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节 ?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作者:米殊 简介: 捉鬼大佬于废柴女天师躯壳内重生,做纸扎,度幽魂,斗恶鬼,赚大钱,揽名声,一路高歌。 拆迁户一哥:这几条街的店铺你看上哪间? 房地产巨鳄:支票你想我填多少个零。 娱乐圈影帝:想不想一起走花路? 长生门师傅:这个掌门位置你来坐? 于是,小小的城中村里开始各式豪车、保姆车出没,咦,怎么还有警车?? 许·来历不明·打扫做饭居家男·真豪门·林知:不好意思,我是个没用鬼。 乔·自理能力负值·大佬·月:正好,我主业捉鬼。 许林知——失业失忆终失身。 食用指南: 1.偏剧情流。 2.真姐弟恋,女主大男主六百岁的那种。 3.男主前期略背景板,后期会加入女主的捉鬼事业。 4.影帝部分因涉及古曼童所以会略微带有娱乐圈元素,非主打,介意者慎入。 5.已完结,欢迎大家收藏! 内容标签: 重生 女强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月,许林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纸扎铺,阴阳路。 立意:用爱抵挡死亡。 第1章 、重生 “开门!快开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乔月的太阳穴上。 “这是怎么回事?”乔月睁开眼便见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绿色的吊扇,正咿呀慢悠悠地晃着。脑袋往左转,一张堆着不少衣服的床,床上还摆了不少玩具,再往右看,窗下一套简约的桌椅,透过窗纱,钴蓝色的夜里飘着一轮毛月亮。 我这是……重生了?乔月头痛欲裂,脑子似乎有一团扑不灭的烈火在烧着。 她感到身下一阵濡湿,竟是摸了一手粘稠的鲜血。乔月踉跄着起来,发现自己正是躺在了一个用鲜血写就的巨大符咒上,饶是法术高超如她,也瞧不出眼前的是什么法阵。不少血迹已经干涸,看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男人不依不饶,吼声夹杂在“砰砰砰”的敲门声里,格外的烦人:“再不开门别怪我不客气了!别他妈给我装死!” 装死?要是门外那人知道原主真的死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门外传来窸窣翻钥匙的声音,乔月知道不妙,连忙扯来一旁的被子盖住地上的鲜血,又往自己身上罩了件黑色的外衣,熄了灯,半开了门。门外一个身穿黑衣,肌肉虬结的男子显然被乔月突然从门缝里探出的一小半张脸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脯:“作死啊,人吓人吓死人啊!” 乔月:…… 看不出猛汉原来如此娇羞,兰花指都要差点飞起来了。 梁泉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压下胡来的左手:“死尸复活了,怎么不多装一会儿。” 他透过门缝往里扫了一眼,又望了望乔月的打扮:“黑灯瞎火的,做贼呢?”梁泉鼻子动了动,又说:“多开窗通通风,屋里一股味。” 乔月不接茬,梁泉只得又是“苦口婆心”催房租:“你已经欠了两个月的租金了!再不交就给老子滚出去!” 乔月脑子里还残存着原主两天以前的记忆,当下立即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梁哥,不如你再宽限几天?”乔月知道原主口袋空空,卡里的钱已经剩下不多了。 “人人都叫我宽限几天的话那我喝西北风去啊?”梁泉插着腰:“何况我已经宽限过你一次了,别以为是女的我就要让着你。” 他看向乔月,蓬松凌乱的卷发中露出半张略显苍白的脸,眼角下一点淡墨徒添魅惑。 “反正我没钱,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刚重生的乔月脑子仿佛要炸裂开来,又因了屋内宛如命案现场的鲜血淋漓,只想快快解决此事。 梁泉望着乔月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神色,半张着嘴愣住了,他先前来收租的时候乔月分明一副柔弱鹌鹑模样,连讲话都跟蚊子似得不敢大声几分,怎么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哟,妹子!你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梁泉咳了咳,挽起两边的袖子,让原本若隐若现的纹身露了出来,是两只杀气腾腾的老虎:“跟你梁哥耍横?你还嫩了点,想当初你梁哥我……” 乔月只觉得面前一张大嘴张张合合,唾沫星子擦脸而过。 “我给你看个面相算命,就当抵房租了。”如果梁泉仔细听便会察觉乔月用的是陈述句而非征求意见的疑问句,只不过他此时正拿出大哥大的态势教训人,无暇他顾:“妹子,别以为你梁哥我那么好糊弄,这些天桥底下的伎俩我见多了,少给我来这一套……” 乔月哪管他喋喋不休,盯着他的脸自顾自地说开了:“我看你虽不是丰神俊貌,但也算五官端正,尤其是这中停丰隆下停圆实,说明你田室丰厚不愁吃喝。”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附近几条街大部分都是我的物产?”虽然因为拆迁一夜暴富,但还在兢兢业业亲自收租。 “不过你前额日月角暗淡凹陷,又有阴气密罩,说明近日疾病缠身,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我呸你的乌鸦嘴,老子龙精虎猛,老虎都能打死几只,哪里有什么病,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乔月翻了个白眼:“父母宫主双亲运势,我说的是你的父母。” 梁泉没想到越说越离谱,竟扯到自己爸妈身上了,火气烧得更旺了:“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就蹬鼻子上脸,越说越过分。一个女人家家不好好工作赚钱净搞这些旁门左道,招摇撞骗。” 他先前也来过几次,对乔月印象不算好。房子弄得阴阴沉沉的,而且墙上还挂着八卦和一把桃木剑,整个人也神经兮兮,畏畏缩缩。 乔月知道看来今天不付房租是过不去的了,只好丢了句“稍等”,关门转身回房,擦净手中鲜血,凭着记忆从一个布包里掏出部手机,从门缝里递了出去:“我是不是骗你你打个电话不就清楚了。” “神经病,我才不打。” “我这手机是给你做抵押,等赚钱了再给你房租赎回来。” 梁泉:……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还想说些什么,大门却砰一声关上了。梁泉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又觉得拿了手机,这波不亏,只好虚张声势地撂下一句狠话,拿着手机走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了下来,乔月的头痛也平息了不少。她环顾四周,陌生的小房子里有些凌乱,墙上挂着一个蒙了些灰的八卦镜,镜旁则是一把小巧的桃木剑。 “看来是同道中人?”乔月将桃木剑取下边把玩边感知着这幅躯壳:“不过似乎资质甚浅”。她这么说正因为六百年前她乃阴阳道上风头一时无两的捉鬼天师,斩妖鬼驱邪魅,威风得很。后来她为了封印祸害人间的天魔,以身殉道,以自己的灵魂为禁锢将其镇压进混沌八宝壶中。因着她灵力和宝物的威压,邪魔经这数百年的净化已是越来越虚弱,再有些时日便能完全消灭。 谁能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出了这等岔子,乔月竟是无端重生在了这幅躯体上。 乔月细细搜查房中物件,发现了原主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赫然也是“乔月”。 “怎么会如此之巧?”乔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重生并非只是一场意外。但是现场除了一个神秘的符阵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蛛丝马迹。 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乔月已是六百多年没感到肚子饿了,当下便草草地用清水拖去血迹,又洗了个澡换了身在她看来没那么“袒胸露乳”的衣服下了楼。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原主的记忆依旧残存在她的脑海中,只不过并不鲜明,宛如笼了一层迷雾般隐隐绰绰。乔月走出街口,果然有一辆卖云吞的小推车。 摊主不过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婆婆,推着个咿呀作响的小铁皮餐车,做得不过是外卖的生意。卖的云吞皮薄馅多,烫几片小菜,然后在鲜美的清汤上撒那么点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阿婆,来一碗荠菜云吞,大碗的。”乔月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叫道。 “嗳,好嘞。”老婆婆瘦小的身子完全被小车上有些脏的玻璃给挡住了,只有声音传出来。馄饨是出摊前包好了的,所以很快便打包完毕。 “来,乔妹,”老婆婆从车子后面探出个身子,一张皱皮的脸挤出个笑来,亲切地喊道:“又没吃晚饭了?” 看来原主是这的老主顾了。 乔月盯着她,直到对方催促才接过热腾腾的馄饨。 “怎么那么憔悴?”老婆婆见乔月不出声,苦口婆心:“你们现在年轻人,就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白天不肯起,晚上不肯睡,小心猝死哟。” 乔月:…… 她走出几步又忍不住折了回来:“阿婆,今天叫你的儿女们都回来一趟吧。” “哈?”老婆婆手上忙活:“为什么?他们做生意那么忙,哪有时间回我这啊。” “阿婆!”乔月郑重其事,声音比平日高了不少,惊得老婆婆手中的漏勺滑入汤锅中。 “作死啰,你那么大声干嘛!阿婆我还没耳聋!”老婆婆用长筷子把漏勺捞了起来,见乔月一脸凝重,关心道:“怎么?你不舒服?哎哟肯定是你穿太少着凉了啦,你们年轻人啊就是……” “阿婆,你听我的,”乔月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你今天回去就让你儿女们回来一趟,这几天好好陪着你,别出摊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阳火,头上一盏,双肩各一盏,如果三盏都灭了,那这人生,也走到头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老婆婆肩上唯一的一盏已经十分微弱了,看样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老婆婆突然福至心灵,放下手中的家伙什,眼皮微微颤抖着望着乔月:“是到时候了吗?”其实很多人对于自己死亡的来临都有一种莫名的预知,这不知道是一种福气还是残忍。 乔月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好珍惜最后这几天吧。” 拎着云吞往回走,还没到楼下乔月便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是梁泉。 “乔妹妹~”他脸上堆满了笑,做作的声音让乔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可算回来了。” 第2章 、新生活 这梁泉对乔月所说的起初并不在意,回到家中恰好接到了自家老爷子的电话。不过是寻常的闲聊,末了他却鬼使神差地问起两老的身体健康来。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叹了口气,说瞒着他也不是一回事。 原来梁泉的母亲前些日子体检,查出肾上有一个肿瘤,只不过尚未明确属于恶性抑或良性,还需要进一步地深入检查,所以他们就先暂时瞒了下来,免得他瞎担心。 梁泉责怪了几句,又好说歹说要明天回老家一趟,才惴惴不安地结束了对话。 电话一挂,他自然就想起了乔月,立马夹着双人字拖下楼找人。人不在,又连忙打电话,发现手机已经抵押,正在自己手上攥着呢,只好下楼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守到乔月的出现。 “嘿嘿,”梁泉把手机递了上去:“乔妹妹,是你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多担待哈。”他见乔月只看了看自己的面相便能知道运势前程,又想起她家中挂着八卦桃木剑神秘兮兮的,猜想乔月肯定有几番功夫。 乔月见他这幅模样,便知道自己言中了其父母的祸福。不过这也不稀奇,乔月六百年前便是出自道门,深谙山、医、命、相、卜五术,区区面相还是不在话下的。 “手机还是继续押着吧,反正我用不上。”她说着就要上楼,梁泉却二话不说把手机塞进她打包云吞的袋子里:“你不是给我算了命吗,抵了抵了。”说完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还有事?”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节 “我想让你再算一算。” 乔月略一思忖:“测字吧。” 梁泉这一出既是想试试她的深浅,又是想再问问母亲的吉凶,琢磨了一番说:“那就测个‘好’字吧。” 他们住的是自建房,没有电梯,乔月一边爬楼梯一边解释:“‘好’子拆开便是女子,这次患病的应该是你的母亲。‘女’字五行属火,心阳属火,而‘子’字五行属水,肾属水,自古水火不容,两者相冲必有一损,所以你的母亲想必是心脏或者肾脏出了点问题。” 梁泉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乔月竟是三言两语便策无遗算,当下心里的佩服更上一层,比他以前遇到的所谓风水大师、算命先生不知高明哪里去了:“那不知道我妈妈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不用太担心,‘女’字为阴,‘子’字为阳,先阴后阳,先暗后明,说明有惊无险自有生机,何况这个‘好’字还是你的一片孝心。” 梁泉听得乔月这番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稳下来:“希望托你吉言。乔妹妹,你以后尽管放心在这住着,房租什么的都包在我身上。”这面前可是超级无敌大粗腿啊,他可得想办法抱紧了。 “那倒不用,该给的房租还是会给的。”乔月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你不是说附近几条街都是你的吗?” 梁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小鸡啄米:“随便你选,看上哪间店铺尽管跟哥说。” “随便一家店面即可。租金不会短了你的。” 梁泉那是求之不得,心里盘算先打好关系,以后有求于人也容易些:“两步远的昌明巷上有一家店面上个月空出来了,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商家,乔妹妹你看合适就拿去用吧。只是不知道你要开什么店?” “纸扎铺。” 梁泉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纸扎铺?!以他的理解,乔月怎么也会开个什么风水堂,怎么搞起了这么晦气的生意,有钱赚才怪呢。 乔月开纸扎铺自有考量,与那天魔缠斗六百年,她的灵力已经耗去大半,亟需修复补充。于她而言,修炼提升灵力的方式不外乎三种,一是汲取天地灵气,此法耗时长,但却灵力最为纯粹。但现下环境毁坏严重,哪还有什么天然无污染的山川灵气;二是修功德,此法玄妙,有人修路是功德,有人捐钱是功德,有人扶个老奶奶过马路也是功德,对乔月而言,她的功德在捉鬼驱魔;最后一法便是集愿力,人死如灯灭,但有执着者徘徊阳间不去,如果能了他心愿,度他转生,那便能收其愿力,为己所用。 纸扎铺,便是她修功德,集愿力的第一步。 梁泉还在原地瞎想,乔月已经走远了,他忙不迭地跟在后头拍胸脯喊道:“乔妹妹,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 吃饱喝足,乔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毕竟已经六百年没有睡过饱觉。今天无事,她正好打算出去逛一逛。虽然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和天魔一起封印在地底深处的宝葫芦中,神识依旧能感知到地上这个世界日月星河的流转和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脑子里对如今所处时代的了解不会比任何一个现代人少,但如今能亲身所历,自然是要切身体验一下新时代了。 乔月梳洗打扮一番,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但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被一头有些狂野的乱发掩盖,而且原主畏缩自卑,成日怂肩缩背,垂头含胸,更是让美貌大打折扣。 刚出门,楼下便走上来一个高挑的女子,一身健身服,头发高高扎起个马尾。 “乔月~”她格外亲切地凑了上前:“我正想要找你呢。” “……娇娇?”乔月的脑海蹦出一个名字来,张娇娇,人如其名,娇滴滴,是楼上的邻居,平时只是打个照面,不怎么熟,怎么今天这么热乎? “周末有空吗?”张娇娇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不等乔月开口便接着说道:“你应该还没工作吧,我看你几乎每天都闲在家里。” 乔月不接腔,只盯着她左侧的肩膀看,张娇娇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脏东西便也不在意,一把柔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不如跟我出去玩一玩?正好我跟几个朋友约了要去清丫岛上度假,其中一个临时鸽了我,你有没有兴趣?” 乔月终于开口了:“但是我没钱。” 张娇娇:…… 她咬咬牙,拿出一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劲头:“没事,我先借给你。我跟你说,清丫岛那风景可好了……”张娇娇正要用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哄劝,却不料乔月十分爽快,一口答应,倒是让她猝不及防,脑子一下子短路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那……我们周末见。”张娇娇平静地目送乔月下楼,眼里的欣喜立刻转化成了鄙夷。她手指开始在手机上翻飞,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姐妹们,鱼儿上钩了。[狡诈][奸诈]” “守护我们最好的娇娇”聊天群里很快便有人回应了。 “棒!成功了第一步!” “那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给那个小婊砸点颜色瞧瞧。” “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想要勾搭我们娇娇的男朋友,不要脸。” “不教训教训这个小浪蹄子还以为我们娇娇是好欺负的呢。” 张娇娇觉得跑完步心情就是舒畅,觉得左肩痒痒的,伸出手挠了挠,在群里回道:“爱你们”,后面跟了一串的爱心。 乔月虽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娇娇肯定不会那么好心,但她毫不在意,纯粹是看张娇娇肩上趴了只倒霉鬼,想跟着看看会发生什么事罢了。那只鬼显然是刚缠上张娇娇的,身上还没有什么黑气,所以张娇娇尚不会受什么影响,但时日久了就不一定了。而且倒霉鬼没什么攻击力,不少恶鬼都喜欢以他为食,如果她能利用这倒霉鬼作饵,钓出大鬼那就更好了。 在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逛了一整天,乔月也算是对自己所处的盛海市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这原本不过是个落后的小渔村,但后来政策扶持,又加上地理位置优越等原因,盛海市发展突飞猛进,城市面貌日新月异,不过短短四五十年的时间便跻身国际大都市行列。 但由于从农村向城市转变的进程过快,不少问题也暴露了出来。城中村便是其中一个,乔月所住的地方便在与市中心一街之隔的村子里头。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七彩霓虹,转个角便变成了高低错落的自建房,楼与楼窄小的缝里是纷乱的电线,“洗剪吹二十”的门口转着红蓝白三色的灯筒,不知哪楼哪户传出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唤。 村子隔壁的昌明巷便是梁泉口中店铺的所在地,乔月顺便也踱了过去,已经有伙计正在打扫装修。 这条巷子有些年头了,两旁的砖头斑驳,爬满了爬山虎。它本应要纳入政府的拆迁项目,但市内的历史遗迹考察小组据理力争,拿出权威的证据表明此巷历史悠久,属于遗迹,应该要保留发展。 于是乎,这条昌明巷就这么苟活了下来,与周遭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肿瘤是良性的!医生说做个小手术就好了!乔妹妹~~你真的神了~~”梁泉恰好发来信息,乔月被这猛汉一连串飘号弄得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梁泉现在更是把她当做活神仙看待,恨不得要立马回来天天供起来了。 乔月心情大好,先去理发店收拾收拾,再用所剩无几的钱买了些材料后打道回府,接下来几天便在家中安心做起纸扎来。 眨眼便到了周末。 