吧,方才是真的有一个丫环进马车。” “真的有丫环上马车?”有人好奇。 “是真的,我看到了,一个丫环偷偷摸摸的上马车。”另一个人点头,而且点头的还不只一个人。 许多人看着马车夫的眼神变了,之前觉得小厮过于的嚣张的人,这时候也觉得马车夫是真的有问题。 面白无须的男子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的皱起,忽然抬起头看向右上方的方位…… 第二百六十四章、白面无须男子 道路的两旁是两家酒楼,规模颇大,都有二楼。 就在右边这家酒楼的二楼包间处,正对着街道,这一处的包间隔窗特别的大,封煜一袭湖水色的衣袍,斜靠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根柳枝,姿态闲逸而慵懒,唇角微微勾起,俊美的容色引得街上关注到他的女子,一个个面红心跳,待他目光扫过,又忍不住暗自窃喜。 站在他边上的是中山王世子封京泽,这位身体稍好一些后,就喜欢和封煜在一处,这时候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 楼下马车前,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守城的卫士过来维持秩序。 小厮向一位小官吏招招手。 小官吏急忙上前。 “我是齐王府的人,我们世子发现一个逃奴很可疑,现在就在这马车之内。”小厮凑到小官吏耳边低语一句。 小官吏半信半疑的看着小厮,眼神狐疑。 “看,上面的就是我们世子,还有一位是中山王世子。”小厮知道小官吏没相信,伸手悄悄的往右上方指了指。 小官吏一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的眼眸,一看这位就知道非富则贵。 原本只想把是非推开的小官吏,沉默了一下后,带着卫士上前,厉声道:“把车厢门打开,看看有没有逃奴。” 齐王世子不好惹,若是今天在他的治下,真的逃了一个重人的人犯,小官吏自觉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放肆。”又被个守城的小卫士喝斥,马车夫脸色气的铁青。 “放肆不放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车上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居然敢不听守卫的话?”小厮大声的道。 “来人,上去查。”见马车夫没有主动下来的意思,小官吏脸色沉下来。厉声道。 过来几个卫士,就要过来拉人。 人群中白面无须的男子不安起来,眉头紧皱,一只手虚抬起,目光盯着马车夫,生怕他有过激的举动,主子这一次出行谁也不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 “等一下。”女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姑娘。”马车夫道。 “让他们看看吧。”马车中的女子柔声道,听这声音温和之极,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位必然是一位极端庄、温柔的女子。 “是!”马车夫应声,狠狠的瞪了小官吏和小厮一眼,推开车门。 小厮上前,探头往马车里看了看:“你是哪一家的姑娘?” 虞兰雪的手掐进丫环的手腕里,狠狠的掐着,她正兴冲冲满心欢喜的时候,居然闹出这等事,一肚子恶气发作在丫环身上。 她用力的狠掐,表面上看着却只是轻轻握着丫环的手,丫环疼的脸色惨白咬牙撑着。 “你们先看看……哪一个是你们找的逃奴吧。”虞兰雪柔声道,笑容亲切,有路人挤到马车前,看到马车中的虞兰雪,无不惊艳。 “你……还有你,都下来。”小厮嚣张的指着两个丫环。 两个丫环都看向虞兰雪,虞兰雪手一松,眼神闪过一丝阴沉,脸上却是微微一笑:“你们下去让这位官爷问清楚。”两个丫环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的?”小厮过来冲着两丫环上下打量后,问道。 “奴……奴婢是……”一个丫环看向另一个丫环,不知道应不应当答。 “怎么?不能说,看起来还真的是逃奴,这是……不只一个,居然是一对?”小厮打断了丫环的话,阴笑一声。 “不……不是,我们是征远侯府的丫环。”两丫环慌了,突然之间被逼下马车,又没有虞兰雪在背后,两个丫环都是慌的。 “征远侯府的丫环,这里面莫不是征远侯府的姑娘,不知道是征远侯府的哪位姑娘?”小厮问道。 虞兰雪知道藏不住行径,柔声接了话:“征远侯府二房嫡长女。” “原来是才被退婚的虞大姑娘了。”小厮漫不经心的道,“征远侯府之前有刺客出入,在刺客没有查出之前,我们世子叮嘱你们不要乱跑,虞大姑娘,这是去了哪里?见什么人,时候时候离开的?” 小厮脸色一沉,审犯人一般问道。 这话里的信息太多,以至于围观的路人面面相窥。 征远侯府的大姑娘被退了亲?是什么原因?这种事往往都是女方的错,莫不是这位虞大姑娘也就是听着声音柔婉,其实本人长的实在不怎么样? 又有反应快的,突然想起出尽丑名的虞兰燕,这位不会又和虞兰燕一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不怪他们这么想,虞兰燕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一部分人头脑清醒的,各自往后退了几步,关乎齐王世子遇刺一事,是好沾染的吗? 马车里的虞兰雪恨恨的咬牙,目光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手用力的握紧,拼了最大的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怨毒。 齐王世子还真的以为在京城可以无法无天了,待他日她进了宫生下皇子,必要把齐王和齐王世子碎尸万段,以报今日当街拦阻之恨。 人群中白面无须的男子,眉头紧紧皱起,这事……难办了!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挤到白面无须的男子身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子点点头,伸手往小厮指了指,随合挤出人群,往堵在后面的华丽马车而去。 侍卫往小厮方向挤。 “我们姑娘去拜祭兰萱县君。”一个丫环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急忙接口道。 “兰萱县君才过世,要拜祭难道不会在府里拜祭?”小厮冷哼一声,怀疑的打量着两个丫环。 “在外面更清静一些。”虞兰雪的声音柔和的从马车里传出。 小厮还想再问,人群中过来一个侍卫,凑到小厮耳边低语了一句。 “真的假的?”小厮愕然的问道,“端王殿下……” 侍卫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道:“禁言!” 小厮闭了嘴,看了看侍卫,又看了看马车,然后又看侍卫,最后又转到马车上,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忽然之间明白了:“那好吧,既然贵人有命,放了,放了。” 小厮说完,不再拦在马车面前,转身就往右边过去,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右边的人群散开,齐王府的小厮,不敢惹! 至于什么贵人,有耳尖的听到“端王”的名头,莫不是这位虞大姑娘和端王有关系?小厮还没离开,已经有偷偷在传了。 人群外,白面无须的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虞兰雪的马车,长叹一声,他之前原本是很看好这位虞大姑娘的。 长的漂亮、性子又柔婉、懂得取舍不说,出身名门,哪怕是征远侯府的二房,任着征远侯府嫡女的身份,哪怕被退了亲,也完全可以进宫获得高位,若是将来她父亲能得了征远侯的爵位,位份上可以更高。 年轻得宠,生下子嗣,将来不可限量。 可偏偏遇到齐王世子这位混世魔王…… 白面无须男子转身走到自家马车前:“主子。” “进来吧!”马车里男子的声音很是沉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久个高位之人。 白面无须男子应声进了马车,跪倒在马车里,声音压低:“主子,虞大姑娘被齐王世子拦下,说是找一个逃婢。”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马车里的中年男子精神不济的往后靠了靠,不悦的问道。 “方才进城门的时候,应当是征远侯府有丫环守在城门口,看到虞大姑娘的马车过来,就拦下马车,之后上了虞大姑娘的马车。”白面无须的男子禀报道。 “征远侯府,还真是一摊乱帐。”中年男子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白面无须的男子不敢说话。 “封煜的人拦下就说了这些?”许久中年男子开口道。 “还说了虞大姑娘被人退亲的事,又问了虞大姑娘不守在府里,出门干什么?最后……最后……” 白面男子额头上开始冒汗。 “说!”中年男子威严的道。 “方才主子派了侍卫过来,借着端王的名声把小厮带走,小厮走的时候说出端王的名头……奴才方才挤出人群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猜虞大姑娘和端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放肆。”中年男子厉喝。 白面无须男子吓得一哆嗦,头压到底,一动也不敢动,背心处已经隐隐冒汗,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这么禀报,可这是事实,他也不敢隐瞒。 马车缓缓向前,马车里却很安静,白面无须男子越发的惊惧,浑身战栗。 终于听到上面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封煜总是这么胡闹,可不行。” “主子说的是。”白面无须男子终于缓过来,主子这么说代表的就是不追究自己,忙应声。 “白石书院可以开学了,放着封煜这么一直胡闹,整个京城都要乱了。”中年男子缓缓的睁开眼睛,透过垂落的纱帘,看到两边许多人凑在一处,指指点点,隐隐还能听到“征远侯府”“虞大姑娘”的话,甚至还有“端王”的说词。 原本的好心情,立时变差。 这一次出宫,原本心情极好,软语温存又是新鲜,许下的诺言也不少,这会觉得,自己还得好好想想…… 第二百六十五章、解铃还需系铃人 “端王的人?”封煜懒洋洋的看着侍卫。 “禀世子,属下正是。”侍卫恭敬的道。 “端王的人管不到我头上,怎么端王要对我下手?”封煜一改方才的懒洋,乖戾的问道,俊美的眼底阴冷。 “世子,属下不敢。”侍卫忙道。 “既不敢为何拦我?”封煜冷笑道。 “我们王爷也是奉了皇上之意。”侍卫硬着头皮道,他没想到齐王世子连端王的面子也不卖。 “一会是端王的意思,一会又是皇伯父的意思,你到底是谁的人?”封煜眼眸转了转,锁住侍卫。 几个齐王府的侍卫手已经按在了腰际的剑上。 “世子,属下原是皇上的人,最近才跟的我们王爷。”侍卫慌忙道,背心处隐隐冒汗,他知道齐王世子骄横,但是没想到骄横如此。 “那就是皇伯父的人了。”封煜神色缓和下来。 “是……是皇上的人。” “既然是皇伯父的人,我就不问了,你下去吧!”封煜懒洋洋的挥挥手。 “世子在找逃奴?”侍卫其实很想走,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把话说完。 “对,今天就在城门口,看逃到哪里去。”封煜弯了弯削薄的唇角。 “世子,此地是城门,不能随意的抓捕人,世子把要找的人的特征告诉属下,属下替世子在些处暗中找寻。”侍卫小心翼翼的提议。 屋内安静下来,封煜手中的柳枝随意的一扔,“走吧。” “要走?”中山王世子似乎方才才明白过来,惊讶的道。 “走吧,走吧,城门处不许找,我们一会挨家挨户的找。”封煜站起身,“族兄可得陪我。” “舍命相陪。”封京泽苦笑道。 “说什么舍不舍命,我与族兄一见如故,自当同进退。”封煜慵懒的道,侍卫搬过轮椅,等他坐下,几个侍卫抬着轮椅出包间,下楼梯,把个皇家的侍卫直接就晾在那里。 封煜的小厮离开,守城门的小官吏也就不会为难人,让开之后让马车通行。 “大姑娘,您想办法救救夫人。”丫环上车哀求道,这是方才在城门口守着的丫环,知道虞兰雪今天会回京,早早的就守在城门处,方才上马车就是抢先禀报这个消息。 没想到才上车,还没说几句话,就让人给拦了下来。 “母亲又是怎么惹的宣平侯?”虞兰雪冷声道,“我走之前不是让她一切低调,小心谨慎,什么事情也不要做的吗?” “姑娘,不是夫人主动惹的事情,自打大姑娘离开之后,夫人就一直在府里养伤,可是宣平侯府没放过夫人,先是安和大长公主派了婆子过来,让夫人学规矩,之后又是钱老夫人的人过来,要挟夫人认下虞大姑娘店铺的事情。” 丫环慌慌张张的道。 “这件事情不都是姨母在做的吗?”虞兰雪冷冷的道。 “是宣平侯夫人自己的事情,之前不过是托夫人帮了点忙罢了,可现在这事就算在夫人的头上,宣平侯还上衙门告了夫人,今天一早就有人过来把夫人带走了。”丫环抹着眼泪,又惊又惧。 谁能想到衙门的人会过来,直接就把人带走。 “欺人太甚!”虞兰雪牙齿咬的咯咯响,忽然又问道,“宣平侯无凭无据,怎么能凭着一件虚无的事情告母亲?” 母亲不一定会出事,但侮辱性极大。 “大姑娘……有……有凭据,钱老夫人要挟夫人认下这事,夫人身边的肖嬷嬷替夫人送了银票过去……”丫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虞兰雪也理清了事情的原委,气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不只是宣平侯一个人的事情,钱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那位姨祖母,居然也掺合在里面,坑骗压制母亲。 “母亲怎么就这么蠢,把肖嬷嬷差去干什么。”虞兰雪厉声道,秀美的脸色气的狰狞,她的事情虽然出了意外,在宁妃娘娘的调和下,事情现在也算是成了,只要自己回去好好的等着,宫里的旨意就会下来,自己就可以进宫。 现在府里居然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母亲进了衙门,就算事后解释清楚,与自己也算是污点。 虞兰雪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否则必然打玉嬷嬷这个老货两巴掌,这老货分明就是来诳母亲的。 这话丫环不敢接,瑟缩了一下,怯生生的哭道:“大姑娘,您救救夫人,夫人今天如果不从衙门回来,这以后……恐怕就更麻烦了,衙门的人催的急,夫人偷偷吩咐奴婢过来守着大姑娘。” “你去钱侍郎府上。”虞兰雪平了平气,道。 “奴……奴婢……” “你去钱侍郎府上,求见姨祖母,就说是我的说的,如果姨祖母不把母亲从衙门里救出来,这之后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虞兰雪咬牙道,凭自家征远侯府,已经没有谁有能力,把母亲快速的救出。 解铃还需系铃人。 “大姑娘,钱老夫人不会同意的,她之前还……派了玉嬷嬷过来。” “她会同意的。”虞兰雪低缓的道,眼中闪过恼怒,伸手从右耳上取下一只珍珠耳坠,“把这个给姨祖母送过去。” “大……大姑娘……”丫环还是慌,不敢伸手。 “这是宁妃娘娘赐下的。”虞兰雪眼睛一瞪,冷冷的道。 不管这事情具体如何,以姨祖母的性子,又岂会不明白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面且这里面还有宁妃娘娘。 “是,奴婢这就去。”丫环伸手恭敬的接过耳坠,跳下马车。 “姑……娘,这事会不会影响您。”马车里另一个丫环是虞兰雪的贴身丫环,把掐伤的手放置在身后,不安的问道。 “杏雨,手是不是被我弄伤了?”虞兰雪的脸色忽然平和了下来,伸手指了指杏雨的手,方才她气狠之下用力掐的就是杏雨的手。 “大姑娘,没事,奴婢皮糙肉厚,没什么事。”杏雨勉强笑道,手依旧背在身后。 “杏雨,我以后是会入宫的,只是这后宫未必就是好的,我们主仆两个如果不同心协力,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虞兰雪也没有强要看杏雨的伤,长叹一声,神色颓废,“我宁可……嫁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愿意进宫。” “姑娘,宁妃娘娘会护着您的。”杏雨急忙安慰她道,必竟这么多年的主仆,往日虞兰雪就算是掐人也掐的是其他的丫环,对杏雨还是很不错的。 “宁妃娘娘?”虞兰雪苦笑,“宁妃娘娘若是一直没有其他的心思还好,就怕他日未必还会像今天这般护着我。” 见自家姑娘如此,杏雨的心结尽去,忙安慰道:“姑娘,就算宁妃娘娘他日不再护着您,您到时候也有皇上护着,宁妃娘娘护不护您,已经没多大的区别。”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透露出的野心也太多。 都是虞兰雪往日透露的意思,虞兰雪这会听着心头微微一松,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只希望母亲和父亲不再拖我后腿,我将来走的多远,就看他们能不能为我挣下一份家当,征远侯府的家当。虞兰燕真是该死。” 最后几个字压的很低,浓浓的恨意。 杏雨听到了,却是不敢接话,她知道大姑娘恨三姑娘坏事,如果不是三姑娘不检点、不争气,如果三姑娘好好的嫁进信康伯府,大姑娘身后就有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支持,这份助力和现在比起来,天差地别。 马车忽然停下,虞兰雪知道地方到了,扶着杏雨盈盈的下了马车。 这是一个巷子,前后看着都很长,这位置差不多就是中间的位置,巷子不宽,最多就是两辆马车并排堪堪过去,这里不是交通要道,这时候也没有人过来。 后面华丽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面白无须的男子从马车里出来,笑嘻嘻的对着虞兰雪行了一礼,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扶上马车。 杏雨安安静静的守在马车外面,一动不敢动。 没有行人过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巷子里停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 “皇上。”进到马车里,虞兰雪盈盈的向着当中的中年男子一拜,娇丽的容颜一脸的怯意、惊慌,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就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世家千金一般,抬起的眼眶甚至是红的。 看到眼前的虞兰雪,谁也想像不出就在片刻之前,她还是恨毒而狰狞的面孔。 皇上斜靠在榻上,静静的看着虞兰雪,看到虞兰雪惶乱的哆嗦起来,才道:“过来!” “皇上!”虞兰雪身子站直稍稍往里走了几步,许是方才受到惊吓,才走了几步,就站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 皇上终于伸手扶了她一把,虞兰雪就势跪倒在榻前,声音哽咽的叫了一声,眼泪便一颗颗的从白皙的脸上滚落下来,宛如破碎的珍珠一般,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皇上……” “好了,起来说话。”皇上轻叹一口气,才得新宠,正是新鲜的时候,这会倒不计较城门处的失礼。 虞兰雪抬起眼眸,盈盈的看着皇上,慢慢的眼泪又滑落下来,挂在眼睫之个,欲落未落,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是最诱人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笑谈,名声不好的女子 果然,皇上拦她在边上坐下,伸手抱住,温和的问道:“受了什么委屈?” “臣妾不委屈,臣妾只是想替母亲求情。”虞兰雪哭延。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皇上道,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虞兰雪一定要治封煜的罪,幸好虞兰雪是个懂本份、明礼数的。 “皇上,我母亲被衙门里的人带走了,说是宣平侯告了母亲,可母亲做的事情,明明都是宣平侯夫人的意思,母亲自小在姨婆钱老夫人处长大,把姨婆当成亲生母亲对待,对姨婆言听计从,对姨母宣平侯夫人更是无条件的配合,可现在宣平侯怪姨母,姨婆更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母亲身上。” 虞兰雪哀哀的哭道,哭的气弱娇怯,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委屈到极点。 她不是不想对付齐王世子,之前的几天她数次无意识的提到齐王世子对征远侯府的霸道行径,可皇上不是装着听不见,就含糊过去,这让虞兰雪明白,她现在还没有撼动齐王世子的能力。 那就先处理母亲的事情。 这一次出府,原本也是宁妃娘娘安排的,果然她也得偿所愿,进了皇上的眼,甚至已经成了皇上的人,皇上也答应她回宫之后,马上下旨召她入宫,以她征远侯府嫡女的身份,先封一个“美人”,然后再渐渐往上升。 这其实并不是她唯一选择,避开宁妃的手眼,她私下里也有一个好的选择,但现在这个却是唯一最快速有效的选择。 她的不甘心都深深的藏在心底。 皇上伸手按揉了眉心,有些烦燥,这事听着有些乱,这让他心生不喜:“好了,这事朕已经知道了,回去让衙门查问清楚就是。” “皇上,母亲若是真的被关起来,会不会影响臣妾服侍皇上,那臣妾……可真的只有一死以殉!”虞兰雪又掩袖哭个不停,娇弱之极。 皇上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放心,不会让你母亲有事情。” 一个宫妃,有一个不名誉的母亲,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原本不怎么上心的皇上,觉得应当好好想想。 “多谢皇上,臣妾就算是万死,也难报皇上圣恩。”虞兰雪一脸感动的抬头看着皇上,盈盈的泪眼底俱是情义,脸上的泪痕更添几分娇媚,“皇上,您要快些下旨,臣妾就在府里等着。” 说完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臣妾是等得起的,就怕这肚子……等不起。” 这一番举措玩的极漂亮,先是说明自己对皇上的情义,而后又拿子嗣说话,皇家最重视子嗣,皇上的皇子其实生下的不少,但是真正成年的也就三位皇子,其他那些没成年就过世的皇子,根本没记在皇嗣的排行中。 皇上既便心硬如铁,这时候也变成绕指柔。 两个人已经在一处了,这肚子说不定还真的有,皇上沉默了一下:“此事你不必担心,自有朕会处理,你好好的府里等着旨意就行。” “皇上,臣妾明白,臣妾现在唯有皇上可以依靠。”虞兰雪缓缓的从榻上滑下,依旧跪在榻前,恭敬之极,也卑微之极。皇上不由的心生怜惜,必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子,才疼宠几天却不得不分开,终究有些不舍,又把她拉起来,软语温存了几句,这才让她先回去行消息。 虞兰雪从华丽的马车上下来,白面无须的男子急忙行礼。 虞兰雪微微一笑:“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白面无须的男子笑眯眯的道,恭敬的伸手扶了虞兰雪一把,把她扶至前面的车前上了马车,这才退后。 虞兰雪的马车先行,而后华丽的马车跟在后面,等再出巷子的时候,前后的距离至少有百米。 上了马车,虞兰雪脸上的娇弱立时退去,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早在她期望入宫的时候,就对着镜子练过所有的表情,知道哪种表情最惹人怜爱,在皇上面前说话的时候,怎么样才可以得到宠爱。 “姑娘,夫人的事情?”杏雨急切的问道。 “这事皇上会管的。”虞兰雪用力的揉了揉手中的帕子,冷笑一声道,“姨祖母和姨母想让我母亲抵罪,也不看看她们够不够格。” 只待她一朝入宫,这些往日看不上母亲的人,就得倒爬着过来巴结母亲,借宁妃的谋算,入皇宫,这是虞兰雪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放下所有的打算,密切配合着宁妃,奉迎宁妃…… 今日,借宁妃之势,他日,她必会走的比宁妃更高。 皇后娘娘到淳安宫的时候,封煜正在陪太后娘娘说话,祖孙两个说的很高兴,时不时的听到太后娘娘的笑声。 看到皇后过来,太后笑着对她招招手:“过来,坐下,听听煜儿说的笑话。” “齐王世子说的是哪里的笑话?儿媳久住深宫,平时听到的笑话也少,今日借着太后娘娘的福份,也跟着乐一乐。” 皇后娘娘含笑落坐。 “正说着呢,一起听听。”太后娘娘道,一边急切的指使封煜,“你把人家姑娘拦下后怎么办?哪一家的姑娘,有没有婚配?” “皇祖母,您不会是想为孙儿指婚吧?”封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行,您答应过孙儿的,孙儿的媳妇必须得长的漂亮,比孙儿长的好才行,否则孙儿为什么要娶,还不如对着镜子看自己。” 太后娘娘轻拍了他一下,嗔道:“皇祖母就是问问,哪里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说不定就算你看上,人家也看不上你。” 太后娘娘真心想为孙子挑一个容色倾城的,但看着孙子这张五官精致的脸,太后娘娘就愁,这孩子长的这么多色,哪里有配得上孙子的。 唯一的一个,好像还小了点,不行不行! 孙子已经是一个胡闹的性子,总得挑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至少也要年纪相仿,才可以制住孙子。 “孙儿也看不上,孙儿的人上前拦下后一看,居然是征远侯府的人。”封煜唇角微弯,道。 “征远侯府的哪位姑娘?”皇后娘娘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道。 “征远侯府的大姑娘,听说还是二房的……皇祖母听到过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康的那场亲事吧?”封煜笑容微扬。 “这事哀家知道一些,这位大姑娘莫不就是那一位?”这事闹的大,在深宫中的太后娘娘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她听到少,年纪大了容易把人混在一处,这会已经想不起那个不知廉耻的虞氏女是谁了。 “不是虞兰燕,是她的大姐,听说之前还订过亲,人家等了她三年,这亲事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成了。”封煜微笑着开口,眼眸中闪过嘲弄的光泽。 皇后娘娘的心重重一跳,神色古怪起来。 “这也不是一个好的,别人家等她三年,现在肯定是看不上对方了。”太后娘娘立时听懂了,“自打征远侯过世,征远侯夫人和她女儿出事,整个征远侯府就像是乱了套似的,就没一个姑娘是出息的。” “皇祖母,孙儿也是这么觉得的,听说是这位大姑娘,孙儿就怀疑这事跟她有关系,谁知道她平时跟什么人来往,只是没想到一查又查到了大堂兄。”封煜既然向太后娘娘告状。 “端王?”太后娘娘脸上的容易退去。 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跟自己的孙子纠缠上,怎么想怎么动怒。 “孙儿要查这女子,端王的侍卫过来,把孙儿的人带走,说是端王的意思让孙儿别查此女子了,皇祖母,孙儿才回京,并不知道此女子和大堂兄的关系,如果有什么得罪大堂兄的地方,皇祖母可得替孙儿求求情。” “胡闹,端王和征远侯府的女子有关系?”太后娘娘恼怒的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小心翼翼的低头:“太后娘娘,儿媳不知!” “端王的亲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不可能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太后怀疑的看着皇后,问道。 “太后娘娘放心,绝对没有安排征远侯府的人选。”皇后急忙道。 见皇后回答的干脆,太后才松了口气,一听这个女子就不是什么好的,她可不愿意让这样的女子进孙子的王府。 “皇祖母,孙儿还没说完呢。”封煜唇角勾起,眸色纯善的道,“这侍卫后来又说不是大堂兄的,说是皇伯父的。” “什么?”太后目光一厉,看向皇后。 皇后苦涩的低下头,没敢接话。 一看皇后的样子,太后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气的脸色大变,伸手捂着脸口大喘气。 “皇祖母,您没事吧?”封煜惊觉太后受了惊吓,急忙道。 “哀家没事,就是突然之间……犯了老-毛病。”太后轻蹙着眉头,有嬷嬷过去替她轻轻的敲打后背。 “皇祖母的身体重要,要不要请太医过来?”封煜关切的道。 “一会得请太医过来开一张方子,煜儿,你先回去,皇祖母休息一会。”太后娘娘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扯出一丝笑容温和的对孙子。 “好吧,皇祖母,孙儿还有许多笑话要说与您听,除了大堂兄的,还有二堂兄的事情。”封煜抖了抖衣袍一角,站了起来,遗憾的道。 皇后心头突突一震,头抬起话冲口而出:“勇王……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六十七章、美人的位份,太后不许 “皇后娘娘不知道?”封煜一脸惊讶。 皇后看向太后,太后脸色阴沉看不出变化。 “本宫一直久处深宫,还真的不知道勇王的事情,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勇王。”皇后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几位王爷都大了,不再像小的时候,进宫现在没那么方便。” 看着皇后娘娘无奈的笑容,立时让众人想起这位皇后是没有子嗣的,对于三位皇子也是一视同仁,这么多年在后宫也是颇有几分仁厚之名,不过不是自己生的,终究不是自己生的,出宫之后早就没了之前的亲近。 “原来皇后娘娘真的不知这件事情?”封煜慵懒的道。 “齐王世子请讲。”皇后娘娘定了定神后,低缓的道。 “那日令侄女进宫,掉入水池,之后虽然被人救上来,但当时勇王一直在,看着令侄女浑身湿透的从水里起来。”封煜笑的极尽风流,容色越发的俊美、温和。 皇后娘娘的手按住桌角,脸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您居然真不知道,为臣还以为是有人故意蒙敝您了,看起来勇王是真心不想娶令侄女啊。” 封煜不急不缓的道。 说完没去看皇后娘娘僵硬的脸,对着太后深施一礼,而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身后的宫室一室安宁。 “皇后,你侄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脸色沉了下来,烦燥的问道,把孙子支走原本是因为儿子的事情,现在却不得不多问这么一句。 “太后娘娘,儿媳不知此事。”皇后跪了下来,请罪。 “此事如果是真的,罪不在你。”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勇王如果真的看到你侄女出水的样子,必是要让他负责的,不过以你侄女的身份,是当不得正经的勇王妃的。” 一个庶女,就算是皇后的侄女、玉相的女儿,这身份也当不得皇子正妃。 “太后娘娘,臣媳必然查清楚此事。”皇后娘娘起身恭敬的道。 “好了,这事先不提,皇上不在宫里?”太后烦燥的道,这事一言带走,她最关注的就是儿子的事情。 “皇上之前说身体不适,要休养几日,并不在国中。”皇后低头委屈的道。 “糊涂,真是糊涂,一国之君不在宫里,还想在哪里?”太后一跺脚,气恼不已,“他这性子怎么跟以前一样,让他安安份份的呆在宫里不行,一定要出宫去休息。” “母后,听说是刑真人说的,宜出宫休养几日。”皇后娘娘低声道。 “说什么真人,哪有菩萨有用。”太后没好气的道,她向来信奉真佛,对于道士的那些,并不喜欢,甚至因为儿子在意更加看不上。 这话太后说得,皇后却是说不得,只能装听不见,低头站在一边。 “这一次,他没惹什么事吧?”太后又没好气的问道。 “太后娘娘,皇上很好,已经回宫了,但是……”皇后犹豫的看了太后一眼,一看就知道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太后粗重的呼出一口气,恼怒的道。 “皇上令儿媳办一件事情,关系到方才的征远侯府大姑娘,儿媳怕担不了这个责任,特地过来问问太后娘娘。”皇后柔声道,她虽然没生下子嗣,但极得太后娘娘的欢心,有什么事情也会主动禀报到太后处,后宫宁妃最宠,但是有太后在,宁妃也摇动不了皇后的地位。 而且很巧,这两位都没有子嗣。 反倒是平时不怎么得宠的几位娘娘生下了子嗣。 “皇上又办了什么荒唐事?”太后娘娘冷下脸道。 “就方才齐王世子拦下的女子,皇上要让臣妾下旨收进宫里为美人。”皇后娘娘一口气把话说完,笑容越发的无奈。 “胡闹,真是胡闹,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居然跑到宫外去找,若是让人知道,他哪还有脸见天下百姓。”太后娘娘气恼不已,伸手捂着胸口,只气的胸口疼。 皇后慌忙倒了杯茶过不,到太后面前。 太后接过,喝了一口,茶水正温,喝着正好。 “母后,这是皇上的意思。”皇后接过茶杯放下,不安的道。 “就算是他的意思也不行,让一个这么不堪的女子入宫,他还真是连皇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太后怒斥。 皇后低头,这话她应和不得,端庄的脸上露出些无奈,她虽然是皇后,也得听皇上的意思。 “母后,这事……恐怕已经成了,方才齐王世子说了,这位虞大姑娘才进城,皇上也是今天进的城。”皇后不安的道。 “他……他……”太后娘娘捂着胸口倒下,“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来人,快去叫太医。”一看太后发白的脸,皇后急忙叫过一个内侍。 淳安宫这里时常有一位太医候着,内侍过去把人叫过来诊脉,待得诊完脉,太医抹了一把汗:“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是气急攻心,为臣开一些静心平气的药。” “没大碍吧?”皇后皱眉道。 “太后娘娘还需休身养性。”太医为难的道,“如果一味的如此,太后娘娘凤体恐怕……会有些不好。” 这话虽然含蓄,皇后却听懂,眉头越发深皱,对太后的身体,皇后比皇上更上心。 挥挥手让太医下去开方子,皇后就守在太后床前。 太医开了药方,宫人拿去煎药,等药煎好,皇后亲自服侍太后用药。 才用完药,扶着太后躺下,皇上已经得了消息,匆匆过来。 “母后如何了?”一进门,皇上便看向床上躺着的太后,神色急切。 皇后站起来向皇上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太后才用了药躺下。 “母后没什么事吧?”皇上声音压低道。 “都是臣妾的不是。”皇后蹲身侧礼。 “皇后不必多礼,跟朕过来。”皇上道,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后,见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不安。 夫妻两个去了偏殿,等他们离开,躺在床上的太后缓缓的闭开眼睛,眉心打结,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偏殿里,皇上和皇后坐下。 “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坐下,皇上就急切的道。 “皇上,臣妾过来向太后娘娘禀报事情的时候,遇到了齐王世子。”皇后柔声道。 “他说了什么?”皇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王世子正在向太后说起城门处的事情,说到虞大姑娘的时候说,虞大姑娘原本定有亲事,拖了人家三年,最近退了亲的事情,母后对虞大姑娘很不喜欢。”皇后轻声直言。 “这小子……还真是无所事是。”皇上磨了磨牙齿。 “齐王世子后来又提到了端王,母后怒匆匆问臣妾,虞大姑娘是不是臣妾打算给端王安排的,臣妾急忙说不是,母后心情才稍好一些,之后齐王世子又说这是您的侍卫,说的也是您的意思,母后就猜到您出宫的事情。” 皇后柔声道。 “封煜这小子……”皇上气的站起来转了二个圈,最后站定在皇后面前,“后来你说要让虞兰雪进宫,母后就动怒了?” 当儿子的自然知道母亲的脾气,被封煜这么一说,母后能喜欢才怪。 “都是臣妾的错。”皇后站起侧身一礼。 “这事怪不得你!”皇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对皇后他还是满意的,“往日你有什么事情,也会过来禀报母后,只是……” 理解是一回事,这气冲上来也是一回事。 “只是以后这种小事,可以不麻烦母后,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了主的,还需要送到母后这里来。”皇上没好气的道。 “皇上说的是!”皇后虽然委屈,却没有愤怒,轻轻咬咬唇,应下这错处。 见她柔和端庄的样子,皇上倒不好意思再追究她的错处。 “说起来都是封煜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石书院今年提早开学,把些不好好学的全关起来。”皇上没好气的道。 “皇上说的是,现在……要怎么办?”皇后柔婉的道,看着就不是一个拿主意的人,皇上闷闷一气,“什么怎么办?你是皇后,你说怎么办?”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自当进宫,只是……母后才气病了,总得先缓缓,皇上觉得如何?”皇后低声询问。 “别缓太久,这事缓太久如果出事,影响不好。”皇上没好气的提醒道。 “臣妾明白。”皇后连忙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恐怕这美人的位份,太后不会允许。” “那就最简单的那种,采女就行。”皇上随口道。 “可这是征远侯府的姑娘,会不会不太好?”皇后提醒道。 “征远侯都不在了,还什么征远侯府的姑娘,不过是一个旁枝罢了,难不成还能直接封妃不成?”自己母亲气病了,皇上心情也不好,特别听皇后说封煜对虞兰雪说的话,心头不喜。 他之前看虞兰雪什么都好,长的好,性子好、会说话、对自己也是真情一片,偶然遇见,惊为天人后,就忍不住动了偷香窃玉的心思,把人唤过来连哄带吓就成了事。 皇上觉得虞兰雪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对他颇有情义,之后知道他是皇上,更是死心坦地。 当时软香温存,只觉得如此女子,什么都好。 现在因为封煜的话,莫名的觉得凝歪,是不是太过于随便一些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求见虞竹青 “此事皇后做主就行,母后若是有不适,马上报与朕知。”皇上说完大步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侧身行礼,再抬起头依旧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醒了。”一个宫女进来禀报。 皇后再到太后寝殿的时候,太后已经坐起,斜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臣媳见过太后娘娘。”皇后急忙上前见礼。 “皇上走了?”太后声音苍老的问道。 “皇上怕打扰您休息,特意让臣媳去偏殿问话,又叮嘱臣媳在这里小心伺候太您,若有什么事情,让臣媳马上禀报过去。”皇后娘娘笑盈盈的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杯温水,递到太后面前。 太后抿了一口,温度合适,又多喝了一口。 皇后把茶杯传给宫女,拿起帕子在太后的唇角轻轻的按了按,抹去水迹,动作极是熟练,没有丝毫的生涩。 “征远侯府的……怎么处理?”太后低缓的问道,这问的是虞兰雪的事情。 “太后娘娘,皇上说以采女的身份进宫就行。”皇后低下头,柔顺的道。 “这意思是不进宫不行了!”太后脸上露出恼意。 “太后娘娘,您别动怒,皇上已经做的很好了,总不能让我们皇家亏待了别人。”皇后柔顺的安抚。 “以采女的身份进宫,现在皇宫没有选秀,她怎么以采女的名额进宫?”太后没好气的道。 选秀也是有定额的,皇上填充后宫,会在一些官吏中选合适的入宫侍候,不过近几年,皇上都没有选过秀,一门心思相信真人、道士,说选秀太过于劳民伤财,宫里的女子已经不少,不必再选。 “太后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皇后眉头紧蹙,也很为难。 “就算是皇上的意思,这事也办不成。”太后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再选一次秀?搞的劳民伤财不说,至少也得半年之后。” 选秀哪有那么简单的,一层层的送上来,一层层的选。 “太后娘娘,那这事……要如何办?”皇后愁的眉心打结,苦笑道,“方才皇上还斥责臣媳,怪臣媳办不好事情,还总是麻烦太后娘娘,说臣媳是一宫之主,没点主见。” “主见?他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你有什么主见。听哀家的,如果要进宫也行,采女是不可能的,虽然品阶低,也是正经的嫔妃起始,这种品性的女子,退过婚不说,还有那么不堪的姐妹,若是直言进宫服侍皇上,难以服众,就一个宫女吧。” 宫里的宫女最常见的有两种入宫方式。 一种是选秀的时候,没有选上的有一部分就留在宫里当宫女,还有一部分是皇家直接去采买的,挑选长的好看清白人家女子入宫侍候,有时候和挑选内侍一起举办。 除了这两种,哪一宫的主子在宫外看上谁了,也可以直接把人调进宫,这种宫女入宫基本上就只在选她入宫的主子处侍候,当然身家清白也是必须的,内务府也会查清楚她之前的身份、来历好标记。“太后娘娘,如果只是让她入宫为宫女,恐怕就不需要下旨,只要找内务府注册一下、查一查她是否身家清白,就可以派一顶小轿把人接进来。”皇后略一思付,把这一套思路理清。 “就按这样处理吧!”太后点头。 “太后娘娘,此事臣媳再跟皇上商议。”皇后苦笑,她不是太后娘娘,不敢直接违了皇上的心意。 “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太后瞪了一眼皇后,这个媳妇是真不错,什么事情都会到她面前讨要一个说法,真心的顺从她的意思做,却偏偏性子太柔,居然被一个宠妃压制了这么多年。 “臣媳尊命。”皇后站起来又是侧身一礼。 “好了,好了,你也是一国的皇后,哪来那么多的礼数。”太后指了指椅子让她坐下。 “太后娘娘的恩情,臣媳一直记在心中。”皇后笑了。 “你啊!”太后伸手虚指了指皇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你侄女的事情怎么说?如果勇王真的看到,现在还传开了,这事也得早早处理。” “臣媳明白,臣媳先去问问清楚。”皇后的眉头又纠结起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就算是皇后也觉得心力憔悴。 她有二个侄女,嫡女正当为正,再嫁一个庶的过去就浪费了…… “三姑娘,征远侯府的大姑娘要见您。”小丫环在门前禀报。 “在哪里?”虞兮娇问道。 “在侧门处,敲开我们府上的侧门。” 那一处侧门,以前基本上是相通的,经过宁庆的事情之后,宣平侯府这边关了,没准备让征远侯府再走侧门。 虞兰雪来的可真快,这是才回府就来找自己了。 也是,父亲已经把宁氏告了,听说衙门的人一早就把宁氏气昂昂带走查问,这事就算问不清楚,宁氏丢人丢脸,也让整个征远侯府跟着没颜面,关乎到切身利益,虞兰雪怎么坐得住。 上一世,二房算计自家一房,连带外祖一家也满门被抄,虞仲阳窃切了弟弟的爵位,虞兰雪成了征远侯的嫡长女,凭这个身份,一个“美人”还少了,只不过自己看不到后面,凭着这个“美人”的起始,再有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虞兰雪会走的更高。 而这一切,都是踩着自家亲人的鲜血…… “走吧,去看看。”虞兮娇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倒要看看这位上一世的“虞美人”,今生是怎么一步步的爬进深宫的! 侧门处,虞兰雪站在门前,并没有踏入宣平侯府半步,看着端庄秀美,身后站着四个丫环,拿着帕子、点心、瓜果之类的物件,低眉敛目,通身的规矩和气派,竟是虞兮娇从来没有见过的。 虞兮娇冷冷一笑,虞兰雪这样子很有宫妃的架子,还没进宫,就已经摆上这样的架子,不用说,她现在恐怕已经和皇上勾结上了。 上一世的虞兰雪何曾有这般出行的架子,往往只是一个丫环,出行的装束也简单之极,枉自己还以为虞兰雪没什么首饰,特意的送了她好几套,让她出行的时候穿着也华美一些。 其实哪需要这些,虞兰雪在需要的时候,比任何一个人还讲规矩、懂华美,这一身的装束,比之宫里的小主都不差,特别是她插在头上的一对簪子,曾经还是虞兰萱特意送过她的,不过虞兰雪一次也没戴过。 说她福薄戴不得,哪里配这么珍贵的簪子,还作势要把簪子还给虞兰萱,虞兰萱又岂会要送出去的东西,自是要求她收下,以后需要戴的时候再戴。 如今,果然是需要的时候了…… 心里有了计较,虞兮娇缓步上前,到侧门前微微一笑:“听说族姐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虞兰雪已经站了一会,静静的等在侧门处,这地听到动静,看到对面过来的少女,肤若白雪、眼若清泉,眉目精致如画,微微一笑,更是令群芳无颜色,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自打第一眼看到虞兮娇的时候,她就不喜欢。 眼下更觉得嫉妒。 不过想想就算长的再好又如何,虞兮娇是不可能跟自己争的,这么一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上前一步,跨过侧门:“之前的事情,还没向你们陪礼,当日我羞愤匆忙离开,累及青竹之事,还没有致谦。” 说着伸手欲亲热的拉虞兮娇的手。 虞兮娇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族姐,这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这怎么能过去呢!母亲糊涂,我也被蒙在鼓上,以为……真的是,之后知道真相已经来不及,气急之下离开征远侯府,独自去清修之所,清静了这几天。”虞兰雪柔声道,一举一动都透着真心,“现在想想,我也是没用,出了事情就逃避出去。” “族姐客气了,这事已经过去了。”虞兮娇微笑着重申道。 “在我这里,就是过不去的,想麻烦族妹把青竹唤过来,那些事情我当面跟她解释,我母亲犯下的错,自然由我承担。”虞兰雪不但没推卸责任,而且还主动揽责,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虞兮娇明白了,怪不得找自己,原来找大姐,大姐没来,她之前才叮嘱大姐,什么地方也不要去,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做点绣品就行。 于是,这就找到自己头上了! “族姐,你也知道的,大姐胆子小,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大姐受了惊吓,之后又出了一件事情,大姐现在……恐怕不能见你。”虞兮娇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道。 “族妹,我今天来……要说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竹青出事的事情,我方才问过母亲身边的人,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这事情……有一些实情可能竹青还不知道,做为上一次事情的谦意,我会提醒竹青注意这事,还请麻烦族妹让竹青过来一次,放心,就在这里,族妹看着可好?” 虞兰雪姿态放的极低,一心一意的求见虞竹青。 话说的温和大方,愧疚的意思很明显,还透露出一丝补偿的意思,温柔端庄,没朋丝毫的问题。 不过,这更难对付…… 第二百六十九章、紧张,恐怕和宫里有联系 “族姐,恐怕真的不行,大姐这阵子害怕。”虞兮娇摇了摇头,拒绝了。 见她一再的这么说,虞兰雪眸光一闪,叹了口气:“既然竹青如此害怕,那就暂时不见吧,只是还得麻烦族妹。” “何事?”虞兮娇身微一笑。 “竹青不敢来,这事我也得有个交待,不能因为竹青没来,这事就算过去了。”虞兰雪一脸正色的道,没有丝推卸责任的意思,就冲她这个态度,已经很难让人产生好感。 虞兮娇抬头左右看了看,指着左侧前方的一处亭子道:“族姐到此处说话,可好?” “听说姨父不让我们过来,我就在这里说话。”虞兰雪柔声道。 “族姐请讲。”虞兮娇也就没再邀请,直言道。 虞兰雪眼底不悦,她就是假装的推却一下,正常的回应难道不应当是不碍事的,有事情自然得过来坐着说,两个人就这么堵在门口,多不体面。 她是要当宠妃的人,被人堵在侧门处,这口气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定了定神,压下心里的恼怒,虞兰雪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之前的事情,是母亲做的不对,是母亲的错,也是我的错,必竟起因是我,后来的事情,我母亲做的也不好,明明知道一些内情,却因为顾及着姨祖母和姨母,什么也没说。” 虞兰雪声音低了几分,温婉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原本,这话不应当由我说的,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如我的想像,必竟是我的长辈,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错了,可母亲……之事,我的确愧疚,她一再的听了别人的蛊惑,又做下这等事情,对不住竹青。” 虞兰雪说着,拎起裙角,作势就要跪下。 虞兮娇急忙伸手拦住。 “族姐这是何意?” “我此来是替母亲给竹青道歉的,竹青没来,就麻烦族妹转告她,我代替母亲给磕头陪礼。”虞兰雪柔声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跪下磕头道歉?虞兰雪入宫的旨意若是马上来,这几个头就把自己架到了火上。 自己有多大的面子,可以让虞兰雪这位宫妃磕头请罪,自己又哪来那么大的脸面?这头磕下去,可不是什么陪礼道歉。 虞兰雪果然心思深沉,既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想一箭双雕,一面说要给大姐陪礼,另一面又把钱氏拉出来,所谓蛊惑,除了钱氏还有谁! 这一对表姐妹,果然是一路人,一起恶毒的害人性命,又互相推委,狗咬狗。 然后再趁机坑自己一把,给自己埋下陷患。 只不过虞兰雪的算计注定要落空,就算虞兰雪进宫的事情已经成了定论,她也不会给虞兰雪高位入宫的机会,宁氏就是一个线头…… “族姐如果还这样,我就回去了。”虞兮娇拉住虞兰雪,满脸不悦的道,“此事我处治不了,还是请父亲过来合适。” 如果是别的府上,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谁家的大人一直没事帮着处理后院小女儿的事情,但如果这个人是虞瑞文,虞兰雪立时就消停了,她就没见过比宣平侯更无所侍事,一天到晚帮着女儿处理事情的父亲。 而且还不顾身份、体面的跟母亲吵架。 宣平侯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胡闹,怪不得皇上说起他的时候,满满的不屑。 “族妹,此事终究是母亲和姨母的错。”虞兰雪叹了一口气,神色一直既往的温和,侧身盈盈一礼,没有再强着要给虞兮娇下跪。 “夫人?”虞兮娇诧异的抬眸。 “此事……原本不应当说的,只是不说就越发愧疚,族妹和竹青多留意姨母就是,姨母是姨祖母的亲生女儿,自小娇惯。”虞兰雪恳切的道,态度一始既往的温和。 话说到这里却再没说下去,又对着虞兮娇盈盈一拜:“麻烦族妹了。” 说完转身回了征远侯府,然后带着四个丫环离开。 虞兮娇看着虞兰雪的背影若有所思,走的很匆忙,除了最后一句话明说之外,之前的都是遮遮掩掩,欲露不露。 “姑娘!”见她沉默不语,明月提醒道。 “把门关了。”虞兮娇吩咐,转身往回走,没料想半路上居然遇到了虞玉熙。 “三妹妹是去了侧门?”看到虞兮娇,虞玉熙把她拦下,神色不善的问道。 “侧门处,征远侯府的族姐让我过去说话。”虞兮娇淡淡的道。 “宁氏的女儿找你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虞玉熙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问道。 “没说什么,族姐打听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什么事情?”虞玉熙神色不善的看着虞兮娇。 “二姐想知道?”虞兮娇笑了。 “说吧!”虞玉熙抬高头,神色淡冷的道。 “二姐如果想知道,自己去问族姐就行了,原本你们就是姨表姐妹。”虞兮娇笑了,唇角微弯,不以为意的道,抬腿从虞玉熙身边过去,只气得虞玉熙脸色大变,伸手想拦下虞兮娇,最终还是停住。 用力的平了平气,自知自己最近火气太大。 虞玉熙是听说虞兰雪约了虞兮娇去侧门,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来晚了。 阴沉着脸看着虞兮娇离开,虞玉熙抬步继续往侧门过去。 打开自家的侧门,让丫环上去敲征远侯府的门,对面却是迟迟没应声,虞玉熙脸色气的铁青,冷冷的看了侧门一眼,冷声道:“走!” 回到自己的汀香院,虞玉熙就看到玉嬷嬷一脸焦急的等在廊下,见到她过来,急忙行礼。 虞玉熙挥挥手,进了屋子,玉嬷嬷跟了进来。 “表姑娘,宁氏的事情恐怕不好办。”玉嬷嬷压低了声音凑到虞玉熙的耳边低声道,她是奉了钱老夫人之命过来给虞玉熙报信的。 “有什么难办的,现在不是已经把人带走了吗?”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在椅子上坐下,丫环送上茶水后、知趣的退下。 玉嬷嬷来了,必然会和二姑娘说一些体己的话,不长眼的才会凑上去。 “表姑娘,那边的大姑娘恐怕和宫里有联系。”见丫环们都退了出去,玉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口,声音越发的低了。 “宫里?谁?”虞玉熙一愣。 “宁妃娘娘……”玉嬷嬷凑过来道。 “姨母本就是宁妃娘娘的同族姐妹,宫里有人算什么。”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她还以为是什么联系,就这,大家都知道。 “表姑娘,今天那边的大姑娘派人送了一只耳坠给老夫人,是宫里的贡品,听说这一次的珍珠极少,就算是一些高位宫妃也未必有,但那位大姑娘拿到了一对。”玉嬷嬷过来说的就是这事。 “老夫人当时就震惊了,就算是宁妃娘娘得宠,这样的珍珠耳坠也不可能多的随意的送出去。”玉嬷嬷意有所指的道。 “什么意思?”虞玉熙没听懂。 “老夫人的意思,宁氏的事情,您还要周旋一下,现在不知道那边大姑娘的具体情形,也不能把人真的得罪死了。”玉嬷嬷提醒虞玉熙道,“能得到宫里这么大的赏赐,不管是谁赐下的,都不容小窥。” “这事不是我做的,你找父亲就是。”虞玉熙不觉得虞兰雪有什么本事得到重赏,往日征远侯府能让她奉迎的,也就是虞兰萱。 不管虞兰雪如何,这事她不打算管。 “表姑娘,宣平侯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就真的把宁氏给送到衙门去,自家虞氏一族闹成这个样子,丢的也是你父亲自己的脸面,就算宁氏做的不对,这事闹开来对你父亲和你母亲都没好处。”玉嬷嬷劝道。 “宁氏受点教训也好。”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 “表姑娘,不是这样的,这事真的闹大,如果有人特意要对付你父亲,真的审宁氏,牵出来的事情,足以让你母亲万劫不复,这事还是要消停一些的好,况且对面的大姑娘背后恐怕也不简单,真惹恼了她,表姑娘也得不了好,您和端王的亲事未定,这时候应当以低调为主。” 玉嬷嬷又道。 这话说到虞玉熙的心窝里了,她最关注的就是自己和端王的亲事,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必然为此事退步。 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虞兰雪和宫里的关系真的很好?” “真的很好,这批贡品珍珠知道的人不少,也知道做成了首饰,但真正见到的人没几个,老夫人是有幸见过的。”见她话语松动,玉嬷嬷知道有效果,忙继续劝道。 虞玉熙狐疑,低下头久久未说话。 “表姑娘,您和端王的事情,再经不住半点波折了,端王对您的心意固然很真,但如果真的压力过大,或则宫里的贵人下令,端王未必挺得住,端王殿下深谋远略,有时候可能不得不放下一些事情。” 玉嬷嬷又暗示道。 听她这么一点,虞玉熙不敢再犟着,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把端王拿捏在掌心,但这种险她不敢去冒,主要还是因为两个人商议好的事情,原本是十拿九稳的,最后居在被压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肯定的结论。 虞玉熙的心早就提了起来,生怕出一点点的妖娥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暗红,任何阻她成为端王妃人或事,她都会不顾一切的除掉…… 第二百七十章、巧言求情,打破! 见她沉默模样,玉嬷嬷知道有用,又苦口婆心的道:“表姑娘,原本老夫人就没想真的和宁氏闹个鱼死网破,你母亲她……和宁氏搅和在一起的事情不少,真的闹到那一步,大家都要出事。” “我会去对父亲说的。”虞玉熙缓声道。 “表姑娘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之前也只是为了救侯夫人,才把宁氏推出去,原本没想到侯爷会这么绝情,做出这种事情。”玉嬷嬷站直身子,撇了撇嘴。 就算她只是一个管事婆子,也觉得宣平侯过份了一些,不会做人。 “表姐什么时候有空?”虞玉熙突然问道。 “姑娘这段时间一直以泪洗面,很想念表姑娘,可又不能过来,怕被再赶出去。”玉嬷嬷叹了一口气,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哀声道,“姑娘想表姑娘,也想侯夫人,如果姑娘当初在宣平侯府,可能侯夫人和表姑娘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过两日我会约表姐出去见面。”虞玉熙道。 “好……好,姑娘这几日一直等着表姑娘的消息。”玉嬷嬷连声道。 两下里商量妥当,玉嬷嬷离开宣平侯府,老夫人正着急,她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虞玉熙梳洗后去见了虞瑞文。 “父亲,姨母纵有千般不是,也是母亲的表姐,况且她和母亲同为虞氏一族的媳妇,这么亲密的身份,姨母没脸面,母亲也没脸面。”虞玉熙盈盈的跪了下来,“求父亲收回成命。” “熙儿,你母亲的事情,为父自会处理。”虞瑞文脸色一沉。 “父亲?”虞玉熙含泪抬头。 “宁氏暗算我们府上的不只是这么一件,暗算你大姐,又暗算你三妹,恶毒的令人发指,她不过是一个征远侯府的旁枝,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敢暗算我们府上,还真的把我们府上当成软柿子不成!” 虞瑞文冷笑。 “父亲……”虞玉熙还想说什么,虞瑞文忽然问道,“如果当时被陷害的是你,熙儿觉得能原谅她吗?” 这话噎得虞玉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哀声道:“父亲,不是不罚姨母,只要把姨母从衙门放出来,不管父亲怎么罚她都行。” “怎么罚她?她是征远侯府内院女眷,我能怎么罚她?”一想到宁氏的所作所为,虞瑞文余怒未消,手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震得桌面上的茶杯跳动,“如果她当初真的成了事,你大姐还有你三妹哪里还有活路。熙儿,你也是为父的女儿,如果有人暗算了你,为父也不会饶了她。” “可是母亲……”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哀求道,“母亲她是无辜的……” “熙儿,你告诉父亲,你真的觉得你母亲无辜吗?”虞瑞文目光紧紧的落在虞玉熙的脸上,一字一顿的道。 虞玉熙咽了一下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递了上去:“父亲,母亲无不无辜,不是女儿说了算的,这是大哥的信,和礼物一起今天才送到的,周姨娘全拿了给女儿送过来,礼物女儿还没有分,但这里有一封给母亲的信,您看看。” 信口没封,是给钱氏的。 虞瑞文沉吟后接过信,打开看了起来。 大儿子给钱氏的信,看得出大儿子对钱氏很尊重,也很关心,信的开身就是问钱氏的身体如何,又说这一次的礼中,哪一些是给钱氏的,哪一些给虞玉熙,还有少些给了虞竹青和虞兮娇的,之后就是对于钱氏和虞玉熙的问侯。 关于大女儿和小女儿的事情,只字未提。 “父亲,大哥就要回京了,虽然母亲不是大哥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母亲把大哥当成自己亲生的,大哥也把母亲当成是自己的生母,这样的母亲,您觉得她会容不下大姐和三妹吗?” 虞玉熙含泪泣诉。 想着大儿子和钱氏之间的感情,虞瑞文眉头皱起,钱氏对大儿子是真的好,起初他也暗中观察的,发现钱氏对大儿子关怀备至,这才放心把府里的一切都交给钱氏,想的也就是虞玉熙说的话,连儿子都容得下,更何况一个女儿。 见虞瑞文沉默,虞玉熙知道有效果,又道:“父亲,大姐是养女,合府上下都知道,大姐的性子又和谁都不亲近,有什么话也不对母亲说,慢慢的母亲也就不怎么管她的,这里面可能也有恶奴在挑唆,但父亲真的觉得母亲容不下大姐一个养女吗?” 这话不提虞竹青一再的被忽视,甚至被压榨的事情,只说虞竹青的性格问题,钱氏有错,那也是被蒙蔽之错,大罪却不是钱氏。 这话听起来入情入理,虞玉熙来之前早有准备,信是第一步,而后第二步借着大哥的信解释钱氏对另外二个女儿疏忽的原因。 “至于三妹妹,三妹妹以前如何,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三妹妹养在江南,当初父亲不愿意谢氏把三妹妹带走,是谢氏那边抢了三妹妹走的,父亲想拦也拦不住。”虞玉熙又道。 “而今三妹妹回了府,府里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不说母亲,府里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事情跟三妹妹有关系……母亲对三妹妹不是很喜欢,也是情有可愿,因为不是特别上心,所以有所欠缺,父亲真的觉得是大罪吗?母亲……” 这话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入情入理,虞瑞文竟被说的犹豫起来。 “二姐的意思,我和大姐活该被算计,就算被算计的一身污秽的死了,也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原因,和夫人没有关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雅的声音,打断了虞玉熙辩解,门推开处,虞兮娇出现在门口。 玉白的小脸上,满是怒意,恼怒的看着虞玉熙。 一看她愤怒的样子,虞瑞文急忙招呼:“娇儿怎么来了?” “女儿见过父亲。”虞兮娇上前两步,先给虞瑞文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气呼呼的抬起小脸告状,“父亲,二姐太过于自私,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轻飘飘一句不是很喜欢,就能解释得清吗?” 虞玉熙心里恨煞,她清楚父亲的性子,方才她解释的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加几句,这件事情可能就圆满解决,偏偏这个时候虞兮娇出来横插一棍,被她这么一说,自己之前的话算是白说了。“三妹妹,女子当端庄宽厚。”在虞瑞文面前,虞玉熙还得端着,看着虞兮娇柔婉的道。 “二姐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就送上去右脸,可能别人还没打够,你还愿意让人踹你一脚,把你踹的一身污秽。” 虞兮娇反问。 虞玉熙被问的回答不出来,满脸通红,恨的手中的帕子的拧成一团,犹自在解释:“三妹,大哥来信说……” “父亲。”虞玉熙没理她,对着虞瑞文又是盈盈一拜,“父亲,女儿过来想问问宁氏的事情,听府里的人说,您把宁氏送到衙门去了?” “宁氏心思恶毒,一再的算计你们,为父又岂能饶她。”虞瑞文冷哼一声,想到宁氏他就觉得讨厌。 “父亲,您把人送到衙门去,有用吗?”虞兮娇好奇的偏了偏头,问道。 这话问到关键处了,虞瑞文一拍桌子,“就算没什么大用,也让她好好丢丢脸面,生为虞氏一族的媳妇,居然做出暗算同宗侄女财物的事情。” 虞瑞文估计那婆子八成会反口,玉嬷嬷当时陪着一起拿过来的银票就是证据,不过,就算这事能这么解释,虞瑞文也要让宁氏去衙门关几天,放是不可能马上放出来的,就算是拖,也得让衙门的多拖几天。 “父亲,这宁氏一再的算计父亲,就算衙门最后没有证据把人放了,但虞氏一族却可以处治她。”虞兮娇提议。 “父亲,不可!”虞玉熙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切的尖声道 “二姐,大姐是养女,我总是你的亲姐妹吧?为何大姐对宁氏比对我更亲近?我受伤了、我被人害了,二姐置若罔闻,从不关心,也不会主动过来探望一二,现在宁氏才出事,二姐就求到了父亲面前,可见宁氏与我们都是不一样的。” 虞兮娇黯然神伤,往后退了一步,笑容苦涩。 “胡说,你们是亲姐妹,怎么会不亲近,最多就是你才来,你二姐跟你不熟,哪里就扯到了关系不如宁氏一说上。”见小女儿如此伤心,虞瑞文急忙斥道。 “可二姐……”虞兮娇抬头看向虞玉熙,目光盈盈,似乎在期待什么。 虞玉熙憋屈的想吐血,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以往在宣平侯府,什么事情都是以她为尊的,想要什么,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母亲和表姐就已经替她摆平一切,她只需要在后面享受成果就行。 现在钱丽贞、母亲一一倒在,她不得不冲到前面。 “熙儿?”虞瑞文脸色一沉,等着虞玉熙表态。 虞玉熙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瑞文,却见虞瑞文脸色阴沉,知道自己逃不过,对着虞兮娇缓缓的一礼:“三妹妹,我们姐妹以往就算不亲近,以后必然也会亲近,必竟血浓于水,我们两个是亲姐妹,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虞兮娇还了一礼,不再咄咄逼人,笑容清雅欣喜,仿佛是真的因为虞玉熙的一句话,解开心结高兴了:“二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比起宁氏,我们才是亲姐妹,以后也会守望相助。” 第二百七十一章、要掀桌子了 “好……好好,你们以后就当一对好姐妹。”虞瑞文哈哈大笑,心情大畅,因为钱氏他现在关心了府内的事情,隐隐看出二女儿和三女儿关系紧张,现在能在自己面前一笑抿恩仇,是最好的。 “二姐,宁氏一再的算计我们府上,父亲若是能一忍再忍,以后谁都可以往我们府上踩过来。”虞兮娇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虞瑞文点头,三个女儿中,他以前以为最聪慧的是二女儿,现在看起来小女儿最像自己,最聪明。 “可她还是我的姨母。”虞玉熙收敛起眼中的恼怒,柔声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虞兮娇强持。 “说什么王子犯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旁枝罢了。”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 “父亲说的是,可就算是一个旁枝,也是虞氏一族的族人,丢的也是虞氏一族的颜面。”虞兮娇苦恼的叹了口气,很是抱怨的跺了跺脚,“该怎么办才可以让此事跟虞氏一族没有关系,之前是她的女儿,现在又是她,虞氏一族被她们母女拖累死了。” 虞玉熙恨的咬牙,居然又提起虞兰燕,这的确是虞氏一族最大的丑事,哪怕虞兰燕现在已经被除族,也已经死了,提起虞氏一族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提到虞兰燕。 “三妹妹,人都死了,这事也过去了。” “二姐,过不去的,有宁氏这样的母亲,才有虞兰燕这样的女儿,京城百姓说这事的时候,又岂会不怀疑宁氏,宁氏一再的犯错,这一次的事情就算最后不是她,她就真的清白无辜吗?” 虞兮娇没和虞玉熙争辩,盈盈的水眸看向虞瑞文:“父亲,您觉得宁氏无辜吗?” “这么恶毒的人,怎么会无辜!”虞瑞文冷哼一声。 “可这样恶毒的人,最后可能还会被罪放了。”虞兮娇叹了一口气,长睫扑闪了两下,看着有几分无奈和疲惫。 这原本也是虞瑞文的意思,他就是要把事情捅到衙门去,说宁氏出出丑,至于最后的结果,看这事态也会把宁氏放了。 可现在,虞瑞文觉得远远不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衙门里讲求的证据,自己这里可能真的站不住,一时间眉头皱了起来。 “父亲,这次的事情可能也是底下人犯事,不一定是姨母的错。”虞玉熙看虞瑞文的神色,忙解释道。 “底下人犯的事情?”虞兮娇抬起眼眸,“二姐知道是谁吗?” “我……不清楚。”虞玉熙噎了一下。 “父亲,您看事到如今二姐还是这么相信宁氏,觉得宁氏不会这么恶毒。”虞兮娇叹了一口气,“宁氏惯会做势,就算父亲把她送进了衙门,几天之后放出来,又会是一番说词,别人只会觉得她可怜,被污陷,又有谁会发现其心恶毒的令人发指。” 虞兮娇柔声道。 虞玉熙张了张嘴,正想反驳,却突然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陷阱。 说宁氏不恶毒?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只会说自己受宁氏蒙蔽,说宁氏惯会惺惺作态。 说宁氏恶毒?这与自己的本意相背! 这个贱丫头,小小年纪,话居然说的这么阴损,最重要的是,父亲居然有几分相信?虞玉熙心头焦虑。 她是来劝父亲的,可现在眼怔怔的看着父亲被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带偏,却无能为力。 “二姐姐,我知道你性子良善,看在宁氏是你姨母的份上,你也会为她解释,但是二姐姐,我还得说说你。”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你和宁氏再亲也亲不过父亲,也比不得我们姐妹的关系。” 虞兮娇一副相信虞玉熙良善的样子,这让虞瑞文心情大畅,家和万事兴,有什么比自己的几个女儿关系亲密更重要的呢? 自家姐妹,原本就应当亲亲热热。 “兮儿说的对,宁氏惯会作戏,明明不是什么好的,偏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条毒蛇。”虞瑞文对宁氏极是讨厌,听虞兮娇这么一说,立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轻了,宁氏最后说不定还会凭着衙门的结果,表现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 钱氏固然不好,宁氏更恶毒。 “父亲,虞氏一族怎么总出虞兰燕和宁氏这样的人,如果能把宁氏和虞兰燕一样处理就好了!”虞兮娇感叹完,又柔声安抚虞瑞文,“父亲,您也别生气,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应当也容不下这样的媳妇,这丢的不只是宁氏一个人的脸面,也是虞氏一族的脸面。” 这话提醒了虞瑞文,用力一拍桌子:“对,这事不是征远侯府的事情,也是虞氏一族的事情。” 虞氏一族的事情,他这个虞氏一族的族长就可以出面了。 虞玉熙直觉不好:“父亲,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您总伸手恐怕会让人说。” “怕什么,为父是什么样的人,又岂会怕人说,有理走遍天下,这事原本就是我们虞氏一族的理,宁氏能生下这么一个无耻的女儿,会是什么好的。”虞瑞文被虞兮娇一再的提醒,这时候眼睛一亮,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为父有事情要办。”虞瑞文道,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小了一些,得联系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 这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是虞氏一族的事情。 “父亲……”虞玉熙脸色大变。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虞瑞文摇了摇手,制止了虞玉熙的话,他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才发现幸好自己之前把宁氏送到衙门,这已经一个理由,虞氏一族不需要这种刑罚之女为妻。 “侯爷的意思是要把宁氏除族?”一位族老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问道,他其实更想劝劝虞瑞文,把宁氏放了,这事就算了,现在听虞瑞文这么一说,打算先听听虞瑞文的意思,再计较。 “侯爷,是不是有些不妥当,之前才除了虞兰燕?”另一位族老也开了口。 虞瑞文一共请了三位族老过来,二个已经和征远侯府通过消息,原本就打算过来劝虞瑞文,别再告宁氏。 “虞兰燕这样的人,难道几位长辈觉得应当留着?”虞瑞文不悦的问道,目光扫过两位族老。 “自是不能留着,这样的女子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人。”一位族老马上表态。 “对,可是宁氏此事……侯爷,我听说这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宁氏已经把银票拿过来还给侯夫人,也的确是在帮着侯夫人处理大姑娘的事情,不过是受了管事的欺诈罢了,谁能想到以前的一个管事,会为了钱财蒙骗宁氏。” 另一位族老叹了一口气,劝道:“侯爷,我们虞氏一族最出息的就是征远侯府和您,如果你们两家闹起来,我们虞氏一族的脸面更是往哪里存。” “三位族老,宁氏为人恶毒,一再的算计我府上,之前算计我大女儿,只为了推了她大女儿的亲事,就欲毁我大女儿的名声,之后又带着侄子偷偷进我府上,欲毁我小女儿的名声,这样的女人,我还能容忍她?” 见两位族老一再的替宁氏说话,虞瑞文一拍桌子,恼了。 “侯爷,这是……真的?”最后一位族老愣了一下,惊骇的开口问道。 “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诬陷了她不成?她一个小小的偏门旁枝,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一再的算计我?把我当软柿子给捏了?如果不是顾及我两个女儿的名声,当时我就把宁氏下了大狱。” 虞瑞文气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火叉头青筋暴了暴。 就算现在的这件事情不是真的,虞瑞文也不人放过宁氏。 这意思,虞瑞文表述的很明显,两个偏向宁氏的族老对望了一眼,俱苦了脸,这事难办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几个缘由,征远侯府派的人可没说这里面两家早就结了仇的事情。 “侯爷,您是宣平侯,是一个男人,又何必跟她这么计较,这以后让虞太夫人责罚宁氏就是。” “侯爷,征远侯爷已经不在了,征远侯府只剩下孤儿寡母,若您逼的紧了,反让人说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总是不太好!” 两位族老一人一句劝道。 虞瑞文沉默不语,唯脸色依旧铁青,目光阴寒。 两位族老对望了一眼,知道虞瑞文听不进去,只能又换了一个方向道:“侯爷,店铺的事情终究只是一个误会,您就算再不满,这事也只能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得安抚虞瑞文的情绪。 “侯爷,您现在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长,也是虞氏一族的主心骨,虞氏一族的名声已经有所败坏,这个时候自然应当齐心协力,一起提高虞氏一族的名声,切不能自己跟自己斗,宁氏心思不纯,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的教训她,现在这事却是不妥当,先把人放出来才是。” 另一位族老站在一族的将来,劝阻虞瑞文凭心气做事,要从长远的方向去看。 唯有最后一位族老没说话,看着虞瑞文越来越泛青的脸,这位族老觉得这事恐怕不妙,虞瑞文是什么样的人,让他顾全大局,这不是犯糊涂吗? 顾全大局的人,当年会把自家岳母的车架都砸了? 正想开口说话缓和气氛。 “啪”重重的一拍桌子,虞瑞文站了起来,几个族老不但没把他的火气压下气,反而一直在拱,他要掀-桌-子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休宁氏不让步 虞瑞文冷笑着看着面前的三位族老:“不处置宁氏,我就带着宣平侯府自立门户,从此之后虞氏一族跟宣平侯府再没有关系!” 一句话,几位族老都傻眼了…… “侯……侯爷……您……您说什么?”最后一位族老最先反应过来,颤微微的问道。 “你们不同意处置宁氏,我们宣平侯府就自立门户,从虞氏一族分割出来,以后我的虞氏一族,没有你们,也没有宁氏。” 虞瑞文一招手,一个小厮跑过来,手里捧着的就是虞氏一族的族谱。 虞瑞文接过,“啪”的放在桌上:“几位族老,以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从此我们虞氏分两家。” 族谱早就准备下了,这意思是动真格的了? “侯爷,有话好好说。” “侯爷,宣平侯府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主枝,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侯爷,此事是宁氏的错,自当要宁氏承担,怎么能让侯爷受委屈。”三个族老全站了起来劝。 “宁氏这事不处理,我咽不下这口气,凭我大长公主的儿子,一个小小的宁氏就敢爬到我头上,这是欺我还是欺我母亲?”虞瑞文没理会他们,径直背着手冷笑道。 欺负安和大长公主,这罪名更加担不起了。 “侯爷,宁氏既然如此不贤,我虞氏一族容不下她。”最后一位族老开了口,比起其他的两位族老,这位族老辈份高,人品也不错,虞瑞文还是比较信服的。 听这位族老开了口,另两位对望了一眼,心里叹气这也怪不得他们,主要是宁氏自己是太不争气了,心思过于狠毒,又自以为是,还真把自己当成征远侯夫人,一再的踩虞瑞文,真当他是没脾气的。 这位没脾气的时候是真的没脾气,好说话的很,但真的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侯爷,此事我等去向虞太夫人说明就是。”一位族老松了口,虞瑞文满身的怒气,若是去了征远侯府,恐怕又起风波。 “对,对,侯爷,这此我们去办就行,让虞仲阳休了宁氏,我们虞氏一族不要这样的女子为妻。”另一位族老也转了话题。 虞瑞文的性子,恼火起来是真的可能退出虞氏一族,此事得先安抚。 到时候虞瑞文固然成了笑话,虞氏一族又该如何?比之让人笑话的是飘零无依,自此之后虞氏一族必然败落。 几位族老匆匆安抚了虞瑞文几句后,火烧屁股一样的往隔壁的征远侯府去,生怕怠慢了,虞瑞文又要闹妖娥子。 如果是其他要面子的侯爷,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可偏偏虞瑞文本质上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纨绔子弟,做事不行,胡闹第一,惹急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隔壁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接待了几位族老,听他们把来意一说,立时就傻眼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微微的问道:“宣平侯……是……什么意思?” “休了宁氏。”一位族老开口。 “只有休了宁氏,宣平侯才不计较,否则他那里是过不去的。”另一位族老也开了口。 “宣平侯自己没闹明白事情,把我儿媳妇告到衙门,惹得京城人都笑话,现在又要闹哪一出?我征远侯府的媳妇不是他想休就能休的。”虞太夫人气的用力的柱了柱手中的拐杖,“休了宁氏,那是绝无可能,” “太夫人,宁氏的事情,没有您想像的那么简单。”见虞太夫人态度这么坚决,一位族老开了口。 “还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宣平侯自己府里的事情管不好,闹到我们府上不说,原本帮着宣平侯夫人的宁氏,怎么就错了?宣平侯夫人让宁氏帮着卖铺子,银钱没拿到手,店铺的地契之类也没送到别人手中,怎么就成了宁氏的错,就算宁氏耽误了一些时间又如何?” 虞太夫人最近事事为顺心,心里一股子气正没地方发,在她看来宁氏被告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一个误会,虞瑞文自己蠢闹不明白,把宁氏送到衙门去,不思把宁氏先放出来,反要挟自己休了宁氏。 这是疯了吧! “太夫人,宣平侯说了,不只是这件事情,还有之前的事情,贵府上的大姑娘要退亲,宁氏就算计了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想让宣平侯府大姑娘和刑府公子在一起的理由,退了府上大姑娘的亲事,除了这事,宁氏还带着侄子夜入宣平侯府,图谋不规,虞太夫人,可有此事?” 年纪最大的族老,一脸正色的道。 “这事……其实也是有缘故的!”虞太夫人被咽住,含糊的道。 “太夫人,宣平侯的意思,这些事情当时虽然没声张,为了府里两个女儿的事情,他忍下了,但现在他却没打算忍,宁氏必须休。”另一位族老这时候也站到了虞瑞文这边,一看虞太夫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 把虞瑞文惹急了,宁氏还真是惹人厌烦。 “虞太夫人,宁氏真的做下这等事情,虞氏一族是容不下她的。” “虞太夫人,若是不休了宁氏,宣平侯必不会善罢干休,您也知道,宣平侯若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最后出事的还是府上。”最后一位族老语带威胁的道。 虞太夫人气煞,她之前已经暗中送了几份礼出去,就是想让几位族老去向虞瑞文讲讲情,大家都是虞氏一族,撕破脸对谁也没好处,大孙女已经回来,宫里的旨意就会到,就算儿子现在还不是征远侯,这以后的一切也得是自己的。 因为大孙女的回归,虞太夫人心情好,身体一下子轻健了许多,神清气爽,觉得眼前的乌云尽去,听闻几位族老过来,还以为他们说动了虞瑞文,这才着急的把人接了进来,现在一听,气的胸口发闷。 “闹大,还怎么闹大?现在闹的还不大?”虞太夫人有底气,脸色阴沉的问道,“我一个老婆子还真的不怕他闹大,难不成他还能上征远侯府打我不成?” 孙女马上就要入宫当娘娘了,她还真不怕虞瑞文。 “虞太夫人事情如果真的闹大,府上的大姑娘名声扫地不说,虞仲阳这二房未必还能在征远侯府住。”年纪最大的族老一针见血的道,在他看来,征远侯府的二房女儿要退亲,算计的居然是宣平侯府的嫡女,还真敢想。 族老不知道虞兰雪的事情,为了虞兰雪的事情,别说是算计虞竹青,实在没人,连虞兮娇她们也敢算计。 “雪儿的事情跟宁氏有什么关系?”虞太夫人一惊,此时最不能出事的就是大孙女。 “虞太夫人,府上大姑娘为了他人和刑公子退亲的吗?”年纪大的族老见的多,看虞太夫人一力的护着大孙女,心头一动,问道。 “和人有了私情?” “居然又是和人有了私情,虞太夫人,你们这府上还有谁守闺训?”另两位族老真的怒了,才出了虞兰燕的事情,现在又闹出虞兰雪的事情,虞氏一族的族女还要不要嫁人? “你们胡说什么?”虞太夫人心头重重一跳,急忙呵斥。 “我们是不是胡说没关系,只要宣平侯认定了此事就行,虞太夫人,我们过来是帮宣平侯传话的,如果虞太夫人执意不听,宣平侯要把此事禀到皇上面前,也会请安和大长公主出面,到时候闹成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 族老手一摊,把事情直接丢回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额头上开始冒汗,她最不愿意见的就是安和大长公主,就算两个人同为虞氏一族的媳妇,安和大长公主给她的感觉也是高高在上的。 面对安和大长公主的时候,虞太夫人又是嫉妒,又是愤恨,却又无能为力。 此事真的闹大,大孙女怎么办?还能入宫吗? 不行,不能闹大。 “虞太夫人……这事真的闹到那一步,大家都难看,如今舍一个宁氏,大家各退一步就行。”一位族老当和事佬,叹了一口气劝虞太夫人,“宁氏心思恶毒,其心可诛,看不清处境就算了,还自以为是,这样的媳妇就是惹祸之源。” “虞太夫人,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宁氏如此行径,哪一家都容不下,更何况还踩到宣平侯府,虞太夫人别觉得宣平侯不会怎么样,当年他都能砸谢氏一族的马车,如今打到征远侯府,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另一位族老拿当年的事情提醒虞太夫人,暗示如果把虞瑞文逼急了,真打过来可就收不了场了。 她是征远侯府太夫人,身份是尊贵,但是比起安和大长公主,就不算什么了,安和大长公主的性子一向左,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跟着儿子一起打到征远侯府,如果安和大长公主再出手,这事要怎么办? 整个虞氏一族要怎么办? 三位族老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商量过,这事只能征远侯府让步。 虞氏一族两侯爵,曾经是族人们的骄傲,如今却是他们头疼的地方,两府谁也不让谁,这可怎么办? 虞太夫人阴沉着脸没说话,心里盘算怎么样才最好,正思量间,忽然看到一个婆子连滚带爬的进来,才进门就摔倒在地,急切爬行了两步:“太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是平妻还是贵妾? “什么事?”太夫人一惊,扶着拐杖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 “二老爷……太夫人是二老爷听说要休了二夫人,突然之间就连连吐血……晕倒了。”婆子慌不迭的道。 “仲阳我儿……”虞太夫人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眼睛一闭,身子往边上倒去。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一边大声的叫:“来人,请大夫……快请大夫。” 现在没有一个主子乱成一团。 有人扶着虞太夫人进内室,也有人跑出去请大夫,还有人团团转,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 几位族老也傻眼了,三个人对望了一眼,无奈的站起身,虞太夫人已经晕过去,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三位族老也不能太过份,他们也担不起把虞太夫人逼死的名头。 三个人商议了一下,重新去了宣平侯府,再见虞瑞文商议此事,看征远侯府的样子,真的要把人休了,恐怕得死人。 三位族老又是求又是把虞太夫人的身体说了,虞太夫人年纪大身体原本就好,再来这一下子恐怕就要出大事了,至于虞仲阳原来倒也没什么事,但被齐王世子打了一顿之后,就再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应当伤的极重。 这会先是连连吐血,情形恐怕也不太好。 最后虞瑞文同意下来,既便不能休,也得降为妾室。 这条件比原本的好了许多,三位族老于是又去了征远侯府商议,虞太夫人已经醒过来,听说三位族老又来,强撑着起身,再次接待了他们。 虞兰雪小心翼翼的扶着虞太夫人,眼眶微红的站在虞太夫人身边,看这样子和几位族老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至于虞兰雪退亲的事情,三位族老更倾向于是宁氏的主意,征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他们是见过的,这么温和的性子,名声也好,之前为了征远侯还特意的守孝三年,把自己当成征远侯的亲女儿,就这份性子也让族老们感叹。 这是一个好的,可偏偏遇上宁氏这么一个不好的生母,再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名声算是被她们拖累了。 等三位族老说明来意,虞太夫人怎么也不同意把宁氏废为妾室,最后还是虞兰雪跪了下来:“求三位叔祖给我母亲一条生路,若母亲真的落为妾室,母亲娘家宁氏必然不肯干休,母亲是以正室的身份嫁进府的,宁氏一族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她提到宁氏,三位族老心头重重一跳,这才醒悟过来,宁氏一族可不只是宁氏的娘家,也是宁妃娘娘的娘家。 “宁氏一族不会同意?”一位族老犹豫了,他们现在能压制虞太夫人,却压不住宁妃娘娘的娘家。 “三位叔祖,宁氏一族不会同意的,现在宁氏族长是宁妃娘娘的父亲,如果……此事闹到后面,恐怕对虞氏一族也不利。”虞兰雪柔婉的道,伸手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还望三位叔祖看在我大伯的份上,饶过我母亲这一会,自此之后,母亲必然洗心革面。” 不说之前用宁妃娘娘的事情压制虞氏一族,虞兰雪后半段的话求恳之意明显,这让三位有些不悦的族老脸色好看几分。 对望了一些,都觉得牙疼,虞瑞文混起来,别说是宁妃娘娘的娘家,恐怕就算是宁妃娘娘他也不会同意。 这事现在就难办了。 一时间客厅无语,唯有虞太夫人沉重的呼吸。 忽然一位族老想起虞瑞文之前说的话,眼睛一亮,虞瑞文说了要娶平妻,平妻虽然也是妻,生下的子女也是嫡子女,在其他妾室面前就是正室,但在侯夫人面前,却也得执妾礼,落侯夫人半头。 “虞太夫人,宁氏一事不处理是不行的,宣平侯如果看不到结果,最后怎么闹的也不知道,我们是可以顾及宁妃娘娘,宣平侯未必会顾及。”一位族老低缓的开了口。 另两位点头,想起虞瑞文要一家子从虞氏一族中脱离,三位族老都后怕不已。 “如今之计,就是把宁氏降为平妻吧!”族老道。 “什……什么?”虞太夫人惊讶的抬起混浊的眼睛,她现在就是强撑着,宁氏的事情不解决,大孙女的事情就难安,就算是为了大孙女,宁氏的身份也不能太低。 “降为平妻吧。”其他二位族老也反应过来,觉得这法子很好,既满足了宣平侯的意思,也满足了虞太夫人的意思,可以说是制衡点。 “可……可是……”虞太夫人结巴了一下。 “虞太夫人,如果你连这个都不同意,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只能任凭宣平侯闹上门,到时候虞大姑娘……恐怕会送到寺庙中,从此之后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一位族老出声威胁,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两方的态度都很强硬,谁也不打算让一步,现如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必竟只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事情,宁氏一族如果闹上门,自有宣平侯应对。”另一位族老的声音也强硬了几分。 这事情不解决不行,虞瑞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暴了。 宁妃娘娘就算再得宠,也管不了宁氏族女的这种小事,而虞瑞文却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县官不如相管,两相取其轻,族老们都偏向虞瑞文。 “仲阳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吏,怎么能……设平妻?”虞太夫人被他们自说自话,气的全身发抖。 世家之中的确是有娶平妻的说法,但基本上用的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是有爵位的,一位是爵位正室夫人,另一位稍差些的就是平妻,但如果没爵位,这设平妻一说,就更荒唐了。 “太夫人是真的不愿意?”三位族老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祖母,就依几位叔祖所言。”虞兰雪一看不好,急忙开口道,伸手轻轻的拉了拉虞太夫人的衣袖,“祖母,此事是母亲错了,就应当受此责罚,叔祖们说的没有错。” “可是你母亲……”虞太夫人急了。 虞兰雪又摇了摇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祖母,任何人做错事情都要受罚,就算是母亲,我们再舍不得,母亲也得受这样的责罚,还得感谢几位叔祖帮着调解。” 虞兰雪说完,跪在地上对着三位族老深深一礼。 这话说的也好说,态度也做到位,看着眼前的虞兰雪,三位族老的态度好了许多,暗中都觉得可惜,可惜这么一位端庄得体、长相又这么出色的虞氏女,被自己生母好好的耽误了。 虞太夫人终于松了口,三位族老也松了一口气,对虞太夫人说了一些流程之后,就离开征远侯府,往宣平侯府过来。 还得和虞瑞文这里联系一下,族谱在宣平侯府,正巧宣平侯府也要定平妻,到时候两家的事情一起办。 一个扶妾室登平妻之位,一个降正妻至平妻的位份。 看着三位族老离开,虞太夫人咬牙切齿,用力的一柱手中的拐杖,骂道:“几个老不死的,居然对我们府上的事情指手划脚,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虞兰雪从地上起来,扶着虞太夫人往内屋进去,一边劝道:“祖母,这不算什么,等父亲拿了爵位,母亲就是正经的平妻,等以后……母亲成为征远侯夫人也不算什么,现在……先退让一步。” 虞太夫人在床榻上坐下,虞兰雪伸手替她取了一个靠垫,扶着她缓缓靠下。 才躺下,虞太夫人一把拉住虞兰雪的手:“现在怎么办?说什么平妻,你父亲的身份,哪里娶得了平妻,不就是贵妾吗?对你会不会影响?” 虞太夫人只担心大孙女入宫的事情,方才据理力争,争的也不是宁氏的位置,求的是大孙女进宫的位份。 “祖母,族老们说是平妻,那就是平妻,谁还管族谱上面写的是什么,至于以后,母亲就是征远侯夫人,这是谁也抗拒不了的。”虞兰雪柔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方才被族老逼迫,她也是恼怒的。 恨不得当场把皇上赏下的珍宝拿几件出来,让这些没用的老头子开开眼,看看自家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但最后,虞兰雪还是压下了心头的这种恼怒,现在皇上的旨意还没下,一切还没有定论,她只能暂时退让, 这事不能闹大,绝对不能闹大。 如今族老们承认母亲是平妻,那母亲就是平妻,就算别人说破了天,她也只承认平妻,只要担着这个名头,她就是嫡女,至于以后,有她在,母亲的将来就是征远侯夫人,宣平侯这个没用的货色算什么。 用力压下心头的不甘,虞兰雪安抚了虞太夫人几句,这才从屋内退出。 站定在门外,柔婉的眼神立时变得阴鸷,神色烦恼起来,母亲居然还被关着,钱老夫人难不成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有皇上,不是说马上就会下旨的,为什么没下旨,也没有派人放母亲出来?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变得有些不安,心情沉重。 “姑娘,二老爷处的管事,问怎么办?”一个丫环悄悄过来,低声的道。 “不需要声张,只说父亲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养就行。”虞兰雪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目光抬高看向远处,只望父亲此去,能一举全功…… 第二百七十四章、大闹信康伯府 虞瑞文终究是同意了三位族老的劝。 宣平侯府的平妻是平妻,一个普普通通小官吏凭什么娶平妻?其实就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最多就是一个贵妾,正式记在家谱上的时候,会有不同,现在也就是一个说法罢了。 宁氏的事情在他这里暂且停一下,他现在要问的是褚子丹。 把三位族老送走,虞瑞文就带着人去了信康伯府,信康伯听说虞瑞文过府愣了一下后,急忙接了出来。 双方见过礼之后,去了一处花厅坐下,下人送上茶水。 “宣平侯此来……是因为何事?”信康伯放下手中的茶杯,迟疑的问道。 虞瑞文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下,抬起眼眸看向信康伯,神色微冷的问道:“府上的二公子可在?” “丹儿?他……在的。”信康伯犹豫了一下道。 “还请信康伯把人请过来。”虞瑞文看了他一眼,道。 “好……好,马上。”信康伯忙道,返身叫过一个小厮,急忙去叫褚子丹。 褚子丹来的很快,没多久就跟在小厮的身后过来,进门后向虞瑞文深施一礼:“见过宣平侯。” “信康伯你生的好儿子啊!”看到褚子丹,虞瑞文眉眼竖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 信康伯一愣,急忙道:“宣平侯,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我原本以为信康伯府名声不错,信康伯世子也是极有美名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等人物。”虞瑞文冷笑连连,伸手一指褚子丹,“府上的这位二公子早早的就在外面养了外室,为何还要和我家相看?” 褚子丹脸色一变,缓缓站直了身子。 “这……这从何说起,这话……从何说起?”信康伯急了,两府之间议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之后出了点事情,说是让自家儿子颜面丢失,昨天晚上信康伯夫人还对信康伯说起,说自家儿子丢脸是因为宣平侯府。 如果两家的亲成了就罢了,如果两家的亲事不成,她是必不能放过宣平侯府的。 信康伯还劝自家夫人不必急着动作,先看看宣平侯的意思。 “我道信康伯府的二公子,这么着急慌乱的想干什么,不但暗中算计我女儿,差点毁了我女儿的名节,原来私底下早就和其他女子住在一处,小小年纪居然养了外室,信康伯府还真是好教养。”虞瑞文冷笑道,目光冷冷的落在褚子丹的身上。 褚子丹白着脸道:“宣平侯,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这事他不能认,如果认了就代表他算计了宣平侯府。 “不懂吗?青阳街道的那一处院子,里面住了那个女子是什么人?褚二公子,入夜后没少过去吧?”虞瑞文怒冲冲的问道。 如果不是小女儿提醒,虞瑞文不会让人去盯着信康伯府,没想到居然就发现褚子丹偷偷摸摸出后门,发现褚子丹早就有了外室。 “正室妻子还没有进门,居然早早的养了外室,而且还已经有了身孕,褚二公子真是好算计,一方面外面已经有了美妾,这会就准备算计我宣平侯府的贵女,闹一出落水的戏码,还真是玩的漂亮。” 虞瑞文越想越生气,脸上已经青筋暴起。 “我……不是……”褚子丹慌了,这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信康伯,我也不找你府上的二公子,只问你一个教子无方,来来来,我们现在就进宫面圣,让皇上给我们评评理,是不是我宣平侯太好欺负,让你们一再的算计。”虞瑞文气极,一把扯住信康伯的脖领子,就往处拖。 信康伯没提防虞瑞文真的会动手,差点摔倒,跟着走了几步之后,急忙稳住身子:“宣平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会你们府上还不认吧?那一处宅子我已经让人看管起来,谁也不许随便进出,你们府上也一样。”想到大女儿差一点出事,还是他看中的褚子丹,虞瑞文这火气就腾腾的冲上头。 拖着信康伯就往外走。 信康伯又被拖出去几步,头上的帽子也歪了,经过儿子的时候,顺手一把拉住二儿子,急忙哀求:“宣平侯,宣平侯,此事是一个误会,我们坐下来说,坐下来慢慢的说。” “慢慢说?还怎么慢慢说?事到如今还要说什么?”虞瑞文哪里能让他说什么,继续往外拉。 这一次有褚子丹在,一时间没拉动,虞瑞文回头就照着褚子丹脸上狠狠的一巴掌,打的褚子丹倒退两步,直接松开了信康伯的手。 “走,去皇上面前说去。”虞瑞文发了狠,扯着信康伯就往外走。 信康伯脖领子被扯住,呼吸不畅,面红耳赤,衣袍扯乱,帽子打歪,整个人狼狈不堪,嘴里还在哀求:“宣平侯……别动怒……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不想说。”虞瑞文手上越发的用劲。 信康伯夫人这时候也得了消息,带着一大群的丫环、婆子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急的脸色刷白:“宣平侯,宣平侯,有事好好说,两家的亲事不成,也不能作成冤家,说不定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怎么就一个误会了?”虞瑞文前路被信康伯夫人堵住,手一甩,把信康伯甩开,信康伯倒退两步,扶住一边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宣平侯,这是怎么了?原本两家好好的议亲事,现在……怎么闹成这个样子,总是不太好吧!” 见虞瑞文放开了信康伯,信康伯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忙假惺惺的道。 大儿子是说两家的亲事不成就不成,但她实在不甘心,还想着再试一试,二儿子能娶到宣平侯府的养女,可是一件大好事。 府里最近银钱欠缺,虞竹青嫁过来就会带一大笔的钱,这可是大好事! “怎么,信康伯夫人还想继续两家的亲事?”虞瑞文神色不善的道。 “宣平侯……您别急这事坐下来好好说,您看,如何?”信康伯夫人陪着笑脸道,没敢再顶着说话,一看虞瑞文的样子就知道在气头上,真惹急了,这位宣平侯可不是什么体面人,还真的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 “好好说?说什么?说夫人养的好儿子,在外面养着外室,又想骗婚?还故意设陷阱暗算世家贵女,逼贵女不得不嫁给你养的好儿子?”虞瑞文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反问道,他今天过来就是闹信康伯府的。 “这事……这事怎么能这么说。”信康伯夫人一听就知道不好,这事怎么让虞瑞文知道了,回身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儿子。 “不能这么说,那要怎么说?信康伯夫人觉得此事当说于皇上听,还是说于皇后娘娘听?”虞瑞文咄咄逼人的道,“我母亲是皇家的大长公主,信康伯府连皇家的贵女都敢算计,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最后一句话,信康伯夫人听的脚软,伸手扶住身边丫环的肩膀,再不敢有什么妄想:“宣平侯,说哪里的话来,这事……原本就是一个误会。” “何来误会?”虞瑞文背着手逼问道。 “丹儿之事……我们也是不知情的。”信康伯夫人尴尬的推脱道。 “对……对对,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信康伯,终于能开口了,剧烈的咳嗽之后,连声道。 “你们不知道,就养出这么一个东西?而且还来祸害我女儿?” 虞瑞文反问。 “这事……真的就是误会……”信康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继续结结巴巴的道。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府上骗亲不说,还算计我女儿,这事我必要让皇上评一评的。”虞瑞文坚持。 信康伯和信康伯夫人额头上冒汗,这事真的公之与众,哪里还有世家千金嫁给褚子丹。 “你跪下。”信康伯回身狠狠的踢了儿子一脚,厉声道。 褚子丹纵然满心不愿意,也不得不跪了下来头低下。 “宣平侯,此事是我们的不是,这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必不会给他相看的。”信康伯陪着笑脸道,姿态放的极低,只求虞瑞文不会真的闹到皇上面前。 这事闹上去,他们府上肯定没理,甚至可能他们还会被皇上斥责一句教养之过。 “你们居然还敢和我女儿相看……”虞瑞文咬牙,恨恨的瞪着褚子丹,看这样子似乎还想上来揍几巴掌,踹几脚。 “没有的事情,哪里是相看,正巧遇到钱老夫人,陪着钱老夫人聊了会天,至于府上的姑娘,也只是偶遇,后来就分开了。”信康伯夫人一看虞瑞文的架势,果断的摇头,话反了口。 “没有相亲?”虞瑞文反问一句。 “没有相亲!”信康伯夫人急忙应声。 “只是偶遇?”虞瑞文又冷声问了一句。 “只有偶遇,最多就是见过一面,连话也没说过。”信康伯夫人肯定的道,原本还想想个法子讹诈宣平侯府,如今看宣平侯的态度,信康伯夫人是真的不敢了,宣平侯还真的像传言中那样不着调,哪有这么打上门来的。 完全不按理出牌。 这就是世家里的老混子,背景又是安和大长公主,一不顺心就拖到皇上那里去,偏偏皇上虽然不重用他,但老宣平侯的威名和安和大长公主还在。 这种人谁敢跟他死磕…… 第二百七十五章、阻止,不能去找宁氏 答应了许多条件,好不容易送走虞瑞文,信康伯回手就给二儿子一巴掌,抖着手骂道:“你这个孽障,叫你早早的把人处理了,你居然……居然还在,你……你还要不要脸面。” “我哪里不要脸面了?比起我,大哥才是该骂的。”褚子丹方才已经挨了虞瑞文一巴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骂就骂了,打就打了,如今信康伯的一巴掌他却是不服气的。 “你……你胡说什么?”信康伯暴跳如雷,一改方才老好人的样子,厉声道,“那个女人你若不处理,我就帮你处理了,免得下次相亲的时候,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我的老脸都没地方放?” “父亲这话说的,好像现在您有地方放似的。”褚子丹不服气的道。 “你胡说什么啊,你怎么现在还在胡说,现在要说的是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见父子两个吵起来,信康伯夫人委屈的眼眶红了起来,“之前丹儿下水救人的事情,现在就成了一个笑话,原本还可以怪在宣平侯府,现在是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信康伯用力的跺了跺脚,只觉得焦头烂额:“当初就让你们想清楚,你们两个都说可以,都觉得可行,现在看看……看看现在……” “我当时就没同意,是母亲同意的。”褚子丹梗着脖子道,“说什么宣平侯府的这位大姑娘性子软弱,嫁妆又多,生父母留下不少,宣平侯也会贴补一些,比一般的世家千金更合算。” 这是当初信康伯夫人说通褚子丹的理由,褚子丹还真的不是非虞竹青不可。 “是宁氏!”这话提醒了信康伯夫人,她用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 “又是宁氏,母亲您怎么就这么相信她,因为她们府上的事情,大哥的好名声都被败坏了,现在又来害我,是不是我们两家有什么仇怨,才偏偏让这位宁夫人一再的克我们府上。”褚子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 “我现在就去找她。”信康伯夫人蓦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 “母亲,请稍等。”堂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几个人抬头一看,褚子寒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你不会还舍不得虞兰燕吧?真的一心把宁氏当成亲岳母看了?”褚子丹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他一句。 “二弟,慎言,虞兰燕已经死了。”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 “好,死了,人已经死了。”褚子丹不以为意的道,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听他好好道来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去找宁氏,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宁氏,你二弟怎么会这么丢脸?我们府上的脸都要被宁氏丢光了。”信康伯夫人咬牙恨声道。 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是宁氏害的,信康伯夫人不会觉得自己贪财,只会觉得宁氏故意害她。 “母亲,这件事情就算了。”虞子寒劝道。 “算?为什么算了?大哥,敢情坏的不是你的名声,你就觉得可以算了?”虞子丹勾了勾唇,嘲讽道。 “二弟,此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你先别急。”褚子寒温声道,看着极有耐心。 “寒儿,你说。”信康伯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儿子,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 脸上还隐隐的疼,褚子丹目光阴沉的看着父亲,比起大哥,自小自己就什么也不是,文不成,武不就,从来不得父亲的欢心。 在父亲的心中,自己连大哥的小手指都比不上…… “父亲,这件事情现在只能到此为止,宣平侯已经把宁氏告了,如果我们再插手进去,恐怕会让人怀疑我们的目地。”褚子寒道。 “什么……告了?怎么告的?”信康伯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听了后惊的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宁氏?要怎么样才可以告宁氏? “就是为了宣平侯府大姑娘的一些财物店铺,听说宁氏手下人故意说虞大姑娘的店铺亏钱,而后让宣平侯夫人发买,宣平侯夫人就托了宁氏,这当中宁氏可能没少拿好处,得了不少钱财,最后卖的并不如人意。” 褚子寒道。 “拿了好处?多少好处,让宁氏做出这种事情?”信康伯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的道。 不是震惊宁氏拿了好处,是震惊宁氏拿了多少的好处。 因为这桩亲事,两家现在都缺钱,当初为了虞兰萱,聘礼出了不少,反正最后还是自家的,也不在乎拿的多,拿的越多,征远侯府贴补的就越多,信康伯府得体不说,还特别有面子。 举信康伯府之力送了许多聘礼,之后果然随着嫁妆一起过来,但最后却不得不退回去,还因为虞兰萱和征远侯夫人都不在了,信康伯府还不能讨要自家的聘礼,不但不能讨要,甚至还提也不能提。 虞兰萱已经死了,信康伯府再提这些钱财就让人觉得不地道了,更何况褚子寒还有一个深情至死的人设。 征远侯府收回了嫁妆,可这些嫁妆现在都被封存,因为和齐王世子遇刺有关系,当初办嫁妆的时候,同样是用了合府之力,安氏给虞兰萱准备了不少,宁氏还主动凑上去又送了一些,当时想着反正是自家女儿的,不亏。 现在这份嫁妆收回跟不收回一个意思,而后又因为虞兰雪的事情,退的几乎倾家荡产,征远侯府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子。 宁氏和信康伯夫人一起合起来算计虞竹青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没钱。 “这个不清楚,现在外面人都在这么说,据说还得查证一些事情。”褚子寒道,“母亲,这些事情原本跟我们没有关系,如果我们去找了宁氏,说不定会让她反咬一口,到时候您和二弟说又说不清楚。” 这话安抚了信康伯夫人,她点了点头,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可你二弟的名声,都让宣平侯府给毁了。” “二弟是个男子,他当时跳下水去一个女子,就算被人误解当成笑话说,也算不得什么,二弟问心无愧就行。”褚子寒走到褚子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有人觉得二弟是心善救人,湖中那么男人,唯有一个姑娘,难不成不先救她?” 最后一句褚子寒反问了。 褚子丹眼睛一亮,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母亲,大哥说的对,湖中男子众多,先救女子也是应当,最后女子变成男子,最多是我认错了,但我救人总没错,难不成见姑娘落水还能见死不救?” “那……就这样算了?”信康伯夫人还是不服气,自言自语的道,“明明只是一个养女,我就不相信宣平侯真的当成亲生女儿养了。” “母亲,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宣平侯的态度吗?为了这个养女,把宁氏告进了衙门,这还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又同为虞氏一族,宣平侯还是虞氏一族的族长。”褚子寒揉了揉眉心,提醒道。 “的确,这是真的撕破脸了。”信康伯沉重的点点头。 “那此事……就真的只能如此了。”信康伯夫人恹恹的道,“钱侍郎夫人还说会帮我说合的,现在看起来也是没用了。” “钱侍郎夫人人老成精,你还是少搭理的好。”信康伯没好气的道。 “放心,我知道的,这件事情其实也不只是宁氏一个人的意思,钱老夫人和宣平侯夫人没这意思?”亲事成不了,信康伯夫人越想越遭心,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手捂着胸口气的肝疼,又是白白辛苦了。 府里最近收入紧张,她现在日日担心的就是没银子。 “二弟,走吧,表哥过来了,我们一起去见见。”一家都同意息事宁人了,褚子寒轻拍了褚子丹的肩膀。 “表哥什么时候来的?”褚子丹站了起来,伸手拉了拉衣裳,方才他也被拉扯到,这会衣裳零乱,“我先去换一件衣裳再过来。” “好!就在后院假山处楼阁处。”褚子寒温和的道。 褚子丹转身先回去换衣裳。 “母亲,此事先这样吧,钱侍郎夫人若是过来说起此事,您就说此事作罢,不管她怎么劝您,或者暗示您,您都不要应下。”褚子寒又一脸正色的叮嘱信康伯夫人。 “好,我知道了。”信康伯夫人无力的应下,心情不佳,脸耸拉下来,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钱侍郎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的,她就不信钱侍郎夫人什么也不知道! “父亲,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闹翻,这事不知道如何处理,看宣平侯的意思,不会善罢干休,我们现在还是和征远侯府走的远一些的好。”褚子寒又叮嘱信康伯,信康伯觉得大儿子出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和父母亲通了气之后,褚子寒从厅堂退了出来,看了看方向踏上了一条小路,从这里到后院的假山处更快一些。 走了后院没多久,就到了地方,看到假山边上站着的英挺俊雅年青男子,正含笑背着手等他过去。 看到此人,褚子寒心头一松,笑着大步过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扬子侯世子 “表哥!”褚子寒上前拱手行礼。 “怎么样了?”扬山侯世子李贤笑问道,抬步往前走,褚子寒急忙跟上。 “不太好,宣平侯过府来闹,二弟的亲事不能成。” “听闻宣平侯对他的大女儿并不是很在意,没想到居然在意至此,还到你们府上闹了一通。” 李贤笑道,他长的温雅英俊,容色过人,言谈举止之间很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样子,过了假山进了园子,抬腿上了楼阁。 “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褚子寒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两个人在楼阁平台前的椅子上坐定,小厮送上茶水,远远的退到楼梯处。 “表哥,现在怎么办?”褚子寒手肘撑着头苦恼的道,事到如今他其实是后悔的,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一步,之前褚子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先等着吧!”李贤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齐王世子性子桀骜不训,连几位皇子也得退避三舍,他如今盯上你,端王殿下暂时不能伸手给你安置。” “表哥……齐王世子为什么盯上我?我之前和这位齐子从来没有交集,也并不认识他。”褚子寒烦燥的道,眉头打结。 李贤摇了摇手,安抚他道:“这事还真说不准,谁让你运气不好,当初这位齐王世子就住在征远侯府隔壁,而且还遇了刺,甚至还让他查出嫁妆中有刺客逃走的痕迹,表弟,只能说先缓一缓再说。” “可是这明明是早早的就……”褚子寒一听这话急了。 李贤脸色一冷:“表弟,慎言!” 褚子寒噎了一下,用力的伸了伸脖子,很有一种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意思,头一耸眼睛闭上,没再言语。 “表弟,现在这个时候其实也不是你入仕的最好时候,之前妹代姐嫁的事情,又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就算没有齐王世子,你出仕的事情也得推后,原本你就不是科举入仕,推荐必须名声好。” 李贤又道:“放心,等过段时间,你的事情不再闹的满城风雨,百姓们被新的事情吸引去眼光,齐王世子也不再一直盯着你,入仕的事情就行了,如今这段时间,你就在府里修身养性,多看看书就行。” “表哥,我知道,我最近哪里也没去。”褚子寒低垂下头,无力的道,心底苦涩,如果知道会闹到这种地步,他当初还会那样做吗? 李贤伸手拍了拍褚子寒的肩膀:“放心,一切有我在,不会亏了你的。” “多谢表哥。”褚子寒终于正了正心神,抬起头感激的道,同为世子,李贤这个扬山侯世子比起他这个信康伯世子强了许多,同样扬山侯也是皇上面前得力的臣子,不比信康伯只有一个闲散的爵位。 见他没什么精神气,李贤又笑了,温和的问道:“现如今怎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褚子寒低头道。 “亲事也得考虑起来,总不能一直不娶妻。”李贤笑道。 “可是征远侯府……”褚子寒欲言又止。 “过去的终究过去,况且你现在和征远侯府的两段亲事,都不做数,你再想着也没用,先调整好,再娶名门贵女,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图后计才是最好的。”李贤顿了顿极自然的道。 “表哥,我最近都不想娶亲。”褚子寒心灰意冷的道。 “怎么能说这样的气话,娶亲是肯定要娶的,你和虞兰萱的亲事虽然不成,但之前必竟是订了亲的,如果你以继妻的身份,娶正室,相信更多的人想起你,只会觉得你有情有义。”李贤提议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褚子寒道。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就算外面对你有些非议,必竟没有证据,虞兰燕现在也已经没了,这以后如何,也得看你的意思,征远侯虽然不在,他当时名声极盛,在武将中很有声望,安国公门生故旧就更多了。” 李贤提醒他道。 “我知道。”褚子寒咬咬牙,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褚子丹过来的时候,李贤已经准备离开了,看到褚子丹过来,特意留下来陪着褚子丹说了几句话,安抚了褚子丹情绪。 之后李贤有事离开,褚子丹特意把李贤送到府门处。 褚子寒没有送李贤,他转身去找信康伯夫人,才进信康伯夫人的屋子,就看到一个娇美的少女喜盈盈的看着他:“表哥。” “表妹怎么来了?”褚子寒眼中闪过一丝柔色,这是他姑母的表妹游嫣然,虽然是姑母家的表妹,却和母亲很合得来,时不时的到信康伯府小住,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褚子寒亲事的原因,游嫣然回府去住,没想到今天居然过来了。 “表哥不欢迎我吗?”游嫣然眼睛盈盈的看着褚子寒,眼底俱是情义,忽然侧过头急促的咳嗽了两声。 “我怎么会不欢迎你呢!”褚子寒眼中转过一丝怜意,“是不是又病了,先坐下说话!” “多谢表哥,我没什么病,就是稍稍感染了风寒。”游嫣然柔声笑道,向着褚子寒又是盈盈一礼,规矩的退到信康伯夫人身边站定,就如同是一个丫环似的。 除了起初见到褚子寒激动的失控之外,其余时候没有半点逾越。 信康伯夫人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下,包括游嫣然,见众人退了出去,才问道:“寒儿,你表哥怎么说?” “表哥说……再等等,以后会没事的。”褚子寒面子冷凝。 “那就再等等。”信康伯夫人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你表哥马上就要成为七公主的驸马,知道的自然比你多。” 七公主是皇后亲生的公主,身份最是尊贵。 但她之前已经赐过婚,不过这位准驸马才出事过世,眼下并不是最好的赐婚的时机。 宁氏当天没有从衙门回来,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闹了官司的事情就张扬出来,不知情的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征远侯府最近就是京城世家圈子里的风向标,但凡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就得说起那场信康伯世子被戴了绿帽的亲事。 什么?宁氏贪了宣平侯府的钱财? 据说伙同手下人贪了宣平侯府的店铺? 不是,说是宁氏让手下的管事,借帮着给宣平侯夫人卖铺子的机会,狠狠的贪了一笔。 自然是真的,人都进衙门了,事情怎么还会有假?…… 宁氏没被当天放出,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宁氏绝对不无辜,话渐渐的往宁氏贪了多少钱的方向过去,都在猜宁氏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她一个征远侯府的旁枝,怎么就敢贪了宣平侯府的财物。 不知道哪里又传出一些消息,说贪的是宣平侯府大姑娘的店铺,宁氏帮着宣平侯夫人卖虞大姑娘的店铺,那么问题来了宣平侯夫人无辜吗? 宁氏和钱氏两个关系极好,这是京中的世家圈子都知道的事情,虞大姑娘是虞瑞文的养女,这事大家也都知道。 钱氏从不带虞竹青出席宴会,虽然推说虞竹青喜好安静,许多夫人都不以为然,好好的宣平侯府的大姑娘,一直不见人,也一直不议亲算是怎么回事?真的对虞大姑娘好,至少得带出来见见人,这样才可以议亲。 宣平侯府的这位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 就不信,钱氏一定要带着这位大姑娘出门,这位大姑娘敢不愿意?所谓的不愿意,恐怕是宣平侯夫人自己不愿意吗?…… 因为虞兰燕的事情,大家对宁氏的感觉并不好,总觉得宁氏是知道一切的,甚至连兰萱县君留下让虞兰燕嫁给褚子寒的话,可能都是这位宁夫人的托言,不过是把她那个不贞的女儿嫁进信康伯府去罢了。 而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更是铁证如山,一时间虞兰萱身前有没有说过让虞兰燕嫁给信康伯世子的话题,再一次被人议论。 而后又有人挖出宁氏的另一个大女儿,之前退了亲,据说是因为行为不检点,说这话的人,当时在在城门处看到齐王世子的人拦下了这位姑娘。 说起虞大姑娘,大家也说起这位虞大姑娘为伯父守孝三年的事情,之前大家都觉得孝义无双,如今却觉得颇有深意,莫不是这位虞大姑娘原本就不想嫁给那位刑公子,特意托词才这么说? 听过替父母亲守孝的,还从来没听过替自家伯父守孝的,这事加上虞兰燕和宁氏的事情,很难再让人相信虞兰雪的人品。 有着这样的生母和妹妹,这位真的清白无瑕吗? 又有人说这位虞大姑娘和端王还有些关系,当日在城门处被齐王世子的人拦下时,是端王身边的侍卫过来解围,这么一听,这亲事退的……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三位皇子现在都没有正妃,眼下正是要立正妃的时候…… 不说外面的众说纷纭,宁氏终于回府了,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灰头土脸的宁氏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二夫人,请跟老奴过来。”一个婆子等候在马车前,看到宁氏上前行了一礼后退开一步,道。 “走!”宁氏定了定神,看了看宣平侯府方向,咬牙恨声道,这一些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宣平侯,等女儿发达了,她绝对不会放过虞瑞文。 虞太夫人已经在屋子里等着,看到她进来,厉声道:“跪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蹊跷,赏荷宴的贴子 “母亲,此事……”宁氏委屈的跪了下来,还想解释,被虞太夫人不客气的打断。 “你还想辩解不成?此事你又带累了雪儿。” “母……母亲,雪儿如何?”宁氏心头一颤,急忙道。 “你自己干的好事,带累了雪儿的名声,有你这个当母亲的,雪儿还得被带累多久!”虞太夫人狠狠的柱了一下手中的拐杖。 “母亲,雪儿呢?”宁氏一惊,急忙回头去找。 “雪儿因为你的事情病了,你这个当母亲的自己做事不抹干净,还得让雪儿帮着你,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雪儿……你……你还真是不堪大用。”虞太夫人阴沉着脸道,宁氏被关的几天,外面的传言越发的难听。 “母亲,这事是下人所为……”宁氏激动起来。 “是不是下人所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事情连累了雪儿。”虞太夫人气的想拿拐杖砸宁氏。 大孙女的事情眼见着就成了,现在却因为宁氏的事情,一直没消息,不用说就是起了变故,大孙女以泪洗面,虞太夫人也越发的焦急。 “母亲,这事情真的不是我,衙门里已经把人抓走了。”宁氏喘了一口气,疾声道,宁管事替她顶了罪,这在当初的时候,她就早早的安排下的,就是怕出了事情,特意早早的安排下的。 宁氏被带走的当天,宁管事就去衙门投案自守了,就是衙门的效率实在低,否则怎么会等到今天才放出来。 宁氏在牢房里度日如年的等着。 “虞氏一族的几位族老过来,要求休了你。”虞太夫人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宁氏。 “什……什么?”宁氏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急的眼眶红了,“母亲……您……您不会这么做的。” “看在雪儿的份上,我的确不会休了你,但自此之后,你就为仲阳的平妻……也就是贵妾。”虞太夫人低缓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母亲……为……为什么?”宁氏急的眼眶落下来,她在牢房之中无数次的想着出来后会如何报负宣平侯府,会怎么把虞瑞文的两个女儿弄死,死的污秽不堪,却没想到才出来,她就被通知了这么一件事情。 “如果不同意,宣平侯不会放过我们府上,甚至可能把雪儿的事情捅出去,他最多伤了一个养女,而雪儿却是伤不得的。”虞太夫人目光冷凝的道。 宁氏怔了一怔,而后用力的点头,恨的脸色扭屈:“虞瑞文真是好算计,用一个养女毁我一个嫡女,他……真是欺人太甚。” “也怪你贪那么点钱财干什么,宣平侯府的事情自己也搅和不清楚。”虞太夫人恨恨的骂道。 “母亲,这都是表妹的意思,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也是她同意分我一些。”宁氏越想越委屈,这件事情的起因是钱氏,凭什么现在落到她身上。 “那又如何?她是宣平侯夫人,有宣平侯扶着,你算什么?以后还只是一个平妻,仲阳的身份娶什么平妻,就算在人前说是平妻,在族谱上也只有贵妾的位份。”虞太夫人冷声道,目光几乎冒火。 她的孙女,她寄托了希望的大孙女难不成就这么毁在宁氏的手中不成? “母亲……”宁氏还想说什么,虞太夫人已经没心情再听了,挥了挥手:“你以后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这以后府里正经的夫人就只有刘氏,府里的一切事务都得刘氏安排。” 这是被夺了权了,宁氏哪里甘心,正待说完,却见虞太夫人阴沉着的脸,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委屈的抹着眼泪站起来,这事她得找女儿商议,有大女儿在,她就有了主心骨,大女儿必然会有法子的。 瑶水阁里,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笔,简单的几句话,除了问候,就只有署名,看不出这上面有半点兄妹的情义。 这是给虞贤意的回信,如同虞贤意写信的时候,只随意的带了虞兮娇一句,重点都在钱氏母女,虞兮娇回信也如此简单。 “姑娘,宁氏回府了。”徐嬷嬷满头大汗的进来,她这几日一直盯着征远侯府,发现宁氏回府急忙禀报虞兮娇。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虞兮娇微微一笑,唇角泛起冷意,目光往征远侯府方向看了看,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宁氏并不是致命的。 早在重生后,她就发现宁氏的一些事情不能以常理推算,不但谨慎,而且每一步都走的极稳,这背后是有人在指点的,却不知道是谁。 拉出萝卜带出根…… “征远侯府会不会对待大姑娘,又想害大姑娘?”徐嬷嬷还是担心。 “无碍,外面传言这么多,她们现在自顾不暇,最想做的不是对付大姐,而是怎么扭转危机。”虞兮娇笑了,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外面的传言有一些是她特意搅动的,但是搅动这些传言的并不是她一个人。 虞兰雪想凭着好名声进宫,一举得高位,以她现在的名声和地位恐怕不够。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徐嬷嬷松了一口气,退下去处理瑶水阁的事情。 “姑娘,那边的大姑娘会不会想其他的法子?”明月伸手往征远侯府一指,若有所思的问道,“奴婢看那位大姑娘就是一个心思极深的人。” “会!”虞兮娇肯定的道,放下手中的绣图,这是她为赏荷宴准备的,皇后娘娘下旨让与会的世家千金都准备一幅绣品,虞兮娇想了想就绘了一幅荷叶的绣图,绣图不大,主仆几个一起绣,动作还是快的。 “姑娘觉得她会怎么做?”见自家姑娘成竹在胸的样子,明月好奇的问道。 “现在要解她眼下的困境,方法不是没有,就看她怎么选了。”虞兮娇嘲讽的抬起眼眸,虞兰雪会怎么选?其实并不需要猜太多,以虞兰雪的为人,最会耍手段,如今又是她不得不进宫的时候,这个时候谁阻了她的青云之路都不行。 反过来,任何可以利用的,她都会利用起来。 赏荷宴就在眼前,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明月,把赏荷宴的贴子拿来。”虞兮娇吩咐道。 明月应声进去,不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取了贴子过来,宫里发下的贴子,金色镶边,富丽堂皇,看着就和一般的贴子不同。 打开,一幅荷叶田田的图跃然纸上,看着就觉得心头烦燥之意尽去。 虞兮娇伸手轻轻的在贴子的右边边角处抹了抹,随着上面淡淡的金粉退去,依稀看到三个字。 “姑娘,有什么不对吗?”明月惊讶的问道。 虞兮娇放开手,两个丫环凑了过来,看清楚上面有“征远侯”三个字,惊讶的各自对望了一眼,真不知道右边边角金粉处居然是印有府名的。 虞兮娇接过晴月送过来的湿帕擦擦了手,淡淡的道:“宫里送出的贴子,数量都是有定数的,特别是皇后娘娘送出的,每一份上面都有标记,不管是哪一家府里宫里都一一对应,不发生纠葛就算了,若是有纠葛,就以此为证。” 这种事情大的世家夫人一般都知道,小世家却未必,特别是像虞兮娇这样的,才从江南过来,没有对她解说,她也无从知道此事。 “姑娘是怕那边的大姑娘为了贴子之事,闹出妖娥子?征远侯府当初送姑娘贴子的时候,就没安好心?”明月立时懂了,愕然的看着这三个字,问道。 “以前不会,现在……可能就会了!”虞兮娇笑着摆了摆起,“那个时候,宁氏和虞兰雪未必有这个心思,可现在……这是虞兰雪进宫最好的途径。” 说到这里,想到虞玉熙,端王一见钟情的坎其实也可以用在虞兰雪的身上。 “姑娘,那怎么办?这贴子咱们不用?”晴月看了看贴子,不安的道,“若是那边的大姑娘在宫门前闹姑娘拿了她的贴子,丢的就是姑娘的脸了。” “我自是要进宫的,至于虞兰雪……应当也会跟着我进宫。”虞兮娇神色不变,“明月,你去一趟祖母处,向祖母言明此事,求祖母讨要一份进宫的贴子。” “好,奴婢马上就去。”明月立时明白过来,双手一拍,欢喜的道,说着向虞兮娇行了一礼离开。 “姑娘,大长公主会进宫讨要一份贴子吗?”晴月不安的道。 “这贴子并不缺,不需要祖母进宫向皇后娘娘讨要,只要向内服府说明,直接就能从内务府拿一份,必竟我当时若在,皇后娘娘也会给我送贴子。”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祖母只需派人去内务府说明、登记在案就行。 “那就好。”晴月松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书案上的贴子,“姑娘,那现在怎么办?” “先留着!”虞兮娇意味深长的道,赏荷宴快到了,她先布好棋子,就看虞兰雪是怎么动作的。 “姑娘,二姑娘派了人过来。”主仆两个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虞玉熙的人? 虞兮娇笑了,她还在想怎么动作的,莫不是现在就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窥探 “三姑娘,我们姑娘问问您准备了什么绣品?”一个婆子笑嘻嘻的问道。 “就一幅绣图。”虞兮娇不甚亲热的问道,“二姐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姑娘处有不少的绣线,都是极好的,问问三姑娘需不需要?如果需要,我们二姑娘处有,比府里针线房的还有好。”婆子眼睛左右转了转,已经看到了大概,桌上放置的应当就是三姑娘的绣品。 “多谢二姐,我已经够了。”虞兮娇客气了一声。 “三姑娘客气了,这原本不算什么,我们姑娘的绣线原就多了许多。”婆子又笑着叮嘱道,“马上就要赏荷宴了,我们姑娘担心三姑娘不清楚宫里的规矩,问问三姑娘要不要学一学?” 这副上心的样子,还真的不像是虞玉熙。 “多谢你们姑娘,已经问过祖母。”虞兮娇神色不变拒绝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二姑娘要请三姑娘小心。”婆子道。 “何事?” “进宫是要有贴子的,如果没有贴子当时就会被拒之宫门外,进不了宫,我们姑娘让三姑娘把贴子准备好,小心别弄错了,宫门处的守卫有时候苛刻的很,若是到时进不了宫就不好了。” 婆子继续叮嘱。 “这份贴子吗?”虞兮娇伸手拿起面前的贴子摇了摇。 “对,对,就是这份贴子,奴婢方才在二姑娘处看过,二姑娘让绣房那边做了一个大小正巧的布袋,把贴子放置在里面,就不会不小心弄污了。”婆子说着把一个精致的布套子呈了上来。 晴月上前接过,递到虞兮娇面前。 布套子做的极好,选的料子也很精致,手摸过去,一路的顺滑,虞兮娇比划了一下大下,正好。 “替我多谢二姐姐,布套子很好,就留下吧。”虞兮娇拿起贴子小心的往布套子里放进去,晴月过来替她撑开套子。 贴子顺滑的落下,果然是正好。 “三姑娘客气了,原本我们二姑娘自己也做了的,就让针线房多做了一份给三姑娘。”婆子是个会说话的,也没把虞玉熙说的特别的亲近,听起倒倒是自然了许多。 “那也得谢过二姐。”虞兮娇放下手中的布套子。 “奴婢告退。”婆子笑道,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方才贴子放入套子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左上角处有一颗米粒大的微瑕,颜色稍淡,不是很明显,若不是有心,真没看出来。 从瑶水阁离开,婆子回了虞玉熙的汀香院。 “怎么样?”虞玉熙的绣品已经完成,她绣的是一幅牡丹图,牡丹盛开,正是姹紫嫣红的时候,绣品精品,花色如真,极尽艳丽。 边上站着一个丫环,神色比虞玉熙还急切,目光落在婆子的脸上。 “奴婢看到了贴子,在后面的左上角处,有一颗米粒大的微瑕,颜色淡了一些。”婆子嘻嘻的禀报。 虞玉熙没说话,目光抬了抬,看向一边的丫环。 “多谢熙姑娘。”丫环已经大喜,向着虞玉熙深深一礼。 “如今两府的关系不好,让你们姑娘以后别再来找我。”虞玉熙淡淡的道。 “是,奴婢明白,多谢表姑娘。”丫环连声道,而后恭敬的退下,婆子也跟着退了出去。 “姑娘,那边的大姑娘为什么要查看三姑娘手中的贴子?”丫环金珠诧异的问道。 “虞兮娇手中的贴子是虞兰雪的。”虞玉熙虽然没多问,心里却很清楚,“看起来这份贴子可没那么容易进宫。” “姑娘,三姑娘进不了宫?”金珠吓了一跳。 “谁知道呢!反正跟我没有关系。”虞玉熙看着瑶水阁的方向,眼底冰寒,“她们想斗是她们的事情。” 她要关心的是自己的事情,这一次必然得让皇上娘娘认同自己,要如何做才可以让皇后娘娘同意自己的端王的亲事?祖母拦不住自己…… “赏荷宴?”皇宫的一处楼阁的平台处,封煜支着脸颊斜靠在榻上。 平台背着阳光,面对的是一池荷叶,零星的几点荷花已经盈盈在荷叶之上展现,正是风光正好的时候。 风吹过,荷叶田田,花叶摇曳,远远望去,这一大片的荷塘,心情舒畅。 阳台一边靠着假山,流水潺潺,岩石间水滴落下,偶尔发出“叮咚”的声音,极是悠静,另一边靠着一片不大的竹林,修竹交加,各具清雅姿态,若有画者在这里描绘,不管选哪一个角度,都极具特色,让人心旷神怡。 “皇后娘娘的意思,赏荷宴就办在此地。”内侍听问,恭敬的答道,“麻烦世子这几日让一让。” 这座楼阁比起一般的楼阁更大,前面的平台加上上下两层,足以容纳世家千金在此赏荷。 其实还有一处地方,也是赏荷的极佳之处,只是最近皇上喜欢去那里休息,天气渐渐转热,皇上有时候就特意去另一处午睡。 “皇后娘娘要办宴会,自是需要让的,只是听闻这赏荷宴其实是选妃宴?”封煜懒洋洋的道。 “奴才不知!”内侍低头,这话又岂是他能说得的。 “都请了哪些府上的千金?长的如何?有没有容色绝丽的?”封煜继续问道。 内侍的头越发的低了,那些世家千金又岂是他一个奴才可以随意的开口论事非的。 “怎么,都不能说?”封煜笑眯眯的问道。 “奴……奴才不清楚。”内侍不敢不答。 “真是无趣啊,连个出色的都没有。”封煜感叹,大感无聊的把手中的一把短小的匕首抛起,又熟练的接住。 内侍没敢应声,只装作自己没听到。 “征远侯府的姑娘来吗?”封煜忽然停下手中抛着的匕首,精致的唇角一勾,侧头看向内侍。 “奴才不知道。”内侍咬紧牙关。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要你何用?”封煜笑的潋滟。 一个侍卫上前,手中的剑蓦的指在内侍的脖子上。 “世子爷,饶命!”内侍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立时吓的惨白,浑身哆嗦。 前几日,就有一个内侍不长眼,仗着是宁妃娘娘的人,冲撞到这位世子面前,当时就以刺客罪论处没了性命,听说连宁妃娘娘还因此被斥责。 “说说,来了没有?”封煜慢条斯理的道,懒洋洋的向。 “有……有来,征远侯府是有贴子的。”内侍抬高脖子,生怕脖子处的剑尖要了他的性命,这会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宣平侯府呢?”封煜继续问道。 “宣平侯府也有的。”内侍连忙道,生怕说的慢了一些,性命就不保了。 “几张贴子?”封煜饶有兴趣的问道。 内侍才从内务府过来,真知道这事,最后一张补发的就是宣平侯府的,听问结结巴巴的道:“二……二张!” “补发了一张?”封煜俊眉挑了挑。 “对……补……补发了一张。”内侍这时候说什么是什么,眼前闪动的寒光,吓得他心惊胆战。 封煜挥了挥手,侍卫剑落下,退后两步。 “让皇后娘娘明日来收此处阁楼就是。”封煜好说话的道。 如果没有方才剑指咽喉的事情,内侍就相信了,这会满身是汗,背心处一阵发虚,听他这么一说,连滚带爬的就跑了,那里还敢再呆下去。 生怕跑的慢了,命就没了。 “主子,虞三姑娘必然是会进宫的。”怀宝笑嘻嘻的替封煜换了一杯茶道。 “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凑什么热闹。”封煜优雅的拿起茶水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道。 “主子说的是,可虞三姑娘才进京,还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必是喜欢热闹的。”怀宝笑道。 “这种热闹,还是不要凑的好!”封煜懒洋洋的道。 “主子的意思是……”怀宝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封煜缓缓的闭上眼睛,这里微风阵阵,正是纳凉的好去处。 “站住。”耳边传来侍卫拦人的声音。 “太后娘娘派奴才过来请世子淳安宫。”内侍尖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等着。”侍卫回身上楼禀报,不一会儿下楼重新带着内侍上去。 内侍上前见礼后,马上道:“世子,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何事?”封煜懒洋洋的道。 “奴才不知。”太后娘娘的内侍胆子比方才的内侍大,笑答道,“太后娘娘看着欢喜,应当是好事。” “行了,我一会就过去。”封煜轻哼一声。 内侍应命退下。 怀宝服侍封煜起身,替他整理衣袍,一边道:“主子,是不是立妃的事情?” “本世子这么小,都能下手。”封煜伸直双手,任怀宝整理,俊美的唇角勾了勾,“还想老牛吃嫩草。” 怀宝一阵无语,自家的主子其实也不小了,十八岁的年纪,有些世家公子早早的就成亲了,世子这棵草其实一点也不嫩,至于老牛之说,他就不相信这些姑娘年纪能大过十八的?可能也有和虞三姑娘这般大的吧? 老牛吃嫩草,不会是反误吧? 怀宝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头一阵恶寒,自家世子这话若是让太后娘娘听到,免不得又是一阵埋怨。 娶世子妃?怀宝其实很乐见其成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消极的选妃 “太瘦。”一张画扔在一边。 “太胖。”又一张画扔出来。 “脸太长。”再扔出一张。 “眼睛太小。” “血盆大口。” “水桶腰。”…… 看着一张张被扔在一边,最后还有理由居然是“太黑”,“脸上长了痘印”…… 太后气的伸过手拍了拍封煜的胳膊,笑骂道:“你胡说什么,这上面还能看得出太黑,看得出人家女孩子长了痘印的?” “皇祖母,您看,这不是有点吗?”封煜委屈的指了指最后一张纸上的女子,太后一看,差点气乐了:“这是纸上原本就有的,怎么就是人家姑娘脸上长的?” “反正不好看,皇祖母,孙儿说过的,长的不好的不要,这些……还有这些,长的可真不好。” 封煜伸手把面前的几张画全胡乱的推开,幽幽的道。 “这是京城长的最漂亮的世家千金。”太后道,随手拿起一张画,“你看看这姑娘,长的多好看,比起你……” 抬眼看了看孙子,太后觉得违心的话说不出来,自家孙子长的太出色了,这画上的还真配不上。 无奈叹了一口气,把这张放下,又拿起第二张,一看这张,立时眉开眼笑起来:“这张好看,这位姑娘长的可真出色,哀家方才看过的,这些画卷中,就这位最出色。” 封煜没来之前,太后的确一一看过,在心里也有几分数,哪几张是真出色,哪几张可能不那么如意,自家孙儿长的太出色,配得上的还真不多,眼下这一位却是可以的,太后娘娘觉得很满意。 “年纪太大。”封煜侧过头看了看画卷下面的名字年龄道。 “怎么会大呢?跟你差不多,人家姑娘今天十六,年华正好。”太后极满意的道。 “十六岁还没有议亲,可见是个嫁不掉的,嫁不掉的就往宫里送,特意留给我,皇祖母,我是必不能要的。”封煜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道。 十六岁的女孩子,一般的确都已经定亲,如果没有定亲,基本上也是有特别的原因,像现在这一位,长的容色过人,皇后特意暗中通了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家府上留一留,几位皇子选妃在既,总不能那些长的好的都嫁了吧。 这是特意留给三位皇子的,是太后娘娘从皇后处挑来的,当然这话也不能直接对封煜说,太后娘娘措了一下词道:“这姑娘是个好学的,之前也在白石书院学习,因为学习耽误了亲事,她才学好,长的好,心气高,一般人也看不上。” “这么好?”封煜挑了挑眉。 “对,真的很不错,哀家之前还见过,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太后娘娘连声道。 “我不喜欢。”封煜扬了扬长长的睫毛,嫌弃的道,“长的这个样子,也就勉强能看,怎么着,还看不上别人?那她想看上谁?几位堂兄?” 这话说的直击要害,太后娘娘噎了一下。 “皇祖母,这些都是为几位堂兄选的吧?我这后来的抢了堂兄的可说不过去,而与她们来说,”封煜修长的手指划过面前的画卷,“她们一心要嫁的也是三位堂兄,我这突然冒出来的算什么,况且,我……真看不上。” 封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玉白的脸,轻笑道:“就这样的,我们齐地的美人更多,三位堂兄若是喜欢,我让父王给送几位美人过来。” “胡说什么!”太后娘娘笑骂。 “皇祖母,是真的,年纪这么大留下来,也不是为了我,我不要。”封煜慷懒的往后一靠。 “那这个年纪小,如何?”太后气煞,只能再翻,这一次翻出一张年纪小的,十四岁年纪,身形已经长成,容色过人,只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这总成了吧?人家姑娘才十四岁,比你小了四岁。” 太后娘娘觉得孙子的性子还没有定形,最好挑一个年纪大的,能照顾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劝解她,温柔、端庄是必须的,这也是她方才看中那一张的原因,长的好,年纪还大一些,又是照顾又会劝解,可不是正好。 这张年纪最小的十四岁,太后娘娘是真心嫌弃小,年纪小不懂事,和孙子一起胡闹就麻烦了,可偏偏孙子不喜欢年纪大的,又说什么年纪大的一心要嫁给自己的另三位孙子,太后娘娘立时不乐意了。 她的孙子值得更好,哪能让这些姑娘嫌弃了。 “长的不好。”封煜斜睨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眸色看着越发的潋滟。 太后娘娘叹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眼前画上的女孩子没那么出色了,自家孙子太出色了,怎么办? 现在想找一个合适的世子妃的人选都没。 “你父王来信,让哀家帮你挑一位世子妃,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后娘娘苦口婆心的劝道,“成了家,你就大了,以后做什么事情也会考虑考虑你父王,考虑一下哀家,你母妃过世,你父王这么多年膝下就只有你一个儿子。” “皇祖母,成什么亲,孙儿还小。”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你的年纪不小了,京城这里像你这样的年纪,有的已经有孩子了,你父王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又不好,你若是长大懂事,可以早早的帮着你父王,他日……你父王说不定还能回京见见皇祖母。” 想到不得不离京的小儿子,太后娘娘眼眶红了,用帕子抹了抹眼角。 “皇祖母,父王年纪不老,还可以多干几年,孙儿还小。”封煜轻笑道,“像父王这种年纪,其实还可以再娶个十个、八个,生个十几个儿子。” “你胡说什么。”太后娘娘忍不住又打了封煜一下,“你父王对你母妃情深一片,又岂会愿意再娶。” “皇祖母,这话您也信。”封煜不以为然的道,“父王又不是没有其他妾室。” “那为什么你父王没有再娶?”太后娘娘气道。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觉得再娶一位正妃麻烦。”封煜懒洋洋的道,话说的极其轻慢。 “你……你这孩子……”太后气恼不已,狠狠的瞪了封煜一眼。 “皇祖母,您就别跟孙儿说父王的事了,父王已经是个大人了,想什么,做什么都跟孙儿没关系,您看我们现在说的是娶世子妃的事情,这事是孙儿的大事,如果娶一个不合意的,孙儿连府门也不想进,到时候可就真的惨了。” 封煜皱了皱眉头,委屈的看着太后娘娘。 “这……这怎么可能!”太后娘娘抖搂了一下手。 “怎么就没可能!皇祖母,您答应过孙儿的,要挑一个长的好的,这些……都不行。”封煜嫌弃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画着卷。 “长的好,年纪小,皇祖母知道了。”太后娘娘没好气的道。 “皇祖母,看着这么多的画卷孙儿头疼,先回去休息休息。”封煜推了推轮椅的围栏,内侍急忙上前,手搭上轮椅的后背。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皇祖母再给你挑一挑。”太后娘娘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麻烦皇祖母了。”封煜对挑世子妃没有那么抗拒,笑着对太后娘娘应了一句后,内侍推着轮椅出门。 待到了宫门外,怀宝低声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去赏赏景吧!”封煜懒洋洋的道。 “主子要去哪里?” “现在这种天气,赏荷是最好的。”封煜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怀宝抬头看了看这个方向,立时心领神会,这方向不是他们来的时候的方向,但在那个方向还有一处赏荷的好去处。 方才听内侍说,皇上这会还在御书房…… 一路往荷塘处过来,在楼阁前,却被一个内侍拦下。 “宁妃娘娘在此。”内侍上前拦人。 怀宝一挥手,过来一个侍卫上前照着内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的内侍倒退两步,直接就摔倒在路边。 “我们世子爷在此。”怀宝上前两步,尖着嗓子大声的道。 内侍中有眼尖的立时看清楚里面坐着轮椅的封煜,机灵的小跑着进去禀报宁妃。 宁妃靠在窗边的围栏,悠然的赏着荷花,这里现在被皇上占了,皇上时不时的过来休息,宁妃很多时候就陪在皇上身边,皇上没来的时候,也只有宁妃能过来,这会喝着茶,吃着点心,靠在围栏处赏荷,别有一番意境。 正惬意间,忽看到一个内侍连滚带爬的进来:“宁妃娘娘,齐王世子过来了。” “谁?”宁妃一愣,抬起头问道。 “是齐王世子,方才有人上前拦了,还……还被打了。”内侍结结巴巴的禀报,上来二话不说就敢打宁妃的人,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会做,可偏偏这位齐王世子就这么做了,想到之前还有内侍死在封煜的手上,内侍就更慌了。 “娘……娘娘,现在要……要怎么办?”内侍仿佛看到暴虐的齐王世子,一剑一个把在场的人都杀了…… 宁妃定了定神,狠狠的瞪了内侍一眼:“懂什么,请齐王世子进来就是!” 说完身子坐直,目光看向门口,封煜来干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身份,是否嫡长女 “宁妃娘娘有礼了。”封煜极呼延的对着宁妃拱了拱手。 宁妃没敢挑理,柔和的问道:“世子所来……是为了什么?” “本世子的休息处,被皇后娘娘征用了,本世子想着还有这么一处可以赏荷,就带着人过来,没想到已经被宁妃娘娘占了。”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世子,这是皇上休息的地方。”宁妃柔声解释。 “皇伯父休息的地方,为什么宁妃娘娘能来,本世子却是不能来?如果不是为了照顾皇后娘娘的事情,本世子也不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休息。” 封煜伸手按揉了一下头,身子无力的往后一靠。 “世子,您是不是不舒服?”怀宝蹲到轮椅前,焦急的问道,一边回身招呼,“快……快宣太医,宣太医。” 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看样子就是去找太医了。 宁妃握着团扇的手,青筋都暴了起来,进宫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对,也不能说从来没有,之前她的内侍死在封煜手上的时候,她也受了极大的委屈。 “宁妃娘娘,既然皇上不在,借您这个地方让我们世子休息一下,可好?”怀宝小心翼翼的对宁妃行了一礼。 这说的客气,行为也恭敬,只这话再配合封煜方才的举止,哪里有半点真的不适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么有这么惫懒无礼之人! “世子如果不适,就先在这里休息。”心里恼怒,宁妃却不得不站起来,一个成年的男子在这里休息,她这个跟眼前男子毫无关系的妃子,自然得避嫌。 “那就麻烦宁妃娘娘了。”封煜轻渺的道,唇角弯出俊美的笑意,看着就很良善,仿佛是真的对宁妃娘娘极感激一样,还特意轻拍了拍椅栏,“宁妃娘娘如此良善,此事必然会禀报皇祖母。” “世子客气了。”宁妃气的脸都青了,对着封煜说了这么一句,带着一大群的宫女、内侍转身就走。 见宁妃带着人离开,怀宝挥挥手,几个侍卫和内侍都退到门口。 “主子,这会不会不太好?”见所有人离开,怀宝笑嘻嘻的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把我拘了来,不就是为了表示兄弟情义,母子情深的,如今这一点点小事,还能难为我这个不懂事的侄儿不成?”封煜伸手指了指放置在窗口围栏处的几个靠垫,嫌弃的道,“扔了。” 怀宝应声把几个靠垫全扔在角落里。 “到平台上去看看。”封煜往外指了指。 这里和他之前休息的地方不同,这里从一楼的平台出去,就近就能够到荷花,其实是一个采荷的好去处,靠近-平台的荷花开的正艳美,比之前的地方看着更近几分,多了几分身临其境的感觉。 “主子,您真的要娶世子妃?”平台处没有外人在,怀宝压低了声音问道。 “自然是要娶的,本世子年纪不小了,看这京城和本世子年纪相仿的,都已经当父亲了。”封煜细眯了眯眼睛,俊美的眼角挑起,笑了。“主子,您看……虞三姑娘如何?”怀宝欺欺艾艾的问道。 “为什么是她?”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世子想要娶一个年纪小的,虞三姑娘年纪不大,才十三岁,世子想娶一个长的好的,奴才看过的姑娘中,唯有虞三姑娘才配得上世子,虞三姑娘胆子也大,不会怕世子,虞三姑娘还聪明。” 怀宝细数着虞兮娇的种种好处。 “这点好处,可不够啊!”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怀宝转了转眼睛,忽然眼睛一亮:“主子,虞三姑娘不会背叛您,征远侯夫人和征远侯世子都去了齐地。” 这相当于就是人质在自家世子手上,不怕虞三姑娘二心。 “如果她不在意征远侯夫人和世子呢?”封煜不以为然的道,伸手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株盛开的荷花。 怀宝忙上前摘下,送到封煜的手中:“主子,虞三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你倒是相信她。”封煜意味不明的笑了,荷花在他手中转了转,颇有几分意态风流的意味,唯眼底闪过一丝幽然…… 宁妃半道上遇到的皇上,看着缓步过来的皇上,宁妃的眼眶立时红了,盈盈的拜了下去:“皇上。” “爱妃谁欺负了你不成?”皇上伸手扶起宁妃,看着她眼角的泪痕,温和的安抚道。 “皇上,臣妾在荷塘处休息,齐王世子过来……他……”宁妃委屈的告状。 “煜儿?”皇上脸色一沉打断了宁妃的话,上下打量了宁妃几眼,问道,“他在荷塘处做了什么事情?” “齐王世子突然之间说身体不适,要在那边休息。”宁妃心头突突的跳了跳,话说的婉转起来。 “他之前遇刺,身体还没有好全。”皇上背着手看向荷塘方向,淡淡的道。 “皇上,这是您休息的地方。”宁妃不依,委屈的低下头。 “煜儿还小,一个人在京中,又受了伤,朕这个当长辈的,自当更爱护他一些,怎么会计较这种小事情。” 皇上大度的挥了挥手。 “皇上……”宁妃哪吃过这种亏,正想再说几句,却见皇上对她摇了摇手,转身另一条路,“余真人的药练的如何了?” “皇上放心,练的还算好。”宁妃急忙道,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这一次的药比之前的如何?”皇上缓步往前,问道。 “应当还可以,余真人说药效应当比之前的更好一些,皇上放心就是。”宁妃柔婉的开口,虽然她心有不甘,却也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并不愿意多说齐王世子的事情,她这么多年能得宠,可不只是容貌。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务必要让这次的药,比之前的好许多。”皇上一边往前,一边远离荷塘方向,原本他是往荷塘去的,这个时候走的是相背的方向。 “征远侯府的宁氏是你同族的姐妹?”走了几步,皇上忽然回头看了宁妃一眼,淡淡的问道。 “虞宁氏的确是臣妾的同族姐妹,不过以前却是不熟的,后来还是母亲生病,她帮着操持才熟悉起来。”宁氏道。 “这人如何?”皇上想到最后让内侍打听到的事情,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出宫的一次艳遇,居然并不完美。 “宁氏为人还可以,据说和征远侯夫人两个关系处的极好,平时帮着征远侯夫人处理征远侯府的内务,几个儿女也还算出息。”宁妃心头重重一跳,含糊的答道。 “宁氏的大女儿,你见过?”皇上侧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问道。 宁妃的心又急促的跳了两下:“臣妾见过,是一个极美,性子极柔婉的女孩子,臣妾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性子很好,几个妹妹淘气吵闹,她也会好好的上前劝说。” “她定过亲?”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问道。 “这个……臣妾不知。”宁妃迟疑了一下,急忙摇头。 皇上没再说话,只沉默着往前行走,宁妃心头不安,又偷眼看了看皇上,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当。 这种事情,其实只要皇上一句上,皇后娘娘下旨就行,可现在皇上回宫数日,居然什么消息也没有,现在还听到皇上问这样的话,莫不是虞兰雪身上有什么纰漏不成? “皇上,莫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见皇上久久未语,宁妃试探着问道,满脸的担心关切,“皇上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臣妾便是舍了自己也会帮着皇上的。” 她眼中俱是情义,眼底盈盈的看着皇上,仿佛皇上就是她的所有似的。 这模样取陪了皇上,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不再如方才那般冷凝,“征远侯府的这位虞大姑娘,爱妃有没有法子让她进宫?” “皇上是……相中她了?”宁妃一惊,而后有些委屈的道,眼眶立时就红了,看着盈盈间就要落泪,“皇上以后不疼爱臣妾了吗?” 皇上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她纤瘦的肩膀:“说什么傻话,你是朕最心爱的女子,这是谁也比不得的,虞兰雪就算先进宫,暂时也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宫女,做什么事情也跃不过你去。” 内侍打听到的消息,让皇上大吃一惊,太后娘娘的反对也让皇上息了心思,直接进宫当宫妃是不可能的了,甚至连个宫妃的名头,也不一定能给,那暂时就给个宫女吧! 在皇上这里,不是宫妃就是宫女,是极简单的事情,反正只要进了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宁妃的脸色却是变了,手狠狠的捏紧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皇上,虞大姑娘是征远侯府的大姑娘,算起来也是征远侯府的嫡长女,以她的身份入宫,怎么样也得是宫妃之位,一个宫女的身份,会不会让功臣寒心?” 宁妃不动声色的劝道。 “她又不是征远侯真正的嫡女。”皇上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个旁枝罢了。” “可是臣妾听宁氏说,当初征远侯夫人没生下子女之前,虞大姑娘一直养在她膝下,在征远侯府,她就是嫡长女。”宁妃婉转的道,把安氏提了出来。 皇上一阵沉默! 第二百八十一章、万事俱备,准备出彩 宁妃也不敢再多说话,知道皇上这是在考虑,以宫女的身份进宫,如果真的以此进宫,当初又何必费心谋算。 “此事先等等吧。”皇上意味不明的道。 “皇上说的是,臣妾听说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办赏荷宴了,等宴会过后也行。”宁妃知道问题也在那里,先拖延时间再说。 “赏荷宴?”皇上自言自语的道。 “皇上,皇子要选妃,听说都会出自赏荷宴,到时候来的女子必然不会少,虞大姑娘府上有贴子的,她必然也会过来。” 宁氏娇声提醒。 皇上点点头,其实想以宫妃进宫,也不是全无机会的,的确,这个赏荷宴也是关键。 这事他最近都在犹豫,而今因为赏荷宴,忽然觉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爱妃到时候要好好的帮着皇后,替几位皇子选一位德才兼备的正妃。” “皇上如此信得过臣妾,臣妾自当从命。”宁妃盈盈一礼,笑道,话题随之一转,“齐王世子要不要选世子妃?” “齐王世子的事情,太后会管。”皇上摇了摇手,警告的看了宁妃一眼,“他的事情,你们别掺和,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祸事。” “皇上,臣妾又岂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臣妾只是怕给三位皇子选妃的宴会,齐王世子若是也相中了,要如何?” 宁妃小心翼翼的探着皇上的态度。 自打封煜进京,宁妃就觉得整个宫中的风向,都透着几分诡异,就算她是皇上的宠妃,也不得不给封煜让步。 当了这么多年的宠妃,连皇后见了宁妃也得礼让三分,宁妃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之前内侍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几乎都在打她的脸。 “煜儿若是有相中的,就去告之太后,让太后替他决断。”皇上沉默了一下,道。 宁妃一愣,这几乎就是让封煜先挑的意思了,心里暗暗戒备。 陪着皇上又走了一段,皇上回转御书房处理事情,宁妃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宫殿,在正殿中坐下,原本柔婉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娘娘!”一个贴身嬷嬷低声的道。 “派个人给我母亲送一份礼,就说她寿旦在既,我出了不宫,就先送一份礼。”宁妃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嬷嬷道,虽然宁老夫人的寿旦,还有好几个月,但只要娘娘说近了就是近了。 “让母亲派人通知征远侯府,就说虞兰雪退亲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皇上欲让虞兰雪进宫当宫女,如果她还想当宫妃,赏荷宴那天一定要好好打扮,记得比别人出彩。”宁妃咬了咬牙道。 当宫女,起点太低,如果只是一个美貌的宫女,她何需如此费心。 她的是一位身份显赫,出身尊贵,又年青貌美的宫妃…… 入夜时分,征远侯府 “虞大姑娘,我们娘娘的意思,让您这一次赏荷宴上一定要出彩。”宁府的一个嬷嬷上前见过礼后,道。 “赏荷宴?”虞兰雪柳眉轻蹙。 “大姑娘之前订过亲,而后又退了亲的事情,宫里也知道了,如果赏荷宴上虞大姑娘不出彩,恐怕最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婆子的样子看着恭敬,话说的却极不恭敬。 被一个婆子含沙射影的说这样的话,虞兰雪脸色涨红,用力的咬了咬牙:“回去禀报宁妃娘娘,我知道了。” “虞大姑娘,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别到时候又不知道。”婆子上下打量了虞兰雪几眼,又特意叮嘱道。 “我的贴子被别人拿走了,如果在宫门处取回贴子,会如何?”虞兰雪压下心头的恼怒,柔声问道。 “被人拿走贴子?”婆子嗤笑道,“哪家姑娘这么仗势欺人?宫里发的贴子是谁想拿走就能拿走的吗?” 她还以为是有人故意从虞兰雪中强抢走的,以前的虞兰雪不会,现在的虞兰雪可能真的保不住贴子。 “这事……会不会坏事?”虞兰雪忧心忡忡的道。 “能坏什么事情?宫里可不是哪一家不开眼的世家千金能随便走的。”婆子不以为然的道,她是宁太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过来传的也是最私密的话。 “如果她先进了宫门,怎么办?”虞兰雪还在犹豫。 婆子觉得这位虞大姑娘一看就没什么能力,一点点小事就纠结成一个样子,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进了宫,也得事事听自家娘娘的,原本就只是一个附庸,没什么主见能力更好。 这么一想,脸色倒是和缓了许多:“虞大姑娘放心,等明日让我们娘娘送一份贴子过来,就算那个人进了宫,虞大姑娘只要指出来,我们娘娘就会替您把人制住,绝对不会让您受了委屈。” 婆子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拍胸脯保证。 “有劳嬷嬷了。”虞兰雪回身示意,一个丫环拿了个鼓鼓的荷包送到婆子面前,婆子立时眉开眼笑,伸手一把接过,话说的也越发的顺耳:“大姑娘放心,一切包在我们娘娘身上,进了宫就是我们娘娘的地方了,不管谁进宫,都得先向我们娘娘请安。” 宁妃盛宠,可不只是说说罢了。 虞兰雪微微一笑,让丫环送了送婆子,等丫环杏雨回来,拿起面前的一个首饰盒子看了看,里面放置的是一套宫花,正是宫里最时新的物件。 价格虽然不高,但胜在精致,一套四朵,每一朵都极娇美,上面还缀着几颗小珍珠,就如同莹莹的露水一般。 “姑娘,会不会出事?”杏雨抬头看了看宣平侯府方向,宁府婆子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大姑娘的贴子现在落在宣平侯府三姑娘的手中,当时还是夫人特意送给虞三姑娘的。 “能出什么事情,宫里的宁妃娘娘都答应了。”虞兰雪冷笑,贴子现在肯定在虞兮娇的手上,虞兮娇的意思也要是凭着贴子进宫的。 “姑娘,宁妃娘娘叮嘱您这一次很重要。”杏雨不安的道。 “宁妃的事情,哪一次不重要?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这么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虞兰雪咬了咬牙。 母亲被关了几天,自己的名声也被越说越坏,如果当日母亲就能放出来,哪里有之后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虞兰雪曾派了人去宁府求帮忙,可最后呢?母亲依旧被白白的关了几天,自己每日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名声慢慢的毁坏在别人的言语中,越说越难听。 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只能看着被毁坏的无力感,足以让虞兰雪的心态崩溃。 手中的帕子狠狠搅动,她如何不恨。1 宁妃之前明明答应过自己,定会让自己以宫妃的身份进宫,可现在呢?说自己定过亲的事情让皇上知道了,说自己要在赏荷宴上好好表现。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入宫她是肯定要进的,不过她再不会像以前那般相信宁妃,至于宣平侯府她也一定会报负,母亲的事情虞兮娇插了手,她必然不会放过她。 宁妃既然愿意应承下这件事情,那是最好的…… 赏荷宴,她当然会表现,还得好好的表现!手中的宫花拿起,走到妆台前坐下,比照着镜子照了照,把宫花插在鬓角,映的镜中的女子云鬓花颜,容色出彩,虞兰雪长的原本就出色,这么一装点,立时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这一支更好,奴婢替您插上。”杏雨过来替她挑选了另一支紫色的,满眼惊艳的道,“姑娘真好看,这里的哪一支宫花都配不上姑娘。” 这话奉迎的虞兰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按在妆台上想了想,忽然道:“把那盒金影拿过来。” 乐氏送上的祭礼,又岂会真正的放入祭品中,特别是那两盒金影,如今全在虞兰雪的手中。 蝶羽阁的金影,可不是虞兰雪想买就能买到的,埋进泥里真是暴殄天物。 两盒金影,一盒已经用过,之前“偶遇”皇上的时候,虞兰雪精心打扮,用的就是金影,而今进宫赴宴,金影也是最合适的。 杏雨取的是一整盒的过来,抱怨道:“姑娘,蝶羽阁的金影,名声这么大,可真是不够用。” 量少,实在是少。 “无碍,他日就不是我追着蝶羽阁买金影,而是金影求着我买了。”虞兰雪打开金影,看了看之后,轻嘲。 “姑娘说的是,他日他们就算是求着姑娘,姑娘也得好好挑一挑。”杏雨撇了撇嘴道。 “绣品准备妥当了吗?”虞兰雪又重新合上金影,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问道。 “姑娘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姑娘的绣图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就算别的姑娘也会绣,但都没办法跟姑娘手中的相提并论。”杏雨从窗口的箱子里取出一件绣品,精美的绣品让人看了立时眼前一亮。 “姑娘,您的这份绣品拿出来,必然是头一份的,就算是皇后娘娘也肯定会许您第一名的名头。”杏雨洋洋得意的道,这一份绣品和其他姑娘的绣品可不一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第二百八十二章、安和大长公主的担心 “谁来了?”安和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狐疑的问道。 “大长公主,是齐王世子求见。”秦姑姑温声道。 “他来干什么?”安和大长公主眉头一皱,就算她深居简出,也知道齐王世子是如何乖张、行事荒唐。 “奴婢不知,是带了礼过来的,如今就守在门前。”秦姑姑道。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道:“让他先回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大长公主……”秦姑姑低呼一声。 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就这么说吧!” 秦姑姑还想劝,却见安和大长公主疲倦的闭上眼睛,无奈只能退下。 安和大长公主门前,罩阳的华盖下,封煜坐在轮椅上,悠然的接过怀宝送过来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秦姑姑带着几个人从公主府的台阶上下来,到轮椅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齐王世子,我们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封煜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立时有四个内侍上前,手里捧着礼品匣子。 “既然姑祖母身体不适,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见姑祖母。”封煜唇角微弯,笑容清雅温柔,没有半点传言中的暴虐、无礼。 秦姑姑迟疑的看了看封煜,总觉得眼前的这位齐王世子和传言中的完全不同,是传言误人? “这是我给姑祖母带来的一份礼,麻烦这位姑姑把礼送进去。”封煜懒洋洋的道,伸手指了指几个礼盒。 “奴婢不敢收世子的礼,他日等大长公主身体好了,再请世子过府。”秦姑姑婉拒道。 “姑祖母是长辈,我一个小辈远来是客,原本应当见见姑祖母,又岂能不送上一份礼,表示心意。”封煜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至于他日,他日的事情他日再说。” 说完拍了拍轮椅的围栏,过来四个侍卫,抬起轮椅上了身后的马车。 几个内侍上前,把手中的礼盒匣子往秦姑姑面前一送。 看着已经上了马车的齐王世子,秦姑姑无奈,只能让人收下礼物,带着丫环重新回转内院。 听完秦姑姑的禀报,安和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打开看看。” 几个丫环把礼盒一一打开,安和大长公主一一看了看之后,沉默了。 “大长公主。”秦姑姑低声唤道。 “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有一些在京城看着特别珍贵,但在齐地却不算什么,都收起来吧。” 安和大长公主温声道。 秦姑姑点头,吩咐丫环们收拾好退下。 “大长公主,齐王世子……今天过来会是什么原因?奴婢听说这位世子之前一直住在征远侯府的隔壁,因为遇刺的事情,和征远侯府纠缠不清楚。”秦姑姑小心翼翼的问道,齐王世子的出现,太过突兀。 传言中他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在意一个现在深居简出的大长公主? 据说太后娘娘极宠他,比当年的齐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也极喜欢他,有求必应,可以说这位齐王世子现在的风头无两,甚至力压了几位皇子。 “不管他过来是什么原因,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罢了,应当只是走走过场,就算我要见他,他也不一定会见。”安和大长公主道,眉头微微舒展,不怕这位齐王世子淡漠,就怕这位齐王世子热情。 如今这样甚好! “去让人打听打听,有没有去明和大大长公主处。”安和大长公主吩咐道。 现在还活着又在京城的大长公主,唯有明和大长公主和自己,比起自己,明和大长公主并不低调,也会时不时的入宫见太后娘娘,两下里说说话,关系很亲密。 “是,奴婢这就去查。”秦姑姑得令,退下。 派了人出去后,没多久就得了消息回来禀报:“先去的明和大长公主府上?” “对,说是齐王世子今天备了礼,先去了明和大长公主府上,而后才来了我们府上,明和大长公主见了齐王世子,不过齐王世子身体不适,没有多留,稍稍进去喝了一杯茶,就出来了。”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好半响才道:“既如此,这事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可能我这个大长公主,也只是顺便走走,不用放在心上,往日如何,现在还如何。” “奴婢明白。”秦姑娘的脸色一松,又道,“大长公主,三姑娘去赏荷宴,会不会有事?” “宫里相中的是虞玉熙,娇儿反而不会有事,只是玉熙……她必竟也是我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眉心打结,这个孙女小的时候就会为了目地,做出那等事情,如果嫁入皇家,真的是福吗? 整个宣平侯府会不会也被她拖入泥渍中。 她当初好不容易保全下宣平侯府,如今又将被拖入新一轮的权利争替之中,安和大长公主心事重重。 “大长公主,您别急,侯爷就要娶平妻了。”秦姑姑开解安和大长公主道。 “那又如何,玉熙始终是他的嫡女,只要她为端王妃,宣平侯府就算不想搅和进去,也必然会搅和进去。”安和大长公主心力憔悴的道,“我年纪已经大了,已经管不好多少事情,瑞文又一直是那么一个性子,恐怕最后会落入自己女儿的算计中。” 就算虞瑞文没有争权的性子,女儿成了端王妃,而且还是他向来宠爱的二女儿,再有钱氏和钱侍郎夫人在背后时不时的说点什么,儿子会不会朝着争夺皇位的方向过去,还真的不好说。 安和大长公主觉得儿子八成是会的! “大长公主,您别急,有一就有二,侯爷现在也没那么相信侯夫人了。”秦姑姑知道安和大长公主担心什么,低声安抚道,“侯爷这次请您做主,把周姨娘提为平妻,就是对侯夫人的大不满,以后也不会全听侯夫人的主意。” “钱氏不足为虑,钱侍郎夫人……才是最难对付的,救了瑞文的命?”安和大长公主冷笑,这件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可偏偏这么多年她一直找不到破绽,仿佛这件事情是真的似的。 到如今连她也怀疑,莫不是自己多虑了,钱侍郎夫人当初真的这么做过。 “大长公主,您别急,这事现在既然没有下旨,说不定妃位还定不下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另有更合适的人选。”秦姑姑道。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许久才苦笑道:“若她一定要嫁进端王府,侧妃也比正妃好。” 秦姑姑心头一动,惊骇的抬起头看向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笑容越发的苦涩,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为了宣平侯府,为了儿子一家,她已经隐忍的太久,钱侍郎夫人心机深沉,一直拿儿子当跳板,偏偏儿子就相信她的话,这让安和大长公主很无奈。 齐王世子去探望两位幸存的大长公主的事情,在京城的世家圈子里流传,有人怀疑封煜的目地,又有人觉得这不算什么人,做为晚辈封煜去看看两位姑祖母算不得什么,至于安和大长公主和明和大长公主两种不同的态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两位大长公主的性格完全不同,对于齐王世子的求见也不会一样。 又有人说齐王世子送的礼极普通,算不得是什么珍贵的礼物,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还有人说齐王世子原本不愿意去的,还是太后娘娘吩咐了,这才不得不去,就算明和大长公主允他入府,也就只是喝了一口茶就离开。 呼延的意思很明显。 听到这些话,有些人高高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齐王世子没什么异动就好。 除了齐王世子的事情,京城中还有一件事情也引得许多世家千金动容,白石书院居然要提前开考,听说今天的入学也比往年前,说是宫里的意思,世家公子、千金在外面荒废了许多时间。 入学考提前?最主要的是白石书院的集院,今天想入学的世家千金前段时间都在准备皇后娘娘的赏荷宴,哪里还有心思读书,如今入学考提前,许多人急的都要哭了,她们书还没怎么看,平时就调弄花粉针线了。 赏荷宴要求每人一份绣品,为了自己的绣品更出众,世家千金无不想尽法子,极尽精美,极尽华丽,也想着极尽出色,在皇后娘娘的赏荷宴上大放光彩,说不得最后还能嫁入皇家,这可比白石书院的入学更好。 再说赏荷宴好了,还有时间读书,到时候再学也行。 可偏偏现在入学考提前了。 对于这些变改,虞兮娇并不在意,她现在在帮着虞瑞文处理虞竹青店铺的事情,虞瑞文从刑部拿了些案卷给他,原本这些案卷是不能拿出来的,只是当时宁氏放出的时候,虞瑞文态度极好,并没有再追究,让刑部的一些官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不太重要的案卷,抄一份给虞瑞文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案卷,虞兮娇柳眉微微蹙起,这事……还没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银票的用处及来路 拿着这些案卷,虞兮娇去找了虞瑞文。 虞瑞文在书房,没事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书房,不过这会倒是有事,几位族老过来商议平妻的事情,虞兮娇的厢房稍稍等了一会,看到几位族老离开,才带着案卷进了书房。 小厮伶俐的收拾了茶杯,又重新送上茶水。 “娇儿,这案卷有问题?”看到小女儿拿着刑部的案卷过来,虞瑞文愕然的问道,当初小女儿说想看,他就去拿了,还真的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 “父亲,您看这里。”虞兮娇到书案前站住,把案卷放在桌上,伸手指了指一行字,“宁氏已经把银票给了我们府里。” “对,是给了的,当时那个婆子带过来的。”虞瑞文想了想道,这事才发生没多久,他自然是记得的。 “父亲,银票现在在何处?”虞兮娇抬眸一脸正色的问道。 “我之前给你大姐送去了,说原本是她的,让她收着就是。”虞瑞文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道。 “所以,现在这些银票在我们手上,而店铺的契约也都在我们手上?”虞兮娇苦笑,如果不是她细心的查看案卷,还真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 “对啊,有……什么不对?”看小女儿的样子,虞瑞文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他最近事情多,也忙得焦头烂额。 “父亲,这些银票是干什么用的?”虞兮娇问道。 “说是买店铺用的,这些银票哪里够,居然要买这么多家店铺。”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父亲,就算您不承认,这事也是真的,上面白纸黑字写了的,现在问题就是这些银票是谁给的,他们凭什么给这些银票?” 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字。 虞瑞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这不是宁氏贪没你大姐的钱财吗?” 他没再追究宁氏就不错了,一个管事的哪来那么大的担子,敢把两侯府的夫人玩弄于手掌之间? 而且钱老夫人也一再的派人过来暗示,说两家不能真的撕了脸,闹这么难看,又说同为虞氏一族,刑部那边也有人过来劝,说只要那个管事咬死,这事就牵扯不到宁氏的身上,最多就是让人猜疑宁氏,没有真实的证据。 虞瑞文也知道结果会这样,所以之后宁氏被放出来他也没多说,刑部处理不了宁氏,虞氏一族可以。 这些钱财既然是宁氏的,就算做宁氏的补偿。 “父亲,不是的,这些钱财也不是宁氏的,现在只要几个人站出来,说是大姐店铺的买主,说这些钱是他们出的,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告我们。”虞兮娇道,她在江南的时候,最是爱好听一些闲事杂谈。 外祖母为了不让她出去,特意让婆子出去打听事情,回来再说与她听,让她不必出去也能凑个热闹。 像这种店铺争产,以及家族争产的事情,可没少听到。 “父亲,您说钱财少,他们会说那些店铺都亏损了,不嫌钱,贱卖是自然的,他们当时就是因为听说价钱不高才买下的,这些人必然跟宁氏没有关系。”虞兮娇怕虞瑞文听不明白,又解释的更清楚了一些。 “宁氏不罢休?”虞瑞文听懂了,眼睛瞪了起来,用力的一拍桌子,“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敢闹?” “父亲,她为什么不闹?现在她已经从刑部放出来,对于她身上的事情基本上算是洗清了,就算还有人怀疑,但也没有真实的证据。父亲还记得我去征远侯府,在后门处有男子暗算我的事情吗?” 虞兮娇柔声道。 “为父自然记得。”一提起这事虞瑞文心头火气就腾腾的上来,这让他想起宁氏害自己的小女儿,不只是一次。 第一次对小女儿动手,恐怕也是宁氏所为。 “因为父亲要给她女儿除族,宁氏就不甘心,想暗算我以此要挟父亲,当时她都敢这么做,现在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把她的位份给降了?”虞兮娇提醒道。 虞瑞文恼恨的道:“宁氏就算想不降位份也来不及了,我方才已经让族老拿着族谱去征远侯府,族谱上这位份是必然得降的。” “不是说我们府里办几桌酒,把周姨娘的位份当众提上去的时候,顺便把宁氏的事情也办了吗?” 虞兮娇眨了眨盈盈的水眸,不解的问道。 “之前是这么想的,现在想想实在是晦气,周姨娘那么好的事情被宁氏拖累,实在是不合适,她那样的事情,也不需要选什么黄道吉日,就今天办了。”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他现在听到“宁氏”两个字,都觉得厌恶之极。 其实今天最主要的还是想到周姨娘的事情,宁氏就是一个顺带的。 “父亲,就算您今天请族老们去改族谱,这事也不会善罢干休的,父亲觉得宁氏会是一个认吃亏的人吗?” 虞兮娇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宁氏一心一意的往上爬,当一个二房正室夫人还嫌不够,想求一个征远侯夫人的位置坐一坐。 现在好了,不但坐不上征远侯夫人的位置,而且还落了下来,就算在外面顶着平妻的名头,就冲虞仲阳没有爵位,她就只能是一个贵妾。 平时场面上可能大家不会说什么,但是关键时候就一个妾的身份,足以让宁氏的打算成空。 “这些人怎么办?”虞瑞文脸色沉重了几分,伸手指了指这行字。 “父亲,为今之计就是让人盯着征远侯府,族老们才去,父亲多派几个人去盯着,如果有发现异常,立时禀报,就可能把事情在没发发生之前先压下,大姐的事情已经经不起半点风雨了。” 虞兮娇道,眼底一丝幽冷,没想到自己来的居然这么巧,族老们现在去征远侯府,宁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又岂会甘心,必然会有后招。 就算这事不会马上进行,也会早早的牵头,特别是才被贬了之后,宁氏的不甘也到了顶点。 况且还有一个心机更深沉的虞兰雪,而现在虞兰雪还没有进宫……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盯着。”虞瑞文点头。 “父亲,周姨娘处……”这事父亲能接手自然是最好的,她必竟只是一个闺中弱女子,出行没那么方便,虞兮娇笑了,正想说话,却见虞瑞文伸手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要叫周姨娘了。” “周夫人?”想到族老来过,虞兮娇眼睛一亮。 “对,已经在几位族老的见证下改过了,等他们从征远侯府回来,先供奉进家庙,等他日办了宴席再带着她去祭拜家庙。” 虞瑞文笑眯眯的道,心情不错。 周姨娘的事情解决了,大女儿说亲的事情就快了,宴会之事还得等上几天,但大女儿的亲事却是等不得了,虞瑞文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先改了族谱,之后再办宴会可以更好的办大女儿的亲事。 没有正经的夫人接待靖远将军府的媒人,才是丢脸的事情。 “这太好了,现在周夫人管家也是名正言顺的了。”虞兮娇高兴的一拍手,笑靥如花的叮嘱道:“父亲也得让管家知道这件事情,就算没有正式摆宴,周夫人也是我们府里正经的夫人了。” 父亲是男子,未必明白这正名之事,对内院女子有多重要,周夫人现在管着内务,许多下人心里狐疑,还有一些是钱氏的人,一直在等着钱氏出来,周夫人的正名会让这些人明白,以后府里的主子是谁。 也让一些不是钱氏死忠的下人,好好想想,该不该得罪周夫人。 这话提醒了虞瑞文,连连点头。 等小女儿一走,虞瑞文就派人去请了大管家过来,先把周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在府里为周夫人正名,现在周夫人已经是正经的平妻,族谱上面也改了,那就是正经的夫人了,至于摆宴会的事情,是主人家的事情。 什么时候摆,怎么摆,大摆还是小摆,对于下人们来说没什么分别。 “侯爷,老奴知道。”大管家沈伯点头,这事既然已经更改了,理当如此。侯爷现在越发的稳重起来。 “沈伯你再派几个人,机灵一点的,现在去盯着征远侯府,如果有丫环、婆子出门,就派人跟上,看看去见了什么人,查清楚后再来禀报。”虞瑞文又道。 沈大管事心头重重一跳:“侯爷,您是担心征远侯府对您不利?这……不会的吧?” “会不会的,还真不好说,当时征远侯在的时候,何等英雄磊落,而今被个虞仲阳和宁氏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如果不是小女儿提醒,他差一点又把大女儿害了。 想想就觉得恼火。 见虞瑞文如此态度,沈大管事忙应下,也没在书房多留,转身就去找人盯着征远侯府,征远侯府二房的这位夫人,以往沈大管事觉得也还不错,而今和虞瑞文一样,只剩下浓浓的厌恶。 这女子心思恶毒的很,算计大姑娘,又算计三姑娘,的确应当让人盯着才是。 虞瑞文和沈大管事猜测宁氏不甘心,必然会做妖,在征远侯府的宁氏,这时候气的七窍生烟…… 第二百八十四章、母女,推诿责任 屋内的瓷器砸了一地,丫环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宁氏脸色铁青的站在屋子里,一脚踢在一个丫环的身上。 丫环被踢的往后倒去,手压在一块瓷器的碎片上,惨叫一声。 “拉下去,杖毙。”宁氏尖声道,两眼血红的瞪着丫环,手指痉挛的抬起,秀美的脸狰狞如同恶鬼,有几缕头发还披散了下来。 门口过来两个婆子,把尖声呼叫的丫环拉了出来,架在院子就打。 丫环开始还挣扎了几声,之后渐渐的没了声息,身上鲜血淋漓。 屋内,所有的丫环吓的脸色惨白,宁氏平日里不是没有杖毙下人,但至少还有些理由,像今天二话不说就拿人出气,把人杖毙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丫环全抖成一团,却又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母亲,让她们都退下吧。”门口传来一个虞兰雪温柔的声音。 宁氏血红的眼珠动了动,阴沉着脸一甩手,丫环们慌不迭的退下,有二个腿脚哆嗦,不小心踩到瓷器的碎片,吓的嘴唇出血,却不敢发出声音,瘸着腿退出去。 “来人,先收拾一下。”虞兰雪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内,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一个婆子过来,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夫人。” 没敢直接动手。 “母亲!”虞兰雪神色发冷。 “还不收拾了。”宁氏尖声道,声音失控,转身到椅子前重重的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下去。 然后又重重的把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让虞兰雪眉头皱了皱。 婆子带了几个丫环进门收拾,待得收拾完下去,虞兰雪才抬腿进门,目光落在宁氏的身上,眼角眉梢全是冷凌子。 “母亲,这是作甚?” 她是才得了消息,过来打听事情的。 “虞氏一族的老头,都该死。”宁氏咬牙切齿,发狠道。 “听说母亲现在是父亲的平妻了?”虞半雪站在宁氏面前冷冷的问道,“母亲之前还跟我说,这事就算是同意了,最后如何还不一定,就算宣平侯一意孤行,您也会拖着一段时间,最起码在我进宫之前不会。” “我哪知道虞瑞文脑子有问题。”宁氏气的伸手往宣平侯府一指,“刑部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母亲,刑部的案子现在落在宁管事的身上,了结不了结,对您的影响也不大,您应当知道宣平侯的性子,做事情向来由心,您却觉得凭着表姨母的话,或者凭着姨祖母的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消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虞兰雪冷嘲道。 当初为了让虞瑞文消气,虞兰雪同意把宁氏降为平妻,虽然说是贵妾,大家心知肚明的保留了体面,借了平妻一说。 宁氏回来虽然恨煞,但还是很有把握的说这件事情不可能成真,虞瑞文决定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实现,有钱氏和钱老夫人在,虞瑞文算什么。 “谁知道虞瑞文居然逼迫我至此。”宁氏气呼呼的道,呼吸声不自觉的放大。 “母亲这话说的好笑,宣平侯不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母亲又怎么觉得可以拿捏住他?”虞兰雪不满的道,如果不是宁氏一再的表示,这件事情不成事,必不会耽误虞兰雪的前程,她也不会什么事也没做。 如今被宣平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族老们上了门,虞太夫人就算不同意,这时候也说不出去。 重新登记了族谱,把宁氏的名份改为贵妾之后,虞太夫人就又“病”了,这会在自己的正屋里,据说气的差点要晕过去。 “必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在作崇。”宁氏咬着后槽牙道。 “所以,母亲就在这里恨恨的骂人,除了这些就什么也不能做了?”虞兰雪恼火的道,宁氏自己做不了事情,还拦了自己,害得自己失了先着。 “我……我现在就去找这个贱丫头。”宁氏被女儿嘲讽的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去找虞兮娇?母亲,您是不是被关傻了,您以什么身份去宣平侯府?宣平侯会让你进吗?不过是一个妾,就算宣平侯当场让人打了您又如何?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成了一个妾,而我们都成了庶女?” 虞兰雪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压出来,她当时答应只是权依之计,在那个时候不得不答应下来,否则虞瑞文不肯罢休。 她的名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让宁氏担了一点也不算什么。 让虞兰雪没想到的是,她进宫的事情耽误了,一时间进不了宫,只是一个宫女她如何甘心,更没想到的是,宣平侯会这么快的就决定了母亲的位份,直接让族老们过来办了此事。 “母亲,您还真是没用,眼睁睁看着就要坐上征远侯夫人的位置了,现在却成了一个妾!”虞兰雪眉眼冷凝,冷笑道,“以前母亲对我说的多么圆满,而今就多么让人觉得可笑,还真是一个大笑话,一个妾……想当征远侯夫人?” 被亲生女儿这么嘲讽,宁氏又急又气:“那个时候谁知道你妹妹嫁出去的路上会出事!” “母亲,出了事情,您永远都是不知道的,虞兰萱为什么要自焚您不知道?火起的院子要怎么处理,您又是不知道,妹妹出了事情,没有当断则断,您又是不知道,如今又闹出这等丢脸的事情,您还是不知道?” 虞兰雪冷声道:“母亲,您到底还有什么是知道的?征远侯夫人的位置不是只有您才能坐上,等他日父亲发现您没什么用处了,或者将来他觉得谁更合适了,说不定这征远侯夫人的位置就不是您的了。” “你……你别胡说!”宁氏被女儿骂的心里惴惴不安,暴怒的脸色立时苍白,声音颤抖了一下。 “母亲,您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您自己,怎么到现在您还不清楚,只要我和大哥好了,您才能好,才可能重新登上正室的位置。”虞兰雪不耐烦的道。 小的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她的母亲不是安氏,她为什么不是大伯的亲生女儿,明明安氏对自己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明明自己也能讨安氏的欢心,可偏偏自己只是二房的女儿,在别的世家千金中,自己就是一个旁门偏枝。 谁都知道大伯的征远侯爵位,是自己挣来的,和二房没有半点关系,纵然自己还住在征远侯府,也是大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没有赶自己罢了。 明明她才是府里的嫡长女,明明她该比虞兰萱得到的更多…… “雪儿,你也别怪我害了你,当初答应宣平侯的还是你,如果不是你劝说你祖母同意,这事当时就不会同意,更不会有现在几位族老上门逼你祖母同意的事情。”被女儿一再的嘲讽,宁氏没好气的道。 “如果当时我不同意,母亲您可能就要把牢底坐穿了。”虞兰雪抬高头冷冷的道。 “你胡说什么,有人替我顶罪,我怎么可能真的有事。”宁氏不服。 “母亲觉得自己没错,有人顶罪,可如果有人去要挟宁管事呢?母亲能保证宁管事百分之百不会反口?宣平侯如果到刑部去诱供,会如何?我们府里现在又有谁能出门替你打点这种事情?” 虞兰雪只觉得可笑。 “你父亲……”宁氏捂着胸口道。 “您也说了我父亲,但问题是,我父亲现在在哪里?他能为您去打点刑部的事情?现在满府上下又有谁能出面?等刑部衙门的人上我们府上查问此事的时候,发现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府里?” 虞兰雪越发的觉得可笑,父亲和大哥趁着“受伤”的机会,偷偷离京下江南去劫杀虞承轩,这件事情又岂能让人知道。 宁氏的喘气粗重了几分,心里恨极,却偏偏不能如何,这种感觉让人憋屈的要疯。 “母亲,您也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先把虞竹青的事情处理了,当初我不是对您说过,这事未尝还没有转机,到时候宣平侯就算是想找人算帐,‘理’字上他站不住脚。”虞兰雪嗤笑道。 “你也别想的太美,之前的事情未必就行。”宁氏心里郁结,就算是女儿也毫不留情的打击,“这事也是你后来猜想的,不一定就能让宣平侯吃亏。” “母亲这是怕了?”虞兰雪轻嘲。 “我会怕?宣平侯和那个小贱人,我都不会放过。”宁氏咬牙恨声的往宣平侯府指了指。 “既然不怕,母亲又何必担心,放心,这次的事情就算是再扯也扯不到你的身上。”虞兰雪站了起道,“母亲还是想想怎么按我当日说的去做,宣平侯府一再的欺压我们,我们又岂能真的让他这么风光。” 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又看了看气的脸色铁青的宁氏:“母亲,您要知道府里因为您一再出错,已经快入不敷出了,祖母还没缓过来,等缓过来必然会找您算帐,不过这事真要闹也得等我进宫后,免得又拖累了我。” 出了房间,虞兰雪轻渺的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杖毙的丫环,用帕子轻轻的抹了抹鼻子,嫌弃的收回目光,带着丫环往院门而去。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瓷器清脆的破碎声,鼻翼间不由的溢出一丝冷笑,当母亲的还真会给自己这个女儿拖后腿…… 第二百八十五章、定亲,有一事相求 虞竹青的亲事定的极其顺利,靖远将军府请了媒人过来,周夫人和虞瑞文一起接待的,交换了庚贴,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家原本就是商议好的,如今也就是走一个过场。 对于钱氏没有出场,靖远侯夫人还是稍有些异议的,但听说周夫人已经是宣平侯的平妻,这些异议也就咽在肚子里。 虞瑞文对许诚是极喜欢的,特意还把他留下来用膳,甚至还让虞竹青过来,双方算是又见了一面。 既然已经订下亲事,偶尔见一面也就不算什么,虞瑞文特意还给他们一个机会,让虞竹青陪着许诚到花园走走。 身边有丫环、婆子陪着,两下又是订了亲的,不算太失礼。 虞竹青一袭新制的天水碧色的拽地长裙,外罩了件蓝色暗花的云肩,容色端庄中带着些妩媚。 她向来清静,性子也安宁,笑容温雅柔婉,让人看了就觉得舒心,今天是订亲的大好事,对方又是她向来倾慕的许诚,虞竹青难得不安宁起来,虽然态度依旧大方,唯脸色泛起红晕,很是娇羞。 “母亲如果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以后就私下里告诉我,无须担心母亲会如何!”许诚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母亲的想法,趁着这会在宣平侯府,特意的叮嘱虞竹青,就是怕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以后……真的要去边境?”虞竹青轻轻点头,柔声道。 “对,去边境,成亲之后我们就动身,原本我就走的是武将一途,父亲让我找好时间去边境,现在正巧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只是,边境苦寒,可能要委屈你了。”许诚一脸正色的道。 这是他的打算,也早早的写信告诉过虞竹青,并没有丝毫的隐瞒。 他不会把虞竹青留在京城,受母亲搓磨,他走就必然会把妻子带走,等过了几年,母亲的态度转变,他才有可能让虞竹青回来。 “不委屈。”虞竹青柔声道,头低下了下来,心里却是甜甜的。 她不怕吃苦,当初在庵堂,那么苦她都能承受下来,如今能和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怎以会苦。 看着这样的虞竹青,许诚心里越发的柔和,他要娶虞竹青的想法,由来已久,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被母亲一拒再拒,他也依然坚持,而今心想事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原本沉稳的性子这时候也难免喜形与色了。 “父亲在边境有宅子,宅子里没有女主人,只有一个婆子管着事,是母亲派去的,你过去之后就是女主子,我之前有了官职,去往边境也能安排好你的生活日常,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许诚忍不住把自己的打算全说了出来,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这些事情说的极其自然,一双眼睛落在自己未婚妻的身上,满满的欢喜。 被许诚这般看着,虞竹青的脸更红了,捏着手中的帕子,低低的“嗯”了一声:“你做主就行,我都行。” “两家的亲事可能会走的急一些。”许诚又道。 “无碍。”虞竹青道,她的亲事一直没着落,但是钱氏为了让虞瑞文觉得她一直对她上心,一些嫁妆也是有准备的,虽然数量不多,想着如果去往边境,其实也并不需要太多的东西,眼下的这些物件倒是正好。 “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未婚妻什么要求也没有,全听他的,许诚满心欢喜之际,又特别想为未婚妻做点什么,心头处满满的暖意和爱意,总是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地方,满眼含情。 “也没什么。”虞竹青捏了捏帕子,道。 “总有些吧,你说说。”许诚柔声催促,什么也不做,总觉得心里没底,就如同眼前的幸福没那么真实似的。 这桩亲事现在虽然走的快,但他却已经想了几年,求了几年。 如今心想事成,实在是难以压下心头的激动、兴奋。 被他一再的催促,虞竹青的手忽然停住,眼眸眨了眨,抬起头终于正视了许诚,抿了抿唇。 “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一看虞竹青的样子,许诚就知道她必是为难了,忙道。 “是有一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虞竹青犹豫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我们两个还是一家人,说这么客气干什么。” 许诚一拍胸脯,未婚妻好不容易开口,可不能被吓回去。 这么多年,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虞竹青的性子如何,许诚很是清楚,当初看到虞竹青的困境无能为力,而今他已经是虞竹青的未婚夫,有什么事情,也是名正言顺的能动作帮忙。 见他如此,虞竹青这才打消了顾忌,低低的说起自家店铺的事情,从最初的店铺亏损,到后来的店铺发买,以及她舍不得生父生母留下的老人受委屈,把人又放到了没有售卖出的店铺里,之后又引起连锁反应,一家家的店铺有被拖跨,在她之前离家去庵堂的时候,钱氏就向她讨要了最后两家的店铺契约…… 这件事情最后说到了宁氏,父亲把宁氏告了,宁氏被关在衙门几天后回来,事情又落到了一个姓宁的管事身上,据说这是宁氏派出去帮着自己售卖店铺的人,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他闹出来的…… 等事情说完,许诚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大的一笔钱财,不可能是一个管事能做到的。” “三妹妹也是这么说的,三妹妹那天还给我拿了一本案卷过来,说是父亲特意去衙门抄来的,上面写的是宁氏之前把售卖店铺的银票给拿子过来,当时在场的还有钱老夫人的贴身婆子玉嬷嬷。” 虞竹青柳眉蹙起,“三妹说,这件事情可能还不能了断,如果从这上面看,我的那些店铺是已经卖了的,哪怕这些店铺当时还在夫人的手中,也不过是差最后一道手续,而宣平侯府拿了钱没给铺子,就是违法的。” 这事虞兮娇对她说起的时候,虞竹青也很急,那是她生父生母留下的东西,她当时是没办法才迫不得已同意的。 “三妹妹还是一个孩子,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我原本是姐姐,应当照顾三妹妹的。”虞竹青轻柔的道,声音有着怜惜,比起自己,三妹妹看着更娇弱,年纪也小,却屡屡因为自己的事情劳累,虞竹青很是过意不去。 “这件事情,我来办吧!”看着虞竹青,许诚道。 “你?”虞竹青惊讶的看向他。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也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接下来会如何,宁氏不甘被贬为妾室,必然会抱负你和宣平侯,甚至可能手段还很激烈,累及你的名声,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事情暗中处理了。” 许诚能想到带着虞竹青离开京城,不让虞竹青受自己母亲的搓磨,又岂能想不到这件事情最好的法子。 在宁氏还没有动手之前,先找到这些店铺明面上的买家,或是给一笔银两,或者让他们改口,许诚可不相信那些银票真的是这些人拿出来的,当时也就只是借一个名头,把店铺的事情圆过去罢了。 这种事情,其实很好理解的,许诚更觉得宣平侯夫人钱氏不干净,这事必然是她的手笔,宁氏固然可恶,但如果不是宣平侯夫人的允许,怎么可能会闹出宁氏的事情,宁氏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征远侯府的旁枝夫人罢了。 手伸不到宣平侯府。 店铺的事情更像是那种有谋算的仙人跳,不过和仙人跳不同的是,谋算虞竹青的是她认识的人,这就需要一个中意的跳板,必竟他日店铺又落到宣平侯夫人钱氏手中时,难免会被人非议,甚至当成直接的指证。 宣平侯夫人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虞竹青的财产转到自己手中。 这就很需要几个中间人,先把店铺转到这些中意人的名下,过段时间,再以各种理由把店铺买回来,实现店铺的易主。 虞竹青卖掉了,别人买走了,等宣平侯夫人钱氏再拿自己的体己钱买回来,谁也不能说她什么,甚至那个时候虞竹青早就消失了或者远嫁不在京城,当然也可能被深锁内院,连点消息也传不进去。 这时候就算有些争议,也不足以说明钱氏有什么偏差,况且她还能拿出从旁人手中买回来的凭证。 这些店铺当时因为虞竹青自己的决策,陷入负债的,而后钱氏拿回来,重新整顿,重新开业甚至盈利,都说得过去,要怪只怪虞竹青不会做生意,还瞎指挥,以至于自己的店铺都亏空。 想清楚这些,许诚脸上也露出怒意,这位宣平侯夫人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也越发的怜惜虞竹青在钱氏手下的不易。 “这事就交给我。”许诚道。 “这事三妹妹之前也在查,如果你帮我……我还得对三妹妹说说,看她还需要什么。”虞竹青柔声提议。 “好!”许诚一口应下,指了指前面的亭子:“我们就在这里坐一坐,等虞三姑娘过来,如何?” 第二百八十六章、打起来了,皇子顶罪 虞兮娇来的不慢,过来看到大姐和准大姐夫坐在亭子里等她,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 双方见过礼之后,虞竹青拉着虞兮娇坐下。 “三妹妹,许公子说他会帮我查店铺的事情。”才坐下,虞竹青就含羞道。 心上人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谁都会高兴。 “许公子,会如何做?”虞兮娇拿起丫环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直言问道。 许诚正了正身板,坐的更直一些,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看着虽然年纪小,但莫名的给他压力。 这在当初两个人初见面的时候,就体现出来。 “先从中间人上下手。”许诚道,“只要他们不说什么,宁氏也没办法说什么。” 宁氏现在自顾不瑕,能出面的就是这些中间人,只要这些中间人闹起来,这事就是宣平侯府的不对,必竟是拿了人家的银子的。 虞兮娇微微一笑:“许公子觉得宁氏送过来的银票是谁的?” 未姨妻的妹妹要考考自己,许诚不敢马上就答,想了想之后道:“不可能是宣平侯夫人的,可能是宁氏的?” “不可能是宁氏的。”虞兮娇肯定的摇了摇头,“征远侯府之前的亲事连着丧事,大伤元气,送出去的嫁妆现在还在大理寺封禁的,和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有关系,什么时候查清楚什么时候还,宁氏之前为了退虞兰雪的亲事,还算计了大姐,想让大姐当替罪羊。” 这事许诚不知道,惊讶的看着虞竹青。 虞竹青抿了抿嘴,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待得听完,许诚大怒:“征远侯府一个小小的旁枝夫人,哪来那么大的胆气敢这么算计宣平侯府的女儿?” 原本他并不认识宁氏,对于宁氏所有的感觉,全在于姐妹两个的叙述中,还有就是之前关于虞兰燕的传言里带到的,但传言未必可信,许诚很清楚,对传言也抱了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会宁氏的形像立时鲜明起来,只不过让人一想起就觉得浓浓的厌恶。 贪婪又恶毒的形像。 “父亲当时也很生气,但是为了顾及大姐的名声,这事就没有张扬,只要求征远侯府陪偿,刑府退亲,要征远侯府陪偿双倍的聘礼,那日送过来的银票不可能是宁氏所出,她手里不可能再拿出那么多钱。” 虞兮娇继续分析道。 宁氏手里有钱,但最近一直在赔偿,宁氏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些银票。 虞兮娇看过银票,这是大姐卖了所有店铺的钱,看着虽然多,但分下来,每一家铺子都是贱买的,不过铺子多,再贱买这笔钱放在一处,也是一大笔的钱。 “宣平侯夫人当时就在生病?”许诚沉默了一下,问道。 虞瑞文是推托钱氏身体不适,一病不起,现在府里的事务都是周夫人在办,也是因此才把周夫人提为平妻的,这也算是给了钱氏和钱侍郎府上面子。 但其实大户人家的养病,有时候就是禁足的别称,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一直病着,出事前出事后,都没有出门,更不可能拿这么多的银票给宁氏,夫人还没做到这么大公无私。”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那就不可能是宣平侯夫人了,许诚沉默卫一会,忽然问道:“当时征远侯府的婆子拿着银票过来,是跟着钱侍郎府上的一个婆子的,这个婆子还是钱侍郎夫人身边的贴身管事婆子?” 许诚想起那一次去青玉楼的时候,听说那个时候带着虞竹青过去相亲的就是这位钱老夫人,钱侍郎夫人在外面的名声一直是极好的,都说她心善,讲究佛缘,平日里很少吃荤,只用些素菜。 “对,是钱老夫人派了身边的婆子到征远侯府去找的宁氏,宁氏这才派了人过来把事情说清楚,说我们夫人……其实是冤枉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无辜之极。”虞兮娇微微一笑,许诚以后就是大姐夫,这种事情还是早早知道的好。 免得他日被钱氏暗算,她观许诚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一个极果断的人,这样的人配大姐是极好的,而且还可以护着大姐。 当初也是看出许诚是这样的人,否则虞兮娇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大姐嫁过去,靖远将军夫人一看就是一个厉害人,而且对大姐还不中意,这局原本是难破的,但许诚成亲后带着大姐离开京城,却是一个最好的法子。 靖远将军夫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跟着去往边境压制大姐,就算她真的愿意跟过去也没用,靖远将军对大姐的生父是极感激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受靖远夫人欺压。 这话一说,许诚就明白了:“钱侍郎夫人?” 虞兮娇意味深长的摘自:“钱侍郎夫人!大姐的店铺这么多年,一直在说亏,其实是一直是盈利的,只不过这些利钱从来到不了大姐的手上,如今这些银票还给大姐,其实真论起来,还不够。” 虞兮娇很大程度上怀疑,这部分钱财一直在钱老夫人手中。 每年盈利这么多,钱氏手边如果多出许多银钱,有可能会让父亲查觉,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把这部分钱财送到宣平侯府,直接送到钱侍郎府上最好,将来不管是给银子,还是给虞玉熙送嫁妆,都名正言顺。 “既然是虞大姑娘的钱,那自然是不用还了。”许诚冷哼一声,“那些中间人,我派人去查,应当是一些可能离京的,或者家道败落的。” 这两种人是最有可能把手中的铺子再卖出去的,理由也允分。 “有劳许公子,父亲也在查,许公子可以问问父亲有没有线索。”虞兮娇微笑。 许诚立时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下。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当,虞兮娇也就站起身告辞,她可不留下来碍眼…… 至于店铺接下来的事情,有父亲和许诚对接就行…… 齐王世子又又又出事了。 这一次不只是中山王世子跟着,连端王也跟着一起出事,而今就跪在丹阙之下。 三个人中封兰修在当中,封煜和中山王世子封京泽跪在他左右,看着主次分明,却让封兰修恨的咬牙切齿。 平日没见到封煜对他恭敬的,偏偏这种时候出来顶罪的就是他,跟着封煜胡闹,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可现在这事就真的落到他的身上,让他颜面扫地。 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温润如玉见人,而今这名声居然让封煜给毁了,只气的封兰修恨不得当场踢死封煜。 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能做,不但什么也不能做,还得替封煜顶罪,垂落在两边的手握的青筋暴起。 堂堂皇子,居然还要给一个藩王世子顶罪,说出来都是整个皇家的耻辱,他何曾受过这种耻辱…… 大殿里出来一个内侍,走到三个人面前,低头陪着笑脸道:“王爷、两位世子,皇上宣你们进去。” “膝盖都要断了,皇伯父这才想起我们。”封煜扶着怀宝站起来,往边上的轮椅上一坐。 皇上的内侍极无语,三个人中就只有齐王世子是才跪下,也就意思意思,端王和中山王世子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中山王世子封京泽的身体也没好全,站起来的时候扶着内侍的手,腿脚还在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扯了扯唇角,算是回应了封煜的话,他其实也后悔,好好的在府里养伤不好吗! 怎么就听了封煜的话,去人力市场上去闹了呢。 三个人全站起来,缓了缓之后才往大殿过去,有侍卫过来抬起封煜的轮椅,把他稳稳的抬了进去。 进门后,三个人都跪了下来。 皇上坐在龙案后,目光冷冷的扫过三个人,最后还是先问了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这完全是误会,儿臣和两位世子只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奴才。”封兰修急忙辩解道。 “找合适的奴才?挑选美貌的女子?”皇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伸手往下指了指,“你们看看……你们是谁,都是皇家的嫡系子孙,现在居然闹出当街抢女子的事情,你让别人怎么看待皇家子弟。” “父皇,儿臣是真的去挑选奴才,堂弟说人力市场上有一些合适的人选,他想过去,儿臣就和中山王世子一起陪着他过去,可谁想到买卖的时候,起了争议,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故意闹事,儿臣和两位族弟也是好心,帮着人把事情平息下来,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女子的事情。” 封兰修是真的觉得好冤,事情的起因是封煜,当时他也不想管这种事,有人闹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可偏偏封煜不走,一定要去管闲事,他没办法只能跟着过去,可对方不依不饶,居然还要让封煜道歉,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这位没事还能惹的三江水混,更何况是有事。 于是双方的人就打了起来,打到后来才发现,这些人居然不是晋国的人,而是南唐的使者,怡王封乐轩现在就在出使南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家互通使臣,这是建立友好的第一步,这事暂时还不算是完全官方的,有些条件还没有谈妥当,封乐轩过去就是敲定最后和谈条件的。 没想到,南唐那边的使臣和晋国的皇子、世子就先打上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第二百八十七章、一场美女引发的血战 “皇伯父,这事真不能怪我们,是南唐那边的欺人太甚,见我们大晋的女子好看,居然就想抢,人牙子不卖他还抢,实在是欺人太甚,幸好大堂兄见义勇为,如果没有大堂兄带着我们,那女子可就真的出事了。” 封煜一脸正色的道,难得的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俊美的脸上,皇上却是喷喷一气,伸手指了指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封兰修更是恨的想直接给封煜一巴掌,什么叫他带着他们?如果不是封煜的人当时已经冲出去,他能让自己的人出手? 跟那什么女子有什么关系?他到现在其实也没看清楚那个女子的脸,怎么就全成了他的事情。 “父皇……”用力的咬咬牙,封兰修还想再辩解。 “皇伯父,为臣方才在外面跪的脚疼,这会更疼了。”封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腿,眉头皱了皱。 看着他无辜干净的脸,皇上也差点控制不住,要给他一巴掌,平了平气之后,对一边的内侍点点头,立时有人过来封煜扶起来,坐上了轮椅。 “皇伯父,南唐之人果然过份,大堂兄是个好的,带着我们一起见义勇为。”封煜坐定后,懒洋洋的往轮椅上一靠,继续指证南唐使者。 “皇上,端王殿下见义勇为,实为我辈楷模。”中山王世子小心翼翼的磕了个头,应声道。 “皇伯父,您可以好好的奖赏大皇兄。”封煜继续道。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面家的龙案上,立时所有人都闭了嘴,皇上恶狠狠的瞪着大儿子,呼吸急促。 封煜混不知是自己激怒了皇上似的,懒洋洋的看了看暴怒的皇上,又看了看憋的满脸通红的封兰修,伸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腿。 好半响,皇上才缓过来,目光缓缓的扫过侄子俊美的脸,最后脸色阴沉的看向大儿子:“端王,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封兰修憋着一肚子气,却不得不认下罪名。 “堂堂一国皇子,当街带着人打架,扰乱了秩序,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子,罚分俸一年,另外给打伤的使者送医送药。”皇上面沉似水。 “是。”封兰修应声。 皇上又把目光转向两边的两位,封京泽胆战心惊的低头,一动不敢动,封煜也低垂着头,看起来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劲,没有了方才说话的张扬,封煜现在比起其他人更没精神。 这样子没来由的让皇上心头一震,又用力的压了压怒气,才道:“你们两个,各自罚俸一年。” “多谢皇上,为臣认罚。”封京泽松了一口气,急忙应声。 “皇伯父,为臣也认罚。”封煜懒洋洋的道,斜靠在轮椅上,眼睛耸位下来,和方才的模样看似两个人似的。 皇上低咳了一声,声音温和了许多:“煜儿,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如果要选人,让端王去选就行。” “皇伯父,为臣想挑几个好的。”封煜道。 “以后可不许这样,如果有什么需要跟皇伯父说就是,你皇祖母方才还念着你怎么没进宫看她,现在就去陪陪你皇祖母。”皇上的声音越发的温和,听起来甚至有几分慈和,关切之意很明显。 “多谢皇伯父,为臣现在就去看看皇祖母。”封煜稍稍提起了一点精神,道。 怀宝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正要推出门,忽见封煜伸手敲了敲扶栏,怀宝急忙停住脚步。 “大堂兄,那个女子既然是你救下的,这以后也当为人家负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不能半途而废,坏了我等皇家子弟的名声。”封煜慵懒的叮嘱封兰修道。 说完对怀宝点了点手,怀宝推着封煜离开。 封兰修的脸色青了。 “那女子还在你手中?”果然还没等他说话,皇上已经开口问话。 “父皇,当时人太多,又乱,为臣让人把此女子护了起来,现在的确还在儿臣的手中。”封兰修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 事情的起因真的是太过于乱,到现在封兰修还觉得不知怎么的双方就打了起来,那意思就像是两个都横的不得了的人在路上遇到。 一个说;“你瞅啥?”另一个说“瞅你咋的?” 然后双方就打起来了,做为“正义”的一方,扶着那架马车中的女子往后退去,就成了封兰修的事情。 封煜的人第一个冲出去,全在前头,封京泽的人跟在封煜的后面,全乱了套,封兰修不得不控制住全场,把惹乱之源先救下安置在一边。 “此女子什么来历?查问清楚,如果没什么特殊,就把人放回去。”皇上目光沉沉的落在儿子身上,道。 “儿臣遵旨。”封兰修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南唐使者处,也需要安抚好,两家正在和谈,这是南唐先派过来的使者,如果做的不到位,可能影响到和谈的进度,你三弟现在还在南唐,更是马虎不得。”皇上又叮嘱道。 “儿臣明白。”封兰修不敢迟疑,关乎到三弟的事情,他更不敢怠慢。 从大殿出来,封兰修才抬步,就被封京泽叫住。 “端王殿下,真的没事了?”封京泽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显见着就是被吓着了。 “已经没事了。”封兰修道,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扶着内侍的封京泽,又道,“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恐怕你我都逃不了。” 封京泽受了惊吓,急忙道:“不会再有下次了,下次齐王世子再胡闹,我一定劝阻。” “那是最好!”封兰修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就往外走,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和这种留在京城为人质,无所事事的世子是不同的。 看着封兰修大步离开的样子,中山王世子缓缓的直起腰,目上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封兰修以为只要安抚了南唐使者,再把那位落到自己手上的女子送出去,这事就算是完了。 却没想到流言对于这种事情的力量,更是超乎了他的想像。 什么,端王带着两位世子打架? 端王带着两位世子当街抢民女? 端王相中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当街就把人抢了,如今已经进了端王府? 端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居然跟人打了起来,直接就把对方打死了?…… 流言快的超乎封兰修的想像,他才把南唐使者安抚好,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气的封兰修直接就踹翻了桌子。 “还说了什么?”他瞪着去打听的侍卫问道。 “还……还说殿下喜欢那女子,那女子是殿下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只是出了变故,女子家道败落,身边已无亲人……才……才不得已逃出来找殿下,路遇恶少,指鹿为马,污人家清白人家女子为卖身之人,要强抢,殿下冲冠一怒……” 封兰修忍无可忍,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气的脸色铁青。 这已经不是传言,是一个故事了,而且还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查,让京兆尹好好查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的。”既便涵养再好,封兰修这时候也已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才一会时间,外面居然已经传成这样子,而且还在选妃的关键时候,必然是有人暗中算计他。 “是,属下现在就去查。”侍卫满头大汗的道,这些话他也是硬着头皮禀报的。 侍卫下去,又一个侍卫上来禀报:“王爷,人来了。” “让她进来。”封兰修冷声道。 侍卫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进来,这女子就是方才惹祸的根源,闹事起因的人。 女子进来,恭敬的跪在当中,声音颤抖的道:“民女见过端王殿下。” 此女子身着寻常的紫色罗衫,下着白色的素裙,腰纤束着一条淡粉色的丝绦,跪下后,越发的显得纤瘦娇怜,听声音就觉得这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妙人儿。 “抬起头来。”封兰修纵然满肚子怒气,看着这样的女子也用力的压了压火气,心态平和了几分。 “貌丑不敢抬头,怕惊着殿下。”女子柔声道。 “赦你无罪!”封兰修道。 女子缓缓抬头,果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肤若白雪,眼若清泉,眉目如画又多了一份娇怯妩媚的气质,正是风华正好的年纪,看着就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让人眼前为之一亮,因为害怕,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看着就令人生怜。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人力市场?”封兰修的声音越发的和缓了,问道。 “父亲是商贾,小女随父亲进京,这次是想出门挑选合适的丫环,没想到居然会遇上那些恶人,幸好遇到殿下救下小女,否则小女……恐怕只有一死了之。”女子低低的啜泣,盈盈的眼睛缓缓的看向封兰修,眸色含悲,楚楚可人。 “救你的不只是本王,还有本王的堂弟,你可愿随本王一起去谢过他们?”身为皇子,封兰修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眼前的美人虽然让人心动,但比起他的大事,就不算什么了,而今更重要的是洗清身上的污名。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端王还是慢了一步…… 第二百八十八章、在宫里闹脾气 xnpzvtz3yxzsmw3tfg7zdiyutu4nuyseoun0ae6dgjy/it8orvxvmp456abllnbofnihmkh4qlde 3hq8pk2jct7jcvpm+9sze13ksnurtz6ok3zucm+/z12p1colpuxfosbybqbbq0/aakqypjo5h afh9wncdghwwcqxg/gyk/cl0iuy5dolqmyehaik5vs0/qwe6du+1cmrtlb6l5m2oovmyq3zha 0mtogfb3dyenqwyorx85hrwv4tlmxri5uockjjmljs50d1i0xyxhzf8dtcxtbmw3cinbjqlv3 g9oc7qjdykatfxitgry6ravhu6reqsiv/yarnhr1yrr2vpnpwnw8xleifp4dx20/63/6rtisw tv0brrqhefegpdcpqq7o97bgaowen/ci88etee3rqrgwumeeg0peycjmn8rgw/perxrxiv/+du4x whu025ld9yxvw+zlmruopnlmeiyzh952vpadsrzuimfhzbhwyxxdhxtiqhg2hgkqnlsmgva2lw8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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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ry9s7qdsemt1z9dfdoirdb6pymr0gnnsmudm3006cvvje0mqyihylsh3vm2uf/egpw3xz5t5rw qwtjmqklgvim0h60xfw/uyarjkvix+rye4tacd97ujfios3m9maw46qyrysftosasvkz5/9hc1ou 4pay/14q85oy9rti1nbpg/ohxvfxbmo7zx7gdyslkb8m1okpqmdcxpgyn1sbf82jfz052ji1tjgj 0jqorpulezynzuuiufk1zu05306cldcoja/eo5bahtc2pql4dc4wxcqodlssynovnpdcpxnrakn4 ffpfpy9hzbtnu1giwrqqksldiwv+wzcea9t5o6tj5oy5zmexpzmr/vrfzstgnyvd3mjmdj/c0ssc sjsy+ndmhqg8lpg/p8t5fwm62d1hpbf90nzkspob+m+n493jxkmnlmnz8eh1vfm0h42wofuq2fbh jnvtfjn+sqsmr/bvqwa6ijshwk5s00pzdk83wkrkywynpawap4mrsr9fhmgppsqy6jlcoq6zmexs gabsm1icbyd0pusiftrtizgaqjcs6bksnd8asub7yggfsaziooktzvnnctkw3z8drqpj2vbog 0fr31o3filmdn8msone/xxjxt3r0ljkzoihpoih4bkadu3hjthpmlvn/erpl6zlxa+jbm/6nb bynwgtgsbege2ieorfafofr87gokj3jevdrdwg4qlydgfqzzqupsq1k45+fffo+bdahcbwkb6zet l+hcqe6u0xjepjkrgqd7fcti4ule/rn3jwz11ggwftwjj7yix2mvhex9y2fumdnreenn6fnky1qz vaqc6efzpf6zipqd1iekvah1g9h4cxju+z2ezvo/bhy1eudbvj/l+xqltcmbw+inqfaczw5ovxdf bafznmvnhenehunttkdrudvbiwht+y7p0mrosmfjgnlhw/w9ed4qmsm+dokhhq6m3excjac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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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pkm1hupb9an7qhirnfjuzbrktp3jhpewe7svjsaq== 第二百九十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虞兮娇进了大长公主府上,跟着婆子先去拜见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笑着摆摆手,让她起身:“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祖母了。”虞兮娇嘴甜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笑容满面,伸手拍了拍她:“嘴真甜,都这么久了也没来看祖母,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祖母,娇儿一直想着您,可是一时走不开吗。”虞兮娇伸手拉了拉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不依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她在边上的锦凳上坐下,这才问道:“你大姐的事情如何了?” “祖母放心,靖远将军夫人纵有几分不满,许公子却是极好的,也答应成亲之后带大姐离京,不会让靖远将军夫人和大姐不和的。”虞兮娇笑道,眼波微澜,清澈若水。 “你大姐是个命苦的。”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了一声,“只是和我缘份浅了一些。” 安和大长公主以前并不关注宣平侯府的事情,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没在意,更何况还只是儿子的养女。 小孙女进京,钱氏的事情闹出来,安和大长公主才知道钱氏对这个养女的苛刻,心里也觉得愧疚。 只是她为大长公主多年,向来高傲,现在也不会特意的主动上门道歉,两个名为祖孙,其实更如同陌生人,就算知道虞竹青委屈,安和大长公主也觉得亲近不了。 只是打算多送一些嫁妆,自己还在的时候给虞竹青撑撑腰,其他的事情,她也做不了。 “祖母,大姐现在很好,府里现在做主的是周夫人。”虞兮娇笑了,知道安和大长公主的心结,没特意的请您多关心虞竹青。 说起府里的好事。 “她倒是一个好的,可惜了身份低了点。”安和大长公主点头。 能坐得稳平妻之位,却未必能坐稳侯夫人之位,终究是根子浅薄了一些。 “祖母,父亲还有二姐姐。”虞兮娇笑了,不用安和大长公主说太多,已经明白她话里的含意。 “你啊!还真是个小机灵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居然敢说这种大胆放肆的话。”安和大长公主的心思又一次被小孙女猜到,忍不住伸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骂! “娇儿知道祖母疼爱,才会仗着祖母的喜欢,这么放肆。”虞兮娇顺竿爬,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手摇了摇。 “你这孩子。”安和大长公主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提点道,“你大哥和钱氏是极好的,很是尊敬,倒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如今你和钱氏生份了,他未必会站在你这边。” 安和大长公主也是先敲打虞兮娇,生怕她对于这个大哥期望太高,到最后伤心伤身。 有些事未必就到时候了…… “祖母放心,大哥会明辩事非的。”虞兮娇微微一笑,柔声道。 “就算再明辩事非,钱氏必竟也养了他多年,看着也像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好的都会送到你大哥处,我起初也是注意到这一点,才觉得宣平侯府不会有事,可偏偏却疏忽了你和你大姐。” 安和大长公主到现在也想不通钱氏的行为。 世家中往往最先苛待的就是原配的儿子,先对付原配的儿子,再对付原配的女儿,或者对付了原配的儿子,对几个女儿却颇好,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分薄不了多少家产,而偏偏钱氏是反其道而行之。 “祖母,这怪不得您。”虞兮娇微笑。 “你大哥不日就要进京,亲事应当也可以订下来了,他虽然是男子,不比女子要早早的成亲,现在却也不小了。”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目光落在窗外,看着窗外的一棵梧桐树,“你大哥离京也有数年了。” “祖母,像大哥这样的世子公子,很少有早早的去往边境的,怎么大哥会早早的离家?”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既便是靖远将军之子,也会先成年,或者还得先成亲,才去往边境,顶着那般无用的父亲的名头,父亲应当不会催促大哥去边境历练。边境之地,现在虽然和南唐慢慢交好,前几年却是实打实的打仗。 这种感觉很奇怪,如果说是自己上一世,爹爹还是征远侯,有一个哥哥的话,很可能就早早的跟着爹爹去往边境,但那也是跟着爹爹,而现在父亲是宣平侯,京城人都知道“一无所用宣平侯”,凭着这样的名头,就可以知道他不是一个上进之人。 那么大哥的去边境,就觉得很意外。 明明不上进的一家人,明明也不需要上进的一府上下,为什么大哥会去边境。 “你大哥的事情是我决定的。”听虞兮娇这么问,安和大长公主道。 “祖母……”虞兮娇越发的惊讶。 “好孩子,这事你先不必问。”安和大长公主笑容苦涩,“你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就行,如果有为难的事情,找祖母,一切有祖母在。” “祖母,您别难过,我不问就是。”虞兮娇拉了拉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撒娇道,说完向晴月一招手:“祖母看看我明天戴这钗子是否合适。” 晴月拿了首饰盒过来,虞兮娇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对簪子,递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 簪子并不特别的华美,小米粒般的珍珠挂落下来,有几分少女的俏皮、簪尾上用金线缠出的兰花,更添几分雅致。 “不错,选的很好。”安和大长公主接过看了看之后,连连点头。 明天的赏荷宴孙又并不是重点,不需要太出风头。 “你才到京城,明天是第一次参加宫宴,要小心应对,皇后娘娘或者也会特意的召见你,你无须在意,小心应对就行,赏荷宴上各世家千金争奇斗艳,也有可能会争风头,你还小,无须和她们争这些。” 安和大长公主语重心长的道,伸手把簪子插入虞兮娇的秀发间,看着映的越发清丽绝俗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忽然觉得还得多叮嘱几句。 “宴会上先别和人交心,看看别人如何做,你再跟着就行,但也不需要让人小瞧了去,祖母再不是,也是大长公主,明面上谁也欺不了你。” “祖母,我知道。”虞兮娇笑着摇了摇簪子,“祖母,明天我要跟着二姐吗?” “你二姐……”安和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稍淡,想了想才道,“你无需跟着你二姐,只挑和自己和得来的世家千金说话就行,你二姐自己有交好的圈子,那个圈子里的人未必就会认同你,如果你二姐愿意带你去认识人,就一起去看看。” “在宫里,也要小心,这世上最……说不清楚的就是皇宫,看着至尊至贵的一群人,有时候未必就是看到的冠冕堂皇。” 安和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这话她没说的太深,生怕吓到孙女,二孙女受钱侍郎夫人的影响太深,她无力把她的性子拧过来,只希望她是一个聪明的,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生怕小孙女不知道进宫需要注意的事项,安和大长公主特意把几位主要的妃嫔一一说出来,提点虞兮娇。 虞兮娇柔顺的点头,听安和大长公主细细的说来,遇到有不懂的地方,特意的多问几句,三年了,宫里的许多人也换了,她三年前知道的未必就是现在知道的,幸好祖母帮她补上了这生疏的一环。 都说安和大长公主远朝堂,关门一心过自己的日子,连不争气的儿子都不想理会,虞兮娇却听出许多和传言不同的地方。 只是祖母暂时不想对她说,她也就没追问。 祖孙两个说的很晚,虞兮娇晚膳的时候还是在安和大长公主处用的,等用完晚膳两个人就说了一会,虞兮娇这才带着人去休息。 依旧是当日她过来住的地方,这地方是祖母特意给她留下的,躺在安和大长公主的院子里,比在宣平侯府更放松。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虞兮娇便起身了,晴月和明月服侍她梳洗后,又用了早膳,两个丫环跟在虞兮娇的身后去向安和大长公主辞行。 安和大长公正在用早膳,看到孙女盛装过来,放下手中的碗,看了看虞兮娇的打扮,对秦姑姑道:“去取那对南珠的耳坠过来。” 秦姑姑应声进去,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饰盒,饰盒打开,一对晶莹的南珠耳坠出现在虞兮娇的面前。 这对南珠比虞兮娇簪子上的珍珠稍大一些,但下面缀下来的细小珍珠和簪子上的相仿,点点莹润,挂落下来。 在插入耳朵的地方,是一朵玉兰花,不是很大,看着正好托在耳朵上。 安和大长公主站起身,接过耳坠,把虞兮娇之前的耳坠取下,亲自替她戴了上去,待得戴好,往后退了退看着点了点头,眼中俱是满意和爱怜,她的孙女果然是最出色的。 “好了!” “多谢祖母。”虞兮娇笑盈盈蹲身行礼。 “去吧,小心一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和大长公主不放心的又叮嘱道。 “祖母放心,娇儿先走了。”虞兮娇笑着应下,带着两个丫环离开。 看着虞兮娇的背影,安和大长公主眼眶红了。 “大长公主,您放心,不会再有当年的事了。”秦姑姑一看安和大长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她就想起了往事,安慰她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找麻烦的一个接一个 “这孩子长的太好。”安和大长公主没放心,眉头紧紧皱起,“比她母亲长的还好。” “大长公主,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秦姑姑沉默了一下柔声道。 安和大长公主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挺的笔直的身子无力的往后靠了靠:“是不一样,但是……没有一个有力的父亲护着她,这孩子将来……会如何……” 长的太好未必是福,就算是身在世家贵族之中,身有皇家血脉又如何!安和大长公主接过秦姑姑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眉头难解。 “大长公主,您也别急,奴婢看三姑娘就是一个聪慧的,行事做法跟您也最像。”秦姑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婉转的道。 “过刚宜折,这是我这么多年才想清楚的……事实。”安和大长公主道,“这孩子看着比我强……但她必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皇家……若是相中了她……” 安和大长公主的话没说下去。 皇上的几位皇子,安和大长公主一位也看不中,而且这里面还有些事情,也让安和大长公主耿耿于怀。 “大长公主,您放心,这一次选妃跟三姑娘不会有关系,几位皇子年纪不小了,若是选中应当会尽快成亲。”秦姑姑知道安和大长公主担心什么,尽量安抚她道。 “正妃是不可能选娇儿的,但是侧妃呢?皇家的亲事,走礼过程很长,一年或者一年以上都有可能,正妃先进门,然后是侧妃,算上侧妃,二年以后进门或者二年左右进门,娇儿正好赶上。” 安和大长公主还是难解忧心。 正妃她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侧妃。 “大长公主,三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莫如给三姑娘先找一个合适的?”秦姑姑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提意道。 “娇儿的年纪也的确可以相看起来。”这提议安和大长公主觉得好。 小孙女也的确可以相看,如果有合适的早早的定下亲事,也免得重蹈覆辙,选哪一家儿儿郎合适呢,这个可得好好的想想。 “秦和,你去查一查京城未成京的世家公子,看看哪一家合适,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也无妨,各方面合适就行,太小了反而不好。”安和大长公主重新坐直身子道,娇儿十三岁,选个十三岁的夫婿肯定不合适。 最少也有十六、七岁,年纪大一点疼人,也能担事。 “奴婢这就去办。”见安和大长公主精神了许多,秦姑姑笑嘻嘻的应下。 虞兮娇的马车在宫门处停下,扶着明月的手下了马车,晴月就留在马车里,等在外面。 到了宫门外,侍卫上前拦人,明月把手中的贴子递了上去,侍卫看过之后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后放行。 主仆二人顺着长长的宫道往里行去,内宫门还有一段距离,得走着过去。 远远的看过去,前面三三、两两的也有几位姑娘在,看这样子也是来参加宫宴,差不多这个时候已经有人过来。 虞兮娇不紧不慢的走过宫道,里面这道宫门处,守的是两个内侍,看到她过来,又重新查了一遍贴子,待确认无误之后,才放行。 边上的柳树下,一排宫轿,每顶宫轿前面两个内侍候着,有内侍引着她过去。 坐上宫轿,明月跟在宫轿边随行,两个内侍抬着宫轿往里行去。 一路从正中的宫道过去,而后又转上了小路,最后在一处楼阁前面停下,紫藤花架下,已经有几位姑娘或坐或站在那里,对面是一片荷塘,比起府里的荷塘,宫里的荷塘看着更加的宽广。 荷塘中有九曲回廊,也有姑娘往九曲回廊上过去,坐在回廊处,和相熟的姑娘说说话,这会时间还早,天气又热,在回廊处吹吹风,赏赏荷塘景致,很是惬意。 看到又有一位姑娘过来,就近的几位姑娘的目光都转了过来,今天来做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是最好的闺蜜,今天可能都是对手,更何况像这种不相熟的。 看到下宫桥的女子,盈盈而立,羊脂白玉般柔美的脸上,眸色清澈中带着潋滟,顾盼行姿,五官精致,清雅中带着几分俏皮妩媚,黑色的青丝上插着的泪坠形簪子,映得一张玉颜如玉生辉。 身形虽然还未长开,但这模样、这身形已经可以想像未来是如何的绝色倾城。 女子的衣着打扮其实在一众的姑娘中,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是打扮的素淡的,可偏偏让这一众繁花似锦的女子们失了几分颜色。 许多人眼中闪过惊艳,而后就是浓浓的嫉妒,许多人如临大敌,这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哪一家的姑娘,身份是不是尊贵,对方的家族看中的是哪一位皇子,会不会和自己成为对手? 和这样的女子成为对手,每一个姑娘心里都沉重了几分。 在原本有数的对手里,又增加了这么一位不知道深浅、底细的有力竞争对手,谁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哪一家的?” “从来没见过?” “看这样子……不会是才到京城的吗?” “一个才到京城的,怎么能来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荷宴?” “她的贴子不会是别人的吧?我父亲打听过了,这一次过来的人中,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看着这样的女子,大家不自觉的把话都带到她身上。 人群中虞兰雪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她今天早早的来,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出,以虞兮娇的容貌很容易激起众人的嫉妒。 现在这一幕,也不亏她早早的过来,把话垫在这里、 “虞大姑娘,不会是你丢了的贴子被她拿了吧?”果然有人提出异议,转头问向虞兰雪。 在这么一众世家千金中,虞兰雪的地位并不高,甚至是处于边缘地带的,往年有虞兰萱带着的时候,虞兰雪也能摆一把一等世家千金的派头,而今却只能在边缘呆着。 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虞兰燕更是声名尽扫,虞兰雪现在更是没脸,一些世家千金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堆垃圾似的。 这也造成了她方才垫着的话,就身边几个交好的在意,其他人都没理会她说的话。 “什么,丢了贴子?” “真的假的?” “这女子是谁,怎么如此大胆,居然敢捡别人的贴子进宫。”话就是这么被带过去的。 这会谁也不关心这贴子怎么会被人捡着去用,只想好好的下一下眼前女子的面子,这女子这么出色,再完美一些,她们怎么是对手。 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这女子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 人群中玉丽珠抬起头,看向虞兮娇,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一时间怒火就冲了上来。 她这几日被皇后斥责,连家门也没出,甚至还被玉相的妾室奚落,这一切都是因为虞兮娇。 伸手推开面前的众人,玉丽珠缓步上前,一身织金妆花的缎袄裙,举步之间华美骄人,抬着头走过虞兮娇的身边,狠狠的抬脚往虞兮娇的脚上踩上去。 明月反应快,一看这位过来神色不善,急伸手拉了拉虞兮娇。 虞兮娇顺势往后退了一步。 玉丽珠仿佛站不稳一般往往虞兮娇身上撞过来,还用力推了虞兮娇一下。 虞兮娇被撞的又往后退了退。 “哎哟,实在对不住,虞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虞三姑娘不会怪我吧!”玉丽珠声音拉的极高的道歉,高高挑起的眉梢,带着几分挑衅。 原本就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如今被玉丽珠这么高高一挑,立时万众瞩目。 玉丽珠可不好惹,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听说这一次的赏荷会,她的身份暗中已经订下了,就算当不了皇子正妃,侧妃的身份却是逃不了的。 在场的姑娘,以往没少被她欺负过的,而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知道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虞三姑娘要吃苦头了。 “玉二姑娘,皇后娘娘若是见到你如此,会不会觉得你丢了玉家的脸面?”回廊外缓步走过来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裙的女子,看着这一幕,忽然冷嘲道。 众人回头,向两边闪开,有认识这位姑娘的知道这位也是厉害的,太后娘家的族侄女,虽然不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但是顶着太后娘家侄女的身份,又是右相的女儿,力压了玉丽珠更是一头,必竟这位可是嫡女。 “明姑娘这是何意?怎么什么事情都跟你有关系?我不小心撞到人,在对虞三姑娘道歉,这事也碍着你了?”玉丽珠气恼的瞪着明兰,面色很难看,这可是她的老对手,两个人私下里没少口角。 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相看两生厌。 “虞三姑娘,你说,我方才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跟你道歉了?这是我的错吗?谁还没有分心的时候,怎么就又成了我的错,好好好,前面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在,我们现在就去找皇后娘娘说理。” 玉丽珠说着就要拉扯虞兮娇,话里隐隐威胁,目光瞪视着虞兮娇。 只等虞兮娇发作,这事她们就没完。 人群中,虞兰雪停下脚步,脸上隐隐露出笑意,既然玉丽珠先找了虞兮娇麻烦,那她就先等等…… 第二百九十二章、姐妹不如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虞兮娇的身上。 就看她怎么处理这事情,现在的这两位,任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有太后娘娘的靠山,一个是皇后娘娘的靠山。 稍不小心插入其中,她们两个可能没事,有事的就是插进来的人。 很明显虞兮娇现在就要遭池鱼之祸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报以同情,大家都静静的等着看虞兮娇应对,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不好办,这两位没事恐怕也能惹出事情,这事的起因是虞兮娇的,事情必然会怪到虞兮娇的身上。 惹大了,虞兮娇担不下这么大的责任。 如果就这么顺势忍下这口气,也会让人看不起她,初进京又靠着祖母的名头,就得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名声,以后谁都会踩她几脚,甚至还会成为京城的笑谈,连祖母也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见过明姑娘。”虞兮娇微微欠身,对着走过来的明兰侧身一礼,而后又抬起头正视玉丽珠,“玉二姑娘,又见面了,当初的荷塘可比这里的小了许多。” 一句话,玉丽珠脸色暴红,恶狠狠的瞪着虞兮娇:“虞三姑娘还记得当初的事情?” “为什么不记得,当初我差一点掉进水中。”虞兮娇微微一笑,绵里藏针的道。 玉丽珠要害她入水,但最后落水的却是玉丽珠自己,可谓是害人害己,不过这事后来还有一部分后续,却是虞兮娇不知道的。 “你……果然是你。”原本只是猜疑,玉丽珠现在却觉得是确认了,牙齿咬的咯咯响,抬起手照着虞兮娇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虞兮娇没想到玉丽珠会暴怒至此,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玉丽珠的手,脸色一冷:“明二姑娘,你确定要真的打我?” 玉丽珠自恃有皇后护着,平日里骄横就算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敢打自己,还真的以为这皇宫是她自家的。 玉丽珠也没想到虞兮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也敢这么强硬,正想说话,却见虞兮娇摇了摇手:“明二姑娘自持身份,很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皇族,对皇族也是非打既骂,完全没把我等放在眼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话一说,玉丽珠就算再骄横,也是脸色大变,扯上整个皇族,别说是她,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惹得起的。 皇族?围观的世家千金越发好奇虞兮娇的身份。 皇家的公主、郡主不可能,基本上都见过。那就是嫁出去的公主的血脉,大家都是京城中的世家,许多人都是认识的,而今听虞兮娇这么一说,立时有人猜出她的身份。 姓虞,而且还是公主的血脉,安和大长公主嫁的是宣平侯,此外也没有什么公主嫁给姓于的,或者姓余的。 听闻宣平侯府的三女儿才进京,虞三姑娘,对上了! 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 对面的回廊处,虞玉熙和几位姑娘也在看热闹,她们其实隔的并不远,但回廊弯曲,真的转到岸上还有一段时间。 “虞二姑娘,这是你府里的妹妹?”有人好奇的问道。 “是我三妹妹。”虞玉熙淡淡的道,在围栏处坐了下来,柳眉微微蹙,“三妹妹的性子,还真的改改。” “你三妹妹在府里也这般强硬?”又有人问道。 虞兮娇的话是没错,但拉上整个皇族的面子,对皇后娘娘的侄女说这样的话,真的不是故意针对皇后娘娘? 今天办宴会的是皇后娘娘,选人也以皇后娘娘为主,得罪了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处,大家也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其实不管宣平侯府的事情,她哪来的胆子敢顶着安和大长公主的名头,在这里虚张声势。 “三妹妹才回京城。”虞玉熙柔婉的解释,不动声色的把虞兮娇不懂事,不明白事理的意思传达出去。 “你这三妹妹,看着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自己顶着所有皇族的面子。”有人嘲笑,很是不屑。 也有人看了看虞玉熙道:“虞二姑娘不去帮着虞三姑娘解围?” “不去了,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并不是三妹妹的亲生母亲,三妹妹性子又这般,我若是上去,未必会当我是好心。”虞玉熙柳眉微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有些忧心,但又不便出面。 所以,这位虞三姑娘不但性子不好,脾气不好,还和宣平侯夫人闹别扭,甚至可能还闹的宣平侯府后院不宁,一个才回京的继女,哪来那么大的胆气,敢做这种事情。 周围的许多姑娘,看着虞兮娇的目光就有几分轻视。 “你胡说什么!”岸上玉丽珠皱起眉头,她就算有天大的胆,这时候也知道不好。 “我是不是胡说,就看玉二姑娘方才有没有动手?今天来的都是世家千金,也是特意来宫中赴宴的世家千金,玉二姑娘就算看不习惯,最好也不要动手,免得让皇后娘娘动怒,玉二姑娘身份再是尊贵,也比不过这所有的世家千金吧?” 虞兮娇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忽然笑了:“敢问玉二姑娘,是特意过来如此的吗?” 一句话,所有人都炸了,看向玉丽珠的目光很是不善。 玉丽珠纵然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这次的皇子府上有她一席之位,但她这是视所有的世家千金为对手了,真要是暗中整出什么妖娥子,那就不是虞兮娇一个人的事情,虞兮娇至少还有安和大长公主的背景,但其他人呢? 如果光从安和大长公主身上论起,虞兮娇还真是皇家血脉,连皇家血脉玉丽珠都敢欺负,还有谁不能? 一时间人人自危,看向玉丽珠的目光充满警惕、戒备,甚至于一些掩在眼底的厌恶。 玉丽珠平时就自以为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没少得罪人。 “虞兮娇,你不要得寸进尺。”玉丽珠一看不好,咬牙切齿的道。 “玉二姑娘,我是不是得寸进尺,在场的其他世家千金都看到,冲过来踩我的是你,撞我的是你,威胁我的还是你,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要给我一巴掌的又是你。如果我方才被玉二姑娘打了,一会见到皇后娘娘失了仪态,不知道这算是我的还是你的?”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玉丽珠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应当是记恨之前的事情,可能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惹得玉丽珠暴跳如雷。 虞兮娇这时候还不知道捅了马蜂窝的是封煜,她现在是代人受过。 不过,这场景她也应付得来,玉丽珠自以为身份尊贵,没少欺负人,而今借着这么多人,又是为了选皇子妃,虞兮娇谅她不敢轻举妄动。 “此事……我们去皇后娘娘面前陈述。”玉丽珠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皇后娘娘今天最忙,这会恐怕也没时间理会我们这种小事,不如去太后娘娘宫里,一边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顺便让太后娘娘看看我们这种小事故,谁对谁错,说不得还能给太后娘娘看个乐子,给她老人家逗逗闷。” 明兰终于找到时间开口了。 往日她和玉丽珠对上的时候,很少有人帮着她,必竟她只是太后娘家的族女,就算是右相的女儿,也比不得玉丽珠独得皇后娘娘恩宠,而且还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既便只是一个庶女,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极得体面的。 外面早就传言,玉氏姐妹都会进皇子府,一为正一为侧,但具体如何却不为他人知道,有了这些传言,玉氏姐妹的底气就更足了。 玉氏两姐妹中,明兰最是看不惯的就是玉丽珠。 “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就在前面。”当着这么多人,玉丽珠哪里能忍受这种事情,冷冷的瞪视着虞兮娇,“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着伸手欲拉虞兮娇的手。 “玉二姑娘还是不要拉我的手,我的手之前伤着,如果这一次再出事,我祖母必会会追查到底的。”虞兮娇的手微微抬了抬,然后困难的放下,正巧避开玉丽珠的手,“我若不说,到时候玉二姑娘还说我讹你。” “玉二姑娘,你确定要强行把虞三姑娘拉走?虞三姑娘今天进宫是来参加宴会的,如果玉二姑娘一定要伤了虞三姑娘,我相信安和大长公主必然不会善罢干休,听闻宣平侯最是疼爱女儿,恐怕也得找到玉相府上。” 明兰勾起了嘴角,笑了。 最是无用宣平侯,可就是这位无用的宣平侯还砸了自家岳母的马车,从这件事情上说起来,宣平侯并不好惹。 至于是不是真的疼爱女儿,明兰都觉得不是事,现在不疼爱也得疼爱,就看玉丽珠敢不敢这么做。 玉丽珠的手伸不出去,也缩不回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场面僵住。 周围议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玉丽珠的脸上,就看这事她是继续逞凶蛮还是妥协,不管是哪一样,这件事情都让许多人觉得满意。 虞兮娇长的太好,皇后娘家势力太大,皇子娶亲就那么几个位置,这种对手少一个是一个,最好是两败俱伤。 “二妹,你是不是又惹事了?”温和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过来,众人回头,看到一位浅荷色宫裙的少女缓步而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我不是你亲妹妹 虞兮娇认识,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玉相的嫡长女玉丽月来了。 “明兰也在。”玉丽月走过来,微笑着看了看明兰,问候了一句。 “早来了,看看你的妹妹欺负人。”明兰看着和玉丽月的关系不错,还了一礼,翻了一眼玉丽珠道。 “我妹妹的性子直爽了一些,做事过于的随性了。”玉丽月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 虞兮娇侧身一礼:“正是。” “实在对不住,我替我妹妹给虞三姑娘陪不是。”玉丽月柔和的道,笑容温和,她长的没有玉丽珠美,但容色端庄得体,笑容清雅,看着让人很舒服,少女的容色也并不突兀,一看就知道是个性子好的,和玉丽珠完全不同的类型。 “又是你替她道歉,她惹的事情还少吗!”明兰压低了声音道,为玉丽月抱不平。 “二妹还小。”玉丽月柔和的道,又对虞兮娇,“此事姑姑知道了,必然会斥责二妹妹,还望虞三姑娘看在姑姑的份上,不要再追究二妹了。” “大姐!”玉丽珠气的直跺脚。 玉丽月轻轻的瞪了她一眼:“二妹,方才姑母还在找你,说不让你惹事,若是让姑母知道你必要责罚。” 玉丽珠不敢闹了,委屈的瞪着虞兮娇,仿佛是虞兮娇害她被斥责的似的。 “二妹妹,你还不自己主动去领罚?”见她没动静,玉丽月就柔声道。 “我……”玉丽珠不想走。 “姑母现在忙的很,你切不可因为这种小事,让姑母动怒,还是早些去认错。”玉丽月又低声吩咐。 玉丽珠纵然有满腹的委屈,这会也不敢再闹,姑母虽然宠爱自己,但对于大姐却是极欣赏的。 低下头不情不愿的对着虞兮娇蹲了蹲,行了个马马虎虎的礼,笑的像是牙疼:“虞三姑娘,方才是我的不是,不小心撞到虞三姑娘,原本就应当道歉的。” “玉二姑娘客气了,下次小心一些就是。”虞兮娇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玉丽珠转身欲走,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有玉丽月化解,许多方才在心里对皇后娘娘颇有几分怀疑的人,心头稍安。 “虞三姑娘,等一下。”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开了口,玉丽珠急忙停住脚步,眼睛欣然的看向气势汹汹走出来的几个女子,大喜,看起来虞兮娇有麻烦了。 先不急着去向姑母请罪。 虞兮娇的目光扫了一眼出来的几个女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虞三姑娘,能不能看看你拿的是哪家的贴子?”当先一位姑娘不客气的道,过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位姑娘,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虞兮娇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个女子反问道。 “我们这些人接的贴子都是早早就拿到的,听说虞三姑娘还是在兰萱县君出事的时候,才回的京城,据我所知,这个时候贴子已经都发完了。”女子伸手指了指周围的人,道。 一句话,周围的人目光中俱带了怀疑,大家的贴子的确是早于征远侯府的事情先发的,如果这个时候虞兮娇还没有进京,那她必然是没有贴子的。 “没贴子怎么进来的?” “不会是偷偷跑进来的吧?” “偷偷不可能,守在宫门处的侍卫、内侍都查的极严,进门的时候查看了两次。” “那她……偷了谁的贴子?”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的看着虞兮娇,如果真的是偷拿了别人的贴子,这人品可就低劣之极。 这样的人哪配出席皇后娘娘的宴会。 “果然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 “还真是不知礼数,不知廉耻。”已经有人低低的骂了起来,因为玉丽珠的事情,方才已经有些姑娘觉得虞兮娇不错,而今看过来的目光又变得厌恶。 大家今天为什么来的,心知肚明。 但就算再急切,再想和皇上攀上亲事,这事也得按礼数来,哪里就能偷了别人的贴子,私自进宫,这是打着勾引皇子的目地来的? 这么一想,有想法的姑娘们都不乐意了,再看虞兮娇娇丽的容貌,谁心里都憋了气,想后来居上,肯定不行。 “你这位三妹妹……居然会做这种事情?”虞玉熙身边的世家千金们也惊了,方才峰回路转,让她们觉得这位虞三姑娘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今却发现这位虞三姑娘比她们想像中的更不堪。 “我……不清楚,我和三妹妹关系一般。”虞玉熙摇了摇头,道。 “你府上这位三姑娘进府的时候,贴子已经送完了?”有反应快的直接找虞玉熙证明。 虞玉熙又是摇头:“具体事情我不清楚,只是知道当时府里就只有……一张贴子,就在我的手上,那个时候三妹妹还没有来。”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了:“那就是真的,你三妹妹……从谁的手中偷取了贴子?她偷的是哪一家的?” 贴子既然发出,而且还是有定数的,发给的是哪几家,来的是哪几位姑娘,有人多出一张贴子,必然有人少了一张贴子。 总数放在那里。 “三妹妹自从回京之后,除了征远侯府也没去什么地方,这事……我真的不清楚。”虞玉熙又摇了摇头,无奈之极。 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知道,原本是让人诟病的,但宣平侯府的情况特殊,虞兮娇现在正是让人最猜忌的时候,都觉得虞兮娇行此偷盗之事,这人品可就真的不怎么样了,谁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有人已经在猜莫不是征远侯府的贴子? 征远侯府今天来人了吗? 听着周围的声音,虞兮娇的目光渐冷:“这位姑娘,如果觉得我拿了谁的贴子,还请直言,莫要拿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胡乱指责,免得扰了皇后娘娘的宴会。” 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到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那位世家千金也恼了,手指往人后一指:“虞三姑娘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征远侯府的虞大姑娘的贴子是不是你偷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一起看过去,看到虞兰雪站在人群边,见众人看过来,稍稍愣了一下,想是不知道这事怎么就冲到她面前。 “虞大姑娘,你过来。”女子招呼虞兰雪道。 虞兰雪缓步过来,对着这个女子盈盈一礼。 “虞大姑娘,你去问问,是不是她拿了你的贴子,让她把贴子拿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就是你的。”女子气势汹汹的道,这事很容易联想的,虞兮娇才到京城,去过的地方就只有征远侯府,正巧征远侯府少了一张贴子,虞兮娇多了一份贴子。 一来一回还不是明摆的事情。 虞兰雪犹豫了,脸色为难,声音柔和的道:“这事……都过去了,不算什么的。” “什么叫都过去了?这事怎么能过去?虞大姑娘你性子好,自己东西丢了就丢了,但这是皇后娘娘发的贴子,也不是谁想丢就能丢的。”女子不悦的道,斥责虞兰雪。 被逼无奈,虞兰雪只能上前,先是对虞兮娇盈盈一礼,礼数周全,不管在什么时候,征远侯府的大姑娘都端庄得体,在人前温婉善良。 “娇妹妹,得罪了。”还未斥问,话已经带了歉意。 “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姑母的贴子可不是谁想接就能接,想不见了就能不见的。”玉丽珠趁势也冷哼一声。 虞兮娇出事,对她有极大的好处,到时候她就可以辩解,说她就是觉得虞兮娇不对,才特意撞上去的。 姑母说不得不会斥责自己,还会奖赏自己。 脚下不动不想走了,甚至还鼓动虞兰雪。 “娇妹妹,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娇妹妹原谅。”虞兰雪礼数周全的道,话说的极诚恳。 “虞大姑娘不必这么亲近,我们原本就是两家,虽然同是虞氏一族,但并不是亲姐妹,虞大姑娘这么叫,会让我误以为是虞大姑娘的亲妹妹。”虞兮娇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淡冷,虞兰雪明明就是要对付自己,却玩出这么一套欲擒故纵的手法。 虞兰雪的亲妹妹是谁?虞兰燕。 虞兰燕和别的男子私通,甚至还上了信康伯府上的花轿,最后却被人发现已经怀有身孕,这话说起来,在场的所有世家千金都知道,看着虞兰雪的目光就有些不对了。 虞兰雪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回应,立时脸色就通红起来,又羞又愧,眼眶都红了:“虞三妹妹,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要这般说我!” “虞大姑娘这话我听不懂,怎么我还一定要是你的亲妹妹了?我们两家的关系现在真的是一般,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父亲?”虞兮娇大大方方的道,征远侯府现在就是扯着宣平侯府说话,虞兮娇没打算让虞兰雪借势。 正巧趁着这机会,把两府撕扯开来,虞兰雪以后想拿父亲说事都不行。 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了,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都是虞氏一族的,既然是同一族的关系自然是最好的,现在在虞兮娇的嘴中听到了另外的答案,这……是真的吗? 有许多人立时想起之前宣平侯把征远侯府二房的夫人送进衙门去的事情。 二房的夫人,这不就是虞兰雪的母亲吗? 这居然是真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分辨真假 虞兰雪没想到虞兮娇上来就这般凌厉,直接就把两府交好的假像给撕了,一时又急又气,这和她想像的不同。 见众人开始议论妹妹和母亲,用力一咬牙,不再惺惺作态:“虞三妹妹,我只想问问我的贴子是不是……你借走的,当日我的贴子原本是在桌子上的,你离开之后,就没了。” 原本这话虞兰雪的话说的还会更婉转,也会把自己屏除在外,可现在她忍不下去了,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太讨厌了,她若不这么说,难平心头之气。 听她说的直接,身边议论的声音小了,全看向她们两个。 “虞大姑娘不觉得这事要问问宁夫人?”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道。 “虞三妹妹莫不是想说,这贴子是母亲给你的?”虞兰雪眼眶红了,头低了下来,“大伯不在了,大伯母也不在了,虞氏一族现在能靠的就是宣平侯府,我知道……我们实在不算什么,但是……皇后娘娘的贴子却是不容更换的。” 虞兰雪道。 只要她咬死是虞兮娇偷的,就算宣平侯给这个贱丫头做主都没用,当日在府里的人,又有谁能得到了这里。 见她容色娇弱,委屈中带着几分不安,立时就有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了。 “虞三姑娘,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只要拿出你的贴子,看看是不是就行了。”有人立时道。 “对,拿出来看看就可以自证清白。”又有人跟着。 “虞三姑娘,偷拿人家贴子,可不是皇家血脉该做的事情,如果安和大长公主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情,必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吧!”玉丽珠抬高头得意的笑了。 明兰想站出来为虞兮娇说话,玉丽月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轻轻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这事现在看着不拿出证据是不行的,不过清者自清,虞三姑娘应当会没事。” 想了想,明兰也觉得有理,现在不是说话能管用了,这贴子自然是要拿出来的。 “拿出来看看。” “对,拿出来看看。”又有人跟着说。 “虞大姑娘,你的贴子难不成有什么证明不成?”虞兮娇并没有急着拿出贴子,反问了一句。 在场的许多人都笑了,看着虞兮娇神色鄙夷,果然是才从乡下来的,哪里知道宫里发贴子的规矩,就是为了不出这种事情,送上各府上的贴子,内务府都特意的做了记号,也是,这位才从江南回来,懂什么。 “虞三姑娘,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拿出来看看就行。”玉丽珠嗤笑道。 “虞三姑娘,是不是真的,让她们看看吧。”玉丽月也柔声的说了一句,看着是站在虞兮娇这边的,“等看过之后,我带你去宫里看看,找一个好去处和明兰一起说说话。” “虞三妹妹,你……把贴子拿出来看看,如何?”虞兰雪一如既往的不安,既便大家觉得她是苦主,这苦主也像是被逼迫的似的,逼到这份上,不得不说。 果然不愧良善端庄之名,虞兮娇心头冷笑,都到了这种程度了,虞兰雪居然还能这般沉得住气,除了起初被激的失了控,说了一句过份的话,自此之后依旧还是很稳得住。 “如果这贴子不是你的又如何?”虞兮娇反问。 “如果不是……虞三妹妹是哪来的?”虞兰雪显然不信,却又不敢喝斥虞兮娇,只能小心翼翼的道。 看的一众世家千金更是站在虞兰雪这边,觉得虞兮娇实在是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你的,我从哪里得来的贴子,需要向征远侯府报备?”虞兮娇反问。 “这……自然是不需要的。”虞兰雪咬咬唇,不安的很。 “既然不需要,我凭什么要给你看?”虞兮娇没理会周围的声音,继续道。 “可是……我的贴子不见了。”虞兰雪道。 “虞大姑娘的贴子不见了,就随便找人去逼问?怎么不见虞大姑娘去问玉大姑娘或者明姑娘?就只是欺我才到京城吗?”虞兮娇继续不慌不忙的道。 她并不急着证明清白。 “虞三妹妹……我……怎么可能?”虞兰雪像是受了惊吓,不安的倒退一步。 “虞大姑娘,你怕什么,又不是你拿了别人的贴子,是别人拿了你的,现在的人可真厉害,仗着长辈的余荫就敢胡作非为。”有人冷笑一声,支持虞兰雪。 “虞大姑娘,你别怕,我们都支持你,就算大长公主来,我们也这么说。” “偷拿别人贴子的人还有脸在这里。”…… 接二连三的人站出来帮虞兰雪说话。 虞兮娇笑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虞兰雪:“虞大姑娘,你真的觉得我拿了你的贴子?” “我……我不知道……”虞兰雪越发的胆怯了。 “如果不是呢?”虞兮娇继续逼问。 “如果不是……”虞兰雪茫然的看了看她,仿佛不知道要说什么。 “虞大姑娘,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陷害我。”虞兮娇冷笑道,回头看向明月,明月从怀里取出贴子递了上去,虞兮娇接过,“虞大姑娘,如果这贴子不是你的,你也得跟我说说清楚,方才鼓动这里的世家千金对付我的原因,可好?” “我……我没有……”虞兰雪脸色大变。 有几位反应快的姑娘已经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冷静下来感觉,还真的有几分是这个意思,莫不是这位征远侯府的偏房姑娘,真的敢这么做? 大家能来这里,蛮撞的不多,见此情景,越来越多的姑娘冷静了下来,狐疑的看着她们,并没有谁再接口。 看虞兮娇坦然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拿了贴子?难不成是假的? 如果真的是假的,这事就颇有几分蹊跷了…… “虞大姑娘,当日征远侯府有贴子,是看在兰萱县君的份上,否则以你们旁枝的身份是拿不到的吧!”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虞兰雪又气又恨,这偏房旁枝的话题是过不去了。 “虞三妹妹,这事……我不清楚。”身边没有人帮她说话,虞兰雪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 “其实真的不必叫的这么亲热的,虞大姑娘,我们两府间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们清楚,我们也清楚,你母亲做了错事,还被送到衙门,就算最后没有刑罚,虞氏一族也把她降成了妾室。” 虞兮娇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恨我父亲,恨我们府上,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 两句话里意思太多,让一众世家千金都震惊了。 虞兰雪的母亲成了妾,那她就是一个庶女,一个偏房旁枝的庶女凭什么跟她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在一起的。 在场的就算有庶女,那也是生父身份不一般的,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虞仲阳更低的。 另一层意思是虞兰雪为了报负宣平侯府,才特意说了做了方才的事情? 围在虞兰雪身边的几位姑娘愣了一下之后,俱向后退了几步,离虞兰雪远了几分,身份决定地位,虞兰雪没有资格和她们站在一处。 之前为虞兰雪说话的姑娘,原本气势汹汹,而今也没了声音,眼睛闪了闪之后,跟着众人往后退了退。 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感觉犯不上,而且还可能是个心思歹毒的。 感应到众人的疏离,虞兰雪眼中闪过一丝恨毒,但随既掩饰在眼后,事到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得证明虞兮娇拿的贴子是她的了。 “虞三妹妹,你……别为了张贴子的事情,就诬陷我,我……我不要了,贴子你拿着吧。”虞兰雪以退为进,头低了下来,看着就是被欺负的说不了话。 又有人不由自主的同情她了。 “明姑娘,你帮我看看,这贴子是不是我的!”虞兮娇没理会虞兰雪,把手中的贴子递给了明兰。 在场的人中,虞兮娇觉得这位明相的女儿最值得相信。 “好,我看看。”明兰二话不说接过,在侧角处抹了一下,立时露出“宣平侯”府几个字。 “这是宣平侯府的贴子。”明兰大声的道,激动的摇了摇手中的贴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玉丽月就站在她旁边,也看得个清楚,眼神微微荡了荡,也站出来为虞兮娇证明:“这贴子是宣平侯府上虞三姑娘的。” 就近的几位姑娘全凑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贴子的标记在哪里,一看后都点头,的确是宣平侯府。 这居然不是偷的,那她们之前指责虞兮娇的话就都错了。 想想也是,就算安和大长公主不待见宣平侯,不和宣平侯府来往,但说不定安和大长公主就喜欢虞兮娇,愿意为她开口向内务府讨要一份贴子呢? 虞兮娇是错过了宫里发贴子的时候,但凭她的身份,应当也是可以的。 虞兰雪真的是因为和宣平侯府不和,故意陷害虞兮娇?有人之前和虞兰雪走的近,想起方才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嘴里一直说不要计较,不要说,但这行为何尝像是不让她们说,这是挑得她们义愤填膺了? 清醒过来,许多人都觉得虞兰雪可疑,看向虞兰雪的目光已经不善,一个庶女还真的把几家嫡女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这简单就是嫡女千金的奇耻大辱。 玉丽珠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到她,转身带着人就走,她还要去向姑母请罪,没时间在这里看热闹。 真的是宣平侯府的贴子?虞兰雪惊骇的眼瞳收缩,她再镇定也没有应对过这种事情,猛的抬头对上虞兮娇的一双美眸。  第二百九十五章、虞兰雪的“善良” “这……不可能。”虞兰雪慌了神,为了确认她还让丫环找虞玉熙,使法子确认过。 “虞大姑娘,看看清楚,这是什么?”明兰也不客气,把贴子送到虞兰雪的面前。 贴子的角落里,“宣平侯”府的几个字已经被擦的明晰了许多。 “虞大姑娘,这是宣平侯府的贴子,是不是觉得很失望?”虞兮娇笑了。 虞兰雪呆住,下意识的抬头,在人群中搜寻虞玉熙的身影,当时虞玉熙的人说的,看的很清楚,虞兮娇用的就是自己的贴子,还很宝贵的收拾起来。 回廊下虞玉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前的一幕她同样不敢置信,虞兮娇的贴子怎么可能是自家府上的?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难不成是虞兮娇找祖母去讨要的? 在当时手里已经有一张的情况下,虞兮娇为什么要找祖母讨要另一份贴子?这是早早的知道虞兰雪的谋算了? 心头立时一寒,手下意识的紧紧的捏紧帕子,脸色突兀的变得很难看。 “虞二姑娘……”身边又有人向她打听,这事太意外,看虞兰雪的样子谁都觉得这事必然是真的,可最后居然被打脸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虞玉熙摇了摇头,打断了闺蜜的话,她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替别人解惑。 人群中,虞兮娇的眼神看起来亮的惊人:“虞大姑娘可知道为什么你们府送过来的贴子,我不用,却另外再找了一份?” 虞兰雪脸色暴红,反应极快的道:“虞三妹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我只是说贴子不见了。” “贴子不见了?你母亲把贴子送给我,原来早早的就没安什么好心,就为了在今天的宫宴上败落我的名声?可惜,祖母当时就觉得不妥当,特意去内务府另外求了一张,也避免出妖娥子的事,没想到,还真的差点落入你们的谋算中。” 虞兮娇冷笑。 虞兰雪自诩聪明,表面上看起来温婉,实际心气极高,不管是以前的虞兰萱还是安氏,哪一个不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何曾受过这样的挫败,一时间脸色非常难看。 不过她反应也快,稍稍停顿后,蓦的跪了下来:“虞三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贴子是母亲送走的,我……我以为不见了……” 低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沉,她的名声不能有瑕疵,要说错都是母亲的错,和她没有关系,她是清白的。 虞兮娇往边上退了一步,避开她这一跪,随后笑了,眸色潋滟若水,耀眼的让人没办法直视:“因为你的贴子不见了,所以我就活该被诬陷,就算这贴子是你母亲当着族人的面送的,在你这里也是我偷的?虞大姑娘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一再的暗算我们宣平侯府?” “虞三妹妹,我……我真的不知情。”虞兰雪含泪哭道,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看着极是可怜。 看着她的表演,虞兮娇心头冷笑,事到如今,虞兰雪居然还能把事情推到宁氏的身上,甚至看着让人觉得她可怜,委屈,演的像是真的似的。 上一世娘亲就是被她这种演技给折服的,一心一意的把她当成亲女儿养,什么好的自己有的,也会给虞兰雪一份。 可她呢,推动着事情的发展,看着娘亲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算是养条狗都知道报恩! “虞大姑娘不知情,都是宁夫人所为?”虞兮娇眉眼冷淡的道,虞兰雪把事情推到宁氏的身上,也在她的猜测之中。 像虞兰雪这样的人,又岂会让她自己出事。 “我……我不知道……”虞兰雪呐呐的道。 “虞大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却能暗指我偷了贴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宫里给我难堪,坏我名声,难不成这件事情是我自己要害自己?”虞兮娇冷笑道,“既说不清楚,那就请我父亲过来,让父亲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此事,说说宁夫人是怎么把贴子赔给我的?” 赔给?代表的就是过错,宁氏有过错或者虞兰雪有什么过错在宣平侯府手中,这才把贴子送出去赔礼,而后又不甘心,特意的闹这么一出。 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大家已经猜测的差不多,许多人看向虞兰雪的目光就已经不对了。 “虞三妹妹,子不嫌母丑,如果虞三妹妹一定要问是不是母亲,就……就当都是我的过错。” 虞兰雪后悔到了极点,她突然意识到今天在宫里发难是多么不理智,至少也要等到自己成为宫妃之后,自己想如何都行。 安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但没什么实权,自己如果成为宠妃,别说是虞兮娇了,连安和大长公主都在自己的手中,又何必争一时之气。 虞兰雪的话一说,周围的人立时哄然,虞兰雪的生母暗算虞兮娇的事情是真的,至于虞兰雪是不是清白无辜,当时和虞兰雪在一处的几位闺秀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们觉得虞兰雪不会无辜。 如果不是她当时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她们也不会站出来替她出气。 她们当时就成了虞兰雪手中的利刃,而今也成了别人的笑柄,虽说此事对于她们的影响相对来说小了许多,但“愚蠢”两个字就可能会落在她们身上。 进宫是为了选王妃的,有了这么两个字选妃还有她们的份吗?她们以后只会在别人的笑谈中提到。 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因为掺合了虞兰雪的事情毁了,回府之后家里的父亲、母亲,甚至姐妹兄弟也会笑话她们。 这一刻,想到这些的世家千金,掐死虞兰雪的心情都有。 不管虞兰雪是不是无辜,害得她们成了别人的笑话,害得她们断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虞兰雪就该死。 “皇后娘娘驾上!”人群外忽然传来内侍尖利的嗓子。 皇后娘娘的鸾架到了,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皇后娘娘带着内侍和宫人走过来,边上跟着玉丽珠。 “发生什么事了?”有宫女搬了椅子过来,皇后娘娘缓缓坐下,看着跪了一地的世家千金,缓声问道。 “姑母,事情是这样的……”玉丽珠已经抢着说了话,把她看到的前因后果,再加上她一些自己的想说,说了一遍。 在她的嘴里,虞兰雪自然是极无辜的,事情也只是一场闹剧罢了,就是一个误会,她才在虞兮娇这里吃了大亏,当然不可能站在虞兮娇这边。 皇后娘娘听完,看了看跪着的明兰,温和的问道:“明姑娘说说,是不是如此?” 明兰向皇后娘娘行了一礼,恭敬的道:“玉二姑娘看到的是前半段,这事还有后半段。” 于是又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皇后娘娘的目光柔和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她之前是见过虞兮娇的:“虞三姑娘,明姑娘说的是不是?” “禀皇后娘娘,正是如此。”虞兮娇点头。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同为虞氏一族的郧爵,又比邻而居,关系更是亲近,如今不必为了这点小事,闹成如此。”皇后娘娘缓缓开口。 虞兰雪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应当是知道自己的,必不会处罚自己。 但下一刻,她的脸色大变。 “虞大姑娘,给虞三姑娘赔礼道歉,此事原本就是你们府上之错,你母亲之错。”皇后娘娘一锤定音。 “皇后娘娘……”虞兰雪心头一震,立时失色。 皇后娘娘的话就是是旨意,这代表的就是结论。 有内侍过来,递给她一茶杯,虞兰雪手指冰寒的握住茶杯,无力和寒意让她浑身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不能认错,一认错这事就是征远侯府的不是,就是母亲的不是,母亲现在只是一个妾,但表面上至少还是一个平妻,虞氏一族不会特意的主动去张扬,可现在呢,这所有的一切母亲能承受得住吗? 虞兰雪有种不好的感觉。 “虞大姑娘,请吧!”内侍看着瑟瑟发抖的虞兰雪冷笑道,退后一步让开位置。 虞兰雪额头上开始冒汗,手中的茶杯重越千金,她举不动可偏偏只能举着。 “虞大姑娘莫不是要逆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见她一直没动静,内侍厉声喝斥。 虞兰雪咬咬牙,拿起手边重愈千金的茶杯,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整张脸的肌肉都在抖动,而后满脸是泪的端到虞兮娇面前,脸上的愤恨已经被控制住,看过去只有她凄楚的模样:“虞三妹妹,之前是我不知道内情,弄错了,害虞三妹妹被人非议,都是我的错,还希望虞三妹妹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虞兰雪困难的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眼睫之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看着越发的让人觉得娇婉。 皇后娘娘沉默的看在眼中,眼底闪过一丝幽深,这一言一行还真是和记忆深处的宁妃像啊。 当初的宁妃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爬上现在的高位的,委曲求全哭成一个泪人,却偏偏还要揽下所有的错处,不怪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自己身边的宫人在指责皇后的时候,还能那么善良…… 善良?还真是一个笑话…… 第二百九十六章、暗通皇上 皇后带着人离开,一起跟着走的还有玉氏姐妹。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没有一个人理会虞兰雪,虞兰雪跪伏在地,还在哀哀痛哭,却没有任何一个闺蜜出现在她身边。 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透着鄙夷。 大家都是世家出身,就算没遇过这种事情,也听说过这种事情,当时在局中,不代表一直在局中。 这件事情虞兰雪绝对清白不了,这是一个心性阴暗的女子,以往和她交好的闺蜜一个个吓出一身冷汗。 今天如果虞兰雪要对付的是她们,说不定她们就中招了。 没看出平时柔柔弱弱的虞兰雪,性子又温和,跟在众人身边也不大说话,只会笑着与人为善,可能是一条隐在暗中的毒蛇,这谁敢跟她交往。 征远侯府二房的宁氏,更不是什么好的,生下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这样的人皇后娘娘事后必然会重责。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关系,原来已经这么差了。 许多人心思各异,心里有各种猜测…… “姑娘,您别哭了,您别再哭了,奴婢……扶您去一边休息。”杏雨红着眼眶扶着虞兰雪起身,往荷塘外人少的地方绕走去。 到了一处假山后面的亭子处,虞兰雪坐下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垂头坐在亭子里,眼神阴鸷,牙齿咬的咯咯的响,完了,她完了,事到如今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姑娘……” “把这个找内侍送给孙兴公公。”虞兰雪咬牙恨声道,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这是皇上赏给她的。 “姑娘,现……现在就去送?”杏雨不安的问道。 “对,现在就去送,说我要见皇上,就说我方才被人冤枉,若见不到皇上……可能就性命不保了。”虞兰雪道。 “姑娘!”杏雨惊叫一声。 “去吧!”虞兰雪道,“我就在这里等着,若今天皇上不来,我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 “姑娘,奴婢现在就去找。”杏雨慌的脸色大变,接过玉佩,转身就去。 虞兰雪看了看左右,就在靠近假山处的围栏片坐下,头靠着肩膀,远远的看过来就像是她在这里哭似的。 有后来的姑娘看到这一幕,都自觉的离她远远的,谁也没有再主动靠过来。 透着衣裳的一角看到这一幕的虞兰雪眼中露出恨毒,这些人今天如此嫌弃她,他日必然让这些人偿还所有。 杏雨没敢直接找孙公公,皇上贴身的公公又岂是她这个小丫环能找的,索性当时还认识了几个小内侍,有孙兴公公身边的小徒弟,杏雨先去找的小公公,而后才被引到孙公公面前,听完杏雨哭着禀报的话,孙公公为难的皱了皱眉头。 这事他其实不想管,当日在城门处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位虞大姑娘是不行了。 但想起这几天皇上时不时的问起虞兰雪的事情,又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利可图的,谁知道这位虞大姑娘会不会起来呢? 如果皇上不计较,其他人计较也没用。 这么一想,还是结一个善缘吧! 别到时候真出了事情,皇上一口恶气出在自己身上,必竟才得了手,正新鲜着,长的又这般出色的女子,皇上会一直宠着也有可能。 不看宁妃娘娘一宠就宠了这么多年吗? “来人,跟着她过去,把她们家姑娘带到皇上在荷塘处休息的地方。”孙兴叫过自己的徒弟,吩咐道。 就算皇上要去见,也不能当着那些世家千金,今天的赏荷宴是皇后娘娘主持的,要选的是皇子的妻妾,皇上过去不合适。 “孙公公放心,奴才现在就去办。”小内侍心领神色,立时道。 看着徒弟带着杏雨离开,孙公公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只能帮这么一次,这接下来是好是歹,就看这位虞大姑娘的命了。 重新回到御书房。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皇上没在批折子,拿着一本道家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孙兴回来的动静,头也不抬的道:“什么事?” “皇上,虞大姑娘出事了!”孙兴急忙恭敬行礼。 “什么事?”皇上放下手中的书,抬眼问道,如孙兴所想,必竟是才得的新人,正是新鲜的时候,虞兰雪又是小意温顾,比宁妃还温柔,比宁妃可人,而且还是青春年少的女子,容色出彩,楚楚可人。 孙兴于是把杏雨对他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后又回了一句,“皇上,奴婢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奴婢想着虞大姑娘委屈成这个样子,若真的想不开……那可就不好了。” “误会而已,说开了就行。”皇上不以为意的道,站起身,“走,朕去看看。”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原本以为回宫之后立时可以宣人进来,没想到虞兰雪的传言不好听,皇上心里也有怪责虞兰雪的意思。 现如今听说虞兰雪委屈的活不下去,立时又怜惜起来。 孙兴点头,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奴才也是这么想的,虞大姑娘必竟是皇上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找皇上,奴才就让人先带到荷塘处。” “过去吧!”皇上满意的点头,带着孙兴出去。 皇上休息的地方和皇后娘娘办赏荷宴会的地方并不在一处,两处地方隔着半个荷塘,等皇上到了休息的地方,看到不但虞兰雪在,连宁妃也在。 “皇上,臣妾猜您就会过来,只是没想到皇上过来的这么快,虞妹妹还真是好福气。”宁妃娘娘行了礼之后,站直了身子,委屈的道。 虞兰雪站在一边,两眼通红,不敢开口。 原本还在暗暗得意皇上过来安排她,没想到宁妃居然也在,这会更是委委屈屈的不敢说话,头低下,甚至不敢多看皇上一眼。 “爱妃说哪里话来,朕原本就要在这处休息,听说她的事情,就过来看看。”皇上在当中的椅子上坐定,道。 虞兰雪上前跪倒在皇上面前:“见过……皇上……” 才开口,眼泪已经纷纷落下,掩袖哭了起来,娇弱可怜。 “皇上,虞妹妹还真的是受尽了苦楚,臣妾听了都觉得委屈,不过是一个误会,哪里就用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敬茶认错了,必竟是同一宗的族女,哪有那么大的仇怨。” 宁妃柔和的道,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水,送到皇上面前。 这话说的和孙兴说的有出入,可见这事未必就真的是说的一模一样。 看了一眼哭的泣不成声的虞兰雪,皇上神色不辩,拿起宁妃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 “皇上,您就帮帮虞妹妹吧!她现在是真的可怜。”宁妃又恳求道,把茶水放了下来,扶着皇上的膝盖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听虞妹妹方才所说,也着实的可怜,您就留她在宫里吧,这回去……看着都不会得了好。” 皇上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哭的楚楚可以的虞兰雪,又看了看跪在自己膝前的虞兰雪,叹了一口气,顺势同意:“既如此,那就留在宫里吧!” “多谢皇上,多谢宁妃娘娘。”虞兰雪泪痕满面,“皇上和娘娘对臣女的恩情,就算是万死也没办法回报。” “还说什么臣女不臣女的,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宁妃轻叹一声,拉着虞兰雪的衣袖柔声道。 虞兰雪的事情,回宫之后,皇上就对宁妃说起过,宁妃还对皇上说,只要皇上喜欢她也是喜欢的。 如今看到宁妃果然一心一意的对虞兰雪,皇上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宁妃笑着站了起来,顺势拉起了虞兰雪。 “多谢皇上。”虞兰雪娇羞满面,头低下,脸上的神色喜极而泣,又在默默的落泪,她原本就长的好,这会静默的落泪,什么话也不敢说的样子,越发的让人觉得怜惜、心疼。 皇上这会看着她很是心软,伸手拉着她在一边坐下,柔声安抚道:“以后你就在宫里,朕让宁妃先安排。” “皇上!”虞兰雪心头一震,哀婉的抬起,“一切凭皇上做主。” “原本是要接你入宫的,只是听说你之前与人有过婚约,而且退婚的理由又不明确,朕也难明正言顺的带你进宫,现在你进宫充作采女,暂居宁妃偏殿,他日有机会朕会再升你的位份。” 皇上温和的安抚她道。 “多谢皇上。”虞兰雪哭着又跪了下来,对皇上磕了三个头,而后又大礼参拜宁妃。 “好了,虞妹妹,位份什么的都不算什么,只要皇上在意你,谁还能欺了你去,你就先跟着我,以后有什么难题,我们也互相扶持。”宁妃亲亲热热的拉起虞兰雪的手,笑着安慰她道。 “多谢宁妃娘娘。”虞兰雪用力点头,眼泪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下来,抬起头哀哀的看着皇上,却没有片字抱怨,以她征远侯府嫡女的身份,进了宫成了位份最小的采女,其实是委屈之极。 看着她这般容色,又想起她的身份,偏偏她什么都不说,让皇上也觉得有些愧疚,伸手又把她拦过来:“除了位份,你还有什么要求。”  第二百九十七章、勾心斗角 “皇上,母亲生性好强,但为人却很良善,并没有要害虞三姑娘的意思,还请皇上网开一面,只求皇上救救母亲,自此臣妾再无其他要求。”虞兰雪含泪看着皇上,眼底柔婉俱是哀求,眼睫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欲滴未滴。 看美人如此让人心疼,皇上好说话的很:“此事朕会对皇后言明。” “多谢皇上。”虞兰雪含泪又跪下谢恩。 “皇上喜得虞氏美人,是大喜大贺之事,臣妾现在去为皇上准备羹汤,皇上一会带着虞妹妹过来用晚膳可好?” 宁妃站起身,笑盈盈的对皇上行了一礼道。 “好,朕一定过来。”皇上哈哈大笑,看着宁妃温婉的脸,再看看虞兰雪柔媚娇怜的样子,心情很好。 宁妃退了下去。 “娘娘……”楼阁外,一个嬷嬷上前两步低声道。 “走吧!”宁妃摇了摇手,脸上的笑容稍退,带着人往外行去。 “娘娘,名份之事就只是这样?”看着已经走出去一段,身边再无皇上之人,嬷嬷又低声忧心仲仲的道。 “身份太低了啊!”宁妃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这么低的位份,将来……真的可以吗?”嬷嬷含糊的道。 “未必不行,只看父亲他日能不能坐上征远侯的位置。”宁妃淡淡的道,“现在的不如意未必是他日的不如意。” “可她的生母……现在只是一个妾室。”嬷嬷小心翼翼的提醒,一个妾室的女儿,就只是一个庶女,就算是征远侯的庶女,那也只是一个庶女。 “宁氏……还真是……会坏事。”宁妃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嬷嬷一直就近听着,还真的听不到宁妃的声音。 “娘娘,现在要怎么办?皇后娘娘必不会轻饶。”嬷嬷焦虑的道。 “派人去给宁府送点礼吧,母亲的生辰是大事,我这做女儿的多送一些,也是应当。”宁妃淡淡的道。 “娘娘说的是,娘娘最是仁孝。”嬷嬷巴结的点头,笑的一脸菊花。 虞兮娇找了一处回廊坐下,明兰跟她一起,对于江南谢氏明兰很是好奇,问虞玉熙一些江南的风俗习惯,对于江南的一切很是向往。 明兰身份不一般,身边也有一些世家千金围着,明兰接纳了虞兮娇,周围的几位世家千金看着虞兮娇的目光都很温和,方才就站在明兰的边上,没有对虞兮娇进行打压,如今大家说话气氛还算不错。 “虞三姑娘,你二姐今天也来的吧?怎么没看到她?”明兰突然想起虞玉熙,左右看了看,她们现在的这处回廊就是之前虞玉熙所在的地方,靠近岸边。 “二姐应当已经来了,我昨天晚上住在祖母处,早上的时候直接从祖母那里进的宫。”虞兮娇柔声道。 “方才这么大的事情,你二姐都没来,应当是没在这里,可能在那边。”明兰对宫里很熟悉,伸手往对面指了指,回廊深入荷塘,从这里过去远远的看过去人不少,弯弯曲曲间都是世家千金,一时间认不出虞玉熙的身影。 “可能吧!”虞兮娇含笑。 “要不要过去走走?那边的风景更好。”明兰邀请道,对于虞兮娇很是欣赏,方才的事情如果是落在其他的世家千金身上,未必能说的清楚,这事看似寻常,但若是说不清楚,毁的可是虞兮娇的名声。 才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情,那可是灭顶之灾。 虞兮娇看着还有几分稚气,居然应对从容,丝毫不落下风,最后还把征远侯府的嘴脸给撕了开来,让人看清楚最恶心的宁氏母女,实在是大快人心。 之前纵然有人帮着虞兰雪,也是看她可怜,谁也不敢想像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子侍机而动会怎么样。 都是虞兰雪的生母宁氏所为,不信! 虞兮娇点头,和明兰一起顺着回廊往前走,回廊在荷塘里弯弯曲曲,抬眼间俱是田田的荷叶和亭亭玉立的荷花,美不胜收。 忽见对面的回廊处有一个单独突出的回廊,回廊连着八角的亭子,亭子里居然有男子在。 “是端王殿下。” “勇王,勇王殿下也来了。” “另一位是谁,能和两位王爷在一起?”身边的世家千金激动起来,没想到隐于荷塘中的回廊,居然有惊喜,两位皇子居然就在亭子里饮茶。 已经有几位世家千金过去,能过去的世家千金身份都不一般。 没能过去的世家千金眼红不已,偷偷的拿眼去看亭子里的几位,嫉妒不已,虽说这几位不一定就是两位王爷的正妃,但至少她们能过去,代表的就是机会。 至少能和两位王爷说说话,说不得就得了赏识。 世家千金的画像早早的就送入宫中,但画像哪有真人这般生动。 “端王殿下看着好温柔,听说端王殿下性子最好,也很体恤人。”这是相中封兰修的女子,含羞带怯对身边人说的。 “勇王殿下身手很好,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厉害的,和其他皇子不同,勇王最是英勇。”这是相中封奕安的。 还有几位目光落在中山王世子身上,都在猜这位是谁,能和两位皇子一起到这里来,当然不可能只是坐下来喝喝茶,可能也有相看的意思,身份必然也是尊贵的。 有身份觉得够不上两位王爷的,不由的把含情脉脉的目光转向封京泽,这位中山王世子同样出色,虽然因为受伤,脸色苍白,看着少了几分精神头,像是强撑着的,但这容色并没有逊色。 “这是哪家公子?” “没见过。” “是京城的哪一位世子?” “不知道,可能是。”世家千金们有的坐下,有的赏花,还有的假装和闺蜜说话,但其实都在偷瞧亭子里的几位。 能在这个时候先见到二位王爷是意外之喜,就算不能直接过去,也不会直接离开。 虞兮娇并不想留在这里,祖母说了赏荷宴跟她没有关系,她参加宫宴代表的是她回京,也代表她正式的出现在京城的世家圈子里。 看了看左右,原本一起过来的姑娘,看这样子都不打算走了,既如此,那她就先行一步。 “虞三姑娘,那是你二姐?”明兰忽然指着亭子中的一个女子道。 虞兮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的是虞玉熙的侧脸,还真的是。 “虞三姑娘,那是虞二姑娘,我们一起过去找你二姐。”一位姑娘亲亲热热的伸手过来,挽起虞兮娇的手。 “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过去了。”虞兮娇微微一笑,手从别人的手中滑落下来。 对于不熟悉的人,她不习惯这么亲热。 “虞三姑娘,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告诉你二姐一声,让她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另一位姑娘眼睛一转,有了新的主意。 说着抬步就往前走,说是为了虞兮娇,其实半点没有理会虞兮娇的意思。 这是找到上前说话的机缘了。 其他的几位姑娘都觉得失去了一个好机会,最初开口的姑娘甚至还瞪了虞兮娇一眼,如果虞兮娇接下了她的话,现在和虞兮娇过去的就是她了,她也可以进亭子和两位王爷说说话,哪怕不说话,站在那里也是令人羡慕的事情。 虞兮娇柳眉蹙了蹙,她没想到这些世家千金居然这么不矜持,连这样的理由都说得过去。 “明姑娘,我想到前面去看看,就不留在这里陪你了。”虞兮娇客气的对明兰道,看得出明兰对亭子里的两位王爷没什么兴趣,眼睛扫过之后,也没太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陪你。”果然,一听虞兮娇要走,明兰笑着应承道。 除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两位姑娘看着也不甚上心,居然也要跟着她们离开。 一行四人于是绕开往亭子去的方向,向另一个方向折了过去。 先前去“报信”的姑娘被内侍拦在了亭子外,听了这位姑娘过来传的话,内侍进去禀报。 “我妹妹身体不适,要找地方休息?”听完内侍的话,虞玉熙一愣,愕然的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几处回廊。 没找到虞兮娇。 “虞三姑娘身体不适,你带她去今日休息之处。”封兰修也抬头看了看,随口吩咐内侍。 他正对的方向正是方才虞兮娇和明兰站立的方向,不过现在人早就不在,也没看到虞兮娇的身影。 内侍正要退下,虞玉熙想了想后站了起来:“端王殿下,臣女要去看看妹妹,听说妹妹方才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受了惊吓。” “受惊吓,发生了什么?”封兰修好奇的问道。 “征远侯府和我们府上的一些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还得问过三妹妹才知道。”虞玉熙忧心忡忡,“三妹妹初进宫,可能不太清楚宫里的规矩,若是惹了什么贵人,就不好了。” 妥妥的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 “本王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封兰修站了起来,对封奕安道,“二弟,为兄先陪虞二姑娘过去看看。” 封奕安不置可否的点头,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早听宫里人隐隐说大哥对宣平侯的二女儿一见倾心,还向皇后娘娘直接求娶……  第二百九十八章、三个人一起落水 端王居然陪着宣平侯府的二姑娘离开了。 周围各怀心思的世家千金们嫉妒不已,一个不堪大用的宣平侯,凭什么? 也有一些隐隐知道一些内情的,再看到眼前一幕,基本上已经确定虞玉熙会嫁进端王府,只是不知道是正妃还是侧妃。 以虞玉熙安和大长公主亲孙女的身份,自当为正妃,但宣平侯府没实力,没能力,有这么一个岳丈,对端王半点助力也没有。 皇上还未立嗣,太子之位高悬未落,中宫无子,宠妃无子,端王比起其他二位还是有优势的,至少是长子,也因此端王妃的位置比起其他两位王妃更令人心动,进一步就是太子妃,以后就会是皇后。 虽然现在大家都没有进一步,但至少端王是最近的。 虞玉熙成为端王妃?在场的许多姑娘不服气,如果老宣平侯还在,如果安和大长公主如今依旧经常出入宫闱,也还说得过去,如今的宣平侯府凭什么?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想肖想端王妃的位置。 过了今天,端王妃之位就定下了,许多有想法的世家千金已经坐不住了。 看着从回廊处缓步过来的端王和虞玉熙,有人开始暗暗合计这端王正妃的位置还能不能抢到?端王就真的会愿意娶这么一位毫无助力的正妃? 封兰修和虞玉熙说说笑笑的过来,一路上遇到的世家千金无不含羞行礼,封兰修目光扫过去,眉目含笑。 看着这样的封兰修,虞玉熙莫名不安,衣袖中的小瓶显得沉重了几分,离开这里后得先找一处合适的地方,这正妃之位是她的……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产生的。 几位正在说话的世家千金看到封兰修过来,急忙转身行礼,也不知道是谁踩到了一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妩媚少女的衣裙,红衣少女扣住另一位黄色衣裳少女的手,脚步踉跄的冲了出来,正撞上才到面前的虞玉熙的身上。 虞玉熙倒退两步,惊叫一声往栏杆处退处,伸手想抓住栏杆,稳住身子,哪曾想身后的栏杆并不牢靠,居然被撞断了,虞玉熙身子倒翻入荷塘,跟着红衣的女子也飞了出去,而后是被她扣着手的黄色衣裳的少女。 谁也没想到三个人就这么撞翻了出去。 就近的回廊处,所有的人都惊了。 封兰修反应最快,甩下长袍,看着虞玉熙落水的地方跳了下来,一边吩咐内侍:“救人。” 等封兰修跳入水中,内侍也反应过来,一边尖声的大叫救人,一边也跳入水中去救另外的两位姑娘。 封兰修跳入水的地方,正巧是黄色衣裳女子落水之处,那女子见有人下来,一边挣扎着叫“救命”一边用力的扑腾着身边的荷叶,朝着封兰修拼命过来,封兰修推开身边的荷叶,没理会就近的黄衣女子,径直往虞玉熙落水的地方过去。 两个内侍跳入水中去救红衣和黄衣女子。 虞玉熙被救起来的时候,身上裹着封兰修的衣裳,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抖。 天气很热,这种天气其实就算入水也不会冷的发抖。 “殿下……”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嘴唇哆嗦了两下。 “没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封兰修温和的安抚虞玉熙道,扶着她站定,一边招呼虞玉熙的丫环,护着虞玉熙去岸上休息处换洗衣裳。 “殿下……”虞玉熙拉着封兰修的衣袖,抖的不成样子。 “一切都有本王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脸上,眸色坚定。 “殿下……” “先带你们姑娘去换衣裳,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封兰修吩咐虞玉熙的丫环金珠道。 “姑娘,我们先换衣裳。”金珠急忙应声。 “殿下……”虞玉熙眼泪落下,声音凄楚,无力的向着封兰修摇了摇头。 封兰修知道她担心什么,头往虞玉熙耳边凑了凑,低声道:“事情未必那么坏,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本王都不会放弃你。” 虞玉熙点头,哭着扶着金珠的手离开,封兰修又让两个内侍跟着,带虞玉熙离开。 另位两个女子也被内侍救起,封兰修看了两个女子:“给她们也换换衣裳,一会再带过来。” 说完抬步往前行走。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这会谁都看得出端王的脸色不太好看。 走了几步,封兰修又停了下来,忽然回身走到断了的栏杆处,看了看断裂之处:“让人查一下,这处栏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撞就断,几个女子的力量有这么大不成?” “殿下,奴才这就去查。” 内侍一身冷汗的答应,好好的赏花宴,还没有选定正妃的人选,居然就出了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出在十拿九稳可能是端王妃的宣平侯府二姑娘的身上。 这事透着一股子阴谋的气息。 亭子处,封奕安皱着眉头看过来,两位皇子,一位出了事情,另一位就是极有可能的怀疑对象…… “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落了水?”皇后娘娘听完封兰修的禀报,脸色大变,惊讶的问道。 “是,就在方才,冲出来另外两个女子。”封兰修脸色沉重的道,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温和。 “哪两家的女子?”皇后问道。 “儿臣不知,现在已经去更换衣裳。”封兰修表情不悦的道。“母后,这两女子当时好好的冲出来,撞到虞二姑娘,如果不是她们,虞二姑娘不可能落水,差点丢了性命。” 荷塘很大,荷叶也很宽,落水的地方都是荷叶,一时间倒也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封兰修也是气急了,才说这样的话,这和他往日给人的温和形像不同,可见是真是气急了。 “此事本宫会查,只是端王……如何想的?”皇后娘娘沉默了一下,柔声问道。 “请皇后娘娘给虞二姑娘和儿臣赐婚。”封兰修对着皇后娘娘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初心不改的道。 “当众落水,总是……不太好。”皇后娘娘没直接答应。 “母后,儿臣把虞二姑娘救起来的时候,用衣裳裹了,之后就让内侍带着去换了衣裳。” 封兰修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据理力争道。 “必竟这事……有亏名节,就算裹了衣裳上来,也不能说……没这事。”皇后娘娘温和的摇了摇头,“端王,你的王妃关乎重大,皇上最在意的就是你的事情,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前程。”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封兰修纵然一心一意的要娶虞玉熙,这时候也沉默了一会,而后头低了下来:“母后,虞二姑娘很好。” “既便再好,端王妃的名声也不能有半点亏损,有些事情你也明白,你占据的位置,并不是能随心所欲的,生为皇家,有时候也要知道取舍之道。”皇后语重心长的道,“你母妃是个不管事的,母后今天就站在你母妃的位置对你说这话,具体如何你自己想清楚。” 不是站在皇后的位置,而是站在生母的位置。 所言所行,都是为了封兰修“好”。 这么一句话里的份量,却是封兰修承受不住的,封兰修急忙低头又磕了一个头,沉默了一个后,悲愤的道:“母后,儿臣只希望虞二姑娘能进儿臣的王府,儿臣会护她……一世周全。” 话到最后,声音低的只能他自己听见。 皇后听的很清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虞二姑娘自是能进你的端王府的,以虞二姑娘的身份,就算不是正妃,也是侧妃,你若真心心疼她,也不必在乎是不是正妃,好好对她解释一番,她也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儿臣明白。”封兰修垂头丧气。 “那另外两位姑娘如何?”皇后又问道,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皇后说话向来客报,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在后宫,皇后娘娘的为人一直不错。 “母后,这两位姑娘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不是无辜,儿臣都不愿意再看到她们。”封兰修恼怒的抬起头,这件事情虞玉熙是无妄之灾,起因就是这两位“不小心”撞出来的姑娘。 他很想相信这是意外,但如果最后真的查出来是意外,他也是不会接受她们的。 “母后,救起她们的是内侍,当时看到她们的也不只是儿臣,还有二弟和中山王世子,或者二弟和中山王世子愿意让她们进府,儿臣的端王府容不下她们。” 他当时离开亭子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回廊弯曲,又绕了回来,其实就在亭子的对面,封奕安和封京泽都在。 这也是虞玉熙名节有了亏损的原因之一。 “好吧,母后明白你的心思了,这事母后会查,放心,不管如何,都不会让这两位姑娘进端王府的门。”皇后娘娘端庄的道。 “多谢母后。”封兰修松了一口气,那两位不管是谁,他看着都厌恶之极,如果真的进了端王府,他可以肯定后宅必然不宁,虞玉熙也不会容下她们,看到她们都会让她想起今日之事。 封兰修已经委屈了虞玉熙,不愿意再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虞玉熙。 “落水之事,其实都是意外,原本不算什么,只是身为皇家,特别又是你的位置,有些事情不得不小心谨慎,稍不小心,就可能成为言官指摘的对象。”皇后娘娘感叹道。 这话说到了封兰修的心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头:“母后说的是。” “本宫这里也有一件事情,和落水有关系,不知道端王能不能听得进。”皇后缓缓的开口。 封兰修一愣:“母后,您请吩咐。”  第二百九十九章、形势,儿臣想求娶玉二姑娘 “说什么吩咐不吩咐,原本就是我们母子两个说说话,你若能帮忙是最好的。”皇后娘娘感叹一声,让人把封兰修扶了起来,赐座。 “母后,您请讲。”封兰修纵然满怀心事,也先按下心中之事,问道。 皇后低叹了一声:“端王也知道,本宫向来疼爱丽珠。” 封兰修心头突突一跳,然后点头:“母后向来仁厚。” “这孩子是个招人疼的,性子也直,不会在暗中闹什么,就是嘴上说的不好听,有时候还因为性子直不招人喜欢,但人是真的好。”皇后娘娘夸道。 “玉二姑娘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封兰修道。 “这孩子前段时间也落了水,当时在场的只有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可后来不知道是谁告诉齐王世子,说勇王当时正巧路过。”皇后娘娘愁容满面,“问过这孩子,她说绝对没有,可偏偏齐王世子这么说了……” 如果是别人说了,皇后开了口,必会让人闭嘴。 但偏偏是封煜,这话里的意思封兰修懂,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口,只能静静的听皇后把话说下去。 皇后就如同一位普通的长者,又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勇王向来勇猛,在百官之中也很有名声,百官也很喜欢他,但是对于丽珠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更喜欢性子温和一些的,她往时在宫中也你也走的近……” 话没说完,皇后脸上露出笑意,温和的看着封兰修。 封兰修知道到了自己该下决定的时候,这事算起来也是意料之中,之前就猜想过,没想到居然会这种不经意的方式过来。 要拒绝吗? 拒绝不了! 皇后开了口,代表的就是不能拒绝,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他不能拒,也不敢拒,二弟在武将中极有名声,比之自己更有优势,自己在文官中虽然也不错,但两个人真正比起来,未必有太多的优势。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可现在还有一个无子的皇后,后宫若是再有子嗣,皇后过继就是嫡子。 而今,绝对不能得罪皇后。 “母后,儿臣想求娶玉二姑娘。”封兰修重新跪了下来,态度一如既往的温雅。 “她之前落水的事情,端王不在意?”皇后愁眉舒展,笑了,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落水原非所愿,就如同虞二姑娘,方才被人撞入湖中,儿臣又怎么会怪她。”封兰修道。 “说的也是,况且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齐王世子向来任性,丽珠又是一个直性的,两个人多有不和。”皇后娘娘笑的温婉大方,手虚抬了抬,“端王先起来说话。” 态度很是亲和。 “多谢母后。”封兰修也没有一味的再跪下去,长身玉立站起。 “丽珠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齐王世子都这么说了,就算是了,她和虞二姑娘一样,都算是落了水,有些亏了名节,自然不能当你的正妃,你的正妃太后娘娘已经指了。”皇后没再瞒着,笑着把一张美人画推到封兰修的面前。 这事现在还没有公布,能在公布之前把事情先告诉封兰修,代表的就是皇后对封兰修的满意、亲近。 像这种事情,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封兰修眼眸微微一顿,目光落在画卷上,一位明目善眸的美人出现在面前,长的很出色,而且还有几分熟悉,再看到右下角的名字,立时把人和名字对应了起来。 “明庆郡主?” “对,就是明庆郡主,镇南侯的女儿,小的时候还在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后来稍大才离开的京城,当时走的时候,你还特意的去送了,回来后难过了许久,这事还记得吗?”皇后娘娘笑盈盈的道。 镇南侯,镇的就是南唐和大晋的边境,做为老镇南侯张期的女儿张宛音,在老镇南侯死之后,就成了遗孤,为此皇上嘉奖为明庆郡主,太后娘娘怜她自小失了父亲,后又接她进宫养过一段时间。 几年前才回的边境。 张期死后,镇南侯的位置落在其弟张放的身上,也就是如今的镇南侯。 张宛音在太后娘娘处养了一段时间,和宫里的几位皇子关系都极好,算起来都是一起长大的,张宛音长的很出色,她离京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看这样貌已经能看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会太后娘娘还会开玩笑,说以后要让张宛音当自己的孙媳妇,每每这个时候张宛音都会羞的抬不起头。 张宛音在宫里的时候,不只是跟三位皇子合得来,和几位公主也关系极好,特别是皇后娘娘所生的七公主,两个人的关系更是莫逆,有一段时间七公主还向太后娘娘恳求,让张宛音去她的宫殿住着。 两个人可以联床夜话。 “她回来了?”封兰修惊讶的道,原本还以为此生都不一定能见到,偶尔回忆起小时候的那段时间,心里也会伤感。 必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又和别的世家千金不同,必竟那时候几乎是朝夕相见,后来有一段时间张宛音还给七公主当了伴读,两下里的关系就更好了。 “她回来了,你皇祖母召她回来的。”皇后娘娘笑道,“这孩子如今出落的越发的漂亮了,你皇祖母看的欢喜的不行,当场就答应要给你赐婚。” 所以说,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虞玉熙也不可能嫁给自己当端王妃的。 接受了这个设定,封兰修神色轻松了下来,没有拒绝,“既然是皇祖母的意思,自然是好的。” “你皇祖母最是喜欢明庆郡主,今天明庆郡主也没有过来,现在还陪着你皇祖母说话,两下里就像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孙女一般,本宫看了都羡慕。”皇后笑道,说起张宛音脸色也很欣喜,看得出对张宛音的感觉也很好。 想想七公主,再看看皇后娘娘的态度,有些事情其实就不言而喻了。 封兰修虽然没说话,神色却很欢喜,看得出是真心的觉得好,低头间,还偷眼看了看画中人的模样。 这一行为落在皇后娘娘的眼中,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更盛。 “今天宴会之后,就会有旨意慢慢的下去,先是正妃,而后是侧妃,本宫先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失措。”皇后娘娘意有所指的道。 “多谢母后指点。”封兰修又重新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去。 “起吧,虞二姑娘的事情,你也去安排一下,不管如何,虞二姑娘总是你之前先看中的,本宫当时也没办法为你做主,后来太后娘娘又做了主,倒是有些对不住虞二姑娘了。”皇后娘娘和善的道。 “母后,这原本就是天意,与母后何干。”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 “对……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啊!”皇后娘娘笑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本宫必然会好好查问清楚,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本宫必不会轻饶了她,就算这事是一个意外,谁家府上的姑娘推推搡搡,也是失了礼数。” 这是替虞玉熙出气的意思,封兰修更是感激,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退了下去。 “娘娘,这事终于办妥了。”看封兰修离开,皇后娘娘身后的一位老嬷嬷开口道。 “丽珠自己不检点,差点出事情。”皇后娘娘收敛起笑意,不悦的道,伸手按了揉了眉头。 “皇后娘娘,这事真不怪二姑娘,其实根本没有人看到勇王殿下在。”老嬷嬷替玉丽珠说话。 “齐王世子看到,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皇后冷哼一声,而后又轻叹一声,“现在终于如她愿了,只希望以后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妖娥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皇后娘娘真是疼爱二姑娘。”老嬷嬷笑道。 “在本宫面前长大的孩子,总得都看顾一些,只希望她以后能明白事理,知道谁才是她能依靠的。”皇后娘娘略有不满的道。 “皇后娘娘,二姑娘又岂会不明白娘娘才是她的依靠,这一次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二姑娘可就不能得偿所愿了。” “那是最好。”皇后娘娘低低的道。 “娘娘,明庆郡主会不会……不太好?”老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明庆郡主很好,是个冰雪聪慧的。”皇后意味深长的道,目光看向太后淳安宫方向,“她看上的是端王,如果看上的是勇王……这事就难办了。” “皇后娘娘是大福之人,必然心想事成。”老嬷嬷的脸上笑成了一团菊花。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淡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幽深,“听说今天皇上今天也去了荷塘,派人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原本这个时候,不应当在荷塘的。” 宴会的事情皇后早就禀报过皇上,这么多女眷过来,皇上至少暂时不会过来,必竟是为皇子选妃的时候。 “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征远侯府的那一位,今天闹了大笑话的那位?”老嬷嬷想了想道。 虞兰雪今天可谓是名声扫地。 “一个破落户,不值当什么。”皇后娘娘不以为然的道,“就算再觉得好,就此留在宫里,最多就是一个采女的份,本宫的旨意,她也配!”  第三百章、当我侧妃,如何? 虞玉熙已经换过衣裳,脸色苍白的坐在桌前,衣袖里的瓶沉甸甸的,这原本是她今天想好的法子,一定要让自己成为端王妃的依仗,但现在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恐怕外祖母帮自己谋算的事情,要落空了。 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虞玉熙看向门口,门开处封兰修出现在门前。 “殿下。”虞玉熙立时站了起来,眼眶红了。 封兰修带着一个内侍进门。 “身体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封兰修进门后,关切的问道。 看到封兰修温柔中带着关切的眼神,虞玉熙的眼泪再忍不住,立时落了下来:“殿下……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先坐下。”封兰修拉着她坐下。 “殿下,是谁要害我?是……是谁要害我们?”虞玉熙的眼泪一串串落下,美人落泪,又是如此哀婉的看着封兰修。 “这事我已经禀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必然会重罚,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这等女子都很不堪。”封兰修宽慰她道。 “皇后娘娘……怎么说?”虞玉熙急切的看着封兰修,她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两个女子接下来的处罚,她要知道的是皇后娘娘的态度。 “皇后娘娘说……这事终究有失名节,虽然当时我已经替你裹了衣裳,但当时在场的还有二弟和中山王世子,必竟那么近,名声微瑕与皇家更不可取。”封兰修温和的道,伸手握住虞玉熙颤抖的手腕,保证道,“你放心,不管如何本王都会护着你。” 虞玉熙身子剧震,几乎控制不住的虚弱,眼前一阵发黑,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定了定神,反手紧紧的握住封兰修的手:“殿下,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我只是去看看三妹妹,我只是担心三妹妹,怎么就……怎么就会这样子。” 封兰修轻叹一声,神色极其无奈:“皇后娘娘说如果只是寻常人的正室,这都不算什么,必竟当时有本王在,也算是护你周全了,但是皇家……容不得半点瑕疵,玉熙你放心,以后本王一直会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他日……”封兰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门口,门口有他的人在外面守着,凑到虞玉熙耳边低语着保证道,“他日……若有机会,必不会让你一直雌伏与他人之下。” “殿下……”虞玉熙哭着倒在封兰修的怀里,她谋算这么久,几乎是从少时,就打定主意要嫁给端王,最后居然会坏在两个女子的推撞中,如何不恨! 眼中闪过怨毒,那两个女子还有虞兮娇,如果不是虞兮娇让人传话她不舒服,自己也不会借着这个理由带端王出去,更不会因此出事情,这一切的缘由都是虞兮娇,都是这个贱丫头,这个贱丫头的命格果然邪门,压制了自己的命格…… “好了,别哭了,本王知道你最是良善,今天也是因为你三妹妹,皇后娘娘查事情的时候,必然会查你三妹妹,如果她……” 封兰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会如何?殿下,如果是三妹妹要害我,会如何?”虞玉熙急切的抬起头,眼底有未散尽的阴鸷,这一刻她的恨毒几乎压制不住,自打虞兮娇这个贱丫头进京之后,不便母亲连连出事,连自己筹谋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居然也不顺。 她啮了虞兮娇的心都有。 “如果真的是虞三姑娘的错,皇后娘娘必不会轻饶。”封兰修见她神色激动,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忙安抚她道。 “自打三妹妹进京,府里连连出事,仿佛是冲撞了什么似的,今天的事情也是如此,三妹妹……我不知道三妹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在府里关系也只是一般,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找到我,仿佛我们两个关系极佳似的。” 虞玉熙告状道。 “你这三妹妹可真是虚伪。”封兰修冷笑道,“江南谢氏居然养了这么样一个东西出来,你放心,此事果真是你这个三妹妹安排的,本王也不会饶了她的。” 这件事情的起因,封兰修自以为看的清楚,的确是一个女子过来说虞兮娇有事。 “多谢王爷。”虞玉熙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是扑在封兰修的怀里大哭。 封兰修小意安慰着她,好不容易才让她安静下来。 推开封兰修,虞玉熙头低了下来:“王爷,一会我就出宫回去。”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怎么就离开了?”封兰修问。 “我和殿下的名份已定,再留下去也没用,如果不是为了殿下,我今天也是不会进宫的。”虞玉熙抬起眼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封兰修,“如今殿下说我当不了正妃,那就回府等着殿下的消息。” 见她如此深情模样,封兰修心底一片柔软:“回去也好,先回去等消息,皇后娘娘说旨意会慢慢的下来,先是正妃,然后才是侧妃。” “我明白,我回去等王爷的好消息。”虞玉熙站起身对着封兰修深深一礼,抬起头原本还想说什么,未曾开口眼泪又落了下来。 封兰修长叹一声,站起身把虞玉熙拥入怀里安抚:“好了,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为本王选的正妃,脾气很好,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 “是谁?”虞玉熙敏锐的听出封兰修话里的意思,抬起泪眼期盼的看着封兰修。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才道:“明庆郡主。” “明庆郡主?”虞玉熙想了想,忽然问道,“镇南侯之女?” 明庆郡主张宛音长相出色,又得太后娘娘的喜欢,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当时在京城的时候,许多人都在猜想这位明庆郡主最后会嫁给哪位皇子,只不过后来张宛音离开京城,大家以为这事没戏了。 没想到,居然会卷土重来。 虞玉熙也曾经对张宛音警惕过,外祖母替她分析了此事,觉得张宛音会是她最大的对手,但之后张宛音离开了,这事也就没了下文,没想到最后的赢家居然还是张宛音,虞玉熙如何不恨。 一个孤女居然也爬到自己的头上,凭什么? 如果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玉丽月就算了,有皇后娘娘在,谁也跃不过她去,可偏偏只是一个孤女,所谓镇南侯的爵位早就成了她叔叔的了,她又算得了什么,就算自己没有郡主的爵位,可自己却是正正经经的皇家血脉,是安和大长公主嫡孙女。 “你放心,就算你不是本王正妃,本王也会给你体面,有本王在,就有你在。”封兰修安慰的轻轻抱了抱虞玉熙,心里满是愧疚,话说的诚意满满。 “殿下。”虞玉熙的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了下来,“殿下,我现在……只有您了。” “放心,就这一次,这一次……委屈你了。”封兰修柔和的道。 “我三妹妹她……她真的有事吗?”虞玉熙抽泣道。 “能有什么事情?出来的时候不是没看到她吗?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熙你生性良善,以后要小心你三妹一些,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封兰修道。 “殿下,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么傻,以为三妹妹真的出什么事情,以为三妹妹……需要我照应,父亲说三妹妹第一次参加宫宴,让我多注意一些。”虞玉熙又掩袖哭个不停。 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罢休,不管虞兮娇是不是真的让人过来说,事情就算是罩在她头上了…… “宣平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糊涂。”封兰修沉默了一会后道。 之后又安慰了虞玉熙几句,然后才把虞玉熙送出宫,看着虞玉熙远去的背影,封兰修沉默后转身走了,没再去荷塘,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之前过去也是应皇后娘娘的意思。 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吩咐道:“去查一下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看看她在干什么,那两位姑娘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殿下!”内侍一惊。 “这件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她,虞二姑娘出了事情,她也是难逃干系的。”封兰修冷声道。 “殿下,奴才这就去问。”内侍已经心领神会,连忙低头。 “大堂兄,要去哪里找哪家的姑娘?”转角的树后,悠然的推出轮椅,封煜斜靠在轮椅上,俊眉微扬,笑问道。 “方才荷塘处出了点事情,有几家千金落了水。”封兰修含糊的道。 “哪几家?堂兄说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封煜笑了,颇有几分意趣的道。 “堂弟说笑了,这种事情又岂能玩笑。”封兰修一甩袖子,脸色沉了下来,摆去一副兄长的派头。 “说笑?堂兄错了,这事我怎么会说笑,我方才去找堂兄,路上遇到中山王世子,说堂兄去安慰美人去了,忍不住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居然让堂兄这么上心。”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俊美的唇角微微扬起,和之前颓废的样子完全不同。 “堂弟,事关女子名节,切不可如此说。”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 封煜忽然抚掌笑了:“既然大堂兄无意,那我可得去找皇祖母,让皇祖母把宣平侯府的虞二姑娘赏给我,当我的侧妃,如何?” 说完,居然还真的招呼人把轮椅转了个方向,准备回淳安宫。  第三百零一章、怀疑,瑞王妃会是谁? “煜弟!”封兰修脸色一沉,上前几步,急忙拦住封煜。 “怎么,大堂兄舍不得了?”封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 “煜弟,女子名节大如天,她既然落水,又是我所救,自然该当负责,否则置人家姑娘于何地?”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 “大堂兄真是好气魄。”封煜慵懒的笑了,“既然大堂兄这么说,为弟自然不夺人所爱,还得恭喜大堂兄娶得多位美人啊,要说有福还真的没有人比得了大堂兄,正妃、侧妃一下子全配置了。” 封兰修心头一动:“煜弟是听何人说的?” “皇祖母处有人,大堂兄不知道吗?”封煜扬扬手,怀宝推着他向前,“皇祖母让我也去看看,选选妃,免得太落在几位堂兄后面了。” 说着轮椅向前而去。 封兰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终究没有出宫,但也没有再去赏荷宴,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去看书。 封煜的轮椅缓缓向前,去的并不是世家千金赏荷的地方,而是皇上休息之处。 还没有近前,已经有侍卫过来拦人。 “齐王世子,皇上在此。” “皇伯父在这里?”封煜笑了,“正巧我也有事见见皇伯父。” 听他这么一说,侍卫只能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一脸为难的走了出来:“齐王殿下,皇上身体不适,这时候正在休息。” “皇伯父身体不适?”封煜眼眸微迷,审视的看着眼前的侍卫。 “是。”侍卫低下头。 “既然皇伯父身体不适,那我就不进去打扰,等皇伯父稍稍好一些,我再来看皇伯父。”封煜唇角微弯,笑道。 “属下自会把世子的话禀报给皇上。” 封煜的轮椅不紧不慢的向前过去,眼角闪过一丝幽然…… 虞兮娇知道虞玉熙落水的事情,已经是回转宴会的时候。 宴席就摆放在阁楼的二层,虞兮娇和明兰一起过来,才到楼梯前,正巧有几位姑娘下来,看着虞兮娇的目光很是不屑。 又有姑娘从后面上来,一把挤开虞兮娇,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不善。 遇到的几位姑娘都神色不对,明兰也发现了,叫住了一位正下楼的姑娘:“徐大姑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明姑娘不知道?”这位徐姑娘对明兰可不敢放肆,虽然不屑虞兮娇,还是很答了明兰的话。 “我和虞三姑娘几个在另一边的荷塘处,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兰诧异的道。 虞兮娇和她当时走的远远的,之后甚至还上了对岸,到对岸走了走,回来后就觉得别人看她们的目光有异。 或者说最主要的是看虞兮娇的目光有异。 “听闻虞三姑娘身体不适,现在看起来却好的很,还能到对岸去走走。”徐大姑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虞兮娇。 话是回答明兰的,不屑却是给了虞兮娇。 一看她这副模样,虞兮娇心里已经明白这里面应当有事,见徐大姑娘看向她,微微一笑:“我的身体还好,也没有什么不适,不知道是谁说了我身体不好?” “虞三姑娘的身体没事?”徐大姑娘皱起眉头。 “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明姑娘可以证明。”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神色从容。 “既然虞三姑娘身体没事,为什么派人去通知虞二姑娘,说你身体不适,要让虞二姑娘陪你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就近的一位姑娘,听不下去了,神色同样不善的道。 虞兮娇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这位义愤填膺的姑娘脸上:“我方才从未派人通知二姐,我初到京城,并不认识其他人,方才也只是和明姑娘等说的投机,此为更不认识旁人,不知道是哪一位姑娘如此好心,帮我向二姐传了话,又是从哪里看出我身体不适?” 虞兮娇坦然的道,表明她初来京城,并不认识谁,稍稍谈得来的几个都在这里,大家一起离开,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不熟悉的,更不可能有谁热心的帮她去传话,至于身体不适更是一派胡说。 明兰也道:“虞三姑娘身体并没事,也没让人去通知虞二姑娘,方才才从外面转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只是明兰,另外两位跟着一起走的姑娘也是一脸的茫然。 见她们都是如此,看得出并不知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觉得怀疑,难不成真的不是虞三姑娘算计虞二姑娘?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她们一个个的没说话,明兰不悦的追问。 还是那位徐大姑娘开的口:“虞三姑娘,方才你离开后,有人借着你的名,过来说你身体不适,虞二姑娘着急你的身体,就过来找你,没想到被人撞入水中,之后还是被端王救起,如今也不知道情形如何了!” 自家姐妹出了这种事情,另一个居然还有心情闲逛,就这么一点也让人诟病。 “虞三姑娘,虞二姑娘差点出事。” “虞三姑娘就不去看看的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虞兮娇都不满的很。 虞兮娇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伸手虚按了两下,众人的声音轻了下来:“二姐之事,我并不知道,就算是想看也看不了,大家方才说的事情,可是觉得我没有姐妹情义?就算我没有害我二姐,至少这事也是因为而起,我负了一半的责任?” “原本就是你的原因,如果不是你的原因,虞二姑娘怎么会出事。” “虞二姑娘原本可以嫁给端王的,现在恐怕……” “虞三姑娘,你害了虞二姑娘。”众人七嘴八舌的道。 虞兮娇笑了,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有些冷:“听你们这么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我,是有人借了我的名头,害了二姐姐,所以我该当以死谢罪?” 一句话激的原本说的起劲的人都住了嘴,这就有些过了,谁也说不出“对”的话。 虞兮娇的目光扫过就近的几位姑娘,见她们一个个没有说话,又问道:“有人如果借了你们的名头,害了你们的姐妹,是不是在场的所有姑娘,都会以死谢罪?” 虞兮娇看着这些姑娘,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武断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又把所有的事情归在自己身上,强行让自己承担责任。 别说她不相信虞兮娇是为了自己才出事的,就算真的姐妹关系极好,也不能就此绑架他们负责。 看这样子,就是让她谢罪的意思。 可偏偏这话说出来,大家又觉得不妥当,于是一个应声的没有。 见识了这些姑娘的咄咄逼人,明立愤怒了:“这事跟虞三姑娘有什么关系?虞三姑娘第一次进宫参加宫宴,也不可能认识谁,怎么就连这种事情都跟她有关系了?莫不是看虞三姑娘年纪小,好说话,故意欺负她?” “诸位姑娘,这事既然暗算了我二姐,暗算了宣平侯府,我宣平侯府必会查个清楚,是谁借了我的名头,又是谁特意布置了这个局,目地是什么?坏了我二姐的名头,到底对谁最有利?未来的端王妃吗?” 虞兮娇冷笑一声道,柔弱的身子看着很有气势,特别是最后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动。 虞玉熙的身份放在那里,又听说端王很中意她,看方才端王陪着她出来,又跳水只救了她一个,就知道这话是真的,身份有了,喜欢也有了,端王妃的位置还真的是非虞玉熙莫属,但现在呢? 不用说这端王妃的位置只能成为他人的。 那么这件事情最得利的可不就是未来的端王妃吗?虞兮娇才进京,就算是想布置也布置不了这个局,必须能买通宫里的人,才可以在回廊处动手脚,这事宫外的人干不了,虞兮娇也没这个人手。 端王妃,未来的端王妃是谁? 大家面面相窥,今天进宫就是为了选端王妃和勇王妃的,这事现在还不明朗,难不成真的是端王妃和虞玉熙,还没进端王府,就已经争斗上了。 这么一想,这位未来的端王妃可实在了不得。 还有一点,这位端王妃绝对不可能是虞兮娇。 有这两点在,虞兮娇的确是无辜的。 那么这位厉害的端王妃又会是谁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很有可能,这里的人,除了虞三姑娘,似乎其他人都有可能。 有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小心戒备起来,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对手,可不能像虞玉熙那样一不小心的就掉入别人的陷阱中。 一个宫女从人群后面过来,上前到虞兮娇和明兰前面,对着她们行了一礼:“虞姑娘,明姑娘,皇后娘娘请你们过去。” “是因为我二姐的事情吗?”虞兮娇柔声问道。 “是虞二姑娘的事情,皇后娘娘正在查问此事。”宫女道。 虞兮娇点了点头,和明兰一起跟着宫女离开,她们身后其他姑娘若有所思,原本大家都觉得虞三姑娘最有可能,现在却发现原来这事表面上的都是假的,那么到底这位厉害的端王妃是谁呢? 第三百零二章、不怀好意,端王来人 虞兮娇再次见到了皇后娘娘。 比起当实在淳安宫见到皇后娘娘,现在的皇后娘娘看着威严了许多,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道:“虞三姑娘,你为何要去找虞二姑娘?” 虞兮娇这会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听问,不慌不忙的道:“禀皇后娘娘,臣女并没有去请二姐,当时有人提议说让臣女过去和二姐一起,臣女觉得不合适,就推托了一句身体不适,不想过去,而后就和明姑娘离开。” “不是你提议的?”皇后高座在上面皱了皱眉头。 “不是臣女,明姑娘可以替臣女做证。”虞兮娇坦然的道。 明兰忙道:“皇后娘娘,臣女可以做证,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位姑娘,都是可以做证的,虞三姑娘推托一句后就留开,刚刚才回来,臣女等就在回廊的对面走了走,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虞兮娇当时是推托之语,谁都听得懂,只有那位一心攀附皇子的姑娘假装听不懂,特意的过去“报信”。 明兰当时也很看不起这位姑娘,和虞兮娇一起走的远远的,并不想理会这边的事情。 哪曾想,她们不想理会事情还是找上她们,说起来不只虞三姑娘委屈,明兰也委屈。 此事的确好查,皇后又让宫女去带了几位姑娘过来,说的话都相同,事情的起因很清楚,不是虞兮娇故意生事,分明是那位姑娘想找借口过去,不顾虞兮娇的反对,拿着“虞兮娇身体不适”当借口。 “此事既然与你们无关,就先去阁楼吧。”听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皇后脸色温和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一起恭敬的退出去,等退到外面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幸好虞三姑娘当时走了,否则这事……恐怕说不清楚。”明兰也有些后怕,谁能想到一件偶然的事情,就闹的这么大事。 看着似乎就虞玉熙落了水,而且还有端王护着,也不算是大亏名节,但细想起来,这落的可是“端王妃”的名头。 其他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头。 “此次多谢几位姑娘为我做证。”虞兮娇对着这几位姑娘深深一礼,这都是方才和她一起离开的,大家一路过去,说的也算投机。 “虞三姑娘客气了。” “这原本就不是你的事情,怪不得你。” “虞三姑娘,我们还是先去楼上坐着,这宫里……着实不安全,特别是今天。”明兰身份不一般,这会也不由的谨慎起来。 有一就有可能有二,端王妃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地,那还有勇王妃,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身份尊贵的最有可能。 “明姑娘,你们先去坐坐,我去看看我二姐。”虞兮娇道,在宫里的确应当谨慎,不能踏错一步。 虞玉熙落了水,与情与理她都得去看看。 “也对,你的确应当去看看。”明白理解的道。 “如果二姐要离开,我会陪着二姐回去。”虞兮娇道,表示如果一会离开,这就算是先给大家道个别。 “行,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就以后再约吧。”明兰表示理解,皇后娘娘还在审问此事,看着就知道牵扯较大,明兰自己对皇子没想法,父亲也说她与几位皇子无缘,但她身份放在这里,今天不来又不行。 其实也想早早的离开。 向几位姑娘告别一句,虞兮娇就往今天世家千金休息的地方过去,方才问过宫女,说虞玉熙落了水后,就往休息的地方过去换衣裳,现在恐怕已经不在。 只不过,她还得去看看。 休息处果然没人,守在休息处伺候的宫女说,端王已经把虞玉熙送出宫。 站定在休息处的院子门外,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再出宫就不合适了,转身带着明月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看到一个内侍拦在面前。 “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内侍傲然的问道。 “正是我们姑娘。”明月道。 “跟咱家走一趟吧。”内侍伸手往前一指道。 “请问公公是何人所差?”虞兮娇并没动步,目光落在内侍的脸上,审视了一下后道。 “虞三姑娘,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宣平侯府。”内侍冷笑一声,警告道。 “就算是皇宫,也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公公这么出来,只说要让我跟着走,若是有人害我,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说法?”虞兮娇淡淡的道。 “放肆!”内侍大怒。 “是不是放肆,也不是公公说了算的。”虞兮娇道,她自问这是第二次进宫,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眼前的这个内侍就颇让人怀疑了。 “你不过是宣平侯之女,难不成还敢逆了宫里主子的意思不成?”内侍尖声道,声音拔高。 “就算公公再辱极家父,也还请公公把哪位主子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跟公公走的。”虞兮娇道。 这里因为是休息之地,里面倒是有几个宫女、嬷嬷,外面的院门口根本没人,这时候自己跟着人离开,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虞玉熙的事情她也很意外,她猜今天虞玉熙会为了正妃的事情,再做努力,如今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见是棋差一着,有更厉害的人在后面动手。 这事原本跟她没有关系,可现在分明是有人算计到她的头上,既如此她也不会一味的逃避,长睫微微扬起,眸底闪过一丝幽深。 “你胡说,咱家哪有辱及宣平侯。”内侍愣了一下后,怒声道。 “公公方才说了,我不过是宣平侯之女,公公服侍的是宫里的贵人,身份尊贵,自是看不上父亲,这原本也没什么。”虞兮娇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缓的道,“只是就算贵人再看不上父亲,看不上祖母,也还请赐下名讳,为何要私自带走我?”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你胡说……咱家哪里看不上安和大长公主。”内侍急了,这会还加上了安和大长公主。 “走,我们去见皇后娘娘,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居然偷偷的要带走我们姑娘。”明月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内侍的衣袖。 内侍慌的很退两步,避开明月的道,尖声的大叫:“放肆!” “公公除了说放肆就不会说其他的了?公公,走吧。”虞兮娇坦然的道,“去向皇后娘娘说明,为何公公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辱及家父和祖母,又为什么偷偷的堵在这里,是否意图不规?” 重帽子一顶顶的往上砸。 如果只是一顶,内侍顶了就顶了,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头太小,根本顶不了这么大的帽子,往上顶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能在宫里活着的,谁还不是八面玲珑,之前不过是看不起虞兮娇,再加上主子不喜,内侍才会这么盛气凌人,而今平了平气,却不得不软下来。 脸色上的神色立是变得谦卑,跟方才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虞三姑娘,奴才真的不敢,奴才是真的想带虞三姑娘过去,我们主子想问问您方才在哪里。” “你们主子是谁?”一看内侍的态度,就知道他再不敢硬来,虞兮娇目光平静的问道。 “奴才是端王的人,端王殿下想知道虞三姑娘和方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内侍挤出笑脸道。 “端王何在?”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 “端王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虞三姑娘只稍稍走动几步就可以了,我们王爷就想问问这件事情的经过,问问当时虞三姑娘在哪里,并不会对虞三姑娘如何,您放心就是。”内侍拍着胸脯道。 比起方才的模样,这话说的可以说极为和善,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恐怕现在不能跟你过去见端王殿下。” “虞三姑娘是为何?”内侍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自家王爷一再的吩咐自己守在这里,目地就是在看到虞三姑娘的时候,把人带过去。 “公公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虞兮娇不答反问。 “今天……是个好日子。”内侍不解的皱皱眉头,抬头看了看天,不觉得这天气跟自己的事情有关系。 “今天的确是一个好日子,是皇后娘娘办赏荷宴的日子,今天入宫后的事情,都得听皇后娘娘吩咐,就算是端王殿下,也得听令于皇后娘娘。”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这……自然是的。”内侍结巴了一下。 “方才过来探望二姐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命宫女传话,让我早去早回,若是耽误了时辰,必然受皇后娘娘的斥责。”虞兮娇道,方才出行时向路边的宫女请示过,宫女的确让她早去早回,免得皇后娘娘又询问她时人不在。 “至于我和三姐的事情,皇后娘娘之前已经问过,说这事跟我没关系。如果端王殿下还有疑问,等我先回去参加宴会,向皇后娘娘禀明此事,然后过来向端王殿下告罪,说明和二姐之间的事情。” 虞兮娇缓慢而有序的道。 事情说的很清楚,她是来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荷宴,不能私自离开,就算是要离开,也得先禀明皇后娘娘,再由皇后娘娘定夺,既便这个人要是端王封兰修。 话说的有理有据,不管说到哪里都行。 内侍却傻眼了……  第三百零三章、哪一幅绣品最佳 原本以为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没想到虞兮娇居然上纲上线。 “公公,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虞兮娇说完,笑问。 内侍又急又燥,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往边上退了退,咬了咬牙极:“虞三姑娘说的极是。” “那我就先去见皇后娘娘了。”虞兮娇柔声道。 “虞三姑娘,请。”内侍抹了一把汗,没想到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会这么厉害,先是拿捏住自己,而后又拿捏住王爷。 从她的话里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反而让他担心自家王爷。 看着虞兮娇离开,内侍一溜烟的就往回跑,气喘吁吁的回到封兰修处。 “殿下。”内侍抹了一把汗。 封兰修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看,听到动静,随口问道:“人来了?” “殿下,虞三姑娘没来。”内侍禀报。 “没来?”封兰修翻书的手一顿,抬起头眼底不悦,“她……为何不来?” 内侍于是把虞兮娇之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等得说完,内侍跪了下来:“王爷,奴才怕皇后娘娘会怪责您。” “本王只是查虞二姑娘的事情,何错之有。”封兰修一甩袖子,淡冷的道,没想到虞兮娇小小年纪,就这么难对付。 往日虞玉熙没少在他面前说虞兮娇的坏话,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果然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也怪不得她才回京几天,就把个宣平侯府闹的鸡犬不宁,连侯夫人都吃亏气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 他方才特意派人去带虞兮娇,就是存心教训训她。 今天不同于往日,参加宴会的世家千金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借着赏荷替两位皇子选妃,不管是谁,这个时候偷偷的来见封兰修和封奕安,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一个私慕皇子,又在安静无人之处堵着皇子说话,就会让她的名声不堪。 到那个时候,虞兮娇会落什么下场,全凭封兰修说了算。 虞玉熙的事情,封兰修觉得有几分愧疚,他之前是真心的想娶虞玉熙为正妃,两个人早早的就定了情义。 现在既然给不了虞玉熙正妃的位置,那就给她出出气,既然虞玉熙不喜虞兮娇,这件事情的起因又是虞兮娇,封兰修觉得虞玉熙的这口恶气可以出在虞兮娇的身上。 只要让虞玉熙出口气,自家府里就当多养一个人,也不算什么。 “可是……可是虞三姑娘说……会告诉皇后娘娘,殿下,这事会不会有……有什么不好?”内侍结结巴巴的道。 封兰修抬头,目光冰寒的看着内侍。 内侍慌不迭的道:“虞三姑娘说此事已经禀报皇后娘娘,殿下如果再询问,恐怕就不太妥当了。” 内侍不安的很,越想越慌。 封兰修脸色沉了下来:“无碍!” “那殿下……一会还要不要见见虞三姑娘?”内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见了。”封兰修意兴阑珊的道, 虞兮娇上阁楼,明兰远远的看到她,让身边的丫环过来给虞兮娇带路。 走向明兰的时候,虞兮娇特意的找了找,最后在边角的位置,看到虞兰雪的身影,那是最边角的地方,墙角的角落里虞兰雪坐在那里,目光正巧也看过来,两下对上,虞兰雪忽然对着虞兮娇阴郁的笑了。 既便离的远,虞兰雪眼底的恶意虞兮娇也能看到。 虞兮娇也笑了,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不达眼意,眸色流转间嘲讽之意明显,然后缓缓的收回目光,不再关注虞兰雪。 不管虞兰雪打的什么主意,只要她还在宫,这会必然会出现,皇后娘娘会过来,除了虞玉熙出宫,谁也没有理由缺席…… 很巧虞兮娇和明兰的位置就在一起,这一桌上不是高官的家眷,就是公主之后,其实人并不多。 虞兮娇身边空了一个位置是虞玉熙的。 “虞二姑娘没事吧?”明兰关切的问道。 “二姐已经回去,没看到人。”虞兮娇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二姐这次可能真的成不了端王妃。”明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凑到虞兮娇耳边低语道。 这事怎么看虞玉熙都是被人陷害的。 “这事……我不清楚,我才回京城。”虞兮娇柔声道。 “也是,你才到京城,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明兰正想细说,忽见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站起来跪下。 皇后带着几位妃嫔和勇王、中山王上了楼。 众人一起口唤:“能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雍容一笑,在宫女的服侍下,坐在最当中的宝座上,两边分别坐着几位妃子、勇王和中山王。 “免礼平身!赐座!”皇后抬手。 众人起身重新落座。 皇后微笑着看着下面一份世家千金,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 “今天荷花盛开,本宫邀请诸位世家千金一起赏花,并准备了各种与荷食、荷叶有关的糕点。看着你们这些年青的女孩子,本宫心里欢喜,不必太过于拘束,若如此,反而没了意思。” “皇后娘娘仁厚,特意让御膳房做的几道秘制糕点,臣妾已经迫不及待了。”坐在皇后左手边的宫妃,显然和皇后的关系极好,听皇后说完,已经笑着拿帕子在唇角按了按凑趣了。 “你啊,又不是少了你的,也犯得着在这里跟一些女孩子们争抢。”皇后笑道。 “皇后娘娘,您别只疼年青的女孩子们,也疼疼臣妾啊,臣妾其实还小呢。”宫妃笑盈盈的道。 皇后伸手虚指了指她:“你啊,好意思跟人家闺秀千金抢吃的?” “皇后娘娘,臣妾怎么就不好意思,皇后娘娘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臣妾若是不抢点,还不得亏死。”宫妃奉迎道。 这话把皇后娘娘逗乐了,“你啊,就这么贫嘴。” “也是皇后娘娘仁善,臣妾才敢贫嘴。”宫妃笑嘻嘻的道,眼睛转了转,“皇后娘娘,听说今天世家千金们还带了绣品过来,不如先让臣妾开开眼,再让臣妾吃一顿好的,臣妾为了皇后娘娘准备的秘制糕点,早膳都没吃。” 这话逗的就近的几位宫妃全乐了。 “好,既然你们迫切的要看世家千金准备的绣品,那就让她们先呈上来吧!”皇后娘娘笑过之后,微笑点头。 绣品进宫的时候,已经送到皇后娘娘的宫人手中,如今一件件的摆放出来,每一件看着都不同寻常,极是出色。 虞兮娇的绣件并不是最出色的,在这一片绣品中,也就是荷叶得了切合景致罢了,也算不得最上品,她当初选的绣品也是这个意思,并不愿意太过出头。 今天的宴会她并不想在绣品上面出头,最想出头的应当是虞玉熙和虞兰雪,虞玉熙用了什么绣品虞兮娇不清楚,但是虞兰雪的绣品虞兮娇却能猜到用的是谁的。 征远侯府的几位姑娘中,虞兰雪的绣工并不是最好的,而虞兰雪现在又极需一个好的名头进宫,最好的法子就是借着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扬名,把之前不好的名声扳回几分,如果是之前,虞兰雪可能没那么看重赏花宴,甚至没想过要参加赏花宴。 宁氏当时把赏花宴贴子送给自己,未尝不表示虞兰雪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而今却不同了,虞兰燕名声污了,宁氏又被抓了,外面隐隐传言虞兰雪退亲的事情,如今的虞兰雪迫切需要一个极好的名声,她特意又讨要了一张贴子进宫,都在说明她的急切和势在必得。 至于之前倒打自己一耙,自是打着一举两得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最后偷鸡不着失了一把米。 接下来就是这绣品的事情了…… 有了方才的事情,虞兰雪可能未必再愿意出这个风头,可这绣品早早的已经被收走了,虞兰雪就算是想后悔也来不及。 几位宫妃看过每份绣件,最后选出了三份放置到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娘娘,您看这一件牡丹花开,正是最美的时候,这上面的花蕊看着都很美。”一位宫妃看着这份牡丹绣图啧啧称赞,“臣妾还从来没看到过这般出彩的牡丹绣图,没想到世家千金中还有绣的这般好的姑娘。” “你这份不算什么,我这份才好,这红梅映雪,实在是美,看着这份红梅映雪图,就如同是真的看到冬日的梅林似的。”另一位宫妃不以为然的指着右边的一幅绣品道,“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这件才是最佳。” “梅花虽好,哪有这牡丹出色。”前一位宫妃不以为然的道。 见这两位宫妃争论不休,各说各的好,皇后娘娘笑着对另一位久久未语的宫妃道:“你来看看,你出身江南大的绣品世家,最是明白绣品的好坏,这一次品评特意请了你过来,就是让你帮本宫掌掌眼。”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这幅为最。”这位宫妃出身江南绣品世家,自己的绣品又是宫里最佳的,在绣件好坏上,她说的话的确最有权威,看她指着的画是方才三幅中当中那幅时,方才争吵的两位也住了嘴。 “说说,好在哪里?”皇后含笑问道。  第三百零四章、皇后娘娘,这是葬品 “皇后娘娘请看。”宫妃拿起绣件,“这是百花吐艳。” 春日里百花盛开,花色浓艳各异,惹人欢喜,叶脉之间,似乎还有盈盈的露珠,更添几分清雅,浓艳的牡丹下边一株兰花,舒展着枝叶,花色浅淡,却映得当中的花皇牡丹别有一番风雅。 皇后点头,她方才看过去也觉得不错。 “皇后娘娘请看这面。”宫妃的手一翻,喜鹊登枝的图案。 “双面绣?”皇后娘娘一愣,抬眸问道。 身边的其他几位宫妃忍不住惊呼起来。 “皇后娘娘,的确是双面绣,而且还是双面绣最难的一种绣法,如果普通的双面绣,绣图的风格会相仿,一边是花卉图,另一边必然也是,您看这喜鹊像是活的似的,却和背后的百花吐艳相映成趣。” 宫妃又把绣件翻回来:“这件双面绣,一动一静,很难有人做到,既便是一些厉害的绣娘,也做不到这一步,这绣线处理的也是浑然天成。” “这倒……真是极品。”皇后娘娘点头。 方才争论的两个宫妃也跟着点头,差距太大,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这么好的绣品,她们当时没看出来,也只看到了一面,只当做一件不可多得的绣件,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珍品,她们以前也就听说过,还没真的见过。 如果不是懂内行的人解释,她们最多就当成一件寻常的双面绣,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双面绣已然难得,眼前这一件恐怕是得好好收藏的珍品了。 百花吐艳,一树牡丹独秀,又比照着皇后娘娘的身份,最是应景。 绝对是最佳的。 “皇后娘娘,还有一点,您看。”宫妃笑着把绣件往皇后娘娘面前,让皇后娘娘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皇后看过后,伸手摸了摸:“缂丝?” “对,这是江南一带盛名的缂丝,素来便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宫妃点头。 宫里也有江南进贡的缂丝,但往往做成的是帕子、香囊之类的小物件,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绣件的。 这一次连皇后娘娘也称赞点头:“这一件的确是最佳的,看看是哪一家的千金,如此心灵手巧。” 有宫人查看记录后过来禀报:“禀皇后娘娘,是征远侯府的虞大姑娘。” “谁的?”皇后一愣。 “征远侯府的虞兰雪虞大姑娘送上的绣品。”宫女又道。 “把虞大姑娘带过来。”皇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有宫女过去角落引着虞兰雪过来,看着虞兰雪亭亭袅袅的过来,有几位宫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有能忍得住的,平了平气后,还能露一个笑脸,有忍不下去的侧目嘲讽的看着她,很是不屑。 皇后身边的内侍原本去找齐王世子,没想到齐王世子去了另一处荷塘,皇后的人怕封煜走错地方,特意的追了过去,正看到齐王世子被挡在门外的事情,这事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凡齐王世子求见,皇上无一不应的。 而今在里面休息,却没见齐王世子,这事本就有几分意外。 皇后听禀后,还没说什么,几位陪着她的宫妃脸色就都不好看起来,今天是世家千金入宫的日子,她们在意的不是两位皇子会娶谁,就怕哪家的世家千金不小心撞到了皇上,再闹出什么入宫的事情。 这件事情几年前选秀的时候发生过,有一次秀女故意撞到皇上面前,之后也就顺利入了选,成了后宫之人。 幸好这位虽然心机深,却是个命薄的,进宫没多久就过世了,如果这一位在,许多人说可能现在宫里的宠妃就不是宁妃了,那一段时间皇上极宠这位很会来事,又聪明的小贵人,后宫之人对此事也很忌讳。 宫妃请皇后娘娘再查清楚,说是怕皇上出什么事情,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她们必然得为皇上解忧。 理由很充分,又都是打着为皇上好的旗帜,这么多位宫妃一起要求,皇后半推半就的同意,又派了人去细打听,这才知道征远侯府的虞兰雪,居然和皇上在一处,几位宫妃知道这事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不是皇后,不知道皇上早就有让虞兰雪进宫的想法,还对皇后娘娘说起过此事。 眼见着虞兰雪现在一路过来,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虞兰雪跪下,磕头拜伏于地。 “这是你的绣件?”皇后娘娘温和的问道,仿佛不知道虞兰雪之前和皇上在一处似的,这会她只是一位合格的皇后娘娘。 “是……臣女所有。”虞兰雪心里惴惴不安,不确定虞兮娇敢不敢指证自己。 她原本的算计,这个时候虞兮娇已经出事,哪里还有脸面留在宫里,虞兮娇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这绣品的来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在皇后面前大出风头,借着这个风头的好名头,她入宫的位份就可以往上提。 宁妃娘娘说过,起点虽然不确定终点,但至少起点高,晋升的也快。 而今却觉得没来由的慌乱。 如果可以,她很想把这绣件换下,换一副普通的绣件。 如今的她名份已定,再出头就不合适,而这件东西如果真的让虞兮娇掀翻出来,可就是大事了。 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捏住,手底见汗。 “你的绣工很出色,没想到征远侯府的大姑娘会有这么出色的绣工,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皇后感叹道,“今天的绣件,你拔得头筹,本宫这里还有赏赐。” 听皇后这么一说,周围也没有其他动静,虞兰雪松了一口气,虞兮娇必竟只是一个从江南才回来的小丫头,胆气小,哪里敢真的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揭露自己。 而且她也不会认,咬死是自己的,虞兮娇也没有证据。 就算虞兮娇送的也是这么一幅,难道自己就不能再绣一幅?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虞兮娇送过来的桌屏,自己之前虽然不觉得虞兮娇能过先前这一关,但也不会留下这么明确的破绽。 这么一想,心里稍松,抬起头,目光微微垂落在面前的方寸之地,极是恭敬:“多谢皇后娘娘,臣女才疏学浅,不敢当皇后娘娘的赏赐。” “绣工这么好,又怎么说当不得本宫的赏赐,你这一幅绣件大小不错,还可以做成一件插屏。” 皇后微笑道。 虞兰雪才想回答,却听到身后一个清雅的声音:“皇后娘娘,关于这块桌屏,臣女有事禀报。” 虞兰雪心头突突一跳,背心处冒汗,眼中闪过一丝恨毒,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居然真的敢,她恨不得撕了虞兮这个贱丫头。 虞兮娇起身,缓步走过来,跪在皇后面前行了大礼。 “虞三姑娘有何事要禀报?”皇后道,对虞兮娇上前并不意外,才入宫的时候,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两位姑娘就对上了,现在这个时候又对上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这个小丫头胆子不小。 其他的几位宫妃却是第一次看到虞兮娇,看清楚她的容色后,一个个惊艳不已,但在看在她脸上的稚气时,又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皇上应当……不会抢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吧,虽说选秀的时候,也会有这般年纪的,但必竟那是选秀,特意为宫里选人。 而今却是为了两位皇子选妃,意思完全不同。 比起虞兮娇,虞兰雪的威胁大了许多,而且还已经和皇上勾搭上了,想到这里,几位宫妃的目光再一次嫉妒的落在虞兰雪的身上。 就这温柔娇弱的模样才是皇上喜欢的,看着就让人讨厌之极。 “皇后娘娘,臣女告征远侯府挪用兰萱县君的葬品。”虞兮娇抬头一脸郑重的道。 “葬品?”皇后娘娘皱了皱眉头,大喜热闹的日子,说这样的话题都觉得晦气,“这是祭礼?” “虞三妹妹,你别胡说,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都在这里,虞三姑妹就算再不喜欢我们征远侯府,也不要胡说,免得到时候给宣平侯府招灾。”虞兰雪抬起头,目光阴沉沉的看着虞兮娇,出言喝止。 “虞大姑娘,我难道说错了吗?还有,不要叫我三妹妹,我没有你这样一心一意要害我们府上的姐姐。” 虞兮娇坦然的对上虞兰雪的眼睛:“至于是不是胡说,自有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做主,虞大姑娘还是先别说话。” “有什么事,就说吧,皇后娘娘替你们做主。”有宫妃笑道。 “葬品?不会是说这件吧?这可真晦气。”又有宫妃用帕子在脸上摇了摇,嘲讽虞兰雪道。 “如果真的是葬品,必要重办,这种时候给宫里送葬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别有深意不成?”还有一位宫妃用帕子捂住嘴,一脸的惊骇。 几位宫妃早就看虞兰雪不顺眼,觉得就是一个狐媚子,借着皇子选妃的名头,居然进宫勾搭皇上,下贱之极。 这种时候又岂会不踩她几脚。 “好了,几位妹妹先别急,本宫自会问清楚此事,绝对不会冤枉了谁。”皇后娘娘缓缓开口,脸上的温和笑意已经退去,端庄中带着些冷意,往宫里送葬品,怎么看都是大事。 虞兰雪背心处冷汗浸学好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暗红的厉色,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认,虞兮娇没有证据,她不会有证据,乐氏又远在江南…… 第三百零五章、暗度陈仓,金影 “虞大姑娘,二舅母当日给你们府上送了葬品,其中一件就是缂丝桌屏,上面的绣图和虞大姑娘呈上来的一模一样吧?” 虞兮娇声音不高,但却让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听清楚。 “虞三姑娘,当日你送到府里的葬品,其实也就一般,哪里就是这一块?况且是我自己绣成的,我又岂会不知?早在你进京前,我就已经在绣了。虞三姑娘才进京,不知道为什么这般仇视征远侯府?” 虞兰雪冷冷的道,这一次不再亲亲热热的称呼虞兮娇为妹妹。 认是不可能认的,死也不会认。 “虞大姑娘是觉得没有证据?”虞兮娇问道。 “虞三姑娘把证据拿出来就是。”虞兰雪这时候也豁出去了,狠狠的瞪着虞兮娇反问道,“虞三姑娘现在能拿出证据吗?” 当日送为葬品,礼单上只是写了桌屏一块,其余的没有明说,没有实证,她不会认。 “虞大姑娘还记得当时的葬品有什么吗?”虞兮娇微微一笑,平静的问道。 “萱妹妹才过世,这个时候谁还会记得这些,如果虞三姑娘真的要看,可以让人去府里取当时的单子,上面必然写清楚的。”虞兰雪冷声道。 桌屏已经被她拆了,这么好的东西,给虞兰萱当葬品,也不嫌浪费,不只是桌屏,还有那些好的东西,母亲早早的收了起来,虞兰萱死就死了,哪里还配得上这么好东西。 “皇后娘娘,您身边精于调弄脂粉的宫女吗?”虞兮娇微微一笑,向皇后娘娘行了一礼后道,这话很突兀。 “有。”皇后深深的看了虞兮娇一眼,点头。 “能不能麻烦这位宫女过来?”虞兮娇继续问道。 皇后叫过身边的一个嬷嬷,吩咐几句后,嬷嬷离开。 “虞三姑娘,这真的是葬品?”待嬷嬷离开,皇后皱着眉头不适的看着面前的绣品,继续问道,之前有多喜欢,这时候就有多腻歪。 至于虞兮娇方才突兀的话,谁也没多放在心上。 “禀报娘娘,这的确是葬品,是当时我从江南带过来给兰萱县君上供的,二舅母特意的供到县君灵前,以报我当年被县君相救之恩。”虞兮娇落落大方的道。 “虞兰萱救过你?”皇后好奇的问道。 虞兮娇于是把当年被虞兰萱所救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待得说完,皇后连连点头,看着虞兮娇和善了几分:“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只是现在凭你一句话,也不能说这就是葬品,总是需要证据的。” “皇后娘娘,这绣品,臣女虽然是有看到其他绣件参考的意思,但肯定是臣女自己绣的,求皇后娘娘给臣女正名。”虞兰雪委屈的落下了眼泪,红着眼眶看着虞兮娇,又气又急。 周围的世家千金没敢出声,都在静静的听着她们两个你来我往的说话,暗中猜测谁说的话是真的。 葬品?真的胆子这么大吗?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还会往皇后娘娘面前送,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皇后娘娘,为臣有证据。”虞兮娇忽然道。 虞兰雪的心狠狠的跳了跳,而后一咬牙,冷声道:“虞三姑娘,说话要有证据,如果在皇后娘娘说了假话,可是要领罪的。” “在皇后娘娘说了假话,自当领罪,虞大姑娘也是如此?”虞兮娇句句进逼。 “我自当也如此。”虞兰雪不得不保证。 看着气定神闲的虞兮娇,虞兰雪心头如何不慌,早知道进宫门后没能把虞兮娇按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送上这绣品。 “皇后娘娘,人来了。”嬷嬷带着一个宫女过来,这是皇后身边专司管理梳洗的大宫女,很会调弄脂粉。 皇后有一些脂粉就是这个大宫女专门调治的。 “虞三姑娘,人来了。”皇后点头。 虞兮娇看向站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笑了,绣品之事不过是引线,真正能证明的,从来不是绣品:“请这位姑姑到这里来。” 大宫女看了看皇后,皇后点点头,大宫女上前两步,走到虞兮娇和虞兰萱的中间,向她行了一礼:“虞三姑娘,有何事?” “这位姑姑,你看看我用的脂粉如何?”虞兮娇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向大宫女。 大宫女蹲下身子,对着光照了照虞兮娇的小脸,又抬起虞兮娇的手,提鼻子闻了闻,而后站直了身子:“虞三姑娘脸上没用脂粉,手的脂粉不错,很轻薄,也不是京城中哪一家铺子里的脂粉,看着像是自制的,但又不太像。”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虞兮娇的脸上,虞兮娇容色精致,年纪又少,肤色雪白,睫毛纤而卷翘,既便什么也没涂,已经是容色过人,眸色潋滟动人,唯有听说她手背上轻薄的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抹粉最重要的不是脸吗? “姑姑说的极是,我用的粉是江南带来的,和京城的稍稍不同,是自家的脂粉铺子所制,只是我不喜欢用这些,外祖母就特意让人给我制了一款轻薄的脂粉,用起来很淡,揉开后几乎看不出,没想到大姑姑如此眼力,立时就发现了。” 虞兮娇笑着夸奖道。 大宫女脸上露出笑意,好听的话谁都爱听,特别现在还有皇后娘娘和其他各宫的娘娘在,很是长了一回面子。 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不显:“虞三姑娘客气了,这原本就是应尽的本份。” “麻烦大姑姑再看看虞大姑娘用的脂粉如何?”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好!”大宫女转身虞兰雪,虞兰雪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脸上冒汗,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一下子却不知道威胁来自何处。 怎么不查绣件了?为什么要突然之间让精于脂粉的大宫女过来? 大宫女凑到虞兰雪身前前,查看了她打扮的精致的容色,然后拿起她的手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然后笑了。 虞兰雪脸色大变。 “征远侯府的大姑娘用的粉是京城蝶羽阁的精品,最上先进的金影,这种金影极稀少,就算是京城的世家贵族需要,也要早早的预定,否则是没有货的,稍次一些的银影,也是极为好的。” 大宫女侃侃而谈,对蝶羽阁的金影、银影颇为熟悉。 虞兰雪松了一口气,手缓缓放松,但下一刻她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姑姑对蝶羽阁的粉这般熟悉,应当也知道蝶羽阁的规矩吧?”虞兮娇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问道。 “知道一些。”大宫女点头,其实知道的不少,皇后娘娘也很喜欢他们家的金影。 “姑姑知不知道金影预约的事情?”虞兮娇继续问道。 这事大宫女还真的知道,这事就归她管,皇后娘娘需要金影,自然不需要预约,知道皇后娘娘喜欢,蝶羽阁会特意的给皇后娘娘留出金影,但这不妨碍大宫女知道金影预约客户是有记录的。 “知道,需要金影的世家,需先要登记在册,然后才能按上面的分配,金影供不应求,不如此难以周全。”大宫女答道。 虞兰雪忽然意识到不对,脸色涨红:“虞三姑娘,你不要信口雌黄!” “虞大姑娘,是谁信口雌黄还真不好说,我记得当初送葬品的时候,二舅母给出的四件葬品中,就有两盒金影,这是祖母给我的,我想供给兰萱县君,征远侯府收礼的时候,应当记得很清楚!” 虞兮娇冷声道。 “两盒金影系祖母所有,蝶羽阁有记录,虞大姑娘如果认定这金影是你所有,查蝶羽阁的帐本就知道,征远侯府是不是有金影的预约!” 三年前,娘亲安氏也会用金影,偶尔也会送虞兰雪一盒,这三年安氏和虞兰萱守孝,哪里还会用金影,就算是虞兰雪想用,也借不到安氏的名头,安氏守孝还用金影精心上妆,丢脸的是整个征远侯府。 上一世在梦境中,虞兰燕把她打的满身是血的时候,曾经得意洋洋的凑过来看她的惨状,虞兮娇可以肯定虞兰燕也没用金影。 连当时新嫁娘的虞兰燕都没用上,征远侯府又怎么会有金影? “虞大姑娘,你既然否认用了二舅母送的葬品,那请问当时葬品中的金影,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出现?你用的难道不是二舅母替我送的葬品吗?”虞兮娇心底冷笑,脸上的神情却透露出气愤和恼怒。 “那是我供于兰萱县君的葬品,你们府上就算再如何贪婪,也不应当做这种事情,连一盒粉都要贪,我现在还怀疑你们府上是不是贪了更多的葬品,真正下葬的又有几件是好的,是不是都让你们换了?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征远侯、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吗?连已死之人都不放过吗?” 突破口从来就不在绣品,之前紧紧的抓住绣品之事,不过是明修栈道罢了。虞兮娇在选取祭品的时候,许多事情已经考虑到了,宁氏母女必然会贪没自用,就看她们是在什么场合用了,没有证据,自己创造证据…… 一句话,轰然大波。 所有人都震惊了,一盒金影居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惊骇,征远侯府现在留下的就是二房、三房,二房三房心思这么歹毒的吗?还是说就是征远侯府的二房所为,之前出事的是虞兰燕,现在的是虞兰雪。 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两个都是二房宁氏所生,是二房的嫡女。  第三百零六章、其实,我差点被杀人灭口 “虞大姑娘,你不会真的这么恶毒,连已死的堂妹的东西都贪?”一位冷眼旁观的宫妃冷笑连连开口斥道。 “我……不是,我没有……”虞兰雪脸色暴红。 “虞大姑娘说不是,是觉得这不是金影,还是觉得你没有用金影?”虞兮娇反问。 征远侯府的帐本未必清楚,蝶羽阁的帐肯定清楚,征远侯府不会有金影,安和大长公主府有。 祖母在知道自己进京后,就特意的订了两盒金影,有帐可查,有据可以证。 虞兮娇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当时收下的礼单上会有注明,但其实只是声东击西罢了,虞兰雪比宁氏更不好对付,她既然拿出绣件,又岂会给自己留下痕迹,唯有在那种不起眼的小事情上,才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臣女真的不知金影的事情,兰萱妹妹才过世,臣女无心梳洗每日以泪洗面,母亲见臣女一直郁郁寡欢,就让臣女出去清静了几日,这才回府,征远侯府有贴子,臣女不敢不受,今天才稍稍梳洗进宫,所用之物,俱是母亲所备。” 虞兰雪含泪拜了下去。 果然够狠! 宁氏心狠手毒,生下的女儿更是一个比一个狠,而今把宁氏推出来顶罪,毫不犹豫,葬品之事轻则杖责,重则斩首,虞兰雪为了自身,毫不顾及宁氏的处境,还真是有其母必其女。 虞兮娇头低下,掩去眸底的嘲讽。 “你母亲所为?”皇后的目光落在虞兰雪的身上,低缓的道。 “当母亲的给自己女儿用葬品,这安的什么心?” “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自己想用才能用的。”两位冷眼旁观的宫妃忍不住道。 如果她们不知道虞兰雪勾搭皇上的事情,说不定就真信了,以为眼前女子真的清白无辜,看着惶惶惊惧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模样,无不说明她是被冤枉的。 不过,这是假像,进宫勾搭皇上的女子又岂会是好的。 宫妃们又嫉又妒。 “皇后娘娘,臣女相信母亲也是不知情的,必竟是被底下人所蒙敝,若母亲知道这盒粉的来处,必然会重重的惩罚下人。母亲之前被祖母责罚,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府里现在管事的是三婶娘。” 虞兰雪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泣不成声:“皇后娘娘,此事虽然是府里所为,但必竟臣女是晚辈,不管是母亲还是婶娘的错处,都是臣女的错处,臣女有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这话说的一出一进,极为高明,先是申明此事不是她的错,又说明此事的最后因果还会落在她身上,就算她委屈她也愿意担这责任。 既委屈又有担当,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慌乱过后,虞兰雪的回答居然已经如此滴水不漏,着实的厉害。 “你说这事是你三婶娘所为?”皇后反问。 “臣女不知,臣女……这几日因为二妹妹的事情,昏昏沉沉,实在不知道府里的许多事情,之前又离开过一段时间,对于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但臣女不敢脱罪,是臣女府上的,臣女就有错。” 虞兰雪说的越发的熟练,三言两语之间,把事情从她身上推开,又是一副端庄从容的愿意承担责任的样子。 “皇后娘娘,臣女有事禀报。”虞兮娇开口,打断了虞兰雪的作戏。 “你说。”皇后点头,此事现在听起来还真的是征远侯府之错,最有可能的就是征远侯府的三夫人。 “皇后娘娘,臣女很是怀疑虞大姑娘生母宁夫人的人品。”虞兮娇坦然的抬头,道。 “为何?你们不是同属虞氏一族,为同族之人?”皇后诧异的问道。不管她相不相信虞兰雪所说,至少皇后现在摆出的态度是极公正的。 “皇后娘娘,臣女回京时间不长,但就在这段时间内,这位宁夫人已经一再的出手害我们宣平侯府,不只是臣女,还有母亲和二姐。” 虞兮娇缓缓的道。 既然虞兰雪是这么说的,那她就再推一把…… 虞兰雪很想上去狠狠的给虞兮娇一个巴掌,让她闭嘴。 可她知道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辩解,她甚至不知道虞兮娇接下来的要说什么,似乎虞兮娇的每一句话,都会在自己意料之外,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这事怎么就又和钱氏、虞玉熙扯上关系了? “皇后娘娘,臣女进京第三天,去征远侯府贺喜,却遭人行刺,差点死于非命,最后查的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所为,但人却找不到了,臣女后来左思右想,实在想不明白,才进京的臣女,为什么会踏入死局,但最近,臣女想到了……” 虞兮娇柔声道。 “你想到什么?”皇后是听说过虞兮娇的事情,也知道虞兮娇那时候还救了齐王世子,为此皇后还特意下旨嘉奖了虞兮娇。 “臣女觉得那一天看到了一件事情。”虞兮娇脸色沉重的道。 “什么事情?”皇后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只因为征远侯府那一日发生了大事。 虞兰萱身死,虞兰燕代嫁又出事。 “听到征远侯府的三姑娘虞兰燕带着丫环从臣女所在的假山后的回廊走过,她们说话了。”虞兮娇缓缓的道。 虞兰雪一愣,蓦的醒悟过来,忽然尖声大叫起来:“虞兮娇,你胡说。” “虞大姑娘,是不是胡说,当由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认定,虞大姑娘自己现在都是待罪之身,就不用这么急燥的跳出来,还是说虞大姑娘知道你妹妹当时有丫环说的话?甚至于我被刺之事,你也知道?” 虞兮娇一字一顿的反问,目光灼灼的落在虞兰雪的身上。 明明应当是清澈若水的眼神,虞兰雪却看出几分冰寒入骨之意,虞兰雪的手控制不住颤抖,控制不住想尖叫,但她明白,她什么也不能说。 吃力的摇了摇头:“虞三姑娘,我只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枉加推测,也不要夸大其辞。” “虞大姑娘,皇后娘娘面前,自当说实话。”虞兮娇坦然的道,“那一日,你妹妹其实只说了一句话,丫环也答了一句,而后就要离开,我因为听到这话心里一慌,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而后急忙跑开了,却不知道可能落入你妹妹的眼中。” “她们说了什么?”一位宫妃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事一听就是杀人灭口。 虞兰燕的事情传的宫里也已经知情,大家对于虞兰燕个个唾弃。 “禀皇后娘娘,臣女只听到虞兰燕说‘快一些,母亲催我回屋等着。’,丫环说了一句‘恭喜三姑娘得偿所愿’。” “臣女听得疑惑,也没听懂这里面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莫名不安,受了惊吓只想离开,却不想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其实到现在臣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因此招来祸事。”虞兮娇道。 这话乍听起来,的确没什么,可仔细品一品,立时觉得大有问题。 虞兰燕当时已经怀了身孕,到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大家都不清楚,虞兰燕死了,所有的秘密都埋了起来。 对于褚子寒的评价,说什么的都说,众说纷纭。 可现在一句“得偿所愿”,是不是代表虞兰燕嫁给信康伯世子,才是心中所想,所以说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是褚子寒的? 轰的一声,许多人忍不住对着身边的闺密私语起来,这件事情太让人震惊了,这几乎就是褚子寒和虞兰燕有染的实证。 再往细里想,虞兰燕和褚子寒有染,征远侯府真的没人知道?至少宁氏应当知道,所以才会让女儿得偿所愿。 关于说虞兰萱当时还留着一口气,特意延续了两府的亲事,让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世家之中很少有人相信,那种时候,从火场下来就就算还有一口气,虞兰萱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母,却关心一个堂妹的亲事,还想着两府之间的关系,这真的不是一个笑话? 因为听到了这话,虞兮娇遇刺,这事就更加真实了,如果不是虞兮娇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要杀了才进京的虞兮娇,一个才进京的宣平侯之女,怎么就会在征远侯府遇刺了? 但这话是真的吗? 虞兮娇没有骗人? “皇后娘娘,此事当时还误会了母亲,为此母亲还和宁夫人有了嫌隙,只是没有证据,臣女之前也没想起来这事,真的以为只是一个意外,意外中征远侯府有人行刺臣女,意外中臣女差一点丧命。后来二姐病了,母亲就没再陪着宁夫人一起处理丧事。” 虞兮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虞兰雪脸色大变,背心处汗浸浸,声音抖的不成样:“虞……三姑娘,此话……你……你……可不能乱说……” 她的脸色雪也似的白,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咬紧牙关:“说话……要讲证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你对于我们府上恶意的揣测?”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虞大姑娘放心,我所说的一切都有证据,都是可以查清楚的,我知道虞大姑娘对府里的事情都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怪你,我现在要说的是你的母亲……宁夫人。” 虞兰雪方才一再的表示着她的无辜,表示着她什么也不知情,如今虞兮娇就拿这话堵她的嘴! 这事,她不怕查…… 第三百零七章、不娶也得娶? 虞兰雪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这个贱丫头,她怎么敢这么说,心里恨毒,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哀婉、无力,含泪看向虞兮娇,泪水盈盈:“虞兮娇,妹妹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的。” 到现在,虞兰雪还在维系着好姐姐的形像。 “虞大姑娘,哪里就不可能了?难不成我比你那个妹妹,更不让人相信?我才进京城,与你们也是无缘无仇,甚至因为同宗关系还极好,可就在那一日,我莫名其妙的遇刺,幸好二舅母赶过来,否则可能真的性命不保。” “当时二舅母带着人把我抬出征远侯府,看到的人不少,不只是征远侯府的下人,还有征远侯府的客人,之后又去了祖母处,行刺的丫环在马车后一路带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祖母愤怒却没有证据,只能上门斥责几句,最后不了了之,虞大姑娘,这些事可都有?” 这都是事实,虞兰雪想赖也赖不了。 丫环彩月一路被带到安和大长公主府,看到的路人也多,徐嬷嬷当时还特意留在后面解释了一下,恶奴噬主。 可这世上,哪来无缘无故就能噬主的奴才,虞兮娇才进京三日,没这么大的仇怨,而且还在征远侯府。 听她这么一说,许多人暗中点头,这里面或多或少的听到过一些这方面的传言,不过因为虞兰燕的事情闹的太大,这件事情就相对来说小了,传播的并不广。 “虞三姑娘方才说是假山,哪里的假山,三妹妹……当时穿的是什么衣裳?”虞兰雪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从细节上证明,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声音极为凄楚,又是伤心又是落泪,再没有比她更无辜的了。 “府里花园里的假山,那里有一个月洞门在,月洞门的墙一边是回廊,一边就是假山,假山左下有三根青竹,我当时就在假山处,后来听到墙对面传来的令妹和丫环的说话,心里惊慌,不小心踩到石子,发出声音,而后对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我慌不迭的离开。” “假山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往客院,我就是从这小路匆匆离开的,见身后没人追过来,我才放心下来,才进京,又是第一次到征远府,不小心听到了这种话,总觉得心里慌。”虞兮娇把周围的环境描述了一遍,也表明她当时不是故意偷听。 正巧听到后,又因为慌乱逃离,发出声音。 对面的声音一顿,表示对面也听到这里的动静,正常情况,必会有人查看,特别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见不得人的话。 那是肯定要查找的。 “至于令妹的衣着,我没有看到。”虞兮娇继续道。 隔着假山,隔着墙,不可能会看到虞兰燕穿了什么衣裳。 这一刻,虞兰燕绝望了,说的这么详细,如果没有去过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虞兮娇才进京是事实,更可怕的是那装假山后面的回廊,的确是连着虞兰燕的院子,虞兰燕如果要去见宁氏,走的肯定是这条道。 这条道不是大道,但更近一些。 虞兰萱自焚的事情很突然,打乱了母亲所有的计划,父亲和母亲还找了虞兰燕商议,虞兰雪尽量远离了事情,不想沾染这种事情,但她知道虞兰燕和父母是商量了的,也就是说她应当是走了这一处回廊。 嘴唇哆嗦了两下,虞兰雪眼前一翻,只来得及哀声说了一句:“我妹妹……” 而后就晕倒在地。 众人一片安静,看虞兰雪的样子就认定了这是事实。 皇后吩咐道:“来人,把虞大姑娘扶下去休息。” 过来两个宫女,半扶半抱的把人扶下去,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件事情到这里,基本上可以肯定虞兰燕有问题,褚子寒有问题,宁氏更有问题,金粉是葬品的事情也算是明证。 “虞三姑娘遇刺的事情,本宫知道。”皇后手抬了一下,所有的都静止下来,这才开口。 皇后娘娘居然也知道这事,那必然就是真的了,所有人震惊的同时再一次肯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虞兰燕是死了,但信康伯世子还在,在场有一些世家千金虽然今天是因为二位皇子出席,心里也有觉得信康伯世子好的,如此深情之人遇上了这是大幸。 可现在的意思是说信康伯世子……可能对虞兰萱不忠,可能早早的和虞兰燕有了首尾?几个心里觉得褚子寒是个好的世家千金头都低了下来,又是气恼又是伤心。 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假的……虞兰燕下贱,说的话当不得真。 虞兮娇向皇后磕了一个头:“还请皇后娘娘查证葬品之事。” 虞兰燕已死,事情就算是真的,现在也查不了,虞兮娇要的并不是实证,征远侯府能拿虞兰萱说事,她也可以。 褚子寒以为人死了,就没了,她会让他慢慢的陷入自己挖的坑中,看着自己一点点的陷进去,却无力挣脱的感觉,会让人疯…… 征远侯府的一草一木,生活了那么多年又岂会不清楚!如果有需要,她可以说的更清楚。 “此事,本宫自会查问清楚,如果此事真的是征远侯府宁氏所为,绝不轻饶。”皇后公正的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虞兮娇再次任礼。 “起吧!”皇后温和的道。 有宫女过来扶着虞兮娇起身,皇后见时辰不早,就让宫人们上糕点,宴会算是正式开始,皇后稍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跟着皇后一起离开的还有勇王世子,他走的时候目光极自然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勇王封奕安方才一直坐在皇后身边,静静的听着这一场官司。 京中的美人不少,各种颜色的都有,今天说是选妃让他自己做主,但又岂会真的做主,最多就是选个侧妃能自己做主。 正妃的人选早早的就定下的。 今天宴会上的世家千金,各种颜色的都有,唯有宣平侯府上的这位三姑娘,让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第一次回京,第一次参加宫宴,就敢在皇后面前说这样的话,行为举止之间很是大度得体,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皇后,连话也不敢说的样子。 今天这事不管对错,能在皇后面前如此指摘另一个女子,代表的就是胆识,年纪这么小,胆识却是不小,比起其他千金看着多了几分魄力。 中山王世子封京泽也站了起来,顺着封奕安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虞兮娇,仔细的看了一眼封奕安,没错过他眼中一丝极为细微的欣赏和惊艳,虽然转瞬既逝。 “勇王殿下,可是看到什么心仪之人?”封京泽笑问道,似是调侃。 “世子说笑了,只是觉得今天这事……有些狐疑,世子觉得是真的吗?”封奕安缓缓的道,抬步往前走。 “今天这事……听着像是真的,听闻这位信康伯府世子名声极佳,现在看起来恐怕不过如此。”封京泽嘲讽的勾了勾唇,跟在封奕安的身后,一起往外走。 想到当初他差一点就在信康伯府外出事,封京泽的眼中就显过一丝阴鸷,总觉得这事不是意外。 这事可能就和信康伯府有关系。 自打进京,中山王世子处处小心,就怕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把性命都留在这里,谁都知道他进京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京。 “勇王殿下觉得如何?”封京泽说完也问了一句。 “此事……不好说。”封奕安眉目稍沉,抬步下楼梯。 “一个后院的妇人,真的敢这么胆大妄为吗?”封京泽反问道,也跟着下楼梯,他是强撑着过来的,身子弱,走的比方才的慢了许多,有内侍特意过来扶了他一把,待到了楼下,已经一身的汗。 封奕安并不着急离开,特意在楼梯下等着他。 等封京泽下了楼,封奕安才答道:“这事真不好说,宁氏胆子这么大,连葬品都敢动用,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征远侯府的这位宁夫人……可真是不一般,如此心性才会生下那样的一个女儿。”封京泽嘲讽了一句。 “这事自有皇后会主持,与本王等无关,族弟还是说说今天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千金,本王去帮你向皇后求赐婚。” 封奕安道,他今天陪着中山王世子,还有这么一个目地的,今天选的不只是他和封兰修的王妃,还有中山王世子和齐王世子的,只是封煜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封奕安不满之余,也无可奈何。 封煜就不是他能管得住的,幸好封煜的事情是大哥处理,封奕安更愿意陪着中山王世子。 “佳人难觅啊。”封京泽摇了摇头,然后又苦笑道,“我现在的身体这个样子,就算真的相中也没用,还不如别耽误别人。” “族弟的身子稍稍调养就好了,族弟接下来在白石书院求学,府里总得有一个女主人才是,若是实在相不中,就请皇后赐婚如何?本王也是如此的。”封奕安背着手往前走,一边道。 这是不娶也得娶了?封京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不敢发作。 “此事我不急,先看看齐王世子的意思。”封京泽推托道,这事他一个人没用,还得靠着封煜,跟着封煜行事才行。 “什么事情,得靠着本世子?”怀宝推着封煜,从一边的路口转了过来。  第三百零八章、二堂兄说没有就没有 “堂弟。” “齐王世子。”封奕安和封京泽一起停住了脚步。 轮椅推过来,封煜懒洋洋的问道:“两位兄长方才可是在议论我?” “没有议论,就是说起今日选妃之事,不知道齐王世子可有合意的?方才勇王殿下还问我的意思,我……身体如此,实在没心思。”封京泽先说了自己的难处,双手一摊很是无力,他虽然没坐轮椅,脸色看着比坐了轮椅的封煜还差。 一看就是强撑着过来的。 “二堂兄选的如何?”封煜看向封奕安,问道。 “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封奕安不动声色的道,目光看向封煜。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很是温良,眸色若水,但仔细看去却又觉得深幽莫名,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似的。 封煜进京为质子,却从未有过做为质子的困窘,做事随心,既便是父皇也得高看他一眼,这一切只因为他是齐王世子。 实力最强大的藩王。 在封煜进京之前,这是所有的理由,但在封煜进京之后,这一条的功效就没那么大了,让人更在意的是封煜本身,只因为这个人是封煜! 本性乖戾、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对人还算和善,性子起来的时候,直接就能掀翻桌子,丝毫不在意对面的是庶民还是皇子,说不得就直接动手,甚至可能对自己动手。 有资料显示,封煜因生母的事情厌弃所有人,齐王甚至不敢正式迎娶继妃进门,据说齐地到现在还没有正经的女主子,就是因为封煜在,齐王怕惹得他性子起,疯起来一把火把他自己的命也给烧没了。 对,封煜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性子乖张的疯子…… 这样的人若是死在京城,必是轩然大波。 封奕安觉得看不透封煜,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封煜迎上封奕安审视的目光,看得出他这会心情不错,俊美的脸上浸润着笑意,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如果不说话,这就是一位芝兰玉树的俊美贵公子,只一眼便让女子心生情义。 只是这一说话,就掩不住那股子刻薄、乖戾的味道。 “二堂兄真的会听从安排,听说皇后娘娘的侄女,颇为中意二堂兄,不知道二堂兄意下如何了?” 封煜笑了。 封奕安的脸色一沉,提起玉丽珠他心里也有火气,这事怎么就让封煜知道了。 “堂弟慎言,女孩子名声为重。” “怎么,二堂兄不打算负责?”封煜极长的睫毛入户闪了两下,在他白晰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落下诡谲的阴影,似笑非笑。 封京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带着几分调笑看向封奕安。 “堂弟,并无此事。”封奕安一口否认。 “噢,是吗?好吧,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封煜不以为意的道,笑的很是意味深长,“这种事情以二堂兄的意思为主,二堂兄说没有就没有。” 封奕安再好的脾气,这时候也忍不住想发火,用力的往下压了压之后,才平静下来,齐王世子动不得。 “世家千金都在楼上,堂弟要不要上去看看?”封奕安不再说这个令他头疼的话题,神色温和的道。 “不看了,没什么可看的。”封煜道。 “堂弟不选妃?”封奕安皱了皱眉头。 “不选。”封煜摇头,“我进京陪陪祖母,再顺便读几天书,哪有时间娶妃。”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皇祖母说,是王叔的意思。”封奕安道。 “父王的意思又如何!他如果想娶自己娶就是。”封煜身子往后一靠,带着一丝淡淡的桀骜道。 这话大逆不道,如果是其他人,封奕安必然斥责,而今却不知道要怎么接。 封氏一族的皇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惫赖的人,这话是一个人子可以说的吗?偏偏这位说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才是长辈似的。 “王叔必竟是长辈……”封奕安平了平气,劝道。 “那又如何?”封煜笑了,眉目生香,“其实也不是不娶,总得长的好,长的比我好看长行,否则娶一个丑八怪回来,还不得伤眼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封煜轻笑道。 “楼上长的好的世家千金还不少。”封奕安道。 “比如哪一家?”封煜似乎觉得有趣,懒洋洋的看着封奕安道。 看着封煜俊美的容貌,封奕安一下子说不下去了,眉头皱了皱,忽然想到一个人:“宣平侯府的三姑娘,长的极出色。” “叫虞兮娇的那位姑娘?”封煜问道。 这位三姑娘是最令人惊艳的一个。 “对,就是那一位,宣平侯府才回京城的姑娘,虽然才回京城,礼数极好。”封奕安随意的道。 “这一位姑娘是真的不错,方才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还能把事情说清楚,有胆子上前来反驳。”封京泽开了口,道。 “这丫头是个不错的,还救过本世子的命。”封煜意味深长的道,“以后两位见了她,都给本世子一些面子。” 这话似乎是在调侃,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封奕安看不透封煜是真是假。 “齐王世子放心,既然这姑娘救过世子,在我这里必然会高看她的。”封京泽已经在拍胸脯了。 “虞三姑娘自然是好的。”封奕安也开了口,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封煜,想从他的脸上看些出不同。 “走吧,两位兄台,再留在这里,上面的世家千金就要下来了。”封煜忽然笑了。 两个人这才发现他们堵着楼梯口说话,楼上的窗口处,隐隐有姑娘羞红的脸。 在这里说话的确不合适,三个人于是一起离开…… “下面那一位是齐王世子?”楼上靠窗处,方才偷偷过来看一眼的不在少数,大家借着开窗、关窗的时机,都在看楼下的几位皇子家弟。 勇王和中山王世子大家方才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位必然是齐王世子,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进宫前,几乎所有的世家千金都知道齐王世子伤着,是坐轮椅的,方才楼下的那位,就是坐着轮椅。 只不过她们没想到齐王世子会这么俊美。 既便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脸热心跳,整个人紧张的发抖,比此之后梦中之人有了脸。 齐王世子怎么可以这般俊美? “真的是齐王世子?” “是齐王世子,不过已经走了。”这话一说,引得许多人感叹,怎么就走了呢,其他两位都上来了,这一位怎么就不上来,难不成是因为轮椅不方便? 因为封煜的出现,世家千金对于他的关注超过了方才的事情,也因此让虞兮娇从众人的问话中脱离出来。 “走吧,我们也下去走走。”明兰拉了拉虞兮娇道,主人家已经离开,现在就是她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已经有几位姑娘借着下楼走走出去了。 眼看着这下楼走走的人越来越多。 “好。”虞兮娇道,方才皇后一离开,这些世家千金都围过来问她话,左一句右一句的,有的话还很不好回答,能出去走走是最好的。 “虞三姑娘,今天你鲁莽了。”下楼走到人少的地方,明兰一脸正色的对虞兮娇道。 “有什么不对吗?”虞兮娇问道。 “今天之事,固然你是对的,征远侯府的宁氏心思恶毒,虞兰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但今天必竟是皇后娘娘办的赏荷宴,出了这种事情,皇后娘娘也会不会喜欢。”明兰提点她道。 “我知道。”虞兮娇点头,苦笑一声,“兰萱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兰萱县君虽然不在,我却不能知情不报,事情在宴会上直言的确不妥当,可除了在宴会上,我又岂能随便见到皇后娘娘!” 这话解释的很表面,实际上虞兰雪和皇上的事情,皇后又岂会不知,皇后向来有大度的名声,对于后宫的女子很是温和,虞兰雪现在又很得皇上的心,若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在,这事未必会闹这么大,说不定就会被强行按下。 看在虞兰雪入了皇上眼的份上,皇后说不得也会护她一护,虞兮娇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这话也的确是这个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明兰只能再宽慰虞兮娇几句,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后,觉得时间差不多,重新回到楼上。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已经等在那里,对一众回来的姑娘说赏荷宴已经结束,如果想回去可以先回去。 看这样子赏荷宴是草草结束的,看到虞兮娇过来的几位世家千金暗中都在议论,这事跟征远侯府有关系,跟宣平侯府也有关系。 今天入宫,最让人议论的就是这两家的事情…… 虞兮娇没打算留在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得先回去对父亲说清楚,和明兰一起下了楼往之前停宫轿的地方过去。 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个内侍在前面转弯的路口笑盈盈的等着她们,是封煜身边的怀宝。 “明姑娘,你先回去,我忘记一件东西在楼上。”虞兮娇停住脚步。 “要不要陪你回去?”明兰也停了下来。 “明姑娘先行一步就是,我回去看看,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却是我自己的心头好。”虞兮娇柔声道,神情并不焦急。 见她如此,明兰也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和她约好了再见的日期后,就转身离开。 等明兰走的没了影,虞兮娇带着明月往怀宝处走了过来……  第三百零九章、这个不一定,你急吗? 宽大的宫殿,宫幔高高束起,打扫的虽然干净,却透着几分冷清。 怀宝引着虞兮娇往偏殿过去。 偏殿没有正殿宽广,也没有正殿气势威严,封煜一身淡紫色的锦袍,衣领袖襟处滚着黑边,用金丝描绘后,显得尊贵非凡,斜靠在身后的楠木大椅上,悠然的翻看着什么,神色闲适慵懒。 虞兮娇上前行礼:“见过世子。” “先坐吧!”封煜手虚抬了抬,懒洋洋的道,继续关注着手中的书册。 虞兮娇在一边坐下,怀宝忙让人送上茶水,而后笑嘻嘻的亲自送到虞兮娇面前:“三姑娘,请用茶。” “多谢公公。”虞兮娇微笑道。 “三姑娘客气。”怀宝急忙道,退到封煜的身后。 屋子里很安静,唯有封煜翻看书册的声音,虞兮娇抬起卷翘的眼睫,看了封煜一眼后,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放下。 “听说今天虞三姑娘和征远侯府的对上了?”封煜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虞兮娇点头。 “虞三姑娘的胆子可真不小,皇伯父的人都敢对付。”封煜俊美的唇角微微一勾,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册,正眼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看向封煜,轻轻抿了抿唇角,虽然已经有猜测,但必竟还是第一次听到实话:“虞兰雪要进宫?” “这一次……就不会再回去。”封煜眸色潋滟,“虞三姑娘,你是真的不怕,还是有其他依仗,就不怕她得了宠,对付你?安和大长公主老了,宣平侯……又是一个无能的,能护得住你?” 这话并不是什么好话,虞兮娇却不觉得封煜把自己特意叫过来,就是嘲讽自己。 “虞兰雪现在就算进宫,也只能得一个最下等的位置,甚至可能连这个都得不到,挪用葬品,就算她不是主谋,宁氏也是。”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 不说依仗,只说虞兰雪接下来的处境。 “虞三姑娘不觉得她会得宠?”封煜笑的有几分妖灼,黑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虞兮娇。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唇角微扬,给人一种专注温柔、深情凝眸的感觉,这会让任何一个被他如此关注的女子脸热心跳,俊美如斯,又优雅如此。 虞兮娇却是深知这位齐王世子的恶劣本性,知道他这副绝代风华的面容下,只有腹黑冷血的算计。 被他这么看着,不但没有脸热心跳,反而身子坐了坐正,一脸的恭敬:“应当会得宠。” 梦境中看着就像是得宠的,否则宁氏和虞兰燕又岂会事事顺利的压下所有的流言蜚语,牢牢的坐稳各自的位置。 “可就算她再得宠又如何?如今宁氏声名扫地,她就算是留在宫里,可能也得改一个名字,凭宁氏之女的身份,她就坐不上高位嫔妃的位置。” 虞兮娇抬起眼眸,眸色若水而平静,笑容缓缓的溢在唇角。 “虞三姑娘,你怕是忘记一件事了,皇家的事情有时候并不会以常理来说,历史上身世不堪,最后能坐上高位,甚至可以威胁皇权的女子并不少见,出身尊贵是第一步,但许多人却死在这第一步上。” 封煜低缓的笑道。 虞兮娇知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皇家的确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有些事情觉得不可能,但偏偏发生了,历史有时候总会让人警示。 “我会尽量让这种可能不存在。”虞兮娇长睫眨了眨后,樱唇微微的抿了抿。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那就是苍天要亡她了。 “你在宫外,她在宫内……虞三姑娘如何保证自己可以尽量做到这种可能?”封煜嘲讽的勾了勾唇,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悠然的很。 “没办法保证,只希望她这一次能直接到谷底,翻不了身的那种。”虞兮娇坦然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靠所谓的希望?那是弱者的希求,虞三姑娘只能做到这一步?”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以死相逼算不算?”虞兮娇笑了,笑靥如花。 没有悲色,只有绝然,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虞兰雪好过的,真走到那一步,她就把虞兰萱的事情掀出来,如果这样还不能把虞兰雪如何,那她只能叹一声命也!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相信她可以做的更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以死相逼?智者不取,那是被逼到最后一步,才会去做的。”封煜修长的手指在面前摇了摇,“其实也不必如此,本世子可以提供你一个好的方向。” “世子请讲。”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问道。 这位齐王世子说的客气,她却不会真的当成一个“好的方向”,应当就是这位齐王世子的意思。 “本世子需要一位世子妃,虞姑娘觉得如何?”封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匕首的寒光映在他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寒戾妖邪,长睫抬起,映着匕首莫名的让人心头一紧。 “世子,我才十三岁,祖母不会同意我早早成亲的。”虞兮娇虽然意外,脸色却没变,思虑了一下后直言道。 京城虽然也有早早成亲的,但世家千金基本上不会这么早,一般也会留到及笄,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十三岁对于世家千金来说,还是太早一些。 “虞三姑娘,本世子也才十八,几位皇子、世子中,最小的就是本世子,也不想英年早婚。” 封煜声音温柔淡雅。 他俊美的容色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特别是这种温雅微笑的时候,笑容看似无害,细看之下却暗藏着令人心惊的气势和威仪。 虞兮娇不敢被他所惑,这位齐王世子如同那种美丽而有毒的花一般,看着绝美无双,诱的人过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死路。 两个人的关系,封煜的话纵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在他开口之后,便已经不再只是征求她的意见,这是他的意思,很明确的意思。 虞兮娇的长睫扑闪了几下,最后抬起眼眸,明澈的看着封煜,电闪火花之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此生她不在乎会不会嫁人,能不能嫁人,也许嫁给齐王世子才是最好的,娘亲和弟弟才能更安心的在齐地。 “世子,此事我做不了主。”虞兮娇坦然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封煜懒洋洋的道。 虞兮娇无奈点头:“祖母对我极好,不会允许父亲随意的许我亲事。” “也好,那本世子就找找安和大长公主,总得让安和大长公主同意才行。”封煜把匕首扎在桌上,入木三分。 虞兮娇脸色微变:“世子,祖母性子直,却极疼爱我。” 她虽然想报仇,但也不允许齐王世子伤害祖母。 “虞兮娇,你不想对付征远侯府,不想对付入了宫的虞兰雪?”封煜不以为意的道。 “这些人如果真的害了兰萱县君,我和她们势不两立,但是我也不会让祖母因为我受伤害。”虞兮娇斩钉截铁的道,这是她的底线,她可以为了报仇做任何事,但是绝对不会伤害此生疼爱她的亲人。 重活一世,她不是只活在血海深仇中,她有要护着的人。 封煜笑了,意味深长的道:“记得你现在说的话,正巧本世子也不喜欢看征远侯府好。” “征远侯府……得罪过世子?”虞兮娇与他对视一眼后,认真的问道。 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位齐王世子的身影有,爹爹也只是偶尔说起齐王的时候,说到齐王世子。 虞兮娇真没想到封煜为什么会和征远侯府,不死不休的样子。 “行刺本世子的刺客,是征远侯府放走的,本世子总不会被白白算计了吧。”封煜拍了拍手认真的答道。 虞兮娇想起来了,这位可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 幸好两个人也算是殊途同归。 “知道本世子为什么进京?”封煜忽然问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坦然的道:“为人质。” 她有种直觉,这个人洞悉她的把戏,现在看着她行事,甚至还会帮上一把,只因为他需要。 所谓的给太后娘娘贺寿旦,其实就是一个由头,现在离太后寿旦的时候可不短。 “好……好一个为人质啊!”封煜几乎失笑,没想到这狡猾的丫头这会居然这么实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自己恼羞成怒。 拿起桌边的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又道:“如果能让我在这里娶妻生子,皇上是很愿意看到的,他日若父王想废了我,皇上还会为我这个侄子出气,名正言顺的斥责父王,有一个当人质的世子,最好是养废了。” “世子……需要多少时间?”虞兮娇懂了,诚恳的问道。 “这个不一定,你急吗?”封煜淡淡一笑,懒洋洋的侧头问道。 “不急,世子的事更急。”虞兮娇眼神一闪,摇了摇头,她其实真的就是随口一问,此生所求太多,她不奢求婚姻。 “先订个亲,接下来就是皇祖母和你祖母的意思,无论早晚,这事就算是定下了。”封煜收敛起笑意,眸色没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再询问虞兮娇的意思。 虞兮娇的眼眸深幽了几分,面前的这位齐王世子显然有着极大的掌控力,短短几句话,掌握了全部的节奏,也掌握了自己的情绪。 所有的一切合情合量,皇家真的有那么多的合情合理吗? “你过来。”封煜向他招招手。 虞兮娇不解的站起,上前一步。 “再过来点。”封煜又道。 虞兮娇又上前两步,谨慎的站定在他面前。 “头低下。”封煜伸长的手指勾了勾。 虞兮娇下心翼翼的稍稍低头,随既忍不住“啊”的疼叫一声,手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愕然看着若无其事的收回弹了她一下耳朵的手! 这人,没问题?  第三百一十章、掉落的珍珠 淳安宫 太后正在和心腹的嬷嬷说话,听到传齐王世子求见,太后脸上立时堆满急切的笑容,道:“快宣。” 宫女下去,不一会儿怀宝推着封煜进来。 “见过皇祖母。”封煜在轮椅上优雅欠身。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太后笑着问道。 “孙儿过去的时候,席已经散了,大堂兄不知去了哪里,二堂兄和中山王府的族兄下楼,孙儿一个人上去不合适,况且……” 封煜懒洋洋的道,一看就知道他对此事不甚上心,之前还是太后一再的叮嘱,他才愿意走这么一趟。 “怎么就这么早?”太后惊问,“皇后也不在?” “皇后娘娘去处理事情了,听说宴会上有一个女子盗用家里的葬品。” “什么,谁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后震惊了。 “孙儿也不知道,这事皇后娘娘应当会好好处理。”封煜不以为然的感叹,“这京中的世家千金的胆子可真是大,孙儿在齐地的时候,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若这事情有后续,皇祖母可得好好给孙儿说道说道。”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太后忍不住笑骂:“又胡说什么,京城的世家千金还是极好的,若真有这种事,这种人,必然也是少数,得让皇后好好的惩罚才是,绝不轻饶。” “皇祖母说的是。”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太后略顿了一下,目光又落在孙子脸上:“煜儿,真的没看到合适的世家千金?今天来的都是京城中最好的女孩子,身份尊贵、容貌出色,每一个都是万中挑一。” “没有!”封煜斩钉截铁的道。 “怎么可能没有?”太后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她觉得有好几家的千金长的都不错,举止也端庄,身份就更合适了。 目光再次看向孙子,这个孙子是因为长的太好,所以看不上那些女孩子,还是真的没开窍? 看着俊美无俦的孙子,太后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只能无奈的收回目光,心里焦急,得到哪里去找一个身份尊贵,容貌绝色的少女配自己的孙子,长得比孙子还要好,实在是难度大。 忽然,太后的眼前闪了闪,似乎有什么在孙子的手中闪动了一下,太后急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封煜的手,他的手虚握着,手指似乎把玩着什么。 “你手中有什么?”看清楚是一颗珍珠,太后脸色一喜,急问道。 封煜把手一摊,掌心向上:“珍珠?” “哪来的?”太后娘娘急切的道,这么大小的珍珠,可不是封煜身上有的,更像是姑娘家的饰物,大小不足,圆润有余。 “虞三姑娘的,孙儿原本要走了,忽然想起虞三姑娘是孙儿的救命恩人,往日也不方便见,今日既然也在,就见一面,当面谢过。”封煜悠然的道,珍珠又捏在手中,把玩起来,闲适自在的很。 “那这珍珠是虞三姑娘的?”太后问道。 “孙儿给了她赏后,就让她走了,这珍珠是她不小心掉的吧。”封煜自在的很,仿佛说的不是女孩子家掉的贴身的东西。 “煜儿喜欢虞三姑娘?”太后听他这么一说,沉默后细细的查看了封煜的表情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孙子相中的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如果封煜再相中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这事就有些难办了。 宣平侯府一下子出一位皇子正妃,再出一位齐王世子妃,太过荣宠,也过于的偏颇,会让其他有女儿的臣子不满。 “皇祖母,哪来那么多的喜不喜欢,孙儿最是知礼不过,难得有机会谢过恩,这以后就跟孙儿再没关系。” 封煜不以为然的道,“听说宣平侯就是一个不着调的,孙儿可不像大堂兄,想找一个不着调的老泰山。” “胡说,宣平侯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如此说。”太后斥了他一句。 “是是是,宣平侯极好,是孙儿的长辈,孙儿说这话可真是不该。”封煜笑嘻嘻的道,一看就知道这话说的没走心,而后颇有几分嘲讽的道,“不过今天宣平侯可是倒了大霉了。” “又出什么事了?”太后心头突突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方才一直在和张宛音说话,看到张宛音心情很好,回忆起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更觉得亲切,张宛音曾经养在太后娘娘膝下,比起亲孙女也不过如此。 就在方才,皇后所生的七公主过来,张宛音才离开太后,陪着七公主去园子里说说话。 “宣平侯府的二姑娘当众落了水,现在只能成为侧妃。”封煜扬眉笑道。 “出事了?”太后的手一哆嗦,脸色大变,这和她之前想的不同,她是很愿意让虞玉熙为端王正妃。 虞玉熙端王正妃,张宛音勇王正妃,两下里也算是旗鼓相当,如今虞玉熙亏了名节,只能成为侧妃? 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事恐怕就不能称心了。 “皇祖母,今天宴会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也不知道是哪几家得罪了太岁,竟还冲撞到皇后娘娘面前,孙儿觉得,这个时候绝对不是选妃的好时机,不过再往后推个四、五年,孙儿年纪还小。” 封煜悠然的道。 这说的像是今天天气不好,不是游玩的日子,改天再出门游玩似的。 “又胡说,你父王说了,务必要让你挑一位世子妃,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得挑一位世子妃定定心,免得你父王一直为你操心劳神。” 太后语重心长的道。 “父王忙的很,没时间关注孙儿。”封煜不以为然的道,看得出他对齐王很有意见。 “你父王怎么会没时间关注你,你是他唯一的嫡子,又是你母妃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他就算是忘记了其他,也不会忘记你。”太后知道他有心结,儿子在信里对她说起过,当下顾不得再考虑虞玉熙的事情,忙安抚封煜道。 “皇祖母,您就别这么说了,孙儿到了京城,才知道皇祖母是真心疼爱孙儿的,至于父王,呵呵!” 两个字极轻蔑斩表示了封煜所有的态度,见太后还要劝道,封煜又道:“皇祖母,您也别劝孙儿和父王和好了,不想说他的事情,听了就烦。” “可他是你的父王,也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太后还想再劝,孙子最不喜的就是说齐王的事情,可太后觉得小儿子太苦,是孙子不懂他父亲。 “皇祖母,求求您别说了,孙儿一切都答应您还不成吗?行行行,孙儿挑一个合适的,有眼缘的,长的漂亮的,又乖巧听话的世子妃,行不?”封煜经不住太后的碎碎念,伸手过头,表示听话。 太后眼睛一亮:“你真的愿意选世子妃?改天皇祖母办一次宴会,特地让你挑如何?” “皇祖母,这还是算了吧。”封煜笑着摇头。 “为何?你不会又不愿意了吧?”太后诧异的道。 “皇祖母,孙儿可不是为了自己考虑,孙儿是为了您,您岁数大了,可不能操这么大的心,您想想皇后娘娘比您年青,这宴会上还闹出这么多的事情,这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皇祖母可不要经手,从来选妃最容易出事。” 封煜意味深长的道。 后宫选秀或者选妃,的确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各家千金表面上看着一个个端庄得体,暗中下手的人不少,太后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对上。 年纪大了,太后现在并不愿意多处理这种事情。 “那你的世子妃……要如何办?”太后犹豫了一下道。 “皇祖母,孙儿就一点点要求,长的好,至少不能比孙儿丑,否则天天对着一张丑脸,孙儿吃不下、睡不着,到最后英年早逝也说不定。”封煜笑了。 “你又胡说。”太后笑啐了他一口,忽然想起一个人,眼前一亮,正想开口问,封煜已经又开了口:“年纪别比孙儿大,老牛吃嫩草,还吃到孙儿头上,孙儿心情不会好,以后还会让几位堂兄笑话。” “尽胡说,他们怎么会笑你,若他们真的笑你,告诉皇祖母,皇祖母替你出气。”太后道。 封煜把玩着手中的珍珠随口道:“当然不只是怕他们笑,孙儿反正不想当嫩草,不想一辈子被管着,娶妻娶色,还得让孙儿管的那种,不然孙儿宁可不孝,不想管父王怎么想的。” 这么一副惫赖的样子,太后也没办法,伸手揉了揉眉头,她原本的人选又不行了,这还得再换。 长的好,长的让孙子入眼,年纪还小,以后不能管着孙子,得让孙子管着,这合乎封煜的性子,太后其实更愿意让人管着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孙子,可这小子不听话,太后也没办法。 眼睛再一次落在,看到封煜手中把玩的珍珠,心头忽然一动,虞兮娇长的很好,五官很精致,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再等两年人长开后,必然容色倾城,又是在江南谢家养大,谢氏是大儒,最是讲求品性。 最重要的一点,还救过封煜,封煜能去送当面送谢礼,应当是有眼缘的吧? 孙子不愿意娶亲,这事也是大-麻烦,总得让他有松口的! 想到这里,太后低咳了一声,试探的问道:“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其实……条件是适合的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如果让你嫁给齐王世子…… “虞兮娇?”封煜反问。 “对,就是虞三姑娘,年纪小,又温柔,看这样子也不会拘着你,必是让你管的,颜色又绝艳,虽然现在看着没那么起眼,他日必然会艳绝天下。”太后道。 接受了这个设定,太后觉得其实还挺好。 主要是这个孙子的性子不好,生怕惹恼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这个孙子可不能在京城出事。 “虞兮娇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必竟也是救了孙儿的,但是……”封煜伸手摸了摸下巴,不是很满意的道。 太后生怕他又提什么过份的要求,急忙道:“那就虞兮娇了。” “不是皇祖母,孙儿还有话说。”封煜急了,忙道。 太后的手虚虚的往下一按:“好了,此事既然已经按你说的去办,你现在也要乖乖的听话,切不可再闹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皇祖母,孙儿不想成亲。”封煜不满的道,俊美的脸拉长。 “又没有马上让你成亲,虞兮娇还小,你就算是想成亲也不行,你年纪小,至少得让你几位堂兄先成亲。”太后知道不能逼的太急,今天让封煜松口就不容易了,大儿子一定会高兴的。 “皇祖母,孙儿的亲事既然不急,那就先缓着,孙儿做事不像几位堂兄,看中了就二话不说的请赐婚,也不管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孙儿觉得此事还得征求安和大长公主和宣平侯的意思,皇祖母不能先直接下旨。” 封煜一脸正色的道。 一看就知道是想故意的拖延,最好把事情拖黄了的样子。 “此事皇祖母会和安和大长公主商议,绝对不会委屈了安和大长公主和宣平侯。”太后现在什么都答应,就怕惹得孙子闹事,一切以安抚为主,最好就是他自己愿意,若真的把他惹急了,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有。 太后已经下了一城,这时候说什么都答应。 “皇祖母,就算安和大长公主答应了,孙儿也想在皇祖母赐婚之前知道。”封煜想了想,不放心的道。 “好,依你。”太后好说话的很。 “皇祖母,其实孙儿真的不缺世子妃。”封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缺!”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方才答应的。” “皇祖母,孙儿也可以口误了。”封煜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犹豫了一下道。 “男子汉大丈夫,更何况你还是一位皇家的世子,又岂能说话不算数。”太后抬高头,不悦的道。 “好吧!”封煜无奈的挥了挥手,“就依皇祖母的吧,此事最后如何,皇祖母一定要先告诉孙儿再下旨,孙儿最近多注意虞三姑娘,看看她人品到底如何!” “你要干什么?”太后一慌,急问道。 “皇祖母,孙儿还能干什么,就是偶尔关注一下虞三姑娘,若是路上遇上,多说几句话,看看虞三姑娘合不合适。”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把个不知礼数,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太后也是极无语,可谁让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孙子,就算是不合礼数,太后也觉得……实也是可以的,必竟这是孙子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娶回来再发现不合适,以孙子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忍着。 “行!依你,但有一点不能太失礼,两家亲事没订下之前,必要的礼数还得守。”太后的底线也是一让再让。 “皇祖母放心,孙儿最是知礼,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封煜微微一笑,极自然的答道。 这话太后觉得有些不太好接,就算她一直在深宫,什么事也不问,关于孙儿的一些事情有,她还是知道的。 就算她再疼孙子,有些话说出来也觉得味着良心…… 淳安宫的后面,有一处花园,虽然比不得御花园那么大,但里面的景致也很不错,一处八角的亭子里,两个容色出俗的女子坐在里面。 一个身着浅黄色的浅染宫装,腰束金线,坠玉佩,八片长裙的裙角缀着细米粒一般的碎珠,外披一条浅黄色的轻纱披帛,头上插着二支凤簪,端庄秀美,娇贵不可万物,只一眼便知道此女身份不一般。 另一位浅紫色的烟罗裙,散花淡蓝色的百褶裙,披浅蓝色轻纱,发髻上插着金丝紫晶的华胜,映得云鬓花颜很是出色,眼眸抬起,娇好的面容比不得另一位,却自有一种从容、温和端庄的体态。 一个身份尊贵,另一个端庄得体。 皇后所生的七公主封凝霜和明庆君主张宛音,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张宛音就跟在封凝霜的身后,之后又是封凝霜的伴读,两个人的关系更见亲密,自不是其他世家千金可以比拟。 “宛音,这一次进京就不必再回去了。”封凝霜调笑道,看着好友眨了眨眼睛。 “公主,您就别取笑臣女了。”张宛音头低了下来,脸色羞红。 “你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初我就说过,你会当我的嫂子,现在可不就是会得偿所愿了。”封凝霜不以为意的道,两个人自小的情份,张宛音的事情封凝霜也是知情的,“你那个婶娘,可不是什么好的,能早早的脱离她,才是好事,这以后让她仰视你才行。” 张宛音站起身,对着封凝霜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此事多谢七公主,若不是七公主……臣女恐怕……再难有回京的一天。”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两个什么关系,听说你要被逼着嫁给你婶娘的侄子,我就替你不服,他们凭什么?你是堂堂的明庆郡主,又是在太后娘娘面前长大的,哪是他们能随便作践的起的。” 封凝霜冷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落户,居然就敢惦记着你。” 伸手把张宛音拉了起来:“我们两个什么情份,又岂会需要这些,这一次进京,你就不需要再回去,看他们还怎么算计你。” “如果没有七公主,臣女……这一次真的只能唯死而已。”张宛音站了起来,眼角盈盈含泪,一脸感恩的看着封凝霜。 她长的极温婉,如今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疼。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以后会是王妃,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当时你还小,我几位王兄又还没有定亲的时候,这才让你先回去,否则怎么能让他们这么作践你。”封凝霜冷笑一声,为好友打抱不平。 说起自己的亲事,封凝霜的脸红了,又低了下来,声音如同蚊语:“七公主……” “好,好好,不说你的亲事,我记得当时你在的时候,和几位兄长关系都极好,不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位?你先对我说,我好回去禀报母后,让母后给你做主,挑一个最好的。”封凝霜笑着拉着张宛音坐下。 “七公主!您又胡说,几位皇子都是皇家贵胄,又岂是臣女可以随便挑的。”张宛音脸红如血,头越发的低了下来,根本不敢看封凝霜。 “怕什么,这会就我们两个人,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小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睡一条被子,暗中说一些谁也不知道的私房话。”封凝霜笑道,挥了挥手。 两个跟着她的宫女急忙退出去,张宛音的丫环见两个宫女退出亭子,也知机的跟在她们身后一起退了出去。 “好了,现在没人了,宛音姐姐就对我说说,到底选谁,不知道我哪一位兄长有那么大的福气,可以娶你。”封凝霜柔声笑道,声音放低,话说的越发的亲密。 两个人少时就是以姐姐妹妹相称的,太后和皇后也默许了她们的叫法。 “七公主,不管是谁,对于臣女都是好事,臣女在边境真的已经过不下去了,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就怕……就怕……最后落到一个不堪的地步,每每想起宫里的太后娘娘和七公主,就以泪洗面,甚至觉得那个时候死在京城才好,至少那个时候有真心为臣女好的人。” 张宛音说到这里眼泪落了下来,一再的示弱。 “好,好好不说这个,一切凭母后和太后吩咐。”见她急了,封凝霜没再逼她,笑着摇了摇她的手,换了话题,“我们说说齐王世子如何?方才你也见过他了吧?觉得他长的如何?” “齐王世子容色俊美,当得起皇家子弟。”张宛音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柔和的道。 不但称赞了封煜,也捧了皇家的几位兄弟。 “长的虽然好,却是一个疯子。”封凝霜撇了撇嘴。 “七公主……”张宛音惊道,左右看了看,拉了位封凝霜的衣袖。 “怕什么!不过是一个藩王世子罢了,还真的把他当成皇子不成?”封凝霜不以为然的道。 她若是男子,这世上的男子又有谁比得过她,这皇位自然也会落在她身上,可惜她是女儿身,这让封凝霜莫名的郁闷。 皇位是她的,却偏偏因为她是女子不得不落到别人的头上。 “七公主,您若再说,臣女会禀报皇后娘娘。”张宛音一脸正色的道,当年遇到一些原则性的事情,张宛音就不会纵容封凝霜,会帮着皇后警告封凝霜。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啊,还是老样子。”封凝霜笑道,熟悉的感觉让她心情放松了几分,看着张宛音,忽然问道,“如果让你嫁给齐王世子,你会不会喜欢?这世上很难看到比他更俊的男子了。” 一句话,张宛音脸色暴红……  第三百一十二章、再次进宫,就是起点 “七公主,您别开玩笑。”张宛音摇头苦笑,“臣女自打离开京城之后,就不再奢求什么,年少时不懂事说的话,在真实的环境面前,谁还会当真,如果这一次不是七公主和皇后娘娘,臣女……” 张宛音没再说下去,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抹去眼底的泪痕。 “宛音姐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封凝霜脸上的笑容退去,深深的看着张宛音,道。 “七公主,臣女长大了。”张宛音强笑道,“七公主,臣女有一事相求。” “宛音姐姐说就是,你我之间还那么多客套不成?”封凝霜道。 “臣女不求是否得到恩宠,只求一世安宁,再不会经历之前的事情,不会对自己的所有事情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凭借天命,日日祈求上天,求上天能给于福报。” 张宛音声音极低的道,话说的艰难。 封凝霜深深的凝视着张宛音,张宛音满脸期盼。 “宛音姐姐,我答应你,必然会护你周全。”封凝霜笑了,两个人自小的情份,有些事情就算不明说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有七公主这句话,臣女……安心了。”张宛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啊,还是这般小心,没事的一切有母后做主,母后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只是……人选上由母后决定。”封凝霜玩笑道。 “自当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张宛音没有半点犹豫的道,“臣女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和七公主所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 这话没有半点停顿,可见在说这话之前已经想的很清楚。 她的话取悦的封凝霜,她往张宛音面前凑了凑,意味深长的道:“宛音姐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和母后都不会忘记宛音姐姐的。” 张宛音的表现让七公主很满意,若不是觉得张宛音有用,自己和母后也不会特意的把人找回来,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封凝霜还是知道的……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和七公主。”张宛音再次感激的道,而后身子稍见放松,抬起眼眸看了看封凝霜,才柔声笑问道:“听说七公主已经选好驸马了?” 其实还没有下旨,但已经有人向张宛音传过这消息。 “扬山侯世子。”七公主脸色微红的道,笑容柔婉了几分,可见是真心满意这位世子。 “早听说扬山侯世子丰神俊秀,品貌俱佳,只是从未见过,想来应当是真的如传言所说,七公主是有福气的。”张宛音想了想笑道。 “宛音姐姐怎么不说扬山侯世子福气了。”封凝霜红着脸道。 张宛音立时反应过来,笑了:“是臣女的不是,的确是扬山侯世子有福气,能娶七公主为妻,修了多少福份才是,这满京城的女子,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又有谁比得了七公主尊贵。” “那可不一定,父皇向来信任宁妃。”封凝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 有些话,她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但在张宛音面前,就没那么谨慎了,两个人小的时候在一起,七公主没少骂宁妃。 张宛音知道封凝霜不喜欢宁妃,笑着安抚她道:“七公主何必在意,皇上若是真的在意,又怎么能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妃位。” 封凝霜扑哧一声笑了,用帕子在有轻轻的按了唇争;“你啊,总是能说的让我高兴。” 张宛音轻轻笑了,有了方才没有的灵动:“原本也是这个理,如果不是如此,皇后娘娘又岂会容忍她。” “你啊……”七公主笑的越发高兴,这话可真是说在她的心头上。 宁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父亲在意就让她多当回事一些,等以后,一个无子的宫妃算什么东西。 无子注定宁妃不会有好下场,除非她能比父皇死的还早,否则母后绝对不会饶了她的…… 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过来:“七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回去。” “宛音姐姐,那我先走了。”封凝霜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道。 张宛音也站起身:“臣女送送七公主。” 封凝霜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我们姐妹哪里需要这么客气,我先去母亲那里打听一番,有什么好消息马上过来告诉你。” 说着俏皮的对张宛音眨了眨眼睛,这才带着宫女离开。 张宛音站起身,满脸柔婉笑意的看着封凝霜离开,待看不到封凝霜的背影,才缓缓的坐了下来,手微微低下,一言不发。 “郡主,现在终于好了,您不会有事了。”贴身丫环玉砚从亭子外进来,低声道。 原本以为当初离京就是回家暂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差一点就回不来,这几年玉砚跟着张宛音没少受气。 张宛音摇了摇头,再抬起看向封凝霜离开的方向:“如今这京城……和我当时在的时候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七公主,都会照应着您的,和之前的一样,奴婢当时就说了,如果郡主还在京城,有谁敢欺负郡主。”玉砚想起在边境里过的日子,忍不住气恼的道。 “郡主身来高贵,以后更是她们高攀不起的,不管是哪一位皇子殿下,对郡主都很在意,当初郡主离开的时候,端王殿下还特意把您送到城门处,又上了城门,眼巴巴的看着您离开才走的。勇王殿下送了您许多的礼,怡王那会跟您玩的最好。” 玉砚得意的道,自家主子在宫里一直很得宠,这以后不管是嫁了谁都会有好日子过。 “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张宛音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终究是当初她离京的时候不一样。 只不过,她也不一样了,这一次她必然不会再让人把她带离京城…… 再次进宫,就是她新的起点…… 宣平侯府,虞玉熙伏在桌上哀哀痛哭,虞瑞文无奈的在一边劝。 两个女儿一起进宫,虞瑞文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必竟没参加过宫宴,也没经达大的世面,就算谢氏的礼仪没错,也不一定就能好好的,之前一再的叮嘱二女儿,进宫后多照应小女儿。 同为虞氏一族的女儿,又是亲姐妹,这情份自然不是别人能比拟的,一荣同荣,一损同损。 虞瑞文担心了许久,却没想到最后出事的居然不是小女儿,而是二女儿。 “熙儿,你放心,为父一定请皇上明查此事,不管是谁在暗中害了你,为父都不会放过他。”虞瑞文安抚虞玉熙道。 对于这个往日最心疼的女儿,就算钱氏多有不是,虞瑞文对女儿的心还是一样,听说虞玉熙出了事情,急匆匆的就跑来查问、安慰。 “父亲,女儿的名节毁了。”虞玉熙哭的泣不成声,几乎喘不过气来,趴在桌上一直没有抬头,一直在哭泣,听虞瑞文方才说的话,才哭着回了一句,声音堵塞,越发的让人觉得心疼。 “不会,毁什么名节,不是说端王把外裳脱下来裹住你了吗?”虞瑞文急忙道,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蓦的瞪大,急问道,“端王的衣裳裹住你的?又是端王带走你的?” “是,如果不是端王殿下,女儿就见不到父亲了。”虞玉熙又哭道。 虞瑞文又急又气,他方才只顾着安慰虞玉熙,没往深里想,现在一品可就不对了,两个人这种情形,女儿势必要进端王府,而且恐怕还不是正妃。 “熙儿,此事为父跟你祖母去商议。”虞瑞文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父亲,不用去跟祖母商议,祖母不会管我的事的。”虞玉熙委屈的哭着,越发的让人没错得可怜。 “胡说,什么叫你祖母不会管你的事情。”虞瑞文道。 “可是……可是祖母往日就很少管我们府上的事情。”虞玉熙红肿着眼睛抬起头,才一会时间一双美丽的眼睛就哭肿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如果要嫁进端王府,凭什么不成为端王妃。”虞瑞文不服的道,越想越觉得郁闷,二女儿被人害了很明显,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为女儿出头更待何时。 如果不是现在束手无策,也找不到对应的人,虞瑞文直接带人打上门去。 “父亲,我……我现在还有名节吗?”虞玉熙眼泪又落了下来,期望的看着虞瑞文。 面对着女儿的期望,虞瑞文胸脯一挺:“熙儿,你放心,有祖母和为父在,绝对不能让你吃亏了,你现在在这里好好休息,为父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再和你祖母商议,总不能亏了你。” “多谢父亲,我现在能靠的唯有父亲和祖母。”虞玉熙垂泪道,“其实也怪我,那个时候我再多问问,或者让三妹妹过来说话就行了,我那会只记得父亲的嘱咐,生怕三妹妹真的不适,没想到……没想到……” 话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眼泪成串的掉落下来,嘴唇苍白而哆嗦。 这模样又让虞瑞文心头愧疚,如果不是他对女儿多叮嘱了几句,或者二女儿就不会出事,小女儿固然重要,二女儿同样也是他的心头肉,特别当了这么多年的心头肉,又岂是想割舍就能割舍的。 “你在这里等着为父的消息。”虞瑞文站不住了,又安抚了虞玉熙一句后,转身匆匆离开,这事他得去想挽救的法子。 看着虞瑞文离开,虞玉熙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用力的咬咬牙,目光追逐着虞瑞文远去的方向,红肿的眼底一片冷寒…… 她就不信没有一丝机会,外祖母说了,只要祖母帮自己,自己就有机会…… 第三百一十三章、这些事都是他可以干的…… 虞瑞文到安和大长公主府的时候,虞兮娇才从宫里回来,正在花厅陪安和大长公主说话。 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于安和大长公主听。 正说话间,虞瑞文来了。 “见过母亲。”虞瑞文上前行礼,眉目间一看就很急切。 “怎么突然过来了?”安和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问道。 “母亲,熙儿出事了。”虞瑞文焦急的道。 “出什么事了?”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 虞瑞文面色沉郁,把虞玉熙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等说完后急切的道:“母亲,熙儿是我的嫡女,又岂能为妾,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你的脸?”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脸面?” “母亲。”虞瑞文急的满头大汗,“这次熙儿也是为了娇儿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听信别人说娇儿有事,她也不会出去,更不会遭遇人暗算,都是儿子的错,进宫之前一再的叮嘱熙儿,让她多照看娇儿。” 虞瑞文自责不已。 “这事怪娇儿?”安和大长公主听懂了,冷笑道。 “母亲,这事不怪娇儿,怪儿子,是儿子多说了一句,明知道……”虞瑞文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安和大长公方冷冷的看着儿子。 “母亲,儿子方才就是口不择言,说错了。”虞瑞文认错,伸手按揉了眉头两下,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虞兮娇,“娇儿,你先去休息,我和你祖母有话要说。” 没等虞兮娇回话,安和大长公主已经冷冷开口:“不必,她在这里也好,好好听听别人是怎么说她的,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母亲!”虞瑞文无奈的一摊手。 “怎么?听不得,还是说你听了片面之词?虞瑞文啊虞瑞文,这么多年,你就没长进过,依旧这么天真!你方才是不是想说,明知道她们两个关系不好?看起来你也不是真的糊涂,也是明白事情的。” 虞瑞文脸色暴红。 虞兮娇头缓缓低下,捏着手中的帕子,她也想听听虞玉熙是如何说的。 “有钱氏在,你府上的几个女儿关系又怎么会好,你怎么还在奢求她们当亲亲热热的好姐妹?你自己说说,虞玉熙会不会因为对方是娇儿,多看顾几分?会不会因为娇儿出事,特意去看看?娇儿进宫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在哪里?” 安和大长公主继续斥问道。 “娇儿进宫被人欺负?”虞瑞文震惊的抬起头,顾不得羞愧,“娇儿,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征远侯府上的那位大姑娘,这一位可真是好本事,说娇儿拿了她们府上的贴子,不……不是拿,是偷,偷了她们府上的贴子,还要当场验看娇儿的贴子。”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 “她怎么敢这么胡说?”虞瑞文一愣后大怒。 这事他知道,虞兮娇事后还特意拿贴子过来问过他,他为此还似是而非的解释了几句,意思就是让虞兮娇进宫去见见世面,其他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她怎么不敢?她表示征远侯府势弱,虞氏一族的族人现在都听你的,娇儿拿了他们府上的贴子,虞氏一族的人就算知道也会帮着你做假证,所以,就算虞氏一族的人说征远侯府把贴子给了娇儿,也有人怀疑。” 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虞瑞文被这无耻的意思气炸了:“征远侯府除了大房,其他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连一个女孩子都敢这么诬陷他人,都烂到骨子里了,她就不怕我带所有人过去跟她当面对质?一个人是假,难不成所有的虞氏族人都做假证?” “为什么不?征远侯府不行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是虞氏一族的族长,你的话谁敢不听?况且凭那些虞氏族人也不一定能见到她,若真的等她事成,娇儿已经身败名裂,你再说什么也只是狡辩,毁的却是娇儿的一生。” 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这事想想也是后怕,如果不是孙女早就准备,这事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她凭什么?”虞瑞文大怒,“我砸了他们的征远侯府。” “你砸了又如何?与她何干,她当然敢这么做,她凭的就是皇上。”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安和大长公主难掩眼底的一丝阴鸷。 虞兮娇方才已经把虞兰雪可以入宫的事情说了,借着听到宫女的说话,说明虞兰雪就不可能再回征远侯府,自此就是皇上的人。 “皇上?”虞瑞文一时间呆住,事情反转太快,从征远侯府的大姑娘到皇上,虞瑞文的想象力没那么丰富,是真的没想到有这样的反转,这事怎么就搭上了皇上! “所以,她诬陷了你女儿又如何?宁氏现在只是一个妾,她现在是妾生女,妾生女能嫁得了什么好的,而且还只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偏房,如今有进宫这么一个捷径,她还不得拼了命的进宫,进宫之前也摆你一道,报你把宁氏降为妾室之仇。” 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 “就算她有心思,也未必有这么一个机会,她怎么就敢在娇儿一进宫就诬陷娇儿?”虞瑞文听懂了,又气又急,怒容满面。 “对啊,你也说了,光有心思不行。”安和大长公主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笑意不达眼底。 “皇上?”虞瑞文脸色大变,“是……皇上,对不对?”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腥红几分,手指颤抖的握成拳头,呼吸急促。 虞瑞文的反应和想像中的有些不同,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了蹙,父亲和祖母的反应大的离谱。 “好了,这事就先到这里,你只要知道就行。”安和大长公主手往下压了压,制止道。 “母亲,我忍不下这口气。”虞瑞文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族兄在的征远侯府,才是征远侯府,如今的征远侯府又凭什么!” “你要怎么做?”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道。 “反正我就是一个无能的,又是一个混的,既然他们敢欺负娇儿,我也不需要顾忌什么。”虞瑞文阴郁着脸道,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压拟不住的愤怒。 有一些事情,他不去想并不代表不存在,既便已经过去多年,现在想起依然觉得愤怒。 他是无能,但并不是没有血性。 “好了,这事随你吧,反正你这么多年就顶着这个名声。”安和大长公主的神色倒是和缓了几分,“说说玉熙的事吧,能在宫里算计她,而且还有这么好的借口,这么完美的做法,必是熟悉宫里的人动的手,这事皇后娘娘会查,但就算是查到,玉熙也只能为侧妃。” “母亲,为什么,儿子的嫡女,又有皇家的血脉。”虞瑞文气的一跺脚,他同样心疼虞玉熙。 “不为什么,只为了她是你的女儿,为侧妃也好,至少他日对你没有太多的要求,必竟你只是一个侧妃的父亲。”安和大长公主在虞玉熙的事情上,态度很平和。 虞兮娇回来后对安和大长公主说起此事的时候,安和大长公主就很平静,没有半点气恼。 “母亲……”虞瑞文不服,梗着脖子道。 “好了,这也是她所求来的,你也不必为她委屈,她愿意如何都可以,但是不能把宣平侯府拉入夺嫡的事情,当年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了?宣平侯府是你父亲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你也是你父亲拼了自己的命护住的,不允许你让整个宣平侯府坠入深渊,你还有儿子。” 安和大长公主一摇手,制止了虞瑞文的话。 “那就完全听之任之?”虞瑞文脱粗重的喘了几口气。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去大闹皇宫?闹了征远府不会有事,闹了皇宫必死无疑,就算是你顶着无用的纨绔这样的名头,也一样,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你开刀了,不是……不顾念旧情,实在是你欺君。” 安和大长公主一脸沉重的道。 虞瑞文被安和大长公主描述的场景制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铁青。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唯衣虞瑞文急促的呼吸,很明显。 虞兮娇捏着手中的帕子,低头一言不发,她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父亲、祖母的话里隐隐含着的意思,让她心惊。 此时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祖母和父亲的说话。 许久,虞瑞文终于平静下来,苦笑道:“母亲,我知道要如何做了。” “你能明白最好,玉熙之事你做不了主,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等宫里的消息,但另外一件事情,你却是可以做的。”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 “什么事?”虞瑞文问道。 “娇儿在宫里指出虞兰雪送进宫的是葬品,当时谢二夫人替娇儿送的谢礼,其中包含一件双面绣,和两盒蝶羽阁的粉,两盒粉是我给娇儿准备的,在蝶羽阁有记录,你派人去把记录留下,免得到时候被人抢了先,说不清楚。” 安和大长公主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打蛇打七寸,别让人家死灰复燃,你去征远侯府闹,也闹的更名正言顺。” “母亲,儿子明白。”虞瑞文狠狠咬牙,这些事都是他可以干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流泪不流血的男子 皇上的寝宫。 虞兰雪跪在皇上面前,哭的泣不成声:“皇上,求求您饶了母亲,她真的只是担心臣妾入宫……失了体面罢了,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虞兰雪知道事情出在哪里,葬品,这是大罪,真按这个罪名处治下去,宁氏非死不可。 谁能想到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会早早的将了自己一军,不说双面绣,说的居然只是两盒粉,谁能想到当时的粉有这么大的纰漏。 虞兰雪自己没在蝶羽阁订过金粉,她的身份不够,以前得来的金粉,也是从安氏处拿的,所以不知道定金粉还会留下证据。 虞兰雪和宁氏生怕双面绣的事情暴露,特意把桌屏拆了,就当成一逼普通的双面绣,当日在灵堂的就是虞氏一族的几个族人。 就算当时看到也未必也认出,况且这东西还变了个样,谁能说当时的桌屏就是现在的这件绣品,匆匆一眼间,能记住多少。 就算图纹相似,就算同是缂丝又如何? 还有一点,当时记帐的是宁氏的心腹,早在宁氏的暗示下,只记录了一个双面绣桌屏,并没有再多加细说。 倒是两盒金粉,宁氏没在意细节,记帐的听人说“金粉”就写了蝶羽阁的金粉。 虞兰雪和宁氏觉得事情要出也必然会出在绣品上,没想到却是金粉,而且她们还解释不通她们的金粉是哪来的? 蝶羽阁订的客户-名单上没有征远侯府,而虞兰雪又在用,这就是铁证。 见她哭的气虚力短,眼泪一颗颗的滑落下来,宛如破碎的珍珠一般,格外的可怜,皇上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你母亲这事……做的过了。” “臣妾知道,臣妾就算是万死也难报皇上之恩,但母亲必竟是臣妾的生身之母,臣妾……臣妾舍不得母亲。”虞兰雪哭的越发的气弱,甚至有些喘不过来,委屈到了极点。 “金粉一事,已经是铁证,朕就算想救你母亲也不能。”必竟还是新宠,特别方才两个人还亲热过,皇上也硬不起心肠直接要了宁氏的命,“最多朕让人轻办一些,不要你母亲的命,就让你母亲充军发配。” “皇上,母亲会死的,母亲她会死的。”虞兰雪哭诉,抬起泪眼看着皇上,满脸哀求,“皇上,母亲生性刚烈,必不会充军,她……她会死的,求皇上饶了她一命,只饶她这一次,以后不管母亲犯什么事情,臣妾不会管。” 说着双手伸手放在皇上的膝盖上,膝行几步到皇上面前,哭着埋首在他腿上,呜咽起来,没一会时间皇上的衣袍就被哭湿。 “你要朕怎么办?”皇上叹了一口气,美人哭成一个泪人,而且还是新宠,皇上也还是愿意让步的,伸手拉她起身。 “请皇上派人去蝶羽阁的订单上,添上征远侯府的名头,以往大伯母在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订一些,前几年大伯母一直不订是因为守孝,孝期将满,堂妹要成亲,大伯母其实也是订了的。” 虞兰雪就势站起来,神情凄楚,梨花带雨的道。 “不可。”皇上脸上一沉。 “皇上,求您了,臣妾以后做牛做马服侍您。”虞兰雪脚下一软,又想跪下。 皇上拉住她,脸色阴沉。 虞兰雪这次不敢再说话,只低低的哭,哭的一双美眸红肿,却又怯生生的看着皇上,没敢再多言辞,只眼底依旧一片渴望。 这模样,又是娇怜又是可人,还让人心疼。 “只此一次。”皇上终于松了口。 “就此一次,皇上,臣妾谢过皇上。”虞兰雪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成了。 只要改了蝶羽阁的帐本,只要在上面落下征远侯府的名头,自己的金粉就不算是偷用了葬品,母亲也就不会出事,至于之前贴子的事情,最多就是一个误会,连用葬品的事情,自己都可以换过来,还怕一个误会不成! 等他日自己慢慢的成为高位妃嫔,虞兮娇和宣平侯府,就全捏在自己掌心了。 想到激动处,眼眸微微垂下,掩去眼中的恨毒,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一定跟自己八字不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好好的活着的…… 皇后娘娘的赏荷宴办完了,世家千金们纷纷出宫。 随之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并不是谁家姑娘让皇后娘娘看中,指给哪一位皇子,而是征远侯府的宁氏盗用葬品的事情,这可是大罪,该砍头的大罪,盗的还是虞兰萱的葬品。 如此大罪,就看接下来皇后娘娘怎么判了。 有了葬品的事情,贴子的事情就是小事,最多也就是宁氏的错,虞兰雪却是被误会的。 当然也有一些明眼人,觉得征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绝对不会无辜,甚至可以说是极有心机的,把自己的生母推出来顶罪,这样的恶毒女儿,谁家若是生了一个,还不得把自家满门给抄斩了? 虞玉熙落水的事情也扬起不少水花。 原本好好的端王正妃的人选,现在只能成为侧妃,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暗算了,却不知道下来强势占据正妃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当然也可能是另外有人暗算了虞玉熙,但是会被皇后娘娘查到,那么接下来的端王妃,就是渔翁得利了。 又有人说,赏荷宴里宣平侯的两位嫡女都出了事情,难不成这件事情是对付宣平侯的? 但大家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宣平侯也没什么实权,最多顶着一个安和大长公主嫡子的名头,干不了大事,小事据说也连连出错,如今就是帮着皇上偶尔处理点私事,还不一定办的好,也还是皇上看在已故宣平侯的份上,照看一下虞瑞文。 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嫉妒? 可如果不嫉妒,那又是谁要对付宣平侯府的两位姑娘? 话题绕来绕去,把所有人都绕晕了,不知道这次事情主要针对虞玉熙,虞兮娇是顺带,还是说主要针对宣平侯府?有人要对宣平侯府下手了? 就在大家静等宫里发旨的时候,宣平侯虞瑞文居然带着人到征远侯府大打出手,听说把蝶羽阁的帐本砸在了宁氏的脸上,生生的把宁氏砸晕过去,宁氏所住的院子被砸的七零八落,碎的不成样…… 这话传出来,许多人震惊之余,又觉得虞瑞文没气度,怎么能像个泼妇一样,带人去砸别的女子的院子,这事传出去可真是丢人。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有爵位的大男人,怎么能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众说纷纭之后,有御史写折子参虞瑞文,堂堂宣平侯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有失体统。 第二天恰是大朝会的日子,文武百官都会到场,皇上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下。 才坐稳就有御史出面呈上折子,奏虞瑞文不知礼数,没有体面等几条大罪,让皇上惩治虞瑞文,否则侯爷不像侯爷,乱了礼数纲常。 皇上看过内侍呈上的折子,不置可否的对下面道:“宣平侯。” 虞瑞文从品阶台上出来,跪在大殿:“皇上,为臣也有本启奏。” “说。”皇上道,他的脸在袅袅的清香后面,有些模糊,声音低沉。 “皇上,为臣参征远侯府二房宁氏,私自动用葬品,对过世之人不敬,对皇家不敬,兰萱县君是皇上亲封的县君,还是征远侯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封赏,世人皆知兰萱县君为征远侯爱女,可偏偏宁氏敢做这样的事情,藐视的是皇家。” 虞瑞文从袖口拿出折子呈上,而后又拿出一本帐本:“皇上,这是为臣从蝶羽阁抄来的帐本,昨日和刑部的大人一起对过,上面的确没有征远侯府的名头,那么征远侯府大姑娘用的粉就是葬品,铁证如山,为臣……请皇上公断” 有内侍过来接过帐本呈到皇上的龙案面前。 虞瑞文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皇上,为臣就两个亲生女儿,却在昨天同一天出事,为臣差一点点失去两个女儿,若为臣的两个女儿都出了事情,为臣也……活不下去了。” 方才还义正辞严,一下子哭哭啼啼,诸位大臣们都觉得丢脸,你上折子就上折子,怎么就这么没用,哭什么。 男人流血不流泪,偏偏虞瑞文就是一个流泪不流血的。 受了委屈就会对皇上哭诉,比个女子还不如! 大臣们心里鄙夷。 “皇上,您知道的,熙儿一直是为臣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为臣最疼的就是她,如今小女儿进京了,为臣又发现最对不起的是三女儿,她们两个哪一个都是为臣的心头肉,可是……可是两个一起出事,为臣承受不住啊。” 虞瑞文不管其他大臣怎么想,继续伏地大哭道。 这话连在一处,还真是,宣平侯府的二位姑娘一起出事,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玄妙?或者说这里面代表的是皇家的意思? 有大臣已经开始往这方面细细琢磨了!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没有错,的确是有人算计了宣平侯府的二位姑娘,帐本就是铁证。”有臣子见虞瑞文哭的可怜,站出来支持他。 “皇上,为臣也觉得是,征远侯府二房夫人,狼子野心,其女也不是什么好的,还请皇上追责。”又有臣子站出。 “臣附议。” “臣附议!” 接二连三的有臣子出来,对虞瑞文所行表示理解,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出来,虞瑞文做出来不算什么。 “皇上,臣反对。”忽然一个高声打破了一片“附议”声。  第三百一十五章、皇家令,祈福清修 出言反对的是一位年青的臣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最看不惯像虞瑞文这种不知礼数,还依老买老的勋爵,平时与国无利还一再的占据资源,实在是国之蛀虫。 从品阶前出来,跪下启奏:“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有错!” 终于有一个说的不同,皇上正了正身子,低缓的道:“说!”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持宠而骄,欺压征远侯遗孤,实是过份,征远侯一生英雄,如今尸骨未寒,宣平侯就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实是过份,还望皇上替英雄做主。” 这是站在征远侯的位置上,把征远侯府所有人都划拉到征远侯的名下。 有几位了解内情的臣子,看着这位年轻不知实情的臣子,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又是一个想哗众取宠的。 现在的年轻人,不思好好的进取,一心一意的往上爬,想在皇上面前露脸,想让皇上注意到自己,也不看看自己说的话合不合情理? “皇上,臣也有本启奏。”一个苍老的臣子忍不住开口。 “准。”高座在龙椅上的皇上道。 “皇上,征远侯府的二房算不得征远侯的遗孤,不但不能算,而且还应当把他们从征远侯府赶走,这次出事的宁氏和征远侯府的大姑娘,其实都是二房,而且还敢贪墨征远侯夫人和县君的葬品,可见平时人品,这样无信无义、贪婪无耻,何以为人!” 这位老臣细数征远侯府二房的恶行,纬纬道来,可见是真的查过:“征远侯夫人及其女儿出事,先是征远侯二房之女代嫁过去,荒唐不说还是一个淫奔之女,现在又有宁氏和大女儿盗用葬品,铁证如山,皇上请明查。” “皇上,为臣也有事启奏。”又有一位老臣转了出来,恭敬的跪下。 “准。”皇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宣平侯府两位嫡女连连出事,为臣觉得和皇子选妃有关系,请皇上下令彻查选妃女子。”后一位老臣从另一个方面提出疑问。 选妃的女子不少,选妃的世家更不少,这一次入宫,朝堂上四品以上官吏未订有婚约的千金都入了宫。 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更大、更多。 后宫旨意还没有下来,谁也不知道自家的千金有没有入选,到时候入选了端王府,是不是就有嫌疑了? “皇上,为臣觉得这是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之事。” “皇上,为臣觉得宣平侯没有错。” “皇上,征远侯府二房恶臭之极,不能再住在征远侯府。”…… 一个个臣子站出来,都在为死去的征远侯伸张正义,关乎于自身的利益,平时不怎么爱动的几位老臣也跳了出来。 比起注意力在宫中选妃的事情上,他们更愿意这是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争斗,一姓之争,同族之利,比起选妃的事情小的太大,争执面也少许多。 虞瑞文做过的荒唐事不少,又不是只有这一件,年轻人不懂事,跳什么跳。 封煜坐在轮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官员们各自踢着皮球,不在于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之错,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后宫选妃一事。 他一身亲王世子正装,紫色的莽袍上金丝线绣着四爪蟠龙,映的他原本有些懒散的脸,多了几分庄重尊贵,彰显皇家的气度和雍容,容色俊美绝尘,浅笑温雅,很是怡然自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 他前面的封兰修一动不动,神色端庄。 另一边的勇王封奕修更是不动如山。 “好了。”皇上终于被吵的头疼,开口道。 立时下面安静下来,听皇上的旨意定夺。 “宣平侯大闹征远侯府,实是不知礼数,罚俸半年。”皇上低缓的开口,所有臣子低头静听。 “为臣领罚。”虞瑞文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认了罚。 “宁氏行为不瑞,擅自动用葬品,实质大禁,但念在征远侯夫人守孝之时,主持征远侯府事务,帮着征远侯夫人操持家务,奉养老人,着她出家清修,为已故之人祈福。”皇上继续道。 所以,这是轻拿轻放了? 许多臣子面面相窥,征远侯都没了,皇上还这么念及征远侯的旧情,甚至到福及隔房之人? “皇上,宁氏为人恶毒,还陷害臣女入宫的贴子是假。”虞瑞文不服,向上面磕了一个头,高呼道,“臣女入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差一点点,最后都回不来了,皇上请为为臣做主!” 说着抹起了眼泪。 一个大男人又这么当堂委屈的哭了起来。 “皇上,宁氏恶毒,不但陷害宣平侯的女儿,还挪用葬品,实属恶毒,其女协同一起,心性可见一般,请皇上一并处置。”又有老臣帮着虞瑞文说话。 “皇上,宁氏所生二女,皆为不堪,其行若不严惩,边关将士何以安心家中父母妻女?”又有老臣开口道。 宁氏贪的是虞兰萱的葬品,又怎么能在征远侯余阴之下。 “皇上,为臣觉得当重惩。”又有臣子上前跪请。 皇上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昨晚上软语温存,虞兰雪把他服侍的很满意,当时也答应了虞兰雪的诉求,没想到虞瑞文当堂拿出证据,想从蝶羽阁的帐本上动手已经不可能,皇上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偏下面居然群情激动。 一方面是新宠美人,另一方面是激动的群臣,皇上烦燥了,只觉得额头上隐隐作疼。 “好了,宁氏为人恶毒,责其清修祈福,马上离开征远侯府,宁氏所生之女陪同一起离开征远侯府。”皇上脸色一沉,冷声道。 说着站了起来往起往里走。 “退朝!”内侍尖声高喝。 征远侯府,虞太夫人耷拉着眼睛,狠狠的瞪着宁氏,手指颤抖的指着宁氏,骂道:“宁氏,你坏了仲阳的大事,你……你怎么不以死谢罪?” “母亲,这事不是我的错……”宁氏坐在地上大哭,屋内一片狼藉,砸的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 “住嘴,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生了贪婪之心,怎么会盗用葬品,你……你的眼界就这么小,见不得一些好的东西?”虞太夫人厉声骂道,谁能想到两盒粉,就让宁氏落到这种地步。 宁氏死活虞太夫人可以不管,但大孙女的前程被毁了,虞太夫人一心想巴着虞兰雪提拔全家,把征远侯府的爵位拿下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岂会不怒。 看着宁氏哭哭啼啼的样子,越发的厌恶:“你怎么不去死的呢?你若是死了,就不会连累雪儿,也不会连累你的几个儿女,宁氏,你自己做下的事情,怎么就不自己去承担,雪儿有什么错,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生母?” 虞太夫人越骂越恨,拿起手中的拐杖,照着宁氏没头没脑的打了几下,气喘吁吁。 宁氏抱头滚倒在地上,一边躲避,一边痛哭:“母亲,母亲您放心,我会护着雪儿的,我一定会护着雪儿的,现在,雪儿如果没有我这个生母,恐怕……恐怕也不太行。” 虞兰雪不在征远侯府,自打进了宫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这事还得靠宁氏周旋,虞太夫人和宁氏都知道虞兰雪进了宫,可现在就算是进了宫也不能张扬,对外只能说虞兰雪跟着宁氏一起去清修,一起为安氏和虞兰萱祈福去了。 虞太夫人停下拐杖,恨毒的瞪着宁氏,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宁氏打死。 可现在不可以…… 外面已经传来催促的声音,是衙门里的人准备押解宁氏和虞兰雪离开,时间已经不多了。 “宁氏,你去庵堂清修,自此之后宁心宁神,一心一意的为安氏和兰萱祈福,切不可再生事非。”虞太夫人平了平气,冷声道。 “儿媳明白,您放心,儿媳明白。”宁氏哭倒在地。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颤微微站起,两边的丫环、婆子急忙扶着她起身。 门外有衙役守着,看到虞太夫人出来,对她深施一礼。 虞太夫人无力的苦笑道:“麻烦几位官爷了,宁氏不足为惜,只可惜我孙女她还病着……还望官爷多照应一些。” 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拿出几个荷包一一分给了几位衙役。 “太夫人放心,府上大姑娘也是受牵连,说不得就会放回来,我等自会尽心。”衙役们得了好处,拍胸脯保证。 这事最重要的是宁氏,对于征远侯府的那位大姑娘,也就是连带的责任,听说还是一个不知情的,也就是摊上了这么一个生母倒霉。 虞太夫人离开,宁氏这里稍稍收拾了一下,穿着素淡的衣裳,带了一个小包裹,跟在衙役的身后上了普通的油壁马车,另一辆马车处扶过来一个走路无力的女子,头上戴着帷帽,同样的素布衣裳。 虞兰雪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一次也只是罚她跟着宁氏去清修,衙役们只是把她们带到城外的弱水庵,例行公事罢了,等把人带到他们的差事也算是完了。 母女两个在马车里抱头痛哭,衙役们见她们都上了马车,这才拉转马车往城外去。 弱水庵是衙门替她们找的清修之地……  第三百一十六章、查一个姓白的 弱水庵在京城外,一处不大的庵堂,地方偏僻,平时出入也就几个女尼,香火不算太盛,为了生计,女尼们也会在后山处开垦了菜园子,自种自吃。 比起虞竹青之前的庵堂,弱水庵还算不错,至少并不算是深山难进之处,周围村民也会有人过来祈福进香。 自此,这一处庵堂就是宁氏和虞兰雪的清修祈福之所。 “弱水庵?”虞兮娇听到徐嬷嬷打听到的消息,唇角微微一勾。 “对,说是弱水庵,老奴去打听过了,府里有下人知道此事,但也只是隐隐听说,似乎不太大,也就周围的一些乡民会去进香,香火并不盛,很是清静。”徐嬷嬷笑着,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自打虞兮娇进京,这位征远侯府的宁夫人就没少做妖,徐嬷嬷一直担心自家姑娘吃亏,现在这心算是真的放下来了。 “姑娘,虞兰雪还在宫里。”明月看向皇宫方向,这是怀宝公公送来的消息。 “如何了?”虞兮娇笑了笑,问道。 “听说宁妃身边多了一个容色出彩的贴身大宫女。”明月继续禀报。 贴身大宫女?虞兮娇笑了,如此甚好,虞兰雪没有征远侯府的靠山,也没有和信康伯府搭上线,获得信康伯府的支持,起点就比梦境中少了许多,不再是以“美人”的身份陪在皇上身边,只是一个宁妃的宫女。 “姑娘,老奴听说随便动用葬品,是大罪,原本应当把宁氏处死的。”想到虞兰雪,徐嬷嬷又担忧起来,“现在只是一个清修祈福,应当是这位虞大姑娘很得宠吧?” 得了宠,对于姑娘来说就可能是大祸。 “徐嬷嬷不必在意。”虞兮娇安抚道,“就算以后她为宫妃,至少明面上她不能是虞兰雪。” 现在更姓改名易,以后若想再改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宁妃还会这么看中虞兰雪吗? 虞兮娇有一点想不通,宁妃为皇上宠妃,对于后宫的其他女子应当都是很在意的,怎么会主动让一个年轻女子进宫夺她的宠? 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不得宠的正室身上,唯有不得宠的正室,才会动用手中的人手,替自己的夫婿另找一位美人,和原本的宠妾大打出手,她好收渔翁之利。 宁妃不是正室,宁妃正得宠。 就这两点,虞兮娇一直看不透,总觉得有什么隐在雾中,这事甚至隐隐的还和自家的悲剧有关系。 宁妃,在自家的事件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姑娘,大姑娘来了。”一个丫环在外面禀报,明月急忙上前挑起帘子,虞竹青带着丫环走了进来。 “三妹妹,你没事吧?”看着站起来的虞兮娇,虞竹青关切的问道,又伸手拉了位虞兮娇的手。 “大姐放心,我没事。”虞兮娇反手拉着虞竹青一起坐下,她才回宣平侯府,昨晚上就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住了一晚上。 “听说征远侯府的虞兰雪污陷你?”虞竹青问道,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这几年一直交好,两家的当家夫人又是表姐妹,府里的下人关系也不错,现如今就算是把侧门关了,还是有消息从征远侯府传过来。 虞竹青如今也不再是什么事情也不能管,周夫人放了一部分权给虞竹青,让她帮着管家,虞竹青的亲事就订在下半年,正好趁着这时间好好的学着管事。 比起最初见到虞竹青的时候,如的虞竹青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谈举止不再瑟缩,虽然依旧有时会怯场,但至少明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整个人精神气也完全脱胎换骨一般。 “大姐放心,已经没事了,这以后虞兰雪和宁氏自己清修,与我再没干系。”虞兮娇知道虞竹青担心什么,柔声道。 “那就好,虞兰雪以前看着……还算好。”虞竹青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兰萱县君还在,虞兰雪看着也稳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宁氏……宁氏为人实在是过于的不堪一些。”既便到了这种时候,虞竹青对于宁氏也没有破口大骂。 宁氏害得虞竹青差一点身败名裂。 “大姐,这以后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再是威协。”虞兮娇微微一笑,眼眸幽然。 “那不一定,我听征远侯府的人说,宁氏……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只要虞兰雪的父亲当上征远侯,就可能,不过这征远侯府之位,不是世子的吗?”虞竹青不是很懂这里面的围围绕绕,钱氏这么多年,就没有好好的教养过她,能长成这样,还是她心底纯善。 “如果征远侯世子没了呢?”虞兮娇冷笑。 虞竹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了一下:“这……不会的吧?” “大姐,这世上之人,在没看清楚之前,谁会知道是人是鬼!虞兰雪以前也是京城中有数的世家千金,性子最是温良,都说征远侯府最出色的就是她和虞兰萱,她没有县君的名头,却也能和虞兰萱平分秋色,可见其厉害。” 虞兮娇淡冷的嗤笑一声。 虞竹青柳眉微蹙,低头想了想后,苦笑道:“的确如此,是我想的不周全。” “不是大姐不周全,实在是有些人恶毒的令人发指,谁能想到她们会做这等事情。”虞兮娇道,而后柔声问道,“店铺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这事现在虞竹青和许诚在办,两个人订有婚约,见面也比以前方便,还可以借此机会锻炼虞竹青。 “许公子说找到了。”听她这么一问,虞竹青忙道,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册子,“三妹妹,你看,这些就是找到的人手,卖下我店铺的买家。” 许诚动作还挺快的,居然这么快已经查到了些眉目,这事不解除,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炸开的陷坑。 虞兮娇接过册子,上面的名字有四个,名字边上还有背景注释,一眼就能看清楚。 四个人中有两个是商人,但不是京城的商人,经过京城的时候卖下了虞竹青的店铺,但之后又因为离开,把店铺低价卖给了一个叫白青的人,许诚很细心,还在下面说明理由,要离京,一时周转不便,又时常不在京中,便把店铺低价处理。 另外两个人倒是京城人氏,但都已经破落了,平时也就维持个生活,突然之间手头就阔促起来,一个说是找到先祖留下的余财,一个说是先祖曾经救过他人,那人的后裔找到这人,送了他一笔钱财。 这两人有了钱财之后就置办了产业,卖了铺子,没料到这两个人也是没本事的,短短几个月,铺子又不行了,只能再次低价转手,不过这店铺的地契、房契还在宣平侯府,这两个人想转手可没那么简单,据说最近也在跟白青的人接触。 听说白青收了之前两位商人的店铺,同样没有地契和房契。 “许公子说这个叫白青的,家世不错,家里也有钱,的确是商人,是个做生意的。”虞竹青指了指白青这个名字道。 “姓白?”虞兮娇自言自语的道,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大姐,你让许公子再查一查这个姓白的,宁氏娘家的嫂子就是姓白,不知道跟这个白青有没有关系。” “宁庆的生母?”虞竹青想了想,脸色微变,她对于宁庆的感觉是极差的。 “对,就是他的生母,白这个姓氏也不是很多见的,说不定就有什么关系在。”虞兮娇点头。 不是有可能有关系,她可以肯定必然是有关系的。 大姐手中的铺子以经营不善出售,最后必然还得回到钱氏的手中,宁氏和钱氏是怎么保证这一点的呢?这就必然要让得手的那个人乖乖的把店铺重新还给钱氏,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大姐的铺子卖出、再买入,人手上面选的很不错,理由也很充分,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所行谨慎,谨慎的超过虞兮娇的想像,册子上记录的很清楚,许多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让人很难看到纰漏。 柳眉微微的蹙起,眸色深幽起来。 这种行为不像是钱氏和宁氏所为,不管是钱氏还是宁氏,那个时候又有谁会顾及大姐,所行所思不会这么谨慎。 手指在白青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圈,这个人应当就是关键,没有地契约、房契,甚至还在钱氏手中,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就敢买下店铺,而且买的不是一家,大姐现在的店铺都在他的手中,这是有依仗的? 不是他背后有强大的助力,真的想贪便买店铺,就是宁氏和钱氏的人手,只不过出面买下罢了,最后还得还给钱氏。 有一点,虞兮娇可以肯定,钱氏不会真的买铺子,也不可能和一位真的想买铺子的商人联系。 当然,还除了另外一种可能…… “三妹妹,这人我再让许公子查查此人。”虞竹青点头。 “大姐,查的时候再看看这个姓白的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虞兮娇轻按住虞竹青的手,一脸正色的叮嘱道,“大姐,店铺原本就是贱卖的,之后又再贱卖,这么一大块肥肉,可能看中的人还不少,契约现在在你手中,但这些文书方面,对你不利。” 这册子和她想像中的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莫名的让虞兮娇有些不安……  第三百一十七章、所谓飘雪,何其人也? 皇宫里 宁妃面前,虞兰雪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宁妃沉默不语,大殿内只有虞兰雪悲痛不已的哭声。 “虞兰雪,我当时是怎么对你说的,你还记得吗?”终于宁妃开口道,仿佛一下子少了许多精神气似的,目光落在虞兰雪的身上,满是失望,“我当时看你聪慧,觉得你会懂。” “宁妃娘娘,奴婢明白,奴婢知道事情出了差错,这些都是虞兮娇的错,都是她害的。”虞兰雪脸色惨白的抬起头。 宁妃冷笑:“一个小小的世家千金,只是宣平侯府的千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不是你之前坑了她一把,她也不会如此决然的把这些事情掀出来。” 在他人看来,虞兮娇敢当着皇后的面揭露虞兰雪,都是因为虞兰雪之前在贴子的事情上坑了虞兰雪。 “宁妃娘娘,您要相信奴婢,真的是虞兮娇早有预谋,早就不安好心。金粉和桌屏都是她送的,如果她不送这些,奴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不会……更不会犯下这等大错,贴子的事情固然是奴婢的错,但她也是早早有准备的,她早早的就准备好贴子,等着奴婢发难。” 虞兰雪几乎控制不住的尖声道,恨的咬牙切齿。 宁妃冷哼一声:“这事如果说有谁算计你,必然就是安和大长公主,只是你一个小小的征远侯府的千金,哪里就会让安和大长公主算计你?” 宁妃觉得贴子的事情,就是安和大长公主谨慎,给孙女多备了一份,这才让虞兮娇免于一难,至于虞兰雪说的,虞兮娇早早的就等着反击,却是不可能的,那个女孩子容色绝美,但却还带着几分稚气,并没有完全长成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虞兰雪自己蠢。 “宁妃娘娘……”虞兰雪还想说什么。 宁妃已经不耐烦了,“好了,虞兮娇的事情先不说,说说你的事吧,现在要怎么办?我当初选你是因为你背后的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你说过你妹妹会成为信康伯夫人,你母亲也答应我你父亲会成为征远侯,这些都会成为你的助力,可现在你看看,还能行吗?” “宁妃娘娘,这事必然可以的,父亲现在没在京城,必然可以成为征远侯的,等父亲回京,母亲也会被接回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再恢复名字,求宁妃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 虞兰雪哭倒在地,哀哀相求。 “重新改回名字?你的名字现在已经定下了,这以后就不会是虞兰雪,除非你想得一个欺君之罪?或者你可以让虞兰雪名正言顺的进宫,再顶上这个名头,否则此生就算你父亲成了征远侯,你最多就只是一个认干亲的机会。” 宁妃不客气的打破了虞兰雪的妄想。 “宁妃娘娘,奴婢一定会找到机会的,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全听您的。”虞兰雪磕头苦求,没几下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块,依然不敢停下。 见她磕的红肿,宁妃脸色稍缓:“好了,别磕了,我答应就是。” “宁妃娘娘……”虞兰雪晕头转向,激动不已的抬头。 “这事我答应是答应,但还得看你自己能得到皇上多少的宠爱,如果皇上真的在意你,也不会介意你这些小瑕疵,必竟这事皇上也知道,以后说不得还有机会回到高处。” “奴婢明白,奴婢全听娘娘的。” 虞兰雪急忙应声。 “高贵的身份暂时没有,你进宫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再和虞兮娇对上,她不过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官吏之女,从此之后与你再无关系,你的身份可以一高再高,她已经和你是两个圈子的人了,在你没有正式成事之前,不要跟一个普通官吏之女计较。” 宁妃继续敲打道。 虞兰雪纵然满心不甘,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她怎么能就此罢手,她所有的一切都毁在虞兮娇的手中,谁能想到虞兮娇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她不甘心! 但现在又不得不隐忍,宁妃娘娘说的对,自此虞兮娇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底下一个圈子的人,两个人就算是想见面也不方便,她现在要做的是往上爬,如今通天的梯子已经在脚下,虽然起点低了些,但她相信自己可以。 总有一天她可以爬的让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心恨的流血,虞兰雪却还能明白何去何从,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紧紧抓住皇上。 “好了,先起来吧!”宁妃弯腰,伸手虚扶了虞兰雪一把。 虞兰雪就势起身,哭的不能自拟。 “先坐下吧,闹成这副样子,皇上若是过来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宁妃容色温和的吩咐身后的宫女给虞兰雪拿湿巾,一方面也吩咐人给虞兰雪敷一下额头。 待得虞兰雪收拾完,宁妃才把人又打发了下去,语重心长的道:“兰雪,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极喜欢你,当初看中你虽然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你长的好,容色又出彩,身份尊贵的你才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我与你一起才能对抗皇后。” 宁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长叹一声:“早知道你现在会弄到这种地步,我当初就不会选择你。” “宁妃娘娘放心,以后再不会如此了。”虞兰雪红着眼眶咬咬牙。 “你能这么想最好的,以后拼尽一切得皇上的宠爱,就算只是一个宫女又如何,等这段时间的风声过去,皇上再给你封位,有了皇上的宠爱有了皇上的子嗣,再谈其他就简单的多了。” 宁妃继续叮嘱道。 “娘娘放心,奴婢会隐忍的,虞兮娇如今奴婢不会管,但是虞玉熙……和奴婢的关系却是极好的,她母亲现在在宣平侯府不得势,也是因为虞兮娇。”虞兰雪含泪道。 “虞玉熙……此次应当会有一个端王侧妃之位,她莫名其妙的落水,可能跟皇后有关系,你若是联手与她,对你倒是一番助力。”宁妃沉吟了一下道。 “皇后娘娘……动的手?”虞兰雪一愣,急抬头去看宁妃的脸色。 “皇后有两个侄女,一为嫡女一为庶女,这两位皇后可都打算嫁进皇家,如今怡王去了南唐,应当会娶一位南唐的公主为正妻,留在京城的也就只有端王和勇王,这两位应当都是皇后看中的。” 宁妃冷笑道,手按在桌子上,原本温柔的脸变的阴狠,“为了目地,一个宣平侯之女算什么,这端王妃的位置是她早早看中的。” “娘娘……”虞兰雪心头突突一路。 宁妃回神,脸色和缓了下来,叮嘱道:“虞兰雪,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就天生和她不是一处的,同样她也不会善待你,若你发现她对你和善,不过是她的手段罢了,当初我初进宫,就是因为太相信她,才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 大殿内宁妃的脸色有些阴寒。 “宁妃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切都听娘娘的。”虞兰雪连声道,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迟疑。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如今你就是我的大宫女飘雪了!”宁妃低缓的道。 “奴婢多谢娘娘。”飘雪站起身又向宁妃跪下。 这一次宁妃没有直接让她起身,只低声道:“飘雪,你现在落在低谷,所行之事皆以皇上为重,一心一意的服侍皇上,至于其他你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动,选妃之事也不是你能插手的,我们静静的看就是。” 宁妃的话对着飘雪说的,目光却抬眼看向皇后所在的宫殿方面,眼中的恨意几乎凝实,她恨皇后,恨不得皇后马上死在她面前。 “是,娘娘。”飘雪温顺的道,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腥红,那丝带着赌徒一般的腥红。 高位嫔妃措手可得,所有的一切就在自己脚下,只待自己一步步的登上那个万中无一的宝座,却因为虞兮娇毁了自己所有的事情,自己如何不恨。 她恨! “皇上驾上。”大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 宁妃立时清醒,伸手从地上扶起飘雪,伸手轻轻的按了按她的额头,“方才已经用敷过,怎么还这么红肿,你啊!就是太实诚,走吧,一起去接皇上,知道要对皇上怎么说吗?” “奴婢知道。”飘雪柔顺之极。 看了看飘雪的反应,宁妃还算满意,笑着放下飘雪的手,举步往外走,飘雪急忙跟上。 等她们到殿外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龙辇,举步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宁妃跪了下来,两边的宫女、内侍早就跪了一地。 飘雪伏地跪在宁妃的身后,用力的握了握拳头。 “爱妃起吧。”皇上伸手扶起宁妃,目光四处扫过,最后落在飘雪的身上,随口道,“都起吧!” 拉着宁妃的手进大殿。 “飘雪进来侍候!”宁妃笑盈盈的道,对身后的飘雪吩咐道,飘雪忽忙低头小跑的跟上。 宁妃只留下心腹服侍,其他人都留在殿外,等到了大殿飘雪重新跪下见礼。 “皇上,这是臣妾新收的,就叫飘雪,容色过人,又是一个温柔良善的。”宁妃笑着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指着飘雪道。 “飘雪?”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名字不错,看着就是一个好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还有一位倒霉的会是谁? “皇上,您今天留下来午膳吧!臣妾之前让御膳房特意做了几份清凉的糕点。”宁妃笑道。 “也好。”皇上点头。 宁妃站起身:“皇上,臣妾去问问糕点拿过来了吗!” 皇上点头,宁妃含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飘雪,转身微笑着离开。 “朕今天上朝,宣平侯砸了征远侯府之事便闹出,虞瑞文拿了蝶羽阁的证据,你母亲罪证确凿。”皇上看着低低的跪在面前呜咽的飘雪道。 这事说起来对飘雪还是有些愧疚的,昨天已经答应的好好的,现在不但没放了她生母,连她也只能是一个宫女。 特意说明一下,也算是给自己昨天的话解释。 但如果虞兰雪再揪着不放,皇上心里也要不喜了。 “皇上,都是奴婢母亲之错,奴婢母亲、奴婢都有错。”飘雪眼泪一串串落下,抬起头,泪眼迷离,又是后悔又是难过,伸手紧紧的握起,看着梨花带雨,却没有半点怨气。 “你母亲……的确是过了,但这与你何干。”皇上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温和的安抚道,“等过一段时间,你母亲的事情消退了,朕再给你提位份,葬品之事,到你母亲这里也为止了,被关着的是你的名头和你的母亲。” 见她极为凄楚,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皇上越发的温和了。 “多谢皇上,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若不是皇上,奴婢……百死难以说清楚,此事既然是母亲所做,奴婢却因为不知情用了,便也是奴婢之错,奴婢有错,皇上还开恩让奴婢留在宫里,奴婢……奴婢……” 说到伤痛处,飘雪再说不下去,眼泪又成串的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皇上,奴婢现在唯有您一人了!” 声音颤抖而无助,听着就让人心疼。 皇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朕知道,放心,朕以后会护着你的。” 飘雪膝行两步,到皇上膝盖前,抬起手轻轻的搭在皇上的膝盖上,一双美眸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皇上,眼底俱是皇上的身影:“皇上,奴婢……奴婢……” “好了,别哭了,再说朕到心疼了。”皇上伸手把飘雪拉起来,安抚道,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么合心的女子出现,如果不是她府里出事,皇上真的想封她当嫔妃,纳入后宫,眼下却只能当一个宫女。 这么一想,还真的委屈了她。 “皇上……”飘雪就势投入皇上的怀中,手紧紧的拉着皇上的衣襟,“皇上,奴婢现在只有您了。” 说完,身子因哭泣瑟瑟发抖,越发的让人心怜,因为气弱娇怯,甚至还有些喘不上气来,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 “好了,都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以后一切有朕在,放心。”皇上心软如水,抱着怀里的美人轻轻安抚。 见不得如此美人哭的这般可怜,近几年后宫就没有这么出色、娇婉的女子,飘雪无论长相还是性子,都特别合皇上的意思,正是他最欣赏、喜欢的那种…… 宫门外,才要抬步进来的宁妃缓缓转过身,娇美的脸上没有嫉妒,眉头紧紧锁起,往偏殿而去。 在偏殿中坐下,眉头依然紧锁。 “娘娘,飘雪姑娘现在果然得了宠。”一个嬷嬷见她愁眉不展,忙笑道,“娘娘神机妙算。” “可惜,只是一个宫女。”宁妃冷笑道,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弄进来的只是一个宫女,如何不郁闷。 “娘娘,就算是宫女,以后也是大有可图的,谁都知道征远侯的爵位必然会落在她父亲身上。”嬷嬷伸手往正殿虚指了指,“如今她又得皇上恩宠,相信不日就可以生下小皇子。” “她父亲成了征远侯,她也只能是飘雪了。”宁妃恼怒的道,脸色沉凝,费尽那么大的心机,到最后几乎是一场空,她心里的怒意不比飘雪少。 皇上的喜好她再清楚,也只有她才掌握了皇上的喜好,可偏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娘娘,万事不能一概而论,说不定将来就有机会呢?况且皇上现在实宠她。”嬷嬷抬眼往正殿方向撇了撇,又低声道,“娘娘,如果皇上以后真的对飘雪恩宠,您……” 这是担心宁妃失宠,宁妃无子无女,若是失宠,在宫里的处境必不会好。 “这丫头现在能靠的就是我,如果我出了事情,她又能如何?”宁妃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目光也看向正殿方面,眼底隐含阴鸷:“就先这样吧,希望她还有些用处,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娘娘说的是,如果没有娘娘,这一次她就必死无疑。”嬷嬷连声道。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的旨意一一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端王正妃是明庆郡主张宛音,侧妃一为宣平侯府二姑娘虞玉熙,另一侧妃是玉相府的二姑娘玉丽珠;勇王正妃是玉相府的大姑娘玉丽月,侧妃是兵部侍郎之女席幽若。中山王世子妃定为礼部尚书女儿方玉露。 中山王世子也在里面选妃,这是许多人当时隐隐猜到的,但是真正听到后,都不由的为这位方姑娘叹息。 同样是为皇家血脉的正妃,这位世子妃和其他的正妃、侧妃天差地别,谁不知道中山王世子进京为质的,他日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如果中山王世子他日回去,这位世子妃也得跟过去吗?或者说中山王世子直接就把她扔下,径直回中山国? 如果跟去,远离家乡亲人,出了什么事,连个帮忙出头的人都没有,会不会落得一身孤苦? 这中山王世子妃之位,还真的不是京中世家千金喜欢的名头,都觉得尚书府的方姑娘可怜了,这么好的一位姑娘,怎么就被嫁给了中山王世子? 皇上以后处置了中山王世子,那她又当如何? 看着每一条路都不是什么好的,足以让人叹息方玉露红颜薄命了些,当然也有许多人暗中称奇,怎么就没有齐王世子妃的人选? 是没看中,还是没挑到合适的?怎么看皇上都会为封煜选一位齐王世子妃,有世子妃在身边,皇上和朝臣们也放心许多,至于以后是何去何从,这事就不归他们上心的。 还有一位倒霉的会是谁? 许多人暗中都有猜测,进宫赴宴,但又没有成为皇子正妃、侧妃的姑娘们,个个紧张,单看齐王世子的模样,她们是喜欢的,也是愿意的,但偏偏想到齐王世子为人质的事实,她们又不情愿。 她们嫁过去是享福的,不是嫁过去,最后落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那么,宫里接下来定的齐王世子妃是谁?是还有争议,还是放在最后,为什么久久没有公布…… 淳安宫 太后正在对皇上说起封煜的事情,这一次没有公布正妃人选的唯有他一人。 “母后,这事朕再想想。”皇上摇了摇手,眉头紧皱道。 “怎么还要考虑,都考虑这么久了,端王、勇王和中山王世子的亲事已经订了下来,独留下煜儿,皇上这是让别人议论煜儿没有圣宠,如今连一位世子妃也没有吗?”太后不悦的道。 “母后,此事关乎宣平侯府。”皇上揉了揉眉头,无奈的道,“如果是其他的千金,哪怕是皇后的侄女都行,但是宣平侯府的千金……总是不太妥当。” “怎么就不太妥当了?宣平侯府的女孩子长的就是好,看看这个小的,更是如花似玉,将来必然也是绝色倾城,哀家看过了,也唯有她配得上煜儿,其他的长的都一般。”太后冷着脸道。 这话是封煜的原话,如今却是落在太后的嘴中,成了她的意思。 “母后,这……总觉得不太合适。”皇上没松口。 太后恼了:“你左一个不合适,又一个不行,到底想什么?煜儿好不容易松了口,难不成你要逼着他娶妻不成?煜儿不是你弟弟,这性子左的很,之前的事情你看看,还没怎么样,就闹的了无生趣,真把他闹僵了,你能得什么好?” 太后指着儿子骂道。 “母后,可这宣平侯之女……”皇上还在犹豫。 “你到底犹豫什么?当年事情已经过去了,宣平侯府也没落了,难不成你还怕宣平侯能重新立起来?都这么多年了,虞瑞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明白?要有能力早立起来,何至于安和看她这个儿子一直不顺眼!”太后毫不客气的就责儿子。 “安和大长公主……也是一个原因。”皇上沉默了一下道。 “安和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如何?老宣平侯已经不在了,她一个女子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对儿子心灰意冷,现在什么事情也不想管,之前端王要请旨娶虞玉熙,哀家看她态度是一点也不愿意和皇家结亲。” 太后继续斥道。 这事皇上也知道。 “端王不是齐王世子。”皇上意有所指的道。 “那你是不同意此事了?”太后烦燥的问道。 “母后……”皇上还想再劝。 “好了,哀家知道了,此事哀家会对煜儿说的。”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一脸正色的道,“这事哀家会试着先对煜儿说说,如果他实在不同意,哀家的意思还是同意此事。” 封煜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太后心里没把握,先给儿子垫了垫话。  第三百一十九章、我要去抄了宣平侯府 “母后,您先试着说说吧,原本就没个定性,朕看他也不是非宣平侯之女不可,长相之事,其实更合眼缘。”皇上也很头疼,这侄子的性子真上来,六亲不认不说,连自己都厌弃。 早知道封煜真的这么个性子,皇上觉得他就不会让封煜入京。 如今人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也没理由把人送走,还得担心他会不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情。 “这事要是不成,还得是宣平侯府的。”太后叮嘱道。 “母后说的极是,朕明白。”皇上点头。 “白石书院怎么还没开学?”太后沉默了一下后,皱着眉头道。 “母后,马上就快了。”皇上烦燥的站起,“就这几天。” 看着皇上离开,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情不好,孙子的亲事不定下来,她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安。 封煜到淳安宫的时候,太后才收拾起心头的烦燥。 “皇祖母。”封煜在轮椅上向太后欠身行礼。 “身上的伤如何了?”太后又问道。 “皇祖母放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封煜抬了抬腿,看得出无力,只稍稍抬了抬,之后就落下。 “怎么还没好,太医们就没一个特别好的说法?”太后不满的道。 “太医们说好好养着就行,皇祖母,不会有什么大事。”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你这孩子,这腿伤能是小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让皇祖母怎么面对你父王。”太后难过的红了眼眶。 “皇祖母,我父王不在意的。”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这孩子怎么又胡说,你父王怎么会不在意你,你可是你父王唯一的嫡子。”太后狠狠的瞪了封煜一眼,斥道。 “皇祖母,您说是就是。”封煜不以为然的道,身子往后懒洋洋一靠,“皇祖母今天宣孙儿进宫,是因为孙儿的亲事?” “你的亲事,的确……有些问题。”太后沉默了一下道,一边是大儿子,一边是小孙子,又是两难的境地。 “怎么,宣平侯府不同意?他们敢!”封煜挑起俊眸,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也不是不同意,就是……你们两个其实也不合适,虞兮娇才十三岁,小了一些,年纪小不能照顾你,她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怎么照顾你?”太后看着封煜,低声劝道,“容貌好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皇祖母为你再访天下美人,总能找到和你年纪相当,又长的好的。” “我不要。”封煜眯起眼,眼底生成一股子戾气。 “煜儿,太小了,如果她再大一些,倒是合适。”太后见他脾气上来,温和劝道。 “不行!”封煜手一摇,脸色变得乖张,“我是堂堂齐王世子,相中一个女子,居然还不能立为齐王世子妃,那不如灭了她满门。” 灭了宣平侯府? 太后张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祖母,您让皇伯父给我一队人马,我带着去抄了宣平侯府,什么虞玉熙,什么虞兮娇,孙儿都不在乎,孙儿就是让人看看,谁也别欺了我去!”封煜俊美的眼角挑起,满脸阴鸷。 “胡闹。”太后斥责道。 “皇祖母,如果皇伯父不给我人马,我就带着侍卫杀上宣平侯府的门。”封煜忽然笑了,唇角微微勾起,却让太后觉得比方才更加的惊悸。 这孩子真的无法无天了。 “不是宣平侯府不同意。”生怕他真的闹出这种事情,太后也急了,忙道,给内侍使了眼色,让他们去守门,就怕封煜这个孽障真的冲出宫去,那就出大事了。 “那是谁不同意?”封煜犟着脖子道。 “也不是谁不同意……”太后把话说的婉转,背心都冒汗了。 “难不成皇伯父不同意?皇伯父不愿意我娶一个容色过人的女子为世子妃?”封煜继续问道。 这话也是能随便问的,太后又气又急,这孙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煜儿。慎言。”太后厉声喝斥。 “看起来真的是皇伯父了。”封煜满身的戾气因为这话立时就萎靡下来,长长的睫毛落下,整个人立时恹恹起来,“皇伯父和父王一样不喜欢我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去皇伯父面前一头碰死算了。” 说完又要兜转轮椅,看他恹恹的样子中带着的几分乖戾,太后手哆嗦了一下,一伸手急忙拉住轮椅:“你等哀家把话说完。” “皇祖母,您说,孙儿听着。”封煜这次没有急燥,整个人突然之间被抽去了主心骨似的,没了精神,头靠在轮椅后背上,一双眼睛似睁非睁。 太后脾气再好,这时候额头也狠狠的跳了跳:“这事谁都同意,谁也没有强力要求你不娶,只是这事现在有些麻烦。” 封煜这次没说,也没看太后,整个人靠在轮椅上,仿佛是木雕一般,也没接嘴,一副谁来都没用的样子。 太后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虞兮娇还小,又是才进京,安和大长公主舍不得孙女这么早就嫁人,你想想,人家女孩子从小就不在祖母身边长大,如今天长成这么一副粉妆玉琢的样子,总得让人家多留留,对不对?” 这话看着有些效果,封煜终于不再一副不管不顾的死样,抬起头一双俊美的眸子看着又如同往日一般清澈、纯善。 “祖母,只是他们舍不得虞三姑娘?” “对,就是舍不得,所以想再缓缓。”太后见有效果,马上道。 “安和大长公主,是吧?”封煜沉默了一会,问道。 “对,就是安和大长公主,她是虞兮娇的亲祖母。”太后连忙道,看着有了精神气的孙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暴怒起来,她慌,不管不顾起来,她也慌。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那我去见安和大长公主。”封煜想了想道。 “你想干什么?”太后警惕的看着孙子。 “祖母,我还能干什么?我就是去劝劝安和大长公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虞三姑娘年纪不小了,再留下去就留成仇了。”封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胡说,安和大长公主是你的长辈。”太后生怕孙子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急忙道。 “那又如何?这京城里孙儿的长辈实在不少。”封煜不以为然的道,没怎么把安和大长公主放在眼中。 “你如果还想娶虞兮娇,就得好好的尊敬安和大长公主。”太后一脸正色的叮嘱道,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把太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孙子做事情极左极右,而且还没有礼数,她这个当祖母的也真是操碎了心。 要么直接上门屠戮,要么自己不想活了,太后伸手按了按胸口,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惊吓,这孩子到底像了谁,他父亲当年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皇祖母,孙儿还就要娶虞兮娇了。”封煜俊美的眸子挑起,“好不好的,都要娶,谁拦我都不行。” 这是激起他的桀骜不驯了? 太后记得最初的时候,封煜是没想法娶的,而今闹到这一步,自己恐怕担了很大的责任,早知道大儿子不同意,她当时就不会那么说,现在想反口也不行,她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为这个孽障担事? “好,娶,但得大长公主同意,安和大长公主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当初的宣平侯还救过你皇伯父和你父王的命,你不能为了娶人家女儿,就真的打上门去。”太后警惕道,生怕封煜性子上来,真的做这种事情。 “得先让安和大长公主同意?”封煜这次倒是没梗着脖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透着一股让太后心慌的气息。 “你……你想怎么样?”太后一惊。 “皇祖母,您放心,不就是让安和大长公主主动同意这门亲事吗?孙儿知道,孙儿就去讨好安和大长公主,让她同意,不过……”封煜说到这里,原本清澈的眸子泛起一股子浓重的阴黑。 “煜儿,你可不能乱来?”太后背心处的汗毛竖了起来,两手紧紧的握着。 “皇祖母放心,孙儿是那样的人吗?孙儿最听皇祖母的话,皇祖母让孙儿娶虞兮娇,孙儿就娶。”封煜修长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的敲了敲。 “其实不娶……”太后想说也是可以的,但在看到封煜那张极美到极致,但又透着几分诡谲的脸,她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之前就是说了那话,才让孙子闹腾起来。 “皇祖母,孙儿也觉得其实不娶也不算什么。”封煜道。 太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既然不娶也不算什么,那方才闹成那样是为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太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年纪大了,真经不起折腾,就方才这么一下子,已经满身虚汗,真怕他现在又闹什么妖娥子。 “孙儿的意思是,先去讨好安和大长公主,让安和大长公主把虞兮娇嫁给孙儿,然后……”封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太后觉得这然后后面才是最关键的地方:“然……然后你要如何?” “不是孙儿如何,是皇祖母如何。”封煜缓缓拉平了唇角,眼眸中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幽深无边,仿佛蕴藏着无边的黑暗!  第三百二十章、孙儿让她救了吗? “哀家……哀家要如何?”太后心惊胆战,呼吸不自觉的急促。 “皇祖母再拒了这亲事。”封煜哈哈笑了起来。 太后张口结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祖母,孙儿是您的孙子,身份尊贵,又岂是一个女子可以拒了的,要拒也是孙儿拒了她,在亲事就要达成的时候,皇祖母替孙儿拒了这门亲事。”封煜笑的眸色潋滟,神彩飞扬,“看还有谁敢逆了孙儿的亲事。” 疯了,这是真的疯了? 太后怔怔的看着封煜,这孩子的想法怎么这么怪异,还这么让人觉得诡谲,想起二儿子在信中说的事情,太后越发的深信。 这孩子的性子真得好好扳扳正,这样下去,必然得出事。 不是别人出事,就是他自己出事! “煜儿,你不是说虞兮娇救过你吗?她是你的恩人,你不能这么对她。”太后娘娘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那又如何?孙儿让她救了吗?”封煜蛮横的道,“她没经过孙儿同意,救了孙儿,就是大错。” 不是……这话还能这么说? 太后又急又恼,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拍封煜的手:“尽胡说,人家姑娘也是善心,长的又合你的眼缘,还救过你,你可不能不识好歹,况且这事经过长辈的同意,也不是她的意思,对不对?我们皇家最是讲理不过,煜儿也当如此。” 这话许是说到了封煜的心头,封煜眨了眨眼睛,居然没顶嘴。 “你再想想,人家女孩子长的这么好,年纪又小,完全合乎你的说法,过了她就不一定再遇到合适的了,同不同意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可能最无辜的,你若是要娶她又拒了她,这让她如何活下去?女孩子家的名声最重要。” 太后又语重心长的劝道。 “好吧,就听皇祖母的,孙儿先去看看安和大长公主。”封煜的眼睛手肘撑着头,想了想同意下来。 “也好,不过安和大长公主年青时性子就刚,你可不能和她起冲突,必竟是长辈,不能胡来。”太后不放心的叮嘱道。 “皇祖母放心,孙儿最是乖巧,怎么会做让长辈生气的事情,更不会跟长辈起冲突。”封煜笑了,一双眼眸清澈温雅,和方才狂燥的感觉,判若两人,“孙儿去给安和大长公主送礼,让安和大长公主感受孙儿的诚心。” “好,好好,原就应当如此。”太后欣慰的连声道,就怕小孙子一个性子上来,做事完全不过脑子。 “皇祖母处有什么好东西,给孙儿两件,孙儿也可以去安和大长公主府,讨好这位大长公主。”封煜懒洋洋的道,“孙儿这一次来京城,父王急不可奈的把孙儿给送过来,没给孙儿准备什么好的礼物。” “有有……皇祖母都有,你去皇祖母的库房里挑。”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要封煜不胡闹,财物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多谢皇祖母。”封煜笑着欠身。 “马上白石书院就要开了,你去白石书院,切不可惹事,免得弱了你齐王世子的名头,让人看了笑话。”太后又叮嘱道。 “齐王世子算什么好的名头,弱就弱吧。”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胡说,你父王的名头一直很好,你可不能坏了他的名头。”太后拉下脸,斥责。 “好好好,一切依皇祖母的,孙儿会好好的读书,将来考个状元,让父王长长脸。”封煜呼延的道。 就算他是呼延,这话说的也好听,太后听的满脸是笑。 “谁来了?”安和大长公主诧异的问秦和。 “齐王世子,说是给您送礼。”秦和恭敬的答道。 “礼收下,人不见,就着我病着。”安和大长公主用的是老借口,挥了挥手不想见。 “奴婢这就去。”秦和道,退了下去。 但没过一会儿,秦和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长主,齐王世子闯进来了。” “什么?他怎么敢?”安和大长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大怒,用力的一拍桌子道,她现在虽然不得势,公主府也不是别人想闯就能闯的。 “大公主,来不及了,已经进来了。”秦和焦急的道。 “放肆……”安和大长公主蓦的站了起来,腰背挺的笔直,“走,我出去看看。” 抬腿就往外行去,还没出门,就听到轮椅过来的声音,安和大长公主冷着脸停下脚步。 轮椅从花丛后面转过来,转到院门前,和安和大长公主对了个正脸。 “侄孙有恙在身,不便大礼,还望姑祖母原谅一个。”封煜坐在轮椅上,容色俊美中带着几分温和,乍一眼很能让人产生好感,也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直接冲到人前。 “齐王世子?”安和大长公主居高临下,冷冷打量封煜几眼后,问道。 “正是。”封煜不卑不亢的道。 “不知世子所来何事?”安和大长公主冷着脸问道,看这样子也没打算让开路。 “奉皇祖母之命,给安和大长公主送赏赐。”封煜拍拍手,几个跟在他轮椅身后的内侍走了出来,每一个手中都托着一个礼盒。 太后的赏赐? 安和大长公主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不得不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意:“既然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请!” “姑祖母客气了。”封煜笑眯眯的道,怀宝推着他往里走。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的压力也大,但这偏偏这是自家主子的意思。 几个人一起进了正屋。 “姑祖母,请看皇祖母特意替您挑选的几件礼。”封煜笑道。 四个内侍上前,放下四份礼。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安和大长公主对着皇宫方向谢过后在主位上坐下,审视了封煜几眼后,不冷不热的道:“有劳齐王世子走这么一趟。” “不敢说有劳,原本也是本世子该做的。”封煜慵懒的道,“虞三姑娘之前救过本世子,本世子感恩于心,一直无从报答。” “这不算什么,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对世子伸以援手。”安和大长公主淡淡的道。 “本世子被虞三姑娘所救,必是要报恩的。”封煜笑的潋滟。 “世子已经谢过了。”安和大长公主提醒他道。 “外面都在传言虞三姑娘救本世子时,多有不便,本世子觉得对虞三姑娘有些亏欠。”封煜挥挥手,跟着他的人都退了出去,独留下怀宝一人推着轮椅。 安和大长公主气的咬牙,脸色阴沉,也跟着挥挥手,除了秦和,其余人都下去了。 “齐王世子是何意?”待众人下去,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 “姑祖母,本世子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好好的感恩于虞三姑娘。”封煜笑的悠然。 “世子什么都不说,就是报恩。”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提醒他。 “姑祖母觉得本世子什么都不说,虞三姑娘就会没事?”封煜笑了,眸色幽邃无比。 安和大长公主心头突突的跳了跳,又仔细的审视了封煜几眼,然后道:“原就是如此!” “姑祖母错了,自打虞三姑娘进京之后,她就绕不开皇家的事情,除非再有一个十数年,可以让她躲。” 封煜懒洋洋的靠着轮椅,道。 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蓦的紧绷,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两下,用力的抿了抿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封煜,好半响才一字一顿的道:“齐王世子何出此言?” 有些事情,安和大长公主觉得她是瞒过了天下人的,封煜一个黄毛小儿,怎么可能知道,但他说的话却让安和大长公主,不得不慎重对待。 是猜到些什么,还是……其他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心情沉重…… “姑祖母若是想听,我替你细细道来。”封煜仿佛不知道安和大长公主被他说的浑身紧绷,继续笑道。 “说。”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手用力的握着椅子的围栏,眸色凌厉。 “那我就说于姑祖母听,不知道这里说……会不会有人听到?”封煜目光扫了扫屋子,笑容温雅的问道。 安和大长公主狐疑的看着封煜。 封煜微笑坦然以对。 最后还是安和大长公主偏开了眼睛:“世子尽管说就是,我这里虽然不是衙门严禁之地,却也不是他人可以随便能打听到消息的。” “好,本世子果然没看错姑祖母。”封煜抚掌大笑。 秦和小心翼翼的退到门口,出门后站定在门外,挥挥手,让院内的丫环、婆子都退后…… 虞玉熙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婆子就迎了上去:“表姑娘,老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您若再不来,老夫人就得去接您了。” “外祖母身体如何?”虞玉熙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老夫人的身体一直这样,如今因为侯夫人的事情,越发的不适了。”婆子长叹一声,很是无奈的道,一边殷勤的引着虞玉熙往里去。 进到内院,见到钱老夫人,虞玉熙急行两步:“外祖母……帮我报仇……” 话没说完,已经泪盈与睫,满肚子的怨恨……  第三百二十一章、这事,宫里怎么说? 钱老夫人一把拉起虞玉熙的手,周围的人有序的退下。 “外祖母,都是虞兮娇,她……她害了我。”虞玉熙反手拉着钱老夫人,在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她一直在等消息,坐卧不宁,偏偏等来的依旧是侧妃,这让她如何甘心。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钱老夫人皱皱眉头,宫里发生的事情,虞玉熙当天就派了人告诉钱老夫人。 “不是我不小心,是虞兮娇,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离开。”虞玉熙脸色苍白,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激动的身子颤抖,“外祖母给我的东西我还没用,我只是找一个地方用,想借着虞兮娇的理由和端王离开,可……可是,她居然害了我。” 当时她正在想理由和封兰修单独离开,正巧有人说虞兮娇身子不适,虞玉熙觉得这是机会,外祖母说端王钟情与自己,又向皇后求过赐婚,自己若是离开,端王必然也会同行,只是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虞兮娇身体不适的理由正好。 “这一次不是这丫头,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在宫里捣鬼。”钱老夫人的态度比虞玉熙平和了许多,只是脸色同样阴沉沉的,少了往日的慈和。 “就是她,肯定是她,是她见不得我好,是她怕我成为端王妃,把她压制住。”虞玉熙声音尖利的道,握着钱老夫人的手冰寒颤抖。 她如何不恨,自打她懂事以来,外祖母就一再的对她说,她身份尊贵,长的又好,还能和祖母出入宫闱,将来可以嫁皇子,最后登上那个女子最尊贵的地位,贵不可言。 她的命格是贵不可言的。 很小的时候,她在外祖母的指点下,就很清楚自己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所行所思都站在比别人高的地位上思考。 随着年纪大起来,几位皇子中端王对她最好,而她和外祖母最后也选定了端王,为了她端王甚至愿意去皇后娘娘面前求赐婚,而她也一直期望着成为端王妃,然后再慢慢的往上,端王妃比其他几位王妃更有可能…… 可这一切现在让虞兮娇毁了,虞玉熙如何不恨! “这事,宫里怎么说?”钱老夫人放下虞玉熙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她。 “内侍什么也没说,父亲问了,依旧说还在查,还说……可能就是意外,说那一处的回廊也是年久失修。”虞玉熙抿了抿唇道。 “看起来还真是不好查。”钱老夫人冷笑一声,目光看向皇宫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幽寒,又问道,“那两个牵扯在内的女子呢?” “说是查不到,最后也就是斥责了几句。”虞玉熙愤恨不已,她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居然只是一个意外,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了这口气。 虞兮娇,还有那两个贱女人,她怎么也不会放过。 “这两个贱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在宫里惹出这等事情,又被皇后娘娘斥责,以后也只能随意的找个人匆匆嫁了。”虞玉熙冷笑道,她更愿意自己亲自动手,把这两个害了她的贱女人踩在脚下。 “这事不可能是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和端王的事情,几乎是十拿九稳了,最后居然又出来一个明庆郡主,来的还真是时候。”钱老夫人替虞玉熙分析道,“这个明庆郡主是最可疑的,这次她回来的也突然,之前一直没有传她的消息。” “张宛音……就不是一个好的,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就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和七公主几位皇子交好。”虞玉熙脸色蓦的一僵,手中的帕子绞和了起来。 有一件事情,她甚至没对外祖母说,这让她觉得没脸。 她一直怀疑端王对张宛音不同,当初张宛音在宫里的时候,她就觉得端王对张宛音有些不同,这让她嫉妒不已,甚至想要怎么对付张宛音。 可那个时候祖母基本上已经很少进宫,也不再带着她进宫,她就算是想使手段,也够不到张宛音。 那个时候张宛音还是养在太后娘娘宫里,也不是虞玉熙能随意动手的。 张宛音,为什么是张宛音是端王妃,这是虞玉熙怨恨的第二个点。 如果她不是端王妃,那可以是其他人,其他人虞玉熙都不在意,唯有张宛音,虞玉熙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之前不是说让你父亲去求你祖母的吗?”钱老夫人道。 “父亲对我愧疚,自己说去求祖母,可最后……什么也没有,父亲说事情已经成定局,祖母也没办法。”虞玉熙咬牙道。 这一刻,她恨祖母,也恨父亲。 “祖母只要去求,太后娘娘必然会应允的,可祖母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的看着我成为侧妃,成为京中的笑柄。” 端王进宫求赐婚,一些消息灵通的世家都知道,那天进宫,有几个和虞玉熙关系交好的,还私下里打趣过,可见许多人都认为虞玉熙必然是未来的端王妃。 “你祖母还真是心硬,这么多年……心一直很硬,没理会你父亲就算了,连你这个嫡孙女也不在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对安和大长公主同样有意见。 “外祖母,祖母真的可以吗?”虞玉熙急切的抬头,看向钱老夫人。 “自然是可以的,你祖父曾经救过两代帝皇,你祖母又是大长公主,凭着这些,别说是端王妃,就算是太子妃,只要你祖母开口,必然也是你的。”钱老夫人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祖母怎么想的,这是看不得你的好了。” 虞玉熙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恨极之后怨气冲天。 “你祖母这是完全没把你当成亲孙女,听说对现在回来的这个倒是极好,时不时的让人过去,就没让你过去?”钱老夫人不满的冷哼一声,“老不死的,就没有想法给后辈子孙多留点好处。” “外祖母,我现在该怎么办?”虞玉熙又恨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问钱老夫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侍郎的夫人,如果我能像你祖母那么有本事,怎么着也得把你托上太子妃的位置。”钱老夫人手一伸,冷笑着嘲讽道。 虞玉熙的眼眶红了:“外祖母,我现在只有您了。” “好了,我知道你现在能靠的只有我,这事现在也急不得,皇后娘娘的旨意已经下来,你再急也没用了,幸好端王对你一直很好,为了你还曾经闹到皇后娘娘面前,可见对你是极真心的,张宛音空有一个郡主的名头,却没什么实力,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外祖母……”虞玉熙张了张嘴,却又难堪的停下,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外祖母说,她觉得端王对张宛音是不同的,是有情义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钱老夫人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张宛音可能不好对付,她突然之间过来,又成了端王妃,这以后……” 虞玉熙眉头打结:“外祖母,张宛音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听说就和几位皇子、公主关系极好。” “怕什么,那时候必竟还小,懂什么,况且皇家当时如果真的有结亲的意思,也不会让张宛音回去,一个郡主的名头是皇家给出的最大的恩情。”钱老夫人不以为意的道。 “外祖母说的是。”虞玉熙想了想点头。 “她一个孤女,靠哪里也靠不住,又不得宠,就算是正妃又如何?皇家的正室,最后真正能走下来的又有几人。” 钱老夫人安慰虞玉熙道。 这话落在虞玉熙的耳中越发的让她不安,捏着手中的帕子低下头。 “你母亲的事情如何了?总不能让你母亲一直被关着?事情现在都在宁氏的身上,宁氏的人品不行,所有人都知道,你母亲受她所累罢了。”钱老夫人话题一转,落到钱氏身上。 “我去求过父亲,父亲没松口。”虞玉熙咬咬唇。 “你这个父亲也是一个不着调的,好好的正妻关着,却让一个平妻在管事,更让人可笑的是这个平妻原本还是一个妾,这不是打我们钱府的脸吗。”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这里只有外祖女在,钱老夫人也没压制自己的脾气。 “外祖母,您去求求父亲,您去说父亲一定会同意的,父亲最听您的话。”虞玉熙抬起头,眼眶微红的道,钱氏再有不是,也是她的生母,更关乎到她入宫的名声、前途。 “你父亲现在翅膀硬了,不念旧恩,对于我也没之前恭敬,上次你大姐的事情,你父亲看样子是有些迁怒我了。”钱老夫人捂了捂胸口,恼怒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宁氏在暗中谋算,怎么就怪到我身上。” “外祖母,那……母亲现在怎么办?”虞玉熙傻眼,她今天来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钱氏。 “这事我就不知道了,外祖母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你父亲能感恩自是最好,如果你父亲一定要做忘恩负义之人,我也没什么办法。”钱老夫人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不耐烦的道。 “外祖母……” 虞玉熙还想说什么,却被钱老夫人不客气的打断:“你们府上的事情,我现在尽量不掺合,免得你父亲又觉得我有嫌疑,但你可以借你今日之事,给你母亲求得方便,周姨娘也得解决掉。丽贞之前还在说起你,说要去看你,难得你今天来了,一会去见见她,说不定她有法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考还是不考? 虞玉熙是在后院的亭子里见到钱丽贞的。 钱老夫人以身体不适把她打发了之后,她就去找钱丽贞。 正巧钱丽贞也找过来,表姐妹两个遇上,在就近的亭子里坐下说话。 “表妹,你上次让我找的清心真人的事情有眉目了。”才坐下,钱丽贞就急切的道,“我之前一直联系这位清心真人,可偏偏怎么请她都不愿意,这一次如果不是偶然知道一些事情,拿住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来的。” 钱丽贞得意洋洋的道。 “什么事?”虞玉熙皱眉。 “表妹,你肯定没想到,清心真人看似得道高人的样子,其实可不是什么好的。”钱丽贞看了看左右,凑到虞玉熙耳边低语了一句。 “这是……真的?”虞玉熙震惊。 “自然是真的,如果我不是一直让人盯着她,还真发现不了。”钱丽贞冷哼一声,“表妹,现在怎么办?需要她出面吗,让她到你府上说虞兮娇命格不好的旧事?” “不用。”虞玉熙沉默了一下道。 “表妹,你的心就是软,她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放过她不成?”钱丽贞挑拔道。 虞玉熙心头一动,“这是旧事,自然不必到我们府上,免得引起他人怀疑。” 直接上门,必然得有人邀请,以前有母亲在,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有母亲出面,但现在母亲被禁足,如果要让清心真人上门,必得自己邀请。 冒冒然的把清心真人邀请上门,对虞兮娇说一些命格上面的事情,父亲必然会怀疑自己,说出去别人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自己。 虞玉熙就要嫁入端王府,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抹黑自己。 但不对付虞兮娇又不甘心,虞玉熙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虞兮娇在,自己母亲恐怕都不能被放出。 “不把她请上门,谁知道她当年给虞兮娇批的命。”钱丽贞更是不愿意放过虞兮娇,以为虞玉熙打了退堂鼓,急了。 “不是一定要把她请进门,才知道她给虞兮娇批的命!”虞玉熙冷声道。 “还能……怎么做?”钱丽贞眼睛一亮,急忙道,她恨虞兮娇,恨不得撕了她,如果不是虞兮娇,她现在还能在宣平侯府过好日子,更有可能成为宣平侯世子妃。 不,不是有可能,是十拿九稳,姑母当时答应过自己的。 “表妹,我都盯了这么久了……” “表姐,此事你在做?清心真人知道是你吗?”虞玉熙伸手制止她的话,淡冷的问道。 “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这事我没有用我们府上的名头,祖母说了,做什么事情都得过过脑子。”钱丽贞伸手指了指头,得意的道,“我借的是你们隔壁府里的那位宁夫人的名头,说起来她也是我的表姨母。” 钱丽贞向来看不上宁氏。 “表姨母?”虞玉熙问道。 “对,反正你们两家都成仇敌了,借一下她们的名头也没什么。”钱丽贞得意洋洋的道。 虞玉熙沉默。 “表妹,你不会真的还狠不下心吧?她都把你和姑姑害成这个样子了?”见她半响无语,钱丽贞急问道。 虞玉熙没言语,抬头看向钱丽贞,目光审视。 钱丽贞看出她有些怀疑,用力的拍了拍胸口:“你放心,这次事情一定会办妥当的,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表姐有些旧事只要提起来就行,不必一定要在我们府上,免得多招惹是非。”虞玉熙低缓的重申道。 她其实是看不上钱丽贞的,但现在能用的只有钱丽贞。 “表妹是说让清心真人在人前提一些旧事?”钱丽贞眨眨眼睛,在虞玉熙的一再提点下突然悟了。 虞玉熙皱了皱眉头,这个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听说白石书院要开学了……”虞玉熙低缓的道,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嫁进端王府之前,她必要先处理了虞兮娇,就算自己只是一个侧妃,也不是虞兮娇可以比拟的。 把虞兮娇处理了,把母亲放出来主持宣平侯府的事务,她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进端王府…… 虞玉熙宫里落水的事情,最后没查出什么。 围栏是被震断的,并没有人工动手切断的痕迹,所有的一切看着都是意外。 虞兮娇是不知情的,她当时就是这么一说,推脱过去的意思,而后也和几位姑娘离开,借着虞兮娇名头过去的给虞玉熙传话的女子,和撞了虞玉熙,把虞玉熙撞入水中,还有一位当时跟着一起撞过去的。 这涉事的三个女子虽然并不算是阴谋算计虞玉熙,却也是图谋不规,皇后亲自斥责之后,这三家把自家的女子带回去,没多久就匆匆的远嫁出京城,甚至连亲事都没办,一顶轿子送走。 没当上端王妃就算了,现在连端王都得罪了,没让她们直接出家,已经是家族最大的容忍。 端王、勇王亲事定下,礼部开始各项走礼。 皇家的亲事,先是正妃进门,而后才是侧妃,礼部走礼以正妃为主,侧妃相对来说少了许多,但也是差插在正妃走礼的中间,侧妃处也会走一部分礼,礼数和正妃自是不能相提交论。 同皇家一起走礼的还有中山王世子妃。 那位被许多人同情礼部尚书府上千金,据说看到礼部上门送礼,哭晕在闺房。 这些事情与虞兮娇并没有关系,和她有关系的是白石书院的开学。 白石书院要开学了,出现在皇子订亲后,对于两位皇子大家暂时没什么想法,关系的也就那么几家,也算是尘埃落地。 虽然也有激动,也有高兴,还有悲伤难过,但必竟许多人都知道自己可能距这些正妃、侧妃的位置远了一些,对于许多人来说,甚至还不如白石书院的开学更让人激动,特别是白石书院的女学,也就是集院每年收人在五十人左右。 从白石书院出来,世家千金身上更多一层才女的荣光,比之民间的说才貌双全,这才是官家正式认证过的。 虞玉熙之前也有才貌双全一说,但必竟没有正经上过白石书院,许多人觉得就是宣平侯府自家往脸上添花罢了。 每年白石书院的女院开学,争的都很厉害,入学考这一前就拦下了许多人,京城那么多的世家,那么多的官宦之家,未出阁的千金有多少,就这么几个名额,争的人实在太多,以致于每年的入学考,都很兴盛,都以入学为荣。 除了大儒之家,既便是公主、郡主入学,也得依例考试,这就更让白石书院的女院越发的夺人眼球。 皇家的公主不少,能在里面入学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生的七公主,和另一位嫔妃生下的六公主。 其余也有过来考的,但都没入取。 这就更增添了皇家的公正严明,连公主入学都不行,更何况其他人,大家都凭本事入学,谁也别拿身后的背景说事。 入学唯一除外的就是大儒之家,如谢氏、王氏,整个大晋皇室,能称之为大儒之家的也唯有谢氏和王氏,其余都不算。 谢氏嫡女王氏嫡女,依例可以免入学。 虞兮娇现在手中就有一张直接入学的凭证,谢太夫人以谢氏嫡女的名额换来的,也是她此次入京的最主要目地,就读于白石书院的女院。 入学考原本和虞兮娇没有关系,但现在有关系了。 “姑娘,这贴子真的是给您的?”晴月翻看着手中的贴子,纳闷的道,“在江南的时候,太夫人说的,您进京不用考试,现在这是……让您再参加入学考?这……凭什么?” 晴月抬头,生气的看着悠然的虞兮娇:“姑娘,是不是有人想对付您,暗中下黑手?” 自家姑娘没准备入学考,这要是真的去,还不得被人比下去,晴月越想越觉得狐疑,太夫人当时说的一清二楚,自家姑娘可以直接入学。 明月从晴月手中接过贴子,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恭敬的呈给虞兮娇:“姑娘,您真的要入学考?” “是让我入学考的意思。”虞兮娇看过,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中的贴子,笑了。 “姑娘,这谁这么坏,暗中要对付您?明明说好了不用考的,为什么出尔反尔。”晴月气愤的一跺脚。 自家姑娘没准备,和人家有准备的姑娘一起考,还不得垫底,就算自家姑娘聪慧,也不是这么一个法子。 “姑娘,您要参加吗?”明月担心的问道,她方才看得更详细,贴子上面也没有说一定要让姑娘入学考,只说希望姑娘入学考,说不知道姑娘以往学的如何,水平怎么样,为了方便以后的教学,也得先跟着入学考试。 不在于入学的资格,只在于摸摸虞兮娇的底。 话说的很婉转,听着也很有理,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入学考的意思。 虞兮娇笑了:“你们觉得……我需不需要入学考?” “不需要!”晴月抢先大声的道,脸气乎乎的鼓着,“凭什么一会说要入学考,一会说不要,明着欺负我们姑娘没有好好复习,这不是上赶着让我们姑娘去垫底吗?” 自家姑娘虽然聪慧,但就怕京城这边的题目也难,况且对于入学考,她们一无所知,晴月觉得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考的好。 “姑娘,要考!”这是明月给她的答复,和晴月完全相反。 第三百二十三章、王、谢之争 “明月,姑娘入京前就没有好好复习过。”晴月急了,忙道。 当时就想着回京的事情,姑娘有时候还睡不好,离京这么久,谁知道再见面会如何,哪还有心思管入学的事情。 “晴月,你先别急,这贴子既然送来,应当也是有人主事的。”明月微微摇了摇手道。 晴月对于白石书院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眨眨眼睛没听懂:“什么叫主事?难不成还真的是有人特意的意思?” 明月上前向虞兮娇行了一礼:“姑娘,奴婢打听到一些白石书院的事情。” “说说。”虞兮娇把玩着手中的贴子饶有兴趣的道,上一世她对于白石书院的一些记忆早就陈旧了。 三年前她原本正打算考的,爹爹出了事情,而后又一直守孝,之后就一直没再对白石书院关注。 虞兰萱明白她守完孝就要嫁人,自此之后和白石书院再没关系。 “姑娘,您看,这上面有标记,右下角的地方。”明月道。 虞兮娇放平贴子,目光落在右下角的地方,果然看到下面有一个标记,说是标记,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印章。 “姑娘,这是集院的标记,有这个标记的贴子,代表的是集院里的几位夫子都是同意的,姑娘若是不同意入学考,虽然不会耽误入学,但却会让人看轻,还会被人说姑娘是凭关系入学,没有真材实料,甚至会被人抵毁谢氏一族。” “有人如此过?”虞兮娇懂了,问道,明月这么说,应当是得了消息的。 “就在上一年,有一位王家嫡女入学,主动要求入学考,说不管是王家还是谢家,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的才学入学,她虽为王氏女,却愿意和普通世家女子一样入考,又说连皇家公主都要入学考,凭什么王谢不用。” “这话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更多的人大声叫好,觉得她不愧是王氏女,这话说的大气,也有理,而后书院就特意发了一张贴子给她,也是借着摸底的意思,让她参加入学考,之后这位王氏女考的极好,名声大震。” “这么厉害,这一次选妃为什么没听说过这位王氏女?”晴月不服的问道。 “奴婢听说不是没有这位王氏女,但好像已经订为怡王侧妃,不过现在怡王不在京中,暂时没有宣布。”明月笑答道。 晴月倒吸一口冷气,她听懂了:“所以书院就借着这个王氏女的事情,特意给姑娘发贴子,如果姑娘不接,会让人觉得谢氏女比不得王氏女,我们姑娘也是毫无本事的草包?” “就是这个道理,有了前车之鉴,这贴子就算是送到姑娘的手中,也不突兀,当初就是这么做的。”明月道。 “姑娘,怎么办?您都没有好好学过,现在……怎么办?”晴月焦急起来,不安的在原地转了个圈,“之前进京的时候,您在江南的书籍也没有带过来,只说是轻车简从,现在还得去找书,时间又短。” “无碍,此事既然有人做过,我若推拒,倒显得我和谢氏一族理亏,反而让人看轻,既如此答应就是。” 虞兮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可以肯定这里面有人动手,一时却猜不到是谁。 是踩着自己和外祖母家的面子,给别人做面子?外祖母对自己恩重如山,她又岂会眼怔怔的看着谢氏一族的名声被王氏踩下。 谢氏大儒和王氏大儒,向来有争斗,如今这是引到内眷的争斗上了? “姑娘,您现在学还来得及吗?”晴月担心的道,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入学考是考什么,姑娘,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太吃亏了。” “吃亏?”明月摇摇头,“姑娘,不会有人觉得您吃亏的,当初的王氏女也是从京外过来,而且还是主动要求入学考,有她在,姑娘就算是再吃亏,别人也只是觉得姑娘不行。” “太欺负人了!她要参加入学考,必然是早早的就准备下的,凭什么拿我们姑娘作筏子,我们姑娘入京之时,可没想到会参加入学考,如今什么也没带,什么也没学,这可如何是好?”晴月急的眼眶都红了,又气又恼。 “姑娘,要不要找世子想想法子?”明月想了想提议道。 这事怎么看自家姑娘都是被算计了,王氏一族的那位不说当时为什么要如此,就冲她主动提出,就知道必然是早早准备的,哪像自家姑娘,还真的什么准备也没有。 “不必!”虞兮娇摇摇手,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此事无碍。” 这一次不管是谁在背后闹出这事,必然是对自己充满恶意,她不是之前的虞兮娇,对于白石书院真的是一无所知。 三年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必竟那个时候她是真心要考白石书院,考题之类也是看过不少的。 三年守孝,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往这方向学,虽然以后无缘于白石书院,但必竟觉得遗憾,看书的时候会往那个方面多看看,倒也不算是全落下。 “姑娘,真的无碍?”晴月还是不放心。 “无碍!”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她还真不怕考。 明月对虞兮娇有信心多了,她跟着虞兮娇的时候短,对于虞兮娇的言行向为佩报,觉得既然自家姑娘说无碍,必然不会有大事,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姑娘,要不要去买一些书籍回来,说不定还能翻看一些。” 时间很紧,就这几天,但是看还是能看一些的,说不定就看到了呢! “走吧,我去把此事对父亲说说,然后出府去买一些书,你们两个都跟去,多买一些才是。”虞兮娇转了转眼睛,笑了。 说着抬步往外行去,两丫环对望了一眼,急忙跟上。 虞瑞文在周夫人处,听说虞兮娇过来,叫人让她进去。 虞兮娇进门给虞瑞文和周夫人行过礼之后,就把贴子拿了出来:“父亲,这是白石书院让我参加入学考的贴子。” “什么?”虞瑞文一愣,他是知道自己女儿免试的事情。 “父亲,请看。”虞兮娇的贴子往前一送。 虞瑞文狐疑的看了看她,而后接过贴子拿起来看过之后,立时大怒,直接就把贴子拍在桌上:“欺人太甚!从来没听说过已经过了入学,还有入学考的,真是荒唐。” “父亲,不荒唐,已经有人这么做了。”虞兮娇微微一笑。 “谁?之前谁考过了?”虞瑞文并不关心这种事情,上年虞玉熙病了,这事更是不了了之,也就更不在意王氏女的事情。 “上一年,王氏有一位嫡女……”虞兮娇把事情一一说与虞瑞文听,待得听完虞瑞文更恼火了。 “她自己有准备,想考就考,和你有什么关系?原本说好不考,现在突然之间冒出来考,这不是故意欺负你吗?娇儿,这贴子给为父,为父现在就去找白石书院的人,凭什么他们可以出尔反尔。” 虞瑞文气恼道。 “父亲,您去找他们也没用,这上面也只是邀请我,没有说一定。”虞兮娇笑着伸手白嫩的手指在贴子上指了指。 “那就不去考。”虞瑞文道。 “父亲,王氏女考了,我若不考,不但自己的名声被人嘲讽,还让人觉得谢氏一族比不得王氏,甚至还会连累外祖母的名声。”虞兮娇摇了摇手。 王谢同是大儒,但王谢之争从来没有断过。 “那和你没关系,你是我的女儿。”虞瑞文没好气的道,这种事情跟一个闺阁之女有什么关系。 “父亲也不愿意别人说我是一个草包,只凭着外祖母帮我要来的贴子才能入学吗?”虞兮娇抬起卷翘的长睫,不慌不忙的道。 这贴子一送过来,就是把虞兮娇架了起来,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虞瑞文一拍桌子,“娇儿,你放心,有为父在,不会让人议论你的,实在不行,为父去闹一闹白石书院。” 虞兮娇笑了:“父亲,您现在还在挨罚,可不能再出事,免得他人又参您。” “那又如何!参不参的就这个样子,这么多年又不是没参过,为父已经这么没用了,还能怎么样。”虞瑞文不以为然的一摊手,反正他不在乎,所谓面子算什么,不能理解这种大儒争什么。 “父亲不在意,女儿在意,况且女儿在江南的时候一直在学习,外祖母说女儿学的不错。”虞兮娇笑道,容色清丽而娇艳,带着几分坦然自若,一看就是胸有成竹。 “真的?”虞瑞文看着小女儿,惊讶的问道。 “父亲放心,自然是真的,现在女儿还得出府去买一些书籍回来,有时间今天说不定还能多看几本书。”虞兮娇直言道,水眸处滑过一丝幽深,这件事情必然有人主导,却不知道是要对付自己,还是因为外祖母府上。 虞兮娇有种直觉,这事跟自己之前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没有找到头罢了,如今说不定就能找到症结所在! 书,必然是要买的,不管自己有没有学,不但要买,而且还要大肆的买,买的多买的让人震惊才是,而且她还会特意去一家书肆去买……  第三百二十四章、猜,哪一家的姑娘 书肆还是那个书肆,很热闹。 往来的不只是士子,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有女子戴着帷帽过来,三三两两的马车停在书肆前。 白石书院开学,不只是女学,经、史、子、集各院一起开学。 经、史两院虽然收的身份不一般,但考试还是要意思意思的,而子院和集院就是大家争抢的对象。 子院的入学考,比起科考也不差多少,每一次科考,子院入选的人数也是最多的,甚至有说子院才是真正的白石书院的精华。 今年各院开学考都提前,子院也是如此,想入学的学子比女眷们更多,竞争也更强。 书肆前往来的人络绎不绝,虞兮娇扶着晴月的手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丫环一起进了书肆。 笔墨纸砚在楼下挑了不少,而后又上楼去。 楼上一个个书架前,虞兮娇挑的更多,晴月守在楼梯口,明月把她看中的书籍拿到楼梯口,没一会时间,楼梯处就放了一叠。 这番举择已经引起人注意,京城纸贵,别人买书,也就是合眼缘的两、三本,哪里就看到买这么多的。 这是给一个人看,还是给一家子看,或者说哪一家的府里新置办书房,特意多习一些回去布置。 “你们府上怎么买这么多书?”就有婆子好奇的过来,到晴月身边张了张之后,善意的问道,“新到京城的?” “我们姑娘才到京城。”晴月点头。 明月书没取过来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守在楼梯口的一堆书,上下楼梯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很是显眼。 “你们姑娘家的宅子是新布置的?这书可真多。”婆子笑问道,又看了看地上的这一堆书,啧啧称叹。 “我们姑娘才回京,宅子是早早的就有的。”晴月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 “早早的就有的,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府上没有书房?”婆子越发的好奇了,蹲下顺手替晴月把一本滑落下的手捡起,整齐的堆在一处。 见她如此行为,晴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嬷嬷,我们姑娘要入学考,书多买几本准备着也好。” “白石书院的女院?”婆子震惊的低呼,“你们府上的姑娘身份不一般啊!” 京城人很多时候把集院称之为女院,也有称为贵女院的,入学的都是世家千金,但世家千金要入学也得入学考,在京城中极有名声。 “我们姑娘身份的确尊贵。”晴月自傲的点头,对于自家姑娘的身份很是骄傲。 “听说白石书院提前考了,你们姑娘才来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去晚了,可能就误了这一期,姑娘家误了……就麻烦了。”婆子感叹道,“当初我们二姑娘就是因为误了一期,之后就没机会了。” 女院收的都是年纪十三、四岁的,也有少数十五岁的,入学的时候肯定不能嫁人,但如果入了学,期间找到合适的,也是可以嫁人,但一般嫁了人就不再往下读,二年学期,最后能读下来的,往往都是之前十三、四岁的那批。 十五岁那些,基本上很少有人读完二年。 也有那等自觉考不上的人家,会误个一期,然后再以就要嫁人准备嫁妆忙碌为由,不再参加入学考,对外也可以说是身体原因,并不是才识不行,虽然大家知道怎么回事,但至少面上还说得过去。 “你们姑娘年纪多大?”婆子感叹完,好奇的问道。 “我们姑娘年纪并不大,而且我们姑娘还可以不参加入学考,直接入学的。”晴月被说的越发的骄傲,头高高抬起,得意的很。 “你们姑娘还可以不参加入学考?难……不成是皇家的?”婆子结巴了一下,震惊的看着晴月。 “当然不是皇家,我们姑娘是江南谢氏……”晴月被奉迎的越发得意,正想把虞兮娇的身份说出。 “晴月,慎言。”明月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她手里捧着虞兮娇才挑的三本书。 “我……我没有瞎说。”晴月不太服气的接过书籍,小小声的道。 “晴月,你跟着姑娘从江南过来,更应当谨慎才是,往日姑娘没对你说吗?”明月一脸正色的道。 “是,我错了。”晴月不情不愿的道。 “姑娘还要挑几本,你在这里守着别乱说话。”明月看了一眼晴月身边的婆子,意有所指的道。 而后转身离去。 “这……这谁啊?”婆子看着明月的背影,声音也压低了问道。 “明月。”晴月耸拉着脑袋,没心情的随口道。 “是你们姑娘身边的大丫环?”婆子懂了。 “我也是一等大丫环,还是跟着姑娘从江南回来的大丫环,自小就侍候姑娘。”晴月撇了撇嘴,看得出不情不愿。 “原本你也是一等大丫环。”婆子道,回头看了看身后走远的明月,“你还是你们姑娘自小长大的,那这一位?” “她不是,她是才跟了我们姑娘的。”晴月不耐烦的道。 “晴月姑娘……”婆子方才听到了明月的说话。 “这位嬷嬷,你有没有事情?有事你就去忙吧!”晴月不耐烦起来。 “好,那我就下去了,我们姑娘还在楼下,以后有机会再和晴月姑娘说话。”婆子知道这丫环是嫌弃自己了,好脾气的对晴月道。 见她如此,晴月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忙笑了笑道:“嬷嬷慢走。” 婆子于是往楼下去。 楼下有二位姑娘正在挑选笔砚,见婆子下来,站在红衣姑娘身后的一个丫环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徐嬷嬷,打听出来吗,是哪一家的姑娘?” 两位正在挑选笔砚的姑娘,目光也转了过来,她们就是好奇是哪一家姑娘,会挑选这么多书籍,这才派了婆子去打听。 “姑娘,那丫环也很谨慎,老奴打听出来的不多,只听说姓谢,或者说跟姓谢的有关系,后来一个丫环没让之前的丫环说此事,从江南来,才过来,而且还听说……不用入学考的意思。” 婆子原原本本的把话结合在一处道。 “姓谢?”另一位紫衣姑娘缓缓开口,“江南谢氏大儒的嫡女?还能免试,也只有王谢两家了,王家不在江南。” “这一界中没听说在谢家嫡女入学。”先前的红衣姑娘摇了摇头,手中的笔放下,又挑了另外的一支,看了看后道,“不是谢氏的。” “总不能又是王家吧?上一年王年可真是出尽风头,不会今天又来。”紫衣姑娘冷哼一声,她上一年落选了,今天如果再落选,那就没机会了。 对于上一年不但入学,而且名声极好的王氏嫡女,满肚子怨气。 “不会,看她选这么多的书,可见是想临时抱佛脚,说不定就是丫环给自家主子脸上抹光,如果免考,为什么一下子买这么多。”红衣姑娘不以为然的道,抬头往二楼看了看,她们方才就是从楼上下来的。 虞兮娇戴着帷帽,她们也没看出是谁。 “假冒谢氏嫡女?”紫色姑娘脸色一怔,忽尔大喜,“那我们去官府告她,就说她冒认谢氏嫡女的身份。” “人家也没说就是,也可以跟谢氏有关系。”红衣姑娘不以为然的道。 “那就是说她真的免试?凭什么啊!”紫衣姑娘脸色难看起来,越想越生气,她辛苦至此一心一意的想考白石书院,别人却可以轻轻松松入学,最主要的还可以不是王谢两家的,这可真是凭什么。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还是能听到的。 看着楼梯口堆着的书籍,好奇的人不少,都在猜测这楼上买书的是哪一位,到底是学的多,还是什么本事也没有,临时想多学学? 跟江南谢氏有关系,又从江南来的,还能直接入学,必然跟谢氏的关系不一般。 周围听她们说话中,有一位女子脸色古怪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楼梯口,拎起裙角往上行去。 她来的晚,并不清楚楼上的是谁,但楼下许多人都在议论楼上的这位姑娘,又和她感觉中的一位相偏,免不得自己上去亲自掌掌眼,看看是谁。 顺着楼梯上去,经过晴月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并不认识,正欲抬步往上,忽然看到明月迎面过来,手里又拿了二本厚厚的书籍。 这丫环眼熟,当初虞兮娇到皇后娘娘面前揭穿虞兰雪的时候,就是这个丫环跟着,比起其他丫环瑟缩无能的样子,这丫环当时看着还算镇定。 很巧,这位姑娘当时就特意的多看了明月几眼。 所以,楼上这位大肆采买书籍的是宣平侯府的虞兮娇。 虞兮娇的生母是江南谢氏,才从江南回来,至于是不是免试或者要入学考,并不清楚,但至少前面几点已经对上了。 再往前走,绕过几个书架,果然看到虞兮娇,楼上人少,虞兮娇已经拿下帷帽,靠在一架书前,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看,听到有人过来也没在意,只是身子往一边侧了侧,把路让出,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书中,看得津津有味。 这姑娘走过,目光瞟了一眼虞兮娇手中的书,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一本杂谈、闲书。 她方才在楼梯口看到的却是正经经史子集之类的书籍。 居然现在还在摸鱼,一看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公主背后的男人 虞兮娇从书肆里买了许多书的消息无声的散了开去。 虞兮娇不学无术,准备入学考的时候,还在看闲书,就算买再多的书,也是白费,也就是做做样子。 虞兮娇和上一年的王氏嫡女不能比,没这水平,却居然还敢同意入学考,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看她的笑话,看看她这个借着谢氏嫡女得来的名额,到底够不够格。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在皇后娘娘面前闹翻的事情,引得许多世家侧目,而后虞瑞文还在征远侯府大打出手,可以说为两家关系的断裂直接踩上最后一脚。 白石书院的入学,原本就让许多世家千金不服,而今虞兮娇身上有这么多议论的话题,又岂会不往外传。 一时间,虞兮娇是个无才无用的草包的名声就传了出来,许多人暗中都等着看虞兮娇的笑话。 “虞兮娇?不过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小丫头罢了,怎么就惹得世子要对付她?”一处茶肆的包间里,女子笑的温雅,身后两个丫环垂手恭敬的站立,一动不动。 她问的是对面的俊雅男子。 男子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只在边角处镶有金丝线,英俊的脸上一丝淡淡的笑意,拿起面前的茶壶给女子添了一点茶水后,不慌不忙的道:“原本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表弟心意难平罢了。” “不是世子的意思?”女子笑了,目光落在对面男子的脸上。 “怎么可能是我的意思,我又没见过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这天下与我,能入我眼的也唯有一人。”男子笑了,目光深情的落在女子的脸上。 女子脸红了,瞪了他一眼,嗔道:“又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公主冰雪聪明又岂会不知?”男子笑道,又把面前的一盆糕点推到女子面前,“糕点还热着,稍稍用一些,你出宫的时候尚早,应当还没有用早膳吧!” 这话体贴,听了温心,女子笑了,拿起面前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随既满意的点头:“是不错。” “特意从府里带过来的,这种地方的糕点,公主未必用得惯,公主又不喜多糖,府里做的更合适。”男子笑的温雅。 女子用完糕点,忽然笑了:“听说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长的容色如玉,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位绝色之人。” 男子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道:“天下容色过人多了,又有几个真的绝色,况且在我眼中,天下唯一人尔。” 这话说的极有情义,很是妥贴,又是对着面前女子说的,纵然女子底气足,这时候也忍不住微红了脸,嗔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再说这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表弟吧!” “公主,表弟最近一直苦闷难言,事情到现在……还真是……我也对不住他。”男子摇了摇头,极无奈的道。 “这事怪他自己,怎么能怪你。”女子维护道,不满的冷哼一声,“他自己行为不检点,早早的和其他女人有了私情,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他自己纠由自取。” “表弟的确也是纠由自取,但必竟他也是立了功的,那个女子生性放荡,不守闺训,表弟一不小心就中了她的招,再加上那个时候……公主的意思,之后就半推半就了,谁能想到成亲当日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男子摇了摇头,苦笑:“这事的确是怪我,如果我不把这事透露给表弟,现在也不会闹到这种程度,全是我的错,还请公主责罚。” 说着放下茶盏,站起来对女子恭敬一礼。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先坐下,你表弟虽然也有不是,但必竟也是立了功的,父皇处没有说什么?”女子笑着摇摇手,问道。 男子重新坐下,无奈的苦笑一声:“没说什么,只让他等着,这都等了这么久了,什么话也没了,看着……就像是没有后文。” “那也没办法,现在只能等着吧,看看这事父皇会如何做,让你表弟嘴巴紧一些,不要到处乱说,免得惹到父皇,到时候我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女子不以为然的提醒道。 “表弟现在哪里也不去,就整日在自家府里,不想出门,也不会去外面乱说。”男子点头,脸色沉重起来,看着女子欲言又止。 “世子有话请讲。”女子微笑道。 “公主,此事会不会被他人知晓?”男子问道。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不过说起来,还是你表弟没用,给了他这么好的一条路子,最后居然把路给走绝了,也真的是……不堪大用。”女子冷哼一声,对男子的这个表弟,不满之极。 “此事……实在是阴差阳错,也怪我当时一心想为公主解忧,最后却落得如此。”男子很是无奈。 “此事怪不得你,都是你这个表弟,如今他这是又恨上了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了?”女子摇摇手,问道。 “表弟说,当时征远侯府出丧的时候,原本可以洗清他身上的污水,偏偏就是这个小女子,一心一意的跟他做对,以至于长街之行功败垂成,听说虞兰萱对虞兮娇有救命之恩,故而虞兮娇是拼了命的维护虞兰萱。” 男子解释。 “所以,他现在就要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了?这心眼也实在是太窄了些。”女子不以为然的冷哼一起,眼底嘲讽。 男子语塞了一下,而后笑道:“这事其实也怪不得表弟,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的确有些过份了,一个闺中女子,不好好的呆在闺中,偏偏为虞兰萱一直出头,若是让她知道些什么,之后恐怕……” 话没说完,言犹未尽。 女子听懂了,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宣平侯府的女儿,还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翻不翻得起先不说,至少她如果存了心的要查征远侯府的事情,就不太好了。”男子道。 这话说的女子点头:“虞兮娇一个草包女子,和她父亲一模一样,都自以为是,没想过他们宣平侯府早就破落了,如今所谓的身份尊贵,也是看在安和大长公说的份上,若安和大长公主不在,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事……”男子低声笑问。 “她既然要进白石书院,就得拿出些本事来,一个江南谢氏的的凭证,可以让她入学,但也可以让她声名扫地。”女子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从江南来就是不懂事,不知道分寸,在宫里就敢破了母后的赏花宴。” 男子心中一动:“征远侯府的那位……” “已经没有征远侯府的大姑娘了,只有一个宫女。”女子笑的轻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大宫女或者不是大宫女都是下人。” “公主说的极是。”男子点头,“有公主在,一个小小的宫女算什么,得宠或者不得宠,与公主来说,都不算什么。” 这话奉迎的女子很满意,收敛起脸上的傲气,看向男子的目光柔情绻绻,声音也比方才温柔,“让你表弟再等等,如果有出仕的机会,尽量帮他找找,最近不要没事生事,和征远侯府也远一些,这征远侯府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两家的亲事没成。” “他和兰萱县君必竟是定了三年的婚约。”男子皱了皱眉头,没直接答应下来。 “那又如何?最后不也是没有正式成亲吗?虞兰萱葬在自家的祖坟,跟他并没有半点关系,若说有关系的,那就是下贱的那个。”女子轻轻的撇了撇嘴,“他若还想好,就和征远侯府撇清关系。” “公主,撇清关系不难,但虞兰萱留下的财物可不少,就这么……没了?”男子沉默后,犹豫了一下问道。 “在齐王世子的手中,你有办法挖出来?”女子不以为然的冷哼道,“让一个藩王世子闹成这样,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封煜一个小小的藩王世子,还真的以为可以力压所有的皇子不成?” 这话男子没办法接,只能温和的看着女子,笑意温和。 女子继续抱怨:“父皇也真是的,直接把藩王削了就行,特别是齐王,把齐王除了,哪还有齐王世子这么多事情,怕他闹,性他桀骜不驯,还怕他脾气上来,连自己也杀,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大晋皇室,连一个胡闹的旁枝世子都对付不了了吗?” 提起这事,就是一肚子的气,皇家的公主、皇子心里都有气,谁能想到封煜在宫里居然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得宠,不只是太后宠他,连皇上也对他百依百顺。 “皇上心里自有谋略,应当是不在一时。”见女子说的愤怒,气的两眼冒火,男子安抚她道。 “行,那就等着吧!”女子定了定神,声音又温和了下来,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表弟还贪恋着虞兰萱的嫁妆?” “公主,不是说不可以,还是有可能的。”男子笑着凑到女子面前。 女子一边狐疑的问,一问道:“他现在已经和征远侯府没有关系了,如何又能再扯上前缘?” “虞兮娇!”男子说出一个名字,含笑看着女子,没马上继续,言犹未尽。 第三百二十六章、白青何许人也 “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女子皱了皱柳眉,不悦的道,她难得出宫一次,不愿意在两个人之间,一直听到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特别这个女子还长的很绝色,连皇后也一再的称赞。 撇了一眼男子,女子身子往后一退:“怎么又是她?” “她是关键。”男子悠然的笑道,拿起放置在桌角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轻轻的摇地摇:“谁能想到她居然就是关键,表弟不喜她,要对付她,也不只是为了私人仇怨,还有那笔钱财,原本是要奉献与公主的。” “都这样了,还有可能?”女子半信半疑的道。 “虞兮娇才从江南回来,但她身边的人早早的已经替她买下了虞兰萱的店铺,而这些店铺之前曾经放入嫁妆单子之中。”男子身子往后一靠,意有所指的道。 女子听着,微微拧眉:“那又如何?” “虞兰萱那个时候正准备嫁与表弟,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卖掉自己的店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男子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 女子点头:“的确没理由,一个正准备嫁人的新嫁娘,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公主,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虞兰萱不管从哪里看,都不会卖了自己的铺子,但偏偏这却是事实,公主不觉得很可疑吗?”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虞兰萱发现了什么?” “有可能!”男子道。 “果然事情坏在你表弟的身上。”女子冷哼一声,不悦的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要不是看在他身份方般,也不会选他行事,给了他一条通往富贵之路,居然还会没站稳,着实没用。” 这话题男子有些尴尬,低咳一声:“公主,您先别动怒,听我细说。” “你且说来。”女子点头。 “公主,虞兮娇和虞兰萱会不会一直有联系?”男子忽然问道。 “你怀疑虞兮娇知道一些什么?”女子震惊了。 “公主,不是没这个可能,两个人有恩情,又同为虞氏一族族女,虞兰萱若是发现了一些什么,说不定就会让虞兮娇帮忙。”男子猜测道。 “不可能。”女子断然的道,“太远,安国公府之前没出事,虞兰萱不可能知道什么,之后知道了,来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虞兰萱自小就聪慧,说不得早早的就布下这一局。”男子道。 “世子是觉得可惜?”女子脸色一沉,脸上的笑意缓缓退去,目光凌厉的看向男子。 男子手中的折扇微摇,笑容一如既往的温雅:“公主何出此言,当初我若是真的有心,两家的亲事就订下了,又何必等到表弟。” “没有最好。”女子冷哼一声。 男子笑道:“这世上繁华若锦,但那又如何?花在心中,人在眼中,又怎么注意其他的繁花是否美景。” 这话说的女子欢喜,脸上又露出笑意,嗔道:“没记挂最好,反正都是一个死人了,再记挂有什么用!” “公主,说记挂还是记挂的。” “你……”女子脸色大变。 “记挂的是那些店铺,若能收取给公主,才是大事。”男子补上了最后一句话同,“公主身份尊贵,愿收了取天下的财物送于公主,只博公主一笑。” 女子娇羞的低下头,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又胡说。” “公主,虞兰萱的店铺怎么看都不可能落在虞兮娇的手中,两个人天南地北,事情又才是最近的,两个人不可能互通消息,那么这店铺真的只是巧合吗?”男子忽然一脸正色的道。 “所以,要如何?”女子抬起头,问道。 “这些店铺可以制造一些乱事,再抢回,听闻有争议的还有宣平侯府大姑娘的铺子。”男子的手在空中虚抓了抓,胸有成竹的道,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他是真看不起这种无才的女子,“正巧,虞兮娇也要入学,顶着这么一个草包的名头入学。” 他手中有人,对付一个闺中女子原不必这么做,但这利太大,他又岂会不心动,乱世当前,钱财更是重要,若是钱财又岂能夺权…… “人不见了?”虞兮娇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绣品,惊讶的问道。 她现在绣的是一幅极简的竹兰图,所谓极简,只是画面留白处极多,一边是几株青株,另一边则是假山幽兰,两边看着都别有风味。 “许公子说找不到人了,这个叫白青的,之前一直在的,许公子还私下去见过他,没想到现在居然不在府里,说是有事出门了。” 虞竹青急道。 店铺的事情,这个叫白青的是关键,但在这个时候关键的人却不见了,怎么不让她心里焦急。 “这人和宁氏的嫂子白氏有关系?”虞兮娇定了定神后,问道。 “有,这个查清楚了,这个白青是宁氏嫂子白氏的娘家侄子,不过此人身家原本也很不错,听说祖上传下的产业不少,不像是没有财产的那种,若说他骗人店铺,可能有些说不过去,在京城的商贾中也极有名。”虞竹青把从许诚处得来的消息,全说于虞兮娇听。 “这个人……突然不见了?” 虞兮娇越听越诧异,这么一个人家大业大,又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况且她之前猜测这个人跟宁氏有关系,现在也的确的关系,但问题是宁氏倒了,这个人现在怎么可能突然不见? “许公子去见白青的时候,有没有表明身份?”略沉吟后,虞兮娇问道。 “没有,许公子说他当时也想先看看这个白青,特意装成普通的商贾,混入一群人中和白青相见,白青不可能知道许公子在查他。”虞竹青面色焦急。 “白青其人如何?”虞兮娇轻轻的抿了抿唇,继续问道。 “许公子说白青看着一点不像个商贾,倒有几分江湖义气,据说名声也很好,在商贾中颇有威名,有从其他地方来的商贾,若是有什么事情为难,他能帮的必然会伸手帮一把。” 见虞兮娇如此冷静,虞竹青也心头稍安,顿顿神之后,又想起了一些话。 “这么一个人,居然和宁氏有关系?”虞兮娇自言自语的道,宁氏贪婪成性,恶毒的令人发指,但凡能捞到手的绝对不会放过一点,那她选的这个人手就颇有几分意思了,白青何许人,怎么就进了宁氏的视线。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白青和宁氏不是同一条路上的,怎么就凑到一起? “三妹妹,会不会弄错了,白青这人听着就不像是个坏的,真的会和宁氏同流合污吗?”虞竹青也这么觉得,“会不会是正巧他是白氏的侄子,并不是特意的?跟我店铺的事情也是偶然。” “许公子觉得要如何做?”虞兮娇反问。 “许公子觉得这事还得查,他觉得这事看着不简单,可能没我们之前想的那样简单。”虞竹青脸色有些惶然,伸手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三妹妹,若是有人告我们府上,这店铺不要也罢。” 她不想因为自己店铺的事情,又生出新的是非。 “大姐,他既然敢告,必然也是不怕我们府上的,宁氏都倒下了,不知道他的凭证是什么!”虞兮娇冷笑,这事听起来不合理,但既然这理真的存在了,那就是合理的,必然有一种说法解释得通,只是现在她不知道罢了。 就如同当时的褚子寒,褚子寒怎么看也不可能为了和虞兰燕在一处,害虞兰萱,可偏偏他就是这么做的,伙同宁氏一家,害了自家满门上下。 虞兮娇有种感觉,这白青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甚至比自己明面上看到的还有关键,这么一个人物,怎么就和宁氏纠缠在一处,是偶然吗? “三妹妹,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不是宁氏?”虞竹青察觉到她话中的意味,问道。 “应当说不只是宁氏,还有其他人。”虞兮娇冷笑,原本以为就是钱氏伙同宁氏,图谋大姐店铺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现在怎么办?”虞竹青不安的很。 “大姐,让许公子继续找白青,如果找不到人,就通过白府的管事传话白青,就表示有意思在京城买几家店铺。” 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清冷中带着几分幽深。 “要买几家京城的店铺?”虞竹青重复的问了一句。 “对,买几家京城的店铺,北地或者南方的富商入京,迫切的想立足京城,价钱高一些无妨,听闻白青是个仗义的,特别求到门前,求白青帮着指引一个方向。”虞兮娇低缓的安排道。 大姐的几家店铺,一半落在白青手中,另外还有在其他人手中的,虞兮娇有种直觉,觉得另外两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个白青。 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完全忽视另外二家。 “麻烦许公子,另外两家也盯着。” “那两家据说也在找白青。”虞竹青点点头,“听说还挺急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打算把铺子买给白青。” 所以这两家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宁氏出了事情,他们是买家,又岂会一无所知,如今没了宁氏,岂能安心得了。 “行,那就一起找!”虞兮娇笑了。 “姑娘,侯爷说齐王世子来了,请您过去。”晴月急匆匆的从门外挑帘子进来,满头大汗。 第三百二十七章、和本世子有志一同 姐妹两个诧异的对望一眼。 “进来。”虞兮娇开口道。 晴月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小厮进门。 “奴才见过大姑娘,见过三姑娘。”小厮进门向两位姑娘行礼,看得出是急跑过来的,呼吸急促。 “何事?”虞兮娇问道。 “三姑娘,齐王世子过府拜见侯爷。”小厮道,“现在齐王世子就在堂前。” 虞竹青看了看虞兮娇,诧异的问道:“父亲找三妹妹何事?” “齐王世子送谢礼过府,让三姑娘去见见。”小厮苦笑道,所谓谢礼,小厮觉得自家侯爷宁可不要。 “之前不是送过吗?”虞兮娇抬起长长的眼睫,也惊讶了。 “齐王世子的人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还说安和大长公主让齐王世子过来的,原本这礼是送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小厮抹了一把汗道。 齐王世子气势太盛,自家侯爷束手束脚,他一个当下人的都替自家侯爷着急。 “走吧!”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 “三妹妹,”虞竹青也跟着站起,拉住虞兮娇的手,不安的道,“父亲既然在,三妹妹又何必出去?” 齐王世子进京的时间不长,但京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乖戾、嚣张气势。 “父亲既然让小厮过来,必然也是让我去见见,有父亲在,不用在意。”虞兮娇知道虞竹青担心,笑着安抚道。 “可是父亲……恐怕……”虞竹青想说父亲恐怕也会怕齐王世子,但这话又不是她一个当女儿的该当说的。 “无碍,我就去看看,就算齐王世子,也不会故意欺负我一个闺中弱女,况且我还救了他。” 虞兮娇安抚虞竹青道。 见她如此说,虞竹青无奈,手松开,退后两步,又叮嘱道:“三妹妹去见见就行,若有什么事情,还得父亲解决。” 父亲必竟是个男子。 “我知道。”虞兮娇笑了,和虞竹青一起出了院子,虞竹青回去找人传话给许诚,虞兮娇带着明月跟在小厮身后,往前面的书房而去。 宣平侯府的书房里,当中四平八稳的坐着齐王世子封煜,宣平侯虞瑞文在一边强颜欢笑作陪。 如果可以,虞瑞文是半点也不愿意陪着这位齐王世子,这位就不是一个讲理的,而偏偏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宠着他,把他给惯得越发的无法无天。 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就是齐王世子! 虞瑞文宁可和其他府邸打官司,也不愿意和这位齐王世子打交道,甚至于能避就避开,无奈这位齐王世子找上门,虞瑞文就算是想避也没地方避。 听说他要再见见女儿,当面道谢,虞瑞文无奈只能同意,这一次他在边上陪着,稍稍说几句话就让小女儿回去,也把这祸星早早的送走,齐王世子多坐一会,虞瑞文就觉得多难受一会。 两个人一问一答,基本上都是封煜在门,好不容易等到门口小厮禀报三姑娘来了。 虞瑞文急忙让小厮把人带进来。 虞兮娇进门,看到的是坐在主位轮椅上的封煜,五官精致的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一双眼眸温和而纯净,抬眼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子让人放心的纯良,如果不说,谁也不相信他就是京城名声极不好的齐王世子。 一边陪着的是虞瑞文,虞瑞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看得出勉强的很,看到小女儿进来,倒是脸上一喜,但随既偷眼看了看封煜,警惕起来。 “见过父亲。”虞兮娇上前先给虞瑞文行了一礼。 “免礼,齐王世子在此。”虞瑞文道,努力装出一副从容大度的样子,其实如坐针毡,齐王世子来了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走。 “见过齐王世子。”虞兮娇落落大方的见礼。 “虞三姑娘客气了,本世子过府是为了向虞三姑娘道谢的。”封煜挥挥手,两名内侍上前,手里各捧了一个礼盒,“这礼是送给安和大长公主的,不过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这礼还得给虞三姑娘送过来。” “世子已经给小女送过礼了。”虞瑞文提醒。 “此礼非彼礼,这是送给安和大长公主的,谢过大长公主有这么出色的孙女,只是安和大长公主没收,才送到贵府上,当面送给虞三姑娘,说是本世子送的,其实是代安和大长公主送给虞三姑娘。” 封煜慵懒的道。 这话太绕,虞瑞文听的糊涂的很,方才封煜提过一句,他也没敢往深里问。 如今看到小女儿出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蓦的慌了,总觉得自己办了一件错事,突然后怕叫小女儿过来。 “小女替祖母谢过。”虞兮娇微微一笑,坦然的盈盈一礼。 “虞三姑娘,本世子听说你在宫里连连出事,能问问吗?”封煜淡淡的点头,俊美的眼眸抬起,眼神不明。 虞瑞文不安的看了看小女儿,又看了看封煜,没言语。 “世子请说。”虞兮娇道。 “和征远侯府的大姑娘争执之事,是虞三姑娘挑起的吗?”封煜挑了挑眉问道。 “宫门处的不是。”虞兮娇摇头,“贴子是祖母特意为我多准备的,就怕有人会以为坏我名声。” “世子,这事我也知道,当时还是征远侯府自己主动把贴子给娇儿的,没想到事后不但出尔反尔,还在皇宫里突然对娇儿发难,这是欺我们府上没有人在宫里给小女作证,幸好母亲想的周全,否则娇儿就真的被诬陷了。” 虞瑞文气愤不已,“征远侯府欺人太甚。” “贴子之事是虞兰雪挑起的,那么葬品之事是虞三姑娘挑起的?”封煜斜睨了虞瑞文一眼,虞瑞文急忙闭嘴。 “世子,此事也不是我挑起的,那桌屏原本就是我的,这桌屏当初是外祖母特意挑选给我,我也很喜欢,原本进京就想送给兰萱县君,贺她新婚之喜,没想到征远侯府喜事变丧事,就把这些当了葬品,和祖母给我的金粉一起送到征远侯府。” “看到征远侯府拿葬品他用,偷偷的隐瞒下给兰萱县君的葬品,愤怒难消,这才在皇后娘娘面前揭露此事。”虞兮娇柔声道。 “性子不错。”封煜轻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听着很温和的笑声,看着却有几分冰寒。 “世子,小女年纪小,不懂事。”虞瑞文硬着头皮又辩解一句,他不知道齐王世子是何意,总觉得不太好。 封煜含笑的目光转过来,看了一眼虞瑞文,虞瑞文再次感应到冰寒目光中的冷意,忙再次闭了嘴。 “虞三姑娘喜不喜欢虞兰雪?”封煜问道。 “不喜欢。”虞兮娇坦然的道,“不喜欢一个盗用葬品的女子,就算这事是宁氏所为,受益者却是虞兰雪,她真的能坦然的说自己无错?” “如今她已经去庵堂清修,虞三姑娘还如何咄咄逼人吗?”封煜唇角微微勾起。 “世子,这又岂是咄咄逼人?盗用葬品,还能用得如此理所当然,这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不能做?” 虞兮娇一脸温婉的说着凌厉的话。 虞瑞文一看封煜的脸色,又想开口,才想张嘴就看到封煜的目光移过来,急忙停住。 “所以,虞三姑娘也觉得征远侯府有问题?”封煜再转向虞兮娇的时候,眸色笑的潋滟,脸上的神色看着居然有几分欣喜。 “是。”虞兮娇没有半点犹豫。 封煜一拍手,笑道:“正巧,还真是和本世子有志一同,本世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征远侯府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否则怎么会把行刺本世子的人放走,连葬品也敢盗用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虞瑞文听得全身汗毛都竖起,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世子,小女年纪小,许多事情不懂,可能有些话偏颇了一些,还望世子原谅。”虞瑞文又忍不住开口,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后悔啊,后悔不该把小女儿叫过来,原本只想快点把瘟神送走,现在这话越听越慌。 “宣平侯,令千金不小了,正好。”封煜这一次没瞪虞瑞文,意味深长的道。 看着笑的活色生香的封煜,虞瑞文背心处开始冒汗,蓦的站了起来:“世子,小女还在准备白石书院的入学考,现在还在静心看书,就……就先回去了。” 这还是虞瑞文第一次敢违逆封煜的话。 看着脸色苍白的虞瑞文,封煜赞了一句:“也觉得征远侯府有问题,还真是好眼光!” 虞瑞文不知道哪里有眼光了,只知道身子往女儿面前一挡,心里不安更甚,这是最不按理出牌的齐王世子,他甚至不知道齐王世子接下来要如何,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世子,小女告退。”见父亲这么说了,虞兮娇侧身盈盈一礼。 封煜也没有留她,抬手温和的道:“下去吧!” 虞兮娇又向虞瑞文行了一礼,虞瑞文现在巴不得女儿离开,急切的道:“你先下去,好好去看书,别误了入学考。” “是,父亲。”虞兮娇应声,转身带着丫环离开。 看到虞兮娇离开,虞瑞文才松了一口气,背心中冷汗浸浸,稍顿了顿,平了平气之后才笑着转过身:“世子,您看……” 虞瑞文想婉转的表示他有正事要忙,这话却被封煜似笑非笑的打断:“宣平侯,府上的三姑娘很好,我欲娶为世子妃,不知道宣平侯意下如何?” 虞瑞文两眼发黑,脚下一踉跄……  第三百二十八章、娶媳妇的标准 “世子?”虞瑞文扶住桌面,觉得自己听错了。 封煜拿起茶杯悠然的喝了一口后,放下,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宣平侯这是欣喜若狂?” “……”虞瑞文想吐血,他娇娇可爱的小女儿,才回到京城,他才想把所有好的全送到小女儿面前,怎么就跑出个封煜的。 藩王世子能嫁吗? 当然不能,礼部尚书府上就是和中山王世子结亲,如今让全京城的人同情。 “世子说笑了,娇儿年纪尚小。”虞瑞文干笑道。 “令千金既然参加了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可见已经不小。”封煜笑眯眯的道。 “小女的亲事得母亲做主,当初就因为小女的事情,母亲动了怒。”虞瑞文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想让女儿去参加宫宴,原本只想让小女儿去见见世面,如今却因为参加宫宴被驳的没话说。 只能抬出安和大长公主。 “宣平侯看到这些礼了吗?”封煜抬手指了指两侍手中的礼,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看……看到了。”虞瑞文结巴一下。 “既然看到了,当然也应当知道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了吧?”封煜问道。 “不……不清楚。”虞瑞文满脑袋浆糊,目光茫然的看着封煜。 “不清楚就好好想想,本世子先回去了。”封煜意味深长的道。 怀宝笑眯眯的推着轮椅往前,走到呆呆的站着的虞瑞文时,还特意笑道:“侯爷,请稍稍让让,挡我们世子的路了。” 虞瑞文木木的往边上退了两步,轮椅过去。 封煜忽然轻敲椅栏,轮椅停下,他侧过身,笑容温雅的看着虞瑞文:“宣平侯,这事皇祖母和皇伯父也知道,你不会想闹出什么妖娥子吧?” “为……为臣不敢。”虞瑞文急忙低头。 “不敢最好,最近事多,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宣平侯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找本世子就行,如今两家就算是亲戚了,本世子最是尊重长辈,必不会让宣平侯被人为难。”封煜含笑说着警告的话。 看着虞瑞文额头上冒出冷汗,这才微笑着带着人离开。 虞瑞文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齐王府的人走远了,这才后悔的一跺脚,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会同意让小女儿出来接这份谢礼。 心里又急又燥,转身就往小女儿的瑶水阁而去。 小女儿是个聪慧的,这事得让小女儿知道,看看还有什么法子。 虞兮娇才到屋子坐下,就听到虞瑞文来了,站起身才到门口,虞瑞文已经背着手、皱着眉头进来。 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虞兮娇让晴月送上茶水,她亲自送到虞瑞文面前:“父亲,请用茶。” “都下去。”虞瑞文不耐烦的道。 两个丫环看了看虞兮娇,虞兮娇不动声色的点头,两丫环柔顺的退了下去,就守在门外。 “娇儿,出事了。”等所有下人退下,虞瑞文已经迫不及待的道,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虞兮娇抬起盈盈的眼眸,好奇的问道。 “都是为父的不是,方才怎么就同意让你出来,齐王世子那个小霸王看上你了。”虞瑞文后悔莫及,伸手重重的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桌上的茶杯被砸的震动两下,茶水动荡。 “父亲,什么意思?”虞兮娇柳眉微蹙,却还在安慰虞瑞文,“您别急,是什么事情,您好好说,没事的,不管什么事情总有法子的。” 女儿柔顺的样子落在虞瑞文的眼中,更让他心疼后悔,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齐王世子就不是一个什么好的。 “齐王世子说要和我们府上结亲,要……要……”虞瑞文看着女儿,实在觉得说不出口。 “要和我们府上结亲?齐王世子相中谁了?”虞兮娇平静的看着虞瑞文,长睫下一双美眸盈盈若水。 对着这样的水眸,虞瑞文实在说不出口,眼睛稍稍偏了偏,平了平气之后,虚张声势的道:“娇儿,是你!不过你别怕,为父马上去找你祖母,有你祖母在,就算是皇家也不能硬逼我们同意,齐王世子也一样,我们可不是吏部尚书府上。” 虞兮娇低下头,没说话。 “娇儿,你放心,你祖母最是疼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虞瑞文心里越发难受,小女儿低头的样子,在他看来有着无限的落寞。 虞兮娇抬起头,脸上依然平静:“父亲,不必去找祖母,让祖母为难。” “为何?”虞瑞文突然想起封煜的话,心里突突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 “父亲,礼原本是送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但祖母却让齐王世子把礼送到宣平侯府,可见祖母是同意了的。”虞兮娇柔声道。 “不……不可能的,你祖母绝对不会同意的。”虞瑞文急的站起,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道。 “父亲,您觉得祖母不同意,会让齐王世子把礼送到我们府上?”虞兮娇笑着反问,她倒不是故意让父亲焦急,不过看封煜的行事,这恐怕也是他必行的手段,她配合着就行。 “你祖母是什么意思?”虞瑞文抹了一把汗,道。 “可能祖母觉得这门亲事……合适吧!”虞兮娇不确定的道,她也不清楚封煜是怎么让祖母同意此事的。 “合适?合适什么,你祖母连你二姐当初的事情都没同意,现在怎么会同意你嫁给一个藩王之子,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虞瑞文焦急不已,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蓦的往外冲去,“不行,我得去问问你祖母,这事她怎么就同意了呢?” “父亲……”虞兮娇站起来,还没开口阻拦,虞瑞文已经急匆匆走了出去。 淳安宫里 太后娘娘目瞪口呆的听着孙子说的话,最后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现在觉得虞兮娇特别的合心意?” “对,特别的合孙儿的心意。”封煜懒洋洋的道,“之前还想着先订下婚约,再退了这门亲,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你……你这孩子,真是胡闹,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又岂是想退就通退的。”太后既便再宠爱这个孙子,这时候也忍不住伸手怒骂了一句,气的仪态全无。 “皇祖母,孙儿知道错了。”封煜乖巧的道。 偏偏这话说的和乖巧没有半点关系,唯有那张精致的眼眸,微微挑起看着太后娘娘,露了同几分孺慕的样子,让太后娘娘实在狠不下心。 “皇祖母,现在没事了,虞三姑娘不错,和孙儿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征远侯府有问题,如此甚好。”封煜道。 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感情他挑媳妇只看对方是不是和他一样觉得征远侯府有问题的?征远侯府能有什么大问题,真是疯了! 宫女马上到她身后轻轻敲她背,替她舒缓,太后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接过宫女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太后恼道,封煜的理由做事,简单都是胡闹。 “皇祖母之前不是说虞三姑娘不错的吗?”封煜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如果皇祖母觉得虞三姑娘不行,也可以再挑几家姑娘问问,让她们说说征远侯府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跟孙儿想的一样。” 看他惫赖的模样,太后又气又急:“征远侯府没什么大问题,你查到现在不也没查出什么吗?” 哪家姑娘会疯了,觉得征远侯府有问题?就只有自己这个孙子紧紧的抓住征远侯府不放手,太后娘娘也极无奈。 如今更多了一个和征远侯府二房明确不对付的虞兮娇,太后娘娘觉得自己头很痛,痛的不行。 果然娶妻还得娶贤,像封煜这样的,就得配一个年纪稍大的,这才管得住,哪里像现在这样,不但没管住封煜胡闹,还要跟着封煜一起胡闹的。 “皇祖母……”封煜还想说。 太后娘娘已经不想听了,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此事哀家好好考虑考虑,你先回去休息。” “皇祖母,孙儿先回去,就等皇祖母的好消息。” “好!”太后娘娘这会觉得看到小孙子真是糟心,好消息?哪有什么好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儿戏,想一出是一出,就没有一个定性的,一会一个主意,偏偏还振振有词,这事她得跟儿子商量一下,好好商量一下。 太后娘娘头痛不已,忽然又想到一事,开口叫住封煜:“等一下。” “皇祖母还有何事?”轮椅转回面对太后娘娘。 “你去见了安和,安和怎么说?”太后娘娘头痛不已,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安和大长公主听说孙儿有意娶虞三姑娘,起初不是很满意,后来孙儿一再的向大长公主保证以后只对虞三姑娘好,还许了安和大长公主以后不会再娶侧妃、庶妃,安和大长公主对孙儿就极满意了,同意这门亲事。” 封煜笑道,眼底微微有几分少年人的得意。 太后娘娘整个懵了,两眼定定的看着封煜,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什么叫不再娶侧妃、庶妃,什么叫以后只对虞兮娇好,这是皇家血脉该说的话吗? 太后气的脸色大变。 “皇祖母,孙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封煜一脸正色的道,而后挥挥手对怀宝示意,怀宝看着气的脸色通红的太后娘娘,脚下加快,推着自家主子就走,再留下来太后娘娘就要发火了。 轮椅才到外面,眼前忽然传来“哎呀”一声,怀宝急忙往后一拉轮椅…… 第三百二十九章、隐秘的忌讳 轮椅前站着三个女子,当先的一位容色秀美,方才走的快一些,差点撞上,幸好两个人反应都快,没有真的撞上,既便如此,女子也吓的脸色苍白。 不过她反应也快,迅速反应过来,上前盈盈的给封煜行了一礼:“见了齐王世子。” 封煜挥挥手,示意怀宝继续推。 “齐王世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否?”张宛音柔声问道,声音轻婉。 “觉得不妥当就别说。”封煜斜睨了她一眼,道。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动不得气,世子还请体谅太后娘娘。”张宛音噎了一下,但还是柔声道。 “明庆郡主,这是在警告本世子?”封煜懒洋洋的问道,俊美的唇角挑起,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不敢,只是希望齐王世子别惹太后娘娘生气,如果有说的不到的地方,还请齐王世子原谅。” 张宛音又向封煜行了一礼,而后退在一边,把路让出。 “明庆郡主还真是皇祖母身边最可心的人,只是可惜了,明庆郡主就要嫁给大堂兄,到时候还会不会这般贴心?”封煜淡淡的道,侧头看了看张宛音,脸色阴沉下来。 “齐王世子,太后娘娘的身体最重要。”张宛音低头呐呐的道,她能感到封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压力倍增。 “觉得本世子惹皇祖母生气?”封煜轻笑,声音透着一股子肆无忌惮,就近的宫人,一个个紧张的低头。 “不敢,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极喜欢世子。”张宛音咬了咬唇,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忽然跪了下来,“世子,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您若有事,还请说的婉转一些,太后娘娘必会允了世子的。” “呵……还真是不怕死啊!”封煜低下头,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张宛音,“明庆郡主,有没有人告诉你,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世子,我……我只是担心太后娘娘……”张宛音慌乱起来,惊惧道。 “明庆郡主,本世子不管你过来说这些话是不是讨好皇祖母,只是下次别再找本世子,必竟本世子不是每次心情都这么好的,下次若是再拦在本世子面前,本世子可能就要对不起堂兄了。” 封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宛音。 宫内急匆匆的走出一个嬷嬷,到封煜面前行了一礼:“齐王世子,太后娘娘让您放明庆郡主进宫。” 太后在里面听到门口的声音,特意派了嬷嬷出来接张宛音。 封煜不再说话,挥挥手,怀宝推着轮椅出去。 嬷嬷急忙过来扶起张宛音:“明庆郡主,太后娘娘宣您进去。” 张宛音应声,回头看向封煜的背影,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哪个男子会对一个才见过数面的女子说这样的话。 她在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宫里多的是心里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人,但脸上还亲亲热热的姐姐妹妹称呼。 怎么也没可能上来就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女子至柔,柔能克钢…… “明庆郡主?”嬷嬷见她没动,提醒道。 “有劳嬷嬷了。”张宛音这才收敛起心神,带着人往里行去。 “见过太后娘娘。”走到里面,对着太后娘娘跪下,柔声道。 “你这孩子。”太后娘娘已经知道门口发生的事情,温和的道,“起吧!” 比起虞兮娇,太后更看好张宛音,张宛音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既便两个人没有缘份,也敢上前去规劝,若是当初她让皇后再缓缓赐婚,说不定就可以把张宛音留在封煜身边规劝。 “太后娘娘,臣女方才是不是惹到齐王世子了?”张宛音声音微微颤抖,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可见是真的吓到了。 “好孩子,没事的,煜儿就是脾气有些不太好,人还是挺听话的。”太后温和的安抚道。 “太后娘娘说的是。”张宛音战战兢兢的道,笑容看着有些不安,却还能顺着太后的意思说。 太后越发的满意了。 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好,可惜嫁为端王为妃。 张宛音是特过来给太后送药膳的,从身后的丫环手中接过药膳,端到太后面前的桌上,柔声劝道:“太后娘娘,您的身体不好,可不能多生气,有什么事情缓缓再说,一切当以您的身体为重。” “这孩子,哀家知道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可气的事情,是哀家想的多,煜儿这孩子……”太后叹了一口气,没再往下说。 “太后娘娘,齐王世子尚小,您多说说他就明白了,但您也不能过多的动怒,您的身体并不好。”张宛音拿着一碗药膳恭敬的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接过,尝了一口,味道正好,脸上露出笑意:“宛音,不必你亲自去的,让膳房小心准备着就行,你是明庆郡主,哪能一直做这种事情。” “太后娘娘对宛音天高地厚之恩,如果没有太后娘娘,哪有现在的宛音,宛音只希望太后娘娘永远健健康康的,此外其他都不算什么,如果可以,宛音宁愿青灯古佛,从此为太后娘娘祈福。” 张宛音跪了下来,柔声的道。 才说几句,已经泪盈于睫:“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宛音尚小,并不会煮药膳,如今宛音大了,很想给太后娘娘尽孝。” 看着这燕的张宛音,太后娘娘又是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药,道:“先起来说话!说什么瞎话,你和端王的亲事已定,以后就是端王妃,难不成还不能尽孝不成?” 张宛音没有推辞,站起身侧过头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再转过来已经是盈盈的笑意,脸色微红:“宛音想好好孝敬太后娘娘。” 看着温婉如玉的张宛音,太后又是一阵叹息。 张宛音陪着太后娘娘说了会话,看看时候差不多,就告退出去。 看着张宛音离开,太后娘娘又忍不住后悔,张宛音当齐王世子妃,会给自己省多少麻烦。 可没办法,孙子那个脾气,太后娘娘又不愿意委屈他,只能派人去请皇上。 听闻太后宣召,皇上带着人过来,母子两个在大殿内坐下,太后把封煜的意思说与皇上听。 待得说完,太后才道:“皇上,既然煜儿认定了,那就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吧!”0 “封煜还真是糊闹,这终身大事,岂能如此儿戏。”皇上不悦的放下茶盏,重重的磕在桌上。 这事在皇上看起来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一会说不愿意娶亲,一会说可以娶亲,一会又说就娶太后相中的虞兮娇,之后又说不嫁不行,表示只有他不娶的份,没有别人不嫁的份,还说先让宣平侯府许婚,而后他又退婚,这会又闹出觉得对方也是偏执的,这很好,大家兴趣相投,一定要娶对方。 甚至还答应什么绝不二娶,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皇上,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至少他也是同意的,既然他喜欢,就随了他的意思。”太后无奈的道。 皇上沉默不语,好半响才道:“安和大长公主真的没说什么?” “说是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了的,就因为他这个绝不二娶,这像话吗?皇家的子嗣,哪一个不多娶几个,为皇家开枝散叶,哪有像他这样的。” 太后娘娘揉揉眉头道。 “母后,此事还得看安和大长公主,您现在也是听了封煜的一面之言,并不知道安和大长公主的想法,麻烦母后择日请安和大长公主进宫,当面问过,当初朕就答应过安和大长公主,若再有她的血脉,必不会强求。” 皇上低沉的道。 话说的很慢,每一个吐字都清晰。 “之前端王和宣平侯二女儿的事情,皇上不是觉得挺好的吗?”太后不解,“虽说安和大长公主反对,你不也一再的表示可以联姻的吗?” “母后,此事不能同日而语。”皇上沉声道。 太后没再说话,大殿内安静下来,母子两个相对无言,好半响还是太后开了口,声音疲倦:“皇上,哀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做什么,但煜儿绝不能有事。” “母后,朕怎么会对封煜做什么,他进了京之后,朕对他如何,您也是看在眼中的,又怎么会对他如此,他是二弟的子嗣,又是二弟唯一的嫡子,不说二弟有没有其他儿子,就这么一个嫡子是肯定的。” 皇上手一摊,极无奈的道。 “皇上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之前哀家答应过你,会去劝煜儿的,如今煜儿已经认定,哀家已经没什么可劝的,如今能劝的就是皇上,希望皇上看在同袍手足的份上。”太后脸色冷了下来。 “母后,您说什么呢?朕对封煜也是全心全意的疼爱。母后,朕答应你,亲事只要安和大长公主同意,就行。”皇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也不用安和大长公主同意,只要她不反对就行。” 太后心里已经拿定主意,点点头:“皇上,此事哀家可以基本可以肯定。” “母后,此事不急,但朕已经知道。”皇上道,这表示就算万事俱备,所有人都同意,这事也不必着急,得缓着来。 太后的神色冷了下来:“皇上,此事哀家主要看煜儿的意思,若煜儿很急,哀家也请皇上看在哀家的份上加急了。 “母后,朕知道!”皇上揉着眉心答应下来。  第三百三十章、玉如意到了 虞瑞文垂头丧气的回府。 从马车上下来,整个人脸色都是丧的,一看就知道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不如意不说,可能还挨了大长公主的斥责。 府里的下人对自家侯爷的这种脸色没少见,往往都是发生在自家侯爷去看安和大长公主回来后。 站定在自己的院子前,虞瑞文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事情不但没解决,还被生母骂得灰溜溜的回来,这事现在怎么办,虞瑞文完全不知道,心里愁的烦乱,想了想之后,没进书房径自去找了小女儿。 这段时间他也发现小女儿聪慧。 “父亲。”没想到才出去没多久,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虞玉熙,看到他柔婉的行了一礼。 看着二女儿,虞瑞文又生出愧疚,他之前答应二女儿的事情也没做到,母亲没理会小女儿的事情,也没理会二女儿。 “这么热,熙儿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休息?”虞瑞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来去匆匆,赶来赶去又是焦急,这会已经满头大汗。 “女儿摘了几枝荷花,一会让人送到母亲的院子里,母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来,女儿怕母亲太过闷烦。”虞玉熙柔声道,笑容却很发勉强。 这让虞瑞文想起钱氏的确是已经关了许久,不只是钱氏不能出来,也不让人进去,让婆子在门口监管着。 看着二女儿柔美而苦涩的脸,虞瑞文莫名的有些不敢直视二女儿带着几分祈求的脸。 低低的咳嗽一声,偏了偏头,含糊的道:“你母亲的事情,不必太放在心上,她现在所做也是自己中纠由自取。” “父亲,女儿能不能进去亲自把花送给母亲?女儿已经许久没见过母亲了。”虞玉熙微微低下头乞求。 “你母亲……她……做错了事情,就应当受罚。”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 “女儿知道,如今旨意已下,女儿以后若是离开宣平侯府……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以后……以后也是身不由己,恐怕他日想再看母亲,未必能够,还望父亲能念在女儿恋-母的份上,让女儿可以探望母亲。” 虞玉熙缓缓跪了下来,头低下,眼眶红了。 虞瑞文急忙伸手:“先起来说话。” “是!”虞玉熙也没有逼迫虞瑞文,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眼角已经有一颗泪水滑落,凝白的脸上居然还微微露出笑意,只这份笑意已经不只是苦涩,虞瑞文看了心头钝钝的疼,二女儿落到现在的这地步,他也是有错的。 如果他当时不让二女儿留意小女儿的动静,也不会让他人钻了空子,以至于二女儿失了正妃之位,侧妃说起来好听,但也只是一个妾,能不能离开端王府回娘家来看看亲生爹娘,还真的不是她能做主的。 这么一想,越发的愧疚。 “你母亲……”虞瑞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虞玉熙脸上泛起激动的亮光,两眼盈盈的看着虞瑞文,虽然急切却没有失礼开口打断,眼中的期盼却是明明白白。 “你……可以去看看你母亲,给她送几支花。”虞瑞文松了口。 “多谢父亲,多谢父亲。”虞玉熙眼泪又落了下来,声音哽咽的向虞瑞文道谢,而后脸上又露出笑容,“父亲放心,女儿就稍稍去看看,并不会天天去,女儿只想在母亲膝下尽尽孝,他日若是女儿想尽孝,却身不由己,那时……那时只恨自己身为母亲的女儿了。”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多的让虞瑞文心头酸涩。 “父亲,大哥受伤的事您知道吗?”虞玉熙轻抹了抹眼泪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虞瑞文正准备走,听到这句话,蓦的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大哥不是说他马上就要回京了吗?” 这话已经说了有一段时间,最早的时候还是端王来府里告知的。 “父亲,大哥来信的,说是原本要回来,没料想被人行刺,如今还得养伤。”虞玉熙柳眉微蹙,焦急的道,“父亲,大哥的小厮没说清楚,只说大哥受了伤,要养伤,原订的时间回不来。” “人呢?”虞瑞文急问道。 “就在父亲的书房里吧?女儿方才遇到人,才多问了几句,听说大哥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大哥还让小厮给母亲和女儿都写了信,女儿的信已经看了,大哥没说什么,只简单的说了受伤改日子的事情。” 虞玉熙道。 “我先回去看看。”虞瑞文一跺脚,转身往回就走,他方才走到书房的院子前,没进去,不知道里面大儿子派了人过来。 “父亲,女儿和你一起去看看。”虞玉熙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虞瑞文点头,也没等虞玉熙,大步的往书房去。 他身后虞玉熙的目光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幽寒,而后一脸焦急的跟了下去,等虞玉熙到书房时,虞瑞文已经在听小厮禀报此事。 虞玉熙进来,在一边坐下,静静的听着小厮说话。 “没什么大事?”听小厮说完,虞瑞文问道。 “世子没事,就是要好好休息几日,正巧怡王殿下也在,怡王殿下的意思,过一段时间他也要回京,不如让我们世子跟着他一起回京。”小厮道。 “不需要跟着怡王殿下,怡王殿下身负皇命,和对面的南唐和谈,这事还不知道如何,双方还在接触期间,你们世子等到什么时候。”虞瑞文反对,怡王封乐轩的事情,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很慢。 而且虞瑞文没想过儿子和怡王在一处。 “世子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就婉拒了,但这样还是在耽误一段时间,怕侯爷和夫人在家念着,特地差奴才过来先禀报侯爷和夫人。”小厮伶俐的答道。 “这是最好!”虞瑞文松了一口气,又细细的问了一些虞贤意的事情,听着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侯爷,世子爷还让奴才带了一些礼过来,并不多,就在外面的马车里。”说完正事,小厮笑嘻嘻的道。 虞瑞文无心处理这种事情,正巧看到二女儿在,随口道:“熙儿,这事就由你处理,往日你大哥送来的礼怎么分的,现在还怎么分。” “女儿知道。”虞玉熙站起,侧身一礼。 大儿子没什么大事情,虽然大儿子含糊的说他的伤不重,虞瑞文还有些不安,但看小厮的样子,也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也就放下心去,儿子自小就在边境长大,虞瑞文觉得儿子比自己有出息的多了。 让二女儿带着小厮离开,虞瑞文站起身往外走,小女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事他得先对小女儿说明白,不像二女儿的事情,宫里下了旨意,事情已经定下了,小女儿的事情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不能耽误了。 虞玉熙看着虞瑞文急匆匆的离开,眼底怨恨,以往在父亲的眼中,自己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宣平侯府最尊贵的姑娘从来就是自己,她永远都是那个让父亲骄傲的女儿。 而今父亲的眼中看到的只是虞兮娇。 虞玉熙的心中如何不怨恨,只不过再怨恨,也不能表示出来,外祖母说了,哪怕心里恨的切牙切齿,脸上的笑容也必须更加的温婉。 “大哥有没有要交给母亲的物件?”虞玉熙抬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的,世子让奴才带了好些东西给夫人。”小厮急忙道,他带来的东西不多,但是给夫人的却是不少,占了一大半。 “三妹妹有吗?”虞玉熙柔声问道,“上次大哥是不知道三妹妹已经回府,这一次应当知道了吧?” 其实是知道的,否则当时也不会给虞兮娇留了一份,只是这一份却很少,虞玉熙看这后很是不以为然。 而今这么说也算是替虞贤意圆了脸面,对于大哥亲近自己和母亲,没有亲近虞兮娇很满意,就算是亲兄妹又如何?比起自己这个妹妹,大哥才不会在意虞兮娇这个妹妹。 “世子知道……”小厮不太好意思的道,“但世子给三姑娘留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二姑娘和夫人的,世子说三姑娘年纪小,这么多年又一直在江南,世子并不知晓三姑娘的喜好,等以后回京了再根据三姑娘的喜好,补上礼。” 这意思就是说没什么好的给虞兮娇了,虞玉熙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又不甚在意的问道:“上次母亲让大哥准备的玉如意,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也在这一次的礼中,世子虽然不知道夫人要玉如意做什么,但听说夫人需要,立时让奴才送了过来。”小厮笑道,“奴才怕丢了,一直放在小包裹里带着,如今就在马车上。” “一会把母亲的礼先整理出来,我正巧要替母亲送荷花,一并给母亲送过去,你就在府里休息一日,明天起程的时候,我让人把我和母亲给大哥的礼一并送过去。”虞玉熙叮嘱道。 大哥的人每次都来去匆匆,基本上就是过一个晚上就离开,这是惯例。 玉如意是她此次关注的重点,当然虞贤意的礼,也是她特意跟过来的原因,她需要借力这些东西…… 第三百三十一章、大哥送的礼 虞瑞文匆匆的往小女儿的瑶水阁过去。 一进门看到小女儿,虞瑞文就长吁短叹起来,愁眉苦脸的坐下,接过晴月送上的茶水,拿起来想喝顿了一下后重重的放下。 “父亲?”虞兮娇柔声道。 “你祖母说……此事她同意了。”虞瑞文气恼道,“你祖母糊涂啊,怎么就相信了。” “父亲,祖母说了什么?”虞兮娇也好奇。 “你祖母说齐王世子答应说绝不二娶。”虞瑞文气恼的一跺脚,“这话能信吗?齐王世子,齐王的嫡子,又是皇家的血脉,怎么可能说不二娶就不二娶,娶不娶的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哪里就会觉得他是真心的?” 虞瑞文觉得自己母亲这次是真的糊涂了,这种事情别说是皇家,就算是普通人家,他也不太相信,除非他们一家子都禀承着这么一个传统,可事实上就连普通的世家,多的是三妻四妾,哪来的绝不二娶。 绝不二娶? 虞兮娇笑了,唇角微微的勾起,带着一丝冰寒的嘲讽,这话她还真不是第一次听到,上一次是褚子寒。 凭褚子寒的身份,当时是配不上自己的,求亲的人不少,可娘亲和爹爹最后选了信康伯府,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句绝不二娶,才让娘亲同意此事。 她当时无所谓,嫁谁都可以,外祖父也说了父亲位高权重,也不必再挑身份尊贵的,普通一些为好,只要家世清白,人品不错就可以。 只是没想到这接下来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所谓绝不二娶,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放在心上就是输了。 “父亲,这事既然是祖母同意的……”虞兮娇头微微低下,露出一副羞涩的样子,道。 “胡涂,你祖母是真心胡涂,这绝不二娶是随随便便能相信的吗?”虞瑞文又气又急,见小女儿也要相信了这话,立时连母亲也敢说了,跺了跺脚道,“他一个齐王世子,就算真的有这么个想法,怎么保证绝不二娶?齐王能答应,皇上能答应,还是太后娘娘能答应?” “那父亲的意思是?”虞兮娇抬头问道。 虞瑞文噎了一下,随既道:“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父亲觉得怎么从长计议的好?”虞兮娇继续问道。 这话说的虞瑞文又是顿住,他就是没办法才找小女儿商量的,这会突然发现,他找小女儿商量,小女儿能懂什么,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小女儿再聪慧,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而且还是母亲答应的。 “最好能让齐王世子自己主动把这个可怕的提议取消掉。”虞瑞文含糊的道。 “那父亲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做?”虞兮娇眨了眨眼睛问道。 虞瑞文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愁的长叹一声:“得找个人能在齐王世子面前说上话的……如果齐王世子不再提此事,这事就算是过了,但现在是找谁合适,找谁去当说客可以让齐王世子觉得这亲事不合适……” 说到这里虞瑞文忽然心头一动,端王不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用力一拍桌子,愁眉顿解,哈哈大笑起来:“为父有人选了,你就在这里等着,为父去找人想法子。” 说着就要站起来。 “父亲是想找端王??”虞兮娇抬起长长的眼睫,笑问道,“父亲,这却是不妥当的。” “为何?”才准备起身的虞瑞文愕然的看着小女儿。 “父亲,现在二姐的亲事已经订下,是端王府的侧妃,可对?”虞兮娇笑问道。 “对,你二姐的亲事……也是没办法。”虞瑞文又想起二女儿的事情,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父亲满意二姐的亲事吗?”虞兮娇笑着反问。 虞瑞文头耸拉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满意,就算一定要嫁进端王府,凭女儿的身份,怎么着也可以成为端王妃,如今却不得不屈居在人下,以后想见见女儿都不方便,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会满意。 愧疚更甚。 “父亲,您既然不太满意二姐的亲事,现在又去把端王请过来,别人不知情,只会觉得父亲是极满意二姐亲事的,这才迫不及待的把端王请过来,甚至可能还有人说父亲帮着二姐做什么也说不定,无缘无故把端王请过来,父亲您觉得合适吗?” 虞兮娇含蓄的道。 一个侧妃的生父,在亲事订下后迫不及待的去请端王过府,怎么看都是在帮着女儿固宠,或者说在帮着女儿讨好端王,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让虞瑞文心头不喜,同样也对虞玉熙的名声不好。 “那我去拜访端王。”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父亲,就算是您去,也没什么大用,您觉得齐王世子是能被端王说动的人吗?”虞兮娇反问。 齐王世子对端王如何,一些恶劣的片断出现在虞瑞文的脑海中,那还是征远侯府的事情,当时齐王世子就没怎么给端王面子,这还是虞瑞文亲眼见的,想起这些事情,虞瑞文立时没了脾气。 不说端王同不同意,就看齐王世子的模样,端王就不可能说动,他方才也只是想到端王的身份,没想到其他,考虑的不周全。 “哎!”虞瑞文用手撑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父亲,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试试,说不定就行了。”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话忽然又转了回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试就更不可能。” “对,对,就是这个理,但怎么找合适的理由。”虞瑞文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 “父亲,其实现在就有一个好的理由。”虞兮娇笑道。 “什么理由?”虞瑞文头乱的很,这会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周夫人的事情,父亲,您难道不打算给周夫人办一个宴席,正式给周夫人正名?府里的人虽然知道此事,但府外的人可不清楚。”虞兮娇提醒。 “哎呀,还真是。”虞瑞文最近事情多,又没人提醒,一时间还真的把此事忘记了,在他看来周夫人已经是平妻了,族谱上也已经改了,但正经的仪式都没有进行,在其他人看来,周夫人还就只是一个姨娘。 “父亲何不趁着此事,好好办一席,端王若是有心必然会过府,听说当初为了大哥的事情,端王还特意到我们府上走了一遭。”虞兮娇嫣然一笑。 “对……对对,这事的确得办,得大办,好好的大办一场。”虞瑞文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办的越大端王越会过来,虽说是平妻,但也是妻,端王怎么着也得过来露个脸,这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而且还不会给二女儿带来不好的话题。 一举两得的事情。 笑着笑着,笑容突兀的消失,虞瑞文眉头又皱了起来:“娇儿,你大哥受伤了。” “伤的如何?”虞兮娇一愣,急忙问道。 “伤的倒还好,听说没什么大事,你大哥还派了小厮过来,就是改了日子,先得养伤才能回来。”虞瑞文又犯愁了,“你大哥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道是真的伤的还好,还是伤的不好。” “父亲,小厮看着可还欢喜?”虞兮娇柔声问道。 “小厮表现的还好,看着还不错,为父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应当没什么大事,但你大哥……在边境,怡王也在,为父担心……你大哥被怡王所影响。”虞瑞文长叹一声,他是真不希望大儿子和怡王搅和在一处。 “父亲,大哥一个人在边境这么多年,还屡屡立功,不会有大事的。”虞兮娇安慰虞瑞文道。 “那是最好,后续你大哥可能还有礼送到,这事你二姐在安排,为父现在去准备宴会席之事。”虞瑞文叮嘱道,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恭送父亲。”虞兮娇站起身。 虞瑞文向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必相送,大步向外行去。 虞兮娇重新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窗外院门外,虞瑞文匆匆离开。 这个便宜父亲,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对女儿的爱惜也是真的,唇角的笑意缓缓的染到眼底。 虞玉熙派来送礼的人,是在虞瑞文离开不久后到的,两个婆子,前一个管事婆子是派送的,后一个粗使婆子端着一个礼盒,上面薄薄的一层,就是虞兮娇此次得到的礼。 “两块料子,据说和京城的不同,是世子从南唐那边得来的,一些药材是世子给三姑娘补身体的,听闻三姑娘到京城之后,水土不服,世子特意高价从南唐处收购了一些药材过来,据说这些药对水土不服很有好处。” 管事婆子解释道,让身后的粗使婆子把礼盒送上,跟着送上的还有一封信。 封很坦然的开着口子,没有封起,就放在礼物上面。 “大哥的身体如何?”虞兮娇并不急着接信,抬眼问道。 “世子的身体没什么大事,让三姑娘放心。”管事婆子笑嘻嘻的道,而后退后一步,“三姑娘,老奴还要去给夫人送礼,就先行回去了,世子给夫人处送的礼最多,老奴得过去帮忙。”  第三百三十二章、效用,可以为正妃吗? 婆子匆匆离开。 晴月把信送到虞兮娇面前,虞兮娇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 信里简单的问候了几句,而后就说他有事稍待,不能马上进京,此外再无其他,然后就是一个签名。 看着简简单单,甚至连受伤之事也没在信里说,这兄妹的情义可见冷淡之极,也就面子情罢了。 也对,就算是亲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可能亲热起来,也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这信开了口,就知道写信之人是不在意这信是否被他人看到,也表明随便看。 礼简单,信随意,也就是礼数上表现的还可以。 对于亲妹子,只送了两块普通的料子,虽然和京城的料子与些不同,但也只是花色上面有些不同罢了,料子摸起来一般,连件像样的道饰也没送。 虞兮娇却是笑了,唇角勾起笑容嫣然一笑,把信插入信封,又看向药材。 虞兮娇进京之后,其实根本没有水土不服,一直都是好好的,所谓的水土不服也就只是在这位宣平侯世子自己找的借口,随便找了些药材效果有没有不知道,但至少也吃不坏,送一些过来,也算是全了兄妹的情义。 在他人看来,虞贤意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亲妹妹。 药拿过来,虞兮娇闻了闻,点点头,味道很纯正,的确是自己需要的,当时在江南的时候,敏嬷嬷处就有,南唐的一些药材和京城的不同,敏嬷嬷处教了一些不同于中原的医术,有备无患。 看完药材,虞兮娇又坐在桌前,拿起那封开了口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起来,待得看完,眼眸处滑过一丝幽然…… “见过母亲!”虞玉熙带着几个人进了钱氏的内屋。 屋内钱氏激动的坐了起来,声音颤抖的道:“熙儿!你……你父亲要把我放出去了吗?” “母亲,父亲恐怕不想放您。”虞玉熙站直身子缓步到一边的椅子坐下,拿帕子在鼻子处按了按,“母亲,就算父亲不过来,您这里就不收拾了,您自己也不收拾了?” 这段时间钱氏过的并不好,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一般,头发零乱,脸色苍白瘦削,很难相信几个月之前,这位宣平侯夫人还是一个娇丽的女子。 “我……我想着你父亲没来,想着你没来,终日以泪洗面,哪里还顾得上梳洗打扮。”钱氏眼眶红了,“我一会就去打扮,一会和你一起去见你父亲,你放心,我打扮起来和之前还是一样的。” 钱氏说着就要起身到妆台前,一边吩咐身边的丫环替自己梳洗。 “母亲,我方才没说吗,父亲没放您出去。”虞玉熙嘲讽的道,看着自己母亲的举止,眼底恼怒。 钱氏愣住了,无力的坐下:“你父亲还没要放我?” “母亲,父亲没这个意思,如果想让父亲主动放你,恐怕是不行了,除非……”虞玉熙看着钱氏一声冷笑。 “除非什么?”钱氏急切的道。 “除非周姨娘出事,母亲,周姨娘现在已经是夫人了,父亲-马上就要为她筹办宴会昭告天下,为她正名。”虞玉熙柳眉一挑,眼底俱是冰棱,“母亲,你这侯夫人当的,以后就跟没侯夫人一样,府里现在许多人就只知道周夫人,不知道你这位侯夫人。” “一个贱女人,她怎么敢!”钱氏大怒,脸上凌厉嫉妒,“这个贱女人没能生下子嗣,凭什么封为平妻,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妾室罢了,她会出事,她马上就要出事。” 钱氏只恨自己当时动手轻了一些,只让这个贱女人流了产,却没要了这个贱女人的性命,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那封信送出去这么久,居然也没有回音,莫不是路途上面出了差错? 还在当初这个贱女人接掌后院权柄的时候,自己就送出的信,是让习嬷嬷送出去的,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 钱氏心慌起来。 “生不生下子嗣,没那么重要,母亲不是也没生下吗?最重要的还是父亲的心意!”虞玉熙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外祖母的意思,母亲您最好能从这里走出去。” “你父亲不放我……”钱氏急切的道,“你外祖母还说了什么?” “外祖母还说,你如果不能从这里走出去,这宣平侯夫人当不当都不算什么了,根本没用。”虞玉熙冷漠的道,“母亲,你的身份关乎到我在端王府的生活,还请母亲坐稳这个宣平侯夫人的位置,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你和端王的事情成了?”钱氏一愣,而后大喜,急切的看着虞玉熙。 “是,成了,但只是一个侧妃。”虞玉熙眼角狠狠的跳了跳,说起这事她就怨恨。 “怎么回事?”钱氏急道。 虞玉熙也就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待得说完钱氏大怒,用力的一拍桌子:“这事分明就是这个贱丫头引起的,你父亲还真是一个糊涂的,怪不得别人说起你父亲的时候,都怪他不着调。”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虞兮娇坏了我的事情,我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母亲的事情,母亲,您得从这里走出才是。”虞玉熙提点道,钱氏被关起对她的坏处太多。 不说外面的名声会受到影响,他日在端王府里自己也可能因为此事站不直,还有一点她的嫁妆如果落在周姨娘的手中,必会中规中矩,不可能有太多的给于自己,必竟自己还有一个哥和一个妹妹。 这么一想,钱氏从这里走出去就势在必然。 “母亲,看看这是什么?”虞玉熙也无心再和钱氏绕弯子,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宣平侯府的玉如意?”随着她的话,钱氏下意识的低头,看到面前的这件东西,震惊的问道。 羊脂白玉的玉如意,盛载着许多美好的祝福,玉色清透一看就是非同凡响。 “对,就是宣平侯府那块有名的玉如意,是祖父留给大哥的玉如意。”虞玉熙意有所指的道。 “这块玉如意怎么送过来的?”钱氏急切的把玉如意握在手中,手指颤抖的仔细查看。 “是我借着母亲的名头向大哥借过来一用的。”虞玉熙道。 “好,太好了,有了这块玉如意,此事就算是成了。”钱氏先是愕然而后大喜,握着玉如意大笑起来,“你祖父的这块玉如意可不是人家寻常的玩艺,那是先皇赐下的,是先皇赐于你祖父,你看这里还有龙纹。” 钱氏指着一处道,虞玉熙早就看过,淡冷的冷哼一声,提醒钱氏道:“母亲,你要想清楚,可能这玉如意也没有您想像中的那么好用,女儿当时也是下了一步闲棋,想起母亲之前说起过大哥手中的玉如意。” “有用,怎么会没用,别说是你父亲,就算是皇上……”钱氏得意的咬牙,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换话题,“便宜了周姨娘这个贱人,居然要用到这么好的玉如意,才压下她的事情,这个贱女人以后就算是个姨娘也让人高看一眼。” “母亲,祖父已经不在了,这东西还有这么大的用处?”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 钱氏紧紧的握紧手中的如意:“怎么会没用,这东西最是有用。” “母亲,这事你别找我,我只是一个当女儿的,就算是拿着玉如意,也说不出不让父亲立平妻的决定。”虞玉熙提醒钱氏道,就怕她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她向来喜欢隐于人后,怎么也不可能自己主动冲到人前。 “不找你,我自己去。”钱氏咬咬牙。 “母亲,您出不去。”虞玉熙提醒她道。 “怎么可能出不去,周姨娘这个贱人若想成为平妻,还得敬我一杯茶,你父亲又怎么会不让我出去,否则她这个平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钱氏冷笑道。 平妻虽然是妻,却在正妻之下,钱氏自己当初就是以平妻的位份进的宣平侯府,当时的侯夫人是谢氏,钱氏对谢氏是执了妾礼的,虽然同为妻室,也是分个高低上下的,得给自己敬茶。 就这一点上,钱氏肯定虞瑞文会把自己请出去,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取出玉如意,阻止那个贱人成为平妻。 侯爷固然对于自己来说大如天,但皇命更是难违,凭这玉如意拿下一个周姨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母亲,这玉如意有这么大的威力?”虞玉熙半信半疑,她这一次借用了玉如意,也是因为之前听到的话,其实并不准确的知道功用。 “必然会成功的,玉如意是宣平侯传承之宝,你祖母越过你父亲,直接给了你大哥,也就是不相信你父亲,这枚玉如意,还能让你祖母低头。”钱氏啧啧嘴,眼神越发炽热激动。 “母亲,这玉如意是大哥的,大哥知道了有母亲去解释。”虞玉熙淡淡的道。 “我知道,你大哥向来孝顺,我说什么是什么,只说是我向他讨要,他特意送过来,也是阻止你父亲再娶平妻就行。”钱氏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想到就要让周姨娘在宴席上出丑,心情就大畅。 “母亲,也许这玉如意没有您想像中那般有用。”虞玉熙见不得她自以为是的样子,特意敲打了她一下。 “端王会来吧?”钱氏脸沉了下来,问道。 “会来。”虞玉熙肯定的道。 “那就好,只要端王会来,又有虞氏一族的族老们在,这玉如意就能生效,你父亲不同意了也得同意,原本持着玉如意者就可以向皇家提一个要求。”钱氏喜不自禁的道,越想越激动。 虞玉熙心头一动,目地也落在了钱氏的身上,眼神炽热起来“母亲,我能让端王娶我为正妃吗?” “不能!”钱氏愕然的抬头看向虞玉熙,断然道,紧紧的捏住玉如意。  第三百三十三章、花言巧语 “为什么不行?”虞玉熙的脸色一沉,目光不善的看着钱氏。 钱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的把玉如意握在手中,这才道:“这事跟皇家有关系,听说这玉如意的意思非凡,但所求的事情也得是合理的,像你这种就定为侧妃,端王如果没有正妃,是可以的,但如果有了正妃,那就不行,是为不合理。” 虞玉熙嘲讽的看着钱氏:“母亲,你是不是也不清楚?” “我的确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情你父亲是不会对我说的,还是你外祖母说的,反正这个玉如意很重要,可以求皇家做一件事情,周姨娘就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罢了。”钱氏冷笑道,手里爱抚的抚摸着这柄玉如意。 虞玉熙若有所思。 好半响才试探的问道:“要不要把这玉如意拿给外祖母看看?” “不要。”钱氏断然拒绝,“这是宣平侯府的事情,拿到你外祖母处若稍稍有些意外,就是全府之罪。” “那好吧,母亲就保管着玉如意,我向父亲求情,可以时不时的来见你,不过这几日我很忙,恐怕没时间再过来,只会派丫环给母亲送些东西,母亲需要什么,一并说与我听,等下次我让丫环送过来。” 听说不能让自己成为正妃,虞玉熙兴趣索然了。 在钱氏闹事的这几天,她没打算过来,会适当的避嫌,也不会让父亲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好,我马上写几件东西,你到时候让人给我送过来。”钱氏点头,小心翼翼的放好玉如意,转身去书案上写下需要的物件。 “母亲,父亲过来的时候,您说的软和一些,父亲会不会把您放出去?”虞玉熙忽然问道。 “不会,但可能会对我看的没那么严实。”钱氏的手捏住笔,顿了顿后,头也不回的道。 “那母亲是不是可以请外祖母再帮帮忙,必竟那个时候外祖母在,父亲更难违逆这意思。”虞玉熙提醒道。 “我知道。”钱氏点头,母亲的本事不小,当初自己那么难嫁的时候,都能让自己顺顺利利的嫁了,而今压制一个平妻,实在不算什么,有母亲在边上压制侯爷,侯爷翻不了天去。 虞玉熙在钱氏处稍稍等了一会就离开了。 虞瑞文一句话,府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都知道两天后就是周夫人正式成为夫人,摆宴的时间,到时候虞瑞文还会带着族老,引着周夫人进府里的祠堂祭拜。 这样才算是礼成。 周夫人准备贴子,虞瑞文派人往虞氏一族的族人处,以及自己的故交好友和亲戚处送贴子。 虞瑞文带着小厮往钱氏的明月小筑而来,宴会上重要的一环,和钱氏有关系,他先过来叮嘱钱氏几句,免得钱氏到时候闹的难看。 守门的婆子一看是虞瑞文,急忙退后行礼,虞瑞文大步往里走。 丫环看到虞瑞文过来,急忙去禀报钱氏,钱氏打扮好了,早就在等虞瑞文过来,只要有人立为妻妾,只要她还是侯夫人,这事必然得通过她的手。 这是世家的规矩。 谁也违背不了。 听到脚步声过来,钱氏激动的抬起头,看到帘子挑起处,虞瑞文大步走了进来,一时间眼眶红了:“侯爷。”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在大哭:“侯爷,妾身再不会做错事,再不会误听他人之言,妾身以后事事以侯爷为重,以府里的儿女为主。” 虞瑞文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钱氏,沉默了一会后道:“先起来说话吧!” “侯爷不愿意妾身,妾身就跪死在此处,妾身自知蠢笨,又易听信他人之言,都是妾身之错,妾身对不住侯爷。” 钱氏早有准备,看到虞瑞文也不解释自己以往的行为,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错处,没有丝毫的推却。 看着倒是比往日有担当了许多。 “先起来吧。”虞瑞文淡淡的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是!”钱氏这一次没再坚强,见好就收,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脸色削瘦苍白,看着出她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 “先坐下吧。”虞瑞文低缓的道。 钱氏怯生生的坐下,不安的低下头,“侯爷,您说,只要是妾身做得到的,妾身必万死不辞。” “别说什么万死不万死的,竹青这么多年过的不顺心,也好好的活下来,哪有那么多的死死活活的。”虞瑞文冷哼一声,不满的道。 “侯爷说的极是,妾身说的过了一些,大好的日子说这种话,没的让人心里腻味。”钱氏急忙道。 这话顺了虞瑞文的心意,周姨娘扶成平妻,在府里也算是大喜事,的确不愿意听什么死死活活的话,钱氏能这么说,他还是满意的。 点头后道:“你一直在休养身子,府里的事情也得有人管,我有意把周姨娘提为周夫人,过两天摆宴。” “侯爷……”钱氏一脸震惊,抬起头愕然的看着虞瑞文,而后眼泪落了下来,低低的呜咽起来,“侯爷……您……您说……” “这事也没办法,竹青的亲事也得有人商议,还得有人帮着处理,就算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竹青也再难相信你。”虞瑞文不悦的道。 “妾身对不住竹青,都是妾身的错。”钱氏没有推托,哭着承认。 她如此行事,倒是让虞瑞文心里有几分不忍,沉默了一下后又道:“我的内院如今连个正经的夫人都没,其他府上的夫人过来,若是周姨娘接待身份低了一些。” “侯爷,妾身求侯爷把妾身送到庵堂,从此之后青灯古佛,不再问世间俗事。”钱氏又跪了下来,眼泪一串串的掉落下来,“当初侯爷娶妾身,对妾身说的话言犹在耳,可妾身偏偏却模糊了,都是妾身的错。” 说着实在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哭的悲伤,让虞瑞文想起当初的事情,当初他为了娶钱氏,也是煞费苦心,最后母亲不得不同意下来。 他当时是真心的想娶钱氏,也叮嘱钱氏和谢氏要好好的,对谢氏要尊重,钱氏也一再的保证,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在宣平侯府过平静的日子罢了,至于其他的实在不敢想。 钱氏当时被人退亲,名声受损,根本没有合适的人家娶她。 虞瑞文求娶她为平妻,也算是解了她的围。 那一段时间,钱氏温柔可人,对谢氏也尊重,事事看着都不错,虞瑞文回府之后也算是妻妾相和,和和美美。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只希望你以后和周氏好好的。两个人……不要闹出什么事情。”虞瑞文沉声道。 “侯爷说的极是,妾身都听侯爷的。”钱氏道。 钱氏如今千依百顺,让虞瑞文颇为不习惯,又看着钱氏哭成一个泪人一般,对于周夫人之事也没有明着反对,虞瑞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钱氏,只要你认真悔过,等过段时间我会慢慢的把你放出来,只是这处理家务之事就由周夫人代劳。” 这意思就是钱氏就算放出来,也得退居二线,府里内院的事情由周夫人一把抓,这也是看钱氏实在可怜,又想起当初两个的情意,以及钱老夫人的讨求,虞瑞文一时心软同意了下来。 “多谢侯爷!妾身知道,妾身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处。”钱氏心里大喜,脸上却不显,用力的向虞瑞文磕了三个头,立时白嫩的额头上就青了一块。 见她不但话说的实诚,头也磕的实诚,虞瑞文心有不忍,又看了看她瘦削的脸,道:“这几日你还在院子里休养,如果需要什么吃的用的,就派人出去!” 这意思是放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出去,只要钱氏安安份份的在里面就行,立时钱氏大喜,向虞瑞文激动的抹眼泪:“侯爷,妾身知道,妾身不出去,也不想出去,妾身做了错事,听信他人之言,也是妾身之错,、总得受惩罚才是。” 虞瑞文长叹一声,不得不感叹钱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先回去,你这几日准备一下,等宴会的时候我让人过来请你,等你喝了周氏的茶,再一起进家庙祠堂祭拜过,就可以回来休息。” 虞瑞文站了起来。 “是,妾身知道。”钱氏抹抹眼泪,柔声道。 虞瑞文大步离开,丫环扶着钱氏起身,激动的道:“夫人,这下好了,您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钱氏的身子往后一靠,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出去?我自然会出去,一个小小的姨娘凭什么和我一般,也想当正妻,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从女儿嘴里得到这个消息,和从侯爷嘴里得到这个消息,想法完全不同,钱氏方才只恨不得周姨娘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拿刀子划花了她的脸,让她再难翻身。 “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丫环问道。 “给我传一封信与母亲。”钱氏低缓的道,女儿说的对,事情要两全其美,最好的法子就是多备几个后手,端王如今要娶的是自己的女儿,未必一定要跟侯爷做对,说不定会压下此事。 母亲在,谁也压制不住,而且母亲之前也问过自己玉如意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四章、她做不到 “姑娘,奴婢方才出瑶水阁的时候看到夫人院子里的丫环了。”晴月放下手中的午膳,道。 “夫人身边的人?”虞兮娇看着眼前的这幅绣图,已经绣的差不多了,问道。 “是夫人身边的人,之前一直关着的,奴婢看到她的时候,这丫头急忙转头,偷偷摸摸的往边上过去,一看就知道有事情,奴婢特意当作没看见,等过了一段路之后,才跟着过去瞧瞧,看着这丫环去了后门处。” 后门处代表偷偷出府。 “府里有什么新鲜的消息?”虞兮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晴月向来聪慧,既然看到可疑的事情,必然会打听。 “奴婢去厨房打听了,听说今天夫人身边的人可以出门,说是侯爷的意思,有人暗中议论,是不是夫人就要放出来了,周夫人的宴会可能就要办不成了。”晴月担心的道,“姑娘,会不会是真的?” “宴会必然会办,父亲对夫人看管的松一些,可能也是为了这宴会。”虞兮娇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虞瑞文的含义。 平妻之事,也不是虞瑞文一个人能完全做主的,还得让钱氏配合,正妻出席宴会,喝下平妻敬的茶,之后陪着一起去祭拜先祖的灵位,这事才算是真正完结,周夫人的身份才是名正言顺的。 “姑娘,夫人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明月帮着晴月把午膳从食篮里取出,一边问道。 “姑娘,奴婢觉得钱老夫人肯定不会就这么让周夫人当平妻的。”晴月犹豫了一下,接口道。 虞兮娇笑了:“你们觉得夫人会如何?” 这话把晴月问住,张了张嘴没找到合适的法子,只能摇了摇头:“姑娘,奴婢不知道。” “姑娘,奴婢觉得夫人是去找的钱老夫人。”明月笑道。 “那……那怎么办?侯爷最信任钱老夫人。”晴月慌了,府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就算到宣平侯府才几个月,如今脑子里也是满满的这句话。 虞兮娇笑问:“那你们觉得钱老夫人会直接插手宣平侯府的事情,会直接要求父亲不娶平妻吗?” 这话一说,两个丫环都思索起来。 “姑娘,奴婢觉得钱老夫人……似乎不会做这种失礼的事情。”明月沉思后先开了口。 “为什么?”虞兮娇悠然的问道。 “钱老夫人向来让人觉得尊敬,之前赶走钱姑娘,又把夫人关起来,钱老夫人不但没说什么,还对夫人进行呵斥,甚至派人监管夫人,之后大姑娘的事情,也是侯爷主动请的钱老夫人,不管从哪里看起来,钱老夫人的人品都表现的很好。” 明月又道。 她不是正经的丫环出身,感觉钱老夫人身边迷团很多,也越发的觉得钱老夫人有问题。 但不管真的有没有问题,至少表面上这位钱老夫人人品是值得尊重的,侯爷能对钱老夫人这么看重,不是没道理。 这样的钱老夫人做不出拦着侯爷不让娶平妻的事情。 与她的大度、端庄、公正全无干系,也就是说破坏了她多年在人前显示的样子。 “姑娘,奴婢也觉得不可……可能吧!”晴月也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既然不可能,那为什么派人去后门出府?”虞兮娇笑问。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的?”明月不安起来,“奴婢去后门处守着。”0 “不必,用完午膳后,我去看看祖母。”虞兮娇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未必祖母也不知道,正巧父亲也让她去一次安和大长公主府,宴会当日不期望祖母过来,但祖母身边的秦姑姑可以借用一下。 秦姑姑若是在宣平侯府,代表的也是祖母的意思。 虞瑞文自己不敢去见安和大长公主,就想着转道让小女儿过去求求,万一成了呢!与他也有面子。 用过午膳,虞兮娇就带着人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跟着一起过去的,还有虞瑞文派的几个送礼的婆子。 礼放下,虞瑞文的人先退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不长进。”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堆在桌子上的礼。 “祖母,这也是父亲的一片心意,祖母不愿意办生辰,父亲也只能自己用这种方式尽一番孝心。”虞兮娇替父亲说话,拉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撒娇道。 安和大长公主生辰在既,但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再没有大办过生辰,甚至连儿子一家也不通知,听秦姑姑说极简的吃了一碗面,就算是过了生辰。 虞瑞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送上生辰礼,就算别人不记得,他这个儿子还是记得自己生母的生日的。 “就整这种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做这些做什么。”安和大长公主无奈的道,“你父亲这性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母,父亲已经很好了。”虞兮娇笑道,“至少父亲还是知道好坏的,如今更是让周夫人执家,府里现在安宁了许多,也没那么多的事情。”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闹成这个样子,只为了钱氏,一心一意的求娶钱氏,说什么报钱老夫人之恩,说什么这份恩情大如天,最后甚至……”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对儿子指摘道。 “祖母!您就想想父亲虽然行事上有些偏颇,但人是真的很不错,也讲情义,如今对孙女几个也疼惜。”虞兮娇又劝道。 “算他还有些用。”安和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啊,也就这么点用处了,至少愿意护着你们几个小的。” “祖母,周夫人摆宴会那天,是不是要放夫人出来喝茶?”虞兮娇好奇的问道,“孙女在江南的时候还从未见过这种宴会。” “江面的世家至少还讲点礼数,这京城……为了多娶几个,还真的……都不顾体面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一看就对这种所谓的平妻很是不满。 “祖母,周夫人是极好的。”虞兮娇生怕她迁怒,急忙道。 “她倒还算不错,但是……妾终究是妾,说什么平妻不平妻的。”安和大长公主道,她出身尊贵,自是看不上这种所谓平妻的说法。 在正妻和妾室之间,设这么一个平妻的做法,安和大长公主向来觉得看不上。 但这却是被京城世家勋爵认同的一个做法,平妻生的孩子也是嫡系,并不会因为安和大长公主一个人的反对,而有所更改。 但前提这也是一种特权,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官员都有这种特权的,必须得有爵位才行,否则就只是一个妾,最多就是一个贵妾的身份,生下的子女也都是庶子庶女。 宣平侯府享有这个特权。 “祖母,如果没有平妻一说,父亲现在怎么办?来个身份相当的内眷,都没人接待!之前大姐的亲事如果只是一个姨娘操办,大姐也跟着没脸面。”虞兮娇拉了拉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撒娇。 看着小孙女娇嗔的样子,安和大长公主纵然有再多的火气,这时候也平静了下来,挺直的后背稍稍放松,反手拉住小孙女的手,感叹:“说起来还是你父亲不着调,当初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最后甚至还敢逼迫我。” 所以说,祖母和父亲的心结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下的? 祖母对父亲各种看不顺眼,甚至不愿意管宣平侯府的事情,哪怕连自己的生日也不会叫儿子过来吃饭,对儿子以及儿子一家极冷淡的原因? 这么一想,祖母的气性还真的是大到让人难以相信,平日看祖母的样子大气的很,怎么就会气成这个样子?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宣平侯母子关系很僵,宣平侯不争气,在安和大长公处只有被斥责的份,安和大长公主看不上宣平侯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因此对儿子一家极冷落,逢年过节也不会主动去把这一家人请过来…… 祖母是这样的人吗? 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虞兮娇不再提父亲,生怕祖母真的气出个好歹,父亲的事情还得慢慢来,就算父亲和祖母之间有心结,虞兮娇觉得这么多年,也应当化解了,但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祖母生性刚硬,而父亲有时候又过于的软和,宜被他人牵着走,两个人性格不合,有时候好心也能办坏事,误会解释不清楚。 话风一转,虞兮娇问起今天来的另外一个目地,摇了摇安和大长公的手道:“祖母,夫人会不会借此机会生事,坏了父亲和周夫人的宴会,不让父亲给周夫人平妻的位份?” “她做不到。”安和大长公主傲然的道。 “为什么?”虞兮娇招眸。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管她搬出谁,换哪一种说法,既然平妻一说,当年她可以,周氏现在也可以。”安和大长公主极肯定的道。 说完见虞兮娇眸色狐疑,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问道:“娇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虞兮娇反应过来,也没隐瞒,柔声道:“祖母,我没听到什么,我今天看到夫人身边的人偷偷往后门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什么人,或者去准备什么东西破坏周夫人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宣平侯府可能就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人或者物?”安和大长公主虽然不喜欢儿子,但也不愿意让儿子沦为笑话,品了品虞兮娇话中的意思后,忽然眼神一震……  第三百三十五章、钱老夫人暗中窥探 “祖母,还真有吗?”一看安和大长公主的样子,虞兮娇立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有一件东西,玉如意。”安和大长公忽然笑了,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玉如意?那是什么?”虞兮娇诧异的问道,这事她没听说过。 安和大长公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祖父救过先皇,先皇赏下一件玉如意,如今就在你大哥的手中。” “这玉如意莫不是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虞兮娇越发的好奇,听这枚玉如意的来历,就知道不一般。 “这枚玉如意是先皇所赐,为了奖励你祖父,特意表示凭这枚玉如意,可以向皇家提一个合理的要求,只要不涉及造反谋逆大罪,合情合理的都行。”安和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造反谋逆,那是有背皇家的事情,自然不在允许的行列。 这已经是皇家的最大荣宠了。 虞兮娇心头重重一跳,她之前一直怀疑宣平侯府有什么东西,而今觉得这就是了。 除了谋逆,其他什么都可以,这里面的意思可不少,听着很模糊,范围说也大,说小也小。这种事情,是不是谋逆也只在皇家自己的说法,别人觉得是或者不是,都没关系,只要皇家主事之人觉得不是,就不是。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祖父当时没多想,只觉得是皇家的恩宠,雷庭雨露,都是君恩。”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道,伸手摸了摸虞兮娇的发顶,这种事情她原本不需要对小孙女说的,她希望的是小孙女当一个平平淡淡的人,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 可现在,不行了…… “祖母,玉如意功效如此之大,皇家……会愿意有这么一件东西落在我们手上吗?”虞兮娇抬起明媚的水眸,愕然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 这事之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有猜想,但绝对不是这个。 皇家最怕这种东西流出去,虞兮娇虽然没说话,目光却是紧张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自家府里居然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种东西用的不当,就会引来灭门之祸。 看着带着稚气的小孙女急切的看着自己,一双盈盈的水眸里全是紧张,安和大长公主反倒笑了,柔声道:“玉如意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祖母对你这么说,也是让你知道宣平侯府的事情,免得你……以后一不小心掉入别人的算计。” “祖母……” “好孩子,祖母年纪大了,未必能护得住你们多久,这以后……还得你们互相扶持,你大哥小的时候跟你父亲相仿,人是好的,也念旧情,只是过于的心慈手软了一些,做什么事情都少了决断,我这才做主把你大哥早早的送走,免得你父亲带坏了你大哥。” 安和大长公主缓声道,对于儿子的性子,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喜欢不起来,粘粘乎乎的,就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是个女儿就罢了,偏偏是儿子,而且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有时候安和大长公主也在想,为什么就生错了性别呢! “边境多的是铁血的男儿,你大哥自去了边境之后,和在京城的样子完全不同,我就放心让他留在边境历练,这么多年你大哥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安和大长公主继续道,“知道你有这个小妹后,他也想写信给你,都给我拒了。” “祖母是担心别人多注意到……我?”虞兮娇似懂非懂的道,这问题她一直放在心里,所有的指向似乎都是这个。 祖母明明疼爱自己,每年只给自己写一封信,父亲和大哥完全对自己忽视。 父亲或者是受钱氏的蒙敝,听说当时出京的时候还闹那么大的事故,父亲性子上来,气不过就一直拗着,也有可能,又不是缺女儿。 倒是大哥,让虞兮娇很意外,这么多年一直不闻不问,两个人必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冷落。 外祖母说是边境传消息不方便,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写信过来,现在也不会了。 这话里听起来意思太多,虞兮娇也猜测许多,这会听祖母说起,也忍不住问起心中的疑惑。 这种想法很奇怪,没有理由,但偏偏虞兮娇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有这么重要吗? “你在江南过的很好,有你外祖母照顾我很放心,谢氏大儒之家,又有你外祖母护着,你的品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待你长成归来,祖母再为你挑一个合适的亲事,以后安安份份的过就行。” 安和大长公主温和的看着小孙女道,这是她之前为小孙女想好的日子。 可现在不行了…… “既然已经扯入漩涡中,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姑祖母这么多年过的太过于清静,忘记了皇家的争斗吗?” 封煜的那句话犹在耳边,惊醒了原本已经垂垂老也的安和大长公主。 皇家的争斗?安和大长公主如何不清楚…… 小孙女已经在宫前显身,已经引起了宫里那几个人的注意,再想隐于人后都不行,看着虞兮娇娇美绝色的容貌,安和大长公主伸手轻轻的摸过她凝白的小脸,眼底苦涩,如此出色的容貌又岂是能藏得住的。 自己之前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祖母,外祖母很好。”虞兮娇看出安和大长公主眼底的悲意,任她的手滑过自己的脸颊,眼底孺慕之色。 “好孩子,你大哥可能把玉如意给了钱氏。”安和大长公主的手从小孙女的脸上落下,温和的笑道。 “祖母,这么重要的东西……大哥怎么会……”虞兮娇一惊,水眸蓦的瞪大。 “已经不重要了,早就不重要了。”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头抬起,目光看着垂落的珠帘处,“若是重要,你大哥也不会借给你二姐。” “借给的是二姐?”虞兮娇听懂了。 “你大哥在信里稍稍提了提,你二姐说钱氏的意思,说想仿一柄相似的玉如意,喜欢你大哥的玉如意。”安和大长公主脸上的温和转冷。 宣平侯世子给自家府里写信后也给祖母写了信,在信里也提到了玉如意,只不过安和大长公主没放在心上,宣平侯世子也是一笔带过,失了效用的玉如意,其实也只是玉如意罢了,如果不是虞兮娇说起,安和大长公主根本就没想起。 虞兮娇心头一动,眼睛忽然一亮:“祖母,这个玉如意已经没那么大的功用了?” 安和大长公主笑了,这个小孙女果然聪慧,早在许多年前,这柄玉如意就已经只是一件普通的先皇的赏赐罢了…… “拿到玉如意了?”钱老夫人蓦的站了起来,身子颤微微的几乎摔倒,脸色却是激动万分。 “拿……拿到了,就在夫人处。”偷偷跑到钱侍郎府上报信的丫环道,钱氏不想事情出错,想着更十拿九稳一些,派了丫环过来向钱老夫人求助,务必请钱老夫人那天出席。 “让你们夫人把玉如意先拿过来我看看。”钱老夫人缓缓的坐了下来,声音激动,眼神亮的几乎不像是一个病弱的老年人。 “老夫人,夫人说……这玉如意不能拿出来,怕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夫人也抗不下来。”丫环期期艾艾的道。 “我是你们夫人的生母,难不成还能骗了你们夫人的东西不成,就是听说过这么一柄玉如意,想先看看,也帮你们夫人看看是不是真的。”钱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 “老夫人,夫人说……说绝对不能拿出府。”丫环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 钱老夫人脸上露出怒意,一拍桌子。 丫环头低下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们夫人可以探视了?”钱老夫人忽然问道。 “可以探视,二姑娘可以探视,其他人……奴婢……奴婢不知道。”丫环惶乱的道,方才进门的时候老夫人还是很慈祥的,听说夫人看管的松了后,还特意安抚了埃及几句,叮嘱自己好好的服侍夫人,怎么才听到玉如意的事情,就变得如此阴沉。 丫环不敢多想也不敢问。 钱老夫人阴沉着脸没说话,这种时候她是不便出面的,思来想去唯一可行的就只有宴会当日,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宣平侯府。 贴子已经放在桌上,原本钱老夫人不打算去的,这事说起来自己也没脸,但现在却不得不去。 眉头紧紧皱起:“告诉你们夫人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在当天早早的过来,和你们夫人商议此事。” “奴婢明白,奴婢回去就对夫人说。”丫环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钱老夫人这时候也没心思再对丫环叮嘱其他的话,挥挥手,示意丫环离开。 丫环向钱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后,战战兢兢的退下,到了门外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屋门后怕不已,今天的钱老夫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是因为这什么玉如意?丫环茫然不解,但也不敢多留在门口。 急匆匆的回去报信。 屋内钱老夫人眉头紧紧锁起,好半响才听到她发出一声阴森森的笑声,而后自言自语的道:“玉如意?居然是先皇赐下的玉如意!关键时候就是……改换天地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六章、试探,就不走! 宣平侯府要另立平妻的消息,无声无息的传了出去。 跟着在世家中传的就是虞兮娇无才草包之说,有许多见过虞兮娇的世家千金虽然觉得虞兮娇胆子大,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揭露征远侯府的真面目,却也不觉得她真有什么学问,也就是胆子大。 胆子那么大,行事又鲁莽,这样的性子和草包还是挺像的,听说虞兮娇为了撑面子,死撑着要入学考,私下里去临时抱佛脚,到书肆里买了许多的书,准备就这两天好好的看看,偏偏又在这批书里还夹带了许多闲书。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定得下心来读书的。 正巧宣平侯另立平妻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两下对照,都在取笑虞兮娇。 明明没才学,偏还想端着一个才女的体面,谁不知道她的名额是从江南谢氏得来的,听说还是从一位谢氏的嫡女手中抢来的。 也是谢氏的太夫人是虞兮娇的外祖母,心疼她已逝的生母,这才抢了一位谢氏嫡女的名额。 养在谢氏这么多年,谢氏对虞兮娇有养育之恩,虞兮娇不思报恩就算了,还居然抢了恩人女儿的入学名额。 很有恩将仇报的嫌疑,虽说谢太夫人是虞兮娇的亲外祖母,但那些表姐表妹也没责任养着虞兮娇,还要把什么好的都给她…… 消息真真假假,混在一处,谁都知道宣平侯不堪大用,虞兮娇就成了另外一个宣平侯,同样是不堪大用,草包一个。 也有人说钱氏可怜,生下一个女儿,兢兢业业的在侯府帮着操持事务,到最后居然落得现在这副模样,有消息灵通的说钱氏已经被宣平侯禁足。 这个说法得到了许多世家夫人的认同,往年这个时候钱氏会时不时的露脸,但这段时间钱氏就没出过门,贴子到宣平侯府,一直没来人,侯夫人不出现,府里的几个姑娘也不便独自过来,也就大家都没来。 而今听到宣平侯要另立平妻的说法,更觉得钱氏出了事。 这一天,虞兮娇起的很好,她今天还要帮着周夫人一起待客。 带着人先去了大姐虞竹青的住所,虞竹青也准备好就要去周夫人处,两个人就一起过去。 听到她们两个过来,周夫人急忙请她们进去,看得出周夫人心情激动,少了往日的沉稳,时不时的拿眼睛往外瞟,心神不宁。 这段时间府里都是周夫人在掌家,起初的时候,还有人敢和周夫人故意对着干,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人这么不长眼了。 周夫人看着也开朗了许多,精神气也很足,没了之前的苍白憔悴,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只是今天,神色不宁。 虞竹青见她不安,也看出周夫人的担心,柔声安抚她。 虞兮娇坐在一边偶尔也会说上两句,劝劝周夫人,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出,这将宴会之后,也算是正式给周夫人正名,之前改的只是家谱,又因为和宁氏之事一起办的,很是随意,外人也不清楚。 正说话间,一个婆子匆匆的进来禀报:“夫人,钱老夫人来了。” “这么早?”周夫人惊讶的道,宾客往往都是在宴会开始前不久才过来的,就算一些帮忙的虞氏一族族人,这会也没有到,钱老夫人早的让所有人意外。 “我去看看。”虞兮娇站了起来,主动请缨。 “三妹妹……我跟你一起去。”虞竹青不安的站了起来,生怕虞兮娇一个人去接待不了,钱老夫人的身份不一般,又是钱氏的生母。 “大姐就留在这里陪着周夫人,我去就行,二姐这个时候应当也过去了,我就是过去看看,无碍的。”虞兮娇知道大姐担心什么,摇摇手道。 今天是周夫人的大事,府里的三姐妹最好有人陪着周夫人,大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妹妹,钱老夫人是夫人的生母,去少了会不会让人家挑理?”虞竹青道,她虽然还是不安,但如今也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虞兮娇摇了摇手:“大姐,不必的,钱老夫人身份高,若是挑理,就算我们全去,她也会挑理。” 家谱上周夫人已经是平妻,但世俗的眼中,只能摆过宴会,让钱氏喝过茶的才算,钱老夫人如果不认同,周夫人就只能是一个周姨娘。 一个姨娘,两位姑娘,见钱老夫人身份依旧是低了点的。 “听闻钱老夫人是一个厚道之人,不会因此怪责我们的。”虞兮娇微微一笑,神色自若的道。 钱老夫人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过来挑理?这和钱老夫人平时在人前表现的不同。 虞兮娇也很想看看这位向来有着仁善名声的钱老夫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周夫人和虞竹青也只能同意,两个人又叮嘱了她几句,这才让虞兮娇过去。 花厅里,钱老夫人正在和虞玉熙说话,听丫环说虞兮娇来了,两个人都一愣。 “请虞三姑娘进来说话。”钱老夫人先开了口,神色温和的道。 丫环下去,不一会儿引着虞兮娇进门。 “见过老夫人。”虞兮娇上前侧身给钱老夫人行了一礼,笑道。 “三姑娘客气也。”钱老夫人笑道,“老身今天来的早了一些,也是因为许久没见到女儿,让三姑娘笑话了。” “钱老夫人客气了,钱老夫人是长辈,怎么敢说笑话。”虞兮娇站直身子,柔声笑道,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明澈若水。 她今天也是稍稍打扮过的,但并不华美,今天的主人家应当是周夫人,一袭淡淡的粉色袄子,代表的是府里有喜庆的事情,多了往日没有的鲜艳媚丽,映的一双眼眸水汪汪的,更多几分妩媚。 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这袭淡淡的粉色,让人更加的惊艳。 自打回府之后,虞兮娇还没穿过这般鲜艳的衣裳,一条简单的百褶裙,束起纤细的腰纤,钱老夫人觉得比起上次见到虞兮娇,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这女孩子长的太过让人惊艳,才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这让钱老夫人很是不喜欢,自己的外孙女才应当是最出色的。 “三妹妹,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接待外祖母。”虞玉熙开口,淡淡的道。 两个人关系不好,说不出亲密关心的话,也就维持着表面上的面子情罢了。 “二姐,钱老夫人过府,我们府上不能这么失礼,父亲的意思,让我也过来一起陪着钱老夫人。”虞兮娇顾自在边上坐下,柔声笑道。 借了虞瑞文的名头。 钱老夫人皱皱眉头,她特意这么早过来,自然不是让外孙女陪着说说话,方才已经跟外孙女说好,马上就要去看看女儿。陪着外孙女过去,宣平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今天又是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 偏偏这个时候虞兮娇来了。 手中的茶盏放下,钱老夫人不冷不热的道:“有劳虞三姑娘,只是老身和你二姐还有些话要说,虞三姑娘陪在老身这里也没事。” 这话说的有些露骨了,表示了钱老夫人的不悦。 虞兮娇却是笑了,这话若是别人说,最多就是说话的人已经不喜欢,只想和虞玉熙私下里说话,觉得自己过来搅局。 偏偏这说话的是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在人前向来都是最端庄得体,最是顾全大局,又是仁善之人,怎么会给自己一个才在闺中的女孩子这么没脸色。 这话说的比平日急切了许多,不符合往日这位钱老夫人四平八稳,又温和慈善的样子,这是很想把自己支开的意思了。 明月叫过身后的小丫环过来送茶,虞兮娇微微一笑,一脸正色的道:“钱老夫人和二姐说话便是,我就是在此处作陪,不会影响二姐和钱老夫人,若是此时离开,父亲必然斥责,钱老夫人是府里的长辈,父亲最是尊重。” 想赶她走,她还不走了! 钱老夫人脸色沉了几分,就算她涵养好,这时候也忍不住动怒:“虞三姑娘,你若是一直在此处,老身倒是不便说一些话了。” “钱老夫人只管说就是,我就在这里喝喝茶。”虞兮娇仿佛没听懂钱老夫人的话外之彰,眨眨眼睛,笑的有几分天真。 “三妹妹是真听不懂,不是假听不懂?”虞玉熙忍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 明月从小丫环的手中接过茶水,送到虞兮娇面前,而后退在虞兮娇身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虞玉熙的身上,再看了看钱老夫人,最后低下头,如同一个普通的丫环一样,静静的站在自己主子身后。 “二姐说的什么意思,妹妹真听不懂?莫不是二姐觉得不需要我在这里陪着?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得去禀报父亲,请他老人家自己来陪着了。”虞兮娇作势就要站起身。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钱老夫人这么匆匆的过来,还真的是为了那柄玉如意,一个侍郎府的老夫人,怎么就这么在意玉如意?是想帮钱氏出其他主意,还是说这玉如意让她特别在意?她……知道什么? 虞兮娇一时看不懂,就特意过来试探一回。 见她要走,虞玉熙抿了抿唇,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钱老夫人却开了口:“等一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不请自来,讨杯喜酒喝 “先坐下吧!”钱老夫人开口留人。 “外祖母。”虞玉熙不依。 “好了,你们姐妹以后当同心同德,就算以前有些不和,如今也当和和气气的。”钱老夫人温和的劝道,这和她往日的为人一般无二,不会再让人觉得突兀。 “老夫人说的是。”虞兮娇好脾气的点头。 虞玉熙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钱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立时反应过来:“三妹妹既然要在这里,那就一起陪陪外祖母吧。” 接下来,这祖孙两个亲亲热热的说话,把虞兮娇直接就在晾在那里。 虞兮娇也没觉得不适,就在边上微笑着听着她们说话,这安静的样子就算钱老夫人现在也不安宁了。 时不时的偏移注意力看向虞兮娇,偏偏虞兮娇依旧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虞兮娇能等,钱老夫人不能等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了起来:“熙儿,陪祖母去走走可好?” “好!”虞玉熙欣然同意。 虞兮娇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她们也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跟着的意思很明显。 钱老夫人也没奈何,只能带着她们一起往外走。 宣平侯府钱老夫人来的次数不少,对这里也了解,带着她们两个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一处大的花厅,许多虞氏一族的女眷都在这里,看到钱老夫人过来,一个个上前行礼,很是客气。 钱老夫人被众星捧月一般被接了进去,虞玉熙和虞兮娇也跟着一起进去。 周夫人和虞竹青正在这里待客,听说钱老夫人过来,急忙迎了出来,双方见面,钱老夫人客气的很,看的一众虞氏女眷暗中称赞,钱老夫人的人品还真的是没话说,既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很大方得体,没有说半句刻薄的话。 有女眷忍不住问道:“钱老夫人有没有去见宣平侯夫人?” 宣平侯夫人钱氏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这会还能稳得住?虞氏一族有几位女眷就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过来的。 就不信钱氏能安安稳稳的接下这杯茶,什么事也不闹腾。 “还没有,侯夫人什么时候过来?”钱老夫人转向周夫人,笑问道,仿佛不知道钱氏被看管起来。 周夫人噎了一下,这话她不好答,只能含糊的道:“侯夫人应当就快过来了。” “麻烦周夫人派人去催一下,客人们都过来了,她怎么还没梳洗好。”钱老夫人微微一笑,道。 周夫人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继续往下含糊:“我一会就派人去请示夫人。” 钱老夫人点头,没再为难周夫人,和身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眷说话,周夫人叫过身边的一个婆子去向虞瑞文禀报此事。 钱氏今天什么时候能出来,不是周夫人能决定的,得看虞瑞文的意思,眼下被钱老夫人一再的催问,周夫人坐不下去了。 “周夫人,侯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还没过来?”钱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坐不住了,眉头皱起又问道。 “应当马上就来了。”周夫人不得不打哈哈,侯爷到现在也没回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去看看。”钱老夫人极自然的站了起来。 虞玉熙跟着也要站起,被她安抚住:“熙儿就不必跟来,外祖母认得你母亲的地方,今天你们为主,怎么能随意的离开,老身就找你母亲说说话。” 原本是要借着虞玉熙一起过去的,现在却是不必,这会理由、时机正好,况且还怕外孙女若是在,虞兮娇就会跟方才一样粘着自己。 这是怕钱氏到时候闹的大家难看,先去叮嘱几句的意思,虞氏一族的女眷们再次感叹钱老夫人的为人。 钱老夫人还真是良善之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难得。 “外祖母,那我留在这里。”虞玉熙柔顺的点头。 虞玉熙这个亲外孙女都没的跟着,虞兮娇就更没理由跟着过去,看着钱老夫人离开,这一次虞兮娇没再缠着跟上去,只抬起眼眸微笑着看着钱老夫人离去,唇角一抹笑容嫣然。 虞玉熙一直关注着虞兮娇,见她没有跟过去,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看到虞兮娇微笑的模样,突突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钱老夫人带着人往钱氏所在的明月小筑过去,到明月小筑门前,守门的两个婆子急忙上前见礼。 “老身……能不能进去看看侯夫人?”钱老夫人态度平和的看着两个婆子,问道,没有半点仗势欺人的意思。 “老夫人您请。”两个婆子急忙让开。 钱老夫人带着人径直的进去,今天这种场合,虞瑞文不可能不让她先见见女儿,玉如意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如果不让虞瑞文娶平妻,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可以用。 心里这么思量着,钱老夫人进了院子。 正屋门前有丫环挑帘子,看到钱老夫人过来,行过礼后急忙挑起帘子。 钱老夫人抬步往里走,才进门,蓦的僵住…… 听了周夫人传的话,虞瑞文又让人传话给周夫人,让她不必管钱氏的事情,如果钱老夫人再问起,就说马上就能出来,钱老夫人想等着或者想先去见见钱氏,都行。 周夫人得了虞瑞文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钱老夫人面前她的身份尴尬,别人已经在叫她夫人了,但如果钱老夫人一定不认,她这个夫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只希望今天的事情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去。 说话间时辰已经不早,钱老夫人去见钱氏这时候还没回来,在场的也不以为意,以钱氏的性子,钱老夫人得好好劝劝才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回来的早,钱氏一会能不能好好的接这杯茶,还得看钱老夫人的本事了。 大家再一次对钱老夫人感叹,就人品上面,钱老夫人还真的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诟病的。 外面的男客们也来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名端王封兰修的出现,让虞瑞文松了一口气,端王过来代表的也是尊重,对自己的尊重对二女儿的尊重,无形之中给女儿长脸。 最主要的是瑞王既然来了,一会就可以私下里请他帮着劝劝齐王世子,小女儿嫁齐王世子之事,他真的不能接受。 虞瑞文接了封兰修进门,先在客厅说话,封兰修身份尊贵,自是不能和其他的族人混在一处,虞瑞文特意空出一处客厅请的是一些官场上的同僚,他自己在这里作陪,迎了端王进来,其他官吏先过礼,封兰修才坐下,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进来:“侯爷,齐王世子来了。” 齐王世子怎么来了? 虞瑞文惊的脸色大变,肯定自己没给齐王府送过贴子,愕然的看向端王,试探的问道:“端王请了齐王世子一起过来?” 封兰修摇了摇头,他起初也以为是虞瑞文请的,“不是本王,本王自己从府里过来,并不知道齐王世子的事情。” 两个人都不知道封煜怎么就上门来,虞瑞文却不得不迎了出去,请封兰修在这里稍待,他急匆匆的出去。 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坐在轮椅上的封煜。 “听说宣平侯府有喜事,本世子过来讨杯喜酒喝。”封煜在轮椅上对着虞瑞文一拱手,清朗的笑道。 看到封煜的那一刻,虞瑞文的脸色红了,又白了,气息蓦的粗重起来,却又不得不露出一丝笑脸道:“齐王世子客气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宴会罢了。” 齐王世子都来了,这让他还怎么求端王劝封煜弃了两家亲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于不知道要怎么对端王说。 看齐王世子的样子,是已经和自家结亲的样子了?虞瑞文急的六神无主。 “宣平侯才是真客气,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那一日本世子说的还不够清楚?”封煜挑了挑俊眉,笑问。 虞瑞文的脸发僵,他一点也不想想起那日的事,只能干笑道:“世子,请,请。” 心里焦急恼怒,生怕再说下去,封煜就直接把事情宣扬出来。 “希望宣平侯下次有好事的时候,记得给本世子也发一张贴子,免得他人议论本世子少了礼数,这么匆匆的上门,总是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轮椅向前,封煜懒洋洋的道。 虞瑞文其实很想说原来你也知道,但他不敢,只能陪着笑脸:“那里,那里,下次一定,一定。” “侯爷记得就好!”封煜笑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厅,见到齐王世子过来,官吏们急忙上前见礼,封煜的轮椅缓缓向前,到了封兰修面前。 “大堂兄来的可真早,原本还想和大堂兄一起过来讨杯喜酒喝喝。”封煜笑道,神色极是清雅,温和,就仿佛是真的有兴过来贺喜一般。 “没想到煜弟也会过来,倒是为兄疏忽了。”封兰修微微一笑,道,心里暗付,封煜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他不相信封煜是真的闲得无聊,特意跑宣平侯府一趟,也不相信封煜是因为虞兮娇。 听闻虞兮娇救了封煜,但怎么看封煜也不像是为了此事能给宣平侯府做脸的人。 “为弟自打到了京中,平时也没几个相熟的,倒是因为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结了缘份,宣平侯可是为弟正经的长辈,这一杯喜酒却也得讨得的。”封煜表情极是温和,弯唇一笑居然还解释了一句。 正经的长辈? 虞瑞文脸色僵硬,恨不得照着这小子俊美的脸上就是一拳头,他更愿意用武力说话。 因征远侯府和宣平侯结缘,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话,在场几位和虞瑞文关系不错的官吏,各自望了望虞瑞文,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征远侯府就是被齐王世子盯上,到现在败落之相明显。 现在虞瑞文的宣平侯府也让这位齐王世子盯上了? 这位世子爷不会是存心在今天找麻烦的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发难,敬茶之礼 宴会开席了。 这一次大多数都是虞氏一族族人,其实来的也并不多,虞瑞文没准备大办,官场上的也是自己相对关系不错的故交好友,为的是周夫人成为平妻之事,宴会也就只是稍稍的分成女席、男席,当中用屏风分隔开。 正当中二席在屏风的当中,一席靠女眷这边,钱氏、周夫人、钱老夫人以及几位辈份高的女眷安排在这一桌,对面一席是虞瑞文、端王以及官吏中的好友,但现在因为齐王世子过来,几位好友觉得他们都在下面一桌用酒席就行。 于是这一桌只剩下虞瑞文这个主人,陪着皇家的这一对堂兄弟。 这两桌中间是没有屏风隔开,但有高低之分,男席那一桌的位置高于女席这一桌。 宣平侯府的三位姑娘,就陪着其他女眷们入席。 钱氏坐在女席的首位,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居然还算平和,倒是钱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居然有几分往日没有的阴沉,凝眉坐在钱氏身边,似乎对眼下的情形很不满。 这母女两个的模样似乎反了,让虞氏一族的女眷们很是诧异。 这种场合,要生气也是钱氏生气,钱老夫人向来都是一个和善人,对谁都乐呵呵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虞瑞文也看到钱老夫人阴沉着脸过来,没弄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往日,他必然会过去问一声,但今天端王和齐王世子都在,他也不便离开,生怕一离开就可以出事,齐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而且他今天还得看着齐王世子,生怕他找自己小女儿,可不能让齐王世子有看到小女儿的机会,一会就派人偷偷的通知小女儿,让她先回去,就说白石书院入学考在既,没时间在这里陪客。 虞瑞文想好理由,重点注意的就是封煜,连端王都感应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又看了看女眷里的钱氏,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娶平妻看着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下来就是今天最重要的关键,敬茶,在场都是证人。 有丫环从下面过来,手里捧着一杯茶,送到周夫人面前。 所有人放下了酒杯,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虞兮娇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抹了抹,目光也看过去。 周夫人站起身,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杯,有婆子放了一个软垫子在钱氏面前,周夫人盈盈的过来就要跪下。 她为妾室的时候,敬过钱氏一杯茶,不过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姨娘,而今却是另外一种情形,今天这一跪,也算是最后一跪,这以后就是正妻,两个人虽稍有差异,却不必行跪礼。 钱氏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手按在自己袖底的玉如意处,目光扫了扫对面的端王和齐王世子。 有母亲在,又有端王世子在,这事十拿九稳,就算侯爷不同意也不行。 手按在桌角,才想发难,忽听到耳边一个淡冷的声音:“周姨娘且慢。 钱氏愕然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钱老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母亲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主动发难是不可能的,最多暗中给自己撑腰或者想法子,今天原本钱氏也想和母亲再好好合计合计的,没想到安和大长公主派了秦姑姑过来,对她训戒许久,母亲过来的时候,秦姑姑还不走。 等宴会开席后,侯爷派了人过来,秦姑姑才离开,到现在也没有和母亲私下里商议过此事。 不过把母亲请过来,就是特意的给自己的事情多加一份助力,现在没和母亲商议也不算什么,母亲是个聪明人,到时候站在自己这边说几句话,逼得侯爷不同意让周氏成为平妻就行。 这是钱氏的底气,所以方才用宴的时候她还能心平气和。 而今正想发难,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站出来,怎么不让钱氏震惊,母亲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老夫人,这是?”虞瑞文站了起来,感觉气氛不对。 “宣平侯,老身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钱老夫人阻止了周姨娘跪下来,一脸正色的看向虞瑞文。 “老夫人请讲。”虞瑞文对钱老夫人还是很尊敬的,虽然心底有些不悦她这个时候站出来。 “周姨娘只是一个妾室,出身卑微,又如何能为宣平侯平妻?”钱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周姨娘虽然出身一般,却也是书香门地,不算是卑微。”虞瑞文松了一口气,这话他早有准备。 “宣平侯错了,当初周姨娘卖身葬父,已经沦落为下人,就算宣平侯之后纳为妾室,也不能掩盖她曾经下人的事实。”钱老夫人继续道,“老身的女儿虽然有所不是,但当初也是平妻进的侯府,这身份就算是当时为宣平侯正妻也是可以的。” 钱氏是侍郎之女,当时只是不好嫁,想嫁一个身份相当的不行,但并不代表嫁不了,也的确是配得上虞瑞文侯夫人之位,只不过当时虞瑞文已经娶亲,如果钱氏还要进门,就只能屈居在谢氏之下。 就身份上而言,钱氏的确比周氏高贵了许多。 “宣平侯,老身的女儿现如今要和一个下人仆妇一般身份,请恕老身接受不了。”钱老夫人最后一句话,更是让钱氏惊喜万分。 手渐渐的在玉如意上放下,正襟危坐,抬眼不屑的看着周氏。 不说不让虞瑞文娶平妻,只说周氏配不上钱氏,也配不上虞瑞文,甚至拿当初钱氏入门的事情说事,听起来坦荡的很。 虞兮娇不得不赞叹钱老夫人果然厉害,就这么几句话,听着她不满,但她不满的地方还是很有缘故的,细想之后,已经有许多人在点头,觉得钱老夫人说的不错,如果自己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情,自己说不得也是这个反应。 虞竹青脸色微微苍白,替周氏焦急。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对她点点头,示意她不慌,慢慢看。 “钱老夫人,周氏当初入府之后,也不算是奴仆之辈。”虞瑞文没想到钱老夫人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慌,结巴了一下,含糊的道。 “宣平侯错了。”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当时周姨娘是卖身入的府,可对?” “是!”虞瑞文额头上冒汗,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之后也在府里为奴一段时间,对吗?”钱老夫人继续道,她既然看中玉如意,就不能让周姨娘成为平妻,否则自己女儿无论如何也得使用玉如意,偏这玉如意真正有用的就这一次。 “其实也不算……就是……”虞瑞文答不下去。 “宣平侯,再这么掩饰也是没用的,周姨娘出身卑微,不堪为宣平侯府平妻,如果宣平侯一定要另娶平妻,老身的意思,请虞氏一族的夫人们找找,有没有身家清白的姑娘,总不能在自家府里的仆妇中找一个随便就成了夫人。” 钱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宣平侯不同于其他侯爷,身份尊贵,又有着皇家的血脉,更不能胡乱行事。” 不是不同意,只是要换一个人。 钱老夫人这话可谓是面面俱到,虞氏一族的人更是连连点头,觉得钱老夫人说的极有礼,看向周夫人的目光鄙夷起来,原本她们之前还和周夫人说说笑笑,一口一个夫人,巴结的很,而今立时表现的鄙夷。 虞兮娇不急,她当时和祖母就猜想过,如果钱老夫人插手会如何?祖母特地差了秦姑姑来,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的请求,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现在的处境而来。 秦姑姑之前拖住钱氏,自己这边也不让钱老夫人和钱氏在宴席前单独会面,如今两下里就算各有什么谋算,也不容易互相配合,出错的可能性极大。 虞兮娇只是没想到的是钱老夫人居然比钱氏还早一点发难,这又是为何?莫不是钱老夫人更看重这柄玉如意,或者说更看重玉如意的那个功效? 倒是很让人怀疑。 水眸移游后继续看戏,这戏就得看钱氏母女和父亲怎么唱下去,看钱氏母女会把父亲逼到什么程度? 父亲向来信任钱老夫人,经此一事之后,还会像以往那般信任吗? “钱老夫人,这话不是这么说的。”虞瑞文被钱老夫人压制的心里烦乱,脸上的笑容已经退去,神色冷了下来。 “宣平侯,不是这么算的,那么当从哪里算起?”钱老夫人难得的一步不让,不再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脸上带着愤怒的看着虞瑞文,“老身的女儿当初嫁于宣平侯时,侯夫人是谢氏,谢氏出身大家,老身的女儿能和她在一处,自觉欢喜,可现在……” “宣平侯,老身不说老身女儿如何想,只想问宣平侯至已经先去的谢氏夫人与什么地位?谢氏大家,天下尊重,谢氏女更是得天下人所求,宣平侯当初能娶谢氏为妻,更是天大的荣耀,如今就算谢氏夫人不在,也不能让她的名声受污。” 钱老夫人说着眼眶红了,看着又是气愤又是恼怒:“老身虽然不是谢氏夫人的生母,却也是她的长辈,如今就在这宴席前,问问宣平侯人,你让身份这么不堪的女子,和谢氏夫人以及老身的女儿相提并论,真的妥当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是母女情份还是强出头? 身份不堪,就是硬伤。 周夫人头低下,脸色发白,难堪的不发一言,却也没争辩。 在场的众人俱摇了摇头,觉得虞瑞文今天做这事的确欠妥当了一些,周氏的身份不行,上不了台面,当一个妾室姨娘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如果真的抬为平妻,和谢氏嫡女相提并论,的确有些过了。 之前大家最多想的是钱氏,而今把谢氏拉进来,怎么想都觉得钱老夫人说的对,而且也不是站在一家一室的地位上说的,很是公正合理。 虞竹青不安的看向虞兮娇,虞兮娇不声色的点点头,目光落在钱老夫人的身上,钱老夫人的这番话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虞瑞文脸色铁青,目光沉了下来,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钱老夫人突然发难是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的,他从来没想到良善的钱老夫人会当众让他这么难堪,如果真的反对,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虞瑞文没想到的是钱老夫人是也被逼的,她原本还想确认钱氏手中的玉如意是不是真的,可一直没有机会和钱氏两个私下说话,而今也是想留住玉如意那个特殊的功用,怕被女儿给糟蹋了,不得不为女儿强出头。 “钱老夫人此言差了。”正在众人纷纷猜测,虞瑞文又下不了场的时候,忽然门前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一起回去,看到一女子带着两个丫环出现,看这样式说主子不像主子,说丫环又不像丫环。 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秦姑姑来了。 在场有些人并不认识秦姑姑,对于秦姑姑突然出现很意外,有见过的低声向没见过的说明秦姑姑的身份。 听说是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人,众人很是惊讶,安和大长公主向来不管儿子的事情,今天怎么派人来了? 看清楚是秦姑姑,钱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有一个人让她很忌讳,那这个人就是安和大长公主了。 两个人虽然成为亲家,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亲近过,甚至于钱老夫人主动上门求见,也吃了闭门羹。 “见过侯爷。”秦姑姑上前给虞瑞文行礼。 “免礼!”虞瑞文道。 秦姑姑抬起头看向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大长公主有话要说。” 这代表的是安和大长公主,钱老夫人立时收敛起心神,道:“安和大长公主有什么话请讲。” “我们大长公主说,周夫人当为平妻。”秦姑姑心平气和的道。 “为什么?”钱氏声音急切的插进来,两眼怒瞪着秦姑姑,“一个贱人,凭什么和我……” “侯夫人错了!”秦姑姑不客气的打断了钱氏的话,目光从钱老夫人的脸上转到钱氏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笑,“周夫人出身的确一般,但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当初就算是要卖身葬父,之后又进了宣平侯府,但必竟还没有成为正式的奴婢。” 她在“正式的”三个字上重重的回深了语气。 钱氏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虞瑞文,这事是虞瑞文做的,她当时也没在意,虞瑞文偶尔也会带一些人进府,或看人家可怜什么的,只要对了虞瑞文的眼,他也会帮一把的,这种事没少做。 虞瑞文一愣后,忽然明白过来大喜:“对,周氏不是奴婢,当时没有去官府正式办卖买协议。” 周夫人是被他花钱买下的,也的确是带回府上奴婢,但当时他看她可怜,又觉得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也是读书人,现在落到这种地步,着实让人怜惜,原本还想着过一段时间,把她放回原籍,也就没有办理仆役文书,算是在宣平侯府的自由人。 “周夫人并不是奴婢。”秦姑姑笑着应了虞瑞文一句,“既然不是奴婢,自然不是下贱之人,而且周夫人还出自书香门弟,只是周夫人的父亲当时福运不济,以至于周夫人流落至此罢了。” 没有正式的卖买文书,最多就是一个雇佣,周夫人从身份上来说,还是一个身家清白,祖上读书的书香门第。 虞瑞文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又道:“谢氏出身大儒之家,周氏也是儒读世家,虽说富贵身份不同,但同为读书人,又何必论高低,谢氏就算是地下有知,也不会看不起周氏。” 同为读书人,连皇上取士,也只求身家清白,只要不为贱役就行,书香门第是最好的,周氏祖上虽然比不得谢氏名满天下,但也算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若不是祖上有余荫,周氏的父亲也不能读书。 这么一想,周夫人的身份还真是没那么不堪。 “胡说,当时就是办了贱籍的。”钱氏急了,直接就跳了出来,恶狠狠的瞪视着周夫人,厉声道。 “是你知道此事,还是我知道柴事?当初的事情都是我在办理,怎么就像你说的办了贱籍了?”虞瑞文不耐烦的斥道,而后转向钱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查证,周氏当时没有入贱籍。” 事到如今,钱老夫人就算再拿其他理由反对,也来不及了。 她是钱老夫人,是向来对虞瑞文仁善的钱老夫人,又怎么能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想清楚这一点后,钱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宣平侯,方才老身失礼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形,以为周氏身份低下,却没想到是老身误会。” 这话软了下来,态度也和善了几分,虞瑞文觉得现在的钱老夫人才是真正的钱老夫人,之前的那位钱老夫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老夫人客气了,原本也是我没说清楚,以至于老夫人误会了。”虞瑞文自觉的给钱老夫人台阶下,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在方才差一点点出事,他是真没想到钱老夫人的话会这么犀利。 “不行,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钱氏一看自己母亲败了下来,急的又跳出来。 “放肆!”钱老夫人厉声斥道。 “母亲,女儿……”钱氏委屈的红了眼眶。 “你是宣平侯正妻,当知道礼数,如今周氏既然没什么问题,此事就过去了。”钱老夫人沉声教训女儿。 “不行,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丫头,凭什么成为平妻?”钱氏嫉妒的发狂,目光在周夫人和虞瑞文中转了两圈,又恨声道,“一个小小的妾室,勾得侯爷晕了头,居然还想把她扶上平妻的位置,凭什么?” 想到这段时间,她被关在明月小筑,半步不能离开不说,连女儿都不能探望自己,这以后周氏位置坐正了,哪还有自己的地方。 “一个下贱的女人,一个不知道做过什么下贱事情的女人,她没进府之前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混的,说什么清清白白人家的女子,就她这个狐媚的样子,怎么可能清白得了,侯爷你不要被她骗了,她……” 想到最近自己的日子,钱氏失控的破口大骂,什么污秽怎么说,势必要把这口恶气全出在周夫人身上。 “放肆。”一看虞瑞文铁青的脸,钱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子,厉声打断了钱氏的话。 虞玉熙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当着端王的面,母亲就这么失了体统,像上市井泼妇一般的大骂,真是丢人现眼,虞玉熙只恨自己和端王都不应当在这里,母亲是真的疯了不成,这种话是她这样的侯夫人该当众说的吗? “母亲……” “你在胡说什么?你最近是不是被关的有些傻了,怎么就胡说这种话。”钱老夫人气急败坏,“你被关的疯魔了不成?” “母亲……” 钱老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女儿,声音温和了不少:“你是侯夫人,你忘记了以往对你说的,要大度,要一切以宣平侯府为主,以宣平侯为主,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宣平侯会放你出来的,你必竟是侯夫人,周夫人再如何也越不过你去。” “母亲,您没事吧!”虞玉熙从席上匆匆过来,就近到钱氏面,关切的问道。 钱氏一句句话都被钱老夫人压回去,憋的脸色通红,又急又气,伸手指了指虞瑞文,又指了指周氏,一口气憋住,憋的差点晕过去。 “熙儿,你扶你母亲下去休息吧!”钱老夫人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她虽然斥责女儿,却也能明白女儿心里的委屈。 “母亲,您先下去休息一下。”虞玉熙柔婉的伸手扶住钱氏,半扶半拉的要带着钱氏离开。 “等一下。”虞瑞文忽然从丫环手中接过茶杯递给周夫人,“先喝了茶再走。” 不喝茶礼不成,这茶是必要喝的。 虞瑞文这也是担心钱氏一会闹着不喝茶,还不如现在一鼓作气,又有钱老夫人在,这事压着钱氏也得同意。 周夫人接过茶杯,就要重新跪下,看着他们两个亲亲热热的样子,钱氏再一次炸了,手用力一推,虞玉熙被推的倒退三步,差点摔倒,幸好丫环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钱老夫人一看不好,急着想站起来拦人,无奈她身体不好,腿脚踉跄,才站起来就又摔坐下去。 钱氏这时候已经撞开周夫人冲到端王封兰修面前,手中高举玉如意,跪了下来:“求端王殿下为臣妇做主。”  第三百四十章、机关算尽 虞瑞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不好,怒道:“钱氏,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侯爷,妾身不干什么,只是以玉如意求端王殿下为臣妾做主,绝不允许这个贱人为平妻。”钱氏咬牙切齿道,说完不再看虞瑞文,手中的玉如意往封兰修面前一呈,“殿下,这是宣平侯府的玉如意,可以求皇家做一件事情。” 钱老夫人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脸色变的惨白,张张嘴,却无力说出一句话。 她的身体不好,这会头昏眼花,几乎坐不住。 虞玉熙过来忙扶住她,钱老夫人反手拉住虞玉熙的手,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被扔上岸的鱼一样,呼吸急促。 封兰修抬眼看了看虞瑞文,又看看跪在他面前的钱氏,眼角挑了挑后,神色平静下来:“来人,扶宣平侯夫人起身。” 真论起来钱氏是他的长辈。 有内侍过来伸手把钱氏强拉起来,笑道:“侯夫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这玉如意咱家呈给殿下。” 说着从钱氏的手中接过玉如意。 虞瑞文的神色紧张,手向前伸了伸,最后无力的落下,脸色蓦的大变。 “端王殿下,这玉如意曾是先皇赐于宣平侯府,允宣平侯府提一件无关谋逆,又合乎情理的事情,臣妾现在就以此为要求,请殿下为臣妾做主。”钱氏站起身后道,她眼睛中泛着赤红,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一刻她的恶意再掩不住。 封兰修抿了抿嘴,接过玉如意看了看,的确是皇家有记载的那柄玉如意,眉头不由的紧紧皱起来。 用这么一柄玉如意的权限,求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宣平侯府的这个钱氏还越是不堪大用。 早知道钱氏这般无用,他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机。 这柄玉如意也是他想得到的…… 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玉如意:“侯夫人,你想清楚此事了?” “王爷,臣妾想的很清楚。”钱氏冷笑道,目光扫过周夫人,眼中几乎流出毒液,“这个贱人不过是一个下贱之人,凭什么为侯府平妻,她只能为妾,永永远远为妾。” 轻轻的叹惜声忽然从剑拔弩张的众人身后传来:“侯夫人,这……没用的。” 钱氏蓦的回过头,看到说话的是秦姑姑,大怒:“哪来的贱婢,居然敢说先皇赐下的玉如意无用?” 这会恨极之下,钱氏连秦姑姑也敢骂。 秦姑姑带着人不慌不忙的上前,对着封兰修行了一礼,而后又对着边上看热闹的齐王世子也恭敬的行了一礼,这里就这两位是真正的皇族之人。 “端王殿下,奴婢是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人。”秦姑姑站直身子,禀报道,“但这柄玉如意的事情,奴婢却是知道的。” “怎么说?”封兰修温声问道。 “这玉如意虽然是先皇所赐,但那件要求皇家的事情,却已经没了。”秦姑姑轻叹道。 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呼吸急促缓不过气来的钱老夫人,紧紧的拉住虞玉熙的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的看着秦姑姑。 虞瑞文忽然觉得这事有些熟悉,但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也就直直的看向秦姑姑。 事情一波三折,而今居然说这玉如意没用,虞氏一族的族人,许多人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虽然说玉如意他们未必见过。 玉如意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先皇家提一个要求,这种要求在特殊的时候,就能起到压倒性的作用。 这么重要的玉如意,如今已经不能求皇家一件事情了?众人面面相窥。 “侯爷,此事请您说一说。”秦姑姑叹了一口气,看向还在茫然愣神中的虞瑞文,提示道,“您当初和大长公主赌气……” 虞瑞文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的想起一件事情,愕然的看向钱氏,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侯爷,事到如今,您还在犹豫什么?”秦姑姑催促道。 人群后虞兮娇唇角微勾,眼底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钱氏以为拿捏住玉如意,就可以让父亲退让,让周夫人退让,但实际上,这柄玉如意还真的没有这么功效了,而且事情还跟她有关系。 这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父亲应当也早早的忘记了。 “这玉如意的确已经不能再请求皇家答应一件事了。”在众人的围观下,虞瑞文终于开口,神色疲惫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走到封兰修面前:“端王殿下,当年为臣已经凭此玉如意向皇后娘娘求过一件事情。” 钱氏一愣,随后激动的大叫起来:“你胡说,不可能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因为你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府。”虞瑞文抬起眼睛,目光落在钱氏的身上,眼底黯然。 “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钱氏还在急切的大叫。 其他人却已经相信了虞瑞文的话,一方面虞瑞文不可能当着端王的面说谎,另一方面也不可能拿皇后娘说谎。 “是真的,当初……你要进门,我母亲不同意,我为了让母亲同意,所以才会去求了皇后娘娘插手此事,用的就是玉如意。”虞瑞文苦笑道,当初为了娶钱氏为平妻,他就动用了玉如意,最后母亲才没说什么。 否则那个时候钱氏就没办法进门,而今又是娶平妻,又用到了玉如意,在场的虞氏族人面百相窥。 绕了一个轮回,最后居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玉如意就在封兰修的手中,封兰修把玩着这玉如意也不觉得无语,这么重要的东西,宣平侯府一个两个,都用皇家重要的承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虞瑞文是如此,钱氏也是如此,这一次再一次庆幸虞玉熙只是一个侧妃,否则自己的脸真的没地方放。 果然,虞玉熙这样的,只能当侧妃,若是当正妃,连累的是他的名声。 “所以说,当时也是为了平妻之事,如今又是平妻之事,宣平侯好魄力,大丈夫该当如此!” 声音传过来,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封兰修面前,封兰修一愣抬头看到的是封煜微笑的脸,手一松把玉如意放到封煜的手中。 这一句称赞别说虞氏一族族人听了神色古怪,连虞瑞文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该说自己当时年少不经事,还说自己当时是真的跟母亲拗上了,这才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羞愧。 比之钱氏的笑话,他当年就已经做了。 钱氏眼前一黑,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如意会没用,而且还是为了迎自己进门,当初安和大长公主反对,她是知道的,但最后她还是进了门,就算安和大长公主不同意又如何,甚至于安和大长公主为此还和宣平侯府生份了。 钱氏觉得极满意,安和大长公主这个老婆子不管事才好、。 却没想到现在居然反噬在自己身上。 “端王殿下,此事都是为臣之错,累王爷跟着受累。”虞瑞文羞愧的对封兰修深深一礼。 封兰修抿了抿唇,他甚至后悔今天来这么一遭,原本是给虞玉熙长脸,现在觉得连自己的脸都跟着丢了。 沉默了一下,挥挥手,封兰修不想再说话。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钱氏喃喃自语,两眼发直的看着虞瑞文,用力的摇着头。 虞瑞文不耐烦的从周夫人手中取过被撞的只剩下半杯的茶,往钱氏面前一递,冷声道:“喝茶。” 今天闹的太难看了,不用说宣平侯府马上又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虞瑞文虽然不怕人说,但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让人取笑。 钱氏木呆呆的取过,下意识的放到唇边喝了一口,才一口立时反应过来,伸手把茶杯往地上砸去,尖声道:“不喝,我不喝,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都是假的……”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休息。”虞瑞文往后一退,沉声道。 过来两个婆子拉住还在跳脚的钱氏。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钱氏恶狠狠的瞪着躲在虞瑞文身后的周夫人,目光凶狠恶毒,“一定是你骗了侯爷,是你让侯爷这么说的,一定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 “母亲,您先回去休息。”虞玉熙过来抱住钱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 “熙儿,你父亲骗我,那个贱人她骗了你父亲……她……”钱氏尤自激动狂乱中,伸手指着虞瑞文控诉道。 “是……是母亲,您安静一下,您就算是看在熙儿的份上,安静一下。”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一边安抚钱氏,一边默默流泪。 “你别害怕……别害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钱老夫人扶着一个婆子的手,颤微微的走了过来,也柔声安抚钱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怕,有母亲在,一切都有母亲在,不会有事,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看着母亲和女儿都在安抚她,钱氏大哭起来,狠狠的抱住钱老夫人,哭的涕泪纵横,悲痛欲绝。 闻者无不心伤,有人看了看抱头痛哭的母女几个,又看向虞瑞文和他身后的周夫人,忽然懂了,看向虞瑞文的目光带了些谴责……  第三百四十一章、堂兄,不带我一起走 周夫人的茶算是敬了,钱氏看着像是平静了下来,只是哭的几乎成了一个泪人,被虞玉熙和几个丫环扶了下去。 钱老夫人颤微微的转身对虞瑞文道:“宣平侯,此事就到此为至吧!老身不再管你娶平妻一事,但希望宣平侯也不要再拿此事怪责她,她再有不是,也是你的侯夫人,总不能真的有了新人忘记旧人吧!” “钱老夫人,这……怎么会……”虞瑞文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就算现在这事解决了,也闹的大家心情很不好,但看到钱老夫人颤微微的样子,这口气又发不出来,只能应声道。 “老身回去就请个好的大夫。”钱老夫人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是老身把她宠坏了,让她承住不住打击,一时……闹成这个样子,都是老身的错。” 钱老夫人自责不已,眼眶红了起来,看她脸色苍白的几乎要晕倒,虞瑞文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事怎么能怪老夫人呢……” “怪老身,都怪老身,当初若是知道安和大长公主这么不喜欢老身的女儿……又岂会同意两家的亲事,害得侯爷求到皇后娘娘面前,这一切都是老身之错,都怪老身当时想的太好,以至……”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接过身边婆子的帕子,一时说不下去。 说起当年的事情,虞瑞文越发的自责不心,如果不是他,钱老夫人不会伤成如此,差点没救回来。 对于钱老夫人当时的提议,他起初也是不愿意的,但看钱老夫人临终托孤的样子,又觉得原本就是他欠钱老夫人的,也就答应下来,之后和母亲对上,甚至不惜去求了皇后娘娘,这一切起因都是他自己。 这么一想,心里对钱老夫人五味俱呈。 “老夫人,不必说了,此事也是我的错。”虞瑞文道,要扶着钱老夫人坐下。 钱老夫人摇头:“不必坐了,侯夫人现在这样子,老身哪里还能好好坐下,得先去找一名好的大夫,希望宣平侯看在老身的份上,不要过于的责怪她,她只是……一时间承受不住罢了。” 钱老夫人说完目光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之前也是老身之错,还望周夫人看在老身的份上,原谅侯夫人的疯言疯语。” 这话周夫人受不起,连声道:“钱老夫人说的太重了。” “还吃不吃?”他们这边说的情深义重,封煜把玉如意扔给封半修之后,唇角微弯,问道,“不吃的话,本世子就回去吃了。” 被他的话一冲,虞瑞文就算满腹的难受,也不得不打点心神继续宴会,今天必竟是周夫人的大事,方才敬茶草草过去,如果这宴会也草草过去,以后在世家夫人中,周夫人也没脸。 钱老夫人不愿意再坐下去,向虞瑞文告辞后,扶着婆子缓慢的离开。 秦姑姑在看现场闹成一团的时候,就转身离开,她今天来就是应了虞兮娇的邀请,替安和大长公主过府来看看。 至于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大家重新入席,女着首席现在只剩下周夫人一人,她低着头坐在那里,看着孤零零的,情况并不好。 许多人都觉得这茶敬的呼延,看着并不像是礼成的样子,这周夫人的身份还真是尴尬,透着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 虞兮娇带着虞竹青上来,就坐在周夫人两边。 当中女眷一桌立时看着有了几分气势,虞兮娇这个谢氏亲生女,代表的是谢氏的颜面,也代表了她对周夫人的认同。 虞竹青虽然是养女,但最近许多人都在说虞瑞文对这个养女也是极好的,并不会忽视了这个养女。 有她们两个在,下面的议论少了,必竟这两位的身份可是名正言顺的。 看到两个女儿出来陪着周夫人,虞瑞文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事最后落的里外不是,宴会还没了,大家都走了,这事如保是好。 男席这边有封兰修压场,谁也不会不开眼的早早离开,至于虞兰修是不是很愿意,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对人一向温雅的端王,性子向来好,哪怕方才发生了这样的闹剧,一会他就没事人一般和虞瑞文说话,还把玉如意还给了虞瑞文。 “宣平侯,这玉如意要收好,下次切莫再落到妇孺的手中。”封兰修把玉如意往前一递。 “是,为臣明白。”虞瑞文连声道,小心翼翼的接过玉如意,心里也是后怕不已,这要是真的没有之前用过的事情,今天还真的让钱氏得逞了,自己要如何收场,周氏又要如何收场? 想想还是幸好用完了,这玉如意也就只是玉如意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如意,眼神中显过一丝幽色,母亲说这玉如意可能就成为惹事的祸根,如今倒也是太平了。 小厮接了玉如意退后几步,往书房而去,这东西可得好好收拾起来,这就先皇所赐的玉如意,就不是他人能随意触碰的。 “宣平侯心不心疼?”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虞瑞文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当时当地,这作用很好。” “没想到宣平侯还是这么一个深情之人,冲冠一冲为红颜。”封煜唇角弯起,眸子潋滟若水。 虞瑞文脸红了,这说听起来真像是讽刺,这若是他人他早就怼回去了,可偏偏这人是齐王世子。 “让齐王世子见笑了。”虞瑞文无奈的道。 “说什么见不见笑,大丈夫处事当如此,若不为一红颜又当为谁呢!”封煜似若感慨的道。 目光抬起忽然看向对面的虞兮娇,唇角越发的勾起。 虞瑞文一愣之后,急忙上前两步,正巧拦住封煜的视线,干笑了两声“世子说笑了。” “不说笑,本世子是说真的,大丈夫为人处世,若不如此,还有什么意思。”封煜眼中异彩连连,再一次重申,莫名的让虞瑞文越发的不安起来。 封兰修抬头看了看虞瑞文身后,他仿佛看到封煜注意到对面一席了,再看看封煜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这位堂弟是不是又要惹事了? 封煜惹事不要紧,只是不要连带着自己。 “是是,齐王世子说的极是。”虞瑞文含糊的道,索性就在这个方位坐下,正挡住封煜看向对面的目光。 接下来的宴会大家用的倒是极不错,虞瑞文今天请的人虽然不多,但准备的却不少,让虞氏一族的族人吃的很满意。 关于钱氏和周氏的话题,大家也知趣的没有提起,就算是不小心提到,立时有人帮着扯开话题,整个宴会其乐融融。 宴会差不多的时候,封兰修站了起来告辞了,接下来家庙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堂兄,不带我一起走?”封兰修才开口,封煜已经含笑问他了。 封兰修其实不想带,总觉得封煜又要惹事了,但眼下他这么说了,他却不能不带:“煜弟不再留下多用一会?” “我留下算什么,如果不是堂兄在,我来这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今正好,蹭了堂兄的福气,又蹭了宣平侯的喜气。”封煜懒洋洋的往后靠在轮椅上,眸光流转,在众人的脸上滑过。 “那就一起走吧。”封兰修已经不想计较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的道。 封煜这次也没再多说什么,在轮椅上对虞瑞文拱了拱手,和封兰修一起离开。 皇家两兄弟一离开,其他不是虞氏一族的好友官吏也一个个的告辞,今天宣平侯府的事情闹的不少,有些人觉得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玉如意现在真的没大用了?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离开,虞氏一族的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皇家的两兄弟在的时候,他们都只能很小声的说话,生怕打扰到那两位,如今连带着其他的人都走了,他们倒是可以轻松下来。 有一位族老看看时候不早,过来提醒虞瑞文。 虞瑞文点头,站起来带着周夫人和一众虞氏族人一起去了府里的祠堂祭拜,而后又在里面给谢氏烧了纸。 谢氏是真正的侯夫人,也是原配,钱氏只能算是继室,比谢氏矮了一点,在谢氏面前她这个继室也是执妾礼的,至于平妻就更矮一些。 方才钱氏之礼草草过去,谢氏之礼,举办的很是规范。 虞兮娇抱着母亲谢氏的灵位,接了周夫人这杯茶,然后倒入一边的纸灰中,最后周夫人对着灵位行了大礼,这礼才正式算成。 礼既然成了,虞氏一族的族人也没再多留,一个个告辞出去,不过走的时候,几位虞氏一族的族老还是特意对虞瑞文劝了几句。 “钱氏对宣平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宣平侯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了。” “宣平侯以后不管是娶平妻还是纳妾室,最好等侯夫人身体稍好的时候说,也不要领着人去刺激她。” “先请人给侯夫人看病吧,之前看着还是好的,后来被激的失了态,应当问题不大,只要以后不再刺激她就行。” 这些话说的虞瑞文先是茫然,而后气的一跺脚,再想解释,几个族老们已经摇着头离开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要入学考了 宣平侯府又出闹剧了,这事在世家之中成了另外一个笑话。 最近虞氏一族的事情最多,隔壁征远侯府连连生出心思恶毒之辈,从上到下,内院的女眷丢人现眼。 宣平侯府却是另外的一种风格,时不时的闹点笑话让大家看,前一阵子虞瑞文砸了征远侯府二房的事情,还没完,现在又闹出宣平侯夫人大闹宴席的事情,说是在宴席上,这位宣平侯夫人大失常态,看着有些疯魔。 另有一说是宣平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早早的把宣平侯夫人关了起来,以至于宣平侯夫人在宴席上这么失态,宣平侯夫人的生母钱老夫人也失态的动了怒,当场发作。 然后又得说到宣平侯府的玉如意的事情,有知道这事的世家都暗中叹息,这柄玉如意好的不是材质,就算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玉又如何?价值连城又怎样?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最重要的就是先皇的承诺。 偏偏虞瑞文就是个不长进的,居然早早的为了娶现在的侯夫人,当时的平妻,把皇家的承诺用完了。 若说败家,宣平侯可以说是第一了。 怪不得安和大长公主提起宣平侯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横眉冷对,生这么一个儿子,可不得气死。 这玉如意明明是护家之宝,偏偏被当成内院的婆媳争斗,早早的就耗完了。 宣平侯真是太不争气了,实在是不争气。 玉如意的事情太大,以至于钱氏的事情就相对来说小了许多,也有人觉得现在钱氏落到这一步,也是天道轮回,当年为了她进宣平侯府,虞瑞文向皇后娘娘提了要求,而今她再想借这柄玉如意,却是无用了。 当然也有人觉得虞瑞文薄情寡义,当初拼尽一切把钱氏娶了,而今却又把人扔在一边不说,还为了娶平妻,早早的把侯夫人关起来,以至于她心神失守,一时间疯魔了,虞瑞文做的实在不对…… 外面各种说法都说,都在传说虞瑞文、钱氏之事,从以前的说到现在,又从现在说到从前,甚至连钱老夫人也带上。 宣平侯府内却是安安静静,虞兮娇这几日都在习书,等着白石书院的入学考…… 白石书院就在城里,占地面积颇大,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学院。 一大早,虞兮娇便起来梳洗,稍稍用过一些糕点,便带着明月往外去。 马车早就停驻好,虞兮娇上了马车往白石书院而去。 她的马车才走,虞玉熙带着人也过来,看了看已经走了的马车,也上了她自己的马车,马车一路从宣平侯府出去,也往白石书院而去。 “姑娘,一会就按您说的去做?”马车里,丫环金珠不安的问道。 虞玉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寒恨意,外祖母说宣平侯府那么好的局面,都被虞兮娇破坏,母亲现在也成了别人的笑话,不得不对外人说魔症了:“别忘记。”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记下。”金珠连忙道, 虞兮娇先到的白石书院,在白石书院外面下了马车,今天来入学考的世家千金不少,虞兮娇算是起的早的,但在这里却不是最早。 马车停下,虞兮娇才扶着马车下来,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居然是宣平侯府的马车,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宣平侯府可真是惹的好大的笑话,整个京城都在看宣平侯府的笑话。”又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应和。 虞兮娇站定身子,向对面看过去,一眼看到的还真是熟人,玉相府的那位二姑娘以及她身边围着的二、三位姑娘。 这位玉二姑娘如今要进的是端王府,和虞玉熙同为端王侧妃。 没想到玉丽珠居然也来,不过想想也是,只要是没嫁人的都可以来,就算最后因为嫁人没有正式从白石书院毕业,必竟也曾经是考上白石书院的人,就这点上来说,也会得一个有才学的名声。 但可能也不是,必竟外面传自己的话可不是什么好听的,玉丽珠这是在等着自己? “怎么到哪里都见到玉二姑娘。”冷哼声从虞兮娇的身后传来,从才停稳的马车上拎着裙子下来的是明相府的明兰。 明兰看到虞兮娇笑着紧走了两步:“就知道你要过来,特意来早了一些,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虞兮娇笑了,微笑着迎了上去,谦意的一礼:“之前因为府里的时候,不能到府上,很是愧疚。” 两个人在宫里一见如故,当时还订下了后会之期,只不过宣平侯府最近事情连连,明府送来贴子的时候,虞兮娇一时走不了,只能婉拒,如今见到明兰特意当面致谦一句。 “这没什么,你府里事多那就下次了。”明兰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 “宣平侯府的事情,当然多了,这一天天的,什么事情也不干,就往后院折腾,这满京城也就宣平侯府有这样的笑话可看,也只有宣平侯有那么多的时间。”玉丽珠翻了翻白眼,讥嘲道。 这话说的周围的几位姑娘都笑了,看着虞兮娇的目光也带着一些嘲讽,宣平侯实在是没能力,若有能力哪能一天天的在后院厮混,还闹出这么多的笑话,果然最是无用宣平侯,做为宣平侯的女儿,又是一个草包,这一家子还真的绝了。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玉丽珠及她身边的几位姑娘,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说完,这才道:“所以玉二姑娘觉得父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有,还请玉二姑娘明言,别藏头露尾的,等我回去之后自当禀报父亲。” 玉丽珠噎了一下,然后不屑的冷笑道,脸上露出骄矜之色:“怎么,虞三姑娘还打算去告状?不过我们玉府可不是征远侯府,不是宣平侯想砸就能砸的。” 虞兮娇看着她,半点没有退让:“我祖母是皇家大长公主,宣平侯府也是皇家血脉,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家血脉就成了玉二姑娘话中的笑话,若如此,我们现在就进宫,禀报皇后娘娘,好好定夺一番可好?” 玉丽珠脸色一变,她最近事情也不如意,之前才被皇后斥责过,这会还真不敢马上又惹了事情去见皇后娘娘。 “虞三姑娘,玉二姑娘今天可是特意为你来助阵的,你怎么上来就咄咄逼人呢?”站在边上的一位玉玉珠的闺密,忍不住开口道。 “助阵”?所以说今天玉丽珠就是来了看自己的笑话,特意的带了人过来? 虞兮娇凉凉一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玉二姑娘的关系这般好了?居然还劳烦玉二姑娘特意过来看我的入学考。” 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见了面就要顶,说玉丽珠为虞兮娇助阵还真是一个笑话。 “玉二姑娘,今天是女院入学考,你不考就别来,免得以为你也要考,还为你准备一个名额,到头来发现居然弄错了,交一份白卷上去。”明兰笑眯眯的看着玉丽珠道。 玉丽珠是考过的,而且还不只一次,只不过一次比一次不行,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甚至还有人传说玉丽珠最后一次交的是一份白卷,什么也写不出,倒是让人暗中取笑这位玉府的二姑娘,空有容色,却没点才识。 “明兰,你什么意思?”这事在玉府就是大忌,玉丽珠脸色大变。 “我说什么,玉二姑娘不知道吗?要不要问问里面的几位先生?”明兰可不怕她,两个人说起来也是老对头。 左相右相,皇后太后,原本让大家忌讳,她们两个争吵,没人敢随意插嘴,哪怕玉丽珠的闺蜜也一样,随意插入,很可能会认为是站队,如今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谁会想不会往里钻。 “明兰,你也别太得意,上一年你也没考上。”玉丽珠咬牙恨声道,这是她的奇耻大辱,其实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最后越考越烦心,越想越觉得不想读了,索性就没写,居然就成了别人的笑话。 “我不是你,上一年不行,不代表今天不行。”明兰斜睨了玉丽珠一眼,看着越发的气人。 她上一年的确是考了,考的时候天气还热,她当时又病了,强撑着考完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也因此没有顺利入学,这一次明兰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事,状态也很好,不会有事,反驳的话也说的极其强硬。 “明兰,你们来的真早。”又有马车过来,这一次下来的是玉府的大姑娘,这一对姐妹看着关系也一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玉丽月,玉丽珠不冷不热的对着她行了一礼,而后跟着她的那群闺蜜往里行去。 “你怎么不跟你二妹一起过来?”明兰笑嘻嘻的问道。 “听说二妹一早上就走了,原本是想说一起走的,她说她的事情……今天是入考的时候,可能有她认识的,想先过来看看。”玉丽月柔声道,看了看玉丽珠离开的背影,柳眉微微蹙了蹙,自家妹子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拖着病体过来的虞玉熙 “虞三姑娘,如果方才舍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还请原谅。”玉丽月对着虞兮娇侧身一礼。 “玉姑娘,此事跟你没关系。”虞兮娇柔声道。 明兰拉住玉丽月,打抱不平的道:“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总是让你道谦,一个庶女还真的有脸让嫡女道谦,以后你们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你不用总替她赔礼道谦。” 玉丽月以后是勇王正妃,和端王侧妃的关系,还真的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早有人说玉丽珠进端王府,最后必然会被冷落。 就看端王现在要娶的人就知道,正妃是明庆郡主,有太后娘娘撑腰,身份也尊贵,另一位侧妃是虞玉熙,这一位之前原本是正妃,被人算计后,不得不成为侧妃,听闻端王最喜欢的就是她,就算为侧妃也不会没宠。 只有玉丽珠,这后面还真不好说。 玉丽珠平时就是一个嚣张的,没少欺负人,许多人都在暗暗等着看她倒霉…… 总是吗?虞兮娇含笑。 “必竟是我妹妹,姑母向来疼宠二妹。”玉丽月无奈的笑了笑,“若是二妹在外面过的不开心,父亲也会不喜的。” “玉相把她宠的肆无忌惮。”明兰不以为然的道,“我看她今天来就是故意的,故意来看虞三姑娘笑话。” 说到这里,明兰忽然转向虞兮娇:“虞三姑娘,我之前不是劝过你,你不必来考的,谢王两族的嫡女既然可以免考入学,又何必再考这么一次。” 外面都在传虞兮娇是个草包,明兰也听说过,还特意派了身边的丫环跑了一趟宣平侯府,就是劝虞兮娇别考了,犯不上让人看一个笑话。 只要不考,就不会有成绩,就算让人觉得看不起又如何,必竟只是传言,没有正式的试卷,看玉丽珠就知道,任性-交了一次白卷,这以后草包的名字就没从她头上摘过,谁知道这件事情都在暗中取笑她。 白石书院开学,她的这旧事就会被拉出来让人再次嘲笑。 “无碍的,书院说就了解一下学习的情形,到时候也可以根据所学再教。”虞兮娇微笑着柔声道。 “说什么无碍的,怎么会无碍的,你才从江南过来,又不了解往年如何,冒冒然的考,总不能考得好成绩,还不如入学之后再说。”明兰替虞兮娇急,话说的婉转,就是阻拦虞兮娇的入学考。 她今天也是特意的来了个早,目地就是阻拦虞兮娇入学考。 “虞三姑娘,莫如你现在先回去,这会来的人并不多,也没几个人见到你。”玉丽月也关心的低声道。 “对,对对,虞三姑娘,你马上回去,才下马车没人看到。”这话提醒了明兰,连声道,甚至要推虞兮娇回到马车上。 虞兮娇笑了:“真的无碍的,我既然来了,也是早早的对书院说过的,哪里能就这么又回去呢?若真的就这么回去,这以后还怎么见他人。” “虞三姑娘如果真的不想考,也是可以的,我今天过来就是帮着夫子做事,今天过来入学考的人多,夫子唤了几家千金过来帮忙,我到时候可以替你给夫子传话,说你身体不适,先回去。” 玉丽月笑着提议。 “对,身体不适可以的,每年都有身体不适的姑娘回去,或者没考上。”明兰笑了,她上一年就是如此。 “谢谢两位,真的不用了,来都来了再回去,与心难安。”虞兮娇微笑着拒了她们的好意。 见她执意如此,两个人也只好作罢,三个人一起往里行去。 一路上过去,虞兮娇时不时的看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隐隐间听到:“是她?” “对,就是她!” “还真敢来啊!” “怎么就不敢来,买了许多杂书,几个丫环搬呢。” “那就看笑话吧。”…… 果然许多人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虞兮娇满不在乎的笑了,她不熟悉这里,正巧有两位带路,就跟着她们往里行去。 进到一处大堂,这里是登记的名册的地方,已经有许多人在,三三两两的一起说话。 看到她们三个进来,原本闹哄哄的大堂,忽然静了静,而后目光都落在虞兮娇的身上,有人惊艳,有人嘲讽,还有人审视…… 顶着这样的目光,虞兮娇大大方方的上前,到登记处签了自己的名字,今天来入学考的也是早早在册的人,虞兮娇的名字在最后一个,应当是最后一个才定下的名字,虞兮娇注意的看了一眼签字的名册,若有所思。 玉丽月向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进去大堂后面找夫子去了。 明兰和虞兮娇往边上退了退,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站着,等正式入学考。 “入学考的名册是谁定下的?”等站定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这名册是经过几位夫子一致同意才能确定,也不是谁想考就能考的。”明兰压低了声音道,“你别看这里的世家千金这么多,还有一些想考也没办法考的。” “不能考,为什么?”虞兮娇惊讶的问道,她是真不知道具体的规定,反正以前的她是可以考的。 “首先,必须得是世家出身,或者官宦之家,光有钱是不行的,在这里的就没有一位是商贾之家出身。”明兰介绍道,“第二,没有什么大的有亏名节之事,最后一个,也得没有夫子反对才行。” 说最后一点的时候,明兰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夫子的……权力这么大?”虞兮娇惊讶了。 “其实也不是夫子的权力大,是皇家的权力大,这些夫子出仕皇家,就得听皇家的话,所谓没有夫子反对……其实……”明兰没往下说,暗示的眨眨眼睛。 虞兮娇懂了,这就是皇权了,不过是借着夫子的手办的,也就是夫子的意思。 既然是书院,以夫子出面决策是最好。 “那这本名册?”虞兮娇定了定神,声音也压的很低。 明兰这一次没说话,只但笑不语。 所以说,这本名册也是皇家的意思,或者也可以说自己入学也是皇家的意思。 但是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可能管这种小事,况且这种事情对付一个未出阁的小小的自己,也犯不上,有的是狠辣的手段,至于皇上和几位皇子,更不可能。 这就奇怪了,还有谁在动用皇家的权责,把自己加入入学考的名册,自己的名字在最后,虞兮娇方才特意的看过,就墨迹来说,上面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默迹稍稍有些不同,她方才看的很仔细。 墨迹稍有不同,入纸的程度也不同,一看就有时间差异。 虞兮娇进京几个月,见过的皇家之人也就那么几人,又有谁会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出丑?虞兰雪办不到,她现在最多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且还是一个不能顶着自己姓名的宫女,以虞兰雪的性子,这个时候必然会选择隐忍。 而且她也做不到让几位夫子一起同意加名字的程度,就算是皇上的新宠,却也是见不得人的。 那么是谁? “虞三姑娘,你二姐怎么也来了?”明兰忽然伸手拉了拉虞兮娇的衣袖,惊讶的道。 虞兮娇回头看到的是虞玉熙,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虞玉熙,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被丫环扶着一步步的挪过去,脚下虚浮,满面病容。 “你二姐上年的时候病了没来考,今天病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来?”明兰低低的道。 “上一年,二姐没过来?”虞兮娇心头一动,忽然问道。 “没过来,听说病的不行,撑不住,我倒是撑着过来了,最后也没考好,还不如当初跟你二姐一样,来都不用来。”明兰同病相怜的道,“上一年正巧入学考的几天,连着下雨,又是暴热又是下雨,病了的人不少,有人像你二姐一样直接不来的,也有像我一样拖着病过来。” “后来外面都说了什么闲话吗?”虞兮娇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遇到几个相识的虞玉熙停下说话,精神很不好,一看就知道虞玉熙是强撑着。 “说起上年,还真的有闲话,不过对于我倒没什么,必竟我是真的有病,撑着过来最后还撑着考完,就是状态不好,没考上,那几位和我一样情形的姑娘,应当也没什么,就是没来考的几位,有些好说不好听。” 这话虞兮娇懂了,虽然同样是因为病了,但一个是让人清清楚楚的看到是真的病了,另一个就是传来一句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没才学,就想报个名胡弄一下,临到头了报一个病了,不来考就行。 听说以往也有人连着报了三年,连着病了三年,最后因为一直想考而没考上白石书院,让人觉得可惜,、说那位姑娘其实才学很好,但也有人说那姑娘就是故意的,明明无才可言,却偏偏想沽名钓誉,闹出个连着报三年不行。 非才学之力,实乃运气罢了。 想到这里,虞兮娇的眼眸微微的沉了下来,眼眸处闪过一丝寒芒,所以说当初彩月行刺自己时的理由,未必就不是真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惹事,拖延时间 “虞二姑娘,你没事吧?”在场的也有和虞玉熙交好的,看着她的脸色,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虞玉熙低缓的道,脸色苍白的可怕,如果不是丫环扶着她,恐怕都撑不住。 “你这样……还来参加什么入学考?”又有人道。 “是真的……没事,就是照顾母亲,晚上少睡了一些。”虞玉熙愁苦的低下头,虽然还在笑,眼神看着却苦涩。 这让许多人想起了宣平侯府的那场闹剧,都不由的感叹万分。 “虞二姑娘,你母亲是正经的宣平侯夫人,不管是谁也越不过你母亲。”有人气恼的替虞玉熙出头。 虞玉熙摇了摇头:“这些都是长辈的事情……不是我能置吻的。” “虞二姑娘,你怎么没和虞三姑娘一起过来?还是说虞三姑娘没有等你?”玉丽珠的声音又出现在众人的耳边。 虞兮娇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还真是哪里都不缺她,至于虞玉熙进来的时间也还真是选的好…… “我身子不适,起的晚了一些。”虞玉熙含糊的道,却也没说虞兮娇什么。 “当妹妹的就不能等姐姐?虞二姑娘,我可看不下去了,哪有这样当妹妹的。”玉丽珠义愤填膺的道。 抬头左右看了看,蓦的发现人群外的虞兮娇,立时大声的道:“虞三姑娘,虞二姑娘病了,你怎么不过来照看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特意被提及,虞兮娇又岂能不过去。 众人让开路,虞兮娇抬步往前行去,得到了虞玉熙面前,侧身盈盈一礼:“二姐。” “三妹妹已经来了,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虞玉熙客气的道,在人前谁也不会失礼。 “虞三姑娘,你二姐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考试?不如你把虞二姑娘带回去,把你二姐安置了再过来考。”玉丽珠眼睛转了转提议道。 “对,理当如此。” “理当如此。”这话立时得到周围几个姑娘的支持,她们站在虞玉熙的身边,原本就和虞玉熙交好,如看虞玉熙病成这么一幅样子,而虞兮娇却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早就怒了。 “虞三姑娘,快去吧,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对,对,虞三姑娘扶着令姐先回去吧。”…… 方才已经有夫子出来查看登记表,隐隐听到“时间差不多”之类的话,恐怕她出去没来不及回来了。 虞玉熙还真的选的好时候,被众人“逼迫”的自己,怎么也不应当放任虞玉熙病成这副模样。 但实际上呢?明明答应入学考,偏又逃避,丢的不只是虞兮娇一个人的脸,还会带累谢氏的名声,甚至可能有人以此为理由,质问谢氏一族免礼的资格,虞兮娇在江南的时候,就听外祖母说起此事,说早有一些世家不服气这项特权。 自己不能浪费外祖母的好心,更不能让整个谢氏受牵连,否则就算外祖母是谢氏的太夫人,也压不住谢氏族人的愤怒。 “不用,我撑得住……的。”虞玉熙拒绝道。 “什么不用,虞二姑娘你的身体真的撑不下去,勉强考了又如何?说不定还会晕倒在考场上,还耽误了自己的身子。”有姑娘关切的道。 “虞二姑娘,你府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的母亲也是虞三姑娘的母亲,她不替你照顾母亲就算了,现在你这个样子,难不成还不得让她送一送?”也有姑娘话是对虞玉熙说的,口气却是很冲的对着虞兮娇。 “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你听到虞三姑娘不舒服,马上就去找她,最后还落入……湖中,这一切都是为了虞三姑娘,虞三姑娘总不会对现在的你失于照顾吧。”还有姑娘阴阳怪气的道。 这话让众人想起宫宴上的事情,就是因为虞兮娇的不适,虞玉熙失去的是端王正妃之位,这么一说,众人看向虞兮娇的目光,立时怪异起来,比起情深义重的虞二姑娘,虞兮娇的为人实在是让人鄙夷。 更多的人站在了虞玉熙那边。 两相对比,虞兮娇的为人还真是落了下乘,如果虞兮娇再对虞玉熙的病情视若不见,必然会落一个冷漠寡情,甚至是恩将仇报的名声。 明兰想替虞兮娇辩解,虞兮娇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什么也不用说,伸出手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虞玉熙的手,既然虞玉熙要和她在人前装什么姐妹亲和,她就陪着虞玉熙演这么一回。 至于想把她逼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虞兮娇扶着虞玉熙走了几步,到休息处的椅子前,扶着虞玉熙小心的坐下,虞兮娇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 明月早就见机的取了一本书过来,把虞玉熙的手腕放在书上。 虞兮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探起脉来。 “这……会看病?” “装的吧?” “就算会一些又如何,虞二姑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两个人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谁也没想到虞兮娇不但没把虞玉熙扶走,而且还当场给虞玉熙诊脉,但大家还是不自觉的把声音压低。 虞兮娇的脸色很沉静,精致的小脸并没有因为身边的窃窃私语变得慌乱,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最后闭上了眼睛,身边的人慢慢的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等她诊断出结果。 好半响,虞兮娇睁开了眼睛。 众人才想问话,听到她对虞玉熙温和的道:“二姐,换一只手。” 虞玉熙身边的丫环还没动静,明月已经伶俐的替虞玉熙换了另一只手放在书上。 虞兮娇的手指再一次搭上去,这一次搭的时间有些长了,长的就近的几位姑娘已经快沉不住气了。 “虞三姑娘,你行不行?不行就别耽误虞二姑娘的身体,有什么事情还得好好的找一位大夫看看。”玉丽珠早就忍不住了,看着虞兮娇装模作样的样子,嘲讽道。 虞兮娇没有睁开眼睛,只伸手轻轻的摇了摇,示意她别说话。 “虞三姑娘……”玉丽珠今天就是来找虞兮娇挑事的,哪里就能这么放她过去,又开口道。 “玉二姑娘还请慢点说话,别打扰了我们姑娘诊脉。”明月开口打断了玉丽珠的话。 玉丽珠脸色一亮:“放肆,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敢打断我的话。” “玉二姑娘,奴婢只是一个丫环,可现在您再出口打断的却是我们姑娘诊脉,如果担误了我们家二姑娘的病情,玉二姑娘负责吗?”明月看着玉丽珠,退后两步恭敬的道,只是这话说完,却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玉丽珠的身上。 然后又在虞玉熙身上转了转,最后大家的神色都古怪起来。 玉丽珠马上就要成为端王侧妃,虞玉熙也是一样,莫不是玉丽珠真的是故意的。 “贱丫头,你胡说什么?”玉丽珠大怒,抬头照着明月就是一巴掌。 明月看到玉丽珠手势,往后稍退两步,却在玉丽珠的手打过来时,让玉丽珠的掌风扫到脸颊,而后手一捂脸,往后撞去,顺势撞翻了身后的一把椅子,加带着另外一张桌子,桌椅发出重重的破碎的声音,而后明月摔倒在地。 声势太大,许多姑娘吓的惊叫起来,全往后退避。 明月扶着身后的桌子,困难的站起来。 “出什么事了?”大堂里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后堂的夫子们,有一位女夫子走了出来,目光不悦的扫过在场的众人,喝问道。 玉丽珠没想到自己给个丫环一巴掌,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愕然的顿住。 听问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想说话,虞兮娇已经放下虞玉熙的手腕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的落在玉丽珠的身上:“玉二姑娘,你今天不参加入学考,却一味的在这里胡闹,又是故意挑事,又是故意打人,莫不是别有用心?” “你别胡说。”玉丽珠慌了,对面的夫子已经目光不善的看过来。 “如果是我胡说,那么玉二姑娘解释一下,你原本就不在入学考的名册中,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虞兮娇目光落在玉丽珠的脸上,毫无退缩之意。 来干什么?来看虞兮娇的热闹,来给虞兮娇挑事。 但这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玉丽珠急的脸色通红,她怎么也不知道就是给个小丫环一个巴掌,怎以就惹出这么大的阵势,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玉二姑娘,还请明说今天你过来有何事?如果你是打着故意来扰乱入考秩序的,那就回去,此地是白石书院,不是你可以随意胡闹的地方,而我的丫环,也不是你能随意处置的,也请玉二姑娘给个说法。” 虞兮娇继续逼问,明月捂着脸重新站到她身后,目光愤怒的看向玉丽珠。 玉丽珠被问的说不出话,她身后的丫环一看自家主子被噎住了,立时站出来扬声替自己主子出头:“虞三姑娘,您可别胡说,我们姑娘也是心急要照顾虞二姑娘……” 虞兮娇凉凉的看着这个出来护主的丫环,冷声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丫环说话的地方,掌嘴。” 明月放下手,上前两步,照着这丫环的脸就是狠狠的两巴掌,而后退到虞兮娇的身后,重新委屈捂住了脸,看得众人一阵茫然…… 第三百四十五章、女夫子发话 玉丽珠的丫环,被打的晕头转向,直接就摔坐在地上。 “贱婢大胆。”玉丽珠急了,大声骂道。 “玉二姑娘,你打了我的人,怎么就不许我的人打你的人?”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一点不惧她的瞪视。 玉丽珠一再的挑衅,虞兮娇可没打算让自己给玉丽珠垫脚。 “玉二姑娘如果对我们府上有什么不满,还请玉相大人到宣平侯府对父亲明言就是,又何需做出这等姿态对付我们宣平侯府。”虞兮娇淡冷的道。 “你……你别胡说……”玉丽珠就算再不知事,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往两府的关系上扯,宣平侯是个没用的,但父亲也叮嘱自己,不要惹宣平侯,这人就是一个不着调的,谁知道干出什么疯事情。 而且偏偏别人还不能跟他计较,否则也会被人说不知体统,没有礼数。 “是不是胡说,在场的所有姑娘看到了,你进来就对着我们姐妹,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们实在不明白你是何用意,是因为……二姐?”虞兮娇最后看了一眼虞玉熙。 这很容易让人想到玉丽珠和虞玉熙同为端王侧妃,还没有嫁入端王府,玉丽珠就开始争斗了? 想想也有可能,都说虞玉熙是端王最看中之人,还曾经进宫求赐婚,若不是虞玉熙不小心当众落入荷塘,失了体统,如今的端王府就是虞玉熙了,玉丽珠必是嫉妒,所以今天特意来闹事的? 在场的有许多看不惯玉丽珠许久了,越发的觉得玉丽珠今天过来就是搅和事情的,目地就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 听到耳边的窃窃私语,玉丽珠又气又急,却又解释不清楚。 “玉二姑娘,今天过来所为何事?”女夫子终于走了过来,目光不善的问玉丽珠。 “我……”玉丽珠语噎。 “二妹妹,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又跟过来,真是调皮。”温和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虞兮娇唇角微勾,这位玉府的大姑娘,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照看着这位庶妹,什么时候都在替她打圆场,还真是一位好姐姐。 “大姐,我……”看到玉丽月,玉丽珠眼眶都红了,这么多人中间,终于有一个人是向着自己的了。 “好了,先别说了。”玉丽月缓步上前,走到夫子面前,深深一礼:“夫子,都是小女的不是,二妹要跟着过来,之前没许,没想到她偷偷的跟过来了。” 这是解释玉丽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玉丽月是夫子们叫过来帮忙的,玉丽珠是追着玉丽月过来的。 这理由还算充分。 女夫子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至少这理由听着也可以解释。 “虞三姑娘,我替二妹给你陪不是了,一会就让人给府上的丫环送药过来,撞的这么重,怕是不太好吧?”玉丽珠关切的看了看站在虞兮娇身后的明珠道。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看向明月的身后,这动静比玉府的丫环大了许多,不过玉丽珠的劲有这么大吗? “玉姑娘,明月自小就干活长大,皮糙肉厚,药倒是不用了,只是玉二姑娘如果无事,还是早早的回去好,免得别人都觉得玉二姑娘要对付我二姐。”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顺势解释明月现在还能好好站着的原因。 虞玉熙再一次被拉了出来成了缘由。 坐在椅子上的虞玉熙脸色发僵,气恼不已,却偏偏她现在只是一个病人,方才一步三摇的,连话都说不全,又怎么能跟人争辩。 “二妹,给虞三姑娘赔礼。”玉丽月柔声道。 事到如今玉丽珠再心有不甘,也得咽下去,对着虞兮娇侧身随意一礼,心有不甘:“虞三姑娘,我方才是真的担心虞二姑娘的身体,急燥了一些,还请虞三姑娘原谅。” “玉二姑娘,就算你再担心二姐,也不可以如此耽误二姐的身体,二姐病的这么重,若是稍有耽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玉二姑娘必也不忍心让二姐一辈子受病痛之苦。”虞兮娇意有所指的道。 玉丽珠气的差点没忍住,就虞玉熙这个样子,病好了后还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什么病后遗症这么严重。 “二妹妹,好了,别再胡闹了,没事就先回去,姐姐这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玉丽月柔声吩咐道。 “大姐,我不用你陪,先回去了。”玉丽珠忍着气道,转身带着人就走,再留下来她怕自己会气炸了。 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太过于狡猾,下次动手她必然更小心些。 等到了外面,玉丽珠上了马车,丫环问道:“姑娘,我们现在去宫里吗?” “不去,回府!”玉丽珠没好气的道,都这个样子了,还去什么宫里,过去不是讨赏恐怕还得挨骂,索性这几天都不去宫里,就在自家府里,哪里也不去…… 大堂里,见玉丽珠离开,夫子欲走。 虞兮娇上前一步,对着女夫子深施一礼:“夫子。” “何事?”女夫子看了看虞兮娇道,对虞兮娇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位就是拿着可以免入学考的宣平侯府嫡女,对于免考的白石书院的夫子都颇有微辞。 既然王谢两家嫡女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入学考?凭什么她们什么也没做,就可以拿走这么珍贵的名额,但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只能奉命行事,倒是上一年的王氏嫡女很让这些夫人看重,觉得王谢两家的嫡女就当如此。 “夫子,我二姐病了,看着……恐怕不太好。”虞兮娇柳眉蹙了起来,不安的道。 女夫子回头这才看到虞玉熙,沉默了一下,叫人去后堂请出另一位女夫子过来,这位女夫人是懂医术的。 白石书院的女院,都是名门世家千金,若有不适当有人先生医治,免得耽误了,集院这里有专门的女夫子精于医术。 今天是入学考的时候,所有夫子都会过来。 原本之前的女夫子是不打算参合,才故意装作没看到虞玉熙,虞兮娇当面提起,却不得不回应。 “夫子,我……没事。”虞玉熙苍白着脸还在强撑。 “都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没事,伸手。”懂医术的女夫子冷声道,坐在虞兮娇之前坐的位置上,伸手指了指书本。 虞玉熙无奈,只能把手搭在书本上,女夫子抬手诊脉。 比起虞兮娇的样子,女夫子才是让人信服的,周围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而后一片安静,都静静的等着女夫人的诊脉。 终于女夫子放下虞玉熙的手,又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还让虞玉熙张嘴看了看舌头:“是偶感风寒,应当是你昨天晚上入睡的时候透了风,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就行。” 女夫子道:“我给你开几贴药,回去吃了药发发汗就行。” “夫子,我二姐这个样子,还能参加入学考吗?”虞兮娇关切的问道,又看了看苍白的脸。 “既然考不了,就回去休息。”女夫子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缓缓的道。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二姐,没什么大事,你先回去休息,不考了。” 只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神色又古怪起来,这听着似乎虞玉熙终于可以不考了,可以放心了的意思。 有反应快的,立时想到上一年虞玉熙也没考,说是生了病,也不知道真假,没有人看到,而今居然又病了,还是晚上睡觉感了风寒。 这种天气,想感风寒也不容易的吧? “三妹妹,我没事,可以考的。”虞玉熙又气又恨,想着把虞兮娇拖下水,没想到来个玉丽珠的蠢货,把事情闹这么大,还把里面会看病的夫子引了出来。 “二姐,你的身体真不行,别强撑。”虞兮娇柔声安抚道,而后对着女夫子深深一礼,“夫子,我想请假去送二姐,二姐的身体有大恙,真的不能再考了。” 女夫子抿了抿嘴,神色不渝的看着虞兮娇,眼前的少女容色绝丽,又有江南水乡自有的温柔,一袭罗衣更是衬的身形纤瘦,她虽然说着焦急的话,唯眼底隐含一丝笑意,被女夫人察觉后,忙低了低头,再抬起依旧是一脸的关切。 “你留下,虞二姑娘回去休息。”女夫子道。 想借故避开考试?想也别想! “可是二姐的身体……”虞兮娇还想解释。 女夫子已经不耐烦了:“你留下,虞二姑娘回去休息。”说完转身往里走,竟是没有同意虞兮娇的诉求。 被女夫子明明白白的拒绝,在场的人也不能再说什么,这是女夫子的决定,不是虞兮娇能改变的。 “让你二姐先回去吧,我方才就说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上年的我身体不好,最后也没考上。”明兰见虞兮娇还有犹豫,低声劝道。 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有了女夫子的话,其他人也不能再强求虞兮娇带着虞玉熙离开。 “二姐的意思……如何?”虞兮娇犹豫的看向虞玉熙,让她拿主意。 “既然是夫子的意思,三妹就先留下,我自己……回去。”虞玉熙低缓的道,她不得不这么说。 “二姐说的是,二姐还是先去休息,就算撑着病体,最后恐怕也会和明姑娘上年相同。”虞兮娇点头,道。 这句话说的虞玉熙气的想吐血。 “对,带病考反正一个不录取,先回去吧。”明兰也帮着劝。 有了明兰的话,更多的姑娘拿明兰的话劝虞玉熙。 “虞二姑娘,别浪费时间,身体更重要。” “考了也没用,还是早早的回去休息。”…… 第三百四十六章、一计不成用二计 回到马车上,虞玉熙气的咬牙,原本想借着身体的事情摆虞兮娇一道,没想到最后自己落得一个“反正考不上”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觉得自己恐怕考不上,不得不露怯,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了不会离开的,不用说,眼下这个说法会传开。 上一年,她自付考不中,就只是简单的报了个名,然后以病了的缘由缺考,只等着这一次。 母亲和外祖母都说过,虞兮娇手中有免试的凭证,可以从虞兮娇处得到。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再次装病,为了怕别人发现,虞玉熙昨天晚上狠狠心用了好几盆凉水洗澡,待得身体不适才睡下,今天起身,又在脸上多抹了些白-粉,马车到了白石书院,也是算准了时间进门的。 她不考,也要逼得虞兮娇不考。 现在外面都在传虞兮娇是草包,两个人同样不考,别人只会注意到虞兮娇,只会觉得虞兮娇避考。 外祖母说许多人对王谢两家的免试很不满,虞兮娇的事情可以闹大,闹的越大就越没人关注自己是不是避考。 自己亲事已定,其实没这个才女的名头也不算什么。 自己没了,怎么着也得坑虞兮娇一把,却没想到居然被玉丽珠搅局,最后闹成这幅样子。 “姑娘!我们现在回府?”丫环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城外下清观。”虞玉熙冷声道,幸好她还安排了二计,一计不成用二计,她现在就去找钱丽贞。 正巧可以借着母亲的事情说事…… 丫环应声,对外面的马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夫兜转车头离开白石书院,往城外而去。 下清观是下清观的下院,皇上重道士,最器重的秦真人就是上清观的观主,上清观更是香火鼎盛,下清观也因此跟着兴盛,还有一点,下清观是女观,虽然是上清观的下院,却更得女眷们的喜欢。 下清观的女冠们也因此身价备增。 虞玉熙的马车到下清观,扶着丫环金珠的手下了马车,早有知客一看她们衣着不凡,迎了上来。 金珠问过钱丽贞的住所后,跟在知客的后面去了香房。 钱丽贞比她们早来两天,如今就住在下清观,看到虞玉熙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虞玉熙要过几天才过来。 知客退下,表姐妹两个相对坐了下来。 “表妹这个时候怎么就来了,我原本以为还要过几日。”钱丽贞问道。 “正巧今天有时间过来。”虞玉熙也无心对钱丽贞说白石书院的事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妥当,可以现在祭拜。”钱丽贞道,她这几日在这里准备办一次法事,场所早早的就订下,基本的东西也大致准备妥当,只等虞玉熙过来,原本就定在这两三天之间。 钱丽贞选的是下清观最大的办法事之地,订了一个七天,前期先准备,至于具体是多少,就得看虞玉熙需要多少。 “那行,一会就祭拜。”虞玉熙点头,又问道,“清心真人在的吧?” “在的,哪里也不去,就等你。”钱丽贞得意的道,这一点很关键,她没来之前就已经和清心真人传了话,让她在下清观等着。 事情既然办妥当了,虞玉熙就挥挥手让钱丽贞去查看一番,再让下清观准备正式祭拜之礼。 她靠在钱丽贞的床上稍稍休息一会,病的虽然没有看着那么重,但也是真的,方才心情一直绷着,倒也没那么累,这会躺下去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迷糊间听到钱丽贞的声音,虞玉熙睁开眼睛。 “表妹,已经准备妥当。”钱丽贞低唤道,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伸手在她额头上按了按,“表妹,你真的病了,要不要先去休息,明天再过来?” 虞玉熙的额头发烫,看着神色也不太好。 “不用了。”虞玉熙终于回神,坐起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 坐到妆台前,金珠替她重新梳洗,这一次没用粉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金珠看着她比方才还要虚弱,忍不住道:“姑娘,要不要回去先休息,奴婢看您的身子……真的很不好。” “无碍。”虞玉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寒,“这样更好。” 扶着金珠站起来,“走。” 见她执意如此,钱丽贞无奈,就带着虞玉熙往外走,两个人都是一身素白的衣裳,简单之极,头上插的是极简单的木簪子,身边的丫环带着要烧的纸钱,这样的装束一看就知道要做祭拜。 站在当中的虞玉熙,脸色惨白如雪,倒是引得许多人看过来,都看出虞玉熙的情形不佳。 有小道姑带着她们去了一处大殿,这一处大殿正巧在下清观中轴线上,进门顺着最中间的路过来,一直往前走,必然会看到这么一处大殿。 道姑们已经准备妥当,清心真人上前揖首行礼:“见过两位姑娘。” “有劳真人了。”虞玉熙柔声道,扶着金珠的手侧身一礼。 清心真人连声道不敢。 钱丽贞和虞玉熙就在当中的蒲团前跪下,道姑们围成一个圈,把她们围在中间,手里拿着各自的法器。 有道姑在颂经,有人敲法器,念过一段之后,道姑们还站起来绕着大殿出去,在门外绕极大的一个圈子。 而后又重新围在这对表姐妹身前,各种法器一敲,很是庄严肃穆。 慢慢的有人停下脚步看起热闹,都在猜测是哪家在做法事,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高门大户。 还有人认出了当先之人是清心真人,越发的惊讶起来,清心真人在世家大族中颇有名声,许多世家夫人请尚且请不到,想请清心真人做法事的人家不少,但最后也有少数的几家可以请到清心真人。 下清观中最有名声的就是清心真人。 “这是哪家的?” “看不出来,里面就两个年轻的姑娘。”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远远的望进去,大殿里面就跪着两个姑娘,其余的都是下手,看不到脸。 围观的人太多,人群越发的往前挤,有道姑过来维持秩序,请她们稍稍往后退一步,别再往前挤,免得耽误了法事。 有好事之人,免不得问维持秩序的道姑:“里面做法事的是哪一家?” “宣平侯府的姑娘。”道姑也没隐瞒,一边客气的请人退后,一边道。 “宣平侯府又出事了?”有人忍不住问道,说到宣平侯府,好奇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没事,就是做个法事。”道姑微笑道答道,让另外两个道姑过来圈了条线,把大殿前圈出一大块地,让做法事的道姑们绕出来的时候,可以畅通无阻。 “做什么法事?祭拜先人吗?”有一个小丫环模样的女子,眼珠一转问道。 “不是,就是普通的驱邪、祝福的法事。”对于这种大户人家的丫环,道姑不敢得罪,答道。 “驱邪?”周围的人一惊,这种所谓的驱邪往往都在自家院子里,偷偷的驱的,代表府里有人被邪崇上身,或者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驱邪怎么上这里来驱了?” “可能……不太方便吧!”道姑对着香客一揖首,“贫道也不清楚。” 说着,带着绑好线的道姑离开。 “宣平侯府有人……中邪了?”有人诧异的自言自语道。 “这……不会吧。”又有人诧异。 “不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做驱邪的法事?”有人反驳。 这种法事都在府里办的,到下清观里办是什么意思?许多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大殿下跪着的两个身影,越发的好奇起来。 而后一个消息悄无声息的传了出来,宣平侯夫人中了邪,被疯魔了,宣平侯府二姑娘一片孝心,这才做了这场法事,所谓的驱邪,其实也不是真的,只是替宣平侯夫人求一份消灾的平安符。 这驱邪也是用在平安符上,等法事完了,这道平安符就会被请回去,用在宣平侯夫人身上。 这么一说,许多人明白了,原本是求一道驱邪的平安符,宣平侯闹的声势大了一些罢了。 下清观世家夫人不少,有几个看了一会之后,就往后面去,各自祭拜过后,相识的就坐在一起说说话。 下清观的素斋也不错,既然来了必然会留下来用一顿素斋。 说着说着,说都说起这场法事,比起普通百姓,这些世家夫人都知道钱氏大闹宣平侯府宴会的事情。 大家都是正室夫人,都是嫡妻,说起来还多很同情钱氏,觉得虞瑞文过份了,就算要娶平妻,也不应当早早的逼迫宣平侯夫人,时不时的到宣平侯夫人处说现在这位的好,以至于宣平侯夫人一时间承受不住。 “宣平侯做的过份了一些。” “宣平侯的确过份了。”正室夫人都会帮正室夫人,说起虞瑞文,许多夫人很是不屑,平妻可以娶,但不能因为一个平妻,就把正妻给逼疯了,有事情好好商议不好吗? 认识的夫人不少,有老夫人还有少夫人,大约五六位世家夫人坐在一处,正议论宣平侯府的事情,忽然一个道姑急匆匆的过来,向着屋里的诸位夫人行了一礼:“请问几位夫人,有没有带了大夫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一个由大夫引发的传言 “何事?”一位老夫人开口问道。 “有一位姑娘突然之间晕倒了,想问问几位夫人身边,有没有带着大夫?”道姑焦急不已。 有些身份尊贵、年纪大身体不好的老夫人,若是想到下青观多住几日,有可能就会带着大夫一起过来。 正巧,这几位中就有一位,听道姑说的急,道:“老身带了一位上山。” “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老夫借用一下?”道姑大喜,恳切的道。 “可以。”老夫人点头。 等大夫过来道姑再次谢过老夫人,这才领着人离开。 大夫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夫,等到了地方一看,原来还不止他一位,居然还有另外一位大大也过来了,领路的道姑同样满头大汗,应当是方才分头找的时候找到的。 既然来了两位大夫,那就一起诊治,听说里面的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身份尊贵,倒也当得起两位大夫一起。 纱帐落下,女子的手放在医枕上,上面盖了一块纱巾,年纪大的大夫先上前诊脉,而后退后,示意后面的大夫上前。 两位大夫诊完脉之后,都退了出来。 “大夫,我们姑娘怎么样了?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惊悸晕过去了,原本好好的正在祭拜,怎么就……就突然晕了。”丫环金珠从后面跟进来,红着眼眶焦急的问道。 两位大夫对望了一眼,稍稍年纪小一点的大夫对年长的大夫点点头,请他先说。 “你们姑娘偶感了风寒,问题不大。”年纪大的大夫道,另一位大夫点了点头,也附和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稍稍用点药就行,不是大事。” “怎么会不是大事?姑娘今天身体虽然稍有不适,但之前还是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就晕过去了,奴婢方才就在姑娘身边,看着姑娘晕的,就在驱邪的关键时候,必然是沾染了什么东西……” 金珠说到这里,忽然转过身,一殷拉住就近的一位道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真人,求求你们救救姑娘,姑娘的身体不是因为病了,是因为……是因为邪崇。” 这话是对两位大夫医术的否认。 两大夫脸色不悦起来。 “胡说什么,明明是感染了风寒。” “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行。”这一次大夫连用药都不说了。 “不是的,是真的……府里夫人变成那个样子,现在又轮到我们姑娘,今天是为府里夫人除邪,求一张好的护身符的时候,怎么就会在姑娘要拿护身符的时候,就突然晕了呢?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许我们姑娘取护身符吗?” 金珠大哭道,说着左右看了看,似乎空中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似的。 看她惊惧的在空中乱看的样子,两个大夫背心都有些发毛。 “不要胡说,哪来的邪崇。”清心真人匆匆进来,其他道姑见到她马上行礼。 “真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一定是被三姑娘冲撞的,一定是她。”金珠哭的泣不成声,伏倒在地。 “不要胡说,你们三姑娘的命格虽然不太好,但也不是什么邪崇,以后你们姑娘和夫人稍稍的离的远一些就行。”清音真人见她哭的如此,皱了皱眉头道。 “远?要怎么远?再把三姑娘送回江南吗?”金珠急的膝行两步,又给清心真人磕了一个头,“求真人指点迷津。” “倒也不必那么远,就是尽量少见才是,你们三姑娘命运多舛,也是她命苦。”清心真人长叹一声,“这怪不得谁,你们姑娘没事,好好休息后,再祭拜一番就行,贫道也给你们三姑娘准备一份护身符就行。”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有了清心真的的话,金珠才松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一边哭一边谢。 见她平静下来,清音真人转身就要离开。 “真人,能不能为我们侯爷也求一份护身符?”金珠忽然开口恳求道。 清心真人看了看金珠:“这事得看你们姑娘的意思。” “我们姑娘必然是希望的,之前姑娘也是这么说,原本想为侯爷也求一份,后来又觉得侯爷是亲生父亲,未必有什么事情,况且求护身符一事,侯爷也未必同意,可现在……现在这个样子……求真人救命。” 金珠又哭了起来。 见她言启程恳切,清心真人长叹一声:“那就一并求吧,府上若是还有什么人求护身符,也让你们姑娘醒过来后想清楚,这命格……” 清心真心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金珠向着清心真人的背影又磕了三个头,而后急切的站起来,匆匆往回跑,竟是把两位大夫直接给撩在这里。 “麻烦两位大夫开个药方吧!”反倒是请他们过来的道姑,很是有礼,上前一揖首道。 两位大夫冷哼一声,大袖一甩,转身就走。 他们过来帮人家看病,好话没落到一句,最后居然直接就给撩在这里,还真当他们是拿人钱财的不成?这会也不想开方子,直接就出门各自离开,一会就算这位宣平侯府的姑娘再过来请,他们也不会再来。 好心没办成好事,两位大夫都气呼呼的各自回去。 原本聚在一处说话的夫人们,听说大夫回来了,主家的老夫人就把大夫请进去,问问到底情形如何。 气乎乎的大夫进门后向老夫人行过礼,就把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 听的几位夫人惊讶不已。 老夫人又安抚了自家的大夫几句,让他先下去休息。 等大夫一走,屋内其他夫人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的命格这么不好?”一位夫人首先忍不住了,惊问道。 “之前听说宣平侯夫人的情形不太好,还在宣平侯府的宴会上闹了许多事情出来,难不成这不全是宣平侯的责任?”又有一位夫人道。 “清心真人说的话,必然是真的。”一位年纪大点夫人,皱起眉头,对于清心真人,她们还是很相信的,知道她是一位得道之人,不会胡言乱语。 既然清心真人这么说了,这事必然就是真的了,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的命格居然这么不好,太吓人了。 这里面正巧有人还想和宣平侯府结亲的,相中的还是这位三姑娘,现在马上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这命运多舛,是不是说就是克父克母克家里人的意思?”有位年轻的夫人,惊骇的问道。 “她生母早逝,之后一直被送往江南,京城中的宣平侯府向来无事,宣平侯夫人也很不错,如今却突然之间听说疯魔了,虞二姑娘原本是正妃人选,而今也落得一个侧妃,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她的缘由?” 一位年纪大的老夫人沉声道。 不往那边想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不会,而今却是越想越觉得是,以往关于宣平侯府的种种事情,似乎还真的都是在这位虞三姑娘进京之后才发生的。 这么多年,宣平侯虽然不长进,没什么大用,偶尔还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出格的都是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无碍,宣平侯夫人还是好的,平时待人接物也不错,怎么就在这位虞三姑娘回府之后,连连出事? “之前不是说是邪崇吗?”一位年青的夫人期期艾艾的道。 “应当是怕人传说这位三姑娘的命格推托之言,必竟是未出阁的侯府千金,若是让人知道她这命格,谁家还敢娶她。”一位老夫人沉声道, “我之前就奇怪,为什么求一个护身符,要闹这么大的阵势,如果不是虞二姑娘突然晕倒,谁能猜得到。” 这话说的几位夫人连连点头。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另外一位大夫回去后的香房里,同样是几位夫人在议论虞兮娇的命格,宣平侯府最近发生的事情,加上之前欲盖弥彰的法事,再有清心真人安抚丫环的话确认,虞兮娇克父克母克亲人的说法,立时就成立了。 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以后恐怕只能青灯古佛,再不能当一位锦衣玉食的世家千金,嫁一位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 也是可惜了,这位三姑娘原本还是许多世家正在考虑的结亲对象,就冲安和大长公主亲嫡孙女的名头,又是谢氏一族的亲外孙女,就让许多世家动心。 香房里,钱丽贞笑嘻嘻的把手中的茶杯递给虞玉熙:“表妹喝口热茶。” 虞玉熙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后,身子往后一靠,沉默不语。 “表妹,事情成了,现在许多人都在说虞兮娇这个贱丫头的命格不好,再留下去,宣平侯府就要留出大祸事了,这样的命格可没人会娶,两家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可不是为了祸害谁的。” 钱丽贞越想越得意,自己也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气,心情大畅,得意洋洋的道:“就算姑父再舍不得,也不能让她害了整个一府的人,虞兮娇这一次只能找一个庵堂呆着了,就算是有进白石书院的资格又如何?就这个样子了,难不成还会让她去上课不成?” 虞玉熙又喝了一口茶,抬眸看了看钱丽贞,她是很看不上钱丽贞的,但现在能用的也唯有钱丽贞。 不过看着得意洋洋的钱丽贞,虞玉熙莫名的心头不安…… 第三百四十八章、激怒钱丽贞 没了虞玉熙和玉丽珠搅局,白石书院的入学考,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待得考完出来,明兰已经等在外面,看到虞兮娇立时就关切的过来问道:“考的怎么样?没事吧?” “没什么事,你呢?”虞兮娇道。 “没事最好。”明兰脸上露出笑意,和她一起往外走,“方才就有人说起你,外面现在有一些对你不好的传言。” “无碍。”虞兮娇笑了。 见她神色自若,举止之间也没有半点不适,明兰放心了。 两个人出来的较晚,一起说着话,走的也较慢,等她们到停车处的时候,大部分的世家千金已经离开。 “今天那边也入学考。”明兰指了指隔壁。 “其他三院?”虞兮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入门处女院一般走的是侧门,两边高墙隔开,但也可以走正门,再从正门转弯过来,那边有一个小门,这会却是关着的,代表今天只能走侧门。。 “是的!那边就是白石书院的男院,经、史、子三院,那边的地方比这里大了许多,每一个院都比我们这里大,而且还有共同的活动范围。”明兰感叹道,“听说他们那边的风景也好,比这边强太多了。” “这处门一直关着的?”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听说开学后倒也不关,可以去男院的走走,不过但我们过去的人极少,除非对面有自己的亲兄弟,偶尔还一起回去,对面也是一处停车场,比这里大了许多。”明兰道,“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虞兮娇含笑应下,两个人就此别过,上了各自的马车,时候不早了,这个时候回去正好午膳。 两辆马车在白石书院面前分开,各回各家。 回到宣平侯府,虞兮娇下了马车,徐嬷嬷早就等在停车处,看到虞兮娇过来,急忙迎了上来。 徐嬷嬷行过礼后,焦急的禀报:“姑娘,二姑娘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虞兮娇今天让她特意注意了虞玉熙。 “没回来?怎么会?二姑娘身体不适,早早的从白石书院回来休息了。”明月惊讶不已。 “二姑娘早早的回来?姑娘,老奴得了您的吩咐,特意候在这里,也问过其他的人,都说二姑娘在您后面不久出门的,到现在还没有回府。”徐嬷嬷肯定的摇了摇头。 “先去看看父亲。”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在一处岔路上站了站之后,果断的转了个方向,往虞瑞文的书房而去。 她可以肯定虞玉熙必然闹什么妖娥子了…… 听说虞兮娇过来,虞瑞文让小厮把她带进来。 “见过父亲。”虞兮娇进门行后了一礼。 虞瑞文摇了摇手,知道今天是女儿入学考的一天,就关切的问道:“考的怎么样,有没有特别不会做的?没关系的,就算真的没考好也不算什么,你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父亲,考的还可以,现在就等通知,就是……二姐呢?”虞兮娇问道。 “你二姐要照顾钱氏,应当是去的晚了一些。”二女儿也要入学考的事情,虞瑞文同样知道。 “父亲,二姐今天带病去考,差点晕倒,白石书院的夫子让二姐先回来,怕她直接晕倒在考场上。”虞兮娇柔声解释。 虞瑞文蓦的站了起来:从书案后面转了出来,“我去看看。” 虞兮娇急忙道:“父亲,方才听停车处的人说,二姐还没有回来。” “她没回来?去哪了?”虞瑞文顿住脚步,眉头皱起,又问小女儿,“是早就离开的?” “早早的就离开了,还没有开考的时候,书院里的夫子和其他世家千金都看到的。”虞兮娇道。 此言一出,虞瑞文脸色一僵,神色烦燥起来:“莫不是你二姐出事了?我去看看。” 说完大步往外走,虞兮娇想了想,跟在后面。 一行人才转出回廊,忽然看到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进来,看到虞瑞文急忙禀报:“侯爷,二姑娘出事了。” “怎么回事?”虞瑞文大急。 “奴婢不知道,奴婢看到二姑娘被扶下马车,现在……表姑娘已经让人去找榻抬二姑娘了。”婆子结巴了一下,忙道。 虞瑞文脚下越发匆匆,快步的往停车处过去。 “表姑娘?”虞兮娇水眸微扬,在宣平侯府,她之前听的最多的表姑娘就是钱丽贞,果然,这是打算闹上门? 之前在书院的时候,虞玉熙行事就在拖自己下水,而今钱丽贞上门了,虞玉熙会如何动作? “姑娘?” “走,我们也去看看。”虞兮娇微微一笑,脚下也加快,虽然追不上父亲,但远远的跟着还是可以的。 虞瑞文急匆匆的到达停车处,看到斜靠在回廊围栏处的二女儿,脸色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好。 “姑父。”钱丽贞一看虞瑞文过来,急忙行礼。 虞瑞文那还有心思顾及她,挥挥手,上前两步,急切的道:“熙儿如何了?” “侯爷,我们姑娘方才在马车上又晕过去了。”金珠急忙禀报。 “又”那就不是一次。 “怎么回事,怎么会又晕过去?不是说早早的回来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去了哪里?”虞瑞文满肚子的问题,连声问道。 “父……亲。”虞玉熙眼睫动了动,稍稍睁开一丝眼睛,低低的叫了一声。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虞瑞文又是心疼又是气急,用力一跺脚。 “姑父……”钱丽贞才想说话,却见对面来了虞兮娇。 “父亲,二姐的身体不适,先让人扶进去休息,等找到榻再抬进去,恐怕就在这里扑了风了。”虞兮娇看也没看钱丽贞,对着虞瑞文提议道。 天气热,这一处地方正巧是风口,吹着正是舒服,虞玉熙挑了一个好地方。 “对,对,先扶进去。”虞瑞文连声道。 徐嬷嬷上前两步,帮着金珠一起搀起虞玉熙,另有婆子过来帮着半扶半抱住虞玉熙,轻护着她往前。 虞瑞文吩咐小厮去请大夫,他则跟了上去。 钱丽贞正想跟上,却被虞兮娇拦住:“钱姑娘请稍等。” “虞三姑娘,有何事?”钱丽贞脸色一沉,站定脚步。 “钱姑娘还记得我父亲的话吗?”虞兮娇微微一笑,问道。 钱丽贞气急败坏;“虞三姑娘,表妹都出了这样的事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莫不是想耽误表妹的病情不成?” “钱姑娘,此事我正想问你,二姐好好的离开府,怎么和你在一起之后变成这么一幅样子?若二姐有什么差错,父亲必会找钱府理论。”虞兮娇冷笑一声,道。 “虞兮娇,你胡说八道什么?”钱丽贞气的脸色大变,伸手指了指虞兮怒声道。 “这是胡说吗?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二姐跟你在一处之后,就突发疾情,甚至到了行动不便的地步,之前在白石书院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虞兮娇冷笑着指择钱丽贞道,“钱姑娘,如果真的出什么大事,我们府上还会报官的。” 这是要拿钱丽贞当犯人抓了。 钱丽贞气的发抖,被虞兮娇这么一说,钱丽贞也急了:“虞兮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会报官的,我和表妹一起去下清观做做法事,怎么就成了要报官之事,难不成你还管表妹会不会去做法事不成?” “钱姑娘在说笑吧,做法事会把人做成这副样子?”虞兮娇冷笑,说着高声道,“来人,让钱姑娘在这里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许去。” 就近过来两个婆子,堵在了她身后,这是不许她回去了。。 “虞兮娇,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钱丽贞尖声斥道。 “钱丽贞,二姐之事总不能说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吧?”虞兮娇淡冷的道,“原本是要请你进去候着,但父亲之前说过,不许你再来宣平侯府,但现在来也来了,就先在这里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宣平侯府的停车场,把人堵在这里进不去又出不来,这是把她看管在这里了,钱丽贞被激的脸色铁青:“虞兮娇,好……好好,你等着,我一定告诉姑父,看看他这个好女儿,到底是什么人。” “钱姑娘等着就行。”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转身吩咐几个婆子:“钱姑娘今天就在这里候着,等一会二姐的消息传出来再允许她离开,如果让她先行逃离,就拿你们是问。” “三姑娘放心。”两个婆子急忙道。 “虞兮娇,我要去见表妹,去见姑父。”钱丽贞向虞兮娇冲了过来,大声道。 虞兮娇往后一退,明月上前两步,挡在了钱丽贞的面前,伸手一拦:“钱姑娘,请退回去,此处是宣平侯府,并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虞兮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钱丽贞怒瞪着虞兮娇。 “凭你把我二姐害成这副样子,我们留下你调查一下情况没错吧?这事就算是钱老夫人过来,也是我们府上没错,总不能让你白白的害了二姐。”虞兮娇莞尔一笑,唇角处泛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我们去了下清观,去做法事,是表妹自己撑不住,我特意把她送过来,难不成还错了吗?”钱丽贞是想进宣平侯府,是想对着虞瑞文告状,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让虞兮娇给堵到了停车处。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份屈辱她受不了,这简直是公开处刑,钱丽贞忍不了下…… 第三百四十九章、让她改口,若不然砸了 这么多年,在宣平侯府,钱丽贞出入如同自家府上,哪一个下人见了她不恭恭敬敬,什么时候被个粗使婆子堵过。 “虞兮娇你到底让不让?”钱丽贞柳眉倒竖,厉声道。 “钱姑娘,我只是让你稍待,你怎么就不能平心静气的等一下?”虞兮娇淡淡的道,“难不成钱姑娘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二姐的事情,故尔一刻也等不了了?” “虞兮娇,你敢胡说。”钱丽贞暴怒难忍,伸手一把去推明月,她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虞兮娇。 明月又岂会让她真的冲过来,一伸手握住钱丽贞往前推的手,嘴里还在道:“钱姑娘,您别激动,您可不能打我们姑娘。” 说着拉扯着钱丽贞摇摇晃晃,在外人看来就是钱丽贞在用力的拉扯着明月。 摇了两下后,明月才放开钱丽贞的手,钱丽贞好不容易站稳,抬手就往明月脸上狠狠一巴掌:“贱婢,敢尔。” 明月反手一挡,虞兮娇适时伸手拉着她往后退了退。 钱丽贞的手狠狠的拍了个空,身子一踉跄,伸长的衣袖处掉出一件东西。 明月眼疾手快,立时蹲下捡起,反手就给了虞兮娇。 虞兮娇接过一看,居然是一个小的香袋,放松上面的挂绳,正要打开,钱丽贞已经发现袖口里的护身符不见了,立时冲了过来:“虞兮娇,你敢拿我东西,还给我。” 明月依旧挡在虞兮娇前面,这一次用上了些力气,钱丽贞倒退往后蹬蹬蹬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幸好她的丫环反应也快,急忙扶住了她。 虞兮娇并不急着打开香袋,让明月退在身后,她拿着香袋摇了摇:“钱姑娘,你确定要像个泼妇一样说话?确定要像现在一样疯魔了似的?难不成……你们真的都有问题?” “你胡说什么?”钱丽贞狠狠的瞪着虞兮娇。 “我只是觉得奇怪,之前夫人是如此,现在你又是如此,不知是何缘故。”虞兮娇淡淡的道。 “你把护身符还给我。”钱丽贞恨声,用力的平了平气。 “护身符?才在下清观求的?听说下清观的护身符极好,我看看到底是如何的。”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钱丽贞用力咬咬牙,比起方才的激怒,在护身符落下的一刻,她居然清醒了许多:“虞兮娇,护身符就是护身符,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同的不成?” 虞兮娇没理会她,抽松香袋上面的带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护身符,前后看了看,的确和一般的护身符也没多大的区别。 钱丽贞紧紧的抿着嘴,紧张的看着虞兮娇,没有再继续吵闹。 “这护身符不错,不知道钱姑娘能不能割爱?”虞兮娇没看出什么,拿起护身符笑问道。 “不能,这是我特意求来的。”钱丽贞松了一口气,虞兮娇没发现什么。 “二姐有吗?”虞兮娇好奇的问。 “有,我们两个一起求的。”钱丽贞低缓的平息着自己的怒意,沉声道。 虞兮娇又拿起护身符左右晃了晃,而后突然道:“这怕不是护身符吧?” “姑娘,奴婢瞧着也不像是,倒像是一些看了让人觉得邪邪的东西。”明月一听这话,立时心领神会,“您看二姑娘好好的出去,求了这个劳什子的东西回来,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不会是……这东西吧?” “贱婢胡说什么。”钱丽贞再按捺不住,大骂道。 “钱姑娘,这是宣平侯府,不是你们钱府,明月是我的丫环,也不是你的丫环,你若再如此放肆,可别怪我不客气!”虞兮娇忽然脸色一沉,厉声道。 钱丽贞没提防虞兮娇会突然变脸,吓了一跳。 “钱姑娘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回去禀报父亲,若二姐真的没什么事情,自会让钱姑娘离开,如果二姐有事……钱姑娘也应当知道父亲最是疼爱二姐。”虞兮娇容色冷凝的道,说完,转身就走。 钱丽贞一愣,立时反应过来:“虞兮娇,你把护身符给我。” 听到她的叫声,虞兮娇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钱丽贞想追上去,看看身边几个虎视眈眈的婆子,终于还是要体面的,只能恨恨的住了脚。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自己不进去对姑父告状,虞兮娇的名声也毁了,看谁还会娶虞兮娇,看这宣平侯府还能不能容得下这个贱丫头。 钱丽贞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虞玉熙处虞瑞文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手中同样拿着一枚护身符。 金珠跪在他面前禀报此事。 “这就是熙儿特意替我求来的护身符?”虞瑞文目光落在面前的护身符上,问道。 “是,这是我们姑娘特意去求的,原本只是替夫人求一份,没想到……遇到了表姑娘,也在为夫人求护身符,甚至还准备了法事,说这样求的护身符更灵效,我们姑娘就和表姑娘一起求,没想到……没想到……”金珠说到这里结结巴巴起来。 “没想到什么?”虞瑞文学声问道。 “没想到遇到清心真人,她对我们姑娘说起三姑娘的命格,说三姑娘……三姑娘……”金珠不敢再往下说下去,用力的向虞瑞文磕了三个头,脸色变得惨白。 清心真人? 虞瑞文心头一震,这个女道姑,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当初就是她说小女儿命格不好,命运多舛,可能会累及家人。 也就在那个时候,小女儿出事,差点淹死,谢太夫人正巧在京中,知道这件事情后,气的把小女儿带走。 被淹的事情怎么发生的?就是在府里有人传言小女儿命格不好的时候,下人们不敢靠近小女儿,而后小女儿就出事了,这事后来自己也向谢太夫人解释过,可谢太夫人就是不相信,就说府里有人要害小女儿。 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命格不好,如果真的要伤亲人的话,为什么他这个亲生父亲还好好的。 虞瑞文其实并不太相信这种话,只是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小女儿差点没了性命,事情的最后,虞瑞文还想到下清观去找这个清心真人的麻类,是钱氏劝住了自己,说这件事情到这里为止,若再闹大,倒是让人知道小女儿的命格,多了些闲话,对小女儿影响不好。 钱氏之后在府里也压下了小女儿的传言,自此之后,这个说法就再没人提起。 而今居然又是这个清心真人。 越想越气,虞瑞文越想越恼火,手中的护身符狠狠的扔在地上,蓦的站了起来:“我去找这个妖道。” “父亲,请稍等。”虞兮娇带着明月缓步走了进来。 “娇儿,你怎么来了?”虞瑞文停住脚步。 “钱姑娘掉了一张护身符出来,说是极珍贵的,我看着有些不太对,就过来对父亲说一声,让父亲查查一护身符是真的吗?”虞兮娇把钱丽贞的护身符取了出来。 两块一样的护身符,又是这个清心真人。 “娇儿,你在这里守着你二姐,我出去一趟。”虞瑞文按压下心头的怒意,接过护身符道,他要去下清观,找这个妖道问罪。 “父亲,您要去找清心真人?”虞兮娇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听了几句。 “这个妖道怎么敢胡说八道,为父现在就去找她,让她把话说说清楚。”虞瑞文怒极反笑,既然小女儿已经知道,他也没打算瞒着。 “父亲,您就算现在去找她,又能如何?”虞兮娇在边上的椅子上坐定,柔声问道,她精致的小脸透着几分柔婉,没有半点焦急愤怒。 “让她改口,若不然砸了下清观。”虞瑞文恼怒道。 “父亲,下清观是上清观的下院,听说皇上很是看重上清观的道长,您若是砸了下清观,恐怕这事不能善了。”虞兮娇柔声劝道,“父亲,您先坐下,这事情我们好好理一理,看看这一次又是谁想对付您,对付我们府上。” 这话虞瑞文觉得有理,小女儿这么小,又才到京,能结识什么仇人,这要害小女儿终身的意思,必然是因为自己。 撩袍子重新坐下:“娇儿觉得不能砸下清观?” “父亲,不能砸。”虞兮娇点头。 虞瑞文气乎乎的拿起茶杯,狠狠的灌了几口,心里怒极,道士居然又是道士,皇上信宠道士,天下皆知,如今居然还让道士爬到他头上,虞瑞文如何不怒! “金珠,清心真人说我命格不好,会克妨亲人?”虞兮娇的目光落在面前跪着的金珠身上,温声问道。 “是……是的。”金珠硬着头皮道,谁也没想到虞兮娇居然会到这里来,自家姑娘还躺在里屋的床上听信呢。 “清心真人主动提及的?”虞兮娇继续问道。 “对……是真人主动提起的。”事到如今金珠只能继续往这个方向说。 “如果我告清心真人谋害与我们宣平侯府,你这丫头可愿意做证?”虞兮娇忽然脸色一板,问道。 金珠眨眨眼睛,她觉得自己没听懂,她结结巴巴的道,“三……三姑娘,奴婢不明白您……您说的意思。” 这种关乎流言的事情,也可以去告? 第三百五十章、寻找突破口 “清心真人故意在外面装神弄鬼,抹黑我们宣平侯府,抹黑皇家血脉,意图不规,这理由允分吧!” 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金珠张口结舌,就说个命格的事情,也可以大而化之到这种程度吗?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既便只是一个丫环,也觉得这理由荒唐。 偏偏虞瑞文觉得可以,用力的一拍桌子:“好,就这个理由,一个道姑就敢到外面乱嚼皇家血脉的舌根,分明就是故意抹黑,意图不规。” “侯爷,大夫来了。”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向虞瑞文行了一礼。 “父亲,我也进去看看二姐。”虞兮娇柔声道。 虞瑞文点头,让小厮带着大夫往内屋进去,金珠急忙起身跟上。 内屋虞玉熙的床上,纱帐落下,丫环替她取出手放在医枕上,大夫坐下诊脉。 等大夫的手放下,虞兮娇问道:“大夫,我二姐的身体如何?” “二姑娘的身体尚可,应当是受了风寒。”大夫道。 “严重吗?”虞兮娇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好好休息。”大夫道,“我给开几贴药,用过之后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夫,我二姐今天昏了数次,真的没关系?”虞兮娇柳眉微蹙,看向落下的纱帐。 “今天晕了数次?”大夫一愣,原本要站起来到外面开方子,这时候重新坐了下来,让丫环换过手,又替虞玉熙诊了脉。 再次确认之后,大夫肯定的道:“二姑娘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往日养的就极好,稍稍一些小的风寒不算什么。” 照大夫看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今天晚上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就没事了。 当然,这话大夫是不会说的,只是含蓄的表示虞玉熙没什么大事。 虞玉熙身上的病症原本就不厉害,这会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阵,又出了点汗,其实比最早去白石书院的时候,好了许多。 “开药方吧!”虞瑞文站立在屋内,沉声道。 大夫跟着丫环退了出去,去隔壁厢房开方子。 “父亲,让二姐好好休息,我们去您的书房说话,可好?”虞兮娇往虞瑞文身边靠近了几步,低声道。 虞瑞文正要点头,忽听得床上传来虞玉熙低弱的声音:“父亲!” 丫环上前挑起帘子,虞玉熙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金珠急忙上前扶住。 “二姐,醒了?”虞兮娇微微一笑,问道。 虞玉熙抿了抿嘴,她其实不想“醒来”,但又不得不醒来,钱丽贞被拦在门外,有些话不能说就算了,还让虞兮娇跟过来搅局。 方才虽然在里屋,虞玉熙却是听得清楚,虞兮娇这个搅事的,居然要挑得父亲去闹,这种事情是能闹的吗? 虞玉熙又恨又怒,她甚至怀疑虞兮娇不是在江南长大的,不都说谢氏大儒文风雅正的吗?怎么到虞兮娇这里风格就不一样了,这种时候,哪家的闺秀不会隐忍着,如果可以调查就调查,查不了,那也只能认命。 哪有虞兮娇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 这是江南大儒之家该有的反应吗? 父亲的性子,别人不挑尚且会做一些糊涂事,如果有人在边上挑事,还不定会闹成怎么样,虞玉熙生怕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不得不醒来。 “让父亲和三妹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间晕了。”虞玉熙扶着金珠的手坐直身子,苍白的脸色看得出是强撑着。 “听说二姐今天特意上山去求护身符了?”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问道“我还以为二姐从白石书院离开后,就回了府里。” 身体不适,强撑着上山去为钱氏求护身符? 虞瑞文脸色一沉:“你母亲的事情,不必管。” 外面都在说虞瑞文各种不好,他又岂会不知,如果不是顾及着钱老夫人,虞瑞文势必要和钱氏说个清楚。 说什么被自己逼的疯魔,分明就是钱氏自己心思恶毒,故意搅和了自己的宴会,还让别人误会自己。 “父亲,必竟是我的母亲……”虞玉熙眼眶红了,委屈的低下头,轻轻的咬了咬唇,很是难堪。 “好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虞瑞文长叹一声,钱氏自己惹的祸,让二女儿承担,看着虞玉熙憔悴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看在钱老夫人和二女儿的份上,虞瑞文也不可能真的把钱氏怎么样,只希望她以后安安份份的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别又闹什么妖娥子,这次的事情,他就这么算了。 “父亲,此次上山,女儿只为母亲求护身符……可是没想到清心真人会说那样的话,都是女儿之错。” 虞玉熙扶着金珠缓缓下了床,跪在虞瑞文面前,“父亲,女儿不知道清心真人会说那样的话,是女儿对不住三妹妹。” 眼泪一串串的从苍白的脸上落下,虞玉熙哭的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极是可怜。 “这事怪不得你,都是这个道姑,还真的把我们宣平侯府当成随意可以构陷的。”虞瑞文心疼的让人扶起虞玉熙,“你身体不好,先坐下休息。” “三妹妹……”虞玉熙转身虞兮娇 “二姐,这事真的不怪你,都是这个清心真人别有用心,不知道她的目地是什么,你放心,父亲会好好的查证,绝对不会怪责到你身上。”虞兮娇微微一笑,勾起了唇角,她当然知道虞玉熙想要她的答复。 这是想脱身了? 虞玉熙心机极深,既然能晕着回府,又把钱丽贞带回来,不用说冲在前面的是钱丽贞,而她必然是无辜的。 既如此,突破口也不在虞玉熙的身上。 虞兮娇居然这么好说话,虞玉熙瞳孔收缩了一下,心头瞬间闪过一丝不安。 “父亲,今天二姐原本是去白石书院入学考的,因为身体不适,学院的夫子让二姐不必考,先回府休息,而后二姐才去的下清观。”虞兮娇转身虞瑞文柔声道。 虞瑞文点头,看着虞玉熙温和的斥责了一句,“书院的夫子让你回来,怎么还偏偏要去下清观?” “当时觉得身体……还可以的。”虞玉熙含糊的道,扶着金珠的手,重新坐在床沿边。 虞兮娇一拍手:“父亲,我知道二姐为什么非去下清观不可了?” “为什么?”虞瑞文下意识的问道,虞玉熙心头重重一跳,有种不详的感觉。 “必然是钱姑娘跟二姐约好了的,否则二姐怎么会强撑着去下清观,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钱姑娘还让二姐过去,可真是没安好心。”虞兮娇冷哼一声。 “不……不是的。”虞玉熙急忙道。 “二姐,我知道你和钱姑娘自小一起长大,这情份比之一般的同胞姐妹更亲近几分,但是再亲近也没有父亲亲近,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都是宣平侯府的女儿,都应当维护父亲和宣平侯府的脸面。” 虞兮娇收敛起笑意一脸正色的道。 这话虞瑞文认同,点头后目光狐疑的看向虞玉熙,二女儿和钱府的关系好,他是知道的,但真的比自己这个亲生父亲还好? 这么想就让他有些不悦。 “父亲……”虞玉熙想辩解,却被虞兮娇打断了,“父亲,女儿觉得钱姑娘有事!” “她……怎么了?”虞瑞文眉头紧皱,他现在的对钱丽贞的感觉特别不好,当初污陷小女儿的事情就在眼前。 在自家府里养了这么多年,什么好的都有她的份,最后得到的不是她的感恩,却是她恩将仇报,谁再看到她都觉得腻味、厌恶。 “父亲,女儿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是钱姑娘一手操办的。”虞兮娇低缓的道,“是她请了下清观的这位真人,妖言惑众,又把这事宣扬的沸沸扬扬,甚至于现在可以马上就要满城风雨了,父亲还记得当初的事吗?” “记得!” “父亲,钱姑娘还真是惯会做这种事情。”虞兮娇轻叹,“所谓八字不合,我可能真的和钱姑娘八字不合,也不知道钱姑娘那来那么大的怨气,就算我不在了,她也不可能是宣平侯府的姑娘,这么多年,她享受的就是我的福运罢了。” 最后一句话,虞兮娇还在笑,只是笑的有些惨,微微挑起的眼眸滑过一丝黯然,而后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掩去眸底的伤痛。 “父亲,不是的,表姐不是那样的人。”虞玉熙心里一慌,紧张的捏紧手中的帕子。 “二姐和钱姑娘还真是姐妹情深,我只是这么一猜测,二姐就……听不下去,现在外面对我的传言恐怕已经满天飞了。”虞兮娇唇角微微勾了勾,看着似乎在笑,唯声音没有一丝的笑意。 虞瑞文的手被重重一击,心头酸痛的厉害,钱丽贞享受了自己小女儿的福运,却把一口恶气出在小女儿的身上,一次又一次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宣平侯府的姑娘不成?把她赶回钱府还不乐意了? 有了之前的事情,再被虞兮娇的话一带,虞瑞文很容易猜想这事就是钱丽贞主谋的,否则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二女儿怎么就会带病去求护身符,又怎么会让一个女冠说这样的话,可见什么都是安排好的……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 第三百五十一章、钱丽贞错失先手 “熙儿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和你三妹妹还有事。”虞瑞文脸色沉了下来,这事二女儿也牵扯在内,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就冲二女儿拖着病体,一定要上山去求护身符,再到钱丽贞正在下清观,这事就听起来蹊跷。 “父亲……我真的只是偶遇到表姐。”虞玉熙急切的道,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虞瑞文。 “二姐,我知道我不如钱姑娘,但必竟……这是宣平侯府。”虞兮娇淡淡的道。 “走吧!”虞瑞文脸色越发的阴沉,转身大步往外走,二女儿和三女儿不亲近,却偏偏和一心害人的钱丽贞关系极好,一想到这里虞瑞文心里就有气。 钱丽贞不是什么好的,当初如果不是看在钱老夫人的份上,他也不会就这么把她放过,没想到打蛇不死,又被她咬了。 “三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吧。”虞兮娇看了看又气又急的虞玉熙,道。 而后也跟着虞瑞文离去。 钱丽贞可以当虞玉熙的刀子,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突破口。 “父亲……”虞玉熙急的站起身就往前追,紧走几步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金珠和金玉急忙上前扶住:“姑娘,您小心一些。”“姑娘,您别急!” 等虞玉熙站定身子,再抬头,虞瑞文已经走的没了影,一时间又气又急,低低的骂道:“贱人,贱人!” “姑……姑娘,现在怎么办?”金珠惊慌的道,扶着虞玉熙重新到床前坐下。 虞玉熙用力的喘了几下,牙关咬的咯咯响,用力一推金珠:“去,现在就去禀报外祖母,让她给表姐做主。” 有外祖母出面必然可以救下钱丽贞,父亲向来最听外祖母的话。 之前算计的时候,只想利用钱丽贞,把虞兮娇的事情捅出来,现在才发现,钱丽贞很可能坏事。 “走,让表姐走,离的远远的,离开京城。”虞玉熙急躁的道,伸手按了按头,身上不适,头上微微昏眩感,让她额头上一阵阵的抽疼,几乎不能集中精神想事情。 “是……奴婢现在就去。”金珠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跑。 虞玉熙用力的按了按额头,身子往后倒。 金玉急忙替她拿了软垫靠在她身后,一边低声安慰:“姑娘,不会有事的,钱姑娘也是一个聪明的,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回府,只要她把这事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一定有法子的。” “希望她已经走了。”虞玉熙低声道,对于外祖母的能力,她是相信的,也希望表姐聪明一些,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外祖母。 这件事情是表姐妹两个谋算的,当初也没有告诉钱老夫人,如今虞玉熙却希望钱丽贞兜不住事情,全告诉外祖母。 “姑娘……出……出不去了。”金珠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虞玉熙大喘了一口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爷说让我们院子里的人不要乱跑,不要打扰您休息。”金珠满脸焦急的道。 “关……起来了?”几个字几乎是从虞玉熙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是不让奴婢出去,让奴婢好好照顾姑娘,需要什么就跟侯爷的人说,说等您病好之后再说。”金珠急道。 又是虞兮娇,必然又是虞兮娇,虞玉熙尖叫一声,痛的抱住头。 “姑娘,姑娘。”“姑娘!”…… 钱丽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扣在宣平侯府的停车场。 原本准备的话一句没说,还让宣平侯府的下人看了笑话,坐在回廊处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 原本一举两得的事情,因为虞兮娇坏了事。 正恼怒间,忽然看到虞瑞文过来,急忙站起身,收敛起身全的焦燥:“见过姑父。” 虞瑞文目光沉沉的看了看钱丽贞,道:“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转身大步往停车场过去。 钱丽贞一愣,看虞瑞文往中间的马车过去,这是虞瑞文往日出入最常用的,立时明白过来,姑父这是要出去。 “姑父,您等一下,我有话要说。”钱丽贞拎起裙子,追了出去。 方才没来得及对姑父说几句话,现在机会来了,她怎么会放过。 虞瑞文目光沉沉的在马车前转过身:“何事?” 钱丽贞上前两步,喘气道:“姑父,丽贞有重要的话要对您说。” 虞瑞文微微一拧眉:“说吧!” “姑父,今天我和表妹一起给姑母求一份护身符,没想到听说一些事情,表妹担心您,又为您求了一份护身符,表妹心性柔和,未必会对姑父说明此事,但丽贞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得先和姑父说一声。” 钱丽贞一脸正色的道。 “姑父,下清观您知道的吧?今天我和表妹一起,遇到一位下清观的有道真人,她说宣平侯府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全是因为被克了,不只是姑母连表妹也是,表妹原本的命格是极贵的,但现在却……若不是因为这个,怎么会好生生的突然落水。” 落水之事,到现在还只说是意外。 但宫外之人,几乎无人相信这是意外,这意外的太突兀,而且目地性也太明确了,一个好好的端王妃,就被这意外给搅和没了。 “被克了?被谁克了?”虞瑞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小女儿说的没错。 “姑父,宣平侯府最近连连出事,都是在三姑娘回来之后,下清观的真人说……三姑娘的命格有些不太好,过硬了一些,可能会对亲人有妨。”钱丽贞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虞瑞文的脸色。 必竟是说姑父的女儿,钱丽贞话还是说的很婉转的。 “娇儿?”虞瑞文冷声问道。 “姑父,这种事情也不一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吧?其实最好的法子是让高人再替三姑娘做做法事,祈祈福,说不定就好了呢?这样也就不必再给至亲之人时时求护身符了。” 钱丽贞诚心诚意的道。 表妹说了,绝不能说把虞兮娇驱赶出宣平侯府,或者让虞兮娇出家的事情,只要姑父相信了,真的这么做了,传出去这事就更真了,到时候还有谁会娶虞兮娇。 姑父就算再蛮横,又怎么堵得住京城那么多人的悠悠之口,虞兮娇嫁不出去,又不能一直留在府里,最后的下场就是找一处庵堂扔着,让她出家修行,到时候虞兮娇是生是死,可就在自己和表妹一念之间。 想到激动之处,钱丽贞脸上露出笑容:“姑父,我们暗中请高人给三姑娘做做法事,总不能就这么下去,对三姑娘和姑父一家都没好处。” 钱丽贞觉得自己说的很体贴,也很婉转,姑父就算对自己有些不喜,也会觉得自己说的对。 必竟这话听起来半点没有为难虞兮娇的意思。 “请高人做法事?哪里有这样的高人?”虞瑞文脸色不辩的问道,语气还算和缓。 钱丽贞听了越发的放心:“姑父,下清观高人极多,特别有一位清心真人的,世家之中颇有名声,又是女子,请她上门做法事也极方便,姑父不如把她请回府,做一场法事,替三姑娘祈祈福,说不定就有用处。” 只要姑父把清心真人请上门,虞兮娇命格之事就是实打实了。 这原本就是和表妹商议好的话,借着送表妹进府把话对姑父说了,再有金珠几个在旁边说话,表妹适当的表现一番,姑父必然会相信,现在虽然少了表妹和金珠等丫环,钱丽贞觉得现在这事也是十拿九稳了。 听自己这话,也是真心诚意的为宣平侯府好,护身符被虞兮娇拿走,否则还可以把护身符拿出来让姑父看看,像自己这种姻亲都不免受虞兮娇的命格影响,姑父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别人。 “上马车。”虞瑞文不置可否的道,转身上了马车。 钱丽贞一愣。 “钱姑娘,请上马车吧,我们侯爷送您回府。”小厮在马车前笑嘻嘻的提醒钱丽贞。 “姑父……要去我们府上?”钱丽贞诧异的问道。 “对,钱姑娘,您请吧!”小厮伸手往钱丽贞的马车方向指了指。 “好……好好。”钱丽贞愣过后大喜,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过去,扶着丫环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长出了一口气。 姑父最是信任祖母,这是要向祖母讨要主意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虞瑞文的马车在前,钱丽贞的马车在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宣平侯府的大门,往钱侍郎府上而去。 马车里,虞瑞文脸色难看,果然被小女儿猜到,钱丽贞心怀不规,假意的向自己表示要给小女儿做法事,祈福,实际上把小女儿命格克亲的事情传出去,有自己让人做法事的事情在,这事就算是坐准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的态度更让人相信的呢? 果然,今天这一切全是钱丽贞所为,先是约二女儿过去,而后又设好圈套,说小女儿命格有问题,现在又让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盖章认定。 钱氏这个侄女心思恶毒的令人发指,当初养条狗也比养钱氏的这个侄女好,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饶了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进了钱侍郎府上,钱丽贞先下马车,在边上静候着虞瑞文。 等虞瑞文也下了马车,钱丽贞高兴的跟在虞瑞文身后一起去见祖母,有祖母在,这事就更稳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想祸水东移 “见过老夫人。”虞瑞文对着当中的钱老夫人深深一礼。 “宣平侯请坐。”钱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微笑道,并没有因为钱氏的事情介怀。 “老夫人,此次过来是因为钱姑娘。”虞瑞文抬起头,目光变冷。 钱丽贞站在他身后,没看到虞瑞文已经变了脸色,笑盈盈上前给自家祖母见礼。 “贞儿……有什么事吗?”钱老夫人目光落在钱丽贞的身上,见她笑意盈盈,并不像之前出事的样子,眉头蹙了蹙。 “老夫人,之前我曾经说过,不许钱姑娘再到我们府上。”虞瑞文道。 “难不成丽贞私自去见了玉熙?”钱老夫人眉头紧紧皱起,不悦的问道,目光责备的看向钱丽贞,“贞儿,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怎么你就这么不听话,如果真的要见玉熙,你们两个人可以约到外面去见。” 这话虽然是斥责钱丽贞,却隐隐也有他意,若是其他人恐怕就会羞愧,钱丽贞必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晚辈,虞瑞文计较成这个程度,未免让他人觉得过于的强硬了一些,就算不让钱丽贞上门,钱丽贞必竟和虞玉熙还是表姐妹。 两人的情义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虞瑞文抬头挺胸,冷哼一声:“老夫人,也觉得要见熙儿,需要约见就行?” “此事……有什么不妥当吗?”钱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目光转身虞瑞文,也微微有些不悦,脸上却是不显。 “约见原本也不算什么,可偏偏有人故意借着约见一事,算计我的女儿,老夫人这事可能恐怕还得请老夫人出面。”虞瑞文低缓的道。 “姑父,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钱丽贞终于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道。 这里是自家府上,祖母也在,钱丽贞也没那么怕虞瑞文。 “你和下清观的道姑一起,算计我女儿的事情,这事还得好好说道说道。”虞瑞文冷哼一声,不客气的道。 “姑父……我……我什么?”钱丽贞捏着帕子的手不由的握紧。 “你和下清观的清心,一起诬陷我女儿,意图玷污皇家血脉,此事自不能善罢干休,老夫人,我一会就去刑部报案,让刑部立案查证此事。”虞瑞文一脸正色的道。 钱老夫人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惊愕的看着虞瑞文,就这么点事居然要闹到刑部去,还真的把这件事情当成刑事案子了? 知道这个女婿不太着调,但也没想到不着调的这种程度。 以前觉得虞瑞文的这种不着调也挺好,至少不会一味的听从安和大长公主,甚至和安和大长公主生份这么久,亲生母子闹到这种程度,成了京城的笑话不说,还让自己得了好处,可现在这种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哭笑不得是如此难受的一件事情。 “宣平侯,这事……到底是从何说起?”平了平气,钱老夫人终于问道。 虞瑞文于是把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在虞瑞文的口中,钱丽贞因为上次的事情怀恨在心,一直想报负虞兮娇,趁着把二女儿约着见面的机会,弄出什么法事一说,又让清心真人对别人说虞兮娇的命格不好,现在还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只为了坏小女儿名声。 “老夫人,钱丽贞其心恶毒,方才借着熙儿的身体不适,回府遇到我之后,还特意的挑唆我,让我给娇儿办法事,请这个清心过来,心思恶毒不说,还想让我这个当父亲的,亲自对娇儿的命格盖棺定论,老夫人觉得这事不应当送到刑部去?”虞瑞文最后反问道。 钱丽贞的脸色大变,慌的倒退一步。 她所有的谋算,姑父为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钱老夫人脸色也微微变了变,狠狠的瞪了钱丽贞一眼:“宣平侯,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钱丽贞对之前的事情一直怨恨,而今就是想报负娇儿,可惜她忘记了,娇儿是皇家的血脉,不容任何人诬陷。老夫人,我先把人带到你这里,再去刑部衙门,至此之后该如何,就由衙门做主。” 虞瑞文向钱老夫人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宣平侯,等一下。”钱老夫人急道,这真的要让虞瑞文去报了案,宣平侯府估计会成为别人的笑话,自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孙女,可能就真的要毁了,跟着毁了的还有可能是自家老爷的仕途。 虞瑞文不怕人家说,也不怕失宠,钱府怕。 “老夫人,还有何事?”虞瑞文转过头,淡淡的道。 钱老夫人用力的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恼怒,道:“宣平侯,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亲戚,老身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如果丽贞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老身必然会为你做主。” “老夫人的意思是……”虞瑞文迟疑了。 “先坐下吧!不管如何说,这事老身也能做主。”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边上,示意虞瑞文先坐下。 听她这么一说,虞瑞文越发的犹豫起来,眉头紧紧皱起,没有直接落座。 “宣平侯,莫不是老身还不能请你坐下了?”钱老夫人脸色一沉。 “岂敢!”虞瑞文偏着身子坐了客位,不情不愿的很。 知道他性子的都知道虞瑞文有时候就是这脾气,真犟起来九匹马也拉不回来,自己闹事丢人就算了,还拖累别人跟着一起没脸。 “宣平侯,能不能容老身问丽贞几句话?”钱老夫人平了平气,神色越发的温和。 “老夫人,请问。”虞瑞文不情不愿的道。 钱老夫人回过头。 “祖母!”钱丽贞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跪下!”钱老夫人脸色一沉,厉声道。 “祖……祖母?”钱丽贞愕然,顿了顿。 “孽障,还不跪下。”钱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用力的在地面上敲了敲。 “祖母,孙女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钱丽贞吓的立时跪了下来,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孙女真的没有诬陷虞三姑娘,真的只是一片好心,想为姑母求一份护身符,之前姑母出事,孙女实在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就去请一位真人胡说八道?”钱老夫人冷着脸道。 “祖母,这位真人是得道高人,真的不是胡说八道,这事当初还是姑父认同的,怎么孙女做了,就成了心思恶毒。” 钱丽贞跪地哭诉道。 “怎么跟你姑父又有关系了?”钱老夫人斥道,“你不要为了推卸责任,把这事推到你姑父身上,你姑父什么也不知道。” “姑父,您忘记了吗?清心真人当时还请来为三妹妹批过命的,当时您也是同意的,觉得清心真人是得道的高人,怎么现在……现在您觉得清心真人又不是什么有道之人了?”钱丽贞哭的泪流满面。 这话提醒了钱老夫人,想了想之后,问虞瑞文:“当初丽贞在府上过生辰,你们府上特意请了的真人,是不是就是清心真人?” “是她!”虞瑞文被小女儿叮嘱过,不意外会说到当年的事情,沉声道。 “当初侯爷特意去把人请过来,可见是相信她的,怎么现在……”钱老夫人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钱氏的意思,觉得这个女冠是个高人,让人给钱丽贞批命,这种事情我原本不管的,最多就是后院闹腾一下,说点喜庆话,大家热闹热闹,可是没想到这个道姑居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不但拿了钱财,还胡说八道,我当时就想砸了下清观。” 虞瑞文眼睛眉毛一竖眼睛一瞪。 钱老夫人噎了一下,迟疑的问道:“那……宣平侯当初为什么不砸了下清观?为什么不去找清心真人的麻烦?” “也是钱氏的意思,觉得我去闹的太过,实在不好看,会让人传言娇儿的命格一事,又说这以后不会有人提起,清心真人和府里的下人处都会让她们紧紧闭嘴,这事不会传出去。”虞瑞文难脱恚怒,“早知道这个道姑是这么一个人,当初我就不会留手。” “宣平侯,这件事情看起来,最有问题的就是清心真人,丽贞固然有些心思,但也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些事情都是她小时候发生的,这事后来又封锁了消息,而今突然之间冒出来,应当和下清观有关系。”钱老夫人诚恳的分析道。 “姑父,我真的没有要害虞三姑娘,我这段时间哪里也没去,就一直在府里,没想过要害虞三姑娘,这一次若不是听说姑母出了事情,我……我也不会去给姑母做法事,也不会给姑母求护身符,更不会知道虞三姑娘命格一事。” 钱丽贞一听,马上改了口,抹着眼泪道。 这话听起来有理,虞瑞文没说话,只审视着钱丽贞。 “宣平侯,丽贞之前是做的不对,但之后被老身教训过,再不敢做错事,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好心办了错事,被人趁乱挟裹在里面,若这事真有什么不可对人说的阴谋,必然是这位清心真人了。” 钱老夫人轻叹一声,神色无奈。 下清观是上清观的下观,皇上最信任的秦真人就是上清观的,任谁也不能随意的把个下清观的道姑抓走。 钱老夫人现在把事情推到下清观清心身上,虞瑞文就算再闹又如何,这种事情对于孙女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于女道士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 祸水东移,钱老夫人这一着很是精通…… 第三百五十三章、出谋划策,扩大敌对 虞瑞文沉默了。 见他如此,钱老夫人知道问题在哪里,又道:“宣平侯和钱府是二姓之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一点老身时时叮嘱府里的人,丽贞虽然只是一位后院闺秀,也不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姑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要害虞三姑娘,我可以发誓的。”钱丽贞顺势道,抽抽噎噎的拿帕子在脸上抹泪,看着委屈到了极点。 虞瑞文面沉似水。 “宣平侯,莫不是不相信老身所言了吗?”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自然是相信老夫人的,可是……”虞瑞文余怒未消,但看得出已经有些松缓。 “丽贞这孩子的确不长记性,让她好好在家,她偏偏跑到外面去做什么法事,以至于让他人有可趁之机。”钱老夫人斥道。 “祖母,孙女再不敢了。”钱丽贞哭倒在地。 “这个清心真人……”看着哭成一团的钱丽贞,虞瑞文眉头紧锁,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事真的是她主动提起的?” “是清心真人的主动提起的,当时为姑母办法事求护身符时,清心真人这么说的。”钱丽贞现在只求无事,毫不犹豫的把事情全推到清心真人身上,“表妹后来身体不太好,我急忙把表妹带下山,之后清心真人有没有往外传此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怕虞兮娇的事情闹出之后,虞瑞文又找上她,着急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这事真的和你没有关系?”虞瑞文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再次问道。 “姑父,虞三姑娘和我哪有那么大的仇怨,之前的事情其实也是误会……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只是……现如今我也不再去宣平侯府,和虞三姑娘更没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再陷害虞三姑娘,况且当年的事情,我还小。” 钱丽贞哭着。 这番话听着也算是入情入理,虞瑞文又沉默了一下,而后道,“既如此,你把这个清心真人请到宣平侯府。” 钱丽贞一震,几乎失色,下意识的看向钱老夫人,却见钱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对她点了点头。 “姑父,我派人去请清心真人,让她到宣平侯府做法事?”钱丽贞抹了一把眼泪没听明白。 “就让她到宣平侯府……做法事,不必多带其他人,就她一人可以。”虞瑞文沉声道。 意思是先私下带人过来问清楚此事。 “好,姑父,我马上派人去请清心真人。”钱丽贞松了一口气,急忙道。 去请清心真人的除了钱丽贞的丫环,还有虞瑞文派去的小厮,两个人一起。 等丫环和小厮离开,虞瑞文才道:“老夫人,我先回宣平侯府,等清心真人过府再查问此事。”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钱老夫叫住他,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而后才对虞瑞文道,“如果发现真的和下清观有关系,宣平侯打算怎么做?” “砸了下清观,妖言惑众的道姑,要来何用。”虞瑞文怒气冲冲的道。 钱老夫人轻摇了摇头,道:“不可!” “为什么不可?”虞瑞文面沉似水。 “宣平侯,你也别怪老身倚老卖老,对你说这样的话。”钱老夫人长叹一声,“这话若是别人老身是不会说的,但宣平侯,你不同,宣平侯府和我们钱府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话说的实在,虞瑞文纵然满心的恼怒,这时候也能感应到钱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有心了,请讲!” “皇上身边最信重的秦真人,就是上清观的,如果你砸了下清观,必然会惹得秦真人不悦,到时候皇上怪责你,与整个宣平侯府都不是好事。”钱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皇上身边有位秦真人,据说是位有道高人,时不时的陪伴圣驾,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大晋兴盛道教方士,也是这位秦真人一人之力,可见皇上对秦真人的信重。 虞瑞文就只是一个不得宠的郧爵,比别人高的地方也是因为他那位长大公主的生母,若安和大长公过世,宣平侯府必然没落,沦落成普通的世家。 这样的宣平侯府拿什么和这位秦真人去比? “就算是秦真人,这事也得讲道理,他们下清观诬陷皇家血脉,又岂能就这么放过。”虞瑞文冷哼一声。 “如果她们咬死这命格就是如此呢?”钱老夫人反问道。 虞瑞文噎了一下,不服气的道:“那就是妖言惑众。” “下清观也是秦真人的,你说她们妖言惑众,皇上必然会斥责与你。”钱老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说下清观妖言惑众,就是说上清观妖言惑众,或者就是暗指秦真人妖言惑众,惑的是谁?当今皇上? 一个能被妖言惑住的君皇,有多大的本事?说不定就有人借此言生事,到时候这祸事可就大了。 钱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到了。 虞瑞文是冲动,但不是笨,这会也想到了这缘由,一时间没说话。 见他如此,知道虞瑞文已经听劝,钱老夫人又长叹一声:“这件事情,看着的确像是有人给虞三姑娘下的圈套,但不知道是谁故意设下的,是谁对虞三姑娘有这么大的恨意,还是说是有谁想对付宣平侯府。” 钱老夫人不得不把事情往大里说,扯到整个宣平侯府的敌对上,扩大敌对的范围,免得自家被虞瑞文锁住。 “对付宣平侯府?”虞瑞文眼睛一瞪。 “宣平侯,你也别生气,借着虞三姑娘的事情,对付宣平侯府,或者是对付你母亲安和大长公主,也未必没有可能。这件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得看背后深挖下去,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往下挖吗?” 钱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问道。 这话越想越觉得不简单,越想越觉得背后之人还有事,更何况还牵扯到皇上,任谁听了都觉得脑后生寒。 虞瑞文沉默了。 “这件事情,如果能让清心真人直接改口就罢了,如果不能让清心真人改口,也不能真的硬上,必竟清心真人背后还有秦真人,还有……皇上。”钱老夫人推心置腹的提醒道。 虞瑞文沉吟许久,神色难辩。 “老夫人,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知道是最好,回去吧这件事情如果能到此为止,就先到此为止吧!”钱老夫人疲惫的道。 “多谢老夫人。”虞瑞文站起身对着钱老夫人深施一礼。 “不必客气,先回去吧,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切莫冲动,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还是以安稳为要,冲动容易坏事。”钱老夫人说的入情入理。 虞瑞文很听得进,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正屋外候着的钱丽贞看到虞瑞文出来,急忙行礼。 “姑娘,老夫人请您进去。”一个婆子出来,对钱丽贞行礼道。 钱丽贞忙收敛起心头的万种思绪,跟在婆子的身后进了屋子,屋子里钱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祖……祖母!”钱丽贞一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知道错了吗?”钱老夫人冷声问道,原本慈和的面容因为他阴沉的脸,看着让人心头发憷。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以后……以后再不敢了……”钱丽贞结结巴巴的道,方才她是真的害怕的很,就怕虞瑞文不管不顾的闹事,真的闹大起来,她就完了。 “不敢了?”钱老夫人冷冷的问道。 钱丽贞吓的一哆嗦,整个府里她最怕的就是自家祖母,从小到大一直那么怕。 “祖母……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子,表妹明明说不会有事的,说这事查不到我头上。”钱丽贞委屈的哭了起来,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事情为什么会都往自己身上倒,明明这事是表妹谋算的,自己就帮了忙罢了。 “你比不上你表妹。”钱老夫人冷道。 “祖母?”钱丽贞慌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把她拉下去,跪到祠堂去!”钱老夫人冷声吩咐道。 “祖母……”钱丽贞尖声叫道。 “姑娘,还是别打扰老夫人休息,跟着老奴先去跪祠堂吧。”方才的婆子过来,对她道,“若是老奴动了手,怕是不太好看。” “多……多谢祖母。”钱丽贞战战兢兢的道,不敢再哀求,这个婆子是祖母的人,她小的时候没少被罚跪,而且一跪就跪到半夜,又是阴冷又是饿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这是她小时候经历的一幕场情。 之后虽然很少被罚,渐渐的就忘记了,而今再一次回忆起,更觉得心慌。 钱丽贞跟着婆子脸色苍白的离开。 “老夫人,您也别生气,姑娘必竟还小,不太懂事您教就是。”另一个婆子看钱老夫人阴沉着脸,低声劝道。 “小?都这么大了还小?难不成等到我这样才算是大了。”钱老夫人阴沉着脸道。 “老夫人,姑娘必竟不是您,和您是不同的,您吃了那么多的苦,姑娘自小就顺风顺水。”婆子又劝。 “真是不堪大用,还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了,把她养在宣平侯府,居然也没能让虞瑞文松口,两家的亲事原本可以亲上加亲,现在……算是全完了。”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想到这里火气就往上冲。 她当初看中虞瑞文,就能让女儿嫁进宣夹必府,如今在孙女身上却是失了手。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居然让虞瑞文厌恶至此,害她仓促间不得不改变对宣平侯世子的态度…… 第三百五十四章、一堵新砌的围墙 “老夫人,这事真怪不得姑娘,也是这位虞三姑娘回来的不是时候。”婆子诚恳的道。 “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个时候回来了,若再晚一些,宣平侯世子就回来了。”钱老夫人郁闷的很。 这么多年,都没得到宣平侯府的一句准话,钱老夫人已经不耐烦了,原本打算这一次虞瑞文松口最好,不松口也得逼得虞瑞文同意两家结亲,可是没想到虞贤意还没有回来,虞兮娇就连连闹出事情,钱丽贞连宣平侯府的门都不能去。 两家的亲事又怎么可能成功。 “老夫人,您也别忧心,姑娘这么好,必然会有更好的人家。”婆子知道钱老夫人在意什么,继续劝道。 “哪有什么用!”钱老夫人郁闷之极,“看看今天这事,原本一件很好的谋算,最后居然闹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堪大用。”钱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这事听起来还真不错,可偏偏碰到的是虞瑞文。 这世上像虞瑞文这般小题大做,不识大体的人还真不多。 “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的。”钱老夫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外孙女都很聪慧。 “可能……宣平侯早早的就怀疑我们姑娘,若和姑娘有关系的,宣平侯就不会喜欢,会想到是不是姑娘要对付虞三姑娘,当时发生的事情,让宣平侯记忆犹新。”婆子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由,只能含糊的道。 钱老夫人没再说话,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许久,钱老夫人才道:“宣平侯府的这个丫头,还真是邪门的很,当初居然就逃过一劫。” 这话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的。 婆子没敢答应,只低下头装着没听见。 “丽贞这丫头看起来是真的不堪大用,而今也只能替她重新找一户人家了。”钱老夫人满脸阴郁的道。 “老夫人,姑娘长的如花似玉,必然能配一门好姻亲。”婆子知机的道。 “希望如此。”钱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幸好这次的事情和下清观有关系,若是其他女冠,恐怕宣平侯还不会善罢干休。” “老夫人说的是,宣平侯再莽撞,也不会真的把下清观砸了,表姑娘处要不要派人先通知一声。”婆子巴结的道。 “不必了,玉熙是个聪明的,比丽贞聪慧了许多,这事闹不大。”钱老夫人不以为然的道,有下清观挡在前面,钱丽贞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 钱老夫人是这么想的,虽然方才虞瑞文闹腾的很厉害,在钱老夫人看起来,不过就是胡闹罢了,有下清观镇着,闹不出什么大事。 钱老夫人是这么想的,清心真人也是这么想的,接到钱丽贞和虞瑞文派的人之后,她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只带了一个徒弟就跟着他们下山。 马车在宣平侯府停下,早有婆子守候在那里,看到清心真人过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是清心真人吗?” “正是!”清心真人据傲的道。 她是一位中年道姑,清瘦的样子穿着宽大的道袍,很有仙风道骨的风范,跟在她背后的是是她的徒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姑,看着很是秀气,态度却极为傲气,左右看了看后道:“你们主子呢?我师傅过来,连个像样的迎接的人都没有?” “真人,我们姑娘身体不适,请跟奴婢过来。”婆子笑道,在前面引路,她说的是虞玉熙。 方才请人的时候,借的是宣平侯府的名义,在清心真人看起来就是虞玉熙和钱丽贞两个人来请她的,这是宣平侯府,自是以虞玉熙为主。 清心真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婆子,抬步跟了上去。 宣平侯府的院落不小,清心真人以前来过,当时就觉得地方极大,环境优美,宣平侯府的这宅子曾经还迎娶过安和大长公主,自然不是一般的府邸可以比拟。 不过这一路过去,一道门接着一道门,实在是多了一些,清心真人师徒两个走的脚都酸了。 “怎么还没到?有没有弄错?”小道姑已经不耐烦了,抬眼看着前面的婆子道。 “马上到,马上就到了。”婆子笑眯眯的继续往前引路。 “再不到我们不过去了,到现在走了这么久,连口水都喝不上。”小道姑道。 “就在前面不远处,马上就到。”婆子好脾气的听小道姑发着牢骚,继续往前引路。 一路弯弯曲曲的到了一处楼阁前:“真人先去前面的楼上休息,奴婢去准备糕点。” 清心真人淡冷的扫了婆子一眼,抬腿往阁楼上过去,小道姑还在后面对婆子道:“让你们姑娘快一些过来,我师傅可是得道的高人,不是谁想请就能请来的。” “是,是,奴婢马上去请我们姑娘。”婆子连声道,退了下去。 师徒两个缓步上了二楼,二楼摆放的像是一处茶厅,当中当着宽大的椅子,两边装点着几株别致的盆栽。 二楼连着外面的一处后平台,平台处也有一套小的桌椅茶几,这一路走过来,师徒两个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坐在屋子里还不如到后平台处,既可以休息也可以吹吹风。 天气渐热,道袍又较厚。 清心真人抬步往后平台走去,小道姑急忙跟上。 平台的风不小,微风吹过阵阵舒爽,方才一路过来的烦闷、潮热仿佛一下子消散了似的。 清心真人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师傅,那是什么地方,怎么烧成这个样子?”小道姑东张张西望望,忽然指着一处道。 清心真的顺着徒弟的手看过去,看到的是一片被烧塌的地方,不只是屋顶连周围的院墙都塌了,所有的东西都埋了下来,一看就知道烧的太过于厉害,以至于这一处地方的横梁塌下来,把整个院子都埋了。 黑乎乎的,已经分不成清是倒塌的院墙还是当时塌下来的屋顶。 “走水了。”清心真人道。 “师傅,怎么外面又围了一圈围墙,不把院子清理干净,重新起院子?”小道姑好奇的问道,趴在阳台上看个热闹。 看着被烧塌的小院外面,圈起来的那一圈围墙,清心真人也颇为诧异,方才她只注意到这处烧塌的地方,没注意到外面新砌的围墙。 因为这一圈围墙,这一处被烧塌的院落,多了几分诡异的阴鸷,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惴惴。 “可能这地方……有些问题。”清心真人含糊的道。 “被烧塌的院子有什么问题?莫不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不成?”小道姑震惊的问道,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唇角,受了惊吓。 这地方越看越觉得诡异,阳光斜着照下来,从新砌的围墙上滑过,落在烧的黑乎乎的一片地方,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小道姑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师……师傅,这……这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带过来的,这地方……这地方……” 走过来已经热的背心处冒汗,而今机零零打了一个寒战:“师……师傅,我们快走,这里……这里太邪门,居然没有一个人。” 那一片地方,她们两个望了许久,居然一个人都见不到,方才跟着她们过来的婆子,此时也不见踪迹。 “走,我们下去看看。”清心真人皱皱眉头,沉声道,她也站不住了。 后阳台处的看到的景致如此阴暗,清心真人心里不安,带着小道姑转往楼下走去,楼阁里安静的很,全无一人,莫名的让人心慌,既便清心真人经历的事情多,这时候也不免变了脸色。 辩了辩来路,抬腿往来路过去,待转过路口找到之前的叉路口,却忽然发现身边有一堵围墙,一堵看着尚新的围墙。 方才走过来,一路绕了好几个弯,走过回廊,走过月洞门,看到这样的围墙也不算什么,可偏偏在高处看到的那一处被烧塌的院子,外面围着的就是一堵新砌的围墙。 小道姑脚下一软,一脚踩空,摔倒在地,却顾不得起身,伸手指着面前的围墙,吓得都要哭了:“师……师傅……,是不是就是这一处……方才烧……烧毁的地方。” “别慌,没事。”清心真人定了定神,虽然脸色同样刷白,神色还算镇定,伸手拉了一把小道姑,“先起来再说。” “师傅……我……我脚软,我……我起不来。”小道姑几乎要吓哭了,方才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让人惊悸,而今就在眼前,更觉得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邪崇的东西在,觉得周围都在冒凉气。 这里安静的只有她们的声音,仿佛有什么让人诡异的东西就会突然之间撕裂而出。 “起来,能有什么事情。”清心真人一把拉起小道姑,冷着脸斥道,“我们道家原本就是修行之人,这种东西,别人怕,我们却是未必,也不敢上我们面前来,三清道祖会护着我们。” “可……可是……可是……”小道姑是真的吓到了,就算清心真人说的再如何,她还是害怕的。 “没什么可是的,走。”清心真人冷了脸色,厉声斥道,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总觉得这里的风都是阴森森的,莫名的惊悸。 “啊!鬼啊!”小道姑忽然尖利的大叫起来,手颤微微的指身她身后,眼睛蓦的瞪大…… 清心真人的背忽然僵住,几乎是僵硬的缓缓的转过头…… 第三百五十五章、贫道清心受府上二姑娘所托 虞太夫人的腿脚从来没有这么强健过。 推开扶着她的人,虞太夫人阴沉着脸就往这边过来,一双肥厚的三角眼高高的吊起,府里连连出事,连最听她话的宁氏如今也被赶走,大孙女进了宫之又惹出这等大事,如今也不知道如何…… 林林种种的事情,激的虞太夫人满肚子邪火,这会听说来了一个道姑往虞兰萱自焚的院子处兜兜转转,气就不打一处来,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就冲过来。 墙是新砌的,才过转角,就看到清心真人师徒,虞太夫人三角眼吊起,露出一双阴沉沉的混浊的眼睛,阴森森的瞪着她们。 原本就吓得心悸的小道姑,看到突然出现在墙角的虞太夫人那张阴寒的拉长的脸,惊的尖声大叫。 清心真人僵硬的转过头,看到虞太夫人也吓的一激灵,而后几个丫环、婆子的出现,才这里多了几分人气,打破了原本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气氛。 “贫道清心,受府上二姑娘所托。”清心真人这时候也看出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鬼崇,松了一口气后,定了定神道。 方才被小道姑吓的不轻。 “二姑娘?” “二……二姑娘?”…… 这一次受惊的是丫环、婆子,旁边的是府里才造的围墙,围墙里面是虞兰萱自焚之处,这也是最近虞太夫人让人围的,因为虞太夫人夜夜做恶梦,每晚都睡不着,说是请了高人算过,特意把这地方圈起来,横死之人戾气太重,怕影响生人。 这个说法,征远侯府的人都知道,而今看着面前的清心真人,居然说是二姑娘请她来的,谁不害怕! 虞兰萱在征远侯府排行第二。 难不成县君知道这时被围了起来,不甘被圈在这一处,特意请了人过来? 这么一想,所有丫环、婆子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有胆小的哆哆嗦嗦的扶着同伴的手,几乎晕倒。 自打这里围起来后,下人们都尽量绕开这一处,都说这里邪门的很,能不过来尽量不过来。 虞太夫人方才冲在第一个,也是因为丫环、婆子都战战兢兢的往后缩。 “我府上的二姑娘请你来的?”虞太夫人凶狠的瞪着一双三角形,厉声问道。 “是府上的二姑娘。”清心真人道,钱府姑娘出的面,但必竟请自己去的是宣平侯府,自是把虞二姑娘带出来说话,怕份量不够,清心真人又特意加了一句,“这也是贵府侯爷的意思。” 清心真人已经平静下来,知道眼前的是活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侯爷……”“居然是侯爷……”丫环、婆子们要哭了,有人已经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侯爷,跟奴婢没有关系,不要找奴婢。” “县君,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别找奴婢。” “夫人……夫人……奴婢……奴婢就是路过。”…… 丫环、婆子一个个念念有词,生怕说的晚了,命都没了,居然不只是县君,还有侯爷,或者说侯爷一家子,大房一家子。 侯爷战死沙场,夫人和县君焚烧在这里面,都说县君和夫人死的冤,当初灵堂上就已经显过灵,这事后来被压了下来,虞太夫人和宁氏不许任何人再说起。 但当时灵堂在侍候的人不少,知道的下人更多,虽然明面上大家不敢说,暗中却是越说越玄乎。 关于虞兰萱和安氏之死,有了更多的诡异的说法,几乎是谈起这对母女,都会让征远侯府的人色变。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征远侯。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虞太夫人阴沉沉的盯着清心真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贫道知道,贫道是贵府的侯爷和二姑娘请过来的,还请侯爷和虞二姑娘出来一见。”清心真人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这些丫环、婆子都要晕过去了似的。 “来人,把这个妖道拿下。”虞太夫人厉声道,她怕清心真人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清楚是人,而且看着对面的人比自己更害怕,小道姑倒是缓过来了,听虞太夫人这么一说,小道姑冲上前,不服气的大声道:“你是哪家的老夫人,凭什么要抓住我们,我们是这府上的侯爷和二姑娘请来的,不见到侯爷和二姑娘,我们不会走。” “你……你放肆……”虞太夫人气的伸手指着小道姑斥道。 “老夫人,你哪一家的?你在这里替人做主才是放肆,我们要见的是这里的侯爷和虞二姑娘。”小道姑不耐烦的一拍虞太夫人伸过来的手,“让我们到这里来,现在却人影都不见,不知道侯府是什么意思?” 这话听着越发的渗人,更多的丫环、婆子跪下来,对着围墙念念有词,生怕晚了侯府一家子找到自己。 “来人……来人……”虞太夫人气急的大声道,伸手捂到胸口。 丫环、婆子们已经吓的腿软,谁也没注意到虞太夫人已经气急,被个小道姑怼的攻心。 “老夫人,你也别叫的那么响,再叫也没用,这些都是侯府的下人,总不能为了你违了自家侯爷的意思吧!”见没人过来拉扯自己,下人们反倒全跪下,独留下一个老夫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越发的不怕了。 宣平侯府可没有老夫人在,宣平侯是安和大长公主生的,安和大长公主却没住在宣平侯府,这事京城的人都知道。 “你……” “老夫人,哪来的什么你不你,还不让侯府和虞二姑娘出来,我师傅来了这么久,只看到这一处地方,不是说请我们过来祈福的吗?人呢?”小道姑得理不饶人,继续叽叽喳喳的道。 请了道姑过来祈福? 看小道姑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虞太夫人又急又慌,心头一阵阵惊悸,脚下哆嗦,眼前发黑,伸出手下意识的去扶身边的人,往日这个时候必然会有婆子扶住她,可今天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她的心腹婆子这时候也跪在她脚下,向着围墙又是磕头又是祷告。 “老夫人,我们是特意受了贵府侯爷的邀请,虞二姑娘之前身体还有些不适,不知道现在好些了吗?请老夫人派人带贫道过去。”清心真人见虞太夫人气成这个样子,生怕出事,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忙瞪了小道姑一眼,缓声道。 这句话说的详细,虞兰萱身体不适的事情居然也知道,虞太夫人又惊又怕,再经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伸手捂着胸口,缓缓的倒了下来。 “老夫人……” “啊,老夫人吓晕了……” “快……快救老夫人……”丫环、婆子尖声惊叫起来…… “师傅,现在怎么办?”厢房里小道姑急的在原地跺脚,看向脸色同样苍白的清心真人,谁能想到她们居然误入了征远侯府,方才被气的晕过去的居然是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 这位虞太夫人身体不好,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大夫已经进了正屋,下人们忙乱的进进出去,都表示虞太夫人情况不太好,厢房这里把这一对师徒关住,在虞太夫人没有醒来之前,谁也不敢把她们放走。 两师徒被关在这里许久,也没有人过来把她们放走,早就慌了。 门口有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们逃不出去,小道姑还想蛮横无礼的冲出去,被个粗使婆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就消停了。 这会也不敢再往外冲,只想让清心真人想法子,清心真人向来宠爱这个徒弟,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也把个徒弟宠的无法无天,甚至敢怼世家老夫人,虞太夫人被气的晕倒,有一大半的原因都在这个小道姑的身上。 “再等等吧!”靖心真人闭了闭眼睛,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慌乱。 “师傅,再等等出人命怎么办?我方才看这老夫人眼睛都翻白了,她……她不会就这么死过去吧?”小道姑很慌,她当时站的近,看的更清楚,如今越想越慌,这是惹上人命官司了? “无碍,不用慌,再等等,不会有事的。”清心真人低缓的道。 “师傅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没事,这……这肯定有事,师傅,我们怎么办,会不会给她偿命?师傅,徒儿还小,还没有活够……这……这可怎么办?”小道姑害怕的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不会有事的……”清心真人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的道。 “肯定有事,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啊?”小道姑抹着眼泪道。 “不会有事……我们是下清观的真人,是上清观的下院,上清观不会不管我们,这事……原本也是有人陷害我们。”清心真人咬咬牙,恨声道。 事到如今她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要对自己动手,明明去的是宣平侯府,为什么来的却是征远侯府? 这话提醒了小道姑,小道姑激动的一跺脚,咬牙给自己打气:“对,我们是上清观的下院,是有人害我们,上清观的道长一定会为我们出气的。” “上清观也罢,下清观也罢,都是讲究国法的地方,又岂能害了人性命,就让你们逃离。”淡冷的哼声从外面传进来,里面的师徒二人,心头一慌,急看向门口。 第三百五十六章、是三姑娘还是四姑娘? 虞兮娇带着明月、晴月缓步走进来。 清心真人蓦的站了起来:“虞四姑娘?” 征远侯府的事情闹的太大,以至于像清心真人这样的“世外高人”也听说过此事,征远侯府四位姑娘。 大姑娘被押到尼庵去,二姑娘火烧而死,三姑娘投湖自尽,唯一剩下的便是一位四姑娘,看眼前这位身量未足的样子,就知道年纪并不大,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应当就只有征远侯府的四姑娘了。 虞兮娇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眸色淡淡的看了看这对师徒,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姑娘,贫道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是应宣平侯和宣平侯府二姑娘的邀请,特意过来替虞三姑娘祈福的,没想到居然被人骗到了征远侯府,此事还请四姑娘查问清楚。”清心真人定了定神,一脸正色的道。 “被骗过来的?”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是有人故意把贫道骗到征远侯府,四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宣平侯府查问此事。”清心真人急忙道。 “查问,找谁查问?”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笑了。 “有一个婆子,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不胖不瘦,身高……不是很高也不是很矮,是这个婆子把贫道骗过来的,四姑娘只管去宣平侯府查就是,而且宣平侯和虞二姑娘也会替贫道做证此事。” 清心真人道。 此事虽然玄妙,清心真人觉得想查还是能查问清楚的,这件事情错不在自己这里,是有人故意利用自己。 “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相连,但能这么熟悉的经过两府的侧门,这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虞兮娇轻缓的道。 “对,必然是熟知内情的人才行,贫道才到宣平侯府,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顺利的从宣平侯府到征远侯府。”清心真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自己一个外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事的。 “所以,真人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 得罪什么人?清心真人脑子一转,突然明白了。 “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是她要害我师傅,一定是她。”比她反应更快的是小道姑,没等清心真人答话,小道姑已经尖声道。 她平时没少仗着清心道姑得利,今天却是吓了个半死,听虞兮娇这么一问,话冲口而出。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和你们有仇?”虞兮娇慢条斯理的接过晴月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继续问。 “对,她和我们有仇,和我师傅有仇,她一定是听说我师傅是因为她的命格才到宣平侯府的,故意下手害师傅,把师傅骗到征远侯府,就是她,一定是她,命格恶毒,人也恶毒。”小道姑口不择言的道。 她现在只想离开征远侯府,只想远离这件事情。 清心真人想喝止小道姑的,无奈小道姑平时就伶俐,如今这话倒的也快,她想开口小道姑已经说完,拦也拦不住。 只能无奈的向着虞兮娇一揖首:“此事……可能和虞三姑娘有关系,还请四姑娘去宣平侯府查问清楚。” 虞兮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脸色一沉:“一个小小的道姑,开口闭口就说安和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命格恶毒,这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清心真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急忙低下头陪着笑脸道:“小徒弟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四姑娘海涵。” “胡言乱语就可以如此抵毁皇家血脉之人?若不胡言乱语还不得直接进皇宫斥责皇后娘娘了?”晴月冷哼一声,道。 这话清心真人承受不住,脸色大变的道:“不敢。” “我……我没有这么说。”小道姑也反应过来,急忙应声道。 “说说和虞三姑娘结怨之事。”虞兮娇目光淡冷的扫过这一对师徒,问道。 “贫道……”清心真人上前一步,正待开口。 虞兮娇打断了她的话:“清心真人还是先别说话,听听令徒先说,听府里的丫环、婆子说,当时吓晕太夫人的就是令徒,甚至还动手打了太夫人,这等事情说出去都是令人发指,如不言说明白,此事必不会善罢干休。” 小道姑吓的眼泪落下来了,哀哀泣泣的道:“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吓太夫人,也没有打太夫人,就稍稍的碰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身体这么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 “说说事情的起因。”虞兮娇不置可否的道。 清心真人又想开口说话,却见虞兮娇身边的丫环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无奈只能住嘴。 小道姑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从钱丽贞上山做法事,到之后虞玉熙晕倒,到处去借大夫过来,而后又说清心真人不经意间说起虞兮娇的命格,说虞兮娇的命格极为凶煞,会克亲人。 之后就是虞玉熙和钱丽贞回府去,没多久,钱丽贞身边的丫环和宣平侯府的小厮过来请清心真人去府里替虞兮娇做一场小的法事,驱驱邪甚至于祈福一番,至少让虞兮娇的命格没那么凶煞。 最后就是进府的事情…… 小道姑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说了个清楚,生怕说的晚了,说的不够详细事情会落到自己身上。 等到说完,小道姑呜呜的哭道:“我真的没有要害虞太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虞太夫人,我以为是在宣平侯府,是宣平侯和虞二姑娘请的我师傅下山,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是被人骗的。” 说完抹起了眼泪。 “这么说,现在许多人都知道虞三姑娘命格凶煞一事了?”虞兮娇开口道。 小道姑连忙点头,她这会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敢有半点隐瞒:“我们下山的时候,很多世家夫人都在说此事,都说宣平侯储的三姑娘这命格,若是不舍到寺庙、道观里,恐怕会把自家人都害了。” 晴月和明月气的怒瞪着清心真人,这是要把自家姑娘逼着出家? “虞三姑娘的命格既然已经这么差了,还要做什么法事?驱什么邪?”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问道。 至此,她已经明白虞玉熙和钱丽贞的谋算,用当初的事情挑得所有人都知道,到时候就算父亲还想留下自己都办不到,逼着自己出家,最后必然也会落在她们的手中,是生是死还是她们说了算。 这一对表姐妹和她们长一辈的表姐妹一样恶毒。 “这个……我不知道,说不定我师傅有法子。”小道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清心真人。 “这个……多做点法事,应当也有些用处。”清心真人含糊的道。 虞兮娇笑了,慢悠悠的道:“虞太夫人的情形不太好,就算你们说的天化乱坠,此事也是因你们而起,一位朝廷有诰命的夫人,被你们师徒两个又气又打,最后没了性命,别说你们是下清观的,就算是上清观的真人,也一样得抵命。” 小道姑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真的不管我们的事情,是宣平侯府的请我们来的,是那个婆子陷害我们。”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这么多的婆子,想找一个婆子并不容易,况且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胡意杜撰的,到时候随手指一个人,就可以替你们抵罪,想的实在太好。”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至于宣平侯,他是请了你们来,可没让你们放肆无礼的去骂、打虞太夫人。” 这意思是宣平侯把此事完全推开。 “不……我不是……”清心真人也慌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至于说到宣平侯府,那就得说说宣平侯的意思,请你们过来,也不是为了替三姑娘祈福做法事,只想查证到底是谁在你们背后,唆使你们诬陷虞三姑娘,现在巧了,这件事情可以和现在的事情一起查,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一起去报案,人命案。” 最后三个字,虞兮娇特意的拖长了声音,绝美的容色带着清雅的笑意,唯有唇角勾起的时候,多了几分言说不清的阴寒。 清心真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她平日没少在世家之中骗吃骗喝,但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命案,而且还是一位有诰命的太夫人的命案,这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而且听这意思,宣平侯也在找她们查证事情。 所谓的请她们到宣平侯府,原来也是在找她们麻烦。 想清楚这一点后,小道姑崩溃了:“我师傅一心一意的为救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道姑知道的事情不多,以为清心真人是真的有心帮助。 “可是你却把虞太夫人撞出个好歹了,恐怕你最后还得被千刀万剐,才能息了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征远侯一生为国,现在只留下一位太夫人,居然受被你如此对待,当时跟着虞太夫人的下人都可以证明。” 明月一字一顿,缓缓的道。 “师傅救我,师傅救我,我不是的,我没有……”小道姑哭倒在地,拉着清心真人的袍袖泣不成声。 她年纪还小,她还要活着,她不要被千刀万剐。 看着小道姑如此,清心真人手指颤抖的想扶她起身,无奈她自己身子也软,“扑通”一声直接坐倒在地上。 “清心真人,何不道出实情,免得最后自误。”虞兮娇知道火候差不多,冷冷一笑。 第三百五十七章、暴怒,争执 “贫道……贫道不知道……”清心真人还想狡辩。 小道姑却是一把拉住她:“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说着用力的摇晃着清心真人。 清心真人被摇晃的头晕,想伸手拉住激动的小道姑,无奈小道姑是真的崩溃了,哪怕有一点的希望也想抓住:“师傅,是不是你得罪了其他人,师傅是不是你的原因,不然怎么会如此,是你,对不对?” “清心真人,若是宣平侯愿意为你证明,只是意外,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虞兮娇继续道。 “师傅,你说啊,你倒是说啊。”小道姑更是激动,脸上涕泪纵横,“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看着小道姑如此,清心真人纵然有再多的心思,这时候也软了下来,她手指颤抖的拉住小道姑,跪直身子,对着眼前的虞兮娇道:“虞三姑娘,我愿意把实情说出来,只希望您看在这孩子无辜的份上,救她一救。” “虞……三姑娘?”小道姑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征远侯府的虞三姑娘那么有名,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人不是死了吗? 虞兮娇微微一笑,她方才并没有刻意的隐瞒,提到虞太夫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称呼“祖母”,清心真人果然猜出来了。 “事到如今,真人说吧!”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长睫下一双眸子幽莫名幽深。 “是钱姑娘让贫道这么做的,为了宣扬此事,还请贫道当着大夫的面,把虞三姑娘命格一事宣扬出去,说可能后续还会过来请贫道,到时候希望贫道说的严重一些就行。”清心真人长叹一声,开了口。 眼前的姑娘不是征远侯府的就是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有三位姑娘,大姑娘胆小无能,二姑娘自己见过,剩下的就是这次命格一说的三姑娘了。 方才她也是故意猜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清心真人心里苦涩,早知道这位虞三姑娘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当初就不会同意此事。 “钱丽贞让你污陷我,说我命格克人,听说这事当初你也曾经说过?”虞兮娇笑问道,神色坦然自若,仿佛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似的。 “当年贫道……也是受人之托。”清心真人低下头。 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如果不是钱丽贞再次找上门,清心真人早就忘记此事,命格一说,她是当道姑的,还真的说过不少,有人出的钱多,那就是命格好的,有人出的钱少,那就是命格一般的,之后做点法事,命格就好一些。 清心真人最近的日子好过许多,其实并不愿意再掺和到宣平侯府的事情中去。 “受何人之托?”虞兮娇问道。 “这……”清心真人额头上又冒汗了。 “真人,这是眼怔怔的要看着令徒走上绝路了,你觉得上清观会不会为了一个犯了命案的小道姑,挑衅世家的权势?”虞兮娇笑了,唇角浅浅勾起,笑意嫣然。 一说到小道姑,小道姑立时反应过来,她虽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但不妨碍哀求清心真人:“师傅,求您了,求求您了,您说啊,您一定要实话实说。” 小道姑又急又慌,眼前能求的只有自己的师傅。 看着涕泪纵横的小道姑,清心真人又是长叹一声:“当初的事情也是宣平侯夫人的意思,钱姑娘的生辰在宣平侯府办,把贫道请过来给钱姑姑批一个好的命格,再把当时尚小的虞三姑娘抱过来,求批一个……险一些的命格。” “为什么,当时的我尚幼,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夫人容不下我?”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清心真人摇了摇头:“此事贫道真的不知道,贫道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是贫道要考虑的。” 门重重的被一脚踢开,虞瑞文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凶狠的瞪着清心真人。 “父亲。”虞兮娇站了起来。 虞瑞文大步上前,停在清心真人面前,厉声问道:“当年是钱氏指使你给娇儿批那么一个命的?” “是,都是贫道的错。”事到如今清心真人还有什么不能认的。 “好……好好,好一个钱氏,好一个一心一意为了我女儿的钱氏。”虞瑞文暴怒,转身大步就往回去。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当初虞兮娇的事情不是意外,钱氏是真的对娇儿怀有恶意,而且还由来已久,他真是看错人了。 钱氏斜靠着榻上,一个小丫环跪在榻前,替她轻轻的敲着腿。 她的伤势已经好全,就是心气还不顺,没想到好好的算计,最后一场空,差点还让侯爷把自己处置了。 幸好母亲和女儿聪慧,反应也快,当下就让自己装着发病样子,抬回来后就晕了过去,请了大夫过来都说身体不适,太过于激动,恐怕会出事情,让府里以温养为主,也让侯爷不要刺激自己。 虽说侯爷后来没有责罚自己,可这一直关着也没个头,钱氏郁闷不已。 用力的抖了抖腿,小丫环以为敲疼她了,吓得一哆嗦,手脚越发的轻了几分。 “红杏,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事。”钱氏顿了顿之后,道。 为了方便大夫出入看病,原本守着的两个婆子回去了,钱氏身边的人出入更是方便了几分,就是钱氏不能随意出入。 钱老夫人也特意的叮嘱钱氏,现在这个时候以休养身体为主,让那个周氏权且再得意几天大,她一个无子无女的平妻,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有了钱老夫人的话,钱氏虽然心情不郁,倒也没有急燥,母亲说的是,自己就是太过于急燥一些,现在才弄成这么一副局面。 而今自己的姿态要放的低,把权全放过周氏,好生休养自己,准备他日一举拿下周氏和虞兮娇。 “夫人想知道什么事情?”红杏想了想问道,如今她是钱氏身边最得力的人,自然知道钱氏不会随意的让她出去去看看。 “三姑娘的事情。”钱氏依旧闭着眼睛道。 “三姑娘去考白石书院的事情?”红杏问道,这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不是……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倒霉事,让我也乐呵乐呵。”钱氏横挑了挑眉冷笑道,“听说这贱丫头可能会出事。” 这事还是母亲隐晦的提起,生怕她又起什么妖娥子,钱老夫人特意让她安静的等着消息就行。 这才等了没多久,钱氏就按捺不下去了。 “钱氏,你好歹毒的心,当初谢氏对你如此不薄,你却这么对她的女儿!”虞瑞文一把扯下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晶莹的珠子碎了一片,满地乱滚。 “侯……侯爷。”钱氏一惊,急忙坐了起来。 虞瑞文上前两步,照着钱氏的脸上狠狠的就是一个巴掌。 钱氏身子往后就倒,手一捂脸,脸上火辣辣的疼,抬眼看到虞瑞文阴沉的脸,不由的眼泪落了下来:“侯爷……” “钱氏,我当初娶你,原本就是为了你母亲的恩义,和你这个人没有关系,只为还钱老夫人的恩义,娶了你,甚至为了你动用了玉如意,请皇后娘娘出面,才让母亲同意下来,而你居然是如此恶毒,怪不得当初没人娶你。” 虞瑞文厉声道,他方才过来特意的留了一个心眼,让小厮制止院子里所有的丫环、婆子,没让她们发出任何动静,而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的听钱氏说话。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让他听到钱氏恶毒之言,说什么看看小女儿有什么倒霉事,让她乐呵乐呵,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侯爷,您怎么这么说妾身,妾身当初嫁进宣平侯府,也是明媒正娶,也是您特意的上门求娶的。” 提起当年的事情,钱氏又羞又愧,忍不住顶嘴道。 “明媒正娶?对,我明媒正娶的唯有谢氏,你当初是平妻,进门也没有八抬大轿。”虞瑞文冷冷的嘲讽,眼中厌恶之极。 谢氏当时还在,就算是娶平妻,也不应当大事宣扬,也就是稍稍叫了些族人和一些至交好友,钱氏嫁进门的事情还是谢氏操持的,虽然是有模有样,但必竟不是正妻。 “是,妾身是没有八抬大轿进门,可那是因为谁,因为谢氏,都是谢氏的错,明明我母亲提了八抬大轿抬进门,可她偏偏不让我这么风风光光的进门,她凭什么,大家都是妻室,凭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钱氏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怨恨和委屈,这件事是她最在意的事情,她为此怨了这么久,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再提起,虞瑞文这么一说正巧踩在她的痛处,又恼又恨之余居然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恨声道。 “你居然还真的想八抬大轿进宣平侯府的门?”虞瑞文气的倒仰,“你凭什么?谢氏才是我明媒正娶的,你不过是为了报钱老夫人的恩义,若不是钱老夫人的恩义,我又岂会让你进宣平侯府。” 钱氏长的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远远比不得谢氏,虞瑞文和谢氏两个也算是少年夫妻,谢氏虽然比虞瑞文少,但事事包容与他,就算他任性和安和大长公主争执,一意要娶平妻,谢氏也同意了。 在虞瑞文的心中,谢氏的地位无人可及…… 听虞瑞文这么说,钱氏又恨又嫉:“侯爷,我问问为什么?谢氏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还念着她,这么多年了,她死的坟上的草都枯了,你居然还这么念着她,我算什么?我这么操心操力的又算什么?” 巨大的委屈和痛苦让钱氏失态,怨怒不已,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醒来,失心疯 话说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怨恨委屈。 看着一脸怨毒的钱氏,虞瑞文心中只剩下厌恶,他当初怎么就会答应娶了钱氏的?母亲说的对,钱氏并不是良配,而他也对不起谢氏。 “你以后就在这院子里,哪也别去,自此余生,你都别再出此院之外。”虞瑞文冷冷的道。 “侯……侯爷什么意思?”钱氏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襟,痛苦的看着他。 “如果你还想为了熙儿好,就好好的呆在这个院子里,当好你的侯夫人,此外,再无其他。”虞瑞文冷冷的睨了钱氏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 “侯爷……”钱氏尖厉的声音悲凄如枭鸟夜啼,整个人从榻上倒下来,软倒在地。 虞瑞文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屋内传来钱氏失控暴哭的声音,撕心裂肺。 院内的所有丫环、婆子战战兢兢的跪着,不知所措…… 征远侯府内,虞太夫人终于醒了过来。 “太夫人……您感觉怎么样了?”三夫人刘氏上前轻轻的问道。 虞太夫人抬眼看了看头顶的纱帐,碎花的轻薄纱帐缀着细碎的金珠,华丽而舒适,这是安氏从娘家带来特意送给她的。 当时她才看到立时惊喜不已,安国公府这种百年的世家,积累的好东西太多,虞太夫人眼红不已,就算安氏给她送了不少,她还是觉得不够,不只是不够,她全要,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安氏只是她的儿媳,凭什么用的比她好? 所以,眼前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仲阳!”虞太夫人颤微微的道。 刘氏侧耳听了听,依稀听到这个名字,忙道:“太夫人,已经去禀报过了,但二伯身体没好全,现在也不方便过来。” 这事说起来还真让三房夫妻颇有微词,虞仲阳和虞舒兴两个自打之前挨了打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说是伤的极重,原本要好了,后来又引发了其他病,这父子两个自此就再没露出面。 所有的衣食住行全是特意送过去的。 刘氏现在掌着府内的内务,但二房的一切之前还是在虞太夫人的手中,虞太夫人不说,刘氏也不敢插手,哪怕宁氏现在不在府中,这些事情也是虞太夫人亲自掌的,也是虞太夫人的心腹替虞仲阳父子送衣食。 这一次虞太夫人突然出事,刘氏也曾经派人去通知虞仲阳,只说想过来却有心无力,让她好好照顾虞太夫人,并且客气的对她表示了谢意。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三房在二房的眼中,就跟个仆人管事似的。 “雪儿……”虞太夫人两眼发直,又呆呆的道。 “太夫人,大姑娘现在和二嫂一起,在祈福。”刘氏低声道。 这话似乎惊醒了虞太夫人,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刘氏脸上,而后突然之间眼梢吊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刘氏:“是你,对不对?是你要害仲阳,是你要抢这征远侯府的爵位,对不对?” “太……太夫人……”刘氏吓得张口结舌,倒退两步。 “是你,就是你!刘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算计,没想到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个,大房没了,二房也没了,独留下你们三房……你要如愿了!”虞太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蓦的坐了起来,伸手就给刘氏狠狠的一个耳光。 刘氏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打个正着,站在她身后的虞兰云反应很快,一把扯住刘氏的衣裳把她往后一拉。 刘氏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虞太夫人的手落空,身子无力的往后倒去,一边的丫环、婆子又是一阵惊慌。 “太夫人,您没事吧?” “太夫人,太夫人……” 刘氏惊魂未定的扶着女儿的手站定,脸色吓得惨白,整个人都在哆嗦,身子一软就想跪下请罪,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虞太夫人的威压下,见虞太夫人极是恐惧。 虞兰云一把拉住她,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扶着惊魂未定的刘氏退后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刘氏一把拉住虞兰云的手,手指冰凉。 虞兰云一边把手从刘氏的手中挣脱,一边安抚她道:“母亲,没事的,我去看看太夫人。” 虞太夫人已经重新躺下,目光怔怔的看着空中,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罢了。 周围的都是虞太夫人的心腹,这会警惕的看着刘氏母女。 虞兰云抬步上前,有丫环马上过来拦她。 “怎么,我想和太夫人说句话,你们还要拦住不成?”虞兰云冷声道,目光抬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丫环。 大房二房不在,三房现在又是管事的,再不是以往被虞太夫人到处嫌弃的可怜之人。 丫环犹豫了! “让她过来。”虞太夫人缓缓开口。 丫环急忙让开,有婆子过来扶着虞太夫人起身,给她身后垫了厚厚的靠垫。 虞太夫人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方才木然呆怔的样子,唯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阴森森的,吊起的三角眼看着缓步走过来的虞兰云,目光冰寒。 “太夫人要不要现在再去请二伯?”虞兰云上前打量了虞太夫人几眼后,试探的问道。 “不用了。”虞太夫人淡冷的道,因为许久没正常说话,声音嘶哑。 “太夫人,清心真人已经被抓住,现在就关在隔壁厢房,此事还请太夫人定夺。”虞兰雪又道。 说起这个道姑,太夫人脸上露出怨恨,厉声道:“查清楚,是谁让她过来害我的,是谁要害我?” 声音阴沉暗哑,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太夫人,此事我已经查过来了,清心真人是误入我们府上的,原本是宣平侯府请来的人,不知道她怎么就从两家的侧门过来,到我们府上。”虞兰云禀报道。 “宣平侯府请来的?”虞太夫人阴沉沉一笑,目光狐疑的看着虞兰云,这个孙女以往是她最不在意的,刘氏是个没用的,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用,现在才发现,居然比刘氏厉害了许多,“两家的侧门不是已经关上了吗?” “是已经关上了,但之前太夫人也说两家都是虞氏一族,不能因为二婶娘的事情生份了,您还说侧门处,如果宣平侯府还想行个方便也是可以的,同为虞氏一族的族人,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原本就是同宗兄弟。” 虞兰云坦然的道。 这事还得从宁氏和“虞兰雪”被带走说起,虞太夫人又气又恨,又被虞瑞文的不着调吓到了,为了表明这事跟她没关系,当下就表示两家依旧是兄弟同宗,做错事的是宁氏,如今宁氏不在,两家的关系依旧。 虞太夫人还特意的当众吩咐,说两府的侧门相通处,征远侯府会给宣平侯府行个方便,那门也不必时时紧闭着,早上开了,晚上再关就是,两家的侧门对侧门,同一堵墙,两扇侧门罢了,不可能有其他人过来。 这是虞太夫人对宣平侯府的示好,也是虞太夫人对宁氏此事表示无辜的方法。 “所以,一个道姑就逛到了我们府上?”虞太夫人听了想吐血,怨怒的问道。 “此事和宣平侯府有关系,具体如何,宣平侯府的族妹想当面和太夫人说说此事。”虞兰云温声道。 “宣平侯府……谁?”虞太夫人一愣,眼中闪过厉色。 “虞三姑娘就在厢房等着,方才她已经过来看过您,府里的大夫也是宣平侯府带过来的。”虞兰云道。 “他们……早早准备了大夫?”虞太夫人眼睛吊起,瞪着虞兰云。 见虞太夫人误会,虞兰云忙道:“这倒不是,是宣平侯特意差人去请的。” “宣平侯呢?”虞太夫人不想见虞兮娇。 “宣平侯有急事先走了,如今就只有虞三姑娘在,太夫人的意思如何?”虞兰云问道。 “宣平侯府的二姑娘没来?”虞太夫人更愿意和虞玉熙接触,眉头轻轻的皱起,眼角阴沉的盯着虞兰云,仿佛要从虞兰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似的。 “虞二姑娘身体不适,此事原本是虞二姑娘的意思,但现在她身体不便,就托了虞三姑娘过来解释。”虞兰云自然的答道,没有半点犹豫。 虞太夫人的目光从虞兰云的脸上落下,低眉想了想之后,松了口:“让这丫头过来说说清楚。” 虞兰云应声,转头叫过一个丫环,让她去厢房请虞兮娇。 丫环回来很快,不一会就带着虞兮娇进来。 看到虞兮娇过来,原本围在虞太夫人身边的丫环、婆子退后,这些下人都知道宣平侯为了这位才回来的虞三姑娘,没少和征远侯府发脾气,惹谁也不能惹这位虞三姑娘。 虞兮娇上前一步,看着床上的虞太夫人,才短短几个月,虞太夫人仿佛老了十年,原本肥硕的瘦了一圈,全是垂坠下来的肉,一双眼睛看着越发的透着几分阴鸷,眼形似三角,阴狠噬人一般。 长睫扑闪两下,掩去眸底的冷意,上前一步给虞太夫人行了一礼:“见过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的目光冷冷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而后才道:“客气了,先请坐吧。” 早有丫环搬了锦凳过来,虞兮娇缓缓坐下,用帕子在鼻子处轻轻的按了按。 “太夫人,人太多,药性又浓重不散,我们姑娘身体不太好,承受不住。”明月恭敬的对着虞太夫行了一礼后,恳切的道,“能不能麻烦出去几个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聪明人,人质留下 虞太夫人脸色一变。 虞兮娇微微一笑,放下鼻翼间的帕子:“太夫人,丫环多事,让太夫人取笑了,只是我与太夫人有些话想说,不知道这么多人方便不方便?” 虞太夫人阴狠的瞪着虞兮娇,却见虞兮娇毫不退却的微微一笑,终于虞太夫人挥挥手,退下好几个人,独留下一个婆子在身边。 虞兰云扶着刘氏也跟着退了下去。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太夫人,清心真人是我二姐请过来的,原本是过府办一个法事,没想到会误入征远侯府,不知道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都已退下,虞兮娇直言道。 “杀了她们。”虞太夫人咬牙恨声道,“把两个道姑千刀万剐。” “这……恐怕不能够。”虞兮娇摇了摇头,坦然的道,“原本就是误入,太夫人现在也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误入冲撞了太夫人一事,哪里就能把人千刀万剐的。” “她们差点要了我的命。”虞太夫人半步不让。 “方才大夫说了,太夫人心志坚定,平时又养的好,就是受了惊吓,不是什么大事。”虞兮娇含笑。 虞太夫人瞳孔收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太夫人,这是征远侯府,又是大白天,太夫人总不会因为两个道姑就受惊成如此?”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人吓人……吓死人。”虞太夫人冷冷的道。 “太夫人,听说出事的时候正巧在县君火焚之处,两个道姑说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两道姑也吓得不轻,小道姑几乎晕过去,正巧这个时候太夫人带着人出现,小道姑吓的摔了一个跟头,而后太夫人也吓的晕过去,不知道太夫人又看到什么?” 虞兮娇继续问道。 “什么也没看到。”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目光凌厉的瞪着虞兮娇,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她极为讨厌,讨厌到几乎看到人影就想动怒的那种,如果这是自己的孙女,她必然会罚跪甚至杖责。 “太夫人没看到会吓成这个样子?清心真人说当时太夫人是真心慌,看着的还是新围起来的围墙。” 虞兮娇淡淡的道,征远侯新起了围墙的事情,虞兰云早就告诉过她,说是虞太夫人的意思,说那一带看着就阴森森的,让人很不安宁。 分明就是虞太夫人害怕了,当初灵堂前发生的事情,虞太夫人就算再说不在意,心里还是在意的,还是害怕的。 “虞三姑娘,此事跟你们没有关系,这两上道姑送衙门处理了就是。”虞太夫人不耐烦虞兮娇说的话,挥挥手道,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和虞兮娇说话的样子。 “太夫人要把人送衙门,也不是不可以。”虞兮娇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虞太夫人一动不动的靠着,仿佛睡着了似的。 虞兮娇也没理会她的反应,继续往下缓声道,力求自己说的话让虞太夫人能听得字字清楚。 “衙门处理事情,必然得先查证,到时候会来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实地查问此事,可能还会查问征远侯府里的人。” “一个道姑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不需要这么麻烦,送个贴子到衙门就行。”虞太夫人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是,太夫人说的极是,只是这道姑不是一般人。”虞兮娇笑了。 “什么人?”虞太夫人一愣,蓦的睁开眼睛。 “下清观的清心真人,不知道太夫人以前见没见过,听说在世家之中颇有名声,去过很多的世家,也和许多的世家夫人交好,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下清观是上清观的下院。”虞兮娇勾起唇畔。 她了解虞太夫人,在别人没有她厉害之前,她会毫不客气的把人撕碎吞了,但在别人压制住她的时候,她还是会“讲道理”的。 “清心真人?”虞太夫人其实是见过清心真人的,不过没有当面见,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对,就是清心真人,如果太夫人一定要送衙门,下清观也会请求衙门好好的审问此事。”虞兮娇道。 清心真人不是一般的道姑,背后有上清观,这里面的意思她懂,虞太夫人也懂。 虞太夫人沉着脸,没说话。 虞兮娇也不急,静等着她的反应。 好半响虞太夫人才道:“此事莫不就这么算了?” “太夫人,现在有两个主意,不知道太夫人会选哪一个!”虞兮娇好心的提出建议。 “说!”虞太夫人冷冷的道。 “其一,就是请府上的二老爷,去衙门天天盯着,再让衙门之人上门查个几次,两个道姑不在话下,必竟这是征远侯府。”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虞太夫人眼瞳微微缩紧,如果照这法子,不得二儿子得出面,还得到事发现场去查证,自己身边之人取证,虞兰萱自焚之处虞太夫人不希望任何人触碰,总觉得这事邪门的很,虞兰萱虽然死了,感觉还没死透似的,总有些诡异的事情。 “另一个法子是什么?”虞太夫人沉声问道。 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她就知道虞太夫人会选这个:“放了清心真人师徒,让清心真人给太夫人陪礼道歉,对太夫人感恩戴德,并承诺会在上清观替征远侯府办一场法事,请上清观的真人出面。” 虞太夫人沉默的低头,这话若是以前,她是看不上的。 但现在的征远侯府今非昔比,虞太夫人总觉得这些事情和虞兰萱的自焚有关系,听闻上清观的真人道法无边,但一般来说并不会上门替人做法事。 上清观代表的是秦真人,秦真人是皇上得宠之人,若朝这个方向想,此事也的确可行。 而且还名正言顺。 “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放她们一条生路。”虞太夫人道,脸上的神色放松下来,看着居然比方才慈和了许多。 太夫人既然同意了此事,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把清心真人师徒请过来,向虞太夫人磕头道歉,并承诺后继的医药费,而后也答应了请上清观的道士到征远侯府做一番法事的事情,之前征远侯府发生了太多的倒霉事情,需在上清观的仙长帮着驱驱邪。 此事既然已经下了定论,虞太夫人也没太难为人,甚至最后还对清心真人脸上露出笑容,完全不像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虞兮娇带着清心真人走的时候,虞太夫人俨然已经对清心真人佩服不已。 “此次多谢虞三姑娘。”回到瑶水阁,清心真人向虞兮娇道谢,小道姑现在再不敢嚣张,跟着清心真人一起行礼。 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道姑到现在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死里逃生的感觉,就如同一把利剑一直挂在脖子上,好不容易利剑不见了,哪还有精神做其他,一言一行全尊从清心真人的吩咐。 “真人就这么走了?”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问道。 “虞三姑娘放心,等贫道回去之后,马上把此事公开,绝不会坏了三姑娘的名声。”清心真人一脸正色的道。 虞兮娇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而后缓缓的放下:“真人只管先回去,此事就拜托真人了。” 清心真人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多谢虞三姑娘,贫道现在就去处理此事。” 说完向虞兮娇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几步,对反应不过来的小道姑瞪了一眼,低声道:“还不快走。” 小道姑蓦的一惊,急忙转身。 虞兮娇笑了。 明月手一拦,拦住了清心真人师徒。 “这是……何意?”清心真人的脸色蓦的沉了下来,不安的问道。 “真人,我们姑娘方才说了,您回去就是,但她……不行。”明月伸手指了指躲在清心真人身后的小道姑。 “为……什么?”清心真人脸色微变。 “真人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明月笑了,“如果真人真的这般模样,我们姑娘倒是要担心真人能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了。” “师傅……”小道姑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道。 清心真人不安的回头,对上一双笑的清雅的眼眸,眸色若水,却又在回眸间多了几分柔媚和幽深。 虞兮娇慢条斯理的反问:“真人,还要我说的……更透彻一些吗?” 清心真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目光审视的看着眼前这位虞三姑娘,如果说之前她还心存侥幸,现在基本上就没了,这位看着年纪不大的虞三姑娘,绝对不是好胡弄的,看着眼前这位虞三姑娘了然的眼神,清心真人仿佛被人看透了内心似的。 心里不由的一阵瑟瑟,她有种感觉,若她再坚持下去,到最后难看的必然是自己。 方才和征远侯府虞太夫人一事,清心真人自付必死无疑,没想到在这位虞三姑娘的安排下,最后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不但没事,甚至还交好了虞太夫人。 这不是一位闺中弱女子能办到的,这事放在谁的手中都很难办到,而眼前这位看似年幼的虞三姑娘却办到了。 不敢再存其他的心思,清心真人苦笑着对小道姑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贫道就来接你。” 这是人质,不留下不行!而这个人质,还是清心真人唯一舍不下的,这是她的隐秘。 清心真人觉得这位虞三姑娘是知道的…… 第三百六十章、把柄 “师傅!”惊觉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小道姑慌了,拉着清心真人的衣袍,眼巴巴的落泪。 “你先等等,师傅很快的。”清心真人不得不狠心拉下小道姑的手。 “师傅!”小道姑眼泪落下来,伸手又要缠上清心真人的手脖子。 手却被明月亲热的拉住:“小真人,你还是先在我们府上休息一会,等清心真人办妥了事情,自然来接你。” 明月的手有劲,拉着小道姑退后了两步。 小道姑急的想跳脚,眼泪汪汪的看着清心真人:“师傅,您……您可一定要来,否则我……我就……” “放心,贫道会来的。”清心真人安慰小道姑,而后向虞兮娇重重一礼,“麻烦虞三姑娘照顾一下小徒。” “真人放心,只要真人解释的清楚,这些都不是事情。”虞兮娇笑的嫣然。 清心真人向着虞兮娇又是一礼,而后在眼角抹了一把后,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小道姑跳着脚的在喊:“师傅,师傅!” 明月拉着小道姑,小道姑不能追上去,看着清心真人的背影,哭的肝肠寸断。 清心真人几乎是强着心肠才离开。 等清心真人离开,虞兮娇让明月带小道姑下去梳洗,休息。 “姑娘,清心真人会不会说话不算数?”晴月忧心的道。 “不会,她放不下她徒弟。”虞兮娇道。 “姑娘,就算是她徒弟,也不一定放不下,徒弟没了可以再收,又不是血脉亲人。”晴月不以为然的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明月把人安排给其他丫环后,掀帘子进来,听到后反问道。 晴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清心真人对小道这么好,可不只是因为她是天徒弟,清心真人身边的徒弟不少,唯有这一个是她特意找来,自小就养在身边,对她比对自己还好的徒弟。”明月意有所指的道。 晴月突然反应过来,惊骇的伸手往窗外指了指:“她……她不会是清心真人的……” 话里的内容太过惊骇,晴月说着连自己也咽了口口气,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明月笑了。 晴月惊呆了,她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困难的转动着头,看向虞兮娇:“姑娘,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虞兮娇勾勾唇。 “姑娘,钱姑娘能让清心真人把姑娘的所谓名格传出去,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晴月这一次突然反应快了,眨了眨眼睛后,忽然道。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谁拿我的命格一说再说,第一次可以说只是随口一说,虽稍有得罪也可以怪命格如此,但事隔多年,居然还旧事重提,甚至还传的许多人知道,这是要往死里得罪宣平侯府和祖母了。” 虞兮娇笑了。 清心真人如果不是傻的,就必然不会干这种事情,除非她不得不干,或者说有什么弱点让钱丽贞拿捏住了。 旧事重提,又对外宣扬,这是要把自己命运多舛的事情坐实了。 “姑娘,钱姑娘也知道此事,清心真人又怎么敢反口?您现在让清心真人回去,会不会适得其反?”晴月又有了新的担心。 “不会!”被这个操心的丫头逗笑了,虞兮娇肯定的摇了摇头:“弱点虽然是弱点,但必竟过去这么久了,清心真人看着又是一个谨慎的,必然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扫干净了,就算钱丽贞把事情宣扬出来,也不过是诋毁了她一点名声,比一个活活的人总好许多。” 这话晴月听懂了,立时眼睛一亮:“姑娘说的是,钱姑娘只是拿捏住了这个弱点的传言传言,而姑嫌拿捏住了弱点本身,姑娘既然能让虞太夫人不追究冲撞之罪,但也可以让虞太夫人重重的追责。” 小道姑的一切现在还拿捏在自家姑娘手中,清心真人就算是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必然会先把人保下。 “方才清心真人还想带着小道姑跑路。”明月撇撇嘴,“嘴里说着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如果没人质留下,姑娘又岂会放她回去。” 一看清心真人就不是什么诚实可信的,居然还想偷摸着带人离开。 “姑娘,清心真人会怎么做?”听明月这么一说,晴月的心放了下来,但还是好奇的多问一句。 “不急,等着吧!”虞兮娇笑了,清心真人越狡猾,这事办的越妥当。 “姑娘,奴婢方才在外面问了一句,听说侯夫人那边被圈禁起来了。”明月笑道。 “圈禁起来?”饶是虞兮娇很明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时间还是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明月的说词。 明月伸手虚打了自己一下:“姑娘,奴婢那里习惯上这么说,大管事带着人把侯夫人的明月小筑给封了口,就只留下一个小门出入人手,院子里的下人给遣散了一大半,也就留下二、三个人在里面服侍侯夫人。” “封门……不让出来?”晴月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封门了,原本的大门就封成一个小门,大管事带人过去封的,说是侯爷的意思,侯夫人在里面大哭大闹,听说还差点冲了出来,最后还是被人拉了回去。”明月高兴的道。 这结果,虞兮娇并不意外,就算父亲再认同钱老夫人,这会也忍不下去。 钱氏对自己和大姐的恶念,之前虽然一次次的显露,但总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看起来有些牵强,再加上还有钱老夫人和虞玉熙在,父亲的心里难免偏向,这种事情能呼延过去就最好呼延过去。 在父亲这里,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大家稍稍胡涂几分,和和气气的就行。 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父亲想呼延了事就可以的,钱氏的恶念不是现在才有的,当时尚幼的虞兮娇没死在钱氏的手中,只能说命大。 如果不是外祖母当时把虞兮娇带走,如今也不可能好好的活下来。 那么一个幼小的孩子,就算是宣平侯府的嫡女又如何,她能抗得住宣平侯府主母的迫害吗? 如今真相大变,父亲所谓的报恩的举动,对于宣平侯府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眼底酸涩,她是虞兮娇,所以清楚的记得外祖母说的话,母亲谢氏是郁郁而终的,那个时候原本谢氏的病没这么重的,可偏偏府里有了一个伶俐、聪慧的平妻,有了一个在谢氏病着的时候,总管着府内所有事务的钱氏。 那个时候的钱氏小心翼翼,看着对人真诚,似乎什么事情都很得体、端庄,为人良善,什么也不求,只求一处安稳的地方过余生,一心一意的在宣平侯府当一个不争不抢的钱氏,和如今的老夫人一个模样,名声也极佳。 可实际呢? 那个时候的钱钱只是在隐忍罢了。 待得她成了宣平侯夫人,才会施展手段对付谢氏生下的子女。 心头蓦的一惊,浑身打了个寒战,她大哥当时就在钱氏手下过日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死,她可以离开,大哥却不能离开,所以,大哥才会那么小就离京去往边境的吗? 祖母看着一直对宣平侯府的事情不闻不问,但其实有祖母在,钱氏才不敢放肆,也只能让大哥去往边境,甚至还得得表现出对大哥特别恩厚,才能让人对她称赞不已。 大哥其实过的很辛苦吧? 心头又酸又涩,原本应当期待的高兴变成了泪意,用力的抿抿唇才压下心头的悸动,母亲在天上有知,看到这一幕,也会欣喜的…… 屋外面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虞兮娇皱皱眉头,“明月去看看。” 明月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喧闹的声音近前,明月急匆匆的回来:“姑娘,二姑娘来了。” “请她进来。”虞兮娇收敛起心中的万千思绪,道。 虞玉熙忍不住了! 虞玉熙带着丫环阴沉着脸进来,看得出强忍着怒气,一进门就冷声问道:“虞兮娇,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二姐说此话的意思?”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比起钱丽贞,虞玉熙才是这次事情的幕后黑手,比起钱氏这个亲生母亲,虞玉熙更像钱老夫人,表面上看着很好,就算虞玉熙有些傲气,在父亲的眼中也不过是世家千金的脾气罢了,算不得什么。 甚至可能还会觉得她性子直,至于和虞兮娇两个关系一般,在这种眼光的加持下,也就不算什么。 世家千金心高气傲,和才回府的妹妹关系一般,也不算什么,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当然,之前一般也是因为钱氏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让虞玉熙如此,有什么事情钱氏担着,怎么也不会觉得虞玉熙本性不善,善于伪装。 俨然就是第二个钱老夫人…… “虞兮娇,你害了母亲,你……怎么这么恶毒?为什么一直对付母亲。”看着眼前的虞兮娇,虞玉熙厉声斥问。 “二姐的话,我听不懂,之前在白石书院惹事的不是二姐吗?现在又说什么对付夫人的话?”虞兮娇脸色一冷,不客气的反问道。 反噬了就来找自己。 虞玉熙一直算计自己,去下清院的时候,还不忘记把自己算计在内,所谓入学考,她根本就没想要考,她的目地从来就是自己…… 第三百六十一章、有心还是无心 虞玉熙上一年入学考病了。 今年入学考把自己折腾病后,还想拖累自己,甚至于在事后还想着去下清观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不但要毁了自己的所有,还要毁了外祖母家的声望和其他权益。 当初进京之时,自己若真的毁在征远侯府,说不定这个入学的名额可能真的就落到虞玉熙的身上,而她也可以不参加入学考。 没想到当时随口一说,居然还真的成真了! “你去征远侯府干什么?为什么父亲从征远侯府回来就把母亲关起来了?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情?”虞玉熙没理会白石书院的话,怒瞪着虞兮娇道。 虞兮娇和虞瑞文去往征远侯府的事情,虞玉熙已经查问道,却不知道他们具体去干什么,只知道两个人一起去的,父亲先回来,然后就去了明月小筑,和母亲大吵了一顿后,把母亲关了起来。 这一次不同于往日,居然把院门都封起来,独留了一个小门,院子里的下人被遣散了大半。 虞玉熙方才先去找的虞瑞文,虞瑞文正生气,没见她,只让小厮吩她做她自己的事情就成,这以后钱氏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 虞玉熙纵然心机沉,这时候也慌了,钱氏的一切直接关系着她的所有,从书房出去后就又去找了大管事。 大管事也算是看着虞玉熙长大的,对于这位二姑娘还是很认同的,但这事是虞瑞文吩咐的,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含糊的道,如果侯爷处没办法,就去找找三姑娘,说不定三姑娘处有法子。 “二姐这话真可笑,我才从征远侯府回来,怎么就和府里的事情有关系了?至于夫人处的事情,难不成二姐有证据是我害的吗?” 虞兮娇反问道。 “父亲和你一起去的征远侯府,回来后就对母亲动了怒,难道不是你挑唆的吗?”虞玉熙怒瞪着虞兮娇,几乎控制不住的想上前给她一个耳光。 “二姐这话就更有趣了,只因为我和父亲同行,父亲动怒就是我的事了?就像之前我和二姐去白石书院入学考,二姐考不进也是我的事?”虞兮娇冷笑着反问。 “你……不要太过份。”虞玉熙目光阴沉沉的道。 “若说过份,没有比你……更过份的。”虞兮娇冷冷的扬起精致的小脸,目光疏冷的看着虞玉熙,“二姐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所以……可以坐得高台看戏出?” 这话里的含义太深,虞玉熙不由的倒退一步,脸上的神色一窒,而后用力的呼出一口气:“虞兮娇,我不是跟你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我问的是母亲的事情,母亲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对母亲这么紧追不放?” “夫人怎么得罪我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二姐想知道,就去问父亲,必竟当时我才从征远侯府回来,二姐不是知道吗?”虞兮娇勾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虞玉熙心头突突一跳,眼眸震动,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抿抿唇,没直接答话先审视的看着虞兮娇,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无奈虞兮娇只是冷笑的对着她,目光不善却也没其他情绪变化。 “虞兮娇,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二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另外想想法子,二姐向来有法子,在白石书院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虞兮娇转身手挥了挥,“我累了,二姐自便。” 见她态度轻慢,虞兮娇气急,阴狠的瞪了虞兮娇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跟着她过来的丫环急忙小跑的跟上。 虞玉熙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眼就走的没了影。 “姑娘,二姑娘到底来干什么?”晴月惊讶的问道,看二姑娘方才进来的气势,那是真的要大打出手的样子,她方才在门外已经叫好了人,但凡自家姑娘吩咐一句,立时冲来护着姑娘。 “打探消息。”虞兮娇淡冷的道。 “姑娘,二姑娘这是担心她和钱姑娘的事情暴露,特意到您这里来探口风了。”明月看的更明透一些,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的确,她原不必来的,只要我出了事情,这以后宣平侯府还不是落在她手中,至于周夫人……又岂会是她的对手。”虞兮娇冷声道,声音温软,却字字犀利。 虞玉熙不是为了钱氏一时冲动,上门质问的,而是担心她和钱丽贞的事情败露,之前把钱丽贞挡在门外,已经让她起疑,这时候故意借着钱氏的事情来探自己的口风,如果这件事情成了,钱氏的事情就是小事。 只要自己不在,虞玉熙有许多法子可以求得父亲心软。 “果然,这事都是二姑娘主使的,说什么是钱姑娘的意思,分明一切都是二姑娘的意思。”明月也冷笑道。 清心真人的事情,最后查出来是钱丽贞,二姑娘分毫不沾手,看着最无辜,还最重情义,明明觉得清心真人的事情不太妥当,但想维护自小的情义,没把话当面对虞瑞文说清楚,因为此事自责不已,身体撑不住晕过去。 就算自己出事后,父亲有责罚她的意思,只要她强撑着跪到父亲的书房前面请罪,最后晕倒在父亲的书房前,父亲就算再恼怒也会原谅她。 虞玉熙有苦衷,虞玉熙重情,只是她不该隐瞒此事。 但那又如何,自己这个女儿已经没用了,总不能又失去另外一个亲生女儿吧?而且还是一个良善的让钱丽贞蒙敝了的女儿。 再往深里想,自己白石书院的入学名额呢? 细想下去,环环相扣,令人遍体生寒…… “明月,去看看二姑娘有没有出府。”虞兮娇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一抹天色,低缓的吩咐道。 虞玉熙在试她的口风,她也是如此。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环,若虞玉熙真有心要救钱氏,现在应当马上离开宣平侯府去请钱老夫人过来,若她无心,必然会因病体的原因,哪里也去不了,必竟之前虞玉熙身体原就不好,回府还是钱丽贞送回来的。 眼下,虞玉熙应当最希望清心真人的事发,而不是把自己惊动…… 明月领命,转身离开,不久后带来一个消息,虞玉熙在离开瑶水阁后,原本是要往出府去请钱老夫人给钱氏主持公道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没走几步就晕过去。 丫环急忙把她送回去,之后又是请大夫过去看,只说不能再劳累,也不能再着急上火,虞瑞文甚至过去还发火斥责了她一顿,让她哪里也不许去,好好的在院子里养病。 听到这个消息,虞兮娇笑了:“明月,你去城门处守着,若是发现有钱府的人就把人揪出来。” “姑娘,怀宝公公才给奴婢在府外找了一个帮手,让这个帮手把人揪出来更好。”明月心领神会,道。 “好!”略思量了一下,虞兮娇点头。 的确,如果这个人手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手,更得宜一些…… 下清观里,更多的世家夫人、千金知道虞兮娇命格一事,都在震惊的传说此事。 扬山侯府的太夫人也听说了此事,一时间不由的感慨万千,她对于清心真人还是很信服的,觉得这一位就是得道高人,平时没少到下清观过来奉上些香火,如今也听说了此事,对她说起此事的正是另外一位老夫人。 “命格这么差?”扬山侯府太夫人皱皱眉头道,她之前是真的有相中虞兮娇,虞兮娇的身份不一般很是合适,倒不是给自家的孙子,自家孙子值得更好,扬山侯府就一个嫡孙,其他的都是庶的,那也是配不上虞兮娇的,但太夫人娘家的侄孙可以。 宣平侯没什么大助力,好在还是安和大长公主的血脉。 就这一点上,是其他世家千金比不得的,再有江南谢氏大儒之家,为天下士子之首。 “真的这么差,听说……当初宣平侯夫人谢氏早早的离世,就和这个命格有关系,自她离开之后,宣平侯府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自从她回来之后,宣平侯府也是连连出事,现在连侯夫人钱氏都魔怔了。” 对面的老夫人感叹着后怕不已,她当时也是动了心思,想让自家孙子娶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的。 如今只剩下后怕二字。 这样的命格娶进来,那可不是做亲事,那是要毁人灭家啊,谁敢啊! “她去往江南,怎么就好好的,没听说谢氏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谢氏太夫人依旧健康的很。”扬山侯府太夫人并没有盲听哑从,想了想后,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江南那边消息没传过来,也可能有事情发生,不过被谢太夫人压下了,当然也可能文儒之家,有圣贤护着才没事。”老夫人一摊手,“这是清心真人说的,自然是真的。” 对于清心真人,许多世家夫人都奉为金科玉律。 “会不会听错了?”扬山侯府老夫人还是觉得有些怀疑,这么好的人选,她在京城选了许久,也唯有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合适,原本还想挑一个吉日上门提亲,没料想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太夫人,观里的道姑过来求见您。”一个婆子轻手轻脚的进来禀报,“说是清心真人差过来的,想请太夫人去观礼。” 这个时候观什么礼? 扬山侯府太夫人微微一愣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慈和的道:“把人请进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来记狠的 一名道姑匆匆进来,向着扬山侯府太夫人深深一揖首。 “见过太夫人。” “何事?”杨山侯府太夫人微笑问道。 “劳烦太夫人过去一看便知。”道姑没有直言,只苦笑了一声,似有万千无奈,对着扬山侯太夫人又是深深一礼。 如此礼数,又这般模样,不能不让人多想。 扬山侯府太夫人点点头,应允下来,而后道姑又向另一位老夫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求这位老夫人也一起过去观礼。 这位老夫人同样应下来,道姑说了时间、地点后匆匆离开,听说还要去请其他的世家夫人一起观礼。 等道姑离开,另一位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下清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扬山侯府太夫人摇了摇头,同样困惑,忽然脑筋一转,问道:“会不会是因为宣平侯府三姑娘之事?” “这……不太可能吧,这事清心真人需要观什么礼?”老夫人摇了摇头,“听着更像是下清观自身出的事情,和清心真人有关系,太夫人您见多识广,不知道这道家的观礼观的是什么?” 这话把扬山侯府太夫人问住了,想了半响之后无奈的道:“这事……还真的没听说过,只听过说佛家有佛子剃度观礼的,这道家观礼不知道是什么?道家又不需要落发,都是带发修行。” “太夫人说的极是,况且清心真人这年纪,总不能是现在才正式出家修行吧?”老夫人同样不解。 以这两位的见识,现在也摸不着头脑,最后觉得还是去看看为好。 存了这心思的夫人不少,下清观向来是世家女眷们爱来的地方,必竟这里全是女冠,世家女眷往来出行都方便,这里的风景也好,时不时的会有女眷过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不但可以清心宁神,而后还可以赏玩风景。 今天的香火也盛,世家女眷来的不少,女冠们还一个个的去请,哪有不过来之礼。 都在传说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命格不好是清心真人所言,而今又有观礼一说,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等到时间一到,被邀请的所有世家夫人都跟聚集在一处正殿里。 正殿庄严肃穆,下清观的道姑分列两厢,清心真人披头散发跪在当中的蒲团上,闭着眼睛默默念经。 有女冠引着夫人们在两边落座。 大家纵然满心怀疑,这时候也一个个安心宁神,看着事态的发展,眼下的情形,的确是宁心真人有事,却不知道这事跟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有没有关系。 众人安静的听清心真人念了一遍经书。 而后一位道姑高声道:“请观主。” 众人抬头,看到一年五、六十岁的女冠,带着两个手托盘子的道姑从后面出来,脸色严肃。 走到清心真人面前,这位观主从身边的道姑手中的托盘中取了一柄戒尺,在清心真人的左肩敲了三下:“道家五式是什么?” 戒尺敲的不轻,清心真人的左肩不自觉的往左边塌了塌,但最后还是咬牙挺住,而后才道:“一戒杀生、二戒两舌、三戒妄酒、四戒偷盗、五式淫邪。” “汝错否?”观主又用戒尺在清心真人的右肩敲了三下。 清心真人身子摇了摇,脸色蓦的变得苍白,这三下同样敲的不轻。 平了平气后,清心真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贫道错了。” “犯了何错?” “犯两人舌之错。”清心真人头低下,身子伏地。 “为何如此?”观主继续问道,声音不紧不燥。 “因受人蒙敝,以至于助人为恶,甚至还帮着他人,败人名声。”清心真人一字一顿的道。 这话一出,现场一阵哗然,到现在她们怎么还能想不到,说的就是宣平侯府三姑娘的事情。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观主高声道。 “是!”清心真人对着当中的三清道祖磕了三个头,而后才抬起头:“贫道受钱侍郎府上姑娘的蒙敝,拿了她给的一个命格,算出宣平侯府三姑娘命运多舛,有克亲之嫌,而且还因为不谨慎,传出此话,以至于有碍虞三姑娘的命格,后经观主点醒,才知道这命格并不是虞三姑娘的。” “钱姑娘拿给贫道算的命格是十四年前生人,贫道并不知道宣平侯府三姑娘真实的年纪,后来还是观主斥责贫道,说不管如何也不应当宣扬此事,又觉得此事甚是让人怀疑,特意请世家夫人打听后才发现,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其实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人不可能有十四岁的命格,所以说这个所谓的命运多舛的命格,并不是虞兮娇的。 这道理大家都懂,不懂的是这位钱侍郎府上的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事都是贫道的错,但大错已经酿成,贫道无颜以对,观主责令贫道以此为戒。”清心真人继续道。 观主放下手中的戒尺,从另一位道姑托着的盘子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 众人纷纷猜测,越发看不懂了。 观主上前两步,到清心真人面前,拿起清心真人的一缕头发,一剪刀下去,立时长长的头发短的只到耳际。 之后更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观主动作连连,一缕缕头发落下,从清心真人的肩头到地上,没一会时间,地上就铺了薄薄的一层。 所有人都震惊了! 等头发都剪短,观主重新转到清心真人面前,把手中的剪刀递给清心真人。 清心真人双手恭敬接过。 “今之以发代首,赎错信他人之言,至二舌之罪,但必竟罪行深重,愿以血色再次祭拜三清道祖。” 清心真人低缓的道。 众人心头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清心真人把剪刀往左臂上一扎,立时鲜血如注,喷的原本素白的衣裳,一片血红。 夫人们有胆小的惊叫起来,急忙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有道姑过来,替清心真人挽起袖子,上了伤药,而后缠上伤巾,最后退在一边。 “汝可有不愿?”等裹伤的道姑退下,观主再次问道。 “无不愿,一切都是贫道……之错。”清心真人疼的咬牙,却依旧还在强忍着。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观主叹了一口气,这一句话也道出了在场其他夫人的心声,都觉得清心真人其实并没有错,错的是钱侍郎府上的那位姑娘。 也有认识钱丽贞的,觉得自己还真的看错了,这位钱府的姑娘分明不是什么好的,居然做下这种恶毒的事情,现在还连串累了清心真人。 清心真人是得道的高人,为犯的这个错,自责到如此,可见高人还是高人,果然是心怀慈悲。 已经有年纪大的老夫人,默默的念着道家的心经,舒缓心头的惊悸,事情发展到现在,是她们之前怎么也预料不到的。 之前有多相信清心真人,现在就更相信了。 下清观果然不愧是香火最鼎盛的道家,这道家的气势就很足,哪怕她们自己犯了错,也没有姑息,甚至还把众位夫人请来观礼,可见坦荡之处,是真的有道之士。 “都是贫道之错,还请观主责罚。”清心真人咬着牙道,有眼尖的夫人看到她满脸是汗,现在就是强撑着。 “既如此,就罚你守藏经阁,至你的头发长至原先为止。”观主慈悲的开口。 “是!”清心真人低头应下。 “你之错,还需弥补,自去宣平侯府,向这位三姑娘道谦,回观之后,便至藏经阁修行,若发不生,则此生不可外出。” 观主继续道。 这意思是说清心真人的头发,如果长不到之前一样,便不许她外出,相当于一直锁在藏经阁,对于道家来说,这相当就是圈禁了。 而且没有期限,只说等头发长到和原先一样,如果三清道祖怪责,这头发就永远不会长到原先一样,反过来说,如果长到和原先一样了,也代表三清道祖原谅她犯的错了。 “是!”清心真人依旧毫不犹豫的点头。 “礼成!”观主高声道。 清心真人强忍着念了一遍经文,而后才被道姑们扶着下去。 她下去的时候,已经站不稳了,全靠身边的道姑扶持着,许多夫人看的清楚,清心真人满脸是汗,左手臂处鲜血淋漓,轻薄的衣衫也被汗水映湿,可见是如何的痛,这伤是自己扎的,必然扎的不轻。 众人面面相窥,看着清心真人被扶下去,下清观的观主也带着两个罚事的道姑离开。 自有其他的道姑引着诸位夫人、老夫人和太夫人离开大殿。 方才的场景太过肃穆,大殿内血腥味很浓,这些夫人几乎是转身就走,等到了殿外阳光处,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原本炎热的太阳,让她们重新觉得整个人活过来,冰冷的手脚暖了几分。 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各自和交好的夫人们回去,这件事情以比起之前虞兮娇命格之说,更速猛的势头传播开去,一时间,众人说的都是这件事情,都在分析这里面的缘由,清心真人担下了所有,有些方面说的并不清楚。 跟着事态的变化,又一个消息出现在清心真人的事件中,让所有人立时恍然大悟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城门处,撞车的婆子 这个消息的冒出来,立时把这件事情合理化了。 整件事情现在最让人理解不通的地方,就是钱丽贞花那么大的心力要害虞兮娇的事情,两个人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有!还真有! 现在这个消息冒出来,解了所有的疑问。 钱丽贞是钱侍郎的亲孙女,宣平侯夫人的亲侄女,自小便在宣平侯府长大,几乎视若亲女,在宣平侯府里住着主院,而这个主院就是现在的虞兮娇的。 在虞兮娇没回来之前,钱丽贞在宣平侯府,比同于侯府嫡女千金,占用着虞兮娇的一切,等虞兮娇回京之后,钱丽贞就为此上门闹过,据说闹的很难看,把虞兮娇住的屋子里的物件全部打碎。 宣平侯一怒之下,让她回自家府上,以后不必再来。 于是这位钱姑娘,就记恨在心,恨毒上虞兮娇,觉得如果没有虞兮娇,她还能好好的在宣平侯府,当一个嫡女千金,以后就算嫁人了,因为宣平侯的看重,她也可以得一门好亲事,甚至还隐隐有人传言钱丽贞要嫁的是宣平侯世子。 在宣平侯府这么多年,钱丽贞早就把宣平侯府的一切当成是自己的了,虞兮娇的回转,在她看来就是抢了她的所有,坏了她亲事,这般怨恨才会使出这种下贱的招数,连清心真人也被拖下水。 这个消息还是下清观里一位道姑偷偷传出来的。 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就引得所有人认同,宣平侯夫人这么多年对于自己娘家侄女的好,许多人看在眼中。 出席宴会的时候,往往带着二姑娘虞玉熙和侄女钱丽贞。 钱老夫人身体不好,性子也爱安静,一般很少出席别人家的宴会,于是钱丽贞就跟着钱氏出行。 又有世家夫人证明钱氏的确有这个心思,想让侄女成为媳妇的意思,说她们想给宣平侯世子做媒,都给钱氏拒了,说人选已经有了,两家正大相看中之类的话,但其实大数一打听,根本没有这事,分明就是推托之言。 这种事情,平时是有影的,只是往日没人注意到,如今被人这么一说,立时更多的世家夫人相应,也越发的肯定了这事的真实性。 自此,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串连了起来,事情的起因是钱丽贞,要害的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清心真人是不小心被挟裹在内的,幸好下清观的观主是个谨慎的,听到外面关于虞三姑娘的流言,立时派人去查证了。 清心真人认识到自己的错处,甘愿受罚。 下清观不愧是高人聚集之人,做事坦荡而且无愧于心,道家身正之典范,就算是门下弟子有错,也立时当众纠正,绝不会容纳一点点的污秽。 清心真人有错就改,最后自己给自己那一剪刀,扎的所有夫人们都心悸,更觉得她是诚心改过,对自己要求甚严,只不过一时被蒙敝,如此行事早就让人原谅了她。 除了出家为僧,发不过轻断。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可怜,莫名其妙就招了如此恶毒之人,实在是让人意难平,如果不是下清观观主小心谨慎,这一生恐怕就毁了。 顶着一个命运多舛的命格,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悲惨境地,同为世家中人又岂会不知道? 钱侍郎府上怎么生出这种不知礼数、恶毒的令人发指的孙女? 往日看钱侍郎和钱老夫人都是好的,莫不是是钱侍郎的儿子和媳妇之错? 众人议论纷纷,闹到现在已经不早,有留下的世家女眷倒是无所谓,还可以再议论一番,要回去的世家准备了马车,幸好现在天气热,白天长,否则这会天都黑了。 斜阳西下,一辆辆马车从下清观出来,往城门而去。 下清观离城门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城门处,进了城各回各家,也把这话题带到了各自的世家之中。 钱府一直派人要打探消息,钱丽贞特意派了人等在城门处,就等着这些世家夫人把消息带进城。 钱丽贞派的是一个婆子,早就在城门处东张西望许久了,又出了清心真人的事情,许多世家夫人走的都晚,这会大家一起往城里赶,看着就像是一同回京似的。 一辆接着一辆的世家马车往城门处进来,原本冷清的城门处,立时喧闹起来。 钱府的婆子探头探脑的往前看,她是来探听消息的。 正探头间,忽然背后一股大力冲过来,婆子踉跄两步,对着一辆马车就冲过去,“咚”的撞在马车厢上,然后倒退一步摔倒在地,发出尖厉的痛叫声。 马车进城,行走的不快,被撞的马车摇了摇后停下,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丫环,过来一把拉起钱府的婆子,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站在路边都能冲出来?站不稳还到城门处挤着干什么?” 钱府的婆子撞的不轻,被拉起来还在雪雪呼痛,听丫环这么斥责,忙陪着笑脸道:“是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 她不想惹事,她就是来打探消息,看看情况的。 “这婆子一看就没怀好心,一直在城门处转悠。”路边有人忽然开口道。 “对,转悠许多了,到处打听,问有没看到一些世家的马车进城。”立时有人应和,钱府的婆子来的时间不少,转悠的时候就近的人都多到。 她为了打听消息,还特意的往人群里钻,看着就让人生疑。 “会不会是为了对马车里的人不利?”又有突然道。 眼前这一溜马车,马车的大小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则贵。 “还真有可能,这……不会是想找目标动手吧?”马上又有人跟着往下猜测,钱府婆子转转悠悠的事情,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看到。 “你们别胡说,我没有。”听他们这么一说,钱府的婆子也急了,顾不得再捂着红肿的脑门,大声的争辩。 “没有,你在这里转什么,还一直打听城外的夫人们进城了没?又说你们家夫人也在,你倒说说你们家夫人是哪一家府上的?” 人群中有人拆穿钱府的婆子。 这是方才钱府婆子打听城外夫人们回城的理由,钱丽贞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世家夫人们必然也得好好议论一番,回城的时候应当差不多,多留心一下就行。 钱府的婆子怕错过,多打听了一些人,这事知道的还真不少。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她方才也这么跟我说的。” “这婆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必然是有图谋,让她说说是哪一家府上的。”人群中路人接二连三的道。 “我……我……”钱府的婆子结结巴巴,一时说不上来。 马车里是一位老夫人,马车被撞的摇了一下,老夫人吓了一跳,而今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想了想又让一个婆子下来处理此事。 婆子下来后,一把拉着钱府的婆子来到守门的兵士处,把人往前一推:“这个婆子形迹可疑,意图对几家夫人不利,还请官爷先把人关起来,查问清楚,我们是京兆尹府上的。” 很巧,这还是守门兵士的顶头上司。 “好,这婆子就交给我们了。”兵士反应过来,立时一把拉住钱府的婆子,笑道。 婆子点头,就要离开。 一看这情景,钱府的婆子慌了,急的大叫起来:“我是钱侍郎府上的婆子,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们姑娘。” “钱侍郎府上?”婆子顿住,下清观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恶毒的姑娘,可不就是钱侍郎府上的姑娘。 听到婆子这个尖利的嗓子,就近几辆马车的窗口都微微的挑起一个角,许多人都在倾听这边的动静,钱侍郎府上,这可不就是她们之前议论的重点。 “你们姑娘是……钱侍郎府上的?”婆子狐疑的看着钱府的婆子问道。 “对,我们姑娘是钱侍郎府上的,我是奉了我们姑娘之命过来的,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们府上的女眷。”婆子挣扎道。 “你们姑娘为什么要让你守在城门处?这里有你们夫人在?”婆子反问道。 钱府的婆子噎了一下,但她反应也快,立时道:“我们姑娘忘记点东西,之前托一位夫人带回京,就派我特意来看看,并不是有意要做什么。” 抬出钱府的身份后,钱府的婆子松了一口气,京兆尹的官职比不得自家老爷,这事应当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定要上纲上线,惹得大家都难看。 谁都听得出婆子的话是推托之言,马车中的许多夫人颇不以为然。 “放人吧!”被撞上的马车里传出老夫人的声音,这是息事宁人的意思,钱府的这位姑娘马上就要倒霉了,马车里的老夫人也没有再揪着她不放。 兵士手一松,钱府的婆子松了口气,马上对着马车行礼,连声道:“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马车上下来的婆子和丫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身上了马车,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一辆接一辆。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甚至都没追问是哪一家夫人,这事仿佛就过去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自己盖棺定论 钱府的婆子受了惊之后急忙回府。 那一辆辆马车都在一起回来,必然是在下清观说够闲话的夫人们回来了。 “回来了?”祠堂里钱丽贞看着跪下禀报的婆子,急问道。 “姑娘放心,已经回来了,果然如姑娘所说的,一辆接着一辆回京。”婆子巴结的道。 钱丽贞松了一口气,动了动跪的僵直的腿,挥挥手:“下去吧!” “姑娘……”婆子还想说话,被钱丽贞不耐烦的打断,“还不下去?” 跪的腿都麻,钱丽贞只想偏着坐一坐,再这么跪下去,腿都要断了。 婆子不敢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钱丽贞身子一斜,坐在地上,伸手敲了敲膝盖,丫环马上过来,替她轻轻的锤打腿部,这会也没有其他人,主仆二人毫无仪态的斜坐在地上。 “姑娘,您猜的可真准,果然这些夫人都扎堆回来的。”丫环奉承道。 钱丽贞冷笑:“出了虞兮娇命格之事,听说这个消息的,必然会好好打听是不是真的,说不得还会议论一下,听说许多世家夫人都相中了虞兮娇这个贱丫头。” 这还是从祖母处得来的消息,想到那些世家,平日里自己也得高高仰视,虞兮娇却可以轻易得到,钱丽贞就嫉妒的发狂。 明明自己才是从小在宣平侯府长大的那个,明明自己才独得宣平侯府的宠爱,瑶水阁也是自己住的地方,凭什么都给了虞兮娇。 一想到自己的所有,都是被虞兮娇夺走的,钱丽贞恨的咬牙切齿。 “姑娘,虞三姑娘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丫头,背靠的也只是宣平侯府罢了,如今她的命格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以后还有谁敢娶她。”丫环知道钱丽贞在意的是什么,往钱丽贞爱听的方向说。 “等以后……虞兮娇被逼着离开宣平侯府……”钱丽贞得意的笑道,“找几个人把她偷偷的绑了,送到那等肮脏污秽之地去。” 拿了自己的东西,她岂会甘休,就算是死,她也要虞兮娇死的污秽不堪,宣平侯府的嫡女?虞兮娇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 等虞兮娇离开,姑母和表妹必然帮自己说话,到时候她还能嫁给宣平侯世子,想到激动之处,笑容得意绽放。 虞兮娇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自己还是那个在宣平侯府长大,可以借着宣平侯之势的侍郎府姑娘,以后也会是宣平侯府世子夫人,安和大长公主的势她也可以借上。 虽然说安和大长公主看着有些渗人,她之前也是远远的见过,并没有到面前,但只要安和大长公主在,宣平侯府就高枕无忧,这是祖母对自己说的话。 钱丽贞对自家祖母向来信服。 想当初姑姑那个样子了,居然还能让宣平侯娶为平妻,光明正大的进宣平侯府,祖母的谋算可见一斑。 “姑娘说的极是,虞三姑娘拿什么和您比,一个小地方来的罢了,见过多大的世面,知道下清观是什么地方?” 丫环巴结的道。 主仆二人相对笑了,不管后续宣平侯府和下清观如何,这事算是宣扬了出去,虞兮娇的名声算是毁了…… 钱丽贞当天晚上是在祠堂睡的,跪到后来就直接让丫环去取了被子过来,也不讲究了,直接就把被子铺在地上睡了一晚。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这一觉,钱丽贞居然还睡的不错,睡梦里虞兮娇声名狼藉,她却成了宣平侯世子夫人,成了宣平侯世子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享尽一切荣华富贵。 生下三儿一女,三个儿子都是出息的,借着宣平侯府的名头,一举位极人臣,可以说是让钱丽贞出尽风头,女儿成了中宫皇后,生下了一位太子,自此钱丽贞成了全大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姑娘……姑娘……”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正在做大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钱丽贞吓醒。 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她那位成为皇后的女儿,和笑着叫她外祖母的太子呢? “姑娘,姑娘?”声音再次传来。 钱丽贞的目光对上丫环惊慌失措的眼睛。 “什么事情?”钱丽贞撑起身子,这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好梦易醒,而且还是被丫环叫醒的,钱丽贞心情不好,冷冷的瞪着丫环。 “姑娘,老夫人派人让您过去,快一些。”丫环急促的道,说着伸手要扶钱丽贞起身。 “祖母?”钱丽贞一惊,这次全清醒了。 “对,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在外面,让您快一些过去,说是出事了。”丫环带着哭音道。 钱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神色很不好,她方才慢了一些还被这嬷嬷斥责一顿,说老夫人正在等着,让钱丽贞快一些过去。 丫环替钱丽贞稍稍梳洗一下,两个人急匆匆的跟着嬷嬷去了钱老夫人处。 一进门,一个茶杯劈面而来,钱丽贞吓的急忙一缩头,茶杯擦着她的脸落在她身后,重重的摔碎在地上。 钱丽贞吓的一哆嗦,脚下发软,和丫环战战兢兢的进去,看到正当中坐着脸色铁青的钱老夫人,一时慌了,祖母向来温和,就算是在人后最多罚她跪祠堂,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 “祖母……”钱丽贞慌的眼眶红了,脚下一软,跪在钱老夫人面前。 “说说,你昨天后来又做了什么?”钱老夫人压拟的问道。 “祖母……贞儿在跪祠堂,就在祠堂里,哪里也没去。”钱丽贞委屈的道,她是真的哪里也没去,一晚上就睡在祠堂,并没有违逆祖母的意思。 “你昨天是不是派了一个婆子出门?”钱老夫人阴沉着脸问道。 这话一问,钱丽贞也想起了婆子的事情,不敢隐瞒:“祖母,派了一个婆子去打探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钱老夫人怒极反笑,“好一个打探消息?不但没打探到什么,反而坐实了你意图谋害虞兮娇的事情,钱丽贞,你……真是好啊!” “祖……祖母,贞儿不知道您说的意思。”钱丽贞吓了一跳,极委屈的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好好好,你来,说与这个蠢货听听,听听她到底办了什么事情,现在外面都在传她什么话。” 钱老夫人气的手指颤抖,叫过身边的一个心腹婆子,让她把事情说于钱丽贞听。 心腹婆子上前,先给钱丽贞行了一礼,而后道:“姑娘,外面现在都在传您因为旧事怨恨虞三姑娘,拿一个假的凶险的命格骗清心真人算命,清心真人以为这真的是虞三姑娘的命格,而后不经意间宣扬了出去,之后发现是假的,当着下清观所有世家夫人的面,断发自罚,伤的颇重,若发不长则永远关在下清观的藏观阁,再不现于人前。” 今天一大早,外面都传遍了,钱府的采买原本只是出去采买府里的菜肴的,听到这事之后知道不好,急忙回来禀报。 钱丽贞脑袋嗡的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问道:“嬷嬷……你……你说什么?” “姑娘,外面都在传遍此事了,起因是您,是您要害虞三姑娘,却又拖了下清观的清心真人入内,清心真人自罚受伤颇重,而您还派了人在城门处查探此事,您派出去的婆子在城门处亲品承认的此事。” 婆子叹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家的这位姑娘是太蠢了,蠢的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原本还可以辩解一二,婆子的事情,就是对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而且还是钱丽贞自己盖的棺。 “祖……祖母救我。”钱丽贞眼前一阵晃悠,天旋地转,而后扑倒在钱老夫人面前,大哭起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清心真人会这么做,手段还这么狠辣。 钱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眼底俱是失望。 “祖母救我,祖母救救我。”钱丽贞用力的磕着头,才几下磕头上就青紫的肿了起来,而今却也是顾不得了。 “把她拉回去关在院子里,哪里也不许去。”钱老夫人气的胸口一阵阵发疼,身子无力的往后一靠,知道大势已去,这个孙女是真的没用了。 过来两个婆子拉起钱丽贞就往外走。 “祖母,祖母……”钱丽贞尖声叫道,哀求的看着钱老夫人,这种时候她能求的只有钱老夫人。 心腹婆子看了看钱老夫人,追到门口对拉着钱丽贞出来的婆子挥了挥手,两个粗使的婆子退下。 “姑娘,您现在就在院子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老夫人能想的法子并不多,您心里要有个准备。”心腹婆子压低了声音叮嘱钱丽贞道。 钱丽贞眼前发黑,伸手一把拉住心腹婆子的手:“嬷嬷,会怎么样……这会怎么样,这事是清心真人的,是清心真人自己愿意说的,她有一个私生女,她不守清规,告诉祖母,清心真人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到现在这个时候,钱丽贞哪还有什么秘密需要保全,能说的全说了,只求钱老夫人能保下她,她有种感觉,这一次若是保不住,她就真的完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入学考可以先等等 钱丽贞之前有多得意,这时候就有多惊慌,眼神哀求的看着心腹婆子。 “清心真人有私生女?”心腹婆子惊讶的问道。 “对,清心真人有私生女,年青的时候生下一个私生女,这是姑母告诉我的,当初清心真人给虞兮娇批过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我之前还派人去查过姑母告诉我的小村子,的确有一个像清心真人的女人生下一女。” 钱丽贞抹了一把眼泪急切的道。 是清心真人毁了她所有的,那就别怪她提起这段旧事,之前就是拿这事要挟清心真人的,虽然这孩子后来走丢了,但当时村里的人还记得这个曾经在村里生下女儿的女子,只要把人带到清心真人处对质就可以。 “她女儿呢?”婆子反问道。 “清心真人生下女儿后,就离开了,这女儿留给当地的一家农户,但在孩子五、六岁上头,就不见了,听说被拍花子抱走了。”钱丽贞道。 如果不是姑母派人提醒,钱丽贞也不可能查到这些线索,事情过去的时间太久,那孩子也已经不在,现在还记得此事的其实未必就认得清心真人,只不过钱丽贞的钱索是钱氏给的,她当年查的时候,时间过去的短,知道此事的人还多。 钱氏还特意的带了收养钱氏女儿那家的人,偷偷去看过清心真人,这才确认此事的。 钱丽贞后来查,其实也是顺着钱氏留下的线索,找到那户人家,再用此人家和清心真人“商量”虞兮娇的事情。 清心真人当下就答应了,两下其实就是心领神会,但并没有真的把这事实指出来。 婆子又仔细的问了钱丽贞几句,这才让钱丽贞回去听信,在老夫人没有吩咐之前,她哪里也不能去,别惹得老夫人再动怒。 钱丽贞哭哭啼啼的扶着丫环离开,婆子进去禀报,把方才钱丽贞所说之事,对钱老夫人说了个清楚。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钱老夫人冷哼一声,用力一拍桌子。 “老夫人,说不定可以推翻清心真的人说词。”婆子小心翼翼的道。 “那又如何?”钱老夫人冷笑道,“一个空空的记词,连个孩子都找不到,而且还在事后,就算有当初的证人又如何?时间过去这么久,说记得还是记不住,又有谁能说清楚,若说是污告也有可能。” “总是可以踩下清心真人的名声,救助姑娘一二。”婆子低声道。 “名声?清心真人现在做出这番姿态,也认下自己的错,并且自伤如此,一句没有实证的传言又能把她如何?别人只会觉得我们是故意生事,于事无补,甚至还会得罪秦真人。”钱老夫人冷冷的道。 “那现在……”婆子犹豫的道。 “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把丽贞嫁了吧。”钱老夫人冷冷的道。 “可这……姑娘会不会不喜欢?”婆子问道。 “有什么喜不喜欢的,现在有人愿意娶她就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可挑的,一会把送来的贴子挑一挑,挑一家合适的,两下赶紧走礼,让丽贞嫁人就行。”钱老夫人不耐烦的道。 原本以为自己的孙女是个聪慧的,之前传出的命格也好,对比宣平侯府的那个小女儿更觉得远远超过。 而今闹这么一出,钱丽贞的命格一事,也不会再有人相信。 想到烦恼处,钱老夫人头痛欲裂…… 之前她用清心真人堵虞瑞文的嘴,而今才发现,这事情堵在自己面前,也同样是束手无策,没有实在的证据,她也不敢往死里得罪上清观,得罪秦真人。 下清观发生的事情,飞速的在世家中传开。 清心真人和下清观的做法,令许多世家夫人赞叹,也觉得下清观和上清观,果然是极公正的,就算是自家人犯了错,也不会沽息。 虞三姑娘可怜,被人暗算,钱府的姑娘恶毒的令人发指,不但在下清观害人,而且还在事后,派了人去城门口查看,探听消息。 虞兮娇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听说这件事的,听完明月所说,虞兮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 “姑娘,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明月问道。 “你觉得呢?”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若水。 “奴婢觉得清心真人的做法还真是狠,原本奴婢以为最多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什么,找几位夫人证明一下,没想到……”明月道。 虞兮娇点头:“没想到清心真人会这么狠。” 细想起来,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手段可不像是一般道姑能做得出来的。 “姑娘,清心真人是不是还另外有所图?”明月道。 “何解?”虞兮娇抬眸,含笑问道。 “一个道士,真的需要做到这一步吗?就算是为了她的徒弟,下清观的观主会这么配合她?”明月疑惑的道,她考虑的事情多,想的也多,总觉得这里面似乎不是自己看到的样子,清心真人的做法绝对是超过她想象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 “下清观的名声如何了?”虞兮娇弯了弯唇角,问道。 “下清现的名声更好了,听说今天许多世家夫人都去下清观,还有人特意给清心真人送礼的,觉得清心真人是受了蒙敝,并不是主因,主因是钱府的姑娘,心思恶毒不说,还拖清心真人下水,以至于一位得道高人落到现在的地步。” 明月把外面听来的话,禀报给虞兮娇。 “下清观的名声极好,清心真人的名声也好,不好的唯有钱丽贞,所有的因果都在钱丽贞的身上。” 虞兮娇长睫下一双眸子深幽了几分,顿了顿之后又自言自语的道:“上清观,下清观,能做到这一步,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的。” 清心真人的表现超过虞兮娇的想像,她之前猜想过清心真人会如何做,但是绝对没想到清心真人现在的做法。 如此做法,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心里的预期,也和清心真人现在的处境大相径庭,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如果有,那就是另有可图。 “这事去禀报给怀宝公公。”自言自语后,虞兮娇又沉默了一会,才道。 “现在吗?”明月愣了一下后,眼睛一亮。 “对,去吧,这种事情传在世家夫人之间,怀宝公公未必注意。”虞兮娇含笑点头,意有所指的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给姑娘您买喜欢吃的蜜饯。”明月连声道。 虞兮娇点头,她有种感觉,这件事情封煜可能会需要…… 封煜的确需要,听了怀宝的禀报,封煜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笑了:“居然有这种事情,那正巧了,本世子今天也要去看看。” “主子,您今天还要入学考。”怀宝公公提醒道,昨天是白石书院女院的入学考,今天是男院这边三个院的入学考。 当然真正算起来是入学考的其实只有子院,不过为了表示公正,“经”院、“史”院也是要陪考的。 “无碍,给本世子告个假就行,就说本世子去看热闹了。”封煜懒洋洋的笑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况且还关系到虞三姑娘的命格一说,这可是大事。” “白石书院那边?” “让他们等着吧,如果觉得我不合格,其实也可以不入取我的。”封煜俊美的眼角挑起,笑的慵懒。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怀宝公公笑眯眯的道。 “去吧,就去下清观看个热闹。”封煜站起身,他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锦袍,才起身头发没有梳成,三千青丝全部随意的垂落下来,越发的让人觉得他丰神俊秀间多了几分潇洒和出俗,一双略微挑起的眼眸,眼角处深了许多,这使得他看起来眼神多了几分妖娆,披散着长发的时候,有种中性的俊丽绝美。 但他眼角挑起处的那丝幽然,又让人很清楚,这是一位容色精致的男子。 梳洗过,用过迟来的早膳,外面有人通报:“中山王世子到。” “请族兄进来。”封煜懒洋洋的道。 中山王世子封京泽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对着封煜深深一礼:“齐王世子。” “族兄客气了。”封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来早了。” 封京泽看看窗外的天色,这会都快午膳了吧?这还早:“齐王世子,我们快些过去,若晚了怕又要被念叨。” “走吧!”封煜已经收拾好,抬腿往外走。 封京泽跟下,两个人早就相约好一起去白石书院入学考,两个人上了各自的马车,一前一后往白石书院而去。 在白石书院门口,封京泽先下了马车,正准备等封煜一起进去,忽见齐王府马车的窗帘掀起,露出封煜带着几分轻漫的俊脸。 “族兄,我还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你帮我向夫子请个假。”封煜道。 “世子……”封京泽一惊,“今天是入学考。” “知道,有劳族兄了。”封煜放下手中的窗帘,身子往后懒洋洋一靠,从车子里传出他未尽之言,“事情很重要,入学考可以先等等。” 齐王府的马车夫兜转马车,转往白石书院外面驶去,独留下中山王世子在停车场零乱。 有什么事情比入学考还要重要?这让他怎么向夫子请假? 第三百六十六章、皇祖母,孙儿没考 齐王府的马车到了下清观。 下清观今天来的世家夫人更多了,消息传出去,还有一些人觉得钱丽贞未必这么坏,以前也有见过钱丽贞的,觉得钱丽贞看着就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会不会传言有误。 索性原本就要到下清观进香,今天就先过来,顺便听听下清观的道姑怎么说。 清心真人是一位得道高人,怎么就被蒙敝至此…… 怀着这种想法的世家夫人不少,今天的香客更是比人多了一些。 下清观是是女冠之处,但也不是说只有女眷,只不过女眷更多一些,比起上清观,在下清观的世家女眷觉得更方便一些,以接待女眷为主。 道姑们很和善,只是笑容有些勉强,提到清心真人都不愿意多说,只是一言带过,只偶尔问的多了,替清心真人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婉惜几句,至于其他的却是再没有了,没有人对钱丽贞口出恶言,越发的显得道家高人风范。 让人佩服不已之后,对钱丽贞的事情深信不疑,钱府的这位姑娘可真是坏透了…… 下清观观主恭敬的等在门外,一个内侍过来,带着几分倨傲道:“请吧!” 下清观观主心里惴惴不安的跟在内侍的身后进去,齐王世子的身份,足以震慑所有人。 正屋内,封煜坐在当中,两边站着几个内侍。 下清观的观主进门后,急忙向着当中的封煜行礼。 “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给我们世子乐呵乐呵。”怀宝尖着声音,问道。 “不知世子要听的是哪一件?”下清观观主心头砰砰直跳,低声问道。 “还能有哪一件?观主挑最有趣的,最近发生的就行。”封煜开口道,声音不高却有着莫名的气势。 有趣是不可能有趣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除了昨天的一件,下清观观主不知道还有哪一件。 不敢隐瞒,只能禀报道:“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是钱侍郎府上的姑娘陷害宣平侯府三姑娘的事情,用了一个凶煞的命格,说是虞三姑娘的命格,让小观的清心帮着算了算,清心一算后大惊失色,说这个命格不好,此人命运多舛,极凶煞。” “之后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联着钱姑娘一起过来做法事,因身子不适晕倒,小观的清心过去探看,随口说这可能跟虞三姑娘的命格有关系,而后又传出虞三姑娘命格不好的传言,传到小道的耳中。小道觉得怀疑,特意让人问过虞三姑娘的年纪,才发现那命格不可能是虞三姑娘的……” 下清观观主恭敬的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这么说钱侍郎府上的这位姑娘要害虞三姑娘?非虞三姑娘的命格不好?”封煜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温和的问道。 “是!”下清观观主肯定。 “钱姑娘是有心要害虞三姑娘,甚至还拉上虞二姑娘一起?”怀宝略尖细的嗓子,道。 “这事……小道不清楚。”下清观主不敢胡乱答。 “这事不是明摆着的,虞二姑娘和钱府的姑娘是亲表姐妹,对虞三姑娘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她晕倒了,哪有后续的事情,就算钱府的姑娘拿了一个凶煞的命格,此事也不会传说出去。” 怀宝道。 下清观观主心头一慌,头越发的低下:“小道……小道实在不知,可能是……是意外。” “意外?这事可真是意外,若是少了虞二姑娘的事情,可真的就只是一桩意外了。”怀宝呵呵笑道,不过听起来笑意不达眼底。 下清观观主不知道怀宝是什么意思,没敢答话,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 齐王世子的为人,她是听说的,甚至听说过不只一次,知道的越多,就越不敢得罪这位齐王世子。 不知道这种后院之事,怎么也会惹得这位齐王世子的注意,下清观观主心里慌乱。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沉默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下清观主却觉得漫长的几乎是永远,额头上的青筋偶尔跳了跳,控制不住的握紧拳头。 “下去吧!”终于封煜发了话。 下清观观主如蒙大赦:“小道告退。” “观主,咱家送送你。”怀宝笑嘻嘻的道,往外抬步。 下清观观主急忙跟上。 等到了屋外,下清观观主急忙道:“公公请留步,小道自己回去便可。” “不急。”怀宝笑眯眯的摇了摇手,“观主,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是我们未来的世子妃,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先派人禀报到我们齐王府。” 下清观观主脸色大变:“世子妃?” “对,不过这事现在还没有正式公布出来,若是外面有人传言此事,观主知道会如何的吧?”怀宝笑的越发的灿烂。 下清观主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头低下:“公公放心,小道明白。” “就是得和明白人说事情,观主一看就是聪明人,我们主子最是欣赏这种聪明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们世子就是。”怀宝从袖口里取出一个荷包,笑着递给下清观观主。 下清观观主哪里敢接,退后一步,急忙道:“这是小道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怎么,看不上我们主子的赏银?”方才还笑的温和的怀宝,蓦的变了脸色,冷声问道。 “小道不敢。”下清观观主额头上冒汗,不得不伸手接了这荷包,“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走吧,以后有事找我们主子,别忘记了。”怀宝又笑的温和。 “是,是是!”下清观观主哪里还敢多说,连声道,说完再不敢多停留,向怀宝行了礼之后,转身就走。 一副生怕有人追她的样子,比之往日世外高人的模样,更多了几分仓皇。 齐王世子是喜怒无常的性子,他身边的内侍看着也是这么一副样子,等到回自己的香房,下清观观主才松了一口气。 从窗口香炉上手指颤抖的取下三支残香,又点上三支新的香,缓缓的插入香炉,下清观观主才稍稍平静下来。 在当中的蒲团上对着墙上的三清画像跪下,下清观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是齐王世子选中的正妃! 清心真人差点得罪了齐王世子! 这两个认知让下清观观主后怕不已,若是没有之后的事情,这一次下清观可能真的要麻烦了,甚至不只下清观,还有上清观,此事还得禀报秦真人才是…… 封煜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在下清观多停留,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下清观。 看看时候不早,也没再去白石书院,带着怀宝进宫去见太后。 听说小孙子来了,太后娘娘忙让人带他进去。 轮椅被推进淳和宫的大殿。 “见过皇祖母。”封煜向太后行礼。 “考完了,考的如何?”太后娘娘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眯眯的问道,今天白石书院入学考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对于封煜的事情,太后向来关心。 “估计不行。”封煜笑道。 “无事,你认真考了就行。”太后安慰封煜道,原本就是走一个过场,考的好不好的,对于皇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让小孙子进去,也是为了他修身养性,能学到多少就是多少。 “皇祖母,孙儿没考。”封煜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下后,道。 太后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去入学考了吗?事情都安排上了,怎么会没考?是自己听错了? 却听封煜又道:“皇祖母,孙儿听说一件事情后,气愤不已的去了城外查事情,方才才回的京城,已经来不及去入学考了。” “什么事?”太后娘娘一听就知道有事,脸上的笑容退去。 “今天外面都在传言下清观的道姑诬陷虞三姑娘的命格一事,孙儿气不过就到下清观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听到虞三姑娘被人陷害一事,孙儿原本想砸了下清观的,后来想想下清观的态度也还可以,就先回来禀报皇祖母。” 封煜头往轮椅边上一靠,恹恹的道。 太后心头突突跳了一下:“何出此言?” 封煜当下就把事情的经过对太后娘娘说了一遍,待得说完,太后娘娘已经大怒:“钱侍郎生的什么孙女,这女子居然如此不堪,居然恶毒至此,钱府和宣平侯府,原本就不是一家,她何至于此?” “听说这位钱府的闺秀,以往一直养在宣平侯府,觉得她才是宣平侯府的嫡女,虞三姑娘一进京,住的是她的院子,使唤的是她的下人,用的是她的物件,之前已经闹过一次,被宣平侯府赶出去之后更是怀恨在心。” 封煜道。 “胡言,她一个钱府的姑娘,怎么能理所当然的占用宣平侯府的财物,院子是宣平侯府的,下人也是宣平侯府的,里面用的物件恐怕也是宣平侯府的,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居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 太后娘娘感同身受,气恼的斥责。 “皇祖母,孙儿很生气。”封煜道,眼神有气无力的抬了抬,“孙儿想去砸了钱侍郎府。” 太后娘娘的心头重重一跳,急忙阻止:“这事是钱府的姑娘之错,未必就是钱侍郎之错,你是齐王世子,皇家更要讲规矩。” 第三百六十七章、踹了一个真人 “不砸,孙儿气不过。”封煜抬了抬眼睛,“虞三姑娘是孙儿未来的世子妃,可不能就这么让人欺负了,说什么欺负虞三姑娘,这分明就是打孙儿的脸。” “这事……还没有定论,别人还不知道。”太后劝道。 “皇祖母知道此事,皇伯父也知道此事,还有皇后娘娘也知道,知道的人可不少,那个老匹夫必然是知道此事,养不教父之过。”封煜执拗的道。 “煜儿,此事不可能外传的,最多就是哀家和皇后身边的人知道,不可能外传的。”太后安抚他道。 “皇祖母,这口气孙儿忍不下去。”封煜道。 太后急:“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皇祖母想如何做?”封煜抬眸,俊美的眸子看着太后,眼底俱是太后的影子,一幅全心全意的听从太后安排的纯良样子。 “煜儿放心,此事哀家和皇后娘娘商议一下。”太后道。 “皇祖母说的是,孙儿先行告退。”封煜很好说话的道。 太后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个孙子不管不顾的冲到钱府,真的把侍郎府砸了。 再怎么说两家的亲事还没有定下,封煜为虞兮娇出头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看起来这亲事还真的抓紧。 安和那里没有反对的声音,也没有特意进宫求见自己,反对此事,莫不是默认此事了? 之前虞玉熙和端王的事情,安和还特意进宫的。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封煜离开,点手叫过一个宫女:“去请皇后过来议事。” 这种事情,太后原本不会管的,但现在和封煜有关系,太后说不得得插上一手,若是真让小孙子不高兴,还真怕他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 皇上没在正殿,在后面的宏云殿,听闻封煜找到宏云殿,眉头皱了皱,很是不悦,宏云殿是他修身修心的地方,并不愿意别人过来打扰。 “皇上,既然齐王世子过来,贫道就去偏殿等着,等齐王世子离开,贫道再过来替皇上解释道法中的‘天然’一说。”秦真人是一位年纪四、五十岁的道人,削瘦清硕,宽大的道袍很有仙风道骨之感,话不紧不慢,仿佛能安定人心似的。 皇上燥动的心稍顿,点了点头:“有劳仙长了。” “这原本就是贫道份内之事。”秦真人道,跟着内侍从正殿出去,欲往偏殿过去。 劈面正对上封煜。 秦真人微笑着一揖首,欲让开路。 “秦真人?”封煜忽然开口。 “贫道正是。”秦真人微微一笑,停下脚步,看向对面坐在轮椅上的齐王世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齐王世子。 封煜对怀宝招了招手,怀宝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封煜从轮椅上起身。 秦真人愕然,他听说这位齐王世子的伤还没有好,现在见皇上还都是坐在轮椅上的,这时候怎么突然站了起来。 “世子这是……” 话还没说完,脚下被狠狠一踹,身子往斜里歪过去,仙风道骨的道长手忙脚乱的想拉住什么,无奈身边没有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事发太突然,谁也没想到封煜会突然之间动手踹人,引着秦真人的内侍因为害怕封煜,站在秦真人的身后远了一些,才想伸手扶住秦真人已经来不及,这会看情况不好,急忙回身进去禀报。 秦真人摔倒的道冠都歪了,整个人狼狈不堪,手撑着地面站起,眼底隐隐有怒意:“世子,这是何意?” “呵,本世子踹人,还要问是何意!”封煜扶着怀宝的手,重新坐在轮椅里,呵呵一笑,神色温雅清贵,仿佛方才蛮横踢人的不是他是的。 秦真人就算涵养再好,这时候也变了脸色,他自打服侍皇上以来,身份立时尊贵无比,别说一般的人,就虎是朝臣看到他也是客客气气,尊称一声秦真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一时间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世子,您怎么还在这里,皇上等您进去。”一个内侍匆匆的从里面出来,点头哈腰的对封煜道,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内侍王安。 “走!”封煜斜睨了秦真人一眼,吩咐道。 怀宝推着轮椅向前。 秦真人脸色铁青,用力的握了握拳头,他方才摔的颇重,摔下去撞到右侧的脸,这会牙齿隐隐作痛。 “秦真人,此事皇上已经知道,必然会向齐王世子讨要一个说法。”王安陪着笑脸道,伸手虚扶了秦真人一把,“真人觉得如何,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无事!”秦真人脸上已经恢复正常,抬眼看了看轮椅进了大殿的门,眸底闪过一丝阴狠。 “真人,我扶您去休息。”王安巴结的道。 这一次手扶实了,诚心诚意的扶了秦真人一把。 秦真人方才没提防,是真的摔的不轻,实实在在的摔了一个跟头,如今虽然为了体面,强撑着,接下来这几步路走的都很缓慢,一看就知道是摔疼了。 两边的宫人战战兢兢,都知道秦真人是皇上最宠信的人,平日里别说摔一跤了,就算是稍稍有些不适,皇上都很放在心上,几位皇子见到秦真人也以师礼恭敬对待,没成想今天齐王世子居然踹了秦真人。 这是要出大事了? 大殿内,皇上恼怒的瞪着坐着轮椅进来的侄子,一袭道家的长袍,让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力衰的道人,偏偏他就是大晋的皇上,一言九鼎! “见过皇伯父。”封煜不顾脸色铁青的皇上,上前给皇上见礼。 “方才发生什么事了?”皇上神色不善的道。 “皇伯父,方才为臣在外面看到上清观的真人,一时恼怒动了手。”封煜慢悠悠的道,仿佛没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似的。 “上清观的真人怎么惹了你了?”皇上沉声问道,接过内侍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压下心头的怒意。 这是齐王世子,这是齐王的世子…… “皇伯父,上清观的下观下清观,故意伙同他人陷害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明知道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是为臣未来的世子妃,居然还敢如此动作,分明就是没把为臣和皇伯父放在眼中,为臣一时气不过才动的脚。” 封煜悠然的解释道。 皇上气的长呼出几口气,伸手指了指封煜:“什么叫下清观伙同他人陷害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还有什么这位三姑娘就成了你未来的世子妃了?朕怎么不知道这事?” “皇伯父不知道此事?”封煜抬眸看向皇上,一脸的惊讶,“皇祖母说此事已经告诉您了,您也默许了,就待过几日就发赐婚的旨意,现在还考查一下虞三姑娘。” 这话堵得皇上又是喷喷一气:“朕还没有同意?” “皇伯父,为什么不同意?难不成您真的要看为臣孤寡一生吗?”封煜一脸的难以置信,挑起一双俊美的眼眸。 皇上觉得自己如果是这不省心的玩意儿的父亲,估计得气死,也怪不得自己一说要让封煜进京,齐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条件只有一个,切莫让封煜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害了自己的性命,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请皇上帮着看着封煜,免得他把自己瞎鼓捣死了。 封煜绝不能有事,至少在事情还没有准备妥当的时候,不能有事。 皇上这会也没精力和封煜胡扯这些,挥挥手,含糊的道:“这事还待议,还得看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 “皇伯父放心,为臣这么好,安和大长公主又岂会不喜欢,如果她不喜欢,为臣就天天去求她,安和大长公主必然会觉得为臣好的。”封煜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又带上了几分懒洋。 、“你来到底要做什么?”皇上觉得自己的脾气要暴燥起来了。 “皇伯父,为臣要告上清观和下清观的所有道人,平时跟着人念念经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污陷他人清明,此事绝对不能沽息,必得严办。”封煜一脸正色的道,手向皇上拱了拱,“皇伯父,您如果找不到人手查抄这两处,为臣愿意效劳。” 皇上已经懒得听他说话了,挥挥手:“下去吧。” “皇伯父……”封煜还想说什么,才从外面进来的内侍王安已经推着他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世子,您放心,皇上最疼您,这事情必然会查的,您先回去等消息就行。” 说着推着他往外走。 “皇伯父,那为臣先回去了,等明天再过来见您。”轮椅上,封煜回过头笑着对皇上摆了摆手,意态慵懒之极。 皇上额头上火叉头青筋暴了暴,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很少有失控的时候,可看到封煜这幅惫赖的样子,皇上差点没忍住,这要是自己的儿子,早就让人拉下去杖责,哪里还会轮到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张扬。 看着封煜离开,皇上叫过一个侍卫,重重的拍了桌子,厉声道:“查,去查此事,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清观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和宣平侯府扯上关系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怎么和自家这个不省心的侄子扯上关系了,谁这么不长眼的故意去陷害他…… 第三百六十八章、齐王世子不见了 封煜出了皇宫,准备上齐王府的马车,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中山王世子封京泽。 一看到封煜,封京泽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族弟。” “族兄……这是要进宫?”封煜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宫门,问道。 “非也,正找族弟。”封京泽接过内侍递上的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白石书院的夫子告了族弟一状,可能会上达圣听。” “入学考没考?”封煜笑问。 “入学考没考,有负圣恩,之前已经去找了学正,一会就进宫告状。”封京泽道。 “无碍。”封煜摇了摇手,“最多再考一次入学考,有劳族兄报信。” 两个侍卫过来,把封煜扶进了马车,轮椅抬到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族弟,不是……”封京泽还想说什么,封煜掀开窗帘,打断了他,“我还有急事,就不和族兄多说了,下次请族兄过府一叙。” 说完手一松,窗帘落下,马车转了个方向,往外行去。 马车一路径直的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坐了一会之后,才和安和大长公主一起去了宣平侯府。 虞瑞文听说母亲来了,吓的一哆嗦,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安和大长公主。”大管家重新道。 “母亲?”虞瑞文蓦的站直身子,下意识的自言自语,“母亲是因何而来?” “属下不知道。”大管家摇摇头。 “走,接一下。”虞瑞文转身大步往外走,生怕去的慢了,又被斥责。 安和大长公主已经进来,两下里在路上遇到,虞瑞文忙上前见礼,“见过母亲。” 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神色不豫的继续往前走。 虞瑞文才想跟着过去,忽然目光一转,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封煜愣了一下,这位齐王世子怎么也在? 他方才慌忙紧张只看到自己母亲了。 “见过齐王世子。”虞瑞文不得不上前行礼。 “打扰宣平侯了,本世子是陪着姑祖母过来查看情况的,听说府上的三姑娘差点出事,怎么没有报到本世子处?”封煜抬起眼眸,不温不火的看着虞瑞文道。 “此事都是小事。”虞瑞文含糊的道,看着封煜的目光警惕起来,不觉得自家小女儿的事情跟封煜有关系。 “怎么会是小事,差一点坏了本世子的大事。”封煜冷哼一声,神色不悦。 手轻摆了摆,轮椅径自的从虞瑞文身边过去。 虞瑞文一跺脚急忙跟上。 书房里,安和大长公主在当中的位置上坐定,封煜的轮椅推在客位边,最后走进书房的虞瑞文两股战战,总觉得这情况不太妙。 “跪下!”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 虞瑞文“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母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娇儿?怎么又和钱府扯上关系?”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问道。 “母亲,这事其实是这样的……”虞瑞文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钱府真是欺人太甚。”安和大长公主用力一拍桌子,目光凌厉的瞪着虞瑞文,骂道,“你现在就去钱府,把钱府给砸了,居然欺你至此,你竟然什么做为也没有,还真是妄为人父。” “母亲,这是钱府小辈之错,和钱侍郎、钱老夫人没关系。”虞瑞文呐呐的道,又羞又愧。 “没关系?养不孝父之过,如果不是他们教养的不当,怎么会有钱氏和钱丽贞这样后辈。” 安和大长公主一脸失望的看着儿子,“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觉得钱氏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当年的时候,我就怀疑想查的,是你一味的跟我说此事就是一个意外,你当时并不愿意给娇儿批命格的,正巧钱丽贞过生辰,请了这位高人过来。” “如今看起来,还真是一位高人啊!”安和大长公主恼怒不已。 当初若不是虞瑞文拦着,她当时就会去找清心真人。 “母亲,当时儿子也以为娇儿的命格是真的……”虞瑞文低下头,声音呐呐的道。 “你也以为娇儿的命格不好,所以不敢让我过问?还是说你觉得娇儿的命格就是不好的?”安和大长公主冷然的看着儿子。 “母亲……”虞瑞文哑口无言,当初的确是他的错,那个时候他顾忌极多,一方面是担心真的,谢氏身故,小女儿尚幼,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另一方面也是当时对钱氏的信任,这份信任来源于钱老夫人,又落在钱氏身上,那会钱氏说的话,虞瑞文还是很听得进的。 况且他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母亲,是儿子错了。”虞瑞文重申道,没有再推托。 “既如此,来人,把宣平侯带下去,杖责。”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虞瑞文浑身一震。 “怎么,我还打不得你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着问道。 “母亲,儿子不敢。”虞瑞文低头。 “那还不下去?”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问道,脸色恼怒,看得出是真的动了怒。 虞瑞文也不敢违抗,站起来跟着人到院子里,躺在一张长凳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五下,长这么大,居然还挨母亲的打,虞瑞文又羞又愧,只觉得无颜见人,却又不得不一瘸一拐的进去向安和大长公主谢罪。 安和大长公主又怒斥了儿子一顿,就带着人离开,虞瑞文一瘸一拐的把安和大长公主送到府门外,看着马车离开,才扶着小厮进门。 “侯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奴才给您去请大夫。”小厮巴结的道。 那几下虽然是自家府里人打的,但有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婆子监刑,府里的人也没敢太留手,虞瑞文现在虽然没破皮,估计也是肿了的,方才又一路把安和大长公主送过来,更是伤上加伤。 虞瑞文自小便娇生惯养,哪里经得住这个,忙道:“快……请。” 伸手往面前的一处空置的院子摆摆手,他现在也无心再往前走了,每一步都擦到红肿处,估计没打破皮,这会已经擦破皮了,走一步就痛的咬牙。 小厮不敢怠慢,急忙扶他就近休息,一边招呼人请大夫,而且还要多请几位。 先是来了一位,而后又来了四位,伤倒是伤的不重,只不过这几天还是要多休息,最好是躺着,别起床,打的红肿稍稍破皮,但之后一路走出去擦伤严重,这几天得养着,等伤疤好了才行。 一通忙乱下来,煎药的煎药,找大夫人找大夫,还有往药店里找更好的药材的,宣平侯府整个忙乱起来。 虞瑞文趴在床上,不走路又上了药之后,其实没那么痛,听着几位大夫在商量用药,迷迷糊糊间有了困意,似睡非睡,但又隐隐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看到虞瑞文休息了,小厮引着几位大夫去厢房商议,免得打扰自家侯爷休息,又有一个小厮轻手轻脚的放下床上的纱帐,正准备离开。 忽听得床上扑通一声,而后是虞瑞文的痛叫,吓理小厮一哆嗦,急忙回身,看到床上的虞瑞文已经醒了,一手撑着床看着像是要起身,没注意撞到伤口。 “侯爷,您怎么样了?”小厮忙着,伸手扶了虞瑞文欲撑起的手。 “齐王世子呢?”虞瑞文这一次没鲁莽,撑起头问道,他方才一惊之下想翻身坐起,疼的最后又趴了下来。 “齐……齐王世子?”小厮张口结舌,他是真不知道,方才忙乱的很,根本没注意,这时候才想起安和大长公主离开的时候,齐王世子说还有事情要和自家侯爷商量,在书房等着侯爷。 侯爷出来送大长公主,回来后疼的受不住,就近先让大夫治疗。 “侯爷,可能还在书房。”小厮终于想起来,忙道。 “去请世子过来。”虞瑞文挣扎了几下,无奈的挥挥手道,觉得还是躺着吧,他现在这副样子再起身,比之前才躺下更疼。 “是,奴才现在就去请。”小厮道,扶着虞瑞文躺上,又替他盖上一条薄被,而后转身就往书房跑去,生怕去的慢了,这位脾气不好的齐王世子已经发作了,方才一心顾着侯爷,怎么就忘记了这位齐王世子还在书房等着呢。 小厮跑到书房,进去一看,没人。 叫过另外一个在书房里侍候的小厮:“齐王世子哪里去了?” “不是去找侯爷了吗?”书房里侍候的小厮反问道。 小厮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侯爷离开后不久,齐王世子见侯爷久久未归,就带着人出去找侯爷了,此地是侯爷的书房,小的也不敢离开。”留在书房的小厮答道。 “你在这里看着,如果齐王世子回来,马上过来禀报。”小厮留下这句话,就一路找了回来,可最后到了虞瑞文休息的院子,依旧没看到人影,小厮也慌了,不敢隐瞒,忙进来禀报。 “侯爷,齐王世子不见了!” “去哪了?”虞瑞文急问道,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奴才不知,说是找您来了,可一路上并没有齐王世子的踪迹。”小厮苦着脸禀报道。 “找,赶紧去后院找。”虞瑞文大急,翻身跃起,又折腾到疼处,身子一软又趴下了,疼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京城嫁女,不准备嫁妆? 瑶水阁门前的亭子里,封煜和虞兮娇坐在里面。 亭子十步之外,站着一圈侍卫和内侍,目光森然的扫过宣平侯府的下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躲在瑶水阁里没敢出现。 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盒,虞兮娇之前绣的一件绣品就在里面。 这是封煜要求的,原本也需要给他送去,既然人来了,正巧了。 “怀宝。”封煜招招手。 怀宝急忙上前,笑嘻嘻的给虞兮娇行了一礼:“虞三姑娘,听说您还需要人手,奴才给明月在外面安排了两个,虞三姑娘若是想要人做事,他们就可以。” 虞三姑娘就要是自家的女主子了,怀宝笑的见牙不见牙。 外面的人手?明月之前其实已经说起过,一个内院的丫环只能办一些内院的事情,出入之间的确不太方便。 这么一想,也就没矫情,当下点头:“多谢齐王世子。” 她还真需要。 “不必客气!赐婚的旨意应当就会在这一段时间内,你这里早作准备。”封煜挑了挑眉。 虞兮娇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世子觉得要准备什么?” “难不成京城嫁女,都不准备嫁妆了?”封煜斜睨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道,“还是说京城的规矩和齐地不地,女子嫁人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要准备的。” “既然要准备的,就多准备一些,本世子在京城穷了点,若是少了怕不够用。”封煜轻笑道,声音俊雅而好听,唯这话听起来极无赖。 堂堂一位藩王世子,居然主动上门讨要嫁妆,这说出去还真的会让人笑话。 “世子……还需要我准备什么?”虞兮娇眨了眨清澈的水眸,又试探着问道。 她的意思很明白,封煜还需要她做什么?对于齐王世子对她的帮助,虞兮娇记在心中,也愿意报答。 这原本就是两人起初的交易。 