第3章 、水下 “乔月,在这呢。”刚一下楼,乔月便听见张娇娇的呼唤。循着叫声望去,不远处七八个人正在他们租用的小巴车前各种自拍。 “娇娇,你不是说她是个丑八怪吗?”有人偷偷跟张娇娇咬耳朵。待乔月走近了,张娇娇才发现她大变样:凌乱的卷发变成了轻巧垂直的马尾,露出了凛冽艳丽的五官,青眉明眸,左眼下有一点仿佛洇开的淡墨,别有一番风情。高鼻薄唇,下巴恰到好处地收了个势,一张脸便是一朵茉莉花。虽然今天随便套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但昂首挺胸,四肢修长,气质逼人,不仅让在场的男生侧目,就连几个女生都暗暗妒忌。 原主本就底子不错,只不过一直不注意形象又体态不佳,才导致明珠蒙尘。现在经乔月这些天的精心改造,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娇娇不曾预料这样的变故,低声斥道,再抬头时已经是堆上了笑容:“你可来了。”她走上前挽住乔月的手臂:“化妆化那么久,果然大变样啊!” 怪不得,皮肤那么好,嘴唇那么红,眼下还点了一粒美人痣,真是有心计。在场的女生都是张娇娇的盟友,立刻读懂了她的信号。 “你这眉毛画得真好。” “口红用的是什么色号啊?给我推荐一下呗?” “你的底妆也上得很好,待会拍照都不用p了。” 一个稍胖的男生开口:“她化妆了吗?怎么我看不出来?” 他的女朋友嘲笑道:“你们男生的眼睛都是装饰用的,怎么看得出来。” 乔月:“我没化妆……” “是是是,你天生丽质,”张娇娇以退为进,果然有男生上当:“看来果然还是化了妆”。 “来来,给你介绍一下。”张娇娇分外热情。 乔月一眼扫过去,除了张娇娇和她男朋友有些印象,其他男男女女皆不认识。张娇娇一一介绍,但她的女朋友各个都巴掌脸大眼睛尖下巴,乔月愣是一个都没记住,倒是男生长得各有特色。 “出发了出发了!”张娇娇的男朋友杨晓扫了乔月一眼,催促道。 除了乔月,大家都是男女朋友一起出游,所以自然乔月便落了单坐在了最后。 “不好意思啊乔月,就你是单身,所以委屈你啰~”张娇娇搂着杨晓的胳膊坐在了中间一排,乔月正好可以望见那倒霉鬼宛如一只刚长出四肢的蝌蚪一样趴在她的肩头。几天不见,倒霉鬼身上已经有了几丝黑气。 “啊!”车子一阵急刹,众人猝不及防尖叫起来,但幸好有惊无险,除了—— “怎么开车的!”张娇娇揉了揉不小心磕到前面座椅的额头,想要破口大骂又碍于男朋友在场,只好撒起娇来:“杨晓,快帮我吹吹,疼死人家了。” 乔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张娇娇左肩上的倒霉鬼也变得更黑了。 从市中心到清丫岛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和水路,一对对鸳鸯你侬我侬,乔月坐在后面戴上了墨镜,丝毫不介意被冷落。 刚一上岛,便见一队人马在海滩边上团建。 拓展公司的教练在前头打了鸡血似地大喊:“大家好!”排成队的人们有气无力(中间夹杂着几个人的高亢):“好,很好,非常好。” “听不见!” “好!很好!十分好!” “声音太小了!” “好!!很好!!十分好!!” 乔月:…… 现代人真会变着法子折磨自己。 清丫岛上经营的都是民宿,独栋别墅错落地分散在岛上。乔月一行人跟房东办了手续入了住,稍作休整后便准备出海去。 清丫岛不大,但胜在清幽。岛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清风里都渗着草木香,海面碧波荡漾粼粼银光,光是望着便能一扫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劳。 他们租了船出海,驶了半途便停在水面上任其飘着。肥胖的精壮的白斩鸡似的男人排着队,扑通扑通向下饺子一样从跳台上扎入水中。 “哇!爽啊!”周师在水里扑腾:“天心,你要不要下来?” 乔月以男生为参照物,总算是分清了张娇娇的闺蜜团。瘦高个周师,女朋友叫楚天心,皮肤黝黑的谢航,女朋友叫周雯静,还有一个大头胖子林云,女朋友叫杜姿。 楚天心听到自家男人的呼唤,立马也欢腾地扎进水里。 “你怎么不下水?”杨晓在水里游了一轮上了船,看乔月还是一身运动装严严实实的,忍不住问道。 “杨晓你这人怎么这样,”张娇娇一刻不放松地黏了过来,递给乔月一杯果汁:“别勉强人家啦。” “人家说不定不好意思,有些人身材不好的话穿泳衣可难看了。”杜姿恰如其分地插入话题,站在身边凹了个姿势。 对于衣着这方面,乔月秉承着不该露不露,该露就得露的原则,现如今对方下了战书,自己岂能不应战。于是乔月喝了口果汁,默默地拉开运动服拉链,杨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乔月穿得中规中矩,但却耐不住身材出众,玲珑有致,一字肩,大长腿,把一套普通的泳衣硬生生升华为高级定制。林云在水中嘬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那我就下去游一圈吧。”乔月宛如一尾矫鱼入水。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张娇娇一肘撞了撞杨晓的腹部,恨得牙痒痒:“妖里妖气!也不知道勾引谁!”杨晓知道踩了雷,连忙逃离修罗场。 “杜姿,你的泻药多久起效?”张娇娇的眼神都要把水中的乔月浑身给扎透了。 “十五分钟。” 一想到很快就能欣赏到乔月狼狈的模样,而且她穿的还是白色的泳装,张娇娇顿时觉得解气不少。 岂料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乔月还在水中畅游无碍,自在得很。 “乔月,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张娇娇见乔月上了船,围着她转了几圈,愣是没看到一点污渍。 食物中下药等小伎俩乔月早已在六百年前领教过了,哪里还会中招,她早已提前喝下了自制的符水,当下自然丝毫不受影响。 “没有啊,游了几圈可舒服了。”乔月见张娇娇脸都被气歪了,心中暗喜。她与张娇娇本无过节,在接受了旅游邀请后思前想后,才想起原主有一次从超市买了太多东西提不动,恰好杨晓也在,帮忙提了回家,料想应该便是那次恰好被张娇娇看了去,从而要想方设法戏弄自己。所以此次清丫岛之行,乔月早已做好了防范。 然而乔月不知道的是,杨晓被她柔柔弱弱小白兔模样所吸引,的确对她有好感。只不过这好感刚萌芽就被张娇娇可怕的第六感给侦查到了,为此两人吵了几次架,张娇娇将一切怪罪在乔月身上,所以才气不过想要教训她一番。 张娇娇以为是泻药无用,扭头就要去找杜姿算账,岂料脚下一滑,竟是从甲板上摔了下去。幸得张娇娇善泅,呛了几口水便恢复正常,一边往回游还一边嘀咕“怎么最近这么倒霉。” 游至半途,张娇娇觉得右腿一紧,居然动不了了。 “救命!救命啊!”她尖声呼唤起来。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节 周围男生哄笑:“娇娇,你这演技可真逼真!刚才掉下去是不是也是演的?” “演!你再继续演!你张娇娇可是游泳健将啊。” “娇娇,这一招我上次已经用过了,没新意。”这是周师的声音:“你没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我……操……”张娇娇被灌了几口水:“快……救我,水里有东西在拉我的脚!”她的头一下子被没入水中,一下子又拼命地扬出水面,似乎正在和某种力量对抗着。 “娇娇的脸色不对!她没在演!”杨晓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夺下船舷上的救生圈扎进水里。大家才知道张娇娇真的是溺水了,胆小的楚天心已经焦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乔月这时候也已围了过来,甲板上聚了不少人,张娇娇已经开始慢慢地往下沉,不过杨晓游得很快,一眨眼便已经赶到她身边把她捞了起来,套上了救生圈。 “吓死了!”大家见转危为安,杨晓带着张娇娇开始往回游,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了!”乔月死死地盯着水面,察觉出了不对劲儿,把墨镜往地上一甩,也是一个猛扎,冲入水中。 “乔月你下去添什么乱!”林云惊呼,周雯静惊慌地拍了拍他:“胖子你快看!杨晓也溺水了!” 这时大家才看见杨晓和张娇娇才刚游出没多远就不动了,僵持了数秒后又在水里扑腾起来。水花四溅,两人一直呛水,连喊话的功夫都没有。 乔月知道这不是溺水这么简单,张娇娇说水里有东西在拉她的脚,而她刚才也瞧见水下有一丝黑影。她不敢懈怠,靠近后也不急着先去救人,而是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入水下。 现在临近黄昏,光线不算强烈,但还是能将水下看个影影绰绰。果然一只囫囵的人形黑影一只手攥着张娇娇一手拉着杨晓。 它见乔月来了,冲着她龇了龇嘴,露出锋利的参差的牙齿,那是无声的警告。 乔月丝毫不怵,将脖子上戴着的一颗珍珠拽下弹出。那是她这几天利用原主屋里的物品专门研制的除鬼道具,用符水、自己的指头血与珍珠炼成,易溶于水,专克水中恶灵。 只见那珍珠弹至半道便化作淡红色的烟霞洇散开来,那黑影如同触到火焰一样发出“滋”的声响。它一下吃痛,将手中的两人松了开来,游鱼般倏忽不见。 杨晓情况尚佳,张娇娇却因为惊吓过度又吃了不少水,已经昏了过去。 乔月把人救了起来连忙施救,给她做起心肺复苏。数十个按压后,张娇娇一下吐出几口水,终于是醒了过来。 她一把坐起,也不管面前的正是自己“情敌”,一把抱住乔月“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鬼!水里有鬼!” 第4章 、探鬼宅 张娇娇一把把乔月抱住,哭得梨花带雨,一抽一抽地说话,好似随时要断气一般。 “水下……下……有鬼……它它……它捉我的脚!”张娇娇松开怀抱,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抱得竟是乔月,一时间带着泪的一张脸扭曲得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闺蜜团七嘴八舌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乔月望向张娇娇的左肩——果然倒霉鬼已经被那水鬼给吞噬了。 张娇娇整个人裹在厚重的浴巾里,只伸出两个爪子捧着杯热茶。她的双唇已经泛起了白,热茶的蒸汽氤氲上来,她的眼睛依旧雾蒙蒙:“我就是下水游了游,突然感觉右脚动得有点吃力。我起初还以为是真的抽筋了,但是很快我便反应过来不是抽筋,而是有东西在扯我的脚。” “我能感觉到那是一双手!”张娇娇想起右腿那冰凉但有力的触感,浑身乍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惊得连忙又喝了口茶定惊。 大家都或多或少地被张娇娇的描述给吓住了,现在太阳一半已经溶入水中,湿凉的空气如一尾蛇攀上众人的脊椎。 “娇娇,会不会是你太慌张,搞错了?”楚天心在一旁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啊,在那种极致的情况下,人很容易出现错觉的。” “那你们怎么解释杨晓也陷进去了?”张娇娇咬着下唇扬起一张苍白的脸。 “那……那可能是杨晓施救得有问题?要知道水中施救难度很大,稍不小心就会把施救者给搭进去。”有人说道。 杨晓听了却摇摇头:“不是的,我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以前考过救生员证。”他略一思忖,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好像也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腿……”他望了望自己的脚踝,但什么痕迹也没有。 “嘶”大家倒吸一口凉气,周师嚷道:“别疑神疑鬼了,肯定是你们两个出现错觉了。不然有鬼拉你们你们还能活着回来?” 一句话瞬间让大家想起还有一个人来—— 乔月用浴巾擦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如果我说的确有鬼,你们信吗?”大多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有极个别的不点头也不摇头,看来是怀疑主义。 “那不就得了。”乔月耸耸肩,既然不相信,那废再多的口舌也没有用,所以她干脆说道:“其实是海草把他们的腿给绊住了。” “看看!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有鬼呢。”男男女女们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安慰着,调侃着,以此来冲淡紧张的气氛。杨晓神经粗,不疑有他,呼喊着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大大咧咧地跟别人喝酒去了。 张娇娇被吓了不轻,但细想下其实自己也没看清,一切都是感觉,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信将疑地洗脑自己是被海草给绊住了。 最后一缕余晖逸散,咸蛋黄彻底沉入海里。大家不敢再下水,在船上吃吃喝喝一番,趁着将来的夜色打道回府。 岛上散落着不少别墅,专门是做民宿的,白墙蓝顶,十分别致。 张娇娇精神不好,没下楼吃饭,但丝毫不妨碍她在聊天群里遥控主持大局。 “晚上恐怖直播搞起来!” 楚天心:“我以为你已经放过乔月了?看你下午搂她搂得那么紧。” 张娇娇:“我那是被吓糊涂了,不然谁要搂她。你们没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恶心死我了。” 周雯静:“我看人家挺好的,没必要吧。” 张娇娇:“静静,你不会是要临阵脱逃吧?” 杜姿:“可别啊,都说好的,别做叛徒啊。我们只是吓吓她让她出丑而已,我连我男朋友都拉下水了,你可别坑我。” 周雯静:“你是想给你男朋友涨粉吧?行,一切按计划行事。” 乔月六百年未尝过人间酸甜苦辣,当下满桌的海鲜在前,她自然是大快朵颐,吃得欢乐。坐在一旁的林云边吃香辣蟹边提议:“听说这里有一个鬼屋,晚上谁想跟我一起去探险?” 林云是网上小有名气的恐怖直播up,偶尔会拉上朋友一起去不同的鬼屋进行直播,所以谢航他们都见怪不怪。杨晓留下来陪张娇娇,周师胆子小不敢去,谢航和周雯静没兴趣,所以最终只有杜姿和楚天心同行。 “乔月,你要一起吗?”杜姿问道:“多点人一起壮壮胆。” “好啊。”乔月从一堆饭菜中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答应。反正鬼来一只收一只,鬼来一双收一双。 嬉嬉闹闹,时间不禁耗,别墅里老式的大摆钟当当当敲响零点的钟声。 “hello hello!各位老铁晚上好!”林云准时登了自己的直播账号,一张大脸满满地占了整个屏幕。 “胖子你鸽了那么久终于出现了!” “怎么脸还是那么大?” “看到这张大脸我就安心了。” “不是,这满满一张脸,待会屏幕里还有鬼的露面空暇吗?”直播里粉丝们的弹幕已经刷起来了。 “别问,问就是没有。” “谢谢大家的礼物,谢谢‘千年等女鬼’的火箭,谢谢‘我左眼看不到鬼’的跑车,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鬼’的鲜花……”林云充分发挥主播的素质:“今天我还带了几个朋友一起直播。” 他切换手机镜头,对准楚天心杜姿乔月三人:“美人和肚子你们都不陌生了,另外一位呢则是新人小乔。”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没有愧对这个名字!”后面的弹幕统一队形,一溜的“哇!好漂亮的小姐姐!没有愧对这个名字!”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 张娇娇也在房间里看直播,一水的赞美让她不快,忍不住留言:“难道只有我觉得不漂亮吗?现在对美的要求那么低了?” 很快有人回:“对,就你一个人这样觉得,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杠精。” 张娇娇:…… “好了好了,不能让美女抢了我主播的光环。”林云切回前置镜头,开玩笑:“今天你们胖哥就带大家去探一探这个岛上的一处鬼宅!”他使了使眼色,大家着装准备,鱼贯出了门。 林云切换镜头,冲着周围的环境拍了一圈。现在已经夜深,折腾一整天大家几乎都已经躺下了,整座小岛静悄悄,偶尔远处的林间传来一声不知名的虫鸣。 今晚月亮被密云给遮住了,只能散发出镀了毛边的微光,落到岛上时已经无济于事,难以照亮一片叶子。有几个属夜猫子,房间里还透出点昏黄。除此之外,墨黑是今夜唯一的颜色。 小岛没路灯,众人用手机照亮脚下的路。路是砂石路,踩在上头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出。 “......据岛上的居民说啊那处别墅已经空置几十年了,自从它的主人无端遇害后就没人住了。毕竟是惨死的,当地人都有些迷信,认为她阴魂不散,还守着她的房子。”林云一边走路一边解说。 人们口中的那处鬼宅离乔月他们住的别墅不算远,在岛上西边的一处林子里,抄小路过去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 “怎么死的?”林云看了看弹幕,说道:“我查过报道,是心脏上被人插了一刀,一招毙命,而且凶手至今都还没捉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死者的舌头都被割了。” “我擦,好痛!” “是个狼人!” “肯定是熟人作案!把舌头都割了,估计是怕她下地狱告状。”林云挑着读了读弹幕:“这位‘夜叉’有点料啊,当时警察也是怀疑熟人作案,不过不是因为被割舌,而是因为死者的脸也被划花了,显然是因为妒忌死者的美貌。根据这样的推测,死者闺蜜嫌疑最大,因为当时她们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不过警察一直没找到证据。”林云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功课了。 乔月听了想笑,虽然被割舌的人死后化鬼的确不能说话,但阎王鬼差们想从一只哑巴鬼的口中套出信息来还是易于反掌的,比如给她接上一条鬼舌,比如直接读取她的记忆。 直播里的观众纷纷化身为福尔摩斯大开脑洞,有些甚至发挥人肉搜索大法,直接挖出当年这桩命案的一些细枝末节。 “死者闺蜜叫杜若心,那男的叫秦岩,还挺帅的,不过去年已经病死了。” “楼上的爆人家名字出来干嘛!有没有道德心?” “就是就是,能不能好好管管自己的窥私癖。” 就在弹幕里硝烟四起的时候,乔月一行四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抵达目的地。 “这老宅子一看就是闹鬼的样子。”观众苦等半小时终于见到鬼宅的真容,欢呼雀跃,豪气地刷起了礼物,不过也有胆小的,“瑞兔呈祥”和“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24真言也滚动出现。 为了营造气氛,除了林云的手机,余人的灯光已经灭了。周遭一团沉郁郁的黑,再加上四处的树木参天且密,手机电筒往废宅上照去,光线仿佛都会被吸收了一般,只能模糊地显现出它含糊的轮廓来。那处废宅不过两层但却显得异常高大,塌了一半的木门宛如一个兽类的口。 不知哪里吹来冷风,那扇木门吱呀吱呀地晃着。 “今晚说不定还真的有收获。”乔月抬头望着笼在废宅上的黑气,笑得格外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有鬼来了,好棒棒! 第5章 、游戏 “看来这就是命案现场。”林云小声说道,手机电筒的光照着地板上一个残缺模糊的尸体痕迹固定线,旁边的地板比周围都要暗一下,看来便是血迹。 他正要蹲下看清楚些之际,“砰”一声巨响,楚天心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杜姿在一旁双手合十冲大家抱歉拜拜:“手滑手滑!”她的脚边一个相框摔了个五马分尸。照片已经发黄,是两女一男在屋前的合影,勉强能辨认出其中一女子颇是亮丽,而另一女子相比下过于普通。 “我靠,乔月怎么胆子那么大,我都被你吓到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楚天心把杜姿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两人瞥向乔月,只见她一脸淡然,左瞅瞅,右望望,好似真的对周遭十分感兴趣一般,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 “我说娇娇找到这个鬼屋也太给力了吧,真的瘆得慌。”杜姿搓了搓手臂倒竖的寒毛。 漆黑静谧的夜里,木地板上人形的印子,破烂的沙发,冒着黑水的洗手池,吱呀作响的楼梯,窗边摇晃的树影,突然窜出的老鼠,墙上相片中的笑容,无论哪个元素,放置在一个废弃、黑暗、发生过惨案的鬼屋,都会让一个普通人望而却步。 乔月睡过坟地,刨过乱葬岗,遭遇的恶鬼双手都数不过来,又怎么会被这样小儿科的鬼屋唬住,她边走边看,闲庭信步,甚至内心想笑。 “这鬼屋也没什么看头,没意思。”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节 杜姿,楚天心:…… 两人对视一眼,杜姿掐了一把林云的腰间赘肉,后者心领神会,对乔月建议道:“那不如我们玩四角游戏吧。” 粉丝也激动起来。 “四角游戏!来真的了??” “怕怕,弹幕护体~” 有人做起了科普:“四角游戏,顾名思义便是四个人分立于房间或者屋子的四角,任意一人为起点,朝另外一个角走去并轻拍那人的肩膀,取代他的位置,被拍的人以同样方法朝下一个角走去……按照这种方法,最后一个人回到起点位置,因为起点上已经没了人,所以他要拍一下掌继续走向下一个角才会遇到人。” “据说玩着玩着便会多出一个人来。” 乔月没有异议,四人说来就来。他们分别面朝内地站在屋外四个角,彼此看不到彼此。手机的电筒已经灭了,只剩下屏幕还亮着,一臂之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了,我出发了。”林云打头阵,揣着手机往顺时针方向走去。很快便达到了下一个角,拍了拍前面的人,那人背着接过手机,朝下一个角走去。最后手机传到了乔月手上。乔月脚步轻快,很快便转回了起点,拍了拍掌继续往前走,开始了第二轮。 游戏进行得很顺利,虽然黑灯瞎火只能勉强看见个人形轮廓,但拍掌声有规律地响起。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轮到楚天心最后一棒了,她走得脚有些累了,心里正埋怨怎么还不出现之际,不远处便站了个飘忽的身影。 “死人周雯静,现在才来!而且都站错位置了!” 原来他们的计划便是四人先行,然后在玩四角游戏的时候本应在家的周雯静披着幽灵服装悄悄加入,营造出凭空出现第五人的效果。当乔月是最后一棒时,她便可以趁机站在空角处吓唬吓唬她,给她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楚天心走上前,把手机偏转了个方向,拍了拍那黑影的肩膀,耳语道:“雯静,你站错位置了,乔月下一轮才是最后一棒。” 那影子转过头来,惨白的脸上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双眼浑白只剩一点米粒的黑。 “我靠,化得还挺像样。”楚天心冷不丁地一惊,说着便上手去蹭,发现蹭不掉妆容后又去薅那长发,越上手越发觉不对劲——怎么那么逼真! 她打开手机电筒一照,女鬼裂开一张血盘大口靠得更近了,那半截舌头闪了闪,喷出一股腥臭味。 “鬼啊!救命啊!”楚天心手机跌落在地也顾不上捡,拔腿就跑,奈何腿软,还没跑出几步就左脚拌右脚摔在了个狗吃屎。再爬起来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没了踪影。 “天心,你怎么了?”林云等人听到喊声立马赶了过来,楚天心扑进杜姿的怀里直哆嗦:“有鬼!我们快回去,真的有鬼!” 杜姿有些被吓到了,也不顾乔月在一旁:“别自己吓自己!会不会是雯静?你看花眼了?” 楚天心摇了摇头,她的发卡刚才掉了,头发有些凌乱,眼眶已经红了:“不玩了!我们不玩了!” 乔月不消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你们说玩就玩,说不玩就不玩,有考虑过鬼的感受吗?” “乔月,你别在这里吓人,没看天心已经这幅样子了吗!”杜姿还欲再骂道,林子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却是披着黑袍子的周雯静。 她没想到还没上场就被乔月撞见了,有些窘迫,挠了挠头:“那个……咳咳……我出来散散步……”一看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这是怎么了?” 冷风乍起,废宅的那爿破门呼啦啦来回拍动,周雯静灯光照去,一条影子晃过,看不清是老鼠还是其他野物。 “来了。”乔月腾了一步,站在前头将余下四人护在身后。 “什么来了?”饶是林云此刻也在发憷,上下牙关忍不住地磕绊出声响。 “你们要找的鬼啊。”乔月轻笑,从黑色运动服下掏出一把小巧的桃木剑,煞有介事地对准门口。 “真的是鬼你这破木头也不顶事啊。” 正说话间,一缕黑影从屋里飞扑而来,披散着长发,浑身浴血。乔月二话不说,桃木剑轻挥,化去女鬼的攻势,左手从口袋中夹出两枚驱邪符箓飞射而去,两点幽光瞬间没入恶鬼的体内。一声呜呀骇人的惨叫,女鬼黑雾淡了几分,调转地朝屋子里窜去。 “我在这还能让你逃了去?”乔月没想到这恶鬼怨气不小,重击之下还能逃跑,连忙从包中抓出一把朱砂腾身追去,朱砂自带净化镇静效果,再加上已被乔月施过法更是了得。她一记天女散花,将恶鬼罩住,那粉末落在恶鬼身上开出朵朵燃烧的红火,灼得她跌在地上不迭地打滚。 一张破碎不堪的脸从凌乱的长发中露了出来,正是这废宅的主人。她恶狠狠地瞪着乔月,龇牙咧嘴地发出惨叫,半截舌头触目惊心,涎水留了一地。 “别这样看我,”乔月好整以暇地上前:“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要去投胎,难不成你还妄想报仇?”像她这样惨死家中的,化鬼后也难以脱离这个范围,报仇往往只能是痴心妄想。 她掏出一个不过盈寸的小瓷瓶,揭开,掐了个手诀:“速来!” 恶鬼成雾,眨眼间便被收入那瓶中。瓷瓶晃了晃,似乎犹有不甘,乔月一张黄符贴上,方大功告成。 “搞定!”乔月回头一看,林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瘫坐在地上,周雯静和杜姿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抱成一团,而楚天心,手里攥着脖子的十字架项链,一张脸早已没了血色。 “西方的神可管不了东方的鬼。”乔月把瓷瓶收入袋中,赞扬道:“不错,没有被吓得跑掉。” “那是因为我们腿软……” “那我先走一步了。” “乔妹/乔老大/乔大师!等等我!” ****** 回到住处,原本黑灯瞎火的别墅灯火通明,无论是玄关还是厕所还是储物间,处处都点亮了灯。 “不至于吧?”乔月觉得目及之处都是亮堂堂的晃眼。 “见过鬼怎么还会不怕黑。”林云缩在沙发上,脸上的肉委屈地抖动着,他现在一闭上眼睛便能看见那张狰狞凄厉的鬼脸。 周雯静、楚天心和杜姿已经缓过神来,但还是一脸惨白,抱着热茶愣愣地呆坐着。 “乔月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有恶意的。”楚天心抬起头来,望着站在灯下耀眼的人,突然很后悔加入了张娇娇这个所谓的报复计划。 “对对!”杜姿也忙不迭地表忠心:“这一切都是张娇娇出的馊主意,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很感谢你救我们一命。”他们没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的美人竟是有如此能耐,三下五除二地便把恶鬼给收拾了,心里担忧自己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 “就因为杨晓帮提我了袋东西?” 周雯静一脸疑惑,小心翼翼道:“不是你经常去勾搭杨晓吗?”话刚说出口,众人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乔月冷哼一声:“如果我只是普通人,估计早被你们玩得只剩半条人命了。” 这时候谢航和周师也被吵醒下了楼,见杜姿等人面色青白,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林云三言两语交代了。 “撞鬼?”谢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不是在整蛊我和周师吧?” 恰在此时,张娇娇凄厉的惨叫声从楼上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醒:四角游戏请勿轻易尝试,因为玩着玩着你就会发现............. ......... ......... ........ ........ 这游戏怎么那么无聊(顶锅) 第6章 、上身 “鬼来了!”杜姿从沙发上应激弹起,连忙要找地方躲起来,刚要藏进餐桌底下,灵光一闪,又刷一声窜到了乔月的身后。 “别紧张,”乔月转身上楼,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打击:“还没来。” 还没来?也就是要来?杜姿、周雯静、楚天心和林云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也跟着乔月冲去:“乔天师!乔大佬!别丢下我们!”谢航和周师一头雾水,也跟在后头上了楼。 张娇娇的门没锁,推开便瞧见她抱着腿蜷缩在床头,瘦弱的身子在微微战栗,无论杨晓在一旁如何安慰,她都置若罔闻,只痴痴地低声念着:“它要来了,它要来捉我了。” “娇娇刚才做了个噩梦,醒来就这样了。”杨晓解释道。 众人觉得气氛诡异,都说不出话来,唯独乔月上前问道:“你看到它了?” 张娇娇海藻一样的长发中抬起脸,失焦的眼神顿时有了点光,她一把拨开乔月的手,厉声道:“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乔月无言苦笑,看来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敌意可以战胜其对鬼怪的恐惧,只不过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她着实无辜,一切不过是张娇娇的嫉妒心和控制欲作祟。 一众闺蜜现在知道张娇娇所谓的“乔月勾引杨晓”不过是谎言,她们也因此而撞了鬼遭了罪,心里已是不爽快,现在见了这幅情景便再也忍不住说了两句:“娇娇你怎么这样,人家不过是好心关心你。” “做人别太小气了。” “乔月可厉害了,你是不是看到那个东西了?你跟她说说。” 就连杨晓也开口:“娇娇,乖,别耍脾气了。” “对!她最厉害!她人最好!你们跟她做朋友好了!”张娇娇歇斯底里,从杨晓的怀里挣扎开来,刚从床上窜下来走了几步却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众人看见她的右脚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手掌握印。 “不要!不要过来!”张娇娇也看到了,双手冲着那灰印胡乱挥舞着,杨晓立马冲上去将她搂着。 “娇娇究竟怎么了?不会又有鬼吧?”楚天心在一旁弱弱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可不能经受二次惊吓。 乔月点点头:“张娇娇白天下水的时候遭遇水鬼,现在正要来索命,她腿上的手印便是替死鬼的标记。”水鬼,又称水猴,由死于水中的冤魂化成,善诱,会将岸上之人引诱至水中杀死,成为自己的替死鬼。 “但既然是水鬼,那便说明它不能长时间地离开水,那它怎么上岸?”周师没有经历鬼屋一事,还是单纯且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尚未经受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的毒打,他的发问惹来女友楚天心的一记眼刀。 “你觉得岛上的下水道系统通向哪里?”乔月一语道破:“岛上基础设施简陋,估计民宿的生活用水都是直接排至近海。那一条条沟通这栋屋子和海边的管道,可是它的便车。” “乔月!”另一个未经生活重建三观的谢航怒斥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宣扬封建迷信!” “时间不多。”乔月也不搭理他,打开随身的小包,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都是特制的朱砂,可避恶灵,她自己抓了一把:“你们快将这些朱砂分了,然后倒入屋内的各个下水道。记住,每一个下水口都不能放过!” 杜姿、林云动作最快,拎了就跑,楚天心拉着周师,周雯静死拉硬拽着谢航,也参与到下水道“投毒”中去了。 “杨晓,你看好张娇娇。” 乔月入了周娇娇房间浴室掀开马桶盖,将左手的朱砂撒入一半,合上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上方,望着对角处的水龙头守株待兔。 头顶上的灯闪了闪,不多时水龙头处发出呲——呲——的声响,仿佛有细长的指甲正在划过钢板。灯灭的瞬间,一团黑墨涌了出来。乔月说时迟那时快,掌心早已用口红画好符咒的右手曲成虎爪一把抓去。 那团黑影滋啦一声发出烧焦的声音,乔月一看,不过是一丛湿漉漉的头发。乔月忍住恶心,右手化爪为拳,一团蓝火无端燃起,将正在沿着手臂不断向上缠绕的头发烧了去。 “还会声东击西。”乔月低头一看,就在她与头发缠斗之际,浴缸竟是漫上了腥臭的黑水,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淌着。 “哗——”一声,一只腐烂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攀住了浴缸边沿,一颗湿漉漉的头如蛇般探了出来,成团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 她正以一种诡异地姿势从浴缸里爬出来。 “就是你在处处坏我的好事!”水鬼朝着地面的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一只胀大了的眼睛从头发缝隙间盯着乔月看。她突然发难,本来四肢着地的躯体如箭般射出。乔月一掌劈下,却被她躲了去。 水鬼折身倒吊在天花板,一蹬腿,又自上而下掠来。乔月兜头扬起剩余的除灵朱砂,在她吃痛之际右掌向它手臂扣去。水鬼知道厉害,竟是嘶吼着断臂从浴缸的黑水中遁了去。 乔月握在手中的那节手臂脱离了本体瞬间化成一块块黑臭的腐肉掉落在地。 “娇娇,你去哪!”浴室外传来杨晓喊声,乔月奔出一看,张娇娇却是不见了。她本是杯弓蛇影,经浴室的动静一刺激,竟是撞开了杨晓,躲去了隔壁的房间。 “其他下水口的封住了吗?”乔月奔出房门大喊道,林云和杜姿气喘吁吁从楼下跑了上来,他们负责楼下的卫生间和厨房,周师、楚天心、谢航和周雯静从三楼冲了下来,他们的房间都在上面,也堪堪做好了防备。 “那就只剩下我这间房了。”乔月对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说道。 “娇娇,你快开门!”杨晓哄道,林云可没那么好脾气,边大声喊叫边擂门:“娇娇!你他妈别耍性子,人命关天,你快把门开开!” 乔月拨开两人,起脚便是一踹,木门砰一声巨响竟是被震开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节 里面没开灯,有些昏暗,窗户四开,夜风将白色的窗帘舞动,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娇娇?”杨晓轻轻地叫了声,但无人应答,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杨晓正准备往里迈却被乔月拉住了。 她皱了皱眉,进了门后发现张娇娇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伴着嘴里的哼歌,一下,一下,又一下。 “娇娇,你让我们……”林云说着正要去浴室,却被乔月伸手拦住了:“晚了。” 一声轻笑,张娇娇从台前转过身来望着他们却不说话,反而拿起一旁的口红自顾自地涂抹起嘴唇来。 杨晓看得头皮发麻,舌头都打结了:“这……这……” “限你三秒钟从这女人身上离开,否则——”话还没说完,张娇娇将口红一把拍在了桌上,尖叫道:“否则怎样!我现在已经上了她的身你能奈我何!” 乔月笑着掏出了桃木剑,对准张娇娇的胸口:“否则,我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张娇娇狰狞地笑了起来:“你敢吗?桃木剑刺中心脏,她的灵魂可是会和我一起烟消云散。” “三——” “你可想清楚了,到时候死的可是我附身的这个人。”张娇娇浑然不惧。 “二——” “乔月别啊,会死人的!”“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杜姿和楚天心在一旁劝说。 “一——”乔月欺身而上,在桃木剑即将刺中心口之际在剑把上一揿,剑尖处探出一枚淬过符水的银针。桃木剑方向陡转,在张娇娇身上几处大穴上飞快地扎了一道。水鬼凄厉地叫喊,从张娇娇体内脱身而出,摇摇欲坠地朝浴室方向飞去。乔月可不给它这个机会,右手快准狠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左手迅速掐了个手诀点在它的额头。 “啊啊!”水鬼垂死挣扎,整个身体宛如日出冰消般化成一抹轻烟,已是魂飞魄散。 “娇娇!”杨晓等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扶起倒地的张娇娇。 “放心,这是我独创手法,只伤恶鬼,对普通人无损。” “嘶——”张娇娇倒吸一口冷气从地上爬起,她揉了揉身体:“乔月!痛死我了!” 乔月难得娇俏地吐了吐舌头,更正道:“至少不会造成致命性伤害。” 第二日。 张娇娇一行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拎着行李从屋里走出,这些都是经过三观重塑的人,身心和精神世界都饱受“鬼神”大锤的摧残,各个面色虚得很。只有乔月一人精神奕奕,红光满面。 经昨夜一事,大家看乔月的眼神又敬又畏,见了面一口一个“乔天师”“乔老大”叫着。唯独张娇娇一人一声不吭把行李搬动得哐啷响。 “张娇娇,”乔月叫住了她。 “干嘛!”张娇娇有些别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瞅。乔月递过一张□□:“这是捉鬼的劳务费,记得结一下。” 张娇娇拿过一看,嚷着怎么那么贵要理论一番,一旁的杨晓把她拉住,劝说捡回一命,破财消灾,也值了。 “你还向着她讲话!”张娇娇气不打一处来,拎着行李箱扭头先走了。 “下次有空再来玩啊。”特意从城里赶回来的房东阿婆从乔月手中收回钥匙,给大家送上一袋袋百香果:“这是自家种的,给大家尝尝鲜。” 出了门没走几步,乔月的随身小包轻微地动了动,她便折了回头。 “落什么东西了?”房东阿婆和蔼地笑,乔月望着她的眉眼,的确跟照片上的有几分相像。 乔月俯身凑至她耳边,轻声道:“阿婆,人是你杀的吧。” “你说什么!”房东阿婆还是那张笑脸:“阿婆可听不懂。” “别怕,我也没证据,这世上逍遥法外的恶人可多着呢。”乔月戴上墨镜:“不过,你可是要下无间地狱了。”说罢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天空蔚蓝如海,日光鼎盛,杜若心缩在廊下的阴影里,站了好久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7章 、开铺 入了夜,昌明巷一侧摆起了锦簇的花篮。 “热烈庆祝归宁堂隆重开业!”梁泉一语落,面前十来个穿着黑衣短袖的小年轻哗啦哗啦鼓起掌来。周围的邻居街坊被吸引,渐渐围了过来。 “乔妹妹,你看怎么样?”他搓着手扭头向乔月说道。乔月扶额,原本她只想安安静静开业,梁泉却偏要找来自己小弟捧场,如果不是她极力阻止,舞狮此刻应该也闹起来了。 “这不是梁老虎吗?他怎么这么捧场?” “还能是为什么?你看看人小姑娘长得多靓。”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咳,咳,谁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涨房租。” 八卦之人立刻噤声,只眉来眼去眼神交流。 梁泉拉了乔月装模作样地剪了彩才带着一众兄弟散去,周围看热闹的这才看清乔月原来开的是一间纸扎铺。 这个店面不大,却装修别致。门前三层低矮的台阶抬势,沉甸甸的朱红木门上一个精美的兽形铜锁,透着点古色古香的意思。视线再往上,门楣上“归宁堂”三个大字飞龙走蛇。一旁还点了两个灯笼,阴沉沉的艳红,显出几分妖异来。只有乔月知道,灯笼纸内侧写了聚灵咒,易吸引游魂野鬼。 乔月入了内,铺内面积不大,但东西却不少,五颜六色地堆了满地。 左侧的冥器笼统分了四大类,一米来高的童男童女和马夫丫鬟乖巧站在最前头,这叫“人子”;身后是精巧的牌坊楼子别墅、宝马香车,是为建筑类纸扎;再后头则是锅碗瓢盘、衣裳被褥等生活用具;最后则是财宝类纸扎,金山银山、摇钱树摆得齐齐整整,都是祭拜常规用品。右侧则是数个新潮的纸扎,吉他、吸尘器、名牌包包、游戏机等等,乔月为了紧跟时代脚步,就连烧给死人的纸扎也与时俱进。两侧新旧物品一对比,将寻常纸扎铺阴沉骇人的气氛冲淡不少。 一方做旧的木制收银台挨在墙边,散发着柔润的光泽。乔月坐了进去,就着头顶的一盏宫灯第一次化起妆来。一头乌发用一个木簪子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月光白的脖颈。眉笔轻扫,英挺的长眉搭上一对眼角缱绻上挑的双眸。她拿出一只眼线笔,特意将眼下那滴淡墨色的痣点黑,莫名地为这张脸添了点鬼气。 乔月笑出声来,很为这做作的点睛之笔得意。最后为双唇点上艳而不俗的红色。 “哒”的一声,乔月满意地合上口红盖,孤芳自赏:“不错,有我美貌一二。”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看来梁泉这声势的确能揽来客人。 乔月起身开门。 门外的女人没料到店主竟是如此年轻的美女,半张着嘴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的年纪不大,眼睛却很憔悴,眼下压着一圈鸦黑。穿了一身墨色,胸前簪了一朵白花,看样子便是最近办了白事。 也是,不然谁人会来纸扎铺呢。 乔月闪身让客人进门,熟练地介绍起店铺内的商品来。“童男童女,花轿别墅,寿衣寿鞋,应有尽有。本店也接受私人订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她回过头来笑了笑:“当然,价格也是不同一般。不过我保证你绝对是物超所值。” “我跟你说,”她冷不丁地靠近:“寻常店铺的纸扎烧了可不一定能送到收件人手中。” 付琳正看各式的纸扎看得眼晕,下意识地便接了话头:“为什么?” “要是随便扎个东西烧了就能下达地府那还得了?你想想,现在外头卖的冥币动辄就上亿,人人都成捆成捆地烧,那地府经济还得了?通货膨胀早就该让阎王那老头抓破脑袋了。” “纸扎也一样,没有灵力的人扎出来的终究只能是废品,除了化为灰烬增加温室气体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付琳听得轻轻皱眉,面前这女子青春靓丽,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着调,装神弄鬼地。不过现在这年头,找到一家像样的纸扎铺不容易,很多人都不愿从事这某种意义上与死人打交道的生计,所以她容忍了乔月的“胡说八道”。 “既然可以定制,那就麻烦你帮我做个机器人吧。”付琳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照片,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捧着一个铁甲机器人,语气有些哽咽:“我这几天总是梦到他,他最喜欢这个玩具了,我想做一个烧给他。” 乔月接过瞧了瞧,望着照片上那小孩:“你确定要做机器人的纸扎?” “你这人怎么回事?”付琳心情不佳,火气上来:“我给钱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话。” 乔月也不生气,转而问道:“你身上有这孩子的物品吗?” 