她料定封煜另有谋算,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也可以早早的配合,免得到时候双方不协调,惹出更多的是非来。 “自然也是有的,听说京城这里女子嫁人,府上准备一些财物嫁妆之类的,还需要为男子做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这些你可以早早的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少了东西,惹得其他人笑话。” 封煜想了想后道。 虞兮娇既便涵养再好,这时候脸色也暴红起来,忍不住瞪了封煜一眼,在说的是正事,怎么这么不正形。 “世子,我说的是……您的事情!”虞兮娇觉得自己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最后一句更是加重了语气。 “本世子没什么大事,这事就算是最大的事了!”封煜似乎对她的恼怒感觉有趣,目光懒洋洋的落在她的脸上,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散漫,少了往日的乖张,多了几分温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下的封煜。 “世子不需要就算了。”虞兮娇没好气的道。 “这次的事情……怎么看?”封煜唇角微微勾起,绽开淡淡的笑意,忽然不再提嫁妆一事,问道。 虞兮娇抿了抿嘴,看向这位齐王世子,犹豫了一下。 “想说什么就说吧!”封煜扬眉浅笑。 “下清观的清心真人此举,实在是匪夷所思,用力过猛,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虞兮娇又沉默了一下,最后直言道。 “你觉得有问题?”封煜玩味的看着她,悠然的问道。 “我觉得有问题。”虞兮娇肯定的道,水眸下一双眼眸透着一股子幽深,“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女冠可以做得到的,也不需要这个女冠做到这种地步,原本我要的也只是她能把此事说清楚,说明是钱丽贞所为既可。” 清心真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一种用力过猛,为了下清观和上清观的名声,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不管是有人逼着清心真人,还是清心真人自己要求的,都表现的过于猛烈了一些,和虞兮娇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 也因为和虞兮娇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虞兮娇才把此事报给封煜。 她猜想的是后院的手段,绝对没有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直观感觉,清心真人莫名可疑! “要不要本世子帮你处理了钱府那个?”封煜忽然问道,偏了话题。 虞兮娇正在猜想清心真人的事情,没想到他提的是钱丽贞,一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多向世子,不需要。” 这事她自己会解决,这位齐王世子如果出手,恐怕就不会这般和风细雨了,有些事情虞兮娇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如果需要,本世子可以帮你解决,不过是一个侍郎府上的姑娘,实在算不得什么。”封煜道。 “多谢世子,还是不要了。”虞兮娇还是肯定的摇头。 “不需要帮你把人给结成对?”封煜微微的眯起眼睛,眸光深浅未明。 虞兮娇一愣,而后蓦的反应过来,柳眉微微的蹙了蹙,一个奇异的想法突兀的升起,手下意识的握了握,然后又放松下来,而后又握起,心里迟疑不定。 抬眸看向封煜,见他懒洋洋的斜靠在轮椅上,俊美而慵懒,和外面的传言截然不同,一袭浅紫色的锦袍,愈发的承托他肤色如玉,忧雅矜贵,敛去了往日表露出的乖巧气质,透着一种水墨山水勾勒出的绝色风华。 他其实还没有弱冠吧?却能孤身一人上京,步步筹谋至此…… 世人皆道他乖戾纨绔,却没想过这些都只是他的表像,他踩出的每一步都计算的很清楚,而今两个人早就栓在一条绳子上了…… “不敢想?”封煜忽然淡淡开口,打断了虞兮娇的沉默。 虞兮娇一咬牙,不再犹豫,水眸抬起,眸色清淡却坚定:“请世子助我一臂之力。” “可!”封煜精致的唇角一张,道。 “世子知道我要求助什么?”虞兮娇语塞了一下,总觉得他答应的太快了一些。 “钱氏女嫁给信康伯府如何?”封煜笑眯眯的道。 居然就让他看穿了,齐王世子果然心智诡谲, 虞兮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是她方才突然想到的,有钱丽贞在,她和信康伯府又重新扯上了关系。 上一世的事情,越查越觉得信康伯府是个关键,这么一个关键,又岂能从手边滑过。 “信康伯府二公子。”虞兮娇沉静下来,道。 褚子寒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就算是看在已经过世的“自己”的份上,也不会让褚子寒这么快就娶的,褚子寒对自己表示的深情一片,名声有瑕却没有实证,而钱丽贞的名声俱丧。 “是挺合适。”封煜笑的意味深长,抬手对怀宝招了招手。 怀宝上前,从袖口中取出两瓶药膏,放到石桌上:“虞三姑娘,这是上好的伤药,我们世子特意带着进来的。” 看着这两瓶精致的伤药,虞兮娇的脸色古怪起来…… 虞瑞文终于一瘸一拐的过来了,之前没上药的时候似乎也没这么疼,如今上了药,几乎就走不动了,如果不是念着小女儿的事情,虞瑞文那里需要受这么大的罪。 扶着两个小厮的手到瑶水阁,虞兮娇听说虞瑞文过来,迎了出来。 “父亲!” “齐王世子不在这里?”没看到封煜的身影,虞瑞文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齐王世子冲撞了小女儿。 虞兮娇柔婉的笑了笑:“不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虞瑞文连声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下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方才才走的。”虞兮娇又道。 “齐王世子方才在这里?”虞瑞文急了。 “方才在的,才离开没多久。”虞兮娇实言以告。 “他有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虞瑞文警惕的看着小女儿,问道。 “齐王世子很有礼,也没说什么失礼的话,见女儿气色不好,觉得自己被气病了,给女儿送了些药,只不过送的全是伤药。”虞兮娇极无奈的道,而后看了看虞瑞文的脸色关切的问,“父亲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我没事。”虞瑞文又羞又愧,不愿意多提这事。 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让自己的老母亲给教训了一顿,说到那里都是丢脸的事情,特别现在还在小女儿面前,岂不是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没脸吗! 虞兮娇微微一笑,也没再追问,祖母大怒进府的事情,现在府里都知道了,这必然是祖母斥罚的。 “父亲,齐王世子留下的伤药很好,女儿却是用不着,父亲带回去可好?” “我不要。”虞瑞文气的转身就走,他挨打的时候,齐王世子当时就坐在里面看好戏,现在想想还觉得丢人,谁要他的伤药。 但才走两步,虞瑞文停住脚步,有气无力的道:“把伤药拿来吧,为父正用得着。” 不能把封煜这小子的东西留在女儿处,他可一直惦记着小女儿,不能让小女儿想起他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好的。 虞瑞文觉得这以后也绝对不能让齐王世子见到自己小女儿。 虞瑞文是这么想的,当下让小厮把药材全裹了带走,而后继续一瘸一拐的去找封煜,这位齐王世子到底想干什么?在自己府里干什么?这是宣平侯府,不是齐王府。 这人,到底去哪了? 第三百七十章、三房 封煜去了哪? 宣平侯府所有人都一起找人,最后发现这位齐王世子居然从侧门去了隔壁。 宣平侯府找的鸡飞狗跳,征远侯府同样也是鸡飞狗跳一番,因为这位齐王世子据说还想着找到了刺客的一丝线索,顺便过来查看一番。 这段时间好久没来了。 征远侯府的三老爷心惊胆战的陪着封煜,他原本就是一个胆小的,如今大哥没了,二哥伤了,唯有他一个人可以支应着,就算他再不想过来也不行,只能陪着这位齐王世子在征远侯府里转转。 幸好虞瑞文最后一瘸一拐的来了,有虞瑞文在,他才松了一口气。 “宣平侯忙完了?”看了看虞瑞文不适的样子,封煜手肘支在椅栏上,很是愉悦的笑了,“本世子送的伤药,宣平侯用了吗?效果如何?” “多谢世子,伤药很好。”虞瑞文平了平气道,一点也不想说被打伤的事情,既然这伤药是给自己的,为什么送到小女儿的手上,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以后自己更得戒备这位齐王世子,看了看周围,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不知世子查到什么了吗?” “没发现什么,刺客还真的藏的深,明明已经有了线索,最后都断在了征远侯府。”封煜感慨道。 “世子身体不好,还得好好休息。”虞瑞文道,人是从宣平侯府过来的,他不能不管。 “行吧,那就先回去。”封煜今天好说话的很,居然就点头了。 怀宝推着轮椅往侧门过去,虞瑞文松了一口气,对虞季阳点点头,扶着小厮的肩膀一步步的跟在轮椅后面。 这一路来回,他觉得伤势更重了,上了药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能又擦到伤口了。 他现在只想把这位世子送走,最后以后也不要来了…… 虞季阳把人送到侧门处,恭敬的行礼,看着几个人离开,这才把心放下,他方才也是赶鸭子上架,这位齐王世子的气势惊人,虞瑞文没来之前,他就跟在后来,问一句答一句,甚至不敢多看这位齐王世子一眼。 看了看自家的侧门,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侧门关上,叫过守侧门的婆子又叮嘱了几句,之前守侧门的婆子,因为让清心真人误入征远侯府,已经换了,现如今这侧门也不再虚掩,一直关着。 但齐王世子要过来,谁又敢拦着…… 这侧门开了关,关了开,虞季阳也不知道要如何,还得问过虞太夫人的意思。 比起自己的两位哥哥,虞季阳只是一个庶子,一直在虞太夫人手下讨生活,既不是亲生子,自然得不到重视,养的虞季阳唯唯诺诺的性子。 “父亲。”虞季阳才走几步,就遇到了女儿虞兰云。 “云儿要去何处?”虞季阳看到女儿行礼,温和的挥了挥手,问道。 “听说齐王世子过府来,要查什么事吗?”虞兰云问道。 “小孩子家家的,这种大人的事情不要管。”虞季阳温和的斥责道,他虽然胆子小对女儿还是很心疼的。 “父亲,府里现在这样了,不是您想说不管就能不管的。”虞兰云跟在虞季阳的身后,柔声道。 这话说的虞季阳一阵头疼,“你二伯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府里现在除了他能支应点事,就没其他人了,这对虞季阳来说,压力也很大,往日在征远侯府几乎算是隐形人的虞季阳觉得自己心力憔悴。 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头,无奈的紧。 “父亲,二伯的伤怎么还没好全,还有大堂兄的,他的伤也是如此吗?当初被打的这般重?”虞兰云不解的道,“之前二伯母的伤已经好了,怎么二伯和大堂兄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全?” “不知道怎么回事。”虞季阳也烦。 “祖母怎么说?”虞兰云好奇的问道。 “你祖母也没说什么,只说还没有好全,又说被打的羞愧,想好好养养。”虞季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觉得打的伤应当好了。 “那就是应当好的差不多了?”虞兰云转了转眼睛,问道。 “不清楚。”虞季阳顿了顿后,无奈的道。 “父亲,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不出来,那一日祖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以为……居然还不出来?”虞兰云不满的低声道。 “胡说什么,大人的事情你别管。”虞季阳斥责了女儿一句,生怕女儿惹到虞太夫人,又道,“云儿,你祖母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你祖母在征远侯府这么多年,别说是你母亲,就算是你大伯母,还不得看你祖母的脸色行事,你小孩子家的可别不懂事,惹你祖母动怒。” “父亲,为什么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不怕祖母?她比我还要小呢!”虞兰云没反驳虞季阳的话,却提出另外一个疑问。 一双眼眸看向虞季阳,满是不解。 虞季阳噎了一下,无奈之极:“她父亲是宣平侯,还是谢氏一族的背景,祖母还是安和大长公主,自是不怕你祖母。” “父亲,我们也可以不怕祖母吗?”虞兰云抬头看向父亲。 虞季阳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远处,轻叹了一口气:“云儿,你要知道,我们是庶出一房,父亲和母亲身份低微,连累了你和……” 虞季阳说到这里眼眶微红,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悲意,做为父亲他是失职的,可他无能为力,他比不得大哥和二哥。 大哥自己征战出来的实力,在母亲面前也能说上话,二哥是母亲最是喜欢的儿子,向来得母亲的宠爱,唯有自己,出身卑微,又被母亲看不起,三房也因为自己一直在夹缝里生存,自己的孩子……也因为自己的过错,才会如此。 “父亲,这不怪您。”虞兰云的目光看向一处,那个方向是虞太夫人的住处,“父亲,您也是大伯的亲兄弟,和二伯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虞季阳一激动,随后脸色一沉:“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切记不可胡言,若是让你祖母知道,必不会轻饶你。” “父亲,就算祖母没听到,也不会轻饶我的,父亲难道忘记现在掌家的是母亲,……会觉得母亲掌的好吗?”虞兰云轻渺的道。 虞季阳听懂了,脸色大变,他和刘氏这么多年感情一直不错,就算身边有虞太夫人给的两个妾室,虞季阳几乎就当她们不存在,最多逼不得已,才过去一两次。 “云儿,别胡说。”虞季阳斥道。 “父亲,您知道的,女儿不是胡说,女儿说的是真的,母亲帮着征远侯府管事,却未必是好事,最后如何,还得祖母说了算,那现在母亲帮着管什么?是为了以后给自己惹祸,给我们三房惹祸吗?” 虞兰云含泪看着虞季阳。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虞季阳身子摇了摇,脸色立时大变,伸手一把拉住女儿,看了看左右,把女儿拉到墙角处,这才低声道:“云儿,不可胡说。” 虞兰云跪了下来:“父亲,云儿没有胡说,只请父亲救救母亲。”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母亲和你的。”虞季阳保证道,伸手拉起女儿。 “父亲,您觉得可以吗?”虞兰云哀恸的看着虞季阳,“大伯一生英雄,最后又如何呢?大伯母和二堂姐真的只是意外吗?父亲,他日我和母亲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意外,到时候……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虞兰云低低的哭了起来。 看到女儿这么伤心,再想到他日可能的结局,虞季阳脸色阴沉下来,他只是胆小,但并不糊涂。 这么多年明哲保身,也只是以为能保住自己,如果真的保不住,他也不会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家子为二哥送了性命。 “云儿,你放心,此事为父自有主意。”虞季阳沉声道,有一个不可思议的主意从他心里生起,但随既被他紧紧的按下。 他只是一个庶子,不可以有这种想法的…… 封煜是从宣平侯府离开的,这一次还特别客气的让虞瑞文不用送他,受着伤让他好好休息,再一次推荐了他送的伤药,把个虞瑞文气的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虞瑞文也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封煜没让他送,他就不送了。 让老管家代替他把封煜送出门,他自己先去休息,这一路过来伤上加伤,还得让大夫重新看过,重新上药。 虞瑞文这会只想好好休息,却不知道钱老夫人也找上门了。 钱丽贞算计虞兮娇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只是在世家之中,连普通的百姓也有许多人知道,一时间对于这位钱侍郎府上的姑娘,人人指责,都觉得这位钱姑娘又贪婪又恶毒,联系到之前宣平侯府大闹的事情。 许多人对于钱侍郎夫妻也颇有微辞,养不教父之过,这两位真的是清白无辜的吗?钱府的姑娘为什么自小在宣平侯府长大,能把宣平侯府的一切当成自家的,可见这位钱府的姑娘是如此的贪婪。 这事钱府真的不知道?钱老夫人真的一无所知? 如果知道,但却什么也不说,是不是代表钱府原本就在贪宣平侯府的财物,否则怎么会把自家好好的姑娘,养在别人家里,钱侍郎府上又不是生活困苦,不得已才为之的? 如果不知道,那就更奇怪了,这么大一个人一直养在别家,府里的人会不知道,眼瞎吗? 在众人议论之中,钱侍郎府上的马车停在了宣平侯府…… 第三百七十一章、阴险,翻转因果 “三姑娘。”小厮上前行礼。 “何事?”虞兮娇微笑问道。 “侯爷请您去见见钱老夫人,侯爷伤的颇重,方才又一路跟着齐王世子,这会只能躺着养伤。” 小厮道。 “钱老夫人来了?”虞兮娇笑意更深。 “方才来的,侯爷让您和二姑娘接待一下。”小厮道。 “好。”虞兮娇没有推辞,点头,稍稍梳洗过后,带着明月过去。 花厅里,虞玉熙已经在了,祖孙两个正在说悄悄话,听到外面传来“三姑娘”的声音,知道虞兮娇来了。 虞兮娇缓步进来,对着上面的钱老夫人盈盈一礼:“见过老夫人。” 之前宴会的时候,钱老夫人离开的时候仓促,因为钱氏的事情双方闹的都很不好看,如今也算是不请而至。 “虞三姑娘不必多礼。”钱老夫人笑眯眯的道,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脸上,带着几分慈和,比上次看到虞兮娇更慈和几分。 虞兮娇在椅子上坐下。 钱老夫人端详了一下虞兮娇的神色,后道:“听说虞三姑娘去入学考了,不知道考的如何?” “多谢老夫人关心,才考完不知具体情形。”虞兮娇抬眸道。 “你拿的是谢氏一族的免试,不考也是可以的,何必又去入学考呢?”钱老夫人不解的问道。 “书院的意思。”虞兮娇含糊的答道。 “会不会是有人看虞三姑娘免入试,故意要压制虞三姑娘?”钱老夫人关切的道,“要不要老身去找人查问一下。” “多谢钱老夫人,不必了,此事已经过去。”虞兮娇柔婉的道。 “江南谢氏最重品行,当初的谢夫人就是如此,虞三姑娘能在江南谢氏长大,于品性一道必然是极佳的。”钱老夫人先把谢氏往上捧了捧,而后叹了一口气,“虞三姑娘,有一件事情,原本要找你父亲说的,没想到你父亲身体不适,那就直接跟你说。” “老夫人有什么事?”虞兮娇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钱老夫人一眼,依旧是一位态度温和的老夫人,但凡不知道实情的,谁都会夸钱老夫人一个好字。 “去,把姑娘带进来。”钱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婆子。 婆子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进来,仔细一看居然就是钱丽贞。 和往日的打扮不同,没有了华丽的服饰,只一袭简单的布衣,眼睛浮肿可见是狠狠的哭过,进门的时候畏畏缩缩,早没了往日的气势。 方才进门的时候,虞兮娇就看到站在丫环、婆子中的钱丽贞,而今果然是来了。 “过来,给虞三姑娘陪礼。”钱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斥道。 钱丽贞一步步的挪过来,抬眼看了看虞兮娇后,急忙低下眼眸,掩去眼眸中的怨恨,怎么就又让虞兮娇逃过了。 这事怎么就没落到虞兮娇的身上。 到现在钱丽贞还是想不明白,清心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事情全推到自己身上,明明双方已经说好了,这事就是一个意外,借大夫的口传出去的消息,只要清心真人说一句口误就行。 命格之事,太过到玄幻,清心真人咬死虞兮娇就是这么一个命,就是她算出来的命,就算姑父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就算以后还有人算出虞兮娇的命格是好了,别人也会觉得是推托之言,不会相信。 先入为主之后,虞兮娇的命格不是灾难也是灾难了。 为什么偏偏最后是自己落到这一步。 “跪下。”钱老夫人厉声道。 钱丽贞扑通一声跪到了虞兮娇的面前,虞玉熙的眼眸抽了抽,掩去眸底的阴毒,事情发生的太快,虞玉熙同样没反应过来,到现在虞玉熙还觉得不可信,如果不是钱老夫人一再肯定,虞玉熙同样不觉得这事会有反噬到钱丽贞的身上。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她当时就怕事情有意外,所有的事情都是钱丽贞出面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外祖母也不会让钱丽贞把自己供出来的。 “钱老夫人,这是何意?”虞兮娇脸上的笑容淡去,却也没有避开,问道。 “虞三姑娘,这个孽障,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个命格,就说是你的,还让人给你算了算,没想想,还惹出天大的祸事。”钱老夫人斥责着。 “我的命格?”虞兮娇淡冷的道。 “说是虞三姑娘的命格,但其实并不是,这个孽障居然以为是真的,还让人去算,算出结果居然又传到外人耳中,以至于外面的人都在误会虞三姑娘的命格有问题。”钱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现在外人都在传?”虞兮娇听出问题的关键,反问道。 钱老夫人果然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这件事情反套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件事情,听了她的话,必然会恐慌害怕,世家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稍一不甚就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虞三姑娘放心,此事既然是这个孽障所为,必然让她担了这个责任,哪怕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的名声坏了也不会让虞三姑娘坏了名声。”钱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伸手虚指了指钱丽贞。 钱丽贞低低的啜泣起来。 宁可坏了钱丽贞的名声也不能坏自己的名声,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公义无比,虞兮娇心里嘲讽,同样是说话,这位钱老夫人的话才是真正的厉害,几句话不但把事情反转了,而且还把因果倒了。 听起来仿佛是钱丽贞因为一个误差,担下了所有的事情,就算她之前有错,此事再怪她也不合适。 有丫环送上一杯茶,钱丽贞接过,咬着牙往虞兮娇面前送,声音暗哑的道:“虞三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有人会骗我命格之说,更想不到清心真人会把这话传出去,此事……都是我的错,还请虞三姑娘原谅我一二,所有因果都由我担着,我会向所有人说清楚此事,绝对不会连累虞三姑娘。” 说着手指颤抖的奉上茶水。 原谅?虞兮娇悟了,这是要把事情重新又推到自己身上的意思,钱老夫人不愧当了父亲这么多年的恩人,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把因果推到自己身上。 钱丽贞的名声现在外面已经毁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钱丽贞,可能也超过了钱老夫人的想像和预测,所以才会慌了手脚,急忙带着钱丽贞过来弥补,只要自己这里松了口,接下来就是自己帮着钱丽贞声明此事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闹成这么大,居然还是一个误会,但凡自己这么一开口,自己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话柄。 有一部分人可能会觉得这真的是误会,钱丽贞也是无辜的。 而大部分人会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甚至认同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自己故意陷害钱丽贞,有一个疑点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假的命格是哪来的? 是不是自己故意找的特别透露给钱丽贞的? 由此接下来的所有猜测对自己只有恶意,没有好处,而钱府倒是可以引导一些话,减轻落在钱丽贞身上的错处。 钱老夫人真是好算计! “钱老夫人,我不明白这事。”虞兮娇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抬眸间,眸色若水却冰寒,没理会跪在她面前奉茶的钱丽贞。 钱老夫人没想到虞兮娇不但可以四平八稳的坐着,而且对于钱丽贞的陪罪茶视而不见,忙道:“虞三姑娘,此事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个孽障也担下了所有的错,如今过府对虞三姑娘说明此事,也是怕虞三姑娘真的误会了。” “钱老夫人,此事我还不明白,所谓的命格一说,是谁给了钱姑娘的命格,又怎么会是假的?这人应当是宣平侯府的吧?否则别人随便拿出一个命格都说是我的,钱姑娘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相信的。” 虞兮娇眼睛眨了眨,眸色若流光。 虞玉熙的目光凝了起来,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深幽的可怕。 “说,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一个命格的?”钱老夫人冷声骂道。 “祖母……”钱丽贞哀哀痛哭。 “你这个孽障,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钱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用力的在地上柱了柱,气恼不已的瞪着自己的孙女,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 “是……是一个婆子,是一个婆子……”钱丽贞哭道,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看着极可怜,手中还抱着茶杯,这会被逼问急了,声音尖厉了起来。 “找,把宣平侯府的婆子全找出来,看看哪一个是你说的。”钱老夫人公正无比的道。 “祖母,不是宣平侯府的婆子,不是的。”钱丽贞哭的更甚,眼泪落下顾不得抹,只哀求的看着虞兮娇,“虞三姑娘,我真的无心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命格到底如何,看看你的命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就算生母过世,还能去往江南谢氏……我只是羡慕你!” 钱丽贞话说到这里呜咽着再难出声,极是可怜。 虞兮娇却是眸色一片冰寒,羡慕自己?所以想要自己身败名裂?钱丽贞的理由还真是奇葩。 “不是宣平侯府的婆子,是哪一家府上的?”虞兮娇平静的问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亲孙女和外孙女,舍谁? “我……” “快说!”钱老夫人急的要站起来。 “祖母,虞三姑娘,是在征远侯府,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向来关系好,有一个婆子到我府上,送来一个命格,说是虞三姑娘的,我……我就相信了。”钱丽贞被逼的没法,哭诉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虞兮娇继续问道。 “就在之前的那段时间,就……就在宫宴前面的时间。”钱丽贞道,冤大头既然开了口,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宫宴之前,那个时候征远侯府里还有宁夫人在。”虞兮娇冷漠的看着钱丽贞道。 “对,那个婆子我以前似乎在征远侯府看到过,似乎是跟着宁夫人的,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怀疑,觉得就是真的。”钱丽贞哭道。 “然后,你就用这个命格请了人帮我算命,而后又故意泄漏出去,把我的命格说得煞气十足?”虞兮娇低缓的道。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后来是她主导,她差点就信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顺着清心真人的话往下说,钱老夫人果然是个厉害人,三言两语之间把事情圆到这种程度,还真的是欺自己久处深闺,什么也不知道,才敢说这样的话。 “是,我承认我不对,现在所有的错都落在我身上了,虞三姑娘,求您原谅我,否则祖母就要打死我。”钱丽贞哭着把手中的茶杯送上,求虞兮娇喝下这杯陪罪茶。 先是陪罪茶,而后让自己帮着申明,帮着钱丽贞说好话。 “恐怕不行。”虞兮娇拒绝。 她拒绝的太过于果断,在场的几个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虞玉熙冷眼看着虞兮娇,抿了抿唇角,咽下眼底的恨毒。 虞兮娇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看钱丽贞:“钱姑娘,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多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对我这么大的恶意,到底是所为何来?我和你以往并没有交往,也没什么利益关系,若说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宣平侯府里的原本是我,而不是你。” 不待钱老夫人说话,虞兮娇已经对着上面的钱老夫人盈盈一礼:“老夫人,我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屋内的众人都愣了,谁也没想到虞兮娇会绝情到这种程度,竟然连钱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给。 进门后一直面露慈和的钱老夫人脸色大变,目光沉了下来,看着虞兮娇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抿了抿唇。 “外祖母……” 虞玉熙提醒钱老夫人。 “你的这个三妹,还真是油盐不进。”钱老夫人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意,冷冷的道,被一个小丫头拒绝,钱老夫人也觉得丢面子。 “外祖母,现在怎么办?”虞玉熙道。 “祖母,这个贱丫头根本不会好心救我!祖母这件事情是表妹想的,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让我承担下所有。”钱丽贞哭着,抬起头怨恨的看向虞玉熙,也不服气。 在她以为事情不可能再坏的时候,事情居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她不得不过来给虞兮娇下跪陪礼,不得不给虞兮奉茶,像一个低贱的下人似的,而这一切在虞兮娇的眼中,最后根本什么也不是。 钱丽贞如何不怨,这事明明是虞玉熙提起的,自己也是帮助表妹,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在自己头上。 “放肆!”钱老夫人厉声喝道。 “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孙女!”钱丽贞手指颤抖委屈不已,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浮肿的眼帘,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外祖母,这件事情的确也是我的错。”虞玉熙也跪了下来,头低下,“都是我之错,害外祖母劳心至此。” 见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钱丽贞的脸色稍缓,继续呜咽着哭。 “熙儿,你错了。”钱老夫人厉声道。 虞玉熙还从来没被钱老夫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斥责过,一时间眼眶也红了起来,看着这一幕,哭的伤心的钱丽贞莫名的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 “熙儿,你知道你错在何处?”钱老夫人没理会钱丽贞,目光紧紧的盯着虞玉熙问道。 “熙儿不知,请外祖母告知。”虞玉熙低下头。 “熙儿,你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有皇家的血脉,如今还是端王的侧妃,未来的一切都在你的手中,我和你母亲要的是你一步步往上走,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被拖下水,你的所有,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你母亲和钱府的。” 钱老夫人一字一顿的道。 “你这样的身份,又岂可以认错,又怎么能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你的将来只能是干干净净的,绝对不容许有一丝的污秽,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母亲能出错,你不能,你的将来不只是一个王府王妃。” 不只是一位王妃,那就是太子妃或者是皇后了,这一刻连钱丽贞也震憾住了,眼泪收住,咬着唇看向虞玉熙。 钱老夫人用手捂了捂胸口:“熙儿,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去给你母亲做法事,而后撑不住晕过去了,至于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外祖母。”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别过脸忙用帕子抹去,点头,“外祖母放心,我……我会小心的。” “祖母,那我呢?我就活该被推出来顶罪吗?您就不救救我吗?”钱丽贞又哭起来,“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孙女啊!” “丽贞,此事是你不对,这种事也是你一个闺中女子能做的吗?你就真的能确定拿捏住清心真人吗?我以前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好好的在府里,等过段时间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可偏偏不听话。”钱老夫人恨声道。 “可是表妹……表妹求我……”钱丽贞哭道。 “你表妹求你,你不会跟我说吗?如果祖母帮你们参赞一下,就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偏偏你自作主张,居然还让清心真人知道是你,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是你,也得让其他人出面,你……怎么就教不会的。” 钱老夫人手指虚指。 钱丽贞哭倒在地:“祖母,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啊?虞兮娇这是逼我去死,她在逼我去死。” 外面的传言超过了钱丽贞的想像,方才马车一路过来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听到路边有人说起此事,说的就是她,这一刻钱丽贞是真的害怕了。 “丽贞,如今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钱老夫人看了一眼钱丽贞唇畔微启。 “祖母,您说,只要您说的,贞儿一定会办到。”钱丽贞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的道。 “原本不要这样的,只需要虞兮娇出面解说一下,这事必然会有缓和,就算于你的名声有碍,也不大,但现在不行,如果宣平侯府半点解释也没用,贞儿你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想嫁人都嫁不成。” 钱老夫人低缓的道。 原本钱老夫人还想着这事就这样了,把事情拖下去就行,再随意的找一家嫁了,可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酵的这么快,延伸到自家府上、延伸到了老爷身上。 今天朝上钱侍郎被参折了一个管家不严,已经被停职一个月,让他好好的教养自己的亲孙女,说钱丽贞恶毒的令人发指,钱老夫人才真的急了。 此事必然得要宣平侯府一个解释,否则钱府难安,先上门一招软的,但软的不行,就硬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此事祸害了自家。 看着钱丽贞的目光变得阴狠,一个孙女,她还是舍得起的,就看钱丽贞是不是命大…… “贞儿,你要记住,祖母是想救你的,是虞兮娇不给你活路,是她想要你的性命。”钱老夫人阴森森的道。 每一句话都让钱丽贞脸上的恨意更深几分,浮肿的眼睛一片腥红,是虞兮娇,都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害自己,都是这个小贱人…… 虞兮娇从花厅出来,没有直接回去,先去了虞瑞文处。 听说女儿过来,虞瑞文原本不想见的,这种时候见女儿也尴尬,但是想了想还是让人落下纱帐,让虞兮娇进门。 虞兮娇隔着纱帐向虞瑞文行礼。 “钱老夫人回去了?”虞瑞文有气无力的问道。 “还没有。”虞兮娇柔声道,“钱老夫人说这件事情是误会,让钱姑娘给女儿陪礼道歉,还给女儿下跪。” 虞瑞文一愣,然后蓦的反应过来,用力一拍床沿:“钱老夫人糊涂了,这事怎么还会是误会,分明是钱丽贞和清心两个没安好心,故意败坏你的名声。” 这件事情,现在还有一个知情的就是虞瑞文。 虞瑞文以往对钱老夫人向来信服,也最尊敬,可最近钱氏和钱丽贞连连出事,虞瑞文莫名的多了几分狐疑,这也是方才他没有请钱老夫人过来的意思,总觉得现在的钱老夫人和记忆中的钱老夫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有些事情让虞瑞文在意起来。 莫名的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见钱老夫人,若是以前,就算是躺着起不了身,他也会派人带钱老夫人过来。 心中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父亲,我怕……”虞兮娇柳眉微蹙,神色不安之极,一双盈盈的水眸看着清澈而不安,显见得是真的被吓到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挟思以报 “不用怕,有父亲在。”虞瑞文忙安抚道。 “父亲,钱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虞兮娇看着还是不安,必竟才是十三岁的闺中少女,这一次的事情又闹的这么大,清心真人的绝然把虞瑞文都吓了一跳,更何况是虞兮娇这么一个小女孩。 “无碍,就算钱老夫人不高兴,这事也得这么办。”虞瑞文继续安抚女儿道。 “父亲,钱老夫人如果……真的求到您面前……您就松松口吧。”虞兮娇眸子闪了闪,头缓缓低下,透着几分无力,“女儿听说钱老夫人救过父亲,就算是看地救命之恩的份上,父亲也得让让她。” “胡说什么话,救命之恩是这么报的吗?这么多年我报的还不够吗?”虞瑞文下意识的反驳,看着小女儿这幅无助的样子,心疼不已。 恩情是他的,报恩的也是他,跟小女儿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拿小女儿的事情去报答钱老夫人! “父亲,钱老夫人年纪大了,若在我们府里有个一二,怕是天下悠悠之口都会说父亲忘恩负义的。”虞兮娇柔声道。 说着跪了下来:“父亲,女儿知道父亲的难处,父亲想帮着解释一下,就以误会说吧,女儿只求父亲一点。” “娇儿,你说什么话,还不快起来。”虞瑞文想伸手拉女儿起来,终究觉得不雅,只着急的道。 “父亲,女儿只求父亲说清楚误会中,给钱姑娘送贴子的是婆子并不是我们府上的,方才钱姑娘解释说是征远侯府上的婆子,还说是二房夫人宁氏身边的人,说若不是稍稍熟悉一些,怎么也不会相信此事。”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父亲,钱老夫人是父亲的恩人,那也就是女儿的恩人,女儿稍稍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要父亲能高兴就行,父亲也不必躲着钱老夫人,终究是恩人又岂能不见。”虞兮娇继续柔声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容色明媚。 虞瑞文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最懂事的小女儿,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怎么不令他感动。 这女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谁也抢不走,是他的就是他的。 再不会如之前一样,被谢太夫人抢走,也不会如当初一样,没能力护住女儿,他的小女儿怎么可以这么贴心,怎么可以这么明白的委屈自己。 纱帐落下,掩去虞瑞文的眼角的酸涩,:“赶快……起来说话。” 虞兮娇听话的扶着明月的手,站了起来:“父亲,大夫看过……伤的如何?” “我没什么事情,就稍稍养养就行。”虞瑞文抽了抽唇角道,“都是小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父亲会处理。” “父亲,女儿给您去熬一碗解暑的汤吧,屋子里太热了一些。”虞兮娇笑容明媚,完全看不出方才的不安。 “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熬汤等晚膳的时候再去,这会也喝不下。”虞瑞文道。 虞兮娇应下,而后向虞瑞文告辞出来。 等站定在院门外,长睫抬起看了看院外的路,若有所思。 “姑娘?”明月见她沉默不语,提醒道。 “走吧,我们先回去。”虞兮娇抬腿往左侧的小路过去,这条路通往瑶水阁,比大路更近几分。 小路很安静,天气热了,若是没什么事情,谁也不愿意在外面晒着跑。 “姑娘,侯爷会同意吗?”走了一段,明月终究忍不住了,低声问道。 “会的!”虞兮娇笑了,“父亲是个重情之人,但也是一个容易被这份感情牵制之人,凭着这份情钱老夫人可以把夫人嫁进门,自然也可以救钱丽贞脱身。” “姑娘,那不是便宜钱姑娘了?”明月一愣,气恼的道,“都白忙乎了!” 最后居然还要让钱丽贞脱身,明月怎么也觉得亏,忽尔眼睛转了转,:“姑娘,要不要告诉世子,让世子动手?” 既然姑娘动不了钱丽贞,世子一定可以。 姑娘马上就要嫁给世子了,在明月这里,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男主子一个是女主子。 世子一定不会让姑娘受这种冤枉气的。 “不必,钱丽贞这一次就算没全部顶罪,也得脱层皮。”虞兮娇摇了摇头,她料定钱老夫人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如果只是钱丽贞一个人的事情,说不定钱老夫人就认了,但现在外面的传言已经祸及钱府了。 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夫人,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年的好名声没了! 事情的真相虞兮娇清楚,这位钱老夫人也清楚,但至此这位钱老夫人半点没有提及虞玉熙的意思。 亲孙女比外孙女重要,这是所有世家夫人都明白的道理,偏偏钱老夫人不懂? 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虞玉熙更重要,为什么重要,还不是因为虞玉熙的身份,已经定为端王侧妃,足以让钱老夫人更看重虞玉熙的价值,相比起来钱丽贞就没那么重要的,只是担着一个孙女的名头罢了。 “钱丽贞如果真的认下这事,不死也只能出家,但若是能让父亲稍稍改口,这事就有舒缓的余地,钱丽贞还可以找个人嫁了。”虞兮娇缓缓的道,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父亲也可以和钱老夫人把所谓的恩情攀扯清楚。” 钱老夫人这个救命之恩,父亲是还不完了,这一次也是给父亲提个醒,若是这恩情大家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这以后父亲也可以少受钱老夫人的挟制。 这么多年,父亲和祖母关系淡薄,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这位钱老夫人,偏偏父亲识人不清楚,居然还觉得这位老夫人是个好的,对自己的生母倒是很冷淡,祖母生性刚硬,和父亲又是不同的性子,两个人的性子好像是生错了一般。 虞兮娇有种预感,如果不和钱府的恩情撕扯清楚,钱府和自家永远攀附在一处,将来更难以解决。 正巧现在父亲生了疑心,这个时候大家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是最好的。 钱丽贞不能这么真的就死了,父亲和钱府的恩情要还的明明白白,这件事情完成这两个用处,对自家府上的好处也是极大的。 回到瑶水阁,虞兮娇就静等着前院传来的消息,钱老夫人不可能等太久…… 钱丽贞跳水自杀了。 这还是钱老夫人带着钱丽贞出府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虞玉熙把人送出去,钱老夫人年纪大了,虞玉熙扶着钱老夫人在前面走,过轿的时候,就听到后面“咚”的一声,而后是丫环惊叫的声音:“姑娘跳水了。” 钱老夫人吓的身子一软,差点没晕倒,一边叫着让人跳下水去救人。 就近的丫环、婆子居然没有一个会水的,只能站在桥上大叫救命,虞玉熙忙派人去找会水的下人,幸好一个宣平侯府的婆子经过,正巧又是会水的,跳下去把钱丽贞救起来。 救上来的钱丽贞气息全无,看着就已经没了性命,这婆子自小长在水边,却是一个经念老道的,把钱丽贞抬起来,给她把水控出来之后,钱丽贞终于有了一丝气息,悠悠醒过来,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让人把孙女抬到一边的院子休息,自己带着虞玉熙哭着去求虞瑞文。 听钱老夫人把事情说过一遍之后,虞瑞文沉默了。 “宣平侯,原本老身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孽障求你的,可她现在……现在居然如此,这不是要了老身和她祖父的命吗!她就算再有不是,那也是老身的亲孙女,如果不是宣平侯府的人救下她,她……她方才就差点没命了。” 钱老夫人说着颤微微的要站起来,给虞瑞文行礼。 虞玉熙急忙伸手扶住,“父亲。” 说着自己先跪了下来:“父亲,请您看在我和外祖母的份上,就饶了表姐这一回,表姐她若是死在我们府上,外祖母和外祖父该多么伤心。” 不只是伤心,还有恶心。 虞瑞文就算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心头泛起怒意,目光从纱帐中落到钱老夫人的身上,满脸失望。 他方才义正词严的对小女儿说,不会有这种事情,他不可能答应这事,但偏偏他现在拒绝不了。 第一次,虞瑞文觉得后悔,很后悔,他当初是不是真的错了! “宣平侯,只求你替丽贞稍稍解释几句,给这孩子一条活路,自此之后老身就把她嫁了,再不会让她生事。”钱老夫人又哀求道,“如果不是她如此,老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可现在……” 钱老夫人抖着手,脸色苍白无力,一看就是强撑着的。 这原本应当让人觉得同情,让虞瑞文想起当年的恩情,钱老夫人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如此的,可现在虞瑞文却觉得浓浓的无力。 有些事情真的是自己想像中的么? “老夫人放心,我会解释此事,但此事必竟是娇儿的事情,差点没了性命的是娇儿,我不能因此伤了娇儿的心,派府上的一个管事出面解释,老夫人觉得可满意?”虞瑞文声音淡冷的道。 更冷的却是心,寒心…… 第三百七十四章、父皇会同意吗? 老夫人觉得可满意? 一句话代替了所有。 钱老夫人心头一颤,隐隐间不太好的感觉,虞瑞文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过于的冷静,也过于的淡薄了一些,没有想像中的情绪,实在让人不安。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钱老夫人就算再不安,这时候也只能继续下去:“宣平侯大义,老身铭记在心。” “钱老夫人,原本我就欠老夫人恩义,如今……”虞瑞文低缓的道。 钱老夫人心头重重一跳,脸色大变。 还没等她阻止,虞瑞文的话已经出口:“这一次也算是还了钱老夫人的恩义。” “宣平侯,此事无关乎恩义,是老身欠了虞三姑娘的情义,以后必然会还。”钱老夫人抬起头,一脸正色的道。 虞瑞文对她感恩之事如此重要,钱老夫人宁可自己欠虞兮娇情义,也不愿意就此让虞瑞文对钱府淡薄。 “不必了,娇儿还小,当不起什么大恩,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虞瑞文闭了闭眼睛,淡淡的道。 “钱老夫人,您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吧,钱丽贞的事情,我会让人解释的,我今天被母亲杖责,此时也无力再陪老夫人叙话。”虞瑞文道。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虞瑞文对钱老夫人向来尊重,而今居然请她先离开的意思。 “宣平侯好好休息,老身回去之后就让人送好的伤药过来。”钱老夫人急忙道,伸手把虞玉熙拉了起来。 “老夫人客气了。”虞瑞文道。 “父亲,女儿送送外祖母。”虞玉熙忙见机的道,感应到空气中的沉闷,不敢多说什么。 “去吧,替父亲好好送送钱老夫人。”虞瑞文一字一顿的道。 看着二女儿扶着钱老夫人颤微微的离开,纱帐中的虞瑞文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把纱帐给掀起来。” 小厮急忙过来把纱帐拉起在两边勾住。 纱帐内的虞瑞文已经是满头大汗,伸手捂了捂胸口,喘了两口气,才觉得稍稍好过一些。 闭了闭眼睛,合计了一下后,吩咐小厮去请大管家,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小女儿,最终还是让小女儿猜到了。 用小女儿的恩义还了他的恩义,他这个当父亲的可真是没用。 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还没有小女儿聪慧,能看透许多东西,又是恼怒又是愧疚,五内俱焚。 小厮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重重的一拍,吓得脚下加快,急跑出去找大管事过来,侯爷是真的生气了…… 虞瑞文挨打了。 齐王世子又去宣平侯府胡闹了。 这两个消息不胫而走,有人称赞安和大长公主这一次做的好,宣平侯闹腾的这么厉害,就是打一顿才能停息的。 又有人觉得怪不得安和大长公主和儿子生气,宁愿不住在一起,以往觉得安和大长公主不通情理,现在觉得宣平侯是真的不争气。 把个侍郎府上的千金,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却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养在江南这么多年,这里面固然是谢太夫人不放人,但许多知道内情的都说虞瑞文对自己的女儿凉薄了许多,据说这么多年也没送过几份礼,写过几封信。 以至于钱府的这位姑娘把个好好的侯府嫡女,当成是乡下女子回京抢她的好处,如今闹出这事,宣平侯也是有原因的。 安和大长公主性子刚直,如今也是心疼小孙女的,这才上门二话不说把宣平侯打的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 跟着这个消息一起传出的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京中许多世家的注意,听说齐王世子心悦宣平侯府的这位虞三姑娘,欲娶这位虞三姑娘为正妃。 这个消息一径传出,立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事成不成,以安和大长公主的性子会不会同意?齐王世子是真的有心,还是别有用意? 至于宣平侯虞瑞文的意见,被所有人忽略,大家都不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面有置吻的余地。 端王府的后院亭子里,清风徐来,微风阵阵。 八角的亭子立在假山上,一侧怪石耸立,树木葱茏,亭子的入口不在假山处,是一边的楼阁上,通过这一处的楼阁,可以走上假山,再到亭子处,是一处极佳的赏景避署之地。 石桌上摆放着茶杯,端王封兰修俊眉微皱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对面的扬山侯世子李贤,“你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之前就听七公主隐隐说起,似乎是说齐王世子的确有心娶宣平侯之三女。”李贤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的道。 “堂弟是相中了虞三姑娘?”封兰修沉默了一下问道。 “端王为何如此想?”李贤意外的问道,他觉得封煜的性子就不像是会对任何人钟情的,为人行事随心所欲,乖张执拗的很。 娶和相中是两个意思。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容色倾城。”封兰修低缓的道。 “容色倾城?”李贤诧异起来,“比虞二姑娘更出色?” 他是没见过虞兮娇的,但虞玉熙却是见过。 “更精致几分。”封兰修摇摇头,“不过还是小了一些,长的有些稚气。” 其实这么几个月下来,虞兮娇已经没那么多的稚气了,进京的这几个月,人长高了许多,已经是少女初长成的样子。 “齐王世子会因为容色钟情于一个女子吗?”李贤笑问。 “不会!”封兰修肯定的道,封煜那个死样子就不像是会对女子钟情的样子,倒是他一副好相貌,不知道他性情之前,会吸引许多女子上心。 “听七公主说,是太后娘娘相中的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李贤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 “那现在为何有这样的传言?”封兰修好奇的问道,他虽然是端王,是皇上长子,有些时候却是比不得李贤。 因为李贤是七公主相中的人,是要娶七公主封元霜的,七公主是皇后的嫡女,也是后宫唯一的嫡系,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 “听着是他又执拗着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太后娘娘的意思对,要娶她为正妃,皇上的意思再等等,没料想这就让他更加上心,说一定要娶虞三姑娘。”李贤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齐王世子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也就风光几年罢了,谁跟着他都是倒霉,谁知道他将来落个什么下场。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下场绝对不会好,谁家嫁给齐王世子都是倒大霉,可惜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父皇……会同意吗?”封兰修紧皱眉头。 “会同意。”李贤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是七公主相中的人,有时候知道的比封兰修更多。 两个人也算是自小的情份,李贤以前还是封兰修的伴读,比起其他人关系更亲密。 “虞二姑娘是本王的侧妃。”封兰修拿起茶狠狠的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总觉得这事会连累自己。 “虞二姑娘是王爷的侧妃,齐王世子要娶虞三姑娘,如果他日……齐王世子出事,可能也会连累到王爷。”李贤含蓄的点透封兰修的担心,他知道封兰修在意的是什么。 “好好的,怎么就想娶亲了,之前不是说不娶的吗!”封兰修没好气的道,他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越不想和封煜扯上关系,这关系就越扯越深。 谁都看得出封煜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可偏偏现在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避其锋芒,就算自己是皇上的大皇子也一样,想到这里封兰修越发的憋屈,一国的皇子居然被一个藩王世子压制,任谁都觉得甘心。 “王爷想如何?”李贤笑问道,风吹来扬起他的衣袍,越发的让人觉得丰神俊秀,能得七公主钟情,李贤的确长相英俊出色,而且很有一番从容气度,比之一般的贵公子多了些飘逸潇洒。 “不能让他娶虞三姑娘。”封兰修眉目阴沉的道。 “王爷,错了,娶不娶虞三姑娘,不是您能说了算的,得看他的意思。”李贤笑着打断了封兰修的妄想,“或者也得看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不同意,以安和大长公主的身份,皇上就算是要赐婚,也得先问问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有这么重要?”封兰修平静了了一下,扬眉道。 “重要,很重要,王爷应当知道老宣平侯对皇家的恩义。”李贤意有所指的道。 “那又如何?皇家难道没有厚赏宣平侯府,只是宣平侯自己扶不起,怪不得他人。”封兰修嘲讽的道,说到虞瑞文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虞瑞文真的这么不争气,虞玉熙何至于成为自己的侧妃,当然这话他也不会对李贤明说的。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他就算再相信李贤,李贤也是扬山侯世子,也是七公主选定的驸马,皇后娘娘的心意不定,没有偏向于任何一位皇子,有些事情他就不会说的很清楚。 所有人都知道,三位皇子都没有嫡子,大晋向来立嫡,没嫡的话也有立长,但同样也有立幼的,皇后的态度可能就是决定性的因素。 “王爷,皇家还是欠着宣平侯府的。”李贤伸出一根手指在封兰修的面前摇了摇,“王爷不记得上一代的虞氏女了吗?” 一听这话,封兰修脸色大变…… 第三百七十五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慎言。”封兰修道。 “王爷放心,为臣不会乱提,只是王爷也想想您知道的事情,总之皇上对宣平侯府很不一般。” 李贤笑的悠然。 封兰修沉闷了半响,有些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也不便在李贤面前多说:“现在此事怎么办?” 他一点也不想和封煜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王爷,不过是一个侧妃,不如王爷不娶?”李贤玩笑的问道。 “不行!”封兰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若真的不让虞玉熙进门,必然让人嘲讽,是他先定的虞玉熙,凭什么让? 现在只凭一个传言,就把虞玉熙退了,他这个瑞王当的还不如一个凡夫走卒,会让人嘲笑他没点胆气,以后又怎么能撑得起大晋的天下。 况且虞玉熙有大用…… “那就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先娶了这位虞三姑娘。”李贤道,把玩着茶杯道,“只要安和大长公主先答应了亲事,封煜就算再闹也没用。” “娶了这位虞三姑娘?”封兰修眼神闪动,显然是动心了。 “对,先娶了她,现在只是一个传言,皇上可能有些顾忌,这会还没下旨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王爷若是不想和齐王世子做连襟,就这个法子可行。” 李贤笑道。 “何人可娶?”封兰修心动,试探的问道。 “我表弟如何?”李贤抬眸问道。 “信康伯世子?”封兰修惊讶不已,“他现在的名声连出仕都不行,安和大长公主怎么会同意?” 之前的闹剧,褚子寒身上虽然没有实在的错处,但却让人很是怀疑,甚至于许多事情几乎就是实证了。 因为这个,皇上原本答应的出仕的事情也黄了,让褚子寒在府里好好的反醒反醒,许多人觉得褚子寒的人品有问题。 “那些事情不算什么,原本就没有实证。”李贤不以为然的道。 “就算没有实证,那些传言说的都像是真的。”封兰修冷哼一声,他之前也觉得褚子寒是个好的,也是个能干的,而今只觉得无能。 虞兰燕的事情,封兰修看的清楚,两个人分明就是不清不楚的,如果只是不清不楚就算了,还闹成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褚子寒无能,这么一点小事都安排不好,还怎么出仕为官。 原本还觉得褚子寒是一个可交之人,还特意在路过的时候,下马车和褚子寒寒暄几句,给他长长脸,没想到居然这般无用。 “端王,这些传言分明是有人故意挑起的,倒不是表弟无能,况且安和大长公主也不是一个会和别人说闲话的人,她应当更愿意眼见为实吧!”李贤低低的笑了,不慌不忙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这几年一直清静,很少见人,既便是太后娘娘处,没事也不会过去。”封兰修点点头,安和大长公主这几年一直是深居简出,对任何事情都事不关心,高高挂起,连宣平侯府也不去,更何况其他府上。 “表弟之事虽然有些差错,但表弟的为人向来不错,许多人说起表弟的时候,依旧竖大拇指称赞,若他娶了虞三姑娘,和王爷的关系就更亲近一些,皇上其实还是要用表弟的,只是这会在风口浪尖,不太方便罢了。” 李贤道。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权衡利弊,父皇的确对他提起过信康伯世子,也让他安排信康伯世子入仕,但后来因为发生了那样的闹剧,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父亲,因何看中信康伯世子?”沉默后,封兰修问道。 “其实……为臣也不清楚,应当是皇上让表弟做了什么事情,表弟完成的很好,得皇上赏识,现在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过几年谁还会记得之前的事情,必竟犯事的已经死了,表弟的才识又是皇上认同的。” 李贤意有所指的道。 封兰修还在犹豫,如果让褚子寒娶了虞兮娇,是没什么大的坏处,不会把自己拖入两难的境地,但也没什么大的好处。 见他还在犹豫,李贤又道:“王爷,听说虞三姑娘极得安和大长公主的喜欢,比起之前的京城的几个喜欢的多了,哪怕是宣平侯世子恐怕也没她得宠,若表弟娶了虞三姑娘,以后的好处就是王爷的了。” 这话瞬间让封兰修心动,当下拍板:“好,那就信康伯世子!” 虞兮娇没想到褚子寒居然敢肖想她的亲事,此刻等在府里,等明月打听外面的消息进来。 清心真人道歉了! 在到宣平侯府的大街前,就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四个道姑,带着下清观的陪罪礼,一步步的上前。 看到这一幕的闲人都跟了过来,这事现在闹的几乎人尽皆知,但大多数都是传言,必竟当时在场的都是世家夫人,普通老百姓是看不到的。 现在在宣平侯府门前,却可以看到最真实的一幕,也可以听到最真实的消息,一时间宣平侯府门前就堵了起来,人群中只让开了一条路,一条清心真人上前的路。 宣平侯府门口的门子早就跑进去通报了。 等清心真人到门前的时候,宣平侯府的大管事匆匆出来,站在门前,神色不善。 清心真人上前重重一揖首,“贫道今天来道歉,请宣平侯原谅贫道的无心之失。” “真人,哪来的命格?”大管事沈伯沉声问道,也没客气,直接当众就把问题扔了过来。 “是钱姑娘给贫道的,后来才发现这命格不是府上三姑娘的,命格算下来的年纪比三姑娘大。” “为何会传出我家三姑娘命运多舛的传言?”沈伯继续冷着脸道,这些问话也是周围许多人想知道的,一个个静声点头,等着清心回答。 “府上二姑娘突然之间病倒,贫道以为真的是三姑娘命格所致,一时失言。”清心真人低头,满脸羞愧,“都是贫道之错,贫道愿意承担所有错处。” 到现在,清心真人也没有一言半语指向钱丽贞,所言所行让人觉得她是真心的受了蒙敝,如今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道歉,也是真心诚意的悔改,清心真人果然是位得道的高人,下清观也果然是道法高洁之处。 沈伯挥挥手,过来一个婆子,向着清心真人行了一礼:“真人,我们姑娘也是受蒙敝的,如今连累真人,我们姑娘也很是愧疚,若不是姑娘现在一病不起,必然会亲自过来说清楚此事。” 钱府的婆子,之前一直在钱丽贞身边的这个,清心真人自然是认识的,目光从宣平侯府的大管事脸上,又落到婆子的脸上,心中微微一顿,而后神色肃穆的问道:“却不知道钱姑娘受何人蒙敝?” 钱府的人能这么说,就是承认了她之前的说辞,也没有非要和她撕破脸的意思,这是清心真人设想的最好的情形。 她未婚产女之事,虽然钱丽贞手中没有实证,但她知道此事,若是嚷嚷出来,终究不美,会影响下清观的名誉,观主最是在意下清观的名声,必不会轻饶过自己。 眼下,却是极好。 清心真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顺着婆子的话开了口。 “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当日我们姑娘在府上,有征远侯府的婆子求见,看着还有几分眼熟,我们姑娘就见了她,这婆子说三姑娘的命格极凶煞,让我们姑娘小心,我们姑娘不信,这才请真人帮着算了算。” 钱府的婆子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缘由,当着众人的面掀开。 “是征远侯府?” “居然又是征远侯府?” “征远侯府除了征远侯一房,就没什么好人。”…… 一听这话,围观的人立时议论起来,但也有人怀疑,大声的对婆子道:“是你们钱府故意这么说的吧?既然是征远侯府的婆子,把人找出来。” “对,把人找到才行,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马上就有人应和。 “假的,一定是假的。”更多的人觉得这话合理。 钱府的婆子一听下面的话,急的满头大汗,这是宣平侯给自家老夫人的体面,如果她解释不清楚,回府之后老夫人必不会轻饶了她。 “这事是真的,这婆子也是征远侯府二房夫人身边的人,当时宁夫人还在征远侯府,后来宁夫人出了事情,被送出府清修,这件事发生后,我们姑娘就派人去征远侯府去找人,却说这个婆子之前忽然不见了,那日宁夫人被送走的时候,府里大乱,有几个下人就不见了。” 钱府的婆子暗自探汗,语速不自觉的加快。 “真的假的?” “又是那个宁氏?” “这宁氏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怎么什么事都能连系到她身上。”人群议论的方向向宁氏转过去,有名有姓,而且还说的这般有模有样,征远侯府又在隔壁,听着像是真的。 宁氏出了名的恶毒,这件事如果是她做的还真的情有可愿,之前宣平侯砸了征远侯府的事情,就在眼前。 莫不是跟这个有关系?这么一想,立时有人觉得钱府的这个姑娘恐怕也是被人误会了,而且这话还是在宣平侯府面前说的,恐怕是真的,否则以宣平侯的性子必不会就这么过了。 不过有人这么想,有人未必,大家说着说着就争论起来,不过听着相信钱丽贞无辜的人多一些。 钱府的婆子大喜,张嘴还想说话。 沈伯咳嗽一声,对还想说话的婆子摇了摇手:“回去禀报你们老夫人,我们侯爷仁至义尽了!” 一句话,就近听到的人蓦的安静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不小心去隔壁争吵了 沈伯的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跟钱府的婆子没关系,而后是清心真人对宣平侯府赔礼的事情。 钱府的婆子也不敢多呆,转身进了宣平侯府,然后准备从侧门处上了马车离开。 才到钱府的油壁马车前,忽然看到宣平侯府的一个婆子笑嘻嘻的过来:“这位嬷嬷,是准备回去?” “对,对,先回去禀报主子。”钱府的婆子不敢拿大,连声道。 以往她到宣平侯府的时候,是抬头挺胸,如今不得不陪着笑脸,自家姑娘的事情实在是丢人,老夫人在宣平侯面前都直不起腰,更何况她一个下人。 “这里不行,前面全堵死了。”婆子伸手往外指了指,提醒道。 “是了,可能出不去了。”钱府的婆子立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急道,“这可怎么办,府里老夫人还等着我回话。” “这个……看情形,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宣平侯府的婆子道,“方才我也在门口,这会还热闹的很,就算你一会能出去,可能还得让人拦住问话,这马车……出去太招摇了。” “对,不能坐马车出去。”钱府的婆子一愣,立时明白过来,的确不能坐马车出去,被人拦下她若是说错一句话,回去之后可能连命也没了。 这件事情老夫人很是看重,她不能有差错。 “不如……走后门吧?”宣平侯府的婆子好心的指了路,伸手拄后院方向指了指,你从这里过去,绕到后院,从后院的后门处离开,这马车就暂时放在我们府上,等过几日没什么事了,再带回去就行。 宣平侯府和钱府向来交好,这种-马车留在对方府里的事情时有发生,实在是不算什么。 钱府的婆子连连点头,谢过宣平侯府的婆子,就往后院走,她是钱老夫人的心腹,到宣平侯府数次,有些路还是比较熟的,就算不清楚后院门的具体位置,但大致的方位还是清楚。 只要往这个方向过去,从后门离开还是很简单的。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好事的闲人拦住马车,她不是老夫人,没那么大的威势可以把人震慑住,最好的法子就是偷偷的离开,免得事情出了纰漏, 原本宣平侯府大管事最后一句话,就让事情有了变故,这个时候更不能因为自己出差错。 做为钱老夫人的身边人,钱府的婆子还是很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的。 从小路离开,往后院过去,问过路上遇到的一个丫环,指了明确的路后,钱府的婆子就看到前面的一处门关着,看这个方位应当就是后门,左右瞧瞧也没看到其他人在。 钱府的婆子也没叫其他人,自己上前拔下门栓,开了门,发现对面居然还有一道门,诧异了一下手,伸手推了推。 门居然开了。 对面看着居然不是巷子街道,钱府的婆子知道走错地方了,转身就要回来,就听到对面一个人大声的道:“喂,你怎么回事,站住!” 钱府的婆子无奈的转身,看到一个丫环两只手叉着腰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很不耐烦的指着她。 “走错了。”钱府的婆子没好气的道,她这会已经明白过来,这不是后门,是侧门,是和征远侯府连着的侧门。 早听着宣平侯府有一处侧门是和征远侯府的侧门连着的。 “走错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胡意到我们府上来偷东西的,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太夫人。”丫环没打算停手,冷笑着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钱府的婆子,就往里拽。 钱府的婆子急了,用力一甩手,把丫环的手甩脱:“你胡说什么,走错了怎么就偷东西了,谁让你们的门没关上,我一推就开了。” 如果是宣平侯府的丫环,钱府的婆子说不得还得陪着笑脸,征远侯府就无所谓了,原本的征远侯府自家老夫人还是高看的,如今征远侯府又算什么。 之前老夫人就派了人过来,通知过虞太夫人,这件事情得落在他们府上,这位虞太夫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真是没用! “什么叫一推就开,正巧守后门的嬷嬷有事离开一下,让我帮着看看,我才走开,你就偷偷进来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你们宣平侯府和我们征远侯府的关系已经不好了,没事你们别过来,省得我们又受太夫人责罚。” 丫环好没好气的道,伸出手指差点指着钱府婆子的额头上。 钱府的婆子一巴掌拍开丫环的手,她还有事,哪里还有心情跟一个丫环计较,转身欲走。 “不行,你别走。”丫环又一把拉住她,“你得跟我去向太夫人禀明此事。” “让开。”钱府的婆子急眼了,甩了一下没甩开丫环。 “我不让开,你们敢过来就得去见我们太夫人,让我们太夫人好好的责罚你们。”丫环也是个认死理的,就是没撒手,咬牙还跟她耗上了。 “你放开!” “不放!” “放不放?不放别怪我不客气了。”婆子咬牙切齿。 “就是不放,你能怎么办?”丫环得意洋洋,手下用劲,把个老婆子抓住不撒手,看这样子是动真格的了。 钱府的婆子用力的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意,“你放手,我不是宣平侯府的人,我是钱侍郎府上的人,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计较。” “不信,一定又是宣平侯府的。”丫环认死理,就是不放手,看着像是一个粗使的丫环,力气还真不小。 “你要怎么才放手?”钱府的婆子急了,她还要回去报信,气喘吁吁的站定后满头大汗。 “方才听府门前热闹的很,都说钱府的姑娘这一次坏了名声,比我们府上的三姑娘都不如,真的完了。” 丫环转了转眼珠道。 “胡说八道。”钱府的婆子炸了,“你们府上那位姑娘,生性下贱,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居然还有脸说。” “怎么就没脸说,钱府的姑娘就好得了?听说生性恶毒,这以后能嫁给什么人?我们三姑娘至少还能嫁给信康伯世子。” 丫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最后不还是退回来了吗?”钱府的婆子冷冷的道。 “那又如何?总比嫁不掉好吧,看看钱府的姑娘,不定嫁给哪个破落户了,我们三姑娘嫁的可是信康伯府。”丫环突然放手了,不屑的看着钱府婆子,“看起来还真是钱府的人,走走走,赶紧走,顶着这么一个恶毒的名头,还有没有人娶都是问题。” 说着上前一步,突然把钱府的婆子往宣平侯府推过去:“还不快走,免得脏了我们府上的地方,凭着你们姑娘的名头,现在嫁个大牢里的犯人吧!没犯事的谁还会娶你们姑娘,就算是犯了事的,你们也是高攀,还说我们三姑娘如何,至少我们三姑娘嫁了信康伯府,你们能吗?” 说着用力一推——把钱府的婆子推的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而后征远侯府的侧门重重的关了起来,差点就把钱府婆子的鼻子撞上。 钱府婆子好不容易站住,气的脸色铁青,跳着脚的骂了一句:“我们姑娘必然会嫁个好的,信康伯府,我们姑娘还看不上。” 门对面忽然传来一句:“想嫁也嫁不了,信康伯府才不会娶你们姑娘。” 钱府的婆子又恨又恼却无可奈何,狠狠的照着征远侯府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她还得去向老夫人禀报此事,等以后有机会狠狠的啐征远侯府一脸。 拿自家姑娘跟虞兰燕这个下贱的女子相提并论,征远侯府还真有脸了…… 一气之下,连宣平侯府这边的侧门都没来得及关上,转身气乎乎的就走了! 许久后,对面的门开了,丫环机灵的推门看看,然后小心翼翼的进了宣平侯府的侧门,又关上门! “姑娘,沈伯说这句话的时候,钱府那个婆子脸都僵住了。”明月眉开言笑的道同“原本形势一片大好,已经有许多人觉得钱府也是误会,就沈伯这么一句话,立时又让许多人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都说钱老夫人必竟是侯夫人的生母之类的话。” 明月是看着钱府的婆子最后灰溜溜的离开的,之后清心真人送上陪罪礼也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在府门前发生,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看了个清楚,也表明了宣平侯府的态度。 “姑娘,侯爷如此,也算是给了钱姑娘一条生路,至少我们侯爷没有直接指证她。”晴月托着茶杯进来,在虞兮娇面前放下茶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叫她说这一次就不能放过钱丽贞。 听说小的时候这位钱姑娘就差点把姑娘害死。 “她留着好处多。”虞兮娇笑道。 “姑娘,钱府这次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她们就不怕征远侯府找她们麻烦?”明月想的更多,眼睛转了转问道。“奴婢方才在门前看的清楚,钱府的婆子可是实足实的指证。” “不会找钱府的麻烦,征远侯府现在还有谁撑得起找钱府的麻烦!宁氏早就出事,多一份罪过少一份罪过,也不算什么?”虞兮娇拿茶盖撇了撇上面的沫子,悠然喝了一口道。 虞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拿一个废了的宁氏讨好钱老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姑娘是说……虞太夫人同意钱府这么说的?”晴月瞪大了眼睛。 第三百七十七章、受惊的官媒 “为什么不同意?宁氏原本就废了。”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茶盏。 “姑娘,那为什么索性不把宁氏给休了,那边还可以重新娶一个。”晴月伸手往征远侯府方向指了指。 “以征远侯府的名声,这会就算是再娶,也不可能娶到什么好的,宁氏再不是,也是宁妃娘娘的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妃娘娘会伸伸手帮一把,至于另一个方向,也是不能休的,还有那边的大姑娘在宫中。” 虞兮娇说的意味深长。 虞兰雪进了宫就没出来过,这件事情别人不清楚,虞兮娇身边的人都是清楚的,外面跟着宁氏一起的,是一个假冒货罢了,真正的已经进宫,不过是更名改了姓罢了,只要虞兰雪还有宫里,虞太夫人就不会休了宁氏。 还有一点,虞兮娇没说出来,宁氏知道的太多,如果虞太夫人真的把她逼的没活路,必然也是鱼死网破。 钱府把事情推到宁氏身上,也是虞兮娇预料之中的事情。 宁氏身上缠的丝线越多,真相就越容易撕开…… “姑娘,钱姑娘虽然没有实证害姑娘,但这名声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世家中有眼力劲的夫人,不会不明白钱姑娘做下的事情,信康伯府现在会娶钱姑娘吗?”明月眨了眨眼睛,问道。 “看看徐嬷嬷回来了吗?”虞兮娇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她让徐嬷嬷去办的。 明月退下,不一会儿引着徐嬷嬷进来。 一进门徐嬷嬷就笑了:“姑娘,成了!”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对面的侧门,如今是各自关上了,虞兮娇和虞兰云的联系却是没断。 让虞兰云特意留了门,把对面落锁虚掩着,宣平侯府的人就可以过去。 那个在征远侯府侧门前堵住钱府婆子的是念夏,按照自家姑娘吩咐的,把火烧得旺旺的,钱府的婆子气的咬牙切齿的离开。 “姑娘,钱姑娘真的会嫁到信康伯府吗?”徐嬷嬷的事情是办妥当了,不过还是有些疑问,收拾起笑脸,担忧的道,“只是一个下人罢了,难不成还能决定自家姑娘的亲事?” 虞兮娇笑了她一眼,微笑道:“能到宣平侯府前面担下解释事情的,就不是一般的心腹。” “姑娘,那现在怎么办?”徐嬷嬷松了一口气,婆子既然这么重要,又被气的咬牙切齿,的确是很容易进言的。 “明月,把贴子拿过来。”虞兮娇道,这份贴子当时就随意的收拾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明月心领神会,从里面的角落里翻出一份贴子,拿了出来。 虞兮娇伸手对着徐嬷嬷指了指,明月上前把贴子呈给徐嬷嬷。 徐嬷嬷狐疑的接过,她是谢太夫人特意给虞兮娇的,原本也是识字的,看了看自家姑娘的脸色,这才低头看向手中。 才翻开一看,立时吓了一跳,急道:“姑娘,这……是谁的庚贴。” “徐嬷嬷,莫慌,这是信康伯府二公子的。”明月知道徐嬷嬷紧张什么,忙笑道,“还是当初他们谋算大姑娘的亲事时,送来的庚贴。” 这事徐嬷嬷记得,可还是不明白这庚贴为什么会在自家姑娘的手中,疑惑的问道:“当时不是还回去了吗?” 出了那样的事情,自家侯爷还冲到信康伯府去要个说法,闹成这个样子,这庚贴没要回去吗? 虞兮娇抿了抿唇笑了。 明月口角伶俐的解释道:“这贴子姑娘让奴婢去拿来留下了,信康伯侯后来派了人过来要,侯爷没找到,就对他们说丢了,信康伯府也不敢说什么,谁让他们那个时候算计大姑娘!” 信康伯府那时候只怕虞瑞文再上门寻事,二儿子的庚贴丢了就丢了,问过没有就不敢再问。 “姑娘,现在要用这份贴子?”徐嬷嬷看了看手中的贴子,还是不放心,这种男子的东西,特别是庚帖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能出现在姑娘的闺房中,若是让人知道,可就是大祸。 “要用。”虞兮娇轻声道,眸色若水,当时只是觉得有可能有用,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先推了钱老夫人的贴身婆子一把,现在要推的是另一个人…… 官媒徐夫人看着面前的书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眼发呆,手脚酸软,整个人哆嗦成一团。 不是她不想起来,是被吓的站不起来,只能抖着腿扶着桌子,就在方才她进来的时候,被匕首顶在了腰间,而后份贴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桌上,而后耳边阴沉沉的声音:“给钱侍郎的孙女钱丽贞做媒,多挑几份差的,再把这份放进去,玉成两家的亲事” “好……好好。”徐夫人吓得连声道,感受到腰际的匕首只要往里一点,现在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求能活命。 而后屋内的灯光熄灭,眼前显过一个黑影。 “好……好汉爷?”徐夫人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在黑暗中哆嗦着问道。 窗大开,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好……好汉……爷……”徐夫人又哆嗦的问道。 又是许久没声音,徐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那里许久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能动弹了。 哆嗦着起身,先点了蜡烛,屋内和往日一样,却让她惊惧的急忙往外走,等走到门外,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人声,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方才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没命了。 用手按着胸口平了平气,徐夫人这才重新进屋,先把窗户关上,而后才到桌前,拿起那份贴子看了起来。 居然还是一份熟悉的庚贴,徐夫人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真的是信康伯府二公子的那份,一时间又惊又惧。 那份庚贴她当然知道,当初特意的送到宣平侯府,征远侯宁氏的意思,还送了她一大笔钱,说明只要玉成此事,之后还会再送一大笔,徐夫人当时也是贪图钱财,二话不说就把此事揽下了。 当时觉得征远侯府比起宣平侯府,不但不差而且还胜了一筹,必竟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最是没用宣平侯,就算此事办不成对于徐夫人也没损失。 但之后的事情大出徐夫人的意料,两家的亲事没成,信康伯府还被宣平侯打上门,而她这里也被几个宣平侯府的随从,二话不说把她扔进大牢,虽说最后也没有什么实证,把她放了出来,徐夫人却也吓了个半死。 早知道宣平侯会这么蛮横,她怎么也不敢做这种事情,最后钱没拿到多少,命吓掉半条。 而今这庚贴居然又来? 看着这庚贴,徐夫人就觉得这命格不好,自己沾手就要倒霉,可现在她又不敢不收。 方才的人八九不离十是宣平侯府的,这份贴子,还有自己当时做的事情,可不就是选几份不如的,再把这份庚帖放进去,宣平侯果然一眼就相中了这位信康伯府的二公子。 灯下,徐夫人愁的眉心打结,她是真不想再给这位二公子做媒,可现在不做还不行。 以前觉得宣平侯比起其他的侯爷没用,现在才发现他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不管是把自己直接投入大牢,还是半夜派了人过来,自己都没办法。 自己以前坐井观天,觉得自己不会有事,现在才发现有没有事,不在自己本身,而在于宣平侯府计不计较。 这件事情,自己是做还是不做? 最后咬咬牙,一跺脚,做!不做可以没命,做了反而可能没事! 叫人给自己送了几分庚贴进来,徐夫人在灯下好好的梳理,仔细的查找,力求找到合适的,和这位信康伯府二公子的庚帖一起送进钱侍郎府上。 钱侍郎府上的这个孙女,徐夫人知道,闹的城满城风雨,现在正在风口浪尖,这样的女子其实又有几个人愿意娶,现在不是怕她不愿意嫁,只怕信康伯府不愿意娶。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天,徐夫人忙的脚不着地,先后跑了几户人家,一听说是钱府的姑娘,那几户人家就摇头,就算是小门小户,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这位钱侍郎的孙女身份是尊贵,但这行事听起来太过于恶毒,这娶进门,说不得还得死一家,谁愿意。 虽说钱府在宣平侯府解释了这事,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都没说什么,表明认同了这话,可还是有许多人觉得这位钱姑娘人品不正,不是什么好的,还有人说宣平侯府也是没办法,必竟宣平侯夫人还是钱氏。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但这都是对于路人的,若是关乎自身,都觉得要谨慎。 徐夫人说的天花乱坠,又把钱侍郎府上的好处一一说了,又说钱丽贞是真的被人误会,还说如果娶了钱丽贞的好处,以往这个时候他们这种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娶到这样的高门贵女,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别放过…… 听徐夫人这么一说,终于有几家松了口,觉得可以和钱侍郎府上结亲,但也提了各自的要求,要求这位钱姑娘多带嫁妆,要求她以后只当个正妻就好,至于夫婿要纳几个妾室,都不是她可以置吻的…… 对于这些林林种种的条件,徐夫人无不笑着认同,事情也就更顺利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相中了,弄错了 府外各种传言,虽然也有说钱丽贞可能被人误会,又举证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都没说什么,可见钱府婆子说的是真的。 但更多的人觉得这事就是钱丽贞所为,宣平侯府没说什么,是因为钱老夫人对宣平侯有恩情,征远侯府没说什么是因为宁氏现在已经被抛弃了。 钱老夫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最后她拼了恩情求虞瑞文放过钱丽贞一次,也是无可奈何,这事再不按下去,就要连累到钱侍郎。 如今虽然事情落在钱丽贞身上,但至少没有实证,宣平侯府也默认了他们的说话,钱侍郎也不算是教女无方。 那日的情形说是钱丽贞跳河自尽,哪怕钱老夫人为了事情看着更真一些,不让身边的下人救,只让宣平侯府的人救,也是怕虞瑞文发现一些端倪,但最后还是觉得这份恩情几乎断绝了。 钱老夫人又是恼怒又是后悔,这么一份恩情她当初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来的,而今因为一个不成器的孙女,闹到眼下这个地步。 这个孙女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官媒徐夫人来了。”一个丫环进来禀报。 “谁?”钱老夫人一愣。 “官媒徐夫人。”丫环道。 “快请她进来。”钱老夫人大喜,她之前的确是托徐夫人帮着找几家好的,着急的想把钱丽贞嫁出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徐夫人进来笑嘻嘻的向钱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老夫人。” “请坐!”钱老夫人客气的道。 徐夫人坐下,从怀里取出几份庚贴放在桌上,推到钱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是我特意找到的,合适的几家,也是愿意娶钱姑娘的几家,只是恐怕没有往日的好,还请钱老夫人见谅。” “徐夫人客气了,老身看看。”钱老夫人接过庚贴,仔细的查看起来。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位秀才,家里还有些良田,是准备入仕的,就是这几年一直没考好,希望他日钱姑娘可以帮帮他。”徐夫人抬头看了看钱老夫人拿起的第一张道。 钱老夫人冷哼一声,只不过一个秀才,还说什么想入仕为官,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这种货色居然也来肖想自家,随手就把贴子扔在一边。 拿起第二张。 “老夫人,这张倒是一个举人,自小便有才名,就是已经娶妻,这一次想娶一位继室,正室前二个月才没了的,慕钱姑娘之名而来,家里还有二子一女。”徐夫人张嘴又道。 钱老夫人不想细看了,自己的亲孙女给个小举人当继室,她丢不起这个脸。 但接下来的几个,不是这样不好,就是那样不好,几乎都是歪瓜裂枣,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而且还提了各种奇葩的要求,以往就算是钱老夫人身边得宠的大丫环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用力的把手中的庚帖放在桌上,钱老夫人脸色阴沉了下来,目光不善的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一摊手:“老夫人,我也没办法,现在听说是您府上的姑娘,大家都推托的很,就这几份也是我花了好多力气才说动的,外面传的各种不好听,钱姑娘的名声受影响,您再看看,下次也有几份好的。” 钱老夫人沉沉的看了看她,火气往下压了压,再次拿起庚帖看起来,不求钱丽贞嫁个多好的人家,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钱老夫人其实更愿意钱丽贞嫁一个外地的小世家,远远的嫁出去,这事到时候说不得就掩下了。 但这一张张的,就没有一个合心的。 钱老夫人越看越烦,忽然一张庚帖出现在面前,钱老夫人低咦了一声,手顿住,仔细看了看后,脸上露出笑意。 徐夫人这会已经不解说了,看着钱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徐夫人的脸上也尴尬起来,很明显钱老夫人不满意,她若再呱燥更惹人心烦,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钱老夫人看完再说。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徐夫人这张不错,倒是可以看看。”钱老夫人道,其实是满意之极,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信康伯府的这位二公子。 放在之前,钱老夫人是看不上褚子丹的,虽然是嫡子,却不是嫡长子,以往信康伯的爵位不会落在他身上,也就是一个手里有余财的小儿子罢了。 宣平侯府的亲事没成,褚子丹没算计到虞竹青,还成了京城的笑话,钱老夫人更是看不上了,可现在就这么一份贴子,比其他人强了百倍万倍。 “信康伯府的二公子?”徐夫人愣了一下,而后蓦的伸过手来。 钱老夫人把贴子递给徐夫人,一边慢悠悠的道:“信康伯府还算可以,但我们府上也得好好看看,不是他们想娶,我们就愿意嫁的。” 做为女方,自然要拿乔一些,就算再满意,钱老夫人这个时候也不会马上同意。 徐夫人接过庚帖一看,立时傻眼了:“这……这不是……” “徐夫人,莫不是信康伯府还有什么要求不成?”钱老夫人掀了掀眼皮,笑的很是温和,“说吧,他们有条件,我们府上也是有条件的,两家结亲,双方都有些要求也是正常的。” “钱老夫人,不是,这贴子……怎么会在这里?”徐夫人一脸震惊,“之前信康伯府还在向宣平侯府要贴子,庚贴居然在我这里,这……这……” 徐夫人结巴了一下,又是震惊又是焦急。 钱老夫人的脸上的笑容淡去,脸色阴沉下来,只听这么一句话,她就明白过来,居然是弄错了。 方才她说的话,更像是打了自己的耳光,火辣辣的痛。 “徐夫人,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站在钱老夫人身后的婆子,就是之前去往宣平侯府门前解释的婆子,一看自家老夫人的样子,就知道老夫人生气了,急忙站出来替钱老夫人指责道。 “钱老夫人……这事的确是我做错了。”徐夫人忙承认错误,“等一会就去把庚贴还给信康伯府。” “徐夫人,错了。”婆子冷声道。 “我……是错了!”徐夫人承认的很干脆,陪着笑脸道,“就这一份错了,其余的都是可以的。” “徐夫人,我们府上就相中了这张庚贴,徐夫人既然送过来,代表的就是信康伯府有求娶我们姑娘的意思,怎么能反悔呢?”婆子不客气的指责道。 钱老夫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可……可是信康伯府还不知道此事……”徐夫人立时明白这是相中了信康伯府,为难的道。 “徐夫人,我们老夫人也是相信你,才让你做这件事情,没成想你把贴子送来,又说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为何放进来让老夫人相看?”一想到那日征远侯府小丫环的话,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恼。 那天把她气个半死,征远侯府的丫环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拿她们府上那位三姑娘跟自家姑娘比,还说姑娘嫁不了信康伯府,今天她就帮着老夫人把这事做成了,以后看到征远侯府的那个丫环,狠狠的给她两巴掌,让她看看清楚,自家姑娘就算再不济,想嫁信康伯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这事信康伯府……”徐夫人噎了一下,又解释道 “徐夫人,现在你要做的不就是此事吗?”婆子似笑非笑的道,“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之前想娶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最后没娶成不说,还成了亲城的笑话,我们姑娘愿意嫁进信康伯府,还是看在信康伯府清正的名声上面,若是二公子,还真的瞧不上。” 婆子说完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的道。 若是以前,谁会看上信康伯府的二公子。 这话提醒了徐夫人,看了看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钱老夫人,徐夫人忽然明白了,一拍自己的头:“是了,这都是我的错,没注意到,其实信康伯府上的二公子和钱姑娘还真是天作之合,褚二公子之前出了意外,也想再找一位合适的名门千金,钱姑娘可不就是。” 这话说的还算入耳,钱老夫人绷紧的脸色放松了下来,眼眸扫了扫徐夫人,不阴不阳的道:“有劳徐夫人了。” “钱老夫人,不客气,这原本就是份内之事,就是褚二公子的事情……老夫人知道吗?”徐夫人犹豫了一下道。 “让他们把外室打发掉,还没有成亲就养外室,居然还有了身孕,算算时间还没有生下来,那就一并打发了,褚二公子再不济也是京城的世家公子,若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笑话信康伯府。” 钱老夫人缓缓的道。 这是知道褚子丹的事情了。 徐夫人忙道:“老夫人说的是,我一会就去信康伯府,把钱老夫人的条件说了,钱姑娘是世家千金,长的好,出身好,性子也好,这样的姑娘能嫁进信康伯府,那是信康伯府祖上烧了高香了。” 这话哄得钱老夫人还满满意,点点手指了指那几份庚贴:“那就先信康伯府的二公子吧,至少身份相当,偶有微瑕,也不算什么。” 真正什么事情也没有的世家公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娶钱丽贞。 “我明白,我明白。”徐夫人连声道,钱府这是看中褚二公子,而且还威胁上了,既如此,她这个中间人就去传话。 喝了一口茶,徐夫人就站起来告辞,钱老夫人也没留她…… 第三百七十九章、没好处不成亲 “老夫人,老奴也觉得姑娘嫁进信康伯府是最好的。”等徐夫人离开,婆子又替钱老夫人倒了杯茶,送上。 钱老夫人喝了一口,眼睛眯了眯,“现在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老夫人,就是怕信康伯府……会不同意?”婆子担心不已。 “哼,信康伯府自己也站不直,哪还有挑剔别人的机会,老身之前也是没想到,否则早早的就让徐夫人去和信康伯府说了。” 如果不是看到这份庚贴,钱老夫人一时还真的想不起这个合适的人选。 钱老夫人这几天心情不好,婆子一直想进言也没机会,生怕一不小心惹到钱老夫人,如今徐夫人过来说媒,倒是正好可以进言,贱丫头的话把婆子气个半死,只恨不得当场抽她几巴掌。 “老夫人说的极是,他们府上的二公子娶我们姑娘,还是他们高攀了,若不是姑娘现在出了点事情,哪里轮到信康伯府。” 婆子道。 这话听了舒心,钱老夫人点点头:“贞儿原本是要嫁给宣平侯世子的,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随便挑一下。”钱老夫人缓声道。 “老夫人说的极是,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委屈姑娘了,信康伯府比不得我们府上,姑娘嫁过去有老夫人看护着,也不会有事。”婆子想的很周全,顺便把钱丽贞以后的日子都想明白了。 钱老夫人也想到这一处,就这么一说,信康伯府还真的是最满意的,她也没说让信康伯世子求娶孙女,就一个嫡二子,还是便宜了信康伯府。 比不得不远嫁,好听多了,无形之中又帮着孙女正顾一次名。 “此事就等徐夫人回应后再做打算。”钱老夫人道。 “老夫人说的是,我们是女方,信康伯府要娶我们姑娘,也得拿出诚意来。”婆子巴结的奉迎了一句。 “正是此理!”这几日一直沉着脸的钱老夫人笑了,还真是灯下黑,原本这位信康伯府二公子就是最合适的…… 褚子丹最近过的并不高兴,之前议亲出了事情,还被宣平侯府摆了一道,如今出去和几个好友喝酒,还被人嘲讽。 有些话很难听,虽然没的指着他鼻子说,但被人这么刺着,再好的脾气也早就忍不下去,况且褚子丹的脾气还从来不好。 特别是后来听说宣平侯府和靖远将军府定了亲,两家现在正在走礼,褚子丹更是被人狠狠的嘲笑了一回。 自打大哥出事后,他就没顺心过,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好像都跟他有关似的,想到憋屈处,真恨不得和府里决裂,这都什么糟心事情,原本都和他无关,怎么就都扯到他身上。 喝的醉醺醺的回府,才下马车,就看到一个婆子到跟前行礼:“见过二公子。” “何事?”褚子丹按了按眉心,强自提了提神。 “夫人请您过去。”婆子道。 褚子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稍稍有了些精神,带着小厮跟在婆子身后往后院而去。 看到儿子又醉醺醺的进来,一进门先打了个醉嗝,礼不是礼的歪歪斜斜行了一礼,而后就瘫坐在一边,信康伯夫人的火气就腾腾的上来,用力一拍桌子:“又去哪里喝酒了,你就不能好好的呆在府里,安安心心发看看书,修身养性?” 对这个二儿子,信康伯夫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算同是自己亲生的,和大儿子的性子一个天,一个地。 “母亲,都这个样子了,我还看什么书,修什么性。”褚子丹不以为然的斜睨了信康伯夫人一眼,道。 “这个样子了?什么样子?什么叫这个样子,怎么就让你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信康伯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母亲。”褚子丹又打了一个醉嗝,“您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外人都在怀疑我和虞兰燕有一腿,都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之前你们还让我去收宣平侯府虞三姑娘的铺子,又闹了一个笑话,议亲的时候,跳水救起了一个男人。” “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安心看书!儿子可没大哥那么好的性子,现在还能安下下心来修身养性。” 褚子丹眼睛微微合上,看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你胡说什么,虞兰燕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提起这些事情,信康伯夫人心虚了几分,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母亲,您还说有什么关系?如果没什么关系,把虞兰燕的奸夫找出来,让他认啊?他若不认,儿子就是一辈子的污点。”褚子丹嘲讽的勾了勾唇,所谓奸夫,可不就是他的那个好大哥吗! 有自己的好大哥当时那么一闹,有些事情就沾染在自己身上,洗也洗不掉,自己因此就被往日的几个朋友一再的嘲笑。 “你胡说什么。”信康伯夫人脸色微变。 “母亲,我可没胡说,还有当时收店铺的事情,您怎么不让大哥去,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可偏偏让我去,让我丢了那么大的脸,之后议亲之事,这种事情大哥最喜欢了,您怎么就又找上我?到最后丢脸的还是我,我的好母亲,您对我可真是好啊!” 褚子丹满肚子的怨气,这会借着酒劲,什么话都敢说。 这话一说,信康伯夫人更心虚了,眼神躲闪:“当初你大哥出了事,府里乱成一团,能做这件事情的唯有你,至于议亲之事,你大哥现在也议不了亲,最起码得等个一年半载的才行,你的亲事却不能因为你大哥耽误了。” “母亲是觉得为我好?”褚子丹稍稍睁了睁眼睛,细眯着看信康伯夫人。 信康伯夫人急忙道:“当然是为了你好,你大哥的亲事耽误了,也不能连累你。” “不是看人家嫁妆多,才特意选的人?”褚子丹冷笑。 “不是,怎么会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她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有宣平侯在,这门亲事就是好亲事,可惜当时没成,否则你现在和端王之间的关系就是连襟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居然让靖远将军府得了。” 信康伯夫人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可惜。 不只是大笔的嫁妆,还有实力,和端王扯上关系,将来说不定荣华富贵一身,这么大的好处,最后居然因为儿子的事,不得不做罢,甚至还不能对他人说起这段相亲的事情,免得坏了这位大姑娘的名声。 想到这里又是闷闷一气,伸出手指虚点了虚儿子:“当初就叫你不要留恋花丛,让你好好的选一个亲事,怎么就和个那个女子在一处,而且还怀了孕,最后居然还让宣平侯府发现,你……你可真是没用!” “母亲,自小到大,您说我的从来都是没用,说大哥的从来都是好的,我甚至觉得您可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对大哥和对我完全是两种态度,对大哥好的不能再好,对我……不让我背锅就算是好的了。” 褚子丹征愣的看着信康伯夫人,好一会儿,突然眼眶红了,急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苦笑道。 “我……”二儿子如此,信康伯夫人也是心虚的,特别她今天还有事找二儿子,说的还是他的亲事,这会也不跟他计较,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后,再放下茶杯,神色自然起来。 “你和你大哥都是我亲生的,难不成我对你们还有不同的吗?你又不是那些个庶子,不过你大哥是府里的世子,也是信康伯府将来的顶梁柱,出不得一丝一毫的错,你和你大哥是亲兄弟,自当守望相助,母亲之前做的事情也是为你好,可能你是误会了。” 信康伯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所以,母亲这么苦口婆心的对我说话,是又有事情让我去做了?”褚子丹不为所动的看着信康伯夫人道。 信康伯夫人噎了一下,二儿子太过明白让她尴尬,却又不得不开口:“丹儿,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真的不能等你大哥,你大哥的亲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征远侯府的两个都是讨债鬼,把你大哥害成这个样子,如今母亲能想到的唯有你了。” “如果你和你大哥一样,一直不成亲,母亲还怎么能抱小孙子。” “那个女人怀着呢!”褚子丹不以为然的往外一指,说的是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 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就准备把人打发了。 “你又胡说,那能一样,你得生下一个嫡嫡亲亲的嫡子,能让我们信康伯府光明正大的抱出去的那种。”信康伯夫人瞪了他一眼。 这么一说,褚子丹就更懂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手无意识的挥了挥:“母亲,你是不是又想算计我的亲事了?把我卖的少了可不行!说吧……这一次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带多少嫁妆,能给我们府上,给大哥带来多少好处?若是少了肯定不行,怎么着也得参照着虞姑娘的例子来!” 褚子丹说完,又打了一个嗝,手脚往后一摊,仰面朝天的笑了起来。 信康伯夫人脸色僵住,气的想拿东西砸儿子,这个糟心的二儿子可太让人生气了,如果是大儿子哪里会让她如此尴尬为难…… 第三百八十章、一对表兄弟 “你这一天到晚的胡说什么,来人把二公子扶下去好好休息,等他酒醒了再来说话。”信康伯夫人冷声道。 小厮急忙把褚子丹扶了起来。 “母亲,儿子……告退。”褚子丹这会酒劲似乎更上来了,扶着小厮的手摇摇晃晃的道。 “下去喝醒酒汤。”信康伯夫人没好气的道。 小厮急忙把人扶了下去。 “夫人,这亲事……要怎么办?”站在信康伯夫人身后的心腹婆子,看着离开的褚子丹,低声提醒道。 “这亲事……就认下。”信康伯夫人咬咬牙。 婆子看了看离开的褚子丹的背影:“夫人,二公子恐怕不会愿意,钱府的那个姑娘听说恶毒的很。” “那又如何?当初两家相亲之事,丹儿丢了脸,幸好后来宣平侯府也没说什么,大家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可现在钱府拿这件事情说事,要求我们娶了他们家的姑娘,我又能如何?总不能把当初丹儿算计宣平侯府大姑娘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丹儿就更找不到好亲事了。” 信康伯夫人无奈的道。 “可恨钱府的这位老夫人,之前装的很公正很温和的样子,却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夫人,您就拒了,会如何?”这几天正是钱府被所有人议论的时候,婆子觉得自家二公子是没什么出息,但是钱府的那姑娘可是一个恶毒性子的。 “如果我拒了,钱府那边就会翻出当初的事情,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固然名声有瑕,丹儿更会让人觉得居心叵测,还有就是……寒儿……”信康伯夫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伸手捂了捂胸口,心疼不已。 “寒儿这般才识,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原本说好的出仕,如今也没了后文,每日里只能静候在家里看书,就等着事情过去,等所有人不再说起的时候,他才能再好好的议一门亲事,才能好好的出仕皇家。” 信康伯夫人现在不希望府里再出任何事情,大儿子说了,不能让府里再有不好的传言出去,哪怕是褚子丹这个当弟弟的。 信康伯夫人是因为这个考虑,才在徐夫人传来钱老夫人威胁的话之后,觉得还是认下这门亲事的好。 “母亲。”门口传来温和的声音,是大儿子来了。 怕二儿子不听话,信康伯夫人之前已经派了人去请大儿子过来。 褚子寒走了进来,上前对信康伯夫人行了一礼。 “寒儿,先坐下吧!”信康伯夫人道。 褚子寒在一边落座,提鼻子闻了一下,问道:“母亲,是二弟来过吗?” “对,是你二弟,又喝醉了,想和他说些话都不成,原本还想让你过来劝劝他,没想到他醉的不成样子,只会胡言乱语。”信康伯夫人道。 “母亲要对二弟说什么?”褚子丹眼眸闪烁了一下。 “钱侍郎府上和要我们府上结亲,钱姑娘要嫁给你二弟。”信康伯夫人对大儿子道,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头,“钱府的那姑娘这几日闹出事情,听说是故意陷害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和人故意宣扬这位三姑娘命运多舛的事情,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之前你二弟和宣平侯府议亲的时候,还是钱老夫人领着虞大姑娘见的你二弟,知道当时两家相看之事,这会隐隐表示,如果不愿意和钱府结亲,他们就把当初两家相看之事,以及你二弟算计虞大姑娘的事情宣扬出来。” 信康伯夫人把事情的经过对大儿子一一道来,比起二儿子,大儿子才是她最相信的那个。 “母亲说的是,儿子会去劝二弟的,外面的流言未必是真的,钱侍郎府上很好。”褚子寒听信康伯夫人说完,想了想后,开口道。 他在府里呆的日久,表哥处也没个回应,自己也不能一味的沉浸在“往事”中,算算时间,该当出府走走,打听打听消息,这个契机很好,钱侍郎很好,说不得这就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契机。 他费尽心思才谋到皇上一个口渝,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溜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就怕你二弟是个认死理的,总说我对你好,对他不好,都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信康伯夫人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 “夫人,您对世子和二公子是一样好的,现在二公子不懂您,以后也会懂的,知道您是为他好,在为他谋算。”婆子怕劝。 “母亲,二弟处,我会去劝的,不会让他忤逆了您,以后二弟会念着您的好,明白您的心意的。”褚子寒也跟着劝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他现在不懂,以后会明白。”信康伯夫人点点头,帕子在眼角又按了按。 褚子寒又劝了几句,信康伯夫人脸色才好转。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有丫环进来禀报扬山侯世子到了。 褚子寒大喜,忙道:“快请!” 站起来接了出去,等到一处回廊的时候,表兄弟就碰面了。 双方行过礼后,一起往内院而来。 “见过姑母!”李贤对着当中的信康伯夫人深深的行了一礼。 信康伯夫人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笑嘻嘻的摇了摇手:“贤儿不必客气,先坐下说话吧!” 李贤坐下,信康伯夫人问了问扬山侯府的太夫人和老扬山侯的情况,李贤一一回答。 知道他们表兄弟有话说,信康伯夫人也没留他们,说自己累了,让他们自去说话。 表兄弟两个双双离开信康伯夫人的院子,去了褚子寒的书房处说话。 小厮送上茶水,两兄弟坐在一处也没让人侍候,挥挥手让小厮都退了下去。 等小厮下去,褚子寒问道:“表哥,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这事……现在急不得。”李贤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抬眸看向褚子丹,微笑道。 “表哥,事情过去都这么久了,我最后……什么也没用,难不成现在这都不算数了吗?”褚子寒烦燥的道,方才在信康伯夫人面前也是强忍着,在李贤面前却是忍不住了,“我这般辛苦到底是为什么!” “表弟,慎言!”李贤脸色一沉,笑容隐去。 “表哥,我知道不能乱说……可现在……现在这事到底要如何?”褚子寒手一摊,急燥的道,“说是修身养性,我在府里都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难不成出仕一事就不成了?” “会成的,但不是现在,必竟时间才过去没多久。”李贤道。 “这还不久?那要不要我一辈子给虞兰萱守节?”褚子寒没好气的道,恼怒的话冲口而出。 “表弟这是何意?”李贤冷声问道。 褚子寒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急燥了,苦笑一声:“表哥,您也别生气,我实在是……实在是憋屈的紧,这才说出无状之言,还请表哥原谅。” “表弟,你的事情,关乎的太多,不是一言一行就可以的,你只要记住,你这个人在皇上那里是挂了号的,现在所差的就是口碑,谁能想到你的口碑会因为虞兰燕坏到这种程度,这也是你当初自己做错了,一个女人而已,既然会嫁过来又何须急燥。” 这说的是虞兰燕怀了身孕的事情,可以说所有的事情都在虞兰燕怀了身孕之后坏了事的。 褚子寒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就算是自己信服的表哥,提起这种事情都让他心头恼怒,隐隐记恨。 但脸上却不敢显视出来,头低了下来,又羞又愧:“表哥说的是,都是我的错,当时……当时受那个女人的勾引。”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切记不可如此,因一个女人坏了事,皇上会觉得你不堪大用。”李贤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眼底闪过一丝幽深,“当初我还觉得你是个人物,连虞……兰萱都可以如此,却为何被长的一般的虞兰燕所惑。” 褚子寒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当初的事情,甚至于他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觉得他之前是真的蒙了心,“虞兰燕此女,生性下贱,惯会勾引,我若不是着了她的道,也不会同意让她入府,她比起虞兰萱,提鞋都不配。” 李贤点了点头,目光定定的落在褚子寒的脸上,忽然笑了:“好了,此事已经过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表哥说的是。”褚子寒苦笑一声,“事情到现在,才发现心里真真在意的从来不是虞兰燕,一直是兰萱县君,若她在……又何至于此。” 说着深情的话,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中心。 李贤的目光再次落在褚子寒的身上,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似若叹惜,又似是附和,声音低的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清:“兰萱县君原本就是神仙中人,世上之人又岂能留得住!” 褚子丹似有所觉,蓦的抬眼看过来,却见李贤慢悠悠的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脸色一正:“今天过来,对你说一件极有利的事情,这事若是成了,你现在的困境立消,以后平步青云,未来可期!” “什么事?”褚子寒大喜,急切的问道。 第三百八十一章、想不想娶? “娶宣平侯的三姑娘。”李贤道。 “什……什么?”褚子寒愣住了。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虞三姑娘。”李贤再次道。 “这……不可能。”褚子寒忙道,“这……怎么可能,那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嫡孙女,江南谢氏的外孙女。” “表弟,这世上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用心去做。”李贤伸手指了指胸口,“先问问你自己,要不要娶这位虞三姑娘,想不想娶?” 想不想娶? 这位虞三姑娘褚子寒是见过的,甚至还坏了他的好事,虞兰燕当街拦棺椁的时候他又急又恨,对这位宣平侯府捞过界的虞三姑娘很是不满,甚至暗暗记在心中,若有机会必然会报复过去。 当时只当做仇人来记,后来见识到这位虞三姑娘倾城的容色,也觉得满满的厌恶。 现如今想到虞兮娇的身份代表的意思,再想到她的容色,褚子寒又岂会不愿意,原本白净的脸色激动的微微变红,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多了渴望:“表哥……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能,不过你若不想就算了。”李贤摇了摇手,“趁着这机会要娶虞三姑娘的人可不少。” 这话里别有意思,褚子寒立时听懂了,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道:“表哥,什么叫这个机会?现在有什么机会?” “表弟,你现在一直呆在府里,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关心可不行,钱侍郎府上的孙女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不知道?”李贤看了看褚子寒,顿了顿问道。 “这个……我知道一些,听说是钱侍郎府上的孙女要陷害这位虞三姑娘。”褚子寒含糊的道,没把钱侍郎府上要和他们结亲的事情说出。 “这事的起因是钱府的姑娘,都说钱府的姑娘要害宣平侯三女,故意找了个假命格说她命不好,克亲克家人,后来又说是钱府的姑娘误会了,林林种种,所有的事情都在钱府的姑娘身上,但也有怀疑宣平侯的三女命是不好,必竟她生下没多久,生母就过世了。” 李贤慢悠悠的道。 “就是说虞三姑娘的名声也受了些影响,就算这事是钱侍郎府上的姑娘闹出来的,也有人怀疑虞三姑娘的命格是真的不好,后面的闹剧可能也是另有蹊跷?”褚子寒懂了,冷静下来后他分晰的也很清楚。 “对。”李贤赞赏的笑了,“表弟向来聪慧,举一反三,这种事情也不陌生。虞三姑娘的名声有瑕,宣平侯和安和大长公主必然焦急,若是能在这个时候讨得他们欢心,让他们松口,这亲事就成了。” 李贤勾起唇角提点道。 “以虞三姑娘的身份,会不会看不上我?”褚子寒这次没激动,眉头皱了皱道。 “当初征远侯也没看中你,最后不也同意了你和虞兰萱的亲事吗?”李贤微笑着问道,目光饶有深意的看向褚子寒,“表弟,这种时候当行他人所不能之事,这才能得抱佳人回,听说这位虞三姑娘可是一位容色倾城的女子。” 不只是容色倾城,更重要的是她代表的身份。 江南大儒之家谢府,安和大长公主府,还有将来和端王府的关系,所有的一切都让褚子寒激动。 结这么一门亲事在,百利而无一弊。 褚子寒也没马上答应,放在桌上的手时而握紧拳头,时而放松,看得出他的心里思绪万千。 李贤也没催他,只静静的喝茶等他回话。 许久,褚子寒问道:“表哥,这一次没有什么会带累宣平侯府的人了吧?” “没有!”李贤肯定的摇头,“宣平侯不是征远侯,平时就没什么作为,所有人都知道最是没用宣平侯,如果不是他生母安和大长公主还在,就宣平侯自己,恐怕早就沦落了,安和大长公主和老宣平侯极有名望,老宣平侯过世后,安和大长公主就孤独过日,跟儿子也不亲近,安安份份。” 安和大长公主深居简出,所有人都知道,比起另一位大长公主,这十多年,几乎没有几个人见到安和大长公主。 很巧,褚子寒是见过的,不但见过,还有一些旧的交情在。 老信康伯和老宣平侯的交情,但这两位现在都不在了…… 褚子寒想的太多,终究没敢直接答应下来,只最后道:“表哥,这件事情我再想想。” “你要想想没事,不过动作要快一些,免得到时候让他人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虞三姑娘名声受损,这个时候若有人提出来娶她,是最容易的,若他日虞二姑娘进了端王府,这事又过去久了,你就算是敢想,也不可能了。” 李贤笑道,站了起来:“表弟,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这事你若有想法就快一些,我以前跟你说过做什么事情都是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你若是一直听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表哥,虞兰燕此女……害了我。”褚子寒苦笑,也站了起来,往外送李贤。 “虞兰燕的事情过去了,以后再不必提,你们府上也不能让人再随意的说起,若虞三姑娘以后真的嫁过来,再听到虞兰燕的事情,必然不会高兴。”李贤叮嘱。 这话说的好像两家的亲事已经成了似的,褚子寒莫名的一喜,当下点头:“表哥放心,我必谨慎。” 表兄弟两个说说笑笑,一起到了信康伯府门口,李贤上了马车,忽然在车辕上回转身,似若无意的道:“表弟,我突然想起来你们府上和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也是有些渊源的,不知道是不是?” “是,祖父在的时候和老宣平侯的关系很好。”褚子寒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表弟就看你能不能办成此事了。”李贤哈哈大笑,进到马车里,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向前。 褚子寒站定在原地,目光顺着马车远去,思想却已经不在李贤身上,伸手按了按胸口,心跳的有些快,想到可以娶虞三姑娘为妻,竟是激动不已。 虞三姑娘虞兮娇,机会是难得,他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大步往里走,这一次褚子寒要去的是内院,找祖母信康伯府太夫人…… 封煜的轮椅行在宫内的小径上,一袭浅紫色的锦袍,玉带围腰,手里抱着几个卷轴,看这样子还很重要,自己亲自抱着。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从前面过来,看到封煜急忙上前:“奴才见过齐王世子。” “何事?”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太后娘娘请您快一些过去。”内侍禀报道。 “有人找祖母?”封煜道,身后推着轮椅的怀宝,速度一如既往的慢,看得出求稳。 “是有人。”内侍犹豫了一下道,他本不愿意答的,但看到这位齐王世子似笑非笑的抬起冰寒的眼眸,内侍觉得自己还是知趣一些为好。 “安和大长公主?” “对,是安和大长公主在太后娘娘处。”这一次同样没犹豫,齐王世子都猜出来了,内侍更不敢隐瞒了。 “告我状?”封煜笑了。 “奴才不清楚。”内侍一边跟在轮椅边,一边小心翼翼的答道。 “今天这个来告状,明天那个来告状,本世子可真是忙啊!”封煜不以为然的道,身子往后一靠,“回去禀报皇祖母,我马上就过来了。” 得了一句准话,内侍忙点头,又向封煜行了一礼,回身去禀报太后娘娘。 淳和宫里,太后听到内侍的禀报,笑着对安和大长公主道:“安和,你再等等,煜儿身体不好,现在还坐在轮椅上,这会就算再急,也急不过来。” 安和大长公主抿了抿唇,眉头紧紧的皱起,看得出满心的不耐烦,却不得不等下去。 这一等,等的时候不少,半个时辰过去了,宫门处依然没有封煜的身影,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等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安和府里还有事,就先行告退。”安和大长公主站起身。 太后娘娘方才已经一留再留,这会再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想了想无奈的道:“那行,你先回去,等煜儿过来,哀家再仔细问问。” “多谢太后娘娘。”安和大长公主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才转身大步离开。 “太后娘娘,奴才再去看看齐王世子。”一个老内侍提议道。 太后娘娘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内侍转身出去寻找封煜。 “早知道安和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可看看煜儿……这亲事是非成不可了。”太后娘娘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自己的孙子就是一个执拗的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之前皇上不同意,已经闹过一回,现在安和大长公主居然也直接过来表示不同意。 这事可太难了。 “太后娘娘,齐王世子虽然还小孩子脾气,但最听您的话。”一位贴身老嬷嬷在太后娘娘背后道,“当初齐王世子也是不同意要娶虞三姑娘的,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他才同意的。” 这话里有修饰美化的意思,其实最早的时候还是太后自己顾虑不周。 但这起因还真是自己,太后娘娘也觉得很无语,成了不成,不成又成……太后觉得要怪就怪自己没想太多,现在骑虎难下…… 正思量间,外面传来声音:“齐王世子到!” 终于来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扔杀手锏 轮椅缓缓上前,封煜微笑着上前:“见过皇祖母。” “怎么现在才来,方才安和大长公主就想见见你。”太后不满的道。 “给皇祖母挑一些合适的画像过来,耽误了时间。”封煜微笑着把手中的卷轴递了上去。 有内侍过来接过卷轴放置在太后娘娘的面前。 “皇祖母之前说需要几张佛像图,孙儿觉得府里似乎有,好像还是父王在的时候就留下的,就去翻找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合皇祖母的心意。”封煜轻笑着对太后道。 “哀家看看。”听说小孙子特意去翻找的,太后娘娘的神色好看了起来,伸手拿起一张卷轴。 微笑着拉开,待看清楚上面的佛相时,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大变。 手指微微颤抖的按住卷轴,心头巨痛。 “皇祖母,这画像是在父王的私库里找到的,特意的放着,孙儿如果不是翻的仔细,恐怕还不会发现这些,看这样子好像还是父王画的,不知道皇祖母是不是喜欢。” 封煜伸手指了指画轴道。 “喜欢,哀家……很喜欢。”太后娘娘强忍悲痛,小儿子的笔迹,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儿子自小就聪慧,画的一手好画,以前也让小儿子画过,亲手画的供起来比那些名家字画更诚心。 小儿子离京这么多年,当初留下的画像已经旧了,而今看到这么几幅,立时悲从中来,眼底含泪。 “你父亲……他那个时候在京城,很是喜欢绘画,每一幅都很好,之后哀家也曾写信让他再画几幅送过来,你父王一直推托,没想到他在京城……他居然在京城的宅子里留了几幅佛像画。” 太后说到这里,停了停,用力的抿了抿嘴,压下心头的难过。 她对不住小儿子的…… “孙儿也觉得皇祖母喜欢,这才去找来,原本过来的还要早一些,却因此这画像耽误了时间,没向大长公主见礼。” 封煜微笑道。 太后把手中的佛像画一放,抬眸看向封煜,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看向封煜。 “皇祖母?”封煜见太后沉默不语,只叮着自己看,笑了。 “你真的想娶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太后低缓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皇祖母放心,孙儿这次是真的要娶虞三姑娘,和之前的想法不同,孙儿觉得皇祖母说的对,既然要娶,那就认认真真的娶,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封煜笑道。 这话说的很在理,看着笑的温雅的孙子,却觉得他还是不太走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煜儿,宣平侯府的姑娘不比其他的姑娘……” “为何?”封煜好奇的问道。 “宣平侯府对皇家有恩,这恩情皇家忘不了,皇上不能忘记,哀家也不能忘记。”太后娘娘郑重的道。 “之前不是说已经给过什么玉如意了吗?听说皇祖父还给了宣平侯府一个承诺,这可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这还不够?”见太后欲言又止的样子,封煜越发的好奇,皇家的一个承诺,可是千金难求的。 甚至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救一家子的性命。 “宣平侯就不是一个长进的,好好的一个承诺,最后让他给浪费在娶平妻的事情上,如今更是张扬出来,让人看了笑话。”太后沉默了一下道。 这件事情,她之前就知道,原本也不想提的,现在因为虞瑞文又娶平妻之事,再一次送到了风口浪尖,不是她想不提就能不提的。 “可能对于宣平侯来说,娶平妻是最重要的事情。”封煜身子往后一靠,优雅的拍了拍椅栏。 “宣平侯的这件事情,外面都在议论什么?”太后问道。 “都说宣平侯府果然是勋贵中最没用的,连府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拿出来当成娶平妻和安和大长公主争锋的东西。”封煜想了想道,唇角微微的勾起,笑意懒散,“皇祖母,孙儿最喜欢看热闹,之前还跟着安和大长公主去了宣平侯府。” 看着有些惫赖的孙子,太后娘娘也是极无奈:“就是你去安和大长公主报信,才让宣平侯被打了的?” “皇祖母,您怎么能说我去报信呢?这么重要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早就知道,孙儿不过是把外面的传言都说于安和大长公主听罢了,她老人家听了火气腾腾的就上来,带着我一起去了宣平侯府。” 封煜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子可真是幸灾乐祸,虞瑞文被打一顿,跟孙子还是有着直接的关系:“你这孩子,你这么带着安和大长公主上宣平侯府的门,就不怕宣平侯对你有意见,不把虞三姑娘嫁给你?” “他敢!”封煜不以为然的道,“孙儿找安和大长公主说去,只要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了,宣平侯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是完全不把虞瑞文放在眼中。 太后觉得额头又抽抽了,要娶人家女儿,还不好好的奉迎一番,却带着人上门把人家打了一顿,就算这是安和大长公主打的,看热闹的孙子就没长点心吗? “方才安和大长公主过来,就是明确的表示不想把虞兮娇嫁给你。”说到安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一脸正色的道。 “为何?孙儿有哪些不好,让安和大长公主这么看不上?”封煜俊美的脸抬起,一脸的惊讶。 “你……你有什么好的!”太后娘娘没好气的道。 “孙儿什么多好啊!又得皇祖母和皇伯父的宠爱,还是齐王唯一的嫡子,性情好,长的好,不管哪方面都配得上虞兮娇吧?”封煜拍了拍胸口道。 这话好悬没把太后娘娘气喷了,有这么自恋的吧,这话若是别人说起来,还能听一听,就他自家拍着胸口说的样子,太后娘娘觉得这要不是自己亲孙子,她都想上去一巴掌。 “安和大长公主说了你和虞兮娇不合适。”太后娘娘瞪了封煜一眼。 “不合适?哪不合适?孙儿觉得才作之合,合适的不行。”封煜不乐意了,“皇祖母,您等在这里,孙儿去找安和大长公主,问问她凭什么看不上孙儿,之前孙儿还帮她看顾着宣平侯,怎么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招呼怀宝推轮椅要走。 “等一下。”太后一看他的样子,这是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闹事了,忙叫住他。 “皇祖母,孙儿不服,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孙儿去报信的时候,安和大长公主还挺喜欢孙儿的。” 太后娘娘觉得头大,这还是一个看不明白的,皇家的事情难不成必然要闹在明明白白的吗,大家都要脸面,总不能闹的大家没脸,就算有什么事情,私底下解决不正好。 “煜儿……” “皇祖母,孙儿那天去宣平侯府还见到了虞三姑娘。”封煜没等太后娘娘再劝,又扔出这么一句话。 “你……没干什么吧?”太后娘娘有点慌。 “孙儿能干什么,偶尔看到虞三姑娘,上前去问候一句,必竟是孙儿未来的世子妃,这次也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果虞三姑娘觉得需要,孙儿其实也是可以帮她出出气的。” 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虞三姑娘的意思呢?”太后急切的问道,生怕年纪小的虞兮娇跟孙子一起胡闹,她现在后悔当初提起让虞兮娇嫁给孙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虞兮娇的年纪小。 “虞三姑娘说不必了,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封煜懒洋洋的道,撇了撇嘴,“其实孙儿都可以的,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原本还想去钱侍郎府上看看,既然虞三姑娘说无碍,就去征远侯府又转了转。” 太后只知道封煜去了宣平侯府,没想到里面的事情还这么多,听他说一句,太后都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又惹事了。 “你又去征远侯府干什么?”这是没去钱侍郎府上惹事,又跑到征远侯府去惹事了,太后娘娘觉得心累。 “也没什么,就是转转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刺客的踪迹,怎么就能在征远侯府来去自如,最后还躲在嫁妆中离开,孙儿总觉得这些刺客的本事不小,也不知道除了征远侯府还可能涉及那些权贵,都是谁想要孙儿的性命。” “你也孩子,又胡说什么,有皇祖母和你皇伯父在,谁能要你性命,谁敢要你性命。”太后一脸郑重的道。 “皇祖母,孙儿也不知道,应当是看孙儿不顺眼的那种,也可能反过来说是孙儿看不顺眼的那些,明日再出去外面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封煜懒洋洋的道,看着有几分悠然,似乎就是随口一说。 但说到最后一句,眼底多几分乖张的戾气。 一看他这杀手锏,太后更不敢真的把他的话当成随口一说,忙道:“你这孩子,自己的事情先忙乎了再说,哪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情。” “孙儿有什么事情?孙儿没事。” “你有事,既然你相中了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安和大长公主这一关必是要过的,你之前还说会求得安和大长公主的同意,想让长辈同意这门亲事,你可得好好的讨好安和大长公主,若安和大长公主不满意,皇祖母是不会同意的。” 太后一脸正色的把事情抛给了封煜。 就怕他没事找事,还出去惹事…… 第三百八十三章、谁家表哥上门了 事到如今太后娘娘不得不松口,看封煜的行事,不同意也不行了,现在只能把问题抛给安和大长公主。 “多谢皇祖母,煜儿知道要怎么做。”封煜道,看着有了几分精神。 “记住,安和大长公主是皇家的长公主,还是你的长辈,老宣平侯又对你皇伯父和父王都有救命之恩,可不能让她动怒,得好好的让她自己松口才是。”太后叮嘱封煜,就怕他犯起浑来,又惹出什么事,先给他说好。 “皇祖母放心,孙儿这么好,大长公主不会不同意的,除了孙儿还有谁配得上虞三姑娘。”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你这孩子,又胡说。”太后娘娘笑骂。 “皇祖母,孙儿真不是胡说,虞三姑娘这次是真的遭了大罪,被个侍郎府上的姑娘害得名声受损,孙儿这个时候娶了虞三姑娘,其实也算是给虞三姑娘证明,证明她的命格没有不好,而且还是极贵的。” 封煜洋洋自得的道。 太后“扑哧”一声笑了,手指虚点了点封煜的额头,“居然还是一个聪明的。” “皇祖母,孙儿向来聪明。”封煜自得了一句,又问道,“皇祖母,皇伯父会不会不同意?” “哀家既然同意了,你皇伯父又怎么会不同意,此事最后决定的是安和大长公主,不是你皇伯父,跟你先说好了,安和大长公主不同意,你皇伯父是不会赐婚的。”太后怕他到时候又惹事,先给他把话垫在这里。 “皇祖母放心,有了钱侍郎府上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一定想让虞三姑娘嫁个好人家,让其他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看看清楚,虞三姑娘的命好着呢。”封煜说着称赞虞兮娇的话,暗中对自己连连称赞。 太后又气又乐,挥挥手:“下去吧,还不好好想想法子。” “皇祖母,孙儿告辞,一会就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封煜笑眯眯的道,看着就知道他心情大好。 太后也没留他,看着他轮椅离去,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太后娘娘,您之前不是说这事成不了吗,现在……怎么还让齐王世子过去?”站在太后娘娘的一位心腹嬷嬷看着封煜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以前可能成不了,现在倒还真有可能。”太后娘娘长叹一声,“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如今还真的受了无妄之灾,安和对这个孙女看着是在意的,否则也不会特意的到宫里来对哀家明言此事。” “煜儿有一点说对了,为了虞三姑娘的名声,安和也得给她找一位既富且贵的,否则总有人在背后议论虞三姑娘的名声,女孩子家的名声容不得半点瑕疵,哪怕听起来这件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 “太后娘娘,那您……怎么还同意?”贴身嬷嬷不解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看到他父王的佛像图,哀家就想到他父王,那孩子……都是哀家的错……已经对不住他父王了,又怎么能再对不住他。”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案几上,打开的佛像笑的慈悲。 太后娘娘的眼眶却是红了:“算了,此事就当是哀家欠他的,就算皇上不同意,哀家也会让他同意,不过是一门亲事,他想结就结吧,” “太后娘娘是担心宣平侯府的事情?”贴身嬷嬷是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思的。 “玉如意,当初用了就用了,宣平侯府知道,皇家知道就行了,这种事情不必对外人说,外人也无从说三道四,但现在,虞瑞文娶平妻闹的满城风雨,当初的事情就会让人觉得荒唐,这么重要的一个承诺,最后只成了娶平妻和生母闹脾气之用……” 太后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而后又道:“这让人怎么看待皇家,怎么看待皇上,虞瑞文胡闹是真的,不成器也是真的,但皇家这么帮着他把承诺用掉了,就显得有些荒唐了,倒像是皇家故意引着他这般胡闹似的。”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贴身嬷嬷低声道。 “不是哀家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宣平侯自己丢脸就算了,不能拖着皇家,也不能让人觉得皇上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就算宣平侯再不争气,再没用,也是老宣平侯府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子,这恩情终是要报到他身上,之前娶平妻之事就当成一个笑谈,算是皇家对他的恩典。” 太后和皇上已经商量过,娶平妻用掉这么珍贵的承诺,的确是儿过了一些,皇上会在适当的时候声明,这承诺依然有效。 之前虞瑞文荒唐,皇上可没接。 “皇上最是重情重义。”嬷嬷马上道,心里却是一紧,有这个承诺在的宣平侯府,和没这个承诺在的宣平侯府,完全就是两个意思。 皇家的承诺何其重要。 太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是啊,皇上从来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明君。” 这件事情外面传的纷纷扬扬,钱丽贞的名声时上时下,虽然也有人觉得钱丽贞未必这么坏,又说钱侍郎是个劳苦功高的,为人也温和,向来不得罪人,可以说是官场中的老好人,许多人对钱侍郎的评价都不错。 钱老夫人也是一个慈和人,他们两个教出来的孙女不可能这么坏。 但也有人说钱府的一切都是做戏,钱侍郎未必真的这么好,钱老夫人也未必如旁人看到的那般良善,否则不可能生出这么恶毒的孙女…… 不管外面怎么传,没有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证据,最多算是传言。 有人这么说,有人那么说,大家正猜测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忽然另一个消息传了过来,钱侍郎府上和信康伯府订亲了,钱丽贞要嫁给褚二公子。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许多人震惊了,钱丽贞心性恶毒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这会居然真的有人敢娶?这门亲事是假的吧? 正当众人观望的时候,两家速度飞快的开始走礼,看着从信康伯府送到钱侍郎府上的聘礼,最后大家都得出这两家的亲事,居然是真的。 钱丽贞居然要真的嫁给信康伯府的二公子。 这亲事若是在之前,必然会说信康伯府高攀了,而今却只能说褚子公子“好胆”,这是不怕以后后宅不宁。 如果钱丽贞真的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的人,恐怕这后院之后谁逆了她的意,性命都保不保的那种,信康伯府的后院的女子不得死绝了。 但也有一些人说,信康伯府能娶钱丽贞,就说明钱丽贞没有别人想像中的那么坏,之前的事情可能真的是误会,如果是真的,信康伯府怎么会愿意娶这般恶毒的女子…… 各人有各人的说法,猜测的纷纷扬扬中,信康伯府和钱侍郎府上的亲事算是正式订下。 这些事情和宣平侯府没有关系,自打钱丽贞出了事情之后,宣平侯府和钱侍郎府上的关系也淡了下来,钱丽贞结亲的事情传过府,虞瑞文只是依例送了些礼罢了,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没亲自过去。 宣平侯府的后门外,一个年轻男子风尘仆仆在后门外转圈,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了,最后才上门轻轻的敲了敲。 守后门的婆子听到动静,打开后门,上下打量了这个男子几眼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 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子陪着笑脸客气的道:“我是你们府上周姨娘的表哥,从老家过来,想见见你们姨娘,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们夫人的表哥?”婆子问道,如今的周姨娘早就成为夫人,又管着府里的事务,虽然没有宣平侯夫人的名头,却也和侯夫人相仿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侯夫人失了势,如今被堵了门禁了足,看这样子自此之后都出不来。 “是周姨娘的表哥。”以为婆子听错了年青男子忙解释。 “有什么凭证?”婆子没多解释,反问道,看这样子还真的不是京城人,侯爷之前娶平妻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 “有……有,有。”年轻男子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帕子,展开帕子,里面是一对银制的珠花,“劳烦嬷嬷把这一对珠花给周姨娘,这是当初……她送给我的。” 送一对珠花给年青的男子?这种关系可着实的不一般。 嬷嬷上下打量了男子两眼后,把珠花接过来,把门直接关上,年青人还想说话,门已经重重的合上。 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脚,就在后门外等着。 这一次等的时间还不少,年青人都快等不下去了,后门这才打开,看到方才的婆子出来。 年轻人惊喜的往她后面看过去,看到的却不是周氏,不由的一愣,他以为珠花送过去,周氏必然会出现。 婆子的身后出来一个丫环,看着颇为秀气伶俐。 “明月姑娘,就是他带了一对珠花过来。”守后门的嬷嬷指了指年青男子道对明月道,明月是三姑娘的心腹,在府里的身份不一般。 然后又对年青男子道:“有什么事情,你就对明月姑娘说吧,这事归她管。” 第三百八十四章、曾经议过亲吗? “这位姑娘……我是周姨娘的表哥,从家里过来,有事找她,能不能麻烦姑娘让周姨娘出来见见我?”男子不知道这个叫明月的是什么人,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府里的姑娘,更像是主子身边的丫环。 能做主的那种丫环。 明月上下打量了男子几眼:“你是周姨娘的表哥?” “对……我是她表哥,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她。”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道,看着很是不安。 明月拿起手中的珠花看了看:“珠花为证?” “对,是珠花为证,这是周姨娘的,她必然记得,上面还有周姨娘的标记。”男子指了指明月手中的珠花道。 “你从周姨娘的老家过来,路上可不近,现在住在哪里?”明月看着男子道。 “这……其实才到,还没有定下要住的地方。”男子低下头,尴尬的道,一看就知道囊中羞涩,一路过来,赶路的时间不少,再看看身上的衣裳极普通的布衣,衣角处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破口。 感应到明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角上,年青人脸色微红,身子不自觉的侧了侧,避开明月的审视。 “你等着。”明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后道,转身往里走去。 后门的婆子这一次没再关上门,让周姨娘的表哥在后门处等着。 “姑娘,是周夫人的表兄,奴婢看着像是真的,也像是赶了一路过来,就是有些奇怪……”明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这事原本不归她管,正巧看到后门的婆子急匆匆的过来,像是有事的样子,明月特意留了个心眼,把婆子叫住。 “有什么不对?”虞兮娇抬眸问道,明月向来谨慎,她说出的不对虞兮娇还是会上心的。 “姑娘,您看这珠花……这种珠花是女子的物件,就算是表哥也不可能有,但是周夫人的这个表哥却是有的,奴婢觉得恐怕这个表哥不一般。”明月把珠花放置到虞兮娇的面前,低声道。 这种珠花之类的女子贴身之物,如果真的落在这个男子的手中,而且还这么大大方方的拿出来,更像是两家有什么特别关系的凭证。 看着这珠花,虞兮娇想起当初周夫人接掌府里管事时的事情,那时有一封信,一封让周夫人心烦意乱,差点着了钱氏道的信。 虞兮娇当时没看,之后也是还给了周夫人,还有周夫人当时看的物件,无一不在说明这事另有蹊跷。 “姑娘,人已经到了后门处,这事要不要禀报周夫人?”明月问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周夫人。”虞兮娇觉得还是自己走一趟的好,这件事情,她当时就觉得怀疑,之后事情多了,慢慢的忘记了,如今却觉得还得提醒周夫人一声。 听说虞兮娇过来,周夫人急忙请她进去,两下里行过礼之中坐下。 “周夫人认识这个吗?”虞兮娇也没迂回,直接把一对珠花拿出来,放置在桌上。 周夫人先是一愣,而后蓦的站起,神色激动不已:“这是……我的珠花,我……表哥派人来了?” 上次的信后来周夫人没回,只当自己没收到,想着以后也不会再联系,免得侯爷发现多有不便,到时候再解释也解释不清,索性全按下,可这会听到表哥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情动荡。 “后门处来了一个男子,说是周夫人的表哥。”虞兮娇道。 “真的,太好了……我表哥来了。”周夫人眼眶红了,她现在在宣平侯府很是风光,身边使奴唤婢,但夜深人静下来之后,心里却是很是伤心,父亲过世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血脉至亲一个都没有。 “周夫人,你和你表哥……这一对珠花,是不是另有缘故?”虞兮娇见她如此,也不急着催,待她稍稍平静后才问道。 周夫人脸色蓦的涨红,捏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当初两家其实是口头有婚约的,这对珠花就是凭证,只是后来自家败落,姑母并不同意这亲事,而后父亲一气之下带着自己进京求取功名,没想到最后居然折在京城,而自己阴差阳错之下,进了宣平侯府。 但这话让她怎么开口,对面的三姑娘纵然聪慧,却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周夫人是否和令表哥议过亲?”虞兮娇见她一时难以开口的样子,索性自己开了口。 周夫人一震,目光游移的道:“三姑娘,此事已经过去了,当时姑母并不同意。” “就算令姑母不同意,但这信物还是交换了?”虞兮娇的目光落在珠花上,这一对珠花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 “是……祖母的意思,当时在祖母的病床前,父亲和姑姑都同意的,父亲拿我发髻上的珠花当了礼……但之后父亲一直没中,姑母就看不上我了,想让表哥另娶高门……后来表哥说等父亲高中之后,他必然会正式带聘礼上门提亲。” 既然已经被猜中,虞兮娇又先提了,周夫人苦笑一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虞兮娇听周夫人说完,沉默了一下问道:“周夫人觉得现在要如何?” “不管如何,表哥进京来找我了,我总得给他安排一下,之前就有信说姑母……过世了,表哥现在也是孤苦无依。” 周夫人道。 “周夫人打算让他住在何处?”虞兮娇反问,她记得上一封信的时候,那是钱氏的算计,当然这信也可能是真的,不过是钱氏早早的截下,准备在最合适的时候用,那会周夫人威胁到了钱氏掌管内院。 “这事自然得禀报过侯爷,求侯爷给表哥找一份事情,既然是亲戚,就让他暂住在外院,外院还空着一个小院子,平时也没人居住。” 周夫人连忙道。 “周夫人要和父亲如何说?”虞兮娇眸色淡淡的问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眨了眨,眼眸微垂,“若父亲问起珠花的事情,周夫人要如何说?” “我……”周夫人脸色暴红,无言以对。 “周夫人现在是父亲的平妻,也是府内的夫人,父亲一力把你提拔上来,甚至当时还请来了端王和齐王世子以及一些同僚,若周夫人这个时候惹出流言蜚语来,让父亲如何自处,父亲以后还有何脸面?”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可……可是表哥他狐身一人,我总要接待与他。”周夫人结巴了一下,咬咬唇,“我会对侯爷说清楚此事,绝对不会让侯爷在意。” “说清楚?周夫人,这事如何说清楚?周夫人当时入府的时候,必然没对父亲说起,你还有一位差点成亲的表哥吧?”虞兮娇脸色冷了下来。 “我……” 当时周氏只想能好好的葬了父亲,对于回乡也绝望,哪里还会对虞瑞文说这些事情,最后都烂在了肚子里。 “我那个时候……没想到表哥也会进京,而且他现在也是一个人,孤身无依。”周夫人泪水涟涟。 “周夫人的老家离京城有多远?”虞兮娇问道。 “进京路途一个月左右,表哥这一路进京必然是吃了许多苦。”周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姑母虽然背信弃义,表哥还是很好的,自小就护着自己,但凡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自己。 “正常行路一个月左右,但若是借了驿站传信的话,估计也有八、九天吧!”虞兮娇算了算道。 “这……怎么可能往驿站传信,表哥……只是一介平民,之前的信也转了好几个圈才到京城。”周夫人道。 “周夫人觉得之前的信和夫人有没有关系?”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忽然问道。 周夫人看了看她的神情,犹豫了一下道:“应当是有关系的。” 她才收到信,侯爷就带了人过来,目标还是自己收到的信,幸好当时有三姑娘在,否则自己当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信里说的正是表哥愿意娶自己的事情。 三姑娘后来也没有逼问自己,这事当时就不了了之。 “周夫人觉得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虞兮娇又问。 “如果不是三姑娘,恐怕我已经死在夫人手中。”周夫人低下头,笑容苦涩,幸好有三姑娘在,如果没有三姑娘,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清白。 “既如此,当时夫人没抓住周夫人的把柄,周夫人觉得夫人会善罢干休吗?”虞兮娇继续问道。 钱氏不会善罢干休,钱老夫人更不会。 和周夫人不同的是,虞兮娇觉得那一记重锤还没有落下。 钱氏被关起来,不还有钱老夫人在吗? 最重要的一点,钱氏若想找机会出来,周夫人是必然得除去的…… 周夫人手中的帕子捏了又放,放了又捏,而后低低的道:“不会。” 夫人当时是欲要置她于死地的,她其实当时也一直戒备着,就怕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可到最后,自己成了平妻,夫人被关起来后,都没有其他动静,周夫人的心才放下。 “现在夫人已经不能出来了,就算夫人还想谋害我,也不能够。”周夫人咬咬唇,不安的道,最后在虞兮娇一双明澈的水眸注意下,心头重重的一跳,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周夫人,我陪你现在去见见这位表哥可好?看看他有什么要求,或者说他想做什么?”虞兮娇深深的看了看周夫人,忽然提议道。 有些事情,混说不清,还是当面自己看清的好…… 第三百八十五章、所谓重情重义 赵安被婆子带到了一处厅房,看到厅房里华丽的家什,精美的布置,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贪婪。 门口传来丫环的声音:“见过夫人。” 环佩的声音传过来,门帘一掀,一个衣着华美的年青妇人出现在门口,一身的气派和记忆中的周纭娘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还有着熟悉的眉眼,几乎让赵安不敢相信,这居然就是他那个当初被母亲鄙夷的表妹。 “表妹……”赵安蓦的站了起来,激动不已。 周氏脸上也泛起一抹激动,眼眶立时又红了,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以往的不满、恼怒这会已经荡然无存,紧走两步才想上前,蓦的停住脚步,想起三姑娘说的话,定了定神后,才红着眼眶道:“表哥……表哥请坐。” 说着上前几步在椅子上坐定。 赵安也重新坐了下来,丫环送上茶水,而后恭敬的退在一边。 “表哥,家里还好吗?姑母有没有事情?表哥怎么突然进京了?”周夫人控制不住的连声道。 之前的信疑惑重重,周夫人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索性现在见到人了,一并问一问。 “家里……不太好,突然火起,母亲死在火场中,家里的房子都烧了,我在家操持了家里的事情,又久等……不来,就想到京城来看看,反正家里已经没什么人。”赵安低下头,困窘的道。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姑母她……”周夫人落泪了,姑母再不好也是她的亲人长辈。 “表妹,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阵夜夜在家不能寐,想到曾经母亲在的时候,那时候舅舅和表妹都在,大家都好好的,如果当时舅舅听劝不离京,如果表妹当时能把舅舅拦下,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不同的,可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赵安说到这里也是悲从中来,转过头把用袖子拭去眼角的眼痕,声音更咽。 当初的事情,在周夫人的记忆中已经淡化了,许多当时在意的事情,在如今看到自家表哥狼狈的样子,再想想姑母已经不在了后,就变得没那么重要,就算事实有些出入,周夫人也不觉得什么。 甚至还觉得表哥说的有理,用力的点点头,手指颤抖的捏着帕子,照她的本意当然是会留表哥住在府里照应。 “表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已经来到京城,就不要再想这些事,表哥先在京城找一处地方住下。”周夫人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再想什么都没用,我今天才到的京城,打听到宣平侯府,就先来看看表妹过的如何,如果表妹过的好就算了,如果过的不好,有表哥一口吃的,自然也有表妹的。” 赵安转过头,义正辞严的道。 这话把周夫人又感动的眼泪汪汪,比起姑母,表哥其实对她一直很好,后来两家悔亲,也是姑母的意思,表哥一直是属意于她的,之后又有父亲负气带着自己离开,而今两个人落再相见,竟是无语凝噎。 内室的珠帘后面,虞兮娇斜靠在榻上,静听着外面的动静,眸色淡冷,听起来这位表哥还真的没有任何异处。 话说的也好听,才几句话已经让周夫人感动的语噎了数次。 两个人订有亲事,男方反悔,而今反悔的长辈已经不在,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两个人现在应当走到一起。 周夫人自己可能没感觉到,她今天感动的次数实在多了一些,可见对于这位表哥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位表哥很会煽情…… 明月轻手轻脚的送了一杯茶进来,虞兮娇拿起,喝了一口轻轻放下,长睫落下,掩去眸色中的幽深。 她可以肯定这个“表哥”有问题,但却不知道这个“表哥”的问题在哪里,周夫人现在是对这个表哥千依百顺的时候,如果自己之前没找过周夫人,现在必然直接是让这位表哥长住进宣平侯府。 “表妹,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赵安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周围,周围的一切都让他羡慕、激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表妹现在居然还能成为宣平侯的平妻,那也是侯府的夫人,谁能想到自己以前看不太上的表妹,居然有这福份。 “我还好,表哥放心。”周夫人用帕子抹着眼痕,道。 赵安长叹一声:“放心,我怎么能放心,当初舅舅带着你离京后,我就一直没办法放心,也想追着你们到京城的,无奈母亲不让,以死相逼,我只能先留下安抚母亲,想着等母亲平静下来,必然也会念及和舅舅的兄妹情义,可谁知道后来你来信说……” 赵安说到这里伤疼难忍,眼眶也红了:“舅舅出了事情,你……你居然进了宣平侯府,我那个时候就要进京的,没想到母亲又出事,只能先让人送了信过来,在家里处理母亲的丧事,也等表妹的消息,那信……表妹收到了吗?” “信……我收到了,信真的是表哥写的?”说到这信,周夫人反问道。 “自然是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吗?”赵安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不对,可以表哥的信送进来的时候,让人看到了。”周夫人含糊的解释,也算是给了自己解释,那信她思来想去都觉得是真的,没回信也是怕再生出一些意外,如今两下的话也算是对上。 “我在家里苦等……不来,实在不知道具体情形,就收拾行囊进京。”赵安又道。 这几句的话里都有含糊的等着周夫人回去的意思,回去之后两个人就正式成亲,周夫人虽然没这个意思,但见表哥字里行间的情义,再想到表哥千里迢迢的赶进京,越发的感动。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后,赵安表示不打搅周夫人,要离开。 周夫人哪里容他就这么离开了,让他暂住在宣平侯府的客院,说叫人给他在外面找住宅,这几日就先暂住在宣平侯府。 赵安自然是推却,解释说他进京只是为了确定周夫人过的好不好,如今看她过的还可以,就不做他想,自己会在外面找地方住下来。 表兄妹两个都想让对方同意自己的想法,各自说了许多理由,最后还是周夫人说通了赵安,让赵安先安在宣平侯府的外院安置下来。 婆子带着赵安下去先安置,周夫人看着赵安的背影还在抹眼泪,两个人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现在想想心里还是难过,如果不是姑母反对,如果不是父亲离开,现在两个人必然是在一处。 “周夫人觉得令表哥如何?”身后珠帘一掀,虞兮娇缓步走了出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后问道。 “表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就是如此。”周夫人又抹了抹眼角道。 “周夫人指的是哪方面?”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笑了笑。 这话把周夫人噎住了,帕子在眼角停住,而后咬了咬唇,有些羞窘,她觉得三姑娘对自家表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自打知道表哥过来后,就一直在阻拦。 “三姑娘,表哥自小就重情重义,不管是哪个方向,他都很好,表哥读书也好,父亲以前就称赞过,说表哥将来必然有出息,只不过运气不好,多磨几次就会发挥好了。”周夫人想起父亲说的话,越发的难过。 黯然的低下头,表哥现在只是一个秀才,不是因为才学不好,只是时运不济,父亲说看了表哥往日的文章,必然会得功名,表哥一再的落榜,也是因为他运气不好,父亲对表哥向来看重、喜欢。 “周夫人,令表哥重情重义的话,是不是就会很念旧情?”虞兮娇不置可否的问道。 周夫人忙点头,“三姑娘也听到了,表哥这次进京完全是因为我,不放心我在京城过的如何,而且之前他在家的时候也一直在……” 话说到这里,周夫人知道失言,急忙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怎么往下说。 “令表哥重情重义,令表哥一直在家里等着周夫人的消息,如今进京也是为了周夫人,那他的目地就很明显,一切为了周夫人。”虞兮娇身子往后靠了靠,声音很柔软,却带着几分让周夫人心悸的威势。 周夫人的脸色微微的变白。 “周夫人,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对周夫人也是知情知底,还为周夫人做的这么多,现在又一直在等着周夫人,那周夫人……你将如何自处?” 虞兮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周夫人,声音渐冷。 “我……”周夫人张口结舌。 “周夫人如何自处我先不问,就问令表哥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带走周夫人,这所谓的重情重义,都落在周夫人的身上?那他打算如何做?不带走周夫人,就打算一辈子在周夫人身边吗?” 虞兮娇继续问道。 不走不离开,所谓的重情重义,就是粘粘乎乎的样子在周夫人身边,说往事,说起两个人订亲又错过的旧事,又表示一直在等着周夫人,在虞兮娇看来,这个表哥和褚子寒的深情有的一拼! 周夫人被她的气势镇住,愕然的看着虞兮娇,脑袋里嗡嗡的,竟不知道如何应答…… 第三百八十六章、我放你们走,成全你们 “周夫人,你是父亲的平妻,但你和令表兄之前,的确是有婚约,这事如果有人去查应当也能查到,就算后来你们两个退亲了,可现在你表兄上门,又表现的这般情深义长,似乎对周夫人念念不望,他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们最后打算如何做?” 虞兮娇眸色若冰的看着周夫人,继续问道。 周夫人张口结舌,竟是无言以对。 好半响才呐呐的道:“我表哥就是暂住在此,过几天就搬走的。” “暂住在此?父亲若是知道令表兄和周夫人曾经有过婚约,若是知道令表兄现在还能周夫人念念不望,而周夫人似乎对令表兄也很怜悯,又当如何?”虞兮娇反问。 周夫人脸色暴红:“三姑娘,我不是那种人。” “周夫人,世家体面重于天,这种事情,哪怕传出一点点,与周夫人都无大益,况且周夫人若是真心对令兄好,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该当避嫌。”虞兮娇提醒道。 “可是我表哥千里迢迢来找我,我若不顾他,也太是绝情。”周夫人眼眶都红了,念及旧情只觉得表哥可怜之极。 “那周夫人要如何?要跟令表哥离开吗?”虞兮娇沉声问道。 周夫人一惊,额头上冒了冷汗,双手乱摇:“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夫人,你现在是侯府的平妻,就算是想离开也离开不了,若你还是当初的妾室,父亲宽容,允你偷偷离开,算是成全你和令表兄,还有可能,但现在绝无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周夫人从此青灯古佛,或者到哪一处冷僻的庵堂出家。” 虞兮娇见周夫人还没明白其中的厉害,笑了。 “周夫人,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忍下这口气,更何况是父亲。”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周夫人急的背心处冒冷汗,这个后果是她承受不了的,目光哀求的看着虞兮娇,“三姑娘,我会让表哥离开的,这件事情还请三姑娘保密,等事后我会对侯爷说明此事。” “会说明你们两个曾经有过婚约吗?”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问道。 “我……”周夫人犹豫。 虞兮娇扬起眉头:“周夫人,我其实还可以提供一条路给你走,你也不必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还……还有什么法子?”周夫人六神无主,惊悸虞兮娇说的后果,但又觉得这是真的。 世家的体面重如天,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世家千金如果有人在这种情形之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见面,或者说就算见面,也得在许多人的时候,不能私下里接触,可表哥就只有自己一个亲人。 “我放你们走,我成全你们。”虞兮娇深深的看着周夫人的眼睛。 “三姑娘……”周夫人惊叫一起,声音颤抖。 “对,我成全你,成全你和你表兄,你们现在就偷偷离开,自此之后隐姓瞒名,离开京城,离的远远的,走到父亲和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所有的责任我来担,至于你表哥以后会不会对你情深一片,会不会为你放弃所有的功名,再不回京城,那就是你的事了,宣平侯府给你报一个暴毙。” 虞兮娇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周夫人,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回去收拾一下。”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三姑娘,你等一下。”周夫人焦急的站起来,手按在桌上,急切的道。 虞兮娇转过脸,一张凝白精致的小脸,透着几分清雅幽静,唯眼底仿佛幽深不见底:“周夫人,这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不必担心父亲知道,不必觉得令表兄可怜,少时的青梅竹马的情份可以让你表哥为此不顾一切,当初护不住你是因为令姑母,如今长辈不在,你表哥又依旧一片深情,正好!” 周夫人不由自主的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嘴里道:“不可!” “为何不可?这样不正好称了周夫人的意思?”虞兮娇好奇的反问,“难不成让人发现周夫人的这段过往,用来抵毁父亲,让父亲暴怒之下把周夫人关起来,才是最好的?”虞兮娇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眸色若水。 周夫人已经汗湿后背,这些结果她一个都承受不了。 一些过往的事情,现在奇异的想起来了,表哥真的会不顾一切的护着自己吗?当初姑母退亲的时候,表哥一再的安抚自己,可最后姑母上门,把父亲气个半死的时候,表哥在边上也是一言不发。 之后离京,表哥虽然偷偷送了银两过来,却也表示等父亲金榜题名时,他会上门迎娶,反过来说,若父亲没中,这事就不会成。 父亲死在京中,自己没奈何以身葬父,最后成了侯爷的妾室,这里面也是万般无奈,就算自己有机会回去,表哥也不可能会娶自己…… 大脑急速的旋转,一些旧时的记忆清晰的出现在眼中,少了美化多了真实,周夫人无力的重重坐下,眼泪落了下来,声音更咽:“三姑娘,我不会离开侯府,也没打算和表哥多联系,待把他安排出去,若没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去找他。” 表哥有情也罢,无情也罢,现在对于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已经是宣平侯府的夫人,和表哥再没有关系。 这一刻,周夫人清醒无比…… 赵安住的院子是宣平侯府的一角,这里有一个空着的院子,平时也就放放杂物,周夫人特意把赵安安排在这里,也是打着不惊扰到宣平侯府其他人的意思。 正屋原本空着,稍稍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人。 一个婆子带着二个丫环帮着擦洗、整理。 赵安重新梳洗过,换了一套衣裳,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也许多,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喝了一口丫环送上的茶水沉吟起来。 宣平侯夫人的信他已经收到了许久,但却一直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过来,虽然宣平侯夫人答应的好处不少,但里面的变数也太多,自家表妹的性子他清楚,也知道表妹当初对他是钟情的。 只是舅舅已经不行,看着也没什么营生,就一直在吃老本,舅舅看着就像是读书读傻的样子,母亲说了若是娶了表妹,可能就被舅舅拖着败落下来,思前想后,赵安同意了母亲的做法,上门退亲。 但他又实在舍不得表妹,在表妹面前把事情全推到母亲身上,并且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舅舅真的一朝得取得功名,那他必然还是要娶表妹的,虽然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谁能知道天意会不会属意舅舅呢!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赵安在周芸娘面前一直很好。 在老家的时候,舅舅一去不复返,赵安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么久没消息,基本上已经不太好了,为了防止表妹回来后又想嫁给自己,赵安已经订了一位当富家之女,正在走礼的时候,家里忽然失火,向来强势的母亲死在火中。 府里的一应物件烧的差不多没有了,许多传家的东西都付之一把火。 这个时候富家女就悔婚了,赵安又气又急又丢脸之余就打上门去,之后又赔了一大笔钱,此事才算了,而后就家徒四壁了。 正万般无奈的时候,居然接到了表妹的信,听说表妹已经成了宣平侯的妾室,赵安当时就心动不已,而后急切的写了一封信让人送进京,想着和周芸娘联系上,表明心迹之余,也让周芸娘明月,自己的心从未变过。 赵安倒不是想和周芸娘有什么事情,只是敏感这里面有好处,当然得牢牢的把周芸娘抓住。 信送到京城之后,他接到了一封驿站回急送来的信,信是宣平侯夫人写的,告诉他写的信已经落在她的手中,若他不为她用,就把他和周芸娘以通奸罪一起送到官府,让官府惩治他。 从来民不与官斗,赵安不知道这位宣平侯夫人想做什么,但他那封信如果真的落在这位宣平侯夫人的手中,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去,当下心惊胆战的托驿站回了信,但也提了要求,他当时最缺的就是银两。 回信很快送到,银票依他要求的给了,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在下次接到宣平侯夫人的信时,安排完老家这边的事务,进京。 拿到银票,赵安大喜,随手写了回信,表示同意,天下掉下这么好的事情,他怎么能不高兴,过了一段花天酒地的日子后,发现手里的银两又少了,就开始眼巴巴的等着京城的来信。 可是这一次,居然许久没信,看着越来越少的银两,赵安也急了,又往京写信给宣平侯夫人,要求再给点银票,否则他不会同意进京的事情。 这一次的银票要的也很满意,京城的宣平侯府就像是他可以随意讨要银两的地方,赵安满意极了,自此之后,隔三茬五的求驿站替他送信,这笔送信的费用也自有宣平侯夫人会付,到付就行。 应当也是京城那边有话传到驿站这边,只有赵安有信送过去,驿站这里都会接下,替他加紧往京城送。 一来一会几个月之后,忽然驿站送来了宣平侯夫人的信,这一次给他明确的指示,让他进京,带着当初和周芸娘订亲的凭证,进京。 随着信过来的还有一张大额的银票,只不过这一次贪婪的赵安犹豫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帮我认一个人 赵安觉得进京未必是好事,自己还得好好想想,银票先收下,至于去不去,他还考虑考虑。 见他久未动身,京城这里应当也急了,突然之间又来了第二封信,信中把当初赵安收到的银票的数量,一一举例出来,并且警告赵安,如果再不进京,就别怪她不客气,马上把这事捅上官府去,告他一个诈骗宣平侯夫人之罪。 跟着就是当地的官府派了小吏上门,催促他起身。 这已经不是京城看不着摸不着的宣平侯夫人了,应当也是动用了一些地方人力,赵安真切的感受到这位宣平侯夫人恼了。 官吏上门,赵安不敢再耽误,只能收拾行礼,拿着官吏给的文书,路引出门。 走在路上,看看进京的官道,再看看自家的老家方向,赵安咬咬牙,既然出来了,他就上京去看看,到时候是福是祸,他小心应对着就行。 风尘仆仆的进京,在城门口就被人叫住,而后就又被告诉叮嘱了他一些话,并且告诉他下一次要去什么地方,见这位管事,而后他就跟着这人来到了宣平侯府的后院门…… “赵公子,这是厨房送过来的点心,奴婢不知道您喜欢甜的还是咸的,就都给您带了一些过来。”一个丫环笑着提了一个食篮过来,从食篮里取出四碟精美的糕点,才取出便香气溢人。 带着微微的热气,一看就知道是才蒸出来的。 看了看面胶秀美的丫环,就一个丫环长的都比他当时选的富家女强,面前的这丫环长的容色清丽秀美,举止得体,笑语盈盈看着他,软语温和,心里不由的一荡。 “多谢姑娘。”赵安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 “赵公子客气了,您是周夫人的表哥,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哪里当得起赵公子一句姑娘。”丫环客气的侧身行了一礼,而后退在一边。 赵安看她的打扮,就和方才清扫的丫环有些不同,衣裳虽然颜色看着差不多,料子其实是不同的。 “姑娘客气了,我只是一个过客罢了,又怎么能拿表妹说事。”赵安神色温和的道,他的长相还不错,看着像是一个读书人,乍一眼看过去,还是很能让人好感的,“不知道我表妹在侯府过的如何?” 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家里离的远,之前表妹和舅舅出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如今再见到表妹,已经恍若隔世了。” 见他如此,丫环忙道:“赵公子,周夫人现在在府里极好,又是管着事务的夫人,侯爷也极器重周夫人。” “现在极好,那以前呢?”赵安敏锐的感应到这个“现在”一词。 “以前……以前的事情奴婢不清楚。”丫环眼睛转了转,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聪慧的,不会随意的说事情。 赵安也没有急着打听周夫人的事情,见她不说也没逼问。 做为一个初进侯府的客人,赵安表示的很是谨慎,也很有分寸,极让人产生好感。 入晚时分,侯府的一位管事过来,替宣平侯问候了赵安,并请赵安再住几天,赵安表示了千恩万谢,只说他稍稍在此落脚,看看表妹过的如何,之后会另选地方住下,不会打扰侯府。 管事的对赵安表现的很亲热,并且一再的表示侯爷的意思,自家亲戚不算什么,难得上京,怎么能就离开宣平侯府另住,又不是住不下,一再的让赵安不必在意,说这是侯爷的意思,不必放在心上。 先住在侯府,以后有什么事情再说。 赵安连声道谢,也就同意了住在侯府的事情…… 入夜时分,虞兮娇斜靠在床前,并没有入睡,漆黑的发垂落在背后,长睫若有所思的微微合着,似睡非睡。 忽然她睁开眼睛,愕然的看向窗口,窗口处又传来轻微的声音,似乎在敲窗。 手按在枕畔处的一把匕首上,目光警惕的看向窗口,整个人微微的缩成一团。 窗户忽然咯哒一声打开了,月色如水般照进来,一身玄衣的人影出现在窗前,映着屋内的灯光,清晰的看到俊美无俦的眉眼,看清楚是封煜,虞兮娇松了一口气,手缓缓的从枕下抽出。 封煜伸手一按窗口,身子轻巧的落到屋内,随手把窗一关。 “害怕?”走过来自在的拿起桌上的小剪刀,剪了剪灯花,撩起袍袖,在虞兮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世子,有事?”虞兮娇无奈的问道。 如今这位世子可没住在隔壁,怎么还往这里跑。 “没事就不能过来?”封煜懒洋洋的道,灯光下俊美的男子如玉如琢,一身玄色的衣裳,让他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肃穆,抬眸间,优雅凌厉,就如同是出鞘的剑,少了往日微笑时的温润、平和。 不过,穿这么一身衣裳半夜出门的,都会让人想到作奸犯科。 “世子若是无事就回吧,若是让人看到世子半夜出现在此,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虞兮娇心平气和的劝道。 “放心,本世子会负责的。”封煜笑了,斜睨了虞兮娇一眼,随手拿起虞兮娇放置在一边的珠花,很是嫌弃,“这什么……看着这么粗糙,莫不是堂堂一位宣平侯府的姑娘,用不起精致的珠宝,只能用一支如此珠花!” “不是我的。”虞兮娇无奈的道。 “既不是你的,为何会在你处?难不成是别人送的?”封煜挑了挑眉,直接就把银珠花扔下。 “世子,你说一个男子千里迢迢来找前未妻婚,说是难忘表兄妹情义,到底是为什么?”虞兮娇忽然问道,头歪了歪,一头秀发如瀑一般跟着歪了一下,露出一张困惑的小脸,灯光下容色精致,难描难绘。 封煜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虞兮娇的秀发:“小丫头片子,关心别人家的表兄妹干什么,这事与你有关系?” 虞兮娇随手拍开封煜做乱的手,也没隐瞒:“是有关系,府上周夫人的表哥,千里迢迢赶过来,他就不怕这事父亲但凡知道些什么,他就万劫不复了吗?” 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容不下。 自己劝过周夫人,周夫人也听得进,原本把人留个一两天就走,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留客了,也不知道周夫人是怎么跟父亲说的,现在看起来应当是周夫人没说全,最多就是说了表兄妹的关系。 至于两个人订过亲的事情,没有提起。 否则这个人不可能好好的在府里呆着,父亲居然还派了管事留人,这一切都是看在周夫人的份上。 她现在只是怀疑,却没实证。 “必是有所依仗了。”封煜笑吟吟的道,手继续伸过来弄乱虞兮娇的秀发,仿佛觉得这样有趣似的。 虞兮娇无奈的再次打开他的手。 封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抬手伸到虞兮娇前面,让她看:“打红了。” 看着如玉的肌肤上,一片红色,虞兮娇莫名有些心虚,低低的嘟囔一句,“世子的手不要伸过来就不会挨打的。” “你要赔我。”封煜俊美的眸子挑起,一脸正色的道。 “我赔不起。”虞兮娇眨了眨大眼睛,看着极无辜。 封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一把把虞兮娇从床上拉了起来,“走,陪我到外面去走走。” “世子,这会去哪里?”虞兮娇被拉的从床上起来,反手一把拉住封煜的衣袖。 “去个好地方。”封煜手一伸,从屏风处取了她的一件斗篷过来,把她没头没脑的盖了起来,而后抱起她就跳出窗口,虞兮娇浑身僵硬,下意识的想踢他,却听得耳边传来封煜轻渺的声音。 “帮我去认一个人。” 虞兮娇微微一怔,呼吸急促了几声后,索性放手,能让封煜半夜三更出现在自己窗口,要让自己认的人,必然是重要的人,却不知道他带自己去认的是什么人。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人居然这么热闹,披着宽大的斗篷,斗篷的帽沿落下,虞兮娇整个人被裹的很严实,不只是斗篷掩的整个人身形不见,脸上还挂着面纱,既便是一双眼眸也隐在了面纱后面。 这是大街东向的街,虞兮娇以前白天的时候来过,还是打扮成小公子的样子,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那时候爹爹尚在,虞太夫人就算想压制母亲,也得看在父亲和外祖父的份上,不敢明着过份。 而她这位小县君,出入也相对来说自由许多。 虽然不能明着出门,偷偷的打扮成小公子的样子,还是可以溜出府的。 桥下摇过画舫,乐声隐隐,欢声笑语,灯火阑珊处,引得路人时时回头,都在猜这里面的是哪一家的贵公子。 画舫在轿边停了下来,有人搭了板过来,对着岸上的封煜和虞兮娇招呼:“是韩公子?等久了吧?快请,快请。” 说着对着封煜深深一揖,笑容满面。 封煜淡冷的哼了一声,揽着虞兮娇肩膀入内,和虞兮娇相似,封煜一袭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沿落下来,同样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和虞兮娇不同的是,他削薄的唇角露在外面。 两个人带着两个侍卫入内。 才进屋,就发现屋内的灯光和想像中的不同,昏暗了许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花船,诡异的聚会 船舱挺大,布置成厅房样子。 两边都有座位,每张宽大的椅子都用屏风隔开,船舱的顶上的垂缦成弧形落下,最中间垂落的位置正巧落在坐在椅子上人脸的位置。 昏暗的灯光下,才进舱门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厅内的是谁,当中有两个位置,有一个位置上坐了人,另一个位置上没人,虞兮娇还想再看,有小厮过来引着他们去了左边的位置,最靠近门口的位置。 封煜在当中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小厮端来一张锦凳,就放在椅子的旁边,虞兮娇就势坐下。 椅子面前的案几上已经放了糕点茶水,小厮替他们倒了两杯后,悄无声息的退到后面的帷幕后面,全程没有任何动静,方才在外面迎接他们的人也没有进来。 虞兮娇的肩膀被封煜搂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过去,封煜没说话,她也没作声,这里的一切透着几分诡异。 没有人说话,对面看着还没有人坐下。 舱口再次打开,这一次又进来两个人,是两个男子,一前一后,显然身份不同,都穿着宽大的斗篷,看不到容貌。 这两个人很巧的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一个坐了主位,另一位坐在小厮拿过来的锦凳上。 接下来又零零星星的进来几个人,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有男有女,但都戴着斗篷,兜帽罩着脸,船一段一段的停过去,每停一次都上来一、两个人,而后继续往前,外面依旧乐声悠扬,隐隐间还有女子们嬉笑的声音。 这是一艘花船,而且还是一艘不小的花船。 花船往往是那些世家公子一掷千金的地方,这种地方来的都是寻花问柳的世家公子,也有一些文人雅士,但现在的这些人虞兮娇却猜不透是什么人。 斗篷帽沿落下,出来的时候,秀发只随意的用缎带扎了一下,封煜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 这样的动作,原应当让人感觉暧昧,虞兮娇却没注意到,目光看着才进来的三个人,长睫扑闪了两下,闪过一丝迟疑,肩膀不由自主的绷紧。 这是第一次看到进来的三个人,一前二后,三个人往最当中而去,前面的坐了当中的首位,两张锦凳,后面两个人坐下。 坐下后,这个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两边低低的嘈杂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小厮从后面出来,把手中的一份单子恭敬的呈到封煜面前,虞兮娇坐直身子,伸手接过,递给封煜。 小厮再一次退下。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现在船舱当中,笑着对周围的人行了一个罗圈揖:“诸位,这一次的东西都在这上面,大家若是有喜欢的,可以出价,价高者得。” 虞兮娇眼眸抬起,微微愕了一下,觉得隐隐间似乎有些印象,肩膀住封煜的手微微一用劲,她整个人又靠了过去,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封煜手中的单子。 第一件,七星琉璃杯 第二件,寒玉天香壶 第三件,半权笔 …… 七星琉璃杯据说是前朝一位皇后最喜欢的珍品,为了这件七星琉璃杯,还和当时皇上的宠妃两个争斗,最后甚至还引起了两个家族的纷争,以这位宠妃落败结束,宠妃有家族被灭了门。 这七星琉璃杯,也因此被人称为七星灭门杯。 听闻这位皇后后来不这七星琉璃杯送到了自己娘家,但最后失落到乱世之中。 寒玉天香壶、半权笔,同样都是珍品,虞兮娇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听到。 这种收藏类的珍品,很多人并不愿意让人知道是自己收藏了,免得生出新的事非,故尔才有了这样的布置。 所以,这就是虞兰萱有一次偶洋听小舅舅提起的珍品秘会了? 长睫下,一双眼眸闪过一丝讶然。 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在安庆和处看到一轴画,很是喜欢,但小舅舅同样喜欢,并不舍得让给虞兰萱,而后被磨的没办法,才没好气的道,下次一定到珍品秘会上给虞兮娇淘一件更好的给她。 而后虞兰萱也真的收到了安庆和给她送过来的同人的另一件画作。 虞兰萱好奇的问珍品秘会,安庆和瞪了她一眼,告诉她这种地方不是她一个闺中女子可以去的,就别想了。 直接就打消了虞兰萱的念头,但这件事情在虞兰萱心中也落了印像,知道有这一处地方,可以淘到好的东西。 小厮又从后面转出,奉上笔墨,封煜道:“有喜欢的自己圈上。” 虞兮娇身子稍稍坐正,她还真的看中一件东西,她以前有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相仿的,沉默了一下也没客气,伸手从小厮的手中接过笔,在她看中的一处,划了个圈,而后把笔放下。 “不喜欢其他?”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虞兮娇点头。 封煜也没再多问,拿起笔,又圈了几处,而后写上出的价格,最后把单子给了小厮。 小厮恭敬的接过退下。 虞兮娇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对面,对面的二个离她最近,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对面,总觉得有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一份份单子送到当中的管事处,等全部收集起来,管事的拿起一份单子,当场汇总,又出来两个管事样的男子,帮着他一起汇总。 拿起一份单子,报上面圈中的物品,以及物品后面写的出价。 报完一张又一张,最后全部报完全,后面的两个管事退下,独留前之前的管事。 “各位客官,方才已经报了价,其实大家心里也已经有数,我在这里再报一次。” 说完,把每一件物品出价几人,最高得多少报了一遍,所谓最高者就是得物之人。 一一报下去,所有的物品报完,就有小厮往各自最高价位的得主处送东西,封煜处送的不少,一一摆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虞兮娇看中的是一件红珊瑚的摆件,并不大,但却很精美。 假山样子的珊瑚摆件比较多,眼前这件如同花园一般的珊瑚摆件,虞兮娇只见过一件。 乍看到眼前的这摆件,虞兮娇水眸蓦的收缩了一下,她没想到这摆件居然就是以前自己那一件。 红珊瑚摆件,高低错落之间,可以看到隐隐有假山、流水,甚至还可以看到几株娇美盛开的花,红艳艳的开着,妖娆的花叶借着珊瑚的枝叉,缓缓盛开,如同一幅用红珊瑚做成的美景。 这盘珊瑚摆件红的艳美,如花的那几枝,更是极美,极艳,勾勒出的枝叉如同宝石一般,但又有着天然去雕琢的纯净。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心底隐隐的钝疼。 那件红珊瑚曾经是她最喜欢,爹爹找来的珍品,后来外祖母寿旦的时候,她给外祖母送了珊瑚摆件。 封煜替她戴上兜帽,带着她站了起来,虞兮娇的目光从摆件上离开,小厮收起这些物件,一件件的放入特制的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抱着箱子跟在他们身后。 收敛起心思,虞兮娇看向周围,这一场珍品会应当结束了,也有人站了起来,小厮收拾东西跟在他们身后。 大家错落有绪,都特意错开和旁人一起的时间,有人出去了,他们就稍稍等等。 封煜和虞兮娇就在门口,两个人转出去就可以出船舱,倒也不必像他人一般再多看看,多等等。 与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不过大家都掩的严实,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不存在大家寒暄的意思。 封煜带着虞兮娇才到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正要打开舱门,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请留步。” 封煜停住脚步,虞兮娇微微侧了侧脑袋,看向一边,原来是对面的两个男子中的一个,这会对着他们深深一揖。 “何事?”封煜淡淡的问道。 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这个对他们一揖为礼的男子身上,水眸处滑过一丝幽深的狐疑,方才离的远看不清楚,如今却是当面对上,还说了话。 在这个人身后不远处站着另外一个男子,两个人都披着同样的斗篷,身高差不多。 “这位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男子道。 “外面说吧。”封煜淡淡的道,抬步带着虞兮娇往外走,两个男子也跟在后面。 从船舱出来,立时舒爽许多,昏暗的灯光,影影缀缀的人影,更是让方才的船舫多了几分沉闷,眼下却是正好。 乐声停下,这里安静的仿佛唯有他们几个人似的。 船已经停下,靠在岸边,是一处略显幽静的地方,像是一处河弯的弯口处,此时岸上站了不少人,东一堆西一堆泾渭分明,应当是各家的奴仆、下人,或者是侍卫之类的。 没有点灯,人都站在暗影之中。 封煜带着虞兮娇走到一边的船弦处,两个男子跟了过来。 “这位公子,能不能卖几件东西?放心,必然不会让你吃亏。”男子站定身形,对封煜道。 “要什么?”封煜淡淡的道。 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份单子,往封煜面前一递,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这位公子请看。” 虞兮娇伸手接过,递给封煜。 一错眼间看的清楚,其中有一件就是自己的红珊瑚摆件,眼眸处一片幽深,居然是想要自己的红珊瑚摆件? 这人……还真的不知所谓…… 第三百八十九章、外祖父府上的旧物 单子上不但有名称,而且还有几个数字,这是想购买的银两,比封煜方才写的更多一些,看得出是诚心诚意的求-购。 封煜不以为然的接过,看了一眼之后,淡淡的道:“这些我都有用处,” 而后把单子递还给男子。 男子接过,还想劝说,却见封煜已经带着虞兮娇从他身边走过,往岸上过去。 岸上齐王府的人早就看到封煜,见他下了船,立时围了过来,簇拥着两个人没入夜色中,远去。 男子没想到封煜二话不说就走,没听他多说几句,一时间又气又恨,用力一跺脚,早知如此,他方才就出高价了。 “走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另一个男子的。 “表哥……”他还想说什么。 “走吧!”身后之人又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身后之人转身往岸上行去,这男子急忙跟上。 上了岸,他们的几个侍卫同样出现,簇拥着两个人离开,而后船舱的门再开,又有人出来,一个个的离开,等船上的人都走了,岸边的人也没再留下一个,船舫重新启动,这一次是往原路返回。 重返灯光之下,船上又恢复了热闹和嘻笑,上一层传来女子盈盈的娇笑声,和男子调笑的声音,音乐悠扬,灯光灿然,依旧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封煜带着虞兮娇重新回到了宣平侯府,等脱下外置的斗篷,虞兮娇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拿起茶杯喝了半杯才放下。 “世子,这是京城世家公子参加的珍品会?”放下茶杯,虞兮娇直言问道。 “京城的珍品会,好东西倒真不少,以前只是听说,没去过。”封煜伸手递了一块帕子给她,笑道。 虞兮娇接过,发现是自己放置在床头的,随手在额头处抹了抹,兜帽戴的严实,一路过来,额头上已经冒了汗。 “方才最后的男子是谁?”虞兮娇眼神闪了闪,问道。 “你觉得是谁?”封煜反问。 虞兮娇抿了抿樱唇,坦然的道:“这声音我好像听过,像是信康伯府的那位世子,长街当行,当初他拦过兰萱县君的棺椁。” “褚子寒?”封煜若有所思。 “对,是褚子寒,但是另外一个我却是不识。”虞兮娇道,眼眸处滑过一丝冰冷的寒意,褚子寒相中的那几件物品,虞兮娇居然都识得,三件物品,二件她是知道的,一件是自己送给外祖母的,一件是在小舅舅处看到过。 褚子寒想干什么? “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吗?”封煜身子优雅的往后一靠,道。 “看到了,进门在前面的男子之后站在他身后,那个男子为主,褚子寒原本处在下手的位置。”虞兮娇柳眉微微蹙了蹙道。 坐在对面,她特意多看了几眼,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但仔细看去还是稍稍有些差异的,褚子寒如果不说话,虞兮娇还认不出来,等他一开口,虞兮娇立时就认出这人。 让褚子寒自愿退后,这个男子的身份不一般,一时间虞兮娇也想不起是谁。 “信康伯世子是个妙人。”封煜轻笑道,声音好听却冰凉。 “他自甘人后,却在最后又站出现身,向世子买物品,若不是之前见过他,必不会分辩出他之前是站在别人身后。”虞兮娇道。 先是以随从的身份进入,而后又成了做主的那个人,出面收购。 “知道这三件东西有何特殊?”封煜问道。 “世子可以去查一下。”虞兮娇提议,这些东西之前都是有主的,也不是前朝之物,封煜派人查还是很容易查的。 “这三件先放在你这里。”封煜站起身,走到窗前,对着外面打了几个手势,有侍卫突然出现在窗前,把几件物品递过来。 封煜大袖一甩接过后,放置到虞兮娇面前的案几上。 “多谢世子。”虞兮娇犹豫了一下,没再推辞,侧身一礼,她有一些猜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几件物品对她尤为重要,“我可以随意处置吗?” “自是可以,就当作是本世子的聘礼!” 封煜笑了,收敛起周身的漫不经心,从窗外跳出,而后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虞兮娇抬眸,凝视着封煜远去的背影,柳眉微蹙,今天晚上的出行,让她之前凝堵的思绪有了新的想法,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其实可以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不是吗! 褚子寒为什么要自己手中的这几件物品,二件是安国公府上的,那么另一件呢?莫不是也是外祖父府上的? 安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珍品流落在外,这些东西不应当都查抄没入官府了吗? 难不成外祖的事情,还有人早早的捞了偏门,那么这个人是谁,是早早的就知道外祖府上要出事的吗?查抄后每件物品都有记录,想再偷拿出来可不容易,自己今天才出现一次珍品会,就看到几件,那么之前或者之后呢? 反过来说,知道这事的人是不是跟外祖家的灭门案有关系? 千头万绪无从想起,虞兮娇躺在床上纠结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昏眼花,额头处一阵阵的隐痛,就着明月的手喝了半杯温水,头还是痛的难受。 身子无力的往后靠了靠,脸色苍白。 明月一看她的情形,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急记扶她重新躺下:“姑娘,您病了,奴婢现在就给您找大夫。” 虞兮娇无力的点头。 大夫来的很快,虞瑞文这几天受伤,府里一直留着大夫,听着虞兮娇病了,忙把大夫派了过来。 诊过脉,开了方子,明月到府外去抓药。 周夫人听说虞兮娇病了,急忙过来探望,虞兮娇才用完早膳,身子已经好了一些,听闻周夫人过来,让人请她进来。 周夫人进来之后,详细的问了问虞兮娇的病情,又问她想吃什么,若喜欢什么,她让人马上去准备。 虞兮娇摇摇手,谢过周夫人的好意。 两个人说了几句后,周夫人摇了摇手,她带来的人都退了下去,看了看站在床前的明月,周夫人知道明月是虞兮娇的心腹,也没再要求她出去。 “三姑娘,昨天侯爷把我叫过去,问起表哥一事,我……”周夫人困难的道,头低了下来,“我……只说是我表哥,特意来看看我,家里其他亲人过世,只留下表哥一人。” 对于周夫人的这个回答,虞兮娇早有猜测,水眸扬起:“周夫人想如何?” “侯爷留了表哥住几日,我想着等再过几日,就给表哥准备外面住的地方,他必竟是一个外客男子,一直住在侯府不合适,侯府只有侯爷一个男子,表哥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周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她脸色并不好,眼睛下面浓重的黑眼圈,可见昨天晚上也没好好睡。 “那以后呢?”虞兮娇继续问道,神色淡然。 “以后……我找人给表哥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自此之后再联系也只和表嫂联系。”周夫人咬咬牙道。 原本她没想太多,只觉得表哥情深义重,表哥对自己是真心爱护,虞兮娇提醒后,她昨晚想了许多,想清楚一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也蓦的吓了一身的冷汗,她和表哥两人的确不应当亲近。 甚至不应当把表哥留在侯府,最好是远离,才可以免于祸患。 对于虞兮娇当时给她的两条路,哪一条她想起来都后怕不已,她根本没想走到这一步,但她却不能保证将来是否会走到这一步。 表哥……他是怎么想的?莫不是真的带着这种意思过来? “周夫人能自己想明白是最好的。”虞兮娇声音暗哑的道,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还请三姑娘恕我隐瞒当年事情的过错。”周夫人低声道,她特意过来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在侯爷面前她没说真话,三姑娘却是一清二楚。 “此事……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周夫人人,你自己要想清楚,但凡你有一丝把柄落在夫人的手中,那你的下场就是万劫不复,周夫人应当明白夫人的心意吧!”虞兮娇无力的笑了笑。 想到钱氏的手段,周夫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寒虞:“三姑娘,我……我知道。” “既知道,就不要让夫人发现什么,或者说让二姐发现什么,二姐是未来的端王侧妃,这身份压得过周夫人。” 虞兮娇淡淡的道,话她已经说到这里,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看样子周夫人也听得进去,但如果她还做出什么被钱氏抓住把俩的事情,虞兮娇也没办法,她能救助得了周夫人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 如果周夫人没点能力,最后如何,也不是虞兮娇能左右的。 虞兮娇没有拆穿她的意思,周夫人千恩万谢,而后又问了问虞兮娇的身体,嘱她好好休息,这才带着人离开瑶水阁。 三姑娘说的不错,夫人纵然被关了起来,还有二姑娘,二姑娘如今的身份,也不是她一个平妻能得罪得起的,周夫人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二姑娘比夫人更不好对付,以往所有的好处都是二姑娘的,可府里谈论最多的却是夫人…… 周夫人这里把警惕拉到最高,却没想到赵安还是会过来找她…… 第三百九十章、嘲讽,所谓的一眼万年 虞竹青只比周夫人晚来一会,两个人前后脚的关系。 比起周夫人的愁思百结,虞竹青简单多了,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又用手拭了拭她的额头:“三妹妹,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已经病了,莫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蹬了被子?” “大姐,我没什么大事。”虞兮娇柔声道。 “怎么会没事,之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病了,总是有缘由的。”虞竹青没好气的道,伸手从明月的手中接过茶杯。 手摸着杯壁试了试,感没错温度适中,这才递给虞兮娇。 虞兮娇喝了几口,虞竹青见她停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置在一边。 “大姐,许公子处还没有消息?”虞兮娇问道。 “最近没消息。”虞竹青不安的很,柳眉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让我再等等。” “大姐的铺子也没人来闹事?”虞兮娇笑问。 说起铺子的事情,虞竹青松了一口气:“暂时没有,我按你说的去做,帐本也清晰了许多,一些浮去事的人手去掉,发了一笔遣散费,许多人都愿意拿着这笔遣散费离开,也没有人闹事。” 人浮去事,必然得去掉一部分人,之前光领钱不干事的那部分人,一次性结断了,也算是念及生母的原因。 像这种店铺连连亏损,基本上所有的伙计都会辞退,也不可能会给一笔遣散费的,能拿到这么一笔钱,许多人欢欣不已。 之前做帐的时候,许多人浮于事情,只拿钱,但其实真的落到他们手中,也就少数的一些,连基本的嚼用都不够,也就是表面上听着好听,查过帐才知道,大部分都是落入了钱氏的手中。 虞瑞文这么对钱氏,也是因为帐本上明确着记着一些款项的去路。 “没事就好,许公子处没有消息,大姐自己也要小心一些,管事处多问问,就怕这事还没有完。”虞兮娇提醒道。 “我知道。”虞竹青沉重的点头,这事一日没处理完,她就一日不清宁,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 虞兮娇这会头重脚轻,稍稍和虞竹青说了几句之后,就没什么力气,虞竹青看她样子知道她撑不住,起身告辞后让她好好休息先行离开。 花园里,赵安跟着一个婆子往前走,虞瑞文派了人过来传他过去说话,虞竹青过来,两个正对了个面。 “见过大姑娘。”婆子急忙行礼,如今府里的人再不敢轻视大姑娘,赵安也急忙有礼的退后,跟着行了一礼。 虞竹青见是一个年青男子,稍稍点点头,也没多问,带着丫环走过。 “这是府上的大姑娘?”赵安等人走远,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这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要嫁给将军府的公子,我们二姑娘,要嫁给端王。”婆子得意的道,自家的二位姑娘亲事都好。 “听说府上有三位姑娘,这位姑娘嫁入哪个世家?”赵安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 “我们三姑娘年纪还小,身份又尊贵,以后必然也会嫁的好。”婆子笑嘻嘻的道。 “听说侯府还有一位世子,不知道世子何在?”赵安又问道,到侯府打听一下就知道宣平侯唯一的儿子就是这位世子。 “世子在边境,应当快回来了。”婆子含糊的道。 “世子早早的就去了边境?”赵安惊讶不已。 婆子很是自豪的道:“我们世子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纨绔子,早早的就去了边境杀敌。” “你们世子成亲了吗?”赵安问道。 “还没有订亲,怎么成亲?这一次回来,府里应当会给世子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凭我们世子的身份,什么样的高门贵女选不了。”婆子笑呵呵的道,对自家世子推崇不已。 姑娘的事情不能明说,说到世子之事,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你们世子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一位合心的世家千金吗?”赵安笑问。 “我们世子一直在边境,哪有时候挑选合适的亲事,这一次回来应当会在府里好好住一段时间。”婆子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婆子上前对守在门外的小厮说了几句,小厮点头进去禀报。 “赵公子,侯爷就在里面,你先在这里等着,奴婢还有事。”婆子对赵安道。 “有劳嬷嬷。”赵安连声道,对着婆子行了一礼。 周夫人的这位表兄看着就是一个有礼数的读书人,婆子笑着点头离开,周夫人自己有才识,她娘家的表兄也不会错,听说周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祖上就是读书人,眼前这位刘公子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不错。 路上遇到赵安的事情,虞竹青并没放在心上,她如今和以前不同,再不会因为看到一个男子胆怯心慌、心絮不宁,一路走过去,都在想店铺的事情,对于遇到的这个男子,过后就忘记。 她这里在等许诚处的消息,许诚也在等消息…… 终于,管事的有了消息过来禀报。 “要见见人?”听管事的把事情说完,许诚沉默了一下,问道。 “对,说是要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然后再说店铺的事情,说店铺有眉目,但并不好弄,得有能力才行。”管事的点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见到这位叫白青的老板,人家要说的话也不无理由。 “派人出去接触他,看看他需要什么。”许诚沉默后就拍板了。 “好,属下这就去办。”管事的点头,按许诚的要求退下…… 虞兮娇的病不重,用了几贴药之后,身子就轻散了许多,已经能起身到园子里走走,躺了二天,身体都躺僵了,虞兮娇带着明月、晴月两个丫环去园子里走走。 天气并不太好,显得有些阴沉,看着天气,似乎一会可能下雨。 虞兮娇也没走远,就在自家的后花园随意转转,天气阴沉没太阳,时不时的有微风吹过,吹散了身上的闷热。 “姑娘,我们去假山后面坐坐。”晴月看了看天,觉得还是去假山后面的亭子处坐坐比较好。 那里能吹到风凉快,也不担心下雨没地方避,正对着一池荷花,风景也不错。 虞兮娇细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主仆几个人就去了假山后面,靠着荷塘的亭子。 才走几步,忽然看到小径处居然转过几个人过来,当先一人居然是褚子寒,眉头一皱,褚子寒怎么到自家府上来了? 他来干什么? “见过虞三姑娘。”看到虞兮娇,褚子寒大步走过来,对着虞兮娇深深一揖,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以前对这位虞三姑娘恼怒生恨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而今仔细一看,才惊觉眼前的少女容色绝艳,湖水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摆,越发的显得身形纤细修长,雪白如玉的脸,精致绝美的五官,黑白分明的水眸看看去清澈若水,却在眼波流转之间柔媚绝艳。 这才短短几个月没见到,这位虞三姑娘的容色竟出彩至此,只不过虞兮娇眼下看着有几分苍白娇弱,但这份娇弱,越发的点亮了褚子寒的眼眸,令他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容色出尘让人惊艳的女子,褚子寒不是没见过,当初的虞兰萱就是一个,但和眼前这位虞三姑娘比起,虞兰萱少了这份自然的柔媚,眼底抬起看人的时候,仿佛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每每令褚子寒不自在的很。 仿佛自己心里所想,都会落入虞兰萱的眼中,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在虞兰萱的眼中,是不是一个跳梁小丑。 比起虞兰萱爽利的气质,褚子寒更喜欢这种柔婉性的,虞兰燕就是其中一种,而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细品起来才是真正的绝色佳人,心砰砰的激动跳起来,一眼万年,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吧! 不管是虞兰萱还是虞兰燕,都不是他心头所想,唯眼前的这位虞三姑娘少些稚气,多了几分病娇的弱软,才是自己心中正室妻子的模样。 “信康伯世子客气了。”虞兮娇淡淡的道,眼眸平静。 “今天随父亲一起过来探病,宣平侯让我到花园里走走,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三姑娘,能否有劳三姑娘说说府上哪里的景致比较好。”褚子寒彬彬有礼的道。 “褚世子,我身子不适,让府里的人给世子介绍就行。”虞兮娇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然后对着褚子寒侧身一礼,带着两个丫环缓步离开。 褚子寒一阵尴尬,手轻微的握了握,而后脸上又浮出一丝笑意,看着虞兮娇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知道当初虞兰燕的事情,让这位虞三姑娘对自己没有好感,当初自己也是急昏头了,才让虞兰燕当街去拦棺椁,最后却因为二弟的出现坏了事情,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当时就站在宣平侯边上,曾经不客气的针对过自己,而自己当时也记了仇。 不过这些事情终究会过去,两家若是结亲,只要她不再纠结虞兰萱的事情,自己也会好好对她。 现在不过是闹小孩子的脾气罢了,他今天既然上门,宣平侯又让自己在府里走走,意思已经很明白,这是同意了父亲的提议。 心里这么想,脚下一动,也转向了虞兮娇走远的方向,这种事不是一个小女子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况且以自己的才貌,虞兮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痴心妄想的当事人 “听说兰萱县君救过虞三姑娘?”褚子寒跟随在虞兮娇的身后进来,也在亭子的围栏处撩起衣袍坐下。 虞兮娇没想到褚子寒居然会跟过来,还摆出一副坦然的说话的样子,眸子抬起,清冷中勾起一抹嘲讽。 “县君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和兰萱县君订亲数年,原本以为两人永结二姓之好,没想到现在天人永隔……”褚子寒笑容苦涩,眼底俱是伤怀,“也是我的不是,原本以为是县君的遗嘱,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人。” 他这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虞兰燕。 虞兮娇身子往后一靠,唇角勾出一抹潋滟的笑意:“褚世子是说虞兰燕吗?” 褚子寒没想到虞兮娇会直接提起虞兰燕,脸上一窒,随既道:“她是县君的堂妹,以往我去往征远侯府的时候,都是在县君身边,是县君最疼爱的妹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 言犹未尽,所有的一切都在未尽之言中。 世家千金最讲求礼数,虞兰燕的事情让这些世家千金提起她都觉得丢脸,虞兮娇长在谢氏大儒之家,自会比一般人家更讲求礼数。 虞兮娇轻轻一笑:“褚世子觉得虞兰燕是什么样的人?” “她……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县君对她极好。”褚子寒含糊的道,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失礼的继续往下问。 “县君对她极好,她却是恩将仇报吧!这样的人,褚世子还觉得极好,还把她迎进信康伯府,真论起来,进府的既为大,这以后的信康伯世子夫人进门后,只能成为继室,位居虞兰燕之下?” 虞兮娇精致的小脸,没有一丝波澜,唯有眼底多了几分淡冷的嘲讽。 这一幕落在褚子寒的眼中,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 仿佛自己心里最深层的隐密,被人一针见血的被人挖了出来似的。 “虞兰燕做出这等事情,又岂能是我信康伯府的主母,她只能是妾室。”褚子寒重新审视着虞兮娇道。 “一个妾室?褚世子还真是大气。”虞兮娇笑了,“褚世子想听真话吗?” “虞三姑娘请讲。”褚子寒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却不得不往下说。 “褚世子对县君是真心的吗?”虞兮娇笑的柔婉,唯眼底一点寒芒一如既往的清寒。 “我和县君的亲事,是两家求了许久得来的,自从订亲之后,对县君就是道义上的责任,若不是因为意外,县君都会是我的正妻,信康伯府的世子夫人。”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 这话听着正直,里面的意思一品再品之后,可就不只是表面上听到的这些。 甚至有种,两家的亲事,就是褚子寒的责任,但却并不是他心悦之人的感觉。 这话和以前虞子寒说的很有些差异,所谓的深情一片,已经变换了一个方向,没有感情,只有责任。 “褚世子想说,其实你并不钟意兰萱县君?”虞兮娇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只眼底多了一丝嘲讽。 “自然……不是如此。”在少女清亮的眼眸下,褚子寒狼狈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虞兮娇会问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闺中千金该问的吗?两个人还没到正式订婚的那一步,褚子寒觉得自己现在说的不过是给虞兮娇一个底,但这种话却不是现在能问、能说的。 虞兮娇娇俏的偏了偏头,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褚子寒,似笑非笑的道:“褚世子,若兰萱县君还在,听到这样的话,怕是会跟你取消婚约的吧?” 当时在征远侯府,褚子寒说的如何情深义重,没想到才一个转眼,就表现出两家的责任,他似乎也很无奈,并不是想和虞兰萱订亲。 “虞三姑娘说笑了。”褚子寒心里暗恼,脸上的笑容却是依旧。 虞兮娇轻渺的看着他:“褚世子知道,兰萱县君对我有恩情,只是兰萱县君已经不在,这份恩情我只能藏在心里,任何有伤兰萱县君的话或者人,我都不会喜欢,当初的虞兰燕就是如此,我觉得……” 虞兮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再一次落在褚子寒的脸上,“我觉得虞兰燕背后说不定还有人在,是那个人主导了这场荒谬的亲事,褚世子既然感念兰萱县君,不知道事后有没有细致的查过。” “自是查过的。”褚子寒硬着头皮道。 “不知道查到了什么?褚世子能不能说一说?”虞兮娇懒洋洋的问道。 褚子寒是否查过?问这个当事之人,还真是一个笑话,可虞兮娇却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这个人手上沾染了她多少亲人的血,所有的事情看似征远侯府的二房,其实还有褚子寒也在下手。 梦境中,外祖父一家对他一直很好,只因为他是虞兰萱的未婚夫,只因为他往日表现的情深义切,他骗过了爹爹,也骗过了外祖父,这才让他有机会对外祖父下手,倾覆了整个安国公府。 褚子寒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他怎么敢…… 眼中的冰寒化为戾气,虞兮娇缓缓的落下长睫,掩去眸色中的那抹腥红戾气,这个人阴狠无比,偏偏又在人前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只在他需要的时候,才又变成责任一说。 从情深似海,到家族责任,只在于什么对他有用,上一世的自己因为他,因为他的原因,连最后一丝价值都被揉碎、炸干,成全了他和虞兰燕之间的情深义重、一世情深。 “查过,但是没查到什么,虞兰燕已经死了,这事就断了。”褚子寒眉头皱起,笑容从脸上隐去。 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这事断了?怎么可能断得了,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再次抬起平静下来的眼眸。 “虞三姑娘……这话不是闺中千金该问的。”褚子寒脸色暴红。 “虞兰燕做得,我就不能问?”虞兮娇不解的反问道,笑容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这里也没其他人,就算有些失礼,相信褚世子也不会怪责的。” “自然是……如此。”褚子寒道。 “褚世子以往和征远侯府最亲近,方才听褚世子所言,每每去征远侯府的时候,兰萱县君都会和虞兰燕在一处,想来褚世子应当也没少见到虞兰燕,虞兰燕最后先选择褚世子,可见也是考虑妥当,觉得褚世子不会把实情说出去,或者说有人会压着褚世子说出去,这种情形下,褚世子觉得会是谁?” 虞兮娇仿佛没看到褚子寒僵硬的脸,继续笑问道,一双灵动的水眸,泛起淡淡的笑意,容色精致而绝美。 偏这话让褚子寒心头突突跳了跳,这话越发的不好接了。 “虞三姑娘,我不太清楚你说的话。”想了想,褚子寒觉得不能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直接就打断了话题。 “褚世子……”虞兮娇不以为意的继续道。 “虞三姑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褚子寒打断了虞兮娇的话,他觉得不能再任由虞兮娇问下去了,主动发了难。 眼前的女子长的容色倾城,但这般罗嗦他也是不喜的。 “褚世子错了,以前我并不认识褚世子,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说上话,哪来什么的误会?褚世子也无需在意,你我不过是一个泛泛的路人罢了,没有那么多的误会可以说。”虞兮娇懒洋洋的道。 褚子寒一愣,这话说的疏离,仿佛方才虞兮娇没有问那些失礼之极的话似的,若不是关系好,又怎么问那样的话? 眼前的少女,他有些看不懂。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仿佛在这个少女面前,他的温文尔雅、他的温柔多情,或者是他的其他方向都是缺点似的。 “虞三姑娘,信康伯府和宣平侯府两家原有旧交,甚至还有恩义,虞三姑娘不必见外。”褚子寒道。 “褚世子又错了,两家是不是有旧交,是不是有恩义,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养在江南数十年的虞三姑娘罢了,这些事情父亲不会拿来烦扰我。”虞兮娇扶着明月站了起来,“褚世子自便,我身体不适,就不陪褚世子说话了。” 说完扶着明月离开。 褚子寒原本是想给虞兮娇一个好印像的,而今却觉得两个人的说话,不但没什么好印像,更有种说不出的尴尬,目光落在虞兮娇远去的背影上,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妙,急需要有人提携,他也未必会到宣平侯府来伏低做小。 虞兮娇固然长的倾城绝色,但这样的绝色也不是一定要捧在掌心当正妻的。 一个命格有缺的女子,自己能娶她就不错了,就看宣平侯的模样,也知道虞兮娇命格一说,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就这样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骄横,他日他娶进信康伯府,若她还不知悔改,就把她扔在一边,看在还如何傲气。 褚子寒觉得两家的亲事,就只是时间问题,虞兮娇就算想说什么都没用,世家的亲事,又有哪一件是由女子做主的。 宣平侯再没用,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褚世子?”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娇柔婉转的声音,褚子寒转身回头。 第三百九十二章、明和大长公主 亭子的另一侧出现一位娇美的女子,一袭浅荷色的衣裙,容色虽然比不得方才的虞兮娇倾城绝色,也自有一种秀美出尘,若不是方才一直在看虞兮娇,这会他也会惊艳。 “见过虞二姑娘。”褚子寒认出是虞玉熙,急忙上前行礼。 这是未来的瑞王侧妃,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能相中虞兮娇,不顾她的命格是否有问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虞玉熙,这位据说很得端王喜欢,甚至是端王妃的人选,若不是出了意外,这位就是妥妥的端王妃,这还是端王自己进宫去求来的。 就这份宠爱喜欢,还没嫁进门已经有了。 “褚世子请坐。”虞玉熙缓步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手微微一抬,客气的道。 “多谢虞二姑娘。”褚子寒恭敬的道,虽然坐下,腰背挺的笔直。 虞兮娇就只有一张长的出色的脸,这一位才是不能得罪的。 “方才远远的看到三妹妹也在,怎么我过来,就只看到褚世子了,三妹妹去了哪里?”虞玉熙左右望了望,笑问。 “虞三姑娘在这里坐了一会,说是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褚子寒道。 “三妹妹的身体向来不怎么好。”虞玉熙随口道,“褚世子今天怎么到我们府上来了,这里……又是褚世子一个人?” 虞玉熙疑惑的问道,帕子在唇角掩了掩,信康伯府和宣平侯府,不说从来没有往来,但基本上没什么往来,今天信康伯府来的奇怪,听说现在信康伯还在父亲处,两个人似乎说的还算投机。 让褚了寒一个人在花园里逛,也不怕他冲撞内院的女眷? “今天家父有事找虞伯父,说起两府之前的一些旧恩义的事情,如果不是祖母现在提起,还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种事情。”褚子寒微笑道,比起方才咄咄逼人的虞兮娇,眼前的虞玉熙才是世家千金的模样。 一举一动无不彰显世家千金的风范、气度,绝对不会问一些失礼的话。 “旧时的恩义?不知道褚世子能不能对我说一说?”虞玉熙问道,她出来就是打听事情的,特意等到虞兮娇离开才走过来。 当然另一件事就看机缘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当初我祖父替令祖父挡了一箭,救了令祖父一次,我祖父后来早逝似乎和这一箭有关系,当时伤了身体,我父亲今天上门,就是想问问老宣平侯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想查查这箭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我祖父之前一直很健康,之后身体却一直不好,而后……” 褚子寒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老信康伯比老宣平侯话的久一些,但也没多久,之后便病故了,虞玉熙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祖父的原因。 说什么查问仇家之事,不过是早事重提罢了。 “这事……我父亲知道吗?”虞玉熙沉默了一下,问道,猜不透信康伯府此来是讨要恩情的,还是其他。 “宣平侯起初也没想起,后来家父多提了一些旧事,宣平侯也就回忆起了往事,这会正和家父一起说当年发生的事情,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暗中要对付令祖父,我祖父不过是遭遇池鱼之祸罢了。” 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 这就算是上一辈子的恩义了,既然父亲认了,必然是有这事的,但这事跟褚子寒有什么关系? 虞玉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褚子寒,一眼看上去褚子寒也还不错,虽然比不得端王,却也是一表人才,总觉得他有未尽之言,索性又试探着问道:“方才三妹妹和褚世子在说什么,远远的看着说的似乎很投机。” “也没什么,就是随口说了几句。”褚子寒含糊的道。 “褚世子觉得三妹妹是个以样的人?”虞玉熙用帕子在唇角掩了掩,笑问。 “三姑娘端庄、得体,为人处事也很有礼数。”褚子寒微笑。 “褚世子居然这么高看我妹妹,我这里替她向褚世子谢过了。”虞玉熙站起来盈盈一礼。 褚子寒连忙站起来,连道不敢。 “褚世子恐怕还不知道,三妹妹不只这些优点,她马上就要入学白石书院,在江南谢氏那边拿了免试的入学资格。”虞玉熙笑盈盈的重新坐下,随口道。 是谢氏的亲外孙女,得得了谢氏嫡女的入学资格,完全是两个意思,这代表的是谢氏对虞兮娇的看中,褚子寒之前一直为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事情焦头烂额,还真的没关主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是惊讶不已。 “谢氏嫡女的入学资格给了虞三姑娘,那……这位嫡女当如何?” “听说那位谢氏嫡女身子不好,不能进京入学白石书院。”虞玉熙道,“三妹妹这也好,那也好,不知道最后哪家的公子能娶了她。” 不但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而后听说还得安和大长公主的宠爱,又是宣平侯的女儿,宣平侯的二女儿嫁的是端王,同样有宠,现如今也不只是谢家的外孙女,这份宠可能比嫡女更重,这是夺了嫡女的资格给外孙女了。 这么一想,虞兮娇的身份就更不一般。 若是娶了这样的正室夫人,对于仕途一说,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很有利。 褚子寒飞速的核算着,越想越觉得娶虞兮娇百利而无一害,最多就是虞兮娇不知进退,顶撞自己,等她嫁进信康伯府,到时候如何处置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反正那时候已经是褚家妇,所行所事,都得以自己为主。 “虞三姑娘的确是个好的,方才我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家父和宣平侯说到虞三姑娘。”褚子寒微笑道,眼底闪过一抹绵绵的情义,目光看向虞兮娇远去的方向,“若是娶虞三姑娘为妻,的确是一件福事。” “褚世子有心?”虞玉熙忽然道。 褚子寒急忙抬头一脸正色的道,“不敢,亲事一说都得父母之命,又岂是有心或者无心。” 这话已经说的很露骨了。 “褚世子说的是。”虞玉熙笑了,至此她基本上已经探听出,此事跟亲事有关系。 虞兮娇嫁给信康伯世子?这位信康伯世子才惹出这等不堪的事情,就算别人把他说的再美他,也掩饰不了褚子寒的人品。 有些事情,虞玉熙又岂会一无所知,只是她从不过问就是了。 “褚世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若褚世子还想和三妹妹说说话,瑶水阁就在那个方向。” 虞玉熙站起身,伸手往左前东的方向指了指,意有所指的道。 点出方向,点出虞兮娇住的瑶水阁。 虞兮娇要嫁给褚子寒,这很不错,正巧她一直准备着东西,那就帮着推他一把…… 宣平侯在送走了信康伯父子后,急急的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 自打上次安和大长公主把虞瑞文打了一顿之后,两母子的感觉微妙起来,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就没管教过儿子,如今虽然打了,代表的也是她伸手管儿子了。 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边上停着的另一辆华美的马车,一看这样子就不是安和大长公主府的,这几年,安和大长公主出入都很简朴,再没有这么张扬的马车。 “这是哪一家府上的?”虞瑞文扶着小厮的手随口问道,他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上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更得装得可怜一些,免得母亲再次动手打他。 “明和大长公主来了。”边上的婆子恭敬的道。 虞瑞文皱皱眉头,对明和大长公主他喜欢不起来! 明和大长公主也是皇上的姑姑,也是母亲的异母姐妹,但两个人的关系亲不亲近,特别是这么多年,母亲修身养性之后,两下里几乎就算是断了来往,有什么事情,明和大长公主也不会特意过来请母亲和自己。 还有一点,明和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情份上也不是安和大长公主可以比拟的。 以明和大长公主的身份,特意的上自家的门又能有什么好事? 虞瑞文扶着小厮的手进去,一边思量明和大长公主过府来说什么事情,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必然是有事了。 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待客的地方,虞瑞文也不急着过去,就在边上的厢房侯着,这会进去说不定就扰了母亲的事情,他还先等在厢房比较合适。 坐在里面等了一会,就听到笑语声传出,隔壁似乎是把客人送出了门。 “安和,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情,觉得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一个听着有些陌生的老妇人的声音,虞瑞文已经许久没见过明和大长公主,这会乍听过去,一时没听出来,好在细听一下,还是有些印象的。 “明和,我会好好想想的。”苍老的声音,这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声音,虞瑞文突然觉得比起明和大长公主,自己母亲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几分,两个人的年纪分明是相仿的,自打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一直过的不太好。 想到这一点,虞瑞文不由的鼻子一酸,急忙低下头掩去泪痕。 “那我先回去了,安和,记得若要快,就得快一些,免得生出其他的纠纷。”明和大长公主的声音。 而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姨祖母,娇儿告退。” 虞瑞文拉长着耳朵,差点听起是自己的小女儿,惊愕一下后才想起另外一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讹诈 明和大长公主也有一个孙女,叫徐安娇,在京城颇有美名,据说很得明和大长公主的宠爱,早早的就为她求了爵位下来,是一位县主。 明和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不比母亲只是一个庶妹,和先皇的关系也亲近,早早的给孙女求了一个爵位下来。 母亲对自己有意见,对自己生的女儿也有意见,到现在也没有进宫求过封,而皇家似乎也忘记了父亲在时的情义,从来没主动封赏过女儿,其实自己的二个女儿也可以得到县主的封号的…… 虞瑞文正胡思乱想,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一抬起看到秦姑姑进来,忙站起身:“母亲呢?” “大长公主请侯爷过去。”秦姑姑微微一笑,她服侍安和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对于安和大长公主的心结也有所了结,虞瑞文能主动上门,这是最好的事情。 虞瑞文跟在秦姑姑的身进,进了正堂,行过礼后,安和大长公主见他瘸着一条腿的样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让他在一边落坐。 “说吧,有什么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斜睨了虞瑞文一眼道。 “母亲,我来是问我们府上和信康伯府的恩义的事情。”虞瑞文开门见山的道,这种事情他只是依稀记得,具体如何还得问过母亲。 “与信康伯府恩义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一愣,反问道。 “母亲,没有这事吗?我记得父亲是说过这件事情,说老信康伯替父亲受了一箭,之后还带着我去拜防了信康伯府。”虞瑞文惊讶的道,他不觉得自己是记错了。 听他这么一提,安和大长公主细想了一下,道,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嘲讽:“有这事。” “我就说有这事吧!”虞瑞文松了一口气,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今天信康伯找儿子,说是查一查当年的事情,觉得当初老信康伯受的一箭有问题,为什么老信康伯受了这箭之后,哪怕是看好了,这事也是留有旧伤而后甚至没熬几年就过世了。” “信康伯是这么说的?”安和大长公主神色古怪的道。 “对,就是这么说的,说查一查旧事,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虞瑞文点头,继续道,“信康伯觉得当时是有人要害死父亲,说那箭就是从斜次里射过来的,如果不是老信康伯,父亲那一次就可能会出事。” 这话信康伯说的时候,虞瑞文也觉得有可能。 “母亲……”虞瑞文说到这里抬头道。 “一派胡言。”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不说这箭有没有问题,就老信康伯是在几年后病死的事实,能和宣平侯府强行扯上关系?” “母亲,当初父亲也曾经说过……”虞瑞文还在解释。 “你父亲当初就是一个老好人,他说是就是?老信康伯活着的时候,可没拿这事说事,战场之上流箭飞射,就因为他当时在你父亲身边,中的箭就是替你父亲挡的?那你父亲也中了箭,是不是替他挡的?” 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 自己的夫婿为人正直,老信康伯既然这么说了,他就觉得这事跟他是有关系,之后还特意的去看过数次,但其实当时自己的夫婿伤的更重,安和大长公主还是一个较真的人,因为老信康伯府时不时的提起,安和大长公主还特意的叫过几个在场的人问过。 当时中箭的人不少,那一场战役死伤的人更多,好几个人记得老信康伯之前不在宣平侯身边,后来中了箭之后才跑过来的,怎么就成了他替自家夫婿挡箭? 安和大长公主调查清楚后,就想到信康伯府说清楚,是老宣平侯没让她去,说战场之上,又是同袍,就算有些误会也不算什么,大家最后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不必计较这些事情,以后不再多理会他们这个话题就行。 之后是老宣平侯的事情,又是女儿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万念俱灰,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随着老宣平侯的过世,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不要脸的翻出来,信康伯府还真的要攀附住自家一直吸血。 “老信康伯中箭之后才到你父亲身边,不存在帮你父亲挡箭的事情,而后他中箭的时候,也不算是厉害的伤势,更不可能是中毒之类的,若有毒,他当时就活不下来,又怎么会又往后延了几年。” 安和大长公主冷笑着对儿子明言道:“不管他的目地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母……母亲。”虞瑞文张口结舌,他来就是为了这事,原觉得这事不错,还可以解了小女儿之围,现在却在安和大长公主不客气的话中,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吧,他们想干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冷笑的问道,“信康伯府现在还真是穷途末路了,当初看信康伯还算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比他父亲有过之而不及。” 多少年前的所谓恩情,还拿出来说,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有问题,若不是她当年气不过,暗中查了,还真的说不定就让他们给讹上了。 “母亲,信康伯府想和我们府上结亲。”虞瑞文见母亲如此之说,知道瞒不下去,头低了下来。 安和大长公主手重重一拍,震得桌上的茶杯震动了两下,水溢了出来。 “结亲?还真是狗胆。” “母……母亲,说是他们府上的世子,之前和……征远侯府结的,颇有美名。”虞瑞文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美名?什么美名?明明订有婚约,却和其他女子有了苟且之事的美名?”听说是之前把虞兰燕迎进门的褚子寒,安和大长公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事如果不是小孙女,她必然不会深查,这么多年深居简出,外面再大的风雨都跟她无关。 事情越查越觉得疑惑,安和大长公主又不是眼中能揉沙子的人,这么一个渣的如此明白的人,儿子居然还说是“美名”,安和大长公主觉得儿子是真的瞎了。 当年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就一不小心瞎成这样了。 “母亲……我……我觉得……未必吧!”被母亲这么骂,虞瑞文结巴起来。 “未必?你是哪一只眼睛看到未必的?试问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愿意吗?把个无媒苟合的女子抬进府,甚至还是自己前未婚妻的堂妹,说什么另有奸夫,分明就是他自己。”安和大长公主不是虞兮娇没那么多的顾忌,这会指着信康伯府方向大骂。 顺便把自己这个蠢笨的儿子给骂骂醒。 “母……母亲,不会吧!”虞瑞文一惊,急忙道。 “什么不会?你莫不是觉得我说的过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你这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母亲,我没有,儿子也是担心娇儿。”虞瑞文急忙道,哪里还站得住,立时站了起来,“儿子……儿子只是担心娇儿……觉得娇儿现在嫁一个普通的世家比较好,有儿子和母亲在,谁也动不了娇儿,但若是……若是嫁的高一些……” 想起小女儿的亲事,虞瑞文苦恼不已,他就怕小女儿掉进火坑,齐王世子是什么好的,不说他的人品,就说齐王世子的位置,那都是一个惹祸的地方,小女儿远离着才是,若是真的嫁进齐王府,那才是万劫不复。 虞瑞文之前以为封煜是一时兴起,但看他那天居然找到女儿处,虞端文就心焦不已。 信康伯父子上门,话里的意思有重续两家情义,愿意结亲的想法,虞瑞文当下就觉得可以,信康伯世子可能有些不妥当,但也没齐王世子不妥当。 面对齐王世子,虞瑞文觉得无能为力,但是对上信康伯世子的时候,虞瑞文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护住女儿的。 “母亲,齐王世子不是好良配,可他现在盯上了娇儿,若娇儿现在有一门亲事,哪怕是信康伯府的,等几年后再不济把亲事退了就行,到时候再挑一户可信的人家嫁了娇儿,也比现在被齐王世了订下的强。” 虞瑞文无奈的把自己的盘算全盘托出。 他其实也不是要选褚子寒,征远侯府的事情,也让他对褚子寒没好感,可他现在不得不选褚子寒,齐王世子步步紧逼虞瑞文思来想去没办法,这个时候信康伯父子上门,给了他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小女儿已经订了亲事,齐王世子就算再相中自己小女儿,这事也成不了,现在要用最快的速度替女儿订亲,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之前还隐隐有人向自己打听小女儿的事情,自打出了钱丽贞的事情之后,居然没人问起。 虞瑞文不急小女儿被人猜疑的命格,只担心齐王世子。 信康伯府有意就太好了,当下借着以往的“恩情”,表示对褚子寒的满意,虞瑞文觉得订婚后不合适,几年后再悔婚就是,反正有他在,有母亲在,还能护不住自己的小女儿,到那个时候齐王世子应当早就蹦跶不了。 “母亲,信康伯这时候来的很好。”虞瑞文把自己的打算清清楚楚的说完,焦急的道,他也是没办法,若是有半点办法,他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糊涂!”安和大长公主听虞瑞文这么一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抢先订亲?这个法子好吗?如果是,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法子,比你的这个法子好百倍。” “真的,母亲您说,儿子都听您的。”虞瑞文愣了一下后,随既喜出望外,没想到母亲这里柳暗花明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有人相中齐王府 “你方才看到明和了吗?”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问道。 “看到了,她又来干什么?”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她相中了齐王世子。”安和大长公主眸色冷寒,扯了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她相中了?她倒是忙乎,什么时候她相中了,别人都得让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虞瑞文眉毛竖了起来,冷笑连连。 当年若不是她一句“相中”了,甚至说两人私下有情,不顾女子名节,自家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母亲,她不会又说她们家跟齐王世子有私情,两下里早就看对眼,正准备议亲吧?”虞瑞文对明和大长公主一直耿耿于怀,很是厌恶。 以往的事情中,至少有一小半是这个明和大长公主在挑事,把自家害成这样子,如今居然还有脸上门。 他虽然相不中齐王世子,甚至觉得让封煜娶自己小女儿就是祸事,千方百计的要破了这门亲事,哪怕小女儿名声有瑕,现在说到明和大长公主,这火气还是腾腾的上来,当年若不是母亲拦下,他怎么会就这么善罢干休。 就算再不济,他也要冲上门去砸一通。 “这次没说,只说很喜欢齐王世子,说她不争气的孙女对齐王世子很是钟意,又听说齐王世子要娶长公主的孙女,问问我们府上有没有意思,若是没有意思,她就想要这门亲事。”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她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她女儿说和什么……有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虞瑞文气的眼眶都红了,用力的一砸桌子,“母亲,此事绝不同意,明和大长公主这是吃准了我们府上,一再的欺负我们府上,但凡我们相中的,她都要抢。” “抢?你喜欢和齐王府结亲?”安和大长公主看向儿子。 虞瑞文涨红的脸蓦的顿住,而后咬咬牙道,“母亲,儿子不是说相中齐王世子,就是明和大长公主欺人太甚,儿子不服。” “你既然想和信康伯府结亲,以推掉和齐王府的事情,那借着明和大长公主的意思,不是更好吗?”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儿子问道。 这话虞瑞文不太好接,他是想断了齐王世子的念想,但那是他推拒的,这会若是让明和大长公主抢上门,就觉得自家的脸又被明月和大长公主踩了,这么多年,但凡和明和大长公主府上有关的事情,虞瑞文总会搅局。 甚至有时候闹的两家都难堪。 虞瑞文的名声就那样了,他也不怕,安和大长公主后来又不管他,反正怎么闹怎么丢脸的都是宣平侯府,最多大家觉得宣平侯没用也没度量。 至于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就觉得有些丢人了,当年的事情,最后被按下,现在知道的不多,也没有人在外面议论,但知道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觉得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做的过份。 明和大长公主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的。 “母亲,我不同意。”虞瑞文气乎乎的站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越臣越觉得生气,心口那股子气这么多年就没有消停过,他这次忍不住。 当年的事情,轮不到他做主,但现在可以,他是当父亲的。 “你不同意,就打算同意和齐王世子结亲?”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问道,目光扫向儿子,没有儿子脸上的急燥,脸色冰寒。 当年的事情,噬心之痛,她又岂会忘记,甚至于后面的事情里,明和没少在里面参和,这份仇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我……”虞瑞文答应不下来。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恨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这事,你问过娇儿了吗?”见儿子拿不定主子,安和大长公主也没恼,自家儿子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她也看得清楚,不妄求的就不求,这样自己看着也高兴一些。 “娇儿还小,这种事情跟她说什么。”虞瑞文挥挥手道。 “娇儿聪慧,不比当年你……有些事情还是问过她,若她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早早的说于你听,你必竟是男子,有些事情不懂。”安和大长公主淡淡的道。 “母亲,就算娇儿再聪明,也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可以解决的。”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 “你要和信康伯府结亲,就没想过娇儿的意思?娇儿最是尊敬虞兰萱,当时虞兰萱出事,娇儿明着暗着可没少和信康伯府使气,你这个当父亲的真的一无所知?而今居然要让她嫁到信康伯府,而且还是这个信康伯世子,就算不说他们提出的祖上的恩情,你觉得合适?” 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目光扫过儿子的脸,露出一丝嘲讽。 虞瑞文被问住,无奈的跺了跺脚:“母亲,那您说怎么办?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其他人之前还有问过娇儿的亲事,看着是想上门提亲的意思,可现在都没了声音,都是钱府给闹的。” 如果不是外面猜测女儿的命格有碍,这会也不会一个上门的也没有。 命运多舛,就算这事跟女儿没关系,现在发现是钱丽贞所为,女儿的名声还是受了损,怎么着也得过一段时间才会恢复一些。 女儿还小,原本虞瑞文觉得这都不是事,他也没打算给女儿早早的订亲,三个女儿,现在只剩下小女儿没定亲,自己也得好好留一留,可他没想到还有齐王世子的事情。 齐王世子咄咄逼人。 “先回去吧,问问娇儿,娇儿比你有主见,至少你……这么多年就没发现钱氏女有什么不妥当。” 安和大长公主看蠢儿子这样子,很是不耐烦,直接就把人赶了回去。 虞瑞文无奈只能回府跟女儿商议此事,母亲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事跟小女儿有关系,就算这种事情别人都觉得不应当和小女儿商量,虞瑞文想了想还是觉得可以对小女儿说。 母亲最后一句话让他羞愧不已。 小女儿是比他聪明,说不定就有法子呢…… 虞兮娇在瑶水阁接待了垂头丧气的虞瑞文,听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重点是信康伯世子那一段,以及安和大长公主说两家其实没什么恩义,只是当初祖父重情义,随口就认下来的事。 虞兮娇抚着茶杯听虞瑞文东一段、西一段的把事情补完整,见他拿起面前的茶杯直接就灌了好几口才放下,微微一笑:“父亲,信康伯世子不是良配。” “为父知道,但现在没人。”虞瑞文愁道。 “没人也不应当找这样的人,父亲,您觉得征远侯眼瞎吗?”虞兮娇问道,心里嘲讽,怪不得她觉得今天的褚子寒很奇怪,照理说他们两个人在长街的时候,褚子寒应当是敌视她的,目光阴寒的扫过她,可见是记住她了。 没想到,今天的态度这么好,既便自己明明白白的嫌弃了,居然还跟过来,哪怕自己后来的话越说越难听,他也能忍下。 原来是为了求自家的一门亲事。 他还真的有脸过来…… “征远侯府现在不成样子,闹成了大家的笑话,但征远侯在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征远侯一身英雄了得,为父远远比不得。”虞瑞文对征远侯还是很尊敬的,听女儿这么说,马上一脸正色的道。 “英雄了得的征远侯,没发现信康伯世子的不妥?”虞兮娇反问。 “娇儿,可能信康伯世子的事情,真的是误会,他也可能是个一诺千金之人,征远侯看中的人,应当不会这么差吧!”虞瑞文纠结的道。 这事他也是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父亲,您为什么不说信康伯府世子会装,装的甚至让征远侯都信了他,以为他是好的,把族姐嫁与她呢?”虞兮娇冷笑一声,不客气的道。 虞瑞文不是很有气势的瞪了小女儿一眼:“别胡说,这事的时候你还远在江南。” “父亲,我回京之后的种种,看到的种种,听到的种种,都在说明信康伯世子这个人有问题,现在外面的传言很多,听着都没有什么实证,但父亲您觉得信康伯世子是这种人吗?”虞兮娇挑了挑柳眉,笑意不达眼底。 虞瑞文理不直气不壮的低头,他其实也还是犹豫的:“可是……也不能一口中咬定他就是这样的人,总得……按道理说话。” “所以父亲觉得该牺牲我的亲事,以试一试他的人品?”虞兮娇直接就斩断了父亲的念想,不知道信康伯父子又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以至于让父亲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想法,嫁给褚子寒? 这辈子是不可能的。 “娇儿,父亲只是暂缓一下,并不是真的要让你嫁给信康伯世子。”虞瑞文急忙道,信康伯世子若不好,以后退亲就是,只要先骗过齐王世子,对于齐王世子,他是真的没办法,信康伯世子不同。 “父亲,这位信康伯世子好不好的,我们暂且不说,您现在什么也不能答应,再等几天我们看看。”虞兮娇意有所指的道。 “娇儿放心,这事你不同意,为父就不能同意。”虞瑞文急忙拍胸脯保证,这事母亲反对,小女儿反对,他已经打退堂鼓了。 “多谢父亲,那我们就看看。”虞兮娇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褚子寒居然还敢肖想自己,想再踩着自己上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虞玉熙给的助力 “父亲,您和宣平侯谈得如何?”信康伯府内,父子两个也在说此事。 信康伯不以为然的道:“虞瑞文的三女儿,这么一个命格,谁敢娶?我们府上能提出结亲,也是两家原本就老一辈的恩义,否则就她小女儿这个谁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不好的命格,谁家愿意娶。” 话说完,看了看面前英挺的儿子,觉得委屈了他,可又不得不叮嘱:“以后若是把人娶进来,真发现她命格有问题,就把她锁在后院小佛堂里,让她一辈子在那里吃斋拜佛去去戾气就行,你要记住,这命格之事,可半点不由人的。”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褚子寒道。 “等以后你娶了他们府上的三女儿,和征远侯府的事情也就更淡了,若不满意,父亲也会允许你娶平妻,娶贵妾,生下的孩子若是好,就记在她名下,也算是嫡子。”信康伯又道,生怕儿子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其实也不愿意娶,或者就算要娶,至少也要等上一段时间,发现这位虞三姑娘命格真的没事再说。 这位进京的时间还短,也不知道这命中是不是真的带煞,会克什么人,克到什么程度。 “父亲,儿子都听您的,只是……今天儿子见到了这位三姑娘,看她的意思未必相得中我们信康伯府。”褚子寒没信康伯那么乐观,细眯起眼睛道。 “她……还看不中我们府上?”信康伯笑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侯府嫡女,必然要嫁个皇子、王爷的?” “父亲,这位虞三姑娘恐怕不简单。”褚子寒眉头紧皱,没信康伯那么乐观,两个人今天的话回来后,他想了许久,总觉得虞兮娇不只不喜,甚至还有些厌恶他的意思。 “怎么就不简单了?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难不成还想翻了天不成?而且这事是我和宣平侯说的,宣平侯也觉得不错,两家恩义早在,虽然两家的祖父都不在,但这份恩义足以支持两家结亲,我们也算是替宣平侯府了结了危险。” 信康伯不以为然的道,他当时一直在和虞瑞文说话,把虞瑞文忽悠的团团转,心情大好,几乎就直接订下此事了。 “父亲,听虞三姑娘的意思,她不同意,还一再的问儿子当初和征远侯府订亲的事情。”褚子寒若有所思的道。 真的只是感恩虞兰萱吗?总觉得这位虞三姑娘对征侯府过于的关注,对虞兰萱也过于的感恩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想干什么?”信康伯没好气的道,“这件事情在我和宣平侯那里就定了,等过几天我们上门提亲就是,管她是什么想法,哪那么多事,以后她嫁进府里,你要好好管管,免得不知所谓的惹出祸事。” “父亲说的是。”褚子寒道,他没父亲那么大的信心,总觉得这事可能和自己想像的有些不同。 等父亲离开之后,独坐在亭子里思忆之前和虞兮娇说过的话,虞兮娇对他不喜是肯定的,就不知道她对于宣平侯有多大的影响。 此事是他重新复出的关键,不允许失败,表哥也说了,若自己能借着这事情,重新以正面的样子出面的众人面前,皇上必然会重用自己。 关乎到自己以后的仕途和一切,褚子寒觉得自己可以考虑的更多。 手指轻轻的挑了挑,从袖口取出一个香囊,这是在亭子里虞二姑娘落下的,但在香囊上面,他看到的是一个“娇”字,此事运做的好,就可以成为两个人有私情的凭证,但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虞二姑娘在帮他,两家订亲的可能性又大了许多,要怎么做才可以对自己最有利。 曾经他也在这里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拼一把,安国公府最有力,也比不得皇家,比不得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能如何! 而今重新坐在这里,思之再三,看着手中的香囊,眸色越发的深了几分…… 徐安娇是县主,是明和大长公主的嫡孙女,以她的身份,又一直在京城,原本应当早早的订亲的,可偏偏上门求亲的都不是她特别中意的,于是这亲事就延了下来,如今十五及笄了,也没找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站在皇宫的荷塘边,徐安娇没好气的一把扯下荷花的花瓣,心情烦燥。 “县主……来了,来了。”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跑过来,急切的道。 徐安娇眼睛一亮,忙把手中摘残的荷花扔下,从旁边挑了一朵更鲜艳、更完美的荷花,对丫环使了一个眼色。 丫环点头退后。 徐安娇并不急着出去,看了看左右,避入边上的假山里,丫环也跟着进假山。 远远的轮椅的声音已经过来,徐安娇激动的就着假山石间的空隙往外看,路上出现封煜的身影,一袭浅紫色的锦袍,姿态悠然的靠在轮椅上,俊美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间,万种风流,眼眸扫过,给人一种温柔含情凝视的感觉。 既便知道封煜不可能看到她藏身在假山处,徐安娇也忍不住面红心跳,整个人沉沦其中。 这般俊美精致的齐王世子,是徐安娇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的,激动的手按在假山处,几乎要晕过去。 总觉得齐王世子是看到她了,是在对她凝视。 心口跳的厉害,都说姑姑当初就是这么抢到姑父的,自己当然也可以,凭自己的容貌、身份,比当时的姑姑只高不低,姑姑可以,自己也可以。 虽然母亲说起姑姑的时候很是鄙夷,暗指因为姑姑当年的事情,害得自己的亲事不协,但那又如何,姑姑现在过的不挺好的吗?至于另一位,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再怎么样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姑父那么一个温和的性子,为人也好。 看中了就得抢,抢不到也得抢,反正是自己的,怎么抢都行。 姑姑之前就对自己说过,虽然姑姑那时候脸色有些古怪,徐安娇却很听得进去。 她喜欢齐王世子,一见钟情,那她凭什么不抢,宣平侯府的女儿哪里比得上自己,就算都是长公主的孙女,自己祖母才是和齐王世子血脉更近的那一个,身份自然也是最尊贵的。 凭着这一点,一个乡下来的命格还不好的虞兮娇,跟自己怎么比? 祖母说让安和大长公主把这门亲事让出来,在她看来,这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谁让她相中了齐王世子,虞兮娇凭什么跟她争。 轮椅缓缓过来,一个侍卫推着轮椅,一个跟在后面,边上还有两个侍候的内侍,齐王世子俊美的脸越发的近了,心口跳的突突的,徐安娇越发激动,手按在了面前丫环的背后,抿了抿唇。 近了,更近了…… 就近在眼前了…… 手中用力,丫环被推的跌跌撞撞的冲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封煜面前的地面上,用力太大,丫环的膝盖在地上磨蹭而过,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轮椅停住,封煜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丫环,淡淡的道:“扔湖里。” 侍卫上前,一把拎起丫环直接就往湖里一扔,“扑通”一声丫环落水,轮椅继续往前。 徐安娇才走到假山前面,正准备调整好状态,就见丫环已经被扔在水里,掏扎着大喊救命,一下子就愣住了。 轮椅向前,从她身边过去,没有一丝停留,徐安娇手脚冰凉,手中的荷花落地,这和她想象的不同,怎么会这样,齐王世子是没看到她吗? 必然是了,她现在还在假山洞口处,齐王世子没注意到也是正常,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宫人,故意撞出来,这事徐安娇已经听过数次,就有次不知羞耻的宫女,想缠上齐王世子,故意做出这等丢人的姿态。 “救命,救命!”湖中的丫环拼命挣扎,起起伏伏之前目光看向假山,挣扎的向她求救。 徐安娇抿了抿唇,看着远去的轮椅,终究没有开口帮着丫环叫人。 不过是一个丫环而已,就算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环,那也是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借着这丫头的死,可以和齐王世子联系上,她死的就值。 既如此,又何必去救。 徐安娇站在假山处一动不动,耳边丫环的挣扎呼叫声渐渐低了下来,徐安娇并不觉得难受,舍一个丫环而已,以前又不是没舍过,姑姑说了,只要自己想要的,就别怕用手段。 男人,不用手段,能乖乖就范? 挣扎声,扑腾声渐轻,而后没了声音,徐安娇动了动僵直的脚,从假山处转了过来,看向湖面,湖面上一圈圈的涟漪,表示方才还有一个人在这里挣扎,如今却是淹没了下去。 徐安娇笑了,而后平了平气,大声的呼叫起来:“救人,快救人,快来救人啊!” 尖利的声音惊叫了就近的宫女、内侍,一下子路来数个人,看到的是徐安娇惊悸、恐惧的样子。 “快,快救人,快救救她。” 见到人来,徐安娇手捂着胸口,身子缓缓倒下…… 第三百九十六章、牢里的已死之人 “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叫徐安娇?”虞兮娇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诧异的问道。 她叫虞兮娇,这位叫徐安娇,而且还是对方先取的名字,自己这名字当初听说还是母亲取的,怎么就和这位取了一个相仿的名字。 倒不是说不能相仿,就觉得同为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这名字取的就有些巧了,看着更像是自家步了对方的后尘。 母亲是谢氏出身,怎么可能没想到,或者说想不出其他名字了? “对,就是这个徐安娇的,现在粘乎到世子了。”明月愤愤的道,在她看来世子就是自家主子的,谁也别想肖想,谁也不配。 这哪来的什么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哪那么大的脸。 他们这些原本要跟在世子身边的暗卫,都知道世子冷心冷情,不管世子在外面表现的如何,是什么一种状态,真正的世子何曾在乎一个女子,唯一打破世子这种观想的就只有自家姑娘。 怀宝公公就曾经在暗中感叹,说世子终于也有上心之人了,并且暗暗高兴。 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徐安娇,算什么。 “明安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这身份也配得上齐王世子,这事世子怎么说?”看着明月气呼呼的样子,虞兮娇笑了。 “配不配得上,也不是她说了算的。”明月不以为然的道,“世子的亲事,没有世子答应,谁也不行。” “齐王世子这么大的能耐?”虞兮娇调笑道,摇了摇手中的纸条。 “主子,您放心,世子能耐大着呢,世子想娶谁就娶谁,世子不想娶的人,谁来都没有。”明月斩钉截铁的道,怕虞兮娇多想,又安抚她道,“姑娘,这是怀宝公公送来的,说是世子的意思,让您以后小心这位,这位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 这话说的虞兮娇笑了。 明和大长公主的女儿徐安娇,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也是三年前的徐安娇,不过徐安娇给她的感觉,很是盛气凌人,双方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当时爹爹在,徐安娇没敢小窥自己,但也没看得起自己。 隐隐听说这位徐县主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往日尽跟在七公主的身后,和七公主最为亲近。 不过既然徐安娇对封煜动了心思,知道封煜欲于自己结亲,的确恐怕不会善了。 “告诉怀宝,此事我记下了,多谢他。”虞兮娇柔声道。 “姑娘说笑了,这原本就是怀宝应当做的,况且这是世子的主意。”明月笑弯了眼,高兴的道。 虞兮娇伸手虚指了指这丫头的额头,胆子越来越壮了,居然敢调侃自己。 “刑部那边如何了?”徐安娇的事情,虞兮娇记在心中,先暂时放一放,至少现在这位县主还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怀宝公公说,姑娘想什么时候提人都行。”明月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说起了正事。原本她今天是去向怀宝公公说此事的。 “不提。”虞兮娇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姑娘,您之前似乎是要把人提出来的。”明月不解的道,她当时就是这么理解的,那个虞兰燕,现在就扔在刑部的最暗的牢房里。 “不必提出来,褚子寒以为这事情算完了,所有的人都死了,他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死人的身上,他还可以再借着娶妻一事,清清白白的站到世人面前。”虞兮娇笑意渐冷,眼中闪过一丝幽沉。 信康伯府想借着自己命格让人怀疑的机会,趁着宣平侯的东风起来,想的可真是太好了。 “那姑娘的意思……”明月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就先传些消息出来吧!”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褚子寒想起来,还得问问虞兰燕愿意不愿意…… 虞兰燕不愿意,她怎么会愿意。 醒来后发现被扔人随意的扔在一处肮脏的地方,她当时就差点疯了,冲到铁栏杆面前,疯狂的锤打着面前的围栏,才几下手就打的伤到了,手上红肿破皮,声音喊的沙哑,都没有人过来。 虞兰燕号啕大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过来一个狱卒,伸手过来照着她脸上就狠狠的几个巴掌,立时把她的哭声压下。 狱卒冷笑道:“刑部大牢,不得喧哗,不想要命了。”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我我是……”虞兰燕不敢再大声哭闹,只能小声的边啜泣边捂着脸,惊控害怕、慌乱,各种情绪涌上,左右望了望,全是一间间的铁栏杆,整个人瑟瑟发抖。 “你是谁?莫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狱卒大声的嘲笑道,而后蓦的停住笑声,阴森森的道:“既然来了这里,不管是谁,都得呆着,在没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谁也出不去。” “什……什么事情真相?”虞兰燕结结巴巴的道,脑海中一片混乱,这难道就是宁妃娘娘替自己找的退路,为什么会是牢房,不是说找一处尼庵吗? “行刺齐王世子。”狱卒伸出手中的鞭子,虚指了指虞兰燕,“若再大声喧哗,可就得好好抽几鞭子了。” 看着铁制的鞭子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虞兰燕眼尖的看到鞭梢似乎还隐隐闪过一抹血色,吓的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她不知道来这里是被齐王世子的人带过来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宁妃娘娘,还是寒哥哥,或者是母亲和父亲的意思,甚至还是祖母?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能在这里,可她也不敢说出她的身份,这是刑部大牢,这居然是刑部大牢,她在外面的名声已经臭不可言,而且已经身死了,这会她不能坏了母亲和宁妃娘娘的谋算。 虞兰燕绝望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救自己,她现在就是一个已死之人。 她要逃走,她不能在这里,耳边传来不远处有人受刑的声音,惨烈的声音让她瑟缩成一团。 她是信康伯世子夫人,她十里红妆嫁给了信康伯世子,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是哪一环错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是以前,虞兰燕不会怀疑褚子寒,但之前在信康伯府过的日子,以及后来褚子寒看着深情,却让她担下所有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跟褚子寒有关系。 她偷偷离开府,这事褚子寒知道,住进了褚子寒替她安排的住所,身边的丫环也是褚子寒安排的,现在丫环不见了,独留她一个人,而她被送进了牢房,听着似乎跟行刺齐王世子有关系。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虞兰燕手脚并用的离往里面缩去,那里有一堆乱草禾,看着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安全几分,是寒哥哥要她性命吗?这所有的事情寒哥哥安排的,寒哥哥都知道。 征远侯府被关起来,母亲和祖母不太可能伸手,母亲又那么疼自己,祖母对自己也好,之前一再的叮嘱自己嫁进信康伯府要如何做,她们不可能,那……那是谁…… 虞兰燕一边哭一边在乱草上坐下,伸手随意的从烂草堆里拉出一件搁着她腿的东西,白花花的一时看不清楚,待仔细看过,虞兰燕吓得手急甩出去,尖利的惊叫一声,手抱住头瘫软在地。 居然是一个骷髅头。 手脚并用的爬离这一处,最后瘫在边角处,失控的大哭起来,却又想起方才狱卒的话,用力的咽着眼泪。 “哭什么,来了这里还有什么可哭的。”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反正就是一条命,死了就死了。” 虞兰燕颤抖着抬头,发现对面有一个男子,看着五、六十岁,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脏乱不堪,昏黄的灯光下,甚至看不清眉眼,就这么斜靠在就近的牢房里,对虞兰燕翻了翻白眼。 “才进来的时候,都是哭爹叫娘,到最后连哭也哭不出来,进了这里啊,就出不去了,若是出去,也是被人拖出去的。” 男子笑道,声音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听起来莫名的诡异。 虞兰燕紧紧的抱住自己,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在出去,她还要嫁给寒哥哥,她和母亲谋算那么久,好不容易谋到了一切,不是为了进牢房,她要出去,她不能死在这里…… “我……我是信康伯世子夫人……”虞兰燕颤抖着低声试探道。 “谁?”边上的男囚挖挖耳朵。 “信……信康伯世子夫人……”虞兰燕往他那一边爬了过去,急切的一把拉住铁栏杆,“你救我出去,我必然重谢你,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我出去。” “什么都可以?”男囚反问。 “对……对,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我出去。”虞兰燕连声道,用力的摇着铁栏杆,“我有钱,我有很多钱,许许多多的钱,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她不敢大声嚷嚷,只希望眼前的人能相信她,能救她,这一刻她真的是诚心无比的想自己的钱都给了这个男囚,也不嫌弃他脏乱不堪,她只想出去。 “既然你这么有钱,买通这里喽,买通这里就可以出去了,怎么样?到时候带着我,小的给你鞍前马后的办事?”男囚笑了,不以为然的道,伸手往外指了指,“你这什么夫人,说不定还真的可能出去,之前你那丫环就这么出去的。” “什么?”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虞兰燕的声音不自觉的尖利起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疯女人,你不是说有亲人吗 “谁……谁出去过,一个……一个丫环?”虞兰燕一把拉住铁栏杆,用力的摇着。 “你当时来的时候,就有一个丫环跟着,后来走了,就留下你。”男囚不以为然的道,“一个丫环都能出去,你这……说不定也有机会。” 虞兰燕软瘫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浑身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全身冰寒。 身边的丫环进来了,又出去了,凭什么?若是落在他人之手,这丫环为什么可以随意来去? 丫环是信康伯府配给自己的,以前没见过。 这丫环不是来送自己走的,是特意把自己送进大牢,刑部大牢。 “我……为什么被关?”脑袋里嗡嗡了许久,虞兰燕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哑的道。 “和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有关系,抓了许多人,也没见人来问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齐王府抓的。”男囚道,对于虞兰燕的现状也当看了个笑话,靠在铁栏杆处,道,“这若是一直没要审,就一直不可能有机会出去,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孤家一个人,死了也不会有要在乎。” 齐王世子抓的人? 不,不一定是齐王世子抓的,还有人故意把自己送进来。 她听褚子寒说过,他有一个好友,似乎就在刑部供职,莫不是托了那个人把自己混着关进来的?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她不相信寒哥哥会这么对她,寒哥哥对她一往情深,对她情深似海,为了她甚至愿意对付虞兰萱,他怎么会这么对自己,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你啊,别想了,进到这里,基本上是不可能出去,像这种不审的犯人,最后都是关死,若是想出去,就得找人救,或者在这里……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男囚好奇的看了一眼虞兰燕,提议道,“要不你对他们喊几声,告诉他们你是什么府的夫人?” 能说吗? 不能说,若是能说,虞兰燕早就说了,可她不能说,她现在在外面就是一个死人。 不管是谁把她关到这里来的,必定不会让她再当虞兰燕,那会让她死的,她不能说。 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虞兰燕绻缩着,眼中闪过几丝疯狂,她要出去,她不能就这么永远的在牢房里呆着…… 牢房里的日子,和虞兰燕以往的日子,一个天一个地,甚至是被踩到泥底,这一片都是被齐王府扔进来的人,听说都和行刺刺王世子的有关系,这些人都在等着齐王府的问话,在没问完话之间,不管有错没错,谁也走不了。 虞兰燕到起初的惊骇、激动,甚至疯狂,到现在的麻木,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之前的一切仿佛是昨日烟花,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她过的快乐,她是征远侯府的姑娘,她有母亲和父亲的疼爱。 她甚至为了有一门好亲事,看中了信康伯世子,而她最得意的就是把虞兰萱踩在脚下,抢了虞兰萱的夫婿,还得了她精心准备的嫁妆。 虞兰萱和安氏准备了三年的嫁妆,也是大伯在虞兰萱小的时候准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现在都没有了,什么也没了…… 为了保证虞兰萱的死,她还和母亲早早的下了慢性毒,就是怕褚子寒到时候心软,留虞兰萱一条命,她是绝对不许虞兰萱活着碍她眼的。 现在,虞兰萱死了,可是原本可以享受一切的她,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她期望了许久…… 她不能死,她要出去看看,看看是谁害她的,到底是谁在后面主导了一切,她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大姐和祖母,他们都会救她的…… “喂,疯女人,你不是说有亲人吗,怎么到现在也没看你?这听着是什么夫人,一个当主子的没了,也没人找你?” 旁边的男囚懒洋洋的问道。 这一段时间,唯有这个男囚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搭个话,他们这一处牢房关乎齐王世子遇刺的事情,被扔在最里面,平时没有人过来审训,却时不时的听到前面有审训、用刑的声音,尖利的惨叫声让虞兰燕恐惧的几乎疯了。 若非还有一个出去的愿望支持着她,虞兰燕觉得自己早就疯了。 “我不知道。”虞兰燕躺平在牢房里,如今的她早就没有了世家千金的体面和规矩。 “喂,你想不想让人来救你?”男囚看了看左右,忽然低声的道。 虞兰燕一愣,尔后撑着手,蓦的看向男囚。 男囚向她招招手,虞兰燕手脚并动的爬着靠过去,声音激动的颤抖:“你……你愿意帮忙了,放心,事成之后,我必定重谢你……我……我一定会重重的谢你的。” 说到后来,眼泪落下来,虞兰燕随手抹去。 她不知道这个男囚是什么人,但她知道这个男囚过的比她好,似乎还认识一个狱卒,偶尔还给他带点吃的过来,比起牢房里的吃的,外面带来的吃的才是真的好,听说这男囚以前救助过狱卒的母亲,现在这狱卒也算是承了他的情。 发现这事后,虞兰燕就一再的求这个男囚,无奈这男囚一直不松口,觉得这事不行,他都出不出,虞兰燕凭什么出去。 现在这是想通了,愿意帮忙了? “先别说谢不谢的,直接放你出去肯定不行,你说说看,怎么让我帮你,是找人来救你,还是其他怎么样?总得有一个好的章程。”男囚道。 “我……给我母亲送信,送一封信……让她来救我。”虞兰燕急切的道,她不相信其他人,但她相信母亲。 许多事情都是她和母亲一起谋算的,如果让母亲知道她在这里,一定会想法子救她出去的。 “你就凭一封信,想把人请来,异想天开了吧。”男囚斜睨了她一眼,“这是刑部大牢,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来的地方,我们是谁……我们和齐王世子遇刺的事情有关系,你那娘有这本事?” 有这本事吗?虞兰燕如同被泼了一头冰水,从头冷到脚底。 母亲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我母亲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想法子的……她一定会有法子的。”虞兰燕又颤抖起来,用力的咬着牙,上下牙齿剧烈的磕碰在一处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手脚痉挛揣抽搐。 “看你这样子,是真的有人要害你了。”男囚道。 “是有人要害我,我是冤枉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见过齐王世子。”虞兰燕磕磕绊绊的道。 “你说你是什么夫人,对吧?”男囚想了想问道。 “对……对,我是世家夫人。”虞兰燕没敢再提信康伯府,当时她进来的时候冲动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这话得等到母亲来救她的时候才能说出。 “你既然已经嫁人,之前好像还听说你怀过孕什么的,这事也是真的吧?”男囚继续道。 虞兰燕有时候说话会时不时的露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是……我的孩子……”虞兰燕哭了起来,伸手捂住肚子,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是未来的信康伯世子,可现在没了。 “你和那位什么世子之前,有没有什么凭证,信之类的东西,或者是送过什么,现在还在的?”男囚继续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虞兰燕警惕的道。 男囚手一摊:“你不要我帮忙就算了,当我没问。” 说完一个翻身往里去,竟是不再关注虞兰燕。 虞兰燕急了,她现在有求与人,忙道:“有……有东西,有……有我的东西。” 这人她不能得罪,这是她出去的唯一希望。 “什么东西?我觉得你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妻妾之争,是不是有妾室故意害你,把你弄到这里来的。”男囚替她分析。 “不是,没有妾室,没有,就我一个。”虞兰燕又失声痛哭起来。 “哎,你别哭了,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你想出去,我也想出去,我不要你的钱,到时候你出去的时候,把我也带出去就行。”男囚道。 “好,好好,我一定带你出去。”虞兰燕连声道,这时候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下来。 听她这么一说,男囚来了兴致,“来来,你过来,我们好好合计好合,我帮你分析这事要怎么办。” “好。”虞兰燕急扑过去,连声点头。 男囚看了看左右,周围的人或睡或躺,看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凑到虞兰燕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得先找到你当年和你夫君之间的凭证,然后送到你母亲处,有这些东西在,一方面证明你身份,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让你母亲警惕对方,我总觉得你的事情跟你夫家有关系。” “狱卒出门,也不能随意的带出去,像这种信啊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要信,你也得有机会写啊,现在什么也没有,又不能证明你的身份,对不?你夫家那边没安好心,你娘家那边必是可以放心的,找到这些东西,以后也是可以拿捏的凭证,逼你夫家使力救你。” 男囚帮虞兰燕出主意…… 第三百九十八章、大朝会,打起来了 虞兰燕越听越觉得对,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跟褚子寒有关系。 有些事情不经想,越想越觉得可疑,事发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身上,寒哥哥甚至还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从自己的身上没了的,是寒哥哥一碗药……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用力的捏着脏污不堪的衣角,虞兰燕泪如泉涌,如果自己真的是意外不见了,这么几个月,为什么信康伯府也全无消息,之前安排自己假死,也是信康伯府安排的。 如果把自己扔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必然也和信康伯府有关系,母亲什么都不知道。 “在我的嫁妆里,有……有信,有几封信。”虞兰燕抹了抹眼泪道。 信其实原本在她的一个匣子里,这里面有之前褚子寒写给她的信,她保持下来后就当成自己的嫁妆一起进了信康伯府的大门。 进了信康伯府后,事发,虞兰燕当时就觉得不好,特意的留了一个心眼,在匣子里挑了几封信,去了嫁妆处,和身边的丫环一起,偷偷的拆了两条陪送的被子的缝,给缝进了被子里面。 剩下的信依旧在匣子里,而后其他信被虞兰燕埋到了她当时住的院子里的树下。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容易让人找到…… 又是大朝会的日子,虞瑞文百无聊赖的上了朝,站在那里细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反正这些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就是来听着的。 朝堂上文臣武将吵了起来,有人说南唐那边形势大好,可以消减兵力,让将士解甲归田,也有人说南唐向来狡猾,谁知道会不会和我们假和谈,十几年前不是没谈过,那时候比现在还好,可后来呢,又打起来。 南唐那边出尔反尔是出了名的,不像我大晋泱泱大国,自来就是礼仪之邦,最是守信用…… 之后的话,虞瑞文就没打算听了,一群酒囊饭袋,一打仗就吓得嗷嗷叫,说什么最好是和亲,把女子送出去结二姓之好,或者说娶对方国家的女子过来。 心里闪过一丝痛意,头低下,掩去眸色中的愤怒。 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不了了之,虞瑞文并不急着走,他的伤结了疤,但走路的时候还得走慢一些,免得扯到伤口。 等大部分官吏离开,虞瑞文才往外行去,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宣平侯稍等。” 回头一看,居然是信康伯。 信康伯三脚并做二脚趟到他身边,笑道:“宣平侯的伤如何了,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不用,已经没什么大碍。”虞瑞文道。 “没大碍就好,不如今天到我府上去用个午膳,那一日在府上,顾及宣平侯的伤势,我们也没喝两杯。”信康伯亲亲热热的道,看着和虞瑞文两个关系就是极好的,就近走过的几位世家同撩侧目看了看他们。 以往也没听说宣平侯府和信康伯府关系这么密切,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了,伤还没好全。”虞瑞文摇了摇头。 “没好全?那也行,让我儿去找一些清淡的酒过来,我陪你饮两盏。”信康伯笑道,在跨过一处门槛的时候,还伸手虚扶了虞端文一把。 “这么麻烦……还是算了吧。”虞瑞文推托道。 “我们两家的事情说什么麻烦,我儿子你想使唤就使唤,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使唤他,这原本也是他该做的事情。”信康伯笑呵呵的道。 使唤人家儿子?为什么要使唤人家儿子,而且听这意思还是理所当然的? 拉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几位,都听出了一些问题,跟信康伯的儿子有关系,还让宣平侯怎么使唤都行,又说是他该做的? 反应快的立时就想到,两家这是要结亲了吗? 做为男方的信康伯府才会这么巴结过来,而且还把信康伯世子推了出来。 宣平侯府三个女儿,二个女儿已经订亲,那就是三女儿了,是三女儿要嫁给信康伯世子? 褚子寒之前的事情虽然过去,疑惑的人不少,而今这是又要娶妻了,娶的还竟然又是虞氏女,褚子寒这是跟虞氏一族的女儿有着割舍不断的缘份了。 第一位是,第二位还是,现在这位又是。 不过虞瑞文怎么会同意把小女儿嫁进信康伯府的,不是说虞瑞文极疼这个小女儿吗?凭着宣平侯府的嫡女身份,信康伯府可是高攀了。 还有反应快的立时就想到,信康伯府的日后儿媳,娶的就是钱侍郎家的孙女,这孙女不是才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闹过不快,陷害过这位虞三姑娘吗? 这都能成的话,是不是代表这位钱姑娘真的无辜? 众人猜测纷纷,身边的人脚步都慢了起来,越发的想听到究竟。 虞瑞文忽然冷哼一声,停下脚步,直接就翻了脸:“信康伯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我就是觉得寒儿是晚辈,该当孝顺你。”信康伯府想到虞瑞文是这么一个反应,急忙干笑道。 他原本的意思就是当着这些世家同僚的面,把两家的事情挑明白,之后再上门提亲,把事情敲定。 “信康伯世子是晚辈,该当孝顺我?他就算是晚辈,也是征远侯府的晚辈,怎么就扯到我宣平侯府了?他要孝顺的人在征远侯府,信康伯可不要弄错。”虞瑞文不冷不热的道,说完转身离开。 被母亲和小女儿点醒之后,虞瑞文也是越想越不妥当,这会当然不愿意信康伯贴上来。 “哎,宣平侯,你这是何意?”信康伯也急了,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拉住虞瑞文的衣袖,“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说好的?什么事情说好的?信康伯,你不会想和钱府的姑娘学,又把什么污水往我女儿身上倒吧?听闻钱府的姑娘是你们信康伯府的媳妇了,怎么,要为媳妇出头?”虞瑞文一把甩开信康伯,道。 信康伯没提防虞瑞文才真的动手,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虞瑞文你什么意思,明明我们之前说好的,两家就要……” “信康伯,饭可以多吃,话不可能乱说。”虞瑞文脸色阴沉沉的道,“但凡没有证据,还请你谨慎,否则我必不会轻饶你。” 幸好今天女儿已经提醒过自己,就怕信康伯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贴过来,到时候把两家在议亲的事情坐实,坏了女儿的名声。 “好你个宣平侯,你居然出尔反尔……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一日,小儿陪着我一起到你的宣平侯府,你当时……”信康伯急了。 “我当时怎么了?”虞瑞文冷笑道,“你带着你儿子过来给我陪礼,替你那未过门的儿媳,这事我知道了,也同意了,觉得事情过去了,不再追究,怎么到你这里论起来,就是两家有什么事情的意思,信康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是我出尔反尔了。” 信康伯几乎气炸,虞瑞文这分明就是反悔了,之前说的那么好,没想到一下子就不认人了,伸手指着虞瑞文:“好……好你个宣平侯,你……你血口喷人。” “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血口喷人,以后你们信康伯府离我们宣平侯府远一些,别再有事没事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钱丽贞的事情过去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也不必再拿此事上门。” 虞瑞文不耐烦的道,说完转身就走。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信康伯脸色暴红,又气又恼,娶钱侍郎孙女的事情,对自家有好处,但钱丽贞的名声这段时间实在不好听,信康伯并不想多说,而今被虞瑞文一再的提起,再听到这么一声。 信康伯忍不下去了,又紧追几步,一把拉住虞瑞文:“宣平侯,你说说清楚,什么叫钱丽贞的事情,这事情跟钱侍郎的孙女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是我儿子和你……” 信康伯也气昏了,这时候也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在,直接就要把事情说出来,想不嫁他儿子,想反悔,也得看他愿意不愿意,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把事情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让人看看虞瑞文这副可恶的嘴脸。 虞瑞文也恼了,信康伯这是铁了心要把女儿的名声给毁了,衣袖再一次被拉住,虞瑞文顺势转过身子,照着信康伯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拳头。 信康伯被打蒙了,反应过来之后也不客气,咬着牙的打上去,两个人立时扭打成一团。 周围的人也乱成一团,有上去劝架的,还有过去拉人的,在庄严肃穆的大殿前,闹的跟个菜市场似的。 封煜的轮椅从后面出来,怀宝推着他看到前面的闹剧,停了下来:“主子?” “看看吧,在这儿打的……可没见过。”封煜细眯起眼睛,伸手拍了拍椅栏,笑呵呵的道,“推中间点看的清楚。” 怀宝稍稍转了个方向,把轮椅推到两个打架的人的正前方,笑嘻嘻的站在轮椅后面,和自家主子一起看个热闹,虽然说这里面有一位是宣平侯,但主子说了该看的热闹还是得看的。 轮椅正当面,端王封兰修从里面急急出来的时候,被挡了去路…… 第三百九十九章、通风报信 “煜弟,这……怎么回事?”封兰修站定在轮椅的后面,也不便直接绕过,看着前面打成一团的人,让两个内侍上去帮忙拉人。 “不知道,听说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就打起来了。”封煜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打架的两个人这会已经被拉开,手打不到,脚还在拼命的往对方处伸,还要趁机踢对方几脚。 封兰修皱皱眉头,与情与理他都得站出去。 “本王去看看。”他绕过轮椅上前,身后传来轮椅的声音,封煜依旧跟在他身后看热闹。 不过还没等封兰修上前,大殿里出来一个内侍,急冲冲的过来维持秩序,是皇上身边的人。 打斗的激烈的两个人终于冷静下来,正了正打歪的官帽、衣袍跟在内侍的身后进去。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脸上都打的鼻青脸肿,看向对方的目光都透着愤怒,如果这里不是皇宫,如果不是皇上身边的内侍盯着他们,恐怕这会跳起来依旧会打。 看他们进去,封兰修脚下一动。 “大堂兄也想去看热闹?一起?”封煜问道。 封兰修停住脚步,所谓“看热闹”这个词,他却之不恭:“煜弟说笑了,这种事情又岂是看热闹,就怕宣平侯……会不会有事?” 封兰修的眉头轻皱。 “大堂兄说的是,看起来这事大堂兄得去看看,我也得去看看。”封煜点头,让怀宝转过轮椅,邀请道:“大堂兄,我们一起去看看,若是宣平侯真的被人欺负了,我们也能帮帮忙。” 封兰修看了一眼封煜,他知道封煜话里的意思,心里忍不住冷笑,还真的以为他能娶虞三姑娘?居然还讨好上了。 目光再次落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这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不是说两家可能结亲的吗?李贤之前一再的表示宣平侯会看中信康伯世子,现在是什么情形? 轮椅越过他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封煜停下回头:“大堂兄,不去看看?” “本王还有事,想先行一步,煜弟自去便是。”封兰修想了想,终究没有跟过去,事情未明,他暂时不想插手。 如果封煜没说这几句话,他跟过去,倒也不算什么,现如今就有些不方便了。 “大堂兄,你要娶的是虞二姑娘吧?看到宣平侯这般模样,都无动于衷的吗?若是让虞二姑娘知道了,岂不伤心?大堂兄对人向来温和,莫不是宣平侯得罪过大堂兄,还是说……”封煜不以为意的猜测道。 “煜弟,走吧!”封兰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大步往里走。 被他这么一说,不走还不行了,否则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打架的两个人带走了,看热闹的两位皇家子弟也走了,朝臣们也没敢在这里呆着,三三两两的边议论边离开。 宣平侯和信康伯打架,这事谁也没想到过。 虞瑞文倒是一个不怎么讲理的,又有些小小的无赖,平时做事情也不太经过大脑,办事不能,惹事第一,但也不敢真的在宫里动手,他又不是齐王世子,当然若说现在的齐王世子,也不是虞瑞文能比的。 齐王世子若是动了手,恐怕就敢在宫里砍人。 信康伯平时就是一个老好人,虽然没什么能力,也不得皇上器重,但人品还算可以,也不跟人家闹红脸,甚至别人闹起来的时候,还会劝劝。 之前他们府上娶了钱侍郎的孙女,虽然让许多人意外,但又有人觉得也是情理之中,若是钱侍郎府上的意思,以宣平侯平时的为人,也不会拒了的。 钱侍郎其实也在打架的人附近,他就走在两个人前面不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打起来的时候还是看到的,见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后,没上前劝架,大步离开,追上了前面的一位同僚。 “后面是不是打起来了?”感应到后面的声音,这位同僚回头看了看后,问道。 “不知道。”钱侍郎淡淡的道。 他们这里已经离的远了一些,当中又隔了一道门,只依稀听到声音传来。 那位同僚也没在意,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宫门处。 这会架已经拉开,人已经带走,后面出来的同僚走的快,三步两步追上他们,说的都是宣平侯和信康伯打起来的事情。 钱侍郎听了个真切。 “信康伯和宣平侯是不是有什么旧仇?”有人看到钱侍郎,眼睛一亮,忙上前打听消息。 钱侍郎摇了摇头:“这个……老夫不清楚。” “最近信康伯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又有人转了转眼睛,换了一种问法,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觉得两个人会突然之间打架。 “老夫……不清楚。”钱侍郎一问三不知,不管谁来问都是这么一句话。 好几位想到他这里打听消息的同僚无奈,只能回来。 钱侍郎四平八稳的到宫门前,上了自家的轿子,脚一顿,轿夫抬起轿子,转身回府。 等到了府里,钱侍郎在书房坐下,眉头紧皱,想了一会之后,让人去叫钱老夫人过来。 “老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钱老夫人过来后,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今天在宫里,宣平侯和信康伯打起来了。”钱侍郎道。 “什么?这……这为什么?”钱老夫人抖搂了一下手,急切的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就两个人说着话,突然之间打起来。”钱侍郎摇摇头,看向钱老夫人,“不如你去信康伯府报个信,也让信康伯夫人知道此事。” “那宣平侯府呢?”钱老夫人反问。 信康伯府是姻亲,宣平侯府也是姻亲,对于钱府来说,两家现在和他府上的关系都是相仿的。 “先去信康伯府打听一下,再去宣平侯府,告诉熙儿。”钱侍郎觉得更重要的是打听一下消息。 宣平侯府现在老妻不一定能打听到什么,就走个过场就行,通知一下外孙女,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 “好,那我先去信康伯府。”钱老夫人沉重的点头,之前听信康伯夫人的意思,两家有意结亲,现在是出问题了?比起去向外孙女报信,信康伯府的确比宣平侯府重要,两相对比之下,信康伯府要先去。 钱老夫人匆匆去信康伯府报信。 听说自家侯爷和虞瑞文打起来了,信康伯夫人也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派人去把褚子寒叫过来。 “母亲,您唤我何事?”褚子寒就在府里,听信康伯夫人传唤,忙过来,见过礼后见自家母亲眼眶都红了,忙问道。 “你父亲和宣平侯在宫里打起来了。”信康伯夫人急道,“如果不是钱老夫人过来报信,我……我都不知道会有这事,寒儿,你说说,会是什么事情,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两家要结亲吗?现在怎么跑宫门处打架?” “能不能麻烦钱老夫人再说一遍?”褚子寒向钱老夫人行了一礼,恭敬的道。 钱老夫人也没推却,把钱侍郎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一遍,等说完才道:“世子,你们两府既然有结亲,怎么现在会打起来,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事情?” 钱老夫人对虞瑞文向来了解,虞瑞文虽然混了一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打架,必然是信康伯府有什么事情。 此次钱府和信康伯府结亲,钱老夫人还算满意,不过也有几分遗憾,她其实更看中的就是褚子寒,必竟这信康伯府是要留给褚子寒的,不过也知道让信康伯府在这个关口求娶钱丽贞已经不错。 原本还想着实在没人,就只能远嫁出去。 现在想想觉得这位信康伯世子身上的事情也不少,有些事情也是说不清楚的,这名声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现在莫不是又出什么事情? “老夫人,我一直在府里,就之前去过宣平侯府,其他地方哪里也没去过,父亲和宣平侯打起来,应当不是为了我。”褚子寒平静的分析道,心里却是突突一跳,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事就是因为自己。 两家的亲事可能不那么顺利了。 “宣平侯应当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那就是两家的亲事了?难不成是宣平侯不满意这亲事?”钱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怎么不同意,之前明明说好的,两家有旧,关系也好,当初还是我们府上的老伯爷救了老宣平侯,而今伯爷也在查此事,是宣平侯自己的意思,觉得两家既然有旧情,就结个亲,他那小女儿现在谁敢娶。”信康伯夫人没好气的道。 说完之后才发现虞兮娇的名声之所以不好,还是因为钱丽贞,钱丽贞现在是自家的二儿媳妇,又是钱老夫人的亲孙女。 有指着和尚骂贼秃的意思。 钱老夫人当作没听出信康伯夫人话里另外的含义,顺着她的话往下关切的分析道:“既然是宣平侯主动的,那就是宣平侯后悔了,虞三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当时答应这件事情的时候,虞三姑娘不在吧?后来有没有见过她,知道她的态度吗?” “呸,如果这样,我们还不愿意娶了,谁愿意娶他们府上名声不好的。”信康伯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寒儿,你后来是见过的吧,说说她什么意思,哪有女儿家这么不知羞耻,想自主亲事的。” 听她这么一说,钱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 第四百章、你不配! 褚子寒是和钱老夫人一起去的宣平侯府。 钱老夫人去见外孙女报信,褚子寒求见虞兮娇。 “信康伯世子?”周夫人的丫环禀报此事后,虞兮娇水眸微扬,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猜今天父亲可能会惹事。 今天是大朝会,昨天她特意去见父亲,让他小心避让信康伯,免得大朝会之后,信康伯拉着他说什么两家准备订亲一事。 信康伯府之前到自家府上说了此事,父亲之后再没联系信康伯府,以褚子寒的心性,又岂会这么善罢干休,不过,就算信康伯到府里来闹,看到的听到的人也不会多,大朝会却是一个好机会。 不只是朝臣们会上朝,其他勋爵也会过去,人多不说,闲着无事的人也多。 这会闹起来,甚至还会让皇上知道此事,幸好她早就准备了应对的法子,宫里的消息,怀宝早就传到了明月处。 从嫁妆里拿一些虞兰燕留下的东西,特别还是缝在被子里的东西,别人不太可能,齐王府的人还是很容易办到的,这些东西当时就是齐王府的人封存。 虞兰燕那几床被子,当时已经用在床上,原本也不必退回,信康伯夫人应当觉得晦气,全部退了回来,那么多嫁妆钱财都退了,又怎么会留几床被子,到时候又是落人口舌,而且这几床被子还是虞兰燕用过的。 谁用谁晦气。 信已经取出,得了宫里的消息,话也传了出去…… “对,是信康伯世子,说有重要的话要跟您说,周夫人问您过不过去。”丫环小心翼翼的道。 府里管事的虽然是周夫人,但大家都清楚三姑娘才是侯爷最在意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三姑娘。 “去看看吧。”虞兮娇站起身往外走,晴月急忙跟上。 待客的客厅里,褚子寒坐立不宁,但又不得强压着心头的焦急,拿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而后重重的放下。 门外传来声音,而后看到虞兮娇缓步进来。 “虞三姑娘。”褚子寒站起来拱拱手。 虞兮娇侧身一礼:“信康伯世子客气,请坐。” 说着自己在当中的主位上坐下,周夫人不在这里。 “虞三姑娘,我来的仓促,失了礼数,原本是想求府上周夫人一起等三姑娘过来,方才周夫人有事离开了。”褚子寒坐下,解释道。 他是男子,原本不应当求见一位闺中女子,所以先求见的是周夫人。 “褚世子有事?”虞兮娇淡淡的道,眼眸扫过褚子寒的脸,眸色幽深,她原本也在猜周夫人在的,现在周夫人不在,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褚子寒若真的有事找自己,又岂会让周夫人在场,那就是虞玉熙的本事了,否则这个时候周夫人怎么也不可能离开。 “我……的确有事情。”褚子寒一脸正色的道,也没迂回说话:“今天在宫里,我父亲和你父亲打了起来。” “为何?”虞兮娇扬眉。 “听说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亲事。”褚子寒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 虞兮娇脸色一沉:“信康伯世子,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虞三姑娘,那一日我和父亲上门,就是为了我们两府的亲事,当时你父亲已经答应我父亲,让我们两人结亲,虞三姑娘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褚子寒惊讶的问道。 虞兮娇笑了,绝美的容色透着几分冰寒凛洌:“信康伯世子还真是说笑,你和兰萱县君订了亲,又和虞兰燕有关系,征远侯府的事情你都闹不清楚,现在怎么又要和我们宣平侯府扯上关系,难不成……你们信康伯府当初就是这样和征远侯府订亲的?” 褚子寒没想到虞兮娇会是这么一个反应,难道不应当娇羞无措,脸红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全的吗? “虞三姑娘,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褚子寒细眯了眯眼睛。 “我也不觉得好笑,父亲怎么会把我嫁进信康伯府,我们和征远侯府的侧门都堵上了,而今……还和你们府上结亲?褚世子说笑话也得说一句像样一些的,钱丽贞嫁的可是褚世子的弟弟。” 虞兮娇嘲讽道,水眸滑过一丝幽色。 褚子寒噎了一下:“虞三姑娘,过往的种种必竟已经过去了,就算我曾经和虞兰萱订过亲事,此事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虞兰萱已经不在,我总得成亲,难不得我以后就得一直守着不成?” “守着?”虞兮娇笑了,半分没让着他,“褚世子在说笑话了,你和兰萱县君的亲事已经解了,这以后你是你,兰萱县君是兰萱县君,若你再想守着,也是为虞兰燕守着,虞兰燕若是得知褚世子这么有情,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虞兰燕的事情就是褚子寒身上的污点,他只恨这个污点快点过去,就算当时没有实证,他也因为虞兰燕的事情受到各种猜测。 这脏污点落在衣裳上,虽然没把衣裳毁了,但在衣裳上没有消去前,这衣裳也是不能穿的。 褚子寒现在最恨有人提起虞兰燕,信康伯府里现在也不再有人提起她。 虞兮娇这话就是一再的把刀子往他心上扎,褚子寒不由的恼羞成怒,却又不得不往下压了压火气,他还没把虞兮娇娶进门,现在还得奉迎着她,等他日虞兮娇进门,他一定让她明白什么夫纲大于天…… 狠狠的收敛起眼中的怒意,褚子寒道:“虞三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知道宣平侯和我父亲现在都出了事情,一起被皇上责罚,可能我们两个现在的亲事,已经送到皇上处,没多久,皇上就会赐婚。” “赐婚?”虞兮娇望着他,笑了,到这个时候褚子寒还在希望这个,这应当也是信康伯今天和父亲闹得起来的原因吧。 赐婚,这可真是一个好法子,皇上出面赐婚,这亲事就是十拿十稳,谁也违反不了了。 “对,赐婚,我们两家都是勋爵,宣平侯之前也是同意的,不管现在是为了什么原因不同意,或者其他的事情,终究是两家自己的事情,皇上会看在信康伯府和宣平侯府的份上,给我们两家赐婚的。” 褚子寒道。 结果虽然大出意料,但这事情算是捅到了皇上面前,表哥答应过自己,必然会请皇后娘娘去劝说皇上,只要皇上松了口,这事就算是不成也得成了。 “虞三姑娘,我此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也是先通知虞三姑娘做好准备,免得到会皇命过来,虞三姑娘抗旨就不好了。”褚子寒冷声道,“你放心,你若嫁进信康伯府,我必不会委屈你,以往的事情都过去了,不管是虞兰萱还是其他人,我都不曾真正在意过……” 都不曾在意? 还真是好笑,和虞兰燕两个亲亲我我,最后还闹出那么不堪的事情,现在居然说都不曾在意,虞兰燕若是听到怕是真的要疯了! 虞兮娇心头冷笑,褚子寒还真的说得出口,这是想在旨意下来前,先过来通风报信,顺便在自家这里刷个好感,免得自己到祖母处闹,神母又到宫里闹,最后不一定能闹出什么事情。 褚子寒自己不正,根子上不干净,就怕闹大了,带出一些以往的旧事。 当然也可能怕圣旨还没下来,祖母就去宫里闹,那这门亲事还真不一定能成,先来自己这里刷足好感,甚至可能给自己许下所有的好处,让自己先软化,只要自己不再闹,父亲和祖母那里就不足为惧。 不得不说褚子寒看的很真,这件事情要闹还是不闹,还真的是从虞兮娇这里论起来的。 “褚世子,我若是兰萱县君,你觉得现在会如何?” 褚子寒一愣。 “我若是兰萱县君,必恨当时许亲之事。” “我若是兰萱县君,必觉得所托非人,黄泉路上,还有人拦着棺椁,脏了轮回之路。” “信康伯府配不上当时的征远侯府,强要许亲,害了整个征远侯府,而今的信康伯府也配不上宣平侯府,真不知道信康伯世子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说父亲会把我许配给你?” 虞兮娇连声耻笑道,这话只差指着褚子寒的脸说他不配了。 他配不上虞兰萱,他也配不上虞兮娇。 表面上风光雯月,实际阴险恶毒的卑鄙小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情,陷害一切可以陷害的人,甚至于踩着所有人的鲜血,一步步的往上爬,究其恶毒之处,更甚于虞兰燕和宁氏。 虞兮娇说完,蓦的站了起来,“信康伯世子,此话言尽于此,若你再纠缠,宣平侯府必不会轻饶。” 说完,冷笑一声,就往外走。 褚子寒就算再好的涵养,这时候也忍不下去,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阴狠的落在虞兮娇的背影上:“虞三姑娘,你记得现在说的话。” 他日,他把人娶进来,必然千般折磨。 虞兮娇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理会,对他全然无视,而后消失在门口,褚子寒气的手脚冰凉,他还有最后一分理智,知道这里是宣平侯府,脸色铁青,全身气的绷紧,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门外传来“哎呀”,“哐当”的声音…… 第四百零一章、周夫人坦白 门口爬着一个丫环,偷听里面的说话,虞兮娇出来的突然,这丫环反应不及时,被重重的撞翻在地。 “三……三姑娘。”丫环就势跪倒在地上。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周夫人急匆匆的出现在门外,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她紧赶慢赶的回来,就怕出什么事情。 “周夫人,她躲在门外偷听。”虞兮娇抬起目光,看了看满脸焦急不安的周夫人,缓声道。 周夫人脸色大变:“三姑娘放心,我马上查问此事。” “有劳周夫人。”虞兮娇点点头,转身欲走。 “三姑娘,信康伯世子……”周夫人急忙叫住她,偏头往正厅方向看了看,暗示里面的信康伯世子。 “周夫人,信康伯世子是为了父亲之事来的,以后这事不必再找我。”虞兮娇微微一笑,眸色从容的看向周夫人。 “是……我明白,我知道了。”周夫人眼神慌乱游移。 虞兮娇抬步往外走,周夫人站定平静了一下呼吸。 “夫人?”跟在她身边的丫环低声提醒她道,正厅的门口处褚子寒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看着虽然平静,眼底却有几分阴鸷。 “周夫人。” “信康伯世子。”周夫人忙收敛起心中的千头万绪,侧身一礼。 “周夫人客气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褚子寒努力平复着心情,缓声道。 “信康伯世子请。”周夫人道。 褚子寒面色冷凝,转身大步离开。 周夫人的眉头紧紧的纠结了起来。 “夫人?”丫环再一次提醒,周夫人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肩膀松垮了下来,身子摇晃了一下,丫环急忙伸手扶住。 “扶我进去。”周夫人喃喃的道。 丫环用力扶着她进到屋子,而后在椅子上坐下。 周夫人捂着胸口喘了两下,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没开口,丫环也不敢说话,好半响周夫人才睁开眼睛,:“我……是不是错了?” “夫人,三姑娘知道恐怕会生气的。”丫环香翠点头,“赵公子其实没什么事。” 夫人原本不离开,要在这里陪着三姑娘见客的,必竟三姑娘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单独在客厅里见一个外男,总是有些不太方便,若有夫人在边上相陪会好一些。 可没曾想婆子来报赵公子突然晕倒了,夫人一边请大夫,一边急忙过去看赵公子。 这事还不能说,三姑娘不喜赵公子,之前已经明明白白的对夫人表示过了。 “表哥好好的突然间就晕倒了,大夫现在还在替他看着,我又不得不回来。”周夫人眼眶红了,眼泪落了下来,事情太多,觉得焦头烂额,方才居然还有一个丫环偷听被抓住,周夫人更觉得焦虑、烦燥。 “夫人,赵公子处奴婢一会就去问,您先别急。”香翠道,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表公子,香翠其实是不认同的。 这位表公子看着很是文雅讲礼数,可香翠就是觉得有时候他这话说的,听起来别有几分意味在里面。 “表哥在京中就只有我一个亲人,如果他真的有事……”周夫人六神无主,手捏着帕子抹起了眼泪。 “夫人,奴婢想问您一句话。”香翠叹了一口,她跟着周夫人日久,又是周夫人的心腹,有些话她觉得不得不说。 “你说就是。”周夫人道。 “夫人,今天的事情您一会还是自己对三姑娘说明白的好,若是让三姑娘自己查出不妥当,别说是表公子,恐怕您也会受牵累。”香翠道。 “可是,表哥他真的出了事情……”周夫人眼泪又落了下来。 “夫人,表公子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情,我们暂不说,奴婢就问您方才过去有什么用了吗?”香翠一脸正色的道。 府里的情景香翠都看在眼中,具体如何她只是一个丫环,并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自打三姑娘回京之后,自家夫人是得了利的,从一个病的几乎起不了身的姨娘,变成了总管着宣平侯府内务的夫人。 夫人身上的变化几乎是翻天覆地的。 香翠很感谢能拉夫人一把的三姑娘,方才夫人离开的时候,她就想把夫人拉住,无奈那时候夫人急的乱了心神,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一心想去看看表公子。 “不看看,我……不放心。”周夫人低下头。 “夫人现在放心了,可是三姑娘这里却出了事情,夫人知道信康伯世子上门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点名要见三姑娘,为什么方才还有丫环在门口偷听,信康伯世子走的时候奴婢看着没什么好脸色。” 香翠把所有的疑问都提了出来,每一个疑问都表示事情不简单。 无缘无故,信康伯世子绝对不会求见自家三姑娘,更不会有丫环躲在门外偷听,这丫环香翠认识,就只是一个粗使的丫环罢了,哪来那么大的胆气,敢偷听三姑娘说话。 “我……”周夫人无言以对,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隐隐觉得不安。 “夫人,应当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您现在趁着三姑娘才回去,还没有问清楚您去了哪里,早早的去对三姑娘说明白,顺便也问问出了什么事情。”香翠给周夫人出主意道,以前夫人也是个有主意的,似乎这位赵公子来了之后,夫人就变得有些不同。 “我现在就去?”周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松了又紧了。 “对,您快些去。”香翠肯定的道。 见她如此肯定周夫人平了平气,站起来:“我们去瑶水阁。” 瑶水阁里,虞兮娇才回到正屋坐下,就听到说周夫人来了,沉默了一下后,让晴月把周夫人请进来。 “三姑娘,方才是我的不是,原本我在厅房陪着信康伯世子的,突然有婆子来禀报我表哥晕倒了,我这才匆匆过去看看的。”周夫人一进门就对虞兮娇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虞兮娇沉默的听完之后,微微一笑:“周夫人,我再去请一位府里常请的大夫过来,可好?既然是晕倒了肯定不是小事,特别还是一个男子。” “好,好,多谢三姑娘,多谢三姑娘。”周夫人眼眶又红了,方才过来的时候,是准备受三姑娘斥责的,没想到三姑娘不但没说她,还替她再请一位大夫。 方才请的大夫还是就近请的,听小厮说他才出门就遇上了,焦急之下就把人先请进来。 “周夫人,令表哥处,我会让大管家多注意的,这段时间周夫人还是不要过去,先问清楚后再说,父亲处可能得麻烦周夫人多照顾了。”虞兮娇道。 “侯爷……出什么事了?”周夫人一愣后,声音颤抖起来。 “父亲今天和信康伯在宫里打起来,可能会受罚,我一会请大夫过来,若父亲回来先看父亲的,若父亲没事,就去看令表兄。” 虞兮娇安排道。 “好,好。”周夫人已经被这个消息震的慌了神,抹着眼泪连声道,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离开了,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幸好自己听了香翠的话,否则可能就真的误了事情,听了这个消息,她哪里还坐得住,“三姑娘,我先去外面候着。” 说着站起身就走。 看着周夫人急切而匆忙的样子,虞兮娇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头,方才在看到丫环偷听的时候,她是有恼意的,但现在看到这样的周夫人,又极无奈。 大夫她已经派人去请了,父亲这一顿打可能逃不掉,就不知道会打的如何,父亲之前的伤势还没好。 “叫徐嬷嬷进来,让她去找大管事准备抬床。”虞兮娇吩咐晴月道,她怕周夫人没想到父亲伤的太重。 “奴婢现在就去。”晴月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忙道,急匆匆退了出去。 虞兮娇又揉了揉眉头,褚子寒不足为虑,倒是府里住着的这位表公子很有意思,居然在这个时候“病”了,而且还是晕过去的,这来的还正是巧。 “姑娘,徐嬷嬷过去了。”晴月重新挑帘子进来。 “去查一下,今天有没有谁去找这位表公子,或者找了表公子身边的小厮。”虞兮娇道,府外的事情未了结,府内又有事情,内忧外患,这位表公子绝对有事情。 “奴婢现在就去查。”晴月点头,但又担忧的道,“可是信康伯世子会不会……又闹出新的事情?” “明月已经在安排了,他现在自顾不瑕。”虞兮娇冷笑,目光幽深不见底。 褚子寒气冲冲的离开宣平侯府,在马车上狠狠的一跺脚,脸色阴沉可怖。 “世子,我们现在回府吗?”小厮小心翼翼的问道。 “回府去。”褚子寒冷声道,目光从车窗看向外面的宣平侯府,他就不信一个小女子敢真的跟他顶。 两家的亲事不认也得认,就算最后不成,虞兮娇的名声也没了,以后更不要想嫁一个好的:“找人去市井宣扬两家的亲事,就说两家已经有口头婚约,如今宣平侯府想另攀高枝,想毁口头婚约。” 不嫁自己也别想嫁给什么好的。 褚子寒冷笑。 “奴才现在就去办。”小厮伶俐的从马车上下来。 马车转到宣平侯府面前的大街上,汇入人群中,小厮等马车离开,也转身抬步往前走,没想到才到转弯处,对面冲过来一个女子,还没等小厮看清楚,两个人就撞上了…… 第四百零二章、所谓的信物 褚子寒怒匆匆回府,才下马车就看到信康伯夫人身边的婆子等在马车前,看到他下来,急忙道:“世子,您可回来了,夫人正等您回去。” “什么事?”褚子寒大步往里走。 “有一些事情,夫人想跟您商量。”婆子谨慎的道。 褚子寒没再追问,脚下加快往后院母亲处过去,心里隐隐不安,自己去宣平侯府的事情,母亲是知道的,现在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儿子过来,信康伯夫人忙挥挥手,屋内的丫环、婆子都退了下去。 “寒儿,不好了。”信康伯夫人满脸惊悸,脸色苍白。 “母亲,又有什么事情?”褚子寒还算稳得住,掀起衣裳在椅子上坐下。 “你以前是不是给虞兰燕写过信?”信康伯夫人急切的问道,“那种私底下写的信?” “母亲……这是何意?”褚子寒反问。 “府外都在说你写给虞兰燕的信落到大理寺的手中,说是……说是你和虞兰燕两个早有私情,以往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在和虞兰萱定亲的期间,就和虞兰燕在一处,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信康伯夫人脸色惨白,手脚哆嗦。 “什么?”褚子寒觉得自己没听明白,整个人僵住。 “你是不是给虞兰燕写过信,现在落在大理寺的手中,听说是在归还的嫁妆里的,虞兰燕留下的。”信康伯夫人喘着粗气道。 “我……” “你到底有没有写过信,有没有留在虞兰燕的手中?”信康伯夫人一看儿子的样子,急的站了起来。 “母亲,那些信我都已经收起来了。”褚子寒一怔后,忙道,虞兰燕出事之后,褚子寒就向虞兰燕讨要过那些信。 草草的看了几眼后,几封重要的信都在,就一把火当场烧了。 “你当时看全了吗?一封封的看的?”信康伯夫人切的团团转。 “我……”褚子寒僵住,他是看了的,而且重要的几封信都是一一看的,至于其他的就草草的看过,之后大致的点了点,数量是对的。 褚子寒向来谨慎,信的数量也都是记录在书房的,总体在,重要的都在,其他的也只稍稍点个数。 “没一封封看,对不对?”看他这样子,信康伯夫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虞兰燕这个小贱人,就不是什么好的,当初你怎么就会相中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现在就算不在了,居然还闹出这种事情,她……她这完全是要把你拖下水,把你拖死。” 信康伯夫人说完坐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母亲,您先别急,这消息是哪来的,怎么就有这消息的?”褚子寒烦燥的摇了摇手,他才让人去传和宣平侯府的事情,怎么就出了虞兰燕的事情。 当初虞兰燕偷偷离开府里,原本说好是由人过来接虞兰燕离开的,之后的事情和信康伯府无关。 褚子寒隔了几天也去查过那一处院子,人早就不在,应当是被带走,至于去了哪里,褚子寒不关心,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让虞兰燕回来,褚子寒也不关心,在他这里虞兰燕也算是一个死人了。 一个已死之人,他还计较什么。 没想到,却在他想娶虞兮娇的时候,又冒出这事,褚子寒深深觉得不好,时机这么巧? “大理寺……大理寺来人的,问起这信的事情。”信康伯夫人抹着眼泪道。 “方才过来的?”褚子寒一愣,他去往宣平侯府的时候。 “对,你才走,大理寺的人就过来查此事,此事关乎到行刺齐王世子的事情,说他们不能疏忽。”信康伯夫人气恼的抹了一把眼泪,“分明是我们府上和征远侯府的亲事,怎么就跟齐王世子扯上关系,这种事情扯上了齐王世子,哪里还瞒得住!” “也怪你,当时相中谁不好,偏偏相中虞兰燕这个下贱的,她们家就没什么好货色,她不是好东西,她那母亲和姐姐都不是什么好的,你之前还说她那个姐姐将来无限可能,可能什么?连死人的东西都偷盗?” 信康伯夫人越想越觉得委屈,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褚子寒心烦意乱,耳边还有信康伯夫人呜呜的哭声,更觉烦燥,蓦的站了起来:“母亲,我去外面查问一下。” 说完也不待信康伯夫人回答,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等到了外面,定了定神,这才找管事的去打听。 皇宫御书房里,不只皇上在,皇后娘娘也正巧过来送钝汤,也就一并留下来听了。 端王、勇王、齐王世子都在,跟着一起的还有两位相爷。 当中跪着的是信康伯和虞瑞文。 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撕扯过,衣袍零乱,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可见下手都没少照着脸上来。 “宣平侯要和你们府上结亲?”听他们把事情的经过说完,皇上沉着脸问道。 “对,宣平侯明明是同意的,之前为臣还带着臣儿也一起过去,宣平侯还让臣儿去院子里走走,说不定就遇到虞三姑娘,两个人也可以先说说话,见见面。”信康伯大声的指控道,这会他也是豁出去了。 反正他们家是儿子,虞瑞文的女儿名声毁了,还能嫁给谁。 不得不说,信康伯和他儿子还真是一对好父子,现在的想法也是一模一样。 听他说的有理有据,皇上又转向虞瑞文:“宣平侯,是这个意思吗?” “皇上,信康伯一派胡言,他那个儿子,还不知道和征远侯府是怎么回事,为臣就算是再不着调,也不可能把女儿推入这么一个火坑,那一日信康伯是来为臣府上,但说的是为臣父亲和老信康伯的事情,信康伯说他父亲当时救了为臣父亲的命,为臣看世子无事,就让他到院子里走走。” “皇上,宣平侯胡说,为臣有凭证,当时虞三姑娘给了寒儿的凭证。”信康伯急了,大声的道。 “在哪里,呈上来。”皇后开口道。 “是,为臣今天带着,原本就是要对宣平侯说此事,哪料想宣平侯二话不说就打了为臣一拳。”信康伯气恼的道,伸手往袖口处取香囊,他今天进宫特意带着,就是预防有变。 香囊呈上,看着简单之极的香囊,皇后翻了翻,眉头皱起:“信康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禀皇后娘娘,香囊上面有的,有一个字,皇后娘娘请看。”信康伯自信的道,儿子带回府的时候,他还特意看过,对宣平侯府的这位虞三姑娘很是看不上。 小小年纪,就对第一次相看的男子送出香囊,可见就不是一个好的,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信康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家儿子娶虞兮娇。 “这……有什么?”皇后细眯了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而后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也看了看,也没看出一些端倪,然后摇了摇头:“信康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怎么就说是宣平侯府三姑娘的。” “这……怎么可能没有?”信康伯愣住了。 “上面应当有什么?”皇后不解的问道。 “上面绣了一个字,虞三姑娘的一个字,是虞三姑娘特意送给寒儿,当信物的。”信康伯声音颤抖了一下,脸色蓦的变得苍白。 “皇上,为臣想看看这个香囊。”虞瑞文狠狠的瞪了信康伯一眼,向上面磕了个头。 皇上点头,一个内侍拿着香囊下来。 虞瑞文恭敬接过香囊,仔细看了看之后,忽然冷笑道:“宣平侯,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香囊,不会是瞒着信康伯夫人从哪等地方偷来的,现如今却诬陷在我女儿身上,你那儿子,也不看看谁家敢嫁,娶了人家就把征远侯府全毁了,如今这是想毁了我们宣平侯府?” “宣平侯,你别胡说。”这话说的极重,直接表示褚子寒就是一个祸星,信康伯也急了,“这是你府上的三姑娘送给我儿子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们府上的三姑娘。” 反正说了,这会就不管一切的往宣平侯府泼脏水。 “我女儿会看上你们那个不知检点的祸星?就冲你们败了征远侯府一家,就冲你儿子拿了虞兰萱的嫁,娶的却是虞兰燕,我女儿就看不上,当初在长街上,我女儿当着你儿子让你儿子难堪,如今还会送你儿子香囊,信康伯,我看你是发晕了。” 虞瑞文嘲讽道。 “大家都先别吵,这件事情得好好说说清楚。”皇后出面打圆场,“既然是结亲的事情,不管如何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闹成这样子大家都难看。” 皇上脸色沉冷,目光凌厉的看向下面跪着的两个,不发一言。 “是,为臣遵旨。”信康伯虽然气的全身发抖,还是按捺下怒意。 “皇后娘娘,为臣受不了这个气,他那个儿子是什么货色,所有人都知道,偏偏还装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他那个样子,还想配为臣的女儿,想晕头了。”虞瑞文气的怒瞪着信康伯,恨的咬牙切齿。 “宣平侯,难不成本宫的话还做不得数?本宫……”皇后脸色冷了下来。 “哐当!”茶几倾翻在地,皇后吓的住了嘴,所有人都看侧方看去…… 第四百零三章、本宫只是适逢其会 “皇伯父,为臣不小心踢翻了茶几,还望皇伯父见谅。”封煜不慌不忙的抬头,微微一笑,道。 内侍总管忙一挥手,几个内侍过去收拾翻倒的茶几。 “皇伯父,为臣到现在听明白了,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说吧!”皇上开口,不管是当讲不当讲,看他的样子都是要讲的,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子,皇上也很烦燥,特别是封煜一直在边上坐着,这模样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皇伯父应当知道为臣的事情,也知道为臣和宣平侯府的事情,这位什么信康伯世子是什么人,哪里冒出来的?这是打算想让为臣不好过了?”封煜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胡说什么,信康伯是国之重臣。”皇上低斥道,生怕他说出更难听的话,大家下不了台,“你腿脚不好,先回去休息,放心,有朕在。” “皇伯父,不是为臣不相信您,不过您看,这事原本闹到您这里来,现在却是皇后娘娘在主持,看这样子这什么信康伯是想到皇后娘娘前告状,让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半点没把皇伯父放在心上。” 封煜笑了。 一句话不只信康伯变了脸色,皇后的脸色也大变。 “齐王世子,本宫正巧是适逢其会,听着是内院之事,忙着处理一番。”皇后忙开口解释。 “皇后说的是内院之事,为臣却觉得是朝堂之事。”封煜冷笑,目光看向上面坐着的一帝一后,“为臣之前是什么想法,皇祖母知道,皇伯父和皇后娘娘也知道,只是这事还没有公布,居然冒出这么一个东西,还诬陷宣平侯,皇后觉得这是内院之事?” “可能是一个误会。”皇后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误会?,这不是误会!”封煜摇了摇头,“征远侯府和行刺为臣的刺客一直有关系,这事信康伯府也牵扯在内,如今不过是听说为臣的心愿,故意破坏为臣的事情,其心可诛。” 封煜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全身绷紧的信康伯:“皇伯父,为臣请您把信康伯府一家下狱,让他们交待这件事情是谁指使的,是谁想让为臣不适,是谁想让为臣和皇伯父离心,还有谁在里面暗中搅局?” 话说到后来,声音阴鸷了下来,原本清朗的笑意变得阴寒,“就凭信康伯一家的所作所来,灭满门也不差。” 所谓离心,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大了…… “皇……皇上,为臣没有。”信康伯骇的软倒在地,急切的道。 这么大的帽子压下来,他撑不住了。 “你没有?你不是早听说我和宣平侯府的关系?不是早知道我的心意,现在就是来破坏的,让你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儿子来破坏本世子的亲事?本世子的亲事是经过太后、皇上和皇后同意的,你以为凭着你三言二语和一个不知所谓的香囊,就可以坏了本世子的亲事?” “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封煜继续问道,伸手在轮椅的围栏上敲了敲,“是谁在背后指使你,那些刺客何在,从你们信康伯府逃走后去了哪里?你这个儿子又在里面担了什么角色?” “为臣……为臣……”信康伯全身颤抖。 “齐王世子,此事应当……不会吧?”皇后开口救了他,柔和的看向封煜,笑道。 “皇后的意思是什么?是觉得宣平侯府一家女许两家,还是说宣平侯会看得中信康伯世子,却看不中为臣?”封煜挑起俊眼看向皇后,大大方方的道。 封煜的事情,在场的几个都是知道的,这事现在基本上已经同意,皇上再压一压,也是压一下封煜的锐气,同样也是希望安和大长公主强烈反对。 “皇上,为臣根本不可能看上信康伯世子,他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有封煜相帮,虞瑞文松了一口气,他真是恨毒了信康伯,母亲和小女儿说的果然没错,信康伯就是包藏了祸心。 “皇伯父,您看,明明宣平侯看不上他,看上我,他们还这么纠缠,又闹的这么厉害,甚至还闹到皇伯父面前,这是吃准了有人会帮他们撑腰,有人会为他们做主,皇伯父,您帮为臣查一查,到底是谁给了他们狗胆,敢做这种事情。” 封煜大声的道。 谁帮了信康伯府? 方才帮着信康伯最多的就是皇后,方才不觉得什么,而今突然觉得皇后来的巧了一些,这件事情原本和皇后没关系的。 “皇上,臣妾后宫还有事情,就先告退。”皇后站起身,柔声道。 事到如今她再留下已经没什么用。 香囊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不说,封煜的反应还这么大,皇后如果再维护就显得刻意了一些,她更没想到的是齐王世子居然真的铁了心的要娶。 看在女儿的份上,皇上做到这一步已经觉得可以了,再说下去就会影响己身了,在后宫这么多年,皇后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才不会引起皇上的怒意,方才她的确有些失态。 “去吧!”皇上狐疑的看了一眼皇后,摆摆手。 皇后告退下去,带着人离开。 “皇伯父,信康伯府肯定和行刺为臣的刺客有关系,之前为臣还只是猜测,而今却是肯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为臣做对,分明就是故意搅局,移开为臣和皇伯父的目光,不知道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封煜继续指责。 “皇上,为臣不敢。”信康伯世子用力的向上磕头,声音颤抖的道,“为臣实不知和齐王世子有关系……还请皇上明查。” 事到如今信康伯也已经听出一些端倪,这事居然跟齐王世子有关系,听这意思齐王世子要娶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 这事信康伯不知道,他哪里知道这种事情,这会已经慌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知道大势已去,如果早知道齐王世子有这个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和宣平侯府结亲的想法。 儿子知道吗? 儿子一定不知道此事的。 他现在庆幸的是当时拿出来的香囊不是这位虞三姑娘的,否则这事更加难了,打架的时候人多,被的换走了吗? 信康伯和宣平侯两人在宫门前打架,两个人各打了一顿,以儆效尤,至于事情的起因只说是一个误会,是宣平侯误会了信康伯,信康伯不但被多打了十下,而且还要赔偿宣平侯府,至于亲事一说,没有大肆宣扬。 信康伯被打了个半死回去,宣平侯少受了几杖,不过他之前伤着,如今也算是伤上加伤,从轿子里出来时,两股战战,鲜血染湿了裤腿。 等在门口的大管家,一看虞瑞文过来,忙把他扶到抬床上。 大夫已经准备好了,虞瑞文一过来,就先上手探脉,伤药之类的也准备齐全,待给虞瑞文重新梳洗过,上完药。 等收拾好一切,虞兮娇才进去拜见。 虞瑞文虽然被打了,心情还不错,看到小女儿进来,脸上还露出一些笑意。 虞兮娇上前行礼。 “父亲,您伤的如何?” “无碍,信康伯老小子才打的才叫厉害,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被打,看着可怜啊,生生的打晕过去。”虞瑞文得意洋洋的道。 “父亲,您伤的也不轻。”虞兮娇无奈的看着虞瑞文笑的得意的脸,还真是没眼看。 “我伤的不重,反正没事,在家躺着养几天就行,这老小子居然真的在皇上面前,说您和他那儿子有婚约,还拿出了一个香囊,说是你给他儿子的,还真的以为他儿子是什么好的,觉得谁都会看上他儿子。” 虞瑞文伸手指指着信康伯府骂道。 那个香囊别说上面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女儿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香囊?什么香囊?”虞兮娇诧异的问道。 “说是你的香囊,拿给皇上看的,没什么记号,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后来又说他是误会了,说是在儿子衣袖里找到的,以为是你给他儿子的,觉得两家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原本要和我说的。” 虞瑞文冷笑道。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虞兮娇柔声问道。 “幸好还有齐王世子,如果不是齐王世子,说不定还真的让那老小子钻了空子,坏了我儿的名声。”虞瑞文恨声道,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个香囊,这东西他可以肯定不是女儿的,但架不住别人乱猜,到时候坏的就是女儿的名声。 钱丽贞的事情,已经让女儿的命格让人猜疑,因为钱老夫人的关系,自己得给钱丽贞留一条路,没把钱丽贞直接钉死,以至于女儿的名声受损,这一次虞瑞文拼尽了全力,也得维护小女儿。 虽然挨了打,虞瑞文心情不错,皇上也没把真正的原由公布出去,女儿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多谢父亲。”虞兮娇嫣然一笑。 虞瑞文摇了摇手:“这不算什么,原本就是为父应当做的,只是……” 话说到这里,虞瑞文心虚的看了看小女儿,“只是当时事出突然,幸好齐王世子站在为父这一边,如果不是齐王世子,这事还不会这么简单,当时皇后娘娘也在,还站在那老小子一边,如果不是齐王世子……” 看着小女儿清澈的水眸,虞瑞文觉得说不下去了,他当时就真的是一时冲动…… 第四百零四章、废世子之位 一看虞瑞文的样子,虞兮娇就知道有意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眸色若水的看着虞瑞文:“父亲,有什么意外吗?” “有……是有一些。”虞瑞文干笑道。 “父亲说就是,女儿听着。”虞兮娇柔婉的道。 “当时情况紧急,我又……一心要把这老小子压下去,就借着齐王世子的话说了……就后来,也说齐王世子人品极好,各方面都超过信康伯世子,说你要嫁就嫁齐王世子,怎么也不可能嫁信康伯世子。” 虞瑞文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小女儿的脸色。 见小女儿脸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真的就是话赶话,我当时是真的恨不得把个老小子给打死打残了事,一时间意气用事,就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其实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还有你祖母,在你祖母面前,我说的话从来就是不作数的。” “父亲,亲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若真的是齐王世子,其实也好。”虞兮娇替虞瑞文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水温正好,虞瑞文接过喝了几口,犹豫的问道:“娇儿真的觉得齐王世子还好?” “至少比这个陷害人的信康伯世子好,不是吗?”虞兮娇反问。 “那是自然,信康伯府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他父亲不是好的,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把征远侯府害惨了,如今又想害我们府上。”虞瑞文愤愤不平的道,把茶杯递给小女儿。 虞兮娇接过,放在桌上。 “父亲,您好好养伤,如今事情怎么样,也不是您说了算的,齐王世子的亲事,他自己也恐怕做不了主,还得皇上、太后娘娘拿主意。”虞兮娇弯唇笑道。 这话安抚了虞瑞文,打了之后他心里最不安的就是这事,生怕女儿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许配给齐王世子。 打心里说,他是不愿意小女儿嫁给齐王世子的,可现在这事也算是挑明了,虞瑞文觉得恐怕这事还得成。 以往他装做不知道还行,现在他也算是给了一句准话,也表示对齐王世子满意,这以后如果亲事真的下来,他也没办法拒了。 一想到小女儿可能会嫁进齐王府,这以后的日子还不定怎么样,可能安稳不了,虞瑞文心头就大痛,挥挥手让女儿先回去,他要好好休息。 看着父亲突然之间又像是斗败的公鸡似的,虞兮娇笑了,也没打扰到他休息,轻手轻脚的退出。 门外周夫人候着,看到她出来,忙上前问道,“侯爷如何了?” “夫人放心,父亲没大事,您好好照看着就行。”虞兮娇道。 “好,我知道。”周夫人点头,匆忙就要进去。 “夫人。”虞兮娇唤住了她,“方才大夫去给令表兄看过,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知道令表兄怎么会突然之间晕过去,没有什么神思困顿也没什么劳累过度。”虞兮娇一双盈盈的水眸,若水而平静,就这么看着周夫人。 请来的大夫是府里常看的,才过来虞瑞文就到了,先给虞瑞文看过,才去给赵安再探脉,这话是方才大管事传过来的。 周夫人脸色暴红,结巴了一下:“这……之前的大夫,怎么会神思困顿,又一路劳累,才……才会如此。”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再选其他的大夫看看。方才这大夫,大管家说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会正好就在府门前出现,夫人,以后这种不知根底的大夫,最好不要请。” 虞兮娇道,说完对着周夫人侧身一礼,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看到虞玉熙带着人过来,两个人正面遇上,虞兮娇停住脚步,长睫下眸色淡冷。 “听说是你的事情连累了父亲?”虞玉熙停住脚步,目光不善的问道。 “二姐是从哪里听来的,钱老夫人?”虞兮娇反问道。 虞玉熙冷哼一声:“父亲的身份就是我们的身份,我劝你还是不要让父亲多担责,若父亲真的有什么不好,我必不会放过你。” “二姐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话,二姐以后进了端王府,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连累到宣平侯府,否则同样的话送给二姐。”虞兮娇笑了,精致的容貌若花开般娇媚。 虞玉熙怎么听不出她的语带双关,气的脸都青了,想起自家外祖母的话,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兮娇,从她身边径直走过。 虞兮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钱老夫人进府,赵安晕倒,周夫人匆匆离开,独留下褚子寒一人…… 有些事情有影可寻,却没什么证据…… 不过,就算褚子寒算计什么,虞兰燕的事情让他百口莫辩,这会也不会有心思再暗算自己。 同样是回府,虞瑞文至少回府后还能自己下轿,信康伯是晕着回去的,鲜血淋漓不说,回到府里马上请大夫,据说差一点点没救回来,说起缘由,只知道两个人在宫里打架,事故的起因是信康伯。 信康伯挑衅宣平侯,所以最后不但多打,而且还罚了信康伯。 在宫里打架,还真不是找死,许多人都觉得信康伯胆子大如天,虞瑞文做这种事情还说的过去,偏偏信康伯不知死活,也敢这么干,不是找死是什么。 当时在场的官僚连猜带蒙,觉得这事跟两家的子女有关系,但因为没有明说,大家也只放在心里猜。 而跟着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大理寺传出的消息,这消息居然比信康伯和宣平侯在宫里打架,更让人关注。 一时间压下了两人打架的风头。 大理寺居然找到了褚子寒写给虞兰燕的一封信,一封私信。 两个人什么关系?一个是未婚妻的堂妹,一个是堂姐的夫婿,两个人就算见面也得适当的闭嫌,可偏偏两个人居然私下里有书信来往。 据查案的人说,这信说的暧昧,这话里字内的意思,可都表示两个人绝对不清白。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褚子寒约虞兰燕相见的信,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这是真的,虞兰燕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是褚子寒的。 如果这是真的,褚子寒和虞兰燕两个早早的就有了私情。 如果这是真的,当初褚子寒说是遵从虞兰萱的意思,分明就是为他们两个找理由,踩着前未婚妻的尸骨,和其他女子私通就罢了,还想用前未婚妻的嫁妆,恶毒的令人发指,也无耻的令人发指…… 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都在议论信康伯世子的道貌岸然,都在替虞兰萱觉得不值。 这么一个男人,之前居然还有好名声,居然还说什么情深义重。 那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小姨父的兄弟在大理寺任职。” “肯定是真的,我邻居家的二哥在大理寺的。” “据说大理寺还到信康伯府去求证过。”…… 小道消息一个接一个,都在表明这事是真的,有人气不过甚至去信康伯府门前扔臭菜叶子,烂鸡蛋。 这事如果是真的,这位信康伯世子可真不是人,前未婚妻尸骨未寒,他居然就想着把有私情的女子娶进门。 外面的传言太多,褚子寒听着这些传言脸色剧变,他那日派了小厮原本想出去毁坏虞兮娇名声,却被一个女子撞伤了送回来,现在外面没有虞兮娇半点传言,说的都是自己的话,这会再听到小厮打听来的话,哪里还经受得住。 砸碎了一屋的瓷器。 又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 褚子寒定了定神,忙道:“表哥呢?表哥怎么说?” “表公子不在府里,据说离京几天,有要事办理,说您若有什么事情就先等等。”小厮抹了一把汗道。 先等等? 褚子寒脚下踉跄,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他还怎么等?他能怎么等?完了,全完了,他们府上全完了,父亲伤的那么重,甚至可能残废,而自己终究什么也没留下,一口血吐出,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来…… 大理寺的消息很容易就确认了,信是真的有,上面的日期也很完备,褚子寒写给虞兰燕的。 信康伯府退回征远侯府的嫁妆里的,缝在虞兰燕当时盖着的被子里,不只一封,时间算起来,那个时候虞兰萱还在守孝期间,两个人就已经勾勾搭搭。 这些嫁妆因为齐王世子遇刺封存起来,现在这信自然也得送到大理寺审核,大理寺的官员再次到信康伯府确认此事的时候,褚子寒抵死不认,一直喊冤,说虞兰燕要害他,为了隐藏真正的奸夫,否则这书信为什么会藏到被子里。 但不管褚子寒怎么喊冤,笔迹对过,就是他的。 原本这事只是风月之事,但是扯上齐王世子,那就是公事了,又闹的整个京城的人多知道,再加上虞兰萱的身份不一般,皇上下令削了褚子寒世子之位,信康伯世子之位落到褚子丹身上。 信康伯府又以管教不严,再次受斥责。 原本就圣恩不在,如今一再的发生这种事情,人们在感叹虞兰萱遇人不淑之余,对信康伯府也越发的不看好。 听到皇上对信康伯府的处置,躺床上的虞瑞文松了一口气,差一点点,他就把小女儿给坑了,幸好幸好母亲打醒了自己。 身子往后一靠,正待好好休息,一个小厮进来禀报:“侯爷,明和大长公主过府来探望您。” “谁?”虞瑞文一愣,以为听错了。 第四百零五章、祖母,您怕吗? 明和大长公主是有事而来,对于迎接她的周氏,很是不屑,头高高的抬起,目光不屑的扫过周夫人,气势凌人。 到虞瑞文处,甚至没理会周夫人,直接抢先一步,大步进去,把周夫人甩在后面。 虞瑞文趴在床上,对明和大长公主拱拱手,虚弱不已:“姨母。” 丫环拉过一把椅子,对着床摆置平稳,明和大长公主在椅子上坐下,原本严肃的神情变得慈和几分:“伤的如何?” “还……好。”虞瑞文皱了皱眉头,困难的动了动腿,扯到疼处,额头上立时冒汗。 “怎么就和信康伯撕扯到了?”明和大长公主教训道,“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能相提并论?” “非是我要跟他撕扯,实在是他不够体面。”虞瑞文趴下,不再动弹,眼睛似闭非闭。 “瑞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会看着还算聪明,如今怎么越发的不智起来。”明和大长公主斥责道。 “明和大长公主说的是。”虞瑞文无力的呼延道,怠慢的意思明显。 明和大长公主抿了抿嘴,虞瑞文不顶嘴她也难下口,想了想后道:“听说是你小女儿的亲事问题,不过是一个小女儿,你又不是没儿子,怎么就会闹成这个样子,失了我们皇家的体统。” “大长公主说的是,什么都可能失,就是不能失了皇家的体统。”虞瑞文有气无力之极,一看就没什么精神。 “你啊……”明和大长公主伸手虚指了指虞瑞文,“你就不能让你母亲少操点心,如果不是你这幅样子,你母亲也不会被人一直议论母子不和。” “姨母说的是。”虞瑞文道,眼睛终于抬了抬,“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姨母。” 特意在“姨母”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听起来不但不亲势,反而有几分嘲讽。 “你混说什么。”明和大长公主的脸色一变。 “姨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虞瑞文看着明和大长公主,忽然笑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的。”明和大长公气恼道。 “我知道姨母一直为我们宣平侯府好,为了我们宣平侯府,甚至还搭上了女儿的名声,这么多年,别人说起来……还不得不赞叹几分。”虞瑞文不客气的道,话听着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激的明和大长公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当年的事情再一次被掀出来,她身为大长公主的体面都保持不住。 “虞瑞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和大长公主咬牙问道,她知道虞瑞文是个混不吝的,也知道虞瑞文有气,这么多年,她和安和不亲近,也不到宣平侯府上来,所为者也是当初的事情。 不过现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虞瑞文居然还提。 她一个长辈的过来看望他,他居然还敢计较? “明和大长公主,我累了,您回去吧,恕我不远送。”虞瑞文不在意的翻了翻眼睛,而后趴着闭上,怠慢之意明显。 “虞瑞文,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找你。”明和大长公主气的胸疼,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意,“你知道和齐王世子结亲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姨母知道?”虞瑞文反问。 “我……”明和大长公主伸手按了按胸口,斥责,“这么多年,你就只在朝堂上混日子,还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臣子,是一个臣子,就得忠心为国,哪里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为君分忧。” “姨母说的是,我自不能和姨母相比,姨母才是最有能力的,那就请姨母能者多劳,我这伤估计没有半年下不了地。” 虞瑞文索性一动不动弹的趴着,对于明和大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分毫没放在心上。 “你……你还真是……”明和大长公主被气的倒仰,这些话也算有礼,细品之下全是轻慢,在人前向来被尊敬抬高的明和大长公主承受不住这气,可又不得不忍下气,她今天是为了孙女而来。 “虞瑞文,你二女儿要进端王府,三女儿若再嫁齐王府,将来如何自处?”努力平了平气,明和大长公主心平气和的反问。 “姨母的话,我听不懂,莫如我们一起去见皇上,说说此事?”虞瑞文撑了一把,抬高身子,看着似乎要起身,“大长公主今天说的似是而非的话,我都想让皇上评评理,也让齐王世子听听,这话听着像是另外有话。” 这话是能直接说到皇上和封煜面前的吗? 明和大长公主气的差点给虞瑞文两巴掌,好好把他打醒,就算大家心里明白,有些话也是说不得的,就算她是大长公主也一样。 “虞瑞文,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你不要意气用事,到时候毁的还是你自己的女儿。”明和大长公主语带威胁的道。 “多谢姨母关心,如果姨母没什么事情,就请先回去吧。”虞瑞文又不客气的送客。 明和大长公主再受不了这气,蓦的站起来,气恨的道:“虞瑞文,你一府二个女儿,两个立场,我看你能保住哪一个。” 说完,转身气乎乎就往外走,跟着她进来的一大群丫环、婆子忽拉拉的全退了出去。 门外周夫人上前行礼:“大长公主……” 明和大长公主,对着她冷哼一声,扬头离去,别说只是一个平妻,就算是宣平侯夫人钱氏,在她这里都不算什么,唯有能让明和大长公主高看一眼的,唯有百年谢氏一族的嫡女,可惜虞瑞文是越混越回去。 明和大长公主虽然没理会周夫人,周夫人做为主人和晚辈,却不能不送送,跟在明和大长公主的身后,一起往外行去。 屋内虞瑞文手放松下来,目光看向明和大长公主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年是为了她女儿,如今是为了她孙女,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做的最多的似乎就是为了抢自家府上的亲事,但凡看中自家府上的,都会被抢走,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抢走,若不是明和大长公主,妹妹……又何至于此。 手底用力,眼中的厉色变为煞气。 当年,他无可奈何,如今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二女儿嫁给端王,小女儿嫁给齐王世子,固然不是他所愿,却也不是他现在想退就退出的,但不管如何,就算是拼了性命,他也要护女儿周全。 眼下,他却不知道要何去何从,头趴在床上,心里酸疼,忽然用力捶床而后呜咽起来,他是没用,他是真的没用啊…… 虞兮娇不知道虞瑞文有这么多的纠结痛苦。 秦姑姑过来请她去大长公主府上,一早上坐着马车,她就先过去了。 等见了祖母行过礼之后,看了看祖母的脸色,感觉似乎瘦了,隐隐间还有一些淡淡的檀香。 “祖母,父亲没什么大碍,您放心。”虞兮娇安抚安和大长公主道,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祖母没来探望,却把自己叫过来,应当也是因为父亲的伤势。 “走吧,跟外母去拜拜先祖。”安和大长公主道,站起身先往外走,不想在儿子的事情上多问。 虞兮娇跟在安和大长公主身后。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有佛堂,虞兮娇还曾经被关在佛堂,如今再进去,依然是旧时模样。 秦姑姑给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一起送上三支香,两个人供上香案,虞兮娇跪下给佛像拜了礼后,站起。 安和大长公主许久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佛像边的一个小佛像上。 和大的佛像比起来,这个佛像很小,也很陈旧,上面的彩纹有几处掉了,有些秃,很是不起眼。 在祖母的佛堂看到这么一个小佛像,很让人诧异,以祖母的身份,若是真的喜欢,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个佛像陈旧如此。 她上一次进过佛堂,当时也没注意到这个小佛像,如果不是这个祖母一直盯着这个小佛像看,虞兮娇更会觉得这是哪个婆子不小心留在这里的。 那么小,放置的位置又那么偏,看着又这么陈旧,可偏偏却引得安和大长公主如此在意。 安和大长公主站着许久没说话,好半响才道:“走吧!” 虞兮娇又对着小佛像深深一礼,这才跟着安和大长公主离开。 两个人重新回来后,坐下,丫环送上茶水,安和大长公主挥挥手,只留下秦姑姑,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娇儿,嫁给齐王世子,你愿意吗?”安和大长公主看着面前的小孙女,眸中闪过一丝悲色。 有些事情还真像,仿佛是一个轮回似的,当初她也是这么问的。 最后的结果,却是她痛中之痛,别人只道她尊贵无情,可谁知道她当初也是痛无可痛。 “祖母,齐王世子很危险?”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并不急着回答,柔声问道。 “齐王世子……其志远大。”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小孙女,眸色平静中带着压拟,幽深的几乎要把人溺进去。 其志远大?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轻声问道:“祖母,您怕吗?” “我不怕!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有什么可怕的。”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从虞兮娇的身上转向窗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我只担心你……你自己觉得如何?” 第四百零六章、讨要遗物 “祖母觉得齐王世子可嫁吗?”虞兮娇顿了顿。 “封煜……倒是一个不错的……”安和大长公主缓缓的收回目光,再一次落在小孙女的身上,封煜原本进不了她的眼睛,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动自己。 想着他当时对自己说的话,安和大长公主又沉默了,有些话,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却想听听小孙女自己的想法。 “祖母,既然齐王世子不错,那我就嫁了。”虞兮娇坦然的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亲事。 “他所图……非小。”安和大长公主低声道。 “祖母,您觉得……如何?”虞兮娇一震,伸手指了指皇宫方向,“您觉得征远侯府的事情……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吗?” 最后一句话低若蚊语。 安和大长公主抿了抿唇角,目光幽深之极,似若有万千言词,但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祖母,您放心,齐王世子必竟是齐王世子,也可能一世无忧。”虞兮娇忽然笑了,“若不嫁齐王世子,祖母觉得我现在还能嫁给谁?” 安和大长公主之前虽然被封煜说动,但还在犹豫,也一直没有直接表态,如今虞瑞文这么一闹,此事基本上算是订了。 “将来……若有机会早早的去往齐地。”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伸手捂了捂胸口,此事未必就会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糟。 “祖母,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虞兮娇柔声安抚道,看得出今天的祖母,心絮难宁。 齐王世子的话起初也让安和大长公主大吃一惊,伸出冰冷的手指握住孙女的手指:“齐王曾经是太后最心爱的儿子,许多人都觉得先皇会把皇位传给齐王,可最后齐王出了事情,瘸了腿,齐王妃差点死在那场火中,而后皇位就和齐王失之交臂。” 安和大长公主娓娓道来,眼中带着几分嘲讽:“都说太后娘娘最疼宠小儿子,可这小儿子出事的时候是在宫里,还是她宣的小儿子和小儿媳,齐王妃去往齐地没多久就过世了,独留下齐王世子这么一个嫡子。” 当初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并不清楚,但暗中的传言却是不少,安和大长公主也听到不少。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清心寡情的住着,除了想自家的事情,偶尔也会想起皇家的事情,…… “祖母,您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祖母今天如此反常,眼中时不时的带着忧意,虞兮娇知道是为了自己,笑颜如花的道。 “你那个父亲是真的没用,没把事情早早的处理就算了,还闹到皇上那里,甚至还答应了此事,还真的在皇上面前长了脸。”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小孙女娇媚的脸,心里又痛又怜,忍不住一把怒火又全出在儿子身上。 儿子不争气也是由来已久,明明小的时候也没这么蠢笨的。 “祖母,信康伯府算计我们,父亲若不如此,恐怕之后我的名声更会被带累。”虞兮娇柔声安抚安和大长公主。 “真的愿意嫁给齐王世子?”安和大长公主一脸郑重的看向虞兮娇。 “祖母,我愿意的。”虞兮娇微笑抬眸,没有犹豫。 “明和处一直在肖想齐王世子,若你不愿意也可以借她脱身。”安和大长公主怕虞兮娇觉得自己没法子,又道。 “祖母,我愿意的。”虞兮娇再一次道。 见她如此,安和大长公主点头:“好,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着,你还有祖母,只要祖母在,必会护你周全,可不要……可不要把祖母推开……” 安和大长公主说到最后,声音含悲,当初那个孩子什么事情都自己抗,什么话也没说,到最后无法可想的时候,才想到自己,可已经回天无力。 虞兮娇乖巧应声:“祖母,我会的,祖母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齐王世子也不会有事!” “好,好,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安和大长公主红着眼眶道,都说她一生刚硬,可谁能想到,她一个人在夜里的伤心、悲苦…… 赵安拿着本书,似乎在认真学习,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书是看不进去的。 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好好看书,摸出手中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字,字很端正,看不出是谁写的,但他必竟也是读过书的,总觉得这字看着软弱了些,像是女子的笔迹,这府里还有谁知道自己的事? 宣平侯夫人已经被禁了足,听说院门封了起来,只留下一道小门,还有人守着,这位宣平侯夫人应当是真的被关了起来。 当初的谋算是宣平侯夫人,明明这位夫人已经被关起来,可他在城门处的时候,还是被人拦下,安排好后续的事情,现如今又出现了纸条,那天装病,也是纸条吩咐,这府里还有谁在监看着自己? 是那位二姑娘? 到现在赵安还没见过府里的二姑娘,只知道这位二姑娘是宣平侯夫人的亲女,又是未来的端王侧妃,这身份不管放在那里都不是别人能随意猜测的。 难不成宣平侯夫人手眼通天,就算被关起来,暗中还是能调动人手的?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除了宣平侯夫人,赵安实在不知道还有谁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当初逼着自己离开家乡,而今又安排好自己的所行之事,几乎就在指掌之间,赵安就算有再大的胆,这会也没什么想法了。 “公子,周夫人来了。”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这小厮是宣平府的,他到宣平侯府唯有自己一人,这小厮会不会是宣平侯夫人安排的?赵安不甚明白,但在小厮面前表现的一直很正面。 “请表妹进来。”赵安有气无力的道,想到之前装病时,先前的大夫说的话,这个大夫说的话几乎都说到他的心里。 道出了他昏过去的原因。 但后来的大夫又说的不同,听这意思更像是自己装的,赵安幸好早有准备,既然大夫这么说,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饭也少用了许多,精神萎靡。 周夫人是在虞瑞文睡觉的空闲时,急匆匆的过来看看赵安的,府里事多,再加上虞瑞文打伤,她忙的几乎要跑起来。 “表哥,你没什么事吧?”一进门,周夫人就问道。 “我没什么事,表妹放心。”赵安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无力的道,听这声音就觉得他身体没他说的那么好。 “表哥若是不适,再请大夫进来,给开个药,舒缓舒缓。”周夫人在当中的主位上坐定,皱皱眉头,“表哥一路进京,必是走的急了吧?” “朝行露宿,出门在外,哪都不容易。”赵安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笑道,“侯爷如何了?要不要紧?” “侯爷没什么大事,现在就要好好的养着。”周夫人道。 赵安道:“那就好,那就好,没什么大事就行。”赵安连声道,一脸的欣然,“侯爷没事,表妹就不会有事。” 原来是为了自己,周夫人眼中露出几分感激,她之前也怀疑自家表哥在装,但看他的情形又觉得不像,况且表哥身体不适,还是大夫说的,表哥自打进了宣平侯府,就再没出去过,也不认识京城的大夫。 一个大夫说身体很不好,一个说身体还行,没什么大事。 为了表哥的安全考虑,周夫人觉得更愿意相信前面一个大夫说的,说不定是什么难解之症,表哥的身体才会这么差的。 “表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也小心一些,从我们家里到京城,走这么久的路,表哥一路上可能真的伤了身体,当初父亲的身体也是可以的,没想到一路进京之后,居然会……”周夫人想到自己的父亲,一时间悲从中来。 如果可能,她绝对不会和父亲进京,如果不进京,父亲可能就没事,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在原本的老家,父亲还是有几亩薄田,养活父女两个还是很可以的。 “表妹说的是,表妹,我会小心自己身体的,多谢表妹。”赵安站起来,对着周夫人深深一礼。 周夫人用帕子在眼角抹了抹:“表哥,都是自家亲人,不必如此客套。”周夫人道。 “表妹。”赵安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表哥,请讲。”周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当初舅舅,是不是有一张调养身体的方子的?”赵安想了想道。 “父亲的一些旧物当时都收拾在一处,表哥若是想找,明天我让丫环给你提过来。”周夫人道,她一时想不起那张调养身体的方子。 父亲最后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原本父亲的东西也是留不下的,幸好侯爷怜悯,这些东西当时都替她收拾了,而后也都还给了她,现在都在周夫人的手中,不过周夫人平时也不愿意去看,越看越伤心,越看越觉得难受。 “那就有劳表妹,不过能不能今天?可能还要好好的整理整理,我正巧没什么事情,替舅舅整理也是应当。”赵安一脸喜悦的道。 “好,那我一会就派人送过来。”有人帮着自己整理当然是好事,周夫人连忙道。 两下里就这么说定,一会让丫环把周夫人生父的遗物送过来,让赵安整理,为了避嫌周夫人也不多留,她虽然没怀疑表哥,但更相信三姑娘,说完后就带着人离开。 她身后,赵安的眼眸深幽了行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舅舅的遗物中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是他此行必然要拿到的…… 第四百零七章、香囊是谁的? 终于,等来了一个抱着匣子的丫环。 匣子有一尺来长,锁扣扣上,丫环抱着进来,看着并不沉重,把匣子放在地上,丫环见礼。 “下去吧!”赵安不耐烦的道,走过去自己把匣子从地上抱起。 看了看上面的锁头:“钥匙呢?” “赵公子,这是钥匙。”丫环恭敬的呈上。 “下去。”赵安接过钥匙,看了看丫环道。 丫环倒退几步,向他行了一礼后退下去。 赵安跟着一起到门外,指着墙角一处道:“去那里站着,那边凉快,我翻找的时候可能长一些,你曝晒在大太阳下要许久。” “多谢赵公子。”丫环满脸感激,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往墙角过去,那边有一棵大树,树阴下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见这丫环听话,赵安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想了想之后把窗门虚掩了一下,而后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 没听到任何声音,又开门走出,见那丫环站在树阴下正乘凉,他出门的声音惊动了丫环,丫环原本闲适的姿势立时绷紧:“赵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去厨房给我准备一些糕点,要新鲜的才做起来的那种。”赵安道。 “是,奴婢马上就去。”丫环听话的道,转身往院外走去。 看丫环走的了没了影,赵安这才放心的进屋,把屋门依旧虚掩着,走到桌前,用钥匙打开匣子。 里面其实没多少东西,就几本普通的书,有几件不太值钱的画作,有一些还是舅舅自己画的,还有一份地契,这是老家的房子,当初舅舅走的时候,原本还想打算回来的,老房子现在还在。 虽然不大,但也是一处院子,以后若是回去,倒是可以再用用,不过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候。 一本本书扔出来,一件件画作也拿出,地契拿掉后,果然在角落里找到几张调理的方子。 赵安把方子拿出后,一张张的反过面查看,果然在第三张的时候,发现需要的方子,他就记得在一张方子上。 外祖母给他和周夫人订下了口头婚约,当时是在外祖母的病床前。 母亲和舅舅都在,自己和表妹当时也在的,当时其实是交换了信物的,表妹的珠花,而他的是玉佩。 玉佩的成色还算不错,是赵安祖上传下的,许是知道母亲并不是太愿意,外祖母又担心舅舅过的不好,以后表妹难嫁,随手就拿了一张当时正在调养身子的药方,让母亲和舅舅两个当场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并且还签名,表示这事妥当了。 这张药方由舅舅收起,算是两家订亲的凭证和庚帖,等以后正式的庚帖下来,这张才会作废。 之后外祖母过世,母亲一直拖着没有正式上门提亲,只说再等等,总得等自己和表妹长大一些。 一拖再拖之后,表妹的年纪拖的也大了,舅舅看出母亲不愿意,也动了怒,自然不会主动上门提议此事,后来母亲直言退亲,舅舅把当时自家的玉佩送还了过来,而后就负气带着表妹进京赶考。 连表妹的一对珠花都不要了。 当时简易的庚贴大家自然都没想起来。 舅舅原本就是一个不事生产的读书人,就人情世故上面也欠缺了许多,舅母又是早早的不在的,舅舅一家越发的败落,也是母亲看不上舅舅的原因,有这股子傲气,却没什么本事,最后落的病死京城。 想到舅舅,赵安也不由的长叹一声。 有些事情阴差阳错,其实还真是半点不由人,就如同自己和表妹的亲事,两个人自小虽然是青梅竹马,自己也想过要娶表妹,可后来看舅舅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确如母亲说的,可以找更合适的相配才是。 表妹配不上自己。 但表妹必竟是许过自己的。 手在药方上面摩挲了几下,又翻看了几件舅舅的物件,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一块玉佩上,这块玉佩不是他当初给表妹的玉佩,那块玉佩早就当成订亲之物,送到富家千金府上,之后也没有收回。 但这一块玉佩,他又很眼熟,他怀里也有一块,那是外祖母给舅舅和母亲的,两兄妹各执一块,一对玉佩,不只是样子一样,连上面的络子也相同,只一眼就能让人明白这是一对。 这也和赵安猜想的一样。 这块玉佩,赵安却是没拿,伸手把放出来的物件,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收起,而后重新合上,最后把匣子又锁了起来。 养身方子放入怀中,赵安在椅子上坐下,眉头皱起,这事……他真的要按照那边吩咐的去办? 办了这事,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进京只为求财,可不想为了这连性命都没了。 这事,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赵安注意着虚合的前门,没注意到侧窗外有一双眼睛看着他的动静,看着他把药方拿出,又看着他拿起玉佩看了看,而后一件件的收纳进去,又和原来一样锁起…… 养身方子和玉佩? 一个香囊放置在虞兮娇的面前。 香囊绣的不错,最引人注意的是上面一个“娇”字,一看就知道是名字中有“娇”字的女子所绣。 “姑娘,这是信康伯想呈给皇上的香囊,说是您给信康伯世子所送。”明月气恼的道,这是怀宝偷偷送过来的,并且笑眯眯的表示,这是他们世子的意思。 信康伯和宣平侯在宫门前打架,一看就知道有所持,往日信康伯可不敢做这种事情,封煜当时就让人去探了探信康伯的底,趁着打闹的时候乱成一团,让人顺手就把香囊给偷了,之后又从其他宫女身上随意的给找了个香囊,又给信康伯送入袖中。 打闹的太过激烈,时不时的和宣平侯两个人撞上,又有人劝架,大家拉拉扯扯,就算是后来跟着内侍走的时候,也因为两个人之前打的太厉害,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又有小内侍过来扶了一把。 这里面乱的太多。 至于之后信康伯发现异常,还没说香囊被换之事,封煜就发作了。 而今这个香囊就到了虞兮娇的手中。 “这香囊是新做的,但并不是这几天做的,应当有一月以上,但从未用过。”虞兮娇查看着线头的折痕,被折在里面的钱头处理的很好,从外面并没有半点露头,全掐进了缝隙里,但若说特别好,又说不上。 中规中矩的很,更像是大户人家特意请的绣娘,或者也可能是直接从外面买来的。 虞兮娇自己的香囊是自己绣的,在江南的时候她就喜欢绣制这种小物件,自己身上用的、挂的,还可能送给亲近之人用的,因为喜欢,对于这种在外人看来是小小的差不多的东西,也就能看得出一些细小的不同。 “姑娘,这是早就准备的?”晴月的针线也不错,凑上来看过后道。 “没出钱丽贞的事情之前,信康伯没那个胆量敢肖想我,褚子寒的名声早就毁了一半,就算没有铁证,大家对于他的人品也是很猜疑,况且那会他应当还想当一个一往情深的情种,又岂会马上有心思。” 虞兮娇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香囊,这香囊不是现做的,那就很奇怪了。 “信康伯世子以为钱丽贞的事情后,姑娘的名声有损,这会必不会有人娶姑娘,也就存了心想借此机会和宣平侯府结亲。”明月分析道,“姑娘,这上面的字和绣香囊的时间相仿吗?” “是一个时候的。”虞兮娇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道。 但还有一个疑问,她一时想不明白,捏着香囊又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 “上面的线和绣这个娇字的线是一体的,颜色相仿,大小一样,应当是在绣香囊时完成这个娇字,也就是说这香囊上的字是早早的就有的。”晴月也帮着分析。 “姑娘,那一日信康伯世子到府里来的时候,二姑娘也过去了。”明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道,“会不会是二姑娘早早准备的?” 如果说这府里还有谁对姑娘怀有很深的恶意,又有谁可能动手的,明月觉得这位虞二姑娘最有可能。 这位虞二姑娘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和姑娘不亲近也是因为侯夫人的原因,这事连侯夫人都能理解,更何况他人。 姐妹两个并不亲近,但也不会真吵起来,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样子,已经是最好了。 明月却一直觉得这位二姑娘很阴险,就拿大姑娘的事情来说,好处全是她的,恶名最后落在钱氏的身上,原本应当被斥责的二姑娘,最后没落下半点不好,因为钱氏把所有的事情都担下了。 她依旧是温柔、善良,又全心全心顺从钱氏的二姑娘。 “有可能。”虞兮娇道,又在掌心捏了捏这个香囊,又掂了掂忽尔停下手,吩咐道:“去拿把小剪刀过来。” 晴月利落的转身,去针线包里挑了一个利口的小剪刀,转回身递到虞兮娇面前。 虞兮娇接过小剪刀,捏着香囊的口子,把封口的线一一挑断,而后把封口撕开,看着里面露出来的物件,两个丫头都惊了…… 第四百零八章、谁的名字也带了“娇”字? 一个金锡纸包起来的墨,说墨其实也不是那么像,很薄的一片,算是墨片吧! 如果不是虞兮娇和晴月是从江南来的,还真认不出这物件。 “姑娘,这是聚才香囊?京城居然也有聚才香囊?”晴月已经惊了。 “什么叫聚才香囊?……怎么没听说过?”明月居然是不知道的,看了看晴月又看了看自家主子,诧异的问道。 “聚才香囊,也叫聚财香囊,是江南一带特有之物。”虞兮娇低缓的道,拿起墨片仔细的看了看,居然还是上好的墨,虽然只是这么一小片,价格却也不差,向来得江南文人雅士爱重,长睫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和江南有关系? “江南绣品多,江南的女子绣工也出众,就算不会最有名的双面绣,其他的绣活也都极好,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有一手拿得出的针线活,这种香囊在江南一带极有名,一般人家的女孩子会放几个铜板,富家千金会放几颗金瓜子,像谢氏一般的世家,会放小的笔墨纸砚之类的。” 晴月接下虞兮娇的话,替明月解惑。 “放钱财的叫聚财,放笔墨纸砚的叫聚才,各有各的说法,普通人家是自己做的,富家或世家千金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府里的绣娘做,做完贡在佛堂前一段时间,再收在自己处就行。” “姑娘,这香囊的主人必是一位和江南有关系,否则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出身世家,身份不一般,否则不可能用这么精致的香囊,名字中还带了一个娇字。”听晴月说完,明月归纳道。 虞兮娇笑容淡冷的放下手中的墨片:“而且还是在宣平侯府所得,所以说这香囊必是我的。” 没有刻意加在里面的其他物件,当然也不可能有香艳的词句传出,两个人必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就算再迫不及待,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如果真送出什么过份的香囊,倒显得不真。 在江南谢氏长大的女儿,就算再迫不及待,也不可能如此失礼。 如今,这个度倒是真好! 符合才见面,又一见倾心的样子,含蓄的送出贴身的香囊,打开一看也正常,但其实也让人品出脉脉的情义。 如果不是这个人就是自己,连她都会怀疑这个叫虞兮娇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干了? “姑娘,这香囊不是信康伯世子自己得到的,就是二姑娘送出手的,奴婢觉得二姑娘送出手的可能性更大。”明月细细思量了一下,道。 “为何?”虞兮娇笑问。 “姑娘,您也说了,之前信康伯世子自顾不瑕,也没能力和宣平侯府扯上关系,若不是这一次钱姑娘的事暴发,引得姑娘的名声受损,许多人在观望阶段,都在猜测姑娘的命格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信康伯世子怎么也没脸上门求亲,而这香囊是早早就准备下的。” 明月分析道,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香囊,“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早备下,信康伯世子最近深居简出,信康伯府也没什么特别的人拜访,奴婢因此觉得……二姑娘有可能。” 虽然没什么把握,明月觉得可能性还是超过一半的。 “名字中有娇字的世家千金?”虞兮娇若有所思,守孝三年,许多人已经记不起了,一时间她还真的想不到会是谁。 褚子寒和虞玉熙交往的,最起码也是世家千金。 褚子寒身边以往有带“娇”字的表姐妹吗?但又不太像,若是为了直指自己,那这个人应当不是褚子寒身边的人。 如果是虞玉熙,那这个香囊准备的就不会是一天。 褚子寒那一日到宣平侯府,所有人都很意外…… 金珠急匆匆的从府外回来,她借着给虞玉熙买点心的机会,走了一趟钱侍郎府上,这会得了消息回来禀报。 “外祖母怎么说?”虞玉熙眉目阴沉的道。 “老夫人说这事您先别插手,您是千金之躯,又岂能沾手这种污秽的事情,您是女儿,对于父亲的事情更不能伸手。”金珠禀报道。 “母亲被关起来,若我不暗出插手,这事怕会生变。”虞玉熙烦燥的道,她不是想插手,不过外祖母在钱府,应变时反应不快。 “姑娘,钱老夫人说了,这事接下来的部分,就不必您在中间调度,自有人找赵公子,您的身份尊贵,不能出一点点差错。”金珠急切的道。 钱老夫人是这么说的,金珠也是这么想的。 姑娘以后要进端王府,将来的将来身份更不一般,对付一个小小的周氏,实在犯不上,有钱老夫人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姑娘,东西已经到手,现在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行,只要这东西公之与众,周氏就是赵公子的未婚妻,她未解两家亲事就进了宣平侯府,原本就是错,更何况如今还爬到了平妻的位置。” 金珠劝道。 “父亲最近身体不好,府里不可能有什么宴会。”虞玉熙没有再坚持,思虑道。 这种事情人越多越好,若是少了恐怕就会被压下,最好还不能只是虞氏一族的族人,为了虞氏一族的名声,这件事情也可以压下去。 最好是人多的地方…… “姑娘,不是我们府上,也可以是其他府上。”金珠眼珠转了转提议道。 虞玉熙沉默不语。 “姑娘,之前明和大长公主过府了。”金珠又道。 “这么多年,我们府上和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关系一直很一般。”虞玉熙低缓的道。 倒是她和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关系不错,特别是这一次,目地也相同。 父亲不喜欢明和大长公,虞玉熙一直知道,缘由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却是外祖母偷偷告诉她的,当然一部分也是猜的,外祖母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情。 在府里不管她怎么打听,旁敲侧击,父亲对此嘴很紧,而母亲又不太知情,据母亲说她进府时,两家的关系就一般,父亲娶母亲为平妻的时候,明和大长公主也只是送了一份礼过来,人没来。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缘由,明和大长公主对自家人是好的,也给嫡孙女请封县主的名号,而她同样的身份,却什么也没有。 明明可以请封的,偏祖母从来没提过。 想到这些,虞玉熙就觉得心头沉闷,同时还愤愤不平,同为皇家血脉,同为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自己怎么就不如别人了,凭以自己的一切都得自己去争取,而徐安娇就可以成为县主,受皇家封号。 “姑娘,我们府上不可能,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可以啊。”金珠眼睛又转了转,这事其实也不是她想到的,在钱府的时候,钱老夫人就一再的引着她往那边想。 “明和大长公主府上?”虞玉熙摇摇头,“就算明和大长公府上有事情,父亲也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姑娘,我们没法子,可以请徐县主。”金珠继续提议道。 “她能有什么办法?”虞玉熙嘲讽的道,她心里是真看不上徐玉娇,齐王世子的样子就不是女子能驾驭的,她还不知死活的看上齐王世子,虞玉熙还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齐王世子的容貌固然是俊美无双,既便是她心里早有成算,乍一眼看过去都忍不住脸热心跳,手足无措,但马上就会清醒过来,不说齐王所处的位置尴尬又危险,就齐王世子这性情,嫁过去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长的最好又如何,也得有命才行。 偏徐玉娇不知死活的要嫁给齐王世子,甚至还说动了明和大长公主,这一点又是让虞玉熙嫉恨不已的,如果祖母对自己这么疼爱,自己也不会只是一个侧妃的位份,凭祖母和祖父的余荫,又岂会让张宛音占了先,踩到自己头上。 “姑娘,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您帮了徐县主,如今让她帮帮忙,也是正常,您在府内不可轻举妄动,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跟您没关系,钱老夫人一再的叮嘱奴婢,别忘记了那天钱老夫人对您说的话。” 金珠道。 这说的是当日钱老夫人到宣平侯府报信时的事情,虞玉熙点头:“那就让徐玉娇帮帮忙,想个法子,总不能我这么帮她,她没半点表示。” “姑娘说的是。”金珠急忙道,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姑娘气不过一定要插手,姑娘听劝就好。 “你偷偷的去一趟明和大长公主府,见见徐玉娇,就说我想让她帮一个忙,让她想法子到宣平侯府来,最好人多热闹一些,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过来。”虞玉熙低缓的道。 “姑娘……”金珠脸色一变,这和之前商议的不同,“不是说到府外吗?” “府外,赵安一个男子怎么能跟上?光周氏一个人去有什么用,府里的事情你听我安排的去做。”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最好是自家府上,最好和虞兮娇有关,和自己无关,“她不是和明兰的关系不错吗?正巧,徐安娇和明相的女儿关系也不错。” 电闪火花之间,虞玉熙已经有了主意,唇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容,入学考的时候,虞兮娇和明兰两个几乎形影不离…… 第四百零九章、醒悟,谁最得利 明兰要过府来看自己! 虞兮娇对明府的婆子笑道:“多谢你们姑娘,问问你们姑娘,明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明府的婆子一口答应,“我们姑娘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听说您府上出事,早就想过来看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有劳你们姑娘牵挂。”虞兮娇唇角弯起悠悠的笑意。 “虞三姑娘客气了,我们姑娘和您一见如故,在府里的时候时不时的念着姑娘,如果不是之前被琐事拖累,早早的就来看虞三姑娘了。”明府的婆子是个会说话的,笑道,“有一件事情我们姑娘也说要跟虞三姑娘说一声。” “何事?”虞兮娇微微一笑。 “我们姑娘明天过来的时候,可能不是一个人过来,还会带几位姑娘一起过来,虞三姑娘才进京,许多姑娘都不认认,我们姑娘的意思,您也得多认识一些人,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出手相助。” 婆子道。 这是明兰身边的小圈子的意思了。 明兰的人品不错,性情也好,但对于明兰身边的小圈子,虞兮娇其实没那么认同,之前在宫里发生事情的时候,就有明兰小圈子里的人,当初若不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世家千金,虞玉熙的事情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虽说最后这件事情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隐隐有人说此事起因是自己。 “远来是客,回去禀报你们姑娘,我知道了。”微微一笑,压下心头的涟漪,虞兮娇道。 “多谢虞三姑娘,老奴这就回去禀报。”婆子连忙道。 事情禀报过,又达成自家姑娘的意思,婆子松了一口气,得了赏之后告退出去。 才准备转身离开,忽听到有人叫住自己,回过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婆子,一看就知道是位管事的。“这位嬷嬷有什么事情?” “明天知道来几人吗?我们这里早早的置办一些糕点,免得到时候乱了分寸,我们姑娘才到京中,还是第一次在闺中待客。” 徐嬷嬷笑眯眯的道,拉着明府的婆子到一边说话。 “大约三、四个人吧!”明府的婆子其实也不太清楚,看着热情的徐嬷嬷答道。 自家姑娘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交好,她一个当下人的当然不敢得罪宣平侯府的下人,大家和和气气的才好。 “有没有身份特别尊贵的?若是有,我们姑娘也得好好准备。”徐嬷嬷继续问道。 “身份特别尊贵的?”婆子想了想,她觉得自家姑娘的身份就是特别尊贵的,不但是相爷的女儿,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就这身份,谁比得过。 当然,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让人觉得明府的不懂规矩。 “有没有那种有封号的县君、县主,或者郡主之类的?”徐嬷嬷见她一时想不出,特意提醒道。 婆子一拍脑袋,“明和大长公府府上的徐县主和我们姑娘关系挺好,昨天也派了人过来问候我们姑娘,说不定徐县主会一起过来,不过我们姑娘也没有明言,我不是我们姑娘身边的管事婆子,具体没那么清楚。” “有劳嬷嬷了,那我就让我们姑娘再多备一些,若是失了礼数就不好了。”徐嬷嬷笑眯眯的道,又对婆子道了谢,亲自把人送到院门处,又让府里的丫环领着婆子离开。 返身进到屋内,把方才打听到的话禀报给虞兮娇。 “徐-安-娇?”虞兮娇终于想起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的名字,心里蓦的一动。 “姑娘,这位县主会不会就是香囊的主人?”明月眼睛一亮,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 虞兮娇若有所思的点头,三年在征远侯府的后院,许多以往交情淡淡的人,几乎都要想不起名字。 “或者是吧。”虞兮娇站起身道,“去看看周夫人。” 水眸处滑过一丝幽深,赵安的事情终究是要周夫人拿主意,但看她怎么选了…… “养身方子和玉佩?”周夫人猛的一震,随后抬起头,脸色大变。 “周夫人想起了什么吗?”虞兮娇问道。 周夫人蓦的站起身,转身往里去,然后抱着一个匣子出来,眼眶微红的放在桌上:“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其实并不多,就几本书重一些,之前还有几件衣裳的,一并烧给了父亲。” 说完,拿出钥匙,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张养身方子和一块玉佩。 “养身的方子在我们那边,算是好的方子,也是父亲收集的,但也尽此而已,其实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当初祖母没有过世的时候,就是用这些方子调济身体的,也没什么大的功效,这玉佩是父亲留下的。” 周夫人道。 “方子缺了吗?”虞兮娇反问。 周夫人沉默的点了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胸口钝钝的疼:“少了……一张。” 这些是父亲的遗物,父亲离世之后,她曾经不只一次的拿出来看过,上面的每一张养生方子都记得很清楚,如今再看到眼前的方子,立时就发现少了什么。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夫人眼底微涩:“少了一张重要的方子,上面有我和表哥的生辰八字,那是当初祖母替我们订亲时,逼着父亲和姑姑随手写下,就是怕姑姑不认,之后就一直收在父亲的手中。” “这事有人知道吗?”这事并不出乎虞兮娇的意料之外,想了想后,问道。 “除了两家人,其他人并不知情,父亲性子就算是退了亲,还有所期望,就算是进京后……父亲……父亲还在期望回乡后,姑姑……能……认可我……” 周夫人说到这里,眼泪落了下来,她的父亲何其诚信,就算两家当时已经退了亲,父亲还是希望姑姑能在他回乡之后,后悔了,再续两家的情义。 可终究是一场空,父亲也再没有回乡。 落叶归根,最后落空的不只是父亲,也有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周夫人急忙用帕子掩住,急偏过头掩到眼底的狼狈。 屋内是周夫人低低的呜咽声,虞兮娇没说话,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许久,周夫人终于止住悲声,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痕,声音微哑的道:“让三姑娘见笑了,我……只是想到父亲,一时难以自拟,父亲一生……最是守信,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贪婪、恶毒,会这么反复无常。” 事到如今周夫人若还真不明白,就真的是一个傻的了。 她伸手又取出玉佩:“玉佩有一对,是祖父留给姑姑和我父亲的,我姑姑手中有一块,父亲手中也有一块。” “一对玉佩,那一块现在应当在令表哥手中。”虞兮娇淡淡的道,眼眸抬起看向周夫人,清澈若水的眸色让周夫人不由的低下头,那双眼睛仿佛能照见她心底的犹豫和不安似的。 “应当在他手中。”周夫人道,咬了咬牙,“三姑娘放心,我现在就让他回乡去,不会再留他在这里。” “周夫人已经晚了。”虞兮娇轻叹。 “为……为什么晚了?”周夫人脸色大变。 虞兮娇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放下,“周夫人确定他能安安份份的离开,确定他不会再起妖娥子?” “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他手中的养身方子取走,这里是京城,就算他再胡说,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 周夫人恨声道,她一心一意的把他当成表哥,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怜他现在失去了姑母,又谢他不远千里的找到自己,可没想到他的目地居然是这个,这是要毁了自己。 如果真的把养身方子和玉佩往外一送,周夫人能预测到自己的下场,到时候别说是宣平府的平妻,就算是妾室也站不住脚,有他这个前未婚夫在,自己要怎么办,侯爷要怎么办? 自己出身一般,能坐在侯府夫人的位置上,全是侯爷的一片好意,她又怎么能辜负、践踏。 “周夫人,如果有人助他呢?”虞兮娇淡淡的提醒道,“周夫人就没想过,他能不远千里的进京,一下子找到周夫人,这里面的意思就不是他这么一个人能做到的,他一个人怎么敢做这种事情?他就不怕和宣平侯府、大长公主府对上,谁给了他的底气?” 周夫人头嗡的一下,身子蓦的坐了下来。脸色立时变的苍白:“他……他背后有人,会……会是什么人?” “周夫人,当初的那封信,你还记得吗?当时得利的是谁,现在得利的当然还是谁。”虞兮娇提醒。 “不……不可能的,夫人已经关起来了,她……不可能指引着……过来的。”周夫人呐呐的道。 “你老家离这么远,应当是早早的就有消息过去,况且就算夫人现在没办法传消息,还有钱老夫人,还有二姐,周夫人,你就想你是挡了谁的道,就知道是谁在算计一切。”虞兮娇中肯的道。 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看谁最得利,除了周夫人,谁的好处最大…… “我……我该怎么办?太……太晚了吗?”想清楚一点后,周夫人身子摇了摇,两眼发直,声音暗哑。 第四百一十章、最真实的记忆 “周夫人,许多事情父亲还不知道吧。”虞兮娇反问。 “对……我……我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周夫人掩面落泪。 “周夫人,有些事情还是早早的对父亲说清楚的好,父亲未必没有法子,明天相府的明姑娘和明和大长公府的孙女过来,若是让你表哥得了机会,把那些养身贴子落到人前,让这几位看到,恐怕整个宣平侯府都会跟着丢脸。” “父亲是胡闹一些,但也当不成抢人妻妾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是周夫人,就算是父亲也会跟着受牵连、被罚,这事想藏是藏不住的。”虞兮娇平静的对周夫我陈述着事实。 周夫人虽然之前犹豫,并在赵安的事情上有所隐瞒,但至少可以看出她现在很坦诚,再没有半点隐瞒,对于她的这个表哥也已经失望。 比虞兮娇之前预期的好了许多…… “我……我现在就去找侯爷。”周夫人蓦的站了起来,用力的咬咬牙,“我现在就去。” “周夫人自去就行,我在这里等周夫人回来,若父亲处不能有很好的主意,我们再想其他。” 虞兮娇温声道。 “多谢三姑娘。”周夫人感激不已,转身吩咐丫环在这里侍候,她带着匣子去找虞瑞文。 听说周夫人抱着匣子过来,虞瑞文让人请她进来。 “侯爷,请侯爷给妾身做主。”周夫人自己抱着匣子进来的,一到床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伏地。 “什么事情,起来说话。”虞瑞文眉头一皱,低缓的道。 “侯爷,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您以前见过的。”周夫人没起身,只抬起头,把匣子打开,推到床前。 “我见过。”虞瑞文点头,这匣子他在周夫人的屋内见过,也问过,知道是周夫人父亲的遗物,也就没再多问。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里面有一张方子……一张养身的方子,是当时祖母在病床前,逼得父亲和姑姑所立,上面……写的是我和表哥的生辰,让父亲和姑姑口头上订下我和表哥的婚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周夫人想不说就能不说的,周夫人咬咬牙,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虞瑞文脸色一沉。 “妾只知道他是我的表哥,却没想到他居然偷偷的偷了这张方子,也是妾当时没在意,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以为他只是念及亡父,才想看看他的遗物,侯爷……妾没想到他……他居然心怀如此恶念。” 周夫人伏地哭的泣不成声。 “你当时从未对我说过此事!”虞瑞文声音冷凝,他怎么也没想到往日看着温柔的周氏,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没对他说起。 以前没说就算了,现在人都已经找上门了,还压着不说。 脸上不由的有了怒意。 “侯爷……妾……妾不知道要怎么说,妾觉得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也是姑姑亲口退的亲,两家都知道,连当初表哥家的聘礼都退了,如今两个人见面,他也只能是我的表兄。”周夫人哭着解释道,心里后悔不已。 当时三姑娘已经暗示过自己了,偏偏自己就是觉得表哥是为了自己,表哥现在孤苦,身边没有其他亲人…… “周氏,你知道这事的后果吗?”虞瑞文眼底难掩失望,比起钱氏,周氏性子温婉,又有些才识,说话做事都还算如意,虽然比不得曾经的谢氏,但也算是可以的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出这么大的纰漏。 “侯爷……妾……对不住您。”周夫人抹着眼泪道。 “周氏,你将被休,直接就被逼落发修行,自此之后再不可能回来,宣平侯府因为你会成为笑柄,我会被皇上斥责,具体如何就得看皇上的旨意,几个女儿的亲事还可能生出变故,或者……” 虞瑞文沉声道,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深,周氏必竟是周氏,不是谢氏可以相提并论的,她不懂。 “侯爷……”周夫人被虞瑞文沉重的语气,骇的大哭,六神无主,“侯爷……现在怎么办?现在要……要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虞瑞文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忽然反问道。 “妾……妾不知道,侯爷妾不知道,表哥还在府里,要不要……先把养身方子找到,马上派人去找,现在就去?”周夫人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越慌越乱,越乱越不知所措。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虞瑞文长叹一声,眼眸微微垂落,谢氏只有一个,周氏不是谢氏,她只是一个略通文彩的普通书香门第的女子,和大儒之家的谢氏,完全一个天一个地,终究是他想多了。 “三姑娘,是三姑娘身边的人偶然发现表哥……做的事情的,三姑娘知道。”周夫人再不敢隐瞒,问什么说什么。 “娇儿?”虞瑞文抿了抿唇,这种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觉得很丢脸。 “对,是三姑娘,三姑娘明天还要宴请其他府上的姑娘,就怕……就怕表哥冲撞了出来,到时候这事情掩都掩不住,我……我……”周夫人焦急的道,方才一路过来,也是越想越后怕。 如果今天三姑娘什么也不说,如果明天真的把事情扬出去,自己什么准备也没有,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死,也会被人鄙夷嘲讽,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到底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相信表哥,为什么……要这么相信他是真心来找自己的? “娇儿……怎么说?”虞瑞文低缓的道。 “三姑娘说,如果您这里没什么好法子,她等妾回去商量,先把事情跟您说,免得您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就被动了。”周夫人又悔又恨,抽噎的厉害。 “你先回去问问娇儿吧。”虞瑞文眼睛闭了起来。 “侯爷……”周夫人一惊,连哭声也顿住,她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虞瑞文会真的把事情推到虞兮娇身上,“侯爷……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三姑娘怎么搭手?” 一个女儿怎么能管到父亲头上,而且还是这种事情,周夫人眼神慌乱,不知所措。 “你先去吧。”虞瑞文摆摆手。 “侯爷……” “走吧!”虞瑞文神色淡淡的道。 看他的样子,周夫人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论,无奈只能站起,抹着眼泪起身,正想去抱匣子。 “匣子先留在这里。”虞瑞文没睁眼,道。 周夫人哭着离开,虞瑞文侧身往里靠了靠,稍稍一动又扯到伤口,疼的他一皱眉,而后顿了顿,才重新靠过去。 “来人,去请大管家。” 门外缩着头的小厮急忙应声,转身往外去找大管家庄伯。 周夫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看着哭的眼睛都红了的周夫人,虞兮娇轻叹一口气,如果可以,她甚至也不想管这件事了。 “三姑娘,求三姑娘救我。”看到虞兮娇,周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现在只求能平安渡过此劫,只想把表哥从自己的生活中赶走。 原本还算美好的儿时记忆,现在只留下姑姑对自己的厌恶、表哥私下里虽然还会给自己送东西,却都是避着姑姑,甚至从来没有给自己一句准话,父亲高中之后?多么可笑,不只是他们觉得不太可能,周夫人自己其实也是觉得不可能的。 当初跟着父亲离开,固然是父亲负气,又何尝不是自己无可奈何。 两家的亲事,姑姑退了,自己年纪蹉跎下去,已经等不下去了,而在老家那里,因为自己和表哥的亲事,传出的闲言碎语,自己也找不到好的亲事,还不如跟着父亲一起进京,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将来。 这些记忆曾经被表哥千里寻亲的美好事情掩盖,压下去,记忆里全是两家最好的时候,而今再想,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自己念着的不过是一段旧情,但其实这份旧情早就变了质,自己居然还把表哥当成良善守信之人,若他真的守善重情,当时两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他若坚持,姑母难不成还能拗得过他去?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蹉跎了岁月,暗淡了年华、 终久只是他不愿意,姑母只不过是推助了他的这份想法罢了。 想清楚这一点,周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虞兮娇早就偏身让过周夫人的一跪,明月过来把周夫人扶起,先帮她洗脸净面,再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定。 收拾过后,周夫人平静了许多,接过虞兮娇推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急切的道:“三姑娘,侯爷说……问问你的意思,问问您要怎么办?” 侯爷既然说问问三姑娘的意思,周夫人这时候也顾不得是不是合理,侯爷既然这么说,她听着就是。 “父亲让我管?”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对,侯爷说看您的意思。”周夫人点头,“三姑娘……有没有什么法子?现在怎么办?” “你的匣子呢?”虞兮娇眼神一闪。 “侯爷留下了,没让我拿回来。”周夫人急忙道,现在不管虞兮娇问什么,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夫人,此事还得你配合我……”虞兮娇低缓的道。 “三姑娘放心,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周夫人连忙道,两眼急切的看着虞兮娇,她现在只求这件事情能安然流过,自此之后更要谨慎更谨慎…… 第四百一十一章、合格的生意人,在商言商 “合适的店铺是有,但这里面还有些问题。”坐在主位上笑的团团的男子,年纪不大,却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白青是个合格的生意人,目光落须对面坐的一个清瘦的男子身上。 “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对面的男子姓于,祖籍并不在京城,这一次也是想在京城做生意,想到京城盘几个合适的铺子,一来二去之下找到了颇有义名的白青,求白青帮忙找合适的铺子。 白青是个大商人,不只在京城有铺子,为人豪爽,仗义,与京城的商人之中颇有名声,做事极有成算。 “店铺其实也不在我手上,是我几个朋友的,当初也是贪图便宜,就先盘下了铺子,简单的做了交易,因为没拿到地契一切从简,但这事最后因为对方出事,地契一下子就没拿回来,甚至于还把店铺往回盘了。” 白青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如今这店铺还是我的朋友在手里,但看情况也支持不了多久,若对方是良善讲信用的,就会把地契拿过来,可是这段时间过去了,什么也没有。” “这是坑人吧?”于姓商人惊讶的问道。 “其实……也不能算是全是,豪门世家多的便是这种倾轧的事情,有时候还真的说不清楚是对是错,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当时他们是真的收了钱的,这事简单的在官府备过案。” 白青道。 “既然是在官府备过案,就算没有地契,这事也是有证据的,怎么就会如此?”于姓商人惊讶的道。 白青伸手按揉了揉额头:“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们只是商人,自来就有民不与官斗,那些世家哪一家不是根深底固,我们若想讨个公道,也得有个好的背景,最好身后也得有人撑着,否则这公道还真不好讨,我朋友现在也很无措,不知道这事要怎么了断。” “其他字面的证据有吗?”于姓商人想了想问道,他们从商虽然也会有这种事情,但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有,当时对家简单的写的一张纸,代替了地契、铺契之类的,说是把铺子卖给我朋友,还有对方府里的印章。”白青道,让人从里面取出几张纸,推到于姓商人面前。 “这么多?”于姓商人一惊。 “好几家铺子。”白青苦笑,“我朋友现在想低价卖掉,就算收不回本,至少也是有凭证的,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于姓商人接过看了看后,伸手指着落在上面的印章道:“这位就是主家?” 不只是一个印章,有宣平侯府的印章,还有一个私章。 “宣平侯府?”于姓商人又仔细的看了看公章。 “对,是宣平侯府的。”白青道。 “既然是一家侯府,怎么会做出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于姓商人气恼的道,“就算是世家侯府,国家也是有天理的,有了这东西,就是你们付钱买铺子的凭证,怎么还能把铺子要回去?” “听说是侯府夫妻两个闹纠纷,具体如何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钱我朋友肯定是亏了的,地契之类的没拿到,之后……他们又把店铺收回去,重新整顿,什么损失也没有不说,还白得了一份钱财,就是我朋友可怜了,倾家荡家。” 于姓商人一惊,缓了缓后问道:“现在钱店铺谁在经营?” “经营的还是侯府的人,其实店铺到手,我朋友就付了钱,得了这个凭证,其他什么也没有,侯府那边说还要再整顿一番,等差不多了再让我朋友接手,可现在……”白青抖搂了一下手,“现在这事……” 于姓商人沉默了。 “我朋友现在只想收回点本钱,好安安家,至于其他的也就不敢再想了,这么几家铺子,若是能收回来,都是好的,钱付了,铺子没拿到,也是因为我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如今更是倾家荡产了。” 白青唏嘘不已。 “其实只要有能力的,也可以从侯府挖出点什么,总不能白白的挖了个坑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侯夫人也好,侯爷也好,总是他们夫妻两个的官司,两个人怎么闹都没关系,把别人拖进来,实在是让人怀疑他们就是故意的。” “这几家铺子,要如何转让?”于姓商人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说什么转让不转让,只稍稍给点钱,差不多就卖了。”白青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其实我劝我朋友就认栽吧,这事……恐怕不好处理,宣平侯府虽然没落了,但必竟也是一家侯府,我们平头小百姓……”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无言的道。 “官府处有简单的具结节?”于姓商人谨慎的问了一句。 “是有的,我这里也有一个副本,你可以先看看,当时抄录的。”白青回头招呼人把抄录的副本拿过来。 于姓商人看了看,这上面简单的说了买卖的事情,付了多少钱,买入人的信息填进去。 “既如此,已经算是完善了,太过欺人了。”于姓商人看完,义愤填膺,而后道:“这几家铺子便宜一些我要了,我有亲戚在京中,也是世家子弟,他应当能讨要得过来。” “这位兄弟,这是要和宣平侯府撞上,那是侯府,别连累你亲戚。”白青谨慎的道。 “无碍的,这事原本就是宣平侯府的错,说好的买卖,钱收了店铺都没送过来,天下哪有这种事情。” 于姓商人道。 “既如此……那我去找我朋友过来,你们两个自行商量就行。”白青道,“二天后,我把我朋友带过来,于兄弟,你自己过来还是带着你亲戚一起过来?” “我自己过来,正好这两天我去看看我亲戚家,顺便问问这事。”于姓商人道。 “好,爽快。”白青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对着于姓商人照了照杯子。 于姓商人哈哈大笑,也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拱手离开。 白青背着手送到客厅处,看着于姓商人离开,笑的意味深长。 “大官人,外面还有几位想见您,已经找了数次,您看这一次要不要再见见?”一个管事从后厅出来,笑着拿着一张单子。 “摸清楚情况了吗?”白青背着手缓步回来。 “已经摸清楚了,或多或少的都和京城的世家有关系,那等完全没有关系的全部剔除出去,这等人,哪里有什么大用。”管事的点头哈腰的道。 想见自家大官人的人不少,自家大官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不必多,再挑个合适的人选过来见见。”白青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下人送上茶水后退出。 “大官人放心,必然会挑合适的,有能力的。”管事的心领神会,把单子呈到白青面前,上面仔细的写着要求见之人的名字、背景,以及可能和哪方有关系,细致之处连这人的正室夫人、妾室几许都打记得很清楚。 白清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在这些名字上滑过。 “大官人,有一个江南来的大商人,一直要见您。说是想买铺子。”管事的低声道。 “有背景吗?”白青随口道。 “没查到,看着就只是一个真的才到京城的。”管事的咽了口口水。 “既然什么也没查到,就不必带过来,卖铺子?谁不想在京城卖几家铺子,也得有这本事才行。”白青不以为然的道。 “那征远侯府……的宁夫人处?”管事小心翼翼的伸手往征远侯府的方向指了指,“会不会反对?” “反对?她凭什么反对?自己落得清修的下场,还能说什么,现在的一切,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白青不以为然的道,继续查看着手中的单子,想从中挑一位合适的出来。 进了他嘴里的肉,又岂能就这么简单的吐出去,当时答应帮宁氏周转,所谓收钱不收钱,也只是走个过场,最后还是全回来手中。 白青当时是真心的助了她一臂之力,而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付了钱,那他当然就是“付”钱了。 “大官人说的是,是小的说错了,宁夫人怎么会反对,宁夫人的意思也是让大官人把店铺收回来,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人,但大官人现在是真的要卖吗?”管事探问道。 “是或者不是,有什么关系?”白青横了管事的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得利就行,至于那种冲锋陷阵冲杀的事情,就不是我一个商人该做的。” “是,是,小的明白。”管事不敢抬起,连声道。 他是得了宁氏的一些好处,但也仅此而已,宁氏想干什么,自家大官人也算是做的对上,至于其他的,大官人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一个管事的能说上什么话,还不是一切以大官人的选择为选择。 宁氏的事情,如果顺手,大官人是愿意帮的,必竟是亲戚,但如果不顺手,大官人也会撩开不管,在商言商,做为商人的管事,谁还不是呢…… “就这人吧,通知他一会过来,告诉他有店铺,但情况特殊。”白青指了指一个名字道,身子往后一靠,有些份量的背压和椅子咯吱响了一下。 第四百一十二章、暗的不行走明路 “还是没见到人?”许诚皱着眉头问道。 “没见到人,每次都说这位白大官人有事出去,但其实应当是在府里,只是没见我。”下首位置站着的是一个中年人,恭敬的禀报事情,“大公子,还要不要继续?” 已经和白府的人接触数次了,每一次都被巧言推过。 “不必再上赶着了,这是不愿意见你,故意避开了。”许诚沉吟了一下道。 许诚没想到,邀见一个商人会这么麻烦,既然暗中行不通,那就不必再暗中行事,他也想见见这个姓白的商人,商人逐利,这个人却似乎不一般。 “下贴子去请他过来。”许诚沉声道,这条路走不通,他就换一条,当面会会这个叫白青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中年人应声退下。 白青来的还算快,才接到贴子后就跟着许府管事的过来,在书房里见到这位靖远将军之子。 “见过许公子。”白青乐呵呵的道,他长相一般,又长了一张团团的脸,未语先笑,很能给人好感。 “白掌柜,请坐。”许诚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道。 “多谢许公子。”白青笑着在一边的椅子上落座,下人奉上茶水。 许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之前宣平侯夫人想售出的几家铺子,和你有关系?” “许公子说的是那几家还没有拿到地契的铺子?”白青想了想道,“关于铺子的买卖,我这里经手不少,时间长了,有些时候恐怕记忆有些错处。” “的确是宣平侯府的几家铺子。”许诚道。 宣平侯府和靖远将军府上定亲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他有理由查问此事。 “是有这么几家铺子,没拿到地契,但钱已经付出去,其实这也不只是我手里的,还有我朋友的,后来一问起,这事里面另有蹊跷。”白青叹了一口无,极无奈的道,“像这种世家的铺子,其实原本是最好脱手的,有些世家不过是经营不善罢了。” 比起其他的铺子买卖,世家的铺子若是谈妥了,倒是少一些纠葛,况且世家之中也是极讲体面的,大家也不愿意为了一点钱财,闹的满城风雨,丢了自家的脸面。 “这几处铺子,不知道白掌柜要如何处置?”许诚问道。 “这几处铺子,现在还在宣平侯府手里,但钱契已成,已经算是我和朋友的了,不过看这样子恐怕这事有些不妥当,我和我朋友现在也没能力向宣平侯府讨要店铺,说不得只能把店铺盘给更有能力的人。” 白青坦然的一摊手道。 当着宣平侯府的女婿他也是这么说的。 听他这么一说,许诚立时明白之前自己派的人,为什么没有入白青的人,那个人是真正的商人,也的确是从外面来,虽说暗中有自己的支持,真论起来,以前也没什么关系,这一次才扯上一些。 才发生的事情,自己又小心的瞒着,白青不知道,所以没和自己的人接触,这是看不上自己的人,觉得没能力和宣平侯府打擂台。 “白掌柜,我其他也不说了,当初花费了多少盘下的店铺,能不能问问?”许诚单刀直入,没绕圈子。 他有帮着宣平侯府盘回铺子的理由。 “当时……花费的不少,宣平侯夫人没少要,虽说因为地契之类的原因,便宜了一些,但也没便宜到哪里去。”白青道,而后报了一个价位,“许公子,我也不瞒您,这事现在搁在这里,我们也很难过,特别是我朋友,已经倾产荡产了。” 给出的价钱不低,许诚微微沉默了一下后问道:“听说宁氏后来把银票给宣平侯府送过去的时候,其实并没多少,远远不及这个数。” “许公子,当初的事情,我们是真没办法,我们是买的,宣平侯府是卖的,但宣平侯府要先支一些钱财过去,我们也不能不支,有宣平侯府在,我们也不觉得事情会出意外,之后宁氏拿过去的,是最后的尾款,之前的部分早早的就给了宣平侯夫人。” “侯夫人已经拿了?”许诚眼眸落在白青身上,审视后道。 白青笑的越发真诚,“谁说不是呢?许公子,您想,我们都只是普通的百姓,侯夫人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她和宁氏做主办下的事情,我们想做什么,也得听她的,当然,若不是看在她给出契约的份上,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买的。” “契约?”许诚心头突突一跳,忽然觉得不好,这事他没听虞大姑娘说起过,“不是说地契之类的都在宣平侯府,怎么还有其他的契约?” “契约自然是有的,就算是宣平侯夫人,我们不见契约也不能拿钱,许公子,我们生意人,一文钱也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哪里能不好好思量一番。”白青无奈的道,伸手从怀里取出几张纸。 “许公子请看,这里还有一张到官府备录的具结书,我们抄寻下来的副本。” 小厮从白青手中接过,呈到许诚面前的书案上,许诚接过,脸色微变,仔细查看后,缓缓放下。 这的确是一份具结书的抄本。 钱氏居然还去官府做了简单的具结,表示收到多少银票,卖掉铺子。 “我和我朋友处还有收钱凭证,上面有侯府的印章和宣平侯爷的私章。”白青继续道。 许诚沉默了一下,问道:“如果要赎回,就得花这上面的钱?” 他手指在上面划拉一下。 “如果是宣平侯府,我们还是愿意让一步的,原本这事和宣平侯府有些纠缠,我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不愿意和宣平侯府闹僵,愿意以八折的优惠,售于宣平侯府。”白青恭敬的道。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让出这么一大步,白青也是亏了一大笔钱的。 “好,此事我去问过宣平侯,还请白掌柜的先把店铺的事情放一放,别急着售出。”许诚拍板道。 “许公子,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但这事也不能太久,已经拖的这么久了,再拖下去,我们怕会出事。”白青苦笑道。 “我会很快的,白掌柜等我消息就是。”许诚直接点头。 到宣平侯府探望虞兮娇的姑娘有三位。 右相府的明兰,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县主徐安娇,礼部尚书府上的二姑娘方玉佳,以及左相府的玉丽珠。 这四位娇客身份都尊贵,每一位都不同凡响。 客人来的多,主位也不少,虞玉熙终于降尊纡贵的带着丫环出现,宣平侯府的三姐妹,今天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待客。 “虞三姑娘,听说你这一次受了不少的委屈,正巧明姑娘要过来,我就跟着一起来看看你,虞三姑娘没事吧?”玉丽珠不阴不阳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对于容色越发清丽出彩的虞兮娇,难掩嫉妒。 这么大的事情,她都要在府里叩拜上天的恩惠了,最后居然说是假的,实在是让人气急,怎么就是钱丽贞拿的假的命格,怎么就不是虞兮娇自己的命格? “多谢玉二姑娘挂念。”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几个人在临着荷塘的阁楼待客,后阳台临水,又避阳光,阁楼边种着几株硕大的美人焦,又有一处不大的假山,是一处赏景避暑的好去处。 大家可以随意的在阳台处坐着,也可以到阳台边靠着栏杆赏着这一池荷塘。 荷塘其实并没有铺满整个水面,靠近阁楼的地方,浮于水面上的是一些纤小的睡莲,比起以一池绿荷,这些睡莲看着更娇美动人。 不远处,荷叶田田,时不时的看到一片绿色中挑起的粉色、白色的荷花…… “虞三姑娘,来的冒味,还望见谅。”礼部尚书府上的二姑娘方玉佳,是一位清秀的佳人,就是看着有些力弱,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透着些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也没敢坐在最靠栏杆的椅子,往阳台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还避着点风。 “方二姑娘客气了。”虞兮娇柔声笑道,目光看向站在栏杆处的徐安娇,眼神中闪过一丝幽然。 向来在人前显得有几分傲气的虞玉熙,今天在这位县主面前,表现的很温和,两个人看着关系就不错,椅子靠在一边,说着话,徐安娇时不时的微微一笑,方才进门的时候和虞兮娇说过一句场面话之后,现在一直没有和虞兮娇再说过。 徐安娇的县主之位是明月和大长公主特意去求来的,是没封号的县主,就是光有县主之位,没有封地的。 虞兰萱当初的县君之位也是如此。 年少时,徐安娇自以为身份尊贵,对于一般不如她的世家千金,很是不屑,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能让她在意的唯有少数的几位,而今看起来倒是和善了许多,方才进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意,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和三年前比起来,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还能让人觉得平易近人中带着几分温和,这表像看着倒是挺能让人放松警惕的。 卷翘的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色中的一抹幽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看今天这事要如何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争吵 “三妹妹。”虞玉熙忽然向虞兮娇招招手。 虞兮娇笑问:“二姐有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虞玉熙笑吟吟的道,“县主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这话说的当主人家的不得不站起来,虞兮娇站起,笑着拍了拍略为不安的大姐的手,转身往虞玉熙处过去。 虞玉熙和徐安娇两个占据了紧靠阳台的椅子,她们两个和玉丽珠自成一圈,坐在一处赏景说话,离她这边有些远。 “三妹妹,先坐下。”见她过去,已经有丫环伶俐的拉了一把椅子过去,放置在虞玉熙的一边。 在人前,宣平侯府的三姐妹关系看着还挺不错。 “多谢二姐。”虞兮娇并不急着和徐安娇说话,在虞玉熙的一边坐下。 “三妹妹,听说你自小在江南长大,徐县主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说一些江南的趣事听听?”虞玉熙笑问道。 “听说江南的刺绣最有名,之前你还在姑母面前说起双面绣,给虞兰萱还供了那么好的双面绣,用的还是缂丝,是吧?”玉丽珠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又抢先开口道,“听闻谢氏是百年世家,清贵人家,现在看起来应当也是富贵人家吧!” 说完,别人没笑,自己先笑了。 这是嘲讽谢氏江南大儒,清贵一说了。 虞兮娇眸光一闪:“玉二姑娘觉得清贵人家,就应当粗茶淡饭吗?不过也是,玉二姑娘生来就是锦衣玉食,自是不能理解所谓的清贵人家是如何过日子的,有所猜误也是正常,不过,玉二姑娘以后还是别在人前说,免得丢了玉相府的脸面,听闻玉相当年也是读书人。” 玉丽珠手中的团扇顿住,用力往下压了压火气,知道虞兮娇是个牙尖嘴利的,没想到自己给她做面子,上门来探望她,居然还被她数落。 “虞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忍了忍,玉丽珠没压住火气,眼神冒火。 “没什么意思,就是怕玉二姑娘对清贵二字有误解。”虞兮娇不愠不火的道。 “虞三姑娘,我今天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对我?”玉丽珠蓦的站了起来,瞪视着虞兮娇。 虞兮娇一点不惧她的瞪视,清亮的眸子若水,盈盈的映照着玉丽珠的身影,纤长的睫毛微微的眨了眨,笑容盈睫:“玉二姑娘觉得我说错了吗?此话不是玉二姑娘提起的吗?” 玉丽珠处处挑衅,所谓的特意来看自己,不过是来搅局的,虞兮娇不觉得需要以自己的善意对待她的恶意。 “你……”玉丽珠脸色一变。 “好了,都别生气,原本就是过府来看看虞三姑娘的,玉二姑娘,你可不能生气。”徐安娇眸光一闪,笑了,伸手拉了拉玉丽珠的衣袖,柔声道,“你这张嘴啊,好好的话怎么就说成这个样子,我们是来做客的。” “三妹妹,我们是主。”虞玉熙也笑了,拿起面前的茶壶,替虞兮娇满了满茶,心平气和中更见气度。 虞玉熙是端王侧妃,玉丽珠以后也是端王侧妃,两下对照气度立现。 玉丽珠忽然不生气了,平了平气之后,就势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虞兮娇抬了抬:“虞三姑娘,我方才并不是有意要说什么,可能虞三姑娘误会了,我这里以茶代酒,给你陪罪了。” “玉二姑娘客气。”虞兮娇微微一笑,也拿起茶杯稍稍抬了抬,而后抿了一口。 玉丽珠也不是无可救药,想来应当被单独教过,和自己的意气之争,哪有和虞玉熙的争宠重要。 玉丽珠也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在桌面上发出咯哒一声,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低头沉默不语。 其实她今天并不愿意过来,也不觉得和虞兮娇有什么交情,还是徐安娇一再的劝说,说她和虞玉熙以后同为端王侧妃,现在一定要先交好,必竟还有一位端王妃在…… 自打上次的事情后,玉丽珠被皇后斥责一顿,回府还被玉夫人收拾了一顿,这一次连疼宠她的父亲也没帮她。 这一次出门,玉丽月也叮嘱过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要顾及玉相府的体面,和自己将来的体面,自己是端王侧妃,虞玉熙也是,听说还很得端王喜欢,这么一想,才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腾的上来。 她听到的所有话,都觉得虞玉熙可惜,又都说她必然会得端王的宠,说起自己,却是一笑带过,分明就是没看好自己。 她能不气吗?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她愿意嫁给端王吗?她其实可以嫁给勇王的…… 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最近吃了不少亏的玉丽珠索性眼帘微微的耷拉下来,不说话了。 场面奇异的安静下来。 “虞三姑娘,玉二姑娘向来心直口快,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沉默后,徐安娇先笑了,看向虞兮娇示好的道。 “心直口快”?这话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的,说是解释,听着倒像是有几分其他意思在,看向突然之间沉默下来,甚至有几分阴沉的玉丽珠,虞兮娇唇边笑意不减:“县主,都是小事,不算什么。” 这话说的大度,玉丽珠心情不好,听什么都不顺耳,斜睨了徐安娇一眼,却没说话。 徐安娇就算是县主又如何,自己姑母可是皇后。 虞兮娇微微一笑,没说话,场面又安静下来。 “虞三姑娘,你在江南长大,江南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能不能对我们说一说?”顿一顿,徐安娇微笑。 “其实和京城也是大同小异。”虞兮娇笑容一如既往的平淡。 “和京城大同小异吗?我听说江南一带有给女孩子做香的说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安娇眼眸一闪,继续问道,仿佛没看到虞兮娇淡漠的眼神。 “做香”是江南一带的说法,其实也算是一个小的习俗,在女孩子七、八岁的时候,找寺庙特意祭拜一番,需要在佛前点三十六根香,所以称之为“做香”。 当然,这个所谓的做法,大有大的做法,小的小的做法,普通人家疼爱女儿,就点三十六根香,富家千金,会请人到府里做法事,在自己的院子里点上三十六根香,请过天地请神灵保护自家的女孩子安康富贵。 这种做法的确是江南一带特有的,所以说,徐安娇真的对江南的事情很熟悉。 “的确有做香的说法,徐县主怎么知道?”虞兮娇含笑问道,眸色抬起若水般盈润。 “听人说起过此事,当时觉得好奇,生在江南的女孩子着实的有趣。”徐安娇柔声道,用帕子抹了抹唇角。 “其他也没什么有趣的事了。”虞兮娇微笑。 徐安娇眼眸一闪:“听着江南还会让长的漂亮的男孩子扮成观音,在观音生日的时候,抬着一路往观音庙去?真的是男孩子吗?”徐安娇继续好奇的打听。 “的确是男孩子扮的,打扮成观音大士的样子,观音生日,一路上也是热闹非凡。”徐安娇抬了头,虞兮娇也就点头应下,顺便还解释了两句,也没显得她过于的冷淡。 不过,同样也没显得她过于的热络。 徐安娇换的话题,都是江南的事情,可见徐安娇对于江南的事情是真的熟悉,徐安娇就算没去过江南,身边也应当有江南的老人,对于江南的一些事情典故随手就能拿捏过来。 那个香囊十之八九了…… “除了这些,江南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徐安娇伸手把周围的人一划拉,笑道:“我们这些久居京城的,对于江南都很想往,可惜一直都没去过,可能对于虞三姑娘来说,江南的事情都一般,没什么有趣的,我们这些人……是真没听过,见过。” 她这么一划拉,虞玉熙和玉丽珠都被划拉在里面,只她们两个说的话,虞玉熙看着是真的有了兴趣,玉丽珠的神色还是恹恹的,不过同样也抬起头,看着应当对这事也有些兴趣。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虞兮娇的脸上,期待着她开口。 虞兮娇眨了眨眼睛,微笑开口:“县主这么一说,江南有趣的事情的确不少,不过我现在并不知道京城没有的是哪些,却也找不到能让县主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我原本以为京城也是如此。” 这理由让人无法反驳,徐安娇暗中皱了皱眉头,她原本以为虞兮娇必然是柔婉的一个女子,江南长大更是温柔若水,端庄得体,与人为善,做什么事情都得有大局观,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失了体统。 就算长的再好看,也是一言一行照着规矩养出来的木头美人,甚至没半点自我。 齐王世子会看上这样的木头美人? 可偏偏眼前的虞兮娇现在给她一种滑不溜手的感觉,而且对自己还很冷淡,该与玉丽珠争锋的时候,没有半点退缩,江南谢氏养大的女孩子? 这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 言多必失,虞兮娇这里连话也不多说,哪来的失言…… 话到这里卡顿了一下,虞玉熙忽然脸色一沉,打断了徐安娇和虞兮娇之间困难的对话:“来人,下去看看,这是谁?” 众人抬头看向楼阁下一个鬼鬼祟祟想往回跑的身影…… 第四百一十四章、一个藏起来的婆子 一个婆子被带上来。 “二姑娘,三……三姑娘。”婆子慌乱的跪下。 “你手里有什么?”虞玉熙的目光落在婆子的衣袖上,衣袖上沾着土,衣袖团在一处,看不到她衣袖中的手。 “奴婢……奴婢没有什么。”婆子结结巴巴的道。 “没有什么?”虞玉熙冷笑,厉声道:“把她的手拉出来。” 过去两个丫环,一个按住婆子的肩膀,一个拉手,手被拉出来,带着泥土的手上,是一个不大的盒子,看着像是饰品的盒子。 “这是什么?”虞玉熙冷笑道。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这是……这是奴婢不小心捡到的。”婆子慌忙道,对着虞玉熙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二姑娘,奴婢只是不小心捡到了一件东西,并没有偷东西,这是奴婢捡到的。” “在哪里捡到的?”虞玉熙并不急着查看,冷冷的问道。 “奴……奴婢就走在路上,看到草丛里有这么一件东西,奴婢……奴婢就想着偷藏起来,三姑娘,奴婢没注意到这里有人。” 婆子结结巴巴的道。 楼阁在二楼,楼上几位姑娘说话都很不大,后阳台靠近临湖,又在后面,若是想藏什么,又没注意到楼阁上的人,却是最好的地方。 “你是……周夫人身边的婆子?”虞玉熙忽然神色古怪起来。 “奴……奴婢……”婆子结结巴巴。 “姑娘,她就是周夫人身边的人,奴婢之前去见周夫人的时候,不只一次看到她在禀报事情。”金珠站出来指证道。 “奴……奴婢是周夫人身边的人。”婆子不敢隐瞒。 “这东西是你的……还是周夫人的?”虞玉熙下巴微扬,点了点饰物盒子,盒子很是精致,就是上面沾满了土。 “是……是奴婢捡的。”婆子慌乱的道,眼神飘忽,一看就知道没怎么说真话。 “胡说,这一定是周夫人的,必然是你见财起意,偷了周夫人的饰品。”金珠大声的斥责道。 “不是,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偷周夫人的饰品,这真的就是奴婢捡的。”婆子双手乱摇,慌乱不已。 紧咬牙关,没有半点松口,看着就像是真的,偏偏这婆子一副心虚的样子,在场的几位姑娘没有一个认同她的话。 如果是以往,这种场合,玉丽珠早就跳出来了,但方才她被虞兮娇噎了一次,又想起这几天她受的斥责,竟然默默的闭了嘴,这事是虞玉熙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看个热闹就行。 她虽然不喜欢玉丽月,但话还是听得进的…… 虞兮娇抬眼看看难得紧闭嘴,什么也不说,也没有搅局的玉丽珠,眼中闪过一丝幽然,所有人都觉得玉丽珠会搅局,会把事情搅和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看到玉丽珠的第一眼,虞兮娇就知道有人这么打算的。 而今却觉得嘲讽,冷静下来的玉丽珠也不是全无头脑的。 “你把捡到的偷偷藏到这里来?”虞玉熙看着婆子忽然问道。 “不……不是,不是的。”婆子惊骇的突出眼睛。 “这里有人,你不会一点都没看到,可依然过来,不是为了埋在这里,而是要在这里挖出这东西,偷偷带走,不得不来,不得不偷偷带走?”虞玉熙低缓的道,“既然不说,这件事情我就交给父亲,让父亲去问周夫人。” “不……不要告诉侯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偷了东西埋在这里……”一听要去见虞瑞文,婆子脸色惨白,再不敢顶着话,“是……奴婢辜负了周夫人,偷拿了周夫人的首饰。” “既然偷拿,偷偷藏在这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既便我们在这里,也要偷偷的挖走,就不怕被我们发现?”虞玉熙冷哼一声,反问道。 “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真没看到二姑娘在,奴婢过来的时候,几位姑娘还没来……”既然已经说了,婆子也不敢再隐瞒,说完向虞玉熙磕了三个头,“请二姑娘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所以说,不是才来,是早早的就过来的,这才说的通,一个婆子怎么就敢到她们面前偷偷做这样的事情。 哪怕再没声音,几个丫环来来回回的走,偶尔的话音也会传出去。 “为什么突然要挖了?”虞玉熙又道。 “奴……奴婢……”婆子额头上开始冒汗。 “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还不想将功补过?”虞玉熙扬声道,“来人,把她一家子全绑了,等查问清楚,一并处治。” “二姑娘,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婆子骇的尖声大叫起来,这事现在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累及了全家,她怎么还敢隐瞒。 婆子瑟瑟发抖,大哭道:“这……不是奴婢埋的,是奴婢看到……看到其他人埋的。” 被虞玉熙连番惊吓,又要连累家人,婆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时候已经崩溃。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徐安娇也蹙起眉毛,愕然的看着婆子,婆子现在的回答完全推翻了之前的回答。 虞兮娇目视着婆子,面色平静若水,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对于她来说,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 “是谁埋的?”虞玉熙接着往下问。 “是……是刘公子,是刘公子。” 一个男子在宣平侯府的后院偷偷埋下一件东西,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诡异,徐安娇和玉丽珠对望了一眼,俱听出一些其他的味道。 玉丽珠抿抿嘴,难得的没有多嘴。 之前就是因为多嘴扰事,去白石书院丢了脸,想到跪在廊下,被大夫人斥责时的愤恨、羞耻,玉丽珠谨慎了几分,父亲和姑姑都说了,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不可轻易再得罪,方才她也只是一时忍不住,逞一逞口舌之快。 “哪个刘公子?府里什么时候来的刘公子?为什么可以进内院?”虞玉熙追问。 “是……是周夫人的表哥,才……才到的宣平侯府,如今安排在府里读书,刘公子之前身体不适,周夫人急忙去探病,而后还把周夫人父亲的遗物全给刘公子搬过去,奴婢觉得此事有异,就偷偷的关注了刘公子。” 婆子又悔又恨,“后来就看到刘公子借着去探望周夫人在此处……偷偷的埋了什么,奴婢今天……就是想挖出来,没想到才挖出……二姑娘就来了,奴婢躲了许久,见搂上没发现奴婢,就想偷偷溜走。” 周夫人,周夫人的表哥,周夫人父亲的遗物,周夫人的表哥偷偷埋东西…… “这……周夫人和这位刘公子……两个……”徐安娇话才出口,急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眼神震惊之极。 玉丽珠也想说话,把徐安娇未尽之言说话,才张开跟,看到斜对面虞兮娇微微一笑,一双明媚的眼眸笑的清丽温雅,但又带着一股子冷意,心里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姑姑和父亲的话,再一次涌上心头。 帕子往嘴上一按,侧过头低低的咳嗽一声,没言语,看好戏。 出门前,父亲也警告过自己…… 没等到玉丽珠的插口接话,徐安娇只能主动找到玉丽珠,凑到玉丽珠耳边低低的问了一句:“玉二姑娘,你看出……些什么了吗?” 看出些什么? 玉丽珠觉得这个周夫人和这个刘公子两个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宣平侯的平妻,又是宣平侯府丢脸面的一天,她很高兴看到这一幕,但方才虞兮娇的笑意太冷,玉丽珠觉得自己就看好戏就行。 少说话,多看戏,回去再对父亲说说,父亲和姑姑必然会高兴。 装模做样的在唇角轻轻按了按,玉丽珠又低咳了两声,气虚体弱的往后一靠:“县主觉得如何?我……没听明白。” 居然是一个银样蜡枪头!徐安娇咬牙,她今天带玉丽珠过来,就是让她搅局的,偏偏才进门就让虞兮娇给震住,眼下竟没多说几句话挑事,自己还真是高看了她一眼。 也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没用的货。 徐安娇心里暗骂玉丽珠。 “去个人,把这赵公子唤过来。”虞玉熙冷声道。 丫环正要行动,虞兮娇开口道:“二姐,恐怕这事不太妥当。” “为何不太妥当?”虞玉熙抬眸看向虞兮娇,“府里出了这等事情,总不能让周夫人自己查自己吧?” “府上周夫人去看望她表哥,之后留下又把她父亲的遗物留给她表哥,而她表哥还偷偷摸摸的过来藏东西,虞三姑娘,这事分明跟府上的这位周夫人有关系。”徐安娇轻轻启齿,站在了虞玉熙一边。 玉丽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决定应和一声:“府上的这位周夫人恐怕有问题。” 她们这边动静不少,明兰几个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虞竹青不安的站在虞兮娇身边,心里惴惴。 眼前的一幕的确对周夫人很不利,听着就让人觉得周夫人有问题,而且还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二姐,不管你觉得有没有问题,把个外男带过来你审,总是不太妥当。”虞兮娇摇摇头,不赞同。 “三妹妹觉得要如何做?”虞玉熙把问题抛给了虞兮娇,“不如这件事情有三妹妹安排可好?” 第四百一十五章、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二姐又错了。”虞兮娇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道,“此事二姐管不了,我也管不了。” 虞兮娇反问:“我们两个都管不了,莫不是这事情还得大姐管?” “二姐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管?我们都是内院女子,这外院之事,就应当父亲管。”虞兮娇笑了笑。 “父亲现在还伤着,伤的这么重,你让父亲怎么管事?”虞玉熙脸上露出几分恼意,“三妹妹,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不为父亲分忧,更待何时?” “父亲是伤着,但并没有伤到神智不清,这种事情,如果是其他事情,我们搭把手就搭把手了,但这种事情不行。”虞兮娇摇了摇手。 “虞三姑娘的话,怎么就听不懂,什么叫这种事情,这是哪种事情?”徐安娇柔声插话进来,一脸的困惑。 关于他人有私情的事情,深闺中的女子别说是犯,就连说起也会让人觉得不齿。 虞兮娇眼神一闪:“这种陷害人的事情,一看就知道是做了局的,就不知道这一次是对着周夫人,还是因为我们宣平侯府。” 这话拎的太高,在场的几位全没想到。 “三妹妹从哪里看出这是一个局?”虞玉熙反问,眉头缓缓皱起,心里却是重重的跳了跳,莫名有些不安。 “二姐别不信,这事还得好好查一查,你看沈伯不是派人来了吗?”虞兮娇笑着一抬头。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老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急匆匆的过来。 大管家沈伯怎么过来了?虞玉熙脸色大变。 大管家急匆匆的过来,抬头看了看楼阁之下,停住脚步,一个小厮噔噔噔的跑上楼,恭敬的对几位姑娘行礼。 “沈伯过来有何事?”虞玉熙已觉不好,抢先问道。 “三姑娘,听赵公子说府里有下人偷盗了他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去禀报侯爷了。”小厮道。 虞玉熙脸色大变,手按在椅栏处:“偷盗他的东西?” 她的目光狠狠的落在之前跪着的婆子身上。 “奴……奴婢没有偷,奴婢……奴婢冤枉啊,这地方真的是赵公子自己偷偷来藏的,他那日进院子的时候,不只奴婢看到,还有其他的人看到,并不只是奴婢一人。”婆子急了,大声的叫起来。 “既然有其他人看到,这事应当……是真的吧?”徐安娇看看小厮,又看看哭的眼泪鼻涕的婆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若有所思的道。 虞玉熙的目光在婆子脸上转了个圈,最后落在那个匣子上,冷声道:“打开。” 原本还在再等等,把气氛托足,眼下却是等不了,送到父亲处,最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把徐安娇请来不易,就是当一个见证,不让周夫人逃脱。 赵安得了养身方子之后,就落入了虞玉熙的手中,就是怕周氏反应过来,着急回来搜赵安,虞玉熙当时的打算,就算赵安出事了,这张养身的方子也不可能让周氏拿回去,这是周氏早有婚约的凭证,凭这个周氏就坐不稳宣平侯府夫人的位置。 钱氏虽然不管事了,但钱氏以前的心腹还在,周夫人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 金珠从虞玉熙的身后转过,上前一步把匣子接过,匣子没锁,翻开就看到里面有一张纸,和一块玉佩。 金珠不急着看玉佩,拿起折起来的纸,翻开看正准备呈给虞玉熙,忽然身子一歪手中的纸落在地上。 “明月,你干个么?”金珠转身恼怒的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月忙站定,她方才踮起脚看,撞到金珠身上。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金珠气恼道,两个人站的又不近,明月怎么就踉跄几步,撞到自己手上的。 “三姑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月委屈的看向虞兮娇。 “二姐,沈伯既然来了,这东西就当送到沈伯手上,你这么看,总不太合适吧!”虞兮娇站起身,走到金珠边上,把纸捡起,看了看之后又神色自若的折好,递给明月,“拿下去给沈伯,这事请父亲处理。” 见她轻描淡写的就把金珠手中重要的证据拿起,虞玉熙这时候也忍不住了:“三妹妹,这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看之后就折起来,莫不是上面的东西和你有关系?” 虞兮娇蓦的站起来,分明是想替周氏隐瞒此事,她是绝对不许的。 “虞三姑娘,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若再隐瞒下去,坏的是你们姐妹的情份。”徐安娇柔声劝道,看了看虞玉熙又看了看虞兮娇,也跟着站起身。 虞竹青紧紧的站在虞兮娇身边,神色紧张的看向徐安娇,又看看虞玉熙,这位徐县主分明就是来给虞玉熙撑腰的。 “二姐也觉得这事要公开?”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公开?既然有人做了,自然可以公开。”虞玉熙强横的道,这张养身方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大管家这么拿走的。 公开,必须公开! 周氏弱势,母亲才能出来。 “三姐,我们府内的事情……真的要在这里让所有人看?”虞兮娇左右看了看,反问道。 “三妹妹,我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除非是见不得人的,今天既然有其他人在,更应当让她们看看清楚,帮着佐证一番,也免得最后说不清楚,觉得我们有徇私的意思。”虞玉熙冷冷的道。 她现在就要看结果。 “二姐,何不请沈伯上来,问问沈伯的意思?父亲对沈伯向来敬重,有什么事必然也会和沈伯商议。”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三妹妹,沈伯是不是会阻拦,我们先不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三妹妹拦着不让见?金珠,你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虞玉熙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 “姑……姑娘,奴婢也没看清楚,好像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金珠咬咬唇,犹豫的道。 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谁家的庚贴?”徐安娇脸上的神色有一丝古怪。 所谓庚贴,就是两家交换生辰八字用的,又是写在纸上。 “三妹妹,哪来的庚贴?周氏的表哥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难不成这事跟我们府里有关系?和周氏有关系?” 虞玉熙上前一步逼问道。 “姑娘,您看,这里还有一块玉佩。”金珠眼睛一转,落到匣子里的玉佩上,大声的道。 “又有玉佩,又有庚贴……这看起来是两家订亲的信物,可这事跟周夫人有什么关系?”玉丽珠没说话,徐安娇不得不开口。 这话被她这么三言两语,就成了真正的庚贴和订亲信物了。 “县主,怎么知道是庚贴和信物?”虞兮娇微笑着问道,徐安娇若真是那个香囊的主子,这次到府里来,就是帮着虞玉熙闹事来的,也怪不得千挑万挑,把个和自己不和的玉丽珠带过来。 难得的是,玉丽珠居然没冲在前面摇旗呐喊,方才不但没上前还退后一步。 “三妹妹,金珠已经看清楚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现在这玉佩,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我只是意外此事似乎三妹妹也知道,这会一再的阻拦我查看。”虞玉熙面色冷寒的道,“三妹妹,难不成这事跟你有关系?” 这是红口白牙往虞兮娇身上泼脏水了。 徐安娇一喜,她看到虞兮娇就不喜,那么娇美精致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狐媚子,手中的帕子在唇角处按了按,一脸的震惊:“虞三姑娘,你……莫不是你真的和这事有关系?” 说完又看看玉佩,再看看明月手中的纸,完全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态度。 “徐县主,我们是客,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还请慎言。”明兰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向徐安娇,两个人往日的关系不错,这一次也是徐安娇提议到宣平侯府看看虞兮娇,说钱丽贞把虞兮娇给害了。 徐安娇说她和虞玉熙是闺蜜,关系也极好,正好一起过来看看。 明兰原本还以为徐安娇是真的有心,这会看到这场景,莫名的觉得有问题,目光落在徐安娇身上多了些审视。 这会忍不住提醒徐安娇,让她不要参合宣平侯府的事情,今天这事看着就蹊跷的很。 “明兰,你不觉得虞三姑娘过于的关心了吗?”徐安娇抬起一双峨眉,眼眸疑惑的看着虞兮娇,“原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虞三姑娘弄的这么复杂,只需把纸条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这还真的伸手管起自家事了,想起那个香囊,必是徐安娇让虞玉熙送到褚子寒的手中,如果当时不是落在封煜的手中,说不得真的会出事,陷害自己不成,现在居然还跑到自家府上,帮着虞玉熙一起再次当推手。 还真的当自家宣平侯府无人。 虞兮娇笑了,精致的容色笑的绝美,正对着徐安娇嘲讽道:“徐县主,你说我过于的关心此事,试问这是我府上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关心,倒是徐县主很奇怪,三番五次的插手我们府内的事情,莫不是你们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人,就可以随意的插手别人府上的事情不成?” 这个假惺惺的县主,此来的目地就不纯,既如此,她还真不打算把她当客人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沈伯的意思 徐安娇眉心狠狠的跳了跳,脸色也沉了下来:“虞三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县主,听不懂?”虞兮娇嘲讽。 徐安娇面上晦暗不定,又是气恼又是掩盖的道:“虞三姑娘既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又何必闹出这么一场事情。” 说完,转身要走。 虞玉熙一把拉住她,也拉下了脸:“三妹妹,这是我的客人,不是你想赶走就能赶走的。” “二姐的客人,我是赶不走,但也请二姐的客人,有当客人的本份,我们府上的事情,不要过多的介入,免得自误。”虞兮娇不客气的道。 不管徐安娇打的什么心思,想在从中插一脚是绝对不能。 看着疾言厉色的虞兮娇,再看看气的脸色铁青的徐安娇,站在一边的玉丽珠圆满了,幸好自己记起姑母和父亲的叮嘱,也幸好自己方才没有伸头,否则这会被斥责的没脸的就是自己了。 徐安娇自诩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在七公主面前没少跟自己争宠,假惺惺又娇娇弱弱的样子,好几次害得玉丽珠被七公主斥责,如今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解气。 “你……”徐安娇气的说不出话。 “县主,你别生气,这事都是我的错,还请县主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三妹妹出言不逊。”虞玉熙顾不得斥责虞娇,先安抚徐安娇。 “二姑娘,我是看在你的份上。”徐安娇平了平气,她现在还不能走,她还要看看宣平侯府的闹剧。 听说虞兮娇一直支持这个周氏,这件事了,她势必也把她往这件丑事上拉。 “二姐不必代替我的意思,我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这事就是我们府内的事情,不知道徐县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是什么意思。”虞兮娇冷冷的道。 徐安娇眉心跳动,如果不是碍于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必不会忍下这口气,眼下却只能依着虞玉熙的面子,狠狠的压了压火气。 阴沉着脸,没再看虞兮娇,生怕自己再看她,一个忍不住就发作起来。 “去把沈伯请上来。”虞兮娇也没理会安慰徐安娇的虞玉熙,吩咐尴尬的站在一边的小厮道。 小厮应声,急忙往下跑,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怕自己都要成了两位姑娘争执的出气筒了。 虞玉熙这次没拦着,一边低声安慰徐安娇,一边侧回头看了看虞兮娇,今天不管谁来,这纸条她是必然要看的。 沈伯又如何,不过是府里的一个老下人罢了,还能跟她这个主子争斗不成? 虞兮娇自以为得计,其实什么也不是…… 沈伯上来的很快,他在楼阁下就听到两位姑娘争了起来,眉头紧皱,若是没有外人在,争就争了,对于二姑娘和三姑娘天生不和,沈伯早就在看在眼中。 就凭钱氏现在的状况,二姑娘和三姑娘就绝对不会和气到哪里去。 可现在有外人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外人,此事若是传出去,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跟着小厮上来,对着各站在一边的两位姑娘,和紧靠在虞兮娇身边的虞竹青,做了一个罗圈揖:“见过三位姑娘。” “沈伯,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个婆子说是周夫人的表哥所为,既然发现了,就当场看看,免得一会被人换了。”虞玉熙抢先道,指着明月手中拿着的纸道。 “二姑娘,此事不如先禀报侯爷?”沈伯提议道,不管什么事情,先以禀报侯爷为要。 “沈伯,你是我们府上的老人吧?”虞玉熙脸色一沉,冷声道,她今天事事不顺,连她用心请来的徐安娇都在虞兮娇这里吃了瘪,私下里自己还得说多少赔礼的话,送多少礼,才可以把这事圆过去。 但她现在又不能拿虞兮娇怎么办,这口恶气就直接出在了沈伯身上。 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怎么就这么巧过来了?必然是有人早早的通风报信。 “二姑娘说的是。”沈伯道。 “既然是,为什么连一点主都做不得?现在父亲身子不适,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父亲了,我们既然看到,直接处理了就是,又何必再去问过父亲,如果看过觉得是大事,再请父亲不迟。” 虞玉熙脸色很不好看。 沈伯沉默的看了看虞玉熙,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虞兮娇,无奈的道:“二姑娘说的是。” “既然觉得对,那请沈伯把纸条给我看看,如果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沈伯处理了就行,事后我会对父亲禀报此事。”虞玉熙伸手。 沈伯无奈,从明月的手中接过纸条,递给虞玉熙。 金珠上前一步,把纸条接过,横了沈伯一眼,因为钱氏出事,府里的人对虞玉熙身边的人没像以前那么尊敬、处处随心。 金珠对府里的大管事也是处处不满。 虞玉熙接过纸条,没急着打开看,抬眼看向虞兮娇,脸上嘲讽:“三妹妹,要不要一起看看?” “二姐喜欢看这种东西,我却是不喜欢的。”虞兮娇轻嘲的回应,声音不急不燥,比起方才急燥的声音有些尖锐了的虞玉熙平静许多。 沈伯的目光从虞玉熙的身上,又转到虞兮娇的身上。 他以前一直觉得三姑娘年纪必竟小,气度沉稳都不够,现在才发现真正沉得住气、稳得住场面的是三姑娘,而且真正识大体的也是三姑娘。 府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府里的事情府里解决,若是真正识大体的,又岂会把自家的事情张扬成如此,甚至不怕别人看到。 二姑娘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了? 沈伯心里叹息,以往的二姑娘是一个性子温柔、体贴下人的模样,而今竟让他觉得有几分被关起来的侯夫人样子。 之前听说侯夫人又在院子里大叫大骂,疯狂的骂侯爷…… “你既然不喜欢,就退开吧。”虞玉熙不客气的道,今天她们两个的脸面算是正式撕开了。 “二姐这话说的可笑,别府的人都不退开,二姐却让我退开,莫不是二姐觉得你和他人才是一府的,想看我们宣平侯府的热闹?”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问道。 一句话,气的虞玉熙脸色又青了,目光冷冷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好……好一个别府的热闹,虞兮娇,我知道你对于宣平侯府没有归属感,知道你是江南谢氏养着的,除了冠着虞氏的姓氏,其他什么也不是。” “二姐这话又错了!”虞兮娇笑的潋滟,“我除了顶着虞氏这俱姓,还是宣平侯府最名正言顺的嫡女。” 虞玉熙几乎炸了,嘴唇哆嗦着看着虞兮娇,如果眼神可以扎死人,虞兮娇已经死了不下十次。 最名正言顺的嫡女?生下来就是嫡女? 平妻所生,也是嫡女,但是和正妻生下的嫡女,还是有距离的,生下虞玉熙的时候,钱氏还是一个平妻,那时候谢氏当家,钱氏还只是一个伏低做小的平妻,处处表现的很是温柔得体,从不跟谢氏争抢。 做不到不争不抢,不骄不躁,甚至有时候主动以妾礼站在谢氏一边,以表示对谢氏的尊重。 虞玉熙小的时候,没少听到别人嗤笑她,说她是假嫡女,说什么侯府千金,就是一个假的嫡女,说她装的再像,也是一个假的…… 那些话是她年少时最怨恨、愤怒的,之后谢氏过世,虞玉熙没少挑钱丽贞对年幼的虞玉熙下手。 暗中掐她、推她、打她的事情没少做,后来……后来,钱丽贞推虞兮娇落水的时候,虞玉熙其实也看到了,她当时什么也不做,就看着虞兮娇落水,看着她沉下去,自己在边上捂着嘴得意的笑…… 这些记忆很久远,久远的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自打虞兮娇离开之后,她就是宣平侯府最尊贵的嫡女,谁也不敢再论她是非,她也把自己当成自己是唯一的嫡女。 而今虞兮娇的话,几乎撕开了她当年最不堪的一幕,也是她刻意去忘掉的一切,牙齿狠狠的咬进肉里,虞玉熙目光阴狠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 虞竹青一看不好,急上前一步,挡在虞兮娇面前,三妹妹还小,若是二妹妹动手必打不过。 “二……二妹妹,你别生气,三妹妹若是说错了什么,也是无心的。”虞竹青紧张的解释道。 一句话,几乎又在虞玉熙软档处狠狠的踹一脚。 没想到这个往日看着老实的大姐,也不是什么真老实,这会往她心窝子上再踹。 “大姐,这是我们姐妹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让开就是。”一口恶气冲上,虞玉熙冷笑着瞪着虞竹青,一字一顿的道,而后看到虞竹青立时苍白的脸,恶意的笑了,“大姐,你虽然是虞氏女,却不是我们宣平侯府的。” 虞兮娇一把扶住脸色乍变的虞竹青,知道这话对大姐的杀伤力。 “二妹,不管如何,我们府里的事情,自己坐下来说就是。”虞竹青轻轻甩了手,甩开虞兮娇的扶持,用力的吸了口气,压下所有的酸涩难过,苍白着脸,看着虞玉熙劝道。 “呵,大姐,说这个晚了。” 虞玉熙眼中划过一丝嘲笑,手一翻纸条向上,打开往徐安娇几个面前一摊,“大家一起看看吧!” 她就要公开周氏的丑事,让周氏无所循形…… 第四百一十七章、全吓的跑了 沈伯手动了动,才想阻止,最后看到纸已经打开,几位身份尊贵的姑娘都凑了过去,沈伯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二姑娘……还真的不是以前那个识大体的二姑娘了,或者说以前的二姑娘本性也是如此,只是和侯夫人一样,掩饰的很好,谁都觉得二姑娘很有礼数,是一位极有体统的名门闺秀…… “这……是什么?什么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玉丽珠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僵住的虞玉熙和徐安娇,不解的问道,然后又自言自语的道,“这……看着不太对啊!” 围着纸条观看的有虞玉熙和徐安娇,还有玉丽珠,这几个人都是迫不及待看的。 明兰拉着方玉佳的手站在虞兮娇身后,为了避嫌,她们方才特意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方才的争执,明兰已经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被徐安娇算计了,说什么特意过来探望虞兮娇,这分明……就是来闹事的。 她没给虞兮娇添乱,甚至在虞兮娇斥责徐安娇的时候,也没多开口,就是表明她的态度和立场。 这是宣平侯府的事情,她们上门是客,要遵从为客之道,不要在主人家出事的时候,上跳下窜的生怕别人没事,今天不但徐安娇大失常态,连虞玉熙看着都和往日不同,倒是玉丽珠让她很意外。 这会看几个人全僵住,知道必然出了意外,越发的刻守本份,虽然不便在这个时候离开,但也不要去添乱。 她们是客人!是上门探望带着善意来的客人。 明兰心里后悔,她今天不是来探望虞兮娇,而是来给虞兮娇添麻烦的,至于徐安娇,明兰眼中闪过一丝恼意,这件事情她必是要告诉祖父的,徐安娇居然踩着她自己上门。 虞玉熙愣住了,纸上面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一个看着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特殊的标注,另一个就不对劲了,虽然同书了生辰八字,但后面为什么还落了最后一行小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又阴年阴月阳日阴时死? 一张死人的生辰八字? 虞玉熙手一抖,纸飘落地上,脸色苍白的倒退两步。 跟着她一起倒退的还有徐安娇,徐安娇憋着一口气,原想在看到纸上生辰的时候,再推波助澜,虞玉熙今天请她过府,就是助她把这事闹大。 可,这么晦气的东西是什么? 徐安娇退后一步,又连退两步,她方才为了方便看清楚,还特意的上了前,这会只觉得浓浓的晦气,脸色惊惧。 “这……” “这……是个死了的人的生辰八字,虞玉熙,你倒底闹什么鬼?”玉丽珠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同样跟着退了好几步,慌的尖声大叫起来,“你……你是不是想害我?这种东西……让我看什么?” 这一刻,玉丽珠忽然意识到她和虞玉熙都要成为端王侧妃的。 虞玉熙惊呆了,她的目光从地上的纸条上转向金珠,猛的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所有人的神色都微妙而震惊。 沈伯看着被吓住了的虞玉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老宣平侯的旧仆,也是知道宣平侯府旧事的一个,再看看站在虞玉熙边上的徐安娇,觉得二姑娘还真是辜负了侯爷的一片心意,这么多年,侯爷放在心上痛的只有二姑娘。 可偏偏二姑娘往侯爷的心上扎刀子了…… 从地上捡起纸条,沈伯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宣平侯府有这种鬼东西?”玉丽珠继续尖声大叫,她是真的吓到了。 徐安娇浑身战栗,脸色惨白的几乎要晕过去。 “沈……伯,这是什么?”虞玉熙想晕过去,但不行,她是今天的主人,别人都能晕过去,但她不能,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哑声道。 “二姑娘,这是定阴婚。”沈伯答道。 “什……什么阴婚,为什么会是阴婚,这种污秽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府里?”玉丽珠上下牙床打架,尖利的责问道。 “这其实也不算是正经的订阴婚。”沈伯叹了一口气,“几位姑娘,这事还得让侯爷查证,若真的是赵公子在我们府里埋下这等物件,侯爷必不轻饶。” 这不是周氏的生辰,虞玉熙方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年份不对,况且下面还有已死的年月日,她下意识的看向虞兮娇,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里面有虞兮娇有关系,原本一直阻着自己的虞兮娇,到最后为什么没再阻拦自己? “沈伯,你再看看清楚,这……和我们府里之人有没有关系?”虞玉熙用力的平息着心头的惊惧,问道。 费那么大的心思,又是从外祖母手中接过的,原本已经十拿九稳,外祖母已经做了一大半的,没道理坏在自己手上。 沈伯看了看到现在还不愿意停歇的虞玉熙,耐着心性解释道:“二姑娘,这上面的不是我们府里任何一个的生辰,这是一个已死之人,而且已经死了十六年,这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阴婚,埋下这等纸的人,求的是她的转世之身,想与她的转世之身结姻亲。” 死了十六年,转世生下来不就是十五岁左右。 这一次不只是虞玉熙几个慌了,明兰和方玉佳也慌了,她们的年纪都比虞兮娇大一些,都在十五岁左右。 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面前,是因为和她们有关吗? “明姐姐,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方玉佳看起来胆子最小,这会忽然之间就哭着扑倒在明兰的怀里,“明姐姐,我……我们现在就回家。” 明兰也在瑟瑟发抖,抱着方玉佳抖,声音恐惧的带着哭音:“不会……的,没什么事,我……我们都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她现在庆幸她没时遵守客道,没有上前看热闹,带着方玉佳两下退后好几步,这事就算是影响,也影响不到她们,她们两个离的最远。 “明姑娘,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虞兮娇看了看她们两个,柔声问道。 “我……我们……”明兰呐呐的道,她其实很想离开,但看看虞兮娇又担心自己的好友出事,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才想拒绝,身边的方玉佳已经开口应下:“多……多谢虞三姑娘,我……我们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用力的拉了拉明兰的衣袖。 方玉佳也是她邀请的,明兰不可能不顾她,拒绝的话再说不出。 “来人,带着明姑娘和方姑娘先回去。”虞兮娇指着边上的一个丫环道。 这丫环也在瑟瑟发抖,可以说楼上的几个丫环全抖成一团,这会听说可以先离开,大喜,忙上前两步,急切的道:“两位姑娘,请……请走这边。” 方玉佳又用力的拉了拉明兰。 “虞三姑娘,我……我们先回去,你有什么事情,到是候给我送个信。”明兰咽了口吐沫,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目光看向原本应当惊惧害怕的虞竹青,见她虽然脸色惨白,却依旧紧紧的挡在虞兮娇面前,这位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虞玉熙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虞兮娇应下。 “等一下,我……我跟你们一起走,我……我也不舒服。”玉丽珠急叫道,三步并做两步过来,站到明兰身后,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回家,只想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至于这东西是谁弄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不想知道。 “我……我也不舒服。”看着她们一个个要离开,徐安娇也忍不下去了,哑声道,对着虞玉熙说了句场面话,“虞二姑娘如果有什么事,派人给我送个信就行,我……我这会也不舒服的很。” 说完,转身就往明兰几个身后过去,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十六年前,这事跟她没关系,她是身份尊贵的县主,又岂是鬼魅可以上门的,不是她,根本不可能是她…… 下楼的脚步急促的传过来,来做客的几位姑娘逃也似的全走了,独留下宣平侯府自家的三位姐妹。 大管家的目光从大姑娘的身上转到二姑娘,最后到三姑娘的脸上,而后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何尝是侯爷看错了,连他也看错了,以往他也一直觉得侯夫人和二姑娘是个好的,就算有些私心,必竟这是宣平侯府,内院的一切原本都是侯夫人和二姑娘的。 大姑娘必竟只是一个养女,侯府能把她养大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是和二姑娘比,自是比不得的。 可是现在…… “几位姑娘,此事这么大,总得让侯爷知道,不如三位姑娘一起去向侯爷禀报,如何?”大管家提议道。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又这么晦气,放在哪一家府上都必然会重重的查问此事。 虞玉熙很想尖叫着拒绝,但最后不得不咬牙点头,狠狠的瞪了虞兮娇一眼,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虞兮娇这个贱丫头有关系,无论如何她也得跟着去听听。 虞竹青和虞兮娇也一起点头。 于是三个人一起到了虞瑞文的床前,禀明此事…… 第四百一十八章、父亲,能不能让我问几句话 虞瑞文躺在床上,身边的纱帐落下,目光绣过纱帐看向三个女儿。 大女儿脸色苍白惊惧,也没说话,但目光比往日坚定,坚定的和三女儿站在一处,少了往日的躲闪和胆怯,这一刻比起二女儿,大女儿几乎可以说是坚强的。 二女儿在陈述此事,脸色同样苍白,说话时不时的停顿,目光阴沉,往日那个温柔的二女儿,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女儿最平静,眸色抬起和往日一般无二的清澈,神色不变,眼神不变,平静的听二女儿禀报此事。 三个女儿,三种性子,现在虽然落下了纱帐,看着却比平时更清楚几分,虞瑞文觉得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 可能自己真的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笑话?在妹妹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就是京城世家圈子里的笑话…… “去,把赵安带来。”听虞玉熙禀报过后,虞瑞文吩咐道。 大管家应声退下,让小厮去把赵安带过来。 赵安来的很快,一进门发现屋里还有其他几位女眷,也不敢胡乱探看,忙低下头,到床前恭敬行礼:“小的见过侯爷。” “说吧,你在我们院子里埋了什么?”虞瑞文低沉的问道。 “我……”赵安不安起来,“我……没有埋什么,侯爷……是不是弄错了?” “把婆子带进来。”虞瑞文也没想跟他废话,直接吩咐道。 婆子方才被押着一起过来,现在就在门外,被按到床前跪下。 “侯爷,奴婢……真的看到赵公子埋东西了,那天他……他进的后院,借着看望周夫人的理由,虽然没其他人看到他埋东西,必然有……其他人看到他进院子了。”婆子急忙道, “我没有……”赵安慌了。 “有没有,让人再查就是,赵安如果真的查到这事与你有关系,我这里绝对不会轻饶。”虞瑞文愠怒的声音从纱帐后传出,“到时候先杖责一顿,再说其他。” “侯爷,上面男子的生辰,应当就是赵安的生辰,他的生辰,府里没有其他人知道。”大管家沉声道,“既然他现在还不开口,侯爷直接让人打了就是,现在也算是铁证如山了。” 怎么就算是铁证如山了? 赵安又气又急,但还是识趣的扑通跪了下来,他之前纠结着没有进京,就是怕有这种事情有,但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走也不行。 “侯爷,这……纸的确是我埋的,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把当年的事情全埋下,不再去想罢了。” 赵安识事务的道。 虞兮娇勾了勾唇角,果然,这位就是一个识事务的,她算过时间,当初钱氏受挫,又岂会甘休,那个时候一鼓作气对付周夫人是最好的时间,从信传到周夫人的老家,再从老家过来,时间上应当早早到了。 偏偏这个赵安来晚了。 看这情形,应当是不想来蹈侯府的这趟混水,但现在是不得不来。 能惜命就好…… “父亲,能不能让我问几句话?”虞兮娇对着帐中的虞瑞文侧身一礼,问道。 帐上沉默了一下后,传出:“你问。” “父亲,女儿也想问上一问。”虞玉熙急忙跟了一句,就怕虞兮娇一会问出什么不好的,她可以马上应对。 “你们问。”虞瑞文看着二女儿急切的过份的眼神,笑容苦涩。 “赵公子,你埋下的东西上面写的是什么,一个是你的生辰,另一个是谁的?”虞玉熙抢先虞兮娇发问。 “这……这是……”赵安慌乱起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赵公子既然做了,就直接应承下,不管如何,父亲都是讲公义的。”虞玉熙平了平气道,这会她已经缓了过来,总觉得这事和虞兮娇有关系,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惊惧。 一切都是虞兮娇捣的鬼。 “不是……这是……这是我瞎写的。”赵安头低下,一看就知道没说真话。 虞玉熙冷笑一声:“赵公子,事到如今你还在帮着谁隐瞒不成?我来猜一猜,你既然把这东西埋在我们府上,必然和我们府上有关系,既如此,我们就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是哪一个人让你这么在意。” 彻查全府,对于宣平侯府并不算什么。 虞玉熙步步紧逼,把赵安往事先准备的方向逼过去,床上的虞瑞文看着这样的二女儿,心底越发的酸涩,以往温柔、得体的二女儿,现在的样子看着跟钱氏还真是像。 目光从虞玉熙的脸上,转身虞兮娇的脸上,比起虞玉熙,小女儿才更像自家骨血,以往……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关注过两个女儿的面容…… “我……我说……”赵安被逼无奈,一咬牙就想把周氏的名字出口。 “慢着。”虞兮娇忽然开口打断了赵安的话,直言道,“赵公子,你和哪家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姑娘订有婚约?” “三妹妹……”虞玉熙暴喝一声,目光几乎喷出火,事情眼见就要成了,居然又让虞兮娇坏了事情。 “二姐姐不让我问?还是不让我说那个生辰女子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虞兮娇娇俏的侧头看向虞玉熙。 一个已死之人?赵安身子摇了摇,差点晕倒。 周氏的生辰八字,怎么就是一个已死之人? “三妹妹是故意把事情漏给他听的?”虞玉熙咬牙切齿的道。 “二姐姐错了,这原本就是事实,也是他埋的,无所谓是不是事实,难道他这个埋的人还不知道这是配阴婚?而且还想借着我们宣平侯府的福气,给他自己配相中的阴婚,求那个女子的转世之身?这事……可是大事。”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面对虞玉熙的指责。 “二姐,这种事情可是有损阴德的,谁家敢公开做这种事情,而且还往别人家里埋,这是截人家的气运,往自家身上填,几乎是毁家灭族之恨了,二姐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虞兮娇继续问道。 毁家灭族的仇恨? 赵安脸色真的不好看了,惶然的看向虞玉熙身后,身子摇了摇,这些话他都懂,可这意思串起来,为什么和他之前的本意完全不同。 “赵安,你这是想咒我们宣平侯府?”大管家怒斥道。 “赵公子,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来谋算我们宣平侯府的?”虞兮娇跟着问道,“不知道我们宣平侯府又惹到了哪一家,居然有人借着你这位周夫人的表兄对我们府上出手。” “我……我没有,我……我就埋了一块玉佩和自己的生辰八字,其他……什么也没做。”赵安脑海中急速的旋转,埋下的另一个八字不是周氏,是一个已死之人,这个他不能认,他有种感觉,只要认了,这事他就凶险了。 他只为求财,不想舍命。 后悔当时被逼着进京,他应当半当中逃走的,为什么一定要来京城趟这混水,是觉得侯夫人的手伸这么长,还这么管用,自己进京稍稍配合她一下,必然可以得大财的吗? 赵安真的悔了,他当时为什么还有妄想呢? 明明之前不愿意进京的,就算被逼着离开老家,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虽然没什么银两,但必竟还能活命。 “你为什么会去埋自己的八字和玉佩?”大管家厉声问道。 “我……我……”赵安满头大汗,他只知道不能说他埋了另一个已死之人的生辰,而且这个生辰他是真的不知道。 养身方子上是他的周氏的生辰。 现在却是说不清楚了,就算他说是周氏,也不过是惹得宣平侯动怒,甚至连辩解的机会也不会给自己。 “是谁要害我们宣平侯府吗?”虞兮娇悠然的开口。 “对……对,是有人要害宣平侯府,我……我才到宣平侯府,就……就有人过来,说要让我这么做,我……我其实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可……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的,又才到京城,也不能给表妹、表妹夫添麻烦,更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赵安结结巴巴的道,他有几分急智,一边想一边编,努力想求得虞瑞文的同情有,他是真心对宣平侯府无害的,如今不过是被人骗了罢了。 这解释听起来有几分强硬。 “你胡说什么,这事怎么就跟害我们府上有关系了?”虞玉熙听不下去,厉声斥道,早知道这个姓赵的这么没用,当初就不那么算计了。 都是这个姓赵的坏了事。 “真的有关系,是真的,那天有一个丫环……有一个丫环过来吩咐我这么做的,我……我怕事,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埋的我自己的生辰八字,就算出事也是我……自己出事,我……我就听话的借故进了后院,找到指定的地方埋下,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赵安委屈道,用力抹了抹眼角,在眼角处抹出一丝眼泪:“侯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我当时觉得这事就……就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才到京城,才到宣平侯,走路都怕摔一个跟头。” 这话说的极其无赖,把事情完全从自己身上推开,虞玉熙气的眼睛瞪了起来,尖声道:“哪来什么丫环,分明就是你故意的,是你要害我们侯府!父亲,先把此人重责,然后再问,就不相信他不说实话。” 虞玉熙因为赵安厚颜无耻的话,气恨了,口不择言的被带到“陷害宣平侯府”的话题里,居然跟着往里踩进去说。 一听马上就要动刑,赵安也被逼急了,忽然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大声的道:“侯爷,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个丫环,她害我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得不死 赵安手指的方向,众人一起回头,看到的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金珠。 居然是金珠?虞瑞文闭了闭眼睛。 自打赵安进来后,金珠一直在往后避,先是虞玉熙,不过虞玉熙激动的往前,金珠只能往明月身边避过去,无奈明月冷冷的一眼,顿时让她止步在明月几步开外,再不敢靠过去。 如今被赵安指着,唯有她一人。 很巧身边左右,没有一个其他人在。 “扑通”一声,金珠跪了下来,落下眼泪,颤声道:“姑娘……奴……奴什么也不知道。” “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去埋的生辰,那天晚上,你偷偷的过来,是蒙着脸的,之后又偷偷离开,我虽然害怕,但还是跟了你一路,之后……之后遇到了府里的两个婆子说话,说看到你,后来……后来我又偷偷的去看过你,听到你说话,你就是。” 赵安这会是真急了。 原本还想隐瞒一些,必竟不能把人得罪死,他只想脱身,现在却也顾不得了,指着金珠大声道。 把事情全推在金珠的身上。 事情还真是赵安查觉的,赵安谨慎惜命,否则当初也不会得了钱氏的信,当做没看见,敲了钱氏不少钱,觉得钱氏鞭长莫及,不可能对他如何,就想骗两钱花花。 后来被逼着从舒适圈里出来,也是觉得钱氏有能力,这才上京试试。 周氏手中的方子上有他和周氏两个的生辰八字,还有两家长辈的签字,这算是两个人简单的定亲庚贴,这东西也是赵安早早告诉钱氏的,为了这个钱氏才一再的给赵安银两,让他一敲再敲。 城门处,赵安被拦截住,就有人这么吩咐他去做的,先拿到这张养身药方,然后马上藏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免得周氏发现来搜他屋子,这也是为赵安好,赵安自然应从。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得了养身方子之后,赵安急忙把药方藏在特定的地方,离他住的院子不远,那地方也冷僻,他偷偷过去,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之后又偷偷的回来。 幸好周氏后来没什么动静,应当是还不知道方子不见了,赵安等到后来终于定了心。 入夜时分,赵安又偷偷的过去,就躲在埋东西的地方,进了侯府,知道侯夫人已经被关起来,那现在过来拿的是谁,他就特别留了心,他贪财但也不舍得性命,他还想活着,就得知道谁在暗中调度。 偷偷摸摸过来的人影,蒙着头脸,挖了就走后,赵安跟了一路,见有人来,这个人就取下了蒙头的纱,是个丫环,赵安不认识,但他继续跟着,看到有人见了这丫环行礼,知道不是普通的丫环。 远远的听不清楚是谁。 没敢再跟过去,索性跟了方才遇到的两个丫环,听她们在之前的丫环走了之后,笑着议论,知道方才的丫环是侯府二姑娘身边的大丫环,叫金珠的。 侯府二姑娘是侯夫人钱氏的亲生女儿。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号之后,赵安回去,半夜时分,被后窗外的声音叫醒,是那丫环的声音,告诉他接下来要把东西埋的地方,又吩咐他怎么做才可以进后院,把他的玉佩也埋进去,养身方子被绑在石块上扔进屋子。 赵安捡起石块没追出去,知道再追出去也不可能追上人。 第二天他去找周氏,也在指定的地方埋了东西,而后又偷偷的转到二姑娘院门外等着,最后终于看到这个叫金珠的丫环,听她说话的声音,就是昨晚上在自己后窗外的声音,记住这丫环的脸才离开的。 如今赵安被逼无奈,也顾不得其他,指着金珠指认。 方才进门他虽然不敢多看,但一转眼间还是看到这个丫环在,当时还松了一口气,觉得二姑娘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出事。 没想到,最后逼着自己的居然就是二姑娘,赵安也是豁出去了。 “侯爷,就是这个丫环吩咐我这么做的,她让我去埋的,否则我才到宣平侯府,怎么就知道这个隐密的地方,那一日我一进去就找到这地方?更巧的是,为什么还有人看到,看到就不说了,今天似乎还因为这事出了其他的事情。” 赵安手指着金珠,大声的指证道。 “父亲,不可能是金珠,怎么会是金珠,金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她……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虞玉熙额头上开始冒汗,怎么也没想到赵安会指出金珠,金珠当时做事是在晚上,之后也急忙离开,赵安不可能追上她的。 “二姑娘,我才进京,什么也不知道,难不成我要害了宣平侯府,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赵安也急了,顾不得这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连声反驳道。 这事不是他就是这丫环,反过来说亦然,不是这丫环就是他了。 金珠全身冰凉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姐,是不是金珠查问一下就是,看看时间、地点是否对上,这么大的一个宣平侯府,来往的人也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虞兮娇道。 “对……对,有时间,有地点,也有人遇上这丫环,我先根据人提示埋了这方子,但我不放心,又特意的去盯着,入府时分,这丫环蒙着头脸过来,我就跟着过去,那会时间还早,路上有人,遇到两个丫环……” 赵安这会有什么说什么,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全推到了金珠的身上。 偏偏这些事情还是事实,遇到的两个丫环如果真的在,只要查一查就行,那个时候,那个地点。 金珠就算再解释也解释不下去,额头上便是冷汗,百密一疏,她只记得后来说过话之后马上离开,没想到这个姓赵的早就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还特意的过来看过自己,见到自己之后才离开。 哀求的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她是遇到了两个丫环,还说了话,所有的只要去查,必然会对上。 虞玉熙没想到金珠还真的遇上过人,这事是小事,金珠回来后也没对她说起过。 金珠是她的心腹,也是外祖母特意送到她身边的人,如果可以,虞玉熙必然会救的,可这会屋内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床上纱帐内,父亲虽然没声音,虞玉熙却能感应到父亲的目光。 救还是不救? 救了必然引起父亲的疑心,这事不能查,一查必然就是金珠,赵安才到府里,不可能这么清楚自家的事情,必然得有一个内应,这个内应现在是金珠,所有的指向都是金珠,她救无可救。 用力咬咬牙,不是她狠心,实在是金珠无用。 转回头,照着金珠的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虞玉熙眼眶红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娘……奴婢……奴婢……”这里的意思金珠已经明白,她绝望的抬头,看向虞玉熙,脸上一片哀色。 二姑娘不打算救自己,二姑娘把事情全推在自己身上,其实……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今天不得不死!她和一般的丫环不同…… “奴婢……只是看不过侯爷这么对夫人,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为了侯府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过半点差错,为什么周氏进府后,侯爷就这么对夫人,奴婢……奴婢气不过,奴婢实在气不过啊!” 金珠忽然大哭起来,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奴婢替夫人不值,夫人照顾侯爷,照顾世子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奴婢……奴婢也是夫人养大的,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金珠说完,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蓦的站起来,对着一边的柜子一角狠狠的撞过去,立时鲜血迸裂……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愕然一下后,便看到金珠已经缓缓的滑落下来,眼看着已经不行了…… 明月已经在金珠撞上去之时,挡在虞兮娇的面前。 大管家上前两步,伸手在金珠的鼻翼间探了探,呼吸渐渐的停息下来。 “侯爷,死了!” “拉下去吧!”虞瑞文疲惫的声音。 大管家招呼人过来,把金珠拉了出去,屋内一片血腥味,既便开了窗,也散不去。 “父亲,女儿有错,女儿不知道金珠是这么想的,女儿……是女儿的错,全是女儿的错。”虞玉熙跪了下来,眼神哀恸、伤心:“金珠和女儿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往日她有什么也会对女儿说,可现在……现在,她居然背着女儿做下这等事情……” 虞玉熙哭道:“求父亲把金珠还了女儿,就算她做错了,必竟也和女儿主仆一场,就算是圆了我们两个主仆的情份。” 虞兮娇紧紧的抱住虞竹青,方才金珠撞上去,虞竹青就扑住了虞兮娇,想护着她,如今整个人还在颤抖。 轻轻的拍了拍虞竹青的后背,安抚了她的情绪后,虞竹青也反拍了虞兮娇两下,姐妹两个重新站成一排,不发一言的看着虞玉熙哭诉主仆情深。 这主仆情深原本应当让人感慨的,若是往日,必然会让人觉得虞玉熙仁厚,但现在大管家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二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之前咄咄逼人的就是二姑娘和站在二姑娘身边的徐县主。 明和大长公主又是自家侯爷最讨厌的人…… “去吧,这几日去看看你母亲。”床上传来的声音越发的疲惫。 “父亲!”虞玉熙尖叫一声,惊骇的抬头…… 第四百二十章、心结 周夫人站在门外,站的浑身僵直。 表哥进去了,屋里面抬出了金珠的尸体,而后是二姑娘失控的尖叫声…… 周夫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帕子,僵直的身子微微颤抖,最后无力的靠在墙上,用力的大喘了几口粗气。 所有的一切似乎和想像的一样,但又和想像的完全不同。 她为侯爷的平妻,在之前虽然觉得身份提升了许多,府里的下人再不敢随意的作践自己,连往日紧紧压制着自己的侯夫人也被关起来。 她原本该高兴的,但最后却没高兴起来,因为她没有查到当时所怀孩子为什么失去的原因,明明知道是夫人,肯定和夫人有关系,但偏偏她找不到一丝线索,但在方才金珠被抬出来时,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 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在她孩子没有之后,夫人处似乎也处置了一个婆子,个被杖毙的婆子,一个原本是自己院子里的二等婆子,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却在院子里大声喧哗,被钱氏处置的。 她那时候因为没了孩子,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婆子被杖毙之后,钱氏还假惺惺的过来,说这个婆子放肆,她替自己出了口气,直接处置了…… 她真是太蠢了,这个婆子才是关键。 一个死了的人,她还怎么查,还能怎么查,所有的一切早就被钱氏斩断了,也怪不得她到现在什么也没查到,就算查,谁还会去查一个已死了的人,而且还死了这么久的人。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滚落下来,周夫人缓缓的蹲下身子,用力捂住脸,她真是太蠢了,如果不是三姑娘,这一次死的就是她了,为了一证清白,她似乎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生辰八字,和表哥的生辰八字,被挖出来,自己能怎么会,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以为这一段时间自己做的很好,却没真正明白过,如今的她和以前的她身份不同了,想要注意的就更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侯府也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平静,一个丫环死就死了。 她呢? 她如果稍不谨慎,留下一生的污名后,也只能死! 她痴长了三姑娘几岁,却没三姑娘看的透彻,表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她,是有人让他来的,而她之前一直看不透,觉得表哥是好的。 眼泪染湿了手中的帕子,周夫人庆幸自己听了三姑娘的话,幸好侯爷让她去和三姑娘商量,幸好侯爷还相信她,三姑娘也还愿意替她筹谋,让她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夫人。”香翠颤抖的道,她脸色也吓得惨白,同样被屋里的动静吓的不轻。 周夫人用力抹去眼角的泪痕,扶着香翠的手站起,她是妾室提上来的平妻,也是宣平侯府的夫人,以后一言一行更需要谨慎。 她不能让侯爷跟着丢脸,更不能让钱氏再有机会出来,三姑娘说的对,她若出事,就代表侯爷错了,侯爷失了脸面不说,钱府必然会起妖娥子,拿自己死后的一身污名说事,到时候钱氏就又会出来。 踩着自己和孩子的骨血,钱氏会再一次走到人前。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 线索她已经有了,如今她要做的是顺着线索查下去,她的孩子不会白白的死去,她会紧紧的压着钱氏,不会再让她有起头的机会。 眼底的惶恐渐渐变得坚定,目光落在门前,终究转过身,她去为侯爷准备补汤,侯爷这个时候必然也是难过的。 侯爷对二姑娘的好,周夫人一直看在眼中,自打进了府之后,侯爷最上心的就是二姑娘,如今二姑娘搅和进去,对于侯爷来说何尝不是心中大痛…… 屋内虞玉熙已经下去,这几日她会去钱氏之处,和钱氏一起被关起来。 大管家和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明月也跟在众人后面退下。 屋内就只剩下父女两个,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站在床前。 “替我挑起纱帐,太闷。”虞瑞文的声音几乎苍老了十岁,缓声道。 虞兮娇上前把纱帐挑起,看到斜靠在床上的虞瑞文,他的眼睛微微的闭着,似睡非睡一般,脸色困顿。 虞兮娇轻手轻脚的挂完了一边的纱帐,又去挂另一边的。 “小的时候,你被你外祖母带走,府里只剩下你大姐和你二姐,你大姐虽然小但极懂事,不过太胆小,每次看到我都不敢上前,只远远的看着,也不会亲近我,只有你二姐,小小的人儿,看到我欣喜的扑过来。” 虞瑞文低缓的道,声音哽咽:“看到她我总会想起你,你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可是……你出了事情,我对谢府很生气,气的不想理谢府,也不想理被谢府带走的你,身边唯有你二姐最亲近、贴心。” 最贴心的二女儿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成了他最心爱的女儿,看到二女儿渐渐长大,看到二女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虞瑞文很满足,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还有一个小女儿。 满心的把二女儿栽培起来,什么好的都给二女儿,就算母亲不亲近二女儿,他也没放在心上,谁让他也不被母亲看重,这有什么关系,有他疼爱二女儿就行,二女儿最像他,也最良善体贴…… 虞兮娇挂完纱帐退后两步,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听着虞瑞文的话,眸色平静,虞玉熙如何是父亲的心结,却不是她的,但她也不会打断父亲的话,方才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她能算到这件事情和虞玉熙有关系,父亲也能猜到,所谓最是无用宣平侯,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一世,随着对父亲的了解,虞兮娇却觉得未必,许多事情未必就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金珠居然没多辩解几句,直接求死,这动作、举止,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那种情形下,一个丫环不是应当分辨几句的吗?