付琳觉得自己似乎过激了,耐住性子从包中掏出一块手帕来:“这是他用来擦汗的。”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片刻的失神。 “明晚上同一时刻再来吧。”乔月转身进里屋的工作间去准备材料:“费用2000元,支持现金和手机支付。”对于她的能力而言,这个价钱还是低了,不过她更在意地还是通过纸扎来收取愿力。 里屋里整齐地堆了不少竹篾、芦苇和木料,还有各式的颜料、彩纸、绸布、刻刀等材料和工具。乔月取来竹篾,不用小刀,直接两指便将它削得又细又好。她抬头望了望一旁工作台上的照片,心里已经起了个大概的轮廓。她取了一个拳头大的小球,竹篾搭在上头,两手翻飞,柔细的竹篾来回穿梭往返,交搭缠绕,半小时后便有了个形,从小球上取下,那便是机器人的头部了。 乔月完全浸淫其中,到后半夜已经扎好了头部、躯干和四肢,结合起来那是骨架了,而后用彩纸画好外形,糊起来拼接上就差不多大功告成了。虽说也可以直接用硬卡纸,但还是没有这样来得牢靠和扎实。 天色已深,是时候回家休息了。 乔月刚踏出店门,却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男人从离门口三步远的黑影里走了出来:“你这灯挺漂亮的。”他顺势抬头望向那两团缥缈的红色。来到了灯下,乔月才发现这人长得怪好看,柔光沿着他额前的碎发、细细颤动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丰润的双唇一路跌宕而下,而后从隆起的喉结上滚落,折进胸前微微开了两颗纽扣的衣襟之中。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乔月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这两盏灯可不是凡品。” “那我更有兴趣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许林知咧开嘴露出迷人的笑,但对乔月却丝毫不起作用:“我怕你买不起。” “笑话。”许林知来劲了:“还没有什么是本少爷我买不到的,你尽管开价。” “你身上有钱吗?”乔月双手环抱在胸,等着看戏。许林知“嗤”了一声,双手在裤兜里掏了掏,脸色却变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他明明记得身上向来都带着支票簿,不然他哪来的如此大口气?还有他的手机呢?他的钱包呢? 乔月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的名字?”许林知呆呆地僵住那里,喃喃自语:“名字?我的名字?我叫……我叫……”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总是云遮雾绕让他看不清楚,他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名字!名字!” 快想起来!就在嘴边了,说啊!快说出那三个字! 许林知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叹息,他哐当一下晕倒在地。 待他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是躺在巷子冰冷的石板路上,抬眼一瞧,乔月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台阶上吃零食。 “你这人也太没同情心了吧。”许林知揉了揉仿佛要爆炸的头:“有人晕倒了你不但袖手旁观,反而还在一旁吃薯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碰瓷的?”乔月拍了拍手,拂去手上的薯片碎屑:“我这店里宝贝可多着呢。”她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店里走去,走了几步发现男人犹站在门外便催促道:“不进来?怎么,怕我吃了你?” 男人的尊严可容不得挑战。许林知当下立马放下按压着太阳穴的双手,装作若无其事,昂首挺胸地踏了进去—— “靠!” 两名童男童女眼神空洞,笑容诡异地立在店内,把他吓了个手足无措。当他定下心声看清店内摆放的各式商品之后,寒毛不由自主地都立了起来。 “你这……怎么是个纸扎铺?” “纸扎铺怎么了?”乔月在里屋捻了张符纸,作了个手势,符纸无火自燃,化在水里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捧着杯水出来:“喝杯水吧。”面前的人状态很不稳定,需要她用术法将其魂魄固定。 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是凑巧,一杯水下肚,许林知果然觉得头痛缓了许多,神清气爽起来。 “人的一生只有生死两桩大事,生的时候轰轰烈烈,各种庆宴排场,死的时候又岂能含糊?人死如灯灭,生人总该要寻些物事寄托哀思。当然,死人也可以凭此得到供奉。”乔月冲他眨眨眼:“我做得可是功德无量的生意。” “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你这小庙容得下我这大佛?”许林知不屑,还击道:“你可请不起我。” “你可要想清楚了,”乔月见他要走也不慌:“你现在没了记忆,身上没钱没有手机更没有身份证,你走了能去哪里?你已经在外头游荡几天了吧?” “小心被警察捉了去。”乔月分析利害,令许林知不禁陷入沉思。 纷乱的碎片记忆又潮水般涌来,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莫名出现在这里?这难道是一种冥冥中的暗示? “我有朋友在警察局,我这几天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乔月使出大招。 “无论怎么说,留在我这最划算”乔月从包里搬出一串备用钥匙扔了过去:“包住不包吃。长的那把是店里的,短的那把是我在隔壁街的住所,有一间空的客房,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暂住,考虑考虑?” 反正她白天要将收集而来的功德和愿力炼化,正好让他负责白日的生意。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节 许林知听了,稍微安心下来,觉得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等乔月走出门外了才觉得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对劲—— 我不是想买那两盏灯笼的吗?怎么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被卖了还要帮忙打工数钱·林知 第8章 、良城 昌明巷虽地处市中心,却闹中取静,到了晚上更是万籁俱静,只有风吹拂满墙爬山虎的翕动。细细长长的一条路暧昧昏黄,尽头缀着两点带着些诱人和禁忌的红光。 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乔月却在大门后忙得不可开交。 机器人已几近完成,近五十公分的身高立在桌上,威风凛凛,乍看下似乎瞧不出竟是纸做的。 “好!最后一步了!”乔月伸了伸懒腰,从抽屉里取出那条手帕摊开,右手掐了个手诀后在半空中虚空一抓,手帕上便赫然出现一条纯白的浮光,那是属于死者独特的印记。 如果说眼前的纸扎是需要邮寄的物品的话,那么那浮光在某种程度而言便是地址,只有在快递上写好了地址,快递才能顺利送达。 乔月手指轻弹,浮光没入桌上纸扎的体内,亮了亮,又暗了。 “乔小姐。”敲门声起,付琳踩着点出现。她第一眼便望见乔月手中的纸扎作品,眼睛有光在浮动:“这做得太好了,小宝肯定会喜欢的。”说着便是要掏钱。 “下次再给吧。”乔月见对方疑惑,说道:“你确定你的孩子最喜欢机器人?”她见过那张照片,孩子的脸上丝毫没有对于手中玩具的喜爱和高兴。 付琳脸上闪过不悦:“我的孩子只有我了解,他喜欢什么难道还需要你来说吗?”她掏出早已数好的钞票塞到乔月怀里,顺势把纸扎接了过来,蹬蹬蹬踩着高跟鞋走了。 乔月知道,她还会回来的。 刚送走一人,店里又先后进来两名男子。皆西装革履,刷着个油光锃亮的背头。 “乔小姐,”打头的男人直接略过收银台前的许林知,叫住了正往工作间走去的乔月:“每天早上在巷口卖馄饨的老婆婆,你认识吗?” 乔月回过神来,打量着他,点了点头。男人继续说道:“那是我的母亲,她前些日子去世了。” 乔月丝毫不惊讶,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说道:“应该是后面那位先生的老母亲吧?” 男人身子一僵,许林知暗道不好,正想着要怎么打圆场,他身后的男人却笑了起来:“乔小姐,佩服佩服。这下我算是相信我母亲告诉我的事了。” 另一个男人见被识破,默不出声地退出了门外去,原来是一同前来的司机。 “呆子,还不去泡茶。” 呆子?谁是呆子?许林知坐在一旁疑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月叫的正是自己。他嘀咕着咒骂乔月黑心,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入了里屋去烧水沏茶。 “我此次来是有两个目的。”中年男子说:“第一,是为了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估计也见不到我母亲的最后一面。”他是生意人,做生意的或多或少总会有点迷信,对无论是风水还是鬼神之说,大抵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开放态度,所以当他母亲告诉他那段故事时,他并没有觉得是荒唐的胡说。 而如今,事实已经做出验证。 “第二,是想请你帮忙。” “帮忙?”乔月倒没料到此事,问道:“莫非是你母亲的事出了什么差池?” 男人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张名片递上:“是我的事,准确来说,是我公司出了点事。” 乔月接过,名片材质很好,正中烫金三个大字:秦声良,下面一行银色小字写着“盛海市良城地产公司董事长”。良城地产?乔月知道这是当地房地产龙头,据说该司创始人眼光独到,在盛海市发展腾飞前以白菜价收购了大量的地皮。短短二十年间,盛海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破落的小乡村摇身一变为国际大都市,于是他也凭着手中的地皮乘风破浪,在商界龙争虎斗中独占鳌头。 秦声良顿了顿,见对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最近正在城西开发一片住宅区,但是自动工以来便一直不顺,每天都有流血事件。有的人明明绑着安全带,但还是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有的人平白无故地从二楼跳了下去,事后说是有一股力量在推他;有的甚至明明把货车给停好了,但车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无人自动,最终撞倒了一名工人。” “现在工人不敢上班,工程也停滞不前。” “你怀疑是有鬼作祟?” 秦声良点头,声音低了下来:“已经不止一名工人声称撞到鬼了,不得不让我考虑这个可能性。” “所以,我想请乔小姐帮忙,看能否为秦某我了此麻烦。”经其母亲一事,秦声良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并非泛泛之辈,但他也拿不准对方究竟有多大能耐。 “你这单生意,我接了!”乔月没有犹豫,亮了亮两根手指:“但是我的要价可不低。” “对于我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难事。”秦声良笑了笑:“两百万作为定金,明天我的助理会打入你的账户。事成之后我再支付你两百万作为答谢。” “跟有钱人合作就是爽快。”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秦声良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位商人,我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乔月瞬间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放心,这笔钱我拿定了。” “哦?这么有自信?”秦声良再次打量着乔月:“你也不问问我还找了谁来?” “谁来也一样。”乔月拿来纸笔写下一串数字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账号,明天记得把定金打进去,我要买的装备可都是贵价货。” “那乔小姐可要捉紧时间准备,另一方可不会等你的。”秦声良见四周那么多精致的纸扎,又想起自家老母亲:“不知道乔小姐能否也为我母亲做一个纸扎?” “什么样式的?”乔月说道:“看是大生意的份上,这个纸扎我收你一块钱即可。” “还收钱?难道不是免费吗?”他开玩笑。 “说的不好听点,我这是死人生意,免费可不吉利,你也受不起。” 秦声良不知道这小小纸扎里头还有这样讲究,思考了一下便道:“那就做一碗馄饨吧。她以前就是卖馄饨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养大的,以至于老了都不肯好好享清福,要来这巷口卖馄饨。” “怎么那么快就走了?”许林知端着刚泡好的茶出来,衣袖松松挽起,露出手臂起伏的青筋。 “你这是什么黑店?”他端起清茶自己抿了一口,他在里屋没听太真切,但四百万这个数字还是落入耳中:“卖纸扎能卖那么高的价?工商局不管的吗?” 乔月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去替他看风水。”反正看风水与捉鬼对她而言区别都不大。 “你还会看风水?”许林知虽然对风水一窍不通,但秉着贵的就是好的真理,他觉得面前的人绝对是个大师:“真人不露相啊?” “所以说,”乔月觉得这人不仅丢了记忆,连脑子也丢了,如此单纯好糊弄,便也偷着乐地端起一杯:“请你绰绰有余。” 乔月:这茶怎么那么烫! ****** 第二天晌午,日光如沸,许林知一人看铺。 钢筋水泥的市中心此刻宛如一个蒸笼般热气腾腾,毒辣的日光倾倒下来,在摩天大楼玻璃外墙的折射下变成明晃晃刺人眼的白光,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宛如游魂,软踏踏,汗淋淋,随时要化作一团肉泥烧焦在半途。 乔月却浑然不惧,她在双手手肘处贴上寒冰帖,通体清凉,在蒸笼里肆意穿梭。 越往城外走,视线越开阔,高耸的钢铁巨兽变成了低矮的小平房,空气中灼热的气息也似乎稀释了不少。街角一家上了年头的老式中药房门可罗雀,门口穿老头衫的捻着片蒲扇躺在摇椅上睡着了,脚边伏了条老狗,里头新来的伙计百无聊赖地拍着苍蝇。一种幽幽的草药香扑鼻。 见乔月进来了,也不过掀起点眼皮施舍点光,萎靡不振:“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乔月递过一张方子,小伙计瞥了瞥,皱起了眉头地把药方送到眼前来瞧:“你这是哪门子药方?” 薄薄的纸上打头写着“红胭脂,白泪滴,眼药水,黑泥丸,黄不拉几……”后面更是不知所云,稀奇古怪地列了一堆。 原主虽也是修炼之人,但根骨不佳,天资平平,只不过因为她的师傅与她早年死去的父亲是旧交,所以对她照顾有加,还介绍了忠伯给她认识。 这忠伯也是位奇人。年少时意气风发,降妖伏鬼匡扶正义,但在一次除鬼中失去妻儿和一只眼睛后便一蹶不振,心如死灰,断去自己的除魔剑,开起了家中药铺子。话虽如此,心中仍然有恨,于是这中药铺明面上卖着各式中草药,暗地里为道友提供“弹药支持”。无论有门还是无派,无论抓鬼还是除妖,盛海市里但凡牵涉制符炼药锻法器的,都来找忠伯采购原料。 原主的捉鬼装备所剩不多,乔月不得不来补充自己的“弹药库”。 “你看不懂,那边的人可看得懂。”乔月努了努嘴指向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老头。小年轻拖着步子去叫唤,趴在老人手上的苍蝇仓皇而逃。 “这张药方……”忠伯的独眼迸射出精光,上下把乔月剥皮拆骨似地打量,不确定地喊了句:“乔月?”也不怪忠伯犹豫,主要是乔月现在变化太大,让人险些认不出来。 他又飞速扫了一眼方子,上面的红胭脂便是朱砂,白泪滴是珍珠,眼药水即牛眼泪,黑泥丸为做成球形膏药的黑狗血,黄不拉几便是符纸…… 脚下的老狗此时也醒了,围着乔月轻轻地嗅着,戒备地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声低声的呜咽。 “怎么?忠伯,怕我没钱付啊?”乔月打趣道,忠伯反应过来,一连应了。两人又胡乱地扯了几句家常才各自散去。 忠伯把纸条折进裤兜里,召唤着老狗踱进了里屋的暗间了。 “丁小爷,”他从墙上的小孔窥探乔月已离去,转身拿起桌上打了个电话:“乔月来了。” 第9章 、出马 “这就是工人摔下来的地方?”声音有点囫囵。 “对,就是这儿。”一个挺着将军肚的男人答道。他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女孩——背着个双肩包,两条马尾分垂胸前,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心里只能犯牢骚:此等大事,上头怎么就派了个女娃娃来!他想象中的天师不是仙风道骨也该是头戴冠身着袍后背负长剑,万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良城地产收购的这块地靠近海边,此时夜深人静,细听下似乎有汩汩潮浪拍岸。工地上一盏大功率的工业照明灯大开,照出一大圈白晃晃,把黑夜逼出白光之外,仿佛头顶上悬了个太阳一般。 庄清莱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在手里,蹲了下来。地上的鲜血不多,而且早已渗进泥土里,不仔细看难以发现土里掺着的黑褐结块。她盯着瞅了一会又抬起头,面前的这栋大楼已浇筑七层,钢筋水泥裸露,墙面未起,黑洞洞地四面来风。据那工人说,他便是在这二楼上被“人”推下来的。 “上去看看。”庄清莱将棒棒糖一把塞进嘴里,颠着两股马尾就往楼里走起,也不管后面的张经理是否跟了上来。 “庄大师,里头黑,你可小心着点。”虽然是个姑娘,但毕竟是上头请来的,磕着碰着了他可担当不起。于是连忙将手中的头盔戴上,打开手中的电筒,忙叫着追了上去。 外头的大灯照不进来,只有点散射的余光使楼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张经理手中的电筒在脚下剪出条小径来,庄清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个夜光罗盘,张经理借着点光瞥见那上头的指针先是慢腾腾晃悠悠地瞎转着,最后停在了东北的方向。 庄清莱四顾,虽然不浓烈,但此处的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丝丝阴气,看来的确是有鬼魂作祟。不过依这罗盘的动静,此鬼不过如此。 “张经理,从现在开始,躲在我的后面。”她从包里抽出把桃木短剑护在身前,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过去。张经理堂堂大男人如今竟被一个娇滴滴小姑娘护着,面上一阵臊,并不想搭理,但见她走远了又恐有什么闪失,认命地跟在了后头。 还没走两步,“当”一声响,外头的大灯竟是灭了,有窸窣的动静响起。张经理耐不住,立马撇下庄清莱小跑着冲了出去。 “哇!鬼来了!”他才刚跑出去,便听见两声怪叫,“快跑啊!”紧接着“哐哐哐”什么东西坠地,两道人影仓皇晃过。 “站住!”张经理手电筒追了上去:“再跑报警了!”那两道黑影只得是立在了原地,被刺眼的手电筒照得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两人都不过十六、七岁,穿着校服,染着个黄毛,吊儿郎当地。 “好好的书不读跑来偷钢筋了?”张经理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啊叔,我们都没跑了你怎么还报警啊?”稍矮的小年轻哀求。他和死党知道这块工地最近停工,便想着夜里来偷些东西换钱去网吧玩,但不承想钢筋如此重,两人根本拖不了多少,更没想到还被人给当场捉住了,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庄清莱此时也气冲冲地跑了出来:“叫你跟着我你跑什么跑!咦,这两个小毛头是谁?工地不是封了起来不让人进入吗?” 张经理懒得搭理,此时电话那头恰好通了。“喂,警察局吗?我们……喂?听得清吗?”但话还没说上几句,手机便传来沙沙的杂音,像是受了干扰。一旁的两个毛贼见不过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一个比自己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互相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扭头就往一处逃窜而去。 张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庄清莱追着喊了起来:“快回来!别找死!” 工地大且乱,没了大灯的照明更是显得一切都昏黑并危机四伏。两个半大小伙腿脚快,一溜烟投入黑夜中,窜了个没影儿。 “没追上来了吧?”长腿回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后头没了脚步声,连忙叫同伙缓一缓:“今天也太他妈点背了。” 钢子也跟着靠在墙上粗粗喘着气,但他望了一眼四周的漆黑察觉出了点不对劲:“长腿,你快看看,怎么我们跑那么久还在工地里头?”依他们的脚力跑了这么一会儿,理应早就跑出去了。长腿不相信地原地转了转——靠着的是粗糙的水泥墙,脚下还是坑洼不平的沙地——居然真的还在良城的那个工地上。 “操!”长腿往地上啐了一口:“怎么回事?”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啊?”钢子觉得无端起了风,裸露在短袖校服外的手臂上乍起一层细细地鸡皮疙瘩:“好像工地就是因为闹鬼才停工的。” “少鸡/巴瞎说。”长腿踹了他一脚:“跟着我,肯定是刚才跑晕头乱了方向。”说罢便打头向远处街道光亮的方向走去,钢子原本就心情不佳,如今又挨了一脚,更是暗地里骂骂咧咧,但也只能不服气地跟在后头。 “啊!”长腿冷不丁地听到后面的钢子嗷了一嗓子,吓得赶紧折回来捂住他的嘴巴:“你找死是不是?” “唔,唔,”钢子瞪圆了眼睛挣扎开来:“有人……有人扯我的腿……”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7节 “你少他妈自己吓自己。”长腿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凶道:“小心把那两个人吸引过来,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他正说着话,感觉脖子一侧一阵瘙痒,连忙拿手去挠,不料却抓了一把滑溜溜的东西。 他扭头一看,一个女人竟是倒吊垂在身旁,头发正好拖坠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啊!”长腿发出比钢子更加高亢的喊叫声。那女人的头颅与他平齐,凑得近,正好能瞧见女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一张血盘大口从左至右豁开,以至于整张脸似乎只剩下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巴。 庄清莱听到叫声后立马追了过去,赶到的时候那两个毛贼已经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长腿最为狼狈,恰好摔在了一处裸露的钢筋上,大腿硬生生洞穿,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迟来一步的张经理电筒打上,那腿血流不止,长腿正蜷在地上干嚎着。 “鬼!有鬼!” “叫你们别瞎跑。”庄清莱厌烦地骂了句,张经理手中的灯光往他们所指的半空追去,只见一个女人宛如壁虎般四肢攀在墙上,只有一点瞳仁的白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赶来的两人。 张经理的手电筒不听使唤地闪了闪,那女鬼快如幻影,一个纵跃便向庄清莱扑去。庄清莱自恃甚高,不躲不避,手中的桃木短剑挽了个剑花朝着它直面而去。岂料那女鬼意不在此,在半空中一个腾转,没入了钢子的体内。 钢子直愣愣地站了起来,朝着庄张两人冷笑。 “废物,就只会给我添麻烦。”庄清莱从兜里拿出个糖纸,把口中的棒棒糖包了起来又揣进去。对付鬼上身她不是没办法,但是稍有不慎便会害了被附身之人的性命。她向师傅自动请缨来良城地产除鬼,本以为不过是个小鬼,轻松便能拿下,谁料到会出这个差错。 她右手竖起了短剑,左手一挽,一张符箓燃起,自剑尖向下燎了一遍。“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庄清莱清叱一声,向钢子的心口处刺去。 一道白光不知从何处射出,将她的木剑弹偏几分,最终只是扎在了钢子的右胸上。 “小小年纪怎么出手如此狠辣?”乔月从黑夜里走了出来。那施了法的桃木剑霸道无比,虽不能伤害肉/体,但是对于魂灵却是能一视同仁地实施无差别打击。如果钢子心口被那施了法的桃木剑扎中,那他的三魂六魄也极有可能随那鬼魂一同被消灭。 “你是什么人?我抓鬼关你什么事?”庄清莱响起委托人似乎有说过另外还请了一人来捉鬼,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人?她望着乔月轻装而来,腰间仅挎了个不过巴掌大的小包,轻视道:“莫非你这样就想抓到鬼?” “能不能抓到鬼不是靠包的大小。”乔月笑着说道:“还是学着点吧,小妹妹。” “你们这些鬼怎么都喜欢上身?”乔月吐槽道,话音还未落,同样是一把桃木短剑,故技重施地用淬了符水的银针扎在钢子身上几处大穴。 那女鬼被逼出体内,一见形式不妙,嗖地就要遁去。乔月眼疾手快,左手向它兜头盖去,竟是将没有实体的女鬼抓成一缕淡黑色的轻烟。她手上戴了副手套,夹层里缝制了三张伏鬼符箓,是以这一抓有如此霸道的效果。 庄清莱从未见过如此的操作,一时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见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将自己的猎物收了去。 张经理惊魂未定,踉跄着小跑到她的面前,双唇苍白:“乔小姐,你也来了。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几个可要遭殃了。没想到乔小姐年纪轻轻,如此本事。” 庄清莱觉得那话字字扎在自己身上,瞪着乔月咬牙切齿:“这明明是我的生意,你凭什么抢?” “抢?”乔月见她刚才为了抓鬼出手如此不计后果,对她没有好印象,也不拿正眼瞧她:“良城地产请的可是两人,不过是公平竞争而已。如果你觉得这是抢的话,那你有本事抢回去就好了。” “你!”庄清莱恨地跺脚,一道刺眼的白光打破了对话,只见一辆泥头车轰隆隆地朝她们开去。 车上瞧不见一个人。 第10章 、身世 庄清莱见势不好,轻点足尖,提气一纵便躲进一旁的楼里。张经理身材虽胖,但生死关头也灵活地很,扭头转身就跑。 “小心!”乔月见钢子还晕头转向地瘫坐在地上,一把将他抄起,踉跄着摔向一边,堪堪避过那呼啸而来的泥头车。 “车里还有一只!”还不等乔月起身,庄清莱早已操着桃木短剑追了上去。那泥头车本应笨重,但此刻却异乎平常地来去自如,在即将撞上沙堆的时候竟是一个大摆尾,直直地调转车头,又朝着他们冲撞而去。 庄清莱见乔月已经拔得头筹降服了一只恶鬼,不甘心就此落败,咬咬牙掏出天雷神符,一闭眼,默念起咒语来。她虽刚拜入她师傅门下不及一年,但因颇有慧根,甚受青睐,所以就连天雷神符如此高等咒语也已习得。 这天雷神符依使用者能力高低而威力强弱不定,据说绝顶天资者可瞬息之间召唤九天雷电,斩世间妖魔鬼怪。而这庄清莱虽知晓此咒语,但却生疏得很,此时使用开来也是为了拼一把,不愿回去给自己师傅落面子。 眼见着泥头车就要撞上跟前,庄清莱能感觉到灯光扎在自己微微颤抖的眼皮上,天空孱弱的隐雷滚过,乌云还在不紧不慢地聚拢,突然一股力道撞向自己,她闷哼一声摔向了一侧,手中的神符也掉落下来。 “为了抓只鬼连命都不要啦?天雷神符还没念完你命都完了。”睁开眼,却是乔月在紧急关头推开了自己。那泥头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抓地声,转了个半圆又不死不休地驶来了。 “五行咒虽然威力远远不及天雷神符,但对付眼下危机绰绰有余。”乔月自腰间抽出一张符箓:“天威在上,五行皆为我用,疾!”那黄符燃起,只见地下泥沙涌动,前方一侧蓦然陷下,泥头车遭困,车轮铆足了马力在沙坑里擦出刺耳的声响,带动许多泥沙飞溅出来。乔月手指左右横指,不远处的沙丘活了过来,聚成一道壮观的沙带飞来,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被困在原地的车辆。 泥头车一侧受力,终于熬不住,向另一侧倾倒而下,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就连众人脚下能感受到了不小的颤动。车内一道幽光乍起,飞出一个幽鬼,不过半人高,还是个小孩模样。 乔月早有准备,上前扬起一把朱砂将它从半空逼了下来,伏鬼手套擒住,把它收入瓶中。 张经理此时才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乔小姐,这……这是搞定了?”乔月将小瓶纳入囊中,环顾四周,上空笼罩着的薄薄邪气已经散去,一轮孤月清辉当空。 “剩下的手尾就交给你了。”乔月看见长腿和钢子已经晕倒在地,只不过一个是疼得一个是被吓得。张经理的西装外套早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满头虚汗,在一旁点头哈腰地连声称是,根本没工夫再去搭理庄清莱。 “慢着!你叫什么名字!”庄清莱被人截了胡,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定是要记下对方名号以来日君子报仇。乔月头也不回,甩出一张名片。 “乔月,归宁堂?”庄清莱两指夹住那纸片,疑惑道:“这门派我怎么没听过?” ****** “归宁堂?”谢秋棠坐在院子凉亭里,声音不怒而威。 这是近郊的一处私家园林,小桥流水,奇石异花,连廊曲折,青瓦素墙的宅邸掩映在葳蕤的树木当中。一条鹅卵石小径曲径通幽,去往一处八角凉亭。虽是炎炎夏日,但此处却凉风如水,风景独好。 “是,”庄清莱规规矩矩立在一旁答道:“我已经查过了,是刚开张没多久的纸扎铺,店主就叫乔月。” “哦?”坐着的谢秋棠不过三十余岁,一头青丝高高束起,用银簪挽了个髻。面容不算娇丽,但棱角分明,吊眉长眼,搭一双薄唇,穿一身湖蓝旗袍,别有一番风情。身旁还站了一个方脸男人,身材高大,宛如一堵墙。 “也叫乔月?”她喃喃一句后乜斜了庄清莱一眼,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你虽天资聪慧,但却经验不足,好大喜功,。当初我本欲派你和虎生一同前去,你却要独出风头。现在丢了生意事小,毁了我们长风门的声誉事大。” 庄清莱低着头,半天才吱出“弟子知错”四个字。她立在一旁,只觉自己宛如赤/身/裸/体遭人鞭笞,羞耻和疼痛交织。 “虎生,”高大的男人上前了一小步,谢秋棠啖了口茶说道:“有空你去探探这个人的底细。” ****** “乔月,我怎么觉得我不单是店铺的员工,还是你家的保姆啊?”话虽如此,许林知还是捧着个平底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往早已在饭厅等待多时的乔月的盘子铲上三片金黄的火腿和一个半熟的煎蛋。 “你的手艺可以啊。”乔月低头闻了闻,香味扑鼻,微微颤动、刀叉轻触便会倾泻而出的蛋黄更是让她食指大动。上一世的她醉心于研制法术,驱鬼捉妖,哪会什么下厨烹饪,很多时候都是随便对付过去了。 许林知在厨房里头刷锅,听了乔月的一句话脑海似乎走马灯似地闪过一些碎片记忆,他做起饭来驾轻就熟,仿佛这已不是他第一次下厨,难道自己是个厨师?新西方出来的? “这两天有什么订单?”昨晚在良城工地上耗了大半夜,乔月早已饥肠辘辘,面前的早餐和果汁不消多时便被消灭下肚。许林知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别墅一套,金山银山一套,宝箱两对、保时捷一辆、lv最新款手提包三个。” “嘿,虽然失忆了,记性倒挺好。” 许林知从厨房里转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拖出吸尘器在打扫房间了:“我说你这房子也太脏了吧,是多少天没清扫过?”他边说边嫌弃地把沙发上的抱枕拍松摆整齐,手指在茶几上一抹,满满的灰尘。 多少天?似乎自从她重生之后吧? “我每天忙着降妖除魔,哪有时间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活?”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方面的动手能力为零,当然,这些话只能是乔月在心里暗暗腹诽。 “赚四百万也不请个家政。” 许林知伏下身子,把吸尘器伸进沙发底下,不放过一个细微的角落。他手上的活不停,脑子也在不断地转着:厨艺不错,但还还没到精通极致的地步,所以应该不是厨师。干起清扫工作来也挺熟练,自己总不会是个清洁工吧? 许林知宛如个陀螺在屋里团团转,吸完尘之后拖地,拖完地之后又擦起了家具。乔月在身后望着许林知因半跪在地上伏着身子擦茶几脚而显得有些略微不雅的姿势,忍住了笑意问道:“呆子,莫非你是有洁癖?” 许林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了身,屋子一下子陷入了某种诡异地宁静,他晃了一会神才反驳道:“我不叫呆子,我……”但说到一半又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他的脑力里此时出现一把温柔的声音:“欢儿……欢儿……” “我……我叫欢儿?” 乔月正在喝水,险些被一口水给呛住:“你想起来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脑海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喊‘欢儿’,不知道是不是与我有关系。” 许林知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上面有一些划掉的小字:银行经理、老师、公务员、歌手、it……他又添上“厨师”和“清洁工”,然后轻轻划去。他这是在用排除法一点点地寻找关于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他想了想,在一旁写下“欢儿”两字,又在下面重重地划了几笔。 许林知望着那两个字,脑袋又开始胀痛起来。乔月从厨房端出一杯符水递上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就好比你要找一样东西,你越是拼命找越找不到,但当你不找了,它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这两天头痛更频繁了?” 许林知灌下一大口凉白开,点了点头:“而且也越来越痛,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 看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乔月望着他有点泛白的侧脸,暗道:要抓紧时间了。 “那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乔月说道:“反正是周末,我去开店就好,也正好可以把那几单订单给完成了。” 下了楼,日光正鼎盛,巷子被晒得显得更幽深起来。爬山虎郁郁葱葱,宛如两条绿龙攀附两侧,微风吹动,叶片翻起,现出微微鳞光。纸扎铺的门口趴着一只黑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一个男人正蹲在跟前逗弄着。 听到了脚步声,男人站了起来——瘦且高,宛如一杆修竹。他转过身来,眼睛也眯得跟那黑猫似地,声音疏朗如风:“师妹,等候多时了。” 乔月望着他的脸,笑了笑——终于来了。 第11章 、超度 即便是青天白日,归宁堂里还是显得有些昏暗,悬着的宫灯照射出柔光,金童玉女规规矩矩地站着,神色暧昧。 乔月端着杯茶出来的时候丁连川正站着细看一旁的纸扎。“喝茶。”乔月递了过去,他却没有接,而是前手贴住茶杯一侧,后手下坠,摆了个掌式。乔月似乎早有预料,原主的肌肉记忆发挥作用,右手也托住茶杯另一侧,与对面那人推起掌法来。 两人托、带、截、缠、领,小小温热的茶杯在彼此手掌中轮转翻飞,却是一丁点茶水也未溅出。手上动作不断,脚下也不闲着,两腿似剪,行如蹚泥。两道身影在半大的纸扎铺里腾转移动,带起了点微风,身侧的几个小巧的纸扎晃了晃,又稳住了。 “再不喝茶都该凉了。”乔月见没完没了,不管不顾地抽手回身,那茶杯直直地往下坠。丁连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起,喝了口叹道:“这茶,不怎么地。” 乔月坐了下来,也喝了一口:“的确不怎么样,没钱买好茶。” 丁连川:...... 怎么大变样了?以前的小师妹沉默寡言,哪还会什么贫嘴。丁连川居高临下,只能望见乔月有些发亮的头发和薄薄的半张面孔,看不清真切的表情。忠伯给他打电话说乔月不对劲的时候他还不在意,现在见了面,发现自家师妹的确变了许多,要是同在街上碰见,他也不敢贸然相认。 他俩同拜在长风门下,丁连川入门前曾练过几年的八卦掌,门下的小师妹修为平常,在术法上没什么天分,倒跟着他把八卦掌学得像模像样。 “我不过是换了造型而已,这样都要试探?” 岂止是换了个造型,简直是回炉再造了!丁连川盯着乔月看,发觉对方的精气神都涤荡一新。丁连川感到稀奇,但面前这人却又是如假包换的自家师妹。 “看来近一年的历练让师妹你脱胎换骨了。”丁连川收回目光,又喝了口茶:“要是让师姐知道她肯定会气死。” 长风门现任掌门有隐退之意,为以示公平,他定下一年历练之约,期满后由他检验各人能力高低,再凭此传其掌门之位。长风三门人中,大师姐资质中等,但勤能补拙,能力不容小觑,二师兄天资最佳,但为人淡薄无争,小师妹庸庸平凡,却最受师傅关怀。所以平日里大师姐一向将乔月视为眼中钉,故丁连川有此一说。 不过丁连川是乐于见到乔月这样的变化的,以前他总觉得师妹因为能力原因过于自闭畏缩,担心她会误入歧途,而自己想帮却无从下手,没想到差不多一年没见,她竟是翻天覆地地焕然一新。 “你这纸扎铺不错,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遇上了仙人指路?”丁连川能感觉得到,面前的乔月在能力上也与以前有天壤之别,各个纸扎上都有着灵力的依附。 “我这是开了窍。”乔月冲他眨了眨眼睛,蒙混过关。不过丁连川也并不纠结于此,他只当是这一年的历练让乔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子,心情也畅快不少。 宫灯因为电流原因闪了闪,灭了。 “那你找我前来是为了什么事?”丁连川为人低调,行迹飘忽,往往只有忠叔才能联系上他,所以乔月在忠叔那里走一遭不仅仅是为了购买装备,还是为了与丁连川接上头。 “不愧是师兄,果然聪明。”乔月在上一世也有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大师兄,所以对面前的丁连川没来由地亲近:“我是想拜托你帮忙的。” “乔扒皮,吃饭了。”许林知此时扎着围裙拿着锅铲高喊着推门而入。乔月正要从兜里往外掏的手抽了出来,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起来:“师兄要吃个苹果吗?” 丁连川:…… 这是演的哪一出? “什么师兄?”许林知盯着两人的脸看,却又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以为丁连川不过是位客人,便对乔月又喊了句:“忙完就上去吃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丁连川愣了愣,满脸错愕地冲着乔月问道:“你养了只……”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8节 “打住打住!”许林知此时看出面前两人是相识了,锅铲挥了挥像是要斩断这个话题:“我才不是她养的男人。” 乔月与丁连川两人面面相觑,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只不过是遭受她剥削的苦命打工仔。”说着还演上瘾了,装出一副苦相,但戏份刚上脸,他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连忙慌乱地像阵风一样旋出门外:“我的老火汤!” “这是怎么回事?”丁连川也看出门道来了:“他这情况可不常见。” “所以这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师兄你人脉广,所以要麻烦你调查一下他的身份。”乔月掏出许林知的照片:“这是用特殊相机照的,你拿去用。”丁连川接过瞧了瞧:“看面相应该是有福之人,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乔月摇摇头,却转了另一个话题:“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样了?”丁连川笑骂了句“算你还有点良心,一年之约很快就要期满了,到时候便能见到他老人家了”,两人随后便闲话起家常来。 丁连川走后,店内一时也没有客人来,乔月想起上次收服的三只小鬼还没有超度,便进了里屋的工作室捧出三个贴了符箓的小瓷瓶。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对于上一世的乔月而言是捉鬼容易超度难,因为这意味着要为其诵读一千遍的《太上救苦经》,这于她而言无疑是折磨。 不过现在超度可轻松得多。 乔月掏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点上循环播放,《太上救苦经》立刻飘了出来。借助高科技,事半功倍。 然而音乐还没放上几遍,电话便打了进来。 “乔小姐,请你来我家一趟。”电话里传来秦声良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沉稳自若,带上了点焦急和催促:“我已经派司机去接你了。” 乔月挂了电话,门口恰好响起了敲门声,果然是生意场上的风云人物,无论什么时候都滴水不漏。她起身收拾了些就手的工具,掩上门,让那音乐继续播放,人却随司机去了。 秦声良就住在市中心,行车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车子驶入盛海有名的富人区,在绿树成荫中穿梭,还未抵达门口便已经看见衣服熨帖的管家迎了出来。 “乔小姐,”管家开了车门将乔月迎了下来:“先生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这是个独栋别墅,奢华却不讨人厌。乔月边行边留意,发现屋内几处风水眼摆放着金貔貅和金虎广纳钱财和保家镇宅。上了楼,秦声良正坐在床边说话:“别害怕,爸爸一定会找人救你的。” “乔小姐,”秦声良听到动静连忙站了起来:“请你看看我儿子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撞邪了?”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大师?”一旁原来还站了个女人,虽有点年纪,但雍容华贵,脖子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映得她面色光彩亮丽,不过双眼还是透露着疲惫,应该就是秦夫人。 果然—— “别乱说话,”秦声良轻声训斥道:“乔小姐是位高人。” “秦声良,”秦夫人毫不退让:“平日里你在外头怎么胡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事关儿子生死,我可不会随便让一个野丫头动手动脚。”