赵安分明没说真话,他也不无辜,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金珠的身上,金珠就算解释不清楚,也会分辨,就如同当日被她说是行刺的彩月。 当时彩月的反应才是对的,而金珠的反应太过决然,不像是一个丫环在这种时候该有的反应。 柳眉微微的蹙了蹙,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很怪异,有一丝的异常,一时间却没抓住…… “娇儿,你觉得父亲做错了吗?”虞瑞文说完,抬起头看向虞兮娇,眸底含悲。 “父亲,您觉得自己错了吗?”虞兮娇静静的看着虞瑞文,收敛起心头的万千思绪,一双盈盈的美眸落在虞瑞文的身上,几乎可以照见他的心。 这让虞瑞文多了几分狼狈,急忙低下眼眸,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只是觉得……” 有些话他说不下去,声音渐渐的低了,而后没了下文。 “父亲,赵安要怎么处理?”虞兮娇定了定神,问道,感应到父亲的躲闪,不再追问方才的话题。 “赵安行鬼魅之道,装神弄鬼,祸害侯府,送京兆尹处。”虞瑞文定了定神,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道。 这罪不及死,但也会关几年。 说完之后,虞瑞文又有些心虚的问小女儿:“娇儿觉得如何?” “女儿觉得父亲说的是,比起连命也没了,赵安显然是一个聪明人,这么咽下所有是最好的。” 虞兮娇点点头,父亲的意思她明白,也觉得眼下这样最好。 虞玉熙所行因为金珠之事,牵扯不到她身上,虽然明白她在里面动了手脚,但却不能真正的定罪。 父亲向来疼爱虞玉熙,也不可能真的把她如何! 这样很好,虞玉熙不是钱氏,况且她觉得这件事情极不简单,得缓缓来,可能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因果,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见小女儿没有犹豫的点头,虞瑞文很欣慰,紧锁的眉毛稍稍放开,两边都是女儿,就算现在他疼爱小女儿,也不能说他不疼爱二女儿。 二女儿究竟有没有伸手?是钱氏伸了手还是二女儿?或者是二女儿助了钱氏一臂之力,如今的钱氏还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左右自己府里的事情? 虞瑞文一时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二女儿应当是知道一些的,把二女儿送到钱氏身边去关几天,让她静静心,今天的二女儿很失控,失控的几乎是他从来不认识的样子,他的二女儿,向来温雅大方,就算有些傲气,那也是端庄得体的。 今天是因为和这件事情有关,还是因为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徐安娇,想到明和大长公主,虞瑞文用力的一拍床沿,没有比明和更让人讨厌的了,她生下的孙女也不可能是什么好的,平时没事也会生事,更何况现在。 意识到明和大长公主不会善罢干休,虞瑞文脸色一沉,蓦的急切起来,疾声道:“娇儿,你快去请你祖母过来,就说……就说明和大长公主会到我们府上兴师问罪。” 第四百二十一章、对上 徐安娇一见到明和大长公主,立时委屈的眼眶红了,才叫了一声:“祖母……” 眼泪就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滑落白嫩的脸颊。 “怎么回事?宣平侯府有人欺负你?”明和大长公主眼睛瞪了起来,她之前就在虞瑞文处碰了一个软钉子,如今想起来心情还很不好,知道孙女去宣平侯府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如果有人想找她的麻烦,不必客气,打回去就是。 如今看到孙女一回来就哭成一个泪人一般,气的眉毛竖了起来:“是不是虞瑞文这小子欺负你?” “祖母,不是宣平侯,是……是虞兮娇……她……她……”徐安娇哭着抱着明和大长公主的胳膊,委屈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再不说要把祖母急死了。”明和大长公主用力一跺脚。 “祖母,我不知道虞兮娇为什么对我一脸的敌意,我好心关怀她几句,她就拿话刺我,还怀疑我……心怀叵测,她们府上自己发生了事情,怪我吗?”徐安娇哭的泣不成声,委屈之极。 “宣平侯府出事了?”明和大长公主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有一个周氏的表兄,在宣平侯府埋了一张结阴婚的贴子,一个婆子在偷挖,正巧被我们看到。”徐安娇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挥挥手,屋内的丫环全出去。 “祖母,虞玉熙说如果看到贴子,让我用力把事情闹大,可这种贴子……为什么会……如此?” 徐安娇靠在明和大长公主的身上,低声道。 这事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不是自己看到的模样。 “你细细说。”明和大长公主一听就知道里面有问题,想了想问道。 “祖母,虞玉熙请我去帮忙,说他们府上会出事,我也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当个见证,到时候把事情宣扬出去就行,您知道的,她之前帮过我,那香囊的事情……后来虽然没成,但必竟也是帮了的。” 徐安娇低下头,捏着手中的帕子道。 “什么香囊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一愣,这事她还不知道。 “祖母,之前遇到虞玉熙,听说她妹妹叫虞兮娇,我就随手把以前做的一个聚才香囊拿了过去,虞兮娇来自江南,身边必然也有这种世家千金会做的聚才香囊,就算什么也没说……别人也以为是她的。” 徐安娇捏着手中的帕子含含糊糊的道。 徐安娇没去过江南,但祖母身边有一个贴身嬷嬷来自江南,时不时的会对徐安娇说起一些江南的旧事,觉得很是有趣的徐安娇就记在心头,这聚才香囊,还是她亲自吩咐府里的绣娘做的。 做完后放在身边,当作吉祥在用。 遇到虞玉熙之后,就送出这么一个香囊。 虞玉熙讨厌虞兮娇,她也讨厌,明明是她相中的齐王世子,凭什么虞兮娇横插一刀,她才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虞兮娇算什么。 “送到信康伯世子手中了?”明和大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孙女私下的动作,却知道信康伯和宣平侯在宫门前打起来,听说似乎有香囊的什么事情,说的不清楚,只依稀听到,明和大长公主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应当是送过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用。”徐安娇扯着帕子,道。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鲁莽。”明和大长公主伸手指在徐安娇的额头上狠狠一点,“这种事情怎么没跟祖母商量?” “祖母……我……我当时就随手给了虞玉熙,没想到她必然会送成功,之后就忘记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她这次如果不找我,我……我差点忘记了。”徐安娇掩饰道,她怎么会忘记,她一直打听着信康伯府的消息。 两家打起来,徐安娇还以为事成了,没想到最后只有两家打起来的消息,香囊的消息她半点没听到,难不成褚子寒没把这香囊用到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实在太蠢了,也怪不得现在连信康伯世子之位都没了。 “她让我也帮一个忙,之前她帮我的,我……我就想去看看,没想到虞兮娇看到我就那么不客气,她哪里是见不得我,分明就是故意挑您的脸。”徐安娇说着又落下眼泪,伸手捂了捂胸口,“祖母,我好难受,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您的孙女啊!” 明和大长公主脸色沉了下来,她半点不觉得孙女有什么错,最多就是鲁莽了一些,虞兮娇怎么敢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孙女。 她的亲孙女就是比安和的孙女尊贵,生来尊贵,这是谁也改不了的,安和算什么,哪能跟自己比? 之前从宣平侯府回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这会这火气被徐安娇又扇了起来,明和大长公主蓦的站了起来:“走,祖母陪你去宣平侯府出气。” “祖母……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啊?”徐安娇怯生生的道,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明和大长公主。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的孙女是安和的孙女能欺负的吗?安和自己不太意子嗣传承,我是在意的。”明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拉着徐安娇就往外走,上一次她没理由闹,这一次势必要把宣平侯府闹翻天。 怎么着都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赶往宣平侯府兴师问罪的明和大长公主在马车里,又让徐安娇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关于周氏表哥的说法,听着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情,但总觉得让人怀疑,这事真的和周氏没有半点关系?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怎么就敢往宣平侯府的后院埋这种诡异的东西,哪来的底气?这是疯魔了不成? 明和大长公主直觉这里面有事,宣平侯府必然不愿意张扬。 马车停在宣平侯府门前,明和大长公主下马车,大管家早就等在一边,恭敬的上前行礼:“见过明和大长公主。” “你们侯爷呢?”明和大长公主冷声问道,仿佛不知道虞瑞文伤重起不了身似的。 “侯爷还躺着养伤。”大管家道。 “府里就没有一个能管事的?让周氏过来。”明和大长公主嗤笑一声。 “这……”大管家意似为难。 “怎么,欺负了我的孙女,现在连人都不见了,让周氏和府上那个叫虞兮娇的出来,都给我孙女赔礼道歉。”明和大长公主咄咄逼人的道。 “大长公主,请,我们主子就在前面等您。”大管家无奈的指了指前面的一处花厅。 “让我过去?”明和大长公主气乐了。 “对,请您过去,已经在花厅摆上茶水等您过去。”大管事点头。 “祖母,我们回去吧,宣平侯府里的人身份尊贵,我们……比不得。”徐安娇摇了摇明和大长公主的衣袖,柔声道。 一肚子火气的明和大长公主气煞,目光冷冷的瞪着大管家,“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值得让我过去拜见她。” 说完,大步往前走,大管事紧走几步,在前面引路。 到花厅前,大管事才停下脚步想说话,明和大长公主已经一脚踢开虚掩着的门,“到底是谁在这里,等我来拜见,我看看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有这么大的本事,敢这么做。” 宣平侯府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虞瑞文,也得过来拜见自己。 门开处,安和大长公主正端坐在主位上,听到门口的动静,拿起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后,放下:“明和需要我过来拜见你吗?” “安……安和?”明和大长公主的脸蓦的僵住,“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不是我儿子的府上吗?”安和大长公主慢条斯理的问道,“倒是你,气势汹汹的过来,莫不是想干什么?” “我……”明和大长公主抿了抿嘴,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我的确有事,但也是为了侄儿好,没想到被宣平侯府的人怠慢,以为是周氏所为。” “怠慢?你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不叫怠慢?我过来拜见你吗?”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目光淡冷的落在明和大长公主的脸上。 看得明和大长公主莫名的一慌,心虚起来,虽然打心里看不上安和大长公主,但她对上安和大长公主的时候,莫名的就是心虚。 干笑了几声后进来,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坐下,“娇儿,过来拜见。” “娇儿拜见姨祖母。”徐安娇柔声应下,过来盈盈一礼。 “不必客气。”安和大长公主淡淡的道,目光只在徐安娇身上稍稍转了一转,而后又落到明和大长公主身上,“你突然跑到宣平侯府,怒冲冲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娇儿……在宣平侯府被欺负了。”明和大长公主不得不指着孙女道,“娇儿好心帮你们府上说几句话,就被气走,我实在气不过,就过府来问问情况。” “到我们府上干什么?有事情?”安和大长公主脸色平淡的问道。 “我……”明和大长公主气弱了一下。 “我记得……我们两个的关系也就一般般,这么多年基本上也没来往,之前你到我府上已经很奇怪,现在又让你孙女到宣平侯府,难不成,你又想干些什么事情?”安和大长公主眸色冰寒的看着明和大长公主。 “不是,我之前……托你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结巴了,对上虞瑞文她想说什么是什么,但对上安和大长公主,她说什么不是什么。 根子上就心虚…… 第四百二十二章、故意激怒,敢不敢进宫? “我之前答应你要好好想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徐安娇隐隐知道安和大长公主说的是什么,脸色暴红,这种话题,虽然急的只想暗示祖母,却也不便插口,只能低下头,暗自焦急。 安和大长公主怎么来了?她平时不都是不管事的吗? “不是……我……正巧娇儿和你的二孙女是闺中蜜友,两个人私下里也有来往。”明和大长公主道。 “玉熙和你孙女关系极好?”安和大长公主反问。 “是……关系比较好。”明和大长公主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答话。 “我的孙女和你的孙女关系极好?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或者说……你们又想干什么?”安和大长公主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怎么,现在又看上端王了吗?” “不……不是,怎么会,你别瞎说。”明和大长公主气势更弱了,忙摇头,脸上还不得不扯出笑脸,“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那事也是为了两家都好,既然你们看不上,而我孙女又看上,这也是两便的事情。” “两便的事情?我怎么感受不到。”安和大长公主神色不善的道。 “这……这还得看你的意思,我们都是以你的意思为要的,这一次必不会……”明和大长公主继续示弱。 徐安娇急的差点动手拉自家祖母的衣袖,往日强势的祖母,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怎么感觉事事不顺,连话都说不直的样子,自家祖母什么时候这么好-性子了? “这一次不会,上一次就可以了?明和,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没事两家就不要来往,不只是我们这一辈,下一辈,再一辈也一样,我怕她们到时候又会被人卖了,我生的都是直性子蠢的,偏你生的都聪明。” 安和大长公主悲愤的道。 “安和,你这话什么意思?”一再的被安和大长公主指着骂,而且还当着自己孙女的面,明和大长公主也不乐意了,挺了挺后背,现在的安和大长公主又不是以前的大长公主,她怕什么。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安和大长公主不客气的道,伸手往外指了指,“没事就请移步,以后也别来宣平侯府了,有什么事情上我那里说,我们两个的确这么多年没有好好说道说道了。” 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下人不少,明和大长公主带着的丫环、婆子也一大堆,这会虽然都没人说话,站在一边却都是听得道的,明和大长公主脸上挂不住了:“安和,你别含沙射影,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宫里也说让我们别再念着。” 见自家祖母强横起来,徐安娇才松了一口气,她差点以为自家祖母改了性子。 分明最是看不起安和大长公主,怎么遇上安和大长公主的气势弱了几分。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面前的桌案上,安和大长公主恼了,蓦的伸手一把拉住明和大长公主:“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进宫去评评理,看看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我们宣平侯府就当为你垫脚不成?” 说着,拉着明和大长公主就往外走。 徐安娇反应疾快的拉住自家祖母的手,哀声叫了一声:“祖母。” 说完脚步一踉跄,摔倒在地,疼的眼泪立时就下来了:“祖母,我疼。” “安和,你发什么疯,我孙女摔伤了你负责。”明和大长公主也被拉的一踉跄,看到最疼爱的孙女摔倒在地,气的脸色大变,手用力一甩,想甩开安和大长公主,要去扶自家孙女。 安和大长公主却拉住她的手,这力气就不是明和大长公主可以比拟的,明和大长公主又是一踉跄,这会是真的摔倒在地,甚至还被拖了几步。 明和大长公主没反应过来会真的被拖倒地上,愣了一下后,急眼了,一把反拖住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使劲往回拽,脸色暴怒,气的通红,尖声道:“安和你想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丢了这么大的脸,明和大长公主要气疯了,这么多年,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就算是皇上看到她,也以礼相待。 她方才摔倒在地的时候,甚至还听到不知道哪里传出一个笑意,带着几分嘲意,生生的把明和大长公主的怒气激动十足。 不能把安和大长公主拉摔倒,明和大长公主借着拉拽之势。蓦的扑上来,手伸着就要往安大长公主脸上抽过来,她居然在宣平侯府被一个下人嘲笑,这种感觉让她几乎发狂,她是一国的长公主,她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大长公主。 比起安和还要尊贵的身份,岂容安和这般作践。 安和大长公主手疾眼快,比明和大长公主慢伸手,却比她的手先到,狠狠的一巴掌打在明和大长公主伸过来的手上。 “安和,我跟你拼了。”明和大长公主不但没打到安和大长公主,还让她一巴掌甩到手上,痛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用力一抿嘴,使劲朝着安和大长公主扑去。 两边的丫环、婆子都吓晕了,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来拉人,想把各自的主子拉开,两位都是身份尊贵的大长公主,现在闹到这种程度,这是真的要出事情了。 徐安娇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祖母疯了一样的要去打安和大长公主,安和大长公主虽然也冷着脸,但比自家祖母的情况看多了,甚至觉得气定神闲,这……这怎么闹成这个样子,这事要怎么收场? 徐安娇慌了,扶着自己的丫环站起来,急忙也上去劝架。 虞兮娇就站在宣平侯府的丫环中,看了这么一幕好戏,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眸底嘲讽,祖母过来之后,她就把事情对祖母说了,祖母让她去休息,说她会处理这事,虞兮娇不放心,一定要跟着。 祖母就让她一会激怒明和大长公主,方才明和大长公主摔倒的时候,那声嘲笑,就是明月掩在身后的虞兮娇发出的,如今看场面虽然乱,但祖母比起明和大长公主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也就站在边上,没说话…… 两方人终于被拉了开来,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明和,你一再的到我府上胡闹,敢不敢现在进宫去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走,现在就走。”明和大长公主气炸了,扶着身边的婆子大声的喘着气道。 衣裳零乱,头饰歪斜,哪里还有半点大长公主的气度,安和大长公主衣裳虽然也零乱,但至少头饰看着还算正常,也不像她这么狼狈。 “好,我们现在就宫。”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转身往外走。 明和大长公主扶着婆子跟上。 “祖母。”徐安娇不安的紧走几步,追上明和大长公主,低声道,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情超出她的想像,她是想借祖母压宣平侯府一头,压虞兮娇一头,让虞兮娇在自己面前低头赔罪。 可现在,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之前去拜望安和大长公主的时候,大家都还客客气气,怎么就现在闹成这么样子,这和她的本意完全是相反的。 “你回先府,我进宫去。”明和大长公主狠狠的瞪着前面的安和大长公主,道。 “祖母,我们回去吧,娇儿……娇儿害怕。”徐安娇眼眶红了,拉着明和大长公主撒娇道。 “不怕,祖母没事,祖母必会为你讨个公道。”明和大长公主气红了眼,见孙女还挡在自己面前,伸手把她往边上推了推,大步跟上安和大长公主。 徐安娇见阻不住明和大长公主,只能几步上前,伸手扶住明和大长公主的另一边手,红着眼眶道:“祖母,我扶您进宫,我……我不怕。” 事到如今,也已经不是她怕不怕的事情,两位大长公主打架,这事势必闹出大事,徐安娇现在只希望最后能好好的坐下来说话,别把事情闹的太僵。 “祖母,娇儿可以低头的,只要您没事,娇儿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徐安娇委屈的道,眼泪汪汪的,话早就软了下来,“都是娇儿的不好,让祖母受委屈了,娇儿……娇儿错了。” “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认?”明和大长公主平了平气,怒斥道。 “祖母……”徐安娇不敢再说话了,祖母还从来没有这么斥责过她。 “走,一起去宫里,祖母为你撑腰,安和……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明和大长公主咬牙切齿的道,眼睛恨毒的盯着安和大长公主,如果可以,她当初就要了安和的性命,可偏偏……她当时什么也不能做。 劝已经劝不下来,徐安娇也不敢再劝,扶着明和大长公主上了马车,她也急忙跟上,马车径直往皇宫而去。 安和大长公主先上的马车却没先走,等虞兮娇过来之后,这一对祖孙的马车,才去往宫里。 她们到的晚,比她们早走的明和大长公主,这时候已经到了宫门处,扶着徐安娇的手下了马车,直接就奔宫门而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历史重演 眼前的一幕很熟悉,熟悉的让人觉得就是历史的重演。 太后头大不已的看着哭诉着的明和大长公主,跟着明和一起哭着抹眼泪的是她的孙女徐安娇。 另一边坐着的是安和大长公主,虽然衣裳也有些零乱,但至少还算体面,跟在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是虞兮娇,站在安和大长公主身后,精致的小脸平静若水。 一恍神之间,太后几乎觉得看错人了…… “来人,扶两位大长公主重新梳洗。”太后伸手按了按头,吩咐道。 皇家的大长公主,从来就是皇家的体面,哪里能像小女儿一般,闹成这副样子,皇家的体统何存。 有什么事,就不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说。 过来几位宫女,扶着两位大公主下去梳洗,徐安娇和虞兮娇留了下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面色一沉,问道。 徐安娇先把事情的经过,从她到宣平侯府发生的一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方才在马车上,她和祖母已经商量好怎么说。 从她被虞兮娇斥责,回去哭诉,祖母气不过到宣平侯府,遇上安和大长公主,之后安和大长公主打了祖母…… 徐安娇的话无一不在夸大其辞,表示她和明和大长公主的无辜,说完之后掩面哭了起来:“求太后娘娘给臣女和祖母做主,祖母上门只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没想到……会……会如此。” 徐安娇哭的泣不成声。 看着哭的和明和大长公主一样的徐安娇,太后觉得头越发的疼了,目光转向虞兮娇,比起徐安娇,虞兮娇沉稳了许多,年纪虽然小了些,但气度从容,等着徐安娇哭诉的时候,也稳稳当当,没有半点慌乱。 “你说说吧。” “太后娘娘,臣女今天府上发生了一系列很奇怪的事情,明相府、玉相府和礼部尚书府的千金都在,但她们都没有说什么,倒是徐县主跳出来冲在前面,一个劲的叫嚣着闹事,生怕我们府上没事似的……” 虞兮娇禀报道。 事情在她这里,徐安娇作死的不行,从事发之后,到最后离开,就一直没有消停过,而后又把明和大长公主牵扯进来,气势汹汹的到府里找麻烦,幸好祖母在,看到叫嚣着不肯停息的明和大长公主,祖母无奈拉她进宫。 可能用的手劲大了一些,明和大长公主就势就坐在地上,之后见安和大长公主没理她,她就扑下上来打安和大长公主。 事情说完之后,虞兮娇又郑重的向太后生了一礼:“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宣明姑娘、玉二姑娘,还有礼部尚书府上的千金一起过来。” 她说的坦荡,甚至事后还把明兰和玉丽珠等人提出,眼眸平静中带了一丝愤怒,比起徐安娇的哭诉,前言不搭后语,更是有理有据。 “你胡说,是你们府上出这种诡异的事情,也……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徐安娇一听不好,急忙一抹眼泪怒瞪着虞兮娇道。 今天的事情,明兰是不会帮她说话的,玉丽珠以前觉得可以,这一次却未必,如果不是玉丽珠没有搅局,她也不会主动跳出来搅和在里面,至于礼部府上的那个,一看就知道是个墙头草。 大家往哪里倒,她就往哪里倒。 “徐县主,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我只是觉得奇怪,今天和徐县主第一次见面,我怎么就惹到徐县主了?徐县主一直针对我,是什么原因?因为祖母,还是因为父亲,或者单纯是因为我这个人?” 虞兮娇抬眸问道。 “你……你胡说。”徐安娇气势立时弱了许多,脸涨的通红,感应到太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我抢了徐县主的什么东西,还是祖母抢了明和大长公主的东西,还是说两家早就有嫌隙,你们一直放不下,而我才进京并不知情?”虞兮娇继续猜道,偏过头,带着几分懵懂和茫然。 她才进京,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胡说,我和你二姐处的一直很好。”太后虽然一直没说话,徐安娇知道一直在观注自己,这会听虞兮娇这么一问,慌忙解释。 “和我二姐的关系好,和我的关系不好,那就是因为我的原因了?我才到进京,自问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徐县主,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徐县主,为了我一个闹成这个样子,的确是我的错,只是还请县主明言,若真的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必然会赔礼道歉。” 虞兮娇柔声问道。 徐安娇脸色大变,手指颤抖了一下。 “徐县主,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了,并且对不住你,还请明言。”见她无语,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徐安娇心里紧张,额头上隐隐冒冷汗,她不知道怎么说,她怕引起太后娘娘的误会,虞兮娇这个贱丫头是怎么把这话题带到这里来的……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说安和大长公主和自己祖母打架的事情吗? 轻巧的脚步声从殿门处传来,带着柔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太后娘娘,臣女熬了汤过来,您先用用,可好?” 张宛音到太后面前,先是行了一礼,而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小盏药膳放在太后面前,柔声笑道:“太后娘娘,您的身体重要,切莫生气伤了脾肺,先喝完再好好问问,可不能生气伤了凤体。” “你这孩子……”看到张宛音,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张宛音打开盖子,药膳的味道清香正好:“太后娘娘,您呀也别生气,两位大长公主梳洗好会过来的,有事情您也别急,总得大公主当面才行。” 这话说的太后点头:“还是你这孩子省心,要是都像你这样该多好。” 说完目光扫过徐安娇和虞兮娇,徐安娇就不用说了,实在是不太行,配不上自己的孙子,就方才觉得还行的虞兮娇,原本也觉得是好的,现在和张宛音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必竟年纪小,没那么识大体。 “太后娘娘,您这么夸宛音,宛音可要骄傲了。”张宛音笑着侍候太后娘娘用膳。 一盏药膳并不多,太后娘娘用了大半后放下,宫女把药膳撤下,张宛音又从另一个宫女的手中,接过湿巾,递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用着可好,咸淡如何,若是觉得不好,宛音下次炖的时候,再适当的调弄一番。” “很合适。”太后娘娘舒服的道,必竟是自己养在过身边的女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看看这两个斗成这副样子的女孩子,太后是真心觉得不适。 这种事情,说多了就是皇家的丑闻,有必要闹到她面前吗?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天到晚给她们烦这种事情,皇家的体面全无。 用过湿巾,张宛音又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盏,放在太后面前,这一次什么话也没用,笑着退到太后的背后,接过宫女手中的小捶子,轻轻的捶打着太后的肩膀,不轻不重的让太后越发的受用。 这一辈的女孩子中,太后觉得张宛音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其余的还真是……越来越不顺眼。 太后微微闭合起眼睛,也没打算和两个女孩子说话,假寐等着后面梳洗的两个出来。 徐安娇抿了抿唇角,眼中带着嫉妒的看了看张宛音,其实最早的时候,祖母相中的是端王,偏偏太后赐婚张宛音做了端王妃,以张宛音在太后处的份量,就算以后端王不宠也无碍,她是正妃,又有太后的支持,位置不可动摇。 如果不是张宛音,如果不是虞玉熙,祖母其实更看好端王…… 用力的平息了一下心头的焦燥,徐安娇低下头,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眼下不是端王的问题,她怕齐王世子得了消息过来。 这事闹在这个样子,是她始料不及的。 虞兮娇也平静的低头,在这位明庆郡主进门后,就低下头,耳边是张宛音和太后柔和的笑语声,和这位张宛音说话的时候,太后更像是一位慈和的长者,她和徐安娇就这么站着,不再问她们。 太后这是对她们表示不满了? 方才说话的时候,太后最不满的是徐安娇,而后这位明庆郡主进来,似乎没带着她们一句话,但又似乎处处都在和她们比较,她进门的时机也好,正在徐安娇尴尬说不出话的点来,来的好巧! 脚步声传来,宫女们扶着两位重新梳洗上妆的大长公主出来,经过了方才的冷静,两个人至少不会狠狠的对视,表面上看着依旧端庄得体,很有皇家风范。 两个人重新上前给太后娘娘行礼,而后各在一边落座。 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明和大长公主处,眉头皱了皱,微微有些不悦的问道:“明和,你先说吧,你打上门去终究不对,这一次,你又想干什么?” 这一次,又想干什么? 一句话,问的两个人都震了震…… 第四百二十四章、斗气,同意亲事 “太后娘娘,明和不想干什么,只是气不过我孙女受的委屈,她好心好意的上门,怎么就惹到虞兮娇,她犯得上这么让安娇这么没脸,要这么对她?”明和大长公主又委屈了,抱怨道。 “那你想干什么?”太后没听她的分辨,方才两个小的也说了一遍,基本上太后已经理顺。 “我……”明和大长公主一噎。 “你想要什么你就说,别闹的大家难堪。”太后沉声继续问道。 想干什么?就算真的想干什么,明和大长公主也说不出来,张了张嘴,也很尴尬。 她想闹事的,闹的越大越好,闹的宣平侯府丢脸,闹的安和出事,闹的齐王世子动怒,不再求娶虞兮娇。 她孙女看中齐王世子了。 但这话当着这么多人,明和大长公主说不出口。 见她不语,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直接撕开了明和大长公主假惺惺的表面:“太后娘娘,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不就是觉得齐王世子想求娶兮儿,特意上门来闹腾抢亲的。” “你……你不要胡说。”明和大长公主纵然心里有准备,也被安和大长公主的话吓了一跳,之前不是一直说安和不愿意孙女嫁给齐王世子的,她难道不知道这么说出来,这事就算是同意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我当年就对你说过,以后我们两家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免得你们府上又相中了我们府里的谁,到时候这亲事是让还是不让,如果不让,你们再来个未婚先孕,是不是又怪到我身上?” “安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太后娘娘的淳安宫。”明和大长公主急了,尖声道。 “你们既然做了,又为什么怕人说?当初是这样,现在又是如此,你去算算日子,是不是出生的早了些?明和,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第二次掉入同一个坑里。”安和大长公主道。 说完蓦的站起身,对太后跪了下来:“太后娘娘,安和同意这门亲事。” “先起来说话。”太后虚伸手扶了扶,过来一个宫女急忙扶起安和大长公主,“这事,你不再考虑考虑?” “太后娘娘,安和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齐王世子很不错,人品也好,虽然有些骄纵必竟年纪小,其他倒也没什么,更不会做出那等丢人现眼之事。”安和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斜睨了明和大长公主一眼。 徐安娇被安和大长公主的话震惊了,脸色蓦的变得惨白,手指颤抖的紧紧捏着帕子,捏的骨节都紧张突起,目光急切的看向明和大长公主,眼眶红了。 她和祖母来闹事的,不是来帮着两府订下亲事。 齐王世子是她见过的最为俊美的男子,正巧祖母也觉得可以,将来大有可图。 “齐王世子很好,但也不是你能随便评论的,安和,你别以为你是皇家的大长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齐王世子是什么人,他的亲事又岂是你想订就能订的。”明和大长公主也急了。 “太后娘娘,这就是安和的意思。”安和大长公主没理会明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 “安和,你不要负气,有话好好说,你们两个原本是亲姐妹,怎么能闹成这样子!”太后叹了一口气,温和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抬起眼睛道,面色虽然平静,眼底闪过怒意,声音悲怆:“太后娘娘,我不是负气,我只是觉得明和什么都要跟我抢,什么都是我好的,那我又何必再说什么姐妹,既便是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安和,你……”太后皱着眉头。 “安和,你什么意思,你是记恨当初的事情,你觉得当初的事情全是我的错的吗?是你……”明和大长公主失控的大叫起来。 太后用力一拍桌子:“明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明和大长公主按着胸口,又气又急,却无从辩起。 “请太后娘娘赐婚。”安和大长公主低头恭敬的道。 大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仿佛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虞兮娇虽然同样低着头,却能感应到太后突然急促的呼吸,水眸处滑过一丝幽然…… “皇祖母,既然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两家的亲事,何不赐婚?”殿门处忽然传来轮椅的声音,封煜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内侍抢在前面禀报:“太后娘娘,齐王世子求见。” 说是求见封煜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潋滟的笑意,抬起的眼眸饶有兴趣的从明和大长公主的身上,转到安和大长公主的身上,唇角微微勾起,“皇祖母,您之前答应过我的。” 看到他出现,太后的眼眸狠狠的抽了抽,后背蓦的僵直,而后才缓缓的放松下来,别人没察觉,张宛音却是看的清楚,抬眼看了看封煜,又急忙低头,掩在太后的身影后面。 明和大长公主急的额头上冒汗,后悔今天冲动了,怎么就把他给惹来了,而且还偏偏听到安和极负气的话。 徐安娇激动的几乎晕过去,痴痴的看着封煜,眼底闪过一阵痴迷,但随既醒悟过来,目光从封煜身上困难的移开,一脸哀求的看着明和大长公主,乞求明和大长公主给她做主,她要嫁给齐王世子,这是祖母同意的…… 轮椅缓缓向前,来到大殿中央,封煜在轮椅上先向太后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安和大长公主行礼,最后敷衍的向着明和大长公主拱了拱手,算是全了礼数,一眼就看出他对明和大长公主极不在意。 “祖母,如今莫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封煜笑问。 “是有问题,你两位姑祖母吵起来了。”太后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她们两个啊,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就争争吵吵,现在还是如此,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省心。” “皇祖母,亲姐妹吵吵无碍,方才安和大长公主请旨了,皇祖母您觉得如何?”封煜不以为然的道,眸子异彩潋滟,带着几分笑意。 “行,自然是行的,既然你姑祖母同意了,这亲事自然就依了你。”太后笑道,“过来,还不向你姑祖母谢过,就你这皮样子,安和之前可是没看上你。” “如今看上也不晚!”封煜笑道,侧过身,对安和大长公主又是一礼,“多谢姑祖母同意,姑祖母放心,我必会对虞三姑娘好的。” “齐王世子要记得现在的话。”安和大长公主一脸正色的道。 “放心,本世子是什么人,又岂会做那种没品的事情,既然答应了亲事,自然不会更改。”封煜哈哈大笑道。 明和大长公主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只觉得头一阵阵的发疼,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到现在也反应不过来,明明是她和安和两个吵起来,为什么……现在成就了两家的亲事。 不是说安和一直没看上封煜吗? “祖母……”徐安娇低低的叫了一声,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而后似乎承受不住了似的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两位大长公主在宣平侯府大打出手的消息,和太后的赐婚旨意一起传了出去。 两位大长公主不合的事情,许多世家都知道,有些久远的事情,现在外面不许议论,但并不是没有人知道,想起当年的旧事,再加上这一次打听来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实在过份。 当初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这是真的把安和大长公主踩到脚下。 也怪不得安和大长公主这一次气的直接求太后娘娘赐婚,这种事情就算是自家遇上,说不得也会如此。 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一而再,再而三,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实在是咄咄逼人。 事情的起因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徐安娇说虞兮娇对她不喜,说是对于怀着善意的她不客气,这话让许多人怀疑,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人会善对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就冲明和大长公主那个强霸的性子,就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徐安娇虽然看着温柔婉转,看着极识大体,但知情的大世家就没有上门提过亲,有那么一位姑姑在,谁知道徐安娇什么时候跟她姑姑一样,表面上看着挺好,暗中做出那等让人丢脸的事情,也幸好那是皇家,才没让明和大长公主的女儿沉了塘,甚至还掩下了此事。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掩就能掩下的。 当初如何,现在又如何?明和大长公主自以为是,当初在太后娘娘面前,抢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亲事,如今的安和大长公主必是不会让她抢,就算安和大长公主不看好齐王世子,就算是为了跟明和大长公主赌气,这门亲事也必然同意下来。 谁让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看中的是齐王世子,又想伸出一只手夺这门亲事。 活该这一次明和大长公主受挫,她的女儿,她的孙女,知情的都不想去娶,现如今看上齐王世子,也不看人家是什么身份,又岂是明和大长公主想伸手就能伸手的,这世上再难有第二个当初的敏国公世子,如今的敏国公。 明和大长公主为人嚣张,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暗中称快的人很多…… 第四百二十五章、皇子母子,各怀心思 两位大长公主和她们的孙女已经离开,封煜也跟着回去,说是送送安和大长公主祖孙。 大殿安静下来,太后娘娘身子往后一靠,无力的挥挥手,宫女内侍们都退了下去。 张宛音没有离开,伸手轻轻的按揉着太后娘娘的额头穴道,她的手法轻重适应,太后娘娘稍稍舒适了一些。 “宛音,你觉得哀家今天错了吗?”好半响,太后才低低开口道。 “太后娘娘所行之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宛音年少,实在不懂。”张宛音柔声道,手指依旧有技巧的用力,想让太后娘娘更舒适。 离开皇宫后,她就找专门的人学过,力图他日再回京城,再进宫的时候用到。 “煜儿年少,不太懂事,宣平侯府的年纪更小啊。”太后娘娘感叹。 “太后娘娘,虞三姑娘长的容色倾城,宛音看过这么多的美人,却没见过如虞三姑娘这般的。”张宛音柔声道,声音不高不低。 虞兮娇的容貌精致绝美,虽然小了点,一眼看过去少了几分惊艳,但他日必然惊艳天下,最重要的一点,她年纪小,却落落大方,美人在骨,她不只在貌也在骨,这就比许多美人多了更多的灵气。 眼眸流转之间,清澈若水,但在抬眸处,又有一丝柔媚。 张宛音其实方才一直在细细的观察虞兮娇,对于这位能让封煜这个混世魔王开口求赐婚的女子很好奇。 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封煜求开口? “长的是好,但那又如何,这宫里的美人还少吗!”太后冷哼一声,不甚满意的道,“年纪这么小,不跟着煜儿胡闹就行了,哪里还会提醒煜儿。” “太后娘娘,虞三姑娘看着就是一个聪慧的,若是做不好,不还有您吗?您是最疼齐王世子的太后娘娘,有您在,齐王世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宛音眼眸闪烁了一下,笑道。 太后笑了:“说的也是,若做的不好,哀家好好教就是。” “看虞三姑娘的样子,应当得很得安和大长公主的欢心的。”张宛音也笑了。 “安和大长公主就算再欢心,以后也是齐王世子妃,她一个娘家的祖母,总不能再护着她,什么也不让她学吧!”太后不甚满意的道,“看看明和的样子,她养的什么女儿、孙女,这一个个的就不是省心的。” “徐县主看着倒是一个好的,性子也好。”张宛音手下继续用劲,就算手指按的几乎麻木掉,脸上却没带出分毫变化。 “好什么好,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晕倒在哀家面前,算什么?这是想逼哀家吗?”太后冷哼一声,想起方才徐安娇晕倒的一幕,很是不喜,这种宫里争宠的场景,她年青的时候没少遇到过。 看着就让人生气。 晕过去的方向还是朝着孙儿的方向,太后娘娘看的清楚。 不过自家孙儿的反应也快,立时往右边推过去几步,直接就把徐安娇摔倒在地上,还在边上拍手看了个热闹。 自家这孙子还真是不省心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这么明着干。 太后娘娘一边觉得孙子干的好,一边又觉得孙子不省心,这种事情做的这么明显,就算再不喜欢,也装一下。 “徐县主的身体看着可能真的不太好,宛音方才看到她脸色就特别不好,是强撑着的,原本宛音想让人去扶她一把,可当时……宛音又不敢开口。”张宛音道。 “真的脸色不好?”太后不太信,但说话的是张宛音,就特意的多问了几句。 “是不太好,就在安和大长公主同意亲事的时候,宛音看她当时就有些支撑不住,后来齐王世子进来……她应当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张宛音叹了一口气,“徐县主看着倒是比虞三姑娘年纪大一些,其实往日做事也稳重,只是今天……的确有些受打击了。” 徐安娇想嫁给封煜的事情,在宫里不算秘密。 说是明和大长公主相中齐王世子,其实更多的看起来是徐安娇看中齐王世子,明和大长公主拗不出孙女,才想和齐王府结亲。 明和大长公主的几个孙女中,徐安娇是最得宠的。 否则以齐王世子尴尬的身份,谁家不要命的主动撞上去,就看安和大长公主之前的态度就知道,被赐婚是没办法,若是还有选择的余地,谁家也不愿意女儿嫁进齐王府的大坑,这将来……怎么样还真不太好说。 齐王世子现在是得太后娘娘的宠,又得皇上的宠,可将来呢?这藩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徐安娇……看着的确还算稳重。”话题被这么一带,太后娘娘觉得也还有礼,“她对煜儿倒是痴心一片。”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太后娘娘也看了,封煜进来的时候,和出去的时候一般模样,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连女儿家的娇羞都没有,这又让太后娘娘不满意了,她的孙子这么好,又一心求娶她,虞兮娇凭什么不激动、不动容? 这么一想,徐安娇虽然丢人一些,看着还让人怀疑,但至少这份心却是真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徐县主可惜了。”张宛音诚挚的道。 太后点点头没说话,这事发展到最后一步,她又纠结,明明最早的时候是她提议的,伸手捂了捂胸口,当初生下二个皇儿的时候,她激动万分,可后来呢,为此生了多少的气,又暗中落了多少的泪。 左手右手,哪一个都是她心头肉,可这皇位只有一个,从来就只有一个…… 皇上到淳安宫的时候,太后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大殿上只留下母子二人。 “母后,安和大长公主真的是一怒之下同意的?”皇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问道。 “明和这个人……你也知道的,还以为又是当年,又可以做这种事情。”太后道,“一心蛮横,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也是皇家对不住安和。” 皇上沉默不语,眼神阴沉下来。 “好了,这事哀家做主了,既然是煜儿相中的,就定下宣平侯府的姑娘,原本还以为安和没那么容易同意,没想到明和会主动撞上去。”太后笑道,神色安和,没有之前和张宛音说话的犹豫。 “既然母后已经定下,那就如此吧。”皇上郁郁的道。 见儿子如此,太后又岂会不懂:“当年的事情,终究是我们负了宣平侯府,负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就算她后来什么也没说,必竟此事也是宣平侯府的牺牲,之后……死在乱中,连尸骨都没找回……” 太后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母后,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宣平侯府的玉如意我们也赐下了,还能怎么办?这玉如意的意义,可不只原来这一个。”皇上烦燥的道,用力的喘了几口粗气,蓦的站了起来,“母后,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行去。 太后伸手捂了捂胸口,胸口梗梗的疼,眼眶微红,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明明上一刻这么想的,下一刻又换了一种想法,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儿子有两个,这当母亲的却只有一个。 小儿子离开京城时的悲怆眼神,她现在还记得,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两个儿子一起承欢膝下,可偏偏皇家就没有这种可能,大儿子,小儿子,小儿子,大儿子…… 皇上怒冲冲离开太后娘娘的淳安宫,也没叫辇,自己随意的走走,散散心,这门亲事他是反对的,齐王府和安和大长公主府? 当年的安和大长公主和宣平侯对皇朝的功劳之大,谁也抹不去,既便现在老宣平侯过世,安和大长公主修身养性这么多年,皇上还是觉得功劳太大…… “谁,还不出来拜见圣驾!”内侍大声的喝道。 “奴……奴婢见过皇上。”路边一丛花树后,飘雪慌乱的出现,手中抱着一个花瓶,跪倒在地。 见是飘雪,皇上心头一松,笑着向她招招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上。”飘雪恭敬的站起。 “摘花?”皇上笑问道。 “宁妃娘娘这几日有些不爽利,奴婢替宁妃娘娘看看园子里有什么开的正艳的花,摘几支,给娘娘散散心。”飘雪柔声道,笑容温婉清秀,透着一股子安和。 美人如玉,皇上心头的郁结仿佛一下子被扫平了许多,如今他依旧去往宁妃处,但有些时候都是招飘雪侍寝。 如果不是飘雪进宫前的事情,皇上对她还是很满意的,长的出色,容色过人,神情举止都落落大方,真论起来,还是她的母亲害了她,如果不是她的母亲,何至于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害的连本姓都没了。 如今甚至只能为奴为婢。 看着飘雪娇怜的脸,皇上伸手拉住她的手,缓步向前:“过几日朕就让人给你提位份,你是朕的女人,又岂能一直为奴婢,宁妃处朕也会说的,原本当初也是宁妃的意思,这以后依旧住在宁妃处,这阵子……委屈你了。” “多谢皇上……奴婢不委屈。”飘雪眼眶红了,眼泪一串串如珠玉般滚落下来,缓缓的跪下,“一切都是奴婢当受的,母亲也好,妹妹也好,这都是奴婢的劫数,不怪她们,都是奴婢该当受的。” 看她如此委曲求全,甚至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皇上把她拉起,软语安慰。 不远的花树后面,内侍跪在地上,头伏地,一动也不敢动,圣上在此,既便没让他上前见礼,也要磕伏于地…… 第四百二十六章、皇上暴怒 皇上终究没有去往宁妃处,走半道上,有内侍急匆匆过来禀报,皇后病了。 皇上沉默了一下后,放下飘雪的手:“回去禀报你们娘娘,朕一会再过去。” “皇上,宁妃娘娘处,奴婢会解释,皇后娘娘的身体重要。”飘雪往后退了一步,极规矩的道,白嫩的脸上浮起一抹柔婉,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好,朕一会再来看你。”皇上极满意她这种态度,扬扬手,这一次没再拿宁妃说事。 说完,转身往皇后娘娘处而去。 飘雪等到脚步声完全离开,才缓缓抬头,目光看向皇上离开的方向,眼底阴寒,一个没生下子嗣的老女人,居然还在争宠,真是不知所谓。 用力的往下压了压心头的怒意,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柔婉,转身往宁妃处而去,针对皇后的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当宫女的该做的,皇后的对手是宁妃…… 看到皇上过来,皇后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有罪。” 皇上挥了挥手,宫人们下去。 “起吧,什么事?”皇上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跪地请罪的皇后,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臣妾是真的着急,才假借身子不适,把皇上请过来。”皇后直言道,没有起身。 “起吧!先坐下说话。”皇上不耐烦的道。 皇后这一次没推拒,起身后在椅子里偏身坐下:“皇上,太后下旨之时,臣妾还在宫里处理事务,并不知道此事,等知道此事再想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低声道。 “两位大长公主吵起来,闹到宫里,你一个后宫之主,居然什么也不知道?”皇上脸色冷了下来,眼神冒火。 “皇上,是臣妾的错。”皇后轻声认错,自责不已,“臣妾原本以为……安和大长公主至少不会马上就答应,以安和大长公主的性子,也不乐意孙女嫁入齐王府,可谁知道……” 皇后说到这里伸手捂了捂胸口,然后轻轻拍了拍。 “谁知道明和就是一个蠢的,居然去挑得安和大长公主气急动手,更是因为她赌气同意了这门亲事。”皇上没好气的道,他也是事后才知道此事的。 “明和大长公主年纪大了。”皇后道。 “她年纪是大了,都老糊涂了,以为能抢一次就能抢两次,还以为她还是当初的大长公主,蠢透了。”皇上沉默了一下之后,忽然破口大骂,脸色气的暴红,“可一不可二,连这点都不知道,年纪都活到哪里了。” 暴怒的皇上蓦的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心头燥热,喷喷的冲上额头眉心。 “皇上,明和大长公主的确是年纪太大了。”皇后柔声叹惜,“她的孙女,您怎么看” “朕有什么看法?朕什么看法也没有,她是大长公主,她是父皇的亲妹妹,嫡亲的妹妹,比起其他大长公主都有体面,可这体面也是自己去挣的,当年她就做下那等蛮横无耻的事情,害得朕替她扫尾,如今又来。” 皇上气恼的站定。 皇后替皇上倒了一杯温水,站起身送到他面前:“皇上,您先消消气。” 皇上接过茶杯,一下子灌下去半杯,而后回到椅子上坐下,茶杯重重的放置在桌上:“朕是想消消气,可看看……这一个个的就没消停过。” 暴怒后,头隐隐做痛,越发的烦燥。 “皇上您别心急,明和大长公主应当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年纪大了。”皇后安慰道,“其实现在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徐安娇既然这么喜欢齐王世子,就一并赐下吧。”皇后柔和的提议。 “一并赐婚?齐王世子侧妃?”皇上忽然平静下来,反问一句。 “皇上觉得如何?臣妾看这女孩子倒是真心的,之前在宫里遇到的时候,听说还自己撞到齐王世子面前。”皇后道。 “此事朕再考虑考虑。”皇上已经平静下来,长出一口气道。 “皇上说的是,此事都是臣妾之错,还望皇上责罚。”皇后柔声道,没有半点推托之意。 皇上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身上,比起宁妃皇后失了几分颜色,但神态从容,气度得体,这么多年陪在自己身边,一心一意的为着自己,虽然没有为自己生下子嗣,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却也公正,事事以自己为主。 皇上对此很满意,中宫皇后就应当如此。 “此事与你无关,是朕没有和母后好好说,更没想到明和会出来搅局。”皇上眯起眼晴,而后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皇上,您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皇后知趣的道。 “朕方才正要去宁妃处,先去看看宁妃再回去休息。”皇上站了起来,抬步往外走。 “恭送皇上。”皇后柔婉的道,站起侧身行礼。 看着皇上离开,才缓缓的站起身,眉头微微蹙了蹙,封煜的事情现在扯不到她身上,如果让皇上想起自己的错处,事情就不好办。 这件事情……真的是意外吗? 皇后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招呼人道:“去宣七公主。” “是!”门外的内侍应命离开…… “金珠死了?”钱老夫人一愣,原本无力的身子蓦的绷紧,“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金珠会出事?” 报信的婆子把宣平侯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钱老夫人听,包括赵安事情的起因和结果,最后金珠不得不以死证清白的事情,也说的明白。 听婆子说完,钱老夫人面色阴沉若水:“熙儿现在在哪里?” “我们姑娘……现在被关起来了,和夫人一起关起来了。”婆子慌乱的道,跪下向钱老夫人磕了几个头,“求钱老夫人救救我们姑娘。” 钱老夫人手笼在袖中,没说话,许久才问道:“赐婚的事情,怎么说?” 现在外面都在说齐王世子和宣平侯三女结亲的事情。 “明和大长公主到府上找三姑娘的麻烦,正巧安和大长公主在,两个人就争吵起来,之后一直吵到了宫里,听说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县主,相中了齐王世子,而齐王世子要娶我们三姑娘,安和大长公主就恼了,当场说同意此事。” 婆子禀报道,这事现在在宣平侯府传了个遍,婆子出门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几遍了,都说明和大长公主想抢宣平侯府的亲事,最后安和大长公主恼了,当场同意,太后就当场赐婚,这亲事就定下了。 钱老夫人又是沉默不语,好半响才道:“走,我去看看你们姑娘。” “多谢钱老夫人,多谢钱老夫人。”婆子连声道。 钱府的马车在宣平侯府的停车处停下,周夫人身边的婆子早就等待在那里,看到钱老夫人下来,忙笑道:“奴婢见过钱老夫人。” “你是侯爷身体如何了?”钱老夫人问道。 “我们侯爷还好。”婆子道。 “去看看吧。”钱老夫人点头,往里行去,婆子在前面引路,没一会儿就到了虞瑞文休息之处,周夫人迎了出来,盈盈一礼:“见过钱老夫人。” “周夫人客气了。”钱老夫人温和的道,回身对一个婆子点点头,婆子托着一个大红披帛盖着的托盘上前:“周夫人,之前因为侯夫人的事情,走的匆忙,原本备下的礼没来得及送,还请周夫人见谅。” 大红的披帛取下,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钱老夫人客气了。”周夫人道。 “这原本也是应当的礼数,是老身之前失礼了,还望周夫人见谅。”钱老夫人慈和的笑道,“侯夫人那日身体不好,冲撞了周夫人的大好喜事,还望周夫人看在她身体不适的份上,原谅她一些。” 这话说的重了些,周夫人吓了一跳,急忙道:“钱老夫人,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这原本也是你应得的,还望周夫人不要嫌弃。”钱老夫人摇了摇手,说完看了看里面,“侯爷在里面?” “侯爷在里面,听说老夫人过来,已经等着您进去。”周夫人急忙让开身子,柔和的道。 “一起去看看侯爷。”钱老夫人笑着邀请。 周夫人不便再推拒,谢过钱老夫人后,引着钱老夫人进屋,转到内屋。 虞瑞文趴在床上,纱帐高挑,看到钱老夫人进来,在床榻上斜斜的向钱老夫人行了一礼。 钱老夫人拄着拐杖紧走两步,关切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好一些了吗?有没有大事,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好好休养,现在起身实在不方便。”虞瑞文苦笑道,一边请钱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 见他这么说,钱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又特意的问了周夫人几句,这才在椅子上坐定,让一个丫环送上一瓶伤药,“这是当年宫里赏赐下来的伤药,一瓶已经开封用过,这一瓶却是没用过的,效果很不错,你用着看看,天气不好,若不早早的好了,怕会影响身体。” “多谢老夫人。”虞瑞文也没跟她多见外,笑着让周夫人收下。 “侯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钱老夫人看了看周夫人,笑的有些勉强。 这意思是让周夫人退下,虞瑞文沉默了一下后,看向周夫人,周夫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钱老夫人的提议 “老夫人,有什么事吗?”虞瑞文身子往边上的软枕上靠了靠,稍稍侧了侧。 钱老夫人长叹一声,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宣平侯,之前是我孙女的不是,让虞三姑娘的被人猜疑,老身这里代替她给你陪不是了。” 说着向虞瑞文行了一礼。 虞瑞文一惊,连道不敢,用力的想撑起一些,无奈扯到伤处,疼的眉头紧皱。 “你先躺下,我们好好说话。”钱老夫人见他如此,忙道。 虞瑞文无奈只能继续趴下,无奈的道:“老夫人,您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对我您难不成还有什么客气的不成?” 钱老夫人也怕他再挣扎,重新坐回椅子前:“之前也是老身不好,担心女儿,又担心孙女儿,让你受委屈了,这几天老身思来想去,都觉得亏心,有些事情真是亏心啊,这么多年,老身一直行得正、坐得直,可到了晚年,亏心了。” 钱老夫人眉尖紧蹙,“越老越糊涂,越老越没用,越老……顾虑考虑的越多。” 钱老夫人说到这里捂着胸口,眼眶红了,忙侧过身用帕子在眼角抿了抿。 “老夫人,这事的确也怪不得您,那是您亲孙女。”见她如此自责,虞瑞文长叹一声,安慰她道。 “就算再是自己的亲孙女,也不应当做这么亏心的事情,明知道她……她可能另有心思,只因为她是老身的亲孙女,却委屈了其他女孩子,这就是老身的错,都是老身的错处。”钱老夫人再转过头时,越发的自责不已。 这说的是之前逼虞瑞文让步一事。 钱丽贞当时所谓的落水自尽,里面有太多的未尽之言,虞瑞文钱老夫人又岂会不懂,这事梗在虞瑞文的心里,让他很不适。 现在看到钱老夫人自责不已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松动,“老夫人,事情都过去了,此事不必再提了。” “此事是老身的一个心结,幸好……幸好府上的三姑娘没什么事情,否则老身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疚。”钱老夫人神色凄惶、后悔。 “老夫人,事情过去了。”虞瑞文安慰道。 “老身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晚了的,也是老身最近被迷了眼,若是还年轻一些,那里会考虑这么多,又怎么会……怎么会做错说错,老了老了,临老还不干好事,生生的把自己的脸给扔到地上。”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只能偏过头去抹眼泪。 见钱老夫人哭成如此样子,虞瑞文心里也觉得难过,这段时间钱老夫人的反应的确怪,和虞瑞文记忆中那个仁厚、公正的长者形像完全不同,似乎和他记忆中的那位老夫人完全不同似的。 必竟是他曾经一直尊重感激的钱老夫人,虞瑞文又劝道:“老夫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钱老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把泪痕细致的擦干:“老身错了就是错了,回去之后老身去庙堂里吃斋一个月,给我府上和宣平侯府乞乞福,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老身也被迷了眼晴,做错了许多。” “老夫人,您身份尊贵,又是长辈,怎么能为我府上做这种事情。”虞瑞文急忙拦阻。 “说什么长辈,不管谁犯了错,都一样处置,我这个长辈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又怎么能拿是长辈来说事。”钱老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见她说的诚恳,虞瑞文心头的不适又减淡几分,这还是记忆中的钱老夫人。 “老夫人若是去,能不能带着熙儿也去几天?”虞瑞文忍不住开口道。 “熙儿怎么了?她也做了什么错事?”钱老夫人急切的问道。 虞瑞文才开口就有些后悔,方才话冲口而出,待得再想否认,已经收不回来。 “宣平侯莫不是不相信老身?还是说老身之前做的事情,让你觉得老身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钱老夫人问道。 她知道问题在哪里,这次过来也是早有准备,见虞瑞文还在犹豫,并不焦急,眼睛看着虞瑞文,脸色越发的真诚。 “老夫人何出此言,老夫人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我又岂会不知。”虞瑞文自然不可能真的指着钱老夫人说她自私。 这么多年钱老夫人一直公正,对于他对于宣平侯府,对于钱氏,就这段时间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私的可怕! 当然这话虞瑞文也不可能当着钱老夫人承认,话说到这里,也就没隐瞒,把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才道:“老夫人觉得我此事办的对不对?” “宣平侯做的对,熙儿身边的人做了此事,就算和熙儿没有关系,恐怕她平时也会抱怨几句,才让金珠这丫环厌恶周夫人,才会做下这等恶事,奴婢做了错事,这当主子的又怎么能无错,就是……把她关在侯夫人处却是不妥当。” 钱老夫人站了虞瑞文一头,话说的极公正,最后的转换让虞瑞文忍不住问了一句:“钱老夫人觉得应当如何?” “宣平侯方才说的没错,她犯了错,的确应当承担责任,就一个管教不严,也得让她好好反省反省,熙儿是要进端王府的,这以后若还是这般浮燥,以后可就不是一个丫环的事情,而是整个宣平侯的大事了。”钱老夫人分析道。 虞瑞文一边听一边点头,这话说的有理。 他也想过这一点,自家府里的事情,还有自己这个父亲在,但到了端王府,惹出这种事情可就是大事了。 “侯爷若是信得过老身,就让她随老身去吃几天斋,为府里祈祈福,不必太多的时候,老身可以吃斋一个月,她却不必,免得让人多加议论,她以后是为侧妃的人,若自己端正不起来,在端王府也就没有立足之地。” 钱老夫人感叹道。 虞瑞文沉着脸点点头,的确是这个理,二女儿的名声很重要,皇家的媳妇已经定下,若是做的不好,被降位份或者其他的责罚,对虞玉熙没有半点好处。 “那就有劳老夫人了。”虞瑞文在床上,伸手对钱老夫人困难的行了一礼。 “自家亲戚说什么有劳不有劳,其实一切都是老身的错,侯夫人现在的样子,让一些忠仆很不适,可能就会做出一些有悖于常理的事情,老身当初就应当教好熙儿,让熙儿管教好这些人,免得惹出祸事,也是老身自己身体不好,府里的孙女又出事……” 钱老夫人越发的自责,沉痛的道,把所有的责任全揽在她自己的身上。 “老夫人,无需自责,这是熙儿的错。”虞瑞文安慰她道。 “熙儿之错,又何偿不是老身之错,老身没好好的教她。”钱老夫人长叹一声,“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能以后好好教熙儿了。” “那就有劳老夫人。”虞瑞文道。 “原本就是老身份内之事。” 太后娘娘直接下旨赐婚,齐王府和宣平侯府的亲事算是定下了,有人觉得宣平侯府倒霉,不看礼部尚书府上的大姑娘,据说哭的一病不起,现在一直躺在床上。 嫁给藩王世子,最后落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安和大长公主不理智了。 不过想到明和大长公主也搅和在里面,不理智的就不只是安和大长公主,也有明和大长公主…… 这门亲事说什么的都有,基本上都不看好这亲事,虽说是太后娘娘赐婚,这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比起嫁给几位皇子,中山王世子和齐王世子的亲事,更像是一个苦的,谁苦谁知道,哪怕是在皇子府当一个庶妃,也比在这两位世子处当一个正妃好,这……还有什么将来? 外面众说纷纭,有人替她婉惜,也有人觉得这是安和大长公主自找的,为了和明和大长公主斗一口气,生生的把一个嫡女给送到齐王府,真的值得吗? 听到外面的各种传言虞兮娇的神色很平静,没有起一丝波澜,所有的一切她只是一个推手,最后的决定都在封煜这里,而一切都顺时成章。 祖母处,封煜处,仿佛什么都不必她费劲,事情就已经走到这一步。 手中的笔落下,细细的描绘着一幅绣画,画上的彩蝶斜飞而起,正从一株花上欲往另一株花上过去。 “姑娘,钱老夫人带着二姑娘离开了。”徐嬷嬷急匆匆的挑起帘子进来。 “钱老夫人?”虞兮娇挑了挑眉。 “对,就是钱老夫人,今天钱老夫人过府来,听说特别的客气,还给周夫人补了一份大礼,说是那日宴会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之后就去找了侯爷,不知道和侯爷说了什么话,当时周夫人也被赶在门外,侯爷就同意钱老夫人带着二姑娘离开府。” 徐嬷嬷道,这是她方才打听到的事情,听说这个消息,她还跑去看了,远远的看到钱府的马车离开,自家府里的马车也有一辆跟着离开,应当就是二姑娘。 徐嬷嬷很担心:“姑娘,您说会不会侯爷又听了钱老夫人的什么话,把二姑娘轻轻放下了?” “嬷嬷,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倒底是什么情形。”虞兮娇手中的笔低低落下,细细的描绘。 “好,老奴现在就去。”徐嬷嬷来的匆忙,生怕自家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先回来报信。 门帘一挑,徐嬷嬷急匆匆的出去,虞兮娇放下笔,明月上前呈上净手的湿帕。 “明月,你觉得金珠这丫环如何?”虞兮娇接过帕子,笑问。 第四百二十八章、喝醉的敏国公 “姑娘,二姑娘身边的丫环,奴婢往日接触不多,二姑娘身边的人和我们瑶水阁的人,似乎天生的就不对,就算大家走在一处,也是处处小心,奴婢只是觉得这个叫金珠的丫环,很谨慎。” 明月接过虞兮娇递回来的湿帕,道。 “奴婢只是奇怪,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也罪不至死。”明月放置了湿帕后,又道。 “罪不至死?”虞兮娇笑了。 “对,罪不至死,就算这件事情是她安排的,但必竟没算计成,侯爷早早的就换了养身方子上的名讳,上面的人并不是周夫人,有些事情也就是赵安胡说罢了,她若想辩解,还是可以辩解一下的。” 明月继续道。 “你觉得她不应当死?”虞兮娇若有所思的再一次重复问道。 “不应当死?”明月肯定的点头。 晴月也跟着点头,想起那个场景还是后悔不已:“姑娘……奴婢……觉得金珠也不应当死,她怎么就敢突然之间……这么……这么决然,就这么一下子寻了死路,她其实……其实不必如此的。” 想到当时的情景,晴月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悸,谁能想到金珠会一下子碰死。 那天的情景落在晴月的眼中,这几天晚上她都没睡好,一闭眼睛,就仿佛看到金珠血淋淋的站在那里,那场景让人晚上惊醒数次。 “一个明明不该死的丫环,却死了。”虞兮娇淡淡的道,长而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还死的这么决然,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丫环能办到的吗? 如果这事闹到皇上面前,这个丫环抗不住撞死在当场,还有些说得过去,可现在只是在父亲面前,怎么也不应当如此! “晴月,你觉得金珠如何?”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晴月,比起明月,晴月和金珠交集的多,当初才来的时候,虞玉熙对自己还有几分“友善”。 “姑娘,奴婢觉得金珠是个聪慧的,平时做事情滴水不漏,奴婢才来的时候,就觉得她比一般的丫环都能干,在侯夫人处也时不时看到她,应当是侯夫人吩咐她给二姑娘办事。”晴月想了想道。 二姑娘身边的两个丫环,不管哪一个都让她觉得不一般,府里的下人,哪怕是钱氏身边的人,对这两个丫环都笑嘻嘻的,特别的巴结,不过谁让她们是二姑娘身边的人,侯夫人亲生的女儿。 聪慧?滴水不漏?虞兮娇若有所思,坐下后,拿起明月送上的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幽然。 这么决然的丫环? “姑娘,侯爷派人过来了。”门外忽然传来禀报的声音,明月掀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引着一个小厮进来。 小厮恭敬的向虞兮娇行了一礼:“三姑娘,侯爷说二姑娘要跟着钱老夫人去庙观里住几日,这几日二姑娘处的事务,让姑娘一并管了。” “二姐跟着钱老夫人去庙观?”虞兮娇抬起眼眸,问道。 “对,钱老夫人身子不适,想到庙观里祈祈福,正巧二姑娘也有空,就让二姑娘陪一段时间,府里面二姑娘处的事务,三姑娘多费心了。”小厮笑嘻嘻的道。 “好。”虞兮娇点头。 小厮转身退下,回去禀报。 “姑娘,二姑娘院子里的事务,不应当去禀报周夫人,让周夫人管着的吗?怎么找到您这里来了?”晴月诧异的问道。 现在内院管事的是周夫人,内院之事也以周夫人为主,有什么事情都得先通知周夫人,通知到自家姑娘处算什么,总不能让自家姑娘特意的去管二姑娘的事情? “侯爷应当是通知姑娘一声,二姑娘离府了。”明月沉默了一下后,道。 “何必通知姑娘……”晴月还是不解,呐呐的道。 虞兮娇眸色幽深几分,父亲这是怕自己不高兴,特意把虞玉熙的行踪告诉自己,看起来这一次过来钱老夫人的一番姿态,让父亲极满意,居然让钱老夫人把虞玉熙带走了。 动作挺快,虞玉熙才被关起来,钱老夫人就过来,直接说通了父亲,钱老夫人果然还是钱老夫人,就算之前失控如今还能在父亲这里扳回一城。 “不必管她,如果二姐处有人禀报接着就是,如果没人禀报,就不必去管,自有周夫人统筹安排。” 有周夫人安排一切,虞兮娇并不需要插手。 “姑娘,奴婢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明月忽然道。 “那就静等着……有什么不一样的消息传来。”虞兮娇笑了,虞玉熙这一次吃了大亏,损失了身边最得力的一个丫环,必不会罢休。 父亲觉得钱老夫人是个好的,让虞玉熙跟过去,学着钱老夫人的为人,却不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妙着。 钱老夫人……身上似乎有层层迷雾,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老夫人……要求太多,图谋太多,真的只是因为钱氏一人? 钱老夫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每一次都摇摇欲坠,每一次都能好好的站着,钱氏若不是有钱老夫人在身后,不可能稳稳的当了十几年的侯夫人。 钱氏完全是钱老夫人推上来的,这么一个人,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份有身份,她到底图什么,父亲的名声,似乎一直和无能扯上关系,钱老夫人就为了和一个无能的宣平侯扯上关系? 总觉得大才小用了。 “明月,能不能查一查当初我父亲遇险,被钱老夫人所救的事情?”虞兮娇开口道。 “姑娘,奴婢去问问怀宝公公,听说这件事情过去许久了,不一定能新的线索。”明月道。 “无碍,查到什么都行,我想看看具体到底如何的。” 虞兮娇柔声道。 钱老夫人对父亲的影响很大,就像这一次,明明已经断了两府的恩义,只有钱老夫人想,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父亲就算事后想想觉得对不住自己,当时当地,还是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那么,这个人就不只是一位侍郎夫人那么简单吧? 钱老夫人救了父亲,钱氏进府当平妻,而后生下女儿,母亲生下自己后病重,最后钱氏坐稳了侯夫人的位置,如果母亲当时没事,如果母亲一直是侯夫人,那么钱氏又算什么?虞玉熙又算什么? 才发生的事情中关键是周夫人,那么之前的关键就是母亲了,连一个平妻都容不下,更何况是一个正室侯夫人! 心底隐隐有个猜测,眸色幽色冰寒…… 敏国公府的亭台处,一个喝的醉醺醺的锦袍男子,头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从亭子外斜射进来,映的人眼睛发花,仿佛之前有人影和暗影晃动似的。 男子抬手想遮一遮阳光,忽然发现面前似乎真的有一个人,一个哭的眼眶红红的身影,打了一个酒嗝,男子又眯了眯眼睛,这才看到这个冲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夫人的娘家侄女。 徐安娇? 身子稍稍坐了坐正,闭了闭眼睛醒醒神,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徐安娇。 “姑父……”徐安娇已经叫过一声,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忙又侧身一礼,“姑父!” “何事?”男子声音低哑的道。 “姑父,姑姑……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她?”徐安娇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道,她是来找敏国公夫人徐芯儿的。 “她啊……不知道……”敏国公低语道,一看不是找自己,眼睛又闭了起来,他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五官长的不错,但是颇有几分颓废之意,华美的锦袍这时候乱的很,透着几分零乱。 见他醉的都要认不出自己,徐安娇用力一跺脚,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的停住脚步:“姑父,他们说您是当初我姑姑抢回来的,这么多年您和姑姑一直过的幸福,别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吧?” “抢回来的?”敏国公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太过用力,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边上的小厮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 “抢回来的好吗?”敏国公似笑非笑的问道,眼睛睁开,看着徐安娇,眼前的徐安娇在摇摇晃晃中,变成了徐芯儿。 “姑父,您和姑姑一直很好。”徐安娇大声的道。 “对……很好,是很好啊。”敏国公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抢来的就是好啊,果然都是好的。” “姑父,我不跟您说了,您又喝醉了。”徐安娇羞恼的道,转身带着丫环离开,姑父不醉的时候挺好的,看着温文尔雅,说话做事无一不好,可偏偏喝醉了之后,不但认不得人,而且还满嘴的胡话,这么多年让姑姑操了多少心。 现在姑父又喝醉了,自己还是早早的去找姑姑,姑姑说了,姑父喝醉的时候,自己得离得远远的。 徐安娇离开,徐芯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敏国公的眼中,敏国公拿起面前的酒壶,对着嘴直接往下灌,直灌得嘴角,身上全是酒,才一把扔了酒壶,大笑起来:“好啊,抢的好啊,果然好东西都是要抢的。” 大笑声变成了大哭,敏国公伏案痛哭:“我当时怎么……就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你的将来不可限量 钱侍郎府 钱老夫人一回屋,就把所有的下人都屏退,屋内就留下祖孙二人。 “跪下。”钱老夫人厉声道。 虞玉熙一愣,她才在心里感激外祖母把她救出来,没想到外祖母把她带出来是斥责她,长这么大,外祖母还从来没有这么斥责过她,眼眶蓦的红了起来。 “外祖母。” 钱老夫人没说话,目光冷冷的落在虞玉熙的身上。 虞玉熙困难的弯下腰,而后缓缓跪下来,一颗眼泪缓缓的滑下她白嫩的脸颊,无声的落到地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钱老夫人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厉声问道。 “外祖母,我……”虞玉熙才开口,眼泪就委屈的一串串落下。 钱老夫人用力的喘了两口气:“这么多年,外祖母是怎么教导你的,有什么事情都不用你冲在前面,你是谁?你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宣平侯府的嫡女,是捧在手中千娇百贵长大的世家千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外祖母,我以为……我以为不会有事的。”虞玉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怒,如果不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金珠怎么会死,自己也不会被父亲关起来。 “你以为?……你母亲也是这么以为的,你看看她……看看她现在是什么境地,你那个父亲……为了那个贱丫头可以做到这一步,可以把你也关起来,你是他捧在掌心这么多年养大的女儿,他也忍心。” 钱老夫人又急又恼,用力的一柱拐杖。 这话激得虞玉熙眼底的恨怒变得恨毒,如果虞兮娇死在江南,就没那么多事,或者说虞兮娇应当早早的死了,就不会有人跟自己争夺父亲的宠爱,父亲也只会疼爱自己一人。 钱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用帕子捂着唇,咳的困难。 虞玉熙忙起身到桌前替钱老夫人倒了一杯温开水,又替她顺气,终于钱老夫人平和了下来,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闭了闭眼睛,平了平呼吸,而后声音暗哑的道:“先坐下说话吧!” “外祖母!”虞玉熙听话的坐下。 “你是宣平侯府最出色的女儿,你的将来不可限量,和你相似的世家千金,都没有皇家血脉,就算看着暂时高于你,又如何?你和其他人不同,所有的污秽的事情,你都不能直接经手,你以后要坐的是那个高高的位置。” 钱老夫人说到这里用力的喘了几下。、 虞玉熙头低下,苦涩的道:“外祖母,您对我期望太高了。” “不是外祖母和你母亲对你期望高,而是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的,你值得这些,你是最好的,外祖母和你母亲这么多年栽培你,就是为了这一天,在此前,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做一些被人垢病的事情。” 钱老夫人道,而后又自责不已:“也是我不好,你一说,我就同意把这事转到你手上,明明你母亲还留有几个人,可以暗中完成的,可现在……现在牵扯到你身上,金珠也白白的死了。” 这事是钱氏谋算的,因为赵安不听话,进京的时候晚了,而钱氏又正巧出事,钱老夫人就接了手,她当时的意思是动用钱氏留在宣平侯府的几个不为人知的暗手,虞玉熙却说她来接手更方便。 钱老夫人犹豫过后,还是同意了。 “外祖母,都是熙儿的错,没想到虞兮娇这么难对付。”虞玉熙咬着牙道,手中的帕子拧成一团。 这里面如果没有虞兮娇,必然不会闹成这样子。 “熙儿,你是虞氏一族的将来,也是外祖母和你母亲的将来,如果你不争气,你母亲这一辈子可能真的就只能这样了,空顶着侯夫人的名头,却被一个平妻紧紧的压制着,过的日子甚至不如一个大丫环。” 钱老夫人抹起了眼泪,“你不知道……听到你母亲被关起来的消息,外祖母的心都被扯疼了,你母亲……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女儿。” 钱老夫人老泪纵横:“如今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将来?这是要把她关死在里面,你父亲……就是一个心狠的。” 看钱老夫人如此,虞玉熙的鼻翼处也闪过一酸楚,忙劝道:“外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救出母亲,一定不会让周氏这么自在。” “现在,先不说这些,这件事情可能你父亲也插手了,否则不会直接压下这里面的种种疑问,站在周氏和你那个妹妹这边。”钱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分析道。 虞玉熙的心重重一跳,猜想是一回事,如今外祖母考证又是一回事。 “父亲……他猜到是我?”虞玉熙困难的问道。 “熙儿,你别慌,他可能会猜你,但可能也觉得你不是,往日你在他面前向来柔婉,你现在要做的事,暂时先以不动应万变,你跟外祖母离开宣平侯府,如果这个时候宣平侯府还出事,那就和你无关了。” 钱老夫人低声道。 “外祖母?”虞玉熙呆住了。 “熙儿,我和你母亲,这么多年的期望就是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事,宫里的事情,我们当时无法应变,也不能确定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最得利的是那位明庆郡主。” 钱老夫人不再着意于宣平侯府,这一次的事情把她吓了一跳,虞玉熙处不能有半点差错,一着差满盘皆输。 “张宛音也就只得了一个明庆郡主的名头,其实什么也不是,现在她娘家当家的也是她叔叔,对她没有半点助力,端王又不喜欢她。”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宫里下旨之后,虞玉熙就查过这位明庆郡主。 这位看着就坐不稳端王正妃的位置。 “熙儿,你别小看了她,她少时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很得太后娘娘欢心,之后因为本家来人接走,而今不但能重新回到太后娘娘面前,还成为了端王妃,这就说明了她的本事,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甚至于她得了利,把你压下,都可能是她的手笔。” 钱老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她的本事,她有这么大的本事?”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外祖母,熙儿想过,进了瑞王府我是侧妃,可我这个侧妃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压张宛音一头,她就算顶着一个瑞王妃的名头又如何?” “熙儿,张宛音不是一个能小窥的人,你也说了她背后没有助力,但你呢,你现在呢?细查起来,你母亲被关起来,现在就顶着一个侯夫人的名头,其他什么也不是,你对端王殿下又有多少助力?” 钱老夫人沉声问道。 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虞玉熙的心头,她脸上微微的得色退去,脸色变得苍白。 见她听得进自己的话,钱老夫人继续提点道:“你父亲是没用,但你祖母和祖父的名头,却不是谁都可以折辱的,当初你祖父对先皇和皇上都有救命之恩,这恩情之在,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甚至可以向皇上提一个要求。” “外祖母,玉如意没用了。”虞玉熙心头一动,而后婉惜的道。 “不,还有用。”钱老夫人摇摇头。 “不是……说当年父亲已经用了吗?”虞玉熙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钱老夫人微微一笑,提点道:“这事后来我也想过,你父亲当年的确做了,皇家认了你父亲同样认了,这事算是两清了,但这是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你觉得皇家办的如何?” “不如何……我父亲向来就有些不着调,皇家的承诺,两代皇上的救命之恩,轻飘飘的一个平妻之位,就用掉了……还真是……”虞玉熙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答此事,父亲显得无用,不知所谓,皇家就轻慢了。 若对自家的救命之恩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 “皇上向来标榜知恩,你祖父虽然不在,你父亲虽然不成器,但在皇上面前还是很有体面的,就算没有重大的事情让你父亲做,内务府那边还是给你父亲设了一个职位,又在其他衙门也给你父亲设了位置,你父亲在世家之中也是独一份的。” 钱老夫人继续道:“平时尚且如此,这么大的恩情,就替你父亲解决年少不知事时的一个平妻的事情,正式面上皇家做不出这事情。” 虞玉熙眼睛蓦的瞪大,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就是说……这……这玉如意还能用,还可以求皇家一个……一个承诺。” “应当是的。”钱老夫人点头,正视着外孙女,“你现在要做的是讨你父亲的欢心,嫁到瑞王府的时候,最好把玉如意带过去,就算带不过去,最后也能求得你父亲同意,瑞王的事情他必然会出力,关键时候……” 钱老夫人没说下去,但这话虞玉熙全懂,咬咬牙:“外祖母,我明白,我都懂,我以后会小心的,也会讨父亲的欢心,但这次的事情。” “这事你先别管,跟随外祖母去下清观住几日,好好替你父亲祈祈福,这一次你离开是外祖母接你的,下一次希望是你父亲来接你回府。” 钱老夫人道:“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宣平侯府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包括玉如意。” 第四百三十章、客,只有一位 瑞王府的亭台之间,多了距离,比起老牌的世家,瑞王府算是新开的府邸,这宅子原本也是一位被查抄的皇族旧邸,搬进来之前重新翻新了一遍,如今的景致借助旧时的景致,在原本的基础上重新建造。 湖岸边垂柳依依,封兰修的宴席就摆在垂柳之下,没有假山流水亭子,只有才搭起来的帐篷,遮挡阳光,风吹过来杨柳微漾,纱幔轻拂,一个绝佳的赏景避暑的好去处。 客,只有一位,扬山侯世子李贤。 风吹起衣襟,有几片柳叶吹落在在上面,李贤拿起衣襟上的一片柳叶,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柳叶飞出去,趁着风又滑行了一段,最后才零落在地。 “封煜赐婚了。”封兰修放下手中的一盏酒,酒叶清洌醇香,酒色艳丽若挑花,这是西域进贡的美酒。 李贤拿起面前的盏酒,喝了一口后,放下:“酒不错。” “若你喜欢,本王处还有,你一会带些回去。”封兰修心思全不在酒上,见他如此,随口道。 “那为臣就谢过王爷了。”李贤笑道。 “褚子寒实在没用。”封兰修面色阴沉下来。 “时也、命也!”李贤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觉得表弟是个有运数的,没想到兰萱县君不在,他的运数也就没了。” 曾经几何时,京城所有人都觉得褚子寒运气,能和如日中天的征远侯府结亲,能娶虞兰萱,征远侯对女儿极是疼爱,又有安国公的外祖家在,既便是王妃也不过如此。 “褚子寒还以为自己一直有这么大的运气,当初是虞兰萱,现在是虞兮娇。”封兰修也拿起酒盏,抿了一口,酒色若花,令人赏心悦目,跟着平缓下来的是封兰修的心情,眉宇处看着少了方才的郁气。 “世子,当初还觉得令表弟可以。”封兰修随口道,这话听起来就是调侃。 “是啊,谁知道会这样。”李贤摇了摇头,“他之前看着就是一个人物,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所谓千夫所指,就是褚子寒现在的样子。 “你表弟……可惜了。”封兰修感叹道,他之前还真的是有心招揽,否则不会在褚子寒成亲当日,特意停下马车,下来送上几句祝福。 “没什么可惜的,这一切都是表弟自己找的。”李贤轻笑,笑意很浅,若不经意还真看不出他的笑。 “成也女子,毁也女子。”封兰修赞同的点头,父皇之前暗示他要重用褚子寒,是褚子寒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么一个不可开交的地步,“现在也不错,至少皇上隆恩,给了他一个机会。” “父皇向来重有才之士。”封兰修看着面前的酒杯道。 有才之士?李贤笑的越发的轻漫:“皇上对他有天高地设之恩,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走弯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话里未尽之意,李贤懂,封兰修也懂。 褚子寒离开了信康伯府,自此之后信康伯世子是褚子丹,至于褚子寒去了哪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在场的两个人正巧都是知情人。 “封煜现在娶了虞三姑娘。”对于褚子寒,封兰修并不是太在意,不过褚子寒坏了他的事情。 “王爷,其实这……未必就是坏事。”李贤道。 “何解?”封兰修问道。 “赐婚的旨意下了,王爷觉得这正经成亲还要多久?”李贤身子往后一靠,宽大的衣袍兜了一下风,多了几分飘逸和自在。 封兰修算了算:“本王和二弟先成亲,然后才是他们,就本王最起码也得是明年,他就算是快,也得比本王晚。” “那就是最起码是一年半了?”李贤反问。 皇家走礼,不比寻常人家,更是繁琐了许多,正经走礼,礼部那边按顺序来,这礼最起码要走一年以上。 “应当是,本王之后还有侧妃要进门,就算侧妃比不得正妃,在宣平侯府来说,也应当是大的先成亲,而后才是小的。”封兰修想了想补充道。 先是从自己这方论,然后是从宣平平侯府方面来论,这么一番论下来,时间可不短。 “所以,这亲事如何,还不一定成,王爷也无须担心会受连累。”李贤眨了眨眼睛,笑了。 又拿起面前的酒盏,喝了半杯后,脸上带着微醺之色,“王爷,说不得表弟的过失,对于王爷来说未必不是好的。” 这话说的封兰修沉默下来,眼底若有所思。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李贤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入耳…… 虞兮娇等在大殿外面,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进宫。 太后赐婚,她进后宫谢恩,谢过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 站在大殿外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是在廊下,但她不能靠的太近,已经有太阳斜斜的照在她身上。 明月抬眸看了看大殿处的几个宫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说什么不能靠的太近,分明就是故意为难自家姑娘。 远远的又过来一个女子,看着极是柔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的样子,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看着就觉得身体不太好。 有宫女引着她过来,往里稍稍带了带,怕她真的被晒晕过去。 才站定,一个内侍走了出来,笑嘻嘻的上前招呼:“方姑娘,虞三姑娘,皇后娘娘宣你们进去。” 方姑娘?礼部尚书之女方玉霞,也就是未来的中山王世子妃,听说她自被赐婚之后,但一病不起,如今是好的差不多了? 虞兮娇眸色微转,跟在方玉露的身后往里走。 方玉露走的极慢,虞兮娇也不快,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大殿内笑语盈盈,正当中坐着的是皇后,边上各坐了一位嫔妃,正在陪着皇后说笑,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位嫔妃不动声色的看向进来的两位世家千金。 方玉露她们以前见过,长的还算出色,只不过现在一脸病容应当是因为赐婚之事受了打击,赐婚的旨意下来许久,到现在才过来谢恩,可见是病的不轻,如今这样子也是强撑着的,嫁给中山王世子,还真不好说。 目光从方玉露的身上又落到虞兮娇的身上,容色精致绝美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赞叹,宣平侯府居然有如此出色的小女儿,幸好她现在许配给了齐王世了这个混世魔王,否则这般的容色,再大一些,可就真了不得。 两个嫔妃审视她们两个的时候,方玉露和虞兮娇已经一起向皇后大礼参拜谢恩。 “方姑娘的身体可好一些?”皇后说了一声免礼后,目光落在方玉露的身上,温和的问道。 一抬手过来一个宫女,把方玉露扶了起来。 “禀报皇后娘娘,臣女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方玉露低声道。 “过来本宫看看。”皇后向方玉露招手。 方玉露近前,抬起一双眼眸娇怯的又侧身一礼:“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皇后笑的越发的温和,“之前就听说你身体不好,让太医看过了吗?用的药如何?” “多谢皇后娘娘派了太医过府,臣女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一些老-毛病,不值当皇后娘娘如此在意。” 方玉露道。 “多大的年纪,说什么老-毛病,你若是有老-毛病,本宫当如何?”皇后笑道,伸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你先坐下回话,这样子简单风一吹就倒,本宫真怕你在这里晕过去。” 皇后如此厚待她,方玉露忙谢恩。 有宫女过来扶着方玉露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虞兮娇静静的跪着,侧耳听着身边的一切,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一味的和方玉露说话,把自己晒在这里,再有之前在外面站着的情形,哪里还不明白皇后是故意为难她。 皇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放下,正准备和虞兮娇说话,一位嫔妃已经笑道:“皇后娘娘,妾身听说礼部尚书府上的姑娘,最是知书达礼,对于一些礼数,可能比男子还要精通一些,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位?” 皇后笑了:“的确就是她,礼部尚书府上的大姑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本宫在宫里也早有耳闻。” “居然真的是这位姑娘,妾身方才还在猜,没敢说话,倒是让于姐姐抢了个先。”另一位嫔妃也凑趣道。 在宫里的,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之心,皇后分明在给这位未来的齐王世子妃,一个下马威,她们自然有眼力劲的配合。 “说什么抢不抢先,礼部尚书教女有方,京城许多人都在赞叹,中山王世子得娶如此佳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前一位嫔妃抿唇笑道,“皇后娘娘,方姑娘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再看看?妾身觉得方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全。” 皇后笑了:“那就再去请太医过来,既然进了宫,怎么也得好好的再看看。” “多谢皇后娘娘。”方玉露站起来谢恩。 “好了,扶方姑娘坐下吧!”皇后微笑和气的道,宫女急忙把方玉露重新扶着坐下,还特意的给她背后放了一个垫子,让她靠着软和一些。 皇后娘娘在意,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就在意,至于那等不得意的,可见皇后娘娘是不喜欢的。 “虞三姑娘……”皇后终于把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正要开口,忽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而后一个内侍摔了进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大哭,拒婚 又一个宫女摔了进来。 皇后脸色一沉:“来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不必查,是为臣。”轮椅的声音缓缓从门口过来,封煜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进来。 几个宫人战战兢兢的退后。 皇后皱了皱眉头,封煜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轮椅向前,到皇后面前,封煜对着上面的皇后拱了拱手:“皇后娘娘,为臣来的匆忙,还往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抿了抿唇,而后温和的道:“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齐王世子到本宫处是为何?” 被踢翻在地的宫人,哪里还敢呼疼,小心翼翼的往边上爬,生怕再碍了这位爷的眼睛。 “听闻虞三姑娘进宫谢恩,为臣在皇祖母处,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没想到在皇后娘娘处跪着。” 封煜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双俊美的眼眸乖张而阴沉。 皇后的眉心猊狠的跳了跳,温和的吩咐道:“来人,把虞三姑娘扶起来。” 过来两个宫人就想先扶起虞兮娇。 “等一下。”封煜忽然道。 “齐王世子,这是何意?”皇后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 “为臣想问问皇后娘娘是何意,为何方姑娘坐着说话,虞三姑娘却是跪着说话?”封煜斜睨了虞兮娇一眼,笑问。 皇后了笑了:“都是本宫的不是,先顾着病重的方姑娘,倒是把虞三姑娘忘记了。” 方玉露身体虚,站在那里整个人看着就知道情形不太好。 虞兮娇静静的跪着,目光只落在面前的一寸三分地,这齐王世子妃还真是不好当的,才第一天,就受到了责难。 不过,这些她早就预料过,如今平心静气的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意外、愤怒。 “皇后娘娘说的是,方姑娘身份贵重,虞三姑娘实在不算什么,若是跪晕在此处,也是一件小事。” 封煜哈哈笑道,容色轻慢放肆。 皇后的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发作:“倒是本宫错了,以为虞三姑娘的身体不错,虞三姑娘的身体如果也不好,一并请太医看看?” “那是最好。”封煜大大咧咧的道。 虞兮娇终于被扶了起来,恭敬有礼的再向皇后行了一礼,而后被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位嫔妃早就像鹌鹑似的,谁也没敢伸手多说一句,齐王世子没来之前,她们还可以借此事讨好皇后娘娘,而今齐王世子过来了,她们再多说,就可能得罪齐王世子,她们的娘家可不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哪里经不得齐王世子的怒火。 大医就在隔壁,唤过来给两位姑娘诊治。 虞兮娇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事,自然不肯抢了方玉露的风头,先给方玉露脊治。 方玉露的情形看着不太好,这会已经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无力的往后倒,幸好有宫女抚着她,太医诊完脉之后,摇了摇头,这位方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方姑娘的身体如何?”见太医放下方玉燕的脉门,皇后娘娘问道。 “禀皇后娘娘,方姑娘的身体很不好,方才也是强撑着,其实并不宜劳动,还是以多休息为主。” 太医道。 “方姑娘,你其实不必在这个时候急着进宫谢恩的。”皇后娘娘叹了口气,柔声问道,“你现在还要去太后娘娘处谢恩吗?” “禀皇后娘娘,臣女无碍的,臣女还可以支持。”方玉露咳嗽过后,哑声道。 “现在就要去?”皇后没敢留她。 “现在就去。”方玉露道,强撑着要站起来,无奈一时站不住,身子往后倒去,幸好她身边的丫环反应快,急忙伸手扶住她。 “你这样子……恐怕去不了太后娘娘处,不如先出宫去,以后再谢恩也不迟。”皇后关切的道。 “臣女……”方玉露还先再坚持。 “方姑娘,你就不必急了,方才路上遇到了中山王世子,他应当也会马上过来的,你先在这里等等他,他会带你去谢恩的。”封煜懒洋洋的开口。 “臣女不敢。”方玉露低头。 “有什么不敢的,原本就应当他领着你进宫谢恩。”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说话间,一个内侍脚步匆匆进来禀报:“皇后娘娘,中山王世子求见。” 皇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不显,缓声道:“宣他进来。” 中山王世子满头大汗的进来,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免礼。”皇后庄重的笑道。 中山王世子站直身子,看向封煜:“煜弟走的太快,怎么不等等为兄。” “听说两位姑娘进宫谢恩,我们又怎么能迟到,这一迟到……说不定就可能……出事。”封煜唇角勾了勾笑道。 中山王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煜弟说的极是。” 目光扫过虞兮娇,顿了顿之后,又看向病弱的方玉露,一愣:“皇后娘娘,这位就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千金方姑娘?” “正是。”皇后微笑。 中山王世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方玉露,方玉露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扶着宫女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而后急忙顿住。 中山王世子看了看方玉露,又看了看虞兮娇,忽然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为臣……求皇后娘娘做主。” “中山王世子,快起。”皇后急忙道。 有内侍过来扶封京泽,却被他狠狠的一瞪眼,内侍吓的后退一步:“皇后娘娘,为臣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什……什么?”皇后惊的脸色大变,“世子何出此言?” 方玉露摇摇欲坠。 “皇后娘娘,为臣是娶妻的吧?”中山王世子捂着脸,听这声音还哭了起来,封煜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悠然的曲起手肘撑着头看热闹。 “中山王世子自然是娶妻。”皇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是娶妻,是大好的事情,可您看看……她……她这样子能好好的娶进来吗?皇后娘娘,为臣请您收回成命,另赐婚身体好的高门贵女。”封京泽呜呜咽咽的道,看不到他的脸,感觉就是特别伤心的样子。 方玉露几乎晕倒,她虽然不愿意嫁给中山王世了,可现在也只能认命,若是真的赐婚又退婚,她这一生就只能青灯古佛了。 进宫之后,她原本占尽先机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皇后终于听明白封京泽话里的意思了,脸色一沉:“世子是嫌弃方姑娘身体不好?” “不是嫌弃,而是事实,几位兄弟一起订的亲,为什么独独为臣要娶这么一位病弱不久长的世子妃,莫不是……为臣只配如此?”封京泽抹了抹脸上原本就不存在的泪痕,红着眼眶看着悲愤不已。 藩王世子的亲事,原本就是最敏感的,这一次借着两位皇子娶亲,替那两位也订下婚约,这事对皇家只有好处,若是生出什么嫌隙了,那就不是中山王一家的事情,想明白这一点后的皇后,神色越发端庄得体。 “中山王世子误会了,方姑娘的身体原本是好的,只是最近天气不好,受了风寒,才病好罢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后出言安抚道。 “现在已经好了?”封京泽怀疑的看着似乎风一吹就倒的方玉露。 “自然是已经好了,方才太医已经看过。”皇后点手叫过还没有离开的太医。 太医上前禀报,说的当然全是好话,方玉露的身体已经好全,如今就是看着病弱,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既然皇后娘娘说没事,为臣自是相信,那这门亲事为臣还是认的。”封京泽极识事务的又抹了抹眼角没有的眼痕,干脆的站了起来。 皇后松了一口气,就怕中山王世子跟着齐王世子学的混不吝的样子,跑自己这里来闹事,笑道:“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既然来了,那就带两位姑娘一起去太后宫里谢恩,本宫就不过去了!” 她现在只想把这两人送走。 封煜这一次倒也没闹什么妖娥子,居然笑着对皇后行了礼后,转身先行离开,虞兮娇跟在方玉露的身后往外走。 走了几步,方玉露停下脚步:“虞三姑娘。” “方姑娘。”虞兮娇近前。 “我们一起走。”方玉露柔声道,伸手过来欲挽着虞兮娇同行。 虞兮娇微微一笑,让开一步:“方姑娘先请。”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皇后娘娘的眉头皱了皱。 两个宫妃知趣的起身告辞,方才这一幕看着没什么,甚至觉得就是一个闹剧,细想之下却觉得未必。 她们是想讨好皇后娘娘,但也不敢得罪齐王世子,这位就不是一个知礼数的,谁知道接下来会惹出什么事来,看起来以后这位虞三姑娘的事情,还是少掺合的好,早听说虞三姑娘是齐王世子一心要求娶的,看着还真像…… 两个妃嫔离开,几个宫女、内侍也退了下去,大殿内只留下一个心腹嬷嬷,纱帘轻挑,一位容色过人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在皇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娇美的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抬眼看了看宫门外,才问道:“母后,您怎么看?” 第四百三十二章、我不得不如此 “真在意?”皇后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看不出。”七公主摇了摇头,陈述道:“看着像是有些在意的,但方才进门除了起初看了一眼,之后再没有刻意的看过,也就目光扫过,倒是方玉露的身上饶有兴趣的看了好几眼。” 若是真的钟情一人,目光会时不时的落到那人身上。 “刻意吗?”皇后又问道。 “不刻意,看着就和平常一眼。”七公主道,她在后面的纱帘处,一直看着封煜的表情。 “既然不在意,为什么一定要娶?”皇后揉揉眉头,困惑的自言自语道。 “既然一定要娶,就娶一个容色过人的,至少虞兮娇长的好。”七公主眉眼微舒,不以为然的道。 皇后的神色和缓了几分,想了想道:“虞家的这丫头,长的的确出色,若再过二、三年容色再盛之时,必然惊艳天下。” 七公主嗤笑一声:“那又如何?皇家谁没见过美人,若是遍寻天下,未必不能再找出与她相仿的美色,她的这门亲事,还真是一个笑话。” 这话皇后懂,不过这种小辈的事情,她并不想多说,含笑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七公主继续道:“封煜赌气一定要求娶她,安和大长公主赌气,又同意了这么奇葩的亲事,说起来,这整个就是一个笑话。” “笑话也罢,不是笑话也罢,你以后……见着她客气一些。”皇后随口道。 “母后放心,我会给她体面的,就算她什么也不是,至少还是齐王世子妃,在齐五世子没事的时候,她也不会有事。”七公主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 “中山王世子如何?”皇后任她嗤笑,而后笑问道。 “就一个看样学样的。”七公主没好气的道,“哭的那么大声,明明没眼泪还在那里哭,一看就是想搅和事情,也不看看他自己够不够格。” “方玉露?” “看着像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母后在给虞兮娇下马威,不过最后……也没什么大用,中山王世子没把他放在心上。”七公主道,她方才躲在纱帐后面,偷看的不只是封煜和虞兮娇,另一对也在她眼中。 “聪明人好!”皇后意有所指的道。 “母后觉得虞兮娇聪明吗?”七公主反问,她对方玉露没放在心上,对于沉静的跪在地上,等皇后招呼的虞兮娇多上了几分心。 “还算聪明。”皇后道。 “女儿却觉得未必,如果真聪明,怎么就订给了封煜这个疯子。”七公主没好气的道,伸手按了按手腕,手腕处的伤口已经好了,可她依旧觉得钝钝的疼,这是她在太后的淳和宫受的伤,是被封煜一把握住手腕摔出去的,说什么以为她是刺客,骗鬼吗! “白石书院的入学考,她考的如何?” “没想到居然就过了。”七公主道。 “既然过了,马上要准备入学了……”皇后意有所指的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既然她要嫁给封煜,这以后……多注意点。” “母后,女儿明白。”七公主站起身,“母后,女儿还有事,先行告退。” 皇后挥挥手,含笑看着女儿离开,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身子往后一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娘娘,七公主是个聪明的。”贴身嬷嬷低声道,上前轻轻替她捏了捏肩膀。 “再是聪明的,也只是一位公主。”皇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的闭上,没有子嗣是她此生最大的疼,这一切都是因为宁妃,眼眸处闪过一丝厉色。 她如果生下子嗣,必然就是当朝太子, “皇后娘娘,不管以后谁是皇上,您都会坐上那个位置。”嬷嬷压低了声音,手指往淳安宫的方向指了指。 “生母、嫡母,就算是普通人家,都会闹成一团。”皇后冷声道,伸手捏着手腕上的玉镯道。 “娘娘,这世上的规矩,从来都是嫡母大过生母,况且如果没生母呢!”嬷嬷轻笑道。 是啊,如果没有生母呢? 皇后沉默,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摇摆,现在她是皇后,将来她必然是嫡母,而且还得是唯一的太后,所谓的两宫并立,在她这里就不可能,她如此谋心谋力,最后被他人摘了果子,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皇后娘娘,宁妃娘娘派人来了。”一个内侍在门口惶急的禀报,声音微微颤抖。 皇后蓦的一机灵,猛的坐起,挺直后背看向门口,这是出事了? 方玉露走的来越越慢,最后慢到了和虞兮娇走了个齐平,侧目看看虞兮娇,见虞兮娇没有说话,只低着走路,也抿了抿唇没说话。 封煜和封京泽两个在前面,封京泽替封煜推着轮椅,两同宗兄弟说说笑笑,很是和协,两兄弟都没有回头看看后面的两位姑娘,等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封京泽才发现后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走哪里去了,这么慢?”封京泽停下脚步,轮椅停住。 “等等吧!”封煜漫不经心的道。 “去,看看到哪里了,让她们快一些。”封京泽点手叫过一个内侍,内侍急忙往后去寻人。 走过一个路口,看到缓步过来的两位姑娘,忙上前行礼。 “两位姑娘,世子请你们快一些过去,就在前面。”内侍直起腰,笑道。 “虞三姑娘,莫如你先走,我实在是无力。”方玉露喘了一口气,道,她起初是放慢脚步,后来是追着虞兮娇的脚步走。 虞兮娇走的不快,她是真的身体不适,走没几步就想停一下。 “前面就到了,不急。”虞兮娇抬眸看了看大致方位,道。 内侍也没急着催,就等在一边,见他如此,两个人也不能太耽误,继续往前走,虞兮娇已经放慢脚步,方玉露还是走的满头大汗,脸色越发的苍白,看着随时都要晕倒过去的样子。 封煜和封京泽等在路边,看到她们过来,封京泽不耐烦的道:“怎么这么慢,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自己走了。” 说完推着轮椅就要走。 “中山王世子稍等。”虞兮娇上前一步,侧身一礼。 封京泽看了看懒洋洋细眯着眼睛的封煜,停下脚步:“何事?” “方姑娘是真的身体不适,不知道能不能让她稍稍休息一下?”虞兮娇看了看方玉露的脸色,比起方才更差一些,额头上冒出虚汗,的确是大病一场还没有好全。 “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怎么现在又说有事?”封京泽的手从轮椅的推手上放开,走到方玉露面前,上下打量了方玉露几眼,极是嫌弃的道。 “中山王世子,不管是谁大病一场,身体都很虚,方姑娘真的快支撑不住了,麻烦世子找地方让她休息一会。”虞兮娇坚持道。 中山王世子的目光转回虞兮娇脸上,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不耐烦的道:“就那里,休息一会。” 他指的是路边的亭子,虞兮娇点头,伸手扶了方玉露一把。 方玉露感动的反手拉住她的手,她是真的快撑不下去,因为中山王世子之前的话,她又不能真的晕过去,生怕到时候真的成为退亲的理由。 “那边吧。”封煜懒洋洋的开口,斜指了指对面的一处阁楼,比起四面通风的亭子,阁楼看着舒适许多。 “多谢齐王世子。”虞兮娇扶着方玉露转身往阁楼去,封煜点手叫过一个内侍,跟上去。 阁楼前有内侍守着,看到虞兮娇扶着方玉露过来,立时上前来拦,封煜的内侍上前,先把这个内侍拦下,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齐王府的内侍回来:“两位姑娘,先请楼上休息,太医一会过来。” “多谢……公公。”方玉露是真的感激了,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原本就是强撑着,如今却是撑不下去,脚下几乎拖不动。 虞兮娇和方玉露的丫环,扶着方玉露上楼,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又有内侍过来,送上茶水点心。 虞兮娇替她倒了点热水,凉过后送到方玉露唇边,方玉露喝了几口,终于稍稍缓过来一些,丫环替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满脸的惊慌担忧,脸色和方玉露一样的苍白,唇色如土,看着似乎也要晕过去了。 “多谢。”方玉露反手抓住虞兮娇的手,低低的道。 “方姑娘,你今天不应当进宫的。”虞兮娇抬起眼眸,一双明澈的眼眸几乎可以照见人心。 “我……不得不来。”方玉露苦笑,“我甚至不得不抢在你的前面,不得不……如此!” 几个不得不道尽了方玉露的无奈。 虞兮娇长长的睛睫扑闪了几下,眸色若水清透:“其实……你可以的,方姑娘既然可以,为何还要如此?” 那么多的不如意,那么多的不得不,其实就是一种选择,一种选择在皇后面前,压自己一头的选择。 不管是方玉露的本意,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至少方玉露体会到了,也配合了。 这一次,虞兮娇也不是一无收获,至少她明白皇后对她不喜,甚至借着方玉露不动声色的打压自己。 但是为什么呢?自己这个齐王世子妃,不就是一个摆饰,一个各家赌气后最终什么也不是的世子妃,皇后又何必尽心? 皇后娘娘在试探? 第四百三十三章、老实人也怒了 试探? 开始只能试探,后来呢?后来就是践踏。 重生一世,没有底线的良善不过是害了自己,也害了真正心疼自己的亲人。 太医过来的很快,替方玉露诊治过后,退出里屋,虞兮娇替方玉露掩上被子欲离开。 方玉露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眼眶微红,轻轻的道:“对不起!” 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去了屋外。 “并未好全,还要好好修养?”封京泽脸色沉了下来,“没好全到宫里做什么?” 这话太医没敢接口,依他看这位方姑娘就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进宫,大病一场身体没好全,总得先养病才是。 “送她出宫吧。”封煜一眯眼睛。 封京泽烦燥的站起:“还真是麻烦。” 说完向外面招呼:“来人,把床榻拆了抬着出宫。”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重新回到里屋,方玉露强撑起身子,道:“我……我可以走了。” 虞兮娇摇了摇头:“马上会过来拆床榻抬你出宫。” “不……不要,我可以走的,我可以自己走的。”方玉露惊的脸色大变,脸色越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虞兮娇没上前,方府的丫环看了看她,再看看方玉露,忙过来扶她。 主仆两个满身大汗,终于把方玉露扶起来。 才起身,已经有内侍过来,欲拆床榻,方玉露含泪乞求的看着虞兮娇:“虞三姑娘,麻烦您跟中山王世子说,我……我可以走的,不要拆床榻。” 进宫谢恩不成,又大张旗鼓的拆了床榻出门,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方玉露全身发软,背心处冒冷汗。 “方姑娘,你才是未来的中山王世子妃,我却是外人。”虞兮娇眸色平静的道。 “我……我……”方玉露急的要落泪了,“我……我以前没见过中山王世子。” “我也没见过。”虞兮娇坦然的道,眼眸淡冷,说完转身往外走。 方玉露想伸手拉住她,见她已经离开,无奈只能扶着丫环困难的跟在虞兮娇身后出来。 “不是说病的不能起身吗?怎么……这是起来了?”看到方玉露,封京泽不以为然的笑了。 “世子,臣女……可以走的。”方玉露满身大汗,摇摇欲坠,却还坚持道。 “既然能走,怎么这么一副情形?这身体是真的不好啊。”封京泽上下打量着方玉露,这位礼部尚书之女,他是真的没在意过,听说那天的赏荷宴也来了,封京泽觉得自己就没见过她。 看着就不怎么起眼,外面的名声不错,据说是京城有数的才女。 “世子,臣女之前感染了风寒,以……前一直是好的。”方玉露困难的侧身一礼,却因为身体不适,身子摇着往边上倒去,丫环惊呼一声,急忙扶住她。 方玉露慌乱之间也失了分寸,手往丫环的手上胡乱的伸去,衣袖飞舞间,宽大的长袖滑入手肘,露出几条青紫的痕迹。 方玉露站定后,忙放下手,衣袖垂落,掩去一切。 封京泽脸色大变,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方玉露的手,把衣袖往上一掀,立时眼眸瞪大,只见细瘦的胳膊处,一条条青紫的痕迹,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方玉露手手抓住衣袖,脸色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头低下紧紧的抿住唇角。 “怎么回事?”封京泽脸色冷了下来,这些青红交好的伤痕,看着不重但在方玉露瘦的几乎一折就断的手臂上,看着触目惊心。 “是……是我不小心撞的。”方玉露终于开口,声音似哭非哭。 “方玉露,你真当本世子傻吧!”封京泽冷冷一笑,“今天你要是不说,本世子就去对皇后娘娘说,看看你们这礼部尚书府上,会有谁这么狠,把个已经定出去的世子妃这般苛待,这是打礼部尚书府的脸,还是打我们中山王府的脸。” 封煜看向站在门口处的虞兮娇,向她招了招手。 虞兮娇顿了顿之后,睫光扑闪了两下,而后走过去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目光落在站在当中的这对未婚夫妻身上。 方玉露手上有伤,她方才扶她的时候就发现了。 “我没事的,我……我真的没事。”方玉露哭了,使劲的拉扯着衣袖,明明摇摇欲坠,却还努力站着,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和……和旁人无关,都是我的错,请……请世子别去闹事。” “听闻你们府上的那位是继母,莫不是这继母搓磨前妻生下的嫡女?好……好一个前妻嫡妹,居然这么照顾这个嫡姐留下来的亲生女儿的。”中山王世子对于这位要成为自己世子妃的女人,自然是查过的。 现在的礼部尚书夫人,不是方玉露的亲生母亲,是她亲生母亲的嫡妹,当时为了照顾方玉露,方家要求嫁进来的,真论起来就是方玉露的亲姨母,在外面的名声也不错,听说对方玉露也是极好的。 封京泽倒不是对方玉露如何,只是想到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世子妃,现在被这么折腾,就是折辱他的面子,一股子怒气冲上来,面目阴沉的一把拉住方玉露的手,“走,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回皇后娘娘处! 皇后赐婚,这事怎么看也得是皇后解决。 中山世子怒冲冲的向封煜告退,找了顶软轿把方玉露带上,气势汹汹的去找皇后告状。 等他们离开,屋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封煜也不急着走,拿起内侍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放下。 “礼部尚书夫人是个什么的人?”封煜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一个贤惠的人,在方玉露的亲娘死后一个月嫁进来,是娘家的要求,怕以后娶的夫人苛待方玉露。”虞兮娇想了想道,这事她有些印响,外祖母当时说的时候,就对她说过,这位礼部尚书夫人未必就如外面传言的这么好。 前妻才过世,后面就马上迎娶新人,虽说这也是方玉露生母娘家的意思,但怎么着也得稍等等,不说男人守多少时间,可也不能这么快马上成亲,甚至于连走礼的时间都算上,也就一个月左右。 不过在外人面前,礼部尚书府上的二个女儿关系一直不错,在人前的时候两个人姐姐、妹妹的很亲热,就如同是真的亲姐妹一般。 “皇后替中山王世子挑了一个好世子夫人。”封煜若有所思的笑了。 虞兮娇柳眉微微蹙了蹙,这事随着自己谢恩暴发出来的,方玉露看着可怜娇弱,恐怕也只是表像。 “皱什么眉头,小小年纪的,有什么可愁的,这天掉不下来。”封煜轻笑道,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的锦盒,往虞兮娇面前递过来。 虞兮娇水眸抬起,愕然的接过,又看了看封煜的脸色。 “打开看看。” 锦盒没锁,虞兮娇在锦盒的开关处一按,开关啪的一声打开,露出里面几颗圆润而淡紫色的珠子。 紫色的珍珠已经很少见,更何况还如此圆润完整,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新得的紫珠,东珠的一种,产在东海沿岸。”封煜懒洋洋的道,唇角弯出一丝笑意,“听说可以制成钗子、耳坠,你可以试试。” “多谢世子。”虞兮娇坦然的收下,水眸抬起,:“世子,今天的事情,您怎么看?” “看个热闹罢了,总是让别人看我的热闹,这一次也让本世子瞧个好。”封煜一伸手,表情极无辜。 虞兮娇要说的话,全被堵住了,一时间哑然,长睫眨了再眨,往日的冰寒消失,看着居然有几分可怜。 封煜忍不住笑了,也没为难她,向她招了招手。 虞兮娇看了看左右,两个人虽然离着几个位置,但这会就两个人,也不影响说话,顿了顿见封煜还没有开口,无奈只能站起身往封煜身边的位置过去,可能这位爷要说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听到,得低声道。 重新坐下后,封煜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往上拎了拎,衣袖上扬,看到白嫩的胳膊。 虞兮娇没想到他会这么失礼,脸色蓦的红了起来,伸手按住封煜的手:“世子,我手上没伤。” “这种事情,没看到之前,封京泽也没想到。”封煜笑了,就势落下手,俊美的眼角挑了挑,“他这会吃了人的心都有。” 想到方才封京泽恨极的一幕,虞兮娇若有所思:“两人会取消亲事吗?” “不会。”封煜眯起了眼睛。 “既不会……又为什么?”虞兮娇反问。 “不为什么,在这里这么无聊,总得闹点事做,否则……谁还把他当回事。”封煜笑的潋滟邪肆。 虞兮娇懂了,比起眼前这位,中山王世子的确是一个安份的主,自打进了京之后,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向来安份守己,算得上是一个老实人,如今这“老实人”也怒了,可见实在是欺人太甚。 “方姑娘是一个聪明人。”虞兮娇评价道,。 不过这个聪明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方玉露再聪明,虞兮娇也不愿意成为她的踏脚石,那是她和中山王世子的事情,和她无关。 “想不想再去添把火?”封煜提议。 虞兮娇眼眸微转,简单的点头:“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拜见太后娘娘 虞兮娇以为的看热闹是在后宫,没想到看到了前朝,皇上的紫辰殿,看到了一个和以往的形像完全不同的皇上。 一身道家要扮,如果不是身边的内侍恭敬的侍候着,乍一眼看过去,虞兮娇还以为真的是一个道士。 站在皇上身边的道士,应当就是那位名闻天下的秦真人,上清观的道人。 看到封煜带着虞兮娇过来,皇上很不耐烦的放下手中的案卷:“什么事?” “皇伯父,皇后娘娘的宫里要打起来了,为臣特意过来禀报。”封煜一脸正色的道,唯有眼底看着有几分懒洋洋的笑意,完全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虞兮娇看过之后,只能表示无语,头低着站在封煜的轮椅后面,她就是一个随着封煜过来的挂件。 “什么打起来?”皇上脸色一沉。 “中山王世子。”封煜脸上露出笑意,仿佛不知道皇上心口的火气突突上来一般,“今天中山王世子妃出事了,中山王世子大闹皇后的宫殿,估计这会已经打起来了。” “胡说什么。”皇上气恼的道。 “皇伯父,为臣说的是真的,若您不信可以去看看,若是去的晚了,这事可就……”封煜笑嘻嘻的道。 中山王世子封京泽,同为藩王之子,中山国仅次于齐国。 “走!”皇上坐不住了。 “皇上,您先换过衣裳,俗事之事,当以俗事之礼完成。”秦真人向皇上揖首道。 “说的是,朕马上去换衣裳。”皇上道,转身往里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封煜,“你先去看看。” 中山王世子许多事情都是唯封煜马首是瞻,让他先去盯着不容易出事。 “皇伯父说的是,为臣现在就去。”封煜道,手摇了摇,怀宝忙推着轮椅出去。 轮椅出了紫辰殿,怀宝不急不慢的往前推着,虞兮娇安安静静的跟在轮椅边上,走了没多久,皇上的龙辇过来,轮椅停下。 “怎么这么慢?”龙辇停下,已经换过龙袍的皇上,不悦的看着封煜。 虞兮娇欠身一礼,恭敬的低下头。 “皇伯父,为臣的腿脚不方便。”封煜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腿。 皇上皱皱眉头:“你去太后处请安谢恩吧。” 说完,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转了转后,放下帘子,跺了跺脚,龙撵继续前行。 “走了,起吧.”封煜挑了挑唇角,笑意渐深。 虞兮娇站直身子,看向龙撵急匆匆离开的方向,那是皇后娘娘的住所:“不去看看?” “已经晚了。”封煜摇了摇手,轮椅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这会早就闹完了,没想到礼部尚书也是一个趣人。” 虞兮娇跟上去,沉默了一下手道:“我父亲也是一个趣人。” “你父亲……不一样。”封煜听懂她的意思,语带轻渺的道。 “为何不一样?”虞兮娇捏了捏衣袖中的锦盒,话冲口而出。 “宣平侯虽然不堪大用,但至少人品还不错。”封煜慵懒的道。 这话别有用意,而且让人很不好接,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长而卷翘的羽睫扑闪了两下,忽然问道:“世子……需要娶侧妃吗?” “不需要。”封煜微微一笑。 “如果,我说如果,一会太后娘娘的意思呢?”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又问道,如果有,她也得早做安排。 “皇祖母如果有这意思,会和我说。”封煜道。 “如果……如果一定要是跟我说,让我表态呢?”虞兮娇继续问道,不是她想的太多,今天的事情跷蹊的很,她不知道皇后是因为封煜压制她,还是只因为自己才要压制自己。 之前的事情,如果没有封煜和中山王世子过来,自己就算被皇后冷落、压制,别人也只会说理所应当,方玉露身体这么差,的确应当先照顾她才是,但凡自己有一句不乐意的话传出,事情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至于接下来,方玉露身子撑不住,在和自己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谢恩的同时,晕倒在地,这事也可以落在自己身上。 是自己的原因,害得方玉露进宫,又是自己的原因,拉着方玉露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谢恩,最后还是自己的原因,不顾方玉露身体不好,强行过去,所有的一切责罚,需要说什么,全在后宫之主的意思里…… 皇后能坐稳后宫之主的位置,必不简单,这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一个小小的还只是被赐了婚的未来齐王世子妃,在皇后眼中,还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方玉露今天和自己一起来谢恩,又在皇后面前强压自己一头,真的是她的意思,如果不是那又是谁的呢?有谁可以让礼部尚书府上的姑娘,不顾病体强撑着也要和自己一起来谢恩,为什么要一起? 既然已经晚了,再一起又如何? 宫里的事情,从来都是看到的这样,实际上另一样,虞兮娇觉得自己还是多考虑一些的好。 皇后娘娘处是如此,太后娘娘处呢? “就推到我身上吧!娶不娶亲,要娶谁为世子妃,是不是要侧妃,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做主。”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虞兮娇高提的心放了下来,这样是最好的,有封煜这句话,自己做事也可以有底气。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就推到我身上,这后宫……恐怕以后会经常来。”封煜意有所指的道。 “我明白。”虞兮娇沉默了一瞬,点头。 “不管是谁,都不必委屈自己,你以后可不只是宣平侯之女,还是本世子的未婚妻,看看封京泽就知道。”封煜提点道。 “侧妃这种问题……”虞兮娇有种感觉,这件事情必然会找到自己面前,或早或晚。 “本世子的事情,让她们来找本世子说。”封煜轻笑后,不得为然的重申道,“我答应过你祖母,说此生只娶一妻。” “我祖母?”虞兮娇惊讶不已。 “对,答应你祖母,以后齐王世子妃的位置只能是你,至于那些侧妃庶妃什么的,都不要了。”封煜道。 “世子,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虞兮娇眸底泛起一股轻吹的波澜,仿佛被微风吹皱的湖面,潋滟里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本世子只相中你一人,也就你长的还算点人样,看着和本世子也配,其余的都入不了本世子的眼。”封煜一本正经的道。 这语气,虞兮娇觉得自己脾气是真好,这胡说八道的话,居然还能听得下去。 自己这样的,长的还算人样?这是夸奖自己的话吗?至于两个人的婚约,可不是相中不相中,和容貌更无半点关系,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 “多谢世子高看。”虞兮娇低下眼睫,有气无力的道。 封煜忽然笑了,起初只是轻轻的笑,而后渐渐的变成大笑,身子斜靠在轮椅上,侧眸看向虞兮娇,见她颇有几分憋屈的紧抿着嘴,笑的越发的放肆起来。 终于虞兮娇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恼,“世子,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多了一个未婚妻,也很不错。”封煜笑的妖娆,眸色若水,容貌俊美若仙的他,笑意带着闲逸和清雅,这话居然有种让人深情的感觉。 既便虞兮娇心志坚定,这会也不敢直视他带着几分妖娆的笑意。 还真是一个妖孽,虞兮娇脚下一顿,慢了一步,心絮有些乱…… 听说封煜和虞兮娇一起来了,太后让他们赶紧进去。 宫女笑嘻嘻的引着他们进去,一起给太后娘娘谢了恩。 “先起吧。”太后没让虞兮娇多跪一会,笑眯眯的招呼。 虞兮娇柔顺的起身。 太后向她招招手,虞兮娇乖巧上前。 “长的果然好,是一个好孩子。”太后的目光落在虞兮娇精致的小脸上,这张脸长的的确好,清澈的眼眸被羽扇似的长睫盖着,鼻子高挺,樱唇红润饱满,这样的容色既便才十三岁,依旧让人惊艳。 看了虞兮娇,太后又忍不住把目光看向孙儿,这孙儿长的俊美无双,和虞兮娇还真是相配,也怪不得她最初觉得的就是虞兮娇,就容色上来说,两个长的这般好,才是最配的,其他的长的终究欠缺了几分。 这么一看,还是自己眼光好。 “先坐下说话。”太后伸手拉着虞兮娇在自己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的容貌,再看看孙儿的,越看越满意。 这眉眼、这容色,将来生下的重孙该是怎么样的一副好相貌,想到满意处,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以后若是没事,就进宫来陪陪哀家,哀家在这宫冷清之极。” “只要太后娘娘不嫌弃,臣女会的。”虞兮娇柔声道。 太后越发满意,事情既然到这一步了,现在看看至少孙子是满意的,只要孙子不闹,对整个皇家都有好处,太后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又关切的问了虞兮娇几句后,招呼张宛音过来见面。 等双方见过礼之后,张宛音坐在虞兮娇的身边,笑道:“太后娘娘,臣女是第一次看到虞三姑娘,却觉得是旧时的熟人似的,竟好似看着有些眼熟。” “那就是你们之间的缘份了。”太后哈哈笑道。 “太后娘娘,我和虞三姑娘的确有缘,听说虞三姑娘自小长在江南,臣女想让她看看臣女的绣品,指点指点臣女。”张宛音站起来,走到虞兮娇面前亲热的拉了拉虞兮娇的手。 第四百三十五章、一枝过于单薄 “好……好好,去吧!”太后很愿意看到张宛音和虞兮娇亲近,笑着点头。 虞兮娇不安的抬眸看了看封煜,封煜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虞兮娇这才站起身,跟在张宛音身后离开。 大殿安静下来,太后脸上的笑容渐退,问孙子道:“中山王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处有消息传过来,说的不甚清楚,又是中山王世子,又是齐王世子,太后已经派人去仔细打听此事。 “礼部尚书夫人苛待原配嫡女,把个好好的嫡女抽打的全是伤,大病着还被赶进宫谢恩,皇祖母,既然这礼部尚书千金已经病的这么久了,也不差在一天两天的请安时间吧?”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怎么有这种事情?”太后惊讶不已。 “皇祖母,为什么没有这种事情,礼部尚书府是如此,宣平侯府不也是如此?这后母对前妻嫡女,又有几个真心?”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宣平侯府也是如此?”太后又是一惊,“虞三姑娘说的?” “皇祖母,孙儿既然要娶虞三姑娘,总得看看她什么情况,哪里还要她说什么。”封煜慵懒的道。 “不是说宣平侯夫人……人品不错吗?”太后呐呐自语。 “孙儿还听说礼部尚书夫人是个人品正的,为了照顾嫡姐的孩子嫁的礼部尚书,这一次……恐怕要撕开真面目了。”封煜笑道,“皇祖母,您是没看到中山王世子的愤怒,他在那里直接就跳脚了。” “胡说。”太后斥责道。 “皇祖母,我真没有胡说,看到方姑娘的伤势,中山王世子跳脚,而后就带着方姑娘去了皇后娘娘处,这事幸好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和皇祖母没有关系。”封煜伸手拍了拍胸脯,表现的后怕不已。 只有脸上的笑容看得出他现在就是在幸灾乐祸。 对于孙子的这种表现,太后已经不想再斥责,槽多无口,孙子这性子就正经不了,宫里出事了,他还笑得出来。 这孩子,还是太小孩脾气了,就不知道忍着点。 低低的咳嗽一声:“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皇祖母,若是孙儿,这一次就不客气了,直接就打上门去,怎么着也得把礼部尚书这个小老头摔几个跟头,让他为老不尊,让他娶这么一个后娘隔应人。”封煜撇了撇嘴,道。 “胡说什么,这是朝庭命官。”太后斥道。 “皇祖母,再是朝庭命官,在方姑娘的事情上,就只是一个父亲,当父亲的连一个女儿都护不住,最重要的还是把女儿打成这样子,他这个父亲可真是失职,当初的事情说不定两个人早有私情……” 封煜口没遮拦的道。 “煜儿,你再胡说八道,皇祖母要生气了。”太后呵斥不住,把自己的面子调出来用。 “皇祖母,您怎么就要生气了,这事跟您没关系,也就是跟皇后娘娘有关系,您看个热闹乐呵一下就行了,怎么还能生气。”封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劝道。 “哀家还能看个热呵?”太后气的脑子发晕,这是自家的事情,是自家的事情,怎么听起来像是去别人家看热闹似的。 “皇祖母,这后宫里现在做主的是皇后娘娘,您是太后了,以颐养天年为主,难不成还能不懂事的想插手管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是皇后娘娘的事情,有事情皇后也会跟皇伯父说的,皇祖母您插手,可就不太好了。” 封煜懒洋洋的劝道。 “皇祖母还没老,还能管事。”太后不悦的道。 “是,是是,孙儿知道皇祖母年纪没老,还能管事,可这后宫向来都是皇后管事,有什么事情皇伯父也得找皇后商议,这是规矩,皇祖母以前跟孙儿说起过的,皇祖母难不成忘记了?” 这话太后的确说过,但也只是一说,没放在心上。 这后宫是儿子的,也是她的,怎么能让皇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走,这话听着真不顺眼,原想再斥责封煜几句,忽然想起儿子以前有什么事情都跟自己商量,现在没事儿子不会过来商量,就算有事,往往也是皇后过来说的。 心里郁结,儿子现在和自己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以往儿子最先依靠的是自己…… “这事你皇伯父知道了吗?”太后不想再往下想了,没好气的道。 “已经知道了,原本孙儿还要早些过来,就是因为去给皇伯父报信,才晚了的。”封煜道。 “你这孩子……当心你皇伯父斥责你。”太后伸手虚点了点封煜。 “有皇祖母在,孙儿不怕。”封煜笑道。 “你这皮猴子,去看看你皇伯父来了没有。”太后差使封煜道。 封煜容色乖巧之极:“皇祖母在这里等着,孙儿去请皇伯父,但有一件,皇伯父若是不愿意过来,皇祖母也不能怪孙儿。” 这话扎心了,又让太后想起如今不太亲密的母子关系,笑容淡了许多:“还不快去,若去晚了,你皇伯父可就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皇祖母说的是,孙儿现地就走。”封煜爽快的答应,轮椅咯噔咯噔中离开。 看着最心疼的孙子离开,太后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 张宛音带着虞兮娇去的是右边的侧殿,虞兮娇跟着她进去,在偏殿中分宾主坐下,宫女送上茶水。 又有一个宫女拿了一件绣品过来,放置在两个人中间。 “虞三姑娘,看看我绣的如何?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虞三姑娘指教。”张宛音柔声道,抬手把绣品往虞兮娇面前送过去。 “明庆郡主客气了,我……也只会一些皮毛。”虞兮娇道,伸手接过绣品。 “虞三姑娘自小在江南长大,自是比我们这些人好许多。”张宛音客气的道,含笑看着虞兮娇,不动声色的查看她的神色。 绣品很不错,绣的是一对牡丹,一朵大,一朵稍小,花色不同,大的一朵正红色,小的一朵淡粉色。 “原本只是想绣一朵正红,却发现过于的孤单了一些,留白太多以至于整幅绣品,失了颜色和生气,后来又在边上再绣上这么一朵,整张画看着像是好了许多,虞三姑娘觉得呢?”张宛音见虞兮娇久久没有说话,伸手虚指了指绣品道。 “明庆郡主说的极是。”虞兮娇一脸认同的放下手中的绣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江南的时候,我其实也并不太会刺绣,外祖母说刺绣会就行。” “以虞三姑娘的身份,的确无需一定要精于刺绣,但比起一般世家千金,对绣品的好坏,虞三姑娘必然更了解。” 张宛音柔和的道,笑容清浅温雅,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可以不会绣,但必然会赏。 这话听着不错,也很温和,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强势,今天若是不品评出个一二,似乎就愧对于外祖母,或者是外祖母对自己失于管教似的。 “这绣品的确一枝显得过于的单薄,现在加上一枝看着就有了许多层次感,若在另一边再加上一枝,可能会看着更舒服一些,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还望郡主原谅。”虞兮娇含笑道。 张宛音点头:“虞三姑娘既然如是说,应当已经有了章程,不如请虞三姑娘画出来,让我好参考一番,江南的绣画向来有名,有些绣画甚至可以和名家画作相提并论。” 说完这话,张宛音回头:“来人,给虞三姑娘准备笔墨。” 虞兮娇还没开口推却,已经有宫女过来送上笔墨纸砚。 “虞三姑娘,请。”张宛音站起身。 笔墨已经摆下,不画也得画了,虞兮娇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安庆郡主,这位和她想像的又有些不同,上一世,许多事情她看到的果然只是表像。 这所谓的绣画牡丹,到现在还没表明什么意思,她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另有含义…… 拿起笔,也没再推辞,看了看绣品,先把上面的先枝画好,然后又在当中正红色的另一边,画了一株再小一号的浅黄色牡丹 和两株红色的牡丹比起来,这一株小了一些,但因为颜色不同,让人觉得不由的眼前一亮,别有一番风姿,花上滚动的露珠,立时让这株牡丹如同有了生气一般,引人注意。 “好!”张宛音拍手称好,“果然是名家手笔,只这么一画就让整张画多了生机,我没有看错人。” “明庆郡主客气了。”虞兮娇放下笔。 “不是客气,是真的好,这么好的绣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宛音拿起虞兮娇才画的绣画,爱不释手,连声称赞,“江南果然是绣画之乡,我之前也就只是想想,没想到呈现出来这么美,比我之前的绣品高了好几个档次。” “明庆郡主谬赞了。”虞兮娇微微一笑。 “真是好,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一家的千金能绘制如此出色的绣画,这绣画当得起第一品绣画之说。” “什么绣画是第一品的?让明庆郡主一见就生出这么多的感慨。”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虞兮娇抬眸一看,柳眉微微一蹙,怎么会是他? 第四百三十六章、别有深意 “见过勇王殿下。”张宛音抬头看向来人,唇角立时勾起,盈盈一礼。 虞兮娇跟在她身后,侧身一礼。 勇王封奕安淡淡一笑:“免礼。” 三位皇子中,勇王习武,最尚武力,和征远侯府的关系也最密切,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见过勇王,爹爹若是回京,他是必来的,每次总会向爹爹讨教一些行兵布阵之事,逢年过节时,都会特意的送一份礼过来。 自爹爹过世之后,就不再送礼上门 和端王封兰修比起来,勇王眼底多了几分锐利,鼻若悬胆,眼眸细长,许多文臣看好端王,武将们则更看好勇王。 “勇王殿下,这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张宛音柔声道。 封奕安的目光扫过虞兮娇,眼前的女子,一头如云的秀发,面容精致明媚,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眨动一下,眸色清澈若水,却又在回眸间多了几分妩媚,就是她把虞兰雪的事情当场掀出来的! 也是因为她,虞玉熙从正妃的位置掉落到侧妃? 眸色中闪过一丝幽深,是意外,还是故意?一个才进京的闺秀,怎么就这么大的担子,江南谢氏一族养的闺秀都是如此? 张宛音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封奕安,没错过他眼中不显山露水的一抹欣赏,唇角微微一勾,上前指着桌上的画道:“这是方才虞三姑娘画的绣画,我觉得比起一些名家的画作,也不差什么。” 封奕安的目光从虞兮娇的身上收回,落到画纸上,拿起画纸,仔细看了看之后,点头称赞:“的确是一幅好画,这般好画,得收起来,不知道虞三姑娘能否割爱,长平向来喜欢这种绣画,本王拿给长平可好?” 七公主赐封号长平,又称长平公主。 “勇王殿下,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这画是我请虞三姑娘画的,也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心思,让虞三姑娘帮着修饰我之前的绣画,若是给了长平公主,我可怎么办?才绣了一半的绣图又如何?” 虞兮娇还没说话,张宛音已经笑着拒绝了。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和几位皇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离开数年,但回京后很快就熟悉起来,小时候的事情历历在目,几位皇子对于这位当时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明庆郡主也和其他的世家千金不同。 “画给了长平,也可以再给你看看当绣画的。”封奕安道,目光落在绣画上,显见得很是欣赏。 “那不如我先绣好,再给七公主送过去?”张宛音想了个两全之策。 “也行,不过记得要对长平说,是本王送于她的。”封奕安点头。 虞兮娇极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这画是自己画的,决定权却在他们手中,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这画说成是勇王送给七公主的,她一个未出阁的闺秀,如今又算是齐王未来的世子妃,画作落在勇王手上,还被他假手送出去,有些事怎么都是好说不好听。 虞兮娇不愿意,看着正在说笑的封奕安和张宛音若有所思,这画,她要怎么才能重新拿回到手上? 张宛音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 “二堂兄怎么在这里?”门口传来封煜的声音,很是懒散,几个侍卫把他的轮椅四平八稳的抬过门槛。 轮椅落地,怀宝伸手在后面推着轮椅过来。 “堂弟怎么来了?”封奕安抬起眼眸,目光比方才温和了几分。 “和皇祖母说完话,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二堂兄在这里?方才还以为和明庆郡主说的投机是大堂兄。”封煜斜靠在轮椅上,多了几分惫懒,俊目似笑非笑的从封奕安的脸上,转到张宛音的脸上。 而后又从张宛音的脸上,又转到封奕脸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听说小时候,二堂兄就和明庆郡主关系最好!” 封奕安侧过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再转过头笑意淡冷:“小时候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本王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候煜弟才多小,本王都不记得,煜弟怎么还会记得。” “可能那时候没什么事情,三位堂弟大一些,都不跟我玩,我就只注意这些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封煜是在二岁左右离的京,之前因为太后喜欢,几乎也算是养在太后膝下,小的时候就霸道无比,和几位堂兄也算是打到大的交情。 “煜弟小的时候就可爱,喜欢跟女孩子玩。”封奕安笑了。 “不过后来就没女孩子跟我玩了。”封煜感叹,目光扫过虞兮娇,落在桌上的画上,轮椅向前,推到桌前。 “这画的不错。”封煜随手拿起。 “虞三姑娘画的,自然是好的,江南绣作和京城不同,我之前绣的倒是偏颇了一些。”张宛音柔声笑道。 “既然是虞三姑娘画的,那就是我的了,收了。”封煜把画合起来,随手递给怀宝,怀宝急忙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可是女主子的画作,回去后得裱起来收藏。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封煜把这画收起来是好事…… “齐王世子,这可是虞三姑娘送于我的画,你这么收起来,可不太好吧!”张宛音玩笑道。 “送给你不送给我?”封煜挑了挑眉,随手一指封奕安,“明庆郡主若是喜欢,让二堂兄去找一些好的绣画就行。” 张宛音是未来的端王妃,喜欢绣画却让勇王去收集,这画里的意思颇让人回味。 张宛音脸红了,是气红的,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胡说什么,这是本王该做的?”封奕安瞪了封煜一眼。 “是……是为弟的错了,应当是大堂兄,一时忘记了,还望明庆郡主原谅。”封煜有模有样的在轮椅上欠了欠身,大笑道。 说是道谦,其实全无诚意,甚至让张宛音不好开口,生怕他又说什么令人难堪的话。 “皇祖母找本王了吗?”封奕安不再说这画的事情,再说下去还不定这个堂弟说什么混帐话。 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虞兮娇的脸,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还真是亏了,如此绝色的容貌,又有胆识,还真是红颜薄命,要嫁这么一个混帐玩意。 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皇祖母的确要找你,二堂兄去看看吧。”封煜懒洋洋的道。 “为兄先去看看。”封奕安道,又对张宛音和虞兮娇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齐王世子,要不要喝喝宛音带来的花茶,和京城的喝法有些不同,就不知道世子会不会喝得习惯?” 张宛音笑着邀请道。 “不必了,我还要叮嘱虞三姑娘几句话,就不打扰明庆郡主了。”封煜道。 “那我先去看看太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往日这个时候太后娘娘都要去看会经书,今天恐怕不行了。”张宛音笑道。 说完,又对虞兮娇道:“今天和虞三姑娘说的很投机,希望下次虞三姑娘进宫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侧身对着封煜行了一礼后,带着她的人退了出去。 虞兮娇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扔在一边的绣品,据说这是她特意绣的,如今看起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这就是……故意给自己看的?所为何来? 轮椅向前,在虞兮娇的身边坐下,怀宝挥挥手,其他人都退出去,只剩下他和明月在各自的主子边上侍候。 “明庆郡主似乎要对我说什么,但因为你们过来,一时没时间说。”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而后指了指放置在一边的绣画,“说那是她绣的的,让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绣图偏的厉害,留白过多,看着并不合适。” “所以,你给添了一枝花?”封煜似笑非笑的问道。 虞兮娇点头:“明庆郡主……心思颇深。” “的确胆挺深的,回京后,先派人去送的是勇王府上,而后才是端王府和怡王府,看着一视同仁,但其实先后却是错了的。”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张宛音不像是会真正弄错顺序的人。 “明庆郡主进京后,才是赏荷宴,定下各王府正妃、侧妃之位。”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眼眸抬起,柳眉微微的蹙了蹙,这先后顺序,看着似乎没什么讲究,但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同的,张宛音这样的人会犯这样的错? 再想起方才两个人的情形,心头忽然一动:“赏荷宴前,所有人都觉得端王妃是虞玉熙的?” 怡王不在,剩下的就是勇王,看样子张宛音和勇王封奕安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封煜笑了,声音不轻不重,在大殿中悠然的响起:“皇祖母最早定的应当也是她为勇王妃,只是谁也没想到虞玉熙会出事,这端王正妃之位空了出来,皇祖母对张宛音是真的不错,或者也可以说,比起勇王妃,皇祖母更看好端王妃。” 一句更看好,说中的是太后娘娘的态度,太子未立,所有人都在猜疑,封煜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的话,绝对是大逆不道的…… 既便胆子再大,听了这话虞兮娇脸色也立时大变…… 第四百三十七章、白青是真正的生意人? “世子。”虞兮娇一惊,声音压低,“这是皇宫。” 这是皇宫,不但是皇宫,还是太后娘娘的淳和宫,甚至方才张宛音还在这里,这里的一切,有许多可能是她布置的。 封煜静静的看着她,而后俊美的唇角弯起,笑了,笑的活色生香,潋滟生动。 以往他也是会笑的,有时候乖巧,有时候不及眼底,有时候阴沉,却从来没有这一刻放松,这是主动关心他了? “放心,怀宝已经看过了。”笑完,对着虞兮娇瞪大的美眸,封煜也特意压低了声音,道。 虞兮娇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忘记了呼吸吹动耳际秀发的尴尬:“世子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那就谨慎一些,就说说这位明庆郡主吧!”封煜笑道。 “明庆郡主是老镇南侯之女,老镇南侯唯有她一女,很是疼爱,当初南唐出事,老镇南侯正巧也在那一处,之后死在南唐,皇伯父心疼忠臣过世,又怜此女孤苦,就把她带入宫中,封为明庆郡主。” 封煜随意的道。 十几年前,南唐的嫡枝被庶枝推翻,如今当朝的是新的南唐皇室,也是老南唐皇室的庶枝摄政王上位。 那一场叛乱虽然离这里远,但听说打的也颇厉害,当时南唐和大晋皇室已经止了干戈,定为兄弟之邦,南唐出事,大晋派了将士支持,领兵的就是当时的镇南侯张期,他的领地靠近南唐。 最后一役,南唐的嫡枝覆灭,张期也死在乱军之中,南唐和大晋之后又交恶,各自陈兵边界,这十多年过去,如今才稍稍又缓和下来。 这些事情,虞兮娇有些是知道的,但又不清楚,眸色流转了后,若有所思的道。 “怎么,害怕了?后悔当这个齐王世子妃了?以后这种事情可不少。”封煜轻轻笑道。 虞兮娇摇了摇头,在想清楚为什么要把娘亲和弟弟送往齐地时,她就猜到这一点,这漩涡她是必然要趟的。 “没什么可怕的,左不过是拼着一身的剐罢了。”虞兮娇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只有她自己听见。 有些怀疑早早的在心里生根,爹爹的死,外祖父一家的满门抄斩,每一件都可能牵扯出更多的关系,每一件事情都让她齿寒,手下意识的握起拳头,放置在膝盖上,纵然她是内院的女子,她也是可以的。 冰寒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些散漫和慷懒:“放心,有本世子在,绝对不会让人欺了你去的。” 虞兮娇下意识的抬眸,看到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笑脸,依旧是往日一般的不经心,唯有眼底深幽处,似乎有了一丝不同,心头蓦的一跳,急压下这一刻的慌乱,头低下,拳头动了动,想从封煜的手中滑脱。 无奈手被他握住,竟是没打算放开。 封煜忽然闷闷的笑了,先是笑的极轻,而后笑的大声起来,最后笑的甚至咳嗽起来。 虞兮娇从娇羞到尴尬,而后到美目中泛起怒意,瞪着封煜不说话,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 “世子,中山王世子来了。”一个侍卫在殿门外远远的禀报。 虞兮娇用力挣扎了一下,这一次没用她费劲,拳头从封煜的手中滑落:“要不要一起过去?” “可以吗?”虞兮娇收敛起心头的思绪,反问道。 “和我在一起,自然是可以的。”封煜笑道,“你以后是本王的世子妃,就算做点出格的事情,世人也只以为是我让你做的。” “或者也可以说……我本性就有些如此,不过是才到京城,一时没让人发现罢了。”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 “说的是!本世子的世子妃,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若是看到什么不顺心的,抬手打了就是,不必替她们省着面子。”轮椅前行,封煜懒洋洋的叮嘱道。 “若是后宫之人?”虞兮娇心中一动。 “只要不是直接对上皇后、太后,都无所谓,若是真的对上也无碍,推到我身上就是,有什么事情找怀宝。”封煜道。 斜睨了身边这个神色温柔的少女一眼,忽然又眉眼舒展的笑了…… 推着轮椅的怀宝,更是笑开了一朵花,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虞兮娇,觉得怎么看怎么配,自家主子什么时候笑的这么开心过? 果然,世子自己挑选的世子妃,最合心意…… 中山王世子是一个人过来的,垂头丧气的到封煜身边站定:“族弟。” “中山王世子,事情妥当了?”封煜笑问。 “想退婚。”中山王世子封京泽有气无力的道,“一个病殃子,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病殃子,我娶来何用?” “皇后娘娘如何说?”封煜斜睨了他一眼。 “说是……身体上的病,就养养可以,以往身体是极好的,当初选中她也是因为她身体不错的原因,至于手上的伤势,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查,说必然会给我一个交待。”封京泽一看就是满心不喜。 当然,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喜欢不了,方玉露再不是,现在也顶着中山王世子未婚妻的头衔,怎么看都像是打中山王府的脸面。 “皇伯父怎么说?” “皇上说,此事会有一个说法,让我先少安毋躁,礼部尚书府上如果真的这么不懂规矩,皇上必然会重责。” 封京泽伸手揉了揉脸,他不想重责,他只想退亲,哪怕找个没什么大用的未婚妻,就像宣平侯府之女一样,也比方家这事好,一看就知道礼部尚书府上事情不会断。 同样是娶亲,封煜是自己选的,不管是赌气选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归是自己选的。 中山王府还是比齐王府弱,让人挑了软柿子捏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同为进京的质子,他比封煜过的难了许多,生怕京中注意到他,他事事以封煜为主,可最后居然还给他扔了这么一个未婚妻过来,这是多见不得他太太平平的在京城过日子…… 见到封京泽,太后也安抚了他几句,表示一定会查清此事,不会让方玉露受委屈 方玉露进宫谢恩,差点晕倒的事情随着她回府,皇后派了嬷嬷来查,立时宣扬出宫。 礼部尚书夫人这么多年的好名声,立时轰塌。 先是宫里查证,而后便是宫里派来的斥责,让礼部尚书夫人接旨,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直接斥责,听说这位礼部尚书夫人当时就哭昏在地,心疼的礼部尚书急的团团转,却又没有办法。 甚至还求大女儿进宫求情,无奈这位方玉露姑娘身体太虚,现在根本起不了床。 手中的伤痕也因此传了出来,据说是这位继母因为方玉露病重,没来得及起身迎她,被她让身边的嬷嬷打了方玉露一顿,说是让她好好的学学规矩。 方玉露手上受伤,身子又虚,还没病好,就被这位礼部尚书夫人赶出来,让她进宫谢恩,如果不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发现她身体不对,请了太医过来,恐怕方玉露就真的会晕倒在太后娘娘面前,到时候又是失礼之罪。 靖远将军府,白青匆匆而来,求见许诚,许诚在书房里见了这位胖胖的一团和气的商人。 “这个价位?”许诚看了看白青呈上的价位表,惊讶不已。 不是贵,也不难,甚至比他相像的简单了许多,这价位对于京城的铺子来说,也算是一个中等的价位,虞竹青的这几家铺子现在都是赚钱的,位置也都不错,虽然手续少了点,但若是真的较真起来,怎么着也得伤筋动骨。 当初想见白青一面都很难,现在不但见上了,人家还特别仗义,开的价位一点也不高,超出许诚的想像。 “许公子,我只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原本应当再多要高一些价,必竟我和我朋友,当初不但卖了铺子,也花了不少的钱在人情走向上,但同样我是商人,就不会特意的开罪许公子,和我朋友商量之后,就给出了这个价位,不知道许公子意下如何?” 白青笑的团团的,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模样,但又不会太过。 许诚的手按在单子:“白掌柜似乎和征远侯府的宁氏,有亲戚关系?” “许公子说的是,是一些老亲,以前也见过,但征远侯府必竟是侯府,就算只是二房的旁枝夫人,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白青也没隐瞒,坦然的道,“我姑姑嫁入的就是宁府,当初卖这些铺子的时候,也是宁氏身边的人牵的头,否则真不敢相信。” 说到这里,白青苦笑道,“当初要是知道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必然不会卖下这铺子,必竟这里面……还有些手续不全,但看在宁氏的份上,一再保证不会出什么事情,这才……收下了。” 白青说到这里,笑容越发的苦涩,铺子的纠葛这么大,就算真的闹赢了,结果恐怕也不会好。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只为求利,绝对不会做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情,除非……求的不是利。 这话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让丫环传过来的,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些银票。 能用钱解决,算是最无害的法子了…… “那就多谢白掌柜了。”话已经说透,许诚自然不会为难他,甚至还得承情,笑着对白青拱了拱手。 “许公子客气了。”白青连道不敢,忙拱手还礼。 两下里动作很快的交割完整,为了表示感谢,许诚还特意的送了送白青,白青连道不敢后,脚步欢快了许多。 可以交好靖远将军府的公子,这里面的意思太重要了…… 花树后,有人又嫉又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四百三十八章、两个锦盒 “真的买了铺子?”靖远将军夫人听秦月怡说完,将信将疑的问道。 “姑母,真的买了铺子,我让人去打听的,说是表哥把虞竹青卖出去的铺子,又买了回来。” 秦月怡一跺脚,急道:“姑姑,表哥的钱都花在这里了,这以后……这以后的铺子算是虞竹青的还是算将军府的。” 如果算是虞竹青的,那就是她的嫁妆,哪怕靖远将军府里是将军夫人秦氏当家,也和秦氏无关。 如果是靖远将军府的,那些铺子就要交到秦氏手中,当成将军府的公用,而不是虞竹青一个人的。 这里面的意思可不只是表面上听到的这些。 秦氏坐不下去了,蓦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姑姑,我陪您过去。”秦月怡急忙抬腿跟在秦氏身后。 一行人一起往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许诚遇到了自己母亲和表妹。 “母亲。”许诚上前行礼。 “见过表哥。”秦月怡也急忙柔婉的行礼,盈盈的眼眸中俱是情意,只是许诚根本没注意到,母亲来的蹊跷,这个时候过来就颇有几分其他的意味在里面了。 秦氏站定脚步,看了看儿子:“是来了什么贵客,让你这么送出去?” “不是什么贵客,只是一个商人,母亲请里面坐。”许诚笑道。 秦氏不悦的道:“既然不过是一个商人,又何须你相送,记住你是将军府上的大公子,就不是他一个商人能攀附得上的。” “母亲说的是,母亲请。”许诚态度极好的点头,引着秦氏进去,在当中的主位上坐定。 秦月怡紧紧的坐在秦氏身边,低下头闪过一丝恼怒,明明她比虞竹青好,表哥为什么一直看不到自己? “听说他是来卖铺子的?你买了?”才坐下,秦氏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的确是卖铺子,但不是替我买,是替虞大姑娘买的。”许诚解释道。 “什么你的她的,她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你既然买了,就是我们府上的,总不会拿我们的东西去贴补她吧?”秦氏脸色一沉问道,宣平侯府的这个大姑娘,她是真心没看上,一看就知道是个财家相。 “母亲,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银票也是她送过来的,只是让我帮着卖一下罢了。”许诚无奈的道。 “她是谁?你的未婚妻,就算银票是她的,最后不也是你的,你怎么分的这么清楚。”秦氏恨铁不成钢的道。 店铺的事情,她之前也派人打听过,听说全让虞竹青败完了,又气又恨,之后又说是回到虞竹青的手中,具体什么,秦氏也没打听清楚,似乎说有些问题,又似乎没什么问题,之前问过儿子,儿子又说不清楚。 现在一看儿子的样子,哪里不知道是儿子的推托之言。 说什么不清楚,这分明就不打算跟自己说。 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儿子就站在媳妇一边和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对抗,秦氏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这会伸手虚指了指许诚,恨铁不成钢。 “母亲,竹青还没有嫁进来,她的东西自然是她的,就算她嫁进来,这嫁妆里的东西也是她自己处理,只有那种不识礼数,自家又贪得无厌之人,才会贪图媳妇的嫁妆,一心想从嫁妆里扣点财物。” 许诚一脸正色的道。 秦氏的脸色大变,“你……你是说我就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姑母,姑母为了你操了多少心,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这样伤了姑母的心。” 秦月怡站在秦氏这边,义愤填膺的道。 许诚脸色沉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秦月怡,没理会她的指责,站起身对着秦氏深深一礼:“母亲,儿子没有说您的意思,儿子只是防着以后别人说我们府上,竹青的身份不一般,若让人这么传言误会您,会惹祸的。” “惹祸?我怕什么惹祸?”秦氏气的拿起面前的茶盏砸在地上,脸色铁青,“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进门,把娘就推了出去,事事站在她的份上,为她着想,为娘的……为娘的……” 秦氏说到气恨处,眼眶红了。 靖远将军夫人说来好听,身份也贵重,但其实呢,一年有多少时候可以夫妻团圆,儿子全扔给自己,将军在外面拼杀,知道她担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一心一意的抚养儿子,如今倒是让当儿子的嫌弃。 一看秦氏如此,许诚也慌了,忙道:“母亲,儿子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是什么意思?”秦氏大声责问。 “母亲,能否屏退左右?”许诚道。 “都是为娘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秦氏没好气的道。 “就算是母亲的人,有些话也是不该听的。”许诚一脸正色,坚持道。 见儿子如此说,秦氏稍稍平静了几分,挥挥手,让人下去。 丫环、婆子鱼贯的退下。 秦月怡左右看了看,没动地方,只低下头揉捏着手中的帕子。 “表妹也请先退下。”许诚没打算惯着她,今天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秦月怡闹的,他得找个机会把人送走。 “表哥……”秦月怡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眶红了。 “好了,你表妹又不是外人,让她听听又怎么了。”秦氏不以为然的道。 “表妹先行退下。”许诚坚持,目光冰冷的落在秦月怡的身上。 秦月怡的眼眶红了,转过头向秦氏求救:“姑姑,您看看表哥……” “先下去吧!” “啊!”秦月怡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氏,向来站在她一边的姑姑居然顺着表哥说话。 “心怡,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姑姑回去跟你说。”秦氏安抚秦月怡道。 “姑……姑姑……”秦月怡蓦的站了起来,眼泪落了下来,转身用帕子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秦氏满脸心疼,比起虞竹青,这才是她给儿子选的儿媳妇,偏偏儿子这个倔的,居然就相中了虞竹青。 “母亲,礼部尚书府上的事情,您知道吗?”见秦月怡离开,许诚才问道。 “知道,不就是礼部尚书夫人表面看着是个好的,实际上却心狠手辣,对待亲姐姐的女儿,下手也恶毒。”秦氏冷哼一声,道,“听说礼部尚书还想休妻,不过让尚书夫人的娘家给按住了。”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也传到秦氏耳中 “母亲,如果不是中山王世子要娶方大姑娘,这件事情会闹这么大吗?”许诚问道。 “那不可能,继室苛待前妻嫡女,这事情有不少,礼部尚书府上之所以例外,又闹成这个样子,最主要的还是中山王世子,两家订亲,未来的中山王世子夫人被人苛待,手上伤成这样子,踩的是中山王府的脸面。” 秦氏道,这事她也和相熟的夫人说起过,都说礼部尚书夫人是个蠢的,不管她以前怎么对待这个大姑娘,这以后就得把人供起来,如今闹成这样,丢了里子还有面子,甚至还会连累儿女的亲事。 说的再严重一些,还要能连累礼部尚书的仕途。 中山王世子可不好惹。 “母亲,中山王世子不好惹,齐王世子应当更不好惹吧?”许诚反问道。 “那是自然。”秦氏没半点犹豫的道,她是没见过齐王世子,但这齐王世子的传言京城到处有,听说连几位皇子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太后独宠不说,连皇上也宠的不行,把个齐王世子宠的无法无天。 京城的第一纨绔就是他,据说还有些疯魔,想一出是一出。 “母亲也知道齐王世子不好惹,现如今怎么还让儿子把这些店铺留下,您就不怕虞三姑娘为虞大姑娘出气,到时候把什么都推到我们府上,引得齐王世子动怒,礼部尚书夫人的事情,就可能在我们府上发生,甚至会更变本加厉,必竟齐王世子也不是中山王世子。” 这话说的秦氏打了一个寒战,脸色微变:“不可能,我又没有苛待谁,你也没有什么继母嫡母的。” “我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母亲也是父亲的唯一发妻,自然不可能有这种事情,但如果虞三姑娘觉得我们苛待了虞竹青呢?虞三姑娘极护着她姐,又有齐王世子在,这若是有一点点……我要如何做,父亲该如何做?” 许诚道,见秦氏已经在犹豫,又加重了一码:“而且虞二姑娘嫁的还是端王。” 端王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那虞玉熙就可能是未来的宁妃,独宠后宫的那种宠妃。 “好了,好了,我不管了,这事你自己处理吧。”秦氏蓦的站起来,再没心计较几家店铺的事情,礼部尚书已经沦为京城的笑话,再想想当初的征远侯府,莫名其妙的被严禁起来,到现在据说还解释不清楚。 秦氏觉得财物是小。 “恭送母亲。”许诚松了一口气,就怕母亲认死理,抬腿往书房门口送了送。 “好了,好了,我也不要你送。”秦氏没好气的道,摆摆手,觉得看到儿子就生气,这媳妇果然没娶好,她还得想法子,总不能就这么让媳妇给拿捏住。 看到秦氏出来,院子里的丫环、婆子急忙上前,秦心怡眼泪汪汪的跟在秦氏的身后,委屈的离开。 书房内,许诚拿起笔写了封信,放入一个锦盒中,又把让人新打的一套首饰放进盒子,合上,而后又取过一个锦盒,准备让小厮一起送到宣平侯府。 想了想之后,又让小厮去书房拿了珍藏的一张银票放进去,不在于银票本身的价值,而在于银票代表的意思…… 两个锦盒,一个是他送的,一个是他收的…… 许诚没想到的是小厮放的时候,放错了一个锦盒…… 第四百三十九章、虞仲阳父子偷偷回京 两个锦盒放在桌上,虞兮娇看的是银票的锦盒,里面还多了些银票,许诚退回来的,这也代表她之前的猜测出现些误差。 “三妹妹,你看。”虞竹青看完信,满脸娇羞的把信递到虞兮娇面前。 “大姐,可以看吗?”虞兮娇调笑道,没有直接伸手接。 “自然是可以看的,就是说那个叫白青的事情。”虞竹青嗔了她一眼。 “大姐,那我可看了?”虞兮娇侧头娇俏的看了看虞竹青。 虞竹青原本泛起粉色的脸越发的红了:“看看看,还不拿去看。” 信直接就塞到了虞兮娇的手中,虞兮娇笑靥如花的接过,这次没再打趣虞竹青,拿过信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待得看完,虞兮娇扬了扬手中的信:“大姐觉得如何?白青这个人如何?” 最近几个月,大姐的变化是脱胎换骨的,和以往怯生生的躲在人后的模样完全不同,不但帮着周夫人管家,自己的几个店铺现在也管的不错。 眼下这种事情,虞兮娇更愿意和虞竹青商议,大姐以后不管是管家还是管店铺,生意人是必然会接触到的,就算不是她直接接触,也会间接的遇上。 “我觉得……这个叫白青的像是一个真的商人。”听妹妹说起这件正事,虞竹青收敛起脸上的娇羞,用帕子在脸上稍稍按了按,压下些心里的羞涩,现在可不是调侃的时候。 “怎么说?”虞兮娇挑了挑眉。 “既然他愿意收下钱,把这件事情了了,也没有对我的店铺有什么冲击,而且拿的银票又不多,那就是不愿意得罪我们宣平侯府和靖远将军府,做为一个商人,我觉得和气生财,也犯不上和我们死拼,他不是宁氏。” 虞竹青想了想道。 宁氏如果有机会把她拖下来,必然不会松口,之前两下没什么纠葛的时候,宁氏都能死咬着自己不放手,现在两下里几乎是死仇了,更不会让自己好过,虞竹青觉得如果这事的后面还是宁氏,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宁氏反正已经废了,她现在也不怕什么了。 “大姐觉得白青这个人当时真的花了钱买了铺子吗?”虞兮娇笑问道。 “这个……”虞竹青一时答不上来,她之前是认同虞兮娇的说法的,现在却有些动摇。 “大姐觉得这个人如何?他真心诚意的交好宣平侯府和靖远将军府,也没有讹人的意思,甚至说一点都不过份,任何一个人处在他这个位置,能做到他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这为人也当得起人品好一说。” 虞兮娇知道竹青回答不上来,索性直言道。 “这……的确有点这个意思。”虞竹青起初听着觉得对,后来想想又觉得可能不是这个意思,最后只能含糊的答。 “大姐觉得当时算计你店铺的是谁?”虞兮娇用最直接的方式反问。 “是夫人。”虞竹青这次没有半点犹豫。 “既然是夫人算计的,你觉得夫人会出银两真正的买你的铺子吗?”虞兮娇点头。 虞竹青一震:“如果是夫人,这些店铺只是经过手罢了,最后落到的还是她身上,她不会为此付出一分钱。” “当日宁氏的婆子拿来了银票,说是付店铺的后续的钱,这钱,你觉得是哪来的?”虞兮娇继续问道。 “宁氏的?”虞竹青又肯定不了了。 “宁氏那时候还有钱吗?要给虞兰雪解婚约,两倍的聘礼,父亲也狠狠的让她出了一笔,虞兰萱的嫁妆是回来了,但是和那部分没有送出去的一起,被封印起来,大理寺的封印,就不是她敢随意揭的。” 虞兮娇分析道,这话不只是分析给虞竹青听的,也是理顺自己心里所想。 银票的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前,对于之前的一些猜想也有些推翻,但现在这么一品,还是觉得之前的猜想没有错,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柳眉微微的蹙了蹙,虞兮娇觉得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宁氏没钱,那这钱是哪来的?”虞竹青傻眼了。 虞兮娇也在思量,当时的银钱是哪来的,真的是白青才拿到征远侯府的,这可真是太巧了。 但如果不是白青的,如果白青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那就是有人送了钱,当时钱氏正因为此事被父亲斥责。 脑海中忽然滑过一道亮光,长睫一挑:“钱老夫人……还有一个人钱老夫人当时也在的。” “钱老夫人的银票?”虞竹青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对,就是钱老夫人的,大姐想想,当时带着宁氏身边的婆子过来的,就是钱老夫人身边的人,那个时候夫人正在难过关的时候,银票一来,她解释的话就多了,有些事情听着就顺理成章了一些。” 虞兮娇冷笑,她终于想到这一个疑点在哪里了。 钱氏和宁氏的事情中,钱老夫人当时也是插了手的。 “钱老夫人出的钱?”虞竹青倒吸一口凉气,“那这个白青……空手套白狼?” “是不是空手套白狼,我们再看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后店铺不会有事了。”虞兮娇笑道。 宁氏虽然落魂,钱氏也被关起来,但若这个白青真的没有拿钱出来,现在却又在自己这里收走一笔钱,真正损失了一笔钱老夫人又怎么会不动怒?这个白青就不怕钱老夫人对付他? 一个商人,只为求财,却又怎么敢介入这么大的骗局里,而且还让钱老夫人吃一个闷亏? 这个白青看着有些不简单,商人,商会,或者像那天的珍品秘会? 信还给虞竹青,连着许诚偷偷拿过来的私货,一套首饰一起让虞竹青拿走,另一个锦盒是虞兮娇之前送银票过去的,现在就留在了瑶水阁。 “明月把银票收起来。”虞兮娇吩咐道。 明月依命过来整理锦盒里留下的银票,这是之前给许诚买店铺后多余下来的银票,明月一张张的拿起来,数了数,却在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顿了顿:“姑娘,这张银票好像不是我们的。” “不是我们给的银票?难不成是许公子把自己的银票放在盒子里了?”晴月好奇的凑过头来看了一眼,问道。 “姑娘,这银票肯定不是我们的,之前的银票也是奴婢放进去的,都是姑娘从江南带过来的,也有一些是店铺的赢利,最近存进去的,可这……十多年前的银票了,怎么会在这里?靖远将军府可真存得住钱。” 明月把银票递到虞兮娇面前,一边道。 “十几年前的银票?”虞兮娇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急伸手取过银票,目光落在上面的存入时间上,脑袋里嗡的一声,这银票……相似的她见过…… 征远侯府的后门,被敲响,守后门的婆子没好气的出来,打了个哈欠之后往门口过去,一边骂道:“谁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若是让太夫人知道,还不得剥了你们的皮。” 出门的丫环、婆子,有个别来晚了,总喜欢走后门,守后门的婆子很不耐烦,外面的天已经入夜,这会不知道是谁,太夫人之前吩咐过,征远侯府的人都要小心谨慎,没事不要在外面晃。 “也不早点回来,下次再这个时候回来,我是不会开门的,找死也不要这个死法,”婆子骂骂咧咧的道。 门开了,冲进来的人一把推开婆子就往里走。 当头的是一个男的,婆子急了,一把拉住来人的衣袖,大叫起来:“来人哪,有人到我们府上抢劫了。” “啪”男人停下来一个巴掌,打的婆子踉跄两步直接就摔倒在地,婆子也急眼了,正要开口大叫,忽听得男人厉声道:“闭眼,再敢大声嚷嚷杖毙。” 婆子吓得一哆嗦,微弱的光线下,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脸,拭探的问道:“二……二老爷?” “是我。”虞仲阳没好气的道,“后面还有大公子,帮着出去抬东西。”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是……奴婢马上起来。”婆子战战兢兢的道,扶着身边的树啮牙咧嘴的爬起来,虞仲阳的手劲里小,把个婆子推的扶着腰只哎呦,那还有劲去外面帮着抬东西。 幸好后面还有两个小厮,帮着把行礼东西抬进来,一个留下看东西,另一个偷偷去叫人。 虞舒兴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马车拐了个弯从后门处离开,虞舒兴这才进门,婆子急忙上前行礼。 虞舒兴冷冷的看了婆子一眼,转身大步往里行去,如果不是婆子知道这位是府上的大公子,乍一眼看过去还真认不出来,不但衣裳打扮不像是以往的大公子,整个人也精瘦了许多,面目阴沉,衣裳零乱。 这哪里还是往日府里那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二老爷和大公子不是在府里养病吗?这……这分明就是长途回来的样子? 婆子也不敢多嘴,战战兢兢的把后门关上,早早的回了屋子,躺着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第四百四十章、妾室管家? “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虞太夫人一双三角眼竖了起来,灯光下看着有些狰狞,呼吸急促的仿佛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难以为继。 征远侯府连连出事,宁氏和最有希望的大孙女都不在府里,三房是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庶子,可就是这个庶子媳妇,她现在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想斥责就斥责,特别现在她身体不太好的情况下。 支撑着她最大的信念,就是二儿子和大孙子带回来的好消息,只要这个好消息带回来,她所有的一切就都值了。 亲生儿子,她只有一个,虞伯阳从来就不是她亲生的。 “母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恐怕是这个小杂种一定是发现什么,逃走了。”虞仲阳烦燥的道。 他和儿子借着被杖责养伤之事,偷偷离开京城,去往江南,就是想在江南截杀虞承轩。 “什么都没有?”虞太夫人用手捂住胸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什么都没有,小杂种早早的就离开江南,说是接了您的信回去,一去就没回来,小杂种够狠的,亲娘和亲姐死了,也不来祭拜,却闹出什么一出江南就遇刺的消息,那边根本没听说过此事。” 虞仲阳这段时间过的极不好,暗中离京,不能让人知道,打扮成行脚的商人,一路上风餐露宿,整个人精神气消耗无数,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有,怎么不令他恨怒,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问道:“母亲,现在怎么办?” 虞仲阳对于虞太夫人急促的呼吸视而不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虞承轩的事情。 虞太夫人手指颤抖的指了指外面,告诉儿子另外一个噩耗:“兰雪……雪儿……出事了?” “雪儿出什么事?没进去?”虞仲阳一愣,往皇宫方向看了看,宁妃的意思宁氏早早的就透露给他,他当时就觉得极好,自己的一个女儿进宫,他坐稳征远侯府之位就更简单了,等以后女儿生下皇嗣,更是前途无限。 虞太夫人平了平气,把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待得说完虞仲阳气的脸色铁青。 “宣平侯的女儿?” “对,就是这个贱丫头,事事搅和进来,说是虞兰萱救过她一命,她要报恩,现在……现在雪儿……雪儿就算在宫里,也和我们没关系了。”虞太夫人老泪纵横,她谋算了一辈子,眼看就要成事了,最后却坏在一个小儿之手,如何不恨。 大孙女现在在宫里没出来,可也没有任何好处落到自家府里,这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回,当然在认回之前,还得得宠,有宠才可能助征远侯府一臂之力,若是没宠认回来也没有。 “老子现在就去杀了这贱丫头。”虞仲阳一口头冲上来,转身大步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虞太夫人一把伸手拉住他,“你是想去找死不成?” “母亲,一个贱丫头,我就算不能明着杀了她,暗中总可以的吧!两府侧门处,我可以偷偷过去。”虞仲阳正找不到宣泄之处,一口恶气全喷在虞兮娇的身上,宁氏和大女儿因为虞兮娇出事,他饶不了这个贱丫头。 “你先莫急,就算真的要这个贱丫头的命,也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个贱丫头要嫁给齐王世子。” 虞太夫人大喘了几口气,压拟的道。 “谁?”虞仲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王世子。”虞太夫人声音越发的暗沉,在这幽暗的房间,莫名的让人觉得一股寒气。 虞仲阳身子一哆嗦,方才的愤怒恨意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脸色蓦的变得苍白,当时被齐王世子身边的人,二话不说的拉出去杖责的场景,就在眼前,根本没有给他半点解说的机会,他一个朝庭命官,就这么被打了。 而事后,这位齐王世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临死前要把所有人拉入深渊的疯子。 “这亲事怎么来的?”虞仲阳咬咬牙道,如果贱丫头和齐王世子扯上关系,这事的确得好好商议商议。 他是没找到虞承轩,但也不代表全然没有指望,这一次去江南,他还是有收获的,现在回京还得商议商议此事,可不想又惹上齐王世子这个煞星。 “听说是齐王世子和太后赌气求娶,安和大长公主和明和大长公主一赌就答应了亲事。”虞太夫人冷着脸道。 京城里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桩亲事,都说阴差阳错到这种程度,也是罕见,也有人说齐王世子和虞兮娇也算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这话说着好听,虽然带了些嘲讽,但至少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都觉得这桩亲事有看头,不说,大家看着就行,看这亲事能走到什么地步。 虞仲阳沉默了,拉过一张凳子在虞太夫人面前坐下,用力咬咬牙,不是齐王世子特别上心就好…… “这事先不说,我就是先告诉你一下府里发生的事情,免得别人过来查问发现,现在府里管事的是刘氏。”虞太夫人没好气的告状,“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庶子媳妇当家,这征远侯府还不得废了。” 刘氏当家,虞太夫人是忍不了的,忍到现在也实在是因为没人了,二房现在一个都没在,她又有心无力。 “宁氏现在已经这样了,莫不是你休了她,再娶一个合适的进门,前几日刘氏还在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说你和兴儿两个伤还没好吗!又说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好,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虞太夫人继续道,“说的好听,不过是怀疑你们罢了。” “怀疑我不在府里?”虞仲阳眼睛凶煞的竖了起来,“母亲,刘氏知道我们兴儿不在吗?” “应当不知道,怀疑是肯定有的,宁氏和雪儿出事,你们都没出来。”虞太夫人道。 “母亲,内院之事你先自己处理,就算不能自己处理;也找几个心腹帮着处理,刘氏处是不能让她再管的,若是管的多了,可能就会露出破绽,我和兴儿行动也不便,至于休了宁氏再娶之事,此事您不要想,至少现在不要想。” 虞仲阳叮嘱道。 虞承轩没找到,他就还会派人出去找,就算自己不出去,身边的人也会出去,府里的事情就至关重要,让刘氏管着家,自己哪还有什么方便,处处被置肘,肯定不行。 休宁氏可能得罪宁妃,大女儿还在宫里,要宁妃照应,而且征远侯府已经经不起折腾,虞仲阳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低调,让事情缓缓过去才是,什么事情也不要有,娶妻这种事情更不应当有,怕人想起虞兰燕。 “府里那还有人?”虞太夫人一摊手,“我一老婆子年纪实在大……” “母亲,就让小刘氏管。”虞仲阳打断了虞太夫人的话。 小刘氏也叫刘姨娘,是虞仲阳的妾室,和三房夫人刘氏,是同一个姓氏,真论起来也来也是同族之人,不过刘姨娘家已经完全败落。 “小刘氏行不行?”虞太夫人不放心。 “母亲,行的,这事我会对小刘氏说,你再在旁边多看顾一些,把刘氏手中的权多分一些小刘氏,我再宠着点小刘氏,三弟没办法跟我争的。”虞仲阳不耐烦的道,这种事情以往都是宁氏接手,而今居然要让他拿主意。 “好,那就小刘氏。”虞太夫人点头,比起在三房手中,还是二房让自己放心,哪怕二房只是一个妾室。 “母亲,虞承轩没找到,这事……要怎么办?”虞仲阳又把话题拉回来。 “你……没去衙门?”虞太夫人反问,当时离京之前,也是预料过这种最不好的情况,就怕虞承轩跑了,他们找不到,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都不行。 “找了,母亲您看。”虞仲阳一咬牙,从怀里取出一纸公文,递给虞太夫人看,上面有官府的大印。 写的是征远侯世子虞承轩失踪一事,从江南出发后遇刺,有小厮进京报信,如今两个人以及跟着虞承轩的所有人都不见了,看着更像是死了,这是在江南处找不到人的凭证,虞仲阳去江南的当天,就让人以征远侯府管事的名义,去官府求取失踪查寻。 大晋的律法,失踪三个月毫无半点踪迹之后,就可以报亡故。 “江南那边,我让人还盯着,只要虞承轩一露头,就要了他的命,这小杂种身份不一般,那边官府也不敢直接报死亡,要回京再找三个月,他们只给了凭证,之前在江南时的日子算是浪费了。” 虞仲阳没好气的道。 “明天就送到衙门,当时那小厮在门口说虞承轩重伤,难以进京,许多人都听到了,再有江南官府的公文,如果有法子调度一下,还是有可能早早的给那个小杂种报一个死亡的,只要他死了这爵位就是你的了。” 虞太夫人道。 “好,那你先去休息,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注意?”虞太夫人点头,儿子回来了,她肩头的担子松了,虽然没有虞承轩死了的实在消息,但至少还有可图之处,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府认为你已经死了。 就算事后你再出来也没用。 夜色中,两府侧门处,一个身影偷偷打开了征远侯府的侧门,往两扇侧门当中的墙上,划了点什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发难,争权 征远侯府,一大早,虞太夫人便起身了。 刘氏过来的时候,虞太夫人已经用好早膳,见她进门,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发难:“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还要我过去给你请安。” “太夫人,媳妇来晚了。”刘氏低下头,往日这个时候虞太夫人根本没起身,甚至还嫌她来的早,让她之后晚来点,免得吵到她睡觉。 “这家被你当成什么样子,下人没下人的样子,早膳炖的又不合口味,恐怕厨房那边早就忘记了我的口味。”虞太夫人冷笑一声。 这是指责刘氏怠慢她了。 刘氏哪里经得起,忙跪了下来:“太夫人,媳妇会让人好好管着厨房,绝对不敢再有这种事情。” “哼,就你。”虞太夫人冷笑一声,“算了,我也知道你指望不上,原本就不是管家的料,现在被架到这上面,把管事的对牌拿来,还是我自己管着吧!” 这是要收回管家的事务,刘氏一愣,却不敢有半点违逆:“太夫人,是媳妇做的不好,媳妇以后会努力办好的。” “光努力有什么用,你就不是一个会管家的。”虞太夫人道。 见她执意如此,刘氏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却又不得不交出管事的权,让人去取了对牌过来。 对牌拿过来,虞太夫人让身边的婆子取了。 “太夫人,刘姨娘来了。”一个丫环在门外禀报。 刘氏一愣,刘姨娘只是一个妾室,往日虞太夫人是极看不上的,更不可能到这里给虞太夫人请安。 “让她进来吧!”虞太夫人开口道。 丫环退下,不一会儿引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进来,长相极为秀丽,进门后恭敬的跪下,给虞太夫人行了大礼。 “先起来吧!” 刘姨娘起身。 “这对牌以后就暂时放在你那里,帮着我处理府里的一些事务,可不能像刘氏一样,帮着管家都没管好。”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征远侯府所有东西都是亲儿子的,三房想占便宜,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 这是夺了自己管家的权利给了刘姨娘? 刘氏又羞又愧,更觉得没脸,她一个堂堂的三房夫人,甚至比不得一个妾室姨娘,居然夺了自己管事的权给一个姨娘。 把自己踩下去给一个姨娘做脸面,刘氏就算再好的性子,也实在气不过,但虞太夫人压着她,她不敢违抗。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两个出去对对帐就行,把帐对好,过个手,以后就刘姨娘帮着我管家。”虞太夫人一锤订音。 “是!”刘氏憋屈起身。 “三夫人,我们就去你往日管事处吧,那里景致不错,以后我就在那里处理事务。”刘姨娘得意洋洋的道。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福份,昨天晚上二老爷说了,只要自己管得好,这以后就和宣平侯府一样,等二老爷成为征远侯府,自己就是一个平妻。 征远侯府的平妻,可比自己的这个族姐三夫人的身份高许多,一个庶子的夫人算什么。 刘姨娘往日在宁氏的压制下过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刘氏也向来恭敬,希望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这个族姐也可以帮自己一把,宁氏可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这会一朝得道很有一种飞扬跋扈的样子,想着往日宁氏说话的样子、派头,完全没把刘氏放在眼中。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刘姨娘还特意的抢了个道,抢在刘氏前面出去。 看看宣平侯府的周氏,再看看自己,所谓的正经侯夫人都不算什么,这以后征远侯府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刘姨娘自己觉得是个聪明人,二房一直是虞太夫人亲生的,其他两房和虞太夫人可没半点血缘关系,二房好,她就好。 刘氏看着抢在她前面出去的刘姨娘越发的愤怒,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用力的咬咬牙,压下所有的愤怒,女儿说了今天可能会有事,她特意早些过来请安,没想到上来就是要对付自己。 女儿还说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先拖一拖,尽量拖,她再想想法子。 看了看前面得意洋洋的刘姨娘,刘氏低下头,对帐一事可快可慢,既然这么急着要夺了她管家的权利,那就慢慢对吧,希望女儿能想到好的法子,三房在征远侯府向来没有主子样子,可现在被个姨娘这么打脸,刘氏还是气不过的…… 花分三色,分装在三个不同的瓶子里,才采摘下来的鲜花,透着清晨的娇艳,还可以看到花瓣上晶莹的露珠,越发的让人觉得艳美。 这是征远侯府凤仙花,和其他地方的凤仙花不同的是,这些凤仙花色浓郁更醇厚,三种颜色载培的是各有特色,极是出彩。 安氏最是喜欢侍弄花草,这还是安氏在的时候侍弄的,比起别家的凤仙,征远侯府的凤仙花更美,花朵也更漂亮。 三个花瓶小心翼翼的抱在丫环的手中,虞兰云轻轻的敲了敲对门。 对门开处,晴月走过来,看看虞兰云手中的花,脸上露出笑容,对着虞兰云深深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四姑娘。” “这花……是我今天早上亲手摘的,很漂亮。”虞兰云点点头,让丫环上前,把抱着的三个花瓶送过去。 晴月小心的接下,一边道:“多谢四姑娘。” “你们姑娘若是还需要什么,若是征远侯府有的,也可以跟我说。”虞兰云道。 “四姑娘,我们姑娘就喜欢你们府上的这凤仙,如果四姑娘有空,能不能过几天再帮我们姑娘摘几朵?”晴月笑问。 “自是可以的。”虞兰云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多谢四姑娘。”晴月又是一礼,三个花瓶抱着行礼困难,只稍稍侧了侧身子,手中握着的纸条已经不动声色的到了虞兰云的手中。 虞兰云往后退了一步,点头让丫环关上侧门,晴月也退回去,对门同样关上。 “姑娘。” “府里的凤仙侍弄的如何了?”虞兰云问道。 “有些开了,有些还没开,奴婢一直小心的侍候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丫环急忙道。 “这花……既然是虞三姑娘喜欢的,就好好侍弄着,说不得……以后还会有用。”虞兰云看了看两家高高的墙头,轻叹一口气,转回身往府内行去。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侍弄。”丫环连忙道,她是府里专门侍弄花草的粗使丫环,被四姑娘看上后,专门侍弄那一片凤仙花,现在已经成为二等丫环,不但涨了月例而且还有了体面。 虞兰云点点头,不再多问,等到了路口的时候,吩咐丫环继续去照顾凤仙花,绝对不能让这些凤仙花有半点差错。 吩咐完又赏了丫环一个荷包,丫环欢欢喜喜的离开,那一片凤仙花如今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是她出事,也不能让凤仙花出事。 才到凤仙花前,就被一个婆子叫住,然后被带到一处院子里,这是大公子和二老爷养伤的地方。 虞舒兴阴沉着脸见了这个丫环,他也才回京,今天一早起来浑身酸痛,如果可以想好好的睡几天,可是不行,父亲说了母亲和妹妹接连出事,就是跟宣平侯府的虞兮娇有关系,让他注意虞兮娇的所有事情,他怀疑府里有人对虞兮娇通报消息。、 大公子有问题,丫环当然不敢隐瞒,忙把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四姑娘敲门的时候,对面正巧是虞兮娇的人?”虞舒兴听她说完,问道。 “对,是虞三姑娘的人,听说昨天入晚的时候,侧门处就传来的消息,说今天让四姑娘帮着采一些凤仙花,之前也时不时的会采一些,说是对面的虞三姑娘极喜欢这些花,让府里好好侍弄。” “啪”虞舒兴一巴掌打在桌上,“她凭什么,这是我们征远侯府的,她一个宣平侯的好意思向我们讨要伸手。” 两家的仇怨已生,虞舒兴最近又过的不顺心,这口恶气全喷在了虞兮娇的身上,“以后不用再给她送过去,她把我们府上闹成这个样子,还有脸了!去,现在就把那些花全给摘了送过来。” “大……大公子,四姑娘……”丫环吓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心疼不已,那花费了她不少的心思,能养的这么好,还是她花那么大的心血养成的。 “虞兰云算什么东西,一个三房的贱丫头罢了,你莫不是敢违命不成?”虞舒兴没好气的道,他去江南跟着跑了一路,查了一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偷偷摸摸回了京城。 比起当初离京后,虞舒兴瘦的不只一点两点。 “大公子,奴婢……奴婢现在就去。”丫环吓的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的道。 “还不下去。”虞舒兴没好气的一瞪眼。 丫环不敢迟疑急忙下去,大公子脾气向来不好,她就算再舍不得,也得舍了这一片凤仙花,只求四姑娘能早早的得了消息,过来劝助。 等丫环离开虞舒兴这才收敛起一身的怒气,带着小厮离开院子,今天父亲处还有大事要和他商议…… 第四百四十二章、虞兰云的决定 一张纸条,从凤仙花的根系处找出。 晴月递到虞兮娇的面前:“姑娘,您看。” 虞兮娇接过纸,上面简单的写了三个字“回来了”!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回来了”?虞仲阳和虞舒兴回来了! 两个人被打,借机跑到江南去刺杀弟弟,如今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姑娘,这事必不会善罢干休。”明月看了看纸条,提醒道,发现侧门处的暗记时,姑娘就猜到征远侯府的二房回来了。 两丫环之前半信半疑。 宁氏出事,虞兰雪出事,每一件事情都和自家姑娘有些关系,晴月担心不已:“姑娘,要不要告诉侯爷?” “不用!”虞兮娇摇摇头,目光抬起看向窗外,那里也是征远侯府的方向:“他们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姑娘,那现在……要如何做?”晴月不安的问。 “明月,你去府外打听打听消息,京兆安处吧。”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去京兆尹处。 相比起京兆尹,刑部和大理寺很容易把事情闹大,京城一般的小事、小案子都往京兆尹处。 虞伯阳从江南回来,不可能真的一无所获,必然会有后手,这个后手就应当和衙门有关系。 现在她要做的是先静观其变,而这变是一定会变的。 她给虞兰云的纸条里也写了“变”的意思…… 虞兰云也在看纸条,晴月递过来的,被她小心的藏在衣袖中,等到了自己的屋子,把其他打发出去,才拿出衣袖中藏着的纸条,仔细看起来。 比起她的简单,虞兮娇这纸条是详细而正确的,正确的让虞兰云心悸,猜到了自己府上的变故是因为二伯和大哥回来了,也猜到虞太夫人可能会夺自家母亲管事的权,甚至还猜接下来虞太夫人会怎么对待三房…… 二房的人回来了,三房的人没有用了。 如果以前没有掌过权,三房这么多年就这么过了,母亲和父亲也不敢有一点的反抗,如今尝过管家的好处,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甘心,况且二房,会不会再给自家一条路。 当初的路,已经用弟弟的命来填了,这一次呢,这一次莫不是要用自己的命填。 二房从来就是一条毒蛇,现在已经缓过来,对于救助过他的人不心感激,基本上就是会恩将仇报。 虞兰燕是如此,宁氏也是如此,这个二伯以前看着还算和气,但真的会这样吗? 虞兰云呼吸急促起来,用力的捏紧手中的纸条,眼眸垂下,她知道虞兮娇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三房以前能被容下,是因为大房,之后二房又连连出事,而今……而今刘姨娘要掌权,在自己母亲名不正言不顺,最好母亲出事,最好自己的三房全出事,背心处冒出冷汗,心头惊悸。 她不能任由二房把父亲、母亲害了,就算是死也不行,眼眸处泛起一股子狠意。 “四姑娘,不好了,大公子让人把凤仙全除了。”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跑的太急,差点摔倒。 “什么?”虞兰云蓦的站起来,方才虞兮娇猜可能还要拿自己开刀,这是真的杀到自己头上来了。 “就是……那些凤仙花,大公子说要把花全摘了,不管是才开的,还是未开的,说……说免得送人糟蹋了。”丫环结结巴巴的道。 “走,去看看。”虞兰云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苍白,语气却坚定。 虞兮娇又说对了,虞舒兴这是先拿自己开刀,一次次的退让,换来的绝对不是生机,而是死路。 大伯母和二姐姐不在了! 她好恨,好恨当初因为心里害怕,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如果是现在,她必然有勇气告诉大伯母和二姐姐一些事情,大房没了,如今轮到三房了吗? 虞兮娇的猜想触目惊心。 一步退,步步退,最后退入死路,既如此,那就在起初的时候就不退,反正以后也是退无可退…… 带着二个丫环、两个婆子虞兰云在路上拦下了虞舒兴。 “见过大哥。”虽然害怕的几乎站不住,虞兰云还是强制着自己上前行礼,以往三房见了二房的任何一个人,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有什么事?”虞舒兴不耐烦的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虞兰云,他还有事,实在不耐烦和虞兰云多说什么。 这丫头和虞兮娇走的近,等他空下来,一起找法子处置了。 “大哥要毁了我的凤仙花吗?”虞兰云鼓成勇气,抬头看向虞舒兴,没让步。 “什么?”虞舒兴觉得自己没听清楚,或者之前赶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幻听,这丫头敢顶撞自己? 以往自己稍稍扫一眼,虞兰云都会退在一边瑟瑟发抖,如今有这胆了? “大哥,凤仙花是我特意种的,请大哥高抬贵手,不要把凤仙花全部采摘了。”虞兰云手紧紧握起,给自己打气。 “虞兰云,谁给了你说这话的胆气?”虞舒兴这一次听清楚了,立时被气乐了,伸手指了指虞兰云,冷笑道。 “大哥,凤仙花现在是我的,以前是大伯母的,大伯母虽然不在了,但这花当时是大伯母精心侍弄的,大哥莫不是想毁了大伯母的喜爱之物?”虞兰云瞪着虞舒兴,使劲给自己涨力气,她不能退。 她绝对不能退的。 “你这贱丫头,说什么?”虞舒气被气到了,伸手就往虞兰云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他以前还是脾气太好,只看到三妹妹打这丫头,自己倒是从来没打过,现在居然让她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虞兰云被打的倒退两步,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她摔的位置不好,边上有一处假山,她就这么生生的撞到假山处,立时额头上冒出鲜红的血迹,手一捂往后就倒。 “三……三姑娘……” “三姑娘。”一个婆子忙蹲下扶住虞兰云,见她额头上已经冒了血,立时尖利的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三姑娘被打死了。” “快来人啊,三姑娘出事了,三姑娘被打死了。” “救人啊!”几个丫环、婆子恐慌的尖声大叫起来,有一个婆子见机不好,转身就往外跑,去禀报三夫人刘氏。 虞舒兴用力的平息着怒气,他就不信就这么一下子,居然把虞兰云打死了。 “叫什么叫,死不了。”丫环、婆子尖利的声音太过吵闹,他厉声大声斥道,说完也不看虞兰云,转身大步就走,真是晦气,好好的居然叫“救命”。 而且还不只一处,居然让虞舒兴听出此起彼伏之意,虞舒兴恨煞,当初母亲执掌管事的时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自家费心费力的冲在前面,三房居然在后面拿好处…… 虞舒兴怒冲冲离开,没想到才转到院门前,就看到自家那位懦弱的三叔,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蓦的挡在自己面前,两眼血红:“虞舒兴,你居然害死云儿,你……你怎么这么狠毒,好好好,既然你们容不下我们,那……大家都不要活了。” 虞季阳现在只有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妾,虞太夫人对三房压制的厉害,他只想护着夫人、儿女,他就是一个闲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敢做,可现在儿子没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听说女儿的出事的消息,虞季阳忍不下去了。 “三叔,你说什么话,虞兰云自己不懂事冲上来摔了,怪我?”虞舒兴烦燥的道。 “你……你……”虞季阳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差点倒下。 “三叔,我还有事,你让开。”虞舒兴推了一把虞季阳,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行去,“三叔你要实在空得慌,就去帮祖母干点正事,别一天到晚的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们府里不养闲人。” 话里毫无尊敬,也没把虞季阳当回事,就像是呵斥府里的下人一般。 虞季阳气的倒仰,站定脚跟后目光落在虞舒兴的身上,眼神愤怒。 “三老爷,三夫人请您快点回去……您,您快点回去吧。”一个婆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云儿……云儿怎么样了?”虞季阳眼神发飘,惊慌失措,他唯一的女儿,那是他唯一的女儿。 “大夫在看,三夫人吓晕过去,现在就等您过去。”婆子急忙抹了一把汗道。 虞季阳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也顾不得再找虞舒阳的事情,撩起袍子,跌跌撞撞的就往回跑。 虞兰云头上扎上了伤巾,脸色惨白,白色的伤巾上还有血迹,撞在额头高耸处,若是撞不的不好,几乎就是要了性命的。 刘氏哭的眼眶都红了,坐在床前抽泣,屋内的熏香压不下浓浓和血腥味,虞季阳跑进来,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虞兰云,脚当既就软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声音颤抖的道:“云儿……云儿……我的云儿啊!” 而后放声大哭,他窝囊了一辈子,什么都不敢要,什么也不敢说,只求一家平安,可现在求来的是什么,连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啊…… 心思百转,恶从胆边生,虞季阳扶着墙站起来:“云儿,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说着转身欲走…… 第四百四十三章、刻薄姨娘上门 “父亲!”床上的虞兰云发出微弱的声音,眼睛已经微微睁开,只是无力的很。 父亲来了又要跑出去,也不过来看看自己。 虞季阳,先是一愣,而后大喜,扑到床前,一把拉住虞兰云的手:“云儿,我的云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说着涕泪纵横,他方才是真的以为女儿出事了。 “父亲,我没……事。”虞兰云柔声低语,反手轻轻用力握了握父亲的手。 “虞舒兴这个王八蛋,云儿你放心,为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王八蛋的。”虞季阳恨恨的跺了跺脚。 “差一点点,大夫说差一点点,云儿就没命了,老爷……真的只差一点点。”刘氏眼泪又落下来。 “幸好大夫来的快,也幸好母亲现在还能使唤府里的人,否则……我的命可能就真的没了。” 虞兰云虚弱的道。 正巧有大夫经过他们府门前,被人拉住在看病,征远侯府的人冲出来找大夫,立时就把人带进去。 “老爷……云儿差点没命,他……他怎么敢这么对待云儿。”刘氏点头,眼泪又是一串串的落下。 她在刘姨娘处受的委屈也不少,这个刘姨娘看帐本的时候,说这里不是,又说那里不是,里里外外表示刘氏没帮着好好管家,还把府里的财物给折腾没了,甚至一再的暗示等她查问清楚后,缺少的东西让刘氏赔出来。 刘氏又气又恨,正准备说几句,听说女儿出了事,哪里还会理会刘姨娘。 “三夫人,四姑娘没什么事情,你跑什么?”正说到这事,刘姨娘居然带着人来了,虞季阳该走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儿,又看了看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房的一个妾室都敢这么打自家的脸,怪不得虞舒兴敢这么对女儿。 想到女儿差一点点出事,虞季阳就恨的咬牙,火气腾腾的上来,他虽然见虞太夫人和虞仲阳怕,但虞舒兴是一个小辈,居然也没把他当一回事,现在又来一个当妾的,又气又恨又恼之下,厉声道:“把这个人打出去。” “三老爷?”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以为自己没听明白,疑惑的问道。 “打出去!”虞季阳恨声道。 小厮这次听清楚了,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三老爷,那是……二老爷的妾室刘姨娘。” “三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骂个小厮?方才三夫人也一样,自己没做好的事情,就怪在别的管事婆子身上,婆子帮了她不少,没想到最后还落了个错处,可真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刘姨娘笑着进来,手中的帕子扬了扬,正接了小厮的话。 “放肆!”虞季阳气恨了,目光冰寒的落在刘姨娘的身上,刘姨娘吓了一跳,她的脚才跨进门槛,这会尴尬起来,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 顿了顿之后,觉得虞季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刘姨娘的另一只脚也提了进来:“三老爷,您也别说谁放肆,我管事是二老爷的意思,长幼嫡庶有序,三夫人管家又没什么能力,把府里闹成这么乱不说,还有好多帐是错的,我过来是和三夫人对帐的。” 脚步走过虞季阳,到虞兰云的床上站定,看着床上眼睛紧闭着的虞兰云,刘姨娘小人得志的道:“看看,看看,这伤的多么重,听说是四姑娘自己撞到大公子面前的,也是大公子仁厚,也没说什么,若是一般的世家,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四姑娘可是难辞其疚。” 虞季阳气的发抖,自己女儿被虞舒兴打了,摔成这个样子,现在居然还是自己女儿的不是,女儿脸上还有一个隐隐的巴掌印未消,可见当时虞舒兴是半点兄妹情义也没见,直接就打算要了女儿的命。 “你胡说什么?”刘氏也忍不下去了,一抹眼泪厉声问道。 “我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过来看看四姑娘,顺便再对对帐。”刘姨娘用帕子在鼻子处掩了掩,往刘氏心里扎刀:“三夫人,我看四姑娘已经不行了,赶紧准备后事吧,天气热,现在也放不起,三天时间恐怕太长了。” 刘姨娘得意的道,手的帕子摇了摇,漫不经心的道。 虞仲阳昨天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她以后就是征远侯府的夫人,是征远侯府的平妻,刘氏拿什么跟自己比,别说刘氏,就算是宁氏在自己面前同样什么也不是,征远侯府以后就是自己掌家,后院谁也越不过谁去。 二老爷说了,今天如果三夫人敢反抗,就给他压下去,有他在背后,三房什么也不敢做。 “你居然咒我女儿,我跟你拼了。”刘氏扔了帕子,蓦的扑上去,手指狠狠的往刘姨娘的脸上抓去。 刘姨娘没提防,立时被抓了个正着,疼的她尖声大叫起来:“打,给我打,打死这个贱人!” 她带的丫环、婆子不少,都是虞太夫人特意配给她的,刘氏居然敢动手,现在打不死她,刘姨娘底气很足。 只她这么一说,果然几个跟在她身后的丫环、婆子就扑上来了。 “打……打她。”床上的虞兰云困难的道。 三房这段时间也有几个听话的人手,这会也扑上去,双方打成一团。 虞季阳看了看自己和刘氏扭打成一团的夫人,头发乱了,脸被抓破了,还有丫环居然拉夫人的头发,再看看床上躺着额头上流血的女儿,侧过身似乎想帮刘氏,手按在床前的茶杯处,无奈身子无力,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只用一又哀求的眼睛看着自己…… 虞季阳忽然之间就炸了,伸手一手一个把丫环、婆子往外一扔,而后一脚把刘姨娘踢了出去…… 虞太夫人过来的时候,三房这里乱成一团,刘姨娘摔倒在门槛处,哭成一个泪人一般,不只是脸上被抓破了皮,摔出去的时候腿也伤到了,疼的又哭又叫,不让人随意的碰她。 三夫人刘氏趴在女儿的床前,哭的同样成一个泪人,身上衣裳上都是扯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和人打过。 虞季阳呆呆的站在门口处,目光阴狠的看着刘姨娘,怕她带人又冲进来。 “放肆!还不跪下。”虞太夫人气的用力一柱拐杖,指着虞季阳破口大骂:“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居然打你二哥的房里人,你是不是没规矩了,果然只是一个庶出的,把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若是让人知道……你……你……你还有什么脸面。” 虞季阳脸色阴沉的跪了下来,见他还算听话,虞太夫人继续道:“去,把刘氏也拉出来,让她好好的跪着,我让她管家,不是让她和和妾室打架的,好好的连点体面都没有。” 几个婆子进去把刘氏拉出,按跪在门前。 床上的虞兰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跪在门前的父亲、母亲,心里痛极、恨极,果然二房一回来就要对付三房。 居然没有半点活路给三房。 “把他们关到祠堂去跪着,等你二哥回来再处置你。”虞太夫人实在没什么精神,二儿子出府去办大事了。 有婆子和丫环拉着哭哭啼啼的刘氏和一脸阴沉的虞季阳离开。 刘姨娘已经被人扶着起来,对太夫人千恩万谢后离开,方才打闹争吵的人声,已经听不到,也没有人再来探望躺在里面生死不知的虞兰云。 虞太夫人过来只是处置了不听话的三儿子和媳妇,对于那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孙女没半点上心,必竟不是她的血脉,实在是关心不起来,三房就是没出息的,她也不想费这个心,二儿子说了,三房就是一房的奴才。 需要他们的时候可以讲讲兄弟情义,不需要的时候,跟下人也没什么区别。 府里事事不顺虞太夫人也不想理会三房是不是憋屈,能留他们在征远侯府吃口饭就不错了。 “扶我起来。”虞兰云伸手扶着丫环的手,缓缓坐了起来,她的伤其实没那么重,但也比她想像的重,去找虞舒兴之前她就想好可能会伤到,大夫已经早早的寻过来,就怕有一个意外。 “姑娘。”丫环又惊又怕,眼眶红了,方才的一幕也吓到她了。 方才打起来的时候,这丫环没敢过去帮忙,只在一边侍候着自家姑娘,姑娘早早的吩咐过,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要在姑娘身边,先护着姑娘。 “扶我起来。”虞兰云冷声道。 见她动怒,丫环忙上前,把虞兰云扶起来。 “我们出去。”虞兰云眼底冰寒,站直身子摇了摇,而后才缓下来,虞兮娇说的对,自己若不想死,就只能拼…… “姑娘,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里?”丫环扶着虞兰云,抹着眼泪道。 “去……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虞兮娇陪着躺在床上的虞瑞文看画,几卷名家手笔的画,看得虞瑞文爱不释手,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一双眼睛,之前因为这画是齐王府送来的闷气,这时候已经消失殆尽,看的满心欢喜,和小女儿说说笑笑,极是欢喜。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进来:“侯爷,周夫人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值得吗?无用的和稀泥 周夫人带来了几乎晕倒的虞兰云。 额头上包着伤由,鲜血从伤巾里渗出,染红了白色的伤巾,头发随意的纷披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看这样子下一刻就可能会晕过去。 “求族伯救救我父亲、母亲。”看到虞瑞文,虞兰云直接就跪倒在地,哭求道。 “怎么回事?”虞瑞文稍稍坐了起来,问道。 虞兮娇过去把虞兰云扶了起来,让她先在一边坐下,又替她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虞兰云面前。 虞兰云喝了一口水,稍稍缓了缓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从虞兮娇喜欢征远侯府的凤仙花开始,之后虞舒兴怒而欲除掉所有的凤仙,自己匆匆去阻挡,虞舒兴把自己甩出去撞到假山晕死过去,而后又有刘姨娘大闹三房,咒自己去死,母亲气不过,和刘姨娘打起来,见她们闹的不可开交,父亲上前去拉,还被刘姨娘追打…… 虞兰云一边哭一边说,字字含泪,最后又跪了下来:“族伯,求求您救救我父亲、母亲,我怕他们……这一次真的要没了性命,祖母……祖母这一次是真的找到理由,我……我父亲,我母亲……” 她一个头磕下来,立时额头上的血又往外渗透几分。 “父亲,事情的起因是我,您……救救他们!征远侯纵然不在,也不应当是他们二房的天下,他们抢了兰萱县君的亲事,之前又害大姐和我,如今……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虞兮娇急忙伸手扶住虞兰云,气愤不已,“父亲,您是虞氏一族的族长,不能眼怔怔看着族人屈死吧!” “来人,去请几位族老过来。” 看女儿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看看虞兰云额头上的血渍,虞瑞文真的恼了。 “父亲,女儿先扶族姐厢房休息一会。”虞兮娇道。 虞瑞文摆摆手。 虞兮娇扶着虞兰云去了厢房,正巧虞瑞文这里有伤药,重新替她上了药之后,又用干净的伤巾包上,最后还裹上原本的那条伤巾。 重新坐下后,明月送来一盏参汤,虞瑞文正在养病,这些东西一些准备着。 用了几口参汤,虞兰云脸色看着才好了一些。 “值得吗?”等她放参汤,虞兮娇反问。 “值得!”虞兰云眼色阴沉的道,双手交握起来,微微有些颤抖:“方才……他们是真的要我们死,要我,要我父亲和母亲,我就这么生死不知的躺在那里,连进来看也不看,直接就把父亲、母亲带走,她的心……是黑的……” “如果你今天不这么极端呢?”虞兮娇抬眸平静的看着虞兰云。 “如果不这么极端,今天可能没事,但下一次呢?下一次未必有这么一个机会,下一次……未必还有人帮我……可能下一次……我早就没了。”虞兰云苦笑道,头低下来,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滴落在她的衣袖上。 “府里已经没有其他女儿可以卖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会轮到我,父亲……太过懦弱,他护不住我。”虞兰云哭道。 如果不是这种场景逼的父亲表态,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太大,父亲忍不下去了,可最后呢,最后父亲还是乖乖的听话,和母亲两个去跪了伺堂。 “想过怎么办吗?”看着悲伤的虞兰云,虞兮娇问道。 “我要请族老为我做主,救我父母,为我伸冤。”虞兰云咬牙恨声道,蓦的抬起头,“他们……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需要的时候就让我们去做,不需要的时候连个下人都不如。” 她以前还对二房还有些妄想,如今都没了。 “如果说,最后这件事情还是压下去了呢?”虞兮娇平静之极,眸色静静的看着激动不已的虞兰云,“虞太夫人是长辈,她就算是责罚了你父亲、母亲,至少现在看起来问题不大,两个人也只是去跪了祠堂罢了。” “她会要了他们的命的,一定会的。”虞兰云咬牙,声音颤抖了一下,“以前有一次,就想要我娘的命,让我娘跪祠堂,一边跪了几天,让人监看着,后来……后来幸好大伯母,是大伯母知道这件事后,去求了,这才把人放出来,我娘那一次差点就没命了……是真的心狠,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虞兮娇沉默,这件事情她知道。 刘氏出事,母亲知道后急忙去求了虞太夫人,自己当时也去了,好不容易求得虞太夫人松口,刘氏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双腿绻着已经伸不直。 一直有人监看着,直直的跪在青石的地面上,不让人休息,不让人睡觉,也不让人停下,征远侯府的祠堂就是虞太夫人要人命的地方。 可是母亲救下了别人,却没人为了母亲多做一点努力,哪怕是通风报信,或者只要一个小小的暗示。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早知道外祖父家出事,或者就不会等到出事的时候再安排娘亲逃生,如果不是重生,就算自己谋算的再好,也未必能护下娘亲和弟弟,可在那个时候,她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 “如果,她就是咬准这一点呢?你没事,你父母至少现在也没事,总不能因为这个责罚虞太夫人?” 虞兮娇继续问道,眸色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仿佛这事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虞兰云咬咬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让这件事情过去?让所有的一切都掩在虞氏一族的协调中?三房还是三房,你也还是你,以后是征远侯府唯一的嫡女。”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道,可以猜想得到虞氏一族几位族老最可能做的这事。 父亲伤着,不可能过去,父亲不去,自己也不可能会过去。 虞兰云激动的脸僵的僵住,如果真的如此,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族妹,不……不还是有你吗?”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只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父亲不去,我甚至连插嘴的机会也没有,我和你一样,都是晚辈,对上虞太夫人更是没有胜算。”虞兮娇慢慢的道。 这话听起来似感叹,又是对她的交待,虞兰云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我……那我……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虞兮娇抬起眼睛,盯着她瞧。 “我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事撕扯清楚。”虞兰云绝望道,咬着牙死死的忍住眼中的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就算是死,也要这事掀出来,虞舒兴打死堂妹,太夫人害了大房,如今又要害三房……” 虞兮娇目光犀利起来,幽深阴沉,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缓缓的翘起唇角:“好,我帮你!” 族老们过来的时候,虞兮娇正在对虞瑞文说虞兰云的事情。 几位族老见过礼之后在一边坐下,虞兮娇上前行礼后退在一边。 虞瑞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待说完三位族老的脸色尴尬起来。 “宣平侯,这必竟是一家之言,您看这事总得让虞太夫人自己说说吧。” “对……对对,晚辈闹事情,长辈的罚跪祠堂也不算什么,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去指责虞太夫人。” “征远侯府三房的女孩子……这事做的还真不识大体。” 三个族老依言开口,一句话就把事情指控到了虞兰云的身上,谁家都有几个不听话的小辈,跪一下祠堂不算多大的事情,又何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就行,虞氏一族的脸面已经经不起再撕扯了。 征远侯府不知道是怎么养女儿的,看看这一个个养的都不怎么样,之前的两个不行,这个小的也不行,对长辈心存怨恨,还闹到其他府上,虽然同为虞氏一族,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不和,虞氏一族都知道。 闹成这样真的不太好。 “虞舒兴心性凶恶,连自己的堂妹都不放过,此事总是不对的吧?”一看他们的态度,知道他们并不想管此事,虞瑞文沉默一下后问道。 “此事,当由虞太夫人管教,可能虞太夫人还不知道此事。” “对……对对,府里的事情之前一直由三房管着,出了这事,虞太夫人可能是真的不知情。” “虞舒兴平时看着可能还行,这次的事情……应当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气不过。” 三位族老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 “三位长辈,事情的起因是我,所以是我错了,不应当向族姐讨要几支花,还是说虞舒兴要打的其实不是族姐,是我?”看着这些为虞太夫人解释的族老,虞兮娇心头冷笑,如果不是有这些和稀泥的族老们在,当初虞太夫人也不可能占着征远侯府不离开。 所谓的族中大义,族中公义,在这些族老们的眼中,都不如得益重要。 虞太夫人应当是送出不少利益,才让她稳稳的在征远侯府作威作福,当初娘亲受冤,她也曾私下里派了人去,但最后这人又被送回来,自己和娘亲处看管的更严实了,以致于自己接下来被蒙在鼓里。 这些人无形之中当了成了二房上下的帮凶,如今这一幕居然又重现在她眼前。 长睫抬起,眸色冰寒的落在几位族老的身上,“试问几位长辈,虞舒兴这是恨我,恨我们宣平侯府,要致我、致我们宣平侯府与死地?” 第四百四十五章、族老无用,听女儿的决断 “这……怎么能这么说呢!”帽子太大,说话的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虞兮娇,再看看一边的虞端文,三位族老怎么敢把这事情往宣平侯府推。 虞瑞文眉头紧紧皱起,目光从一个族老的身上,转到另一个族老的身上,眸底多了一份沉思,虽然没说话,气势压人。 “那三位长辈说说,虞舒兴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堂妹?为什么要把堂妹打死出气的样子?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们宣平侯府,我们可以和征远侯府正式分族。” 分族? 三位族老的脸僵住了,所谓分族要么就是自请出族,要么就把对手除族,但不管是那一样,对于虞氏一族都没有好处。 他们期待新的征远侯府上来,但也不可能舍了宣平侯府。 如今的宣平侯府势头正劲,二姑娘嫁进端王府,三姑娘嫁给齐王世子,大姑娘虽然说差了一些,但也是靖国将军之子。 就冲这三个女儿,将来谁知道会如何,说不得虞氏一族的将来还和她们三个有关系。 可征远侯府……也是不能舍的。 “宣平侯府,征远侯在时,也曾经请我们照顾一二、若他将来有什么事情,还望照顾一下征远侯府,如今征远侯府就只剩下一些老弱之人,就算是看在征远侯的面子上,我们也不能真的这般绝情啊。” 一位族老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话当初的确是虞伯阳说的,还持意的请了几位族还请向来不管事的宣平侯过去,只为了拜托他们此事。 “父亲,征远侯当时请您照顾虞太夫人了吗?”看着正要答话的虞瑞文,虞兮娇抢先道。 “这……倒是没有,只让我等帮着看顾征远侯府,在征远侯不在的时候稍稍照顾这一大家子。”虞瑞文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佩报这个族兄。 钱氏和宁氏走这么近,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对这个族兄的敬重。 “父亲,您看现在呢?征远侯府的妻儿子女呢?夫人和女儿命丧火海,世子听说才出江南就遇刺,被虞太夫人一催再催的回京,哪想到才离开江南就出事,是谁知道他出行的路线吗?是谁不愿意他回京吗?还是谁不愿意让征远侯府的大房活下人吗?” 虞兮娇一句句反问道,每一句话都似乎敲在人心上。 敲的人心生疼。 有一种怀疑,许多人都有,特别在虞兰燕的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许多人都有怀疑此事,可偏偏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特别是虞氏一族,最是清楚征远侯府的事情,对于征远侯府的事情更怀疑,可再怀疑又如何,谁也没有证据,猜疑只能是猜疑。 而今被虞兮娇当面一连三问,问的人心头彷徨,三位族老的脸色也变了。 虞瑞文才因为虞伯阳涌上的热血冷了下来,虞伯阳不在了,他的妻儿子女都出了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吗? 屋内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想斥责虞兮娇,却发现无从斥责起,更何况虞瑞文还在这里,就算他们以长辈的身份压制,也不一定能压制得住,虞瑞文就不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他生的女儿当然也是。 “这……都是意外,征远侯府当年的心思……”一个族老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道。 “意外吗?为什么出事的都是征远侯府的大房,二房却都是好好的,现在出事的要是三房了,族姐既然求到这里来,你们不管的话,我管这事。”虞兮娇对着三位族老,行了一礼,愤而转身离开。 “这……这……” “宣平侯,府上的三姑娘脾气实在大了一些。” “宣平侯,听闻齐王世子喜好温良的女子,三姑娘这脾气还是要改一改,免得他日惹出什么祸事,到时候不好收拾。” 被虞兮娇甩了脸,族老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一个接一个在虞瑞文面前垫小话,一个世家闺秀,当以礼数服人,听听现在说的什么话,不但不尊敬他们这些长辈,而且还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虞太夫人说的果然有道理,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就不是一个讲礼数的。 “啪”虞瑞文一拍茶几,眼睛瞪了起来,“娇儿如何,难不成今天是请几位族老来议论的?真要议论,不如去请齐王世子过来,当面再论一论?” 敢说他女儿的坏话,还说他女儿脾气不好,虞瑞文第一个就跳了。 这话族老们不敢接,不但不敢接,还机灵灵打了个冷战,方才涌上的一股子怒气立时就消了。 齐王世子,这一位更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能让这位齐王世子同意娶亲,果然也不是什么好的。 “宣平侯,你看,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又冲到征远侯府去查此事?这种事情都是长辈出手的,就算过份了一些,当晚辈的也得体谅一下长辈,真闹到族里去,大家脸上也不好看。”一位族老一摊手。 反正他是不去的,这段时间虞太夫人私下里没少送来好处,又没事要求他,这种好处拿了白拿,现在既拿了人好处,总得做点事。 “宣平侯,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大事,你也别急,我去对虞太夫人说,让她对三房稍稍好一些,有错是要罚,但也不能真的出手这么重,也不能一味的偏坦。”另一位族老道,虞太夫人偏心二房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对……对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虞氏一族再经不起折腾了。”另一位族老也接了口,态度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虞舒兴呢?”虞瑞文沉默了一下问道。 “这个……不管他是什么理由,不小心打伤了堂妹总是事实,让他给堂妹赔礼,再让虞太夫人斥罚他就行。” “对。这样是最好了,把事情处理了,有虞太夫人出面,不算什么大事,小辈犯错,也不必闹的满城风雨,我们虞氏一族真的经不起再折腾了。” “那小子看着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居然对自己的堂妹下这么大的狠手。”虞瑞文没打算就这么放虞舒兴过门,说什么凤仙花引起的事情,女儿喜欢凤仙花有什么错处,虞舒兴这是把一口恶气全出在女儿身上。 这件事情虞瑞文猜想,女儿的确是一个起因。 虞舒兴对女儿怀有极大的恶念,就冲这点虞瑞文就不会让虞舒兴舒服了。 “宣平侯的意思?”听出虞瑞文话里的怨怼之意,三个族老对望了一眼,无奈的道。 此事起因是宣平侯,这事他们不得不承认,只恨虞舒兴就不是一个长眼的,凭他现在的身份,又拿什么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对上,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虞舒兴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得削了他的功名。”虞瑞文提议。 虞舒兴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进步,依旧只是一个秀才,但就是这么一个秀才的功名,让他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算是比较有才识的。 “这不可能。” “宣平侯使不得。” “不能坏人功名,同族之人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三个族老一听吓了一跳,急忙摇手反对。 有功名在,代表的是将来,就算没有考上,也比其他世家子弟起步高,将来说不定还有更高的未来,族老们看得清楚,征远侯府的大房算是毁了,这爵位基本上会落在虞舒兴的身上,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再有封爵,以后说不得就会成为朝中的重臣。 锦上添花的事情,大家都愿意去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他这么白白的过去,什么罚也没有?”虞瑞文不耐烦了,眼睛一翻问道。 “这……当然不会,不是有虞太夫人吗?虞太夫人会罚的,这是征远侯府的内务,还牵扯不到族中。” “这种事情都是府内自己解决的,虞太夫人没把我们请过去,我们也不便多说什么,最多帮着劝劝。” “宣平侯你现在的样子也不便过去,总不能让我们去压虞太夫人,我们的身份也压不住。”最后一位族老一摊手,把难题又扔到了虞瑞文的身上,以虞瑞文的伤势,现在肯定是去不了的。 族老们果然无用,虞瑞文无奈的挥了挥手,小女儿说的对,这几个族老过来,如果没有自己带着去征远侯府,就算去了,也是去和稀泥的,自己果然是高看了这几位族老,原本还想帮着挽回一些。 现在是真的失望了,女儿说的对,如果自己处在征远侯的位置,自己身死之后就是妻女儿子的死亡,族中……这么多年征远侯府一心一意的为了族中,有什么用? 族中吗?放在额头上握紧的拳头缓缓放松下来,也怪不得母亲对于族中向来不喜,当初父亲的事情,是不是也和族中有些关系? 也罢,全听女儿的吧! 虞舒兴现在就敢因为女儿的事情大发雷霆,连堂妹的性命都顾不得,以后若是有机会踩着自家小女儿,必然不会留手,这是对小女儿恨毒之极了。 自己终究要对不住虞伯阳了! 或者也可能像女儿说的,虞伯阳必然不愿意看到现在的征远侯府,如今的征远侯府早就不是虞伯阳的,而是虞仲阳二房的天下了…… “既如此,此事,我就不管了。”虞瑞文低缓的道,眼睛闭起来,不再强求,“你们好自为之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上衙门报假案 三位族老是气乎乎离开宣平侯府的。 出了宣平侯府的大门,回头看了看宣平侯高高挂着的匾额,无奈的摇头。 “宣平侯还真是宠这个三女儿。”一位族老叹惜道,他还没见过这么宠的,宠的都没规矩了,听听说的什么话,当着几个长辈的面,就敢这么说,私下里还不得怎么嚣张跋扈。 偏偏他们这些挂名的长辈都管不了。 “太宠了,要宠坏了。”另一位族老吹胡子瞪眼睛。 “现在怎么办?这事就这样了?”最后一位一摊手。 “还能怎么办?这是征远侯府自己的事情,碍不着其他人,就算大家同为虞氏一族的族人,我们还能上门去斥责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的辈份跟他们相当,身份又比他们高许多。 “就这样吧,征远侯府的事情我不想管。”征远侯府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族老们觉得能不管就别管了。 “这事既然发生了,总得去通知征远侯府一声,闹的太难看了,大家没脸不说,宣平侯恐怕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事。” “我不去,你们去吧。”一位打了退堂鼓。 “我也不去,我还有事,你们去通知虞太夫人吧。”另一位也找了理由推托。 最后还是提议的这位族老过去,他暗中拿的好处不少,现在不过去通个口气,也说不过去。 听闻族里的人过来,虞太夫人愣了一下后,忙让人请进来相见。 双方见过礼之后分宾主坐下。 虞太夫人正想说起二儿子的事情,还没张嘴,这位族老就把宣平侯请他们过府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听完,虞太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这丫头还真是反了天了,自己不小心摔着了,居然就怪到兴儿身上,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值得兴儿去推她不成?” “虞太夫人,这件事情听说起因还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族老沉默了一下问道,他得收了虞太夫人的好处,但并不想完全绑在征远侯府的船上。 “谁知道,我府上的四丫头现在和宣平侯府那个诡诈的三丫头走的比较近,也不知道她又吹乎什么事情,说什么凤仙花的事情,这是硬要往身上揽,还想和我们府上强行扯上关系。” 一说虞兮娇,虞太夫人就气的心头痛,她在虞兮娇手里连连吃亏,如今想起来就觉得郁气,如果可以,她是再不要见虞兮娇的。 “太夫人,您也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算府上的四姑娘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相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原本就是同族姐妹,能在一起玩的好,算是一件好事。”族老隐隐的暗示虞太夫人道。 这话也就是他听了没说什么,一听虞太夫人的话,就知道她是极为厌恶宣平侯府的这位姑娘。 可这位姑娘身份不一般,如今就更不一般了。 “玩的好?玩的好什么?趁着我孤老婆子一个人的时候,伙同三房欺负我?”虞太夫人忍不住气愤的道。 话说完,知道自己失了言,马上被救道:“宁氏不在,内院现在就只有三房的人在,就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如今又挑得三房和二房闹,还打的二房的姨娘满脸青紫,虞季阳居然也敢动手了。” 虞太夫人恨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是真的想废了三房这对夫妻,就算不能要他们的命,至少也得让他们的腿留在祠堂,敢跟二房斗,她才是二房的老祖宗! “虞太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族老劝道。 “他们都这样没把我放在眼中了,我还说什么饶不饶人。”虞太夫人冷哼,一会等那个死丫头回来,她就把这个死丫头拉到柴房关几天,若是在这几天这个丫头死在柴房,那也怪不得谁,是她自己命该如此。 这死丫头死了,接下来就是三房两夫妻的命了。 全死了,就不会有人找麻烦。 虞太夫人满脸凶狠,一脸的杀气,族老知道自己劝什么都没用,最后只让虞太夫人多注意一下征远侯府的名声,说征远侯府已经经不起折腾,然后起身告辞。 虞太夫人没好气的挥挥手,原本还想和族老套套近乎,儿子的事情到时候还要用得着族老,征远侯府的爵位落到儿子的头上,有族老们起头是最好的,这会已经没了心情,挥挥手,让他自便。 亲亲热热被迎进来,好心好意劝了几句,最后被冷落着离开,族老也生气了,背着手转身就走。 曾经的征远侯对他们这些长一辈的,都很恭敬,而今的征远侯府实在是没体统…… 自己这次是来错了…… 虞仲阳和儿子商量之后,离开府去外面先打听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齐王世子的亲事,都说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是齐王世子选的,又说齐王世子是真心喜欢这位虞三姑娘,之前还有人看到他往宣平侯府送礼。 又说这位虞三姑娘的命格其实是极好的,之前还被钱府的姑娘诬陷命格之事,这些事情说什么的都有…… 虞仲阳又打听了一番京城的现状之后,算准时间,带着小厮去了衙门,找京兆尹报案。 京兆尹姓向,五十几岁的年纪,听说虞仲阳过来,微微愣了愣后,派人去把虞仲阳请进来。 “见过向大人。”一进门,虞仲阳就行了一礼。 向大人上下打量了虞仲阳两眼后,笑道:“免礼。” “多谢大人。”虞仲阳抬起头。 “身体没事了吧?”向大人笑眯眯的道,他听说虞仲阳自打告假之后,一直没有去衙门,现在怎么跑到自己这里来? “多谢大人关心,没什么事情。”虞仲阳微微一笑,他连天赶路,才回到京城,昨天晚上虽然休息了,看着精神还不太好,整个人还瘦了一圈,一副身体不济的样子,就是黑了许多。 向大人又特意看了看虞仲阳,不说在府里养病,怎么像是在外面晒了许多的样子? “大人,您看。”虞仲阳一脸沉重的从怀里取出一道公文,沉重的神色变得哀伤,“大人,这是小儿从江南带回来的。” 向大人的身子坐直了,伸手接过公文:“江南发生什么事了?” “小儿……小儿说侄儿他生不见人……死不见……”虞仲阳眼眶红了,手指颤抖的指了指面前的公文,“江南官府已经在找轩儿了,小儿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星期,如今……如今天……若还没找到……” 话说到这里再难说下去,虞仲阳偏过头抹去眼角的泪痕。 “征远侯世子没在江南?”京兆尹仔细的看了看,果然是江南某处的官文。 “没有,我找到当初轩儿养伤的大夫处,说轩儿离开后再没有回来,没有他也没有小厮,所有的人都没找到,当初离开的时候,带了所有的东西,之前小厮说轩儿离开江南就遇刺,又说轩儿回江南继续医治,可现在……现在人不见了。” 虞仲阳抖着手道。 “轩儿是大哥唯一的血脉,如今……如今这个样子,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大哥。” 京兆尹沉默了,又仔细的查看手中的公文,这公文没错,向大人以前去过江南,当过江南一处官吏。 “虞大人想如何?” 半响后,向大人问道。 “能否请向大人在京城也派人寻一寻,说不定轩儿到了京城,说不定他现在被谁关着,或者说……他现在不知道我们在找他。”虞仲阳恳求道。 “原也是应当。”向大人爽快的点头,征远侯世子出事了,这事他既然知道,必然要好好查一查,“听说当日世子的小厮曾经到过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虞大人把事情的经过明说。” 向大人说完招呼人去叫了个书记过来,既然要查问此事,也得正式立档记录此事。 书记过来后,在一边记录整理虞伯阳的事情。 “当时小厮过来报信的时候,我府上正被刑部看管起来,我们没有直接见到小厮,后来出去的时候,小厮已经走了,听说是跟着轩儿的小厮,说轩儿出江南就受伤,一时回不了京,小厮之后匆匆离开。”虞仲阳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头无力的人低了下来。 这事向大人自然知道,齐王世子的原因。 “之后再没见到这个小厮?” “没有,自此之后小厮就没出现,听说当时他就离开京城,我们追不出去,之后府门开禁,再想追也已经找不到。”虞仲阳无奈的道。 “征远侯世子身上有银两吗?”向大人忽然问道。 “有,大哥对轩儿很好,又怕他在江南看病需要银财,早就为他准备了一笔,大嫂更是心疼轩儿的,和母亲一起为轩儿又准备了一些。”虞仲阳急忙道。 年幼病弱的征远侯府世子,身边少数的几个人,带了一大笔的钱财,如今不但他不见了,身边的人一个也看不到,更像是被人谋害了性命,谋财害命是外人也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虞大人,你先回去查一查当时跟着征远侯世子的几个人手,再送过来可好?”向大人道。 “好,好,向大人,我现在就去查。”虞仲阳急忙道。 正要起身告辞,忽听得外面传来“砰,砰,砰”的鼓声,向大人一听蓦的站了起来,擒起袍子就往外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拼了!报真案的来了 宫门处有登闻鼓,但有毁家灭国的大事者击鼓上闻。 京兆尹门前也设了鼓,参照着宫门外的登闻鼓而来,有冤情但一时又找不到申诉之地的时候,可能到京兆尹衙门前敲打。 当然,这鼓也不是随便能敲的,说的好听一些是百姓若有冤情,申诉无门才行,但实际上守着这鼓的有衙役。 但凡敲了必然得受审,身份不够的还得上来直接打板子,惊扰刑堂主官也是大罪。 向大人急匆匆的整衣袍出去,在堂上坐定,已经有衙役带着人过来。 就近听到鼓声的百姓们也跟着围到堂前,一边议论一边猜测发生什么事情,这鼓平时就是一个摆设,就算真的有冤情,直接上告就行,再有一点,守着鼓的衙役不放行,也不是谁都能敲响这鼓的。 今天上来没打板子,身份应当不一般,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虞兰云带着贴身丫环在当堂跪了下来:“告有人行刺征远侯世子,致堂弟离京逃难;告虞舒兴杀妹欺叔,妄顾人伦。” 虞兰云当堂呈上状纸。 向大人展开一看,脸色蓦的冷厉。 两件事情,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前面的事情,方才虞仲阳才告诉自己征远侯世子出事的事情,现在又有行刺征远侯世了的告状。 “堂下何人?”他一拍惊堂木。 “小女征远侯府三房嫡女虞兰云。”虞兰云现在是真的豁出去了,几个族老的话就在耳边,她听的清楚,也打破了她的妄想。 虞太夫人心狠手辣,若是想害死自己父母有的是法子,这一次自己若不能让她忌讳,让外人知道她的凶狠,以后不一定有机会,甚至自家三口人可能会全死在她手上,她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求救的。 既如此,她就拼了…… 族妹说了族老们只会和稀泥,宣平侯现在又起不了身,就算起的了身,虞太夫人若咬死是三房的错,谁也不能拿她怎么办,那几位族老也说了,这必竟就是征远侯府一家的事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征远侯府的三房?那便是真的了。 “行刺征远侯世子之事,有何凭证?”向大人看向虞兰云,堂下的女子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上裹着的伤巾隐隐透着血迹,一看就知道伤的不轻,身为世家千金,怎么会如此狼狈? 后一件事情是虞舒兴杀妹欺叔? 虞舒兴是虞仲阳的儿子,虞仲阳现在就在自己衙门里,这事还真的是巧了…… “有!大人请看。”虞兰云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手指颤抖的往上递。 两件事情,后面一件才是切合自己的事情,族妹也说了,若是没有前面这件事情,没人会重视自己后面的事情,甚至会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她若想告准后面的事情,必然得把前面的事情抬出来。 有了前面的事情,后面的事情就是顺手了。 眼神哀恸,她的命,她们一家的命,都得依靠到大房堂弟上面,才能让人重视,他们一家子的命,何其轻…… 用力的抿了抿嘴,早知如此,她当初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早早的去报信! 有衙役过来接过这封信,递到公堂上面。 信是写给征远侯夫人安氏的,抽出信,立时看到上面斑斑的血迹,看到信里的内容,向大人手哆嗦了一下,而后一字字的看下去,待看完后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而后目光又落在虞兰云的身上,定了定神后问道:“你状告虞舒兴还有何事?” “堂兄虞舒兴凶悍狠毒,因小女把凤仙花送至宣平侯府,令人摘下所有的凤仙花,小女去拦阻,几乎死在他手中,后又闹到父母处,让一妾室撕打母亲,求大人帮小女伸冤,小女若不是从宣平侯府逃出,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虞兰云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以致于堂下原本骚动的人越发的议论起来,这事怎么又跟征远侯府有关系,征远侯府可真是流年不利,最早的时候是大房出事,而后是二房连连出事,现在是轮到三房了…… 征远侯府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前面大堂在审事,虞仲阳也跟在人群中,看到眼前一幕,心里气的突突的道,又看了看虞兰云,转身挤出人群上马车回府。 才进府,就看到一个婆子等在那里:“二老爷,太夫人请您快过去,出事了。” “大公子呢?”虞仲阳皱着眉头,大步往里走。 “大公子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婆子连忙道,“太夫人急的差点晕过去,让奴婢在这里守着您。” 虞太夫人脸色铁青的坐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到儿子进来,厉声道:“你知道虞兰云那个贱丫头做了什么吗?她说兴儿要害死她,是兴儿要谋害她和虞季阳那对没用的夫妻,早知道这个贱丫头养不熟,当初生下了就直接淹死。”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又闹出这种事情。”虞仲阳过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重重的落下,“舒兴是怎么回事,什么要欲害虞兰云性命,他是干什么吃的?才回府就惹出这种事情。” “这事都是那个贱丫头惹出来的,和兴儿没有关系。”虞太夫人最是宠爱自己这个嫡孙,马上维护道,“如果这是这贱丫头拿凤仙去讨好隔壁那个贱丫头,哪里有这种事情,兴儿也不会去推她。” “母亲,就是说这事是真的了?”虞仲阳头疼不已,方才他从后堂转出来,就混在人群中,看着虞兰云往上呈状纸,也看到向大人取了那封信后的样子,那封信,为什么会有那封信? 这信是怎么到虞兰云手中的,为什么府里一个人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仲阳,你不用担心,这事我担了,我是她祖母,别说把她父母罚跪,就算把他们跪死了,又如何?难不成我一个当祖母的还不能罚她不成?居然让她到公堂上去告堂兄,她还有脸了不成?” 虞太夫人恨声道,方才衙门过来,说虞兰云把孙子告了,她气的差点就跟过去,婆子把她拉住,跟她说这事不算大事,最多就是走个过堂,由她去说明就行,孙儿不会有事,虞太夫人才没跟着过去,只把这个能说会道的贴身婆子派了过去。 “母亲,不只是这件事情。”虞仲阳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脸色暴红,一拳头砸在旧桌面上,桌上的茶具跳了跳。 “还有什么事情?难不成这丫头还说了其他什么?”虞太夫人冷笑,这一次回来之后,她就把这个贱丫头找个瘸子、乞丐嫁了,把她远远的打发了,看她以后还能回来搅和事情,至于三房的那二个,也不要活了。 “母亲,虞兰云不只告了兴儿打人,还告了虞承轩的事情。”虞仲阳又气又急,儿子是个惹事的,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惹这种事情,把侄女逼到公堂前,他这是嫌事情太小了不成。 好不容易把江南的公文带过来,现在又遇到这事,虞仲阳有种感觉,恐怕自己的事情要泡汤了。 江南白跑了不说,还不定信里写的是什么,对自己有没有危害。 “说虞承轩被人行刺,还有虞承轩的信做证。”见自己母亲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味的护着儿子,虞仲阳没好气的道。 “信,什么信?”虞太夫人一愣,三角眼高高吊了起来。 “虞承轩的信,说是虞承轩的信,说有人行刺他,这信现在就落在京兆尹向大人的手中,我……我才把虞承轩失踪的事情说出去,这信……这信怎么就来了。”虞仲阳急的团团转,这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怎么会有信,当时不就是一个小厮吗?”虞太夫人反应过来,手抖了抖,急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个样子,这信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母亲,您先别管兴儿的事情,这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查下去,如果查到什么……”虞仲阳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秘密若是公之与众,他那还有命在…… “虞承轩还躲在京城?”虞太夫人咬牙问道,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必然是在京城,你之前去江南白去了!说什么小厮离开,他就在京城,他可能就在京城附近,现在马上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他的尸体。” “母亲,您先别说话,您让我静静。”虞仲阳一把甩掉虞太夫人的衣,恨恨的道,又拿起茶杯倒了一杯后,灌下,心头火烧火撩的难受,水灌下去根本平息不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明明事情可以平息的,现在已经平息了不少,虽然和之前想像的不同,但也慢慢的往这个方向靠过去,只要再等等,再等几个月这爵位就会落到听话自己身上。 可能甚至还不要几个月,只要好好的周转一番,这事也能定下来,可现在,全乱了,乱的让他现在没有头绪。 这种原本只要临门一脚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是怎么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虞仲阳只恨自己今天没把虞舒兴带走,都是宁氏没管教好儿子,才让他这么无法无天,侄女再不是,那也是侯府嫡女,是他能随意打杀出气的下人吗? 用力的呼出几口火气,虞仲阳问道:“母亲,三弟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谁担保,谁负责 “在祠堂里,看看他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跟个姨娘打架,的好好的拜拜列祖列宗,看看生出的是什么玩意儿。” 虞太夫人恨声道。 虞仲阳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您把他们放了。” “放什么放,这么大逆不着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妄为人子,你父亲还在天上看着呢,看看他生的好儿子,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虞太夫人破口大骂,“这事你别管,我看这臭丫头敢怎么样,就让他们把腿跪断了为止。” “母亲,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兴儿的事情,是虞承轩的事情。”虞仲阳又急又气,一跺脚,“母亲您若再这么闹下去,大家都得完。” 虞太夫人一惊,脸上的激动气恼立时退去,“这……这么严重。” “母亲,我们府里不能再出事了,至少在我成为征远侯之前不能再出事了。”虞仲阳咬咬牙,“母亲,要治住三房,以后有的是机会,有我在,您还怕要不了三房的命?” “好,我现在就放人。”虞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最后点头。 “母亲,我先去打听消息,一会去看看三弟,你记住,给请大夫,三弟和三弟妹应当都伤着,跪到现在这腿也得找人瞧瞧。”虞仲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来,他是实在放心不下府里的消息,先回府问清楚。 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以母亲恶了三房的性子,就算是去跪祠堂必然也会让人盯着,不会给人有半点休息的机会,这么会时间,两个人的腿必然已经伤到了。 他现在也无心府里的事情,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让虞太夫人去请了大夫,就匆匆的离府打听消息去了。 虞季阳夫妻是被抬出祠堂的,夫妻两个跪的腿脚直不起来,有婆子一直在边上盯着,但凡有一点动静,棍棒就下来,刘氏早就支撑不住,半当中晕过去,也没人理会,虞季阳悲愤不已,正要和留下的婆子拼命,却听说虞太夫人松口放他们出去。 一时间也撑不住,也跟着晕了过去…… 虞兰云是虞兮娇陪着进府的,才进府就让婆子拦下。 “四姑娘,太夫人请您过去。”婆子不阴不阳的看着虞兰云道。 “走吧!”虞兮娇扶了虞兰云一把,感应到她的慌乱,眸色平静的道。 看着这样平静的虞兮娇,虞兰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告状后她能出来,全是仗着这位族妹,虞舒兴现在还关着,自己因为身子受伤,不得不回府医治,头上的伤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劫,这些族妹全猜到了。 而且也真的没有抛弃自己,就在京兆尹衙门外等着自己。 就冲这些,有虞兮娇在,虞兰云没有像往日那般恐惧。 虞太夫人没想到虞兮娇居然也在,目光冷冷的看着虞兰云,索性就当没看到虞兮娇,冷声道:“孽障,还不跪下。” 两排丫环、婆子一个个怒瞪着虞兰云,凶神恶煞一般。 这架势堪比上了公堂,上面坐的是刑部尚书一般。 虞兮娇心里嗤笑,虞太夫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事到如今了居然还在耍横,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全身绷紧的虞兰云,眼眸抬起,看向高高在上的虞太夫人,这种场景以往她不只一次见过。 只不过当时她是虞兰萱是孙女。 “虞太夫人,这是何意?”虞兮娇微微一笑,扶着虞兰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云姐伤的颇重,我之前已经叫大夫看过,看这情形并不好,方才已经去请了太医,一会太医还得过来替云姐姐重新看看,若是伤了头,最容易出事。” 明月拿起桌上的茶杯替虞兰云倒了一杯,虞兰云喝了一半才放下,声音暗哑的道:“见过……祖母。”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一个祖母,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居然为了一点点小事闹到京兆尹衙门去,你……还要不要脸?”虞太夫人今天打定主意不理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她见一次恨一次。 之前儿子不在,被这个贱丫头踩了面子,而今儿子回来了,她就不信这个贱丫头敢如何! “虞太夫人,府上有人行凶杀人,之前也有人行凶害人,听说这一次征远侯世子也卷入其中,这是大案子,京兆尹大人已经接手案子了。”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虞太夫人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这个贱丫头,告诉自己这个贱丫头说话气人,自己当她不存在就行,可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行凶杀人”,“行凶害人”,这是人说的话吗? 虞太夫人气的全身发抖,目光冰寒的锁住虞兮娇:“虞兮娇,你这话是何意?” “太夫人,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立了案,云姐姐这其间若有什么事情,必然拿府里的人治办。”虞兮娇笑道。 “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虞太夫人的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 “两家同为虞氏一族,云姐姐又是因为我的事情才受的伤,我实在过意不去,太夫人,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兮娇一脸犹豫的道。 “既然知道不当讲,那就别讲了。”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虽然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话还是要说的,云姐姐伤的这般重,这伤口不是一般人能治的,正巧我父亲在府里养伤,请了大夫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不如让云姐姐一起去我府上,正巧可以让太医专门帮着看看。” 虞兮娇柔声道,笑语盈盈,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几分笑意,看得虞太夫人几乎气炸。 “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和宣平侯府没有关系。”虞太夫人直接拒绝,她还想折腾折腾虞兰云,就算不能直接把虞兰云怎么样,至少可以把她折腾个半死,若真死了,也是她命当如此,怪不得谁。 当祖母的惩罚一个孙辈,难不成还有错的? 虞兰云低下头,用力握着帕子,祖母对她动了杀心。 “太夫人错了,说什么征远侯府,还是宣平侯府,大家都是虞氏一族,都是同族之人,云姐姐也是我的族姐,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云姐姐出事。”虞兮娇笑道,也不待虞太夫人再说,就扶着虞兰云站了起来,“太夫人,我此来是对您说一声,云姐姐还是去我处比较好照应,事情现在才查,这接下来可能还会到征远侯府查,云姐姐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说完,扶着虞兰云,一起给虞太夫人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放肆!”虞太夫人厉喝一声,眼睛几乎喷血,“这是我征远侯府,和你宣平侯府有什么关系,这个丫头就算死了,也是我们征远侯府的丫头。” “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虞兮娇转回身子,脸色沉了下来。 “是什么意思,你没听懂?征远侯府是征远侯府,宣平侯府是宣平侯府,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再参合在里面,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虞太夫人眼中火星乱溅,她今天打定主意要留下虞兰云。 “来人,请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回去,把虞兰云留下。” 反正她是祖母,虞兰云这个贱丫头说了翻了天去,也只是一个孙女,自己当祖母的罚了孙女,天经地义,若是不小心罚死了,也是她命当如此,还能怪自己这么一个老人家不成? 一个孝字大如天,以前能压得住大房的所有人,现在难不成还不能压下三房的一个小丫头。 至于虞兮娇,把她拉开,送到侧门处就行,这事跟宣平侯府没关系。 虞太夫人一声令下,就有下人凶神恶煞的冲来拿她们两个。 “谁敢!”虞兮娇脸色一冷,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变得森冷,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看向扑上来的丫环、婆子。 所有人都犹豫了,这位可不是府里的姑娘,这是宣平侯府的姑娘。 虞太夫人大怒:,跳着脚道:“反了,反了,还不给我拿下。” 虞兮娇目光冷冷的盯着虞太夫人,声音听着温软,却字字锋利:“虞太夫人,此事的起因是我,原因也是我,我不知道是你们征远侯府要对付我,还是要对付我父亲,或者说虞舒兴想打的从来不是云姐姐,而是我?” 虞太夫人气的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真的胡说,京兆尹会查清楚,太夫人,我今天过来不是请示你,而是通知你,云姐姐的事情,我担下了,京兆尹衙门答应云姐姐回来,也是因为我担保,既然担保了云姐姐的安全,云姐姐就必然得住在我府上。” 原告把被告告了,被告关起来审问,至于原告,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至少在审问案子的一段时间,大家也是一视同仁的。 伤重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有人担保,虞兮娇借着宣平侯府保下了虞兰云,让她先回来休息,好好养伤,之前已经当堂验过伤口。 虞太夫人气的想吐血,自己的嫡孙被关起来,这个丫头还敢保了虞兰云出来。 “太夫人,有些事京兆尹大人不让我们多说,您就算想从我们嘴里知道什么,现在也不能说,既如此,我和云姐姐就先回去休息。”虞兮娇没心理会虞太夫人,转身扶着虞兰云强势离开。 两边的丫环、婆子一个个战战兢兢,只怕事情会祸及到自己身上。 虞兮娇扶着虞兰云才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虞太夫人把什么砸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大哥留下的东西 虞兰云离开征远侯府前,先去见了母亲刘氏和父亲。 两个人现在已经醒过来,听到女儿回来,刘氏立时哭成一个泪人一般。 虞兰云进去,虞兮娇就等在门外,听到里面哭成一团,眼眸微微抬起,虞兰云再苦,也有父亲护着,哪怕这个父亲没什么长进,至少父亲还在。 这个三叔是真的没什么用,平时也就处理府里的一些庶务,既便如此,最大的作主权利还是紧紧的抓在虞太夫人的手中。 可就在方才,听到他愤怒的说出“谁敢动你,我就跟她拼了”的话,眼底酸涩。 曾经,爹爹当时也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可惜二房狼子野心,爹爹没有识破,居然还让虞仲阳有可趁之机,只恨爹爹到死也没有明白,他的死和谁有关系。 长睫扑闪处,泛起淡淡的凄色,爹爹死在边境,据说当时陷入了南唐的包围圈,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被救回,爹爹身中三十几刀,最致命的就是背心处的一刀,从后背扎进来的一刀。 战乱之中,谁也没看到爹爹是怎么死的,只有后来爹爹身边一个侍卫说,爹爹当时就要快得救了,已经有将士过去救助爹爹,已经能看到大晋的军旗了,可最后爹爹死了,死在看到大晋军旗的那一刻…… 心痛的不能自拟,她的爹爹,一生英雄,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守卫边境上,很少回家。 将军身亡,马革裹尸。 大晋的军旗现,南唐已经退兵,爹爹的身边已经没什么敌人,可就在这个时候,爹爹受了致命的一刀,背心处的一刀,是谁刺的爹爹? 虞仲阳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和边境的人有关系的?这件事情她会查清楚,会给爹爹一个冤情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虞仲阳凭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吏部员外郎凭什么? “娇妹妹。”身后传来虞兰云暗哑的声音。 虞兮娇从记忆中醒来,掩去眼底的伤悲,缓缓转过头,看向扶着刘氏走出来的虞兰云,母女两个都受着伤,刘氏头上裹着伤巾,只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走一步停一停,另一边一个婆子帮忙扶着,困难的一步步的移过来。 看到虞兮娇,还没开口,已经是深深一礼。 虞兮娇急忙偏过身子。 “三姑娘,云儿就……麻烦你了。”刘氏声音暗哑的道,她舍不得女儿,却也知道女儿留在自家府上,只有死路一条。 祠堂里,太夫人分明是要折了自己和夫君的腿的,女儿当时就倒在床上,没人理会,若一直没人理会,可就真的出事了。 “三夫人,这件事呢的起因是我。”虞兮娇坦然的道。 刘氏苦笑一声:“是也不是,就算没有凤仙花的事情,也会有其他事情,他们终究是容不下我们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念想,这会已经全然没了,夫君说的对,他们如果要活命,现在就趁着世子的事情,闹的更大一些。 他们想离开征远侯府,富贵又如何,也得有命才成。 他们留下来哪里还有命在! 索性就大闹了…… “云儿就麻烦三姑娘,三姑娘的大恩,我和夫君必然会报。”刘氏郑重的道,说完又是一礼。 “三夫人,不必如此。”虞兮娇侧身避过。 “三姑娘,不管你受不受这恩,我们必然报答。”刘氏再一次郑重的道,说完看向虞兰云,满眼怜爱,“云儿,是父亲和母亲不好,不能护着你,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如果……你不是生在三房,也不会如此……” 刘氏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眼泪沾湿了面上的白色伤巾。 “好好跟着三姑娘去宣平侯府住,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和三姑娘商量,三姑娘年纪虽然比你小,却是一个聪慧的,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就……就请教三姑娘,比我们这对没用的父母好多了。” “母亲。”虞兰云哭的泣不成声。 “好了,走吧!”刘氏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然后把女儿往外推了推。 “母亲!”虞兰云舍不得了。 “走吧,以后听三姑娘的。”刘氏再一次郑重的道,目光少了平时的惶恐,多了几分严厉。 “母亲,我知道。”虞兰云抹着眼泪退后一步,对着刘氏行了跪拜大礼。 刘氏抖着腿站着,她的腿跪的伤了,这时候站着如同针扎,可她舍不得回去,她要看着女儿走。 女儿终于走了,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离开,这位三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女儿跟着她去宣平侯府很放心。 太夫人就算再以“孝”字压人,就凭这件事情已经闹到京兆尹处,就凭这事的起因是虞兮娇,太夫人就不能拿虞兰云如何,女儿没事,他们夫妻就不会有事。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刘氏扶着两个婆子重新回来,待上了榻,已经是满身冷汗,每一步她都如同走在针尖上似的,痛入骨髓。 “夫人,你的腿如何了?”一看刘氏走来,虞季阳急切的问道,他虽然也疼,但没有刘氏厉害,刘氏原本就是女子,体弱后又晕了一会,根本没人看顾,三房夫妻的死活在虞太夫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刘氏挥了挥手,其他人都下去,屋里独留下两夫妻。 “夫君,如果这一次云儿不闹,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吗?”刘氏看向虞季阳,眸色比往日平静了许多,看得出是下了狠心。 “就算没死,腿也残了。”虞季阳同样不对虞太夫人不抱希望,咬咬牙道,他就算再软弱,也有自己要护着的妻女。 祠堂里刘氏晕倒后无人看顾的一幕,让他不再对虞太夫人有半点期望。 “是啊,我们两个死了或者残了,云儿没人看顾,失血过去,或者伤重死了,而后我可能就疯了。” 刘氏仰面朝天的躺着,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前荣儿的事情,我查的其实差不多了,是宁氏,是宁氏害了荣儿,是她害了荣儿。” 虞季阳一震,声音颤抖了一下:“你……你查到了,为什么不给我看。” “是我查到了,可这有用吗?”刘氏眼泪从伤巾中滑落。 “怎么会没用,我会……我会给荣儿报仇的。”虞季阳挣扎着道。 “是要给荣儿报仇,也给我们报仇,荣儿的事情你真的觉得是宁氏一人所为吗?”刘氏努力偏了偏头,去看虞季阳。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虞季阳恨恨的道。 “夫君分家吧!”刘氏低低的道。 “分,马上分,这一次必然要分。”虞季阳没有半点犹豫,对整个二房,对现在的整个征远侯府,没有半点期望。 “当初大嫂在的时候,他们要对付的是大嫂,对我们还没有逼迫到这种地步,我当时……就觉得不管他们两房怎么闹,我们三房听话就行,太夫人就算不喜欢我们,我们听话就不会有事,可是……可是荣儿没了……” 刘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没有管家,她什么也不知道,待有了管家权,她才能暗中查一些旧事,才发现当日没有发现的真相。 说到早逝的儿子,虞季阳也心疼不已,伸手按了按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错了,当初应当助大嫂的,大嫂仁厚,对我们向来仁厚。”刘氏哭道,后悔莫及,“如果我们当时助大嫂一臂之力,是不是大嫂就不会有事,兰萱也不会有事,都是……都是我的错,当时胆小不敢动。” 这事就梗在刘氏心头,梗的她难受,午夜梦回时,似乎总能看到大嫂来找她,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安国公府出事,为什么没有帮她证明她没有与人有私情,站在大嫂那这和太夫人据理力争。 如果自己当时也站在大嫂那边,说不得大嫂就不会被关起来,之后大嫂也可能不会出事。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沾湿了眼底的纱巾。 听着刘氏的呜咽声,虞季阳心里也难过,他们三房向来无用,没什么大用,上上下下胆子都小,能不沾染是非就没有沾染是非,生怕一块羽毛掉下来砸头上,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对于大房的事情,他们只管缩着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 只想求一室安稳,只想虞太夫人看他们还算听话,对他们好一些。 可实际上呢,不过饮鸩止渴。 “你等一下。”虞季阳忽然从榻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进到屋子处,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放在刘氏面前。 刘氏一惊,也翻身坐起,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匣子:“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当初大哥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留给兰萱,得等兰萱嫁了之后。。……后来兰萱还没嫁,就……就出事了。”虞季阳手捂着脸也哭了起来,“当时安国公也知道这事,还吩咐我先……留着。” “这钥匙呢?”刘氏看了看手中的匣子,是锁上的,但没有钥匙。 “我不知道,大哥早早的就存在我处,说……要给兰萱的,后来又说,以后如果他没事,就直接给他,可后来……后来大哥出事了。”虞季阳又哭了,大哥在的时候,他的日子最好过,如今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自己是没用,不能护着妻女,如果是大哥就不会如此了,想到大哥再想想自己现在,虞季阳悲从中来,哭的伤心的眼睛一片血色,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了,死也不让…… 第四百五十章、银票上的秘密 银票很旧,两张一起放在面前,上面的年份是一样的。 很像的两张银票,几乎可以是一模一样,时间相仿,开出银票的地方一样,看着就像是同一批的,最起码也是一处的,上面的票码不同。 两张银票,一张是从当时从爹爹书柜里取出和匣子里找出来的,另一张是这一次靖远将军府退还过来的银票。 爹爹那个特意让她带走的匣子里的东西,虞兮娇一直猜不透是什么。 里面的东西很杂,其中有几张银票,虞兮娇看过后就没放在心上,银票是最寻常的东西,爹爹给自己留了几张银票补贴自己也是可能,看到许诚退回来的银票,才发现,可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银票不只是能用的银票,否则父亲不可能藏的那么好。 匣子里的其他东西,虞兮娇并不懂,现在唯一有点头绪的就是这银票,问过许诚,说是放错了,这是他父亲给他的银票,他一时也用不着,就想送过来给虞竹青留着,虞兮娇送过去的银票,被小厮弄混了,之后就把这张银票放了进去。 看看这张,又看看另一张,虞兮娇柳眉微蹙,两张不一样的银票里有着相似的信息,爹爹想告诉自己什么吗? “数钱?”窗口处一阵动静,虞兮娇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窗前的那个妖孽,许是看的多了,如今也淡定了,看了看外面幽黑的天色,虞兮娇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面前的银票上,淡定自然。 “十几年前的银票,还真藏得住。”封煜伸手把两张银票一起拿在手中,看了看之后,问道:“宣平侯给你的嫁妆?” “这两张银票有什么不同?”虞兮娇眼眸微微一闪,看向封煜。 封煜把银票放在灯下,俊眉挑了挑:“两张银票是同一批的,上面的每一个小的标注都一样。” “可能是凑巧?”虞兮娇犹豫的道。 “所有的都是凑巧,那就不是凑巧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在虞兮娇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极自然的拿起面前的银票,对着灯光照了照:“这银票可不是一般的银票。” 虞兮娇心头一动:“怎么会不一般?” “皇家发出去的银票算不算一般?”封煜斜睨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问道。 “皇家的……?”虞兮娇脸色大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怎么……会是皇家的,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看这里。”封煜看了看她,这一次到没有为难她,伸手指着一处,“看这雕的花纹。” 虞兮娇抬目仔细看去,没发现什么,困惑的摇了摇头,眼睫抬起看向封煜,摇摇头,她已经看了有一会了,如果能看出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 “看看这里,有花鸟图案,对吧?”封煜懒洋洋的道。 “有花鸟图案,有花有鸟。”虞兮娇点头,再一次仔细的察看后道,忽然她停住嘴,愕然的看着面前细小的差异,“这是……凤凰?” 花鸟写意,但极精致,说是凤凰其实也不全是,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凤冠,正巧在在一处牡丹后面,大朵的花掩去后面鸟的图形,只依稀看到一顶小小的凤冠,如果不是封煜一再的指着,虞兮娇怎么也发现不了这里面的差异。 “父王说,宫里发出的不一定是这种银票,但是能发出这种银票的必然是宫里,特殊情况时发行的,奖励功臣之类的,现在可能早就没了,数量是有限!一代君皇当政只能制一次,这是皇伯父发行的。”封煜道,他方才看了暗记,有皇伯父的年号。 “宫里发出的银票?皇上……”虞兮娇的话没有说完,声音咽了下去。 “应当是的,皇家最神秘的飞龙卫出京,也可能会带着这种银票。”封煜想了想又道。 虞兮娇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上一刻还在说银票,下一刻指的却是飞龙暗卫,她曾经听爹爹说起过,好像是说皇家有飞龙卫是护卫皇上的一支暗卫,平时并不出现于人前,是皇上最忠心的护卫。 可能还是住在宫里的! 成为飞龙暗卫的人,会和家里人断绝来往,生活的暗影之下,见不得光,也不会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家里人可能以为他们早早的就死了。 但具体的爹爹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暗卫。 “飞龙卫去边境吗?”好半响,虞兮娇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不去?和南唐一会和谈一会打的起劲,如果不派飞龙卫去,皇伯父怎么会安心。”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说完,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替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奉上一杯茶,贵客盈门,懂不?” 这人,还真是不知所谓。 虞兮娇纵然满腹心事,也气的斜睨了他一眼,见他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子里一副等她奉茶的大爷的样子,又是一阵郁闷。 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替他倒了一杯,待他笑眯眯的接过,喝下半杯才发现,这原本就是自己的茶杯。 桌上只有一个茶杯,还是入晚之前明月替自己送茶水的时候,拿过来的。 庆幸这时候是灯光下,应当看不清自己微红的脸,虞兮娇别过脸去,继续察看面前的银票,许诚还过来的是靖远将军的,是皇上赏给靖远将军的,父亲这里,也是皇上赏的吗?既然是赏的,为什么要藏的这么严实? 需要藏到这种地方吗? 为什么不连着号?长睫扑闪了几下,咬咬唇,总觉得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那么真实的到底是什么,爹爹想告诉自己什么?是缺了什么,还是因为自己没注意到,就像这次如果没有许诚的银票,自己也不会注意到这几张早早的在自己手上的银票…… “听说今天你陪着征远侯府的,去了京兆尹?”封煜放下茶杯,慵懒的问道。 “对,我今天陪着虞兰云去了京兆尹衙门。”虞兮娇收敛起心头的万千思绪,坦然的抬眼看向封煜,“不知道有没有坏世子的事情?” “你就这么想为虞兰萱报仇?”封煜眼眸幽黑的不见底,灯光下几乎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 虞兮娇心头重重一跳,手用力的握了握,掩下眼底的慌乱:“如果让我发现兰萱县君是冤死的,我绝对不置休。” “你就不怕到最后死的没有葬身之地?”封煜幽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鸷。 “我不怕。”虞兮娇平静的道,娘亲和弟弟已经离开,只要他们不回来,此生应当可以安全的过去,而今这仇怨只能落在她身上,“世子若是觉得我连累了你,他日可以把我推了同去,只希望世子护着征远侯夫人和世子就行。” 她可以为封煜去死,也可以替封煜去顶罪,甚至可以在封煜事发之后,担下所有,但只要还活着,她就会查清楚此事,若上天不允,最后她也只能以死抱撼,但在之前,她不会放弃。 “把你推出去顶罪?”封煜似笑非笑的问道。 “可以。”虞兮娇没有半点犹豫,眸色清明若水。 “本世子的世子妃是需要被推出去顶罪的吗?”封煜冷哼一声,俊美的眸子挑起,伸手没好气的拉了拉散落在耳边的秀发。 手下用劲,虞兮娇痛的一伸手捂住自己的秀发,这人还真是恶劣的可以,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拉扯别人头发。 封煜似乎来了脾气,没打算放手,继续又拉扯了一下。 虞兮娇疼的一伸手拍在封煜的手上:“世子,你拉疼我了!” “疼?”封煜偏过头,看着她问道,灯光下越发的俊美如玉,狭长的眼眸高高挑起,给人一种专注温柔,含情凝睇之意,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心跳,既便是虞兮娇也不得暗骂一声,果然是妖孽,也怪不得明和大长公主府上会死咬着自己不放。 最后居然又让他借此得了手。 “疼!”轻轻的点点头,虞兮娇明媚的眼眸处泛起一股不受控的泪意,方才这一下是真的疼,扯的头皮疼。 “既然疼,这以后就不要乱说话,本世子的世子妃,可不是随意的娶来推出去顶罪的,若想顶罪谁不能顶,又何必找世子妃。”封煜的声音清雅依旧,甚至带着些些笑意。 虞兮娇确定她听出几分恼意。 “世子说的是,我说错了。”她道。 “放心,既然娶了你,自然不会再有把你推出去顶罪的想法。”封煜的手抬起,在虞兮娇的头顶重重的敲了两下,同样这两下可真心不轻,虞兮娇差点没把眼泪落下,怒瞪着封煜几眼,随手抹去眼角疼出的泪痕。 没好气的道:“知道了。” “必竟本世子当初千幸万苦从湖里救起来的人,怎么能再推出去,浪费本世子的一番心意了。”封煜玩味的摸了摸下巴,悠悠的道。 当初用匕首指着自己,就算是千辛万苦的把自己救起来?虞兮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己才重生回来,差一点点就死在他手上,现在想想不凶险不已,稍稍一句话说错,自己可就白白的浪费了老天爷给的恩赐了。 “世子真是说笑了,当初是我救了您,皇后娘娘都知道此事。”虞兮娇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封煜先是愕然,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对,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所以这以后这种话不要说,免得伤了彼此的感情。” 虞兮娇鼓了鼓腮,卷翘的长睫抖动了两下,问道:“京兆尹处的事情……真的没事?” “无事,正巧我也有事找京兆尹!”封煜意有所指的道,随手拿起面前的小绣剪,挑起微爆了爆的灯花剪了剪。 灯影下,一室安宁…… 第四百五十一章、谁最得利? 征远侯为国而死,征远侯世子可能在京城前遇刺,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更让人震惊的是来自虞承轩的求救信,一封求封信。 京兆尹向大人掩不下这事,这事太大了,别说他是京兆尹,就算是刑部尚书,这事也瞒不下。 征远侯府三房女儿差点被二房打死的事情,向大人草草审训了此事后,想把虞舒兴收监的,不过还没下令,后面已经来讲情的了,此事现在也不算是定论,向大人的心不在这事上面。 有人求情就把虞舒兴先放了,告诫他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征远侯府,等衙门查证开堂。 案子已经接下,不审不行,这里面还关系到征远侯世子的求救信,就算想撤都不行。 向大人事后去见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知道此事想先锁住消息,无奈这消息随着虞兰云击鼓鸣冤之事,已经传了出去,只等先行查访此事。 朝堂上,皇上精神还算不错,看了几个臣子的折子,把事情议了。 内侍正准备退朝,忽然一个武将有品阶前站出来:“皇上,为臣有事启奏,请皇上为征远侯世子做主。” 一句话,让原本精神松散下来的皇上一机灵,精神立时提起。 内侍过去把折子接过,呈到御书案前。 皇上打开一看,脸色蓦的沉了下来,“征远侯世子被刺?” “皇上,为臣听说昨天征远侯府三房嫡女到京兆尹衙门,替征远侯世子敲鼓鸣冤。”武将激动的道,“征远侯一生英雄,如今膝下唯有这一子,可居然还有人容不下他,欲致他于死命,为臣觉得这必然是南唐的诡计。” “征远侯当年在边境征战,南唐之人恨之入骨,现如今征远侯不在了,居然还不放过征远侯府,请皇上明查此事,还征远侯一个公道。”又一位武将从品阶处站出来。 “皇上,为臣等征战沙场,若府里老小落得这种下场,这还让臣子等如何安心?”又一位老将颤微微的走了出来,他以前受过不少伤,如今就这么走动已经不太方便,往日基本上不是用朝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也在。 皇上抬抬手,内侍急忙过去扶住他,不让他跪下去,这位老将军跪下可能就起不来了,这岁数的老将唯他一人了。 “赐座。”皇上道。 又有内侍过来搬过一把椅子,扶着老将军坐下。 “多谢皇上。”老将军拱拱手对皇上致谢。 “郑老将军身体不适,不是让你在府里休息,怎么撑着来上朝了?”皇上和言悦色的道,这位老将军当初和老宣平侯一起护着大晋,也护着两位皇帝,劳苦功高。 “皇上,为臣知道征远侯之事……为臣心痛不已。”郑老将军用手击打了一下胸口,神色痛苦,“征远侯原本就比为臣年轻,却是年纪轻轻离世,而后留下孤儿寡母已是悲苦,可征远侯府火起……现在……现在只留下一个幼子,却还有放过……” 郑老将军老泪纵横:“如此……为臣又怎么能安心休息,为臣……” “老将军身体重要,况且这事未必是真,待朕问过。”皇上温和的道,对于这位郑老将军有十二分的耐心。 刑部尚书从品阶前走出来,拿出准备好的折子:“皇上,为臣也有事启奏,正是征远侯世子一事。” 内侍接过,呈到御书案前。 皇上看过,眉头皱了皱:“刑部尚书,此事查问的如何,是不是真的?” “此事,为臣还在调查中,京兆尹向大人把此事送到为臣面前,为臣现在还不知道真假。”刑部尚书坦然的道。 “不知道真假?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说征远侯世子的求救信送到你面前,你却无动于衷。”见刑部尚书如此淡定,一位武将忍不住恼怒的瞪眼,“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尚书大人却说还在查,还不知道真假,若等你查问清楚了,征远侯世子这命也不要了。” “皇上,这必然就是南唐的诡计。”又一位武将咬牙道。 两家现在在和谈,将士们却并不太相信南唐。 “皇上,南唐就是小人,出尔反尔,和谈不可取。”一位主战派的武将跳了出来,大晋南唐准备和谈,许多武将很不服气,如今的南唐新皇朝不像是什么好的,双方对阵间,不只是征战,暗中安插了不少的奸细。 “皇上,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是不是真的,至于其他的慢慢找寻就行。” “对,此事和南唐没有关系,两家就要和谈,怡王殿下已经去了南唐,现在这个时再起纷乱极不好。” “案子要查,事情也要问,但不必如此急燥,听风就是雨。” …… 一位位文臣从台阶处站出来,劝的劝,说的说,不愿意把此事扯到和南唐的和谈上去,和谈基本上已经成了,这个时候再翻出这事,觉得没什么意思,而且也不觉得这事和南唐有关系。 “什么叫听风就是雨,你们这些文臣就只知道说这个说那个,看看征远侯落得这种境地,就没有一个感叹的吗?” “武将们一身是伤在外面建功立业,都是你们这些扔书包袋的这些人,一天到晚的和谈,和谈,看看现在和谈成什么样子?南唐那边会放过当初征虞的将士吗?” 又有几位武将悲愤的道。 皇上伸手按了按头,一说到南唐的事情,两边就吵得厉害,他听得头疼。 这些武将就好不了了,明明这事已经过去了,还在议论,原本准备退朝了,心情今天还不错,这会被折腾了几下,心头郁结,头痛加烦燥,征远侯府又是征远侯府,这事就了不断了似的。 时不时的就冒出此事。 下面吵成一团,皇上皱着眉头开口:“众爱卿,此事是非对错,现在还没有查证,但这征远侯世子求救一事的确是真的,不过这信已经有一段时间,恐怕现在找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众卿放心,这事若关乎到南唐,朕必不会轻饶南唐。” 这话听着还算公平,武将们纵然有满肚子的气,这会也得先按捺一下。 还是老将军开口:“皇上,为臣能看看征远侯世子的信吗?” “自当如此!”皇上点头,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从衣袖里取出染血的信,先递到内侍手中,内侍接过,放置在书案上,皇上展目看去。 落款是虞承轩的印,字体略显幼嫩无力,合乎一个长年病弱的男孩子的身份。 上面的内容仔细看过后,点点手,内侍恭敬的接过,退到老将军身边,把信送到老将军手上。 “老将军请看,这信……看着应当是真的。”皇上淡淡的道。 老将军接过一看,手微微的抖了抖,“皇上,这……这是征远侯世子的书信,老臣府里以前还留有征远侯世子的信,就在一年前的时候,老臣还特意派人去江南看过征远侯世子,他当时给老臣回了信。” 信中说他被虞太夫人召回京,不回就废了世子之位,城门前遇截杀,差点命丧,发现有人早等他回京准备截杀他,在江南也已经有人布局,待他回转就要了他性命,无奈逃往西北方向,但还是有人在追杀他,他求外祖家查证此事,并赶紧派人去救他…… “皇上,吏部虞员外郎才报说派人去往江南,但江南找不到征远侯世子,又说江南官府处已经派人查找了几天,一直没有消息,回京之后马上找了京兆尹,希望京兆尹在京城找征远侯府世子。” 刑部尚书道:“很巧,征远侯府三房嫡女告虞员外郎之子,杀妹欺叔之事,就把这事带了出来。” 单独只是虞仲阳报虞承轩消失的事情,其实没让太多的人怀疑,但这正巧的巧劲,再加上信上所说,老将军忽然抬头:“皇上,请查征远侯府。” “老将军,这又是为何?”皇上不解的道。 “皇上,征远侯世子是因为虞太夫人才进的京,为什么其他人也知道,又有谁不想征远侯世子活下来,或者说征远侯世子死了,谁有好处?皇上……为臣觉得这事很蹊跷。”老将军把信抖了抖,气恼的道。 “征远侯世子并不是在府里出事的。”皇上摇了摇手,拒绝。 “皇上,那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有人害征远侯世子,虞员外郎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去衙门报失,本朝规定,不见三月可以报丧,若征远侯世子丧了,这爵位又落在谁的头上?”郑老将军冷声道。 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但脑子反应还在,为将者,若不能明查秋毫,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一点,有时候比起光玩脑子的文武反应更快。 “这……怎么可能?”已经有文武下意识的反对。 老将军眼睛一瞪:“怎么没有可能,若你觉得这事没可能,可敢在皇上面前具结立保?” 一听来正经的,这文官立时缩了头,此事跟他关系不大,也就是这么一说,但宁妃娘娘的族妹是虞仲阳的夫人,这事许多人都知道。 一看下面又要吵起来,皇上更添烦燥,这群武将一天到晚瞎胡闹,真是没用,时间超过的越多,头越痛,手在书案上一按:“此事着刑部加紧调查,老将军也先回去休息等消息!” 说完站起来就起,内侍高声叫道:“退朝!” 第四百五十二章、朝堂上的争议 皇上只扔下这么一句话,匆匆退朝,朝臣们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事情到现在正开始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被打断了,文臣武将都憋着一肚子气,准备好好较量一番,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和南唐和谈,当时有一些武将并不同意,只是当时已经没有他们置吻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却被皇上掐断了。 这种感觉仿佛话到嘴边,却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难受。 伸伸脖子,斗鸡一般的双方都冷哼一声,各自和三五好友转身离开。 封兰修走到老将军面前,伸手扶了他一把,温声道:“老将军小心一些,本王扶着你慢慢走。” “多谢端王殿下。”郑老将军长叹一声,看了看皇上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咽入心里的黯然,皇上终究对他们这些老臣,只保持表面上的尊重罢了。 “老将军,下次若是要进宫,也备一张轮椅吧!”封兰修的目光扫过一个懒洋洋的坐在轮椅上的人影。 “老臣老了,以后恐怕也不会进宫。”郑老将军黯然的道,脚步移动困难,走一步稍稍停一停。 封兰修一惊,忙道:“老将军劳苦功高,父皇还需要老将军这样的能将。” “老了,不中用了,不能再帮皇上做什么。”老将军摇了摇头,“端王殿下,征远侯一生为公,顾不上自己府里,现在连他唯一的子嗣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将士们寒心啊!” 说完,混浊的眼中落下两滴眼泪。 “老将军放心,本王必然会帮着刑部查问此事。”封兰修一脸正色的道。 “能得端王如此一诺,老臣替征远侯谢过端王殿下。”老将军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南唐和大晋和谈,以后我们这些将士们会回来,百姓们也会安居乐业,只是南唐未必……是真心。” “老将军说的是,本王会提醒父皇小心南唐。”封兰修点头。 “很早之前,南唐就派了许多人过来,搅乱我们大晋,当时……老臣就抓了一些,他们中甚至还有官吏,南唐之人狡诈。”老将军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封兰修的手,感叹道。 “很早之前,当时南唐还是前朝的时候?”封兰修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前朝,不过当时主政的就是现在的新朝皇帝,他当时是南唐摄政王,许多事情就是他主政的,人手也是他安排下的,祸乱了南唐,杀了南唐皇家嫡枝一脉,自己坐上皇位,手段必不容小窥。” 郑老将军低声道。 和这位南唐的摄政王,也是现在的南唐新皇打了一辈子交道,郑老将军对这位南唐的皇上并不信任,这一位对大晋从来没有过好心,当初两家和谈之事,还想着破坏,如今又怎么会一力的周全。 只是他老了,已经无能为力了。 曾经他看好征远侯虞伯阳,文武双全,又是一个懂军事的,可虞伯阳死了,皇朝的将领后继无人。 “老将军,十几年前的和谈,也是这位新皇推动的?”封兰修问道,南唐和大晋在十几年前和谈过,当时两方还互嫁女儿,只是这段过往被父皇按下,没有人再议起,封兰修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查到的。 “当时这位摄政王其实是不愿意的,是当时的南唐皇上同意两国和谈,并违逆了摄政王的意思,同意了两家和谈,但后来南唐皇室死在摄政王的谋位之中,南唐和大晋又打了起来。” 老将军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低,就在封兰修的耳边,话说的也含糊,最后停了下来:“端王殿下如果想了解,就去兵部查一查此事。” “多谢老将军。”封兰修若有所思的点头,眼中显过一丝喜色。 兵部是他一直插不进手的地方,现在既然得了郑老将军的一句话,兵部有些资料也可以看看,甚至于还可以和兵部尚书套套交情,二弟向来得武将的支持,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军方将领的支持。 可惜郑老将军老了,既便有用也有限。 可惜了征远侯,可惜了安国公府…… 有人行刺征远侯世子的消息无声的散了出去,一时间京城的百姓群情激昂。 百姓们没想到和南唐的关系,他们只看到眼前的,觉得最有可能杀征远侯世子的,就是征远侯府二房的虞仲阳。 太夫人是虞仲阳的亲生母亲,征远侯不是虞太夫的血缘。 二房对大房怀有恶意,虞兰萱才死,虞兰燕就敢顶上,而且还早早的和褚子寒不清不楚,甚至于两个人早就珠胎暗结,这件事情二房真的不知道,虞兰燕和褚子寒瞒过征远侯府的所有人? 肯定不是,否则哪里会有虞兰燕代嫁之事,趁着虞兰萱出事,就敢用虞兰萱的名义把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有谁顾及才亡故的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 至于接下来宁氏和虞兰雪的举措,都只是做戏,这样的人对征远侯府大房有几分心。 她们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可见平时对对大房一脉一直是虚情假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妻女都是这样的虞仲阳会是什么好的,会不想谋自家侄儿的爵位? 这件事情如果从根子上说,征远侯世子出事,得到好处的是谁?…… 无声的猜测随着征远侯世子遇刺之事,成为普通百姓们议论最多的事情,猜测的方向也越来越奇怪,甚至朝着虞仲阳二房害了大房上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更多的人对征远侯府二房的存在义愤填膺…… “姑娘。”明月一挑帘子进来。 “如何了?”虞兮娇拿着一本册子在看,听到明月的声音,头也不抬的问道。 “现在市井中议论最多的就是世子的事情,十个人中有八个人猜这事跟征远侯府自身有关系,都说二房上下都是恶毒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事必然就是二房干的。”明月进来行了一礼后道。 她只是让人稍稍挑了挑话题,之后的猜测方向就往姑娘希望的方向过去。 “必竟不是明证。”虞兮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幽深,放下册子后,若有所思的道。信是她送到虞兰云手中的,当初弟弟离开之前,这信就写下了。 如今这个机会可正巧。 “就算不是明证,这应当也是事实,姑娘,奴婢总觉得兰萱县君的死,有些奇怪。”明月道。 “奇怪在哪里?”虞兮娇抬头笑问。 “姑娘,奴婢去过征远侯府看到烧的那一带已经被推平,后来又竖起来一堵墙,说太夫人看不得这一处,看到就心悸伤心,这才起了一堵墙,可虞太夫人真的对兰萱县君这么好吗?听云姑娘说,兰萱县君在的时候,虞太夫人最疼的还是自己的两个亲孙女,如今会这么心疼大房长女吗?” 明月觉得这理由说不通。 “奴婢也见过这位虞太夫人,分明就是一个极自私自利的人,一心一意的为二房谋利益,在兰萱县君才出事的时候,就敢把虞兰燕推出去嫁进信康伯府,踩着兰萱县君的名声,用的还是兰萱县君的嫁妆,这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做的出来的,她就不怕兰萱县君午夜找上她吗?” 越说明月越觉得蹊跷,话说到这里蓦的停了下来,想起自家这位姑娘原本就在为兰萱县君打抱不平,若是听了这么多的疑点,还不定怎么闹事,心里不由的惴惴不安。 虞兮娇先是惊讶的看了看明月,而后唇角勾了勾,这事居然让明月猜得十之六七了。 “兰萱县君的事情,现在先不提,等以后若是有线索再说,现在先说征远侯世子之事。”虞兮娇道。 明月高高提起的心放下,方才是自己多言了,幸好姑娘聪慧,没有因为自己的话,真的和征远侯府去计较。 “姑娘说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做下这等恶毒的事情,以后自然会有机会查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征远侯世子之事,姑娘觉得这事现在会怎么办?”明月道。 征远侯世子去了哪里,别人不清楚明月还是知道,征远侯世子现在好好的在齐地,就在自家世子的地盘上。 “查是肯定要查的,征远侯世子遇刺出事,并不代表已经过去,这件事情就不是一个失踪人口三个月可以评议的,最起码也得好好查一查,征远侯二房想谋算这个爵位,也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虞兮娇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虞仲阳算计好了一切,从江南回来就准备以失踪报备,谋夺失了继承人的征远侯爵位。 这爵位,她就算是废了,也不可能留给仇人。 她要让他一直看得到,却不能伸手取下,求而不得是虞仲阳最后的结果,眼眸缓缓垂下,掩下眸色中的沉黑。 “姑娘,虞太夫人又来了,说一定要见见云姑娘,现在……怎么办?”徐嬷嬷着急着进来禀报。 “现在在哪里?”虞兮娇平静的问道,果然……是坐不住了。 “先去看了侯爷,如今由周夫人陪着过来,说是要好好的问问您,老奴看她恐怕不是来跟姑娘好好说话的。” 不好好说话?那是真急了,她这里也是早早准备下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签一下手续 虞太夫人的确急了,听到外面传来的话,她眼睛发跳,整个人气的脸色铁青。 昨天晚上她就要让虞兰云回去,虞兮娇推脱虞兰云已经晕睡过去,不方便叫醒回去,一个字“拖”,拖的虞太夫人的人再次上门的时候,全府上下都睡了,敲着侧门没人理会,守侧门的婆子也早早的睡了。 今天这是又来了。 让晴月去厢房通知虞兰云后,虞兮娇依旧不慌不忙的坐着,等着虞太夫人上门,如今她是宣平侯之女,和征远侯府最多就是一个族亲的关系,虞太夫要想像上一辈子一样,用一个“孝”字压自己是做梦了。 稍稍坐了一会后,虞太夫人和周夫人就到了瑶水阁。 “太夫人,您请。”周夫人微笑道,神色比之前从容了许多。 虞太夫人没心情和她说话,沉着脸扶着丫环的手往里进去,虞兮娇迎了出来,对着虞太夫人侧身一礼:“见过太夫人。” “云儿呢?”虞太夫人站定脚步,眸光闪烁。 “太夫人,云姐姐伤的太重,太医说要好好休息,暂时不能抬走,否则伤及大脑,就会真的出大事。”虞兮娇柔声解释。 “让人小心的抬着就行,这里必竟是宣平侯府,老身不放心。”虞太夫人冷冷的看着虞兮娇。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长的再出色,在她眼中也只有厌恶,浓浓的厌恶。 儿子不在的时候,敢欺到自家门前,现在儿子回来了,居然还敢和自己做对,虞太夫人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哪怕当初的安氏和虞兰萱。 “太夫人,这……恐怕真的不行,这是太医的意思,云姐姐的头上伤的厉害。”虞兮娇为难的摇摇头。 虞太夫人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柱了柱,没好气的道:“太医太医,我们府上的事情,哪需要太医费心。” “太夫人,这太医……也不是谁想能请到就能请到的。”虞兮娇柔婉的提醒,人却没有让开,这是一定要阻着不让人走了。 虞太夫人恨煞,孙子的事情没解决,外面又满城风雨,听到那些传言,她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如今眼圈发黑,只恨当时怎么没把虞兰云先打死,三房的果然都是贱种,不是她生的,能是什么好货。 “太医说的话自然要听,但也不必听成如此,云儿再如何也是我府上的孙女,总不能一直在你们府上?”虞太夫人平了平气道,儿子一再的叮嘱自己,要谨慎再谨慎,这个贱丫头如今是齐王世子的未婚妻。 照她说,还是儿子过于的谨慎了一些,这丫头的世子妃之位怎么来的,虞太夫人也打听的清楚,分明是各方面赌气的结果,和这个丫头本身什么关系也没有,以齐王世子的身份,又岂会看中最没用的宣平侯之女。 “太夫人,这太医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父亲伤了,太后娘娘恩典,把侍候她才人家的太医派了一位出来,如今正在我们府里,替父亲调养身体。”虞兮娇柔声道,眸色若水,清透中带着几分疏冷。 虞太夫人胸口喷喷一气,果然,这个太医来头还不小,儿子让自己谨慎再谨慎是有道理的。 可她忍不下这口气,用手捂了捂胸口:“我现在只说云儿的事情,她是我征远侯府的,就得回征远侯府去。” “征远侯府的人就得回征远侯府?”虞兮娇抬眸,“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抬的过程中云姐姐出事呢?” “生是征远侯府的人,死自然也是征远侯府的鬼。”被虞兮娇一再的拦,虞太夫人恼了,冷冷的道。 “这么说,虞兰燕死了也是虞氏一族的族人?”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虞太夫人气的差点想吐血,怒瞪着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哪里敢说这种话,她怎么敢说这种话…… 用力的咽下心头的恨怒,虞太夫人阴沉着脸道:“你父亲已经答应了。” 说完手一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婆子就要从虞兮娇身边绕过去,去两边厢房查看,太夫人吩咐了,看到人就把四姑娘带走,四姑娘是征远侯府的人。 “等一下。”虞兮娇高声道。 几个婆子不得不停下脚步,瑶水阁的丫环、婆子赌在她们面前,没让路。 “太夫人,您也说了,这里是宣平侯府,不是征远侯府,宣平侯府有宣平侯府的规矩,又岂能做出这种随意探看他人闺房的事情,太夫人既然说这件事情是父亲同意的,可能跟我一起去问过父亲?” 虞兮娇反问。 虞太夫人只气的咬牙,这个贱丫头居然敢顶自己,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气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了摇。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婆子急忙从虞兮娇的身上收回偷窥的目光,扶住虞太夫人。 “周夫人说的不算数?”虞太夫人目光冷冷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 周夫人不得不从她身后转出来打圆场:“三姑娘,这是侯爷的意思。” “好。”虞兮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关注着虞太夫人的婆子一眼,忽然退开一步,“太夫人既然不相信云姐姐能在我这里休息好,那就一起过来看看吧。” 说完往虞兰云的厢房过去,虞太夫人扶着婆子的手,跟在她身,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虞兰云带回去,她就信她一个当祖母的,还不能把孙女带回府去。 厢房里,虞兰云脸色苍白,头上扎着白色的伤巾,晕睡在那里眼睛紧闭。 站在床边的丫环哭的两眼红肿,听到门口的动静,看向门口,见虞兮娇带着虞太夫人进来,忙过来见礼。 虞太夫人在床边坐下,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虞兰云,心里焦燥,脸上却露出关切的表情:“云儿如何了?” “太夫人,姑娘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奴婢……奴婢害怕。”丫环跪了下来,眼泪又掉下来。 “怎么会一直醒不过来,快……快请大夫。”虞太夫人急切的道,扶着丫环的手站起,到床前坐下,伸手用力拉了拉虞兰云落在外面的手,装死也不行,今天她就不信不能把这个贱丫头叫醒。 虞兰云没回应。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的吗?”虞兮娇柳眉微蹙,问道。 “三姑娘,我们姑娘方才也还是好的,可就是用了药之后,昏睡过去,就……就一直没醒过来,奴婢等着姑娘醒来,可……可一直不醒,奴婢……奴婢不知道怎么办?”丫环哭道。 “怎么没过来禀报我?”虞兮娇不悦的道。 “奴婢怕……怕奴婢大惊小怪,姑娘说了,这是宣平侯府,没事不要大惊小怪,说她不会有事的。”丫环抹着眼泪委屈的道。 “这是你们宣平侯府,自然不如我们府上自在,哪怕再好,也是别人家府上。”虞太夫人忍不住嘲讽的看了虞兮娇一眼,伸手又捏了捏虞兰云的手,手下用力,尖利的指甲掐进了虞兰云的白嫩的手腕。 她就不信这个贱丫头真的不醒。 好好的,怎么会不醒?分明就是故意不愿意跟自己回去,今天就算是不回去也得回去,儿子说了,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虞兰云的身上,太夫人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求到这个贱丫头的身上的一天,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去请太医。”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招呼晴月。 晴月急匆匆离开,这几日太医一直在宣平侯府。 “太夫人,请坐,我看看云姐姐。”虞兮娇柔声道,眉头紧锁,“可能云姐姐伤的太重,这可如何是好?” 虞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脸上:“云儿伤的这么重,更不能在府上留着,老身先把云儿带回去,再去请大夫。” 铁了心要把人带走。 “太夫人,云姐姐伤的这么重,您真的要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虞兮娇抬眸看了看虞太夫人,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被一个小辈一再的置疑,虞太夫人气狠了,用力的压了压火气,道:“老身的孙女,自然要接回去好好照顾,总是在宣平侯府算什么。” 都是这个臭丫头一再的阻着自己,否则哪有这么多的事情。 “也好。”虞兮娇看了看虞太夫人,忽然点头。 虞太夫人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快松口,脸色狐疑的看着虞兮娇,没直接接口,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宣平侯宠女儿,把女儿宠成这种模样,她就算想用辈份压,宣平侯也不一定认,而且宣平侯还是一个混的,真闹起来,自己讨不了好。 “只是……太夫人,云姐姐现在这模样,怎么回征远侯府?”虞兮娇既然答应了此事,也没再说什么顶撞虞太夫人的话,倒像是真心的要把人送走似的。 虞太夫人审视了她几眼,松了一口气,必竟只是一个小丫头,惹上这种官司的事情也是慌了,虞兰云如果真的在她这里出了事情,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倒是儿子想太多了。 “拆了榻,把人从侧门抬回去。”虞太夫人冷声道。 “就依太夫人的意思。”虞兮娇点头同意。 虞太夫人是带了不少婆子过来的,招招手,过来四个婆子,就开始拆榻,要把榻直接抬出去。 “太夫人,人您可以带走,这……也请您签一下。”虞兮娇伸手从明月的手中接过一张纸递了过去,“手续我们得交结清楚,这之后有什么事情,也是您府上的事情,和我们府上没有关系。” 第四百五十四章、装晕,失算 虞太夫人一愣,下意识的接过,看清楚上面的官府大印,脸色立时大变。 虞兮娇之前带走虞兰云的时候说过,她当时也只是以为这么一说,没想到真的有文书,而且这文书还很严厉。 “太夫人,这是京兆尹衙门给我出具的文书,是我担保云姐姐在我这里不会出事,也担保云姐姐不会离开,官府审案随叫随到。” 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上面的签名。 同样的文书,虞太夫人在虞舒兴处也看到,是虞仲阳的同撩好友把虞舒兴保出来,同样也出具了文书。 否则他一个被告,而且还关乎到征远侯世子一事,坏就坏在虞兰云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告的,如今虞兰云是原告,虞舒兴是被告,这两个人原本都应当收监,虞承轩的事情现在闹成这样,引得这么多人注意,这事就小不了。 但这份文书和虞舒兴的又不同,比起虞舒兴这份要求更严,规则更多,看到上面写着但凡虞兰云有一点损伤都要问责,并且苛刻的加了三点,所谓损伤不只是身体上看着,还有精神上的,若虞兰云有任何不好,唯宣平侯府问罪。 虞兮娇用的是虞瑞文的印章。 虞太夫人手指颤抖的指着文书:“上一次,你……怎么没拿出来?” “上次忙乱,没来得及给太夫人看。”虞兮娇柔婉的表示歉意。 “你……你……你……”太夫人气的眼睛一翻,身子往后就倒,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婆子急忙伸手扶住,惊的大叫起来:“太夫人,太夫人……快救救我们太夫人。” “先扶太夫人到榻上去。”周夫人看了看左右,看到边上还有一张空着的榻,急忙道。 征远侯府的婆子也顾不得去拆虞兰云的床榻,全围了过来,半扶半抱的把虞太夫人弄到靠窗的一张空着的榻前。 “让一下,太医来了。”明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急忙让开道。 “怎么回事?”太医进来,目光扫了扫周围,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地方,皱了皱眉头,问道。 “先给虞太夫人看,她方才晕过去了。”周夫人急忙道。 太医看了看那边乱堆着的床榻,如果不是纱帐落下的样子,看得出有个人形,怕是一时间也不知道那榻上有人。 只有一个丫环哭着在扯被扯下来的纱帐,哭着把纱帐重新挂上去,所有人都围在这位虞太夫人身前。 太医看过后,不动声色的到虞太夫人面前坐下,伸手搭上虞太夫人的手,诊治了一番后,又换了一只手。 “太医,虞太夫人如何?”周夫人不安的问道,虞太夫人如果在宣平侯府被气晕过去,宣平侯府是必然要担责任的。 “没什么大事。”太医睁开眼睛,看了看虞太夫人的脸色。 “怎么会没大事,我们太夫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方才如果不是老奴接住,我们太夫人就要摔死了。”跪在床前的一个婆子大声的哭诉起来,“差一点点,我们太夫人就出事了,老奴就算万死也难辞其疚。” “太夫人……太夫人,您不能有事。” “太夫人,您别生气,虞三姑娘也不是存心气您的。” “太夫人,太夫人您醒醒。”…… 征远侯府的婆子、丫环一个接一个的大声嚎哭起来,话里句句指责宣平侯府,指责是虞兮娇的责任。 太医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平静的坐在一边的虞兮娇,这位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也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太医,您能帮我看看这个吗?”虞兮娇让明月把官府的文书递到太医面前,心里冷笑虞太夫人的戏码。 今天如果换了一个大夫,说不得自己就真的被她将在这里了。 为了把虞兰云带回去,虞太夫人可真拼,背后站着的婆子一直贴身站着,方才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这个贴的过份的婆子,门口处她特意让开,免得虞太夫人一进门就被自己“气昏”。 太医看了看文书,这文书的意思他自然是认得的,仔细看过后抬眸看向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问道:“虞三姑娘,这是何意?” “虞太夫人要接云姐姐过去,我同意后给太夫人看了当时担保的文书,太夫人一时间承受不住,就晕了过去。”虞兮娇道,长睫下眸色若水,脸色苦恼的道,“这事都是我的错,惊到虞太夫人了,可我已经担保下来,总得有始有终,否则就是父亲的责任了。” 上面的印章是虞瑞文的。 “能否麻烦太医帮我做个见证,随我去向祖母说清此事,我怕祖母会怪责我,此事……原本的确不是我们府上的事情,可云姐姐……也是我的族姐,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如此……狼狈。” 虞兮娇说着为难的搅了搅手。 虞太夫人是长辈,安和大长公主也是长辈,只是虞太夫人这个长辈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什么也不是。 太医看向零乱的收捡着床榻的丫环,丫环一边小声的哭一边拉起挂落在床纱,床上的女子脸被拆了一半的纱帐罩着,看不到脸面,但可以看到她挂落下来的手腕上,两个清晰的指甲印,现在还没有消退。 “这是谁掐的虞四姑娘?”太医惊讶的问道,他之前替虞兰云看过,号过脉的时候没发现有这么一个掐痕,看这样子是才掐的。 “掐了云姐姐?”虞兮娇一愣,转头看过去,立时看到被丫环握着的虞兰云的手,脸色立时古怪起来。 围着虞太夫人哭着的丫环、婆子停了停。 “方才就只有虞太夫人握住……这……这不会是……”周夫人适时加了一句,说完发现自己失了口,忙用帕子捂了捂嘴,脸上的神色又是叹惜又是无奈,这就是要把孙女唤醒,好好去养的吗? 躺在另一边的虞太夫人袖口里的手狠狠的握了握,她没想到当时实在气不过,掐了几下,居然被发现了。 也是这两个贱丫头一起合伙气自己,以致于自己失了常态。 一个百般阻拦,一个索性装死躺着,分明就是故意不愿意回自家府上,来之前虞太夫人就想好了,如果虞兮娇这个贱丫头一定在阻着,她就当场晕过去,看这个贱丫头担得起扣下虞兰云,把长辈气晕的后果? 这贱丫头居然不以常理出招,虞太夫人这会已经隐隐觉得不好。 “还真是……”太医摇摇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当祖母的不慈,对于伤的晕过去的孙女还能下得了手,实在是过于的恶毒了一些。 “太医,请先帮云姐姐诊治。”虞兮娇道。 丫环哭着把虞兰云的手放好,盖上帕子,太医伸手搭上去,而后放下。 “太医,我们姑娘怎么样?”丫环急不可奈的问道。 “伤之颇重,不宜多移动,失血过多,当以补身为主。”太医低缓的道。 “那……可以移动吗?我们太夫人要把我们四姑娘抬回去,说……说要回征远侯府养伤。”丫环急切的道,两眼哭的红红,乞求的看着太医。 “太医,云姐姐是我府上保下的,就算是走也得重新签一张保证文书吧?”虞兮娇眨了眨眼眸,看看一边的虞太夫人,又看看虞兰云,颇有几分意动的样子。 闹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看,就算之前是善意的,现在谁还能保持这份善心。 “先不宜移动,再观察两三天再说。”太医终究有仁慈之心,低缓的道,看这当祖母的样子,躺在床上的这位千金回去还不一定有没有命,他虽然不能帮什么,但可以适当的往后推几天,至少得让别人醒过来,有些力气。 “太医,我们太夫人为了来接四姑娘,不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能……怎么能再让四姑娘在此。” 跟在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急了,站起来代替虞太夫人发言。 “那怎么办?不等她伤好一些,抬回去要她命?”见一个婆子无礼放肆的说话,太医没好气的道。 “不……不是……”婆子结巴了一下。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云姑娘都伤成这样子了,太医都说要好好休息,你们却偏偏要把云姑娘带走,这是怕云姑娘死的不够快,还是觉得你们府上的大公子可以再给云姑娘来一下,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晴月挡在婆子面前大声斥道。 “你们……什么意思?”又一个丫环站起来,不忿的对着明月道。 “我们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救救云姑娘,你们府上的事情,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说什么疼爱云姑娘,云姑娘在征远侯府从来不是被骂就是被打,哪来什么疼爱?要是真的疼爱,这一次会逼得云姑娘到衙门告状?如果不是被逼上死路,谁家的千金会做这样的事情。” 虞太夫人晕着,征远侯府现在就没有一个是主子,晴月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反正虞太夫人“晕了”,不能说她大逆不道。 她是一个丫环,偶尔背着主子说点失言的话,也不算什么。 主子不能说,她能说! 虞太夫人气的全身发凉,咬牙忍住,恨不得现在爬起来让人撕了这个丫头的嘴,直接杖毙,可她现在“晕”着,什么也不能做…… 第四百五十五章、太后身边的人 虞太夫人被围在一圈的丫环、婆子中,征远侯府带来的人不少,把个虞太夫人围的紧紧的,虞兮娇眼眸斜睨了一下,心头冷笑,想假装晕倒,想把这事推到自己身上,也得看看自己愿不愿意! “你个丫头胡说什么。”征远侯府的婆子急了,忙厉声斥道。 “我有胡说吗?我哪里胡说了?你们征远侯府向来偏心二房,二房什么都是好的,大房和三房有什么,都是二房的,如果不给二房,你们太夫人就会动手,看看云姑娘,看看大房,再看看你们二房的那些人……那一个是好的。” 晴月索性插着腰,刁蛮的大声的嚷嚷起来。 她现在就是一个不识礼数的丫环,可还是一个护主的丫环,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宣平侯府的丫环,征远侯府的人再跳脚也没用。 打不着她。 虞太夫人带了这么多丫环、婆子过来,算计好接下来把气晕长辈的名头套在虞兮娇的身上,可这会她气的胸口争剧起伏,她要气死了,再听下去怕自己真的会被气死。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夫人,有朝一日居然被一个低贱的丫头,当着面辱骂,她怎么甘心…… 没待她想好要不要醒来,虞兮娇已经发难,伸手往人堆里指了指, “太医,虞太夫人是不是醒了?她方才动了?” 太医正头疼吵得厉害,想起身去隔壁静心开方子,丫环是过份,但莫名的觉得她说的有理,征远侯府的这个太夫人的确人品不行,对其他的儿子都不慈。 “让一下,让一下,让太医看看虞太夫人是不是醒了,方才虞太夫人的手动了。”明月一把伸手推开挡着她的两个丫环,让开路让太医过去。 太医沉着脸过去,眼中闪过不悦,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过去,心里也有了几分恼意,他是太医,不是普通的大夫,在后宫诊治宫里娘娘、公主的太医,征远侯府的这位太夫人还真想耍自己玩了。 正纠结着醒来还是不醒来的虞太夫人,以为虞兮娇主仆真的看到自己有动静了,这会再听到太医过来的动静,立时不敢装了,掐了掐身边一个婆子的手,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的睁开。 “太夫人醒了。” “太夫人醒了。”…… 征远侯府的丫环、婆子激动不已,一个个惊喜交加。 明月引着太医上前,让他再帮着请一次脉。 太医没好气的诊了诊,稍握了一下就放下,看向悠悠配转的虞太夫人:“没什么大事,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说着就站了起来,就这么随手一搭,然后就放下,根本就没诊脉,也就只是做个样子,虞太夫人气的手指哆嗦了两下。 “多谢太医。”虞太夫人被扶起,不得不客套一句。 “不客气。”太医淡淡的道,对虞太夫人的观感并不好,站起身往外就走,他还是先去开一张药方的好。 不管是宣平侯府的事情,还是征远侯府的事情,太医觉得他都不想掺合,这两家分明闹腾的厉害。 开完药方让丫环取走,太医直接就告辞,明月过来说起之前帮着证明的事情,太医也以要为太后娘娘诊治为由,拒了。 方才厢房闹成那个样子,还真是有失体统,征远侯府的太夫人不慈,宣平侯府的丫环也放肆了些,再有不是,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环该说的…… 摇了摇头,太医从瑶水阁离开,先去辞别了虞瑞文,而后就直接进宫。 听闻太医今天回来的特别早,太后让内侍把他宣了进来,随口问道:“宣平侯的伤势如何了?” “禀太后娘娘,宣平侯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养着就行。”太医恭敬的道。 “宣平侯让你早早回来的?”太后笑眯眯的问,前几日还拉着这太医说的起劲,据说两个人都爱好字画,虞瑞文躺着正没事做,拉着太医没少看字画,太医这么多年也没少得太后娘娘的赏赐,也拿了自家的给虞瑞文看。 “宣平侯府……出了点事情。”太医无奈的道,不是他想说闲话,是太后娘娘问起,他不得不说。 “出什么事了?”太后好奇的问,接过张宛音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放下。 “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到宣平侯府闹,要把她的四孙女带回征远侯府,两下里大吵,乱成一团,一会这位太夫人晕了,一会这位太夫人又好了,为臣听得头疼,就找了个理由回来侍候太后娘娘。” 太医含糊的道。 这话听着就像是虞太夫人无礼取闹,比起这位虞太夫人,太医觉得宣平侯府的丫环教一教还是可以好的。 “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太后想了想,道。 “是,好像是征远侯府的大公子差点打死府里的四姑娘,虞四姑娘去衙门告,之后被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保回来,就在宣平侯府养伤,虞太夫人过来要人,要把人带回去,这位四姑娘也可怜,头破血流晕倒着,还被人掐,掐的手腕上,都是掐痕。” 太医感叹道。 说来说去,这位四姑娘是最可怜的,如果不是拼了命,世家千金最是注重体面,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太后娘娘,臣女听说征远侯府的一位姑娘,拿出征远侯世子的求救信上衙门,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位姑娘?” 张宛音柔声道,接过宫女手中的一碟子糕点,布在太后娘娘面前。 糕点切成小块状,上面插着一根小小的竹签,吃用起来极是方便,看得出是精心准备好的。 “还有这事?”太后娘娘惊了。 “是有这事,今天臣女去园子里给您摘花的时候,听到宫女说的,都在说这位征远侯世子不知道是生是死,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更不明白这位虞四姑娘既然拿了信,为什么不早早的拿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和二房的堂哥打起来,才闹到衙门去。” 张宛音柔声微笑道。 这话和太医的意思听着像是有些关系,细品之下意思完全相反。 太医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张宛音,低下头,这位明庆郡主现在是太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照顾着太后娘娘的起居。 “那这事……怎么和虞兮娇又扯上关系了?”太后不悦的道,这事离她有些远,虽然也很惊讶,但这事接下来是官府要管的,她在意的是虞兮娇,这关系到自己孙子。 “为臣不知,可能是看虞四姑娘可怜。”太医含糊的道。 “太后娘娘,您也别再问太医了。”张宛音笑着用帕子在唇边按了按,“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伸手,别人也不可能强按在宣平侯府的身上,征远侯府自打兰萱县君不在,就连连出事,现在也不清楚具体如何!若是搅和在其中做错了什么,丢的还是自家的脸面。” 这话说的极对,太后连连点头,眉头皱了起来:“虞兮娇什么也不知道就搅和在里面,她是怕自己的名声太好听了吗?年纪小,果然不懂事,这么下去……可怎么办?” 孙子胡闹就算了,孙媳妇也胡闹,太后娘娘觉得自己忍不下去,娶她是为了好好照顾自己的孙子,可不是跟着孙子一起胡闹,现在听听,这性子就是一个不管不顾跟着胡闹的样子,太后要愁死了。 “太后娘娘,虞太夫人一会儿晕过去,一会儿醒过来,但为臣看那位四姑娘,伤的真是重,失血过多不说,头伤的也厉害,不便抬动,就说要移动至少也得二、三天之后。”太医禀报道。 这会也后悔,太后娘娘分明不愿意别人多参合进去,他当时就多了这一句话,不知道算不算参合进去? “既然不便抬动,留着就行,征远侯府的这位太夫人,还真的品性一般。”太后冷哼一声。 虞兮娇揽事她不开心,但这虞太夫人可真是让人不喜,这事既然闹到衙门,就不是她一个人想埋就能埋下的。 “来人,去告诉皇后一声,让她派人去问问此事。”太后叫过一个内侍,这事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要管一管。 内侍应命退下,太医给太后娘娘请了一番平安脉之后,也退了下去。 见太后娘娘依旧皱着眉头,愁眉不结,张宛音笑着安慰道:“太后娘娘,您也别生气,虞三姑娘还小,您多教教就行了,年纪小,学的也快,下次必然不会随意的插手这种事情,这样的事情就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管的。” “如果都像你这孩子一样就好了。”太后长叹一声,年纪小要一直教,她这么大年纪了,能有多大的心力可以教? 这个孙媳妇还真是娶错了,当初自己怎么就会随口提到她的?怎么就让孙子认同了她,想到最初的起因还是自己,太后伸手拍了拍胸口,闷闷的,这孙媳妇太小不懂事不行啊,得娶一个懂事的…… 自己这么多年就调教出一个张宛音,以后哪里还有这么多年,再帮孙儿调教一个? 这可怎么办?太后愁死,拿起面前的茶杯又喝了几口,这才放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孙子就不是一个听话的。 “太后可是担心虞三姑娘?”一看太后的情形,张宛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意浅浅的问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主动,才可能更好的分家! “还是太小啊。”太后摇头。 “太后娘娘若是觉得不妥当,可以和皇后娘娘商议,说不得皇后娘娘会有什么好办法。”张宛音柔声提议。 “能有什么好办法,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太后摇摇手,自己下的旨意,怎么着也不可能反口。 “太后娘娘,总会有办法的。”张宛音笑道,“要不要请个嬷嬷教一教?” “先看看吧,过几天宣她进宫。”太后没有直接答应,想了想道,这教一教,可不是光说就行,她得盯着点,就算让嬷嬷教,最好也在宫里。 自己身体不行,还可以让宛音盯着点。 “好,那到时候宛音多陪陪虞三姑娘。”张宛音知趣的道。 这话又说到太后娘娘心头上了,轻轻的拍了拍张宛音的手,叹惜道:“得确还得让你多说说了,哀家老了,没那么多的精力。” “太后娘娘,您哪里老了,您现在出去和宛音在一处,说不得还会让人误会是宛音的姨母。”张宛音逗趣道。 这话逗的太后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脸:“哀家这都老掉牙了,哪里还能当得你姨母一说。” 张宛音的姨母至少得比太后年轻二十岁。 “太后娘娘若是不信,您问问他们。”张宛音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宫人,笑盈盈的道,“您若再不信,宛音陪您去问问皇后娘娘。”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伸手指了指她。 “看看,您这不是笑了嘛!笑一笑,少一少,您得多笑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虞三姑娘的福气还在后面,您现在这么一直操心可怎么办,您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为宛音考虑考虑,您可不是虞三姑娘一个人的太后娘娘。” 张宛音说到这里眼眶红了起来,伸手拉了拉太后娘娘的衣袖,眼底泛起悲苦:“虞三姑娘虽然自小在江南长大,却很得谢太夫人的喜欢,进了京之后又得安和大长公主和宣平侯的宠爱,就算有什么,也有他们护着,但宛音只有您……您一定要好好的。” “你这孩子……没事的,有哀家在,会护着你的。”看着柔婉悲苦的张宛音,太后想起当初不得不让她离宫里的情形,心里不免怜惜。 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孩子,又一切都合心意,哪里能舍就能舍去的,当时儿子说镇南侯一再的恳求,说侄女长到这么大,他却没有尽过一点心,九泉之下愧对兄长,说要回去再养一段时间,然后给她挑一门好亲事,不能让大哥夜夜找他斥责。 当然这也只是一部分推托之言…… 太后也是没奈何,只能把人舍了去,后来听说她在镇南侯府过的不好,就一心想把她要回来。 想到她重见自己的时候,瑟瑟的样子,太后娘娘也是心疼。 幸好这段时间又养回来了,重新变得大气端庄,不会在人前露怯,只要单独和自己在一处的时候,表现出一些怯意和慌张。 “太后娘娘,您要一直好好的,永远好好的,您想要什么,宛音都会帮您去做,只要您好好的。”张宛音扑在太后娘娘怀里,低声的哭了起来。 话说的零乱,和她往日在人前表现的完全不同,但在太后这里却让她觉得心疼,眼眶微红的安抚她。 端王妃,这孩子当得起更高的位置…… 虞太夫人闹了一场终于筋疲力尽的回去了。 看着走的颤微微的,几乎摔倒的虞太夫人,虞兮娇目光淡冷,为了达到目地,虞太夫人从来都不忌手段。 当初为了拿捏娘亲,甚至拿捏安国公府,虞太夫人没少做这种事情,一看她身后紧紧跟着的婆子就知道,这会必然也会闹一出。 虞太夫人向来保重的很,生怕有一个不好,假戏成真,在闹事之前,必然让人在身后垫着,绝对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事情,以前虞兰雪那样的摔晕,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姑娘,终于过了。”晴月抹了抹额头的汗,她方才虽然这么指着虞太夫人说,心里也是虚的,必竟只是一个丫环,就算虞太夫人当时是假晕着,她也慌。 “没过。”虞兮娇转身往回走。 “怎么还没过?难不成虞太夫人还再来闹?”晴月一惊,急忙跟在虞兮娇身后回来,一边问道。 “自然还会来闹,这一次什么也没闹明白,下次必然得好好再闹一闹。”明月不以为然的道。 “下次……还要怎么闹?”晴月傻眼了,这一次闹的她都心慌不已,到现在背心处还在冒冷汗。 她这个放肆的丫头当的也很有压力。 “这一次她不清楚公文的事情,假晕后又以为姑娘看到她大喘气的样子,不敢再晕下去,而且还有掐痕为证,虞太夫人也慌了。”明月方才看的清楚。 征远侯府的一大堆丫环、婆子围着,姑娘不可能看到里面的虞太夫人动静,不过是诈了她一下罢了。 “姑娘……您没看到?”晴月惊了,她是真的以为明月和姑娘看到的。 “没看到,这么多人,看不到。”虞兮娇淡冷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说话间,主仆三个人已经到了厢房。 厢房已经重新收拾过了,虞兰云斜靠在榻上,榻上的纱帐重新系起来,她在伸手揉着手腕,虞太夫人那两下可真不轻,疼的她差点想痛叫起来,幸好虞兮娇早早的就叮嘱她,这才强压下。 虞兮娇在榻前坐下,虞兰云急忙放下手腕:“我……我现在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 “我……”虞兰云惊惧的低下头,六神无主。 “族姐想回去?”虞兮娇反问。 “不……我不想回去,我不回去,我回去我父亲和母亲会……会出事……”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 “一天,我能留住你,二天也行,但长此以往呢?族姐不回去该当如何?”虞兮娇提醒道。 虞兰云用力的咬咬牙,眼神中的躲闪消退:“我们要分家,分出征远侯府。” 再留在征远侯府,只有死路一条,做这事的时候,虞兰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希望这话能从虞兮娇嘴里说出来,也可以从虞兮娇处多要一些好处和支持,现在虞兮娇把话扔到她面前,看着虞兮娇平静至极的眼眸,虞兰云觉得自己傻了。 这一位族妹就不是自己能算计的,别说是自己,就连老奸巨滑的祖母,当初能凭着这一招拿捏住大伯母,却不能拿捏住族妹。 族妹这样的人,其实最重要的就是真诚,想通一点之后,虞兰云不再犹豫,也没有再退却,自家的事情,的确该自己撑起来。 “分家的确是个好方法,但现在这么分,可能三房什么也没有,你真的愿意?”虞兮娇反问道,身子往后靠了靠,坐的更舒适一些。 “我……”虞兰云咬咬唇,顿了顿之后道,哽咽的道:“我不甘心,凭什么庶务都是我父亲在做,最后却什么也没有。” 征远侯府的庶务一直是虞季阳在忙,府内管家的是宁氏,府外的庶务却是虞季阳,有什么事情都找他,看帐的是宁氏,拿钱的也是宁氏,但外务上面有事要找的都是虞季阳,虞季阳不是一个当官的料,对上官面上的人也有怯意。 在府里款待客人的时候,因为虞太夫人一直盯着,也显得有些惊惧不安,不敢出头,只把自己当一个隐身人看待,但他在外务上却是一把好手,把府外店铺做的很好,宁氏看帐收钱也很满意。 可以说征远侯府一大半的店铺,都是虞季阳做大起来的。 这里面有不少虞季阳的心血,虞云兰如何舍得,自家一家人还要生活,父亲做生意还行也得要本钱,否则怎么过日子。 这原本就是自家该得的。 “族妹,我想要分家,想要护着父亲,也想拿该得的一份。”虞兰云抬眼恳切的看着虞兮娇,声音颤抖了一下,“能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很过份,虞兮娇必竟也只是一位闺阁千金,可她现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求救,只能红着眼眶看着虞兮娇:“能不能……你能不能……帮帮我?” 看着下定决心,终于不再犹豫的虞兰云,虞兮娇缓声道:“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要的就是虞兰云的主动,要的是她袭击下决心,分家很难,但并不是没有一丝可能,而她就在寻找着这唯一的可能,一步步筹谋。 “多谢族妹,多谢……族妹。”虞兰云激动的在床上就要起来向虞兮娇行礼道谢。 虞兮娇伸手拦了她一下,把她按下,“族姐,我只能助你一臂之力,有些事情还得你自己去做,正好趁着这事,一并把所有的做了。” “我……我都听你的。”虞兰云连声道。 “我听说征远侯府以前是分过家的,对吗?”虞兮娇目光定定的落在虞兰云的脸上,低缓的问道。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僵住,虞兰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们分过家的?” “听兰萱县君的人说……是分过的。”虞兮娇再一次肯定。 “这事……我……我怎么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太夫人不会同意的,族妹是不是听错了?”虞兰云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而后摇摇头,急切的道,以虞太夫人的性子怎么会同意分家,死也不会的吧! 听错了?虞兮娇眼底勾起一抹嘲讽,她怎么可能听错! 第四百五十七章、愤怒的三房夫妻 “分家?”刘氏一惊,手按在榻上,惶急的抬头,“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你还记得太夫人因为大嫂因为身体不适,问安迟了一会的事情吗?” 虞季安道。 屋内没有其他人,就他们夫妻两个,虞太夫人甚至还亲自过来看了看他们,好言安慰了他们几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却也让虞季安生出极大的不安,虞太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是那种能对你好的人吗? 她笑的越慈和,表现的越平易近人,虞季安心里就越慌。 也因此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那一次虞太夫人特意把他叫过来,关心他的生活,又说了她的不容易,还特意让人给他炖了汤,林林种种仿佛是真心的想对他好似的,但其实最后不过也是为了图谋他罢了。 “你是说……当初太夫人罚大嫂跪在院门前,把大嫂跪晕过去,而后病的差点出事的那一次?” 刘氏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事当时她有印象,闹的很大,惊动了安国公府,但最后这事居然不了了之。 她当时还奇怪,安国公向来疼爱女儿,大嫂受这么大的委屈,最后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大嫂病了之后,太夫人也一病不起,差点出事。” “对,就是那一次,那次分家的事情因为太夫人的病,进行到一半,她寻死觅活的,而后又以死相逼,大哥和安国公府没办法,只要各退了一步,否则那个时候我们就分出去了。”虞季阳苦笑道。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刘氏惊问道。 “这事后来……没做成,大哥的意思,就先按下此事,只待来日。”虞季阳道,目光看向窗外,身子躺平,这样比方才更舒适一些,“太夫人故意刁难大嫂,让病着的大嫂在风口处罚跪,大冬天的,大嫂早就撑不住了,晕倒在那里,太夫人还不肯歇。” “后来还是兰萱过来,把她娘抢走,大嫂差一点点没救回来,因为这事,安国公府打上门,把太夫人的屋子都砸了,没几日大哥回京,安国公府的意思,是让我们府里分家,把虞太夫人分出去,说她不慈。” 虞季阳回忆道。 他是三房,原本这事跟他没关系,闹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敢往前凑,可这分家就关系到他了,就算他再如何,也是征远侯府的三房。 太夫人当然不同意,她是打定主意死在征远侯府,和征远侯府紧紧的绑在一处的,可是安国公府也强势,安国公府的太夫人甚至还掌掴了虞太夫人,表示不分也得分,否则她隔几天上门一次。 虞太夫人被逼无奈才松了口,但表示征远侯府的家业大部分都是她在撑着,她要取一个大头…… “她……她也要分?”刘氏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 “对,她也要分,她要分四份。”虞季阳冷笑,“比我们几个都要多,剩余的才是我们几个兄弟平摊,一人二份,但最后她又找到我,让我同意只拿一份,说我是庶子,若是拿的和嫡子一样多,必然会让人说道。” “你……你同意了?”刘氏声音颤抖的问道。 虞季阳愧疚的看了看刘氏:“太夫人当时这么说的,我……我没办法,只能同意下来,我们是三房,其实分多分少,还是她说了算的,钱财掌在她手上,拿多拿少也是她的意思。” 三房最无能,三房什么也做不了,三房就算是被逼到角落,至少还能有一条活路,他就不敢真的跟虞太夫人闹。 虞太夫人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把三房拿捏的死死的,分家产的时候,只给了一份,多出来的一份也给了她自己。 自此,大房二份,二房二份,三房一份,她自己五份。 “安国公府会同意?”刘氏恨声道,知道自家被虞太夫人一直压着,没奈何只能问大房的反应。 “安国公夫人自然是不能同意的,于是又打上了征远侯府,不过,太夫人出身并不好,以往可不是什么贵夫人,撒泼打滚什么都行,就在院子里面滚,说要去死去活什么的,安国公气不过,当时就踢了二哥一脚,把二哥的腿踢断了。” “当……当时不说是摔的吗?”刘氏结结巴巴的道,这事的确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她其实也有过怀疑,后来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信了。 “是说摔的,安国公府后来见闹的不行,也就妥协了,最后分家的规矩改了,大房创下基业,分四成,二房二成,三房二成,虞太夫人分二成,也就是说她愿意跟谁过,这两成就分给谁,但是……” 这分的听起来还算公平,征远侯府的基业的确就是大房创下的,刘氏觉得自家能拿二成已经很不错,可看到虞季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里面还有问题,这事当时自己不知道就代表问题不小。 “后……后来呢?” “虞太夫人又找我去说话,我……”虞季阳低下头。 “你……你不会又把一成给了她吧?”刘氏撑起身子,怒瞪着虞季阳。 虞季阳羞愧不已:“太夫人又来跟我说……我……我不敢不同意。” 刘氏气的拿起枕头狠狠的砸向他:“你当时怎么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我……我怕你不同意,再闹。”虞季阳低下头不敢看刘氏气恼的脸。 “你……你怎么这么没用。”刘氏眼泪掉下来,“你不为官,以后……以后只能经商,手里有银两才可以……若是没本钱,你……你怎么办?” “夫人,你放心,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当时觉得有……有大哥在,他不会看着我没本钱的,可……可是后来,大哥没了。”虞季阳眼泪落下来,用力的抹了抹,还是没能把眼泪抹干。 “大哥战死沙场,这……这事就搁浅了,后来就……没办成……” 虞季阳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虞太夫人当时骗走他的一份,他不是不想对大哥说,可大哥当时得了皇命,着急离京,只草草看了看文书,签了个字,就离开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你是说,大哥最后一次离家的时候,这事就定下了,安国公府也同意,大哥也同意了?”刘氏忽然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是的,最后文书改成大哥四份,二哥二份,我一份,太夫人三份,这文书和之前的一样,就改了我的一份,大哥看过就签了,签完就走,后续让安国公府跟上,说先整理好,等他再回来就正式分家,正式请族人开祠堂。” 虞季阳抹着眼泪道。 他当时也委屈,想让大哥替他出头,可大哥走了,没看清楚,安国公府是看清楚了,但没理会他,必竟当时这字已经签下了,再改又要重新签过,等虞伯阳重新签过要等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 到时候又是重新扯皮,说不得虞太夫人又不愿意了,更麻烦,既然三房自己愿意的,也怪不得谁。 三房是可怜,是委屈,但不能永远靠着大房,也不能总让大房和虞太夫人争斗,他们就只是缩在一边当着一个可怜虫。 “签好字,因为大哥走了,虞太夫人又突然病重,大嫂的身子也不行,这事就先担搁起来,原想等大哥过段时间来信,再处理,没想到……大哥居然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虞季阳又哭了起来。 刘氏用力的捏着帕子,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你想分家吗?” “想,我现在就想分。”虞季阳咬咬牙,“就算没有一份,我也要分。” 儿子没了,还有一个女儿,以往他也是得过且过,处理着征远侯府的庶务,有大哥罩着,就算在府里受些委屈,在府外他还是虞三爷,商场上也能如鱼得水,比府里自在了许多,可现在,他不愿意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什么也不要,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这一次一家子差点都没命,打破了虞季阳所有的幻想。 “夫君,当初的那张文书在哪,应当是一式两份的吧?”刘氏问道,既然是文书,往往都是签了两份的。 “一份在大嫂处,也可能在安国公府处,安国公府抄家了,大嫂处……恐怕也已经没有了。”虞季阳抹了抹眼睛,咬咬牙道。 “还有一份呢?”刘氏急切的追问。 “还有一份在太夫人处,她当时留下的,现在……不知道在不在。”虞季阳道。 刘氏想了想,忽然肯定的道:“太夫人处的文书,必然是在的。” “她……她后来不愿意分家了,又病的严重,你当时还去侍病了,不是吗?”虞季阳拧着眉道。 “你不说,我实在猜不到她当时说的是什么,原来那个时候说的文书……就是这个分家的文书,可恨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蒙有鼓里。”刘氏越想越生气,她当时就因为侍病才发现的。 用力一拍床沿,忽然眼睛蓦的瞪大,惊骇的抬头看向虞季阳,嘴唇剧烈的哆嗦:“我……我听到说……这文书不可能……不可能成的,收起来……就行,锁……锁好。” 第四百五十八章、找外援,再见宁氏 “什么不可能成的?”虞季阳下意识的反问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几乎鼓出眼眶,脸色暴红,几乎不相信的看着刘氏:“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可能我……我听……听错了!”刘氏慌的双手乱摇。 虞季阳必竟是男子,平了平气后,问道:“你把听到的都告诉我。” “夫君,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好象听到这么一句,是太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进来问,要不要收起文书,放什么地方,太夫人就这么说的,不可能行的,就冷笑着说的,不过说完后……就盯着我,我大气也不敢喘,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刘氏还是觉得太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她,吓得她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之后也没敢打听,生怕太夫人知道她打听事情,狠狠的责罚她,她不是大嫂,没有安国公府当后盾,不敢真的和太夫人闹。 阳光从窗口透入进来,风吹起扬起纱帘,光线明明灭灭之间,映的屋内的两个人一阵紧张…… 虞太夫人的院子。 母子两个也在商议,虞太夫人脸色铁青的伸手指着宣平侯府方向发狠:“那个小贱丫头居然早早的请了太医在那里,我就算是想把人带走,有太医的话在,也不便强行带虞兰云离开。” “母亲,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和我商量一下。”虞仲阳烦燥的道,眉头紧锁,“母亲,您要知这事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严重。” 京兆尹插手,刑部插手,之前帮着把儿子保出来的好友,私下里让他多注意,这事如果没办法撤了,整个征远侯府都会麻烦。 “我是她祖母,难不成我还不能把她带回来?别说是她一个小丫头,就算是她父亲,我想打就打了,还要说什么不成?”虞太夫人虽然后悔,话说的却极蛮横,眼睛一翻道,这么多年征远侯府的后院就是她的天下,想到被虞兮娇将了一军,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母亲还想怎么样?”虞季阳烦燥的道。 “等二天,等二天我就去把那个贱丫头带回来,你也想想衙门里文书的事情,我让她去衙门把案子撤了,让她自己去向衙门说清楚。”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虞季阳用力的一跺脚:“母亲,现在最重要的是虞承轩的事情。” “虞承轩怎么了?他一个小杂种这时候可能死的不能再死了,难不成还能再跳出来不成!”虞太夫人不以为意的道,她是真的觉得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事情,当初能压制着她的安国公府都没了,她现在还怕什么。 “母亲,虞承轩可能真的就在京城外。”虞季阳烦燥的很,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这小杂种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不一定没事,那信说他遇刺,说他受伤,只说求救,之后就下落不明了,谁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虞太夫人不以为然的道。 她觉得虞承轩必然出事,原本就是一个病病弱弱的身子,没遇刺都活不了多久,况且现在还遇刺,怎么活得下来。 “母亲,您今天去就不应当把人强行带来,有宣平侯在,现在……怎么会让你强行带来?你应当先问问信的事情,问问她信哪来的,怎么会落到她身上,问问她为什么把信交到衙门去,若您之前打听这些事情,也不会闹的这么难看,还可能问出些什么。” 虞仲阳气恼不已。 发生这么大的事,母亲还在一味的逞蛮横,虞仲阳是越想越气。 “好了,好了,过二天我去看看。”虞太夫人被儿子埋怨,心情也不好,立时拉长了脸,没好气的道。 “您去了如果还不回来呢?”虞仲阳知道自家母亲的性子,道。 “我想想,你自己去忙吧,一个小小的贱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再挡着我,我是虞兰云的祖母,就冲这一点,我就能让这个死丫头回来。”虞太夫人没好气的赶人,儿子的话说的她心里也烦。 “母亲,我先去打听打听事情,您再想想,等我回来再商议。”虞仲阳的确也坐不下去,他要去外面打听消息,对虞太夫人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大步离开。 屋内安静下来,虞太夫人铁青着脸,儿子这话说的可不好听,想到这一切都是宣平侯府的贱丫头闹成的,又气又恨。 贴身婆子小心翼翼的进来,奉上茶水。 虞太夫人接过,狠狠的喝了一口后重重的放下。 “太夫人,您别急,再过二天,四姑娘必然得跟您回来。”婆子贴心的劝慰道。 “主要还是宣平侯府的那个。”虞太夫人咬咬牙,恨声道,如今她厌烦的就是虞兮娇,偏偏她还不是征远侯府的。 她这个同族的长辈压不下这个小贱人。 虞瑞文是个护女的,而且还是一个没脑护女的,之前和信康伯在宫里大打出手,据说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儿。 这得宠成什么样子…… “太夫人是怕过二日,虞三姑娘还要挡着您?”婆子眼睛转了转,小声的问道。 “这个贱丫头仗着是安和大长公主的血脉,根本没把族内的长辈放在眼中,无礼无行,齐王世子怎么会想娶这么一个贱丫头。”虞太夫人怒声道。 “太夫人您息怒,既然虞三姑娘这么会惹事,您给她找些事就行,她若有事做,必不会再紧紧的盯着四姑娘。”婆子笑盈盈的提议。 “有办法?”虞太夫人一愣。 “奴婢没有办法。”婆子道。 “没有办法你说什么?”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奴婢没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二夫人最恨虞三姑娘,如果让二夫人帮您,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婆子伸手往外指了指。 “谁?宁氏?”虞太夫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夫人。”婆子提议道。 “就宁氏那个人,还能对付得了贱丫头?如果她行,当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太夫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在庵堂修身养性后,二夫人说不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有些事情,您做不了,二夫人却可以做,她必竟是宁妃娘娘的族姐,以前也得宁妃娘娘高看一眼。” 婆子暗示道。 宁妃在宫里,孙女虞兰雪也在宫里,自己这里一直没有消息,未必宁氏处也没有,有宁妃相助,孙女年轻貌美还是很有可能的。 虞太夫人压制了宁氏这么多年,却也知道大孙女和她这个母亲是最近的,宁氏处……说不得还真的可以…… 马车停在庵堂前,偏远的庵堂门前根本没有一个人,就一个小小庵堂立在那里,香火也就周围的人家过来,不算兴盛,但至少也能养得活里面的几个女尼。 婆子从马车上下来扣门,门开处,一个女尼出现在门口,看到婆子身后的马车,又看了看婆子身上的衣裳,立时露出笑脸。 她还没开口,婆子已经问了:“宁夫人何在?” “你是何人?”女尼笑盈盈的脸顿住,犹豫的看了看婆子,没说在或者不在。 “我是征远侯府的人,过来看看我们二夫人,如果你们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们必然不会轻饶。”婆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厉声道。 见她如此,女尼不敢拦人,带着她去往宁氏休息的香房。 说是香房,其实就是最普通的两间屋子,一间是宁氏起居的地方,另一间是一个小佛殿,宁氏就在这里点香清修。 婆子进来的时候,宁氏弯着腰在擦拭烛台,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有半点回府。 “二夫人。”婆子上前行礼。 宁氏的手一顿,慢慢转头,看到虞太太人身边的丫环,立时就眼眶红了。 “二夫人,老奴来见您了。”婆子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 宁氏扔下手中的抹布,声音暗哑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夫人,二老爷和世子已经回来了。”婆子看到知趣离开的女尼,这才说了实话。 “兴儿……还好吗?”宁氏低缓的道,一直没说话,声音暗哑许多。 “大公子很好,在江南的时候就是累了一些,其他也没个么,就是……大公子遇到了一件事情。” 婆子没有隐瞒宁氏,把虞舒兴和虞兰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待得说完才道:“二夫人,衙门里要把大公子抓走,还说世子遇刺之事和我们府上的关系,二老爷又急又燥,太夫人也是心烦意乱,不知道现在要如何是好?” “心烦意乱,好一个心烦意乱,怎么没把她给乱死。”宁氏冷笑道,眼中闪过几分阴寒,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这个老乞婆害得,她只恨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一次次的担了责任,否则也不会让人低看自己几分。 “二夫人,太夫人很想您。”婆子干笑了两声,两代女主子之间的龌龊她看在眼中,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和稀泥。 “想我?想我去顶罪?征远侯府现在可没有一个可以顶罪的人了吧!”宁氏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剧的咳嗽起来,她巴不得这个老乞婆落得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夫人,这次出事的是大公子。”婆子无奈的道。 笑声噶然而止…… 第四百五十九章、毒计寻人,准备动手 “二夫人,太夫人说了,这事如果四姑娘一直抓着不放,必然会闹大,到时候大公子首当其冲,太夫人就算是想救下大公子,恐怕也不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太夫人想把四姑娘带回来教训,先得让这位三姑娘不伸手。” 婆子无奈的道,把太夫人的困境说了个清楚。 “二夫人,太夫人是真的疼爱大公子,您也知道,府里唯有大公子才是太夫人真正上心的,以后的一切都是大公子的,可现在……四姑娘不依不饶……”婆子说远一摊手,极无奈的道,“四姑娘这是要毁了大公子。” “贱人,这个贱人。”宁氏气的七窍生烟,只恨当时没有把虞兰云早早的掐死。 “夫人,太夫人的意思,您有没有法子拿捏一下虞三姑娘,至少不能让她腾出手插手我们府里的事情,如果没有她,四姑娘的事情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四姑娘告大公子的时候,把世子的事情一起捅了出来,她若不回撤此事,谁也没办法,大公子可就真的要完了。” “贱丫头,去死。”宁氏咬着牙道,目光阴沉。 “二夫人,您娘家能不能有助力,可以拖虞三姑娘一下?或进可以让人劝劝虞三姑娘?”婆子试探着道。 宁氏狠狠的咬牙,用力的握着手,而后又放下,“宣平侯府有人。” “二夫人在宣平侯府还有人?”婆子大喜,宣平侯府现在和征远侯府的关系不睦,许多消息她们得来的晚。 “有二个人手。”宁氏低缓的道,眼眸阴森,少了方才的激动,看着阴寒冷厉。 婆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二夫人的意思?” “那个贱丫头不是一直喜欢插手管征远侯府的事情吗?”宁氏一字一顿的道,眼睛在阴暗的屋子,透着几分让人森寒的诡谲。 “二夫人……” 宁氏忽然伸手,一把拉住婆子的衣袖,笑了:“你回去禀报太夫人,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她也不必担心虞兮娇这个贱丫头插手我们府里的事情,她想怎么处治虞兰云都行。” “要……要怎么办?”婆子惊慌的道。 “很简单,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宁氏道,把婆子拉到近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婆子越听脸色越白,“二……二夫人……” “去吧,就按这个去做,太夫人若还想征远侯府得了好,就去做。”宁氏用力一推婆子,哈哈笑了起来。 婆子踉跄着差点摔倒,脸上失了血色:“二……二夫人……会……会不会出事?” “出事?还能出什么事情?该出的事情不都出了吗?如果到现在还在担心出什么事情,让太夫人收拾收拾包裹,早点回老家去吧,那地方才是她最适合的地方,我至少……还有娘家,还有宁妃娘娘。” 宁氏连连冷笑。 “是……是,老奴现在就去禀报夫人。”看她如此颠狂,婆子也不敢追究她对太夫人不敬之罪,转身就往外跑。 她是来向二夫人讨要主意的,也是打定二夫人的娘家和宁妃娘娘不会真的不管二夫人,可她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主意。 这主意,真的是一个后院的夫人能想得出来的吗? 看着婆子惶乱的逃走,宁氏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正巧这个死老太婆的人送到面前,她又岂会不用之理。 虞兮娇,一切都是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坏的事,是她害的自己落到这么一个地步,自己绝对不会饶了她。 姨母说的对,只要虞兮娇死了,所有的事情必然会重新返回正途,她等着这个贱人出事的消息,两个人手,两个姨母给她送过来的人手,送来的正是时候…… 陈二是地痞,而且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地痞。 少时父母就亡故,跟着爷爷长大,之后爷爷又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把个日子越过越不好,后来还跟人争强斗狠,把自己闹成亡命之徒,生生的斗到牢里,差一点点就没了性命,幸好一个朋友,使了力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如今过的日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之后又时不时的因为一些事情进牢,虽然没要了性命,基本上也都剩下一些同坐过牢的朋友。 前阵子还欠了不少的赌债,限定时间再不还,就要被打断两腿。 陈二这几天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躲过这债,晚上没奈何又想去找找朋友,让他们帮着想想法子,先让自己过了这一关再说,暗暗发誓下一次再赌就剁了自己的手。 晚上才晃着膀子出了自家的门,转出巷子正准备上街,忽然过来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陈老弟。” “李哥?”陈二眼睛一亮,这是他新结识的一个朋友,手里有钱,也大方,照顾了他好几顿吃的。 “走走,一起去喝个酒。”李哥伸手指了指就近的一个小酒铺子道。 “走!”陈二大喜,连声道。 两个人一起进了小酒铺子,要了一间小包间,点了几个菜又叫了一壶酒,等酒菜上齐,伙计退下,两个人就喝了起来。 陈二满心想借钱,看对面的李哥一口一杯酒,分明是有事的样子,自己借钱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喝了一口酒,陈二先开了口,试探着问道:“李哥,你这是不是有事要找兄弟?” “是有事情。”李哥长叹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事情,跟兄弟说说?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说不定兄弟能帮你一个大忙。”陈二忙道。 “你?”李哥醉眼迷离的道,然后摇了摇头,“你不行!” 这话激得陈二不服了:“李哥,你说我有什么不行的?兄弟除了没钱,还有哪些方面不行的?” “钱?”李哥方才一下子喝了好几杯,这会看着有些不太行,伸出手指在陈二面前摇了摇:“不是钱的……事情,有钱,有大笔的钱,就看敢不敢去做。” “什么事情?”一听有钱,陈二来劲了,忙凑过来,问道。 他现在正缺钱,如果有钱那就是那大事了。 “这事……你还真做不得,你做不了。”李哥抬眼看了看陈二,似乎想要辨别眼前之人是谁,好半响才道。 “李哥,你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是兄弟做不了了,兄弟就算两肋插刀也得替你把事情给办了。”陈二胸脯拍的震天响,一再的保证,有事做有钱拿,他还借什么钱,这李哥来的可正好。 “真干?”李哥看向陈二。 “一定干,有钱拿不是吗!”陈二嘿嘿笑道。 “有钱拿,一大笔的钱拿,拿了这钱你想干什么都行。”李哥道。 “真……真的?”陈二激动不已,搓了搓手,“李哥,你说干什么事?只要你说,我就去做,杀人放火也没关系。” 陈二最早的时候,就是误失杀人进去的,后来查出那人是自己撞上来的,陈二也就没什么大事,最后他朋友又使了点钱,这事就算是妥当了,在里面呆了几年后出来,如今还时不时的进去,大牢他还真的不怕。 “就……刺人一刀,死不死的无所谓,你要是怕扎大腿上也行。”李哥打了个酒嗝道。 “我会怕?怕什么,只扎一刀后拿钱?”陈二道。 “对,给钱,可以先给一部分。”李哥伸手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拍在桌子上,“看……看看这个,就是定金。” 陈二急切的拿起定金看了看之后,道:“这……这会是定金?” “对……全……全是,扎一刀马上跑,有路线逃跑,然后出城离开。”李哥又从怀里拍出一张纸。 是一张路线图,拍在桌上。 陈二接过来一看乐了,这路线他熟,当初就干过一票,逃到城外躲了一段时间,熟门熟路的再跑一段就更没事了。 “要刺谁?” “一位……世家千金。”李哥又打了一个酒嗝,“抢我东家的……姻缘,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我东家气不过,就找人要对付她。” 这李哥说他是在做生意的,他家的铺子是一世家的,这所谓的东家应当就是这世家的千金。 “女的?”陈二问道。 “对,一个女的,扎一刀就行,死不死的都可以,扎了一刀后,你就跑,沿着这路跑出城,有人在外面等你,带你离开,只要你跑出去,这以后就再不是你的事情,后续的钱也会送到你手上。” 李哥道。 人跑掉,钱有了想去哪里不行,陈二原本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出事跑出城以后就再不回来,自家的破房子也不要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陈二一拍桌子,“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总不会让我去别人府上吧?” “这不会,世家女子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若真的被堵在府里,你也真的是死路一条,总……不能让你被抓吧。”李哥说的颇有几分情义。 陈二连连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你回去听信准备,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就这两天间。”李哥提点道,既然打算离开,有一些东西也得收拾收拾。 “好!”陈二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穿上最好的衣裳,把之前才买的新鞋子也穿上,其他家里就没什么了…… 第四百六十章、刑部门外的刺杀 虞兮娇陪着虞兰云去了刑部大堂,看着虞兰云进到刑部衙门,虞兮娇就等在门外的车上,等虞兰云回来。 虞承轩的事情是大事,案子现在到了刑部。 信虞兮娇已经交给虞兰云的,要说的话也通过虞兰云说给衙门里听。 要说的大致意思是:当初虞承轩遇刺,不知道是谁行刺他,他年纪小,被身边的人护着逃离,只来得及让小厮送一封信到征远侯府,无奈当时征远侯府上下都被禁足,小厮生怕引起别人怀疑,只说虞承轩在江南的时候遇了刺,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把信拿出来。 离开征远侯府之后,才把信放置在征远侯府的一家铺子里。 很巧这铺子现在是虞兮娇的了,管事的取了这封送给征远侯夫人的信,一时也没办法,思来想去只能送给他新的主子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信到虞兮娇手上的时候,虞兮娇没拆信,就放置在一边。 又隔了一段时间这信就落到虞兰云的手中。 虞兰云原本要把信送到虞太夫人手中,让虞太夫人决断,不巧被小丫环沾湿了信,看到里面的一抹血色,虞兰云抖着手把信拆开,这里面居然是一封求救信,一封给安氏的求救信,先是陈诉有人行刺虞承轩,又让安氏派人来救自己。 说他就在城门外一处地方…… 这信是虞兮娇在虞承轩离京之前就准备的,虞承轩照着虞兮娇的意思写下来,又盖了他的印章,最后染上血迹印后交到虞兮娇的手中,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公之于众。 这一次机会正好。 坐在马车里,虞兮娇靠在车厢处闭目假寐,细细寻思这里面有没有破绽。 早在弟弟离京之前,她就布置了人手,信也的确是送到铺子里,然后才到她手上,最后也的确是由她给了虞兰云。 不过不是虞兰云拿回去欲交给太虞夫人,也不是虞兰云身边的丫环不小心沾湿了信,露出里面信纸上的一抹血色,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接下来刑部去查证的事情。 最早的时候,这件事情是徐嬷嬷在办的,之后是明月接手。 弟弟离开京城去往齐地,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理由现在得慢慢展开,只要弟弟是名正言顺离开的,只要弟弟证明没事,虞仲阳的谋算就不可能成功,他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征远侯。 手紧紧的捏着帕子,鼻翼间似乎闪过一丝血腥气,她的爹爹,如此英雄,最后却死在肖小之手,死在自己的弟弟手中。 她不能急,绝对不能急,一步步来,一步步打破他们所有的妄想…… “姑娘,这里阳光太大,要不要去一边的树阴下?”晴月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马车正对着刑部的门,这一块也没什么可以遮挡的,原本以为虞兰云会马上出来,居然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好!”虞兮娇没睁眼。 晴月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一段路不长,她引着马车到就近的树阴下。 树阴下原本就有一个人,看不清眉目,就靠在树后休息,马车过来也没惊动人,依旧这么一动不动的斜靠着,脸上盖了一顶帽子。 “姑娘,您要不要下来休息?”晴月看了看左右道,比起车上外面更凉快,虽说有其他男子在,有她和明月两个护着,姑娘再戴着帷帽就不算什么了。 “外面凉快?”明月掀帘子问道。 “外面惊快多了,四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不是说就进去问几句话的事情,怎么这么久?”晴月的目光看向衙门口,和预定的时间差太多,让人等的心焦又热。 明月从马车上跳下来:“我看看。” 才下马车,看到衙门前面过来一个衙役,左右找了找之后,看到这一处,急忙走过来:“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对,是我们姑娘。”明月连忙上前答话。 “方才征远侯府的四姑娘是不是和府上的三姑娘一起过来的?”衙役问道。 “对。”明月点头。 “那就是了,我们大人请你们三姑娘进来问几句话,有些事情还关系到你们三姑娘。”衙役抹了一把汗道。 “这事跟我们姑娘有什么关系?”明月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会没关系,不是说信首先送到你们姑娘手中的吗?我们大人的意思再当面问过,这种事情总得当面考证才行。”衙役一脸正色的道。 这理由听着说得过去,但其实也不是必须的。 虞兮娇只是传了一封信,有店铺的管事的话证明,再有虞兰云的话证实一下就行,她这里就是过过手,掀出这事的不是她,至少在这件事情里,她看着什么也不知道。 但若说一定要考证,也是可以的,必竟她也算是一个当事人。 马车里的虞兮娇睁开眼睛,对车外道:“明月。” “姑娘。”明月急忙道,目光扫过衙役,又扫过树边休息的人,这人方才似乎动了动,方才没注意,这人的衣裳居然有些陈旧,有些地方还破了口子,鞋子倒是很新,很有几分违和的感觉,宽大的衣裳处鼓鼓的。 虞兮娇一掀车帘,扶上明月的手。 明月急忙回神过来,扶着虞兮娇下马车,正准备看向衙役,眼角忽然扫过一处,骇的大叫起来:“姑娘,小心。” 手用力一推,虞兮娇的身子就往马车轮子下滚去,血光乍现,尖利的惊叫声…… “行刺娇儿?”虞瑞文脸色大变,手一哆嗦,蓦的撑住床沿要站起来。 “侯爷,大长公主让您不必去了。”周夫人慌忙伸手扶住他。 “到底怎么回事?”虞瑞文烦燥的道,困难的斜靠在床上,“娇儿有没有事……母亲……怎么说?” “大长公主让您安心,说是人没大事。”周夫人忙道。 一听没大事,虞瑞文整个人软了下来,背心处一身冷汗,这时候脑袋才反应过来,暴跳召如雷,“人呢?是谁行刺的,是谁要行刺娇儿,刑部衙门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让人到门口行刺,这还有公理吗?” “侯爷,人已经被抓住了,齐王世子的人,听说齐王世子正巧过去,否则这个就抓不住,那人熟悉道路,一击之下就逃离了。”周夫人道,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后怕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三姑娘好好的出门,差点连命都没了。 “查,一定要查,给我准备衣裳,我要去刑部衙门。”虞瑞文扶着床沿困难的起身,站着比坐着稍好一些,现在他根本坐不下,想到女儿差点出事,他再躺不住。 “侯爷,大长公主让您好好休息,这事她会管的。”周夫人劝道。 “母亲……会管?”虞瑞文停住。 “是,大长公主亲自去了衙门,让您别在这个时候……过去。”免得添乱,这是安和大长公主派来的人说的话,这话周夫人当然不敢直接抛出来。 “好,我……等消息。”虞瑞文重新趴下,指使周夫人,“你现在就派人去两处地方,一是刑部衙门,一是大长公主府上,但凡有什么消息,马上报给我,我看是谁想要娇儿的命,我跟他们拼了。” 虞瑞文气的眼眶都红了。 他的小女儿,养在深闺,什么人也没得罪,却一再的出事,如今更是行刺小女儿,是谁这么恨小女儿,谁这么容不下小女儿。 是钱氏吗?钱氏,和钱氏有没有关系? “先等一下。”虞瑞文叫住正想出去的周夫人,“你去钱氏处看看,钱氏有没有出来过,再看看有没有人进去和钱氏说过什么话。” 如果不是钱氏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虞瑞文必然冲到钱氏处,可现在……现在还有谁会要女儿的性命? 虞瑞文心里火烧火撩的难受,恨不得现在自己就爬起来到刑部大闹,让刑部的查问清楚,到底是谁要行刺女儿。 刑部尚书这时候疼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对虞瑞文的这个女儿动手,而且还偏偏选的是自己的衙门前,看到安和大长公主气势汹汹的过来,刑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怎么就闹到这种程度。 “大长公主,这事……已经查问过了。”刑部尚书招待面沉似水的安和大长公主,人幸好抓住了,若是让人再逃了,他就更没脸了。 “查问的如何?”安和大长公主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冷声问道。 “这……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个姓李的安排陈二行刺虞三姑娘,这个姓李的现在已经跑了,他之前说的住所都是假的,这个所谓的朋友也是陈二前几天认识的,就喝过几次酒,吃过几次饭,他真实的情况一问三不知。” 刑部尚书头疼不已。 人是抓住,问就什么也不知道,抓姓李的又跑了一个空,可以说这个人抓住也没多大的效用,只知道这人拿了钱行刺今天到刑部的一位姓虞的姑娘一刀,然后逃跑,至于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人还有过命案,是一个亡命之徒,其他就再问不出什么,至于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也查不到其他线索。 所有的线索,在这个姓李的不见了之后,就全没了。 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看着刑部尚书,眼神逼迫:“此事难道不和刑部内部有关系?大人不查查刑部内部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不能提及的往事 “这……已经问过,当时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刑部尚书头疼的道,这事说起来还有一个蹊跷之处,原本只是稍稍问问,并不是正式开堂,问过录个笔录口供,签字画押就行,重点就是虞兰云得信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查证,要从店铺处查证就行。 征远侯世子出事,如今下落不明,要查的是他的下落,其他的都算是小事。 录个口供时间不长就可以走,可就在要走的时候,正在笔录的官吏被另外一个重要的案件叫走了,虞兰云就一直等在那里,这一等时间就长了许多,外面的虞兮娇也等不住,就到树阴下去避暑休息。 没成想那个人就一直等在树下,仿佛知道马车必然要过来的似的。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就在办一个案子的时候离开,去办另一个案子?”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 “那个案子是杀人案,马上要办的……”刑部尚书无奈的道。 “那个案子是杀人案,这个案子就不是了,把征远侯府的姑娘就这么晾在衙门里,你们刑部就觉得这里面真的没问题?”安和大长公主不耐烦的站起身,“这事我也不跟你闹,我们一起进宫吧!” “大长公主,这事……真的是意外……”刑部尚书不得不站起,如果可以他只恨当时自己没在意这事,否则怎么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安和大长公主一看就知道不打算放过自己。 “尚书大人,这事你说了没用,我说了也没用,我们禀过皇上再计较再做定论,如果没有齐王世子,我孙女这一次就命丧在你们衙门前了。”安和大长公主冷声道,转身往外走,刑部尚书无奈跟上。 一边走,一边吩咐人再查此事,把今天关系到的所有人都查一遍。 虞兰云的事情的确是巧,平时一般不会发生,但若说有什么,那案子也是真实的,也的确是真的急,那边案子之前的文书病了,在家发烧请了假,不得不另外找一个文书,着急着要结案子。 结案是最重要的关口,不能有半点差错,这才抽调了替虞兰云录口供的文书一会。 御书房里,皇上面沉似水的听刑部尚书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待得说完这才看向安和大长公主,保证道:“姑母放心,此事朕一定会让刑部彻查,必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行刺背后之人也必针揪出来。” “皇上。”安和大长公主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求皇上为娇儿做主,差一点点娇儿……就死了,她是谢氏唯一亲女,也是臣妾唯一觉得合心的孙女,在她身上仿佛……” 安和大长公主颤声道,话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眼眶红了起来。 皇上一愣,马上道:“快……快把姑母扶起来。” 孙兴反应极快的过来,伸手扶住安和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您也别急,皇上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必会帮虞三姑娘出气的,这件事情的背后不管是谁,皇上都不会轻饶。” “对,姑母,您放心,这事朕会严查,但凡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朕都不会放过。”皇上也连声道。 刑部尚书倒吸一口冷气,脸色越发的苦了,这事真论起来,刑部是必然有关系的,可又没办法,谁让他的刑部的确是牵扯在内了。 这事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发生在刑部? 最后出去叫人的,也是因为虞兰云有一句话说不清楚,后来的文书想问问,特意派了衙役出去的。 可这衙役也没干好事,差点让个凶犯给逃了,想到这一些,刑部尚书觉得自己牙疼的老-毛病犯了。 这事……还真的让他牙疼不已…… “多谢皇上。”安和大长公主没有执拗着不起,直起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娇儿年纪小,也不太懂事,她长的又像香香,以前没见到她的时候,也没那么大的记挂,可现在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看到……” 安和大长公主又说不下去了,一时间哽咽不语。 皇上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烦燥不已,这个名字他已经多年没听到了,不只他不说,也不让其他人说,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现在基本上都不会提这名字,包括现在淡出众人视线的安和大长公主。 都知道他不愿意多提往事。 “大长公主先回去休息,朕已经派了太医和医女过去替虞兮娇看伤,听说伤的不太重,不幸之中万幸。”皇上打断了安和大长公主的话。 “是……就差一点点……”安和大长公主点头,神色黯然的向皇上行了一礼,也没再逼迫皇上,“安和告退。” “来人,小心送大长公主出宫。”皇上高声道。 孙兴忙巴结的上前,扶着安和大长公主的手,带着她往外行去。 等到了门外,又招呼两个内侍过来扶着安和大长公主上宫轿,宫轿将行,孙兴低声安抚一脸悲意的安和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放心,皇上一定会重罚刑部,也一定会给您出气的。” “再出气有什么用,若当时……差一点点,娇儿就……没了。”安和大长公主脸色凌厉,声音透着恼意,“孙公公,若这事有一点半点的消息,请一定要通知我,我是老了,宣平侯府也没落了,但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说这话的时候,安和大长公主恢复了许多年没有的硬气,不是无谓的哭闹,这位大长公主和其他公主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 哪怕悲伤到极致,也没有当着皇上的面落泪,但这样子却被落泪更让人觉得悲沧。 孙兴是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心结的,心里感叹,连声应下。 看着宫轿离开,这才转身重新进了御书房,跟在皇上身后侍候。 刑部尚书被骂的狗血喷头的离开,但凡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哪怕有证据或者没证据,都要让人查证,查证不了,也得降级,一个疏忽之罪,就可以让几个涉事之人降的无级可降,甚至于从刑部开除。 刑部尚书头大不已的离开。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皇上气恼不已的一拍桌子,脸色阴沉似水。 两个内侍谁也不敢说话,只把头低头一动也没敢动,好半响才听到皇上恼怒的声音:“虞惜香,又是虞惜香,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拿这事说事,朕没给她好处?朕当时许了她多少好处,是她没握住福份,怪谁?” 孙兴和王安是知道一部分当初事情的,两个人的头越发的低下,这事皇上最不愿意让人提了,就算他们两个是皇上的心腹也一样,能不提最好还是不要提,这是皇上这么多年最憋屈的事情。 其他人早早的退了下去,御书房里就只有两个内侍总管在,皇上自言自语后,见没人应和,眼睛横向两个心腹:“说说这事,你们怎么看?” 两个内侍对望了一眼后,王安先说话了:“皇上,这事过去这么久了,当初的事情也是明和大长公主算计的,跟您有什么关系?该补偿的您也补偿了,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没那福份,怪不得您。” 孙兴也忙接口表态:“皇上,安和大长公主应当也不是故意提这话题,这一次也是真的恼了,居然对一个闺阁弱女下手,这事……怎么看都觉得狠毒了一些。” “皇上,您觉得是谁要对虞三姑娘下手?”王安替皇上倒了一杯茶,也顺着孙兴的话道。 两个内侍平时没少争风吃醋,这时候倒是有志一同的把话题带偏,谁也不愿意再说当年的事情。 皇上不愿意听,他们说的再好也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做为皇上的贴身内侍,对于皇上的性子还是很能明白的,有些话皇上可以说,他们却是说不得的,最好提也别提,既便一定要说,也得马上偏离原本的话题,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重点。 “谁下的手?”皇上恼怒不已,“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对一个闺秀之女下手,就算她真的出了事情,有什么用?” 跟大儿子有关系? 不像! 跟二儿子有关系? 也不像! 三儿子? 皇上越想越生气,用力的一拍桌子:“查,用力查,不管查到哪里都不放过,就算是大长公主府上也一样。” 明和大长公主向来喜欢抢安和大长公主的,当年她女儿抢了安和大长公主女儿的夫婿,不顾别人早就订下婚约,居然和人有了私情,甚至还珠胎暗结,想到当时的一幕,皇上就气的咬牙,明和大长公主就是一个为了目地不择手段的人。 这件事情说不得又是和她有关系,否则谁会去对付一个没什么大用的闺秀,因为虞兮娇成了封煜的未婚妻? 这理由怎么看都和儿子没关系,几个儿子纵然再没出息,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一个与事无补的女子罢了,又不是当初的虞惜香!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齐王世子……要……要举火了!”一个内侍颤微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气急,杖责十下 楼阁前,堆着不少的柴禾,封煜的轮椅被推在柴禾旁,看这样子是打算一起烧掉了。 楼阁上,封煜斜靠在阳台处的一张宽大的贵妃榻上,榻边也围着许多的柴禾,手里把玩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柴,眼睫落下,掩去眸色中所有的深幽和森冷。 太后跌跌撞撞的从凤辇上下来,急的眼眶都红了:“煜儿……煜儿你在干什么啊?你……你是要让哀家心疼死吗?” “皇祖母,反正别人也不让我好过,我这活着……可真没意思。”封煜的声音很温和,只神色恹恹的,仿佛没什么精神气,长睫微微抬起,黑不见底的眼眸透着几分乖张,被他扫过的人无不低下头,莫名有种森寒诡谲的感觉。 “煜儿,你这是闹什么,谁不让你好过了,有皇祖母在,谁也欺不了你。”太后娘娘急切的道,扶着内侍的手就要上去。 这里的场景熟悉的惊人,也是她这么多年再不敢过来的地方,小儿子就是在这里出事的,原本风神俊秀,被赋予极大期望的小儿子,就被毁在这里,腿瘸了,人差点烧死,想到这里,眼泪再控制不住。 当年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仿佛重合在一处,太后娘娘心都要碎了。 她的小儿子,她的大儿子,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出事。 “皇祖母,您别上来,您若真上来,我就点了。”封煜看着抬腿要过来的太后娘娘,道。 “你……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说,为什么要这样,这里……这里是你能玩火的地方吗?”太后娘娘不敢上去了,这孩子邪性,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真的干这种事情,太后娘娘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看着这里起火,那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封煜进京前,小儿子就一再的让太后多担待,说这孩子自小就如此,又因为生母早逝,做事很是邪气,小的时候还自焚过,吓的小儿子以后就算上战场,也带着这唯一的嫡子,就怕他一个想不开,把命给玩脱了。 “皇祖母,我不想活了。”封煜仰面朝天的躺在榻上,抬眼看向天空,天很蓝,还飘着几朵白云,云很淡阳光很大。 “煜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皇祖母,皇祖母帮你惩戒他,你是皇祖母的心头肉,你……你要是出事,你让皇祖母怎么办,还……还怎么活啊!”太后娘娘老泪纵横,扶着张宛音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她已经再经不起当初的痛了。 躺在榻上的封煜眼睛似闭非闭,手中烧着的木棍摇摇晃晃,看着似乎要点燃面前的柴禾堆似的,空气中有火油的味道。 才下龙辇的皇上一下来就闻到了,气的脸色大变,是哪个不要命的帮着封煜把火油弄到这里来的。 看到皇上过来,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太后看到大儿子过来,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皇上,你快救救煜儿,快救救煜儿,他……他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他了,你一定要给煜儿做主。” “母后,朕知道。”皇上觉得头越发的痛了,原本要用的那丸药,因为匆匆过来还没用上,这会哪里都不舒服。 看到眼前这一幕,额头上的青筋狠狠的跳了跳,背着手走到楼阁前,大声斥道:“封煜,你在胡闹什么,还不给朕下来。” “皇伯父,恕为臣现在不便给您行礼。”榻上的封煜终于有了动静,侧过头眯眯眼看清楚了皇上。 “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说?需要这个样子吗?你是朕的侄子,也是你皇祖母的亲孙子,难不成还有谁欺负你不成?”皇上背着手,对着楼上的侄子斥道。 “皇伯父,我才进京就遇刺,如今连个未婚妻都出事,还真是……谁沾上谁倒霉,这活着可真没意思。”封煜淡淡的道。 这是因为虞兮娇的事情?找到原因就好。 “胡说什么,你是朕的亲侄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怎么会倒霉,这次的事情,朕必会查问清楚。”皇上马上保证道。 “皇伯父,这种事情哪里是容易查的,之前遇刺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踪迹,而今又是,连个后院的女子都不放过,可见是恨我之极,皇伯父还是请回吧,就让我自生自灭的好。”封煜手中的火棍摇了摇。 看着让人心惊不已,就怕他一个不小心点着了面前的柴禾,燃了火油,可就出大事了。 皇上觉得头越发的疼了,伸手按了按眉心,眉心处突突的跳,这说的是之前查刺客的事情,没有半点进展。 “你先下来,这事已经有些眉目了。”皇上不得不开口道。 “有眉目了?”封煜顿了顿之后,俊眸缓缓的睁大。 “对,已经有眉目了,刑部尚书现在就回衙门去查,你放心,皇伯父必然得为你做主。”皇上保证道。 “真的有眉目了?”封煜有些不信。 王安得了皇上的暗示,急忙上前答话:“齐王世子,您放心,这事真的有眉目了,所有牵涉在内的人都会查问、求证,就算查不到实证,他们牵涉在内总有渎职之罪。” 就是说不管有没有证据,牵涉在内的人都会负罪。 “煜儿,你皇伯父都答应给你出气了,您赶紧下来吧。”见他沉默,太后娘娘又忍不住大声的道。 “皇祖母,那你派人上来吧。”封煜终于松了口。 太后着急的派人去上面抢封煜手中的那根燃烧着的木棍,一边又急切的让人把堆在下面的柴禾搬走。 等看着封煜的木棍被带下来,踩熄灭后太后的身子才软了下来,张宛音急忙伸手扶住,急切的道:“太后娘娘……” 太后强忍住一阵阵的晕眩,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哀家……哀家没事。” 封煜被扶了下来,扶到太后娘娘面前跪下,太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手就狠狠的照着封煜的背上几巴掌,一边哭一边骂:“哀家打死你这个死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哀家平时真是少管教你了。” 太后越说越生气,手拍的砰砰的响,越想越后怕,就在榻前放着的柴禾堆里居然倒了不少的火油,还是这小子从外面偷带进来的,这若是真点着了,他离的那么近,就算能救下性命,也不定烧的怎么样了。 “皇祖母,我错了。”封煜这会认罪的很好,看着又是乖巧的一副模样,和方才乖张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方才这一幕,真的是吓到了太后。 皇上也冷着脸过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封煜,同样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能真的拿他怎么办,这小子连死都不怕,只求速死的样子也吓到了皇上,以前还觉得自己弟弟夸大其词,或者另有谋算,现在却觉得这小子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那些柴禾就是他逼着宫人搬过来的,不搬就是死。 “封煜,你可知罪。”皇上咬着牙厉声喝问。 “皇伯父,为臣有罪。”封煜应的很快,这会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这抹笑意,皇上当场就炸了:“既知道有罪,就当认罚,来人,把他带下去,重责……十板。” “皇上……”一听孙子要挨打,太后急了。 “母后,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齐王世子如此行径又岂能无罚。”皇上冷着脸道,没打算让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封煜若是无罚,这以后无以服众。 “皇上……”太后不舍,还想求情。 “皇祖母,孙儿认罚。”封煜这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打断了太后娘娘的求情,好脾气的认命。 “你……你……都是你自找的……”太后眼泪下来了,退后一步,用帕子捂着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有侍卫过来扶着封煜离开,就在楼阁外面当场施刑,太后娘娘心疼的差点晕过去,待得打完,皇上才点头同意,立时让人抬着封煜去淳安宫。 孙子原本就伤着,就算这十杖打的不重,太后也心疼不已,就怕孙子有什么不好的,那可就一辈子的事情,小儿子已经这样了,小孙子可不能再如此了。 皇上看着封煜被太后带走,也转身上了龙辇离开,留下孙兴处理此事,他带着王安离开去了宁妃处。 听闻皇上过来,宁妃急忙迎了出来。 免礼平身之后,皇上急匆匆的进去,才坐下,就急切的问道:“药丸呢?” “臣妾已经准备着,原本要给皇上送过去的,听说齐王世子出了事情,臣妾就等在这里。”宁妃拿出一个托盘,取下上面的红盖巾,露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颗小小的浑圆的药丸透着浓浓的药味。 皇上急切的接过吞下,又拿起宁妃送上的茶水喝下半杯,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眼睛闭了闭,往后一靠。 神色少了之前的急燥和烦乱,额头上的青筋也没再暴起来。 宁妃转到他身后,熟练的轻轻的替他按揉眉心和额头处,这让皇上越发的舒适几分,这药丸用了后,每每这样的按揉会让他比之前更放松,后宫诸妃,唯有宁妃让他能这么放松下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维护,你做好自己就行 皇后听着内侍的禀报,眉头紧紧的蹙起,挥挥手,内侍恭敬的退了下去。 “母后,您觉得封煜是真的求死吗?”七公主封凝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想死,怎么就没死成,母后,封煜就是装装样子,明知道皇祖母最疼他,就故意闹成这个样子,依我看啊,他死了才好。” “不好!”皇后冷下脸,“现在还不是时候。” “母后,您总说不是时候,他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真把他当成谁了,我们难不成还要让着他不成?”封凝霜气恼的道。 她是皇后嫡女,在这后宫中既便是几位哥哥都得对她示好,偏偏封煜这个混蛋,可从来没善待自己。 小的时候就不说了,就这一次,两个人对上的时候,封煜也没少给自己使绊子,自打封煜进京之后,七公主觉得她受制颇多。 “他是齐王之子。”皇上冷静的提醒有些烦燥的女儿。 “齐王之子又如何!”封凝霜越发的气恼。 “齐王之子代表的不只是你父皇的亲弟弟,也不代表你皇祖母的另一个亲儿子,只代表分封藩王之首。”皇后低声感叹道。 “那我们就要永远让着他?”封凝霜不服。 “不会永远的,你父皇……忍不下永远,等……再等一段时间。”皇后安抚女儿,眼眸抬起看着女儿道,“霜儿,你暴燥了。” 封凝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恼怒,“母亲,不是我暴燥,是这个混蛋真不是人,他要自焚就自焚,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把我的花全拔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养出的十八学士当成柴禾拔了。” 想到自己的十八学士,封凝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疼的手都要颤抖了,这是李贤最喜欢的十八学士茶花,她一心一意让人培植出来,今年又稍稍的开了一些,听说明年会开的极盛,极美,她付之极大的奈心等着。 所谓花好月圆,这是对她和扬山侯世子李贤最大的祝福,这花还是李贤特意的从宫外带来,移植在宫里,她当时也保证这花只会越来越好,等下一季,必然开出令人心悦的十八学士,比外面的更好。 可现在,居然让封煜给霍霍了,封凝霜气的咬牙切齿。 “好了,花没了就没了,不算多大的事情。”皇后温声安慰女儿,“等以后母后再为你找更合适的。” “母后,这能一样吗!”封凝霜气恼的道。 “不这样还能如此,再等等。”皇后道。 “母亲,您一直让我等,什么都再等等,赐婚再等等,太子之位再等等,这所有的再等等这么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封凝霜恼怒的站了起来,硬绑绑的道,“母后,女儿还有事,就不陪母后了。” 说完对着皇后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她还要去看看十八学士能不能活,若是还有些枝干留着,说不得还能活下来。 她和李贤走到现在不容易,自打见过李贤一面后,她就决定要嫁给他,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那怕当初她当时已经选了驸马…… 封煜被打的并不重,甚至还没有破皮,这位齐王世子之前就伤了腿,皇上身边的孙公公又暗示了他们做做样子,谁敢真的下手,大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就是声势大了点,这种时候打不打无所谓,但看主子的意思,这声势必须要大。 孙兴还特意的求这位齐王世子“呦喝”了几声,以求大家面上都好看。 好在这位齐王世子这会难得的好说话。 等封煜坐在轮椅上已经没什么大碍。 虞兮娇斜靠在榻上,右手掌包着伤巾,她伤到了。 被明月推了一下,撞到车轮处,腿扭到了,手按在地上,被地面上的石子划伤,身上还有多处撞伤,幸好都不重。 刺客一击没中,手中的匕首被明月撞翻,立时准备逃走,明月才想追,刑部的衙役反应过来也要追,两个人又撞在一处,给了陈二脱逃之机,幸好封煜的马车过来,齐王府的人把人抓住。 封煜从马车上下来,一面派人通知安和大长公主,一边抱着虞兮娇进宫找太医。 这里是太后娘娘淳安宫的一处空着的偏殿,暂时就给了虞兮娇养伤。 “世子没事?”看封煜进来,虞兮娇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外面闹的这么大,她就算是在养伤也早早的知道了。 “能有什么事?”封煜挑了挑俊眉,悠然的很,完全看不出方才在宫里大闹一场,还惊动了太后和皇上。 “明月呢?”虞兮娇问道,她身边现在侍候的是晴月,明月在进宫后就不见了。 “有何用?”封煜懒洋洋的问道,伸出手示意虞兮娇也伸手。 “我要明月。”虞兮娇一脸正色的坚持道。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丫环罢了,我给你找更好的。”封煜慵懒的道。 “我就要明月。”虞兮娇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他。 封煜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椅栏上敲了敲:“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世子。”虞兮娇直接关门落锁,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若是没有明月我恐怕真的就不能在这里了。” “让主子受伤,没尽好护卫的职责。” “也是我自己谋算不周详。”虞兮娇摇摇头,此事的起因是她,早知道征远侯府不会善罢干休,居然因为是刑部门前就疏忽了。 长睫扑闪了两下,眼眸处闪过一丝幽色:“世子,能帮我把这个行凶之人查问清楚吗?他周围的事情,以及他之前和之后的事情。” 那个叫陈二的,虞兮娇在梦境中见过。 亡命之徒,在自己弟弟和大姐出事的时候,这个人居然也是在的…… 鼻翼间的呼吸多了几分血腥气,手用力的握起。 手腕忽然被封煜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轻点了虞兮娇紧握的拳头,虞兮娇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开,而后被拉到面前的桌上。 屋内安静下来,封煜闭目诊了诊脉,觉得没什么大碍,这才放手。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他放手,虞兮娇问道。 “不急在一时,既然进了宫,总得好好养养伤,世家千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好好缓缓。” 封煜道。 “我多久可以回去?”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总得养个一两天。”封煜笑道。 “世子……不问我为什么?”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而后垂眸轻叹。 “你若想说,我听着就是。”封煜不以为然的道,身子懒洋洋的往椅栏上靠过去,削薄的唇角微勾,绽开淡淡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活色生香,仿佛之前闹事的不是他似的,虞兮娇也是无语。 “世子若是觉得我有不对的地方,我会修正。”虞兮娇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道。 “无需修正,你现在是齐王世子妃,你做的再过份,也比不得我,不过以后可不必弄成现在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这位刚“火焚”回来的世子,如是说。 的确以这位世子无法无天,而且还胆敢在宫里做出如此事情的样子,她的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虞兮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两手无意识的交握了一下,“多谢世子。” “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封煜调侃似的邀请。 “世子,你才受过杖刑。”虞兮娇无奈的提醒道,就算是为了皇上的面子,这位现在也不能随意的走动,十杖不能把人打趴下,至少也要打的人有一段时间不良于行,若十杖下去什么也不是,这闹剧就不太能收场了。 而且自己也还伤着,不良于行! “皇伯父不太理会这种事情。”封煜颇有几分玩味的道。 “世子到京城,不只是为了挑战皇上最后的底线的吧!”虞兮娇清明的看着封煜,一脸正色的道。 看着一本正经,满脸不赞同的虞兮娇,封煜忽然笑了,眼眸弯起:“既然本世子的世子妃这么说了,那本世子就好好的在宫里养养伤,总不能让世子妃一个人在这里孤苦受欺负,不过可得小心张宛音和封凝霜。” “她们有什么不对?”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了蹙,七公主她未必会遇上,但张宛音就住在这里,必然会遇到,之前她就过来探过伤,很是客气有礼。 “小心驶的万年船,本世子可不希望换一位世子妃。”封煜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道。 “你需要的世子妃,需要跟你一个样吗?”虞兮娇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今天的确幸好有这位齐王世子在,甚至于事后也有他替自己收拾了残局。 “做你自己就行,本世子的世子妃,和你之前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封煜斜睨了她一眼,道。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明白,虞兮娇心头一颤,莫名的有些不安,咬咬唇,用力的压下这一刻的异样,随既点头:“既在其位,必谋其政,世子放心,也请世子注意安全。” 她既然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既然同意当这个世子妃,绝对不会拖封煜的后腿,世人只看到封煜胡闹的一面,她却品评出其他的意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和齐王世子还真是同病相怜。 进京为质,这里面的危险比之自己眼下做的事情,更危险几分。 听虞兮娇说这么一句,封煜失笑了,眼底显过一丝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温柔,伸手在虞兮娇的发顶恶意的用力揉了揉,原本梳理的柔顺的秀发立时被揉乱了,也揉乱了虞兮娇万千感慨的心思。 头往后仰,虞兮娇的眼眸抬起,怒瞪了封煜一眼。 “看看,这是什么?”封煜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在她面前一扬,熟悉的字迹让虞兮娇的心口重重的跳了几下,急忙伸手,再顾不得零乱的发顶…… 第四百六十四章、皇家的博弈 是娘亲的信,报平安的信,到了齐地一切顺利,让她放心,又说了齐王请了名医替弟弟医治,弟弟的情况比之前的好了许多,好好休养不再是大问题,困扰多年的病疾,一下子得到医治,虞兮娇心头激动。 信里还提到了齐王对他们很恩厚,弟弟看病需要的一些珍稀药材还是齐王赏下的,若不是齐王一力相助,虞承轩的病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起色,可能还得一直养着,一直这么不好不坏的等着…… 去往江南的时候,爹爹也让弟弟带了不少好的药材过去,但那些人家视为救命良药的药材,却是靠机缘才能遇上。 为了弟弟的病,爹爹和娘亲担心了多久,操劳了多久,如今终于有了起色,虞兮娇如何不激动。 拿着信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 “想哭就哭吧!”封煜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懒洋洋的道。 虞兮娇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她有什么好哭的,弟弟和娘亲都安好,她应当要笑的。 “多谢世子。”虞兮娇缓慢的持着床柱站起,忽然垂眸微笑,对着封煜侧身优雅的一弯,“多谢世子相助之恩。” 眼泪顺着凝白的脸颊滑落下来,无声的落到地面上,笑意却清浅感激,如果当日没有遇到封煜,娘亲和弟弟就算是能保全,也必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顺利。 看着喜极而泣,情绪比往日激烈了许多的虞兮娇,封煜伸手扯了扯她挂落了耳边的一缕秀发,“光谢有什么用。” 虞兮娇拍开他的手,一脸正色的道:“世子想要我做什么?” 封煜斜睨了她一眼,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嫌弃的扔到她手上,感叹道:“又是哭又是笑的真丑,本世子的世子妃丑成这个样子,真对不住我自己,可怜我容色倾城,却得娶你这么一个丑媳妇,命苦!” 虞兮娇接住帕子,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方才的感动感激立时消散,这妖孽还真有脸说这种话。 索性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世子说的是,世子是真的亏了,若世子以后相中什么样的美人,只管说。” 说完,重新坐下,觉得方才的激动感激,就是一片浮云,眼前这位就不值得。 “世子妃还真是贤惠,可惜本世子还是亏了。”封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当日答应安和大长公主只娶你一人,正是亏大了。” “世子想怎么办?”虞兮娇压了压心头冲上来的火气。 “不如同世子妃向安和大长公主恳求,再娶一位如何?”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不气了,这话可不是斗气的话题:“世子是说真的?当日世子说的话……改了?” 如果这是一个任务,她是必然要完成的。 封煜脸上的笑容一僵,忽然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魅眸又斜睨了虞兮娇一眼:“不必了,至少现在不必。” “现在如果太后娘娘提起此事?”虞兮娇问道,看了看周围,这是淳安宫,也是最容易提起此事的地方。 “拒了,我的意思。”封煜冷嗤道。 虞兮娇点点头,认同:“世子说的极是。” 封煜进京分明是别有用心,身边最好不要放一些同样别有用心的人,同样,皇上那边也是如此,拼命要往这两位世子身边放京城的人,如自己,也如那位礼部尚书之女。 这是皇家血脉的博弈。 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虞兮娇觉得就算要纳妾室,封煜最好也是纳齐地的女子,京城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娶妻纳妾之地。 她如今和封煜绑在一处,封煜安全了,她才能安全,这方向更容不得半点疏忽。 封煜离开的后,虞兮娇也没急着休息,同一张信封里,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弟弟的,比起娘亲说的事情,弟弟说的都是小事,就是这种小事,让虞兮娇脸上露出温婉的笑意,弟弟能闲下心来,说一些琐碎的小事,原就说明了弟弟身体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很好! 这一世,她总算是没有白活,总算是救下了娘亲和弟弟。 小舅舅的信简单的多了,只说他现在没事,偶尔会帮齐王做一些小事,权当谢过齐王能收纳借助之恩…… 看完小舅舅的信,虞兮娇久久未语,简单的几句话里意思太多,小舅舅当了这么多年没怎么有用的安国公府小公子,其实本身是很有才华的,只是他平时也没什么事,又不愿意管事,把自己整成一副不堪大用的样子,只独独得了一个才名。 才名虽好,也没见考上功名。 世人猜测安国公府的小公子,这所谓的才名不会也是自己故意散出去的吧?但其实小舅舅是真的聪慧过人,有才且智,能得齐王重用也是正常,这也是她当时就算计好的,小舅舅若想查清真相,必然也得有自己的实力。 自己送他去齐地的另一层意思,他应当明白! 若在京城,事情的表现千丝万缕剥尽之后,真的能还安国公府一个清白吗? 越往下查,越觉得上一世的事情蹊跷,许多方面对上后,心惊不已,这是一张罩在征远侯府和安国公府的大网,收割的不是自己以为看到的真相…… 越查越胆寒,也越恨…… “虞三姑娘。”门口传来柔婉的声音,虞兮娇把信纸放入信封,盈盈抬眸看向缓步过来的张宛音。 “虞三姑娘,该用药了。”张宛音笑道,到近前仔细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转身从宫女的托盘上取下一碗药,放置在虞兮娇前面。 “多谢明庆郡主。”虞兮娇把信翻面放下,站起来盈盈一礼。 “虞三姑娘别客气,快坐下吧,你这么受伤,把太后娘娘吓了一跳,这会还伤着,也不必多礼,叫我音姐姐就是。”张宛音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担忧的道,“手还疼不疼,要不要再请太医过来看看,女儿家的手很重要,若是伤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多谢明庆郡主关心,无碍了。”虞兮娇柔声道,没接着叫“音姐姐”的话题。 “怎么会无碍?伤成这个样子,差一点点就……”张宛音在椅上坐下,又打量了虞兮娇的脸色几眼,关切的道:“虞三姑娘知道是谁行刺你的吗?有谁这么恨你,欲除之而的后快?” “我……不知道。”虞兮娇低下头,随意的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张宛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虞兮娇的帕子上,眼眸处狠狠的收紧,这帕子是一块男式的帕子,是齐王世子的?方才封煜在这里,她是知道的。 淳安宫现在的许多地方,都是张宛音帮着管事,过来的时候特意避开封煜,这位可真是魔星,今天又闹这么一出,把皇宫里的几位主子都气着了。 太后娘娘现在还在大殿长吁短叹,却又不能拿这位齐王世子怎么办。 “虞三姑娘,这事现在已经闹到刑部,世家千金……就不曾遇到这种事情,内院之事,不可能会闹得这么大。”张宛音一脸正色的提点道,“虞三姑娘再想想,有没有得罪一些心狠手辣之人,会不会是他们容不下虞三姑娘?” “这……我真不清楚。”虞兮娇苦笑着摇头。 张宛音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了:“既然虞三姑娘想不起来,那些事就交到刑部,让刑部的审问,不过以后虞三姑娘可不能再这么草率出府,你的事情把太后、皇后和皇上都惊动了。” “这……从何说起?”虞兮娇一惊,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意。 张宛音推了推面前的药碗:“虞三姑娘,你先用药,用完了我再跟你说。” “多谢郡主。”虞兮娇道过谢后,在晴月的服侍下,把药喝了,然后用帕子在唇角处按了按,“郡主,请讲。” “这事……说起来跟你的关系原本不大,但最后却是落在你身上,你心里有个准备,若是受了斥责……也不必惊慌。”张宛音未曾开口,先给虞兮娇垫了话。 这话垫的还不如不垫,听着让人越发的慌了。 虞兮娇原本苍白的脸色,看着似乎更增了两个度:“郡主请讲,我……准备着就是。” “方才齐王世子对你说了什么吗?”张宛音没有直接先答,反问道。 虞兮娇摇了摇头:“世子过来问问伤口,又……问问可能是谁下的手,我实在不知道是谁会这么恨我。” “虞三姑娘同样什么也没说?”张宛音惊讶的问道,颇有几分感慨,“齐王世子必然是恼怒的吧?他今天闹的这么大,全是为了给虞三姑娘出气,可偏偏虞三姑娘这里一问三不知。” “为……为我出气?”虞兮娇看着越发的惊讶,唯眸底一抹深幽,这位明庆郡主果然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还没说正题,这气氛已经拉的足足的,这是真的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对,就是为虞三姑娘出气,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还闹的整个皇宫都乱了,说起来,这事……还真的要怪责虞三姑娘,若虞三姑娘不好好的护着自己,谁知道齐王世子还会做什么让人震惊的举动。” 张宛音又叹了一口气,忽然伸手拉出虞兮娇的衣袖,脸色恳切:“虞三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第四百六十五章、七公主的明示 “明庆郡主,请讲。”虞兮娇微微愕然,张宛音是失态了? 只不过她的这份失态恰到好处,因为急切担心而失态,而后立时发现,手收回后,满脸愧疚:“让虞三姑娘见笑了。” 虞兮娇沉默的摇了摇头。 张宛音也没让她猜,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求你好好的,可千万别出事,今天你出事,齐王世子把你抱进宫后扔在一边,自己又去大闹了一场,吓得太后娘娘差点晕倒,说是你遇刺,是因为有人容不下他。” 张宛音把事情的经过向虞兮娇“婉转”的说了一遍,说到封煜当时差点自焚,果然从虞兮娇的脸上看到惊骇的表情。 任是谁听到这事,都会骇怕,世家千金哪里经过这种事情。 微微的抿了抿唇,虞兮娇觉得张宛音一个“扔”字说的极好,表明封煜在意的不是自己,只在意的是他自己的安全,借着自己出事的事情,大闹了一场,点出重点,原则上来说,自己就是一个工具。 “太后娘娘很生气?”虞兮娇道。 “很生气。”张宛音盯着虞兮娇的眼睛,柔声道。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忽然无奈的笑了笑:“今日之事,幸好遇到齐王世子,否则我可能真的没了性命。” 谁都知道封煜救了她,这事瞒不了人。 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以,请你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太后娘娘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张宛音道,目光从虞兮娇的脸上又移到她手上,手上那块男子的帕子,很大方的落在她眼中。 “郡主,如果可以,我必然会好好的,可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知道是谁要杀我,莫不是真的因为我和齐王世子的亲事?”虞兮娇犹豫了一下。 “这事……现在说不准,只能说是很大的可能,之前礼部尚书府上的千金,也是因为害怕,这才大病一场。”张宛音提点道。 “郡主说的是。”虞兮娇不动声色的道,也没再主动发问,殿内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药,我已经送到了,虞三姑娘好好休息。”张宛音忽然笑了,打破了偏殿的安宁。 虞兮娇站起来困难的侧身一礼,稍稍走几步相送。 “虞三姑娘不必客气,我只希望你不再出事,齐王世子不再闹事,而太后娘娘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了。”张宛音再一次重申道,而后摇摇手,示意她不必再跟来,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前,张宛音出门的时候,稍稍侧了侧头,里面的虞兮娇已经坐下,手里拿着一封信,这信方才她也看到,只是反面朝上,没看到上面写的是谁,这谁是哪来的?齐王世子?有些奇怪。 至于齐王世子的帕子,就更让人奇怪了。 封煜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不成?宫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近不了他的身,身边不是内侍就是侍卫,守护的很严实,就算是自己也守礼的在他几步开外,从来没敢挑战他的耐心。 虞兮娇是真的得了封煜的心,给她带信又送帕子? 感觉很奇怪…… 七公主过来看过太后后,就带着张宛音到淳安宫后面的园子里坐坐,说话。 两个人的关系自小就好,七公主封凝霜过来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会和张宛音说说话,这次也不意外。 后院靠柳树下,有一个亭子,外面挂着轻纱,一面正对着风口,杨柳依依,如今虽然不是最好的时候,依旧零星的开着几枝花,花在风中摇曳,别有一番清雅悠然。 宫女送上茶水点心后退在外面,亭子里就独有封凝霜和张宛音。 封凝霜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颗水晶葡萄,吃了一个,问道:“怎么样?没同意?” “没说。”张宛音苦笑道。 封凝霜的手按在茶杯上:“怎么会没说?” “不太好说。”张宛音无奈的道,“我说的话,虞兮娇不接口。” “她不接话?”封凝霜嘲讽的勾了勾唇,“宣平侯之女,这么难对付?” “七公主,虞兮娇……和我们想的有些不同,或者齐王世子对她……也有些不一样。”张宛音想起那块帕子。 “你不会说……封煜是真的喜欢她?想娶她,还会为了她闹这么一出大戏?”封凝霜看着张宛音,一双美眸高高的挑起,傲气的笑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张宛音摇了摇头。 她的话成功的勾起了七公主的兴趣,她的眼眸看向张宛音:“既不是这样,又不是那样,你之前说要为皇祖母解困的话,都没敢说了?” “不是不敢说,只是这位虞三姑娘没接话,而且她还是真心的感激齐王世子救了她的命。” 张宛音困惑的道,当时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虞兮娇的感激。 那一刻,她只觉得嘲讽。 “那是她蠢!”七公主毫不客气的把张宛音欲说未说的话说了,“封煜这个疯子,想做什么,全凭心,才不会管对错,看看他这次做的好事,把我好好种着的十八学士给当成柴禾给砍了,这与他有什么好处。” 正常人是有好处才去做,封煜是不管有没有好处,全凭心意去做,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人,这样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想到极恨处,七公主咬牙切齿。 原本她是不必过来特意问一声,就算之间张宛音暗示会这么说,她最应当做的就是静观其变,适当的暗示几句,张宛音就会明白这宫里能助她的是谁,张宛音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必然会依靠在自己这边,事事以自己为主。 可她就是气不过,这十八学士她费了多少的心思,最后居然毁在封煜的手中。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向李贤解释,想到李贤对这十八学士的在意,七公主气就不打一处来,甚至于这一刻主动到明处,就是为了对张宛音表示她的态度。 “宛音,这个疯子……”七公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平缓了一下失态的呼吸,神色重新恢复清明,语重心长的道,“这是皇祖母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像这种疯子就得有人看着,或者真出了事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七公主说的是。”张宛音柔顺的道。 “此事……你自己选一个时间跟她提吧,皇祖母身份尊贵,就算是提也不可能跟她提,至于母后和父皇,都很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七公主站了起来,吩咐道。 “我明白。”张宛音轻叹一口气,“我只盼太后娘娘一直安康。” “我也是这么想的,宛音,你如今是皇祖母面前的红人,就算是我,也得先问问你,再去见皇祖母。”七公主似笑非笑的道。 “我……”张宛音想辩解。 肩膀被七公主按住:“我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就算分开几年,这姐妹的情份也不是他人可以比拟的,你要做的,我都会支持你,你也知道端王母妃是德妃,德妃娘娘最不管事,一心礼佛,端王的事情还得我母后帮着管。” “皇后娘娘最是辛苦。”张宛音柔声道。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身为正室皇后,原本就应当管这种事情,你以后就是端王妃了,也得有这么样的肚量。”七公主笑道,又温和的抱了一下张宛音,这才带着人离开。 看着七公主离去的背影,张宛音笑意渐淡,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跟在七公主身边这么久,她又岂会不知道七公主是真的动怒了。 因为齐王世子动怒,也迁怒了自己,若自己再没点反应出来,自己可能就会被皇后娘娘嫌弃。 好不容易回到宫,好不容易回来,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七公主和皇后如今紧紧的压在她的头上,他日,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比七公主更高。 “明庆郡主,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过来,看到张宛音站在亭子前,忙恭敬的禀报。 张宛音点头,跟在宫女身后。 太后正在听身边的嬷嬷说话,看到张宛音进来,向她招了招手:“七公主走了?” “已经走了。”张宛音进来恭敬的向太后行了一礼,而后拿起太后面前的一碟子糕点,嗔道:“太后娘娘,臣女说了多少次了,这个您不能吃,您看看,臣女才离开一会儿,您就让人上了,您这还让臣女怎么看着您?” 这糕点特别的糯,太后年纪大不好消化,稍稍用一些就会有些不适,偏偏太后娘娘又极喜欢。 “你这孩子……这又是哀家的不是了。”太后笑道。 “自然是太后娘娘的不是,这糕点您以后别用,都不是什么好的,您若实在想,臣女替您做一种相仿的,但不能用糯米做的。”张宛音让宫女把这碟子糕点撤了,然后又一碟碟的仔细查看,看完后才直起腰,“太后娘娘,虞三姑娘身体不好,就在偏殿休息,这糕点赏了她可好?” 可好? 太后微笑的脸沉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算计,一本万利 “太后娘娘,虞三姑娘也不是存心要去衙门的,更不知道衙门着有人要她的性命,说不定那人也只是意外,正巧遇到虞三姑娘过来,听说是个江洋大盗,亡命之徒,都是见谁都动手的。” 张宛音过来,轻轻的摇了摇太后娘娘的衣袖,撒娇道。 “没事乱跑什么,世家千金以静贤为美,她一个宣平侯府的姑娘,一直参合着征远侯府的事情,算什么?”太后没好气的道。 “太后娘娘,这事怪不得虞三姑娘,她也是为了族姐。”张宛音劝道。 “她为了族姐,她就不想想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一样吗?好好的去什么刑部,让人送过去就行了,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煜儿原本就胡闹,现在就更加……”太后越想越气,今天她气晕了,可不就是因为孙子。 这件事情从根源上来说,还是因为虞兮娇,如果她没出去就没这事,她没这事,孙子就算再胡闹,也不可能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这上面说起来,全是虞兮娇的错。 自家的孩子没错,别人家的孩子才有错。 “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 “太后娘娘,可以请嬷嬷教教她。”张宛音笑着哄道,“江南有江南的规矩,京城有京城的规矩,虞三姑娘在江南的时候,可能也是出行自由的,必竟江南不是京城,有一些规矩江南没有。” “江南没有,她就不会学?小小年纪的,一天到晚往外跑。”太后没好气的道,“的确得好好教教她,她以后是齐王世子妃,若再一天到晚的惹出事情,还不得让煜儿更麻烦。” “太后娘娘说的是,您也别生气,虞三姑娘必竟小,自小又没有亲娘在一边,谢太夫人一心宠着她,听说兰萱县君还救过她,也是因为她不懂事跑出去,遇到了危险。”张宛音继续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太后的气又冲了上来。 这事当时她没多想,现在越想越觉得虞兮娇就不是一个静得住的,小的时候是如此,否则也不可能让虞兰萱救下了,而今更是不知所谓,堂堂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居然到刑部门前去等着。 “让她好好的在宫里住一段时间,既然没有人管教,哀家替她们管教管教。”太后原本还在犹豫,现在立时定了心思。 自己的孙子自己心疼,免得孙子因为虞兮娇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要先将一切可以先掐断。 “太后娘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先把这糕点赏给虞三姑娘可好?您是一片好心,可不能让齐王世子误会了。”张宛音笑着伸手指了指事情起因的那碟子糕点,声音柔婉,笑容嫣然。 看着这样的张宛音,太后纵然一肚子恼意,脸色也稍稍好看了几分,挥挥手:“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好,算了算了,哀家也不跟她计较,就把这糕点赏了她吧!” “宛音替虞三姑娘谢过太后娘娘的赏。”张宛音侧身一礼。 “你这孩子啊……就是心太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你的恩。”太后越发的感慨了,比起以前,眼前的张宛音更合她的心意,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可惜啊,怎么就嫁给了端王,不过张宛音只有一个,端王其实也不错。 “宛音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太后娘娘明白宛音的心意就好。”张宛音站直身子,一边吩咐人把糕点给虞兮娇送过去,一边又笑道。 而后转到太后娘娘身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小木锤子,轻轻的敲打着太后的背,问起之前的事情:“太后娘娘寻臣女有什么事?” “煜儿去看过虞兮娇之后就离开了,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太后闭上眼睛,舒服的往后一靠,道。 “齐王世子直接离开的,只吩咐下人好好照顾虞三姑娘,此外就没其他了。”张宛音笑道。 太后娘娘冷哼一声,这死小子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皇上放了他一马,他居然还敢往外跑。 “来人,去宫里找找煜儿,找到后就把他送出宫,他还在养伤,这几日就好好的在齐王府养着。”太后没好气的道。 正好借这几日,她也要好好的调教虞兮娇,倒不是怕孙儿心疼虞兮娇,就是怕这小子没事还折腾出事情,现在有事情可就更不消停了。 果然,得娶一个年纪大,能看得住这小子的媳妇,虞兮娇是真的不行。 每次这个想法一冒头,太后就后悔不已,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她当时怎么就会提议虞兮娇的,她当时如果不说,现在就没虞兮娇什么事了,这个孙媳妇是几个孙辈媳妇中,太后最不喜欢的。 宣平侯府的女儿,原本就没有特别温柔的,和当初的安和大长公主一般模样,她当时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太后没说话,张宛音也没再说,大殿内安静了下来,唯有张宛音柔和而恰到好处的轻锤声,没一会儿,太后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感应到太后放松的身子,张宛音对一边的宫女轻轻的点点头。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太后缓缓的躺平了许多。 张宛音又去拿了一床薄被过来,轻轻的盖上太后的身体,低声吩咐宫女留在这里侍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站定在宫门处,看向外面宽广的天空,张宛音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她得办,给齐王世子纳一位侧妃,或者两位侧妃,甚至于只是普通的妾室,这事若办成了,不只是让太后娘娘欢喜,还有皇后和七公主,甚至于还有皇上…… 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况且她也不喜欢虞兮娇,凭什么她可以…… 虞兮娇遇刺后被齐王世子抱进宫里的消息,传到了下清观,钱老夫人听说这件事情后脸色大变。 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独留打听消息的婆子。 “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的说一遍。”钱老夫人疾声道。 婆子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又详细的说了个清楚,待她说完,钱老夫人眉头紧紧锁起。 好半响才问:“虞兮娇生死不知?” “老奴不清楚,只是外面都这么说的,说幸好齐王世子正巧在那里,否则虞三姑娘直接就身死了。”婆子低声道。 钱老夫人的脸在光线的照射下阴晴不定,好半响才道:“再去打听,打听的清楚,到底有没有事。” “老夫人放心,老奴过来的时候,让其他人也在打听此事,一会就会有消息。”婆子道。 钱老夫人点头,挥手让婆子出去,一个人心神不宁的坐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人手借给宁氏,宁氏不甘心必然会找补,虞太夫人同样也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征远侯府一再出事,虞兰云又在宣平侯府,虞太夫人必然会想用宁氏娘家的力量对付虞兮娇,事情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是动手的问题了…… 只要这事情成了,虞兮娇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熙儿的了,可为什么现在还这么心神不宁? 婆子传话说虞兮娇不死也伤的颇重,这个结果也是钱老夫人之前预测到的,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可她就是安宁不下来。 齐王世子,为什么会到刑部,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就遇到了,为什么就能救下虞兮娇,以齐王世子的能力,这刺客十之八九是被抓住了。 可就算是抓住了,又如何?这事牵扯不到自己身上,这种亡命之徒,不会知道谁在他们背后。 钱老夫人心絮不宁,坐立不安,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偏偏她找不到疏忽的地方。 傍晚时分,打听消息的婆子又来禀报此事,把另一部分消息也送到了钱老夫人面前。 “刑部大查?”听完婆子的话,钱老夫人一愣,手按在桌子上,差点站起来。 “是,刑部大查,说是牵涉到的所有人,不是降职就是连罪,绝不沽息。”婆子一脸不安,“老夫人……您看这事……这……” “刑部就没反对?堂堂刑部,这么大一个衙门,居然为了一个宣平侯之女莫须有的被牵扯在内?没有证据,没有其他,怎么可以把所有人都处理了?”钱老夫人勃然大怒,气恼的一拍桌子。 婆子被吓了一跳急忙缩头:“老夫人……老奴……不知道,只是听说刑部现在在自查,所有牵涉的有没有证据的,都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 “胡闹,真是胡闹。”钱老夫人站了起来,气的嘴角的肉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宣平侯之女,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又如何?怎么能……怎么这么处事。” “老奴听说……这是齐王世子的意思,说有人要行刺齐王世子。”婆子结结巴巴的道,比起之前过来禀报,详细了许多。 “行刺齐王世子?”钱老夫人要被气乐了,这事怎么就跟行刺齐王世子牵扯上的,这位齐王世子胡闹成这个样子,皇上和太后就不管管的,刑部衙门怎么就凭他这么胡闹了,“虞兮娇的事情跟齐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婆子低下头,不敢回答。 钱老夫人重新在椅子上坐定,摇摇手,示意她下去:“明日再探,看看刑部是不是真的这么处理。” 钱老夫人是真的觉得刑部不会这么做,这里面牵涉到的人不少,有无辜的,也有不无辜的,但是不无辜的看着也是无辜的,刑部怎么就敢真的这么做。 不会的,不可能的…… 绝对不会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可以闹事,明庆郡主的暗示 刑部这一次大清洗,谁也没想到。 必竟只是一个臣属之女,也算不得是重臣,凭什么就引得刑部清洗。 这一清洗,居然还真的让刑部尚书发现了一些端倪,甚至还在一个小官吏的屋子里,发现有南唐的痕迹,而最后一查,还查出这个人的身份有问题,他居然是顶着别人的姓名,而这个人就是当时第二次给虞兰云录口供的文书。 南唐和大晋,历来为敌。 十几年前曾和谈过,之后又崩了,现在虽然又有和谈的意思,但两家之前交战不少,死在边境的将士更不少,同样也没少往对面安插人手,如今这个小官吏到大晋至少也是十几年的。 也就是说这个小官吏是南唐早早的就派到大晋的奸细,应当也没少把消息传到南唐,刑部是如此,其他各部呢?或者说最主要的兵部呢? 小文书被发现身份不对,当既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皇上大怒,每一个衙门都彻查此事,免必要把南唐的奸细查个干净,并斥文派人送去南唐,置疑他们和谈的真心…… 钱老夫人听到这些后,气的差点吐血,关在屋子里谁也没理会,虞玉熙过来探望,也没让她进屋。 虞玉熙问问钱老夫人身边的人,也没问过什么,只能回去。 京城的各个衙门紧查密查的时候,虞兮娇在宫里过上了被教养的日子。 教养嬷嬷是太后派来的,很是严厉,虞兮娇稍有不对,就上戒尺,才一个上午,虞兮娇就被打了数次,没受伤的那一只掌心处微微红肿。 明月已经回来,看到自家姑娘白嫩的手上的红色印痕,气的咬牙。 “姑娘,您做的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您?”晴月气的眼眶都红了,这手虽然没破皮,看着比另一只受伤的手还要厉害。 虞兮娇看了看这只红肿的手,不以为意的吹了吹,笑了:“无碍,不会太久的。” “姑娘,奴婢听宫里的人说,您要在宫里住一个月,这一个月都得让宫里的嬷嬷教养您,说这是宫里的规矩,太后不放心您以后嫁进齐王府。”晴月气愤的道,自家姑娘挨打,淳安宫的人都知道,甚至还都很得意,有人还故意跑到她面前说挑衅的话。 “晴月,你的手怎么了?”虞兮娇放下自己的手,看向晴月放在背后的手,睛眸微抬。 “奴……奴婢没什么事情,奴婢不小心。”晴月摇了摇头道,手放置在身后,没敢取出来。 “伸出来。”虞兮娇脸色一沉。 “奴婢……” “伸出来。”虞兮娇继续道。 见自家姑娘动怒,晴月只能把手伸出来,看到晴月掌心破皮处,虞兮娇脸色越发的冷了下来:“怎么回事?别说不小心,这是谁故意的?” “奴婢……”晴月呐呐的道。 “说吧,是什么人看我这么不顺眼?”虞兮娇冷笑,淳安宫里,她感受到的是处处敌意,这份敌意如果不是主子纵容,怎么也不可能如此。 最初的时候,太后见她还是很欢喜的,如今已经要教养自己,表示的是极不满意。 “是……两个宫女,她们故意撞到奴婢的。”晴月垂头丧气的道,“姑娘,这是皇宫,这里是太后娘娘的淳安宫。”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姑娘在这里也得小心应对。 “我们回去。”虞兮娇脸色沉冷下来,两个宫女不算什么,但其他人呢?其他人是不是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满是恶意。 进宫,是虞兮娇这一次没想到的事情,遇到封煜也是意外,这一次也的确是她疏忽了,没想到钱老夫人的能力这么大。 当初她就有过怀疑,不管是宁氏身边的习嬷嬷还是虞玉熙身边的金珠,表现的都极绝然。 一个是宁死也没说,什么都没说,好像真的要把一切带到地底下似的,另一个是直接撞死了,什么话也没留的替主子背了罪。 正常人做不到这么决然…… “姑娘,我们的确应当回去,淳安宫的人就是故意的。”明月点头,赞同虞兮娇的观点,她看的更清楚,也更明白这事接下会该如何。 “姑娘,太后娘娘不会让我们回去的。”晴月抹了抹眼泪道,“姑娘,我们再忍忍,再忍忍,我们这事就过去了,不会有人再这么挑衅我们了。” 姑娘的事情,晴月不想忍,自己的事情,晴月觉得还可以再忍。 这话虞兮娇不信,自己才进来一天,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偏偏她现在还猜不透是谁在暗中使劲,只有千日是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出事,眼眸抬起看向明月。 “问过世子的人了吗?” “姑娘,您放心,怀宝公公说,您不管做什么都行,世子这几日会被关在齐王府,但必然不会被关住。” 明月心领神会。 这一次她也是后怕不已,谁知道居然真的有人会行刺自家姑娘,她当时反应虽然快一脚踢出去,却还是让姑娘受伤了,幸好当时乱,又有世子的人帮着掩护,她才没有让人发现。 姑娘身边的丫环,可以是力气大的,但不能会武。 这一次进宫前,怀宝公公特意吩咐过她,如果自家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闹,太后娘娘处也一样,不必担心世子,世子自有法子。 进宫前,明月还按着怀宝公公带的话,特意去了一趟宣平侯府,取了姑娘需要的几件东西过来。 “好,那就闹吧!”虞兮娇冷笑,这是有人暗中要对付自己,太后高高在上,就算不喜自己,也不会作践自己身边的人,这宫里除了太后,就只剩下那位未来的瑞王妃最得力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虞玉熙要对付自己,还是因为其他? 重生前,她也曾见过张宛音,这位前镇南侯的女儿,是太后娘娘教养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典范,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差错,不只是和普通的世家千金关系极好,和宫里的几位公主也是姐妹相称。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说的就是张宛音了。 不过虞兰萱很少进宫,两个人接触不多,而今却品评出一些恶意,自己才从江南来,和这位也算是今生的初相见,张宛音应何对自己有恶意? 或者说是自己多想了? 长睫缓缓落下,掩去眸色中的深幽,这淳安宫自己势必要离开,不管这事的后面是不是这位明庆郡主…… 张宛音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伤药,特意去御医房拿来的,看到虞兮娇后关切的问道:“虞三姑娘,手是不是伤了,伤的如何?” 极自然的过来握起虞兮娇发红的手掌,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真心的味道,很是招人好感,特别这里不是宣平侯府,眼前的这位还是太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 虞兮娇没把手移开,自己也看了看道:“的确挺疼的。” “你别难过,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胡嬷嬷也是一心想教好你,听说你之前的礼数和京城的不同,胡嬷嬷已经向太后娘娘请过罪。”张宛音把伤药拿过来,要亲自动手替虞兮娇敷药。 这话听着却更让人生气。 “多谢郡主,已经用了药了。”虞兮娇缩回手。 “这……是最好的伤药。”张宛音拿着手里的瓷瓶递到虞兮娇面前,“我特意去取过来的,用了之后消肿很快,效果极好。” “多谢!等下次再用。”看清楚这瓷瓶上的药名,虞兮娇笑了,之药的确是好药,还很不容易看到,只是却不是她现在的这种情形能用的,眼前的这位明庆郡主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明月恭敬的过来接过瓷瓶。 张宛音也没强求,把药放入明月的手中,又关切的道:“记得一会抹上药,你的手这么嫩,若是没用好药,到时候伤了可就不好了。” “多谢明庆郡主。”虞兮娇再一次道歉。 “不必客气,你现在就住在淳安宫里,我自然得照顾你,若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我的不是了,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平时也不可能过来看你,你的一应事情都是胡嬷嬷和我在照应,胡嬷嬷主管你的礼数教养,若是做的过了一些,看在她年纪大,本心好的份上,你也原谅她一二。” 张宛音柔和的道。 “胡嬷嬷已经向太后请过罪?”虞兮娇不置可否的问道。 “是,胡嬷嬷是过了一些,她自己也觉得对不住你,生怕太后娘娘斥责,已经向太后请过罪了。”张宛音微笑道。 请罪代表错了,既然错了,必然会保证以后不会犯了,但如果再犯,真闹出来也是胡嬷嬷的错处。 这是对虞兮娇的暗示,闹事,她不用怕,胡嬷嬷的错连太后娘娘也知道。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也是千娇百媚养大的,受不了这么大的气,况且还是胡嬷嬷错了的情况下。 胡嬷嬷处一心想给太后娘娘出气,想好好的整治虞兮娇一番,虞兮娇这里又不服气,两下里对上,必然又是一出好戏,到时候太后必然是重责虞兮娇,就算是齐王世子来也无用。 若是真到了这种地步,虞兮娇这个齐王世子妃能不能当,还怎么当,也不是虞兮娇一个人说了算的。 齐王世子若是有心想保她,也得答应太后娘娘的要求,若是无心,虞兮娇是生是死都和他无关,这接下来的事就更容易达成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被讹,不是这只手 虞兮娇抬眼看向这位明庆郡主,这话说的极好,三言两语之间就肯定了自己,表明胡嬷嬷做错了,而且这错处太后娘也知道,若胡嬷嬷再敢用戒尺打自己,闹开了也是胡嬷嬷的不是。 那是闹还是不闹? 凭自己的身份、气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不闹的样子。 这是挑着自己闹事了。 算算时间,祖母之前没来,今天是必然会来的…… 唇角微微一勾,算是应下了她的这份情:“多谢郡主。” 见她如此,张宛音微笑着告辞。 虞兮娇让明月送了送。 送走张宛音之后,虞兮娇就拿起她送来的瓷瓶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笑了,而后递给明月:“听过这药吗?” 明月摇摇头:“奴婢不知,这不就是普通的伤药吗?” “是普通的伤药,但也不是普通的伤药,这药有好处,也有坏处。”虞兮娇眸光一闪,;连明月也不知道,可见这药的效用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在江南的时候,外婆身边的敏嬷嬷曾经对自己说起过这药的坏处,只不过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动用这药,因此这药的欠缺处基本上没人发现。 “姑娘请讲。”明月听出些意思,道。 “好处就是这药效极佳,一直上这种药,好的的确快,比一般的伤药更快。”虞兮娇摸了摸瓷瓶,看着上面的标签,这还是“不务正业”的小舅舅告诉自己的。 “但若说不好,也是真的不好,这药用完后就不能再在用一处挨打受伤,否则比原来疼痛更厉害,抹了药的地方感觉更敏锐,痛疼感加强,皮肤更容易破损。” 也就是伤口加倍的痛,还容易伤上加伤后的溃烂…… “这……这怎么会?”晴月惊的眼睛蓦的瞪大。 明月还算冷静,虽然也惊的一下,但立时反应过来:“胡嬷嬷还在教养您,依胡嬷嬷的性子,恐怕还会打您戒尺,到时候必然疼上加疼。” “姑娘还不得疼死。”晴月急的口不择言,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过了,忙伸手捂住嘴。 “姑娘,这太过份了。”明月也气道,“奴婢去还药。” “不必,就留下吧。”虞兮娇摇摇手。 “姑娘难不成还要用?”明月惊了,紧张不已。 “药既然送来了,自然是要用的,若是不用,就显得我们过于的不识抬举了。”虞兮娇道。 心头升起一股冷笑,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惹过这位明庆郡主,却不知道她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虽说目地不明,敌意是肯定的,既如此,她也就不会客气…… 胡嬷嬷下午过来的时候,果然是横挑剔、坚挑剔。 “虞三姑娘,你的腰能不能再直一些,在宫里不管是坐还是走,腰板都是挺直的,这是规矩。” “虞三姑娘,行礼弯腰要在适当的位置,不是你现在的位置,再低,再低下去,这不合规矩。” “虞三姑娘,我不管你以前在江南学了什么,至少你现在学的就是不合规矩的,你若再这个样子,恐怕一个月都学不好规矩。”…… 见虞兮娇依旧如此,胡嬷嬷手中的戒尺又扬了起来,冷声道:“虞三姑娘,伸手!” “嬷嬷,我们姑娘的手伤了,不能再伸手了,您要打,就打奴婢吧!”晴月一看胡嬷嬷举起手中的戒尺,急忙上前跪下。 “虞三姑娘,宫里的规矩,没学好就得自己受罚,哪怕是宫里的公主和娘娘也是如此!”胡嬷嬷一昂头,瞪着虞兮娇斥道。 “嬷嬷,我们姑娘受伤了。”晴月见她如此,急的抱住她的脚,生怕她过去打虞兮娇。 “还不让开。”胡嬷嬷厉声道,正准备一脚踢开晴月,明月也过去一把抱住她哀求,“嬷嬷,我们姑娘真的伤到了,若再打手,会伤筋动骨的,若您一定要打,就打奴婢两个吧!” “打你们有用?”胡嬷嬷两腿被抱住,动又动不了,气的拿起手中的戒尺狠狠的打了两个丫环一下,厉声道,“还不让开?” “晴月、明月,你们让开。”虞兮娇放下手中的托盘,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冷静的道。 两丫环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哭着松了手。 “胡嬷嬷,坐。”虞兮娇伸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道。 “虞三姑娘,你现在正在练礼仪,不能这么坐着,这不合规矩。”胡嬷嬷过来,大声斥道,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作势欲打虞兮娇。 “胡嬷嬷,我若一定要如此呢?”虞兮娇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虚托了戒尺一下,手上的伤巾雪白中透着几分血色。 血色?胡嬷嬷的眼睛一抽,这手她肯定没打过,怎么会有血色。 “胡嬷嬷觉得我若一定不愿意好好学规矩,你会如何?”虞兮娇的脸上露出几分凌厉的笑,“胡嬷嬷要打死我吗?却不知道我这个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如果死在你的手上,或者被你打的伤上加伤,胡嬷嬷会得什么好处?” 会得什么好处?胡嬷嬷机零零打了一个冷乱,蓦的想起那位让她不敢直视的齐王世子。 这一位连太后娘娘的意思都敢逆,别说是她这么一个教养嬷嬷了。 这一位世子又不是一个讲理的,就看这一次的事情,在宫里惹出这么大一个乱子就知道,真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位世子会如何做。 “胡嬷嬷,我觉得你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这么久,应当也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是真的要折腾我?”虞兮娇手缓缓放下,目光垂落在自己手上的伤巾上,然后缓缓的解开,一边慢悠悠的问道。 太后想让虞兮娇好好的学学规矩,以后以夫为天,好好的劝解齐王世子。 这意思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知道。 看着层层伤巾解开后,越来越明显的血色,胡嬷嬷背心处一阵冷汗,“虞三……姑娘,你的手不是老奴打的,老奴打的不是这只手。” “我知道,是这只手。”虞兮娇淡淡的道。 这话让胡嬷嬷心头一松,但下一句,又让她背心处汗毛竖了起来,“不过我被打疼了,用这个手挡了一下,这手就伤了。” “虞三姑娘,我没碰过你这手。”胡嬷嬷急了,大声的申辩道。 虞兮娇解伤巾的手停了一下,侧目看了看胡嬷嬷,轻叹一口气:“这话我就这么说了,不知道齐王世子会不会相信?” 太后是不会信的,但齐王世子必然会信的。 胡嬷嬷脸色大变,这位世子没事也能找事,在宫里也不安份,没理由就算了,只要找着理由,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的。 就冲他之前干的事情,宫里的哪一个人敢这么做,连皇上也惊动了,最后就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所谓的十杖,淳安宫的人都知道多么可笑,打了十杖,坐在轮椅上什么事也没有,还有心思出去走走。 若不是太后最后把人找到,不让齐王世子坐轮椅,特意找了个担架把人抬出去,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在笑话这件事情。 “胡嬷嬷,我的规矩其实没那么差吧?”虞兮娇笑的越发温和,长长的睫毛挑了挑,眸色若水,透着几分乖巧、柔顺。 胡嬷嬷脚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就这么一个笑容,齐王世子在太后娘娘面前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的。 这一刻,眼前这位虞三姑娘的笑容和齐王世子的笑容奇异的重合在一处。 同样的容色精致,一个俊美无铸,一个绝美无双,就这么一个柔顺的笑意,看着更像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可这最美好的东西往往是有毒的,特别是齐王世子,前一刻笑的极其温良,下一刻谁知道会不会要人性命! 胡嬷嬷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之前她想的竟是全错了,这一位就不是好惹的,说什么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就是一个小可怜,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被强推到齐王世子妃的位置上,其实就和要成为中山王世子妃的礼部尚书府上的姑娘一样。 软弱的性子,受欺负了也不敢说。 这是太后娘娘的淳和宫,太后娘娘被齐王世子气着了,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就得帮太后娘娘出出气,好好教训一下不知所谓的虞三姑娘,都是她惹出的祸事,害得太后娘娘差点晕倒,又操了这么多心…… 这些话是这几日胡嬷嬷最多听到的,做为一个忠心的婆子,太后娘娘受气就是虞兮娇的不是,找着机会她当然不会让她好过,不管学的好不好,必须不好,好好敲打敲打虞兮娇,让她明白以后该怎么做,对太后娘娘该如何顺从…… “虞三姑娘……的规矩其实是可以的,但宫里要求的更高。”胡嬷嬷硬着头皮解说,“您也别怪老奴无礼,老奴……也是想让虞三姑娘学更好一些,免得将来出错……到时候又是三姑娘的错了。” “宫里的要求更高?”虞兮娇笑了,扯着伤巾的手停下,而后又伸出手到胡嬷嬷面前,慢条斯理的道,“不如嬷嬷再打几下出出气,如何?” 如何? 不如何? 明白过来的胡嬷嬷这会是再不敢往下用戒尺了,手中的戒尺下意识的扔在一边的桌上,反应急快的拍拍手,表示手里已经没东西了。 “胡嬷嬷,其实我真的可以给你打几下的,无碍,就几下的问题,我还抗得住。”虞兮娇挑眼看了看戒尺,一边的晴月会意,上前取了戒尺恭敬的送到胡嬷嬷面前,“请嬷嬷行罚,打……打我们姑娘。” 声音悲痛欲绝,止不住的颤抖,仿佛胡嬷嬷已经打了虞兮娇一样。 胡嬷嬷忍不住又倒退了一步,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对主仆,这真的不是讹上自己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我是不是真的有事? “你们胡说,我没有打你们姑娘。”一看这架势,胡嬷嬷也急了。 “胡嬷嬷,见过这个吗?”虞兮娇指了指放置在桌上的一个小瓷瓶,没有再往下解伤巾。 “伤……伤药?”胡嬷嬷这会脑子是晕的,这位虞三姑娘的反应连出她的意料之外,这会反应是晕的。 “对,就是伤药,看起来胡嬷嬷是见过的?”虞兮娇微微一笑。 “是见过……听说是太医处最好的伤药,抹上这个伤药好的很快,休息没多久就没有痕迹。” 胡嬷嬷道。 “胡嬷嬷不只是见过,而且还听人详细说起过,不知道胡嬷嬷当时知道这药后,怎么想的?”虞兮娇笑的越发的温和,她容色绝美,眸色却透着几分寒意,那双眼睛落在胡嬷嬷的身上,几乎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 看着此时的虞兮娇,胡嬷嬷现在脑海中只有齐王世子这个想法。 齐王世子的身影和眼前这位十三岁少女的形像诡谲的重合在一处,完全的结合,形成一种极度震慑人心的效果。 这种效果是倾国倾城的美,却也是惊心动魄的狠戾。 “既然药这么好用,抹上的效果这么出奇,又不会留下太多的影响,胡嬷嬷会觉得就算多打我几次也不算什么,既然用了这药,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虞兮娇唇角微微勾起,轻笑。 胡嬷嬷立时体会到什么叫如芒在背,额头上冷汗渍渍。 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虞……虞三姑娘……” 虞兮娇伸出一根手指在胡嬷嬷面前轻轻的摇了摇,“胡嬷嬷,这药是不是好用,试试如何?” 事到如今,胡嬷嬷已经被虞兮娇牵着走,哪里还敢说什么。 明月接过瓷器走到胡嬷嬷面前,笑着对胡嬷嬷道:“胡嬷嬷,奴婢给您上点药,如何?” 胡嬷嬷下意识的伸手,明月抓住她的手背,给她涂了药膏上去,而后又帮她抹开,揉开,待得抹均匀后,又把戒尺递到胡嬷嬷的手上,笑着提点:“胡嬷嬷,可以试试,打着痛不痛。” “打……打哪里?” “就打在这里,涂药的地方。”明月指点道。 胡嬷嬷看了看微笑着的虞兮娇,用力的咬咬牙,觉得这是虞兮娇给她的惩罚,眼下她也不得不打,拿起戒尺往涂了药的手背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尖锐的刺痛,痛的胡嬷嬷惨叫一声,手中的戒尺落地,伸手急捂住手背,整个人疼的蹲了下来,脸色大变。 手捂处有粘粘的感觉,低头一看,破皮流血了。 胡嬷嬷骇绝,目光惊骇的看着自己的手背,这一记有多大的劲,她知道,虽然比之前打虞兮娇用的劲大了些,这也是因为想让这位虞三姑娘放过她,才下了大劲的,可也不能一下子就把自己打出血了。 这……绝对不可能,目光落向扔在面前的戒尺,戒尺也是很寻常的戒尺,自己随手拿的,不可能有什么猫腻。 “胡嬷嬷,你看看这戒尺。”明月知趣的过去,把戒尺拿到胡嬷嬷面前。 胡嬷嬷顾不得手疼,一只手急拿起戒尺,急切的查看,戒尺很正常,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在上面。 “这……这……不可能……”胡嬷嬷呐呐的道。 晴月拿了一块白色的伤巾过来:“胡嬷嬷,你先看看伤口,要不要再上点伤药?” “伤……伤药?”胡嬷嬷一激灵,目光惊骇的看向放置在桌上的瓷瓶,脸色越来越惨白,“这……这伤药有问题?” 能成为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胡嬷嬷当然也不是傻的,许多年前,她也曾跟着太后娘娘一起,事事谨慎,现如今安稳日子过多了,倒是没想这么多。 “这伤药很好,没什么问题,的确对伤处有很大的效果,用了之后,不管是收疤还是消肿的效果都是极好的,就有一个缺点,但这个缺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事怪不得旁人。” 虞兮娇淡淡的道。 “什……什么缺点?”胡嬷嬷看了看自己的伤处,的确打破了皮,虽然破皮的地方不多,但尖锐的痛疼很清晰,这么一个伤口,疼的她全身冒冷汗,手指颤抖。 “胡嬷嬷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虞兮娇笑着反问。 胡嬷嬷脸色白了又青了,气血翻滚,用伤巾按住手背,缓缓的站了起来:“虞三姑娘,老奴知道了。” 这个局不只是虞三姑娘,还有她的。 没想到她在宫里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最后居然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现在让人给阴了。 “老奴之前看到有宫女取了伤药过来,都说这伤药好用,可以很好的消肿化炎,事后也不怎么留痕,或者说留痕也只是淡淡的一些,并不怎么看得出。”胡嬷嬷低缓的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就算帮太后惩罚虞兮娇,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我猜,这两个宫女应当只是正巧路过,正巧说起这件事情,正巧胡嬷嬷听道,所有的一切……都很巧!巧的就算胡嬷嬷一会去找人,也没用,必竟这事也是真的,太医处的人也会这么说的。” 虞兮娇歪了歪头,吹了吹自己受伤的手:“胡嬷嬷,痛不痛?” “痛!” “既然这么痛,我必然会痛的晕倒或者其他,可看这伤口又似乎没那么厉害,你觉得淳安宫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太后娘娘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或者说再有胡嬷嬷的说辞,太后娘娘一定不信我。” 虞兮娇慢条斯理的分晰。 “是!” “胡嬷嬷,我们姑娘如果在淳安宫出事,不管我们姑娘是真的还是装的,最后得了罚后,你觉得齐王世子会不会觉得没脸?如果没脸,齐王世子会怎么做?这事情牵扯到的就只有你和我们姑娘,我们姑娘若是受害了,胡嬷嬷可就难辞其疚。” 明月笑着接了一句。 胡嬷嬷脸色越发的惨白,身子摇扔欲坠…… “胡嬷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人痛叫的声音,若是惊扰到太后娘娘,谁也吃罪不起。”一个宫女带着两个内侍出现在门口,狐疑的看了看站在正对面的两个人,眉头皱了皱,对胡嬷嬷道。 虞兮娇拿起面前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放下。 胡嬷嬷收敛起心头的惊惧,僵硬的对走过来的宫女笑了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方才是谁在惨叫?太后娘娘让您教虞三姑娘学规矩的,如今怎么这般没规矩。”宫女冷声斥道。 “是……是老奴戒尺伤了手。”胡嬷嬷忍气吞声的道。 “戒尺怎么会伤了手?”宫女满脸不信,瞪了胡嬷嬷一眼后看向虞兮娇,仿佛才看到似的,身子稍稍侧了侧,“奴婢见过虞三姑娘。” 虞兮娇的眼眸抬起,静静的看着宫女。 “虞三姑娘,您这是……伤到手了?怎么……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来人……快来人,请太医。”宫女的目光下滑,落在虞兮娇解了未完全包好的手上,血色斑斓,看着就渗人,立时大叫起来。 外面立时有人应声,有脚步声跑出去,应当是去请太医了。 “你看错了,我没事。”虞兮娇平静之极的道,伸手把落下的伤巾胡乱的缠了缠。 “虞三姑娘,伤的这么重,怎么会没事。”宫女关切的道,然后转向胡嬷嬷斥责,“胡嬷嬷,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让你来教养虞三姑娘规矩的,怎么闹成这个样子,怪不得方才我在外面的时候,还听到惨叫声音,难不成你真的把虞三姑娘打伤了?还出这么多血?” 胡嬷嬷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了,抬眼乞求的看向虞兮娇。 “我真的没事。”虞兮娇眼睫微颤,又解释了一句。 “怎么回事?什么伤的出血了,怎么会又出血的?伤的这么严重?”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张宛音带着几个宫人进来,一脸的紧张,关切,目光在虞兮娇的手上顿了顿,而后脸色大变。 “明庆郡主。”虞兮娇站起身行礼。 “都这个时候了,虞三姑娘还这么客套干什么,快……太医快过来看看,到底伤的如何?这若是惊动了太后娘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张宛音伸手扶住虞兮娇,把她重新扶着坐下,太医带着一个医女跟在她身后。 “明庆郡主,我没事。”虞兮娇的手往后背过去,没直接伸手。 “怎么会没事?虞三姑娘,你住在淳安宫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若你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打的是太后娘娘的脸面,方才叫的这么惨……怎么可能没事,太医来了,看过就知道了。”张宛音焦急的很,劝道。 这模样比亲姐姐还亲姐姐,如果不是知道这瓷瓶是她送的,恐怕虞兮娇都觉得张宛音是真的关心她,是真的担心她在淳安宫出事。 “我真的没事。”眼中无声的闪过一丝嘲讽,虞兮娇继续坚持,“我没事。” “虞三姑娘……”张宛音还想劝。 “胡嬷嬷,你说说吧,我是不是真的有事?”虞兮娇不耐烦和张宛音再纠缠,目光落在胡嬷嬷的身上。 自打张宛音进来,胡嬷嬷就被挤在一边,这会见虞兮娇指名她,咬咬牙站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章、巧言令色 偏殿的惨叫声,太后听到了,她带着张宛音在附近散步消食,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淳安宫叫的这么尖利,仿佛垂死挣扎似的,把太后吓了一跳。 问过是虞兮娇暂住的地方,太后脸上露出怒意,在宫里这么大喊大叫,着实的没规矩。 自己这是淳安宫,又不是刑部大牢上刑的地方,有需要叫的这么惨烈吗?孙子知道后,还不定以为自己想把她怎么了。 不懂规矩,不识大体,不知礼数。 在大殿下坐下,看着和张宛音一起过来的虞兮娇,太后脸色难看。 “见过太后娘娘。”张宛音先上前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虞兮娇侧身一礼,她手上的伤巾已经换过,伤口处重新包扎好,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色,并没有任何异常,脸色也平静之极,没有委屈、慌乱、惊悸,言行之间落落大方,和太后之前想像的完全不同。 打量完虞兮娇之后,太后看向张宛音,脸色一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叫的这么惨,这是哀家的淳安宫。” 张宛音苦笑的看了看虞兮娇:“太后娘娘,宛音也不清楚,听到惨叫声过去的,可虞三姑娘说她没发出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太后目光沉冷的看向虞兮娇。 “禀太后娘娘,臣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门明庆郡主就说臣女出了事情,可臣女真的没出事情,什么事情也没。”虞兮娇一脸的茫然。 “没事发出那么大的尖叫声?”太后冷声问道。 “太后娘娘,臣女……没有发出尖叫声。”虞兮娇委屈的低下头,“臣女当时和胡嬷嬷在一处,您若不信可以问胡嬷嬷。” 胡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承认:“太后娘娘,是奴婢的声音,是奴婢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张宛音一愣,她方才注意力全在虞兮娇身上,又看她白色伤巾上的血色,死不承认不过是嘴硬罢了。 至于胡嬷嬷方才也说虞兮娇没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捏了捏,心头突突跳了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太后娘娘,奴婢方才给虞三姑娘教养规矩,看到虞三姑娘桌上有一个瓷瓶,好奇的问了一句,说是太医处送来的药伤,好用的很,味道也不错,奴婢好奇用在手上涂抹了一点,闻了闻味,随后拿戒尺自己打了一下手,没想到……没想到才一下……奴婢的手就伤了,疼的受不住。” 胡嬷嬷眼泪汪汪的把方才的事情婉转的解说了一遍。 张宛音脸色微变,这个婆子方才什么也没说,只说虞兮娇没事,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心底恼怒,这事看起来是不成了。 没想到居然让一个婆子给坏了事情,幸好自己当时也没留下痕迹,否则可就真的失手了。 脚下微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和周围的宫人相仿。 “你是说……方才尖叫的是你?”太后娘娘半信半疑。 “是……是奴婢,奴婢实在疼的受不了,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上了药后打了一下,竟比原来的疼十倍不及,而且……还容易打破皮。”胡嬷嬷伸出按着伤巾的手,果然看到她红肿的手背上一条破皮的痕迹,这会已经结了口,看着并不是很明显。 “有这么疼?”太后半信半疑。 “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让人试。”胡嬷嬷跪地磕了一个头,恭敬的道。 胡嬷嬷侍候太后娘娘快二十年了,虽然不是太后娘娘最心腹的人,但时不时的就能在一边侍候,也算是太后娘娘信得过的老人,对太后娘娘的喜好也拿捏的八九不离十,知道这个时候用证据说话是最好的。 “太医,怎么回事?”太后看向跟着一起进来的太医,问道。 “太后娘娘,能不能让为臣看看瓷瓶?”太医道。 太后点头。 明月把瓷瓶送到太医面前,太医接过看了看,闻了闻,茫然的摇了摇头:“这药……没什么差错,就是特别好的伤药,一般是绝对不会给的,除非……身份不一般的。” “太医可以抹一些拭拭。”虞兮娇微笑。 太医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抹在自己手背上。 晴月把地上捡来的戒尺递给太医。 大医接过,看了看戒尺,戒尺很普通,四角也光滑,没什么异常,两头都看了看,也没发现异常,半信半疑的往自己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立时一股尖锐的刺痛,差点让太医疼叫出声。 强忍下这一波之后,太医的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手中的伤药,为太医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么好的伤药,会有这么一个大问题。 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红肿处,轻轻一下就肿起一条,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力,再看看婆子手背上破损皮肤,果然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怎么样?”见太医沉默不语,光看着自己手背和胡嬷嬷的手背比较,太后忍不住问道。 “太医娘娘,这药的确有问题。”太医已经比较出一些,听问后,忙恭敬的回答。 “这药……有什么问题?”太后娘娘急切不已。 “这伤药的确是很好的伤药,不管是受了伤,还是受了刑,用这伤药都没什么问题,用上后好的快,效果佳,因里面用的都是珍稀的药材,也不是宫里的一般宫人能用的,用上这么好的伤药,基本上都不是普通宫人。” 不是普通宫人,那就可能是宫里的主子或者有权势的宫人了。 “被打了或者摔了,用了药之后,好好躺着休息,或者好好养伤,不再重复着伤处伤上加伤的,都不是什么问题,这伤药也是绝佳的好药,但如果在原伤上药处,又马上打了或者再受伤,这伤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厉害几倍,痛感明显尖锐,皮肤敏感易破。” 太医一边斟酌一边答道。 能用上这药的就不会再马上被打、或不小心在同一个地方再摔,这药的欠缺之处应当也没被发现。 “太后娘娘,臣女之前有几处做的不太好,胡嬷嬷教训了臣女几下,手中稍稍有些伤,其实也无大碍,胡嬷嬷也不是真心要为难臣女,只是纠正臣女的几个姿势罢了,明庆郡主听说臣女伤了,就给臣女送了药过来,让臣女好好的涂抹伤处。” 这话替胡嬷嬷遮掩了之前故意为难虞兮娇的事情,胡嬷嬷感激不尽的看着虞兮娇,事到如今早就明白,自己也入了套,唯有虞三姑娘的解释才能让她顺利解围。 “太后娘娘,奴婢……奴婢之前动了手,是奴婢错了,虞三姑娘已经做的挺好的了,是奴婢苛求了。”胡嬷嬷向上磕了三个头,忙跟着认错。 “太后娘娘,宛音……宛音不知道还有这坏处,宛音也是听说胡嬷嬷训斥了虞三姑娘,怕虞三姑娘有伤,这才送了过去。”张宛音也跪了下来,委屈的睛眶红了起来,“宛音……宛音只怕虞三姑娘出事。” “明庆郡主说的是,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此事,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拿这种药来害臣女。”虞兮娇顺着张宛音的话道,“臣女和明庆郡主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相信明庆郡主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害臣女的事情。” 远日无冤是肯定的,但近日无仇可就不一定。 这一位是未来的瑞王妃,虞兮娇的二姐虞玉熙是未来的瑞王侧妃,而且这个瑞王侧妃原本应当是瑞王妃的,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让张宛音捡了个便宜,这种话在宫里时不时的会传,许多人私下里都议论过。 都觉得张宛音是捡了便宜,当然这种话张宛音若是听到,必不会承认甚至还会觉得胡言乱语。 之前就有两个淳安宫的宫女偷偷说这事,被张宛音听到,找理由打了一顿。 太后娘娘未必知道这两宫女被打是这个原因,宫里的其他人却都是这么怀疑。 “太后娘娘,宛音错了,宛音不应当没问清楚就把伤药送过去。”张宛音抿了抿唇,收敛起委屈,继续认错。 “太后娘娘,这事连为臣都不知道,明庆郡主必然也是不知道的。”太医叹了一口气,站出来为张宛音讲话。 “太后娘娘,明庆郡主必是不知情的,就不知道谁想暗害臣女,如果胡嬷嬷没有好奇的试用一下,这会用上的必然是臣女,若臣女无由的发出失礼的尖叫声,必然会让太后娘娘训斥臣女。” 虞兮娇坦然的道。 所谓训斥是最轻的说法,如果是虞兮娇,太后娘娘原本就恼怒,又怎么会轻轻放下,胡嬷嬷方才说的话,由虞兮娇来说,太后娘娘是必不相信的,接下来如何训斥,或者太后会怎么愤怒,可想而知。 “查,和这药瓶有关系的都查。”太后脸色阴沉似水,虞兮娇是孙子带进宫养伤的,也是相信自己才在这里养伤,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孙子还不定怎么闹,一想到孙子的那个脾气,太后就头大不已。 “太后娘娘,先查宛音,此事是宛音引起的。”张宛音恭敬折对太后磕了一个头,一脸正色的道。 虞兮娇不由的笑了,怪不得这位明庆郡主能一下子成为太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推却,更让人无可怀疑…… 第四百七十一章、你踩我拉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起来说话吧!”太后不悦的道,她最相信的当然是张宛音,这事连太医都不清楚,张宛音又怎么会明白。 张宛音松了一口气,拎起裙角起身,盈盈向太后一礼:“多谢太后娘娘。” “这事就你查吧,若只是误会就算了。”太后摆摆手,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了。 虞兮娇收敛起眸中的深幽,和众人一起退到殿外。 “虞三姑娘,胡嬷嬷,你们一起跟我过来。”等众人站定后,张宛音看向虞兮娇,温婉的道。 虞兮娇手指在裙上轻轻一抹,点头。 几个人去了就近的偏殿。 虞兮娇没什么好说的,她基本上就是一个旁听,听胡嬷嬷说起两个宫女在她面前说过的话,两个宫女唤过来后,说她们也是听人说的,其实就是这么一提,还真的没注意到胡嬷嬷也在那里…… 事情查来查去全是偶尔,只有胡嬷嬷听起来别有用心,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若不是虞兮娇时不时的帮她补救一番,此番最应当担事的就是胡嬷嬷自己。 虞兮娇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位明庆郡主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等着看这事收场…… “虞三姑娘,安和大长公主来了,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个内侍过来,笑嘻嘻的道。 “祖母来了,我去看看。”虞兮娇站了起来。 “虞三姑娘,我陪你一起。”张宛音也忙道。 “多谢明庆郡主,就不劳你相陪了,这里的事情还得麻烦明庆郡主。”虞兮娇侧身一礼,淡淡的拒了。 而后带着两个丫环离开,独留下张宛音在后面皱眉。 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居然闹出这么大的纰漏,是自己不够小心,还是办事的不利? 大殿处,安和大长公主正陪着太后娘娘说话,看到虞兮娇进来,脸上露出几分关切。 “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祖母。”虞兮娇上前盈盈行礼。 “免礼。”太后淡淡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已经站了起来,紧走两步走到虞兮娇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问道:“伤的严重吗?厉不厉害,太医怎么说?” “祖母,我没事,就伤了手,腿上也稍稍有些伤处,不严重。”虞兮娇安抚安和大长公主道。 “这孩子,这手……这手伤成这样了,还不严重。”看着缠成一个包似的手,安和大长公主握着虞兮娇另一只手,心疼不已。 “啊!”虞兮娇轻呼一声,包着的手去掩被安和大长公主握住的手。 “怎么回事,这手也伤了?”安和大长公主以为抓痛虞兮娇了,急忙放心。 “就……是学规矩的时候……伤到了手。”虞兮娇柔声道,“不严重的。” “我看看。”安和大长公主急切的拉开虞兮娇的衣袖,看到那只手上红肿中泛着青紫的痕迹,急忙问道,“这……这学规矩会伤到手的?怎么伤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的目光也闪了过来,看到虞兮娇的这只手,心里也稍稍愣了一下,她方才听胡嬷嬷说的轻描淡写,虞兮娇也没在意的样子,以为真的没什么事,现在看到虞兮娇手上的伤处,这才发现这伤处比自己想像的严重了许多。 这得上药啊! “太后娘娘,娇儿受了伤,这时候学规矩可能学不好,能不能让她伤好之后再学?到时候若她还学不好,安和必然打的她起不了床,必让太后娘娘满意为至。”安和大长公主回头向太后求情,出了这么大事,孙女哪还有心学规矩。 安和大长公主心里不满,什么时候学规矩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学,自家孙女的规矩,她以前让人教养过,一言一行都做的很到位,江南谢氏那边教养的很好,无需再学什么规矩。 太后低低的咳嗽一声,也有些尴尬,实在没想到虞兮娇手上居然还有这么大一块证据,而且还让安和大长公主看到了,方才她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一再的表扬虞兮娇是个好的,她很是喜欢。 这话现在听起来像是自己打脸了。 “的确是哀家急了一些,原本想着正巧在宫里,哀家看着也喜欢,正在宫里暂时学学规矩,有哀家看着总是方便一些,没想到宫规严了一些,这孩子又在伤时,规矩行动不便,倒是让她受委屈了。” 太后道。 宫规是绝对不能错的,要有错,那也是虞兮娇自己没做到位才错的。 “太后娘娘,您愿意教她,是她的福,哪来什么委屈!不过能不能先让她回去养养伤,能养好伤,安和再把她送进宫,让太后娘娘好好教养?”安和大长公主平了平气,压下心头的怒意,道。 她的小孙女,差一点连命也没了,现在居然还在被太后娘娘苛求,安和大长公主的火气一压再压。 “那就回去吧!”太后身体往后一靠,挥挥手心情也不好,她是真的觉得虞兮娇要学学规矩,可这宫里也得确得整顿整顿,怎么就敢真的把虞兮娇打成这样子。 想到当时还是张宛音提议的,这会连张宛音也有些怨怪,虞兮娇受伤了,的确不是学规矩的好时候,她若再把人留下,倒显得她过于的苛待了,当初要求娶的时候,太后也一再的表示虞兮娇很好,她很喜欢。 “多谢太后娘娘。”安和大长公主拉着虞兮娇跪下谢恩。 说话间,张宛音带着太医进来,先向上面的太后娘娘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安和大长公主盈盈一礼。 神态举止无一不大方,看得虞兮娇也不由的赞叹,方才已经失了策,现在能马上恢复如初,这位明庆郡主果然厉害。 不过这事对这位明庆郡主还是有影响的,否则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禀报,这想表示的是她的大方,是她的坦然和无私,但实际上一心要洗白的感觉急了一些,和她往日的为人稍有不同…… “事情查的怎么样?”太后问道。 “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太医方才和宛音一起查的,太医院处太医都去问过了,只有一位知道这事,其余的太医也是不知情的,两个宫女偶尔听到外面的人说起这伤药的好处,就随口议论,也没注意到胡嬷嬷,倒是胡嬷嬷……宛音觉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张宛音眼眸真诚的道。 这话说的很合理,虞兮娇方才其实看的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唯有胡嬷嬷因为之前掩饰了要责打自己的心思,有些话听起来就矛盾了。 安和大长公主不知道这事和孙女有关系,退后一步扶着孙女静静的听太后娘娘的发落。 “怎么就前言不搭后语了?” “之前说是她好奇才用了伤药,自己试试,现在又说听到两宫女议论伤药好用,才打了虞三姑娘几下,没想到这伤药会伤上加伤不说,还会刺激皮肤,痛感加强,伤情变重。”张宛音道。 安和大长公主身子一震,愕然的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轻微的点点头,告诉祖母这事的确和自己有关系。 “大胆奴才,居然敢有心动手。”太后脸色一沉,大怒,正要派人把胡嬷嬷拉下去责打,虞兮娇已经开口。 “太后娘娘,臣女有话禀报。” “说。”太后没好气的道,这事闹心,闹到现在这一步,她都觉得没脸。 “胡嬷嬷的事情,臣女知道,听两个宫女说的议论是真,胡嬷嬷不放心自己试试也是真,这两者其实并不相冲,臣女觉得胡嬷嬷之前的确是严了一些,臣女受了伤,一些动作不到位,做的并不是最好,胡嬷嬷打了臣女,也是臣女该当。” 这话半点没有推卸责任,再看看虞兮娇眼神真切,太后心里鼓着的一口气稍稍降下了几分,暗中点头,至少还是一个能知道自己是好心的人,也不算太差,说不得好好教一教,也是能教好的。 说胡嬷嬷之前教差了,相当于说太后多管闲事,这会虞兮娇承认胡嬷嬷,在太后看来就是承认自己的做法没错。 “这孩子倒是一个实诚的,是哀家过于的急燥了一些。”太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是臣女之错,臣女还得感谢太后娘娘派了胡嬷嬷这么用心的,虽然听宫女议论伤药极好,胡嬷嬷还是极用心的自己试了试,没想到这一试居然试出了问题,胡嬷嬷还因此受了伤,胡嬷嬷是因为臣女受的伤,还请太后娘娘明断。” 虞兮娇一脸郑重的道。 胡嬷嬷代表的是太后的面子,承认胡嬷嬷就是承认太后,虞兮娇一再的承认胡嬷嬷,并真切的感恩胡嬷嬷,让太后极有面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和缓起来,笑容满面,对安和大长公主道:“这孩子真是一个心好的,都打了她还在为别人说话。” “江南谢氏把她养的极好。”安和大长公主没居功,轻轻的推到谢氏处。 “谢太夫人是一个好的,当初哀家想留在她京,她还不愿意,如今这么久没看到她了。”太后感叹道,“如今看到这孩子,就像是看到当初的谢太夫人,果然是教的好啊!虽说有些差异,但必竟还是她教出来的孩子,端庄识大体。” 张宛音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心里暗恼,虞兮娇大度倒显得她把胡嬷嬷推出来,做了坏人,而且还是一个不成事的坏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母与子 虞兮娇出宫的时候,胡嬷嬷千恩万谢的送到宫门前,一再的对虞兮娇道谢。 自己的话有漏洞,胡嬷嬷又岂会不知。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她自己再想吞回去已经不行,发现漏洞的胡嬷嬷慌的六神无主,这件事情如果能抓住一个人故意的就算了,如果抓不到故意的人,她就会被推出来顶罪,虞兮娇手上的伤势可是明明白白的。 幸好这位虞三姑娘大度,居然帮着自己说话,最后太后不但没罚她,还赏了她,胡嬷嬷如何不激动。 她这条命可以说是这位虞三姑娘救的。 看着虞兮娇和安和大长公主坐了宫轿离开,胡嬷嬷这才转回身,没走几步看到前面过来的人,急忙低头站在一边。 张宛音带着几个宫人走过胡嬷嬷,忽然停了下来,轻叹:“胡嬷嬷,你怪我吗?” “老奴不敢。”胡嬷嬷急忙道。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幸好虞三姑娘不追究,否则在这里的我们谁也逃不掉。”张宛音轻叹,声音柔婉。 “郡主说的是。”胡嬷嬷恭敬不已。 “胡嬷嬷,你也受惊了,好好回去休息,若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早早的禀报太后娘娘,在这宫里唯有太后娘娘才能为我们做主。”张宛音笑容苦涩,看了胡嬷嬷一眼之后,带着人继续往前。 胡嬷嬷缓缓抬头,目光犹豫的落在张宛音的背影上。 这位明庆郡主,小的时候养在淳安宫,胡嬷嬷也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很是懂事乖巧,聪明伶俐的不行,这么伶俐的一个人,她方才就真的没有惩罚自己讨好太后娘娘,讨好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吗? 方才没有半点维护,如今把她和自己拉在一处,“为我们做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嬷嬷,还真高攀不起这位明庆郡主。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胡嬷嬷觉得自己必然也会站在明庆郡主一边,觉得明庆郡主也很无奈,事情的起因和结果跟她都没有关系,可她还偏偏被牵扯在里面,最后也只是禀公而报。 可这件事情真的和她没关系吗? 这么多的巧合,胡嬷嬷这个当事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就是巧合,如果这后面真的有人,能让这么多的事情成为巧合,这个人在淳安宫必然有极大的权势。 太后宠信明庆郡主,对明庆郡主信任有加…… 深深的看了一眼,胡嬷嬷转身离开,惹不起她就躲着…… 宫轿到宫门处停下,虞兮娇被扶上了马车,马车转个头往安和大长公主府而去。 “娇儿,到底怎么回事?”一上马车,安和大长公就焦急的问道。 “祖母,胡嬷嬷是太后娘娘派来教养我的人,不知道怎么了,太后就派了人过来……”虞兮娇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待得说完,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居然有人敢在淳安宫谋算你。” 这些巧合她是不信的。 “和张宛音有关系?” “祖母怎么觉得会和明庆郡主有关系?”虞兮娇诧异的问道,被祖母异乎寻常的敏感震惊。 “没有理由,太后现在宠信张宛音,想在太后宫里做什么,张宛音最有可能。”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迁怒道,“老镇南侯是个奸滑的,他女儿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的。” “祖母,老镇南侯是个奸滑的?”虞兮娇眨了眨明媚的水眸,笑了。 “很狡猾,现在的镇南侯是他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的,不过比起当初的镇南侯,未必就真的不好。”明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老镇南侯张期最会讨好皇上,实际性的事情又不会做,只靠一张嘴,把坏的说成好的,把好的说成坏的,明和大长公主和老宣平侯守在边境的时候,没少给他们拖后腿,现在张期虽然不在了,安和大长公主还是给不了好话。 “老镇南侯是死在战场上?”看到祖母气乎乎的样子,虞兮娇越发的好奇。 “对。”