她看乔月不过二十岁样子,模样颇俊,不由得瞧不上眼。 “横舒!别太过分了!如果你看不下去的就出去,别在这妨碍乔小姐!”秦声良声音拔高,怒瞪着她,秦夫人还要争辩,但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是冲着乔月来的。 乔月自然不当一回事,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小看。一步上前,床上躺着的小人映入眼帘。那是一句瘦骨嶙峋的躯体,身上手臂面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目及之处尽是烂疮,而且还散发阵阵恶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乔月看清之后反而不慌,因为秦芦虽然遍身惨不忍睹,但是气息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就今天早上,他自个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之后便说不舒服。我以为是着凉了,就让他回房间休息,等我来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秦声良关心则乱,声音颤抖:“乔小姐,我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不是撞邪。”乔月上前又查看了一番说道:“撞邪断不会如此惨烈,而且我看了你家的风水,入门处有八卦镜挡煞,风水眼有貔貅金虎镇宅,大厅还悬了串五帝钱辟邪,寻常污秽也不敢靠近。”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请过医生了,他们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乔月想了想,分开两指点住秦芦双眼的眼皮,往下一拉,果然—— “这是中降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朋友激情点评!别让咕咕我一人单机太寂寞~ 第12章 、五毒降 “降头?”秦声良凑上跟前,只见自己儿子白色眼球下一条黑线蛰伏,不由得大惊:“这……不可能啊,芦儿今天只是在小区里玩耍,并没有走远,小区里安保如此严格,不可能有陌生人进来的。” “那他今天吃了什么?”乔月问道,一旁的管家回答:“早餐就吃了点蛋糕和牛奶。”他又想了想:“蛋糕和牛奶是家里常吃的那家糕点铺送来的。” “就秦芦一人吃了?” 管家摇了摇头,还没说话秦声良倒先开口了:“我也吃了,那我为什么没事?” 乔月也觉得稀奇,问道:“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佩戴可辟邪的饰物?” 秦声良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一块佛牌递了上去:“这是先前看风水的一位老先生赠送的,说是开过光。” 乔月细细看了,道:“想来应该便是这块佛牌替你挡了一劫。” 言毕,她又检查了床上小儿一番,对秦声良说道:“看这症状,你儿子中的应该是五毒降。这五毒降是取蛇、蝎、蜈蚣、壁虎、蟾蜍五种毒物研磨成粉,然后烧入黄符,掺入饭食中让人服下即可下降。” 一旁的秦夫人虽然不懂这些玄妙,但是经各种影视作品和书籍的渲染,也深知降头的厉害,当下也不顾刚才自己对乔月的不信任,害怕地问道:“那……还有得救吗?乔小姐,你一定要帮帮忙,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刚才对不住了。” “请取碗温水来。”乔月点点头吩咐道,管家忙不迭地去备水。她从包中取出一个蜡丸捏开,露出黑色的膏药来:“五毒降狠辣,但不至于无法可解。” 她接过那碗水,将那坨黑膏药化在水中,又烧了张符箓,清澈的温水很快便变成一汪浑浊的黑色,并且还散发着一丝淡淡的腥臭味。 “这是黑狗血,可驱煞抑邪。”乔月将秦芦扶起小心灌下,然后掏出刻着铭文的匕首在他食指上划开十字,往空碗中断断续续地挤出大半碗黑臭的脓血来。 “芦儿,芦儿。”秦声良见秦芦脸色由青白恢复了点血色,身上的疮疤似乎也淡了不少,大喜过望,坐在床沿叫唤着,但秦芦还是沉沉地睡着。 “这降头虽不算十分厉害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的。”乔月抹去额头的薄汗说道:“你们按照我方才的操作,每天给他放一次血,三日过后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管家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应允一定会如实照办。而秦声良听得有救,也是连声道谢,大手一挥便称要给乔月打钱。 “这是自然的。”她也不推辞,留下几枚黑狗血膏药和匕首:“过后我会给你寄账单。”上一世的她便被自家大师兄笑称小财迷,这一世她对金钱的喜爱依旧不减。更何况替人办事,拿人钱财,天经地义,她开的可不是慈善堂。 乔月正要踏出房门,想了想又折了回去:“秦董,借一步说话吧。” 秦声良正眼巴巴地望着儿子,不舍得离开半步,但乔月算是救命恩人,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领了对方去了书房。 “你是说工地闹鬼和这下降头的是同一个人所为?”秦声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乔月一脸肯定:“没错,你没发现,工地闹鬼出了多次意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横死?因为你们工地上作恶的不过是普通的鬼魂,并非是恶鬼。恶鬼作乱,往往是追魂索命,断不会让工人们断断腿骨折一下那么简单。但寻常鬼魂与人无冤无仇,并不会无缘无故害人,除非是遭人操控。” “工地闹鬼,工程停滞,良城地产自然损失最大。而如今五毒降分明是要害你,只不过你儿子替你受了过。我很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秦董你的仇家所为。” 秦声良听了,大脑一片混乱,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秦声良,如今生意往来一向谨慎,并未结下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难道是以前的恩怨?既然一切源头都是从工地开始的,莫非就是跟那块地有关?他越想越惊,觉得似乎已经摸出了点思绪。 乔月见他的模样,知道不消自己再多说什么,便谢绝相送,下了楼。 秦夫人从房间里追了出来,递上一张支票,连声道谢。乔月数了数后面跟着的一串零,不禁感叹现在的钱真好赚。 而秦声良在楼上书房的大班椅上躺了会,拿起一旁的电话:“阿威,你给我去查一下我家街角那家糕点铺,把店内的监控给我弄回来。还有,发散人手去调查一下以前独树村村民们的下落和行踪,越详细越好。”他已经从方才的慌乱中缓了过来,又恢复成纵横盛海商界的沉稳和老练,运筹帷幄,誓要将这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揪出来。 乔月出了恬静的小区,喧嚣便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正是上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点点车灯汇成一条河流,行人道上人们来往匆匆,回归一个个港湾或者奔赴下一个战场。余晖正在遥远的天际线那头,高楼大厦遮去了不少霞光。 不知道是见了原主的故人还是解决了一个麻烦的缘故,乔月觉得步伐格外轻松,肚子此时恰如其分地叫嚣,她才醒觉过来还没吃饭。 “想喝老火汤了。”乔月冷不丁地窜出这个想法,她不会下厨,在许林知入住之前靠着外卖才不至于饿死,这几天尝过他的手艺之后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 “小姐要买些水果吗?”一个挑着担子卖橘子的老汉挡在了前头,穿着发黄的汗衫,戴着草笠。乔月见那橘子不错,便弯下腰来拣了些。突然一点寒光便朝她袭去,乔月没有武器,只能是将手中的一袋橘子甩去。老汉一击不中也不作追击,只抬起了头双眼呆滞地望着乔月。 “少多管闲事。”他呆立在原地说道。 乔月瞧出了不对劲,包里掏出瓶符水喷了上去,老汉霎时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蔫了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戴笠握刀,上面用朱砂写了传音语。 乔月举目四望,路上人群来来往往,打电话、听歌、等车、木然赶路、三两朋友你追我赶,但就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余晖散尽,夜已袭来。 ****** 到了家中,只玄关处亮着一盏小灯。 乔月开了灯,发现许林知正呆呆地坐在饭桌上,面前摊着他的小本子,上面已经写得满满当当。 “呆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林知抬起头来,他的碎发在脸上投下阴影:“我怀疑我是被遗弃的。” 乔月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噼里啪啦自顾自地说话了:“你看,我失踪了那么久,怎么就没人找我呢?我把近期报纸上的寻人启事都翻遍了,但是没找到一条描述与我匹配的。” 乔月扶额,也不知道他是哪条神经搭错线了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有见过遗弃那么大的成年精神小伙吗?” 许林知被一招毙命,噎住半天才蹦出句话来:“那我觉得我在家里肯定不得宠,从小做饭打扫卫生什么家务活都是我干,不然怎么我做起这些事来那么熟练。” “你有见过不得宠的全身名牌的吗?” 许林知低下头,看了看衣服上奢侈品牌的logo,垂死挣扎:“我可能爱慕虚荣,买的假货。” 乔月白了他一眼,任由他大开脑洞唱独角戏,径自入了厨房掀开汤煲,浓郁香味扑鼻而来,是马蹄胡萝卜玉米龙骨汤。她给自己盛了点尝了尝,咸淡适宜,丝丝甜味入怀,饿坏了的肚子立马熨帖了不少。如果说收留了许林知有什么好处的话,美食算是一点。 “你那朋友有消息吗?”许林知还在外面纠结着。 “什么朋友?”“你警察局的朋友啊。” 乔月被浓汤烫了舌头,支吾道:“暂时没什么消息,再等等吧。” 许林知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叹了口气收起小本子入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清蒸鲈鱼、腐乳通菜、西芹百合炒虾球,都是家常菜,冰箱里也早早地冻上了陈皮红豆沙做饭后甜点。 “呆子,”乔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能是这般叫了一声:“你看过《第六感》没有?”这是一部她最近在电视上看到的电影。 许林知漫不经心地夹了个虾球,摇了摇头:“是电影吗?” 乔月说对,要不吃完饭后一起看吧。许林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也太老套了吧。” 乔月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被误解了:“记忆丢了,脸皮倒还在,还是那么厚。” 有一搭没一搭,一顿饭吃得慢条斯理。饭后许林知从不知哪个角落翻出个投影仪,正好用来看电影。 “所以心理医生malcolm也是鬼?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早就死了?”坐在地上背靠沙发的许林知回过头去,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乔月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电影已经结束,投影出一串串的卡司名单。 “对,他早就变成了鬼魂。”乔月还是盯着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这片子挺有意思的。” 他说完便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乔月从沙发上窜起,关切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啊?”许林知被吓了一跳:“没…..没,我只是在想里面的剧情,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恐怖的。” 乔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把投影仪关了。 “你去哪里?”许林知见她正往门外走去。 “下去开店啊。”乔月拿起放在玄关的钥匙,望了他一眼,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呆子,这件事我们帮不到你,只能是由你自己慢慢想起来。” 许林知还沉浸在影片既温馨又恐怖的氛围当中,当听清乔月说了什么的时候下楼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 许林知抬头望了望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的挂钟,又想起方才电影里的恐怖场面,有些不安—— “不要把我一人丢在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9节 许林知:别把我一人留在家啊,我怕鬼~ 乔月:来,来姐姐的怀里。 许林知:...... ———— p.s.《第六感》(布鲁斯·威利斯主演)这部电影五星推荐,是一部很温情的鬼片,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找来看一看。里面也算是藏了点文中的线索(至少我认为是的,顶锅跑......) 第13章 、弹珠声 店铺的角落堆了几个还没有完成的纸扎,有的只是用竹篾扎出了个大概的轮廓,有的已经糊上了彩纸有模有样。靠着这些纸扎收集人鬼愿力,乔月的灵力也在慢慢地恢复当中。 她坐在宫灯下,低着头继续制了一半的纸扎,灯光倾泻在她的颈背,整个人仿佛泛着毛边似的光芒。 门外响起敲门声,正是付琳,不过这次身后还跟了个身高刚到她腰间的男孩。白团团的面皮,漆黑如葡萄的眼睛,见到乔月望过来了便抿嘴笑了笑,乖巧中透着股狡黠。 啊,乔月曾在照片上看过他的样子,那时候还是闷闷不乐的举着个机器人呢。 “乔小姐,”付琳忙地迎了上去:“我……我……” 乔月掀起眼皮看她:“为了那个纸扎?” 付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自从烧了那个纸扎她最近这两三天睡觉都会梦到自己的小孩在跟自己哭闹,手中的机器人摔在地上散了架。 “妈妈,”他的头从身子上掉了下来,在一堆机器人残骸中喊她:“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机器人。” 她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离开我的吗?”她用的是“离开”,而不是“死”、“消失”、“没了”,仿佛她的小孩只是去了另外一条街买东西,随时都要回来。 乔月泡了一壶花茶,那个男孩怅然地抬起头,又低了下去,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边沿盯着看玫瑰花瓣在绯红的茶汤里浮沉。 付琳又递过一张照片,还是那个男孩,但显然比上次的要开心得多,手里捧了个精致的毛绒娃娃笑得眉眼弯弯。 “这孩子与众不同。”付琳的脸上不知不觉也舒展了:“他文静,内敛,善良,敏感,温柔,也爱哭鼻子。”她絮絮叨叨地讲一些琐事:“你不知道,他养的兔子受伤了都要掉眼泪的。” 她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总是受周围男生的欺负,被漠视、被孤立、被辱骂、被殴打。小孩子,真的既是恶魔,又是天使。我为了他跟大家一样,把他的毛绒娃娃和厨艺玩具都扔了,还逼他去学跆拳道学武术。”付琳的泪断了线般簌簌滚落下来,男孩默默地凑了过去想要拭去,但小手却穿透她的面庞落了个空。 乔月没有出声,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切肤之痛没落在自己身上又如何感同身受,那倒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良久,付琳才吸着鼻子抬起头来:“所以,这次我不想再错了,请乔姑娘依照这张照片的娃娃做个纸扎给他吧,他肯定会喜欢。” 这次的订单倒比机器人容易得多了,第二日晚上便交付到付琳手中。 面前的女人比初次见面更加憔悴了,一如她胸前蔫了的花。 “他没有怪你。”乔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付琳猛地愣住了。“他还说要给这个娃娃取名‘小蓝’。” “你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取名!”付琳心跳漏了半拍,她记得自己以前还取笑儿子这种根据娃娃颜色来命名的方式没创意。 “快去吧,”乔月视线绕过付琳望向她一旁的男孩,也不知道是跟谁说:“别耽误了投胎。” 付琳似懂非懂,捧着个纸扎踉跄而去,但脚步却比以前轻了许多。 不多一会儿,两团柔柔的磷光直直穿过窗户而来,在半空中晃了晃,乳燕投林般化进乔月的体内。那正是付琳与她儿子的愿力,看来一人一鬼得了慰藉,心愿已了。 她正准备打坐炼化新得来的愿力,一道幽白的鬼影便穿门而入,样貌佳,身材好,生前想必是个大美女。 “敲门都不会?” 她大大咧咧地走进来:“都做鬼了,还执著于人的规矩干嘛?”温嘉嘉轻飘飘地靠在一旁的纸扎上,微昂着头,用鼻子瞧人:“听周围的鬼说这开了间纸扎铺,老板不但漂亮还有点本事,所以过来瞧瞧。” “那你瞧着怎么样?” “纸扎做得不错,样子嘛,就比我逊多了。”温嘉嘉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开始在店铺里转悠起来。 “你这样闯进来,就不怕我收了你?”乔月见她打扮精致,穿的衣裳也时髦昂贵,料想生前应是有钱家的子女。 “你门口挂着那样的灯,不就是想引我们来吗?”温嘉嘉口齿伶俐:“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的道理。” 乔月觉着这小鬼有趣:“我看你鬼影虚浮,身上的幽光也越来越淡,估摸着做孤魂野鬼也做了不短的时间了,这次就好好选个纸扎,放下执念去投胎吧。” “要你多管闲事!”温嘉嘉龇了个鬼脸:“我有说我要去投胎吗?做鬼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自在。” 乔月知道她在嘴硬逞强,因为门外的聚灵灯对心中有执念的游魂更有吸引力,来的必定是有所求的:“你没听懂我的话,你以为你能一直这样子下去吗?不去投胎,时日久了你连鬼都做不成。人间阳气盛,终究不是你这样的游魂的久留之地,你盘桓不去,最后只会魂飞魄散。” 温嘉嘉咬了咬嘴唇:“但是……”她泄了口气,终于承认:“但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些什么……”其实她并非甘愿做孤魂野鬼,只是鬼差说她心愿未了还不能投胎,所以她才来这碰碰运气,只不过面皮薄又好胜,她不愿意一上来就露了底。 “人死如灯灭,徘徊阳间难以投胎的,无非是还有未完之事或者想见之人,一点执念在怀,难以安心上路。”乔月烧了张符于杯水中,浇在温嘉嘉面前:“这符水能固你魂魄,这样你在人间能呆久点,好好想一下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温嘉嘉身上的幽光似乎亮了不少,不再像缥缈得随时要散去的影子。 乔月继续炼化体内的愿力,半天过去抬起头发现温嘉嘉还飘在角落里,怔怔地出了神。她突然有了个主意:“如果没什么地方去的话你可以留下来,直到你了了心愿为止。” “真的吗?”温嘉嘉径直穿过众多纸扎,一张小脸近乎要贴在乔月的面上。她受了那一杯符水之恩,心防逐渐松动。 “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乔月眼睛转了转,把许林知的情况说了说。温嘉嘉翘着双手:“还有这种事情?”,她显得有些为难:“但是我最烦做这些监视的活了,而且万一他发现我怎么办?” 乔月想了想,从里屋掏出了个陶制的玉女像来:“你住进这里来,就算有点道行的都不一定能发现你。”乔月又加了句,他可是个帅哥。温嘉嘉果然两眼放光,一溜烟地飘到楼上去“验货”。 “成交!”温嘉嘉满脸桃花地飘回来,赞叹着楼上那人的颜值,啧啧,躺在床上那诱人的姿势,啧啧,那傲人的身高,啧啧,那夜色下完美的侧脸。乔月望着她一副花痴的模样,不禁感慨美色果然是最大杀器。 温嘉嘉钻进那玉女像中,不一会又蹦了出来,一脸惊叹:“里面可真宽敞!”她见那陶像小巧精致,本以为里面会很逼仄,却没想到别有洞天,竟是一房一厅敞亮得很。 许林知吃了早餐下来开店的时候乔月堪堪将体内的愿力炼化,浑身灵力充沛,容光焕发。 “人熬夜越来越丑,这个人熬夜怎么还越来越好看了。”许林知自己嘀咕着靠近收银台,立刻眼尖发现桌上比平时多了个小摆件,不由得好奇地拎了起来。住在里头的温嘉嘉感觉房子轻微晃了晃,看见一张脸由近及远地拉近。 “挺可爱的。”他把玩了一会又放回原处,温嘉嘉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稳落地。乔月倒一点也不担心,伸了伸懒腰道:“好好干活”,也不知道是对许林知还是对玉女陶瓷像里的温嘉嘉说。 ****** 接到楚天心的电话乔月不是不惊讶的。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觉得我撞鬼了。” 来了来了,每个人开头都是这样千篇一律。乔月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讲下去。 楚天心紧张兮兮地往身后望了一眼:“我最近每天晚上都会被屋子里的弹珠声响吵醒,我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乔月一听到“弹珠声”便知道又是桩“假案”了,她解释道:“以前人们不了解的时候把这种声音叫做‘死亡的声音’,但是如今对于这个夜晚楼房的弹珠声早已经有了科学的解释。如果是老房子的话,屋顶大多是多孔板砌成,时间久了它的内壁崩裂出的小石渣会在孔槽里弹射出哒哒哒的声响,乍听上去便如同有人在楼上玩弹珠似的。” “也有可能是霉菌作祟,侵蚀水泥中的矿物质,形成了中空的管道,而本该受力的钢筋得到释放,在管道来回弹动,于是便形成了你口中的‘弹珠’声音。”虽然乔月抓鬼,但既然身处新世纪,就该与时俱进,该用科学解释的绝不糊弄。这些天她可是恶补了不少现代科学知识。 “不是的,”楚天心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自己也上网查到过,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是后来我发现,只有我能听到这个声音。” “会不会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乔月分析道,楚天心是新媒体社畜,加班是常态,精神压力大,出现幻听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是楼的问题,也不是我出现了幻听。”她确凿地说道:“我能感觉到,有别的东西在我的屋子里。” “除了晚上听到弹珠声响外,我最近还遇到了其他的怪事,有一次我准备喝水,但我的水杯无缘无故就碎了。” “乔月,你要相信我。”楚天心已经被折腾得好几夜没有认真地合眼了,她抓住乔月的手,早已经不在乎张娇娇与她之间的龃龉,又重复了遍:“你要相信我。” “那我陪你走一趟吧。”乔月想了想加了句:“我收费很贵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我赚钱! ———— 夜晚听到楼里传来弹珠声貌似是挺普遍的现象?看文的诸位有听见过吗? 第14章 、下落 楚天心住在揽月居,这是盛海新开的楼盘,因为在半山之上,夜景璀璨,城市的点点霓虹宛如珠宝堆叠在山脚下。 “隐藏白富美啊。”乔月坐在车子里打趣道。 楚天心也没了清丫岛时的趾高气扬,嗤笑一声:“投胎投得好罢了。”楚天心因为有了乔月在身侧的关系,放轻松了不少。黑色的大奔在山道上盘旋而上,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驶入地库。 入了门,楚天心从鞋柜里抽出拖鞋换上。 这是一套精装的两房一厅,其中一个客卧改成了书房。乔月参观似地从客厅走至厨房,又从厨房转入卫生间。 “刚搬进来?”屋内的家私物件都还崭新,而且并不是只有楚天心一个人。鞋柜里有男式拖鞋,卫生间还放了两把牙刷和一个刮胡刀。 “周师跟你一起住?”乔月观察入微,不放过一处细节。 “不算是,其实我们刚交往没多久,他就闹鬼的那几天住在这里。” “外边一切都正常。”乔月几乎可以下定论就是楚天心在疑神疑鬼,但踏入主卧,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很弱,但是房内还是弥散着一股阴冷的鬼气。乔月暗叹,幸亏来了一趟,不然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楚天心知道这句话的潜在意思,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了:“所以这里头真的有脏东西?” 乔月点了点头,语气却轻松:“没错,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恶鬼,估计就只是普通的游魂而已。它今晚再出现的话我把它抓去超度就没事了。” 要是搁以前听到自己房间里有一只鬼魂,楚天心多半是要吓得昏过去,但自从经历了清丫岛的惊险,如今她倒成了:幸好幸好,小鬼而已。可见胆还是练出来的。 楚天心转身要去把书房的小床收拾出来,乔月却让她别忙活,她直接在主卧的沙发上对付一宿便可。牛油果绿的沙发柔软但不大,乔月窝在上面显得有些局促。楚天心从浴室洗漱完出来便看见乔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上头玩手机。 楚天心用浴巾轻轻擦拭着一头秀发,可能是因为刚洗完澡出来,声音都变得湿润:“乔月,谢谢你。” 乔月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到楚天心的脸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客气什么,我收费的。” 楚天心把头发包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瓶瓶罐罐涂抹了起来:“如果没有你,清丫岛那趟旅行我们估计就交代在那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许。 “我看你家庭优渥,怎么去了这么个小公司做编辑?”乔月现在又换了个姿势,双手将手机高高举起玩游戏。她现在也跟一般现代人无异,沉迷手机不可自拔。 “无聊呗。”楚天心敷上面膜,听起来如此欠揍的回答却说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天天在家收租没意思,出来上班消磨一下时间。既然如此,随便什么公司也无所谓。” “原来是包租婆啊,”乔月逮了空子朝楚天心瞄了一眼,盛海最近这几年大搞拆迁工程,不少人本地人一夜之间暴富。她随意问道:“你有多少套房子出租啊?” 楚天心刚涂了手膜,亮起一只亮晶晶的爪子。 “5套?”乔月说道:“那还不错。” “不对,是5栋。”楚天心轻描淡写,乔月的游戏顺利地发出“game over”的声音。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估摸着天天都有人排着队拿着揍她的号码牌。 乔月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大了,又缓缓地躺了下去——还好还好,自己赚的也不少。但想了想还是些许悲愤:那可都是拿命拼回来的,要是哪一天我舒舒服服地躺着也能有钱进账就好了,那我就可以退休了。只是不知道这美好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来临。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0节 毕竟她上一世的愿望就是能够隐居桃源世外,过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谁能想到后来天魔祸害人间,处处尸山血海,血流漂橹,而自己最终不得不以身为禁,与他一同封印在黑暗之中。 或许是因为有高人在侧,放松了警戒,抑或是这几日熬得苦了,再也支持不住,楚天心说着话便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乔月枯躺至天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日。 “不用抱歉,我是带薪睡觉。”乔月见楚天心一副内疚的模样,她从包里掏出四五张折成五角星形的符箓,说道:“一个随身携带,其余的贴在大门和卧室门窗,这样一来游魂便不敢靠近了。假如还有什么动静,我再来便是了。” 说着想起了什么,又掏出一个符箓递过去:“这个给你男朋友,让他也防着点。” “他倒不用了,这几天他被我的反常吓得够呛,都不敢留下来过夜了。”话虽这么说,楚天心还是道谢接了过来。乔月听了,嘴上虽不说什么,内心却已是看不起这个男人。 电话声响,乔月接后匆匆告别。 还是那座别墅,还是那间书房,秦声良不再是西装革履,换了身居家的衣裳,添了几分日常气,但脸色却严肃凝重。 “你找到背后捣鬼的人了?” 秦声良点头,挥了挥手,椅后站着的助理递上一个黑色文件夹。他接过也没看,直接调转放在了乔月面前的桌上。 果然有钱就是万能,如此短的时间就挖出幕后之人。乔月翻开文件夹,一张照片便跳入眼帘。照片中的人不过十来岁,精瘦,寸头,黑皮肤,独自蹲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荫里。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他朝上翻起的双眼黑少白多,像鹰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你,生猛之力依旧扑面而来。背景是一方牌匾,匾上“独树村”三字依稀可见,数十座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地缀在乡野间。 “这人名叫钟礼,是独树村村长钟盛的儿子。二十年前,他们将地皮卖给我之后便举家迁去了泰国,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上个月,钟礼突然回国了。之后的事乔小姐你也清楚,良城新项目开始怪事连连,小儿中降头,而且昨日家里还收到了威胁信,让我停止新项目归还地皮,否则就不仅仅流血那么简单。” “他以为我秦声良好欺负!” 果然还是生意场上的利益牵扯,乔月听完介绍望向秦声良,他倒也坦荡,毫不闪避。 “那你们找到他的下落了吗?” “没有,他回来后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四处都没有他的下落。” 乔月心里盘算,秦声良怀疑钟礼也并未毫无道理,他出身独树村,与那块地皮有瓜葛,又久居东南亚,懂得降头也无可厚非。既然已经查明,但还请自己前来,看来是与找人有关。 果然,秦声良开口:“所以我们想请乔小姐帮忙,找出这人的下落。” “这有点难办,”她把文件夹轻轻合上,靠在了椅子上:“我向来与鬼怪打交道,你让我降鬼请灵或可,要我寻人?那似乎有点超出业务范围了。” 秦声良何等老道,他听出了乔月话里话外的意思,笑着晃了晃两根手指:“让乔小姐为难了,良城地产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就尽管一试。”乔月起了身,准备离去:“但是还请秦董答应我一个请求,虽然这人手段不怎么光明,但仍有一丝善念尚存,希望你们能和平解决这件事。” 秦声良笑道:“自然,我们又不是□□。” 这可不好说。乔月腹诽,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营业微笑。 助理送走了乔月回到书房,秦声良抽起了雪茄,暗红的星子在他的指尖亮了亮。 “董事长,我们不是已经知道钟礼的下落了吗?为什么还……”秦氏现在家大业大,人脉广,就连警察局局长都是其座上宾,只消一通电话便能调动人手排查各处监控,搜寻钟礼下落。钟礼久居国外,哪知道盛海已迈入大数据时代,监控也无处不在,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已经暴露。 秦声良横眉斜扫了他一眼,助理立马噤声。 “钟礼岂是你们一般人对付得了的。依我的命令行事便是了,不该说的别说。”秦声良沉下声来,又吩咐了些事宜,助理唯唯诺诺退出门去。 那头乔月回到归宁堂,从包中翻出归家时买的盛海市地图,又从里屋的一个箱子里拿出那戴笠携刀的黄色纸人,成竹在胸。对于她而言,降鬼请灵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的寻人问踪? 她把纸人烧去,将搓成细小颗粒的灰烬倾至地图表面,两指抵于唇前喃喃念出咒语,而后手指挥去,那灰烬轻轻动了动,汇成一细小的灰线,在地图上缓缓爬动起来。 穿过市中心,攀过榕山,一直朝西而去,最终停留在一个小小的点上。 乔月低下头研究,不禁笑道:“果然有胆量。”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果然是无奸不商。 乔月:这叫战略!这叫“食脑”! 第15章 、钟礼 良城新楼盘在白天里依旧安静,因为停工的缘故,工人们早已暂时回了家,现场入口只有一个随意穿着保安服装的大爷背着手在来回散步。因为前些夜里已经打过照面,大爷认得面前光鲜亮丽的乔月是上面请来的,所以也没有过多阻拦就让她进去了。 工地规模很大,两三栋起了一半的楼房钢筋水泥还裸露着,倒像是废楼一般,其余的空地上不是堆着小山似的沙土就是已经打了地基,数辆搅拌车叉车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有一种混乱中的秩序感。工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三排简易的铁皮屋,蓝白色晃着光。 乔月手中拿着一个玄色罗盘,罗盘上洒的却是幼沙一般的灰烬。她转了转身子,罗盘上的灰烬也动了动,指向了另一方向。 铁皮屋分了上下两层,每层八个小房间,因为同住的都是工地上的人,也没什么财物,房门不过是随便地关上了,乔月一推便开。一股刺鼻的汗味和闷热扑来,小小房间里摆了四张铁架床,到处挂满了脏兮兮的衣物鞋袜。折叠桌上还散落着几个空的啤酒罐和凌乱的花生壳。 不在这里。 乔月屏着呼吸转了出去,推开了下一个房间的门,照旧一个人影也没有。因为空间少,所以她看得很快,不多一会就把一楼给看全,上了楼。 刚把手放在二层第三间门把上,乔月便觉得里面不一样——屋里开了窗,清凉的风从门底下的细缝吹了出来。她谨慎地推了条缝,空气既不滞重也不闷臭,显然有人住在此处。乔月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匕首横在胸前。 “进来吧,我可打不过你。”里头传来声音。 乔月推开门,便见钟礼懒洋洋地举着双手做投降状靠在了最里头的墙壁上。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他除了更高更黑外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寸头,穿着件黑色的短袖,青色的纹身从袖子下探了出来,是锋利的龙爪。 “原来就是你一直在坏我的好事。”钟礼盯着走进来的乔月,他没料到对手竟是如此年轻貌美,丝毫看不出是修道练习法之人。 “你倒是有胆量,”乔月称赞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藏在这里的确让我意想不到。” 钟礼放下双手,哂笑:“还不是被你给找来了。” 乔月手上依旧握着那匕首,神态却轻松了不少,她环顾四周,屋里虽然没有异味,但还是凌乱,只有其中一张床铺整洁不少,想必便是钟礼这些日子睡的。 “趁现在还没有造下杀孽,就此收手吧。” “收手?”钟礼直起了身子,一张刚毅的脸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锐利狠戾:“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收手?我只不过是想拿回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是说这块地?” “对!”钟礼恨道:“你以为他秦声良是什么好东西?白手起家?呸”他啐了一口:“他以前便是混道上的。” “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就是靠着好运气和独到的眼光收购如此之多的地皮吧?这些都是他强取豪夺得来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成功洗白,摇身一变成为了盛海市正儿八经的商海巨鳄。” 虽然乔月知道成功人士背后总藏着些不光彩的过往,但倒没料到秦声良曾是黑/道上的人物。 “他现在光鲜亮丽,人模人样,但只有我知道他这人皮下披着颗怎么样的心。” “二十年前,他看上了我们村子的地,想要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但却遭到了全体村民的反对。秦声良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是他看上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他都要想办法抢到手。于是,为了逼迫村民们同意,他竟是差人将村上十余名妇女儿童绑了去,以此威胁大家以地契为赎金救人。” “当时村里分了两派,一派主张只能认命,交地救人,一派则是以我爸为首,主张报警,依靠官方的力量救人。两派争执不休,但最终还是我爸胜出,暗地里联系了警方。” “然而谁曾想,村子里早有人与秦声良同流合污,将村民报警的消息通风报信。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下最后通牒,秦声良命人杀害了其中一个小孩,并趁夜抛在了村口。” “他才五岁!秦声良这畜生怎么下得去手!”钟礼双眼眦裂,讲到激动处忍不住握紧拳头朝墙上锤了数下。 “最后结果你也能想到,大家只能是就此交出地契,把村子拱手相让。” “而警方最终抓了秦声良一堆马仔,却硬是没有动他分毫。”钟礼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村子没了后,我家只能坐船去投靠在泰国的亲戚。” “只不过我爸身为村长,一直认为自己难辞其咎,所以在路上便上吊自尽了,我妈妈郁郁寡欢,到泰国没几年也随之去世。” “如此深仇大恨,你认为我还能收手吗?”钟礼冲至乔月面前,一张狰狞的脸嘶叫着:“我如果就此停下,死后到了下面如何面对我的父母!” 乔月知道他难以劝服,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声良作恶多端的话,必有因果报应。更何况你能奈他几何?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有得道之人开过光的佛牌的庇佑,邪祟难侵,以你的手段估计难以破除。” “虽然我技不如你,但你也别小瞧了我,我好歹在泰国也是拜过师的。”其实虽说拜过师,但他也只不过学了点皮毛。 “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既然去了泰国就不应该再回来了。”乔月用匕首将他逼开:“要是再不走估计就来不及了,你不要低估了他的能耐,说不定他也已经挖出你的藏身之所了。” “哈哈哈哈哈,”钟礼听了她的话仰天大笑起来,脸上带着点得意:“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故意暴露行踪的呢?” 乔月正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外头响起了动静。 乔月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外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工地里已经驶入十余辆车将这小小的铁皮房给围住了,车上下来数十个寸头黑衣小混混,拿棍带刀,其中有几个腰上似乎还别上了枪。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乔月嘲讽道,钟礼藏在阴影里小心地透过百叶窗的细缝张望,果然看见秦声良的车子正停在不远处。 秦声良的确坐在车子里,一旁还坐另一个手臂尽是纹身的白衣男子。 “秦叔,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吧?” 秦声良戴着墨镜正眼不瞧一下:“怎么?别忘了是谁把你扶上现在的位置?我能让你爬上去,也能让你摔下来。里面那人差点害了我儿子性命,你说我有没有必要?” 那人捋了捋头发,下车往地上啐了口骂道:“操/你/妈/的。” 秦声良在车上点了了雪茄,在烟雾中望着车窗外不远处那小小的铁皮屋。他让乔月寻人,原本是想借她之手对付钟礼,但没想到两人在那屋里那么久,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这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看来不推一把,两人是不会轻易对上的。 钟礼望着屋外团团包围的黑洞洞枪口,却丝毫不紧张,反而如释重负,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望着旁边的乔月,露出一排白牙:“你知道我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偏要现在才回来吗?” 乔月看着他的笑容,莫名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钟礼却从窗户撞了出去。屋外的一众混混也没有料到二楼窗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仓皇地将各式武器对准了那黑影。 “他……他在飞!” 乔月扑到窗边一看,一只小鬼于半空中托着钟礼往工地西北处的边缘飘去,常人看来正如会飞一般。她不敢怠慢,连忙翻身跳下,跟在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的人群身后。 “钟礼,别再负隅顽抗了,你逃不掉的。”白衣男人见钟礼从半空落下,站在了一个树桩,一旁还躺着两个骨灰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早就摆上的。 那个树桩十分宽大,可以料想它曾经的参天盛貌,只不过因为施工需要已被伐倒,再过些日子估计就要被连根拔起。 “乔月,”他站在人群里回头望:“谁说我没办法的?”钟礼抽出一把小刀,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手起刀落,他的脖子已经飞溅起一道血红,整个人倒了下来。身旁的两个骨灰盅此刻也应声破裂,里面的骨灰混着些许没有烧化的骨头流泄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上前查看,钟礼脖子一片血肉模糊,在嘶嘶的漏气,已是回天乏术,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起了身拍了拍衣摆冲着那白衣男人喊道:“老大,没气了!” 话音刚落,脚下突然出来一阵颤动,起初细微,渐渐地愈来愈额强烈,众人只觉像是身处翻滚波涛之中,颠簸摇晃,纷纷摔倒在地。 “地震了!地震了!”