安和大长公主很明显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又把话拉了回来,“你的事情是不是和张宛音有关系?” “可能有关系,如果这件事情后面真的有人主使,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虞兮娇困惑的道。 “就算不是她直接的,应当也是间接的,说到为什么做,可能是为了讨好别人,宫里的那些,哪一个不是她的主子,她父亲当年就没少做这种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怨念的道。 虞兮娇失笑,祖母方才扯开话题,现在居然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看孙女如此,安和大长公主也知道自己失言,没绷住脸,也露出一丝笑意:“好了,以后离她远一些,免得到时候被她卖了还不知道。” “祖母,我知道了。”虞兮娇柔顺的道。 “原本我今天就要进宫的,不过没那么早,太后娘娘留你在宫里养伤,也是好事,至少让人看看太后娘娘是真心喜欢你的,没想到居然在教你规矩。如果不是齐王世子派人来催了一下,我可能就看不到现在的这一出戏了。” 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齐王世子派了人过来?”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两下。 “对,是齐王世子说他昨天在宫里大闹了一场,现在被禁足在家,不方便进宫带你出来,让我去宫里。”安和大长公主笑道,“你现在跟我回去,先在公主府养伤,你父亲处我已经通知了,反正通不通知都一个样,你父亲也没什么大用。” 见祖母又在斥责父亲无用,虞兮娇笑了,伸手拉住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娇嗔的摇了摇:“祖母,您别怪父亲没用,父亲对我们都很好,也一直很有用,他是一个好父亲。” “好好好,你父亲是个好父亲,我却不是你的好祖母。”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祖母也是我的好祖母,父亲也是我的好父亲。”虞兮娇忙一脸正色的道,包着白色伤巾的手还微微抬起,发誓的样子,安和大长公主不由的笑了起来。 祖孙两个回到安和大长公主府的时候,没想到虞瑞文居然已经在了,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袍,躺在榻上等着祖孙两个过来。 安和大长公主一进门,就看到儿子躺在一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帕子揉了揉,直接往儿子脑袋上砸过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连女儿也护不住,要你何用?”虞瑞文被帕子砸了个正着,帕子正撞他眼角处,然后滑落下来,立时满脸委屈:“母亲,我真不知道娇儿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注意,你怎么注意?”安和大长公主在当中的椅子上坐定,气乎乎的道,“这一次娇儿差点没命,如果不是齐王世子,你现在就见不到娇儿了。” 虞瑞文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忙道:“母亲放心,我一定送厚礼去齐王府,一定感谢齐王世子。” “谁要你感激!”安和大长公主被他的话气到了,怒瞪着他,“齐王世子救我们娇儿,是理所应当的,谁要你去谢人家。” “那……母亲的意思是?”虞瑞文觉得自己母亲的想法,他实在猜不透。 一会要感激,一会不要感激,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亲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没把话说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猜了这么多年,还是有许多时候没猜准,挨骂的。 “我没什么意思,你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这里不收留你。”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这个儿子生来就是气自己的。 “母亲,那我和娇儿先回去,不打扰你了。”虞瑞文无奈之极。 安和大长公主左右找了找,立时拿起椅子上的一个靠坠扔向儿子,“你要回去就回去,娇儿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再回去。” “母亲,不行,娇儿的事情刑部会查的,还有之前的案子,住在您这里还怎么审案。”虞瑞文苦着脸道。 “我这里怎么就不能审案,让他们谁想来问就过来呗,难不成我还能拉着她不成?”安和大长公主气恼的道。 “母亲,之前的案子还没了,现在又添新的案子,若是到您这里,刑部的官吏还能好好办案吗?您也知道您的脾气,若是有半点说娇儿的不是,您可能就得把人家给拆了。”虞瑞文苦着脸道。 自家生母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一个不小心就炸了,到时候算母亲的还是算自己的? 娇儿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不能因为母亲拖累了事情的进度。 “案子,案子,又是案子,案子重要还是娇儿重要,我看看你就是一个没用的,都让人打上门了,还在说什么案子。”安和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母亲……”虞瑞文使劲的向虞兮娇使眼色,让虞兮娇帮着自己说话,眼睛都在抽抽起来,就怕虞兮娇没看清楚。 “祖母。”一看祖母和父亲的样子,虞兮娇忙伸手摇了摇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虞兰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现在又住在我们府上,如果我不回去,她住着也不方便,还不如我先回去,等他日有机会再过来。” 虞兰云的事情,她还没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征远侯世子的确切消息 刑部的事情还在发酵,各个部门查验的结果,是又有疑似南唐人的踪迹。 皇上震怒,再次加大力度,在原本已经查的基础上再梳理着查了一遍,之后还延伸到了整个京城。 京兆尹也跟着出动,一家一户的去查去登记。 整个京城被查的战战兢兢,许多人上街再不敢随意的说闲话,最多就是说说今天的天气,你家我家发生的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南唐人被抓了。 一份征远侯世子报平安的信,从驿站送了过来,齐地送来的信,送给“已逝”的征远侯夫人安氏的。 这信到了齐王府之后,封煜让人把信送到了刑部衙门,上面有虞承轩的名字、印章,和之前求救信完全一样,信里面说了他当时出逃的过程中,又被人行刺,幸好遇人相救,居然是一位齐地的行商。 虞承轩受伤晕迷,醒来后已经在去往齐地的船上,伤的重,身边的人也没剩下两个,行商说齐地有名医,虞承轩于是就顺着船,跟着这位行商去了齐地,如今就在齐地养伤、养病,已经好了许多,等他日全好之后,再回京见姐姐和娘亲。 又说不能参加姐姐的亲事,很是遗憾…… 这信是虞兮娇当日对虞承轩要求的,也是虞承轩当着虞兮娇的面写的,每一句话都是虞兮娇的意思,之后就被他带往齐地,等他在齐地安稳后,托地齐地的驿站往京城送信,先送到齐王府,再请齐王世子送给征远侯夫人。 虞承轩的事情已经爆了出来,如今这信来的正好。 刑部查验了信的真实性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位征远侯世子还活着,这对于这个时候的刑部来说,就是大好事。 征远侯世子的安危已经不只是征远侯府一家的事情,兵部几位老将数次上门,让刑部好好查证此事,将士们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他们死也不安宁,他们家里人的安全总要保证。 虞兰云的话,刑部已经去查过,的确在征远侯府出事的时候,发现有疑似征远侯世子的人出现,之后火起,还有黑衣刺客出现,当时许多人乱成一团,幸好后来基本上都没事,偶有不见的,说是自己离开的。 店铺的伙计也证实了虞兰云的话,信的确是一个小厮送到他们这里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都有痕迹可以查,刑部心惊胆战,就怕这位征远侯世子真的出事,看兵部的几个不依不饶的样子就知道,大义罩在头上,刑部若是救不了征远侯世子,必然会重责。 如今这封信算是救了他们。 刑部尚书忙进宫禀报。 “去了齐地?”皇上听刑部尚书这么说,让内侍把信取上来,看了一遍后,眉头微皱。 “就说是去了齐地,皇上,征远侯世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以养身体为主。”刑部尚书道。 “怎么逃到齐地去了。”皇上不悦的自言自语。 这话刑部尚书没敢接,逃亡的时候,找着方向就逃了,谁还管是不是齐地。 “齐王世子来了吗?”皇上问内侍。 “皇上,太后娘娘这几天禁了齐王世子的足。”内侍拉长着声音小声的禀报。 “怪不得这几天清静了许多。”皇上揉了揉眉心,依封煜这无法无天的样子,的确得好好的关着,敢在宫里点火,真是不要命了。 “把他宣进来,朕有话有问他。”皇上吩咐道。 内侍点头退下。 “能不能让征远侯世子回府,他的年纪虽说继承爵位小了一些,但他府上的情况特殊,他又是征远侯唯一的子嗣,征远侯一生英雄,还曾经救过朕,朕可以特诏,让他先继承爵位。”皇上沉吟了一下,问道。 御书房里除了刑部尚书,还有两位宰相。 玉相站了出来,婉转的道:“皇上,听闻征远侯世子身体极差,这一次又遇刺,恐怕情况不太好,若现在让他回京,有个短长,征远侯府就真的没有正经的继承人了。” 这事本来和皇上没多大关系,但如果真的在路上出了事情,这事就和皇家有关系了。 “京中的征远侯府乱成一团,征远侯世子一直在齐地,总是不太好。”皇上道。 齐地,皇上最担心的就是齐地,自己的弟弟真的没有野心吗?若没有野心为什么不主动要求削藩,自己写信暗示了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省心的。 “皇上,征远侯世子年少体弱,原本就身体不太好,现在还在病中,又伤着,若冒冒然的让他知道府里的事情,恐怕马上就撑不下去。”明相也站了出来,恭敬的道。 看他的信写给征远侯夫人的就知道,亲娘和亲姐死了,征远侯府的大房就剩下他一个人,对于一个年幼的少年来说,甚至可以是致命的,况且他身体原本就不好。 “皇上,这个时候不宜多说,还是以安抚为主,暂时先让征远侯世子在齐地养伤,待他病情和伤情稍好,再宣他回京。”玉相也点头同意。 “一个征远侯世子就值得你们两位宰相这么上心?征远侯是朕的恩人,朕又岂会不知,没事下去吧。”皇上蓦的沉下脸,挥了挥手。 这脾气来的快,在场的几位重臣一起被斥责了。 “虞承轩去了齐地?他怎么会去的齐地,不是说江南吗?”虞太夫人急的眼睛竖了起来,恼怒之极的瞪着虞仲阳,“你不是说他在江南吗?不是说再等一段时间,就报备死了的吗?现在……现在怎么办?” 急怒攻心,虞太夫人几乎晕过去,两手颤抖不已。 “母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刑部是这么说的,这事还得到皇上的应允,说先挂着,我之前报的案现在也撤了,虞承轩没事,皇上恩准他现在在齐地养伤,甚至还说府里发生的事情不必告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虞仲阳猛的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最后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灌了几口,重重的放下。 “母亲,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想办法啊,当初……当初你不是有办法的吗?你大哥……那个时候……”虞太夫人语无伦次的道,“去求那个人啊,让他想想法子,当初你的事情,他不是帮了大忙的。” “母亲,那个人找不到,我找不到那个人。”虞仲阳痛苦的抱着头,如果可以他现在也想找那个人说说此事,求求他上达圣听,帮着他把爵位争取下来,皇上……皇上必然也是同意的,必竟他也是有功之臣。 虞太夫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如同困兽一般的大声呼吸着,好半响才尖着声音道:“去找宁氏,去找宁氏想想办法,见宁妃娘娘。” “母亲,宁氏现在落得这么一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办法,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她办砸了,怎么就会闹成这个样子,如果……如果不是她给您的人手,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虞仲阳恨声不已。 把事情全推到宁氏身上。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虞太夫人忽然平静下来,咬牙道,“那法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还得有人手去办,宁氏……宁氏手里有人,或者说宁氏……能和一些有用的人说得上话。” 虞太夫人眼睛通红的道,“那个小贱种必须死,他必须死,他不死爵位就到不了你头上,你最后只能被人从征远侯府赶出去,什么也没有。” “母亲……我现在去找宁氏?”虞仲阳六神无主。 “对,现在就去找宁氏,让宁氏知道她办的好事,让她找人……让她找人想办法要虞承轩的命。” 虞太夫人厉声道。 “母亲?”虞仲阳猛的抬头,这事他都办不到,宁氏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就去找她,告诉她再不把这事办下来,就完了,我们就都完了。”虞太夫人的声音压的极低,透着几分阴森的诡异,“你告诉她,如果她不办好这事情,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儿子,还有她女儿。” 虞太夫人急切的道。 “母亲,儿子……儿子现在就去。”虞仲阳点点头,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转身就欲走。 虞太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阴沉的目光透着几分森寒:“你告诉她,因为她办的事情,引得所有人都在查南唐的人,对虞兮娇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是……南唐的奸细,让她记得跟人说清楚。” “母亲……”虞仲阳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目光骇绝。 “你怕什么?这事都是宁氏办的,一切都有宁氏,你只要这么跟她说,她必然会知道要怎么做。”虞太夫人的紧紧的盯着虞仲阳,一字一顿的叮嘱,“记住,让她去做,一切都让她去做,和你没关系,宁氏现在已经和征远侯府、和你没多大关系了!” 宁氏是宁氏,征远侯府是征远侯府,如果虞兰雪没有正式得宠的机会,宁氏就只能是宁氏,而不是虞宁氏。 这话虞仲阳立时听懂了,点头转身大步往外走,他现在就去找宁氏,让宁氏想法子要虞承轩的命…… 看母亲说的这么肯定,就信她的话,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威胁,神秘的黑衣女子 下清观已经暮色沉沉。 香客们若要回去的都已经回去,这个时候若是不回去的基本上都是留下的。 天色渐晚,山道弯曲看不清路面,并不安全。 一辆简单的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到了下清观,头上罩着黑色帷帽的女子,一身简单的布衣,从马车上下来,向女冠问过钱侍郎夫人的住处后,就往后面香房而来。 下清观景致好,名声大,那些夫人、千金时不时的会过来住一段时间,静静心,顺便赏玩一番景致,这里又是消暑的极佳去处,香房处住的人不少,一间间屋子分隔开的,也有一个个院子分隔的。 普通人往往住的是一间间的香房,世家夫人或者千金过来,会选院子。 钱侍郎带着虞玉熙过来,住的就是院子,周围的院子都住了人,基本上都是官宦世家,钱老夫人交际不错,不管是以往前认识的,还是才认识的,都觉得钱老夫人极好,人品好,会说话,也很体谅人 教养外孙女也是极大体的。 外面关于钱丽贞的种种传言,在这儿的影响小了许多,大家都觉得钱丽贞的事情或者未必是真的。 钱老夫人特意到下清观来,就说明这件事情和外面传说的不太一样,传言未必是真的。 也有老夫人当面含蓄的问过钱丽贞的事情,钱老夫人只苦笑了笑,把责任怪在自己身上,说自己没把钱丽贞教好,这孩子虽然良善,却不是一个聪明的,而后就是长吁短叹,谁家遇到这种事情,都觉得糟心。 听闻黑衣女子是来找钱老夫人的,有人帮着引路,有人觉得诧异,这女子一看就有问题,既然是一身布衣,可见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身边也没有跟着丫环、婆子,那又何必做的这么神秘。 听说有神秘女子找自己,钱老夫人脸色一沉,面露不喜。 “外祖母。”虞玉熙正在钱老夫人屋子里,诧异的问道,“什么黑色布衣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外祖父有事情,你外祖父向来低调,”钱老夫人道,“你先回去休息。” 这是让虞玉熙离开的意思。 虞玉熙盈盈的站了起来:“外祖母,那我先去休息。” 钱老夫人心有所属的点点头,一边吩咐人去把人带进来。 虞玉熙走出正屋,往右边的厢房过去,才走几步稍稍停了下,看向院门处,丫环引着一个黑色布衣的女子过来,女子一身的黑色,和这渐浓的夜色相合,头上戴着黑色的帷帽,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是谁。 这个时候,这样的一个女子,会是外祖父派来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看到虞玉熙站在廊下,黑衣女子似乎也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前走。 这一刻,虞玉熙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是认识自己的,脚下一动,继续往前走,她住在左边的第二间,和钱老夫人的正屋差了一间。 站定在屋子门口,又转头看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似有所觉的也转过头,似乎也看了她一眼,而后马上又回头。 这个人应当也是认识自己的! 虞玉熙若有所思的进了自己的屋子,丫环金玉送上茶水:“姑娘,请用茶。” “这个人是谁?”虞玉熙自言自语的道。 金玉没敢说话,只低下头退在灯影处,夜色已暗,屋内点了灯,灯光下的虞玉熙眉头蹙起,她有种感觉,这个女子是认识她的,而她也认识,但为什么要穿成这副样子,又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外祖母…… 手指捏了捏帕子,她这几日住在下清观,端王偷偷派人给她送了东西,也给她送来了一封信,看了这封信之后,虞玉熙冷静了许多,她突然发现之前自己的情绪过于的激动了一些,对上虞兮娇的时候,几乎是失控的。 封玉修的话字字在理,也一心一意的为她着想,她的确不能任性,母亲出事了,她现在更没有任性的资格,她要依靠父亲,要依靠外祖母和祖母,这些都是她的亲人,就算母亲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还有父亲,还有祖母。 头低下,眸色中闪过一丝沉郁和隐忍,端王说了,只有隐忍才有将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 端王许了自己未来,自己也得为端王考虑,若不是有人暗算自己和端王,哪有张宛音什么事,可恨自己当时只注意到虞兮娇,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会暗算自己。 祖母是助力,外祖母也是,要让所有的助力都成为自己的…… 这个时候,有人如此行径来见外祖母,对自己是福还是祸? 黑衣女子进到正屋,对钱老夫人侧身行了一礼。 钱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几下,没认出是谁,神色一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见我?” “还请老夫人让其他人退下。”女子低哑的道。 钱老夫人身子一震,脸色大变,挥挥手,只留下心腹玉嬷嬷。 等玉嬷嬷把门合上,黑衣女子不等钱老夫人说什么,已经一把扯下头上的帷帽。 “你……你……”钱老夫人惊骇的看着宁氏阴沉瘦削的脸。 “姨母,您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宁氏把帷帽扔在一边,看着钱老夫人阴沉沉的笑了。 钱老夫人大喘了一口气,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庵堂。” “姨母,我是在庵堂好好清修,可比不得您这里,看着就舒服,吃用的必然是高于我的。”宁氏满脸怨恨的道,在一边的锦凳上不客气的坐下。 钱老夫人受惊后脸色阴沉了下来:“怎么跑我这里来?有事情?” “姨母,我能没有事情吗?我在庵堂都快要死了,想着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也就是安安静静的等死罢了,可是我的好姨母却还没打算放过我,容不得我安安静静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宁氏怨愤的道。 “宁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钱老夫人眼睛蓦的挑起,冷厉的看着宁氏。 如果是往日,宁氏是必不敢的,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到虞太夫人对她的逼迫,宁氏也是真豁出去了,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你在说什么?”钱老夫人面色平静,眼底却是阴寒冷厉。 “我的好姨母,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虞兮娇的事情,您只给了我两个人手就有这么大的助力了!听说还有南唐的奸细在里面搅和,这件事情我不会说,我在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多说什么,但姨母呢?” “你……什么意思?”钱老夫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什么意思,姨母还不清楚吗?我现在反正这个样子了,烂命一条,就算是死了也不算什么,但是姨母呢?姨母可是大善人,小的时候还收养过我,对所有人都好,既便是宣平侯也是因为姨母的原因,娶的表妹。” 宁氏道。 “姨母,有些事情,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是真的看明白了,南唐的奸细居然搅和到我的事情里,南唐的人居然会行刺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就算有仇人,也只有我和姨母,南唐的人怎么会看到她?” “宁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钱老夫人面色阴沉若水,狠狠的瞪着宁氏。 “姨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今天偷偷跑出来,就是准备好了死,一死虽然不能了之,但至少也是鱼死网破,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差的,虞太夫人要休了我,虞太夫人已经决定要休了我。” 宁氏激动的哭喊起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可能会被放弃,我已经没有女儿了,我只有这个儿子,如果兴儿出事,我……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害他的人。” 钱老夫人用力的呼出一口气:“虞太夫人不会那么做的,你还有宁妃。” “宁妃娘娘?姨母,如果真的证据确凿,你觉得宁妃娘娘还能救我,还会救我?”宁氏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姨母,我此次来就是想求姨母一件事情,只要姨母答应了我的事情,我自此之后绝对不会多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钱老夫人顿了顿问道,脸上的神色渐渐和缓。 “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虞兮娇的事情是姨母在引导,姨母的本事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所以宣平侯遇刺的时候会遇到姨母,所以……表妹能稳妥的成为宣平侯夫人。” “啪”钱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宁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氏眼中显过一丝疯狂:“姨母……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知道说了之后,我可能就回不去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了虞仲阳,我死了无碍,他知道就行。” 一句话,原本已经在她身后的玉嬷嬷蓦的抬头,愕然的看向钱老夫人,钱老夫人手稍稍动了动,玉嬷嬷轻手轻脚的退后几步,然后在原来的位置站定,目光凌厉的看着宁氏的后脖子处…… “你想干什么?”话几乎是从钱老夫人的牙缝挤出,灯光下原本显得慈和的面容透着几分阴狠和诡异…… 第四百七十五章、还有一件事情…… “姨母。”宁氏突然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钱老夫人面前,然后膝行几步,到钱老夫人膝盖前,一把抱住钱老夫人的腿,放软态度声音哽咽的道,“姨母,我自小也是您养大的,小的时候许多时候都在钱府,您就像是我的母亲一般,我现在只求姨母能……杀了虞承轩的性命,以后……以后姨母但凡有需要,肚脑涂地,在所不惜。” 宁氏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 钱老夫人气的发抖:“宁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姨母,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只能求您了,您有本事,您不是一般人,您一定有法子的,虞承轩在齐地,他在齐地,我没有办法。”宁氏抱紧钱老夫人的腿哀求,“姨母,您放心,只要您这一次帮了我,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您就是我的亲娘。” 宁氏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失态的在喊了。 “虞承轩在齐地,受齐王保护。”钱老夫人低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也不要姨母做什么,给他传消息,告诉他……他娘和姐姐都死了,全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宁氏哭道,用力的摇了摇钱老夫人。 玉嬷嬷急忙过来扶住钱老夫人,伸手欲拉起宁氏,免得她再次把钱老夫人摇下来。 宁氏拼命挣扎,狠命的抱住钱老夫人:“姨母,我只要他死,他会死的,所有人都死了,他的身体不好,活不下去的,绝对活不下去的,就……就传一个消息,传一句话,姨母,求您了,求您了。” 玉嬷嬷拉的气喘吁吁,无奈宁氏死死抱住,钱老夫人被她摇的几乎晕过去,好不容易稳住才道:“好,我答应你。” “姨母,您真的同意了?”宁氏激动的抬头,脸上涕泪纵横。 “我……同意,但……只是传话,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做,也不会去做。”钱老夫人伸手按了按胸口,平了平气。 “我知道,我知道,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宁氏退后两步,对着钱老夫人用力的磕头。 “你起来回去吧!”钱老夫人并不愿意见宁氏,挥挥手道。 “姨母,还有一件事情……也请您帮帮我。”宁氏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活过来一般,哀求道。 “你还有……什么事?”钱老夫人气急的问道。 “姨母,兴儿……兴儿因为虞兰云这个贱丫头要被审问,这件事情……您能不能帮帮忙,让姨父去说一声,他就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是虞兰云这个贱丫头要害他,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要挟了一件事,居然还想求自己办事,钱老夫人气煞,恨不得一脚踹翻了宁氏,用力的咬了咬牙才道:“这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和三房商量一下就是,以前不是说征远侯府的三房就捏在你的掌心吗?” “那个贱丫头插手的,是那个贱丫头插手的,现在虞兰云就在征远侯府,虞太夫人也没办法见着她。” 宁氏恨恼道。 “人手……不是给你了吗?”钱老夫人向宁氏招招手,宁氏忙不迭的上前,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心里有了希望,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疯狂。 钱老夫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宁氏一边听一边点头,而后连连点头。 待说完,钱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沉着脸叮嘱道:“如果你再不行,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你要记住,你是宁妃娘家的人,和宁妃生母关系极好,就算现在有些事故,这事情却是割舍不断的。” “我……我知道,我知道就姨母对我好,我……我现在就去安排……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宁氏又向钱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宁夫人小心。”玉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把黑色的帷帽给她取过来。 宁氏接过帷帽戴上,转身匆匆离开,庵堂那里虞仲阳还等着消息,那个老乞婆虽然恶毒了一些,说的话却是对的。 表姨母和南唐有关系,绝对有关系。 自己今天这么一诈就诈出来了,表姨母有本事就好,有本事代表自己的话就能带到齐地,虞承轩听了京城的事情,必死无疑。 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引得院子里的丫环对她侧目。 看着宁氏出院子,丫环把院门关上,玉嬷嬷才转身回到钱老夫人身前,替她倒了一杯温水,服侍钱老夫人用下。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庵堂?”玉嬷嬷伸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钱老夫人沉声道,灯光明灭间,可以看到她脸上的阴狠,“这事她是真的猜到了。” 玉嬷嬷的心狠狠一跳:“老夫人,现在怎么办?” “不能露出丝毫的风声,对于南唐的人……他们是宁可错过也不会放过。”钱老夫人伸手捂了捂胸口,没想到让宁氏发现端倪了。 “老夫人,如实在不行,您就回去吧……以您的身份,如果回去,必然比在这里更尊贵。”玉嬷嬷低声劝道。 “不行,熙儿的事情还要我指引,熙儿以后若是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钱老夫人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原本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却多了许多的坎坷。 “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事,不能有一点点的事情牵扯到我身上,也不能连累到熙儿。” “老夫人的意思?”玉嬷嬷沉默了一下问道。 “给她传个消息,就给宁氏传个消息……帮她一把。”钱老夫人低喘了一下,道。 “老夫人……”玉嬷嬷一惊。 “宁氏也不是全然无用的,就像我方才说的,她是宁妃的族人,和宁妃母亲的关系也好,就有许多挽回的机缘。”钱老夫人道,不只是宁氏的要挟,她原本也有交好的意思,交好宁氏族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宁妃。 “告诉……帮着传一个消息到齐地,给这位征远侯世子……”钱老夫人沉声道。 “是!”玉嬷嬷急忙应答,正待走却又迟疑下来,“老夫人,虞三姑娘处?” “虞兮娇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我现在和熙儿在下清观,宣平侯府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我们没关系。”钱老夫人推的一干二净,抬起头看向窗外,这个贱丫头居然这么难对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让她逃得性命,还真是命大。 这一次,就看她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总觉得这个贱丫头不除,外孙女的事情会出现纰漏…… 风吹起窗,雨势欲来,钱老夫人的目光飘向窗外,宁氏真的敢把这种不合实际的猜测告诉了虞仲阳? 宁氏和征远侯府闹到这种地步,还敢把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对征远侯府说?她就不怕虞仲阳现在早就和她不是一条心了吗? 夜色颇浓,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下的大,打乱了窗口的几株美人焦,夜里睡着,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声声敲入梦中。 虞兮娇是在半夜突然醒来的,雨还在下,耳边隆隆的雷声,醒来后目光看向屋顶,眼眸睁着久久没有困意,只静静的感应着这个电闪雷鸣的日子。 上一世的时候,她在出事前几天,连连做着同一个梦,那是自己当时看不到的地方,而后所有的事情都印证了这是事实。 重生一世,这样的梦却一直没有,再没有任何提示,所有的一切仿佛随着上一世的过去,真的成为了梦。 有时候让虞兮娇几疑上一世的自己,就是一个梦,一个说不清楚的梦。 可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的,那是自己的上一生,而且还是一个被警示的上一生。 枕畔匕首依然在,手伸进去,据着匕首的把柄,心才放松下来。 忽然,她的手一顿,蓦的翻身坐了起来,伸手从枕下把匕首取了出来,就着外面闪过的雷电之光,看到那匕首的样子,立时愣了一下。 这不是她的匕首,但这匕首她也是熟悉的。 封煜的匕首,他喜欢把玩在手中的匕首,什么时候换到自己枕下的。 拿起匕首,用力拔出,里面居然并不是寒光闪烁的刀光,居然还是木头的,居然是一把假的匕首!只是看着像罢了。 虞兮娇气的脸色大变,这个妖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自己的匕首,最恨的是这把匕首居然还是假的,手下用力,直接就把木匕首砸在地上,气的精致的小脸铁青。 用力的平息了几下怒意,才重新下榻把匕首捡了起来,恼怒的放在枕下,躺上压住,只恨现在这位齐王世子不在自己面前,之前还对他有些感动,这会只剩下浓浓的恼意,这一定是存心的…… 心里恼怒,再躺上床,上一世的记忆似乎就更远了一些,伸手下意识的压了压枕头,感应到枕下的匕首的感觉,眼皮不由的合了起来,下一次看到这位齐王世子,必然要向他讨要自己的匕首,那把匕首还是她偷偷卖回来的。 第二天,虞兮娇醒的并不晚,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起来后用过早膳,就看到虞竹青满脸笑意的过来:“三妹妹,我们一起去周夫人处,有好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怀疑,不是内院女子的手段 白石书院入学试,虞兮娇过了。 不但过了,成绩还比较高,处在第二的位置,看到白石书院送来的成绩,虞瑞文大喜,激动之余准备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之前虞瑞文觉得虞兮娇就算能通过也勉强的很,必竟进京之前就没打算考。 没想到,考的出乎意料的好。 “三姑娘,侯爷说这成绩出来的这么晚,他担心了许久,就怕你没考好,到时候又伤心失落了,现在这么好,就得好好庆祝一番,让我好好准备准备,总得体体面面的办一场。”周夫人也替虞兮娇高兴。 之前她表兄的事情,幸好虞兮娇才圆满解决,对虞兮娇也越发的感激。 这事原本虞瑞文只问问她的意思,周夫人觉得还得问问虞兮娇自己,三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得让三姑娘自己拿主意。 先请虞兮娇过来通知她一声。 “父亲打算请人?”虞兮娇笑问。 “对,请一些人过来热闹热闹,就请族内的,侯爷说你若为男子,必然算是高中了,如今是女子,也是光耀族里的事情,虞氏一族当以你为骄傲。”周夫人笑盈盈的解释。 府里最近的气氛一直不好,侯爷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如今有这么一桩喜事,倒也不错,也让侯爷开心一番。 “请族里的人?”虞兮娇心头一动,卷翘的长睫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 周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淡,不安起来:“三姑娘觉得不好吗?” “三妹妹,这是好事,大好的事情,父亲说的有道理,不请其他人,就族里的人,应当无碍的。” 虞竹青也劝道,“我也觉得你是我们虞氏一族的骄傲,虽是女子,胜过须眉。” “会请征远侯府吗?”虞兮娇笑了,眼眸若水般流转了一下。 “自……然是请的。”周夫人噎了一下,立明懂了虞兮娇话里的意思,“三姑娘,就算你再不喜欢征远侯府,征远侯府也是我们虞氏一族的两侯府之一,虞氏一族不会真的把征远侯府撇下的。” 这话里劝慰的意思明显,就怕虞兮娇性子上来,就要和征远侯府撕扯开。 周夫人进府的时候短,和征远侯府交往的也只有钱氏,对于征远侯府的事情并不多了解,不过侯爷对征远侯向来推崇,却是知道的,两府现在如此情形,也就只是维系着表面的族人关系罢了。 若是族人,请了其他族人,征远侯府必然得请的。 “好,那就请。”虞兮娇一锤钉音。 周夫人却是想错了,虞兮娇想请的就是征远侯府,怎么能不请呢?就算父亲不想请,她也得请他们过来…… 人来的多了,她才可以打听一些旧事,自己当初只顾着娘亲和弟弟的安危,却忽略了一些小的细节。 爹爹留下的东西其实不少,匣子里打开后一件件的拿出,但她却看不太懂。 趁着征远侯府过府来宴会的时候,好好的查问一番,在自家的宣平侯府,许多事情比在征远侯府方便了许多,包括那新打起来的围墙的事情,以及那份早就分了家的单子何在…… 虞兮娇既然同意,此事就算是正式订下了。 白石书院的成绩公布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过了的大喜,有没过的躲在自己的闺房大哭,还有的就是身体不适考不了的,这种每年都有,不过是遗憾的表示,来年身体一定会好,一定有机会好好考入学试,再不会像这一次这般不争气。 不过,这么说的,来年其实也不一定会考,理由总是有的,像明兰那样错过了一次,还会再考的有,也有像虞玉熙一样,一错再错,最后无缘于白石书院的也有。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的就是虞玉熙,这位虞二姑娘在京城的名声一向极好,还隐隐有才女之称,上一年因为身体问题,没考,今天来考了,书院的女夫子见她几乎要晕过来,强撑着过来,就让她回去。 这事到这里原本就好了,必竟这一次虞玉熙是过来了的,和那些找理由没来的不一样,许多人看到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也的确是女夫子主动开口,见她快撑不下去了,就打发她回府,不必再考。 可又有人说,虞玉熙当时的身体其实没那么差,不过是找理由不考罢了,女夫子也受了她的骗,至于证据就是她后来没有回家,反而去了下清观,和钱丽贞一起还惹出了事情,都说是钱丽贞要害虞兮娇。 但真论起来,要害虞兮娇的更像是虞玉熙,她们两个才是同一个府上的异母姐妹。 说是撑不住不能考了,为什么还能去下清观? 出事的时候都是钱丽贞的错,这里面还有一个虞二姑娘却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闲话种种,随着白石书院的入学考,传了开去。 也传到了虞兮娇的耳朵里。 “姑娘,您说这话是谁传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传这些话,奴婢觉得不会传的这么厉害,说起白石书院,就有人传二姑娘的事情。”明月才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替虞兮娇送上一个果盆,一边疑惑的道。 虞兮娇在摆弄一块玉佩,一块缺了个口子的玉佩, 是一块绝佳的暖玉,又称之为温玉,色泽质感温润,握在手中感觉有一股子温暖之感,光滑细腻,一摸就知道是最佳的。 这块碎玉佩虞兮娇肯定自己以前从未在爹爹处见过。 一块玉佩原本不算什么,就算是暖玉也是如此,但现在爹爹把这收起来,而且还藏在这么一个小匣子里,虞兮娇已经敏感到这匣子里的物件不简单,一块破了的玉佩,代表什么意思,这……是谁的? 爹爹的小匣子里除了这几件看不明白的,还有一件她能看得明白,知道厉害的东西,能和这厉害的东西放在一处,这些东西的重要信可想而知。 可她偏偏没有头绪。 而且匣子里居然还有一把钥匙,却不知道有何用处。 听明月这么一说,把虞兮娇把玉佩放进匣子,亲手锁上后缓缓的道:“明月,你觉得宫里的明庆郡主如何?” “明庆郡主是个有心机的。”明月肯定的道。 虞兮娇微微一笑,让明月把匣子收起来,然后在一边的盆子里净过手,接过明月递上的帕子拭了拭。 “玉相府的二姑娘呢?” “那位也不好惹。”明月想了想道,这位玉二姑娘对自家姑娘也是满身的敌意,这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从二姑娘处得来的。 以后同为端王府侧妃,都说这位玉二姑娘和自家二姑娘没办法比。 “如果一定要在这里面选一个呢?”虞兮娇嫣然一笑。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那可能是玉二姑娘或者是……”明月迟疑的看了看虞兮娇。 “或者是我?”虞兮娇笑了。 “姑娘,奴婢是不是说错了?”明月慌忙道。 “你没说错,如果我不是虞兮娇,或者我也会怀疑这事跟虞兮娇有关系,宣平侯府两姐妹关系一般,许多人都知道。”虞兮娇笑了,在椅子上坐定,“钱丽贞的事情,未必不是和虞玉熙有关系,那么我这里反击,就理所应当了。” “姑娘,是不是有人故意往您这边引?”明月眼睛一瞪,急切的道。 “故意是肯定故意的,但……也不一定是我。”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姑娘,这话奴婢没听懂。”明月道。 话有些绕,听着更是绕耳。 “不管是谁有心要往我这边引,都不必紧张,怀疑的人手不少,钱老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恐怕这还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手。”虞兮娇笑意渐冷,眼里泛起波涛,这一次,她是真的差点出事。 让她没想到的就是手段,异乎常人的手段,这绝对不是内院女子该有的手段…… 习嬷嬷,金珠,还有刑部动手的人,以及找到的南唐人的痕迹,联系起来就让人心惊不已。 再联想到当年父亲遇刺一事,虞瑞文当了这么多年的宣平侯,唯一的一闪遇刺就是遇到了钱老夫人,虞瑞文差点出事,是钱老夫人救了他,之后这么多年,也没再有人行刺虞瑞文。 一个有价值遇刺的人,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 虞兮娇思前想后,也没想明白,之前行刺虞瑞文的意义何在? 父亲只是一个闲散无用的侯爷,比起那些得用的人,宣平侯一看就是那种混吃不堪大用的人,那么这行刺的意义何在? 这么一个不可能遇到行刺的人,一辈子就遇刺一次,而这一次却让他整个后半生大变样,着实的让人觉得可疑。 特别是这一次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更不一般了,能设计的这么天衣无缝,幕后之人必然早早的离开,有不在场的证据,才是最完美的算计,不管有没有出事,这件事情都和此人没有关系。 统观身边的所有人,虞兮娇觉得这位钱老夫人最可疑…… “明月,这件事情就往姐妹不和上引,就往当日钱丽贞暗算我的事情上带,既然有人起了头,我们自然顺着这竿往上爬。”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有人想看自己和虞玉熙争斗,自己这里就顺水推舟。 “姑娘,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明月眼睛一亮,立时明白虞兮娇话里的意思,应声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虎头蛇尾? “同意了?”虞太夫人急切的问道。 “母亲,同意是同意了,但是……”虞仲阳眉头紧皱,“您说这有没有用?” “应当会有用。”虞太夫人冷笑。 宁氏背后之人看着就极有手段,虞太夫人现在是紧紧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管这人是谁,只要对征远侯府有帮助就行。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那宁氏的要求?”虞仲阳烦燥不已。 “就多给她送两个人服侍,庵堂处也吩咐好,若她偶尔想离开,也随她的意思,放心,宁氏不会对府里不利,她亲儿子还在府里。”虞太夫人阴沉着脸道。 这些要求都不算什么,只要宁氏把事情做妥当了,都不是什么事情,宁氏被关起来也是没奈何的事情,若她背后还有人帮着她,对于整个征远侯府都是好事。 “母亲……”虞仲阳还想说什么,虞太夫人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一会还要去宣平侯府,虞兰云这个贱丫头一天不回来,兴儿的事情就一天不能解决。你现在回京了,准备去衙门就职报道的事情。” 一提起就职的事情,虞仲阳也坐不住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他想像之中的方便:“母亲,那我先出府去办事。” “去吧!”虞太夫人挥挥手,她的确还有事办,宁氏处得来的不只是处理虞承轩的事情,方才儿子还给她说了另一件事情,她觉得可行! 这还得一步步的准备起来…… 虞兮娇这个贱丫头,她就不信还对付不了这个贱丫头了。 虞太夫人又带着一大群人到宣平侯府看望虞兰云了。 侧门的婆子打开门,恭敬的行礼,这位虞太夫人一定要走侧门,侯爷也只能放行,她一个婆子更不能说什么。 “前面带路。”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道。 这都来了几次了,还带什么路?宣平侯府的婆子很想反驳,无奈看到虞太夫人冷冷扫过来的目光,立时住了嘴。 陪着笑脸在前面引路,遇到一个丫环,急忙让她去向自家三姑娘禀报,这位不好惹的虞太夫人又来了。 这事说起来,婆子都替自家姑娘委屈,明明是好心帮那位虞四姑娘,偏偏还让征远侯府给咬上了,看看这位虞太夫人的样子,分明是觉得自家姑娘没安好心,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内院过去,看到这样子的宣平侯府下人,一个个退开,谁都怕惹到这位不讲理的虞太夫人。 瑶水阁前,守院门的婆子早就得了消息,等在门前,虞兮娇迎到了廊下,侧身一礼:“见过太夫人。” “云儿如何了?”虞太夫人问道。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虞兮娇微微一笑,陪着虞太夫人往厢房过去。 虞太夫人脸色不悦的转了过去,有婆子向后挥挥手,一大群的丫环、婆子急往退后,退到院门前,有几个站在院子里,有几个往后退去,零乱而又无序。 看得宣平侯府的人一阵鄙夷,征远侯府的人是越发的没规矩不讲理数了。 床上虞兰云已经能靠起来,看到虞太夫人进门,想起身,无奈手撑了撑,没撑起来。 虞兮娇上前两步,扶了虞兰云一把:“云姐姐,虞太夫人又来看你了。” “太……太夫人!”虞兰云低低的道,声音低弱暗哑。 虞太夫人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淡淡的道:“身体可还行?” “已经……好一些了。”虞兰云道。 “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随我今天回去,你父母身体也不好,现在一起躺着,身边也没有儿女侍候着。”虞太夫人冷声道。 “祖母……我会马上……好起来的。”虞兰云眼眶红了,想起父亲和母亲,她走的时候两个人去罚跪了,当时去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却说两个人身体都不好,一起躺着。 “马上是多久?我是能等,你父母亲不能多等。”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凭她的身份,有朝一日居然要主动来看望这个庶子的女儿,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现在府里除了她,又没有其他人合适。 “太夫人,是真的要把云姐姐接回去吗?”虞兮娇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 “回自家府上,还有什么真的假的?”虞太夫人反问。 “若是太夫人真的有意思把云姐姐接回府,何不先去衙门了了这案子?也了了我手中的那份文书。”虞兮娇提议。 虞太夫人心头重重一跳:“要怎么办?” “太夫人,既然是府上大公子打了云姐姐,这事就定个论,让府上大公子去衙门具个结,认个罪,把此事认了就行,事情了断,云姐姐也不会不依不饶,府上再商议如何处置也行。”虞兮娇笑着提议。 虞太夫人气的脸色暴怒。 轻飘飘一句具个结,认个罪,把此事认下,若是真认了这些事情,孙子的前途就算是毁了,这是能随便认的事情吗? 最好的法子是让虞兰云消案,改口,说只是一个误会,让虞兰云承下所有的事情,关键点在虞兰云的身上。 这事情和虞承轩的事情落在一处,已经引得京城所有人注目。 “你……才到京城,恐怕不太懂京城的刑狱关系。”虞太夫人冷声道,“那张文书,我们可以认下,你去案门具个结,我们府里再保人,云儿既然是我们府上的人,又怎么劳烦宣平侯府帮着保人!” 案子她是不会认的,会逼得虞兰云松口认下罪。 大房母女当初那么厉害,又有安国公府的娘家,最后还不是落入她的手中,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如今拖着就行。 “太夫人的意思可行,不过这几天我都不能去衙门。”虞兮娇摇了摇裹得严实的手掌心,歉意的道,“祖母最近吩咐我哪里也不能去,就在府里养伤,稍好一些才放行。” 虞太夫人憋屈的脸色涨红,她可以以辈份压制虞兮、,虞瑞文,却不能拿安和大长公主如何。 比身份、比地位,她无一比得上,这么多年,暗中没少比,可就算安和大长公主没落了,也不是她这个虞太夫人可以比的。 “我带着云儿去就行。”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太夫人,这事恐怕真的不行,那天我的事情不小心牵扯到了南唐那边的事情,恐怕去了也断不了,就算祖母让我去,刑部那边也还得再查查。”虞兮娇道。 这话一句进,一句出,听得虞太夫人额头上青筋都要暴起来了:“不是说退到京兆尹衙门了吗? “之前的案子是退到了京兆尹衙门,但后来牵扯到的事情,又在刑部衙门落了案,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云姐姐报的案,还不知道是因为征远侯世子的原因多一些,还是云姐姐的事情多一些,虞太夫人请少安毋躁。” 虞兮娇笑的一如戏往的温婉。 “好……好好,那我就先等着。”虞太夫人蓦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看向虞兰云,“你在这里先养着伤,稍好一些就回府处理自家的事情,你父母还在府里等着你,担忧你的身体,若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又是你的不孝。” 一句话,虞兰云脸色大变,手指颤抖的按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哀声道:“太夫人……我……我身体会尽快好的,会……会尽快回府的。” “你能这么想,也是你父母之福,云儿,你要记住,不管如何,你是我们征远侯府的人,你父母是征远侯府的三爷和三夫人,若听了旁人几句话,便不把自己父母当一回事,旁人会怎么看你?再甚者,你父母若是因为你的事情折损了,你又当如何?” 听虞兰云同意回府,虞太夫人的脸色稍稍好转,回头指着身边的一个婆子道:“你在这里,我也实在不放心,就让她留下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回府说,你父母我现在照顾着,但我必竟年纪大了,终究还得你自己照顾才是、” 说完也不看虞兰云瑟瑟发抖的眼神,转身带着人离开。 虞兮娇笑着把虞太夫人送到门前,虞太夫人带着征远侯府的一大群人离开。 明月跟在后面代替虞兮娇又送了一路,送到侧门处,让婆子关了侧门才重新回来禀报。 “姑娘,征远侯府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奴婢看着有十五个人,这是过来看云姑娘的,还是来故意打上门的?”明月一进门就疑惑的道。 明月眼利的很,只一眼扫过去,便把当时在场的丫环、婆子点了个清楚。 世家夫人出行人是不少,但这么多、而且还这么乱的明月第一次看到。 “觉得虞太夫人今天的气势如何?”虞兮娇问道。 “奴婢觉得气势汹汹,看着就像是闹事,但最后……却是什么事也没做,着实的奇怪。”明月越发的疑惑起来。 在她看来,虞太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怎么着也得大闹一番,怎么最后什么事也没有,带着这么一大群丫环、婆子又回去了。 雷声大,雨点小? “你去看看族姐,看看她那里要不要需要帮忙?”虞兮娇长睫微敛的想了想道。 明月应声退下。 虞兮娇抬起水眸,若有所思的看向院门方向,虞太夫人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人,那是上门兴师问罪来的,人多显得气势足,也方便抢人,可今天又是为了哪一遭,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除了用三房夫妻威胁到了虞兰云,这些人一点作用没有?那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而来? 方才说话的时候,自己也刺了虞太夫人几句,虞太夫人也没有失控暴怒,眼眸处泛起一丝幽静,她可以肯定虞太夫人必然是别有用心…… 第四百七十八章、敲打,想打退堂鼓的虞兰云 明月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带来了虞兰云的消息。 “姑娘,云姑娘说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等养好了病就回去。”明月禀报道。 “那个婆子如何?” “那婆子看着倒是极规矩,奴婢过去的时候,就侍立在那里,看样子正巧是云姑娘在问她,奴婢看云姑娘眼角还有泪痕,似乎是才哭过。”明月道。 那婆子是三房的人,是服侍刘氏的。 虞太夫人没有留下自己的人,却把三房的一个婆子送过来,这里面还真的别有意味。 “族姐不需要帮助?”虞兮娇又问。 “没说,奴婢走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云姑娘说没事,她现在就好好休息就行。”明月月肯定的道。 好好休息,准备好好回府? 这几日虞兰云六神无主的样子,虞兮娇看在眼中,自打从刑部回来,虞兰云看自己的样子就是怯怯的,有时候眼神躲闪。 这是有了心结,原本这事不大,不过现在却让她有了新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既然虞太夫人主动送上门了,她又岂会不接收! 沉默了一下,虞兮娇带着明月再一次到了厢房。 虞兰云看到虞兮娇过来,强撑着想起身,虞兮娇轻摇了摇手:“族姐身子不适,就不要强撑着起来,那日若不是去刑部时间过长,又伤了一些,这会应当可以起身了。” 虞兰云的脸一红,头低下来。 这话也就是说给虞太夫人听的,她其实已经能起身了。 方才对虞太夫人如此,只是为了堵虞太夫人的口舌罢了,现在对虞兮娇也是如此,却有些装的过了。 虞兮娇没在意虞兰云,目光落在留下的婆子身上,婆子急忙上前见礼:“奴婢见过虞三姑娘。” “你是三夫人身边的人?”虞兮娇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这。 “奴……奴婢是的。”婆子一哆嗦,急忙低下头,虞兰云的脸色微变。 “你们三夫人如何了?”虞兮娇问道。 “我们三夫人和三老爷都不太好,那天……三夫人还晕了过去,三老爷后来也撑不住了,现在两个人都养着。”婆子慌张道。 虞兰云已经在边上抹起了眼泪。 “请大夫看了吗?”虞兮娇轻柔的问道。 “请了,也就是最早的时候请了大夫看看,后来……后来就一直没再请大夫看过,说是等我们姑娘回去后再看,三老爷还好一些,现在基本没什么大事,但三夫人身体不好,那天又跪伤了,如今还病着。” 婆子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族妹……我……我想回去看看母亲,再请一个大夫给母亲看看病,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若再这么下去……我怕……我怕……”虞兰云伏枕哭了起来。 “族姐先回去也是可以的,现在替你收拾过去?”虞兮娇反问道。 一句话噎了虞兰云一下,她没想到虞兮娇这么干脆,居然没有丝毫留她的意思,立时不安起来。 头抬起,犹豫的看了看虞兮娇:“族妹,我回去……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有事,族姐不应当问我,而是问你,族姐觉得征远侯府的人会不会放过你,会不会因为你回去了,这事就算了了?事情已经出了,也到了衙门去,这事总得有人担责任,你堂兄不能担,那就只有你担了,到那个时候,族姐觉得你父母会如何?” 虞兮娇接过明月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柔和的反问。 虞兰云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脸色蓦的变得惨白。 “族姐。”虞兮娇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一日在刑部门前遇刺,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若只是因为我,那也不算什么,但若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告状,这事就真的看族姐怎么想了。” 刑部门前的遇刺,虞兰云的确是吓到了,事后也曾想过,幸好当时不是她是虞兮娇,如果当时是她,还会不会有命在?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虞兰云甚至打了退堂鼓,跟在虞兮娇身边,真的能获救吗?自己一家子真的有出路吗? 也不知道虞兮娇得罪了什么人,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下一次要的会不会已经自己的命?自己不比虞兮娇,没那么大的命不说,身边也没人护着…… 这几日虞兰云思前想后,想了许多,总觉得跟虞兮娇身边也不安全,虞兮娇是厉害,可她得罪的人也厉害,居然会下手行刺她。 而今虞兮娇的一句话,却让虞兰云惊骇的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不是我……” “族姐这是认为行刺之人,是我自己招来的?”虞兮娇看了她一眼。 “不……不可能的……族妹……认识的人多……”虞兰云慌了神,看向虞兮娇的眼神发飘。 “那你觉得我得罪了谁?我才回京这么几个月,认识的最多的就是征远侯府的人,此外,外面什么事情都有祖母兜着,你觉得我动了谁的利益,大到要将我刺杀的地步?”虞兮娇一双潋滟的眸子微微的挑了挑,问道。 “我……我不知道……”虞兰云六神无主。 “族姐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想罢了。”虞兮娇坦然的道,眼眸落在虞兰云的身上,“族姐有没有想过,这事如果是因你而引起的,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下这么大的狠手,对于始作俑者,还会留余地吗?” 眼眸处闪过一丝寒意,唇角挑起处有淡淡的嘲讽。 这丝嘲讽落在虞兰云的眼中,让她的眼眸蓦的瞪大,手捂了捂胸口,胸口处跳的剧烈:“太……太夫人不可能做这事的……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她……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虞兰云急切的反驳道,反驳自己的同时,也在反驳自己,心乱成一团,嘴唇也哆嗦成一团。 以前被她死死按下的恐惧仿佛再一次升腾起来,甚至隐隐的生出后悔的感觉,她不应当和虞太夫人硬碰硬的,她不应当和大堂兄直接对上的…… “族姐,这话你相信吗?你觉得虞太夫人手上没有沾染过府里人的鲜血?你觉得虞太夫人会心慈手软的放过你?或者等你回去后,向她磕头认错,她就可以放下成见,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 虞兮娇声音越发的平静,唯眸底闪过一丝冰寒的阴鸷。 “我……”虞兰云很想反驳,但她反驳不了,虞太夫人会这么好心吗?会放过她们一家,让她们一家重头来过吗? “族姐如果觉得可以,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东西,反正这事现在就只剩下族姐和令堂兄的事情了,只要有人担下了事情,不管是令堂兄还是族姐本身,或者事情闹大一些,还可以把三夫人带上,事情总得有人担不是。” 虞兮娇顿了顿,见她惊恐的缩紧身子,才缓缓的道。 事情总得有人担?堂兄是绝对不可能担的,那就是自己和母亲了,如果自己和母亲担了会怎么样?虞兰云不敢往下想,呜咽着落下眼泪。 “族姐,其实可能真的是我想差了,虞太夫人说不得还是一位仁慈的长者,你看她对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看着也像是有情有意的,那一处被围起来的围墙里,是当时火焚之地,虞太夫人对她们竟真情至此,看到那一处火焚之地心里难受、伤心,就是不知道族姐比兰萱县君如何?” 虞兮娇嗤笑道。 比虞兰萱如何?一个天一个地。 虞兰萱纵然不得虞太夫人的喜欢,看在她的身份上,虞太夫人明面上也不敢过份,可就算是如此,大伯娘和堂姐还是出事了,那些事情纵然是猜想,也是她以前不敢想的,她从来没想到虞太夫人会做这种事情。 “我……我不知道……族妹,我不知道……你救救我……”虞兰云在床上爬起,含泪哀求着虞兮娇。 “族姐,之前能对你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就看你的了,既然你相信行刺之事跟虞太夫人无关,那你就回府去吧,自此之后或生或死,都和我无关,我会让人把侧门堵起来,自此之后,你们府上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脸上泛起怒意:“原本我只是好心看族姐有难,伸手帮了一把,这也是看在兰萱县君的份上,但若是好心没好报,那就算了,因此事被人行刺的我尚不说什么,族姐现在却在打退堂鼓,这也不算我对不住兰萱县君。” 虞兮娇说完,站起身,目光居高临下看着犹豫中的虞兰云,果断的道:“族姐,你收拾行李,走吧!” 收拾行李走吧,这是对虞兰云最终的答复。 看虞兮娇真的要转身离开,虞兰云慌了,急切的道:“族妹,我没有后悔,我没有打退堂鼓,我……我就是害怕,我就是害怕会有这种事情,到时候我……我怎么办,我不是堂妹,我怎么办?” 虞兰云伸手欲抓住虞兮娇,无奈虞兮娇转身的果断,她没扯住衣角,身子重重的摔出床外,床边的丫环忙伸手去拉她。 拉着丫环的手,虞兰云滑倒在地,一边哭一边道:“族妹救我,我……我不敢再后悔了,我……我绝对不会再后悔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其实你也在怀疑…… “族姐相信行刺的事情和虞太夫人有关系了?”虞兮娇淡定的回头,看向虞兰云。 虞兰云用力的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族姐是觉得虞太夫人手上另外有人命?”虞兮娇继续问道。 虞兰云继续哭着点头。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终于虞兰云的哭声停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这段时间因为虞兮娇遇刺之后的惊惧、惶恐因为这一场大哭,宣泻-了许多。 这几日她一直战战兢兢,尽量避着虞兮娇,就是怕虞兮娇的事情沾染到她身上。 现在才发现,这事情不是虞兮娇的事情,居然可能是自己的事情。 “族姐觉得虞太夫人要过谁的命?族姐觉得会不会有大房有关系?兰萱县君当日和征远侯夫人一起出事,府里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吗?族姐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待虞兰云多思多想,虞兮娇一个个问题抛了过去。 砸的虞兰云目瞪口呆之余,整个人又惊惧起来。 紧缩着身子绻在床前,身子瑟瑟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虞兮娇挥挥手。 明月对服侍虞兰云的丫环、婆子挥挥手。 两个人怯生生的看了看虞兰云,见她还在顾自哆嗦,没理会她们,再看看明月冰寒的脸色,终究不敢再留下来,一个个的退了出去。 明月跟着她们出去,反身合上门,而后又往外指了指,两人只能再离开。 待得走到十步开外,明月才没让她们再继续离开。 屋内虞兮娇走到虞兰云面前,蹲下,问道:“族姐,你告诉我……当时征远侯府是不是有什么预兆,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不是有所发现,虞兰云现在不会这么害怕、惊恐。 她的声音极悦耳,本该极好听的,虞兰云却觉得这声音异常的冰冷,仿佛在幽深的夜里,悄无声息的伸出的一只冰寒诡异的手,慢慢的掐上她的喉咙处-毛骨悚然。 “族妹……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虞兰云拼命的摇头,像是疯了一样,而后头紧紧的顶着床沿,忍不住依旧哆嗦。 “族姐,你知道的,你也看到了!”虞兮娇柔声道,“有没有想过兰萱县君晚上会来找你?火起了,烧的那么疼,所有的火全烧炽入骨髓,一点点的烧进去,先是烧化了身上的皮肉,而后是骨头,最后全部化为灰烬,你知道,这得多疼,很疼的,很疼很疼……” 虞兮娇的声音越发的柔和,虞兰云抖的就越厉害,就近能听到她上下牙床打架的声音,“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她们,是她们。” 虞兮娇缓缓的站直身子,再一次俯视着虞兰云,只到虞兰云不再颤抖,唇角无声的勾了勾:“族姐,你知道的,我帮你是为了兰萱县君。” “我……我知道。”虞兰云脸色依旧苍白。 虞兮娇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床上坐定,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想知道当初兰萱县君火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族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我……”虞兰云结巴了一下。 “族姐,若是不想说,就回去吧,我也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兰萱县君,但若你隐瞒了兰萱县君的一切,那我所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意思,你回去之后,该如何还当如何,是死在虞太夫人的手中,或者他人的手中,最后还落一个不洁的名声,都和我无关了。” 虞兮娇轻叹,眼底失望。 “不……不要。”虞兰云反手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声音颤抖了一下。 原本是她想法子不动声色的离开,不触怒虞兮娇,但又能远离虞兮娇身边的危险,之后最好还能让虞兮娇继续帮着自己,这是虞兰云之前的想法。 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她怕虞兮娇不管自己,怕虞太夫人真的要了她的性命,之前想着都是虞兮娇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现在心里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突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虞兰云才发现虞太夫人的手段,真的可能会做出行刺的事情。 虞太夫人是真的可能会行刺虞兮娇,当然也会让自己一身污秽的死去。 她不要死,更不愿意一身污秽的死去。 “族姐说吧,我听着。”虞兮娇淡冷的甩开虞兰云的手,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虞兰云手指微抖的接过,拿起来一下子喝了半杯,狂跳的心才渐渐的缓和了一些,抬眸看向虞兮娇。 眼前的少女看着依旧带着几分稚气,唯眼神沉凝冷静,一双极美的眸子透着几分深幽,看不到底,但却平静之极,平静的仿佛方才自己的激动失控,都和她无关似的。 “族妹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真的不多。”虞兰云下意识的低头,捏着自己的帕子。 “征远侯府出事之前,真的没有半点征兆,征远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真的都是意外吗?很巧,虞兰燕怀了褚子寒的孩子,一定要进信康伯府,兰萱县君就出事,给她让了道!如果兰萱县君没事,虞兰燕还能进信康伯府吗?” 虞兮娇道。 一句话,虞兰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高高的提起,才喝过水又觉得嘴干舌燥,拿起面前的半杯水,再一次喝下。 “我……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此前纵然有千般想法,现在也不敢再生出异心。 “知道什么说什么,总比知道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的好。”虞兮娇低缓道。 虞兰云一激灵,心头突突的跳了两下。 “大伯母……之前出过事情……说……说和府里的一个管事……有关系,还有一个香囊为证,大伯母和二姐不服,但还是被关了起来。”虞兰云道。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久了,终于从另外一个人的嘴中知道了一些当初的“真相”。 “那管事呢?” “那管事被发现后……就……就跳河死了。”虞兰云道,“大伯母和二姐就关了起来。” “商量两家亲事的是谁?”虞兮娇心头一痛,用力的捏了捏拳头,虞太夫人居然早早的就灭了口。 怪不得她探访这个管事消息的时候,都说其人已经回了老家,原来是死了。 “商量二姐亲事的是二伯母,她当时管着府里的一切事务,二姐的亲事就是由二伯母作主的,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虞兰云现在是有什么说什么,方才一惊一吓,又让她明白虞太夫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她如果不攀附住虞兮娇,最后不只会死,而且还死的身名狼藉。 “安国公府出事,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知道吗?”虞兮娇继续问道。 “应……应当不知道,二伯母和太夫人看管的很严实,我……我曾经想偷偷的去看看二姐都不行,还没走到地方,就被赶回来了。” 虞兰云低着头道。 “她们看管的这般严实,你就没有怀疑?没想着帮她们通个消息?就算见不到人,相信传一个消息还是可以的。”虞兮娇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我……我不敢,我怕……”虞兰云又抹起了眼泪。 “你怕?你怕这事连累到你,你怕安国公府没了,没人护住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主,更不会有人对你表示感谢?所以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看着她们葬身火海之中。”虞兮娇冷笑道。 “不……我没有,我只是害怕,我也想过通知二姐的,就在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后,可……可是二伯母看的更严实了,我……我身边的人都过不去。”虞兰云双手乱摇,含泪争辩道,“之前或者有可能,后来是绝对没可能了。” 虞兮娇用力的咽了一下,喉咙处钝钝的痛,不只是喉咙,全身都在疼,心口处突突的跳着,让她再一次意识到她还活着,她现在是虞兮娇,她又活了! “什么时候更严实的?” “就在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后,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听说安国公府的事情,大惊,觉得要出大事,再顾不得母亲的叮嘱,无论如何也要把消息传给二姐,可走过去,先是遇到了一个婆子,婆子呵斥我,我没听,说是想二姐,想着冲进去,可三姐出现了,她……她让人打了我一顿。” 虞兰云伸手捂了捂胳膊,那里隐隐的疼,伤口其实早就好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隐隐的会疼,手捂在那里心里就突突跳的狂乱,一些不好的猜测总会涌现出来,而后她就不敢再去捂那一处伤口。 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猜测。 可现在,她再一次捂住那一处。 “你觉得会出什么大事?”虞兮娇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到虞兰云的胳膊上。 “我……我不知道,我就觉得……可能要……要出事。”虞兰云慌乱的道。 虞兮娇唇角勾了勾,扯出一丝冰寒的笑意,阴冷刺骨:“族姐,看管一个人,其实不需要这么严实的吧?所以,你其实也在怀疑。” “怀疑……什么?”虞兰云下意识的问。 “怀疑……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是不是死在虞太夫人和宁氏手中!”虞兮娇一字一顿,目光紧紧的盯着虞兮娇,道。 窗外,忽然打了一个雷,震的虞兰云身子一晃,头重重的撞在床柱上…… 第四百八十章、失控,忽视的嫁裳 虞兮娇站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色,才一会时间,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已经是天色暗沉了下来,远远的有隐隐间天边划过一道闪道,而后隆隆的雷声传过来,风雨欲来! “出事的后一天,兰萱县君大婚,我特意过来给兰萱县君贺喜,原本还想见见她,送一些添妆,没想到她……已经出事,那一天,也下了雷雨,我被人暗算,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而那一天,齐王世子也遇刺。” 虞兮娇没有回头,看着窗外低缓的道。 “知道为什么有人暗算我吗?” “我……我不知道。”虞兰云脸色惨白若雪。 虞兮娇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幽幽的看向虞兰云:“族姐,有些话是忠告,若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么不让人知道,要么就赶紧说出去,免得别人以你为靶子,而你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轻柔的话音,伴随着又一阵雷声过来。 “族妹,我……我是怀疑大伯母和二姐出事,和……和宁氏、太夫人有关系。”虞兰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低而颤抖。 这是她的心里话,是她深埋在心底的心里话。 她谁也不敢告诉,更不敢多问,哪怕是自己的生母。 “说说吧,你知道了什么?”虞兮娇回身在锦凳前重新坐下,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但我是……是真的觉得奇怪,三姐姐和信康伯世子两个……的确早就不对,他们两个有时候在园子里说说笑笑,身边虽然也有丫环、小厮,但总觉得过份的亲近了一些。” 虞兰云沉默了一下,道。 “他们两个的关系过于的密切,府里的姐妹不少,唯有虞兰燕,每一次褚世子过来的时候,都会相陪,我当时就觉得两个人不对,但是二姐一心守孝,而我也不敢在二姐和大伯母面前多说。” 宁氏把持着院里的事务,虞兰云就算有疑问,也不敢多问,这件事情若不是二姐自己发现,她甚至不敢多嘴,就怕宁氏和虞太夫人知道是自己多了嘴,迁怒三房,迁怒自己。 三房的征远侯府最尴尬,处境最难。 “大伯母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安国公府就又出事,府里还在喜气洋洋的准备办喜事,我听到三姐说试……试穿嫁衣……这,这最可疑,哪怕……哪怕后来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府里还是很高兴,太夫人……太夫人还特意叫了针线房拿了新衣,给各房试穿。” 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原本和安国公府是姻亲的征远侯府,不但没有悲意,虞太夫人还让人去把新制的衣裳拿出来,准备成亲的时候穿,分给府里的下人和各房,半点没有被府外的事情影响。 安国公府出事,虞兰云很害怕,不只是她,她父母也是如此,就怕皇上再追究,他们和安国公府是姻亲的关系,这是怎么也逃不了的,三房上下都很害怕,这个时候虞太夫人居然把他们一房的新裳全送过来,送来的婆子喜气洋洋的说让他们试穿一下,若不合身,再改就行。 三房虽然明哲保身,也被这事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送走了虞太夫人的婆子,三房几个的脸色立时垮了下来,心情极度不适,哪还有什么心情试穿,虞季阳出外打听消息,刘氏在府里小心翼翼的行事。 虞兰云偷偷的想去给虞兰萱报信,却被虞兰燕打了一顿。 “虞兰燕试穿嫁衣?”虞兮娇蓦的一震,她突然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你在哪里看到的?” “三……虞兰燕的嫁衣不是在府里针线房做的,那天我偷偷想去见二姐,再怎么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得给二姐报个信,二姐往日对我不薄,我们三房能好好的活着,也是因为大伯母和二姐的看顾,就偷偷去了……没想到被虞兰燕打了一顿。” “若不是后来有一个婆子过来,笑容满面的对虞兰燕说嫁衣来了,虞兰燕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 虞兰云的手又下意识的按在胳膊处,那里似乎隐隐的疼。 一听是嫁衣来了,虞兰燕得意的冷哼一声,道:“走,去穿新嫁衣去。” 这才领着人离开。 “她的嫁衣是哪里做的?”虞兮娇沉声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虞兰燕出事,才想到可能……可能真的就是她的嫁衣。”虞兰云困难的道。 这是从未对人说起的话,哪怕是母亲。 可现在说出来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的,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对不住二姐姐,我当时应当不管如何也要告诉二姐姐的,她那么聪慧,必然会有法子,也可能不必要走到这一步,可我……可我试了这一次之后,真的不敢了,以为未必……未必到那一步。” 虞兰云说完,伏在被子上痛哭起来。 未必吗?虞兮娇扬眉冷笑,自己也没想到,早在三年前,二叔就已经算计了父亲,没了父亲,娘亲和自己只能依靠安国公府,而最后外祖一家被满门抄斩,恨意带着嗜血的气息冲上来,眼底闪过一丝腥红。 渐渐的那抹腥红退去,眼底只有一抹幽深不见底的黑沉。 “再想想,这嫁衣可能出自哪一家?”虞兮娇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虞兰云摇头。 “会不会是府里的绣庄?”虞兮娇引导道。 “没有,府里没有绣庄,从没听说过府里有绣庄。”虞兰云依旧摇头,抹了抹眼泪肯定的道,“虞兰燕的性子,如果真的是早有图谋……必不会用二姐的嫁裳,她们两个身量不同,穿的不会是同一件嫁裳。” 如同一道闪电霹过虞兮娇的心,眼眸处蓦的涌起一股子冰寒的泪意,她终究是忘记了这一步。 嫁裳,是的嫁裳。 当日虞兰燕身上穿着的嫁裳。 不是虞兰萱的,不是为虞兰萱做的…… 她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手按在桌上,手底用力强压下心头的痛楚,蓦的站了起来:“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转身就往外走。 “姑娘?”明月在门口等着,看到虞兮娇出来,急忙道。 “我想出府走走,备马车。”虞兮娇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心口处一直钝钝的痛,痛的她难受、煎熬。 “姑娘,要下雨了。”明月看了看虞兮娇苍白的脸色,婉转的提醒她道。 “无碍,我……就想出去走走。”虞兮娇道,抬步就往外走。 “好,那奴婢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马车。”明月见她脸色不好,忙叫过一个婆子先去外面准备马车,自己返身进正屋去取了一件斗篷,就追着虞兮娇出来。 等虞兮娇带着明月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备下,天边雷声隆隆,看这样子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明月眼着虞兮娇上了马车,见自家姑娘脸色苍白的靠在马车上:“姑娘,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这个时候出去会淋着雨的。” “我想出去走走。”虞兮娇没睁间,只低缓的道,五内俱焚。 “那就让马车随便走走?”明月小心的问道。 虞兮娇没说话,点点头。 明月想了想吩咐马车夫去往东城外,东城外有宣平侯府的一处庄子,听说还是谢氏夫人留下的,之前听府里的下人说起过,正巧可以让姑娘散散心。 马车夫被吩咐不急,缓缓过去就行。 才出门没多久,倾盆大门就下了,雨下的太大,雨迷离了视线,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况,马车再行进就危险了。 电闪雷鸣,到处都是雨声、雷声。 “姑娘,先在附近停一下,路面看不清楚。”明月探头看了看外面的路况,知道不能再着急出去,这种路况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先停在路边。”虞兮娇哑声道,伸手摸了一下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一片湿意。 天色浓暗,马车里也只能依稀看到对面的人影,眼泪肆无忌惮的往下流,心疼的不能呼吸。 这一片狭小的天地,笼住了她,就像那日火起的院子相仿,眼睛缓缓的闭上,任眼泪放肆的往下流。 重生一世,她处处谨慎小心,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却没想到早就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以致于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到现在虽有进展,却并没有真正的报仇。 眼中的泪不停,一直的往下掉,在这么一个暴风雨的日子,她突然就失控了,这种强烈的悲伤的情绪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失控。 经历了那样的死劫,她还有什么可以失控的。 可偏偏,她还是失控了…… “姑娘,姑娘……”耳边似乎传来明月的声音,和着这雨声,伴着她悲痛的心情,似乎什么都是远的,什么都和她无关,用力的挥挥手,仿佛要挥开所有的悲意,所有的心力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身子不由自主的缩紧。 又过了一会,也许是许久,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要不要本世子替你出气?” 身子蓦的一僵…… wap. /90/90608/20639655.html 第四百八十一章、只要自己不尴尬 抬起眼,车窗外一道闪电滑破天边的浓暗,依稀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眉眼,不过,往日懒洋洋的男子,额头上居然有细微的汗珠,挑起的眼眸多了几分慌乱和认真,和他悠然的语气完全不同。 “你……没事吧?”封煜的眉毛微微的拧起,就着方才的闪电看了她一眼,又问道。 虞兮娇没应答,她不想说话,也不想答话,甚至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考虑,眼睫锤下,眼泪依旧滚落下来。 “好好的,哭什么。”封煜嘀咕了一句,索性把虞兮娇抱入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这样的人,居然用这么温和的力度。 虞兮娇的眼泪继续往下掉,从白嫩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又落到他肩头的衣裳处,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他的衣襟。 这一刻狭小的车厢,就是她的全部,比之方才冰寒的一切,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车厢变得闷热,但也多了一些温暖的气息。 她认得出眼前之人,是齐王世子,也是她未来的夫婿。 是她着力于自救,谋来的夫婿。 可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图谋,没有任何的迁就,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和不安,只有她方才看到的那双俊眼中的慌乱和认真,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慌乱吗?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冷静谋算,京城中的每一步,都是他谋算好的,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是乖张还是温和,一言一行无不镇定自若,既便是面对皇上和太后,都能步步为营,又能踩着他们的底线,肆无忌惮。 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慌乱?有什么可慌的吗? 该慌乱的是她,可她现在只想哭,甚至不想去想太多的事情…… 这样的哭泣,两辈子都没有过,复杂而纠结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低低的哭声。 马车停在一处店门前的屋檐下,明月和怀宝站在马车前,听到马车里低低的呜咽声,明月不安的看向马车。 她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自家主子怎么可能大哭,而且还会失控的哭出声音,她心里慌乱,很想过去看看。 怀宝无声的对她摇摇头。 终于虞兮娇哭的累了,握着封煜衣襟的手缓缓落下,大脑渐渐清醒,这一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要面对的是个尴尬的情景。 两个人还只是未婚夫妻,怎么也不能如此亲密。 两个人只是为了应付宫里对封煜的追逼,何至于此…… “哭好了?”封煜的声音就在耳边,在这车厢里似乎有一种往日没有的温柔,虞兮娇无声的点点头。 幸好外面还在下雨,幸好天色还不算亮,幸好封煜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沉重的推开封煜的肩头,忽然脸上被什么胡乱的擦了擦,应当是一块帕子,而后是封煜嫌弃的声音:“你自己擦,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守望门寡了,本世子好的很,什么事情也没有。” 虞兮娇无声的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的拭了拭,这人手脚没有轻重,方才替自己擦的两下,擦的生疼。 身子稍稍动了动,压下心头的羞涩,低缓的哑声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你能在这里,本世子就不能在这里了?”封煜没好气的道。 “我……到外面转转……”虞兮娇困窘的解释。 “我到府上转转,看到你的马车出来,叫都不停,天色这个样子要去哪里?”封煜问道。 “去……城外庄子上看看。”虞兮娇含糊的道,想起之前明月说的话,“明月呢?” “在下面呆着,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庄子上看看,你们府上的庄子里种的是金子还是银子?”封煜问道。 种什么虞兮娇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明月说要过去。 “就随便……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张宛音欺负你?”封煜冷哼一声,反问道。 “不是。”虞兮娇否认,伸手一把拉住封煜的衣袖,“世子,你别胡猜了,我就是想起我娘了,一时间难过。” “你娘早就不在了,她若是在,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吧?”封煜嫌弃的道。 虞兮娇低下头,搅动了两下手,眼下的这情景着实尴尬,“雨小了,世子若有事可以去忙。” “虞兮娇,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子吧!”封煜挑了挑俊眉,“方才拉着我不放的是你,现在好了又想让我早点离开?” “世子,天亮了。”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窗外,“若让人看到,多有不便。” 天色比方才已经推开许多,雨也不再是方才的倾盆大雨,路面渐渐的明皙起来,车窗内不再是只能看到的依稀身影。 就着外面的亮光,能看清楚虞兮娇脸上未抹净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 “你这眼睛还想去城外?”封煜问道。虞兮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回家。” “回家宣平侯是不是又要怪我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伸手敲了敲车厢,“看看就近有饭店吗,准备两个熟鸡蛋。” 他们停车的地方对面正巧有一家,怀宝急忙跑到对面去,让人准备熟鸡蛋。 正巧有才煮好的,立时拿了几个,放在食篮里抱着跑回来,往马车里递食篮。 封煜伸手接过,把食篮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鸡蛋,随手往车厢上一磕,而后又揉了揉,递给虞兮娇。 虞兮娇垂着眉眼接过,细致的剥下蛋壳,而后在自己的眼睛上揉。 外面的天色越发的亮了,方才暗的不见五指,而今又是一个大白天,从黑暗中到光亮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感觉,溢在两个人中间。 见她安静的滚了一会,封煜斜睨了她一眼,问道:“好了没有?” “你看看。”虞兮娇放下手中的鸡蛋,抬起眼眸。 “差不多了。”封煜道,其实还有一些,虞兮娇拿起鸡蛋继续滚,才这么一会时间,能滚掉多少痕迹。 “肿一点也没什么,谁让你进宫被欺负了。”封煜见她继续在滚,不以为然的道。 虞兮娇的手停住,“那我现在不滚了?” “不用滚了,就算有人看到,也是正常,正巧我想进宫。”封煜懒洋洋的道。 “世子想干什么?”虞兮娇警惕的道,才闹出自焚的事情,现在又去闹?皇上和太后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不觉得一再的挑战他们的忍耐是一件好事。 如今她和封煜栓在了一处,他若不得好,她也好不了。 “不想干什么,但总不能让你在宫里白白的吃了亏不是。”封煜身子往车厢上一靠,道。 “世子,不会再闹出自焚之事?”虞兮娇不放心。 “不会,谁会那么傻,真的自焚。”封煜笑了。 谁那么傻?她吗?虞兮娇默然,可她不得不如此,哪怕当时感应到皮肤上被烧的炽烈痛苦,焚心焚骨之痛,她也不后悔,若不如此,不能为娘亲求一条生路,不能让娘亲安安稳稳的活在别人的视线外。 “听说世子以往就有自焚一说?”虞兮娇继续揉着眼睛,这样至少有事做,在这么一个话题,也不觉得太过尴尬。 “你觉得是真的吗?”封煜笑问。 虞兮娇摇摇头。 封煜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按了按她的发顶,“倒也不算太笨,谁想死也不会是本世子。” 果然,这些所谓的传言就没有一个是真的。 虞兮娇下意识的想拍开他的手,封煜的手早就收回,拍了一个空,车厢里只有封煜的低低的笑声。 “世子不是在禁足吗?”虞兮娇儿眉微蹙,问道。 “早解了,皇伯父有事找我,听说征远侯世子去了本世子的齐地,皇伯父还得找我求证一下。”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世子没什么事吧?”虞兮娇的手顿住。 “没事,之前就对你说过,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反正本世子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再多一个无法无天的世子妃,也不碍事。” 封煜道。 “太后娘娘不会喜欢。”虞兮娇一脸郑重的道,水眸抬起若有所思,“太后娘娘应当喜欢的是张宛音这样懂事、温柔、顾大体的世家千金。” “皇祖母的眼睛一直是被迷住的。”封煜冷嗤一声,俊眉处闪过一丝阴鸷,“她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对的,她觉得自己的为难,就是因为顾及自己的子嗣后代,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至于那些看不到的,她就当不知道。” 这里面的意思太多,虞兮娇心头跳了跳,捏了捏帕子,肯定的道:“既便如此,太后娘娘对你也是一直维护的。” “放心,我现在就只是一个被皇祖母护着的一无是处的顶级纨绔。”封煜哈哈大笑起来,又想伸手拍虞兮娇的发顶。 虞兮娇这一次反应快,眼眸抬起怒瞪着封煜,一手下意识的护住头,这人还真是拍上瘾了,“世子,皇上这么问,你怎么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此事本世子不知道。”封煜一摊手,这其实很符合封煜往日的做法。 虞兮娇心头一松,看了看窗外几乎算是停了的雨道:“现在怎么办?” 两辆马车都在,又都停在别人家屋檐下,不管是谁出马车,都有可能让人看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往日封煜的马车又是很显眼的那种,今天应当也不会低调…… wap. /90/90608/20639657.html 第四百八十二章、要听的这么香艳? “回去就是!”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就……这么回去,无碍?”虞兮娇睫毛扑闪了两下,问道。 “无碍,若有碍必然早早的叮嘱你了。”封煜懒洋洋的道,伸脚踢了踢马车,马车居然缓缓向前。 “你……不下去?”虞兮娇急了。 “现在再下去,不过是欲盖弥张罢了,难不成还真的会没人看到?”封煜道,说完从虞兮娇的手中抢过鸡蛋,扔在一边,“算了,这样可以了。” 虞兮娇伸手从车厢的一侧取出一面小铜镜,对着外面已经亮起的光张线照了照,眼角果然是肿着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放下手中的铜镜,娇嫩的小脸绷起,怀疑的问:“这样真的可以?” “可以的!”封煜笑了,“依我的性子,把你闹哭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也是。”虞兮娇一脸正色的点点头,“就是……与你的名声不太好听。” “我的名声不太好听,你的名声也差了点,不是正好?”封煜意味深长的笑了。 虞兮娇默了,果然大家一起自污,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既然被看到了,若是再鬼祟一些,倒显得心虚。 封煜这妖孽之前行事,全凭本性,既便是“作恶”,也是放在明面上的,就不是一个能顾及他人想法的人。 若是真过了,反让人怀疑。 捏了捏帕子:“我白石书院入学过了。” “已经知道了,入学成绩不错,白石书院女学虽则名声极佳,其实未必最佳。”封煜嘲讽的勾了勾唇。 “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问题?”虞兮娇抬眸问道,上一世她和白石书院错过,也就没对书院在意,今生是因为白石书院入学,而今对于白石书院的了解,也不过浮于表面。 封煜愿意提点自己,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倒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这其间也是派系纵横,皇后所生的七公主和封乐轩的妹妹六公主,斗的不轻。”封煜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公主间的争斗不比皇子间的争斗少,可能有时候手段更毒。” 封乐轩是怡王。 六公主是怡王的亲妹妹。 “皇后娘娘……不看好怡王?”虞兮娇迟疑的问道,声音低的只有车厢里的两个人能听到。 “两位公主斗的起劲,可能是因为女子原本就相妒忌,或者争皇上的宠爱,或者是其他,听闻她们两个自小就不和,周珍妃虽比不得宁妃得宠,却也一直有宠,能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儿一女,并且能护着长大,周珍妃的能力可见一斑。” 封煜懒洋洋的道。 这话说的极有意味,也让虞兮娇想起这位周珍妃的一些旧事,都说宁妃盛宠,又说宁妃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必然会再往上升一极,成为宫里的副后,宁妃所生子嗣,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 可偏偏宁妃就是没生孩子,别说子嗣,连女儿也没生一个。 “世子和我说说六公主和七公主的事吧?”虞兮娇索性问问清楚,免得到时候落入他人的算计中。 白石书院的事情,她之前是真没上心。 “想听什么?听她们两个抢男人?”封煜戏谑的看她,“这才是最有趣的一部分。” 虞兮娇一惊,从这话里听出许多意外的意思:“她们两个……抢谁了?” “真要听这么香艳的?”封煜斜睨了她一眼,啧啧了两下,“没看出来,居然爱听这种事情?” 虞兮娇微恼的瞪了他一眼,索性一转头:“随便你。” “好,告诉你也行,知道扬山侯世子吗?”封煜笑眯眯的道。 虞兮娇点点头:“之前父亲一幅画差点让扬山侯坑了。” “下次有这种事情找我。”封煜道。 这位没事也会找事,有事的确应当找他,虞兮娇点头。 “这两位公主全看上了他。”封煜眸光一动。 “扬山侯世子?”虞兮娇一惊,“七公主之前的未婚夫婿不是才过世吗?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一日书肆前果然没看错,七公主未婚驸马过世,虽然不必让她守着,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守,但也不能马上成亲,至少也得等一段时间,倒是李贤……以往她只觉得其人为谦谦君子,现如今看起来还真未必。 上一世,不只是自己看错了人,爹爹也可能看错他了。 “六公主想选李贤,七公主也想选李贤,两个人斗的就更起劲了,现在皇上也拿不定主意,到底下旨赐婚于谁。”封煜道。 “所以,两个人才会在白石书院斗的厉害?”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这也是两个人斗的厉害,别人没太多想的原因?” 封煜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幽的光芒:“不管是或者不是,许多世家千金卷了进去,这不是太子争斗,又是后院女儿家的事情,就算那些老狐狸也未必注意到。”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需要我怎么做?” “不管你怎么做,别吃亏就行,本世子的未来世子妃,什么都吃,就是不能吃亏。”封煜笑的意味深长。 大街上,前面的一辆马车很普通,看着就是一般世家出行的马车,马车上也没什么标记,一时也看不出是哪一家的,边上一个丫环,一个内侍。 丫环看着瑟瑟缩缩,内侍趾高气扬,一看就觉得两个下人很奇怪,仿佛不是一个主子带着出来的似的。 车窗处挂下纱帘,看不到里面是谁。 后面的一辆马车是前面一辆马车的两倍,不只是车身,还有车长,上面罩着轻纱华盖,华盖已经湿了,粘粘乎乎的,轻纱也挑了起来,看得出马车里没人。 这辆马车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里招摇,许多人都能认得出是齐王世子的马车,再有两队跟在马车后面的侍卫,谁也不可能认错。 所以这位齐王世子是去了前面的一辆马车了? 方才一阵急雨,许多人被阻在了外头,这会天色放亮,许多人都好奇的看向后面这辆失了主人的马车,都在猜测齐王世子去了哪里。 不会真的去了前面的马车,那前面的马车是谁家的?有丫环侍候,那是女眷了?齐王世子自己的马车不能坐了,就抢了别人家女眷的马车?这可真是有失体统。 路过的一处酒楼边,李贤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下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从酒楼下面驶过,眼底若有所思。 “世子,是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娇婉的声音,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立时惊讶不已,“齐王世子的马车?” “应当是的。”李贤背着手道,他的神色温雅,长的虽然不是最俊美,却也容色过人,配上他温雅的样子,很能让人产生好感,也让人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温文尔雅之士,颇有古人才子风范。 “那前面的是哪家女眷?”女子震惊的道,“他……不会又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吧?” 这话不是很看得起人的样子。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前面马车里应当是宣平侯府的姑娘。”李贤抬头看了看远去的马车,马车边一个丫环看着有几分瑟缩。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女子立时懂了。 “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二姑娘去了庵堂,大姑娘平时绝对不会出府,剩下的就唯有这位三姑娘了。” 李贤低沉的分析道。 “幸好是已经和封煜定了名份的,否则就这么一次,也只能给封煜当妾了。”女子嘲讽道,“女子名节大如天,虞兮娇若是一个有性子的,回去之后自当以死表清白。” 这话说的李贤一阵沉默,而后笑了,转过身带着几分柔情的看了看女子,温和的道:“好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必竟是未婚夫妻,就算齐王世子有些失礼,必竟也算是不得已,齐王世子的腿脚不好,到未婚妻的马车里避避雨,也算不得什么。” “他那脚早就好了,现在居然还一天到晚的坐着轮椅,父皇也真是的,怎么没看出来他装假。”女子愤愤然的道,虽然看着这样的李贤脸色微红,却还是没好气的很。 身为皇家子女,对于这位齐王世子就没有一个不忿的。 照理说最应当在京城横行霸道的是他们,最后却偏偏让封煜占尽了他们所有的风光,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恨不得把封煜重重的踩下去。 “应当还没有好全。”李贤在位置上坐下,伸手替女子倒了一杯水,温和的道,“方才你用了点酒,先喝点温水,小心身体。” “多谢世子。”女子脸色娇羞,端起水凑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杯上一个淡淡的唇印。 李贤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唇印上,而后露出一丝幽色,“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宫吧。” “时辰还早。”女子不想这么快回去,“天气不好,我出宫时间长一些也不算什么,路上打滑,马车也难行。” “公主若是不回去,就再逛逛走走,才下过雨天气也不热,正是闲逛的好时候,我却是要先回去了,出门之时说是替母亲寻药,现如今药找到了,也得回去,否则家母会挂念的。” 李贤站起身,对着眼前的女子拱了拱手。 “你走了我还留什么,我也走了。”女子赌气的站了起来。 “下一次,必不会再如此仓促,主要是为家母找药的事情,耽误不得。”李贤愧疚的道。 女子咬了咬唇,依依不舍:“那……下次再说吧!” wap. /90/90608/20681855.html 第四百八十三章、皇祖母,我真的无辜 马车在宣平侯府停下,虞兮娇红着眼眶去了内院,一看就知道哭过。 封煜之后也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径直去见宣平侯,具体发生了什么,别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向来骄横的齐王世子被宣平侯赶了出来。 齐王世子荒诞无礼,躲雨躲进宣平侯府三姑娘的马车不说,还把个虞三姑娘吓到了,据说这位虞三姑娘下马车的时候,眼眶都是哭肿的,至于这位齐王世子,不用说,依旧是那副纨绔跋扈的样子。 虞瑞文的胆子并不大,现在居然也被气的从床上爬起来斥责,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封煜被虞瑞文从宣平侯府赶出来,也没生气,让人新备了马车,之前的马车宽大、华美,但就是不经雨,华盖下面全湿了,暂时不能再用。 重新坐上马车,封煜就去了宫里。 淳安宫里,太后一听封煜过来,忙召他进殿。 封煜坐在轮椅上给太后行礼:“见过皇祖母。” “这么大的雨,怎么进宫?方才天最不好的时候,在哪里?可淋雨了?”太后关切的道,方才那阵子雨最大,天暗的几乎像是夜晚一般,倾盆大雨把什么都掩盖了。 “皇祖母放心,正巧跟上遇到虞三姑娘的马车,避了一下雨。”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上了……宣平侯府的马车?”太后娘娘一噎。 “路上遇到了,孙儿就过去问候了两句,正巧下大雨,就暂避了一会,方才才从宣平侯府回来。” 封煜懒洋洋的道。 “宣平侯……没说什么?”太后又问。 “宣平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了孙儿很不客气,若不是顾及他是虞三姑娘的父亲,孙儿也不会轻饶了他,居然把孙儿给赶了出来。”封煜没好气的道,虽然脸上依旧在笑,看得出笑意不达眼底。 俊美的眼眸处有一丝深幽和恼怒。 “你胡说什么。”太后斥道。 “皇祖母,真不是胡说,虞三姑娘自己胆小害怕的哭了,怪孙儿吗?”封煜一摊手,“我们原本就是未婚夫妻,将来也是要成亲的,下这么大的雨,两个人又巧遇上了,我上她马车躲一下,皇祖母觉得过份吗?” 封煜满不在乎的一摊手。 “你……还把人家吓哭了?”太后伸手捂了捂胸口,觉得有些喘的急了。 “也不是孙儿要把人家吓哭,她自己胆小,真的不怪孙儿,难不成这么大的雨,让孙儿淋雨不成?”封煜轻渺的道。 “可你也……好好跟人家说,怎么能把人家吓哭。”太后忽然觉得自家这个孙子配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可能真的亏了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了,“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大雨之下,稍稍避雨不算什么,可……可你就不能好好说。” “孙儿好好说了啊,就是天太黑,进去的时候这姑娘胆子小,以为是什么贼人,吓得哭了起来,那么大的雨,孙儿自己也不舒服,哪里就能哄着她了,喝斥了她几句之后,哭的越发的凶了。” 封煜极无奈的道:“皇祖母,这事不赖我,下这么大的雨,谁能预料,孙儿的马车又不是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太后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原来不只是避雨,还喝斥了人家姑娘,这么一种天气,马车上跳上来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男子,任谁都会吓的哆嗦,倒也不是宣平侯府的这姑娘胆子小,谁在这种时候都会慌。 之后又被斥责,哭是正常的。 “你备一份礼去给宣平侯府陪罪。”太后平了平气,告诉自己不气,这孩子脾气就是一个歪的,得好好说。 “皇祖母,凭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就是避个雨,怎么就要我陪礼了?”封煜不服气。 “你……”太后伸手虚指了指他,“你……总不希望安和大长公主找你吧?之前你不是答应了安和大长公主要对虞兮娇好的吗?” “我是答应安和大长公主对她孙女好的,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赔礼道歉,这以后……府里哪还有我的地位。”封煜道。 “那你……想怎么样?”太后气极,怒瞪着他道。 “就这样吧,我也不跟宣平侯计较他把我赶出来的事情,这事就算过去了。”封煜眼眸轻轻的转了转,忽然笑了,“跟皇祖母说一声,也是怕有人告状,若皇伯父斥责我的时候,还请皇祖母为我多说两句好话,我是真的无辜。” 这还无辜? 张宛音安静的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方才她在替太后读书,如今仿佛沉浸在书本中似的…… “你就没想过,是你未来的世子妃,她若丢脸你也是丢脸的。”太后道。 “皇祖母,您说的我都懂,之前我不也替她出了一口气了吗?好了,您放心,我以后会维护她的,谁让她是我未来的世子妃呢。”封煜优雅的敲了敲椅栏,“皇祖母放心,我一会就去刑部。” “你……你去刑部干什么?”太后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虞兮娇在刑部门前遇刺的,我得看看,督促刑部赶紧抓到人,一个亡命之徒,是不可能真的会行刺虞兮娇的,他背后有人。” 太后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这事你皇伯父会处理的,你就别去添乱了。” “皇祖母,怎么就是我添乱……”封煜一眯眼。 “好了,这事就过去了,你没事就先去休息,到偏殿去换件衣裳。”太后看了看封煜淋湿的衣角,一看就知道的确是淋了雨的。 封煜在淳安宫有休息的地方,也准备了换洗的衣裳。 “祖母,不急,听说虞兮娇之前在您宫里的时候,还被人陷害了?”封煜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胡说,又是听谁说的,虞兮娇?”太后斥问。 “那小丫头见到我就一个劲的哭,就算想说估计也不敢。”封煜优雅的斜睨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您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这个小丫头去,她倒是只会哭,可是会连累我一世的英名,让人知道我娶个只会哭的小丫头,丢的就是我的脸面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这脸面不也是你求来的。”太后没好气的道。 “皇祖母,我求来的是我求来的,可既然求来了,就不能任谁踩我的脸,特别是在您这宫里,您可是我的亲祖母,若您不护着孙儿的脸面,还有谁会护着?”封煜侧了侧头,笑的温雅自如。 “行,皇祖母会护着你的脸面的。”面对小孙子的耍赖,太后也是极无奈的。 “皇祖母,淳安宫您说了也不算,还得安庆郡主答应,在这里能做主的,可不只是您一个人。”封煜慢条斯理的道。 这话一出,张宛音哪里还站得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立时红了:“太后娘娘,臣女……臣女不知世子何出此言,世子这是要逼死臣女了。” “宛音你起来。”太后狠狠的瞪了孙子一眼,“就知道胡说。” “皇祖母,孙儿可没胡说,您这淳安宫啊,可就得好好整理整理,怎么就过来才住着,就出事?皇祖母,莫如孙儿替你一个个清理一番,免得以后再出这种事情?”封煜削薄的唇角勾起,摇了摇头,“您看,真是没用,这不……又哭了一个,您让大堂兄过来安慰吧!” 说完示意怀宝推着轮椅离开…… 京城外的一处林子里,也在下雨,几个侍卫围着一辆马车就地停下,侍卫围绕在马车边,警惕的查看着周围,小心戒备。 人数虽然不多,看着个个都很不一般。 雷声过去,雨变小,天色终于放亮,当先一个侍卫收了剑,到马车前禀报:“世子,不下雨了。” “周围有没有痕迹。”一个虚弱之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世子,就算还有痕迹,这一场大雨也掩盖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直接回去?”侍卫问道。 车上的帘子一挑,露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气色并不好,就着挑起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不必先回府,去庄子里。”年轻人决断道。 “世子,还是先回府,回了府才算安全。”侍卫劝道。 “去庄子,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并不安全。”年轻人摇摇头。 见他态度坚决,侍卫应下,帘子重新落下,马车转了个方向,稍稍偏离了正中的官道,往一条小路过去。 下雨天,车行并不快,小路上泥泞不断,最后终于上了一条像样一些的路,顺着路到了一处庄子门前。 有庄头过来查看。 侍卫跳下马车低语几句,而后带着庄头到车前,看着挑起帘子的年轻男子,庄头激动不已,马上就要行礼,却被侍卫一把拦住。 “先到庄子里借住,我们公子身体不适,又是下这么大的雨,恐怕难以赶路。”侍卫道。 “是……是,小的明白。”庄头连声道,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带着一行人往里行去,就安排在庄子里最大的院子里。 这院子是庄里的主院,是主人家过来住的地方,平时只派人准时清扫就行,一般不住人,今天突然住进了人,庄子里许多人很好奇,但听说这位过来求宿的公子,是一位富商之子,身份很不一般,给的银两又多,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 听说这位公子身体不好,这么下雨天赶路,身体已经撑不住,庄头又赶紧冒着雨去请大夫,一通忙乱…… wap. /90/90608/20681856.html 第四百八十四章、意外,假山洞里的首饰 一场暴雨,来的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这雨会这么大,倾盆大雨一下,树叶花朵全被打散。掉了一地。 徐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清理瑶水阁附近的落叶,这会雨已经停了,可看这天也没有完全好全,似乎还有雨会来,这会既便大家的身上是干的,也觉得湿漉漉的难受,遇到这种天气,只希望太阳能出来。 “那边的叶子先捡掉,等地面干了,再过来重新清扫。” “河边看看有没有断的枯叶,看到也先勾过来扯掉,全烂在湖里就不干净了。” “假山处看看有没有飞过来的垃圾,这种地方风雨过后,最是积脏的东西,一次还处理不干净。” 徐嬷嬷指使着几个婆子先清理一部分。 看看这天气,一会可能还会有雨,能处理多少就先处理多少,免得全堆起来,更不好处理。 假山就在紧靠着瑶水阁的院墙外,院墙处还有二棵高高的树,树很高也很粗,叶子被打掉了许多。 比起视野开阔的地方,这一处假山是最可能积累树叶和垃圾的地方。 几个婆子拿着挑捡树听的铁夹子,全往这边来了。 有人在外面捡,有人想上假山看看,还有人要钻进假山肚子里瞧瞧,最积垃圾的就是假山肚子,风带着垃圾吹进去,就不那么容易出来。 “徐嬷嬷,这里有这么一件首饰,谁这么不小心掉在这里的?”有一个婆子在假山洞里大声的道。 徐嬷嬷疾步进去,看到里面的婆子手里托着一支簪子。 见徐嬷嬷过来,婆子忙把手中的簪子递过去,徐嬷嬷接过,就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样子也很简单,但却是银簪子。 一般的丫环手里可没这东西,有这东西的丫环基本上也不会是一般的粗使丫环,徐嬷嬷看了看周围,假山里的确乱,积了一些垃圾和树叶。 “哪里捡的?” “就这堆垃圾里。”粗使婆子点了点粘乎乎、脏兮兮的在一片的垃圾。 徐嬷嬷蹲了下来,顾不得里面的脏乱,伸手直接扒拉了两下,居然又找到一对断了的耳环,也很普通,就一个圆环,但却是有断痕,都是银的。 脸色立时变了。 “你们再在这里清理,如果看到有这种不一样的东西,直接拿回来查看。”徐嬷嬷吩咐了一句后,便带着簪子和耳环回去。 屋内,虞兮娇看着徐嬷嬷用帕子托着的这几件东西,拿起耳环翻看了一下,柳眉微微蹙了蹙。 “姑娘,那一处假山往常一直有人打扫的,今天早上也有人扫过,当时什么也没有,现在再清理的时候,居然出现这东西,老奴方才问过了,大雨的时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在,没有人跑到外面去,而这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下人能拥有的。” 徐嬷嬷伸手指了指这一对耳环和簪子道。 “这一对耳环是被利器弄断的,断面很平整。”明月也凑过来看了看后,得出结论。 “用的是利器?”徐嬷嬷脸色大变,手抖了一下,“这谁家的耳环……要弄这么一个断口,这断了还怎么戴?” 一个断了的圆环,那的确是不能好好的戴着了。 虞兮娇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耳环,下雨天才出现在自己瑶水阁外的,有耳环有簪子,那就是有女子。 是府里有身份的丫环或者婆子,在就近的地方避雨,掉落的?这种东西也不是风随便就能吹走的。 这一对断了的耳环,看着就更奇怪。 手指摆弄了几下指环,道:“能戴!” “姑娘……这……怎么戴?”徐嬷嬷震惊的道,愕然的看着虞兮娇手中的圆环,实在不明白。 “夹着就可以戴。”虞兮娇轻轻拉了拉银耳环,拉出一个小小的空隙。 “这……怎么戴的长,一会就会掉下来。”徐嬷嬷目瞪口呆,“谁家把自己的耳环割断了再戴着,这不是傻的吧。” 这问题,虞兮娇一时也想不明白,抬手放下耳环,又去看簪子,银簪子普通的很,并不是精致的首饰,除了是银制的这点亮眼之外,其余的还真的不算什么。 “姑娘,假山处应当有过人,当时戴着这些东西。”明月肯定的道。 “可……是没人,老奴进去看过的,还有几个婆子一起看到的。”徐嬷嬷急忙道,她当时特意的还绕着假山转了转,就是没发现任何问题,也没看到有任何人的足迹。 “嬷嬷,我们假设这里面当时有人,下这么大的雨,经受得住吗?”虞兮娇放下簪子,微笑着问道。 “经不住,如果是往日,说不定是可以的,假山里也可以避一会雨,但今天这么大的雨,是真的避不住,雨跟盆倒下来似的,若里面有人必然得换地方躲。”徐嬷嬷想了想,很肯定的道。 “如果这人躲不住,会就近去哪里?”虞兮娇继续问道。 徐嬷嬷眼睛一亮,和明月对望了一眼后,道:“揽水阁?” 钱丽贞差点住进揽水阁,当时揽水阁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但之后钱丽贞出事,揽水阁就又关闭了起来。 钱氏后来被关起来,周夫人把揽水阁又发还给了瑶水阁,算是虞兮娇的副院,平时一般也不去人,就只是放一些简单的杂物,当然正屋几间是一直空着的,因为就在瑶水阁附近,揽水阁的院门几乎都是虚掩着的。 瑶水阁里若找什么放在揽水阁的物件,也是极方便的。 “姑娘,揽水阁里有人。”明月的脸色变了。 虞兮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面前的几件首饰,长睫微微颤动了两下,有人躲起来,这几件首饰,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扯着,但一时又抓不住。 “姑娘,不会吧,谁会没事躲到揽水阁去?这会雨都停了,就算之前在揽水阁躲过雨,这时候也已经离开了,谁没事一直躲在那里,难不成还想做什么不成?”徐嬷嬷看看明月,又看看虞兮娇,不解的道。 虞兮娇伸手又捏起耳环,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似乎在问她们,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这耳环要如何戴?” “如果一定要戴,就是夹在耳垂上,不过谁会这么戴,耳朵得痛不说,也戴不住,又不是男子,谁耳垂上没有耳洞,哪里就需要这么戴了。” 徐嬷嬷还是不明白,觉得这么戴的人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正常女孩子哪里需要这么戴,特别是这东西还是被利器弄断的,不是自己不小心弄断的,也就是说戴着的人是知道这耳环这个样子的。 再普通也是一副银耳环,哪个人舍得掉了这么好的一对耳环。 “男的?”明月脸色大变。 徐嬷嬷愣了一之后,脸色立时也变得难看起来:“姑……姑娘……怎么办?” 女子是不可能这么戴的,但男子呢,如果是一个混进来的男子,戴这么一对耳环才是合适的。 虞兮娇的手蓦的僵住,她忽然明白了…… 揽月阁边角处的一间杂物间里,堆着一堆乱七八遭的桌椅,当日钱丽贞搬过来的,还没有布置好,就随意的收拾到一处,就暂时放在这间杂物间里,这杂物间在最边上,往日却是锁起来的,今天这锁看着和往日相同,锁的链子还搭在上面。 但仔细看过去,才会发现这面的锁已经被人砸断,其实就是虚虚的套着,并不真的锁着。 在屋子里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满身水渍的人,身影并不高,穿着丫环的衣裳,不过现在这衣裳几乎被全扯散了,零乱的很,露出里面的一套黑色的衣裳,雨太大,丫环的衣裳全湿了,这会里面的衣裳也湿的差不多。 穿着实在难受。 是一个身形不高的男子,头发挽成丫环的样子,这会也全散下来,耷拉在身上,又扯了扯身上的湿衣裳,终于坐不住了,索性把衣裳全扯下来,露出上半身,衣裳粘乎乎的穿在身上,实在是难受。 幸好关键的东西用油纸包包着,没湿,否则恐怕就要白来了。 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一处地方,那边看着有几块布帛,过去扯过来一看,居然是帘子,还是纱帘,不过总比没有好,胡乱的往身上抹了几下,擦了擦身上的水迹后,又坐到地上。 就着窗口看看外面,这会倒是天好了,不下雨了。 可就是方才,这雨下的这么大,他在假山处哪里藏得住,那雨就跟灌进来的似的,假山就跟漏了个大洞似的,那地方,就不是躲得住的,如果不是他幸好找到这么一个院子,这会估计都被淋死了。 就这么跑过来,自己就成了落汤鸡。 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不过被人发现也不要紧,只要咬死是虞三姑娘让自己来的就行,反正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说什么都行,就说是虞三姑娘让自己扮的丫环,让自己进到府里来偷偷私会的。 事情不管做成哪一件,只要能成,就是一大笔钱。 这么一想,也就不慌了,伸手捏了捏耳朵,耳垂处是钝钝的痛,也不知道一对耳环去了哪里,之前夹着是真疼,丢了就丢了,反正混进来之后丢了也不碍事,就算当时不丢,他现在也想丢。 就这么夹了一会时间,耳朵都要疼的木掉了。 身子往后一靠,就靠在一张椅子的后背上,细想接下来要如何做这事,偷一件东西,已经进了内院,真不算什么事了。 窗外,风吹过,一丝轻轻的声音传过来,似是树枝断落的声音…… 第四百八十五章、来而无往非礼也 “姑娘,人在最后一间杂物意,奴婢看过,里面的人衣衫不整,根本不能见人,若是从此地搜寻出来,恐坏了姑娘的清誉。”明月焦急的道,这人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先不急,他既然躲在里面,就先看着就行。”虞兮娇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会已经不再下雨,天色已经推开。 这会已经是午后时间。 “对,对现在绝对不能拉出来,否则这话传出去可就好说不好听了。”徐嬷嬷急的心惊胆战,连声道,“姑娘现在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哪怕是一点名声微暇,皇家也是可以伸手管的。” 若是皇家伸手管了,自家姑娘可就出大事了,在江南的时候,徐嬷嬷就得谢太夫人一再的吩咐,让她注意到虞兮娇,别让她多沾染皇家,可现在就算想不沾染也不行了。 “姑娘,老奴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谢太夫人说过一件事情,正巧也是一位皇家血脉的世子妃,不知道是哪位王爷的世子,订的一位世子妃,就因为名声有暇,最后被逼着落了发,好好的一位世家千金,从此青灯古佛,再不出现在人前。” 怕虞兮娇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徐嬷嬷特意把听到的一些传言全说了。 “嬷嬷放心,我不会轻举枉动的。”明白徐嬷嬷的心意,虞兮娇笑了,伸手拿起面前的一支宫花,随意的在手中转了转。 这宫花是她自制的,宫里现在流行宫花,她方才闲着无事,也做了几朵。 “那就好,那就好。”徐嬷嬷一头汗,连声道,但随既皱起眉头,“姑娘,这个人是怎么进的府?又怎么混进的内院?府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人进到姑娘的瑶水阁来?这……这是谁管的事情?等这件事情了了,老奴一定要让大管家好好查要查府内的人。” “嬷嬷,不必查,这人我却是知道哪来的。”虞兮娇转动着手中的宫花,悠然的道。 “哪……哪来的?”徐嬷嬷愕然。 “跟着虞太夫人一起过来的,她当时那么多的丫环、婆子,就算丢了一个,也没人注意。”虞兮娇轻轻的嗤笑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不明白事情的起因。 虞太夫人带了这么多人过来,看着气势汹汹,似乎要抢人似的,但最后跟着进正屋的就只有二、三人,其余的都在院门处,零乱的很,假山在就院墙外,虞太夫人带来的人是很容易躲到假山里。 走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人。 银制的耳环,截断后夹起来,也是因为混进来的是一个男人,至于头上的银簪子,应当是在假山中被雨淋的仓惶的跑出来时,不小心勾到哪里,掉下来的。 一个丫环,戴着簪子,戴着耳环,这些都是必须的,以虚太夫人出手,简单的银制品还是很方便的。 “虞太夫人……她这是要毁了姑娘。”徐嬷嬷愤愤不平的道,“姑娘,您这一次可不能手软,一定要让安和大长公主替您出气,她如今恶毒的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这一次若不好好教训她,下一次不定想出更恶毒的来。” 徐嬷嬷气恼不已。 “教训吗?”虞兮娇唇角无声的勾了勾,眼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利色,眼底阴鸷,“这……自然是会的。” 入夜,宣平侯府的各处都已经挂上了灯笼,许多院落处理完事情之后,该落锁的就落了锁,瑶水阁里,今天也早早的落了锁,之前三姑娘回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据说是被齐王世子吓到了,这会早早的便睡了。 主子睡了,下人们今天也早早的便休息,徐嬷嬷吩咐她们先停一下手边的事务,明天再做,免得惊扰到三姑娘的休息。 瑶水阁今日比往日睡的要早,就院内挂着几盏灯笼,已经没有人在外面行动。 几个人从后门悄无声息的出了瑶水阁,进到边上的揽水阁,这两处原本就是一处,只不过是后来分隔开的罢了。 晴月扶着虞兮娇,小心翼翼的跟着明月走,等到了揽水阁里,明月对着对着黑暗中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黑暗中出现,恭敬的对虞兮娇行了一礼,这是齐王府的暗卫,明月暗中的帮手。 虞兮娇带着晴月退在一边,侍卫一把扯下链条,闪身进了屋子。 屋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才几下就停了下来,明月闪身进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到虞兮娇面前,低声道:“姑娘,都妥了。” 虞兮娇点头,晴月从正屋处拿了一盏灯过来,打了火折子点头,挑着进去。 屋内已经空出一片空地,一个人被按着跪在当中的地面上,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布袋,整个人被纱窗的帘子裹着,看不到半点皮肉,裹的像是一个蚕俑似的,双臂也被裹在身后。 明月替虞兮娇整理出一把椅子,又拭了拭,虞兮娇坐下。 “说,谁让你来的?”侍卫厉声问道。 “我……我……是……你们府上的三……三姑娘……”男子结结巴巴的道,看这天色不晚,原本已经准备一会就出去,从假山处的树上翻入院子是很简单的事情,来之前他就已经简单的知道地形。 可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出来一个人把他制服,到现在男子还不知道制服他的是谁。 想来必然就是宣平侯府的护院之类的人。 “三姑娘让你来的,你是何人?”侍卫冷冷的问道。 “我……我和你们三姑娘的事情,你们问不着,如果不信你们去问三姑娘。”男子强装着镇定道,那个婆子说了,只要咬定这一点,这事也算是成了。 不过,如果可以,这男子也不愿意真的走到这一步。 “你别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我和你们三姑娘的关系,比你们想的亲密多了,虽然你们三姑娘现在不能嫁给我,但我们之间的情谊,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真的有关系,你们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进的宣平侯府?” 男子是个贼,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做,也失过手,这会奸笑着反问道。 “打。”明月忽然尖声道。 贼戴着黑罩没听清楚,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正思量间,身子被重重一踹,摔倒在地,而后是跟着而来的锤打,打的这个贼紧紧的护住头面,“别打,别打……要打死人了。” “死了更好。”锤打终于停下,侍卫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寒,“敢这么陷害我们未来的世子妃,你不要命了。” “世……世子妃?”贼慌了,“哪……哪家的世子妃?” “哪家的……齐王府。”侍卫冷哼一声,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贼的额头重重的撞在了边上一处翘出的椅子腿上,发出“咚”的一声,痛的又要发出尖利的惨叫,忽然脖子处尖利的感觉,让他才出口的惨叫,停住了。 “费那么多麻烦干什么,杀了就是。”明月尖细着嗓音道。 “问问吧,说不得不是主谋,敢谋害虞三姑娘,别说是他了,和他所有有关系的,全部斩杀。”侍卫冷冷的道,“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就不怕找不到他的根底。” 有根底,谁还没有个根底,这个小贼虽然索行不端,平日里转门偷鸡摸狗,却真的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家。 齐王府的人,居然是齐王府的人,所以这里是宣平侯府,自己要陷害的居然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灯光下黑色布袋外面隐隐的有人影晃动,来的人还不只一个,有内侍还有侍卫,这么大阵势,莫不是这位齐王世子自己来了? 想到这位齐王世子,贼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慌的就地向着人影的方向,用力的磕着头:“求世子爷饶命,小的是被人害的,小的也不知道三姑娘是哪家的三姑娘,小的只知道是征远侯府的一个婆子让小的过来偷这位三姑娘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尖细的嗓音又传过来。 果然是内侍的声音。 “不管什么东西,只需要三姑娘的贴身之物就行,最好是衣裳,如果不行,就是香囊之类的物件,世子爷,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征远侯府绕过来的是宣平侯府,小的进的是征远侯府。” 贼慌不迭的道。 其实对方要的是贴身小衣服,他带了迷烟,只要把人迷晕了,想要什么没有,这话他现在当然不敢说。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世子,这贼还能嘴硬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咬死和这家的三姑娘有私情,但面对的是齐王世子,这贼是真不敢,这位爷要的是命,而且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命,最主要的是自己就算是真的死在这位爷手中,恐怕也是白死的。 听闻这位齐王世子乖戾嚣张,做事喜怒无常,一些有悖于常理的事情,齐王世子做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这样的人谁敢惹,惹谁也不能惹齐王世子,下手无情,要人性命跟喝水似的。 “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和三姑娘有私情,一定要闹,要闹大,不怕别人听到、发现,越闹的大越不算什么,说征远侯府的太夫人会来救小的的。”贼识事务的把事情的所有,都说了出来。 生怕说的慢了一些,脖子处的锋利物就会刺下来,他马上就会一命呜呼。 虞兮娇静静的低着头,听明月和侍卫的审训,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被打的一口血喷在黑色套头袋上的贼,这是虞太夫人为自己准备的,果然是进可攻,退可守。 眼角处一丝冰寒戾气,缓缓的融于眼底,来而无往非礼也…… 第四百八十六章、报应来了…… 夜色浓郁,整个安平侯府都很安静,只少数的几盏灯笼还挂着,基本上都已经入睡。 一个婆子偷偷摸摸的摸到瑶水阁边上的假山处,左右看了看,捏着嘴,发出低低的鸟叫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没有回应。 又往假山深处摸去,假山深处也没有人在,婆子焦急的又捏着嘴发出几声鸟叫,再靠在假山边听着,还是什么也没有。 婆子急的团团转,在原地转了许久,时不时的发出鸟叫声,可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人,最后只能心惊胆战的离开,往侧门过去。 打开侧门,在对面的侧门处轻轻敲了敲,门开了,对面也是一个婆子,看到宣平侯府的婆子,对面的婆子问道:“人呢?” “没……没人。”宣平侯府的婆子大喘了气。 “没人?”征远侯府的婆子急了,“怎么会没人的,人肯定是进了你们府上的。” “真的没人,我在那里转了好久,也没看到有人,不会是……出事了吧?”宣平侯府的婆子也急的很。 “你再去看看,人肯定在的。”征远侯府的婆子大急。 “再去也找不到人。”宣平侯府的婆子也很慌,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这是要出事啊。 “找不到人也得再找。”征远侯府的婆子怒道。 宣平侯府的婆子无奈转身,才走一步,征远侯府的婆子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就不信这人还没了,当时人就是她带过来的,眼瞅着人就藏起来的,莫不是还没得手? 两个侧门都虚掩上,两个婆子一时偷偷的往瑶水阁摸去。 她们才离开,侍卫就带着男子出现在侧门处,男子已经重新换了一套黑色的衣裳,走路一瘸一拐的进了征远侯府的门。 侍卫悄无声息的跟进去,隐在征远侯府的黑暗中。 男子进了征远侯府,左右看了看,动了动腿,腿脚很疼,但没断,这让他想起方才的一顿打,这还是轻的,差点就没命了,这么一想,不再装着瘸腿,往中间的一条小路过去,顺着这条路走,可以直接到虞太夫人的院子。 这是来之前就吩咐过的,事成之后他还要回来复命! 征远侯府也很安静,只偶尔在转角处挂着一盏灯笼照明,夜已深,该睡的都已经睡了。 虞太夫人的院子门虚掩着,只有右侧廊下有一盏灯,正屋里也隐隐有灯光,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应当是都已经睡了。 男子贴着院门的墙角往暗黑处进去,时不时的停下来蹲着不动,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没少干这种事情。 终于到了正屋窗前,夏天窗户是虚掩着的,微微推开一点,男子熟练的从怀里取出一根管子,点着,往窗子里插进去,而后就慢慢的等着…… 果然,没多久,听到里面重重的两声“扑通”“扑通”,男子忙把手中的烟抖掉,一把推开窗户,先散散了味道,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进去。 一个婆子,一个老夫人样子穿着华丽的,这应当就是虞太夫人。 男子过去照着虞太夫人狠狠的一脚,都是这个死老太婆害自己,差一点点就死了,真的只是差一点点。 进到里屋,直接翻找,看到值钱的就直接打包收起来,至于最值钱的房契、地契扔的满地都是,反正他也不能用。每拿出一张纸就仔细的查看,最后找到一个藏在妆台最下面的匣子里的一个盒子,一把拉出来,没钥匙。 正想砸锁,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男子慌了,猜之前的那个婆子回来报信了,忙抱着匣子和自己之前的那些裹起来的钱财,推开后窗跳出去就往外跑。 转过墙角,看到一个婆子在门前:“太夫人,老奴回来了。” 这婆子他认识,就是哄他去宣平侯府的那个,现在却不是报复回来的时候,他得按齐王府侍卫的话做。 正屋没反应,婆子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 还是没声音,只是正屋的灯却是亮着,婆子迟疑了一下又道:“太夫人,老奴进来了,可以吗?” 里面还是没声音。 婆子已经觉得不好,急伸手推开门进去,而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男子趁着这个时候,从墙角跑出了院子,身后传来喧闹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整个院子的人都惊醒了,有人在惊叫:“太夫人出事了。” “快叫人,救太夫人。” “快救太夫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声音,整个院子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丫环、婆子一个个从床上扑出门,争先恐后的跑进正屋,又有人从院子里冲出来,去禀报府里的二老爷…… 男子才出院子,就被黑暗中出现的侍卫一把拉住,带着他往后门跑去,太夫人处已经闹成一团,后院门处还是很安宁,门上着栓,侍卫抽开门栓,又从男子的包裹里扔了两样东西下后,带着男子跑了出去。 门外有马车,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马车转个弯,出了巷子,消失在夜色中…… 征远侯府遭贼了,贼不但偷了虞太夫人的许多金银财物,还把虞太夫人打晕在地,据说虞太夫人现在还晕倒在床上,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虞仲阳第二天一早就去衙门报了案,直说丢失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并开出了一张单据。 堂堂征远侯府,居然会闹贼,而且还让这个贼摸到了虞太夫人的住处,把虞太夫人给打伤了,这如果不是有内贼,都说不过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府里的人和府外的人勾结,才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等事情,这贼怎么就这么有本事,谁家的院墙不是高高的,贼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是和内贼相约混进去的,这内贼也不一般…… 京城世家无不自危,这么厉害的贼,若是光顾了自家,是不是也要和征远侯府一样?幸好征远侯府就一个虞太夫人在,没有未出阁的闺女,这若是还有未出阁的千金,被这贼摸上门,还不得毁了一辈子。 这事听着没有征远侯世子的事情大,但细想起来让京城世家内院毛骨悚然,这可能是关系是自家的大事,切身之痛,谁敢不在意。 京兆尹亲自带人上门查案,先去看过的是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才醒过来,就躺在床上,整个人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没气似的,看到儿子引着京兆尹过来,眼眶立时红了:“向大人,你……一定要为老身作主,一定要找到这个贼,把他千刀万剐。” “太夫人,您别急,能不能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向大人在椅子上坐定,文书拿出文准备记录。 “老身岁数大了,晚上不好入睡,就和身边的婆子一起说说话,说了一会后,就觉得头晕了,而后……就晕过去,再醒来……是这个婆子叫醒的。”虞太夫人伸手指了指床前站着的一个婆子,“幸好她发现,否则老身……这命就没了。” 年纪大的人,晕死在地上,一直没人理会,可不就得没了性命。 向大夫理解的点头,看向床边的婆子。 婆子上前行礼。 “是你发现了虞太夫人晕倒在地的?”向大人上下打量了这婆子几眼后,问道。 “是奴婢发现太夫人晕倒的,奴婢有事禀报太夫人,进门前问了几句,太夫人都没声音,奴婢慌张打开门,就看到太夫人倒在地上,奴婢急忙大叫,许多人起来帮着把太夫人扶进里面,看到里屋已经全乱了,地上还有不少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些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扔的满地都是。” 婆子惊慌的道。 “丢的是什么?”向大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婆子问道。 “丢的都是太夫人手里的金银首饰,也不知道这贼怎么那么大的本事,太夫人藏的好好的东西,都能找到,求大人一定要找到这个贼,绝对不能让他逃走。”婆子恨恨的一跺脚。 向大人点点头,又问虞仲阳,“府里还发现什么异常吗?其他院子有被窃的事情吗?有没有再丢东西?” “府里其他地方都没丢东西,就后门开着,早上守后门的婆子起来后发现后门的门栓扔在地上,后门是大开的,贼应当是从后门离开的,但他怎么就一下子找到的后门?”虞仲阳气道。 等他到后门去看的时候,哪还有人影,也就在后门处找到一只金耳环和一根金簪子,服侍母亲的人都认出来,这就是母亲的东西。 向大人听虞仲阳说话,一边听一边点头,等虞仲阳说完话,才一脸正色的道:“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这贼是从哪里进的你们府上,而且还是内院,从前门到内院,那么远的地方,还绕了好几个圈子,怎么就让他找到了虞太夫人的院子?” “这……是有人给他引了路?”虞仲阳气恼的猜测道。 “这么说,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有可疑,特别是内院的婆子和丫环,若是外院的下人,未必就对内院这么熟悉。”向大人点头,“我先让人查你们府上的下人,昨天的出入情况,再理出可疑的人仔细审问。” “多谢大人。”虞仲阳一拱手表示感谢。 “我再确认一下,应当不会从后门进来的吧?”向大人又问了一句,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这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不可能是后门,但是……”虞仲阳犹豫了一下,很明显还有话说。 wap. /130/130049/31068187.html 第四百八十七章、查上宣平侯府 “请讲。”向大人背着手道。 “我们府上和隔壁的宣平侯府,有一道侧门相通,相互来往比较方便。”虞仲阳犹豫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你是觉得有可能……是从宣平侯府混过来的?”向大人沉着脸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那道侧门应当也会查,特意先说明一下。”虞仲阳忙摇手。 “有没有可能是从侧门过来的?”向大人沉默了一下,反问。 “应当不太可能吧!”虞仲阳摇头,“我夫人和侯夫人是表姐妹,她们两当家的时候,两府之间基本上一直是开着这侧门,往来极其方便,现在关着的时候多。” 关着的时候多,并不代表没有。 不太可能,反过来说,也是有可能的。 “带我去看看。”向大人道。 虞仲阳于是带着向大人往侧门过去,侧门处关着,打开征远侯府这边,看到的是同一堵墙的对面那扇门。 向大人派人去查看。 “大人,没什么异常,就只是一扇普通的门,对面关着开不了。”衙役看过后禀报。 “若想对面的人过来,必须你这边开门,他们这边也得开门?”向大人又亲自上前查看后,得出结论。 “一般是这个意思。”虞仲阳干笑了两声。 “一般的意思,是还有特殊的情况下?”向大人抬眼看向虞仲阳。 虞仲阳苦恼的摇了摇头:“向大人,我实在不知,之前身体……不太好,躺了一段时间,府里又连连发生事情,最后还是我年迈的母亲伸手管了几天事务,必竟年纪大了,有一些顾不到的地方,这侧门是不是严谨,母亲也不清楚。” 虞仲阳愁苦的揉了揉眉心。 所谓的身体不太好,大家都知道是被齐王世子打了,谁也没想到虞仲阳还借着这个理由去往江南,想害虞承轩的性命。 “这里既然有侧门,本官查证的时候也会去宣平侯府。”向大人拍拍虞仲阳的肩膀,道。 “多谢大人。”虞仲阳深施一礼。 向大人背着手往回走,意味深长的道:“虽然说府上是乱了点,但子嗣也得教养好,总不能把府里的事情闹到外面,让人看了笑话。” “向大人说的是,兴儿他和云儿的事情,麻烦你了。”虞仲阳的笑容越发的苦涩,“我大哥不在了,三弟又是那么一副不理事的性子,我一个人撑的极难,儿女又都是债,夫人还……做出那等事情,到如今……连母亲也出了事。” 说到伤心处,虞仲阳急忙转身,衣袖胡乱的在眼角抹了抹,再转过头,只有强颜欢笑的样子。 想到征远侯府真的是连连出事,向大人也不由的感慨万千,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虞仲阳,虞仲阳的名声虽然比不得征远侯,但向来都不错。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说起来的确让人唏嘘。 “令公子的事情,如果令侄女不闹,把事情说清楚,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向大人开口提点。 虞承轩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跟着一起报案的另一件事情就可大可小,完全看征远侯府怎么做。 “多谢大人,云儿现在在宣平侯府三姑娘处,一时回不来,三弟夫妻身体又不好,现在都还病着,只能先拖一段时间。”虞仲阳头低了下来,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京兆尹觉得虞仲阳是真的难,又伸手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又关乎到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又联系到这位三姑娘刺遇的事情,听说安和大长公主还找了刑部尚书的麻烦,向大人觉得自己还是不置吻的好…… 征远侯府被胆大包天的毛贼光顾了。 不但光顾了,而且还光顾的是后院,征远侯府虞太夫人差一点连命都没了,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又造成了所有世家的轰动,人人可危,都觉得是内贼,许多世家对自家的人手全自查起来。 但凡有一些说不清楚来历的,或者觉得有些可疑的人手,全辞了。 宁可错放出去,也不能胡乱留下一个人,到时候出事的就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夫人和女儿。 因为两府之间有侧门的原因,京兆尹向大人还特意的到宣平侯府来查问,又在侧门处查看了两道门的位置,以及关起来的缘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疑犯不可能是从宣平侯府过去的。 比起征远侯府,宣平侯府内院更是严谨,周夫人内院守的很严实,除了开始执掌手院的时候,有几个人上窜下跳,现在已经没有谁敢违了她的意思,后院更不是能随意的出入,比起隔壁一会儿这个在管,一会儿那个在管,宣平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两相对比,更有可能从征远侯府进门。 重点还是在征远侯府。 从侧门处回来,向大人又去见了虞瑞文。 虞瑞文还躺在床上养伤,向大人进来,双方见过礼之后,向大人在一边坐下。 “宣平侯的伤势还没有好?”等坐下,下人送上茶水,向大人喝了一口后放下,看了看虞瑞文道。 “伤的太……重。”虞瑞文苦笑道。 向大人觉得他气色还可以,看着倒似乎比之前脸圆了一些,低咳了一声:“身体不好的确得好好养着。” “原本还想起来做事的,可我这样子……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躺着好,免得误了皇上的事情。”虞瑞文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一脸真诚的道。 向大人觉得看着更假了,宣平侯能干什么事?能不添乱就可以了,说不得皇上也是更愿意他就这么躺着,这样对大家都好。 “向大人,侧门处有什么发现吗?”虞瑞文倒不觉得自己假,抬眼看向向大人,关切的问道,“征远侯府的贼有没有可能从他们那一处,暗中跑到我们府上来?” “不太可能。”向大人摇头。 “那就好,我们府里一屋子的女眷,我儿子又不在府上,我现在又是这么一副样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幸好这次的事情不是我们府上。”虞瑞文伸手拍了拍胸脯,后怕不已。 向大人一阵无语,所以这是对征远侯府出事,表示庆幸了? 就算这是心里话,但这话当着自己说,总有些不太有体统。 低咳一声,“府上管理的很严实,不会有这种事情。” “也是,征远侯府自打族嫂和兰萱县君出事,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府里管的也乱,一会是宁氏,一会是三房夫人管,现在听说还是虞太夫人自己管着,年纪那么大了,能管得好才怪。” 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出了贼的事情,不先查自己府上的,倒觉得可能是从别的府上过来,也实在是让人无语,若不是看在我族兄当年英雄一世的份上,我又岂能容忍他们。” “两家以前关系好的同开一侧门,现在?”向大人试探着问道。 “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以前他们府上的那位二夫人宁氏,是个能巧言令色的,钱氏耳朵根软,什么都听她的,闹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府上又岂会和征远侯府还好好的,之前他们三房女儿出事,我让娇儿不要管,偏偏娇儿好心,现在……” 虞瑞文说着说着,恼怒起来:“看看虞太夫人干的好事,她府上的孙女差点没命,还是娇儿救的,之后还陪着她孙女出去,娇儿还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居然还带着一大群人过来吵着娇儿,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就算了,还故意带这么多人,一看就没存什么好心。” “带了许多人过来?什么时候?都带的什么人?”向大人心头忽然一动,下意识的问道。 “就昨天,虞太夫人过来的,说她年纪大了,不方便走正门,要走两家的侧门,这门我差点让人堵了,偏她倚老卖老,偏要走这一处侧门,还带了十几个的丫环、婆子,那么多人围到我女儿处,若不是我现在躺着不便,我当时就会带人过去把人全打回去。” 虞瑞文浑不吝的道。 “带了十几个丫环、婆子过来?”向大人也惊了。 “对,就是十几个,实际数目是十六个,府里的丫环有眼利的,看的很清楚。”虞瑞文气愤的没好气的道,“也就是欺我母亲不在宣平侯府,若以族礼算起来,我们都是她的晚辈,真是不知所谓。” “后来……打起来了?”向大人低眉问道。 “没有打起来,估计就是过来威胁娇儿的。”虞瑞文气愤的道,“这么多的人过来,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没安好心的,若是真的伤到我女儿,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们死抗到底。” “虞太夫人必竟年纪大了,有些考虑不周,又担心孙子。”向大人安抚道。 “担心孙子,我还担心女儿,比起她那孙子,我女儿才是身份尊贵。”虞瑞文没好气的道。 这话真论起来,虞仲阳的儿子的确是比不得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况且这一位还要嫁给齐王世子。 “宣平侯说的是,我还要去征远侯府查事,下次再来看你。”向大人起身告辞。 “有劳大人了,我看要查就得查虞太夫人自己,带那么多的下人过来,说不定就没按好心。”虞瑞文稍稍直起身子,对向大人拱了拱手。 向大人微笑点头,转身大步离开,征远侯府,他的确还得查一查,之前查过许多,就是没查过虞太夫人身边…… 等他离开,屏风后面转出虞兮娇的身影…… wap. /130/130049/31068188.html 第四百八十八章、府里的内奸 “见过父亲!”虞兮娇上前侧身一礼。 虞瑞文翻身坐了起来,小厮拿靠垫替他垫垫高,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已经结疤,只要不用力完全可以靠着,甚至还可以起来扶着稍稍走动几步。 “人在哪?”虞瑞文沉声问道。 虞兮娇对晴月低声说了两句,晴月退下,没多久和一个小厮押着一个婆子进来。 进门后,小厮一脚踢在婆子的腿弯里,婆子踉跄两步跪倒在地,一看前面的虞瑞文,急忙就势伏地,声音颤抖的道:“奴……奴婢见过侯爷。” 周夫人进来,对着虞瑞文深施一礼。 而后转向婆子,厉声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夫人……奴婢早早的就睡了,奴婢昨天晚上不舒服……比……比别人睡的都早。”婆子结结巴巴的道,心里心成一团。 “很早就入睡了?”周夫人冷笑一声,“听人说你昨天下午就有些不适的?” “对……奴婢昨天……就早早的有些不适,之前还向管事嬷嬷告过假,下午的时候也休息了一会,之后又不舒服,晚上才早早的入睡,这事当时许多人都知道。”婆子急忙道,为了让事情更逼真,她早早的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印像,就是她身体不好。 “什么时候开始不适?”周夫人冷冷的看着她,问道。 “就……就中午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吃用了什么……奴婢……奴婢一下子就不太对,难受的很,后来还吐了,夫人若不住,可以去查问。”婆子忙道。 “我问过。”周夫人淡冷的道。 婆子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早有准备,委屈的低下头,“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奴婢绑过来,奴婢就是在养身体,哪里也没去过,怎么就有事情怪责到奴婢身上,奴婢……” 说到这里,婆子委屈的抹起了眼泪,“奴婢真的冤枉。” “真的没出去过?”虞兮娇忽然笑着问道。 “没……没出去过,许多人可以给我做证。”听到虞兮娇的声音,婆子全身紧张。 “可以发誓?”虞兮娇慢条斯理的道。 “奴婢发誓昨天午后就没出去过。”婆子反应极快的举手发誓,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这种靠发誓就可以混过去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 都说三姑娘不好糊弄,其实也就是说说罢了。 “那这是什么?为什么你下雨后一直没出去,你床下的鞋却是湿的?脚下全是烂泥,到现在还没有干?”周夫人厉声道,一个婆子从身后扔过一双鞋过来,砸在婆子身上。 婆子目瞪口呆,几乎吓的失了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是……” “侯爷,夫人、三姑娘,昨天晚上她的确出去过,我晚上起夜的时候,没看到她人,后来又惊醒过来,看到她偷偷摸摸的进来,那会天都快亮了。”又一个婆子跪在床前,是和这个婆子同房之人。 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婆子哪还经得住,身子瘫软下来,瑟瑟发抖。 周夫人挥挥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这才转向虞瑞文,把查到的事情禀报道:“侯爷,她是夫人的陪房,跟着夫人一起从侍郎府过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她们一家子全是,现在都在侯府。” “侯爷饶命,夫人饶命。”婆子吓的脸色惨白,跪地磕头。 “说!”虞瑞文厉声道。 “侯爷,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前几天……征远侯府派了人过来,说是宁夫人的意思,要求奴婢帮着做件事情,又说也是夫人的意思,奴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以前夫人吩咐过,说宁夫人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婆子慌不迭的道,哪里还敢隐瞒,“奴婢昨天晚上入晚的时候,到瑶水阁附近去带一个人去侧门,打开侧门,征远侯府会有人接走,这事就成了……奴婢想着就只是带一个丫环去征远侯府的事情,也就没在意,而且昨天晚上也没找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求侯爷饶了奴婢。” 说完,又是重重的向虞瑞文磕头。 “没找到人?”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是没找到人……奴婢可以发誓,真的没找到人。” “钱夫人当初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做出这种事情,下次是不是征远侯府又派人过来说一句话,你就能要了我们合府上下的命?”虞兮娇轻飘飘的问道。 婆子骇极,脸色立时惨白:“奴……奴婢……奴婢……不敢……” “说吧,是谁给你传的消息,宁氏的话,还没那么大的作用,你现在是府里的人,早就不是钱府的下人,你们一家子的生死全在父亲的手中。” 虞兮娇轻轻的开口。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金,婆子摇摇欲坠,顾不得涕泪纵横,向着床上的虞瑞文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侯爷,此事都是奴婢所为,奴婢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并不知情,都是奴婢一个人做下的,的确……是钱府的传来的消息,让……让奴婢帮着宁夫人一次。” “钱府何人传的消息?”周夫人立时抓住关键点,问道。 “是……是奴婢以前一个交好的姐妹,她……她是钱老夫人身边的人,以前没少提点过奴婢。”婆子抹着眼泪道,把事情的起因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钱侍郎府上的一个婆子,和这个婆子以前关系极好,这一次也是她传过来的意思,说宁夫人有事,让她帮一下忙,又说这事也是钱老夫人的意思,还说不会有事,就简单领个路开个门。 其余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昨天为了怕人发现异常,早早的就找了个不舒服的理由躺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摸出门,可是怎么也没找到人,后来到侧门处打开门,虞太夫人的人也跟着过来一起找,两个人围着瑶水阁转悠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现,最后只能分开各自回去。 “侯爷,奴婢真的只是出来转转,什么事情也没做,求侯爷夫人饶了奴婢。”事情说完后,婆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涕泪纵横。 “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虞瑞文听的目眦尽裂,用力一拍床沿,厉声道。 有小厮过来拉着她就要出去。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婆子尖厉的大声求饶。 “把她嘴堵上。”虞瑞文脸色铁青,恨声道,这事他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不已,自己的小女儿在自己的府里居然还差一点出事情,这让他这个父亲哪还有脸见她。 “父亲,打个二十杖吧!”虞兮娇淡淡的道。 “娇儿,这事为父做主,这种吃里扒外的恶奴留着干什么。”虞瑞文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父亲,这样的恶奴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是杖毙就不必了,总是钱府送过来的人,就算现在是我们府上的人,这事总也得对钱老夫人说一声才是,先让她签字画押,留个证据,再把人送到钱府,也免得钱府怪我们私自处决了他们的人。”虞兮娇道。 眼眸处闪过一丝幽色,钱老夫人不是好对付的,所有的指向指的都是她,但偏偏又不全是她,是她身边的婆子。 “既然进了宣平侯府,就是宣平侯府的下人,若还是钱府的人,任钱府的人随叫随到,这样的人要来何用。”虞瑞文发脾气道,越想越生气也很烦燥,钱老夫人怎么又卷合在内,她身边的人就这么胆大包天,敢私自做这种事情? “父亲,您别生气,杖二十留一条命给钱老夫人,至少还得留她一口气,让钱老夫人自己问问清楚,也表示我们是真的没有错。”虞兮娇柔婉的劝道。 她说的越柔和,虞瑞文的火气就越大,钱府的陪房进了自家府上,居然还一心一意的为钱府做事,就算钱老夫人救过他,这口气也咽不下去,这哪里是往自家送陪房,这是往自家送奸细吧! 这话若是周氏说的,虞瑞文必不会同意,但说话的是小女儿,想着她这一次差点又出事,虞瑞文就觉得愧对小女儿,用力的往下压了压胸口那股子气:“好,就依你,先让她签字画押,再杖责二十。” 说完又余怒未消,抬头看向周夫人:“把钱氏当初的陪房都退回去。” 他没办法怀疑钱老夫人,一股子恶气全出在这些陪房身上:“钱氏的陪房一心为了钱府,我们府里不能收,也不敢收,到时候把那婆子扔回去的时候,把那些子陪房全退回去,我们府里不要。” 虞瑞文气恼的道。 “侯爷,这……会不会不太好?”周夫人犹豫道。 “有什么不太好的,一个下人,身在宣平侯府,却依旧侍奉原先的主子,甚至连原先主子身边的婆子的话都听,要来何用。”虞瑞文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钱府的一个婆子就敢这么对小女儿,还真的当他这个宣平侯是死的。 如果不是小女儿谨慎,这一次小女儿可就真的出了事情。 不是钱氏就是钱府,虞瑞文也真的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有种觉得听到“钱”字就烦燥的感觉。 “侯夫人当时陪嫁,有的安排在外面的店铺、庄子里,并不在府里。”周夫人小心翼翼的道,她方才已经查过陪房这一块,有些人在外面。 “留在府里的先送回去,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虞瑞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反正他的宣平侯府一刻也留不下这种心有二主的人。 “侯爷,理由是什么?”周夫人不安的看了看虞兮娇,问道。 wap. /90/90608/20744711.html 第四百八十九章 提醒,三房想分家 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人回去,总得有一个理由。 虞瑞文沉默了一下,有人潜入小女儿住所之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这种事情就算小女儿没事,外面也是好说不好听的,女儿的名声重要。 说小女儿不合适,说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合适。 儿子不在府里,说自己也不合适,这种名节问题,对于自己来说无伤大雅,更何况也没有害自己的必要。 “侯爷,就说是我吧。”周夫人左右看了看,也觉得除了她自己就没其他人了。 比起未出阁的女孩子,自己的确方便多了,特别还是关乎钱氏那一方面的事情,由她出面,听起来更有理由。 “好,那就以这婆子要害你为由。”虞瑞文一锤定音。 “侯爷,妾身先去安排查看具体是哪些人。”事情已经定下,周夫人知趣的离开,让他们父女两个好好说说。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周夫人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一些依稀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家府里部分。 至于其他部分,她也不想知道。 见周夫人主动退去,虞瑞文满意的点头,周氏现在越发的和自己的心了。 “娇儿,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征远侯府的那个贼子?”等周夫人一走,虞瑞文马上发问,“你当时让明月把人扔到征远侯府去了,会不会这个人后来就见财起意,把虞太夫人的东西偷了?” 事情的前半段,虞兮娇已经禀报过他了。 一个混着过来的男子,穿着丫环的衣裳,偷偷摸摸的出现在揽水阁,被明月发现制服,明月是个力气大的丫环,当初选的时候,虞兮娇就有这么一个要求,虽说后来虞瑞文觉得瘦瘦的明月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过只要女儿觉得是就是。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靠这个丫环的大力气制住一个贼人。 贼人只说是跟着虞太夫人的人过来的,是征远侯府的人让他过来偷虞兮娇的贴身之物,还说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要紧,只要说是虞兮娇让他进府的就行,反正已经到了宣平侯府的内院,这事不是虞兮娇的也是虞兮娇的了。 又说征远侯府的人保证说他一定不会有事,就算是抓住了也不会有事,只要咬死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就行。 明月把人抓住,虞兮娇觉得又不能留下,也不能打死,只能趁着府里的婆子和征远侯府的婆子都离开侧门的时候,把贼子又扔回了征远侯府。 当然在扔过去之前也是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的。 “父亲,我猜应当就是这个贼子。”虞兮娇微笑着抬起眼睛,唇角勾了勾。 虞瑞文先是一愣,而后拍着床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好一个自作自受,就是活该,活该受这么大的罪,听说还差点死了,真是该,做了这么大的恶事,居然这么恶毒的对待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虞太夫人还真是活腻味了!” 高兴之处,心中的块垒尽去。 “父亲,这一次也是我命大,正巧明月到揽水阁找东西,否则……”虞兮娇微笑道。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方才我虽然依你的话对向大人说的,但也不一定就能查到人。”虞瑞文笑完,忽然觉得还是不解气。 “父亲,如果认真查,总是能查到一些的,既然这人是从征远侯府过来的,就算是扮做丫环,也是有迹可寻,京兆尹那么多人,向大人又是亲自出马,可见是真的重视,总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寻。” 虞兮娇轻声道。 “那如果……查到我们府上呢?”虞瑞文忽然不安起来,“若是让他们查到我们府上,到时候查出来和你有关系,这事……可就不好了。” “父亲,不会的,不会查到我们府上的,虞太夫人就算是死也得紧紧的捂着这事,否则她还怎么维持住征远侯府太夫人的体面,她一个同族的长辈,居然敢这么谋算同族的晚辈,而且还是我,第一个祖母就不会饶她,甚至于她这个虞太夫人的诰命,也可以当到头了。” 虞兮娇隐晦的提醒道。 “怕就怕向大人自己查到什么,再一次上我们府里来。”虞瑞文还是担心,女儿的事情不容有半点差错。 “父亲,放心,这事虞太夫人不说,没人会查到我们府上的,至于我们府上的人,现在已经送到钱老夫人的手中,您觉得闹这么大,这婆子还有命吗?衙门再查也不可能查到我身上。” 虞兮娇道。 “对,这人不能留,一会就送到钱府去。”虞瑞文果断的点头,脸上泛起怒意,“虞太夫人心思过于恶毒,其心可诛,就让她这么过了,为父气不过,娇儿放心,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父亲!” 虞瑞文摇摇手,打断了虞兮娇的话,咬咬牙:“娇儿放心,我不会鲁莽的,虞太夫人仗着高我一辈,又自以为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事事压我一头,想踩着我,想也别想。” 以前他是真的觉得这位虞太夫人为人还是不错的,现在才发现心性恶毒的令人发指,这次的事情是她自作自受,但小女儿无辜。他不能直接动手对付虞太夫人,还不能对付她的儿孙吗! “父亲,此事应当也是和云姐姐有关系,云姐姐之前说他们三房想分家。”虞兮娇垂下眼眸,“说再这样,他们三房要活不下去了,不知道他父母现在如何,有没有人看顾,据说现在两个人都躺下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虞瑞文一惊。 “云姐姐说的,她说再稍好一些,她就回去,哪怕是死,她也要救父母,总不能因为她害得父母身故。” 虞兮娇伸手轻轻的拉了拉虞瑞文的衣袖,“父亲,您是虞氏一族的族长,总不能看族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吧?就算他们三房是征远侯府的庶子,但同样是虞氏一族的族人,我让云姐姐来求您,您帮帮她好不好?” “帮,一定帮,虞太夫人想在征远侯府一手遮天,想也别想!征远侯府自有大房世子在,既然想分家,当然可以分。”虞瑞文差点笑了,这个理由好,这个理由可真是太好了,身子重新趴下,他得再养养,然后找机会给征远侯府分家。 虞太夫人是二房亲生母亲,一分家就得从征远侯府离开,离的远远的才好。 虞兮娇从虞瑞文的房间出来,站定在廊下,目光看向外面的一角天空,比起虞瑞文的激动,她神色自若的很,对于征远侯府的分家,没有父亲那般激动。 虞太夫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哪怕现在躺在床上,父亲永远无法明白她会心毒到什么程度。 想要分家,现在做的远远不够,幸好她还有后面接下来几步…… 钱老夫人是在和其他太夫人说话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叫走的,说是老爷有急事。 钱老夫人于是匆匆的结束了和其他太夫人的说话,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在正屋里坐定后,侍郎府的一个婆子被带了进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婆子跪倒行礼。 “什么事,这么急?”钱老夫人拿起茶盏,准备喝茶。 “老夫人,宣平侯府把侯夫人当年出嫁带走的陪嫁退了回来。”婆子着急的道。 钱老夫人手中的茶盏落在茶几上,里面的茶水飞溅出来,有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烫的她一哆嗦。 “你……说什么?” “老夫人,大人请您回府去看看吧,宣平侯府把一个陪房打的半死,其他的和她一起被赶了回来。”婆子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到钱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看看吧,这是大人写的信。” 钱老夫人平息了一下心头的震憾,伸手接过信,一目三行的看了起来,待得看完又拿起信里面夹着的另外一张纸查看。 看完,脸色蓦的变得惨白,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 “老夫人,老夫人。”身边婆子急忙扶住,急切的呼吸。 “外祖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虞玉熙急匆匆的进来,伸手扶住钱老夫人的另一边,关切的问道,她也是才得了消息回来。 下清观里世家千金不少,正巧遇到关系不错的,方才正在说话。 “我没事。”钱老夫人虽然说的没事,整个人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虞玉熙。 虞玉熙看完,也是大惊,“祖母?” 钱老夫人拉着虞玉熙在边上坐下:“熙儿,外祖母没帮你把事情做好,倒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外祖母没用。” “外祖母,不是您的错,都是虞兮娇,是她又出了妖娥子,我已经躲出来了,她居然还不打算放过我。”虞玉熙气的眼眶都红了,手指颤抖的拉着钱老夫人,“祖母,现在怎么办?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钱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想给她一次教训,没想到……她居然让你父亲把人全赶回来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出嫁女的陪房被赶回来的事情,这让……你娘和我,都没脸见人,这事……说出去都丢人。” 陪房也是陪嫁的一部分,人没有回来,陪嫁被扔回来了,这是对娘家最大的打脸,钱老夫人气煞。 虞玉熙也气的咬碎银牙:“外祖母现在怎么办?” wap. /90/90608/20744712.html 第四百九十章、蛊惑,你是唯一的 “还能怎么办?先回府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能在这里躲轻闲,你也是,先回府去吧。”钱老夫人感慨无奈的道,一时间老泪纵横,声音更咽,“我原以为你父亲不会这么绝情,必竟疼你这么多年,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被蛊惑至此。” “外祖母,我现在要怎么办?”虞玉熙恨声道。 “你现在……也先回府,暂时和虞兮娇和解……”钱老夫人道。 “外祖母,我不愿意和她和解,她凭什么。”虞玉熙气的眼眶都红了。 “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委屈,可现在不得不如此,你母亲还被关着,外祖母暂时也有心无力,忍字头上一把刀,好孩子你得暂时忍忍,你暂时得和她和平相处,等过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外祖母再想法子。” 钱老夫人伸手摸了摸虞玉熙的头发,安抚她道。 “外祖母。”虞玉熙蓦的扑进钱老夫人的怀里大哭起来,“外祖母,我好恨啊,明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她凭什么啊,她一直养在江南,是江南长大的,就是谢氏一家的人,她来京城干什么,这里不是她的家,谁要她回来。” “是,这里不是她的家,是熙儿的家,自打她来了之后,熙儿的母亲被关起来,熙儿的父亲也没那么疼爱熙儿了,熙儿受委屈了。”钱老夫人疼爱的轻摸着虞玉熙的头。 这种爱抚的感觉,让虞玉熙更加的崩溃,恨毒,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凭什么虞兮娇回来,就把自己挤出去。 “熙儿,你的将来无人可以代替,你还记得外祖母对你说的话吗?”钱老夫人在虞玉熙耳边轻轻的道,“你是钱虞两家最美丽,最出色的女孩子,你想想,外祖母对你是不是比对丽贞更好?” “是,外祖母。”虞玉熙哭的泪如雨下。 “从一开始,外祖母就很看好你,瑞王可以往前走走,你也可以往前走,你父亲虽然不行,但你祖母和你祖父还有许多旧人在,皇上感恩宣平侯府,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纵然你父亲不行,这份恩情也得在。” 钱老夫人摸着虞玉熙的秀发,道。 “外祖母。”虞玉熙被这话中的前景震的停下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眼看向钱老夫人。 “好孩子,你要记住,外祖母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推上那个位置的,对于你父亲和你祖母来说,你不是唯一的虞氏女,但对于外祖母来说,你就是唯一的,你要慢慢的学会讨好你父亲、你祖母,慢慢的让他们放下成见。” 钱老夫人叮嘱道。 “这可能很难,但你要记住外祖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外祖母愿意粉身碎骨。”钱老夫人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你父亲现在能靠的也只有你们两个女儿,现在回去也好,至少可以让你在父亲悲伤后,好好安慰安慰他,让他明白唯一对他上心的唯有你。” “外祖母……”虞玉熙在钱老夫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品味出什么,心头一震,慌的反手拉住钱老夫人的手。 “好孩子,你要记住,外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外祖母这里你就是唯一,为了你,外祖母可以做任何事情。”钱老夫人忽然阴沉沉的笑了。 “外……外祖母……”虞玉熙似乎还想说话。 钱老夫人已经伸手指轻按住她瞬间苍白失血的唇角:“别说,你什么也别说……同样,你什么也不知道……懂吗?” “我……我懂!”颤抖低弱的,几乎算是挣扎的声音,最后虞玉熙缓缓的低下头,捏着腰际的一个精致的玉饰配件,手捏的颤抖而紧张。 外祖母,唯有外祖母才是自己的唯一,其他都不是。 大哥就算对自己再好,看到虞兮娇,那也是他的亲妹妹,比自己还亲的亲妹妹…… 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宣平侯府往钱侍郎府上送仆从的时候,不少人看到,居然把侯夫人身边的陪房全赶回去了,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 女子嫁人,身死之后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嫁妆退回的事情,听说过不少,没听说过女子嫁人,既没休也没和离,最后把带过去的陪房全退回来了,不用说这里面必然是有事情发生。 宣平侯就算再胡闹,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看着宣平侯府的人过去,有人拉着跟在后面的婆子、丫环打听,有人嘴紧,也有人嘴松的,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是这些陪房中有人暗算宣平侯的平妻,现在的周夫人,听说这事还和钱府上的一个婆子有关系。 是钱府的一个婆子传过话来,要害周夫人,侯夫人身边的一个陪房接了话,就欲害周夫人,幸好周夫人身边的人反应的快,看最后边抬在担架上,被打个半死的婆子,就是当时欲动手的人。 宣平侯因此一怒之下,把侯夫人的陪房全赶回去了。 钱府要对宣平侯的平妻动手?是钱老夫人吗?听说侯夫人已经被禁足,现在根本不能动,况且就算能动,也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往钱府上打发人,这是两府正式生份的意思? 但如果不是侯夫人动的手,那会是钱老夫人吗? 钱府的一个婆子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钱老夫人的名声不错,不说在世家中很有端庄温和的名声,在一众百姓中,名声也是极佳,往日没少舍粥施饭,说起来也是京城有数的大善人。 这事会和她有关系吗? 又有人说不可能是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前一阵子去了下清观,人根本不在府里,怎么可能和此事有关系? 但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宣平侯府会把人打发回府,看这一路抬过去的婆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也不大,最后能不能活下来不一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家也没灭口,大大方方的送到钱府去。 这就更说明钱府有问题。 路人们不清楚这里面的具体事情,跟着一路到了钱府,钱府的管事答应先收下这些人,一边派人去请钱老夫人回来,让她处理此事,并全保证这事若是真的,绝对不会轻饶了涉事的下人。 宣平侯府的人回去,钱府的大门关上,路人们对着钱府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可能弄错了,但也有人觉得这事还真的和钱府有关系,否则一个后院的女子,会跟什么人结仇? 听说当初平妻摆宴的时候,双方就差点动手,现在气不过暗中用陪房下手,也很有可能。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再一次因为不同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许多人都觉得虞氏一族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不管是宣平侯府还是征远侯府,处处透着几分让人说不清楚的意味,就好像有什么真相一直被藏在云雾中似的。 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钱老夫人带着虞玉熙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下清观出来,钱老夫人也没心思再送虞玉熙,打发她自己回去后,先匆匆的回了钱府处理事情。 那个婆子是留不得的,就以送到钱府后失血过去,来不及救治为理由,了结她的性命。 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事情的,现在却也不方便再送回宣平侯府,送来送去,只会让人看笑话,也更会把钱府推到风口浪尖,钱老夫人和钱侍郎合计了一下后,就把人收下,这里其实并不是所有的陪房。 还有一小部分是留在宣平侯府,但都是派往庄子、铺子上去的那部分,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真的全打发回来了。 钱侍郎气的脸色铁青,没心情陪着钱老夫人理事,直接就把事情扔给了钱老夫人,自己回去休息。 钱老夫人思前想后,现在她直接上门就怕虞瑞文盯着问,事情的真相如何,虞瑞文知道她也知道,借着周氏只不过是说事罢了,但这一次钱老夫人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虞瑞文的怀疑,现在要怎么上门才可以缓和两家的关系。 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愿意掺合进两家的混水中,谁都是聪明人,真掺合进来,说不得会得罪安和大长公主,得找一个不怕安和大长公主,而且还又愿意掺合事情的一个人才是…… 思来想去,最后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让府里准备礼物,钱老夫人顾不得身体劳累,马上去拜会明和大和公主,若说这京城里,还有谁想和安和大长公主对着干的,就唯有这位明和大长公主,这两位的仇怨,可不只是之前两孙女的事情。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不过是皇上下令不许多提罢了。 宣平侯府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明和大长公主又岂会不知道,正在府里笑着听下面的婆子禀报,听一个乐呵,忽听得丫环进来禀报说钱侍郎府上的夫人求见。 明和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乐了,看了看一边的孙女徐安娇:“娇儿,看,可不真的来了。” “祖母,这不会是想让您主持公道吧?”徐安娇嘲讽的道。 “估计是!钱府的这位老夫人可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找我,这是怕安和给她难堪,跑她府上去砸了他的侍郎府。”明和大长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祖母,帮不帮?”徐安娇撇了撇嘴。 “帮,为什么不帮,这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帮。”明和大长公主冷笑,她之前吃那么大一个亏,一直没有机会找回来,这一次可不就是机会来了。 wap. /90/90608/20771837.html 第四百九十一章、查到了…… “母亲,向大人又来了。”虞仲阳急匆匆的进来,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焦头烂额的一挥手,屋内的所有下人都退了下去。 虞太夫人靠坐在床前,用力的喘着气,头上还缠着伤巾,之前她的头磕到地上,磕伤了后脑勺。 “怎么……还来,不是说查不到吗?”虞太夫人用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虚汗冒了出来。 “母亲,说还要查查您边的人,说可能是您身边的人动的手,和人里应外和的。”虞仲阳焦急的道。 “你当时就不应当去报案,这种事情……等我醒来就行。”虞太夫人气急,伸手指着儿子骂道,“这事是能报案的吗?我们府里的事情还不够多,你还亲自过去报案,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自家知道自家事,虞太夫人最不愿意就是衙役上门。 可偏偏那会虞太夫人还昏着没醒,虞仲阳又看损失的东西太多,一气之下就报了案,现在想撤回来也不行了。 “你……去对向大人说,我身体不好,大夫说要好好休息,暂时不能见人。”虞太夫人呼出两口重重的浊气,道。 “母亲,我已经这么说了,向大人说他自己看看问问就行,不会打扰到您的休息,说贼人出现在您这里,和您身边的人最有可能。” 虞仲阳急道。 “让他查,你去盯着……这一次查不到,就让他回去,以后……也别来了。”虞太夫人咬了咬牙,不得不答应下来,这案子是儿子报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阻止人家查案,“你就说是我的意思,破财消灾,找不到人就算了。” 只要一想到有衙役进来查问这些事情,虞太夫人就觉得心里惶惶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幸好安氏的事情过去的已经很久,衙门现在上门不会问这些,可就算知道衙门不问,虞太夫人也心慌的很。 只想把衙役都打发了。 虞仲阳得了虞太夫人的话,出去迎接向大人,把人迎进来之后去了厢房审问,没打扰虞太夫人。 下人们重新一个个进去审问,向大人又让衙役去院子左右都仔细的查了一遍,整个院子里再查抄了一遍,避开虞太夫人的正屋,其他下人住的房间和放杂物的房,全部算在查抄的范围,由虞仲阳领着衙门的人去查。 向大人自己在厢房根据名单上的下人,一个个的问,最后也没问出什么,看着一个个都没什么事情。 向大人眉头皱起来,怎么可能查不到,这事分明最有可能的就是内贼。 忽然脑海中闪过虞瑞文的话,心头一动,叫住最后一个审完,才想离开的婆子:“昨天,虞太夫人带了人去宣平侯府?” “是,太夫人想把四姑娘带回来。”婆子恭敬的道。 “你去了吗?”向大人看向征远侯府的婆子。 “奴婢……也去了。”婆子道。 “除了你,还去了谁,能一一叫出来吗?”向大人道。 婆子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太夫人院子里的,还有外面的粗使丫环和婆子。” 看太夫人当时的意思是想去把四姑娘抢回来,带着粗使的丫环、婆子比普通的下人来得有力一些,真打起来也有用。 “把这院子里的几个叫过来。”向大人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神色道。 婆子不敢违逆,出去后叫了六个人进来,人数并不多,往日里围在太夫人身边的下人差不多就这个数。 六个人查问,把能叫得出来的人又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人数到了十二个。 还缺人。 在场的于是又想,最后又从外院的厨房那里找到了三个婆子,这样就是十五人了。 十五人?十六人? “人全齐了?”向大人拈着胡子问道。 “全齐了,大人。”十五个人恭敬的禀报。 向大人脸色一沉:“知道说了假话会如何?包庇贼人,罪加一等,这案子送到衙门里,就由本官做主。” 一句话,有人面色如常,有些非常不安,左右看了看,不敢答应。 “宣平侯府替你们点过人手,十六人,还有一人是谁?”向大人又加大了筹码,不管是不是,再诈一波,伸手点了点在场的十五个人,“那贼人很可能就藏身在当时的人群中,你们再想想。”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窥,有人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向大人,但终究不敢说话。 “来人,把这些人全带到边上去,再一个个的问。”向大人沉默一会,吩咐道。 过来衙役,带着这十几个人去了边上的房子,全部关进去之后,一个个的拉出来再问。 这一次,终于有了眉目,有二个婆子说,她们似乎还看到过一个人,长的有些丑的一个丫环,但当时人乱,她们也没看清楚是谁,不过这会肯定不在这里,就不知道是谁,府里的人多,有时候还有进出,她们实在不知道那个丑丫头是哪里的。 有人看到,有人没看到,都说当时实在乱,虞太夫人带她们是去找宣平侯府三姑娘事情的,跟着过去的一路上,也没人维持秩序,大家乱的不是一点两点。 “大人,有发现。”一个衙役激动的跑了进来。 “什么发现?”向大人蓦的坐直身子,激动的道。 “大人,您请看。”衙役呈上手中的东西,一对断了的耳环和一支银簪子,“大人,这是在院子边上的一处假山洞里发现的,假山洞里还有湿的落叶,不知道这东西是裹过来的,还是真的有人当时就藏身在假山洞里。”衙役推断道。 断了的耳环,一支簪子? 向大人眉头紧紧锁起,一只手耳环,一只手簪子,这些都是女子所用之物,相对于府里的丫环来说,这些东西也是贵重之物,怎么可能简单的被扔在假山洞里。 “大人,方才说有一个丫环不见了,长的很丑。”帮着向大人记录的文书,忽然翻到了方才记的一页,指了指上面道。 向大人脑海中忽然奇异的滑过了些什么,眼前一亮:“一个贼人,穿了丫环的服侍,混进了征远侯府的门,之后甚至还去过宣平侯府,而后就消失在征远侯府这里?” “大人,下官觉得可能跟这个有关系。”文书一脸正色的道。 向大人点点头:“查……这个消失的丫环,这事必然和征远侯府的内贼有关系,既然是混进来的,长的又丑,可以问问征远侯府守门的。” “大人,守门的未必见到,或者也可以问问当天有没有马车进入府里,如果有马车带进来,府门前的人恐怕也是见不到的。” 文书提议。 “对,查马车。”向大人点头。 派了人去前面查守门的和昨天早上或者上午有马车进到府里,并没有在府门前查看的情况。 一查之后还真的发现有,虞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带了两个丫环出门去,说是替虞太夫人找好的药材,当时就是坐着马车出去的,回来之后马车直接进府,之后带着两个丫环下马车,其他也有马车也府,但都和丫环无关,也就是两个管事婆子出门了一趟,没带丫环。 再查之下,这个出门的婆子,也在十五个人中,是虞太夫人平时的心腹婆子,很得虞太夫人的心,更有甚者,这还是发现虞太夫人出事的婆子,很巧,虞太夫人一出事,东西被偷完了,这个婆子也就过来了…… 再一次把这个婆子带到面前,向大人面沉似水,用力一拍桌子:“说,是不是你和贼人勾结,图谋主家的财物,害了虞太夫人,又偷了钱财,最后还带着人偷偷的从后门离开?” “大人,冤枉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婆子吓的连声喊冤。 “你出行去外面买药,带的是哪两个丫环,如今这两个丫环何在?为什么那么晚你还没睡,不说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听说你发现虞太夫人的时候,脚上还踩了一脚的泥,半夜三更你去了哪里?虞太夫人出事,你怎么正巧在外面?” 向大人嗤笑一声,问道。 “奴……奴婢……是奉了太夫人之命……有事情……还没睡。”婆子惊的一身冷汗,没想到她破绽这么多,这时候也不敢犟着,大哭起来,“大人,您若不信,就去问太夫人,太夫人会帮奴婢做证的。” “问虞太夫人?虞太夫人若是知道你这种恶奴在身边,还会替你做证?”向大人冷笑一声。 “大人,奴婢真的冤枉,奴婢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太夫人的意思,奴婢……奴婢不敢胡说,只请大人给奴婢一个公道。”婆子慌不迭的向向大人磕头,才几下额头上就磕的青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婆子,来人,拉下去先打十板再问。”向大人恼怒的道,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婆子有问题,说话顾左右而言其他,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 “大人,请稍等,我们太夫人请您过去。”还没等二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去,一个丫环满头大汗的到了厢房门前,对着向大人盈盈一礼,“向大人,我们太夫人有话要说。” wap. /90/90608/20771838.html 第四百九十二章、上门换衅,强行压制 “向大人,这个婆子的事情,就是这样,还望向大人见谅。”虞太夫人满脸愧疚的道。 向大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虞太夫人:“既然是虞太夫人的意思,此事本官就暂且不追究,但你们府上应当是混进来一个男子,打扮成丫环的样子,最后在府里行窃之后,又从后门离开。” “向大人,侯府多灾多难,轩儿又不在,老身一个老婆子也是有心无力,派了不少人去外面找寻、查访,也是没奈何的事情,婆子是老身身边主持此事的人,但凡有一些消息传来,却会派她去查访。” 虞太夫人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呼吸沉重起来。 看着她苍老的样子,以及额头上包着的伤巾,向大人道:“虞太夫人费心了。” “说什么费不费心,这是老身当初答应伯阳的事情,他在边境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老身心里难过,现在只剩下轩儿一个子嗣,整个征远侯府就期望他的回归,他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否则老身百死难辞其疚。” 虞太夫人说完,眼里落下两滴混浊的眼泪。 向大人叹了口气,站起身:“太夫人,下官还有事,要再去查问。” “大人请便。”虞太夫人侧过身掩去眼角的泪痕。 向大人从屋内出来,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院子,自己带来的衙役以及惊慌失措的下人,忽然觉得无趣的很,查案查案,若这主家也不愿意深查,自己又何必如此费心,仰头看了看天,抬腿往外走去。 “大人,那婆子怎么办?”一个衙役迅速跑过来问。 “就和那十几个人再查问一遍,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把人放了。”向大人一甩衣袖道。 “大人,那婆子可疑。”衙役不解的道,这婆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许多地方连系不上,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他们府上的太夫人说,有些事情她不便对我们明说,这婆子是她特意派出去找征远侯世子的,但凡有一些蛛丝马迹,她必然会去查看,有些有线索,有些没有,为了防止给征远侯世子带来危险,特意让她不许乱说话。” 向大人冷笑道。 出事的是这位虞太夫人,被打的也是这位虞太夫人,偏偏也是这位虞太夫人阻止他查案,分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向大人心里又岂会不明白。 “大人,那现在……要怎么办?”衙役问道。 “一会如果没事,就把人放了,然后暗中盯着这个婆子,她若真有事,必然还会出府,出府之后盯着她去了何处。” 向大人冷笑,不管虞太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事情既然到了他的地盘,就不是虞太夫人说了算的。 一再的出事,一再的查无所踪,不说向大人,连刑部、大理寺都压力倍增,迫切的需要破解一个案子,让皇上知道这几处维护治安的衙门也不是吃干饭的。 比起行刺、遇刺案子,这案子牵扯少的多了。 查,是一定要查的…… 征远侯府又乱成一团,隔壁的宣平侯府,又迎来了明和大长公主,以及太后娘娘的恩赏。 太后娘娘的恩赏直接赏给的是宣平侯府,虞瑞文卧在床不方便,就由周夫人带着三位姑娘一起迎客。 明和大长公主带了孙女徐安娇过来,双方分宾主落坐,丫环送上茶水后退下。 “虞兮娇,齐王世子性子恶劣,行事举止无不随心,那日避雨打扰虞三姑娘的事情,太后娘娘已知情,特意差我带过来赏赐的首饰。” 明和大长公主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不敢当太后娘娘的恩赏。”虞兮娇急忙站起身。 “太后娘娘既然赏了,你就谢恩吧。”明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 “谢过太后娘娘赏赐。”虞兮娇跪了下来。 明和大长公主伸手一挥,三个宫女上前,手里各捧着一个雕花的锦盒,放置在当中的桌子上。 打开上面的盒盖各自退下。 每一个雕花的锦盒里都是一套首饰,华美的项链,精致的簪子,带着金丝围幕的华胜,每一件都透着极致的华丽,都是千里挑一的首饰,既便见多了首饰的明和大长公主,也不由的暗中赞叹。 这差使还是明和大长公主特意讨来的,也知道太后娘娘出手不凡,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凡,一时间又想起孙女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眼底恼恨,原本这些应当都是自己孙女的,现在却落到虞兮娇的手中。 看孙女黯然神伤的低头,明和大长公主越发的恼怒。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虞三姑娘,可知太后为何要赏下这些首饰?” 虞兮娇这时候已经被扶着站了起来,目光扫过桌上的首饰,摇了摇头:“小女不知。” “你看看你府上有几位姐妹?”明和大长公主淡淡的问道。 “小女府里有三姐妹。”虞兮娇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问的,但既然明和大长公主问了,她就姑且一听。 “太后娘娘既然赏了三套,你府上又有三姐妹,这里面的深意虞三姑娘还不懂?”明和大长公主笑问道,脸上的神色看着和善了许多,“太后总对我说起虞三姑娘,不但是一个聪慧的姑娘,而且还是一位端庄得体的。” 明和大长公主意有所指。 虞兮娇一脸的茫然,眨了眨盈动的水眸,然后满脸的感动:“太后娘娘谬赞了。” 明和大长公主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有些蠢,自己的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没听懂,长的倒是出色,就这脑子不太管用,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鄙夷:“太后娘娘是不是谬赞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既然姐妹相和,这首饰自当是你们府上姐妹每人一件,也免得人说太后娘娘偏心。” 果然,这是要替自己分配首饰了。 而且用的名头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名头,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站在明和大长公主身侧的内侍,这内侍才是原正太后娘娘恩赐派来的人…… “姨祖母说的极是。”虞兮娇点头,微笑以对。 “既如此,那我就替你们分了,你们府上将来最尊贵的就是二姑娘,二姑娘自然得先挑,然后再是三姑娘选,最后是大姑娘,可行?”明和大长公主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慢条斯理的道。 一个端王侧妃,压在了齐王世子妃的头上,不说不可能,但也不能说全对,只看别人怎么理解了。 太后向来爱重封煜,比之其他几位皇子更多的宠爱,不管这里面是否另有意思,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若自己就这么认了,就代表瑞王侧妃是真的高于齐王世子妃,这还是自己这个齐王世子妃亲自承认的,反过来也就代表封煜远远不及端王封兰修,最多就是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的地位罢了。 这对于整个齐王府,都是一件羞辱、打脸的事情。 严重起来,甚至会影响齐王府在国中的地位。 一上来就是压制自己,而且还要自己心甘情愿的同意,虞兮娇勾唇笑了,头微微抬起,直言道:“姨祖母,这……恐怕不妥当?” 明和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没想到虞兮娇的胆子如此之大,目光冷冷的逼视着虞兮娇,虞兮娇坦然以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雅,不卑不亢。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徐安娇的目光在虞兮娇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滑过,一丝嘲讽勾在唇边,真是不自量力。 “虞兮娇,你这是何意?”明和大长公主的脸色一沉,终于开口。 “姨祖母,小女觉得这些首饰,既然是太后娘娘赏赐与小女,就不应当分开,否则对不住太后娘娘的恩赏。”虞兮娇的手指轻巧的在空中划出,笑意盈盈中带着几分无害的俏皮、淡然。 “太后娘娘特意赏赐了三件。”明和大长公主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姨祖母,太后娘娘因何而赏?”虞兮娇脸上露出一丝错愕,想了想问道。 “自是因为齐王世子的缘由。”明和大长公主一字一顿的道,目光带着压力落在虞兮娇的身上。 虞兮娇却仿佛什么也没感应道:“既然是太后娘娘因为齐王世子的缘由赏赐,那为何要给二姐这位未来的端王侧妃?而且还让端王侧妃先选,不知道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端王的意思?” 虞兮娇眨了眨美眸,笑容越发的天真,“小女虽然出生在京城,却是长在江南,江南极重礼重,谢氏更是百年世家,外祖母曾教养小女说,皇家礼数不能错,若错了,也不可乱应,否则就乱了规矩。” 江南谢氏天下闻名。 “虞兮娇,你胡说什么,我祖母好心帮你们分了首饰,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一听这话,徐安娇立时知道不好,马上站起来气恼的指责。 明和大长公主目光冷厉的瞪着虞兮娇,不发一言。 倒是跟在明和大长公主身边的内侍,笑的眼睛眯成一团。 “是姨祖母要替小女做主分了?”虞兮娇愕然的抬头,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一退,“如果姨祖母觉得端王的一个侧妃,可以压齐王世子妃一头,小女也是无话可说,明和大长公主请便。” 这话生生的将了明和大长公主一军,把虞兮娇“自己甘愿”,变成明和大长公主“以自己的意思强行分配”…… 第四百九十三章、想和解?你想怎样? 明和大长公主没想到虞兮娇这么难对付,挥挥手,制止还要说话的孙女,“虞三姑娘果然是牙尖嘴利,既然你舍不得这些首饰,不愿意分给其他姐妹,我自是不能多说,必竟这也是你们虞氏姐妹自己的事情。” 一顶大帽子套到了虞兮娇的身上,所谓姐妹不和,过分贪婪,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意思。 虞兮娇微微一笑,对着明和大长公主侧身一礼:“多谢大长公主,这些首饰小女会封存送到外祖处,具体如何分配全凭祖母的意思,祖母不在宣平侯府,这会也不便先行自专。” 一句话,又把这话挡回去了。 明和大长公主固然身份尊贵,安和大长公主也不差,至少也是位份相当,而最重要的一点安和大长公主才是虞兮娇嫡亲的祖母,明和大长公主想按她的要求分配,却是与礼不合的。 内侍看的暗暗点头,回去一定禀报太后娘娘,虞三姑娘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却是一个聪慧的。 “好……好一个安和,我却是今天白来了。”明和大长公主立时拉下脸,不客气的挥手赶人,转向周夫人,“带我去见宣平侯。” “大长公主……”周夫人为难的道。 “怎么,我现在还见不得宣平侯了?”明和大长公主眼睛一竖,厉声道。 “大长公主,请。”周夫人头低下,不敢再拒绝。 明和大长公主站了起来,带着孙女往外走,虞氏三姐妹一起站起身,恭敬的送她到花厅门前。 厅门前,明和大长公主站定脚步,转向虞兮娇又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冷笑道:“你很好。” “多谢姨祖母夸奖。”虞兮娇侧身一礼,行为举止没有半点差错。 明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她此来最重要的还是去见虞瑞文,替钱老夫人解释之前的事情。 虞兮娇再娇横又如何?还真的以为齐王世子对她一心一意?所谓只娶她一人,原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皇家最大的笑话。 这事太后娘娘不会满意…… 看着明和大长公主带着徐安娇离开,虞氏三姐妹才重新站直。 往日这个时候,虞玉熙必然会早早的扔下其他两人离开,但这一次她却站在一边,没有动静。 虞竹青看了看虞玉熙,又看了看虞兮娇,对两个妹妹道:“二妹妹、三妹妹,我还有事要去针线房看看,不知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 虞玉熙没说话,只看向虞兮娇,竟似乎等她回答的意思。 虞兮娇颇有几分意味的看了看虞玉熙,这位二姐自打下清观回来,就似乎和之前有了些不同,回来当天还特意给了送了一份礼,仿佛真的被洗去了往日的戾气似的,方才提到她的时候,她也只是站在一边,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 “大姐,你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虞兮娇微微一笑,这几日针线房处在赶制大姐的衣裳。 “大姐,我也有事。”虞玉熙终于开口,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对虞竹青的态度也极为温和,再不是往日盛气凌人的样子。 虞竹青犹豫的看了看她们两个。 虞兮娇轻轻的摇了摇手,笑着示意她可以先行离开。 虞竹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带着自己的丫环离开。 虞兮娇跟在她身后也往外走,只是两个人走的不是同方向,虞兮娇往自己的瑶水阁而去。 才到一处桥边,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三妹妹,我们好好谈谈。” 虞兮娇回头,看向虞玉熙清丽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幽色,微微一笑:“二姐想谈什么?” 虞玉熙左右看了看,伸手指了指岸边的垂柳,“三妹妹,我们去那里谈谈可好?” 说完先走了两步,而后看向虞兮娇,虞兮娇随后跟上,两个人一起到了那片垂柳之下,有风吹过,淡淡的晕开一丝燥热。 “三妹妹,你……真的会分给我首饰?”站定在杨柳下,虞玉熙转过身,目光审视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异常,没有放过虞兮娇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二姐,觉得呢?”虞兮娇反问。 虞玉熙忽然笑了,神色有些自傲:“三妹妹,你以后要嫁给齐王世子,我以后要嫁的是端王,端王和齐王世子是关系亲密的堂兄弟,而我们则是亲姐妹,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但凡我能护着你的,必会护你。” 这话虞玉熙说的极为自信,在封兰修面前,她很有底气,封兰修愿意为她做套,愿意对她“一见钟情”,愿意为她求赐婚,她都看在眼中,张宛音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父辈的底蕴罢了,而今的镇南侯还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有封兰修的恩宠在,把张宛音踩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方才明和大长公主一再的提及端王侧妃的问题,最后很有一种虞玉熙被踩下的感觉,但她的目标从来就是端王正妃,或者未来的太子妃,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侧妃位置被踩。 “二姐这是让步?”虞兮娇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道。 虞玉熙很有一种重重的一拳,却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一下,“对,我这是让步,我们也是亲姐妹,就算因为母亲的原因,有些嫌隙,但却不是什么大事,必竟我们身上有着相同的血脉,不管如何,以后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妹妹应当也愿意看到齐王世子在京中过的安稳的吧!” 齐王世子位份上,身份尊贵,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齐王世子危险。 太后娘娘的这份宠爱有多久,有多重,能重过皇权吗?藩王的权势若不削减,皇权就会旁落,皇家真的愿意吗? 如果想拿藩王开刀,第一个就是齐王世子,而后就是中山王世子。 这两位进京来,不就是为了当质子。 所谓的荣宠,也就是一抹烟花罢了,什么时候消散都有可能,齐王世子出了事,虞兮娇又怎么会落得了好,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广结善缘,特别是和几位皇子有关系的善缘,这样才可能在最后落败的时候,求得一线生机。 虞玉熙觉得自己已经讲的够明白,也退的够实在,这么大的好处,虞兮娇是无论如何也会抓住的。 虞兮娇不傻,这样的局势看得清。 虞兮娇轻轻的笑了,抬起的眼眸若盈盈的秋水,只是淡了一些:“二姐说的极是,只是我啊……却不是什么识大体的人,吃过的亏若是不记得,下次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可能还会让人说一声活该。” 虞玉熙没想到虞兮娇会这么轻飘飘,毫不留情的拒了自己的好意,脸色变了:“三妹妹,真的看不清形势吗?” “看得清又如何?看不清又如何?二姐,我只是一个后院闺秀,看到的也是面前的这一片天空,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也没有什么大的气度,只想好好的活着,活的自在,欺了我的能报复回去,至于其他的……是我一个后院女子该考虑的吗?” 虞兮娇挑了挑眉,原本清雅的眼眸,忽然透着几分妖娆和轻狂:“人生在世啊,能活一天是一天,总得过得畅快不是!” 这完全是自暴自弃的想法了!虞玉熙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虞兮娇这是意识到自己最终会跟着齐王世子出事,所以做事才会这么随性、自暴自弃? 这也怪不得方才连明和大长公主也顶了。 但这么一来,虞兮娇也就更加难对付了,她之前和外祖母的想法出现偏差,原本以为自己表示了诚意,虞兮娇就会和自己好好相处,甚至以后还可以借用齐王府的名头,达到目地。 外祖母说了,齐王府的名头,对端王有无限好处,若自己现在和虞兮娇姐妹相和,对整个端王府的好处都是不可估计的,踩着齐王府上去,至于将来,自己想怎么对付虞兮娇都行,那怕把她千刀万剐,踩到脚下…… 但现在不行,这一次回府,她就是打算好好和虞兮娇相处,再不是之前生份争执的样子,她可以暂时放下一切,只求齐王府的利益。 暂时对付不了她,就先别对付。利用,有时候比对付更重要,母亲就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现在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可现在的虞兮娇,完全出乎她的想像,伸手按了按胸口,努力平息心头的急燥,虞玉熙有些急了:“三妹妹,你要如何?” 虞兮娇抬头看着虞玉熙娇婉的脸,她的眼底隐含急燥、怨恨,的确和以前不同了,比以前更隐忍,也更危险:“二姐姐,我自打到府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差点点连命都搭上,能是白受的吗?这口气,妹妹我忍不下去。” “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这河水清凉,二姐要不要下去探探。”虞兮娇说完,轻笑着手用力往虞玉熙身上一推,虞玉熙原就靠近河岸,没提防虞兮娇会直接动手,脚步踉跄的冲下了河岸…… 第四百九十四章、“正义”的明和大长公主 “二姑娘。”丫环金玉尖叫着冲过去,拉住掉落湖中的虞玉熙,眼泪急的都要掉下来,“二姑娘,您抓住奴婢,奴婢现在就拉您上来。” 湖岸边并不深,虞玉熙踉跄几步没站稳,直接就摔坐下来,溅起一身的水。 “你……你你……”虞玉熙吓的脸色惨白,拉着金玉的手好不容易一身湿淋淋的站起来。 “二姐,你看那边有一小丛的睡莲,能不能替妹妹摘过来?既然二姐觉得姐妹之间要和和气气的,至少二姐年纪大,应当先有一个态度,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虞兮娇悠然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丛睡莲。 湖面上平摊着的睡莲,开着一朵娇小的花,不过方才水溅起,打乱了原本的莲叶,娇小的花现在还在湖面上悠然的起伏,别有一番风味。 虞玉熙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听外祖母的话,为什么不能像虞兮娇一样随性,为什么要忍?目光狠狠的瞪着虞兮娇,咽下所有的怨毒,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拳头,外祖母说的对,忍字头上一把刀。 她忍! 回身趟着水到睡莲面前,一把扯起睡莲的花,胡乱的又把几片叶子全带起来,满身是水的走到岸边。 金玉急忙把她拉起来。 “给你。”虞玉熙极尽屈辱的把花叶塞到虞兮娇的手中。 “二姐果然是信人,不过现在我又不喜欢了。”虞兮娇退后一步,嫌弃的摇了摇手,“既然二姐这么诚心诚意,小妹自然也是收到了,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看二姐以后的意思。” 虞兮娇说完,转过身带着明月离开。 虞玉熙的目光如果是利箭,虞兮娇这时候已经死了千次万次,秀美的脸上几乎是扭屈的,手中的睡莲狠狠的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上几脚,脸色狰狞,暴怒。 两个捧着果盆的丫环经过湖边,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一声,赶紧从小路溜走,向来尊贵、端庄的二姑娘怎么像是疯了似的。 “姑娘……”金玉急忙上前去扶她。 “啪”狠狠的一个耳光打的金玉脸偏向一边。 “查,还有谁在湖边走过,全查。”虞玉熙尖声失控的道。 “奴婢,奴婢马上就去查,若谁在这个时候经过湖边,重责。”金玉知道她在意什么,忙安抚道。 虞玉熙森寒的目光扫过左右,没看到一个人,又狠狠的尖叫一声,这才平息了一下脸上的恨怒,扶着金玉离开。 随着二姑娘可能发狂的息传出,几个传说这消息的丫环、婆子全被杖责,虽然周夫人后来赶到喝止了,但几个人打的都不轻,得好好休息。 至于二姑娘中了邪的话,也无声无息的传了出去。 中邪了,在哪里中的?下清观?之前钱姑娘也是在下清观里陷害三姑娘,现在又是下清观,莫不是下清观有什么…… 当然,这话就更不能胡说了,有猜想的下人,也只是想想,甚至不敢对人说,下清观可不是他们一个下人能随便议论的地方…… 明和大长公主又到了虞瑞文的床前,看着依旧不死不活的虞瑞文,明和大长公主满肚子气。 放下手中的茶杯后,直接就开门见山:“听说你把钱氏的陪房都赶回去了,起因还是因为你的平妻周氏?” “姨母,的确是如此。”虞瑞文点头。 “你糊涂啊!”明和大长公主指着虞瑞文斥道,“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也怪不得安和看不起你,对你这个亲儿子一直当不存在,看看你干的这事,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情吗?你这是要把钱氏、钱府置于何处,这是要和钱府生生的撕扯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虞瑞文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没这个意思?你做的这么极端还没这个意思,你到底明不明白皇家的体面,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和大长公主方才受的憋屈,全出在虞瑞文身上,指着虞瑞文破口大骂。 偏偏虞瑞文就那幅样子,再骂也是懒洋洋的,没什么血性的样子。 被骂的倒是没怎么生气,骂人的明和大长公主觉得自己想吐血,果然一门上下都是废物点心,连个大局观都没有。 “那姨母觉得该如何?”听她骂完,大声喘着粗气,虞瑞文来了一句。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就不能这么张扬,皇上最是看重知恩图报之人,当初钱老夫人救过你一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眼下就因为一个钱府的婆子打钱老夫人的脸,你觉得过意得去吗?” 明和大长公主怒道。 “现在人都已经送过去了,已经来不及了。”虞瑞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摊手。 “你……你就不会弥补?你真的觉得钱老夫人会是幕后主使?”明和大长公主声音低了几分,“钱老夫人的脾气、样子会是你想像的吗?” 会是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吗?虞瑞文不知道,脸上露出苦笑,如果是以前,他必然马上否认,但现在他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否认。 见虞瑞文没说完,安和大长公主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平了平呼吸,语重心长的劝道:“瑞文,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行事荒唐就算了,但现在,你也得为你的儿女想想,他们现在一个个都长大了。” “姨母,钱府的婆子要对付我府里的人,您觉得和钱老夫人无关?”虞瑞文无力的往后靠了靠。 “你糊涂啊,钱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她对你不说恩重如山,也是信任有加,为了你府里的事情,她已经退让到什么程度?钱氏出事,她出头了吗?你要娶平妻,她说什么了吗?如今平妻也娶了,再来对付周氏,有什么用,若要对付,早干麻去了?” 明和大长公主伸手虚指了指虞瑞文骂道。 “不会是钱老夫人?”虞瑞文犹豫的很。 “不会,是谁也不可能是钱老夫人。”明和大长公主摇摇头,“你啊……怎么就干出这种糊涂事,我听说钱老夫人身体原本就不好,之前还带着你二女儿在下清观休养身体,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急匆匆回府,急怒攻心之下,已经病重了,钱府之前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 “钱老夫人病了?”虞瑞文一惊。 “自然是病了,钱老夫人的身体当初也是受你的影响,才这般不好。”明和大长公主道,这事京城许多人都知道。 “我……我现在就去看看老夫人。”虞瑞文满脸愧疚。 “现在就别去了,你心里有心结,钱老夫人就没有,你这会去不是去探病,是要去送她的老命。”明和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阻止道。 “姨母,那我……现在怎么办?”虞瑞文六神无主,慌乱的道。 “现在怎么办?之前干什么去了?怎么只凭几句话,就确认和钱老夫人有关系?也没想过钱老夫人是什么性子,她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吗?你啊……可不能被一个女人左右。”明和大长公主看也不看一边侍候的周夫人,依旧斥骂了一句。 “姨母说的是,那我……什么时候去看老夫人为好?”虞瑞文急切的道。 “你现在也别说去看钱老夫人,你也冷静一下,钱老夫人也冷静一下,如果你有心,就把钱氏放出来几天,让她去看看钱老夫人,如果你觉得不妥当,就先等等,等过一段时间,钱老夫人稍好一些,你再登门上府请罪。” 明和大长公主替他想了一个主意。 “钱氏不行。”虞瑞文一听钱氏的事情,急忙摇头。 “你啊,我也不说你什么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总干糊涂事情,钱氏不行,那就先等等,到时登门谢罪,两家必竟是亲戚,又是多年的恩人,如果没有钱老夫人,就没有现在的你,念着你这一点,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可做,有些事情不可做。” 明和大长公主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替虞瑞文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你虽然是个不争气的,你母亲也总是嫌弃你,但姨母不嫌弃你、你母亲和我因为当初的事情有些嫌隙,但你想想,当初的事情能全怪我们吗?亲事若是不成,强扭的瓜也不甜,不是吗?” 虞瑞文拿起杯子,用力的握了握,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强扭的瓜甜不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因为这根所谓的瓜,害了自己妹妹的性命,这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也是他一辈子欠了妹妹的。 如果不是这门亲事,如果不是这个人当初还是自己的好友,妹妹和这个人就不会订亲,更不会有以后的事情。 而今居然还有脸在自己面前提这瓜甜不甜的事情,真以为过去的久了,自己就全忘记了不成? 见虞瑞文喝了水,明和大长公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现在的虞瑞文对她言听计从,就算是明和大长公主过来,也不一定能说得动虞瑞文,必竟这母子两个关系不和,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今天借着各种理由过来,当然不是做无用功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家的事情,自家孙女的事情,现在才是最关键的…… 对付不了老的,小的看起来也不好对付,虞瑞文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一起嫁过去? “听说齐王世子吓到了兮娇了?”明和大长公主关切的问道。 “齐王世子性子不太好……”这话言犹未尽,虞瑞文满脸担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说到封煜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可惜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没权力决断女儿的亲事。 “女孩家自家养的,才知道有多娇贵,把个好不容易千娇百贵养大的女儿嫁到别人府上,若是嫁的好了,也就罢了,至少是夫妻和美,夫婿疼爱女儿,若是嫁到那等完全不在意的人家,这以后不说妻妾之间,就是夫妻之间也时常争吵、打闹,实在是让人堪忧啊!” 明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应和道。 虞瑞文有三个女儿,这接下来一个个的都要嫁,这几日躺在床上,想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事情,如今听明和大长公主这么一说,心情立时低落下来,也跟着点头。 谁家的女儿谁心疼,谁不愿意女儿嫁个好的,可偏偏,除了大女儿他做的主,其余的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二女儿最后为侧妃,他后悔莫及,早知道当初就同意了,就算还是要嫁进瑞王府,必竟也是瑞王正妃。 三女儿要嫁给齐王世子,那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有时候,真做不了主啊。”虞瑞文愁死。 “婚事是订下的,谁也做不了主,但是可以送几个貌美的陪嫁过去,以后也可以当通房,至少可以帮着调济一下夫妻的情份,齐王世子必竟年纪小,又是爱玩的性子,若是房里人多了,也就不会去外面胡闹了。” 明和大长公主建议道。 “这还早,以后再说。”虞瑞文含糊的道。 “这怎么能算早,好的人选得早些挑才是,最好是能让齐王世子上心的,你也知道封煜这孩子,有时候性子就是执拗了一些,连太后娘娘有时候都没办,更何况他以后的世子妃。”明和大长公主摇摇手,道。 这话虞瑞文更愁苦了:“一个丫环有什么用,就算现在看好了,难不成还能先把她送上门不成。” “那就找一位世家千金,一起嫁过去,总是有个伴,以后就算封煜耍小性子,两个人也可以商量着一起劝解,或者也可以说一起壮胆,齐王世子这么一个性子,说不得以后……还会动手。” 明和大长公主含蓄的道。 “他敢。”一听封煜可能动手打小女儿,虞瑞文急了,手撑着床就要坐起,一时拉扯到伤处,疼的又倒了下来,龇牙咧嘴。 “这话说的,封煜怎么就不敢了?他只要安安份份的呆着,就算做的再过份一些,像这种家事上面的事情,太后和皇上都不会说什么,甚至可能为了平息他的怒意,再往府里送美人。” 明和大长公主悠然的拿帕子抹了抹唇角,轻笑道。 虞瑞文的心重重的跳了两下,眉头紧紧皱起,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让人震惊,但细想起来,却很有可能。 虞瑞文愁死了。 “如果真要找侧妃,还得找身份地位不一般的,否则到封煜面前连个说话的份都没,哪还能帮着兮娇以后一起应付他?身份、地位缺一不可,而且还愿意和兮娇一起进齐王府的,到时候两姐妹有商有量的,封煜做什么都可以劝劝。” 明和大长公主又道。 虞瑞文连连点头,这话一句句的都说到他心上,的确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京城中有身份、有地位的,谁会为侧妃?姨母,莫如你推荐几个?”虞瑞文一边点头,一边问。 见虞瑞文已经被自己的话题带偏,明和大长公主笑了:“这种事情哪里还能推荐几个,有一个就不错了,像这种身份的世家贵女,和你女儿身份原本也相当,但不过是慢了一步罢了,若你真有心,我倒是有个办法。” “姨母,请讲。”虞瑞文一脸正色。 “去宫里求太后娘娘再赐婚,请太后娘娘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到时候你女儿为正室世子妃,另一位世家千金为侧妃,有太后的旨意在,就算别人家有些不愿意,也不会抗旨,就和你们家一样。” 明和大长公主又戳了虞瑞文一下。 “姑母……话倒是这个理,可到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事,我怕我母亲会打死我的。”虞瑞文犹豫了。 自家要求给自家女婿配一个侧妃,虞瑞文觉得自己要给母亲打死。 “这种事情也是为了你女儿好,若真的以后也像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太后娘娘就算每一次都会事后有赏赐下来,但错已经酿成,最后说不得连命都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至于安和处,你求太后娘娘不要告诉你母亲,不就行了。” 明和大长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虞瑞文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对:“姨母说的是,等我稍好一些,我就进宫去求太后娘娘。” “姑娘,明和大长公主离开的时候,满脸堆笑,侯爷还让人把她送到大门口,听说侯爷这一次和明和大长公主相谈甚谈。”晴月跟在虞兮娇身边禀报。 之前明明气的脸色铁青,这时候居然还满脸堆笑,这原本就说明了问题。 说话间已经到了虞瑞文的住处,有小厮远远的看到虞兮娇过来,立时进去禀报,这会已经在门前候着。 “三姑娘,侯爷请您进去。”小厮让开引路。 虞兮娇拎起裙角跨进屋,到里面给虞瑞文行了一礼。 周夫人已经离开,屋子里很安静,虞瑞文眉头紧皱,看着和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同,愁的很。 “先坐下吧!”看到虞兮娇过来,虞瑞文点点头道。 虞兮娇在一边的锦凳上落座。 “方才明和大长公主和我说了一件事情……原本这种事情也不应当跟你说,但你是个聪慧的,有些事情,父亲还是想再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意思,为父不是一个特别有用的,但为父更不希望你受苦。” 虞瑞文挥挥手,小厮退了出去。 “父亲,您说。”明和大长公主前脚才走,父亲就把自己叫过来,必然是因为明和大长公主的事情。 “听说方才太后娘娘给了赏,因为你之前受了惊吓一事。”虞瑞文措了一下词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看了看父亲,直接开门见山,温和的道:“父亲,您就说说明和大长公主对您说了什么?或者让您干了以吧!” 这话直接的让虞瑞文措手不及,偷眼看了看小女儿柔和的脸,唇角微微勾起,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是……要听明和的,明和的品性就不好,当年就暗算过我们,现在听着是好心,但也未必,这事……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虞瑞文又偷眼看了看小女儿,怕小女儿生气。 “父亲,您说。”虞兮娇柔声道。 “那天……齐王世子把你吓哭了……”虞瑞文低咳了一声。 “父亲,我不是说了,那天是我的眼睛进了雨丝,揉过眼之后才是如此的,并不是齐王世子吓哭的。”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好……好好,是为父错了,是被雨迷了眼睛,那你……怕不怕齐王世子。”虞瑞文忽忙道。 “父亲,我不怕。”虞兮娇摇头。 “这里就我们父女两个,有什么事情也别慌,说实话,父亲虽然不争气,但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护住你。”虞瑞文以为虞兮娇不敢说真话,急了。 “父亲,女儿说的是真话,女儿真不怕齐王世子,齐王世子很好。”虞兮娇坦然的道,一双盈盈的水眸抬起,眸色若水。 “不……不是,这……”虞瑞文觉得话说不下去了,这起头就起不了,憋的他满脸通红。 “父亲,我猜明和大长公主觉得我怕齐王世子,觉得齐王世子要欺负我,所以打算要给我找一个姐妹?” 虞兮娇微微侧头,看着几分小女儿的娇俏,笑问。 虞瑞文一惊,差点立时否认,但在看到女儿一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前,忽然觉得自己欲盖弥彰了,知道小女儿聪慧不一般,特意把小女儿叫过来的,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艰难的点了点头,虞瑞文索性也全部直言了:“明和大长公主的意思……挑一位……合适的世家千金,身份、地位相当,给齐王世子为侧妃,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也可以商量一下,两个人做伴,也不会再怕齐王世子。” 话出口,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虞瑞文除了开头结巴了一下,接下来就顺溜的很,既然让小女儿自己拿主意,这话当然得说清楚,说完后又加了一句,表明心迹:“明和大长公主的话,我是半信半疑的,就算真有这种想法,也不能通过她,她说让父亲进宫去求太后娘娘下旨,为父肯定不会去做的。” 虞瑞文不相信明和大长公主,觉得这话至少得打个对折,一半听进去,一半不听,这是最安全的法子。 “父亲,明和大长公主一直想和齐王府结亲,我猜她想要的是把孙女送给齐王世子。”虞兮娇眨了眨盈盈的水眸,眸底闪过嘲讽,原来明和大长公主打的是这个主意,“你若是听了她的话,哪怕不全听,这事可能就会成了!” “为什么?”虞瑞文急问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大房缺一个长辈 “父亲会去向求太后娘娘下旨吗?”虞兮娇笑问。 “不会!”虞瑞文急忙道,然后又在虞兮娇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退缩承一下,“至少现在不在……就算会,也不可能要她孙女。” “父亲,只要您有这么一个想法,就算您不会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如果派人来问呢?您会同意齐王世子纳侧妃吗?”虞兮娇反问。 有了明和大长公主的话垫着,父亲十之八九会同意的。 就这一点,已经达到了目地,不过父亲进宫去求,只要父亲不反对就行了。 “我……可能……”虞瑞文心虚了,方才虞兮娇未来之前,他也是思前想后,一方面觉得明和大长公主不可靠,他不照着她的意思去做,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事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行的。 “父亲可能会同意,对吗?但也会在同意之前提一些要求,暗示不可能是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徐安娇?”虞兮娇问产自这。 “对,那是必然的,总不能让明和大长公主又捡了便宜。”虞瑞文咬咬牙道。 “父亲,只要您同意了,这以后的操作就不是您的事情了,太后娘娘身边自有人会提议徐安娇,也会做一番比较下来,会让太后娘娘觉得徐安娇是最合适的,父亲的意思,太后娘娘也会考虑,但再考虑,也没有齐王世子多,您说是吗?” 虞兮娇分析道。 想到太后对齐王世子的宠爱,虞瑞文无言以对。 “父亲,您只要一开口同意,这事就算是您的意思,到时候您让祖母脸面何在?又置我与何地?祖母和我都会成为京城的一个笑话,让徐安娇进门,您觉得祖母会如何?我又会如何?徐安娇会是一个好的吗?” 虞兮娇柔声问道,一句句话仿佛都打在虞瑞文的心头,虞瑞文的眼眶红了,急忙低头。 明和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也知道母亲的反应,可想着是为了小女儿,就算是被母亲斥责也无所谓,可现在仔细一想,他害的不只是母亲,还有小女儿,立时觉得又气又恼。 气的是明和大长公主,恼的是自己。 怎么就让明和大长公主三言两语带偏了,明知道明和大长公主没按好心,她这样的人,别说是信她一半,就算是信她一分,也是不值当的。 见父亲垂头丧气的靠坐在那里,脸色灰败。 虞兮娇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父亲的确有爱护女儿的心思,也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想护着自己,但可能就会被人利用。 “父亲,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也是一心一意的护着我,不愿意齐王世子欺负我,生怕我以后受了大委屈,没地方去告,索性与人团结起来,一起对抗齐王世子,就算一定护不住,两家和力,总是好了许多。” 虞兮娇柔婉的道。 虞瑞文差点没忍住眼泪,急侧头按了按眼角,小女儿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就是这个意思,也是真的想护住女儿,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这样的自己太没用,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明明想做好的,偏偏没做好事情。 若不是如此,母亲也不会对自己那么生气。 “父亲,女儿多谢您为我做主。”虞兮娇站起来盈盈一礼,笑道。 “你……不怪父亲?”虞瑞文看向小女儿,眼底多了些渴望。 “父亲,我知道您是好心,也是真心疼我。”虞兮娇笑了,重新在凳子上坐定,意有所指的道,“父亲,您以前做的就挺好。” 虞瑞文的身体一震,惊骇的看着小女儿,他知道小女儿聪慧,但没想到小女儿如此聪慧、敏感。 “你……” “父亲,您以前就很好,做您认为对的事情就行,府里的事情您都不必太上心,我祖母在,谁也不可能真的欺负了您去。”虞兮娇道。 “你……你知道……”虞瑞文震惊的眼眸蓦的瞪大。 虞兮娇摇了摇手:“父亲,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到了京城,京城有各种关于您的传说,但就是没有祖母和祖父不好的传言。” “我……无用……”虞瑞文困难的道,这些话原本不当对女儿说的,但心里却莫名的有几分倾诉的意思。 “父亲,我很好,我们府上也很好,大家都很在,您还当一个从前的您就行,明和大长公主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至于她的话,您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您是祖母的儿子,又是祖父的唯一子嗣,就算没做好,也无所谓。” “好,好,我明白!”虞瑞文连声道,小女儿聪慧过人,他很欣慰,原本担心她嫁进齐王府过不好,现在忽然觉得多虑了。 该如何还当如何?有些事情自己尽量别参合,当年父亲就对自己说过,像这种政治上的事情,自己并不太行,还不如更简单粗暴一些处事,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就行,不求自己多建功立业,保住自己家为要。 按自己的性子来,不谋者少谋,否则更容易坏事。 让善谋者去谋,自己只要按着做事就行…… “父亲,有一件事情女儿正想跟您说。”见虞瑞文脸上豁然开朗,虞兮娇笑了,虞瑞文派人传她,她也正巧有事。 “你说,什么事情,为父都依你。”一听要用上自己,虞瑞文拍着胸脯道,头立时就抬了起来。 “父亲,云姐姐说他们三房想马上分家。”虞兮娇道。 之前说过,但父亲一直没动静,她就再重申一遍,表明心意。 “马上要分家?”虞瑞文想了想后皱起眉头,他其实也想插手的,就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这原本是征远侯府自己的事情,但必竟也是虞氏一族,如果他有合适的理由,我倒是可以给他做主的。” 三房的虞季阳胆子小,一看就知道在征远侯府被虞太夫人和二房压制,不过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可能如何。 征远侯府也不是他三房当家的。 虞兰云的话不做数。 “云姐姐详细说那天发生事情,虞太夫人让她父母去跪祠堂,跪的三夫人晕过去,三老爷也跟着晕了,后来被抬回来,也没好好医洁,三老爷倒是没什么,但三夫人这几天一直病着,府里除了之前请过一个太夫,之后就一直没再请人,病的昏昏沉沉的。” “这是准备看着她死了?” “父亲,云姐姐说他们三房再不分家,她母亲就真的要出事了,听说她弟弟当初也是被延误了病情死的。”虞兮娇又道。 虞瑞文恼声道:“岂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虞太夫人实在是恶毒无耻,若这事是真的,必然得分家。” “父亲,我不喜欢虞太夫人,她让我觉得……很可怕。”虞兮娇咬咬唇不安的道,又加重了筹码,“这次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怀疑之前刑部前刺客的事情……也和虞太夫人有关系,这些都是云姐姐住进来后发生的。” 想到虞太夫人对小女儿做下的恶毒事情,虞瑞文心头也是突突一跳,火气往上冲,脸色阴沉下来,“那就让他们分家,把三房分出去。” 刑部那边查来查去没什么结果,现如今的事情,自己又不能明说,明明知道虞太夫人有问题,自己还不能说的感觉,憋屈的虞瑞文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了,这死老婆子敢这么对女儿,他没办法直中取,那就曲中求。 “父亲,不是把三房分出去,是帮着征远侯府分家。”虞兮娇道,这里面的意思可不一样。 “对,是替征远侯府分家!”虞瑞文表示同意,“为父方才说错了!” “替征远侯府分家,把二房也分出去,若她愿意跟着二房过,那就离开,若她不愿意跟着二房过,也得让二房离开征远侯府。”虞兮娇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虞仲阳一心想顶了父亲的爵位,若他自己已经被分出去,这爵位哪怕是废了,也不可能落到虞仲阳的身上,她要断了二房所有的念想。 分家,就得分的干净点! “娇儿,这恐怕……难办。”虞瑞文也想直接把虞太夫人分出去,但既便他再想,事情还是有些难度,“三房受了委屈,三房愿意分家,都行,但是大房现在不在,而且征远侯世子年纪又小,还在病中,大房也没有一个可以做主的人,就这么冒冒然的分了,恐怕不行。” 大房若是要分,也得有人表态,虞承轩还小,而且还不在京中,怎么看都不能把撑着征远侯府的二房给分出去,况且还有虞太夫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离开的,与情与理征远侯府也不可能没人在。 这也是之前虞瑞文有想法,却一直并没有执行的原因,在他看来只分三房容易,想分二房几乎不可能。 “父亲,现在缺一个大房的长辈?”虞兮娇嫣然一笑。 “不只是一个大房的长辈,还得……虞承轩的意思,他现在甚至还不知道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派人去齐地告诉他,可能就真的要了他的性命,不妥当,至少现在不妥当。” 虞瑞文摇摇头,这事无论如何也是不成的。 “父亲,若大房有一个可以做主的长辈,可以和虞太夫人旗鼓相当,若分家的事情,也是当初征远侯同意的,是不是就可以成了?”虞兮娇道,这几日思前想后,终于被她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谁?”虞瑞文一愣,下意识的反问。 第四百九十七章、是姑太太还是养母? 征远侯府最早的时候,并不算是京城虞氏这一族。 后来到京城之后,和京城虞氏这一族查了一下祖籍后发现,祖上其实是同一族的,至此征远侯府也就并入了京城虞氏一族。 甚至因为虞端文懒于管事,虞氏一族的族长之位还落在了征远侯的身上。 到了京城住下后,虞太夫人因为虞伯阳风光无限,自然不会再做以往的事情,对虞伯阳看着也很慈和,外人眼中虞太夫人虽然是继母,对大房向来不错,之后娶的还是安国公的女儿,自己的亲儿子娶的倒是败落的宁氏之女,觉得对大儿子比对亲子还好。 其实,虞伯阳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爵位、地位,哪怕亲事也是皇家赐婚,若是以虞太夫人的意思,当初要娶的是她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女,倒是虞仲阳,因为靠着虞伯阳的关系,才娶了宁氏。 否则就算宁氏一族已经败落,也轮不到虞仲阳。 虞仲阳更是因为自己大哥和宁氏的关系,慢慢的爬上了吏部员外郎的位置,这里面若不是有着征远侯府的后盾,谁会在意虞仲阳。 虞伯阳的祖籍离京城有两天的路程,说不上太远,但也不近,自打进了京之后,也就和那边断了关系,但真论起来,其他的亲戚可以断,唯有虞伯阳的姑母不能断,在虞伯阳小的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后来虞伯阳的姑母实在看不过,把虞伯阳抱过去养了几年。 后来也是这位姑母让人教学虞伯阳读书习武。 但在虞伯阳稍稍出息了一点后,虞太夫人就打上门讨要儿子,说姑母抢了她的儿子,说姑母自己不能生儿子,就抢虞氏一族的子嗣,这世上没这个道理。 姑太太的确只生了一个女儿,嫁的虽然还好,但因为没有儿子底气不足,当时也的确想把虞伯阳当成儿子养的意思,自己亲大哥儿子多,不在意儿子,那她就讨要一个,反正自己大哥也没在意。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正经向大哥提出来,虞太夫就上门来闹,甚至还把她女儿推了一跤,磕破了下巴,缝了好几针。 姑母气的到当时的虞府门前直接就扇了虞太夫人几巴掌,虞仲阳也被她推翻在地,之后跟自己大哥吵了一架,两家甚至气的直接断了来往,表明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就当不认识。 后来虞伯阳参军之前偷偷的去看了姑母,想再见见这位姑母,姑母也犟着没见他,表示她当初说过的,以后就算虞仲阳再出息,她也不会再管他们府上,更不会回娘家。 之后虞伯阳的姑父过世,虞家也没什么表示,甚至没派一个人去问候,这位姑母的心就更寒了。 虞伯阳那时候还在军中,什么消息也没得,更不知道此事。 等以后回来,再去见这位姑母的时候,直接就吃了闭门羹,而后进京前又去,又闭门不见,最后虞伯阳只能伤心离去,请地方上的人多照顾照顾自己这位姑母。 安氏后来嫁进来,每年过节都会以给自家府里送礼为由,截一部分送到原籍姑母处,这位老太太也是真的倔,起初几次都是扔出来的,后来还是安氏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见过这位姑母。 见这位安国公府尊贵的嫡女,愿意放下身段认自己,也感恩当年自己抚养虞伯阳的那段时间,姑祖母才算是认了安氏,领了这份情,也愿意和安氏来往,但是和虞太夫人,她觉得还是免了。 而后安氏当家再偷偷送过去的礼,她倒是收下了,也会还一些礼过来,不过都是瞒着虞太夫人。 安氏后来还给姑太太的女儿找了一门好亲事,虽然不算是世家大族,但也算是衣食无忧,在地方上身份尊贵。 虞太夫人是个泼的,姑母也是暴脾气的,据说两个人当初在姑母还没出嫁之前,就姑嫂不和,闹的厉害。 虞兰萱大一点之后,这事就虞兰萱在管,虞兰萱甚至也偷偷的离京去看望这位姑太太,对这位姑祖母同样持礼很恭敬,之后她同样以送往安国公府的理由,给姑祖母送礼,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送上一份大礼。 这些事情虞太夫人都是不知道的,姑祖母年纪大了,也不想再跟虞太夫人一争短长,只告诉安氏和虞兰萱,如果以后虞太夫人敢欺负她们,只管过来请她,她只要没死必然会爬起来给她们做主。 守孝三年,虞兰萱还是掌握着一部分财物的,特别是她手中的店铺,利用这些店铺,每年的礼依旧会送出,那些回礼也先送回店铺,再以店铺所购送到征远侯府。 “父亲,您知道征远侯府这位姑母的事情吗?”虞兮娇说完前因后果,问道。 “这事……我倒是知道的,当初征远侯迁支过来的时候,他这一支上就有这么一位姑母,也的确是跟着一些迁过来的。”虞瑞文想了想道。 外嫁女在族谱上就这么落了一笔,很简单,不会多提。 虞仲阳迁过来,他这一房所有人就都过来了,这位姑母人虽然没过来,但其实也是落在京城虞氏一族的族谱上,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说她嫁于谁,生了谁,之后就没什么了,但必竟也是落在同一族谱上。 和虞伯阳父亲的兄妹关系是铁证,不容置疑。 “父亲,我想去请这位姑祖母。”虞兮娇直言道。 “娇儿,你去有什么用?若这位姑母无心,你去还不如你族姐去。”虞瑞文不同意,两天的路程,他不放心。 女儿家出行不方便,哪里就允许她这么出去。 “父亲,不必去原籍,这位姑祖母可能马上就要进京了。”虞兮娇摇了摇头,笑道。 “怎么……突然进京?”虞瑞文一惊。 “其实也不是进京,就是到下清观拜一拜三清真人,您知道的去下清观的女眷最多,都说上清观的香火更盛,但下清观必竟更适合女子。” 虞兮娇道。 虞瑞文一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父亲,女儿没做什么,只是听云姐姐说,可能过几天这位姑太太就会到下清观,据说这还是之前兰萱县君邀请的,您知道的,因为虞太夫人的关系,两家断了亲,兰萱县君成亲也没有请这位姑祖母。” “兰萱县君请这位姑祖母来下清观拜三清,求福份,顺便就是要带着新婚夫婿去拜见这位姑祖母认个亲,并且正式把这位姑祖母认回来,征远侯府有虞太夫人在,不便续上这门亲,兰萱县君想自己续了这门亲事。” 虞兮娇把事情推到了虞兰云的身上。 这其实是爹爹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因为虞太夫人一直不得行,虞兰萱当初的意思,是替爹爹接下这事,征远侯府不认这位姑祖母,信康伯府要接受。 成亲那天可以不来,但成亲之后两家认了亲,就正式来往,那个时候虞太夫人也管不了自己。 一听女儿不是要出京去往虞伯阳的原籍,虞瑞文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就算这位姑太太上门,比起虞太夫人来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分家还得虞承轩同意。” 虞瑞文觉得姑太太是长辈,虞太夫人更是长辈,一个必竟是嫁出去了的。 “父亲,不只是姑太太。”虞兮娇摇摇头,如果只是姑太太的身份确是够,“还有一份奉养契约。” “什么意思?”虞瑞文一惊。 “当初征远侯府全部搬到京城,原籍就只剩下姑太太一家,姑太太又是一个人带着女儿,听说征远侯怕有人欺负这位姑祖母,也让姑太太老有所依,又赶往地方,在当地虞氏一族的族人的周转下,立了一份奉养文书,奉养姑太太百年之后。” 虞兮娇道。 这份文书其实立的并不规范,立的时间是以前小的时候,虞伯阳找了一些当时的族老,让他们做个见证,表明他小的时候是养在姑太太膝下,长大才回的虞府,姑太太原本是想让虞伯文当养子的,虽然后来没成,但养育之恩不敢忘,愿意奉养百年…… 文书,其实也是立个字证之类的,不过当时虞瑞文想让原籍的人多照顾姑祖母,就请了不少人做个见证,表明他虽然离开原籍,虞氏也和姑太太断了亲,但在他这里却一直是亲人,也是他要奉养的责任。 看在这一纸字证的份上,地方上的人也会照顾一下姑太太母女,她夫家也不敢苛待姑太太,这么多年姑太太虽然没再嫁,靠着夫家的财产,也是衣食无忧,谁也不敢以寡妇无子的名头,夺了姑太太的份额。 立这字据的时候,安氏和虞伯阳一起过去的,也是那一次安氏见到了姑祖母,虞伯阳和姑祖母也算是冰释前嫌,关系正式破冰。 这一切的过往对于虞兰萱来说,当然是都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的确可以和虞太夫人计较一下,前提是虞太夫人对大房的确不好,或者有苛待的意思。”虞瑞文若有所思的道。 “父亲,会有的!”虞兮娇笑了,怎么会没有呢,马上就要有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贼被抓住了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在当铺前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还是谨慎的蹲在墙角的暗阴中,没往人前凑。 又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见任何异常动静,这男子才站起身,拉了拉衣襟,往当铺进来。 当铺里没其他人,就只有一个伙计,看到男子进来,忙亲热的迎了上来:“这位客官,需要当什么?我们这里什么都可以当,童叟无欺,放到我们这里来,之后你是活当、死当,都合算。” “我有一件东西,不知道你们这里能不能当?”男子左右看了看,形色鬼祟的压低了声音道。 一看这路数就有些不对。 伙计却依旧满脸笑容:“能,只要是值钱的,我们这里多能当,我让我们识宝的先生的出来给你掌掌眼。” “行!就这个。”男子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对耳坠,在伙计面前扬了扬。 一看眼前闪过一丝金色,又镶着红宝石,伙计笑的越发的热情,伸手往里一引:“贵客随我进里面来,我们掌柜的在这里面。” 男子把小包捏在手上,跟着伙计进了右前方的一间小屋子里,小屋子里有一位五十几岁的精干老者,看到男子进来,笑容满面。 伙计引着男子进去,又介绍了对面的老先生,殷勤的送上茶水,这才退了出去,到外面招呼客人。 男子在老先生的对面坐下,把耳坠拿了出来,一脸悲苦的道:“老先生帮我看看这物件如何?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原本是不打算当的,但……暂时实在周转不行,老母亲又病了,无奈才会……”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会没事当这种祖上的老物件。”老先生感慨道,伸手拿起耳坠看了看,捏了捏之后,对着窗外的光线照了照,然后又在一边的天平上称重了一下…… 最生一番认定后道:“是纯金的耳坠,上面镶的也是红宝石,就是红宝石的料子没那么好,也就只是一个名罢了,算不得珍品,耳坠的花色也简单了一些,老物件都这样,并不时兴,如果你要当,我们就报个价。” 老先生道。 “就……报个价吧!”男子牙一咬,很是心疼。 老先生于是报了个价。 男子不舍了,手按在耳坠上:“这也太便宜了吧,这么便宜我可不当,还不如去其他几家看看。” “这位客官,你这话说的,怎么就便宜了,你去外面问问,我们这一处是最合算的,从来不欺客,也会为客人保守秘密,有什么好的往我们这里送都不会出什么问题,自有人替你兜着。” 老先生哈哈大笑道。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放下耳坠,但又伸手捏住,最后还是放了开来:“好,就当你们这里,这……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老先生笑道:“你放……一千个心,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们东家的身份就不一般,京城谁不知道我们白大官人是个有头面的人,什么道上都吃得开。” “好,那就先当这个。”男子道。 老先生点头,一边签当票,一边招呼伙计去后面拿银两,最后双签字画押,算是了结了这一桩生意。 “以后若是还有什么好的,只管到小店来,小店最是好客,也最能吃得下许多老物件,我们掌柜的最喜欢这种老物件。”老先生把一切都递给男子后,意有所指的道。 男子接过,连声点头,而后左右看了看,慌里慌张离开。 看着这男子离开,老先生脸上的笑容退去,伙计来收拾茶水,多问了一句:“这个人……看着就不对劲,进门的时候慌慌张张,看着一副没做好事的样子。” “没关系,只要他把东西都送过来,当在我们铺子里,那就是我们铺子的东西,不管是谁想来拿,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先生笑了,不以为然的道。 “先生说的是,不过……这以后还有没有?”伙计是看着生意成了的,也知道这一次的比往日少,铺子里赚的多。 他虽然见识不多,但一直在守在这里,见到的也多了,总觉得那上面的红宝石是精品。 “当然有以后,像这种人,如果不被抓住,以后祖上还会有不少老物件送过来,生意这一次当然不够,以后越多越好。” 老先生笑了。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来路不正,不过来路不正才好,只有来路不正的,才可能有好东西,当然也可能压价,但凡只要压的还可以赚一些,这些人就会送上门,总比送出去被人抓住的好,不是吗! 原本就是无本之财,能赚就不错了。 自家掌柜的敢这么做,别人可没这么胆气、后台。 老先生哈哈笑着进了里面的柜台……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布衣男子从他们这里出去,并不像是其他人一样赶紧回去,而是去了另一家当铺,同样在外面观察了许多,然后才进去这家当铺,拿出的是一串红宝石项链。 不过,这一次可没那么好运,被店铺里的伙计告发了…… 很巧,当时附近正巧有京兆尹的衙役出现,直接进去就把人抓住了…… 项链是征远侯府失窃中的一件,这个男子很明显和征远侯府的失窃案有关系,京兆尹向大人立时赶到,审问过后带着这个男子去了他的住处,而后居然就又抓住一个婆子,立时震惊京城的连环案暴了出来…… 所谓连环案,起因是征远侯府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因为自家府上的四姑娘被隔壁府上的三姑娘带走,让自家太夫人时不时的过府去请,一时气不过,找了个小贼想害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把这贼装成丫环的样子,带到宣平侯府,要给虞三姑娘一个教训。 没想到这贼却是一个没胆的,居然又趁着人多乱的时候,跟着一大群的丫环、婆子回了征远侯府,偷偷藏在征远侯府,待入夜之后反敲晕了虞太夫人,抢了虞太夫人一大笔钱财,跑了。 进府的路径,说的很清楚,征远侯府的婆子想赖也赖不掉,甚至于躲在征远侯府的那一个角落也说的清楚,怎么样混进这一群丫环、婆子中,跟着虞太夫人去了宣平侯府,从侧门过去的,而后又混着从侧门回来。 小贼的话无一不对上,至于半夜后逃离,有后门处掉落的首饰为证。 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起因就是一个征远侯府的婆子…… 但这事虞太夫人真的一无所知吗?她真的就只是一个被下人害了的主子吗?许多人觉得不以为然,虽然这婆子嘴硬的很,一直说是因为虞兮娇的原因,让自家主子吃那么大的亏,她就是气不过,她就是要出气。 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和其他人无关。 但许多人表示不信,京兆尹处也还在审问此事,正以为大家觉得这事情可能最后就这样了,就算征远侯府的这位太夫人有问题,婆子不松口也没办法,忽然又有事情和征远侯府有了关系,把这案子又推上了风口浪尖,所谓案中案就是如此…… 几辆马车从外地到达下清观,下马车的是一位富态的老太太,衣着华美,身边侍候的下人也不少,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富裕老太太。 下清观的女道姑引着她去了一处院子,据说要在这里住一个月,出了一大笔的香火钱,迎客的道姑更是殷勤不已,笑着在前面带路,一路行来,进到院子里。 这处院子比较大,很是宽敞,往日都是给那种官宦之家的太夫人住的,正巧现在空出一套,这位老夫人虽然不知道身份,看这出手阔绰,自然得先让她住进去。 丫环重新收拾好,老夫人一路过来也累了,就在院子里先睡了一会,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西山,再醒来收拾东西睡了一觉后,天色就微微的有些暗了。 老夫人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观里也送来了晚膳,下清观的全素宴很有名,老夫人睡的好,吃的好,心情也不错。 用完晚膳,就带着人去观里附近走走,听到就近住着的香客三五成群的在一处,走走聊聊,说的居然都是征远侯府的话题,不由的拉长了耳朵,听了个真切。 待得听到安氏和虞兰萱死在火海之中,不由的哎呀一声,脚下一软,差点就晕倒,幸好身边的婆子反应快,一把就扶住老夫人,把她扶到一边的亭子里坐下休息,一边安抚她:“老夫人,您别急,说不定弄错了,年前还送了礼过来的,兰萱县君还让您过来认亲的。”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不会的。”老夫人惊魂未定,急的眼睛都红了,待稍稍平静了一下后,才声音颤抖的支使婆子道:“你……去打听打听……征远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是虞伯阳的那个征远侯府吗?” “老奴……这就去。”婆子也心慌慌的很,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都是和善人,对自家老夫人也尊敬,哪怕征远侯爷不在了,侯夫人和县君对老夫人也是一如既往,只是守孝不便来往,以前偶尔还会过来看看老夫人的。 老夫人这一次过来,也是原本说好的事情…… /90/90608/20858859.html 第四百九十九章、见面,合计 “征远侯夫人和……萱儿死了?”老夫人手指颤抖的按在桌子上,差点要站起来,但随既身子一软,往边上栽去。 丫环手疾眼快,急忙扶住她:“老夫人,您小心一些。” “这事是真的?”老夫人抓住丫环的手,还没等坐直,就急切的问。 “老夫人……这是真的,老奴方才去打听的时候,都这么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打听消息的婆子也失声痛哭起来。 征远侯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摆架子,对老夫人也好,甚至一再的说当年若不是老夫人,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征远侯,说征远侯对不住自家老夫人,可现在,那么好的征远侯夫人居然没了。 还有兰萱县君,身份尊贵的兰萱县君对自家老夫人也向来尊敬,这一次还说要正式和老夫人成亲戚,反正她以后不是征远侯府的人,嫁了人就可以在信康伯府当家作主,还说和信康伯世子说过了,要认回一门老亲,信康伯世子也同意了。 就算以后虞太夫人再蛮横,也管不到了。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居然双双都死在火场中,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老泪纵横,还想问话,却觉得噎在喉咙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更咽着转过头,抹起眼泪。 好半响,才在众人的劝阻下住了哭声。 “你们再去打听打听,这件事情和那个老婆子有没有关系?若和她有关系,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她争一争。” 老夫人抹干净眼泪后,咬咬牙。 “老夫人,老奴现在就去。”婆子应声退下,方才打听到征远侯府两位主子出事,她甚至来不及多问,就跑回来报信,如今要问的更清楚一些才是…… 虞兮娇是在第二天一早,来的下清观。 从马车上下来,打听一位从远方过来的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丫环、婆子不少,算算时间姑祖母就要到了,这一段时间明月一直让人盯着这里,昨天姑祖母打听征远侯府消息的时候,别人也在打听她的。 看这情形就是了。 虞兮娇以去绣庄看大姐的嫁妆的理由出的门,虞竹青的走礼很快,日子也订下了,光宣平侯府的针线房来不及,正巧虞竹青自己也有一家绣庄,虞兮娇向她讨要了差使,帮她主管绣庄里的嫁妆。 这一次出门,不只是因为姑祖母,还有绣庄。 锦衣绣庄里应当可以找到新的线索,以前被她忽略的线索…… 找到姑祖母的住处,晴月上前去敲门,一个丫环应声出来,开门后打下打量了她们几眼,不觉得这里有她们该认识的,但看她们气度不凡,身后的那位主子容色绝美不说,气度更是不凡,一看就是非常人家。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丫环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后,问道,老夫人说了,这里是京城,出门在外的许多人非富则贵,要小心谨慎。 “请问你们老夫人是不是从阳景过来的?”晴月笑着问道。 “正是。”丫环再一次打量了她几眼,还是不认识。 “你们老夫人姓虞?”晴月继续道。 “是,你们是什么人?”丫环戒备的问。 “我们姑娘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和征远侯府的兰萱县君是同族姐妹,关系最莫逆。”晴月笑着答道,“你们老夫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兰萱县君以前曾对我们姑娘说起过,我们姑娘就让人一直等着。” “你们……等一下。”你们姑娘,我们姑娘的,乱成一团,丫环头都大了,说了这一句,忙把门关上,急匆匆回去报信。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重新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晴月身后的虞兮娇身上,眼底闪过惊艳,京城的世家千金长的这么美的吗? “请问……是和征远侯府同族的宣平侯府的姑娘吗?”婆子打量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我们府上。”晴月点头。 “请进。”婆子把门打开,让开身子,恭敬的道。 征远侯夫人上次对老夫人说起过一些京城的趣事,其中提到的就是宣平侯府,宣平侯府是百年的世家,现在的宣平侯之母还是大长公主,身份比之征远侯府尊贵了许多。 虞兮娇带着两个丫环,跟在婆子身后,一起进了正屋。 正屋里端正的坐着一位老夫人,眼神清正,唯眼角红肿,看得出曾经狠狠哭过。 “见过老夫人。”虞兮娇上前恭敬行礼。 “你是……宣平侯府的姑娘?”老夫人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后,脸上露出一丝讶色,“是萱儿让你在这里……等我的?那萱儿呢?” 最后几个字一出,老夫人的眼眶又红了,手颤抖的落在椅栏上,神色变得急切、紧张,期待的看着虞兮娇。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而后抬起头,声音柔和的道:“老夫人,兰萱县君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回京之前,我们两个就有信件来往,她向我说起过您,也说起您会进京的事情,还说会名正言顺的和您走亲戚,这么多年,是征远侯府对不住您。” 这些话是虞兰萱想说的。 老夫人的眼泪再承受不住,立时夺眶而出:“她……她……这孩子真的……” “老夫人,兰萱县君虽然不在了,但她还有弟弟,征远侯世子还需要帮助,到现在征远侯世子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 虞兮娇沉默一下道。 “怎么回事?”老夫人一惊,焦急的问道。 虞兮娇于是把关乎虞承轩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他现在在哪里,身体如何,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又带着把虞兰燕的事情,以及当初灵堂发生的诡异事情,全说了一遍。 待得听完,老夫人气的全身哆嗦:“这个老婆子……这个老婆子必然动了手,是她,一定是她害死了安氏和萱儿,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着就要站起身。 “老夫人,请等一下。”虞兮娇伸手扶了她一把,重新扶着她坐下,眸色平静的道:“老夫人,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 没人发现她眼眸深处翻滚的浓黑戾气,这么多人,她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中得知“真相”,对,这就是真相。 不是虞兰燕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征远侯府的二房,是虞太夫人害死了自己,是她想要自己一家的命,给她的亲儿子垫脚,用自己一家的鲜血,染红她儿子的进爵之路。 “没有证据?这还不是证据,伯阳一家都出事了,她儿子一家全得了好处,这还不是证据?”老夫人激动不已,反手拉住虞兮娇的手,“我现在就去衙门告状,让衙门去查,一定会查到的。” “老夫人,您别急,这事没有证据,您直接去衙门只会让人觉得是污告,甚至于被他们反咬一口,必竟他们现在还算是征远侯府的人。”虞兮娇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 爹爹一生英雄,最后居然被人害了不说,还用自己拼来的功劳,把那些害他的人高高的供了起来。 供的高又如何?最后跌的更惨。 没有直接的证据,她就从偏门找证据,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穴…… “好孩子,那你说怎么办?”老夫人听懂虞兮娇的话了,抹了抹眼泪,一把抓住虞兮娇的手,“你说,怎么样才能给萱儿报仇,怎么样才能护着轩儿?” 眼前这位宣平侯府的姑娘年纪虽然看着小,但气度不凡,就算在之种时候,看着依然很淡定平静,老夫人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是可信的,能在兰萱不在后,还念着兰萱的一句话,特意在这里来等自己,原本就说明了这位宣平侯府的姑娘是一个信人。 她相信虞兰萱的目光。 “老夫人,您先喝水,我们慢慢合计合计。”虞兮娇伸手替老夫人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接过,连连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含泪看着虞兮娇,“好孩子,你说,我都听着。” “老夫人,我也猜兰萱县君之死和虞太夫人有关系,但都没有证据,甚至于我们都不能去衙门报案,必竟这事关乎到征远侯府,而征远侯府又没有一个出面做主的人。”虞兮娇理了理思绪,低缓的道,“正巧老夫人来了。” “我能……做什么?”老夫人点头。 “听兰萱县君说,老夫人处应当有一张当年征远侯留下的奉养文书,说是要奉养您终老的?”虞兮娇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这会把话题引了过去。 “有……有这么一份。”老夫人点点头。 “有这么一份奉养文书在,实际上就算是养了征远侯的凭证,若是一般人家,这几乎就算是认下的养母,对不对?”虞兮娇继续道。 “对!”老夫人点头。 “既如此,老夫人也算是征远侯府的老夫人,就凭这一点,老夫人在分家的事情上也是有发言权的,而征远侯把事情托附您,也是说得过去的,对吗?” “对。” “老夫人,您看,这一份就是分家的文书,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虞兮娇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90/90608/20858860.html 第五百章、翁婿一起上衙门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夫人一看,惊了,上面勾勒出的图形,有着虞伯阳的印章。 “征远侯最后一次去往边境之前,侯府发生了一些事情,虞太夫人欺压侯夫人,以至于各方动怒,最后……决定分家,不过后来征远侯出事,这事就不了了之,这一份是抄来的,并不是原本。” 虞兮娇道。 老夫人皱着眉头急切的往下看,倒是并没有追问来路,目光落在最后分家的份数上,气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伸手指着纸上面的分家份数:“都知道征远侯府是伯阳的,他居然只分四份,而这个老婆子要三份,他亲儿子二份,季阳处一份,她……她怎么有脸?征远侯的家业就是伯阳自己拼死打出来的,里面的许多东西,也是侯夫人的,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老夫人说到这里,气的连声咳嗽起来。 丫环忙上前替她拍打后背,终于让她缓了过来。 “这分家的……份数还真是一个笑话,她和她的亲儿子,什么也没有,居然也能分到一半?当初她进京的时候,我就记得只有简单的两车东西,什么时候居然有半个征远侯府属于她了?” 老夫人气狠,伸手指着手中的纸,几乎想把这个戳烂。 “老夫人,您看到这分家的,觉得如何?”虞兮娇柔声笑问道。 “一看就知道这个老婆子对伯阳没什么心,就是为了贪图伯阳的东西,征远侯府是伯阳自己用命拼来的,他就算是伯阳的继母,应当也不会任她这么胡闹的吧?” “若征远侯还在,这份单子也没有公之与众,私下里怎么分都行,但明面上……肯定不行。”虞兮娇摇了摇头,“所有人都知道虞太夫人和二房进京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有一切都是征远侯和夫人的。” “那就好。”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同样有一个问题。”虞兮娇继续道,“如果没有人追究,征远侯府大房没人出面,就算真的依这张分,也是可以的,必竟当初也是征远侯自己的签名,虽然没有公证,意思却是到了。” “我出面。”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子,发狠道,“我虽然不是征远侯府的老封君,但有奉养文书,这个家我也是能做一点主的,我可以替承轩站出,我要让人看看,这个老婆子是怎么样一个人,是……怎么吸征远侯府的血。” 她要扒了这个老婆子的脸面,让所有人看看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当年是怎么对虞伯阳的,也是虞伯阳仁厚,否则哪里就能接这个老婆子进京享福了。 贼抓住了,人也查到了,贼脏除了最初的丢了的,和之前当掉的,其他都在,一件件的摆在京兆尹的面前,一一清点记录。 “大人,宣平侯来了。”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进来。 向大人微微一愣后,急忙道:“快请。” 虞瑞文被两个小厮扶着,一步步的挪进来。 向大人,急忙从书案后面转出来,客气的道:“快,准备软坐。” 所谓软坐,就是在椅子上垫上厚厚的软垫,在这种天气,坐这种软垫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才一坐下,虞瑞文就咧了咧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往后靠了靠,尽量避开伤处,虽然已经结疤,却还没有好全。 向大人重新到书案后面坐下,笑着让下人上茶,等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盏:“宣平侯,此来所为何事?” “向大人觉得一个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敢把个贼送到宣平侯府去?如果这个这小贼最后害怕反悔了,这是不是要害我女儿一辈子?”虞瑞文坐稳后,脸色一冷。 “这事……现在还在查?”向大人低咳了一声,掩饰道。 “向大人,真的信?”虞瑞文目光灼灼的落在他身上。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这婆子胆大妄为,居然敢做这种事情,以前也曾经听说过。”向大人含糊的道。 “向大人,莫不是谁过来打过招呼?”虞瑞文忽然懂了,冷笑一声。 向大人摇手:“宣平侯何出此言,此事真的就只能查到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事情的确证明这个婆子做的,人是她引进来的,至于其他的,也不太好查。”向大人无奈的一瘫手,“这事就算有些疑问,但必竟也是疑问。” “向大人,若是这么说,那我就去刑部告状了。”虞瑞文冷着脸道。 “宣平侯,这又何必,必竟你们两家都是虞氏一族,总不能闹的太不好看,而且一个丫环的错,难不成还要安在主子身上?”一听虞瑞文要去刑部告状,向大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了。 “既如此,那我先行告退。”虞瑞文冷哼一声,手撑着椅栏就要站起来。 “宣平侯。”向大人脸色沉了下来,叫住虞瑞文。 “向大人还有何事?”虞瑞文冷冷的道。 “宣平侯,此事本官还在查,只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婆子的说活,征远侯府内看到的人都说是婆子带着,至于其余没看到的时候,应当就是贼子自己躲起来了,这事本官会查问清楚的,你就不必到去刑部。” 又闹到刑部,什么事情都闹到刑部,会显得他们京兆尹衙门实在无用。 “查?之前我也派了人过来,向大人说会查,会查问清楚的,而今过去这么几天了,向大人依旧在查,还是什么也没查到。”虞瑞文冷冷的道,目光抬起落在虞兮娇的脸上,“照向大人这个查法,我觉得永远都不会查好。” “此事……终究是冤有头……” “向大人,觉得一个婆子是头?”虞瑞文恼了,这向大人往日看着也是个清正明白人,今天这话兜来兜去就是一个意思,觉得这个婆子是主要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闹的,而她也担下来所有的事情。 “这事……所以还得再查,幸好府上也没什么事情,最后出事情的还是征远侯府,说起来宣平侯府也没什么损失。”向大人打着哈哈道。 “没什么损失?向大人觉得什么才是我府上的损失?难不成等我小女儿出了事情,才行?”虞瑞文气恼不过,口不择言的道。 “这……哪有这事。”向大人摇头,“本官……” 堂外忽然又跑进来一个衙役,和方才禀报的时候不同,才进来就大叫道:“大人,齐王世子来了。” 向大人蓦的站起,抬步就往外走:“齐王世子何在?” “大人,已经带着人进来了……”衙役抹了一把汗道。 向大人脸色大变,他听说这位齐王世子,之前在宫里还闹了一场,似乎说是要把皇宫烧了,可最后也不了了之,太后和皇上也没拿他怎么办,刑部那边传来消息,据说齐王世子身边的一个人,现在天天蹲在刑部,就为的是宣平侯府三姑娘遇刺一事。 这是找到自家门上了? 向大人不由的一头的汗,被这位世子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轮椅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封煜带着一队侍卫已经进来,但凡有门过一些的门槛,四个侍卫上前抬起轮椅,而后越过放下。 “见过齐王世子。”向大人立时停住脚步,上前行礼。 封煜不以为然的抬了抬眼,摆摆手,轮椅继续往前,到大堂门前,才由侍卫抬着进去。 向大人急忙跟上。 轮椅向前,到虞瑞文面前,封煜忽然笑了,很是乖巧的样子:“宣平侯早。” 虞瑞文抬眼,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道:“不早!” “的确也不是很早!”封煜态度极好的道,轮椅在公堂前停下,向大人急忙上前:“来人,奉茶。” 有衙役上前撤了一把椅子,怀宝把轮椅推进去,案几上送上茶水。 “向大人,本世子也不来虚的,就问你征远侯府唆使下人行凶一事,京兆尹府上如何处理?”封煜挑了挑俊美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向大人道。 “这……正在查,不过这案子性质没那么严重。”向大人打着哈哈道。 “没那么严重?行刺本世子的性命,之后又勾结刺客,现在又有人故意引着征远侯府对付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这在向大人看来,还不严重,那什么事情才是严重的?谋反吗?”封煜轻飘飘的问道。 向大人背心冒汗了,这话既便是听着也是一种负担,特别这话还是从封煜的嘴里听到的。 “世子,这……不是一个理。”向大人解释道,伸手抹了一把汗,这天气还真是冷。 “不是这个理,是什么理?总不能说一个婆子是所有事情后面的主谋?”封煜蛮横的道。 “世子,您的事情是您的事情,这次的事情跟您的事情无关,虞太夫人也受了伤,这会还躺在床上,如今征远侯府……已经如此了,宫里的意思,总不能让忠臣良将寒心。”向大人不得不把宫里的意思抬出来。 他怕说的慢了,挡不住这位一心找事的齐王世子,看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今天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京兆尹衙门可能就保不住了,而最重要的最,这责任可能还得自己背。 这让他怎么背…… 第五百零一章、他们敢说,他不敢听 “宫里的意思,是皇伯父的意思?”封煜懒洋洋的反问。 向大人搓了搓手:“应当……是吧!” “向大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本世子到时候会去问皇伯父,别到时候皇伯父什么都不知道。”封煜笑的潋滟,眼角微微挑起。 向大人慌了,忙道:“是……是宫里有内侍过来,让本官体恤征远侯府,征远侯府是征远侯的征远侯府,也是将士们的征远侯府,不能让远在边境的将士们寒了心,如今征远侯府里只剩下老弱病残,一门孤苦了……” “老弱病残?”虞瑞文气的大声反问,“向大人说的老弱病残,指的是谁?皇上还在顾及将士们的心,可有谁顾及虞伯阳的妻女之死?” 虞瑞文也是真的恼火了,直接就把虞伯阳的名字和征远侯府撕扯开。 “虞伯阳的妻女子嗣早就出事,如今的虞太夫人是真的好吗?若她真的好,当初就不会有二房之女和大房未婚夫,早早就勾搭在一处的事情,更不会有堂姐才死,堂妹就抢了堂姐所有的嫁状,嫁给她抢来的男人?” 虞瑞文又气又恼,狠狠的瞪着向大人,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咽不下去就吐不出来,只觉得皇上的这个顾及,太让人失望。 当初发生妹代姐嫁,甚至骇人听闻的发现虞兰燕和褚子寒早有私情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替征远侯府的长房撑腰,如今……居然会有? 这保的是虞伯阳的亲人,还是保他的仇人? “向大人,所谓老弱病残,是指虞太夫人?本世子记得她只是一个继母罢了,如今征远侯府大房几乎死绝了,她是不是更有好处?”封煜笑的一始既往的平和,挑起的凤眸带着几分调侃意思。 向大人却觉得背心冒汗。 早知道这件事情这么烫手,他当初怎么也得把事情扔到刑部去,他一个京兆尹不敢参合的太深。 有些话,他们两个敢说,他还不敢听。 突然觉得齐王世子和没用的宣平侯,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居然有几分像,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偏偏这两位就是肆无忌惮的说着,也不管有没有证据,有没有凭证,偏偏自己还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世子,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你放心,皇上一定会站在征远侯一边的。”向大人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先安抚齐王世子。 这位的性子最难弄,又喜怒无常,看今天这位来的气势,就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到最后自己的衙门被砸,还怪到自己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向大人,不觉得这些事情都跟虞太夫人有关系?”虞瑞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封煜的影响,开口就把事情指向虞太夫人。 “这……还得再查。” “再查?要查到什么时候?若再查的时候,我女儿再出事呢?谁担得起这个责任?之前在刑部门前,娇儿差点出事,现在又来,居然还有人敢摸到我府上来,如果不是虞太夫人带着一大群人过来,那个贼人能够进来?” 虞瑞文反问。 “这……个必竟没出什么事情。”向大人陪着笑脸,还在拖延时间。 “没出什么事情?怎么样算是出了事情?还请向大人明白告之?”虞瑞文恨声道。 “这……查案子也是急不来的事情,宣平侯放心,此事本官必然会查问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向大人一脸正色的道。 “向大人,真不觉得这个虞太夫人有问题?”封煜优雅的伸手指敲了敲桌子,挑了挑眉。 “这……必竟是功臣的母亲……这一次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虞太夫人,世子还是请慎言。”向大人满头大汗。 “慎言是不可能慎言的,本世子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要一直对付本世子,所有事情的背后都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向大人觉得这征远侯府还有留下的必要吗?”封煜斜睨了向大人一眼,懒洋洋的问道。 “……”向大人无言以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京兆尹该管的,不是说提交大理寺了吗? “宣平侯,本世子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马车上还有人,看着像是被人担着,怎么,还有苦主?” 封煜不再理会向大人,看向一边阴沉着脸的虞瑞文,笑了。 这话提醒了虞瑞文,他今天撑着身子过来,可不是和向大人理论的,伸手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递到向大人面前:“向大人,这是族弟状告继母苛待,以致于夫妻两个差点丢了性命的状纸。” 纸飘过来,向大人手一抖,差点没接住,他现在一听征远侯府的案子就慌。 接住后看完,脸色大变:“这……这是……” “向大人,族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个当族长的只能撑着伤过来,只求向大人能为民伸冤,族弟的儿子因为误了病情过世,现在又轮到族弟的夫人,若再耽误下去,这命也就要没了。” 虞瑞文沉声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向大人救一救我族弟一家,免得到时候全被害死,一家子和他们府上的大房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好。”向大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再一次后悔接了当初的案子,这案子就不像是能完的样子。 现在居然还有…… “来人,把虞季阳夫妻抬进来。”看过状纸,知道虞季阳夫妻的情况不好,做为接状纸的衙门,必须先查看查看。 衙役出去,不一会儿便抬着两个担架进来,在堂下放下,虞季阳已经哭着扑了出来,跪倒在向大人面前,大哭起来:“求大人救命。” 后面担架上是三夫人刘氏,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一看情形就不太好,两眼闭着似睡非睡,似昏非昏。 “向大人,求求您救命,若再这么下去,拙妻就没命了,府里……太夫人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一房出路,我们必竟不是二哥,不是太夫人的亲儿子,可是……我也是虞氏族人,也是大哥的亲弟弟。” 虞季阳哭倒在地,悲愤异常:“我儿当时就是因为一直拖着病,没有人替他过来看病,最后生生的……拖的没了性命,如今又轮到我夫人了,求大家救命,求大人给我们分家,我们……要分家。” “要分家?”向大人听清楚了这一句话。 “对,要分家,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子要全死了,再活不下去,云儿之前差点死在虞舒兴这小子的手中,现在又要轮到夫人……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求大人为我们一家子做主。” 虞季阳哭求道。 “宣平侯,分家不是你们族里的事情吗?怎么……就闹到衙门里来了。”向大人头疼不已,看向虞瑞文。 “是族里的事情,但这事情只是族里能解决的吗?云丫头的事情已经报到衙门里了,现在这事也和云丫头的事情有关系,向大人难道不一并查问一下,再帮着做决断。”虞瑞文翻了一个白眼道。 “这……分家之事,还是得你们虞氏一族自己解决,闹到衙门也是好说不好听的。”向大人不想接这案子。 “好说不好听,也这么闹了,向大人若觉得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是虞氏一族自己可能解决的,那这事不闹也罢,只是若后来出了什么大事,向大人要担全责。”虞瑞文道,忽然看了一眼不太顺眼的封煜,“正巧齐王世子也在,就当做个见证,若真闹出什么大事,向大人一力承担。” 向大人手一哆嗦,他一力承担?他承担得起吗? 一看征远侯府闹成的样子,就知道要出大事,如果可以,他更想什么都不沾手。 “这分家……一事,总得各房的人都在才行,征远侯府的大房,如今只剩下世子一人,现在他人又不在,若真的想分家,这事也得他同意吧!”向大人低咳一声,婉转的劝道。 “大人,大哥当初在的时候,就同意分家,还立了字据,大哥二哥,还有太夫人都签了字的,如今只要请大人找太夫人要这份字据就行,大哥的意思比承轩的意思更重要吧?”虞季阳抹了抹眼泪,急切的道。 “征远侯当初就同意分家?为什么要分家?”向大人震惊道。 “为什么不同意,再住下去,大嫂连命都要没了,我大哥也是没办法,甚至一退再退,只想好好的把家分了,大家都安安份份的,那份字据当初是一式两份,一份在大嫂处,另一份在太夫人处,大嫂处那份可能已经烧没了,但太夫人处的那份必然在的,只求向大人去查证。” 虞季阳向向大人磕了一个头,道。 “居然还有这事。”向大人犹豫道。 “怎么就没这事!向大人觉得虞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虞瑞文反问道,伸手指了指书案上的东西,“正巧这里这么多的东西,整理一番说不得就可能发现那张分家的字据了。” 书案上的东西很乱,之前只是草草的对一下,有匣子还没打开,向大人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看好戏一样的齐王世子,知道这事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了。 有齐王世子在,这些必是要一件件查找的…… 第五百零二章、你假惺惺的样子,让人作呕 京兆尹向大人接下了状纸。 派人查看了刘氏的情况,刘氏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发着烧,整个人迷迷乎乎的,据说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天,报到虞太夫人处也没人理会,和当初他们家小儿子的情形一样,之前他们家小儿子就是这样没了的。 虞太夫人苛待小儿、小儿子,甚至连小儿子的儿子,可能也是死在她故意拖延之中,这个时候又以同样的法子对付小儿媳,只因为虞兰云去衙门报案虞舒兴打了她,欲害她性命……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虞太夫人不慈、心性恶毒的传言就立时喧嚣直上。 种种事情,各种迹像,隐隐都在表示这个意思。 虞太夫人对大房的种种,也跟着一起传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一份征远侯还在世时立的分家协议,表明当时的征远侯也是忍无可忍,要和虞太夫人分家的,虞太夫人没有外面之前想像的那么好,一直在征远侯府做威作福。 只对亲生儿子,二房这一家上心,其余的不是压制,就是压榨,心狠手辣,听说当初虞兰燕代嫁的事情也是虞太夫人同意的,真正主使了这桩让人觉得丧心病狂事情的,是虞太夫人。 更有一说,那张分家的协议也不公平的令人发指,所有人都知道征远侯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后来的家财也是他自己得来的封赏,还有一部分是征远侯夫人的嫁妆,以及靠着征远侯夫人的嫁妆得来的赢利。 但偏偏据说虞太夫人那张分家的协议上,她居然有脸要三份,和她的亲儿子两个合起来占了征远侯府的一半,就算征远侯自己,也不过得了其中的一小半,还得分给三房的庶子一份。 如果征远侯府是宣平侯府这种百年的世家,虞太夫人是安和大长公主,这事也还算合理,但落在虞太夫人身上,一切只会让人觉得虞太夫人心性贪婪,用手段逼得征远侯一退再退,最后甚至只求断尾求生。 说征远侯生怕自己在边境的时候,府里的妻女死在虞太夫人的手中,宁可多舍出去一些钱财,也不愿意妻女落到那种地步。 这还是有当时的安国公府在的时候的事情,能在安国公府背景的安氏手中,抢这么大的家业,甚至还让所有人同意,虞太夫人的手段可见一段,她真的是一位可怜无助的老太太吗?真的是因为征远侯不在留下的寡母吗…… 还有之前那个贼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婆子的事情吗?如果虞太夫人的人品真的不行,又极有手段,还是心狠手辣的人,这种事情更可能就是她做出来的。 外面纷纷闹闹,虞仲阳脸色铁青的从外面回来,他之前去衙门销假,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正式销成,而就在方才衙门里的主官直接跟他说,先处理完自家的事情,再回来销假。 看到同僚们嘲讽的眼神,虞仲阳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又气又恼的回了。 一进门,重重的一踢府门,而后抱着脚痛的蹲下。 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当初十拿九稳,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下推手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的? 平了平气,顾不得脚上疼意,拖着脚就欲往里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母亲说不用管,这是他们府上的家事,就算京兆尹来都没用,虞伯阳现在死了,所有的事情也是死无对证。 可现在,这事已经影响到他的仕途,如何不恼? “二老爷,京兆尹向大人来了。”没走几步,身后一个小厮过来,急切的禀报道。 虞仲阳很想什么都不管,就当自己没听见。 咬咬牙,却又不得不转身,重新回到门前,母亲说了这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咬紧不认就行了。 京兆尹今天来把事情解决了也行。 征远侯府门前,向大人从轿子里出来,两边两群衙役跟着,抬头看了看征远侯府的匾额,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的时候,宫里传出来的意思,还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多看顾一下这位太夫人,必竟是征远侯的长辈,年纪又在,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寒心。 而就在今天,宫里的意思又变了,让他依法行事。 前面一个暗示,后面一个暗示,朝令夕改,真的好吗?向大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心口处沉甸甸的。 “向大人。”虞仲阳已经收拾完心头的情绪,上前微笑对向大人行礼。 “衙门里接了好几张状纸,都是告你们府上的,今天过来,一为查证贼偷一案,另一件事就是你们府上的纠纷,一会宣平侯也会过来,这事必竟也是你们虞氏一族的事情,本官到时候就当个见证。” 向大人温和的道。 “多谢大人,三弟……胆子小,对我们两个兄长也尊重,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三弟。”虞仲阳叹了一口气,虞季阳和他夫人刘氏跑去了宣平侯府的求救,然后就直接就虞瑞文带到了衙门里告状。 事情发生的时候,虞仲阳不在府里,虞舒兴又不管三房的事情,母亲受了伤一心只想追回财物,谁还理会三房的事情,这也让三房的人得了空隙,从侧门跑到宣平侯府求救,等他得了消息,再想追回已经来不及。 “既然不行……就分了吧。”向大人道。 ‘“这事……还得看母亲的意思,母亲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现在就想着儿孙都欢膝下,如果看到分家,一时间会承受不住……母亲……”虞仲阳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走吧,去看看虞太夫人。”向大人长叹一声,拍了拍虞仲阳的肩膀道。 虞仲阳点头,一起往里去。 虞太夫人靠坐在床上,见了向大人。一看到向大人,虞太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向大人……听说季阳把我告了,说……我苛待他,您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能苛待谁?说是不能给刘氏看病,明明已经吩咐下去的,只不过是我现在管家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又是抹泪。 头上还扎着白色的伤巾,现在又是老泪纵横,说话颤微微的,既便向大人对虞太夫人心里生了嫌隙,这时候也忍不住安慰道:“太夫人,这事的确得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今天本官来,还是以调解为主。” 案件一件接着一件,前一件没解决,后一件又叠加上来,向大人的头也大的很,再下去,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就只管征远侯府的这些事,明明这种分家的事情,也不应当他管,可他受案件牵制,还不得不来。 想到这里,向大人也很郁闷。 “多谢向大人!”虞太夫人感动不已,抹了抹眼泪,“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求什么,只求一个儿孙满堂,伯阳处只有轩儿一人,仲阳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他们两个,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护着他们啊。” “太夫人……这家既然不适,就分了吧!”向大人劝道。 “分……若分……我……我以后怎么去地下见伯阳,怎么去他们的父亲。”虞太夫人又落下了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向大人头疼的看向虞仲阳,虞仲阳忙上前劝。 好不容易终于把虞太夫人劝的抹干净了眼泪,终于松了口:“向大人,家是不可能分的,但若是季阳一定不愿意……就让自己一房分出去吧。” 这是终于同意了? 向大人的心却没有放下,心里苦涩,这事到这里是绝对完不了的。 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太夫人,这是你们当初就要协议分的家,上面有征远侯的签字,还有安国公府的签字,以及您和二房、三房的所有人都签了的。” 虞太夫人脸色大变,急伸手过来,这张纸她当然有印象,但之后几乎已经忘记了,就锁在自己收拾的一个匣子里,没想到居然让衙门的人真的给找到了。 “虞太夫人,这是不是真的?”向大人看着虞太夫人一脸正色的问道。 虞太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着的慌乱,幸好她也是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传言的,已经有所准备。 “向大人,这张协议是哪里来的?我……我并不知道此事,伯阳最是孝顺,怎么会在我还在的时候分家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征远侯府,如今伯阳不在,轩儿一个人还孤身在外面,我……我……” 虞太夫人说到这里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对付征远侯府,为什么征远侯府连连出事,如今连轩儿也下落不明,身死不知,伯阳……你若是还在……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如今……母亲也快来见你了,却不能帮你把轩儿害置好,母亲愧对你啊。” 虞太夫人声声哭着虞伯阳,再想想征远侯府现在的一切,怎么不让人觉得“凄凉”二字。 向大人皱眉,他就知道会这样,还没说重话,这位太夫人已经这般如此,真要逼出个什么好歹来,这责任他担不起。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假扮着慈母的样子,李氏,你假惺惺的样子,还真的让人作呕。”恼怒的声音传自众人身后,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第五百零三章、是不是一家人,能管吗? 虞太夫人也跟着抬头,她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她也不会和大房分家,如果真逼得死了,她就晕死过去,反正她身体不好,现在又受了伤,不怕人逼。 但看在眼前这位拄着拐杖颤微微走过来的老夫人时,虞太夫人的心里还是一哆嗦,两个人虽然是多年未见,都老了许多,虞太夫人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当年的小姑子。 “你……怎么来了?”虞太夫人收泪,戒备的看向老夫人。 两个人当年也没少斗,一看到老夫人,虞太夫人就摆出戒备的神情。 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唇色泛白,拄着拐杖身边还有人扶着,被扶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怎么来了?我难道不应当来吗?”老夫人冷笑,目光紧紧的落在虞太夫人的身上。 “你……和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后悔了,又想过来讨要点好处?可惜,晚了,伯阳已经不在了。” 一看同样虚弱的老夫人,虞太夫人立时斗志高涨,尖锐的嘲讽道。 “我今天来……是为了帮伯阳分家的。”老夫人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道,唇角微微上勾,“李氏,你不会忘记当初是我养了伯阳,是我教了伯阳读书的吧?” 虞太夫人一愣,眼里的怒意几乎控制不住,声音尖厉高亢起来:“你胡说……伯阳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初两家明明就已经断了亲的,是伯阳的父亲手里就决定的,你现在想干什么?还想拿好处?当初说的那么好听,怎么,现在后悔了?” “李氏,你不觉得机会算尽太聪明了吗!伯阳出事,最得好处的不就是你吗?听说连安氏和萱儿都出了事情,更让人觉得骇人听闻的是,萱儿一出事,你就让你那个不知羞耻的亲孙女顶上,而且这孙女还早早的和人珠胎暗结,李氏,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冷笑一声,反问道。 虞太夫人气的脸色暴红,手用力的指着老夫人:“滚,你给我滚出去。” 说完大喘了两口气,转向向大人:“向大人,这是我府上的事情,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婆子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让她滚,让她马上滚。” 看到老夫人,虞太夫人就想起往事,想起当初被老夫人指责,被族人嘲讽的那段往事,那是她进京之后,再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因为虞伯阳的事情,她这个继母被那么多人嘲讽、指责,既便过去那么多年,仿佛依旧还在眼前。 “虞太夫人,本官不能让这位老夫人离开。”向大人淡淡的道。 “大人,为何?”虞仲阳神色不善的看向向大人。 “这位老夫人养大了征远侯,就算没有正式的领养改名之事,却也是实打实的养过征远侯一段时间,这养恩也是大如天的。” 虞瑞文被人扶着,带着几分族老缓缓的走了进来,沉声答了一句,之后是小厮扶着的虞季阳。 虞兮娇站在老夫人身后,微微抬起眼眸看向暴怒的虞太夫人,眸色平静而幽深,今天她来就是把二房赶出征远侯府的…… 虞瑞文几个也在椅子上坐定,然后从从袖中取出一张奉养协议,送到虞仲阳面前:“这是当初族兄立下的协议,由那边的虞氏一族证明,不只是虞氏一族的族人,还有当地的地方官,族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起立的协议。” 虞仲阳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回过头下意识的去看虞太夫人,见到虞太夫人愤怒怨恨的瞪着老夫人。 自打自己这位断了亲的姑姑出现后,母亲的状态就不对,这个断了亲的姑姑,虞仲阳只在小的时候见过,两家后来断了来往。 紧皱着眉头接过这份协议,待得看完,脸色阴沉若水,这份协议是真的,上面有大哥的签字,也有一些虞氏族人的签字,还有官位上的人在,可见大哥立这份协议的时候,是相当正式。 这相当于就是一份收养协议,没说的直白,但有这意思在,而且还有官面上的人做证。 既便没有正式收养,当初也是有收养的事实,这么多人证实,是有效的。 “李氏,你当时嫁进我们府上,一心苛待伯阳,不给他吃不给他穿,心思恶毒的令人发指,差一点没把伯阳冻死,我实在看不过,抢了小孩子走,你也没理会,也不知道你和我哥说了什么,我哥居然就真的不管这孩子了。” “伯阳就一直长在我家,后来这孩子读书、练武都很聪明,你又不知道对大哥说了什么,大哥居然又上门讨要孩子,还说这孩子就是寄养在我这里的,如今要把孩子要回去,我气不过,跟你们吵,想让伯阳回来,你又挑唆的大哥和我断了亲。” 当年的事,老夫人说起来字字含恨。 她当时在夫家能力并不大,只生了一个女儿,再加上又是和她娘家的大哥吵起来,没人帮她,立时就弱势了,最后只能眼睁的看着伯阳回去,幸好那时候伯阳已经大了许多,再不会被冻、饿死。 没多久直接参军离开。 当年的真相,被老夫人一句句的掀开,“伯阳后来建功立业,你就着急着收拾东西,带着这一大家子全来找伯阳,你还说,如果伯阳不认,你就会去闹,告他一个不孝,还说这也是他父亲的意思……” 老夫人还在说,虞兮娇的头微微低下,眼中的戾气几乎控制不住,这些事她后来听爹爹说起过,虞太夫人当初就是凭着这幅不要脸的样子,带着二房、三房进了征远侯府的,当时爹爹没什么根基,虽然成了征远侯府,但伴君如伴虎。 今日是君恩,明日可能就是动手的理由,爹爹也不想闹事,就让虞太夫人带着二房进来,原本想着虞太夫人年纪也大了,等她不在,就让二房离开,可没想到虞太夫人居然阴毒至此……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恨意,喉咙处隐隐的血腥味冲上,伸手轻轻的按了按胸口。 “你胡说……”虞太夫人拿起面前的一个茶杯,狠狠的照着老夫人的面前砸去,一边大骂道。 一个衙役眼疾手快的接住茶杯。 “虞太夫人,本官还在此。”向大人脸色一沉,这事虽说是私下解决,但有他在,也算是半公事化的。 “向大人,这是哪里来的贱妇,居然上征远侯府胡说八道,还请向大人把这贱妇带走,让她滚出我们征远侯府。”虞太夫人气极的发狠,伸手指着老夫人怨毒不已。 “看过了吗?”虞瑞文没理会发狠的虞太夫人,伸手指了指虞仲阳手中的协议。 虞仲阳沉默的递回来,摇了摇头“宣平侯,这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我们小辈人,还是看着就行。” “看着就行?看着令堂在这里发疯打人、骂人?是觉得我比较空闲,还是觉得向大人比较空?”虞瑞文脸色沉了下来,反问。 “宣平侯,此事……我能做什么主?”虞仲阳一摊手,极无赖的道。 “不能做主?”虞瑞文冷笑,把手中的协议又递给向大人,“我来之前,也想到你可能是这么一个反应,特意的去请示过我母亲。” “什么意思?”虞仲阳一愣,安和大长公主也管到自家府上来了? “我母亲虽然是大长公主,但她也是虞氏一族的媳妇,又比令堂年长一些,算起来也是虞太夫人的长嫂,当初虞太夫人能管教钱氏,如今我母亲站出来为征远侯府说一句公道话,应当是可以的吧?” 虞瑞文这一次问的是身边的一位族老。 族老连忙点头:“自是可以的。” 安和大长公主愿意承认是虞氏一族的媳妇,这是大好事,至于当初打了钱氏的事情,也的确是虞太夫人伸的手。 这会也不能怪安和大长公主逾越了。 “我母亲说,既然协议是真的,也是得到各方公认的,那这位老夫人算起来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征远侯的养母,如今也是可以代替族兄处理分家一事的。”虞瑞文缓声道,目光这一次落在虞太夫人身上。 唇角无声的勾起一抹嘲讽:“虞太夫人,你终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有没有想过机会算尽太聪明,总有一天会反噬自己的?” “你……胡说,这不可能,早就断了亲的,这个贱婆子跟我们府上没有关系,她不是我们府上的谁,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谁说得清楚,我们现在是京城的虞氏,和她没有关系,不是一家子,不能做主。” 虞太夫人厉声斥道。 她不承认,她死也不承认的,想到虞季阳要分家,却没想到虞季阳居然把这个老婆子也带了来,虞太夫人目光扫过虞季阳的脸,声音阴沉可怖,“虞季阳,我好心带着你们一起进京,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虞季阳被她阴沉沉的目光吓到,急忙低头。 “太夫人,姑祖母也是虞氏一族的人,也是京城虞氏一族的人,这些都在族谱上,族谱上并没有把姑祖母除族,姑祖母自然和你是一家人。”虞兮娇的声音忽然温和的传了过来,但却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第五百零四章、垂死挣扎 既然也在京城的虞氏一族的族谱中,那就是一家人。 就不可能不承认她的身份,又有虞伯阳的协议在,完全可以代替虞伯阳说话,甚至可以和虞太夫人平起平坐。 虞太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用力的瞪着虞兮娇,伸手按着胸口,忽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身边的丫环、婆子急忙惊叫起来。 虞兮娇向外招招手,一位大夫走了进来,到床前替虞太夫人诊治一番后道:“年纪大了都是如此,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闹到这位太夫人面前,少劳心劳力一些,都行。” “大夫,我母亲头上还伤着。”虞仲阳不服。 “已经问题不大了,好好养着就行,以之前的方子吃用就可以了。”大夫不以为然的站起身,拎着药箱要离开。 “哪来的野大夫,会不会看病?我母亲身份尊贵,真要出事了,你负责?”虞仲阳一肚子气,在场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能得罪,这火气直接就往大夫身上喷去。 “你母亲出事,我给她负责怎么样?”老夫人冷笑道,“虞仲阳,你自小就没出息,什么事情都靠着你哥,你哥替你挨了多少的打,每一次你都是好人,你哥被打或者不被打,都不是你的错,小的时候你就奸滑,如今就更加了。” 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指责虞仲阳道。 “你……”虞仲阳很想翻脸不认人,可协议和族谱都在,他若不认,就是他的错了。 他不是虞太夫人,和老夫人是平辈。 “你是不是也不想认我?我没关系,反正你大哥认我,你三弟认我就行,至于你原本就和你那个狠心的母亲一个样子,能不认最好不认,免得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虞仲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姑母!” “你放心,你母亲没什么大碍,当初吵起来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头晕眼花,数次昏过去,你看看这么多年,还精精神神的,什么事也没有。” 老夫人冷冷的道,每一句话都扎这对母子的心。 虞兮娇的眼眸落下,看着床上虞太夫人手掌的位置,微微握起,眼底嘲讽,虞太夫人以为这副样子必然会吓退众人,没想到今天这事别说她装晕倒在这里,就算真的晕死在这里,这事也得办。 “姑母,求求您救救我,我要分家,再不分家,我……我们一房的人都要死了。”虞季阳扑到老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大哭起来,虞兰云在虞兮娇身后转出来,扑通一声也跪到了老夫人面前,默默垂泪。 “姑母,荣儿已经不在了,现在又轮到刘氏,之前云儿差一点就死在舒兴手中,他怎么就下得去手,那是他亲堂妹,那是他亲堂妹啊。”虞季阳哭的涕泪纵横,伏地用力的锤着手,没几下,手心就锤的青了。 虞兰云伸手一把拉住虞季阳的手,哭的像个泪人一般。 征远侯府三房的事情,向大人也已经查问过了,三房独子的确是被担误的,据说这里面还有二房夫人的手笔,耽误了那孩子的事情,以至于那孩子最后就没了,真论起来二房夫人是主因。 虞舒兴又打了虞兰云,差点让她没命。 现在又发生了刘氏的事情,刘氏的原因也同样是担误了病因,如果再拖下去,可能真的要出事,现在几济药下去已经好了许多。 林林种种,三房是的确过不下去了,三房也的确是要分家的。 “分家,都分出去,这是伯阳的征远侯府,不是她的,也不是你二哥的,他们凭什么占据征远侯府,就凭当初她恶毒的对待伯阳?”老夫人愤怒的道,伸手把虞兰云拉了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季阳,“你也是没用,早干什么去了,好好的孩子没了,什么都不说。” “姑母……我……我是没用。”虞季阳捶胸顿足。 “族兄,你们府上闹成这个样子,你还不愿意分吗?”虞瑞文冷冷的看向虞仲阳,自打知道虞太夫人要害自己女儿后,虞瑞文对虞仲阳也没什么好声气。 看看哭的委屈异常的虞季阳,再看看躺在床上“气息全无”的母亲,最主要的还是旁边虎视眈眈的向大人和虞瑞文,这架势全部准备的妥妥的,不管从哪个方向自己都脱身不了,虞仲阳知道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说不许了。 用力一跺脚,虞仲阳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一咬牙:“分……既然三弟不愿意呆在征远侯府,一定要和我们生分,那就分吧,把三弟分出去,以后征远侯府的事情都跟你无关,你也别再担心……连累你了。” 这句话说完,虞仲阳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整个人无力的摇了摇,脸色痛苦。 “把你三弟分出去?你凭什么?”老夫人看着做作的虞仲阳,嘲讽道,“你凭什么替你大哥做主?既然你大哥的意思,是分家,那就所有人都分出去,你和你的母亲,以及你三弟,全部分出征远侯府。” “姑母……我敬您一声姑母,也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但不是让您到这里大放厥词的,您是长辈,可这是我们征远侯府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虞仲阳翻了脸。 “你敬不敬我,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过来了,唯有你大哥是真心认了我的,至于你,跟你那个心狠手辣的母亲,是一个样子,既然我的身份是承认的,那我就代替你大哥把这个家好好的分一分。” 老夫人冷冷的道。 “你……凭什么?”话几乎是从虞仲阳的嘴里挤出来的。 “就凭姑太太是虞氏一族的族人,又是征远侯的亲姑母,身份又相当于养母,如今又有征远侯的分家单子在,姑太太完全可以做主替伯阳兄好好分一分这个家。” “我母亲才是长辈。”虞仲阳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虞瑞文,脸红脖子粗的道。 把他分出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若他分了出去,那之前的所有心思都白付了,他怎么甘心。 “虞太夫人是长辈,但是比起姑太太并没有尊贵几分,既然所有人的意思都是如此,大房又有长辈在,那就正式分家吧,正巧还可以请向大人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句空口无凭。” 虞瑞文不以为然的冷声道。 这意思是不分也得分了,虞仲阳气的全身都在颤抖,牙关咬得死紧,目光从一个人脸上转身向大人。 用力的大喘了两口气:“向大人,您怎么说?” “既然是大家的意思,还有征远侯留下的凭证,这家自然是得分的。”向大人道。 虞仲阳气的要吐血,抬眼手看去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手按着床柱,身子瑟瑟发抖,他不分,他不能分,他怎么也不能分。 “不分家,就算是我死也不分家。”虞太夫人睡不住了,尖声道,眼睛泛着血色睁开。 “虞太夫人,分不分家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的,征远侯府不只是你一位长辈。”向大人低咳一声,尽量说的温和,“现如今这个样子,也的确是分开比较好,大家都分开过,可能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不分,死也不分。”虞太夫人尖声道,呼吸急促,看着随时似乎要出事的样子,两眼暴出。 她打定主意不分家,绝对不分家。 “太夫人,现在不是讨论分不分家的问题,现在计论的是征远侯府原本就是伯阳兄的,你们之前分的不合理,如今大房也有长辈站出来,这分的份数就得好好的再讨论一番,总不能让大房一再的吃亏吧。” 虞瑞文身子往后一靠,这样坐着舒服一些,他还没好全,手按在椅子上后,一块玉坠不知怎么的到了他的手中,他随意的在手中摇了摇,“之前向大人抓了几个喝酒闹事的,听说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双方大打出手,府上的大公子把信康伯府的世子打的头破血流……” 虞瑞文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宠子如杀子,这一点道理老太太不知道,族兄也不知道?” 他是对着虞仲阳说的,手中的玉坠又摇了摇。 这是虞舒兴的玉坠!虞仲阳如落冰窖,全身冰凉,方才冒起的怒气一下子消散,手指颤抖的指了指这玉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府里闹成这个样子,儿子若是在,又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没过来看看,他方才就在怀疑,如今看到这玉坠,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儿子这是出事了,并没有府里。 “虞大公子砸了信康伯世子的头,到现在信康伯世子还生死不知,具体如何,还得看信康伯世子的意思。”向大人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现在的信康伯世子是虞子丹。 虞太夫人张了张嘴,眼前发黑,脑袋里嗡嗡的,儿子真的要被分出去,那不就是全完了吗? 这一次是真的承受不住,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大夫早就准备在那里,发现这次是真的晕过去,取出长长的针,往太夫人的人中插去,只听得一声“哎呀”,虞太夫人又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虞太夫人就大哭起来:“兴儿啊,我的兴儿啊,可疼死我了,你怎么就去做这种事情,之前出门的时候,我一再的叮嘱你们,让你们不要惹事,怎么就……这么不听呢?府外又不是府里,谁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 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老泪纵横。 虞兮娇轻轻的拉了拉虞兰云的衣袖,虞兰云抹抹眼泪,上前一步…… /130/130049/31306606.html 第五百零五章、简单分了,留了后着 “太夫人,大堂兄欲谋害我的事情还没有算,他之前也算是暂时保释在外,我若不撤诉,他就是两罪并罚。” 两罪并罚,罪上加罪。 不只是虞太夫人,虞仲阳的眼前也是一黑。 “虞员外郎,本官过来之前,也去问过吏部尚书,尚书大人的意思,让本官快些把此事给你们分割清楚,免得自误。”向大人也一脸正色的看向虞仲阳。 这是顶头上司的意思了。 虞太夫人已经失控大哭起来:“你们……你们这是想逼死我啊,好好好,我现在就死在你们看。” 说着就要以手抱柱子撞上去。 虞仲阳一把拉住虞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母亲,既然如此……就分吧!” 每一个字都困难无比,虞仲阳闭闭眼睛,身子仿佛被什么抽空了似的,摇了几下,差点摔倒。 “仲阳。”虞太夫人急忙,顾不得再撒泼,一把拉住儿子。 “母亲,就分家吧!”虞仲阳定了定神,无力的道,事到如今,已经无可奈何了。 压力不只是虞季阳,还有族里,甚至还有自己的上官处,让他想到更多的,也不只是明面上的这些…… 是真的所有人都要他们分家了! “仲阳……”虞太夫人不服,还想挣扎。 “母亲,分吧!”虞仲阳大声的打断了虞太夫人的话,脸上已经有了决定,脸色微微有些狰狞的看向虞季阳:“三弟,你现在满意了吧?” 虞季阳吓得往边上缩了缩,不敢去看自家二哥的脸。 自小到大,他就没在这位二哥面前站直过,现在同样也是站不直的。 反倒是虞兰云没避开,在虞仲阳目光恶狠狠的扫过来的时候,对着他侧身一礼,而后低垂眼眸站在一边。 “好,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思,那就分吧,正巧族老们也过来,大家也是好好的分了家,再把府里的事情都处理了,免得闹的虞氏一族都难看。”虞瑞文一锤订音。 “既然是要分,那就象象样样的分,之前那份明显就不合规矩,如今伯阳兄又不在了,只剩下世子一个,年纪尚小,在世子没有回京的一段时间,就劳姑太太在这里看着,等世子回来再看顾他,如何?” 虞瑞文先问了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原本我此次进京,也是征远侯夫人和萱儿的意思,轩儿这孩子不在京中,府里也得有人看着,我就暂时替他守住这份家业,等他回来再处置。” 既然有这份养老的协议,老夫人可以住征远侯府。 虞太夫人气的几乎脸色扭屈,尚在纠缠:“我要留下。” “你留下,你亲儿子怎么办?”老夫人嘲讽的道,“怎么,为了富贵可以不管自己的亲儿子了?” “我是征远侯府的诰命夫人,我不能离开,是不是亲子无碍,只要是长子,就得养着。”虞太夫人咬牙道。 这话让众人一阵沉默,话的确是这么说的,就算把所有人分出去,虞太夫人也是可以留下的。 不过,起初虞瑞文几个都觉得虞太夫人会跟自己亲儿子住,怎么也没想到虞太夫人会一心留下。 虞兮娇倒是对这事并不意外,虞太夫人心狠手辣,一心图谋征远侯府的家业,只要不死,就不会离开征远侯府。 轻轻的拉了拉虞瑞文的衣袖,虞瑞文立时明白,当初小女儿说虞太夫人死也不离开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可真是打了脸了。 “既然虞太夫人不离开,那也行,姑太太和虞太夫人就是征远侯府的两位长辈,以后府里的事情,你们一并解决,等征远侯世子养病回来,再把事情全还给他,可好?”虞瑞文低咳一声,幸好小女儿早就给自己准备了话。 两个长辈,一个实际上的养母,一个名份上的继母,说起来也的确都可以。 “好,那就如此,把二房、三房都分出去,以后征远侯府就只有征远侯大房一家子住,至于两位长辈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商量着去做。”向大人打着哈哈道,他是巴望着这事赶紧解决。 这事一解决,他那里的案子可以少几件。 在场的人看了看恨怒不已的虞太夫人,又看了看和她针锋相对的老夫人,不觉得这两个人以后会商量着来,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解决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甚至连那份虞伯阳写下的分家凭证也认下了。 二房二份,三房一份,今天就直接搬出去住,征远侯府外面还有几套房子,先分给他们,然后再整理财物,一起分割。 整理财物、清点数量,就由钱老夫人和虞太夫人一起,把总的数量算出来,再分割财物。 这些暂时都做不了,就先处理眼下的,两套房子分出去,虞仲阳挑了大的一套,虞季阳稍小一些。 各自用惯的家俱可以先搬走一些,两家夫人嫁进来的嫁妆,也是各自的,可以先搬走。 刘氏虽然没有宁氏多,但也没少多少,这些都是可以先搬的,各自夫人的嫁妆,并不算入总数之内,原本就是各家的。 家谱上征远侯府分家,分成三家,主枝是征远侯府,另两家就成了侯府的旁枝,虞太夫人留在征远侯府,有虞轩承奉养百年,同样,老夫人也是如此,和虞太夫人一起留在征远侯府。 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嫁了人之后现在就是孤身一人住着,如今住到征远侯府,又有那么一份渊源在,倒也是合情合理。 比起虞太夫人一人独大,把整个征远侯府搅和的不成样子,虞氏一族的族人觉得还是让老夫人也留下为好,而老夫人原本又是虞氏族女,若不在夫家,自然就会在娘家住着。 分家协议办好,向大人做了见证,签了字后向床上有气无力直哼哼的太夫人道:“太夫人,本官先行告辞。” “向大人,兴儿他……他如何了?”太夫人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伸出颤微微的手,看向向大人。 “太夫人放心,等信康伯世子醒过来,应当就没什么大事了,虞四姑娘准备撤了那份状纸。”向大人温和的道。 这状纸撤的不是一张,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少了许多。 “多谢向大人,这孩子就是一个老实的,他哪里会做……那种不法之事,必然是被人引诱,还望大人明断。”虞太夫人道。 “是……太夫人,本官告退。”向大人含糊的道,又向床上的虞太夫人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征远侯府的事情让人窒息,他是一点也不想再参合进去。 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宣平侯,能陪本官走走?” 他还有事要找虞瑞文。 “正巧,我也差不多了,就一并回去吧!”虞瑞文扶着小厮站了起来,他是虞氏一族族长,分家的时候,当在这里,现在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归几位族老在帮忙。 “请。”向大人点头,稍稍等了等虞瑞文,两个人一起往外行去。 见其他人都退去,虞兰云不安的退在虞兮娇身边。 “云姐姐不去帮着族叔搬东西?”虞兮娇笑问。 “好,我现在就去。”虞兰云大喜,她一点也不愿意留下来陪着虞太夫人,可方才父亲走的时候,居然没叫她。 虞兮娇点头,虞兰云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拎起裙角急匆匆就往外走,对于床上的虞太夫人根本没理会。 虞太夫人眼睛一竖,就想斥责,却和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上,立时又恨又恼,气的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这个死老婆子,她何至于闹到现在这副地步,儿子居然分出去了,那儿子的爵位怎么办? 他儿子马上就要到手的爵位全没了…… 想到气愤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狠狠的瞪着老夫人,咬牙切齿。 虞兮娇替老夫人倒了一杯温水,老夫人坦然的接过,喝了一口后放下,没理会对面恶狠狠的虞太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意,对虞兮娇道:“三姑娘,听说征远侯府好的院子不少,你陪我走走,挑一处可好?” “好。我扶您过去找。”虞兮娇微笑着扶着老夫人起身,看也没看床上的虞太夫人。 两个人转身才走出门,忽听到背后传来丫环、婆子的惊呼声:“太夫人,太夫人。” “太夫人您醒醒。” “太夫人……”…… 虞兮娇摆摆手,等在屋外的大夫拎着药箱就往里进去,这位大夫是宣平侯府请来的,目地就是怕人在分家的时候闹出妖娥子。 出了虞太夫人的门,虞兮娇扶着老夫人往外走,走了没几步,老夫人忽然问道:“为什么不再问问她宣儿的事情?” “姑祖母,此事现在不宜操之过急,如今家也分了,若再闹的大一些,就难堪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姑祖母现在住在这里就行。”虞兮娇柔声道,目光扫过眼前熟悉的景致,唇角笑意渐冷。 今天的目地就是先分家,把二房分出去,分了家就是两家人,虞仲阳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肖想征远侯府的爵位。 在分家的事情上,她不能让虞太夫人有意外,若虞太夫人真的有意外,老夫人恐怕也留不下来,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况且有些事情虞兮娇一直很怀疑…… 现如今老夫人已经名正言顺的留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她猜准虞太夫人是不会离开的…… /130/130049/31306607.html 第五百零六章、乱了,早有准备 征远侯府有三房,起初分的很清楚,大房在正当中,二房在左,三房在右。 但后来慢慢的二房就占据了主要地位,虽然说当中的几个主院没占据,但其他的基本上已经完全占了。 特别是如今,大房就只剩下四个主院,对应的是四位曾经的主子。 征远侯父子的主院,二房暂时不便占,而虞兰萱母女的主院,是因为事情越闹越大,宁氏之前虽然有想法,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中闹出什么事情,先等二房得了爵位再说,到时候想怎么占,怎么改都是她们的了。 不过,这四处院子虽然还在大房名下,却是日渐荒芜,既便是虞承轩的院子,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哪里还有半点征远侯世子还在的样子。 站定在虞承轩的院子里,虞兮娇神色黯然,自己弟弟还是名正言顺的征远侯世子,还是这府里的主子,却已经落得这么一个地步,娘亲和自己在的时候,弟弟这里的一切无不保持着和原来的一样。 每天都会派人来打扫清理。 “我就在侯夫人边上的院子住吧。”老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 方才一路看过来,俱是荒凉的院子,老夫人的眼泪已经承受不住,知道李氏不是什么好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做到这一步,这府里真正的主子是征远侯世子,她不过是凭着长辈的身份住进来的,凭什么敢这么慢待大房。 “姑祖母,您就住在侯夫人的院子里。”虞兮娇摇了摇头,扶了老夫人一把,柔声道。 虞太夫人住的是主院,若老夫人住的不是主院,气势上就少了几分。 “不必,我住宁氏的院子。”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带我过去看看,想来她亲媳妇的院子不会比侯夫人差多少吧!” 虞兮娇沉默顾一下,点头:“好,我扶您过去看看,就是可能离太夫人比较近。” 宁氏的院子的确也是主院,甚至还是搬过的主院,原本这处院子是大房的,爹爹过世之后,娘亲要守孝,虞太夫人以宁氏要就近照顾她为理由,让宁氏住进了大房的院子,那处院子不小,原本准备以后给弟弟成亲用的。 “近怕什么?我住进来就要看着她,免得她又起什么妖娥子。”老夫人气愤的道。 这一路看过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虞太夫人分明就是在压制大房,有什么好的都给了二房。 宁氏的院子比起方才大房的几个,看着顺眼多了,至少不是杂草满地,宁氏离开的时间不久,另一方面,也一直有人打理着,乍看起来就跟宁氏在的时候差不多,什么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两相对比,越发的觉得虞太夫人寒凉。 里面一应物件一看就知道打扫过,坐下的时候也没有灰尘,虞兮娇扶着老夫人在当中的正屋坐下。 “就这里吧,什么东西都在,也免得再倒腾东西、物件了。”老夫人左右看了看,道。 在她心里,觉得自己就是来替虞承轩看守征远侯府的,在哪里住都行,但怎么着也得看着李氏,凭李氏的心性,自己右不看着点,最后征远侯世子回来,还不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什么好的都让李氏给弄出去了。 李氏厚着脸皮留下来,如果没有好处,她早就带着她的那几份找儿子去的。 她分三份,跟谁过,这几份就给谁,显然李氏觉得她留下的好处,超过三份,甚至想要全部。 “三姑娘,这一次多谢你了。”老夫人真心诚意的道,“如果没有你,现在也不能让虞仲阳一房出去,李氏现在肯定还会更加的兴风作浪。” “姑祖母,我也称呼您一声姑祖母,可以吗?”虞兮娇抬眸,眸底闪过一丝盈润,笑问道。 “好孩子,当然是可以的。”老夫人轻拍她的心,极欣慰的道。 “兰萱县君与我有救命之恩,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也愿意为她守护征远侯府,只要征远侯世子回来,只是我的身份……必竟只是同族的族亲罢了。”虞兮娇道,“幸好老夫人现在来了,否则……我也是没有说话资格的。” “好孩子……是一个好孩子啊,你放心,老婆子以后就替征远侯世子守在这里,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李氏占了便宜。” 老夫人道。 “姑祖母,您别说这种话,您长命百岁。”虞兮娇轻轻的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袖,娇嗔道。 “对……我长命百岁,怎么着也得看着李氏得了报应才是。”老夫人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话间,一个婆子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是老夫人自己带着的人:“老夫人,几个婆子过来搬东西。” “搬什么东西?”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退去。 “说是这些东西都是二房夫人的,现在既然分了家,这些家具什么的也要全带着过去。”婆子看了看屋子里的各种家具,一看就知道是好的,不过这若是真的搬走,老夫人一时间也没地方找新的家具,马上住进来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老夫人看了看左右,正要点头,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老夫人,这些家具不是宁氏的,这是三夫人处送过来的一份册子。” 虞兰云到征远府之前,就帮着虞兮娇整理过府里的家具,宁氏不在,三夫人管家,虞兰云也是一个有手段的,没多久就把府里各房所用的家具之类东西全注明了最初的来路,特别是这一住院子。 原本是为虞承轩成亲准备的,虞承轩的年纪虽然小,但必竟是未来的征远侯世子,安氏也是早早的就为他准备了,有什么好的就卖进来先布置,安国公府同样把一些好的家具都送过来。 宁氏当初搬进来住的时候,几乎用的全是府里的家具。 娘亲那时候在守孝,不便和虞太夫人争执,况且弟弟又小,虞太夫人的理由也拿得出手,只能忍怒咽下这口恶气,等他日守完孝再计较此事。 今天过来的时候,早就命明月找了虞兰云,要了这份备注清楚的册子。 “老夫人,您请看,这是云姐姐给我的府里财物的册子,这一处院子,都是大房的,有一些是侯夫人自己卖的,也有是安国公府送的,还有一些是齐夫人自己嫁妆里的东西,全注明了出处。” 虞兮娇把册子推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一边看一边点头,往后翻了几页之后,问道:“二房有许多东西也是大房的?” “有……好些都是。”虞兮娇点头。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身边还有什么得力的人手吗?恐怕这征远侯府的人不会让我们用。” 至少暂时不会,闹成这样子,下人们观望的很多,就看接下来哪位主子得势,当然也有直接跟着二房走的。 “老夫人放心,府外有父亲留下的人帮手,已经拿了册子去对,府内也有人现在一处处的对过来,府内的是虞氏一族的族人派的,既然要正式分家,虞太夫人又是这么一幅偏心的样子,若不早做准备,怕是会把什么都搬空的。” 虞兮娇微微一笑,眼底嘲讽。 册子特意多抄了数份,就怕虞仲阳混水摸鱼,眼下这内院看着就是来混水摸鱼,顺便再恶心老夫人一把,让老夫人暂时进不了征远侯府住着,如果让老夫人先住在外面,再给老夫人准备一些不上台面的家具,老夫人就算住进来,也被虞太夫人压了一头。 住,今天是必然要住进来的。 家具是绝对不能被带走的,不管这人是虞仲阳的还是虞太夫人的,正巧可以立威…… 明月带着虞兮娇的意思出来,站到院门前,上下打量了当先的一个管事婆子几眼,手叉腰站定,一脸的傲气:“怎么回事,你们征远侯府还有没有点规矩?没发现打扰到我们姑娘休息了?我们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谁赔?” 管事婆子一看明月,知道她是虞兮娇的丫环,忙上前陪着笑脸道:“见过明月姑娘,我是来搬二房的家具的,这里是二夫人住的地方,所有的家具都是二夫人的,如今二房分出去了,分家的时候也说了,原本是二房的还是二房,要搬走。” “我听说这里曾经是大房的,是侯夫人为世子准备的,什么时候成了二房夫人的了?”明月冷笑一声道。 “这……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就一直是二夫人住着,所有的东西都是二夫人的,如今两家分家,总不能让人说征远侯府贪图二房夫人的嫁妆吧!”仗着别人不知道征远侯府的事务,婆子的胡说八道道。 “都是二夫人的嫁妆?”明月嗤笑一声。 “自然都是二夫人的,明月姑娘也知道,二夫人的娘家和宁妃娘娘的娘家是一处,家里本就是世家,有一些好的嫁妆也是正常。”婆子笑着解释,特意把宁妃给扯了出来,暗暗的压制宣平侯府。 “二夫人的嫁妆?二夫人有多少嫁妆,听说原本就是一个破落户。”明月不以为然的道。 “明月姑娘,请慎言。”婆子脸色一沉,“那是……” 婆子想警告明月,那也是宁妃娘娘的娘家,不是什么破落户。 明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我这里有一本册子,都是各院家具的来路,上面记载的很清楚,我们侯爷特意让人查证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大房的,你所谓的二夫人当时就是直接搬进来住的,并没有添置任何家具。” 婆子目瞪口呆…… /130/130049/31318736.html 第五百零七章、夹缝中发现的信 这一幕还在征远侯府的不同地方出现,宣平侯府帮忙的人,或者是虞氏一族过来帮着分家的人,每一队人手中几乎都有这么一本册子,有来处,也有考证,甚至还有几处是虞兮娇特意添上去的。 有一些来路,虞兰云也未必有虞兮娇清楚。 册子拿出来,用的是虞瑞文的名头。 征远侯府之前一再的被人查,下人们甚至更是查了几遍,在这里面查问过府里的具体情形,问过一些府里的具体事务、以及各房各院的关系。 托封煜的福,每个衙门几乎都来过,甚至于大理寺也来过,谁也不清楚他们当中有没有查过每件家具的具体来路,但既然虞瑞文“拿出”的这份册子,一看就知道是查证过的,就是不知道是一个衙门,还是数个衙门的合作。 看到这份册子的时候,虞氏一族的几位族老彻底没话说了,也越发的觉得跟着虞瑞文没错,连这种册子衙门都会帮他查,看的可不就是宣平侯府的面子。 征远侯没落了,但宣平侯可能起来了。 虽然宣平侯还是那个宣平侯,不堪大用宣平侯,虞氏一族的族人都知道,但架不住人家生的女儿好啊,一个女儿要进瑞王府,一个女儿要嫁齐王世子,看看这嫁的两个夫婿,都非同一般。 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为了一个不堪大用的征远侯府,再为一个私心极重的虞太夫人和没什么前途的虞仲阳,真犯不上和宣平侯对上。 既然宣平侯站征远侯府大房,那他们也站征远侯府大房。 于是,虞仲阳派出去想多搬物件的下人,以及虞太夫人派出去想混水摸鱼,多给儿子捞好处的下人,都没得到好,不是被斥责,就是被打脸,甚至还直接就挨了揍,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回去报信。 虞仲阳和虞太夫人又气又急,却也没办法。 树倒猢狲散,二房以后已经不算是征远侯府了,除了他们最忠心的人,谁还敢在这个时候闹出妖娥子。 太夫人的正屋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母子两个相对无言。 好半响,虞仲阳脸色狰狞的问道,“母亲,现在怎么办?” “你和兴儿先离开,继续想办法要虞承轩的命,只要他死了,总是会有法子的,至少我还在征远侯府,我还是你的母亲,宁氏……” 太夫人脸色铁青,窗外的光影斜斜的落在她脸上,映的她的脸色一片阴灰:“宁氏处……你要时不时的去看看,如果可以,把她接回去,反正你现在不是征远侯的人,征远侯也管不着你的事情,你要记住,宁氏很重要。” “母亲……”虞仲阳皱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要记住,没了宁氏,就不能联系宁妃娘娘,也没办法联系到雪儿……你现在先等等,暂时不要轻举枉动,宁氏有法子的,宁氏一定会有法子的。”虞太夫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儿子就要离开她身边,以后见面也没那么方便,有个底现在一定在透给他。 “不只是宁氏,还有钱老夫人,也是宁氏的关系……她也不简单,有宁氏在,你就有法子,如果没有宁氏……”虞太夫人提点道,到现在分家的这一刻,虞太夫人才发现宁氏比她想像的重要。 分悔当初没有力保宁氏,以至于她现在居然没有可用之人,光一些下人有什么用,如果宁氏在,自己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母亲,宁氏若是有用,现在也不会如此。”虞仲阳没好气的道,对宁氏也全是意见,“当初宫里的消息……说会助我的,可现在您看看我……看看我们,这都叫什么事情,宁妃娘娘……” 虞仲阳气不打一处来,所有的事情凑和在一处,他不得不退,如今连最重的名份都没了。 虞承轩死了,自己还能再得到征远侯的爵位吗? 眼看着就要到手里的爵位,就这么一点点的往外飞,那种抓不住的感觉,憋屈的让人发狂,虞仲阳气的眼睛都红了,牙齿咬的咯咯响,是虞瑞文,都是虞瑞文坏了自己的好事,呼吸急促起来。 “胡说。”虞太夫人眼睛一瞪,厉声斥道。 “母亲!” “这话是你应当说的吗?记住,什么事情都是宁氏传来的,都是宁氏的意思,和你没有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虞太夫人咬着牙低声道,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儿子。 “可当初的事情……” “当初的事情有什么好怪责的,你没成事?”虞太夫人反问。 “我……”虞仲阳说不出话。 “你成事了,也得确如……那边说的,什么事也没有,不但没事,府里的事情也都不错,照这么下去,事情就完成了,可偏偏……偏偏虞瑞文的那个女儿……”让虞仲阳不要生气,虞太夫人自己却是忍不住了。 一提到虞兮娇,虞太夫人就忍不住眼中露出恨毒,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和虞兮娇有关系,自打虞兮娇进京之后,自家就越来越不顺了,仿佛她和自大家相克的一般。 “母亲,是虞瑞文,一个小女儿算什么,分明就是虞瑞文故意的。”虞仲阳摇摇手,更觉得是虞瑞文的手段,“一个闺中女儿有这么大的本事?您方才也听到了,连手册也是早就准备下的,这种手册,必然是请衙门帮忙的,甚至还不只一个,一个弱女子能做到?” 这话问的虞太夫人哑口无言,好半响才不耐烦的道:“不管是虞瑞文,还是他那个下贱的女儿,都不是什么好的,你别忘记了,宁氏和雪儿就折在这个贱丫头的身上,这以后恐怕还会在征远侯府常来常往。” 屋内又安静了一下,好半响虞仲阳才道:“母亲,常来常往也好,这里必竟是征远侯府,如今还出现一个死老婆子顶罪,您想做什么去做就是。” 这话提醒了虞太夫人,混浊的眼睛一亮,声音恨毒的几乎流出毒液:“好,这个贱丫头,我不会让她好过的,她不是还想嫁齐王世子吗?我让她下贱的谁也嫁不成。” “母亲,这些事情您做主就是,可我现在怎么办?真的出去?”虞仲阳烦燥的道。 “你离开,等以后虞承轩死了,未必没有机会,你还有我,还有宁妃娘娘,还有雪儿。”虞太夫人叮嘱道。 见虞太夫人也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法子,虞仲阳蓦的站了起来,没好气的道:“母亲,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这府里的事情就劳烦您多上点心,可不能让一个外来的老婆子得了好。” 说完,转身就走。 事情闹到这一步,虞仲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天分家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怎么也没想到分家居然这么顺利,母亲闹成那样,居然还分了,只恨虞瑞文居然还把姑母请了过来,甚至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现在就去找一个人,也唯有此人说不定可以救自己…… 虞太夫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忽然阴森森冷笑起来,这贱丫头不是要入学吗?那她就送她点好的…… 虞兮娇帮着老夫人整理屋子,一些不要的东西就扔了出去,这里曾经是宁氏的地方,宁氏当初走的匆忙,许多东西都留了下来。 家具要留下来,宁氏的一些东西,老夫人却不想要,直接让人收拾在边上的厢房里,明月帮着处理这些私人的物件,有一些拿出让征远侯府归档,宁氏不在,之前派来搬家具的都被赶走了。 自此之后再没有上门讨要东西。 明月仔细的一件件的查验,首饰之类的并不多,宁氏虽然当时走的匆忙,后来可能都带走了,妆台前就简单的几件普通的,其他的一件也没有,银票也是如此,没有留下一张银票,宁氏基本上都带走了。 明月在妆台的夹缝里发现一封信,偷偷的藏进衣袖,其他,就再没有什么扎眼的东西。 等整理完,已经到午膳时候,征远侯府今天来了许多人,也备了不少的午膳,虞兮娇和老夫人就在这一处院子用的午膳。 等午膳用完,二房、三房处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三房虞季阳带着虞若云求见老夫人,三房夫人刘氏已经去了分到的地方休息,她现在身体不好,只能静养。 “多谢姑母。”一进门,虞季阳就对着老夫人行了大礼,这一次分家如果没有老夫人在,他是想分也分不了,想想自己的儿子,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妻女,虞季阳悲从中来,一句话未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的虞兰云落落大方的对着老夫人行礼后,站了起来,伸手也把父亲扶起。 “好了,别哭了,你自己也是个没出息的,早干嘛去了,怎么就不好好看着点孩子,早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不会请大夫?”老夫人看着只会哭的虞季阳没好气的道。 “姑母,是我没用。”虞季阳抹着眼泪道。 “的确是你这个父亲的没用,否则何至于此,云儿倒是一个好的,只是遇到你这么一个当父亲的。”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虞兰云的身上,比起以前娇娇弱弱的样子,虞兰云现在身上多了几分硬气,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一径的知道哭。 听说这孩子还去衙门告发虞舒兴,老夫人看她就越发的顺眼了,“云儿以后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府来看看我,陪陪我说说话。” “快,还不谢谢你姑祖母。”虞季阳急忙推了推虞兰云大喜道,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大哥分家,终于分家了,轻松之余又有些惶恐不安。 “多谢姑祖母。”虞兰云也是大喜,现在能跟虞太夫能分庭抗衡的就只有眼前这位老太太了。 她亲事未了,其实也不想走。 站起身后,从身后丫环手中接过一个匣子,看了看虞兮娇,顿了顿才道:“族妹,这是……给你的。” /130/130049/31318737.html 第五百零八章、一个地名,一个人名 一封信,一个匣子就放在虞兮娇的面前。 灯光下,屋内很安静,唯有虞兮娇自己的呼吸声,并不平静。 定了定神,拿起明月在宁氏处找到的信,信纸很普通,只在信纸的一角处有一朵的梅花,看着立时清雅了许多。 不是画上去的花,是干花,一朵带着淡淡味道的干花,既便现在,凑上去嗅一下,还是能嗅到极淡的香味。 宫外也有世家女子,喜欢风雅,做一些干花入纸,可以描支干,也可以把支干也贴上去,只不过要做的精巧却并不容易,形、神结合,才看起来更美、更真。 眼前的这信封就是如此。 细致之处可见痕迹,不过痕迹很淡,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制成的,乍一眼看过去,比之画上去的更形似。 宁氏并不喜好这种风雅,平时在府里也没做过这种东西,虞兰燕做过,自己也曾见过,很是粗糙,和眼前的这信封完全不能比,虞兰雪可能做过,但自己没见过,像这种精巧的东西,既便看着普通,所费也极不简单,虞兰雪向来标榜自己不奢华。 打开信,里面就一张纸。 上面是女子的字体,透着几分秀气,看不出是谁的,但不是虞兰雪也不是虞兰燕的,更不是宁氏。 一个地名,一个人名。 巨鹿关,李应 心突突的跳,眼前几乎看不清楚,手按在桌子处,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帕子,感应到自己血流向心头的颤动,四肢百骸仿佛被冰僵了一般,隐了间有血流过,却是冰的。 巨鹿关-爹爹一直镇守的地方,也是爹爹最后出事的地方。 李应-扬山侯的族弟,扬山侯世子李贤曾经说起过,还让爹爹多照应一番,是爹爹帐下的一位副将。 这么一处地方,这么一个人,只是和宁氏全无关系,宁氏如今却偷偷的藏在这么一个信封里,而这写信的又是一个女子。 隐隐间,有一条线布到了爹爹处,仿佛……有什么狠狠的扎了虞兮娇一下,扬山侯的族弟,李贤的族叔。 扬山侯世子李贤,京城最有名的世家公子,扬山侯的地位不是宣平侯,是皇上重要的几位宠臣之一,很得皇上的信任,比起其他的勋爵,扬山侯和征远侯可以相提并论,不过一个是百年世家,一个是世家新贵,在一定程度上没有可比性。 征远侯府比不过扬山侯府。 原本两家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扬山侯虽是武将成名也久,但和征远侯并没有来往,两人守的地方也不同,后来扬山侯又回了京。 但是扬山侯世子李贤却极为崇敬征远侯,曾经表示要和征远侯学习武略,不过却被征远侯婉言拒了。 两家都是武将,又多是重臣,走的太近,并不太好,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不过李贤却是一个执着的,既便被拒了,但凡征远侯在府里,他还会时不时的过来拜防,那个时候的李贤尚小,见他执意如此,扬山侯也就没再管他,反正是一个黄毛小儿的事情,只当作是儿子的兴趣,只要他不和征远侯过往甚密就行。 李贤虽小,行事却很得体,初几次上门,吃了闭门羹后,依旧不歇,虞伯阳见他如此执着,必竟又是一个小孩子,想了想之后也就让他进门了,就当这孩子是一时的兴趣,自此李贤就成了征远侯府的常客。 只要虞伯阳回府,他必然会上门拜见,问问一些战场上的事情,以及对敌之中的谋略之事,对虞伯阳执弟子礼。 李贤聪慧过人,往往能举一反三,虞伯阳教着教着也甚喜欢,两个人虽然没有师徒的名份,却有着师徒之实,虞兰萱起初还小,也没怎么避着李贤,在府内往往以师兄称之,李贤也称她一声师妹。 只在外面的时候,大家为了避避嫌,依旧以各自的府邸称呼。 两人日渐长大,府里有传言说虞伯阳越来越喜欢李贤,甚至有意把女儿嫁给李贤,无奈这个时候李贤早有婚约,还是小时候就订下的,这事后来就作罢。 正巧信康伯府上门提亲,褚子寒看着是一个清俊文雅的,在京城的名声也好,褚子寒甚至表示以后只会娶虞兰萱一人,诚意满满,征远侯府这才定下了褚子寒…… 不过虞兰萱却不喜欢李贤,总觉得李贤微笑温和的皮囊下面,是另外一幅面孔,她总觉得府里的传言未必就是真的…… 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滑过,爹爹过世之后,李贤已经不主动到征远侯府门上来,既便过来也是和褚子寒一起,偶尔来看的是虞太夫人,见到虞兰萱再不会称呼师妹,只当是普通之极的世家走动。 虞兰萱火焚之前,也想过把娘亲托附给李贤,后来想想还是休了这念头,爹爹过世三年,李贤已经完全淡出了征远侯府众人的视线,只不过是做为褚子寒的表兄出现,和征远侯府再没有任何亲近的关系。 下意识的,她当时就觉得李贤不可靠。 爹爹在时百般好,爹爹一不在,便断了消息,这样的人又岂会帮着娘亲? 可如今,李贤的族叔名字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这个人又是爹爹曾经的副将,虞兮娇眼中翻流着浓重的黑雾,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刀似的,她怀疑过许多人,独独没有怀疑过李贤。 必竟这个人,也是爹爹从年幼看着长大的…… 他……他们,莫不是和爹爹之死有着直接的关系?为什么宁氏处有这样的纸,是告诉宁氏,或者还是提点宁氏,也可能是要表示什么,不过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地名和人名,她暂时查不出来。 手捂着胸口,闭着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已经一片清明,把信放进信封。 这封信藏得极好,可见对宁氏极重要。 另一个匣子是虞兰云送上的,据说还是爹爹当初要在自己嫁了后,托三叔给自己的,可偏偏自己还没嫁就死了,这匣子又落在胆小的三叔手中。 匣子紧锁着,但她没有钥匙。 父亲留下的匣子里打开后有银票,有一块可以当兵符的牙璋,还有一块暖玉的玉佩,碎了一点,还有就是一把钥匙。 可这把钥匙并不能打开虞季阳送来的匣子,明月摇过,似乎里面没东西,仿佛里面空无一物似的,最后还是明月看锁头极简单,使了根铁丝线把锁头打开,待清楚里面的一切,虞兮娇的眼睛蓦的瞪大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盒里的一切…… 扬山侯府,主座上的是扬山侯世子李贤,都说这位扬山侯世子要娶七公主,但一直也没有旨意下来,但大家隐隐还是能猜到一些缘由的,必竟这两位之前都是订了亲的,就算现在有意思,最好还是再等等。 李贤其实最早的时候,是订有婚约的,自小订的亲事,可这位姑娘身体不好,还没等到嫁人就在年前过世了。 七公主也是有未婚驸马的,这位驸马也是一个没福的,居然有马场上奔马的时候,马发狂直接撞出去,这位驸马当场就毙了性命。 原本其实就要成亲了,这位驸马偏偏就没了性命,此事说起来也颇让人唏嘘。 灯光下,李贤款待虞仲阳,态度一如既往的亲和。 虞仲阳却是无心再喝酒,手中的酒杯放下,恳求道:“世子,宣平侯一再的出面干涉我府里的家务,如今……更是让我等不得不离家,以小儿的事情要挟,还望世子看在家兄的份上,助我们征远侯府一臂之力。” 今天一出征远侯府,虞仲阳就来求见这位扬山侯世子,无奈这位世子不在府里,据说是陪七公主去了,虞仲阳只能一直等在府外,好不容易才看到李贤回来,马上上前求见。 李贤也客气的把他请了进来款待。 “虞员外郎,你们府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李贤悠然的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品了一口,微笑道,“此事说起来,也不算是他插手你们府上的事情,必竟他是虞氏一族的族长,至于你府上大公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的确是过了一些。” “世子,小儿虽然不妥当,但也不可能真的要了三房侄女的性命,更不可能二话不说和信康伯世子打起来,这必然是有人故意挑事,还请世子帮着查访一二,还小儿一个公道。”虞仲阳愤愤的道。 “员外郎,信康伯府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去解释,只要表弟真的没什么大事,这事就和解了,破财消灾,员外郎觉得可以吗?”李贤笑问道,灯光下容色温雅出彩。 “这……好吧,但是……”虞仲阳不得不答应,他现在也是求告无门,就怕虞瑞文出尔反尔,以往的同僚看到自己,一个个的都躲了开去,装着没看见,虞仲阳又气又恨。 李贤手微微向下一按,按住了虞仲阳的话头,“至于府上二房和三房的事情,我方才也听说了,你的侄女也已经消了案,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多提,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这事虞仲阳其实是知道的,但就是不甘心,桌下的手狠狠的握了握,抬起头一脸恨意的道:“还请世子助我一臂之力,助我讨还公道,我征远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宣平侯来做主,我……我大哥不在了,他们就敢这么欺我?求世子……帮帮我。” 虞仲阳说着,就要站起来给李贤行礼。 却被李贤伸手虚虚按住,悠然的道:“员外郎,若我是你,现在就权宜忍下这口气,以图后计。” wap. /90/90608/20975072.html 第五百零九章、墙要不要拆? “后……后计?”虞仲阳茫然了。 “员外郎这几天可曾去衙门报道?”李贤笑问。 “我……”虞仲阳脸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却处处被为难,到现在更是让他先回去处理家事。 “员外郎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事情,也不是跟宣平侯斗,先保住自己的职位,以图后计。”李贤提点道。 “世子,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我?”虞仲阳大喘了两声,急切的问。 “是不是有人要对付员外郎我不知道,只是听人说……员外郎的官位要保不住了,员外郎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一个美差,很多人都盯着。”李贤不紧不慢的道。 “那……那我怎么办?”虞仲阳问计。 “先想办法占了这位置,其他的……慢慢来,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就算他们再争,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李贤微笑着道。 虞仲阳仔细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多谢世子提点。” “这不算什么,征远侯对我有提点之恩,我一直记在心里,时刻不会忘记。”李贤伸手按了按胸口,微笔着道。 虞仲阳感恩戴德,站起来道:“世子,我明白了,多谢世子,世子,我才分家还有许多事情,就不打扰世子休息,现在告辞。” 李贤点点头,吩咐人引着虞仲阳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李贤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对着空中,仿佛那个地方有一个人似的,声音温和的道:“敬你一杯。” 说着一口把酒喝下,唇角处溢出一丝淡淡的温和的笑意,拿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了,然后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你看,你这个二叔可真不是什么好的,这人品当初你怎么看不透?” “师妹,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呢,靠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唯有――靠我。”李贤又喃喃自语了一句。 眼神看着很清明,只微微多了几分醺意。 屋内没有旁人,连一个侍候的小厮都没有,只他一个人就着酒,仿佛对面有一个人似的,时不时的笑语几句,若没有看到,必然以为他在和谁把酒欢言…… 夜色安静下来,今天又是一个阴天,天色沉郁,又是没有月亮的晚上…… 征远侯府三房告了二房。 征远侯府二房长子和信康伯府世子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征远侯府分家了…… 一个个话题就这么在京城所有人的嘴里传着,似乎一下子征远侯府又引起了轰动。 世家听了这些消息,只是摇头,虞氏二个爵位,原本以为最先败落的是宣平侯府,没想到征远侯府如同昙花一现,灿烂过后就归于平淡,其实也是没过多久的事情,但现在谈起征远侯、谈成征远侯夫人,以及那位县君,仿佛有种隔世的感觉。 所有的事情都和二房三房有关系,如今的征远侯府给人一种感觉,可以是二房,也可以是三房,就是不和大房有关系。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一下子救了皇上,甚至得了皇上赏识的征远侯,居然消散的这么快,比之那种百年世家快了许多,也说明征远侯是真的没什么底蕴,而和征远侯府息息相关的安国公府,又倒的太快。 快的让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意外。 通敌?通哪家的敌?为什么这么快就满门抄斩了,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 普通百姓在外面对征远侯府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世家中对于这事却说的很谨慎,能不提尽量不提,特别是在外面,大家就当听一个笑话,至于其他的,和他们再没有什么关系。 虞仲阳答应分家,虞兰云撤了案子,虞季阳也撤了,甚至连入室偷盗案,也完结了,大家算是相安无事。 京兆尹向大人松了一口气,这么几桩案子一起了结,他肩上的担子少了许多,一下子轻松起来。 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也不枉他当时助了虞瑞文一臂之力,只盼虞瑞文不要再追究了。 二房的人和三房的人都离开,虞兰云却被老夫人留了下来,依旧住在她之前的院子里,如今这一处只有她住着,三房的其他人都离开了,三夫人因为有了好的大夫诊治,病情已经控制住,如今就在好好休养身体。 虞太夫人的身体奇异般的好了许多,竟然要亲自查帐。 老夫人的名份上有欠缺,比不得虞太夫人身上还有诰命更名正言顺一些,真论起来,比不得虞太夫人。 不过虞兮娇也早有准备,虞兰云留下正好可以助虞太夫人一臂之力,而她现在也可以从侧门光名正大的去见老夫人。 以老夫人的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况且此次事情解决的如些圆满,也是宣平侯府帮忙的缘故,让虞兮娇没事就过府来说说话,帮帮忙,也算是虞氏一族派了人手过来,调和征远侯府的事情。 也就是说虞兮娇代表的是族长虞瑞文,虞太夫人想赶也赶不走。 侧门处,征远侯府的婆子看到虞兮娇过来,急忙行礼:“见过三姑娘。” 虞兮娇抬步进去,随口问道:“姑祖母何在?” “在太夫人处,正商议事情。”婆子急忙巴结的道,如今谁不知道这位将来要嫁的是齐王世子。 “又商议事情?”虞兮娇长睫扑闪了一下,问道。 所谓商议事情,这几天可真没少商议,不过老夫人和虞太夫人见了面之后,两个人冷嘲热讽就没断过,虞太夫人在征远侯府当了这么久的家,向来是独断独行,现在居然有一个人跟她平气平坐,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是,商议那堵围墙的事情。”婆子急忙道。 “新起的围墙?”虞兮娇勾了勾唇。 “对,就是新起的围墙,老夫人觉得要去掉。”婆子道。 虞兮娇点点头,带着明月、晴月往前行去,这还是她提议的事情,果然,虞太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到了虞太夫人的院子,门外的婆子急忙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出来笑着对虞兮娇道:“三姑娘,您请,我们太夫人在里面等您进去。” 虞兮娇带着两个丫环进去,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坐上左边的是虞太夫人,她头上裹了伤巾,气色看起来却还好,只不过怒瞪着老夫人,这一次也没躺在床上见客,衣着整齐,甚至还穿的特别的华丽。 她身上这套衣裳,还是当初进宫穿的,不管是料子还是绣纹,都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这是想用身份压制老夫人了。 右边的老夫人衣着相对于虞太夫人来说简单多了,虽然料子也极好,但的确是比不得虞太夫人身上这一套。 虞兰云缩在老夫人身边,看着有几分怯意,连头也没敢抬。 “见过太夫人、姑祖母。”虞兮娇进门落落大方的道。 “好孩子,起吧!”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意,向她招招手。 虞太夫人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道:“起吧!” 架势放的足足的。 不过却没得到实际的回应,虞兮娇直起身往老夫人身边过去,就坐在虞兰云身边,虞兰云站起来向她侧身行了一礼,虞兮娇拉着她坐下。 “姑祖母,这是……又怎么了?”虞兮娇眼眸扫过两人中间的一本册子,笑问道。 “那堵墙把萱儿自焚之处给围起来,这样算什么事,哪家有这种事情?我提议把那处拆了,也可以空出地方,该修什么修什么。”老夫人道,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册子,没好气的道,“偏偏说什么现在府里没钱,我说我出钱也行,又说不能随便修理。” “太夫人,姑祖母愿意出钱,为什么不拆?”虞兮娇好奇的看向虞太夫人,“那墙放着有什么用吗?” 那堵墙围着的是自焚之处,自焚之处墙已经被推倒,乍看起来还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虞太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目光从虞兮娇的脸上扫到虞兰云的脸上,如今她身边再没有孙女,竟然被个小辈责问。 “我记得让她过来是替轩儿守着家产的,不是让她来给轩儿拆家业的,不管是不是她出钱,府里的一切暂时都不能改,要等轩儿回来再说,要不要推倒,要怎么做,也都得看轩儿的意思,谁也不能自专。” 虞太夫人低缓的道,居然没有再像之前一般暴怒失智。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虞承轩的身上。 “轩儿难道还会同意把那一处围起来吗?”老夫人不喜了,冷笑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还是一个孩子,他日回府这后必然是祭拜亲母亲姐,难不成你让他看到一个已经被弄乱的场地?让他想在那里祭拜一番都不行?”太扶人反问道,神色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可见是已经想清楚要如何做了。 老夫人噎了一下,没想到虞太夫人没暴怒,反而说的这般冷静,话也说的极有理。 “太夫人,姑祖母,你们两个也别争了,不如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总得让您两位都满意才行。” 虞兮娇微微一笑,出言开口道。 所谓两全其美是不可能两全其美的,但至少可以迂回达成目地…… wap. /90/90608/20975073.html 第五百一十章、虞太夫人送礼 “太夫人、姑祖母,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事该当征远侯世子拿主意,那暂时就先别动,等他日征远侯世子身体好了,应当会有信过来,到时候再问他的意思如何?”虞兮娇含笑问道。 虞太夫人连连败退,如今连受了伤也顾不得了,这会暂时迂回一次,她现在还不想要了她的性命。 她的命得真相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果然,这话一出虞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征远侯府里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她是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不允许。 “好,那就等轩儿的意思。” 只要虞承轩死了,所有的意思也就不成为意思,大房死的没了人,她看这个死婆子还有没有脸呆下去。 “好。”老夫人也同意。 这事既然商量妥当,就要商量下一件事情:“府里现在也没有人管内院的,二房三房离开,一下子带走许多下人,内院的管事……”老夫人缓缓的道。 “内院还是我管吧,你才来懂什么。”虞太夫人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你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紧抓着不放?”老夫人冷笑一声,“钱财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确定还要在这里管家?” 虞太夫人强撑:“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这是我儿子的府上,我儿子的一切我得替他看着,免得到时候落入外人的手中。” “你行?”老夫人看了看虞太夫人额头上的伤巾。 “我自然是行的,最初的时候就是我管的征远侯府。”虞太夫人冷声道。 “你就算是行,我也不放心,我特意进来,就是替轩儿看着点的,你亲儿子分出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私下做点什么。”老夫人也是半步不让。 府里现在正经的女眷就她们两个老的,此外再无其他人,大房唯一的世子又不在府里,年纪又小,又没有成亲。 “我亲儿子不在,你亲女儿还不在呢?怎么想给你女儿多备点东西,来我们征远侯府搬了?”太夫人勃然大怒,厉声指责。 “你这是在为伯阳看着征远侯府,还是为你亲儿子看着征远侯府?”老夫人也不怒,反口讥嘲。 太夫人的眼睛瞪了起来,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 “太夫人、老夫人不能一起管?”虞兮娇抬眸轻笑提议。 “也不是不可以。”老夫人先点了头,“反正我也没什么私心,不会给我亲女儿什么,就只是帮着轩儿看着这个家就行。” “我也行,我也没什么私心。”太夫人没好气的道,老夫人已经表态,她若不表态倒显得心虚。 只要一想到以后要时不时的和人商量,再不是当初自己独断独行的时候,虞太夫人气的就想吐血。 目光恶狠狠的扫过在场的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恨之欲死的。 这事商议定,老夫人是半点也不想再坐下去,站起身带着虞兮娇和虞兰云欲离开。 “虞三姑娘,等一下。”虞太夫人忽然开口道。 虞兮娇已经站起来,听她这么一说,重新坐了下来,笑着对老夫人和虞兰云摇了摇手,虞兰云扶着老夫人离开。 “太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虞兮娇看向虞太夫人问道。 虞太夫人深深的审视了虞兮娇一眼后,忽然对后面的一个婆子点了点头,婆子进去从里面取出捧出一个首饰盒,递到虞兮娇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恭敬的退后。 “这是当年萱儿还在的时候,我替她打的一套首饰,如今她也不在了,这首饰就送于你吧,听说你一直感念萱儿的救命之恩,只希望你能在征远侯府有难的时候,搭一把手,征远侯府再如何,也是轩儿的征远侯府,这一点不会改变。” 虞太夫人淡冷的道。 这语气、这神态和她本人的性子很贴合。 居然给自己送首饰,而且还是给虞兰萱早就准备的?虞兮娇心里冷笑,她是半点都不相信,虞太夫人和宁氏,当时要的是自己和娘亲的性命,也早就认定自己不可能再活下来,又怎么会给自己锦上添花。 白嫩的手指在首饰盒上按了下,却并没有打开。 “太夫人,你真的会念着兰萱县君吗?”虞兮娇问道,长睫扑闪了两下,掩去眸底的嘲讽,时至今日,一个两个的现在都想和解了。 “自然是念着的,萱儿是个良善的,只不过……只不过命苦。”虞太夫人偏过头,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再转过头来,眼眶红红的,“我虽然有些私心,但萱儿也是我的孙女,我又怎么会不疼她,不过当时当地……也是无可奈何。” 虞兮娇垂眸,这话她差点就信了。 首饰盒上挂着锁头,并没有锁上,钥匙也挂在上面,打开,是一套足金的头面,看着就沉得很,没少下好料,上面还镶着宝石,看这样子、款式都是新的,并不是虞太夫人那些老套的首饰,虞兮娇肯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 这真的是一套新打没多久的首饰。 “太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不起。”虞兮娇把首饰盒往前推了推。 “这首饰是替萱儿打的,原本想在她成亲的时候送过去,算是给她压妆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天人永隔,我现在见不得这些东西,就像是那火焚之地,也像是眼前的这套首饰,看到就觉得心疼不已。” 虞太夫人伸手按了按胸口,神色痛苦的道。 “你若是不想,就权且先收着,等他日轩儿回来,你再送还给他也行,或者他日轩儿成亲,你送礼也可。”虞太夫人这一刻表现的很是伤痛,眼睛缓缓闭上,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多谢太夫人,我明白了。” 说着让明月收了,站起身告辞。 等退到外面,眼底的神色越发的冷洌,这套首饰她虽然没见过,但她觉得自己似乎听说过,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笑谈,没想到居然真的在。 先去看过老夫人之后,虞兮娇才重新回宣平侯府,坐在窗前,打开饰盒,精致的首饰再一次出现在主仆面前。 这一套不全是红宝石首饰,镶有红宝石,却又不只是红宝石,乍一眼看过去,比一般的红宝石首饰更亮丽出彩,既便在没有光线直射的地方,每一件首饰取出来都晃人双目,极让人惊艳。 “姑娘,虞太夫人怎么舍得送您这么好的首饰?”晴月惊讶的道,说什么以后可以还,当然也可以不还。 这里面的意思谁都懂,就是借着名头给自家姑娘送礼罢了。 “不是她的。”虞兮娇摇摇头,拿起一枚簪子查看。 “奴婢知道,说是兰萱县君的。”晴月替虞兮娇送上茶水后,站在一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姑娘,这首饰是真的漂亮,这上面有红宝石也有蓝宝石,还有是猫眼石,感觉特别好看。” “配置的也好,一看就知道是一套的,不会因为用了不同的宝石,看着就像是完全无关的首饰。”明月也凑过来看了看,忍不住惊叹道,“这手艺真巧,镶的很别致,看着又不杂乱,三色宝石套?” “姑娘,虞太夫人是不是故意想讲和,才送您这些的?”晴月啧啧称叹后,道。 “也是,也不是。”虞兮娇平静的道。 “姑娘,奴婢觉得这套首饰不像是虞太夫人让人打的,倒像是皇家的。”明月皱了皱眉头,看着虞兮娇摆弄着簪子道。 虞兮娇摆弄的是簪子头处,一串镶着宝石坠落下来,先是红宝石,而后是猫眼石,最后是蓝宝石,大小相同,各色纷呈,稍稍晃一晃,眼底俱是闪亮的艳丽。 “这应当是宫里的手艺。”虞兮娇点头,三色宝石套,她还以为就只是简单的三色宝石套,原来还真的是宫里赏下来的。 上一世的时候,玉香去打听消息,就有人说起这套三色宝石套,说什么得了一套极为珍贵的三色宝石套,是给大姑娘的,只是没打听清楚,一会说是宫里宁妃娘娘赏的,一会说是皇后娘娘赏的,玉香以为听了个稀奇,只是对自己随口一说。 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重生一世,她居然看到了这套三色宝石套。 簪子上所有的地方都查看过了,却没有任何宫里的标记,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但这样的手艺绝对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可以制成的,眼眸处闪过一丝疑惑,莫不是这……真的不是宫里赏下。 但如果不是宫里赏的,又是哪里得来的,如果是虞兰雪的,这会应当早早的就在她里了,还是说虞兰雪进宫匆忙,虞太夫人后面再去取回来的?。 二房搬家的时候,虞兰雪的院子也清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同样里面的首饰、银票之类早就没了,剩下的也就只是家具之类不能搬走的,连一些虞兰雪往日喜欢的小物件都没有了。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宫里宁妃曾经派了人过来,替虞兰雪取过东西,把她屋子里所有值钱的和一些她赏玩的,都带进了宫里? 那么,这一套三色宝石头面,就更让人值得怀疑,到底是哪来的?手艺比同于宫里,精致的很不一般,但又不是宫里,最重要一点,虞兰雪既然回府拿过东西,为什么不拿这一套,还让落入虞太夫人手中…… 第五百一十一章、飘雪和宁妃 飘雪满脸泪痕的哭倒在皇上面前,一双姣好的美眸盈盈的看着皇上,手伸在皇上的膝盖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无声哽咽。 美人无声垂泪,最是让人心怜,皇上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飘雪呜咽着扑在皇上的怀里哭了起来,因为用力压抑,哭的浑身颤抖、哆嗦,手紧紧的拉住皇上的衣襟。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朕在,不会有大事的。”年青貌美的女子在自己怀里哭成如此样子,却还在拼命的压抑,既便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美人,皇上的心头也不由的软了,温和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皇上……”飘雪低声道,“皇上,臣妾……没事,臣妾以后只有一个人了,臣妾……” 她努力的想让自己止住哭泣,偏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沾染了皇上的衣襟。 “放心,你还有朕,有朕在,谁也不会欺负你的。”皇上越发的心疼起来。 “父亲……父亲做的不好,大哥……大哥也做的不好,还有母亲……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飘雪一下子没控制住声音,带着哭声道,声音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 没有为自己的父母多做辩解,甚至没有半点推托。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分家了就行,以后会好起来的,朕已经让人去安排你父亲官复原职,若以后做的好,还会正常往上升职。”皇上抱着她安抚道。 “臣妾……臣妾祖母年纪大了,她那么大的年纪,还要经受这种事情,臣妾……臣妾能不能给祖母送几件东西,安……安慰她一下,臣妾怕以后见不会祖母了。”被皇上软语温存,飘雪再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好,都依你,就偷偷送几件东西出去。”皇上现在只想安抚美人,送几件东西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飘雪就想跪下谢恩。 皇上一把拉住她:“好了,别哭了,看看都哭成什么样子,都不漂亮了。” “皇上,臣妾……以后就只能靠您了。”飘雪含泪抬起头,看向皇上,盈盈欲语。 宫里的美人不少,但像飘雪这么如花解语的还真不多,而且还如此美貌又通情达理,既便自家出了事情,也没有多讲情,只是愧疚自己的生父生母,只念着一心扶着她好好长大的祖母。 光这份感恩的心就让皇上动容。 比起那些一心为家里谋利益的宫妃,眼前的飘雪算是最无为的了,想想她方才凄然的说唯有她一人了,越发的觉得可怜。 虞仲阳是真不争气,居然还让征远侯府给分了出去。 都说不堪重要宣平侯,虞仲阳也是差不多。 “皇上,臣妾……臣妾亲自派人送东西……无碍吗?会不会让人怀疑臣妾,怀疑皇上。”飘雪含泪抬起眼睛,脉脉的看向皇上,眼底俱是情义和担心。 这样的情义和担心,皇上已经很少在宫里的妃子身上看上,那些宫妃们但凡对娘家有点利益,就高兴之极,又有谁对自己真心实意,既便是宁妃,现在看着也不如飘雪许多,真论起来,还是眼前的美人得心一些。 “就让宁妃去送吧,原本宁妃就是你母亲的娘家人,她不送谁送。”皇上柔声的安慰怀里的美人儿,把宁妃推了出去。 “皇上,宁妃娘娘会不喜欢的。”飘雪一惊,紧紧的抓住皇上的手,眼神惊慌。 “怕什么,她送才是真正的有理由,有朕在,朕会去吩咐。”见飘雪惊慌,皇上不以为然的道。 “多谢……皇上。”飘雪虽然还有些惊惧,但神色放松了许多,一双美眸带着敬仰、崇拜的看着皇上,满心满眼的都是皇上。 看的皇上一阵心喜,这让他想起自己年纪时候的雄姿,那时候他也曾上马杀过敌,也曾收获过许多崇敬的目光,眼前年轻美人儿的这种目光,仿佛让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年代…… 宁妃的赏赐很快到了征远侯府。 虞太夫人跪下谢恩,激动的老泪纵横,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 “太夫人,咱家东西送到,就先回宫了。”内侍尖着嗓子道。 “公公,先请坐,老身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太夫人恭敬的道。 “太夫人客气了,请。”内侍笑嘻嘻的道。 “我们府上现在……成这个样子,分了房之后,各归各家,可轩儿一直不在,就只有我们两个老婆子,府里的各种事务,两个人年纪大了,没办法处理,不知道宁妃娘娘有什么好法子吗?” 虞太夫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抹起了眼泪。 “这个……咱家也不知啊。”内侍一摊手。 “能不能麻烦公公,把这事禀报给宁妃娘娘,请宁妃娘娘给一个示下,如今我们府上,离开的离开,走的走,实在是……实在是只剩下不能办事的了,府里连个管事的都找不齐全。”太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 “咱家回去就禀报我们娘娘,太夫人不必伤心,等世子回府,一切都会好的。”内侍安抚道。 “多谢公公。”虞太夫人看着内侍,声音颤抖的问了一句,“还……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一个丫环急忙上前送上荷包。 内侍接过摸了摸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几分,也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瞧,差点忘记,有一个宫女还托咱家带了一封信过来。” 虞太夫人眼睛一亮:“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接过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眼眶红了,急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香囊:“公公,麻烦给这个宫女一点谢意。” “好说。”内侍笑眯眯的接过,而后扬长而去。 宁妃赏了四份礼。 倒不是特别的精贵,看着就是一份心意,但这是宁妃所赐,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宁妃的态度。 征远侯府发生这么多事情,到现在二房更是背负着所有的骂名,虞太夫人不慈的名声也暗中传了出去,征远侯府能住进一位姑奶奶,原本就说明虞太夫人被拿捏住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好好的能住进一个出的姑奶奶。 这就更让人怀疑虞太夫人暗中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大房的事情。 宁妃的这一番赏赐,倒是让许多人看不懂了。 原本准备对虞仲阳落井下石的,暂时也息了手脚,想再看看,必竟宁妃是皇上的宠妃,盛宠这么多年经久不衰。 宁妃对虞仲阳的那位夫人真的就这么看重,既便这个宁氏做出那等事情,现在还是在意的?甚至为了她特意的赏了虞太夫人? 这是为虞太夫人撑腰的? 许多人这么想,虞太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为此还特意的把老夫人请了过来,阴阳怪气的说了许多话,暗中警告她别自以为是,这里是征远侯府,是她儿子的征远侯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虞兮娇得到消息之时,正准备白石书院入学的事情,今天白石书院入学的时间也是提前了的。 “回去告诉姑祖母,此事尽量放心,宁妃娘娘最多就是赏赐太夫人,不会真的对征远侯府的家务事情动手。” 虞兮娇笑着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虞兰雪终于坐不住,要动手了,唇角无声的勾了勾,分家一事,打破了二房所有的妄想,在宫里更名改姓的虞兰雪这是忍不住了。 白嫩的手指滑过面前的通知书,虞兰雪在宫里,就像一条隐匿在暗中的美女蛇,她若不现身,自己也不便找她,但若她现在想冒头了,倒容易许多。 宁妃能在宫中盛宠这么多年,可不只是容色过人这一点吧! 虞兰雪自己不出头,让宁妃出头,也得看宁妃是不是觉得无碍,若对宁妃有些妨碍呢?还会这么旗帜鲜明的站在虞太夫人一边,特意给虞太夫人赏赐吗? 老夫人派来的婆子一听这话,才放心下来,退了下去。 “明月,就到外面把宁妃娘娘给了虞太夫人许多赏赐的事情传出去。”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道。 宁妃娘娘是宁氏背后之人,有些事情宁氏敢做,未必和她没有关系,正巧借此探一探路。 “姑娘,奴婢这就去办。”明月应声退了出去,去安排此事。 在门口中遇到匆匆过来的徐嬷嬷,两个人差点撞上,明月反应最快,急往后退了一步,手伸出来扶了徐嬷嬷一把,徐嬷嬷这才站稳。 “明月,姑娘有事吗?”站定后,徐嬷嬷喘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明月问道。 “姑娘在整理去白石书院的事情,嬷嬷只管进去就是。”明月微笑道。 “好……好好。”徐嬷嬷点头,掀帘子进了正屋,看到当中的虞兮娇,行过礼之后就把一封贴子拿了出来,“姑娘,白石书院那边女夫子派了人来,说请您明天好好打扮一番,明天是入学仪式,需要先看看姑娘自身的才艺,再选一门兴趣课。” “根据才艺选课?以前有这规矩?”虞兮娇抬起眼眸愕然的道,这事她真不知道,三年前也没听说过。 在江南的时候,外祖母也没说。 “姑娘,老奴打听了,这是前年才兴起的规矩,但凡考入门的世家千金,就必须以才艺挑一门额外的才艺学习。” 但凡考入门的,也就是不是经过入考进门的,就无须这一步了? 虞兮娇若有所思的轻轻晃了晃手指,“还有什么要求?” “还说了要求戴的首饰、穿的衣裳,最好是几种颜色的,老奴也听不太懂,反正说是要求一种穿戴后不一样的感觉。”徐嬷嬷头疼的道,她到现在也没明白这有什么关系,世家千金最是要求端庄、大方,京城入个学哪有这么大的规矩。 第五百一十二章、娘娘们的喜好 下午的时候,明月打听到了更加详细的消息。 白石书院原本的入学,没那么多的规矩,只要正常入学就行,但就在前年六公主和七公主入学后,就变了。 白石书院很讲规矩,向来要求通过入学考,才能正式入学,哪怕是皇家的公主,除了像谢家这样的大儒之家,特意送了入学贴的,其他一视同仁。 六公主和七公主年纪一样,入学的时候其实年纪也不小了,甚至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年龄,之前也考了,没通过,这一次好不容易通过,皇上和皇后娘娘大喜,皇后娘娘在宫里大宴了许多世家夫人。 之后,白石书院就组织了一场隆重的入学宴,要求新入学的世家千金,盛装前往,并当场表演一门才艺,说是为了挑一门喜欢的兴趣课,像这种兴趣类的课,也不是要求所有的千金都要学的。 当年皇后娘娘没参加,但是六公主的生母珍妃特意出宫,参加了这个入学仪式。 去年的时候白石书院又办了一场入学宴,出宫主持的是淑妃,今天有说是德妃,也有说是宁妃,都说德妃爱清静,平时在宫里也是青灯古佛,最不喜欢凑热闹,那么轮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宁妃了。 但不管是德妃还是宁妃,今天应当也会好好的办一场是肯定的。 自打前年有了女学这边升学宴的说法,入学那天的世家千金,穿着就极尽的华美,谁都想在宫里的娘娘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谁都想得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称赞,都说宫里的娘娘喜好颜色、花样多一些的。 不只是衣裳,连首饰也不再单独一种宝石镶嵌,只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名,世家千金谁不想凭一个好名声,嫁一个好夫婿? 况且打扮的太过清淡,惹得娘娘不喜,当众给个没脸就太丢人了。 前年就有一位世家千金,因为打扮的太过素雅,被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斥责,说她无礼无状,冲撞淑妃娘娘,让她回去更换合适的衣裳…… “所以,都会挑颜色艳丽的衣裳,戴颜色华美的首饰?”虞兮娇听明月说完,眸色微微一扬,笑了。 “对,都是这么说的,听说今年还是宁妃娘娘,宁妃娘娘最得皇上宠爱,若得了她的厌弃,可就更不好了。”明月道。 衣裳倒是不成问题,原本有的衣裳就是配不同的裙子,只要颜色不跳的过于的突兀,也不算什么。 “以前进宫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的要求?不说一定要穿的华美过人?”晴月端着茶进来,好奇的问道。 “奴婢这也打听到了,说是娘娘们一年到头在宫里,难得出宫,就想看看年轻姑娘们穿的漂漂亮亮的,图个热闹、喜庆。”明月禀报道。 “宫里倒不讲究,外面倒是这么讲究?”晴月惊讶不已。 虞兮娇笑了,见晴月没听懂,索性讲的更明白一些:“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里的规矩以端庄、得体为重,至于穿什么衣裳,就没那么多的讲究,只要得体就行,娘娘们的心里却是爱着这种华衣美饰的,难得出门,也得按自己的高兴来。” 宫里的规矩是规矩,出宫的时间,娘娘们不想讲规矩,只想讲喜好。 这话里的意思听起来任性,但细想之下,好像也没错,娘娘们就是这么喜好的,在宫里还有皇后和太后娘娘压着,到宫外,她最大,可不就得按着她的喜好来吗? 这种事情也没地方去讲个理。 “姑娘,奴婢听懂了,就是说前面的两位娘娘都喜好这种,那宁妃娘娘……未必也喜欢啊?”晴月一拍手,算是真的懂了。 “应当有人打听过了,基本上就顺着这种方式,不会改了。”明月接口道,“听说以后也会如此,不管是哪一宫的娘娘出来,再改就没那么方便了,必竟前面的几宫娘娘都是这个意思。” 先出宫的娘娘这么安排出传统了,后出宫的娘娘要改也不方便,就要求世家千金穿的好看一些、华美一些,大家图个喜庆,具体穿什么,就按之前的要求来。 索性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尽量按华美的喜好来就行,年轻的女孩子,大家也愿意打扮的华丽、漂亮一些,又不是在宫里,大家怕行错,做错,更不敢穿一些太过华美的衣裳,就怕一不小心压了宫里的娘娘一头。 如今倒是没什么顾忌,各府的老夫人、太夫人们也愿意看到孙女打扮的颜色华丽一些,看着也喜庆、好看。 虞兮娇在江南的首饰,一般都是比较清雅的,也有红宝石头面和其他颜色的头面,甚至也有几种颜色的头面,但真拿出来比较一下后,还是觉得才收到的虞太夫人送的那套,最合乎这种场合。 几套首饰就这么放在桌上,虞兮娇摇了摇手,随手指着一套淡绿色玉石打底,上面镶着红宝石的那套,指了指:“就这一套,这套很好。” 这一套不是一般的白玉为底,颜色清透自然,又带着些淡淡的绿色,上面的那点红宝石镶着,更显得颜色俏美,相映成辉,却又不会过于的素洁,很漂亮的一套首饰。 “姑娘,不都说彩色多一些的吗?这套看起来……更合适,您说虞太夫人是不是知道您要入学,需要这么一套首饰?”晴月又看了看最华丽的一套,做工又精致,倒不是价值最高,但看起来还真的是最符合要求的。 “不管是不是,至少我并不需要太过出彩。”虞兮娇笑了,不以为然的道。 出彩是为了得宫里的娘娘好感,若得娘娘们帮着挑一门好亲事,那就更完美了,出入宫闱可不是一般的世家能做到的,这么一个好机会,大家都想让宫里的娘娘有一个好的印象,自然也就往这些娘娘的喜好上面打扮。 虞兮娇觉得自己不需要。 只要不是特意的挑的过于索净,她觉得都可以。 “姑娘,还是这一套吧,虞太夫人的这一套,奴婢觉得还是不要选的好。”明月也道,虞太夫人的这套越是合适,就越让人觉得忌讳,“之前怀宝公公说,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让您传送出去。” 这种来历不明、上面没点标记,但又让人觉得是宫里的东西,收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送出府去。”虞兮娇点点头,她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 首饰确定后就是衣裳,挑了一套淡荷色袄子配湖水绿的绣裙,和这套首饰也是极相衬的,绣角处还绣着点点几朵荷花,绿叶上,粉色的荷花舒展,别有一番风味,清雅中有一丝娇丽,也不会被吹毛求疵的说过于的素净。 中山王世子遇到封煜的时候,封煜正坐在榻上让太医诊治腿,并配合着太医的诊治,时不时的动动腿,看着并不困难。 太医额头上冒汗了,感觉这位其实并不需要坐轮椅。 中山王世子进来,分宾主落座,阁楼正对着荷塘,大片大片的荷叶上盈盈的立着几支荷花,才一入眼就觉得赏心悦目,暑气全消。 中山王世子抹了一把汗,有内侍机灵的替他送上一盆温水,净了面之后更觉得惬意了许多。 坐定后拿起茶喝了一口,看向封煜的腿,关切的问道:“族弟的腿还没好全?能不能下地走路?” “可以走几步,就是走的久一些,觉得累,有些不适。”封煜懒洋洋的道,抬了抬腿。 “怎么还没好全?这样子还得坐轮椅?”封京泽看了看他笔直的腿,皱了皱眉头,问太医,“还得多久才能好全。” 太医已经检查完,站起来退在一边:“应当快了,就是得好好先走走,具体如何还得看走过后的情况。” 能不能走,要多久才能好全,太医可不敢保证,这位齐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主,是不是好全,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族兄此来是何事,看你走的这般热,莫不是有什么热闹的好事?”封煜不以为然的摇了摇示,示意太医退下,悠然的问封京泽。 “倒也没什么好事,热闹的事情却真是有,白石书院开学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封京泽问道。 “知道,就后天。”封煜道。 “如果族弟真的后天去,可就错过热闹了。”封京泽眼神激动的道,“明天,明天是女院那边入学宴,那些才貌双全的世家千金全会去,听说还有宫里的娘娘主持,就不知道是哪一位。” “都是女子,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族弟,怎么会都是女子,我已经打听过了,入学的世家千金还有才艺表演,会请一些才识颇佳的人品评,为兄不才,于琴艺一道也是极有讲究的。”封京泽拍着胸脯道,然后指着封煜张口就来,“听说族弟也是自小识的音律,我们两个其实都可以应邀而去。” “搅事去?”封煜抬起俊美的眸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封京泽一噎,干笑了两声,双手摇了摇:“族弟,这怎么能说搅事,能见识那么多的美人,看看京中真正才貌双全的女子,又怎么算是搅事,你我可都是要有家室的人了,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啊!” “行吧,那就去看看。”封煜眼眸落在稍稍有些尴尬的封京泽身上,笑了,然后向封京泽招了招手,封京泽头往他面前凑了凑,“想不想知道明天出宫的是哪一位娘娘?” “想!”封京泽眼睛一亮。 “那一会,就跟着我。”封煜笑的妖美绝艳。 第五百一十三章、勇王的首饰? 香囊里的纸条,飘雪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看完,都怨愤恨毒。 居然又是虞兮娇,她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出去,否则她一定要把虞兮娇撕烂了,不,她应当在虞兮娇在征远侯府出事的时候,帮姨母一把,直接让虞兮娇死在征远侯府。 若当时自己不袖手旁观,若自己再帮着姨母谋划的更详尽一些,哪里有现在虞兮娇的兴风做浪。 终究是她自己手软了一些。 她恨,她好恨! 征远侯府如今家不成家,父亲和母亲多年的愿望成空,现在更是被直接分了出去,这以后若没有巨大的变故,征远侯的爵位就再和她们无关,她如何不恨! 如果父亲是征远侯,如果她是征远侯的嫡长女,顶着以往的美名被宣进宫,她的品阶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只是一个采女,一个没有任何家族助势的采女。 有背景和没有背景完全不同,当初宁妃对母亲说的条件,历历就在耳边,可自己现在进宫了才发现,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就算真的生下子嗣,能助自己一登高位吗? 预想之中的进宫,皇后亲下旨意,八宝琉璃宫轿到门前,抬着自己堂而皇之的入宫,以征远侯府的背景,占据皇上的宠爱,再借助宁妃娘娘的力量,一举和皇后平分秋色,宁妃还答应过母亲,若自己生下子嗣,她就和自己一起抚养,助将来的儿子登上至尊之位。 可现在,自己除了有皇上的宠爱,其他什么也不是,宁妃娘娘也不再如同之前的殷勤,隐隐间有些嫌弃,宁妃身边的几个宫人,看到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分明都是欺负自己身后无人。 她好恨! 手紧紧的握起,而后再缓缓的放松下来,用力的平息着怒气,这个时候她更不能乱,更不能怒。 祖母说了,现在她们能靠的就只有她,祖母现在坚守着征远侯府,以图后计,父亲还没在放弃…… 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铜镜前的女子容色娇媚,比起年华已去的宁妃生彩许多,如今皇上到宁妃处,十次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自己这里,就算自己是个采女,也是一个得宠的采女,宁妃当初进宫的时候,身后也只有一个破落的宁氏一族,不比自己好多少。 宁妃可以,她也可以。 手伸在肚子处,轻轻的摸了摸,若她能生下子嗣,将来必然比宁妃走的更远,几位皇子各有争执又如何,皇上春秋鼎盛,一定会等到自己儿子长大成人,一定愿意等自己儿子长大。 “来人。”她低声道。 “小主。”杏雨急忙进来。 “替我找一件素净普通的衣裳过来。”飘雪吩咐道。 “小主,奴婢马上准备。”杏雨心领神会,知道自家小主要去见宁妃娘娘了,但凡特意过去见宁妃的时候,都会穿一起不起眼的衣裳,免得引起宁妃的不喜。 主仆两个收拾好,看了看镜中失了几分颜色的样子,飘雨满意的点点头,带着杏雨往主殿过去。 才到殿门前,一个内侍拦住了她:“呦,采女这是要去哪里?” “有事求见宁妃娘娘。”飘雪柔声道,从袖口里取出一块小银锭子,内侍接过在手中掂了两下,笑道:“采女稍待,咱家这就进去禀报。” 把银锭子塞入袖口,内侍进去,不一会儿笑着出来:“采女请进。” 飘雪客气的点点头,踏步进去。 大殿里,宁妃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一身华美致的宫装,旁边几个宫女、内侍在陪着她说话,看到飘雪进来,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 被这么多人看着,飘雪也没慌,上前恭敬的对宁妃行了大礼。 “采女不必客气了,你现在也不算是我的奴婢,无需如此。”宁妃淡淡的道。 “娘娘,飘雪能有今天,都是娘娘的恩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飘雪恭敬不已,没有因为宁妃的话有半点失礼的地方。 站起后,从杏雨的手中接过一块绣品,“娘娘,这是才绣的梅香图,娘娘看看可喜欢?” 有宫女过来接过,递到宁妃面前,宁妃看了看点点头,总体看着不错,也还算满意,“绣的不错,劳烦了。” “娘娘客气,这原本就是份内之事,娘娘对飘雪……天高地厚之恩,若没有娘娘……飘雪……飘雪现在早就……”飘雪又跪了下来,眼泪落了下来,头委地身子伏了下来。 见她如此,宁妃的脸色稍缓,挥挥手,只留下一个贴身宫女,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起吧。” 宫女过来笑着把飘雪扶了起来,在一边的凳子上坐定。 宁妃娘娘笑着安慰她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是采女,又得皇上宠爱,这以后要什么样的风光没有?” “都是娘娘的恩情。”飘雪感恩戴德的道。 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感恩,听了让宁妃很服贴。 “好了,别说这些了,心里记着就行,我当初让你进宫,也的确是想让你好好的,如今虽然有些错处,终究还是进了宫,还是得了皇上的宠爱,你放心,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只要你能生下子嗣。” 宁妃看了一眼飘雪纤瘦的腰纤,意有所指的道。 “一切听从娘娘的吩咐。”飘雪眼泪落了下来,眼底俱是感激。 “好了,你也别落泪了,若是皇上过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宁妃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笑道。 飘雪听话的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娘娘,又取笑飘雪。” 说着脸色微红。 “怎么会取笑你,现如今皇上可把你放在心上疼,那日还让我给你祖母赐了赏。”宁妃侧目看了看飘雪。 “多谢娘娘上心,有劳娘娘。”飘雪急忙道。 见她态度真诚,宁妃还算满意,虽然说是举手之劳,又是皇上的意思,但是想到可能也是飘雪的意思,宁妃当时是有些意见的。 若不是宁氏当时还是征远侯府的当家夫人,她怎么也不会在意她的。 “娘娘,今天飘雪过来,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飘雪怯生生的道。 “什么事,说吧。”宁妃斜睨了她一眼,道。 “听闻娘娘明日要出宫……去白石书院主持开学宴?”飘雪柔声道。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还在考虑中。”宁妃道。 “娘娘……祖母那天给飘雪传了一个消息,飘雪一直害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和虞兮娇有关系的一件事情……”飘雪低下头。 “说吧。”宁妃不悦的道,话说三分,最难受。 “祖母说……虞兮娇可能会戴三色宝石套出席宴会……说这三色宝石套,这三色宝石套可能出自勇王。”飘雪吞吞吐吐的道。 “谁?”宁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勇王殿下。”飘雪咬咬唇,不安的抬起头,怯生生的看了看宁妃,这才答话。 “勇王的三色宝石首饰套落在虞兮娇的手中,而且还会戴着去出席开学仪式?”宁妃重复了一句,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应当会戴,但不可能全戴,虞兮娇向来谨慎……但为了应景,会戴着的。”飘雪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先想想明白。”宁妃摇摇手,“之前替三位皇子各制了一套三色宝石的首饰,据说是以后要给未来的正妃的,但具体如何其实不一定,不过是皇后赐下,宫里的工匠精心制做,又是三位皇子自己挑的图案,这以后就算不是正妃,也是三位皇子喜欢的人。” 三套三色宝石套。 当时宫里新得了一些红宝石、蓝宝石和猫眼石,数量不少,有大有小,但都价值不菲,皇上让皇后赏于宫中诸妃,皇后却说这一批特别好,又很齐全,可以做好几套,索性就给三位皇子各赐一套首饰,镶上这三种宝石。 兄弟三个一样,也是皇家兄弟友爱的标志。 皇上欣然同意,三兄弟那时候还小,皇后更会来事,让他们自己找人设计图纸,再拿到工匠处让工匠依图制做。 所以,这三套三色宝石套,虽然都是三色,但其实款式并不同。 首饰制成之后,每一套都美伦美涣,宁妃还特意的去看过,更是嫉妒不已,若是依皇上的意思宫妃得了,她至少可以得一套,现在却什么也没有,只恨皇后又在故做大方,引得别人以为她大度,有国母风犯。 对三位皇子施恩,皇后更是做到了极致,也没让工匠在上面刻上宫里的标记,赐给三位皇子后,只说以后可以刻上他们封王的标识,这给了三位皇子极大的方便,代表这以后首饰套,可以给正妃,也可以给自己心爱的但身份低微的女子。 不是宫里赏下的,没那么多的讲究,算是三位皇子私人定制,和皇宫赏赐没关系,给了三位皇子极大的自主性。 当时,三位皇子对皇后更是感恩戴德。 宁妃如今想来,更是憋屈不已,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几分恼怒:“飘雪,你能肯定虞兮娇肯定会戴勇王的这套首饰?” 第五百一十四章、挑事 “娘娘,飘雪不能很肯定,但至少有九成把握。”飘雪头又缓缓的低下,神色哀泣愧疚,“都是飘雪不好,没有谨慎小心她,才害得娘娘受牵连,以至于娘娘现在还得护着飘雪,原本……原本,不是如此的……” “她的这套首饰哪来的?”宁妃不耐烦的打断了飘雪的话。 “飘雪不知,祖母只说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飘雪摇摇头,她在宫里很少出去,基本上就在宁妃的宫里,一举一动都在宁妃的控制之中,的确不可能真的是她自己打听到的。 但是虞太夫人吗? 宁妃半信半疑:“你祖母打听的可靠吗?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听出来的。” “娘娘放心,祖母说……很可靠,虞兮娇才到京城,许多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听闻明天的开学宴会上,要求各家千金,打扮的尽量华美、出彩,衣着、首饰、头面,也最好用颜色多一些的,用以讨宫里娘娘的欢心。” 飘雪道。 “讨欢心?珍妃倒是最喜欢这个调调了。”宁妃不以为然的道,这套行情就是珍妃惹出来的。 好在是宫外,皇上也不可能会看到,否则她就怀疑有人是不是故意到皇上面前,和她争宠了。 “娘娘说的是。”飘雪应声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明天瞧瞧这位未来的齐王世子妃,身上戴着的是勇王自己设计的首饰,会是什么样子。”宁妃笑了,唇角勾起,嘲讽道。 “飘雪告退。”飘雪知趣的站了起身,侧身一礼。 宁妃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飘雪转身离开,待回到自己的偏殿,坐在妆台前,看着妆镜中被特意打扮的平庸简单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宁妃算什么,居然随意的呵斥自己,不就是有皇上的宠爱吗?她也有,而且她还比她年纪,甚至于她还会生下小皇子…… 等将来生下小皇子,她会踩到宁妃的头上,让她明白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如今自己只能奉迎着她。 镜中的那双眼眸变得阴狠。 “小主,宁妃娘娘会不会不在意?”杏雨把门关上,轻手轻脚的走进来问。 主仆两个在这里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走错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主子能忍,丫环也能忍。 “她会在意的。”飘雪抬头看向窗外,远远的能看到主殿的位置,“父亲的失败何尝不是她的失败,为了我……她谋算了不少,可最后却因为虞兮娇全成了空,我是进了宫,可是和她想像的不同,我身后没有助力,她也不能从我身后得到助力。” 宁妃的意思,她早在进宫前就分析的很清楚。 宁妃和皇后在争斗,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更平衡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子嗣,但皇后至少还有一位公主,宁妃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皇上现在好好的,还没什么大事,他日皇上若出了事情,皇后必然是太后,宁妃算什么,还不得任皇后搓磨! 宁妃需要一个子嗣,但她生不下来,飘雪进宫后偷偷打听过,似乎宁妃的身子就不能生,她自己不能生,就得和生了皇子的妃嫔合作。 三位皇子的生母年纪都不小了,进宫多年,和宁妃没少争斗,宁妃不可能和她们冰释前嫌,就算暂时冰释前嫌,宁妃也不相信她们,更会觉得她们是利用了她,将来不定比皇后踩她踩的更厉害。 她得自己找一位合心的,生下子嗣。 这位生下子嗣的宫妃,也不能是没有半点势力的,否则就不如找个宫女生了。 有势力的新的宫妃,生下小皇子,宁妃和她一起协力护着小皇子,又能和力对付皇后娘娘,这位新生下的小皇子,宁妃必然会抱到自己膝下养着,至少也得养出感情来,两人早早的协议好,也不会产生纠纷。 两人合力,对付皇后和其他皇子,最后助小皇子登上皇位,两人同为太后。 这事以往在史上也没少见,两宫太后,一宫为生母,一宫为养母。 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新宫妃,也得有实力,宁氏一族靠的是宁妃,没给宁妃多少力,要对付的人太多,宁妃一个人不行,还得这位新宫妃有能力。 所以,才会选中了她。 若征远侯府的二房得力,就会夺征远侯的爵位,飘雪为征远侯之女,又是宁妃娘家族人的女儿,早早的就往皇上的喜好方面培养她,甚至还会让皇上在宫外和她偶遇,林林种种,所有的布置,如今都成空了。 只剩下最后一点,进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虞兮娇,宁妃不可能喜欢虞兮娇,虽然之前宁妃也没动过手,但这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若有机会,宁妃又怎么会放过虞兮娇,筹谋了多年,最后一朝成空,宁妃的怨恨未必比她少。 “小主,会不会虞三姑娘不戴那套首饰,奴婢觉得虞三姑娘……不那么好对付。”杏雨不安的道。 在征远侯府的时候她是虞兰雪的大丫环,向来身份不一般,何尝受过大的气,但现在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宁妃身边的人,但凡有一个算一个,想喝斥她就喝斥她。 “虞兮娇平时的打扮,身上的首饰虽然华丽,但没有这种镶了各种宝石的,或者说镶的如此出彩的,明天是她的入学仪式,以前又有珍妃训斥学生过于素淡的表现,她就算再不好对付,也会戴上一两件,应应景。” 飘雪冷笑。 那套首饰有多漂亮,多出彩,她当然知道,这原本是她的,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可现在却因为这套首饰的不一般,不得不留在祖母处,祖母现在送到虞兮娇的手上,却是正好。 镜中的女子容色柔媚,一双眼睛更是会说话一般,这样的女子原本应当嫁于的是年青才俊,可她却不得不进宫陪着年老的皇上。 她有野心,她也有能力,如果给她时间,她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以挑选更年青,还有实力的人嫁,而不是现在一个人人可踩的小小采女。 镜中的眼底俱是野心,其实……她以后未尝没有机会…… “世子,这套三色首饰是宫里的工匠做的,是当初送过来的那一套一起的,皇后赏了三位皇子,奴才查过了,这一套是勇王殿下的。”怀宝把首饰盒放在桌面上,笑嘻嘻的指着这套首饰道。 “那一套在哪里?”封煜回忆了一下,依稀有些映像,当初皇祖母让人送到齐地,父王赏了自己。 “世子,那一套进京的时候,王爷让人整理在随行的行李里面,怕您在京城用得着,奴才已经让人去找了,一会就可以拿过来。”怀宝禀报道。 封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必拿过来了,送到宣平侯府。” “好,奴才一会就去办。”怀宝一点也不意外自家主子的决定,自家主子现在也是有主的人了,当然得事事想着世子妃,哪里能让世子妃就让别人欺负了去,“世子,那这一套怎么办?” “先收着吧,说不定就用着了。”封煜语气带着轻渺的道。 “是,奴才明白。”怀宝挥挥手,过来一个内侍把首饰盒收下。 “世子,明日已经确定出宫的是宁妃娘娘,德妃娘娘不喜这种热闹的事情,喜欢清清静静的侍奉佛祖。” 这一位德妃娘娘看着虔诚无比,若不是还有宫妃的身份,眼看着都宁愿出家修行了,皇上崇尚道家,太后娘娘最喜礼佛,皇后也会时不时的陪着太后娘娘,这位德妃更是虔诚无比,差不多日日都在宫里的佛殿。 “宁妃啊!倒是不错,那就她了。”封煜挑了挑俊眉,不以为然的道。 “世子,那中山王世子怎么办?”怀宝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有什么事情,自有中山国替他挡着。”封煜轻笑道,声音好听却带着几分寒凉。 “是,奴才知道了,可……虞三姑娘怎么办?”怀宝看了看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 谁还管中山王世子的安危,这也不是他一个齐王世子身边的内侍该管的,他就是关心关心未来的世子妃。 谁能想到自家主子会亲口求娶虞三姑娘,自家主子的性子,别人不清楚,怀宝还不清楚,若不想同意,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就算不能强硬的顶上,也自有许多法子可以推托,偏偏这一次,没推还主动了。 这可是怀宝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的好事,之前想着只要自家主子同意成亲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主动的。 想到激动处,怀宝都想落泪了,老主子现在可以安心了,这以后就会有小小主子生出来,老主子再不用担心自家主子了。 “找两个人注意一下她的安危,明日乱起,让人先护着她回家。”封煜眼睛眯了眯,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阳光,然后悠然的感叹道,“就说这丫头不错,看看到那儿都能搅和一团乱事出来,比本世子强啊!” “爷说的是,也不看看虞三姑娘是谁的世子妃。”怀宝连声道,笑的见牙不见眼,主子果然对虞三姑娘上心,看看早就有了安排,不过这话对虞三姑娘可有些不公平,明明是自家主子在哪,哪里就有乱事。 不过是自家世子还是世子妃,其实也没啥好争的,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第五百一十五章、神秘的雪姑娘 天暗了,夜色笼罩在京城。 街上已经亮起了灯,各府也早早的挂上灯笼,勇王封奕安才从外面回来,才在书房坐下,一个内侍就进来禀报。 封奕安随手拿起面前的一封折子,边看边问:“什么事?” “王爷,奴才找来找去找不到人,之前雪姑娘去的那一处也再没见到人。”内侍禀报道。 “既找不到就算了。”封奕安目光微顿,而后低缓的道。 “王爷,以后还找不找?”内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去了,若她有意自会来找本王,本王已经留给她信物了。”封奕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折子上,淡淡的道。 一个女子,一个长相应当极为出色的女子,一双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长的极为娇美,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真正吸引他的是见识,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见识,倒是让他一见之下便起了心。 不过现在却觉得不过如此,如果现在她说出那番话,自己可能就会嗤笑一声,征远侯府必然会落入二房的手中?征远侯府的二房必然会发达?安国公府功高震主,恐不久长…… 这些话林林总总,都是一位称呼雪姑娘的女子说的,当时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才到京城的士子,路遇了这位车轮坏了的雪姑娘,让她搭了马车一路,而后发现这位雪姑娘见识非凡。 所行所想和自己心里猜想的差不多,立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在于容色,容色过人又如何?就像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长的再出色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对他助力不大。 唯有这位雪姑娘,封奕安是真心觉得好,如此女子若是在自己的后院,必然会对自己有极大的助力。 太后也好,皇后也罢,后宫的那些嫔妃们,哪一个不是女子,自己一个男子倒是有些不方便,但若是女子呢?谋算不比自己简单。 为此,封奕安甚至送出了三色首饰套,只为了订下这个女子的一生,并且保证哪怕她只是出身商贾之家,也会许她侧妃之位,也会真心把她放在心上,就算她不是自己的正妃,自己将来的一切也会和她分享。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封奕安觉得这位雪姑娘是懂的。 之后雪姑娘说是回家里和长辈商议,然后就没了消息,之前两个人偶有私会,去的地方现在也不再有人。 封奕安等了一段时间,一直看不到人,就让人去守着,没想到居然一直没有人在。 他为皇子,身份尊贵,还从来没有这么等候过一个女子,再加上征远侯府二房连连出事,和那位雪姑娘预料的不同,封奕安忽然觉得这位雪姑娘未必就是自己的好帮手,一时间索然无味起来。 “王爷,若她带了您的信物离开怎么办?”内侍忧心的道。 “离开就离开。”封奕安不以为然的道,注意力全在面前的折子上,不过是一套首饰,再珍贵也是一套首饰,做为男子的封奕安是真的没放在心上,皇后娘娘给于了他们极大的方便,这套首饰又没有宫里的印记,想怎么处理都是他的事情。 既然对这个女子没那么上心了,封奕安更不会花心思在一套首饰上面。 见自家主子神色不耐烦起来,内侍不敢再多说,虽然替主子心疼首饰,但主子都不说什么了,他一个当奴才的还能说什么。 后退着,小心翼翼的退到门前,这才转身出门。 站定在门外,重重的一跺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下贱女子,居然敢行骗到自家主子身上,若是让他查到,必不会轻饶…… 一大早,虞兮娇便已经起身,今天便是开学宴的时候。 宫里的娘娘会出来主持,更是怠慢不得,得早些过去。 梳洗打扮过后,选的是昨天已经选好的首饰,只在最后的时候,换了一支簪子上去,簪子上面三色的宝石,精致中透着华美,不同颜色的宝石镶在一处,微微一动,很有几分流光溢彩的感觉。 乍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向周夫人告别了一声,带着明月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白石书院而去。 虽然尚早,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不少,主道两边的店铺也都已经开张,很是热闹。 马车有一段汇入主道,看到另有马车也跟着过来汇入,看这样子知道也是入学的姑娘,今天来的都是新入学的,据说正式开学是明天,今天就是一个新入学的仪式,以及宴会。 白石书院的停车场,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过来停下,然后马车里下来的世家千金,无一不是打扮的华美、出彩。 身上衣裳的颜色都偏于艳丽,头上饰品戴的不少,簪子插了好几支,有镶红宝石的,也有镶绿宝石的,还有一些珍珠、玛瑙之内,别说其他的饰品,光头上的簪子就让人眼花缭乱、目不瑕接。 宫里上次的赏荷宴,虞兮娇也是在的,当时的那些世家千金打扮都是以清雅为主,簪子也不会插太多,而今天则是往艳丽打扮,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稍稍抬头,黑鸦鸦的发髻间,光华濯濯,美不胜收。 这么大好的日子,谁也不愿意今天被宫里的娘娘斥责,入学那么困难的事情,都过了,倒是让宫里的娘娘斥责一顿,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同为世家千金,谁还没有几件华丽的首饰。 虞兮娇的打扮在一众的世家千金中算是素淡的了,但你若说她完全的素淡也不对,必竟裙角上的绣花颜色鲜艳,发上的一支簪子一眼就让人看到三种颜色的宝石,流光溢彩,再加上精致的容色,立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虞兮娇随着众人进到里面,女院这边已经搭起了台子,这是一会表演节目的地方,下面正对着台子有一个搭起的帐篷,里面摆着宽大的椅子和案几,据说这时给宫里的娘娘休息的,两边也搭了帐篷,下面放着一排排的锦凳,这是给其他的世家千金坐的。 最前面放着几把椅子,据说这是给几位请来的大师坐的,都是才艺极佳的人选,到时候可以品评表演的世家千技艺如何。 天热,搭起帐篷遮太阳。 来的都是世家千金,谁也受不了那个暴晒。 椅子旁边都有案几,案几上面摆放着水果、点心,不过那几位评大师还都没有来,世家千金坐在后面的倒是不少。 虞兮娇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下,角落不错,离着中间的宫妃位置又远,离前面的大师位置也远,却是一个能吹到凉风的地方,不过来的世家千金大部分都会选靠中间,靠前面的位置。 有认识的互相恭喜之后,都在猜今天来的是哪一位娘娘,基本上都肯定是宁妃娘娘。 都觉得宁妃娘娘最有可能过来,德妃娘娘最是不愿意出行的一位,往年就没见她出过宫,现在也如此。 “虞三姑娘,你来的这么早。”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兮娇回过头看到明兰,也笑了,“才来不久,也刚到。” 明兰过来,直接就坐在虞兮娇身边,手中的团扇使劲的摇了摇:“真是热,热死了,怎么这么早开学,往年还得往后拖一个月吧,这会入学仪式,还真的是要折腾死人,一年一个变化。” 最后一句,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没好气的道。 “这里挺凉快的。”虞兮娇微笑,也摇动了团扇,这种天气,没有团扇实在是热,如果可以,她也真的不想过来。 “你选的地方好,我也坐这里。”明兰看了看左右,看到前面坐着的那些世家千金,有脸上已经冒汗的,不由的笑了。 谁爱挤谁挤去,反正她不挤,虞兮娇选的位置也是她极喜欢的,在这里很好,挤的一身汗,一脸油,看看有些姑娘打扮的太甚,这时候脸上的粉都快挂不住了,看着有些喜人,明兰忍不住拉了拉虞兮娇的手,示意她看自己右手前方一位。 这位姑娘脸上很明显妆容不贴了。 虞兮娇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也不由得笑了,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她其实没那么热,帐篷搭的也高远,不往前挤其实都还行,但若真的一个劲的往前去,挤的满头满脑的汗,就真的像这位姑娘一般了。 脸上的脂粉都要污了。 这位姑娘似乎也察觉自己的情形不对,带着丫环起身去找地方重新梳洗了,再回来的时候,看着就比方才舒服多了。 两个人都是新入学,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时不时的说说话,倒也很有几分意趣,忽然听到有人低声道:“来了,来了。” “是谁?” “宁妃娘娘,是宁妃娘娘。” “快……快到前面去。”世家千金们又站起来往前靠近,生怕这位宁妃娘娘过来漏了她,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讨这位宁妃娘娘的欢心,这可是皇上面前的宠妃,盛宠这么多年,依旧得宠的一位。 能在宁妃娘娘面前露露面,说不得就是一件大好事,若是让宁妃娘娘欢心,自家父兄可能都会得大好处,往日没机缘见到,现在有机缘了,谁还不往前凑。 许多世家千金往中间前面去,有几位走的急了,差点和人撞在一处,两边的帐篷立时闹哄哄了起来。 既然是要见礼,虞兮娇和明兰没奈何也只能站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受惊指认的宫女 宁妃带着一大群的宫女、内侍过来,在当中的帐篷处坐定,一众入学的世家千金在外面跪下行礼。 “见过宁妃娘娘。” “免礼,都起吧!”宁妃微笑着扬扬手。 世家千金们都站了起来,规矩的分两边站着。 “听说白石书院的入学仪式,极为盛大,入学的世家千金又极为出色,我今天来就是过来看看,凑个热闹,大家不必拘礼。” 宁妃微笑开口,很是平易近人,这让一些心里惴惴不安的世家千金松了一口气,宁妃娘娘居然比传言中的还要和善许多。 “我今天来早了,方才问过书院的女夫子,说还没开始,不如现在我一个个认识认识。”宁妃继续道。 一个个认识?有几位身份差了点的世家千金激动不已,她们往日就不可能认识宁妃娘娘,现在能在宁妃娘娘这里留下号,那也是大好事。 宁妃说完,就让内侍按入学的名册,一一叫人过来拜见。 白石书院的入学名册,早就送到宁妃面前。 既然是按名册算的,虞兮娇倒也不便先回去坐下,就等在一边,等着唤到自己,其他的世家千金也都没有离开,静等着宁妃宣召。 按名字叫过去,问问学的如何,喜欢什么,一会表演什么,宁妃就让人回去,态度从容温和,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叫到虞兮娇的时候,虞兮娇坦然出列,走到宁妃面前,侧身一礼:“见过宁妃娘娘。”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宁妃看着虞兮娇微笑问道,神色越发的温和,笑意盈盈。 “是。”虞兮娇神色恭敬。 “果然是一个好的,齐王世子极有福气。”宁妃笑道,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今天就在这里陪着我吧,难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 “不敢打扰娘娘。”虞兮娇婉拒道。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难得出宫,正巧遇到你,也是缘份。”宁妃道。 她既一再的说,虞兮娇却也不便再拒绝,只能跟在内侍的身边到宁妃身边坐下。 可才坐下,忽听得身边“眶当”的声音,吓的急转身,看到一个宫女已经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请罪。 “娘娘,奴婢有罪。” “何事惊慌?”宁妃的目光淡冷的落在宫女身上,脸色沉了下来,一时变故,原本想再叫一位姑娘的内侍住了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落在这个宫女身上。 “奴婢……奴婢给虞三姑娘奉茶。”宫女结结巴巴的道。 “既是奉茶何须慌张。”宁妃不悦的道。 “娘……娘娘……”宫女上下牙床打架。 “说。”宁妃厉声问道。 虞兮娇垂眸,看着这个宫女的发顶,眼眸中一片幽深,沉静若水。 “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看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是不小心看到的。”宫女慌不迭的道。 “到底看到了什么,还不说来,莫不是要让娘娘责罚?”一个内侍尖细着嗓子大声的斥道。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事蹊跷的很,一看就知道这个宫女有事,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虞兮娇有什么关系。 之前因为宁妃特意让虞兮娇近前坐下嫉妒不已的世家千金,都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偷眼去看虞兮娇,只看到虞兮娇平静的侧脸。 “虞三姑娘……虞……虞三姑娘的簪子,奴婢看到簪子……”宫女结结巴巴的道,随着她说话的意思,众人一起看向虞兮娇的发顶。 她今天戴了两支簪子,一支相对来说普通一些,另一支就显得有些不一般,就上面镶着的三种宝石,而三种宝石就镶的这般完美,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不只是宝石的价值,更在于宝石的完美镶合,还有着如同一颗的完美品质。 一颗已经很少,三颗同品质的放在一处,镶的又这般出色,颜色相合的也极为般配,仿佛这三颗宝石就应当这么镶嵌的,这样的平衡很难掌握,又很难有这么匹配的三颗宝石。 方才进来看到虞兮娇的人,无不看到她头上的簪子,现在再看更觉得出彩。 “簪子怎么了?”宁妃低缓开口。 “这……这簪子……簪子……”宫女又结巴起来。 “说。”宁妃冷哼一声。 宫女吓的立时不结巴了,带着哭音道:“娘娘,这簪子是勇王殿下的一套中的一支,是宫里的工匠做的,奴婢之前正巧遇到勇王殿下派人取走,当时还特意的多看了一眼,这里面就有这支簪子。” 一句话,哄然大波,所有人都震惊了,几乎是惊骇的看向虞兮娇。 原本安静的人群,立时就有了声音,谁也没想到虞兮娇头上的簪子还有这么一个出处。 勇王的簪子? 虞兮娇什么人?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头上居然插着勇王的簪子,这什么意思?莫不是虞兮娇和勇王两个私下有交往?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勇王会把簪子送于虞兮娇的?这……这成何体统? 许多世家千金脸上古怪起来,目光里立时带了几分鄙夷,果然不是什么好的,仗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勾搭勇王殿下,这还了得? 虞兮娇的目光依旧平静之极,甚至还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围,而后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缓缓坐正身子,不再关注摔了茶杯的宫女,仿佛这件事情和她全然没有关系似的。 对于她来说,这事和猜测的没有半点差错,只是没想到宁妃会这么直接,长睫扑闪两下,掩去眸底的嘲讽。 虞兰雪还是挺有本事的…… 宁妃愣了一下后,怒斥:“胡说。” “娘娘,奴婢真不是胡说,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工匠处拿册子,当初的册子还在,虽然簪子上没有印上宫里的印记,但……册子上有图纸。”宫女见宁妃娘娘不信,也急了,忙满头大汗的辩解道。 见她言之凿凿,众人立时又看向虞兮娇,虞兮娇依旧坦然的坐着,不问也不答。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宁妃又低斥了一句,终于目光看向虞兮娇:“虞三姑娘,不知道你这簪子是何处而来?” 听宁妃这么一问,虞兮娇才站起身,向着宁妃侧身一礼:“禀报宁妃娘娘,这簪子是我的,和勇王并无关系。” “不……不可能,就是勇王的,这种宝石当初就那么一批,那次的品质特别好,而且还很契合,皇后娘娘特意让工匠给三位皇子订做了首饰,勇王殿下的就是这一套。”宫女急了,大声的嚷叫起来。 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这个宫女的身上,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忽然问道:“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有的?” “不可能。”宫女大声的反驳,脸涨得通红,“如果不信,可以去拿册子对照。” “为什么不可能?我外祖母家替我打不起这么一支簪子?”虞兮娇淡的看了宫女一眼,不以为然的道。 “不可能,这就是那些宝石,只有几位皇子有,其他人不可能有。”宫女脸色涨红着道。 宁妃用帕子在唇边轻轻的按了按,“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派人去宫里取册子,一对便知,只是……” 宁妃说到这里目光看向虞兮娇,带了几分厉色,“如果这簪子真的是勇王的簪子,虞三姑娘恐怕不太好交待。” “娘娘觉得我要交待什么?”虞兮娇柔婉的道。 宁妃又仔细的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忽然笑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是勇王的,虞三姑娘就算年纪再小,也不可能做出这等失礼的行径,既如此,一对又何妨。” 说着点手叫过一个内侍,内侍转身急往外去,这是真的要去宫里取册子对了。 这如果真的对上,就表明虞兮娇和勇王两个有私情,勇王名声扫地不说,虞兮娇这个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可就有好看的了。 以齐王世子的乖张,千刀万剐了虞兮娇都有可能,甚至可能还带累到勇王。 有人已经在害怕,齐王世子到时候会不会和勇王两个打起来? 有人害怕,有人惊慌,也有人坦然的坐着,虞兮娇就是那个坦然的人,镇定的看着内侍离开,而后又看向宁妃,她侧头微微有些娇俏的问道:“娘娘,为何不觉得是这宫女污告我?” 宁妃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虞兮娇居然还能找到另一种说法,这簪子在她看来也是勇王的,的确就是那一批宝石。 她还去看过,摸过,原本以为选了就是她的,没想到皇后全给了几位皇子,后来皇上虽然也有送了宝石给她,但总觉得比不得之前的那三种,三种宝石一样的品质,一种宝石一样的品质还好找一些,三种一样,那就是真的少之又少。 方才她特意的观察了虞兮娇头上的簪子,还把她叫过来,就是想看的更清楚,现在她可以肯定,这簪子就是那一套里的,就是勇王的。 “虞三姑娘,对过之后,也可以让这个宫女死心。”宁妃含糊的道。 “宁妃娘娘,我最近一再的遇到事情,不是遇刺,就是被污陷,现在又闹这么一出,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虞兮娇长睫落下,自艾自怨的道,没再向宁妃审诉,唯她的表情却透着几分黯然,笑意苦涩。 宁妃莫名的一慌,这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太过于平静的虞兮娇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怎么,又有人想陷害本世子的世子妃了?”安静的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是在笑,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乖戾…… 第五百一十七章、怼宁妃 几个侍卫放下手中的轮椅,怀宝推着轮椅缓缓向前,轮椅旁边中山王世子含笑缓步跟着一起过来。 看着齐王世子,许多世家千金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目光急切的落在他的身上,衣着华美的男子,既便是懒洋洋的坐在轮椅上,也自有一种雍容风华,容色精致而绝艳,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眼角微微抬起,目光扫过处,无不让人脸红心跳。 这位就是齐王世子? 这位居然就是齐王世子? 在场的许多世家千金,只听过名头,却没见过真人,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位世子,有人反应过来,偷偷的嫉妒的看向虞兮娇,凭什么她可以嫁给齐王世子,凭什么她还不珍惜齐王世子,居然和勇王有染。 这样的女子已经不洁,就当被下油锅。 虞兮娇立时感应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尖锐了许多,感应到了更多的恶意,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其实不只是女色祸人,男色同样祸人…… 宁妃愣了一下,没想到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会出现,眉头稍稍皱了皱,但随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见过宁妃娘娘。”中山王世子封京泽,笑着上前行礼。 封煜也对着宁妃稍稍拱了拱手,身子往轮椅上一靠:“宁妃娘娘,听闻又有人要害本世子的世子妃了?” 宁妃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微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审问中,齐王世子请稍待。” 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一个女人往他头上戴绿帽子,更何况这人还是齐王世子。 封煜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劳烦宁妃为本世子的事情操心了,不过,宁妃还是把这个宫女先杖毙了吧,本世子的事情容不得一个下贱的宫女说三道四。”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知道这说的是真的。 “世子,这事现在还没有审问清楚。”宁妃柔和的劝道,“世子别急,若这宫女真的有不对的地方,必不会轻饶她。” “不用审了,已经很清楚。”封煜向虞兮娇招了招手,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伸手把簪子拔了下来,恭敬的递到封煜的手中。 封煜把玩了两下,莹亮的簪子在众人面前划过几道光彩,周围鸦雀无声。 “就是这簪子?”封煜把簪子在手中转了两下手,问道。 “这簪子应当是有记录的,世子莫急,和我一起等宫里的册子上的记录,若不是,也必然要给虞三姑娘一个公道。”宁妃柔声道。 “若是呢?”封煜削薄有唇角勾起。 宁妃皱皱眉头,一脸正色:“此事我也解决不了,还得请皇后娘娘过问。” “既然宁妃娘娘解决不了,那何故还在这里审问?”封煜轻笑。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为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臣子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一个不知所谓的质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皇子不成? 就算是皇子,在好面前也得恭敬着来,可偏偏这位就是仗着太后娘娘,生生的压了所有宫妃一头。 想到太后娘娘,宁妃的火气往下压了压,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温婉,从善如流的道:“那不如……直接请虞三姑娘进宫去皇后娘娘处?” 向来盛宠后宫的宁妃娘娘居然这么好说话,所有人都愕然了,但随既是被封煜容色惊艳后挣扎出来的慌乱。 这位是齐王世子,京城谁不知道的第一纨绔,现在连宁妃娘娘也这般婉转吗? “这宫女先杖毙了吧!”封煜不以然的道,手肘撑起伸手随意的指了指宫女。 宁妃脸色一沉,正待说话,已经有侍卫过来,拉着宫女就往下拖。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宫女骇绝挣扎,尖声大叫起来。 “齐王世子,这是何意?”宁妃不得不出面,脸色冷了下来。 “一个宫女,居然对勇王之事这么熟悉,娘娘不觉得奇怪吗?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堂兄走的这么近,一眼就能看出这簪子是二堂兄的?难不成她熟知三位堂兄的几套簪子?还是说……她特意注意了,别有用意?” 所谓别有用意的不会只是一个宫女,更可能的是宁妃。 一个宠妃,紧紧的盯着皇家的三位皇子,这里面的意思让宁妃的脸色瞬间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质子,居然敢这么质问自己,还真是胆大包大,齐王世子若不是齐地强盛,京中哪有齐王世子说话的地方。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皇上的意思宁妃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握着团扇的手稍稍放松了下来:“齐王世子,此事现在宫里必然已经知道,就算我不过问,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会过问,不如请齐王世子带着虞三姑娘进宫如何?” 既然不能强硬,就只能软商量,反正虞兮娇今天逃不了。 虞兮娇固然难逃一死,封煜也是名声尽丧,成为京中的笑话。 “宁妃娘娘,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本世子就可能为虞三姑娘做证,这簪子不是二堂兄的。”封煜没顺应宁妃的话,笑着又转了转手中的簪子,轻描淡写的道。 “世子……何出此言?”宁妃平了平气后,惊讶的问道。 “那宁妃娘娘是怎么觉得这簪子就是二堂兄的?”封煜温和的反问,和他方才下令杖毙宫女的乖戾完全不同的温和,却让在场的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宫女被拉出这一处院子外,已经执刑,惨叫声就在耳边,许多世家千金瑟瑟发抖,扶着身边的丫环,几乎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眼前的这位齐王世子的笑容依然俊美无铸,可配上宫女惨烈的叫声,让人心头发憷,手脚冰凉。 “世子,宫女有奏……”宁妃道。 “听闻宁妃娘娘是一个聪慧过人的,为何会这么简单的听从一个宫女所言,若现在本世子的侍卫出来,禀报一件关乎宁妃娘娘的事情,本世子是不是就可以当场审问宁妃娘娘?”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大……大胆。”宁妃身后的一个内侍颤抖着声音道。 若是往日,这一声“大胆,放肆”会说的极有威慑力,但现在却只是哆嗦成低语,毫无半点气势。 封煜向宁妃拱了拱手:“宁妃娘娘,是本世子失言了,多有得罪。” 看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也知道他所谓的得罪,就是这么一说,但宁妃还不得不顺着台阶下,还能怎么样,真的跟他闹的不可开交吗?太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在这种时候皇上也不一定站在自己这边。 想清楚这一点后,宁妃的脸色稍缓,顺着封煜给的台阶下来:“世子客气了,这事的确也是我的不是,此事应当先和虞三姑娘私下查问,然后再做决议。” “宁妃娘娘,此事送大理寺如何?”封煜笑了。 宁妃一愣:“这……要送大理寺?” “虞三姑娘因为本世子,一再的受陷害,已经连着数次,这一次看来也是如此,若不送大理寺,那等别有用心之人,必然又想说什么,宁妃娘娘觉得可是?”封煜伸手往周围一划拉,所有的世家千金都划拉在内。 封煜说完,又看向站在边上默不作声的虞兮娇:“虞三姑娘,觉得如何?” “但凭世子吩咐。”虞兮娇淡淡的道。 他们两个神色自若,宁妃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好好的出宫来主持白石书院的入学仪式,最后还闹到了大理寺去,她可以想像到皇上的怒意。 “至于这簪子的事情,宁妃娘娘,这真的不是二堂兄的簪子,如果一会有人送过来是,正巧可以顺着一往下查。”封煜继续道,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惊艳,此时再没有世家千金敢偷瞧他。 见他说的这么肯定,宁妃的脸色越发不好,心底闪过后悔,早知道封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搅局,早知道封煜会把事情闹成这么大,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往上撞的,飘雪还真是坑了自己。 这簪子真的是勇王的吗?现在连她也怀疑起来。 看封煜的样子,也不像是被戴了绿帽子,难不成是飘雪弄错了?想想虞太夫人糊涂的性子,再想想虞太夫人如今的处境,宁妃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傻了才会相信,虞太夫人若是真能成事,如今也不会沦落成了京城的笑话。 “齐王世子说的是,那不如我们就权且先等等,等内侍回来,查问过之后再看看是何人陷害虞三姑娘,在场的都是各世家的千金,今天又是入学的时候,总是一件大好事,让她们先坐下来休息,至于惹事的宫女也放下来,若她真的诬陷了虞三姑娘,绝对不轻饶。” 宁妃柔声道,伸手往外指了指一众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世家千金们,替她们求情,至于宫女,打了这么久,估计也快没气了,现在说这话正好,可以体会自己的仁善,也可以表示自己的大度得体。 能在后宫和皇后平分秋色,宁妃又岂是一个不能忍一时之气的人。 “好!”宁妃退步,封煜也没再犟着,微笑同意。 第五百一十八章、簪子的来路 世家千金终于可以坐下了,一个个腿软不已,头低下安静的坐着等消息,她们现在只想回家,哪怕入学仪式再好,现在也只想回去,若真的闹到大理寺,她们哪一个都会被单独问话,谁不害怕! 宫女已经被放了,但基本上就要没气了,救不救的其实一个样子。 内侍回来的很快,带来了工匠的小册子,上面画着当时做的饰品的样式。 第一套是端王的,簪子不对,第二套是勇王的,看到里面的簪子的样式,宁妃眼眸蓦的瞪大,居然……真的不是。 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只恨飘雪是个蠢的,没弄明白就敢报到自己面前。 轻咬咬牙,又往后翻了翻,翻到怡王那一套,样式也不对。 宁妃后悔到了极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让自己和封煜对上?是皇后在暗中做下的,还是其他人?自己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虽然她后来反应快,没有坐实虞兮娇的罪行,可这事就是自己闹出来的,逃不掉。 “宁妃娘娘,这簪子对吗?”虞兮娇侧身一礼,柔声问道。 宁妃放下手中的册子,微笑着摇摇头:“果然不是的,这宫女也不知道是受何人指使,等我回去必然重查,虞三姑娘受委屈了。” 虞兮娇摇摇头,没说话。 闹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居然真的不是勇王的,方才那宫女信誓旦旦的表示是真的,还请宁妃娘娘进宫去取册子,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有人忍不住怀疑,偷眼看向宁妃,是不是宁妃娘娘看在齐王世子的份上,故意帮了虞兮娇一把? “虞三姑娘受不受委屈我不知道,本世子却是受了委屈,这簪子和一套首饰,全是本世子送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勇王的了?难不成本世子就不应当有什么好的东西?三位堂兄都有了,本世子就不能有?” 封煜笑问道,这话却是极蛮横无礼,而且应对的还是三位皇子。 但这会却无人敢质问他,“宁妃娘娘请往后翻。” 封煜指了指册子,懒洋洋的道。 宁妃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翻开册子,继续往后翻,原本她以为册子后面已经没有了,翻完怡王的首饰她就合了起来,现在才发现后面还有一套,看着上面的注释,送往齐地,以及上面那支模一样的簪子,宁妃的头嗡的一下。 手中的册子几乎握不住。 皇后居然还打了一套簪子,居然送往了齐地,她居然一无所知…… 手指颤抖的按住册子,宁妃微低的脸色努力变的自然,而后抬起头“惊讶”的道:“这……居然是齐王府的那套簪子?” “听闻京中的三位堂兄,各自有一套特殊的首饰,皇后娘娘也为本世子留了一套,以备将来选正妃的时候用,不过,看起来宁妃娘娘不知情?”封煜挑了挑眉,笑了。 “这事……我真的不知情。”宁妃心里又气又恨,却不得不认下,皇后这事,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起过? “连宁妃娘娘娘也不知情,那就更多的人不知道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宁妃平了平气,脸上露出一丝愧疚:“这事也的确是我的不是,没想到身边的宫女居然敢诬陷虞三姑娘,我是真的不知情,等我回宫之后,必然会禀报皇上,请皇上明查此事。” “那就有劳宁妃娘娘了。”封煜这一次没再坚持要送到大理寺。 这事既然解决了,入学仪式也要正式开始,原本入学的姑娘,都要表演一下才艺,由女夫子们给入学的世家千金准备签号,让她们抽签决定先后,只不过经过了方才这一场,别说是那些待字闺中的世家千金,就算是女夫子们也慌乱不已。 方才宫女的惨叫声仿佛依旧在耳边,如今谁也笑不出来,很少有才艺表演的极出色的,基本上就是走一个过场,甚至有原本定下要跳一曲的还在跳的时候腿软摔倒的,一时间乐声悠扬却不见半点喜意。 大家心里都惶惶不安,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选什么兴趣课学都可以。 虞兮娇的号很在后面,这会也不急,退到原本的位置处坐下。 封煜和中山王世子封京泽是当评委的,两个人坐在台前最前面,当中的帐蓬依旧是身份最尊贵的宁妃。 一切看起来和众人想像中的一样美好,只不过才受到极大惊吓的女孩子们,谁也定不下来心好好的表演一场。 忽然,一支箭从远处飞来,直插在当中的帐篷处,正在台上跳舞的一女子看的最清楚,尖声大叫起来,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所有人都乱了,当中的帐篷里传来内侍、宫女尖利的叫声。 有人奔跑,有人大叫,有人直接就摔倒在地,有人跑的时候绊到了椅子,场面一片混乱…… 虞兮娇蓦的站了起来,抬眼看向周围,她在最后靠边角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往边角冲过来,若不退去也必然被人冲出去,甚至会被惊恐的众人推翻在地。 “姑娘,快走。”明月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往右边角过去,那边路狭小了一些,冲过来的女孩子大部分都往另一条大路过去。 虞兮娇反应快的拉住明兰的手,带着她一起过去。 场面大乱,明兰跟着虞兮娇从小的出口过去,没跑向院门外的大路,进了一处空着的屋子,等把门紧紧的关上,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这里视野开阔,乱箭飞过来也不可能,抬眼望向外面,当中搭起的高台,居然缓缓的倒了下来,正对着当中的帐篷。 “这……这是行刺?”明兰结结巴巴的道,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纵然胆大,这时候也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冰凉,靠在门后往外看,语音颤抖,“要……要行刺谁?宁妃娘娘还是……齐……王世子?” 这两位是最有可能的。 虞兮娇摇摇头,柳眉紧蹙:“不知道。” 目光落在当中的帐篷处,帐篷里乱成一团,有几个宫女、内侍冲了出来,之后更多的人护着当中的宁妃往外跑,人太多又太乱,看不清楚当中的宁妃是不是受伤,但至少现在还没出大事。 正当中位置前坐着的封煜和封京泽已经消失,但有侍卫在维持着秩序,不知道是封煜的人还是封京泽的人。 在场的都是内院女子,就算平时没少争斗,但也从来没有直面过这种场景,大家都疯狂的往外跑,在院门处堵上,有人摔倒,有人直接冲着踩过去,所有人都挤在门前,几乎把院门挤塌…… “我们……没事吧?”明兰慌乱的道,伸手一把拉住虞兮娇的手,手指痉挛颤抖。 虞兮娇反手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现在是大白天,就算有刺客,也不可能有太多,我们这里又没人,不会有人过来。” “刺……刺客会不会找过来?”明兰要哭了,紧紧的抓住虞兮娇的手,就像是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刺客……刺客在哪里,你……你看到了吗?” 从门上的菱格图形往外望去,只看到狂奔的人,没看到刺客,这却让人更加慌乱,没有看到人,就说明人可以隐藏在任何一处。 果然,才说话,就有人尖利的惨叫一声,濒死的感觉让更多的人慌失措。 “藏在逃出去的人中。”虞兮娇低声道,那个方位她方才正巧看过,只看到奔逃出去的人,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在。 丫环、主子全往外面跑,现在也顾不得是丫环还是主子了。 人群越发的慌乱…… 虞兮娇用力的喘了一口气,心头也是突突的跳,握着明兰的手一边安抚她一边往外看去。 人群还在逃,但有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居然从人群中挤出来,左右看了看之后,目光落向她们这个方向,而后大步走了过来。 透过门上的棱框,虞兮娇看到这丫环身形粗壮,身上看着鼓鼓囊囊的,脸形就不像是一个丫环那么柔美,心里突突跳了一下,而后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才发现这个丫环不对,留海遮的几乎没了眼睛,眼神凶煞,脸上棱角分明。 这……分明是一个男子。 “啊。”明兰也看到了,吓得低呼一声,握住虞兮娇的手蓦的抽紧。 她惊呼的声音惊动了过来查看的男子,蓦的看向这扇厢房的门,明兰瑟瑟发抖,虞兮娇扶着她蹲下,明兰的丫环早就吓的摔坐在地上,虞兮娇把明兰拉着门后,又伸手指了指丫环,丫环急忙爬过来,就摔坐在明兰身边,整个人都在哆嗦。 虞兮娇拍了拍明兰的肩膀,重新走到门边,明月伸手扶了她一把,主仆两个一起偷偷往外瞧。 丫环打扮的男子已经到了门前,左右看了看后,上前推门,门在里面被栓上了,一推之下推不开。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抬起,寒光一片,明月脸色一寒,蓦的把虞兮娇推到身后…… 第五百一十九章、目标是谁? 明月蓄劲待发。 男子的匕首向前伸过来,一个侍卫突兀的出现了,手中的长剑直刺向女装男子,两个人径直就在屋门前打了起来。 明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世子身边的人,方才那一刻,这个假扮丫环的男子是真的要就冲进来。 “姑娘,是世子的人。”明月低声道。 虞兮娇点头,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又重新凑到门前,外面的两个人打斗在一处,匕首终究比不得长剑,装成丫环的男子落败,慌乱转身就跑,侍卫追了下去,长剑一伸刺入男子的右胳膊。 男子痛叫一声,踉跄几步还前向冲,前面又跳出一个侍卫,长剑径直插入这男子的胸口,男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死了。 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分开,继续找寻可疑的人,后出现的侍卫是中山王府的。 院子的一角亭子里,封煜和封京泽就坐在那里,两个人身边围着各自的侍卫,警惕的看着外面。 “族弟,怎么……又是我们?”封京泽吓的不轻,坐在亭子里,脸色苍白,不安的往外看了看后,低声道。 封煜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又上下打量了封京泽几眼:“这事是你提议的,不会是来刺杀族兄的吧?我就一个池鱼之祸。” “不……不可能吧,我……我就只是才想来看个热闹,看看白石书院的入学仪式。”封京泽不安的道,话虽然说是不可能,但这神色竟有几分相信了。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越发的不安,两个人带来的侍卫不少,有几个派出去查看,捉拿刺客,大部分就围在他们身边护着,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族弟,我们到京城来……其实并没多久,遇上的事情却不少,每每都是命大,若不是命大,恐怕坟头的草都绿了。”封京泽耸拉下脑袋,有气无力的道,而后眼眶红了,“我想回中山国。” “我也想回啊。”封煜抬头看着亭子外的一角天空,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懒洋洋的道。 如果不是被扣下当人质,谁愿意留在京城。 在他们各自的封地,两个人的地位等同于皇太子,京城三位皇子尚不是太子,而他们却早已经在自己的封地上是了。 这种从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位置到现在仓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谁能适应得了。 “族兄……这次抓到人,我们一定要送到皇上面前,让皇上明断。”封京泽发狠咬牙恨声道。 “觉得会和谁有关系?”封煜斜睨了他一眼,眸色幽暗。 “我……不知道,族弟觉得呢?”封京泽摇了摇头,“我们两就是想看个热闹,一直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又是冷箭又是刺客,原本还觉得有些香艳之行,现在立时成了喋血之旅,心里的旖旎尽去,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进京为质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包括他们自己。 “不觉得是因为宁妃娘娘?最初射的可不是我们,是宁妃的帐篷。”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是……是宁妃?”封京泽一震,蓦的精神震奋起来,“对……不是我们,是宁妃,是有人要对付宁妃娘娘。” “也可能是对付你?”封煜肯定的看了封京泽一眼,“必竟这事也是你提议的。” 封京泽的神色肉色可见的恹了下去,头低下往柱子上靠去,竟是无言以对。 亭子里又安静了下来,似乎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却越发的让人觉得心底发憷。 “族弟,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封京泽忍不住道。 “等着吧,等有人来救我们,冒冒然的出去,说不得还能被当刺客。”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那……我们派人出去叫人?” “刺客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若他们知道了,说不得全往我们这里过来,族兄觉得你这些人手,是不是绝对没问道?”封煜斜睨了他一眼,反问。 谁也不可能认为自己绝对没问题,特别是现在连刺客有多少都不清楚,若是真的把人引过来,那些人的目地就真的是他们,今天他们不一定就能逃得出生天。 想到这后可能的推手,封京泽一哆嗦,急忙低下头,呼吸急促了几分,不敢再多说话。 封京泽消停了,亭子里也安静了,两方的侍卫警惕的护卫着自家主子,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封煜细眯着眼睛,靠在轮椅上,看着似睡非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就在闭目养神,封京泽偷眼看了看他,终究没再说法…… 白石书院有人行刺宁妃、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 大队的衙役、兵士全往白石书院赶过去,把白石书院守的严严实实,所有出入的人等一个个查问清楚,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虞兮娇走出白石书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停车场上大部分的马车还在,基本上还在里面查问备案。 虞兮娇能这么快出来,还是因为齐王世子派了侍卫把她先带出来。 扶着明月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兜转马头出了白石书院的门,径直往自家宣平侯府而去。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马车夫也很慌,没见到自家姑娘之前,怕自家姑娘在里面出事,见到自家姑娘后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只想回家。 马车到了侯府,才下马车,虞兮娇就看到周夫人过来。 “三姑娘,你没事吧?”周夫人慌急的道,她一直就守在停车处的廊下,看到虞兮娇的马车,忍不住冲了出来,一边问一边上打打量虞兮娇。 见她容色正常,衣裳也不零乱,整个人看着有些疲倦,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周夫人,我没事。”虞兮娇微微一笑。 “侯爷在等你。”见她形色如常,周夫人神色稍松。 虞兮娇点头,跟在周夫人的身后往父亲的书房而去。 虞瑞文的伤势稍好,就已经坐不住了,外面出了事他其实还想去守着的,不过皇上已经下令,不许各家各户的去白石书院去参合,大家都在府里等着,白石书院那里会查证,查证清楚一个个会放回来。 至于具体受伤、死的了,也不会清理。 看到女儿完好无损的回来,虞瑞文的心才重重的落了下来,等虞兮娇行过礼后,坐下,虞瑞文急切的问:“兮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刺客,听说还有人放冷箭,到底是行刺谁?”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行刺齐王世子的,也有说行刺中山王世子,还有说行刺的是宁妃娘娘,林林总总,虞瑞文现在也不知道要听谁的话比较好。 “父亲,我也不知道,就突然之间有箭射过来,射的是当中宁妃娘娘的帐篷,后来所有人受惊,全跑出去,又发现有人混在人群中,我和明相的女儿一起逃在一处厢房里,把门关上,后来没事了才从里面出来。” 虞兮娇简单的陈述道。 虞瑞文又仔细的问了几句,见女儿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看她脸上的疲倦,忙让她回去休息。 等周夫人陪着小女儿离开,虞瑞文皱着眉头坐在书房里沉默了许久之后,又派了人出去打听,虽然不能靠近白石书院去打听,但就近打听还是行的,又是冷箭,又是行刺,这里面终究要对付谁? 如果是齐王世子,自己小女儿是不是以后也得过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朝不保夕? 想着想着越发的不安,虞瑞文再坐不下去,让人备马车他要亲自就近去看看,然后再禀报母亲,齐王世子真的不是良配…… 白石书院行刺一事,最后查得死了一位世家千金,三个丫环,这其中只有一个丫环是真的遇刺死的,其他几个几个全是摔倒在地,被人踩死的,乱的时候,谁也顾不得地上有人,直接就踩了上去。 居然踩死了这么多人,皇上动怒,斥责刑部和京兆尹衙门,责令他们马上把事情查问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动手,要行刺的是谁。 宁妃当日是匆匆回宫的,据说她也伤了手,当时冷箭飞来的时候,她就在冷箭的射击范围处,冷箭飞过来她被身边的人扑倒,手不小心磕在地上。 好好的出宫主持一场热闹的演出,最后居然会差点回不来,宁妃回宫之后就向皇上哭诉,皇上心疼之余,更是责令几家衙门马快些破案,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主使此事,一经查出必然不会轻饶。 第二天朝堂之上,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武将一脉和文官一脉,互相指责,都觉得事情是他们闹出来的,如果办不好,也是对方的错,最后闹到差点大打出手的地步,皇上大怒,分明斥责了几位大臣,这事才算是了了。 最后也把事情推到了对方身上。 射冷箭的是在白石书院的其他几个院子里,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混进来的刺客死了二个,还有一个逃了,自此之后再查不出一人,这几个混进来的,也不是这些世家千金带进来的,那天人多,也没那么多的规矩,是自己混进来的。 事情查到这里又是一个无头案,皇上大发雷霆,下面的臣子一个个无精打采,这已经是第几起行刺案子了?居然还是查无可查…… 第五百二十章、受到牵扯的宁妃 这件事情牵扯在内的有宁妃、齐王世子、中山王世子。 到底行刺谁?几乎不用别人说太多,必然是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两位藩王世子进京后,先后都遇到刺客,齐王世子到现在还坐在轮椅上,当初进京的时候原本是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隐隐有传言,皇上要对付各地藩王,先拿在京城的两位世子开刀。 听到这个传言皇上气的几乎吐血,一边着急的让人查刺客,一边安抚封煜和封京泽,把他们两个叫进宫,先以安抚为主。 至于宁妃处,只让皇后派人去安抚一下,皇上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顾及宁妃,以至于宁妃看到皇后过来时,脸色都气青了。 幸好两个人都很懂得表面文章,你好我好大家好,皇后又是向来仁善,问过宁妃的伤势后,又叫过太医问话,一边让人给宁妃准备最好的药,一边亲自守在宁妃处,生怕宁妃有半点差错。 皇上派来的内侍看着暗中点头,皇后娘娘果然最是端庄得体,也怪不得皇上这么多年都对皇后信任有加。 不说皇后和宁妃两个间暗潮涌动,封煜和封京泽在御书房见到了皇上。 见过礼之后,皇上关切的问了问他们情形,知道当时事情出的乱,谁也不清楚是什么人行刺他们,答应他们会快点找到刺客背后之人后,正准备让他们回去休息。 “皇伯父,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做主。”封煜开口道。 “什么事?”皇上问道。 “皇伯父,为臣怀疑这件事情和宁妃娘娘也有关系。”封煜道。 皇上一愣:“宁妃只是出宫办开学仪式,之前定的还是德妃,德妃喜静才没去。” 封煜顿了顿,俊美的眼眸挑出几分戾气:“皇伯父,宁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又诬陷为臣。” “怎么回事?”皇上皱了皱眉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还会关注之前的小事,而且还只是一个误会,簪子的事情自动被忽略掉,皇上根本不知道虞兮娇的事情。 封煜点手叫过怀宝,怀宝过来跪下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皇上。 待他说完,封煜才道:“皇伯父,自打为臣定了虞三姑娘之后,虞三姑娘连连出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就是在刑部的大门外,现在居然连宁妃娘娘身边的人都插了手,皇伯父觉得真的不是对为臣来的?” 封煜话说的不紧不慢,但这语气里透着的森冷和恼怒,皇上也能感应得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燥。 宁妃这是怎么回事,没事伸什么手? 行刺的事情还没有完,这是又扯进其他的事情来了? “煜儿,朕会查问清楚此事。”皇上一脸正色的道。 “多谢皇伯父!”封煜道,“皇伯父,此事为臣也得跟皇祖母说一声,免得他日皇祖母也被人所惑。” “好,你皇祖母方才就派了人过来,听说你出事吓的不轻,你快去看看她吧。”皇上挥挥手,头疼不已。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这会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和秦真人说说道德经,放松放松。 封京泽从御书房出来,坐在轮椅上往太后娘娘处过来,听说封煜过来了,太后娘娘急切的宣他过去。 待他进了大殿,太后娘娘扶着宫女的手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查看没什么事,这才放松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怎么今天会去白石书院,不是说明天才入学吗?”才坐下,太后就忍不住斥责道。 “皇祖母,族兄说今天很热闹,还会有许多表演可看,孙儿觉得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就和族兄一起去看热闹。”封煜笑着把事情推给了封京泽。 “你去听他干什么,整个就不干好事的,没事就喜欢乱跑,实在想看热闹进宫来陪皇祖母,皇祖母让她们给你表演热闹还不行?”太后娘娘好没气的道,自觉封京泽带坏了自家孙子。 “皇祖母,这事还真怪不得族兄。”封煜也还算有良心,替封京泽解释,“如果不是族兄,孙儿的世子妃就要出事了。” “怎么回来,刺客又要行刺虞兮娇?”太后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虽说这个猜想有些蹊跷,但之前虞兮娇已经被刺过,这么猜也算是合情合理,所以今天闹出那么大的阵势是为了行刺虞兮娇? 仔细一想,又觉得荒唐之极。 封煜摇了摇头,又是怀宝出来,把虞兮娇的事情禀报了一遍,等他禀报完,封煜挥挥手,怀宝退下。 “皇祖母,虞三姑娘是不是替孙儿挡煞了?怎么这么多的事情全是冲着她去的,不说她只是一位什么也不懂的世家闺秀,年纪还小,只说她才到京城,就不可能得罪什么人,怎么谁都想去踩她一脚?” “皇祖母,如果是以前,孙儿不会管虞三姑娘的事情,她是生是死都是她的事情,可偏偏这些事情都在她和孙儿订亲之后,现在更是连宫里的宁妃娘娘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了,皇祖母,孙儿不明白,到底是谁不愿意她当孙儿的世子妃?或者说只要是孙儿的世子妃,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封煜恼怒的抬起一双俊眼,眼底骇人的阴沉:“皇祖母,这件事情孙儿必是要查问清楚的,当初在刑部门前什么事也没查到,事后还有大理寺接手了此事,最后居然也是不了了之,这一次孙儿算是找到人了吧?” 所以找到的人是宁妃? 太后觉得头疼不已,这事怎么就跟宁妃扯上关系了? 儿子宠爱宁妃,宁妃往日也是一个懂事的,现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煜儿放心,此事既然和宁妃身边的人有关系,哀家自会让皇后问过,如果此事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不管查出谁,哀家也不会轻饶。”太后动怒了,冷声道。 “皇祖母,如果此事和宁妃有关呢?”封煜挑了挑眉在,乖张的问道。 这种话若是其他人,是不可能问出的,宁妃盛宠这么多年,在后宫既便是皇后,有时候也会让她一让,又怎么会直接她是幕后这人,但这人若是盛怒之下的封煜,若他不这样说,倒是奇怪了。 原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又是那个一个厌世的性子,真惹急了,才不会管是不是宁妃还是其他。 太后也实在拿这个孙子没办法,只能好声安抚:“不可能是宁妃的,怀宝方才也说了,宁妃之前还帮虞兮娇说过话,后来也没有拦着你杖责宫女,最后还受了伤,不过就算真的是宁妃,哀家也不会放过的。” “多谢皇祖母。”封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冲淡了方才的阴鸷,“还是皇祖母好,就知道皇祖母一定会站在孙儿这一边的。” “对,皇祖母一直站在你这边。”太后连忙道。 又安抚了封煜几句,这才把孙子给安抚住,等封煜回去的时候,太后又吩咐人赐了赏给他和封京泽,算是安抚他们,表示恩宠。 等封煜离开,太后又派人去吩咐皇后查明此事,宁妃身边的宫女为何会诬陷虞兮娇。 皇后正在宁妃的宫里,守着受伤的宁妃,听了太后娘娘的旨意,立时查问了此事,得知宫女已经死了,当初被放下来的时候,几乎就断了气,之后乱起,谁还会关注一个小宫女,等再次发现的时候,早就断了气。 不过这个宫女虽然死了,查还得查,太后娘娘的吩咐,皇后娘娘向来尊崇太后,对太后言听计从,这个宫女死了,那就查和她有关的宫女,一时间宁妃身边的许多宫人都被拿下问话。 宁妃听的脸色铁青,只能撑着伤起身和皇后一起过问此事,查问自己身边的宫女。从来只有她查问别的宫妃的人,什么时候居然查问到她身边的宫人,而且有几个还是她的贴身宫人。 看到一众宫人们惶惶不安的样子,宁妃气的只想吐血,却又不得不看着“不偏不倚”的皇后,如何审问自己身边的人,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会听了飘雪的话,怎么就会觉得虞太夫人是个可以信任的。 这么多年入宫,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如今却是因为飘雪,莫不是她不是自己的助力,而是来克自己的? 不说宁妃在宫里颜面扫地,皇后借故又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拉出来问话、训话,虽然最后也没查问出什么,却让宁妃丢了大脸,宫里的许多人甚至都在暗中猜测宁妃要失宠了,现在就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个传言的宁妃更是气的七窃生烟,待皇后娘娘离开之后,直接去了飘雪处,狠狠的斥责了她一顿,找借口让她跪了半夜才放过她。 太后听了皇后的禀报,也没发现异常,这才让皇后停手,事情不牵扯到宁妃是最好的,若真的牵扯上了宁妃,就是大事了。 等皇后离开,太后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宛音,去准备赏赐,送到宣平侯府,就说委屈她了。” “太后娘娘,您要不要派人见见宣平侯?”张宛音提醒道。 想到明和大长公主,太后想了想点头:“要的,正巧一并办了,煜儿这个世子妃,哀家当时还是欠考虑了啊。” 煜儿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虞兮娇的事情也不少,总不能出点事就是自己孙儿的事,煜儿的性子左,这会让他注意到这一点,想消去都不容易,最好还是另外再选一位侧妃,或者二位,分散一下煜儿的注意力…… 第五百二十一章、警惕,功高者没有好下场 白石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也吓了一跳,急忙到宣平侯府看虞兮娇。 等看到虞兮娇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听到宁妃身边的宫女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一声:“宁妃现在是越发的嚣张了些,随便派出一个宫女,就敢往人身上泼污水。” “祖母,宁妃在后宫这么多年,听说会被扶上贵妃之位?”虞兮娇好奇的问道。 “别想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 “祖母,为什么?”虞兮娇越发的好奇了。 安和大长公主停顿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虞兮娇的头,神色温和下来:“宁妃被人下了药,基本上是不能生的,也就无所谓被封贵妃之位,若是能封,早就封了,何至于此。” “宁妃……被人下药了?”虞兮娇一惊。 “对,当时给她下药的宫妃,直接就被处决了,连宫妃身后家族也受牵连……不过……”安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听说这事……和皇后有关系,只不过当年查来查去,都没查到。” 世人都知道宁妃盛宠,几乎和皇后相提并论,皇后无子,若宁妃有子,必然会压皇后一头,可偏偏宁妃现在也不能生,被人下了药害了,最得利的就是皇后。 “祖母,皇后看着很是温良,对太后娘娘也极为有心。”虞兮娇眨了眨眼睛,抬头问道。 “中宫无子,对三位皇子也一视同仁,不会偏向谁,三位皇子的母妃身份也相当,皇后不偏不倚,更是让人有好感,不过,若她真的没手段,又岂能一直坐在皇后之位,又稳稳的压着宁妃一头。” 安和大长公主淡冷的道。 皇后为人看着是极好的,不管是对谁都是如此,太后娘娘面前极有脸,皇上对她也尊重,有什么事情也会和她商议,主要也是因为这无子的原因,因为无子三位皇子谁都可以,不存在偏心一说。 安和大长公主却觉得并不如此。 皇后现在呈现出来的是她想要呈现给别人看的,至于她不愿意呈现给人看的,未必就是能见得了人的。 皇上是如此,皇后难道半点关系都没有吗? 这么多年,听说帝后和协,可这和协真的不是两个人一起商议的吗? “娇儿,你以后为齐王世子妃,必然会牵扯到这种皇室的争斗中,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小心皇家,不管是皇后还是宁妃,她们……都是皇上的后妃。”安和大长公主低声道。 “祖母!”虞兮娇一惊。 “从来功高震主,哪怕一心无二,也会让坐在上面的人感到心悸,若他心悸也必然会出手,功高者从来没有好下场。”安和大长公主轻轻拍拍虞兮娇,声音悲怆而低沉。 虞兮娇的心头仿佛被什么划过一般,伸手一拉住安和大长公主的手,声音急切而颤抖,仿佛有什么被深深的压抑着,现在却不得不开启一般:“祖母……您能和我说说祖父的事情吗?” 都说老宣平侯有功于社稷,救了先皇和皇上,这样的功……是不是也会震主,那么爹爹呢?爹爹会不会? “没什么好说的,娇儿……你只要记住,像你祖父这样的人……才是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子,就当好普通臣子的本份,和……皇家的藩王不同。”安和大长公主苦笑,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如果不是虞兮娇今天出了事,让她心情震荡下失了言,她也不会继续往下说。 “祖母,祖父不可以,藩王就可以?”虞兮娇似懂非懂的道,但也没再逼问老宣平侯的事情。 祖母既然不说,必然有不说的理由,以后再慢慢打听便是,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祖父的事情,和爹爹的事情之间,似乎隐隐有根线连系着,只要弄明白了一头,另一头也会慢慢的弄清楚。 “藩王不同,藩王有实力,齐地更是最有实力的,若你将来去了齐地,就会明白。”安和大长公主看着小孙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终究没把话说全,还是一个孩子呢,有些事情太沉重了。 “祖母,听说齐王当初差一点……”虞兮娇伸手往上指了指,这意思安和大长公主懂,想了想,这事还得跟小孙女说,必竟虞兮娇未来的齐王世子妃的身份放在那里,当下点了点头。 “曾经最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会是齐王,连当时的先皇也曾经一再的说起过,但最后齐王出了事情,火起时跳下来伤了腿,皇位至此于他无缘,先皇驾崩后,他就带着人去了齐地,不过……” 安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祖母,您说。”虞兮娇轻摇了摇安和大长公主。 “听说先皇中意的是齐王,也早早的把一些东西放在齐王手中,齐王当初离京之后,是带了一些离开的,有一些事情皇上也未必知道。”安和大长公主道。 “那样……皇上会让齐王离开?”虞兮娇越发的奇怪了,皇上看着就不像是那么心大之人,如今连封煜都要扣在京中,当时如何不能借着太后的名头扣下齐王。 太后?想到太后心头莫名的一寒。 太后的所谓喜欢,不会就是扣下封煜的依据吧? “不放也不行,先皇的意思,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违逆,似乎先皇还有一些……皇上不得不让齐王离开,也因为先皇给的东西,齐王一下子成为诸王之首,齐地也成了皇上最不能插手的地方。” 安和大长公主含糊的道。 当年这两兄弟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原本是齐王要继位的,最后落到了皇上手中,齐王离京时,太后从宫里出来,一路送到京门处,送了一路哭了一路,倒是齐王转身果断离开。 太后心疼的在城门口,看着齐王的人全部离开,才回的宫,之后又是大病一场,听说差一点没了性命。 安和大长公主当时心系身体有病的老宣平侯,对于皇家这对兄弟的事情,不是很想理会,有些事情就只是推测,齐王大摇大摆的离开,太后在宫里哭断肠,还差点送了性命。至于在齐王身上发生的事情,突然之间的大火,摔断了的腿…… 有些事情不经想,越想越让人觉得怀疑。 那个时候先皇就快不行了…… “祖母,那以后……齐地会不会有事?”虞兮娇轻柔的拉了拉安和大长公主的手道。 “以后的事情,难说……”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柔和的落在虞兮娇的身上,“若以后你有机会去齐去,就一定要离开京城,京城……并不是什么福地。” “祖母,我会舍不得您的。”虞兮娇头靠在安和大长公主肩头,感应到她全身都是绷紧的,轻轻的用头蹭了蹭安和大长公主。 “祖母也舍不得你,不过到时候如何……还不一定,你要记住,只要有机会离京,就一定要离开,不要被任何想法拖累,齐王世子在京中为质,看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得太后和皇上眷顾,但其实……步步小心。” 安和大长公主伸手揽住虞兮娇,“若藩王能削弱,皇上早就动手了,如今不动,不过在等时机……或者……” 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蓦的变得冷洌起来,“南唐那边还在和谈,不知道谈的如何,如今的南唐狼性,皇上若想和谈下来,必然会拿出不少的筹码,如今连三皇子的亲事都算计上了,不可谓不用心。” “祖母……您说南唐那边?”虞兮娇一惊。 安和大长公主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原本这事和你关系不大,但现在你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最后必然会和你有关系,你要记住,如今的南唐背信弃义,狼子野心,所谓的和谈,不过是与虎谋皮,只能说想的太美。” “祖母,您说如今的南唐,难不成还有之前的南唐?”虞兮娇下意识的问道,安和大长公主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太过的“刻意”了。 “现在的南唐是当时的摄政王谋了南唐嫡枝的血脉而来,这位摄政王是南唐皇家的旁枝,以旁枝的身份谋夺了皇位,在当时便是主战派,当初和谈的时候,一力反对,如今轮到他自己了,却来和谈?” 安和大长公主冷笑,她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当初也觉得皇上为人仁厚,虽然没什么大的才能,但至少“仁厚”也可以保国无忧,不能开拓至少可以在众将士的护卫下守国土可行,可其实…… 冷笑渐渐的隐于眼底,当初终究是错看了人,否则宣平侯府也不会落到没落的程度。 而她平白的也搭上了女儿的性命。 想到女儿安和大长公主眼含悲意,伸手轻柔的摸了摸虞兮娇的秀发,再一次感叹这个孩子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 “大长公主,三姑娘,太后娘娘送了赏赐过来,侯爷请三姑娘过去接了。”徐嬷嬷在帘子外面禀报道。 “祖母……”虞兮娇抬头。 “去看看吧!”安和大长公主摆摆手,眼眸垂落下来,今天闹这么一朝,做为疼爱齐王世子的太后,自然会有所表示…… 第五百二十二章、软硬皆施 太后派来的是一位嬷嬷,先见了虞瑞文。 虞瑞文现在能坐起了,也就不便在屋子里见客,在书房见了这位嬷嬷。 见过礼之后,嬷嬷在边上的椅子上落座,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太后娘娘听说虞三姑娘受了委屈,特意命老奴过来送赏赐,不知道虞三姑娘有没有伤到,现在情形如何?” “多谢太后娘娘,娇儿不太好,回来后就病了,方才已经用过药。”虞瑞文长叹一声,哭丧着脸,“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就别让娇儿去了,我怕……还会有人千言百计的要害娇儿。” “宣平侯也觉得有人要害虞三姑娘?”嬷嬷郑重的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否则怎么会总是遇到这种事情。”虞瑞文长叹一声,“说起来……可能还是因为齐王世子啊。” 在外人看来,两家联姻,虞兮娇立时成为众矢之的,可不就是因为封煜的原因。 当然这话,别人也不敢随便说,可偏偏虞瑞文就不是一个慎重的人。 “宣平侯,太后娘娘也是这么猜的,总觉得这样子对虞三姑娘极为愧疚,若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虞三姑娘未必就能……” 嬷嬷点头道。 虞瑞文一激灵,“那怎么办?娇儿年纪小,哪经过这种事情,一次逃得过,两次逃得过,三次呢?” 说到最后,虞瑞文声音颤抖,眼眶红了,向嬷嬷拱了拱手:“还请太后娘娘想想办法,总不能……就这么让娇儿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宣平侯莫急,太后娘娘也是在考虑此事。”嬷嬷安抚他道。 “要……要怎么办?”虞瑞文急切不已。 “那日明和大长公主进宫,说起一事,太后倒是觉得可行。”嬷嬷看了看虞瑞文的神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道。 “明和大长公主?”虞瑞文重复了一句后,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应当是想起了和明和大长公主说的话。 “宣平侯,您想,如果有一个人,或者二个人能分担这门亲事带来的后果,是不是府上三姑娘的安危就保住了?”嬷嬷循循善诱的道。 虞瑞文没答话,脸色阴沉沉的。 安和大长公主和明和大长公主之间的心结,别人不清楚,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还是清楚的,见他如此,也知道他一时过不了心结。 明和大长公主说的再天花乱坠,宣平侯府也不可能立时就答应下来。 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坑了安和大长公主,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坑,这是一条性命,虞瑞文又岂会不放在心上。 “宣平侯,当年的事情,终究是明和大长公主亏了安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也知道宣平侯府委屈了,只是当时当地,明和大长公主连脸面都不要了,太后娘娘就算想护着你府上……也实在没办法,如今既然明和大长公主愿意,何不让她孙女替虞三姑娘分担?” “这也算是明和大长公主欠了宣平侯府的,如今报在下一代的身上,也算是理所应当,太后娘娘甚至可以让齐王世子对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更上心一些,那么……有危险的就是她孙女了,只要保下虞三姑娘,暂时的委屈不算什么。” 嬷嬷继续道。 这话落入虞瑞文的耳中,很是顺耳。 比起明和大长公主的提议,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这话听着很是公正,而且又是站在虞瑞文这边说的话,边劝边引导之间,很让人解气。 虞瑞文的脸色看着没有了方才的阴沉,眼眸犹豫的抬起:“娇儿现在的事情,真的和齐王世子有关系?” 这原本是他的猜测,但这会又觉得有些不安。 虞瑞文的性子原本就是如此,优柔寡断的很,而且也不堪大用,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算什么。 见他如此反应,知道再加把劲就可以了,嬷嬷笑的越发的真诚,点头肯定:“宣平侯,虞三姑娘才到京城,能得罪谁?一次次的遇险还都在和齐王世子有了婚约之后,当时太后娘娘也只是看到两家合适,没想到有人会对付齐王世子,现今更觉得亏欠了宣平侯府。” “当年的事情,太后娘娘一直记在心里,也一直想办法弥补,只是现如今的南唐也是物是人非,就算太后娘娘有心也不能,正巧明和大长公主撞上来,太后娘娘觉得这是对虞三姑娘最有利的。” 听嬷嬷这么分析,虞瑞文跟着点头,可见是真的听了进去。 然后又想了想道:“这真的最好?” “让别人出面顶着,虞三姑娘高枕无忧,等他日出事的也不一定是虞三姑娘,比起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那位,虞三姑娘可说是低调无比,别人要对付也会对付高调的那位,在相似的条件下。” “我……要怎么做?”这话说的虞瑞文心动,终于松口了。 “宣平侯就上本折子,别说这次的事情,只说其他皇子都有正妃、侧妃,齐王世子身为太后最心爱的孙子,又岂能少了。”嬷嬷喜笑颜开的到,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不过想想也是,宣平侯号称最没用的宣平侯。 正巧又遇上这事,能不惊慌害怕。 连老天都觉得齐王世子娶的少了,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我上折子?”虞瑞文又犹豫了,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先问过……我母亲?” 安和大长公主可是精明人,虽然说这么多年不管事了,但若是真管起事来,可比宣平侯得用多了,必然会发现有异。 嬷嬷忙拦阻道:“这还是不用了吧,听说安和大长公主对侯爷向来不喜,若是因为这份不喜,就故意不听侯爷所言,这担误的可就是三姑娘的性命了。” 这话说的极有理,虞瑞文又听进去了,沉默了下来。 嬷嬷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怕宣平侯想,反正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花头,太后娘娘既然有这个意思,照办就是。 “那……我就试试。”虞瑞文终于开口。 嬷嬷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一沉,语带威胁的道:“宣平侯,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又怎么能说试试,太后娘娘一心一意的为齐王世子和虞三姑娘考虑,怎么就落了宣平侯这么一句话,若如此,老奴回禀太后娘娘,这以后就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了。” “看太后娘娘的意思?”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虞瑞文急忙站起身,对着进来的人行礼:“母亲。” 嬷嬷一愣,安和大长公主怎么在宣平侯府?心里一慌,急忙也跟着站起身,“老奴见过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在虞瑞文当中的椅子上坐定,虞兮娇扶着她坐下后,站定在她身后。 “在说什么?什么事情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安和大长公主目光冷冷的扫过虞瑞文和宫里的嬷嬷,眼底含冰,最后又落在了虞瑞文的身上,“你是不是又想做什么事情,还要劳烦到太后娘娘?” “儿子不敢。”虞瑞文低头。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安和大长公主一拍桌子,怒瞪着虞瑞文,“当初你就敢娶平妻,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敢去求皇后娘娘,怎么现在升级了,要求到太后娘娘面前了?” 这话太重,虞瑞文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儿子不敢。” “说吧,是什么事?”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宫里的嬷嬷满头大汗,想阻止,偏偏又没有阻止的理由,只能站在一边希望虞瑞文聪明一些,别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安和大长公主。 偏偏虞瑞文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居然还真的一五一十的说了,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完之后,虞瑞文向上磕头:“母亲,儿子也是为了娇儿,齐王世子的这门亲事,对娇儿没有半点好处,当初……当初就不应当答应他。” 最后一句,虞瑞文声音轻的下来,几乎是自言自语的。 屋内的几个人却都听了个清楚。 “当初……不答应他?怎么,你想让明和再抢了我们府上的亲事?”安和大长公主冷笑着咬牙道,“你要记住,但凡我们的,明和怎么抢都不会给,哪怕是扔了也不给她。看看你现在想干什么?想让她的孙女和我的孙女在一处?” “母亲?”虞瑞文慌了。 “想也别想,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的孙女和她的孙女也是如此。”安和大长公主恨声道,“就冲她一心想让她孙女嫁进齐王府,我就不会同意,当初齐王世子答应我的,绝不纳妾,他既然说了,就得做到。” 最后一句,霸气之极,宫里的嬷嬷脸上一苦,再说不出话来,这事的确是齐王世子答应的,她们现在也算是违了齐王世子的意思。太后娘娘的意思,多娶对齐王世子有好处,当初不过正巧被安和大长公主拿捏了罢了。 可这话不能拿到场面上说,现在这事不但没成,反而激起了安和大长公主的性子,嬷嬷心里是真苦,头耸拉了下来,早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就在宣平侯府,她就另外挑时候过来,原本这事就要成了…… 虞兮娇静静的站在安和大长公主身后,缓缓的抬起长睫,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嬷嬷身上,眸底幽深,太后对自己怎么如此大执念? 第五百二十三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太后的赏赐不少,看这份赏赐就知道对虞兮娇也是极为恩宠的,当然这也是看在封煜的份上,谁都知道太后最疼爱的就是齐王世子,这份疼爱连三位皇子都没有。 白石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行刺者死的死,逃的逃,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大理寺查了白石书院的每一个角落,也暂时停了白石书院的正式入学,原本第二天是所有分院一起入学的时间,现在也只能往后推了推。 所有人知道的是,皇上很重视这件事情,派了好几个负责安全的衙门来查证此事,甚至皇上在朝上连连催促,把承办此事的官吏骂了个狗血喷头,又责令他们快些抓到人犯,否则必然有重责。 只有几位重臣知道,齐王、中山王派人到京城,说如果京城的守卫不严实,请让他们的世子回去,他们自己护着自家的世子,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人害了,两方派来的人说的都很温和,但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越听越气愤。 皇上在御书房发了好几次火,几位重臣也跟着没脸面,又说藩王们施加压力,要让封煜和封京泽离京…… 这些暗中的政治风雨普通的百姓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盛大的入学仪式叫停,白石书院里里外外梳理了几遍,却是一无所获。 受惊吓的世家千金不少,当时还有在台上跳舞的一位,幸好后来逃下台,否则台塌了连命都得搭在那里。 宫里也陆陆续续的给了几位重臣之女赏赐。 这其中虞兮娇得到的最多,先是太后娘娘的赏,之后是皇后娘娘的赏,而后据说在书院里为难虞兮娇的宁妃娘娘,也派人送了赏赐过来,一时间大家说起宣平侯府的三姑娘,风头无二。 都说这位未来的齐王世子妃是个有福气的,又得宫里的太后、皇后和宁妃的喜欢。 这娇宠程度可能比未来的三位皇子妃更上一层楼。 关乎勇王事件的簪子,最后确认是一个误会,齐王世子手中也有一套三色宝石首饰,是皇后娘娘当年特意多做了一套,派人送往齐地的,封煜这次进京后把首饰带了过来,然后又把首饰送到虞兮娇的手中。 没想到居然还给虞兮娇惹来了祸事,惹事的宫女死了,据说当时放下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后来就直接毙命,不知道这事真的是她不知情,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不管如何,虞兮娇被害是肯定的。 一大早,虞兮娇便盛装打扮了起来,今天要进宫谢恩。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明月先打头小跑到宫门前表明身份,宫门前的侍卫放行,经过长长的宫道,又经过两个内侍守着的门,虞兮娇上了宫轿。 太后娘娘的淳安宫里,皇后娘娘一如既往的陪在太后身边,今天虞兮娇要进宫谢恩,谢的不只是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甚至于宁妃,不过大家都在,一方面表示对虞兮娇的善意,另一方面也是讨好太后娘娘。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心疼齐王世子,连带着虞兮娇也被在意了几分。 皇后和宁妃向来不合,虽然两个人明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但一般的场合,能不在一处就不在一处,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就算是给太后娘娘请安,两个人也是错开了来的,如今难得一起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又亲自过问了一遍当初的事情,再一次觉得这事情是一个意外,这宫女应当是真的认错了,宁妃没事也不会去惹虞兮娇。 正说话间,虞兮娇来了,太后宣她进去。 虞兮娇一进来,就感应到两边许多人的目光,脚下微动,眸光平静的看向前面,到太后面前跪下:“见过太后娘娘。” “起吧!”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婆子回来禀报她的事情,让她有些不喜。 “多谢太后娘娘。”虞兮娇起身,又看向一边的皇后娘娘,重新跪下:“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吧。”皇后笑着招招手。 有宫女过来把虞兮娇扶起来,虞兮娇又向周围的其他宫妃侧身一礼,然后才站直身子。 “听说你病了,现如今好了一些吗?”皇后关切的问道,上下打量了虞兮娇几眼,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已经好了。”虞兮娇柔声道。 “真是可怜见的,好好的入学居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谁也没想到。”皇后叹了一口气,对太后道。 “的确是没想,也不知道是谁要对我们动手?”宁妃恼怒的一捏帕子,气愤不已,“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她受了伤回来,还真的是极凶险。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没事别出宫。”太后斜睨了宁妃一眼,低缓的道。 “是。”宁妃委委屈屈的点头,却不敢顶撞。 虞兮娇重新跪下:“臣女谢过宁妃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赏。” “这孩子方才已经行过礼了,居然还如此,真是一个实心眼的。”皇后笑了,又让人去扶虞兮娇,一边对太后感叹道。 太后点点头:“先坐下吧。” 宫女引着虞兮娇到椅子前坐下,虞兮娇应命坐了下来。 “母后,儿媳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一会再过来陪母后。”皇后低咳了一声,站了起来,笑盈盈的道。 “去忙吧!”太后挥挥手。 “虞三姑娘若是无事可以去本宫处坐坐,正巧七公主也曾入学,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说说,有什么不知道的也问问七公主,必竟她比你先入学。”皇后抬腿走了一步后,笑着侧脸对虞兮娇道。 “是。”虞兮娇急忙站起。 皇后带着人才离开,宁妃也跟着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妾也要先行一步,之前受了伤马上就要换药时间了。” 她伸手虚按了按伤口。 “那你也先回去吧。”太后懒洋洋的道。 宁妃也应声退下,走过虞兮娇的时候,向她轻轻摆了摆手,笑语和善,而后带着人离开。 这两位都觉得太后要和话对虞兮娇说,自动避了出去。 见她们如此知趣,其他宫妃也纷纷效仿,一个个的有事情要先离开,没一会时间,大殿里就只剩下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和虞兮娇在。 太后身后的一个嬷嬷挥挥手,大部分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虞兮娇安静的坐着,感应到太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神色坦然的一动不动,只等太后娘娘开口。 果然,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太后直言道:“你……不愿意煜儿再娶侧妃和庶妃?” 这话很不好接,不管她怎么说似乎都有错。 定了定神之后,虞兮娇低下头,脸色娇羞:“太后娘娘,臣女一切听齐王世子的。” “听他的?他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哪能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太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这事若是能从孙子那里找到入口,她早就找了,又何至于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孙子执拗的脾气可真是不好对付。 虞兮娇低下头,无措的咬咬唇。 见她如此,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你以后是要嫁给煜儿的,可煜儿的这个性子……原本就过了一些,若没有一个得力的贤内助劝助,最后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如今哀家还在,他还能听哀家,若哀家不在了,这以后你们有事……又跟谁商量?” “太后娘娘……”虞兮娇一脸惊吓的抬头,蓦的站了起来。 “哀家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能明白吗?”太后摇了摇手,示意她继续坐下,“哀家而年纪大了,能撑多久也不知道,现如今还能护着你们,但他日……哀家就怕九泉之下也不能闭眼啊。” 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眶红了。 虞兮娇的眼眶也微红,咬咬唇,声音哽咽:“太后娘娘,臣女明白。” “煜儿自来娇生灌养,他母亲出事早,由他父亲带大,他父亲就他一个嫡子,养的越发的随性起来,若将来只你一个人……怕是最后……”太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长叹一声感慨道,话说的更是贴心贴肺。 “太后娘娘,臣女但凭太后娘娘吩咐。”虞兮娇哪里还坐得住,再一次站起身恭敬的道。 太后脸色露出一丝笑意:“好孩子,先坐下吧,哀家也只是先跟你说一说,问问你的意思,若你无意就算了,必竟这是你和煜儿的亲事,哀家的年纪又能照看到哪里,只能先安排的好一些,尽量的护着你们一些。” 虞兮娇再一次坐下,神色拘紧的点头:“太后娘娘,臣女都听您的。” “想知道当年你祖母和明和大长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太后看向虞兮娇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虞兮娇一怔,先是点点头,而后马上慌乱的摇头:“臣女……不敢。” “说什么不敢,你以后要嫁煜儿,煜儿是哀家最疼的孙儿,你也会是哀家最心疼的孙媳妇,有什么事情哀家更愿意先对你说,免得到时候生出什么误会人,你祖母和明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哀家就说于你听。” 第五百二十四章、所谓的皇恩浩荡…… “知道你祖母还有一个女儿,你还有一个姑姑吗?”太后身子缓缓往后一靠,慢慢的说出了往事,“如果不是明和大长公主,你姑姑可能现在还在,也不会让你祖母经历丧女之疼。” “我……不知道。”虞兮娇脸上的惊容骗不了人,眼眸蓦的瞪大。 太后仔细查看了虞兮娇的样子,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这是真的不知道。 “这事……现在也不允许别人说起,因为关乎以前的南唐和现在的南唐,现在国中还要和现在的南唐和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过去的事情皇上就不让人随意议起,尽量不要去说。” 太后道。 “祖母……也不能说吗?”虞兮娇不解的问道。 “你祖母……哀家曾经要求过,让她不要多说这段过往,但没有要求她什么也不说,只是这段过往你祖母也不愿意再回忆起,应当也不会再想说了。”太后道。 虞兮娇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头微微低下,长睫掩去眸底的幽深。 如果方才太后娘娘不特意查看她的脸色,她差点就信了…… “我姑姑……为何不在了?又和南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祖母不喜欢明和大长公主?”虞兮娇困难的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十几年前,南唐主动要和我们大晋结亲,愿意和谈,皇上选的是明和大长公主的女儿徐芯儿,这是最合适的,徐芯儿至今未婚……长的也好,当时哀家也看了,的确她是最合适的。” 太后道。 徐芯儿?敏国公夫人?虞兮娇的心头重重一跳,蓦的想起这个名字,这还是娘亲私底下对自己说的,敏国公夫人品性不好,有一次敏国公府的宴会,娘亲没让自己去,只她自己接了贴子去了,也早早的回来。 当时自己还奇怪的问,为什么,娘亲只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 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同为国公府,敏国公府就如同现在败落的宣平侯府一样,也是一个败落的国公府,至于其他的,虞兰萱当初一个未出阁,又年幼的女孩子具体并不知道多少。 “事情从选到最后定,甚至于最后下旨,经历的时间不少,谁料想在最后的关头,哀家正欲下旨正式定下徐芯儿嫁到南唐,为南唐太子妃的时候,明和大长公主带着徐芯儿连夜进宫,求见哀家。” 太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其实有些话,她并不觉得能说于虞兮娇听,不过宛音说的对,明和大长公主和安和大长公主有仇怨在,真正能消了这份仇怨的,唯有靠虞兮娇,这件当年被密封起来的往事,要先说于虞兮娇听。 真论起来,这件事情也怪不得明和大长公主,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虞兮娇又是一个讲理的,必然会明月白这其中的道理,更加会明白当时太后娘娘的无奈。 “明和大长公主说徐芯儿和敏国公世子两个情投义合,两个人早有情义,求哀家给他们赐婚,只是当时敏国公世子已经有了婚约,就是你姑姑,可徐芯儿的态度也很坚硬,只说既便不能为正妻,也愿意为妾。” 太后继续道。 “之后哀家让敏国公世子入宫,他同样表示愿意以平妻的身份娶徐芯儿,承认他们两个情投义合,安和大长公主带着你姑姑进宫,听了此事之后,你姑姑反应激烈,直接要退了和敏国公世子的婚约,闹的不可开交,敏国公世子不愿意退亲,你姑姑烈性,只说愿意嫁到南唐……” 太后说完,眸色含悲的看向虞兮娇,“你姑姑当年就是太过烈性,既便解了婚约,其实也不必要嫁南唐,可偏偏那个时候话赶话,大家就说到这里了,而后你姑姑就求哀家同意,哀家……哀家怎么忍心让你姑姑离开,无奈你姑姑铁了心的不愿意看到他们,最后只能远嫁。” 只能远嫁?嫁到南唐?而如今的南唐还不是当初的南唐? 虞兮娇的手指一哆嗦,一些不在意的细节,缓缓的穿了起来,捏了捏自己发僵的手指,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怪不得祖母心灰意冷,怪不得父亲百无一用,原来……都是有道理的! “后来呢?”见太后沉默,虞兮娇仿佛才惊醒过来,急问道。 “后来,南唐覆灭,南唐皇室俱亡,你姑姑……也不知所踪,听说是死在乱军之中,没逃出去。”太后长长的一声叹息,“此事一方面是你姑姑过于的执拗,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敏国公和徐芯儿的不是,你姑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他们,这才自求远嫁。” 太后说到这里,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你姑姑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从小小的一个玉雪聪明的模样,长到那么大,却因为国事远嫁,而后……而后竟然一去没回来,宣平侯与皇家的恩,而这份恩情如今又加上了一重,真论起来哀家宁愿当初嫁的是徐芯儿。” 谁嫁谁死。 徐芯儿抢了姑姑的亲事,成了敏国公夫人,而姑姑却早早的没了性命,这一番仇恨别说是安和大长公主,既便是虞兮娇才听到,便容忍不了。 以往关乎明和大长公主的一些猜测,立时清晰起来,那些想不通的关节连上,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安和大长公主的打击有多大。 而皇家,所谓的恩宠,听起来真像是一个笑话。 “你和徐安娇的事情,就像是当年的事情重现,不过你可不要学你姑姑,意气用事,若你姑姑当初同意让徐芯儿以平妻的身份入敏国公府,如今她也不过只是一位平妻罢了,生生世世被你姑姑压制,你姑姑也就不会出事,可惜,当初,你姑姑怎么劝都不听,现在让你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后娘娘,所以……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现在又想抢臣女的亲事了?”虞兮娇抬起清亮的眼眸,看向太后。 女孩的眼眸清透无心,就这么看过来,仿佛可以照见人心。 “你若是同意,她就永远在你之下。”太后一愕,莫名的觉得有些羞愧,但还是低咳一声应道。 “太后娘娘,臣女不愿意。”虞兮娇坦然的道。 这回答出乎太后娘娘的意料之外,她愕然的看向虞兮娇,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这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几乎是大逆不道的。 “太后娘娘,臣女若是愿意,那便是不孝了,祖母心结至此,姑姑身死之故,都是因为明和大长公主,若臣女再说愿意,便是大不孝,此身无以再见祖母一面。”虞兮娇站了起来,跪了下来,再一次道,“太后娘娘臣女过不去心头那个槛,愿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重重的咳嗽起来,偏过头用帕子捂住唇角,喉咙处仿佛有什么重重的堵住,难受之极。 心腹嬷嬷忙上前替她拍打着后背,好不容易才让太后缓过来,嬷嬷送上茶水,太后喝了一口后放下,目光再一次落到虞兮娇的身上,这一刻奇异的和当初的身影重合,同为虞氏女,隔了十几年,两个人的身影如同一人。 当初说的也是这么一句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今虽然只对着自己一人,偏偏居然也是这么一句话。 时空仿佛重合在两个人的身上,就连这一刻的面容,似乎突然之间也惊人的重合在一处,就如同原本就是一个人。 太后娘娘以前也观察过虞兮娇,觉得她和她姑姑长的并不算太像,只有一、两处看着有几分像,但现在才发现,哪里不像了,哪哪都像,重现的是当初那个没有退半步的女孩子。 喉咙处又似乎被堵上,太后不得不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挥手。 “虞三姑娘,您先下去,太后娘娘要休息一会。”嬷嬷懂太后的意思,忙对虞兮娇道。 虞兮娇对着太后伏地行了一礼后,起身退出。 站定在廊下,细眯起眼睛看了看殿外的一角天空,唇角无声的勾了勾,泛起一丝嘲讽。 祖父救了两代皇上,最后伤重不治而死,那么大的恩情,却还要让姑姑远嫁和亲,皇家啊,还真是凉薄。 到处榜标自己最是知恩图报的皇上,就这么让姑姑远嫁了?她不相信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徐芯儿和敏国公世子两个有私情,最后捅上太后面前,但最后做了错事的两个人好好的,唯有姑姑不得不被逼着远嫁,所谓的皇恩……还真是浩荡啊…… 姑姑和亲,也算是解了大晋的困境,可现在居然无人说起姑姑,被责令不许再说起姑姑的事情,只为了讨好现在的南唐皇室,可所谓的和谈其实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情,姑姑的事情却过去这么久了。 那么久,一直在和谈,还是一直准备在和谈? 何其无用,何其凉薄。 她是虞兰萱的时候,就没听人说起过姑姑的事情,所有知情人都不开口,必然是皇家的意思,方才太后一边说一边看自己的脸色,待看清楚自己是真的惊讶,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怕祖母对自己说过这事。 这是不放心祖母了? 总觉得祖母心灰意冷的背后有更多的事情,那条线还牵扯到父亲的无能,虽说父亲优柔寡断一些,但也不至于无能至此,所以,这和姑姑有关系…… “虞三姑娘,能不能和你说几句话?”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虞兮娇的联想,细眯了一下眼眸,她缓缓转身…… wap. /90/90608/21105274.html 第五百二十五章、阴谋不行用阳谋 “明庆郡主!”虞兮娇似笑非笑的道。 “我们去那边说话,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方才已经去宣太医了。”张宛音柔声道,伸手往右侧的一条小路指了指。 小路绕向殿后,淳安宫里有一处小花园,靠着一片湖水,湖边亭子处,风扬起纱幔,正是极佳的纳凉好去处。 “虞三姑娘,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太后娘娘突然身体不适?”走了几步,张宛音温和的问道。 “没什么事情。”虞兮娇淡淡的道。 张宛音脸色一正:“虞三姑娘,太后娘娘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还请虞三姑娘明说才是,若太后娘娘有个什么事情,谁也担待不起。” 这话听着竟有几分问责的意思,虞兮娇笑了,张宛音这是在把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了?这话说的可真是诛心。 “明庆郡主想知道什么?”虞兮娇反问。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关乎太后娘娘的任何事情都疏忽不得。”张宛音道。 “太后娘娘的任何事情,都归明庆郡主管?”虞兮娇笑了,上下打量了张宛音几眼后,忽然问道。 张宛音脸色一僵,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好半天才道:“虞三姑娘何故敌视与我?我和虞三姑娘半无瓜葛,可能是我方才急燥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并无恶意。” 虞兮娇脚下不停,笑的云淡风清:“明庆郡主误会了,我也对郡主也没有恶意,同样只是就事论事,有些事情明庆郡主可以知道,但有些事情明庆郡主却不当问。” 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和张宛音的话如出一辙。 张宛音就算生气,也不得不往下压了压火气。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亭子里,看到亭子里的另一个人,虞兮娇停下脚步:“明庆郡主,这是何意?” “虞三姑娘,先进来说话。”张宛音一脸温和的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徐县主,但必竟有些事情大家都说开了的好,免得误会了更容易出事。” 说着自己举步先进了亭子,然后站在亭子处向虞兮娇招手。 虞兮娇并不急着进去,上下打量了亭子里的徐安娇几眼,往日看着盛气凌人的徐安娇今天穿的很一般,也很清淡,整个人素雅了许多,也柔弱了许多,就像是一朵在风中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似的。 莫名的让人觉得一种委曲求全的意思。 看到虞兮娇打量她,不安的扭着手中的帕子,竟没有直接瞪回去。 这模样,着实可疑? “虞三姑娘……”徐安娇见她不进来,只是打量徐安娇,又催促道。 “明庆郡主,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虞兮娇果断转身,竟要离开。 张宛音愣了一下,没想到虞兮娇这么不给她面子,人都已经到了亭子处,竟是半点不愿意进来,脸色微微一冷,但随既又扬起温婉的笑意。 几步从亭子里出来,伸手亲亲热热的欲拉住虞兮娇的手:“虞三姑娘,就算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就进来说说清楚吧,你们两家的事情害得太后娘娘头疼不已,明明只是你们两家的恩怨,却连累了太后娘娘。” 虞兮娇心头冷笑,这是把太后搬出来。 这位住在淳安宫的明庆郡主,还真是时不时的把太后推到前面,让人明白她才是太后最在意的人。 眼下又是如此! 这里是淳安宫,眼前又是徐安娇,张宛音自己也在,还是张宛音一力邀请过来的,她也不怕张宛音有什么明着的暗算手段,以张宛音的性子,若是真的伙同徐安娇暗算自己,这种时候她会避嫌。 不是阴谋,那就是阳谋了。 必竟只有阳谋看着堂堂正正…… 二个人进了亭子,徐安娇对着虞兮娇深深一礼:“虞三姑娘,我……我是真的喜欢齐王世子,希望你……能容下我。” 虞兮娇差点气乐了,所以这是明着来逼自己认下徐安娇了? 怪不得让自己今天来谢恩,怪不得太后娘娘会对自己说起两家的恩怨,也怪不得徐安娇在这里,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务必要让自己同意徐安娇进齐王府的事情。 明和大长公主府上,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面,这种话也是徐安娇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说的? 不过,应当也是觉得现在只有自己一个外人,就算徐安娇失礼,自己也说不出口,这件事情倒真的成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 硬的不成就软的,软的不成就硬的。 不过,她们怎么就会觉得只要自己同意,封煜就一定会同意的? 眼眸微微一转,看了看这周围遮阳的纱幔,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张宛音已经坐下,虞兮娇也在边上的围栏处坐了,抬眸看看徐安娇,眸色忽的冷洌了几分,泛起一股子幽深:“徐县主,你是怎么觉得我就会同意的?” “虞三姑娘,我知道我的提议不合常理,我……我也不是不知羞耻,只是……只是我和齐王世子自小一起长大……”徐安娇眼眶红了,委屈的低下头道。 “一起长大?我记得齐王世子离京的时候尚幼吧!”虞兮娇不以为然的道。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徐安娇噎了一下,马上道:“小的时候,我们真的是在一处长大的,后来……后来,世子还说会娶我,当时还留有的信物,还是……齐王妃所赐。” 徐安娇说着扬了扬袖子,宽大的袖子落下,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对水色极好的镯子:“这是当初齐王妃所赐,说以后……会让齐王世子聘了我为世子妃,我那时虽小,祖母却一直记着,我这么多年未曾定亲,就是等着齐王世子。” 徐安娇越说越委屈,眼泪就要落下来,用帕子轻轻的抹了抹眼角,再抬头已经一片悲意:“虞三姑娘,我知道我不能和你相比,你是太后娘娘赐的亲,你当为正妃,但我……也一直等着齐王世子,当初也是齐王妃的意思,可现在齐王妃过世了,有些事情……也没什么追索的意思,我现在只想嫁给齐王世子,哪怕为平妻。” 又是一个平妻? 不知道为什么,虞兮娇很讨厌这平妻的说法。 当初的钱氏就是平妻,之前姑姑被逼走时,徐芯儿要求的也是平妻,如今徐安娇又来,还真的是一个个的拿平妻说事。 仗着这个和正妻相似的平妻之位,逼迫正妻。 “徐县主,你是不是欺我才到京城,不知道事情?”虞兮娇不置可否的问道,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虞三姑娘……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安娇呐呐的道。 “我听说徐县主之前定过亲,不过后来又退了。”虞兮娇冷笑道,她守孝前,听到徐安娇订亲的消息,这一世遇到徐安娇后,也让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徐安娇后来是退了亲的,据说男方落势了,徐家悔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安娇的亲事自此没有好的着落,她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觉得她这样的人就不是一个好好的正妻人选,人家看上她的,基本上家世都不如她,她也就看不上人家。 林林总总,这亲事就推到现在,否则以她的身份和年纪,不说肯定成亲,订亲是必然的。 “虞三姑娘,你误会了,这事说起来也是我祖母的错,我祖母当初一意孤行,觉得齐王妃已经不在,齐王也没什么表示,这事算是不成了,就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此事我全然不知,后来知道后苦苦哀求了祖母,祖母才退的亲。” 徐安娇委屈的落了眼泪,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解释道。 “虞三姑娘,求你成全我和齐王世子,我对……齐王世子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齐王世子,祖母挑的人不管有多好,我都不要,我只要齐王世子,这是当初祖母答应齐王妃的,也是我答应了齐王世子的。” 徐安娇一脸的深情,泛红的眼底俱是情意,像是心意,又像是渴求,含泪看着虞兮娇,“虞三姑娘,只要你答应下来,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做是愿意的,我祖母也会愿意为了我,向安和大长公主请罪。” “请罪?”虞兮娇抓住这个词。 “对,是请罪,我会求祖母的,听说当年的事情是祖母错了,我求祖母去认错,祖母最是疼爱我,比姑姑更疼爱,我去求祖母,祖母一定会愿意的。”徐安娇急切的道,“当初两家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不会让安和大长公主受委屈。” 如此情意,为封煜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再加上方才太后娘娘说的话,那股子恨意从心头激荡,激的虞兮娇差点就开口同意了。 同意了又如何?反正是不是真的让徐安娇进门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反正只要她同意,明和大长公主就得在祖母面前低下头,就得上门向祖母请罪,祖母这么多年的郁气,也可以消息,就算是为了祖母,她也应当答应,算是给祖母出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她说了不算。 有这么好的事情,只不过是说一句空话,就可以帮祖母出气,就可以让祖母扬眉吐气,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好事。 还不答应更待何时? 定了定神,虞兮娇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徐安娇的身上,声音不高,却很清楚:“不,我不会同意!” wap. /90/90608/21105275.html 第五百二十六章、如此丑的人 张宛音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虞兮娇这么强硬,而且还软硬不吃,脸色阴沉了下来,虞兮娇还真的半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徐县主,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姑姑害了我姑姑,抢了我姑姑的未婚夫,这让我想起征远侯府的那门亲事,如此行径,你觉得兰萱县君若是能活下来,还会原谅他们吗?” 把敏国公夫人和敏国公比起了虞兰燕和褚子寒这一对名声扫地的男女,徐安娇就算脾气再好,之前也明白自己今天要低声下气,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又羞又恼,看向虞兮娇目光隐隐恨意,用牙紧紧的咬着下唇,怨愤的瞪着虞兮娇,没有出口质骂,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张宛音忍不住开口提醒:“虞三姑娘请慎言。” 看着徐安娇分明已经气的发狂,却还是强忍下来的样子,虞兮娇挑了挑眉,嘲讽的笑了:“郡主觉得我说错了吗?还是你们觉得,这种时候我就应当像姑姑一样,直接把齐王世子让出去,让给徐县主?真不知道是你们傻,还是我傻。” 这一次不只是徐安娇,把张宛音也嘲讽在了里面。 自打进宫见到这位明庆郡主后,虞兮娇总能感到这位若有若无的敌意,有种人喜欢躲在背后下手,还不如早早的拉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有没有恶意,也可以让别人看得清清楚楚。 “虞三姑娘,我也是一片好心。”张宛音脸色沉了下来。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以后齐王世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就别管了,明庆郡主以后要嫁的是端王,我知道二姐以后也会进端王府,可此事跟我没有关系,还请明庆郡主收回目光,别再拘着我一人。” 见她如此,虞兮娇反而笑了。 张宛音平静的脸色先是苍白,而后暴红,蓦的站了起来:“好……是我错了,以后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是我多管了闲事。” 说完转身就走。 见她真的要离开,徐安娇也急了,上前两步,一把拉住张宛音的衣袖:“张姐姐,你帮帮我,我再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这事是你们的事情,我再帮你的确不妥当,徐县主,人我已经帮你请过来了,这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若我在这里倒显得我过于的插手了,你们还是自己商议吧!” 虞兮娇含笑微微侧头看着张宛音,乍看上去带着几分俏皮。 方才气的脸色大变的张宛音,才一起身就变得从容,这番话甚至说的合情合理,情真意切,听到任何人的耳中,都觉得她是一番纯好心,也的确是为了帮徐安娇一个忙,并不是要插手齐王府的事情,更不是因为虞玉熙恶了自己。 从容、大方、得体! 能得太后如此喜爱,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不是之前虞兮娇被她害过,恐怕这一刻也真的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帮忙而已。 张宛音说完,伸手把徐安娇的手强势的从她的衣袖上拉开,对着徐安娇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徐县主,我先走了,你们有什么事情自己好好商量,不管如何,总不能少了世家千金的体面,上一辈的事情……” “过不去!”虞兮娇直接打断了张宛音的话,不管张宛音表现的如何大度、得体,虞兮娇都不打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见两个人都转过来看她,虞兮娇再次一脸正色的道:“上一辈的事情过不去。” “我姑姑的鲜血染就的仇恨,又岂是想过去就能过去的,我姑姑的一条命,在明庆郡主的眼中就这么浅淡吗?若镇南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明庆郡主还会原谅这样的人吗?还会觉得什么都可以过去,大家一笑泯恩仇吗?” “虞三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的事情,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只想着事情过去了,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或者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太后娘娘为此操碎了心,我实在是看着难过。”张宛音不得不表态,脸上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声音柔婉的道。 话说的也婉转,态度也放的很足,还提到了太后娘娘,不是因不徐安娇,只是因为太后,想为太后解忧。 这话高明的几乎让虞兮娇鼓掌了,果然张宛音比徐安娇高明的不是一点两点,方才分明要谈崩的架势,被她这句话一说,又圆了回来,甚至还表明了她对太后的一片孝心。 “明庆郡主说的是,那就不谈了,以后也不用再谈。”话是对徐安娇说的,虞兮娇的目光却是落在张宛音身上,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而后目光缓缓落下。 忽然她的目光一窒,落在张宛音的腰饰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长睫抬起,定住不动。 “虞三姑娘……莫不是我有什么不妥当?”张宛音的目光随着虞兮娇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柳眉蹙了蹙,不悦的问道。 虞兮娇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没什么不妥当的,只是觉得明庆郡主的腰饰不错,像是我以前看到,却没有买的一块玉佩。” “那可能虞三姑娘看错了,这是我府上的玉佩,家传的,并不会卖买。”张宛音不轻不重的刺了虞兮娇一眼,不是很在意她说的话。 “那是我看错了,不过这玉佩是真的别致!看着很不一般。”虞兮娇的眼眸垂下,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后道。 张宛音并不想说这个话题,淡淡的扫了虞兮娇一眼,道:“虞三姑娘应当是看错了。” 说完转身就走。 “张姐姐……”徐安娇没想到她真走,慌了,上前又想拉张宛音,这一次被张宛音身边的丫环挡下。 “徐县主,你们的事情,我们郡主不能管,也管不了。” “啪啪啪”轻快的掌声从亭子后面透过纱幔传过来,而后是轮椅的声音,坐在轮椅上的是封煜,推着轮椅的是端王封兰修,两边跟着内侍和侍卫。 一众人等从亭子后面转了过来。 封兰修脸色沉默,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抬起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虞兮娇,然后眉头皱了皱,这女子过于的凌厉,他并不喜欢,比起虞玉熙的柔婉、善解人意、大方得体,她这个三妹差太多了。 多嫉,善仇而且还是一个生性过于坚硬的,和安和大长公主倒是一个脾气,也怪不得安和大长公主不喜欢虞玉熙只希望虞兮娇,就这个脾气若说和安和大长公主没有关系,他都不信。 只是可惜了如此长相,也可惜了江南谢氏的教养,这样的教养下,不应当是贤惠、得体的世家千金吗? 方才那通话也太过于煞气了些。 虞兮娇差虞玉熙太多,幸好当初没把这位虞三姑娘指婚给自己,否则自己后院必然家宅不宁。 “见过瑞王殿下、齐王世子。”张宛音反应最快,也站的最近,原本她就已经出了亭子,侧身一礼,盈盈下拜。 “免礼。”封兰修微微抬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听说明庆郡主要为本世子做媒,本世子特意早早的过来,原本想会会佳人,没想到……”封煜的目光锁住徐安娇,俊美的眼眸高高挑起:“没想到……真是丑啊!如此丑的人,为何不留给端王?” 徐安娇脸色暴红,立时眼眶就红了,她自小便娇生惯养,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奉迎的话,长的又不错,何曾这么直接的被人说过“丑”,一个女子又怎么能当得起“丑”这个字,眼泪立时落下来。 感觉再没脸见人,手一捂脸,哭着就跑了出去。 张宛音的脸色也僵硬了一下,眼中显过一丝厌恶,齐王世子讨厌,虞兮娇也讨厌,这两个人说话便说话,好生生的扎她干什么,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偏偏她可以斥责虞兮娇几句,和这位齐王世子却不敢。 “煜弟又胡说,若是皇祖母听到,必然会斥责你的。”封兰修温和的斥道,“明庆郡主也是好心……” “明庆郡主这么好心,为什么不让这丑女跟了你?总不能说你的瑞王府,比不得我这齐王府上?”封煜斜睨了他一眼,轻笑着反问道。 这话封兰修不好答,低咳了一声:“明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煜弟,也不是我们想娶就能娶的。” “那是堂兄有心了?好,我现在就去禀报皇祖母此事,有皇祖母的意思在,必然可以让堂兄抱得丑女归的。”封煜笑的漫不经心,伸手往主殿方向指了指,“怀宝推我过去向皇祖母禀报此事,也免得皇祖母劳心此女亲事,正巧又是明庆郡主的意思,以后也不必担心后院争吵。” 正妃替夫婿纳妾,还真的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煜弟,不可。”封兰修见这火烧到自己头上,急忙按住轮椅。 “怎么?落到自己头上就不喜欢了,还是说堂兄也不喜欢此丑女?”封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为兄的确不喜此女。”封兰修不得不表态。 “可惜了啊,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大长公主之女,怎么就丑得令人发指,我不喜欢,堂兄也不喜欢。”封煜轻声慢语的道,而后又看了看张宛音,一脸正色的告戒,“明庆郡主,以后本世子若有喜欢的,一定先告诉你,由你帮本世子去提亲。” /90/90608/21115019.html 第五百二十七章、斥责 一句话,张宛音脸色暴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不由的低下头。 封兰修眼中显过一丝黑雾,目光扫过张宛音,有一丝淡淡的不喜,之前张宛音说的多有把握,这时候就显得有多蠢,事情落败,不但不能在太后面前露脸,还让封煜一顿嘲讽,脸面无存。 “堂兄,走吧,该去看看皇祖母了。”封煜似笑非笑的目光滑过众人,道。 “走吧!”封兰修道,转身推着轮椅欲走。 “等一下。”封煜叫停,回首向虞兮娇招了招手。 虞兮娇犹豫了一下,上前行礼。 “堂兄,让虞三姑娘推吧,正巧本世子还有话要对虞三姑娘说。”封煜道。 封兰修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封煜,莫名其妙的放手。 “推吧!”封煜懒洋洋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轮椅。 虞兮娇顿了顿,把团扇递给明月,伸手推到了轮椅。 轮椅居然没有想像当中的重,一用力也能推得动,看这轮椅沉重的样子,虞兮娇原本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推得动。 “刚才干的漂亮,对这种不识抬举,一心肖想本世子的丑女,你就不用客气,下次再有人这么找不自在,让人打出去既可。”封煜似笑非笑的提点道。 徐安娇不在,若是在,听到他一再的说她是“丑女”,估计死的心都有。 张宛音却是在的,这一刻仿佛被打脸的是她,一时间脸色羞愤,急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恼怒。 她将来是要登上后位的人,何必跟一个没有将来的藩王世子计较。 用力的压了压火气,假装自己听不见。 封兰修也在装听不见,这话字字都在打他的脸,原本以为张宛音是个聪慧的,现在看来却是未必,自己还是高看了她一眼,事情闹到现在自己也跟着丢脸! “娶不娶是本世子的事情,你以后就算是本世子的正妃,也要明白这一点,出嫁从夫,做的决定也应当以本世子为主。”封煜轻笑道,声音好听却透着几分寒凉,让人不由的心底发憷。 经过方才的事情,这位齐王世子这会充满了攻击性。 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免得他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为,把事情闹的不可开交。 张宛音和封兰修有志一同的闭嘴,哪怕这话里话外带偏的是他们,丢脸的也是他们,现在也只能听着。 封兰修长袖下的手狠狠的握紧,最后却不得不放松。 他这个大皇子,当得实在憋屈,特别是白石书院的事情出了后,父皇更是一再的叮嘱他们两个,有什么也得先让着封煜,绝对不能让封煜闹事,得好好的哄着他,让他高兴才是。 封煜没管虞兮娇有没有应话,继续懒洋洋的道:“本世子以后要挑也会挑美人儿,还得是自己看中的,不管是你选的,还是别人选的,只要不入本世子的眼睛,谁来都没用,总不能本世子的正妃长的还行,选个侧妃丑的伤眼,娶妾娶色,懂不?” 这恶劣的世子据说答应了安和大长公主只娶虞兮娇一人,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这话封兰修当然不会说,张宛音颇有几分嘲讽的偷眼看了看虞兮娇,她还以为虞兮娇多有能耐,能让这位齐王世子真的一心一意,现在看起来不过也是以色侍人罢了,若他日再有一位容色过人的女子,封煜说不得就同意了。 徐安娇比起虞兮娇,的确是不如了许多,这事也是自己欠妥当了一些,要找就得找那种容色倾城的女子。 容色倾城,能比同虞兮娇的,不是没有,她还真知道一位,眸底若有所思…… 听说封煜和封兰修过来,太后宣他们一起晋见。 见到他们双双对对过来,太后还是比较满意的,又问了问封煜的伤势,然后又拉着虞兮娇坐下,看着她的目光慈爱之极,再没提方才明和大长公主的话题,祖孙几个看着其乐融融。 张宛音知趣的退了下来,让小厨房准备太后喜爱的糕点,又特意亲自过去看了看给太后准备的药膳如何了。 等她从小厨房出来,轻轻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封兰修,脸上微红,莲步轻移过来,盈盈一礼:“见过端王殿下。” “明庆郡主能陪本王走走?”封兰修是特意过来等着她的。 “端王请稍等。”张宛音柔声道,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宫女,把糕点和药膳都端过去,并且一再的吩咐宫女,让太后别喝寒凉的,稍稍缓缓就可以用药膳了。 宫女一一应下,而后带糕点和药膳离开。 见宫女离开,张宛音才抬步过来,“劳瑞王久等了,这种天气太后娘娘喜好寒凉,宛音怕太后娘娘用了不适。” “明庆郡主客气了,皇祖母劳你操心。”封兰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 “照顾太后娘娘,原本就是宛音份内之事,不敢当端王谢意,若不是太后娘娘,宛音现在……”张宛音说到这里,眼眶微红,但随既平了平气,再抬头脸上已经露出一丝笑意,“宛音此生唯有太后娘娘可以依靠,更不敢有半点疏忽,为了太后娘娘,宛音可以做任何事情。” 封兰修点头,举步往前走。 张宛音缓步跟随,稍稍落后一步左右。 内侍和宫女远远的跟着他们,两个名份已定,就算私下里想说两句话,也算不得什么。 转到湖边,站定在湖边的垂柳下,封兰修的目光看着这一片湖水,低缓的道:“明庆郡主,今天错了。” “是宛音错了。”张宛音认错很快,脸色微红,“宛音以为……可以解太后之愁,没想到……” 没想到不但齐王世子性子这么晋劣,虞兮娇也是如此。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没什么将来,也就逞一时之狂罢了。 “本王特意和堂弟打赌了此事,若虞三姑娘同意,堂弟也就同意纳徐县主为妾室,若虞三姑娘不同意,若虞三姑娘不同意,本王付堂弟千金之资。”看着面前的荡漾的湖水,封兰修缓缓的道。 “都是宛音不是,没有考虑到虞三姑娘的性子……如此烈性。”张宛音在说到虞兮娇的性子时,犹豫了一下,给了评价,“害王爷失了钱财,更是宛音的不对,以后宛音绝对不会轻举枉动。”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虞三姑娘……和京城的其他世家千金不同,又容色过人,性子应当也养的有些娇纵,听闻江南谢太夫人对她爱之若珍宝,比之谢氏的嫡女更甚几分。”封兰修转过头,目光微寒的看着张宛音。 “王爷说的是,是宛音没思虑周全。”张宛音柔婉的道,一如既往的认错。 封兰修纵有些恼意,这会也发作不出来,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宛音:“明庆郡主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插手了,煜弟的性子向来不好,若明和大长公主再纠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明和大长公主恐怕不会善罢干休。”张宛音意有所指的道。 明和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比之安和大长公主尊贵几分,徐安娇的样子,更是相中了封煜,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被说动,就算现在太后不说了,明和大长公主恐怕也不会罢休。 “明和大长公主若想闹,就闹吧,只是此事于本王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一会自去向太后说明此事,免得他日明和大长公主借此事,把你我拖下水。”封兰修淡淡的道。 这一刻,他后悔之前太过相信张宛音,觉得张宛音既然说的信誓旦旦,应当是可行的。 徐安娇就不是一个安份的,把她送到齐王府上,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张宛音愿意伸手,他也就推了一把。 想到这一次所谓的“千金之资”,封兰修头疼不已。 “王爷放心,宛音一会就去向太后娘娘说明此事,绝对不会连累殿下。”张宛间郑重的道。 这态度封兰修还算满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的好,虞三姑娘是宣平侯的女儿,又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就算是看在煜弟的份上,郡主也得高看一眼,最好不要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况且她还是玉熙的亲妹妹。” 这话警告的意思明显,张宛音既便再有涵养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幸好她反应也快,急忙低头掩去眸底的怒意,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婉:“殿下说的是,宛音今天的确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着帮太后娘娘解难。” “以后……小心一些。”封兰修说完,转身往回走。 张宛音想跟上,却见他摆了摆手,只能停下脚步,看着封兰修离开,手不由自主的捏住腰间的佩饰,用力的捏了一下,而后放松下来。 果然,端王最喜欢的就是虞玉熙,人还没有进门,就已经在自己面前一再的刷存在感,七公主说自己是捡了便宜。 便宜吗?眼眸缓缓落下,正巧看到自己腰际的玉佩,若不是用心,哪来便宜可以捡? 不过这玉佩是怎么回事?虞兮娇还见过另外一块?方才虞兮娇虽然没说什么,但乍看到自己玉佩的时候,失了一下神的,心里不由的狠狠一动,难不成是真的见过,这怎么可能…… /90/90608/21115020.html 第五百二十八章、封煜给出的好主意 中午,太后留了午膳。 几个人一起陪着太后用了午膳,等午膳用完,又送上茶水点心。 太后娘娘这会也乏了,正准备进去休息,忽听到宫人来禀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明和大长公主求见。” 太后皱了皱眉头,看向张宛音,张宛音一脸茫然。 “宣她们进来。”太后重新坐下。 皇后缓步进来,还没说话,跟在她身边的明和大长公主,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太后娘娘给明和做主,给娇儿做主。” 说着竟哭了起来。 封煜身子往后一靠,撑起手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虞兮娇坐在他的下首,抬头看了看他俊美的侧脸,也平静下来。 明和大长公主还真是会做戏,也不太讲求面子,当着他们几个晚辈就能哭成这个样子,这是为徐安娇来讨公道了? 封兰修皱皱眉头,看向张宛音,张宛音不动声色的对他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对太后娘娘私下说过了。 “先起来说话。”太后脸色一沉。 皇后无奈的转身,亲自伸手扶了明和大长公主一把,把她扶了起来,温和的道:“大长公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 “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给娇儿做主,今日入宫,娇儿高高兴兴的,可回来却……却欲自缢于房中,若不是身边的丫环反应快,把门踹开,娇儿……娇儿就没命了。”明和大长公主哭道。 皇后扶着她坐下,自己也在一边落座:“母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安娇之前是在您的宫中。” “太后娘娘,娇儿现在一心求死,我……我着急之下,才来求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为娇儿做主,她……她若真的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明和大长公主抹着眼泪道。 她哭成一个泪人一般,封兰修很是尴尬,一个长辈在他面前如此哭泣,很是失礼,可他这会偏偏不便离开,也不能离开。 知道明和大长公主会闹,但没想到她闹的这么厉害,还来的这么快。 抬眼看看对面的封煜,见他笑着看热闹,仿佛不知道这事跟他有关系似的,心里越发的闷闷一气,封煜这个当事人没事,他这个看热闹的居然隐隐不安。 “太后娘娘,您告诉我,娇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进一次宫就闹成这个样子,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丫头我现在怎么问,她也不说,只是哭,我一离开,她就又想投缳自尽,我……我实在没办法,现在让人看着她。” 明和大长公主继续哭道。 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过来求太后娘娘,这手段可比徐安娇高明许多,怪不得当年姑姑和祖母会被她拿捏。 姑姑的性子她不清楚,但祖母那样刚硬的一个人,遇到眼前的明和大长公主,该是如何的憋屈。 会哭?会闹,所以占据了上风。 不过再闹会压的封煜低头吗?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封煜若是能被压制,当初就不会选自己为世子妃了! 眼中嘲讽,头微微低下,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着人听热闹,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想闹……就闹吧! “安娇怎么这么不听话。”太后脸色微沉。 “太后娘娘,您也是看着娇儿长大的,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受了委屈也不说,只是吞在肚子里一个人受着,如今……如今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心求死,若她真的存了这番心思,我……我就算是看得住她一时,也看不住她一世,求太后娘娘告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和大长公主哭成了一个泪人似的,哀求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和她们二个玩了会,说了会话。”太后被她哭的不耐烦,却不得不压着性子跟她说话。 含糊的指了指虞兮娇和张宛音。 明和大长公主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目光从虞兮娇的身上落到了张宛音的身上,急切的道:“明庆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娇儿回府后会如此想不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丢颜面的事情?” 丢颜面的事情还真有,被封煜一口一个“丑女”叫着,张宛音觉得既便是自己估计也忍不下这口气。 “大长公主。”张宛音站起身,盈盈一礼。 “你……快说。”明和大长公主急切的道。 “其实真没什么事情,就是和虞三姑娘说了几句话,可能……说的并不如徐县主的意思,但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张宛音含笑站起身子,道。 “没什么事情,娇儿会一心求死。”明和大长公主的眼睛瞪了起来,转向虞兮娇,“虞三姑娘,你到底说了什么话?莫不是你想逼死娇儿?就算我和你祖母不和,那也是长辈的事情,我还是你姨祖母,是你的长辈。” 上来就用大帽子给自己带上,虞兮娇心头冷笑,这是想趁着太后娘娘和皇后都在强压自己一头了。 站起身同样侧身一礼,抬起眼眸,声音清润若风:“明和大长公主,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上来二话不说,就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是觉得……我是祖母的亲孙女,就应当担了这事?” “大胆丫头,你胡说什么。”明和大长公主真没想到虞兮娇的胆子会这么大,当着两宫的面,反驳自己。 “明和大长公主,您和祖母的恩怨,与我无关,但为何说话的也有明庆郡主在,您就觉得是我的事情?难不成您对祖母和我有什么偏见不成?还是说您更相信明庆郡主,觉得明庆郡主说的都是真的,而我说的都是假的?”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就算是要定罪,您也得等我把事情说完,对吗?” 明和大长公主噎了一下,若不是太后和皇后在,她这会上来就想撕虞兮娇的嘴,这丫头果然难对付,也怪不得自己孙女会落败,哭成那幅样子。 “好,你说。”明和大长公主咬咬牙,她今天就是来压虞兮娇一头的。 “今日我入宫谢恩,陪了太后娘娘一会后,明庆郡主请我到后面走走,走到亭子处,徐县主已经在那里等着,看到徐县主,我就想离开,明庆郡主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而后端王和齐王世子就过来了。” 虞兮娇坦然的道:“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明和大长公主上来就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欺负了徐县主?”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虞兮娇不解的反问。 明和大长公主神色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张宛音:“明庆郡主,这话可是真的?” “这……差不多。”张宛音含糊的道。 “明庆郡主,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你若再这么含糊,明和大长公主又会以为是我欺负的徐县主?”虞兮娇微微一笑,柔声道。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落在张宛音的脸上,张宛音脸色涨红,没想到虞兮娇是真敢说,她就不怕太后娘娘责罚吗? “明庆郡主,你这一心要为堂兄做媒的事情,其实是错了。”没等张宛音反击,封煜懒洋洋的开了口,恶意的扫了扫封兰修。 封兰修立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正想否认,却听得他继续道,“堂兄也是喜欢美人的,这种丑的,他也是不愿意娶的。” 封兰修口干舌燥,一时间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目光对上明和大长公主凶恶的眼睛,忙反应过来,站起身对着明和大长公主拱手一礼:“姑母,小王并没有说徐县主长的不好,小王只是……” “堂兄方才不是说了不娶丑女的吗?难不成现在要同意徐县主进瑞王府了?”封煜懒洋洋的打断了封兰修的辩解,手指轻轻的在椅栏上弹了弹,感慨道,“堂兄真是找了一位好王妃啊,如此大度的正妃,本世子还从来没见过。” 张宛音脸色暴红,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又急又燥,目光焦急的看向封兰修,眼下能替她说话的唯有封兰修自己。 “煜弟,不在胡闹。”封兰修低低的斥责了一句。 “大堂兄,我真没胡闹。”封煜手一摊,极为无奈的调侃道,“大堂兄觉得丑,我也觉得丑,只是明庆郡主觉得可以,那你就笑纳了吧。” “煜弟……” “太后娘娘,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娇儿,娇儿容色过人,是京中有数的美人,自小就长的好,可偏偏端王殿下和齐王世子这么说……这还让娇儿怎么见人,怪不得娇儿以投缳自尽,好好的女儿家,哪里担得起貌丑一说。” 明和大长公主愣了一下后,又抹起了眼泪,“太后娘娘,求您给娇儿做主,娇儿这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是强势赖上了?手法这么熟悉,看着就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当年姑姑应当也是被她这么挤兑才不得不得不和亲的吧,只不过今天不同往日,她倒要看看明和大长公主,今天怎么把这戏演全。 想嫁人?也不是不可以…… “好了好了,先好好说话。”一看明和大长公主又要闹,太后头疼不已,看了看封兰修,又看了看封煜,觉得头上突突的跳,这一个两个的就没有省心的,宛音平时看着是个聪慧的,怎么就搅和到这种事情里去。 明和大长公主就不是一个讲理的,没理的时候还要强占几分理,更何况这事看着徐安娇还有理了。 “大长公主莫哭,皇祖母也莫急,孙儿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用。”封煜主动的应声道。 张宛音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第五百二十九章、这一注,他们押端王了 “此事起因是明庆郡主,此事结果虽说堂兄说了不喜欢,但必竟是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如就让堂兄负责吧,皇祖母,徐县主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必不会愿意她从此孤苦一生吧。” 封煜抬起俊美的眼眸,笑道。 张宛音手脚冰凉,嘴唇哆嗦了两下,却蓦的低下头,此事现在轮不到她说话。 话还能这么理解,明和大长公主目瞪口呆,太后和皇后紧紧皱起眉头,都知道封煜说的不对,可偏偏封兰修当时应当是说了这话的。 也就是说这句听起来没错。 “堂弟,莫胡言。”封兰修尴尬的瞪了封煜一眼,低声斥道。 “堂兄,为弟的可没说错,您看姑祖母气成这个样子,总不能真的看着徐县主去死吧?你娶一个是娶,二个、三个也是娶,现在不过是再多一个罢了,难不成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徐县主没命?听说你跟徐县主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封煜悠然的道,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眸色幽深。 封兰修这一次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事原本和他没有关系,就因为张宛音接了一下手,他又和封煜打了个赌,这事现在就落在他身上了。 问题是最后他的确是顺着封煜的话说了,如今辩无可辩。 明和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封兰修的身上,带着些审视,然后又转回封煜,两个比较起来,封煜的确出色许多,容色俊美无比,长的是好,可也真是凉薄,甚至于当场说孙女貌丑,是个丑女。 这种话对一个女子的打击有多大! 偏偏这话他还真说得,封煜这样的容貌,比之一般的女子更出色,现在随意的把玩着手边的椅栏,姿态悠然而不羁,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慷懒贵气,可偏偏这样的男子若是薄情,那是真薄情。 孙女若是一定要嫁给齐王世子,惹恼了她,最后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自己就算有心借齐王之力,也不能送出一个孙女不但没落好处,还恶了人家,甚至让这位齐王世子对自家动手。 再看向封兰修,温文尔雅,神态亲和,就算孙女不是正妃,以张宛音的背景来说,未必没有可能,有一句话封煜说的对,孙女和瑞王的确是自小的情份,眼下这种情形,也只能在两个人中选了…… “太后,此事还是看县主本意才行。”皇后见太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柔声提醒。 太后点头,还没说话,封煜已经幽幽叹息了一声:“可惜徐县主,红颜真薄命啊!” 怀宝从袖口里取了一朵花出来,笑嘻嘻的递了过去,封煜伸手接过,随意的掐断了上面的花。 花零乱落地,他又悠然的伸脚去踩了一下,立时零落成泥。 “真是可惜了啊!”封煜又是悠悠一叹,明和大长公主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煜儿,放肆!”见他如此动作,太后大怒,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皇祖母,孙儿错了。”封煜认错的很快,手中的花枝往地上随意一扔,玩味的看了一眼后,马上一脸正色。 他既便认的再快,也让人觉得他根本是口不应心。 太后气的剧烈的咳嗽起来,宫女忙替她拍打后背,皇上站起来替太后倒了一杯温水,待太后稍好一些,马上送到太后面前,太后喝了几口才缓过来。 “你去门口跪着。”太后气恼的道。 “皇祖母,这事跟孙儿有什么关系?孙儿也是无辜的。”封煜一脸的茫然。 “还不去。”太后厉声道,然后又大声的咳嗽。 “好好好,您小心一些,您可别生气,那孙儿去殿门前跪一会。”封煜连忙道,一边蹬了一下脚,怀宝忙推着轮椅离开。 等听到轮椅的声音消息,太后才终于缓了过来,一边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痕,一边气恼的道,“煜儿这孩子是越来越放肆了,哀家平时少管他了,倒把他养的如此飞扬跋扈,无法无天,如今连这种话也敢胡说。” “太后娘娘,齐王世子还小。”皇上柔声安抚道,又拿起扇子亲自替太后扇了几下,才咳嗽了几下,太后娘娘已经是满头大汗。 “这孩子……也是因为母妃死的早,没人管教,早知道他那个当父亲的这般没用,哀家当时就把他留在京中,也免得他如今这么一副惫懒模样。”太后气恨了,伸手指着门外骂道,“都是他那个当父亲的不着调,好好的儿子给养成这么一幅性子,这以后,这以后……” 话说到这里太后说不下去了,抬眼看向虞兮娇,神色慈和了许多:“好孩子,委屈你了。” 这是觉得虞兮娇受委屈了。 “太后娘娘,臣女不委屈。”虞兮娇急忙站起来跪下行礼。 “好了,先起来说话,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是煜儿这个不着调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太后挥了挥手,有宫女过来扶着虞兮娇起身。 “太后娘娘莫要说这话,齐王世子还是很听您话的,您说什么他应什么,您看现在不是乖乖的去外面罚跪了吗!”皇上安抚太后道。 “除了这一点,他就没其他好处了,就是一个不听劝的,都是被他父亲惯坏了。”太后气道,然后抬眼看向明和大长公主,“明和啊,这件事情,你自己看要怎么处理,都是我这两个孙儿不听话啊。” 一句话,封兰修站不住了,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请皇祖母责罚。” 明和大长公主看了看封兰修,又看了看张宛音,最后落在虞兮娇的身上,眼中显过浓浓的厌恶,虞兮娇的长相和她姑姑还是有几分像的,都长的一副狐媚样子,想到自己的女婿敏国公,再想想做为敏国公夫人的女儿。 有时候抢来了未必就是好的,况且这一次和上一次还不同,目光最后定格在被踩后,又被轮椅辗过的花,已经零落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心里突突的抖了一下,孙女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徐安娇。 这一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明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道:“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为娇儿和端王做主,娇儿……娇儿她出身高贵,如今……如今却不得不落到如此这般境地。” 说着明月和大长公主又落下了眼泪,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哭了,她捧在掌心长大的小孙女,原本有着更好的前途,可现在不得不成为一个妾,就算只是暂时的,明和大长公主也不甘心。 孙女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代表的是自己整个家族,整个家族的利益…… 齐王世子真是瞎了眼,送上这么大的好处,他居然不要,果然是一个短命鬼,安和生的也同样都是短命鬼。 原本的谋算不算什么,瑞王说不得会有更好的将来,这一注他们押端王封兰修胜出…… 明和大长公主的话一说完,张宛音已经手脚冰凉,几乎控制不住的想哆嗦,脸色不由自的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大长公主,此事还是回去问问孩子吧,安娇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若真的替她做了主,可不太好。”皇后柔声道,笑着想拉起安和大长公主。 明和大长公主却是一个头磕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娇儿既然身份不一般,也得听我的话,事情既然发生,现在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既如此,还请太后娘娘赐婚,免得……娇儿从此沦为笑话。” “大长公主,真的不必如此,若安娇还是相中……”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提点明和大长公主。 太后的目光转了过来,淡冷的落在皇后身上,皇上一愣,急忙住了嘴,方才情急之下,竟是失了言。 “明和,你想清楚了吗?”太后一脸郑重的问道,“若进瑞王府,就只能为庶妃,二侧妃的位置都已经有人了。” “太后娘娘……明月和想清楚了……就是庶妃之位……娇儿就算再委屈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谁让她今天进宫来见明庆郡主的。”明和大长公主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痕道。 张宛音气的手脚发抖,这是又把事情推到她身上了,她是存心要帮徐安娇一把,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让砖头砸到了自己身上,偏偏在场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她,纵然她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又如何! 心中一股悲意,眼眸微微抬起,只看到端王低着头,从她的这个角度,居然还看到封兰修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前一片发黑,端王是不可能拒绝的了! 胸口处突突的跳,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耳边的声音远去似乎离着很远,但最后声音渐渐恢复,眼前也慢慢清明,看到端王已经在谢恩了,而她还只是一个没过门的端王妃,算不得名正言顺。 二侧妃,一庶妃,无论哪一个背景都比她强。 这是真的……一个个都来欺她是个孤女了,眼睛稍稍闭了闭,再抬起脸上已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抬眸看向当中的几位大晋国身份最尊贵的女子,终有一天,她会站的比她们更高…… 在场的人都在安抚明和大长公主,封兰修也站起来顺势扶了明和大长公主一把,没有人看到张宛音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唯有虞兮娇,一双眼眸平静之极的关注着这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明庆郡主,以及她腰间的那块玉佩…… 第五百三十章、七公主的在意 御花园的一处院子,精致的亭台楼阁之间放置的是一缸缸形态各异的睡莲,莲色各异,缸也和寻常的缸不同,更扁一些,口子也更大一些,清澈的水面上,睡莲优雅的卧在水面上,清丽雅致。 正对着一缸淡紫色睡莲的围栏处,斜坐着七公主封凝霜,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皇帝唯一的嫡女,生来便身份不凡,高高在上。 她的手探出去,随手在靠着围栏的缸里摘了一支睡莲,放在鼻翼间轻轻的闻了闻,眼睛微微闭上,似睡非睡。 周围的宫女、内侍不少,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惊扰到封凝霜。 张宛音只带了一个丫环,缓步过来,有宫女发现她的身影,忙过来禀报。 “让她过来吧。”封凝霜勾了勾唇,眼眸缓缓睁开。 宫女退下,不一会儿带着张宛音过来。 张宛音向封凝霜行礼。 “你我之间何需客气,坐吧。”封凝霜笑道,伸手往边上拍了拍。 张宛音在她的下首坐下,柳眉紧紧蹙起,神色不宁。 宫女送上茶水后退下,封凝霜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笑问道:“怎么了?徐安娇的事情不成?” “七公主,徐县主要进……端王府。”张宛音困难的道,手紧紧的捏住手中的帕子,笑容苦涩。 封凝霜也愣了:“不是说徐安娇相中的是封煜?” “徐县主是相中的齐王世子,之前也说了只要让虞三姑娘答应徐县主入门,齐王世子也必然会同意,可是……”张宛音头低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捏着手中的帕子。 “难不成……大哥没带封煜,自己去了?”封凝霜眼睛一转,问道。 “瑞王殿下带着齐王世子去了,但是……”张宛音长叹一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眼眶微红,又把头低下。 封凝霜理了理后,笑了:“明和大长公主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居然还可以这么咬住大哥,她还真是看好徐安娇!” 话里嘲讽的意思明显,对明和大长公主不屑的意思明显。 “不过,大哥怎么没说话?”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是端王就是齐王世子,齐王世子的性情连太后娘娘有时候都得让他一步,只能是端王了。”张宛音轻咬了咬唇。 “事情居然还能这个样子?”封凝霜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而后忽然笑了起来,“还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安慰张宛音道:“你别怕,不管瑞王府进了谁,你都是端王正妃,况且你还有皇祖母,还有母后和我,谁也不敢欺了你去,否则就是不给我脸面了。” 张宛音苦笑:“玉二姑娘是七公主的表姐。” 玉丽珠也是要进瑞王府的。 听她这么一说,封凝霜越发的觉得可乐了:“那端王府以后可真是热闹了,先是虞玉熙,大哥最心爱的女人,据说一见钟情之后立时向母后求娶,只是安和大长公主不愿意,就往后拖了拖,没想还拖出事来,只能屈居侧妃。” “我二表姐那个性子,可不是什么好的,无风也能起三尺浪,更何况还有风,到时候争风吃醋的事情不会少,至于现在的徐安娇,顶着县主的名头进大哥府上当庶妃,恐怕也是打着一心想往上爬的心思,有明和大长公主在后面顶着,必然也不是省心的。” 说到这里在封凝霜怜悯的看了看张宛音:“这一次……你还真是估计错误了……现在这种情形,宛音,对你不妙啊。” 说是皇后会支持张宛音,可玉丽珠还是皇后的亲侄女,两相对照她未必占什么优势,至于太后娘娘,必竟年纪大了,谁知道还有撑几年。 在看到瑞王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这门亲事,哪怕徐安娇之前追着喊着要嫁的是齐王世子,张宛音就知道自己的优势更少了。 皇后她抓不住,太后可以,眼前的七公主她也可以争取,七公主和骄横的玉丽珠关系并不太好。 封凝霜拿起方才摘下来的睡莲,在张宛音面前摇了摇,然后又指了指就近的水缸:“这是这里面最出色的,我采了下来,可现在看看其余的也都不错,少了我看中的一支,其余几支哪一支都可以。” 封凝霜慢条斯理的道。 “七公主……”张宛音一惊。 “大哥是个温柔的人,对谁都温和,和谁都处的来,身边如花解语的女子更是不少,许多女子都喜欢大哥这样的,长的好,自身尊贵,而且还会小心温存,母后之前就给大哥赏过人,现在都是大哥的房里人,听说过的都不错。” 封凝霜转着手中的睡莲笑道。 幸好她没有这种顾忌,她看中的人只能娶她一个,唯有她一个,而她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身边美女如云,对哪一个都好,自己这个正妃进府,未必得宠,更何况还有虞玉熙,张宛音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安。 “好了,你也别紧张,放心,你还有我。”封凝霜看她如此,忽然笑了,放下睡莲,伸手拉住了张宛音的手,“我之前就说过,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这一次也是我在里面使了力,才让你回来。” “我知道,七公主对我天高地厚的恩情。”张宛音要站起身行礼,却被封凝霜紧紧握住。 “宛音,我说了,我们两个不必那么客气,小时候的情谊了,又岂是别人能理解的,那个时候你小,我也小,我们两个还和静容打架,你还记得吧?” 封静容,珍妃所生的六公主,和七公主相纪相仿,关系最不好,如今看着倒没什么,必竟大家都长大了,表面上还得维系着姐姐妹妹的好关系,不过当时还小,还不懂得控制情绪,两方私下里遇到没少打。 七公主也没仗着自己是皇后所生的嫡公主欺负六公主,两方就是凭自己的实力动的手。 张宛音那时候就是七公主这一方的人。 想起孩提时的事情,张宛音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当初的事情,恐怕六公主还会记恨在心。” “怕她做什么,如今她年纪大了,越发的会演戏了,就算真的对上你,也得先来一大段废话,表示她是极温柔端庄的。”说到封静容,封凝霜冷哼一声,脸色不悦。 张宛音最会察言观色,立时露出笑意:“七公主说的是,小的时候……长大了自然比小的时候更厉害一些。” “年纪那么大了,还一直不定亲,居然还肖想扬山侯世子,也不看看她自己够不够份量。”封凝霜又想到了什么没好气的道。 这话张宛音不敢接,借着拿起水杯喝茶,掩饰眼底的尴尬。 “宛音,你帮我想个法子,好好的治治封静容,我就教你一个好的,让徐安娇就算是进端王府,也讨不到好。” 封凝霜头凑了过来,低声玩笑道。 自己的赐婚旨意一直没下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和封静容有关系,小的时候开始,但凡自己有什么好的东西,封静容就想来抢,自己和扬山侯世子情投意合,又岂是她想拆就能拆得开的。 “七公主……”张宛音一惊,急伸手按住封凝霜的衣袖:“七公主,我们现在都大了,再不能像小的时候那般不懂事。” “小的时候不是挺好的,我们要大起来干什么!”封凝霜头往后一靠,直接就靠在了张宛音的肩头,眼睛看着斜上方一角的天空,眼神迷离的道,“那时候我们多好,就只是简单的学习、玩闹,大家就算是有矛盾,也直接上手打回去,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烦恼。” “小的时候……的确好。”张宛音的目光也顺着斜着的天空看去,最后的声音几乎呐呐听不到,“可惜……现在回不去了!” 两个人一起沉默,而后都闭起了眼睛,感受着似有若无的风中带来的凉意,安静中又有丝丝花香,很是怡人。 忽然张宛音听到身边封凝霜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到,但因为封凝霜就靠在她肩上,那句话也就听的真真的了:“宛音,你别怕,赶紧嫁吧,等嫁服端王,生下小世子,以后就什么都会有的。” 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尾音中,却让张宛音激动不已,心头突突的一下,眼睛蓦的睁开,激动不已,她求的就是一句准话,而不是似是而非的安慰。 “七公主,我看今天虞三姑娘的反应很奇怪,她……似乎对我的玉佩很感兴趣,乍看到我玉佩的时候,还怔愣住了,虽然后来极快的反应了过来,但当时她还是失了神。”张宛音定了定神后道。 她今天过来主要说的便是此事,七公主很不喜欢虞兮娇,七公主又很关注虞兮娇,但凡张宛音见过虞兮娇之后,七公主都会把张宛音叫过来询问,重点就是虞兮娇,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七公主的推动,张宛音也不可能真的会出手。 更何况这里面还要让端王同意。 只是,她不明白,七公主为什么会注意虞兮娇,又是因为扬山侯世子?这位七公主相中的李世子,好像和宣平侯府没有来往,应当也不可能和虞兮娇有来往,那就很奇怪了…… /130/130049/31511218.html 第五百三十一章、祭拜,喝醉 李贤在征远侯府。 他是特意来祭拜征远侯一家的。 虞仲阳被叫过来陪着他一路的走过去,最后停在虞兰萱的院子前,这一处是虞兰萱生前正式的住处,并不是火焚之地。 自打老夫人搬进来后,这里就有了人清理,虽然看着没有人气,但院子里的杂草,以及地上的灰尘已经扫清,只不过空静的没有一点人声。 “虞大人,我能不能随便走走?”李贤笑着问一路陪着他的虞仲阳道。 “世子请便,我正巧有事想见见家母,问问她最近过的如何,如今不在一处住了,许多不方便。” 虞仲阳忙道。 “虞大人直管去往,我当初在这征远侯府……并不陌生,征远侯与我有半师之谊。”李贤长叹一声。 “世子说的极是。”虞仲阳巴结的道,见他抬头看着虞兰萱的院门无语,也不再打扰,转身带着人离开。 院门前只留下李贤和他身边的小厮。 走进半虚掩着的院门,站定在门前,却没有迈步进去,抬眼看向正屋,李贤背着手默默无语,脚上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时间缓缓过去,久的让人觉得这里的时间几乎是凝固的,小厮站的腿都酸了,自家世子却依然抬着头看着正屋,明明什么都没有,正屋的门还是锁着的,怎么就看这么久,仿佛上面能看出什么花似的。 小厮脚下微动,打破了院内的安宁。 “把食篮里的酒菜拿出来,摆放在正屋的台阶前。”李贤淡淡的道。 小厮应命,提着食篮上前,在正对着屋门的台阶处,从里面取出一块宽大的红布,然后又放上二荤二素四个菜,以及一壶酒和两个小酒盏,最后是一个香炉,以及一对白色的蜡烛。 蜡烛和香都点上,摆整齐。 “你到外面去吧。”李贤看着眼前摆完的祭品,头也不回的道。 小厮应声退了下去,走到门前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而后眼睛蓦的瞪大,几乎不了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向来高华的世子,居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噢,不对坐在白布上,可就算是盘腿坐在白布上,也不是他平日会做的失礼的举止。 那白布分明就是铺在地上的。 地面上扫的再干净,也不可能干净到那里去。 仿佛看透了什么真相,小厮再不敢留下,快走几步消失在院门后…… 院门内,李贤盘腿坐在白布上,伸手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而后一杯洒在地上,然后又倒了一杯,这才拿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后放下,又执起酒壶倒了一杯。 “今天我来祭师妹,其实真的不需要走到这一步的,师妹向来聪明,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长叹声悠然而起,又洒了一杯酒,又自饮了一杯。 然后是第三杯…… 等洒了第三杯,饮了第三杯,李贤伸手抚了抚眉心,额头上微微有些发烫,脸上的笑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向来觉得师妹聪慧,也一直觉得师妹是个能识人的,怎么就会被褚子寒所惑,一个小小的信康伯府,真的算得了什么?师妹若是有心,信康伯府的亲事,真的不算什么。”李贤低低的笑问,目光落在正屋门口。 有风吹过,扬起白布,烛火动荡,一下子竟似乎要承受不住。 “师妹啊师妹,你总是不信我啊!”李贤的目光被蜡烛吸引,看着明明灭灭,似乎要承受不住的蜡烛,笑容淡了下去,“师妹一去,这世上再无人能理解我,人生得一知己极难,更何况还是师妹。” 他伸手入袖,取出二朵艳美的茶花,放置在面前的白布上。 花色浓艳,一朵为浅蓝,一朵为浅绿,看着颜色不同,形状却是相似。 “师妹,这是十八学士中的两朵,这两种颜色师妹以前没怎么见过吧?我也是培育了许多,才养成,如今送过来让师妹欣赏一下。”李贤轻笑道,目光落在两朵花上,几乎是可以说是温柔的。 然后又继续自言自语的道:“师妹出事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过来祭拜师妹,还望师妹不必介怀,必竟那些直接害你的……现在都已经得了报应,差不多都出了事情,师妹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李贤说完,又停了停,侧耳倾听了一会,仿佛真的能从风中吹出虞兰萱的回应似的。 酒又重新倒下,而后依旧是一饮而尽。 李贤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在这种场景下,依旧如此温和,也真的当得起他在京中的好名声。 “师妹,你放心!”话说的极轻,一手执袖一手执壶,既便盘坐着,依旧透着几分言说不明的雅致。 屋门前又安静了下来,唯有风声吹过,吹到院墙边,吹落了高高的梧桐树上的落叶,也吹散了一地的荒凉。 小厮忽然在门前出现,小跑着进来,站定在一米开外,拱手禀报:“世子,虞三姑娘来了。” “让她滚。”李贤不甚在意的道,头也没回。 小厮慌了,脸色蓦的变得苍白,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又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哪里是能随便让人滚的。 怕自家主子没听清楚,小厮急忙又提高声音道:“世子,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也要进来祭拜兰萱县君。” “宣平侯府的?”李贤皱了皱眉头,伸手按了按眉头,重复了一句,抬起眼睛看向小厮,似乎没什么焦点。 小厮这才发现自家世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急忙又上前几步,偷眼看了他的脸色,再看看地上翻倒的酒盏,脸色古怪起来,世子莫不是喝多了,今天用的酒是宫里赏下来的贡酒,平时自家侯爷也舍不得喝,莫不是极易醉的? “世子,是宣平侯府的那位三姑娘,马上就要成为齐王世子妃的那一位。”小厮声音提高了几分,生怕李贤没听到。 李贤不悦的捂了捂耳朵,眼睛里终于映出小厮的身影:“她要来就来,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这是征远侯府。” 李贤说着踉跄着要起身,小厮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这才把他扶稳妥了站起来。 “世子,我们要走了?”小厮扶着他问道。 “走吧!都已经走了。”李贤左右看了看,仿佛还算清明,脚下却往正屋前过去,小厮急忙拉住。 “世子,我们走了。”强拉着他转身。 “走吧,是要走了,该走了。”李贤笑道,就势跟着小厮转身,也没让小厮再扶着,轻轻推开小厮的手,缓步往外走,样子和往日一般无二,唯有脚底显得虚浮了几分,只要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喝多了。 不过也没有到全然不知道,醉晕的程度。 虞兮娇带着明月站在门外,看着扬山侯世子从里面出来,顿了顿之后微微行了一礼,而后让开路。 明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李贤,又看看自家主子,也只能退后让出路。 扬山侯府的小厮在后面连连做揖,感谢她们让出路面。 李贤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神清目明月的从两人面前过去,身上酒味很重,对于面前之人仿佛没看到似的。 明月诧异的看着这位扬山侯世子从她们身边扬长而去,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怎么看着像是没醉,行为举止就像是醉了一般。 虞兮娇沉默的看着李贤离开的背影,而后转回往往院子而来,她们今天过来是为了看看老夫人,顺便要去见见那位送了她首饰的虞太夫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扬山侯世子, 踏进院子里的,便看到正屋前面的白布,两个酒杯一个飞到屋门前,一个歪倒在白布上,酒香阵阵。 明月上前两步,拿起酒壶看了看,又往外倒了倒,只少数的几滴酒,这么一壶酒,就这么全完了,也怪不得这位扬山侯世子看着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姑娘,扬山侯世子和征远侯府有关?”看这情形还真的是祭拜了一番,明月左右看了看之后,好奇的问道。 “无亲,不过于征远侯来说,当时也曾经教过扬山侯世子。”虞兮娇举步,不以为然的答道。 “怎么之前没听过?若是师徒关系,原本应当是很亲近的。”明月惊讶不已,师徒关系有时候亲如父子,比同于父子关系,征远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扬山侯世子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没有师徒之名,而且这份关系在征远侯过世后,几乎就断了,双方已经没什么刻意的来往,最多就是必要礼数上的一些走动,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过世,扬山侯府应当也是派人过来拜祭的,必竟这位扬山侯世子还是褚子寒的亲表兄。” 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笑意嘲讽,那份所谓的情义,在爹爹过世之后就被有意识疏淡了,外祖父说,有的人只会锦上添花,而不会雪中送炭,让娘亲不必再和扬山侯府再保持勉强的联系。 当断则断,无须在意。 “姑娘,奴婢把这些先收拾了,这位扬山侯世子也真是的,既然两家已经不来往了,这个时候过来拜祭干什么,而且还独独的拜祭兰萱县君。”明月一听虞兮娇的话,对这位扬山侯世子立时没了好感,没好气的道。 虞兮娇心头却是一动…… /130/130049/31511219.html 第五百三十二章、找到了,是宁妃了…… 才从老夫人处来,也知道李贤过来来拜祭,这事很意外,但听说就是在院门前上两支香,简单祭拜一下,也就没放在心上。 既是祭拜,自然是在爹爹处为主,虞兮娇没想到会在自己的院门前看到李贤,更没想到李贤在这里还给自己上了酒菜,倒是让人觉得奇怪几分,这是独独的用酒菜祭拜了自己? 连父亲都没有酒菜祭拜,却独独的跑自己这里来祭拜,这人还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明月收拾了门前白布上的东西,打成包裹扔在一边,便以让人打扫。 虞兮娇缓步到门前,用从老夫人处得来的钥匙打开门,缓步进去,门内的一切就如同她当时在的时候一样。 只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 坐在妆镜前,从中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有破的,还有不破的,其实都是小时候用过、玩过的一些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好的,只是当时玩的时候觉得喜欢。。 想了想,找到一个信封,一个破了边的信封,真论起来只有半个信封,上面被人用剪刀剪断了小半个。 信封的一边,贴着梅花的痕迹,不过花色已经没了,只留下印记,还有几个枝干,制做的很精巧,所以既便是破了的,她当时也很喜欢,甚至还从虞兰燕的手中用自己的好东西换了过来。 那时候多大?具体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正是爱好漂亮之物的时候,这信封贴的别致,干花也漂亮,看到虞兰燕处有这么一件东西,自己喜欢的不行,就求着虞兰燕换的。 这信如果完整的,应当和从宁氏处翻出来的一样,来自同一处。 当日她乍看到宁氏那封信的时候,只觉得陌生,回去后一再的细想,又觉得有几分眼熟,而今翻出来少时的旧物,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看到过,还是从虞兰雪的手中得来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物件就是宫中宁妃所有。 虞兰燕让她藏好,还说这是从宫里所得,好像是宁妃写给宁氏的信,被她偷偷剪了个信封出来,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虞兰萱也一样,看到这么精致的信封,立时就喜欢了,不管信封其实是被剪截出来的。 从袖口取出信封,两下对比,果然是一样的手法,一样的精致。 长睫下眼眸掩住一丝沉幽,宁妃给宁氏提供了一个人名,而这个人名和李贤有关系,正巧爹爹出事的时候,这个人就在边境…… 胸口处尖锐的刺痛,伸手按住胸口,缓缓的伏在桌上,眼睛闭起,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有一股说不出的恨怒撕裂着胸口。 她一直觉得外祖父和自己一家子被谋害,虞兰燕要代自己嫁过去,都得有一个前提交条,那就是爹爹的死,可是……爹爹不是一般人,虞仲阳凭什么能动手?以他员外郎的身份吗?就算是他想,也害不到爹爹。 虞仲阳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偏偏爹爹是真的出了事的。 是谁给了虞仲阳那么大的能力,是谁助了虞仲阳的力,或者说是在谁在背后谋算了这一切,虞仲阳做不到,他最多就是一把刀,一把刺向爹爹的刀。 如今,查到的只是宁妃,宁妃肯定和爹爹的事情有关系,可宁妃为什么要对付爹爹,她没有子嗣,也不可能争抢皇位,她为什么? 为了宁氏?只为了一个宁氏,一个同族之人,宁妃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这绝对不可能,必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宁妃,皇宫,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件事情跟皇宫里的事情有关系? 爹爹一生为国,还曾经救过皇上,可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虞兮娇如何不恨,她恨,她好恨! 可她现在只知道虞仲阳,只知道二房,这种事情真的只是一个二房可以办到的吗? 李贤的这位族叔,必然是一个关键…… “姑娘。”见自家姑娘了无生志的闭眼趴在妆台前,明月慌了,急忙低声唤道。 “明月,你先退下,我再静静。”虞兮娇声音暗哑的道,这一刻五内俱焚,眼睛闭着却是无力睁开。 “姑……”明月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虞兮娇眼角滑落的一颗泪珠时,再不敢多说什么,轻声轻脚的出了屋门,忧心忡忡的守在门外。 这是发现了什么,自家姑娘何尝这么软弱过! 屋内,很安静,虞兮娇趴着依旧一动不动,脑海里不断的跳跃着宁妃、皇宫,皇宫、宁妃的字样。 有些事情,她真的已经忘记,现在却突然之间串联了起来。 爹爹离京之前对自己说过,回京后就会分家,到时候再不让娘亲受虞太夫人的欺负,还说就算多分点钱出去也无所谓,只要娘亲别受气,原本是要分家的,虞太夫人和虞仲阳都要分出去的,如果爹爹真的回京了,自此之后征远侯府的事情就和虞太夫人、虞仲阳再没关系。 爹爹既然答应分出虞太夫人,虞太夫人当时也是签了字的,只要再回来走个流程,这件事情就办妥当了,可偏偏这个时候爹爹出了事情。 很巧,分家的单子被隐藏了起来。 外祖母曾经对自己说过:“宁妃对二房太好,隐隐给二房撑腰,不知道一个后妃拿什么给一个偏枝撑这么大的腰,既便她再得宠,也不可能让一位功臣把爵位让给什么也不是的弟弟。” 外祖母还说…… 电闪火花之间,虞兮娇蓦的坐了起来,眼睛瞪大,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外祖母对她说起的事情。 外祖母曾经说过爹爹有一些东西放在小叔处,说以后会给自己的,可现在小叔处的匣子拿过来,证明了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这些东西其实是有的,但是已经被外祖家拿走了? 小叔的样子、神色都不可能是假的,郑重的拿了爹爹的东西过来,那必然就是真的有东西。 可爹爹留下的钥匙无用,自己强行打开后,空空如也,这是不是说明外祖父拿走了,这事外祖母知道,外祖父必然也是知道的。 一个让她惊惧的猜测徒然生起,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外祖父为什么要这样做?里面有什么东西不便见人吗?或者说放在小叔处有危险,外祖觉得不放心?外祖最后出事,是不是跟这匣子也有关系? 林林总总所有的猜测一下子涌进心头,虞兮娇努力的喘息了两下,眼角处闪过一丝凌洌,她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外祖家。 所谓通敌,那是绝不可能的。 褚子寒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不可能再找到他,这个人仿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般,从信康伯府离去,也从京城消失,谁的本事这么大,或者说褚子寒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又是谁。 褚子寒陷害外祖一家,得手后把东西送到谁的手中?是直接送到衙门吗?重生后,她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外人也没说这件事情是谁查到的,只说安国公府通敌,那就是有人给褚子寒递了东西到皇上面前。 褚子寒的背后也有人。 那又是谁? 有些事不敢细想,细想下去越发的觉得毛骨悚然,这真的凭一个褚子寒能做到的,这真的只是虞兰燕和褚子寒的私情吗?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早就笼罩住了整个征远侯府,而后是安国公府…… 手指在眼角抹了一下,抹去眼角的泪痕,虞兮娇蓦的站了起来,她之前想的还是简单了一些,也许她还可以再往深里挖一下…… 爹爹一生为国,最后却死在别人的谋算之中,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爹爹也会余恨难消,抬眼看看这征远侯府,曾经是皇家对爹爹最大的恩宠,可如今却觉得只是一个嘲讽,一个浓浓的嘲讽。 她不能急,也不能燥,得一个个的查,如今查到了宁妃,现在可以查一查张宛音的玉佩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也要去会一会虞太夫人,这也是今天过来的另外一个目地…… “扬山侯世子怎么说?”虞太夫人目光阴沉沉的看着二儿子道,整个人阴郁的道。 之前她看着还有几分征远侯府太夫人的气度,如今看着更觉得阴沉,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仿佛看人都是阴着一双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她头上依旧裹着伤巾,精神看着却还不错。 “母亲,扬山侯世子再如何又能有什么用?他就一个侯世子,就算可能会和皇家公主结亲,那也只是可能罢了。”虞仲阳烦燥的道,总是去讨好一个后辈,他脸上也很过不去。 “只是一个可能?”虞太夫人冷笑道,“你是不觉得这位世子的能力,还是真觉得只是一个可能?” “母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虞仲阳一愣,顿了一下后,急切的问道。 他如今是真的焦头烂额,虽然现在已经官复原职,但是同僚们看他的目光更像是一个笑话,从征远侯府被赶了出来,他现在越发的浮燥起来,只求能快速的找到法子,让自己重新回到征远侯府。 “我不知道什么,只是知道你大哥最初的时候是有意要把兰萱许给他。”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这事我也知道,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虞仲阳气烦着跺了跺脚,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哥当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可你知道,之后扬山侯世子主动提出求娶兰萱?”虞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 “什……什么,他当时不是定了亲的吗?”虞仲阳愕然的顿住,牙齿几乎咬到舌尖。 /90/90608/21157278.html 第五百三十三章、宫里赏下的糕点 “他当时是定了亲,自小订的亲,但他也答应了你大哥,甚至向你大哥保证,马上会退亲,一定不会影响兰萱的名声,说会很好的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闹的大家难堪。”虞太夫人轻嗤一声,“你大哥的性子你也知道,就算他之前看中李贤,但知道他已经订有婚约,是不可能答应的,直接就拒了他。” “所以……后来两家才淡下来的?”虞仲阳只知道前面半段,并不知道后面半段。 “你大哥当时的话说的很难听,反正就是说扬山侯世子人品不行,哪怕以后扬山侯世子真的退了亲,兰萱也不可能会嫁给他之类的话,李贤后来就羞愧离去,之后兰萱也找了亲事,两家更少走动,你大哥过世的时候,他也只是礼节上的祭拜,之后就不来往了。” 虞太夫人喝了一口茶道。 “这件事情,原本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一次你大哥说漏了嘴,还真不知道当时这位扬山侯世子为了娶兰萱,居然有过这种打算。” “那……那他还会帮我?”虞仲阳慌了。 “怕什么!”虞太夫人冷睨了他一眼,“经过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扬山侯世子还会记得你大哥的好?如果真有心,守孝那几年,怎么没来看看你大嫂?况且后来不一直说他要娶七公主吗?既然要娶七公主,又怎么能和其他女子有牵扯,皇家的嫡公主,可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 这话说的在理,虞仲阳心头稍安。 “他未妻婚既然过世,外面又这么多的传言要娶嫡公主,那就是他的本事,否则就算他再好,就凭他之前订过未婚妻,皇上也不可能把七公主嫁给他。”虞太夫人叮嘱道,“这是个有本事的,你现在反正也不知道,只求他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多照看征远侯府一些。”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母亲,儿子明白。”虞仲阳点头。 “兴儿的事情如何了?信康伯府怎么说?”虞太夫人又问道。 “兴儿现在在府里,褚子丹也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不闹了,衙门里的状纸也撤了,就是之前传说的太难听,兴儿现在一时间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呆在院子里。”说起这事,虞仲阳又是头疼不已。 他之前已经给儿子找了事的,以后有机会就可以慢慢往上升,没想到现在连连出事,儿子的事情也黄了。 虞太夫人沉默了,目光阴鸷的看了看窗外:“没事就没事,暂时就先这样,等……” 说到这里,虞太夫人停顿了一下,虞仲阳却是不耐烦起来:“等?母亲又是等,还要怎么等?我都被分出征远侯府了,到时候就算虞承轩真的死了,这爵位还能落在我头上吗?” 已经是两家人了,就算真的有爵位空出来,一般也不会再落到虞仲阳的头上,想到这一点,虞仲阳的火气就腾腾的上来。 “你别急,还有雪儿。”虞太夫人见儿子暴燥起来,安抚了一句。 “雪儿现在什么情形,到底过的如何,有没有得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我们现在一无所知。”虞仲阳手一摊手急燥的道,“她现在用的还不是自己真实的名姓,就算以后出息了……” “出息了,自然会改过来的,只要雪儿有出息,征远侯府把你分出去又如何?虞承轩的事情,你问过宁氏了吗?他死了你才有希望,雪儿才可以在宫里操作。”虞太夫人脸色阴沉沉的道。 虞仲阳用力的吐出一口浊气:“母亲,我知道,宁氏说……现在还不知道,消息传到齐地,再传回来,也要有一段时间。” “行,你记住,不管你住在府外,还是府内,你都是虞伯阳的亲兄弟,我在府里帮着看着这份家当,绝对不会让人贪了去。”虞太夫耳提面命的道。 虞仲阳虽然烦燥,还是点头应下。 母子两个又稍稍说了两句话之后,算算时间李贤应当祭拜妥当了,虞仲阳这才离开。 虞太夫人重新躺下,吩咐身边的丫环去把煎好的药拿过来,就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听说虞兮娇又来了,上次的事情,她必不会甘休,她得准备一下。 虞兮娇果然来了。 进房里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虞太夫人,见过礼之后,拍拍手,明月手捧着一个礼盒上前。 “太夫人,当日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今天是来还礼的。”虞兮娇笑道。 “大礼?我当时送了什么了?”虞太夫人伸手按了按头,一副苦恼想不起来的样子,“年纪大了,有时候会犯糊涂,许多事情过了就想不起来了。” 早知道虞太夫人会不要脸的倚老卖老,虞兮娇也没恼怒,笑着指了指桌子,明月把礼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糕点。 糕点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制做的,淡淡的香气很是怡人。 “太夫人,这是齐王世子叮嘱我让我特意给你送来的糕点,说是谢谢你的好意,之前送我的那套首饰,齐王世子生受了。”虞兮娇笑盈盈的道。 “齐……齐王世子……”虞太夫人心头一惊,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被角。 “对,就是齐王世子,感谢您这么照看我,对我这个小辈比亲孙女还上心。”虞兮娇笑的越发的柔婉,只是眼底却不见半点笑意,微微扬起唇角,眸色却一片寒凉,虞太夫人莫名的心头一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夫人,请用糕点,我服侍您用一点试试。”虞兮娇走上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用帕子垫着送到虞太夫人的唇角,“太夫人尝一尝,可喜欢?” “我……” 白石书院的事情,虞太夫人早就让人打听过了,知道虞兮娇并没有出事,心里就懂的,后来想着自己咬死不认就行,难不成虞兮娇还敢动手吗? 当时在场的除了虞兮娇和她的丫环,就只有自己和心腹,她拼死不认,虞兮娇也没什么办法。 没想到,虞兮娇上门不是责问自己,居然还会送回礼,最重要的是这份还礼还是齐王世子送的。 若说太夫人心头最憷的是谁,除了这位齐王世子就没有其他人了。 别人行事,总是有规矩可言,唯有这位齐王世子行事,跋扈张扬,还有太后、皇上兜底,随心所欲,无事生非。 可既便如此,皇上也没拿他如何,可见齐王世子是真的得宠。 纵然心里害怕,慌乱的几乎晕过去,却不得不张开嘴,任虞兮娇把那小块糕点喂进嘴里,手握着被子的一角,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 齐王世子行事乖张,他若自己这首饰是自己送给虞兮娇的,说不得就会要自己的命,自己这条命对于这位齐王世子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 认识到这一点后,虞太夫人更慌了,嘴咬着那一小块,如重千金,怎么也动不了。 “太夫人,怎么不喜欢?”虞兮娇娇俏的偏了偏头,问道。 “年纪大了,牙齿不太好。”虞太夫人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恶狠狠的瞪着虞兮娇。 “太夫人说的是,那你试试着咬咬看,可好?”虞兮娇继续问道,把碗碟放下,用帕子抹了抹手,道。 虞太夫人额头上开始冒汗,手突然抖了抖,而后一咬牙,用力的吞咽了下来,虽然这一口不太大,但她这么强吞下去,脖子伸了几伸,卡的眼睛发白,一边的丫环、婆子忙上前拍后背的拍后背,喂水的喂水。 好不容易才让虞太夫人就着水把糕点吞了下去。 一通忙乱之后,虞太夫人挥挥手,丫环、婆子都退了后。 虞兮娇已经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忙乱成一团的征远侯府下人,这会眨了眨眼睛,很无辜:“虞太夫人,幸好您缓过来了,若您缓不过来,恐怕这糕点最后还得去查看,里面是不是有毒了。” 她叹惜的看了看糕点:“齐王世子给的糕点,听说还是从宁妃娘娘处顺过来的,这真出了什么事情,还得牵扯到宁妃娘娘。” “宁……宁妃娘娘处的?”虞太夫人伸手捂着胸口,声音暗哑的道,原本她的确是想借机发作的。 “对,是宁妃娘娘处的,您也知道,这一次宁妃娘娘误会了我,差一点害了我,她身边的人被皇后娘娘查问了一遍,有些有小心思的直接就去掉了,免得以后带累宁妃娘娘的名声,齐王世子入宫,宁妃娘娘托他给我带了这份糕点过来,齐王世子又让我带给您。” 虞兮娇言笑盈盈。 虞太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强撑着看着眼前的虞兮娇,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心急如焚,她赋予了最大希望的孙女,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牵连,宁妃娘娘会不会把雪儿推出来。 早知如此,她当初怎么也不会多走了这一步棋,她还特意让内侍给孙女带了消息。 她的雪儿,会不会有事情? “太夫人,糕点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看虞太夫人。”虞兮娇笑着站身告辞,虞太夫人的性子是极其蛮横,若逼的急了还会撒泼,她一个晚辈还真的逼不了她,但不是还有虞兰雪吗? 她就不信虞太夫人不急、不慌、不害怕,真相还没有掀出来,虞太夫人还是活着吧,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煎熬…… /90/90608/21157279.html 第五百三十四章、道歉,“交心”? 徐安娇的事情,在世家中引起了不少的震荡,谁也没想到之前一心追逐齐王世子的徐安娇,最后居然要进端王府,而且还为瑞王府的庶妃。 凭徐安娇的身份,连正妃也是当得的,没想到不但只是一个庶妃,而且还和虞玉熙进了同一家府。 明和大长公主和安和大长公主的恩怨,上一辈人都知道,既便大家没说,长一辈的人都知道,看起来端王府之后的争风吃醋少不了。 也有人说端王仁厚,原本徐安娇要进齐王府的,无奈齐王世子嫌弃徐安娇太丑,徐安娇难堪之余想投缳自尽,端王没奈何,只能接收,也算是替齐王世子收拾残局,齐王世子向来任性,说不愿意让徐安娇进门,就绝对不会同意。 有人觉得徐安娇是自甘堕落,也有人觉得端王为人实在是仁善,现在连这种事情都得替堂弟扛锅,实在是过于的实诚了,这种事情原本和他没有关系的,可现在偏偏又落到他身上,只能说端王太过老实,张宛音也过于的实在…… 不管大家心里说什么,表面上对于明和大长公主还是恭喜的,甚至还有人特意上门送礼,只为讨明和大长公主的欢心。 徐安娇成为端王庶妃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过去了,必竟只是一个庶妃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都认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况且端王是真的好,否则也不会帮堂弟出面解决这事,也算是为太后娘娘解忧。 外面众说纷纭的时候,张宛音从宫里出来,第一次约见了虞兮娇。 两个人约见的地方,是一处茶楼,张宛音出宫前一天就通知了虞兮娇。 第二天,两个人在茶楼处碰头,也不急着先去喝茶,就近的店铺走了走,边上一家首饰店就很吸引人,年轻的女孩子哪里有不喜欢精致首饰的,比起喝茶聊天,她们更愿去首饰铺里挑选首饰聊天。 首饰铺的生意很好,两个人进去一处处看过去,各自挑了几件赏心的首饰。 最后在一处玉佩面前停下。 虞兮娇让伙计拿出一块玉佩翻看起来,看了几眼后,又落在张宛音腰际的玉佩上,好奇的问道:“郡主,你看这玉佩比你的如何?” “喜欢我的玉佩?”张宛音笑了。 “郡主的玉佩很别致,那日我初看到的时候,就特意的多看了几眼,想着也买一块相信的,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虞兮娇道,把玉佩还给了伙计,又让他换了另一块。 “我的玉佩……其实也不是我买的。”张宛音觉得伙计手里的玉佩比不得自己的玉佩。 “是祖上……传下来的吗?”虞兮娇好奇的问道,又看了看张宛音腰际的玉佩,“郡主,能让我看看、摸一下手感吗?” 张宛音大方点头,摘下玉佩送到虞兮娇的手中,虞兮娇拿着看了看,又和伙计拿出来的比较一下,又让伙计拿回去换了一块,一边道:“郡主的为块玉佩是暖玉吧?” “对,就是暖玉。”张宛音点头。 “玉质真好,就不是一般的玉能有的,还有这水色……可真漂亮。”虞兮娇连连称赞,一边随口道,“不知道这玉佩是令尊还是令堂留下来的。” “是我父亲。”张宛音脸上露出一丝哀色,“这玉佩其实是有一对的,但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块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玉佩为什么不好好的收起来?”虞兮娇越发的惊讶,把玉佩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玉佩曾经有一对,一块在父亲手上,一块在母亲手中,我父亲后来死在战乱中,那块玉佩不知所终,唯有母亲手上留了一块,因为父亲的缘故,母亲……没过多久也就去世了,只留下这么一块玉佩。” 张宛音苦涩的道。 “郡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虞兮娇忙道,把玉佩还了回去。 张宛音接过重新系到腰际,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事情过去许久了,我……现在基本就不去想这些事情,太后娘娘怜我孤苦,才让我住在宫里的。” “郡主,真是对不起。”虞兮娇又道谦。 “虞三姑娘,真的不必,那一日我也算是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我们两算是平了。”张宛音柔声的道。 她说的是徐安娇的事情。 “这也不算什么……反正也过去了,那一日我也是因为气不过,实在失礼了些,还望郡主原谅。”虞兮娇长睫轻颤了两下,道。 “是我先失礼的,我以为……可以太后娘娘解忧,以为这事只是虞三姑娘的意思,觉得……不当如此,这才把虞三姑娘引过去,让你和徐县主当面说清楚,如果能冰释前嫌就更好了,两位大长公主的事情,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张宛音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太后娘娘对我天照地厚的恩情,我只想替太后娘娘解忧,却失了分寸,那一日的事情真的是我错了,最后……” 张宛音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语意未尽,意思已经全在里面了。 徐安娇最后没进齐王府,却进了端王府,这事说起来可笑,甚至让人觉得自作自受,看张宛音的样子,就知道心里苦,可偏偏她还不能说,做为未来的端王妃,她要更公正,更贤惠才是。 “我今天约虞三姑娘见面,也是为了当日的事情向虞三姑娘道歉的,还请虞三姑娘原谅。”张宛音系好玉佩,侧身一礼。 虞兮娇急忙避开,反过来侧身为礼:“郡主,您这礼我可受不起,当时……我在气头上,说话也冲了点,还请郡主原谅。” 张宛音急忙扶了虞兮娇一把,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笑了。 看过首饰铺,虞兮娇陪着张宛音去了药铺,很巧长春堂就在附近,稍走几步路就到了,张宛音今天出宫的原因,就是替太后娘娘找一些药材,宫里也有,缺什么可以让太医院采办,张宛音觉得她要的不多,而且还是给太后娘娘做药膳用的,自己挑选更好、更用心一些。 看张宛音让伙计拿出药材后仔细挑选的样子,虞兮娇好奇的问道:“郡主还懂医理?” “不太懂,不过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日久,有一些必然的药材还是懂一些的,也曾问过太医,什么样的比较好,特别是煮药膳的时候,有时候用的其实并不需要太好,只要合适就有,有一些药和药要相辅才行。” 张宛音指了指方才挑的两样,给虞兮娇解释:“这两样未必是最佳的,但两样的品相相仿,却是正好,一味寒凉,一味性热,相同品性的放在一处,正可以抵消各自不好之处。” 虞兮娇听她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郡主果然厉害。” “也算不得厉害,上心就行,太后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现在能做的唯有挑这种小事情回报,若是连这些小事情都做不了,我自己都嫌弃自己。”张宛音低声道,神色黯然。 这让人想起她的身世,让人莫名的怜惜。 “郡主如此有心,太后娘娘必然欢喜。”虞兮娇也拿起一味药,放鼻子前闻了闻,笑道。 “太后娘娘欢喜,我也就欢喜了,我的所有都是太后娘娘赐于的,为了太后娘娘,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只要太后娘娘安好。” 张宛音仔细的挑着手边的药材,付了高价,伙计也不敢说什么,拿出一些让她一个个的挑。 挑的其实并不多,但真的是每一样都是张宛音亲手挑的,把一些稍稍有瑕疵的全挑了出去,只留下她选中的品相好的。 付了钱之后,两个人这次回了茶楼,上了订下的包间,才进门,张宛音又对着虞兮娇深深一礼。 一举一动无不愧疚真心。 虞兮娇照例避过,笑道:“郡主若再如此,我可不敢再坐下来和郡主一起喝茶了。” “是了,都是我的错,只是当时当日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后悔莫已,我是真的……”张宛音这次坐了下来,无奈之极。 想想她的身份,再想想她在宫里的无奈,有些事情不需要她说,都能品味得出来,在宫里的张宛音和现在的张宛音,甚至像是两个人。 只不过现在的张宛音看着眉宇间更生动了几分,让人莫名的觉得皇宫里禁锢了她,让她不得不如此。 一个失了父亲的孤女,当日为了讨好太后娘娘的行为,也就不显得那么可憎了。 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茶水糕点送上,张宛音拿起糕点尝了尝,又喝了几口茶,居然觉得挺好,又吃了一小块才放下。 “让虞三姑娘见笑了,宫里的糕点更好,不过这些更像是我小时候吃的那种,那会母亲还在,会带着我上街,之后……到了京城,却是出行不便,不能再像那个时候行事,嬷嬷们的宫规也是极严厉的,容不得半点疏忽。” 放下筷子,张宛音谦意的笑了笑。 这样的明庆郡主完全没有半点攻击性,处处透着一种不如意和轻愁,甚至于是一丝丝的黯然,很能让人产生好感,也很能让人忘记她之前做的错事。 似乎谁处在她的那个处境,都会如此,无可奈何之处颇多…… /130/130049/31536392.html 第五百三十五章、玉佩的秘密? 张宛音离开的很早,稍稍在包间里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的离开,说是还得回去侍候太后娘娘,若是回的晚了些,怕太后娘娘会找她。 虞兮娇含笑把她送到楼梯口,看着她远远的离开才重新回到包间坐下,若有所思。 “姑娘,您觉得明庆郡主很无奈?”明月看了看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你觉得呢?”虞兮娇笑着反问。 “奴婢觉得……不太对。”明月摇头。 “为何?”虞兮娇挑了挑眼眸,“她还不可怜吗?父死母亡,孤身一人在宫里,所行全部依仗太后娘娘,能成为端王正妃,也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平日里一切以太后娘娘为主,最重要是,当日的确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想让封煜娶徐安娇,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这意思太后娘娘之前已经表达的很明白。 “可就算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明庆郡主也是错了的。”明月一脸正色的道,“若当日姑娘屈服了,奴婢觉得这位明庆郡主未必就会上门道谦,她会觉得姑娘软弱可欺,下次若有事牵扯到姑娘,她依旧会把姑娘推出去讨好他人。” 明月自小就和一般的丫环不同,会看的更直接一些,也更简单。 虞兮娇笑了。 “姑娘,您说奴婢说的对不对?”明月道。 “你说的自然是对的,那你说说这位明庆郡主今天为什么约见我?”虞兮娇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明月想了想:“明庆郡主是想和您和好,觉得您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姑娘那日能全身而退,反倒是明庆郡主最后砸自己脚上。” “所以,她想交好我?”虞兮娇若有所思。 “奴婢是这么觉得的。”明月点点头。 “我提到了玉佩,明庆郡主半点没有疑问的就答了,首饰店是我带着她过去的,也是我引着她去玉佩前的,甚至于我拿她玉佩看的事情都很失礼。”虞兮娇轻声道。她当时就是刻意的引着张宛音过去的。 话说的刻意,行为也刻意,甚至于最后还真的失礼的拿过玉佩,仔细的查看,还说自己也想买这么一块玉佩。 若张宛音是个粗心的,或者不会在意,但张宛音不是。 “姑娘,照您这么说,明庆郡主应当是怀疑您的,不过看在她想交好您的份上,也就不再计较,甚至还会顺着您的意思往下说。”明月若有所思的道。 “会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她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玉佩有兴趣,这玉佩原本是一对的。”虞兮娇眼眸中滑过一丝幽色。 玉佩是一对,自己对玉佩过于关注,反过来说自己应当对玉佩知道一些,可自己怎么会知道?张宛音应当会起疑。 爹爹留下的玉佩是张宛音父亲的,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她方才特意的查看了一番,连细节也是相同的,果然是一对,只不过自己手中的那块已经破了,原本标有镇南侯府的字样已经看不到,只留下的半个字,一时间也猜不出是什么。 不过看到张宛音这块,她立时就明白了。 镇南侯和爹爹有什么关系? “明月你知道镇面侯的事情吗?”虞兮娇问道。 “奴婢知道一些。”明月点点头,“镇南侯的爵位一直是张家的,和南唐相对的那一处是镇南侯的领地,虽说并不大,但却是大晋唯一的一位可以在边境问事的侯爷,如今的镇南侯并不是武将,但他祖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凭武力得来的,后来算是处理事务的衙门。” “老镇南侯死在战乱中,南唐摄政王叛乱,听说老镇南侯曾经带了一路人马去帮南唐嫡系,后来就死在这一场战场之中。” “我姑姑出事的那次?”虞兮娇明白了。 “对,就是那一次,老镇南侯也是死在那里的,听说连尸骨也没找回来,带去的一队人马,全军覆没,也不知道具体死在哪一处,当时整个南唐都乱了,谁还在意镇南侯的这一附人马。” “镇南侯不是说已经从武将转为文职了吗?”虞兮娇诧异,这些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说镇南侯带着一队人马去往南唐,欲助南唐一臂之力。”明月摇摇头,必竟老镇南侯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她这一次进京就是为了护着世子,这些事情并不重要,也就稍稍知道一些罢了。 “当时……征远侯呢?”虞兮娇问道。 “应当还守在边境吧,南唐乱了,大晋应当也怕南唐打过来,有武将守着边境更安稳一些。”明月支吾了一下,猜测道。 武将守边,文官往祸乱之地?这话听起来总有些不对,镇南侯算是出使的吗?如果是出使之人,那队伍里备着的应当是礼品或者也可以说是助力。 帮助南唐灭叛军,所以镇南侯才会死在南唐,而后南唐叛军成功篡位和又和大晋作对了这么多年? 那爹爹留下这块玉佩是何意?找到了老镇南侯死在何处,这块玉佩为证?如果真的找到,不是大好的事情,为什么不报于皇上,却独独的留了下来,当成一件重要的东西留在自己的府里? 还有那些银票,是皇上赏赐给爹爹的还是和玉佩一样,也是老镇南侯的? 爹爹向来尊重娘亲,有什么好的都会给娘亲,有银票难道不应当先给娘亲,特意自己留下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和玉佩在一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牙璋,这东西不是兵符,但却可以当兵符用。 这些东西毫无关系,现在却紧密的联系在一处,让原本就混乱的思绪越发的混乱了。 虞兮娇原本以为查问过张宛音之后,会有线索,现在才发现所谓的线索已经搅和在一处,根本是查无可查。 回到府里后,拿起笔写了一封信,有些事情还得问问小舅舅,看看小舅舅又知道多少。 勇王封奕安是在淳安宫门处看到张宛音的,他是来给太后问安的。 张宛音才从宫轿上下来,看到封奕安,忙上前见礼。 封奕安看了看她身后丫环提着的药包,浓浓的药味:“给皇祖母准备的?宫里太医院没有?” “宫里的太医院自然也是有的,但我觉得不太好,就自己出宫去挑了一些,一会让太医看过,就给太后娘娘做药膳。” 张宛音柔和的道,“自己挑的更好一些,太医院的虽然也不错,未必适合太后娘娘。” “你有心了。”封奕安温和的道。 “太后娘娘对我恩重如山,这一点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张宛音笑容满面,一边跟着封奕安往里走一边道:“勇王殿下是来看太后娘娘的?” “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封奕安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我才回来,一会请勇王殿下稍待,我去看看太后娘娘再回复你。”张宛音抬头看了看天色,“太后娘娘往日这时候会去湖边走走,散散步,殿下不如跟我一起去花园看看?” “好。”勇王点头。 张宛音让丫环把药包送到太医处,自己跟在封奕安身后往后面转过去。 “听说大哥又纳了一位庶妃,还是明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封奕安随口问道。 “是。”张宛音噎了一下,但还是柔声答道。 “真是胡闹,不是说之前相中的是煜弟吗?怎么现在成了大哥的事了?”封奕安嘲讽的道。 “这个……可能是端王也有责任吧!”张宛音含糊的道。 “责任?什么责任?就冲着他也说了一声丑?煜弟说得怎么我们兄弟就说不得了?长的漂亮的要留给煜弟,长的丑的就要留给我们?”封奕安不以为然的道。 这话张宛音不敢接,瑟缩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大哥愿意的?”封奕安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知。”张宛音黯然的低下头,“臣女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 “你都听皇祖母的?皇祖母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封奕安不以为然的道,斜睨了她一眼,“小时候看你似乎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如今是越发的……不同了。” 两个人小的时候在一处玩的还算好,比起其他二位皇子,张宛音和封奕安更熟悉。 “自打出了宫之后,我才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逆来顺受的好,我不像殿下,真正论起来,其实只是一个孤女,若这次太后娘娘不把我接回宫,现在还不知道沦落成什么样子,哪还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张宛音轻嘲道,嘲讽自己也在嘲讽他人。 这个时候的张宛音显得比方才真实了许多。 “也不必这么说,你以后是端王妃,又有皇祖母护着你,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哪怕大哥的府里进再多的人,哪怕她们背后都有其他人在撑腰,都不算什么,你才是正妃。”封奕安难得的说了不少的话。 知道勇王的都知道,这位勇王殿下向来就是一个话少的,如今能对张宛音说这么多话,可见是极念儿时情谊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后面的湖边,太后娘娘的确在湖边亭子处休息,看到似笑非笑看过来的封煜,封奕安立时加快了脚步,大步的往前过去…… /130/130049/31536393.html 第五百三十六章、从征远侯府杀到白石书院? “见过皇祖母。”封奕安上前,恭敬行礼。 “免,先坐下吧,看这一头的汗。”太后乐呵呵的道,看着心情不错。 张宛音这时候也过来了,侧身一礼。 “宛音见过太后娘娘。” “这大热的天,还要出去走一趟,让你别出去了还不愿意,看这热的,坐下休息一会。”太后娘娘心疼不已,拍拍身边让她坐下。 张宛音笑着直起身子,过来接过宫女手中的扇子,站在太后身后替她打扇,“也不算太热,况且还有虞三姑娘陪着,挺好的。” 封奕安撩起袍子在封煜对面坐下,看了看他的腿:“腿还没好?” “原本好多了,说不得可以走了,只是皇祖母又罚了我,可叹我的这双腿啊,跪过后又疼了许多。”封煜稍稍动了动腿,道。 “你又胡说,哀家才让你跪多久,这会又胡说起哀家。”太后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指着孙子笑骂道。 “知道皇祖母心疼孙儿,可孙儿的腿是真不好。”封煜一脸愁苦,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腿,“反正就是有些疼,比之前厉害多了。” “哀家让太医给你看过,说没什么大事,和原来差不多。”太后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都是孙儿自己不好,怪不得皇祖母,皇祖母以后要罚孙儿,能不能等孙儿的腿好了再罚?”封煜皱着眉,一脸无奈的道,“孙儿每天坐着轮椅来来去去,可真是不方便,想听听别人说什么闲话也不行,大老远的轮椅的声音就传过去了。” “你这孩子,你是皇家的世子,堂堂一位世子好的不学,就学什么的,还想听人家墙角,你好意思?”太后又虚指了指,骂道。 “皇祖母,孙儿这不是没什么事干,又无聊吗!”封煜一脸无赖的摊摊手,“都说皇宫里事多,孙儿就是想看看热闹什么的。” “看热闹?”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瞧瞧你看的热闹,好好的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这说的是徐安娇的事情,太后现在对徐安娇很不喜欢,明明相中的是小孙子,怎么可以进大孙子的王府,明和大长公主还真不知所谓。 当时封兰修应下此事的时候,太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事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就一定要让自己孙儿负责,不就是说一句丑吗?小孙儿长成这副样子,大多数的女子在他面前都是丑的。 怎么就说不得了,闹死闹活的还不是吃定了自己的孙子。 居然还让她给挑理了,小的不行就大的,凭什么自家的孙子可以让她挑选?那是大晋的皇子! “皇祖母,那一日孙儿错了,都是孙儿失了言,害了大堂兄。”封煜认错很快,“皇祖母,您放心,以后大堂兄有事就找我,我反正也闲着,就当替大堂兄跑腿了,谁让大堂兄人品这么好,徐安娇……” “还敢胡说。”太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听他的语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白石书院可以开学了,衙门那边可以慢慢查,刺客早就逃了,剩下的就是慢慢的梳理人就行了,免得孙子无所事事,最后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静不下心来的。 “皇祖母放心,我不胡说。”封煜笑眯眯的道,脾气今天特别好,那张俊美的脸上看着竟有几分乖巧的样子,“二堂兄今天怎么和明庆郡主一起进来的?莫不是正巧在宫门处遇上?” “我过来给皇祖母问安,到淳和宫前才遇到明庆郡主。”封奕安一脸正色的道。 “噢。”封煜这个字拉的极长,“那是我错了,还以为二堂兄和郡主一路相伴过来的。” “你又胡说。”太后拿起张宛音手中的扇子就扔了过去。 扇子正砸在封煜头上,然后落在他手上:“皇祖母,我就关心一下二堂兄。” 太后没好气的接过扇子,往后递了递,一边道:“你什么也不要关心,没事多陪陪哀家就行。” 张宛音接过扇子,脸上笑意如常,依旧替太后扇扇子,仿佛封煜说的并不是她似的。 封奕安在太后处待的并不太久,稍稍坐了一会之后和封煜一起告辞。 堂兄弟两个一起离开淳安宫。 “煜弟,去荷塘边坐坐?听说这几日荷花全开了,你的那一处看着极美。”封奕安主动道。 封煜细眯起眼睛,眼底多了几分阴沉,随后懒洋洋的点头:“既然二堂兄有心,那就去吧!” 两个人一起去了封煜往日休息的阁楼,上了二楼平台,宫人送上茶水退后。 后平台有风,又没阳光,风吹过荷叶,心旷神怡。 封奕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煜弟,听说白石书院的事情和为兄还有关系?” “堂兄的首饰呢?”封煜淡淡轻笑。 “那一套首饰……已经不在为兄手中。”封奕安坦然的答道。 封煜挑了挑眉,不说话,等着封奕安解释。 封奕安低咳了一声:“为兄当时遇到过一个心仪的女子,这套三色首饰就留给了她,只是后来这女子就不见了,这套首饰也跟着消失不见。” 他今天进宫就是来向封煜解释此事的,此事关系到他。 “堂兄好气度,听说这是该给正妃的首饰,居然早早的就送了出去。”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其实……也没这么说,只说可以随本王自己的意思,本王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也就生了些意思,想让她进勇王府,没想到最后人都不见了。”封奕安长叹一声,向来板正的脸上有些羞愧。 这种事情任哪一个男子遇到,都会羞愧不已。 “二堂兄这是被一个女子所骗,骗了财?”封煜直言道。 封奕安脸上更挂不住了,挥挥手道:“也不算是骗财,也可能是意外,原本约好了让她进勇王府的,可后来……后来……人就不见了。” 封煜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二堂兄,居然还有人敢骗你这位堂堂二皇子,你就没想过派人去找吗?” “这种事情,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找了,总是有些好说不好听。”封奕安无奈的道。 他认为不是骗财,别人必然会以为是,他一位堂堂皇子也是要面子的:“这事还请煜弟保密,我私下里会查的。” “二堂兄不觉得奇怪,大堂兄的在,三堂兄的应当也在,独独不见了二堂兄的,这件事情就和二堂兄扯上关系,莫不是二堂兄身边有别人的人盯着?”封煜收敛起笑意,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斜睨了他一眼道。 封奕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抿了抿唇角。 他身边有别人盯着,所以知道他的首饰套不见了,那么反过来说,那个女子就更可疑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除了这个女子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封奕安不觉得自己身边的心腹会是别人的人。 “二堂兄,你身边的人和宁妃娘娘身边的人有关系?”封煜似乎好奇的又追问了一句。 “莫要胡说。”封奕安脸色一冷。 “可这事还真的是宁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挑出来的,你不觉得可疑吗?”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此事我会查清楚的。”封奕安皱起眉头道,宁妃是父皇的宠妃,并不好查。 “那是最好!”封煜脸上沉冷了下来,“二堂兄,我敬你一声二堂兄,只希望你真的和这事没有关系,这事后面有人在搅和事情,是要让我难堪,还是想把我怎么的,我着实奇怪,怎么就那么多人要去找虞兮娇的麻烦,虞兮娇的人品这么差?” 才到京城,和其他的世家千金基本上没什么交往,哪来的人品差不差的一说,况且还是江南谢氏养大的,就这人品怎么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偏偏,这位虞三姑娘身上的麻烦,是真的多。 甚至还有人行刺。 封奕安纵然想粉饰太平都不行,只能咳嗽一声掩饰了一下,道:“应当是和煜弟有些关系。” “我也猜如此,不知道是谁一直跟我过不去,行刺我就算了,还要行刺我的世子妃,这是真的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了。”封煜轻笑,笑的好听却一片冰寒嗜血,“二堂兄,我想找几个人开刀,直接灭了如何?” “胡说,这是京城,不能随便乱动,大理寺会查问清楚的。”封奕安忙开口阻拦,就怕这位真惹出事情,还扯到自己身上。 他今天是来向封煜说明事情缘由的,可不是给这位堂弟递刀子。 出了事,还得自己背锅。 “大理寺有用就不会查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不是有人手眼通天,把什么真相都瞒下了,不行,我得让人好好查一查,就从征远侯府那次的行刺案查起,就不信真的一无所获。”封煜俊美的脸上露出乖巧、阴狠的表情,“再不行,把牵涉的人都杀了,以儆效尤!从征远侯府杀到白石书院。” 封奕安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一句:“不可!” 封煜还真是一个疯子,听不懂人话的那种,明明让他不要随便乱动,见封煜的眸子幽深的看过来,隐隐可见眸底的阴鸷,封奕安马上露出一丝笑意:“查倒是可以查,但不能胡乱行事,否则别说是我,父皇也不会饶了你,你总不希望父皇惩治你吧?” wap. /130/130049/31546771.html 第五百三十七章、正式开学了 “皇伯父不会惩罚我的。”封煜道。 “会的。” “不会!” “会的!”封奕安沉声坚持,终于封煜眼底的黑雾散了许多,头往后一仰,神色看着比方才平静了许多,“二堂兄,人都欺到我头上了。” “没有人欺负你,可能真的只是意外。”封奕安安抚他。 “意外?玉相府的姑娘怎么没意外?”封煜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封奕安一噎,却还得陪着笑脸,生怕这位疯起来,谁也拉不住。 因为白石书院的事情,齐王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说若是封煜顽劣,可以让他先回齐地,齐王自己好好教训他一番。 应当也有信给了封煜。 父皇的意思这个时候更不能惹封煜,必竟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连自身安危都不顾的疯子。 而偏偏父皇现在还不能让他在京中出意外。 皇子居然还比不得一位世子,还得让皇子哄着封煜,这简单就是封兰修和封奕安心照不宣的愤怒,也是他们的奇耻大辱,可他们不得不在封煜面前小意哄着他…… 这种憋屈感封兰修有,封奕安也有。 “煜弟,你放心,这事父皇已经派人加快在查了,白石书院的事情必然会有说法的,我过来的时候父皇还让我去宁妃娘娘处看看,再问问此事。”封奕安温和的道。 “皇后娘娘已经问过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父皇说有些事情还得我去看过再说。”封奕安笑了,“皇后娘娘端庄大度,有些事情可能就看过去了。” 父皇说了,这一次务必得找出一个人来,否则一直没有人顶着,封煜可就真要发疯了。 “行吧,那就麻烦二堂兄早日破案,也让我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皇祖母替我娶了一个媳妇,总不能还没进门就死了吧!别到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克妻就行。”封煜懒洋洋的眯起眼睛,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二党兄若有事,就请便。” “为兄现在就去宁妃处看看。”封奕安就势起身。 封煜似睡非睡的点头。 封奕安带着人离开,的确去了宁妃处查问此事。 皇后已经查问过,现在居然又让勇王过来,显然是想从自己这里查到一些什么,宁妃后悔之余更添后悔,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飘雪的话,怎么就会趟了这场混水,幸好宫女死了,否则自己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皇上这几日一直没来,应当也是生自己的气,宁妃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亏。 封奕安又把几个人审问了一遍,最后查到这个宫女有一个极好的同乡,平时两个人就在一处说说话,这是另外一个宫的宫女,跟着的主子是一位不受宠的。 问到这一点这后,封奕安起身告辞,宁妃身体还没好,只让人送了送封奕安。 天热,从廊下往外走,忽然封奕安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一片正在打理的兰花处,身着绿萝色衣裳的女子,脸上一块轻纱,只留出一双明媚的眼眸,手里拿着一个水瓢,应当是在浇水。 美眸看过来,正对上封奕安的眼睛,愣了一下后,急低下头掩去眸色中的慌乱,而后转身慌张离开。 “这是谁?”封奕安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女子的方向。 “谁?”内侍急忙转身,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没看清楚是谁,忙小心翼翼的答道,“王爷,就我们娘娘身边的宫女。” 看这衣裳就知道是宫女的衣裳,这里的宫女当然全是宁妃身边的宫女。 “叫什么名字?”封奕安沉声问道。 “这……奴才方才没看清楚,不如等奴才过去一个个查问。”内侍谨慎的答道,“王爷是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宫女?” “不必了!”封奕安摇摇手,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是有些像,当时也是蒙了面纱,只留下一双眼睛的,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宫里的宫女,还是宁妃娘娘身边的宫女? 如果是宫女,又岂能随意的出宫,莫不是自己认错了?只不过这个用面纱遮阳的宫女,看着真的有几分像…… 白石书院的结果出来了,要害虞兮娇的是宫里的一位很不得宠的宫妃,据说这位宫妃并不得宠,曾经还是宫女出身,后来一朝侍了寝之后才得以荣升的,甚至有一段时间也还得宠,但之后就没了宠。 她和虞兮娇的恩怨,还是上一代的,据说当时虞兮娇的姑姑还在的时候,曾经打过这个宫女一巴掌,差点让她毁容,之后一直记恨在心,无奈虞兮娇的姑姑远嫁,再不可能回来,这事原本也就淡了。 谁曾想这个宫妃居然是个记仇的,那一日在宫里远远的看到虞兮娇,心里又生了恨意,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宫女面前表示厌恶,这宫妃的宫女为了替主子出气,就去同乡面前诬陷虞兮娇,随口就说她和二皇子走的过于的近了一些,甚至还胡说看到二皇子给虞兮娇送东西,以此败坏虞兮娇的名声。 原本就是这么一说,另一个这么一听,也不算什么,可偏偏这个宫女看到了虞兮娇的簪子,那套三色镶的簪子。 事情也算是阴差阳错。 首饰的事情,宁妃身边的宫女是真的知道,当时宁妃原本是可以得这首饰的,后来宁妃没得到,三位皇子处各一套。 现如今看到虞兮娇头的簪子,宁妃身边的宫女第一时间想起了另一个宫女的话,立时就站出来指证虞兮娇头上的簪子是勇王的…… 事情的经过听着有些巧合,但也算合理,甚至最后还有一位宫妃获了罪,这事看着就更合理了。 事情既然有了结果,宫妃被罚入冷宫,宁妃也被罚了禁足几日,必竟惹出事的宫女也是她身边之人。 至于刺客之事,一时间还是找不到线索,但必竟已经解决了一件,关于刺客的,又没有一个活口,从来都是最难查的。 所有线索都带走,其他的留下整理,白石书院也重新开学,这一次虞兮娇得到的消息是直接去上学就是,不再有什么仪式。 “经吏子集”四院一起开学,比往年提早了一个月左右,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天气这么热,其实许多世家千金都不愿意这个时候去上学,不过,现在已经开学,也不得不去了。 开学那一日,虞兮娇早早的就到了书院门前,下了马车让马车夫先回去,今天要到下午才允许回去。 大早上来的人还真不少,天气热,大家都宁愿早些出门,也免得一会热的满头大汗。 课时其实并不多,兴趣班开课的时候,如果没报,可以在书院里走走,也可以去后面的园子里坐坐,集院这边种的树极多,这么一路走过去,既便没遮阳的地方,也觉得不那么热,甚至隐隐间有风吹过,很是舒服。 虞兮娇的兴趣课只报了一个古琴,不管是在江南,还是上一世,虞兮娇的古琴还算不错,不说特别惊艳,至少也还算是中上,算是看得过去。 她本无心学这些,不过既然总得选一个,就选简单的。 其实大部分的世家千金进来学的都不少,很多时候都是排满了的,像虞兮娇这样的,还真不多。 正常的课,上午安排一节,下午安排一节,每节课各一个时辰,其余的都是兴趣课,不需要每个人都参加,就看各自的爱好,喜欢。 中午的午膳自己府上送过来,集院都是世家千金,这送饭的事情都是小事情,谁家都会早早的准备着。 但若实在没时间,或者有什么意外的事情送不了,集院这里也可以给准备膳食,但得早早的报好,临时想用是没有的。 女院这边不和男院一起用膳。 明兰今天没来,据说上次吓到后,病了,一时来不了,已经请过假,也特意的对虞兮娇说过。 第一节课上完,虞兮娇就没什么事了,索性带着明月两个往后园而去,都说集院的后院风景极好,果然一路过来比之外面凉爽多了,树木林荫之下,连阳光也变得不那么浓烈,一路过去,没怎么遇到人。 “姑娘,那边有一个小亭子,我们去那里坐坐。”明月眼尖,看到一处假山后面隐隐有亭子挑起一角。 虞兮娇点头过去,果然饶过不大的假山,就可以看到一个小的亭子,亭子边窜出潺潺的流水,下面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几朵睡莲,池塘边便是一处围墙,是这一带隔离的围墙,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 这地方宁静中透着几分安逸、阴凉,果然是一个纳凉的好去处。 亭子不大,比一般的小了许多,算是袖珍的,当中没有石凳石桌,只周围的围栏,虞兮娇-喘了一口气,靠着围栏才要坐下,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恼怒的声音:“喂,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这个时候到这里来的,这是能随便坐的地方吗?没听说过这时候这地方是我们主子的吗?” 主仆两人一起回头,看到不远处过来的几个人,当中簇拥的女子,隐隐的竟有几分熟悉的样子,再仔细一看,虞兮娇不由的一愣,她怎么会来这里? 当先的丫环也眼熟…… wap. /130/130049/31546772.html 第五百三十八章、吵架,谁怕谁? 这丫环其实是一个宫女,七公主封凝霜身边的宫女。 虞兮娇没想到才到书院,就遇到了七公主,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惊讶,她已经让人打听过,白石书院学生入学二年,其间若是成亲,便可离开,其余的一般是学成二年离开,但也有特殊情况。 学成二年后还未成亲,而又学业优秀者,可以暂时留下来帮着女夫子们教授新入学的学生。 听闻六公主和七公主学业都很优秀,而她们又是前年入的学,原本今年应当离开了,但不管是六公主和七公主,都没有正式成亲,甚至还没有赐婚…… “你们换地方,这是我们主子的地方。”宫女没认出虞兮娇,上前喝道。 封凝霜站住,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脸上,并没有喝止身边的宫女嚣张跋扈的说话,跟在她身边的三位世家千金,一个个笑眯眯的看热闹。 “见过七公主。”虞兮娇大大方方的向着封凝霜侧身一礼,显见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你……”宫女眼睛一瞪,又想喝斥。 封凝霜摇了摇手,缓步走了进来,手微微一扬,含笑道:“你就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 显见,也是见过她的。 虞兮娇缓缓站直身子:“正是。” “果然长的如花似下,也怪不得堂兄愿意松口,娶你为正妃。”封凝霜又打量了她几眼后,微笑道,然后在围栏处坐了下来,“虞三姑娘坐了。你们也一起坐下说话,不必拘礼,这里不是皇宫,我现在也只是白石书院的一个女学生。” 前面一句是对虞兮娇说的,后面一句是对跟着的三位世家千金说了。 亭子地方太小,主子们坐下,丫环们都退到了亭子外面。 大家先后坐了下来。 “早听说虞三姑娘容色倾城,果然……令我等自愧不如。” “虞三姑娘这般容色,也怪不得齐王世子眼中再无他人。” 才坐下,有二位就感叹道,目光放肆的打量着虞兮娇,顺着封凝霜的话说着,称赞的重点都在虞兮娇的容色,仿佛虞兮娇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语气中带着些轻慢。 这两位一位圆脸,看着很是亲善,可这话说出来并不好听。 另一位穿着粉色的衣裳,目光放肆挑剔。 这两位都挺眼熟,虞兮娇和玉丽珠在宫里起争执的时候,这两位当初似乎就在,不过那会是玉丽珠的主场,这两位可没怎么跳出来惹事,也就在边上看个热闹,也可以煽风点火了一些。 虞兮娇还知道这两位的身份不一般,都是和皇家沾亲带故的…… 最后一位不说话的,容色看着倒也清秀,却是几个人中长的最一般的,脸形有几分厉色,不言不笑的神态冲淡了她原本的清秀,莫名的多了几分严厉。 “虞三姑娘莫怪,她们两个向来心直口快。”封凝霜温和的笑道,维护之意很明显。 用心直口快来形容这两人,看着她们因为封凝霜的称赞眉目间溢出的骄傲之色,再看向一边的那位对自己目光不善,依旧在审视的一对,虞兮娇知道今天这几位还真是来者不善。 上一世,她见过这位七公主,也对这位七公主颇有好感,身为皇家的嫡公主,神色、举止之间很是得体,对人也和善,有时候在宴会上遇到,这位嫡公主也很有气度,甚至有时候觉得她很能顾及他人的想法。 但这一刻,虞兮娇清楚的知道,不是这位七公主变了,只是因为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人。 或者当初的虞兰萱让她觉得可交,现在的虞兮娇让她觉得可以压制,七公主的的态度好或者坏,只在于她现在需要什么,也因为对方的身份差异。 眸色微微的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同样上下打量了她们两个几眼后,试探道:“无碍,原本我也是这样的人,喜好和这两位姑娘相同,看这两位姑娘的样子……应当是和齐王世子无关吧?” 她们说她长的好,全靠脸,她也不客气的反怼这两人长的一般,入不了齐王世子的眼。 一句话,两个原本还想嘲讽她的女子,脸色暴红。 “你胡说什么?”圆脸的女子首先呵斥道。 “虞三姑娘,有些饭可以多吃,有些话却是不可以乱说。”另一位粉色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冷笑一声道,脸色立时变得难看。 虞兮娇静静的看着她们,微笑开口:“两位姑娘这么关心我和齐王世子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有心了。” 这两位脸色一起大变,怒瞪着虞兮娇,虞兮娇盈亮的水眸毫不退缩的看着她们,无惧于她们的瞪视。 才到白石书院,虞兮娇并不愿意与人结仇,但这几位分明是打着践踏她的意思来的,她若真的就这么受了,恐怕以后被嘲讽、讥笑的时候更多,也会被更多的人找理由欺负,甚至于最后会疲于奔命。 还不如早早的出手,打断那些人的妄想。 有涵养不代表任人欺负,既然来者不善,她自然也以不善待之。 “虞三姑娘,你知道在和谁说话?”最后一位脸色冷厉的开了口,冷笑一声问道。 对于这位虞兮娇是真没见过,看着不像是京城原本有的世家之女,长睫扑闪了两下,目光也带着几分放肆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后,笑了:“这位姑娘,你知道在和谁说话?” “你……”这女子脸色蓦的涨红。 “虞三姑娘,你别以为这一次是自己考进了的,有什么了不起,江南谢氏帮了你多少的忙,你心里清楚,不过江南谢氏再厉害也不能对王家说三道四,这位是王家的姑娘。”圆脸的女子方才吃了瘪,之时候立时反击。 虞兮娇笑眯眯的道:“原来是王家的姑娘,倒是失敬了,不过……难不成我的身份还不足以和她说话,还是说她的身份更尊贵几分?” 王家的姑娘,这位应当就是上一年,据说明明拿了入学贴子,却偏偏要自考的那位,也是因为这一位虞兮娇被逼着也考了一次。 王谢二家的嫡女,向来在才识上高人一等,愿意入学的可以不考。 若只是王谢二家的嫡女,身份几乎是相当的,说不上谁尊贵谁不尊贵,但虞兮娇不是,她并不是真正的谢氏嫡女,她是宣平侯府的嫡女,还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再有现在的新的身份,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这后面的每一个身份,都不是眼前的这位王氏嫡女可以比拟的。 若说谁的身份配不上说话,就是眼前这位王氏嫡女了,虞兮娇这话一出,这位王氏嫡女的脸色已经阴沉似水。 “虞三姑娘,王谢二家的嫡女身份,又岂是以这些来计较的,谁都知道天下大儒之家尊王谢,而王还在谢之前。”圆脸姑娘噎了一下,又发难道。 “噢,那是说这天下最尊贵的就是王家嫡女了?那倒是我失敬了。”虞兮娇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笑问。 天下若是最尊贵的是王家嫡女,那皇家的公主又算什么,更何况现在还有七公主在当面。 王谢两家其实没有先后之分,只不过向来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也觉得这么称呼更方便,无所谓哪一家更尊贵。 儒家尊敬两家,是因为许多大儒出自这两家,但若是尊贵,当然得从皇家的公主论起。 这一次,连七公主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沉默的看了一眼王氏嫡女,心里不悦,她知道王祺云自视不凡,但没想到她真敢把她和自己相比。 感应到七公主不善的目光,王祺云就算再自视甚高,这时候也忍不住脸色转白,“虞三姑娘,我说的不是我,我是说她们两位姑娘,她们都是皇家的支脉,身份尊贵,虞三姑娘说的时候,最好能顾及一下各自的体面。” “难道……方才的话少了各自的体面?是因为她们两位姑娘提起齐王世子的事情吗?”虞兮娇柔声道,长睫处闪过一丝讶异的表情,“是了,这种说起外男的事情,的确有些失了体统,多谢王姑娘提醒。” 这说的不是虞兮娇失了体统,而是这两位失了体统,必竟是她们两个先提及齐王世子,而且最重要的是齐王世子是和虞兮娇有婚约,若提起齐王世子的是虞兮娇,倒也没那么失礼,必竟人家是正经的未婚夫妻。 “那一个牙尖嘴利的,怪不得虞三姑娘才进京不久就连连出事,甚至还遇刺了。”圆脸的姑娘忍不住厉声道。 “莫不是……这事跟你有关系?”虞兮娇突兀的顿了一下,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你别胡说……”圆脸的姑娘差点跳起来,这事是能牵扯上的吗。 王祺云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几个人闹成这样,做为皇家的公主封凝霜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真吵起来,微微一笑,神色温和的打圆场:“难得大家到这里来休息还能相遇,也算是有缘了,何不坐下来好好说话?” 说完,又看向虞兮娇,笑问:“虞三姑娘没选这节兴趣课?” 这是了结了方才的话题,另起一个和善的,让大家都舒服的话题了,只不过虞兮娇还没答话,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怎么不吵了?倒是挺有趣的。” wap. /130/130049/31559072.html 第五百三十九章、隔壁逃课的 突兀的男声,吓得方才吵的面红耳赤的几位姑娘一惊,急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架梯子,一个男子露出上半身,斜靠在梯子上,俊美的脸上眉眼微扬,笑容却透着几分冰冷,阴寒入骨,“吵啊,怎么不吵了,方才不是说的挺好的。” 封凝霜一惊,封煜怎么在这里? “见过齐王世子。”虞兮娇最先反应过来,侧身一礼。 旁边那三位,王祺云反应也快,忙跟着行礼,最后二位等她们行完礼,才慌里慌张的低头侧身。 “堂兄怎么在这里?”封凝霜也反应过来,抬头柔和的笑问道。 “你们这般热闹,说的还是本世子,难不成本世子还不能看看是谁对本世子这般关心。”封煜懒洋洋的道。 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几分阴寒。 封凝霜暗暗叫苦,她是真没想到封煜在这里,否则也不会决定给虞兮娇一个下马威:“其实就是女儿家的闲聊之言。” “什么时候本世子居然可以成为别的女子口中闲聊之物?”封煜不以为意的道。 “堂兄……这还真的是一个意外,是我方才多提了一句。”封凝霜不得不把这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这罪她不顶,那几位也承受不住。 这其实也是不得不为之,这锅她得背。 听她这么一说,那三位目露感激,却也不敢多话。 这位齐王世子可不是好惹的,一句“好丑”直接就把徐安娇送进端王侧为庶妃,如今看到他俊美无铸的脸,却也不敢真撞上去,家里人都一再叮嘱,让她们小心齐王世子,若是得罪了这位,还不定闹出什么样的后果。 这位不但身份尊贵,而且还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就冲徐安娇的事情,谁也不敢再冲撞他。 早知道这位齐王世子就在隔壁,她们方才怎么也不会提起他。 “原来是堂妹提起本世子,不知道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哪里做的不对,劳烦堂妹带人过来教训?”见封凝霜把事情顶下,封煜玩味的侧头看了看她,悠悠的问道。 “堂兄,小妹不敢。”封凝霜咬牙。 “怎么会不敢?方才听着不是教训的挺不错的?”封煜伸手指了指那三位,“她们三个说的都极有礼,听得本世子忍不住爬了墙,如果一会再闹出点其他的事情,不知道堂妹觉得皇祖母会如何?” 会如何? 不如何! 封煜没进京之前,封凝霜在宫里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自己的几位兄长,对她也极疼爱,有什么都让着她,身为皇家的嫡公主,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皇子也不行,皇祖母、母后和父皇,对她也都是极疼爱的。 但这些都终结在封煜的手中。 “堂兄放心,我一会会让她们三个给虞三姑娘赔礼的。”封凝霜笑道。 “那也行,就现在吧!正巧本世子这会空着。”封煜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一边把玩一边道。 看着这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三位世家千金脸色大变,都想起这位齐王世子最是肆意妄为的事情。 封凝霜其实并不愿意她们三个现在赔礼,这几乎也是打她的脸。 场面一度沉默下来,封煜对着阳光照了照匕首,一道寒光落在圆脸的姑娘身上,吓得她一激灵,连忙转身对着虞兮娇深深一礼:“虞三姑娘,方才是我失礼了。”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虞三姑娘对不住。”“虞三姑娘对不起。” 看着这三位慌不迭的道谦,封凝霜的脸色暴红起来,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虽然封煜可怕,但也不需要这般慌张。 她就不信封煜真的敢动刀子。 三个人行礼,虞兮娇一起还了一礼,并没有说话,这事既然是封煜出的头,自然由他结束。 封煜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趣,没想到堂妹……和你身边的人这么有趣!下次若是堂妹再到这里来玩,本世子再过来看看,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趣事。” 他俊美的脸姿容绝世,从封凝霜的脸上转移到虞兮娇的身上,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虞兮娇,你可不能弱了本世子的名头。” “世子多虑了。”虞兮娇落落大方的道。 “那是最好。”封煜慵懒的道,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堂妹,知道这是什么?” “匕首。”封凝霜沉默了一下道。 “这匕首是本世子特意挑的,上面还镶了宝石,堂妹觉得漂亮吗?”封煜懒洋洋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这一次光线晃到了封凝霜的脸上。 封凝霜大怒,却不得不往下压了压火气:“的确很漂亮。” “是啊,这么漂亮,可今天要断了。”封煜把匕首传了下去,下面似乎有人扶着梯子,对面的几个人莫名其妙,而后听到轻微的动静,封煜伸手再接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把华美的匕首断了。 居然……就这么断了…… “这把匕首本世子极喜欢,可再喜欢那也是匕首,断了就断了,不过有一点……还请堂妹记住……本世子的东西,哪怕是断了,不要了,也是本世子的,谁敢不经我同意伸手,本世子就断她一手。” 这话说的并不快,甚至有些微微调笑的意思,不过看到这位齐王世子阴鸷的眼睛,哪怕是封凝霜也觉得浑身僵硬,背心处汗毛竖了起来,她知道封煜是疯子,没想到他疯的这么严重。 怪不得母后让自己离他远一些。 这疯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还没等封凝霜反应过来,封煜手中的匕首已经抛了下来,正巧落在封凝霜的脚边,封凝霜脚下一乱,急后退两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摔倒。 “堂妹,麻烦你把我的匕首捡过来。”封煜笑盈盈的道,仿佛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挑衅。 封凝霜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控制不住想发作,却在看到闪着寒光的匕首时沉默了一下,而后示意身边的宫女捡起来,递过去。 宫女战战兢兢,早就没了之前的气势,整个人都在哆嗦,手抬着,看也不敢看封煜,低头一步一哆嗦的转过小池塘,走到墙边。 有侍卫跳上来,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匕首。 宫女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手扶着墙,脚下打颤,挪不动步。 “世子,匕首。”侍卫恭敬的把匕首呈到封煜面前。 “回去埋在府里的树下,本世子的东西,就算是废了,也是本世子的。”封煜笑道,眼中幽光微闪。 侍卫应声跳下。 “就不打扰堂妹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封煜懒洋洋的道,说完向封凝霜挥挥手,扶着梯子下去,在梯子下放着轮椅,重新坐下轮椅,怀宝笑嘻嘻的看了看围墙,推封煜离开。 自家的世子妃,又岂是别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就算是公主也不行。 世子对世子妃果然是不同的,一听世子妃被七公主欺负,爬墙也得上去给世子妃撑腰,真好啊。 怀宝跟封煜一起长大,自家世子什么性子最是明白,若世子不在意的,哪怕是死在他面前,他只会嫌弃的绕过,可不会主动帮谁撑腰。 这么多年,也只有世子妃有这么个本事…… 对面墙下的亭子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能听到轮椅离开的声音,而后依旧一片安静,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 最后还是封凝霜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脸色和善的道:“虞三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以后你若进宫,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陪我说说话。” “恭送七公主。”虞兮娇侧身一礼。 这个时候的七公主又和记忆中的相似了,果然,七公主是不是与人和善,还得看她有没有本事获得这份和善,若没本事,收获的就只有漠视和嘲讽,甚至还会主动的踩上一只脚。 封凝霜带着人离开,那三位原本趾高气扬的世家千金,最后走的时候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可以说是仓惶离开,没有给虞兮娇下马威就算了,居然还得给她赔礼道谦,这三位自觉没脸,到最后也没缓过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来自齐王世子的警告。 他的东西,只有他能毁坏,而别人都没这个资格,甚至于被他毁坏了,还得埋到齐王府的树下,就算死了,也是他的人。 这一点霸道的极端,更让人能感应到他的疯狂,这一位就不是一个能好好说话的…… 封凝霜气匆匆的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脸色铁青,原本陪着皇后说话的宫妃们,一个个见机的告退。 宫女送上茶水,封凝霜接过狠狠的喝了一口,茶水并不太烫,正好入口。 “母后,封煜就是一个疯子。”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封凝霜气恼的道,“这个疯子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就要一直留在京中。” “怎么了?”一看封凝霜的样子,皇后就知道有事,挥挥手,其他人都下去,独留下母女二人。 “母后,封煜这个疯子方才拿一把匕首吓我,最后还把匕首折断了,说就算是断了也是他的东西,还得埋在他们府里,疯子,他就是一个疯子。”封凝霜气的脸色暴红,一路过来更是又气又急,越想越气。 她为嫡公主,何尝受过这种气,又怎么会被人威胁。 wap. /130/130049/31559073.html 第五百四十章、查看重要的记帐本 “到底怎么了?说说!”皇后慢条斯理的道。 封凝霜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待得说完,才道:“母后,我实在气不过,连午膳也没有学校里用,就马上回来了,母后,您要帮我出气,一定要治治封煜,让他明白这京城是谁的,他不过是一个藩王世子罢了。” “不行。”皇后断然拒绝。 “母后,为什么不行?”封凝霜不依,这一次她真的是气的不轻,还觉得在几个跟班面前丢了胗面。 “封煜现在动不得。”皇后柔声道。 “母后,又是因为皇祖母吗?皇祖母就算再宠爱他,也得讲道理,他现在这个疯模样,皇祖母再护着他,他还不定会做什么事情,现在就敢威胁我,他日是不是就敢威胁母后,威胁父皇了。” 封凝霜没好气的道。 “慎言。”皇后脸上一沉。 封凝霜心头微慌,委屈的红了眼眶:“母后,不是不慎言,我之前一直记着您的话,尽量不跟他起冲突,可现在,您看看他……看看他一直在故意挑衅我,明明是别人为难虞兮娇,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是我的事情?” “好了,母后知道你委屈,但不会长久的。”皇后低声道,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封凝霜把头靠向皇后,声音也低了几分:“母后,您总说让我再等等,再等等,可这什么是个头啊,封煜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不急,看到中山王世子了吗?”皇后微微一笑,转了话题。 “没看到,只看到封煜。”封凝霜有气无力的道。 “对中山王世子可以亲热一些,他必竟不是封煜,不敢对你如何,他若进宫,你可以善待他一些。”皇后提点道。 “他有什么用,就是封煜的一个跟班,平时乍乍忽忽的跟在封煜身后面。”封凝霜不以为然的道。 许多时候看到封京泽和封煜共进退,只不过一个玩的太疯,一个身边助威罢了。 比起封煜,封京泽的存在感还真是弱了许多。 “知道最大的藩王是哪几家?”皇后笑问。 “齐王和中山王。”封凝霜有气无力的道,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当初也不会让他们两个进京为质,如今看着封煜就不应当来,有这么疯魔的儿子,齐王必然也是不喜的,父皇能接受还不得举双手赞成。 “如果齐王和中山王打起来呢?”皇后笑容温婉。 封凝霜蓦的一怔,而后惊喜的抬头:“母后……” 皇后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封凝霜唇边按了按:“母后什么也不知道,母后只是后妃,平时处理的也是内宫之事,像这种你父皇在做的事情,母后什么也不知道。” 封凝霜这次的反应极快,拉着皇后的衣袖,撒娇的摇了摇:“母后说的都对,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和封煜闹了一场,不过都是小事,必竟我们谁都没成亲,还小。” 见女儿如此聪慧,皇后欣慰之极:“我儿这么想是最好的,不算什么大事,况且知道的人也不多,就算我儿失了些颜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将来终有讨回来的时候。” “母后说的极是。”封凝霜脸上笑容微展,和皇后看着一模一样的从容大度,而不是方才气的脸色涨红的模样。 藩王和藩王能打起来才好,全打死了皇家才没有忧患。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赐婚?”封凝霜心情好了,自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快了。”皇后含笑。 “母后您都说闻几遍了,怎么还说快了,我都这么大了,再不嫁人会让人笑话的。”封凝霜不依摇了摇衣袖。 “你这孩子,放心吧,就在这几天间,你父皇觉得现在时机差不多了,扬山侯世子是个聪慧的,对你也极好,母后也挺喜欢他的。”皇后笑道。 “母后,李贤会不会……还念着虞兰萱?”封凝霜先是笑,而后脸色一变恼怒的道。 “你这孩子,跟你说不是,你怎么就不听,若扬山侯世子真的钟情于虞兰萱,为何到现在对征远侯之事半点不关心?”皇后伸手轻指了指封凝霜的额头,“你这孩子,就是思虑多了一些。” “可是……”封凝霜结巴了一下,有些事情她到现在也没敢告诉母后,虽然只是怀疑,可她一想到心里就不适,很难受的感觉。 “没什么可是的,母后早早的给你准备了嫁妆,若赐婚下来,你的走礼还可以比你几位兄长更快一些,必竟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再把你留下,留来留去可就留成仇了。”皇后笑道。 “母后!”封凝霜脸色微红,不依的又摇了摇皇后的衣袖,原本的不喜和顾虑全抛掉九宵云外。 不管李贤是不是对虞兰萱有意思,反正虞兰萱都死了。 不过虞兮娇她是真心喜欢不起来,听说她是虞兰萱救的,而且一心一意的站虞兰萱,就这一点已经极让她不喜的了。 虞兰萱都死了,虞兮娇也可以去死…… “你六姐处……恐怕还会有些小动作。”皇后提醒娇羞的女儿。 “哼,我相中的人,她居然也往前凑,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长大了还是如此,封静容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提到六公主封静容,封凝霜一脸的怒意,“也不看看她是谁,我是谁,还真的以为她和我一样。” “霜儿,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六姐也不简单,你的亲事一直没下来,珍妃可没少往里掺合,不过在这之前,你六姐的亲事也得订下来,免得到时候别人说你父皇薄了珍妃母女。”皇后提点道。 “母后,把她嫁给瘸子、傻子,让她跟我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封凝霜没好气的道。 两个人年纪相仿,却是从小打到大的,虽然封静容的身份比不得她,但皇后向来贤惠,在人前的时候也会一视同仁,这却让封凝霜很是憋屈,数次想把封静容踩下却踩不下去。 她是嫡公主,却没有嫡亲的兄长,封静容和怡王却是亲兄妹,就这一点上,也会让人高看封静容一眼,甚至于皇祖母也是。 一想到自己因为没有亲兄长而被人小瞧,封凝霜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了,又说傻话了,你六姐身份不一般,也得嫁一个好的,珍妃处现在也在挑人,等看到合适的,你父皇会赐婚的。”皇后安抚女儿道,“不管如何,这满朝上下就再没有比扬山侯世子更合适的了。” “母后,我知道,不管封静容选谁,都比不得李贤,她以后在我面前也只有行礼的份。”封凝霜得意的道,为了嫁给李贤她费了不少的心思,当然李贤为了她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两个里早就心心相映,又岂是封静容这个后来者可以抢的。 至于封煜这疯子,看看到最后他是怎么死的,父皇的意思她虽然不清楚,但母后时不时的会透露一些,一时的猖狂不算什么,看谁笑到最后…… 虞兮娇并不知道七公主已经离开白石书院,亭子处极舒服,自打七公主带人离开后,这地方就再没有人打扰过,倒是一处极佳的好去处。 午膳的时候,晴月替她送了过来,也是在亭子里用的,用完后晴月回去,虞兮娇又在这里休息了会,之后才去上了下午的那节课。 上完后因为没有兴趣课,虞兮娇就先回去,马车已经停在外面,没有上这节兴趣课的都可以先回去。 女子原本就不会考功名,上白石书院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好名声,倒也不会像男学那么紧凑。 离开白石书院,虞兮娇没急着回府,去了锦衣绣庄。 听闻虞兮娇过来,李姑姑急忙到包间过来见礼。 “李姑姑,大姐的绣品嫁妆如何了?”虞兮娇问道,虞竹青成亲的日子在既,许多东西自己来不及准备,一大半是托了锦衣绣房这里,她自己就绣一个盖头,还有一小半是宣平侯府的针线房。 虞竹青除了自己绣的盖头,还得时不时的去针线房查看,周夫人索性把针线房的事情就托付给她,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让她多管,免得分了她的心,若盖头来不及绣完,可就麻烦了。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一些属下已经送到府里,还有一些正在准备中。”李姑姑笑道。 主子还是自己的主子,之前郁闷的事情如今也全然消结,李姑姑心情很好,想到差一点点自家就要更换主子,李姑姑对眼前这位三姑娘就感谢不已,这铺子已经添入大姑娘的嫁妆中,以后也会跟着大姑娘去往靖远将军府,但虞三姑娘也永远是她的主子。 再没有比虞三姑娘更有本事,对大姑娘更好的了。 “李姑姑,我能不能看看你们这处绣庄这里的来往客户的帐本?”虞兮娇微微一笑,问道。 所谓来往客户的帐本,并不是具体的钱财来往,只记的是来往一些重要的大客户,甚至于什么时候订了什么,这是最主要的人脉,一般往往都在掌柜的手中。 “自然是可以的,三姑娘稍待,属下现在就去取来。”李姑姑干脆的道,如果是其他人,她必不会马上同意,但如果是三姑娘,还能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没一会儿,这本重要的客户帐本就出现在虞兮娇的面前…… wap. /130/130049/31571497.html 第五百四十一章、一年前就已经在准备了 重要客户帐本虞兮娇关注的是征远侯府。 绣庄之前虽然是大姐的,但营运的事情有一些是掌在钱氏手中,征远侯府最早的时候是掌在娘亲手中,那个时候订制的绣品并不在这一处绣庄,娘亲自己也有一处绣庄,宁氏那时候还没有冒头。 但就在三年前,三年前征远侯府正是宁氏从娘亲手中接管了内务。 记载到征远侯府的记录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从起初的简单的几件,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一看就是重大的客户。 当然宁氏也不是把所有的订单全给了宣平侯府,还有一些依旧留在娘亲的绣庄里,那也是为避免娘亲发现,虞兮娇之所以这么清楚,也因为后来这些店铺许多都是掌在她手中,自打爹爹去世,娘亲终日悲伤,无心管理店铺事务。 早早的把店铺分到虞兰萱的名下,这也是虞兰萱能暗中操作把这些店铺“卖”了的最重要的原因。 “李姑姑,这一批是什么?”虞兮娇伸手指着一处,问道。 李姑姑侧头去看,看过后也是尴尬不已:“这……里不小心小染了墨汁,属下想着既然看不清楚,就写了一批绣品。” 一大片的黑汁染在这页上,正巧把一些物品给掩去,最后应当是李姑姑自己写上的一批绣品,至于具体什么,着实看不清楚。 “这些墨汁什么时候染上的?”虞兮娇翻了翻其他各处,唯有这批绣品是真看不清楚,上面被墨汁所污。 黑汁污掉的地方还挺大,看着足有十几行。 “三姑娘,属下也不清楚,这本册子属下后来就不怎么看了,只是一些大客户的信息有大的订单,小的属下就不往上写了,有时候忙可能更新的也慢一些,平日里迎来客往,也不需要再看这份订单。” 李姑姑羞愧不已。 “这本册子,李姑姑给过他人吗?”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道。 “有,当时店铺好几个掌柜,好几个帐房,为了怕他们不认主顾,不小心得罪贵客,属下让他们分别看过,就算记不住这些卖买的东西,至少得记住是哪几个府上,免得有什么纰漏。” 李姑姑急忙道。 贵客上门,当然是贵客上门的路数,如果自己正巧不在,必然也得让人好好接待一下,不能轻慢,李姑姑当时虽然看这几位多出来的人没办法,但想着大家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能看着他们出事,于是这份帐册也就让那几位一一看过。 虞兮娇心头一动:“姓宁的那位管事也看过?” “是看过的。”李姑姑肯定的点点头,“他们那几个都看过。” 既如此,最有可能的就是姓宁的划掉的,虞兮娇想起虞兰燕出事之后,姓宁的掌柜当时还是好好的,很有可能自己没想到,宁氏那边就有人想到,已经把该划的都划掉了,免得以后被人查看。 这手笔不像是宁氏的,倒像是滴水不漏的虞兰雪的手笔。 划去的有数行,可见订制的物品不少,最重要的是连中间也划去了,之后零零落落的还有征远侯的订单,到最后宁氏和钱氏接连出事,店铺最后又回到大姐的手中,自此就再没有订单过来。 最看着像是征远侯府最后一份大的订单,可这上面不但看不到物件,也看不到时间,日期。 “李姑姑,你还记得征远侯府大批订单大约是什么时候,出的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虞兮娇放下册子,册子提供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思路,如今也不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只能期望征远侯府的不同,可以让李姑姑想起些什么。 “大单子……”李姑姑皱起眉头。 虞兮娇也不急着催,拿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而后悠然的放下,目光继续若有所思的落在面前的帐册上。 李姑姑忽然一拍腿:“三姑娘这么一说,属下倒是真的想起些什么,征远侯府有一大批单过来,那批最大的单子还是一年左右,对,就是一年左右来下的单子。” “虞兰燕也来过?”虞兮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对,征远侯府的那位……虞兰燕是来过的。”李姑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征远侯府的虞三姑娘,自家的虞三姑娘可不能相提并论,那一位现在早就不是征远侯府的姑娘,甚至被除了族。 “来过。”李姑姑点点头,思绪在虞兮娇的提问下,渐渐清晰起来。 “她过来最重要的是因为什么?”虞兮娇继续问道。 “是……衣裳,几套衣裳,还有……还有盖头……对,最重要的是一个红盖头。”李姑姑大声的道。 虞兮娇的心头突突的跳了两下,眼中闪过悲怆的幽深。 所有的事情看着都像是起缘于外祖家被抄前一个月,但实际呢,早在一年左右,虞兰燕就早早的在订出嫁的盖头。 上一世,自己最后得知消息,发现有问题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以死护娘亲出困,但事实上呢,有人早早的就要对付自己和娘亲,早早的就想要了自己一家子的性命,偏偏她们瞒得紧,自己和娘亲一心为爹爹守孝,什么也不知道。 一年前,半年前?心痛的几乎窒息。 那张网该是多大啊,早早的就网络了自己和娘亲的性命,自己当时就算有回天之力,也没办法让母女两个都安然的逃出生天,她当时能做的只是尽量护着娘亲,尽量给娘亲安置最好的。 知道还有人盯着的时候,又动用了最后的力量,把那两个盯着那一处院子的婆子引开,让娘亲消失在征远侯府。 这已经是她当时最大的能力了。 “红盖头……是虞兰燕自己挑选的?”虞兮娇的声音暗哑了几分。 “对,从红盖头的花色,以及上面所用的丝线,还有一些小的细节,甚至于最后用的绣娘也是虞兰燕挑的,她要的是最好的,后来还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如果有不合心的地方,还让绣有娘当场拆了,必然要求一切都是最好的。” 李姑姑道。 当时的记忆被想起,立时想到当时的虞三姑娘是多么的难侍候,绣娘若是稍有些不好,便被她斥骂,后来还时不时的派人过来,有时候还会亲自过问盖头的事情,李姑姑当时觉得虞兰燕对虞兰萱的事情上心的都快疯魔了。 还想着这位三姑娘对自己的堂姐是真的有心,听闻兰萱县君就要出嫁,这盖头必然也是她的,至于那些看着华美的衣裳有,应当也全是为了兰萱县君出嫁做准备,倒也没有太怀疑,只觉得过于的挑剔。 如今想来,哪里是为了兰萱县君的亲事,分明就是她的,这盖头也是为了她自己准备的,那么早就为她准备盖头了,这要致兰萱县君于何地? 李姑姑下意识的想着,忽然脸色大变,嘴唇颤抖的看向虞兮娇,“三……三姑娘……” 虞兮娇摇了摇手:“李姑姑,未必就是你想的这样,可能当时她也只是暗中有这么一份心。” 李姑姑固然是可以信任的,虞兮娇却也不愿意她知道的太多,有些事情现在还没有到最后翻牌的时候,况且李姑姑是个生意人,这种事情沾上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见虞兮娇坦然的摇手,李姑姑心里稍定,虽然还是觉得疑惑,却不敢再深想下去,只仅量配合虞兮娇,跟着她的思路走,不再去想多余的结果。 “除了盖头,还有什么她特别上心的?”虞兮娇继续问道,没问李姑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姑姑也选择性的忘记方才自己惊惶失措下说的话,只选择虞兮娇给的方向继续往下想。 “三姑娘,还有几套男子的衣裳,四季的都有,看着应当是给新婚用的。”李姑姑道。 世家千金成亲,嫁妆中会有给男子做的四季的衣裳,一般都是女子自己亲手制的,但也有让店铺缝制的,只要提供尺寸,店铺可以直接做出四季的成衣,女子可以在上面稍稍绣上一点饰物,到时候只要把这些放在嫁妆中,也算是女子自己所制。 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千金都精到缝制。 虞兰燕很得宁氏宠爱,嘴特别会说,与针线上面却是一般般,往日也没有给自己做过一套衣裳,绣花却是会的,虽然不精基本的还可以,虞兮娇想到的是既然盖头不便在府里自己绣,那么给褚子寒的几套衣裳呢? 虞兰燕必不甘用府里给自己准备的那几套。 当时守孝,针线房拿了褚子寒的尺寸做的衣裳,后来娘亲出事,虞兰萱也无心刺绣,不知道这几套衣裳如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虞兰燕虽然想夺自己的嫁妆,却不愿意用自己的盖头,“自己做”的衣裳给褚子寒,所以她必然也得早早的准备,必然也得亲手的绣一些上去,表示她对褚子寒的在意。 “没绣花?” “绣了,就只是简单的领子、衣袖上,至于其他几处留了白,听说是兰萱县君自己会绣。”李姑姑道,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懂规矩的,嫁妆中的男子衣裳最好是世家千金自己亲手绣,显得既诚心又能彰显绣工。 虞兮娇并不意外李姑姑的回答,那么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浮现了出来…… wap. /130/130049/31571498.html 第五百四十二章、齐王有没有庶子? “绣盖头的绣娘呢?” 世家千金成亲用的盖头往往是自己绣的,但说是自己绣的,其实准确来说也不完全是,身边也有丫环帮着绣些不重要的,但最重要的必然是一个人绣的,而这个最重要的若是自己绣的,那便是世家千金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绣的,那必然有一个是主绣的,主绣的绣最主要的部分,其余小的部分则由其他人完成。 “当时绣盖头的绣娘……除了最主要的一个已经还乡,其他的都在。”李姑姑想了想,颇为叹惜的道。 最主要的那个绣娘,也是她们这里的头牌,绣工最是精湛,但绣完之后却突然说要还乡,说家里有重要的事情让她回去。 李姑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得不让她离去,临走前送了丰厚的礼,一再的叮嘱她,等家里的事情了了,再回京城,绣庄的门一如既往的为她敞开着。 绣娘也是千恩万谢的离开,自此之后一去杳无音信。 “多久前离开的?”听李姑姑把绣娘的事情说完,虞兮娇品了品后,问的更仔细了一些。 “大约在盖头交了后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当时她手里还有个绣活,后来不得不转给其他绣娘。”李姑姑感慨道,“这个绣娘平时为人也挺好的,又是一个寡妇,听说老家也没什么人了,不知道怎么着又说老家有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婆家的还是娘家的。” “应当不会再回来了。”虞兮娇低缓的道。 “三姑娘……”李姑姑一惊。 虞兮娇摇摇手:“我不是说这个绣娘出了事,她离京应当也是被征远侯府要求的,可能所谓的离京,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并没有真正离京。” “征远侯府怕人知道盖头的事情?”李姑姑立时懂了,惊愕的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照宁氏和虞兰燕的想法,那个时候自己和娘亲必死无疑,弟弟的性命也在她们的算计中,大房上下全死绝了,也不可能再有人会站出来为她们主持公道,盖头衣裳之事不可能传到他人耳中。 原本不需要做的如此,让一个绣娘离开。 但很明显,这件事情里面不只是宁氏母女的手笔,还有人在宁氏母后背后指点,让她们的算计更完善一些。 这个人不是虞兰雪。 虞兰雪的性子不会伸手管虞兰燕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宁氏又不会觉得自己一家子还有可能逃出生天,至于褚子寒,一个大男人不会关注到这种小的细节,况且他也不可能知道绣盖头的这种事情。 一个女人,一个谨慎的女人。 在明知道自家不可能生还的情况下,还力求完美,不允许别人有一点点查证到的可能,哪怕只是最小的一点点。 一些细小的简单的支框被架了起来,之前查到的点点滴滴,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林林总总都在指向一个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一个原本和自己没什么大关系的人。 宁妃! 宫里的女人向来谨慎,宁妃能活到现在,能得宠到现在,又岂是一句容色惹人可以比拟的。 虞兮娇见过宁妃,上一世也见过其他的几位妃子,宁妃固然长的好,但是比起那些青春美丽的妃子,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如今天的虞兰雪就远超过她,但她依然是最得宠的宁妃,依然能固宠,可见其手段。 宁妃是宁氏的背景,甚至如今的虞兰雪应当也是在她处。 那一日虞太夫人的一着算计,让虞兮娇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虞兰雪的进宫都顺理成章,那怕这一世她声名俱毁,也依然能进宫,仿佛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的似的。 除了宁妃不做他想,但宁妃又是为了什么要让虞兰雪进宫,为了争自己的宠爱?而宁妃又为什么要对付自家? 凭她一个后宫宠妃的力量,可以对付娘亲和自己,也可以对付弟弟,但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爹爹和外祖一家。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说宁妃到底在图谋什么,这图谋中有自己也有外祖一家,只是一个宠妃,她要求的就算是皇后之位,和自家也没有半点关系,为何会如些?若她要对付皇后,要对付的也只能是皇后娘家玉府,自征远侯府和安国公府,没有半点联系…… 绣娘的去处,已经无可追,虞兮娇猜她一半大可能活着。 征远侯府连连出事,虞兰燕的事发太快,不容易应变,等到应变了,此事可能已经过去,虞兰燕都死了,她和褚子寒的奸情暴发的太快,现在谁还关心一个绣娘的事情,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大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摆出来,此时还有谁关心绣娘。 谁都会疏忽一个绣娘,自己这个原本应当早早想到的,居然到现在才因为虞兰云的话,发现一丝纰漏,更何况其他人。 可这事的幕后真的有宁妃的事情? 虞兮娇觉得可以反猜一下,如果是宁氏,虞兰雪的入宫就合情合理,就算这一世发生变世,以宁妃的手段,想让虞兰雪进宫,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明月曾经说起过怀宝告诉她的话,说虞兰雪没入宫之前就可能见过皇上。 皇上出宫,微服私服,这么私密的事情,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可能就只有宁妃知道,连皇后也不一定清楚,如果是宁妃安排的,虞兰雪的确能到得了皇上面前,以虞兰雪的才貌和以往的品性,能入皇上的眼也是极正常的一件事情。 那么,又回到原来的问题,宁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手从宫里伸出来伸到征远侯府,闹这么大的动静,真的是她能做到的吗? 从绣庄出来,虞兮娇坐在马车里,眼睛微微闭着,脑海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所有的事情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一再的反复。 如果她处在宁氏的位置,如果她处在虞兰雪的位置,还有她处在宁妃的位置…… 所有的位置想过,总觉得这里面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有几处解释牵强的很,仿佛真的用宁妃代进去,完全对不上,但如果不是宁妃,又有几处非她不可,除了她不可能会有其他人。 是宁妃在背后插手,还是不只是宁妃? 如果是宁妃,她原本的意图是什么,如果不是宁妃,那又是谁借着宁妃之力在对付自家,一时间头疼不已…… “姑娘,您要不要查看一下虞二老爷?”明月见她如此,也是焦急不已,想了想提议道。 “虞仲阳?”虞兮娇一愣,眼睫扑闪了两下,缓缓抬起。 “姑娘,您总觉得宁氏背后有人,奴婢猜不出是谁,但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宁氏一个人能做成的,她必竟是后院之人,奴婢觉得虞二老爷可能有关系。”明月斟酌了一下,道。 虞兮娇脑海中忽然一亮,三年前爹爹身故……消息传回京的时候,虞仲阳似乎在养病,对就是在养病,在庄子上养病,爹爹的事情传过来的时候,满府皆哀,他却是不在的,是过了一天才从庄子里回来,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脸的病容,走路还让小厮扶着,扑在爹爹的灵位前,哭的泣不成声…… 齐地的一个宅子,宅子不大,但风景雅致,依山傍山透着几分清雅之意。 这一处宅子是齐王世子的一处别院,基于齐王世子的恶名,谁也不敢过来窥探,哪怕齐王世子去了京城,此地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探看之处。 门口处守卫森严。 一个大夫带着一个小厮在门口经过森严的守卫查问后,一起进了宅子。 这宅子里现在有了一位小少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少爷,大夫知道这位小少爷绝对不是齐王世子,比齐王世子年纪小,看着也温和,而且还是一个病弱之人,身边有一个舅舅照顾,不知道是不是亲的舅舅。 听说这舅舅跟齐王世子有关系,所以才借得这一处别庄,给自己侄子养病,如今住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位小少爷是谁,但最后传出去的,也只是一个“于”姓罢了。 听说是一位姓于的小公子,到齐地养病,求的是齐地的名医替他诊治身体。 年纪小小,身体一直不好,若不是靠好的药吊着,恐怕这命都没了。 听闻这位小公子连命都要快没了,齐地许多有想法的世家,都息了心事,谁也没敢上门打扰,王爷可是下令了,若打扰到这位小少爷,出了事谁自己担着,别到时候齐王世子发怒,到他面前哭诉。 齐王没了正妃,正妃的嫡子就只有世子一位,这倒并不是说没有庶子,不过都被齐王保护的很好,许多人只知道齐王有庶子,却不知道庶子是谁,据说还很得齐王的宠爱,被好好的护了起来。 必竟齐王世子性子恶劣谁都知道,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就算是齐王也跟着没脸,更何况庶子,少不得这庶子的性命都保不住,齐王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对外,所有人都说齐王唯一子,但对内,大家没少猜测有几个庶子…… 这位大夫是这位病弱的小少爷到齐地后换过的第三位大夫,而且很有成效,听说现人基本上不换了…… wap. /130/130049/31583373.html 第五百四十三章、派来刺激虞承轩的人 大夫进来例号过脉,又看了看虞承轩的容色,满意的点点头,这位小少爷的病情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如果没有大的变故,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只需小心一些就是。 “大夫,如何了?”安庆和见大夫放下手,急切的问道。 “已经挺不错了,只要好好将养着就行。”大夫笑眯眯的道。 “有劳大夫再开一张方子。”安庆和站起身往一边的厢房引路。 大夫点点头,跟在安庆和的身后往外走,提着药箱的小厮急忙跟上。 等到了厢房,趁着大夫和安庆和说话的时间,小厮忙铺上纸,放上笔墨,待墨磨得浓郁,这才退到外面。 “大夫,我侄儿真的没什么事了?”安庆和忧心忡忡的问道,还是有些不放心,虞承轩的病由来已久,在江南的时候也没好全。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如果这位公子不相信,可以再请其他大夫过来看看。”大夫脾气好,就算被安庆和置疑,也没有恼怒,笑道。 “可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也看过许多大夫,都没怎么治好,现如今……”安庆和长叹一声,道。 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大夫笑问:“是不是之前又经过了大的变故,以至于小少爷心絮不宁?不过后来又没事了,看着倒是安宁了许多。” “对……对对。”安庆和庆幸当时找到虞承轩的时间还算快,没让虞承轩听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否则就算找到,恐怕虞承轩一时间也承受不住了。 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不已。 “小少爷应当一直有心事,可能是身体可能是其他,对于小少爷来说,这就是心病,心病得用心药医,就算江南的大夫医术再好,心病不了,身体一直好不了。”大夫语重心长的道。 “我侄子当初为了请江南的名医看诊,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带着几个忠仆去往江南。”安庆和道。 “这就是了,年纪太小,必然会想念家人,若身边有家人便罢了,若是没家人,那么小的孩子必然会心生郁结,再加上身体原就不好,恐怕更难痊愈。”大夫温和的安慰安庆和,“如今有亲人在身边,心情也放开了,自然就不会纠结于一些小事。” 放开了吗? 安庆和苦笑了笑,姐姐在轩儿身边,果然应了一句亲人就在身边,上次离京之前,他也跟虞承轩谈过,知道萱儿已经不在世上,轩儿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再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当初姐姐、姐夫一家子上上下下护着的小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征远侯府的恩仇,他更愿意自己背负。 自己也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他的身体不好,此事就由自己来背负,不管是征远侯府的还是安国公府的,都由自己。 轩儿为此还一再的向自己保证,会好起来的,必然会好起来的,他还要护着娘亲,也要为他自己的姐姐报仇…… 如今真的好起来,姐姐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安庆和和大夫在厢房里说着话,聊起虞承轩的病情,守在门外的小厮,偷偷的去到了虞承轩的正屋。 听到脚步声,躺着的虞承轩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厮,他身边的小厮方才去拿药膳了,正巧身边这个时候没人。 “小少爷,小的是大夫身边的小厮,方才提药箱的。”小厮笑嘻嘻的道,向着虞承轩行了一礼。 “何事?”虞承轩淡淡的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方才小的落了一支笔在这里,小的过来找找。”小厮笑道。 虞承轩点头。 小厮于是东西找了起来,找了会儿,不但找到了笔而且还找到了一封信,一时间大喜,伸手捡起极珍贵的道:“啊,居然还把信掉在这里,幸好我过来找找,否则真丢了,可就麻烦了,这是我在京城的姑姑送过来的信,说的都是京城的趣事。” 用袖口擦了擦后,小心的放进袖子。 抬头看向注意着他的虞承轩,尴尬的笑了笑:“小少爷,您不知道京城最近乱的很,连世家千金征远侯府的县主都会出事,幸好小的现在不在京城,否则可能早就吓傻了。” “征远侯府?”虞承轩喃喃的道。 “对,就是征远侯府,听说征远侯府惨啊,全死绝了。”小厮感叹道,“我姑姑说了,征远侯府现在上上下下就死的只剩下一个世子,而且还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惨的不行。” “都死了?都死了谁?”虞承轩一愣后,蓦的瞪大眼睛厉声问道。 小厮吓了一跳,“小……小少爷……怎么……怎么了?” “没事,你说……我也想听听京城的事情。”虞仲阳似是查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闭了闭眼睛道。 “小少爷,小的知道的不多,就征远侯府的事情,京城都在传,我姑姑才会对我说一些。”小厮慌忙道。 “那就说说征远侯府的消息吧。”虞承轩低缓开口,目光幽深的看向小厮,看的小厮心头发慌,再不敢卖关子,把征远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虞承轩说了一遍,等说完,才道:“征远侯一生英雄,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还真是……” 这话还没说守,就看到床上的小少爷一把推开面前的茶几,茶几上的茶壶茶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而他身子往床外一扑,竟是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就昏倒在床边。 小厮吓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要跑。 却被听到动静过来的安庆和发现,立时把他一把抓住,看到床上的侄子晕了过去,安庆和忙叫大夫过来,一边叫外面的小厮和、婆子过来,一时间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虞承轩只说了一句话:“舅舅,姐姐……” 而后居然又晕了过去,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这一次好不容易把虞承轩救醒后,安庆后再没敢让他说话,只是看着他道:“你放心,一切还有舅舅在,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话听着更象是在安慰自己,看安庆和眼神慌乱的样子就知道。 大夫和小厮都退到门外,有卫士过来押着小厮下去查问…… 等大夫离开,安庆和才重新回到虞承轩的屋子,屋子里虞承轩已经安静下来,用着小厮提回来的药膳,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也没有再衰弱,看着和之前一样,安庆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在重新放上的桌面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虞承轩。 虞承轩把最后一口药膳用完,这才挥挥手,小厮收拾了一切退下去。 “轩儿,你觉得是谁?”如今的虞承轩比当初逃离京城的时候,长了个头,少了几分稚嫩,神色也从容了许多,安庆和之前也答应过他,只要他好起来,就让他担着征远侯府的责任,有些事情也不瞒着他。 “应当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或者说知道我在齐地,想用娘亲和姐姐的消息刺激我,让我早早的死了。”虞承轩冷笑道,接过安庆和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后道。 “宁氏没那么大的本事,不知道她勾结的是谁,居然真的不远千里追过来了。”安庆和淡淡的道,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小舅舅,宁氏背后还有谁?”虞承轩不安的道,“族姐还在京在,会不会被人陷害?” “不怕,你族姐很聪明。”安庆和摇摇头,有人可能会故意来刺激轩儿的事情,虞兮娇早就传了消息过来,让他们小心。 “族姐就算再聪明,也是一个女子。”虞承轩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却不放心虞兮娇,这位族姐他觉得很像是自己的亲姐姐,总是在这位族姐的身上,感应到亲姐姐的气息,在虞承轩的心中,如今虞兮娇就是他的亲姐。 这就更让他不安心了。 “小舅舅,我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拖你族姐的后腿?她好不容易把你从京中送走,你如今又回去碍她的事情?”安庆和不以为然的道。 “小舅舅,那我们就这么什么也不干,只等族姐的消息?”虞承轩不服气的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可以助族姐一臂之力。 “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庆和摇了摇头。 “小舅舅,您总说不到时候,不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才到?”虞仲阳拉着安庆和的衣袖,撒娇道。 他要回京,他要助族姐一臂之力,如今他好了,可以是助力了,族姐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又这般侠肝义胆,那种情形下居然还会救助娘亲和小舅舅,这份恩情他总是要报的。 “让你先等着,这是你族姐的意思,等他日……有机会会让你进京的。”安庆和站了起来,既然侄子无事,他还有事情要去办。 “小舅舅……”虞承轩眼巴巴的看着安庆和。 “好好休息,我去查看这小厮是哪一方的人,不管是谁把手伸到齐地,终究得好好的断了才是。”安庆和冷笑一声,他在齐地,如今是齐王身边的幕僚,一方面照看侄子,一方面帮着齐王出谋划策,过几日还要出使中山国…… wap. /130/130049/31583374.html 第五百四十四章、偷偷离京的证据 白石书院终于开学了,而且第一天也没什么事情,一直关注着白石书院的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安安份份的读书,安安份份的每天忙忙碌碌的读书,就什么事情也没了。 皇后发现太后娘娘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有时候还感叹封煜现在忙了,居然连陪她的时间也没了,这让她又回到了之前封煜进京前的日子,不过比进京稍好一点的是,至少几天内,太后还是能见到她的乖孙子的。 当然偶尔也会连着过来,封煜基本上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不过有时候他懒得走,就用轮椅代替,宫里就特意的备着一辆轮椅,免得这位世子懒起来不想动。 徐安娇的事情被人嘲讽过一阵之后,渐渐的也消了声,这事必竟是徐安娇自己的事情,连明和大长公主都认了此事,她们都是外人,说的好就罢了,若是说得不好,明和大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据说已经有几家老夫人被明和大长公主当面斥责过,自此之后大家能不说尽量不说,反正以后看这徐县主的好戏就是了。 当初敏国公夫人抢了宣平侯之女的亲事,大家可看在眼中。 分明是不知体统,早早的就有了私情,还说什么两情相悦,看看现在的敏国公府就知道了,一个两个的妾室往里府里抬,原本意气奋发的敏国公世子,如今成为了一事无事的敏国公,剩下的也就是爵位这点事了。 所谓敏国公夫人,如今靠着的也就是明和大长公主的那点体面。 如果明和大长公主他日不在了,这位敏国公夫人又能靠谁?敏国公府上庶子庶女一大堆。 可见这位敏国公夫人也就表面上荣光罢了。 至于这位徐县主,恐怕最后比敏国公夫人都不如,一个庶妃,而且还是一个强卖强买的庶妃,最主要的是端王早有心上人,徐安娇后来又插一脚算什么…… 这些风风雨雨和虞兮娇自是没什么大的关系,虞兮娇现在最关注的是虞竹青的亲事,再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虞竹青就要嫁了。 嫁妆是加急准备起来的,幸好安和大长公主和虞端文都是早有准备的,早就为虞竹青准备好了她这一份子。 至于府里应当准备的其他嫁妆,周夫人加紧速度应对,靖远将军府上的每一次礼过来,周夫人也都以最大的能力做的最好。 虞玉熙现在很安静,自打下清观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深居简出,既便外面对于她没有入白石书院,有些不好的猜疑,她也没在意,同样她也在准备嫁妆,不过她进端王府的时间还在后面,倒也不是很急,准备的也是她自己需要的。 钱氏被关起来,周夫人却也不敢怠慢虞玉熙,但凡虞玉熙有需要的尽量都会满足,实在满足不了也会拿去问虞瑞文。 一时间,整个宣平侯府居然难得的安宁了下来。 “城东十里的那一处庄子?”虞兮娇今天下午又回来的早,走半道上明月月告了假,这时候才得了消息回来。 “是,姑娘,据说当时虞二老爷养病的地方就是城东处的那个庄子,是在宁氏名下的。”明月道,她从怀宝处得了不少的消息。 虞兮娇不知道这处庄子,宁氏的名下? “姑娘,这处庄子原本不是宁氏的,是后来才得的,宁氏从他人手中购得,算是她自己出的钱财,这处庄子之后就落在了宁氏的名下。”明月拿出一份册子呈了上去,这是怀宝特意给她整理的。 之前她就让怀宝帮着查此事。 虞兮娇接过看了看,庄子是在几年前落在宁氏的手中,的确是宁氏个人的私产,没有挂在征远侯府的名下,那几年宁氏时不时的会购置一些东西,都是放置在她个人名下,这些事情都是背着征远侯夫人。 上一世的时候,虞兰萱隐隐的觉得宁氏有这种行为,可是娘亲让她不必查,说宁氏就算购置一些也不算什么,女子总得有些私房钱护身,宁氏的私房多了,他日也可以多分给两个女儿。 虞兰雪是娘亲赞赏的,娘亲很愿宁氏多留一些给虞兰雪。 宁氏零零落落的购置店铺、庄子、地,不过有些是很长时间才能购置一处,好几年才有那么一次,可见是从手指缝里硬挤出来的,但就在三年前,迎来一个大转折,就在爹爹出事前后,宁氏卖入不少。 爹爹出事,娘亲被夺管事权,宁氏手中开始有钱,开始慢慢的挤出大房的钱自用,但这个过程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得到的,起初的时候宁氏表现的对娘亲很尊重,有什么大笔的钱财也会找娘亲商议。 如今看宁氏支出那么大一笔钱的时间,有在爹爹出事前,也有才出事后。 那么一大笔钱支出,虞兮娇敏锐的发现,可能不是自家征远侯府的,另有来路…… “姑娘,您看这里。”明月又指了指下面。 看清楚这一行字,虞兮娇的眼眸蓦的瞪大,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这一行字看着不像是怀宝的字,更像是封煜的字体,她看过封煜的字,笔力雄健,字迹如龙,眼前的就是,和之前怀宝的写的完全不同。 让虞兮娇震惊的不只是字是封煜写的,还是因为他的内容。 虞仲阳说是住在庄子里养病,但其实第二天就偷偷离开,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但是封煜手下的人还是查了出来,而虞仲阳回京的日子,和爹爹的死信传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虞仲阳离京的时候,是偷偷走的,庄子里每天送汤药,都有他身边的人进去侍候,饭食也一样。 但虞仲阳回京的时候,虽然是借着夜色回来的,但当时就有人偷偷看到他,一身黑衣偷偷回来,说是借住在庄子里,人手还不少,住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一早就离开的,许多人都以为这些借住的人都离开的。 实际上虞仲阳就混在这行人中,偷偷的留了下来。 如果不是庄子里的人认识他,之前在黑衣人中一眼看到他,还真的不知道他曾经出去过。 夜色中干活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聪明一点的都没说话,只有个别说漏嘴的,还被乱杖打死。 自此之后,庄子里再没有闲话。 而后京城传来虞伯阳的死信,虞仲阳才离开庄子…… “虞仲阳离京,去往边境。” 简单的几个字,让虞兮娇的身子不由的摇了一下,纵然早就猜想到,但真正的事实放在眼前时,一时还是承受不住。 这种事情凭她是查不到的,只能靠猜测…… “姑娘!”明月急忙上前扶住她。 虞兮娇摆了摆手,声音立时暗哑了几分:“我没事,怀宝还说了……什么?” “怀宝公公说……”明月偷眼看了看自家姑娘,见姑娘脸色虽然惨白,却也不是坚持不住的样子,这才继续道,“十有八九,征远侯出事和……虞二老爷有关系,就冲虞二老爷一心想夺征远侯的爵位,就知道他已经丧心病狂的什么程度。” “那个姓李的呢?”虞兮娇咬咬牙,问道。 “可能……可能应当就是和虞二老爷联手之人,堂堂侯爷,身边又岂能无人护着,就算是虞仲阳,在边境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近了征远侯的身边,况且……在那种时候,他也见不到征远侯……或者……” 明月迟疑着不安的道。 “你说吧,我听着。”知道她有顾忌,虞兮娇低缓的道,眸色深幽阴沉,气息却平稳了不少。 “如果虞二老爷真的对征远侯不利,他也不能自己露面,总得有人引着他才能藏到征远侯身边,然后……在征远侯最危险的时候出手,再混入……逃走,没人掩护,绝对做不到。”明月喃喃的道。 怪不得当日说爹爹原本就要逃出生天了。 怪不得当日有消息传过来爹爹不应当死的。 如果在危险之中,身边的亲卫突然行刺爹爹,谁能想到,谁能……逃脱…… 三年前,虞仲阳就已经在谋算自家一门子上下的性命,三年前虞仲阳又凭什么判断外祖父一家都会出事,如若不然,就算爹爹不在,哪里能轮到他说话,又怎么能让他手眼通天的,让虞兰燕顶替了自己嫁进信康伯府……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如果。 如果多了,只能说是绝对。 那么谁又能绝对的肯定外祖家必然会出事?谁又有这个本事注定外祖家绝对会满门抄斩,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心疼的已经不能呼吸,如果可以,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所谓的救命之恩,全然不报就算了,居然……还能纵容虞仲阳做出这等事情。 这天……真的是开了眼的吗? 若天真的是这样,还要这天做什么…… “姑娘,姑娘……”耳边明月的声音慢慢近了,虞兮娇眨眨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明月,也看到了自己手边的帕子处的一抹血迹,最后惨然一笑,想安慰明月,告诉明月自己无事,无奈身子一软,竟晕了过去…… 这天……实在是可以毁了的…… wap. /90/90608/21229643.html 第五百四十五章、所谓帮忙?故意坏事的! 虞兮娇病了,在白石书院请了病假。 虞玉熙主动要求到白石书院替她请病假。 在白石书院下了马车,虞玉熙抬眼看了看面前高大的门楼,掩去眼中所有的阴沉。 她来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女学生们已经上课了。 进到里面求见女夫子,听说虞兮娇请假,女夫子皱了皱眉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之前就有人觉得虞兮娇进白石书院没有好好学,也就是进来混个名声,虽说大部分人的意思也的确是这个,可虞兮娇表示的太过明显,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明明是新入学的学生,谁不是把兴趣课排的满满的,偏偏虞兮娇除了正经的上课时间,余下的时候很空。 所谓的兴趣课很少,也就是走走过场的样子。 书院里一些女夫人觉得她过于的怠慢,闹的大家都没脸。 “可能是偶感风寒。”虞玉熙柔声道。 “这种天气还感染了风寒?”女夫子觉得这理由牵强的很。 “这……早上父亲说的,我其实还没见到三妹妹。”虞玉熙一脸无奈的道。 的确是虞瑞文说的,原本虞瑞文是想让一个婆子过来请假的,虞玉熙“正巧”遇到,就接了这活。 “人都没见到,虞二姑娘怎么会觉得令妹真的是病了?不如让令妹自己过来请假吧。”女夫子不悦的道。 “这……恐怕不行,三妹妹病了。”虞玉熙无奈的摇头。 “如果自己来不了,就扣分吧。”女夫子背着手转手欲走,扣分对于女学生来说,不只是学业上的错处,还是德行上的错处,在学院里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这种事情说小也可能很小,只是学院里女学生自己的事情,说大,就大了去了,若是传到外面,那就是品行的亏欠,入学白石书院原本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但因为品性的亏欠被扣分,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再往深里想,谢氏不跟着一起丢脸? 虞兮娇就算是考进来的,当初拿的也是谢氏一族的免试文书,算是谢氏的一份体面,虞兮娇德行有亏,却还能拿到免试文书,同样也代表了谢氏的错处。 谢氏百年文学大儒,这种错处,有时候就可能在关键之处被人拿捏…… “夫子,三妹妹是真的病了,还请夫子网开一面。”虞玉熙也急了,上前两步急切的道。 这更惹得女夫子动怒,不好好学习便罢了,还让自己家里人到学校里胡闹,闹的满书院风风雨雨,就近已经有人从边上的屋子里探头出来看热闹。 “假装病,不好好学,还要怎么网开一面?若她真不想说,把名额让出来,自有更多愿意学的人会入学。”女夫子没好气的道,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虞玉熙脸色暴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但还是不打算把路让开,只哀求的看着女夫子。 居然还不让?女夫子大怒,正要再次开口斥责,忽听得传来一个气弱的女子的声音:“夫子……为何在这里和二姐……争吵?” 虞玉熙也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个机灵,虞兮娇怎么来了?蓦的抬头,正看到虞兮娇的眼眸。 虞兮娇的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扶着明月的肩头,身子微微倾斜,无力的很。 精致的五官因为病色,多了几分纤弱,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很是无神。 这是……真的病了? 女夫子眉头皱了皱,神色稍稍和善了几分:“不是说病了,请假了吗?” “原本是病了,派了人来请假,后来听说二姐特意替我跑一趟,觉得……不太好,就自己过来了。”虞兮娇勉强放下明月的手,对着女夫子侧身一礼,明月忙伸手在边上扶了一把。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让人一时辩不清楚。 原本就近看热闹的一些人,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多了几分审视,谁家内院不是争斗过来的,谁还没有过这样的几个姐妹,所以说这位虞二姑娘,不是真心对自己的妹妹好?是借着这事闹腾的? 虞玉熙看着也不太像啊!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看着不太像的,但实际上就是的也有很多,虞玉熙的娘听说现在情形不太好,两个人又异母…… 女夫子的脸色却是好看了许多,声音温和了下来:“既然真的病了,就回去休息,不必强撑着。” 知道虞兮娇不是故意怠慢,女夫子就没那么生气了。 虞兮娇闭了闭眼睛,笑容苦涩:“多谢夫子。” 说完又推开明月欲向夫子行礼离开,礼数周全,女夫子这时候已经消了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谢氏推荐来的人果然好,既便是病着还强撑着过来,三言二语之间就把话说清楚,倒是宣平侯府的这位二姑娘,看着不像是一个聪慧的,不但没把事情说明白,还让自己误会了虞三姑娘。 虞兮娇脚下一踉跄,身子忽然往边上倒去,明月眼疾手快的扶住虞兮娇,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姑娘,姑娘,您……您可别有事,您别吓着奴婢。” “把她扶到那间屋子去休息。”女夫子抬眼看了看周围,指着一处空置着的厢房道。 明月半扶半抱的把虞兮娇带过去,女夫子已经招呼人去请大夫,白石书院附近就有一位老大夫的诊所,就近过来很快。 看着一通忙乱的诸人,虞玉熙犹豫了一会儿,抬腿欲跟过去。 “虞二姑娘。”树下忽然有人笑盈盈叫住了她。 大夫来的还算快,虞兮娇是真的病了,昨天就身体不适,大晚上也没睡好觉,今天早上起来整个人就不对了,徐嬷嬷没让虞兮娇起身,去禀报了虞瑞文,虞瑞文让徐嬷嬷去请大夫,他会派人去白石书院告假。 徐嬷嬷请了大夫回来,听说去告假的是二姑娘,急忙去禀报虞兮娇。 虞兮娇强撑着自己到白石书院来,这会是真的不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喝了点温水后,整个人越发的晕沉。 大夫过来看过,又替她开了药,见她精神实在不济,让她先喝点水休息一会。 女夫子想了想,这个时候也不宜再搬动,让人去给虞兮娇煎药,等药煎过来,虞兮娇用过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虞兮娇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了,用过药又睡了一沉,整个人好了许多,起身辞别书院的女夫子,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回了宣平侯府,下了马车后徐嬷嬷早就等在这里,看到虞兮娇身体还算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瑶水阁,才坐下,虞瑞文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娇儿,不是说让你二姐去请了假,你怎么自己过去了,还昏倒在书院?”虞瑞文一坐下,就急问道。 “父亲,书院才开学,我怕突然请假,书院以为我故意逃课。”虞兮娇脸色苍白的笑道。 “你这孩子,怎么想这么多,你二姐去请了,怎么还会算你逃课。”虞瑞文心疼的看着小女儿憔悴的脸色,道。 “侯爷,奴婢有事禀报。”明月跪了下来。 “说吧!” “奴婢和姑娘刚到书院的时候,就听到书院的女夫子和二姑娘说,要扣我们姑娘的分,觉得我们姑娘就是装病,若不是姑娘亲自前去,这事现在可就说不清楚了。”明月恭敬的道。 “你……你们这书院还真是严格。”虞瑞文脸色一僵,打了个哈哈道。 “父亲说的是,现在才刚开学,百废待兴的时候,就算是请假,最好是自己去,若是自己去不了,也得好好说明理由,把具体的事情向女夫子说明,不能说的似是而非,让女夫子怀疑。” 虞兮娇柔声道。 “那倒是,才开学……可能会因为病了查问的更清楚一些。”虞瑞文含糊的道,然后感叹一声,“没想到女学这边比男子那边更加严格。” 以往他学习的时候,可没这么多的事情,请个假不是极简单的事情。 “父亲,二姐回来了吗?我当时身体不适,没注意到二姐。”虞兮娇微微一笑,一边让明月起身一边问道。 “你二姐已经回来了,上午就回来的,回来后告知你身体不适,在书院休息,说等你醒过来就会回来,让我不必着急。”虞瑞文点头,小女儿的事情,如果不是二女儿通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二女儿说没多大问题,只是感染了风寒,他心里才稍安,没直接冲到白石书院去,只在自己家里焦急。 三女儿现在回来,虞瑞文的心也稍安,叫过他带过来的大夫,替虞兮娇重新诊治了一番后,吩咐下人好生侍候、煎药,这才带着人离开,免得打扰到小女儿的休。 出瑶水阁出来,站定在园子的叉路上,虞瑞文眉头皱了起来,看了看向左的一条岔路,那条路是通到二女儿处的,他抬腿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眉尖深蹙后又退了一步,再次看了看二女儿院子方向。 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书房方向而去…… wap. /90/90608/21229644.html 第五百四十六章、姐妹间的善意? 虞兮娇身子不好,一路回来又劳心和虞瑞文应对,这会重新躺下,煎了药过来用下,而后又无力的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才觉得稍稍精神了许多,重新梳洗过后,斜靠在床上。 “姑娘,二姑娘这是又按捺不住了?”明月拿着一杯温水过来,虞兮娇接过喝了半杯,重新放下。 “她后来就来过一次?”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道,回来时明月就把虞玉熙的行程说了。 “对,就进来看了姑娘一次,大夫开过药之后,姑娘已经用过药了,她进来看过姑娘后,对奴婢说要回府去禀报侯爷。”明月气恼的道。 她觉得今天自家姑娘强撑着去请假,完全都是因为二姑娘搅和的。 明明没什么事情,怎么就二姑娘一来,就搅和的女夫子如此生气。 “姑娘,奴婢觉得二姑娘就是故意的。”晴月在边上气哼哼的道,“原本就只是一个婆子去说一声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要罚姑娘了。” “姑娘……” 虞兮娇头往后舒服的靠了靠:“也是也不是。” “姑娘,何谓也是也不是?”明月好奇的问道。 “应当是……本来也有事,正巧我这么一个借口,若是能让我不好过,自是最好,若是没什么达成也无所谓。”虞兮娇低缓的道,唇角微勾,眼中却没有笑意,虞玉熙要去白石书院见谁? “姑娘,方才侯爷什么也没说。”明月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方才虞瑞文的态度。 “没什么好说的,虞玉熙这次说的虽然含糊,但真论起来还真的没什么,也算是真心替我靠假,哪怕书院的女夫子当面,也不能说她如何,只不过女夫人……原本就对我有些意见罢了,父亲应当也是难以决断。” 虞兮娇并不意外。 之前虞玉熙跟她两个也算是和解了,两个人最近很是相安无事,虞玉熙没找事,虞兮娇暂时也不会去招惹她,如今这是又坐不下去了? 钱氏处最近没有动静,如今她就算是想出来也出不来,更不可能给虞玉熙传消息,而虞玉熙就算接到了钱氏的消息,恐怕也会置之不理。 对于虞玉熙来说,最重要的从来就不是钱氏,那么会是谁? “三姑娘,二姑娘来看您了。”门外传来婆子禀报的声音。 屋内两个丫环对望了一眼后,看向虞兮娇,虞兮娇点点头,晴月走出去,把虞玉熙迎了进来。 “三妹妹,今天的事情却是我没办好,是我的错。”虞玉熙进门后就先认错。 虞兮娇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二姐何出此言。” “我今天……是真的无心做了错事,原想着我过来会比一个婆子过来请假好一些,没想到书院的女夫子如此心性,差一点就害了三妹妹。”虞玉熙郑重的向虞兮娇行了一礼,脸色后悔。 为了证明清白,甚至把当时说的每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包括书院里女夫子的。 等说完,才又道:“三妹妹,你觉得我哪里说错了?” “你没错。”虞兮娇淡淡的道,就字面上的理解还真的不是虞玉熙的错,听着就是书院里女夫人有偏见,上来这话说的就不太好听,而后更是一意孤行,觉得自己就是故意偷懒似的。 “多谢三妹妹的理解。”虞玉熙感激的微微低头。 “二姐姐见到了谁?”虞兮娇长睫微微抬起,眸色平静的看向虞玉熙。 虞玉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直言道:“正巧遇到了七公主,就在树下说了会话,后来看看时候不早了,进来看了看妹妹病情还算可以,想着父亲必然还在府里担心,就先离开了。” “七公主方才也在?”虞兮娇诧异的道,她当时已经撑不住了,根本没注意到七公主的过来。 “七公主的确是在,正巧从里面走出来,没想到倒是遇上了,七公主还问了问三妹妹的病势。” 虞玉熙没有隐瞒。 自打那日见过七公主后,这几天两个人再没见过,听说七公主也是来去由心,并不会一直到校,有时间就过来帮帮忙,散散心。 比起宫里的严谨,显然白石书院松乏了许多,听说不只是七公主会来,六公主也会来。 今天倒是真的难得了。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多谢二姐,我没什么事了。” “如果需要什么吃的、用的,你直管说就是。”虞玉熙道。 虞兮娇点头,两个人又稍稍说了两句后,虞玉熙知趣的起身告辞,晴月把虞玉熙送到院门前。 才要回来,忽然看到对面虞竹青过来,忙停住脚步。 “大姐。”虞玉熙站住,道。 “二妹妹也在。”虞竹青一愣,没想到会在瑶水阁遇到虞玉熙。 “我才从三妹妹处出来,正想回去。”虞玉熙和气的道,“听说大姐最近很忙,若是有什么来不及的,可以让人来告诉我,我现在没什么事。” 这是愿意帮忙的意思了,府里都知道虞竹青的亲事有些赶,最主要的是钱氏这么多年就没为虞竹青准备什么。 “多谢二妹妹。”虞竹青道。 “大姐不必客气,再怎么说我们两也是姐妹,一生长大的姐妹,以前有些不懂事,以后各自嫁人了,才发现以往后一些事情,其实……真算不得什么。”虞玉熙温和的道,说完居然还对着虞竹青行了一礼。 虞竹青吓的倒退一步,自小到大,两个人私下见面的时候,虞玉熙基本上都是无视的,什么时候虞玉熙居然会给自己行礼? 反应过来后,站定忙还了一礼:“二妹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都不算什么。” “大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虞玉熙感慨道,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大姐若需要什么,就派人过来吩咐一声,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一些针线活还是过得去的,若大姐需要,只管说。” “多谢二妹。”虞竹青对于虞玉熙的示好,再次谢过。 “大姐知道大哥的消息吗?之前大哥说就要回京,怎么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我的信送出去也没有再回复。” 虞玉熙忽然道,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照理……是就应当进京了。” 虞竹青其实和虞贤意并不亲近,往年这种事情也没有人特意的会过来问她,这会被虞玉熙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茫然的看了看虞玉熙,觉得这是虞玉熙真的在问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不知道三妹妹是不是知道,方才只顾着三妹妹的病情,倒是忘记说了。”虞玉熙的眉头越发的皱起,自言自语的道。 “三妹妹也是不知道的。”虞竹青想了想道。 “三妹妹也不知道大哥的事情?”虞玉熙越发的担忧几分。 “三妹妹不知道。”虞竹青肯定的摇头。 “大哥在路上耽误的太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虞玉熙越发的担心,对着虞竹青礼数周全的行了一礼,“大姐,我去找找父亲,问问大哥的事情,之前就说要回京的,如今这时间……也太长了一些。” “有劳二妹妹了,若有什么消息也请告之我和三妹妹。”虞竹青沉默了一下道。 “好,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虞玉熙好说话的很,一口应下,转身带着丫环离开。 看着虞玉熙离开,虞竹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多年,似乎第一次看到二妹妹对她这么和善,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姑娘,我们姑娘正在等您。”见她沉默不语的看着虞玉熙离去的背影,晴月低声提醒道。 虞竹青回过神,点头跟着晴月进去,一边问起虞兮娇的病情,她早就知道虞兮娇病了,原本要过来,可后来又说出去了,等虞兮娇回来,想着她才回来,恐怕还得好好休息,也就不急着过来。 进到里屋,虞兮娇才用了点粥,身体稍稍好了些,才觉得有些饿了,明月一直为她准备着粥,就热在小厨房里,拿过来稍稍用了几口。 姐妹两个坐下,丫环送上茶水。 虞竹青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又问了问她的身体,听说大夫看过,说已经还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三妹妹,听说你是昨天晚上突然之间不好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注意受了凉吗?” 大夏天的受了风寒,的确也挺让人意外的。 “稍稍有些不适,可能是昨天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寒。”虞兮娇含糊的道,而后笑问道。“方才听说大姐和二姐在门口说话,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二妹说以前的事情……都不太懂事,都过去了,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若需要去告诉她一声就行,说她针线活还行,还问起大哥的一些事情,说大哥应当回京了,可偏偏一点消息也没有。” 虞竹青不安的道,今天的虞玉熙太过违和。 “大哥的确应当回京了。”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点头。 “可大哥一直没有回京。”虞竹青道,“二妹也不放心,特意去找父亲了,方才还问我和三妹妹知不知道大哥的事情。” “二姐看着很急?”虞兮娇反问道。 “是看着很急,三妹妹,莫如我一会也去问问父亲,大哥……怎么着也应当回到京城了。”虞竹青很不安,这事越想越有些不对,就算她没去过边境,也发现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说大哥要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现在人呢? wap. /90/90608/21241230.html 第五百四十七章、确切消息 人呢? 听二女儿这么一问,虞瑞文也慌了。 这段时间事情多,他跟着忙上忙下,也没时间多想儿子的事情,儿子自小离家,平时就报一封平安信,一直不让他操过什么心,不管是回京还是其他事情,钱氏也向来愿意担在前面。 被二女儿一问在,才发现大儿子真的好久没消息了。 最初的消息还是从端王处得来的,那会端王相中了二女儿,也是由此而来,当时就说儿子要回京,后来一直等着,等着等着就是受了伤,养好伤就回来,可现在又过去这么久了,儿子一点音信也没有。 特别是二女儿说写信过去也找不到人,人……已经不在原本养伤的地方。 让二女儿回去后,虞瑞文急匆匆的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他现在没有半点头绪,只能找母亲。 听说儿子来了,安和大长公主让他进来。 虞瑞文行过礼之后,抹了一把汗道:“母亲,您知道贤意在哪里吗?他说要进京,怎么到现在也没音信。” 安和大长公主平静的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重重的放下,目光冷冷的落在儿子身上。 “母……母亲。”虞瑞文很慌。 “你想说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反问。 “儿子……儿子就想问问贤意有……有没有事情?”虞瑞文被母亲这么一瞪,声音不自觉的轻了许多。 “到现在才想起来?”安和大长公主冷笑着问道。 “我……”虞瑞文满面羞愧。 “你这个当父亲的,当的可真是自在,儿子出了事情也一无所知?”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指责道。 “意儿他……他如何了?”虞瑞文脸色大变。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的瞪着他。 “是谁?是谁对贤意下的手?”虞瑞文身子晃了晃,牙齿紧咬,顾不得对母亲的害怕,厉声道,“母亲您告诉我,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为贤意报仇。” “他现在没事。”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虞瑞文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而后大喜:“母亲,贤意现大在哪里?他路上遇到了什么?” “又有人行刺贤意。”安和大长公主道,“如今就在城外的庄子里养伤,这件事情外面并不知道,你自己嘴紧一些。” “母亲放心,儿子的嘴最紧。”知道儿子没事,虞瑞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母亲,是谁要行刺意儿?之前说在边境上要回来,后来又有变故,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原因?”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脸色沉冷的道:“意儿从边境回来,此后数次遇险……有些人是真的容不下意儿了。”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虞瑞文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好半响才道:“母亲,我们……都这样子了,还不放过意儿吗?” 宣平侯府败落了,而且败落之快,让所有人震惊,这当然全是因为虞瑞文。 谁能想到以前看着还算出息的虞瑞文,最后居然是一个不着调的,不但做事无能,而且还和自己生母生份,甚至于一事无成,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笑话,连带着当初老宣平侯的功勋都烟散云散。 别人是富不过三代,宣平侯这一次是在虞瑞文处就要终结了。 虞贤意,名声比他的父亲稍好一些,并不喜好文好武,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拜人为师,而后跟着这位师傅离京,去往边境,听说武艺还行,至少也算是能建功立业的,虽然比不得老宣平侯,比起虞瑞文却是好了许多。 自打去了边境虞贤意很少在京城,一年中只回京探亲一两次,其余时间都在边境,听说是个莽夫,没什么才识,必竟那么小就离开京城去往边境,在边境武艺是能学好,但这文识可就一般了。 京城见到过他的并不多,每次回京也只是匆匆看望了一下家人就离开。 安和大长公主对于孙子还算喜欢,每一次虞贤意回京后,都会去大长公主府上住一段时间,然后就直接离京,安和大长公主深居简出,虞贤意也就不会在大长公主府见客,熟悉他的人就更少了。 钱氏之前还想安排人给虞贤意相亲,说是他年纪不小了,也应当成亲,虞瑞文觉得可以,可上次回来的时候,虞贤意直接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虞瑞文纵然有满腹的慈父心结,也没办法越过母亲给儿子选亲事。 于是这亲事就担误下来了。 后来钱氏提议让钱丽贞进宣平侯府,虞瑞文也没特别反对,只说让儿子回来看看,虽然说偶有遇到,但必竟那会还小,后来儿子不知道见没见过钱丽贞,那会钱丽贞的名声还不错,在虞瑞文面前表现的也大方得体。 虞瑞文看着还算满意,只要儿子点头就行。 这一次回京,虞瑞文和钱氏原本商量,无论如何这一次也得好好的把虞贤意的终身大事办了,只要他觉得钱丽贞还行,两家就正式结亲。 没想到的是虞贤意还没进京,钱丽贞的真面目就被虞兮娇给揭穿了,跟着钱氏也落了马。 “意儿现在就住在庄子里,你也别去看他,让他好好在那里养伤就是,以后不管是谁来问,你什么也不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叮嘱道。 孙子到了后的第一天晚上,就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只不过这消息她没打算告诉蠢儿子。 “母亲,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意儿了。”虞瑞文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去看了,就有什么作用?”安和大长公不以为然的冷笑反问。 虞瑞文被问的哑口无言。 “还记得你妹妹的事吗?”安和大长公主身子往后一靠。 “我……我知道。”虞瑞文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手紧紧的握起,兄妹两个感情自小就好,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得到的是妹妹的死信。 “这事原本是不允许我们说,现在……宫里却已经对兮儿说了。”安和大长公主轻轻的勾了勾唇,嘲讽道。 “兮儿她……”虞瑞文一惊。 “兮儿比你好,比你撑得住,至少不会让人怀疑什么。”安和大长公主眼底酸涩,“当初香香不得不离京,不得不远嫁,以公主的名义远嫁……还真的是……” 安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的女儿,比之男子更出色,却毁在了这场亲事上面。 “母亲……”虞瑞文想安慰母亲,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垂头丧气起来,用力的握了握拳头。 “比起你妹妹,你是很平庸,看着什么都一般般,唯有你妹妹是个聪慧的,当时敏国公府……也正兴盛时,两府结亲,是你父亲的意思也是敏国公府的意思,可最终……你妹妹被逼着远嫁了。” 安和大长公主的声音越发的轻了,轻的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虞瑞文却听的真真的,眼中闪过恨意:“母亲,我下次见到敏国公,再找机会打他一顿。” “你打他又有何用?”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都是他没用,是他犯下那种下贱之事,和明和之女早早的有了私情,若不是他糊涂,怎么会……怎么会让香香远嫁,如果不远嫁有,后面南唐的祸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他没用。” 想到当初的敏国公世子,现在的敏国公,虞瑞文的拳头硬了。 这么多年,他没少找机会揍敏国公,这人就是一条虫子,一条没用的虫子。 “还记得当初皇上答应我们的事吗?”安和大长公主身子往后一靠,不理会儿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半响才道。 “母亲……”虞瑞文一惊。 “你忘记了吗?”安和大长公主目光扫过来,冷冷的发问。 “儿子……儿子没有忘记。”虞瑞文急忙道。 “皇家……呵呵皇家……答应我们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我们承受不起,从来就只听说过共患难的,哪里能真真做到共富贵,有些人一旦缓过来,你会发现,那是有毒的,很毒很毒,入骨三分。” 安和大长公主的声音疲倦的几乎无力。 虞瑞文听的满身发寒,而后激动的眼眶发红,手紧紧的握起,双目怒瞪:“母亲,我们都这样了,莫不是还……不能放过我们,还不能放过吗?” 客厅内没有了声音,只有含悲的两母子。 许久安和大长公主平静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似的:“你回去吧,意儿的事情你别多管,就说差不多就要回京,至于具体的其他,就算了,不必多问,也让人不必再打听。” “母亲……”虞瑞文也平静了下来,头微微低下,笑容苦涩,“母亲……什么是一个头?我……就算了,但意儿他……他难不成也只能……”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意儿的事情,兮儿的事情,你其他不要管,只当好一个好父亲就有,不要自作主张,有些事情如果你解决不了,就问问兮儿,兮儿天生聪慧,和香香一般,你信不过别人,难不成还信不过香香吗?” 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吩咐道。 “母亲……我……我知道了。”虞瑞文急切的抹去眼角的一抹眼痕,连声道,他那么聪慧的妹妹,就死在南唐,这是他永远的痛,也是他永远的恨…… 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在南唐的是他自己…… wap. /90/90608/21241233.html 第五百四十八章、听说你病了,路过来瞧瞧 虞瑞文回府之后就关在了书房,听说晚膳也没有吃,周夫人送了晚膳过去,基本上也没用。 府里的人猜测自家侯爷又挨大长公主的骂了,一个个越发的战战兢兢,没人敢高声大气,整个府里的气氛都觉得不太对。 虞兮娇用过晚膳后,并不急着睡觉,白天睡的够多了,这会倒是有些睡不着,窗外天色也还早。 徐嬷嬷把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了虞兮娇。 “父亲是在二姐去过后,去的祖母处?”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听说当时侯爷急匆匆的离开,回来后一个人关在书房,谁也不让进去。”徐嬷嬷道。 虞兮娇长睫垂落下来,若有所思。 “姑娘,您说会不会跟大姑娘之前说的事有关系?”明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能。”虞兮娇缓缓抬头,外面的天气这会已经暗沉了下来,暗沉沉的有雷雨要来,忽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而后便是隆隆的雷声传过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才一会时间,原本还算亮堂的天,立时就暗沉起来。 “姑娘,二姑娘今天怎么会突然之间问起世子的事情?”明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后,忍不住问道。 总觉得今天二姑娘的样子有些反常。 态度之好,非同一般,不只是对自家姑娘,对大姑娘也是如此,仿佛一下子二姑娘就成了最关心府里兄弟姐妹的一个人。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虞兮娇的眼眸缓缓的垂下。 有些事情她一时也想不清楚,今天的虞玉熙的确奇怪,而今天虞玉熙还见到了七公主,那位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下马威的七公主? “姑娘,世子会不会有事?”徐嬷嬷不安的道。侯爷是因为世子的事情被大长公主斥责了,那世子是不是出事了。 “应当没事,父亲只是生气,被祖母斥责了,生了气罢了。”虞兮娇摇摇头,世人都知道祖母生性强硬,虞兮娇却觉得祖母是个聪慧的,也有着别的女人没有的气度,看的比别人多,也比别人远。 所谓的母子不和,是真的,祖母的确是看不上父亲,但其实也不必闹的大家都知道,甚至还分开两府住。 和祖母接触的越多,虞兮娇就越知道祖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就算真的不喜欢父亲,迁怒父亲,也不可能对父亲的子女不闻不问,但偏偏除了大哥回京能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住几日外,这么多年,祖母就是对宣平侯的人不闻也不问。 自己在江南一年也只收到祖母的一封信。 在别人看来,也是祖母凉薄的表示,一年一封,把个留在外祖家的女孩子全然扔在一边。 但其实,哪怕自己在江南,祖母给自己的也不少,从来不少,就算是这一封信,却也是厚厚的一封信,许多信积起来一起寄的。 既便在江南的时候,她也不觉得少了祖母的疼爱。 倒是虞瑞文这个父亲,真的对她不管不顾,全然不在意她这个女儿一般,可到了京城她才发现,这个父亲未必不在意自己。 那么,有些事情就显得很奇怪了! 当初自己进京后,外祖母曾经抱着自己,在耳边叮嘱道:“要好好的孝敬祖母,说祖母是一个女中巾帼,说祖母过的苦,让自己体谅祖母。” “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侯爷?”徐嬷嬷不安的道,“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听说二姑娘带着膳食去书房了。” 虞兮娇摇摇头:“让父亲安静安静,他现在未必愿意见人。” “那二姑娘……”徐嬷嬷张张嘴。 虞兮娇微微一笑:“无需在意,就让她去吧,我现在只好奇,她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关心大哥,这段时间从没人提起任何关于大哥的事情。” 曾经钱氏还没有完全封禁起来的时候,虞玉熙会时不时的提到大哥,会说钱氏对大哥一视同仁,会对大哥照顾有加,以表示她和虞竹青得不到照顾,也是有自身的原因的,更表示钱氏对大哥尚且如此上心,更何况自己和大姐两个女孩子…… 只不过,钱氏被关禁起来,虞玉熙便不再提起大哥了,整个宣平侯府仿佛还忘记了大哥就要回京的事情。 大哥现在是回京了,还是在路上? 或者祖母另有安排? 虞兮娇觉得以祖母的能力,应当是另有安排的…… 天越发的阴沉了,却依旧没下雨,天色浓黑下来,丫环们全退了出去,虞兮娇的屋子里没点蜡烛,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虞玉熙今天很奇怪,是因为虞玉熙今天见了七公主吗? 七公主又怎么会和大哥扯上关系?两个人甚至可能没见过,所以不可能是因为七公主本身,但如果不是七公主本身,那就是七公主代表的意思了。 七公主是皇家的公主,那她的背后就是皇家…… 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虞兮娇蓦的睁开眼睛,暗黑的窗口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沉寂的夜晚,大雨倾盆而下。 如雷般的雨点仿佛砸在心头一般,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破天边的沉黑,雷声阵阵而来。 虞兮娇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斜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雷雨天,有风起来,吹的窗帘狂乱的舞动起来,她伸手拉住一边的窗帘,把乱舞的窗帘拉到另一边去,而后才重新转身,拉住另外半边窗帘。 一抬头,看到窗外站了个人,吓得倒退一步,脸色大变。 闪电的雷光划过天边,看到来人一双俊美的眼睛,衣裳尽湿,就这么懒洋洋的斜靠在她的窗外,和她来个眼对眼…… “世子?”虞兮娇一惊。 “是我。”封煜一伸手按在窗台处,指了指她,“让让开。” 虞兮娇下意识的退后,见他一跃而进,伸手抖了抖衣裳,一地的雨湿。 “你……”虞兮娇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愕然的看着他进来。 “有干的巾帕吗?”封煜问道。 “有。”虞兮娇转身从一边取了一块干的巾帕,递过去,封煜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随手扔在一边。 “你的衣裳……”虞兮娇伸手指了指他拖着水迹的衣裳。 封煜抖了抖衣裳有,忽然问道:“听说新嫁娘都会替未来的夫婿做衣裳,你这有没有替我做过衣裳?” “没有。”虞兮娇没好气的道,这亲事订在那里,什么时候成亲还早的很,谁会这么早就做衣裳,也不怕时间太长了,到时候穿不到。 “那真是没办法了,这衣裳湿成这个样子,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下起了大雨。”封煜无奈的道,衣裳淋湿,原应当狼狈不堪的,偏偏他看着居然还有几分优雅如此,随意的往椅子上就要坐下去。 “你等一下。”虞兮娇道。 回身从屏风后面找出一块大的巾子,替他垫在椅子上,封煜看了看,极满意的坐了下来,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雨似乎更大了。 “世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等他坐定,虞兮娇就近坐在床前肢,问道。 “听说你病了,路过来瞧瞧。”封煜不以为然的道,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路过,大晚上的到哪里会路过? 虞兮娇不觉得从皇宫到齐王府,或者从齐王府到皇宫,会有什么路过的意思在。 “世子,我没事,你这一身雨淋下来就未必了。”虞兮娇道。 “不会,一会就有衣裳拿过来。”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你还要回去拿衣裳?”虞兮娇惊了。 “就隔壁。”封煜伸手指了指一个方面。 虞兮娇默了一下,想起这位世子之前住的地方,就在征远侯府隔壁,那可真是很近的一处地方。 不过再近,也还是去换衣裳为好。 “世子不嫌麻烦?还是直接回去换的好。”虞兮娇道。 “也是,那就一会一起过去吧。”封煜点点头,采纳了她的意见。 “世子,我还病着。”虞兮娇不想去,只想好好躺下想想事,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雨竟然一下子就下了许多,似乎不在下了。 就刚刚一阵雨特别的大,倾盆而下。 “病着也没事,我这样子看着也得病了,就一起病了吧!”封煜拉了拉自己湿透的衣襟,朝虞兮娇扬了扬,一双俊美的眸子,少了往日的乖戾,竟有几分委屈的意味在里面,虞兮娇忽然觉得词穷起来,甚至莫名的有种愧疚。 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拉着他过来的。 “世子,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虞兮娇长吸一口气,特意在重要的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封煜点点头,声音虽然懒散,语气却让人听着感觉是真的。 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世子,说说看。” “你随我去看一场好戏。”封煜站了起来,走到宽大的屏风前,熟悉的拿起一个斗篷,站起身往虞兮娇的头上罩过来,把她罩的没头没脑的,还没待她说话,就听得耳边封煜的低语轻笑声,“雨停了,就在隔壁,很快的。” 说着直接把她抱起,裹着她就往窗外一跃而出。 外面的雨说停就停了,只是天边还有隐隐的闪电,雷声依旧隆隆而来…… wap. /90/90608/21248098.html 第五百四十九章、后院之争,帮谁? 征远侯府隔壁的府邸,自打封煜回了齐王府,这里就一直空着,也不再让侍卫紧紧把守,也就只留下几个人打扫、清理罢了。 但今天晚上,这一处宅子重新启用起来。 有一处楼阁灯火通明,外面的天空沉黑如墨,时不时的会有闪电划过天空,隐隐间和里面的灯火辉映。 端王封兰修、勇王封奕安、中山王世子封京泽都在。 当中舞姬表演着歌舞,大家看的悠然自得,唯有主位上是空着的。 一曲既罢,舞姬们退下,封京泽笑着拍拍手,准备让下一个准备好的节目上来。 封兰修摆了摆手:“中山王世子且慢。” “端王莫不是不喜欢?”中山王世子笑嘻嘻的问道。 “堂弟怎么还没出来?”封奕安看了看当中的位座,言简意骇的道。 “这……族弟性子慢,向来比别人晚了一会,应当马上就要到了。”封京泽笑道。 这话其实他已经说过几次了,再这么说两位皇子也很难相信。 哥两对望一眼后,封兰修脸色一沉:“中山王世子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这……怎么会,小弟不敢。”封京泽连声道,站起来向两位王爷拱手表示谦意,“二位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齐王世子在做什么,他只让我暂时帮着招待一下,说很快就会回来,让两位殿下先欣赏一下歌舞,免得腻了。” “不用歌舞,我们等一下就行。”封奕安摆摆手。 “不用了,说说话等他吧。”封兰修神色极淡的道。 “那……好吧。”封京泽犹豫了一下,叫过管事的让他安排歌舞退下。 等人都退下去后,阁楼上立时清静了许多,窗外的雨方才停过,现在又在下了,不过并不大,雷声远远的退去。 “中山王世子,堂弟今天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封兰修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方才过来的时候,就是比两位殿下稍早一些,也就接了这么一个招待两个殿下的活。”封京泽无奈的一摊手。 “煜弟没说什么?”封奕安问。 “什么也没说,我看他当时有事要先离开一下的样子,之后就……和两位殿下一起等到现在。”封京泽无奈之极,他来的时候是看到封煜的,但也仅此而已,之后就担下了封煜给他的差使,让他先招待一下,说他去去就来。 至于去哪里,去做什么,他还真的就不知道了。 屋内莫名的安静了一下,封兰修原本看着温和的脸,此时也透着几分不悦,他倒不是担心封煜会在这里对他不利,封煜本身的实力没多少,就是每次都能踩着父皇和皇祖母的底线作妖。 偏偏暂时还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先哄着,以至于让封煜在京城里闹的无法无天,看着比他们这些皇子还要厉害一般。 “坐在这里闷得很,本王出去走走。”封奕安重重的放下茶杯,站起来,坐在这里等封煜的感觉并不好。 当初封煜才进京的时候,他和封兰修也是在这里等着封煜,现在仿佛那一幕又重新上演似的。 人是当初的人,地方也还是当初的地方。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下楼,必竟还在下雨,就在外面站站,透透气,在这里莫名的觉得气闷、憋屈。 从来只有别人等他的,什么时候居然让他在这里等别人,而且还是一等再等。 “二弟,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封兰修也站了起来。 封京泽迟疑的看了看他们,犹犹豫豫的跟着站了起来:“那……小弟陪两位殿下一起下去走走吧。” “外面在下雨,几位兄长要去哪里?”封煜的声音突然出现了,边上的侧门处,封煜缓步走了出来,看着似乎才沐浴过似的,头发还湿着,随意的披散下来,衣袍宽大并没束腰,进门时飞吹起很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在当中的主位上悠然坐下,封煜轻摆了摆手:“几位兄长先坐下,不必着急。” 几个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煜弟今天请我等过来,是何事?”封兰修微笑着问道。 “的确有一件事情,想和诸兄商议。”封煜笑眯眯的道,身子往宽大的楠木椅上一靠,姿态优雅慵懒,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 “何事?”封兰修沉默了一下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对于大堂兄来说,还真的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封煜笑眯眯的开口。 “何事?”封兰修这一次更慎重了几分,定了定神后继续问道。 “大堂兄不必紧张,你我今日的关系早就不似当日,就冲虞三姑娘是虞二姑娘的妹妹,我和堂兄之间当更亲密才是。”封煜笑道。 “和……宣平侯府有关系?”封兰修眉头皱了皱,眼眸飘向窗外的一角天空,那方向是宣平侯府的方向。 “说不上有关系,但也的确是因为宣平侯府的关系。”封煜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而后抬头,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想问问大堂兄一件事情。” “什么……事?” “明和大长公主之女徐安娇向来骄横,以往在京城名声也不好,但她背后有明和大长公主,而虞二姑娘是安和大长公主之女,所有人都知道明和大长公主和安和大长公主关系不好,这以后……大堂兄府上内院若是争斗,大堂兄站在谁一边?” 封煜扬眉浅笑,笑容却极冷,一看就是替宣平侯府出头的样子。 封奕安看了看他们,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这事跟他没有关系,那就看个热闹吧。 封京泽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也决定拿起茶杯喝水,齐王世子准备的茶叶可真好,听说还是贡品,既便是宫里也不多的,这种品阶的贡品他拿不到,索性就在封煜这里多喝几口。 “堂弟这是何意?”封兰修定了定神之后,低缓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大堂兄不觉得这事腻味吗?”封煜声音慷懒的问道。 “因为徐县主的事情?”封兰修脸上的笑容早就退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封煜,试探着问道,“若堂弟有意思……” 封煜打断了封兰修的话,俊眉皱了皱,一脸的无奈:“堂兄错了,我是真的没意思,徐安娇那么丑,真的不行,我这次是真的替虞二姑娘问一声,若虞二姑娘以后受了委屈,回去哭诉,说不得还得连累到我身上。” “免得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得未雨筹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封兰修用力的呼吸两下,才压下心头的这口恶气,这话越说就越像是真的似的,自己一个堂堂的端王似乎还处理不了内院之事,居然还得找他理论,封煜是真的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不会劳烦到堂弟的。”封兰修觉得自己的涵养真的不错,到这个时候居然也没有拂袖而去。 “真的不会?”封煜似若诧异的道。 “当然不会。”封兰修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虽然还在笑,在场的几个谁都看得他笑的勉强。 这事真不能忍,换一个人的身份,这几乎相当于挑衅了。 但他又不得不忍,而且还是在封奕安和封京泽面上,这让封兰修更加的憋屈恼怒。 “那就好。”封煜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笑嘻嘻的对着封兰修举了举,“大堂兄,那我现在在这里就以茶代酒,还请大堂兄原谅我的鲁莽,必竟这事现在……还是有迹可寻的,并不是我胡思乱想得来的。” 说着拿起茶杯喝了半杯下去,又对着封兰修举了举。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定了定神,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放下,而后脸上的神色稍稍生动了几分:“煜弟,这是……有什么事情和宣平侯府有关系了?” “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这还是我今天去白石书院的时候,听到的。”封煜笑嘻嘻的道,“二位皇兄,我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之前在白石书院见过长平堂妹的事情?” 七公主封号长平。 封兰修不知道这事怎么又扯到七公主的身上,看了看封奕安,两个人一起摇了摇头,话题变换的太快,怎么又是七公主。 “堂弟,长平和你起争执了?”封奕安问道。 “也不是争执,就是看到几个不知道哪里早出来的女子,在后面欺负虞三姑娘,还打本世子的脸,正巧长平也在,就一并的说了几句,也不知道长平堂妹是不是生了气。”封煜表情极无辜。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似的。 对于封煜的劣根性有所了解的皇家两兄弟,觉得头有些疼,这事不只是和虞玉熙有关系,听着似乎和封凝霜也有关系,这种事情他们其实并不想掺合。 封奕安原本只想看个热闹的,没想到这火一下子烧到自己身上,封凝霜是皇后嫡女,就冲这一点他们谁也不能当热闹看…… “是不是长平做了什么事情?”封奕安不得不开口,无奈的问道。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被拖入这事情中,宣平侯府和长平,两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就扯上的关系? wap. /90/90608/21248099.html 第五百五十章、皇后和淑妃 “长平堂妹很好,没什么事情,今天在书院,我去的有些晚了,正巧看到一件趣事,想着和长平堂妹也有关系,就特意的把几位兄弟请过来,一起听个乐呵。”封煜也不再卖关子了,弯唇一笑。 今天去的晚了?皇家两兄弟心里冷笑,他们听说封煜是天天晚的。 就没有早的时候,去了也就是去转一圈,他若愿意留下是最好的,但若不愿意留下也没办法,幸好父皇还压着他天天去,否则不定人影都看不到。 “虞三姑娘今天好像病了,虞二姑娘姐妹情深替她去请的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当时看着女夫子很生气,似乎还要给虞三姑娘扣分,虞二姑娘苦苦哀求,却没能让女夫子转变心意,正巧虞三姑娘亲自来请假了,这事才算息了。” 封煜说到这里又感叹了一声:“虞二姑娘姐妹情深,虞三姑娘必然也是感同身受,他日虞二姑娘在在端王府受了委屈,虞三姑娘必然会牵扯在内,大堂兄,你到时候可不能偏向徐安娇,把我们齐王府也拖扯进去。” 封兰修的脸色蓦的红了起来,请个假居然还差点让当事人受罚,虞玉熙能如此蠢笨吗?正常人也做不出这种事吧,如果不是说有意的,封兰修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抿了抿唇,没马上接话,所以说封煜这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虞玉熙也是糊涂! “虞三姑娘后来坚持不住,晕过去,被扶进厢房休息,虞二姑娘却巧遇了长平堂妹,两个人就在厢房外面的树下相谈甚欢,听说说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笑语盈盈,看着很合拍,而后长平堂妹离开,虞二姑娘进厢房转了转,就回去了。” 封煜声音慷懒温柔,却暗葳着一丝令人心惊的冰寒和森冷。 自己的妹妹病的晕倒过去,虞玉熙居然还能在外面和别人说说笑笑,一个多时辰,之后看了看就离开,所费时间也就是转了个圈的时间。 这一会不说封煜了,封奕安和封京泽看向封兰修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如果是其他女子也就算了,或者像是玉丽珠做了些不合体统的事情,别人也不会怪在封兰修的身上,只会觉得玉丽珠自己无礼,玉丽珠自己的问题,可偏偏是虞玉熙,在场的几位都知道封兰修对虞玉熙一见钟情,直接就进宫求赐婚的事情。 如果当时不是安和大长公主不同意,皇后娘娘就直接赐婚为端王妃了。 如此倾心之人,现在听起来这品性可就不怎么好了,不说是姐妹之间的情谊,听起来更像是在里面搅和,和徐安娇有的一拼,也怪不得封煜之前一直拿徐安娇说事,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还真的是异曲同工。 只不过徐安娇的名声不好,而且还是拼死拼活才成为端王庶妃。 虞玉熙却名声极佳,是封兰修拼死拼活求来的。 两相对比,封奕安和封京泽的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这哪里是在给虞玉熙撑腰,分明是在指责虞玉熙,而且还特意把几个人一起接过来当个见证。 既便以封兰修的涵养,这时候心头也隐隐有了怒意,对虞玉熙的怒意,怎么就把事情办成这样子的? “长平和虞二姑娘也是旧识。”封兰修含糊的道,只觉得在几个兄弟面前丢尽了脸。 “听着应当是,那一日是其实后半段我也看到了,当时觉得虞二姑娘和长平公主的关系极好。”中山王世子封京泽也笑了。 当时封煜看了个前场,他看了个后场,两个人都迟到了。 不过他是在真的有事来晚了,和封煜每天晚到不同,进来后看到封煜身边的内侍偷偷的躲在一边看热闹,也就招手把人叫过来,一起看了会。 来的晚,也就看到虞玉熙和七公主稍稍说几句,七公主离开,她去厢房转了转之后也离开了。 前后过程的确是极短。 看封京泽很有介事的重申一遍,封兰修脸色沉了沉,但随既露出一丝笑意,对封煜拱了拱手,一脸郑重的道:“堂弟,此事我当问过虞二姑娘。” 封煜轻摇了摇手:“堂兄,大可不必,这种事情算起来在后院听着也是常事,她们姐妹的事情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听个热闹,不过堂兄,我真的不希望以后堂兄府上的事情会牵扯到我府上。” “这……不会。”封兰修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 “好,那就谢谢堂兄。”封煜一本正经的站起来,对着封兰修行了一礼,封兰修忙还礼,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恼怒。 如果封煜把这事发作出来就算了,偏偏他还大度的表示这是内院之事,他就是听个热闹,这让他怎么解释?怎么做都是错。 虞玉熙远没他想像中的能干? “至于长平堂妹的事情,却得问问二堂兄了。”封煜忽然转向但笑不语的封奕安。 封奕安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眉头皱了皱,“煜弟,要问我?” “二堂兄和长平堂妹走的向来近,听闻皇后也喜欢淑妃娘娘,但凡淑妃有事情,皇后必然会护着,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皇祖母提起来也颇有几分唏嘘,说皇后娘娘和淑妃长的就有几分像,处的更像是亲姐妹一般。” 封兰修的脸色蓦的大变,目光沉了下来看向封奕安,抿了抿嘴。 皇后和淑妃吗? 皇后其实对谁都不错,不只是淑妃还有他母亲德妃,和怡王的生母珍妃,但这容貌相似是什么意思? “煜弟,为兄和安平的确关系不错,这次的事情为兄替安平向你赔礼了。”封奕安站起身,向着封煜一揖到底,行事一始既往的平静。 “二堂兄太客气了,哪里是长平堂妹的错,其实想问那些女子都是哪一家的,怎么态度那般嚣张,打虞三姑娘的脸就是打我的脸啊!二堂兄请坐。”封煜笑着招呼,然后好奇的问道,“二堂兄,听闻淑妃的娘家看中长平堂妹,莫不是两家要有亲事?” “煜弟慎言,母妃娘家已经败落,何谈求娶公主。”封奕安一脸正色的道。 “不是吗?那是我误会了。”封煜道,“不过拜托二堂兄的事情……” “这事回去之后就问问堂妹。”封奕安很明显不太想说这事情,一言带过。 “好,有劳二堂兄。”封煜懒洋洋的笑了,看着心情还不错,甚至还多解释了一句,“原本这种事情其实我自己也是可以的,但我必竟是个男子,总不能跟几个女子太过计较,有两位堂兄替我撑腰,倒是正好。” 一句话,把两位皇子全拉了进来。 外面的雨又停了,大家又说了几句,看看时候不早,一一告退,封煜没走,他打算就住在这里。 等这几位全被送出去,怀宝引着虞兮娇从侧门处进来,封煜指了指主位上的另一把椅子,悠然的道:“坐吧!” 罩着斗篷过来的,当时只零星的一点小雨,虞兮娇身上并没有淋湿,坐下后若有所思的问道:“皇后和淑妃真的像?” 她方才就有后面侧门处,里面的动静听得真真的。 这一句话,虽然是封煜后来说的,但莫名的觉得很重要,甚至封奕安的反应也比较怪。 “可能有点像吧。”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虞兮娇蓦的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封煜,“所以……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不可以?”封煜一摊手。 虞兮娇无语之极,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就算她在门外,也感受到了封煜这话一说,整个里面的气氛都不太对。 向来喜欢在前面维护着温和形像的端王没声音了,倒是一直不太爱说话的勇王,立时就愿意说话了。 并且大力表示七公主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两个人的表现都有问题。 “觉得有问题了?”封煜见她沉默的端着一张小脸,笑了。 “有……很有问题。”虞兮娇一脸郑重的道,长睫扑闪了两下,“端王有些怪,勇王也有些怪。” 两个人都奇怪,可见这话两个人都听了进去,那么问题来了,这一个两个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封煜伸手控过来,拭了拭她的额头,动作太快,虞兮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头急往后移。 “好像还有些热度。”封煜伸回头又拭了拭自己的额头,而后对外扬声,“方才大夫怎么说?” 封煜把虞兮娇带过来之后,先让怀宝引她去看了大夫,他自己则去更换了衣裳再过来。 “不是大事。”虞兮娇脸色微红的道,封煜方才动作太快,她一下子反应不及。 “没什么事就行。”封煜懒洋洋的道,“齐地传来消息,果然有人去找了征远侯世子,特意挑明了京城里征远侯府的惨事,欲让这位征远侯世子承受不住,幸好那边也是早有准备的,最后什么事也没有。” 一听这话虞兮娇大喜,急切的问道:“小舅舅有信来了?” 消息比她想像的来的更快一些…… wap. /130/130049/31632539.html 第五百五十一章、表述心意 “没信。”封煜一摊手。 虞兮娇鼓足的气立时瘪了。 “有特殊的方式,可以传息过来,若是有信经驿站就慢的多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后来如何了?”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问道。 “后来……就没后来了,人已经被抓起来,拉出一条线,南唐的人。”封煜笑了,笑容莫名的给一和诡谲的娇异,“没想到南唐还在我齐地埋了不少人,还真看不出有这样的手段。” 所以,钱老夫人果然有问题,心头突突的跳了二下,脸色微变:“南唐……” “南唐无碍,不过少几个人手在齐地也着实是一件好事,南唐花那么大的精力,不远千里的把人送到齐地,却没想到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故,最后居然失了手,甚至浪费了这些人手。”封煜悠然的了。 “会不会影响世子?”虞兮娇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后问道。 “不会,之前就和你说了,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封煜懒洋洋的道。 “世子,不觉得危险吗?”虞兮娇咬咬唇,忍不住问道。 众人眼中看到的是封煜恣意嚣张的一幕,但实际上呢?若他真是如此,又何必进京。 “危险也不危险,齐地是京城最忌讳之地,堪称藩王之首,若齐地出了事情,或者说齐地和中山相争,皇朝才有出路,才可以借机生事一一除之。”封煜的声音很轻,几乎就在虞兮娇的耳边。 而后也的确是在虞兮娇的耳边,虞兮娇不自觉的凑过去,眼眸中一片谨慎。 “齐王和中山王相争?”虞兮娇的呼吸急促了几分,那是她以往永远不可能接触的事情。 “对,齐王得和中山王相争是上策,但如果是齐王和其他王相争也可以,甚至于中山王和其他王相争也算是下策,皇伯父已经快容不下了。”封煜低低的道。 虞兮娇张大了眼睛,忘记了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吹动黑发的尴尬:“皇上……意欲掀起藩王之争?” “为什么不呢?”封煜笑了,很是随意,俊美的眼眸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幽深。 虞兮娇用力的呼出一口气,莫名的觉得窗外的夜色更浓郁了几分,“皇上也派了人……去各地了?” “自然是派的,就像各地在京城有探子,京城在各地也有探子一样,若想破局,谁都会拼死一争。”封煜笑的极为妖娆,那双幽深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一丝阴鸷。 “我……”虞兮娇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原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封煜笑吟吟的道,灯光下那又溢彩的眸子,竟有几分温柔。 虞兮娇看着他的眸子,一瞬间竟觉得被击中,心口突突的狂跳,手下意识的握紧。 但随既手被一双大手握住,封煜的声音自然而然,清朗悦耳:“我心悦你。” 一句话,重重的砸在虞兮娇的头上,没有前言,没有铺垫,仿佛很突兀的出现在耳边,但却又让虞兮娇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他这样的人,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原本就代表着不同…… 远远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莹亮的闪电,一声巨震隆隆传来。 虞兮娇的手想抽紧,却被紧紧拉住,这一刻,她甚至感应到封煜掌心的那抹炽热,隐隐有汗意。 表示着封煜也不是自己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张张嘴,虞兮娇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感觉一直在,只不过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人便在护着自己。 或者就在自己答应嫁他的时候,也否则他答应了祖母那般苛刻的条件后,居然能让祖母同意。 “放心,莫怕,不会有事的。”封煜看着她有些慌乱无措的美眸,笑了,“就算是京中危险,对于我……也不算什么。” 进京之前,他其实早就安排下了一切,也知道太后和皇上的底线在哪里,只要踩着那条底线,不管他怎么闹腾都不会有事。 只是他没料想的到是,京城居然还有一个她在…… “我不怕。”虞兮娇终于能定下心说话了,她已经被赐婚于他,不管如何都会随着他走下去。 更何况,这天意真的无私吗? 心中隐隐有些疼,爹爹的仇怨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想到重生之始,她想的何其简单! “我……我和征远侯府……”虞兮娇低声道,有些困难的道,她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有些事是肯定不能说的,但有些事情她也得给一个解释。 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樱唇边;“不必说什么,就按你自己想去做的就行,征远侯的虞兰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做什么都不为过,必竟有我这么一个胡作非为,执拗的未婚夫婿,再来你这么一个认死理的未婚妻,也不算什么。” 眼泪莫名的到了眼眶,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是坚强的,不管是护着娘亲还是护着弟弟,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着,所有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担下,只为了能护着自己的亲人,只为了自己可以…… 可现在,莫名的心酸,她能认清楚眼前之人是齐王世子,是京城中最嚣张霸道,而且最乖张的齐王世子,可就是这样的人,给了她极大的温暖,时不时的护着她,那种感觉她又岂会无知。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迷离了自己的视线。 耳边轻轻的叹惜,而后被人拥入怀中,而她只是在哭泣。 自打发现了爹爹的一些死因,她一直惶恐不安,不知道要如何走接下去的路,纵然她不惜粉身碎骨,可也得有成效,若是毫无效用的死去,爹爹依旧沉冤难雪,自己又当如何?又能如何? 皇恩浩荡吗? 她不相信了。 征远侯府也罢,宣平侯府也罢,她查来查去,总是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似乎有许多人隐在后面,而她纵然有再大的力量,也只是一个闺中女子,拼尽全力,恐怕也不能激起最后的浪花。 可她不能让爹爹白死啊! 虞兮娇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可现在却突然之间失控了,拉着眼前的衣襟,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紧紧的握住,哭的肝肠寸断。 喉咙处的哭泣仿佛放开了声音一般,夜色中不管不顾的传了出去…… 许久,终于平静下来,虞兮娇哭的满脸都是泪,也满脸都是汗,这么一个大热天,她被拥在怀里,热的呼吸困难,最后还是在因难燥热中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封煜是什么表情,也不敢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只依旧握着他的衣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 “哭好了?”耳边低低的笑声,比之往日温和。 虞兮娇头微微低下头,放下紧紧握着的衣襟,努力告诉自己不需要尴尬,谁还不会失控哭一下。 “来人,送点温水进来。”封煜提高声音道。 怀宝一直侍候在外面,早就准备着,听到封煜的声音,忙自己端了水盆进来,上面搭着一张干净的巾帕。 封煜挥挥手,怀宝低头放下水盆退下。 封煜走到桌边,挽起袖子搅了一把帕子,然后递到虞兮娇面前,“擦把脸。” 虞兮娇默默的接过,在脸上擦了擦后,又按了按眼角。 “明天上学吗?”封煜问道。 “不上。”虞兮娇摇摇头,她今天请假的时候,特意多谢了两天,幸好多请两天,否则明天眼睛必然肿的见不得人,说完,略有些不安的道,“会不会有人知道?” 她方才是真的失控,哭成这么一幅模样,现在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这样的人怎么就会突然之间失了控,做出这种自己现在也后悔莫及的事呢? “无碍,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名声,就算有欺辱女子的意思,也不算什么,况且……”封煜笑着伸手指了指窗外,“那边是征远侯府,谁知道是征远侯府有人哭还是本世子这里有人哭。” 虞兮娇蓦的心头一动,顾不得眼皮红肿见不得人,急抬头看向封煜所指的窗外,“那里……客院?” 当初虞兮娇出事的客院,离着比较近。 “应当就是了,你和我相遇的地方,后来我还在这里看到你被一块门板抬出去,以为……你真的不行了。” 封煜笑道。 “那里离……火起的地方也不远。”虞兮娇看向封煜。 “找明月再去哭几声吧。”封煜随意的笑了,一句话就正对了虞兮娇的话题,而后偏过头看了她两眼,“眼睛肿成这个样子,明后两天是莫要见人了,回去再好好冰敷一下,免得肿的见不得人。”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虞兮娇还是不放心。 “不会!”封煜挑了挑俊眉,眼中幽深不见底,“你那里不管怎么闹,都不会踩到那些人的底线,有我在,都不算什么。” 真正踩底线的是他,而他向来是往别人最疼的地方踩,一踩一个准。 进京前,他所有的筹谋都在齐地和京城,有一些零星的棋子也是早早的下了,而在进京后,他发现了一个她。 在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封煜就没打算再让眼前的少女离开,不管是慢慢引导,而是一点点的纳入自己的地盘,他的行事向来果断,不会给别人留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该说明心思的时候,也毫不迟缓。 在京城搅和出事情不算什么,他就是来搅事的…… wap. /130/130049/31632540.html 第五百五十二章、夜半鬼哭…… 征远侯的虞太夫人,今天因为雷阵雨天气,同样心絮不宁,天气阴晴不定,她头上的伤阴阴作痛。 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却莫名的又疼了,让婆子缠上了伤巾才睡下。 翻来翻去许久没睡着,二儿子一家被赶出征远侯府,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老婆子在坚守着,可其实又算以呢?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一点妄想,她怎么也不会和儿子分开。 她的儿子,原本就应当是征远侯府,虞伯阳都死了,凭什么虞伯阳都死了,爵位不给自己的儿子。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守在征远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姑,居然以虞伯阳的养母自居,虞太夫人的恨就不打一处来,无论如何,她得把人赶走,只要把人赶走了,她才可以在征远侯府呼风唤雨,把儿子再叫回来也不成问题。 这么一想,越发的睡不着起来,总觉得这事不处理掉,她寝食难安,一个死老婆子,什么也不是,居然也敢肖想自己的东西,她只恨自己没有助力,只要有助力,她必然把这个死老婆子赶出门,或者让她死。 可偏偏征远侯府不是以往的征远侯府,之前和她相交甚好的那些老夫人、太夫人,现在对她都避之不及,甚至派出去的人也被人冷遇,一看就知道那些府邸现在不想理会自己。 头隐隐疼,远远的风里似乎传来女子的哭声。 哭声? 虞太夫人一惊,急从被子里面探出头,真的是哭声,离着那么远,居然也能哭的肝肠寸断,像是就在自家府里。 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虞太夫人慌的脸色泛白,手指哆嗦了两下,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可能有事的。 要闹早就闹了,不可能会等到现在,不是的…… 虞太夫人蓦的把被子蒙在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往生经,一边念一边道:“是意外,不是有心的,会度你们的,等以后给你们准备大祭,不要来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是兰燕他们做下的事情……” 许久,往生经念完,虞太夫人满头大汗的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终于外面没了动静,虞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可能自己方才就听错了,下雨天,也不定是什么地主传过来的,可能是下人人闹腾,也可能是宣平侯府…… 这么一想心里稍定,这么一吓一惊,头上越发的疼了,伸手按了按头,正想好好躺下睡觉,忽听么窗外传有哭声,这一次比方才更近几分,很明确的就是自家的府里,比之方才更清楚。 虞太夫人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团成一团,也抖成一团。 “不要找我……是兰燕和褚子寒,他们……他们现在都下来陪你们了,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不……不是我……”虞太夫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就怕下一刻会看到安氏母女狰狞的样子…… 第二天虞兮娇起的很晚,她身体不好,原本就睡不好,徐嬷嬷已经偷偷的过来看过两次,看到自家姑娘还在睡觉,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心里却越发的担心了,她方才偷偷的瞧了一眼姑娘,发现姑娘的眼睛都肿着,比昨天严重多了。 “明月,要不要给姑娘再换一个大夫?”徐嬷嬷忧心的一把拉住才回来的明月,拉着一边低声道。 “怎么了?”明月才从征远侯府回来,看徐嬷嬷如此,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看姑娘比昨天还不好,一直睡着不醒,眼睛还都肿了。”徐嬷嬷愁的额头上面都拧巴了起来。 “应当没事吧,可能晚上姑娘身体不适,没睡好吧。”明月猜测道。 “要不要禀报侯爷?”徐嬷嬷一惊,就要往外走。 明月一把拉住她:“嬷嬷先别急,可能姑娘自己心情不好罢了,等一会姑娘醒来再看看,才看的大夫,若真闹的大了,侯爷和周夫人也得担心。” 这话说的有理,徐嬷嬷勉强同意,之后又一再的守在屋外,时不时的进去看看,终于虞兮娇醒了过来。 徐嬷嬷亲自端了洗漱水进去,侍候虞兮娇洗漱完,才道:“姑娘,您的眼睛怎么了?” 虞兮娇看了看妆镜中的自己,眼睛是真的肿了:“无碍,只是想到娘亲……忍不住……” 病了之后最容易想起自己的母亲,徐嬷嬷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替虞兮娇难受,幼时就失了生母,之后又一直住在江南,就算太夫人对姑娘心疼有加,必竟不是亲生母亲,姑娘在心里还是念着生母的。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不得不被带到江南,听说当时还差点死在宣平侯府,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酸。 也怪不得姑娘病了后,会哭成这个样子。 “姑娘,一会敷一下吧。”知道不是因为身体病情加重,徐嬷嬷松了一口拙,出去准备敷的东西。 虞兮娇稍稍用了点粥后,重新在床上躺下,徐嬷嬷去拿了两个熟鸡蛋过来让她敷眼睛,之后又一再的叮嘱两个丫环,如果没有效果,还得拿湿巾子敷。 待两个丫环和虞兮娇都同意了,徐嬷嬷才离开。 “姑娘,奴婢去看了老夫人,听说昨天晚上征远侯府都不安宁,许多人听到那边有鬼哭的声音。”明月给虞兮娇垫了垫高后,把早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主子。 “许多人听到?”虞兮娇闭着眼睛,问。 “对,许多人听道,就在围墙的方向,听说当时有个人就在附近,听到后吓的连灯笼也砸飞了,还有两个近的也都说很真切,就在围墙处,就在火起之处。”明月笑嘻嘻的道。 这事她最清楚,事情的后半段是她去做的,也是她特意的靠近那里的围墙,看到有人后,贴着围墙“哭”。 “许多下人今天一早偷偷的祭拜,都说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拜一拜最好。”明月勾了勾唇,嘲讽道。 征远侯府当初下葬时的邪乎事情,现在也被拿了出来说,私底下许多丫环、婆子人心慌慌,总觉得府里有鬼气,阴森森的,看着都吓人,现在更没人敢往那处围墙边去转悠了,生怕就是遇到什么不好的。 那地方,明月昨天也看过了,更荒了,当然也更容易吓人了。 “姑娘,这事和您……有关?”晴月看了看虞兮娇红肿的眼睛,又看了看明月,瞪大了眼静,压低声音道。 明月是个有本事的,可不像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 明月伸手在唇角轻轻的嘘了一下,晴月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边的人就得这样……一天到晚的就想害人,把个好好的征远侯府害成这样子,征远侯和兰萱县君泉下有知,可能宁可毁了,也不愿意留下征远侯府。” 对于虞太夫人,晴月是厌恶之极,这位太夫人明明胆吸着征远侯的血起来的,却偏偏到死还在吸着征远侯府大房,实际上却只为自己的二儿子着想,什么都想着二儿子一家,把大房一家全吸干净了。 “毁了?”虞兮娇心头微动,若有所思。 “姑娘,现在怎么办?”明月问道。 “先再等等。”虞兮娇闭上重重的眼帘,拿蛋往眼睛上轻轻揉滚。 “姑娘,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听说端王殿下来了。”明月又道。 这事不意外,封煜昨天也算是为自己“强”出头了,就算是给封煜看,这位端王殿下也得往宣平侯府走一趟。 瑞王、勇王各凭本事争太子之位,如今谁也不会得罪身为齐王世子的封煜,况且表面上封煜还很得太后娘娘的恩宠。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会和封煜对着干。 后院的亭子处,虞玉熙见到了封兰修,两个人现在的身份也算是未婚夫妻,虞瑞文想了想也就没阻拦,让他们私下里见一面。 虞玉熙进到亭子里,对着背着手站着的封兰修盈盈一礼:“见过殿下。” “免礼,请坐。”封兰修点点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示意虞玉熙也坐下。 虞玉熙一脸娇羞的坐在他对面,抬起的眼眸中俱是脉脉的情义:“殿下,您……不是说不便过府来吗?今天怎么有空到宣平侯府了?” 两个人私下一直有书信往来,此事也是由来已久,还得推到两个人小的时候。 “你昨天替虞三姑娘请假,还让她差点被女夫子扣分?”两个人身边俱是心腹,封兰修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王爷?”虞玉熙一惊。 封兰修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摇了摇手:“你可知当时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也在,正巧看到你和长平两个人亲热的说话,对于自己病着的亲姐妹却是不管不顾?” 想到昨天晚上被封煜等嘲讽的样子,封兰修脸色很难看,往日的温和几乎维系不住。 “我……我原本就是去偶遇七公主的,正巧遇上,又怎么会顾着虞兮娇,况且……她自己也过来了,一来就晕倒,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虞玉熙脸色涨红,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往日她在府里的时候,就惯会如此,很有心机。” 第五百五十三章、护食的特性 “再有心机,你也得哄着,不是说已经和她和好了吗?为什么会请假的时候,让女夫子动怒,还差点让她给虞兮娇扣了分?”封兰修不满的道。 “殿下,三妹妹不一定是真的病……”虞玉熙不服。 封兰修不耐烦起来:“是不是真的病,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以后她要进的也是齐王府,跟你更没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也说了,要和她姐妹相和,比起别人来,你们至少是亲姐妹,不是吗?” 封兰修觉得虞玉熙以前不但聪慧,而且还能善体人意,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种不识大体的话。 最初姐妹两个不和,是因为钱氏,如果钱氏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虞玉熙也答应自己和虞兮娇和好,怎么还会闹这么一出?甚至还闹到了封煜面前,以封煜这个霸王护食的主,又岂会看虞兮娇被欺负了。 “殿下,我之前是真的没做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是女夫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误会了,回来后,我还特意去向三妹妹道过谦,也问过大姐需不需要帮忙,三妹妹和大姐都没说什么。”虞玉熙委屈极了。 一双眼眸委屈的低了下来,眼眶微红。 “本王也不是要怪你……好了,别哭,都是本王的不是。”封兰修见她如此,叹了一口气,伸手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帕子给她,声音温和了下来。 虞玉熙接下,眼泪立时一串串的落下来,却没什么声音,看着出她压抑着的,美人落泪,无声更伤。 封兰修的神色早就不见之前的恼怒,声音越发的温和:“好了,好了!都是本王不是,都是本王的错。” “殿下……”虞玉熙才说两个字,眼泪更是控制不住,急用帕子按住脸,哭的削瘦的肩膀都耸动了起来。 封兰修没奈何只能看着她哭,又低低的哄了两句。 终于虞玉熙停了下来,见好就收。 “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七公主在书院,我没理由过去结交,正巧三妹妹病了,我就替她请服假,没想到遇到七公主,七公主居然还主动叫我过去,我……我就过去了,殿下的意思让我交好七公主,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得紧紧抓住,哪里还顾得上虞兮娇。 “玉熙,我们两个也是自小的情份,小的时候本王就觉得你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也一心想求娶你,长大以后初心未变,可谁曾想……谁曾想,你最后只能为侧妃,本王的心里难受。” 封兰修一脸难过,头微微低下,声音沉重:“玉熙,你知道本王要娶的是谁,也最愿意和谁一起携手看这天下,可是……可是谁曾料想阴差阳错。” “殿下,这不是您的错,是……”虞玉熙咬咬牙,她很想骂虞兮娇这个贱人,却知道封兰修希望她和虞兮娇交好,只能继续道,“是有人暗算了我们,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在一起。” “那也是本王无能,若本王有这能力,又怎么会让人给本王按上一位正妃,就算你落了水又如何,本王不嫌弃,本王愿意娶你为正妃。”封兰修一脸深情的看着虞玉熙,“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大,等你完全强大了,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比自己未来的夫婿告诉自己,将来可以成为正室更让人激动的呢? 虞玉熙这一次真的想哭了。 激动的哭了,也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委屈是值得的,端王是真的心疼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她努力。 “殿下,你放心,我会交好我三妹妹,也会交好我大姐的,我们是姐妹,就算母亲有些私心,必竟……必竟她们现在都是好好的。”虞玉熙含泪点头。 她会为了端王交好这两个向来看不上的姐妹,也会交好七公主,昨天七公主对她很温和,和她两个相谈甚欢,虽然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虞兮娇,七公主很明显对虞兮娇更注意。 “你能明白就好。”封兰修伸手握住虞玉熙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而后放手,“七公主是皇后嫡女,也最能体会皇后的心意,若你能得七公主的心意,对本王来说的确是极大的助力,本王只希望他日自己能成长到婚姻自主。” “殿下,我明白。”虞玉熙含泪点头,她要坐上正妃之位,这不只是她的意思,也是端王殿下的意思。 张宛音算什么,就算现在压自己一头,将来也全是自己的。 忍一时之气,将来可高高的踩在所有人之上。 “殿下,齐王世子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喜欢三妹妹吗?他们……他们明明才见了几面,听说齐王世子之前并不打算娶三妹妹的?”抹了抹眼泪,虞玉熙嫉妒的道,今天端王过府居然是因为齐王世子。 “堂弟的性子向来很护食,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是他的就是他的,就算是他看不上,也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封兰修总结性的评价道。 那日两个人一起赏画,封煜购得了一副真迹,拿给他看,的确是真的,就是在边角处有一些小的瑕痕,封煜就想毁了,封兰修觉得可惜,便提出让封煜转卖给他,偏偏封煜这个疯子,当场装做不小心给撕坏了,还让他怎么不早说。 最后连纸宵也没给他留,听说直接就给烧毁了。 那么好的一副真迹,居然就给毁了,封兰修越发的觉得封煜就是一个疯子。 “你和虞兮娇交好就行,至于以后……”封兰修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若他日父皇要对付齐地,封煜必然第一个开刀,他最多就是舍了一个虞玉熙,实在不算什么,况且只是一个侧妃,又不是正妃,再清算也清算不到他头上。 若是能在父皇清算前,先借着封煜的力量,一举成为太子,那倒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封煜既然进京,最后必死无疑,他的那些手段,还是早早的借自己用用,说不得最后自己还可以给他留个全尸。 “殿下,我知道,也请殿下为我解释此事。”虞玉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虽然委屈但很深明大义。 “好。”封兰修满口答应,“以后小心一些,切莫让封煜再怀疑此事,虞兮娇不算什么,只要封煜还把她当成所有物,最好就先哄着她一些,本王知道你委屈,等你将来和本王站在一处的时候,本王再向你赔礼。” 这话又让虞玉熙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她昨天的确是大意了,原本只是想办法见见七公主,正巧虞兮娇有事,就借用了一下,对上女夫子的时候,忍不住想给虞兮娇上点药,没想到反让端王受了牵连,而端王又一心一意的为了她。 就冲端王当时进宫向皇后娘娘求娶自己的事情,虞玉熙就肯定端王对自己的情义。 “你大哥有消息吗?”说完虞兮娇的话,虞瑞文又问起下一个话题。 “没有,我去问过父亲,父亲显然也不知道,之后急匆匆的去了祖母处,可能又被祖母骂了一通,回来后连饭也没吃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生闷气。”虞玉熙摇了摇头,“我大哥说好要回京的,怎么迟迟没有消息?” 大哥一向对她极好,对母亲也很尊敬,但大哥这一次回来真的会帮自己吗? 封兰修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如果你大哥有消息传过来,一定要告诉本王,本王想办法先迎一迎。” “王爷,大哥是三妹妹的亲大哥。”虞玉熙迟疑的道。 “也是你的大哥,放心,本王知道如何做的。”封兰修柔和的道。 虞玉熙心里不踏实,有些话她也不便对封兰修说,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得找时间去看看外祖母了,比起母亲,外祖母对她的教养更多,许多时候她最听的也是外祖母的话。 端王来的快,走的也快,在宣平侯府没呆多久,端王便离开了。 虞瑞文稍稍问了问两个人见面的情形,小厮说两个人是在亭子里见的,似乎二女儿还哭了,而后又说了几句后就离开,眸底若有所思。 昨天的事情,他不愿意相信二女儿是故意的,回来后也查了一下,这事说起来还是书院的女夫子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误会小女儿,不过二女儿忽视小女儿是肯定的,听说她和七公主在树下说了许久的话,对小女儿只看了一眼。 不过七公主身份尊贵,若她拉着二女儿说话,二女儿的确也是不便离开的。 这么一想,似乎也是有理的,可虞瑞文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大儿子又出了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在追杀大儿子? 自己猜的对吗? 想到大儿子便无心去猜几个女儿的心思,吵也罢、闹也罢,总比儿子这里要命的好,眉头紧紧的锁起,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要对儿子下手,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宣平侯在猜疑儿子的同时,隔壁的征远侯府所有人战战兢兢,听说院墙处有女鬼的哭声,雷雨天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出来了,后来几天虽然没有,但暗中祭拜的人一点都不少,都觉得这鬼若是出来,必然为厉鬼,当初兰萱县君活着的时候是个厉害的主子,死了当然就是厉鬼了。 棺椁溢血的事情都有,这可是许多人亲眼看到的。 如今这鬼哭算是小事,多祭拜祭拜就好了,封起来的院墙外面,时不时的看到有人丢弃的香烛,大家也不敢随意的扫掉,慢慢的积着…… 虞兮娇休息了两天后,终于又上学了,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相安无事。 几封信无声无息的从齐地送了过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齐地来信 安氏的信先说她住在齐地很好,虞承轩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好,对虞兮娇很是感谢,又特意的给虞兮娇送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就放在信里,驿站的快信不能寄太多,如果虞兮娇有喜欢的样式,也可以跟她说。 齐地安氏并不陌生,以前曾经随着安国公在齐地住过一段时间。 如今儿子的身体安稳了下来,安氏心里稍安。 虞承轩的信也报了平安,不过他的重点在于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有人过来故意把征远侯府的惨烈,捅到虞承轩面前,想让虞承轩的身体恶化,病情不控的事情,虞兮娇早早的就通知了他们。 虞承轩一直在等。 他住的地方原就戒备森严,又是封煜名下的,虽然封煜不在齐地,但他的凶名还在,况且虞承轩住进去也没有以他自己的名义,没想到这样居然还让人找到。 虞承轩说了找到他的是一个大夫的小厮,这大夫最近一直在给他看病,颇有几分手段,他的这个小厮却是别人才推荐到他身边的,正巧原本的那个这两天病了,就用了这个新的小厮,没想到居然就是南唐的人。 虞承轩又向她说了这个小厮后面的南唐人手全拉了出来,有一位甚至已经得到了齐王的信任。 靠着这条线,齐地一下子清理了许多人。 虞承轩很乐意做这种事情,又特意问虞兮娇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注意,如果有早点对他说,他身体现在好多了,能经得起事,也在跟小舅舅学武,养病的同时,也强身健体,立求早点好起来,再回府查自己姐姐的事情,征远侯府是他的责任…… 安庆和的信倒是没虞承轩那么琐碎,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事,并且让她小心,这件事情的由头既然是从她这里过去的,那个人这一次必然受挫,说不定一口恶气还会出在虞兮娇的身上,让她小心应对。 听闻虞兮娇已经赐婚于齐王世子,安庆和还表示了祝福,又说他现在和虞承轩在齐地挺好的,他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帮着齐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几个人一切安好。 至于自己父母有没有拿姐夫的东西,安庆和说他想起一件旧事,当日父亲让他离开,曾经说了安国公府的一处地方,说他以后若是想他们了就去看看,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虞兮娇后来写信问过他,知不知道征远侯有什么东西落在安国公府,这是安庆和的回信。 看到安庆和标注的地方,虞兮娇一阵沉默,这地方是在安国公内,安国公府已经被查抄,这地方就不是随便谁想进就能进的。 虞兮娇特意去安国公府门前看过,原本富丽堂华的安国公府,被上了封条,谁也进不去,听说不只是大门,里面许多地方都是如此。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这封条一直在。 曾经的安国公府的主人,已经死了,下人们各散…… 三封信,三个上一世的至亲之人,虞兮娇缓缓的放下信,目光落在那条帕子上,娘亲绣的帕子,很美,也看得出很用心,很精致。 拿起,眼底俱是熟悉的绣法,虽然只是一块帕子,看得出娘亲是极上心的,细致之处处处可见,像这样的绣帕,如果不是特别的安心,不可能绣的每一处都细致,甚至一些小的细节都做的妥当的很。 有弟弟在,娘亲心里稍安,不再是惶然焦急无助,这很好。 眼眶微红,唇边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 亲自把三封信珍惜的收拾起来,虞兮娇这才带着明月去了白石书院,今天也是入学的一天。 自打上次生病强撑着去请病假,仿佛女夫子们对她的感官都不错,至少没有人再对她暗中为难。 皇家的两位公主再没见过,虞兮娇偶尔听身边的人说,可能皇上在赐婚了,公主们又读满了两年,基本上没时间再来这里帮忙。 七公主之前身边带着的两位,应当也是学满二年的,在白石书院并没见过,倒是那位姓王的女子,时不时的会遇上,不过每一次这位王姑娘都是谈漠以对,一副不认识虞兮娇的样子。 王祺云当初入学的时候,也是名震一时,又是王氏嫡女,身份尊贵,每一次出行身边必然围绕着一群人,而这群人和虞兮娇又似乎很不对眼,好在虞兮娇的身份不一般,又有齐王世子的恶名在身后,也没人真的到虞兮娇面前来讨野火。 听闻隔壁齐王世子闹的也挺“欢”的,才入学没多久,就把几位郧贵世家的公子、世子打了。 据说……闹到最后打了也只能是白打了,谁也不能把这位齐王世子如何,自此齐王世子的“恶名”就更盛了。 也不知道谁传出了齐王世子的一些恶人恶语,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他的东西就是他的,那怕要毁,也得由他自己毁,如果谁擅自伸了手,他就折了那个人的手脚,让他从此不敢乱动…… 这话是从隔壁传到女院这里的,原本对虞兮娇各种不服的世家千金,在看到自家兄长各种受伤后,回家不但没能告状,还被父亲大打一顿后,都消了声,虞兮娇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大家能消停点还是消停点,至少不要明面上和虞兮娇起冲突,当然如果是暗中的,那就看谁有本事了…… 对于白石书院的种种,虞兮娇并没放在心上,她原本从江南来,对于白石书院的确是怀有各种美好的想法,而今却觉得大可不必,她上一世没上白石书院也没什么,学的其实未必多多少,只是多了一个好名声。 当然出行也方便了许多。 这一次,又是张宛音邀请了她,向书院告了假之后,虞兮娇带着人离开。 “姑娘,女夫子听说姑娘请假,看着很不乐意,但之后听说是明庆郡主相约,又说让您好好的去陪明庆郡主。”明月看了看窗外驶离的白石书院,不悦的道。 很明显,开始女夫子是不乐意的,但后来居然直接就同意,看的自然不是自家姑娘的面子,是明庆郡主。 “她是未来的端王妃——前程不可限量。”虞兮娇微微一笑,极平静的道。 封煜有恶名,京城里的人都怕,但许多人并不看好封煜,自然也不会看好自己这位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明月很不服气,但又不能多说什么,谨慎的闭了闭嘴,不再关注书院的态度。 “姑娘,明庆郡主总是约您是干什么?奴婢不觉得她是一心要和您交好。”明月嘀咕了一句。 “去看看吧,既然她愿意找我,而我也愿意找她,可不就是正好。”虞兮娇淡淡的道,长睫缓缓落下,落在自己凝白的眼帘上。 张宛音明明知道自己对她的玉佩有兴趣,而她也特意的对自己说了,那么现在,是不是代表她还会对自己说一些其他的隐秘,关乎她父亲的。 张宛音莫不是也在怀疑她父亲的事情? 既如此,两个人也算是互助的,张宛音之前才出宫没多久,现在又出来,必然是真的有事…… 钱老夫人也得到了一封信,看着信上面的斥责钱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放下信用力的呼出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胸口,咬咬牙,她当时怎么就听了宁氏的话,真的帮她下手欲除掉虞承轩。 现在不但没作用,还让好不容易埋下的线全没了,这些暗线埋到齐地,花费了多少的精力,比之京城这边十倍、百倍的难度,可偏偏就毁在自己的手中,钱老夫人如何不恨,恨不得咬死宁氏。 头突突的跳,喉咙处发腥,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半杯重重的放下,才觉得自己稍稍好一些了。 额头上已经一头的汗。 “老夫人。”一个婆子忙伸手过来替她拭额头上的虚汗,一边低声问道,“您要不要再服一丸药?” “不要了,已经服过了,多服没用。”钱老夫人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 “老夫人……”婆子担忧不已。 “宁氏,今天还来吗?”钱老夫人低声问道,胸口处灼灼的疼。 “老夫人,应当会来的,这几日一直过来问,自打能偷偷出来后,时不时的自己来或者派人来问消息。” 婆子会意,压低了声音答道。 宁氏一直在等着征远侯世子的死信,老夫人也是,可看这封信并不像是报好消息的,老夫人原本的神色还行,现在一下子突然间就脸色大变。 “没有消息。”钱老夫人冷声道。 婆子一惊:“老夫人……” “就说没有消息,还没找到人,齐地那么大,一个想躲起来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还得在不惊动齐王的情况下,等宁氏再来,就让她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免得误了她自己不说,还误了我。” 钱老夫人冷冷的道。 宁氏简单就是一个霉星,到哪里去霉倒一大片,先是征远侯府,而后是自家女儿,最后是自己,仿佛她和谁在一些谋事,就会让谁一起倒霉似的。 “老夫人,宁氏来了。”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老夫人,我去把她赶走。”婆子急忙道。 “先等一下……让她进来。”原本拒绝宁氏的钱老夫人,忽然沉默一下开了口…… 第五百五十五章、老镇南侯的消息 宁氏一身极简单的衣裳,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仆妇样子,她依旧是偷偷跑出来的。 有虞仲阳疏通,偷偷跑出庵堂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宁氏也很谨慎,打扮成一个仆妇样子。 进门后先恭敬的给钱老夫人行礼,这几天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时不时的过来问话,不过很少见到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脸色不好,坐在上面,目光透着几分阴沉沉的,看着有颇渗人,不过她这个表姨,往日在人后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宁氏如今不再是当时未嫁时,依附在钱府的模样,胆气也比以前的足了许多,行过礼后站直身子,急切的问道:“姨母,有消息了吗?” 前几日一直不见的,现在见了必然是有好消息了。 宁氏一脸期待。 “还没有消息,齐地那么大,一个躲起来的人必竟就能找到。”钱老夫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姨母……怎么……还没找到!”宁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事你还要问我?”钱老夫人不悦的道。 “姨母,我不敢,我只是……觉得这小杂种躲的也太深了。”宁氏咬牙,只恨自己现在不能马上找到虞承轩,一刀把人给剁了。 “找不到,你再急也没用,以后没事别过来了,有消息我自会通知你。”钱老夫人冷冷的道。 因为宁氏她被斥责,心情也不好。 “姨母……您不会……没派人去吧?”宁氏不走,不但不走还怀疑的问道。 钱老夫人胸口的火腾的冲上来,拿起面前的茶杯照着宁氏没头没脑的就砸过去。 宁氏一惊,吓的倒边上后退了两步,茶杯砸的她的脚前,飞溅的瓷片有几片划过她面前,立时腿上滑过一个口子,疼的她尖叫痛叫起来,急用手捂住腿,蹲了下来。 自打成为征远侯府二房的主母,宁氏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从来只有她砸别人的事情,哪里容得到别人往她面前砸茶杯。 “姨母……你……” “你个倒霉的东西,我在帮你,你居然还敢置疑,如果不是为了你……”钱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宁氏,气的全身发抖,恨不得撕了宁氏,如果不是宁氏,她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程度。 “姨母,您派的人……没效果。”宁氏也不敢真的把钱老夫人激怒,一看这样子,立时就哑了下来,不是很服气的道。 “没效果?什么效果?虞承轩立时死在你面前?”钱老夫人指着宁氏破口大骂,“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好好的征远侯府被你们败光了,如今是不是又想败光我们钱府?一看你这倒霉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灾星,当初老身怎么就瞎了眼,还帮了你一把。” “姨……姨母,您说什么。”宁氏瑟瑟了一下,她还从来没见过钱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失态至此。 “老身说什么,你不知道?好好的征远侯府成这个样子了,你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没点把握你做什么?如今被赶出征远侯府了,不是吗?”钱老夫人平了平火气,用力的压了压冲上来的怒意。 “姨母,我……我们还有机会的,只要虞承轩死了,我们就有机会。”宁氏急道。 “你现在已经分家了。”钱老夫人平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宁氏道。 “只要虞承轩死了,我们还有机会的,太夫人还在征远侯府。”宁氏加大着力度,就怕钱老夫人看她没用,真的放手,她这个姨母可不是什么真善人。 “不是说还有一个养母老夫人吗?”钱老夫人冷声道。 “那个老婆子算什么,就算地方上有证明又如何?太夫人是……是有诰命的。”宁氏结巴了一下,脸色涨红的争道。 有诰命? 钱老夫人眼皮子忽然抬起,不错虞太夫人有诰命,这是皇家赐下的诰命。 就冲着,事情还真的未必没有可能! “宫里有办法吗?”钱老夫人声音低缓了几分,宁氏的女儿,她听说留在了宫里,就不知道现在如何。 跟着宁氏身边的据说并不是虞兰雪。 “还……还可……以的。”宁氏忙道。 “想办法让宫里的……下个旨吧,征远侯府现在留下的是正经的嫡母,其他人等没有诰命,如何能和有诰命的太夫人相提并论?”钱老夫人低沉的教导道,“宫里赐下的诰命,就是对虞太夫人的肯定,若现在连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老婆子欺辱了,这置皇家于何地?” “这……这是让太夫人……”宁氏懂了,也慌了。 虞太夫人最是自私,又岂能真的豁出去。 “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已经潦倒至此了,她还能在征远侯府内高枕软卧,那这个生母要来何用?”钱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听不听在你,没事你不必来,齐地之事找到自会对你说。” 这事就算是失败了,也得先吊着宁氏,免得宁氏鱼死网破,现在她也算是给了宁氏一条生路。 就看虞太夫人如何做了。 也免得宁氏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己,说不得连自己也会跟着败落。 “如果虞太夫人真的会舍出自身,大闹一场,我们府上也是可以支持一二的。”钱老夫人继续提点道。 宁氏若是能翻身,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说不定还能消除齐地带来的后果。 “多谢姨母,我明白了。”宁氏抹了抹汗,顾不得腿还伤着,站起身向钱老夫人行礼。 “小心宣平侯府又插手。”钱老夫人冷冷的提醒道。 宁氏一愣,但随既脸上露出一丝阴沉沉的笑意:“不会,宣平侯府现在自顾也不瑕。” 她这几日也不是一直等在钱府的,自打能出来之后,宁氏就暗中联系了靖远将军府上,宣平侯府没让自己得了好,她也不会放过宣平侯府的…… 宁氏随着婆子退下。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钱老夫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宁氏的背影,眼中隐含戾气,如果宁氏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是不忌讳把宁氏一家上下全杀了的。 但现在,说不得还有用,至少还有用…… 外孙女处她也得安排好,外孙女要嫁端王是她早早就算计好的,都是安和这个没用的,害得外孙女只能当侧妃,眼下要怎么做才能帮端王往上再走一走,南唐虽好,但若是亲外孙女成了大晋皇后,她其实也是可以不回南唐的…… 依旧是那一处茶楼,甚至连包间也还是同一间,包间下是繁华的街道。 张宛音今天没有逛,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药已经选好,虞兮娇一进来,张宛音便迎着站了起来。 比之上一次见到,张宛音看着瘦了许多,眼角甚至隐现红色,似乎才哭过似的。 双方见过礼,伙计重新送了茶水糕点进来。 等伙计退下,张宛音看向虞兮娇,声音颤抖急切:“虞三姑娘,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虞兮娇静默了一下,而后在张宛音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张宛音眼中的光泽缓缓退去,身子无力的摇了摇,丫环忙伸手要扶她,被她摇摇手制止。 “虞三姑娘,你知道的,我虽然担着郡主的名头,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别人只觉得我夺了令姐的正妃之位,却没想过以我的能力,又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夺这正妃之位?”张宛音苦笑道,目光看向窗外。 “我生下来父亲尚在,我还是镇南侯府最尊贵的嫡女,可这一次回去,我差点就被嫁给一无是处的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庶子,可叹我这曾经最尊贵的嫡女,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张宛音无力的道,眼角渐渐的溢出了眼痕。 偏过头用帕子抹了一下,再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一次进京,给了我机会,也让我获得了新的目标,我现在只希望太后娘娘万寿安康。”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和封煜的要求相仿。 封煜能在京城这么无法无天,所有人都知道一大部分就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宠爱。 “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康,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张宛音再次重申,而后声音又低缓了几声,“只是……我不信父亲就真的这么死了,听说……听说父亲可能还活着。” 镇南侯可能还活着?虞兮娇一愣之后,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张宛音在查这一段过往,她也要查这段…… “你父亲……他真的活着?”虞兮娇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得可能……还活着,父亲不在了,二叔成了镇面侯,母亲……等不及过世,我成了孤女,哪怕有着郡主的身份,却依然只是一个孤女。”张宛音沉痛的道,帕子再次抹了抹眼角。 “虞三姑娘,我那日看到你对我的玉佩很感兴趣,那日我也说了,玉佩是祖上留下的,一共是一对,一块是母亲的,后来就留给了我,还有一块在父亲手上,当年父亲离开……去往南唐的时候,带着的,虞三姑娘既然一再问起,莫不是真的见过?” 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肯定,张宛音一点点的确认,虞兮娇跟玉佩有关系,而且还不只是一点点的关系。 玉佩之事,还是母亲对她说的,她一直深藏心里,以为……此生不可能再有见到的机会,虞兮娇之前的几次试探她起初都没放在心上,只在后来联系起来才发现,玉佩可能真的有消息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有消息,她如何不惊喜、激动,有了这对玉佩,她甚至可以更好的走上那个至高的位置,都说她没有依仗,这就是她的底气,她的依仗,除了她,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见虞兮娇沉默不语,张宛音蓦的站了起来,忽然向虞兮娇跪了下来:“求虞三姑娘告之我父亲的真实下落,问问他……他这么多年好不好?” 第五百五十六章、关乎玉佩的事情 虞兮娇愕然的看着张宛音,而后又眨了眨眼睛,身子站身微微往后仰,被惊到了。 “明庆郡主,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意思?” “虞三姑娘,我只想找到父亲,他们都说父亲死了,可其实……我母亲以前说过,死于战乱,但其实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罢了。” 张宛音还在哀求。 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张宛音扶了起来,收敛起脸上的惊骇,一脸正色的道:“明庆郡主,我其实真的不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令尊不见了的消息,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虞三姑娘告之,我……感激不尽。”张宛音反手拉着虞兮娇的手站了起来,含泪看着她急切的道。 “其实是看到过这块玉佩,但是并不在我身边。”虞兮娇看了看张宛音腰际的玉佩道。 “在……在哪里?”张宛音急切不已,手拉着虞兮娇的手微微颤抖。 “不知道了。”虞兮娇摇了摇头,拉着张宛音坐下,而后自己也缓缓的坐了下来,“郡主,你先别急,听我把事情说了你就明白了。” “这块玉佩我的确是见过,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那玉佩还是坏了的,但玉质极佳,一看就知道是好的玉,诧异这么好的玉不知道碎成这个样子,的确是可惜了。”虞兮娇道,若有所思的回忆。 “在……在哪里?”张宛音脸色越发焦急。 “明庆郡主,你先对我说说你父亲之事,此事有些……疑问之处,我尚不能明晰。”虞兮娇说着又看了看张宛音腰际挂着的玉佩。 既然有问自然有答,虞兮娇的态度也很明确,自己知道也愿意说,但张宛音也得说一些有用的东西。 两个人相当到是互通消息,若想知道对方的消息,必然也得把自己的筹码放出来,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必说的那么明显,但这意思全懂。 张宛音急煞,但也不得不按下性子把玉佩重新取下,放在虞兮娇的面前:“虞三姑娘请看。” 虞兮娇拿起玉佩仔细的翻看了一会,而后轻轻放下,卷翘的长睫微微抬起,“令尊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南唐大乱的时候,我父亲……当时应当也是领了皇命的,只是不知道做什么,母亲说父亲带着一些人手离开的。”张宛音回乜道。 “多少人手?”虞兮娇反问。 “大概百多个吧。”张宛音也不确定。 南唐大乱,南唐的皇室嫡枝死于当时南唐的摄政王手中,也就是现在的南唐皇,镇南侯带了一百多个人去南唐,有什么用? “这些人……一个也没回来?” “一个都没有回来。”张宛音摇了摇头,落下了眼泪,用帕子轻轻的按了按,按去泪痕,才重新正色的道,“父亲也没了音信,南唐国灭,死在其中的人不知多少,父亲……他当时正在那里……又岂能活命?” “父亲没的时候,我尚小,母亲因为父亲之疼,也没守几年就过去了,之后我被接到太后娘娘的宫中,是太后娘娘抚养我长大。” “可……这不对啊。”虞兮娇的柳眉微微蹙起。 “哪……里有什么不对?”张宛音终于忍住悲意,再一次抹净眼角的泪痕,“玉佩不对吗?” “郡主知道我在何处看到的玉佩?”虞兮娇反问。 张宛音摇了摇头:“不知、” 见虞兮娇沉吟未语,又试探的问了一句,“难不成是齐王世子处?” 虞兮娇惊讶的瞪大了水眸:“郡主怎么会如是想?” “我……我以为……”张宛音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 “是虞兰燕。”虞兮娇这一次也没有再特意的隐瞒,坦然直言道,“明庆郡主,若不是在虞兰燕的身上……又是在那么一种情况下,看着很不合场景,就特意的多看了几眼,如今在明庆郡主的身上也看到这样的玉佩,怎么不令我惊骇,我还以为郡主和虞兰燕有因果。” “谁?”张宛音眨眨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兰燕。”虞兮娇再一次郑重的道。 张宛音愕然的看着虞兮娇,脸上的悲意渐渐的转成了怒意:“虞三姑娘,你若不愿意说明此事就请直言,又何必把这种事情当成笑话说呢?” 张宛音想过很多可能,猜测虞兮娇会在哪里看到过这玉佩,或者也知道这玉佩的确切下落,但怎么也想不到会落在虞兰燕的手中? 虞兰燕何些人? 张宛音虽然进京略迟,征远侯府的大戏没看到,但事后也听了不少的传言,虞兰燕和褚子寒两个有私情之事,连宫里也是知道的,被所有人鄙夷的女子,居然和父亲的玉佩有关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明庆郡主,我说的是真的。”虞兮娇不为所动的点头,“但如果明庆郡主真的不相信,我也没话说。” 张宛音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底翻起一丝怒意,从来只有她骗人的,哪里能想到会被虞兮娇骗去了消息,用力的往下压了压火气,眸色平静了几分:“虞三姑娘请讲。” “明庆郡主应当知道虞兰燕当街翻飞花轿之事吧?”虞兮娇反问。 张宛音点头:“我知道。” “那日花轿翻飞之时,我正巧在街上看到虞兰燕……从花轿里摔出来,腰带衣裙下有二块玉佩,一块是完整的,另一块却是碎了的,不过当时地上还有些碎片,可能是被摔破的,我因为这玉佩碎了多看了几眼。” 这事有真有假,对于自己莫名的出现在大街上一事,也没有半点解释,若细论起来,当时虞兮娇是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的,但偏偏她就在,至于原因,她什么也没说,这比坦然说清楚更让人觉得可信一些。 必竟玉佩在虞兰燕的身上,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信了。 “碎……的碎片?多大的碎片?后来被捡了吗?”张宛音脸色大变,她方才听说碎了,以为碎片都在。问题不大,合起来就行,可这会听着似乎碎片少了。 她有几分信了。 “当时场面乱成一团,信康伯府带着花轿转身就跑,不过当时看着碎片也不是很大。”虞兮娇道。 “父亲的玉佩……怎么可能出在虞兰燕的身上?”张宛音沉着脸自言自语。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征远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也可能是虞兰燕的父亲从其他地方得来的,玉是真的好玉,就算是碎玉也是不可多得的,况且碎的地方不大,还可以镶一下,镶的精致一些,看着说不得比原来更漂亮。” 虞兮娇摇了摇头, “碎成什么样子了?”张宛音脸色微白。 “具体也没看清楚,应当还可以吧,可能是在虞兰燕摔下来的时候掉了个口子,也或者是……原本没坏的,这么一摔当时摔坏的。”虞兮娇迟疑的道,看着也不太确定,“反正后来肯定是碎了,是一块碎的玉佩。” 原本不碎,被虞兰燕摔破了。 原本碎的,因为玉好,稍稍装饰,外面包了些精致的补纹,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 但不管哪一样,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是真的又碎了,而且在那种情形下,玉的碎片已经不可能考了。 也就是说必然找不到碎片。 玉佩还剩下大半块。 张宛音用力的平了平心头的急燥:“虞三姑娘,征远侯府或者虞兰燕的父亲为什么会有我父亲的玉佩,这玉佩就算是丢也应当丢在边境处,或者是南唐?” 虞兮娇一瘫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就看到玉佩摔碎在地上,只是觉得可惜,虞兰燕这样的女子,玷污了这玉佩,她配不上。” “她的确配不上。”张宛音脸色难看,虞兮娇没给她答案,倒是让她更相信了几分,这种事情又岂是虞兮娇能查问清楚的,之前自己的确是高看了虞兮娇几眼,还以为这事和齐王世子有关系。 却没想到虞兰燕。 这个说法很荒谬,但隐隐的张宛音却觉得可能是真的,深深的看了虞兮娇一眼,站起身向虞兮娇行了一礼:“多谢虞三姑娘告知此事,我要好好想想……先回宫去,若虞三姑娘还有玉佩的消息,也请告之,感激不尽。” “明庆郡主请自便。”虞兮娇站起身,对着张宛音侧身一礼。 张宛音脸色苍白的带着人离开。 虞兮娇站定在窗前,看着张宛音坐上马车匆匆离开,眸色幽深莫名。 “姑娘,这玉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明庆郡主这么关注这玉佩的事情?”明月也探头看了看下面,窗外马车已经离开。 “可能是。”虞兮娇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重新坐下,张宛音应当是知道一些什么,自己这边暂时查不出来,张宛音处倒是给了自己一些新的想法,玉佩不完整也是有用处的,只要碎片不大。 这是她方才从张宛音的反应中得出的结论…… 张宛音也没有全说真话,她同样也不会,但有一点她也没算是说假话,这玉佩和爹爹有关系,和征远侯府有关系,接下来就看张宛音要如何做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靖远将军府要纳妾 张宛音心事重重的回了淳安宫,见过太后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把宫女内侍都支使出去后,皱眉坐下,玉佩放在手上,眸色沉了下来,这事凭她的能力做不到。 这事原本她也没多放在心上,必竟这事对于她之前来说,也只是一个空想,父亲去世这么久,什么音信也没有,又是在南唐出的事情,毫无消息。 可现在这玉佩居然在大晋,而且还在京城,原本没有一丝想法,现在有了。 她自付自己没什么背景,为人处事尽量讨人欢心,宫里的几位她谁也不敢得罪,但如果她也有底气呢? 伸手捂了捂胸口,胸口跳的过于的急切,与她脸上的平淡不同,她知道自己心动了。 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她说不得也可以…… 瑞王、勇王? 进京之前她希望嫁给勇王,七公主早就来信,暗示她会嫁给皇子,也一再的表示会让她回宫,太后娘娘的旨意下来,才让她如释重负,才真正的觉得有了希望。 一路进京,她在马车里思虑的便是嫁谁更何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勇王,勇王更合适。 当初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她和几位皇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份,三位皇子中,端王对任何人似乎都很温和,既便有些女孩子过份了一些,他也没放在心上,看着似乎对谁都好,但他对宣平侯府的那位二姑娘是不同的。 宣平侯府的二姑娘也是一个厉害的,自小就极有手段,张宛音看到过,自此之后极为小心谨慎,幸好后来安和大长公主不再带着虞玉熙入宫。 勇王对谁都不假辞色,哪怕是六公主、七公主,但对她倒是不错,偶尔也会跟她说上几句话,有一份小时候的情谊在。 怡王其实也好,两个人小的时候还能玩在一处,怡王是最好接近的,也最容易和人玩在一处,不过怡王去往南唐,听说会娶南唐的公主,南唐公主关乎到和谈的事情,如果真的嫁过来,怡王的后院必然是她做主。 七公主曾经私下里说起过怡王,说南唐合适的那位公主,性子刁蛮任性,一个不顺心就会把人吊起来打,在南唐也颇有几分恶名,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嫁,所以才会相中大晋的皇子。 当然七公主也说了,可能这也是传言,传言未必信。 张宛音却是信的,镇南侯府也有关乎这位南唐公主的传言,这位公主就不是一个好惹的,若怡王真的娶了她为正妃,恐怕这后院未必能容得下人,张宛音自己也不愿意屈居在别人之下,凭着她郡主的身份,就可以压过许多人。 南唐小国的公主,还真的以为可以压得住大晋的郡主? 而且还有一点,张宛音觉得怡王如果真的娶了南唐公主,代表的意思可不简单,怡王恐怕并不真正的入皇上的眼。 这事其实还是七公主小时候说漏嘴的时候被她听到的,那个时候七公主还不象现在这样,大家还是一个孩子,两个人关系又亲近,那次说的就是南唐和大晋的事情,说的还是宣平侯府的那位。 这事张宛音后来也不敢打听,只依稀知道皇上答应宣平侯府什么事情,好像是关乎到血脉纯净方面的,七公主嘲笑说真是太傻,皇家若是真的娶了血脉番邦之女,又怎么传承下去。 南唐也是番邦外夷,大晋皇家向来讲求血脉纯净,若怡王以后为太子,生下的嫡子必然会有南唐血脉,所以怡王去往南唐,实际上就是被放弃了。 当然这事宫里其他人不可能知道,七公主也不会再说,至于六公主和怡王生母珍妃两个,看着似乎也是一无所觉,只暗中隐隐有些动静。 再比较端王和勇王,张宛音时不时的和这两位相处,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在暗中观察,总觉得勇王更得皇后欢心,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皇后娘娘表示的一般无二,但私下里相处的时候,隐有不同…… 这份不同,具体让张宛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但如果不说却又觉得有些不同。 皇后无子,皇上极尊重皇后,三位皇子哪一位是将来的太子,皇后娘娘有极大的话语权。 进京前,张宛音比较了所有,觉得勇王最合适,她和勇王也相合,勇王对她也稍稍有些不同。 可没想到进京后,她要嫁的是端王。 更没想到她的这个端王妃的位置听起来似乎是抢了虞玉熙的,可偏偏她这个才进宫的一无所知。 抢了瑞王在意的女人的妃位,虞玉熙又不是一个好相于的,还有皇后自己的亲侄女为侧妃,现在又有一个徐安娇。 这几个人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张宛音筹措的很,自己这个正妃和她们几个人争,没有半点好处,而最后一位徐安娇,还是因为她的原因进到端王府的,这里面说不出是对,还是不对。 看端王那日的样子,应当也是愿意的,她就不算是办了坏事,可对于自己呢?内院多了一个徐安娇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身份和自己相仿的贵女这么多,而且一个个背景非凡,偏偏自己这个正妃什么也不是,背后的镇南侯府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依靠,父亲不在,二叔和二婶早就视自己为眼中钉,若不是这次进京,自己的下场必然不好。 若是勇王,其实也是可以操作的,但这可操作的很少,甚至可能还得更名改姓,哪怕勇王最后胜出,自己也不可能以真面目出现在人前,或者就算是出现在人前,也只是一个品位低等的。 她如何甘心。 以往她会考虑勇王是觉得自己在端王府可能没有出路,但现在,她或者也有了一争的底气…… 拿起玉佩捏了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宛音心里有了决断,眼前的情形,她就先考虑端王了,必竟她与端王是名正言顺的,以那日端王能纳下徐安娇的样子,就知道虞玉熙恐怕没有想像中那般大的能力。 瑞王未必就真的是喜欢虞玉熙,可能也是因为虞玉熙背后和安和大长公主吧…… 徐安娇背后是明和大长公主,这两位又向来不和,阴差阳错之下,可能自己的处境没那么差,大有可图了。 只要端王还有想法,就必然不会真的偏向虞玉熙,做为皇子,又岂能不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呢? 想清楚这一点后,张宛音松了一口气,这条路比之前她犹豫再三的路未必好走,但如果走通了,就是一片坦途。 玉佩很重要…… 虞兮娇说的是真话吗?或者说有一些是真话吗?至于征远侯府,她的手够不到,但是端王可以。 她可以找端王先坦诚一切,既然以后绑定了端王,她也得早早的虏获端王的心,虞玉熙真的是端王最喜欢的女子吗? 一见钟情听起来更像是慌言…… 虞兮娇不知道一块玉佩,可以改变张宛音的决定,更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以后的皇权争夺有着天翻地覆的作用。 张宛音走后,虞兮娇同样也梳理了方才两个人的说话,最后只能得出结论,这玉佩有极大的秘密,但应当是需要一对玉佩,张宛音的玉佩一直小心的收在她的腰际,不可能会得到。 又坐了一会之后,虞兮娇回府。 才进门就看到一个婆子匆匆的出去。 “姑娘是靖远将军夫人身边的婆子。”明月月眼尖一下子发现了这个婆子的身份,她之前看到过几次,这婆子是陪着靖远将军夫人过来的。 “见过三姑娘。”送人的也是婆子,周夫人身边的人。 “靖远将军府来人了?”虞兮娇随口问道。 婆子点头,“方才特意过来见的周夫人,说是……” 婆子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这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太方便说,只看她的样子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 虞兮娇转身往内走,明月退后两步到婆子身边,拉着婆子在一边的花丛里说了几句话,而后放开婆子,快步追上虞兮娇。 “什么事?”见明月赶上来,虞兮娇低声问道。 “姑娘,靖远将军府里想纳妾。”明月一脸气恼,声音却也压低了几分。 “什么,谁?”虞兮娇蓦的停下脚步。 “说是大姑爷,要给大姑爷纳妾,纳的还是大姑爷的那位表妹,姑娘,您记得吗,之前那位一直跟在大姑爷身后的表妹。” 明月提醒道。 许诚要纳妾?正妻还没有进门,居然派人过来说纳妾的事情,这是置宣平侯府的大姐于何地? 不过看许诚的样子,也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那这事就很蹊跷,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自己,眼下这是许诚的意思,还是靖远侯夫人的意思,或者是两个人一起的意思? 大姐就快要成亲了,成亲之后说会离开,免得靖远侯夫人搓磨大姐,这是许诚之前答应过自己的,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走,我们先去见周夫人。”虞兮娇脚下加快,能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事情发生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不是最坏的结果 周夫人正头疼,听到虞兮娇过来,忙请她进去。 见过礼之后坐下,周夫人欲言又止,这话原本是不应当对三姑娘说的,必竟只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但这位三姑娘也是真的有本事的,就算自己现在不说,最后必然也会惊动她。 周夫人知道,关乎大姑娘的事情,三姑娘向来上心。 “周夫人,方才我看到靖远将军府上的人,是不是靖远将军府上出了什么事?”虞兮娇见周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她觉得自己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方便提,索性自己先起了个头。 听她这么一说,也知道她方才应当是看到了,周夫人长叹一声,也就没再隐瞒:“三姑娘,靖远将军府上说他们家公子要纳妾。” “为何?”虞兮娇脸色一沉。 “没说太清楚,只说这是将军夫人的意思,又说他们府上大公子也同意了,原本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但想着两家就要结亲,这事也就和我们府上有些关系,特意来通知我们一声,还说这妾不日就要进门了。” 周夫人生气的道。 正妻没进门,妾居然要先上门,而且靖远侯府的态度也极差,说什么原本是他们府上的事情,大姑娘要嫁进靖远侯府,这是他们府上一家子的事情吗? “周夫人想如何?”虞兮娇听了也恼怒,平了平气后问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告诉侯爷。”周夫人想了想道。 “好,一起去见父亲如何?”虞兮娇点点头,这事还真得父亲出面,但也不能真的打上去,事情蹊跷的很,许诚应当不是这么一个人。 果然,听周夫人把事情的经过一说,虞瑞文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要到靖远将军府兴师问罪。 虞兮娇开口拦了下来:“父亲,请稍待。” “娇儿,这种事情和你没关系,有父亲在,不会让你大姐吃了亏的。”虞瑞文摆摆手,他方才就不欲小女儿在这里,这种事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参合的吗? “父亲您听我把话说完,再作决断,可好?”虞兮娇问道。 “你说。”虞瑞文气乎乎的道。 “父亲,您去靖远将军府一闹,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虞兮娇反问。 结果?虞瑞文就没怎么考虑过结果,现在女儿一提,却不得不考虑了,想了想后道:“靖远将军夫人让媒人上我们府上求娶你大姐的时候,说的都是好好的,现在怎么正室还没有进门,先要纳妾,是何道理?” “如果有道理呢?”虞兮娇问道,靖远将军府这么派人来说,可见也是有一些依仗的。 “有……怎么会有道理?”虞瑞文气愤的道。 “父亲,为什么您觉得一定没道理呢?如果有道理,如果说这件事情闹大了,大家都觉得有道理,父亲,您觉得该怎么办?让他们纳那位一心想搅事的表妹为妾,而且还先于大姐进府?” 不用说,这事和这位必然有关系! 真闹开了,事情就不是父亲能影响的了。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虞瑞文脸色变幻了两下,一方面觉得小女儿聪慧,说的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另一方面又气愤不过,靖远将军府出尔反尔,当初说的和现在说的完全不同。 “父亲,您私下派人让许公子过来见见您,有什么事情让他当您面说。”虞兮娇提议。 “对,这事就得当面说清楚,让一个婆子来说,说的又不清不楚算什么。”虞端文点头,叫人去靖远将军府给许诚传话。 “父亲,未必就能叫过来人。”等管事的离开,虞兮娇又提醒虞瑞文。 “他还敢不来?”虞瑞文气的脸色暴红。 “父亲,具体是什么情形,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不如等许公子来了再说,但如果他不来……”虞兮娇措词道。 “如果不来又当如何?”虞瑞文问计于小女儿。 “如果不来,那便是靖远将军府里可能出了事情,说不得……许公子不便见客,如果真的是这样,父亲先别恼怒,女儿有法子。”虞兮娇安抚虞瑞文道,就怕父亲一个冲动,带着人打上靖远将军府的大门。 “好,我听你的。”虞瑞文憋着气点头。 “父亲,我先去大姐处告之此事。”虞兮娇站起身告辞。 “这事……先不要告诉你大姐了,你大姐性子柔婉,遇到这种事情还不定怎么伤心了。”虞瑞文犹豫了一下,大女儿的胆子小,性子又柔弱,生怕她承受不住。 “父亲,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大姐自己面对的,就算您现在替她挡了,那以后呢?总得让大姐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父亲放心,大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姐,事情该如何,大姐会明白的。” 虞兮娇摇了摇头。 父亲觉得这是对大姐的好,不把事情告诉大姐,但实际上呢,靖远将军夫人一直对大姐有意见,这事瞒不了人,大姐心里也应当早早有准备,免得以后错信他人。 果然,听了虞兮娇的话,虞竹青虽然不安,但也没有惊慌失措,放手下中的绣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三妹妹,父亲要如何做?” “父亲先派人去让许公子过来,当面说清楚。”虞兮娇柔声安抚她,“大姐,你先别急,许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你应当也是清楚的吧?” “我知道……可他表妹……”虞竹青又岂会真的一无所知,当初看到许诚表妹时,他表妹的样子就知道别有深意。 “大姐,许公子的表妹是他表妹,现在这事也只是靖远将军府传来的消息,这事暂时和许公子没有关系,但如果真的有关系……”有些话虞兮娇还是把意思带到的,她是相信许诚不是这样的人,但如果真的是呢? 有些事情她还得先给大姐说上前的好,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大姐一时间承受不住。 “如果……他真的现在就要纳妾,将来也不会对我有多少尊重,以前答应的话,也不过是哄骗我罢了,既如此,两家的亲事……还是算了。”虞竹青低缓的道,用力的握了握手指,这些话原本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但现在她也是有人护着的,有些话想说也敢说了。 如果许诚真的是一个伪君子,过往的种种,她就当从来没发生过,自己只是瞎了眼罢了,未娶正妻先纳妾,这是往正室夫人脸上狠狠的一巴掌,打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整个宣平侯府的脸面。 “大姐……许公子未必就是这样的人。”虞兮娇再一次重申。 虞竹青苦笑一声:“我也觉得他不是,但若他真是呢?” “大姐,就看这次许公子会不会过来,如果他……不过来,就代表真的出了事情,并不在许公子自身,但如果他真的自己过来了,而且还对父亲明言要纳妾的话……”虞兮娇替虞竹青分析道。 “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意思,那就算了吧!”虞竹青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坚定,她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女,不宜太过软弱,以至于带累了宣平侯府的名声,也带累两个妹妹。 话说完,姐妹两一阵沉默,虞兮娇既便再有把握,这时候也不便多说,只安静的等消息过来。 没等多久,虞瑞文就亲自过来了一趟,也带来了靖远将军府的话,说许诚病了,这时候不方便过来,等他病好之后再过见拜见虞瑞文。 听到这么一句话,虞兮娇心头微松,这不是最坏的猜测,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父亲,许公子既然不来,可能是真的来不了,不如请周夫人出面去看看,我陪周夫人一起去见见靖远侯夫人。” 靖远将军府上现在唯一的男主子就是许诚,许诚若是病了,接待的只能是女眷,这个时候最好就是女眷过去,周夫人是长辈,又是女眷,身份是宣平侯的平妻,过去问问是比较合适的。 比起让虞瑞文暴怒的冲到靖远将军府去,周夫人过去也更合适一些。 “不用我一起去?”虞瑞文虽然不放心,还是点头同意了,但最后又问了这么一句。 “父亲,不用的,周夫人去探病已经给足了靖远侯府的面子,必竟周夫人也是长辈,您若再去,反倒不太好了。”虞兮娇笑着摇摇头,她并不欲大张旗鼓的过去,这事来的蹊跷,还得等探明再说。 她有一些猜测,但必竟不知道真相如何,还是得过去看到靖远将军夫人再说。 上午已经来不及,暂定为下午,虞瑞文回去让周夫人准备探病的礼,虞兮娇并不急着离开,“大姐,许公子应当出了什么事情,靖远将军夫人不便让他见人,我想着……可能这事许公子是不同意的,但偏偏他现在被关起来了。” 这是虞兮娇的猜测。 “那他……不会有事吧?”虞竹青立时焦急起来。 “不会有事,靖远将军夫人可能想着事情先张扬开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到时候许公子再反对也没什么用。”虞兮娇顿了顿之后,道。 这事其实很简单,只要激得父亲动怒,大闹了靖远将军府,就可能真的会成事。 说不得,靖远将军夫人还有一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理由…… /130/130049/31957994.html 第五百五十九章、掀底盘了…… 宣平侯府的马车停在了靖远将军府的停车处,虞兮娇扶着周夫人下了马车。 “见过周夫人,见过虞三姑娘。”才下马车,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一抬头,居然是许诚的那位表妹。 虞兮娇细细的眯了眯眼睛,看这位的样子,身后跟着二个丫环、二个婆子,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府里的千金,而不是寄住于此的表姑娘。 “周夫人,这是我们府里的表姑娘姓秦。”一旁的婆子忙介绍道。 这就是要纳进来的妾?周夫人上下打量了秦月怡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往里行去。 “虞三姑娘,又见面了。”秦月怡特意退后几步,对着虞兮娇眨了眨眼,颇有几分相熟的味道。 就好像两个人以前相交莫逆似的。 虞兮娇仿佛没听见秦月怡的话,脸色不变的扶着周夫人往里走,秦月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委屈的狠狠的瞪了虞兮娇一眼,她身边的一个婆子轻轻的推了推她,示意她跟上,秦月怡这才紧走两步,跟在虞兮娇的身后过去。 靖远将氏夫人秦氏在客厅中见了客,众人行过礼之后,分宾主落座,秦夫人坐在首位,她边上是秦月怡,柔顺的低眉顺首坐着,这位置其实不算是个客位,应当也是主位的侧位,虞兮娇坐在周夫人的下首位置。 “听闻许公子病了,我们侯爷吩咐我过来看看许公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周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看向秦氏。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秦氏低咳了一声,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有何不便?”周夫人笑问。 “诚儿病的不轻,现在还躺在床上,周夫人虽然是长辈,必竟……有些不太方便。”秦氏含糊的道,脸容愁苦。 周夫人是长辈,而且年纪还不大,许诚又是一个成年的男子,若对方躺在床上,的确有所不便,但也不是说一定不能见。 必竟担着长辈的名头,况且还可以让秦氏相陪。 “有劳秦夫人相陪可行?”周夫人也是有备而来,微微一笑答道,这段时间周夫人适应的不错,对于和一些身份相当的夫人交往,也没了太多的怯意,举止落落大方。 “这个……还是不太方便。”秦氏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侯爷和夫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等诚儿身体好了之后,必然会到侯府谢过。” “病的不轻?”周夫人反问。 “正在医治中。”秦氏含糊的道。 “大夫怎么说?”周夫人又问。 “得好好养养,身体不好,最好……有什么喜事可以冲一冲。”秦氏也知道周夫人今天过府来,不只是探病一事,话犹豫的提到了正题,看得出秦氏也是被逼无奈才说的,抬起眼睛愧疚的看向周夫人。 冲喜?一个好理由,虞兮娇眼睫微微落下,静听秦氏说话。 来之前请了一位太医过来,有病看病,没病请一位太医过来也可以当个见证,至少太医是男子,比起她和周夫人更方便去见许诚。 太医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大夫,既然来了必是要进去看看的。 “要冲喜才行?”周夫人一愣,急道,这代表问题很大,若是冲的不好,可就麻烦了,耽误的就是大姑娘一辈子的将来,这可不是小事。 “大夫是这么说的。”秦氏无力的道,“要求就在这几天内,我们想着和府上大姑娘的亲事,是正经的大事,也不能草率了,况且我儿现在还病着,不知道……会如何,如果真的……有什么,府上大姑娘也就被我们给耽误了。” 秦氏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用帕子在眼角轻轻的抹了抹。 秦月怡头也低了下来,同样用帕子抹着眼泪,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悲怆了许多。 “我们也是没办法,原本想着这事先不告诉府上,可现在……周夫人来了,我若再不说怕是会生了误会,可如果把两家的亲事提前,到时候……可能误了府上大姑娘的终身,但诚儿现在又等不得……” 秦夫人两难的一摊手。 这话还真的是站在宣平侯府说话的,没成亲如果许诚出了事情,虞竹青虽然名声不好,或者将来亲事有耽误,但至少还有希望,不需要在将军府里守寡,但若是嫁进来,基本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事……大公子同意了吗?”周夫人试探着问道。 “诚儿现在病的不轻,现在也只能如此,有时迷糊,有时清醒,我也实在没办法,听人说冲喜法子好,就想到这么一个法子,诚儿清醒的时候也是同意的,说是不能耽误了虞大姑娘,若真出了事情,至少……至少府上大姑娘还没事。”秦氏说到这里难抑悲伤,偏过头哭了起来。 秦月怡也跟着低声落泪。 这姑侄两个人哭成一团,周夫人傻眼了。 虞兮娇目光淡冷的看着秦氏和秦月怡,方才进门就遇到秦月怡,秦月怡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分明就是过来给下马威的,而今又悲伤的哭成一团,看着像是真的似的,却偏偏因为秦月怡之前的那一出,让人品出几分虚假来。 若真到了这种时候,秦月怡又哪来的心思到自家面前张扬? “将军夫人,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兮娇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这姑侄两个悲伤的哭泣。 秦氏先反应过来,急抹了抹泪痕,“让虞三姑娘见笑了。” 就算秦氏因为靖远将军不在京城,往日走动的人少,不知道一些事情,但虞兮娇要嫁给齐王世子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夫人,您是长辈,原本我不应当这么问,但事关我大姐的终身,又不得不问问清楚,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夫人原谅。”虞兮娇上来礼数很周全。 “虞三姑娘客气了,请讲。”秦氏温和的道。 “听夫人的意思是,许公子恐怕不成了,现在让府上表姑娘冲冲喜,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虞兮娇问道。 虽然说秦氏方才话里有这么一个意思,但听虞兮娇这么明白的说儿子“不行了”,秦氏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喜,有些恼意。 “虞三姑娘说的是。”秦氏没好气的道,差点没绷住。 “府上表姑娘愿意为妾,愿意冲喜?”虞兮娇看向秦月怡。 秦月怡站了起来,含泪悲声道:“月怡是表哥至亲,小的时候又和表哥一齐长大,情份不同,只要能救表哥,月怡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怡儿!”秦氏大为感动。 “姑母。”秦月怡哭的像个泪人儿一般。 虞兮娇不耐烦看这对姑侄作戏,摇了摇手:“秦夫人,我现在想问的是,靖远侯府的意思是要和大姐退亲,要和府上这位表姑娘结亲?” 秦氏最早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定下虞竹青后,许诚怕她闹妖娥子,特意对她表示虞竹青背靠宣平侯府,还是安和大长公主认定的亲孙女,现在又有两个要嫁进皇家的妹妹,对于靖远侯府大有好处。 想到一年有一大半时间在边境的夫婿,秦氏也不愿意儿子将来也是如此,如果媳妇娘家有力度,儿子在外试练几年就可以早早的调回京城,那可是大好事。 为了这一点上,秦氏也不愿意真的和宣平侯府闹生份,这一次也就只是纳个妾的事情,自己把侄女带到京城,原本是当媳妇的,如今只能为妾,已经很对不住她了,不过也是秦月怡自己愿意的,秦氏觉得这样是两全其美的。 她是真没想退了两府的亲事。 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侄女进门罢了,秦氏觉得这样已经很委屈了侄女,先让侄女进门,也可以先让侄女生下儿子,以后将来也可以有个依靠。 没想到虞兮娇上来就说这么重的话,一时间脸色僵住。 秦月怡一看自家姑娘的脸色,立时知道不好,忙转向虞兮娇:“虞三姑娘,我姑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耽误了虞大姑娘,如果冲喜不慎,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担待着,如果……如果有好转,两家的亲事依旧,也不会误了大姑娘终身。” 这话说的极是委曲求全,再看秦月怡脸上挂着的泪痕,越发的让人觉得眼前的姑娘是个好的,又是一心一意的为了许诚。 秦氏听着连连点头,看着秦月怡的样子越发的柔和、疼爱。 “秦夫人,觉得令侄女说的对?”虞兮娇抬眼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秦月怡,不为所动的问道。 “虞三姑娘,你还小不懂,此事让周夫人说吧。”秦氏觉得虞兮娇咄咄逼人了一些,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将军夫人,我过来的时候父亲曾经叮嘱过我。”虞兮娇没理会秦氏的话,继续道,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如果我们说的不妥当,父亲自会过来自己向将军夫人说问清楚,两家的亲事是断是续,也在父亲的一言之间。” 这话秦夫人不乐意听了:“怎么会是宣平侯一言之间,这分明是我府上的事情,而且我也是为了令姐好,总不至于让你大姐这几天直接嫁进来吧?” 这么直接嫁进来,不但草率而且让人觉得轻慢,代表靖远将军府看不上虞竹青,也代表了虞竹青可能一辈子在这位秦夫人面前抬不起头…… “秦夫人如果这么想,那还是两家退亲吧?等我父亲过来把之前的礼全部送还,也让人看看将军府为了纳妾,背信弃义,做出这等无耻无义之事,看看将军夫人是不是能一手遮天,把这意思奉达天听。”虞兮娇脸色一沉。 不想再和秦氏周旋,直接把底盘给她掀了…… /130/130049/31957995.html 第五百六十章、被揭穿了…… 秦氏都被虞兮娇的话气的脸色大变:“虞三……姑娘这是何意,这是要逼迫我们府上?” “不敢,只是请将军夫人明白,如果要退亲,我们不会让大姐身陷其中,退亲有人要担理由,府上既然一心想纳妾,那就是现成的理由,大姐父亲当日救过靖远将军,而今两家又有婚约,插进了秦姑娘之事当然也得公之与众。” “先请太医过来查验此事,再查谁说要冲喜的,至于秦姑娘的事情也得好好说道说道,未出阁的女子,这么一直住在未成亲的表哥府上,是何道理?” 虞兮娇冷笑,想纳妾不想退亲,两处都占便宜,这世上哪有这种便宜事情。 秦氏被虞兮娇说的嘴唇哆嗦。 “夫人,我们今天也是带了太医来的,若可以,请太医一看如何?”虞兮娇脸上的冷意退去,忽然又换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太……太医?”秦氏一慌,儿子其实没大病,就是之前稍稍有些不适,她借此机会让他躺着好好养养身体。 “秦夫人,太医是我们侯爷特意请大长公主出面请的,就是替许公子好好看看病,若真有什么也可以当个见证,至于冲喜一说,也得问问大长公主的意思,如果真的病的这么重,将军夫人又是一意孤行,也未必不行。” 周夫人说的话软和多了,但也只是听起来软和多了,话里面的意思同样强硬。 “姑母!”秦月怡忽然慌了,抬眼看向秦氏,眼泪落了下来。 “夫人如何?”周夫人继续问道。 “这……不必了,才用过药,可能好一些了。”秦氏哪里真敢让太医进去看病,一看不但知道儿子没病,还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事可就完了。 原本以为宣平侯的性子听到自己传过去的话,必然大怒,直接带着人过来大闹,到时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儿子病了,要冲喜,明明是为了宣平侯府上考虑,宣平侯居然还做出如此动作,谁都会觉得冲喜应当。 到那个地步,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儿子再知道难不成要让自己这个亲娘面前京城千夫所指吗?必然也得表示此事的确是有的,他的确是病了,也的确需要冲喜。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将军府又是为了虞大姑娘好,宣平侯最后又理亏了,这事不就成了吗? 可秦夫人没想到宣平侯没来,来的是周氏和虞兮娇,事情没闹开两个人还带了太医上门查证此事。 甚至直接表示,事情如果是真的就退亲,这太医就是证人。 不急不燥先处理事情,但后续却是狠辣无比,这结果她承受不住。 秦氏真没想到闹到这种地步,立时就慌了。 “夫人方才不是说不太好吗?这位太医医术极佳,往日时常给太后娘娘看病,应当可以替府上公子好好看看。” 虞兮娇继续道,仿佛没看到秦氏心虚的眼神。 “我……”秦氏额头上开始冒汗了,这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太医,蓦的她想起眼前这位三姑娘的另外一个身份,齐王世子妃,都说太后娘娘宠爱齐王世子,现在连虞兮娇这位未来的世子妃也宠上了? 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姑母,您别急,我……我先去看看表哥有没有睡着,让他准备一下,再请太医过去如好?”秦月怡慌了,一看秦氏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后悔了。 秦氏能后悔,她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说服姑母,她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她进京就是要嫁表哥的,如今天嫁不成,她为妾还不行吗?凭什么不让她进府,原本姑母相中的就是她,要不是之前虞竹青没有落水坏了名节,后面哪有虞竹青什么事情,原本自己才是正经的少夫人。 秦月怡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她就不信表哥对她一点情义也无,她现在就进去求表哥,让他装病,装的病入膏肓,不只是为了她,还有为了姑母,这个慌言被拆穿了姑母也没脸面。 “好。”秦氏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同意。 “秦姑娘,请等一下。”虞兮娇开口拦下。 明月上前两步拦在了秦月怡的面前。 “秦姑娘,方才将军夫人说,周夫人进去探望许公子,多有不便,那现在,秦姑娘就可以进去探望许公子了?不是说许公子现在病着,一直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吗?”虞兮娇淡淡的问道。 “我……”秦月怡又羞又急,看向秦氏,委屈的哭了,“姑母,我是真的去安排一下,就在外面不进去,让人进去通知表哥一声,让表哥稍稍准备一下,并不像虞三姑娘说的如此。” “怡儿。”看着侄女委屈的眼泪一串串落下来,秦氏六神无主之际,心疼不已,心里又气又急,抬眼看向虞兮娇,“虞三姑娘,这事再怎么样,也不是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该管的,这里是靖远将军府上,并不是宣平侯府。” 就算自己做的不对,自己也是长辈,容不得虞兮娇一再的抵毁、逼迫。 “那将军夫人的意思?”虞兮娇微笑的问道。 “我……”秦氏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 “姑母,我去看看表哥。”秦月怡急切的道。 “怡儿先去看看诚儿。”秦氏下意识的答道。 得了秦氏的话,秦月怡也不哭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一抬手就推了明月一把,厉声道:“贱婢,让开。” 明月一动不动的站着,倒是让秦月怡自己摇了两下,差点摔倒。 “秦姑娘还是省省心吧,你若想害了靖远将军府,就只管闹,今天这事不是你闹一下,或者将军夫人闹一下就可以妥协的,我大姐是宣平侯府的嫡女,就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 虞兮娇冷冷一笑,娇美的脸蓦的沉了下来。 秦氏莫名心慌:“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着大姐的事情查问清楚,这事关乎到皇家血脉的体面,关乎皇族的名声,总不能是将军夫人一家之言吧。”虞兮娇淡淡的道,眸色幽深的看向秦氏。 “这……这是我们府上的事情,而且……虞竹青也不是皇家血脉。”秦氏结结巴巴的辩解道,竟不敢看向虞兮娇幽深之极的眼眸,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位尚小的虞三姑娘,气势惊人。 “只要祖母承认,大姐就是。”虞兮娇冷声道,随后脸色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何况就算秦姑娘现在过去……也晚了。” “你……你们做了什么?”秦夫人一惊,蓦的站了起来。 “没做什么,只是现在太医应当已经给许公子看过病了。”虞兮娇冷冷的道,太医的马车在她们马车的后面,凭着太医的身份,靖远将军府上也不敢拦,只说是许诚的意思,再加上府里大管家的气势,靖远将军府里没人能拦住。 秦氏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伸手指了指外面,声音颤抖的道:“快……快去看看大公子……” “母亲看我作甚?”冰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身锦袍的许诚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精神看着还可以,“母亲,我什么时候病的已经快不行了,还要让表妹冲喜为妾?” “诚儿,我……”看到儿子秦氏夫人身子摇了摇,脸色大变。 “周夫人。”许诚上前给周氏行礼,又对虞兮娇一揖到底,今天若不是虞兮娇在,恐怕娘亲处还会作妖。 没想到,他就因为身体不适,稍稍休息了两天,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还闹到冲喜的份上。 “母亲,您能告诉我,这是谁给您出的主意,谁想害我们靖远将军府吗?”等和周夫人等见过礼之后,许诚看向秦氏,问道。 “我……我我……”秦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诚平了平气,眸色平静了许多,“母亲,如果真的因为表妹的事情,两家退亲,这事还是我们府上背信弃义,甚至于不顾当初虞大姑娘父亲的恩情,母亲觉得这事会怎么处理,对父亲和我如何?” “这事……是我们府内的事情,和……和他人无关。”秦氏结结巴巴的解释,事到如今她现在只能强词夺理,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母亲觉得这样的名声下,父亲和我还能好好的?虞大姑娘再不是,也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您觉得安和大长公主不会闹进宫去?到时候真的查证出来,母亲说了慌,母亲该如何自处?任皇后娘娘处置吗?” 许诚知道自己母亲在意的是什么,专往她在意的地方扎下去。 皇后娘娘也会出面处置?秦氏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少了,只觉得宣平侯会闹,却没想过安和大长公主也会动怒,比起一直闹腾的宣平侯,宫里更在意的是安和大长公主的想法。 “母亲,若这事真的闹大了,满府上下一个欺君之罪,不知道是母亲担得起,还是父亲和我担得起?” 许诚继续一字一顿的道。 一听还可能是欺君大罪,秦氏惊呼一起,再抗不住,急的脸色大变,快哭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这么多,只想到你……你病了,冲冲喜也是好的,怡儿……怡儿人又不错……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许诚轻叹一声:“母亲,您就说这主意是谁给您出的就行。” /130/130049/31957996.html 第五百六十一章、居然又是熟人 “我……”秦氏茫然四顾。 虞兮娇看向她目光冷漠,周夫人脸上泛起淡淡的怒意,秦月怡早就吓软了腿,扶着桌几的一角,目光哀求的看着她。 “母亲,事到如今您还不想说吗?您真的想让我们将军府掉入别人的谋算中,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而最后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吗?”许诚的目光紧紧的落在秦氏的脸上,笑容苦涩。 这话激的秦氏一机灵,尖声大叫起来:“不是,我没有。” “母亲……” “好,我说。”事到如今秦氏也知道必然得有一个说法,宣平侯没来,但周氏和虞兮娇都来了,甚至太医也来了,这的确就是现成的人证了,“是宁氏,是征远侯侯的宁氏过来说的,她说……她说怡儿是个好的,说我当初相中的是怡儿,何不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所谓两全其美,就是两个都要。 秦月怡身子摇了摇,总算是稳住了! 秦氏相中的是秦月怡,也一直想让秦月怡当自家的媳妇,可偏偏儿子不愿意,一心要求娶虞竹青,后来知道虞竹青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也是有身份的,秦氏也就同意下来,可偏偏秦月怡认定了许诚,没少在她面前哭泣。 让她回去也不回去,只说既然进了京,就跟着姑母,当日她进京前,父母都这么对她说的。 这让秦氏更加难办,她当初的确是打着结亲的目地去的,如今儿子亲事有了,让侄女回去,这以后她还怎么见自己娘家人,更何况她是真心喜欢自己这个侄女,又温柔又贴心,处处顺合自己的意思,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媳妇。 正无奈间,宁氏替她想了这么一个好法子,她立时就觉得好。 “所以,我吃坏了肚子,也是母亲的意思?”许诚反应很快,立时明白自己这几天身体不适的缘由了。 自己吃用的东西向来小心,但若是母亲送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有什么在意的。 “诚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以后若是去了边境,还可以把你表妹留下侍候我,你可以带着虞竹青离开。”秦氏落下了眼泪,委屈的解释道,对儿子用了手段,让儿子身体不适,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实在是有愧的。 但宁氏也说了,如果不这样子,恐怕就不能让侄女进门,为了让侄女百府,秦氏也是豁出去了。 “我和虞竹青去边境?”许诚笑的越发的苦涩,“母亲,您可真是为我们着想啊。” 这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又什么都似乎说了,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神,秦氏越发的慌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真的跟儿子离心。 “诚儿,我是真的为你们着想,你如果成亲,你们小夫妻两个才新婚就分开,我……我实在是不忍心,就想着索性你们两个一起离开,她也好照顾你,京城这里就留下怡儿,她既然为妾,原本就应当多侍奉家里长辈和主母,让她在府里行孝就行。” 秦氏怕儿子和她生份了,这会什么好听的说什么。 说完后又含泪看着许诚:“诚儿,我是真的这么想的,真的……这么想才这么做的,想着这也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怡儿留在京城陪我她也是愿意的,可没想到……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秦氏说着又委屈的哭了起来,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有些感动,她是真的为儿子着想,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子。 “秦夫人的意思是让徐公子以后带着大姐去往边境?”虞兮娇问道。 “年轻夫妻哪能一成亲就离开,总是得去一起才是,诚儿应当就要去边境了,到时候独留下令姐多不好。”秦氏抹了一把眼泪,道。 虞兮娇看了看周夫人,周夫人会意,脸上立时露出一丝笑意:“秦夫人能这么想着实的好,原本我们侯爷也是这个意思,正想着去找大长公主去商议,没想到还让秦夫人已经这么想了,这倒是真的为他们好。” “原本就是为了诚儿他们,可是没想到让宁氏钻了空子。”秦氏见周夫人认同了她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忙道。 “这还真是……不过宁氏的事情先不说,我替我们大姑娘谢过秦夫人,能遇到这么一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婆婆是我们大姑娘的福气。”周夫人上竿子称赞道。 “夫人放心,太医是祖母请来的,一会回去也会禀报祖母此事,就算这当中有些被人误会的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虞兮娇脸上地露出一丝笑容,柔声安慰秦夫人,看着也是相信了她的话。 有太医回去做证,秦氏之后想反悔也反悔不了的。 既然秦氏拿这个当理由,正巧可以推一把,大姐之前还说许诚在想法子让秦氏同意成亲后去往边境的事情有,大姐还担心许诚的法子用的急燥了一些,会惹得秦氏不悦,到时候说不得会出一些什么妖娥子。 必竟秦氏是婆婆,若她一力咬着不让虞竹青跟着离开,许诚也不能真的强行把她带走。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这事居然就这么撞上来了,这时候又怎么会不趁势推波助澜一下。 宣平侯府的两位看着态度都平和了下来,秦氏松了一口气,不过儿子的脸上露出的神色然不悦,看得出对她这个母亲还是怀疑的。 “诚儿,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你看周夫人和虞三姑娘都觉得我说的对,你……你还要这么生气吗?” 秦氏说着委屈起来。 她了解儿子,再加把劲解释一番,儿子应当就相信她当时也是无奈之举,知道她是一心为了儿子好。 许诚看着秦氏,眼底依旧不悦,脸上的神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一些:“母亲,宁氏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她……她是在庵堂……修行?”秦氏看向秦月怡。 秦月怡吓得一低头,不敢和秦氏对视。 “秦夫人,宁氏虽然是在庵堂修行,但她并不是自愿修行的,是被衙门押出去修行,弱水庵原本就是罚她去的,还是衙门罚她,起初她应当是被重罚的,不过是看在她是官家夫人,当时还是征远侯府二房夫人的份上,才没有服劳役。” 虞兮娇直言道。 “母亲,既然是服劳役,自然是不能随意出行,她若出行,那就是逃犯,母亲您看到逃犯,不马上报到衙门去,居然还和她合计,若是真的有人追究起来,宁氏再把您供出来,这事背后的意思,母亲您懂的。” 许诚加大力度恐吓秦氏道。 “我……我真不知道她……她居然是个逃犯……”秦氏是真的慌了,吓得脸色大白,话结巴起来,“她……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就……就说正巧进城来看……看我。” “看看您?母亲,您不觉得她在算计您吗?不管是之前的行事,现在之后的意思,她现在都可能会拿捏您。”许诚冷笑一声。 当然,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主要是为了吓秦氏,宁氏是让弱水庵看管,但偷偷出来的确不算逃犯,只要她不犯大的事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谁还跟一个落在庵堂里的女子计较,现在宁氏的情形就是民不报,官不究。 如果没什么大的影响,大家都当看不到,否则就是小题大做了,衙门里也不一定会受理这种小事。 秦氏一听急了:“拿捏我什么?到我家来陷害我?诚儿,走,我们现在就去报官。” “母亲,您现在去报官有何用,宁氏若好好在在庵堂呢?”许诚反问道,“况且到时候说不得还得反问您,之前为什么不报,现在再报又有什么用?” 秦氏张口结舌,下意识的看向侄女,秦月怡现在只会抹眼泪,什么话不敢说。 虞兮娇水眸一转,落在秦月怡的身上,这位表姑娘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当然秦氏的反应看着也有些非同一般。 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秦月怡了? 秦氏处已经没什么问题,大姐也可以跟着许诚离开,免得她以后一个人在京中受秦氏的搓磨,现在就还有一个秦月怡,虞兮娇有种感觉,今天如果不一并把秦月怡也处治了,恐怕这事还会起波谰,秦月怡就不是一个能安份守己的。 既如此,那就趁这么一个机会…… “秦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虞兮娇微微一笑,看向秦月怡,眸色淡淡的道。 秦月怡一哆嗦,一听这话她心里就有阴影,下意识的想拒绝,可眼下这种情形就不是她能拒绝得了。 “虞……虞三姑娘……我……我都听姑母……姑母是我最亲的长辈,她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可以的。”秦月怡心觉不好,捏着帕子又落下了眼泪,眼底瑟瑟的看了看许诚,最后落在秦氏的身上,“姑……姑母……” 无声的向秦氏求救。 一看侄女这个样子,秦氏又心疼了,才要开口替侄女说话,却见儿子脸色又沉了下来,张张嘴后把嘴闭上,儿子现在正在生气,方才这事才算解释完,可不能再让儿子动怒。 “秦姑娘,你不必找秦夫人,我们两个好好说道说道。”虞兮娇道。 /130/130049/31957997.html 第五百六十二章、回家,我要回家 “秦姑娘,我想知道宁氏是怎么联系上你的?”虞兮娇好整以暇的问道。 “虞三姑娘……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秦月怡干一惊,急忙道。 “秦姑娘,听说将军夫人很少外出,这几天也是如此,不知道是谁将宁氏引进门的?如果宁氏自己闯进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虞兮娇微微一笑,问道。 秦氏方才时不时的看向秦月怡,秦月怡一副心慌意乱,不敢和秦氏对视的样子,分明就是心虚了。 在秦氏还没有说出宁氏之前,秦月怡整个人都是绷紧的,之后秦氏说出宁氏,把事情都推在宁氏身上,秦月怡才稍稍放松下来,可见宁氏这事跟秦月怡有关系,而这件事情的得利者也是秦月怡。 可以肯定这事和秦月怡必然是有关系的。 比起直接找秦氏,找秦月怡简单多了,就算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只说是秦月怡家里派来的人,很容易就能见到秦月怡。 “我……我不知道……”秦月怡结结巴巴的道,心头大骇。 “秦姑娘,这里是京城,不管做什么都得守京城的规矩,哪怕是世家千金,一言一行若是落了陷井,最后也是万劫不复,秦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宁氏背后的意思吧?那我就对秦姑娘好好说说。” 虞兮娇一脸平静的看着秦月怡,笑了。 “宁氏是征远侯府二房的夫人,征远侯府在卷入齐王世子的遇刺案之前,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出事,宁氏之女假借兰萱县君的话,代替嫁进信康伯府,而后两个人的私情大白于天下,虞兰燕身死,而她的大女儿在宫里又被翻出事,闹到皇上处,皇上下旨让她们母女一起出家修行。” 秦月怡这一次真的脚软了,身子晃了一晃,重重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脸色惨白如雪。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内院女子,以往在自家的时候,虽然也得宠,甚至也会后院争斗,但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事情哪一件听起来都够得上抄家灭族的,宁氏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她是疯了才觉得宁氏为人极好,还觉得她是一个良善的,居然愿意为府里祈福去清修。 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秦月怡一心想讨好秦氏,真的没来得及顾上外面,对于征远侯府的事情也不了解,秦氏不爱出去,她基本上是一直不出去,就算出去也是匆匆的买了东西回来,根本不知道那些传言。 “秦姑娘,你觉得宁氏的事情,是你想卷进去的吗?” 虞兮娇启齿笑了,只是这笑意却让秦月怡心头发憷,胆寒不止。 “不……不,我不是……”秦月怡吓得摇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姑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的。” “怡儿。”秦氏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宁氏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但当时听着似乎没这么吓人,现在全部串起来才发现,宁氏现在还不死,就是大的运气了,莫不是背后是宁妃娘娘的原因? 宁氏背后有人,可她没有人,这么一想,秦氏也慌了。 “秦姑娘,我不知道宁氏为什么会盯上你,你既然替她引了路,恐怕以后还会找你,若以后宁氏有什么事情,你恐怕也逃不了,必竟你替她引了路,不过宁氏宫里有人,却不知道秦姑娘宫里有没有人?” 虞兮娇笑问道,微微挑起的眉毛带着几分审视,仿佛要看看秦月怡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卷入这种事情中。 这些事情哪一件听起来都要命,秦月怡瑟瑟发抖,唇角惨白,忽然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到秦氏面前,一把抱住秦氏的大腿:“姑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是宁氏说找您有重要的事情,我才带她过来的,姑母,我要回家。” 秦月怡哭的涕泪纵横,越想越慌,哪里还有半点旖旎心情。 她只想回家,只想好好的回家,再不敢住在京城,京城的人太可怕了,随便一个落魄的女子,居然都可以把她连累死,而她只是想求一门好亲事罢了,京城太可怕,她想回家,她现在只想回家。 看着失控大哭,抱着秦氏的腿不撒手的秦月怡,虞兮娇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好,好,就送你回去。”秦氏拉着侄女的手,想让她起身。 “马上回去,明天就回去。”秦月怡哭着不愿意起身,一边哀求道。 “好,明天就回去,明天就让人送你回去。”秦氏忙安抚道,心里也是一松,侄女自己说要回去,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围。 否则自己这边也是下不了台的。 娘家她还是要的,总不能因为侄女的事情和娘家闹翻。 将军府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许诚要纳妾的事情,也消融于无声无息之中,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两家府上,现在被按下来,大家都可以当成没事发生,至少秦氏也表示了,将来让小夫妻两个一起离开,不会独留下虞竹青。 这是秦氏对这件事情的愧疚,也算是对儿子的补偿,为了不和儿子离心,秦氏也算是给出了极大的诚意。 宣平侯府,周夫人把事情的经过对虞瑞文说了一遍,虞瑞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好啊,许诚还算不错,没有跟他母亲一起暗算我们府上,我没有看错人。”虞瑞文点头笑道。 “他们府上的表妹明天就会离开,以后竹青也会跟着许公子一起,将军夫人的意思,小夫妻才成亲,总不能就让他们分开。”周夫人笑道。 “对……就是这个理,这样最好,最好。”虞瑞文哈哈大笑,很是畅快。 小女儿办事果然利落,请了一位太医过去,事情就周全了,甚至连大女儿以后的事情都办理的很妥当,他早就看出小女儿是个聪慧的,谢太夫人果然会教养人,把小女儿教的极好。 虞瑞文很是满意,让周氏收了靖远将军府的赔礼,给大女儿送过去,这以后就是大女儿的嫁妆中的东西,大女儿怎么处理都行。 早知道谢太夫人这么会教养孩子,他当初也不会那么混的还砸了谢府的马车,必竟还是年轻气盛,又不懂事啊! 虞瑞文心情极佳,一步三摇的离开,周氏也松了一口气,这事算是圆满解决了,幸好她没把事情办砸,也幸好三姑娘跟着自己过去。 虞兮娇回府后直接去的虞竹青处,虞竹青一直在等着虞兮娇,看到虞兮娇进来,嘴唇哆嗦了两下,神色紧张。 “大姐,没事了,不是许公子的事情,是秦夫人让许公子身体有所不适,然后利用许公子身体不适的时候,闹出来的事情。”虞兮娇知道她担心什么,没待她开口,就已经把事情简单的一句话归纳了。 最主要的是这事和许诚没关系,许诚也是被蒙有鼓里的。 虞竹青喜极而泪,“太好了,不是许公子的事情,不是他的意思。” 虞兮娇笑着坐下:“大姐,不但这事解决了,另外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了。” “什么事情?”虞竹青颇不好意思的抹去眼角的泪痕,自打三妹妹离开后,她一直坐立不宁,一会想着如果这事许诚知道,一会又想着如昆许诚主动提议的,一会又觉得不可能,林林总总让她度日如年。 幸好现在有了虞兮娇的准话,这心才从高处落下来,平稳了。 “许公子不是一直在想法子让秦夫人松口放你离开,之前也说了就算秦夫人不愿意到时候他也要带你离开,现在好了,秦夫人同意了。”虞兮娇笑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然的道。 幸福来的太突然,虞竹青一愣之后,急切的问道:“这……这是真的?”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的心病,一直觉得将军夫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同意的,若是自己惹得他们母子不和,她心里又愧疚,但独自儿留下来又怕秦氏会针对她,这么多年在宣平侯府,就是因为当家主母的针对,她才会落得那般境地。 若不是有三妹妹,恐怕她就算死,也一定不会落一个好。 后院中,当家主母最大,这能力大的甚至超过许多男子的想象,许多男人以为他是一家之主,但在后院掌家的其实是夫人。 “这自然是真的,大姐放心,这事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将军夫人主动提的,你到时候嫁过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许公子一起离开。”虞兮娇也笑了,由衷的为大姐高兴,大姐的性子虽然立了起来,但如果真的和秦氏对上,没有半点胜算。 性子的养成必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如今搅事的秦月怡主动要求离开,让大姐跟着许公子走也是秦氏的提议,这一桩由宁氏挑起的祸事,倒是来的正好,算是解了大姐心头忧患,虞兮娇知道大姐其实一直担心。 只不过她没说,虞兮娇也不便一直提起,免得她更上心。 不过,宁氏突然之间搅和到靖远将军府的事情就透着奇怪,宁氏现在最恨的应当是自己和父亲,这事情虽然也会让父亲和自己烦忧,但总觉得少了几分力度,心头忽然一动,宁氏,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130/130049/31957998.html 第五百六十三章、又出毒计 宁氏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要将征远侯府重新夺回手中,为了这个目地,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也希望虞太夫人也是如此。 一身同样仆妇打扮的宁氏现在就跪倒在虞太夫人面前,哭的满脸是泪:‘母亲,您当初说征远侯府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您说以后征远侯府只有我们这一家,可现在您看看,除了您还有谁在征远侯府?’ 虞太夫人无力的闭上眼睛,额头上青筋狠狠的暴了暴:“这都是你的错,是你贪图一点点小便宜,要让兰燕嫁过去,用的是虞兰萱的嫁妆。” “母亲,这事能怪我吗?当初也是我们都同意的事情,燕儿嫁过去,替我们稳住信康伯府,您说了信康伯世子将来必然会有大出息,您也说了,有了信康伯府,再有我们自家的征远侯府,雪儿才可以一步步的往上,才可以带着征远侯上到最荣耀的位置。” 宁氏哭的泣不成声。 “这事是怪我了?”虞太夫人蓦的睁开眼睛,狠狠的一拍桌子。 “母亲,儿媳不敢,儿媳只是觉得现在的那个老婆子占据着大房,和您分庭抗礼,不应当的,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乡野之中的老妪罢了,能和您这位皇家赐下的诰命夫人相提并论吗?” 这话说到虞太夫人的心里,只要一想到老夫人,她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征远侯府是她的,永远只能是她的。 “母亲,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她赶走。”宁氏抹了一把眼泪道。 “什么法子?”虞太夫人听得进了,冷静了一下问道。 “母亲,您是诰命夫人,那边不过是一个乡野老妇,若您把她告了,告她贪墨大房的财物,会如何?” “告她贪墨?”虞太夫人眼睛一亮。 “母亲,现在府里就只有您和她了,她现在又占据在大房,所用的应当也是大房的支出,就算她自己不用,她身边的人若是用了,或者她身边的人偷些大房的东西出去,必然也是她的事情。” 宁氏诱导道。 她在征远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当初安氏的人早就被她换的差不多了,特别是安国公府出事后,原本还在原位上的那些下人,被她发卖的发卖,赶走的赶走,当时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她的人。 或者看着并不是站在安氏这边的人手。 如今的征远侯府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二房三房分走,许多下人也随之走了,但也有一些并没有离开的,而这些人就有宁氏留下的人手。 虞仲阳当时走的时候,特意把这部分的人留下了。 宁氏能偷偷进征远侯府,也是先找到这种人手,才能偷偷的到虞太夫人面前。 “母亲,您若再让她这么呆下去,最后只会越发的名正言顺,到后来……到后来就真的一切成空了。”宁氏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痕,压低了声音道。 “真的要把事情闹开?”虞太夫人有顾忌,生怕自家的事情闹到衙门去,之前不管是宁事还是虞兰燕的事情,哪怕是孙子的事情,虞太夫人都有一个底线,不愿意闹到衙门去,大事要化小,小事要化了。 她硬不起来,安氏母女的事情,是她心里最心虚的,特别之前晚上的事情,虞太夫人这几天总觉得隐隐就有鬼哭的声音,似乎一天到晚在缠着她,让她很心虚也很害怕,就怕安氏母女不放过她。 也怕别人发现这件事情。 “母亲,不闹开,别人怎么会明白这个老女人就是一个贼,她说的那么好,甚至又利用了虞氏一族的力量,不过是为了她想到征远侯府得到好处罢了,她是一个贼,就是一个贼,她来就是为了拿好处的,现在大伯不在了,征远侯府也唯有您才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宁氏大声的道,声音激昂,仿佛说的是真的似的。 “母亲,只要您站出来,以您诰命夫人的身份把她告了,她就得去坐牢,就算这以后查出来不是她的事情,她也要在牢里呆一段时间,而后离开征远侯府,只要她进了牢房,二老爷就可以联系族里,让她回去,虞氏一族不需要一位有嫌疑的族人留在征远侯府,抹黑征远侯府。” 虞太夫人心动了。 “会不会有人来查……那边?”她伸手往围墙方向指了指。 “母亲,就算有人到府里来查,查的也是那个老夫人的,跟您没有关系,那一处被围起来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再查看,况且想查看又如何?当初已经埋下所有,后来齐王世子不也派人来查了吗?还是什么也没查到。” 宁氏知道虞太夫人担心什么,安抚她道。 虞太夫人沉默了,如果真的可行,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虞兰萱和安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就是他们的万劫不复。 见她还在犹豫,宁氏又加了一把劲,往虞太夫人面前凑了凑,声音阴狠的道:“母亲,若您觉得钱财上面有些欠缺,可能不能直接订她的罪,不如更厉害一些,直接下手,让她辩无可辩,如何?” 看着目光阴冷的宁氏,虞太夫人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抬头就给宁氏一个巴掌:“放肆,现在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宁氏说的兴起,没想到虞太夫人会直接给她一巴掌,打的她头往后仰,跪坐在地上。 眼底闪过一丝恨毒,但随既压在眼底,雪儿说了,现在还要靠着这个死婆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母亲,您真的就愿意让二老爷从此成为旁枝,从此和征远侯府再没有关系?您真的愿意雪儿以后在宫中孤立无援,以后就算真的有富贵了,也不能再把您认回去?”宁氏眼泪委屈的落了下来,头缓缓低下。 “如果母亲觉得这……真的没什么,那……我也是可以的。”少了方才的咄咄逼人,看着一脸委屈、暗弱的宁氏,才是虞太夫人往日里那个想怎么捏都行的宁氏,虞太夫人不由的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方才那种被宁氏拉着鼻子走的感觉。 “说吧,到底要怎么办?”冷哼一声,虞太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摆着婆婆的位份,冷冷的看着宁氏道。 “母亲!”宁氏的态度越发的恭敬起来,收敛起眼底的阴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带着些小意的讨好,这是虞太夫人往日最喜欢的样子,她方才情急之下倒是忘记了这个老乞婆最是喜欢作威作福。 不愿意任何人身份比她尊贵,安氏这么多年一直不得她的心,也是因为安氏出身高贵,虞太夫人总觉得安氏看不起她…… 宁氏接下来的话因为她的态度,让虞太夫人连连点头,这法子比方才的更有效,唯一不太好的是对她自己有伤害,但是想到只要闹这么一出,自此之后这个死老婆子就得入狱离开,这事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当中还可以稍稍调换一下,对自己不会有更大的伤害…… 不管如何,她得先保证自己的利益。 商议定,宁氏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后门现在还是她当初安排的人,是在她手里得了差使的,虞仲阳临走之前让虞太夫人特别安排的看门人。 婆子提着灯,恭敬的送走宁氏,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关上门,一时很茫然。 这位曾经风光无比的二夫人,现在只是一个仆妇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真的不敢相信? 征远侯府的大房没了,二房也不行了,三房就更不用说,现在征远侯府里除了太夫人还有一位老夫人,做为征远侯府的下人,许多人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将来自己该效忠的主子是谁? 世子,现在必竟不在京城,又不知道世子如何了? 心里这么想的,守门的婆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知道普经的征远侯府为什么会落败成现在的样子,连个正式的有未来的主子都找不到,她们这些人,其实都是摇摆的,忠心于二夫人?其实大可不必!现在就只是行个方便罢了! 宁氏,现在必竟不是征远侯府的人,曾经的香火情也没那么重要了…… 婆子摇头的时候,没看到一个躲在暗夜中的丫环的身影。 丫环方才一直盯在后门处,看着婆子引着宁氏离开,甚至在宁氏离开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宁氏的脸,惊骇的蹲在树后,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二夫人,居然是二夫人…… 虞兮娇被老夫人请到了征远侯府赏花。 所谓赏花其实也就是虞兮娇和虞兰云、老夫人三个在。 “族妹,我身边的人看到了二伯母,就在昨天晚上。”坐在赏花的阁楼处,虞兰云一脸不安的道,“上次你让我多看着后门,说如果有事,最有可能出入的就是后门,我就让人一直盯着,就昨天晚上……看到二伯母偷偷离开。” 三房是最后管家的,三夫人并不强硬,倒是虞兰云手段不错,当时就处理了一部分人,也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进去,这一次分家很突然,虞兮娇早就表示让她不必离开,早早的就多准备了一些人手,除去父母带走的人,虞兰云其实也留了些人手在征远侯府。 之后老夫人带了些人手进来,虞兰云留下的人手就被看成是虞太夫人的人手。虞太夫人和老夫人两个商量着管事,其实两方都管不了,不管是谁提议的,很容易被另一方否决,征远侯府原本该谁的事,依旧是谁的,没任何改变。 下人们的行事也以以往的惯例为主! /130/130049/31957999.html 第五百六十四章、暂停药膳 “问过其他人了吗?”虞兮娇并不意外,宁氏才挑得靖远将军府闹成这样子,现在正是她最可能钻空子的时候,今天就算虞兰云没来问她,她也打算派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事。 生怕中了宁氏调虎离山之计! “问过了,都说没怎么注意来了外人,可能是跟着相熟的进府的。”虞兰云知道虞兮娇这话是什么意思,答道。 她之后特意查过,没发现宁氏进来的痕迹,应当是府里面有人接应。 “宁氏管着征远侯府数年,又是大房最衰败的时候,许多人手早早的就安排下了,现在在府里的可能还有不少是她特意留下的人手。” “那……老夫人是不是不安全了?”虞兰云一惊,急问道。 “可能是。”虞兮娇点头,沉默了一下,问道:“厨房处看过吗?” 老夫人和虞太夫人两个,现在的情况没事绝对不见,最好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府里的一切旧照,少了的人手随意补上,反正现在就这么几个人,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在厨房。 “老夫人,您的药膳来了。”一个婆子在外面禀报道,年纪大的老人,平日里不是炖点补汤,就会煮点药膳。 有丫环出去带人,一个婆子恭敬的端着药膳进来,才进门,淡淡的药味和着食物的香物,闻着味道很不错。 “厨房之前有炖着太夫人的药膳,我出府给老夫人也准备子一张方子,让厨房每天给老夫人也炖点,补补身子。”虞兰云见虞兮娇也被药膳吸引,就道。 厨房现在人手多吗?虞兮娇点手叫过这个送药膳的婆子,这是老夫人自己带过来的人手,原本并不是征远侯府的。 见虞兮娇提问,老夫人让婆子过来回禀。 “三姑娘,厨房里现在人手并不多,听说以前厨房里的人手是现在的几倍,有一些去了二房,有一些去了三房,现在留下的,还有一些人手分到了其他地方,各处的人手听说都很紧,奴婢有时候还不得不上去搭把手。” 婆子道。 “搭把手,一直会吗?”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问道,宁氏既然到了征远侯府,必然是有了动作,现在一时找不到,就暂时从老夫人身边开始查。 不管宁氏打的什么主意,应当都是绕不开老夫人的。 “偶尔会,今天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厨房里就只有一个粗使丫环,根本忙不过来,那边……太夫人也在炖着东西,厨房里的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乱成一团。”婆子见虞兮娇感兴趣,特意多说了两句。 眼前的这位三姑娘虽然是宣平侯府的,但和自家老夫人特别的合得来,身份又尊贵,婆子自然是敬着的。 “就一个粗使丫环在?”虞兰云也是一惊,蓦的站起来,走到老夫人面前,一脸正色的道,“姑祖母,稍待。” 老夫人正想要用药膳,听虞兰云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立时也大变。 “那丫环当时在做什么?你仔细说清楚。”虞兮娇睫毛微抬,问道。 见她们如此行径,婆子也慌了,哪里还敢隐瞒,就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婆子今天去做药膳的时候,厨房里真的只有一个使丫环,往日里不管她什么时候去,二、三个人总是有的,府里的主子虽然不多,但都是老人,老人吃的少但时不时的会饿,还不能吃过于寒凉的东西,厨房里一直热着点心。 婆子带着药膳过去,就一个粗使丫环的在看着虞太夫人的药膳。 炖药膳的地方在一处,都在偏角处,往日除了虞太夫人偶尔会去,还有宁氏自己也会用药膳,或者炖点补汤喝喝,为了怕其他地方的油烟冲乱了药性,炖这种的地方都会偏着点,免得误了味道和药性。 婆子过去炖上,见这丫环还得去厨房另一个角落里去扒葱,就也去帮忙扒了一会,两个人说话才知道,这几天听说府里闹鬼,许多人晚上没睡好,这会没什么事情,厨房里的几个也去偷懒了,也不知道跑那里去眯一会儿。 婆子和粗使丫环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虞太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过来了,对着婆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么大一个人仿佛没看到似的,只斥责了粗使丫环几句,说她没看好药膳,若是有差错,拿她是问。 而后就端着药膳离开了。 之后婆子也端着自己的药膳离开。 两下里其他没什么交接。 这事听起来除了厨房里的下人懈怠,其他也没什么事情,最近征远侯府不安宁,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既便是虞兰云心里也发毛。 “再没有其他人过来?”虞兰云忍不住也问了一句,这事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可现在又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 不过这药膳终究也没敢让老夫人喝,虞兰云让一个丫环出去找了一只猫过来,给猫喂了点药膳,猫看着并无大碍,等了一会也没半点变化,这才松了口气,这药膳没事,重新送到第夫人面前。 “虞太夫人的药还在用吗?”虞兮娇想了想忽然问道。 “还在用,说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好,时不时的让大夫进府看看,这药一直没有停过。”虞兰云犹豫了一下道。 “在哪里煎的药?” “也在厨房那边。”虞兰云想了想道。 “虞太夫人处不是也有小厨房的,为何放在大厨房去煎?”虞兮娇好奇的问道,虞太夫人向来保身价,以往病了或者药膳,很多时候都是在自己处煎的,很少在大厨房。 “说是虞太夫人受了伤,身体不好,鼻子里全是药味,吃什么都觉得是药,身子越发的难受,就让厨房这里煎着,免得到虞太夫人到时候闻着都喝不下去。”婆子没好气的道,说什么这不行,那不行,分明就是故意矫情。 知道自家老夫人是在厨房做的药膳,这位太夫人就特意的过来和自家老夫人杠上了。 “老夫人,您这几天先停一下药膳,厨房的人替您送膳食,拿过来先看看情况再吃,等两天再说。”虞兮娇想了想道。 不知道宁氏的具体目地是什么,先试试。 “好,就依你。”老夫人爽快答应。 接下来的二天,老夫人以药膳不合胃口为由,不再去厨房做药膳,而后又以老夫人心情不好的理由,让大厨房给她送食篮,她的人不再过去,天热心烦燥,老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身边侍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斥责了。 接连两天,都是由大厨房送食篮过来的,老夫人用膳之前都用银针试过,没什么问题才敢吃用。 这一日,送菜的婆子提着空的食篮正准备回去,忽看到往日去大厨房的婆子过来,眼睛不由的一亮。 伸手一把扯了扯婆子的衣袖,这婆子之前时不时的去往厨房炖药膳,也算是比较相熟的人了。 厨房的婆子拉着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出了院门,躲到一棵树后,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这位老姐姐,最近怎和没看到你过来,怎么你们这里的人也不来厨房逛逛了?” “我们老夫人最近心情不好,有些上火,不让我们随便走动。”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叹了一口气。 厨房的婆子越发的好奇起来:“怎么好好的就心情不好了?之前不是说心情很不错的吗?”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主子的心思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猜得到的,可能是觉得……没心情吧,必竟府里晚上……总让人心悸。” 其实就那一天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越说越让人觉得玄乎。 这话一说,征远侯府的婆子果然一哆嗦,脸上的笑容也僵硬起来:“老夫人的胆子未必也太小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老夫人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最多就是听人说起。” “这些都是假的,应当是听错了,不过老夫人的上火可是问题,药膳更不能停了。”征远侯府的婆子眼睛转了转后,道。 “厨房里现在也忙,不好意思再到厨房那边去煎。”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推脱。 “这有什么,原本也是我等份内之事,之前那次我们偷懒还让老夫人身边的人带给逮到。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婆子极无奈的道。 “这……”老夫人身边的还是摇头,“我们这里事情也多,到时候你们真的忙不过来,又是我们的错,之前我给我们老夫人炖的时候,还看到太夫人身边的人不悦的很。” “不用管她们,有的人就是这个样子,自己做行,还不让别人跟着行事。老夫人的药膳还是要用起来,总不能因为这个,因为那个,最后伤了老夫人的身体。” 厨房里的婆子盛情相邀,老夫人身边的夫人推辞了几句之后,也就没再推辞,只说明天开始,药膳重新安排上,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东西,希望厨房里好好看管一些,免得最后她被训。 这事当天晚上就传以了虞兮娇的面前,老夫人身边的药膳虞兮娇当时不放心,还特意的取了一些,回府查的,也的确没什么事情。 不过这一次大厨房的婆子就很可疑了! 第二天,虞兮娇又出现在了征远侯府的老夫人处,这次是来赏竹了…… /130/130049/31958000.html 第五百六十五章、惊,躲到床帐后 老夫人忽然要离开。 虞太夫人愕然的从床上坐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走了?” “禀太夫人,我们老夫人身体这几天身体不适,原本以为养养好了些,没想到一下子……竟是有些不太好了,想去下清观住一段时间。” 婆子恭敬的禀报道。 “她不舒服?”虞太夫人用力的压了压胸口,喘了二口气道。 “对,有些不适,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了什么,总是不适,或者是府里的饭菜有些不清淡。”婆子继续道。 婆子是老夫人派来通知虞太夫人的,其实人已经走了。 见太夫人沉默不语,婆子又道:“太夫人,奴婢告退。” 说完向太夫人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而后急匆匆的转身离去,去追已经先行离开的老夫人一行。 太夫人重重的一拍床沿,蓦的坐起身。 “太夫人。”一边的心腹急忙道。 “去,把宁氏找来。”太夫人铁青着脸厉声道,她差一点点就要动手了,没想到这死婆子居然现在突然离开,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宁氏来的很快,依旧是从后门进府。 那日离开之后,她就没有离开京城,就租住在征远侯府不远的地方。 “那老婆子刚才走了。”一看到宁氏,虞太夫人没好气的道。 “走了?去哪了?发现了吗?”宁氏也慌了,忙问道。 “说是去下清观,说府里吃的不舒服,要吃清淡一些的。”虞太夫人冷声道,伸手指了指宁氏,“现在怎么办?” 宁氏也慌了一下,看到虞太夫人恶狠狠瞪着她的眼睛,忙道:“母亲,您别急,就算她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到时候还会回来,说不定因为她离开一段时间,又是去往下清观,有些事情更说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虞太夫人脸色一沉。 “母亲,您想啊,到时候你若真的出了事情,当时在府里的唯有那婆子,她身边的人在您的药膳里加了些什么,谋害您,那药也可能就是这一次她出门的时候准备的,到时候您只要一口咬定,她就更说不清楚了。” 宁氏得意洋洋的道。 虞太夫人沉着脸没说话,只拿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看着宁氏,忽然冷笑一声:“宁氏,你不会真的想要害我吗?” “母亲,儿媳不敢。”宁氏吓得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母亲,儿媳和二老爷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有您一人,如果您真的出了事情,我和二老爷永远回不了征远侯府,儿媳宁愿自己出事,也不能让您真的出事。” 这话说的太夫人满意,当下点点头,但还有几分不放心的道,“你的那些药真的没什么事?” “母亲,放心,真的没什么事情,这药末稍稍吃一点就行,这么点最多就是有点不适,不会真出事的,母亲只需要装出中毒的样子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和您没关系,二老爷会来给您撑腰的。” 宁氏巴结的道,再一次肯定没事。 虞太夫人向来保重身体,若是真的说有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试一试的。 “宁氏,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若真出了事情,必然不会放过你。”虞太夫人冷哼一声。 “母亲说的是。”宁氏连声道。 “那就再等她回府吧。”虞太夫人冷冷的道,挥挥手,示意宁氏下去。 “母亲,既然府里没有那个老婆子,儿媳也不急着回去,这几日先侍候侍候您,让您好好养养身体。” 宁氏没打算走,抬起头一脸的关切,“听二老爷说,自打上次的事情后,母亲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府里又来了这么一个人,母亲现在比以前老了许多,都是儿媳不孝,让母亲受此牵连。” 这话说的情真义切,宁氏自己都有些感动了,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虞太夫人。 “那老婆子虽然走了,但她那里必然也是留有人手的。”虞太夫人虽然觉得宁氏说的有理,必竟还是谨慎的一些。 “母亲,那老婆子带来的人又如何?才到征远侯府几日又不可能把人认全,只要您不说,府里的其他人又有谁敢说。”宁氏不屑的道。 “虞兰云呢?”虞太夫人还有些担心。 “母亲,若这老婆子不在,虞兰云算什么,让这个小贱人离开就是,她一个已经分出去的三房女儿凭什么还住在府里?”宁氏恼怒的道。 如果不是这个贱丫头告了儿子,后来说不得也不会有分家的事情,当初她是已经不在府里了,若在府里,必然让这个贱丫头吃吃苦头,便找人给她嫁了就行,哪里还轮到她在府里做妖。 她现在不想离开征远侯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为什么要离开。 分家的时候,二房才得了多少东西,在宁氏看来整个征远侯府都是她的,怎么就分她这么一点点? 这次正巧借着回府住几天的时候,稍稍带走几件值钱的东西,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太大,反正到时候府里大乱,谁还关注是不是少了几件值钱的玩艺,她在庵堂手里现在能用的银两不多。 听二老爷说,当初分家的时候,她的一些家俱被搬走,说是和大房有关系,她当初还藏了一些钱的,也全落在了府里,趁着这次没人的机会,一并偷偷的取了,以后放在身边也可以傍身用。 “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先在院子里侍候,哪里也别去。”虞太夫人松了口。 “母亲说的是,儿媳明白,儿媳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情,以后府里的一切都是母亲的。”宁氏大喜,话说的越发的巴结,这让虞太夫人很满意,抬抬手,让她起来说话,看她一身的仆妇装,满脸的嫌弃。 仔细看去宁氏比之前枯瘦了许多,看着还真的跟一般的仆妇有几分像,自己的儿子配这么一个媳妇真是亏了,以后儿子如果想再娶年青漂亮的也可以,反正宁氏现在就只是一个贵妾。 “太夫人,四姑娘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来了。”一个丫环在外面拉长了声音在外面禀报。 虞太夫人一惊。 宁氏脸色大变,虞兮娇这个贱丫头来干什么?一听到虞兮娇的名声,宁氏莫名的就慌的很,这贱丫头现在不应当因为靖远将军府的事情六神无主吗?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你快躲进去。”虞太夫人伸手往床帐后面一指。 床后面有一条小的缝隙,可以藏人。 宁氏急忙往后躲,有婆子待她挤进床后,帮着拉了纱帐,重新站到床前。 虞兮娇跟在虞兰云的身后,一起进来拜见虞太夫人。 床上虞太夫人有气无力的躺着,背后垫得高高的,待她们进来行礼后,才闭着眼睛才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有丫环过来搬了两张春凳放置在床前,虞兰云和虞兮娇两个一起坐了下来,丫环送上茶水。 “太夫人,听说您的身体一直不好,孙女很是担心,听族妹说有一大夫极有名,就劳族妹替我请了过来,想劳这位大夫给您看看,您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拖着怕是越拖越不好。” 虞兰云柔声道。 没理会虞太夫人身边丫环、婆子的冷脸。 “不用看了,我这把年纪了,就这么真的去了,也不算是早夭了,年纪一大把,好好的一个家都拆了,还看什么看。”虞太夫人冷哼一声,眼睛依旧闭着。 “太夫人,身体重要,这位大夫极难得的,许多老人看过后,都说好,吃了他的药后身轻体健,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我祖母也觉得好,虽然不是太医,但比之太医并不差半点,甚至在老年人的方面更胜一筹。” 虞兮娇微笑着接了话。 虞太夫人的耳朵动了动,有些心动,她最近真的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请了大夫来看,都说年老体弱,不算什么大病,就是得好好的养着,其他就没什么了,最多就是开几贴补药吃吃,效用不大。 年纪大的人,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轻健一些。 虞兮娇的话很打动她,但想着这人是虞兮娇,虞太夫人又觉得未必,这贱丫头就是一个奸滑的,也不定又想出什么鬼花招。 “有劳虞三姑娘了,还是不必了。”虞太夫人冷冷的拒绝。 “太夫人,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您这次不看,下一次未必马上能请到,听说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已经派人过去请了,不过是我们先一步,让明和大长公主府上落空了。”虞兰云道,话说到这里也就没再劝说,“既然太夫人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请这位大夫回去就是。” “我来吧,人是我请来的,总得我去说,免得太夫以为我们故意消遣他,轻慢了人家,我祖母以后还得靠他调治。”虞兮娇先站了起来,低声和虞兰云商量,看得出对大夫的事情很认真,以她的身份对一个普通的大夫这么认真,可见是真的有本事的。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让人尊敬,虞兮娇能放下身段亲自出去跟人道歉,也是为了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再请这位大夫,京城什么时候有这么有名的大夫了?她怎么不知道?连大长公主都要去请,现在的她还真的未必再能请到。 听到虞兮娇的脚步往外,虞太夫人的眼睛蓦的睁开,“等一下。” /130/130049/31958001.html 第五百六十六章、巧言令色的婆媳 年纪大之人,最怕不健康,但凡对身体好一些的,必然会认同。 虞太夫人的身体原本不错,这么多年在征远侯府内院,也算是说一不二,很是了得,有什么好的先给自己用上,哪怕这是大媳妇娘家送来的,虞太夫人也用的心安理得,也越发的觉得她能享受亲儿子也应当享用。 身体好的时候,虞太夫人一心替儿子谋夺征远侯之位,正真的把儿子放在了首位。 但这段时间,特别是她被打晕倒地之后,虞太夫人真心觉得自己差点没起来,若不是之前的身体一直好,那一次可就真的要了她的命。 这几日她虽然说是在装,但基本上也是真的不舒服,头上总觉得疼,这里也疼哪里也疼,偶尔会像针扎一般,连睡都睡不好,身体不好,心情烦燥,大夫也换了几个,总是不太行,看着和原来一样,其实身体很不好。 大病说不上有,但小病小痛全上身,每天让虞太夫人都处在难受的状态中。 但凡有一点好的,她都愿意去尝试。 也觉得虞兮娇不可信,但看她的态度,又觉得这大夫是真的好,又不愿意放弃,想了想终究觉得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 好大夫难请,既然虞兮娇请了一个过来,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目地,先替自己看病就是。 大夫进门,看着就很有一副圣手的气质,上前替虞太夫人号了号脉。 许久放下手,看向虞太夫人:“太夫人,张张嘴看看舌苔。” 虞太夫人张嘴露出舌头。 大夫又看了看虞太夫人的脸色,脸色并不好,一方面是身子不舒服,另一方面最近晚上总觉得有些不敢睡,精神不济,眼皮厚重的耸拉下来。 “太夫人,能看看您之前的伤处吗?”大夫道,虞太夫人头上现在还扎着伤巾。 有婆子过来帮虞太夫人稍稍侧过身,大夫小心的替虞太夫人取下头上的伤巾,他的动作极轻,也很小心,虞太夫人觉得还算舒服,眼睛微微的闭了起来。 伤巾取下,伤处看着的确好了,没什么大的外伤,大夫伸手轻轻的按了几处,其他几位还好,有一处虞太夫人一按就疼,忍不住连声道:“疼……疼疼。” “太夫人旧伤未好全,不过伤在脑颅中,恐怕药石难以得效,可以稍稍针灸。”大夫看过后道,“太夫人需要吗?” “好……好就针灸。”虞太夫人连声道。 她现在最不适的就是头,但凡能稍好一些,她都是同意的,头疼起来,睡觉都不踏实。 屋内的丫环、婆子忙起来,有帮着虞太夫人翻身的,也有帮大夫准备物件的,虞太夫人自己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闭着眼睛任凭屋内的人动作,隐隐间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正迷糊间,忽听得有婆子尖声道:“你干什么?” 而后是宁氏尖利的声音:“放手,你放手。” 蓦的一惊,急忙抬头才想坐起身,背被大夫压住,“太夫人别急,马上就可以针灸了。” 虞太夫人没提防,身子又趴了下去。 宁氏已经被明月一把从床后拖了出来,重重的摔倒在地。 虞兮娇冷笑一声:“宁氏?你居然敢偷偷的跑回征远侯府,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谋害虞太夫人?” 虞太夫人终于掀翻大夫,翻身坐了起来,目光阴沉的看着摔倒在地的宁氏,冷声道:“怎么回事?” 屋内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慌了。 “太夫人,奴婢也不知道。”一个婆子见没人应声忙道。 “这……又是何意?”虞太夫人冷冷的看向虞兮娇,脸色恼怒,如果她不是分了心,怎么会让人去自己的床帐后面查看,更不会让虞兮娇的这个丫环发现宁氏。 不过现在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暂离庵堂罢了,庵堂必竟不是真的衙门。 “太夫人,宁氏是衙门押到庵堂里清修的,却没想到她居然偷偷到征远侯府来,既如此,一会就再送衙门吧!”虞兮娇淡淡的道。 “不用,这是征远侯府的事情,我一会自会派人把她送回去。”虞太夫人接下了这事。 虞兮娇又怎么会让她就这么把事接下了,笑道:“太夫人,宁氏当初是衙门押走的,她如今偷偷跑回来得去衙门备个案,既然是在庵堂清修,她偷偷出门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她偷偷出了门,那么虞兰雪还在吗?也得让衙门的去查一查。” 虞太夫人和宁氏心口都突突的震了一下,脸色大变。 虞兰雪在庵堂就是一个推托,她们两都知道虞兰雪不在庵堂,在宫里,这事不能翻出来。 “三姑娘,我……我只是过不下去了,想向太夫人要一些银两罢了。”宁氏先反应过来,蓦的捂住嘴,哭了起来,“庵堂里的日子太过清苦,我就算了,雪儿……她……她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她过的如此清苦,我……我这个当母亲的没用。” 说着捶胸顿足起来。 “我……我只是偷偷进府来要点钱,还希望三姑娘网开一面,饶了我这一次吧,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我……我何至于此。” 宁氏服软,虞太夫人也反应过来,抬眼看向虞兮娇,道:“三姑娘,此事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再不忿,这事也过去了,雪儿和宁氏都已经得了报应,现在……也不过是偷偷进府向我要钱,你不会真的想要她们的性命吧?” 当初已经判下,而且还是宫里的意思,虞兮娇如果反对就是对宫里不满,对皇家不满。 虞太夫人抓住了这个由头,反问虞兮娇。 宁氏则哭成一个泪人一般,苦苦哀求,看着令人伤感,必竟她曾经是征远侯府的二夫人,就算是现在也是虞太夫人的媳妇。 虽说偷偷跑出来不对,但也罪不至死,若虞兮娇再紧紧的抓住这一点,就有些说不过去,甚至还会被人说成狠戾,心胸狭窄,为人恶毒。 一个闺中少女怎么承得起这样的名声。 这婆媳两个一唱一和,很快就应和起来,甚至于虞太夫人说到最后还侧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太夫人不想追索此事?”虞兮娇不慌不忙的反问。 宁氏来了就别想这么安安份份的回去,她接下来的行事,不能让宁氏给搅和了,不过,她不会主动出面应下这么一个坏名声,明月早就安排了人手在后门外…… “就这一次,饶过她吧,必竟她也是因为雪儿。”虞太夫人点头,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宁氏,“当初都是你干的好事,连累了雪儿,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怪不得谁,可怜雪儿是真正的受你连累,如果不是看在雪儿的份上,我……怎么也不会饶了你。” 说完吩咐人去取了银票过来,当着虞兮娇的面,把银票给了宁氏:“以后不要再来了,你……我不想看到,我会派人去看雪儿的。” “太夫人……”宁氏捏着几张数额不大的银票,哭的泣不成声,“太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了。” 此场景,任谁看了都觉得虞兮娇若是再追究,就过了。 “来人,把宁氏带走,以后若谁放她进府,必重责。”虞太夫人招呼人手,厉声道。 过来一个婆子拉着宁氏就往外走。 见虞兮娇没有伸手拦人,虞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宁氏也急忙一抹眼泪,跟着婆子就走。 婆子带着宁氏往后门出去,虽说这事已经在太夫人面前过了一个明面,但比起光明正大走前门,婆子觉得还是后门好,神不知鬼不觉,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虞兮娇看着这一对婆媳唱作俱佳的把事情解决了,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太夫人,要不要针灸?”大夫开口问道,打破了一室的安宁。 “有劳大夫了。”虞太夫人看看虞兮娇,见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喝茶,当下点头,方才的事情吓了她一跳,才一会就一声冷汗,这会更觉得不适。 但她又不放心虞兮娇,生怕她又出什么妖娥子,看了看虞兰云,和颜悦色的道:“云儿,你陪你族妹去厢房坐坐,我一会就好。” “太夫人,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府,今天过府来就是探望太夫人的身体。”虞兮娇摇了摇手。 “那这大夫……”虞太夫人试探道。 “大夫既然请过来替太夫人看病,自当有始有终,麻烦太夫人一会让人把大夫送回去。”虞兮娇道。 “好。”虞太夫人笑着点头,虞兮娇离开她才能真正的放心,就怕虞兮娇一直不走,惹出其他事情。 和虞太夫人说清楚后,虞兮娇和虞兰云一起离开,虞太夫人光顾着让虞兰云送送虞兮娇,也没想着要让虞兰云也回去,生怕虞兮娇又上门,自己没有精力应付,反让虞兮娇有了可趁之机。 别说是府里的丫环、婆子,就连自己要看住虞兮娇都有心无力,有虞兰云在,至少有一个可以牵扯之人,免得虞兮娇肆无忌惮。 大夫的针灸不错,一套针灸完,大夫洗手准备离开,虞太夫人立时觉得舒适了许多,正想和大夫套套近乎,再约下一次就诊,就见自己之前派出去的心腹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太夫人,二夫人,她……她……被抓了。” /130/130049/31958002.html 第五百六十七章、祖母,我只求一个心安 宁氏被抓了! 宁氏出征远侯的后门,并不急着离开,又和虞太夫人的心腹婆子说了一会话,特意打听到老夫人在征远侯府里的一言一行,又问过最近老夫人的举动,有这位老夫人在,宁氏不方便出现在征远侯府。 此次说通虞太夫人算计老夫人,用虞太夫人自身陷害老夫人,只要老夫人说不清楚,这事就成了,谋害诰命夫人,就这一点也可以让这个老婆子吃不了兜着走,征远侯府分家又如何,以后征远侯府还是自家的。 和婆子说了一会话之后,宁氏才从后门离开。 婆子巴结的把她送到巷子口,才和宁氏告别,没成想才转身就听到身后转来的声音,吓得急忙回头,正看到宁氏已经和人撞上,还把对面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给撞的摔倒在地,跟着姑娘的婆子上前一把拉住宁氏。 “撞人了,你还想逃。” 宁氏拼命挣扎:“胡说什么,她自己好好的摔倒,怪我干什么,不是我撞的。” “还说不是你撞的,你都把我们姑娘撞晕了。”婆子厉声,死死的拉住宁氏的手,不让她逃走。 征远侯府的婆子一看不好,想上前去救助宁氏。 再看倒在地上的姑娘,被一个丫环抱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叫:“姑娘,姑娘,您可别吓我。” 这边动静太大,立时有人围过来,有人帮着按住宁氏,有人就近去问问大夫,宁氏不服拼命挣扎,忽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伸手惊讶的道:“这……不会是征远侯府那位二夫人吧?”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氏身上。 宁氏虽然身上是仆妇打扮,但脸上并没有变化,有人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之前虞兰燕的事情,当初在大街上看到宁氏的人不少,这会陆陆续续的有人认了出来,“对,就是她。” “真的是她,怎么这么一副打扮?” “征远侯府的二夫人?”也有人一时想不起来。 “就这家的二夫人,听说做下十恶不赦的事情,好像是盗用了什么祭品,被罚出家去庵堂修行了。”有人知道的相对来说清楚一些,征远侯府的这些事情,大家知道的清不清楚,总是知道一些的。 征远侯府的婆子脚下往后退了退,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她,转身谅往府里进去报信。 “官府罚她去的?”有人惊讶的问道。 “对,就是官府罚她去的,她这样子是偷偷逃出来了?”又有人疑问。 “既然是逃出来了,我们帮着送官府吧,说不得官府还有赏赐给我们。”不知道是谁忽然提议道,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太多,但就这么一句话,听到的闲人最多,立时大家眼睛就亮了。 征远侯府的热闹看得不少,如今不但参于进来,而且还能惩恶扬善,甚至还能得到官府的赏赐,这么大的好事可真不多。 “对……对,把她押官府去。” “官府让她去庵堂的居然也敢跑路,分明就是逃犯。” “走,走,现在就去官府。”闲人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昂,知道征远侯府这位二夫人的,无不对她厌恶之极,这位做下的恶事可真不少,听说虞兰燕抢了兰萱县君的亲事,就是她一力主使的。 也是她让女儿去勾搭褚子寒,听说之后大女儿退亲也是她的原因,最后还盗用了兰萱县君的祭品…… 林林种种,虽然都是传言,但征远侯府之前的传言太多,隐隐都指向的是宁氏的方向,在许多人的心中,宁氏就是一个恶毒的代名词了,如今听说这个宁氏偷偷逃出来,那还了得,自然得送到官府去。 这事若是落在单个人的手中,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么多人群情激昂,可就不算是小事了。 被撞的姑娘已经起身,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事情,在自家丫环、婆子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她就是一个不小心撞到宁氏的女孩子罢了,也不是真的有事,也不敢多往里掺合,哪家的姑娘都不敢往这种事情多掺合。 于是,最后宁氏被闲人们押到了京兆尹,一大堆人就在衙门们要求重罚宁氏。 至于那位被撞的姑娘,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多提她,反正就是一个意外,那姑娘受了伤胆子小,早就回去了。 京兆尹向大人不得不出来查问此事,听说又是宁氏,气的暗中跺脚,他一点也不想和这宁氏扯上关系,怎么又是她。 偏偏这么多的闲人闹到衙门前了,他不处理也不行。 如果只是一两人,好好说说,大家两安安,悄悄的让宁氏回去就行了,可现在,闹成这样子,向大人也没办法。 派人安抚了外面的人几句,又当堂把宁氏堵着嘴杖责十杖,让衙门里的人把宁氏又押回庵堂,并特意把弱水庵的几个女尼斥责了一遍,告诉她们若再有这样的事情,连她们一起责罚。 弱水庵的女尼原本拿了宁氏的好处,也不会多说什么,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行,没想到惹得衙门里大人动怒,并且警告了她们一番,吓得她们连连应命,再不敢给宁氏方便,这若是再出了事情,自己这里也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向大人又安抚了外面的闲人几句,特意感谢他们帮着捉拿不法之人,甚至于还给了领头的一点赏赐,算是衙门奖励他们之前的作为,虽然钱数不多,但让更多的人对向大人表示敬仰,都觉得向大人是个好官。 也的确做到了公正严明。 至于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向大人觉得这位太夫人不太好,宁氏身上搜出的银票,可不是宁氏现在能有的,必然是这位虞太夫人给的。 只是虞太夫人必然年纪大,又是女子,向大人不便直接上门,想了想之后,又想到了虞端文,谁让这位宣平侯是虞氏一族的族长,原本就管着虞氏一族的事情,这事就得对他说。 于是,向大人又到宣平侯府了。 听了向大人这话,虞瑞文烦燥的伸手按了按眉心,他打心眼里厌恶虞太夫人和宁氏这对婆媳,宁氏为人恶毒,虞太夫人又岂会好了,小女儿今天还上门去探看了,听说当场就抓住了宁氏,偏偏虞太夫人不认帐,还让人把宁氏送出门。 小女儿回来之后就对自己说起了此事。 “向大人应当上门去禀报虞太夫人一声,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征远侯府也应受牵连。”虞瑞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不会替征远侯府顶锅的。 “宣平侯,虞太夫人必竟是你族长辈,府里现在又只有一人,我总是上门……也不好。”向大人一摊手,他想要的就是让虞瑞文带话。 虞瑞文想了想终究没办法拒绝,身份放在那里,不是他想不管就能不管的,“向大人放心,这话我是会带到的,至于以后如何,向大人总不会一直找我吧?她是征远侯府的,我是宣平侯,总让我出面,也不太行吧。” 虞瑞文这次是管了,下次希望向大人自己有所做为。 “好,有劳宣平侯。”向大人也知道,啧了一下嘴道,征远侯府只剩下一位太夫人,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 这次就权且这样,下一次如何向大人还真得好好想想,最好是有一位身份高一些的太夫人,去压制一下虞太夫人。 但又不敢要求安和大长公主,只能往虞端文这边使劲,希望虞瑞文能请安和大长公主出面,比起虞太夫人,安和大长公主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比虞太夫人身份贵重,辗压一个虞太夫人足也。 向大人离开之后,虞瑞文沉吟了一下,就去让人请两位族老过来,他也不愿意去见虞太夫人,索性让几位族老去提点虞太夫人几句,宁氏现在是罪罚之人,若她不怕牵连到儿子、孙子,以后就再私下里偷偷给宁氏银票就是。 两位族老无奈只能去找虞太夫人,见过虞太夫人后一再的叮嘱她以后不要让宁氏进门,虞太夫人早就知道宁氏出事,再听两位族老不客气的说话,脸都黑了,却又不得不答应下来,如今她在征远侯府,就像是失了爪子、牙齿的恶狼。 再没有底气像以前那般和族里人说话。 向大人找虞瑞文说话的时候,虞兮娇并不在宣平侯府,她去了大长公主府。 如今就跪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双手交握身子跪伏于地,“求祖母成全。” “你……就真的不怕吗?”安和大长公主看着眼前明明柔弱,却又出乎意料坚强的小孙女,低声问道。 “祖母,孙女不怕!”虞兮娇缓缓的跪直,长睫下一双眼眸若水却透着几分寒戾,“祖母,孙女在进京后,就一直听您的,知道有些事当为但不当时,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不探个究竟,以后心里难安。” “祖母,我只求一个心安。” “你就真的不怕?”安和大长公主伸手指了指天。 “祖母,我怕,但我也想……为兰萱县君求一个公平,莫再让那些紧紧吸着她血的人,在她死后还借着她的名声为非作歹。”虞兮娇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冰寒,她等这么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130/130049/31958003.html 第五百六十八章、安排妥当,准备行事 “虞兰萱真的是被人害的?”安和大长公主反问道,脸上的神色不辩喜怒。 “祖母,应当是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查,发现虞太夫人围起来的墙后就有证据,应当是兰萱县君临死前留下了点什么,虞太夫人害怕被人发现,索性把那一处给围了起来。”虞兮娇道。 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虞兮娇,“如果没有呢?” “祖母,我已经查证了,有。”虞兮娇这一次很肯定,“就在推翻的那处院子里,我偷偷的进去找了几块砖,上面有字,大红色的字。” “兮儿,你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成的后果吗?”安和大长公主继续问道。 “我明白,这事必然是真的,当初……当初……我还没进京之前,就接到过兰萱县君的一封信,她说……若她有事,让我帮着照应一下征远侯世子。”虞兮娇咬咬牙,知道光凭这几句话,打动不了祖母,又加了力度。 “什么时候?”安和大长公主一惊,脸上的平静再难保持。 “就在我进京前一个月不到一些,我差不多就快要动身了,这个时候接到的兰萱县君的信,说征远侯夫人被虞太夫人和宁氏诬陷,被关了起来,她替征远侯夫人解释,也被一并关了起来,起因就是一个香囊。” “香囊?”安和大长公主似信非信。 “对,就是一个香囊,祖母,我进京后也查过,这个香囊可能还在我们府里出现过,是齐地贡绣的香囊,征远侯夫人少时曾住过齐地,会贡绣的绣法,那个香囊便是贡绣,和京城的不同,也因此被认为是征远侯夫人所绣。” 虞兮娇低缓的道。 “在宣平侯府出现过?”安和大长公主惊问。 “大姐说看到过这么一个香囊,是夫人和二姐在看,她当时就随意的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征远侯夫人被谋害的一个。”虞兮娇道,她可以认定就是,必竟她是见过的,但祖母不知道,也只能用似是而非的说话。 她不在意让祖母肯定这事和虞玉熙有关系,只是让祖母明白娘亲和自己上一世是真的被害,自己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祖母当日不让我出去看他们两家的亲事,我偷偷出去了,祖母还罚了我,我知道祖母是为了我好,也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不能说什么,哪怕我怀疑,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知道这点就好。”安和大长公主低沉的道,孙女起初没听话,后来还是一直很听的,这也让安和大长公主欣慰。 当时的确不合适,比起当时,现在的征远侯府的确不算什么了,要名声没名声,要地位没了地位,而孙女现在身份、地位又不一般。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想想孙女对上虞太夫人,如果真的有证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这孩子终究是胆子太大,有些话安和大长公不能不说:“今时虽然不同于往日,但这事你也得想想清楚再办,况且你现在的身份不一般,这事如果牵扯到齐王世子怎么办?你确定此事齐王世子不会怪责。” “祖母,我确信齐王世子不会怪我,况且这事……是真的,祖母,真的是她们害死了兰萱县君,我……知道的。” 虞兮娇说到这里眼眶红了,悲沧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祖母,我好恨哪!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进京,为什么不能救助兰萱县君,说不定我早点进京,早些见兰萱县君,就可以救下她,我……我好悔啊,都是我的错。” 手用力的握着,牙齿紧紧的咬进唇角,唇色一片苍白,她如何不恨,她恨不得噬了那些人的血肉…… 安和大长公主终于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虞兮娇拉了起来,抱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安抚道:“好了,既然你认定了,那就去做吧,但有一点确定,如果真的什么也没有,以后你再不要提此事。” “祖母,我会的!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以后我不会再提此事。”虞兮娇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重复着安和大长公主的话,眼角缓缓的滑下一颗眼泪。 终于,她可以报仇了! 终于她以往所布的网,可以收拢一些了…… 如今她还要去见老夫人。 下清观,虞兮娇是偷偷去的,只带了明月一人,上了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普通马车,从大长公主府出发,去了下清观。 之前发现虞太夫人异常,甚至特意请老夫人身边的人去大厨房炖药膳,虞兮娇就猜想虞太夫人可能不是要对老夫人直接动手,恐怕是诬陷老夫人动手,虞太夫人的身份的确是压着老夫人一头。 哪怕利用了外面的说词,给老夫人套上一个有“养恩”的身份,正式论起来,虞太夫人也是牢牢的压了老夫人一头,如果虞太夫人真的大闹,老夫人不会有半点便宜,之前敢这么做,也是确定虞太夫人不敢闹的太大。 必竟虞兰萱和安氏之死,是虞太夫人不敢公开的隐秘,再有虞太夫人觉得自己未必没有法子对付自己,虞兮娇猜她不敢硬抗。 但这一次不同,有宁氏在后面挑唆,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虞太夫人和老夫人两个分庭抗衡,并没得什么好处,又在自己这里受了挫,甚至还被砸了头伤到了,种种原因表示,虞太夫人忍不下去了。 哪怕这一次她自己受些伤势,也会对老夫人先开刀。 怕虞太夫人一上来就要鱼死网破,虞兮娇才让老夫人先避了出去。 下清观里,老夫人听说虞兮娇过来了,忙让人把她请了进来。 虞兮娇行过礼后在一边坐下。 “三姑娘,是不是有法子了?”老夫人急切的问道,自打她表示愿意进征远侯府,查明真相开始,这位看着年纪尚小的虞三姑娘,就给了她极大的惊喜,这一刻,她甚至忽视了她年纪的幼小,直接问计。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居然这般聪慧,虞太夫人老奸巨滑,但每一次似乎都落在了虞兮娇的后面。 “老夫人,这一次你肯定会和虞太夫人撕破脸!我现在要做的事情,虞太夫人不会同意。”虞兮娇希望自己说的更清楚一些。 老夫人是爹爹的恩人,她不愿意害了老夫人,也会谨慎的安排老夫人的事情,但就怕老夫人到时候后悔、害怕。 “三姑娘放心,我无碍的。”老夫人咬咬牙道,恨恨的道,“我只恨自己没本事,没能让这个女人早早的离开,否则也不会……也不会让伯阳他们一家上下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我无能啊!” 当初若她再强势一些,就算不能把虞太夫人如何,也势必要把虞太夫人留在老家,不能让她跟着到征远侯府来。 “老夫人,那一处被推翻的院子,里面有证据,有虞兰萱临死前留下的证据,现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让这一处重见天日。”虞兮娇低缓的道。 老夫人身子一震:“三姑娘放心,我会支持这做法的,你说,到时候要让我怎么办?” “您要同意此事,也要让虞太夫人同意此事。”虞兮娇眸光幽幽的道,。 “老身明白,老身到时候就守在她身边。”老夫人心头一震,却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却还是立既答应下来。 自打知道虞伯阳一家就是毁在虞太夫人手中,老夫人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一再的后悔自己当初没出力,没留下虞太夫人,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她怎么也不会错过,哪怕是拼上这条老命。 “虞三姑娘,不管你吩咐老身去做什么,老身都会去做,只望九泉之下,兰萱她们能瞑目,当初她们出事,李氏甚至没有派人来说一声,只当我是死了,老身甚至没有到灵柩前祭拜她们一次。” 老夫人的眼泪落了下来,用帕子急抹去眼底的泪痕,抬起微红的眼眶:“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她们再含恨九泉。” 有了老夫人之句话,虞兮娇心里稍定,她就怕老夫人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她会护着老夫人,但处在当时当地,老夫人还得自己立起来,得独当一面,必竟自己这个未出阁的世家千金的身份,对自己限制颇多,有些事情并不能直接伸手。 身份、辈份都不够! 安排好老夫人这里,虞兮娇就偷偷的离开,一来一回时间浪费的不少,但老夫人这处,她是必要来的,总不能让老夫人糊里糊涂的跟着自己闹事。 自己是重生的,是有把握的,但在老夫人这里,全凭着相信自己,她不会辜负了老夫人的信任,更不会让老夫人陷于某种危险的境地。 回府之后,明月也被差了出去,虽说封煜不怕自己闹,但自己也得对他说一声,说不得他的谋算也可镶嵌其中。 现在两个人住的也还算近,听闻这几天封煜一直住在征远侯府的隔壁…… 和自己相比,封煜的处境只有更差。 若说自己是在刀尖上舞动,他就是在油锅边行走,两个人其实……还真是同病相怜…… /130/130049/31958004.html 第五百六十九章、摘了花去搅和事情 入夜,又是幽静的夜色中,征远侯府的人早早的就睡了,许多下人虽然睡在被子里,却紧张的睡不着,总怕听到鬼哭的声音,其实自那一日听到后,总有人说隐隐间入睡的时候会听到。 征远侯府的人也一天比一天睡的早,但凡天黑了便早早的收拾好睡觉,没人再敢在夜里随意走动,就怕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可偏偏今天晚上又有鬼哭的声音,时远时近,不比之前只有少数几个人感应到,这一次许多人都听到了。 更多的下人惊骇的满头满脑的冷汗,把头直接给蒙在了被子里,安氏夫人和二姑娘真的来索命了…… 征远侯府闹鬼的事情,很快就从征远侯府的下人嘴中传了出去,送菜到征远侯府的百姓更是说的栩栩如生,都说安氏夫人和兰萱县君死的不甘心,可能死的冤,厨房里的下人太过害怕,甚至把当时棺椁溢血之事也说了出来…… 许多人害怕惶恐,胆子小的几个甚至吓病了,不只是晚上觉得有鬼魅出没,甚至于大白天都觉得阴风阵阵。 虞兮娇也病了! 一病不起,连太医都来看过,都说虞兮娇神思昏倦,身体很不好。 但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又说不上来,只说这位虞三姑娘整个人都不对,身子瘦削,脸色苍白,仿佛一夕之间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虞瑞文急的嘴上都起了泡,请了数位太医,都说查寻不到缘由,甚至有太医看了看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虞兮娇,暗示虞瑞文可以准备后事了。 这话虞瑞文哪里承受得住,差点当场动手打人。 正束手无策之时,封煜带着齐王府的大夫过来了。 知道他带着的是齐地带来的名医,虞瑞文急让人把他请进来,也顾不得以前不待见封煜了。 等替虞兮娇诊过脉之后,大夫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虞瑞文脚下一软,“大……大夫,有什么不对吗?” “侯爷,府上三姑娘……没什么大病。”大夫皱着眉头道。 “怎么会没什么大病,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之间病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虞瑞文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侯爷,说句不当的话,你府上的三姑娘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夫压低了声音问道。 虞瑞文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胡说什么?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封煜已经冷冷的接了话,目光阴寒的落在大夫的身上。 大夫吓的急忙道:“世子爷,小的就是瞎说的,就是看虞三姑娘身上并没有其他痕迹,但又不象真的病了,才……才这么说的。” 他一个大夫,提这方向的事情的确是不对的,谁家大夫会这么说。 不过连大夫都这么说了,说不定就是真的了,虞瑞文脑袋嗡的一下,忽然想到隔壁最近听说一直闹鬼的说话,蓦的站了起来,瞪着明月问道:“娇儿那一日,是不是去了征远侯府?” “对……去……去看了虞太夫人。”明月月慌忙跪下。 “回来后又去了哪里?”虞瑞文急切的追问道。 “回来后去看了大长公主,之后就回来了,不过……去看大长公主的时候,姑娘在马车里就说有些累,有些不适,只是当时奴婢们也没放在心上,之后在大长公主府上,姑娘看着也没什么,就……就回来的那天晚上……姑娘身体就不好了,第二天请的大夫。” 明月抹着眼泪道。 征远侯府闹鬼,女儿去了征远侯府就不适了,现在连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只说是冲撞了什么? 冲撞了什么?虞瑞文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觉得必然是在征远侯府被冲撞了,当初灵堂处棺椁溢血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的? 小女儿体弱,魂也弱,必然是因为到了征远侯府的缘由。 想清楚这一点,虞瑞文撩起袍子就要往外走,他要找人去做法事,到征远侯府做法事,好好的给征远侯府驱驱邪。 “宣平侯且慢。”封煜懒洋洋的开口,叫住了虞瑞文。 “世子,我要去请大师驱邪。”虞瑞文没心情陪封煜,一挥手道。 “宣平侯,驱邪本世子最是知道,也很有门路,如果要请就得请最厉害的,不如本世子帮你请了如何?”封煜挑了挑俊眉,终于开口揽下这活。 “世子,莫胡闹,我现在就去请人。”如果这位不是齐王世子,虞瑞文都想把他赶出去了,小女儿都这样了,他居然还一副看着没什么大事的样子,真后悔要把小女儿嫁给他,这位就不是一个有心对小女儿好的。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解了小女儿的近桩亲事。 “宣平侯这时候要去哪里请人?如果请了人又要怎么办?人来的会不会太晚?想过没有?”封煜抬头看了看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 “我……”虞瑞文一下子被问懵了。 他现在脑海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第一感觉就是去找母亲,让母亲想办法,虞瑞文悲哀的想着,每次一遇到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母亲,仿佛母亲能替他挡下所有似的。 脑海里莫名的闪过母亲苍老的脸…… “宣平侯,不如我去请人如何?”封煜扬了扬眉,主动请樱。 “世子……要去哪里请人,多少时间能到,会不会太晚?”虞瑞文声音低哑的把方才的话重新抛了出去。 “快的,就在宫里,皇伯父身边不是有真人在吗?我去向皇伯父借几个人用用,应当比宣平侯跑出去有用多了吧?” 封煜语气轻渺的道。 虞瑞文一愣,而后大喜,连声道:“好……好好,请皇上身边的真人最好。” 皇上信奉道士,身边一直有道士在,上清观的秦真人就一直在皇上身边,听说还有其他几位,不敢求秦真人过来,只要他身边的其他人过来帮着驱驱邪就行,听闻秦真人道法高深,他身边的人必然也是不错的。 回身一把拉住封煜的衣袖:“劳烦世子马上走一趟。” 封煜离开宣平侯府进宫,他进宫不像其他人,不必递贴子,只须看到是他过来时,简单的查一下他身边的人,然后就直接放行,这是太后和皇上给他的恩宠。 依旧是轮椅,不紧不慢的往太后娘娘的淳安宫去,走半道上,封煜还停下来让怀宝去摘了几朵茶花过来,随手给扎在一束,握在手上。 茶花白色的多,红色的少,封煜自己坐在轮椅上扎的,把红色的扎在当中,白色的外面围了一圈。 一般的茶花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封煜让人去采摘的都是宫里特别栽培的,好不容易开出的茶花,往日就算是皇后娘娘要赏花,也得自己过来,不许任何人采摘,这花摘下来就没几天可活了。 如今这段时间,这是宫里最美的赏景处。 不过方才被怀宝随手这么乱摘后,几乎就不能看了,小心侍候着茶花的宫女和内侍,早就去禀报皇后娘娘了。 淳安宫里,太后娘娘看到孙子给自己送的花束,笑的见牙不见眼,亲自接过后,连声叫好,看着封煜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煜儿懂事了,煜儿现地越发的懂事了。” 都知道给自己摘花送过来,这是太后娘娘往日从来没有想过的,终于这孩子懂事了,太后娘娘颇有一种自己把一颗歪脖子树给拉挺后的感觉,激动的眼眶都要红了。 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内侍欲言又止,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花应当是皇后娘娘叮嘱宫里好生养着的那几株花,最近宫里似乎也没其他的花可采,莫不是就是这几朵?这么一想,看着这花的感觉就不太好了。 一会皇后娘娘不会过来查问此事吧? 但看太后娘娘高兴,内侍也不敢说什么扫兴的话,低下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反正这是齐王世子给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其他的……不重要。 “皇祖母,孙儿有一件事情想求皇祖母,不知道皇祖母答不答应?”封煜笑盈盈的道。 太后一愣,特意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封煜,觉得他今天看着精神还不错,容色精致的脸上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透着几分高兴,兴致真不错。 感觉应当没什么坏事,但太后又隐隐觉得能让封煜高兴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只看他那双眼眸中隐含的激动,太后觉得还是不能直接就答应了,这小子平日就是一个喜欢搞事的,今天这还特意送的花。 如果要搞事,恐怕也是得大大的搞一番事情。 “好好说话,有什么事情,哀家也得想想。”太后没敢真答应,这段时间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少,太后觉得自己还可以好好缓缓,不能让这小子的样子骗了,封煜就不是一个能好好做事的。 “祖母,这一次是真的好事情,一件特大的好事情。”封煜笑着,这一次连坐在太后身后的张宛音都有些慌了,这位齐王世子笑的这般妖灼,真的会没事,头微微低下,不敢看封煜那张俊美至极的脸…… 隐隐间觉得恐怕要坏事…… /130/130049/31958005.html 第五百七十章、孙儿想冲喜 太后娘娘和张宛音都觉得在坏事,封煜就不是一个能干得出什么正经事的人。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离谱,离谱的让两个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太后娘娘平了平气后,看向张宛音:“哀家方才是不是听到说……冲喜?” “太后娘娘,宛音好像也听到了。”张宛音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封煜,觉得自己是真的耳聋了。 “皇祖母,您没听错,真的是冲喜,孙儿觉得冲喜很好,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次遇上,怎么样也得好好试试。”封煜看着心情不错,得意的伸手在椅栏上轻轻的敲了敲,俊眼中露出几分迷离,“冲喜,孙儿以前只在书中看到,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遇到。” “不是……你说什么?”太后觉得想给这混小子一巴掌。 “皇祖母,孙儿说要冲喜,孙儿想冲喜。”封煜挑了挑眉,声音认真了几分。 “你……你病了?还是伤了,严不严重?”太后终于听到了,随既脸色大变,大声道,“快……快宣太医,宣太医过来。” 因为紧张急切,声音都变了。 内侍急忙跑出去,请偏殿里的太医过来。 “皇祖母,孙儿没病,也没伤,孙儿好的很,不信您看看。”封煜一愣,随既大笑起来,拍着椅栏把手递给太后。 太后不会诊脉,但看封煜的样子,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受伤或者病了,这货看着就没什么事情,方才她也是急的失了方寸,才会焦急的去请太医。 “太后娘娘,齐王世子……看着没什么病。”张宛音在她耳边低声的提醒道。 “没病,你瞎闹什么。”太后没好气的一拍孙子的手,“再胡闹让你皇伯父好好管管。” “皇祖母,不是孙儿病了,是虞兮娇病了,而且还病的特别严重,看着就要死了一样。”封煜笑嘻嘻的说道,仿佛说的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他看的一桩可笑的事情一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太后皱了皱眉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谁出事了?” “虞兮娇啊,宣平侯府的虞兮娇,突然之间病了,听说可能是中了什么邪气,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眼看着就活不长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笑容一如既往的透着几分把玩,完全没有这事跟他有联系的急切。 “你……那你……”太后就算再宠爱孙子,这时候也不知道要拿这货怎么办,拿起方才张宛音给她读的书,照着封煜头上就砸过去,“你未婚妻都病成这副样子了,你居然还有时间在哀家这里说笑,你……你真是……” 这混账幸好是自己的孙子,这要是别人,她都想下旨斥责,谁人嫁给这货都不是享福,还真的亏了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要嫁给眼前这个货色,太后这是被气的忘记这旨意还是自己下的。 这个混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人说的话吗? 自己对不住安和啊! “皇祖母,您误会孙儿了,孙儿并没有说笑,孙儿是真的跟您说事情。”封煜脸上的笑容退去,一脸的委屈,“您看,好好跟您商量事情,您就这么说孙儿,孙儿在您心中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吗?” 你是,你就是! 太后娘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连声道:“那你说要怎么办?需要几个太医?什么叫中邪,中的是什么邪?让宣平侯赶紧去找人驱邪?” “皇祖母,您看看您,一听您的话就知道您方才没有好好听孙儿说的,孙儿已经说了法子了啊,虞三姑娘病的这么重,孙儿做为未婚夫总得想个好法子,孙儿想了又想,终于被孙儿想到了。” 封煜又笑了,笑容温良纯善。 不过现在的太后娘娘,也不再是封煜才进京时遇到的太后娘娘,一看他如此模样,心提的更高了。 “你说。” “冲喜啊,孙儿去给虞三姑娘冲喜!您看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孙儿现在就娶了虞三姑娘,给她冲一冲喜,她马上就好了,孙儿也可以体会一下冲喜的感觉,听说用过的人都说好。” 封煜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俊美无铸的脸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既便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的张宛音也急忙低头,掩去眼中的惊艳。 再细想他的话,只觉得无语,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疯的人吗? 下次是不是觉得杀头好玩,自己也想试试? 这人……果真是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一个可能把自己玩死的疯子,长的再好也没什么用,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太后娘娘又想打人了,手边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太后只能狠狠的瞪着孙子,看他眉开眼笑的还真的是以为什么好法子。 “皇祖母,这法子不好?”封煜笑的得意忘形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偏头看了看冷着脸的太后娘娘,不解的问道。 “不好。”太后娘娘直接否决。 “皇祖母,为什么不好?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好了?哪里不好?”封煜手一摊,问道。 太后娘娘觉得牙根又痒痒了。 “你是皇家的子嗣,居然给一个臣子之女冲喜,你……你还要不要皇家的脸面?”太后气道。 “皇祖母,您这话就错了。”封煜毫不在意的指摘道,仿佛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是皇朝最尊贵的女子,“您想想,若是孙儿病了,是不是得虞兮娇冲喜。” “那是自然。”太后毫不犹豫的道。 “您看,这不就结了,我们两个是未婚夫妻,我病了,她得冲喜,她病了我冲喜,多好的事情,一听就知道以后两个人会过的不错。”封煜又笑了,表情极为无辜,“这不就是您往日说的两好并一好,大家都好吗?” 太后觉得自己心口痛,很痛,被气痛的,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这所谓的两好并一好,是这么解释的吗?这混帐往日都听了什么,都怎么理解的? 张宛音急上前替她轻轻抚背,太医正巧过来,先替太后娘娘诊治,一番忙碌下来,终究太后娘娘觉得稍稍好了一些,伸手摇了摇,其他人都退后。 “皇祖母,您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舒服了?”封煜关切的道,这会看着倒是正常了许多,眼底俱是担心。 果然还是自己的亲孙子,对自己是真感觉,对虞兮娇却是未必,这么一想,太后娘娘心头奇异的稍稍松了一口气,居然有些欣慰。 脸色也没有方才乍听之下难看了:“煜儿啊,以后这种话不要到外面去说,你是皇家子嗣,是你父王的嫡子,也是你皇伯父的亲侄子,哀家的亲孙子,有谁敢让你冲喜?以你的身份地位,谁也不能让你去冲喜,谁也不配。” 太后娘娘傲然的道。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安和,但这事她还得让孙子明白,虞兮娇虽然不错,但也并不是绝无仅有的,虞兮娇如果真的出了事死了,自己下次还给孙子赐婚,再赐名嫡女就行,只要孙子同意,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又哪来冲喜一说。 “煜儿……”太后还想好好对封煜说说皇家的骄傲和尊贵,这是谁也比不得的,却被封煜不耐烦的打断了,“皇祖母,孙儿能不能去冲喜啊?” 太后手指了指封煜,又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封煜俊眼微眯,分明是很乐意的样子,太后觉得心累,很累,累的都不想再说话了,比起小儿子,这孙子是太强教了,她这个当祖母的都要教不好了。 “皇祖母,您就答应孙儿吧,您答应了孙儿,这事就不用您管了,孙儿自己去齐王府让人准备一下,今天不明天就可以冲喜成亲,史上还从来没有皇家子嗣给未婚妻冲喜的吧?孙儿将是第一个,后人们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甚至还会觉得皇祖母英明。” 太后觉得自己要吐血,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后人提起自己只会说自己这个太后愚蠢,蠢不可及,封煜是笑话,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 “你……你去找你皇伯父……”太后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往外指,她怕再说下去自己要被气死。 “皇祖母,您身体不好,您先看太医,孙儿不急的。”见太后咳嗽的厉害,封煜道。 “你去吧……哀家没什么事。”太后摇了摇手,直接就让封煜去给儿子教训,她被气的不轻,现在只想好好缓缓。 “皇祖母……” “去吧,去吧,你皇伯父同意就行。”太后向封煜摇了摇手,示意让他赶紧离开,她怕再听下去自己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了。 见太后娘娘执意如此,封煜也就没再强求,无奈的坐着轮椅转身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居然有些恹恹的,太后娘娘觉得心口又疼了。 “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会劝齐王世子的,您别急。”张宛音忙过来安慰太后,“世子是个懂道理的,一定不会真的那么做。” 皇族冲喜,这该是最大的荣耀,可看封煜的样子,张宛音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羡慕,甚至觉得可笑,虞兮娇就算长的容色再倾城又如何,她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还没嫁过去就让人觉得可怜的笑话…… /130/130049/31958006.html 第五百七十一章、退而求其次 “胡闹,真是胡闹。”皇上听完封煜的话,大怒,“你是齐王世子,又是朕的侄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你去冲喜,谁受得住,你这不是去冲喜,你是去要了她的性命吧?” “要不要性命的没关系的,皇祖母说了就算虞兮娇真的出事,皇祖母也会给为臣找一个比她更漂亮的,也配得上为臣的贵女。”封煜不以为然的道,耸耸肩,双手一摊,“皇伯父,求您了,这么好玩的事情,以后也不一定遇上。” 皇上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所以不是说特别在意,而是喜欢这么一个过程,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想到的,是在意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 现在人还没怎么样,已经连下一位都想好了。 “胡说什么,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又岂是你想娶就能娶的。”皇上大声斥责。 “为什么不行?没了安和大长公主,还有其他长公主,再不济也有其他的世家千金,难不成真的一位也比不上虞兮娇?”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你……”皇上觉得这要是自己儿子,上去就给两耳光。 “皇伯父,皇祖母没什么问题,就是让为臣来问问您,为臣也是为了救虞兮娇,您方才也说了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也有我们皇家的血脉,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没了性命,冲喜是最好的法子。” 封煜突然一脸正色的道,如果没有他之前说话的样子、语气,皇上差点觉得是了。 “不行。”皇上断然拒绝。 这是要闹出史上最大的笑话,而他也会成为被人笑话的皇帝。 “皇伯父……”封煜不停歇的道。 “你说什么也不行。”皇上再一次拒绝。 封煜啧了一下嘴,随意的伸手指了指站在边上静默无语的秦真人,“皇伯父,那您把秦真人借给为臣。” 这是皇上休息的地方,也是往日皇上听秦真人讲道之所,比起在御书房处理公事的皇上,眼前的皇上穿着的是一件极简单的道袍,和秦真人相仿。 秦真人没想到居然提到了自己,愕然后看向皇上,没敢直接开口。 “你又要秦真人做什么?”皇上没好气的道。 “皇伯父,为臣早就听说皇伯父身边的秦真人是得道高人,也是上清观的真人,眼下虞兮娇病重,说不得有些有处。”封煜懒洋洋的道在,一看就知道言不由心,果然,话才说完,他又接口道,“皇伯父,其实秦真人去可能也就那样,还不如冲喜有用。” 这是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冲喜一说。 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喜不行,秦真人也不行。” “皇伯父,那为臣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如果虞三姑娘没了,为臣也觉得没了活路,就让为臣到地下和她去做一对苦命的鸳鸯吧。” 封煜头低了下来,看着愁苦异常,仿佛真的和虞兮娇情根深种似的,明明最早的时候,一会儿愿意娶,一会儿不愿意娶,再一会儿非君不娶,然后又闹的明和大长公主和安和大长公主不和。 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被拖下水了。 现在却一脸苦情的样子,皇上觉得这不要脸的程度绝对是皇家第一,他就算涵养再好,这会也忍不住想拿起面前的砚台砸人。 苦命鸳鸯,说的好像是真的似的!不过一看封煜恹恹的脸色,皇上额头上青筋又跳了跳,封煜这个时候是真不能出事。 “皇上。”秦真人开口了。 “真人有何话说。”皇上阴沉着脸道。 “皇上,既然齐王世子信得过贫道,正巧贫道有几个弟子在宫里也无事,索性跟着齐王世子走一次。” 秦真人笑道,他跟在皇上身边日久,知道皇上的意思,冲喜是绝对不可能冲喜的,那样毁掉的是皇上千古一帝的圣名。 两相取其轻,让自己的几个弟子跟着去转转,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早在封煜说话的时候,秦真人就听懂了,所谓冲喜也罢,驱邪也罢,有时候都一个意思,这位齐王世子就是想在里面搅和一些事情,往日这位齐王世子就不见消停的,如今这事还应在他身上,又怎么会安安份份的。 可以说,齐王世子这么闹腾,也在情理之中。 若不这样闹腾了,倒是觉得奇怪,这位齐王世子就不是按常理能明白人,这位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若真任他这么闹腾下去,若真闹僵了,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情,谁也想不到这位齐王世子如果没有心想事成,下一步又会做出怎么样荒唐的事情。 看出皇上的为难之处,秦真人也算是给皇上解围了。 “他这是因为顾着宣平侯之女吗?他这分明就是胡闹,觉得胡闹好玩,除了草菅人命,又去做什么。”皇上没好气的道。 “皇伯父,为臣是真的担心虞三姑娘的身体,看到她现在人事不醒的躺在床上,为臣五内俱焚,不知如此自处,只想到了冲喜和请秦真人两个法子,必竟是为臣自己的家事,为臣也不愿意多麻烦秦真人,就想着自己解决了,冲喜不会麻烦别人。” 封煜委屈的道,甚至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伤心大哭起来,可偏偏他微微挑起的眉毛,以及唇边不时泛起的微笑,很难让人相信这事是真的,说的再情真义切,也不过是他想凑热闹罢了。 还真的对不住宣平侯府,怎么就给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定了这么一个货。 皇上觉得自己若是虞瑞文,恐怕得气疯了。 “秦真人的弟子你带两个去吧。”皇上不想再看到封煜,直接挥手道,没理会他说话的意思。 “不是秦真人?”封煜抬眼看向秦真人,又啧了一下,无限惋惜。 “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皇上没好气的道。 “要……要,多谢皇伯父,但为臣还有一件事情要向皇伯父禀报。”封煜懒洋洋的笑容变得的一脸正色。 皇上觉得自己并不想听禀报,估计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得不听。 “说吧!” “虞兮娇是从征远侯府回来之后开始不对的,听说征远侯府这几天晚上到处都是鬼哭的声音,很是渗人,不知道虞兮娇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为臣请真人们去征远侯府做法事。”封煜道。 “不行。”皇上眉头紧紧的皱起,脸色冷厉起来,“征远侯是有功之臣,他现在虽然不在,但府里的一切都不能毁坏,他自有世子不在京中,你更不能胡乱作为。” “皇伯父,为臣又不是要去破坏什么,只是想更好的救虞兮娇,为臣是她的未婚夫,总得护她周全。”封煜一本正经的道。 “那也不行,征远侯府是征远侯府,宣平侯府是宣平侯府。”皇上没同意。 “皇伯父,如果虞太夫人同意呢?”封煜见皇上态度这么坚持,想了想道,“如今在征远侯府做主的就只有这位虞太夫人。” 皇上阴沉着脸没说话,目光审视的落在封煜的身上。 “皇伯父,你去问好了,真的是在征远侯府出的事情,现在征远侯府也乱成一团,所有的下人、仆妇都吓的晚上不敢出来,做一通法事说不得对征远侯府也有好事,大家都吓得不轻。” 这话听着还有几分道理,终于皇上开了口,警告道:“如果虞太夫人同意,你们可以去征远侯府,但如果不同意,封煜,你若冒冒然的去了征远侯府,再像之前那般无礼取闹,朕必重惩之。” “皇伯父放心,此事必然会求得虞太夫人同意,若她不同意,为臣就只在宣平侯府内。”封煜一口答应。 秦真人叫过自己的两个徒弟,让他们跟着封煜去宣平侯府做法事,并单独叮嘱了几句话。 两徒弟应命跟着封煜离开。 看着封煜离去的背影,皇上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目光看向他离去的门口,脸色阴沉。 好半响才自言自语的道:“他真的……是朕看到的模样吗?” 这话是自言自语,但也是问身边的秦真人,秦真人会意,微笑道:“齐王世子生性跳脱,性子和其他人不同,所思所想也非常人,只不过现在齐王世子还不能出事,皇上再等等便是。” “等,朕等的时间太久了。”皇上冷笑道,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朕怕再等下去,他们没什么事情,朕要先出事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秦真人没反驳,只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提醒了皇上,脸色稍缓:“药丸准备的如何了?” “皇上放心,宁妃娘娘应当已经准备妥当,可能过一会就会送药过来,皇上先静心安神再听几卷经书?”秦真人温和的道,一派人从容自然。 药丸是他练出来的,为了药效更好,还得有一些小的过程,这些过程就是宁妃的事情,宁妃心细手巧,又是一个能护得住秘密的,秦真人和宁妃合作的很愉快,皇上也很满意。 听秦真人这么一说,皇上收敛起心头的燥意,不去管自己那个不太正常的侄儿,抬抬道:“真人,请继续讲经。” 虞太夫人只要不傻,就不会让他得逞的…… /130/130049/31958007.html 第五百七十二章、我还没死,轮不到你 “太夫人,老夫人回来了。”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进门禀报。 “回来了?”虞太夫人坐了起来,之前的针灸不错,这两天身子稍稍舒缓了一些,这会正躺在里屋榻上休息。 之前老夫人离开的时候,看这架势没有十天也得五、六天才能回来,现在回来的这么快,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了,已经往您这边过来了。”婆子急忙道。 “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虞太夫人自言自语的道,挥挥手让婆子下去,一边招呼人替自己稍稍收拾一下。 老夫人过来的时候,虞太夫人已经重新躺到里屋床上,有丫环引着老夫人到虞太夫人的床前。 两个人见面索来就不对付,之前在征远侯府也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差个下人跑一趟就行,现在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一看就是有事,虞太夫人心里也紧张。 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老夫人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让下人们都退下吧。”老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人说的?我现在就是一个老弱之人,身边不能有人侍候。”虞太夫人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你不会觉得我会直接对你动手吧?”老夫人嘲讽的勾了勾唇,“坏事干多了,这是怕别人也这么对付你了?” “你别胡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虞太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别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也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觉得眼前的人都是你的心腹,都不可能会泄露出去,那你就都留着,反正这些人……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没关系吧?”老夫人轻轻的牵了牵唇角,直言,“我要问的是兰萱的事情。” 屋子里的人不少,又怎么可能全是心腹。 虞太夫人沉着脸摆了摆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下去,最后有一个婆子左右看了看,脚下没动。 老夫人也挥了挥手,身边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看虞太夫人身边还留了一个,忽然笑了;“她不会也知道关乎兰萱的所有事情吧?” 婆子吓的脸色大变:“老……老奴不知道,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就向虞太夫人行了一礼:“太夫人,老奴就在院子里,若您有什么事情,只管高声吩咐一声。” 说完戒备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但还是心有季悸的退了出去。 见虞太夫人一副想把人叫住的样子,老夫人冷笑道:“你不会觉得我不想活了,真的要对你如何吧?” “我会怕你?”虞太夫人输人不输阵,停下欲出口的话,冷声道。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留下虞太夫人和老夫人。 “李氏,你说说兰萱是怎么死的,真的和二房的虞兰燕没有关系?是不是虞兰燕害死了兰萱,然后取而代之,而你这个当祖母的却不闻不问,只看着兰萱被虞兰燕所害?”老夫人开口就是咄咄逼人。 虞太夫人虽然猜想老夫人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但听她当面这么一说,心头也是一慌,不过必竟她经的事情多,心头稍稍一悸,马上反口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兰萱怎么死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可以让两个主子死在大火中,征远侯府这么多人都是死的不成,居然没人去把她们救出来?”老夫人冷笑一声反问,目光紧紧的逼视着虞太夫人,“这话说出去你信吗?” “不管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虞太夫人一摊手,表示就是如此,虞老夫人再闹也没有。 虞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道我在下清观听到了什么吗?” “听到什么?”虞太夫人的心重重的提了起来。 “都说是你害了兰萱和安氏,是你纵容你亲孙女害了伯阳的妻女,是你为了抢夺伯阳的爵位,是你……为了抢这征远侯府的一切。”老夫人怒瞪着虞太夫人,手指颤抖的指着虞太夫人,破口大骂,“你……居然真的这么狼心狗肺。” “你又是听哪里的话,听风就是雨的,现在是这样,当年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性子,你大哥当年也不会跟你生份至此。” 虞太夫人强稳住心情,面上露出嘲讽:“外人说什么的都有,嫉妒我们征远侯府的人,在暗中说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做什么事情也不需要对人说,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你今天急急的回来,就是和我说这种事情?那你可真是……被冤了。” 虞太夫人不紧不慢的道,甚至还以退为进,呵斥了老夫人一顿。 只气的老夫人脸色发白,转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又平静了下来,冷笑道:“李氏,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当年的事情,我现在只问兰萱和安氏的事情,下清观里人人都说征远侯府有问题。” “那也是她们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虞太夫人不屑的道。 “好好好,她们跟你没关系,我现在一事就跟你有关系了。”老夫人冷冷的道。 “什么事?”虞太夫人横了老夫人一眼,很满意自己能抓住主动,当年没办法跟自己斗,现在就能跟自己斗了? 也是自己之前身体不适,现如今好一些了,怎么会让眼前这个死婆子再占自己便宜!回府了也好,回府了就可以按宁氏所说,对自己下慢性毒,查验出是这个死老婆子所为,把她直接关进衙门。 就凭自己有诰命在身,这个死老婆子什么也没有,凭什么跟自己斗? 这么一想,神色越发的淡定,她就不信这个死老婆子去了下清观几天,能翻了天去,方才还真是谨慎过头了。 其实这样也好,屋内就两个人,若自己一会出事,可不就是全这个婆子的事情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凭自己说了算? 虞太夫人心里这么盘算的,脸上甚至露出几分得色,忽听得老夫人的一句话,愕然了一下:“什么,你要办法事?” “对,我要办法事,给兰萱和安氏办法事,就在之前起火的院子里,给她们办一场法事,替她们招招魂,我就不信不能招到她们的魂,不能让她们传梦给我。”老夫人咬着牙恨声道,“下清观的真人说了,托梦是可以的。” 虞兰萱和安氏托梦? 虞太夫人浑身都紧张起来,这几天晚上若隐若现的哭声,莫不是就是她们两个冤死后不肯消散? 这么一想,背心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用力一拍床沿:“不行,我不同意。” “不行也得得,我听说下清观的真人,连皇家也认同,这事她们既然同意了,也必然会来的,你总不能连皇上认定的真人都拒绝吧?李氏,你莫不是真的心虚了,害怕了,就怕兰萱和安氏来找你,来索你的命?” 老夫人冷笑。 虞太夫人脸色阴沉若水:“上清观的真人才是皇上认定的真人,从来没听说过下清观的也是,你不过是一个乡野妇人,懂得什么?” “下清观的是女冠,更适合到内院做法事,李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般内院的法事都是下清观的女冠做的,更方便一些。”老夫人道。 “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向来最厉害的是上清观的真人,况且我们这里内院就我们两个老婆子,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至于那些请不到上清观真的人,才会说什么下清观的最好,宫里最注重的是上清观的真人。” 虞太夫人反驳嘲讽道。 “也是,你一个才到京城的老婆子,懂什么?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听了一些道听途说的话,就以为是真的,找了下清观的真人便以为找到了真正厉害的,以后这种事情你还别掺合了,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征远侯府都是没见识的,没的丢了我们征远侯府的脸面。” 虞太夫人毫不客气连连嘲讽,只气的老夫人的脸色气的铁青。 伸手指了指虞太夫人:“好好,上清观是吧?” “对,要请就请上清观的真人,其他的免谈。”虞太夫人蛮横的道,就算这老婆子有本事请到上清观的真人,至少也得耽误几天,就这几天她和这死老婆子就会闹翻,到时候死老婆子都进监狱了,还怎么办法事? 办法事,又是在火焚之院子里?还是这个死老太婆的意思?虞太夫人心里冷笑,那是死也不可能的。 一看就知道办法事是假,想闹事是真。 在她这里不管死老太婆想干什么,拖几天后都不成问题,到时候这个死婆子就是阶下囚,想干什么都不成? 这么一想,虞太夫人的神色越发的平静,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老夫人,又特意嘲讽了一句:“你去……现在就去,只要把上清梵的真人请过来,我就同意你的意思,否则……别不知好歹的以为自己真的是征远侯府的主子,我还没死,轮不到你!” 院子外面,有婆子跑进来报信,却见院子里,所有的丫环、婆子分成两排站着,泾渭分明,互相监视…… /130/130049/31958008.html 第五百七十三章、你发誓,你同意 “这……怎么回事?”报信的婆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之后,往征远侯府原本的婆子处靠过来,拉了拉衣袖,问道。 那婆子左右看了看,也没敢说话,她站在后面表示身份一般,只伸出手对报信的婆子摇了摇手,示意她别说话,别惹事。 报信的婆子有点慌,又看了看左右,看到最前面靠近屋子处站着的是虞太夫人最心腹的婆子,于是从后面弯着腰小心的绕过去,到这个婆子身边才道:“嬷嬷,宣平侯和三位族老带着人进来了。” “宣平侯?”这个婆子就是方才走在最后的婆子。 “是,宣平侯和三位往日一直过来的族老。”报信的婆子压低了声音道,院子里太安静,安静的诡异。 “来干什么?”婆子皱眉,下意识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在过来了。”报信的道。 三位族老时不时的往来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往日都是有管事的陪着过来,婆子先禀报一声就行了。 “我去禀报太夫人。”婆子道,宣平侯和三位族老都来了,可见不是小事,她抬腿就要往里行。 “你干什么?”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同样也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 “宣平侯和虞氏三位族老过来了。”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冷着脸低声道,生怕吵到里面的主子。 虽然内屋不一定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但还是轻一些为好。 “那又如何?总得等里面两位主子说完话才行,宣平侯是晚辈。”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不让,压低了声音反驳。 “还有三位族老。”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冷冷的提醒。 两下主子不对付,下人们又怎么能心平气和,更何况这两位现在在府里也算是各有份量,谁也不服谁的。 “族老们也可以等一下,必竟我们老夫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太夫人谈。”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半步不让。 “你让开。” “我不让。” 两个婆子怒瞪着对方,针锋相对,谁也没打算退步。 “好好好,要是有什么事情,你担着。”太夫人身边的婆子被气乐了,伸手一指对方怒声呛道。 “我担着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半步不让。 “你担着,你算什么,一个乡下来的婆子罢了,你拿什么担着,你知道宣平侯什么脾气,你凭什么让他等着?你以为宣平侯是谁?是虞氏一族现在唯一的侯爷,也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别说你担不起,你主子也担不起。” 虞太夫人身边的婆子气的发抖,“你要死也别拉着我。” 说着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婆子,就想冲进去禀报。 无奈这婆子反应也快,反手就拉住虞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半步不让:“我们老夫人在里面和你们主子说正事,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打搅我们老夫人。” 说完,用力的一推这婆子。 对面的也不乐意了,冲上来就反手给这婆子一巴掌,这边又拉住,两个领头的婆子直接动手,其他的丫环、婆子一看都上来帮忙,顿时双方打成一团。 老夫人今天带来的人手还挺多,打起来半点没落下风,甚至一个顶着一个,还多的两个拦在了屋门前。 虞瑞文和两位族老一进院子,就看到打成一团的丫环、婆子,脸色蓦的沉了下来,他过来是商量在征远侯府办法事的事情,特意请了虞氏一族的三位族老,也是为了好说话一些,必竟这是他求到虞太夫人面前。 若虞太夫人不同意,他就算是宣平侯也没办法。 虞氏一族的三位族老其实不想来,这种事情越掺合越不好,自打参合了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的事情,这三位族老觉得里外不是人,现在要到征远侯府的地头上,给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做法事。 这事虞瑞文说得出来,他们却是说不出来。 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情,自家的事情不在自家府里办,却要到别人家的府上,这不是让别人家晦气吗? 这谁家会干? 不过听虞瑞文说请到的是上清观的真人,而且还是从宫里借出来的,三位族老立时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谁还敢跟皇上对着干? 既然让他们走个过场,他们走一走就是,哪怕不成他们也得去。 哪成想才到虞太夫人的院子里,就看到两帮丫环、婆子打的体面全无,虽然都还压着声,但实在不成体统。 “还不住手。”一位族老厉声喝道。 打的起劲的丫环、婆子回头一看,忙不迭的退后,让出了路。 当先两个打的婆子,头发都扯乱了,衣裳歪了,脸上还有几道血道子。 见虞瑞文几个面沉似水,两个人也知趣的放下手,稍稍整理了一个衣襟上前见礼。 “怎么回事?”族老冷冷的瞪着两个婆子,虞太夫人的婆子上前一步就想说话,却见虞端文冷着脸过来,忙退开路。 虞瑞文上前往屋内过去,小厮急跑上去掀起门帘,虞端文抬步进去,两侍卫留在门口。 另外两个族老摇了摇头,也跟着虞瑞文进去,独留下问事的族老,把两个婆子叫过一边,仔细的查问事情。 屋内,虞瑞文在当中的位置上坐下,两个族老犹豫了一下后在两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不知道这又是闹的那一出。 外屋很安静,内屋却突然传来虞太夫人毫不留情的冷笑:“好……好好,你现在就去请上清观的真人过来,若他们愿意做法事,我当然同意,不过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别以为进了征远侯府,就真的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了?” “我若现在去请了,又如何?”老夫人的声音。 “好,你现在就去,马上就去,请不来你也别回来了。”虞太夫人越看越觉得老夫人是虚张声势,同一个话题说了这么久,也没点干脆的,分明就是请不来罢了,“我可是丑话说的前头,只有上清观的真人来才行,其他下清观的,或者女冠的都不行。” 她怕老夫人把下清观的真人冒充上清观的真人,索性把话说透了。 上清观只有男道士,从来没有女冠,女冠全在下清观。 “我会请来的。”老夫人犹在说。 “你倒是去请啊,怎么不去?”虞太夫人越发的得意,“翻来覆去的说去请,你现在就去啊?在我这里闹腾什么,你不是说,你可以的吗?为什么不去,你只要能请来人,我就同意他们在虞兰萱自焚处做法事。” 虞太夫人越看越觉得老夫人是个没胆的,也就是在自己面前张扬张扬,恐吓自己罢了。 听到这里虞瑞文忽然起身抬步往内屋门口走去,站定在内屋门前。 两位族老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堂堂侯爷怎么能这么不顾体面,居然到内屋门前偷听人说话,成何体统? 无奈这个时候也不能多说,只能到内屋门前,一个轻轻的拍了拍虞瑞文的肩膀,一个伸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他离开,宣平侯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可偏偏他就是虞氏一族唯一的侯爷,也是虞氏一族的体面。 族老们的头都大了,当初征远侯在多省心啊,眼前这位还真是……不知道让他们从何说起,只能说虞氏一族不幸啊! 虞瑞文的手轻搭上内室的门帘,稍稍捏了捏一颗珠子,然后放下,珠子发现轻微的“瑟瑟”的声音。 里面的老夫人立时就捕捉到了,心里一口重重的提着的气也放了下来,虞三姑娘说的,宣平侯来了。 “只要是上清观的真人,在兰萱自焚之处做法事,你必然同意?”老夫人又重复的问了一句。 虞太夫人忍不住想翻白眼:“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说是,我同意,我必然同意。” “你发誓?”老夫人逼问她。 虞太夫人是真的烦了,翻来覆去这么句话,说的她头也疼了,起初的谨慎现在已经完全变得松懈,她也不怕这老婆子真的有这本事,不是她看不起这老婆子,如果真有本事,早就拿出来了。 这么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吓吓自己,若自己乱了阵脚反倒是让她抓住把柄了。 “我发誓,我会让上清观的真人来做法事的,这总行了吧!”虞太夫人轻描淡写的道,“不明白你今天来做什么,没事就走吧,我还要休息,看到你这个死婆子就生气,这是征远侯府,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老封君,你算什么东西!你……” 门帘被蓦的掀开,虞瑞文大步走了进去,身后两位族老想伸手拉住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去,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混水他们是真不想掺合啊! “太夫人果然深明大义,同意上清观的真人到府上做法事,皇上对此颇为嘉奖。”虞瑞文大步进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床上靠在垫子上的虞太夫人深行一礼,极是恭敬。 两位族老也走了进来:“太夫人,果然高义。” “太夫人,明道理。” 两个人也接先恐后的表示称赞。 老夫人已经站了起来,要对虞瑞文行礼,虞瑞文紧走几步,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客气了,您是族兄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又岂能如此,请坐,快请坐。” 虞太夫人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脸色蓦的变的惨白,张嘴要反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嗡嗡做响…… /130/130049/31958009.html 第五百七十四章、东窗事发了…… “上清观的真人,真的愿意来做法事?”虞太夫人摇了摇嗡嗡响的头,瞪视着虞瑞文一字一顿的问。 她已经顾不得问虞瑞文和两个族老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可以去请。”虞瑞文点头。 原来还没有请过来,虞太夫人绷紧的身体摇了摇,原来人还没人来,那就还有可图的了。 定了定神,才道:“既然还没有来,说这些干什么,请来了再说。” 上清观的真人,因为秦真人身份不一般,京城里许多人家都想约上清观的真人做法事,但往往约来的都是下清观的女冠,就算虞瑞文身份不一般,只要不是安和大长公主出面,也得约后几天。 几天后,整个征远侯府都是自己的了。 眼下却不能硬扛,况且话方才自己也答应下来了。 正屋门外,最后一位族老带着闹的最凶的几个人进了外室,让她们直接跟自己的主子对话,族老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虞太夫人和老夫人自己处治的好。 “好,虞太夫人的确是一个明理的,那就等上清观的真人过来府上做法事了。”虞瑞文表示满意。 “行吧。”虞太夫人摇了摇手。 她还得好好想想,一回派人去把儿子偷偷叫过来商量,务必不能给老婆子机会,这老婆子既然已经回府,就在明天自己可以“出事”了,原本还可以再拖几日,现在却是拖不得。 “族伯,你去侧门把上清观的真人请进来。”虞瑞文对跟着进来的一位族老道。 虞太夫人同意了,老夫人明显也是乐意的,整个征远侯府虞太夫人算是主人,老夫人也勉强能算,现在两个都同意,这事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上清观的两位真人就在两家的侧门处等着。 当然对于这事,族老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应命转身离开正屋,去侧门请两位真人入院,这法事是从宣平侯府虞三姑娘处开始的,如今去往源头征远侯府。 话音一落,虞太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骇的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没理会她,转身出去叫了外面才打完的几个婆子,让她们进来替虞太夫人梳洗,必竟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总不能衣冠不整的见人。 其他两位族老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虞太夫人和老夫人,以及各自领头打架的几个下人。 双方也算是持平。 老夫人没走,重新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脸色惨白的虞太夫人,这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上清观的真人,听说还是秦真人的徒弟,这面子可真大!李氏,你现在就算是死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必竟这府里这么多人做证。” 老夫人看着焦急起身的虞太夫人,嘲讽道。 “你……是你……”虞太夫人蓦的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瞪着老夫人,气喘吁吁。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老夫人不以为然的道,“李氏,你做下的那么多的恶事,有没有想过苍天饶过谁?半夜的时候,或者你入睡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被你害死之人的冤魂来找你?问你为何如此?” 老夫人冷笑连连,目光冰寒的看着虞太夫人。 “我……我跟你拼了!”虞太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动手。 “秦真人的徒弟马上就要来了,宣平侯也站在外面,李氏,你真的想让所有人看到你的丑态?还是说……你忘记你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了?”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不闪不避。 “你……”虞太夫人双手颤抖,手按在茶杯处。 又气又急,又不知道如何自处,儿子,孙子,她的儿子和孙子现在都在征远侯府内,他们已经不算是侯府的嫡系了,她劳心劳力,争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眼下要东窗事发了吗? 忽然脚下一软,身子重重往后倒去,正在替她整理衣裳的两个下人没提防,任她重重的摔倒在床榻上。 “太夫人,太夫人。” “太夫人醒醒,您醒醒。”两个下人慌了神,急扑上去叫起来。 “别叫了,扶她休息吧,再去请个大夫过来。”老夫人低缓的道,“你们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这命就真的没了。” 几个下人这才醒悟过来,心腹婆子叫了一个丫环去请大夫,自己戒备的过在太夫人的床前,幸好老夫人也没做什么,让人把椅子拉后,她退后到桌前等着大夫过来。 上清观来的是秦真人的两个徒弟,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各自又带了几个小道士帮着准备法事之物。 皇上的旨意,同意他们跟着齐王世子来,秦真人也吩咐他们了,让他们做一趟法事就行,其他的不要多说,也不必多问,关乎齐王世子的事情,最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走一个过场就行。 因此两个道士嘴都很紧,看着封煜恭敬而有礼,至于一些过份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在宣平侯府做法事,齐王世子在边上做陪,他们按着步骤一步步的来,很是规范,也不多说一些其他的话。 他们是秦真人的徒弟,当然不是那等一天到晚骗饭吃的普通道士能比的,这一次的法事也只是求无过,不求有功,至于有没有效果,反正他们说是有效果的,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这场法事做到一半的时候,说是要去征远侯府,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已经同意此事,都说这位虞三姑娘是因为在征远侯府中了邪才如此的,要去当时中邪之地看看,做一下法事也正常。 一场法事做到别的府上,居然还让别的府上同意,两个道士只能说虞氏一族还真的很团结,之前关乎征远侯府太夫人的种种传言,恐怕也只是传言罢了,未必就是真的。 跟在虞氏一族的族老后面,两个道士带着几个小道士,一路唱着经文往征远侯府过去。 几个齐王府的侍卫跟在法事后面护着他们一路过去,虽说不必要,但气势很足,让两个道士很满意。 绕着围起来的墙,先做了一部分法事,而后从唯一的小门处进去,小门原本是锁着的,过来一个婆子奉了虞太夫人之命打开了门。 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荒芜的杂草,一大片高高的杂草表示着这里自打锁起来后,再没人走过,原本院门外的小路同样被杂草埋没。 围起来的院子,一大堆的乱砖乱瓦砾就是当时被火焚后推翻的院子。 征远侯府有丫环、婆子进来帮着清理杂草,必竟是虞太夫人同意的,府里的人虽然战战兢兢,但也没有退缩,大家晚上都睡不好,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有得道的高人来做法事,她们也得好好拜拜,免得晚上再的鬼哭找到她们。 进来帮忙除杂草的下人还不少,一个个进来恭敬不已的先向当中的那堆碎乱砖瓦磕头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除草,时不时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跟着道士们一起念颂经文。 县君身前是厉害的,又是横死,死后也是厉鬼,自然得多多颂经。 其实早就应当如此了,当初虞兰燕的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就当如此,县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股子怨气不散,就永远不会解脱,这一次也幸好是托了宣平侯府三姑娘的福气,否则自家府里以后能不能住人都不一定。 有下人们帮忙,道士们很快就接下了场子,把碎砖乱瓦给围了一圈,做法事的东西就放在外面,道士们围着这个小院子正式转圈做法事。 认认真真的闭眼念经,转圈走路,时不时的拿一把“法剑”东扎扎,西扎扎。 有时候还停下来,念念有词,看着就似乎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似的,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跟着闭上眼睛,念经避邪。 没人看到齐王府的侍卫是什么时候到当中去的,等看到的时候,这几个侍卫已经把一些碎砖给清理了出来,放置在一边,然后又在征远侯府的下人中用剑逼了十几个人过来,让她们先不必念经文,跟着他们清理。 上清观的两位真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想开口后来还是停住,师傅一再的警告他们,不能得罪齐王府的人,不能得罪齐王世子,若齐王世子发起疯来,恐怕就算是他们师傅也挡不住。 那就随他们吧,反正他们就是做法事的…… 两位真人决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征远侯府的下人不想干,她们只想念念经,只想超度一下郡主和夫人,让她们以后别来找她们了。 可看着指着自己脖子边的剑,再看看上清观的真人都没说什么,听闻这还是齐王世子身边的侍卫,哪里还敢说一声不同意,只能战战兢兢的跟在侍卫后面传砖头,一块块的把砖头清理出来。 砖头上其实也长的杂草了,幸好地方不大,这么多人动手,很快,两边已经堆出两堆整理好的砖块。 道士做法,当中清理砖头,两边都不妨碍,居然让人觉得奇异的和协。 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和协的气氛,有一个丫环一把扔掉才拿在手中的砖块,失控的尖叫起来:“血……有血,有血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130/130049/31958010.html 第五百七十五章、大白于天下…… 法事已经暂停,两位道士被请在一边休息,跟着他们来的几个小道士还没见过这种架势,已经吓的全身哆嗦,紧紧的拥在自家师傅身边。 封煜懒洋洋的靠在轮椅上,看着两边清理出来的砖块,红色油漆的颜色还是很鲜艳,既便经过了大雨大风,还是浓艳的仿佛真的血迹似的。 写上字的砖块不少,带着红色油漆的砖块一块块拼了出来,就放置在两边。 当中的地面上,居然也有字,大红的字清晰的写着虞兰萱临死的控诉。 几个硕大的冤字,触目惊心,出现在当场,给在场的所有人极大的震憾。 虞太夫人醒过来,急匆匆过来时,看到眼前几个字,又一次昏了过去,只不过这一次她被随意的安置在就近的屋子里。 征远侯府的下人们已经全跪了下去,一个个磕头念念有词。 所有的一切大白于天下,不是猜测,是真的,县君和夫人真的是被二房害死的,大红的油渍字,更像是一封写在院子里砖上和地上的血字,一封用“鲜血”写成的书。 事情从守孝开始,安氏守孝,府里的内务全被二房宁氏所夺。 原本守孝完成,安氏可以接管内务,却又诬陷安氏与人私通,一个香囊是齐地的贡绣,就说是安氏所为,二话不说把安氏关押起来,虞兰萱上前替娘亲解释,说娘亲一直在她处,却没人听,虞太夫人直接就把母女两个全看管起来。 一关就是关了一个月。 成亲前三天,虞兰萱知道了虞兰燕和褚子寒的奸情,也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和娘亲下手,可惜她们没有办法逃出生天,成亲前天晚上,虞兰萱知道了宁氏欲给娘亲灌毒酒,逼着她说若她死后虞兰燕嫁过去的话。 以为了给虞兰燕正名,她们多留了她们一个晚上。 虞兰萱不愿意用自己的死给那一对男女求一条名正言顺之路,当天晚上就在这院子的墙上和地上,写下了她的冤屈,只求他日有人能看到,会为她们伸冤解恨,她和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的。 虞兰萱又说二叔为夺爹爹的爵位,暗中动作害过爹爹,若有人发现他们一家子的冤屈,恳求上达圣听,重查当日爹爹的死因,给战死边境的将士一个好的看护,能让将士们可以更好的奋勇杀敌,免得他们被人暗中害死…… 字字泣血,字字血泪。 每一句都像是砸在众人的心头,征远侯曾经是京城百姓的英雄,可他们一家子的遭遇,竟然悲惨至此。 老夫人哭晕在当场,虞瑞文神色愤怒,同为虞氏一族的三位族老恨的同样咬牙切齿,虞太夫人如此行径,都是自毁长城,原本还以为虞太夫人可怜,现在才发现所谓的可怜,不过是她自己演出来的罢了。 二房母女如此嚣张,现在又是铁证如山,虞太夫人又岂会不知? 衙门里来的是刑部尚书,知道这事之后,刑部尚书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就带着人过来围了征远侯府。 进到这里看到这一大片的血红色的字,既便是见多识广的刑部尚书,也忍不住泪目,眼前的一切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功臣之家,上下所有人居然都可能死在二房兄弟的谋算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边关将士觉得寒心的吗? 这还是征远侯府,这还是曾经救助过皇上的征远侯的事情,征远侯尚且如此,那些没有这么大军功的将士们呢? 后方的家人安危都得不到证,他们又怎么能一心一意的在前面杀敌呢? 征远侯府翻出当初虞兰萱留下的“血书”一事,轰的就在京城炸开了,征远侯府的所有人都被看管起来,包括之前那位在后院向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虞太夫人。 之前大家都在猜测,必竟没有明证,从来传言就没有几分可信的,况且也没有人告,至于虞兰燕和褚子寒这一对“奸夫淫-妇”早早的便已经死了,于是当时征远侯的火焚案子也随之消散。 大家都觉得这事是意外,就算不意外,可能和虞兰燕、褚子寒有关系,但这两个也没得什么好报,也死了,再论也没什么意思。 可现在,他们知道了什么? 兰萱县君和征远侯夫人居然真的死的这么惨,居然不只是虞兰燕和褚子寒的原由,虞太夫人宁氏和虞仲阳,哪一个都不无辜,哪一个都有份,院子起火也是虞兰萱不愿意落在他们的谋算中,最后的抗争。 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死在这些人的手中。 她更愿意清清白白的死,和母亲死在一处,也不能让那些恶人得了逞……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虞兰萱和征远侯夫人实在可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无人相助她们。 那个时候皇上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多照看着功臣的妻女?那个时候安国公出事,可罪不及出嫁之女,就算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皇上那个时候也应当去看看征远侯的妻女,必竟那个时候更容易出事的是她们。 征远侯救过皇上,是救过皇上的功臣啊! 功臣之后就是这么被漫待的吗? 不只是百姓连许多臣子们听说此事之后,都觉得唏嘘不已,有武将甚至找到兵部尚书,让他进宫进言,绝对不能放过征远侯府二房上下。 请皇上再查征远侯之死,甚至还有人暗指当初安国公府出事,是不是也是被人陷害,否则怎么就许多事情这么巧? 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隐秘在,或者说这里面是不是还牵扯到其他了不得的人物…… 御书房里,皇上脸色气的铁青,外面的种种传言对于他这个皇上也不是那么友好的。 “查……马上彻查此事。”皇上厉声道。 “皇上,查不查虞伯阳当日阵亡之事?”兵部尚书恭敬的道。 “当日之事不已经查问清楚了吗?难不成这里面另有缘由?”皇上阴沉着脸问道。 “皇上,当日之事也只是边境报过来,说征远侯死在乱军中……”明相低声禀报此事。 “既然死在乱军之中,还怎么查,还能怎么样查?总不能查到敌军处,让他们背罪?”皇上冷笑一声,直接就打断了明相的话。 当初的敌军是南唐,而今和南唐和谈在既,双方暗中也派人看过,具体事项还在和谈中,这个时候把征远侯的死因放大,对和谈的双方都没有好处? 皇上只恨自己之前怎么就听从了封煜这个小混蛋的话,居然真的让他带着秦真人的两个弟子过去,以致于现在事情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早知如此,他宁可答应封煜去冲喜,也不能答应让封煜去办法事。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皇上甚至还不能怪封煜,还得表扬封煜无心插柳做了一件大好事,甚至还赏赐了封煜,一想到这些,皇上更是气的想吐血,只恨自己不能狠狠的抽封煜一顿,让他胆子这么大,敢无法无天。 “皇上,事情既然闹到现在……总是要查一下的。”玉相想了想,这一次也附和了明相,这件事情闹的太大,不只是百姓,臣子们中也同样,甚至隐隐动摇了皇上的威信,若听之任之,可能要出大事。 “怎么查?”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意,也知道两位宰相说的对。 “其一派人往边境查此事。”明相看了看皇上,一脸正色的道,“其二还得好好处置二房上下,包括虞太夫人。” 宁氏和虞兰燕之所以嚣张跋扈,还不是因为有虞太夫人在背后顶着,至于安氏和虞兰萱全被关起来,如果不是虞太夫人的意思谁敢,甚至细想下去,有些事情越想越让人心惊,越想越觉得这背后还有事情。 如果不快刀斩乱麻的把人处置了,将是一个大乱之局。 “把征远侯府的二房上下全关起来。”皇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派人去往边境,再查虞伯阳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查到,态度得有。 几个臣子们应命退下,各自安排善后,事情太大,如今连他们都有些手忙脚乱,谁曾想到征远侯府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上等臣子们离开,转身怒匆匆的带着内侍往后宫而去。 宁妃听说皇上过来,愣了一下后满心欢喜的迎了出来,往日皇上就算过来也得一段时间,今天也不是用药的时候,皇上能想着她,特意过来看她,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臣妾见过皇上。”看到皇上,宁妃脸上露出笑容,盈盈一礼。 皇上脸色铁青的冷哼一声,大步往里走去,独留下宁妃愕然的站在原地,脸色暴红,自打进宫到现在,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虽然宫人们都没发出声音,宁妃却隐隐觉得所有人都在暗中嘲笑自己。 咬咬牙,一甩袖子,也追了进去,不知道是哪个下贱的女人,又在自己背后对后上说了什么话,自己决对饶不了她…… /130/130049/31958011.html 第五百七十六章、宁妃慌了 “皇上。”宁妃娇滴滴的道,眼眸流转,正是往日皇上喜欢的模样。 皇上却是冷眼以对,目光冰冷的看着宁妃,看得宁妃眼眶红了,委屈的再次行礼:“皇上,臣妾哪里做的不对,还请皇上明言,臣妾一定会改。” “征远侯府的宁氏,你知道的吧?”皇上冷冷的问道。 “妾身……知道,是妾身同族的姐妹。”宁妃还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并不是太慌乱,比起自己,飘雪才是宁氏的亲生女儿。 “宁氏心思恶毒,为了一己之私,害怕征远侯夫人安氏和她女儿。”皇上冷冷的道。 宁妃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您说宁氏害人了?” “你不知道?”皇上反问。 宁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妾身不知道,妾身久处深宫,外面的一些事情几乎都不知情,宁氏和妾身也不过是同族的姐妹,若不是宁氏照顾过臣妾生母,臣妾恐怕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宁氏伙同其女害死征远侯妻女的事情已经大白于天大下,让你母亲也好自为之,一个小小的宁氏女,居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若不是说后面有人,她敢这么做?”皇上冷声斥道。 宁妃瑟瑟发抖,哀声道:“皇上,妾身母亲不敢,妾身母亲必然什么也不知道的,妾身……” 宁妃还想解释,却见皇上挥了挥手:“你不必说了,让你母亲别参合进去就行,若此事和你母亲有关系,朕也保不住。” 说完烦燥的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偏殿里,听说皇上来了,飘雪激动不已,忙让人打扮妥当,才想出来却被告之皇上已经离开,一时间愕然坐下。 皇上怎么会不过来看看自己? “有……其他人过来吗?”平时哪怕不来看自己,也会派了内侍过来。 “主子,什么人也没有,宁妃娘娘身边的嬷嬷还呵斥了奴婢,让奴婢不要有事没事的过去打听皇上的事情,皇上的事情也不是奴婢该打听的。”杏雨委屈的道,脸上还红了一块,一看就是被打了巴掌。 飘雪气的发抖,用力的咬了咬牙:“宁妃欺人太甚。” 宁妃老了,还真的以为皇上会一直对她好,当初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弄进宫,不就是怕她自己人老色衰后不得宠,现在居然这么对自己! “主子,现在……现在怎么办?”杏雨捂着脸道。 “等着,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让皇上过来。”飘雪冷声道,目光穿透窗户落在外面的一角天空上。 既然进了宫,外面的一切暂时都和她没关系,她现在就是飘雪,就是一个才得宠的小主子,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就不信斗不过宁妃,凭自己的容色,皇上也是极喜欢的,她能感受到。 只不过宁妃一直借着她带自己进宫,压着自己一头,不让自己过多的接触皇上,她可以等的,必竟她年纪轻…… 飘雪还在一心一意的争宠,却不知道宁妃这时候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无心和她争宠,在宫殿里转了几圈后,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一下子喝下去半杯,这才问自己的心腹:“嬷嬷,现在怎么办?” “娘娘,征远侯府的事情跟您没有关系。”心腹嬷嬷低声道,“不管他们闹什么,这些事情都跟您没关系,您只是宫里的娘娘,和宁氏不过是同一个姓罢了,之前就算您赏识她,也是因为娘娘的生母的恩惠罢了。” “可是宁氏处……会不会胡说什么?”宁妃越想越不安,比才听到这个消息时更不安,若宁氏一定要把她咬出来,那就是杀身大祸。 “娘娘,您以前只是稍稍帮了宁氏一下,真论起来真不算什么,不过宁氏却是不能留的。”嬷嬷压低声音道,伸手在脖子处重重一抹。 “死……了?”宁妃一惊。 “对,死了!宁氏一死,以往的事情就更跟您没有关系了。”嬷嬷道。 这个提议让宁妃很心动,想了想后一咬牙,她往日就算有事,也是和宁氏单独说的,宁氏一死,谁也不知道自己和宁氏私下里的交往。 “去,请……人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想求一张平安符。”宁妃压低了声音道。 心腹嬷嬷会意,转身离去。 比起宫里的其他妃子,宁妃和皇上身边的几个内侍和供奉的真人关系更好,皇上信奉道教真人,宁妃自然也是,而宫里的大多数宫妃是随了太后娘娘的意思,都信佛,都喜欢到宫里的佛殿去念经礼拜。 宁妃信道,求一份平安符,自然也得求到秦真人面前。 至于宫外,宁妃也派了身边的嬷嬷出去,一边打听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一边警告自己的母亲,切不可搅和进征远侯府的事情,一定要撇清关系,谁上门都没有用…… 征远侯府出了大事,分到外面的虞仲阳和虞舒兴一起被抓了起来,而后又是宁氏,最后发现庵堂处的那一位虞大姑娘,早就不见了,听说当初送过来后就不见了的,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好的送到庵堂里的人居然不见了? 这事不说是骇人听闻,但至少让人觉不敢相信,衙门送过去的人,怎么就会不见了,问庵堂的女尼,也说不清楚,只说人来了,又走了,然后就不见了,自此就只剩下宁氏一人,庵堂里发现人不见了,也找过,但就是没找到。 甚至有女尼说,可能掉到庵堂后面的河里淹死了,这下庵堂里的人就更不敢多说了。 “姑娘,虞兰雪当时没出宫,这件事情没人查得到的吗?”明月拿着一碗药进来,放在边上,这药并不是给虞兮娇吃的,但每天都人熬进来,自打征远侯府出了事之后,虞兮娇的身体倒是好了起来,也能开始喝药吃饭了。 “就算是查到了,也不会说,必竟那是留在宫里。”虞兮娇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少了几分郁气。 “姑娘,征远侯之死居然也和他们二房有关系,还有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这些人居然如此恶毒。”明月道,被挖出来的“血书”,字字血泪,明月当时也是在的,看的很真切,她是跟着齐王府的侍卫一起过去的。 “不知道有没有关系。”虞兮娇摇了摇头。 “既然兰萱县君是这么说的,怎么会没关系!”明月道,对于这位自焚也不愿意让宁氏母女得逞的兰萱县君,很是敬佩,世家千金往往都很柔弱,出了这种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这事兰萱县君也未必知道。”虞兮娇摇了摇头,此事又岂会简单,才闹的这一出不过是撕下了二房的皮,但他们背后的人呢? “姑娘,能动征远侯,奴婢觉得背后之人不但不简单,说不定还跟宫里有关系。”明月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你这么觉得的?”虞兮娇嫣然一笑。 “不只是奴婢,奴婢觉得许多人都会这么觉得的,今天奴婢遇到的人,不管是不是我们府里的,几乎都觉得这事蹊跷,背后应当还有人,不知道是虞太夫人的背后有人,还是虞仲阳的背后有人。” 明月想了想,一脸正色的道。 大家虽然不敢明说,但偶尔提到的意思都有这么一个,实在是太巧了,安国公府才出事,征远侯夫人和虞兰萱就被关起来,而后的一切,如果不是安国公府不能脱罪,征远侯夫人和虞兰萱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步。 太巧了,巧的让人难以相信。 而安国公府同样是一个未解之秘,一国的公府,一个月就结了案,草率的仿佛是假的,一个月定了罪,满门抄斩,而后出嫁的女儿和外孙女就出了事情,这事原本已经掩在众多的流言后面,现在再一次翻了出来,却让人觉得更可疑。 安国公府的事情很明白,是皇上下的旨…… “既然这么多人觉得,那可能也是真的罢,不过是不是真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虞兮娇容色淡冷了下来。 外祖父一家当然突然出事,而且这事和自己的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事跟褚子寒有关系,而褚子寒的背后又是谁? 现如今褚子寒人影不见,虞兮娇不会相信褚子寒已经出事,以褚子寒的心性又岂会真的自寻短见。 那么,褚子寒人呢? “姑娘,奴婢明白,奴婢会谨慎的,绝不多言。”明月向来谨慎,也更明白此时虞兮娇的意思,应了下来,想了想后,忽然又道,“姑娘,宁氏和虞太夫人会不会招出一些线索?” 既然有人,必然背后有线索。 明月就不信宁氏和虞太夫人能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宁氏……会死。”虞兮娇看了看明月,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凉薄,宁氏一心想害死自己和娘亲,不知道这一日落在她身上,会如何? “会……会杀了宁氏?”明月一惊,但随既醒悟过来,急问道,“要不要……偷偷留下她的性命?” “不用!她死的其所。”虞兮娇摇了摇头,宁氏需要死,宁氏死了身后之人才会放心,而她现在还没有能和宁氏身后的宁妃对上的力量,况且宁氏身后未必就没有人了。 “你一会就去给齐王世子送谢礼,父亲准备的谢礼。”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窗边桌前的一份礼,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这也是自己送给封煜的一份礼…… /130/130049/31958012.html 第五百七十七章、宁氏之死,黑衣人频现 宁氏被关押了起来,关在庵堂的柴房。 这事到现在她都是懵的,之前好不容易回到庵堂后,她觉得暂时自己不会出去,至少这一段时间她要先安份守己一些,虞仲阳当时就过来狠狠的斥责了她一顿,连儿子也觉得她过于的蠢笨了一些。 之前让庵堂松口,让她们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虞仲阳没少下功夫,如今让宁氏给毁了。 宁氏被斥责的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表示会自省,至少这段时间不会出去,虞太夫人处已经说的明白,只要不傻接下来都会知道怎么做,等虞太夫人被那个死老婆子“下毒”的事情冒出来,以后征远侯府就是虞太夫人一人的了。 自此之后,自己再偷偷的住进征远侯府,就不会有人发现,想有什么动作也可以在征远侯府中进行。 宁氏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等着的,可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恶耗,虞兰萱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的? 那间院子她当时就让人给推平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小院墙壁、地面上虞兰萱留下的字,甚至为了怕人发现,怕府里的人不知道过去翻找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又围上了一堵围墙,只开一个小门。 明明是她们占尽先机,最后只要处理了那个老婆子,基本上就万事大吉了,三房现在也分了出去,整个征远侯府就不会再有碍事的人,可偏偏事情全翻了,这事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躺在柴房中,全身冰寒的宁氏抬头看着窗外的一角天空,明天衙门的人就会过来提人,明天自己就会被带走审训,今天庵堂的人先把自己锁起来,免得逃走。 虞兰萱的事情翻了出来,小院里留下了证据,宁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不会有活路,绝对不可能有活路了。 那些血红色的大字,曾经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每一次都让她惊悸而醒,虞兰萱怎么敢,怎么能这么说? 虞兰萱一直被锁着,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就算是猜的,也猜的太准了。 宁氏想活,并不想死,她还有一个好女儿,她的好女儿在宫里,正得皇上的宠爱,就算现在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但还有将来,她觉得自己的大女儿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一定会成为宫中的贵人。 可现在,她还有活路吗? 宁氏手指颤抖的握着一根柴禾,用力的捏了捏,那份妄想能怪她吗?是宁妃,是宁妃一再暗示她可以对虞伯阳动手的。 如果动了手,好处都会落到自家身上,自家可以继承征远侯的爵位,侄子太小太弱,根本不可能长大。 有了宁氏的一再教唆,顺便还给她铺了路,指引她找人,还暗中安排了怎么偷偷借病出行,她动心了,她怎么能不动心,比起安氏,她算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安氏差? 差的不过是出身罢了,如果她也是这么一个出身,也可以嫁这么一个男人,必然比安氏更好。 她可以的…… 为了这所有的一切,她鼓动虞仲阳,甚至还把宁妃娘娘暗示的话,明白的解释给他听,让他暗中去往边境,让他通过宁妃安排的人,成了虞伯阳身边的人,也让他在最后时刻给了虞伯阳致命的一击。 以虞伯阳的能力,如果不是发现行刺的是他的亲弟弟,又怎么会震惊之下让人得手,一击毙命…… 一切都很完美,虞仲阳完成的很完美,更完美的是机会再一次来临,小女儿和褚子寒,大女儿又入了宁妃的眼,如果大女儿进宫后,可能生下的子嗣为皇上的下一任继承人,光想想就让宁氏觉得激动…… 可是现在,她还有活路吗?为什么她现在不回衙门?这一刻宁氏忽然觉得无比的清醒,也无比的绝望,全身都在战栗,手指用力的拉着身下的一根木柴。 衙门已经派了人过来通知庵堂,却没有把她直接带走,只说暂时抽不出合适的人手,明天会有囚车过来,但其实她就是一个弱女子,还能逃了不成? 当初其实也不是非仲阳不可,能安排到虞伯阳身边,自然也是可以安排其他人手暗杀虞伯阳,但偏偏这件事情真查起来,还真的就是虞仲阳做的? 宁妃娘娘……恐怕不愿意她活下去的吧?雪儿还在宁妃娘娘处…… 她想活的,可她又不能不死! 手困难的从腰际解下腰带,用力的往上面的横梁上甩去,她是被关在柴房,但并没有被捆住。 横梁太高,宁氏够不着,扶着柱子往干柴堆上爬去,眼底一片绝望,失魂落魄,哆嗦成一团,轮到自己身上,她又不太敢了,虞兰萱到底是怎么敢自焚的?她怎么敢,她就不疼吗?火焚之苦,一时还死不了…… 脚下发软,扶着柱子想后退,她不想死,她一点也不想死! 有办法的,说不定还有办法的! 忽听的身后重重的传来声音,下意识的回头,门被重重的踢开,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黑衣人走了过来,宁氏慌得蹲下抱头尖叫起来。 “闭嘴,蠢货。”黑衣人低声呵斥,一把从她的手中抽取了腰带,往上一甩,腰带穿过横梁挂了上去,两头都垂落下来,正巧落在宁氏的头边。 黑衣人退后一步,冷声道:“还不自己挂上去。” 宁氏缓缓的抬头,黑夜中寒光一闪,是黑衣人的剑,黑衣人是来杀自己的,所以,她真的不能活了吗? 她还想活,她年纪还不大,还有大把的福没有享,她还是未来的征远侯夫人,她的孙子还会是未来的皇上…… “上去!”剑尖抵在宁氏的脖子处。 宁氏手颤抖的握住挂落在面前的腰带,手指一直在哆嗦,原本简单的腰带一直系不上。 “快一点,莫不是还要我帮忙不成?”黑衣人不耐烦的道。 “我……我女儿……”宁氏结结巴巴的道。 “别废话,惊动了其他人,不管是谁都吃不了兜着走。”黑衣人厉声斥道。 宁氏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是真的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当初怎么就受了宁妃的诱惑,怎么就觉得她说的事事都是对的呢? 如果她什么也没做,她现在还是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小女儿也可以另觅夫婿,大女儿嫁给刑府也不错,儿子、夫婿还有她自己…… 宁氏哭的泣不成声,黑衣人过来照着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翻在地上,有尖利的柴禾扎在她的脸上,疼的她又是一哆嗦,可剑就横在她的脖子处,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声的流泪。 黑衣人见她没声音,这才把剑放下,反手拿起面前的腰带替她打结。 一支箭无声无息的从门口射进来,正扎入黑衣人的背心,黑衣人身子一僵,困难的转过头,却在半当中身子一软,重重的倒了下来,正压在宁氏身边,那双到死还阴狠的睁着的眼睛,嘴角的鲜血,刺激的宁氏惊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夜色仿佛更黑了,屋子里也只有宁氏一人,这么大的动静庵堂里的女尼似乎全睡死了过去,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又有动静了,又一个黑衣人出现,这个黑衣人飞快的闪进屋子,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下。 就着昏暗的月色,依稀可以看出挂在横梁上的吊绳,一个黑衣人趴在柴禾堆上,背心一支箭插着,宁氏就躺在他身边,生死不知。 比起方才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简单直接多了,过来照着宁氏的胸口,狠狠的刺了几剑,待发现宁氏已经没了动静,这才伸手在宁氏的鼻翼处拭了拭,而后返身准备离开。 “抓刺客,有刺客。” “快抓住刺客。”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照的这一方院子立时亮堂的很。 有衙役冲了进来,黑衣人慌乱的从窗口翻出去,才出现又是一阵箭雨,黑衣人身手敏捷,避过箭雨,反身就往墙外跳,一支箭角度奇怪的过来,正扎中黑衣人的腿,黑衣人重重的摔了下去。 有几个衙役动作飞快的过来按住他。 “抓住了。” “抓了一个活的。” “快,有活口。” 几个人才说完,发现被按住的黑衣人手脚一突突,身子软了下来,几个人一惊,蓦的低头,看着黑衣人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血,服毒身亡了? 唯一的活口死了? 宁氏死在,死在庵堂里。 死之前横梁上挂上了吊绳,看这样子是准备自缢的,但最后她并没有自缢而死,是死在别人派出的死士的剑下,另一个黑衣人死在她的旁边,同样这个黑衣人也是来杀她的。 刑部给出的结论,两个黑衣人的衣裳样式稍有不同,以及一些细节上的差异,看着像是两批人,并不是一起的。 两批人,一起要杀宁氏,宁氏值的有两方出去死士吗?不过是一个内院的妇人,就算恶毒的令人发指,也不可能有人会出动死士杀她。 死士可不是一个寻常世家该有的,更不可能和宁氏有关系。 所以说,之前话是对的,宁氏和害死征远侯虞伯阳有关系?那么是谁要害征远侯?是他当时镇守时南唐人所为?南唐和大晋不是在和谈吗,怎么还在大晋捣鬼,居然还派有死士在大晋? 之前也有说南唐在齐地也派有奸细,所以南唐的和谈是假的吧?根本是故意拖延,然后暗中对付大晋的将士? 至于有两个黑衣人,代表宁氏背后还有人,是大晋的人?和宁氏勾结,暗中害死国家的有功之臣,是谁在暗中对付国之重臣,害死功臣还不够,居然还害死了功臣的妻女,其心可诛…… /130/130049/31958013.html 第五百七十八章、探病,当岳父的真憋屈 征远侯的女儿和征远侯夫人死于自焚,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而现在更让人震惊的是,征远侯也可能死在别人的暗算中,这个所谓的别人可能是南唐的人,也可能是大晋国内的人,这人或者是为了私心也可能是因为和南唐的某种协议,甚至可能是为了踩着征远侯往上爬。 南唐这么可恶,为什么要和南唐和谈? 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主和派,早早的对边关的将士下手,以谋求和南唐的和谈? 十几年前,南唐和大晋是和谈过的,当时两家还结了二姓之好,宣平侯之女赐为公主,嫁于南唐的太子,那个时候,大晋就以为和谈会成功,可是没料嫁过去还不到两年,南唐就被当时的摄政王所灭,南唐的摄政王成立了新朝,杀了原本的皇族嫡枝,南唐太子妃也死在乱军之中。 两国的和谈破灭,大晋的子民觉南唐出尔反尔,对南唐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如今听说南唐暗中居然在劫杀大晋的将军,许多百姓自发的到衙门前要求和南唐对战,不需要和谈,又一再的要求查清楚此事背后之人是谁。 是谁势力滔天的要害征远侯,是谁在宁氏的背后唆使,查清楚暗中藏着的人是什么身份? 百姓最后被衙役半劝半吓的劝回,但是京城里一时间全在谈论征远侯之死,一定要让虞仲阳血债血还。 要把虞仲阳千刀万剐。 其实不只是百姓,朝堂上也闹的不可开交,武将们群情激奋,一个个叫嚣着给虞伯阳报仇,要查,大力的查,把边境处的所有人都查一遍,力求查清楚谁是奸细,当然朝中的主和派也是最有可能的,其中必然有卖国之人。 但凡找出人手,必然得查个一清二楚,势必要活剐了几个才是。 武将们戾气极重,文官们就相对弱势了许多,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多说和谈之事,生怕惹得那群疯了一般的武将们把矛头对准他们,觉得他们才是幕后指使者。 宁氏是死了,但她死的情况特殊,一看就知道背人有人要她死,这也暴露出背后有人的事情。 外面吵的天翻地覆,据说连和南唐和谈之事都搁浅了,原本是两家要结二姓之好的,三皇子会迎娶南唐贵女,这一次因为征远侯之事,先停了下来,不过三皇子已经在南唐,一时间也回不来,朝堂上面天天吵,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着落…… 宣平侯府很平静,虞瑞文陪着封煜往内院过去。 如果可以,虞瑞文是真心不愿意,可这次的事情也的确多亏了封煜,如果不是封煜上清观的两位真人不可能会过来,族兄之事也不可能真的掀出来,虞瑞文对虞伯阳是真心的尊敬,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争气的,比起这位族兄远远不如。 他没想到的是虞伯阳居然是死在亲弟弟的暗算中,听说皇上已经派人去边境查问此事,到时候什么结果必然得公之于众,否则就算是皇家也难堵悠悠之口。 就冲这一点,虞瑞文就真的觉得齐王世子这一次干了一件好事,况且还有小女儿的事情,自那天的事情后,小女儿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 可虞瑞文就是不喜欢封煜过来给女儿探病,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狼崽子觊觎自家水灵灵的小免子似的,虽然知道小女儿会嫁过去,但现在必竟不是,有事没事过来干什么,真让人不放心。 虞瑞文是真的烦,烦的想把人赶走,可偏偏封煜就不是他能赶走的。 这种憋屈感虞瑞文是真心的体会不来。 在瑶水阁前站住脚步:“世子,娇儿身体不适,现在还在休息,实在有些不太方便。” 虞瑞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无碍,如果实在不便,就在这里如何?”封煜丝毫不意外虞瑞文的阻拦,伸手指了指瑶水阁前面的亭子,“这里风景好,也能坐下说话,三姑娘身体不适,病了这么久,现在也当出来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好的更快。” 虞瑞文是十万分的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是这位齐王世子最大的让步了,无奈的伸手引了引:“那就有劳齐王世子稍待了。” 封煜微微一笑,怀宝推着轮椅往亭子过去,到亭子前,封煜从轮椅里站起来,缓步走到亭子里,最后懒洋洋的在石质的围栏前坐下,有风吹过,又有假山在,这里没有直射太阳,的确是一处舒适的好去处。 虞瑞文只能让丫环进去请虞兮娇出来,小女儿现在已经能起床走动,并没有一直躺在床上,现在让她出来坐坐,散散心,其实的确不错,当然如果封煜不在就太好了。 虞兮娇很快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两个端着茶水的丫环。 “见过父亲。”看到虞瑞文守在门口,虞兮娇上前行礼。 虞瑞文已经让人禀报过封煜过来的事情,看了看小女儿的脸色,虽然看着还有几分削瘦,但比起之前是好太多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齐王世子来了,说要探病,稍稍说几句话你就回去休息,自有为父在。”虞瑞文低声安抚虞兮娇道,生怕她心里不安。 对上齐王世子谁都会心生不安,更何况他娇滴滴的小女儿。 “多谢父亲。”虞兮娇点头。 跟在虞瑞文身边到了亭子处,见过礼之后分宾主坐定,虞瑞文紧紧的盯着封煜,算好小女儿说几句话,他就可以提出离开的要求,反正就是见一见,还能怎么样,真嫁过去最起码也得一年以后。 皇家的那几位皇子还没有正式成亲,更何况齐王世子。 一个管事急匆匆的过来,远远的看到虞瑞文在亭子里,快快走几步:“侯爷,端王殿下来了。” “端王殿下?”虞瑞文才坐下又不得不站了起来。 “是,端王殿下说有事想见见您。”管事的禀报道。 虞瑞文看了看小女儿,又看了看懒洋洋的封煜,见他们两个没有说一句话,全注意的看着自己,连个托词都没有,实在不便就让封煜离开,可端王来了,他也不能不去接,最后只能一跺脚,他现在是分身无力。 “娇儿,你身体弱,稍稍说几句就回去休息。”虞瑞文不得不暗示小女儿,小女儿聪慧必然明白的。 “是,父亲。”虞兮娇柔声道。 “世子,娇儿身体还不好,不能长久的在外面坐着,若是有不到的地方,还请世子原谅。”虞瑞文又转向封煜,先给他垫了话,生怕这一位一会又要搅和事情。 谁都知道,这位无事也能起三层浪…… “宣平侯放心。”封煜今天好说话的很,俊眉微微的挑了挑,削薄的唇色勾起。 虞瑞文不放心,伸手又往侧边指了指:“世子,那边现在被衙门围着,很多事情都在查,您切莫在这个时候去征远侯府,打乱了刑部的谋算。” 征远侯的事情还没了了结,整个征远侯府暂时都封了起来,虞端文就怕这位齐王世子又闹出什么事情,到时候还连累自己,这事封煜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虞瑞文心里是真的没底,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自己亲自盯着封煜。 可是不是,端王来了,他得去接。 “宣平侯自便就是,本世子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一会等宣平侯再来领本世子离开,可好?”封煜似笑非笑的悠然道。 虞瑞文觉得这可以,点头后抬腿往外走,等走到亭子外,才反应过来,再想回头过来说已经是不便,用力的一跺脚,索性先不管这里,急匆匆的往外去,如果端王没什么事的话,先把人呼延走,自己赶紧过来。 什么叫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女儿身体不好,也不便一直陪着他的。 齐王府的人散在亭子外,连怀宝也退到了外面,离着亭子足有十数步远,明月和晴月两个站在怀宝身边,没有靠近,茶点已经摆到石桌上,不过两位主子都没有坐到石凳,反而一左一右坐在亭子的围栏处。 两个丫环替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又把点心全送到封煜面前有,这才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两位主子。 现在不说明月和怀宝,晴月也早早的就把齐王世子当成自己的主子了,姑娘和齐王世子是一家。 “是什么人?”虞兮娇这几日消息并不灵通,当天她送去父亲的谢礼和她对宁氏的推测后,这几日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病,不只是她没动静,身边的人也一个也没有派出去,全围绕着她的病转悠。 安和大长公主过来探望过一次,又命大夫看过,起初的确是不好,但后来还真的奇异的好了,有些事情大家不说全信,但也不敢说不信,必竟征远侯府就在隔壁,虞兰萱还是横死之人,谁也不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情的起因是她的病,之后她的病更应当病的真,虞兮娇不敢保证说没人盯着她,眼下什么都不动才是最好的,不只是她,还有她身边的人。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这位无所事事的齐王世子。 “宁氏的背后有人,伸手还很长,南唐那边是一个,还有一个……恐怕不简单。”封煜声不高,自有一股子慷懒气息,两个人虽然分成一左一右,但其实离的并不远,不需要大声说话便能听得清。 /130/130049/31958014.html 第五百七十九章、没这事,会放过我? “会是什么人?”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借着喝水,头微微低下,道。 南唐的人暂时不是她能管的。 封煜心里有数就行。 “可能是宫里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宁妃,必竟宁氏是和宁妃是同宗的姐妹。”封煜玩味的摸了摸下巴。 “是宁妃!”虞兮娇心头翻滚。 “不只是宁妃,宁妃没那么大的本事,她背后有人,说不得就是皇伯父。”封煜悠然的道,仿佛不知道他说的是可以抄家灭族的话。 “为……为什么?”虞兮娇的声音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手控制不住的握成拳头,她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爹爹,爹爹做错了什么?一心忠于皇家也是一种错吗? “可能……功高盖主吧!”封煜不急不缓的道。 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起,功高盖主?哪来的功高盖主?“征远侯也还没有到这个层次!” “那就是有什么忌讳的东西,落在他手上了。”封煜继续猜道。 有什么忌讳的东西?会是什么忌讳的东西,爹爹手中的那些东西吗?那些东西不见得有多重要,可是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镇远侯的玉佩会在爹爹的手中,难不成是这玉佩的事情? 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几分。 “玉……玉佩?” 玉佩的事情虞兮娇已经对封煜说起过了。 “镇南侯的玉佩是一对,镇南侯也在南唐内乱的时候去往南唐的,如果说他去南唐是一件秘密的事情,或者说他去南唐做一件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而这块玉佩可能是一个线索的话,那……这事就可能很有问题。” 封煜缓缓的道。 “不过事情发生的太久,现在的镇南侯是原先镇南侯的弟弟,接了自己兄长的侯位后,尽量的在抹掉自己兄长的存在,一些旧事都无从查起,找不到具体的线索。” 虞兮娇的眼眸蓦的张大,呼吸急促了几分,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张宛音!张宛音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偏偏张宛音什么也不会对她说。 “征远侯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至少也算是为了你在意的虞兰萱出了气,她的冤屈有你帮着也算是大白于天下。” 见她神色低落,封煜温和安抚她道。 “这一次的事情……对你有没有影响?”虞兮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头翻滚着的悲意。 宁氏的事情也是由他引领,才让宁氏和暗杀她的黑衣人被人发现,爹爹的事情的被挑出来,也是因为有人暗杀宁氏,宁氏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就死了,但实际上也相当于已经招认背后有人。 宁氏之死,就是铁证如山,而且因为当时抓捕的衙役多,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无碍,本世子就是一个不嫌事大的人,宁氏被关在庵堂,没有当夜带回来,原本就说明有事情,本世子愿意带着衙役们走一趟,愿意陪着他们抓捕罪犯,自当得到嘉奖。”封煜懒洋洋的道。 “你……就不怕皇上责罚?”虞兮娇反问。 “没这事,会放过我?”封煜反问,声音仿佛风吹过一般,却又透着宁静的清润。 虞兮娇的心跳加快,用力的呼吸了两下,才压抑下来。 谁都看得出皇权和藩王之间不可能存在和协,眼下不过是暂时的安宁,或者算是平静罢了,双方也算是一种平衡,待这种平衡被打破,最后必然是兵戈相见,只看最后谁能走到最后罢了。 所以,南唐至关重要…… 看着封煜平静而俊美的脸,虞兮娇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许多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若是让人发现,性命不保,甚至会让人当成鬼魅被烧死在当场,但他呢? 其实,封煜做的事情比自己更凶险许多,这个虚假的表像能维护着多久,谁也不能确定,皇上什么时候要正式对付藩王了,封煜必然会被第一个祭旗,只看皇上有没有聚拢起力度罢了。 说什么疼爱侄子,说什么太后会疼爱亲孙子,皇家的这份宠爱真的有那么大的力度吗? 听闻,当初齐王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鬼使神差的虞兮娇问了一句话:“当初你……父王为什么会出事?” 都知道齐王是先皇看中的人,都说齐王可惜,若不是在火场逃生摔断了腿,也不会失了皇位的传承,可最终齐王只能为齐王,不能为皇。 “皇祖母骗了父王,父王若不跳下来,性命便没了,谁能想到一心疼爱父王的皇祖母,其实是一心一意的站在皇伯父这一边的?说什么对父王愧疚,一心不愿意离开父王,连亲生的儿子尚且如此狠心,又怎么会对我一个孙子有真的心意。” 封煜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淡漠。 “你……”虞兮娇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封煜忽然伸过手,借着宽大的衣袖,手落在她宽大的衣袖上,轻轻的捏了捏。 虞兮娇莫名的觉得脸红,却也不便用力的拉扯衣袖。 “早在进京前,我就知道这个事实,所谓的皇祖母、皇伯父,其实更愿意要了我的性命,只是不知道父王私下里到底藏了多少庶子罢了,死了我一个,还有许多庶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里面其实也是有生路的! 封煜把玩着虞兮娇的衣袖,不以为然的道,一双俊美的眸子微微的挑起,透着一股子轻慢和嘲讽,“你怕吗?” 虞兮娇看着他流光溢彩的俊眸,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怕?”封煜笑的云淡风轻。 “不怕!”虞兮娇定了定神,她还有什么可怕的?死过一次的人,不是说不怕死,只要死的其所,都可以。 至少她上一世的死,没有白死,就算是没有这一世的重生,她觉得终究也留下了伸冤的证据,但凡有人发现自己遗留下的“血书”,虞太夫人和宁氏都不会落得了好。 如今,她的仇怨也报了一半。 还有爹爹的死,还有外祖父一家的死。 “世子,我可能还会查安国公府的事情。”虞兮娇坦然直言,外祖父家的事情一定程度上比自家的事情更难查证。 而且和征远侯府的事情息息相关,那些找不到的线索都往安国公府去了。 “那就去查吧,不过小心一些就行,若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封煜低声笑道,很是不以为然,仿佛虞兮娇要查的是自家内院之事似的。 “会不会……打乱你的事情。”虞兮娇有顾忌。 “谁搅和不是搅和?只要乱起就行!这次宁氏的事情,不就很好吗?想和谈,还是和南唐,甚至为了和谈早早的把怡王给派出去,皇伯父这是打算先联合南唐,再对藩王动手了。”封煜挑了挑眉,笑吟吟的道。 当初他和虞兮娇的交易就是看她是一个有秘密,能搅和事情的,当然现在和以前不同,以前他可以漠视虞兮娇的生死,只把她当棋子,而今却愿意把这棋子紧紧的护在胸口,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冰寒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温柔,他生性其实凉薄,所有的温柔几乎都只给了眼前之人,她既然愿意查,他护着就是…… 虞兮娇心头一震,“原本……要动手了?” “放心,我在京城,自然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光一个南唐还不行,皇伯父现在在拖延时机,我也一样,所以,你想查什么查就是了,只不过如果有需要,找我就是,必竟你是我未来的世子妃。” 封煜笑盈盈的道。 “世子……小心一些。”虞兮娇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飘,轻轻咽了咽口水。 “不放心我?”封煜微微侧头看她,一双俊眸潋滟若水。 虞兮娇不免脸色一红:“世子明白我的意思。” 两个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出了事情都会带累另一个。 封煜侧眉低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虞兮娇的脸蓦的涨红,手中一用力,袖子被拉了回来。 柳眉蹙起,美眸怒瞪,这个人还真的是无赖之极,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看,端王来了。”封煜含笑看着外面,“方才过来的时候,请堂兄帮了一个忙,让他也过来看看虞二姑娘,都是要迎娶的人,大家一起过来也算是同路。” 所以说,方才父亲被人喊走,也是这位齐王世子设计好的?虞兮娇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亭子外,端王封兰修和虞玉熙缓步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封兰修无奈的摇了摇头,封煜的无赖脾气他是知道的,眼下说是探病,不知道又怎么的惹了虞三姑娘生气,从他的方向上正看到这位虞三姑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这是生气了? 虞玉熙也看到了虞兮娇,含笑走了过来,见过礼之后在虞兮娇的身边坐下,笑问:“三妹妹怎么生气了?难不成是齐王世子惹了你?齐王世子今天特意来探病,应当也是好意,你可不能耍小性子。” 封兰修也在封煜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封煜的脸色,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煜弟,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宣平侯呢?”封煜眨了眨眼,笑道,看着心情还不错。 “方才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来人,把宣平侯叫走了。”封兰修道,他今天过来是特意的帮封煜忙的。 帮他引开宣平侯,听封煜的意思是想问问虞兮娇这次中邪后的感觉如何,是晚上做梦中的邪,还是半夜鬼叫中的邪,一听这个理由,封兰修很给直接踹封煜一脚,这都什么理由,这是正常人过来探望生病的未婚妻的理由吗? 为了这个理由,甚至想调开当父亲的宣平侯,免得宣平侯在,他不能问这种话。 封兰修最后还是顺从了封煜的意思,到宣平侯府过来,必竟他也真的有事要找虞玉熙说,眼下这么好一个机会,他怎么会不借力一把! 这事很重要…… /130/130049/31958015.html 第五百八十章、示弱,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急,出什么事?”封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知道,看这样子……应当事情不小。”封兰修摇摇头,看向虞玉熙,“虞二姑娘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虞玉熙摇了摇头,侧过头用团扇在面前稍稍挡了一下,低咳一声,然后才稍稍转过身,笑的柔弱之极:“殿下,我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院子里养病,几乎很少出院,并不知道父亲会有什么事情,三妹妹可知?” 虞兮娇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的身体如此不好,有没太医看过吗?”封兰修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不是什么大病,大夫说可能就是跟天气也有些关系,再加上……身乏体弱,总是觉得不适,也没什么力气。”虞玉熙无力的笑了笑,看着整个人的确不是很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虞兮娇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虞玉熙了,只听说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看着倒像是真的了。 “还是得让太医看看,总不能随便找一个大夫就行。”封兰修道,说完又看向虞兮娇,“听闻之前太医过来替虞三姑娘看过病?” “父亲请的。”虞兮娇知道他什么意思,微微一笑道。 封兰修皱了皱眉头,觉得虞瑞文有些偏心,既然替三女儿看了,为什么不替二女儿也看看。 “来人。”封兰修开口道。 过来一个内侍忙恭敬听令。 “去请一位太医过来,虞二姑娘身体不适,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总得好好诊治才是。”封兰修吩咐道。 内侍应命退下。 “殿下,我的身体还好,就是有时候无力一些,算不得什么大病。”虞玉熙想阻止,只是内侍已经离开。 封兰修站了起来,一脸正色的道:“虞二姑娘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本王先陪你回去等太医。” “这……其实真的无碍。”虞玉熙眼眶红了,头低下咬咬唇,看着是被感动了,但又很是委屈。 “好了,别说什么无碍,总得看过才能放心,一切都在本王在。”封兰修的声音越发的温和了,“你身体不好,也别在院子里多吹风,早知道你身体如此,本王之前就直接去看你,不会让你多走这一会。” 封兰修过来,暗示要见见虞玉熙,虞瑞文虽然想反对,最后想想封煜都见了,总不能不让端王见,也就让人去请了虞玉熙,等虞玉熙过来,还没说几句话,虞端文就急急离开,两个人于是就过来瑶水阁处见封煜。 这会看到虞玉熙容色憔悴的脸,封兰修真心觉得有些愧疚,眼眸处满含情义。 “虞二姑娘既然身体不适,就让堂兄陪着回去看看太医就是,总不能因为堂兄过来,虞二姑娘又一病不起了。”封煜懒洋洋的道。 听封煜都这么说了,虞玉熙只能扶着丫环站了起来,向他们告辞离开。 虞兮娇看着封兰修带着虞玉熙离开,长睫扑闪了两下,若有所思,很奇怪,虞玉熙有些奇怪! 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子转变的也太快了,这就是柔柔弱弱的一个美人了? 不过不得不说,虞玉熙现在成为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这个法子极好,白石书院入学前的一幕,现在还在被许多人传言,若让人知道她自此之后,一直是病病弱弱的,有些话就不攻而破了。 而且她看虞玉熙的样子,是真的身体不太好。 比起她当初回京里,看到的那个冷漠中带着傲慢的虞玉熙,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化太大…… 封兰修跟着虞玉熙去了汀香院,也学虞玉熙和封煜所为,就在汀香院门外的亭子处坐下休息,既避嫌又方便。 两个人重新坐下,汀香院中丫环取来茶水点心。 比起封煜的随意,封兰修并不喜欢懒洋洋的靠着围栏的坐法,在石桌前的石凳处板正的坐了下来,虞玉熙行过礼后在对面坐下。 “你身体怎么这么差了?”才坐下,封兰修便让其他人退到亭子外,看了看虞玉熙苍白的脸色问道。 虞玉熙苦笑了一声,目光微微抬起,看向斜右方的一处的天空:“母亲如今还被父亲禁足,不让母亲出门,就算是我要见到母亲,也得父亲同意,母亲纵然做的有些贪财,但本性不恶,可现在……却被关了起来……” 说到这里,虞玉熙悲痛难容,偏过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声音更咽起来:“我……宁可自己代替母亲被关,也好过……如今这样子。” 这事封兰修也是隐约知道一些的,见虞玉熙如此,不免也有些心疼,温和的安抚道:“此事以后会有机会的,等你将来再回府,再向你父亲提起你母亲的事情,应当可以解决此事。” 所谓将来再回府,指的是虞玉熙进了端王府,为端王侧妃后,再回府身份不一般,那个时候压制虞瑞文把钱氏放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虞玉熙点头,笑容越发的苦涩,“我只希望他日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母亲出来,哪怕……哪怕母亲到时候什么都没有,至少她还可以有自由,她还有我在。”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你母亲也会。”封兰修安慰道。 “我希望如此,三妹妹……”虞玉熙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而后低下头不再多语。 “你三妹妹要嫁给煜弟,煜弟的性子又向来骄横,想一出是一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如何?玩世不恭,做什么事情都随心,包抱他自己的亲事。”封兰修道。 “王爷是说……他对三妹妹……不是真心的?”虞玉熙咬咬唇,不安的道。 “这一次你三妹病了,听着煜弟似乎特别上心,还去父皇处请了上清观的真人过来,自己也一直在宣平侯府帮忙,但其实……他之前是想玩冲喜的,说是要让他给虞三姑娘冲喜,至于冲喜之后有没有效果,他不在意,只在意这个过程好玩,他还从来没试过。” 封兰修道,这事他听到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征远侯府的事情,起因居然是因为封煜的一番胡闹,而这位胡闹的居然还是自己的亲事,不在于在意自己的未婚妻,只在意闹事的这个过程,又让他可以在京城玩脱一波,封兰修知道后,真的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封煜这是势必要把自己玩死才行。 不过,也不能说被他自己玩死,死是必然的,而且也一定会死在京城,父皇不会允许他回齐地,恐怕父皇最后还会忍不住提前动手,就这么一个人搅的京城三江水混了许多,还真的不知所谓。 “你的事情……以后都会过去的,本王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之前的事情也是本王对不住你,皇后已经下旨,本王就算再有心也没办法,之前也对你说过,张宛音不算什么,只是暂时顶了端王妃的名头罢了。” 封兰修继续道。 虞玉熙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段时间没见,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以泪洗面的美人。 想想她事事不顺,封兰修心觉愧疚。 目光再一次脉脉含情的看着虞玉熙:“你放心,一切都有本王在,你的事情,你母亲的事情,以后本王都会替你解决。” 这是替虞玉熙无条件撑腰的意思。 虞玉熙纵然满腹心事,这时候也控制不住,趴在桌面失声疼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若是宣平侯过来,怕是以为本王欺负了他最宝贝的女儿了。”封兰修柔声道。 虞玉熙声音低了下来,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帕子轻轻的按了按眼角,咬着唇,稍稍抬起头:“让王爷见笑了。” “说什么见笑,你和本王之间又哪来这么多的客气,我们两个自小的情份,原本以为从此之后也可以永远相依相伴,你为本王的正妃,无奈,许多事情本王做不了主,若他日能做主之时,必然重许承诺。” 封兰修的声音极低,目光深情之极,就这么温柔的看着虞玉熙,虞玉熙就算有万般算计,这时候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哀声道:“王爷……” 之后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是封兰修对她的许诺,表示的是他日成事之后,会再扶她上正室的位置,那个位置可不只是端王妃,而是太子妃,或者皇后,想到这些,虞玉熙心头突突的跳乱了。 幸好这段时间她听从了外祖母的话,示弱。 对,她在示弱,向端王示弱,向父亲示弱,向虞兮娇示弱,也会所有人示弱,甚至包括那个在宫里的张宛音。 外祖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示弱是最好的手段,一个女子适当的示弱会成为最好的筹码,而这个时候她有示弱的条件和理由。 手用力的捏着帕子,眼角激动,睫毛掩去眸底的那抹兴奋,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最后只余下这么一句话:“多谢殿下!” 但是下一刻,激动的神色僵硬在脸上,虞玉熙怔住了。 “熙儿,本王发现皇上恐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而这个人选可能还不是本王。”封兰修长叹一声,眼眸紧紧的盯着虞玉熙道。 /130/130049/31958016.html 第五百八十一章、许诺还是条件? “殿下?”虞玉熙心头重重的一哆嗦。 “以往本王以为皇后会更相中本王。”封兰修的脸色苦涩下来,“父皇的三个子嗣,本王年纪最大,身份也不比他们低,母妃更是事事以皇后娘娘为先,不争宠不骄嚣,在宫里甚至和一个普通的嫔妃相仿……” 封兰修的话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母妃在宫里的处境他一直知道,母妃一直暗中为他筹谋,他也明白。 只为了讨皇后娘娘的欢心,母妃让出了所有。 “皇后娘娘如何了?”虞玉熙一惊,急问道。 “那一日,封煜随口说许淑妃和皇后长的像,本王仔细看过,还真的是有些像。”封兰修低缓的道,这事他当时就心口突突一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去之后细想了许多,才发现一些端详。 “许淑妃和皇后娘娘长的像?这……什么意思?”虞玉熙也惊了。 “本王也不知道,可能两个人另有关系,现在一时查不到。不过也因为这一点,本王细想了二弟的事情,觉得皇后可能真的不是属意本王。”封兰修长叹一声,神色困顿,眉头紧皱,又继续道。 “二弟娶的正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又是嫡女,而本王只是玉丽珠,是庶女。” 一嫡一庶,而且还是嫡长女,任谁都知道当他和二弟争的时候,玉相会站在哪一边,就算玉丽珠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庶女。 封兰修以前没想这么多,他想的是玉丽珠虽然是一个庶女,但很得皇后和玉相的宠,这件事情上也看不出皇后偏心与谁,但现在想的翻了过来,玉府真的会为了一个侧妃的位份,废掉一个正妃的嫡长女吗? 玉丽珠的身份有这么重要吗? “本王娶的是张宛音,张宛音空有一个郡主的名头,其实什么都没有,本王的侧妃是你,不是说你不好,本王其实原本是要娶你的,可最后不知道被谁害了,把你变成侧妃,这皇宫中其实能动手的人不多。” “你……你是说是皇后……”虞玉熙脸色大白,差点站起来,她其实也猜测过这点,在宫里能做手脚,最后还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后宫的人不会多,皇后就是其中一个,可她不明白皇后在这里面得了什么好处。 总觉得这里面皇后应当没好处,应当没做什么的,现如今听端王也这么说,一下子击到她的猜测,脸上的震惊已经控制不住。 封兰修伸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先不说这个,说说宣平侯府和兵部侍郎府上,同为侧妃,你父亲……和兵部侍郎。” 这话意犹未尽,虞玉熙却全听懂了,脸色越发的苍白,以前她找不到皇后娘娘动手暗害自己的理由,现在却觉得这理由有了。 “因为……殿下?”虞玉熙颤抖的问道。 “对,是因为本王,是本王对不住你,可能原本就是为了对付本王的,若你为正妃,那些侧妃什么的又岂在本王的眼中,你的身份也能压制得住她们,可偏偏你不是正妃,你是侧妃,和玉丽月一般无二的侧妃……” 封兰修气恼的道。 话没说话,虞玉熙却是听懂了,脸色红了,又白了,而后又青了,所以说要把她拉下正妃之位的是皇后。 一方面是为了对付端王,一方面也让她的那个侄女可以有出头之日,正妃还有宠,是其他妾室最大的敌人,可偏偏就算是皇后也不便插手管皇子房内的事情,所以皇后娘娘要这么对付自己? 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眼底闪过恨意,头却微微的低下,掩去眸色中的恨毒,原来是皇后。 “熙儿,此事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助。”封兰修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 “王爷,您说。”虞玉熙道。 “您是本王最心爱的女子,若不是现在万不得已,本王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但现在不得不如此,只希望你能和张宛音、徐安娇好好相处,同心协力共度难关,等他日,本王也必然会扶你为正室,但现在……” 封兰修黯然神伤。 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他却不能给她最好的,任谁都觉得难受,更何况他还不得不要求心爱的女人委曲求全。 “熙儿,你放心,本王将来的一切唯有和你才会分享,唯有你……”这是封兰修做下的保证。 他知道虞玉熙聪慧,他需要虞玉熙为她筹谋,不只是她背后代表的一切,也要求她为了他做出一切的牺牲。 为此,他可以许她一个美好的将来。 “王爷,您之前说张宛音……她……”虞玉熙的声音颤抖起来。 “你放心,以后都是你的。”封兰修温柔的道,“现在她是正妃,也只是一个表像,在任何时候,你都要对她恭敬守礼,切记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她现在享受的一切,原本就是你的。” 封兰修蛊惑道:“现在只是暂时的,她威胁不了你,镇南侯早就不是她父亲了,她不是你,和本王早早的有青梅竹马的情份。”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虞玉熙听懂了,手用力的抓紧帕子,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暂时的,端王对自己说到这份上,可见深情,况且都是皇后害的自己,是皇后自己害成如此这副模样的…… “熙儿,你要和张宛音交好,成为好姐妹,时不时的请她出宫,她要查她父亲的事情,这事情关系到本王以后的实力,若你有助力,一定要助她。”封兰修细细的吩咐道,眼中晦涩不清。 原本他是看不上张宛音的,不过是皇后送到他面前的,一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罢了,张宛音过于谨慎的性子,封兰修小的时候就觉得有心机,并不喜欢这种性子,觉得宫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如此,实在是让人乏味。 小小年纪便如此,更让人不喜。 况且做为花瓶,她的颜值还不够,比不得虞玉熙。 但没想到这花瓶,可能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在张宛音对他开诚布公的说了一些镇南侯的事情后,封兰修觉得张宛音也不是一无是处。 镇南侯留下的东西很好,只要找到,对自己有极大的帮助,他暗中也在筹财,说不得还比不过。 原本他以为皇位落在自己手中是十拿九稳的,可现在却隐隐觉得皇后是真的属意二弟,而之前他居然没有品味出来。 若不是封煜随口说那么一句,他之前差点想差了…… 帮着张宛音找到镇面侯留下的财物,有了这么一大笔财物,他必然会踏上帝位,这么一想张宛音就极重要了。 一边是张宛音,一边是虞玉熙,两边他都要顾着,这也是他登上帝位的两大助力…… 太医过来的时候,封兰修陪着看了病,和之前的大夫说的一样,虞玉熙的身体是不太好,有些气虚体弱,神思困顿,平日里也多思多虑了一些,太医叮嘱要放开心胸,早睡早起,身体还得以养着为主,切忌大喜大悲。 封煜派人过来找封兰修,两个人一起离开的宣平侯府,府里没有男主人在,周夫人是个女眷,也只能请大管家送送两位皇家子嗣。 虞兮娇已经回了瑶水阁,正在和丫环说绣房的一些事情,忽听得外面丫环禀报:“三姑娘,二姑娘来了?” “请二姐进来。”虞兮娇微微愣了后,笑了,道。 晴月忙过去掀起帘子,虞玉熙带着丫环缓步走了进来。 双方见过礼后分宾主坐下。 “三妹妹,端王请了太医过来,正巧到我们府上,我请太医过来替三妹看看,可好?”虞玉熙温和的道。 “多谢二姐。”虞兮娇微笑着点头。 太医就在门外,请进来替虞兮娇诊了诊脉后,得出的结论和虞玉熙差不多,宣平侯府的这两位姑娘身体都不太好,若不是早早的都订给了皇家,恐怕这亲事都不会太妥当,谁家愿意娶一个病病歪歪的女子进门。 虞兮娇的药方不变,太医觉得还不错,可以继续用,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太医离开。 “三妹,父亲……怎么还不回来?”虞玉熙表示了善意之后,试探着问道,她方才问过,虞瑞文还没有回来。 往日父亲被叫过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被斥责一顿后,往往都会早早的就回了的。 这一次,又有端王和齐王世子在,走的仓促不说,听说父亲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摔倒了,而现在又没有回来…… “我也不清楚,二姐若是担心,让周夫人派人去问问。”虞兮娇不紧不慢的道。 “也是,那我先去找周夫人。”虞玉熙从善如流的道,站起来向虞兮娇告辞。 虞兮娇稍稍送了送,把她送到屋门处,看着她离开,眸底若有所思,这又和虞玉熙最近的表现不同了,端王说了什么话不成? 虞瑞文是在晚膳后回来的,之前派去的管事和他一起回来,而且不只是他一个回来,还带来了虞兮娇那位一直传说中要回了的大哥,宣平侯世子……回来了! /130/130049/31958017.html 第五百八十二章、哭到公堂之上 宣平侯世子虞贤意是躺着回来的,马车停下,两个小厮上马车,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张贵妃榻下来,榻上躺着的就是这位宣平侯世子,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虞瑞文一边招呼把人抬到虞贤意的院子,一边去请治外伤的大夫。 大夫来的还算快,替虞贤意诊断后,又替他裹了伤,之后才被引到厢房开药房。 “大夫,我儿如何了?”虞瑞文跟着出来,还没到厢房就急切的问道。 “世子受了好几处伤,有些旧伤已经裹过伤,上过药,但还是失血过多,特别还有一处是新伤,这种天气,更是马虎不得。”大夫转身道。 “我儿他……他……”虞瑞文很慌,眼眶都红了,话问不下去。 大夫叹了一口气:“幸好送过来及时,否则可就没了性命,如此也得好好休养一番,否则也会落下病根。” 这位世子伤的是真不轻,身上不少的伤处,有好了结疤的,也有看得出最近伤到的,伤口已经用药,但没有结疤,最近的是才受的伤,自己帮着上了药才止了血的,年纪轻轻受了这么多的伤,不好好养着,以后有的苦了。 大夫摇摇头,进厢房开方子。 虞瑞文呆若木鸡的看着大夫离开,而后捂着脸蹲下。 好半响才抹了一把汗,重新站起来,眼眶红红的进了厢房,大夫已经开过方子,虞瑞文马上让人去抓药。 院子里一片忙乱。 虞兮娇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虞端文背着手抬头看向天空,一个人木愣愣的在院子里发呆。 “见过父亲。”虞兮娇上前行礼。 虞瑞文这才反应过来,侧过头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这才转回头:“娇儿怎么来了?” “大哥如何了?”虞兮娇往里看了看。 “你大哥受了伤,很多,很重。”虞瑞文心里难受极了,他的儿子,其实还没有成亲,甚至岁数也不大,可现在已经受了这么多的伤,身上的伤处一处接一处,看得他心疼不已,甚至后悔怎么就会同意母亲当初的说词的。 “大哥没事吧?”虞兮娇柔声问道。 “没……大事。”虞瑞文摇了摇头。 “父亲,没大事就好,以后我们一家子都在一处。”虞兮娇看虞瑞文的心情不好,特意安慰他道。 “希望如此。”虞瑞文脸上苦涩不已。 说话间,虞竹青和虞玉熙都来了,不过她们都没有打搅到虞贤意的休息,方才大夫已经看过,现在正在用药休息中,她们进去多有不便。 等三个女儿都离开,虞瑞文一抹眼睛,带着几个人去了兵部。 兵部尚书不在,兵部一位侍郎在,听闻虞瑞文过来,不觉得两下里有什么事情,但还是把他请了进来。 虞瑞文一进门就大吵起来,让兵部侍郎给他一个说法,说他儿子之前早早的就进京的,为什么一路上都有人追杀,之前儿子半道上受伤颇重,不得不停下当地休息,后来稍稍好一些,继续进京,居然又遇到刺杀,如果更是在城门前遇刺,问兵部侍郎是什么缘由。 兵部最近不太平,征远侯的事情,皇上斥责了兵部,还让兵部彻查此事,也因此兵部尚书现在还在宫里向皇上禀报此事,现在又让虞瑞文这么一闹,兵部侍郎的头也大的不行,一边派人去找兵部尚书,一边安抚虞瑞文,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无所用宣平侯。 做事不行,闹事第一个,偏偏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兵部的人还得让他一步。 兵部的人还算巧,才到宫门前就遇到了从宫里出来的兵部尚书,一听虞瑞文上兵部闹事,兵部尚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小的时候看虞瑞文也觉得挺有出息的,怎么现在越发的不着调了。 “回衙门。”兵部尚书吩咐。 马车转身兵部衙门过去,兵部尚书下了马车,才进大堂就看到虞瑞文气恼不已的坐在那里,见到他进来,气恼的上前行礼:“见过俞大人。” “出什么事了?”兵部尚书俞大人温和的问道,在当中的椅子上坐定。 “俞大人,我儿在城门外遇刺……差点……没了性命。”虞瑞文还没说完,眼眶就红了,“俞大人,我唯有一子,等同于性命,让他好好学文不听话,却偏偏爱习武,之前跟着去了边境,很少回京,这一次……这一次回京却一再的遇刺,差一点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 “遇刺,什么时候?”俞大人一愣,摇摇手打断了虞瑞文的话。 “就在昨天晚上,我儿……我儿又遇刺受伤,逃到城外我母亲的庄子里,今天早上我母亲让我去把人接过来的时候,依旧昏迷不醒,身边的侍卫说,这一路回京,一直有人追着行刺,原本应当早早回京的,现如今……到现在还……还在城门前遇刺。” 虞瑞文号啕大哭起来:“俞大人,我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一直追着要他的性命,现在如今生死不知,我……我……这让我怎么活啊。” “来人,去报于刑部,让他马上查问此事,是什么人暗中追杀我边关将士。”俞大人也恼了,叫过人厉声吩咐。 侍卫应命退下,去刑部报案。 “世子现在如何了?”俞大人又问道。 “他……他现在还没醒,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孩子当初就不听我话,要去边境,现在……现在说就算救回来也得好好的养着,否则就会落下病根,就……不是一个省心的。”虞瑞文抹了抹眼睛,眼眶还是红的。 一边的兵部尚书觉得没眼看,这一位也算是宣平侯,一府的侯爷,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好意思跑到兵部大堂上来哭。 见过的人不少,就没见过宣平侯这样没出息的,气势汹汹跑来,最后居然在这里哭,怪不得别人都说宣平侯没用。 想想老宣平侯,再看看现在的宣平侯,联想只是一介武夫的宣平侯世子,就算救回来恐怕也不太好了,不得不感叹,宣平侯府已经没落了,再没了希望,原本是武将出身的,许多军中的武将对宣平侯府感觉都算不错。 老宣平侯不在了,还有一些当初和老宣平侯同袍的人却在,现在的兵部尚书就是一位,还有德高望重的郑老将军…… 可看看现在这位宣平侯,兵部侍郎只能暗中摇头宣平侯府还真是没什么将来了。 俞大人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虞瑞文,最后没奈何还陪他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听虞瑞文说他现在不敢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怕给大长公主打死,怕大长公主怪他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明明当初儿子不听话,母亲又怪到他身上。 俞大人原本还有事,不想陪着虞瑞文胡闹,偏偏这位宣平侯体面全无,一会叫俞大人,一会叫世叔,口口声声让他陪着走一趟,帮着他说一句话,否则他就算是躺在兵部大堂也不回去了。 没用到这种程度,兵部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最后俞大人被烦的没了法子,只能陪着虞瑞文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甚至还陪着安和大长公主说了几句话,替虞瑞文求了情,整个过程完了,虞瑞文就被罚跪在院子里。 走的时候,虞瑞文还跪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俞大人离开,还真的让俞大人不知道说什么,极是无语。 到门外,抬头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匾额,长叹一声,曾经的老宣平侯是英雄,安和大长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偏偏生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倒是他们生下的女儿当初不错,可偏偏最后……也落得那样的一下结果。 说起来极是让人心凉。 皇上对宣平侯府真的是有心的吗?眉头不由的紧紧的皱了起来,老宣平侯对皇家功高之极,是谁也比不得的,可既便他娶了大长公主,既便他救了两代皇上,宣平侯府还是落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他们哪一个都比不得老宣平侯的功劳,也比不得老宣平侯能娶到皇家的大长公主…… 皇上,真的不知道宣平侯府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宣平侯世子这么多年在边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小年纪一直奋勇杀敌,可偏偏在军中的地位比当初一个小卒子高了没多少,有些事情别人不清楚,兵部尚书是清楚的。 宣平侯世子如此,是因为有人压制了他,而这个人还是皇上的人手。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 兵部尚书没回到兵部衙门,在路口的时候就被宫里的内侍遇上,直接传唤回宫。 事情的起因是刑部尚书得了兵部的报案,大惊失色,一边派人去查此事,一边进宫禀报此事,皇上知道这消息后也大惊,急命人传召兵部尚书进宫详细说明此事。 马车一路向宫门奔去,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的后退,有人认出是兵部尚书的马车,立时惊慌失措,暗中打听是不是边关失守? 事情一件接一件,一波推一波,京城的风更加的大了…… /130/130049/31958018.html 第五百八十三章、兄妹初相见 宣平侯世子原本早早的就准备进京的,可才行不久,就遇刺,之后就地休养了一段时间,待身体稍好一些,这才前行,世子有伤在身,不便急行,只能慢慢过来,但这一路上一直被人追杀。 半道上宣平侯世子错了方向,才找到地方休整,这一路进京,遇刺了有七、八次,次次都像是紧咬着他们的人马似的,只有偏移才不会让人发现,可见回京的路上一直有人关注着。 就在昨天晚上,宣平侯世子到京城外,天色暗了下来,侍卫们戒备不已,就怕又遇到刺客,没想到真的有,不但有,而且数量还是以往的两倍,宣平侯世子不幸遇刺,侍卫们仓促下逃到就近的庄子里,正巧是安和大长公主名下的庄子。 今天早上报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安和大长公主让虞瑞文去接人,虞瑞文这才把受伤的儿子带进宣平侯府,如今还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 相比起无能的宣平侯,宣平侯世子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几乎是不存在的,这位据说年少离京,跟着自己找的师傅学武,而后不听宣平侯的话去参军守边境,听着一直也没什么大的出息。 就平平淡淡而已,至少没听到他有什么大的功绩。 可偏偏现在这么回来,大家才震惊的发现,有人要害死宣平侯世子,一路追杀至京,而且最后还有两倍的人,可见最后的人手就是京城里的人。 是谁要对武将下手,先是征远侯的事情出了纰漏,现在又追杀宣平侯之子,也有人说宣平世子和宣平侯完全不同,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战事,哪怕年少也稍有功绩,不过是因为年少暂时没有封赏罢了。 而今听着恐怕不太好,就算以后好了,可能也不能上阵杀敌。 兵部接二连三的出事,对应的都是有功之臣,其目地昭然若揭,南唐,必然是想和南唐和谈的人,或者就是南唐的人,暗中要对付军中的将领,一时间主战的武将更是呼声极高,相对应的主和的一派,一个个都不敢像之前的强势,生怕兵部的那些急了眼。 再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指责。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查征远侯的事情,查宣平侯世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居然还是图谋这么久的,可见有人隐藏之深! 朝堂上面每天都在吵,文臣武将各有指责,都指责对方别有用心,指责对方暗中没少挑事…… 皇上头疼不已,原本要签订的和约,只能再往后推,举国百姓都在抵制南唐,都在议论南唐暗害大晋将士的事情,这个时候强行推导和约,必不可行。 前朝吵的厉害,百姓们义愤填膺,宣平侯府倒是很安静,世子虞贤意终于醒了。 其实就在虞瑞文大闹兵部的时候,虞贤意就醒了,等安和大长公主带着瘸的腿的儿子过来看孙子,虞贤意已经能说几句话了。 祖孙两个就在屋子里说了一些话,身边的人全赶了出去,虞瑞文也只能守在廊下,对着天空长吁短叹,一家子的事情,独有他被赶在门外,还被嫌弃,心里真的堵得慌,动了动跪的隐隐作痛的腿。虞瑞文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至少儿子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很好了。 有些事情压得心头沉甸甸的,压得几乎让虞瑞文弯了腰,如今却可以稍稍的休息一会了…… 虞兮娇是在二天后见到这位亲大哥的。 屋内散着浓浓的药味,一进门就扑鼻而来,榻上虞贤意斜靠着,身上披着宽大的衣袍,脸色透着失血后的苍白,看着没有一丝的血色,他的容色出彩,虞瑞文的两个女儿长的好,儿子长的也很不错。 就这么无力的躺着,看着倒不像是一般的武夫,虽说自小习的武,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白面的英俊书生,透着些淡淡的书卷气,而他也确是在看书,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走进来的虞兮娇。 两兄妹的目光直接对上,互相审视后,虞兮娇就势侧身一礼。 “三妹,请坐。”虞贤意微微一笑,温和的道。 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超乎虞兮娇原本的想像。 虞贤意今天能见府里的姐妹了,先见的是虞竹青,之后见了虞玉熙,最后才是虞兮娇,和他最不熟悉的也是虞兮娇。 偏偏顶着同父同母亲兄妹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就关系上论起来,他们两个才是最亲的。 “早就想去看看三妹,却一直没机会,想像着三妹妹会是一副很可爱、很漂亮的样子,和我想像中的相仿。” 虞贤意笑着再次打量虞兮娇后,道。 “大哥……”这话和虞兮娇想像中的有出入,眼睫抬起,眸色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原本以前也给你写过信,虽然不方便过来,但还可以写信,祖母却说不必,你还小,又在江南,有什么话等以后回京后再说。”虞贤意笑着说起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说话极自然。 仿佛他们不是隔了十几年没有见面的亲兄妹,也不是之前写信的时候对虞兮娇极冷淡的长兄。 才几句话间,虞兮娇的神色就放松了许多。 “大哥是说以前,祖母不许?”虞兮娇反问。 “不许。”虞贤意微笑,看着就对虞兮娇这个小妹极喜欢,眼眸微微弯起,没有半点和虞兮娇生份的意思。 “大哥为什么要去边撞?”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祖母的意思。”虞贤意坦然的道,却是没有半点犹豫,仿佛就在等虞兮娇问,他自然的答了。 “那现在?”虞兮娇心口突突的跳了一下,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虞瑞文的身体,“大哥……伤的极重?” “伤的极重,以后恐怕都不能再拿起武器了。”虞贤意长叹一声,脸上却在笑,透着几分轻松,一种精神放松下来的轻松。 以往的虞贤意如何?虞兮娇想不起来,在虞兰萱的脑海中几乎没什么记忆,这一位真的是早早的就离开京城,那时候尚小吧,这么小的他居然就离京,说要报效朝堂,说要去边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爹爹以前是说起过虞贤意的,只说虞贤意很不错,就是有些听不进话,劝他回来也没用,爹爹的意思,既便要建功立业,也得等到将来长大以后,那么小的孩子,就因为别人说学武好,就跑到边境到,甚至还一呆数年,这真是胡闹。 但眼前的虞贤意似乎和爹爹嘴里那个恣意妄为的宣平侯世子不同。 显得……更豁达一些,也很聪慧。 只一眼,虞兮娇就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古怪,大哥还没进京前给她的感受是更亲近钱氏母女,对钱氏言听计从,钱氏对他也极好,当成亲儿子一般养大,比起自己这个亲妹妹,他对虞玉熙更好,对自己这个妹妹从来就不闻不问。 但现在几句话一说,虞兮娇已经明白,这里面是别有缘由的。 虞贤意不是传说中的样子,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很亲热,并没有半点冷落的意思,甚至一上来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说信给自己的理由。 所有的一切都表示这里面有隐情。 “大哥以后不能习武了,是不是就不必再去边境?”虞兮娇灵动的眨了眨眼睛,反问。 “对,不能习武,不能去边境,而且我还是一个自小就去边境习武的,可以说文不成武不就,基本上就是废了。”虞贤意伸了伸胳膊,弹了弹自己的手指,笑了。 他伤的颇重,就这么几下,胳膊处似乎牵到了痛处,只能僵了一下暂时不动。 “大哥,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见他僵住,虞兮娇急忙道。 “无碍,不必麻烦大夫。”虞贤意摆摆手。 “大哥没有废,就算大哥伤了手,也不算什么。”虞兮娇的目光落在虞贤意面前的兵书上,安慰他道。 缓过了方才扯到的痛处,虞贤意的手缓缓落下,悠然的道:“这不算什么,手伤就手伤了,不过以后大哥可得府里吃闲饭了,少时不学文,也就简单的认识几个字罢了。”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目光怀疑的看向虞贤意。 虞贤意坦然的回望,微笑,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似的,半点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 这心态很好,也很稳,虞兮娇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怕有些人一时间承受不住,性情大变,甚至暴燥易怒、面目全非。 “三妹不必担心,就算大哥什么也不是,也会护着你的。”见虞兮娇小心谨慎的看自己,而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虞贤意哈哈大笑起来。 虞兮娇轻轻的抿了抿唇,有一句话想问祖母,但偏偏一直没机会,如今大哥在面前,大哥又不是祖母,现在又笑的这么豁达,那句话就突然之间冲口而出了:“大哥,是不是你不伤成这样不成?不废不行?” 虞贤意被虞兮娇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倒了,但随即轻轻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祖母说的果然没错,三妹妹聪慧过人,有些事情果然是瞒不过你的。” /130/130049/31958019.html 第五百八十四章、求告兄长 虞贤意终究也没对虞兮娇说什么话,只笑着告诉她以后再说,只要她明白他这个大哥,一直在意着她这个亲妹妹的就行。 而后挥挥手把虞兮娇赶了出来。 虞兮娇才到廊下,看到虞玉熙过来,身后跟着提着食篮的丫环。 见到她出来,并不意外的过来:“三妹,大哥的心情还是不好?” “大哥……”虞兮娇沉默了一下。 “大哥的性子就是如此,才回到府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什么不道的地方,还请三妹妹原谅大哥。”虞玉熙侧身一礼,替虞贤意这个亲哥给虞兮娇陪罪。 虞兮娇侧身避过:“二姐客气了。” 虞玉熙站直身子:“我煮了些绿豆汤给大哥用,厨房里还有一些,三妹若是喜欢,让人去取就是。” “多谢二姐。” “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自家姐妹,这个时候更应当团结才是,大哥现在……”虞玉熙笑容退下,神色苦涩起来,“外面的传言,你应当也听说过一些吧,这种传言千万不要传到大哥的耳中。” 所谓外面的传言,主要说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虞贤意废了。 “我知道。”虞兮娇点头。 因为虞贤意受伤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融洽了许多。 虞玉熙和虞贤意的关系好,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钱氏管家的时候,对虞贤意就很不错,有什么好的也会主动往边关寄去,虞氏一族当时都觉得这位主母极好,对前妻继子很有心。 “我先进去看看大哥。”虞玉熙道。 虞兮娇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虞玉熙离开,而后才转身离开,自家府里有事情,这事情大哥和祖母都知道,甚至父亲也是知道的。 钱氏和虞玉熙应当不太知道,这里面的意思颇有几分其他的意味在。 既然大哥不说,祖母就不可能直接告诉自己,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事和征远侯府的事情,或者也有关系,可能是两相映证的关系…… 皇家,宣平侯府?皇家,征远侯府? 以及安国公府…… 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葛?隐隐有种感觉,征远侯府的事情是起因,拉扯出更多的隐密…… “明月,你留在这里盯着虞玉熙。”隐隐风雨欲来,这一次是宣平侯府,虞兮娇想了想吩咐明月留下。 屋内,虞玉熙向虞贤意侧身行礼。 “二妹请坐。”虞贤意虚弱的道。 虞玉熙坐下,目光关切的问道:“大哥,你身体好一些了吗?大夫怎么说?” “还和之前一样。”虞贤意苦笑道,手中的书早就被他随意的扔在一边,轻轻按揉了一下眉心,眉底有一丝强压的烦燥,看得出心情并不好。 虞贤意爱练武,从小就喜欢,也因为这份喜欢,抗拒了虞瑞文为他指引的方向,跟着那个所谓的师傅去了边境,之后第一次回来,虞瑞文狠狠的抽了他一顿,打的他半个月下不了床,但等他稍好一些,就又跑了。 虞瑞文拿他没办法。 之后慢慢的才接受他在边境当兵的事情,其实年纪小并不能当兵,但他一定要去,虞瑞文也没办法,还求了人才让他也顶了一个名额,当然希望他安安份份的,偏偏这位世子就不是一个肯歇下来的。 偷偷跑出去杀敌,甚至还违反了军队的规定被打,虞瑞文后来就不怎么管他了,幸好后来也大了一些,渐渐的也懂事了点,又在军队立了功,两父子的关系才往好的方向周转过来。 那么喜欢武艺,那么喜欢去边境打仗的人,一朝发现自己废了,虞贤意这样的表现才是最正常的。 “二哥……”虞玉熙还想再打听一些消息。 却被虞贤意摇摇手制止了:“好了,我的事情就不要问了,反正都过去了。” 话说的都过去了,紧皱的眉头看着就像过不去的样子。 虞玉熙也不敢再问此事,忙换了一个话题:“母亲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若知道你回来了必然会很高兴的。” “母亲不在府里?”虞贤意惊讶的问道,他回府里的时间短,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体上,还不知道钱氏的事情。 “母亲在府里,可是……”虞玉熙低下头,委屈的红了眼眶,“母亲被……父亲禁了足!” “为什么禁足?”虞贤意眉间越发的深锁起来。 “我……我不知道。”虞玉熙失声疼哭起来,“大哥人,你救救母亲,你替母亲说几句话,把母亲话出来,母亲……母亲能有什么错,就是搅和到宁氏的事情里去了,被宁氏陷害,可我解释父亲不听。” “宁氏?”虞贤意一时没想起来。 “征远侯的宁氏,之前二房的那位夫人。”虞玉熙抹抹眼泪提醒他道。 “隔壁征远侯府的二房夫人,好像还是母亲的表姐,是吧?”虞贤意终于想了起来,点点头,“她闹出什么事了?” “她自己伙同虞仲阳,害了征远侯一家上下,之前还骗了母亲,说是替大姐买卖店铺,自己却是中饱私囊,你想想,连征远侯一定上下都死在宁氏手中,母亲……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院妇人。” 虞玉熙哭道。 外祖母说了,母亲的事情得求求大哥,母亲这么多年待大哥不薄,大哥不应当不管母亲,由大哥向父亲求情,比自己求情好多了。 “征远侯被虞仲阳和宁氏所害?”虞贤意目光惊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征远侯……怎么会死在虞仲阳的手中,不是死在沙场上的吗?” 虞贤意对征远侯极是尊敬,以往在信里也没少提起征远侯。 虞玉熙就把事情的缘由都说了一遍,等她说完,虞贤意气的用力的一拍榻沿:“宁氏、虞仲阳实在可恶,当千刀万剐,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怎么敢……如此恶毒下贱!” “大哥,这事现在已经大白于天下了,虞兰萱也算是死的其所。”虞玉熙不以为然的道,她现在关注的是钱氏的事情,外祖母的吩咐就在耳边。 “大哥,你帮帮母亲,宁氏那么厉害一个人,母亲怎么能斗得过,现在被她所害,父亲又不听我解释,大哥帮我解释,可好?”虞玉熙哀求道,站起来就要向虞贤意行礼。 “这事我会问过父亲的,此事我也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虞贤意摇了摇手。 “大哥……”虞玉熙想说虞贤意和以前不同了,却在看到虞贤意烦燥的脸色时,蓦的停下来。 才受了重创的虞贤意现在未必有心思帮母亲说话。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过问的。”虞贤意道。 “大哥,天热,我给你煮了绿豆汤过来,你先喝点。”平了平气,虞玉熙知道也不能太心急了,走到桌前欲打开盖子,倒一碗出来。 “我现在不喝,你先回去吧。”虞贤意不耐烦的道,眼睛微微的合了起来。 “大哥……”虞玉熙还想再劝,却见虞贤意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大哥,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虞玉熙不得不住了口,两个人以往都以写信为主,其实对这位大哥,她真不是那么了解的。 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记不清楚了,后来长大两下里其实也不是很亲近,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闹着离开,之后很少回府,两个人当面说的话,其实真的没多少,这位长兄给虞玉熙的感觉,真的没那么亲近。 就是在写信的时候,会关注钱氏和她的身体,也会送一些礼过来,至于其他的,细想起来似乎还真的没有。 如今见他满面燥色,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虞玉熙也不敢再留下来,告辞后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回身又偷偷的看了看虞贤意,发现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眉宇间难以控制的恼怒、烦郁。 看这样子再呆下去,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这是……真的废了? 走到门外,抬步往门外行去,走了几步,又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去吩咐马车,我去外祖母处看看。” “是,姑娘。”一个丫环应命,一溜小跑的先过去准备马车。 等她们一行人离开,明月才从院外面的一棵树后转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虞玉熙远去的方向…… “突然间就要去钱府?”虞兮娇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纸上未干的墨迹,是一逼绣画,准备给大姐绣的,清雅的兰花、飘渺中带着几分雅致的清贵,盈泽之态绝美之姿,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就突然间要去钱府,奴婢后来跟着去打听了,听说是为了世子的缘由,二姑娘觉得世子心情不好,但又想不出什么法子给世子解忧,就去钱府想问问钱老夫人有没有好的法子。” 明月道。 “好的法子,要向钱老夫人去问?”虞兮娇勾了勾唇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不觉得虞玉熙找钱老夫人是怀着好意。 钱老夫人等同于南唐的暗子,一个还能把手伸的这么长这么远的暗子,这其中的份量真不轻,不知道虞玉熙知道她这个好外祖母是南唐的人,会做何想法…… /130/130049/31958020.html 第五百八十五章、所谓的说得上话…… “外祖母,大哥是真的废了。”虞玉熙皱着眉头不悦的道。 “真的废了?”钱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后,重复了一句,然后又道,“你把他当时的表现再说一遍。” 虞玉熙于是把自己观察到的虞贤意的样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钱老夫人忽然笑了,轻轻的拍了拍手:“好,实在是太好了。” “外祖母?”虞玉熙一惊,愕然的看着钱老夫人。 “熙儿,你先别急,你觉得虞贤意能救你母亲吗?”钱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虞玉熙的手。 虞玉熙困难的摇了摇头,“外祖母,我觉得父亲不会同意的。”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所以你再期望虞贤意都没用,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用的废物了,以后甚至还不能庇护你,比你父亲还不如,从小就自以为是,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还能干什么。” 钱老夫人恶意的嘲讽道。 虞玉熙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为虞贤意辩解道:“外祖母,大哥以前学武不错的,听说在边境的时候也时有立功。” “那又如何?如今他就已经废了,伤的这么严重,能留下一条命来已经是命大,以后恐怕会疾病缠身,抱着汤药罐子过日子了。”钱老夫人忍不住又笑了。 “外祖母……”虞玉熙微微动容。 “熙儿,好孩子,你觉得你母亲对虞贤意如何?”钱老夫人笑着看着虞玉熙,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我母亲……很喜欢大哥,也很在意大哥,有什么好的从来都是大哥的。”虞玉熙困难的道,小的时候她甚至还为这个跟钱氏闹过别扭,她觉得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凭什么要给虞贤意。 “那你觉得你母亲……是真心的喜欢你大哥吗?”钱老夫人又问。 “我……不知道。”虞玉熙心乱了。 “你母亲自打进了宣平侯府,一直没有生下子嗣,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不对你大哥好一些,安和大长公主处就可能容不下你母亲。”钱老夫人冷哼一声,安和大长公主又臭又硬,居然到现在还是这么一副样子。 “所以……母亲对大哥……都是假的?”虞玉熙心情激荡的看着钱老夫人。 “假也不一定全是假的,至少你大哥有所回应后,你母亲还是觉得不错的,就算是养一条狗养的时候长了,也会养出感情有,更何况是一个人。”钱老夫人不屑的道。 虞玉熙很憋屈,虽然说的是虞贤意,虽然说这话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外祖母,可这些话还是让她不适。 甚至产生了一种不认识眼前的外祖母的感觉,心里莫名的戒备起来。 “熙儿,你母亲这样全是为了你。”钱老夫人也发现自己的失态,笑容温和起来,“当初让你大哥习武,让你大哥跟着人走,也是为了能安心的生下子嗣,将来也可以为你撑腰,只是没想到,你母亲之后居然再没生过。” “大哥习武,跟人走是母亲安排的?”虞玉熙震惊不已。 “对,当时他还小,如果不是有人一直引诱着,他怎么会一心习武,甚至还会有胆子离京去边境参军,如果不是一直有人在他身边说一些事,他又怎么会一心一意的把你母亲当成亲生的?” 钱老夫人意有所指。 虞玉熙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手指颤抖的握着手中的团扇。手下用劲。 原来大哥的一切事情都不是意外,都有人诱着大哥去的。 “那人呢?”虞玉熙以为自己会震惊的说不出话,却偏偏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平静的问道。 “死了!”钱老夫人笑呵呵的道,若不听她的话,只以为她是一个慈和的老太太,“死了也好,以前你母亲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那……我大哥……”虞玉熙莫名的心头一寒。 “你大哥现在废了才好,以后这府里的一切才能是你的。”钱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仿佛在审视虞玉熙一般,然后眼底爱怜,“几个孙辈中,你才是最像我的,比你母亲更像我。” “外祖母……” “你别慌,外祖母不会害你,你母亲若是一直听了我的话,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钱老夫人摇了摇手,打断了虞玉熙的话,“你母亲能不能出来,要全靠你了,至于你大哥,现在已经是个废物,最好就是死了,若他死了……以后宣平侯府的一切才是你的,你祖父、你姑姑留下的好东西可不少。” 虞玉熙吃了一惊:“外祖母,我姑姑……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死了又如何?她当初被逼的远嫁,大晋皇家欠她的不少,当然欠宣平侯府的更多。”钱老夫人得意的笑道。 虞玉熙忽然觉得有种强烈的恐惧从脚底升起,这样的外祖母,是她从来没有接触到的,外祖母向来都是温和、柔善,哪怕母亲做的过了,也会好好的劝说母亲,当然也会拉着母亲去她屋内教训。 但……是现在这样的教训吗? 心口突突的跳乱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头下意识的低下,掩去眸中的慌乱,她现在还需要外祖母…… 从外祖母的院子出来,站定在院门外,虞玉熙茫然四顾,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因为母亲需要,所以外祖母让母亲养了大哥,并且一心一意的把他养着,可母亲又让人诱大哥不学无术,和父亲对抗,然后还离家出走,不顾他宣平侯世子的身份,跑去当一个小兵。 之后又不懂事惹出那些事情,还得劳动父亲,懂事似乎也就近两年的事情,不过少时不好好学文,大哥现在就是一个武夫,可现在这个武夫整个人又废了,可不就是一个废物了吗? 如今大哥救不出母亲,母亲也不需要大哥了,所以大哥才会连连出事,差点连京城也进不了了? 大哥的一切都是以母亲的取舍为要的吗? 这句话在虞玉熙的心里问的,问的她自己心里一哆嗦,手用力的按在胸口,心跳的厉害,突突的仿佛要从她的心口跳出来似的。 脑海里现在只余下两句话:大哥没用了,好处都是自己的了! 用力一咬牙,茫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大哥再好,也不能救出自己母亲,所以也不要怪自己这个妹妹的狠心。 原本大哥就不是自己亲的大哥…… 至于外祖母?回头看了看身后,眼底浮出一丝笑意,外祖母很好,一直很好,端王说了,自己需要助力,自己也得给他找助力,两个人一起才可以爬上那个高位,所以,外祖母是自己的大好处……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其实以往的点点滴滴,自己故意不去想罢了,如今细想都是痕迹,原本呆滞的反应灵动起来,甚至还特意的问了问身边的婆子,钱老夫人最近的身体如何。 婆子一一应答。 才出院子,忽然看到对面过来一行人,当先一人居然是表姐钱丽贞,虞玉熙立时停下了脚步。 等钱丽贞过来,虞玉熙盈盈一礼:“表姐。” “表妹,大表哥是不是……回来了?”看到是虞玉熙,钱丽贞激动的一把拉住虞玉熙的手,声音颤抖。 虞玉熙看了看送自己出门的婆子,钱老夫人的人。 “都退下,你……也退下。”钱丽贞也看到了钱老夫人的人,不悦的摆摆手,“我们姐妹有话说,还不让开。” 婆子不得不听话退后,无奈的回去禀报钱老夫人。 钱丽贞迫不及待的拉着虞玉熙到就近的亭子里,才进亭子就急切的道:“表哥……他还好吗?我听说他……他现在受伤了,有没有伤的厉害?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 虞玉熙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看钱丽贞,钱丽贞之前是匆匆成亲的,现在已经是一个妇人打扮,却还记挂着大哥,实在是让人觉得嘲讽。 心里嘲讽,脸上却是不显,露出一丝忧色:“表姐,我大哥……现在不太好,这情形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就怕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原本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现在……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样子,他……” “他怎么样了?”钱丽贞急的不行,用力的拉住虞玉熙的手腕。 力太大,拉的虞玉熙生疼,手摇了摇,示意钱丽贞放手。 等钱丽贞知趣的放了手,虞玉熙才道:“大哥现在真的不太好,也不愿意和我多说话,你知道的,府里能和大哥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我,当初倒还有你可以劝几句,但现在只有我了,可就算是我……大哥也不是很听得进。” “那……那怎么办?”钱丽贞慌了神。 所谓她和虞贤意说得上话,就是每年探亲的时候,偶尔在院子里遇上,钱丽贞羞答答的行个礼,叫一声大表哥。 这些话,此时在钱丽贞心中就是说得上话的意思。 “表姐如果能帮着劝劝就好了。”虞玉熙感慨道。 “走,我现在就跟你回府,现在就去找大表哥,我一定要劝劝他,不管怎么样,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行,其他的不重要。”钱丽贞急切的道,伸手欲拉虞玉熙起身,她就是听说了虞贤意的事情,急匆匆回娘家的。 没想到正巧遇上虞玉熙,这可是大好事…… 自小钱氏就对她说,将来要她嫁进宣平侯府,要让她嫁给虞贤意,如今这种情形她怎么坐得住…… /130/130049/31958021.html 第五百八十六章、剐刑 “这恐怕不太行吧,表姐,你已经嫁人了。”虞玉熙一脸正色的拒绝。 “我……”钱丽贞眼眶红了,自打嫁进信康伯府的种种不顺心,以及信康伯夫人对她的压制,让她极为烦燥,这也让她想起曾经钱氏许给她的一切。 如果她嫁给了宣平侯世子,世子是一个英雄,原本就不是褚子丹这个不学无术的可以相提并论,而婆婆又是自己的姑姑,更不会出现压制自己的行为,想到那些明明是褚子丹的错,最后却让自己承担,钱丽贞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当初若不是不得已,怎么会嫁进信康伯府,怎么会看上褚子丹这个没用的,就算褚子丹现在已经是信康伯世子又如何? 一天到晚花天酒地、院子里那么多的女人,不是妾室就是通房丫环,怎么看都让人烦燥。 她不想嫁给褚子丹的,只是当时不得不嫁。 “表妹,你帮帮我,我就只是见……大表哥一面,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他,他现在这么可怜,我……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钱丽贞眼眶红了起来,哀求着虞玉熙。 “你要见大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虞玉熙微微动容。 “你说,表妹,你说什么我都可以。”钱丽贞激动起来。 “表姐,你知道的,我若帮了你,外祖母必然不喜欢。”虞玉熙柔声道。 外祖母对自己的确好,但这份好是有一定条件的,反倒是她觉得很蠢的表姐,居然让外祖母一心一意的对待。 莫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外孙女,钱丽贞是亲孙女? 这个感觉很不好,她不喜欢,正巧,外祖母也说了,大哥不好自己才会好,如今的母亲和自己,都已经不需要大哥了! “不会的,我不会告诉祖母的。”钱丽贞以为虞玉熙怕钱老夫人说,忙保证道,说完向周围看了看,身边的人都在亭子外面,方才两个人为了说体己的话,全赶了出去:“表妹放心,我不说,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眼前的钱丽贞的确蠢。 “表姐,方才外祖母身边的婆子已经回去了。”虞玉熙没好气的道。 “那……怎么办?”钱丽贞不安的道,伸手一把拉住虞玉熙,“表妹,你帮帮我,你现在的身份不一般,祖母必然不会斥责你,就算你帮了我,也没什么。” 虞玉熙伸手拉开钱丽贞的手,斜睨了她一眼,“表姐,我不能直接帮你,但我可以帮你指一条路。” “什么路?”钱丽贞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虞兮娇。” “什么,你让我去求这个小贱人?”钱丽贞的呼吸一顿,而后气恼不已。 如果没有虞兮娇,她现在就要嫁给宣平侯世子了,哪里还会嫁进信康伯府,更不会嫁给褚子丹这个没用的浪荡子。 “不是去求,是……让她求。”虞玉熙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随后缓缓的压制在心底…… 征远侯府的事情因为虞贤意的事情,更是重新冲上了另一个高度,所有人都要求先把虞仲阳剐了。 百姓们聚集在刑部,大闹着要先剐了虞仲阳父子,宁氏是死了,宁氏背后的人一时也找不到,但是这事和征远侯之事必然有关系,偏偏刑部又说查问不出什么,事情在宁氏身后全断了。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虞仲阳突然之间就哑了,居然说不出话,种种迹像表明虞仲阳也是知道的,可偏偏他现在说不出话,手还在用刑的时候打断了,没办法说出当时幕后之人是谁,但有一点从刑部传出来。 据说虞仲阳承认了他杀了虞伯阳的事情,皇上已经派了人去往边境查证,才出发没多久,这时候不可能回来。 虞仲阳这里却已经承认,虽然他现在说不出话,写不了字,但事实就是事实。 京城的百姓群情激昂,一个个要求处死虞仲阳父子,给征远侯报仇。 隐隐有人传言,既然是铁证如山,当初可以直接处理了安国公府,为什么现在一个小小的旁枝都处决不了,莫不是还有人护着不成?都这种时候了还能护着,可见势力之强,百姓们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或者直接就跟宫里有关系? 流言猜测四起,还带着安国公之事,也一并翻了出来…… 皇上斟酌再三,最后同意了刑部的做法,决定立刻处决虞仲阳父子,在城门处设剐刑,让百姓观刑,以平息百姓的怒火。 剐刑,一时死不了,往囚犯身上片肉,一片片的片下来,待得号呼号而死,现场惨烈难当。 一般人都不敢去看。 但因为虞仲阳父子也算是恶贯满赢,又是京城百姓恨之入骨之人,观刑的人还真不少。 虞兮娇坐在城墙就近的一处茶楼处,目光平静之极的看向行刑的城门处,那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号呼惨叫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最后人群渐渐散去,都在议论着此事,都觉得解恨,得了兄长的好处,吃着兄长,用着兄长的,居然还杀死自己的兄长,谋夺兄长的家业,甚至连妻女都不给一条生路。 这样的畜牧就当如此。 人群散去后,百姓们议论纷纷,刽子手收拾着惨残局,虞兮娇缓缓的收回目光,唇角一丝嗜血的冰寒。 “要不要过去看看?”慵懒的声音就在耳边,虞兮娇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见虞仲阳,这辈子都不想。 “想不想去看看虞太夫人?”封煜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可以吗?”虞兮娇蓦的抬头,急问道,听说因为虞仲阳无故哑了的缘由,虞太夫人现在被押到了大理寺处,好好的看管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封煜反问。 虞兮娇觉得自己白问了,在封煜这里,可能还真的没有不可以去干的事情。 “我想见见。”虞兮娇坦然的道,“但恐怕见了会吓到虞太夫人。” 她是想见见虞太夫人,开诚布公的见一见虞太夫人,问问她当初为什么这般恶毒,居然要了爹爹的性命,想问问她现在得到了什么…… “怕她疯了?”封煜声音清朗依旧,却一言道中其中关键。 “对!宁氏被刺杀了,虞仲阳被毒哑了,如果虞太夫人现在因为我疯了,会不会所有的事情就牵扯到我身上?”虞兮娇想了想,问道。 这方面的问题不是自己的强项,还不如早早的问清楚为好。 征远侯府的事情,现在又和宣平侯府扯在一处,两下里都是京城的关键。 “无碍,你是宣平侯之女,你大哥才出了事情,现在还没查到是谁,征远侯府是同样,虞太夫人知道的不多,若多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就算她真的在你走了之后疯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甚至于稍加引导,可能也会让人觉得有人要对付你们府上。” 封煜悠然的喝了一口,替她分析道。 “我大哥才出事,若牵扯到我身上,很可能又让人往有人陷害大哥,陷害宣平侯府上推测,也可能推测出有人想害大哥,想害兵部的将军,以主张和谈?”虞兮娇想了想,顺着封煜给出的思路道。 目光抬起,扫向窗外,窗外刽子手已经收拾完,差不多要离开了。 “想的不错,很多人都会这么想的。”封煜挑了挑眉。 “我要……怎么做?”虞兮娇明白了,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就去大理寺,直接求见就行,只说你奉了征远侯府的老夫人之命,特意来问问虞太夫人,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就行。”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这事她原本就想自己去,不想牵扯上封煜。 “边关将士一直出事,你大哥可能会有正式的封赏下来,只要你大哥最近不出意外就行,兵部可能有调动,你大姐的亲事也有可能会提前。”封煜继续道。 “提前?”虞兮娇一惊,愕然抬头,“这么匆忙?” “还是你喜欢让你大姐推后?”封煜不紧不慢的道。 “不……不要推后。”虞兮娇急忙摇头,大姐的年纪不小了,再等不起,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如果不想推后,也不想提前,也不是不行,成亲也可以让人代替,听闻京城有请人代接亲,听说还有抱着公鸡成亲一说。”封煜笑眯眯的道,看着就有几分兴趣。 虞兮娇也听说过,如果新郎有特别的事情赶不回来,可以请弟弟,或者族弟代为迎亲,至于正经行礼的时候,可以抱着公鸡行礼,最后这礼数也算是成了的。 虞兮娇却不想自家大姐好不容易被允许跟着许诚离开,最后因为许诚早早的离京,而不得不留在京城,靖远将军夫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当时逼得她不得不同意,眼下有反悔的机会,她必然会牢牢的拿捏住大姐的。 “大姐要早点嫁,然后跟着许公子离京。”虞兮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回府之后她就会去和父亲商议此事,让父亲去兵部多看看,早早的得到消息,也好早早的办理亲事,免得到时候误了大姐的终身。 “那就早些准备,应当就在这半个月内。”封煜提醒她道。 “多谢世子,我会让父亲多关注的。”虞兮娇点头,这么一想,绣房那边和府里针线房都得加紧了,一些不必要的可以暂时先放放…… /130/130049/31958022.html 第五百八十七章、路遇六公主,故意? 虞兮娇带着两个丫环匆匆离开,楼上独留下封煜,站在窗前,看着宣平侯府的马车离开,封煜重新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若有所思。 “爷?”怀宝小心翼翼的道。 “想娶。”封煜悠然的道,“怀宝,我若是早早的娶了会如何?” “爷,您就算早早的娶了,宫里也不会说什么的,最多说您胡闹罢了,说不得还是宫里愿意看到的。”怀宝笑的见牙不见眼,自家爷总算是开了窍。 看看现在多好,以前就算是把美人送到爷面前,爷都会一脚踢开,从来没听他说过想要娶谁,在意谁。 “和许诚同时娶?”封煜饶有兴趣的道。 “啊……”怀宝无语了,这是不可能的,自家世子又不要去边境,偷眼看了看自家世子兴致耿耿的样子,终究觉得不说不行,“世子,你这样,虞三姑娘会害怕的?” “不愿意嫁给本世子?”封煜反问,然后自己也笑了,这丫头的胆子有多肥,别人不清楚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会,世子这么好,虞三姑娘怎么会不愿意,不过就算要嫁,也得讲求法度,您看看端王和勇王,还没有成亲,您这么……与礼不合。”怀宝劝道。 “我不在乎。”封煜懒洋洋的道。 “世子您不在乎,虞三姑娘在乎啊,总不能让虞三姑娘也受到别人的异议吧!”怀宝忙道。 封煜没说话,许久后忽然道:“如果我现在回去,能不能带着她一起回去?” 所谓回去,回的自然是齐地,所有人都觉得他为质,他在进京之前又岂会没想好退路,父王唯有他一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的。 “世子,不行,名不正言不顺。”怀宝马上一脸正色的道。 “所以,还得早早的娶了啊!”封煜这会听着心情不错,居然还在征求怀宝的意思,这让怀宝激动不已。 “世子说的是。”怀宝忙道。 “皇家成亲的过程太慢,就这么一个过程,怎么得也得走一、两年,礼部礼数太慢。”封煜又道。 怀宝忽然觉得自家世子是真的恨不得马上娶了虞三姑娘,听这口气,这得多急啊。 脸上的笑容不由的更多了起来:“世子,皇家的流程向来慢,您年纪比两位王爷都小……” 怀宝觉得怎么着也得是两位王爷娶了,才是自家爷娶。 “你去上礼部催一催。”封煜忽然道。 “啊……”怀宝觉得自己没听清楚,张大嘴瞪着睛,看着封煜。 “去礼部催一催,让他们快一些给两位堂兄成亲,就这么慢的,以后还怎么娶侧妃、庶妃,让侧妃庶妃等到什么时候?”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世子,那是……那些侧妃和庶妃的事情。”怀宝无奈的很。 封煜笑了,身子往后优雅的一靠:“她们想的,不好说,我就帮她们说一说,听闻正妃进门之后,才是侧妃庶妃进门,这当中还隔着一段时间,看看这速度,得把这些侧妃庶妃生生的拖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世子的意思是?”怀宝眼睛转了转,立时跟上了主子跳脱的思路。 “等过几日,你去礼部,代表那些未嫁的侧妃、庶妃,好好和礼部谈谈,比如虞玉熙,比如徐安娇。”封煜俊美的眸子扬起,“我们既然在京城,又没什么事情,总得帮两位堂兄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们不方便说,我倒是可以的。” 怀宝扑哧一声笑了:“世子说的对。” “看看虞三姑娘还需要什么,若她再惹出什么事情,就往这方面靠上去,总是惹出兵部、边关、南唐的问题,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说不定就会怀疑了。”封煜轻渺的道,眼眸微微邪肆的挑起,仿佛说的不是万人之上的皇上,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世子爷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办。”怀宝连声道,但又有些顾忌,“虞三姑娘总是出头,会不会让人发现什么?” 征远侯府的事情,从根本上论起来,就是虞三姑娘的事情,怀宝担心接下来又出事情,最后让人注意到虞三姑娘。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决心要娶亲了,虞三姑娘可不能出事情。 “不会,比起她的闹腾性,我才是……最闹腾的那一个,要对付也只能先对付我,而且这时候的宣平侯府,皇伯父一定不愿意让任何人去对付。”封煜微微的眯起眼睛,意有所指的道。 “爷说的是,由您在,怎么也不会让虞三姑娘被怀疑。”怀宝连连点头。 “回府吧,让府里多做点绣品,别到时候成亲了,什么都没有,丢了本世子的体面。”封煜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一甩衣袖道。 “爷说的是,奴才早早的就吩咐府里的针线房在做了,到时候爷的四季的衣裳可以直接拿出来用。”怀宝道。 封煜蓦的站停,怀宝差点撞上去。 “四季的衣裳不必府里做,其他的可以,做为新人的衣裳必须得新人做才是。”封煜低笑道。 “是……是奴才考虑错了,的确,这才是新人最该做的。”怀宝连声道,笑的越发的见牙不见眼了。 世子爷现在是真的在乎虞三姑娘啊,连做几套衣裳也一定要让虞三姑娘做,这是好事,这可是好事啊,他们这些跟随世子的,以前还觉得世子恐怕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守得云开见月出。 果然还得进京啊! 进京好啊,能让世子遇到命定之人,他们终于要有小世子了吗? 怀宝想的心驰神往,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虞兮娇没想到会被人拦了马车。 明月掀起车帘问道:“什么事?” “前面一辆马车停在路当中,似乎车轮坏了。”马车夫看了看前面堵在路上的马车道。 路其实不下窄,就算前面一辆堵上了,也可以小心的拉过去,但必不能快速的驶过去,会撞上。 “是宣平侯府三姑娘的马车吗?”忽然有人在路边问道。 一对戴着帷帽的主仆,看这样子就是这马车上下来的。 “我们姑娘就是,请问你们是哪一家的?”明月上下打量了这一对主仆后,问道,戴着帷帽看不出面容,但看这样子应当也是世家千金。 “我和你们姑娘是书院里同学之人,不知道能不能搭你们的车?我们车坏了。”当先的女子温和的道,话说的极为亲和。 “你是哪一位?”虞兮娇打开车窗,看向外面,目光落在当先的女子身上,这样子看不出什么。 “虞三姑娘让我上车如何?”女子微笑道,声音柔和,竟有些耳熟。 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了蹙,又看了看马车前的一对主仆,对明月道:“请她们上车!” “姑娘?”明月一惊,还不知道下面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上车吧!”虞兮娇轻摇了摇手。 明月立时会意,跳下马车,请这位姑娘上了马车,然后和她身后的丫环一起,重新上了马车。 这会时间,前面的马车已经被马车夫拉到一边,偏了正中的路面。 让出路面后,宣平侯府的马车就可以向前去了。 “先去哪里?”虞兮娇问道。 那女子坦然的取下了帷帽,帷帽下是一张秀美温柔的脸,带着盈盈的笑意,光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 另一个丫环已经抢先拿下头上的帷帽,带着几分据傲的道:“这是六公主。” 六公主是周珍妃所生,怡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上一世也曾经见过,只是并不熟。。 “六公主?”虞兮娇一惊,慌的要站起来行礼。 六公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马车里面着实的不便,不必客气。” “见过六公主。”虞兮娇虽然不能行礼,但还是侧身微微低头,算是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数。 “今天出门去看剐刑,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如果不是遇到虞三姑娘,怕是我回宫的晚了,还得被母妃斥责。”六公主温柔的道,笑意盈盈,和七公主比起来,她显得平易近人的多了。 这段时间在白石书院,暗中也听到不少人拿六公主和七公主比,都说七公主尊贵傲气,但六公主却是天生的平易近人。 话不多,意思全在里面,上一世,她也是见过六公主的,倒是之前在白石书院一直看不到六公主的身影,很是让人诧异,这不像是六公主的性子,而今看到眼前的这位六公主,才有了原当如此的想法。 “六公主也去看了剐刑?六公主不怕?”虞兮娇好奇的道,一双美眸盈盈的抬起,透着一股小女儿的娇婉,必竟年纪还不大,眼眸清透若水,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必竟我比你年纪大一些。”六公主笑道,伸手亲呢的轻拍了拍虞兮娇的手,“听说你病了,怎么今天还有精力来看这种事情,就不怕晚上回去再做恶梦?” “不怕。”虞兮娇道,“那个人太坏了,居然会害死自己的兄长。” “是啊,的确是太坏了,这种人早就该千刀万剐了。”六公主点头,笑容越发的柔和,很容易让人亲近,“听闻虞三姑娘以前还被虞兰萱救过,正巧我今天的事情也有虞兰萱有关系,不知道虞三姑娘能否帮一个忙!” 所以,不是偶遇,而是有备而来了? /130/130049/31958023.html 第五百八十八章、所谓借道…… 虞兮娇微笑着看着六公主:“六公主,您说。” “虞兰萱太让人敬佩了。”六公主轻叹一口气,感慨万千:“以往她在世的时候,偶尔也见过,她那个时候就和虞三姑娘差不多大,看着也很腼腆,我们两个关系只是一般,并不知道她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若早知道……” 六公主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若早知道她最后这般无奈,我必会助她一臂之力,不会让她走到那么一步的,正巧现在又遇到了虞三姑娘,也算是缘份,能不能劳烦虞三姑娘陪我去征远侯府走走,我也想祭拜她。” “六公主要去征远侯府?”虞兮娇长睫下水眸惊讶的抬起。 “对,想去祭拜她一番,也想听虞三姑娘说说虞兰萱。”六公主道,“父皇最是看重征远侯,征远侯也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谁知道会有人算计了征远侯府,算计了征远侯,若父皇早知道,又怎么会让征远侯一家死的如此悲怜。” “六公主去祭拜,是皇上的意思?”虞兮娇神色微变。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之前就有想法,看到虞三姑娘,就想着能不能麻烦虞三姑娘遮掩一二,若让人发现我的行径,恐怕不是很妥当。”六公主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征远侯府现在是话题的中心,事情到现在还没算圆满解决,六公主又是没得皇上同意的,的确不宜张扬。 “我带着六公主直接去征远侯府,六公主可以不出面跟在我身边。”虞兮娇想了想提议道。 “不要直接去征远侯府,先去宣平侯府,听闻宣平侯府和征远侯府有一处是相连的,走那道门可否?”六公主柔和的提议。 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了,虞兮娇还能说不同意吗? “好,那就请六公主先随我回宣平侯府,然后再去征远侯府。”虞兮娇点头。 “如此甚好!”六公主满面笑容,“倒是麻烦了虞三姑娘。” “六公主客气了。”虞兮娇道,看了看明月,明月会意急忙吩咐马车夫回府。 “虞三姑娘之前病了,是因为中了邪,听说就是在征远侯府中的邪,可有此事?”待明月转回头,六公主好奇的问道。 虞兮娇心头突突一跳,果然问了。 当既微微低下头,笑容苦涩:“其实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事,只是觉得人不舒服,整个人像是没什么力气似的,吃也不想吃,但睡又睡不好,每一次睡着了后,都是各种诡异的场景……就像今天的刑场似的,很乱很恐怖。” “大夫来看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的事情……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中邪上去。” 虞兮娇摇了摇头,困惑不已,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落下,有几分不知所措和茫然。 所以说虞兮娇是真的不知情,完全被封煜挟裹进此事的?六公主心头一动,目光再一次落在虞兮娇的身上,看着温柔暗含审视,眼前这女子,容色是过人,就一双潋滟的眼眸,抬眼看人是秋波盈盈,很是动人。 容色绝美,再长成一些必然是一位倾城美人,只不过现在看不出是聪明的还是蠢笨的,或者也就是和那种光长了一副可以看的脸,却什么也不是的傻子世家千金一般,见她茫然的样子,最多就是一个长平吧? 自以为是的长平,还以为真的抓住了李郎的心,和一个死人斗的你死我活,还真是蠢,根本不知道李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这样的女子,容貌再美,也就是只能当一个可看的花瓶,当然长平是连花瓶也不是,什么都比不上自己。 心里这么想的,六公主脸上一如既往的温雅,哪怕心里再看轻虞兮娇,至少脸上不会。 “都说这件事情是你引出来的,那日皇后娘娘还说起你的事情……”六公主道。 虞兮娇一怔,眼神慌乱起来:“皇后……娘娘说起我?” “你别慌,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起此事的缘由,都说是你病了、中邪了开始的……”六公主安抚虞兮娇道。 “我……我中邪了?”虞兮娇一听越发的慌了,急忙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后来怎么样都是父亲和齐王世子的意思……” 见她惊慌至此,甚至连齐王世子和虞瑞文都推了出来,六公主笑了:“你别害怕,我不是代皇后问你的,只是站在虞兰萱的角度,想为她做一点事情,想祭拜她一番,其他的,还真的没什么。” “我……”虞兮娇咬咬唇。 见她脸色微微苍白,手脚无措的样子,六公主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又亲热的道,“放心,回去之后,我会去向皇后娘娘解释的,这事真的和你无关,也就是堂兄胡闹罢了,他这人就这个样子,一会说这样,一会说那样,全没个正形,连娶亲也是如此,当初娶你……” 话说到这里,似乎觉得失言了,六公主忽忙住了嘴,微笑着没再往下说。 “当初娶我……是因为……”虞兮娇声音微微颤抖不已,眼神委屈,必竟还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姑娘,乍听说此事,必然也是难过的。 “没事的,就算他当初没看上你,最后不也同意了要娶你吗?甚至还和父皇作对,说不娶你不行。”六公主温柔的安抚她道,这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却越发的让人觉得难受。 如果不是虞兮娇知道封煜为人,必然会觉得封煜娶她不过是为了和皇上作对,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怎么会不对封煜产生一线怨怼。 虞兮娇没说话,头黯然的低了下来,看得出这话对她的打击更大。 六公主很知心的换了话题:“你给我说说虞兰萱可好,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被她救的?” “当初我还小,不听外祖母的话,偷偷跑出去,人太多把我和丫环冲散了,又遇上人贩子,幸好遇到兰萱县君,否则那时候我……就出事了。”说起往事虞兮娇心有余悸,那种情形下,如果不获救,虞兮娇是真的完了。 六公主轻嘲的看了虞兮娇一眼,这样的容色其实就不应当是世家千金,也幸好她一直长在江南,若是在京城,若她年纪再大一些,说不得已经是自己的对手…… 长成这般样子的,往往都是些狐媚子,可偏偏虞兮娇却是宣平侯府的大家闺秀,既便是六公主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世家千金。 说话间,已经到了宣平侯府,马车转进了府里,到停车处下了马车,虞兮娇回身等着六公主下马车的时候,吩咐晴月去通报父亲。 她自己领着六公主去往父亲的书房,往日这时间父亲都在书房。 才到书房前,虞瑞文就迎了出来,双方见礼。 “宣平侯不必多礼,我就是想借道去征远侯府祭拜一下虞兰萱,必竟也有相识之谊,如今她这般如此,实在令人心伤。” 六公主柔声道,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六公主良善,虞氏一族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家门不幸……”虞瑞文长叹一声道,看这样子似乎要长篇大论的说一场。 “宣平侯,我先随令千金去往征远侯府。”六公主并不想多听虞瑞文说虞氏一族的事情,直接打断了虞瑞文的话。 不过她含笑着说的,听着倒也不是很失礼,虞瑞文也算是她的长辈,她虽然是公主的身份,在虞瑞文这里也不能摆太大的谱。 “那行。”虞端文同意,但也没急着让她们离开,仔细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担心不已,“娇儿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这才说让虞兮娇陪自己去征远侯府,现在又问虞兮娇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六公主脾气是好,这会也觉得虞瑞文果然是不着调的,也怪不得所有人都说虞瑞文没用,听听这说的什么话,一句进一句出,就没半点逻辑。 这位宣平侯的没用,六公主是一直知道的,但基本上也就见过,没怎么说过话,心里着实的看不上这位宣平侯。 眼下看着还真是不着调。 六公主心里不耐烦,脸上还不显,头微微低了低,掩去眸底的一抹幽深,必竟她不是七公主…… “父亲,我还好,没什么事。”虞兮娇摇摇头,柔声道。 “你身体才好一些,就到处乱跑,这若是再有什么,可怎么办?岂不是要了为父的性命?”虞瑞文满脸心疼,这事说起来他是真的后怕,这件事情里也就他一直关注着虞兮娇的身体,其他人都被征远侯府的事情吸引了目光。 “父亲,我真的无碍。”虞兮娇。 “怎么会无碍,之前病的这么重,这才好一些……就要跑出去。”虞瑞文长叹一声,他当然知道小女儿今天去干什么,这种事情他是真心不愿意小女儿沾上。 不过这话当然也不会当着六公主的面多说,虞瑞文对皇家的公主感官都不是很好。 六公主皱皱眉头,若是真的疼爱,又岂会养在江南十数年一直不管不顾,至于回京之后疼宠之极,应当也都是笑谈,可能看着这女儿长的好,才会如此吧,看这样子就有些浮夸。 真心疼的应当是虞玉熙。 虞玉熙为端王侧妃,原本应当是端王正妃的,白白的给封兰修当了助力,在南唐的哥哥不但没好处,甚至可能连安危都受到威胁。 一想到这里,六公主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 “虞三姑娘若是身体不适,那就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六公主开口打断了虞瑞文父女间的话。 /130/130049/31958024.html 第五百八十九章、少了一份姐妹情义 “六公主,我身体其实还好,父亲是过于担心了,六公主要不要去我瑶水阁坐坐?”虞兮娇问道,仿佛没发现六公主话里的不悦。 “那就有劳虞三姑娘了。”六公主想了想,终究还是听从了虞兮娇的提议。 不是说真的想坐坐,是因为六公主想到准备一些祭品。 两个人先去了瑶水阁稍事休息,才坐下六公主就满脸谦意的道:“方才路上遇到虞三姑娘,原本偶然,这时候也没准备祭品,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虞兮娇姑娘代为准备一些,既然是上门祭拜,又怎么能没祭礼呢?” “六公主客气了,原本我也是需要去征远侯府祭拜一番,之前病了后,还没有去过。”虞兮娇笑道。 她“中了邪”后,到现在病好了许多,的确应当去“还愿”,不过虞兮娇之前一直没动静,现在突然要去了,也是因为六公主的缘由。 丫环、婆子准备的很快,周夫人处其实也早有准备,原本想等虞兮娇再好一些,周夫人陪着虞兮娇去祭拜一番,现在正巧用上。 准备好祭品,六公主也没在瑶水阁多留,和虞兮娇一起去了征远侯府。 征远侯已经得了消息,虞兰云就守在侧门处,看到虞兮娇跟着六公主过来,急忙上前行礼。 “这位是?”六公主看了看跪地行礼的虞兰云,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是征远侯府三房的女儿,原本的四姑娘,闺名兰云。”虞兮娇介绍道。 “三房的女儿,就是之前和宁氏的儿子起争执的那一位?”六公主目光平淡的道。 “民女便是。”这话颇有几分其他意味在内,虞兰云却不敢多想,低声道。 “宁氏之子,和其母一样,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堂妹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了。”虞兮娇不动声色的替虞兰云分辨了一句。 虞兰云心里感激,眼眶微微的红了,她现在居住在征远侯府,身份也尴尬,有时候不得不受些委屈,好在虞兮娇也给了她希望,纵然受委屈,只要有希望,她还是能挺过来的。 她和虞兮娇,最初的时候更多的是利益的关系,虞兰云考虑的很多,也把两个人的身份放在了对等的利益关系上。 以往一家子在征远侯府的时候,虞兰云也会想许多,总是尽量不出风头,生怕惹到这个,也惹到那个,府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三房都得罪不起,有什么看到的、听到的,宁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总想着这样才可以在征远侯府好好的活下来。 可最终弟弟死了,他们一家子差点也埋进了征远侯府,就这一点上来说,虞兰云是感激虞兮娇的。 而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虞兮娇给了她希望,给了她能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否则她一个原本的征远侯府嫡女,也未必能接受得了这个落差。 不过,如今她却是感激的,更感激虞兮娇在这么难堪的时候,给自己辩解说话。 “起吧。”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六公主看了看跪地微微有些瑟瑟的虞兰云,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胆子小的,容色淡淡的道,“带路吧!” “是。”虞兰云恭敬的站起身,不敢抬头直视六公主,只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 以她的身份,以往根本就没见过六公主,皇家层面上的公主,基本都没见过,如今六公主来了,怎么不让她惶恐不安。 “征远侯府现在还有什么人?三房的人都在?”六公主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听道。 这话问的是虞兰云,虞兰云却不敢答,虞兮娇接了下来:“三房就云族姐在,府里面一就一个老夫人,听父亲说……出了那样的事情,当时老夫人就昏了过去,如今还病着,族姐现在就在照顾着老夫人。” 其实当场晕倒的不只是老夫人,还有听到消息后不顾一切追过来的虞太夫人。 “老夫人是征远侯的养母?”六公主对于征远侯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事情一件接一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引得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征远侯府。 以往的一些灵异的事情,原本觉得不可能发生,但偏偏现在许多人嘴里不承认,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未必就是假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征远侯一家上下全是横死,虞兰萱死前刚烈点火,死后闹出妖娥子,也算不得意外,棺椁溢血之事,现在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当初死死按着,现在早就按不住了,甚至于当时后院莫名其妙漂浮在湖里的死人,也有了撞邪一说。 那个时候,虞兰萱新死,正是鬼气最旺盛之时。 之所以认为,作祟的是虞兰萱,是因为许多人都知道安氏是一个温柔、软弱的性子,而虞兰萱不但点火自焚,而且还“血书”了冤屈,一看就是一个利害的,这么多年养在深闺,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大家私下里都有一个说法,生着利害,死后有可能是厉鬼,更何况这人还是横死的,横死的不说,还是自己横死的…… 这里面的意思,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至于虞兮娇中邪一说,也被许多人暗中觉得合理化,当然也有人还是存在怀疑,六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她并不是很相信厉鬼一说。 “老夫人其实并不算正经名份上的养母,但的确收养了征远侯,听父亲说,如果没有老夫人,征远侯早早的便没了性命,都不可能长大,征远侯小的时候识文断字,学习武艺都是老夫人安排的,原本是要收为养子,不过是虞太夫人见孩子出息了,不同意罢了。” 虞兮娇借着虞瑞文的话感叹道。 “虞太夫人……还真是心思恶毒。”六公主点头,“老夫人其实该受嘉奖,也可以更名正言顺的住在这里。” 这话虞兮娇没接,只微微笑了笑。 是不是名正言顺的住在这里,其实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少了虞太夫人,老夫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只要虞氏一族不出妖娥子,这事就算可以。 眼下这种时候,虞氏一族也不敢出什么妖娥子,必竟弟弟这个征远侯世子还是在的,只要他不说,他认,这事就算是可以的。 当然,明面上这话也轮不到她一个宣平侯的晚辈说。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虞兰萱以前住着的院子,虞兰云停下脚步:“六公主,这就是二堂姐以前住的地方。” “她住的院子?”六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抬步进去。 “是。” “不要这里,去虞兰萱自焚处祭拜,那里才是最应当祭拜的地方。”六公主抬眼看了看眼前院子,道。 “好。”虞兰云自然不敢阻拦,带着几个人又上了另一条小路,虞兮娇走在最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跟着虞兰云在前面行走的六公主,又看了看身后的院门,长睫处眼眸幽深莫名,而后提起脚步,跟着六公主过去。 外面的围墙已经被拆了,如果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一处被烧毁的小院子,征远侯府的偏远一角。 以往就不会有人来,现在更不会有人过来。 虞兰云这几天也没敢过来,自打那一日知道这里的真相后,虞兰云现在晚上连连恶梦,白天也没什么精神,若不是老夫人身体更不好,她自己就要先病了,这一次也是她自那天后,第一次跨足过来。 才过来,脸色就有些灰败,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惶恐不安。 “云姑娘怕?”六公主看她的形色,忽然笑了。 “二姐……的事情太过惨烈……”虞兰云呐呐的道,虞兮娇还在后面,她得不自己答话。 “如果你和她的冤屈没有关系,就无碍的,虞兰萱在的时候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他人。” 六公主温和的笑道,仿佛和虞兰萱两个人很熟悉似的。 “我……”虞兰云越发的惶恐不安。 “你以前……发现过一些什么?听闻当时征远侯夫人出事,在府里闹的也挺大的,云姑娘知道吗?”六公主笑着好奇的问道。 “我……我知道一些。”虞兰云低头,脚上踩到了一个小石块,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幸好最后还是站稳了,脸色蓦的变得惨白。 “既然知道一些,为什么不站出来帮着征远侯夫人证明?”六公主仿佛没看到虞兰云的脸色,继续道,“像最后的时候,如果云姑娘帮虞兰萱一把,把她们母女放出来,说不得最后就可以救下她们。” “我……我想看看大伯母和二堂姐,还被……被三堂姐打了。”虞兰云低下头。 “还有人看守着?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觉得怀疑吗?”六公主继续问道。 虞兰云把目光哀求的看向走过来的虞兮娇,这话,她答不上来,不管怎么答,她都是错的…… 听着都有责任。 “六公主,可能当时二房看管的太牢吧,必竟也是筹谋已久的事情,如果族姐也牵扯进来,今天您也看不到族姐了。”虞兮娇微笑着替虞兰云解围,话说的极大度,细想也隐隐有些道理。 “少了一份姐妹情谊啊!”六公主感叹。 虞兰云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地叩拜,“六公主……” /130/130049/31958025.html 第五百九十章、所为何来? 皇朝公主说的话,对于虞兰云来说,几乎就是定罪。 若担着这份罪名,不说是她,就算是她的父亲,也没什么好的将来。 虞兰云怎么承受得住这么大的罪。 六公主笑了,只是笑意淡冷,让人更能想到她的身份,就算是最温和、最平易近人的公主,那也是皇家的公主,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不只眼前的虞兰云比不得,虞兮娇同样也是比不得的,只不过这种时候,虞兰云已经跪下了,虞兮娇却还能站在一边替她解释。 “六公主,当时当地,就算云族姐能传消息,恐怕也传不到哪里去,又有谁能救县君!”虞兮娇道。 长睫下眸色平静若水,只微微带了些苦涩和难过。 那种时候,征远侯已经不在了,连唯一还能护着这对母女的安国公府,也很巧的没了,当时留给虞兰萱的唯有死路,更何况她那时候还已经被下了毒,早就没有回天之力,她也怨过虞兰云。 但最后真心觉得没什么大用。 六公主不满:“就算不能救,还不能偷偷把人放了?” “当时当地,我猜想宁氏母女,应当早早的就看死了三房的吧。”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道。 大房全关起来,二房的人不会有动静,唯有三房,又是一屋子胆小怯弱的,虽然虞兰云比他的父母厉害,所谓的怯弱更像是手段,不过在宁氏面前,还不够看,回想过那段时间的虞兮娇清楚的知道。 虞兰云没有救助她们的能力。 她能把母亲救出去,也动用了以往所有的力量,明面上就只有一个丫环、一个婆子,但其实暗中和二房周旋的人不少,既便如此,她也只能放出娘亲一人,而她还得在后面纵火自焚,用自己的死给娘亲求一条活路。 “宁氏母女有这么厉害?”六公主的话听着缓和了几分。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宁氏后面还有人。”虞兮娇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面前破败的院子里。 看到墙面拼出来的血红色大字,看到清理出的地面上的字体。 每一个都是她前世所写,再一次看到,才发现竟是两世为人。 当时当地,她只想着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也要留下痕迹,留下对宁氏母女的指证,以及虞仲阳害了爹爹的事情…… 重新站在这里,她仿佛能感应到当时当地,那种绝望无助的心情,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她只能寄托于那种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能他日自己和爹爹的冤屈能重见天日,可能……会有人因为爹爹的身份,为自己和爹爹报仇。 眼底酸涩,唇角却是微微的勾出一丝冰寒的弧度,她终究还是等到了。 纵然还没有找到宁氏背后最深的那个人,至少……她已经把直接动手的人先覆灭了。 “宁氏是宁妃同族,往日关系也不错,宁妃应当也没想到宁氏会是这么一个人。”六公主的目光在虞兮娇的脸上转了一圈后,忽然道。 虞兮娇摇头,没答话。 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那日征远侯的事情出来,父皇派人斥责了宁妃,听说宁妃还在大太阳下被罚跪了。”六公主忽然笑了。 虞兮娇没接嘴,这种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宣平侯之女该置吻的。 “起吧。”六公主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虞兰云,不是很感兴趣的道,对于这种没说两句,就胆怯跪下的世家千金,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虞兰云怯生生的站起,退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既然已经到了地方,宣平侯府的下人开始摆放简单的祭台。 两处,六公主一处,虞兮娇一处,六公主的正对着之前的院门,虽然烧的差不多了,但清理后依稀还是能看得出一些的。 虞兮娇摆在边上,那些用碎的墙砖拼起来的“血字”前,比起清理出来的地面,这一处看着就没那么齐整了,字迹也不完整,时不时的缺了点边角笔画,甚至于有时候一个字就没了。 有些地方要靠想像才能知道意思,幸好地面上的还算完整,大家对照着看,还是能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香烛摆上,有丫环过去烧黄纸,六公主拿了三支香,对着当中低头行礼,而后叹了一口气,亲手把香插到了面前的香炉上,之后才退回来。 虞兮娇做了同样的步聚,也退到六公主身边。 “当时,你就在这里被冲撞的?”六公主看着眼前袅袅的烧纸的烟,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回去后整个人难受。”虞兮娇摇了摇头。 “都说虞三姑娘是真的中了邪,具体的就这些?”六公主诧异的回头。 虞兮娇苦笑不答,这种事情多说多错,她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今天这位六公主来的就很突然。 问的就更仔细,仿佛对自己“中邪”的事情极感兴趣,一问再问…… “如今的征远侯,死的死,散的散,真的就只剩下唯一的世子了,听说他现在还在齐地,堂兄有没有跟你说起此事?”六公主感叹道,抬眼看了看周围,感觉整个征远侯府都是荒败的。 虞兮娇无奈的摇摇头。 “虞三姑娘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吗?听闻堂兄这一次原本要给虞三姑娘冲喜的,说这种冲喜的事情,皇家子弟从来没做过,堂兄说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真的好玩,若不是父皇拦他,堂弟就真的要做糊涂事了。” 六公主继续道。 虞兮娇长睫无力的落下,低下了头,任谁听到“结果不重要,过程才好玩”这话,都不会高兴。 什么是结果,虞兮娇的生死。 什么是过程,“冲喜”是过程,是一个好玩的过程,、 这代表封煜对虞兮娇的冷漠和无情。 “虞三姑娘,你不必在意堂哥的说话,他的心是好的,只是不太会说罢了。”六公主柔和的拉起虞兮娇的手,安慰她道。 此时又是一位温柔、可人的公主,仿佛方才扎虞兮娇心的不是她似的。 虞兮娇笑了笑,很是有些勉强,轻摇了摇头:“六公主,祭拜完了,还是先去瑶水阁休息吧。” “再等一等。”六公主放下虞兮娇的手,摇了摇头。 上前两步,走到烧纸的丫环身边,对她摆了摆手,丫环退开,六公主亲自上前,拿起面前的一叠黄纸,放入火盆中,“虞兰萱,我们两个虽然并不多见面,但其实神交已久,我一直在等你出孝后,好好跟你说说话,说不得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很好的闺蜜了。” “可惜,你终究自焚而亡,若我早知道你被人陷害至此,我必会亲自过来救你,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是迟了的,虞兰云,魂兮归来!” 六公主的声音不高,几乎算是喃喃自语的,但在场的谁都听到了。 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若不是她就是虞兰萱,连她自己也觉得六公主神交已久,两个人是相当莫逆。 六公主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是虞兮娇自己也没想到的。 那她……是为了什么…… 虞兰云的目光,同样震惊不已,她从来不知道六公主和虞兰萱有这样的交情在,心里五味俱全。 六公主终于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跟着她的宫女忙上前替她拍打裙摆上的黑灰,六公主摇了摇手,宫女退后。 “虞兰萱喜好箜篌吧?”六公主没回头,只淡淡的问道。 大晋女子喜欢最多的是古琴和古筝,虞兰萱喜好箜篌其实也是在征远侯过世之后,守孝其间,得了一架箜篌,很是喜欢,也就在那段时间,时不时的调弄箜篌,有着古琴底子的她,学箜篌也简单许多。 这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守孝三年,基本不见客,虞太夫人和宁氏也尽量不提起她们母女。 “是……二姐喜好箜篌。”虞兰云看看虞兮娇,见她没有替自己答话的意思,忙道。 虞兮娇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听着,这位六公主来的奇怪不说,种种迹象都表明另有所图,只不过现在的征远侯府,还有什么可以让这位六公主可图的? “虞兰萱的箜篌弹的如何?”六公主继续问道。 “二姐……弹的很好。”虞兰云小心翼翼的道。 “你二姐有几架箜篌,不知道我能否看一看?”六公主回过头看了一眼整个人一直处在惊慌失措中的虞兰云,心平气和的问道。 “可……可以,但是……”虞兰云结结巴巴的道,“二姐喜欢的箜篌现在在……嫁妆里,嫁妆里的东西……不能动。” 全被封印了起来,虽然现在还放在征远侯府内,但征远侯府的人不能随意的动。 “府里什么都没了?”六公主反问。 “我……我不太清楚。”虞兰云低下头,当时做主的是宁氏母女,虞兰燕相同了一些什么她全然不知。 “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还留有一架。”六公主笑道,抬腿往来路回去,之前正是从虞兰萱的院子过来的,但当时没进去。 虞兰云一边吩咐人去重新娶钥匙,一边急忙跟上。 虞兮娇落在最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位六公主的背影,裙角上还沾着黑色的烟灰,却并不清理。 堂堂一国公主,看着就有些狼狈,为什么不清理?没在意?还是特意留着的? /130/130049/31958026.html 第五百九十一章、摔破的箜篌 虞兰萱的院子里,虞兰云打开屋门,退在一边,六公主推门进去,虞兮娇也在门前停住脚步。 “虞三姑娘,你陪陪我。”六公主站在门内转头笑道。 虞兮娇对虞兰云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屋内被打扫过,看得出很干净,没有灰尘,六公主在外屋转了转,然后停在内屋门前:“虞四姑娘,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公主请便。”虞兰云慌忙道,上前两步掀起珠帘,六公主推步进入。 虞兮娇目光平静的跟着走了进去。 内屋的一切和外屋一样,仿佛虞兰萱还在时的模样。 六公主左右看了看,最后在妆台前坐下,虞兮娇就近坐了一把椅子,伸手指了指边上的,示意虞兰云也坐下。 虞兰云惴惴不安的坐定,神色有些紧张。 屋内就她们三个人,所有人下人都守在门外,虞兰云听到妆台处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到六公主随意的翻看着虞兰萱的妆台,莫名的一慌,忙低下头。 虞兮娇也在看着六公主不合规矩的翻看着自己上一世的妆台,这和六公主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不同。 也不应当是六公主做出来的事情,很不体面,可偏偏六公主翻看的极自然,仿佛翻看的是她自己的妆台似的。 六公主翻看的其实就只是最上面的一个抽屉,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首饰盒几乎都是空着的,一部分是被宁氏母女摸走的,一部分是虞兰萱自己偷偷的让娘亲带走了,如今看过去,基本上都没了。 就偶尔漏下的几件,也是不怎么值钱的。 “宁氏母女可真是狠,居然三点都没给虞兰萱留下。”六公主道。 虞兰云松了一口气:“这种小巧的首饰,当时三姐嫁进信康伯府的时候,基本上都带了过去。” “宁氏母女可真像是蝗虫过境,什么都没留下。”六公主扯了扯唇角,忽然拿起放置在桌边的一本书,翻了翻,从里面掉下二张纸。 虞兮娇认出这是她以前随手抄来的诗句,练字用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夹在这书里。 这书她也认了出来,就只是一份女戒,虞太夫人一个不顺心,就让她罚抄女戒,这本就一直在她的案头。 “这是虞兰萱写的字?”六公主拿出这二张纸看了看后,问虞兰云。 虞兰云忙站起身辩了辩后,点头:“的确是二姐写的。” “虞兰萱的字写的不错,我带走看看可行?”六公主温和的问道。 虞兰云忙点头:“六公主客气了,自然是可以的。” 六公主把手中的纸折了起来,放入自己的袖口,而后又看了看左右,忽然站了起来,走向窗口的榻前。 榻前的右前方,放置着一架箜篌,一架其实已经摔破了的箜篌。 看到这箜篌,虞兮娇才想起自己最初得到的那架箜篌,那时候才想学箜篌,就让人去府外买一架来,原本先学着,也不必特别好,没想到居然好的很,音质、音色都好,既便是她亲自去挑,可能也没这么好。 不只是音质方面,样子也漂亮,上面还镶着宝石,才一眼虞兰萱当时就喜欢上了,虽然要价不菲,虞兰萱喜欢也就不在意了。 因为价钱高,也去买的丫环不敢做主,店里的伙计就先送货过来,虞兰萱相中之后,就付了钱,这箜篌就留在了她这里。 虞兰萱一共两架箜篌,这一架是最初的也是虞兰萱最喜欢的,得了这架箜篌后虞兰萱时不时的就会弹奏一曲,很是喜欢,后来外祖母知道她现在喜欢箜篌,就特意找了一架好的送过来,也就是在陪嫁中的那一架。 原本这两架都是陪嫁的,可在出事的一个月之前,这箜篌被摔坏了,安氏觉得不能带着摔破的箜篌嫁过去,不吉利,而且一时间就算修,也不能定马上修好,如果以后喜欢,先修好再带过去就是,不需要直接记在嫁妆中,虞兰萱当时也是无可无不可,就听从了安氏的话。 从嫁妆中把这架箜篌先划去。 “居然断了好几根,摔的这么厉害?不修一下?”六公主这话问的依旧是虞兰云。 虞兰云茫然不知,这事她其实并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虞兰萱还有箜篌在这里。 “我……” “虞四姑娘,我也喜欢箜篌,这么好的箜篌居然弦断了,实在可惜,我知道有一位好的乐器师傅,不如我帮你找他去修一修?” “这……”虞兰云茫然四顾,最后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她实在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跳到这里来的。 六公主之前给她的感觉还是严厉的,现在一下子如沐春风。 “既然六公主的这么一个好意,族姐应当可以的吧?”虞兮娇目光扫过箜篌,微微一笑,道。 这架箜篌莫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吗? 六公主今天的目地就是烧纸、箜篌? 完全不关联的两件事情,祭拜烧纸甚至放在前面,至于这箜篌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备而来,却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有何特殊之处? 虞兮娇不知道六公主的用意,现在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听虞兮娇这么说了,虞兰云当然更不想拒绝,连声道:“那就麻烦六公主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算不得什么。”六公主态度温雅的道。 最后又在屋内转了转,没发现其他特别的地方后,这才让宫女进来带走箜篌,而后依走的是侧门,先去了宣平侯。 虞兰云把她们两个送到了侧门处,待侧门合起来,才脸色苍白的靠在门后,这一路过来,现在六公主走了,她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所以,今天这位六公主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六公主,要不要先休息一会?”虞兮娇尽了地主之谊,站定在自家府里,笑问六公主。 “不必了,我的马车应当已经好了,恐怕这会早就来了府上,我这衣裙上也弄了些小黑点,有些不方便,以后再来看虞三姑娘吧。”六公主和善的道, 说着已经往外走,见她执意如此,虞兮娇无奈的看了看她沾染了灰迹的衣裙,其实她这里可以替换衣裳的。 六公主的马车果然已经修好,之前是车辕处不知怎么的,卡到了,一时间车轮转动不方便,稍稍修了修就好了,虞兮娇的马车回府后没多久,六公主的马车也找到了宣平侯府,就等在停车处。 虞兮娇把六公主送上了马车,看着六公主的马车离开后,才回去,走半道上小厮请她去书房,说虞瑞文在等着。 虞兮娇改了道,先去了书房。 书房里虞瑞文看到女儿过来,忙让她免礼坐下,先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小女儿的脸色还算不错,这才问道:“娇儿,六公主来干什么?” “说是要祭拜兰萱县君,还亲自烧了纸。”虞兮娇困惑的摇了摇头,她到现在也没发现六公主真正的目地。 有为而来是肯定的。 她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跟这位六公主也有关联。 “亲自烧的纸?”虞瑞文也惊了,能劳动一位公主亲自烧纸,这里面的情份实在不一般,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句,“虞兰萱和六公主以前关系很密切?” 虞兮娇摇摇头:“父亲,我不知道。” 虞瑞文这才想起小女儿才进京,能知道什么事情,不过这事太过意外,虞瑞文总觉得有些不安。 见虞瑞文沉默不语,虞兮娇忽然想起封煜之前说的话,忙收敛起心头的思绪,道:“父亲,听说兵部最近可能有大动静,大哥或者会有封赏,大姐的亲事也可能会提前,许公子说不得会早早派往边境。” “许诚会早早派往边境?”虞瑞文更震惊于后面的消息,先是愕然,而后点了点头,认同,“这还真的可能,这亲事不是得提前就得推后。” “父亲的意思?”虞兮娇抬起美眸,问道。 “提前,不能再推后。”虞瑞文道,他的想法和虞兮娇相仿,大女儿岁数不小了,不能再推后,若推后又担误了大女儿。 这么多年,钱氏已经担误了大女儿,现如今绝对不能再如此。 “如果要提前,之前准备的……是不是来得及?”虞兮娇柳眉微蹙。 虞瑞文大手一挥:“先把能准备的都准备,若是实在准备不了,等他日再给你大姐发送过去。” 嫁妆上如果没备全,就先欠着,反正亲事绝对不能拖后,这是虞瑞文的意思,虞兮娇觉得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父亲如此想甚好,只是劳烦父亲多注意兵部,怕到时候时间太过仓促,”虞兮娇提醒虞瑞文。 虞瑞文点头:“为父知道。” “那大哥的事情……”虞兮娇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提起方才被虞瑞文忽视的虞贤意的话。 “你大哥没什么事,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最近可能会娶妻。”虞瑞文长叹一声道。 虞兮娇心头突突的跳了一下:“大哥……会娶什么样的贵女?” 封煜的暗示,六公主的出现,会不会和大哥的亲事有关系?隐隐间有一个不好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130/130049/31958027.html 第五百九十二章、全府上下一起加快速度 “你大哥的事情……”虞瑞文伸手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没事,你在家好好休息着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你大哥娶谁不是娶,都可以,他年纪也不小了。” 小女儿只是一个闺中弱质,自己不能因为她聪慧,就把这种事情担负到她身上,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好的。 想想自己,想想儿子,再想想母亲,虞瑞文不觉得知道了会是一种幸福,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孩子,有祖母和父亲、兄长护着就行。 “父亲……”虞兮娇还想说什么,却见虞瑞文挥挥手。 “好了,你先去对你大姐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仓促,你大姐来不及。” 看虞瑞文的样子,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什么,虞兮娇无奈起身。 听闻虞兮娇过来,虞竹青很是诧异,请她入座后,好奇的问道:“听说方才六公主过府,借道去了征远侯府,可是真的?” “是真的,现在已经回去了。”虞兮娇点头。 “为什么要借道?”虞竹青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可能是觉得从我们府上过去,不引人注目,说是和兰萱县君相交莫逆,虽然没有太多的交往,却也是神交已久。”虞兮娇的道,莫名的想起当时六公主带走的两页纸,不过是随手抄下来的两首诗罢了。 “神交已久?以前……没听县君说起过。”虞竹青摇了摇头。 “大姐,先不管这事,父亲让我告诉你,兵部可能会有大的变动,许公子之前说要离京,应当也是早早在兵部挂了名的,这一次兵部可能会提前送一些人去边境,再把边境的一部分人调过来,人事上面变动很大。” 虞兮娇按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先帮虞竹青处理事情。 “亲事……会有变化?”虞竹青不安的道。 “父亲说,许公子若是要离京,可能就在这几天之间,现在兵部还没有正式的任命下来,但如果任命下来,时间就更短了,父亲这几日就去盯着兵部,若有消息必然马上回应,许公子很可能走,这亲事,父亲的意思是提前还是推后?” 虞兮娇看向虞竹青。 虞竹青眉头紧皱起来,咬咬唇,手下意识的捏紧又放松。 “大姐,若是推后,之前许公子答应的事情,就办不到了,至于靖远将军夫人的意思,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自己主动能提议让你离开京城的。”虞兮娇诚实的道。 她心里是有了决断,但事情还得说给大姐听,必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虞竹青犹豫,若是从孝道上面来说,她其实是应当留下的,如果是以前,她必然会选择这个,甚至觉得不用想,先得顾忌靖远将军夫人的想法,得让靖远将军夫人满意,哪怕委屈自己也要求全。 现如今,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虞竹青明白,这世上很少有两全之事。 “三妹妹,我想早一些成亲,和许公子一起离开京城,等他日许公子回京,再跟着回来孝顺将军夫人,或者将军夫人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虞竹青终于开口道,脸色微红,话说的却是极有条理。 靖远将军在边境,靖远将军夫人其实也是可以去的,若是如此,自是最好的。 虞兮娇笑了,很有条理的安排道:“大姐,父亲也是这么想的,那亲事就要提前,若提前大姐处该当绣的就这两天绣完,一些来不及的东西,父亲说了,以后会补给你的,针线房处周夫人已经去催促,外面的绣庄上也得加紧。” 封煜既然这么说了,基本上许诚都得先走,虽说父亲还说不准,准备起来总是没错。 “多谢父亲。”虞竹青低下头,柔婉的道,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很是释然。 以前她也怨过父亲对她的忽视,但想想又觉得那么小的时候,父亲收养了她,算是给了她一条性命,在那种时候,身怀巨富的她,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守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早就让她的那些亲戚给撕了,又怎么会好好的长大。 这么一想,虞竹青对虞瑞文就只剩下了感激,就算钱氏做的过份,就算钱氏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这原本都是她欠宣平侯府的,她可以不当自己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只当一个被收养的丫环。 而现在,她真正觉得自己在父亲心中是有份量的,父亲是真的收养了一个女儿,而不是一个大丫环。 眼底酸涩,泪盈于睫,却又怕虞兮娇看到,急忙偏过去抹去,再回过头上,脸上已经是盈的笑意。 虽然幼小时就失了亲生父母,她的处境是可怜的,但现在她也有人真心照顾,有人心心对待。 有父亲,有祖母,也有周夫人,三妹妹和大哥。 这一次回来的大哥,虽然看着暴燥了许多,甚至还在她过去的时候发了火,不是对她发的火,是对他身边的小厮,但大哥现在落到这样的处境,心境又岂会好,可既便这样,大哥也没忘记给她添妆。 “三妹妹,大哥……他到底如何了?”想到虞贤意的伤,虞竹青才浮上脸的笑容立时散去。 “大哥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父亲说慢慢养着吧。”虞兮娇摇了摇头,“让我们都不要管,大哥会慢慢想通的。” 想通吗?虞竹青不知道,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学武,甚至为了这一点,和父亲争吵离家去往边境,那时候的大哥还小,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年轻,突然之间说整个人被废了,以后不能再动武了,大哥的心里能想通吗? 接下来的二日,虞瑞文时不时的去兵部打听消息,打听的是许诚的消息,都知道宣平侯府和靖远侯府要结亲,两家马上就在成亲了,虞瑞文打听许诚的事情并不突兀,兵部的上下官吏对他的态度也很好。 暂时没什么消息,但隐隐表示马上就要有变动,现在就在皇上的任命间,有些人手要上,有些人手要下。 征远侯府和宣平侯的世子的事情,直接引发了这场大的人事变动,现在别说他们不知道,两位宰相那里也还在谈论此事。 虞瑞文在兵部坐了两天之后,索性直接去找了明相。 比起皇后的娘家玉相,明相年纪稍大一些,心态也更平和,甚至于和老宣平侯还有些交情在,当初两家的交情其实还算不错,去找明相打听消息更合适。 府内周夫人加紧着催促针线房的伙计,又把一些善针的丫环、婆子全派到虞竹青处,让她们帮着虞竹青这几天把所有需要的绣口、衣裳赶制出来,都说就在这几天之内,府里忙的飞起。 虞兮娇则接了外面的事情,虞竹青绣庄上的事情,虞兮娇去安排,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就让晴月和徐嬷嬷走了一趟,告诉李姑姑加紧安排好绣件,就这两天可能马上要出绣品,也是先紧要的先做。 李姑姑想了想后,决定暂时先不接活伙,一心处理虞竹青的绣件,自家主子的绣件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对于这一点,虞兮娇也是认同的。 围着虞竹青的亲事提前,府内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虞玉熙处却又病倒了,自打之前病了之后,虞玉熙的身体似乎每况日下,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好,身体太弱。 这一次诊断的结果,虞兮娇还是从周夫人处得知的,说是风寒入体,可能和之前在宫里的落水有关系,当时看着没什么事情,但其实已经伤了身体,之后又有强撑着去白石书院入学考的事情,离开白石书院又去下清观祭拜,几方面加起来,身体是真的不好,以后必然得好好养着才行。 当然,替虞玉熙看病的大夫,也替虞兮娇看了看,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同样身体不太好,起因是这次的事情,也有说是之前强撑着去白石书院,没有好好休息,至于一些说不清楚的理由,大夫全然跳过。 这事就不是他一个大夫能解释的,反正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身体也不太好,要好好养着,当然这个不太好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对于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还是好了许多,至少现在在慢慢好转,也不像是伤到了根本的样子。 都说这位三姑娘之前是中了邪,现在驱了邪,这身体自然就好转了。 当然这种话也不是一个大夫该说的,做为一个合格的大夫,既然看不出什么,但这位三姑娘的脉着实的虚了一些,就以好好将养着为说词,身体弱,好好养着总没错,世家千金,身娇体贵这原本也是正常的,养着就行。 大夫离开后,虞兮娇就回了瑶水阁,她这几日也是真的忙,要关注外面绣庄的事情也得替虞竹青承担一部分绣品。 她要送给虞竹青的是一套不大的屏风,是插屏,绣工却极精致,虞兮娇已经绣了大半了,这是她对虞竹青的一番心意,不只是她在绣,身边的人也在帮着虞竹青用一些简单、通用的荷包、香囊。 成亲当日,可以在里面放一些东西发放出去,量还不能少! “姑娘,针线房的人来了。”明月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新沏的茶水,针线一般的她这时候倒是最空。 针线房现在周夫人在管,跳过周夫人找自己?这是有事…… /130/130049/31958028.html 第五百九十三章、你现在是我的人吧? 针线房的管事的确是来找虞兮娇的,倒也不是跳过周夫人,只因为此事的确就是虞兮娇的事情。 虞兮娇现在替虞竹青绣的插屏用的线都是她特意精挑选出来的,怕绣房选的线不好,虞兮娇自己去外面买,买回来后暂时就放在针线房处,需要用了就去针线房处拿。 “被用了?”听针线房管事说完,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 “是,大姑娘处要用,也没说清楚,看到那堆好的线,就直接拿走了,奴婢当时也没在,并不知道此事,只听说大姑娘领用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今天整理的时候,发现给三姑娘准备的线没了,找大姑娘处去要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针线房管事把手中找到的线推到虞兮娇面前。 原本是一大包,怎么用都可以,现在是真的少了。 虞兮娇其实原本也用不了这么一大包,但眼前的数量却是真的少了。 一块好的插屏,上面绣的线确定下来之后,就不会更改,哪怕是同种颜色的线,如果不是同一批的,颜色也是有些变化的。 世家千金绣制的时候,先定好图案,再定线,线必须大量采购,忌讳用的时候没了,再去添购的时候,就怕稍稍有些不同,失了体面。 “三姑娘,奴婢这段时间实在忙,不知道……乱了这事。”管事婆子的脸色很难看,也知道闯祸了。 三姑娘的桌屏已经绣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换线都来不及。 “具体什么时候的事情?”虞兮娇问道。 “说在三天前。”婆子忙抹抹汗道,府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侯爷疼爱三姑娘,若是三姑娘恼了,她们也别想再留下了。 “今天发现的?”虞兮娇继续问道。 “是……今天。”婆子低下头。 “怎么发现的?今天并不是整理库存的时间。”虞兮娇道,她是管过针线房的,和其他地方一样,基本上是一个月一整理、查一个库存,查一查帐,管事婆子基本上都是识字的,但也只是简单的识字罢了,难度大不行。 “就……方才,方才二姑娘处的一个丫环过来,说要挑一些特别好的线,奴婢想着三姑娘处的线是最多的,也是了好看的,二姑娘要的不多,就只是一个荷包的量,奴婢就想着……稍稍的合……几……几根,没想到少了这么多。” 管事婆子打着哈哈,差点要哭了。 她就是想讨好二姑娘,都说二姑娘以后前途无限,就算现在夫人不掌权了又如何,二姑娘现在不靠夫人,靠的是端王殿下。 可没想到讨好不成,发现出大事了,管事婆子当时就腿软了,幸好二姑娘的丫环也发现出问题了,没跟她计较,另外挑了一些离开。 “二姐的人也想要好的绣线?我记得当时针线房另外也有不错的。”虞兮娇目光淡冷下来。 “是……也……也有不错的,但是三姑娘……最……最好。”管事婆子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全,慌的满头冒汗。 虞兮娇定定的看着管事婆子,忽然反问道:“现在怎么办?我要拆了这桌屏?” 管事婆子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替您想法子。” “什么法子?”虞兮娇问。 “奴……奴婢不知道。”针线婆子吓的要哭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三姑娘,您……您就饶了奴婢吧。” “我的丝线都是有定数的,我记得之前已经让人告诉过你,不管是谁,都不要动用我的丝线。” 虞兮娇话说的很明白。 “奴……奴婢知道,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管事婆子大声哀求,“只求三姑娘放过奴婢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了。” “以后?”虞兮娇勾了勾唇角,“把我至关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讨好别人?你这管事之位的确是做的够呛。” “三姑娘……”针线房管事吓得瑟瑟发抖。 “这事先记下,若再有这种事情,两罪并罚。”虞兮娇冷冷的道。 针线房管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着虞兮娇后半响才反应过来,涕泪纵横的向虞兮娇磕头:“多谢三姑娘,多谢三姑娘。” 原本她以为自己要完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不能得罪三姑娘。 “还不下去。”明月不耐烦的道,瞪了管事婆子一眼,管事婆子哪里还敢多说,又向虞兮娇磕了三个头,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到门边,然后转身离去。 大难不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姑娘居然放过了她,如何不欣喜。 她回事就好好办事,一定会帮大姑娘的绣品办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再出事,也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出来。 查,她要去好好查查,看看还没有其他的纰漏。 三姑娘仁慈,放了她一马,她绝对会感恩的…… 看着针线房的管事婆子离开,明月不解的问道:“姑娘,为什么不免了她的职,做出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沽息。” “大姐的亲事在既,针线房若是这个时候换了管事,必然会乱套。”虞兮娇微微一笑。 “还真……是。”明月恍然。 现在没换管事都乱成一团,更何况换了人,这两日整个宣平侯府都热闹起来,大家都忙的很,的确还到许多人出了错,幸好都不是大错。 “可……这插屏怎么办?姑娘绣了这么久的插屏,还这么好看。”明月气恼的道,姑娘绣的那么好,那么用心,若是这个时候全拆了,还不得心疼死,可若是不拆,这桌屏绣有出来丝线不同,让人发现可就丢人了。 像这种好的绣品,还会特意的放出来让宾客查看,到时候就不是露脸,而是丢脸了。 “去征远侯府吧。”虞兮娇轻叹了一口气,“那日我买丝线回来的时候,也替云族姐买了一些,她当时也说要绣一件好的,送给大姐。” 虞兰云要绣一件好的,送给虞竹青,不过当时征远侯府乱的很,虞兰云没办法出去,虞兮娇就替她带了正巧她自己选的是这种,就随手也替她挑了这一种,都是要送给大姐的,当然要挑最好的线。 当时买的不少,给了虞兰云也不少,虞兰云绣的应当也是小物件,多了时间上也来不及,应当会有多的。 “姑娘,奴婢替您跑一趟。”明月自告奋勇的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顺便看看老夫人,老夫人的身体不知道如何了。”这两天太忙,虞兮娇还没有去看望老夫人,正巧现在去找虞兰云。 重新梳洗一遍后,虞兮娇就带着明月去了征远侯府。 在她们进了征远侯府的门时,一个就近扫地的粗使婆子扔下扫帚,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就急匆匆的去汀香院报信了。 汀香院里,虞玉熙喝了一口药,皱着眉头放下,听了丫环金玉的禀报,低低的道:“已经过去了?” “姑娘,已经去了,跟姑娘想的一样。”金玉笑容满面。 虞玉熙无力的往后靠了靠,头侧在枕上,眼睛闭了起来:“三妹妹向来喜欢征远侯府的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份,居然让她对一个乡野的婆子这么在意,听闻那边已经病了,若是有机会去看看,她又岂会不去。” “姑娘,三姑娘去就好,表姑娘已经在那里了。”金玉激动不已,自家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钱丽贞……只希望她有用就行。”虞玉熙道,行是最好,不行也没妨碍,反正都是钱丽贞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外祖母最疼钱丽贞,不过等钱丽贞出了事情,外祖母还会不会觉得钱丽贞最好,还会不会一心护着钱丽贞? 她需要外祖母的支持,全心全意的支持。 既然母亲这边不需要大哥了,正好,外祖母处应当也不需要钱丽贞了,至于这件事情如何收尾,有外祖母在,都不算什么事情,况且钱丽贞现在可不是钱府的人,她现在是信康伯世子夫人! 还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嘲讽的名头。 为了这个信康伯世子夫人的名头,虞兰萱和虞兰燕都死了,最后这个名头居然还落在了蠢笨的钱丽贞身上。 还真是一场笑话! 需要的人……抢不到,不需要的人平白无故从天上掉落下来…… “姑娘……钱老夫人会不会……会不会怪责您?”金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脸色大变。 “你现在是我的人吧?”虞玉熙懒洋洋的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现在最心腹之人。 “奴……奴婢是姑娘的人。”金玉咬咬牙,沉声道,压下心头的惊悸,在老夫人把她和金珠给了姑娘后,她们就只是姑娘的人了。 “这很好,以后我有什么……也会有你什么,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你将来会共享我该有的一切。” 虞玉熙漆黑的眼睛,深不可见:“你跟着外祖母有什么?外祖母身边也不少你这样的人,况且……外祖母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你若不忠心于我,又何必存在!” 这样的人手,她需要,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她也会抢来变成她的,以往她就是顾忌太多…… 虞玉熙在笑,却让金玉不敢直视,忙恭敬的跪了下来:“姑娘,奴婢是您的奴婢,也唯有您才是奴婢的主子,过往的种种都已经过去,奴婢唯姑娘之命是从。” /130/130049/31958029.html 第五百九十四章、躲在隔壁的信康伯世子夫人 “把信再给我拿过来。”虞玉熙忽然道。 “是,姑娘。”金玉急忙起身去匣子里取来端王的信,自家姑娘病了,端王特意送了礼送了信过来,很是周到。 信写的有些简单,问了问虞玉熙的身体,让她小心身体,又说如果需要什么好的药材,跟他说,他会派人去找,至于宫里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想查也查不了,应当是宫里的谁伸了手,他一个成年的皇子也不能多问…… 这是虞玉熙上次见到封兰修时又提到的话题,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亲事也已经设定了,没有半点结果不说,还要让她和张宛音交好。 当日,端王殿下是如何说的,说他必然不会把张宛音放在心上,说张宛音必然会为他让路,就算张宛音是正妃,她是侧妃,也不必在张宛音面前弯腰,因为他的心里,正妃永远都是她。 以前是,以后也是,纵然现在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交好?不但交好,而且还不得不交好。 虞玉熙的眼眶红了起来,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更迫切的需要助力,不只是父亲的还是外祖母的,他们不能再为了其他人分心,也不能为了其他人让人,他们的助力都只能是她的。 她会回报他们的。 外祖母也说了,大哥对自己现在不是助力…… 钱丽贞偷偷的站在树下,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看,这是征远侯府,她并不熟悉,以往也是跟着虞玉熙来的。 表妹说了,这是虞兰萱的院子,从侧门过来,要去见老夫人,这里是必经的地方,虞兰萱住的是征远侯府的主院,可这会一个人也没有,莫名的安静,甚至让人觉得渗人的很,这地方……不会真的有什么邪吧? 虞兰萱可是一个强势的,居然还敢自焚,想到这些传言,钱丽贞觉得胸口处心跳加速,全身发毛,总觉得隐隐有什么地方,有眼睛在看着自己,这地方,太过于诡异了,她想赶紧离开。 可表妹也说了,这是唯一可以求到虞兮娇的地方。 宣平侯府她进不去,虞兮娇什么时候出来不一定,据说她之前中了邪,现在身体也不好,不太可能出门,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吩咐下人去办的。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动静,似乎是一声低呼,钱丽贞吓的脸色大变,浑身颤抖,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有几分阴寒的瑟瑟。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低微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钱丽贞终于听说是自己身边的丫环的声音。 这是她派出去往侧门打探消息的丫环,说是虞兮娇今天会过来,可这等了这么久了,她实在不放心。 “我在这。”钱丽贞从树后出来,对着丫环招了招手,原本她是在另一棵树下,那棵树树荫太大,钱丽贞摸着胳膊上的汗毛,离开换的现在这一棵。 “世子夫人,来了。”丫环看到她,急切的跑过来,低声道,方才跑的快,踩到一石块上,差点绊倒。 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上,虞兰云陪着三位姑娘在说话,其中两位以往也跟她交往过,都是些旁枝的,虽然场面上身份听着也尊贵,但基本上也像她这种情形。 今天这两位姑娘过来,是来看虞兰云的,顺便也看看虞兰萱以前住的地方,以及自焚之处。 现在谈起这位兰萱县君,谁不是挑大拇指,说一句“厉害”。 别说是世家千金,就算是男子,遇到这种事情,也很难果断的自焚寻死,绝不给他人凌辱的机会。 果断是真果断,厉害也是真厉害。 “这不是信康伯府的世子夫人吗?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徐安娇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下面钱丽贞和丫环会合,唇角无声的勾了勾。 她是不请自来的,跟着两位身份一般的世家千金来的,虞兰云以往只是远远的见过这位县主,从来没交谈过,如今她突然上门,虞兰云也不敢说什么,纵然两个人以往没交情,这位县主的身份过来,就是高抬了她。 她哪里还能说什么! 只不过,这位徐县主来了之后,也不怎么跟虞兰云,说话,除了必然的时候,说去看看火焚的院子,又要求来虞兰萱这里,走到近了,又说累了,要求就近找一处阁楼休息,只为了能就近可以观赏一下虞兰萱旧院的风景。 虞兰云纵然满心不喜欢,也不敢说什么,还得小心翼翼的侍候这位徐县主。 生怕惹得她一个不高兴,征远侯府现在谁也没能力拦着她。 听她这会又说要下去,虞兰云探头看了看下面,还真的发现钱丽贞,柔声笑道:“县主,下面天气太热,不如我现在让人去请信康伯府世子夫人上来。” 钱丽贞她见过,虞玉熙带过来的,但今天她怎么会在自家府上,老夫人病着,不可能有,自己好像也没请她过来,莫不是从宣平侯府过来的?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现在也不是怀疑的时候。 “不用。”徐安娇不屑的看了一眼虞兰云,一个旁门嫡女,还是一个被分出去的,以后也不能说是征远侯府的嫡女,她还真看不上。 徐安娇站起身,很无礼的无视虞兰云的话就往外走。 虞兰云脸色很难看,今天自己是主人家,如果看不上自己就别上门。 “先下去看看吧。” “县主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觉得和信康伯世子夫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另两位世家千金对望了一眼后,马上打圆场,一边一个拉着虞兰云的手道。 虞兰云平了平气,看了看已经到了楼梯口的徐安娇,无可奈何,她能怎么办,她现在甚至不是名正言顺的主人。 “走吧。” “走,别晚了,惹出什么事。”看着徐安娇下了楼,两位世家千金忙又道。 虞兰云平了平气,悲哀的觉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用力的压了压心头的恼意,点点头,带着两位世家千金跟了下来。 钱丽贞为什么会在府里,徐安娇又像是为了谁而来,很奇怪…… 她们几个人下来的时候,看到徐安娇还没走,就等在楼下,见人都下来了,徐安娇才横了一眼虞兰云:“虞四姑娘,一会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先别说话,我和信康伯世子夫人许久没见了,想吓她一吓。” 这话听着就不太对。 可这气势在场的谁也没办法拒绝,她们和徐安娇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虞兰云抿了抿唇,羞愧难当,在自家府内,她要听从的是别人的话,“徐县主,能问问为什么吗?” 终究,虞兰云还是问出了口。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在边上跟着就行。”徐安娇强势的挥了挥手,又警告在场的所有人,“一会若是在我说话之前,先闹出什么动静,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别丢了脸面还闹到被人嘲讽的地步,大家难看。” “县主,我们不会。” “县主,放心。”两位世家千金争先恐后的道。 这是早就被徐安娇收服了的,虞兰云现在已经肯定这位徐县主来者不善,却不知道她会对的是谁。 用力的抿抿唇,最后只能屈辱的同意。 不同意,她还能如何? 身份地位的完全不对待,让她在徐安娇面前,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点头,她一会还是见机行事,若只是对待钱丽贞,那此事和她没有关系,若是因为虞兮娇,到时候必然要想法子提醒一下…… 虞兮娇带着明月才到侧门处,就看到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明月眼尖,“姑娘是钱姑娘身边的丫环,噢,现在是信康伯世子夫人了。” 钱丽贞是草草嫁的,当时又和宣平侯府闹的这么僵,甚至连虞玉熙也抱病没去给她添妆,宣平侯府里的人只知道她嫁了,嫁的是那位因哥哥不见了,成了信康伯世子的二公子褚子寒,所谓阴差阳错,不过如此。 “不必理会。”虞兮娇的目光扫向已经跑的只剩下一个背影的丫环,眼眸微微的眯了眯,有问题,果然有问题。 今天的事情起因听着很巧,但关乎到虞玉熙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大意过。 所以今天虞玉熙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她的丫环提醒针房的管事,就是因为钱丽贞? 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大姐的人领错丝线,也虞玉熙一手安排的,所以她想干什么?钱丽贞想干什么? 不可能是行刺,父亲明令钱丽贞不要来宣平侯府,所以钱丽贞要在征远侯府见自己? 见自己做什么?斥责自己?骂自己?自己和钱丽贞的恩怨可是从小的时候就有的,那时候她就差一点点死在钱丽贞的手上…… 这一次进京之后,两个人又数次交手,钱丽贞最后也没落得好处,那么她现在见自己干什么? 有事吗? 和钱丽贞有关系,也和自己有关系的事情? 虞兮娇一边缓步走,一边若有所思,关乎钱丽贞,关乎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让钱丽贞转弯抹道的到征远侯府来见自己。 忽然,她想到了,脚下蓦的一停。 路前面的转弯处,神色激动的钱丽贞冲了出来:“虞三姑娘,我……我想见见……” /130/130049/31958030.html 第五百九十五章、徐县主,你是疯狗吗? 钱丽贞很激动,她好不容易混进了征远侯府,也好不容易见到虞兮娇。 这种时候再说什么客套话都是假的,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脑袋里想的全是宣平侯世子。 越想越觉得她和宣平侯世子才是天生一对,都是虞兮娇把他们两个害了。 可她现在也顾不得计较这些,她现在只想让虞兮娇帮忙,让她可以去见见宣平侯世子,在没有见到人之前,她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看到虞兮娇过来,钱丽贞冲了出来,话冲口而出:“虞三姑娘,我想见见……” 钱丽贞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虞兮娇骂她也好,打她也好,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求得虞兮娇同意,无论如何也得让虞兮娇带自己去看看宣平侯世子,她可以为宣平侯世子做更多的事情。 “我想见见宣平侯……”说话间,钱丽贞已经到了虞兮娇面前,话里的最后两个字就要吐出口。 虞兮娇的手够不到钱丽贞的嘴,但明月可以。 早在钱丽贞冲出来的时候,虞兮娇已经指了指钱丽贞一捂嘴。 明月立时会意,钱丽贞扑过来,她扑过去,两下里正巧撞上,“世子夫人,你……你没事吧?” 明月狠狠的撞上钱丽贞,把钱丽贞脚下一踉跄,立时摔了,明月就势也摔倒在地,手着急的伸过去,正巧捂住了钱丽贞的嘴,最后两个字含糊的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但随既是痛叫声。 两下里撞的太厉害,钱丽贞觉得脚扭了,疼的眼泪立时溢了出来。 虞兮娇缓步上前,伸出手:“钱……少夫人?” 钱丽贞反手拉住虞兮娇的手,顾不得自己腿伤了:“虞三姑娘,求求你,你让我见见……” “世子夫人,我都同意,你先起来,有没有受伤?”虞兮娇打断了她的话,和颜悦色的道。 “我……”钱丽贞愕然的看着虞兮娇,这态度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明月,还不扶钱少夫人起来,看看伤的厉害吗?”虞兮娇柔声道。 明月顾不得自己也伤着,一瘸一拐的起身,一边帮着伸手,钱丽贞的丫环终于也过来了,在另一边帮着把钱丽贞扶起来。 “虞三姑娘,我有事……”钱丽贞含泪。 “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你现在都嫁人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虞兮娇笑着反问,态度温和,一点看不出两个人以往的关系那么恶劣。 “坐……坐下来说事?”钱丽贞眼巴巴的道。 “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虞兮娇反问。 “当……当然。”钱丽贞大喜左右看了看,忽然一指她方才站的地方,“那边凉快,我们去那边说。” 虞兮娇摇摇手,看了看左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那不行,就前面的阁楼如何?那边的风景也好,又凉快。” “好……虞三姑娘你……说了算。”钱丽贞现在很听话,虞兮娇说什么都可以。 两个丫环一左一右的扶着钱丽贞往阁楼去,虞兮娇跟在后面,走没几步,转了个弯,看到一座假山,假山前居然站着几个人。 虞兰云站在最边上,正当中居然是徐安娇。 徐安娇的脸色看着很古怪,很有一种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感觉,看了看虞兮娇,又看了看钱丽贞,忽然上前两步,到钱丽贞面前:“钱……少夫人,找虞三姑娘干什么?你方才要见谁?宣平侯世子?” 徐安娇也很憋屈,她觉得方才听到了,可偏偏身边的几个人都说没听清楚,只听到钱丽贞说要见宣平侯。 徐安娇不信,她今天特意过来,可不就是为了看这一出闹剧,顺便再把事情宣扬出来。 宣平侯世子和有夫之妇有私情,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出来,宣平侯世子哪能得了好,听闻宣平侯世子现在的名声极佳。 只要一想到宣平侯世子还是虞兮娇的亲哥哥,徐安娇心头这口恶气就咽不下去。 只要让虞兮娇不好的事情,她都愿意做。 “我……”钱丽贞一愣,没想到这儿还有人,特别是这个人居然还是徐安娇。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说了?你和宣平侯世子居然早早的有私情。”徐安娇冷哼一声,大声指责道,不管是不是,反正她觉得听到了,就是的的,这事不是也得是,把事情给坐准了就是。 “我……我不是,我……”钱丽贞心里有鬼,听徐安娇这么一说,立时慌乱起来,下意识的辩解。 “等一下。”虞兮娇上前两步,站在钱丽贞面前,挡住了徐安娇,唇角微微一勾:“徐县主,别来无恙啊!” “虞兮娇,你让开,听听这个下贱的女人怎么说。”徐安娇冷冷的道。 “徐县主,此来就是为了对付钱少夫人,为了对付信康伯府和宣平侯府的?”见徐安娇执意如此,可见是真的有为而来,虞兮娇的脸色也是一沉,蓦的冷了下来,眼眸中滑一丝深幽。 “虞兮娇,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护着这个贱人,不守妇道不说,居然还和宣平侯世子有染。”徐安娇厉声斥道,伸手欲往虞兮娇脸上扇过去,这里不是皇宫,她的身份还是县主,就不相信虞兮娇能如何。 虞兮娇退后一步,伸手一把握住徐安娇的手,狠狠的一甩,徐安娇退后一步。 “徐县主,你是疯狗吗?”虞兮娇笑容温柔。 “你……你个贱人……”徐安娇气的发抖。 “说你是疯狗还累及了疯狗,堂堂一位县主,上来就胡说八道,知道你祖母和我祖母不和,也知道你姑姑抢了我姑姑的亲事,真正下贱的从来就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徐县主如果不信,可以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评一评,到底谁下贱?” 当年的事情,除了没有当场闹出人命,几乎和虞兰燕抢虞兰萱的亲事,相提并论了,这种丢脸的事情居然还闹到了皇宫里,最主要皇家庇护了她们,姑姑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说,这事居然还没有传出去。 知道这事的谁不觉得徐家下贱。 “虞兮娇,你个贱人……”徐安娇气的想冲过来拼命,她的丫环紧紧的拉住她,生怕她真的失了理智。 “徐县主,谁是贱人,要不要进宫去评理?”虞兮娇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你们明和大长公主府上,一天不闹事都不行吗?还是说,你现在想要的是钱丽贞的性命?你们两个现在又有什么过结?” 此言一出,另两个姑娘看着徐安娇的眼光就有些不对,方才就看徐安娇是冲着钱丽贞去的,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缘由。 至于明和大长公主和安和大长公主不对付的事情,许多人都心知肚明,这两位大公主的关系也就是表面上正式场合的礼节关系了,私下里恐怕都想好好的抽对方一顿,只不过皇家的体面还在。 钱丽贞一哆嗦,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之前满心满脑的就只是为了见宣平侯世子,她愿意答应虞兮娇任何事情,总觉得宣平侯世子就要出事了,总觉得她若不去看宣平侯世子,宣平侯世子会难受、伤心,又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肖想都付之流水。 哭泣自己逝去的那份美好的感情,为了这,她甚至愿意求虞兮娇。 可在看到徐安娇冲过来骂她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她是有夫之妇,就算她有这想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她没有好下场。 她会死的! 想到这里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所有的旖旎全没了。 “虞兮娇,我方才听到了,听到她要求你让她见宣平侯世子,她和宣平侯世子有私情,就算到了宫里我也会这样说的。”徐安娇咬紧牙关道,眼中恼怒难忍,却又不得不压制下来,这是虞兮娇,不是虞兰云。 “你又胡说什么?”虞兮娇不以为意的道,看向边上的两位世千金,“你们两位姑娘,有没有听到?” 这两位姑娘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原本只想讨好徐安娇,觉得去征远侯府看看也不算什么,却没想到会拖入这样的混水中,她们就只是过来看看的,不想得罪徐安娇,也不想得罪虞兮娇。 这两位背后都是大长公主,她们惹不起。 “说……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徐安娇恶狠狠的瞪着她们道。 “我……我们……”两姑娘茫然,她们方才是真的没听到,钱丽贞后来是不是有声音都没注意。 “若是真的听到了,就去宫里做证,我和徐县主两个已经不只一次闹进宫了。”虞兮娇笑道,只是笑容很冷,昂首道,“两位姑娘若是想进宫,一起去见见皇后娘娘,这一次倒是机会。” “不,我没听到。” “我……我也没听到,虞四姑娘,你听到了吗?”进宫见皇后娘娘原本是好事,但若是被皇后娘娘迁怒了,可就是大祸事,听虞兮娇的意思,两个人没少闹,皇后娘娘恐怕也不喜欢再看她们闹进宫去,到时候她们两个或者没事情,自己可就没后台好不了了。 最后一位姑娘还聪明的把虞兰云也拉下了水。 在场的人人有份,谁也逃不了。 “我没听见。”虞兰云没有半点犹豫的表了态…… /130/130049/31958031.html 第五百九十六章、恐慌,崩溃 “你……你们……”徐安娇气的满脸铁青。 世家千金中,除了少数的几位她不敢得罪之外,其他的谁敢跟她对着干! 但凡她相中的东西,其他人都会乖乖的让出来,偏偏虞兮娇突然冒了出来,如今连身边的跟班和征远侯府最胆小的虞兰云都敢违了她的意思了。 “好……好好,虞兮娇你就算真的只手遮天,我今天也要问个清楚。”用力的平了平气,徐安娇怒斥道,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带来的三个人的确是没帮自己说话,但也不会帮虞兮娇说话,她们只敢说自己听到的。 “钱丽贞,你方才说要让虞兮娇帮忙,见见宣平侯府上的谁?你要见谁需要特别点出宣平侯府上的意思?你总不会要见宣平侯吧?那是你姑父。”徐安娇瞪向钱丽贞,她不能从虞兮娇这里突破,那就找钱丽贞。 既然是姑父,就不可能特意的说是宣平侯,不尊敬也不是晚辈该做的。 钱丽贞脸色女白,浑身都在发抖,现在只剩下后怕。 甚至身子还往后缩了缩,就怕徐安娇找她。 可偏偏徐安娇就没打算放过她。 “县……县主……主,我……我……”钱丽贞惊慌失措的看向虞兮娇,在场唯有虞兮娇可以救她。 “你想见宣平侯世子对不对?你想说的就是这句话,不过后来摔了,你没来得及明说罢了?钱丽贞,你和宣平侯世子的事情……还想隐瞒吗?”徐安娇冷声道,目光狠狠的瞪着钱丽贞,感应到她的抵挡脆弱不堪,只要再加上把劲,钱丽贞就要不行了。 虞兮娇轻轻的笑声,带着几分嘲讽的接下了话题:“徐县主,你们府上还真的打算跟我们府上不死不休?以前就算了,至少大家还讲点体面,现在是打算撕破脸了?是明和大长公主的意思还是你姑姑的意思?” 这两个不管哪一个,都和宣平侯府结了仇,而且还是人命的仇。 “虞兮娇,你胡说。”徐安娇气的瑟瑟发抖,目光转向虞兮娇。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疯狗一样,紧紧的咬住我们,但凡我们提到宣平侯府,就是我大哥的事情了?那若是以后有女眷提到你们府上,就必然和你们府上有不可说的关系?”虞兮娇冷冷的道。 这话说的过份,可这会就这么几个人,谁还在乎? “你想知道也行,那就听着吧,免得到时候又说奇奇怪怪的话!徐县主,我听说京城的世家千金最是讲求规矩,这种关乎私情的事情,都不会特意的往上凑,还故意往人家身上破脏水。不过也是,徐县主家学渊源,恐怕也是不在意的。” 虞兮娇早就看徐安娇不顺眼了,早在知道姑姑是死在明和大长公主的推手下,这份不顺眼就根深柢固。 徐安娇可以趁着人少在这里放肆,她又何必让着她。 就两家的关系来说,虞兮娇还真不怕闹,若不是顾及大哥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候,她其实可以闹的更大。 虞兮娇说完,不看气的几乎要吐血的徐安娇,转向钱丽贞,一脸正色的道:“信康伯夫人,你就说你又要偷偷见周夫人干什么?这一次就算你的态度再好,听起来再恭敬,也不行!” “我……”钱丽贞茫然。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看你态度还算好,就让你私下里见了周夫人一面,想着你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情,可你自己当时做的什么事情?欺负周夫人?想为你姑母报仇?你姑母的事情和周夫人没任何关系。” 虞兮娇继续道。 钱丽贞就算再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头低了下来,可怜巴巴的道:“这一次……我真的有事情,想求求宣平侯……夫人。” 最后两个字她是咬牙说出的,不这样,说不通,加上一个周字,听起来特别的奇怪。 “你就算叫周夫人是宣平侯夫人,也没用。”虞兮娇不假词色,“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见到周夫人的。” 现在真正的宣平侯夫人是钱氏。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钱丽贞自若了一些。 虞兮娇摇了摇手:“这事一会再说。” 说完看向徐安娇:“徐县主,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她们两个一唱一和,居然还真的让她们给圆了过去,徐安娇又气又恨,脸色忽青忽白,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想先拿捏住钱丽贞的,没想到居然让虞兮娇给圆过来了,虽然有些牵强,但闹到宫里也没什么用,就凭两家的龌龊事情,皇后娘娘就不会站在自家这一边,上次也就是因为这些,自己才会落了势。 “好……好好,虞兮娇,你等着。”好半响,徐安娇才迸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钱丽贞几眼,冷笑一声带着人转身离开,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真的跟虞兮娇动手。 这里就近是宣平侯府,到时候自己必然吃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就不信踩不死虞兮娇。 她现在就去跟祖母商议此事…… 徐安娇转身离开,另两位跟着她一起来的世家千金互相看了看后,对着虞兮娇侧身一礼,然后匆匆的追了过去。 虞兰云见机的跟在她们身后,送了送。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虞兮娇和钱丽贞。 钱丽贞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重新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也觉得自己脚脖子疼,估计已经肿了。 “多……多谢虞三姑娘。”头低下,钱丽贞低头呐呐的道。 比起徐安娇,眼前的虞兮娇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如今的钱丽贞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表姑娘,身后有着钱氏的支使,肆无忌惮。 信康伯夫人就不是一个好相于的人,特别是钱丽贞还是名声俱丧,几乎等同于扔垃圾一样被扔进来的。 如果只是二儿子的亲事,信康伯夫人看在钱府的份上也就忍了,可偏偏二儿子现在成了世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早知道二儿子能成世事,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就娶了钱丽贞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 让自家成了笑话不说,连办个亲事都偷偷摸摸的,信康伯夫人觉得对不住儿子。 因此就在钱丽贞身上找茬,再加上褚子丹原本就不喜欢她,钱丽贞在信康伯府的日子,听着不错,实则是水深火热,幸好钱府还在,钱老夫人的实力还不错,否则她早就坐不稳世子夫人的位置了。 这也是钱丽贞觉得必然要见见虞贤意的意思,她觉得她和虞贤意就是两情相悦的,那种感觉和现在的生活,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 “世子夫人在信康伯府过的如何?”虞兮娇目光冷冷的看着钱丽贞。 钱丽贞不必的瑟缩了一下,之前的勇气早在徐安娇连声的指责下,灰气烟灭了:“我……” “听闻如今的世子是原本的二公子,当初钱老夫人嫁世子夫人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吧?世子夫人的运气……实佳。” 虞兮娇淡淡的道。 “我……我不是……”钱丽贞莫名的心虚,只是下意识的反驳,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是什么?世子夫人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太好,想让明和大长公主跑上门闹事?”虞兮娇继续反问道。 钱丽贞一愣,而后骇极的抬头:“明……明和大长公主……会……会上我府上来?” “为什么不呢?今天徐县主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觉得明和大长公主会忍得下来吗?就算她自己不来,总得派人过来把事情对信康伯夫人说个清楚,该管教的管教,该如何的如何!”虞兮娇意味深长的道。 钱丽贞全身都在抖,她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她逃过了一劫,现在才绝望的发现,没有,事情没有过去,徐安娇不会善罢干休,明和大长公主也压不住安和大长公主,所以自己就会在两方对峙的被踩死。 她后悔了,她早就后悔了,怎么就会跑到这里来对虞兮娇说这样的话,徐安娇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世子夫人觉得明和大长公主若是派人去信康伯府,会如何?”虞兮娇继续不紧不慢的道,她在等钱丽贞崩溃的一刻,虞玉熙以为只是随手利用了一下钱丽贞,钱丽贞现在是可有可无的,死也罢,不死也罢,总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处。 可有时候,废物也是可以利用的。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钱丽贞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虞三姑娘,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真的只是担心……” 虞兮娇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在唇边按了按,微笑道,神色自若中带着几分阴寒:“世子夫人,若我是你,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再提这事,绝对不会再提,否则……先死的就是你,而且还死的声名狼藉!” “虞三姑娘,救救我,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怎么样都行,我以后……以后再不会如此了。”钱丽贞苦苦哀求,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她知道信康伯夫人不会放过她的,平时没事也会找事,便何况有事。 她完了,她要完了…… /130/130049/31958032.html 第五百九十七章、必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所有的不好的后果,都涌了上来,钱丽贞瘫软在地,明和大长公主不会放过她的,方才徐安娇走的时候的目光,她清楚的看到。 那种几乎像是毒蛇一样的目光。 “世子夫人觉得你祖母能帮你吗?”虞兮娇问道。 祖母,对,她还有祖母,无所不能的祖母! 可是祖母真的能帮她吗?钱丽贞绝望不已,祖母没能力和明和大长公主顶上,况且这事信康伯夫人只要咬定是徐安娇听到了,她辩无可辩。 再一次,钱丽贞绝望了,顾不得脸上涕泪纵横,“虞三姑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要见的是周夫人,我真的要见的是周夫人。” 她需要有人做证,一个强有力的证明,一个等同于明和大长公主的助力,唯有眼前这位虞三姑娘。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虞兮娇才道:“世子夫人,如果我替你做证,相信信康伯夫人也不会大肆的拿这事做文章。” 钱丽贞哭着应声。 “但是想求我办事,还是要有条件的,否则我……为什么要帮你?”虞兮娇笑了,笑的眸色潋滟温柔,却让钱丽贞整个人瑟缩起来。 “世子夫人,你说是不是?总不能说凭着你之前数次要我的性命,我就会帮你了?”虞兮娇加大着压力,温和的反问。 “不……不是我,都是姑母……都是姑母的意思,还有表妹,是表妹。”钱丽贞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徐安娇来的太巧,自己好不容易知道虞兮娇今天会过来,徐安娇居然也在,征远侯侯府和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徐安娇怎么会来,怎么又这么巧的听到自己和虞兮娇说的话。 差一点点点,差一点点自己的话就冲口而出了,如果真的让徐安娇听清楚自己要见的人是谁,今天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才能自证清白了。 求虞兮娇的事情,是表妹帮自己想的,就连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也是表妹帮着混进来的,征远侯府如今太乱,只要有征远侯府的下人带着,很容易就进府,也是表妹告诉自己,今天虞兮娇必然会出现。 种种前因后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一切都是表妹算计好的,她在算计虞兮娇,也在算计自己…… 虞兮娇伸手在唇边摇了摇,嗤笑道:“不必说这些事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特别是你现在的这种情形。” “那……那我要怎么做?”钱丽贞顾不得满脸是泪,干巴巴的道。 “世子夫人,其实你这么做也是在帮自己,否则……可能真的就没活路了,之前你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如今怎么又撞进来。”虞兮娇叹息。 “我……我以后不会了。”钱丽贞哀求,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信康伯世子夫人很好,就算婆婆凶了一些,褚子丹不争气了一些,但至少她是体面的信康伯世子夫人,她以后的孩子还是信康伯,像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年我离京里,父亲追到城门处,把外祖母的马车都拆了,如果不是外祖派人过去,这事就好不了,如今这事虽然过去了,但依然是别人嘴中的笑话,但其实当时父亲是真的被钱氏蒙骗了,不是吗?” 虞兮娇平静的笑道,眸色流转。 、因为这件事情,谢老夫人颇受嘲讽,甚至于在谢氏一族中,也时不时的有人暗指这事,隐晦的说谢老夫人败坏了她们谢氏的百年清誉,如今她要给外祖母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外祖母不是嚣张放肆,不是无事是非! “什……什么意思?”钱丽贞脸色大变。 “我当时差一点点死在水里,是你推的,对吗?”虞兮娇眼睛眨了眨。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钱丽贞眼神游移。 虞兮娇没接话,只静静的看着钱丽贞,而后长叹了一声气:“都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既然世子夫人已经打算以死自证清白,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事在我这里就到此为至了。” 虞兮娇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钱丽贞慌的尖叫起来。 虞兮娇顿了顿,却没回头。 “虞三姑娘,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推到你大哥身上。”钱丽贞咬牙尖厉的道,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拼死挣扎。 “那又如何?你甚至出不了信康伯府,信康伯夫人会让你出言抵毁我大哥?要让信康伯府成为祖母的眼中钉、肉中刺?”虞兮娇不以为然的摇摇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姿态潇洒中带着些不以为然。 眼看着虞兮娇已经走了几步,钱丽贞忽然崩溃了,大声的道:“我说,我会说的,你回来,你回来救我。” 这一次虞兮娇停住脚步,然后在钱丽贞失神的痛哭中,缓缓回头,最后走到钱丽贞的面前:“世子夫人,你会发现这事对你也很有利,必竟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呢!” 说完,伸手虚扶了钱丽贞一把。 身边的丫环使力,把近乎瘫软在地的钱丽贞扶了起来,虞兮娇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明月会意在前面此路。 虞兰云回来,看到的就是她们去往阁楼的一幕,停下脚步,转身往厨房过去,她记得老夫人的药膳还炖着…… 徐安娇是哭着冲进屋子的,直接就扑到了明和大长公主的怀里,还没说话就哭了起来:“祖母……” 明和大长公主吓了一跳,忙回抱住徐安娇:“娇儿,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祖母是虞兮娇,是这个贱丫头,这是个下贱的丫头。”徐安娇哭道。 明和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最近她心情也不好,对上安和大长公主似乎处处都受制,再没有当初对付安和的顺畅,连太后和皇后似乎都站在了安和这一边,这让明和大长公主很不满意。 “好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兮娇凭什么又欺负你。”明和大长公主哄道,吩咐丫环过来替徐安娇梳洗。 徐安娇是跑进来的,又哭着扑过来,发髻衣裳零乱,妆也花了。 丫环扶徐安娇重新梳洗,明和大长公主目光阴沉了几分,她也不服气,安和最近处处长她一头。 小孙女原本要嫁的是齐王世子,若有她帮衬,未来大有可图,可现在却成了端王的庶妃,一个小小的庶妃,怎么配得上自己孙女的身份,就算将来孙女成为太子妃,可这事情也成了丢脸的事情。 她明和的孙女,怎么能为庶妃? 可现在事情已经定局,再想只会生气,这口恶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明和大长公主很是憋屈,只想找事和安和再闹闹,当然这事情也得是明名正言顺的,她得把安和再压下,让她明白自己才是身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 徐安娇梳洗完,重新在明和大长公主的身边坐下,然后就把事情的起因全说了,等她说完,明和大长公主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是你听人说起这事的?” “是,她们偷偷的说,我听到的,说钱丽贞要去征远侯府,偷偷会什么人,和宣平侯世子有关系,有可能就是宣平侯世子。”徐安娇愤怒的道,如果不是听到这个消息,她也不会在今天上门。 没想到的是不但没看到宣平侯世子,连钱丽贞的话都否认了,最后自己还被虞兮娇三言两语的气走。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这两个……以后你还是别来往了,下次打机会直接给两耳光。”明和大长公主冷声道,她的孙女也是这些人想骗就能骗的。 “祖母,我知道,我下次必然不会轻饶她们。”徐安娇咬咬牙道,她是真的偶然听到的,这两位不是她今天带着的两位。比今天两位身份还稍好一些,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发火,那两个当时就在边上偷偷说话。 只因为听到宣平侯府这几个字,徐安娇特意的偷听到的。 不管她们是不是有意,徐安娇就是觉得她们害了她,心里早就决定以后找机会让她们好看。 “钱丽贞是信康伯府的媳妇,就是之前和虞兮娇闹的很厉害的那个钱府的女儿?”明和大长公主想了想钱丽贞的身份,钱丽贞之前的事情闹的整个京城纷纷扬扬,若不是此,明和大长公主还想不起来。 “对,就是她。”徐安娇点头。 “既然她说了,自然就得应下,我一会派人去信康伯府通知一下她婆婆,总得让她夫家知道一下,免得他日做出更过份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冷笑,钱丽贞不算什么,但如果真的死了,倒是可以做一番文章。 人死了,反正死无对证,她只不过是好心通知一声罢了。 这种事情,世家中谁会忍,况且还是她出的面,这里面的意思谁都会懂。 “娇儿放心,这些还有后续,宣平侯府的那姑娘以为这事结了不成?既然已经闹了,总是闹大一些,也免得宫里总说是我的缘由,总说我和明和过不去,看看,这一次可是信康伯府了。” 明和大长公主笑道,然后悠然的拿起面前的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放下,“看好戏吧!” /130/130049/31958033.html 第五百九十八章、看戏,演戏的是谁? 好戏,的确有好戏,就看这好戏是怎么演的了! 演戏的就是钱丽贞,是在宣平侯府门前演的,她站在宣平侯府门,求见周夫人。 不过依旧是被拒了。 忽然钱丽贞上前两步,急切的对门口的小厮:“我……我想见见周夫人,这一次是真的告诉她当年的事情,关于三姑娘小时候落水的事情。” 这话说的太过于意味深长,小厮哪怕隐瞒,只能又跑进去禀报。 这里的动静不少,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不知道宣平侯府又生了什么事情。 周夫人这次出来的还算快,可能之前已经到了外院,原本就打算过来看看。 周夫人从大门出来,看到钱丽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世子夫人,上次你就说会说当年的事情,可后来什么也没说。” “这一次是真的,是真的。”钱丽贞怕她不信,越发的急切起来。 “那你就说吧,在这里说。”周夫人沉下脸,显然不相信钱丽贞。 “这里……终究不太好。”钱丽贞左右看了看犹豫的很。 “世子夫人若不说,就算了,这种事情也没办法逼你,说或者不说,全在于你的良心,至于你说受良心的谴责,夜夜睡不着,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以后……也别来了,侯爷不让府里的人见你。” 周夫人道,转身欲走。 “等一下。”钱丽贞急了,忽然失控大哭起来,“我说……当初……虞三姑娘落水是我姑母让我做的,可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小,姑母说了只要把虞三姑娘推下水,她就会给我做漂亮的衣裳,给我一套漂亮的首饰的。” “后来……虞三姑娘落水,差点命丧在湖里,谢太夫人知道此事后,过来查问,也是姑母推托了此事!谢太夫人担心虞三姑娘的命,不得不把虞三姑娘带走,姑父……姑父气不过追到城门处……也是……也是姑母挑唆的。” 钱丽贞这时候是真的急了,哭的满脸是泪:“我那时候才多大,也就比虞三姑娘稍大一些罢了,我……我懂什么,姑母说什么,我说做什么,我当时还是一个孩子。” 几句话,周夫人还没怎么样,围观的人立时哄的一声,炸了。 当年的事情,岁数大一些的都知道,虞瑞文追到城门处闹的动静不小,可不是现在一两句话可以归纳的。 为了把小女儿抢回来,虞瑞文也是动了真格的了。 许多人觉得谢太夫人做的过了一些,一个小小的意外,就闹成这样,还是江南谢氏的当家主母,蠢了一些,也嚣张了一些,甚至于许多人当时对钱氏还是同情的,至于特意去劝虞瑞文的钱老夫人,更是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一个是前妻的生母,一个是平妻的生母。 久富盛名的谢氏主母,甚至还比不得一个普通官吏的夫人,为此事谢太夫人就算是回到江南,也没少被族人暗中讥嘲。 也有京城的一些世家,觉得谢氏不过如此,百年谢氏的声誉一下子被打掉许多,隐隐间被王氏压了一头。 现如今,他们听到了什么,当初的事情不是谢太夫人捕风捉影,是真的有事,是钱氏在暗中搞事情,想要前妻嫡女的性命,尚小的孩子,才那么点大,就差点死在这个继妻手中,而且还是去唆使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 狠毒的令人发指。 “这事……是真的?”周夫人沉声问道。 “是真的……这事是真的,我之前想对周夫人说的就是这事,可是……我后来又悔了,怕连累姑母,只是回去后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睡不着,夜夜不得安眠,仿佛有无数人在指责我,说我是凶手,可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 钱丽贞哭的不能自拟。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而来?”周夫人冷冷的问道。 “我只要……只要虞三姑娘替我抄一本往生经,算是……算是恕了我这一番罪过,我少时不懂事,现在懂了却……却夜不能寐。” 因为做过这么一件错事,钱丽贞一直记在心里,耿耿于怀,而后心结越来越大,甚至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这就需要一个心灵寄托,钱丽贞可能是去求了什么佛谒,得到的便是请受害之人替她抄一本往生经,算是了断了这段因果的事情。 这种事情,许多人被业障缠身的时候,往往都会用,据说效果极好。 “你为何不自己去求,却来找我?”周夫人冷着脸问道。 “我……我怕三姑娘知道了……不但不会允,而且还会把我赶走,听说周夫人性子温善,又是一个长辈,如果周夫人说了,虞三姑娘必然会应允。”钱丽贞哭道。 不是不想去求虞兮娇,不过虞兮娇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于是迂回绕了一个圈子,求到了周夫人的面前。 不过,之前想说,又犹豫了,骗了周夫人,这一次周夫人没理她,钱丽贞应当也是急了,这才不顾一切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周夫人,我会去佛前忏悔,也幸好虞三姑娘没事情,当年的事情也过去了,只是我最近……最近……” “这事,我做不得主,得去问问三姑娘。”周夫人没有直接答应。 “多谢周夫人,多谢……周夫人。”钱丽贞连声道,也知道虞兮娇的事情得好好的迂回的说。 话既然说清楚了,钱丽贞也没多留,转身扶着丫环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马车从人群中出去,转了个方向往信康伯府去,马车里钱丽贞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今天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她现在哭的头昏眼花。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她能说停了的。 自己在宣平侯府门前说出这样的话,表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可那又如何?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表妹在暗中推中,自己怎么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现在走哪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别人的意思。 用力的咬咬牙,表妹既然做了初一,也别怪她做十五。 是她先下手的,枉她以前一心一意的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钱丽贞走了,留下一地被这些炸到的人群。 人群议论的最多的就是宣平侯夫人钱氏,钱氏不是一个好人,钱氏是阴毒的蛇,钱氏…… 也有人反应过来,既然钱氏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那么钱老夫人呢,她真的一无所知吗?当初还劝着宣平侯,真的不是故意扇风点火? 宣平侯是没用,可就算再没用,也不会在城门处闹成那样,自己没脸不说,还让自己的前岳母没脸,如果说这其中没有钱氏和钱老夫人的手段,还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所以说,钱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的? 人群一边议论一边散去,于是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宣平侯世子才回来,又是受伤成废人的消息还没有传完,现在又多了钱氏让侄女害死虞兮娇的话,钱丽贞当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这么多年应当也是受到身心的折磨。 可钱氏呢?钱氏什么事情也没有,居然还稳稳的坐在了正妻的位置,她当时不过是一个平妻,如果钱氏的心思真的这么恶毒,恐怕当年谢氏过世的事情,也和她有关系,怎么看钱氏都不是一个安份的…… 怀疑声声中,虞玉熙听到了这个消息,气的差点超人的吐血,她现如今的身体不好,哪怕将养着身体也总没有好全,时不时的要请大夫,仿佛一下子就成了药罐子。 “去,让钱丽贞给我回来。”虞玉熙怨毒的道。 “姑娘,表姑娘已经走了,早就回了信康伯府。”丫环提醒道。 “扶我起来,现在就去信康伯府。”虞玉熙不能再躺下了,扶着丫环坐起,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回转这么快,居然……往这么一个自己永远想不到的方向上偏。 母亲现在是被关起来了,但外人不知道,别人只道钱氏身体不适,最多有怀疑,可不是确认,只要父亲不说什么,自己不说什么,母亲在外人眼中还是一位良善的宣平侯夫人,哪怕母亲被父亲关着一直不放出来。 “姑娘,您……现在就去?”丫环慌乱不已。 “对,现在就去。”虞玉熙扶着丫环蓦的站了起来,脚下却是一软,若不是丫环扶的快,差点就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她的身体的确是比之前弱了许多,这原本是她的资本,现在却是她的拖累,定了定神之后,扶着丫环在妆台前坐定,看着妆台中削瘦、病弱的容貌,咬咬牙,“赶紧梳洗,我马上去见表姐。” 无论如何也要让表姐改口,她知道钱丽贞的性子,知道说什么她才会顺从。 这么多年,钱丽贞就在母亲和自己的指掌间,她就不信真的翻了天去,就算是外祖母,这时候也是护不住钱丽贞的。 “二姑娘,三姑娘来了。”一个婆子在外面声音颤抖的道。 虞玉熙的手一顿,脸色狰狞中闪过一丝恨毒,虞兮娇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后着,她现在要去见的是钱丽贞,她清楚的意识到,虞兮娇不会给她这么一个机会,牙齿一咬,身子忽然往后倒去。 屋子里丫环惊叫连连…… /130/130049/32003265.html 第五百九十九章、言而有信 虞兮娇过来,其实就是看看虞玉熙,探望她。 虞玉熙以为虞兮娇来阻她离开,也无心和虞兮娇说话,醒来后一直精神不济,整个人迷迷糊糊,仿佛就要不行了一般,惹得虞瑞文和周夫人也过来了。 外面发生的事情,周夫人已经全部告诉了虞瑞文,虞兮娇也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虞瑞文,并且直言就是她让钱丽贞说出当年的真相。 虞瑞文没想到儿子好好的在府里养伤,居然又差一点点出事,自责之余对钱府上下越发的愤怒。 至于钱丽贞最后所说的话,虞瑞文至少相信八成。 自打钱氏被关起来之后,虞瑞文想过许多事情,一些以前不在意的、忽视了的、甚至因为钱氏的话怒意更甚的事情,全翻了出来。 自此之后,虞瑞文尽量不去想这种事情,仿佛忘记了一般,他还有一个女儿,他和钱氏的女儿,只要钱氏现在无害,就养着罢了。 可是现在,当年的事情再一次被翻出去,看向准备离开的三女儿,再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二女儿,虞瑞文的心都被扯成了两半,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父亲,我先回去了。”虞兮娇见虞瑞文进来,站起身道。 “娇儿,我……”虞瑞文苍白着脸,愧疚的看着虞兮娇。 “父亲,不如请太医吧,二姐的身体突然间这么差,总得好好查一查。”虞兮娇柔声道,仿佛没看到虞瑞文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好……马上就去请。”虞瑞文道,目光依旧落在小女儿身上,他有万千的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到小女儿那么小,那么可爱,差点就死在钱氏的暗算中,心就痛的厉害。 那是他向谢氏保证过,会好好照顾的小女儿,会捧在手心上的小女儿,可最终差点死在自己的疏忽中。 “父亲,女儿去看看大哥。”虞兮娇柔声道。 “好……你看过后就先回去休息。”虞瑞文殷勤的叮嘱道。 虞兮娇点点头,看了看躺着仿佛晕了过去的虞玉熙,退了出去。 徐嬷嬷已经派了出去,她还要回去等消息,虞玉熙出不去就行…… 屋内,虞瑞文心疼不已的看着小女儿离去的背影,小女儿虽然一个字也不提,但他却能感应到她的疼,纤瘦而笔直的身子是强撑着离开的。 当年的自己其实也是同样的舍弃了这个孩子的…… “周氏,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兮儿。”虞瑞文在原本转了两圈之后,终究逃不过心意,吩咐周夫人。 “侯爷尽管去吧,这里有妾身在。”周夫人点头应下。 虞瑞文转身就往外走,去追小女儿,要跟小女儿明言,她不会放过钱氏的,这一次舍去的绝对不是她…… 钱丽贞神思恍惚的下了马车,才下马车就看到信康伯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冷冷的看着她:“世子夫人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 “有……什么事?”钱丽贞心虚的道。 “没什么大事,夫人想着世子夫人也该回了。”婆子道,话是这么说的,可这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钱丽贞心慌意乱,但还是定了定神,跟着婆子往里走,走到正对着大门处,回头往大门处看了看,没看到任何有人上门的迹像,心里不由的一慌,虞兮娇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可现在就算是虞兮娇骗了自己,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必竟之前的事情,有了宣平侯府大门前的解释,也算是能过门的。 正堂前,信康伯夫人一脸厉色的坐在堂上,钱丽贞进来,脸色一冷,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面前的桌几上。 “见……见过母亲。”钱丽贞脸色发白,上前行礼。 “还知道回来?”信康伯夫人冷声道,“怎么不留在宣平侯府?” “母亲……周夫人说等……以后的消息。”钱丽贞结结巴巴的道。 “等以后……消息?”信康伯夫人已经准备发火了,听到她这句话,却是愣了一下,这和她知道的完全对不上。 “是,就等以后的消息,我之前找过周夫人,可……最后因为姑母的事情骗了周夫人,什么也没说,可这次,我若不说……真的会死的。”钱丽贞嘤嘤的哭了起来。 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两下的信息完全对不上号,看钱丽贞的样子也不象是说慌的样子? 信康伯夫人上下打量了钱丽贞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眼睛红着,脸上少了脂粉,倒也没什么大的异常,噢,还有一点,脚微微有些瘸,好像是伤了腿似的。 “怎么就会死的?怎么我府里容不下你,要让你去别人家府上求救?还是说你觉得丹儿无用,要去求有用的男人?”信康伯夫人冷哼一声,言词嘲讽,她方才想了许久,这个儿媳妇她不打算要了。 拖累儿子不说,现在还惹到了大长公主。 “母亲,您说什么,儿媳听不懂……儿媳求的是虞三姑娘,您若不信,一会征远侯府会来人的。” 钱丽贞一边哭一边抬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信康伯夫人全听蒙了,眉头紧紧的锁起,顾不得再嘲讽钱丽贞,这里面的意思太多。 钱丽贞于是一边哭着一边把她和周夫人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最后还说她会等周夫人的消息,只为了让虞兮娇给她抄经文。 听钱丽贞说完,信康伯夫人是真的被说昏了,平了平气后,急切的问道:“所以,你今天要见的是周夫人,求的是周夫人帮忙劝虞三姑娘?” “是……是的,媳妇不敢直接求虞三姑娘。”钱丽贞哭着点头。 “可你今天直接见到的就是虞三姑娘,在征远侯府里?”信康伯夫人又问。 这里面的意思太绕,绕的信康伯夫人觉得自己听错了。 “是,媳妇不敢直接求。”钱丽贞还是点头,依旧哭成一个泪人一般。 “然后,你又在那里得罪了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徐县主?”信康伯夫人伸手指了指钱丽贞,气的想吐血。 这都叫什么事情,绕来绕去的结果,只会让人觉得蠢,是真的蠢。 不敢直接求,就转向另外一个人,却又求这个人引见另外一个人,这事是人办的事情吗? “母亲,儿媳没有得罪徐县主,是……是虞三姑娘,她们两个差点……闹到宫里去。”钱丽贞急忙摇头。 “还要闹到宫里去?”信康伯夫人气的心头痛,用手捂住胸口,“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一并说了。” “母亲,徐县主和虞三姑娘说什么姑姑什么的,又是两位大长公主……”钱丽贞就把当时的事情说了,还说到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位姑娘,都觉得徐安娇没理,徐安娇就是想对付虞兮娇,故意把脏子往她身上泼。 方才说的是宣平侯府大门前的事情,现在说的是征远侯府前的事情,等钱丽贞再次说完,信康伯夫人脸上依旧阴沉,事情她已经听懂了,媳妇是个蠢的,这事已经很明白,往日看着就不聪明。 自家这是成了两位大长公主争斗的中心了。 “母亲,儿媳真的就是为了少时的事情……真的只想赎罪,没有其他的意思,儿媳嫁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大师说一直怀不上,可能就是因为做过什么事情,媳妇想过,就儿时这事……最不好,儿媳想着了了心事,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钱丽贞又哭道,委屈不已。 这事之前一直被信康伯夫人当成斥责她的理由,其实成亲才这么点时间,哪里又说得上一直不生了。 偏偏信康伯夫人追得紧。 听了她这个理由,信康伯夫人才觉得有些可信,如果说钱丽贞突然之间醒悟过来,突然之间后悔小时候做的事情,她是不信的。 “听说……你之前不也陷害过虞兮娇吗?”信康伯夫人半信半疑的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钱丽贞也不会草草嫁进门。 “母亲,那事其实也是姑母吩咐的,只是提小时候的事情……我……我必竟只是一个孩子。”钱丽贞头低了下来,抹着眼泪道。 其实就是找一件对她牵扯不大的事情说开,反正就是表明她后悔了,她是真心后悔的,只求虞兮娇能原谅,替她抄一份经书,好好求个子,冥冥中结一份善缘。 相比起最近才做的事情,的确当初的事情对钱丽贞的损害最小,必竟……谁会去苛责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呢? 以钱丽贞自私的性子,这话还真说的过去,所以说钱丽贞最主要的是成了两家大长公主争斗的道具了? 是按明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做,还是如何?信康伯夫人沉默下来,一时间厅堂里安静的可怕,钱丽贞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只期望虞兮娇能说到做到,否则向来看不惯自己的婆婆未必就容得下自己 “夫人,宣平侯府来人了!”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进来报告。 听到这一声,钱丽贞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无力的摔倒。 虞三姑娘还是言而有信的,这是……派了人来了? /130/130049/32003266.html 第六百章、两难的选择 宣平侯府来人了。 来的正是徐嬷嬷,进门后先向信康伯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说明来意:“信康伯夫人,我们周夫人让老奴来回世子夫人的话。” “什么话?”信康伯夫人道。 “之前世子夫人提的要求,我们夫人问过三姑娘了,三姑娘觉得世子夫人能把往事说出,与情与理都算是一种忏悔,答应以后抄一本经文给世子夫人。” 徐嬷嬷道。 这话回应了钱丽贞之前所说,钱丽贞脸上的容色稍稍好看一些,用帕子轻轻的按了按眼角,幸好虞兮娇还是讲信用的。 “府上夫人知道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徐县主的事情吗?”信康伯夫人试探着问道,最信任的大儿子出了事情,信康伯夫人现在也低调了许多。 “徐县主的事情,我们三姑娘知道了,徐县主诬陷世子夫人之事,必然会有公论,若此时世子夫人出了事情,恐怕信康伯府也会担了责任。”徐嬷嬷大大方方的道,听信康伯府说了徐安娇的事情,果然如姑娘猜测的明和大长公主不会罢休。 信康伯夫人微微皱眉,没说话,沉默的想了想之后,忽然一惊,钱丽贞一死,事情说不定就落到信康伯府上了。 两家公主斗法,最后出事的反而是自家?自家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听夫人的意思,莫不是徐县主亲自来了?”徐嬷嬷见信康伯夫人沉默不语,又问道。 “未曾。”信康伯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看了看信康伯夫人的脸色,摇了摇头。 “是了,老奴也是这么想的,若只是一个下人过来,那便是和老奴差不多了,真有事,最多就是一个奴婢的事情。”徐嬷嬷顺势道,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甚至还特意的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信康伯夫人一惊,脸色大变,审视的看了一眼徐嬷嬷,半响才道:“此事,我已经清楚,替我谢过你们夫人。” “伯夫人客气了。”徐嬷嬷话已带到,告辞离开。 看着徐嬷嬷离去,大堂内安静了下来,信康伯夫人眉头的皱了起来,钱丽贞也不敢说话,只安静的低着头。 好半响,信康伯夫人才挥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母亲?”钱丽贞抬眼,脸色苍白。 “此事已经过去了,既然这事宣平侯府担下了,以后就与你无关。”信康伯夫人低缓的道。 “是,多谢母亲。”钱丽贞大喜,她忐忑了一路,惊慌了许久,现在心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不过,你自己娘家的事情要处理好。”信康伯夫人的态度温和了许多,钱丽贞这次说的话,是把宣平侯夫人钱氏的旧事翻了出来,这事还有后续,这后续如何,和信康伯夫关系关不是很大,但和钱氏、钱老夫人关系极大。 “母亲,我……我身体不好……”钱丽贞才落下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祖母是她最害怕的人,眼神慌乱不安。 “那就好好养病吧!”信康伯夫人一锤定音。 养病也好,免得钱府派人来说三道四,等事情差不多了,钱丽贞再出来,信康伯夫人不想钱丽贞再搅和在里面,正巧钱丽贞自己也有了退意。 听信康伯夫人这么安排,钱丽贞千恩万谢,往日厌恶的婆婆,这时候看着也顺眼了许多,这次的事情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起因就是冲动和虞玉熙的推手,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疯了。 不但不要名声,还不要命了。 如果这次没有虞兮娇出手,自己现在名声俱丧不说,也不可能给自己留下性命。 表妹明明知道这一些,却还是在自己后面推了一把,以致于自己停不下来不说,甚至于一点也没发现这是让自己往死路上去。 表妹是如此,姑母也是如此,这怪不得她,都是她们逼的…… “你说什么,贞儿说的?”钱老夫人惊的差点摔倒,身边的婆子忙扶住她。 “是的,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都说侯夫人是个心狠手毒的,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心,自己不动手,还让自己的小侄女下黑手,这心得多毒啊。”报信的丫环,小心翼翼的答道,感应到气氛不对,话越说越轻。 “胡说,一派胡言,来人去信康伯府让贞儿回来。”钱老夫人平息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额头上却已经冒了汗。 事情到底是怎以样,关键还得是钱丽贞,钱老夫人现在听不进外面的传言,只想听孙女自己说的。 “是,老夫人,奴婢现在就去。”丫环听命,转身离开,钱老夫人就近在亭子里坐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心跳的厉害,手指忍不住在颤抖,贞儿怎么会去宣平侯府前胡说八道? 必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怎么办?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孙女,两相取舍,她得赶紧下决定。 女儿几乎废了,孙女其实也是如此。 都是她的血脉,她都舍不是,但现在不是舍不得的时候,两个总得牺牲一个,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了。 汗顺着鬓角滑下,钱老夫人的呼吸又急促了许多,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子摇摇欲坠。 跟在她身的婆子忙上前扶着住,另一个解了她脖子上的两颗扣子,另有两个丫环加大力度过来替她扇扇子,还有一个轻抚着钱老夫人的后背,帮她舒缓呼吸,好半响,钱老夫人才缓过来。 挥挥手,让身前的两个退下,钱老夫人呼出一口浊气,她来大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困难过,哪怕以前算计虞瑞文的时候,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在她面前,也不得不败退。 不是身份上的败退,是情感上的。 就冲虞瑞文更亲近自己,更听自己的话,安和大长公主就不算什么,可现在,事情居然让自己如此两难…… 女儿、孙女,孙女,女儿,都是亲的! 可必须要舍弃一个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孙女虽然也是亲的,总是比不得女儿,而且女儿还有一个更值钱的外孙女。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钱老夫人已经做了决定,所有人中,外孙女最值钱,那就保外孙女这边…… 丫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老夫人,世子夫人病了,现在卧病不起,信康伯夫人给请的大夫,现在正躺在府里医治,一时起不了身。” “你见到贞儿了?”老夫人一愣,随既面色阴沉下来。 “见到世子夫人了,世子夫人还哭着跟奴婢说,此事的起因全是表姑娘,说她也没办法,不然丢的就是她的性命,连累的还是老夫人的名声。” 丫环低声道。 钱老夫人用力的一握手,掩去双手的颤抖,事情到现在她打听到的全是表面上的,全是钱氏的事情,至于钱丽贞的事情,被许多人忽视。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钱丽贞是自己暴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是钱丽贞当时还小,但她能这么说,这事必然是真的,否则她是钱氏的亲侄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她她……说的时候,信康伯夫人在不在?”钱老夫人喉咙处泛起一股腥甜,几乎压不住。 “不在,奴婢去的时候,是信康伯夫人身边的婆子带着的,那婆子带到路就走了,独留下奴婢和世子夫人说话,世子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把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丫环道。 “她……她怎么敢?”钱老夫人气的倒仰,这代表话的确就是钱丽贞自己说的。 说什么病了,起不了床,分明就是不想来见自己,故意躲了起来,这事甚至还得到了信康伯夫人的同意。 钱老夫人只恨钱丽贞不在自己面前,否则必然给她几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说这种话把自己的亲姑姑推出去,钱丽贞是不是疯了? “老夫人您也别急,要不要去宣平侯府问问?”身边的婆子见她如此,忙安抚她道。 钱老夫人定了定神,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去,这事不能从钱丽贞处找到突破口,那就去见见外孙女,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她就算想帮女儿解释,也无从下口。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钱老夫人也不敢多等,要在这事再发酵起来前,先按下,只要宣平侯能同意按下,这事最多就是名声问题。就怕宣平侯不肯歇,虞瑞文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虞瑞文了。 钱府急急准备马车,老夫人稍稍梳洗收拾一番后,带着几个下人去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门前,还有几个人在指指点点,看到钱府的马车过来,有人认出钱老夫人的身份,索性大声的在一边说些讥嘲的话,钱老夫人拿着一串佛珠,静心宁神,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马车在宣平侯府的停车处停下,钱老夫人下了马车,有宣平侯府的婆子过来侍候。 “你们侯爷呢?”钱老夫人定了定神,来了宣平侯,第一要问的自然是虞瑞文,以往她能猜透虞瑞文的行事作为,如今却不太能确定虞瑞文会如何做,这种仿佛捏在手心中的人滑过的无力感,钱老夫人很是恼怒。 可偏偏真的无能为力。 /106/106298/29241201.html 第六百零一章、同谋 虞瑞文不在府里,钱老夫人求见了周夫人,周夫人很客气的迎了出来,在就近的一处花厅见了钱老夫人。 听钱老夫人问起府门外的事情,周夫人也是一脸茫然,把事情的经过对钱老夫人说了一遍。 听周夫人重新说了一遍,钱老夫人眼泪落了下来,偏过头用帕子在眼角轻轻的按了按:再转过头,脸上露出苦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居然……让她这么胡说八道,贞儿这是有多恨宣平侯,也是我管教无方,才让她因为被赶走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老夫人莫伤心,这事……侯爷还在查。”周夫人含糊的劝道。 “侯爷什么时候回来?”钱老夫人客气的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周夫人摇了摇头。 一个平妻,必竟不是正经上位的正室,况且周夫人还是妾室才上的平妻,钱老夫人也没打算从她这里真的知道多少。 听她这么一说,就道:“老身想去见见熙儿,她现在必然很难过。” “二姑娘病了。”周夫人沉默了一下,柔声道。 钱老夫人一惊,再坐不住:“又病了,这孩子的身体自打在宫里出了事情之后,就伤了本源,老身现在就去看看。” 周夫人也没留她,派了人引着钱老夫人过去。 听闻老夫人过来,虞玉熙忙让人迎了出来,等把老夫人迎进内室,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守着,内室只留下祖孙二人。 “外祖母……”虞玉熙抬起头,还没说话,眼泪就红了。 “别哭,还有外祖母在,别慌。”钱老夫人安抚她道,“跟外祖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玉熙已经准备好了说词,听说也没慌,就道:“外祖母,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因为表姐想见我大哥。” “你大哥?”钱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你大哥没用了,跟丽贞有什么关系?” “那天,表姐过来说要见大哥,我不让表姐见,说不合适,但表姐一直要求我,我后来没办法,只说虞兮娇说不得有法子,又说虞兮娇会去征远侯府,表姐生气我不帮忙,气乎乎的走了。” “后来出事了,我才知道表姐真的去征远侯府见了虞兮娇,也不知道她怎么闹的,好像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徐县主也牵扯进来,两下因为她闹的不可开交,外祖母也知道,虞兮娇就是一个争强斗胜的性子,和徐县主两个闹的不轻,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表姐就到门前胡说八道了。” 这话半真半假,处在虞玉熙的角度,知道的这样,也已经很可以了。 征远侯府的事情,外人不知道,虞玉熙方才派了人去问过,知道徐安娇带着两位姑娘,怒冲冲离开,分明就是闹的不开心,再想想虞兮娇也在,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 “外祖母,您救救母亲,父亲……父亲恐怕要休了母亲,我……我怎么办?”虞玉熙哭的不能自拟,伏在钱老夫人的膝盖上,一个劲的哭。 钱老夫人阴沉着脸道:“放心,你母亲不是那么容易休的。” “为……为什么?”虞玉熙哭问道。 “你父亲当初为了娶你母亲为平妻,还特意进宫去求的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祖母才没说什么,从这上面来说,你父亲和母亲的亲事,也算是皇后娘娘口谕赐婚的。”钱老夫人沉声道。 “可……可是父亲他……他有时候就不是按理出牌的。”虞玉熙想的没那么好,虞瑞文这个人有时候胆小,有时候却又会狂妄乱来,偏偏大家都知道他没用,也不便跟他过于的计较。 “无碍,事情还能补救。”钱老夫人皱着眉头,目光冷寒。 “外祖母,您一定要救救母亲,若母亲真的被休了,我……我以后进了端王府要怎么样?难不成还得比徐安娇更低下不成?”虞玉熙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委屈的看着钱老夫人,她的脸色和钱老夫人一样苍白。 看着眼前的虞玉熙,钱老夫人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脸色不由的和缓几分,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虞玉熙的脸,柔声道:“那药不要用了,多用了伤身体。” 说完,侧过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虽然知道量不多,钱老夫人还是提醒一句。 “外祖母,我知道,我已经没用了。”虞玉熙柔顺的道,带着泪的眼中俱是钱老夫人,看着就知道她一心一意的信任着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依旧不让任何人出来,有时候我路过,偷偷敲过门,总是见不到人。”虞玉熙脸色愁苦,低下头。 屋内安静了下来,钱老夫人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钱氏必竟是她的亲生女儿,现在落到这一步,她也很心疼。 “你父亲是不是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钱老夫人低声问道。 “是的。”出事后虞玉熙让人暗中盯着虞瑞文的去向。 “一直这么没出息,有什么事情就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跑,也怪不得安和大长公主看不上他,就不能自己做回主。”钱老夫人心里烦燥,一想到安和大长公主心里就更烦,忍不住出口嘲讽。 待得说完,才发现自己失态,脸色又沉了下来,好半响才道:“你父亲应当是去问你祖母,如何处置你母亲。” “那……会如何?”虞玉熙惊问,抬起带着泪痕的脸,越发的显得可怜。 “如果你父亲一定要闹着休了你母亲……”钱老夫人低沉的道,亲事是皇后同意的,算起来的确是赐婚,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也不会为了这亲事得罪皇后娘娘,中宫无子是弱势,但太子未立,对于中宫来说也是得势之处。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对于立太子有很大的话语权。 以后不管谁成了太子,成了新皇,皇后都是太后,这身份谁也压不下去。 况且朝中还有玉相。 这个时候得罪了皇后娘娘,哪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做,但偏偏虞瑞文就不是一个聪明人,是一个混人,这个时候别人不敢做,他未必就不敢了。 “你写信给端王殿下,请皇后娘娘出面吧,你父亲恐怕真的不介意打皇后娘娘的脸面。”钱老夫人长叹一声,如果是以前,她的话也比安和大长公主的有用,可以劝得住虞瑞文,但现在不行。 这份不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当是从虞竹青的事情后,慢慢的就不信任自己了,不再事事对自己言说,两家的关系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外祖母,我马上写,您帮我带出府去。”虞玉熙点头,顾不得体弱,急忙起身到床前给封兰修写了一封悲伤之极的信,一方面表明自己的无助,另一方面也表示母亲出事,她恐怕也会出事,最后又说父亲犯混,可能会打皇后娘娘的脸面…… 话说的情深义切,又说起自己现在病重无人照顾,还是外祖母过来,才让自己好过一些,言辞切切,苦不堪言,看了就让人怜惜。 虞玉熙写完,晾了一下后,放入信封中,并封了口,之后才交给钱老夫人,钱老夫人把信塞入袖口中:“老身马上让人送出宣平侯府。” 虞玉熙重新躺下,方才一番动作很是力竭,眼神无力了许多。 “外祖母,这样就好了吗?”虞玉熙伸手拉住了钱老夫人的手,看着依旧不安。 钱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我等你父亲来,先当面问问事情,再见机行事。” 此事她避不过,索性先和虞端文见见,看看他的态度,如果真的有所动作,也得先拖一下事机,得让宫里的皇后娘娘派了人来干涉才是。 事情出现的太过突然,孙女怎么就和虞贤意搅和到一起,现在还惹出了明和大长公主,钱老夫人头疼不已。 比起外孙女,孙女实在是没用,如今更惹出天大的麻烦,这一刻,钱老夫人再舍不得,也觉得舍了钱丽贞是一件好事。 安抚好外孙女后,钱老夫人又去见了虞贤意,虞贤意进京之后,她还没来探病,这一次正巧一起带过,顺便也去虞贤意处探探他遇刺的事情,打听打听他是怎么从刺客的手中逃脱的。 这一路过来,至少有二波的人手行刺,去的人基本上都没见回来,这事透着几分蹊跷。 这事是钱老夫人的私心,是她要助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动用是她几乎全部的人手,现在这个时候,钱老夫人也没得到什么消息。 钱老夫人离开,屋内又安静了下来,虞玉熙的眉头紧紧锁起,身子往后一靠,眼底阴鸷,事情闹到这一地步,如果说没有虞兮娇在里面挑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钱丽贞也是真的蠢,她怎么就敢把当年的事情全掀出来。 当年,虞兮娇小,虞玉熙也小,但她隐隐还是记得事情的,只不过她当时也很愿意看虞兮娇出事,也就在边上听了个乐呵,因为小,钱氏也没避着她。 钱丽贞是真的疯了,居然翻出这种事情来,她是想帮着虞兮娇逼死自己母亲,现在要怎么办,才可以帮母亲翻过这坎。 虞玉熙有种感觉,这一次恐怕绝对不会善了,钱丽贞该死一万次…… /106/106298/29241202.html 第六百零二章、老夫人,我要休妻 虞瑞文是沉着脸回来的,听说钱老夫人一直在等着她,虞瑞文就在外院的一处花厅见了钱老夫人。 看着钱老夫人颤微微的走进来,脸色雪也似的苍白,虞瑞文心头也是重重一突,脚下却似僵硬了似的,没动地方。 待双方见过礼之后,各自坐下。 虞瑞文让小厮送上茶水,这才目光沉沉的看向钱老夫人:“老夫人,我想休妻。” 钱老夫人的手才捏住茶杯,一惊后茶水溢出,疼的她差点打翻杯子,急用帕子掩去水迹,脸色越发的难看。 猜想虞瑞文是个不着调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毫不讲情面。 “宣平侯,此事恐怕不妥当。”钱老夫人定了定心神,道,“这事……恐怕另有玄疑,丽贞说的未必是真的。” “她为什么要说假话?”虞瑞文手撑着额头,看着困顿的很。 “丽贞是老身宠坏的,自小养在宣平侯府,从小便极度自我,想什么就要什么,若是不给就会闹,哪怕闹的再难看,依旧不听劝,这性子小的时候我打也打过,但终究还是舍不得,倒是把她的性子也养的越发的大了。” 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自责不已。 “当初府上三姑娘回京,丽贞闹出点事情,之后你不让她过来,这孩子就又开始闹腾,如今天……也不知道她表妹和姑姑哪里又得罪了她,居然在宣平侯府门前这般枉言,老身想把她找过来,可信康伯府说她病了,起不了床。” “回去就病了?”虞瑞文扯了扯唇角,笑容不达眼底。 “是这么说的,说什么起不了床,分明就是故意躲着我,这孩子不孝啊,不只不把她姑姑当回事,也没把我这个老婆子当回事,现在闹出事情,又躲了起来,白白的浪费了她姑姑这么多年的心血。” 钱老夫人说着,老泪纵横。 急忙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宣平侯,你放心,老身会去信康伯府问个公道的,哪怕是亲自过去,也得问问这丫头,心怎么就这么狠的,她的这些话又是谁教她说的,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信康伯世子夫人自小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那之前害娇儿的事情也是真的了?”虞瑞文并没有直接应下此事,反问道。 钱老夫人一窒,只顾着解释现在的处境,忘记之前钱丽贞的确是害过虞兮娇的,只不过当时大家都是解释含糊过去的。 “这孩子就是一个耳朵根软的,很容易听信了别人的话。”钱老夫人含糊的道。 “是非不分,又如此睚眦必报,也怪不得之前会一再的害娇儿,钱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这一切全是钱丽贞在后面搞的鬼,而如今她已经躲进了信康伯府,可对?”虞瑞文不顾钱老夫人僵硬的脸,总结了一下道。 “老身会好好教训她一顿的。”钱老夫人道。 “老夫人身体不好,如今又年纪大了,又哪里能经得起这么折腾,不如我直接去信康伯府,亲自问清楚。” 虞瑞文神色不善的道。 说完就站了起来,几乎一刻都留不住的样子。 “宣平侯,等一下。”见他真的要走,钱老夫人也急了,忙起身阻止。 “这又有哪里不行?”虞瑞文沉声问道。 “这……终究不太好,信康伯府和宣平侯府怕时候都会难看。”钱老夫人道。 “宣平侯府无所谓,信康伯府还能更难看吗?反正他们就没做过一件好事。”虞瑞文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可现在……事情还没有问清楚,等老身去问,问过后果然如此,再请宣平侯上门讨要公道。” 钱老夫人低咳着阻止道,看虞瑞文的架势是真的要上门去闹,那还了得,以虞瑞文的脾性,钱丽贞讨不了好不说,女儿处也可能会被落实了。 “钱老夫人也觉得还没有问清楚,那也有可能这话是真的,钱氏当时的确做过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 虞瑞文冷冷的看着钱老夫人,面色阴沉似水,很是不耐烦。 又是拿钱老夫人的话针对她自己的意思。 钱老夫人也感应到虞瑞文话里浓浓的敌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老身还是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还请宣平侯网开一面,让老身好好查问清楚。” 虞瑞文沉默了,默默的低下头,没说话。 钱老夫人也不催,只静静的哀求的看着虞瑞文,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在虞瑞文。 “老夫人,如果这事真的是钱氏所为,当如何?”虞瑞文终于又开了口,方才在母亲被狠狠的斥责了一顿,虞瑞文同样是又气又恼,又后悔愧疚,是的,很后悔愧疚,在他听来,钱丽贞说的就是真的。 一些点点滴滴的旧事,她原本以为忘记了,没想到居然一直记在心中。 对照着上去,至少钱丽贞一大半说的是真的。 “宣平侯,老身生的女儿老身明白,虽然有时候过去的私心一些,但应当不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这般恶毒,老身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只是熙儿可怜,还未出嫁便摊上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进了端王府又会如何,又能如何?恐怕一个小小的妾室都能踩到她的头上,她……这还让她怎么活!” 钱老夫人眼眶红了,头低下用帕子抹去眼底的泪痕。 虞瑞文的心也被重重的扯了一下,二女儿要嫁入端王府,母亲方才也提醒过这事,王府内院的纷争比自己府上厉害许多,自家这许多事情都已经理不顺了,二女儿以后当如何? 他是恼怒钱氏,但又真的不能不顾及二女儿。 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用力的握了握拳头,两边都是女儿,他两边都亏欠,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夫人,钱氏……我可以不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但是,兮儿所受的委屈,我不能忽视,不管是钱氏,还是钱丽贞,终究是她们要害兮儿,而且还不只一次,这一次我绝地不会姑息,钱氏以后永远封禁在后院。” 最后几个字,虞瑞文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母亲说的果然不错,自己终究舍不得二女儿受苦,瑞王府的后院,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甚至于一个庶妃身份都不一般,如果钱氏被休,这就是虞玉熙终身的污点。 虞瑞文是去问安和大长公主的,安和大长公主让他自己拿主意,必竟这是他两个女儿的事情,不能要求他为了一个女儿舍弃另一个女儿,将来他会后悔的,甚至会觉得自己当时错了。 有些事情,做了了断之后,看到另一个过的不好,甚至可能被人欺负,又有哪一个当父亲的能沉得住气呢,更何况虞瑞文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安和大长公主让他问问本心,问问自己,真的能舍了二女儿吗? 一路上回来,虞瑞文就一直在想这事,二女儿他舍不得,做错事情的是钱氏,二女儿,他怎么能舍下。 可是处罚了钱氏,就会连累二女儿以后的处境,端王府的争斗比宣平侯更强,二女儿没有优势。 可如果不处罚钱氏,小女儿差点死在钱氏的手中,小女儿又怎么会不委屈,自己也对不住小女儿。 一边是二女儿,一边是小女儿,虞瑞文两边都舍不得。 “宣平侯……”钱老夫人一震,原本以为这事就算缓过去了,没想到虞瑞文说出这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这话当然不只是表面上听到的意思。 “钱氏被关在院子里,除死不能再出来,哪怕将来熙儿嫁进端王府,哪怕熙儿……”虞瑞文沉声道,字字都落在钱老夫人的心上。 钱老夫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猜测到虞端文会不着调,会一心要休了女儿,也猜到安和大长公主不中意女儿,趁着这次机会,必然同意虞瑞文的意思。 她于是让虞玉熙去求端王,只要端王进宫把此事对皇后娘娘一说,皇后娘娘必然明白虞瑞文的意思,必然会派人过来压制虞瑞文休妻的想法,这事最后只会无声无息的压下去,既然宣平侯都不追究,外面的种种传言终究会淡下去。 至于孙女,有机会她必然得好好教训,也会让她承认是受人协迫才说的话,至于受的是哪一个人,到时候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就行,最好的人选就是虞兮娇和周氏。 一个不追究,再有钱丽贞的证词,女儿身上的罪名几乎就推托干净了,就算有人不相信,也无伤大雅,至于背锅的虞兮娇还是周氏,她也可以大而化之,并不特意去追究,一方面表示大度,一方面也让她们两个辩无可辩。 不直接的指证,才是最难辩解的。 在钱老夫人看来,现在少的是一个舒缓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她也安排下了,可偏偏虞瑞文现在直言对钱氏的处置,而且还要得到她正式答复的处置。 只要她同意了,以后见女儿便是生死两相隔的时候。 既便以钱老夫人的谋算,这时候也哆嗦了嘴唇,差点站起来…… /130/130049/32028977.html 第六百零三章、母女再见面 “宣平侯,我女儿……”老夫人声音哽咽失态,“她……她罪不至此吧?老身只此一女,熙儿还未出嫁,他日出嫁时……要如何说?” “老夫人,此事我会向端王说明。”虞瑞文低眉道,当初端王相中的是熙儿本身,并不是其他,就冲这一点,虞瑞文觉得事情不大。 “可……别人会说,出嫁当日,生母不出面,这……这如何是好?”老夫人也是真急了,这段时间钱氏被关起来,她等的就是虞玉熙出嫁的时候,那么大的场面,虞瑞文必然要放钱氏露面。 “生母重病。”虞瑞文低缓的道。 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必竟还有些动摇,若老夫人和二女儿,一直哀求,他可能也会同意让钱氏露一下面,给虞玉熙撑场面。 现在却是真的绝了这个心思,他可以因为二女儿放钱氏一马,但也不能让三女儿再受委屈。 “宣平侯,她……她才多大年纪……她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候,如果这么一直关着,没有希望,她会疯的!”钱老夫人道,手指颤抖的按在桌面上,看得出心情激动,钱氏再有不是,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是她自找的,如果不行,那就休了。”虞瑞文抬眼正视着钱老夫人,低缓的道。 看得出这是虞瑞文的决心:很坚定。 钱老夫人缓缓的弯下腰,作势要跪下,这是她为自己的女儿所做的最后的要求,恨意猛的突破脸上的慈和,头急忙低下,掩下这一刻的怨恨,她的女儿,身份尊贵,并不比虞瑞文差多少,现在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如何甘心。 “老夫人。”虞瑞文过来伸手扶住了她,目光中带着冷意,“如果老夫人一意孤行,我怕是真的只能委屈熙儿了,端王以前也答应过我,会护着熙儿的,他既看中的是熙儿本身,也不会因为熙儿的生母出事,有所反悔。” 不是休钱氏,就是永远关着钱氏。 两选一的机。 “宣平侯,你——你怎么忍心……让老身如何伤心,她是老身唯一的女儿,也是老身……最心疼的女儿,就算她做错了,也请宣平侯看在老身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以后再不会了。” 钱老夫人眼泪落了下来,看着虞瑞文哀求道。 “老夫人,如果娇儿当时出了事,谁还给她机会?谁还能给她第二次机会?”虞瑞文眼中的光摇曳了两下,缓缓平静下来。 “好……好好。”钱老夫人定了定神,偏过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再回来,整个人越发的虚弱,脸上的激动却退了几分,“既然如此,能不能让老身今天再见一见她?就算是最后的道别。” 这话也算是情理之中,接下来钱氏就只能关到死了,虞瑞文就算再坚持,看着钱老夫人苍老衰败的样子,看着她摇摇欲坠,却偏偏还强撑着,心里又软和了几分,之前的要求他全拒了,现在再拒,就不尽人情。 “老夫人,就这一次。”虞瑞文开口。 “好,就这一次。”钱老夫人没有犹豫的同意。 虞瑞文吩咐人带着钱老夫人过去,看着钱老夫人离开,缓缓的坐了下来,脸色阴沉。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要顾的不只是一个女儿,但有一点他绝对不让步,绝对不会估息钱氏。 明月小筑荒败不堪,也零乱不堪,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如今只留下一条小路通往正屋,既便如此,这条小路上也全是未除尽的短杂草,看得出有人一直走动,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时间并不是吃饭时间,屋内很安静,门口的动静没惊动屋子里的任何人,仿佛这里面没人似的。 钱老夫人把其他人全留在了下面,带着一个心腹婆子进了院子。 缓步走在小路上,钱老夫人眼中阴沉怨恨,她的女儿何需至此,虞瑞文忘恩负义至此,也别恨她狠心。 终于她们的动静,惊到了屋子里的人,有人推开门不是很有希望的往外看了看。 待看到钱老夫人,几乎不敢相信的抹了抹眼睛,而后激动的大叫起来:“夫人……是……是老夫人来看您了,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 钱老夫人才进门,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号啕大哭起来:“母亲……” 眼前的钱氏,几乎让钱老夫人认不出来,一头的散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也没好好梳理,整个人看着像是一个疯婆子似的,瘦消、苍白老了近乎十来岁,很难看出她才三十刚出头,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也被关了一段时间,也很激动,但和现在完全不同。 现在的钱氏,几乎就是一个疯子。 抱住钱老夫人又哭又叫,情绪激动。 “母亲,您终于来了,您终于来了,我……我一直等您来救我,虞瑞文这个窝囊废,他凭什么关着我,他凭什么?我一心一意的为他操持着家事,一心一意的顾着他,怎么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是安和那个……” 钱氏的嘴被钱老夫人堵住。 钱氏略带疯狂的眼睛终于看向钱老夫人。 “别乱说话,你还有熙儿。”钱老夫人低声道,钱氏这么大叫大嚷,站在院门外也能听到。 “母亲……”钱氏流着眼泪,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别难过,进来坐,母亲有话要跟你说。”钱老夫人柔声道。 “好,我……都听母亲的,什么都听母亲的,就算母亲让我认下周氏,我也听。”钱氏乖顺的道,伸手拉着钱老夫人,殷勤不已。 钱老夫人跟着钱氏进到里面,然后挥挥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守在屋门外。 内屋同样零乱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宣平侯夫人的体面,一些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零乱的翻着,有扯碎的,也有砸烂的,堆在一边乱成一团,看着就像是在内屋有一个垃圾堆似的,钱老夫人的心又被狠狠的拽了一下。 床头看着同样也零乱,被子还摊在床上,看得出钱氏方才就躺在床上,她胡乱的扯开被子:“母亲,您坐,你坐下。” 钱老夫人拉着钱氏一同坐了下来,伸手拂开钱氏眉宇前的一丝黑发,话很难出口。 “母亲,您是不是来带我出去的?这里我不要住了,以后都不住,我换一个地方,谢氏那处一直空关着,就很不错,我以后就住到谢氏的院子里去,这里再不来了,也空关起来,再不到这么倒霉的地方。” 钱氏喃喃的道,笑容满面,看着比方才见到钱老夫人的时候,精神了许多,整个人如同鲜活了起来。 “儿啊……” “母亲,您说周氏要怎么处理?要怎么弄死才不会让侯爷发现?还有那个贱丫头,这一次一定不能留下她,这个贱丫头必然和我十字相冲,她没来之前我什么都好,她来了之后,我处处为难,母亲,您帮我……您这次一定要帮我,你手下的人把她掳走吧。” 说到这里钱氏脸上露出阴狠得意的笑:“这个贱丫头以为我就这么点本事,母亲,您有本事,您可以的,把这贱丫头直接掳走,我要让她活的不干不净,活的受尽凌辱,以后就算有人认出来,也不敢说,谁能相信安和大长公主的孙女儿会落到那种地方,哈哈哈哈。” 钱氏忍不住畅快的笑了起来。 她以前的手段还是软和了一些,对于虞兮娇,她可以更强势的,她知道母亲手里有人手,那些来无踪去无影的人手,只要这些人出手,虞兮娇一个内院的女子,就算聪慧又如何,没有实力,什么都免谈。 她以前太过心软,这一次不会了,早早的处理了虞兮娇这个孽障才是。 这段时间她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心软不好,当初若是早早的请母亲派人追着谢氏一族人,贱丫头早就没了性命。 “母亲,您帮我,您一定要帮我。”钱氏说完伸手拉住钱老夫人的手,满脸的欣喜和认同。 钱老夫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母亲,我们现在就走,不在这里说话,这里晦气,先出去。”钱氏见钱氏夫人不说话,立时站了起来,笑道,一边抬腿就要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的欢喜,“母亲,您今天来接我出去,我太高兴了,以后全听您的,您说要了周氏和小贱人的性命,都可以,我都听您的。” “儿啊!”钱老夫人用力的一拉钱氏的手,示意她先坐下。 钱氏一愣,脸上欣喜的笑容缓缓退去,而后忽然像是失了力一般,蓦的坐在了地上,伸手一把扯住钱老夫人的裙角,声音忽然尖利了起来:“母亲,您不是来接我的吗?您不来接我又想干什么?我都说了全听您的,您说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您怎么……还不让我出去?难道这样您还不满意吗?” 钱老夫人的眼泪再压不住,蓦的落了下来,伸手拉住钱氏,声音阴沉而恨毒:“儿啊,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会救你出去的,你先别急,先安心听我说话,别让人听了去。” /130/130049/32028978.html 第六百零四章、含含糊糊,压下 钱氏没起身,依旧坐在地上,一双略显疯狂的眼睛抬起,呆呆的看着钱老夫人,仿佛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这一次,不能带你出去,以后……偷偷带你走。”钱老夫人压低了声音,凑到钱氏耳边低语了一句。 “下一次?”钱氏喃喃自语。 “对,下一次……下次母亲带你走,以后你就是母亲的乖女儿,等以后,熙儿有了出息,你再想出现在人前,怎么样都行,反正那个时候虞瑞文,安和他们都死了,整个宣平侯府都是你的,你想住在那里就住在那里。” 钱老夫人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往日慈和的面容,透着狰狞阴狠:“你放心,这些欠你的,都会还你的,你一定会把这些人都踩下去,我回去就找人,找机会救你离开。” 原本还只想除了虞贤意和虞兮娇,现在看起来虞瑞文也是不能留的。 “母亲,您救我。”钱氏终于开口了,拉着钱老夫人的手,声音和钱老夫人一样低,唯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母亲,我要出去。” “放心,会出去的,再等等。”钱老夫人低声应和。 “母亲,我要出去,我要杀了那小贱人和周贱人,还有虞贤意,已经不需要他了,反正他也不能娶丽贞,留着他也没什么大用。”钱氏继续道,目光有些疯狂,紧紧的盯着钱老夫人,“母亲,您之前还说要把他留下,对我有好处,我没有生子嗣,留下他以后娶了丽贞,同样是我的助力,想让他做什么都行。” “对,当初是这样想的。”钱老夫人依顺着钱氏。 “母亲,我觉得现在不用了,他没什么大用了,留下他还不如除了他,丽贞那么好,他居然不要,以后也不会听我的,没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熙儿的,就算熙儿嫁了,也是嫁入皇家,谁敢跟她争。” 钱氏声音不高,依旧和之前钱老夫人压低时声音相仿,在这安静的内屋,这种情况下,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发寒。 “对,都依你。”钱老夫人道。 钱氏得意的笑了,压低着声音,仿佛得了大便宜的母鸡一样,笑得咯咯的:笑完后,又道:“母亲,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正想再次应和的钱老夫人一愣,呼吸蓦的急促了许多:“是什么?” “不告诉您。等您救我出去再告诉您。”钱氏咯咯的笑着,得意非常,“以后他们死了,这些都是我的了,也是熙儿的,熙儿当为皇后,可以为皇后,应当为皇后。” 仿佛看到这么美好的前景就在前面,钱氏越发的得意直来,虽然努力还在压拟着声音,却如同喘不过气来似的,透着些诡异和难以描述的得意。 钱老夫人的眼神又暗了暗,她很想开口追问,但看了看女儿如此模样,知道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她不能在这里久呆,虞瑞文还在等着她 想清楚后,低下头在钱氏耳边低语了几句,钱氏连连点头…… 钱老夫人才去看钱氏,虞玉熙就撑着病体来见虞瑞文,也要求见一见钱氏,哭诉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母亲。 虞瑞文没答应,让丫环扶着她回去休息。 虞玉熙离开之后,虞瑞文静坐在书房里半响,听闻钱老夫人从钱氏处出来,先去看虞玉熙,立时就站了起来。 “侯爷?”小厮忙道。 “去看看三姑娘。”虞瑞文大步往外走,小厮急忙跟上。 瑶水阁里,听闻虞瑞文过来,虞兮娇迎到了门前。 虞瑞文大步进了屋门,在当中坐下。 “见过父亲。”虞兮娇上前行礼,虞瑞文摇了摇手:“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虞兮娇应命,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丫环送上茶水。 “娇儿,你祖母说若休了钱氏,恐怕影响你二姐的将来,这些事情必竟都是我的错,和你二姐也没什么关系,若害她将来痛苦,为父于心不忍。”虞瑞文看着小女儿,长叹一声解释道。 这事他总得给小女儿一个说法,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开的。 “父亲说的是。”虞兮娇形容平淡,温和的回应。 “钱丽贞说的事情,为父不知道……真假有多少,但必然有因,钱氏心思恶毒,必是大错,顾及你二姐的名声和将来,但也不能饶过了她,自此之后就把她永禁于府内,至死才相见。” 虞瑞文一字一顿,困难的道,脸色微微苦涩。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初那个任性的人不是自己。 “父亲做主便是。”虞兮娇抬起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虞瑞文,并没有和虞瑞文争辩,所谓的真假,其实大家都清楚。 钱氏如果还是以前的样子,以前的名声,就算钱丽贞这么说,也不会让人相信,现在不同,有了大姐和自己的事情,似是而非的事情多了,有些就算不能明说,大家心里也有底,钱丽贞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过父亲既然这么说,她应下就是。 “这事……是为父和你二姐亏欠了你。”虞瑞文高高提起的心缓缓落下,看着小女儿一脸真诚的道,至少小女儿没有不依不饶,已经很好了。 “父亲,那是夫人的事情,和您和二姐没关系,有些事情,就算是夫妻、母女也未必清楚。”虞兮娇安抚满脸痛苦的虞瑞文,“不过,父亲您的这个决定,二姐知道吗?她怎么说?” “这事不是她能够置吻的。”虞瑞文冷声道。 已经亏欠了小女儿,又怎么会让二女儿多说,这样的生母,二女儿不要也罢。 “父亲,那钱老夫人处呢?您最好也通知一下,否则……终究有些不太好。”虞兮娇柔声提醒。 “钱老夫人方才在我们府上,这会已经去见过钱氏,以后的事她也答应,不会再想法子救钱氏的。” 虞瑞文不以为然的道,目光落在小女儿的脸上,小女儿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似的,莫名的这又让他心里难过。 他的女儿,其实无须顾忌太多,可偏偏最后却因为自己一再的委屈。 “钱老夫人……”虞兮娇犹豫了一下,“父亲,夫人的院子安不安全?” “自然是安全的,怎么会不安全?”虞瑞文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虞兮娇伸手轻轻的按了按胸口:“安全的就好,女儿只怕院子看着严实,其实不安全,您看征远侯府的事情,兰萱县君出事那天,刺客横行,趁乱行凶,过于的危险了一些,后来虞太夫人处,也是如同,一个小小的贼人就可能把虞太夫人打晕。” 两家的院子,其实高度相仿,纵然宣平侯府稍高一些,也高不到哪里去。 虞瑞文的眉头皱了皱,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些才是,他倒不是担心钱氏的安全,只是怕有贼人发现钱氏处安静,没有外人来,是个能隐藏的好地方,闹出刺客之类的事情就不好了,京城最近都不安宁。 其实母亲方才也有提醒自己注意钱氏的意思,他没放在心上,小女儿再这么一说,立时觉得这的确是一个隐患。 刺客能从征远侯府进去,说不得也能进到宣平侯府来,小心一些总是没大错。 自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是要嫁入端王府,一个要嫁入齐王世子府,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见小女儿同意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觉得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虞瑞文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安抚了女儿几句,这会带着人去了周夫人处。 征远侯府门前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事,都猜这事的真假,以及虞兮娇的后招,偏偏虞瑞文什么表示也没有,让人觉得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平侯府的三姑娘同样也没有消息。 看着倒像是不认同这话的意思,许多人都在观望猜疑,都觉得这事有蹊跷。 看着莫不是这事是假的?不过是钱丽贞胡说八道罢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不可能是假的,当着宣平侯府门前这么多人说的,钱丽贞怎么敢说无中生有。 倒是隐隐约约又传出来一些话,暗示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徐县主,又不安份了,之前连连吃亏,最后不能嫁给齐王世子不说,还成了端王府的庶妃,这位心高气傲的县主,怎么肯罢休。 听说已经怨恨上和齐王世子结亲的虞兮娇。 不能直接去宣平侯府,她就偷偷去了征远侯府,还和从侧门进到征远侯府的虞兮娇大吵了一架,两个人的关系,因为祖母一辈,姑母一辈,已经势同水火,谁也不服气谁,但徐安娇又一直落下风。 听闻钱丽贞去宣平侯府把当年的往事全说了出来,也是因为徐县主的原因,逼着钱丽贞这么做的,至于原因,为什么徐安娇要帮着虞兮娇翻出当年的旧事,不过是因为和虞兮娇扛着来。 任何让虞兮娇觉得不适的事情,徐安娇都会做,而且还做的极好。 那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了,反正看你不顺眼已久,就为了看你不顺眼,想做什么都行,只要让你不舒服。 这种心理,别人有没有,京城的人不清楚,但是徐安娇徐县主虽然肯定是有的。 怀着这种心理的徐安娇让人觉得厌烦,反正这事和徐县主有关系,这话还是从信康伯传出来的,有人甚至说当时还有人看到明和长公主的人,到了信康伯府,好像要逼迫信康伯夫人做什么。 最后因为信康伯夫人的坚持,没做成。 但这样也已经够让人暗中议论不断,钱丽贞的事情颇有些说不清楚,当然这里面如果有明和大长公主插手,就让人觉得怪不得了,暗中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事接下来会不会又闹得两位大长公主吵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动了…… /130/130049/32036074.html 第六百零五章、一个字,乱! 兵部有了反应,对于征远侯府和宣平侯府一事,终于有了些正式的手段,一部分人送往边境,一部分人调回,这是第一步,也是对于之前连连发生事故的反应,这次的人手变动极大,许多之前往后压准备暂缓的调动,一起往前提。 许诚果然就在调动之列。 虞瑞文一得到消息,就让周夫人去了靖远将军府上表示,亲事可以提前,宣平侯府的意思,许诚突然之间离京,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之后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两家的亲事提前,可以让虞竹青去照顾许诚。 许诚自己的反应也很快,对靖远将军夫人明言,此去边境,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得看事情的后续,这一次离京也不像之前想好的,可能会起很大的变故,甚至于三、五年内也不一定能回来。 这么长的时候,靖远将军夫人觉得不能等,她还要抱孙子,又有宣平侯府的意思,想了想也觉得提前也好,侄女已经回去,身边也没其他人故意撺掇她,靖远将军夫人也就同意两家提前。 就在二天后。 既然决定加紧成亲,宾客方面就重新议定,一些远的亲戚不能来就算了,附近的重新通知过,就近的都知道兵部的调令,不得不走,其实也不只许诚一个人提前,另外也有二位同时出门的年轻人,也跟着提前成亲。 比起其他府上,宣平侯府算是时间比较充裕的,一些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来不及的,宣平侯府也同意事后再补,就这一点上面又让靖远将军夫人很是满意。 果然,宣平侯府的养女,宣平侯是真的当亲女儿对待的,如今的靖远将军夫人倒是对娶虞竹青期待满满。 宣平侯的另两个女儿嫁的不错,以后也会照顾一下自己儿子,这当然是靖远将军夫人乐意看到的。 宣平侯府一时间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忙着准备成亲礼。 各院的人手几乎全聚中起来,都往周夫人手边聚拢,听候差迁,由周夫人统一调度,各院的主子身边,也就只剩下少数的几个人,其余的全去帮忙。 汀香院里,虞玉熙也借出了不少的人手,身边现在就只剩下少数的几个下人,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她靠在榻前,望着窗外,神色阴寒。 外祖母已经告诉了她父亲的决定,要一辈子把母亲囚禁起来,只到关死为止,可以说不死就不会让母亲出来,哪怕自己成亲大婚,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虞兮娇。 如何会不恨! 如果不是有虞兮娇,她还是好好的宣平侯府二姑娘,也是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不说,就算祖母没把她放在心上,她也是顶着祖母唯一孙女的名头,谁敢小窥。 如果不是虞兮娇,自己也不会在宫里落水,失了正妃的位份。 如果不是虞兮娇,母亲还是宣平侯夫人,如今也不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没休又如何?如今谁不在猜测母亲是不是出了事情,只要母亲不出现在人前,必有人会觉得母亲出了事情,早就失了正室夫从的体面。 “姑娘,糕点来了。”金玉端着茶进来,看到虞玉熙一脸阴沉的看着窗外,心头突突一跳,忙低下头,“厨房里忙的很,奴婢就取了几样过来,可能不是很合姑娘的胃口,已经对厨房说了,明天会准备。” 厨房里的糕点不少,全是为了成亲准备的,虞玉熙喜欢的糕点是要特意做的,现在厨房里的人忙得飞起,都没时间给虞玉熙特别准备。 虞玉熙的目光看向放下的碟子,所谓的糕点其实就是少数的几块,虽然是新做出来的,透着香气,却不是她往日看得上的。 “姑娘……”金玉还想说什么。 虞玉熙拿起碟子狠狠的往地上砸去,她动作太快,金玉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退。 “外祖母能救出母亲吗?”虞玉熙冷冷问道。 “能,肯定能。”金玉忙低头恭敬应答。 “外祖母不是向来很有本事的吗?这么多年都能让父亲对她言听计从,可现在……都这么无用了?连母亲都被生生的关了起来,说什么当初的恩情,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虞玉熙嘲讽的道。 这话金玉不敢接,只依旧低着头。 虞玉熙却不打算放过她,目光阴冷的看向她:“你说,我母亲不能出现在人前,是生是死,还有什么用?” 这话同样不能答,金玉头低的越发的深了,心里惶惶不安。 虞玉熙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又抬眼看向窗外:“现在连一个养女都要爬到我头上了,说什么正室嫡女,还真是一个笑话,为了一个养女的亲事,大费周折,还把我身边的人一并调用,好大的威风。” “姑娘若是不愿意,奴婢现在就去把人找回来。”金玉面色发白。 “不必,既然借用,就借用吧!”虞玉熙冷笑,“我的人……不是那么好借的,之前让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金玉忙道。 虞玉熙冷笑连连,一个养女,一个比丫环都不如的养女,居然也有这么一天,母亲出事,也有一小半是因为虞竹青,她又岂会让虞竹青好好的嫁人,至于周氏,不过是一个妾室,还想真的占了母亲的身份不成? 要借人,她就借,汀香院人最多,而她这一病,院子里也没好好的管束,出了什么事情也查不到她身上,她配合外祖母…… 周夫人的确很忙,人手一下子多了许多,虽然下面还有一层管事婆子管着,但这么多的人手,一下子起来,周夫人也是手忙脚乱,明天就是成亲的大日子,这还是宣平侯府第一次大办亲事,周夫人也没个参照。 以前虽然也准备了一些,但那是准备周全的情况下,现在突然提前,周夫人的压力很大。 周夫人管着宣平侯府也有一段时间,除了开始的时候,总有人跳出来故意跟她对着干,到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敢再有人了,跳出来的人手都处置了,钱氏看这样子也不可能再有出来的机会。 府里的下人认识到,宣平侯府现在的夫人就是周氏,侯夫人已经不可能再出来了,清楚这一点之后,就再不敢有人跳出来故意针对周夫人。 眼下就是因为忙,引起的乱,又多置了几个管事,管事新带了人手都是从其他各院挑过来的,一时间协调不好,厨房里是最乱的。 这么乱的时候,虞兮娇让人特意去盯了后门和厨房。 后门处平时是没什么人的,现在管后门的就一个婆子,这几天乱,有一些丫环、婆子出门办事,就近走后门的不少,周夫人也没有一直拘着,就这两天的事情,而且出门之人也都有对牌,算起来也不算是混乱,只是出门人比较多罢了。 厨房那边有一个偏门,正对着厨房,专门送菜的,外面买的菜不少,就是从那边进门,在厨房里直接查收,厨房人多,送菜的也不少,正是最乱的时候,也是很容易出错处的一个地方。 若是有人混进来,可能比后院门更方便。 大姐嫁人,虽然是提前了,虞兮娇不希望出任何事情,虞玉熙之前在钱丽贞的手中折了,不但没让钱丽贞毁了大哥的名声,还让钱丽贞反噬了一下,钱氏如今被放出门的路几乎是全绝了。 这种情形下,在外人看来钱氏已经没了希望,虞兮娇却不相信钱老夫人会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关一辈子。 那是不可能的。 钱老夫人有手段有人手,哪一样也不缺,又怎么会不动作。 或者这个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乱,宣平侯府现在就是一个乱字。 这么一大家子,周夫人忙得飞起也来不及,又从来没有主持过这种事情。 天稍稍暗了下来,再一会时间,马上就要日落西山,到时候天就会暗的很快,一个丫环匆匆的出来,是去帮着换几盆花的,之前送进府门的一批花中,有几盆花看着就不行了,得马上换几盆。 马车已经停在后门处,马车夫也过来帮着搬花,把看着恹恹的花搬到马车上,等搬完,太阳就落山了,幸好换花的地方,也不用出城,就在城门处有一家花店,数量不多的话,可以直接在那里换。 丫环叮嘱了守门的婆子几句,上了马车急匆匆的往外出去,看这样子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 守门的婆子才关上门,就去用晚膳,算算时间也来得及,等她草草的用了晚膳过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婆子点了灯笼,最后出去的花房那边的丫环还没有回来,她现在也不能去休息,索性把灯笼里的烛火挑挑亮,就这么等着…… 门外有敲门声,婆子提着灯笼过来放置在一边,然后匆匆的走到门前打开门,果然是之前去换花的丫环回来了,马车停在门前,马车夫帮着搬运花,天黑了,丫环让婆子搭把手,两个人一起也帮着搬,黑暗中就只有里面婆子点的一盏灯笼放在地面上。 一个人影巧无声息的在几个人忙着搬花盆的时候,进了宣平侯府,后门处也有闲置的院子…… /130/130049/32036075.html 第六百零六章、一个混子…… 一个男子,一个穿着看着还算不错的年青男子,偷偷摸摸的进了宣平侯府的院子,就在闲置的院子里,推开虚掩着的门,左右看了看,这间是放杂物的,当中也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块布在那里,摊开,就可以睡在这里。 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大早上的再混入院子里,这是这个混子得到的消息。 混入院子,明天进入女眷们休息的地方,简单的地图这个混子已经看了好几遍,全记在了心里,如今一切都很顺利。 趁着后门打开,管后门的婆子忙着做事的时候,巧无声息的混进来,进到左手边的院子,右手第一间可以推开,晚上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明天去女眷们休息的右手第一间,到时候会有女眷过来,女眷们都怕出事,只要进了屋子和自己一屋子,到时候自己想要什么没有? 如果不给,自己就会高声呼喊,引得人过来,谁家女眷不要脸不想要名声? 当然事败了也不要紧,可以说是这家的大姑娘约来的,明天是宣平侯府大姑娘成亲的日子,宣平侯府怎么着也不敢如何,只能悄悄的放了自己,难不成还想让自家嫁人的大姑娘毁了名声不成? 反正大吵大闹,他总会的。 出了钱的人也说了,只要他大吵大闹咬定这事,宣平侯府就不敢真的跟他计较。 反正他只为求财,不发现最好,如果被人发现了,也不算什么,他也打听过了,最是没用宣平侯。 这笔钱来的容易,先是一个婆子托人找上门的事情,如今看着一切也顺利,事事都是安排妥当的,甚至这里还留下了一块布,让他晚上可以铺地上睡一晚,混子表示很满意,这样的雇主其实真不错。 定金付的也不少,自己得到的好处更不少,明天还可以讹一位女眷,有人会引着一家的姑娘过来,这婆子要对付的就是这家的姑娘,好像是这家的夫人得罪了什么人,趁她们明天上宣平侯府吃喜宴的机会,敲她们一笔。 之后也安排了他逃跑的路线,说有人会带着他离开。 这种有钱人家的事情,一听就有猫腻,不过对于他是有好处的,反正他都快吃不上饭了,能有这么大的好处,而且还不只一次,那可太好了,当然如果真的娶了那家的姑娘,就更好了。 因此,混子还特意的去买了一身还算样的衣裳穿。 混子想的很满意,索性把布拉开,小心的拉平衣角躺在上面,天色已晚,早点睡,明天早点起,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躲进女眷们休息的地方,那是最好。 迷迷糊糊间,突然惊醒,抬眼发现,面前灯火通明,一个丫环正低头看着自己。 混子大惊,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府上?”丫环打扮的女子,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灯笼放在桌上。 “我……我是你们大姑娘约来的。”混子没想到现在就败露了,也急了,大声道。 “约来的,有何为证?”丫环冷冷的问道。 “我……我怀里有……有一个香囊,是你们大姑娘送的。”混子不服的撑着脖子,来之前就想过被发现后的事情,惊慌过后索性就不慌了。 明月低下身子,伸手从混子的怀里摸出一个香囊。 打开香囊,里面居然是一缕乌黑的秀发和两颗银花生,小颗的银花生是周夫人特意为虞竹青准备的,让她去了靖远将军府赏身份不一般的下人,如靖远将军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以及许诚身边贴身的小厮之类的。 银花生上面还有宣平侯府的“宣”字,一看就知道是宣平侯府之物。 乍一眼看去,还真的就是一样的。 这些东西是周夫人准备后,早早的送到了虞竹青手中,若真论起来,还真的只有虞竹青手中才有。 “这是你们大姑娘送我的秀发,这也是你们大姑娘给我的银花生,我和你们大姑娘以前在庵堂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以往大部分时间你们大姑娘都在,我们两个两情相悦,可最近这么久了,你们大姑娘也不来了,听说以后也不来了,我这才找来的,可没想到你们大姑娘只给了我这个,就让我离开。” 混子气愤的道,看着很像是真情实意似的。 “我们两个就算不能在一起,我明天也要看着她出嫁,也要……也要送送她。”气愤的样子就变得悲怆,仿佛真的情深义重似的。 “谁给你的?”明月抬了抬眼皮问道。 “是你们大姑娘……”混子还想混说,这种话他张口就来,脸被狠狠的一巴掌,立时嘴角就肿了起来。 “要不要说实话?”明月问道。 “是你们大姑娘……” 又一个巴掌打过来,打的混子偏了偏头,嘴角立时就裂了开来,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有手劲。 “不想活命你就继续说,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明月冷眉冷眼的道。 “我……”混子挣扎着想动作,无奈手脚被捆的结实。 “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天这么黑,把你扔到河里,应当也起不来吧。”明月眸色淡冷。 混子慌了,眼前的人穿着是一个丫环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利,看着就不象是一般的丫环,这股子狠戾,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混子经得事多,看明月的样子,越发的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月黑风高,可不就是杀人夜? 明月见他不答话,只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耐烦了,过来拉着绑着的绳索就要往外拖。 “等……等等,我说,我说。”四下无人,又是这么一个时候,混子真害怕了,这丫头就不是一般人。 “谁找你的?” “一个婆子,五十岁上下。” “什么时候?” “二天前,二天前,我才从赌场出来,就……就遇到这个婆子,当时天黑只看到这个婆子依稀的样子。”混子道。 他当时又输了一笔,而且还欠了一笔,是被赌场的人从里面扔出来的,并且警告他,如果下一次不还钱,就要了他的一条胳膊,正愁的没法的时候,出来一个婆子拉着他就往角落里去,顺手还给了他一些吃的。 混子大喜,一边吃一边乖乖的跟人去了角落。 而后就接了这笔生意,这么一笔生意下来,他会得一大笔钱,说不定还可以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事有简单的地图,又有人早早的替他安排了一切,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至于事败了也没关系。 同样可以讹宣平侯府一笔钱。 拿了钱,他就可以远走高飞,赌场的钱也就不还了。 至于原因,像这种有钱人家,听说后院争斗起来,最喜欢的就是毁人名节、至使嫁人不淑,这是好事,对他来说,是大好事,也算是让他绝处逢生的大好事。 混子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 进门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合理,果然是有人暗中在帮他,这让他很满意,也更相信那天婆子说的话,如果不是遇到眼前这个丫环,混子觉得这事就成了。 可偏偏他就撞到了现在的这个丫环,而且还是一个不好惹的丫环,看着和外面那些亡命之徒也有得一拼…… 混子其实没有太多的价值,只知道这事跟另一家的姑娘有关系,说那家的姑娘明天会被引到混子所在的屋子里,混子的目地是对付这一家的姑娘,至于说事败之后咬死虞竹青,那是没办法后的事情。 如果可以,混子也不愿意事败。 没价值的混子连夜被送到了许诚府上,明天由许府的人以偷盗的罪名送到衙门去。 解决了这事,明月才拍了拍手回了瑶水阁。 瑶水阁里,虞兮娇还没有睡,正在等消息,听明月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后,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姑娘,这是要毁大姑娘的名节?”晴月也守在一边,等着明月回来,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大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等话,大姑娘该怎么上花轿? 那么多的宾客,那么多的人,甚至还有皇家的人。香囊虽然是普通的香囊,却是针线房这几日做的,是宣平侯府的,银花生也很普通,式样却是周夫人敲定的,周夫人身边的人应当也有不少见到过,或者议论过。 这两件东西组合起来,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而那个混子,被逼到那种份上,又岂会松口,比不得现在明月可以随时下手,不计后果,混子也真害怕被人暗中处理了,这才开口说了真话。 宣平侯府会很被动,大姐会名声俱丧,甚至可能被逼的全贞洁名声,那种场合下,根本无法私了,若再有人带动几句,大姐……又是什么下场? 这是要把大姐往死路上逼! “姑娘,是钱老夫人还是二姑娘?”明月也知道这里面的意思,方才如此动作也是为了快刀斩乱麻。 但明天那种场景下,真的扯开,却会毁了大姑娘。 “可能是钱老夫人,也可能是虞玉熙。”虞兮娇低缓的道,两个人都有动手的理由,两个人都可能会动手,而这两个人动手的手段,一样的阴狠。 虞玉熙如今就是另外的一个钱老夫人…… “姑娘,现在怎么办?”明月问道,隐隐的觉得这事情不算完。 “你明天就代替他走一趟……然后再去大哥处看看。”虞兮娇看向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是吗?” 明天的事情可能不只是一件…… /106/106298/29267035.html 第六百零七章、一心找事的虞姜氏 虞姜氏和钱氏算起来是同辈。 同一辈的妯娌,当然这个所谓的同一辈的妯娌,和钱氏一个地一个天,就算姜氏高高跳起,也是够不着钱氏的,平时想往前凑,也没机会,也就特殊时候,族里才会聚一聚,这个时候,姜氏才有机会遇到钱氏,才能巴结讨好钱氏。 姜氏有一点特别厉害,就特别会来事,特别会巴结人,而且还巴结的不动声色,以往就很讨钱氏喜欢,也因此比其他的同族的媳妇,多了几分见钱氏的机会,有时候钱氏还会让她做一些事情,当然也是有报酬的。 姜氏于是越发的巴结钱氏,也没少从钱氏手中拿好处。 但最近一段时间,钱氏没动静了,姜氏数次过来求见,都被拒之门外,钱氏病了,而且还病的颇重。 姜氏也是虞氏的媳妇,自然也隐隐知道一些族里的事情,所谓的病重不见人,更像是被关了起来。 以往这么多年,钱氏的手段了得,在宣平侯府也是说一不二的,如今这种地步,也是姜氏没想到的,不过,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宁氏是征远侯府的,宁氏现在也已经死了,钱氏必竟和宁氏只是表姐妹,算不得什么大事。 宣平侯府现在是周氏管事,但周氏哪里比得上钱氏根基深,怎么看钱氏都有出来之日。 心里这么想,也想助钱氏一臂之力,他日钱氏必然会感激自己。 姜氏身边的丫环也觉得就是这个理,并且提议让姜氏这次进宣平侯府的时候,多注意一下,看看周氏有没有错处,一个才从妾氏提上来的平妻,从来没办过这种大事,错处应当是很好抓的。 姜氏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这一次到宣平侯府,就是来找茬的。 起了个大早,比其他人来的都早,并且表示要给宣平侯府帮忙,都是同族之人,她今天来就是帮忙的。 所谓帮忙,周氏当然也不能真的指使人做事情,就请她去虞竹青处看看,有什么需要照看的,就稍稍照看一下。 今天来的人多,嫁妆都已经收拾好,就收拾在虞竹青就近的一处院子里,今天天没亮,嫁妆就已经摆放出来,大部分都在院子里,等一会马上就要发嫁,人多就很容易出事,大事应当没有,小事管事的不能决断,就会找主子。 周氏今天不只是管这些事情,还得招待客人,安和大长公主也会过来,但安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也就一些能够得上身份的,可以进去陪大长公主聊聊天,说说话,其余的大部分都得周氏接待。 未出阁的姑娘,可以请两位姑娘帮忙。 事情太多,姜氏上来这么一说,周氏还是很欢喜的,就让她去放置嫁妆处看一眼,有什么小事帮着处理一下。 姜氏满意的接了差使,这么乱必然会出事,没事也得整出点事情,总得让人知道周氏不行。 宣平侯夫人今天依旧病重? 就这?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反正周氏出事,钱氏出来后必然会重谢自己。 想到这些好处,姜氏带着自己的一个丫环,去了虞竹青处。 虞竹青处今天人手不少,不只是她自己的人手,虞兮娇也派了人手过来,这几日瑶水阁里多余的人手都是往虞竹青处,协调了几日,今天虽然事多,看着也是井井有条,徐嬷嬷帮着统管这里。 徐嬷嬷是谢太夫人身边的人,对于这种嫁娶之事,很是得心应手。 虞竹青在梳洗打扮,有全福的夫人帮着开面,身份同样不一般,是安和大长公主派人去请的,姜氏根本插不上话,眼睛转了转,觉得还是出去的好,这里的人手不少,但里面的人手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出了门往隔壁而去。 进院子一看,院子里已经摆放着不少的嫁妆,放置的满满的,这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抬嫁妆,就留了一个守门的婆子在,看到姜氏过来,行了一礼。 “人都去哪了?”姜氏横了一眼满满的嫁妆,眼中闪过些嫉妒,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哪里就值这么多了。 “先去用早膳,等会就要正式搬嫁妆。”婆子答道。 一会开始正式搬的时候,可就忙的来不及用膳了。 姜氏皱了皱眉头,人不在不乱,她也不能找麻烦,索性绕着院子里的嫁妆看了起来,这里摸一下,那里碰一碰,每一件都是好东西,可真是败家,一个养女,值当什么。 “太太,奴婢看到那边有……有一个男人。”丫环忽然紧张的一拉她的衣袖,结结巴巴的道。 “哪里?”姜氏一愣。 “太太,就……就右手第一间,那里……方才一个男人探头看了看,奴婢……奴婢感觉是哪一家的公子。”丫环脸色发白,浑身紧张。 哪一家的公子?哪家的公子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虞竹青的嫁妆之处,一个外男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 “走,过去看看。”姜氏不太相信。 “太太……”丫环很慌,拉着姜氏的手不让她过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出事。”姜氏不以为然,甚至隐隐觉得高兴,这是马上就要出事了? 这可是大好事! 想什么来什么! 带着丫环假装看右侧的嫁妆,缓步往前过去,这一次姜氏注意了,果然看到挂置的窗帘,往下拉了拉,里面的确有人,姜氏立时激动起来。 到了右侧第一间前,门锁没锁上,只虚虚的挂着,乍一眼看上去,真的像是锁起来了似的。 其实,并没有。 姜氏伸手欲推门,被丫环紧紧抓住,并且一个劲的拉着她往后退,一边对她摇手。 姜氏无奈被拉到一边,在回廊处停住,丫环凑到姜氏耳边低语:“太太,您想干什么?” “我把人拉出来,看看周氏这办的什么事情,好好的成亲,居然让一个外男进了新嫁娘的院子,她是怎么办的事情?”姜氏目光紧紧的盯着右首第一间,压低了声音道。 “太太,您错了。”丫环回应。 “错什么?”姜氏不悦。 “太太,您看看我们这里几个人?”丫环低声提醒。 “就我们两个人。”姜氏不解。 “对,就是我们两个人,再加上门口的婆子也就只有一个人,人太少了,到时候说不清楚,反倒可能被人泼脏水。”丫环道,“这世家大族中,什么污秽的事情没有,现在逮着您一个,说不定这事就落您头上了。” 丫环惊慌的道。 这么一说,姜氏明白了,想了想道:“我再去找几个人过来,你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喊门口的婆子。” “太太放心,奴婢明白,太太,奴婢看这右边第一间房的位置不太对啊。”丫环低声道。 “哪里不对了?”姜氏不解的问道,停下脚步。 “太太,您看这位置,这屋子里如果有一个后窗,是不是正对着虞大姑娘的院门。”丫环猜疑起来。 右边第一间,右边是虞竹青的院子,两下靠的比较近,这也是虞竹青的嫁妆为何会放置于此的原因。 姜氏虽然是小门小户,这时候忽然也反应过来了,蓦的瞪大眼睛,伸手往右边指了指:“你是说虞竹青……” “太太,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丫环慌了,连声道。 姜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今天要出事,还有什么事情比新娘出了事情,更让人震惊的呢? 一个男人,一个看着像是公子哥一样的男人,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为了偷嫁妆吧?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嫁妆是不可能被偷走的,一会还要清点,之前上封的全已经封上了。 那这个躲在这里的男人,就很让人觉得蹊跷,这个人所为何来,费这么大的周章,又冒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看看虞竹青的嫁妆?还有他一个外男怎么知道这里是虞竹青的院子所在地? 怎么就能让他偷偷的摸到这里来的? 细思之下越发的觉得有问题,很可能就是为了虞竹青而来,至于理由,姜氏觉得求而不得,无奈只能看着心上人出嫁,这种心理姜氏奇妙的理解了。 她还真的遇到过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娘家的一个族妹的事情,族妹要嫁之人并不是她想嫁之人,另外还有一个私下里相中的,两方也是看对了眼,无奈那一方家境一般,没同意,就另外给她选了一个。 出嫁当日,之前那个男子就偷偷的在女方的安排下进了府,说是为了要看着她出嫁,也可以真正的死了心。 这事后来当然也被发现了,两家的亲事甚至告吹,女方丢脸又丢人,最后被家里人赶了出来后,跟着之前的男的走了,听说现在过的也不怎么样,名声尽丧后,还有什么好的下场,这事虽然被她娘家那边按下了,但她们自己人还是知道的。 姜氏当时甚至还在场,看到那个偷偷进府的男子,当时很不能理解,现在却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虞竹青居然有私情,而且还让个私情男子偷偷进了宣平侯府?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姜氏哪里还坐得住,转身就往外走,她要去叫人,叫更多的人,一个养女,配吗? /106/106298/29267036.html 第六百零八章、后窗处没人 姜氏来的早,这会转了一圈后,时辰也不算早了,虞氏一族愿意来帮忙的媳妇们来了不少,姜氏一路过来叫来了不少的人,让她们一起过来看看虞竹青的嫁妆。 对于宣平侯府的这位养女,虞氏一族的族人以往都是不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钱氏一看就知道没当回事,甚至于很少在府里,就算是府里的宴会也不一定能见到,不是在修身养性,就是在修身养性的路上。 这么点岁数,搞得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偶尔见到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连话也不敢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得用的,偶尔有几个想法做媒的,还没开口就被钱氏身边的婆子暗示了。 谁都知道钱氏不喜欢这个养女,再看看这个养女的性子,大家也觉得是真不行。 而今这个她们都看不上的养女,不但嫁人了,嫁的还是靖远将军府的大公子,这让许多人惊讶后都忍不住嫉妒了,特别是一些和虞竹青年纪相仿的,都觉得虞竹青不过是运气罢了,凭真实的才貌,比得上她们哪一个? 看着这一院子满满登凳的嫁妆,每一件都让她们眼红,听说安和大长公主也会过来,这是当她是正经的孙女了,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殊荣,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孤女凭什么? 虞氏一族的这些太太、姑娘又是嫉妒又是眼红,看着眼前的嫁妆,只觉得心情不好,凭什么虞竹青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养女,可以得到这么多。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听说在那屋子里可以看到新娘一会出门,这里看比府门前可好多了,也不用跟人去挤。” 姜氏看来了这么多人,心里大喜,伸手往右手第一间指了指。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有人酸道。 “可不是,没想到嫁妆这么多。”有人羡慕不已。 “一会就来抬嫁妆了,我们总得坐下休息休息,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虞氏一族失了体面,我让人准备茶水,我们就一起在那里休息,顺便等着看新娘一会出嫁。”姜氏一心想让人去右边第一间,方才她已经问过守在这里的丫环了,人还在里面。 听她这么说,其余人也就没说什么,一起往右边第一节过去。 “太太,门怎么开着?”丫环先到门前,惊讶的问道。 “可能方才抬嫁妆吧。”姜氏不以为然的道,一边吩咐,“你开门,让人准备茶水点心,我和其他几位太太就在这里先坐坐。” “是。”丫环应命,走到门前,蓦的推开门。 门被重重的推开,撞到后面的墙上,发出“呯”的一声,把人吓了一跳,众人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愕然的看向姜氏。 “太太,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休息的地方。”丫环抬步就往里走。 屋内很简单,原本的确是放置嫁妆的地方,不过嫁妆已经抬走了,现在只留下一张普通的桌子,和两张凳子,还有一个床架子,此外,什么也没有。 居然没有?丫环脸色大变,蓦的扑向床架子,床架子上面还挂着纱帐,丫环上去猛的掀开,里面就只有一条简单的被子,丫环脸色大变。 姜氏这时候也冲了进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笑容僵住,张口结舌:“这……这……” 丫环反应极快的扑向后窗,果然后窗大开,从窗口望出去,就看到清兰轩的院门口,清兰轩门前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不少,但却是井井有条。 这边动静大,惊动了对面的几个下人,有一个婆子看她们窗前这么多人,愕然了一下后,走了过来。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从这里出去?”姜氏已经忍不住了,看到婆子过来,急问道。 “什么人?”徐嬷嬷惊讶不已。 “一个男人,一个打扮成公子哥模样的男人,不是府里的下人小厮。”姜氏急切不已,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可能出错。 跟着她过来的虞氏一族的几个人,脸色变了,她们过来就是看个热闹的,没曾想看出这种热闹来。 最主要的是根本没见到人,哪里有姜氏说的男人,可这后窗也的确是大开了的。 徐嬷嬷困惑的摇了摇头:“几位太太说什么,老奴不太清楚,这后院怎么会有男子进来?难不成几位太太不见了什么人?” 众人看向姜氏,有想明白的,也有没想明白的,姜氏进门后的行为很是反常,不管是想明白的还是不清明白的,都得好好想想,这事要怎么处理。 “你问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子,从这里跳出去,偷偷的进了清兰轩的。”姜氏越发的急切起来,伸手指了指外面的院门口。 “没有。”徐嬷嬷淡定的开口。 “怎么会没有,明明这里面有一个男人,明明这个男人是为了……”姜氏也急了,大声的道。 她们这边动静不少,引得人在清兰轩前面看热闹,这会时候不早了,一些宾客也全过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虞兮娇正巧也到了门口,带着晴月缓步过来,她是奉了周夫人的意思,过来看看虞竹青这边还需要什么。 徐嬷嬷身子往后让了让,虞兮娇正对上窗口的几位虞氏一族的女眷。 这些女眷虞兮娇并不清楚身份,眼眸在她们不自然的脸上转了一圈之后,最后落在了当先的姜氏身上:“这位太太,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亲眼看到了什么,还是说……这么多人一起看到了什么?” 她的眼眸淡冷的扫过姜氏背后的众人。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宣平侯最疼爱的小女儿,齐王世子未来的世子妃,这么几个身份叠加来,谁也不敢小窥这位年纪尚小的虞三姑娘。 跟在姜氏身后的众人,立时都摇了头,甚至还往后退了退,钱氏如果是真的出了事情,一大半的原因必然就在这位才回京的三姑娘身上。 以钱氏的身份,高高的压她们一头,又有钱侍郎府上的背景,往日宣平侯对她言听计从,最后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们又怎么能行? “我……”姜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想往后退,却发现虞兮娇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她身上,立时慌了神,左右一看,指了指自己的丫环,结结巴巴的辩解,“她看到了,她说里面有一个男人,公子哥打扮,就偷偷的藏身在这间屋子里,方才进来的时候……这后窗也是打开了的。” 如果没事,后窗为什么突然大开。 “这位太太,后窗门是老奴让人打开的。”徐嬷嬷不慌不忙的接了话,“一会就要搬嫁妆,免得跑来跑去传话不清楚,老奴决定在这屋子里放一个管事的婆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传到大姑娘处,免得到时候转来转去找不到人不说,还乱了套。” 窗户是徐嬷嬷让人打开的,人也是徐嬷嬷找的。 一个丫环走了出来:“太太,窗户是早早就打开的,早上抬嫁的时候,奴婢就进了这门,然后打开了窗户,之后才离开的,这事当时看到的人不少,太太若是不信,可以让当时帮着收拾嫁妆的丫环、婆子一起过来。” 有人证,也有物证,门虚掩着,窗户大开,都是有理由的。 先前还有几分疑惑的人,这时候都觉得姜氏是没事找事,哪来什么男人,分明捕风捉影。 徐嬷嬷又看向这丫环,脸面冷了下来:“你说你看到了,那说说穿的什么衣裳?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这里一直有人在,不只一个人,你这么胡说是因为真的看到,还是故意挑事?” 清兰轩门口,的确不只一个人,今天是虞竹青的大事,一直没有断过,这大开的窗户,许多人都看到了,甚至已经有人问过,的确是徐嬷嬷让人去打开的。 “奴……奴婢……”丫环慌了,脸色大变,额头上冒汗,“可……可能是奴婢看错了,奴婢就看到有个人,以为……以为是……” “你就看到一个人,就觉得有这么多戏了?还一个男子,一个外男?你怎么不说你们太太身边出现了这种事情?”徐嬷嬷脸色一沉,“一个小小的丫环,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故意在今天胡搅蛮缠。” “既不是丫环的事情,那就是主子的事了,这位太太,不如跟我去祖母面前说说清楚。”虞兮娇的目光冷冷抬起,一双盈盈的水眸透着寒意,落在姜氏的身上。 去见安和大长公主?姜氏大骇,慌不迭的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都是这个死丫头的错。” 说着抬头狠狠的照着丫环的脸上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看清什么了?什么也没看清楚就乱说,回去之后我就发买了你。” 丫环吓的跪了下来:“太太,奴婢看错了,奴婢真的看错了。” “你看错了居然还连累我,你个贱丫头。”姜氏现在只想脱罪,狠狠的一脚踹过去,丫环被踹的大哭。 “这位太太,如果你要斥责丫环,请去一边行不行,这会我们大姑娘还要办喜事,你们这么故意的闹腾,可不太好。”徐嬷嬷冷声道。 “好,好好,等我回去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丫环。”姜氏马上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道,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敢闹事,只恨自己的丫环不得力,没看清楚还胡乱说话,让自己信以为真,以为又和之前堂妹的事情一样。 事到如今,还有谁看不出这事就是一个乌龙,这丫环不知道是居心叵测还是真的看错…… 闹剧还在发生,这边才闹起,另一边也跟着出了事情…… /130/130049/32050367.html 第六百零九章、病了还是疯了? 明月后半夜的时候去了后门处的杂院,穿了一套男子的衣裳。 早上天还没亮,院门打开,有一个丫环到隔壁间,拿了一件杂物后离开,明月就跟着这个丫环走到了这处放嫁妆的地方。 已经有人在搬嫁妆,天还没有亮,院子里点起了灯笼。 明月就躲在外面,等全搬妥当了,搬嫁妆的人匆匆的离开,就留下一个守门的婆子,天色已经渐亮,明月就趁着婆子去媳灯的时候,进了院子,进到右边第一间屋子,和混子所说的一样。 门开了,后窗开了,这是徐嬷嬷安排的人做的。 明月就在里面休息,姜氏过来的时候,她稍稍在门口探了探,跟着姜氏的丫环反应一直很注意这个门口,她才一探,就让这丫环看到,之后躲在窗前,轻轻的把窗帘扯动了几下,把窗帘拉严实,听到姜氏带着丫环过来,之后又离开。 明月换过了衣裳,到后门处看了看,外面是虞竹青的院子,徐嬷嬷就在门口站着管事情,时不时有人过来。 轻轻敲了敲窗,示意徐嬷嬷注意后,徐嬷嬷把门口的几个丫环、婆子叫进门内说了几句话,再出来的时候,明月提着一包衣裳服出了窗户,就在门前和徐嬷嬷对了一眼,之后离开。 人来人往太多,大家手里基本上都有东西,谁也没注意到明月的出现和离开。 走路上明月让人通知自家姑娘可以过来了,她没有直接回瑶水阁,返身去了钱氏所在的明月小筑前。 她来的早,姜氏这边还没有闹起来。 躲身在一棵树后,看了看明月小筑门前,果然只有一个婆子在,往日一般是两个婆子,看样子有一个也去帮忙了。 她在树后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丫环过来,很眼生,并不是宣平侯府的,今天来的人多,各家府上的夫人身边也带着丫环、婆子,认不出这是哪一家的。 这丫环长的人高马大,看着就比一般的丫环结实,走到明月小筑前面,守门的婆子已经看到了,上前正要问话,却见她摇了摇手,没说话径直从明月小筑面前过去,婆子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处。 才转头,和她交叉走过的丫环已经回身,一记恶狠狠的手肘,直接打在婆子的后脑勺上,婆子无声无息的倒下。 明月这才看清楚,这分明是一个男子装成的丫环。 这男子看了看左右,钱氏处现在冷冷清清,大家都知道夫人被关了起来,平时仅量少往这里来,现在就更冷清了,从婆子怀里取了钥匙,把钥匙打开,男子拎着昏过去的婆子就推开门进去。 把婆子扔在门外,男子进到屋前,屋里面的钱氏已经得了消息,早就在等着,身上是丫环打扮,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看到丫环出现,激动的扑了过去:“是……母亲让你来的?” “侯夫人准备好了吗?”男子开口问道,声音暗哑。 “早就准备好了。”钱氏连声道。 “走!”男子转身就往外走,一边叮嘱,“侯夫人,到了外面,你什么话也不能说,就跟着我,有什么事情我会答话,你只要小心不被人发现就行。” “我知道。”钱氏激动不已,连声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却发现门被关了,拉不开,而在门边的婆子也不见了。 一拉门,门外锁链哗啦啦的响,却就是拉不开。 “门……关了?”钱氏脚下一软,重重的坐在地上,这种-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从此可以天高地远,重新过上自由生活的日子,蓦的断裂,几乎如同万丈深渊一脚踩空。 男子没理她,用力的再次拉了拉锁链,一边压低声音对外面道:“快开门。” 外面没声音,仿佛没人似的。 男子却肯定就是方才的婆子醒过来,爬出去又把门给关上的,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再用力一些,直接把个婆子打死了了事。 “开门,否则你们主子饶不了你。”男子恐吓道。 “你……你是谁?”果然,门外传来婆子颤抖的声音,“哪……哪个主子。” “你管我哪个主子,赶紧开门,我们世子若是知道你坏了他的好事,别说是你,你一家子都逃不了。”男子继续恐吓。 “你们……世子,哪……哪一位世子?”婆子的声音听着越发的惊慌。 “齐王世子。”男子厉声道,伸手又拉了拉门,“还不快点,再不开门,你们一家子都别想活了,我们世子可不会放过坏了他事情的人。” 齐王世子,索有恶名。 而且虞兮娇这位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还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如果只是普通的婆子,必然吓得赶紧开门。 果然,听到开锁的声音。、 门慢慢的被推开,男子迫不及待的一把拉开门冲了出来,到外面,才想给开门的婆子一下子,却发现有两个男子已经扑了过来,一边一个,直接就扭住了他的手,然后给按倒了地上。 锁门的婆子战战兢兢的瘫坐在一边,回话的是她,开门的却不是她。 钱氏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听到外面的动静,觉得已经妥当了,当下冲了出来,哪曾想才到门前,门已经重重的合了起来,重新锁上。 “开门。”钱氏大叫,外面没反应。 “开门,开门。”钱氏尖厉的叫了起来,“快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钱氏的声音越发的尖厉,方才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可希望再一次抛弃了她,一次次的绝望,几乎击垮了她的理智,她用力拍打着门,一边听到门口的动静。 手拍红了,拍的破了皮,流了血,她也顾不上。 “夫人,我们回去吧。”丫环哭着劝道,伸手去拉她。 钱氏恶狠狠的一脚,把丫环踢开,一边继续用力的敲打着门:“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侯夫人,我才是侯夫人,周氏那个贱人算什么,放我出去。” 尖厉的声音传出很远,远远有人路过,惊慌的听了听到了动静。 “这是谁?”有人听到了,对身边的一位夫人低声道。 “这不会是侯夫人吧?”这位左右看了看,低声猜测,府里的主子基本上都露了面,除了那位据说病了的侯夫人。 “不是说病了吗?”另一位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侧耳听了听,脚下不停,继续往前,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能像个仆妇似的,就站在这里真的看热闹了。 有来过宣平侯府的,以往和钱氏相熟的,看了看那方向,还真是钱氏所在的院子方向,怕是十有八九就是的了。 “这……怕不是疯了吧?”又有人低声道。 这一次没人应声,心里都确认可以是真的,钱氏疯了?这可是大消息,怪不得宣平侯府说钱氏病了,一直不能见人,若真的是疯了,还不如病了,至少听起来好听一些。 好好的人,怎么就疯了? 看这意思疯了还有一段时间了? 女眷们暗中猜疑,却也没就此事再讨论,这种事情除非关系特别亲近,这会还是少说的好…… 钱氏终于喊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虞瑞文,钱氏猛扑上去,却被两个侍卫挡住。 “钱氏,你还打算闹什么?”虞瑞文冷声道,派了两个侍卫盯着这里,也是因为之前听了小女儿的话,觉得让人盯着一些放心,生怕钱氏在今天惹出什么事情,让整个宣平侯府都被人笑话。 原本也只是怕出事,没想到还真的出事,更让虞瑞文意外的是有男人穿着丫环的衣裳,混进来,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要带着钱氏逃走了。 再想想那天女儿说的话,以及钱老夫人那一日看过钱氏,前因后果这么一搭上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必然和钱府有关系。 钱老夫人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居然又骗了自己,暗中差了人过来,可以这么快摸到钱氏处,如果没有人指引必不可行,这个男子打扮成丫环模样,一个人就可以摸进来,已经说明了这里面的问题。 如果还有说谁对自家府里的环境很清楚,除了钱老夫人就没其他人了。 这么多年,虞瑞文觉得自己是真的看错了钱老夫人,她当时真的会为了救自己而不顾自己吗? “虞瑞文,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钱氏咬牙尖声道,眼中闪过疯狂,眼前的虞瑞文就是阻碍她最后逃脱的阻碍,只要打倒虞瑞文,她就可以重新过上自由、安逸的生活,想把谁踩下就可以踩下。 心里这么想,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扯开面前一个侍卫,而后扑向虞瑞文,一把拉住虞瑞文的衣袖,牙齿恶狠狠的往虞瑞文的肩头咬了过去,这一下若是咬实了,肉也得被啃下来。 侍卫是真没提防钱氏会真的失了理智一般的冲过来,虞瑞文也没想到,衣袖一下子被钱氏扯住,只来得及头往后偏。 背心处的衣裳忽然被人用力往外一扯,虞瑞文踉跄几步,衣袖被钱氏扯了下来,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站定,额头上立时冒出冷汗…… /130/130049/32050368.html 第六百一十章、性子愚直的许姑娘 钱氏扯着虞瑞文的衣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反应过来的侍卫马上过去伸手压住她,钱氏抬头,眼中俱是疯狂恨毒:“虞瑞文,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的,放开我,快点放开我,贱奴才,我要你命……” 尖厉的嘶吼声,比方才还更剧烈,脸色扭屈而癫狂。 “把她先捆上,嘴堵起来。”虞瑞文恼怒的道,如果不是边上的另一个侍卫反应快,差点就让钱氏扑个正着。 “侯爷,夫人不是故意的,侯爷,您就饶了夫人吧。”丫环扑过来跪地磕头,哭求道。 钱氏也似乎突然之间醒悟过来,不再挣扎吼叫,甚至微微低下头,只眼底依旧闪过一抹血色的疯狂。 “钱氏,你若还想好好的呆在府里,就闭嘴,如果再这么大吼大叫,让别人看了笑话,你以后都得被绑起来。” 虞瑞文冷冷的道。 钱氏没说话,只依旧低着头,仿佛方才狠戾狂叫的不是她似的。 见她看着还算冷静,虞瑞文摇摇手,两个侍卫退后。 丫环扶着她进去,而后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夫人,我们回去吧!”丫环扶着钱氏哭道,“奴婢给您去上药,您手流血了。” “我要杀了他……”低低的呢喃从钱氏的嘴里溢出,声音很低,仿佛怕人听到似的,却一直连绵不断的在说,抬起的眼睛几乎像是灌了毒似的,恶狠狠的盯着合起来的门,双手握紧。 “夫人……夫人……”丫环慌不迭的安扶她,“夫人,我们先休息,先休息一会,接下来的事情以后说。” “还会来救我吗?”钱氏恶狠狠的问道,脚下不动。 “夫人,会的,老夫人会来救你的,二姑娘也会来救您的,您先别急,不会有事的。”丫环抹着眼泪安抚她道,生怕惹得她性起失控。 她是跟在钱氏身边的人,也最清楚钱氏的状况,夫人之前就偶有失控,但都还能控制住,但方才夫人几乎像是失控了一般,扑过去要咬侯爷的样子,吓得丫环心头战栗,如今高墙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更不敢激怒她。 “没用的贱人蠢货,我要杀了他们。”钱氏连连冷笑,不知道是在说谁,声音有高有低喃喃个不停,丫环只恨自己现在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留下,夫人,怕是真的疯了…… 许佳怡是许淑妃的侄女,也是勇王封奕安的表妹,她今天就在宣平侯府。 原本宣平侯府的亲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她的一个姨母嫁入了虞氏一族,和宣平侯府的关系还算近,正巧,她这几天在姨母处,今天就顺带着和姨母一起到宣平侯府凑个热闹,看虞竹青嫁人。 许佳怡长相一般,稍稍有些痴肥,其实智商有些欠缺,倒也不是完全的傻,就觉得有些性子过真、缺心眼,也因此她到现在十七了,尚且定下亲事,觉得她智商有所欠缺的世家,怎么也不可能娶这么一位进门。 许佳怡原本是跟着自己的亲表妹一起在园子里走走的,只是后来转着转着,人就不见了,独留下许佳怡一个人,她也没什么害怕的,依旧欢喜的带着丫环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也会停下来。 “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可好?”丫环眼睛转了转,伸手指了一处道。 那一处地方有些远,许佳怡看了一眼后,兴趣全无:“不去,太远,太累。” “姑娘,那边有休息的地方,我们就过去坐坐,听说那边离大厨房也近,奴婢还可以给您找一些吃的。”丫环道。 一听有吃的,许佳怡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走走,这一路过来的确是累的很,她早就想找地方坐下休息。 “好。”许佳怡欣然答应,跟在丫环的后面,往方才指的一处过去。 宣平侯府的垂花门处,有一个婆子看守着,今天事多,人多,周夫人让她看清楚了,切莫让不相干的陌生男子进入后院,但现在有姑娘从后院出来,她就没在意,只多瞧了几眼,一般的姑娘瞧着都纤瘦的很,唯有眼前这位姑娘敦厚的多了。 还是第一次见,也不认识是哪一家的。 丫环领着许佳怡出了垂花门,往边上过去,这里已经是外院了,虞贤意的院子就在外院,比起热闹的宣平侯府,虞贤意处的院子很是安静,府里人都知道世子在养伤,平日里也不敢有人过来打扰,如今更不可能打扰到世子的休息。 和其他院子一样,多余的人手今天都安排出去帮忙,虞贤意处现在就只有一个侍候他的小厮,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这里是外院,原本也不可能有其他人闯过来,虞瑞文关注了一下钱氏,却没想到儿子处会有人过来。 这么多年不在京城,儿子这边关系好的几乎没有,虞瑞文不觉得需要多关注儿子这里。 虞贤意的院子就在垂花门外面靠左的位置,稍稍偏了点,但其实并不远,只不过院墙高深,会挡掉许多声音。 院门大开,丫环带着许佳怡进去,进到门里,外面的喧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听着有些远。 “这里好,这里真好。”许佳怡很是满意,左右看了看后,指着当中的正屋道:“我们就去这里休息,你一会去拿点茶点过来。” 这一路过来,满身是汗,这一处不但安静许多,也觉得凉快许多,许佳怡觉得很满意。 “姑娘,这里恐怕有人。”丫环伸手指了指正屋压低了声音道。 “你怎么知道的?”许佳怡好奇的问道。 “这……帘子挂着,门开着,必然是有人的,姑娘……我们恐怕得离开,人家比我们先来。”丫环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 “凭什么?”许佳怡不乐意了,“我又没有赶人家走,怎么就她来了我就不能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地方,许佳怡一点也不想离开,她就想坐下好好休息,方才这一路过来,走了那么多的路,更累了。 “姑娘,奴婢怕人家赶我们,到这里来的谁不是爱安静,姑娘这么闯进来,又比人家晚,会赶我们的,到时候姑娘就更丢脸了。”丫环压低声音道,伸手又拉了拉许佳怡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 见她如此,许佳怡更不乐意了,凭什么啊,她走的两条腿都要断了,外面又闹成一团,这么一个好去处,怎么就只能是别人的。 “不行,我要进去。”许佳怡不动。 她长的结实,这么站定后,瘦小的丫环想拉还真的拉不动。 见她执意如此,丫环脸一苦:“姑娘,您不回去,惹出事情奴婢担不起,您就放过奴婢吧?” “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我担着。”许佳怡摆了摆手,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反正她要休息够了再离开,不管这里面是谁,她就想坐下休息,然后再吃点糕点。 “姑娘,您要是执意如此,就得听奴婢的。”丫环见说不通,只能让步。 “行,只要你让我在里面好好休息,好好吃糕点,我都行。”许佳怡好说话的道。 “姑娘,奴婢先去看看,您等一下。”丫环推了推许佳怡,让她去一边的回廊处等着。 许佳怡无奈只能往右厢过去,丫环轻手轻脚的走到正屋的窗前,听了听,里面很安静,但她知道有人在。 小厮也应当就在里面。 定了定神后,丫环转身到许佳怡面前:“姑娘,里面是有人,好像人家在养病,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养病?虞二姑娘?”许佳怡忽然想起之前有人问起虞玉熙的事情,说这位虞二姑娘病了,正在养病。 “可能是吧。”丫环苦着脸道。 “那正好,我去探个病。”许佳怡极自然的道,她和虞玉熙也有数面之缘,甚至还说过话。 “可……姑娘和虞二姑娘不太熟。”丫环摇头。 “怎么不太熟,我们以前还说过话的。”许佳怡不以为然的道。 “姑娘,不太熟不行。”丫环还是摇头。 许佳怡被丫环一再拒绝,烦了:“怎么就让人觉得熟?” “姑娘,要不您进去后,二话不说先抱抱虞二姑娘,这样就算虞二姑娘和您真的不错,至少现在也算是熟的了,关系好才会抱一抱的。”丫环道。 关系好的两个人抱一抱,这话许佳怡认同,她虽然很少出去,但自家宴会的时候还是会应乎一下,有时候两位姑娘关系好的时候,会手拉手一起去玩,才见面的时候,也会过来抱一抱。 “行,我进去后先抱抱虞二姑娘,虞二姑娘必然会觉得和我关系最好,我在她这里坐会休息一会,应当也不算什么的。” 许佳怡点头。 “姑娘,您一会看奴婢的衣袖,奴婢一甩衣袖您就进去。进去后,您冲到内屋床上先抱人,如果有丫环、小厮什么的,奴婢帮您拦下来,您可不能让人挡住,否则虞二姑娘必然觉得跟您不熟,您接下来若是提出来在这里休息会、用点糕点,肯定不行。” 丫环怕出错,再一次叮嘱。 “放心,我知道,我聪明着呢!”许佳怡拍拍胸口,得意的道。 垂花门处,许佳怡的姨母,带着几个关系颇好的夫人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听说脑子不太灵的侄女去了外院,许佳怡的姨母立时满头大汗,顾不得和其他人说话,马上就追了出来,和她关系好的几位太太,帮着她一起出来找人…… /130/130049/32055251.html 第六百一十一章、别有用心的丫环 丫环叮嘱好许佳怡后,让她躲在厢房转角,告诉她自己把服侍的下人引出来后,让许佳怡就冲进去,记住一定要死死的抱住,等她进来再松手。 许佳怡躲在厢房转角处。 丫环平了平气,走到正屋门前,道:“里面有人吗?” 出来一个小厮,看了看丫环,眉头一皱:“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事情?” 小厮是虞贤意的心腹,一直跟着虞贤意,府里呆的时候也不长,并不能把府里的丫环认全。 “奴婢是周夫人派来的,问问这里还需要什么,厨房里有许多糕点,今天可能顾不上这里,你先去取一些来,挑主子喜欢的可好?”丫环笑盈盈的道。 小厮皱皱眉头,并不愿意离开:“你去取吧。” “奴婢不知道主子的喜好,若是拿了不喜欢的,最后还是白拿了,放心,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去。”丫环继续道。 小厮看了看她,没发现有什么,但还是不愿意离开。 见他不走,丫环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古树下,“你跟奴婢过来一下可好?那里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吃食?” 说着先到古树下的石桌处走去。 小厮不解的看了看她,好在位置近,也就提步过去,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这里……奴婢去拿些过来,放在这里,你一会挑一些可好?”丫环退了一步,提议道,手指着石桌,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古树,“放置在这里,会不会脏了,有没有树叶落下来?” 小厮也跟着抬头。 丫环不动声色的甩了甩衣袖,许佳怡看到,就要行动,忽然衣裳被人拉住,愣了一下后回头,看到一个丫环盈盈的笑脸。 “这位姑娘,要不要休息一下,用个点心?”明月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厢房。 她方才听的清楚,所谓的休息、点心,再看看这姑娘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一个聪明的,所有的古怪都在那丫环身上。 许佳怡连连点头,虽然不是正屋,但厢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可不比正屋还合适?她过来的目地就是休息一下用点心的。 明月拉着许佳怡进了厢房,推开厢房的门,许佳怡急切的坐下,一看桌子上,立时就不高兴了:“糕点呢?” “姑娘稍待,奴婢现在就去拿。”明月笑道。 “好啊,好啊。”许佳怡又高兴了,连声催促,“那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姑娘哪里也不会去?”明月又道。 “不会去,就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去。”许佳怡连声道。 明月点头,转身出门,正遇上从石桌前回来的小厮和丫环,两个人看到她都愣了一下。 小厮认出她是自家三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怔愣过后也没慌,许府的丫环脸色大变,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这个丫环哪来的,她方才怎么没看到?不是说只留下一个小厮吗?姑娘哪里去了?这……怎么没动静? 院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一个婆子引着几位夫人冲了进来,当先一人看到许府的丫环,立时慌乱的问道:“怡儿呢?怡儿去了哪里?” “夫……夫人……”丫环慌乱的道这。 “怡儿哪里去了?”夫人厉声道,满头大汗,这是宣平侯世子的院子,她又岂会不知。 “里……里面……”丫环结结巴巴的往里面指了指,周围没有许佳怡,能去的唯有正屋里面,虽然不知道这个丫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这样子也像是刚刚来,必然不可能发现姑娘已经进去。 以姑娘的性子,是个认死理的,就算进去发现床上的人有异,姑娘也反应不过来,依旧会死死的抱住。 那边说了,只要抱住,姑娘就可以嫁入宣平侯府,成为宣平侯夫人,自己也可以跟着过来,以姑娘的样子,以后宣平侯还不是自己做主,说不定自己还可以成为宣平侯世子的平妻,现在的宣平侯夫人,之前就只是一个平妻。 “这……这……”虞氏的这位太太手脚发抖,伸手往里指了指,从丫环的话里听出不好的感觉。 “进去看看。”有几位跟着过来的夫人已经往里去了。 小厮想拦过去,被其他的丫环、婆子拉开,一群人立时全冲了进去。 明月没拦人,她比几位夫人先进了内屋,对着床上被惊动的虞贤意道:“世子,有几位夫人找过来了。” 虞贤意一愣,而后稍稍坐了坐直,才坐直,几位夫人全冲了进来,看到床上抬眸的少年,以及空无一人的屋子,所有的都愣住了。 跟着众人一起进来的许府的丫环傻眼了,自家比一般人大的姑娘不见了,床上好好的坐着宣平侯世子,可他衣着没有半点零乱,只稍稍在右侧衣袖上有些折痕,分明是才躺在床上休息的样子。 姑娘呢? “世子,有没有看到我侄女?许府的一位姑娘?”许佳怡的姨母早就发觉不妥当了,她方才还想在门口问问清楚,却被人挟裹着冲进来,如今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越发的急切起来。 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这位夫人怎么知道人在我这里?”虞贤意抬头看了看一起进来的众人,反问道。 “这丫头说的。”虞姓的这位太太伸手一指跟在后面瑟瑟发抖的丫环。 明月上前,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丫环:“你是哪一家府上的?为什么会跑到我们世子处?” “奴婢……奴婢……”丫环哆嗦成一团,眼前的一幕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们世子这里?”明月继续问道,而后又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几位夫人,“几位夫人为什么又正好追到了这里?莫不是谁要算计我们伤重的世子?进京前一路追杀我们世子的刺客还没有找到。” 一句话,所有人都慌了,和刺客扯上关系,谁也好不了。 “那个婆子呢?”虞氏的这位太太忙道,她就是听了宣平侯府一个婆子的话,才急匆匆追到外院的,方才也是这个婆子引的路。 “对,是这个婆子说的,说她看到许姑娘出外院往这里过来的。” “婆子呢?” “婆子哪去了?”一个个找过去,竟然没发现之前引路的婆子。 方才大家冲进来乱成一团,谁还注意一个婆子。 婆子找不到了,丫环却还在,虞氏的这位太太恨极,上前狠狠的一巴掌,“你说,你把怡儿弄到哪里去了。” “就……就这屋子里,姑娘冲进去的。”丫环一捂脸,眼泪立时下来了,事到如今她只能死咬着不放。 “在这屋子里?”有几个人意动的看向虞贤意,见他身子往后一靠,不慌不张的看向众人。 “你看到了?”明月冷笑着反问。 “我……我看到了,我想拉着我们姑娘,可……可是来不及了,你们放了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没什么恶意的,她……她就想……”丫环慌话张口就来,自家姑娘是个傻的,平时她没少胡弄自家姑娘,什么事做的顺手了,拿出来就是。 往往受罚的是许佳怡,得赏的都是她。 “几位夫人请随我出来,这是我们世子的内室。”明月伸手往外指了指,“她说了慌,我知道许姑娘在何处?” “在哪里?”这位虞姓的太太很慌,忙道。 人是她带来的,真出了事情她担不起这责任。 明月转身先往外走,虞氏的太太跟上,其他人哪里还能在这里停留,一个接一个的跟了出去。 小厮看了看虞贤意,虞贤意点点头。 小厮紧走两步,按住许府丫环的胳膊扭在身后,推着她往后走,许府丫环吃疼,眼泪立时就下来了,看着颇有几分可怜。 只是在场的谁也没在意她这么一个丫环做出可怜的样子。 屋外,才走到门前的许佳怡愕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么一大群人,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姨母真的过来了。 “怡儿,你去了哪里?”虞氏的太太也看到了许佳怡,大喜过望,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 “就隔壁,等着吃点心。”许佳怡愕然的伸手往边上指了指,“姨母,你干什么?怎么看着要出事?出什么事了?是里面的虞二姑娘吗?她病的这么重?” 姨母的手捏得许佳怡生疼,她愕然的侧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们出来的门后。 “谁告诉你这是虞二姑娘的地方?”虞氏的太太恨声道。 “就……她啊,说里面还可以休息,就是我和虞二姑娘不熟,最好见面先抱抱,关系好一些,也可以坐下休息用点点心,不过后来这丫头来了,让我去厢房等着,说拿糕点过来,可是现在还没拿来。” 许佳怡伸手又指了指明月,很是委屈。 她就是等的不耐烦了,又听到外面吵吵的声音,特意过来看看的。 “贱丫头。”虞氏的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一脚踢在丫环的腿上,丫环被小厮按着,腿下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疼的发出尖厉的惨叫声。 “姨母……你把她放了,她怎么了?”许佳怡也吓了一跳,忙替丫环求情,不安的道,“她就是想给我找一位休息清静的地方,这……不可以吗?” “这是宣平侯世子的院子,这是外院。”虞氏的太太又是气愤,又心疼自己的侄女,只恨不能马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处理了。 /130/130049/32055252.html 第六百一十二章、什么事情也没办成? “不是虞二姑娘的……院子?”许佳怡傻傻的问道。 其他几位太太现在也看出这位姑娘的不对劲,这姑娘不是一个聪明的啊!看这样子、这形态很有些违和。 “当然不是!”虞氏的太太恼怒道,伸手指了指这丫头,“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回去,让姐姐问问这丫头到底是受什么人指使,敢把你往这边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虞氏的太太后怕不已,如果真的冲进去看到许佳怡和宣平侯世子在一处,甚至还抱在一处,许佳怡的名声可就没了,就算还能仗着许淑妃,让宣平侯府负责,最后的结果也好不了。 那么厉害的钱氏据说现在情况不太好,好像疯了被关了起来,而且许府的意思,是想让许佳怡嫁给皇子的。 许佳怡如果真的落到这种地步,姐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想到这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慌,伸手拉住许佳怡,让下人押着许佳怡的丫环就往外走,一刻也不敢再停留。 见她如此慌乱的拉着许佳怡离开,其他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蹊跷,现在谁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先离开这里才是。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明月才带着小厮重新进屋拜见虞贤意。 “世子,奴婢是三姑娘身边的丫环明月。”明月上前见礼。 “怎么回事?”虞贤意身子往后一靠,低缓的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但今天出事的地方不少,三姑娘不放心世子,让奴婢过来看看,就怕有人冲撞了世子。” 明月道,然后把事情对虞贤意说了一遍。 从昨天晚上的一个混子说起,说到有人趁乱欲偷偷带着钱氏离开,而后又是他这里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在差不多的时候,混子的事情发现在最前面,然后是钱氏和虞贤意这里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几乎不分先后。 明月只在钱氏处转了转,看到有侍卫过来,急忙离开,抄了近路到这里。 听明月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虞贤意眉眼冷了下来,很明显,今天算计的是整个宣平侯府。 从事情的先后来说,如果真的让混子得逞,大妹妹名声不保,甚至为了自证清白,以死谢罪,内院必定乱成一团,父亲和周夫人都得去处理这事,这个时候钱氏离开,不会有人发现,至于自己这里,那么多人看到自己和许府的姑娘在一处。 甚至可能还抱在一处,最后的结果甚至会让自己娶了这位许姑娘,虞贤意这时候也想起许佳怡的身份,许淑妃的亲侄女,又是勇王的表妹,就算她不聪明,冲着许淑妃和勇王的份上,谁也不能小窥她…… 前前后后三桩事情又岂会无关?先后的顺序全摆在这里。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关上院门,让三妹妹也小心一些。”虞贤意低缓的道,脸色沉冷下来。 “是,奴婢告退。”明月应声道,世子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世子自己也警惕起来,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至于那套男子的衣裳,明月也扔给了小厮,让小厮去处理。 这种男子的衣裳,小厮处理比自己处理更合适…… 钱老夫人一直陪着虞玉熙,进了宣平侯府后,也依礼去见了周氏,而后就以照顾虞玉熙的理由离开。 虞玉熙还病着,这样的日子她也只能躺着,所以也没去外面。 “外祖母,会不会有事?”看了看窗外,虞玉熙柳眉蹙起。 玉嬷嬷去了已经有一会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玉嬷嬷是去接钱氏偷偷离开的,算算时间这会应当也已经可以回来了。 人多,出出进进不会有人注意,只需要把一些不经意间遇到的人给拦住,或者引开就行,玉嬷嬷生性谨慎,是最好的人选。 钱老夫人也皱着眉头,屋内的气氛很不安。 “老夫人,二姑娘,玉嬷嬷来了。”屋外忽然传来丫环的禀报。 钱老夫人精神一震:“让她进来。” 门外丫环放行,玉嬷嬷急匆匆的进来,看得出脸色苍白,一进门就急切的道:“老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钱老夫人一惊,虞玉熙的目光紧张的抬起。 “没救出人,老奴远远的听到夫人的怒骂声,似乎在咒宣平侯……后来,老奴又等了一会,没看到人过来,老奴见实在等不着人,又去偷偷看过,守门的婆子依然在,门前也没什么动静。” 玉嬷嬷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变化也没才真的出事,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那虞竹青处如何了?”虞玉熙急问道。 “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老奴虽然没过去看,但也没听到人说有什么意外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玉嬷嬷摇摇头,她一直关注着钱氏和虞竹青处,虞竹青处是要闹事情的,可到她回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嫁妆已经开始往外抬了。 “有打听过?”钱老夫人定了定神。 “老奴打听了,老奴偷偷的拉了一个抬嫁妆的问的,说没什么事情,虞大姑娘很好,又说嫁妆也很出色,虽然是仓促之间成亲的,其实真正好的并不缺。”玉嬷嬷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外面呢?虞贤意处呢?”钱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所有的事情中,虞贤意的事情最难。 许淑妃的侄女身边的丫环幸好是早就布下的人,否则这事怎么也成不了,能正巧安排这么一个人困难太大。 “老奴也没听说有事。”玉嬷嬷道,她一个人分不了两处身,最关注的就是内院的事情,另两件事情都在内院,打听起来也极方便,至于宣平侯世子的事情,玉嬷嬷不敢随意打听,今天这事原本和宣平侯世子扯不上关系。 “外祖母……会不会全没用?”虞玉熙咬咬唇,泫然欲泣。 钱老夫人蓦的站了起来,颤微微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后,忽然重新坐在虞玉熙面前:“熙儿,不管如何,你在养病,外祖母在守着你,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外祖母,我知道,可……可母亲处……”虞玉熙眼眶红了。 “你母亲救不了就救不了,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钱老夫人咬咬牙,女儿的事情基本上事败了。 “可那人如果落在父亲的手中……外祖母要怎么办?”虞玉熙惊慌失措的拉着钱老夫人的手,嘴唇咬得血红。 “放心,不会透露出我的消息。”钱老夫人摇了摇手,定神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一会你父亲若是过来,也无碍。” 之前探望女儿的事情,虞瑞文必然会怀疑,原本另外有事搅和,这事就不算什么,就算真有事虞瑞文也来不及关注,混在那些事情里,女儿的事情是小事,现在却是藏不住的,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否认…… 原想着趁乱把女儿救走,反想到这事居然还出了纰漏,钱老夫人到现在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处,居然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外祖母……”虞玉熙惶恐不已,“外祖母,我怕。” “好孩子,别怕,一切都有外祖母,虞竹青的事情也牵扯不到你身上,我身边的婆子早就打发去了庄子上,那混子不知道是谁,府里的人手你也没让人怎么的,只是稍稍的点拔、添了些变故罢了。” “姜氏,姜氏身边的丫环。”虞玉熙还是很慌,眼神慌乱惊惧。 “那丫环只不过是得了些好处罢了,给她说事的婆子就是那个婆子。”钱老夫人不以为意的道,这些事情她都是扫干净了的,唯有去带钱氏的人手倒真的是她的人手,而且还是有能力的人手,和这种随时可以抛弃的婆子不同。 不过她也是早有安排,未曾料赢,先料输…… 那婆子之前送到庄子上,现在既然事不成,也需要直接除了才安心。 至于引诱姜氏身边的丫环和引诱许佳怡的丫环的婆子,都是同一个人,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 虞贤意处的婆子,其实也不是宣平侯府的,不过这会也应当不在宣平侯府,当时吩咐她不管事成还是不成,之后马上离开。 想清楚这些后,钱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好在她之前就有准备,就怕事情有个万一,虽然这个万一是她之前怎么也觉得不可能的。 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看眼前的外孙女还是满脸惊慌,又安慰道:“不要怕,有外祖母在,没事的,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你现在病着,一直在休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就算有婆子、丫环有些异常,和你也没关系,当初她们是你母亲管的,并不是你管的。” 钱老夫人郑重的提醒道,已经搭上一个女儿,外孙女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 “外祖母。”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扑进钱老夫人怀里失声痛哭,“我想我娘,我想我娘,外祖母,您救救我母亲,她……她现在怎么办啊!” 外孙女悲伤的哭声让钱老夫人的眼眶也红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虞玉熙的后背,温声道:“熙儿,你放心,一切都有外祖母在,总是有办法的,你父亲这般狠心,外祖母却是狠不下这份心。” “钱老夫人狠不下心吗?”冷笑声从门外传入,虞瑞文背着手大步跨了进来…… /130/130049/32062275.html 第六百一十三章、背后的赐婚事件…… “父亲!”虞玉熙抬起含泪的眼,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看了看她,声音温和了下来:“身体如何了?” “父亲,我很好,我只是……想母亲,我想见见母亲。”虞玉熙眼泪一串串的落了下来,极是可怜,“父亲,求求您,把母亲放出来可好,就一会会,哪怕只是一会会,今天是大姐成亲的日子,您……就让母亲出来吧!” 虞玉熙含泪乞求着虞瑞文,盈盈的眼眸凝视着虞瑞文,又慢慢的涌出泪水,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父亲,只要您放了母亲,您让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哪怕让我折寿都行,父亲,您就放了母亲吧?” 二女儿哀哀痛哭,虞瑞文纵然满心的怒火,这时候也不得不往下压了压,先安慰二女儿。 “熙儿,你母亲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别哭,身体重要!” “父亲……”虞玉熙还想说什么,虞瑞文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目光看向钱老夫人:“老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熙儿,我和你父亲说说话,你别慌,外祖母会想法子的。”钱老夫人站了起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虞玉熙的头。 虞玉熙伸手紧紧的拉住钱老夫人,哀求的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会心软。 钱老夫人扶着玉嬷嬷的手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去了隔壁的厢房。 一进门,虞瑞文便不客气的问道:“钱老夫人,钱氏处派的人手是怎么回事?和老夫人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钱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无力的坐下后,抬起头,“宣平侯,她是我的女儿,也是熙儿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一辈子。” “老夫人是要让我休了钱氏?”虞瑞文没想到钱老夫人会这么爽快的回答,闷闷一气后,问道。 “宣平侯,以后不会了。”钱老夫人低下头,声音沉痛,“老身……以后只会顾及熙儿,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说到最后,声音更咽起来。 这话说的坦然又无奈,和虞瑞文想像中的不同,钱老夫人直言表示这事和她有关系。 这一手玩的十分漂亮,不提她派人出手的事实,只说她的无可奈何,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站在一个女儿的角度,想到之前二女儿哭成泪人一般,既便来的路上打算清楚的事情,这时候也犹豫了。 一位顾及女儿的老母亲,话说的也是入情入理。 但虞瑞文必竟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老夫人之前答应过我的。” “是,老身答应的,老身回去之后夜不能寐,老身的女儿,老身的外孙女,老身都是割舍不下的,都是老身不好,侯爷若是要斥责,便斥责吧,只是这事和熙儿没有关系,她一直病着,因为母亲的事情病越发的重了,都是老身的不是。” 钱老夫人也是老泪纵横。 事到如今,依旧这么顾着自己的女儿,能坦然的应下所有的事情,虞瑞文一时沉默了,好半响才无力的道:“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老身……老了,经不起多少折腾,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护着熙儿过日子,以后熙儿就是老身的一切。”钱老夫人低头道。 虞瑞文又站了一会,而后说了一句:“老夫人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他怒冲冲过来的,最后惺惺而归,甚至回去后让人把那个男扮女装的丫环也送了出去…… 仿佛就没这件事似的。 宣平侯府的三件事情都被掐没在襁褓中,宾客们只隐隐的听说钱氏疯了,疯的认不得人不说,还在府里大喊大叫,众人暗中最多猜测的就是钱氏的事情,有人原本以为钱氏今天会出来,没想府宣平侯府说病重。 之前觉得病重是推脱之言,现在觉得恐怕还真的是。 钱氏疯了,钱氏是一个疯子了。 这个消息巧无声息的传出,成了宾客们暗中最多议论的话题,听到钱氏发狂叫喊的宾客不少。 至于其他的事情,没有比这一件更让人觉得大的。 当然,这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许诚来接亲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只有宾客欢闹的声音,原本虞贤意要背虞竹青上花轿,不过虞贤意伤的重,背不了,最后请了虞氏的一位关系较亲近的族兄,背着虞竹青上的花轿。 虞兮娇就在花轿前面等着,看着虞竹青被扶上花轿,眼眶微微的红了。 梦境中大姐是那样的下场,如今对于大姐来说也是圆满了,她终于把想护着的人护的好好的,再不会让他们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真好…… 花轿起行,许诚翻身上马,对着送出来的宾客拱了拱手,看得出他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挡不住,能提前成亲也是他的愿意,如今得偿所愿,如何不开心快乐。 对着众人拱完后,马缰一拎,转向花轿而去,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喝彩声,也有宣平侯府的管事招呼众人回去,准备开席。 “三姑娘。”秦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低声道。 虞兮娇转过身。 “三姑娘,大长公主请您过去。”秦姑姑柔声道。 虞兮娇点头,跟在秦姑姑的后面,往里行去。 安和大长公主处很安静,就只有她一人,虞兮娇进门向安和大长公主行了一礼。 安和大长公主向她招招手,虞兮娇上前两步,到安和大长公主下首坐下。 “听说府里今天有事?”安和大长公主轻轻的摸了摸小孙女的头,问道。 “有,三件事情。”虞兮娇伸出三根手指,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晃了晃,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明月是亲身经历事情的。 “好一个钱老夫人,还真的敢做这种事情。”安和大长公主冷笑,这些事看起来是三件,其实分明就是一件事情。 坏大孙女的名声,让孙子娶一个脑子不聪明的世家千金,而且依这身份还推不了的世家千金,这两处出了大事,钱氏不见了的事情相对就小了许多,也没心力去追查钱氏的事情,那时候府里已经大乱。 “祖母,父亲……应当清楚吧?”虞兮娇悄声道。 “你父亲就是一个糊涂的。”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如果不糊涂,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到现在恐怕还觉得亏欠了。” “父亲不会追究钱老夫人?”虞兮娇听懂了,沉默了一下道。 “你父亲的性子,钱老夫人恐怕拿捏的死死的,这种时候甚至还会主动承认,你父亲能怎么办?”安和大长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虞兮娇捏着帕子在掌心轻轻揉了揉,其实也不算很意外…… “放心,你父亲放过她,我也不会放过她的。”安和大长公主道,钱老夫人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暗算自家府上,她还真的以为宣平侯府就是她钱府,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自己这么多年不管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和儿子性子不和,另一方面却也是顺势而为,这么多年看不惯她,却又没能拿她怎么办,还真的让她自以为了不起了。 “祖母……”虞兮娇一惊,蓦的抬头。 安和大长公主摇摇头,笑了:“此事现在恐怕已经行了,记住,和你无关,一会消息就会传过来。” “祖母,您放心,兮儿明白。”虞兮娇柔顺的道,随后不解的皱了皱眉头,“祖母,大哥最近是不是要定亲了?” 钱丽贞的事情,这一次的事情,都是围绕着虞贤意,虞兮娇隐隐的品出些什么,当着安和大长公主的面,实言自己的疑惑。 这些事情看着和钱老夫人有关系,但隐隐另有推手,特别是大哥的事情。 “宫里可能会赐婚。”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道。 “赐婚?”虞兮娇一惊,她虽然猜测这事和大哥的亲事有关系,却没想到还会赐婚,但这若是赐婚,女方就有极大的问题了,“是对方不愿意嫁过来,还是说别人不愿意她嫁进宣平侯府?” 安和大长公主笑了,又轻轻的摸了摸虞兮娇的头:“皇家的女儿,向来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现在的这位六公主和七公主。” 虞兮娇的心头剧震,眼眸抬起:“祖母,这事和六公主和七公主有什么关系?七公主不是说……就要赐婚了吗?” 这事她隐隐的听人说起过数次,白石书院的女学生们,没事的时候也会偷偷说一些皇家的事情,特别是关乎还没有赐婚的两位差不多当成亲的皇家公主。 六公主和七公主。 “既然没有正式的赐婚下来,所有的议论都不会算数。”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 “那……那她们……”虞兮娇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问了,脑海里蓦的闪过六公主、七公主,扬山侯世子的名字。 隐隐间觉得这三个人之间有问题…… “也许她们都看不上贤意,但又不能违了皇上的意思,如果贤意今天闹出一桩丑事,赐婚之事不了了之。”安和大长公主冷笑,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只是我安和的孙子,又岂是她们可以挑挑选选的,还真的以为皇家的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130/130049/32062276.html 第六百一十四章、报应,钱老夫人摔了 虞兮娇震惊不已。 “娇儿,我们宣平侯府已经为皇家做的太多了。”安和大长公主的叹息,很轻,轻的仿佛破碎一般,头沉重的低下,动作很慢,慢的让虞兮娇觉得心也跟着沉沉的往下坠,一点点的往下坠…… “祖母……”她的手拉住安和大长公主的手。 安和大长公主的手冰寒而微微有些颤抖,却又像是极力压抑着。 “娇儿,你记住,我们不欠皇家什么。”安和大长公主反手紧紧的拉住虞兮娇的手,用力的闭了闭眼睛。 虞兮娇不安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祖母!” “祖母没事,只要祖母还在,必然会护你们周全。”安和大长公主安抚的拍了拍虞兮娇的手,再一次抬头,眼底俱是寒意:“雷霆雨露,皆是皇家恩情,可也得让人好好接受才是,若不愿意,又何必如此。” “祖母,大哥的亲事……”虞兮娇很不安。 “你大哥的亲事,祖母心里有数。”安和大长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大哥。” “祖母,您要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你大哥就走。”安和大长公主拍拍虞兮娇的手,站起身往外走。 虞兮娇也急忙跟上,紧走两步,在安和大长公主身边轻扶了她一把。 虞贤意处的院门关着,秦姑姑上前敲门,一个婆子出来开门,见是安和大长公主,急忙跪下:“奴婢见过大长公主。” 内屋居然有人,封煜斜靠在宽大的轮椅上,在和虞贤意说话,听到门口有动静,才抬起头。 虞兮娇跟着安和大长公主入内,行过礼之后在一边安静坐下。 这事看着巧合,她却不认为真的是巧合。 “意儿的伤势如何?”安和大长公主看了看自己的孙子,问道。 “祖母,我没什么大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虞贤意温和的道,光看他这个人,很难想像他当初小小年纪就会逆了虞瑞文的意思,强要跟一个普通的武师去边境从军,而且还一去这么多年。 “你的亲事……你自己心里有没有计较?”安和大长公主道。 “一切但凭祖母吩咐。”虞贤意笑了,身子往后一靠,意态闲散。 “既然你没有自己觉得合心的,那我就帮你挑一位,可行?”安和大长公主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祖母做主便是。”虞贤意好说话的很。 “世子怎么看?”安和大长公点头,目光转身坐在边上的封煜。 封煜随意的坐着,笑眯眯的听着祖孙两个说话,见问到自己这才抬起头,“大长公主心里自有计较,只管做就是。” 安和大长公主深深的看了封煜一眼,正色道:“我们不愿意再于皇家结亲。” 这意味着虞贤意不会娶六公主或者七公主,虞兮娇微微低头,手中的帕子动了一下,听祖母的意思,皇上是想赐婚的。 最近一段时间,关乎宣平侯府的种种传言,明月打听到不少。 都说祖父对皇家有大恩,也有说祖母同样是巾帼不让须眉,甚至还说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守在边境,只有劳没有功,是苛待了功臣,凭一个宣平侯世子的身份,怎么如今依然没有封位将军? 这一次的追杀,又有人说起当初祖父之死…… 外面的传言很多,隐隐表示宣平侯府对皇家,对皇上都有极大的功劳,除了现在的宣平侯不争气一点。 这些传言虞兮娇不知真假,却隐隐听出些其他的意思,恐怕也不只是全部传言的意思。 “功高震主,既便是娶了皇家的嫡女又如何?”封煜不以为然的很,俊眼微微一挑,“皇家的女儿,自以为尊贵无比,订婚嫁人,若是不愿意,有的是千种的法子要人性命,最后还可以嫁人。” 虞兮娇心头突突一跳,莫名的闪过七公主之前的婚约。 “世子觉得可以?”安和大长公主反问。 “有何不可?”封煜也反问,而后看着安和大长公主忽然笑了,“姑祖母想什么自管做就是,无须顾及我,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如果要娶的只是一个寻常女儿家,只是一个寻常的妻室?”安和大长公主警惕的看着封煜,。 屋内的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封煜哈哈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娶不娶的都是世子的事情,与我无关,大长公主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们府上的事情,我要娶的只是她罢了。” 说完优雅的伸手指了指坐在一边静静的虞兮娇,“大长公主莫不是觉得我会对世子的亲事指手划脚?” 这话透着几分闲散,仿佛是不经意间说出口,甚至有几分不合情理,但偏偏在他的嘴里,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只在陈述一个事实,以他这样的身份,其实不必说这样的话,但他说了,也莫名的让人觉得可信。 安和大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脸色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兮儿是我最宠爱的孙女。” “也是本世子最想娶的女子。”封煜坦然的道,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眸色认真起来,而后又看了看虞兮娇,“大长公主若是无事,本世子就先告退了,必竟只是探望一下宣平侯世子,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封煜的性子能这么过来探望一下,已经很不错了。 “世子请便。”虞贤意微微一笑,点头。 “虞三姑娘不送送我?”封煜挑了挑眉,看向虞兮娇。 虞兮娇抬头,默默的看向安和大长公主,见她轻轻点点头,这才站起来,伸手推着轮椅往外。 侍卫、内侍全在外面。 轮椅过来,侍卫上前抬了一把,把轮椅抬到外面院子里,怀宝看了看推轮椅的虞兮娇,身子往后一退,笑嘻嘻的和丫环站了个并排。 “不必去前院,就去你们隔壁征远侯府走走,那边清静。”封煜懒洋洋的提议。 虞竹青已经发嫁,这会也开席了,院子里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但若是真的安静却是未必,时不时的有丫环、婆子过来,现在外院还有小厮、随从出入。 虞兮娇推着封煜进垂花门,往侧门过去,但也没有真的进征远侯府,找了一处庭院休息。 天气还热,才推了一路,虞兮娇的额头上就见汗了。 “三姑娘,让奴才来推。”怀宝笑嘻嘻的上前,世子和世子妃能亲近,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但也不能真的累着世子妃。 “无碍。”虞兮娇摇了摇手,眼前就到了临水的庭院,进到里面古树林立,却是一处极佳的休闲避暑的好地方。 再推几步,侍卫们要抬起轮椅,封煜摇了摇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进去。 穿过庭院,靠着临水的一面,有围栏可以坐下,像一个微微突出的亭子,上面又有树木笼罩,微风吹过,极是惬意。 封煜坐下,虞兮娇也在另一边坐下。 “需要帮忙?”封煜轻笑。 虞兮娇摇了摇头,“不需要。” “今天府上发生不少事情?”封煜懒洋洋的往后一靠。 “是有事情。”虞兮娇也没瞒着他,“后院和大哥处都出了事情,钱氏处有人想趁乱带走她。” “这是和钱老夫人有关系了。”封煜语气轻渺的道,“端王原本和我一起,后来被府上二姑娘的人叫走了。” “什么时候?”虞兮娇一愣,她方才就在猜虞玉熙会不会找封兰修。 没想到不但找了,封兰修还特意的上门,一个未进门的侧妃的姐姐出嫁,封兰修也的确是很给虞玉熙面子。 “就方才,听闻钱老夫人摔了。”封煜莞尔一笑,“摔的颇重,是我的这位好堂兄护着离开的。” “这么严重?”虞兮娇惊讶不已,但随既觉得解气,“她不是早早的去了二姐处?二姐一直在养病,她过去还能摔着?” 这事她真不知道,方才祖母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人过来禀报,虞兮娇猜这事十有八九是祖母做的,今天的事情背后都有钱老夫人的身影,就算什么证据也没,就冲她在乱起的时候,派人去救钱氏出来就能猜道。 钱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是老谋深算之极,许多事情后面有她的影子,不说宣平侯府,就连征远侯府后面也是如此,就看自家父亲这么多年对钱老夫人一直尊敬顺从,就知道钱老夫人很会算计人心。 但她这一次,也是真的惹到了祖母,祖母又岂容她这么滑过。 “如果不是摔了,找不到人护送,也不会劳烦封兰修,听说府上的这位二姑娘是极懂事的。” 极懂事的虞玉熙,哪怕知道端王到府里来,也不会请他过去相见,可眼下她不得不做,外祖母摔了,没人护送回钱府,虞贤意自己还躺在床上,虞瑞文和周氏谁也走不开,宣平侯府就没有合适的人。 这种时候,请封兰修过去,就显得情理之中了。 “这事该操心的是你祖母,今天你大姐嫁了,这以后你二姐估计也快了。”封煜轻笑道,声音清朗温润。 虞兮娇一愣,长睫扑闪了两下,愕然的抬起:“端王成亲最起码一年后吧?” “太长,时间太长了!”封煜扬起妖灼的眉眼笑了,“他们太晚一些,本世子得什么时候?” “……”虞兮娇极无语的看着他…… /130/130049/32066231.html 第六百一十五章、提前半月过生辰 “皇家成亲,依正常流程时间自然拖的长,可这……拖长了对谁都没好处,堂兄的正妃、侧妃、庶妃,那么一大堆,谁先进门谁得利。”封煜意味深长的道。 虞兮娇眼眸蓦的一震。 封煜轻轻拍拍手,怀宝急忙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礼盒,放到虞兮娇面前:“三姑娘,我们世子爷给您贺喜了。” “何喜之有?”虞兮娇微微一愣。 “先贺您生辰之喜。”怀宝笑着打开礼盒,一套华美的衣饰,衣饰上一支精致的木簪子。 华美的衣饰,配着木簪子看着有些不配,但仔细看去,却颇有几分古仆精致,虽然只是一个木簪子,却半点不觉得简单。 木簪子上面雕出一朵兰花形,既便是木制的,花态也极妖娆,莫名的让人觉得和一般的兰花不同,清雅中透着妩媚。 “我的生辰,还有半个多月吧?”虞兮娇惊讶不已,算算时间根本没到。 “本世子总不能比旁人慢一些。”封煜侧目看了看她,忽然笑了。 所以,连这事也要抢先的? “多谢世子。”虞兮娇站起身侧身一礼。 “的确应当谢谢本世子,给个还礼吧。”封煜极惫懒的道,俊目扫过虞兮娇的鬓角,伸手指了指她头上插的一支簪子道,“就换这一支吧!” “世子,头上的簪子不便取下。”虞兮娇神色木然的瞪了他一眼。 “那行吧。”封煜笑了,站起身走到虞兮娇面前,微微低头看了看虞兮娇,而后恶意的伸手在她头上按了按,原本插的极好的簪子立时就歪了下去,他顺手把歪的几乎掉来的簪子一扯,簪子落入他的大手中。 “行了,不用送了,本世子还有事,先走了。”封煜大笑着向后挥了挥手,带着人往外走。 虞兮娇恼怒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发顶,气恼不已,这人还真是让人无语…… 钱老夫人的确是摔了腿离开的。 这腿摔的莫名其妙,而且还不能说出去。 虞瑞文走后,钱老夫人也走了,准备到席前去露露脸,出了汀香院过去,又特意的绕了一下去了明月小筑,事情现在如何,她还想亲自去看看。 没想到在明月小筑前就出了事情,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个莽撞丫环,突然就从树后面冲出来,狠狠的撞到钱老夫人身上,钱老夫人身子原本暗弱,又在不提防之下,直接就被撞翻在地。 玉嬷嬷着急去扶,再抬头,这个撞人的丫环已经惊慌失措的跑了,她们甚至没看清楚这个丫环是谁。 钱老夫人摔倒的根本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冷汗直冒,疼的脸色大变,玉嬷嬷慌急不堪,叫明月小筑前的婆子帮着扶人,这会明月小筑前已经有两个守门的婆子在。 一个婆子帮着玉嬷嬷抬人,一起去回了汀香院。 虞玉熙没想到外祖母才出去,居然就被人撞的摔倒,立时大怒,要彻查此事,还是钱老夫人把人拉住,让她不能大张旗鼓的这么做,今天是虞竹青的好日子,现在这个时候她更不能闹出点什么事情,更何况这事还在明月小筑前发生。 钱老夫人不愿意钱氏的事情让人知道,腿疼的受不住,得找大夫看,这和今天宣平侯府大喜的气氛冲突。 没奈何,虞玉熙这才让人去请封兰修,让他护着钱老夫人先回府去请大夫。 封兰修听说此事,倒是没推突,径直过来和虞玉熙见了一面,而后就护送了钱老夫人回府,整个过程尽量不惊到宣平侯府的宾客。 虞瑞文知道事情后,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又被人叫走,外面的男客唯有他一个主人家,怎么也走不开。 回到钱府,大夫已经等在那里,钱老夫人请封兰修进去坐坐,封兰修也没有拒绝,下了马车进了钱府。 钱侍郎听说封兰修过来,急忙迎了过来,引着封兰修去书院休息说话。 内屋,钱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越发的苍白无力,这么多年她的确有装弱的意思,但也是真的伤到了。 大夫放下手。 “大夫,我们老夫人如何?”玉嬷嬷急切不已,忙问道,床上钱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 “应当是伤到了骨头,年纪大的人摔一跤很容易伤到的。”大夫道,这也是钱府往日最多请的一个大夫,钱老夫人的情形他也清楚。 就这么一下,正常的老夫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钱老夫人。 “那现在……”玉嬷嬷急问。 “现在要好好休息,至少在床上躺几个月,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又比不得他人,更需要小心一些才是。”大夫道。 “断了骨头?”钱老夫人低缓的开口。 “老夫人,的确是断了骨头,您年纪大了,更应当注意身体。”大夫温和的道。 “多谢大夫,我知道了。”钱老夫人道,让婆子带大夫先去厢房准备。 “老夫人……现在要如何?”大夫一走,玉嬷嬷急切的扑到床前。 钱老夫人眼底恨毒,咬牙切齿,但又没办法,这事不能多说,多说让人怀疑女儿的处境,雪上加霜。 “就说我自己不慎摔伤的。”钱老夫人的牙齿几乎咬进肉里,事情没有一件成的不说,她居然还被人撞了,如果不是有意的,那地方怎么会有一个丫环突然冲出来。 “老夫人……”玉嬷嬷惊呼一声。 “就这么说。”钱老夫人恨声道,“能在宣平侯府办这事的,不外乎就是宣平侯府的人,更可能就是安和。” 说到最后两个字,钱老夫人恨不得安和大长公主现在就跪在她面前,可她不能,也做不到。 这么多年,她一直踩着安和大长公主的面子,在宣平侯府当家作主,从来没想过安和大长公主还能怎么自己,只要自己紧紧的把虞瑞文抓在手心,安和大长公主就算身份最尊贵又如何? “您说是安和大长公主?”玉嬷嬷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 “除了她还有谁?”钱老夫人怨毒不已。 “可能……可能是周氏,也有可能是虞三姑娘。”玉嬷嬷犹豫了一下道。 “不是她们,她们不敢……也做不到。”钱老夫人摇头,“一定是我让人去带侯夫人的事情,她知道了,虞瑞文果然没用,这么点事情都要去禀报她。” 以往她做什么,虞瑞文都会同意,而且还不会告诉安和大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虞瑞文就冲出了自己的掌心。 当年她费那么大的心力,把虞瑞文抓住,而今居然让虞瑞文对自己生了戒心。 哪怕自己之前的解释合情合理,虞瑞文也没像以前那么信任自己,居然还把事情捅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 早知虞瑞文会这么没出息,她当时就应当离开宣平侯府。 “老夫人,那现在……怎么办?”玉嬷嬷愁苦,如果是周氏和虞三姑娘,还可以用法子报负回去,现在是安和大长公主,这事……就麻烦了。 “安和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老公主罢了,谁还把她当成身份尊贵的皇家公主。”钱老夫人阴沉着脸咒骂道,腿上痛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也越发的愤恨安和大长公主。 “你……去那一处禀报一下,这事不成!不但没成,安和大长公主还断了我的腿。”钱老夫人继续道。 “老夫人……”玉嬷嬷一惊。 钱老夫人看着她阴森森的笑了:“去吧,放心,任何时候,我都是相信你的,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情谊,比同亲姐妹相仿,你的亲人,我的亲人……应当也都在一处。” 玉嬷嬷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忙道:“老夫人说的是,老奴现在就去。” “去吧,既然她们找到了你,你也帮她们做了事情,这些事总得让她们知道知道。”钱老夫人冷笑。 她身边的人又岂是好勾搭的,既然这些人主动把手伸到她这里来,她当然也得用用…… 玉嬷嬷又去厢房看了看大夫,问过大夫需要什么好的药材,然后才匆匆离开钱府,先去了药铺,就大夫需要的好的药材挑了几样,然后重新马了马车,马车一路转了数个弯,到了一处小院子。 玉嬷嬷没注意到的是另外一辆普通的马车,不远不近的一直盯着她的马车…… 从后面的巷子进去,马车停在院子后门处,玉嬷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到后门处轻轻的敲了敲。 有脚步声传来,出现在门前的出是一个婆子,看到玉嬷嬷眼睛一亮,立时笑着把人引了进去:“老姐姐,你可来看我了,我这念着这两天总得有信,一直等着你。” 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伸手拉着玉嬷嬷就进去,而后又往外探了探头,顺手把后门重重合上。 “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吗?事成了没有?”才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立时退去,伸手从袖口处取出一个鼓起的荷包,递到玉嬷嬷的手中。 玉嬷嬷急切的打开,里面装着的不是银子,而是一小个金元宝,就这纯色,立时让玉嬷嬷眼睛一亮,她是跟在钱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如果不是钱不少,又岂会说得动她帮着做事。 这主出手也阔绰…… /130/130049/32066232.html 第六百一十六章、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新人的花轿过去,花轿前新郎英俊喜气,看得出这门亲事他是极欢喜的,听说新郎是靖远将军府的公子,因为马上要去边境才特意的提前了亲事,新娘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其父也是边城将士,死在边境,说起来也是将门虎女,只是父死母亡之时,年纪尚幼。 宣平侯收养了这失去父母的女孩子。 如今这十里红妆,就算是仓促准备起来的,也可见宣平侯是真的用心,两边的路人一边看着花轿过去,一边议论起两家的亲事。 宣平侯虽然不怎么着调,听说也是最无用的,对女儿是真好,这嫁妆前几抬看得清的,哪一件不是精品,甚至最先一抬上面,还有安和大长公主亲赐下的玉如意,给足了靖远将军府的体面。 看着迎亲的队伍过去,窗前的女子坐了下来,微笑问道:“世子觉得如何?” 李贤依旧站在窗前,目光望着远去的队伍,淡淡一笑:“靖远将军府上的这位大公子,平时倒是一个低调之人。” 他们在一处茶肆二楼的包间处,今天这一间茶肆的生意特别好,许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宣平侯之女嫁给靖远将军府上大公子,从这里走是必经的大路,幸好包间订的早,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订得到。 “比起上一位虞氏女,这一位还真的很幸运。”六公主低声道,话语温润,唯眼底多了一丝嘲讽。 李贤看不到,李贤的目光依旧落在下面,只随意的点头:“虞兰燕算什么东西,能和宣平侯之女相提并论。” “说起征远侯府,那天我还去了征远侯府。”六公主柔婉一笑。 李贤缓缓收回目光,却不急着转身:“公主去征远侯府所为何来?” “去祭拜虞兰萱,虞兰萱也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堂妹,褚子寒也是十足的蠢,这么好的姑娘不上心,却对一个下贱女子如此在意。”六公主道,目光落在李贤的背影上,柔情绻绻,而后又直言道,“你表弟的人品不行。” 李贤终于回身,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伸手给六公主倒了一杯,推到六公主面前:“你那日弄脏了纱衣,便是因为此?” “我给虞兰萱烧了几张纸,没注意到把衣裳弄脏了,还是世子后来看到时提醒了我。”六公主不好意思的道。 李贤没再追问此事,只淡淡的回复原本的话题:“表弟……他的确不知道是怎么的。” “虞兰萱在的时候,我们见的并不多,但若是见了必然会多说几句,那时候我们尚小,只是后来她父亲过世,她守了孝,就再没见过,没想到这居然就是永别,若早知如此,我当初无论如何也会去看她。” 六公主接过李贤递过的茶水,轻喝了一口后,叹了一口气:“红颜薄命,莫过于此,如此人物,实在是可惜了。” “公主觉得虞兰萱是个人物?”李贤喝了一口茶放下,微微一笑,问道。 “自然是一个人物,虽然只是一个女子,我和她见的不多,但说的还是较多的,只恨那时候我出宫不易,否则那个时候可能和她结为异姓姐妹,她……给我的感觉不同,和其他的世家千金不同。” 六公主若有所思的道,目光缓缓的投向窗外,似乎陷入回忆。 “有何不同?”李贤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千金,觉得更有见识一些,也更端庄得体些,做事很有气度,不像其他人,要么表面上装着端庄,要么木头人似的,没点气质,总之,她很不同,我很喜欢她,可惜……没想到她会遇到宁氏那些人。” 六公主又是一叹。 “宁氏、虞仲阳这些人,不过是些奸邪小人。”李贤道。 “世子说的是,只是这些人,却害了虞兰萱,可惜这么一位红颜佳人,却落得那样一个火焚的地位,宁氏母女着实可恶。”六公主收回目光,感同身受,“当时我若知道些,必然会救她出苦海,怎么也不能让她饮恨黄泉。” 李贤没说话,眼眸低垂的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放下,再抬头依旧笑容清雅,透着公子如玉的感觉。 “皇上的赐婚,我可能……无能为力。” “世子,这不怪你……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六公主苦涩的低下头,“有时候这命还真说不清楚,就如则虞兰萱一样,原本就要嫁人了,谁都觉得她从此之后可以摆脱悲泣,可以重新回到世家圈子里,谁曾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对不起!”李贤的声音暗哑了几分。 “真不怪你。”六公主抬眸,眸底情意流转,“我只希望以后……若是有机会,还可以见到世子,我们既便不能结亲,也可以当一个知己,不算长伴左右,至少可以长伴心间。” “好!”李贤重重的点头,目光落在六公主的脸上,也透着几分温柔。 屋内突然沉寂了下来,仿佛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终于还是六公主先开口,苦笑道:“其实我们不必如此,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也可以父皇觉得把我嫁过来更好一些,她必竟骄纵,不过也是,皇后嫡女,这身份谁也挡不住。” 六公主说完头低了下来,掩去眼角的红涩。 同样是公主,嫡公主自然最尊贵,就如同为皇子,嫡皇子生下来就可以立为太子,现如今大晋迟迟未立太子,也是因为就算是立长,也有很多人不服,立嫡才是规矩,立长就不一定。 “你很好。”李贤抬眸,道。 “我是很好,可惜,我并不是皇后嫡女,就算再好,也无用,只希望他日,可以……自己做主。”六公主眼眶红了,“虞竹青不过是一个养女,却居然也能十里红妆的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而我……” 话说着已经更咽起来。 李贤轻叹一声,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六公主接过,在眼角按了按,掩去眼痕,“让世子见笑了。” “都是我的错。”李贤声音暗哑。 “和世子无关,都是我的错,若我是皇后亲生,又岂会如此,都怪我。”六公主摇摇手,含泪笑道,把帕子放在桌角。 两人又是沉默不语。 六公主站了起来:“世子,我先告辞,出宫的时间若是太长,会引起他人注意,下次出宫我们再见面。” 李贤点点头,没有起身相送。 六公主戴上帷帽,转身带着宫女离开。 屋门合上,李贤身子缓缓往后一靠,眸色慢慢冰寒起来,再没有方才脉脉流转的情义,而后唇角勾了勾,拿起帕子随手扔在角落,重新背手站到窗前,看着下面热闹的从群,隐隐听到议论的都是方才的那场亲事。 十里红妆娶心上人? 这种幼稚的想法,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没了…… 六公主从后门进了院子,这院子是她一处在城里的落脚处,往日就只有一个婆子守在这里。 在当中的屋子上坐定,婆子上前见礼。 “有消息了吗?”六公主抬眼问道,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有消息了,但是没成功。”婆子惊慌的跪禀。 重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六公主冷哼一声:“怎么回事,是人没去,还是没人发现?” “人去了,但没进屋子,就在厢房坐着,其他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现,那丫头还说她看到人进到屋子里的,但其实根本没进。”婆子趴在地上,颤微微的禀报。 “真是没用,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不过是一个傻丫头罢了。”六公主冷哼一声,眉头狠狠皱起,眉目阴沉。 屋内的其他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低头一动不动。 好半响才听到上面六公主开口:“钱府的婆子还说了什么?” “还说她们老夫人被安和大长公主弄伤了,派了一个丫环……撞伤了钱老夫人的腿,现在腿断了,已经回府医治。”婆子道。 “这么严重?是不是真的?”六公主一惊,没想到安和大长公主的手段这么剧烈,她是听说过安和大长公主当年手段了得的事情,但在她有意识以来,安和大长公主一直是没怎么有用的,也仿佛失宠了似的,就算宫里那些出嫁的公主都回来,她也托病没来,再有宣平侯的事情,也越发的觉得她不堪大用。 说什么巾帼英雄,六公主颇不以为然。 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老公主罢了,生下的儿子还是这么不争气,孙子又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武夫,除了当初老宣平侯的那点恩德,宣平侯府这位老公主,还剩下什么可以让人敬仰的。 “奴婢听钱府的婆子这么说的。” “既然这么说了,应当就是真的,后续扫干净了吗?”六公主冷声道,她可不愿意让这位老公主找到头上。 “公主放心,此事都是钱府的这个婆子在引着钱老夫人做的,原本就是钱老夫人想救自家的女儿,跟我们无关,所有的线索据说钱老夫人早就扫干净。”婆子道。 这原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事情。 六公主的人收买了钱老夫人的人,而钱老夫人的人又收买了许佳怡的丫环,环环相扣,的确不宜查到六公主处…… /106/106298/29294092.html 第六百一十七章、是六公主还是七公主? “女子戴了帷帽,从后门进去,又从后门出去,然后上了马车去了皇宫,宫门前直接放行。”虞兮娇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是的,姑娘。”明月点头,她只是远远的跟着。 知道钱老夫人出了事情后,虞兮娇马上让明月出府,去钱侍郎府上,正巧遇到钱府出来的一辆简单的油壁小车,往往都是府里的下人出门外事做的,明月犹豫了一下,就让马车直接转弯跟了上去。 看到玉嬷嬷从马车上下来,明月知道没跟错人,而后一路跟着去了那处巷子。 马车停在巷子外,明月偷偷进去,看到马车停在的那处院子,等玉嬷嬷出门又上了马车离开,明月依旧躲在角落里。 静静的等了许久之后,忽然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径直过来,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后面还跟了二个丫环,一看这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这女子在小院里也没呆多久,之后依旧出来,上了马车后就往小巷外驶去,明月急忙从小巷子里出来,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一路远远的跟着,看到是在宫门处,谨慎的停下,只在远处观望。 女子随既进了宫。 “能随意出入宫闱的,如今就只有两位公主。”虞兮娇若有所思。 “奴婢也觉得是六公主和七公主。”明月点头,进门的时候,女子没有取下帷帽,只有身边的丫环上去说了一声,宫门处的侍卫立既放行。 应当也是认得出女子身边丫环的身份的。 “六公主。”虞兮娇忽然笑了,语气轻渺。 明月吓了一跳,眼睛蓦的瞪大:“姑娘……怎么知道是六公主,而不是七公主?” “都说七公主要嫁给扬山侯世子,虽然说皇家还没有正式下旨赐婚,但既然外面都在这么传,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会更改,而六公主……至今没有听说过要嫁于何人。”虞兮娇轻笑道,声音好听却极冷。 这位六公主的名声比起七公主更好一些,外面的传言中,这位六公主虽然只是一位庶公主,却比七公主更得人心,也和一些世家贵女交好,很得这些贵女的喜欢。 虞兰萱当初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看着六公主长袖善舞的和几位重臣之女关系极佳,比起七公主,六公主的为人让这些重臣之女更喜欢,也更宽厚待人,就算你有些失礼,在这位六公主面前,也不会嘲讽你,甚至还会帮你掩饰。 虞兰萱就曾看到一位重臣之女,不小心做了件错事,六公主主动出面帮她圆了过去。 只不过,她对六公主以前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三年前,而今再见这位六公主,越发的觉得看不透,就如同她让自己陪着去征远侯府祭拜一事,诚心至此,实在是让她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可以肯定自己和六公主没什么交情。 但从六公主的祭拜来看,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六公主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六公主为了她甚至亲自烧纸,弄脏了衣裳不顾。 闺中密友? “姑娘是觉得皇上要给六公主和世子赐婚?”明月惊的脸色大变,这位六公主一看就知道是极有心机的,这若是娶进门,又是身份尊贵至此,宣平侯府从此可就家宅不宁了。 “应当是,不过六公主看着是不愿意的。”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事出反常必有妖,六公主出入宫闱也方便,之前还是在白石书院读书,看这样子是早有意中人。 可能意中人身份低微,也可能意中人不能明着娶她,但不管如何,六公主想踩着大哥,完善她自己的亲事,却是欺人太甚。 分明是觉得宣平侯府不算什么,踩了就踩了。 “姑娘,那怎么样?” “无碍,有祖母,祖母应当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虞兮娇长睫缓缓垂下,方才祖母在大哥处说的话,就在耳边。 这应当就是替大哥找到合适亲事的意思。 不管大哥娶什么人,都比这位六公主合适,娶了六公主就是来搅家的,祖母心里应当已经有了成算。 钱老夫人身边的玉嬷嬷是不可能背叛她的,那这事后面还有六公主的身影,就很值得让人推敲。 她也很想知道,六公主的这位意中人是谁,凭她皇家公主的身份是求而不得,而是对方不能娶她? 至于钱老夫人和六公主,六公主和钱老夫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谋算,也很让人意外……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她也觉得奇怪,许佳怡是许淑妃的亲侄女,而且还是唯一的亲侄女,这些人这么算计就不怕许淑妃知道后大怒吗? “姑娘,您要不要去问问大长公主?”见她柳眉轻蹙,明月担心不已。 “不必,祖母已经去宫里给大哥求赐婚了。”虞兮娇摇摇头,封煜离开之后,她又去见了大哥,大哥告诉她祖母的去向。 算算时间,祖母这时候可能已经回府了,对于祖母安和大长公主,虞兮娇很是相信,祖母不说则已既然这么说了,甚至还是当着封煜的面摊开说的,这所谓的赐婚必然不能再是六公主,祖母出马,必然会成功。 六公主不愿意嫁进宣平侯府,宣平侯府又何尝愿意娶她! “等徐嬷嬷回来,你和晴月去席位上看看,今天还来了一位有趣的客人。”抬眼看了看窗外,算算时间如果祖母回府,徐嬷嬷应当也见到了。 大哥的事情了了,自己就再帮祖母添把火上去,把祖母要做的事情擂擂瓷实,算计大哥的可不只是六公主,还有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徐安娇…… 安和大长公主离开宣平侯府后,直接进宫求见太后娘娘。 听说是安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立时宣她晋见。 从宫轿上下来,安和大长公主眯眼看了看眼前高大的宫殿,提步上了台阶。 有内侍在前面引路,一路到大殿前,安和大长公主停下脚步,内侍进去禀报后笑嘻嘻的出来,弯腰行礼:“大长公主,太后娘娘请您晋见。” 安和大长公主跟着内侍进去,这会时候不早,太后娘娘处也没有其他人在,大殿当中的椅子上只有太后娘娘坐着。 看到安和大长公主行礼,太后笑着招招手:“过来坐吧!” 安和大长公主在椅子上坐定,宫女送上茶水。 “不是说宣平侯府今天办喜事,你没去?”太后笑问道。 “去了。”安和大长公主点头。 太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道:“的确应当去,就算你跟儿子有什么不和,那必竟都是你的孙子、孙女。” “太后娘娘说的是。”安和大长公主今天特别听得进劝,头低了下来。 “你啊,这么多年犟着干什么,就算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生的,况且孙儿、孙女都是好的。”见她听劝,太后心情也不错,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今天一身喜气的打扮,笑了:“看看,看看,就得这么打扮起来,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许多。” “太后娘娘说笑了。”安和大长公主心情沉重的道。 “这是……又怎么了?”太后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叹了一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们母子两个好好的不成?今天可是宣平侯府办亲事的一天,总不能今天还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皇后娘娘,不是宣平侯的事情。”安和大长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出什么事了?”太后一愣,急问道。 安和大长公主抬头看了看太后娘娘,欲言又止。 “安和,你有事就说,你跟哀家这么多年的情份,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太后娘娘。”安和大长公主站了起来,跪下道,“请太后娘娘给孙儿和明相之女赐婚。” “什……什么?”太后觉得自己耳杂了,居然没听清楚。 “太后娘娘,意儿已经废了,以后可能还比不上他父亲,他父亲至少也是好好读过书的,可他……他除了会武又会什么,自小也没好好管教,如今身体又不行,安和只想他好好的,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管。” 安和大长公主眼眶红了。 太后娘娘伸手虚抚了她一把:“起来说话,先起来说话。” 有宫女过来挽扶了安和大长公主一把,把她扶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太后安抚道:“你也别担心宣平侯世子,他纵然文不成武不就,不还有你这么一个亲祖母在的吗?你放心,皇上已经想过了,宣平侯府对皇家极有功,皇上的意思是……”太后笑吟吟的道。 皇上的意思是嫁六公主,这几天算是想清楚了,之前才来禀报太后,太后也觉得极为满意,这很合适。 “太后娘娘,意儿只敢求娶明相之女,望太后娘娘成全。”安和大长公主蓦的站了起来,惶恐的道,说着又要跪下来。 这话方才其实已经说过了,但方才说的时候,太后还没有把皇家的意思说清楚,眼下却见安和大长公主如此行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不愿意和皇家结亲了? 皇家的恩典,又岂是想拒就能拒的,就算现在旨意还没有下,自己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 太后的脸色变了。 /106/106298/29294093.html 第六百一十八章、扣紧,又一个进宫告状的 “安和,你是何意?”太后低缓问道,目光垂落下来,落在安和大长公主的脸上,很是不悦。 “太后娘娘,意儿如今这模样……已经……是……”安和大长公主头低下,眼眶红了,“他……他是安儿唯一的孙子,可他现在……他现在……配不上皇家的公主。” 最后几个字说出去,几乎用尽了安和大长公主所有的力气,她的声音微微瑟瑟了一下,但随既压抑下来。 唯一的孙子,宣平侯府唯一的传人,安和大长公主唯一的子嗣,又有谁会看不上自家的孙子,如果不是被逼到如此,又有谁会说自家孙子配不上,哪怕再不好,也是自己唯一的子孙。 一般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向来自傲的安和大长公主,骄傲了一辈子的安和大长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把自己最心底的柔软都展现了出来,也代表了宣平侯府真的已经没落了,娶不起皇家的公主。 太后的脸色和缓下来,亲自伸手扶了扶安和大长公主:“先起来说话吧。” “太后……”安和大长公主抬起头,依稀可见她眼底的红丝和挣扎。 “起来吧!”太后温声道。 安和大长公主紧紧的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扶着宫女的手,再一次起身坐下。 太后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后,问道:“真的不想娶公主?” “不敢,意儿他配不上,若是以前,安和也会争取一下,但现在……这孩子如此,只希望他一辈子无忧就行。”安和大长公主沉痛的道,最后扯了扯唇角,苦笑道,“我老了……还能再活几年,当初在战场上也受过伤……” 安和大长公主上过战场,受过伤,这事太后知道,这几年安和大长公主虽然不现于人前,但身体并不好的事情,太后也清楚,时不时的会派太医过去替安和大长公主诊治,有一些是老-毛病,其实安和大长公主的身体是很不好。 “你别这么说,我们都岁数大了。”太后露出一丝伤感,看着安和大长公主的目光也越发的慈和起来,“你比哀家尚小一些,也别说还能活几年的话,你啊,还得长长久久的活着,哀家还在呢。” “借太后娘娘吉言。”安和大长公主恭敬的道,唯笑容苦涩。 “以后还得抱重孙子,说什么晦气话,不想娶公主也好,明相家的那个闺女的确不错,是个好孩子。” 见安和大长公主如此,太后真心实意的道。 身在世家,想保一世周全,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安和大长公主在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但如果安和大长公主真的去了,必然得另有人护着一些宣平侯府,如今的宣平侯府,两代人都没什么用,基本上已经算是落魄了。 以前还能期望宣平侯按兵不动雄起一番,现在看着已经不行。 看到安和大长公主如此模样,太后难得的觉得有些愧疚,原本宫里已经决定要嫁六公主了,现在看安和大长主的样子,太后觉得还是明相的女儿合适。 宣平侯世子真的已经废了,六公主的确也不是一定要嫁过去的,娶公主的确未必是好事,特别现在是废了的宣平侯世子。 太后又安抚了安和大长公主几句,这才让人送安和大长公主离开。 之后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就算安和大长公主真的不想娶皇家的公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今天是她大孙女成亲的日子,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连席也不吃,就进宫来求见自己。 宣平侯府必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思量定,太后派人去请皇上商议,嫁公主是皇上的意思,如今不嫁了,也得告诉儿子一声,并让儿子去查一查宣平侯府,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皇上还没有过来,明和大长公主却来了,而且还是哭着来的,看到哭成一团的明和大长公主,以及跟在她身后,同样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徐安娇。 太后的眉头就狠狠的跳了两下。 明和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但曾经太后年轻的时候,其实对明和大长公主就不太喜欢,对自己哥哥的后宫指手划脚,自以为是的小姑,甚至于隐隐和其他妃子一起压制自己的小姑,太后怎么会喜欢? 比起忠心为国,和老宣平侯一起保家杀敌,之后又救助过儿子的安和大长公主,太后对明和大长公主也就只剩下明面上的恩宠了,也就是磨着那点先皇留下的恩情。 如今看到这祖孙两个一脸委屈的进来,太后心头不悦,许多事情如果不是明和大长公主,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怎么回事,怎么又哭了?”太后柔声安抚道。 “太后娘娘,我……”明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又大哭起来,然后狠狠的伸手打在徐安娇的胳膊上,徐安娇一疼,哭的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打孩子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太后心里不悦,却还得温和的安慰。 “太后娘娘,这孩子不争气,我……我打死她算了,免得她……她要把我气死。”明和大长公主大哭道,一边抹眼泪,一边又狠狠的照着徐安娇手上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徐安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救命,太后娘娘救命。” “好好说话,别打孩子。”太后沉下了脸。 明和大长公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太后娘娘,这孩子就是一个不长心眼的,怎么就这么蠢,明知道宣平侯府的虞兮娇不喜欢她,偏偏还往上凑,这孩子……就……就是一个拎不清的,吃了几次亏了,怎么就还这么不懂事。” 明和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道。 徐安娇已经哭求起来:“祖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不敢了,祖母您别伤心,都是娇儿的错。” “打你这个不省心的,我打死你算了,也免得你总是丢人现眼,看看你这笨的样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孩子。” 明和大长公主还想找东西打徐安娇,已经有宫女得了太后的暗示,过来帮着拉人。 这一番闹腾,太后也烦了,脸色沉了下来:“明和,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莫不是到哀家这里来,就是看你打孩子的。” “太后娘娘,都是明和的错,明和知道当初的事情……都是明和的不对,可是那个时候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啊,没奈何才……才和安和两个对上,那个时候我女儿若是出嫁,那是逼她去死,我……我没办法才得罪安和的……” 明和大长公主终于开口说话了,一边说一边落泪。 “这怎么又扯上以前的事情。”太后阴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不是以前的事情,我家这个没用的孩子,现在也不会和安和的孙女撞上,偏她吃了一次亏还不够,一次次的往上撞,明知道安和不喜欢我,安和的孙女也不喜欢她,就她这孩子……死心眼,一定要撞上去。” 明和大长公主指着哭倒在地的徐安娇斥骂道。 “这次……又是什么事?”太后听懂了,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问道。 “这一次是在征远侯府,这孩子听说虞兰萱死的刚烈,佩服虞兰萱,就和几个要好的闺秀去征远侯府祭拜虞兰萱,没想到又和……宣平侯府的那姑娘吵了起来,还差点打起来。”明和大长公主伸手一推徐安娇的头。 徐安娇哭的越发呜咽起来。 “还差点打起来?”太后眉心狠狠打折,徐安娇固然让人不喜欢,宣平侯府的那个虞兮娇,也让她不喜。 世家千金要和人打起来,这是如何的不着调? 徐安娇在京城向来没什么好名声,这个才到京城的虞兮娇也不怎么样。 “祖母,娇儿当时真的听到信康伯世子夫人说起宣平侯世子的,真的听到了。”徐安娇终于开了口,一边呜咽一边道,“可虞兮娇偏说没有,不但说没有,还斥责娇儿,甚至还要打娇儿。”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太后看向徐安娇,心里不悦,神色却温和了几分,问道:“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太后神色温和,徐安娇也松了一口气,听说安和大长公主已经进宫告状,明和大长公主和徐安娇怎么还会坐得住,这才匆匆忙忙的进宫,赶紧到太后娘娘面前审诉,把事情全推到虞兮娇的身上。 对,就是因为这一点,明和大长公主祖孙才会闹这么一出戏,哭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明和大长公主觉得论告状,自己已经比安和大长公主晚了,那必然得更委屈、更弱势一些才行,这么多年她没少往宫里告状,几乎都是一告一个准的,当年对上明和大长公主的时候,还不是因为自己和女儿哭的惨,事情才会落到安和大长公主的头上。 最后嫁到南唐的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女儿,死在南唐的也是安和大长公主的女儿。 所以,告状慢了不要紧,得更惨,更伤心,更委屈才行。 来之前,祖孙两个坐在马车里,一路筹谋,很清楚接下来要怎么说,才可以让太后偏向她们,就算安和先一步告状又如何。 当然,安和大长公主会进宫告状,也是明和大长公主没想的的,不过,没关系,告状她有一套…… /130/130049/32075288.html 第六百一十九章、错了,告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明和大长公主先是很有计巧的说徐安娇是去祭拜虞兰萱,又说看到虞兮娇正巧在欺负信康伯世子夫人,听说她们两个也是早早的有恩怨,她们站的远并不是听得很清楚,似乎这位世子夫人还提到了宣平侯世子。 具体是不是真的听到,徐安娇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在场的都说没听到,但她好像是听到了。 但不管是不是听到,徐安娇看她们闹成这俱样子,就上去劝,顺嘴还说了一句信康伯世子夫人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要见宣平侯世子。 就这么一句话,激得虞兮娇反感不说,立时就大怒,大吵大闹不说,还上前推人,徐安娇慌乱之下退了几步,倒是没伤到,但信康伯世子夫人摔了,看样子伤的还不轻,虞兮娇更是指着她大骂。 说她胡说八道,还说要让安和大长公主进宫到太后娘娘处告状,又说早就看徐安娇不顺眼了之类的话。 徐安娇也是又气又急,当时就和虞兮娇吵了起来,后来还是听了其他姑娘的劝才带着信康伯世子夫人回去的。 回去后信康伯世子夫人就一病不起,现在还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伤了还是真的病了,据说病的特别严重,钱侍郎夫人还特意派人去探病。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小辈的事情,我原本也是不放在心上的,谁让当年的确……是我们不对,娇儿受些委屈就算了,可没曾想安和居然进宫了,她想干什么?她是真的要闹的大家都难堪不成?” 说到这里,明和大长公主又伸手指了指徐安娇:“都是这个没用的,怎么就去惹到宣平侯府的人,我对她说了多少次,让她远着点宣平侯府,当年的事情虽然不全是我们的错,但安和记着都是我们不对。就算是我们不对,我让着她还不行吗,可这小的偏偏不听话。” 明和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又落泪了。 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看着徐安娇的目光,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争气,你以后能不能别往虞府那姑娘面前凑和。” “祖母,娇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娇儿只是看到信康伯世子夫人如此了,虞兮娇还不放过她,娇儿……实在是看不过,就算提到了宣平侯世子又算什么,信康伯世子夫人以前也算是在宣平侯府长大的,想见见宣平侯世子怎么了。” 徐安娇不服,一边哭一边低声辩解。 明和大长公主方才说的时候,还只说她像是听到了“宣平侯世子”,还有些听不清楚,徐安娇这么一说,立时就坐实了,她就是听到了。 “宣平侯世子?”太后面色沉了下来。 “太后娘娘,臣女真的好像听到了,想着宣平侯世子受了伤,信康伯世子夫人想见见也没什么。”徐安娇委屈不已。 “信康伯世子夫人要见宣平侯世子?”太后沉默了一下反问,目光落在徐安娇的身上多了几分凉意。 “是……可……可能是的,臣女也是猜的。”徐安娇结巴了一下。 “太后娘娘,这孩子就是一个热心的,这种事情原本就和她没关系,可她偏偏就冲了出去,惹得安和进宫告状,这都……什么事情,我真恨不得把这孩子的腿打断。”明和大长公主急忙起来帮腔道。 “哀家记得宣平侯世子自小就离开宣平侯府,之后也很少回来,既便回来有时候也住在安和处听训,很少就留在宣平侯府,和信康伯府的这位世子夫人应当也是不熟的吧?”太后低缓的问道。 所谓听训,其实还是说的好听一些,所有人都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对孙子去边境的事情也很不满意,但孙子已经走了她也没办法,于是每每逮着孙子回来的时候,气恼的斥责一顿,安和大长公主是个暴脾气,虞贤意又是一个不听劝的。 说后没用往往就是罚跪,听说这位宣平侯世子没少被安和大长公主罚跪,有时候安和大长公主气不过,让人去宣平侯府把虞瑞文叫过来,父子两个一起跪的事情也有。 也因此,宣平侯世子这么多年,其实回来的并不多,回来住的时间也少,被安和大长公主罚在大长公主府上,在宣平侯府的时间更少。 比起安和大长公主,钱氏当时就做的特别好,只要虞贤意回京,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准备好,既便虞贤意在大长公主府上,钱氏也会让人送过去,有时候甚至自己亲自过去,被安和大长公主拒之门外也不在乎。 至于虞贤意在边境的时候,钱氏也是有什么好的全往他那边寄,堪称一位好母亲。 “这……臣女不知道。”听太后这么一说,徐安娇微微一愣,这和祖母猜测的不同,只能硬着头发答道。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说一定是宣平侯世子?就不能是宣平侯府的其他人?哀家听闻这位信康伯世子夫人人品不行,之前还被宣平侯赶出府去。”太后有点不耐烦的问道,她今天原本精神不错,被这对祖孙一闹,心情也不好了。 “太后娘娘……”徐安娇心头莫名一慌。 “太后娘娘,这孩子也可能听错了。”明和大长公主一见不好,忙上前解释。 “既然可能听错了,那你们进宫……是为了什么?”太后娘娘的脸色难看起来,闹这么一大通,就为了上自己这里来哭? 明和是越发的不知进退了。 “太后娘娘,我是怕安和说的话不清楚,特意进宫向太后娘娘解释。”明和大长公主看在眼中,知道太后不耐烦,忙干巴巴的道。 “回去吧,没事了!”太后挥挥手,不想再跟这对祖孙说话。 徐安娇看了看祖母,太后的反应不对啊!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再查问一番,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两家调解一下,顺便问问虞贤意和钱丽贞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现在问也不多问,就让她们回去? “太后娘娘,此事……”明和大长公主也很懵,干笑道。 “先回去吧,哀家头疼,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事就行。”太后摇了摇手,制止了明和大长公主的话,而后又看向徐安娇,态度虽然温和,却带了几分威严和冷意,“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些事情就算是听到了也要当没听到,更何况根本就没听真切,回去好好看看女戒吧!” 这相当就是斥责徐安娇不守规矩了。 徐安娇脸色大变,脸上蓦的失去血色,身子摇摇欲坠。 明和大长公主也傻眼了,这和想像的不同,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听了安和的话,觉得娇儿错了? 正待还想解释,却见太后已经闭了眼睛,很明显的不想再说话。 张宛音从侧殿过来,对着明和大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摇了摇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伸手把徐安娇扶了起来:“徐县主,可还能走?” “我……可以。”徐安娇惶恐不已的偷眼看了看太后,不敢多说一句放。 张宛音扶着徐安娇到了门外,对跟着出来的明和大长公主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大长公主,太后娘娘身体稍有不适。” “安和怎么回事?”明和头高高抬起,带着几分不屑的皱眉问道, 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这以后却要爬到孙女的头上。 “安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宛音不知。”张宛音好脾气的笑道,又笑着邀请道,“徐县主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会再走。” “不用。”徐安娇瞪了张宛音一眼,太后不在身边,她也不必装的这么辛苦。 “走。”明和大长公主理也不理张宛音,对孙女道。 祖孙两个上了宫轿离开。 张宛音有礼的往下送了几步,看着明和大长公主上了宫轿,这才住了脚步,而后细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去的宫轿,这才回身进去禀报。 能让太后娘娘如此,这两位也算是没谁了。 皇恩浩荡,但从来也不是取之不尽的,况且现在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相比起安和大长公主,明和大长公主还能得多久的宠?至于以后的徐安娇和自己相比,优势在哪里,端王既然认同了自己,瑞王妃的位置她就会坐稳…… 明和大长公主没离开多久,皇上便摆驾过来。 等皇上进大殿后,张宛音知趣的退了出来,太后娘娘和皇上说事情的时候,一般不愿意自己在旁边侍候,能在边上侍候的都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宫里的老嬷嬷,也是太后娘娘最贴心的人。 以她端王妃的名头,当主动避嫌。 重新回到偏殿处,张宛音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抹额细致的绣着花,这是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容不得有一点差错。 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去见见虞玉熙了…… 大殿内,皇上坐了下来,看向由老嬷嬷按揉眉心的老嬷嬷,问道:“母亲的头疼病又犯了?有看过太医吗?” “不用看太医,老-毛病了。”太后睁开眼睛,挥挥手,老嬷嬷退到后面的暗影中,垂手落肩,只当自己不存在,“皇上,方才安和和明和两个都来了,明和还在哀家这里闹了一通,带着她那个孙女。” “明和大长公主又怎么了?”皇上皱眉,就算是亲侄子,这会也不喜了。 /130/130049/32075289.html 第六百二十章、此事前因和后果 “明和除了胡闹就是胡闹,以前闹的还算有些体面,现在是连体面也没了,她那个孙女也是,已经要进端王府了,还在和虞兮娇闹个不停,她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又想闹出当年的事情?不过煜儿可不是敏国公。” 太后方才被这对祖孙两哭的心都烦了。 “母后您别恼,明和大长公主性子就是如此。”皇上温和的安慰道,比起安和大长公主,明和大长公主必竟是皇上的亲姑母,先皇去世前也一再的叮嘱皇上要照顾自己这个亲妹妹,皇上对明和大长公主容忍度比较高。 这么多年也就是闹闹后宫那点女子的事情,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皇上莫不是觉得这不算什么?”太后扬起眉眼冷冷的看着儿子。 “母后……”皇上好声好气的道。 “你知道她这一次又做了什么?好好的人家宣平侯世子也没惹她,她又让徐安娇去惹事,说什么信康伯世子夫人和宣平侯世子从小一起两大,又说信康伯世子要去私下探望宣平侯世子,这是看宣平侯世子回来,要败坏宣平侯世子的名声了?” 太后没好气的道。 两位大长公主先后进宫,事情在太后面前串成线,而且隐隐的颠倒不说,表面上还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这分明是明和大长公主不怀好意,又想暗算宣平侯世子,惹得安和大长公主伤心,索性进宫言孙子已经是一个废人,不敢求娶公主,只想护一世安宁。 “母亲,这又是……从何说起?”皇上真不知道这里面还这么多事情。 太后气恼的把两位大长公主进宫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道:“皇上,安和的意思就是不敢求娶皇家公主,只想求一普通的世家,只要稍稍能护着宣平侯就行,明和一直在暗中算计宣平侯府的名声,也不就是为了拦着不让宣平侯世子娶皇家公主吗?” 赐婚宣平侯世子这事,虽然没正式下旨,其实有些人已经明白了。 “也怪不得安和这么生气,有明和这么一直盯着,现在又打算闹出事情,可见是真的烦了,不想再跟明和闹,偏偏那边还以为安和进宫告状,急匆匆的也进来,到哀家面前一通说,仿佛安和诬告了她们似的。” 想到明和大长公主和徐安娇祖孙的一通哭诉,太后只觉得嘲讽。 这是打算后来居上,推翻安和的话,可偏偏安和一句话也没提她们两,倒是她们自己把事情全扬了出来,蠢的很。 “母后,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皇上眉头紧皱。 “有什么误会?若说有误会,你让人再查查今天,宣平侯府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安和连席面都没吃,就直接进宫求娶明相之女。” 太后不悦的道。 皇上一听,马上脸色变了,严肃的问道:“安和大长公主要娶明相的女儿?” “对,要娶明相的女儿。”太后点头。 大殿内安静下来,皇上沉思,太后也没有着急问他的意思,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后缓缓放下。 又道:“你原本要嫁六公主,宣平侯世子是真废了,委屈六公主了。” “宣平侯府劳苦功高,这一次宣平侯世子莫名遇刺,而且还一路行刺到京城……若朕不表示一番,必然有人怀疑。”皇上道。 “那皇上……做了吗?”太后反问。 “朕自然没有,虞贤意原本……就不成材。”皇上不以为然的道,虞瑞文不堪大用,虞贤意又是一个不成材的,如今的宣平侯府可见将来必然是败落的了,现在还有安和大长公主撑着,他日没了,宣平侯府也就完了。 “既然不是皇上,只能说有人暗中不想宣平侯府好。”太后淡淡的道。 “母后是说是明和?”皇上一愣,惊道。 “皇上,哀家什么也没说,或者也和南唐有关系,虞贤意也是边关将军,而且还是身份不一般的那一个,南唐……还真是狼子野心,喂不熟的白眼狼。”太后冷笑道。 皇上脸色有些难堪,和谈的事是他的意思。 “皇上,你先去查一下今天宣平侯府是不是出事了,和明和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是有谁一而再的对付宣平侯世子,败坏宣平侯世子的名声,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兵部,联系到征远侯之事。” 太后提醒道。 说到征远侯之事,皇上头更大了,他最近听不得“征远侯”三个字,心里烦燥,站了起来:“母后,此事朕知道了,朕先去查问清楚,再处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就依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 嫁不嫁公主,其实没那么重要,原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让人知道既便宣平侯再没出息,皇家依旧有恩宠,那是当初老宣平侯的情份,皇上一直是念恩的,也会看在老宣平侯功高的份上,一直照看宣平侯府。 “皇上需快一些下定论才是。”太后身子微微坐正。 “母后放心,也请母后问一问明相夫人的意思,就算是赐婚,朕也是真心实意的帮两家求一个好姻缘。”皇上收住欲抬步的脚,冠冕堂皇的道。 “皇上放心,此事哀家会办的。”太后应道,脸色沉冷,“明和处皇上也当敲打敲打,别总是拿着先皇亲妹妹说事。” 宫里的这些事情,虞兮娇并不知道,不过明和大长公主去往宫里的事情,她还是得了消息的。 虞府今天来的客人中,有一位夫人,之前和钱氏关系很莫逆,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往日也是经常来往,两家算是有人情上的往来,她嫁的夫婿和宣平侯也算是同僚,这一次宣平侯府也送了贴子。 虞兮娇却知道这位夫人娘家和明和大长公主走的极近,她生母论起来和明和大长公主还有些亲。 这事虞兮娇上一世的时候,听外祖母安国公夫人说起过,正巧今天看到。 晴月和明月两个引着这位吃席的夫人听了几句话,说是安和大长公主要为孙女出气,连席面也不吃了,直接进宫去告状,告的就是明和大长公主和徐安娇。 这位夫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安和大长公主真的已经离开,哪里还坐得住,急忙告辞去找明和大长公主报信。 只要明和大长公主进宫去闹,宫里必然会怀疑,也会查问今天的事情,今天宾客来的多,有些事情虽然被压下,但若是皇家要查,还是能查到的。 祖母进宫求赐婚,虞兮娇再帮着推了一把,明和大长公主不进宫则罢了,若是进宫必然去搅局,也会让人怀疑她的用心,以及别人对大哥的恶意,更会明白祖母的无可奈何,求娶公主固然是荣耀之事,但若是被其他人盯上,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宾客们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回去,下人们忙着收拾着残局,虞兮娇已经回了瑶水阁,才坐下休息后喝了一口水,就听明月把事情细细的禀报了一遍。 正在梳理事情的时候,忽听到外面有人禀报:“三姑娘,侯爷请您过去。” 虞兮娇站起身,带着晴月去往书房。 书房内,虞瑞文的脸色有些沉重,待虞兮娇行过礼后,让她先坐下。 “娇儿,方才有人过来查问了府里的事情。”虞瑞文道。 “父亲问过是什么人吗?”虞兮娇不慌不忙的反问。 “是宫里的人,问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不只是问为父这里,有一些宾客回去,应当也派人去问了的。”虞瑞文面色难看,满头大汗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身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说,唯有小女儿看着聪慧伶俐。 想了想,还是把小女儿叫过来说说这事。 “父亲,今天我们府里没发生什么大事,若真说起来,也就是夫人处和大哥处。”虞兮娇柔声道。 那个混子之事,知道的人不多,最多以为是一个误会,也没真正闹起来。 关乎大姐的名声,哪怕是一个误会最好也是不提,父亲应当也是这个意思,外人知道的最多也就是前面两件事情。 “我也这么说,只说了有人偷入后院,欲带走钱氏一事,又有许府的姑娘差点撞到你大哥处。”虞端文沉重的道,“不知道对你大哥会不会有妨碍?” “父亲放心,此事和大哥没关系,大哥一直在养伤。”虞兮娇笑了,宫里的反应这么快,应当是祖母的话生了效,如今不过来查证一下罢了。 “不会有事?”虞瑞文还是担心。 “应当不会有事,今天祖母怎么说?”虞兮娇笑问道。 看小女儿云淡风轻的样子,虞瑞文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你祖母就说了你大哥的亲事应当定下来,再不定下来恐怕以后这种事情还会有,又说了皇家的公主未必好,你大哥现如今这样了,其实还是娶平常一些的好。” 虞瑞文其实觉得这种话不应当对自己说的,儿子和母亲觉得满意就行,既然儿子和母亲都这么觉得,他也就是这么认为的。 娶不娶皇家的公主,在虞瑞文看来没什么区别,在于他来说,也没想着攀附公主,反倒要担心身份尊贵的公主嫁进来会不会看不上自己儿子,到时候闹的家宅不宁,还不如娶一个身份一般的姑娘。 “父亲,有一件事情,娇儿想跟您说。”犹豫了一下,虞兮娇抬起清澈的眼眸道。 “何事?”虞瑞文神色可见的紧张起来…… /106/106298/29302356.html 第六百二十一章、陷害还有后续,还君明珠? “钱老夫人的事情,可能也会怪责到您的身上。”虞兮娇柔声道。 虞瑞文狠狠的按了按眉心,心情沉重的道:“这事……我知道了。” 钱老夫人的事情,不用说是母亲做的,若是以前,虞瑞文必然觉得安和大长公主过于的霸道、凶残了一些,但现在心里莫名的觉得解气。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感恩钱老夫人,也是真心觉得钱老夫人是个好的,性子好,人品好,为人处事也很大度,讲道理,但现在呢?虞瑞文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钱老夫人,曾经的钱老夫人和现在的钱老夫人,几乎是两个人。 但其实就是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是他这么多年的误以为罢了。 “父亲,外面或者会有一些传言,也可能钱府……也有事,二姐处……心里也会难过。”虞兮娇提醒道。 “我知道了,这事为父自会安排。”虞瑞文不耐烦的道,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钱老夫人的事情。 一想到钱老夫人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心里就恼怒,恨自己太过蠢。 是的,极蠢! 蠢的虞瑞文都觉得没脸见人。 挥挥手让小女儿退下,手肘托着头细细的思虑这事的后续…… 虞兮娇从书房出去,没回瑶水阁,去了虞竹青的清兰轩。 清兰轩留下的不多,一些得力的丫环、婆子全跟着去了靖远将军府,剩下的都是不跟着过去的,今天过后,周夫人只会留下简单的几个下人定时清理这里,其余的人手重新调配。 宣平侯府的院子不少,也不需要马上就占了虞竹青的这一处清兰轩。 虞兮娇过来是帮虞竹青再整理整理行李。 这事虞竹青拜托了虞兮娇,这事不能出差错,虞兮娇觉得自己应当过来看看,总怕这事未必就这么安全了…… 嫁妆送过去,基本上都会留在靖远将军府,大姐马上就要离开京城,所用之物,还是平日用的旧物更合适,虞兮娇过来替她看看还需要什么的。 旧物其实也是整理过的,转进内屋,看到边角处的两个大包裹,这是虞竹青替自己整理的一些旧物,很是实用,不跟着嫁妆走,但一会也得送过去。 “到针线房再取给好的丝线,多拿一些,边境未必有好的。”虞兮娇左右看了看后,吩咐道。 大姐最是喜欢刺绣,若是没有好的丝线,必然会不适。 明月叫过门外的小丫环让去针线房走了一趟。 虞竹青整理的两个包裹并不大,虞兮娇又替她添了一些物件,都不是很大,但用起来还真的需要。 晴月手脚伶俐的打开包裹,包裹里面分门别类,看着装的也很整齐,虞兮娇眼角瞟了一眼,大姐的性子就是如此,做什么事情都是井井有条。 针线房的丝线也拿了过来,拿的还不少,晴月特意的又拿了一个小包裹裹起来,想塞进之前的包裹里,一时间却塞不进去。 “姑娘,丝线有点多。”晴月左右都试了试还是觉得不行,抬头道。 “全拿出来。”虞兮娇的目光落在包裹上,若有所思后,柔声道。 “姑娘?”晴月一惊。 “全拿出来,我看看。”虞兮娇没有移开目光,眸底若有所思,如果还有意外,就可能在这包裹中,唯有这包裹是马上要送到靖远将军府的。 “是,姑娘。”晴月不再犹豫,把两个包裹提上来,一一打开,虞兮娇一件件的仔细察看。 主仆两个动作很快,没一会时间就查完了一个包裹,接下来是另外一个大点的包裹。 忽然,虞兮娇的目光在包裹的某一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首饰盒吧?大姑娘的首饰盒!这么小,莫不是耳环?”晴月看了眼后道,那一个不大的首饰盒,露在外面的部分其实并不明显,乍一眼看过去,并不精致,颜色也暗沉了许多,虞竹青的首饰盒虞兮娇见过,基本上就没这种看着如此模样的。 “拿出来看看。”虞兮娇脸色一沉。 “姑娘,您看。”晴月手脚麻利的从包裹中取出首饰盒。 虞兮娇接过首饰盒。 首饰盒就扣了起来,没上锁,打开,里面是一对珠子。 珠子看着还可以,莹润有余,大小却有些不够,但看着也还好,至少可以装饰耳环之类的东西。 摇了摇首饰盒,发现下面还有纸条,把两颗珍珠倒出,取出纸条,看清楚纸上的字后,虞兮娇脸上闪过一丝冰寒。 混子的事情,居然还有后尾。 纸上面写着:“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姑娘,这……这什么意思?”晴月已经觉察到不对,站起来,愕然的看着虞兮娇手中纸条。 “有人放进这包裹里的。”虞兮娇冷声道。 “偷偷放进大姑娘收拾的包裹里,这……这谁?要不要现在就去查?”晴月脸色大变,这东西分明就有陷害之余,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地方也没去,怎么就有这种东西,虞兮娇的几个心腹都知道,许大公子和自家大姑娘是真的两情相悦。 两个人成亲,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又哪来的“还君明珠双泪垂?” 虞兮娇摇了摇头:“查不到的,这不是嫁妆,嫁妆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有定数,也都有人看着,甚至上封条,绝对不会有人动手脚,这包裹不是,就放在这里,今天出入大家内室的人又多,可能在大姐走之前,也可以在走之后,这首饰盒子太小。” 这么小的首饰盒子,稍稍走过来往里插一下就行,谁都不可能注意到这点小小的变故,理不可能过来翻看这些包裹。 都知道大姐要离京,这是她的一些旧物,而且还不是放在嫁妆中的旧物。 “那现在……”晴月迟疑的道。 虞兮娇摇摇手,把纸条撕了,顿了顿之后道:“这是和混子的事情呼应的,那个混子混进门,被人抓住后说是为了大姐而来,大姐说不清楚,唯有一死,可就算是死了,这两颗珍珠也会让大姐被人污陷。” 混子进门,有人暗引,宣平侯府必然有人帮着她,又有混子一口咬定是大姐,那一处后窗又正可以看到大姐的院门,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大姐,原本还只是一个混子所说,现在有了证据,那就是铁证。 这事混子也不知道,可见这事并不需要混子说出,也就是说大姐若是出了事情,混子也会死,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凭别人说,去诬陷。 其心,不可谓不毒。 “姑娘,这纸条不给侯爷看?”晴月看着她把纸条撕碎,又随手拿一个杯子倒了水,泡上,不解的问道。 碎纸条泡入水中,上面的字泡化成墨汁。 “不必,大姐就要离京,不宜节外生枝。”虞兮娇摇摇头,大姐的事情,许诚早就知道,此事不易多张扬,也不易多查问,有虞玉熙在,有些事情很容易就会被传出去,到时候大姐和许诚已经离京,有争议也无从辩解。 这种事情,虞兮娇果断直接按下。 混子已经被许诚带走,这里的一切都撕了,不留下任何证据,也不会去特意的查找任何人做的,原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不允许空穴来风。 斩断才是最好的法子,就算这事还有后续又如何,正好趁着这机会帮大姐清理一下靖远将军府,大姐既便去了边境,靖远将军府也是她以后的家…… “二姑娘,已经运上马车了,奴婢看晴月带着两婆子,把两个包裹送到马车,吩咐马车走了。”金玉急匆匆进来,压低了声音向床上的虞玉熙禀报道。 “什么动静也没有?”虞玉熙脸色阴沉的问道,屋内没有旁人,她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没有掩饰的怨毒。 “姑娘,没有,晴月和两个婆子说说笑笑,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事情发生。”金玉摇了摇头。 虞玉熙同说话,停了停之后,忽然嘲讽的笑了:“虞兮娇啊虞兮娇,以为你聪明的抓住了所有,今天的事情这么蹊跷,你会小心的查看虞竹青的所有,原来也不过如此!” “姑娘,那对珠子在我们府上没有被发现的。”金玉也笑了。 只要进了靖远将军府,必然会被靖远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发现,到时候虞竹青怎么解释得清?原本靖远将军夫人就不喜欢虞竹青,听说她看中的是自己的侄女,如今这么一出,虞竹青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得意处,虞玉熙笑了,正想开口说话,忽然侧过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姑娘,姑娘。”金玉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送到虞玉熙面前,“您要小心身体。” 虞玉熙终于不咳嗽了,手指颤抖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而后身子往后一靠,眉头皱起,怀疑的看着金玉:“莫不是外祖母的药有什么问题?” “不……不可能的吧!”金玉脸色大变,“老夫人这么多年,也就……看着体弱罢了,并不会真的伤到什么的。” “最好没有。”虞玉熙阴森森的看着金玉。 金玉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跪下发誓:“姑娘,奴婢现在是您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听您的,在老夫人和姑娘之间,奴婢只听姑娘的,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绝对……绝对无二心。” “好了,起吧,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怕你被外祖母身边的人骗。”听她毫不犹豫的发誓,虞玉熙的脸色好看几分,手虚抬了抬,示意金玉起身。 /106/106298/29302357.html 第六百二十二章、被扯散的包裹 金玉满头大汗的起来,再一次恭敬的道:“姑娘,奴婢对姑娘之心可昭日月。”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是我的人,以后也是我的丫环,我进了端王府,你必然也得跟着我进去,若我以后……能登上高位,必然不会再让你当一个下人,我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虞玉熙低缓的道,看向金玉的目光,有了几分笑意。 这是威胁也是承诺…… 金玉吓的哆嗦:“姑娘,奴婢不敢。” “别说什么敢不敢的,这是你应得的,要记住,我以后的一切,都会跟你分享。”虞玉熙道,最后几个字虽然模糊不语,金玉却是听得明白,身子激动的抖了一下,眼底欣喜,但随即马上顿住,连声道:“姑娘,奴婢不敢。” “金玉,别说敢不敢的事情,我是一个重情的,你若真心对我,我又岂会不知。”虞玉熙摇了摇手,“不说这些,先说说大姐的事吧,你觉得大姐会如何?” “靖远将军夫人若发现珍珠,必然会大闹,大姑娘性子虽然柔婉,但其实认定一件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若不如此,当年也不会被夫人一直赶到庵堂清修,既便再苦、再难过,也没对侯爷说起。” 金玉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低声道。 “不错,果然不是一般的丫头。”虞玉熙满意的点头,“继续。” “大姑娘若是被逼急了,又没办法自证清白,说不得会一头撞死,大姑娘死了,两家的亲事必然不成,靖远将军府逼死了大姑娘,又怎么会好意思留下大姑娘的嫁妆,当然既然他们有脸,侯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大姑娘的嫁妆会被讨要回来。” 说的难听一些,虞竹青的性子就是认死理,看着柔和,却是一个认死理的,当这死理说不清楚的时候,就会以死谢罪。 这是虞玉熙想到的最完美的结果,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淡淡的血色,眼睛也亮了起来,但随既,又平静下来,“如果没死呢?” “如果没死,这事情同样解释不清楚,就算许公子相信大姑娘,将军夫人必然是不信的,这以后大姑娘在将军府必然会落于下势,以后再稍稍动作,许公子也不会再相信大姑娘,大姑娘以后落到什么地步,奴婢现在也不清楚。” 金玉小心翼翼的道。 大姑娘如果没死,后续还可以动作,只看姑娘想动手到什么程度,也就是说大姑娘的以后掌握在自家姑娘的手中。 姑娘柔柔弱弱的躺在床上,却可以左右大姑娘的生死,金玉心里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比起夫人,甚至是老夫人,自家夫人可以说是青出于兰了。 “虞竹青听了虞兮娇的话,和母亲做对,害得母亲如此下场,他日也落得和母亲一样的境地,甚至比母亲更惨,难道不应当?”虞玉熙冷笑。 “自是应当。”金玉硬着头皮答道。 “现在,就看靖远将军府的好戏了,这包裹送到将军府。”虞玉熙道,只要这包裹好好的出了宣平侯府,这接下来的靖远将军府里,买通个别丫环、婆子,还不是极简单的事情,也没让干什么,只要把包裹给扯散了就行…… 包裹送上马车,晴月是一起跟着过去的。 靖远将军府前也很热闹,男方是主要办婚宴的地方。 京城这边的规矩,女方中午是大摆席面,晚上就只有一些至亲留下再吃一席,男方这边反倒是晚上一席才是正席,中午简单一些,新人接过来正巧是中午时分,接下来一应礼数走完,也得半下午了,而后是早早的晚上的正席。 晴月过来的时候,晚上的正席还没有开始,宾客们却都已经过来了,热闹非凡。 宣平侯府过来的丫环,立时有婆子过来接待,听说是靖远将军府上的,带着马车去了停车处。 晴月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周围的马车不少,主子们已经离开,许多马车夫就近在一边坐着说话、聊天,气氛热闹。 “这位姑娘,是给我们少夫人送的包裹?”将军府的一个婆子笑嘻嘻的凑近道。 “对,这是我们大姑娘收拾的旧物,去边境的时候要用上。”晴月指了指放置在马车里的两个包裹道。 “稍等一下。”婆子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边上的两个丫环,向她们招招手。 两个将军府的丫环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把包裹给少夫人拿过去,都是少夫人自己准备的包裹,要小心一些。”婆子吩咐道。 两个丫环上车前去拿包裹。 晴月退在一边,忽然抬眼看到远处过来的一个小厮,是许诚身边的人,晴月见过。 “晴月姐姐。”远远的看到晴月,小厮立时就笑了,紧走几步过来行礼,很是客气。 晴月身子一偏,避过他的礼:“小哥客气了。” “听说晴月姐姐来送少夫人的包裹,让我来吧。”小厮笑嘻嘻的道,他是才得了消息,急忙过来的。 “不用,有这位嬷嬷在。”晴月摇了摇手,示意他退后,“一会还要拿进后院,嬷嬷拿更合适一些。” “对,对老奴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婆子连声道,看着小厮笑了。 小厮也认了出来,的确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可大公子让自己注意,少夫人的包裹最好自己拿,免得生出什么妖娥子来。 “这……东西挺多的,大公子让奴才过来拿。”小厮争取道。 “不必不必,老奴就行,还有两丫环。”婆子摇手。 小厮有些急,看向晴月,向晴月眨眨眼睛示意,他是大公子身边的人,这婆子却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人。 晴月却恍然如同没看见,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嬷嬷说的是,有两个丫环拿着,可以的,我这里也只带了两个婆子,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是她们一路拿过来的,不重。” 小厮挤的眼睛都要抽了,往日这位虞三姑娘身边的丫环,是极伶俐的,今天怎么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大公子就是怕夫人身边的人拿,会出什么事情,特意让自己过来的。 “这位姑娘说的极是。”嬷嬷笑道,看到一个丫环手中拎着的包裹大了一些,帮着伸手托了托,一边道,“我们府上的两个丫环完全可以拿得动。” 才说完,方才拿起包裹的丫环一个踉跄,身子往前冲了冲,手中的包裹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抽绳,居然一下子抽开了。 丫环惊叫一声,就要抱住整个包裹,偏这婆子和晴月说话,手用力的往后撞了撞,立时就把丫环给撞偏了,手中的包裹一时间没抓住,里面的东西就这么散落了一地,惊的所有人都住了嘴。 “我……我不是故意的。”婆子也急了,连声道,一边喝斥傻眼了的丫环,“还不快点把东西捡起来。”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丫环满头大汗,慌的脸色大变。 “捡起来再说。”婆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丫环反应过来,急蹲下伸手捡拾起散落的东西。 “这……是什么?”婆子眼尖,忽然指着一个首饰盒样子的东西道。 包裹掉下来,首饰盒又没上锁,直接就摔开了,从里面滚出一颗珍珠,婆子一边问一边拿起首饰盒,把珍珠捡起。 小厮急的想扑上去,被晴月一把抓住,姑娘说了,这首饰盒就得翻出来,就得让她们死了心,免得这事以后总是没完没了。 得早早的斩断了她们的念想,让她们明白这事早就不成了。 小厮焦急的看向晴月,晴月无声的向他摇了摇头。 “这……哪来的珍珠?”婆子自言自语的道,伸手把首饰盒翻开,里面果然还有一颗珍珠,只不过就只有一颗珍珠,此外什么也没有。 婆子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也没有,不是说有一张纸条吗?只要把这张纸条上拿去禀报夫人就可以了? 可纸条呢? 手翻了一下,首饰盒翻转,还是没看到纸条,再把首饰盒翻开,又一次查看,依旧什么也没有有,只有一对珍珠。 眼睛急切的看向方才饰盒的地方,这个婆子也是急了,伸手就想去扒拉边上的物件,珍珠都在,首饰盒也在,纸条怎么可能不在? “这位嬷嬷看好了吗?”晴月忽然笑了,看着一脸震惊、眼神四处游移的婆子,上前一步笑问道。 “这……这珍珠……”婆子的手僵住,结结巴巴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这珍珠有什么不对?”晴月笑着反问,只笑意渐冷。 婆子一机灵,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掩饰的道:“没……没什么不对,就是觉得这珍珠……有些好看。” “好看什么?不过是一对小珍珠罢了,我们大姑娘往日赏人的时候多了的,这一次带到边境去打算再赏人吧。”晴月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不过这位嬷嬷,你这么翻看我们大姑娘的首饰,是不是不太好?” “老奴……”婆子慌了。 “既然这么喜欢翻看少夫人的包裹,不如去公子面前说个清楚?”小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立时冷了脸,厉声道,“走,我们现在就去。” /106/106298/29307691.html 第六百二十三章、借机发落 周围看热闹的马车夫方才还以为掉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听说这婆子乱翻主子的包裹,一个个看向婆子的目光都带了些震惊,这婆子真是胆子大的过份。 这是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下人? 婆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手一抖,首饰盒落下,慌忙道:“我没有,我就是……就是看看还有什么掉落的。” “需要什么掉落的?”晴月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婆子的脸上。 “珍……珍珠圆滑,容易掉。”婆子结巴道。 晴月索性不理她了,转身对小厮道:“东西我已经送到,这就是我们大姑娘之前准备的,如果你们府上有什么事情,我们三姑娘的意思,还是早早的处理的好,若是以后你们大公子和少夫人不在府里了,靖远将军府也得清理清理。” 说完,带着两个宣平侯府的婆子,跳上了马车,马车转了一个方向驶出了靖远将军府上。 话已经带到,姑娘说大姑爷会明白的。 “你们把包裹收拾了,跟我走。”小厮冷冷的看着两个丫环道。 两丫环哪敢违背,急忙把包裹整理了。 “你也来。”小厮指了指婆子。 “我……我还有事,夫人吩咐我接待今天过来的客人。”婆子慌忙道。 “你这是真的不愿意去见公子?需要公子去向夫人讨要你?”小厮冷声问道。 “我……我不敢。” “那就走吧,对大公子当面说清楚。”小厮冷冷的道,昨天晚上大公子就吩咐自己注意和少夫人有关的事情,就怕有人对少夫人不利。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吃里扒外。 靖远将军夫人今天很高兴,儿子终于娶亲了,娶的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说是养女跟亲女也差不了多少了,安和大长公主也给做面子,嫁妆一抬抬的进来,十里红妆不过如此,原本只是听说不错。 现在真的看到,将军夫人秦氏立时笑的合不笼嘴,宾客们也只捡好听的话说,宾主相欢的时候,一个婆子进来偷偷的在秦氏耳边低语了两句。 秦氏皱了皱眉头,而后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叮嘱其他人先坐坐,她去去就来,其他的夫人们都笑着让她自去忙就是。 从花厅出来,跟着婆子从小径过去,到了儿子的内书房,一进门看到一个婆子跪在当中,自己儿子一身新人的衣裳,坐在上面脸色凌厉。 “母亲。”看到秦氏进来,许诚站起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秦氏看了看跪地的婆子,是自己身边的人,今天事多,自己身边派出去不少人。 “母亲,今天成亲时,竹青一些部分行李没有随着嫁妆走,是一些往日用惯的旧物,没放在嫁妆里,和宣平侯府说好,送嫁后,宣平侯府再派马车送过来。”许诚等秦氏坐下后道。 “这事我知道。”秦氏道,许诚和她说起过,当时她还觉得很满意,儿媳妇还没有嫁过来,就替自家想着了,除了嫁妆外,还收拾了一些东西去往边境,这让秦氏觉得满意,觉得儿媳妇一心向着自家。 “就是这个狗奴才,方才居然翻看竹青的包裹。”许诚伸手一指跪下的婆子冷笑道。 “什么?”秦氏惊了。 “母亲,就是她。”许诚冷冷的道,“收了别人的好处,特意翻找竹青的嫁妆,说要从里面翻找一张什么纸条出来给您看。”许诚冷冷的道,脸色恼怒。 秦氏气恼不已,儿子就要离京了,这个时候还要让她闹的跟儿子生份,这死婆子哪来的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氏厉声问道:“说不清楚,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婆子全身颤抖,伏地求饶。 “谁让你这么干的?”秦氏问道。 “是……是宣平侯府的,说……说是宣平侯夫人的意思,只是想让少夫人好看,至于其他什么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婆子哪里还敢不说实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天这婆子出府,正遇到一个婆子,拉着她说话,然后就说起了宣平侯府,说她是侯夫人身边的婆子。 听说是宣平侯府的婆子,将军府的婆子越发的巴结亲热了,两家就要结亲。 之后就说起侯夫人不喜虞竹青,让她帮着给虞竹青闹点事出来,事情很简单,也就是打翻了虞竹青的包裹,从里面的一个放着珍珠的首饰盒里拿出纸条,递给秦氏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一个婆子该管的。 此事不难,又给了婆子一大笔钱财,正巧婆子家里有事情,急需钱财,于是一拍既合…… 事情的经过听起来极简单,就只是一个婆子贪财的事情。 婆子说完一个劲的叫饶命,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偷看上面的主子表情,直言下次不敢了。 “到现在居然还不说实话,来人,把她拉下去重责。”秦氏还在沉默,许诚却大声道。 过来两个小厮拉着婆子就往下拖。 “夫人救命,夫人救命。”婆子急的双腿乱蹬。 “既然不想说,以后也别说了。”许诚冷冷的看着婆子,淡淡的道。 秦氏想说什么,却被许诚摇了摇手制止:“母亲,我不在意在今天见见血,反正有的人是真的不想活了,至于她的家人也一样。” 最后几个字声音不高,却让婆子全身战栗,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了,急的尖声大叫起来:“大公子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拉回来。”许诚冷冷的道。 小厮又像是拖死狗一样,把婆子拉了回来,直接扔在地上。 “说。” 再拖回来,婆子哪里还敢乱说,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大公子,奴婢说慌了,这事是意外,也是表小姐的意思。” 所谓表小姐就是秦月怡,当初被逼着离开的那位。 秦氏一惊:“这事跟月怡有什么关系?” “是表小姐……之前夫人让奴婢伺候表小姐,表小姐离开前让奴婢注意少夫人,说……说她还会回来的,并且让奴婢见过宣平侯的这个婆子,说这个婆子以后可能有事找奴婢,让奴婢帮帮她,也就是帮帮表姑娘,只要少夫人离开,表姑娘就可以回来了。” 婆子这时候哪里还敢隐瞒,哭道。 “她……她还要回来?”秦氏结结巴巴的道。 “母亲,有没有这个意思?”许诚抬眼看向秦氏。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没让她回来。”秦氏一急,急忙摇手,她会在私下里做一些小动作,却绝对不会当着儿子的面去做。 “母亲,我既然已经娶了宣平侯府的姑娘,就绝对不可能再让表妹进府,哪怕是一个妾。”许诚一脸正色的看着秦氏道,“我记得之前对您说起过,您当时也表示同意的。” “不会让她过来,怎么会让她过来。”秦氏满头大汗,连连摇手。 “母亲说的极是,儿子相信母亲,那这婆子怎么办?”许诚笑了,脸上的冷意变成笑意,让秦氏松了一口气。 “发买了,直接发买,我府里不要她这么的奴才。”秦氏急忙道。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日服侍表妹的人不少,母亲还是再查一查,若是还有身在将军府,却对表妹一心一意,甚至还枉想着表妹回来替她们做主的,一并发买,如果是家生子,一家子都不用留了。” 许诚继续道。 “自然……应当。”秦氏背心处冒汗。 她当时是真的一心一意的要让侄女当儿媳妇的,给了不少的人给侄女用,这些人现在的确得查一查,看儿子的样子是怀疑自己的,秦氏觉得很冤枉,就算她心里有这个想法,也没有正式行动。 这事跟她真没关系。 为了撇清关系,秦氏马上让人查问此事,把当初服侍过秦月怡的几个下人一起叫过来询问,之后又找出一个和秦月怡暗中通信的,这还真的是一个家生子,一大家子的人都被记下准备发买。 看得跟在秦氏身边的一众丫环、婆子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也清醒的意识到,表姑娘是真的不行了,表姑娘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至于少夫人,看大公子维护的样子就知道得罪不起,还是认认真真明白谁是自己的主子好,免得他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全程许诚就在边上陪着,静静的看着秦氏查人,静静的等着秦氏把人发落完了,府里少了这些人,一下子也干净了许多,自己和虞竹青去了边境也放心许多,母亲心性并不坏,只要少一些人在耳边乱出主意就行。 这事今天就权且这样,明天还得再查一遍,去往边境,后方要稳,特别是母亲,也得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番…… 晚膳后,客人们都散去,外面安静了下来,府里却依旧灯火通明,周夫人还在处理事情,府里的下人今天也没有早早的休息,才办了亲事,收拾的比往日更晚一些。 虞兮娇没有休息,瑶水阁却是安静了下来,除去帮忙的人,瑶水阁里的灯火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虞兮娇靠在窗前,手里把玩着封煜送的簪子,不明白他今天送自己这个簪子干什么?生辰之喜又是什么意思,封煜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而且这簪子精心打磨,如此精致,也不是随意可得…… 忽然不远处传来声音,虞兮娇抬眸看到天空中一朵烟火缓缓散去,而后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那一角的天空,极美! /106/106298/29307692.html 第六百二十四章、龙有逆鳞,人有逆骨 宽大的马车就挤在巷子里,几乎把整个巷子给堵了。 宣平侯府后院的巷子,其实也不算小,一辆马车原本也堵不住,但偏偏这马车正当中拦在路面上,又是一般的马车的两倍,生生的就把一条不小的巷子堵得不能再进出马车了。 幸好这个时候已经入晚,基本上已经没有马车进去。 马车前的地面,正是宣平侯府后院的门,门前放置着烟火,几个侍卫在轮替点着,天空中盛开出一朵朵美丽的烟花…… 马车的纱幔高高的挑起,当中的榻上,封煜斜靠在上面,俊美的五官在烟火的闪亮中明明灭灭。 “爷,奴才也想去试试手。”怀宝站在马车边,搓搓手小声提议。 封煜心情颇好的挥挥手。 怀宝笑着上前,从一个侍卫的手中接过火引子,点了后跑回来,烟火发出暴裂的声音后冲天而去,在天空中盛开出一朵极漂亮的烟花。 怀宝呵呵笑着跑回来:“爷,这烟火真的很不错,奴才觉得比我们当初在齐地的要好。” “皇祖母处讨要来的,听说还不错。”封煜懒洋洋的道,抬头看向天空,眸光中一丝隐隐的笑意。 “爷,三姑娘真的不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怀宝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到安和大长公主对自家世子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怀宝整个人都是懵的。 虞三姑娘怎么就不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了? 这……怎么可能? 偏偏安和大长公主不但说了,而且还指明今天才是虞三姑娘的生辰,真正的生辰,至于半个月之个的那个生辰,其实是谢氏生下一个死胎的时间。 “有关系吗?”封煜整个人慵懒之极。 “对世子来说自然是没有关系的,主子喜欢的是虞三姑娘这个人,并不是虞三姑娘是不是宣平侯亲生的。” 怀宝急忙笑道。 封煜细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上一朵朵盛开的烟火,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身份吗? 安和大长公主这是觉得自己看中了虞兮娇的身份了?身份这个东西,需要的人会很注意,至于不需要的人,那就什么也不是! 安和大长公主亲孙女的身份对他人可能很重要,对他来说,真的不必,甚至不是可能会更好,若是和宣平侯府没有太多的牵扯,说不得他更方便行事一些。 不过亲也罢,不亲也罢,至少虞兮娇对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有慕孺之意。 手在面前的棋盘上轻轻的敲了敲,白玉的棋子落下正拦断了黑子的一条路,很简单的落子,把一局残局盘活。 这是他未定京之前,父王给他布的一局残谱,只不过他在进京前便已经盘活了,如今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盘活罢了。 眼前又一个烟花腾空,看着这展现在空中的烟花,冷戾的心竟然有几分柔软,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是冷的。 连父王也叹惜着说过这样的话,但如今,他竟然自己都觉得有了柔意。 伸手懒洋洋的按了按胸口,龙有逆鳞,人有逆骨。 这不算什么,藏好就行,窥之则死! 虞兮娇斜靠在窗前,看着夜空中升起的烟花,烟花很美,一朵朵升空,映的夜色多了几分柔婉。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烟花在放,依稀离自己这边有点近,夜色中能听到声音,烟花也大…… “姑娘,是世子呢。”明月笑着掀帘子进来,替她送了一杯茶。 “齐王世子?”虞兮娇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对,就是世子,说就在我们后院外,给姑娘贺生辰之喜。”明月笑盈盈的道,她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要给姑娘贺生辰。 不过是世子做的事情,那就没什么意外了。 “我的生辰是今天?”虞兮娇懒洋洋的靠在窗前的椅子前,头枕在窗前,目光追逐着星宛中的璀璨,眼神有几分迷离。 她的生辰,也是放过烟花的,那一年爹爹回京,想办法给自己找到了些烟花,就在征远侯府的后院,一家子都在,爹爹、娘亲、弟弟,就在后院的院子里,点的烟火,自己胆子大,还特意的上前去点了一个。 而后多年,爹爹一直忙,弟弟又被送往江南,娘亲操持着征远侯府的事务,烟花仿佛从自己的生命中退出。 只有那火焚,她仿佛又见了烟花。 而今,她才是真的看到了烟花,又有人为她的生辰送上烟花,不管今天是不是她的生辰,只这份烟火,便让她仿佛回到了以前。 簪子捏在手中,缓缓摩挲,手中的触感表示很光滑,没有一丝毛刺,也没有勾到自己的衣裳丝线。 这样的一支簪子,打磨的时间不会少,普普通通的木簪子,居然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若一只普通的木簪子,都要做到这种程度,这价值又当几许,首饰店里恐怕得亏本。 唇角不自觉的弯出一丝柔美的笑意,而后又缓缓压平唇角,眼底闪过一丝血色,征远侯府如今已经不行了,二房上下都没得好,不知道在天上的爹爹是否会看到? 外祖父的事情,自己也要查清楚,如今征远侯府表面上已经查的很清楚,但实际上呢,自家的事情和外祖家的事情,牢牢牵扯在一起,得想法子去外祖家看看,小舅舅的回信上提到的东西,自己也得好好找找…… 宣平侯府和靖远将军府的亲事虽然办的仓促,但因为宣平侯府准备允分,还算顺利。 但隐隐间还是传出了一些事情,都说宣平侯夫人疯了,成亲当天,宣平侯夫人在后院大喊大叫,还冲了出来,之后还是被宣平侯和钱老夫人一起关回去的,钱老夫人为此还摔了一跤,伤到了腿骨。 连席面都没有用,请端王把她送回钱府的。 又有人说端王对虞二姑娘果然是情深义重,一般未成亲前的正妃家有喜事,皇子可能会走动,但这侧妃还没过门,其实很少有皇子会特意上门,更何况后来又为了虞玉熙,特意把钱老夫人从送回府。 一时间,外面对于端王和虞玉熙之间的猜测越发的多了,都说端王对虞玉熙情深义重,既便当初没有选虞玉熙为正妃,这以后端王府的后院,也是虞玉熙做主的。 所谓的端王妃,也就只是一个摆饰。 这种传言原本就隐隐存在,必竟能得到皇子一心求娶的,也唯有虞玉熙有这份殊荣,其他后面订下的,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庶妃,都是宫里的意思,与皇子本人没多大关系,如今更是证实了这类传说。 许多人都觉得张宛音也是可怜,这以后嫁进府无宠又无靠,光一个端王妃的位置一看就知道坐不长。 如果端王能登上太子之位,很明显这正室的位置就不可能留给张宛音。 继虞兮娇之后,这位未来的端王妃也成了别人暗中嘲讽的对象。 不过这种话,大家也都是在暗中说的,当着张宛音的面,所有人都是含笑以对,这一位现在正得太后娘娘宠爱,这当口谁也得罪不起,听说就算是亲孙女也不过如此。 张宛音就在侧殿坐前,面前还有一位客人,明相之女明兰。 明相夫人和太后在正殿说话,张宛音就陪着明兰到侧殿休息,两个人也算是熟人,明相虽然不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却也是同族的侄子,关系自然比一般人更亲近几分,明兰以前没少进宫。 她比张宛音略小一些,小的时进宫更多一些。 “明姑娘,好久不见。”张宛音亲自替明兰倒了一杯茶,推到明兰面前。 “多谢郡主。”明兰心神不安的道,接过茶也没马上喝,神色看着有几分征忡。 张宛音柔声安抚道:“明姑娘不必担心,太后娘娘自小就疼爱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娘……”明兰才开口,立时就住了嘴,她是知道一些的,今天进宫是为了她的亲事,具体是哪一家的不清楚。 “听闻明姑娘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关系极好?”张宛音仿佛没看到明兰的犹豫,温和的笑问。 “虞三姑娘人很好。”明兰看了看张宛音,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虞三姑娘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看着稳重、大度,行事也让人觉得放心。”张宛音柔婉的笑道。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明兰有了几分兴趣,用力的呼出一口气道,有人认同最好了。 张宛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很喜欢虞三姑娘。” “对,我也喜欢虞三姑娘。”明兰轻声道,微微有些羞涩。 一个宫女进来,引着跟在她身后的明相夫人,张宛音站起身对明相夫人深深一礼,明相夫从微笑着还礼。 明兰也焦急的站了起来。 “明夫人,明姑娘,我去看看太后娘娘需要什么。”张宛音笑道。 明相夫人点头,微笑着看着张宛音带着人离开,偏殿只剩下母女两个。 “母亲……太后娘娘……怎么……怎么说?”明兰看了看离去的张宛音,脸上升起红晕,又是紧张又是不安的问道,时不时的握紧手中的帕子,表示着她的不安和惊慌。 进宫前,母女两个就得了暗示,知道今天来就是为了明兰的终身大事。 /130/130049/32089315.html 第六百二十五章、亲事是否要认下 “兰儿,你先坐下。”明夫人拉着站起来的女儿,温声道。 明兰不安的坐下,咬咬唇,眼神慌乱,女子嫁人,就如同是第二次生命,谁不想好好挑一挑,可她虽然为宰相之女,却无力于自己的亲事。 最早的时候,太后的意思是要让明兰嫁皇家的,也因此明府并没有给明兰订下亲事,以明兰的身份,当得起嫁给皇子,可她并不想嫁给皇子。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甚至于看着比这两位皇子活泼一些的三皇子,明兰都觉得想远离。 她只想嫁一家简单的人家,过普通的一生,并不想以后成为别人争斗中的踏脚。 明兰是这么对父亲说的,明相也觉得女儿的性子简单,最好不要送入皇家,况且明家已经极盛了,身为太后娘娘一族至亲,算起来是真正的后族。 可这史上又有多少个后族可以延续,看着风光无限的后族,哪一位当了皇后、太后的,不想延续自家的荣光,可偏偏又有几个人能成功? 最后甚至落的满门抄斩的地步。 明相没那么大的野心,明兰也没有,她只想嫁个简单的人家,可偏偏太后不允。 不过也幸好明相时不时的在太后面前暗示无心于皇子,又一再的表示他年纪大了,最好能致仕,恐怕也就在这一两年之间,太后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之后两位皇子又有更合适的人选,太后就放弃了明兰。 宫里的赐婚下来,明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后也对明相表示,可以让他给明兰挑一门合适的亲事,这话传过来后,明兰大喜。 只是这挑一门合适的亲事,也不是马上就能挑到的,这一段时间明相夫人一直在挑,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居然又找到了明府。 “兰儿,宣平侯世子如何?”看女儿急切惶乱的眼神,明相夫人也没遮遮掩掩,直言道。 “宣平侯世子?”明兰一惊,愕然的抬头,“不是说……公主吗?”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手往后宫方向指了指,宣平侯世子要配公主的事情,她之前也是隐隐的听父亲说过的。 “宣平侯世子原本是习武之人,听闻自小就不听宣平侯的话,早早跟着一个不起眼的武师,偷偷的去了边境,这当中虽然也回来过,但基本上都在边境,和宣平侯之间也闹的不开心,回来后还会被安和大长公主斥责。” 明相夫人道。 说起来虞贤意自小到现在,似乎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的,但偏偏太后娘娘开了口,虽然说恩赐下来让她和女儿好好商量一下,又说一切看她们的意思,但皇家的事又岂可推却。 可这宣平侯世子,明相夫人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母亲,听说他现在废了?”明兰不安的捏着帕子,低头问道,声音如同蚊蚁。 “正是如此,听闻一路回京,路上连连遇刺,最后还是宣平侯把人带回来,差一点就没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以后……武是不成了,可他自小也没学过文,这以后……这以后也只剩下一个宣平侯的爵位了。” 明相夫人说到这里,心里也难过起来,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儿,自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可太后居然给赐这么一门亲事,这让女儿怎么过? 以后到哪里都被人嘲讽,女儿得受多大的委屈。 明相夫人的眼眶红了,声音不自觉的更咽起来,如果可以,她是想推了的,不如一会推了试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陷入宣平侯府这样的泥渍中。 自己唯有这么一个女儿。 “母亲,您别难过,一个宣平侯的爵位其实也不错了。”明兰这时候倒是不慌了,知道要选的是谁,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许多。 宣平侯世子她是真心没见过,不过虞玉熙和虞兮娇她都见过,可见容色不会错,特别是虞兮娇,还是宣平侯世子的亲妹妹,想起虞兮娇绝美的容色,明兰觉得宣平侯世子必然长的好。 至于身份地位,原本她就求的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家。 往宣平侯世子身上套,宣平侯府就只有一个儿子,听说宣平侯身边的妾室也少,这么一想也算是简单了,安和大长公主又不管事情,还不住在一处,这么多年一直没到宣平侯府住着,以后当然也不会。 这么想,好像真是极简单的了,抬头看着泫然欲泪的母亲,明兰倒是平静下来,伸手轻轻的拉了拉明相夫人的衣袖,娇羞的道:“母亲,这其实可以了。” “可他废了,文不成,武不就。”看着娇柔的女儿,明相夫人越想越伤心,她千娇百媚养大的女儿,就真的只能嫁给一个废人了吗? “母亲,他是断了腿还是断了手?”明兰想了想,问道。 “没断手也没断腿,可以行走,写字,但他会写字吗?”明相夫人说着差点要哭了,她方才也特意的问过这一点,太后娘娘肯定人不会真的残废,但这人就是废的,这么多年没学过文,不会是个大老粗吗? “母亲,您说哪里话来,简单的文字应当会写的,我之前听虞三姑娘说起这位世子往家里写信的事情。” 明兰安抚明相夫人道。 “会写字?”明相夫人用帕子在眼中按了按,不确信的道。 “会写字。”明兰点头。 这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坏了,但是想到宣平侯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明相夫人又觉得难过。 “母亲,太后娘娘还在等您回话吧?”明兰拉了拉明相夫人的衣袖,提醒她道。 母亲性子柔婉,若是再让她这么磨蹭下去,说不得会让太后娘娘觉得不满意,明兰平日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有时候是特别的小心。 “那……就同意了?”明相夫人还是不安。 “同意了。”明兰娇羞点头。 虞三姑娘人品很好,宣平侯虽然胡闹,但也没做过什么大的恶事,现在主事的是周夫人,听说人还不错。 这些都是以往和虞兮娇交往中得来的,如今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宣平侯府在京中的世家中,算是极简单的,不会有那么多的子嗣来夺权,现在的周夫人也不会压制自己,上面看着也没什么特意来为难自己的长辈,平辈中虞兮娇又是合心的,宣平侯世子应当长的还不错,甚至很好。 这么多年在边境,就算性子粗了些,人应当是正直的。 这么一想,好想真的没什么可求的,这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地,心头真的松了下来,“母亲,宣平侯世子很好,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品性不好的传闻,人品不错,家世简单,就行了。” 嫁进宣平侯府,小姑子看着也挺不错。 想到这里,明兰脸色越发红了,她原本就喜欢虞兮娇,现在更是觉得嫁进宣平侯府没什么不好。 这很好。 “这……真的可以?”明相夫人仔细的看着女儿的脸色,没从女儿脸上发现有一丝委屈和不愿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又不自信的继续问道。 “可以的,母亲去回复太后娘娘吧。”明兰娇羞的低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禀报太后娘娘。”明相夫人长叹一口气,只要女儿觉得可以就行,就怕女儿心里难过、委屈,到时候这日子可怎么过、 明相夫人才离开,张宛音带着两个宫女又进来了,这一次带了几份糕点,放置在明兰面前的桌上。 张宛音坐下,笑道:“御膳房特意做了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赏了我们,让我们在这里用。” “多谢太后娘娘。”明兰收敛起脸上的羞意,一脸正色的道。 张宛音仔细的打量了明兰的脸色,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笑道:“先恭喜明兰妹妹了。” 明兰的脸色蓦的暴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急忙低下头:“让……郡主见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宣平侯世子是真的不错。”张宛音柔声道。 “郡主见过?”明兰惊讶。 “远远的见过,容色俊美,长相出众。”张宛音轻声笑道,往明兰的耳边稍稍的凑了凑,“边境许多姑娘都想嫁给这位宣平侯世子,不过这位宣平侯世子是真的没招惹过谁,我堂妹,那个时候……就想嫁给宣平侯世子,不过直接就被拒了。” “你堂妹?”明兰惊讶。 “对,我堂妹,我叔叔的嫡女,如今的镇南侯之女,身份尊贵。”张宛音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说起自己的这个堂妹,别有一种意味在里面,说不清楚是什么,却独独没有姐妹的情义。 明兰也听说过镇南侯府的事情,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心里却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光凭猜测,这一次是真的从他人的口中得到确认。 想想也是,自己必竟是太后娘娘的族孙,若真的很不好,嫁过去太后娘娘也没面子。 事情既然订下,明相夫人和明兰一起出宫,张宛音特意把她们送到宫轿前,又和明兰约了后会之期,这才看着这对母女离开。 明相之女嫁给宣平侯府世子? 六公主居然没嫁给宣平侯世子?有些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正巧,她也要去宣平侯府…… /130/130049/32089316.html 第六百二十六章、尘埃落地,远行! 宫里的旨意下来,先是封虞贤意四品扬武将军,以表彰虞贤意这么多年一直坚守边境,这当中也立了不少的功劳,但念及宣平侯的意思,一直没有给他表彰立功,现在赐将军位,并与明相之女赐婚…… 当然这也是一个闲职。 内侍下了旨之后,笑嘻嘻的离开。 这个封赏也算是给了虞贤意一个交待,这么多年在边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堂堂宣平侯世子的身份,在边境也只是当一个普通的将士,如今居然还被人追杀,皇家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好的说法。 更何况他伤的还这么重,以后已经不能习武,皇家无论如何也要封赏他,赐婚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对于不是赐婚公主的事情,虞瑞文已经有些数,这会听正式的旨意下来,心里一松,招呼小厮:“来人,扶世子去休息。” 虞贤意的脸色很不好,一看就是强撑着,方才过来的时候也是两、三个小厮扶着的,如今对虞瑞文告退一声后,就扶着小厮离开。 没娶公主,实在是太好了!明相为人还不错,虽然听说马上就要致仕,可这跟自家没关系,虞瑞文很满意。 虞玉熙方才也出来接旨了,如今就站在虞瑞文身边,也没着急离开。 “兮儿,你大哥的亲事有着落了,我以后……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够见你母亲了。” 看着小女儿,虞瑞文百感交集,儿子的事情就是他心里的一颗钉,拔不出来又压不下去,可儿子不听话,他能怎么办?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这小子那会还特别不听话,居然还直接跑去边境了,如果不是安和大长公主拦着,虞瑞文那时候就要告假去边境追儿子。 儿子有没有出息,先不说,他只想儿子安安全全的。 “父亲,您别说这种话,听了让人觉得难过。”虞兮娇柔声道,“如今大姐出嫁了,大哥的亲事也有了着落,父亲更应当开开心心的。” “对,要开心,要开心。”虞瑞文连声道,声音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更咽。 “父亲,我先走了。”虞兮娇道,她方才马上就要出门了,被宫里的旨意给拦了回来。 “你去吧,为父就不去了,叮嘱竹青要好好的,需要什么以后来信,为父替她准备。”想到大女儿就要离京,方才提起的兴致又没了,虞瑞文长叹一声道,儿子九死一生的回京,女儿却又要离开,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愿意看到他们去边境。 “父亲,我知道。”虞兮娇柔声道,又向周夫人说了一句,这才带着明月离开。 今天是虞竹青离京的日子,她得快些过去。 “熙儿,你的身体如何了?”看小女儿离开,虞瑞文才转过头,蓦的看到虞玉熙就站在他身边,微微一愣后,尴尬的道。 他方才一心只和小女儿说话,没注意到二女儿就站在他身边。 “父亲,我没事。”听到虞瑞文这么关切她的身体,虞玉熙眼眶微微的红了。 “怎么会没事,身体不好就别别走,好好休息。”虞瑞文温和的道,正想吩咐丫环把她扶下去休息,却听虞玉熙道:“父亲,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虞瑞文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 周夫人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告辞离开。 大厅内安静了下来。 虞玉熙扑通一声跪到虞瑞文面前,声音颤抖的问道:“父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为什么都在说母亲……疯了?外祖母,她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问她也不说,求父亲告诉女儿。” 说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气弱娇怯,很是委屈。 “熙儿……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虞瑞文安抚她道。 “父亲,怎么会和女儿没关系?母亲是女儿的生母,外祖母又是母亲的生母,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还请父亲明言,女儿虽然身体不好,但必竟还活着,这些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和女儿有关系,还请父亲明言。” 虞玉熙哭的越发的伤心,神情凄楚自责。 虞竹青成亲那天,她的确在床上躺了一天,哪怕后来钱老夫人摔了,她也只能请封兰修帮忙把人送到钱府。 “熙儿,你母亲恐怕真的不太好。”虞瑞文定了定神直言道。 钱氏的情况是真的不太好,事后虞瑞文也派了大夫去看,都说钱氏的精神不太正常,像是真的疯了。 “母亲……她……她疯了?”虞玉熙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可能是疯了。”纵然决定要对二女儿说出实情,虞瑞文也难以开口,只能顺着话道。 “母亲。”虞玉熙哀叫一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金玉一边惊叫一边扶住她。 虞瑞文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让人去请大夫,一边找人把虞玉熙抬回院子,宣平侯府一片忙乱…… 靖远将军府门,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许诚还在和靖远将军夫人秦氏说着话,府里已经重新再查了一遍,不是被发买就是被震摄,许诚离开前把府里全安顿清洗好,只留下一些心性忠诚的。 虞竹青也站在门前,时不时的往对面的路口看着,眼中期盼。 就要离开京城,既便心里早有打算,这时候也有些惶惶不安,三妹妹说要来送自己,怎么还没过来,若再不过来,自己就要离开。 依三妹妹的性子,只会早到,不会这么迟还没过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胡思乱想之前,忽然看到一辆马车过来,是宣平侯府的,立时脸上露出笑容,三妹妹来了。 果然,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的就是虞兮娇,虞竹青回身上了台阶,和虞兮娇遇上。 “大姐。” “三妹妹。” 两人拥在一处,定了定神之后才缓缓放开。 “大姐,我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的东西,可能你会用上。”虞兮娇对明月招招手,明月把手中提着的包裹奉上。 “三妹妹,我已经准备的够了。”虞竹青柔声道。 “大姐,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其实也没多少,你先拿着就是。”虞兮娇道,大姐此去边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两个人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感应到虞兮娇话中的坚持,虞竹青也没再推辞,让人收了。 “大姐,此去边境要注意安全,任何时候都以自己的安全为要。”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 “三妹放心,我会的。”虞竹青点头。 “大姐性子柔和,幸好大姐夫却是能果断做主的,大姐夫,大姐就拜托你了。”虞兮娇又对走过来的许诚深深一礼。 “三妹客气了,竹青的事情原本就是我的事情。”许诚对虞兮娇这个姨妹的感觉也很好,微笑道。 时辰已经不早,已经要上路了,虞兮娇退后一步,把路让出来。 虞竹青走到马车前,正待上车,忽然又回过头看向虞兮娇,而后急奔过来,一把抱住虞兮娇纤瘦的身子,声音更咽起来:“三妹妹,你自己要保重。” “大姐放心。”虞兮娇微笑,轻轻的拍了拍虞竹青的后背,“大姐一路小心。” 许诚重新过来,扶了虞竹青一把,又对虞兮娇道:“此次出行过急,等以后我和竹青回京,再去宣平侯府给岳父请罪。” 因为忙,虞竹青甚至还没有回门。 这也是之前早早的议好了的。 虞兮娇再一次行礼,而后看着许诚把虞竹青扶上马车,马车转了个方向,往外行去。 秦氏已经忍不住追了几步,扶着身边婆子的肩膀哭了起来,虞兮娇的眼眶也微微红涩,抬头看向天空,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宜远行的日子。 马车远去,大姐远去…… 至少一切和梦中不同,大姐也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这就够了。 远行未必不见,以后……希望还会见面…… “秦夫人,先回去吧,大姐和大姐夫知道您这么伤心,必然会难过、放心不下的。”收敛起心中的万种情义,虞兮娇先劝靖远将军夫人。 听她这么一说,秦夫人也抹了抹眼泪,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虞兮娇的手:“诚儿的父亲,一直不在身边,如今连诚儿也……我这心里实在难过,府里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我……” 秦夫人说到这里又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靖远将军夫人看着倒是和善了许多,不再挑大姐的刺,也不再嫌弃大姐的样子,虞兮娇觉得还算满意。 看起来,许诚这个大姐夫还是很有能力的,至少能把秦夫人安置的稳稳妥妥的,又安抚了秦夫人几句,让秦夫人先回府休息,虞兮娇这才上了自家的马车,她今天出府先是送送大姐。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替老夫人去问问虞太夫人,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问她为什么如此恶毒。 马车离开靖远将军府,往大理寺过去,这事也早早的问过大理寺的人,并得到大理寺的同意探望。 老夫人身体还病着,现在躺在床上,虞兰云照顾着,只能拜托虞兮娇走一趟,这一趟不问,老夫人不甘心。 虞兮娇自己也要走这么一遭。 虞太夫人知道的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多…… /106/106298/29313759.html 第六百二十七章、大惊,早就是皇上的弃子了 这屋子算是大理寺正经的房子,其实不算牢房。 进门只有一张床,床边放着一张简单的桌子有一把椅子,躺在床上的虞太夫人形容枯槁,容色衰败,头发像乱草似的蓬乱着,哪里还有曾经的太夫人的体面,如今的虞太夫人就只是一个衰老的老妇人。 还是一个破败不堪的老妇人。 零乱的床,零乱的老妇人,青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灰白干枯的嘴唇,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虞兮娇甚至以为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明月没有进来,就守在门外。 屋内只有她们两个。 虞兮娇缓缓的在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一个茶碗,缺了一个口子,拎起同样缺了一个角的茶壶,里面没有一滴水。 “谁……谁在那里,给我一口水喝。”床上的虞太夫人闭着眼睛,低缓的道。 声音很低,不过屋子很静,还是能听到她说的话。 “虞太夫人,是我。”虞兮娇轻轻的道。 虞太夫人一愣,蓦的睁开眼睛,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是……是你这个小贱人,你……你……” 虞兮娇淡冷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太夫人还在逞口舌头之快吗?你儿子和孙子都已经死了,这种口舌之快还有什么意思?” 虞太夫人伸手捂住胸口,眯起的两眼汇聚出一丝光亮,目光恨毒的看向虞兮娇,“都是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算是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许多事情弯弯绕绕,都和眼前的虞兮娇有关系,虞太夫人如何不恨,若不是她已经没了力气,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眼前的这个小贱人。 “你不会放过我,那你又怎么知道征远侯会不会放过你?你和你的儿子,一心图谋征远侯的爵位,谋害了征远侯一家,可曾想过九泉之下的征远侯,是不是愿意放过你?是不是同样也会拉你下十八层地狱?” 虞兮娇不慌不忙的反问道,“你儿子和孙子已经在地狱等你了,阎王爷那里早就准备下油锅等着你。” 虞太夫人不自觉抖了一下,却马上反应过来,咬牙反问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这个小贱人居然阴险狡诈的害了我们一家子,你就不怕死后去阿鼻地狱,受剥皮剜心之罪。” “太夫人是觉得我们没有因果了?太夫人,我很好奇,你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情,征远侯还救过皇上,皇上对他也是恩宠有加,你怎么就敢让自己的儿子去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还有安国公在。” 虞兮娇低缓的道,目光落在虞太夫人狰狞恨毒的脸上,审视。 这事她到现在还有些关键的地方想不通,爹爹与皇上来说,难道不是正当宠吗,那个时候还没有和南唐和谈,两方交战正需要爹爹这样的勇将。 “小贱人想知道?”虞太夫人忽然阴森森的笑了。 虞兮娇没说话,身子缓缓往后一靠,眸色平静若水:“其实我今天原本不愿意来的,只是老夫人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说你当初虽然自私自利,但也不会阴毒至此,更没胆量敢做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抄家灭族,甚至是千刀万剐的大罪。” 最后一句话,虞兮娇说的很缓慢。 虞仲阳两父子的事情,虞太夫人必然已经知道。 “她……居然这样看我?”虞太夫人闭上了眼睛,厉声道。 “老夫人说你不会这么蠢,就像看到征远侯有出息了,你甚至不愿意让征远侯成为老夫人的养子,所为的就是利益,可你现在做的事情,看到的没有半点利益,只有犯蠢,何其蠢,征远侯是你的继子,但也是皇上的重臣,你蠢的让老夫人觉得像是中了邪似的。” 虞兮娇轻渺的道,语气嘲讽。 虞太夫人气的全身发抖。 她和老夫人两个,从年轻的时候就斗起,之后进京这么多年,其实也算是淡了这份心,虞太夫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再不会和老夫人交集,也犯不上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乡野老妇计较。 但这一次老夫人的再次出现,并且强势和她争夺后,新仇旧恨让虞太夫人恨极了老夫人,这会提虞兮娇一再的提起老夫人,甚至用老夫人的口吻说话,气的呼吸急促起来,再难保持平静。 “这个死婆子知道什么,虞伯阳早就是皇上的弃子了。”话冲口而出。 才说完,虞太夫人又呼呼的大喘了两口气,努力的侧身看向虞兮娇,果然看到虞兮娇震惊的脸色,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为,伸手指了指她:“你不会以为虞伯阳真的是皇上的宠臣吧?如果不是宫里的意思,我敢这么做?” “说什么皇上的重臣,一个不知帝心的重臣吗?征远侯府若不是有我在,说不定早就毁了,早早的就抄家灭族,哪来的这几年,虞伯阳就是一个蠢的,和那个死婆子一样是个死心眼,又蠢又笨,也不看看皇上要什么……” 虞太夫人说到这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虞兮娇冷冷的看着她困难的咳嗽,目光冰寒。 好半响,虞太夫人才平了咳嗽,脏乱的袖子胡乱的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抬头看向虞兮娇,却见她唇角微微勾起,只有嘲讽。 “你不信?”虞太夫人粗重的喘了一下,阴笑道。 “我为何要信你?征远侯是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清楚,既聪慧又勇猛,还是皇上着力培养的武将,护着大晋的边关,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皇上甚至还封了虞兰萱县君,试问非皇族血脉,又有谁得封县君?” 虞兮娇不屑的问道。 “得封县君?虞伯阳……救了皇上,这么大的恩情,为什么不能封县君?虞伯阳何其蠢,为了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竟然费了这么大的恩情,这份恩情,甚至可以向皇上讨要一份免死金牌。” 虞太夫人咬着道,眼中越发的恨毒。 如果虞伯阳当时讨要的是一份免死金牌,儿子或者孙子这一次就不会死,虞伯阳是蠢死的。 “虞伯阳自以为是,当初我那么劝他,他不听,以为皇上有多器重他?若器重又怎么会传给宁氏消息,让仲阳去边境动手,如果没有其他人帮着,仲阳又怎么可能得手?我……以前还觉得是宁氏的本事,现在才发现……居然有人早早的就算计好,若事败,我儿就被推出来……” 虞太夫人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老泪纵横,心里怨恨愤怒。 她现在算是想通了,要对虞伯阳动手,何须自己儿子亲自出手,所有的一切都是准备好的,儿子不过是在他人的引领下,害死了虞伯阳而已,其实事情到了那一步,谁都是可以的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儿子不远千里的偷偷去往边境。 “他们要……推仲儿当替罪羊,是他们要害死仲儿,要让仲儿顶罪……”虞太夫人嘶声吼道,拼尽全力。 其实她的声音并不高,也就在屋子里的虞兮娇听到罢了,说完之后呼呼的喘气,看着竟似乎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们是谁?虞太夫人不会得了妄想吧?”虞兮娇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不以为然的问道。 “他们?”虞太夫人终于缓过了,恶狠狠的瞪着虞兮娇,忽然笑了,“你真确定要听?” “你敢讲?”虞兮娇反问,手中的帕子缓缓的握紧。 “我敢讲你敢听吗?”虞太夫人冷笑连连,她现在就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老婆子,生不如死,还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 “你想说就说,若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这次来看你是因为老夫人,下一次未必还能见到你。”虞兮娇侧目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虞太夫人,笑的云淡风轻。 下一次未必还能见到,不是说虞兮娇不一定会来,而是提醒虞太夫人,下次她未必就活着,看虞太夫人的样子就撑不下多久了,虞兮娇提醒虞太夫人人,她时日无多了。 虞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咬牙道:“征远侯和安国公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宫里……连累我儿和孙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只恨我儿什么也不知道,就掉落到他人的算计中,我恨……我恨……” 虞太夫人蓦的直起身子,想坐起来,脖子上青筋暴了起来,而后又扑通一声摔倒下来,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然后仿佛死了一般,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虞兮娇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仿佛失去了知觉的虞太夫人,看了一会儿,只看到虞太夫人胸口微弱的呼吸。 “你们这家子的确是太蠢了,蠢的不知道被人利用,蠢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蠢的……现在上上下下死了个干净,不过现在把事情又推到征远侯身上就不必了,征远侯是皇上信任的臣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临死就别拿这种胡话胡弄人。” 虞兮娇低声道,声音中甚至隐隐有丝笑意:“你这一辈子没斗过老夫人,临死还搭上你儿子一家,说起来真的是太蠢了,我回去对老夫人说起你现在的样子,相信老夫人会觉得很高兴的。” 虞兮娇说完,转身就走。 “你……不相信?”虞太夫人粗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没证据的话别乱说,我是不会相信的,你自己一个人蠢死自己一家就行。”虞兮娇头也没回摇了摇手,继续往外走。 “我……有证据。” /106/106298/29313760.html 第六百二十八章、所谓送一餐饭的亲戚 虞兮娇拎着裙角的手蓦的用力,而后缓缓放松,头依旧没回:“虞太夫人,都这个时候了,承认自己蠢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子嗣都被你蠢死了,承认你害死了他们又有何不可,他们可在黄泉路上等你许久了。” 这话听着很轻飘,却是虞太夫人最不能接受的,她怎么会害了儿子、孙子,她完全是为了他们好。 “小贱人……你……你胡说什么,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虞太夫人用力的拍着枕头。 虞兮娇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虞太夫人,“证据?” “城外的庄子……我的庄子里有……小庄子,我的……床头有暗砖。”虞太夫人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敢去看……就去。” “我若是不敢呢?”虞兮娇平静之极。 “不敢?不敢你来找我干什么?听说宣平侯当年也是因为皇上忌讳……说不定这事跟你们宣平侯府还有关系,必竟当初救过皇上的除了虞伯阳还有宣平侯。”虞太夫人嘲讽的道,“现在就看你敢不敢了,若不敢,就滚,以后也别来了。” 虞太夫人挥挥手,眼睛又闭了起来,重重的呼吸,重重的喘气。 虞兮娇沉默的看了看虞太夫人,这一次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屋内虞太夫人听到脚步声离开,衰败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她就不相信这个小贱人不好奇,这种东西,和皇家稍稍牵扯上一点,就是万劫不复,这个小贱人害的自家如此,她又岂会饶她。 那东西,她原本就要留给这个贱丫头…… 让她们去争吧,争的人越多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但凡有人要,她都给……证据…… 儿子死了,孙子没了,她现在也成了这副样子,所以还活着,就是想看到那些人的下场罢了,她等……等着那些人更惨…… 除了虞兮娇,她更愿意把一些东西送给另外的人! 虞兮娇从屋内出来,明月忙迎了上去,担心的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姑娘,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虞兮娇摇头。 “虞太夫人……也没事?”明月不安的往里看了看,方才她守在外面,隐隐的能听到虞太夫人大声怒骂。 “她恨所有人。”虞兮娇淡淡的道,带着明月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官吏迎了过来。 方才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官吏交集的。 “虞三姑娘。”小官吏上前微笑行礼,身后一个衙役上前往虞太夫人的屋进去查看。 这是例行公事,虞太夫人虽然看着马上就要死了,但心竟还活着,她现在已经没了诰命,但必竟还是虞伯阳的继母,又现在这副样子,也就没特意把她关进大牢,只在这里找了一间杂物的屋子安置,让人看守。 “这位大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过来探望过李氏?”虞兮娇温和的问道,既然不是太夫人,自然恢复本姓。 “之前有一位过来。”小官吏一脸正色的答道,眼前这位姑娘不但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听说还是齐王世子的未婚妻,未来的世子妃。 因为遇刺的事情,这位齐王世子没少和大理寺里的官吏打交道,这里从上到下对这位齐王世子戒备不已,对于齐王世子的未婚妻,自然也不敢得罪,听说齐王世子最擅长胡搅蛮缠,但凡和他扯上点关系,那就是甩也甩不掉。 不但得扯下点衣裳还可能会咬下块肉。 他们大理寺卿看到这位齐王世子过来,有时候还偷偷避开就知道这位世子有多难缠。 大理寺没查到刺客背后的人,谁看到这位齐王世子都觉得心虚。 “哪一家府上的?”虞兮娇好奇的问道,“虞仲阳一家子都已经没人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吧,就送来了一点吃的,之后又过来把吃的拿走。”小官吏道。 只是送吃的,他们也没在意,让衙役翻了翻之后,没看出什么,就让人给虞太夫送了过去,之后再来收取食篮的时候,也胡乱的拿了出去。 “没自己进去?”虞兮娇问。 “没有,只来了一个婆子,婆子也没进去见人,就拎着食篮让衙门帮着送一下,说是她主子的心意,之后又过来把食篮拿回去。”小官吏想了想道,这事不归他管,也就是后来提起的时候,衙役说了一句。 “京城人氏?” “京城人氏。”小官吏肯定点头,衙役们也是会办案的,口音一听就能听出。 “大约什么时候的事情?”虞兮娇问道。 “大约是……就是她儿子、孙子死了一天后。”小官吏想了想道,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大理寺的人都在讨论剐刑,就算他们是大理寺的属官,也基本上没见过人真的上剐刑。 虞仲阳父子一对剐刑,可见皇上震怒。 “虞仲阳父子死的消息传来,她……没死?”虞兮娇抬头往屋子方向点了点,“老夫人让我过来看看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之前得了消息,的确差点死了,连连吐血,之后就昏了过去,原本以为撑不过去的,没想到后来又醒过来,只是醒过来就号啕大哭,之后被呵斥了才稍稍好一些,据说当天晚上号了一晚上。” 小官吏道。 虞太夫人的存在也的确很难为大理寺的,看在征远侯的份上,还得单独给她一间屋子关着,若是真的死了也免了大理寺的事情,偏偏这位号了一晚上也没死,大理寺的人还在猜她能活几天。 没想到居然撑了下来。 第二天就不哭了,只是不吃不喝的躺着,后来又有了婆子说是虞太夫人亲戚的话,大理寺想着也就是送一餐饭的事情,谁知道能不能撑下来,谁知道吃了后,虞太夫人居然好了一些,看着虽然马上就要死了,偏偏就还多着一口气。 大理寺里也是真的烦心。 上面没有明确的指令,现在只能看护着她,还不能把她放牢房去关着,就她这个样子,放进普通的牢房,估计进去就得没命。 说话间,衙役已经查看了回来。 “大人,一切安好。”衙役向小官吏行礼禀报。 “人没事吧?”小官吏特意问了一声,大理寺虽然只能这么养着虞太夫人,但也不能真的让她突然出事,如果有事,还得查问清楚,给上面一个交待,死不死的无所谓,合乎规矩就行。 “人没什么事,和原来一样。”衙役道。 小官吏点点头,让衙役退下,而后愧疚的对虞兮娇行了一礼:“麻烦虞三姑娘稍待了。” “不客气,原本就是礼数应当。”虞兮娇微微一笑,对小官吏点点头后,带着明月离开。 小官吏带着衙门把她送上马车,看着马车离开,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听说之前在其他衙门前,这位虞三姑娘就出过事情,齐王世子差点把衙门的门给拆了,这事哥不能闹到大理寺来。 马车里,虞兮娇背靠在车厢上,眼睛微微闭起来,虞太夫人的样子很反常,照理说在这种时候,儿子孙子全没了,虞太夫人怎么还能活下来? 虞兮娇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想从虞太夫人口中挖什么话,很难,说不得还得利用到虞兰雪,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激,虞太夫人就全说了,事情来的太容易,实在让人意外。 来见虞太夫人是她之前早就定好的事情,为了事情的合理性,她必然得等到这个时候过来,不过明月也拜托怀宝盯着虞太夫人,如果虞太夫人真的不行,哪怕不合乎规矩,她也得在虞太夫人死前见见她。 幸好虞太夫人撑到现在,她也不必再找其他理由强行过来探望,原本定下的日子就行。 怀宝查看的是虞太夫人的状态,并不知道居然还有人送了食篮进来,这份食篮之后,虞太夫人居然就真的撑了下来,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有人也在关注虞太夫人。 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关注虞太夫人?难不成是虞氏族人中的一位?敢这么往大理寺过来,就不怕大理寺把她给牵扯进去? 这个人首先得知道大理寺办案的一些套路,而且应当也不怕查,所以这个亲戚可能真的存在,而且查的时候也应当能让大理寺认同。 族氏一族的族人,和虞太夫人关系好的,其实并不多,虞太夫人向来看不上虞氏一族的普通族人,觉得自己身份尊贵,唯一让她看得上的安和大长公主,又力压了她一头,让她很不满意。 如果从虞氏一族的族人中找,唯有一个目标,的确有一个人符合给虞太夫人送食篮的条件。 大理寺让送,代表的就是这身份没问题。 虞太夫人的娘家并不在京城,之前的虞氏族人也不是京城的,唯有京城的虞氏族人,这范围就少了许多,除了安和大长公主让虞太夫人又气又恨,又不得不尊敬之外,的确还有一人,让虞太夫人高看了一眼。 同样是嫁给虞氏一族的族人,这个人当年的虞兰萱能称之为九祖母,其实关系是比较远的,虞氏一族老九房的老太太,所谓老九房,还不是从这老太太这辈算起的,不过据虞兮娇所知,这位老太太现在还病着,病的还不轻…… /106/106298/29318127.html 第六百二十九章、吓病了的九房老太太 虞氏一族的九房老太太,这几日的确是病了,其实也是被吓病的。 虞忡阳父子剐刑当天,这老太太稍稍问了几句后,直接就吓晕过去,自此就躺到了床上。 九房老太太和虞太夫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在一众老太太中,九房老太太和虞太夫人的关系最好,平时也没少从虞太夫人处得些好处,帮着跑跑腿,做些事情,帮着族里传传话之类的。 之前虞兰燕的事情,九房老太太没少暗中帮着虞太夫人联系族里,甚至几位族老之前帮着虞兰燕说话,也是她在暗中调停。 虞太夫人需要一个在虞氏一族帮着她联系的人,九房老太太早在虞太夫人才进京的时候,就凑过来,却是正好。 这么多年,九房老太太和虞太夫人的关系最好。 虞兮娇的马车停在了九房的院外,这一房和宣平侯府隔的也远,算起来已经算是旁枝了,不过住的还可以,是一个南北通透的二进大院子。 听说来的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门上的小厮急忙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九房老太太的儿媳就急匆匆的出门迎接。 “虞三姑娘怎么会今天过来?” “听说九祖母病了,正巧路过,就来看看。”虞兮娇柔声道,明月提着礼盒上前,方才路上买的。 “三姑娘太客气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老太太的媳妇笑容满面,让丫环接了礼后往里引着。 九房老太太听说虞兮娇过来,也愣了,这位三姑娘可跟普通的虞氏女不同,身份尊贵不说,将来还是齐王世子妃。 虞兮娇进来向九房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强撑着坐起,忙让人送上茶水。 “九祖母身体好一些了吗?”虞兮娇喝了一口茶后放下,笑问。 “岁数大了,都是老-毛病。”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身后的靠垫上。 “九祖母的身体还不算老,养养应当没事,我今天还去看了虞太夫人,她也没什么事。”虞兮娇笑道,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 “都去忙吧,别都站着,挤得人不舒服。”老太太微微愣了下后,看了看儿媳,开始赶人。 老太太的儿媳其实更愿意留下来和这位虞三姑娘多说说话,巴结巴结,看这位的样子就知道是有出息的,可偏偏老太太开口,她也不敢拒绝,只能带着人离开。 待得闲杂的人都出去,老太太才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太夫人……她……她还好吗?” “九祖母之前派人去,没见到虞太夫人?”虞兮娇笑着反问。 老太太一哆嗦,而后看向身边的婆子。 婆子的脸色立时苍白,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九祖母派的谁去的?”虞兮娇仿佛没看到这对主仆的异常,继续笑问,“大理寺那边说拿了食篮就走,也没多留个话。” “我……”老太太脸色苍白,目光慌乱起来。 “九祖母不能说吗?”虞兮娇笑问,眸色深幽莫名,在这昏暗的屋子里,让人莫名的惊悸。 “我……我不是……”老太太结结巴巴,见虞兮娇一如既往的平静,老太太是真急了,牙一咬,顾不得其他,疾声道:“不是我派去的,是……是借了我的人。” “不是九祖母派去的?”虞兮娇惊讶。 “不是……”老太太看了看一边的婆子,直接道,“你就问她吧!” 虞兮娇看向婆子,来之前她只是猜测绝大的可能就和九祖母有关系,如今看来是真的找对了。 “扑通”一声,婆子站不住了,急忙跪了下来,“三姑娘,是……是有人请了我们老太太帮忙送的。” “谁请了你们老太太帮忙?” “是……是……人家出了钱,请我们老太太帮着送一个食篮给虞太夫人,说当年虞太夫人对她主子有恩情,让老奴走一趟,只是送一个食篮,其他真没什么,之后老奴又去提了食篮回来。” 婆子牙一咬,什么都说了。 “给钱?”这个回答其实也并不意外,既然有人暗中给虞太夫人传消息,自是不愿意让人发现的。 “是……是的。” 九房的老太太当初一心巴结虞太夫人,又帮着虞太夫人联系虞氏一族,可不就是为了点好处,如今为了点好处人人送一个食篮也算不得什么。 “九祖母查过是什么人吗?”虞兮娇沉默了一下后,又问老太太。 老太太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婆子,含糊的道:“人还是她遇上的,说是帮着送一送,她没敢隐瞒,就报到我处,我想着李氏……当初在的时候,对我也还要以,就……就同意了。” “九祖母,那个时候你都敢同意这种事情,就不怕连累到你?”虞兮娇冷声反问。 老太太一惊,忙辩解道:“说……说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是虞氏一族,又只是送一个食篮,也没见面,就算是杀人犯,也有在刑场送一顿吃的。” 给的银票不少,只是做这么一件事情,老太太虽然害怕还是同意了,况且对方也说的清楚,只是送一个食篮,再把食篮取回来就行。 “九祖母说的极是,不过九祖母有没有想过,若是李氏出了事情……九祖母就能逃得脱吗?”虞兮娇微笑问道。 老太太脸色大变,“我……我当时没想到……” 当时就看到钱了,这么多的钱,就只是送一个食篮,真不亏,后来食篮收回了,这主仆两个也回过味来了,老太太吓得病情加重,没吓死过去。 “九祖母这是当时没想到,衙门的人可能暂时也没想到,但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查到九祖母这里,九祖母还是一问三不知的话,恐怕不太好交待。”虞兮娇轻叹。 “交……交待什么?”老太太真的慌了。 “我不清楚,今天去大理寺的时候,那边问的极多,又说起九祖母送食篮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找九祖母去大理寺,当面问问。”虞兮娇摇头。 老太太吓的身子往后仰,两眼瞪出:“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虞兮娇安抚她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应当和九祖母没什么关系,大理寺暂时不会找九祖母,但这事是我帮着九祖母说的,实在不放心,就过来再问几句,九祖母真的一点也想不到让婆子送食篮的是谁吗?” “我……”老太太摇头。 虞兮娇含笑:“九祖母,再想想,或者……让你的人再想想?” 说完看向吓的软倒在地的婆子。 “你……就没注意点什么?”老太太实在是没什么发现,最后一瞪眼,问婆子,“我当时让人小心应对,最好多注意一些,你竟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那个婆子把食篮给了老奴后就离开,后来又约定了时间取走,老奴真的没看出什么。”婆子慌不迭的道。 “是京城人氏?”虞兮娇温和的问道。 “是……不……不是。”婆子肯定的答完后又犹豫了,然后慌忙解释,“说的是京城的话,但老奴总觉得有些口音,听着不像是纯粹的京城人氏……像……像是外地来京城的,但又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的。” “听着是京城的口音,但细听起来又觉得有些不是,隐隐间觉得稍稍有些偏差,若再听又觉得是?” 虞兮娇分析道。 婆子连声:“是,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自己解释不清楚,好在虞兮娇说的算是清楚的,算是让她理清一些猜测,竟是比之前看着平静了一些,想了想之后又道:“老奴觉得这个婆子的身份不一般,身上的料子极好,虽然也是普通的婆子打扮。” “比我们府里的婆子如何?”明月眼睛转了转问道。 “对,就和宣平侯府的管事婆子相仿,这衣料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该穿的。”婆子连声道。 同样是下人,宣平侯府的下人穿着的衣裳料子就比较好,这婆子是九房老太太身边的人,算是最得心的人,但衣着比起宣平侯府的管事婆子远远不如。 就算只是下人,同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之前没见过?”虞兮娇问。 “没见过,肯定没见过。”婆子连忙摇头。 “口音听的没问题?”虞兮娇继续问道。 “没问题,老奴不会听懂,老奴与这个方面最是有能力,以前一个丫环在京城呆了二年,就说自小长在京城,也是老奴给老太太找出来的。”婆子拍着胸脯道,可见这是她自傲的地方,半点不含糊,看着倒比方才胆子大了许多。 那个主子身份不一般,起码和宣平侯府相当,甚至更好,而且还是一个从京城外过来,或者可以称是回来的,能够这么快的找到九房老太太,可见对虞氏一族也算了解,或者说比较关注虞氏一族的。 甚至可能和虞氏一族有些交往的。 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和虞太夫人偷偷传消息,是向虞太夫人打听什么?这种情况下,虞太夫人现在巴不得所有人都出事,最好都给她儿子陪葬,想必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甚至可能主动暴露自己的一些隐秘! 现如今的虞太夫人只是等死罢了,钱财都没了用处,恐怕现在就只有一个执念…… 城外的庄子吗?那地方可能是真的…… /106/106298/29318128.html 第六百三十章、迷雾重重 回到宣平侯府,虞兮娇先去向虞瑞文说了虞竹青的事情,听到人已经远去,虞瑞文长叹一声,摇了摇手,这个大女儿养了这么久,现在能嫁给许诚,跟着许诚离开,自己也算是对得起老友了。 “父亲,我去看看大哥。”见虞瑞文一脸的百感交集,虞兮娇站起身。 “去吧。”虞瑞文点头,想了想,在虞兮娇正欲踏出门的时候,忽然问道,“明相之女如何?” “明姑娘人挺好的,父亲您就放心吧。”虞兮娇知道他是担心明兰,笑道。 虞瑞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明相的为人不错,明相之女他却是不知的,幸好小女儿和明相之女算是熟悉。 如今听说果然人品不错,很是满意。 “你先去看看你大哥吧,方才宫里的明庆郡主来看你二姐,你一会若有空也可以去看看。”虞瑞文随口道。 明庆郡主?张宛音? 虞兮娇蓦的停下脚步:“明庆郡主来府里有何事?” “说是听说你二姐病的不轻,特意来看看,周氏说倒是一个和气人,看着很是温婉大度。”虞瑞文道。 原本他还担心这位明庆郡主,怕她上门来找茬,周氏却说她和二女儿说的很投机,二女儿特意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了午膳,就摆在二女儿的院子里。 明庆郡主身份不一般,此次虽然是来看二女儿的,虞瑞文觉得小女儿与之交好也是一件好事,原本他对明庆郡主有戒心的,必竟这位以后是端王妃,二女儿才是端王侧妃,现在听着觉得人倒是挺好的,也就让虞兮娇过去看看。 “宫里可以随便出来?”虞兮娇惊疑。 “听说是得了太后的应允,特意来看你二姐的。”虞瑞文道,“你看过你大哥,没什么事情也过去陪一陪,总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听说还是很得宠的,自小也是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父亲,娇儿想问问镇南侯的事情。”虞兮娇不进反退,重新到椅子前坐下,既然说到张宛音,她就问问父亲知道多少镇南侯的事情。 隐隐间觉得上一世的事情和镇南侯府有关系,这布局很大…… “镇南侯有什么好说的?”虞瑞文一伸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 “父亲,女儿想问问老镇南侯的事情,就是明庆郡主生父、”虞兮娇正愁没地方打听,既然父亲提到了,正巧可以说一说。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打听起老镇南侯的事情。”虞瑞文伸手虚指了指,低笑着斥道。 “父亲,您就说一说嘛,这位明庆郡主我之前进宫也见过,总觉得……好像不简单。”虞兮娇撒娇的道。 “不简单?”虞瑞文心又提起来了,“怎么个不简单?” 二女儿以后可得在她面前讨生活,虞瑞文突然就不放心了。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不简单。”虞兮娇摇摇头。 “你这孩子,又胡说,哪有什么不简单的。”虞瑞文以为虞兮娇就是这么一说,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但下一刻才放下的心立时又高高提起。 “父亲,女儿就觉得……这位郡主的举止和钱老夫人很像。”虞兮娇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形容。 虞瑞文的心突突一跳,钱老夫人给人的印像是什么,基本上都是大方、得体,还公正,人品没话说。 他这么多年也是如此认为的。 “父亲,您说对女儿说说老镇南侯的事情吧,明庆郡主怎么就会养在太后娘娘面前?”虞兮娇道。 “明庆郡主的父亲,是之前的镇南候,死在南唐叛军之中,她父亲死后因为没有子嗣,这爵位就落到她叔叔的身上。”虞瑞文这一次没推脱,想了想筹词道。 “父亲,老镇南侯是怎么出事的,为什么会死在南唐叛军中?”虞兮娇越发的好奇起来,一双盈动的水眸睁大,静静的看着虞瑞文,无声的催促他往下说。 “老镇南侯为什么会死在南唐之乱中,我是真不清楚。”虞瑞文苦笑道,他是最没用的宣平侯,这种事情插不进去手,但之后他暗中偷偷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听说他当时接了皇命的。” “接了皇命,去往南唐?”虞兮娇抿了抿唇。 “应当是吧。”虞瑞文含糊的道,脸色沉了下来,“之前的南唐皇家和我们大晋是结了盟的。” “老镇南侯很厉害?”虞兮娇想了想问道,“没带多少人就去往南唐,比南唐的其他武将都厉害?” 其实镇南侯,只是一个爵位,到他们这一代武艺未必有多好,甚至可以说已经是弃武从文了,可皇上舍了其他的将军,只派了一个镇南侯去,就颇让人猜疑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是去往南唐,想护着南唐的嫡枝,是奉了皇上的命,可最后就死在那里,而后几年,镇南侯夫人也过世了,太后就收养了尚幼的这个女孩子,并封为明庆郡主,之后在宫里养了数年后,又送回去。” 虞瑞文道。 “父亲,老镇南侯真的是皇上派去的吗?”虞兮娇怀疑。 虞瑞文摇头:“我也不清楚,有人是这么说的,但也有人说他只是误入南唐,还有人说他死的时候也是身份不明,不知道具体死在哪里,也不知道具体去干什么,就是独留下一个女孩子,让人颇为唏嘘。” 镇南侯易主,之前留下的女儿未必会过的好,若不是宫里把人接走,甚至可能还活不到年。 “父亲,如果镇南侯真的是皇上派出去的,皇上会先封赏吗?”虞兮娇头微微的侧了侧,看着越发的好奇。 “先封赏?”虞瑞文一时没听懂。 “就是先给些大额的银票做为封赏,再把人差出去?”虞兮娇说的更仔细一些。 “大额的银票吗?如果真的是皇上赐下的,内务府应当有记录。”虞瑞文想了想道,他虽然不理事,职位却是有的,有时也会去内务府,虽然没怎么帮忙做事情,一些套路却很清楚。 “内务府?”虞兮娇心头一动。 虞瑞文看了看虞兮娇,“娇儿,你在怀疑什么?” “父亲,我没怀疑什么,我只是觉得对明庆郡主好奇,以后二姐要进端王府,她是未来的端王府,说不得就会跟我们府里打交道,就如同这一次,她特意过来,又是太后娘娘同意的,别人只会觉得明庆郡人为人处事都好。” 虞兮娇笑了笑。 虞瑞文点点头:“皇家的人还是小心一些。” “父亲说的是。”虞兮娇站起身,“我先去看看大哥。” 今天这话说到这里,下次再提就不突兀了,内务府就算有记录,十几年前的内务府记录恐怕也不好找。 她怀疑张宛音就是九祖母说的那个背后之人,许多迹像表明张宛音和背后之人重合,但她又不清楚张宛音要的是什么。 还有一些小的细节她想不明白。 不过,最可能的就是张宛音,张宛音手中的玉佩,她也在打听自己是否有玉佩…… 虞贤意听说虞兮娇过来,忙请她进去。 虞贤意身体没好全,依旧半靠在榻上,看到虞兮娇进来,手中的书放了下来,招呼虞兮娇坐下。 小厮送上茶水。 “竹青离开了?”才坐下,虞贤意就问道。 “已经走了。”虞兮娇笑了笑后,不安的问道,“大哥,不是说和谈了吗,边境还这么危险?” “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两家正在和谈。”虞贤意笑了。 “既然是和谈,大哥为什么还会出事?”虞兮娇皱着柳眉,反问道。 见她精致的小脸微微的皱着,一脸的苦恼,虞贤意乐了,“真没事,可能就是单独针对我的,并不是因为战事。” “单独针对大哥的?”虞兮娇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但没抓住,只下意识的问道。 “也就只是猜猜,若没抓住刺客,谁也不知道。”虞瑞文伸手按了按她的头,“好了,别多想了,事情都过去了,算不得什么。” “大哥……不在意?”虞兮娇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意我是不是废了?”虞贤意听懂了她的话,大笑起来,“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管这么多事,当心长不高。” 其实这段时间虞兮娇长的很快,比才回京的时候长高了不少,身量上面看着已经不差京中的那些世家千金多少了。 “大哥,您没想过会是什么人行刺你?”虞兮娇咬咬唇道,这个大哥以前的感觉并不好,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连送礼对她都淡薄的很,真见面时才发现之前的感觉并不对,祖母说的才是真的。 大哥对自己是真的好。 兄妹两个人生份在最初的两天过后,立时就没了,现在就如同在一起长大的亲兄妹一般。 “这事祖母在查。”虞贤意含糊的道,并没打算对这个小妹妹细说。 “大哥,你知道吗镇南侯之女,今天来我们府上看望二姐。”虞兮娇眼睛转了转后,忽然道。 “镇南侯之女?”虞贤意一时没想起是谁。 “就是老镇南侯之女,现在的明庆郡主,就养在太后娘娘面前,以后也要嫁端王的那位。”生怕虞贤意没听明白,虞兮娇特意加了许多注释。 “老镇南侯之女,未来的端王妃?”虞贤意这会听懂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退,反问道。 /130/130049/32102108.html 第六百三十一章、关乎镇南侯府的往事 “是!” “她来干什么?”虞贤意眉头微微皱起,“她是正妃,玉熙是侧妃,这两个……” “听说两个人相谈甚欢,二姐还特意留客了。虞兮娇笑了笑。 虞贤意沉默,而后看向虞兮娇,“你问她父亲之事?为何?” “大哥,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明庆郡主的事情,未必她的事情……和我们府上没关系。”虞兮娇道。 有些事情,她问不同的人,就可以从不同的方向求证。 虞贤意的目光在虞兮娇的脸上转了个圈,而后笑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位老镇南侯其实并不如传闻中的好。” 在京城的一些传言中,老镇南侯忠心为国,一心为了皇上办事,这也是他出了事后,太后把张宛音带回宫亲自抚养的缘由。 “在边境的传言中,老镇南侯其实就是一个胆怯的、听一些在边境的老兵说,老镇南侯的为人可不好,有一部分的军饷要从他那里走,总会被拖延时间,还会克制一些,倒是现在的镇南侯,虽然也会拖延,但至少不敢明着扣下。” 虞贤意启齿道。 “还会扣下军饷?”虞兮娇浑身一震,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其实也不算是扣下,只是换一个名目,他为镇南侯,朝庭给了封地,就临近边境,有一部分的军饷由他直接拿出,克扣的就是这一部分,总是以各种理由,不是收成不好,就是其他原因。” 虞贤意解释道。 虞兮娇轻抿了抿嘴,镇南侯的爵位和其他的爵位不同,在一定的意思上来说,是高于其他爵位的,甚至隐隐有和藩王相提并论的感觉,或者也可以说是藩王的弱化再弱化的形势。 可以有封地,但并不独立,镇南侯是朝堂上亲封的,镇南侯之所以归到地方上去,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大晋的将军镇守边境,也需要其他人帮着调度地方上的力量,安抚地方面的百姓。 也因此有了镇南侯之位。 “朝庭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虞兮娇问道。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以前的镇南侯不清楚,现在的这位至少看着还算安份,之前征远侯在的时候,其实也和镇南侯闹过,甚至还查过,后来听说还闹到了皇上处,皇上对征远侯向来信任有加,还为此斥责了镇南侯,听闻明庆郡主当时出宫也是这个原因。” 虞贤意道,脸色沉了下来。 他在边境,看到的、听到的和京城不同,对于征远侯虞伯阳,很是尊敬,而虞伯阳也很照顾他,并不像虞瑞文一样觉得虞贤意是个没出息的,不学无术的武夫。 知道虞伯阳被虞仲阳谋害一事,他很是难过、恼怒。 “明庆郡主当年离开京城和……征远侯有关系?”虞兮娇震惊的瞪大眼睛,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听说是这个有关系,当时正是征远侯查镇南侯军饷的时候,祖母说是闹到了京城的,但俱体如何,祖母也不清楚,我在边境地位并不高,并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如何,只是看后来镇南侯越发的规矩了。” 虞贤意想了想道。 他在边境的职位并不高,并不是不立功,只是这功劳全被兵部压了压,说是父亲的意思,要逼着自己回去,父亲还进宫去求了皇上,所以这同样也是皇上的意思,并不存在有人故意为难他,抢他功劳的事情。 职位不高,就不可能参合到这种事情去,但他的身份又是宣平侯世子,和征远侯同为虞氏一族,又是征远侯的侄子,征远侯虽然没有提拔他,但也会护着他,因此虞贤意和征远侯身边的人走的也近。 爹爹曾经和镇南侯之间有争议,甚至还闹到皇上面前,镇南侯应当是输了,而后皇上动怒,还把张宛音送回镇南侯府,以示恼怒,镇南侯因此不敢再有小动作,规矩了许多,再然后呢……爹爹出事了? 这似乎是一条隐形的线,无形间被虞贤意串了起来,而她以往什么也不知道。 一些小的细节,现在渐渐的浮现了出来,最后一次回京,爹爹的样子看着心事重重,她还问爹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南唐的问题吗?爹爹说不是,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小孩子别多想。 后来怎么了? 对,和外祖父商议,好几次去往外祖父家,有一次还是外祖父过来,都在爹爹的书房说事,她那时候年纪小,想去书房偷听,以为说的是虞太夫人把娘亲害病的事情,却被早早的拦在书房的院外,这么多年,爹爹的书房对她就是敞开的。 也是那一次,等外祖父走后,爹爹还斥责了自己,说女孩子家不能事事好奇,幸好现在是自己家里,又是外祖父,否则就让人说没规矩了。 从来没见爹爹这么动怒过,一看就知道有事情,她后来还委屈的去找过娘亲,娘亲让她别闹,说最近可能有事,不过后来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爹爹临走之前,看着心情还不错,她当时以为是分家的事情定下了,现在看来却是她错了方向。 “大哥,你觉得明庆郡主知道她离京是因为征远侯吗?”虞兮娇柳眉轻蹙。 “应当知道吧,如果这是真的话。”虞贤意没把事情说死,当初说到这位明庆郡主的时候,都说是皇上震怒才把人送回的,但具体如何还真不好说。 “明庆郡主养在太后面前这么多年,自小养到大的,和宫里的几位皇子也算是一起长大,自小的情份,听人说所有人都觉得明庆郡主就是要定给皇子当正妃的,可突然之间明庆郡主被遣送回去了。” 虞兮娇的话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大哥,从小就确定自己是皇子妃,但突然之间因为征远侯出了事情,不得不离京,甚至于差不一点点耽误了亲事,现如今再回来,会如何?” “报仇?”虞贤意知她想问问自己的意见,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后,反问道。 “征远侯府已经不在了。”虞兮娇摇摇头。 “迁怒我们府上,同为虞氏一族?”虞贤意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大哥,我见过这位明庆郡主,看着人品不错,但极有心机,像她这样的人,应当不会特意去多树立敌人。”虞兮娇柳眉微蹙。 见她精致的五官都皱了起来,虞贤意伸手轻轻的按了按她的发顶:“好了,别愁了,这事最应当愁的是二妹,不过她现在既然和这位明庆郡主相谈甚欢,应当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虞兮娇无奈身子往后靠了靠,娇嗔道:“大哥,我还要去见明庆郡主,您可别闹乱了我的头发。” “你要去见明庆郡主?” “父亲的意思,人既来了,都是客,总不能客人来了,我这个当主人的脸也不露一下,说明庆郡主如今也是太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我能交好就尽量交好。”虞兮娇道。 说完站了起来:“大哥,我去看看,若不去一会父亲就要说了。” “说吧!”虞贤意摆摆手,笑道。 虞兮娇侧身一礼,退了出去,等到了门口才缓下脚下,若有所思的往前行,大哥说的话听起来很简单,细想起来却绝对不简单。 首先,老镇南侯的为人如果真的不是对皇上忠诚的话,皇上又怎么会认为老镇南侯是个会做事的,又对他极忠,甚至在他死后让太后收养张宛音,封为宛音郡主。 爹爹以救皇上的恩情,才会为上一世的自己求得一个县君的位置。 那老镇南侯呢?皇上又是为何对老镇南侯这么厚待?许给张宛音的是郡主之位,高于县君之位,老镇南侯没有救过皇上,是什么样的事情,比救命之恩更高?皇上一心削藩,镇南侯府的爵位,皇上真的喜欢? 镇南侯的爵位也是从张宛音的爷爷手上传过来的,既便没有藩王的身份,这和藩王已经是类似了。 皇上就不想杀鸡给猴看,先拿镇南侯开刀?为何这么宠信镇南侯?老镇南侯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满意到此,甚至还把他女儿养在身边? 这里面有些事情实在想不通,爹爹的事情看着串联起来,但关键处少了支撑,皇上和老镇南侯,以及爹爹之间,存在着怎么样的联系? 而今天张宛音又是为了什么而来?为了虞玉熙,还是为了自己? 莫名的有种感觉,张宛音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虞玉熙,还留了午膳,在等着自己过来? 站定在汀香院前,虞兮娇抬头看了看院内,丫环、婆子两边站的整整齐齐的。 “三姑娘,二姑娘请您进去。”一个婆子笑嘻嘻的迎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三姑娘,早就禀报了二姑娘。 虞兮娇跟在婆子的身后往里走,小丫环挑起帘子,虞兮娇踏步跨进去。 屋内圆桌上,才在摆碗碟,虞玉熙和张宛音已经坐下,看到她进来,虞玉熙已经笑着招手:“听说三妹妹出去送大姐了,大姐现在走了吗?我身体不好,原本还想跟你一起去的。才回府还没用午膳吧,那就一起了,正巧我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130/130049/32102109.html 第六百三十二章、起心思,母亲就是一个拖累 虞兮娇没多客气,见过礼之后在桌子前坐下。 虞玉熙准备的的确不少,既便是三个人,也剩下不少,安静的用完午膳后,丫环收拾后送上茶水。 “三妹妹,我之前送给大姐的礼,大姐收到了吗?”虞玉熙放下茶杯,看向虞兮娇笑问道。 她的容色看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有些苍白。 “大姐已经收到了,让我谢谢你。”虞兮娇微微一笑,虞玉熙昨天的确单独送了一份礼过去,算是为虞竹青饯行。 “大姐此去边境,山高水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虞玉熙低下头,笑得极是勉强,“大姐在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如今大姐离开了,就觉得特别的……不一样,三妹妹,大姐有话要带给我吗?” “大姐让我们都好好的,她会回来的。”虞兮娇极简的道。 “希望大姐快些回来。”虞玉熙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看向张宛音,柔声道:“郡主,边境现在安宁了吗?你回京之前南唐那边有没有征战?” “我其实也不清楚,回府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内院,外面的事基本上都不清楚。”张宛音满脸歉意的摇了摇头,“虞二姑娘如果不放心,我写信给叔母,让她帮着照看一下令姐。” “多谢郡主。”虞玉熙大喜,“大姐才到边境,人生地不熟的,以往也同样没出内院,恐怕真的什么也不清楚,若得镇南侯夫人照应,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站起身要给张宛音行礼,张宛音一把拉住她:“虞二姑娘客气了,我们姐妹说这些客套话说什么。” 一句话,虞玉熙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随既柔婉了下来,依着张宛音的手坐下:“多谢郡主。” 所谓的姐姐妹妹,依侧妃的身份只能是一个妹妹,这让她想起错失的正妃之位,心头恼怒,如果不是她出了意外,哪里轮到张宛音伸手得了端王妃之位。 瑞王特意提醒过自己…… “郡主,府上离边境近不近?”虞兮娇的眼眸不动声色的扫过两个人,而后问道。 “其实并不近,镇南侯离军营有些远,将士的家眷都在城里,我府上也是如此。”张宛音道。 “城里离兵营大约多少时间?”虞兮娇好奇起来,一张清澈的眼眸全是好奇,见虞玉熙和张宛音都注意到自己,露出一丝娇羞的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在江南,从来没见过兵营,也不知道边境的安全距离是多少,听说南唐人都很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会打过来。” “那倒也没有这么厉害。”张宛音笑了,抬眸看了看虞兮娇,说起边境,说起兵营,看着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最近几年南唐那边安份了许多,这一次怡王出使南唐,应当也是为了和谈之事。” “南唐出尔反尔,真的要和他们和谈?”虞兮娇柳眉微微的蹙了蹙。 “南唐……不可信吧?”虞玉熙也应和了一句。 想到她们两个的身份,张宛音笑了,温和的安抚道,“怡王既然已经出行,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没什么大问题?是之前没发现大问题吧?听说征远侯的死和南唐有关系,大哥这一次回京,一直遇刺也是南唐的谋算,以前是和我们直接打仗,现在是暗中谋害我们朝中的重臣。” 虞兮娇颇为气愤的冷笑道:“大哥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对付大哥,现在把大哥害成这样。” “虞三姑娘慎言,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张宛音一脸正色的道。 “如果不是南唐要对付我们大晋这边的将士,郡主觉得还会是谁?又有谁会在暗中害征远侯?征远侯为国征战,还曾经救过皇上,是皇上最宠信的忠臣,如果不是南唐会是谁容不下征远侯?” 虞兮娇反问。 如果不是南唐,那就是国内,而且这个人还得手眼通天,否则不可能做下这等大事,细想起来,这里面甚至还可能有安国公府的事情,张宛音被问住了,但她反应也快,“虞三姑娘还真的问住我了,我也只是听人这么说,具体如何真不知道。”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把自己摘出来。 也怪不得这位明庆郡主在宫里能如鱼得水,就这份说话四两拔千金的技巧,就不是一般人学得会的。 “郡主,那你觉得是谁要对付我大哥,要害我大哥?我大哥在边境的将士中,并不算是最厉害的吧?” 虞玉熙也凑上来问话。 “郡主,你在宫里听到的消息多,知道的也多,能不能告诉我们,很可能是谁会容不下大哥?大哥又碍着谁了,为什么一路刺杀大哥?”虞兮娇也跟了一句。 征远侯府的话被带过,虞贤意的事情又重新提了上来,张宛音心里不悦,她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给这两姐妹解惑的。 不管是征远侯的事情,还是虞贤意的事情,里面的纠葛不少,又那里是她可以随便探听的。 “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或者端王和齐王世子会知道一些。”张宛音摇了摇头,无奈之极的把端王和齐王世子接了出来。 一句话,虞氏的两姐妹都停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我回去煮药膳。”张宛音道,站起身欲告辞。 “三妹妹,替我送一送明庆郡主。”虞玉熙扶着丫环的手站起身。 “郡主,请。”虞兮娇点头同意,也跟着站了起来。 “虞二姑娘,你好好休息,得空我再来看你,若你需要什么好的药材,也告诉我,我问问宫里的太医。”张宛音关切的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道。 “有劳郡主。”虞玉熙侧身一礼。 张宛音又叮嘱了虞玉熙几句,这才和虞兮娇离开,看着她们两个出门远去,虞玉熙脸上柔婉的笑容退去,重新坐下,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姑娘,明庆郡主今天来干什么?”金玉小心翼翼的问道,看了看窗外一群人远去的背影。 明庆郡主今天突然过来,很是意外。 两个人现在是没关系的,虽然知道以后都是端王府的人,但必竟现在不是。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郡主,居然跑到我们府上,这脸还真大。”虞玉熙冷笑,所谓的姐姐妹妹,越想越生气。 “明庆郡主是特意过来嘲讽姑娘的?”金玉怀疑。 “她是端王妃,我是侧妃,她的身份压我一头。”虞玉熙的话说的很缓慢,几乎一字字的吐出口。 只要一想到张宛音是未来的端王妃,这口气她就咽不下去。 “姑娘,当初在宫里的事情,会不会是跟……她有关系?”金玉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道。 如果没有宫里发生的事情,自家姑娘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所有的起因都是那场宫宴,所有的好处也全落在了这位明庆郡主的身上。 “十有八九就是。”虞玉熙冷哼一声。 “姑娘……”金玉之前只是猜测,现在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脸色大变。 “放心,我暂时不会动她,必竟端王说了,至少明面上我会给她面子,端王妃,就看她能坐多久。” 虞玉熙冷笑道,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像是憋了一口火气似的,忽上忽下的难受,一股说不出来也辩不清楚的烦燥。 给张宛音面子,让她成为端王妃的面子?之前端王明明不这样说的,可现在张宛音还没有嫁进去,居然就改了口。 若他日张宛音先进端王府,等自己再进端王府的时候,端王是不是又会改口?曾经答应自己的话,在自己没有成为端王妃的时候,似乎就变了样。 这么多年筹谋真的要因为张宛音而坏了事?自己因为宫里的事情落了选,而后更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落到现在的地步。 若是按照规矩,恐怕以后也会一步步败退,父亲早就不是当初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父亲,母亲名声散尽,现在又有了疯了的名声,周氏不过是一个平妻,更不会对自己怎么好,最多就是一个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至于祖母,从来就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大哥基本上已经废了,以后如何还说不定,虞兮娇又是一个和自己不同心的,这么一算,虞玉熙心里烦燥,张宛音固然没什么背景助力,却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凭太后娘娘面子,比起自己对端王的助力可能会更多。 而自己原本一把好牌因为母亲坏了,别说助力,母亲这里更多的是拖累…… “金玉,扶我进去休息。”虞玉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缓的道。 “姑娘小心。”金玉急忙上前,扶着虞玉熙小心翼翼的进到内屋,扶着她到榻上躺下。 “你一会带些礼去看看外祖母,问问外祖母伤的如何,如果外祖母问起我,就说……明庆郡主来了,端王之前对我说起过,说明庆郡主以后是端王妃,让我不可轻慢,也不能忽视了明庆郡主。” 端王的态度变了,和她之前想像的不同,一点点的改变让虞玉熙惊慌起来,张宛音的态度民很奇怪,她今天来真的不是来炫耀示威的? 炫耀示威?张宛音觉得不需要。 看着远远的荷塘方向微微一笑:“虞三姑娘,听闻府上的荷塘不错,能看看吗?” /106/106298/29323894.html 第六百三十三章、关乎玉佩,盯上 “明庆郡主要看荷塘?”虞兮娇停住脚步。 “可以吗?”张宛音笑问。 “明庆郡主想看最好的荷塘,有一处不知道郡主戒意不戒意,荷塘特别的好,也大。”虞兮娇抬步继续道。 “可以。”张宛音点头,她今天来要见的其实是虞兮娇,之所以一直不离开,也是听闻虞兮娇出去了,她特意留下来等她。 虞兮娇转上另一条路,往侧门而去,明月叫过路边的一个小丫环,让她先去侧门叫门。 虞兮娇引着张宛音过来的时候,两边的门已经大开。 踏入征远侯府的侧门,张宛音忽然停住脚步:“虞三姑娘,这是……征远侯府?” “征远侯府的荷塘很不错,比我们府上的更好,也很幽静,是一个极好的地方。”虞兮娇笑道。 “没有问过主人……总是不太好。”张宛音看着面前的园子,和宣平侯府的看着稍有不同,似乎更加的幽深。 “征远侯府有老夫人在,老夫人当年养过征远侯,现在也帮着征远侯守着征远侯府,只等他日征远侯世子归来,老夫人很和善,对我说过,若是想看荷塘,只管过来便行。”虞兮娇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婆子。 征远侯府的婆子急忙会意,连忙道:“我们老夫人极喜欢三姑娘,三姑娘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这……终究有些不妥当。”张宛音只想找地方问问玉佩的事情,并不想掺合和征远侯府的事情里去。 “郡主放心,不会有事的,正巧这里安静,我们也可以说说玉佩的事情,我又查到了一些事情,想问问郡主。”虞兮娇微微一笑。 “那好吧。”张宛音见她如此,只能同意。 两个人抬步往里走。 征远侯府如今越发的冷清起来,虽然有人清扫,却基本上看不到人。 “那边曾经就是兰萱县君火焚之处,被虞太夫人让人用墙围了起来,如今这围墙倒是已经没了。” 走了几步虞兮娇伸手指了指道。 “能……看看吗?”张宛音抬眼看了看那一处,忽然问道,既然进了征远侯府,总是对火焚之处有些好奇,况且既来了不去就失了礼数。 “可以。”虞兮娇点头,也没推却,带着张宛音去往边角的那处院子。 院子里被重新整理过,这案子还在查,院门处有围栏栏了起来,和之前比起来,又围的远了一些,更不能走近。 张宛音站定在围栏外面,静静的看了看被火焚后的小院子,长叹一声,对着荒废的院子深深一礼。 而后直起身子:“我和兰萱县君并没有多少交际,但她的事情……却让人敬佩,从来没有世家千金,像她这般绝决,对于那么一个未婚夫,能做到这一步。” “郡主不觉得县君过于的绝决了吗?其实也不一定需要走到这一步的,她还有世子在,还有弟弟在。” 虞兮娇的目光也落在这堆废墟上,笑容很淡,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 “她如果不自焚,也未必会死,只要不死,以后必然还有机会,以兰萱县君那么聪慧的人,又岂能让虞兰燕和褚子寒这般欺凌人。”张宛音点点头,轻叹,“不过我们都不是兰萱县君,都不知道她当时如何的绝望,或者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活路,必竟……” 张宛音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顿住。 “必竟安国公府也没了。” 虞兮娇自动的续上了她的话。 张宛音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眸转过看了看虞兮娇,见她还在注意着废墟,并没有转回头看向自己。 这是无心之言?抿了抿唇,张宛音没接话,仿佛没听到虞兮娇的话似的。 “郡主,知道安国公府吗?”虞兮娇忽然偏过头看向张宛音。 张宛音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虞三姑娘,去看看你说的荷塘吧?” 这话她不能接,也不想接,征远侯府的事情与她何干,若不是因为她来了征远侯府,她是绝对不会来祭拜虞兰萱的。 “好。”见她不愿意多说,虞兮娇也没有强求。 张宛音很敏感,才进征远侯府的门就发现不是宣平侯府,至于现在到这里来祭拜,也并不是因为对虞兰萱有什么好感,不过是因为来了若不祭拜,会让人说,如今的征远侯府大房一脉,都是冤死之人,京城之人提起来无不唏嘘。 到征远侯府,若是不祭拜,会引人非议。 虞兮娇早猜到张宛音知道征远侯府后,必然会祭拜,她要看的是张宛音真实的态度,如今看起来张宛音还真的可能知道她当初离开皇宫,是因为爹爹。 爹爹和镇南侯起了争执是真的! 转过小院再走没多远,就到了荷塘边,征远侯府的荷塘是真不小,当时还是虞兰萱喜欢,安氏又特意的多种了一些,府里的院子或多或少的都靠着这一处荷塘。 虞兮娇引着张宛音上了荷塘的一处水榭,往里行了一段路之后,是一处在湖水中的亭子,如今天气已经入秋,并不是荷花盛开之际,叶子盛大而田田,却少了盛开的荷花,眼前的盛景,马上就在衰败。 两个人就在围栏处坐下,丫环站在一边侍候。 “虞三姑娘,我还是想问问玉佩的事情。”才坐下,张宛音就开门见山的道,目光落在虞兮娇的身上,言词恳切,“我父亲已经不在,他留下的东西现在基本上都留在镇南侯府,可那里……终究不再是我的地方,这次我进京,只带了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一些简单的行礼,此外再无其他。” 这话没有半点掩饰,甚至自暴了短处,谁都知道张宛音在镇南侯府不好过,但她也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告诉过任何人。 能这么对虞兮娇直言,可见是真心的和虞兮娇交好,也真心的想知道关乎父亲的消息。 “郡主……” 张宛音手轻轻摇了摇,打断了虞兮娇的话:“我母亲在父亲过世后,没几年也没了,独留下我一人,如果不是太后娘娘收留了我,我恐怕不能平安长到现在。” 这话里的意思几乎是忤逆的,但却这么明白的对虞兮娇直言。 “虞三姑娘,你当日离开京城才有活路,我却是进了京城才有活路,我们两个……其实在一定意思上很相似。” 一是因为钱氏,一是因为现在的镇南侯夫人,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个人还真的很相似,离开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这几句话很厉害,不但直言对虞兮娇说出她在意玉佩的原因,也表明她和虞兮娇处境相同,心情相仿,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郡主,玉佩之事……的确是虞玉燕,但后来如何,我是真的不知道。”虞兮娇道,一脸真诚。 看张宛音的样子就知道是查过的,不过没查出来,这才重新又找到自己。 “虞玉燕已经不在。”张宛音低下头,脸色悲伤。 “郡主问过信康伯府了吗?”虞兮娇想了想问道。 “问过了,都说不记得虞兰燕当时的打扮,说她出了事,直接就被关了起来,后来也一直让她自生自灭,只有她自己的贴身丫环侍候,那个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怀疑虞兰萱的死因,谁也顾不得她。” “她死的时候的遗物查了吗?”虞兮娇道。 “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据说那个时候虞兰燕已经没什么首饰了,身上用的也是一般的衣饰。”张宛音摇了摇头,也没隐瞒虞兮娇,“我去见过信康伯夫人,信康伯夫人也替我查了,可怎么查也没查到。” “所以,郡主觉得我看错了?”虞兮娇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悠然一笑,反问道。 “我……还是想不通虞兰燕手中为什么会有父亲的玉佩,怎么也不可能到了她手中的。”张宛音没看虞兮娇,话像是自言自语,柳眉紧紧的皱起,说完才抬头,一脸真诚的看着虞兮娇,“虞三姑娘,这次玉佩有线索,也是虞三姑娘帮的忙,不管玉佩是否找到,我都会记虞三姑娘一份情。” 这话说的极有情义,不管有没有找到,就冲虞兮娇对她说起玉佩的事情,她就记了虞兮娇的好。 就这话这人品都让人很信服,若有消息也更愿意换她的这一份好,更何况虞氏二姐妹之前的关系可不好。 冲着她是未来的端王妃,天然的站在虞玉熙的对面,张宛音就觉得虞兮娇都会愿意得了自己的这份好。 玉佩之事,张宛音查了又查,但真的是毫无踪迹,这种感觉比没有消息更让人难受,仿佛就在眼前的利益,抬手可及,却又突然之间消失了,得失之间,既便是向来冷静的张宛音也坐不住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凭着这些线索找到的,可偏偏她找信康伯夫人问过两次,还是一无所获,看信康伯夫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在瞒着,就只是一块玉佩,信康伯夫人也不可能为了这东西,恶了自己。 那么,问题就是,到底是虞兮娇真的看到,还是假的看到,或者说这里面另有缘由,虞兮娇没有说实话? 有一点可以肯定,虞兮娇看到她的玉佩时的确是变了脸色,自己的玉佩虞兮娇肯定是看过的,但问题是她为什么没对自己说实话,要蒙骗自己? “虞三姑娘,我百思不得其解,虞兰燕是怎么和玉佩扯上关系的?”前面一大段话全是铺垫,最后这句话才是关键,张宛音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虞兮娇,生怕错过她一个微小的表情…… /106/106298/29323895.html 第六百三十四章、惯性思维,再次求证 “我也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依理说虞兰燕和令尊,是怎么也不可能扯上关系的。”虞兮娇顺着张宛音的意思坦然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避开张宛音话中的陷阱。 张宛音今天来的目地肯定是为了玉佩,但具体她知道多少,却不得而知。 自己在张宛音面前提了不只一次玉佩,张宛音从起初的漠视,到后来的试探,以及现在的看似直言以告,这里面的意思层层推进! “虞兰燕是征远侯的侄女,难不成是因为征远侯的原因?”张宛音没从虞兮娇处问出什么,只能继续往下试探问道。 “征远侯的原因?”虞兮娇惊讶,眉眼微微的挑了挑,“郡主为什么不觉得是和虞兰燕的父亲有关系,这位征远侯府的二爷,不也曾经偷偷去往边境的吗?” “不可能。”张宛音摇头,“虞仲阳偷偷去往边境,欲谋害征远侯,行这事必然小心翼翼,而且他还是初到边境,不可能这么巧,什么都不问就有人带着玉佩撞到他面前,比起他,征远侯更有可能。” “征远侯最有可能?”虞兮娇不太肯定的重复了一句,而后看向张宛音,继续否认,“明庆郡主,我还是觉得征远侯不可能,征远侯和南唐征战,一直在边境,也没去过其他地方,就在边境守着,怎么也不可能撞到捡了玉佩之人。” “就是一直在边境,才最有可能。”张宛音同样否认了虞兮娇的话,“父亲是在南唐战乱中出的事情,玉佩很可能就落到南唐兵士的手中,之后南唐兵士和我们对战,这玉佩就流落回了大晋,征远侯为边境守将,最有可能得到。” 这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虞兮娇陷入沉默。 张宛音也跟着同样沉默下来。 好半响,虞兮娇才道这:“郡主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但征远侯为什么要把这碎了的玉佩给虞兰燕?一块碎了的玉佩,征远侯会放在心上吗?” 凭爹爹的身份,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不可能会收拾起这样的玉佩,而且还收拾在那么一个重要的地方。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征远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一块碎的玉佩给虞兰燕。”张宛音点头,而后犹豫了一下,道,“虞三姑娘,你……当初没看错吧?” “应当不会看错吧?”被她这么一问,虞兮娇也犹豫不定了。 居然这么快就不能肯定了,张宛音的脸色微变,这玉佩至关重要,关乎她以后的一切,“虞三姑娘,真的觉得看错了?” 张宛音把系在身上的玉佩取下来,放置到虞兮娇面前:“虞三姑娘,你再看看。” 虞兮娇接过玉佩,仔细的翻看了两下,最后困惑的拢了柳眉,语气越发的不确定了:“感觉……好像就是的……就是一眼看到的……不过现在听郡主这么一说,我真不能确定了。” 把玉佩重还给张宛音,虞兮娇一脸谦意:“郡主,真的对不住,我现在已经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了,因为我现在也怀疑,虞兰燕怎么也不可能从征远侯手中得到一块碎了的玉佩,更不可能在成亲当日,如同至宝一般,挂着一块破的玉佩嫁过去。”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感觉不是真的,似乎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张宛音却觉得从这里面品出些不同,这事感觉起来更像是真的。 没再说当场打碎,现在肯定是碎了的玉佩。 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用力的压了压才压住心底的渴望,这事如果不是虞兮娇自己看到,不可能编出来的。 再一次肯定,虞兮娇肯定是见过玉佩的。 “虞三姑娘,我们先不论这事是不是真的,就先问问虞三姑娘当时看到的就是这玉佩?”张宛音一脸郑重的道。 “当时是肯定的,现在……不肯定了,或者是我弄错了人。”虞兮娇手一摊,无奈苦笑,说的越发的含糊活络,话一句进一句出,“为此我还特别好奇,不明白虞兰燕和郡主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我进京的时候,虞兰燕的事情已经所有人皆知了。”张宛音急忙撇清关系。 “所以,就更奇怪了,就算这玉佩是征远侯得的,虞兰燕又怎么会得到,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不成她还能从征远侯的手中偷取不成?”虞兮娇的话出口,自己也觉得荒唐,否认连连,“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有可能!”张宛音眼睛一亮。 “怎么会有可能?”虞兮娇眨了眨眼睛。 “如果这是征远侯给虞兰萱的,而虞兰燕又从虞兰萱的嘴中得知了点什么,偷了虞兰萱的呢?她连虞兰萱的亲事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张宛音顺着思路猜测道。 “这……不可能吧!况且征远侯就算得到玉佩也不可能知道什么。”虞兮娇皱起眉头,然后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又能对兰萱县君说什么,至于虞兰燕就更不可能听到什么了,郡主,我现在肯定我自己看错了。” 这意思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宛音心里烦燥,恼怒的想给虞兮娇一巴掌,这是故意来调侃自己了? 用力的压了压火气,微笑道:“还请虞三姑娘再想想,关乎父亲留下的玉佩,就算什么价值也没有,我也会小心应对,如果这事是真的,如果……当时虞兰燕拿着这玉佩来找我,我……必然会重谢她的。” 暗示这玉佩的价值不在于自身是否真的有价值,只在于她会认这个玉佩,也会给找到玉佩之人天大的好处。 价值,这玉佩必然很有价值,却不知道是哪一方面的。 “郡主要重谢虞兰燕?”虞兮娇脸色微变,笑容冷了下来。 “虞三姑娘,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有意冒犯,就是觉得会不会虞兰燕留下这玉佩,跟我和叔叔有关系,虞兰燕想得到好处,父亲留下的玉佩,我会认……叔叔也会认。”知道虞兮娇是极不喜欢虞兰燕的,张宛音急忙补救。 “郡主,事情就这样,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应当是我看错了,如果郡主以后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吩咐。” 虞兮娇站起身,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笑容淡冷,“时候也不早了,郡主若是耽误了太后娘娘的药膳,就不好了。” 张宛音纵然满腹不愿意,这时候也不得不站起来,看了看天色:“的确是不早了,那以后再来麻烦虞三姑娘。” “郡主客气了。”虞兮娇微笑。 从侧门回到宣平侯府,虞兮娇又把张宛音送到停车处,看着张宛音上了马车。 方才一路上,张宛音时不时的要提起玉佩之事,都被虞兮娇偏开话题,在马车里坐下后,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外面的虞兮娇,张宛音微笑着招招手,而后窗帘落下。 张宛音脸上的笑容立时退去,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一个死了的虞兰萱,居然让虞兮娇这么在意,自己不过是为了表示玉佩的价值不在它本身,而在于它交给镇南侯府的意思罢了,一个死了的虞兰萱算什么。 能让一个偏房旁枝的女儿爬到头上,虞兰萱就是一个蠢的,最后死的没留下灰不说,甚至连自己的冤屈都报不了,若不是机会偶然,虞兰萱死了也是白死。 但如果虞兮娇说的是真的,那信康伯夫人莫不是就骗了自己?这玉佩还在信康伯府? 这么一块碎了的玉佩,信康伯夫人就这么在意,还是说这玉佩真的因为人多,乱了,被不知道谁给摸走了? 今天这一次试探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肯定虞兮娇是见过的,这一点必然是真的,就是虞兮娇的话很活,是真是假,全在她的话语音,一时间摸不清楚她的底细,但也让张宛音盯上了虞兮娇。 下一次,她还会问,相信虞兮娇终究会给她一句话,下一次应当不会再是虞兰燕,有话就有线索…… 征远侯和二叔之间成了争执,事情还闹到京城,皇上大怒,自己被迁送回来,事情的结果是落到了张宛音的头上,但具体如何,二叔和二婶从来没对她说过。 父亲的事情,母亲说父亲告诉了她,但其实莫不是二叔也是知道的? 征远侯府的事情,让张宛音也想到了许多,隐隐间有种和镇远侯府相合的感觉,只不过征远侯府二房的谋算失败了,镇南侯二叔的谋算成功了? 马车内,张宛音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用力的捏紧帕子,眼神中阴沉莫名,二叔难不成也知道父亲的事情,也知道父亲的玉佩的事情? 征远侯和二叔起争执,最主要的是因为这玉佩之事? 如果这么想,有些事情就想得通了,今天一再的说到征远侯府,一再的确认征远侯府和玉佩之事有关系,方才又是在征远侯府议事情,张宛音不自觉得套用一下征远侯府的格式,嘴唇咬得鲜红,眼底一片血色。 叔叔莫不是也为了玉佩,为了爵位,害了自己父亲和母亲?自己能活着,的确是因为被皇家收养了…… 张宛音在马车里恨怒交加,五味俱全,停车处虞兮娇同样百感交集…… /130/130049/32109428.html 第六百三十五章、又是这个骄横的宫女 老镇南侯出事的地方,就在边境不远处,否则张宛音不会觉得爹爹一直守在边境,正巧能得到。 而这应当也是事实。 张宛音在试探她的时候,她也要试探张宛音。 爹爹和镇南侯起了争执-暗中查访-发现老镇南侯的事情-闹到京城-皇上动怒斥责镇南侯-张宛音被遣送回去,代表皇上的震怒-而后爹爹出事-外祖家出事-最后才是自己和娘亲…… 爹爹的事情中,多了镇南侯府的一环,只是这一环,虞兮娇还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看着都像是皇上维护的是爹爹,可为什么最后出事的是爹爹,镇南侯依旧在,甚至没传出当初的那段事情。 是因为爹爹瞒下了那块玉佩吗?是谁知道爹爹找到了玉佩吗? 看着又不太像,如果有人知道爹爹找到这块玉佩,而这块玉佩又至关重要,府里应当早早的有人找寻过,为爹爹守孝的三年,虞兰萱会亲自去虞伯阳住的院子、书房,打扫,里面的每一处都没有可疑之处。 爹爹藏东西的那一处,是爹爹告诉自己的,在守孝的几年,虞兰萱没有打开看过,她只是知道。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心头蓦的一震。 “姑娘?”明月见她突然站住,道。 虞兮娇伸手按了按胸口,心跳的狂乱、激动,爹爹临行之前,把这一处地方告诉自己的,说里面有他秘密的东西,让自己留心一些。 鼻腔处吸入冰寒的气息,身体却像是燃烧的烈火一般,眼眶微微的红了,那一刻,爹爹是不是也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因为和镇南侯争执进的京城,之后离京心情很好,闹到皇上面前,也是爹爹赢了,皇上为了表示震怒,也是为了表示态度,还把张宛音送回,爹爹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这一个秘处? 而这秘处还放着老镇南侯的玉佩! 所以,爹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爹爹是有怀疑的?爹爹怀疑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有什么人让爹爹这么忌讳? 手按在回廊的柱子处,死死的扣住柱子,眼前一阵发黑。 “姑娘……姑娘……”明月惊慌的声音似乎在耳边,但又似乎有些远。 胸口处闷闷的,仿佛有什么生生的堵在那里,血淋淋的气息,那种痛,就如同她当日得知真相后,被迫自焚之时。 “姑娘……姑娘……”明月上前扶住虞兮娇,焦急不已。 “我没……事。”虞兮娇眯起,缓缓的敛起胸口处的那股子血腥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把胸口处堵着的块垒给吐净了似的,四肢百骸才重新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姑娘,您没事吧?”看着虞兮娇摇摇欲坠的样子,明月实在不觉得自家姑娘没事,这分明是有事。 手落在虞兮娇的肩膀处,撑着她。 虞兮娇摇摇手,就势在回廊的围栏处坐下,定了定神。 明月不放心的站在一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比起方才雪也似的苍白,稍稍好了些,这才放心。 虞兮娇垂眸,长长的睫毛倦落下来,仿佛无力的蝴蝶一般,停在她的眼敛处,而后身子摇了摇,最后抬起头,血液一点点的重新回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事不会完,张宛音不会罢休,自己也不会罢休…… 虞兮娇又病了,明月到白石书院替她请假。 这一次,白石书院没有半点为难,直接就同意了,女夫子甚至还说让虞兮娇好好养养身体,不必着急上学。 明月千恩万谢的离开,才出门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女子就站在门口。 看到她过来,扬手道:“你,过来!” 七公主身边的骄横宫女。 “这位姐姐有什么事情?”明月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说你们姑娘又病了?”宫女上下打量了明月几眼后,问道。 “夏秋交际,天气不好。”明月答道。 “你们姑娘的身体可真是弱,这么弱的身体可怎么行。”宫女啧啧的道。 “这位姐姐有事?”明月抬眼看了看她,再次直接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你特意问你一声,我们公主让我过来的。”宫女上下打量了明月两眼,“你是不是虞三姑娘身边最重用的大丫环?” “我是。”明月点头。 “那就给你们姑娘带带话吧。”宫女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不屑的很,“听说你们姑娘的刺绣不错,让你们姑娘给我们七公主绣一幅屏桌吧,就用最好的丝线,如果缺什么也可以直接对我们公主说,我们公主有厚谢。” “什么?”明月一时没听明白。 “这蠢的,还真是一个没用的。”宫女嘲讽的斥骂道,伸手指了指明月,又指了指自己:“让你们姑娘给我们公主绣一个桌屏,这点小事不会办不到吧?” “我们姑娘病了。”明月定定的看着放肆的宫女。 “病了不正好,可以不上学,还可以安心刺绣,听闻你们姑娘学的是江南的绣法,和京城的不同,还会双面绣,之前赏荷宴的就很好,就绣这么一种的吧,我们公主性子好,不会嫌弃。”宫女道。 赏荷宴的绣品,只是评比一下,最后还得返回。 “这事我不敢答应你,我们姑娘病了。”明月再一次重申。 “刚才就说了,病了也是好事,没听懂?”宫女骄横的道,怒目瞪着明月。 “没听懂!不明白为什么病了,还要被逼着刺绣。”明月半步不让。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被逼着刺绣,不就是觉得你们姑娘刺绣好,看得起你们姑娘,想赏识一下你们姑娘,怎么就成了被逼,能让我们公主赏识,哪一家的千金不会巴结上来。”宫女被惹急了,翻着白眼道。 “我们姑娘病了。”明月冷声道。 “就是给你们姑娘脸面,让你们姑娘有露脸的机会。” “我们姑娘病了!”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们公主又没要什么珍贵的,线什么的料子都可以自己准备,就让你们姑娘出个手工。” “我们姑娘病了。” “事后我们公主还有重赏。” “我们姑娘病了。” “你这丫环怎么这么蠢,会不会说话,我们公主的赏识别人求也求不来。” “我们姑娘病了。” “你……”宫女气的脸都青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直接的拒了自家公主,就算是宫里的那些个贵人,对自家公主也得让着,盛宠的宁妃娘娘,也会因为公主而让步,手一抬,照着明月的脸上就狠狠的一个巴掌,“你个贱奴才。” 明月往后退了一步,正巧避过宫女的手,抬眼看向宫女:“如果你觉得这事我们姑娘错了,可以请公主和我们姑娘到太后娘娘面前去说话。” “放肆……”宫女没想到明月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反抗,瞪起了眼睛。 明月直接打断了宫女的呵斥:“放不放肆的还是两说,我是奴婢,你也是奴婢,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对,可以请七公主罚我,但我们姑娘是真的病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不信,可以请公主过府一查便是。” 明月说完,对着宫女侧身一礼,而后大步走过宫女身边。 宫女还想拦她,却被她往边上避过,继续往前走,宫女又气又急,在她身后追过来,可没走两步,不知道踩到什么,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而明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女又气又恨,抬眼看看周围,她们两个闹的声音不小,有几个丫环就在附近探听探脑的看热闹。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扶我一把。”宫女大怒,厉声道。 就近的一位丫环急忙过来扶人,谁都知道这位是七公主身边的宫女,得罪不起。 宫女起身,看着摔破了的裙角,气的狠狠一跺脚,但随既疼的瑟缩了一下:“啊,疼。” “这位姐姐,要不要扶你上马车?”丫环小心翼翼的道。 “要,还不扶我走。”宫女瞪眼斥道,“连点眼力劲都没有,怎么看人的。” 丫环不敢犹豫,急忙扶着宫女往停车处过去。 “一个贱丫头,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世家千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们公主给她脸居然还不要,真是给脸不要脸。” “听说她是江南来的,才让她绣个桌屏,烂泥扶不上墙,还真是,什么样的丫环就有什么样的主子,病了?不就是想逃课吗!说什么江南谢氏,还真是丢脸。” 宫女一路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反正也没有直接指虞兮娇的名头,这会也没虞兮娇的人在,更不怕有人去告状。 跟着七公主,这宫女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时候肺都要气炸了,一边骂着一边想回去怎么会七公主告状,怎么着也得让七公主给自己找回脸面才是。 “啪”正骂的起劲的宫女,突然哎呦一声,急捂住嘴,能感应到嘴角立时就肿了起来,一块小石块从她脸上重重的掉落下来,在地上还跳了两下。 “是谁?……站……站出来。”宫女气急败坏的捂着嘴,厉声道。 “这谁……敢骂我们的世子妃,不想要命了?”尖利而带着戾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宫女抬头一看,立时慌了…… /130/130049/32109429.html 第六百三十六章、激怒 怀宝一步三摇的走过来,一双眼眸高高的挑起,声音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齐王世子身边的贴身内侍,在白石书院的名声不小,谁也不敢得罪他。 宫女早就住了嘴,急推开丫环的扶持,一手捂着嘴一边低下头:「见……过怀宝公公。」 「在骂我们世子妃?」怀宝嘿嘿一笑,站定在她面前。 「不……不是。」宫女脸色大变,哆嗦了一下,齐王世子身边的这个内侍和齐王世子一样,下手狠辣。 「那在骂谁?江南来的?」怀宝细眯了眯眼睛。 「是……是一个江南来的姑娘,得罪了……七公主……」宫女含糊的道,顾不得半边脸都肿了,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 「跟我们世子妃无关?」怀宝阴沉的眼睛扫过宫女。 「没有关系,绝对没有关系。」宫女差点要指天发誓了,早知道会遇到这个内侍,她方才怎么着也不敢说那样的话。 「呵,我还以为跟我们世子妃有关系了。」怀宝抬步从宫女身边过去,一边道,「嘴是个好东西,但如果不知道怎么用,就直接去了也不算什么。」 宫女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更加一动都不敢动,背心处冒出冷汗。 「这……这位姐姐……」怀宝离开,一边的丫环巴结的过来扶了宫女一把。 「滚!」宫女抬起铁青的脸,猛的推开丫环。 丫环没提防被推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你听到什么了?」宫女恶狠狠的瞪着丫环,问道。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丫环急忙道,能到这里来侍候主子的,都是聪明伶俐的主,又岂会这么没眼力劲。 七公主的宫女丢了丑,这种事又岂能随便说的。 「你明白这点最好!记住,别给你自己的主子找祸事。」宫女冷冷的警告道。 「是……姐姐放心……」丫环结结巴巴的想自证清白。 「我放不放心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的嘴紧不紧,若是让人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就算我不说什么,我们公主……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宫女冷笑一声警告道。 丫环连声应是。 宫女转身往停车处过去,这会自然不敢再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车,马车往宫门处而去,等进了宫径直去找七公主。 七公主正在挑选绣品,宽大的桌面上放置着几件绣品,都是说宫里的织室特意挑出来的。 张宛音也在,手中同样拿着一件绣品,和七公主说着这绣品的优缺点。 宫女进来行礼。 七公主头也不抬的问道:「看到虞兮娇了吗?」 「奴……奴婢没看到,说是病了。」宫女低头禀报。 「病了?怎么这么巧?」七公主诧异的看向张宛音,「你不是说昨天还好好的吗?」 「臣女也不清楚,昨天的确是好好的,还送了靖远将军府的少夫人离京,这事知道的人应当不少。」张宛音抬起头,一脸的惊讶,而后目光忽然落在宫女的侧脸上,「这……脸怎么了?」 听她这么说,七公主这才抬头,目光扫过宫女的侧脸,也惊了:「这……怎么肿成这副样子,怎么回事?」 「七公主,是……是齐王世子身边的内侍,他用石子打的奴婢。」宫女委屈的跪了下来,伸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眼泪立时就落了下来。 「封煜的内侍,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七公主不悦的扔下手中的绣件,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 自打封煜进了京,七公主处处不适,原本这宫里她觉得最尊贵的就是她了,就算是皇祖母,对自己也是最疼爱 的,可偏偏来了一个封煜,抢了皇祖母的宠爱不说,还处处压着自己一头。 在宫里当了十几年嫡公主,甚至在平时让几位皇子一直哄着的七公主,很是不满意。 皇后叮嘱她这段时间避着点封煜,她虽然做了,心情却很不好。 「公主,奴婢应您的吩咐去白石书院找虞三姑娘,没找到虞三姑娘,只找到虞三姑娘身边的丫环,说是过来替虞三姑娘请病假的,奴婢就让这丫环传话,请虞三姑娘帮着绣一幅桌屏,可那丫环出言不逊,还嘲讽公主。」 「奴婢气不过,和她吵了几句,这丫环嚣张之极,一直在说她们姑娘身子弱,病了,不绣,奴婢没办法,也吵不过她,就让她离开了,没想到齐王世子的内侍突然冲了出来,踢了块石子砸到奴婢的脸,还嘲讽公主,奴婢……奴婢……」 宫女越说越委屈,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最后伏地大哭。 七公主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恼怒不已:「封煜还真的当自己是个好的,居然敢这么欺凌我。」 「公主息怒。」张宛音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和的安抚道,「您是皇家的嫡公主,谁也越不过您去。」 这话不但没安抚到七公主,倒是让她的火往上冲了冲。 自打封煜进京后,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似乎不管是谁,都让她忍一忍,告诉她忍一时以后谁也压不过她去。 她都快忍不下去了,凭什么一直让她忍。 「不行,这一次我绝对不沽息。」七公主蓦的站了起来,「我去找母后,让母后给我做主。」 「七公主,您别急。」张宛音急忙拦住她,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七公主,您这么过去,必然会让皇后娘娘为难。」 「为难?我现在都为难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封煜,我哪里需要一忍再忍。」七公主脚步虽然停下,脸色却气的发白。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不过是一个质子,怎么就那么脸大,还真的以为强压自己一头。 「七公主,您先别急,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太后娘娘向来疼宠齐王世子,您这么去找皇后娘娘,难不成还要让皇后娘娘去找太后娘娘不成?」张宛音微笑着,拉着不情不愿的七公主回位置上坐下。 让母后去对皇祖母说,还不如她自己直接去说,这一点,七公主也很明白。 恼怒的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冷哼一声:「宛音,你说现在怎么办?不过就是让她帮着绣一幅桌屏罢了,怎么就引得封煜的人像恶狗似的,虞兮娇还真是本事不小。」 这事说起来也真的是巧了,织室送来的绣品不少,张宛音替她挑选的时候,说起绣品之事,又对当时赏荷宴上虞兮娇的绣品,很是称赞,说她当时很后悔没去看看,听说这绣品是极佳的。 之后又说起虞兮娇自小在江南长大,必然对绣艺很熟悉,江南的绣品又很有名,虞兮娇的绣艺又这么好,若能得她一件绣品,必然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 听张宛音说的虞兮娇的绣艺这么出众,再想起皇后也曾经对她赞叹过,七公主立时就派了宫女去找虞兮娇,讨要一副绣品。 在七公主看来,这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意思罢了。 没想到现在绣品没讨到,反让自己身边的人吃这么一个亏,想着这宫女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进宫,多少人看到,多少人在暗中议论,七公主就觉得丢脸之极,这会不定有多少人在暗中看她笑脸。 特别是六公主封静容,还不得在暗中怎么嘲笑她。 心火突突的上来,怎么压也压不住,她让着封煜就算了,现在连个虞兮娇也要让着吗? 「虞三姑 娘原本是没什么的,但她现在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七公主总得担待一二,今天也是臣女的不是,若宛音没有说起绣品的事情,就不会惹出这事,都是臣女的错,七公主若要罚就罚臣女吧。」 张宛音道,向着七公主深深一礼。 七公主一把拉起她:「这事跟你没关系,虞兮娇是真的以为要嫁给封煜了,她就是宫里的第一人了。」 「公主,慎言。」张宛音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微微颤抖的道。 「怕什么?我说错了吗?齐王自大,封煜更是无礼,还不是因为齐地的原因,如果没有齐地,他们父子算什么东西。」七公主没好气的骂道。 「七公主,我们不说这些,我们说虞三姑娘的事情可好?」张宛音低声哀求道。 「你怕什么,我既然敢说自然也是不怕的。」七公主骄横的道,见张宛音吓的脸都白了,嗤笑一声,「无碍,这事情就算有人传出去,也与你无干系,自有我一力承担。」 「七公主,臣女有责任。」张宛音低头,脸色因为害怕微微苍白,「七公主,这事……我们不说齐王世子,只说虞三姑娘可好?」 「行,就说虞兮娇。」七公主骂过后也稍稍清醒了一些,见张宛音害怕的如此,伸手指冲她点了点,「你啊,你怕什么,你是未来的端王妃,天生就比她高贵,更何况将来……她拿什么你比。」 「七公主……」张宛音这次更吓得不轻,抬眼哀求的看着七公主。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真不明白,你的身份地位,怕什么,放心有母后和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七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七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臣女却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虞三姑娘身后有宣平侯府,还有齐王世子护着,又岂是臣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宛音苦涩的道。 「她,得封煜护着,这是笑话吧?」听她这么一说,七公主气乐了。 /130/130049/32113188.html 第六百三十七章、冷宫里的商家女 「封煜的性子,会喜欢谁?就他这样的,恐怕连自己都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虞兮娇?」七公主冷笑。 「都说齐王世子对虞三姑娘极为看重,之前还去太后娘娘面前说要给虞三姑娘冲喜。」张宛音呐呐的道。 「这可就是一个笑话了,哪来什么冲喜,就是想胡闹惹点事情罢了,封煜是一天不惹事情都难受。」 七公主嘲讽。 张宛音黯然低头:「不管如何,虞三姑娘和宛音是不同的,宛音昨天还特意的去看了虞二姑娘,她身体不好。」 「你也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正妃,你才是正妃,虞玉熙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哪里就需要你去这么巴结她?」 七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宛音一眼。 「七公主,必竟当时端王殿下要娶的是虞二姑娘,臣女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张宛音的笑容越发的苦涩,眼底感恩,「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和七公主,臣女这会是不是活着,还不一定。」 「你啊,又胡说什么。」七公主心里满意,嘴里还低声斥责了一句。 「虞玉熙也是自以为是,觉得这端王妃之位就是她的,也不看看这事能不能成!宣平侯之女,凭她是宣平侯之女,这正妃之位就不一定。」七公主得意的道。 「这……是为何?」张宛音震惊。 「好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就说说虞兮娇的事情吧。」七公主摇了摇手,断了这话题。 「七公主说的是,臣女觉得虞三姑娘现在得了齐王世子的心……」张宛音点头,又续上之前的话题。 「别说得了封煜的心,封煜就没心。」七公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她得了齐王世子的心。」张宛音喃喃的道。 「所有人?什么人?」七公主不悦起来。 「就京城的百姓吧,我昨天出门的时候,路上还听到有人说起虞三姑娘,都说虞三姑娘好福气,小的时候虽然坎坷了一些,但现在是真不错,宣平侯疼爱她,连齐王世子也高看她一眼,把她放在心上,和当初端王……殿下一样。」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张宛音低下头,笑容很僵硬。 任谁听到自己未婚夫婿,心里其实有着另外一个女人,都觉得不适的很,再想到张宛音昨天居然还特意的出宫去看虞玉熙,七公主莫名的有种憋屈感。 身为正室,居然得去看望自家夫婿的心上人,这种感觉做为正室的女子,都很不适。 正巧,七公主就要嫁人了,要嫁的是扬山侯世子李贤,而她心里一直隐隐有些不适,隐隐的觉得扬山侯世子心里有人…… 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宛音,你真的是太软弱了,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怕什么!虞玉熙也好,虞兮娇也罢,都不过是宣平侯之女,以后安和大长公主不在了,她们又算什么,虞玉熙以后得看你的脸色行事。」 「虞三姑娘是正室,又得齐王世子的心。」张宛音稍稍有些固执的道,神色黯然。 七公主气往上冲:「你一再的说她得封煜的心,那好,我们就试试,看看这个传言会不会马上就断了头。」 虞兮娇敢这么得罪自己,正想找法子出这口气,也让张宛音相信自己,其实封煜就是没把虞兮娇放在心上。 七公主觉得张宛音这么小心翼翼,甚至还要去讨好一个侧妃,全都是因为大皇兄之前表示的对虞玉熙一片钟情,甚至还要娶她为正妻的原因,如果封煜也闹这么一出呢?虞兮娇这个所谓的正室又怎么站得住脚。 一个小小的宣平侯之女,也敢打自己的脸,让自己的宫女顶着这么一张肿脸在宫里出入,还真的以为封煜会把她放心上? 七公主没办法找封煜的茬,现在已经把这事归到虞兮娇处,觉得都是虞兮娇的错才让自己丢脸,这事她必是要算帐的,否则以后阿猫阿狗都敢到她面前叫嚣。 「七公主,您不要乱作为。」张宛音听出些什么,脸色一变,焦急的劝道。 「怕什么,就试试看。」七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试……什么试?」张宛音急道。 「不说虞兮娇得封煜的心吗?那我们就给封煜送几个美人,看看这个不实的传言以后还有谁会传。」七公主哈哈笑了起来。 张宛音摇头:「七公主,送美人不行的,才进京的时候,宫里就送了,全退了回来,有两个不识抬举的还打断了腿脚送回来的。」 这事七公主知道,唇角起一丝冷笑:「送美人自然是不行的,但这美人还是她自己撞上去的,那就怪不得谁了。」 「七公主,这恐怕也不行,听说齐王世子才进宫的时候,没少宫女自己撞上去。」张宛音又摇头。 「放心,这事不一样。」七公主得意的笑了,伸手制止了张宛音的话,「你就等着瞧吧!」 这个女人其实一直养在宫里,如果不是她之前悄悄的向母后打听过,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人在,正巧拿出来用用,打打虞兮娇的脸,这事母后就算事后知道也怪不得自己,只要暗中操作一下,就和自己扯不上关系…… 这一片是冷宫,宫里最冷僻的地方,没事谁也不会过来。 一处荒僻的院子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瘫坐在墙边,门关着,紧紧的关着,她被这么关着已经有几个月了。 她进宫是为了当皇妃的,原本她不是京城人氏,才随着叔父进京,没曾想遇到一个内侍,看到她之后惊为天人,对叔父说自己只要进了宫,就一定会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又说他就是皇上身边的内侍。 叔父一听,立时大喜,忙不迭的替她准备一副好的头面,又让叔母对她叮嘱了一番后,跟着内侍进宫。 对于容貌,她向来得意,自认自己容色过人,母亲和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她这样的容貌就不应当嫁给普通人,必是得世家才行,最好当然是嫁入皇家,叔父这一次进京做生意,父亲和母亲就有意识的安排了自己跟着他一起进京。 没想到才下马车就遇到了贵人,还一力保证让自己进宫。 随着宫门的进入,女子高高提着的心落下,心里只剩下对将来美好一切的憧憬,她果然生来命贵,可以为皇上的宠妃,这以后自家一家子都可以飞黄腾达,再不会有人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商家女,轻贱自己。 不过,进宫和她想像的不同,她先是被带入一处院落,有宫女过来打扮自己,等打扮妥当,妆镜中的女子更是美了三分,越发的让她自己惊艳不已,这和她平时稍稍有些不同,也特意的掩去一些容貌上的微瑕。 令她的容貌更上一层。 宫女退下让她等着,这中间来了数次宫妃,她低着头不敢窥探,只希望皇上早早的过来。 可最后等来的不是皇上,而是她得罪了一位宫妃。 到现在她都很茫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个宫妃,不过是偷偷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就成了她的罪名。 而后她就被关了起来,听说这地方就是冷宫,一个皇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就被锁在这里,饭食有人送过来,比她当时在宫外自家吃的还差,她的身份虽然不高,但家里有钱也富贵,长的又容色过人,没想到进宫后还没见到皇上,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如今她也想通了,必然是那位宫妃嫉妒她的容色,生怕她得宠,这才故意说她有罪,把把先 压下去。 所以,她要见皇上,只要见到皇上,才有生机,否则她就可能一辈子死在这冷宫中,她费这么大的劲来到京城,来到皇宫,可不是愿意一辈子就这么关起来的。 可她试过许多办法,都没办法逃出去,宫墙太高,她爬不上去,送饭的婆子力大,她推不开,之前试过还被打了一巴掌。. 但她又怎么甘愿受死,她想成为皇上的宠妃,她相信皇上只要一见到她,必然就会护着她,她如此美貌又青春年少,岂甘愿又这么死在冷宫中。 门口忽然传来「咯哒」的声音,看看这天色,应当是来送午膳的,女子不想动,就靠着背后的墙,墙就在门边,一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篮,看到女子就坐在不远处,嫌弃不已。 「没死吧,没死就吃饭吧。」 说到底,这个老嬷嬷也不明白这女子哪来的,也没听说宫里什么妃嫔送到冷宫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不过上面的意思,让她照顾着。 女子依旧靠着墙抬头,目光看向天空。 「呸,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贱丫头,还真当自己是贵人。」嬷嬷骂骂咧咧的道,横了一眼女子。 女子没理会,依旧一动不动。 打不过,逃不了,她也没想再理会这婆子。 见这女子不言不动,老嬷嬷也没了耐心,拎起她早膳的食篮往外走。 门再一次关上,女子终于动了,正想起身去拿食篮,忽然听到外面哎呀一声,是方才婆子的声音,而后有什么重重的摔倒下来。 女子一惊…… /130/130049/32113189.html 第六百三十八章、阴谋成功? 门重重的摇了摇,而后微微的开了一条缝。 女子先是一愣,而后大喜,手忙脚乱的打开门,看到门外躺在地上的婆子,此外再无一人。 但门却是开着的。 女子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再次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抬腿就往外跑,这一片都显得冷僻,都是冷宫,远远的望过去,右前方才是高宇楼阁,华丽之处,美不胜收,那边必然是皇上所住之地。 女子抬腿就朝这个方向过去。 没走几步,忽然脑后似乎被什么击中,疼叫一声,身子立时软了下来。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榻上,身上的衣裳竟然也换过,这里不知道是哪里。 站起身,到妆台前坐定,发现自己被梳洗过,妆镜中的脸一看就上过脂粉,容色娇媚动人。 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女子茫然的坐在妆镜前,而后缓缓站起,到门前,门居然一拉就开,看到院子里的假山,假山边的几株照顾极好的兰花,女子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这里不是冷宫,不是荒僻的冷宫。 提起裙子匆匆的出院门,往远处一看,再一次肯定这里不是冷宫,这里必然是皇上出入的地方。 皇上,她要去找皇上。 伸手拉了拉身上衣裳,女子小心翼翼的出门,迎面过来一个宫女,心里一慌,吓的脸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不是这里的,再把自己送回冷宫。 「过来,帮我拿个果盘。」过来的宫女看了看呆怔的站在路当口的女子,伸手指了指手中的果盆。 「我?」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还是谁,快,送到前面的淳安宫去,太后娘娘还等着呢。」宫女伸手往前一指,然后又看了看她,「你是哪一宫的?不会不知道淳安宫吧?」 太后娘娘就是皇上的生母,淳安宫里必然会遇到皇上,只要见到皇上,皇上必然会宠信与她,那个嫉妒自己的宫妃,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女子激动不已的接过托盘,一边随口轻声道道:「我之前在那边。」 「宁妃娘娘的人?」宫女一愣。 「是。」女子紧张的低头。 「就先送一下吧,送了你就回去,如果不是我还有事,也不叫你了。」宫女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后,道。 「好。」女子手里紧张的冒汗,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从冷宫逃出来的。 「那就快去吧。」宫女转身急匆匆离开,显见的是真的有事情。 听到脚步声离开,女子这才抬头,看着宫女离去的方向,又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两个人的衣裳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自己真的离开了冷宫,真的成了宫里的一位宫女,马上,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巨大的惊喜一点点的涌上,女子激动起来,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回头看了看方才宫女指的方向,平了平气后,大步过去。 终于她就要成为宫妃了,成为皇上最宠爱的那位妃子。 脚步匆匆,到了大殿前,有内侍看到她过来,伸手往上指了指:「怎么到现在才来,快去吧,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女子不敢迟疑,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欲往台阶前走去。 忽然内侍拉着她往后退,一边道:「退后,齐王世子来了。」 内侍拉的太急,女子脚下不稳,踉跄两步后,手中的果盆摔落在地上,随后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而后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一双俊美的眼眸,坐在轮椅中的少年,尊贵而翩跹,才一眼就让女子意乱情迷,脸红心跳。 周围的一切仿佛一下子茫然了,她能 看到的只有这个唯美的少年,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这般男子是真的吗?如此绝美竟让她有种自愧形秽的感觉,眼睛直勾勾的看过去,竟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动静不少,封煜的轮椅缓缓过来。 「大胆。」怀宝冷冷的瞪着放肆的宫女,呵斥道。 除了才进宫的时候,有宫女敢放肆的这么盯着自家爷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如此行径,这么做的人不是断腿就是断了手,哪里还有宫女敢用这么痴迷的目光再看着自家爷,不要命了。 女子蓦的清醒过来,立时低头:「奴婢……奴婢……」 「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怀宝厉声道。 两个跟在封煜轮椅后面的侍卫就要上前把人拉走。 「等一下。」封煜缓缓开口,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越发的俊美无铸,只有怀宝清楚,自家主子是怒了。 下意识的往边上退了退,眼睛迷了迷,竟觉得这宫女有些眼熟。 「把人绑了带走。」封煜继续道。 「啊……」怀宝一惊,但马上反应过来,急忙道,「把人带走。」 「查一下,是哪宫的。」封煜笑容里多了几分妖灼。 「奴才明白。」怀宝道,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女子,但很明显这个女子是惹到了自家主子。 留下一个女子,这是主子从来没有过的,这女子虽然看的痴迷,但分明眼中多了几分渴望、贪婪,以前另有用心的女子撞到主子面前,不死也会丢半条命,这一次世子居然留了人。 不过这留人,可不是什么好的,怀宝看得清楚,主子恼怒了…… 齐王世子居然看中了一个宫女,这个消息极快的在宫里传了开来,事情才发生没多久,封煜还在太后的淳安宫,这个消息便无声无息的铺展了出去。 这是又相中了其他的女子了? 虞兮娇还没有嫁进齐王府就失了宠,还真是可怜又可笑。 又有人拿封煜之前对安和大长公主保证的话说事,绝不二娶,还真的当成真的不成?皇家子弟绝不二娶,只有虞兮娇一人,这不是笑话吗? 不说乖张的封煜了,就其他人也做不到,像端王向来温润如玉,对人处事也极妥当,可他正妃已定,侧妃也有两位满额,现在连庶妃都有了。 之前不也说他对宣平侯府的二姑娘,一见钟情吗?最后还不是只纳了虞玉熙为侧妃,以虞玉熙的身份,其实是可以为正妃的,端王若是坚持一番,说不得就可以了。 对于当初端王对虞玉熙一见钟情的事情,宫里也有不少人嘲讽,而后齐王世子的保证,更是让许多人嗤之一笑,现如今可真实打脸了。 又有人在猜,一个宫女,一个长像秀美的宫女,居然让封煜给相中了,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绝色,能让这位混不吝的齐王世子相中,而且还准备把人带走,听说这会正在对太后娘娘诉说此事。 以往齐王世子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情过,这是真的喜欢了? 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如今就是一个大笑话了,所有人等着安和大长公主上门对太后娘娘哭诉。 可哭诉有什么用,太后娘娘若是拿齐王世子有办法,也不会任他闹腾了…… 宫里的众人都在看笑话,张宛音却坐立不宁起来,封煜进大殿已经有一会了,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那女子现在就她让人看守着。 七公主准备的这个女子,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现在瑟瑟发抖的跪在廊下,长的很好,容色过人,但细品起来是比不得虞兮娇的,封煜那么挑的性子,真的会挑上一个比他不如的女子? 他之前能选中虞兮娇,不就是说他 想挑一位长的比他好的,必须要比他好看的才行,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娘娘也不会选中虞兮娇。 脑海里翻滚种种,再次细想事情的经过,而后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管闹成什么样子,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帮着提议、提醒了一番,具体的操作都是七公主在做,甚至这个女人,张宛音也不知道七公主是从哪里找来的。 居然真的让封煜把人留下,这女人该多大的本事。 女子很惊慌,一边跪着一边眼泪,看着楚楚可怜。 就这?张宛音总觉得不太对劲,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管是宫里的宫妃,还是宫女,时不时的就会露出委屈、楚楚可怜的神色,张宛音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实在没少见这种样子。 抬眼看了看宫门,齐王世子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太后娘娘也没让自己进去,不知道里面谈的怎么样?如果只是要一个普通的宫女,以太后娘娘的性子,应当是乐见其成的,不可能耽误这么久。 就算封煜还有其他的事情,太后也会派人出来传话。 不对劲,很不对劲,可张宛音偏偏不知道这份不对劲来自哪里,照理说这事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莫不是虞兮娇处会生变故? 玉佩是她必然要得到的,虞兮娇和父亲的玉佩肯定有关系,甚至可能就在她手上,既然她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别怪她无情。 虞兮娇死了,她可以想法子找虞兮娇身边的丫环搜寻玉佩,虞兮娇若是没死,她也得逼虞兮娇跪求到自己门前…… /106/106298/29339733.html 第六百三十九章、忍字头上一把刀 封煜走的时候,看着和往常没有区别,唯有一双眼睛,透着比往日更深的乖张和戾气,这让他的笑容显得阴鸷、狠戾,目光扫过人的时候,仿佛有什么冰寒、阴冷的东西滑过似的,张宛音急忙低头。 女子被侍卫带走,就跟在封煜的轮椅后面。 全程太后娘娘没有派人出来多说一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张宛音却敏感的知道出事了。 心里不由的一阵慌乱,事情超过了她的想像,这女子七公主是从哪里找来的,又是怎么认定必然会对齐王世子产生影响的? 站定在大殿下,张宛音又等了半个时辰,大殿门口很安静,所有宫女、内侍一个个同样都在安静的待命,殿外既便有宫人做事,也尽量的压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谁都觉得整个淳安宫的气氛不对。 张宛音又站了一会,动了动僵直的脚,看向殿门,太后娘娘依旧在里面,也依旧没让人进去侍候,大殿下应当只有一位宫嬷嬷,那是太后娘娘最贴身的嬷嬷,听说还是和太后自小一起长大的。 「姑娘……」跟在她身边的丫环有些不安。 「药膳好了吗?」张宛音低声问道。 「已经送过来了。」丫环道。 张宛音点头去了偏殿,让丫环把药膳放置在托盘上,重新回到大殿。 「去禀报一下,药膳来了。」到大殿前,张宛音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直接进去,对守在门前的一个内侍道。 内侍脸一苦,这种情形明显不对,他其实也不敢进去,但现在又不得不进去。 小心翼翼的进去后,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到门口内侍松了一口气:「郡主,太后娘娘宣您进去。」 「太后娘娘没什么事吧?」张宛音并不急着进去,低声道。 「太后娘娘很好。」内侍低头,不敢多言。 张宛音抬腿往里进去,大殿内很安静,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在似的,但其实是有人的,太后娘娘就坐在当中的首位上,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件绣品上。 一件绣品? 张宛音愣了愣后,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一件绣品,是一件桌屏,极精美的桌屏,只这么随意的一看,就知道是珍品。 太后的心腹嬷嬷就站在她身后,目光同样也落在这件桌屏上。 「见过太后娘娘。」张宛音从桌屏上收回目光,走到太后面前盈盈一礼,神色自若。 太后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桌屏上,仿佛被这桌屏吸引住了似的。 「太后娘娘,药膳……」没听到动静,张宛音柔声继续道。 站在太后身后的老嬷嬷低低的咳嗽了声,伸手往边上的桌子指了指。 往日药膳送过来,太后吃不下的时候,也会稍稍放在那一处。 张宛音依旧从丫环的手中接过托盘,亲自小心翼翼的把药膳放置在桌上,然后对丫环挥挥手,丫环后退着离开。 张宛音往太后处走了几步,而后站定在太后身后,安静的站着,同样没发出声音。 大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绣的如何?」忽然太后娘娘开口道,声音比往日暗哑了许多。 张宛音看了看老嬷嬷,老嬷嬷点点头。 「这绣的是好像和京城有些不同。」张宛音重新把目光落在桌屏上。 「看得是哪一处的吗?」太后的声音依旧暗哑,老嬷嬷替她送上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才稍好一些。 「这是双面绣,京城的绣法似乎也有……」张宛音迟疑的道,她于绣品一道,其实没那么近在精湛,也就是方才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正反两面不同的图案,才知道是双面绣。 至于京城的绣法,张宛音自小在京城,学的也是京城这边的绣法。 「不只这些,还有齐地的贡绣。」太后的声音清楚了不少,而后身子往后一靠,「这孩子那个时候……已经不太好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心,没忘记哀家的事情,这么有心的带到齐地去绣。」 太后的声音又暗哑了起来,带着一丝悲恸。 「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啊,自小就是一个乖巧的,最是听话,性子又好,煜儿哪里比得了,可她……可她……」 太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王妃知道您现在这么念着她,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的。」老嬷嬷开口安慰道。 太后的眼眶红了,用帕子在脸上轻轻的抹了抹:「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齐王妃是个好的,齐王世子也是一个孝顺的。」老嬷嬷道。 「是一个孝顺的!就算再混不吝,煜儿也是一个孝顺的,如果是其他人,哪里还能留下……」 太后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急用帕子抹去,「哀家对不起这孩子,也对不起煜儿啊。」 「太后娘娘说哪里的话,您这么疼爱齐王妃,又这么疼爱齐王世子,又怎么会对不起?您已经做的很好了,任何人处在您的位置,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哀家老了,已经不中用了,所以……这些人现在都来踩哀家。」太后低缓的道。 「太后娘娘,您看,您怎么又说这种话,您哪里会是老了,您这样子看着也就只有三、四十。」老嬷嬷安慰她道。 「你也别安慰哀家了,哀家知道自己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谁都来嫌弃,现在连……这种事情都有人在暗中做了,哀家……这么多年在后宫,还真的活的像是一个木桩头。」太后低缓的道。.. 这话不太好接,老嬷嬷现在只能劝了:「太后娘娘,您年纪大了,皇上也是让您好好享福。」 「享福,这是想让哀家气死啊,又哪来的享福。」太后狠狠的抹了抹眼角,脸上露出几分厉色,「宛音,去请皇上和皇后过来,就说哀家病了。」 「是。」张宛音小心翼翼的退下,到殿门外吩咐内侍去请皇后和皇上过来,看得出太后是真的恼怒了。 七公主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女人,为什么会惹得太后娘娘动怒? 那桌屏真的齐王妃所绣,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拿出齐王妃的绣品?张宛音敏感的觉得这事和齐王妃有关系,但是为什么? 那女人究竟是谁? 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就要给自己引祸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七公主被皇后传唤过去的时候,还在挑选绣品,听闻皇后宣召,扔下一屋子的绣品就先去了皇后的风仪宫。 才进门就见皇后满脸恼怒的挥退了所有人。 「母后,我正在挑选绣品,看着都不是最好的,母后您让虞兮娇给我绣一幅,她之前绣的听说很不错。」七公主拎着裙角在皇后身边坐下,抱怨道。 她成亲需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放走的?」皇后目光冷厉的问道,往日的温婉大度、和气,仿佛一下子全部消散了似的。 「母后……我不知道您说什么。」七公主眼神一顿,而后笑道。 「除了你还有谁?」皇后厉声,目光紧紧的盯着女儿的动静。 七公主一愣,她还从来没有被母后这么对侍过,往日都是其他人,她最多就是躲起来看个热闹,一时间几乎忘了回话。 「你说……你为什么要放走那女人?」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七公主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后……」七公主委屈了,母后对她向来和善,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母后这是把她当犯人审了,一时负气的道,「母后,我就想出出气,就是看不惯封煜这么嚣张,现在不但封煜嚣张,连虞兮娇也可以借她的势嚣张,凭什么。」 七公主越想越委屈,自打封煜进了京之后,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母后什么都让她忍,让她再忍忍,她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可偏偏什么效果都没有,再让她忍?再让她多忍一个虞兮娇?她忍不下去了。 「你……这个丫头,母后往日是怎么对你说的?封煜是什么身份,母亲没说过?至于虞兮娇就是封煜的一个玩物,算得了什么,你是谁?除了太后和母后,宫里你最尊贵,就算是你几个哥哥也得看你的脸色,你……怎么就这么点见识,怎么就会……忍不下去了!」 「母后……」七公主眼泪盈盈,摇摇欲坠,却偏偏越发的委屈,「母后也说了我最尊贵,可您看看封煜,看看他……这么嚣张,这么一个样子,我……我实在气不过,我忍不下这口气。」 「你气不过……你……你知道母后只有你,把一切都给你捧在手心,现在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懂母后的心思。」 皇后同样怒气难消,女儿的眼泪让她更难受,她为皇后,只生下一个女儿,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如此。 女儿不同于皇子,就算她再如何也做不到让女儿变成皇子,但她可以给女儿找到最合适的依仗,可以筹谋对自家母女最好的法子,把皇位的传承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皇后急怒攻心,剧烈的咳嗽起来,七公主急忙抹了一把眼泪,替皇后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态度软了下来:「母后,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我设计放的,母后放心,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做的很小心。」 /106/106298/29339734.html 第六百四十章、一切有母后在 「小心,你还知道小心,这个女人的存在,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皇后好不容易缓过来,喝了一口水之后,声音暗哑的道,「如果让你父皇知道,就算是母后也救不了你。」 「父……父皇……」七公主第一次慌了。 「这女人的事情,你父皇知道,母后知道,此外知道的都是可信之人,就连你皇祖母也是不知情的,哀家当日怎么就会相信你呢,怎么就把事情告诉你,还让你偷偷去看了一眼。」皇后伸手拍了七公主的手一下,气恼不已。 七公主的手立时红了一块,委屈的落了眼泪:「母后……就算知道的人少,但也不是没人知道,而且这事就是一个意外,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谁想到这个女人自己逃了。」 「你这孩子……你真的以为你那些手段,不会被你父皇发现?」皇后胸口喷喷一气——伸手虚指了指,「如果不是母后发现不对,去把婆子处理了,这会你父皇可能就知道是你动的手了。」 「母后……」七公主一惊,满脸惊讶、慌张。 皇后平了平气,长叹一声:「你要记住,你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不管是其他哪一个,都和你不一样,你将来可以背靠新皇,因为新皇要依靠母后,就算不是母后生的,也会站在你这边,你以后一生尊敬而无忧,而你生下的女儿可以重新为后。」 「母后……」七公主真的惊了,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得多将来的事情,她还没嫁,哪来的女儿! 「怎么,害怕?」皇后反问道。 「母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七公主含糊的道,她真没想到母后考虑这么多。 「将来的事情,若不早早的布好局,又怎么能有收成,本宫是皇后,本宫的血脉又岂会是常人,莫不是你想和明和大长公主一样,最后被人嫌弃,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嫡孙女,还只能成为皇子的庶妃?」 皇后问道。 「我不愿意。」想到自己以后会落到明和大长公主的地步,七公主一惊,急忙摇头,别说其他人看不起明和大长公主,就连她也觉得明和大长公主就是一个笑话,看着尊贵无比,其实蠢笨的很,徐安娇也是如此。 「若想得到,就要早早有筹谋,等以后新的上去……在还能掌控的时候,早些布局,霜儿,你要记住,若想得到更多的,就得早早的把一切握在手中,若是像明和大长公主一般,一直等着别人看顾着当初的情份,这情份也会用完、分薄。」 「母后说的是。」七公主柔顺的低下头,用帕子抹去眼角委屈的眼痕,「霜儿都听母后的,可这次的事情,父皇若是知道了……霜儿害怕。」 「母后已经把痕迹给你抹净了,至于其他的……母后也只能再看着,记住你是母后的女儿,也是母后唯一的嫡女,所有的立场和母后一样,对待三位皇子也如是,不能偏向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 皇后叮嘱道。 「母后,女儿知道,女儿以后会更小心一些的。」七公主点头。 「这次的事情,你太过冲动了,往日你不能这么冲动。你以前也能忍的,也会听母后话忍的,现在怎么不忍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后脸色一沉继续问道,女儿的性子往日被自己一再的压制,这一次都像是暴发了似的。 「母后,听说虞兮娇绣品很好,女儿正在挑选绣品,就派人去找虞兮娇商量,让她帮着绣一幅,没想到虞兮娇不但拒绝了,而且态度还很嚣张,女儿身边的人还被打肿了脸,顶着一张肿着的脸进宫,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嘲笑女儿,女儿脸上无光,母后也跟着丢脸,女儿气不过……」 皇后听着七公主的诉说,眉头紧紧锁起来,她自己清楚女儿的性 子,这话里至少有八分是真的,还有二分应当没那么真,不过女儿受欺负是肯定的,虞兮娇看着并不像是这么骄横的人,实在是让皇后很意外。 莫不是虞兮娇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小小年纪,居然把这一套玩的这么熟练,还敢顶撞女儿,的确是该死。 但在七公主的话里,她也听到了一丝异常,眼睛抬了抬:「你是听谁说的?」 「是张宛音。」七公主松了一口气,她把事情全推在虞兮娇的身上,就连封煜身边人做的,也一并推过去。 这样她的责任听起来就没有了。 「张宛音怎么知道,当初虞兮娇交上绣品的时候,她不在。」皇后冷了脸。 「母后,张宛音也只是听说而已,我让她帮我挑绣品,正巧说起绣品的事情,后来她也让我别闹。」七公主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抬眼看向皇后,「母后,张宛音不会有异心了吧?」 「她一个孤女,如果不是本宫把她重新捞回来,别说是嫁给端王,就算是嫁一个好的世家子弟,都做不到。」皇后冷哼一声,不悦的道。 「母后说的极是,张宛音若是不识抬举,真的敢暗算我,我让她这个端王妃的位置也坐不稳。」七公主眉眼阴沉下来。 皇后沉默不语,当初征远侯和镇南侯争吵,镇南侯做的事情皇上动怒,这才把张宛音迁了回去,而后也是觉得有用,才又把人找了回来,一个能握在手中的棋子,现在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了? 见皇后沉默不语,七公主焦急起来:「母后……」 「皇后娘娘,太后宣您过去。」一个内侍尖厉的声音从大殿处传过来。 「母后!」七公主慌了。 皇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慌,一切有母后在!」 「皇上,这事怎么说?」太后的淳安宫大殿,太后冷冷的瞪着大儿子,冷声问道。 「母后,朕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在,母后放心,朕回去就查,必要查问是谁送进宫的。」皇上头疼不已,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而后看向皇后,「皇后,你管理着后宫,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要朕处理?」 皇后低眉顺首:「太后娘娘,此事儿媳必然会查清楚。」 「你们……」太后伸手指了指儿子,又指了指儿媳,气恼不已,「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女子,居然就进了宫,听说之前还关在冷宫,谁关进去的,谁这么手眼通天的能瞒下你们?」 「母后,儿媳错了。」皇后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微红,「母后,您别生气,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错了。」 见皇后认了错,太后的气才稍稍平了几分,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皇后,和面色阴沉似水的皇上:「哀家不管是谁找来的,绝对不能放过。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利用这女人对付煜儿不成?谁又看煜儿不顺眼了?煜儿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居然还有人容不下她,哀家……哀家……」 太后心痛不已,伸手按了按胸口:「你们若是想要了哀家的命就早说,哀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可以护着的了,你们……你们……」 太后说到这里,声音哀恸不已,再说不下去。 「母后放心,朕一定不会沽息,能找出这么一个女子来,而且还安排在冷宫,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是谁在朕的后宫手眼通天,做下这等事情。」皇上一脸恼怒、震惊。 「母后,臣妾疏于管教了。」皇后再一次认错。 见他们两个态度都极好,也没有否认自己的错处,太后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们,最后让皇后起身。 「皇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和齐王 都是哀家的血肉,不管是谁哀家都舍不得,如今齐王离京,哀家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如今看到煜儿,就如同看到你王弟,就让他在哀家身边替你弟弟尽尽孝,他就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真的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看在你弟弟的份上,也请你们原谅他。」 太后这话说的极尽低下,甚至说是在哀求他们。 皇上也坐不住了,急忙道:「母后放心,朕向来疼爱煜儿,煜儿的性子是有些相左,但还是一个好孩子,平时里也乖巧,朕心里也深爱他,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又怎么会有得罪不得罪的话。」 皇后无言的看了看皇上和太后,齐王世子是一个乖巧的?这话怎么说的出来的?这一位向来都是乖张的,行为做事偏于管教,想什么做什么,这得多瞎,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偏偏这是大晋最尊贵的两位。 他们都这么认同了,她自然也得这么认同。 「太后娘娘和皇上说的是,齐王世子如此乖巧的一个孩子,长的也好,这以后娶了虞三姑娘,生下的孩子该是怎么一个漂亮的样子。」 皇后急忙凑趣道。 这话让太后容色稍展,看了一眼皇后:「皇家的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抓紧成亲,礼部走礼可以快一些,别总是找一些有的没的礼数,若是真的一个个担误下去,煜儿成亲得什么时候?」 「母后说的是,朕现在就让礼部快一些。」皇上点头表示赞同。 皇后也急忙应声…… 免费阅读. /130/130049/32123940.html 第六百四十一章、追上来嘲讽 从淳安宫出来,皇上带着皇后回了凤仪宫。 在大殿中一坐下,皇上就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跑的?」 「臣妾也不知,发现事情后急忙派人过去查,那婆子也死了,是被人从背后打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那地方向来冷僻,平时也不会有人过去。」皇后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的蹙起,「此事都是臣妾的错,以为放这么一个地方,不会有人发现。」 「这事有哪几个人知道?」皇上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皇后低眉垂首的报了几个名字,里面没有七公主。 皇上不耐烦的道:「查,这几个都要查一下。」 「皇上,若是查不出呢?」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你这个皇后有何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总不能是这女子自己跑出去的吧?」皇上没好气的道。 皇上脸色一红,委屈的低下头,掩去眸底的恼怒,她是一国的皇后,在皇上面前却被如此斥责,「皇上,之前臣妾也禀报过您,这女子就不是一个安份的,一直偷偷的想跑出去,还和送餐的婆子打过。」 这事皇后的确说起过,而且还不只一次,听皇后这么一说,心里烦燥,这女子很重要,现在却落在了封煜的手中。 自己的一部分谋算算是落了空。 「就算是她自己逃的,也要查查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找个人顶着吧。」皇上没好气的道。 母后那里得有交待。 「皇上觉得谁合适?」皇后问的越发的小心不安。 皇上皱眉,皇后提供的几个名字里想了想,道:「就顾昭仪吧!」 「皇上,顾昭仪性子温良,又得皇上宠爱,平日里为人做事也很合皇上的心。」皇后想了想道,顾昭仪的年纪并不大,现在也算是得宠的,虽然比不得宁妃盛宠,在后宫中也算是让人羡慕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皇上反问。 顾昭仪身家背景不硬,的确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至于另外的一些人,要么身份不够,要么可能身份太够,总是比不得顾昭仪。 「皇上,臣妾会好好查查的,总不能让顾昭仪无辜受罚。」皇后极无奈的道,看这样子似乎还想劝皇上。 皇上已经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好好查清楚,实在没办法才是顾昭仪,皇后的能力朕向来知道,这么多年皇后和朕一直是条心的,这件事情也麻烦皇后了。」 说完,大步往外走。 皇后急忙行礼送行,听到脚步声离开,才缓缓的站直身子抬起眼眸,唇角无声的勾了勾一丝嘲讽。 皇上还一如既往的给自己施加压力,说什么实在没办法,什么叫实在没办法查清楚,就是自己无能。 顾昭仪这个女人其实也是自己之前选定的,比起其他人,她更合适背黑锅,底子不够,还想争宠的蠢女人罢了。 「母后……」七公主从身后的帷幕中走出来,脸色发白,惊慌不已。 「现在知道害怕了?」皇后阴沉着脸坐下。 「母后,顾昭仪这段时间不是很得父皇的心吗?」七公主低声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昭仪罢了。」皇后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当时你父皇怎么会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 「当……当初就……」七公主结结巴巴,脸色越发的惨白。 「你还真的以为你父皇对顾昭仪宠的胜过宁妃了?」皇后反问,目光看向宁妃所在的方向,「宁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幸好她这么多年都没生过皇子,否则你我母女又岂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母后,宁妃这么厉害?」七公主眉眼冷厉起来。 「霜儿,宁妃不是厉害不厉害的事情,那个真人……就是宁妃带进宫的,现在你父亲最信任的是真人,后宫的宁妃其实没那么重要,但她和真人有联系。」皇后低缓的道,声音压的几乎只有七公主才能听到。 七公主震惊不已,口干舌燥…… 虞兮娇的病请了三天的假,其实第二天就稍好一些了,但又没有好全,隐隐有些低烧。 虞瑞文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再去白石书院,在虞瑞文看来,考中了就代表自己的女儿有才识,这接下来能不能读下去都不重要。 反正白石书院的女院,向来有嫁人就不读的做法,而且也是得到认同的。 虞兮娇却说今天再去一下,如果不太好,就顺便再请几天假,总让一个丫环去请,总是不太好,况且上一次明月还受了惊吓。 见她执意如此,虞瑞文只能同意,府里的三个子女如今都是病殃殃的,看着都心疼,可他又没办法,只能请太医来调治开方。 上午的课并不多,虞兮娇撑着上完后,就去后院,坐在亭子里斜靠在围栏处闭上眼睛休息。 才闭上眼睛,忽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虞兮娇,你这心可真大。」 虞兮娇抬头,看向来路,居然是徐安娇,跟在徐安娇身边的是那位王姓嫡女。 王祺云在白石书院也算是风云人物,自己身份不一般,又和两位公主都和得来,这会居然和徐安娇也能处在一起。 徐安娇大步到亭子前,明月急忙挡到虞兮娇面前。 「一个小丫环,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侍卫了?我若想对付虞兮娇,叫几个侍卫来就行。」徐安娇冷笑道,没再靠近,在虞兮娇对面的围栏处坐下,「虞兮娇,你怎么还有心在这里读书?」 虞兮娇示意明月退下,目光落在徐安娇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徐安娇上下打量了虞兮娇两眼,忽然笑了:「看起来也知道了,这两天难受吧?这是真的气病了?也是遇上这种事情,谁都糟心,我真是同情你啊!」 说是同情,嘲讽的意思很明显。 「徐县主,不知道我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觉得同情的?」虞兮娇微微一笑。 「你这几日真的不知道?关乎齐王世子的事情?」徐安娇兴灾乐祸的道。 封煜的事情? 怪不得方才上课前,有几位世家千金暗中对自己指指点点,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也有些不对。 明兰今天也没在,她一时也找不到人问。 「齐王世子能有什么事情?」虞兮娇不甚在意的道。 「你是装的吧?是不是早就狠狠的哭过了?」徐安娇又仔细打量了虞兮娇几眼,看她没什么精神,笑的越发的得意起来,「看看,都这个样子了,还在嘴硬,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事,听说还许诺了不少,看看现在……说不定这以后连正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徐安娇哈哈大笑起来。 王祺云虽然没说话,唇角也是微微勾起,嘲讽的意思很明显。 虞兮娇头稍稍往亭子柱上靠了靠,「徐县主如果想说,就请说,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要打扰到我休息。」 说着微微的合上了眼睛看着要继续休息。 徐安娇这几天混进来,就是为了看虞兮娇的笑话,又岂会让她真正的休息。 「齐王世子带走了一位美人。」徐安娇低咳了一声,笑的满脸是花,「听说是一位绝色的美人,齐王世子一见钟情,不顾太后娘娘的反对,直接就带进了齐王府,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 徐安娇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想来找虞兮娇,无奈虞兮娇病了,这几天没来学校,现在好不容易 让她撞上,当然是极尽嘲讽之事。 「听说当初齐王世子对安和大长公主说,以后只娶你一个,只有你一个,现在看起来,就只是说着玩的,不过也是齐王世子性子向来挑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今看到更好的,自然所有的好也是别人的了。」 徐安娇越说越得意,越说越高兴,如果不是还顾着些体面,她这时候都要狂笑了。 虞兮娇自以为是,从自己的手中把齐王世子抢走又如何?这还没嫁进门,就已经失了宠,以后过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以封煜的性子,若是厌弃了谁,这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徐安娇表示很期待,虞兮娇也有今天。 虞兮娇微微偏着头,看着徐安娇得意洋洋的笑,脸色没有一丝波澜,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照见徐安娇的内心一般,徐安娇得意的笑容一噎,很有一种重重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所有的感觉和自己原本想像的不同。 甚至觉得自己比眼前人更憋屈似的。 「虞兮娇,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回去好好想想,这以后在齐王府在怎么过日子,真的,虞兮娇,我现在觉得你特别的可怜,可怜到让人觉得你以后的日子,恐怕比你们府上的侯夫人还不如。」 徐安娇定了定神,继续嘲讽。 宣平侯府的侯夫人,都说已经疯了,虞兮娇以后的下场,也不过如此,这么一想,徐安娇又得意起来。.. 「徐县主,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睡不着的,瑞王府的事情……还真是……」 等她笑完,虞兮娇才缓缓的道,眼睛微微眯起,笑容轻松而懒散,透着几分不经意的嘲讽,言尤未尽,话没说话,意思却尽在里面…… 免费阅读. /130/130049/32123941.html 第六百四十二章、恐吓,诱导…… 「虞兮娇,你什么意思?」徐安娇戒备的道。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端王府的热闹其实也挺好看的。」因为身体不适,虞兮娇的声音多了几分暗哑,声音并不高。 却足以让徐安娇听清楚。 「你……不要危言耸听。」徐安娇咬牙,怒瞪着她。 「是危言耸听吗?」虞兮娇身子稍稍动了动,找了更舒服的地方靠好,眼睛对着亭外的阳光细细的眯了眯,「徐县主,知道自己多久才能进端王府?」 「什……么意思?」徐安娇厉声问道。 「徐县主,知道端王妃多久能嫁进瑞王府?」虞兮娇细软的道,像是普通与人闲话似的。 「一年左右。」徐安娇冷声道,原本还要慢一些,听说皇上的意思,礼部之前还催了一下。 「多久的侧妃?」虞兮娇继续问。 「正妃进门三个月。」徐安娇不想答的,话却不由自主的冲出口,说完后,还色厉内荏的警告道,「虞兮娇,你想干什么。」 「我会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只是虞玉熙的妹妹罢了,我知道我二姐可不愿意这么晚进门。」 虞兮娇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的在唇角一按。 「你……你什么意思?」徐安娇一惊,下意识的问。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徐县主按正常的程序进门,可是极晚的,正妃一年,一位侧妃三个月,再一位侧妃三个月,之后庶妃最早也得三个月,但这不包括端王愿意不愿意三个月后娶你,徐县主不小了吧?」 虞兮娇瞥了一眼徐安娇,声音不紧不慢,悠然的很。 说到年纪,徐安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为了嫁的更好,亲事一直担误着,真论起来她的年纪的确是不小了。 避开年纪这个问题,徐安娇冷哼一声:「什么叫端王愿意不愿意,这事是礼部说了算的,难不成还有人不让我进门不成?」 「礼部也是人,如果端王真的不愿意,徐县主觉得自己真可以?端王妃有太后娘娘做主,嫁人的事情,端王不会反对,我二姐……你也知道,别说三个月,提前到和正妃同时进门都有可能,只要我祖母愿意开口。」 虞兮娇笑容一始既往的清雅,也没有恶语相向。 「你胡说,别做梦。」正妃、侧妃同时进门?徐安娇直接就嘲讽了一句。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对吧?古来史上太子妃和宠妃一起进门的也有,最后还是宠妃踩着太子妃的尸骨登上后位,必竟心在哪里,人就在哪里,皇家若是用了心,对于别的女人,只能用绝情来表示。」 虞兮娇不疾不缓,语态平稳,带着淡淡的嘲讽,却不重。 这嘲讽意思,徐安娇可以忽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是互相嘲讽、看好戏的关系,总不能让虞兮娇说出关心她的话。 心头突突一跳,徐安娇心里一慌。 「宠爱的女子尚未怀上身孕,若她相求,又有几个男人顶得住,况且当初还有正妃阴差阳错之事,真不愿意庶妃进门,有的是法子,使劲拖着就是,就怕徐县主拖不起。」虞兮娇继续道。 她的话一句进,一句出,听不出有什么实质性的错处,仿佛都是随口说的。 徐安娇却是脸色大变。 她想到了最后也听到的一个消息,说虞玉熙可能会先进门,又说虞玉熙如果进了门,接下来的侧妃和庶妃什么时候进门,都不太好说。 别说是她,就算是玉丽珠要什么时候进门,也得看虞玉熙的意思。 虞玉熙得端王心爱的女子,当初一见钟情后,端王自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若不是阴差阳错,最后这正妃之位就是她的, 为了虞玉熙,端王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将来入门之事还真不好说。 徐安娇原本是半信半疑的,这时候立时变了脸色,也无心看虞兮娇的笑话,狠狠的瞪了虞兮娇一眼,转身就走。 「徐县主。」王祺云也跟着站起,追了下去。 「我还有事,要回去了。」徐安娇不耐烦的道,呼吸急促起来,方才虞兮娇就扎她的心,她年纪的确不少了,等不起。 如果虞玉熙持宠生事,自己进门时间就遥遥无期了,就算是有皇家的赐婚,自己必竟只是一个庶妃,想找理由拖延还是可以的。 而且虞玉熙还可能会和张宛音一起嫁进门,等自己进府,说不定虞玉熙已经生下子嗣,不行,端王的长子必须由自己生下来,祖母说过。 徐安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王祺云,把她支使走后,自己也急匆匆的回府去,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虞玉熙可能有新的想法,她若还在等着礼部行事,就完了。 虞兮娇虽然没说的太明白,但话里透出的意思让徐安娇心慌意乱,她之前没想着先进端王府,现在却觉得既然侧妃可以,庶妃为什么不可以,她也可以先进瑞王府,比虞玉熙还早,如果抢了这时间差,说不得自己比虞玉熙早生下子嗣。 一步错,步步错。 一步快,步步快…… 「姑娘,这位徐县主不会想着马上进端王府的门吧?」看到徐安娇匆匆忙忙的离开,明月惊讶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为什么不呢?若二姐进了端王府,她这个庶妃是真的可能会被拖延的。」虞兮娇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着身边的和风,天气现在已经没那么热了,如今坐在亭子里微风阵阵,很是惬意。 她也不是故意恐吓徐安娇。 「二姑娘会故意不让徐县主进门?」明月眼睛微瞪。 「二姐进端王府,对付徐安娇是必然的事情,以二姐的身份,和徐安娇天然的不对付,她就算做的明白,宫里也不会说什么,必竟祖母和明和大长公主之间的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宫里也都知道。」 虞兮娇勾了勾唇角,虞玉熙进门阻止徐安娇进门的事情,对于虞玉熙来说做起来百利而无一害。 明和大长公主不能拿她怎么样,宫里会觉得这事和两位大长公主的旧怨有关系,也不会过于的斥责她,至于端王处,就看虞玉熙的本事了,如果真的能抢下生下子嗣,这未来的长子可图谋的就更多了。 「那姑娘说正妃、侧妃同时进门……」明月张口结舌。 「自然也有可能,甚至于抢先一步进门。」虞兮娇意味深长,虞玉熙身后还站着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如今是伤到了,但并不代表钱老夫人真的动不了。 封煜之前也在说要让徐安娇先进府,她就再稍稍推一把吧…… 「这……不合规矩!」明月倒吸一口冷气。 「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的。」虞兮娇轻笑,依旧没睁眼,身体还有些不适,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就这么靠着还舒服一些。 「还……可以这样。」明月是真的惊了。 虞兮娇闭目养神。 「姑娘,徐县主接下来会怎么办?」好半响,明月不安的道,这位徐县主难缠的很,到现在和自家姑娘没了关系,还一直来胡搅蛮缠,之前差点还坏了世子爷的名声,被这么一个人缠上,真是烦透了。 「明庆郡主、二姐、徐县主,还有玉二姑娘,这几个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但这些人都要进端王府,如今就看她们本事如何,免得她们一个两个的盯着我这里。」虞兮娇懒洋洋的道。 张宛音因为玉佩,不会善罢干休;虞玉熙同样也要对付自己,徐安娇更是 一心一意的要毁自己,毁宣平侯府,倒是这段时间玉丽珠没起妖娥子,可能是皇后看得紧,这一位同样也不是好相于的,对人恶意满满。 既如此,也给她们找点事情。 明月觉得这个样子的姑娘,很有几分像是自家世子爷了。 看着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什么都握在掌心,跟着这样的姑娘和主子,心里莫名的安宁。 明庆郡主,二姑娘,徐县主和那位玉二姑娘,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讨厌的很,一个个的紧紧盯着自家姑娘,如今让她们自己先斗起来,免得一个两个紧紧的盯着姑娘,整出一个又一个的妖娥子。 想清楚这一点,明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神色跟着放松下来:「姑娘,那个女子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一个女子,一个打扮起来有几分相像的女子!」虞兮娇勾了勾唇,这件事情在宫里出事的当天晚上,她就知道了。 明月从怀宝处得的消息。 这么一个女子若不是早早找出来,可能在关键时候出大事,幸好这个女子现在自己跑出来了,果然,这后宫还得乱起才行,皇上在宫里没少藏东西,如今连人也早早的有了,可见是早就定了谋算…… 虞兮娇下午又请了假,在众多的世家千金怀疑的目光中以身体不适,又请了三天的假。 这一次,女夫子同样没有多问,甚至还关心的问她时间够不够,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还让她三天后看看,如果身体还不好,就再休息几天,让丫环过来请假就行。 谁都知道齐王世子背弃了之前的话,带了一个美人进府,还是从宫里带来的,听说太后娘娘都拦不住,可见是真心的喜欢。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失宠了,还没嫁进门就失了宠,真是可怜! 而更可怜的是,白石书院的大门前,这位一直不怎么来的齐王世子和虞兮娇遇上了……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106/106298/29343203.html 第六百四十三章、那女子长的像我母妃 白石书院的停车处,齐王府宽大招摇的马车停下,从后面跟着的小马车上取下轮椅,封煜懒洋洋的坐上去,怀宝笑嘻嘻的在后面推着轮椅前行。 这里其实是女院这边的停车处,基本上都是女子停着的,但这位齐王世子就不是一个合乎规矩的。 已经不只一次往这里停了。 才进入白石书院的门口,正看到从里面出来的虞兮娇。 两下里走了个正对面。 看到轮椅上过来的封煜,虞兮娇退在一边,把路让了出来,待轮椅到面前的时候,侧身盈盈一礼。 封煜的手在椅栏上敲了敲,轮椅停下。 「虞三姑娘,这是不适请假?」封煜笑容和煦,宛如真的关心。 「是。」虞兮娇看着有些拘紧,不过任哪一位世家千金,听说过封煜的恶名,在他面前都放松不了,更何况又有之前的传闻。 两个人对上的时候,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就是一个小可怜。 「虞三姑娘要不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封煜今天的态度看着极好,继续笑问,俊美的眉毛高高的挑起。 虞兮娇显然是被问愣了,停了停后,摇了摇头。 封煜手中把玩着一把精美的匕首,「为何不去?」 虞兮娇眨眨眼睛,对于这种不按理出牌的问话,也很是无语,只敛眉低声道:「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先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吧。」封煜提议,不顾虞兮娇自己的意愿。 虞兮娇沉默,原本苍白的脸,看着来更加的苍白,她长的原本纤弱,如今被明月扶着站在路边,路面大部分被轮椅占据,如今又是这么一种情形,任谁都觉得她现在处于弱势,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 原本只是好奇宣平侯府的这位三姑娘要如何,现在只能叹惜这位虞三姑娘还真是红颜薄命,这位齐王世子长的真是俊美无双,但也真的……看着不好相处。 正巧在这一块的世家千金们,虽然不敢过来,但一个个拉长了耳朵,目光悄悄的看着两个人的动静。 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还真是让人同情! 「我……身体不适,可能要先回府。」虞兮娇抬起微微苍白的脸,笑道,看得出笑容很是勉强。 「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就行,本世子给你叫了太医。」封煜挥挥手道,一副事情已经决定下来的样子。 虞兮娇抿了抿唇,最后不得不同意下来。 虞兮娇同意了,封煜也不进去了,让怀宝推着轮椅转身,重新出来上马车。 虞兮娇跟在他后面,待封煜上了马车,她才上了自己的马车,宣平侯府的马车,跟在齐王府宽大的马车后面,一起离开白石书院。 齐王世子走了,偷看着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敢说话了。 「这是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讨论不二娶的事情?听说安和大长公主是个强势的,不会退婚吧?」 有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怀疑之极。 「退亲?宫里赐婚,又岂是想退就能退的。」有人不以为然。 「那……现在什么意思?」有人没看懂,大家看到的就是方才这一幕,只觉得虞兮娇弱势的很。 之前还有些关乎齐王世子对虞兮娇情有独钟的传言,说封煜愿意为了给虞兮娇冲喜,现在看着,没一个人觉得可信。 「能有什么意思,妾室先进门吧。」有人觉得自己看透了,「说什么不二娶,还是当着安和大长公主的面说的,可是有什么用的,估计就算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说的,齐王世子若是后悔了,谁也不能怎么办!」 太后最是宠爱齐王世子,齐王世子现在在 京城这么无法无天,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后娘娘。 当然这话,大家懂就行。 「这……真的是妾室先进门?」也有人不确信。 「看着吧,可能不多久,就会有什么名头出来,就算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也没有。」有人酸溜溜的嘲讽。 说什么谢氏外孙女,说什么大长公主的亲孙女,遇上这位太后娘娘的亲孙子,便什么也不是了。 虞兮娇被齐王世子强硬的逼着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讨论妾室先进门的消息,无声无卢的便传了开去。 妾室先进门,就算是普通人家,正室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皇家。 可偏偏这个是齐王世子,最不讲究规矩的齐王世子,不过他对上的是安和大长公主,这事听着也有些玄。 年纪大的人都知道安和大长公主是个硬气的,齐王世子敢这么骗她,未必就能这么简单的平息的。 白石书院处议论纷纷,不只是女院这边,男院那边也同样得了消息,甚至有几个学生正巧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在议论这一幕是不是真的,同样得到消息的徐安娇更是激动不已的等着下文…… 前后两辆马车离开白石书院,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过去。 马车里虞兮娇闭目养神,比起方才的不安仓惶,神色变得自如。 一场原本就是计算好的「偶偶」罢了。 安和大长公主在花厅里见了他们两个,才坐下就对虞兮娇道:「娇儿,太医已经过来了,你让太医看看。」 虞兮娇站起来应声,跟着婆子离开。 花厅内就只剩下安和大长公主和封煜,这是把虞兮娇支开说正事了。 安和大长公主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淡冷的看向封煜:「世子,此事要怎么说?」 「大长公主如果说的是那女子的事情,那还真不是什么事情。」封煜把玩着匕首,微笑着直言道。 「那女子长的像我母妃。」 「你母妃?」安和大长公主一惊,脸色大变,齐王妃她是见过的。 「打扮起来有几分像吧,特别是某一个侧面,看着更像。」封煜懒洋洋的道,声音听着有几分轻渺。 「哪来的?」安和大长公主眉头紧紧的皱了皱。 「说是被人带进宫,而后冲撞了什么妃嫔后被关起来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逃出门,正巧就遇到了本世子。」 封煜轻笑道,声音好听却冰寒,侍卫已经问过,逃出来的过程,听着似乎有人暗助,却不知道暗助之人是谁,最后送果盘就是一个意外,原本送果盘的宫女,因为皇后娘娘有急事宣她回去,就找了她代送,谁知道她居然是逃出来的。 「他们想干什么?」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后道。 后宫藏这么一个人,居然没人知道?安和大长公主更觉得是一个笑话,皇上不知道,皇后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那他们藏起来这个女人是为了什么,都知道当初的齐王和齐王妃是极恩爱的。 听说就算是到了齐地,太后一再的催促齐王再正经的娶一门正妃,齐王妃的位置也一直空置着。 一个长的像齐王妃的女人,关在皇宫里? 「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这个女人送到父王面前,说不定有特殊的功效。」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直起身子,审视的看着封煜,她当初被打动同意两家的亲事,一部分是因为封煜的这个保证,另一部分也是封煜直接拆穿了她的困境,她的年纪大了,又能护住宣平侯府多久,小孙女长的这般容色,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护得住的。 宣平侯府处在那个位置,安和大长公主也处 在那个位置,封煜句句都点在她的心上,就算她不承认,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自那天之后,安和大长公主也知道这位齐王世子,外面表现出来的都是假像。 一句心机深沉已经不足以说明这位齐王世子的能力。 同意亲事,虞兮娇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同意,恐怕最后真的没有活路,真相固然被锁住,但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呢? 若是让人发现,孙女就是万劫不复了。 最终安和大长公主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但又担心小孙女,忍不住把虞兮娇不是亲孙女的事情告诉封煜,只为想看看这位齐王世子的真心。 齐王世子如此重谋算,他之前说的话真的可信吗?安和大长公主其实还是不放心,这才有了之前的试探。 幸好封煜表现的很好,半点没有异常,听说还特意在孙女生日当天晚上,给孙女放了烟火,这事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安和大长公主的。 他这样的人若是真心想护着小孙女,小孙女必然会无事…… 心中一动,安和大长公主,抬眼看向封煜,眉头依旧皱着,迟疑的问道:「我说过……娇儿不是我的亲孙女,如果你真的需要,可以退了这门亲事……太后处,我去说就行,就算这赐婚的事情,也是可以解决的。」 安和大长公主在为封煜的谋算让路,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这价值就少了许多,就如同虞竹青,最多就只能嫁一位将军之子,这其间还是因为许诚坚持,否则更会低嫁,就算是宣平侯之女,亲生的和养女,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完全不同。 一个没什么用的养女,一个可能有大用的美人,安和大长公主想知道封煜会怎么选,若是封煜能随便的舍了自己的孙女,这门亲事就真的没有结的必要了,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求太后废除这门亲事。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现在舍得将来也会舍得,既如此,又何需嫁给齐王世子。 安和大长公主话说的平和,眼角处隐隐紧张,她在等他的回答……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106/106298/29343204.html 第六百四十四章、一生气,杖毙了…… 封煜站起身,在安和大长公主的身边坐下,拿起茶壶,替安和大长公主加了一点水,而后放下。 “在我未进京之前,姑祖母觉得我是如何的?”封煜微微一笑。 “都说齐王世子嚣张跋扈,性子暴烈乖张,行事荒唐。”安和大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 “姑祖母那时候觉得我进京会如何?”封煜继续问道。 “恐怕……难安。”安和大长公主想了想道。 封煜进京是为了什么,京城的许多人都看得清楚,安和大长公主虽然一直幽居,对于这事也很清楚,甚至在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要进京之前,就觉得这两个未必能活多久,既然进了京,许多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皇上的心机,又岂是两个未及弱冠的世子能比拟的。 齐王势大,引领着众藩王,皇上虽然有了皇权,这份皇权却并不完整,皇上有多在意权势,有多在意权势是否被掣肘,这事别人不清楚,安和大长公主又岂会不清楚,两位世子进京,谁都知道不会有好下场。 现在,封煜进京半点不低调,还总是惹出些荒唐事情,甚至还闹的宫里的太后和皇上都难安。 但偏偏他什么事情也没有。 许多时候,皇上甚至不得不容忍着他。 这一切自然不只是齐王的势造成的,在封煜没进京之前,齐王就在那里了,权势不增不减,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齐王世子,容色俊美,宛若翩翩佳公子,但若是乖巧起来,谁也压不住他,哪怕是太后,甚至隐身在一切之后的皇上。 眼前的局面看似是一种平衡,和之前的平衡一样,但其实是不同的,以前的是以齐王为主,封煜在这一场平衡中甚至没有姓名,但现在不同,他成了最主要的一环,不容忽视的一环,但这也让他踩在了刀尖上。 “姑祖母放心,我既然敢进京涉险,自然也是料到了一切,至于三姑娘,却是一场意外,一场另外的意外。”封煜懒洋洋的笑道,神态从容。 既然是意外,就不在谋算之中,封煜的谋算中没有她,也就是说没有虞兮娇,封煜自己也能全功。 安和大长公主深深的看着封煜,审视着他,气势冷厉。 封煜坦然的抬头,微笑以对,仿佛没感应到安和大长公主的气势一般,终于安和大长公主开了口,“你现在……已经连累了。” 不问起因,也不问结果,只看到眼下的局势,虞兮娇的名声受累,还连累了安和大长公主的名声。 “姑祖母放心,此事既然由我而起,自然也由我自己了断。”封煜不慌不忙的道,“姑祖母的名声,我会弥补的。” “娇儿的呢?”安和大长公主反问。 “姑祖母觉得现在不好?”封煜笑了,“若姑祖母觉得不妥当,我也可以恢复三姑娘的名声。” “你可以做到?”安和大长公主怀疑道。 “可以做到。”封煜坦然的道,没有任何犹豫,笑容温和而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在说着天气似的。 “娇儿不是我的亲孙女。”安和大长公主又道,再次重申,再提提醒他,宣平侯府和大长公主不可能为了一个养女,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的。 “姑祖母。”封煜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虞三姑娘原本就是一个意外,一个我没进京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过的意外,既是份意外,也是我此生的幸运,如果姑祖母不愿意给她宣平侯府三姑娘的身份,我其实也是可以给她安排其他的身份。” 如果不愿意给宣平侯府三姑娘的身份,封煜重新安排身份,只要这个身份能配得上他,能嫁给他当正妃就行。 至于这个身份是什么,有很多谋求的机会。 他谋求的不是虞兮娇背后的实力,只是一个能让虞兮娇能配得上的机会,这种机会在别人眼中很困难,在封煜眼中却是极简单的。 封煜的话说的很明白,他求的是虞兮娇这个人,并不在意她背后的意思,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遇到虞兮娇的确是一个意外,查察到自己的心意后,他就直接动手把人揽到自己身边,没有半丝的犹豫。 他向来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 安和大长公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缓缓的放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方才的冷厉消失在眼中。 “现在……要怎么办?” “姑祖母放心,我自会给您一个说法,一个不损您名声的说法。”封煜意味深长的道。 “娇儿处……就这样吧!”安和大长公主又道,如今这种情形,娇儿弱一些,被人嘲讽一些,也好过扎了人的眼,甚至落入别人的算计。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齐王世子妃,总比一个聪慧过人,又得齐王世子喜欢的世子妃好。 封煜已经很高调,孙女低调一些才是保全之法。 封煜之前的行事很好。 “大长公主说的极是。”封煜好脾气的迎合着安和大长公主,若是太后在此看到,必然也是震惊不已,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孙子,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脾气居然这么好,不耍脾气不说,还特别的好说话…… 齐王世子拦着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不顾她还病着,强带着她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据说就是为了和安和大长公主把事情说清楚。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说清楚的? 许多知道这事的人都在等着这消息,就看安和大长公主怎么处理这事情,齐王世子这么打安和大长公主的脸面,以安和大长公主的脾气哪里是能忍得下去的。 果然,齐王世子被安和大长公主赶了出来,之后安和大长公主就匆匆的进了宫,有消息灵通的说安和大长公主进宫求太后娘娘解了两家的亲事,说她小孙女不愿意嫁给齐王世子,只求太后娘娘出面。 太后娘娘劝了安和大长公主,又赐下不少的礼数,也保证会好好的斥责封煜,不许他正室未进门,就先纳妾,并且一再的保证会好好的教训封煜。 好不容易把安和大长公主劝走之后,太后就让人宣封煜进宫,祖孙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听说齐王世子恼怒后回去就把那个女人处死了…… 外死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那些原本对封煜还有些肖想的世家千金,一个个战战兢兢,再不敢有什么妄想。 别的男子对一见钟情的女子,都特别上心。 封煜起初也是做到了,甚至违逆了太后娘娘的话,看这样子是不管谁来都没用的,就算这个女子的身份一般,一个侧妃也少不了,齐王世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如今难得有女子上了他的心,又怎么会因为太后的逼迫把人放走。 可最后呢? 惹恼了这位齐王世子,才不管这女子是不是他的心头好,前一刻,还要把上迎娶她入门,甚至不惜给宣平侯府和安和大长公主狠狠的一个巴掌,而下一刻就直接因为恼怒,性子乖张起来,直接就把这女子给杖毙了。 这……谁还敢往齐王世子面前凑和。 就算一时得了他的心,也保不定下一刻他就要了自己的性命,活着不好吗?就算嫁的人长的不如齐王世子,至少也是安安全全的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也皱了眉头,想了想之后,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几份糕点,让宫女提着往御书房而去,这件事情她还得具体问问皇上的意思,太后处因为宫里出现一位像齐王妃的女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御书房前,皇后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宁妃。 宁妃也带着宫女、内侍过来,她身后的宫女手中托着一个简单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金线勾勒出的盖碗。 两方一个从东面过来,一个从西面过来,正巧在御书房面前遇上。 守在门口的内侍,一看就打了个冷战,急忙转身进去禀报。 “见过皇后娘娘。”宁妃先弯了弯腰,笑道。 “宁妃客气了。”皇后微微一笑,同样大方得体,“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妹妹了,身体可还好一些。” 这说的是白石书院的事情,宁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随既消失在笑意后面:“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如今却是好一些了,只是身体伤到了,太医吩咐好好休息,等臣妾好一些,再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所谓的日日请安,早在许多年前宁妃就得了皇上的应充,不需要了。 “宁妃身体更重要,请安都是小事。”皇后道,心里同样显过一丝怨恼,自己当皇后这么多年,事事都随着皇上的心意,但却在宁妃的事情上,被一再的压制,一个小小的宁妃,居然也敢随意的不来请安。 不过是一个无子的嫔妃罢了,还真以为自己生下子嗣不成? 皇后、宠妃齐集在御书房面前,内侍、宫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就怕一不小心就惹了事,往日这两位基本上都会错开。 如今这两位过来,隐隐间风雨阵阵,别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130/130049/32140835.html 第六百四十五章、顶罪之人 “皇后娘娘,宁妃娘娘,请进。”内侍总管孙兴急匆匆的出来,迎这两位入内。 皇后和宁妃对孙兴都很和气,微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入内,皇上身边最贴身的内侍总管之一,就算是她们也得客客气气的。 皇后在前,宁妃在后,进到御书房内,行过礼之后才抬头。 皇上赐了座,先看向宁妃:“何事?” “皇上,丹丸已经好了,臣妾特意给您送过来。”宁妃柔婉的道,侧身从宫女手中接过托盘,往上恭敬的呈了呈:“皇上是这会服,还是过一会儿?真人的意思,切莫等的过长,妨了药效就不好了。” 皇上皱了皱眉头,又看向皇后:“皇后有何事?” 皇后胸口闷闷一气,她知道皇上最是看重药效,就算她这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得等皇上服了药再说。 “皇上,臣妾不急,臣妾问的是齐王世子的事情。”皇后柔婉的低头。 皇上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看了看皇后,最后挥挥手:“皇后先回去吧,朕一会过来。” “臣妾告退。”皇后知趣的站起身。 “恭送皇后娘娘。”宁妃满面笑容,对着皇后盈盈一礼。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脸上也不显,对着宁妃点点头,转身端庄的离开。 待到了门外,一众内侍、宫女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皇后和宁妃对上,很明显皇后落了势,这是他们一个普通的内侍和宫女该看到的吗! 皇后眯了眯眼睛,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神态一如既往的端庄得体,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态度从容自制,没有半点被宠妃占了风头的怨念和愤怒。 一路从御书房回到凤仪宫,坐在凤仪宫大殿上,皇后脸上的笑容退去,面色阴沉下来。 大殿内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心腹的二人,大声也不敢出的站着。 忽听得外面传来小宫女的禀报声。 “长平公主晋见。” 皇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眉宇间依旧阴沉:“让霜儿进来。” 一个内侍急忙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七公主走了进来。 “母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进门七公主就觉得气氛不对,母后眼底的冰寒几乎凝结,“是为了封煜的事情?” “是,也不是。”皇后挥挥手,跟着七公主进来的人都退了下去。 “母后,怎么说是也不是?封煜又惹事了?”七公主嘲讽的道,对于这位堂兄,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不是外人,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连和自己母妃相似之人都能下得了手,这个堂兄还真的是当得起一句心狠手辣。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把人送到封煜面前,害得自己被母后斥责不说,还担心被父皇发现,这两天连宫门都不敢出。 “本宫方才去于你父皇说齐王世子之事,只是……”皇后心里恨极,在女儿面前也不必再修饰,眼底恨毒,“居然遇到了宁妃。” “她……又想干什么?”七公主脸色跟着一沉,急忙问道。 皇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你父皇居然让本宫先回来。” 七公主一愣,而后一拍桌子:“母后,父皇是什么意思,您才是后宫之主,一个小小的无子宠妃,居然也敢爬到您头上不成?” 其他人,皇后都可以忍,就这宁妃她忍不了,因为宁妃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想到当初自己还怀着小皇子,如果不是宁妃,何至于她现在没有子嗣,若她生下皇子,她的孩子就是真正的嫡长子。 真正的太子之位,任谁都动摇不了。 “秦真人助皇上……长生,那个贱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和秦真人搅和在一处,居然还得了一套按揉的法子,据说可以助皇上消化药力,更好的让皇上吸引丹药中的药性。”皇后咬牙切齿。 “母后,这秦真人是不是和宁妃有关系?”七公主不解的问道。 皇后摇摇头,没言语,她和宁妃之间的仇怨,恐怕得等皇上百年之后,才能解决,到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宁妃的。 宁妃害了自己,她绝对不许宁妃生下子嗣。 没有子嗣,再得宠又如何,将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先皇的妃嫔罢了,想怎么样都凭自己处制。 这么一想,心头的郁气稍减。 “母后,您别生气,以后女儿给您撑腰。”七公主见皇后气恨难消,忙安慰道,伸手拉着皇后的手摇了摇,“母后,您放心,女儿以后总会为您出气的。” 皇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七公主心里稍稍安慰了几分,至少自己还有孩子,至少自己还有后位,宁妃算什么,全是依仗着皇上罢了:“母后知道,母后这么多年都容忍下来,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坏事。” “母后说的极是,宁妃……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七公主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她是真心看不上宁妃,在她看来,一个没生下一儿半女的宠妃,还不如那些不得宠的生下血脉的宫妃。 至少那些人还有将来,宁妃是没有将来的。 见皇后的怒气消退,七公主又娇笑道:“母后,赐婚的旨意可以宣布了。” 她过来就是为了这目地,父皇已经同意她嫁给扬山侯世子。 “等一会你父皇过来,本宫便与他说此事。”皇后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秀发。 “封静容呢?”七公主想了想后,又道,“她的亲事也商议好了吗?” 赐婚的旨意迟迟未宣布,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封静容,她是六公主,比七公主的排行大一些,总不能六公主的亲事什么着落也没,七公主就着急着挤上去,其实最早的时候这两位公主都是有亲事的。 上一次赐婚,也是两个人差不多时候的。 和七公主一样,六公主选的附马也出了事情,比七公主那位还早一些出事。 “这一次看中了谁?”七公主没好气的道,她隐隐觉得六公主似乎也是相中了扬山侯世子,虽然李贤说和六公主并不熟悉,也就偶尔遇到说上两句,七公主却敏感的觉得六公主对李贤不同的。 七公主和六公主一起长大,自小就发现六公主是一个阴的,小的时候就没少暗中使手段,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 两个人年纪相仿,身份上虽然有所不同,但在外人眼中看着区别不大,七公主纵然是嫡公主,却没有同母的亲兄弟,皇家的同父同母的兄弟才是更关键的所在。 “你表哥娶了六公主,可好?”皇后若有所思的问道。 七公主立时就否决了:“母后,这不好。” “为何?” “母后,您觉得怡王会不伸手吗?”七公主嘲讽的道。 所谓的伸不伸手,母女两个都知道是什么,皇位就这么一个,能到手的也唯有一人,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是亲如齐王和皇上,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兄弟,最后也已经面目全非,太后又如何? 两个儿子不可以一碗水端平,纵然是太后也得舍弃一个。 不过太后比自己厉害之处就在于有两个儿子,而自己一个都没有。 原本皇后还有想法让自己母家迎娶六公主,现在听七公主这么一说,立时断了念头,不可能是同一阵营的人,最后还让她入了中心,甚至生出更多的是非。 “六公主要嫁之人非重臣,你表哥已经订亲,其他几位也配不上她,至于明相,他的儿子已经成亲,现在这亲事就落在了工部尚书之子身上。”皇后低缓的道,她原本是有些心思,特意还压了压。 女儿这么一说,也算是醍醐灌顶,立时清楚起来。 工部尚书,六部里面份量稍轻的一位,但也比之前六公主所选的夫婿要好。 “哼,事事想和我比,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七公主不以为然的道,如果不是六公主的身份,对于有可能肖想李贤的,她都会一个个的弄死。 她才是扬山侯世子的心头所爱,那些下贱的女人,凭什么敢肖想扬山侯世子。 一个两个的都该死。 该死的千刀万剐才是…… 皇上到凤仪宫的时候,七公主已经早早的离开了,听闻皇上过来,皇上急忙迎了出来,皇上态度平和的点头,给足了皇后面子,而后这对大晋最尊贵的夫妻就一起进了正殿。 皇后重新行礼,皇上微笑着虚扶了一下,示意她起身,等皇后坐定后,才问:“皇后是为了齐王世子之事?” “皇上,臣妾查来查去……只是查到这些线索。”皇上呈上自己查的女子从冷宫逃离案的案卷。 皇上接过,仔细的看过后,皱了皱眉头,“既然查不到最后,就顾昭仪吧,此事原本也和她有关系。” 当初惹恼的宫妃就是顾昭仪。 此事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定论。 “皇上如此宠爱顾昭仪,若是……”皇后眉头轻蹙,看着比皇上还忧心,“莫如臣妾另选一位不受宠的。” “不必!”皇上直接摇手,脸色沉冷,“就她吧!朕对她不薄,她自进宫后,也的确是日渐骄奢,既便是宁妃,也被她顶撞过数次,这一次又不知想闹什么妖娥子,也是朕太过信任她。” “皇上说的极是,也是臣妾管教不严。”皇后也是低头认错。 这态度,皇上满意,皇后最让他满意的地方,就是识大体,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顶罪的人选就这么定下了。 “皇上,安和大长公主要退亲之事,如何办?”这件事情说完,皇后又说起另外一件正事。 皇上眼角处狠狠的跳了跳,手一拍桌子:“这个孽障!” /130/130049/32140836.html 第六百四十六章、端庄得体的皇后 “皇上,安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老宣平侯和……都曾经有恩于当代,一些老臣心里都一直有杆称。”皇后柔声提醒,满脸关切。 皇上面色阴沉若水,忽然又狠狠的一拍桌子:“有恩有恩,这个有恩那个有恩,朕是欠了他们不成!” 这话皇后不敢接,也知道皇上并不愿意她多问此事,忙低下头静默不语。 好半响,皇上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问道:“皇后怎么看?” “臣妾其实也不太懂,只是觉得最好是让齐王世子多收敛一些,这亲事是不可能退的,但他……总得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陪礼。”皇后温和的劝道。 “以他那个性子……”皇上气恼,“如果是朕的儿子,这般胡闹早就打断腿了。” “皇上说的极是,齐王世子的礼数自然不能和几位皇子相提并论,齐王养的过于的骄纵了一些。”皇后叹了一口气,归纳于齐王宠坏了儿子。 “就这么一个嫡子,宠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当初齐王妃在的时候,也没见宠成这么一副模样,离开京城,去往齐地,怎么就把个好好的儿子糟蹋成这样子。”皇上气恼不已,封煜没进京之前,他谋算了许多。 甚至于怎么样诱的封煜和齐王爷子离心,以及其他的方向的事情。 几乎所有的事情,皇上都想过了,怎么也没想到封煜会是这个一个性子,所谓的父子离心,在齐地就已经离的很厉害了,哪里还需要他从中做什么。 就这性子,还真的让人头疼不已,皇上是想做一个好伯父的,可这实在是考验他的脾气。 “皇上,齐王真的只有一个儿子?”皇后替皇上倒了一杯茶水,送到皇上面前,低声问道。 “应当是只有一个嫡子,可其他儿子可真没少生。”皇上冷笑道,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后,重重放下,“他当初就这么一个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半遮半掩,看着像是老实本份,其实私下里没少动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先皇又岂会……” 皇上冷哼一声没说下去,这话说起来让他郁闷愤怒,明明他比齐王大,明明他可以继承皇位,可偏偏先皇就是偏心,一直偏心弟弟,如果不是最后……齐王出了事情,现在这皇位也轮不到自己来坐。 这种感觉很憋屈,皇上不愿意再回忆起往事,哪怕面前的是皇后,他也不愿意多谈,低咳一声:“他应当还有儿子,不过不但瞒着朕,也瞒着封煜,不过他对封煜的宠爱也是真的,恐怕对封煜的无奈也是真的。” “皇上,齐王的意思……”皇后一惊。 “这个混帐。”皇上蓦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越发的恼怒起来,“这个混帐完全是把朕架在了火上,不管封煜如何,最后他必然有借口,若朕在这个时候真的处治了封煜,他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打过来,理由他有,天下都知道他心疼儿子。” “这是把选择权留给朕,看着朕昨发落封煜这个孽障都行,让朕做主,然后借着理由对朕动手。” 皇上越说越恼,最后到桌前重重的一拍桌子,震的上面的茶杯连连晃动,差一点从上面摔下来。 “皇上……”皇后担忧的看着皇上。 皇上用力的平了平气,然后在椅子上坐定,心里烦燥不已,方才用过丹药的药性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似的。 往日用过丹药之后,至少有一段时间会很舒服,心情也平缓下来,今天是让封煜这个孽障气晕了。 皇后见他如此,又拿了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服完药后皇上有一段时间只喝温水。 皇上接过温水,一下子就喝了大半杯,重重放下后,才觉得心头的燥意稍减:“南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不宜动齐王。” “皇上,南唐处怡王会不会有危险?”皇后不安。 “怕什么,给了他那么大的权限,他一个皇子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还怎么有脸回来。”皇上没好气的道。 南唐之事至关重要,原本连条件都快谈妥当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冒出征远侯被害一事,和宣平侯世子被人一路追杀进京的事情。 就一个宣平侯世子,谁这么想要他的命,最后居然还让南唐背锅,皇上更是恨煞,南唐和谈一事,至关重要。 他不能两处为敌,相比起来藩王之乱更胜于南唐。 两相比较,皇上选择南唐,和南唐合力先破了藩王的局,至于接下来和南唐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那时候的大晋也不是现在的大晋。 他做为大晋的皇上,也不会处处掣肘。 可他最好的脾气,都要让封煜这个混帐给逼出毛病来了,一个大孽障生下的小混帐。 “皇上说的是。”皇后柔婉的道,不敢再替怡王说话。 皇上又拿起水杯,狠狠的灌了一气,而后重重的放下:“亲事不退!朕会让母后给封煜说,让他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道歉。” “如果……不同意呢?”皇后小心翼翼的道,封煜那性子可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不过是太后斥责了几句,连那个像齐王妃的女子都处置了,还有什么他不能做,不敢做的。 “无论如何,这次朕绝对不会沽息。”皇上大喘了两口气,脸色冷厉起来,“若他再敢胡闹,就……”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皇上又咽了下去,“此事朕会和太后商议,你只管把顾照仪的事情查清楚就是,如果不够,再找人。” 皇上狠狠的咬咬牙,如果一个妃子不能堵封煜的嘴,那就两个,无论如何不能让封煜在这个时候闹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皇上说的是,臣妾一定把事情查问清楚,一个顾昭仪足以做下这种事情,顾昭仪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往日在宫里行事嚣张,这一次属实的过份了,不管齐王世子提什么要求,臣妾都知道,为了顾及齐王世子的情份,皇上也让步了好多。” 皇后急忙表明心意,一心维护着皇上的利益,很是明白皇上的心思。 皇上的脸色稍稍好看起来,对皇后点点头,以示赞赏,然后道:“你主要处理这事,务必要齐全,所有的资料都备好份,送到封煜面前。” “臣妾明白。”皇上盈盈一礼,端庄的脸上一派从容,对皇上的吩咐没有半点推托和迟疑。 正室皇后的态度让皇上很满意…… 淳安宫大殿的廊下,张宛音安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大殿内祖孙两个的谈话,捏着帕子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容色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最后缓缓的低下头,压下心头的恼怒。 皇后居然派人斥责了她! 只为了她和七公主说起虞兮娇刺绣不错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七公主,是七公主自己无能做下这等事情,现在让齐王世子暴跳如雷后,又惹下一堆的麻烦,最后事情居然又落到了自己身上,皇后派来的人虽然没有明着说她故意陷害七公主。 话里的意思却全是。 隐隐间还威胁她,若她再有类似行为,皇后必不会轻饶她。 还怎么不轻饶她?这么多年,她在宫里替七公主背过多少锅?皇后明里暗里的敲打,也一再的表示要让自己嫁给最合适的皇子。 什么叫最合适的,是最合乎皇后意思,能成为太子的那位皇子? 当年,她养在淳安宫,却是替着皇后做事情,替七公主出谋划策,可最后呢,她们抛弃了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迁怒,明明征远侯府和二叔的事情,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却偏偏拉自己顶缸。 若不是自己一直写信苦求,又使法让人在太后娘娘和皇后、七公主面前说好话,最后还不定落得什么下场。 当初她的亲事也握在皇后手中,实在没办法。 如今她又在太后娘娘面前固了宠,又是未来的瑞王妃,皇后居然还想让自己给七公主顶缸,凭什么! “明庆郡主。”一个匆匆过来的宫女,到张宛音面前行礼。 “何事?”张宛音抬头,认出眼前的宫女是七公主的。 “明庆郡主,七公主问您事情如何了?”宫女笑嘻嘻的问道。 这是来打探消息了?太后娘娘的消息又岂是随便打探的,威胁过自己现在又来找自己打探消息。 皇后和七公主还真的以为自己呼之既来,挥之既去。 张宛音摇摇头苦笑:“一切等太后娘娘决断。” “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宫女不死心,往日总能在这位明庆郡主处得到一些消息,这位看似高贵的明庆郡主,在自家七公主面前什么也不是。 “没有,回去告诉七公主,太后娘娘若有决断,自然让宫里人知道。”张宛音柔婉的道。 “明庆郡主。”宫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还要去为太后娘娘准备药膳,也不能一直等在这里,若七公主实在想知道,你就替我守在这里如何?”张宛音笑问。 守在这里,这么明显的打听太后娘娘和齐王世子的消息?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宫女看着张宛音离开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130/130049/32144762.html 第六百四十七章、自以为是,看笑话的来了! 齐王世子最后还是答应给安和大长公主道歉,带着大礼,由太后身边的贴身内侍陪着,大张旗鼓的去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陪礼道歉。 居然能让这位混不吝的齐王世子低头,许多暗中看好戏的人惊讶不已。 怎么着这事看着都无法善了才是,齐王世子就不是一个能低头的人,大家觉得这事闹到后来,说不定真的就僵了。 虽然说皇家的亲事不能退,但虞兮娇也是有皇家血脉的,再加上老宣平侯和安和大长公主的声望,皇上又是一个极念恩情的,说不得这事就真的成了一个例外,必竟皇家血脉退皇家血脉,就算有什么也是自家一家子的事情。 还有一点,齐王世子也不是皇子。 若真论起来丢脸,丢的也是齐王的脸。 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个女子,但最后如何,还真不一定,怎么看这事也得胶着的状态,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让齐王世子听话了。 所以说,能治齐王世子的果然只有太后?齐王世子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只要有太后在,哪里还治不了他? 齐王府的马车,今天特别的低调,不再是那种精致的围幕华盖,微飞过去,幔纱轻扬,也就比一般的马车大了一半左右,其他看着就和普通的马车相仿,这已经是这位齐王世子低调的出行了, 这一次,甚至没坐轮椅,听说这位齐王世子还没有好全,进宫之后依然也会坐轮椅。 带着人恭敬的上门到安和大长公主府前求见。 安和大长公主没应下,让秦姑姑出来说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请齐王世子回去。 这话谁都听得出是推托之言,安和大长公主还在生气,并不打算妥协。 封煜难得好脾气的让人从马车上取了椅子下来,他就坐门前,表示不急着回去,又让人进宫去请太医。 太后身边的内侍笑嘻嘻的上前和秦姑姑打交道,一再的表明齐王世子是真心悔改,又说太后身体不适,病了…… 这些话说的秦姑姑头上冒汗,急忙让内侍再等等,返身进去禀报,太后身份尊贵,能做到这一步,谁都承担不住,就算是安和大长公主也一样。 果然,秦姑姑再出来的时候,带来了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愿,请齐王世子进府。 封煜今天的表现也极恭敬,让人把椅子抬走后,跟在秦姑姑身后进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闲人们,不敢明目彰胆的指指点点,退开后,见齐王世子的人都进了安和大长公主府上,才敢悄悄议论。 “真的来道歉了?” “看起来是真的。” “这……也还算听太后娘娘的话,并不是特别……怎么样!”有人含糊的带过齐王世子几个字。 “能做到这一步,这事看起来应当了了,大长公主也得听太后娘娘的话。”又有人低声道。 “也是,散了散了,都没事了。” 闲人们各自退后,也有几个“闲人”趁着人没注意,悄悄的散了。 关注着这件事情的世家不少,关乎于太后娘娘和齐王世子,哪一件事情都不是小事,许多大事往往都是由小事引发的。 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情,刚起的时候妖风大,却是虎头蛇尾,有太后娘娘镇着,齐王世子不足为虑。 再跋扈乖张又如何,有太后娘娘镇着,齐王世子想不听话都不行。 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虞兮娇和虞玉熙都在。 虞贤意的伤势没好,虞瑞文的意思让儿子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养伤,太医会经常来给安和大长公主诊治,正巧也可以帮着给虞贤意看看,比起宣平侯府更方便几分。 求得母亲的同意,虞贤意就被虞瑞文送到安和大长公主处休养。 虞瑞文和周氏两个也经常过府来给安和大长公主请安。 孙子这一次的事情,应当也吓到了安和大长公主,虞贤意也是安和大长公主唯一的孙子,孙子现在的这种情形,也让安和大长公主说不出话来,对儿子也没以前那么严厉,显然也是后怕的。 儿子现在上门,她也没再说什么,甚至还让人给他们稍稍收拾了几个院子,让他们过府的时候,不再只住在客院。 大哥在这里,虞兮娇也时不时的会过来住会,她原本在大长公主府上也有院子。 后来虞玉熙也跟着要过来,撑着病体来看虞贤意,安和大长公主看了看她的脸色,没多说什么,也让人给她准备了院子。 自此宣平侯府的主子们,很多时候都会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 整个安和大长公主府倒是比之前更热闹。 齐王世子进门,虞瑞文把正巧过来陪着母亲说话的虞兮娇打发出去,虞兮娇也没地方去,就在园子里随意的找了一个亭子,坐下赏景。 这是一处兰圃,亭子外,一小片的兰花,形态各异,无论是开花的还是不开花的,都极尽清雅。 明月让公主府的小丫环取了茶水糕点过来,才布置下,亭子对面的路上走过来虞玉熙。 看到虞兮娇在,稍稍愣了愣之后,继续缓步过来。 “听说齐王世子来了,三妹妹何不过去看看?”虞玉熙问道,也踏步进了亭子。 “父亲让我到外面等消息。”虞兮娇淡淡的道。 明月替虞玉熙也倒了茶水,退后站在虞兮娇的身后。 “三妹妹,这事是真的吗?齐王世子真的带了一个美人回府?而且还不惜忤逆了太后娘娘?”虞玉熙的脸色看着没之前那么差了,一双眼眸带着几分关切,看着像是真实的关心虞兮娇一般。 “不太清楚。”虞兮娇摇头。 “祖母会不会原谅齐王世子?这未成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有些过了。”虞玉熙叹了一口气,仿佛是真心站在虞兮娇处,“三妹妹,以后你若有难处,我能帮的必然会帮你。” “二姐客气了,这种事情对于皇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虞兮娇脸上没有半点难过,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端王之前也做过,真不算什么,祖母也只是气不过齐王世子把太后娘娘都气着了。” 虞玉熙看着好心,其实就是来看笑话。 “三妹妹说笑了,端王最是孝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还忤逆了太后娘娘。”虞玉熙用帕子在唇边轻轻的按了按,按去唇角的水迹,笑道。 虞兮娇自以为是正室,看这样子还没嫁过去就惹出这种事情,齐王世子就这么一个性子,以后虞兮娇嫁过去有得苦吃了,谁知道哪一天齐王世子性起,直接把虞兮娇打个半死。 能对一见钟情,甚至为了她连太后都反抗的女子,直拉处置了,虞玉熙觉得这齐王世子果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前一刻,还把那女子放在心上,紧紧的护着,下一刻居然就直接把人处治了,据说还是杖毙了的,这……得多大的心敢嫁进齐王府。 她之前也没少比较齐王世子和端王的优缺点,唯有一点是齐王世子稍强的,就是虞兮娇嫁过去是正妃,但想到齐王世子以后的下场,这个跟着一起没命的正室,听起来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是跟阎王爷多讨要了一张命贴罢了,嫁给齐王世子,最后一起赶赴黄泉? 现在看起来,不只是以后会跟着齐王世子没命,现在也跟着齐王世子一起丢脸,虞兮娇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想到他日,虞兮娇会跪在地上求自己,虞玉熙的心情着实不错。 对于虞兮娇反驳时提到端王的话,虞玉熙不以为然,都这种时候了,虞兮娇居然还想拿端王和齐王世子比,这两位一个天一个地,有什么可比性。 自己就算是侧妃,以后也是无限可能的侧妃,父亲终有一日会发现,他错了,而祖母……一直错到现在。 他日,她绝对不会原谅祖母的! “二姐忘记了吗?之前端王为了一个女子,还带着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一起大打出手。”看到虞玉熙脸上难掩的得色,虞兮娇微微一笑,悠然的道,“听说当时看到的人不少,许多人都觉得有些过份,之后,那……女子好像也是进了端王府的,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这事……后来说是假的,这事并不是端王做的。”虞玉熙脸色沉了沉之后,又笑了。 “这就不清楚了,只听说这女子进了端王府,如今不知道位列何品阶,听说端王府上的美人最多,皇后最喜欢端王,赐下的不少。”虞兮娇随意的闲话,并没有因为外面的事情纷扰担心。 虞玉熙用着极大的耐力才压下心头的烦燥恼怒,这事她知道,端王后来也向她解释过,说他中了封煜的暗算,虞玉熙表面上表示相信,心里却是半信半疑,这事就深深的压在心底,等她日进了端王府,她自然容不得这女子。 如今听虞兮娇接二连三的提起,就算涵养最好、计较再多,虞玉熙这时候也压不住怒气,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 “两位姑娘,奴婢找的您们好苦。”一个声音从亭子外传过来,公主府的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丫环…… /130/130049/32144763.html 第六百四十八章、谁放的帕子? 婆子是来送礼的,送来了一些料子,太后赏下的。 说是赏下的,其实也是因为封煜无礼之过,来给大长公主府上长面子的。 四个丫环带来的料子不少,一匹匹的放置在石桌上面,绫罗、绸缎都是极漂亮的,晃花了众人的眼。 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两位姑娘,大长公主让你们先挑几匹,各自留着做衣裳穿,这都是宫里的贡品,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们也没几个能上身的,太后娘娘隆恩,特意赏下来的。” 这赏赐其实是因为虞兮娇。 “三妹妹先挑吧。”虞玉熙大度的道,伸手在一块绸缎上摸了摸,料子极舒服,花色也很华美,正是她喜欢的料子。 这种花色料子可不是能随意得到的,既便是虞玉熙也有些心动。 “明月,挑大红色的料子。”虞兮娇伸手虚指了指虞玉熙手边的料子,道。 明月应声上前,挑着大红色,颜色最正的料子取走,最后一块料子就在虞玉熙的手边,明月几乎是从她的手下拿过去的。 “三妹妹这么喜欢大红色?往日看着似乎也没有这么在意?”虞玉熙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倒不是我喜欢,只是怕二姐挑了不合适,二姐以后进了端王府也不能穿,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虞兮娇微微一笑,“我挑走其实也不是只为了我自己,他日大哥若是想向明相府送礼,这一份礼也是极佳的。” 虞玉熙脸色蓦的暴红,而后隐隐发青,手用力的捏紧帕子,脸色冰冷。 唯有正室才可以穿大红色,正红色。 侧妃也是妾室,穿不得大红的颜色。 虞兮娇这是在故意羞辱她,是侧妃!只是一个妾。 呼吸急促而颤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但随既却平和了下来,抬眼看向虞兮娇,就这么一刻时间,脸上居然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情绪很快被压了下来:“三妹妹说的极是,那三妹妹挑走就是。” 这么样,都能压下火气?这是另有图谋了? “二姐,大红的我先挑走,其他你挑吧。”虞兮娇微笑,神态一始既往的平和,也没在正室、妾室的话题上讨论下去。 虞玉熙原本看这些料子,哪一块都觉得好,觉得漂亮,现在却觉得味同嚼蜡,有种说不出的腻味道。 剩下的依旧很漂亮,但都没有大红色,她原本对大红色也没什么执念,如今却觉得眼前的料子都不是最合适的。 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色,就当是大红色,张宛音是凭什么? “就这两块吧。”意兴阑珊的随手点了自己面前的两块,虞玉熙道。 “我就不选了,其他的都留给祖母。”虞兮娇笑盈盈的道。 “大长公主说了,这些颜色都是合适年纪姑娘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分了就行。”嬷嬷马上笑着应答。 “还是留下吧,以后也可以给大哥。”虞兮娇摇手,没有全收下。 “二姑娘呢,要不要再挑几块?”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又转向虞玉熙。 虞玉熙心里恼怒,明明自己才是二姑娘,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凭什么要让虞兮娇做主,要先对虞兮娇说。 但也知道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上,就算是父亲,进来也是战战兢兢的,也就是现在大哥在这里养伤,自己一直过来,才能得了个院子住在这里,若是以往,别说是自己,就连父亲也得被赶回去。 “嬷嬷,我也够了,替我多谢祖母,这些留着给大哥正合适。”虞玉熙笑了笑,手微微的抬了抬。 见她们两个都这么说,婆子点头应下,让丫环收拾了料子。 “这是……什么?”忽然,婆子惊讶的看着料子中的一件东西,下意识的问道。 正巧这方向是在虞玉熙处,虞玉熙抬眸看了看,伸手从料子里翻出一块叠起来的帕子,一块绣工极漂亮的帕子。 但这帕子很明显并不是新的,料子看着也一般,上面绣了一株兰草一块石头,绣工不错,看得出是精心绣制的。 “谁的帕子掉到了里面?”虞玉熙拿起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道,“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宫女?” “不……不会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嬷嬷也很惊讶,茫然的摇头。 “为何不是?”虞玉熙问。 “这料子是太后娘娘赏的,但……却是齐王世子准备的。”婆子呐呐的道,话说到最后也意识到什么,急忙住了嘴,脸色尴尬。 太后娘娘今天赏赐是因为齐王世子做错了事情,伤了安和大长公主和宣平侯府的体面,也因此这份赏赐要让齐王世子自己出,罚他的意思,这道理讲得通。 可在齐王世子的料子里,出现别的女子的帕子,这道理就讲不通了。 料子既然是齐王世子准备的,也是齐王世子让人包好,送到太后娘娘处,太后娘娘再借着她的名头给安和大长公主赏赐。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大家都懂。 做错事的是齐王世子,陪礼的当然也是齐王世子,太后不过是怕安和大长公主不给齐王世子面子,这才说了赏赐一事,真正出礼出钱的都只是齐王世子,谁让齐王世子做错事呢?太后若是真的给齐王世子准备了礼,倒显得齐王世子对了。 这份礼由齐王府出,也是诚心道歉的一部分。 “齐王世子身边有这么不知礼数的女子?看这帕子虽然不是最好的,但绣工极好,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丫环可以用得起的,这是……齐王府的什么人落下的?”虞玉熙皱起眉头,拿起帕子在手中摇了摇,若有所思的道。 “这是什么?”突然她伸手一指帕子的下一角,就在石头的下面,仔细看去,这里隐隐有一小行字。 虞玉熙看了一眼后递到虞兮娇面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三妹妹,你看看,绣工你最好,应当能看得出吧!” 却是只字未再提下面一行字。 虞兮娇接过,眸色落在最下方的一行字上面,一行极简单的字,也绣的极轻薄,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只是绣边。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一块石头边一株兰草,正舒展着枝叶,半依半靠在坚硬的石头上面,再配上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诗、此帕,诉说的是一个女子的深情。 在帕子上绣这种画的不少,但这么点题的很少,或者也有闺中的小夫妻,会绣一些,做为闺中之乐!但也是不便让人看到的,也就私下里小夫妻两个看看,欣赏欣赏,如今却在齐王世子准备的礼中,发现这块帕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如果是别人,首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位齐王世子身边是不是另有美人在,这帕子就是美人故意掉落在这堆礼中的,是为了给虞兮娇这位未来的正妃下面子的,也是暗含着示威的意思。 正妃没进门,妾室已经独宠。 但这事是齐王世子的礼,又才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事就觉得也可能是齐王世子本人做的,这话听起来荒谬,但细想起来不难理解。 齐王世子来陪礼道歉,谁都知道他是被太后逼来,不得不如此的,以齐王世子的性子,做一些让虞兮娇难堪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反正他是来陪礼道谦了,方才在门外被拒了也不走,态度极好。 如果这样安和大长公主还不依不饶,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把事情推到安和大长公主身上,引得太后动怒,必竟太后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孙子。 婆子额头上开始冒汗了,看着沉默不语的三姑娘,心里发慌。 原本是一件好事,如果三姑娘哭闹起来,大长公主要如何收场?是原谅齐王世子还是不原谅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准备的礼?”虞兮娇的手指无声的划过这两句话,问道。 绣画贴合上面的字体,以封煜的性子来看,更让人觉得他是挑衅,不得不来,但又不服气。 隐隐来挑事,还想把事情推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 很合乎封煜的性子、脾气…… “是齐王世子准备的礼,可能是府里的丫环弄混了,三姑娘放心,奴婢一会就去禀报大长公主,必然让大长公主问问清楚。”婆子忙道,生怕这位三姑娘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哭诉,让自家大长公主下不好台。 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低调做事,并不愿意多参合事情中去,三姑娘若是真的这么闹了,就是把自家大长公主架到了火上。 “三妹妹,你别恼,这必然就是一个误会。”虞玉熙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柔声劝道,伸过手欲从虞兮娇的手中夺过帕子。 无奈虞兮娇的手紧紧的抓住帕子,她竟不能夺下来。 “嬷嬷,这事我替三妹妹私下里问问祖母可好?”虞玉熙见不能从虞兮娇的手中夺下帕子,只能无奈的转向婆子。 “好……好好!”三姑娘的情形明显不对劲,二姑娘现在更冷静一些,而且还是私下里说,这可能三姑娘冲过去不管不顾的道。 “三妹妹,我去看看。”虞玉熙站起身。 “二姐,等一下。”虞兮娇终于开口,目光从帕子上移开,而后,笑了…… /130/130049/32149567.html 第六百四十九章、急智,一套四块 笑了? 居然笑了?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大长公主府上的婆子越发的慌了,这是气极了吧! “三姑娘,您稍稍休息,这事大长公主必然会查问清楚的。”婆子急忙道,生怕虞兮娇控制不住冲过去。 “三妹妹,你先坐下,我去看看。”虞玉熙柔婉的开口,顺势就要往外走,这事闹大了才好,外祖母说了,最好闹到祖母的脸上挂不住。 衣袖忽然一把被虞兮娇拉住:“二姐去看什么?” “看看……齐王世子是何意?”虞玉熙解释。 “二姐若想知道,我倒是可以说说。”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这……三妹妹知道?”虞玉熙一脸的震惊,目光从虞兮娇的脸上,又落到帕子上,声音也急促了几分,“三妹妹知道齐王世子身边还有其他的女子?” “没有其他的女子。”虞兮娇摇了摇手中的帕子。 “可这……”虞玉熙张口结舌,婆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这是我的。”虞兮娇道。 “这……是你的?你给齐王世子送……这样的帕子?”虞玉熙真的震惊了,看虞兮娇坦然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帕子是她方才偷偷放进去的,恐怕也会觉得虞兮娇说的是真话。 “帕子是我的,上面的这句话却不是我的,很奇怪。”虞兮娇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帕子又翻开了几下,若有所思。 婆子终于缓了过来:“三姑娘,这帕子……是您的?” “是我的!”虞兮娇坦然的承认,指了指帕子,“这上面绣的是苏绣,江南的绣品中最厉害的是双面绣,但不代表其他的不好,这就是典型的苏绣,嬷嬷应当也见过不少江南的绣品的吧?” 虞兮娇指手指了指帕子道。 这婆子也是祖母心腹之人,虞兮娇数次看到祖母让这个婆子去办事。 听虞兮娇这么一说,婆子半信半疑,凑到虞兮娇面前,看了看帕子后辨别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江南的苏绣。” “你送齐王世子这帕子作甚?”虞玉熙半点不相信,却也不能马上走,只能返身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审视着虞兮娇道。 “不是我送的齐王世子。”虞兮娇摇头。 “你方才不是说你的吗?”虞玉熙不解反问。 “是我的,但不是我送给齐王世子的。”虞兮娇解释,而后摇了摇头:“这帕子是我之前绣的,之后出行的时候,不知怎么就丢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只是这上面的字却不知道哪里来的。” “三妹妹出去就带这种帕子?”虞玉熙神色古怪的反问。 因为有了这句话,再看这图似乎都不是那么能见人了似的。 “让二姐见笑了,当时带出去是为了去挑一些相似的材质。”虞兮娇伸手点了点帕子的空白处。 “这……料子也就普通吧!”虞玉熙的目光扫过帕子,嗤笑道,她就不信虞兮娇能圆出花来,这事解释不通,她就马上去找祖母,激得祖母动怒,齐王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宣平侯府,这亲事还有结的必要吗? 或者就算是要结,这亲事也得拖着,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是很普通,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才想再配相同的,一套要四块,相同的才行。”虞兮娇一脸正色的道,完全没有因为被人抓住名声有亏心虚的感觉。 “一套四块?三姑娘要绣一套?”婆子终于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虞兮娇惊讶不已。 “一套四块,梅兰竹菊,四块帕子,嬷嬷也知道我们三姑娘和齐王世子的亲事已订,齐王世子派了内侍过来传话,要订一套梅兰竹菊的帕子,不但要绣工好,而且还不要双面绣,甚至还提议要这四君子合乎题意的绣品,这块料子还是内侍带过来的。” 明月笑着过来,给婆子解惑。 这道理听起来似是而非,正常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听起来有为难人的意思,但如果这事是齐王世子做出来的,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齐王世子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这种事情对于齐王世子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虞兮娇嫁给齐王世子,原本就是一场闹剧,再折腾出一些其他的变故,也很正常,若是不折腾出其他的事故,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么……普通的料子还是齐王世子送过来的?”嬷嬷倒吸一口冷气,怎么看这料子也是极普通的,完全不似方才赏赐下来的。 齐王世子有这么多好的料子,却把这么普通的送到宣平侯府,为难三姑娘绣梅兰竹菊四块帕子。 这实在不合礼数,有些过份…… 可就算是不合礼数,有些过份,套上齐王世子的帽子,就觉得……这事也还是可能理解的,也真不算什么。 既不是齐王世子府里藏着心爱的女子,也不是齐王世子打了安和大长公主的脸,就小小的为难一下虞兮娇罢了。 婆子居然奇怪的接受了这种说法,高高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的确是的,后来姑娘想配几块,也没找到合适的,反而在出门的时候把帕子给丢了,奴婢这几日还想去齐王府找内侍偷偷问问,有没有补救的法子,可……现在就闹成这样了。”明月无奈的苦笑道。 虞玉熙差点让这主仆两个气乐了,费这么大的心思,可不是来看她们主仆粉饰太平把事情压下去的。 “三妹妹是不是看错了?这帕子的事情最好还是去问问齐王世子,若不说清楚,以后……恐怕出事。”虞玉熙站起身就欲走。 她不管虞兮娇怎么解释,反正这个时候齐王世子必然不知道她这么解释的,她先过去当着祖母把话说话,虞兮娇就算再赶过来也来不及。 祖母最是要面子,也很顾及名声,这么多年父亲一直被嫌弃,可不就是因为名声不好,最是无用宣平侯,祖母一听就来气,如今齐王世子闹这么一出,可是把大巴掌直直的打到她脸上了。 就不信祖母忍得下去。 “二姐,不要去。”虞兮娇伸手一把位住虞玉熙的手。 “三妹妹,你别怕,一切都有祖母在,祖母会护着你的。”虞玉熙挣扎着从虞兮娇的手中脱手,一边道。 “二姐觉得会出事?”虞兮娇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不知道二姐觉得是哪一方面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就是心里难安,正巧齐王世子还没有走,总得当面问问清楚才是。”虞玉熙抬脚往外走。 “二姐要不要请端王过府?”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嫣然一笑。 虞玉熙蓦的停下脚步。 “三妹妹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瑞王是否和这块帕子有关系。”虞兮娇轻声慢语的道。 “这和端王有什么关系?”虞玉熙脸色沉了下来。 “端王是齐王世子的堂兄,二姐将来要嫁进端王府,事情现在和二姐有关系了,自然和端王也是有关系的。”虞兮娇笑盈盈的道,幽深的眼眸看着虞玉熙,眼底却没笑意,“二姐如此关心我,也得让齐王世子知道端王对他同样关心。” 虞玉熙心口突突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的急燥了,她也是被虞兮娇气糊涂了,自己和虞兮娇两个就只是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两个人又不是真的心无芥蒂。 虞兮娇这是怀疑自己了? 可眼下就这么放弃,又心有不甘。 从端王处得知齐王世子要进府陪礼,外祖母就派人送了这块帕子过来,让自己设法混入齐王世子送来的礼中,挑得安和大长公主和齐王世子真的撕破脸。 这门亲事就算是没办法退,至少也得拖着。 凭祖母的本事,绝对可以拖延虞兮娇的亲事,可现在虞兮娇居然主动揽下了这事,把这帕子说成是她绣的,而且还让自己无懈可击。 虞玉熙气的咬牙,现在虞兮娇分明已经怀疑她了,就算再不甘心,她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去找祖母。 虞兮娇虽然不得齐王世子的心,但奸滑的很。 “三妹妹……就真的愿意认下这事?”虞玉熙收敛起万种的情绪,不得不转身回来,看着虞兮娇的目光带了几分怜惜。 “二姐姐,这原本就是我绣的。”虞兮娇一口应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事……就是你的吧!”虞玉熙苦笑道,“我其实也是为了我们府里,为了祖母的面子,若三妹妹觉得我多管闲事,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我这里给三妹妹道谦。” 虞玉熙侧身一礼。 虞兮娇偏过身子,让过,淡淡的道:“二姐客气了,以后我们姐妹各自嫁人,各家也只能管各家的事情,若我一直依靠着二姐,这将来……怕是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二姐了。” 嬷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又糊涂了,这帕子到底是不是三姑娘自己绣的?还是说真的是齐王世子故意放进去的? 这事现在听二姑娘的,还是听三姑娘的,或者说马上去禀报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定夺? “嬷嬷,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虞兮娇微笑着对婆子点点头,带着明月缓步出了亭子,她身后虞玉熙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130/130049/32149568.html 第六百五十章、背后之人,谁最得利? 虞兮娇见到封煜的时候,封煜和安和大长公已经说完话,跟着虞瑞文从里面出来。 看到虞瑞文,虞兮娇上前行礼。 “宣平侯,正巧三姑娘在这里,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三姑娘说可好?”封煜懒洋洋的问道。 虞瑞文其实想否决的,但想起母亲方才说的话,不得不同意,干巴巴的道:“娇儿,我一会还有要事找你,稍稍说几句,就到书房来。” 说完冲着封煜瞪了一眼后,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他觉得封煜就是狡辩,可母亲怎么就相信了呢?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那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就冲她对自己这个儿子如何就知道。 可偏偏现在居然就相信这个齐王世子,虞瑞文心里很是泛酸,也越发的觉得封煜不顺眼,真想把人赶走。 可母亲说了,这是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就轮不到自己做主。 又是憋气又是恼怒,小女儿怎么就要嫁给齐王世子呢?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和谢太夫人商议好,让谢太夫人给挑一个孙子嫁了,也好过嫁给齐王世子。 看着父亲狠狠的瞪着封煜,而后又慢吞吞的以龟速不得不离开,虞兮娇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事?”找了条小路,缓步向前,虞兮娇一边好笑的看着父亲离去,一边问道。 “皇祖母病了,我做为一个孝顺的孙子,自然得听话,哪怕再不服气,也同意必然要解释清楚此事。”封煜眯了眯俊眸,慢条斯理的道,放慢脚步,和虞兮娇走了并排。 “没关系吧?”虞兮娇问道。 “没关系!皇祖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推出顾昭仪,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不过是一个宫妃看其他宫女长的好,怕她夺了宠,先下手为强的故事。”封煜狭长的眼眸深幽了几分。 虞兮娇立时就懂了。 “用这个顾昭仪顶了罪?” “一个年青的昭仪,入宫晚,家底薄,很巧没见过母妃。”封煜低缓的道。 “怎么跟祖母解释的?”虞兮娇想了想问道,有些事情两相对应,也得把话说清楚。 “对姑祖母明说了此事,这事可以瞒别人,但不能瞒姑祖母,皇祖母说,只要明说了,这事姑祖母就会原谅。”封煜道。 他方才和安和大长公主以及宣平侯,说的就是此事。 当然说此事之前,也把太后的话带到,此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必竟这种事情也算是皇家的丑事。 能把事情告诉安和大长公主,代表的是太后娘娘的信任和恩宠。 “对外要如何说?”虞兮娇明白他话里的未竟之意,沉默了一下后,继续问道。 “姑祖母说,我已经知错能改,又在她面前跪求原谅,并且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出现正室未进门,妾室已经固宠的事情。”封煜侧过身子,看了看虞兮娇的脸色,忽然笑了,“放心,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我答应安和大长公主的话,都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莫名的让虞兮娇觉得羞耻,原本要说的话立时顿住,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脸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潮红。 这话,其实不用说的,虞兮娇早知道自己的立场。 “当初求得姑祖母的时候,就答应了姑祖母的,就一定会办到。”正巧走到一处假山上,封煜粲然一笑,先行一步,而后向她伸过一只手:“上来!” 见她还在犹豫,手甚至往后一躲,封煜索性直接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上行去:“走吧,到上面去看看风景,安和大长公主府上的风景,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 就冲这么多年,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闭门不待客就知道,这话说的不假。 这其实不合规矩,可手却已经被一只大手抓住,虞兮娇原想避开,却见封煜眉间有一丝阴鸷,鬼使神差的居然没挣扎。 两个人一前一后,每一步封煜都在前,然后停住脚步等虞兮娇上前,再往前一步。 以他往日在人前的性子,很难相信他居然这么有耐心。 上去假山的台阶并不宽,两个人并排有些挤了。 封煜的每一步看着都比较大,但却是稳稳的站定在每一个台阶前等着虞兮娇上来,两个人步子不一样大,步调却诡异的和协。 怀宝笑眯眯的和明月两个守在假山下,心情很好。 只要一看到主子和未来的女主子在一处,怀宝心情就大好。 自家主子什么性子,怀宝最是清楚,这性子虽然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却也是真的冷心寡情,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自家主子的眼,怀宝隐隐觉得依自家主子的性子,恐怕就找不到合心的。 没想到,这一次进京,居然有这么大的好事。 主子心动了。 他这个当内侍的也终于放心了,真是太好了! 主子的性子,真的心动绝对不会放手,果然,主子明白了心意之后,立时就动了手,现在就等着大婚了!这以后就会有软乎乎的小世子了…… 假山台阶处的两个人都没说话,拉牵着往上,最后两个人一起上了假山顶,不太平的假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八角的亭子。 “方才在你送来的锦缎中出现了一块帕子。”等上去,虞兮娇手微微一挣,封煜也没再强拉着她,松了手,虞兮娇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帕子。 “谁放的?”封煜没接,就着虞兮娇的手看了看,“居然还是一块送情人的帕子。” “虞玉熙放的。”虞兮娇肯定道,她没注意,明月其实也没看到,只注意到当时虞玉熙有小动作,再结合后面的话,很容易就能想到这帕子是虞玉熙放进去的。 “端王侧妃?”封煜嘲讽的勾了勾唇。 “此事你不必在意,我只说原本就是我绣的,把这事压了下去,应当是想闹的两家更难堪,让祖母更丢脸,更下不了台。”虞兮娇冷冷的道,目光落在一处院子里,这一处是虞玉熙临时的住处。 祖母特意安排虞玉熙在那里休息。 “不需要我?”封煜轻渺的问道。 “不要。”虞兮娇拒绝。 “你这个二姐很不安份。”封煜懒洋洋的道,削薄的唇角微勾,长如蝶翼的睫羽在他白皙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不过瑞王也不安份,为了谋求得到助力,能用的都用上,一下子把正妃、侧妃娶全了,还落了一个庶妃,每一个身份都不简单。” 这话别有一番深意,虞兮娇品了品之后,忽然愕然的睁大了水眸:“宫里的落水事情?” 如果没有虞玉熙落水的事情,就算是为了成全自己一见钟情的名声,封兰修也只能先求娶虞玉熙,甚至还应当为了虞玉熙拒了其他人,就算以后还会娶侧妃、庶妃,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一下子都配齐了。 张宛音,玉丽珠、虞玉熙,以及后来的徐安娇,哪一个背后没点实力? 宫里的落水事情,虞兮娇之前猜过皇后,后来又猜是张宛音,但那个时候张宛音才进京,应当不会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 最有可能的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看中了封兰修? 若是看中封兰修,支持封兰修,其实无嫡立长也是挺好说话的,可偏偏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可见皇后并没有偏向封兰修。 既不是皇后,也不可能是张宛音,那么……就找最得利的。 别人只说张宛音最得利,其实端王才是最得利的一个,若不是闹这么一出,他只能娶虞玉熙。 虞兮娇之前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她猜测的方向都是往内眷身上,被封煜这么一点,立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明白过来。 “多娶一个,多一份助力,以封兰修的心性,自然是越多越好。”封煜慷懒的道,目光扫过安和大长公府府,眸色深幽。 “若不立嫡,其实应当立长。”虞兮娇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就算这里周围并无一人,这种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立嫡立长,恐怕都不合皇后心意。”封煜一副无所谓的道,声音不高不低,听着悠然自得,仿佛说的不是这种要人命的话题,而只是在讨论风景如何。 虞兮娇听得背后发麻,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咬咬唇,压下心头的惊悸。 假山上一时没了声音,虞兮娇没说话,封煜也不急着说,悠然的背手站在她身边,风吹起他衣袍的下摆,轻微的破风的声音。 许久,封煜才问道:“马上就要生辰了,想要什么礼?” “不……要了,那日的烟火……可以了。”虞兮娇道,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一日要给自己过生辰。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封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替自己过生辰,甚至后来还在后门外给自己放了烟火庆祝。 水眸流转了一下,转回头看向封煜,试探着问道,“那么……那一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先给我过生辰?” “想过就过了,以后那一天也就当成你的生辰了,一年过两个生辰,也不算过份。”封煜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看着面前向来清冷自持的少女,在自己的注视下,玉白净瓷的脸上露出一丝潮色,不由的笑了笑。 伸出手欲轻点虞兮娇的脸颊,虞兮娇反应极快的往后仰了仰,避开他作乱的手。 虞兮娇眼眸流转,板着一张小脸,一脸正色的道:“世子,帕子的事情,我会告诉祖母的。” /130/130049/32154230.html 第六百五十一章、有软肋就好 “随你。”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封煜无语失笑,手落下,按在面前的一块山石上。 “徐安娇要先进端王府了吗?”虞兮娇水眸一转,忽然问道。 “差不多了。”封煜不以为然。 “她这么抢先进端王府,真的可以?”虞兮娇品了品之后,又问道。 “所谓正室未嫁,妾室不能进,许多事情都可以筹谋,特殊情况下,谁都可以,况且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家风向来如此。” 封煜不以为然的道。 “我可以……也让虞玉熙进端王府吗?”虞兮娇想了想道。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这里无碍的,可以根据你的事情变幻一下,未必就是坏事。”封煜的语气极为轻渺,却有种掌控在手的感觉。 所谓定论定下的是一个大方面,具体如何都是瞬息万变,他不在意有所改变,只要掌控住最主要的方向就行。 虞兮娇松了一口气,“先看徐安娇吧,如果徐安娇可以,钱老夫人自然更可以,至少钱老夫人比起明和大长公主,差的只是身份。” “身份说不得也不差。”封煜道。 “她的身份……是什么?”虞兮娇忍不住问道,钱老夫人给她的感觉得确很不一般,似乎身边得用的人不少。 “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至少……应当也是一个人物,能在大晋呆这么多年,成为侍郎夫人,还把女儿嫁进宣平侯府,让生下的外孙女有着皇家血统,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就不会是一般人,至少有人得全力配合。” 封煜懒洋洋的道。 虞兮娇心头重重一震,轻轻的抿了抿唇,她是有所猜测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从封煜的嘴中得到证实。 齐王世子和安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奇异的解决了,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封煜因为太后娘娘会做到这一步,抿说还被拒之门外,但这位也没有直接走,还好脾气的留了下来。 进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后,不管安和大长公主说什么,他都答应下来,说那件事情就是一个误会,那个女子他误会是刺客,后来带到府里审问过,并不是刺客,也就直接处治了,并不是有心想要纳了那个女子…… 这话信的人不多。 但不管信不管,齐王世子这一次能忍住脾气,低声下气的解释,就代表了这位齐王世子是真的被太后娘娘压制住了。 往日嚣张跋扈,行事无度,如今因为太后娘娘气晕过去后,什么脾气都没有。 听说从安和大公主府上陪罪后,齐王世子就去了皇宫,在淳安宫前陪着太后娘娘,照顾着太后娘娘的身体,生怕太后娘娘有一个闪失。 这份孝心让许多人觉得齐王世子,也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至少他还孝顺,特别是孝顺的还是太后娘娘。 许多人为之暗中松了一口气。 有软肋就好…… 虞玉熙是在第二天离开的安和大长公主府,她最近到安和大长公主住了几天,是为了更好的诊治,如今身体好了许多,自然也不必一直住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 安和大长公主只让秦姑姑传了话,让她离开就是,对于这个二孙女,她已经无话可说。 让秦姑姑把虞兮娇送过来的帕子,给虞瑞文送过去,并且把昨天晚上查到的事情,一起报到虞瑞文处。 前天晚上,有人借着宣平侯府的婆子的名头,给虞玉熙送了些衣裳进来,说是虞玉熙之前更换的衣裳,但其实宣平侯府前没有这样的婆子,猜想这婆子很可能是钱侍郎府上的。 至于其他的,就是这块帕子出现时,虞玉熙和虞兮娇说的话,如果真的应了虞玉熙的话,真的闹到当场,大家的面子都下不来,以齐王世子的性子,说不定就掀桌子了! 这事真的有大的变故,齐王世子好不了,安和大长公主也好不了。 真的顶的面上,许多时候就不由心了。 安和大长公主要让儿子看清楚他的这个二女儿,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心肝,钱氏和她真的毫无关系吗? 蠢儿子虽然是蠢了一些,但必竟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得早早的给他提个醒,免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一时接受不了…… 虞玉熙出了安和大长公主的府门并不急着回宣平侯府,让马车转了个方向,向往钱侍郎府上去,钱老夫人摔断了腿,她这个外祖女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去看过。 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虞玉熙没提钱老夫人,知道祖母最不喜的就是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躺在床上见的虞玉熙,才短短几日没见,虞玉熙觉得外祖母一下子阴郁了许多,眉间原本一直挂着的慈和,消失后变得阴沉,仿佛有什么一直郁结在心上似的,窗户半掩着,显得暗沉的眼角因此越发的阴鸷。 听虞玉熙把事情说完,钱老夫人吊起眼角问道:“虞兮娇真的是这么说的?” “外祖母,她就是这么说的,说是她自己绣的,说的差点我都信了。”虞玉熙嘲讽的勾了勾唇,“居然能说出灾种话,她也不怕这种事情让人知道,就是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声,谢氏江南大儒,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钱老夫人稍稍动了动腿,扯到疼处,忍不住轻嗤出声。 “外祖母,我帮您。”虞玉熙过去轻轻的帮着抬了抬腿,让钱老夫人身子可以稍稍侧侧,她的腿伤了,不能大幅度的动,但如果一直不动,整个人就很难受。 虽然只是稍稍动了动,还是在虞玉熙的帮助下动弹一下,钱老夫人也还是疼的出了一头的汗。 她的身体原本就比旁人来得虚弱。 平了平气,用了几口虞玉熙送上的温水,钱老夫人才平静下来,声音暗哑的道:“虞兮娇不怕人说!” “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虞玉熙道。 “那又如何?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和她,你会去说?”钱老夫人反问,斜睨了虞玉熙一眼,这是她最值得栽培的外孙女,比亲孙女更像她,这很好,她就是当初没外孙女这样的身份,否则现在又岂只是一个侍郎夫人。 就是认清楚这一点,当初才会想方设法的把女儿送到宣平侯府。 以后生下的若是女孩,身份足够尊贵,也完全能嫁给下一任的帝皇,只是没想到居然让安和大长公主这个老妇给搅了局。 “她说这话有违闺训,但你能说吗?你要怎么说?若有人传出去,必然就是你!”钱老夫人再一次道。 “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的说这种话?”虞玉熙懂了,恼怒不已,“外祖母,现在怎么办?这个贱丫头居然真敢不要脸的承认是她做的……” “不要脸吗?熙儿……我以前对你说过没有,像虞兮娇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厉害。”钱老夫人冷笑道。 “外祖母。”虞玉熙一惊。 钱老夫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缓的道:“这个贱丫头进京后,你母亲就被关了起来,如今……精神也不太好,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的存在,这个贱丫头就是你跟你母亲的克星,若她一直在,一直克你们,将来你们如何,还真不好说。” “外祖母,她现在很得祖母喜欢,祖母对她很不一样。”虞玉熙的面目立时阴沉了下来,“我现在要如何?” 钱老夫人沉默了一下,“你方才提到宫里的明庆郡主。” “对,那天她来看过我,说是探望我的病。”虞玉熙点头。 “她一个将来的正妃,凭什么要来探你的病?”钱老夫人提点道。 “可能是因为……端王殿下吧。”虞玉熙头微微低下,脸上露出一丝娇羞。 钱老夫人伸手往虞玉熙的额头上用力一点:“因为端王殿下?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就是蠢了,我没想到我教出来的外祖女会这么蠢,白白的给人做了嫁衣不说,现在还在期待得到的更多。” “外祖母……”虞玉熙一愣,脸色立变。 “痴儿啊,你觉得端王殿下对你如何?”钱老夫人道。 “殿下对我……很好。”虞玉熙咬咬唇,声音如同蚊蚁。 “你以前说的,端王要娶你为正妃,可现在呢,娶了吗?”钱老夫人继续问道,循循善诱。 “那次宫里有人陷害我。”虞玉熙气的脸上露出怨怒,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差一点点她和端王两个就真的双宿双飞了,“如果不是因为宫里的事情,端王必然会娶我,更不会有张宛音、玉丽珠和徐安娇的事情、” 像齐王世子这样的,都能答应只娶虞兮娇一人,如此情深的端王必然可以为自己做的更多。 想到这一点,虞玉熙几乎恨煞。 害她的人,她以后必然会揪出来,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她心头之恨。 毁了她的大好姻缘,还让她和端王之间出现了那么多的女子,而且一个个身份都不一般,就算将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现在的情形也令她恨恼不已,这原本就只是端王和她两个人的事情。 小的时候,虞玉熙就听从钱老夫人的话,从三位皇子中找到最合适的一位,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就算那时候也不方便见,但私下里可以偷偷去见,有母亲替她掩护,去哪里不行! 虞玉熙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的成果居然让别的女人摘了。 “如果没有人害你,玉丽珠要嫁给谁?”见外祖女情不自禁的如此激动,钱老夫人突然反问道,这几日静静的躺在床上,倒是让钱老夫人想到了另外的一些可能,当时心里就不免咯噔一下…… /130/130049/32154231.html 第六百五十二章、提点,暗示 “我……”虞玉熙噎住。 “玉丽珠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又是极得宠的亲侄女,长的比嫡女还要漂亮,平时时不时的接到宫里小住,从小的时候就是如此,和几位皇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份,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白,她是要嫁给皇家的。” “外祖母,有三位皇子。”虞玉熙呐呐的道,皇后娘娘的这心思,其实她也猜测到。 “二个亲侄女,不可能嫁给一位皇子,嫡女嫁于勇王为正妃,庶女嫁于另一位为侧妃,玉氏一族的两个侄女必然得嫁两位皇子。”钱老夫人提点道。 “可不……还有一个怡王吗?”虞玉熙心头不安,结巴了一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钱老夫人。 “怡王在和谈,而且是以亲事在和谈,在和谈没有出来之前,条件如何谁也不清楚,如果和亲的公主要求一些亲事上的事情,怡王自己也做不了主,成为他的侧妃将来如何还真不一定。”钱老夫人嘲讽道。 “外祖母……怡王……不……不可能吗?”虞玉熙脸色大变,声音不由的尖利了几分。 “我也是最近冷下心后,想到的,怡王基本不可能……玉丽珠嫁给怡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觉得皇后会眼睁睁的看着亲侄女嫁不成,反而成全你吗?”钱老夫人提醒道。 “可……可是端王他……” “端王可能是知情的,也可能不知情……” “最有可能的是端王事后也发现了,但这事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利的,你终究会嫁给他,而他也可以拥有更多的机会。”钱老夫人低沉的道,“是我……以前想的过于的美好了一些,以为端王对你会不同……” “外祖母,端王答应过我的,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虞玉熙猛的抬高声音,打断了钱老夫人的话,脸色苍白,手指颤抖。 “痴儿,他是对你不同的,但你也要知道,一个男人……有时候要的更多,特别像他这个位置。”钱老夫人低叹,“宫里落水的事情,必然是有人做的,可现在依旧什么也没发现,熙儿觉得合理吗?” “那事是意外,是……是虞兮娇这个贱人,是她要害我,在宁我失了正妃之位。”虞玉熙泪流满面。 “熙儿,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进宫,就算她想谋算你,也没这个能力,若是在你们府上,那倒是可能。” 钱老夫人打断了虞玉熙的妄想。 虞玉熙伏在床前失声痛哭起来。 钱老夫人伸身摸摸她的头,道:“熙儿,你是外祖母最看重的人,也是外祖母的希望,你要知道,许多事情都得靠自己争取,端王对你好,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你们暗中一起长大,但你要知道明庆郡主和他也是一起长大的,或者说徐安娇、玉丽珠哪一个不是和他一起长大。” 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情份,其实并不只是一个。 有意要嫁进宫的那几个,谁不是自小的情份,从小的时候一起玩便在一处了。 不管是世家大人背后的指使,还是这些女孩子渐渐大了起了心思,在宫里长大的人,谁不是人精,谁不是早早的就有了心思。 “原本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搅和了你们府上和齐王府的亲事,对端王也是有好处的,不过现在又没成。”钱老夫人轻轻叹息。 虞玉熙哭声停住,抬起头,用帕子在眼角抹去泪痕:“外祖母,我其实还是不懂,这事跟端王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虞兮娇不嫁给齐王世子,或者拖延着不嫁,你府里的好处就都是端王一人的,在端王心中,你的地位也会比其他的几个更高。” “我们府上所有的好处?外祖母,除了祖母,还有什么好处?”虞玉熙茫然不解。 “你这傻孩子啊,你祖母是你祖母,你父亲是你父亲,就算你祖母一直看不惯你父亲又如何,你祖母反正就这么一个儿子,总得把东西留给你父亲,但你父亲却有两个亲生女儿,而且一个还要嫁给齐王世子,这就生出一些新的是非了。” 钱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虞玉熙的长发。 这话虞玉熙还是没听懂,柳眉蹙了起来:“外祖母……” “是不是觉得听不懂?”钱老夫人反问。 虞玉熙点头。 “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以后都会懂得,至少你要记住,就算你现在已经抓住一了端王的心,也得让他明白,你对他是不可或缺的,谁也抵不了你的位置,不只是你这个人,还有你身后的背景。” 钱老夫人提点道。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多的让虞玉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说什么,“外祖母……” “去吧,去告诉瑞王你所做的事情,就算不成功,你也诚心帮了他,总得让他知道才行。”钱老夫人道。 “那现在这事……”虞玉熙定定神,咬牙道。 “这事就这样吧,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还是端王透露给你的,虞兮娇太过奸滑,没抓住。”钱老夫人道,“以后再找机会吧。”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钱老夫人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外孙女身边指引。 “外祖母,我必要除了虞兮娇。”虞玉熙恨声道,只要一想到虞兮娇,气就不打一处来。 “先别急,不还有一个明庆郡主吗?”钱老夫人摇了摇手,安抚她道。 “张宛音?她是因为虞兮娇而来?”虞玉熙震惊不已。 “不是说最后两个人一起走的,明庆郡主走了之后,虞兮娇立时就生了病,如果不是明庆郡主对她说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间就生了病?”钱老夫人道。 “可她是来……探病的。”钱老夫人呐呐的道。 “探病?只为了做给端王看,表示她正妃的体面?”钱老夫人反问道。 这的确就是虞玉熙想的,甚至为之暗暗自喜,觉得张宛音不过如此,两个人还没有进府,就上门来示弱。 “不……不是的吗?”如果听钱老夫人这么一说,一时间气弱了几分。 “怎么可能!她是明庆郡主,也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以后也会是正妃,这个时候特意上门对你示弱?她就不怕自己被人笑话?正妃是有正妃的体面的,不管私下里如何,正妃的体面,也不是谁能代替的。” “你只觉得她背后没有镇南侯府,但却忘记了,只要太后娘娘在,端王就不能拿她这个正妃如何,不但不能如何,还得重着她,哪里需要讨好你这么一个侧妃,甚至不顾自己的名声。” 钱老夫人继续分析道。 “所以,她是为了虞兮娇而来?她们两个什么关系?”虞玉熙下意识的反问。 “她们两个至少不是朋友,否则也不需要从你这里转弯到虞兮娇处。”钱老夫人分析道,“最后虞兮娇还病了,两个人应当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个妹妹吃了亏,熙儿啊,你要知道这位明庆郡主绝对不是好惹的。” 第一次虞玉熙正视了张宛音,能让虞兮娇吃亏的人,绝对不容小窥。 虞玉熙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道:“外祖母,我要怎么做?” 张宛音依旧站在大殿外,原本她应当在大殿内守着太后的,太后那一日气晕了过去后,她现在基本一直候在太后身边,照顾太后娘娘,生怕有一丝一毫入懈怠。 但现在,她只能守在外面,因为齐王世子来了。 有齐王世子在里面陪着太后说话,张宛音便知趣的退了出来。 原本以为这一次,太后会对齐王世子恼怒,没想到现在太后越发的疼爱齐王世子。 “郡主,药膳来了。”一个宫女捧着药膳过来。 “先放偏殿吧。”张宛音道。 宫女退下,往偏殿过去。 张宛音想了想,也跟着一起过去,待宫女退下后,拿过来一个棉布做的暖套,把药膳放置在里面,这样会凉的慢一些。 “郡主,何不把药膳送进去?”丫环看着她细致的把棉套子盖上,小心的提醒道。 “不必了,就先等等。”张宛音看了看正殿,摇了摇头。 “郡主,以前不也是药膳过来就往里送的吗?”丫环不解的看着张宛音动作。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张宛音笑了,头微微低下,比起几位皇子,齐王世子还真是得天之利。 这件事情到现在也让张宛音震惊不已,宫里居然有一位长相酷似齐王妃的女子,还被关了起来。 这女子关起来干什么,是打算在什么时候用吗?这个什么时候,是不是跟齐王有关系?齐王世子震怒……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七公主,也未必能全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早知如此,她当初怎么也不会激得七公主动手,如今更需谨慎才是。 那位顾昭仪更像是被推出来顶罪的,她一个宫妃,算计一个已经过世的齐王妃做什么! “明庆郡主,明和大长公主来了。”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来。 明和大长公主怎么又来了?张宛音皱眉头,这位大长公主是极没眼力劲的…… /106/106298/29371359.html 第六百五十三章、齐王世子是何意? 明和大长公主从宫轿上下来,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高大宫闱,曾经她也是生长在这里,如今来这地方,却得别的人同意,莫名的气闷,明明自己当初才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公主,哪怕是如今的太后见到也得陪着小心。 什么时候,自己就要看太后的脸色行事了? “见过明和大长公主。”张宛音迎了过来,微笑着行礼。 明和大长公主斜睨了她一眼,抬步往上走,一边问道:“太后娘娘的身体可安了?” “太后娘娘的身体还好,多谢大长公主的挂心。” 安和大长公主“啧”了一下,“齐王世子没来请假?这一天到晚的,也没干个正经事情,现在还把太后娘娘给气着了。” “齐王世子正在宫里陪太后娘娘。”张宛音柔声道。 明和大长公主停下脚步,愕然:“齐王世子在淳安宫。” “是的,才来没多久,这会正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张宛音笑道。 明和大长公主继续抬步,一边冷笑道:“没把太后气着,他是不打算消停了?没事以后少让他进宫。” 张宛音默然,少让齐王世子进宫,这也是她能决断的? 明和大长公主自己都没本事,还让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郡主管,还真以为这后宫归她管? 明和大长公主也只是说的气话,原本也没打算到张宛音的答话,进到大殿前,抬步就要往里走。 “大长公主,请稍等。”张宛音不得不开口把人叫住。 “有什么事?”明和大长公主抬高下巴,看向张宛音,她是实在看不上这个算起来是孤女的明庆郡主,可是想到这孤女居然还得压自己孙女一头,成为正妃,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家还真是糊闹,把个孤女拉扯的那么高,让自己亲孙女,皇家的血脉成为一个庶妃。 明和大长公主现在早就忘记当初是她的亲孙女,没办法才进的端王府。 “太后娘娘还在和齐王世子说话。”张宛音低声道。 “那又如何?”明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问道。 张宛音硬着头皮解释:“已经进去禀报了,内侍现在还没有出来。” 意思是太后没让她晋见。 “内侍太慢了,我现在就进去跟太后说说,身边的人现在越发的懈怠了些。”明和大长公主,转身往正殿行去。 “大长公主。”张宛音紧走两步,拦在了明和大长公主面前,“请大长公主稍侍,禀报的内侍马上就出来了。” “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你确定是让内侍去禀报了?”明和大长公主脸上生出几分恼意。 “内侍的确已经禀报了。”张宛音不得不陪着笑脸。 “让开,我自去向太后禀报。”明和大长公主不悦的道,身后过来一个嬷嬷,拉着张宛音就往边上退。 张宛音还想挣扎,却被嬷嬷用力拉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和大长公主往里进去。 正殿门口,一个内侍匆匆出来,差点撞到明和大长公主,倒退两步后,忙停住:“太后娘娘宣明和大长公主晋见。” 明和大长公主瞪了内侍一眼,抬步往里走。 大殿外,嬷嬷松开手,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明庆郡主,真是对不住,我们大长公主就是这个脾气,太后娘娘也是了解的,还望明庆郡主别见怪。” 张宛音揉着手退后,跟在她身后的丫环急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太后娘娘也是了解的? 张宛音低下头,只觉得嘲讽,这位明和大长公主还真的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最尊贵的公主了,如今的后宫,其实跟她关系没有她想像中的大。 只不过,这位大长公主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变化,一直觉得她到现在还能左右太后娘娘的决策。 还真是蠢笨…… 殿内,太后满脸笑容正在和封煜说话,听到禀报明和大长公主的话,很是不喜,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太后越发的愧疚,对于孙子为了自己一再的让步,甚至还让安和大长公主拒之门外的事情,更是心疼。 事情的起因,原本就不是孙子的错,可现在却让孙子不得不让步,一再的让步,都是自己这个祖母没护好孙子。 这孩子虽然桀骜不驯,虽然不听话,但对自己这个皇祖母是真的孝顺,比对他的父王还孝顺,这个想法让太后娘娘越发的心疼封煜。 和孙子两个说的正起劲,明和大长公主怎么就来了,太后娘娘其实并不愿意明和大长公主过来打扰她和孙子两个其乐融融的说法。 听内侍禀报完,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让内侍去宣明和大长公主进门。 明和大长公趾高气扬的进门,对太后娘娘行了一礼后,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偏过头看了看封煜:“听说齐王世子又惹了事情,惹得安和动了怒,不知道两家的亲事有没有妨碍,安和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性子。” “有劳明和大长公主关心,亲事没事,不知府上的亲事有没有事?”封煜懒洋洋的靠在轮椅上,斜睨了明和大长公主一眼。 明和大长公主脸色大变:“齐王世子是何意?” “本世子能有什么意思?就是简单的问候一句,和大长公主一样,能有什么坏心吗?”封煜桀骜不驯的道,这眼神在明和大长公主看来满满的恶意。 “你……”明和大长公主大怒,正待说话,却被太后的一声低咳打断,“煜儿,还不住嘴,怎么能如此无礼。” “是,是孙儿无礼,孙儿见过明和大长公主。”封煜不以然的道,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明和大长公主恨恼,怒瞪着封煜。 “你先回去吧,哀家今天没什么事情,以后也不必一直守着哀家,哀家的身体好着,没什么大事。”太后安抚孙子道,仿佛没看到明和大长公主怒瞪着的眼睛。 “皇祖母也要多休息,身体不好就不要多处理事情,这宫里又不是只有皇祖母一个人。”封煜道。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吧。”太后笑嘻嘻的道,孙子关心自己,她当然听得懂。 “皇祖母,孙儿告退。”封煜向太后行礼。 “去吧!”太后笑道。 怀宝推着轮椅向前,看着轮椅离去,太后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道:“先等一下。” “皇祖母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封煜的轮椅转过来,面对着太后。 太后觉得这孩子比起之前态度好了许多,特别是对着自己的时候,真是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越觉得舒心。 孩子还是好孩子,就是二儿子不会教,才让这孩子变得那么乖张,明明可以教得好的! “这次的事情,终究也是连累到了安和大长公主,也连累到了虞兮娇的名声,你方才也说了正巧虞兮娇要过生辰了,让他们好好办一办,到时候你也去给人家撑撑台面子,免得别人又拿这次的事情嘲笑虞兮娇。、” 太后笑道。 “皇祖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辰,算得了什么。”封煜不以为然,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很是轻慢,“办什么办!” “这孩子,胡说什么话,这次的事情,对于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又是一个无妄之灾,原本和她们没关系的,现在却让她们……听哀家的,这次虞兮娇的生辰好好办一办,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太后道,“哀家到时候也会派人送了礼去,让安和大办就是。” “皇祖母,真的不必要了,孙儿这一次直接被拒在门外。”封煜显然不服气,还想法子给自己找补。 “这孩子,安和的性子哀家还是知道的,能这么让你进门已经不错了,好孩子不要计较这些,你是男子,当更大度一些,虞兮娇以后还是你的正妃,她没脸面,你也跟着无关,不是吗?” 太后劝道。 听太后一再的的这么说,封煜也终于松了口:“好吧,皇祖母这么说,就给她们一个面子。” 听他这么说,太后满意的笑了:“好好好,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是我的面子。” 笑完挥手:“走吧,走吧,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对安和说说,就说是你的意思,好不容易求得哀家的同意。” “皇祖母……”封煜一脸的不满意,但最后还在太后连连挥手后离开。 看着眼前这一幕,明和大长公主看得牙都酸了,还真看不出,齐王世子对太后居然这么顺从,早知道她当初就应当多在太后处使使劲,让太后逼着封煜同意就行了,如今孙女不会只得一个庶妃的地位。 她其实是很看好齐王父子的!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既然封煜无情休怪自己无义…… 想到孙女回来对她的哭诉,明和大长公主的心都要疼的牵扯起来,自己孙女的年纪是真不小了,正妃、侧妃、庶妃进门,得等到什么时候,还得让安和的二孙女同意,才进庶妃,这怎么可以? 安和的孙女就跟安和一样,不是什么好的,必然会故意拖着不让自己孙女进府,如果真的到怀了孕才让庶妃进门,事情可就真坏了。 封煜这一次事情,倒是给了明和大长公主新的想法,还让这想法熊熊燃烧起来,谁规定一定要正妃先进门的,如果情况够特殊,庶妃也可以的。 当然,在太后娘娘面前,明和大长公主也不会这么直言说这些话,她今天来是为了细水长流…… /106/106298/29371360.html 第六百五十四章、求见征远侯世子 “太后娘娘,您知道的……原本以为是当正妃的,年纪稍大一些也不算什么,但现在……现在只是一个庶妃,要真正进门得什么时候,到时候娇儿都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明和大长公主抹着眼泪道。 太后心里一阵烦燥,她方才和孙子两个说的其乐融融,这会看到明和大长公主哭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晦气。 却又不得不按下脾气,温和的道:“明和,你也是大长公主了,让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太后娘娘,我也不怕别人笑话,只是娇儿……实在是太可怜了,谁能想到她竟然只能为庶妃。”明和大长公主继续用帕子抹眼泪。 “那现在……怎么办?不当庶妃?”太后没好气的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和大长公主一愕,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反悔的,庶妃实在是太欺侮人了:“太后……我只是担心等的时候太长。” “不会太长的,礼部已经在催了,原本就是端王第一个娶亲。”太后皱起眉头,真不愿意看到明和在她这里哭。 年纪大的人都有一些想法,特别方才和孙子两个说的极满意的太后。 “可就怕……以后等的时候太长,娇儿的年纪等不起,以后嫁进端王府,也会被人笑话。”明和大长公主固执的道。 “那能怎么办?”太后一摊手,没好气的问道,“总不能让她先进端王府?” 明和大长公主等的就是这么一句,忙抹着眼泪接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太后娘娘同意就行。” 太后都要被气乐了:“正室先进门,祖上的规矩,你不会想让哀家破了这祖上的规矩吧?” 还有一句话,太后真想甩给明和大长公主,这是又想什么不体统的法子?就像当初为了不去和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真是什么好的都想占,为了占好的,不余余力的折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丢的却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太后,娇儿年纪大了,之前的事情又让她……现在许多人都在说她,娇儿都觉得没脸见人,天天在家里以泪洗面,若是再这么下去,我怕娇儿她……她都要熬不到大婚之时。”明和大长公主继续抹眼泪。 “你的意思还是让庶妃先进门?”太后木着脸道。 “太后娘娘,能不能破个例……”明和大长公主满脸期待的抬头。 “不行。”太后直接拒了,再次重申道,“这可是祖上的规矩。” “太后娘娘,娇儿也是皇家的血脉,祖上的规矩必然也不愿意看到娇儿如此吗?再这么下去……真的怕娇儿有个万一,到时候可让我怎么活啊。”明和大长公主继续哭诉。 看着胡搅蛮缠的明和大长公主,太后娘娘越发的头疼,伸手按揉了揉眉心,明和是越发的不知体统,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太后娘娘,药膳好了。”殿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内侍的声音。 “呈上来。”太后开口,没理会继续在哭着的明和大长公主。 不一会儿张宛音带着药膳进来,明和大长公主已经住了哭声,抹过脸之后,重新是之前那位盛气凌人的大长公主。 药膳送上,见太后要用膳,明和大长公主再不知趣这时候也站起身告辞。 太后也没留她,只淡淡的点头。 从淳安宫出来,明和大长公主又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听说明和大长公主过来,皇后同样不喜,但还是请明和大长公主入殿,明和大长公主对皇后又是一阵哭诉。 哭的皇后同样烦燥,但皇后必竟不是太后,对上明和大长公主也很无奈,最后只能好声安抚,一再的表示理解明和大长公主的心。 至于其他实处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 齐地,宅子前面。 齐地的一位官吏,引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进到宅子里。 有小厮在前面恭敬的引路。 中年男子背着手也不急着进去,脚下不快的问道:“这宅子是你们世子的?” “是我们世子从其他人手里购得的。”小厮忙道。 “你们世子的身体还好吗?之前受的伤如何了?” “世子身体向来不好,这一次差一点点……幸好齐地的大夫很好,比江南的还要好。”小厮抹了抹眼泪,看得出是真心对待主人家的。 “你们世子就没想回京?”中年人又问。 “我们世子说再等身体好一些,就回去,一直在外面也怕侯夫人和县君担心。” 这话让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有些话再想问觉得都不当问,征远侯世子的年纪才多大,如今居然落得家破人亡,全家唯他一人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齐地的官吏一直跟在后面,这是京城来的钦差,特意找寻征远侯世子而来,托了自家齐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征远侯世子,具体如何也看这位钦差的意思,他只是一个陪同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正屋门前,几个人进去,在正屋的大堂见到这位征远侯世子,一看这位征远侯世子瘦弱的样子,因为瘦弱显得脑袋过于的大了一些,仿佛是撑着的一颗大头似的,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酸。 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角几乎是泛白的。 看得出他是强撑着起来迎客的,不过坐在上面的时候,有小厮在一边轻轻的扶了他一把。 看到钦差过来,两边两个小厮一起扶起他要向钦差行礼。 钦差紧走两步,忙把他扶住。 他以前和征远侯同朝,也是见过这位征远侯世子的,的确就是这么一幅模样。 “你父亲当初也跟我同朝,他在时我们两家也是有来往的,只是后来虞太夫人做主断了,两家之后就没再有往来。”钦差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唤我一声世叔吧。” “多谢世叔。”虞承轩也没再强行行礼,才稍稍弯弯腰,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厮扶着他坐下,替他顺了几口气,虞承轩才有力气再说话:“世叔此来,是不是带了娘亲和二姐的信?是她们拜托来齐地公干的世叔来看我的吗?” 到现在虞承轩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位钦差所为何来。 钦差沉默了一下,突然间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对着这个病弱的孩子,有些话要怎么出口才可以让他没那么伤心。 “世叔……” “你娘和你二姐……”钦差真说不下去,话到了嘴边,目光落在虞承轩脸上时又犹豫了。 可这是皇命,他又不能拒绝,如果可以,真不愿意是他带给这孩子这么一个消息。 “世叔,我娘和我二姐……怎么了?”虞承轩急的眼睛瞪起,呼吸蓦的急促,用力的拉着着椅栏坐直身子。 “你娘和你二姐……的事情,其实是要对你说,你先别急,有没有好的人参?”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齐地的官吏听的。 虞承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凶险,就怕真说了一时抗不住。 齐地的官吏转身去吩咐人准备人参吊命。 见他们如此行事,虞承轩哪里还坐得住,他的声音急切而颤抖:“莫不是我……我娘亲……出事了?” 钦差眉头低下,不知如何说出口。 “我娘现在怎么样了?是受伤了吗?是谁人所害?还是又是虞太夫人所为?”虞承轩急的一句句话问过来。 钦差被问的坐立不宁,来之前还想摆点老资格,好压制征远侯世子,这一次离京,皇上吩咐必然得把征远侯世子带进京,就算是齐王阻挠,也得把人带走,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有人要压着不让自己带走,是征远侯世子的身体……恐怕不行。 没见到之前,觉得身体再差,小心行事就行,哪怕一路上慢慢的挪也可以挪到京城,现在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挪不挪的事情,这位征远侯世子眼看着下一步就要没命了,这……还怎么挪。 钦差正为难,幸好齐地的官吏手下送来人参也快,应当也是来的时候备着的。 可见这位征远侯世子的身体差到什么程度,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拜见,就得自己准备上好的人参。 人参切片准备好放置在一边。 等全部准备妥当了,钦差才正视虞承轩的问题,看这位征远侯世子的样子,竟似乎要坐起来,无奈没有小厮撑着的他,竟是坐不起。 钦差又犹豫了,这话真的能说。 “可以了。”齐地的官吏退在一边,伸手示意他说话。 “世叔……还请明言,不管如何,我都会撑住的,我没事,我娘亲和二姐如何了?她们……现在在哪里?难不成已经不在京城了?”虞承轩声音颤抖,用力的咬着牙想让自己看着坚强一些。 可一个病弱的孩子,看着比同龄人尚小一些,又哪里有多少的坚强,既便钦差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情份,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觉得心酸,可这话他不说也得说,出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咽下心头翻滚的不忍,钦差终于开了口:“世子……此事说起来话长,征远侯夫人和兰萱县君郡的确有了些意外,京中的征远侯府还需要世子回去主持事务,世子不如稍做休整,然后与我一起回京,如何?” 最终钦差还是选择了没有直言,婉转的表明了来意。 可就算是这样子,虞承轩也承受不住,只悲呼一声:“娘亲,二姐。” 眼睛往上一翻,身子就往下倒去,吓得两边的小厮一边拉住一条胳膊惊叫起来。 又有小厮过来把参片送到虞承轩的嘴里,可他居然抿不住,现场惊乱成一团。 钦差上前一步,手指颤抖的伸到虞承轩的鼻翼下面,几乎感应不到的薄弱呼吸…… /130/130049/32163634.html 第六百五十五章、机会,重归故宅! 这一处有几位大夫,都是地方上有名的医者。 虞承轩的身体如此,他们就一直留在宅子里,小厮们把虞承轩抬进屋内,马上把大夫请过来。 钦差和齐地的官吏退到院内,屋内乱成一团,几个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尽力的救治着虞承轩。 入晚的时候,虞承轩还昏迷着,齐王也派了大夫过来,一起帮着诊治。 “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如何?”齐地的官吏看了看天空,道,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灯笼,他们在外面已经站了几个时辰。 再这么等下去也没用,自己必竟也不是大夫,钦差也知道,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跟着齐地的官吏先去休息,事情到现在这步,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钦差这会也后悔起来,征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百姓们为之群情激扬。 若是征远侯世子真的因为自己死了,这事让人知道恐怕对自己极有妨碍。 征远侯世子现在是征远侯府唯一的主子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齐王不许他回来,而是征远侯世子的身体,这是钦差出京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 “大人,征远侯世子的情形现在很不好,如果……”齐地的官吏一边往外引着人,一边道。 钦差皱眉,他也不想的,可事情就是闹到这里来了。 “大人,明天早些过来看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也请大人当个见证,其实跟我们王爷没关系,征远侯世子之前在齐地一直好好的,虽然我们王爷不知道他在我们这里,但一直相安无事,这一次也派了大夫过来。” 齐地的官吏继续道。 这话让钦差心头突突一跳,证明了齐王没错,那就是自己之错了。 “听大人说起征远侯的事情,我们王爷很是伤怀,当初征远侯还救过我们王爷,早知道征远侯世子来了齐地,我们王爷必然早早的护着征远侯世子,不过幸好,之前征远侯世子一直没什么事情。” 齐地的官吏没看钦差面如土色,继续一本正经的推托责任。 “劳烦大人到时候在折子里说清楚,我们王爷自己也会送折子进京,征远侯一生为公,百姓们极为爱重,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征远侯世子是他的传承,我们王爷知道此事要有个说法的。” 钦差气的差点骂出口。 齐王有人推托,自己就不要人推托证明了? 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皇上的旨意,让自己往齐地而来,带回征远侯世子,平息京中的一些不好的传言,可现在……现在这叫什么事,难不成这还怪自己。 “此事,皇上必有公论。”钦差硬绑绑的道。 齐地的官吏终于发现钦差满脸不悦,谦意的笑了笑:“我们王爷也知道皇上必有公论,但这事也得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听钦差的说法,京城的百姓必然更愿意看到一个健康活着的征远侯世子,而不是跟着钦差回去的一具棺椁,逼死征远侯世子之责,我们王爷担不起。” 逼死征远侯世子之责? 钦差蓦的停住脚步,脸色大变,心头突突狂跳。 他之前就没想过这事,现在突然醒悟过来,这话其实也真的可以这么说的,特别是齐王为了脱身事外,什么话都敢说的时候。 皇上肯定是不会有错的,那有错的必然会是自己,如果真的到时候平息不了百姓的说法,皇上会不会把自己推出去? 钦差满头大汗,他之前就没想到这些,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进了一个死局,怪不得自己出京往齐地的时候,受的是密旨,这是………这是打算…… 带着征远侯世子的棺椁进京,就相当于带着自己的棺椁回去,想清楚这一点,钦差心里骇极,这……这个局就要成为一个死局了,枉他之前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得了皇上的重用,以后可以成为皇上的能臣。 哪里是能臣,这是要成为死臣的节奏了? 虞贤意继续留在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养伤,现如今好了一些,虞兮娇和虞瑞文夫妻又搬回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不能一直空着,没个正经的主子,虞玉熙回去,身体也不行,还得人照料着。 虞兮娇也得回去,算算时间,弟弟的信应当就要到了! 一大早,征远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过来请虞兮娇过去。 虞兮娇带着明月和晴月两个丫环从偏门进了征远侯府。 老夫人现在已经能起床坐起,身后斜靠着软垫上,看着还有些无力,当日看到火焚之地的真相后,老夫人一时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之后便是一病不起,差点救不回来,幸好虞兮娇请了太医过来,精心替老夫人医治,才把老夫人又救了回来。 如今身体也渐好。 老夫人病倒,虞兰云一直守护在床前,并帮着处理征远侯府的事务。 相比起虞太夫人,老夫人才让虞兰云有种像自己亲祖母的感觉,这才是一位慈和的老人。 虞兮娇进来,几个人见过礼之后,虞兮娇在床前的锦凳上坐下。 “三姑娘,世子来信了,刚来的信。”老夫人喜上眉梢,神色激动的拿出一封信,“就今天早上……到的信。” 信已经拆开,递到虞兮娇的手中,也是让虞兮娇看的意思。 果然,弟弟的信到了。 伸手从老夫人手中接过住,拿出信囊,先查看了下面的落印和签名,而后点头:“是征远侯世子的信。”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孩子没什么事。”老夫人激动的眼泪涌了出来,忙用帕子去抹。 虞兰云也在边上抹起了眼泪。 她以前只觉得自家苦,觉得自己一家是征远侯府过的最苦的,只想关紧家门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行。 现在才发现征侯府没了大房,真的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房的,他们其实都受了大房的余荫,大房上下才是她们的恩人,只是虞太夫人和二房达于凶厉,才让她们又是害怕又是慌张,不敢出头。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虞兰云经常想,当时她若是再胆子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冲破虞兰燕的阻拦,进到里面去救二姐?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小,但想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会后悔不已。 幸好堂弟还活着,幸好堂弟没什么事情。 虞兮娇仔细的看了看弟弟的信,信里写的是弟弟已经知道征远侯出事的事情,原本要养好的身体,一下子又破败了下来,现在又是一病不起,这信是他好不容易撑着写的,让身边人代笔,此时的弟弟也就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虞承轩的信里先是感谢了老夫人,又承认了老夫人对虞伯阳的养育之恩,并且愿意侍老夫人怡养天年,又说了他现在的情况,少年多病,原就伤了元气,这一下子立时挣扎难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全。 最后又说等他养好病就马上回京,处理征远侯府的事务,现在的事情还请三叔帮着处理,也请老夫人去族中请命,让三房重归征远侯府,名正言顺的住在征远侯府,一边奉养老夫人一边静等他归来。 等他归来,必有重谢。 虞承轩的言词恳切,字字泣血,对于自家发生的事情,少年人应当拿着信纸哭过,既便这信是他人代笔,但最后的签名却是他亲自写的,笔劲无力,却有泪痕。 “这孩子……才这么小,就……没了父母,现在还落得一身的病……”老夫人抹着眼泪,道。 虞兰云哭的同样不能自拟,背过身眼泪一串串的往下落,她也没想到这个堂弟居然会允他们重归征远侯府。 分家是当时迫不得已的做法,当时不分的话虞太夫人就真的会弄死三房上下,为了活命,三房只能要求分家。 而今虞太夫人不在了,堂弟居然会给他们重新回归的机会,虞兰云如何不激动,当初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又怎么会舍了征远侯府。离开征远侯府,他们就只是普通的人家,她以后能嫁的也只是最普通的那种。 而今堂弟又给了他们重回世家的机会,虞兰云如何不激动! 她一定会帮着堂弟好好的守着征远侯府,也一定会孝顺老夫人,静等着堂弟的回归。 想到这一切还是当初虞兮娇的暗示,对于这位族妹越发的恭敬,自己一家能好生生的活下来,能重归征远侯府,这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眼前这位族妹的功劳。 感恩于堂弟的宽容也感恩于族妹的引导,若再是她之前的想法,自己一家子现在说不得坟上的青草都已经枯了。 “既然是世子的意思,自当照办,老夫人您派人去请我父亲过来,另外再请几位族老一起过来商议此事。”虞兮娇放下信道,神色自若的替她们梳理此事,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还得父亲和族老们发话确认。 这也是她和弟弟私下里早就决定的方式,回京城是不可能回的,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回京城,可偏偏皇上处已经派人去往齐地了,征远侯府出事,征远侯只留下唯一的儿子在齐地,征远侯府现在没人撑起门庭,就这几点,足以让皇上有很大的借口往齐地去找人。 如今,这信来的正是时候…… /130/130049/32163635.html 第六百五十六章、明着去还是暗着去? 虞瑞文过来的还算快,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位族老,虞兮娇和虞兰云暂避进床帷后面。 这种事情,她们两个辈份低的,轮不上她们说话。 虞瑞文先看过信,而后递给其他的三位族老,族老们看过,一一点头,最后又转了一圈回到老夫人的手中。 “是征远侯世子的印信,这上面应当也是他的签字。”虞瑞文又拿起边上的几封信看过后道。 这是老夫人找来的以往的信,虞兮娇提示她们去寻出来的,最后的落笔和印信全对上,就是现在的笔迹无力了点,甚至还断断续续,看着出写字之人的无力。 “的确是征远侯世子的信。” “是的。”几位族老也点点头,都认同虞瑞文的观点。 “老夫人的意思如何?”虞瑞文看向老夫人,眼下老夫人是征远侯府的长辈,虞太夫人既然不在了,老夫人虽然名稍稍不正,也只能这么认。 “世子的身子要好好养着,现在也不能回京,府里也得有人支应着,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无力支撑这么大一个征远侯府,无力也无能,这段时间幸好有三房的云儿在,若她不在,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把个好好的征远侯府管的一塌糊涂。” 老夫人无力的靠在床上,声音极轻。 老夫人的这种状况,族里也是知道的,族里的许多人都在等着征远侯世子的回归,都觉得这不是一个事。 但现在征远侯世子的这种状况必然回不了,眼下最好的方法的确是让三房回归,有了三房在,就能撑到世子回来。 说句不好的话,就算世子真的有事,征远侯府也算是有人撑起来,说不定皇上还能把征远侯的爵位赏下来,这个爵位对于虞氏一族同样重要。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族老们纷纷开口,表示赞同,征远侯世子的身体现在肯定回不了京,之前他们就暗中担心征远侯世子已经出事,现在还好,至少现在还在,以后说不得也能回京,重新撑起门庭,只要征远侯世子在,征远侯府就依旧在。 “我也同意。”虞瑞文点头。 这一次比之前分家的事情简单多了,三房夫妻的伤也养好了,回来后一家子当着虞瑞文这位族长,和几位族老们的面,重新祭拜了先人,又在族谱上重新记回征远侯府名下,烧了祭文后,这事就算是行了。 三房重新回了他们之前住的院落,府外的事情有虞季阳处理,府内依旧是刘氏管家,这事之前刘氏做过,当时还有虞太夫人掣肘,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做事。 一家子上下对虞承轩都很感激,也很心的做事。 征远侯的事情算是暂时压了下来…… 虞兮娇处也收到了虞承轩的密信,信是从封煜处转过来的,这封信和送到征远侯府的信不同,不便让人发现。 信里说的是真实的现况。 征远侯府的事情一出来,真相被掀到众人面前,虞兮娇就猜到皇上会有动作,先写信去告之娘亲和弟弟…… 果然,这信来的就是对应的事情,皇上派去找征远侯世子的人已经到了齐地,先去找的齐王,然后再由齐王派人去找虞承轩。 没找虞承轩之前,先找当地有名的名医、大夫,虞承轩当时的身体,如果不是好的大夫诊治,必死无疑。 齐王是当地人,知道哪里有名医,果然一“找”便找到了。 钦差于是上门求见,虞承轩撑着病体见了他,还没待他说征远侯发生的惨事,只隐晦的表示征远侯夫人和虞兰萱出了事,虞承轩痛哭一声便晕了过去,而后几位大夫急救,钦差又急又慌,在院子里等了三天,这人若真是没了,他的责任也不小。 好不容易人救回来,却只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根本不能动。 别说是回京了,就算是坐起来,还得有人撑着、扶着,更不能远行。 年纪尚小的征远侯世子更是以泪流面,看得钦差也觉得难过,再加上之前齐王身边人暗示的话,钦差终究不敢强行让虞承轩上路,最后想想没办法,只能求得齐王的证明,证明征远侯世子病重难行,不宜行动,而后带着人回京复命。 钦差去往齐地的事情是暗中进行的,京城的人并不知道,现在应当还在回京的路上,虞承轩的信却已经先到了。 之前有了虞兮娇的信,虞承轩早就准备妥当,就等着钦差上门,果然,一切顺利,钦差不敢强求虞承轩。 征远侯府的事情既然暂时解决,虞兮娇可以肯定至少有一段时间内,皇上不会再派人去往齐地,讨要弟弟。 抬眼望向征远侯府的方向,那里曾经是爹爹功劳换来的,如今随着爹爹的离开,不要也罢! 不过虞太夫人处得来的消息,也得好好查一查。 虞兰云处送来的消息,虞太夫人在城外有三位庄子,都不是很大,都可以称为小庄子。 虞兮娇之前就知道虞太夫人有庄子,具体有几个,或在哪一处,就不清楚了,虞太夫人一想把大房的钱财送给亲儿子,对自己手中握着的钱财,更是不打算漏出一点点,生怕大房占了她的便宜。 三处庄子,三个购进的时间点,虞太夫人都去过,但是相比起其他的两处,有一处庄子让虞兮娇特别的多注意了两眼。 位置是三个庄子中最偏的,据说风景很不错,里面还种了不少的果树,购置的时间最短,也就是在虞兰萱守孝期间,这段时间虞太夫人出行是不可能带着虞兰萱母女的,也就是说能堂而皇之的带宁氏母女。 如果真的藏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在,这一处相比起其他地方更可疑。 手指在这一处上面圈了圈,就权且圈定这一处。 直接去,有些不便,必竟这是征远侯府的庄子,特别是还是在虞太夫人的名下,自己怎么看都有着不便过去的理由,至于虞兰云现在也不便出去,征远侯府的事情不少,她现在在帮着刘氏处理征远侯府的杂物。 这段时间就虞兰云一个人处理着征远侯府的事情,人手少不说,也力有所不逮,现如今事情很多,也不是合适的人选,况且这事还不能让虞兰云知道,最多就是她带着自己去往城外。 “姑娘,您是不是不能去?”明月送了一杯茶进来,看着虞兮娇手指圈着几个庄子画圈,知道她犹豫了。 “暂时恐怕我不便出行。”虞兮娇点头,如今她也算是风口浪尖,这段时间最好不动,但这事又不能再等下去。 之前那人如果真的是张宛音的人,恐怕也在找庄子,虞太夫人当时的样子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也没说。 和人私下里已经通了消息。 当然这事如果是张宛音做的,以张宛音的性子,必然不会马上轻举妄动,和自己一样沉一段时间可能性比较大,张宛音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现在时候却是差不多了,张宛音和自己相比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自己可以从虞兰云处直接查,张宛音却还得从其他地方旁敲侧击,或者迂回的方式,这就慢了许多,至少比自己慢。 自己抢了时间,也得快点行动。 “姑娘,您不去,奴婢去就行。”明月拍拍胸脯笑了。 “你也不行。”虞兮娇摇摇头,如今的明月不是才来时的明月,见过自己的人必然也是见过明月的,“虞太夫人的三处庄子,现在可能被人盯上了,不管背后是谁,打听了这么久,虞太夫人的这几处庄子必然是知道的。” “不能明着去?”明月懂了。 “不能明着去。” “姑娘放心,那我们就暗中去,暗中去找,如果没有再换另外一处。”明月知道虞兮娇担心什么,若是暗中去,必然得保证不让人发现,“姑娘,我和怀宝公公商议一下,去之前去查看庄子外可疑的人手,避开人手后才进去。” 这个法子可行,虞兮娇点头同意,如果是明着去,要足够的理由。倒也是不怕人发现,但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只能暗中,暗中行事更得小心,绝不能让人发现,张宛音的心性谨慎,必然有所持。 所有人都觉得张宛音是个可怜的孤女,如今的镇南侯只是她的叔叔,听着她在镇南侯府的这几年过的很不好,但如果真的只是这些,张宛音又岂能这么简单的回来,更不可能这么大了尚未定亲。 仿佛一切都在等着回宫似的。 但她又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又怎么能确定她最后还能嫁给皇子,身上绝对不能有一纸婚约? 所有的一切表明,张宛音暗中有人手,可能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也可能是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自己暗中布置下的。那会她在深宫,而且年纪尚小,前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找到地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银票放进去。”虞兮娇让明月从里面取出爹爹处得来的银票,只留下一张,其余的全取了出来。 “取走东西,把银票留下?”明月重复了一遍。 “对,留下银票。”虞兮娇再一次肯定,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片落叶上,这银票是她特意留给对手的,既然出了手,又岂能一无所获,总得证明虞太夫人的价值,也得看看是不是张宛音,张宛音又知道什么。 她可以肯定对方手里必然掌握了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有天时地利,也就相当于多了的时间,在这关口,时间最重要! 这事也可以让她更肯定对手是不是张宛音…… /106/106298/29380859.html 第六百五十七章、褚子寒的保证书 虞太夫人的庄子,一直掌控在自己的心腹手中,这三个庄子真论起来,还是她从安氏手里拿了钱购置的,之后就安排了自己心腹过去掌事。 征远侯府的事情冒出来之后,虞太夫人被关起来,这几处庄子上的管事立时不敢冒头了,连虞太夫人都出事情,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被府里现在做主的老夫人抓住什么把柄。 庄子里都有一处主子家的院子,往日老夫人地来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入夜时分,庄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睡下,主子家的院子更是一片漆黑,主子不在,这里入晚是不会点灯的。 一个黑影飞快的翻进院子,进到院子里,小心翼翼的伏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许久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这个人似的。 院子里没有一丝的动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树叶零乱,有叶子纷落下,碎落一地。 黑影终于又动了,飞快的到正屋前,锁起的门三两下就打开了,黑影谨慎的避在一边,一动不动的趴在台阶下,看着就如同是一块石块一般。 又是许久,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进院子来查看。 黑影再一次出现,直接到门前,推开进入,一气呵成,动作利落之极,静伏在窗下,又是寂静无声,这个黑影很有耐心,又等了许久后,才从怀里小心的摸出火折子,一吹之后,亮起。 这是正屋,往里走才是内屋,进到内屋正当中就是一架床。 黑影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后,左右看了看,把火折子放置在床后一个固定处。 床上有纱帐,一不小心就可能撩着火。 不能离纱帐太近,这么个个距离,能微弱的看到床后面的墙。 所谓前后,其实并不清楚,床的两头都放了枕头,一时间也分不出床头还是床脚。 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铁锤,细致的一块块砖敲过去,终于在一处砖头处转来空洞的回音,这块砖是空的。 黑衣人大喜,看看位置,果然就在床头的位置,这就是了。 把小铁锤放好,又取出另外的一个工具,撬了几下,把砖头撬松后,把外面的砖头移开,果然从里面取出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宽宽扁扁的,一看就知道是纸,应当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黑衣人小心的把黑布包收起,而后又仔细的拿火折子过来看看,里面除了这黑布包,什么也没有,宽荡荡的。 仔细查看一番,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的布包,正巧也是黑色的,放进去后,把砖重新填上,做到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被撬过,他方才撬的时候也很小心,只为了最后能复原。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退出来吹灭火折子,并不急着离开,打开窗透透了风,把屋内火折子的味道消散,这才重新关上窗户,出门离去,最后把锁虚搭在门上,黑衣人飞快离去。 院内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光顾,更没想到过藏在里面的东西可以一换再换。 东西到了虞兮娇面前。 一个黑色的布包,还真巧,居然又是黑色的布包。 以虞太夫人的性子着手,想着她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藏了什么,必然也不会假于他人之后,哪怕是心腹之人,也会担心,这种时候最好是自己,一块黑色的布包既简单又可以藏东西,而且还不会让人发现。 比起匣子之类的更方便取用。 打开,从里面取出的其实只是一个薄薄的本子,如果不是上面写着虞太夫人的字,虞兮娇几乎以为是错了。 这相当于是一份起居录一样的东西,是虞太夫人亲笔写的,虞太夫人以前识字并不多,自打进了京之后为了和其他夫人说得上话,虞太夫人也是认真练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能看而已。 字写的并不好。 记录的时间线是虞兰萱出事前二个月左右的事情。 起居录上记录的其实比较简单,若是真的详细解释起来,就是从发现虞兰燕和褚子寒有身孕开始,虞太夫人记录了虞兰燕哭诉的话,说她愿意为妾,愿意为褚子寒的妾室,求虞太夫人成全。 让自己的亲孙女为妾,虞太夫人是无论如何也是不同意的,接下来就和宁氏商议,怎么样才可以让虞兰燕为正室。 正又急又恼的时候,褚子寒来访,说他会负责娶虞兰燕,说他喜欢的从来就是虞兰燕,并不是虞兰萱,虞兰萱是父命所为。 虞太夫人虽然很高兴听到这话,但又觉得这是空话,虞兰萱的身份就不可能为妾。 褚子寒于是要求虞太夫人和宁氏配合他,说此事必然可以,让她们相信他。 婆媳两个半信半疑后,配合着褚子寒的意思,给安氏套了一个私通管事的罪名,把才出了孝期的安氏和虞兰萱一起关了起来。 之后安国公府出事情。 再后来褚子寒上门表示,要娶虞兰燕。 但此事不合理,几个人于是一起合计,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于是就订下要先把虞兰萱送上信康伯府的门。 虞太夫人和宁氏母女更是布下毒计…… 虞兮娇仔细的看了两遍,眼底冷凝,最后翻到最后面一页上,上面没有字,夹在里面的是一张纸。 打开,褚子寒的字体。 褚子寒保证安国公府马上会出事,并且求娶虞兰燕为正妻的,下面是签名和时间。 这是褚子寒给虞太夫人的保证,也让她们安心配合他行事的依据。 虞兮娇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任谁看了,都可以看出这件事情里,褚子寒是主导,他预言着所有的一切,安国公府的一切。 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预言这里面的一切,除非他就参于其中,并且是最重要的一环。 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而后紧紧的握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扎入掌心,痛的她额头上冒汗,却不及她心头的刺痛。 外祖一家果然也是因为自己的缘由。 是自己害了外祖一家。 手按在桌上,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姑娘!”明月早查察不好,一把伸手扶住她。 虞兮娇定了定神,缓缓坐下,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指条,问明月:“你看看这个。” 说完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痛楚和恨意,褚子寒,又是褚子寒,他怎么敢,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不是她看不起褚子寒,不过以他的能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姑娘,褚子寒主导着这事情的一切,但奴婢觉得他的身份不够,可能……”明月一看就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斟酌了一下后道。 “可能背后还有人?”虞兮娇伸手按了按胸口,再一次睁开眼眸,眸底一片沉默,宛如浓黑的夜色。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褚子背后会是谁,谁能动安国公府,而且还主导了一切。”明月迟疑不已,“姑娘,这张纸如果呈上去,会不会给安国公府伸冤?” “不会,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不说上面没有说陷害安国公府的事情,就连褚子寒现在也不见了。”虞兮娇冷笑。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没了,以褚子寒的心性可做不出绝然的事情。 那就是藏了起来,藏在那个背后之人的身后…… “姑娘要查安国公府的事情?”明月犹豫了一下,问道。 “这事关乎到兰萱县君,褚子寒还没有死,兰萱县君的大仇还没有报,我要再查下去。”虞兮娇低垂下眼帘,沉静的道。 不是她不相信明月,只是重生之事菲夷所思,还是不说更好。 “姑娘若是要查,还要查到安国公府?”明月其实早有猜测,对于虞兮娇的话并不意外,现在只是再一次肯定。 怀宝说了,主子爷说了,不管自家姑娘想做什么都可以,唯有一点安全要保证,其他都可以。 “安国公府吗!”虞兮娇苦笑,她重生至今,只围绕着自家的征远侯府在转,不是她不想去安国公府,而是因为安国公府现在还封锁着,谁也进不去,听说里面还有人衙门的人守着,到现在还没有全部退去。 她要去安国公府也得有机会。 “安国公府……我现在去不了。”虞兮娇低下头,声音暗沉。 “姑娘,马上安国公府就可以进去了,您别急,总是能找到机会去看看的。”明月安慰她道。 虞兮娇一愣,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明月的手,声音立时就变了:“安国公府要……开放了,什么原因,为什么?不是说要好好查一查,再从里面查出一些证据来吗?” 安国府的事情处置的太快,几乎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而后也有朝臣责疑皇上的决定,觉得过于的草率了一些,皇上为了平息臣子们的置疑,又让衙门的人在里面查出一些零零碎碎的证据。 并说安国公府内还有。 这些零零碎碎的证据,是不是真的,也就只有找到的人才知道。 而慢慢的,关乎安国公府的事情也不再有臣子提起,必竟人多死完了,还能说什么…… “姑娘,奴婢那天听怀宝说,好像七公主的府邸就赐在安国公府,此事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怀宝公公向来没说过虚话,奴婢觉得可能就是真的。但以前七公主不是有一座府邸了吗?” 明月不解的道。 /106/106298/29380860.html 第六百五十八章、让人诟病的敏国公 公主出嫁前,皇上都会赐下公主府,之后公主愿意去驸马府上过也行,如果不愿意就可以在自己的公主府过日子。 皇家的公主向来比别人多一份保障。 之前七公主已经订婚,也已经赐下过公主府,这事虞兮娇早就听人说起过,但这个时候又给女儿赐下安国公府,可能这里面有所变故,但皇上是怎么想的? 向来赐宅子,也得等一段时间,至少也得几年以上,没想到外祖家的安国公府,这么快就被征为七公主的公主府。 皇恩浩荡……还真的不过如此! 收起虞太夫人的黑色布包,这份布包现在看着没什么意义,虞兮娇隐隐觉得这以后必然会有关键的意思。 褚子寒是关键,只要把褚子寒抓住,就可以扯出一条线。 在梦中,她是嫁过去了,但也死在虞兰燕的手中。 这里有解说不通的地方,总觉得少了一份很重要的点,莫不是自己在梦中没有梦到?少了什么至关重要之处? 第二份黑色布包也呈了上来。 这是那个谨慎的黑衣人留下的。 很巧,在明月派的人取走了里面的东西后,守了二天就发现另外有人夜入庄子,不但取走了虞兮娇留下的物件,也留下了一个黑色布包。 不管是虞兮娇还是这个人,都猜虞太夫人不会用匣子,用布包更合适,而且很巧,都选了黑色。 明月的人拿了这黑色布包,和之前虞太夫人留下的,一起送进了宣平侯府。 这一份又是什么呢? 打开厚厚的黑色布包,里面包着居然也是和征远侯府有关系的东西,也是如果不是和征远侯府有关系的东西,虞太夫人怎么会藏起来,她一个后院内宅的老妇人,翻了天去也得和征远侯府有关系。 是一份名单。 一份征远侯府虞太夫人心腹的名单,不只是虞太夫人身边的,还有安氏身边和虞兰萱身边的,居然都有。 看着很像是真的。 安氏和虞兰萱一起出事,两母女死在成亲当年,最后事情却被压了下来,虞兰燕还好好的嫁了,如果不是当时出了意外,两家的亲事可能就没什么波折,这里面若说没有虞太夫人的手笔,谁也不相信。 既然是虞太夫人的手笔,自然要有人在里面暗中动手。 安氏身边和虞兰萱身边都有些得用的人,也是应当。 看着这些人手,虞兮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份名单得来也真是煞费苦心。 征远侯府经过几次折腾,二房和三房分走的时候,又带走一部分下人,之后主子少,下人多,又发买了一部分,如今剩下的人里,这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倒是一份看着真,实际上没什么用的名单。 虞太夫人出事后,她身边的人逃的逃、跑的跑,几乎立时就不见了影。 恐怕是得了这上面的人中的一个或者几个,才写出这么一份名单的吧!上面居然还有玉香和袁嬷嬷的名字,让人意外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总得有人是自己和娘亲身边的心腹,这名单才更像是真的。 名册慢慢翻看,扫过几眼后,虞兮娇就不再感兴趣,继续拉开,如果这么一份名单,实在没多大意义。 全是没了的人,或不见了,或逃了,也有发买了,还有死了的。 除了草似名单费劲了些,就是没用。 费这么大心思,弄这么一份无用的名单过来,岂不是过于的浪费了一些。 名册拉开,终于从最后的夹页中落下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几个字:“镇南侯未死,陷身入南唐,玉佩上有……线索。” 下面的落款居然是爹爹。 镇南侯未死?虞兮娇目光平静之极,静静的看了看之后,嘲讽的勾了勾唇,她现在可以再一次肯定,对手就是张宛音。 果然还是张宛音。 她之前就猜测是,必竟没有现在的直观,这世上除了张宛音还有谁会这么关心镇南侯之事。 更重要的所谓的镇南侯未死,更像是一个笑话。 让虞兮娇惊讶的倒是爹爹的字迹,竟模仿的很像,如果不是拿到爹爹的签字看过,绝对不会如此。 张宛音的手段比自己想像之中的更厉害。 虞兮娇能发现是假的,是因为爹爹说过一些特意留下的暗记,做为军中的将领,有时候需要刻意的留下小的暗记,这样既便有人模仿,也不会留意。 虞伯阳的小暗记,在第一、第十五、第十六、第三十一个字符上。 笔落下,看着似不小心勾出的一个小笔划,很不起眼,而且还按不同的位置,先横、后竖,再撇、再捺…… 两套对应着看,才能起作用。 很明显,现在的这纸条不是,是张宛音特意放进来,只为了查玉佩的事情,张宛音同样觉得自己最有可能会去找虞太夫人的东西。 玉佩找到老镇南侯的线索? 她还真会想? 还在试探自己…… 可这玉佩到底关乎什么,居然让张宛音这么急,一再的逼迫自己,这一次封煜的事情,未尝没有她的手笔。 如此手段了得,还真的当得起端王妃的位置。 既然她能逼自己,自己也可以逼一下张宛音,但看最后鹿死谁手…… 皇上赐婚的旨意果然下来了,六公主嫁给工部尚书之子,七公主嫁给扬山侯世子,两位公主其实之前已经准备公主府了,必竟之前都要成亲,只是这一次七公主不要之前准备的公主府,要了安国公府。 这事又引起朝臣们的一阵非议。 有臣子上折子,说这与理不合,已经准备的公主府之前已经修整过,不住进去浪费了。 皇上驳了折子,说七公主身份尊贵,想挑一处合心的府邸也是皇上早就答应的,既然七公主喜欢这一处,自然就是这一处了。 也有朝臣们觉得不妥当,可皇上也没打算多听朝臣们的意思,直接下令退朝。 一众臣子们心事重重的出了门,都觉得胸口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安国公府真的要成为过去了? 曾经为皇上器重的安国公府,真的连留存的余地都没有了。 免死狐悲,莫名的让人觉得伤感。 也有人觉得七公主太过于娇横,怎么能说换就换府邸,她之前的公主府虽然也大,但还是比不得现在的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也曾经是百年的世家,而且一直为皇家重用,如今落到这步天地,随着征远侯府的事情发作出来,许多人甚至隐隐觉得安国公府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件冤枉的事情,可偏偏这事已经过去许久。 也没有安国公府的人上书伸冤。 封煜难得今天上朝了,他上朝的日子可以说是隔三差五,能来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他怎么样,这位现在依旧坐着轮椅,听说他的腿其实已经好了,可就是不起来,有人暗中猜测是因为刺客没找到。 这位世子心气不顺,索性就一直坐在轮椅上,提醒皇上派人好好查一查刺客。 话说这刺客是谁,现在真的没有半点着落,以前大家都在猜跟皇家有关系,现在又在猜是不是跟南唐也有关系,南唐人最奸猾,一边装着和大晋和谈,一边暗中挑拔大晋,希望大晋内乱。 征远侯的事情是如此,宣平侯世子的事情也是如此,那么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之事,又怎么可能不是? 端王走在前面,和身边的一位臣子客套的说着话,封煜的轮椅居然很快,推到了封兰修的身后。 封兰修一回头,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封煜,忙停住脚步:“堂弟。” “大堂兄真是好福气啊!”封煜扬起俊眉,看了看封兰修身边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眸处露出一丝笑意。 站在封兰修身边的是敏国公,也就是明和大长公主的女婿,当初那桩只有皇家知道的丑事中的男子。 明明自己有着未婚妻,却和明和大长公主之女苟且在一处,比之虞兰燕和褚子寒真不差多少,除了大长公主女儿的身份更尊贵,安和大长公主的身份让他们不敢动心计害死人,几乎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这位敏国公自打当年的事情后,慢慢的淡出众人的视线,曾经的青年才俊,如今已经和当初判若两人,不再掺合政事,只当一个普通的勋贵。 眼下看着倒是比往日精神了许多。 “见过齐王世子。”敏国公恭敬行礼。 “敏国公客气了。”封煜斜依在椅栏处,笑盈盈的一派温良,“还真是难得看到敏国公,听说敏国公平日风雅之极,是个悠哉的富贵闲人。” 所谓富贵闲人,就是不管事的,知道敏国公的人都知道,曾经的敏国公并不是这样的人,说起来,还是因为他的亲事。 敏国公世子脸色微笑,抿了抿唇后,道:“让齐王世子见笑了。” “见笑?本世子真不是见笑,只是觉得可惜,敏国公成不了本世子的长辈,却成了大堂兄的长辈,可惜啊,真是可惜。” 封煜说着可惜,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表示着不可惜,这可什么惜,分明是来找茬的。 敏国公就算脾气好,这时候脸色也难看起来,笑容再挂不住,嘴角缓缓的落下…… /106/106298/29384690.html 第六百五十九章、野心,财力的支持 “煜弟!”封兰修低声道。 “大堂兄莫恼,愚弟就是想和敏国公亲近亲近。”封煜哈哈一笑,看了看封煜又看了看敏国公,忽然一拍手,“大堂兄是不是也觉得敏国公这个富贵闲人极好,也想跟敏国公亲近亲近?” 封兰修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就知道遇到封煜没有好事。 他是皇子,而且还是一位争夺皇位的皇子,什么叫他觉得富贵闲人极好? “煜弟,敏国公是徐县主的姑父。”封兰修脸上不显,依旧带着笑意。 “原来是因为徐县主啊,倒是为弟的错了。”封煜悠然的审视了封兰修几眼,感叹道,“大哥,还真是多情啊!” 封兰修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他在人前表现的一直是钟情于虞玉熙的,现在封煜说这么一句话,颇有几分让人觉得别有意味的感觉。 有几位路过的臣子,偷偷看他的眼神,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煜弟说笑了。”封兰修咬紧牙关。 “大堂兄,为弟的真不是说笑,这女人多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头疼啊。”封煜苦恼的伸手按了按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为弟这段时间一直被太后念道着,可不都是因为女人,大堂兄听蠢弟一声劝,这后院少一点好啊。” 说完,对着封兰修拱拱手,坐着轮椅仰长而去。 封兰修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几位堂兄弟中,唯有他名份上定下的妻妾多,之前就有臣子在暗中议论,如今被封煜挑了出来,倒显得他过于的急燥了一些。 原本的确还想和敏国公好好说说,难得说起敏国公感兴趣的事情,现在的敏国公固然不足为论,但当年的敏国公却真的是青年才俊,如果能收为己用,说是一大助力。 眼下,被封煜这么一搅局,却也不便再多说,只能向敏国公有礼的拱拱手:“敏国公,本王还要去后宫见母妃,下次再说书画之事。” “王爷请便。”敏国公这时候倒是恢复了平静,对着封兰修恭敬一礼,待封兰修带着人离开,脸上的笑容才退去,看了看这对堂兄弟离开的不同方向,撩起衣袍转身往外行去,一个闲散的勋贵就得做闲散之事。 张宛音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黑布包。 一个差不多的黑布包,这黑布包和她当时让人暗中放进去的,几乎是相同的。 她甚至觉得不只是颜色,连料子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手下再三审诉,这就是他拿出来的黑布包,张宛音给他的黑布包也放进去了,这两个就是一个模样的。 打开黑布包。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张宛音蓦的瞪大眼睛,几张银票,是几张银票。 她手指颤抖的打开,看清楚银票上面的数量,印章,甚至最边上的编号。 用力的平息了些呼吸,急促的转身到自己的妆台中间一个隐僻处取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打开,拿去上面的一支簪子,压在底下的也是银票,几张同样面额的银票,返身到桌上,把才拿的银票和之前的银票放置在一处。 两相对比,仔细的对照着上面的所有,再一次肯定,这就是同一批次的。 张宛音脸上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手捏着银票,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忽然用帕子捂住脸,头低下来,无声的哭了。 这是父亲当时带着的银票,是父亲的银票,是一起的。 那么一大笔钱,真的有下落了…… 许久,她终于缓过来,用帕子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原本她是没想过的,这些事情随着母亲的离事,早就烂在自己肚子里。 不能说,谁也不能说。 这是母亲的原话,想到母亲临死挣扎着提醒她的样子,张宛音就明白,这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说的。 她当时甚至不想知道这事。 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父亲在自己的心中,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许多人,许多事也和现在不同。 可……母亲还是告诉了她。 她那个担惊受怕的母亲,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终于还是熬不下去,最后连命都没了。 这件让她担惊受怕的事情,到临死前,却还不忘记告诉自己这个尚幼的女儿。 懂事后,在宫中她一直谨慎、慌乱,就怕受父亲的事情连累。 那个时候,她甚至恨过母亲,恨母亲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如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身在皇宫里,也许会更自在一些,而不是一直紧紧的捂着这个秘密。 可现在,她又有了希望,忽然觉得母亲,也许也是早早的料到了这么一天,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嫁给皇家,没了父亲,她好难! 坐稳端王妃的位置,可不只是管束着内院的女子,她还得当上端王的帮手,才可以和他一起坐上至尊的位置。 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有太后为背景,也有大笔的钱财在手…… 皇后和七公主对她呼之既来、挥之既去,甚至一再的暗中威胁她,还不是因为她们的地位,如果他日她成了皇后,又有谁敢对她如此! 至尊后位,是她的! 这是早早就许了她的,也是欠了她的,凭什么不给她…… “郡主,端王过来了。”丫环玉砚轻手轻脚的进来,把一杯茶送到桌上,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张宛音点点头,拿起就近的一本书,把银票夹了进去,而后抹了抹眼角坐下, 偏殿外,封兰修缓步过来,听说太后还在休息,也没急着打扰太后,往偏殿过来。 到偏殿前,内侍上前行礼。 “明庆郡主可在?”封兰修问道。 “郡主正在里面。”内侍忙道。 封兰修点头往里走,才到门前,张宛音已经迎了出来,看到封兰修盈盈一礼:“见过端王殿下。” “郡主客气了,请。”封兰修微笑道,先抬腿往里行去。 张宛音跟在后面进门,玉砚忙让内侍去准备茶水。 两个人分宾主坐下,待得坐定,封兰修看了看张宛音,神色疑惑,张宛音的眼眶红红的,眼底有泪痕,一看就知道方才哭过。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封兰修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事,就方才……风沙迷了眼。”张宛音柔声道。 在偏殿里面风沙迷了眼?这理由一听就是假的,封兰修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为难,只管找本王。” 两个人一个是端王,一个是未来的端王妃,这句话说的颇有几分温情。 张宛音抬起头,看了看封兰修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端王殿下,宛音之前去看虞二姑娘,没事吧?” “这……能有什么事?”封兰修不以为然的道。 “可是……”张宛音低下头。 “是不是有人说你了?”封兰修皱皱眉头,他记得对虞玉熙说过,让她对张宛音这位正妃要尊重。 “没有,就是怕给虞二姑娘带去麻烦。”张宛音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无奈,“其实也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回京,说不得事情就会跟现在完全不同了。” 所谓的完全不同,就是封兰修娶虞玉熙为正妃。 “说什么胡话,你当初在宫里的时候,皇祖母就说过要让你嫁入宫中,这么多年,皇祖母一直看好你,本王和你也是自小的情份,又不比别人差多少,怎么就觉得是完全不同,出了那样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为正妃。” 封兰修温和的安慰她道。 “宛音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宛音只想着以后都好好相处,后院稳了,才可以让殿下全心全意的办皇上办事,一心为公。”张宛音道。 这话说的极为识大体,比起虞玉熙的娇婉可人,张宛音不管是眼界还是见识都像是高了几分,很是从容也很有见地。 “玉熙身体不好,最近身体也越发的不好起来,听说跟之前的落水有关系,你若是没事去看看她,她自然是欢喜的,你回京,身边也就这么几个熟悉的人,有玉熙在身边说说话,聊聊,自然也是极好的。”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道。 “那我……还可以去看看虞二姑娘?”张宛音眨了眨眼睛,迟疑的道。 “自然是可以的,你出宫没事就可以去看看她,她病了身边正没什么人可以陪,你去了她必然是高兴的。”封兰修闲散的道。 妻妾相和是大好事,特别是他的这几房,若是同心合力,不愁他将来登不上这个皇位,比起两个弟弟,端王觉得自己才是最有可能的。 不过有一点,皇后娘娘的态度意味不明,很是捉摸不透,而皇后娘娘的态度又至关重要。 “殿下这么说,那我明天再出宫去看看虞二姑娘,她的身体总这样可不行,殿下何不请太医帮着多调诒调治。” 张宛音柔声道。 “太医看过了,只是说身体过于虚弱,可能和落水有关系,着了寒,以后以好好将养为主。”封兰修无端的生出几分烦燥,以前虞玉熙可不会有这么多事,现在突然之间就虚弱至此。 “端王殿下,太后娘娘宣您过去。”一个内侍匆匆进来。 封兰修站起身,正欲离开。 “殿下,齐王殿下是个好的,这次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张宛音忽然站起来对他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突然的让封兰修一愣,眼眸蓦的深沉了起来…… /106/106298/29384691.html 第六百六十章、我的东西重要 “煜弟很好,这次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大殿内,封兰修微笑着应和道。 太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些怒意:“哀家也是这么说的,这事说起来也真的是一个误会,谁能想到会让煜儿受这么大的罪,这后宫还得让皇后多管束管束,什么样的人都敢往前窜。” 这话封兰修不好接,只含笑听着。 封煜那件事情,可不只是表面上的样子,后宫顾昭仪之前还是很得宠的一个,现在突然之间就被下了冷宫。 听说是冲撞了皇后,也有人说顾昭仪得罪了皇上。 说什么的都有,这位顾昭仪封兰修以前也是见过的,没什么背景,或者说背景比起其他的宫妃都差了点…… “皇后现在还管着六公主和七公主的亲事,又得管着后宫,的确是劳心了些,哀家打算让你母妃帮着管管事,你母妃总不能一直静心礼佛。”太后很满意封兰修的态度,之前对勇王说起此事的时候,勇王还含蓄的表示,封煜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 当时就被太后斥责了一顿。 听到太后提起母妃,封兰修一愣,忙拒绝道:“皇祖母,母妃生性就不是一个喜欢管事的,也管不了什么事情,只爱安静的礼佛。” “你母妃的性子就是好,跟哀家当年很像,看着就是一个心性好的,以后没什么事情到哀家这里来,皇上就喜欢道家的,道家的哪有佛家的好,佛家才是真的慈悲。”太后道,而后不满的说起皇上。 佛道之争在皇上处就是道家为上。 太后欣赏的却是佛家。 母子两个在这上面有最大的分歧。 德妃一心礼佛,从不守宠,如果不是她生了封兰修,在这宫里恐怕就得活成一个透明人,是一位最不和其他人交恶的一位,但也因此被许多人忽略。 皇后处忽略,太后处忽略。 “多谢皇祖母,母妃知道皇祖母愿意她到这里来侍候,必然会喜欢的。”封兰修面露喜色,站起来急忙还礼。 “这孩子,跟皇祖母客气什么,你母妃喜静,但现在偶尔也得多动动,宫里的事情多,她是四妃之首,怎么能什么也不管呢,偶尔帮皇后管些事,也是应当的。”太后语重心长的道。 “皇祖母说的是。”封兰修这次没推托。 从正殿出来,在门口遇到张宛音,两个人交错只看了一眼,封兰修温和一笑,张宛音盈盈一礼,不言而喻。 错身而过…… 上了一节课,待女夫子离开,虞兮娇准备带着明月往后园行去,稍坐一会没什么事,她就准备回去。 明月手里一个袋子,方才已经有世家千金问过,知道这袋子里是虞兮娇未完成的绣品。 “虞三姑娘,你这绣品是你自己的吗?”才起身,就被面前的另一位姑娘好奇的叫住。 “是我自己的。”虞兮娇微笑。 “真的是你自己要的绣品,不是七公主要的?”这位姑娘实在好奇,又忍不住问道。 立时所有人都转向虞兮娇。 那天虞兮娇的丫环和七公主身边的宫女吵起来,许多人都听说了,这宫女后来还撞到了齐王府的内侍前面,被收拾了。 都觉得这件事情应当有下文,没想到最近一直没动静,这会听到虞兮娇的绣品,立时就想了起来。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虞兮娇好脾气的笑笑,再次解释。 “之前不是说七公主请虞三姑娘帮着绣一桌屏,虞三姑娘没同意?”另外的一位姑娘好奇的道。 她们都比两位公主低了两级,对于六公主、七公主,许多人并不熟悉,只远远的见过几次。 “我身体不太好,绣不了太多。”虞兮娇笑了笑,白石书院这一级女院,请假最多的就是虞兮娇。 “身体如果不好,就在家休息,何必这么辛苦还要出来学习。”有人看着虞兮娇那张精致的脸,忍不住酸道。 也有人抢过话,声音大的压过其他人:“虞三姑娘,真的不替七公主绣?其实绣一件,并不是太累人了,只要绣慢点就行,七公主这么喜欢虞三姑娘的绣品,虞三姑娘就这么不愿意吗?” “说的也是,就只是一件桌屏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七公主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其实真的很简单。” 有人说了,立时有人帮腔。 虞兮娇淡冷的站在那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说的全是她拒了的事情,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长睫压下一丝的嘲讽,果然,只要带着绣品过来,就有了争吵的引线。 “虞三姑娘身体不好,之前一直病着,现在好不容易稍好一些,哪里还有精力替七公主绣。” 明兰站出来维护虞兮娇。 明相之女固然有震慑力,但还是比不得皇家的嫡公主。 “明姑娘,你就算是维护虞三姑娘,也不能说这样的话,七公主真的求得不多。” “虞三姑娘既然能绣其他的,当然也可以绣桌屏,不就是一件桌屏吗?如果七公主愿意让我绣,我必然奉上。” “可不是,这绣的是什么?有七公主的东西重要吗?”…… 巴结着七公主的人不少,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都抢着说完了,明兰气的要瞪眼,虞兮娇伸手把她往后拉了拉。 示意她不必生气,而后到明兰身前,回应着最后一位紫衣裳的姑娘,不紧不慢的道:“我的绣品的确很重要。” “再重要有七公主的绣品重要?”这位紫衣姑娘不服气的反问,她就信了。 “还真的是!”虞兮娇继续道。 “你胡说。”紫衣姑娘恼了,觉得虞兮娇就是强词夺理。 “我如果不是胡说,金姑娘是不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虞兮娇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这姑娘姓金。 是一位二品官吏的嫡孙女。 话堵到面前,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原本只是这么一说,眼下这位金姑娘却是有种下不了台的感觉,但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输,虞兮娇绣什么东西能比给七公主绣桌屏更重要的。 不过她也不是莽撞之人,又看了看明月手中的袋子,袋子不小,就挂在明月的手上,鼓鼓囊囊的。 “这绣的是你的东西?”金姑娘问。 “对,就是我的东西。”虞兮娇微笑,神色自然从容。 “是你自己用的,还是你送人的?”金姑娘谨慎的问道。 “我自己用的。”虞兮娇长睫抬起,安静的看着金姑娘肯定的答道,随后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若水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金姑娘,如果承认自己方才是胡说,就道歉吧,原本就不是一件大事。” 很淡,几乎是一扫而过,站在她正对面的金姑娘却是看了个清楚。 年纪轻轻的姑娘,身份又不一般,何曾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的如此下不了台。 金姑娘被这份轻嘲激得脸色暴红:“虞三姑娘,如果你这件东西真的比不得七公主的桌屏重要呢?” 虞兮娇能有什么自己用的绣品重要过七公主的,金姑娘觉得是不存在的,虞兮娇不过是死撑罢了。 倒是一个厉害的,这么死撑居然还露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的东西重要。”虞兮娇依旧坚持。 明兰有些慌,她也不觉得虞兮娇有什么绣品比七公主的还重要,当然这是从大面上来说的。 就私下里来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东西重要,可场面上谁都说不得这样的话。 “虞三姑娘!”明兰一把拉住虞兮娇的衣袖,神色紧张起来,冲她无声的摇摇头,生怕她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不说是七公主,就算是六公主,这话说起来也是大逆不道。 这里不是江南,世家哪有公主重要。 虞兮娇反手拉住明兰的衣角,神色从容而清雅,笑意浅浅:“明姐姐,我的东西是真的重要。” 见她还这么说,明兰急的额头上冒汗。 “明姐姐,真的很重要。”虞兮娇再一次肯定的道。 见她接二连三的肯定,明兰觉得她有种很有把握的感觉,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神色狐疑起来,却也没再往前面挡,目光看向那位金姑娘,若有所思。 这位姓金的姑娘往日好像和七公主走的并不近,倒是和六公主亲近几分…… “金姑娘,要不要真的比,还是说金姑娘就只是自己觉得?自己觉得别人不对就不对,自己觉得别人有错就有错?”虞兮娇依旧含笑盈盈。 在这种场合,金姑娘还做不到独断专行这一步。 金姑娘沉不气了,这气她也忍不下去,在她看来虞兮娇就是虚张声势,虞兮娇自己用的绣品绝对不可能高于七公主的绣品。 脸色暴红一咬牙,“虞三姑娘要是输了呢?”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金姑娘道歉。”虞兮娇不慌不忙的道。 “请几位姑娘一起评价,就在这里挑几位姑娘,以评价多的为准。”金姑娘做着最后的谨慎、坚持。 “就依金姑娘所说。”虞兮娇没有半点犹豫。 金姑娘看着眼前的虞兮娇,莫名的有些慌乱,但这话说到这里,不比也是不行了…… 平了平气,金姑娘道:“绣品是虞三姑娘的,人我选可好?” “都依金姑娘!”虞兮娇好说话的很。 /106/106298/29388178.html 第六百六十一章、委屈哭了的评委 四位姑娘,全是金姑娘选的。 人选出来,看着这选出来的四位,金姑娘暗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虞三姑娘,打开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样的绣品比七公主的绣品更重要?虞三姑娘自用的绣品竟然比得上皇家公主成亲之物?” 明兰有些紧张。 虞兮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向明月,明月上前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件绣品,众人立时都围了上去。 大红色的锦缎上面其实真的只是绣了几针,依稀看着有些花纹,隐隐有凤鸟迹象。 “就这……就这比七公主的桌屏还重要?”金姑娘的心放了下来,哈哈大笑起来。 “不重要?”虞兮娇笑嘻嘻的道。 有人已经看过些门道,看了看虞兮娇,又看看这绣品,看向身边的姑娘。 “这是盖头?” “成亲用的红盖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大晋朝世家千金成亲的红盖头,是自己绣的,就算其他可以不绣,这盖头也得自己绣,当然这里面是真的自己绣的,还是稍稍动了几针,就得看这位世家千金的动作能力如何。 自己亲自动手是肯定的,没能力的少动几针,有能力的全自己绣。 当世家千金从花轿上下来,大家首先看到的就是红盖头,这代表的也是世家千金的“才”中的一种。 众人这时候也突然想起,虞兮娇是要嫁给齐王世子的,这也算是嫁入了皇家,以虞兮娇以后的身份,盖头上可以绣凤,只要不越制就行,龙凤呈祥的盖头,代表的就是她以后的身份。 这盖头和端王妃、勇王妃相仿。 “的确是我成亲要用的盖头,齐王府派人来通知父亲,说这盖头必然要早早的先绣起来,丝线和图案都是齐王府送来的,听说是齐王世子请太后娘娘作主定下的,吩咐我们府上尽快完成。” 虞兮娇微微一笑,道。 太后娘娘的意思,特意叮嘱,这里面还有那位难缠的齐王世子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算借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这位齐王世子大婚时,给世子妃用的盖头,比不得七公主一个简单的桌屏。 这位齐王世子最近做出的事情,更是让这些姑娘们心生胆寒,这位做事从不计较后果,若是让他给抓住什么把柄,说不得到时候难堪丢人都是小的,谁知道会搅和出什么事情,甚至可能连累自己的父兄。 在场的人再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位笑靥如花的虞三姑娘,还有一个新的身份,就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这一次齐王还被太后按着头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伏低做小去了。 “这……应当是成亲的盖头重要。” “的确,盖头一辈子的事情,重……要一些吧。” “盖头重要。” “我……我……也觉得盖头重要。” 被选来当评委的四位姑娘几乎委屈死,她们现在也是里外不是人,可既然被选为评委,又不能不说话。 最后一位姑娘还是一个胆子小的,听她们一一说完后,不得不说话,说完后,“哇”的一声掩面大哭,跑了出去。 话不能不这么说,可这么一说传到七公主耳中就得罪了七公主。 在场的其他人也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的很,早知道她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七公主若是知道,在场的恐怕每一个人都不得好。 金姑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几乎也想跑掉,可看到虞兮娇盈盈的看着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悔恨的更想撞墙。 齐王世子妃,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嘴唇苍白,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姑娘,你觉得呢?”虞兮娇问道,“如果金姑娘觉得方才几位姑娘的话,不足以证明,我们可以去请更多的人评一评。” 更多的人?金姑娘眼角狠狠的跳了跳,努力的压制着心头的惊悸,咬咬牙:“虞三姑娘,对不起,是我做了。” 她不得不认错,不得不把事情揽下,到此为止,只能到此为止。 如果可以,她方才绝对不会挑衅虞兮娇。 眼下这种情形已难以收拾,想到这事的后果,金姑娘手脚冰寒,目上光呆滞的看向门口方向,手抖了抖,忽然一捂脸,金姑娘也准备哭着跑出去,至少前面已经有一位,自己再如此不突兀,也可以有所挽回。 可还等她跑,虞兮娇身子摇了两下萎然倒了下来…… 宣平侯府,张宛音再一次从马车上下来。 “见过明庆郡主。”婆子忙上前恭敬见礼。 张宛音抬眸:“虞二姑娘和虞三姑娘都在?” “三姑娘去书院了,我们二姑娘在府里。”婆子道,“我们二姑娘听说郡主过来,特命奴婢过来带路。” 说着对张宛音恭敬一礼,而后在前面引路。 汀香院门口,虞玉熙早就等在那里,看到张宛音过来,盈盈便是一礼:“见过明庆郡主。” 张宛音紧走两步,一把扶住虞玉熙:“虞二姑娘身体不适,又何必出门。” “郡主一再的上门探望,已经很是感激。”虞玉熙柔婉的道,她的脸色苍白,娇美的容色中有些病弱,很是让人心怜,既便只是一抬眸,秋波婉转间,既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怜惜。 张宛音拉着虞玉熙的手一起往里走,诚心诚意的道:“说什么感激,以后……虞二姑娘和我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虞二姑娘好了,我自然也会好。” 虞玉熙心头微微一动,却又哀然的道:“郡主千金之体,而我……不只身体不好,府里还连连出事情,以后恐怕……” 话说到这里,眼泪涌上,急转过头去。 “虞二姑娘,我叫你一声熙妹妹可以吗?”张宛音叹了一口气,站定后温和的问道。 “不敢高攀明庆郡主。”虞玉熙声音更咽的道。 “说什么高攀不高攀,我得这个正妃之位,其实也是因为熙妹妹,如果不是你落了水,又怎么会成为侧妃,此事……”张宛音有所感的苦笑,“我和妹妹一样,都是身不由己,许多事情,早就不是我们当初想像的样子了。” 这话看着极诚心,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但不会说。 话说到了虞玉熙的心里,神色微动。 她当初想的是什么样的?她为端王妃,和端王两个情深义重,不可能再有其他女子出现在他们两个中间,就算不得已再纳妾,也不过是一些低品阶的妾,端王说过的,只一心一意对自己。 就算真的赐下侧妃,他也会据理力争。 自她懂事起,她就明白将来要嫁给皇子,外祖母替她分析过,端王最合适,端王也最有可能,况且端王对她一直不错,从小的时候起就很好。 她是按着外祖母的话做的,果然端王对她情根深种,甚至表示只娶她一人,表示不管如何,他们之间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可最后,她却成了侧妃! “熙妹妹觉得身世堪怜,其实还是比不得我,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就算以后和妹妹在一起,也得靠着妹妹才行,只希望妹妹与我同心,否则……”张宛音继续到,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 虞玉熙眼神微动,对丫环摆摆手,而后在主位上坐下,拉着张宛音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手拉手,就像是亲姐妹似的。 “张姐姐,你也别难过,看看妹妹……”虞玉熙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张宛音放下她的手,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关切的道,“先喝水。” 虞玉熙接过,喝过后放下,而后眼泪落了下来,“妹妹身体不好,家里又乱成一团,大哥出事,母亲出事,现在连外祖母的腿也伤了,别人说不得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我心里难过。” “妹妹终究是大长公主之后,也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听闻宣平侯又极疼爱妹妹,哪里像我……现在孑然一身,身边连一个怜惜的长辈都没有,举目四顾,以后也不知道能靠谁,若有妹妹百分之一,也是欣喜的。” 张宛音同样眼泪汪汪,许是因为虞玉熙的话,想起自家事,难掩脸上悲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各自动容,几句话之间,往日的隔阂几乎消尽,最后还是虞玉熙反应过来,让丫环准备温水送上,两个人重新梳洗后坐下。 张宛音道歉:“都是姐姐的不是,原本妹妹身体就不好,现在因为姐姐的家事,倒是让妹妹跟着伤心了。” “张姐姐客气了,也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一直郁结与心,把自己闹的病病弱弱的。”虞玉熙苦笑道。 张宛音笑了:“妹妹要开怀一些才是,之前见到端王殿下,还说起妹妹的身体,端王说妹妹的身体要好好调理才是,又问有什么好的药材吗,我想着这次过来,就特意从太后娘娘中讨了点赏,带了些过来。” 张宛音说着对身后的丫环点点头,丫环手是托着一个红色的漆盘,送到桌前打开,果然是几味药材,上面还有着太医院的封印,是从太医院得来的好的药材,而且还没开封。 “姐姐有心了。”虞玉熙感激不已,站起来要行礼,被张宛音一把拉住,“我这里就这么些,隔日看到玉二姑娘和徐县君,问问她们处可有什么好的。” 又是一位侧妃,一位庶妃。 虞玉熙的脸色微变…… /106/106298/29388179.html 第六百六十二章、好姐妹,各怀心思 张宛音继续道:“我们以后都会一处,自当相亲相爱,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家一起解决,玉二姑娘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徐县主也是明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她们两个都比我们强太多,必然会有好的药材。” 玉丽珠,皇后亲侄女,很得皇后的宠爱,也是因为皇后的宠爱,对上嫡女的玉丽月也毫不逊色。 她是侧妃。 若他日端王成事,玉丽珠恐怕也会往端王妃的位置上爬。 徐安娇就更不用了,那性子和明和大长公主几乎就是一个样子,以她的身份当一个庶妃,又岂会甘心。 虞玉熙忽然发现她的大敌不是张宛音,是玉丽珠和徐安娇,柳眉微微的蹙了蹙,目光再一次落在封起的药材上,若有所思。 “妹妹,你看看这药材如何?”张宛音站起身,走到桌前,问丫环讨要了一把小剪刀,剪开封印,从里面挑出一支人参,虽然小,看着年份却是很足:“妹妹,这是太医院送到太后娘娘处的,太后娘娘赏了我。” 见她如此行事,虞玉熙心头的疑惑稍减。 药材是太医院送过来的,太后娘娘赏下,张宛音直接送到自己面前,并不是是特别戒备自己,看张宛音亲手把药材挑出来送到自己面前,就觉得并不是那么刻意。 原本,虞玉熙的确是想暗中动动手,外祖母和她商议的事情,之前就是想借着张宛音行事,对付虞兮娇的。 现在却觉得张宛音暂时还留下的好,比起一个好对付的端王妃,若是让其他两个上去,自己最后恐怕难以得偿所愿。 张宛音得留下。 留下正妃的位置上。 一个好对付的端王妃,总比一个不好对付的端王妃强。 “姐姐大恩,妹妹感激。”虞玉熙站起身,就要行礼。 张宛音慌不迭放下人参,把人扶住。 “妹妹,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以后余年,说不得妹妹和我两个,比亲人更亲几分。”张宛音道。 和自家亲人自小长大,也就十几年的情份,她们两个以后要一起进端王府,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比自家亲人在一处的时间还要长。 虞玉熙就势站起,偏过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脸色越发的虚弱,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幸好张宛音一直接着她。 见她虚弱至此,张宛音扶着她在椅子上坐重新坐下,丫环倒上温水,声音悲切:“姑娘,您身体不好,小心一些。” 虞玉熙拿起温水喝了一口后放下,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不算什么,都是老-毛病了。” “太医怎么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老-毛病。”张宛音也在边上坐下,关切的问。 “之前落了水,着了寒,有了病根,后来……又各种事情,一时间难以承受,身体也就越来越差,太医看过数次,还请了不同的太医过来,都说当时落了病根,以后得好好的养着,若是养得好便好,若是养不好……以后可能还不能和姐姐一起。” 虞玉熙的声音越发的悲沧、低弱。 所谓的不能和张宛音一起,就表示她熬不到嫁进端王府。 “妹妹不要说这样的话,妹妹吉人天相,又岂是无福之人,姐姐以后还要靠着妹妹,若妹妹有事,这……让姐姐怎么办?” 张宛音焦急的很,劝道。 以她的处境想想,那两个任何一个都不好对付,反倒是虞玉熙比那两位名声好多了,原本虞玉熙是最大的妨碍,必竟她之前差点成为端王妃,但如果她的身体破败至此,那就不是对手,却是最大的帮手了。 “姐姐,我可能熬不到那个时候。”虞玉熙苦笑着闭上眼睛,无力之极。 张宛音看了看虞玉熙的脸色,感应她是真的虚弱,嘴里虽然说着关心的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 又不是大冬天落水,就这么虚弱了? 和虞玉熙一样,她来之前只是假意的对虞玉熙示弱,表示她这个正妃一无是处不说,还没什么心机。 来之前,她准备了两步,如果虞玉熙没有丝毫动摇,她是不会去剪人参的封印,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她也可以脱身。 封印在,她不可能动手,也不可能沾染上药材,虞玉熙之后有什么事情,也怪责不到她身上。 如果虞玉熙动摇了,她会亲自剪了封印,消除虞玉熙的疑心,当然,她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剪的,之后稍稍碰了碰,如果事后虞玉熙还是要对付自己,自己也有推托的理由,就算有事也不会是大事。 况且还有端王之前的话在,她并不太担心。 只不过,现在这话越说越让她觉得和虞玉熙暂时联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么多人进端王府,真正让端王上心的唯有虞玉熙,如果以后虞玉熙死在另两个的手中,自己可以得鱼翁之利。 这么一看,虞玉熙还真的是重要无比。 一个看着就要不行的病殃子,对自己没那么大的威害。 于是,一个有情,一个有心,这两个人越说越亲热,越说越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亲姐妹。 虞玉熙又特意的要留张宛音午膳,这一次张宛音拒了。 “妹妹,不是我不想留下来陪着用膳,只是府上的三姑娘,我有些……慌。”张宛音道。 “姐姐慌从何来?”虞玉熙睁着一双明媚的眼眸,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虞三姑娘看着就让人……不安,若再留下恐怕一会又得见到虞三姑娘。”张宛音一再的摇头,看着很胆怯。 虞玉熙暗中撇了撇嘴,脸上却是不显:“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留姐姐了。” “妹妹,能陪我去征远侯府去祭拜一下兰萱县君吗?”张宛音说起正事。 “姐姐要去征远侯府?”虞玉熙一愣,没想到这话题转的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还有一段时间会说起虞兮娇的事情。 “兰萱县君红颜薄命,我就算跟她并不相熟,但至少以前也曾经见过、说过话,于情于理都得去受一杯祭酒。”张宛音道,“那日六公主还特意过去祭拜了兰萱县君,我想着也过来一趟,只是我和征远侯府并不熟悉,只能从妹妹这里借道。” 六公主的事情,虞玉熙后来也是知道的。 同样是借道了宣平侯府,不过六公主找的是虞兮娇,这让虞玉熙心里很是不舒服,总觉得六公主没把她当回事。 现在又是一个借道的。 眼眸一转,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虞兮娇能做到的事情,她同样可以做到。 “姐姐想去自是可以,当初在的时候,谁曾想到她会如此,如今想想还真是让人心伤。”虞玉熙道,撑着身体站起来,“我就陪姐姐走一趟,也再祭拜一下族姐。” 才站起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丫环急伸手扶住她。 “妹妹,你身体不好,哪里也别去,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若是因为我,又伤了妹妹的身体,我再见到端王殿下的时候,没办法交待。”张宛音也伸手扶了她一把,重新让她坐下,一脸正色的道。 “姐姐是客,哪有让姐姐一个人的道理。”虞玉熙不想去,她现在越发的觉得征远侯府阴森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可不想去这种地方,莫名的让人心悸。 “妹妹身体如此了,不可不可,如果妹妹一定要去,姐姐就不去征远侯府了,以后有机会再求得虞三姑娘的陪同。”张宛音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可惜。 “姐姐若是这么说,那我不陪就是。”虞玉熙让步了,“那我找二个人带着郡主过去。” “有劳妹妹,一个人就行。”张宛音大喜。 “不,需要两个人,一个引着姐姐去祭拜,另一个人去找征远侯府的四姑娘,让她帮着我接待一下姐姐,姐姐一个人我不放心。”虞玉熙柔声道,关切之极。 “多谢妹妹,自打到回了京城之后,我才知我还有一个亲妹妹。”张宛音对虞玉熙的安排感动不已。 两个人又姐姐妹妹的各自感动一通后,虞玉熙先让一个丫环去找虞兰云,再让一个婆子引着张宛音。 待张宛音离开,看着面前的药材若有所思。 “姑娘,这药材要如何处理?”金玉压低了声音道,屋内就她们主仆二人。 虞玉熙没说话,皱起眉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药材,药材也是外祖母猜到的一种礼,张宛音要来看自己,总得带一些东西过来,探望病人没有比药材更合适的。 “姑娘……”金玉伸手按了按袖口,袖口处有一小瓶药末,是钱老夫人给的。 “先不要动。”虞玉熙摇摇手。 “姑娘!”金玉一惊。 “暂时先别动,张宛音……先留着,至少现在先留着,等以后嫁进王府再说。”虞玉熙终于做了决定,摇了摇头。 “姑娘,那三姑娘处?” “虞兮娇那个贱丫头处,另想法子。”虞玉熙低缓的道,借着张宛音的礼下手对付虞兮娇,若事败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甚至可能牵扯到自己。 看起来,还得跟外祖母再商量一下,张宛音……暂时先留下…… /130/130049/32182210.html 第六百六十三章、公主间的争斗 虞兮娇回来的时候,听到的消息不少,先是张宛音又来探病了,后是张宛音去了征远侯府。 从宣平侯府到征远侯府,现在几乎就成了一个套路。 征远侯府现在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接待身份不一般的世家千金,虞兰云以前几乎见不到像张宛音和六公主身份的人。 现在突然之间上门,就有些冒冒然。 特别她们都不愿意过于惊动他人,这种时候借道宣平侯府,去往征远侯府,几乎就成了一个特别的方法。 六公主是如此,张宛音也是如此! 张宛音应当收到了银票,也发现银票和征远侯府有关系,又岂会不和征远侯府扯上关系。 果然,下午时候,虞兰云就传来消息。 “明庆郡主和老夫人一见如此,说老夫人很像她祖母?”听虞兰云派来的丫环说的话,虞兮娇笑了。 和老夫人一见如故,又在老夫人处用了午膳,以老夫人的身份,张宛音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煞费苦心。 “是,明庆郡主极为和善,不只是对老夫人,对我们姑娘也和善之极,还邀请我们姑娘一起去外面走走。”丫环道,“我们姑娘说现在有事,多有不便,明庆郡主还约了以后,说以后她出宫的时候,约我们姑娘。” “你们姑娘什么意思?”虞兮娇反问。 “我们姑娘想问问三姑娘的意思。”丫环恭敬的道,她是跟着三房之前搬出去的,现在又重新搬了回来。 搬出去的时候后有多慌,三房上上下下都惊悸害怕,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更不觉得自家三老爷和三夫人有什么能耐。 甚至有的人觉得以后恐怕得被发买,主子家撑不下去了,第一个遭殃的可不就是下人。 幸好,后来他们又回来了,三房上下重新回了征远侯府,成为征远侯府的三房,再不会惶然无依,觉得三房没希望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位三姑娘,姑娘和夫人说了,如果没有虞三姑娘,自家是不可能重新回来的。 当一个侯府的下人,和当一个不知道前路的府里的下人,完全不同。 因此,如今天的三房上下对虞兮娇都是感恩不尽。 “若有下次,就一起约着吧。”虞兮娇想了想道,张宛音这是盯上了虞兰云,以张宛音的手段,虞兰云避不开,还不如大大方方去见面,反正虞兰云也不可能知道什么。 不过,小叔处空了的匣子倒是可以说的…… 征远侯府的丫环回去,明月送了一杯茶水进来,“姑娘,书院的事情怎么办?” “不着急,应当有人会找上来的。”虞兮娇淡淡的道。 她之前昏过去,后来在白石书院里躺了一会,待身体稍好才回的府。 “姑娘,明姑娘说了,那个金姑娘往日和六公主走的更近一些,不应当是七公主的人。”明月禀报道。 二品官吏的女儿,身份也已经不一般,宴会上也有可能见到公主,和公主也能说得上话,这位姓金的姑娘便是如此。 对于金姑娘走的和六公主更近的事情,虞兮娇并不意外,上一世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些,知道这姓金的和六公主的母妃娘家有些渊缘,三年前,她还在宴会上看到这位金姑娘陪在六公主身边。 外祖母对自己解释过两家之间的事情。 这一次,因为七公主的事情,金姑娘跳的比其他人更高,好像是一心一意的为七公主打抱不平似的。 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自己当时就是看中跳的最厉害的,一心想挑事的找的目标。 “姑娘,这位金姑娘应当是六公主的人,为什么今天特别闹那么起劲?”明月虽然聪慧,对于这种世家千金的弯弯道道,有时候还不是很能理解。 “闹的这么起劲,如果我最后输了呢?”虞兮娇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幽色,若同浮光掠影一般,却带着几分通透。 “如果姑娘输了,必然失了名声丢了脸。”明月想了想道。 “然后呢?” “然后,姑娘会无颜去读书?”明月干巴巴的道。 “这和六公主、七公主何干?这两位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基本上不会再在白石书院出现,我的名声丢了,与她们两个看起来似乎没半点关系?”虞兮娇继续引导道。 明月紧紧皱起眉头,虞兮娇悠然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忽然明月的眼睛一亮:“算计到了世子?” “是……也不是。” “姑娘,为什么是……又不是呢?” “六公主的人出手,我输了,名声扫地之后,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嘲讽我,我哪里还有脸去书院读书,这事最后必然也得传到齐王世子的耳中,你觉得齐王世子会如何?” “世子会找七公主的。”明月忽然觉得明白了一些,一拍手,高兴起来,“向来只有世子欺负人的,哪有人欺负世子的人。” 虞兮娇脸上莫名的一热,偏了偏头装着一脸正色的道:“齐王世子的性子如此,扫了他的面子,七公主的面子恐怕也会落下,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就看齐王世子是怎么样的,甚至于我如果更惨一些……” “姑娘,六公主还想怎么样?”明月一惊。 虞兮娇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前,六公主七公主,上一世都离她很远,这一世却仿佛和她息息相关。 明明她们两个的争斗,和自己无关,却偏偏把自己牵扯进去。 “或者六公主有办法让我更惨一些。”虞兮娇冷笑,她可以肯定的是六公主想让自己成为牺牲品,对付七公主。 “姑娘!”明月脸色大变。 “若我真的出了事情,谁还管当时挑事的是谁,学院里那么多的人,谁挑事不是挑事?谁都有可能。”虞兮娇冷笑。 “姑娘,现在情形不同了,您不但拿出了成亲的盖头,也让金姑娘当着众人的面道歉了,最后您还被气晕了过去……在书院躺了半天,这事现在肯定许多人知道,女院这边男院这边应当都有人知道。”明月有所思的道。 “姑娘,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要做,这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六公主也好,七公主也好,都和我这位宣平侯府三姑娘没关系,我不会主动去打扰她们。”虞兮娇转身往里行去。 主动代表了别有所图。 她要的是七公主主动相邀,外祖父的安国公府落在了七公主的手中。 皇家,还真是凉薄! 曾几何起,外祖父还连连被嘉奖,而今……甚至不只是人走茶凉。 所谓功业彪炳,也许从来只是给人看看的…… “去请大夫过来,多请几位。”虞兮娇吩咐道,随既走到桌前,摊开信纸拿起笔寥寥数语,“马上把信给祖母送去。” 顶罪是不可能顶罪的,替皇家顶也是不可能的…… 白石书院的事情,果然立时发酵起来,待得白石书院的学生回去,几乎所有的世家都知道了。 有人惊惧,有人惶恐,有人觉得风雨欲来,也有人笑看这风雨。 六公主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眉头紧皱,她没想到虞兮娇拿出的居然是一块大婚的红盖头,自己的人受了挫不说,还让人看了笑话,最主要的是金氏和自己母妃娘家关系不一般,许多人都知道。 无疑让人知道这事有自己在后面挑。 她并不愿意和七公主起正面的冲突,六公主虽然看不上七公主,觉得太蠢了一些,但七公主背后是皇后,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原本这事闹大后,大家看的是虞兮娇被逼的名声扫地,颜面尽失,若再有什么意外,别说封煜脸上挂不住,大长公主也必然坐不住,七公主再厉害又如何,安和大长公主虽然沉寂这么多年,也不是好惹的。 亲事一事,六公主被皇后狠狠的斥责过,虽然说是在其他原因,但不难听说和宣平侯府有关系。 原本她订的就是宣平侯世子。 六公主并不是愿意嫁给虞贤意,一个废了的武夫,怎么配得上她的身份。 她自有钟情之人,就算最后嫁不成,也得让李贤看到她的诚意,看到她一心一意的想摆脱这门亲事嫁给他。 当然如果安和大公主一定要求娶七公主就最好的,她有种感觉,只要安和大长公主真的提了,父皇就不能拒绝。 可偏偏她还没怎么动手,虞竹青成亲时就出事了,安和大长公主进宫求赐婚,求的是明相之女,直言配不上皇家的公主。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又直接向他人求赐婚,几乎就是直指她不愿意嫁进宣平侯府,甚至搅和出那么多的事情,六公主怎么也不会忘记皇后娘娘身边大宫女,斥责她的话,语气嘲讽之极,把她一个堂堂公主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六公主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正好一石双鸟,用虞兮娇去引得七公主对上齐王世子和安国公大公主。 只要虞兮娇输了,她就有办法引着虞兮娇出更大的事情,到时候谁还会在意当初怎么闹腾起来的? 人多事多,世家千金一大堆,谁也不可能跟所有的世家作对。 却没想到,虞兮娇不但没落下风,而且还把金茹给揪了出来,六公主头疼不已,这事怎么就到这一步的。 “六公主,皇后娘娘宣您过去。”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六公主缩在袖中的手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脸色大变…… /130/130049/32182211.html 第六百六十四章、后宫,大打出手 六公主才到凤仪宫就遇上七公主,七公主衣衫零乱,头发的发髻都有几分歪斜,有一缕秀发还耸拉了下来,很是狼狈。 两个人一对上,七公主勃然大怒,蓦的就扑了上去:“封静容,是不是又是你。” 说着照着六公主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她方才也知道外面传来的消息,都说她派人把虞兮娇气的晕死过去,只为了让虞兮娇停下绣大婚当用的盖头,一定要让虞兮娇绣一幅桌屏。 桌屏的事情七公主原本以为过去了,之前已经被皇后斥责过,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同意,暂时不会找虞兮娇的麻烦。 当然,这个所谓的暂时当然也只是暂时,七公主又岂是能吃亏的主,就算不明着说什么,暗中也会让白石书院的世家千金,找机会就好好的羞辱羞辱虞兮娇。 总不能让虞兮娇折了她的颜面,特别是绣品一说,七公主觉得自己的脸被打了。 做为皇家的嫡公主,向来只有她打别人的脸,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打她的脸了,就算母后不许,她私下里也会动作,想攀扯上她的世家千金不少,只要暗中让宫女传个话就行。 七公主没想到的是事情反转的这么快,虞兮娇居然就真的带了绣品到书院,这不就给了人借口了,只是七公主更没想到的是六公主的人居然在里面横插一脚,把整件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方才其实已经遇到了齐王世子。 很巧,巧的让她觉得更像是来堵她的,更巧的是她还和封煜撞上了,然后就摔倒在地,之后封煜站在她面前嗤笑一声,而后带着人仰长而去,竟理也不理会摔倒在地的她。 七公主气的全身发抖,这会过来掌心破皮处还隐隐做痛。 她暂时不能拿封煜这个疯子怎么办,一肚子的恨怒全扑到了六公主的身上,这会看到衣着整齐的六公主,脾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六公主没想到七公主会这么没体统,头急往后仰,衣袖却被拉了个正着。 再回手扯衣袖的时候,发髻又被扯住。 “贱人,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害我。”七公主用力的扯着六公主的头发,恨不得把她的头发全拔光了。 方才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封煜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看垃圾似的,那种屈辱的感觉七公主从来未曾有过。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人随意的撞翻在地。 六公主就算心机再深,这时候也被扯的生疼,她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受得住,不由的痛叫起来。 宫女内侍们全慌了,急忙上去拉架,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扯开,两位公主不只是衣裳被扯乱,发髻乱成一团,脸上还各自多了道指甲痕,七公主下手更厉害一些,必竟是先动的手,又在皇后宫门前,更肆无忌惮一些。 六公主伸手捂住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心里更是大怒,封凝霜这个泼妇,还真的忘记了她公主的体面。 看看她做的好事情,这让她怎么去见李郎。 方才有一刻,封凝霜被人拉住,六公主差点上去扇封凝霜的脸,最后还是因为突然看到凤仪宫的牌匾,清醒过来,手掌一收,换了个方向狠狠的打了封凝霜一拳头。 这是凤仪宫,是皇后所住之地。 母妃就算是去求宁妃了,恐怕也得等一会。 此事原本就牵扯到她,若她再强势一些,必然会受重罚,眼下只能自己吃亏。 六公主是有着吃亏的打算,可她没想到七公主下手这么狠,手放开,一手的血,六公主从来只看到他人流血,哪曾见过自己流血的,这血乎乎的一手,惊的她尖叫一声,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 门口处的内侍、宫女又是一阵惊叫…… 皇后身边的嬷嬷早就出来,不过看自家七公主占据了上风也就没多说什么,只假意的转了转,想拉开两个人。 这会看到六公主脸上伤口这么深,血披面流下来,也慌了,忙跑进去禀报,这脸怕是要毁容了吧? 皇后急匆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先是一惊,而后又怒又急:“扶六公主、七公主去偏殿,宣太医。” “母后……”看到皇后,七公主委屈的大哭起来,挣扎宫女的手,就要扑过来。 皇后脸色一沉:“成何体统,还不下去更衣。” “母后……”七公主还想说什么。 过来两个嬷嬷,半扶半拉的把七公主带了下去,另一边六公主也被宫女搀扶了下去。 “皇后娘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声传了过来,皇后抬头一看,立时看到宁妃带着人缓步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手帕轻轻的捂在嘴里,惊的眼眸蓦的瞪大。 “宁妃所为何来?”皇后目光冷了下来。 “臣妾的事情是小事,正巧经过皇后娘娘处,就想问问娘娘一些小事,只是这……是怎么了?” 宁妃满脸震惊。 “没什么大事,先退吧!”皇后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宁妃搅局。 话说的并不客气。 “皇后娘娘,这……请了太医吗?臣妾看六公主伤的这般重,这……可如何是好,六公主的亲事才赐下,若真伤了颜面……” 皇后气的七窍生烟,蓦的转过来,脸色冷厉起来:“六公主伤了,七公主也伤了,两位公主都伤的重,这事如何,本宫自会定论,宁妃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本宫还要处理理务。” 宁妃来的这么巧,如果说这里面和六公主没关系,皇后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六公主的生母珍妃,向来和宁妃走的近,六公主之所以对上自己女儿的时候有底气,有一大部分就是因为宁妃。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先告退。”宁妃并没有犟着不离开,对着皇后侧身一礼,“正巧,臣妾有事要找皇上。” 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皇后强压下火气,冷声道。 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有查,如何能让宁妃去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皇后娘娘还有何事?”宁妃转过身,一脸的茫然。 她就像是真的路过偶遇一般。 “宁妃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后往里走,宁妃微微一笑没有离开,跟着进了大殿。 在大殿中,两个人坐下。 皇后派了内侍去查,不一会儿内侍便打探了清楚,回来禀报。 “禀皇后娘娘,说是事情的起因是在宫外的白石书院,七公主觉得六公主暗中派人挑事,要害她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现在这事闹的人尽皆知不说,方才过来的时候,七公主还遇到了齐王世子,被推了一跤。” 内侍小心翼翼的道,大声也不敢出。 出了这重事情,别说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内侍,就算他们的身份更高一些,若是说的不当,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都是皇后凤仪宫的人,有些话自然朝着皇后和七公主说的,话说的有技巧,听起来基本上都是七公主受委屈。 一个“推”字更说明七公主是被齐王世子欺负了。 “白石书院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平了平气,这会她的态度已经平稳了下来。 “之前有一次七公主和虞三姑娘开玩笑,让虞三姑娘帮着绣一件绣品,这一次就被人利用,有人指着虞三姑娘说她现在绣的绣品比不得七公主的,要逼着虞三姑娘先绣给七公主的绣品,许多人跟着起哄,虞三姑娘生气,拿出绣制的大婚红盖头,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虞三姑娘气的不轻,她身体还不好,又急又恼之下昏了过去。虞三姑娘以为这事是七公主挑的,但其实挑事的是金家的女儿,金家和珍妃娘娘向来亲近,七公主觉得就是六公主挑的事情。” 内侍站在七公主的位置,尽量把事情从七公主身上推开。 从这话里听起来,七公主也是无辜的很。 “金氏女挑的头?”皇后眉头一皱。 “是金氏女挑的头,金氏女闹成这个样子,还把虞三姑娘气晕过去,金氏女这是真的把皇家视为何物?”皇后冷笑一声,一拍桌子。 两位公主大打出手,闹成这个样子,又有宁妃跑过来看热闹,这事想压也压不下去。 “皇后娘娘,金氏女固然可恨,听说当时在场的世家千金可不少,其中四个还当了什么评委,这些女孩子们,也真是的,去白石书院是学习的,又不是去胡乱应和,起因还和七公主有关系,她们是真敢掺合啊。” 宁妃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按了按,压下微微翘起的唇角,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可乐呢,这么多年,就没见到皇后这么气极败坏过。 别人只看到皇后端庄、得体,却没发现这才是一位心性最恶毒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又有几个生下子嗣,还不是因为这个狠毒的女人自己没生下皇子。 从来法不罚众,特别是人数还不少,金氏和珍妃有关系,其他的人有和皇后娘家有关系的,也有其他妃嫔的娘家有关系的,千丝万缕,怎么可能理清楚,况且有关系,走的近,并不表示肯定就是六公主差使的。 在这一点上,七公主也只是凭猜测,而六公主的伤势却是实证,铁证如山…… /130/130049/32186689.html 第六百六十五章、警告宁妃,斥责女儿 “宁妃的意思如何?”皇后冷冷的问道。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两位公主在凤仪宫前大打出手,这种事情从未有过,臣妾觉得两位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要好好的责罚才是。”宁妃柳眉轻皱,像是真的为难。 皇后气恼不已。 教养嬷嬷有问题,就说明公主的教养有问题,宁妃果然是个贱人,这是讽刺自己教养七公主有问题。 “宁妃,现在说的是白石书院的事情。”皇后冷声提醒。 “臣妾误会了,臣妾以为是说方才两位公主大打出手的事情。”宁妃笑着偏了偏身,算是陪礼了。 不动声色的又往皇后心上扎了一针。 两位公主大打出手!这话皇后现在最听不得,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后,终于还是压了下去。 “此事本宫自然对皇上言说,在事情没有公断之前,若是听到任何谗言,本宫必不会放过。” 皇后警告道。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只是路过。”宁妃微笑着表明态度。 珍妃是跟她走的近,但也只是近一些而已,宁妃可没把六公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六公主的心思向来不单纯,宁妃早就察觉。 既然皇后还在查事,宁妃也没打算插手白石书院的事情,她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对皇上说几句体己的话,其余就再没有其他了。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宁妃站起身,道。 “宁妃自便。”皇后原本就看她不顺眼,如果不是方才怕她胡乱的去皇上面前说,也不会留她。 如今已经警告过她,宁妃虽然下贱,却是一个聪明人,不会真的跟自己鱼死网破。 宁妃离开之后,皇后让人把七公主带过来。 七公主就只是稍稍伤了脸皮,并不太重,只划出一道血痕,脸上上了药之后,却被裹了不少的伤巾,跟着宫女过来的时候,看到皇后立时委屈起来:“母后。” 她伸出右手,右手掌心上也上了药,上面的伤痕比之脸上的更重几分,现在也上了药,可还是火辣辣的痛。 看到女儿白嫩的掌心处的划痕,皇后也心疼不已,心里暗暗的咒骂封煜,待得皇上的事情完毕,她要把这小子千刀万剐了。 脸上却是不显:“霜儿,跪下。” “母后?”封凝霜一愣,她还从来没受过皇后如此重话,何尝见过皇后如此疾言厉色的斥责。 身边的老嬷嬷轻轻的拉了拉七公主的衣袖,示意她跪下。 七公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委屈。 其他人一个个知趣的退了下去,大殿下独留下母女两人。 “霜儿,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七公主一听皇后的话也急了:“母后,我今天什么也没做,一直在宫里,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之后您让我不要再理会虞兮娇的事情,我就没再出宫,只一心备嫁,可就算这样,封煜居然……还撞我。” 七公主委屈极了,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封煜欺负她,连封凝霜也欺负她。 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霜儿,母后往日是怎么教你的,对你说过什么?他们拿什么和你相比?你是天上的金凤,他们也就是冒充的野鸡,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母后我都知道,可他欺人太甚。”七公主含泪,眼泪在眼中盈盈欲滴,怎么也不肯认错。 她没错,都是那些人逼她的。 见她如此,皇后急怒攻心,气的额头上青筋狠狠的跳了跳,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半响才在七公主的低泣中缓过来,声音暗哑了几分:“霜儿,你现在要和谁计较?” “封静容。”七公主咬牙恨声道。 她清楚的知道封煜所代表的意思,这个时候跟他计较不来,等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母后说过,以后封煜自己想怎么处治都行。 见她还想明白,知道要对付的是谁,皇后才平了平气,而后道:“太医说了,封静容伤的颇重,脸上的伤势若是不好好休养,怕是会落下伤疤。” “原本就长的丑,现在不过是丑上加丑罢了。”七公主不以为然的道,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她是恨死封静容了,恨不得她死在自己面前方才好。 方才抓封静容脸的时候,就是故意下死力,就是仗着这是在母后的凤仪宫,封静容只要还想好,就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才修的指甲原本就尖利,更何况还是照着同一个地方狠狠的撕拉下去,她就不信这样封静容还能好好的。 自小时候起,七公主就觉得六公主碍眼,看着温温柔柔,一副乖巧的样子,其实就不是什么好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如果只是书院里的事情,你的手又伤了,还是封煜的缘故,你父皇只是心疼你,但凡封煜把你伤了,都是他的错,你父皇都会记在心上,可现在……现在伤的最厉害的是封静容,还是被你所伤,你父皇必然会斥责你。”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狠狠的点了点女儿。 这个女儿被自己养在近于的娇气了些,之前才发生像齐王妃的女子逃离之事,这事现在让一位昭仪顶了罪,皇后在皇上面前不敢提半点此事和女儿有关系,也警告过女儿,让她安份守己。 甚至不让她出宫,原本以为这样就没事,没想到居然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皇后心急如焚,这事如果不好好处置,女儿被斥责是肯定的。 “父皇要斥责就斥责,谁让他们都欺负我。”听皇后这么一说,七公主心里也有些懊恼,但又觉得不甘心,嘴硬的道。 皇后伸手狠狠的指了指封凝霜的额头:“你莫不是想让你父皇把你关起来?皇子有囚禁一说,难不成公主就没有了?” “母后?”七公主的脸色变白了,真怕了,声音颤抖起来,“母后……不过是抓花了封静容的脸……又算得了什么,她又没事也没死。” “她也是皇家的公主!”皇后点醒她道。 “不过是一个庶出罢了。”七公主不以为然的道。 皇后闷闷的一气:“霜儿,你真以为皇家的嫡公主和庶公主有大的区别吗?” “为什么没有?嫡长子可以继承皇位,还不是因为他是嫡的。”七公主不服气,嫡公主的身份她向来自傲。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如果以后……是怡王,那时候最尊贵的就是六公主,谁还在意一个没有一母同胞亲兄弟的七公主。”皇后的声音压的很低,眼中闪过阴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又何至于此。 她没有儿子,她只有一个女儿。 不管以后哪一位皇子成为皇上,她都只是一位嫡母,哪里比得上正经的生母。 她要选的是一位和自己血脉更亲近的皇子,也唯有如此,女儿和这位皇子的血脉也是最亲近的,就算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也胜似亲兄妹。 “母后……”七公主还想说什么,被皇后不客气的打断,“你现在就去照顾六公主,最好求得她的原谅。” “母后,不可能的,封静容现在恨不得我死。”七公主清醒的道,她同样也是咬牙切齿。 “那也得去。”皇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母后陪你去。” “母后。”七公主惊呼一声。 “怎么,母后陪你去,你还不愿意吗?”皇后冷声道。 “母后。”七公主又哭了,“母后,我不愿意委屈您,封静容一个下贱的丫环,哪里配,她怎么配?” “她是不配,但她是你父皇的女儿,也是你父皇的血脉,你父皇就会看顾她,绝对不会让你伤了她。” 皇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嫡公主,庶公主,在自己在的时候,自然是以嫡为重,但如果以后真的是怡王,所谓的嫡庶就成了一个笑话。 皇家一直让世家们尊重嫡庶之别,说嫡庶乱了就是乱家之本,其实最乱家的就是皇家,皇家的传承,哪一位不是血雨腥风,又有几个真正的传承了嫡庶的,就算是现在的皇上,在最初的时候也不是完全名正言顺了? 六公主重新梳理过,脸上蒙着厚厚的伤巾,身子靠在榻上,头发披散下来,既便是裹了伤巾,脸上也火辣辣的疼,方才她要照镜子,身边的宫人死活没同意,只让人先裹起来,而后她就斜靠在榻上,眼中怨愤恨毒。 封凝霜这个贱人真的是疯了,她怎么敢这么对自己,不只是脸上脖子处,连头发也被拉掉了几缕,隐隐间动了一动都觉得疼,甚至不动头皮也一阵阵、尖利的痛。 封凝霜这个泼妇,竟然心毒至此…… “六公主,皇后娘娘和七公主来看您了。”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进来,到榻前禀报。 六公主收敛起眼底有恨毒,扶着宫女要起身。 皇后已经带着七公主进来,看到她要起身,忙对身边的一个嬷嬷暗示了一下,嬷嬷笑嘻嘻的上前,殷勤的扶了一把封静容:“六公主,您伤势在身,不必多礼,皇后娘娘来看看您的伤势,太医虽说没什么大事了,皇后娘娘总是放心不下。” /130/130049/32186690.html 第六百六十六章、错的都是别人 “皇后娘娘……”六公主被扶着重新靠下,声音颤抖了一下,眼泪立时盈在眼眸中,欲落未落正是最可怜之时。 “你这孩子,伤了脸就别哭,哭了会让脸上的伤势难好全,方才七公主也跟着过来哭过,我斥责了她一顿。”皇后亲自到榻上,看了看六公主包裹的严实的脸,安慰她道。 有宫女把椅子抬过来,皇后在榻前坐下。 “霜儿,过来给你姐姐赔礼。”皇后道。 七公主从她身后转出来,和六公主一样,头脸裹着伤巾,包的严严实实的,从外形上看两个人差的伤不多。 六公主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下手其实没那么重。 只因为这是凤仪宫。 最后三个字几乎压得六公主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当时就报了自己的仇,但她不能。 “六姐姐,此事是我不对,白石书院来人说是六姐姐派人故意挑我和虞兮娇的事情,堂兄还……还打了我。”封凝霜抬起手,委屈的把掌心给六公主看,“我见你之前才见到堂兄,他……他……” 七公主伤心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手掌抬起,只等着六公主看。 六公主没抬头,低下头,默默的似乎在落泪。 “六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如果你气不过,就打我一顿也好,我在宫里什么事情也没做,外面却落下这么大一口锅,堂兄的性子又不是一个能听得进解释的,我当时就觉得是六姐姐暗算我。” 七公主虽然在道歉,必竟不服气,不时的提到宫外的事情。 “六公主,七公主是个笨的,宫外的事情没查问清楚,就乱发火,就算是和齐王世子起了冲突,这事也怪不到六公主的身上。”皇后说话好听了许多,但隐隐间同样有些威胁在里面。 六公主想不理会的,但终究不敢。 皇后不是封凝霜这个贱人,缓缓的抬起头,含泪盈盈的道:“皇后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了,只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肯定不会,这事本宫也饶不了霜儿,外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多打听打听,说不得就听错了。” 皇后道。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六公主柔顺的低头。 “六公主放心,本宫已经问过太医,脸上的伤势好好养养不会有事,最多半个月左右,脸上就和之前的一样了,本宫让太医重点医治六公主。”皇后安抚封静容道。 “多谢皇后娘娘。”六公主道,收敛眼中的恨意,当着皇后的面不敢争执。 “本宫已经让人准备宫轿,六公主是留下来休息,还是回去休息?”皇后今天好说话的很,事事征求封静容自己的意思。 “皇后娘娘,静容想回去。”六公主道,她现在混身痛,头皮更是痛的一阵阵的,只想回去。 “来人,扶六公主起身。”皇后点头,“把太医也带过去,好好的侍候六公主。” “六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七公主尤自在说,仿佛没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就挡在六公主面前。 六公主已经应声,现在又不能装着听不见,看着封凝霜,道:“七妹妹,事情都过去了,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 “你不原谅我……我心里难受,都是白石书院的事情,都是虞兮娇。”七公主强忍下心头的恼怒,不得不把事情推在别人的身上。 母后说了,出事的不能是自己,只能是别人。 “七妹妹说的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六公主不能说什么,只能含糊的道。 “六姐姐,你也觉得是虞兮娇的事情?”七公主眼睛一亮。 “应当和虞三姑娘逃不了关系。”六公主为了撇清关系,不得不这么说。 “既然和虞三姑娘有关系,本宫自会让人宣她进宫,六公主脸上有伤,先好好休息,待有了结果,本宫让人告诉你。” “多谢皇后娘娘。”六公主困难起身,向皇后娘娘行了一礼,表示认同。 而后被宫人扶着上了宫轿,往自己的宫殿而去。 等上了宫轿强忍着头皮上一波波的刺痛,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阴寒,虞兮娇?这件事情还真是虞兮娇引起的。 没想到只是想利用一下虞兮娇,竟然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伸手按了按伤巾,厚重的伤巾下是她伤了的脸,封凝霜这个贱女人居然真的伤了她的脸,她又岂能让她这么好过! 至于虞兮娇接下来会如何?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虞兮娇这个女人不识抬举。 不只是虞兮娇不识抬举,虞贤意也不识抬举,当然最不识抬举的还有安和大长公主。 一个过了气的老公主罢了…… 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的时候,虞兮娇已经躺在床上,大夫们进进出出,不只一次。 内侍宣读了皇后的旨意,却见虞瑞文抹起了眼泪:“娇儿她……她从白石书院回来,立时就昏了过去,这会还躺在床上,娇儿之前身体还没有好全,如今……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能进宫?” “虞三姑娘昏过去了?之前在书院不是已经昏过了,现在怎么又昏了过去?”内侍不满的道。 宫里乱成一团,两位公主打架,皇后脸色气的铁青,宫里的气氛不好,宫人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听说都是因为虞兮娇。 想到七公主私下里对自己说的,不管如何也得让虞兮娇进宫来,内侍很是不满。 “之前是气昏过去的,回来后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大夫们现在还在诊治。”虞瑞文心里难过,二女儿,小女儿,一个个的身体都不好,儿子现在也是如此,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都要碎了。 “皇后娘娘的旨意……”内侍不悦的道。 “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们已经知道了。”虞瑞文不耐烦的打断了内侍的话,见内侍的样子似乎要让小女儿现在就进宫似的,心里也有了恼意。 “皇后娘娘……”内侍还想说什么,虞瑞文摇摇头,“你回去吧,娇儿若不能进宫,我自己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见他这么说了,内侍纵然满心满脑的想直接带着虞兮娇回去,也知道不能够。 宣平侯府不是别的府邸,他也不敢太放肆,必竟还有安和大长公主的面子在。 内侍没想到的是,他前脚才能向皇后娘娘复命,后脚安和大长公主就进宫去见太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被太后宣了过来,在太后娘娘处看到安和大长公主和明和大长公主的时候,皇后也是真的愣了。 这老姐妹两个一直不对头,那是隔着死仇的大敌,现在怎么两个人都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两方屏除意见要一致了?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上前几步,端庄的行礼。 “免礼,先坐下吧。”太后沉着脸道,她之前对皇后是很满意的,除了没有生下嫡皇子,其他各方面一直做的很好,哪怕是宁妃在后宫得宠嚣张,皇后也从容应对,并没有大错,行事也公正,三位皇子也不偏倚,一切听从儿子的吩咐。 可现在,莫名有些不悦。 这都叫什么事? 安和大长公主进宫时,明和大长公主正巧也在,说的还是白石书院的事情,听得太后娘娘一惊一乍的。 等安和大长公主进宫来又说了一遍,才发现明和大长公主,没少往上添油加醋。 “皇后,听说两位公主打起来了?”太后不悦的问道。 “是。”皇后低头。 “为什么打起来?”太后冷声问道。 “据说是白石书院的事情引起的,儿媳也想查问此事,方才已经派人去查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此事她是主要的。”皇后道。 “虞兮娇被气病了,现在还要找她?”太后冷冷的反问。 “儿媳也是才知道虞三姑娘病了。”皇后满脸羞愧,“若早知必不会差人去宣。” “此事起因并不是虞兮娇,金家的还有其他的几家姑娘,你宣了没有?”太后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好的问道。 “原本就要去宣的,这会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就想着明天一并宣进宫查问。”皇后娘娘应声,很有条理的样子,其实也是方才决定的,之前只想到虞兮娇,事情是虞兮娇引起的,若是虞兮娇承下,七公主基本就没什么大事。 现在看到进宫的安和大长公主,皇后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想错了,霜儿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苦求自己答应后,自己居然也糊涂了。 虞兮娇是安和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又是那个煞星的未来世子妃,最重要的现在还病了,这若是真的出了事,又得算到女儿身上。 看到太后和两位老公主三堂会审的样子,皇后突然清醒的意识到,现在最不能出事的应当是虞兮娇。 皇后如此想,心里已经改了想法,接下来太后不管问什么,都表现出一副爱护虞兮娇,为虞兮娇辩解的样子,安和大长公主的脸色稍霁,倒是明和大长公主,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她觉得没事真不好,怎么能没事呢?安和的这个孙女就得有事。 不行,挑事,得挑事…… /130/130049/32192868.html 第六百六十七章、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太后娘娘,公主大打出手是大事,事情的起因和宣平侯府的虞兮娇有关系,此事也的确应当从她这里查起,她当初和七公主两个人商议定的事情,不管是行或者不行,都不应当闹的这么大,这会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皇家的笑话。” 这话一说,皇后的脸色有几分难堪。 太后恼怒,“这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从宫外到宫内,一件绣品的事情,还伤了两位公主的颜面。”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明和大长公主又抢到了话,做出一脸烦恼的样子,“此事总得有一个定论,事情的起因是虞兮娇和七公主,如果从牵头上来看,总不能让七公主承了这份责。” 让七公主担这份责任,肯定不行。 皇后暗中点头。 “你的意思是让兮儿担责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 “责任总是要担的,虞兮娇担着这份责任最好。”明和大长公主道,看着安和大长公主就要开口,马上道,“所谓的担责不担责,其实并不是正式的,太后娘娘和皇后都知道令孙女也是委屈的,但这种事情现在闹这么大,总得有身份的人担下才是。” 就如同之前冷宫女子逃走,如果只推出一个宫女、内侍肯定不行。 最后推出了一个得宠的昭仪。 这两件事情上面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太后和皇后怦然心动。 七公主是皇后所生的嫡公主,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皇家的体面,皇家的体面不可损。 “安和,你放心,不是真的要罚你孙女,太后和皇后又岂是那等不明理之人,就只是表面上下旨斥责一下,私下里太后和皇后会补偿令孙女的。”明和大长公主一看太后和皇后一脸沉思的样子,知道有用,马上继续道。 虞兮娇挑事,虞兮娇担下这个责任,七公主莫名被陷害,才会发那么大的火,和六公主起争执,甚至于大打出手,也是两位公主各自委屈,又被身边的人挑了挑,这才闹成这么一幅样子,必竟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家,年纪小,容易被人教唆。 这和皇后之前的想法相似,只不过当时皇后是想强压虞兮娇一头。 现在却是软商量,表面上斥责,暗中有赏赐,也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以堵天下之悠悠之口。 总结起来,就是表面上委屈虞兮娇一人,给皇家应承下所有的脸面。 只是表面上而已,这一次连太后都心动了,目光不由的转向安和大长公主,皇后更是一脸的期待。 安和大长公主气的几乎要哆嗦,外孙女果然猜到了,皇家居然真的想让她顶罪。 明和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似乎孙女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这种事情连皇家的公主都担不下,凭什么孙女就能担下? 若真担下了这样的名声,其祸无穷,甚至还会遗祸整个宣平侯府,往大里说一家子的命就得捏在别人的手中。 还没等太后发话,安和大长公主霸气一挥手,直接就冲着明和大长公主一巴掌。 六公主和七公主能打,她和明和也能打,当初就是顾忌太多,否则她早就扇明和几个巴掌了,谨慎这么多年,也就只堪堪护下宣平侯府,孙女说的对府外发生事情,明和必然会进宫看热闹,只要自己进宫的快,必然会遇到明和。 明和大长公主被打懵了,愣是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手一捂脸,还没哭却见安和大长公主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同样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太后和皇后面前,眼眶红了,声音更咽。 “太后娘娘,当初是安和之女,如今又是安和之孙女,是不是臣妾所有的女儿、孙女,都应当因为明和的话,去死了才行?” 话里含恨,字字血泪。 目标直接挑事的明和大长公主。 两个人之间不可磨合的仇怨,让安和大长公主的这一个巴掌,细想起来并不突兀。 不能直接对上太后和皇后,但对上明和大长公主,却是可以的! “安和,我跟你拼了。”明和大长公主终于反应过来,蓦的站起身,对着安和大长公主就要动手。 皇后已经反应过来,急忙让人拉住明和大长公主。 “太后,明和真的要逼死我们一家,逼死宣平侯府上下,既如此,我和她也是不死不休,请治明和胡言妄语之罪,如此奸逆,是想害得后宫不宁,天下大乱吗?”安和大长公主声音更咽了起来。 泛红的眼眶底,涌起一股子炽烈的恨意,没有半点掩饰,“太后娘娘,臣妾请处治明和大长公主,妖言惑众,不知所谓,明知道所有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明知道发生事情的时候,所有的世家千金都在,现在这个时候,世家们应当都在观测皇家的行事,明和还敢提议让臣妾的孙女顶罪,她安的是什么心?” 安和大长公主悲愤不已。 话很凶,连着给明和大长公主扣了好几项罪名。 听她这么一说,明和大长公主顾不得扑打安和大长公主,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臣妾之心可昭日月,臣妾是真心的想为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解忧。” “那些奸佞之臣,往往也是这么对皇上说的。”安和大长公主冷笑道,“所有的世家都在观望这件事情,都在看皇家如何处治,今天能舍一个宣平侯府,那么他日呢?明和,为了你孙女的事情,你又和当年一样卑鄙恶毒了。” “我……”当年的事情就是明和大长公主的软肋,特别是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这事情别人不清楚,这两位又岂会不清楚。 当年的事情还真的就是明和在长公主的女儿不知羞耻,如果不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这事不会压下去。 “明和,你说,你现在这么一直对付我孙女,是不是因为你孙女?”安和大长公主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继续反问。 “我……我不是。”明和大长公主从来没想过安和大长公主会直接动手,安和大长公主向来重视体面,当初就算恨的全身发抖,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 “不是吗?明和你能发誓说你不是因为私心要对付我孙女,不是想故意挑事害我孙女吗?你用你所有的子嗣血脉发誓,发誓你没有坏心,你是真的帮着太后娘娘解决问题?发誓你没有不顾半点不利于国家的意思?” 两句话是一起说的,后面一句跟着前面一句。 明和大长公主张口结舌,她怎么可能拿自己所有的子嗣血脉发誓,她的本意就是挑事,就是要让安和大长公主和虞兮娇好看。 “我……”明和大长公主脑子都是懵的,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话。 “太后娘娘,您看她……根本不敢发誓,若真如她所说的,今天能推出宣平侯,下次又是谁,是不是要让所有的世家人人俱危,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推出去,皇上最重恩情,也最讲恩义,明和大长公主这是想置皇上于何地,至皇家于何地,请太后娘娘责罚明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和公主重重的一个头磕下。 “我……我我……”明和大公主被这一连串的话打击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么多的罪名下来,她就算是大长公主也知道要坏了,安和这是完全不按理出牌,“太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你没有居心叵测?你说你没有私心?你说你不是为了私心,要让皇上失了恩义之名,你说你没有这么想?”安和大长公主怒斥着明和大长公主。 明和大长公主在安和大长公主的暴力打击下,节节败退。 “太后娘娘,请您下旨定夺。”安和大长公主再次把决定权扔给太后。 对于明和大长公主的提议,太后之前的确是心动了,现在被安和大长公主这么一说,皱起了眉头,六公主和七公主固然丢不起脸,儿子更不行。 身为天子,代天掌事,可不只是两位胡闹的公主。 “太后娘娘,安和大长公主说的极是。”皇后终于有机会开口,头微微低下,声音稍稍有些颤抖,“皇上向来重视世家,更重视恩义,六公主和七公主之错,原本就在于她们,此事怪责不得他人。” 安和大长公主直接挑破了她最隐秘的想法,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大度”,她是一国之母,不只是七公主的生母。 皇后如此一说,也算是给了太后台阶,太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虚扶了皇后一把:“起吧,你是一个懂事的,皇上有你这么一个贤内助是皇家之福。” 之前对于皇后的怨气,因为皇后这一番举动,立时消散。 皇后唯有一女,心疼女儿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娘娘。”皇后站起,眼眶微红。 “先坐下吧,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太后温和的安抚道。 “多谢太后娘娘,儿媳知道。”皇后坐了下来,“母后,让安和大长公主也起吧,此事和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关系,的确是有人故意挑事,最后还挑得两位年幼的公主争执起来,母后放心,儿媳一定会查问清楚。” 对于皇后的大度端庄,太后很满意,点头让人把安和大长公主扶了起来,重新落座。 “明天查吧,查问清楚,是谁在里面故意挑事情要害皇家的公主,七公主和虞兮娇两人关系极好,又岂可能闹出这种事情,分明有人故意生事,借事生事抵毁皇家,抵毁皇上。”太后低缓的给出结论。 这话一出,算是给整件事情一个明确的答复。 明和大长公主一哆嗦,吓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真的只是想挑事而已,怎么就扯到抵毁皇上的身上。 /130/130049/32192869.html 第六百六十八章、最后,谁顶了罪 从白石书院到皇家两位公主起争执,听说两位公主争执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以至于两位公主都受伤。 这个消息无声的从宫里传出去后,所有人都关注着接下来会如何? 不知道从哪里传说出会让虞兮娇顶罪的说话,都闹成这样子了,总得有身份的人顶罪,虞兮娇和七公主是起因的两个人,不可能是七公主,就只有虞兮娇了。 但又有人说不会,必竟宣平侯府救过两代皇上,现在的皇上又是感恩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很明显不是虞兮娇的错,当时在场的世家千金不少。 有巴结六公主和七公主的,也有当时就看了个热闹的。 世家千金不少,京城的许多世家也都盯上了这件事情。 皇后是在第二天把当时闹的起劲的几位千金一起宣进宫的,最重要的就是金氏女金茹,而后是当时当裁判的四位世家千金,另外还挑了几位当时在看热闹,听说也起了哄的世家千金。 皇后为了以示公正,特意请来了德妃、淑妃和珍妃,三位在宫里有品阶的妃子,皇后之下的三位品阶最高的妃子,一起查问此事。 几位世家千金分开问,然后再放在一起对质。 最后所有的指向都表示虞兮娇是无辜的,她当时就只是找个地方绣盖头而已,主要是金茹和其他的几位千金不放行,一直在挑事,虞兮娇脾气上来就和她们赌了,其实这赌约也不算是伤大雅的事情。 最多就是金氏女丢脸一些,最后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道歉。 可偏偏事情的起因还是七公主,挑衅虞兮娇的同时也挑衅了七公主,而这个金氏女还和六公主走的很近。 查问的结果就是虞兮娇没有错,七公主和六公主也没错,错在金氏女的身份,明明是和六公主走的近,两家又是亲戚关系,却偏偏在搅和七公主和虞兮娇关系的事情上,一再的挑事,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七公主怀疑六公主挑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六公主无端受牵连,也是极委屈的。 但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金氏女,自己不消停,当然除了金氏女,之前跳的最厉害的几位世家千金,也没少在里面搅和…… 金氏女承担了最大的责任,皇后当堂杖责,而后血淋淋的被抬回家,看这情形是活不成了。 另外几位闹的最凶的,被嬷嬷掌掴了二十,被送回府之后,一个个几乎是马上远嫁离京。 白石书院里,对于当时在场的所有世家千金都罚抄了女戒、女则。 有几位胆小的世家千金,立时都病了,一个个请假在家,甚至有直接退学的。 原本考白石书院就是为了名声,考中代表的是才貌双全,至于能不能毕业意思不大,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还遗祸家中,各世家觉得自家的女儿还得好好教教,免得以后还惹出这种事情。 原本只是普通女儿家的争执,最后惹出这等大祸,也是谁也没有预料得到。 虞兮娇没有进宫,皇后还派了人好生安慰,甚至七公主还特意的送了礼过来,并且邀请虞兮娇身体好了进宫。 这算是对于虞兮娇的肯定,也表示虞兮娇和七公主两个关系很好,本没什么事情,至于绣品一说,也只是两个未嫁的女孩子说的玩笑话,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和两个人的关系无碍,私下里这对表姐妹的关系是极好的。 虞兮娇在宫外受了委屈,七公主担心气恼不已,才和六公主争执,六公主也是真的冤枉,同样什么也不知道。 窗前的花瓶里,纤插着几支淡雅的兰花,舒展的枝叶,有种别样的空灵。 安和大长公主坐在窗前,脸上的皱纹几乎推开了许多,眼底含笑,这么多年她就没这么畅快过。 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敢跨马随夫征战的自己。 而今小孙女却让她找回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祖母,您喝茶。”虞兮娇倒了一杯茶送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 安和大长公主接过稍稍在唇边碰了碰后放下,缓缓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娇儿,幸好这次我听了你的话,否则……可就真的会把你推出去顶罪。” 太后和皇后当时的惊喜和迟疑她看在眼中,如果不是她抢先开口,但凡太后和皇后一开口,事情的结果必然会不同。 孙女说把矛盾集中在自家和明和身上最好,这也最有理由的,只要对像是明和,自己就有很多话可说,的确明和也是存了心来挑事的,就算是太后和皇后也不能偏帮她至此,更何况后来还提到了皇上。 皇上素来标榜最重恩义。 老宣平侯对两代皇上都有恩,救命之恩。 “祖母,如果当时皇上还是执意要拿我顶罪呢?”虞兮娇微笑道。 “如果执意让你顶罪,我就把玉如意拿出来,之前皇后的意思,这玉如意之前用的不算数,你父亲要娶平妻求皇后开口帮他,更像是一个笑话。”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牵了牵唇角,她以前就是想太多,把自己压拟的心情也不好。 如今打了明和大长公主,加心中积压已久的块垒仿佛都松动了。 她早就想打了,狠狠的打明和大长公主…… “祖母,玉如意的事情既然宫里不提,祖母最好还是也别提。”虞兮娇柔声的提醒道。 安和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点头:“我知道,这种惹祸的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否则徒惹人忌讳。” 见祖母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虞兮娇撒娇的拉了拉安和大长公主的衣袖:“祖母,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也算是都过去了,这一次明和大长公主没得到什么好处。” “她还想得什么好处?她不就是看不得我舒服,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惹了她,让她这么多年一直追着我咬。”安和大长公主冷笑一声。 “祖母,明和大长公主想得好处的。”虞兮娇肯定的笑了。 “有好处?”安和大长公主反问。 “有好处。”虞兮娇柔声道。 “她想怎样?”安和大长公主皱起眉头。 “她想让徐安娇早日嫁进端王府,比正妃还早。”虞兮娇直言道。 “她疯了,这不合规矩。”安和大长公主愣了一下。 “祖母,您觉得明和大长公主会眼睁睁的看着孙女成为庶妃,成为瑞王府这几个有名份的女人是最低等的那个吗?”虞兮娇反问。 安和大长公主吃惊的看着虞兮娇,“所以,为了抢先,也为了抢先生下子嗣,为将来做打算,这么拼命的讨好皇后?” “不余余力的讨好皇好。”虞兮娇点头,她知道祖母能明白,只是之前没往这个方向去想罢了。 “当初还一心想进齐王府,甚至还求得太后的同意,现在又觉得吃亏了。”安和大长公主冷笑。 为了讨好皇后,为了让七公主脱身,居然想让自己的孙女顶罪。看看这些人的下场,自己的孙女落到那一步,就算只是名面上的,结局也不会好,更何况还要牵扯到整个宣平侯府,明和其心恶毒。 “祖母,您帮帮她?”虞兮娇笑了笑,漆黑的眼中唯有安和大长公主的身影。 “帮她?”安国大长公主沉默了下来。 “免得她总是不消停,一直盯着您。”虞兮娇道。 这话听起来荒唐,虞兮娇却知道祖母必然能懂,徐安娇活脱脱就是另外的一位明和大长公主,只不过身份不够,否则还不定跳的怎么高了。 祖母对于明和大长公主也恨了这么多年了,而今明和大长公主又一再的算计自家府上,祖母虽然打了明和大长公主一巴掌,但其实还是不解恨的。 这么多年,祖母一直过的压抑,当初进京后第一次见到祖母的时候,就觉得祖母的神色几乎都是木然的,虽然笑的慈和,眼神却并不灵活,看到自己的时候有惊喜,却也有压制,而今看着倒是比当初生动了许多。 明和大长公主蹦跶了这么多年,也该消停一些,或者可以去端王府中蹦跶。 “你二姐……如果愿意也可以先去。”安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举一反三。 “祖母!” 安和大长公主手摇了摇:“虞玉熙一直觉得钱侍郎夫人是最亲近的人,这么多年也唯有钱侍郎夫人的话她最听得进去,觉得钱氏是一心一意的为她好,我这个亲祖母……对她忽视,害她成了侧妃。” 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就算虞玉熙掩饰的再好,她还是从虞玉熙的眼中看到了怨恨、怨恨自己这个当祖母的不上心,怨恨她成不了端王妃。 “祖母,这不怪您。”虞兮娇安慰道,虞玉熙必竟是祖母的亲孙女,就算再忽视也不能忽视了这个。 “她其实就没想过,皇家真的要娶她为端王妃吗?如果是,当初再多商量两次,我必然得同意,真的以为我凭一个老公主的身份,就可以压制的太后和皇后无话可说?”安和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眼神微微放空。 这事其实很明白,安和大长公主不相信虞玉熙没想过! 祖孙两个说到了虞玉熙,另一边,虞玉熙这时候也在和钱老夫人商议,心比这狠多了…… /130/130049/32197991.html 第六百六十九章、心软,告诫 安和大长公主到宣平侯府看望虞兮娇前,虞玉熙去了钱侍郎府,正好错过。 “外祖母,张宛音还有用。”虞玉熙把张宛音那日来说的话,对钱老夫人说了一遍。 钱老夫人沉吟了一下:“你要留下张宛音,借她将来和另外两个争斗?” “外祖母,一个对我不得不伏低做小,对我没什么戒心的正妃,比一个厉害的有背景的正妃,好太多。”虞玉熙道。 当日她立时改了主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想我怎么做?”钱老夫人想了想,表示同意,反问道。 “外祖母知道这次白石书院和虞兮娇的事情吗?”虞玉熙今天来最主要的还是这件事情。 “我知道,宫里的两位公主还大打出手,大晋的公主真的是越来越不识体统。”钱老夫人勾起唇角嘲讽道。 虞玉熙顿了顿:“外祖母,我原本以为虞兮娇这次要糟,没想到祖母居然为了她进宫求见太后,最后还把事情压了下来。” 说着这里虞玉熙脸上露出怨恨:“当年我原本可以成为端王妃的,却因为祖母进宫阻扰,以至于我现在只能为侧妃,可虞兮娇呢,为了她的事情,祖母终于肯低下她骄傲的头,愿意乞求太后娘娘了。” “你祖母的确是偏心太过。”钱老夫人感叹,伸手摸了摸坐在床边的虞玉熙的头,“好孩子别难过,你没有祖母,但你有外祖母,有外祖母在必然会帮你。”、 “外祖母,您之前让我借着张宛音的东西给虞兮娇送过去,现在要如何做?”虞玉熙平了平气,收敛起眼中的怨恨,道。 张宛音还有用,就不能真的推出去, 钱老夫人微微闭上眼睛,许久才抬了抬眼皮子:“熙儿,你一再落于下风,如今你那个三妹更因为你祖母的偏爱,让你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你若想好,就是压下她!” “外祖母,我知道,可是我要怎么办?”虞玉熙急切不已,如果可以她早动手了。 钱老夫人摇了摇手,抬头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舍得你祖母?” “我虽是祖母的血脉,但她既不视我为血脉,我又何必在意她。”虞玉熙毫不犹豫的道。 “你和你母亲以往都错了,要对付虞兮娇,还是得从安和大长公主入手更好,安和大长公主出事后,就不会再帮着虞兮娇,而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先进端王府。”钱老夫人冷笑连连。 “先……先进?” “之前齐王世子的事情,虽然最后不成,却也成功了一大半,不过是因为齐王世子性子恶劣难训才最终失败,若是端王必不会如此,只要操作得当。” 钱老夫人低缓的道。 封煜的事情,不但给了明和大长公主希望,也给了钱老夫人新的思路。 两个都是妾,两个都想抢一个先手。 “外祖母……”虞玉熙的声音颤抖了几分,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却不是害怕,只是神色激动。 “你祖母若出事,皇家必然会补偿,此事提出你进端王府,免得给你祖母守孝三年,皇家必然是同意的。”钱老夫人阴森森的笑道,眼中的怨毒几乎流出。 那一日如果不是安和大长公主派人对自己下手,自己的腿不会断。 虞兮娇没那么大的本事,事后她也请虞瑞文查问此事,虞瑞文一副查不清楚的为难样子,可不是因为是他母亲做的。 这么多年,她一心一意的为着宣平侯府,到现在居然这么对她,钱老夫人心里恨毒,这几日躺在床上翻身不便,心里越发的怨恨,这份怨恨如今已经忍不下去了。 腿伤了,心情再不能保持平和,这么多年她筹谋下来,如今就要看到结果了,她不能败! 如今和外孙女一合计,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死也行,如果不死也得落下伤残,最好还是那种不能诊治,已经无可救药的那种。 不需要她能开口说话,说不出话才不会偏心。 而虞玉熙却可以借此条件,给自己压筹码,妾比妻先进端王府又如何?事急从权,这道理谁都懂! 这也是钱老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外孙女得踏上那个高位,得事事先一步才行! 只要太后娘娘愿意补偿祖母,只要皇后娘娘同意,只要端王殿下自己满意,只要张宛音不敢说什么,还有谁会有疑义…… 先进端王府?就这么一个说词,虞玉熙已是激动不已,先进府代表了什么,所有人都清楚,为此冒些风险又如何,而且出事的又不是她…… 虞玉熙回府的时候,安和大长公主还没有离开。 原本还想找机会,没想到一回府这机会就等着自己。虞玉熙重新梳洗了后,去见了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府在宣平侯府是有主院的,虽然她住在公主府,这处的主院也一直保存着。 虞玉熙进门恭敬行礼:“见过祖母。” “去看了钱老夫人?”安和大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二孙女一眼,淡冷的问道。 “外祖母伤的颇重,大夫说至少要躺半年。”虞玉熙微微低垂下眼眸,苦笑了笑,“外祖母身边现在没有亲孙女侍候,希望我多去看看她。”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钱丽贞一直“病着”,到现在还没有回过钱侍郎府。 这是向安和大长公主解释的意思。 “你自己身体也不好,也要多休息多休息,身体重要。”安和大长公主着实不喜钱老夫人,暗中点了点虞玉熙,就算虞玉熙私心过重,必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女。 虞玉熙没回来,她已经准备离开,听说虞玉熙要过来拜见,虽然不太愿意见,后来想了想还是见了,有些话她也想当面对虞玉熙说,敲打敲打她一番。 “祖母说的是,孙女知道。”虞玉熙低眉顺首,柔顺之极。 见她如此,安和大长公主脸上的沉冷稍退。 “祖母,三妹妹的事情如何了?没什么事了吗?”虞玉熙又关切的问道,提起虞兮娇的事情。 “基本上……没什么事了。”安和大长公主道。 “那可太好了。”虞玉熙松了一口气,笑了,“我之前还担心此事,方才也问过外祖母,外祖母也说没什么事的。” “你还去问了钱老夫人?”安和大长公主神色古怪的道。 “问了,正巧外祖母也说起此事,还说府里如何,我对外祖母说无碍的,有祖母在,总能保得三妹妹平安。”虞玉熙笑了笑,“我和三妹妹必定是亲姐妹,三妹妹不好,我也不会好。” 说完苦笑着低下头,神色黯然,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万千言语都在自苦的一笑之中。 看着这样的孙女,安和大长公主纵然冷情,这时候也忍不住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好,你三妹妹好,宣平侯府一家子都好,以后你嫁进端王府,也要这么想。” “祖母说的是。”虞玉熙柔和的应声。 “当初……祖母进宫去推了你和端王的亲事……也是迫于无奈,早知道你最后还是只能进端王府,还不如直接就同意了。”安和大长公主沉声道。 这话她原本不会对虞玉熙说的,现在却对虞玉熙有些改观。 “祖母……为什么?”虞玉熙脸上的平静再难保持,抬头眼眸处含着泪意,声音颤抖了一下。 “当初端王请旨求赐婚,宫里一直未下旨,就是等我去商议,若真是有心又怎么需要和我多商议,这是皇家的恩典,你的身份足够成为端王妃。”安和大长公主一脸正色的看着虞玉熙的脸道。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虞玉熙跪了下来,伏地低泣,“求祖母告之缘由,玉熙就算是死也是一个明白鬼。” 安和大长公主没有说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红涩。 “祖母,孙女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一直不知道为何如此,总想好好的侍奉祖母,总怕祖母不喜,孙女……一直惶恐不安。” 虞玉熙的声音更咽的很。 “只因为你生在宣平侯府,只因为你是宣平侯之女,若只是寻常人家,必然会是正室,可是皇家……还是皇子……”这些话安和大长公主原本是不会对虞玉熙说的,现如今看到虞玉熙的样子,心肠稍软。 或者这个孙女和儿子一样,不过是受了钱老夫人的蛊惑。 她当时有不得不亲近他们的理由,倒是让钱老夫人有了可趁之机,安和大长公主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当时对儿子一家的疏忽。 后悔对于孙女的疏于管教。 大孙女是这样,二孙女也是这样,就连小孙女,自己何尝不是疏忽的…… “祖母,我……我不能嫁于皇子为正妃吗?”虞玉熙听懂了,声音颤抖的更厉害,眼泪一串串的往下落,声音抽噎,委屈到了极点。 外祖母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表示的诚心诚意,表示的真心关心虞兮娇,当然也得表示自己的无奈,祖母就会对自己不同。 以往没有虞兮娇,自己近不了祖母身前,如今有了虞兮娇,却是给了自己接近祖母的一个机会。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现下端王对你好就行。”安和大长公主声音缓和了几分。 她是不满虞玉熙,自小就觉得虞玉熙有心机,但从正妃变成侧妃,安和大长公主虽然觉得这是意外,也是谋算,心里也是有几分在意的。 如今看到二孙女满脸伤心的跪在自己面前求问缘由,话不由的松了几分。 但安和大长公主必竟不同于其他人,别说是虞玉熙,就连虞兮娇她也没多说,真相是不可能对虞玉熙明言的。 “祖母,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怪三妹妹了。”虞玉熙也没再追问,甚至还抹去了眼泪,红着眼眶道。 这和安和大长公主想象的又有些不同。 这个二孙女其实也没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无可救药,今天说的话句句投自己的心意。 “你三妹妹之所以能嫁为齐王世子正室,一方面固然因为齐王世子不是皇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齐王世子松了口,太后娘娘那时候又只想他成亲,但凡他愿意的,太后娘娘也会成全,而端王当时……后来并没有苦求太后。” 安和大长公主又多解释了一句。 端王其实就只是开了一个头,完全没有后续。 “祖母,我懂,我知道了……祖母,我现在只怕将来进端王府……不知道如何自处。”虞玉熙头又低了下来,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 一个侧妃要如何自处? /130/130049/32197992.html 第六百七十章、快点,再快点! “你先起来吧!”安和大长公主道,有些至关重要的话她其实早就想跟虞玉熙说,只是每每看到虞玉熙的时候,总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别有用心,让人很不喜欢,安和大长公主索性也歇了心思,如今这态度却是正好。 秦姑姑过来把虞玉熙搀扶起身。 “你以后进了端王府,一切当以自身的安全为重,其他的事情能不掺合尽量不要掺合,你只是后院的女子,而且还只是一位侧妃,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是你能做到的,记住只要不参合事情,有宣平侯府在,总是能保你周全的。” 安和大长公主语重心长的道。 这是她给于这个孙女所有的庇护和底气。 不要参合到夺嫡之争,就算以后端王失败,她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窗外刮起了风,有轻飘的雨丝飘落下来,虞兮娇放下筷子,才用了晚膳,看了看窗外的阴黑的天色,自言自语的道:“这雨怎么就不停了。” 晚膳前就开始下雨,虽然不大,却一直飘着零星的雨,这会看着更大了一些。 “姑娘,路面上都湿了,大长公主这时候离开路上并不好走。” “祖母才走?”虞兮娇一愣,她以为安和大长公主早早的已经回去了。 从她离开,便已经下雨了。 “奴婢也不清楚,二姑娘求见了大长公主,方才奴婢去厨房拿晚膳的时候,厨房那边说不用准备大长公主的晚膳,说大长公主马上就要走,又说这句话说了有一会了,不知道大长公主到底走了没有。”晴月道。 厨房的婆子都在议论,这一次大长公主居然能留到现在,实在是令人意外,最令人意外的,居然还是和二姑娘一起说话这么久。 “祖母这个时候走了吗?”虞兮娇蓦的站了起来,听晴月的意思,这个时候都未必走,厨房为什么不准备? “奴婢不清楚,姑娘,奴婢出去打听打听。”晴月见她脸色不好,急忙道。 虞兮娇摇了摇手:“不必,我现在就去看看。” 见她神色不安,晴月也不敢拦着,替她围上斗篷,主仆两个撑着伞出门,雨还在下,路上早就湿透,雨幕不大但一直没停。 等主仆二人到了安和大长公主的院子时,被通知安和大长公主才离开。 “二姑娘呢?”虞兮娇沉着脸问院子里在这一处侍候的管事婆子。 “也是才离开,今天二姑娘和大长公主说了许多话,大长公主还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管事婆子恭敬的道。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向来大长公主对于二姑娘就说不上几句话。 其实也不怪二姑娘,这府里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和大长公主说上话的,也就现在这位三姑娘,看着比其他的几位主子强一些。 “说了什么?”虞兮娇反问。 “奴婢不知,奴婢们守在廊下。”婆子低头。 虞兮娇隐隐不安,抬头看了看虞玉熙所在的方向:“二姑娘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婆子回答一个时辰前,虞玉熙回来的时候还算早。 这么长的时候,虞玉熙和祖母两个一直在这里说话,等到现在天这么黑才回去,这不合理。 心里这么想,脚下一动,转身就往停车处赶过去,到了停车处,安和大长公主的马车已经离开。 虞兮娇站定在停车处的廊下,伸手按了按胸口,心口突突的跳,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会发生。 “姑娘,姑娘。”明月从里面追了出来,手里提着灯笼。 “走。”虞兮娇看了看沉暗的天色,大步往雨幕里走去。 “姑娘!”晴月一惊,急忙拿着伞追过去。 上了往日用的马车,明月让人去找马车夫过来。 马车夫来的还算快,听说虞兮娇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上,马车夫兜转马头,往府外驶去。 雨一丝丝、一缕缕的在下着,有灯光处看着许多如同滑过的丝线一般,虞兮娇皱着眉头坐在马车里,厚重的窗帘高高挑起,只余下纱帘落下。 “姑娘,走大街上还是走近路?”马车夫在府门前稍停后,问道。 从宣平侯府到安和大长公主府上,如果要走大街,得多绕一半的路,这个时候又是晚上,祖母还没有用晚膳。 明明祖母已经留的这么晚了,厨房处也没有给祖母备上,是周夫人的失职,还是其他原因? 这会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祖母晚了,外面又下着雨,再加上祖母还没有用晚膳,祖母的性子必然会走近路。 “走近路。”虞兮娇吩咐道,用力的跺了跺脚,“快!” 马车夫应声转上了一条小路,从小路过去,笔直的往安和大长公主府上,这当中并不是大街,还会经过一段较偏僻的路段。 小路虞兮娇走过数次,有一段路靠近主河,现在是汛期,主河道水满,这雨不大却密,又下了这么久,靠近主河道的那个位置最近的就在一处转弯处,想到转弯处的路离主河道并不远,虞兮娇背心处就冒了冷汗,不敢再往下想。 用力的握紧袖口,低缓的呼出一口重重的呼吸,一定是自己吓自己,应当……不可能的吧!虞玉熙纵然丧心病狂,也不会这么对祖母的,对吗? 不会的,应当不会的…… 心里这么想,身子却不由的瑟瑟发抖起来,她自重生,几乎步步筹谋,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失控之时,但她现在不确定,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多关注祖母的事情,以为祖母早早的便已经离开了。 她知道虞玉熙回来了,也知道虞玉熙去见了祖母,却没想到祖母会和虞玉熙说这么久,而且府里还没有给祖母备下晚膳,这么晚了又在下雨,难道不应当把祖母留下,父亲在干什么? 快点,再快点! 一把扯开纱帘,任车窗外的风雨落在脸上,也让她更直接的看到这风雨里的路面。 “明月,人跟上了吗?” “姑娘放心,奴婢出门前已经通知了。”明月知道虞兮娇问的是她暗中的人手,点头道。 感应到这种紧张的气氛,晴月不敢多说话,只紧紧的抿紧唇角。 “姑娘,前面有事?”明月忽然道。 虞兮娇侧耳到窗前听了听,没有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 “快,快一些。”虞兮娇敲了敲车壁。 明月索性钻出马车,到车辕上细听起来,伸手一边给马车夫指着方向。 终于,虞兮娇也听到了动静,心几乎从喉咙处跳出来,祖母不知道有没有事情?一定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才离开一会时间。 安和大长公主离马车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她年纪大了,又一身旧伤,根本跑不远,被秦姑姑拉着跑了几步后,最后只能就近的躲在一棵不大的树后,黑衣人已经追过来,远远听到脚步声在一棵一棵树的找过来。 天色已晚,又下着雨,安和大长公主走的是近路。 从宣平侯府往小路过去,穿过几条巷子,而后沿河边走一段路,再转弯到就近大长公主府门前的街口,就可以到了。 河边有一个转弯的地方,经过这一处地方,可以慢慢的离开河边。 可就在这一处,车轮打滑,马车几乎翻到河里,幸好马车夫反应快,迅速反应过来后跳下马车,拉住车辕,才让马车没有直接翻转。 可就算这样,马车的车轮已经陷进去,一时间难以为继。 安和大长公主带着秦姑姑下了马车,在两个侍卫的护卫下,想到前面几百米外的一处巷子里避避雨,这里就零星的几棵树,影影绰绰的避不了雨。 才走了两步,安和大长公主蓦的停下脚步,厉声道:“有人,备战!” 两个侍卫反应急快的上前抽剑,拦在大长公主面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把剑从一棵树后刺过来,正中一个侍卫的肚腹,侍卫被刺的倒退两步,捂着肚子弯下腰,而后重重的倒地,鲜血沾红了泥泞的地面。 “有刺客。”秦姑姑一把把手中的灯笼扔在地上,大声道,一边拉着安和大长公主往前跑。 另一个侍卫返身挡在在她们身后和冲上来的一个黑衣人打成一团,另一个黑衣人从他身边跑过,去追安和大长公主,他却无能为力。 马车夫这时候也顾不得马车,从他身边过去,去追跑过去的黑衣人。 夜色浓重,雨丝绵绵,这一带又偏远,就算是大叫也未必有人听到。 幸好还有树,秦姑姑左右看了看,就近找了一棵树拉着安和大长公主蹲下,压低了声音道:“大长公主,奴婢去引人离开,您就在这里,马车夫应当马上就会过来。” 两个刺客,一个和侍卫打在一处,还有一个追过来了,秦姑姑看的清楚,只要自己把刺客引开,大长公主就安全了。 “不用。”安和大长公主一把拉住秦姑姑的手,低声道:“先等等。” “大长公主,等不了了,这个刺客知道我们跑不了,现在就在找。”秦姑姑绝望的道,就这么几棵零星的树,其实很好找的,眼看着这个黑衣人就要过来,秦姑姑怎么会让大长公主去冒这个险。 /130/130049/32202883.html 第六百七十一章、最少还有一个刺客 “再等等,马车夫也要到了。”安和大长公主目光紧紧的盯着注意着前面,低声道。 说话间,果然马车夫追了上来,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秦姑姑松了一口气,拉着安和大长公主就要起身:“大长公主,我们去前面呼救,在这里不行。” 二对二,看不到半点优势。 前面就有人家,去前面呼救或者还有希望。 “前面才是死路。”安和大长公主摇摇头,看着黑漆漆的前路,前面看着很安静,唯有细雨的声音。 “公……公主。” “既然来行刺我,又守在这么一个地方,必然是知道我的习惯和性子,甚至连出行的时间都算计上了,都如此了,又岂会不知道我有二个侍卫,一个马车夫?”安和大长公主冷静的分析。 “所……所以……”秦姑姑的眼泪急的都要下来了。 “所以,最起码也得准备三个刺客,三个刺客行刺,才是万无一失。”安和大长公主继续道。 来路只有二个,那么至少还有一到二个会在接下来这一段路,这一段路自己身边唯有秦姑姑一人。 所以这段路才是最危险的…… “大长公主!”秦姑姑呼吸急促的喘息了两下,眼中闪过一阵绝望。 是她疏忽了,她以为大长公主没有危险,必竟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行刺一位已经没了权势的大长公主。 “等,再等等!”安和大长公主沉静的道。 眼下,她不能动,越动越容易暴露目标,既然行刺了,现在人手远远不对,下一刻,必然就是要自己的性命。 雨还在下,雨幕迷人眼睛,秦姑姑一动不动的陪在安和大长公主身边,抹干净眼泪后警惕的看向四周。 另一个侍卫和刺客看不到,只依稀看到就近的马车夫和刺客。 每一刻时间就焦灼的让人心悸,秦姑姑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只希望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出现救下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是不是有人来了?”秦姑姑忽然道。 安和大长公主侧耳听了听,听不太真切,似乎依稀只有雨声。 “大长公主,是真的有人。”秦姑姑激动起来,她真的听到了声音,来路上隐隐的有灯光。 前面打斗的声音剧烈起来,似乎有人加入。 和马车夫对打的刺客这时候也慌了,他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上来帮着马车夫就和他打了起来,这个黑衣人的身手极是了得,才上来就刺中他的肩膀,刺客一慌,看向正在驶过来的马车, 蓦的返身就跑,飞快的经过安和大长公主身边,这原本是秦姑姑想带着安和大长公主离开的方向。 黑夜里脚步声不只一个,果然还有人。 不过现在出现了意外,这些人也藏身不住,跟着一起离开。 一个刺客身死,一个刺客逃逸,黑夜又在下雨,一时间也不敢往外追过去,明月手下的两个黑衣人持着剑护着马车。 马车上明月提着灯笼,一边往外照,一边低声的道:“大长公主,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是……三姑娘的人。”秦姑姑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明月,眼泪激动的涌了出来。 安和大长公主点点头,缓缓的从树后站了起来。 “在这里。”秦姑姑也站了出来,对着过来的马车道。 马车停下,马车里虞兮娇扑了出来,冲入雨幕中往安和大长公主处飞奔而来,而后一把抱住安和大长公主,全身战栗。 “祖母,祖母,您没事吧?您没事吗?”声音脆弱不堪,失了她往日的从容。 安和大长公主紧紧的抱住虞兮娇:“我没事,祖母没事,没什么事。” 冰冷的雨突然大了一些,大滴的灌进来,祖孙两个却是紧紧的拥在一处。 虞兮娇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看到祖母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方才看到歪倒的马车在河岸边时,她差点就扑出去。 “大长公主,三姑娘,先上马车休息,这雨大起来了。”明月焦急的道,晴月撑着伞,根本撑不住两位主子。 虞兮娇这时候神智也回了笼,拉着安和大长公主冰冷的手往马车过来。 等人全部进了马车,虞兮娇才问:“祖母,现在去哪里?” “回宣平侯府。”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没想到她一辈子谨慎,临了居然还被人算计了。 也怪她一时心软,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如果不是小孙女发现异常,追了过来,此次她必然丧身与此,或者说就算不丧身于此,恐怕也好不了。 听说虞兮娇追出门,虞玉熙脸色立时大变。 “姑娘,三姑娘追出去没用。”金玉压低了声音,看了看窗外,窗外还在下雨,甚至比方才更阴沉几分,“去了也不过是送死。” 最后一句话低的只有虞玉熙听到。 这让虞玉熙的脸色稍缓,顿了顿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虞兮娇会死?” “如果她撞上去了,必死无疑。”金玉肯定的道。 “外祖母……有这么厉害的人手?”虞玉熙试探道,外祖母虽然答应她,只要她给出安和大长公主晚上出行的路线,必然可以达成所愿。 从钱府回来的时候,虞玉熙一路上就在想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外祖母说的很有道理,想到还可以借此先进端王府,虞玉熙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下去。 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和端王商议定“一见钟情”时的感觉,只要做成,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祖母自己偏心,又对自己忽视了这么多年,毫无祖孙情义,也别怪自己不念着这份亲情,这一切都是祖母自己做出来的,怪不得谁。 外祖母说的对,凭着祖母自己可以要求皇家先娶,祖母不必说话,反正她说的话就是偏心,外祖母也说了,让祖母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回来,还会让人割了祖母的舌头,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让祖母说出推辞的话。 祖母出事,父亲必然六神无主,周氏又算得了什么,这个时候外祖母过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给父亲提议,再“误解”祖母的意思,父亲必然同意端王先让自己进门,否则祖母一死,又要担误自己三年,父亲必然舍不得。 大晋的规矩,若长辈出事,要么是三年丧期要么就抢先三日内过门,再办丧事。 皇家的三年谁都等不得! 这个提议让虞玉熙一路心头火热的回到宣平侯府,没想到祖母居然在,她当时就觉得是天助她,忙让人去通知外祖母,她换过衣裳后去见了祖母,不说其他,只说些安和大长公主喜欢听的话。 又向安和大长公主问问以后为侧妃之道,再问以后自己当如何? 这些话,以前她是不会去问安和大长公主的,既便到安和大长公主面前示弱,也只会以现在的处境说事,不会主动提起侧妃一说,这是她心头最在意的事情,甚至说一次就会恨一次,只恨安和大长公主没帮她。 现在却坦然的提起,并且表示以后不知道要如何做,必竟以后有太后娘娘面前的明庆郡主,有皇后娘娘的侄女玉明珠,还有明和大长公孙女徐安娇。 见她诚心诚意的问,安和大长公主也就替她分析提点,这一说就说的晚了,超过了时间,等虞玉熙要走的时候,还特意的要留安和大长公主在这里用晚膳,可厨房那边说并没有准备,安和大长公主其实也没打算用晚膳,听这么一说更是马上起身。 所谓的不准备晚膳,其实也是早早说好的,还是在虞玉熙才回府之后,厨房的管事曾经过来问安和大长公主是否留晚膳,正巧虞玉熙带来的婆子就在外面站着,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们姑娘马上就要回去。” 虞玉熙要回去,安和大长公主自然就要走了,厨房的管事听到,明白这意思,又见安和大长公主的人也站在边上,就以为是这个意思,回去厨房时也没给准备。 没想到的是虞玉熙拉着安和大长公主说的极晚,最后虞玉熙离开安和大长公主才急匆匆的离开。 那会雨已经下了许久,天色也暗了,以安和大长公主的性子必然会走近道,那一路有一段靠河边的地方,转弯处离着就近住的人的屋子远了些。 那是个好地方。 雨夜没月亮,又离着远,还靠着河,极佳的动手地方,在没到安和大长公主处的时候,虞玉熙就想到了这一处。 “姑娘放心,老夫人有人手的。”金玉见她还有些惶然,又安慰她道。 虞玉熙抿了抿嘴,还是觉得不放心:“虞兮娇去了就死?” “去了就死。”金玉又道。 虞玉熙蓦的站了起来,在原本转了几个圈,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手用力的握了握,莫名的有种不好的感觉,虞兮娇的行为不在她的谋算之内:“不行,你找人去通知外祖母,事情可能生变,虞兮娇追出去了。” 这事得先跟外祖母通个气,如果没什么变化是最好的,要是有什么,外祖母也可以有个反应时候,虽然她拖住祖母的事情并不明显,但也是有迹可寻的…… 抬头又看向窗外,雨密如织…… /130/130049/32202884.html 第六百七十二章、死不松口 宣平侯府的大厅,灯火通明。 外面的雨还有下,密密织织的一时没停,屋内的气氛沉重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和大长公主已经重新梳洗过,高坐在大厅的主位,虞端文和周夫人坐在安和大长公主的两边。 虞兮娇坐在虞瑞文的下首,也重新梳洗过。 “祖母,我不知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虞玉熙缓缓的跪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祖母,我之前是真心的向您求助的。” 她是这种虚弱的苍白,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很有几分无辜。 虞兮娇沉默的看着,眸色冰寒。 虞瑞文看了看二女儿,又看了看母亲,没敢开口,脸色是受惊后的苍白,差一点点自己母亲就出事了,虞瑞文如何不怒,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暗中行刺母亲的人找出来,可偏偏……为什么和二女儿扯上关系? 手一哆嗦,握住袖角。 “虞玉熙,你恨我吗?”看着茫然无辜的虞玉熙,一边惶然无助的儿子,安和大长公主突然觉得不想问了,闭了闭眼睛后,沉声问道。 “祖母,熙儿怎么会恨您。”虞玉熙不安的看了看虞瑞文,满脸的无助惶恐,所有的一切都在表示她的无辜。 “你原本是端王正妃的,现在不过是一个侧妃。”安和大长公主索然无味的问道。 “祖母,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当初是在宫里出的事情……都是熙儿自己的错。”虞玉熙低头,委屈的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当时进宫一力成全,你的亲事就会当时就定下来,也不会有后面宫宴的事情,更不可能出事?” 安和大长公主一字一顿,说的低缓沉重,配合着大厅内沉重的气氛,几乎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虞瑞文抿了抿唇,对着二女儿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周夫人全程一动不动,隐隐觉得要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平妻,原本不敢过来,是安和大长公主特意命她过来的。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离开宣平侯府的一会时间,安和大长公主差点出事了,周夫人到现在全身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成为平妻后,她更知道安和大长公主对宣平侯府的庇护。 如果没有安和大长公主,宣平侯府会如何,她不敢想像。 “我……” 安和大长公主摇手打断了虞玉熙的辩解:“你向来听钱老夫人的话,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也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却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也是钱老夫人出的手。” 虞瑞文身子一震,脸色惨白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虞玉熙。 虞兮娇的反应最是平静,这一次如果还有谁会出手,唯有钱老夫了,神秘的钱老夫人和南唐有关系。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大晋,甚至还成了侍郎夫人,可她……藏的太深…… 虞兮娇只是没想到钱老夫人和虞玉熙的动作会这么快,差一点点祖母真的出了事情,重生一世,祖母是她在意的人,别人只看到祖母的高傲、不亲近对整个宣平侯府的疏淡,唯有她知道,祖母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对宣平侯府毫不在意。 其实祖母的心很软! 祖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能撑着祖母的唯有宣平侯府。 “祖母,我……我不知道您的意思!”虞玉熙眼泪落了下来,盈盈的看着安和大长公主,任眼泪缓缓的滑入她白嫩的脸颊,“祖母,是回去大长公主府上发现了什么吗?是和熙儿有关系的吗?熙儿不知道哪里让祖母这么猜想熙儿。” 虞玉熙哭的伤心,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委屈到了极点,完全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别说话。”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看着虞玉熙,眼底俱是失望。 “当年你外祖母能算计你父亲,让你父亲不得不娶了钱氏,必然是有一些人手的,我只是不知道她竟这么厉害,居然可以为你做到这一步,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还真是你的好外祖母。” “让我想想她想让你干什么?成为端王妃,然后借着宣平侯府帮端王……?最后走的更高一些?她倒是把什么都算计好,借着你和你母亲,一步步的走近皇家。” 安和大长公主冷笑。 虞瑞文难以相信他听到的话,这么多年他相信钱老夫人,也对钱氏很尊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钱老夫人当年曾救过他,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算计的,那他算什么,谢氏又算什么? 有些话,当年安和大长公主曾经对虞瑞文说过,但他当时怎么也听不进去,可现在却觉得……可能……有可能是真的。 闭了闭眼睛,很突兀的苦笑出声:“想借着宣平侯府往上爬?借鸡生蛋,最后再把这只鸡给收拾了……如果这是真的……我还真的荣幸,能这么早就让钱老夫人看上,必竟生下的孩子成为皇子妃,也的确很有可能。” 当初被蒙敝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地,又和母亲两个有了分歧,母亲说的再好,他也不听,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眼瞎,怎么就会同意让钱氏进门,甚至为此让谢氏难过,第一次,虞瑞文觉得谢氏早逝,可能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那么蠢的自己,怎么就会觉得钱氏是个好的,觉得钱氏和钱老夫人一样,是个清心寡欲,又温婉公正的人? 钱氏的事情,宛如掀开了冰山一角,让他看到了一些他以往看不到的事情,而随着这冰山一角的慢慢掀开,从钱氏到钱老夫人,现在又是二女儿吗?他的事情终于要遗祸到下一代了吗? “父亲,外祖母并没有这么做。”虞玉熙声音极为凄楚,眼泪成串的滑落下来,“外祖母还伤着,现在就躺在床上,我今天去就是看望了一下外祖母,此外并没有做什么。” 虞玉熙这时候也后悔操之过急了。 外祖母才对她说,回府之后就遇到了祖母在府上,当时就按捺不住立时动手,如果再推迟几日,再找机会未必没有。 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以至于现在祖母和父亲都怀疑自己。 当然,虞玉熙也是打定主意,死不认错的。 反正没有实在性的证据,她是绝对不认的。 “你今天没有拖延时间?”虞瑞文忍不住反问。 “父亲,我只是在问问祖母以后该如何,外祖母说她不太懂皇家的事情,让我多问问祖母,说祖母就算不太管府里的事情,我现在的事情也是大事,祖母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叮嘱我一些,让我好好的听了记住。” 虞玉熙哭道,“父亲,祖母,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外祖母商议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后院的闺秀,外祖母也只是一个后院的老夫人,现在还伤了腿,母亲是有错,但这错也不能延及到外祖母和我身上吧?” 虞玉熙委屈到了极点,哭的如同一个泪人一般。 周夫人听着觉得也是有些道理的,但她不敢说话,这厅内的气氛不对,偷眼看了看同样一句也不说的虞兮娇,最后低下头,她就是一个旁听的。 今天的这些话其实就不该是她这个平妻能听的,但现在既然来了,表示安和大长公主和侯爷对自己的认同。 看着二女儿哭成这么一个样子,虞瑞文又犹豫了,看了看二女儿,又看了看安和大长公主,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安和大长公主摇了摇手:“你别说话。” “母亲?” “我怕你说话蠢的让我想打你。”安和大长公主瞪了儿子一眼,低缓的道。 虞瑞文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的低下头,心里说不出的后悔、难过,当初就算要另外娶平妻,怎么也得挑一个不惹事生非的,怎么就选了钱氏。 “虞玉熙,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些事情你清楚,我也清楚,只是我以前还把你当成亲孙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觉得都是钱氏的错,但其实……我错了。”安和大长公主语气沉冷,声音压抑。 “祖母……”虞玉熙声音颤抖,眼睛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控制不住。 “你想当端王妃,之前可能和钱氏也没少下功夫,也更认为是我的错,是我没帮你,觉得是我开了口拒了亲事,才让你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声音不高,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带着些嘲讽。 “我之前也对你说过,皇家没诚意,不过这话你肯定也听不进去,那我现在再对你说一次,皇家不可能娶你当皇子正妃,绝对不可能,哪怕你做的再多,再好,哪怕你再得端王的心思,都是白费!” 最后几句话,安和大长公主特意加重了几分,那股子嘲讽的意思重重的压在虞玉熙的身上,压的她几乎喘不气来。 所有的不甘心,仿佛在这一刻暴发出来,安和大长公主眼中那一抹嘲讽的厌弃让虞玉熙控制不住的开了口,哭着问道:“祖母,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您是大长公主,您和祖父对皇家有恩情,为什么我……我不能?” /106/106298/29415001.html 第六百七十三章、乱世当起,她选齐王 “就是因为这些,你不能为端王正妃。”安和大长公主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一字一顿的道。 虞玉熙没听懂,一边落泪一边看着安和大长公主。 “因为你是宣平侯府的女儿,所以你没有资格为端王妃。”安和大长公主再一次重申道。 “为什么?”虞玉熙几乎软倒在地,喃喃的道。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安和大长公主冷冷的道。 “我……”虞玉熙抽噎的厉害,早就跪不住了,伸手捂住胸口,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很巧合,如果不是兮儿带着人过来,我现在已经死了,或者就算不当场死,也活不了几天,虞玉熙,我想问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可以,我成全你!”安和大长公主一字一顿,低缓的问道。 虞瑞文的手狠狠的握住椅栏,头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心悸的感觉,母亲差不一点点不出事,是因为他的糊涂,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不恨! “祖母,我没有,我没有,我……”虞玉熙哭的不能自拟,声音尖锐起来,而后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母亲!”虞瑞文蓦的站了起来。 “让人带回去吧,以后也别来见我了!”安和大长公主挥挥手,道。 “母亲……”虞瑞文还想劝,虞兮娇对他使子一个眼色,不能让父亲再往下说了,祖母伤心至此,父亲若再帮着虞玉熙说话,就是在往祖母心口上扎刀子。 虞瑞文虽然不太聪明,但还是能看得懂小女儿的暗示的,定了定神,看了看晕倒的二女儿,眼中心疼又难受,最后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恼怒和怨愤。 让人把虞玉熙扶下去。 “母亲,我以后不会让她来见您了,她住的地方也关起来,以后……就等着嫁进端王府。”虞瑞文沉重的道。 他是无能,但并不是傻。 那些事情一件件都极巧,看着仿佛真的只是偶然,再想想钱氏和钱老夫人的为人,他现在很难相信二女儿是真的无辜,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有这么一个母亲和外祖母在,二女儿真的那么天真吗? 想到母亲差一点出事,虞瑞文的心高高提了起来,心痛不已,他向来宠爱这个二女儿,身边也唯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在钱氏耳中听到的全是这个二女儿懂事、乖巧的样子,外人说起自己的二女儿也称赞不已。 有人说钱老夫人的外孙女又岂会差? 有人说二女儿有才华。 又有人说差一点考进白石书院的二女儿才貌双全,只不过是少了几分运数…… 可她怎么敢这么做,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她……居然恨自己,恨母亲至此吗?这是真的吗?为什么…… “你这么想是最好的,你们下去吧!”安和大长公主眼睛闭上,往椅背上一靠,额头上疼的青筋暴起,后脑勺处一阵阵的抽疼,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梳洗后,后脑勺上就一直在痛。 也是因为如此,她现在并不想和虞玉熙多说,也不想听她的狡辩,和虞瑞文比起来,安和大长公主几乎一下子就确认了此事和虞玉熙有关系。 这个二孙女终究长成了为了自己的目地,不择手段,哪怕是血脉亲人都可以牺牲的地步,这……其实也是她的错。 哪怕差一点死在这个孙女的手中,安和大长公主都觉得自己的错,是不容忽视的,或者当初就应当早早的从钱氏身边,把这个二孙女夺过去,自己养着,现在或者不会成这么一副模样。 这是想要亲人的血,染红她的权谋之路了…… 权谋之路?她一个宣平侯之女,就算算计什么权谋之路了吗? 虞瑞文还想说话,却见安和大长公主闭上了眼睛,只能和周氏退了下去。 虞兮娇并没有离开,上前几步,绕到安和大长公主身后,伸手轻轻的替她按揉着后脑勺,方才她看到祖母几次按了这个位置。 她用的力道正好,又按在抽疼的地方,安和大长公主稍稍好了一些,而后苦笑一声:“是我害了你们。” “祖母,此事跟您没有关系。”虞兮娇柔声安慰,看得出祖母很是自责。 “怎么会没有关系,若我当时多管管宣平侯府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冷血恶毒至此。”安和大长公主轻轻的牵了牵唇角,“都是我之错。” “不是祖母!”虞兮娇否认,“如果她存了心的想往上爬,这些事情迟迟早早都会做,因为她是钱老夫人的外孙女。” 这个钱老夫人身份不一般,她在大晋潜藏这么多年,原因更不一般。 屋内一阵沉默,只听到窗外连绵的雨声,这么一个雨夜,差一点点祖母就出了事情,虞兮娇也不由的一阵心慌,自打重生后,安和大长公主给了她所关乎祖母的想像,不管在人前表示的如何不在意,其实一直关注着宣平侯府,关注着她们。 感应到虞兮娇的手不稳了,安和大长公主轻叹一声,安慰她道:“放心,祖母没事!” “祖母……”虞兮娇眼眶莫名的红了。 灯光下,眼前的老妇人无力的靠着,曾经被称为女中巾帼的安和大长公主,现在也只是一个无力的老妇人。 不只是无力,甚至是憔悴痛苦的,既便祖母强压着,虞兮娇还是能看出安和大长公主现在的情形不佳。 “祖母,要不要请大夫?” “不必,老-毛病了,吃了药就好。”安和大长公主摇摇头,已经吩咐秦姑姑回去拿药了。 “祖母,今天您就住在这里,别再回去了。”虞兮娇不放心的道。 “今天不回去了。”安和大长公主好说话的很,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没在宣平侯府过夜。 顿了顿之后又道:“兮儿,其实凭你的身份,其实更可以嫁皇子,甚至可以等……决出胜负后,嫁给那一位当正妃。” 如果她全力相助,拼尽全力,再有江南谢氏的助力是可以的…… 这话很是大逆不道,就算是身为大长公主,这种话也是说不得的,所以只能隐晦的表示。 虞兮娇却是懂了。 决出胜负之后的那一位,就是太子。 皇位之争,三位皇子看起来各有筹谋,具体是什么虞兮娇不清楚,但有一点,虞兮娇觉得端王的事情,跟他娶了这么多位有关系。 每一位的娘家都不好惹。 太子妃吗? “祖母,就算有可能,我也不嫁给皇子。”虞兮娇冷静的道,没有半丝犹豫,长长的眼睫落在眼敛上,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坚定。 重生后,她就很清楚这一点。 这也是她当初毫不犹豫的答应封煜的一个重要原因,可以是任何人,但不嫁给皇家的几位皇子。 幽黑的眼眸中一丝凌厉,灯光下更是幽深无比。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和大长公主低缓的道,这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祖母,虞兮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孙女,两个人说的也是极普通的话题,无关乎权势,在这么一个受惊后的雨夜,有些话也变得容易开口。 “不只是你,还有你二姐,我以前也只想她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当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夫人,离皇家远远的,可终究她要嫁的是皇家,而你……最后要嫁的是齐王世子。” 齐王府的亲事,安和大长公主其实也不是那么满意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只因为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幸好封煜比她想像的更好,比她猜测的做的更到位。 哪怕她说虞兮娇不是自己的亲孙女,是谢氏抱养过来,以慰当时生下一个死婴之痛…… 想到封煜,就想到封煜当时对她说的话,安和大长公主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小孙女长的太过出色,若是不嫁给有能力护住她的人,将来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乱世当起,她选齐王世子。 自打两家定了亲事之后,安和大长公主一直在暗中查看齐王世子,发现他许多事情可以不做,甚至可以做的更绝,但是遇到自家府上的事情后,会适当的迂回许多,顾忌自身,在虞兮娇生辰当天,还特意给小孙女放了烟火。 安和大长公主就知道,这亲事极好,她为孙女选了一个真心在意她的人。 女儿的亲事,是她的错,当时以为敏国公世子是个好的,却没想到是如此一个卑劣小人,明明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却和其他女子私通,害得自己女儿不得不背井离乡,最后身死,当初是她看错了。 这一次,她必然会擦亮眼睛。 “祖母,齐王世子很好。”虞兮娇低声道。 “他的确很好,他……定亲后,一直做的很好,没有把你放在风口浪尖,虽然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但一直很稳,齐王当初才是那个原本应当登上高位的人,只是……最后出了事情。” 安和大长公主喃喃自语。 齐王聪慧过人,当初先皇就是如此认为的,而今的齐王世子更是谋略过人,进京就是为了下一步大棋。 所有人都觉得齐王世子没有将来,任他胡闹任他嚣张行事,对于一个活不长的人,许多人更愿意看他能蹦跶几天,现在蹦跶的越高,将来摔的越狠,也越让人看了他的笑话,那些人都是忘记了。 当初齐王是如何从京城出去,走出生天的…… 皇上登基,齐王落败,那个时候也没人看好齐王…… /106/106298/29415002.html 第六百七十四章、宣平侯夫人还有用吗? 夜色中,钱老夫人还没睡,就在内屋见了一个管事,一身的黑衣透着些微妙的不同。 “真跑了?”听管事禀报完,钱老夫人脸色冷了下来,灯光跳动,看到她狰狞的脸。 原本还以为外孙女多虑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让虞兮娇坏了事情,钱老夫人恨煞,伸手拍了拍桌子,“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连一个贱丫头都对付不了,就算虞端文给她配了侍卫,又有多少厉害的?” “老夫人,当时天黑,听不清楚有多少人,看着人还不少,还有马车夫,之前安和大长公主的马车夫就是一个厉害的。” 管事硬着头皮道。 “厉害的?你们就不再多查看查看?”钱老夫人怒声道。 “附近那时候已经有人声了。”黑衣管事道。 当时动静起来,就算是下雨天,也惊动了人,他其实就在靠近有人的地方,原本想等着安和大长公主逃过来的时候,一举全功,没想到安和大长公主没逃过来,倒是后面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追了过去。 去了三个人,正对应着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卫和一个马车夫。 暗中下手,先做掉一个侍卫,剩下一个侍卫和一个马车夫,就由二个黑衣人堵上,最后一个就藏在安和大长公主可能逃行求救的地方。 起初的确很好,一个侍卫先身亡,剩下的两个中还有一个是马车夫,马车夫就算会些功夫,应当也比不得一般的侍卫。 没想到这个马车夫功夫居然不比侍卫差,顶住了刺客,更打乱他们计划的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身边也带着几个侍卫过来,应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找虞瑞文要了侍卫过来。 三个人,一个当场就死了,另一个逃过来,被他带着回去。 不但没拿安和大长公主怎么办,还一死一伤。 钱老夫人用力的呼了一口气,眼睛吊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老夫人的意思?”管事的恭敬问道。 “我问你们现在要怎么办?”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伸手指了指管事,“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失了这次机会,下次还有吗?” 管事的一阵沉默,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成功,下次再想成功就没那么容易了,不但要机会,还有人手,得往上翻,这一次打的是安和大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那下一次呢? “老夫人,我们没那么多的人手。” “没那么多的人手?人呢,都去哪了?”钱老夫人咬牙厉声道,灯光下的黑影仿佛在张牙舞爪似的。 “老夫人,您已经出了数次错了。”管事的道。 这一段时间出的错,几乎是钱老夫人这十几年来的几倍,钱老夫人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出这么多的错。 “熙儿要进端王府,否则一个侧妃……恐怕什么也不是。”钱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管事提醒。 钱老夫人不客气的打断了管事的话,烦恼不已:“不要提安和大长公主,我就问你,怎么样才可以让熙儿进端王府,没人出事,熙儿怎么办?真的要等着端王妃进门后几个月?或者等更久的?” “老夫人,其实还有一个法子的。”管事的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法子?”钱老夫人蓦的抬头。 “如果要一个长辈死了,或者将死,抢三天时间进端王府,其实还有宣平侯夫人。”管事的道。 钱老夫人一震,蓦的抬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放肆,那是老身的女儿,亲生女儿。” “老夫人,您不觉得宣平侯夫人没什么大用了吗?”管事的反问道,“一辈子锁在高墙内,疯疯颠颠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甚至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现在宣平侯府是平妻管家,谁还会拿侯夫人当回事?” “放肆!”钱老夫人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伸手指了指管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夫人,如果不这样,现在又能怎么样?老夫人不会觉得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傻吧?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事和虞二姑娘有关系?”管事的无视着钱老夫人的愤怒,抬眼静静的看着钱老夫人,态度明明是恭敬的,却又让人觉得没那么恭敬。 “她要对付亲孙女?”钱老夫人一愣,下意识的握紧被角。 “为什么不呢?都说安和大长公主是巾帼英雄,她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对于一个有可能要谋害自己的孙女,您觉得会如何?”管事的反问。 钱老夫人慌了,外孙女现在是她的所有,外孙女将来爬的多高代表着她能站的多高。 “老夫人,说不定现在虞二姑娘已经被关了起来,甚至可能……”管事的继续道。 钱老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杯,照着黑衣人砸了过去,大声骂道:“滚。” 茶水不烫,黑衣人也没避,直接砸在身上后倒退了两步,“老夫人时候不早了,属下先回去处理事情。” “没有痕迹?”钱老夫人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老夫人放心,没有。”管事保证。 钱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示意管事的退下。 管事的对她行了一礼,退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老夫人,您好好想想,是保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儿,还是保一个前途无限的外孙女。” 又一个空的茶杯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门框上…… 虞兮娇服侍安和大长公主睡下后,这才返身回瑶水阁。 等到了瑶水阁后重新梳洗一遍,秀发落下后坐在窗前,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方才一路赶过去,她是真的慌乱,就怕祖母真的出了事情。 这一世,她除了复仇,也想护住自己的亲人。 明月关了内屋的门出去,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这会才有时间思虑事情,屋内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依旧不停,今天可能一直有雨,所有的痕迹必然会部消退。 死了一个黑衣人。 其余应当还有二个黑衣人,一个逃走,另一个一直隐藏在边上,如果祖母过去,可能就真的出了事情,心头沉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自诩思虑的周全,可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祖母差一点点出事。 是她没考虑好,没想到虞玉熙竟是半点都不考虑祖母,居然要行此恶计,赔上祖母的性命。 她原本以为虞玉熙就算想算计祖母,至少也得再过一阵子,钱老夫人固然气急败坏,虞玉熙却还没到这个地步。 是自己想的太好,差点就搭上祖母的性命,是自己错了。 “这事跟你没关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虞兮娇蓦的睁开眼回头,看到施施然坐在她身边椅子上的封煜。 下意识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回来前不久。”封煜拿起小剪刀,剪了剪灯花道。 “这事怪不得你,钱老夫人连连出事,现在更是躺在床上,有心无力这一口恶气全出在你祖母身上,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祖母泄愤,至于你府上的这位二姑娘,最近也受了刺激,一心想进端王府。” “她受了什么刺激?”虞兮娇抿了抿唇角。 “从张宛音处,从钱老夫人处,也有从徐安娇处,或者也是从我这方面来说。”封煜懒洋洋的道,侧目看了她一眼,“时机巧了一些。” 虞兮娇沉默,今天这事的确是太巧了一些,虞玉熙回府之后就有了动作,而她当时还不知道虞玉熙特意的“留下”了祖母。 原本那个时候祖母已经要离开了,正巧遇上虞玉熙回府。 这里面有巧合,就在最初的时候。 “你们府上这一位为了进端王府,都要疯了。”封煜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虞兮娇,温和的道,“今天这事说起来,和你没关系,就算不是今天以后也会有,反倒是你救了安和大长公主。” “可祖母……差一点点……”虞兮娇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用力咬住牙,才没有自己的眼泪落下。 看着封煜这一刻,她居然有些软弱。 “安和大长公主不是一般人,就算你再晚一会过去,她也能撑得住,必然不会主动暴露,甚至可能惊动就近的人家,只要有人惊动,必然有救。”封煜看她自责不已,神色越发的温和。 拿起桌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虞兮娇随手接过在眼角抹了抹,抹去眼底的泪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虞玉熙不会善罢干休的。” “那就看她如何不善罢干休了。”封煜不以为然的道,从她手中接过帕子,放置在一边,道:“你要记住,如果没有你,安和大长公主就可能真的会出事。” 这话奇异的安抚了虞兮娇,她定了定神后,问道:“现在我要怎么办?” “什么也不要办?接下来的事情有我,你就好好绣盖头吧,袭击大长公主,而且还是两位,这京城……实在是乱的太多。” 封煜的目光落在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两位?”虞兮娇心头一紧。 “是两位,京中只有两位大长公主。”封煜眯了眯俊眼,“就在方才……明和大长公主府上也出了事情。” 一位太显眼…… /106/106298/29421306.html 第六百七十五章、又出事了! “方才?” “就在方才我过来的路上,这会应当出事了。”封煜极自然的答道。 虞兮娇顿了顿:“黑衣人怎么办?” “衙门这时候已经在处理了,劫杀大长公主,骇人听闻。”封煜慵懒的道。 “会连累到虞玉熙吗?”虞兮娇问道。 不是她担心虞玉熙,只是虞玉熙无论如何也是宣平侯之女,若真查出是她,不只是她万劫不复,整个宣平侯府都不会得了好。 “不会!”封煜心照不宣的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懒洋洋的答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柳眉微微蹙了蹙,正想开口,却听封煜悠然的道:“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天落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钱老夫人……不会善罢干休的。”不能直接抓虞玉熙,也代表不能直接抓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就像是一条隐在暗中的毒蛇,这么多年一直在宣平侯府边阴狠的注视着,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就张开她的毒吻。 “不过是一个妄想的老妇人,这十多年一直雌伏,早就脱离了当初的本心。”封煜笑笑。 虞兮娇觉得也是,不管钱老夫人以前是什么身份,到大晋来做什么,必然也不是一心一意为了把虞玉熙扶上去。 先是宁氏,现在又是虞玉熙,钱老夫人背后有什么,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明和大长公主处是不是另有说法?”虞兮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很明显,这是得了自己这里的消息后,封煜才有的动作。 “怎么总是皱眉,就是怕你想多了才过来看看。”封煜低笑道,神色悠然淡定,莫名的让虞兮娇烦乱的心,有了几分安宁。 她今天的确心乱了。 祖母差点出事,她自责不已,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意思,现在和封煜说了几句后,才觉得重新稳了下来。 慢慢的恢复了些思绪。 “明和大长公主可以嫁孙女了?”她然之间明悟起来。 “可以嫁了,都这么久了,明和大长公主还是没想到当如何,如今有了……你们府上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又岂会不悟。”封煜很是随意的道,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位大长公主的事情。 “虞玉熙会……”虞兮娇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你觉得她会吗?”封煜笑问,清雅的声音透着让人宁静的力量。 “她会。”虞兮娇看了看他道,声音有些轻渺。 就看最初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钱氏在做,虞玉熙独得一个好名声,就算最后钱氏出事、钱丽贞出事,唯有她没出事就知道,虞玉熙不同寻常,比之钱氏更心狠手辣。 出事的都是别人,唯有她最良善无辜。 封煜伸手握住虞兮娇的手,虞兮娇的手很冷,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是往日从来没有过的。 温暖的大手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缓缓的拢在掌心,暖和的温度从那只大手上传过来,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 虞兮娇想说什么,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然后沉默了。 这一次手渐渐回暖,身子放松后靠在椅背上,身边封煜也没说话,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俊雅的笑意,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肩膀靠着肩膀…… 明和大长公主最近心情很不好。 这一段时间她没少出入宫闱,目地就是想方设法的把孙女先塞进端王府,孙女说的对,晚了可就要出大事了,什么事情都得抢先。 端王喜欢宣平侯府的那位二姑娘,自己孙女不但在位份上比不得,连宠都没有的话,以后怎么生下子嗣,成为端王府的继承人,也是大晋的继承人。 最好的法子就是比其他的妻妾都先进。 明和大长公主想到的法子,就是细水长流,有事没事的说起此事,而后再找机会,她原本想让自己的孙女先和端王亲近,甚至还特意的让儿子把端王请进府,只是端王很是规矩,没给她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下一次,明和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必要把端王灌醉了才是,把孙女送上床,这事不行也得行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女大着肚子吧,这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当初女儿的事情上,明和大长公主就是做了类似的事情。 谁让她是大长公主,谁让她生下的孩子也有皇家血脉,皇家容不得这种失了礼数的事情,就只能委屈别人。 可最近这段时间,明和大长公主也看出太后和皇后对自己,少了以往的亲近,之前甚至还莫名其妙的被斥责,原本自己只是想看安和倒霉,不知这事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明和大长公主也很烦燥。 今天有雨,从下午就开始下起,明和大长公主下午的时候睡过一会,这会倒是睡不到了,看着窗外的雨丝坐了起来,年纪大了,越发的觉轻,以后白天还是少睡一些的好,这会感觉清醒的很。 正思量着要不要让小厨房做点点心过来,忽然看到眼前一个黑衣人从院子里的树上落下,直往她窗前过来。 院子里其实已经没灯了,这会下人们大多数都睡了,倒是她这个主人家还睡不着,点着灯。 人从树上落下的时候明和大长公主看的并不清楚,但这黑衣蒙面人居然往她这边过来,她却是看见的,立时大叫起来:“有刺客,快,有刺客。”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到了窗前,长剑一探刺中明和大长公主的右胸处。 明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婆子反应过来,尖声大叫时,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黑衣人却是闪身离开。 整个过程极快,快的让跑出来的下人们,只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背影,而后便消失了高墙后。 有一个丫环应该也是会武的,就想追出去,被一个婆子拉住,急切的道:“找大夫,先找大夫,救大长公主要紧。” 丫环应命,就往外跑,此时整个明和大长公主府上都惊动了。 下人们点起了灯笼火把,慌乱的四处寻找,也有人出门去找大夫,还有人去报衙门。 一夜之间,两位大长公主一起遇刺,震惊了整个京城。 据说时间上先是安和大长公主出事,刺客就埋伏在安和大长公主回府的路上,趁着雨夜突袭大长公主,幸好安和大长公主谨慎,出入带的侍卫不少,又有就近的人发现,最后才免于一难。 但身边的侍卫死了一个,对方的黑衣人也死了一个,安和大长公主受惊,回了宣平侯府,当天晚上就病了。 明和大长公主出事晚一些,刺客是夜入的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明和大长公主的住所,能知道这么准确消息的,必然是有内贼,否则不可能会这么正确,刺客从进来到出去,借助的是院子里的一棵树。 从院墙到树上,再从树上落下,返身同样是一气呵成,所有的一切都很有条理。 当然,安和大长公主也是如此,居然算计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回府的路线和时间,和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刺客如出一辙。 为何要对付两位大长公主?而且还是两位不管事的大长公主,一伤一病,两个人同一晚上出事,引得整个京城动荡。 第二天所有的衙门派出人手,一家一户的查不明来历的人。 许多朝臣更是惊骇不已,上折子重查此事,连大长公主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证,更何况其他人。 为什么要行刺两位大长公主?这个话题让许多人猜测不清。 怎么看都不应当行刺这两位大长公主,京中的大长公主固然只有她们两位,但其他的公主并不是没有,甚至还有皇子以及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 皇子和两位世子身边的侍卫众多,不太好行刺,那么其他的公主呢?不说六公主、七公主,嫁了人的长公主还是有几位的。 难不成不能行刺皇家的皇子、世子,现在就拿大长公主开刀? 这么一想,但凡是公主府,人人自危,觉得很有可能是南唐的人干的,朝堂上吵成一片。 一些朝臣认为南唐狼子野心,之前兵部的事情还没有好,现在又来挑事情,这是想借助几位大长公主挑得大晋乱起来,和南唐和谈根本没必要,这种人就得打,好好的打,打服为止。 主和派就说主战派戾气太重,事情没有查问清楚,就全往南唐身上套,南唐离大晋这么远,怎么就要对付两位大长公主了?有那些人手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暗喻就算要行刺也只是行刺皇子。 两位大长公主没那么大的作用。 但是到了入晚的时候,许多人已经知道在行刺安和大长公主的一个刺客身上,发现了南唐的痕迹。 死了的刺客,死了的黑衣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京城所有人都震了,南唐果然别有用心,一方面同意和谈,一方面暗杀皇家血脉,给大晋皇上以压力,至于不是皇室子弟,也是因为皇室子弟都保护的都周全,正巧两位大长公主是最容易得手, 南唐居然又是南唐。 朝臣们要求终止和谈,要求怡王回京,只有少数人还在撑着,说那东西在黑衣人身上,未必就是他的,可能是别人陷害。 朝堂上日日争执,两派几乎大打出手。 宣平侯府的府门外,却是来了一个丫环,一个负有使命的丫环…… /106/106298/29421307.html 第六百七十六章、困难的决定 “我们老夫人病的很重,想见见二姑娘。”丫环抹着眼泪,哭道。 “我们二姑娘也病了,现在不能出去。”门卫上是一个小厮,见丫环哭的伤心,急的也抹汗,“不是我不禀报,实在是……实在是二姑娘病的不能出门见客。” “可我们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丫环抹着眼泪道。 “要不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再禀报周夫人,二姑娘能不能到钱府,也不是我们几个能决定的,我们大长公主现在还病着,整个府里病的人一大群。” 另外过来一个门子,年纪大一些,也能处理事情,叹了一口气道。 “对……对对,这事我们做不了主,方才你也看到了,二姑娘现在说不能出门。”小厮忙抹着汗道。 他就是热心一些,特意跑了一趟,倒让这个钱府的丫环给缠上了,怪不得方才其他的门子笑容苦怪。 小厮只恨自己当时不聪明一些,怎么就让这么好心呢? 夫人现在都关了起来,钱府眼看着就跟自家态度冷落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等消息。”丫环迟疑了道,显然也是真没了办法。 “好好,你回去,我一会就再去禀报。”小厮连连的道,只希望这个缠人的丫环离开,才一会时间,这丫环就哭的人心慌意乱的。 现在只希望她离开,早早的回去。 “那这份糕点,你……帮我传给二姑娘。”丫环回身从马车上提下一个小的食篮,“这些都是往日侯夫人和表姑娘爱吃的糕点,老夫人想念侯夫人,想念表姑娘,就……就特意让人做的。” “好,我一会就提到二姑娘处。”小厮忙接过,生怕这丫环还留下扰人。 钱府的丫环这一次倒是没再缠人,只是对小厮千恩万谢之后,才抹着眼泪离开,看着让人却得悲切的很。 想想这一家子,钱老夫人之前摔断了腿,侯夫人被关起来,现在连二姑娘都病了。 小厮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时运不济。 “送去给二姑娘吧。”方才为他解围的门子,探头看了看这食篮道。 “这……要给二姑娘送去,还是给周夫人送去?”小厮拿不定主意。 “就给二姑娘送去吧,既然是二姑娘的东西,你拿给周夫人算什么,到时候惹得二姑娘生气,又是你的错。”门子笑道。 小厮想想觉得也对,周夫人必竟不是侯夫人,二姑娘的身份向来又嫡又尊贵,就算周夫人现在掌家了,二姑娘的事情也不乐意让周夫人管。 之前就有小事情,关乎到这一点,还被二姑娘狠狠的斥责了。 小厮拎着食篮往汀香院而去,他年纪还小,拎着这食篮过来也能过垂花门。 不过他进了垂花门后,有一个婆子就急匆匆的往瑶水阁去报信了,三姑娘说了,二姑娘处的一切都多注意一些,有什么异常就过去禀报…… 到汀香院前,发现二姑娘这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诧异,往日小厮往汀香院送东西的时候,这里是最热闹的,谁都知道二姑娘是最得宠的,府里的那一位主子,能比得上二姑娘。 就算后来侯夫人被关了起来,二姑娘依旧是侯爷心爱的女儿,有什么好的也一直往二姑娘处送。 可现在,莫名的让人觉得不安。 小厮脚步变小,左右探了探之后,往前去,看到门口的管事婆子有气无力的靠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这位嬷嬷。”小厮忙上前行礼。 “有什么事?”婆子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奴才是门口的,这是钱老夫人给二姑娘送来的点心,钱老夫人病了,如果二姑娘身体还好,请二姑娘去看看。” 小厮陪着笑脸道。 之前报信去找了周夫人,现在既然送了糕点过来,顺便也把这事说了一遍。 讨好人的事情,不嫌多,二姑娘身边的人向来出手也大方,特别是钱府过来的消息。 “好了,我知道了。”管事婆子擘手抢过食篮,往里走。 小厮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二话不说就抢了,连点赏银也没有。 眼看着人已经过去,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只能跺跺脚,今天果然晦气,钱府的丫环当着自己的面哭的一身晦气。 以后再有钱府的事情,他躲着点。 没好事不说,还惹得一身的晦气。 小厮一无所获的离开,管事婆子急匆匆进门禀报,把食篮送到进了门。 金玉提着食篮挑帘子进门,低低的道:“姑娘!” “谁来了?祖母派人要处治我?”窗前虞玉熙转过头,形容憔悴,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这两天晚上她一直在做恶梦,每一次梦中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吊死,甚至被毒酒赐死…… 每一次都痛苦万分。 之前在安和大长公主面前她有多镇定,现在就有多惊慌,满身大汗的醒来,天色尚早,却再也睡不着,眼底俱是血丝。 她之前可以坦然的面对安和大长公主,咬紧牙关死不松口,现在却觉得若祖母真的要处治她,外祖母救不了自己。 那种绝望的感觉,仿佛有什么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 她恨,她好恨,只恨外祖母为什么不周详一些,否则自己当时就算是死也要拉住虞兮娇,不让她跟着过去坏事。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的心可以更狠一些,更硬一些,如今却是功亏一篑,只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虞兮娇该死,她怎么就能坏了自己的好事。 自己也不是一定要要了祖母的性命,只要祖母说不出话来,只要祖母受伤后不能言语就行了,谁让祖母这么偏心,她没错,错的是祖母,是祖母忽视了她,是祖母害了她,她原本应当是端王妃的。 原本就应当第一个嫁进端王府。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身子无力的坐了下来,这一刻她几乎听到自己绝望的呼吸,祖母终于要处治她了吗? “是……钱老夫人送来的糕点,门上送过来的,说是钱老夫人也病了。”金玉小心翼翼的道。 “祖母……的人?”虞玉熙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头蓦的抬起。 “是钱老夫人送来的。”金玉小心翼翼的道,做为虞玉熙的贴身丫环,她现在同样惶惶不安,钱老夫人的糕点莫名的给了她几分力气。 “拿出来。”虞玉熙声音暗哑的道。 金玉把食篮放下,而后一份份的取出,就两份糕点,的确是往日虞玉熙爱吃的。 “一个个掰开。”虞兮娇拿起一块火糕,掰开,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主仆两个一起合力,一块块的掰开,最后全部碎在桌上,零乱了一桌子。 一张小的纸条,一个小的瓷瓶,看到这个小的瓷瓶,虞玉熙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手蓦的握住瓷瓶。 外祖母手中向来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当初她想算计端王妃之位的时候,外祖母也曾经给了她一份。 而她偷偷的从外祖母处也偷拿过一个。 现在又送了一个过来。 每一份看着相仿,其实并不同。 外祖母的每一个瓷瓶都很有效果,定了定神,伸手捏向那个纸条,一份藏在点心中的药条。 打开,是钱老夫人的字,看清楚这上面的字之后,虞玉熙一愣,而后脸色大变,身子摇了摇几乎摔倒。 “姑娘。”金玉急伸手扶住。 “你……看看。”虞玉熙声音暗哑的道,把纸条往金玉手中一塞。 金玉下意识的接过,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姑娘……” “我……我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办?”虞玉熙的眼泪落了下来,无力的往后靠去,“我现在要怎么办?” “姑……姑娘。”金玉头伏地,瑟瑟发抖。 “我现在……应不应当……听外祖母的?可不听外祖母的,也是不孝,我……我该如何做。”虞玉熙落泪,无力的看向金玉。 “姑娘……长辈的话的确得听,可现在……现在……”金玉满头大汗,浑身都在战栗。 “现在如何?”虞玉熙看向金玉。 “姑娘,您现在也没办法,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安和大长公主现在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奴婢之前去打听过,宫里也来了太医,之前请了大夫都说不太好,周夫人和三姑娘都去了,唯有您……” 唯有虞玉熙没被叫过去,可见安和大长公主是真的对虞玉熙失望透顶,甚至于在病好后可能会直接处治了虞玉熙。 这让虞玉熙又害怕又惶恐。 越等她越慌,越恐惧,越觉得要出事,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之前她派丫环出门,还被挡了回来。 她的人出不了门,她的消息传不出去,没人会来救她,这个认知让虞玉熙又恐惧疯狂,她不能再这么下去,如果真的祖母要处治她,恐怕一个人也救不了她。 她要离开宣平侯府,她不能死在宣平侯府。 祖母一定猜到实情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手指颤抖的握住,而后放开,最后又握住。 “姑娘,老夫人也是为了救您,可能这是您现在唯一的出路了。”金玉低泣道,做为虞玉熙的贴身丫环,她现在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慌恐不安。 “那就听……外祖母的。”一句话用光了虞玉熙所有的力气,身子无力的摇了摇,而后痛苦的低下头,这一切都是祖母害的,是虞兮娇害的,是她们害了自己,是她们把自己害得不得不如此。 她们都该死…… /106/106298/29427990.html 第六百七十七章、动手 “一个食篮?”虞兮娇若有所思。 “对,就是一个食篮,是钱府的一个丫环送过来的,说是要送给二姑娘,但之前进门禀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个食篮。” 徐嬷嬷很肯定的道。 垂花门处的婆子,徐嬷嬷吩咐多经心二姑娘的事情。 小厮之前跑进来报过信,报给了周夫人,当时也是经过了垂花门,而当时是没有带着食篮的。 如果当时一并带着,就算见不到二姑娘,这食篮也会送进来,先送到二姑娘处。 “先是通报了周夫人,而后才是虞玉熙。”虞兮娇品了品后,抬头问徐嬷嬷,“小厮现在去了何处?” “已经回门口去了。”徐嬷嬷道,“姑娘如果想打听清楚,老奴现在就去找他。” “不必了!”虞兮娇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第一次是先试探,试探虞玉熙有没有事情,如果没事情,自然是另算,如果有事情,这食篮就出现了。 封煜昨天说的话尤在耳边。 虞玉熙现在想破局,还有一着棋。 现在看起来钱老夫人应当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一着,果然和虞玉熙是一对亲祖孙,两个人想都想到了一处,心都不是一般的狠。 看起来,就在今天晚上。 有些事情也是宜早不宜迟的。 “徐嬷嬷,这事就先到这里为止,二姑娘的食篮的事情不必再追究。”平了平气之后,虞兮娇低缓的道。 “老奴明白。”徐嬷嬷退了下去。 虞兮娇抬头看了看窗外,不下雨的天却透着几分阴沉,今天晚上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姑娘,二姑娘这是打算……对夫人动手了?”明月最是机敏,又有怀宝暗中的叮嘱,立时就明白了这意思,低声道。 虞兮娇点头,轻叹一口气,眼底微微有些波澜。 最早的时候,钱氏是宁氏的帮手,帮着宁氏害自己一家,娘亲和自己的事情里,有着钱氏的身影,而后是宁氏和钱氏一起联手,要毁了重生后的自己,最初和封煜两个见面,就是一个死局。 踏破了这个死局,她才能活下来。 而后呢?钱氏和宁氏一次次的暗算自己,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还把宁氏的侄子推了出来…… 钱氏若是知道,她有朝一日会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可还会如此心狠手辣。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钱氏一生歹毒算计,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手中。 虞玉熙比钱氏更毒,更狠,不只是对祖母,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会放过。 就算钱氏和虞玉熙都是毒蛇,虞玉熙更是比钱氏毒几分,连自己的血脉亲人,都毫不犹豫的舍去。 不过,虞玉熙有一点比钱氏强。 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也是祖母的亲外孙女,就冲这一点,就没办法让她和宣平侯府,和大长公主府撕扯开来,除非……有重大的变故…… 而这变故,现在就有一件…… 钱氏其实早就死有余辜,那么小的孩子都容不下去,欲致之死地,而今的一切就是报应。虞兮娇并不觉得钱氏可怜…… 天空中乌云浓重的压下来,看着仿佛就要下雨了…… 果然,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雨。 密密的雨丝落在人身上,才一会时间就淋湿了。 用过晚膳之后,宣平侯府除了少数的几处还亮要灯光,其他地方都已经熄了,安和大长公主现在就在府里养病,对于大长公主,不只是虞瑞文怕,宣平侯府的下人,没有不怕的。 金玉偷偷的进了明月小筑。 钥匙之前和守门的婆子撞了一下后就到了手中,金玉并不是一般的丫环,是会武的,比之一般的丫环厉害了不少,偷一个钥匙也是极简单的事情。 打开门,缓步进去。 “谁?”廊下似乎有人影晃了晃,居然还没睡。 “红杏?”金玉反问。 “是……是我,是金玉?”红杏拿灯照了照之后,也发现了是金玉,激动不已。 每一日被关在这里,就算是正常的人都要关疯了,现在不管是来了谁,都能让红杏觉得自己还活着。 “夫人……如何了?”金玉过来到了廊下,抖了抖身上的雨衣,问道。 “夫人……已经不太好了,现在都不太认人。”红杏哭了,夫人是真的疯了,疯起来不但骂人还打人,手里有什么打什么,红杏的腿之前就被钱氏打伤了,到现在还隐隐做痛,现在不管有事没事,红杏都不敢往钱氏身边凑。 “夫人……怎么就会疯了。”金玉感叹道,而后抬起头,“那你……怎么办?” “我……”红杏眼眶红了,“我不知道。” “陪着夫人永远的这么过下去,夫人若没事,你就一直陪着,把这一辈子陪着耗在这里?”金玉反问。 红杏一哆嗦,“我……我不要……” 如果真要到了这个地步,她还真不如死了,夫人又这么疯,谁知道什么时候她把自己打死了。 “你的腿……不太好了?”金玉眼尖的发现她的腿脚不便。 “是……是夫人……”红杏哭了,在这高墙内,她活的痛苦万分,甚至觉得还不如死了,夫人没疯之前还好,两个人还能相伴着说说话,可现在夫人疯了,是真疯了,她就和疯子绑在一处,红杏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可能也撑不下去,会疯了的。 “你真的要陪着夫人……一直过下去?”金玉轻叹,声音有着一丝淡淡的同情和怜惜。 红杏再忍不住,哭着跪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夫人现在又不好起来,侯爷也没给夫人再请大夫,夫人……她疯了,她是真的疯了,她还打人砸人,她……她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夫人已经这么疯了吗?”金玉的声音很轻飘。 “夫人……已经好不了了,夫人永远不会好了。”红杏抹着眼泪道。 “你……真的不想离开?要永远的锁在这里陪着夫人。”金玉说着抬起头看向高墙,“之前老夫人想救夫人离开的,但那日的事情,你也知道,老夫人还因为这事摔倒了腿,如今只能在府里躺着,二姑娘也被关了起来,这高高的高墙就将封锁你的所有。” 这话打消了红杏所有的期望,她伸手一把抱住金玉的腿:“我不要在这里陪着夫人,我要离开这里,我年纪还小,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被一个疯子打死。” “你离不开的。”金玉轻叹,眼底同情。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红杏倔强的哭道,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以前她是夫人的心腹,夫人没少给她银两,她手中的银两也不少,离开宣平侯府也可以一世无忧,她不想就这么陪着一个疯子,死在这里。 “你想离开,也得夫人……的意思……”金玉提点道。 “这不可能,侯爷不会让夫人离开的,夫人就算离开也不行了,夫人疯了,真的真的疯了。”红杏反应不过来,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夫人是不行了,夫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如果夫人自己想不开了……那也怪不得你,必竟,一个人疯了……什么想法都有可能。” 金玉轻声道。 “我……”红杏的眼睛蓦的瞪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顾不得再哭泣,瞪大着眼睛看着金玉。 金玉无声的对她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屋后:“夫人这处的院子是主院,后面有一口井的吧,不知道这段时间堵没堵上。” “没……没堵上。”红杏结结巴巴的道,巨大的恐惧,伴随着一丝惊喜。 “这几天下雨,井没堵上,水势也深了一些,夫人若是自己跑出去摔了,又是夜里,其实也不怪你,原本就已经疯的不能疯了,若你再把夫人救助起来,二姑娘会感恩的。” 金玉柔声道,伸手把红杏扶了起来,“你的腿也伤了,这事怪不得你。” “我……我我……”红杏反手紧紧的抓住金玉,“夫人……力气很大。” 虽然是疯了,但真的力气极大,红杏腿又伤着,根本拉不过去。 “把这给夫人喝了吧。”金玉低声道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 红杏手不自觉的往后躲。 “怕什么,没毒,只是让人暂时虚弱一些罢了,夫人这么厉害,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金玉冷静的道。 “我……我们?” “对,我们。”金玉看了看院外,“快一些,若是慢了让人发现,可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你了,拿进去给夫人喝吧。” 倒在水中,味道很淡,若是配以糕点、茶水,根本看不出来,不过现在的夫人也无需这么谨慎,倒水中就行。 “二……二姑娘……”红杏犹自惊慌,不敢接。 “快一些,姑娘还在等着。”金玉冷静的道,把瓷器塞给了红杏,“你自己能不能出去,就在这一次了。” 红杏紧紧的抓住瓷瓶,仿佛在握住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最后一咬牙,转身往里走,她不要老死在这高墙内,也不要被夫人打死后恶臭在这里,她要出去,她年纪小,她还没有嫁人,不能就这么死了。 二姑娘……二姑娘会护着她的…… /106/106298/2942799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