混乱中有人惊喊。 钟礼感受着身下的阵阵骚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身侧两个破碎的骨灰盅。 “爸,妈,我们回家了。” 第16章 、寄父 独树村村口有一棵参天巨树,年岁之久,就连村里最年长的人都说不出它有几岁。据说,连村名都是因此树而起。 “钟礼,去上学怎么不跟你的寄父打声招呼?”钟盛躲在树下抽烟,瞅见钟礼背了个小书包正要往学校跑。 钟礼穿了一身短衣短裤,袜子一高一低,跑出几步又无奈地转了回来,对着村口的那株古树正正经经地拜了拜:“寄父,我上学去了。” 寄父,顾名思义,便是寄名为父。村口的这棵树已经不知道活了几百年了,郁郁葱葱,远望上去宛如遮天蔽日的层层绿云。村里人认为此树有灵,所以都纷纷拜此树为干亲,祈求得到庇护,健康长大。 钟礼也不例外,他的寄名帖同村里其他孩童的一起,贴在了古树树干上,如同给它腰间缠上了条红丝带似的。 树本有灵,多少人曾拜倒在他的树荫下,多少人的寄名贴枯了又谢了,多少人的愿力一点一滴地随着那线香滋养了他,竟是使他有了如此山崩地裂的威力。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1节 乔月见那脚下开裂出万千条裂缝,无数粗如手腕的须根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周围的一众混混哪见过如此阵仗,慌不择路地要逃,却不料那根根触手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或一个横扫,或高高卷起,不让一个人逃了去。 西瓜刀、铁棍、斧头、双节棍齐飞。 一条长须向乔月弹射而来,乔月匕首将它削去半截,那长须竟是又见风就长,呼啦啦地又朝着乔月飞甩而去。 “怎么没完没了。”乔月烦躁,眼见着那触须越来越多地往自己身上招呼,忍不住发牢骚:“真的是能力越大麻烦越大。” “乔小姐!”秦声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车里逃了出来,他那辆豪车早已被底下窜出的触须压垮钻毁,飞天女神车标滚落在地。他摔了一跤,身上蹭了些灰,眼镜也不知掉哪去了,但依旧不见慌张,不愧是混道上的人物。 乔月俨然一副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地削着眼前的触须,秦声良没人搭理也不尴尬,一直跌跌撞撞地要往她那去。他知道,要是当下谁能保他无恙的话,那就只能是眼前这看似娇弱的女人。 不料为了躲避一条触须,秦声良脚下磕绊,又是摔了一跤。更多的触须蜂拥而上,将秦声良裹住高高卷至半空。 “乔小姐!快……快救我……”秦声良声音里终于透露出了惊慌,他拼命地挣扎着,但身上的束缚却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胸腔传来咔嚓肋骨断裂的声音。 “乔小姐!救……救命!”他的一只鞋子掉了下来:“我给……给你钱…..” 乔月逼退近身的长须,望着动静越来越小的秦声良,突然想起钟礼曾说过的那些话,恍了会神。恰在此刻,底下又是窜起一条触须,直接洞穿他的大腿。 秦声良痛得清醒过来,右腿鲜血淋漓,滴滴坠落在地。地底的长须像是尝出了他的味道,挥舞得更加兴奋了。 “乔月你这婊/子!你居然见死不救!”他露出原本面目,开始破口谩骂:“这次我若不死,看我怎么对付你!” 又是一条长须朝他席卷而去,乔月叹了口气,提剑追了上去。 “乔小姐……你这是把那什么鬼东西给解决了?”因为那古树长须的目标是秦声良,所以其他人只不过是受了些轻伤,都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助理守着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的秦声良,虽然已经从工地里逃了出来,但还是心有余悸。 “这个可不好解决,我只不过是暂时将它封印起来了。”乔月答道:“这怪须依旧蛰伏在地上,一旦施工动土破坏了禁制的话,它便会卷土重来。”她望着远处那个染血的树桩,心里叹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工地里早已满目疮痍,土地龟裂,或大或小的裂缝四布,不少已经浇筑好的地基塌陷开裂,狼藉一片。车辆的残骸、黄沙泥土、断裂虬结的树根、坍塌的铁皮房、扭曲的钢筋,现场混乱不堪。 “可是我们还要开发这块地皮的呀。”助理站了起来,他的镜框已经碎了一瓣,脸上也挂了彩,急得话里都带上了点哭腔:“不能开工的话我们可是要损失几百个亿的呀。” “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乔月扫了一眼地上的秦声良:“反正我话放这里了,你们怎么做我可管不着。” 远处救护车的笛声响起,乔月转身就走,助理在后面喊叫着让她留下来再想想办法。 “我可不敢留下来,你们老板可是说了醒过来要杀我的。我胆小,惜命。”乔月耸了耸肩,踩着一双长靴离去:“对了,等他醒过来记得提醒他把尾款给结一下。” ****** 客厅冷气开得很足,乔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激起了一层疙瘩,许林知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自从上次看了《第六感》之后他似乎就对灵异惊悚片上瘾了,连着几天都在看,这会儿又看上《闪灵》了。 “还能不能够了。”客厅窗帘拉得严实,许林知盖着薄毛毯缩成了一团,看到恐怖的时候就欲盖拟彰地用毯子遮挡一下视线,乔月忍不住嘲笑他:“明明害怕却还要看。” “这才叫刺激,”许林知头也不偏:“就好像不怎么能吃辣但偏要吃红油火锅一样,痛并爽共存。不怕鬼还要看鬼片那不就如同满级选手偏要去挑战新手模式吗?那多没意思。” 乔月竟觉得他说得在理,擦着头发也坐在另一张小沙发上。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但许林知还是觉得沐浴后的丝丝香气在往自己鼻里钻,让他鼻子痒痒的禁不住想打喷嚏。他稍稍偏过头去,见乔月长发垂落一边,只能看见一小片侧脸在荧光闪烁中忽明忽暗。 嗯,长得的确好看。许林知心里暗暗盖章认定,再扭过头去的时候恰好看见片中那双胞胎鬼魂乍现,猝不及防地吓了一惊,怀里的抱枕都差点落地。 “哈哈哈,”乔月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应:“就知道你会被吓到。” 许林知脸上有点烫,嘟囔着:“怎么你一个女生倒不怕这些鬼鬼怪怪?”说完之后才觉得似乎这是在为自己方才的害怕找回场子。 不过乔月倒没有在意:“谁说女生一定就是胆小的?”她嗤之以鼻:“电影电视上的鬼魂哪有我平日里见的可怕?” “什么?” 乔月方知自己说漏嘴,连忙改口:“我是说电视上的鬼魂都不可怕,不是血肉模糊就是一惊一乍的,太模式化了。” 许林知还陷在刚才的惊吓下,听了冲乔月一抱拳:“佩服佩服,不愧是敢独自开纸扎铺的女侠。” 乔月吧嗒吧嗒地趿拉着人字拖进厨房去端许林知泡好的水果,短裤下两条大长腿晃得许林知眼睛疼。 “最近店铺怎么样?”乔月的声音在哗哗流水声中飘了出来,她曾经给周围的孤魂野鬼下过命令,不许它们在她不在的时候去店铺,以免跟许林知冲撞惹出事端来,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以有这么一问。 许林知以为她问的是生意如何,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还行,待会把订单给你。”看了几眼电影画面,突然想起什么事,按下暂停,也跑到厨房里去。 “你不是会看风水吗?”他倚在门框边上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的纸扎铺看一下。” 乔月从水果盘里捻了颗殷红的车厘子放入口中,给了个为什么这么说的眼神。许林知在男人的脸面和相信直觉中犹豫了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些天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一样,背后都毛毛的。”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尽量以一种不小题大做的平稳语气说道:“你这开的又是纸扎铺,说不定真的就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乔月失笑,没想到他直觉还挺敏锐的,但面上还是装得糊涂:“我看你啊,就是看鬼片看多了,小心脏受不了。” 她从厨房转了出去,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旁的笔记本,准备消遣一下,一条新闻弹窗蹦了出来。 乔月点开,许林知从身后走过正要再申辩一下,恰好也看到了几乎占据整个版面的头条新闻。 “这可真够大件事的。”许林知说道,据知情人爆料,因为质量工程问题,良城地产在城西的工地出现了地面塌陷等问题,现在已经全面无限期停工,工地也已经被封了起来。报道中还附了几张偷拍的工地现场的图片,看得出破坏的确很大。 “没想到良城地产也有豆腐渣工程。咦,它的董事长不是还来找你看风水了吗?” 乔月吃着水果囫囵说了句:“这不就是风水不好,所以落了这个下场。” “那看来你水平也不怎样嘛。”许林知冷不丁地来了句。 乔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腹黑毒舌呛了口气,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改天放个小鬼吓吓你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在线卑微:我......我才不怕鬼呢。 乔月:你说的鬼是《鬼马小精灵》里的可爱鬼吗? 第17章 、渣男 头顶上滚过一道惊雷,天空仿佛破了个口子一样,瓢泼的大雨漏了下来,整个盛海市笼罩在雨瀑中。 “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楚天心像个落汤鸡一样跑进了咖啡厅。乔月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上次不小心在楚天心家里落了东西,今天是来取的。 “你的座驾呢?” “谢谢,”她接过咖啡,头发还在滴水:“车子不知道怎么的打不着火,只能坐的士来了。”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她的衣服都紧贴身体,十分不舒服。楚天心见周围也没别人,便稍微解开领口上的两个扣子。 乔月见她如此狼狈,便从包中取出几道符箓:“贴在衣服上烘干一下吧。” “这些黄纸还有这些功效?” “不同符箓有不同的作用,这上面是我写的三火咒,用在祛湿取暖上绰绰有余了。” 楚天心将信将疑地将两张符箓贴在衣服上,不多一会身上便传来阵阵暖意,衣服竟是渐渐地干了起来,效果甩吹风机十条街。 “我去!你这简直是黑科技啊。”她理了理衣服,将领子上的扣子重新扣了回去。 “等等,”乔月眼尖,将上次给她防身的符箓从她脖子上取了出来,符箓已经黑了一角:“这是什么时候变色的?” 楚天心也一头雾水:“我……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洗澡前取下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 “那洗完澡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楚天心闷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特别,洗完澡不过和男朋友吃了个饭,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 “你再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噢,如果硬说有什么意外的话就是他把海鲜饭给做坏了,我们最后吃的是外卖。这也算吗?” 乔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天心自顾自地陷入了昨天没吃到海鲜饭的怨念中:“我男朋友做饭很有一手,不过昨天不知道怎么得,家里已经调成小火的炉灶突然窜起了大火苗,把一大锅海鲜饭都烧焦了。” “可惜了那么多海鲜。” “等等。” 楚天心不知不觉说了一通,还以为遭到了嫌弃。一看,乔月正十分严肃的望着自己。 “我想问一下是否每次有异样发生的时候你男朋友都在?” 楚天心被她盯得有点发毛,掰着手指数了数:“前两天夜里听到了弹弹珠的声响,他在我那过夜。后来有一次家里的水杯无端爆裂,他也在,之后他就很少来家里。” “如果昨晚也算的话,那他的确每次都在。这有什么联系?”楚天心话刚出口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男朋友是……鬼?” 乔月摇了摇头,不改严肃:“不,比这还可怕。”她靠上前去在楚天心的耳边说话,对方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 “今天什么日子?难得楚大小姐亲自下厨。”周师进了屋,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楚天心正在酒架上挑红酒。 “你猜猜?”楚天心妩媚地眨了眨眼,周师有些心虚:“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情人节,也不是咱俩的什么纪念日,我猜不出来。”他觉得面前的楚天心跟换了个人似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别瞎猜了,我心情好,下个厨都不行?”楚天心佯怒。 “好好好,那我今天有口福了。”周师拖着步子进洗手间。关上门,嬉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周师长得好看,用时下流行语形容便是跟“小奶狗”似的,面皮白净,薄薄的单眼皮有一种少年式的无辜,颊边一点梨涡若隐若现,像是在挑逗你的眼球。他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了。 “你这不会是海鲜饭吧?”他看到餐桌上直接端出来的平底锅,心里一咯噔。 “可不是吗!”楚天心掀开锅盖,扑鼻的鲜香随着那蒸汽四溢。她冲着周师笑:“昨天没做成,我今天惦记一天了。” “怎么,你不喜欢?”她见周师还傻傻地楞在那里,连忙把他推到桌前坐了下来:“快试试我的手艺。”其实这不过是刚送来的外卖。 米粒金黄圆润,香料气息浓郁,虾子、海虹、鱿鱼等海鲜点缀,料想味道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周师偏就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嚼了咽了,没尝出个酸甜苦辣来。 “怎么样?好吃吗?”楚天心端起酒杯晃了晃,饮了口,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周师点点头:“堪比米其林大厨了。”他被楚天心看得心里发毛,直纳闷为什么不但破天荒下厨,还把气氛搞得有点不同寻常。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是海鲜饭? “那当然好吃了。”楚天心举起酒杯,透过杯中红色液体的周师显得有点扭曲。她整个人向前倾去,一张明艳艳的脸近乎要贴在周师的眼前。 “我可是用了你的配方,加了料的。” 叉子落在餐盘上发出脆响,周师一把将楚天心推开:“你说什么呢?什么配方?”他也喝了口酒,镇静了不少:“我也是网上学来的。” “不用再装了,你干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师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 “你来过夜的那两个晚上,杯子炸裂那天,还有昨天晚上,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别给脸不要脸。”楚天心冷着一张面孔。 周师终于脸色变了:“我……我没想着杀你……我……我只是想……”他突然回忆起楚天心说的话,连忙冲到厕所扣喉,想把放下肚的海鲜饭吐出来。 楚天心见此情景,心里已经明了:“不用耗力气了,饭里没毒。” “没想到,你真的是想给她下毒。” 周师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给他下的套。他扶着马桶瘫坐在浴室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 周师虽年轻,但却不务正业,迷上了赌博。起初还赢了点小钱,沾沾自喜,但后来越赌越大,他欠下的债开始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卖身都还不清的地步。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2节 走投无路之下他开始惦记起楚天心来。他找朋友弄来了一些抗精神病药物,这些药物正常人服用一段时间后便会引起失常、意识模糊以及精神错落,从而使得极易受人控制。这样一来,周师便能牢牢掌握楚天心,逐渐榨干她的财产。 但是从第一天下毒开始就不顺利,周师趁着楚天心熟睡时正要下手,她却被所谓的弹珠声惊醒。第二晚仍旧如此,令他再次错失良机。他甚至怀疑楚天心是否发现了什么,所以在试探他。第三次他成功将药物投入她的杯中,可那水杯却无端破裂。接二连三如此邪门,周师内心也犯怵,不得不安分了一段日子。 这几天追债追得紧了,他不得不重拾计划,再次打起楚天心的主意。 “你说你不想打工,她给你投资间网咖,你说你跟家里人吵架,她让一套房子给你住,你说你去公司不方便,她把她的车给你开。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她?让她不得好死?”楚天心站在门口,灯光下的她如此高贵不可触及,刺痛了周师的双眼。 周师一头雾水,什么“她她她”的?怎么楚天心如此诡异? 周师见楚天心用手在脖子处摸索一番,竟是将整张面皮揭了下来,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乔月! “呼,”乔月喘了口气,丁连川打造的人/皮/面/具/果然给力,堪称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只不过就是闷了点。 周师明白了一切,突然暴起,掐住乔月的脖子,面目狰狞,近似癫狂:“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贱女人!你凭什么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你以为我想走到这一步!臭/婊/子!你以为楚天心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只要拿出一点点钱给我我就可以翻身了,她却见死不救!” 乔月哪把这样的下三滥放在眼里,右手两指往周师眼睛戳去。周师吃痛松开手来,此时下/体/又遭乔月一记狠踢,上下钻心刺骨的痛,让他不禁倒地缩成一团。 “吃软饭就好好吃,你非要把碗给掀了。”乔月悠哉地坐在一旁喝那未喝完的红酒,看着地上的人在翻滚。 楚天心此时也按计划地进来了,面如死灰,但挺拔着身姿: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我给你的我现在便要一分不差的收回来。”她理了理纷落的长发:“你在监狱里后悔去吧。” 周师听得“监狱”两字,顾不上痛,夹着双腿跪在地上抱着楚天心的大腿哀求。楚天心只觉得那红肿泪汪汪的一双眼恶心,一脚把他蹬在地上。 不多时,警察也来了。 从警局录完口供已经夜深了,乔月将全过程录了音,周师也无从抵赖,牢饭应该是够吃几年的了。 回到楚天心住处。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乔月问道,楚天心葱沙发上挺直腰杆:“来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乔月烧起一道符箓,喊道:“出来吧,我不会捉你的。” 没有动静,她耐心地又喊了声:“我也没那么可怕吧?” 窗帘微动,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楚天心打了个颤:“怎么样?出现了吗?” 乔月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只眼药水往她眼中滴去:“这是牛眼泪,滴了便能看到鬼魂。” 清凉入体,楚天心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对待渣男不应心软,垃圾就要让它在垃圾桶里待着。 第18章 、意外 只见一缕幽魂浮现,看样子不过五六岁,光着脚丫,梳着可爱的孖辫,手里还抱着一个芭比娃娃。 “没想到是个小女孩。”乔月上前一步蹲了下来,对她虚空摸了摸脑袋,说道:“多亏了你,不然那位姐姐可要遭大祸了。” 楚天心此时也已经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接二连三遭遇异象是因为面前的小鬼娃在暗中警示提醒,心中感激,对鬼的恐惧也消去不少,不由得迭声谢谢。 “不用谢。”小女孩还奶声奶气地:“妈妈曾告诉我,遇到坏人要大声叫。我看到姐姐有危险,便拼命地闹出动静,幸亏最终还是引起了你们的注意。” 无论是弹珠声还是无端爆裂的水杯,都是她警示楚天心的方式。 “你怎么还没有去投胎?”乔月问道。 小女孩嗫嚅了一会才开口:“我想妈妈。”说到一半哭腔有点出来了:“我病倒之后爸爸妈妈就搬走了,我想他们,但是我走不了。每次我一跑远,我就会被拉回来。” “一般而言,家宅中死去的鬼魂都难以挣脱地域的限制,他们只能在周边范围内活动。”乔月在一旁对楚天心解释,又扭头问小女孩:“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搬去哪里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楚天心见了不忍心疼:“你能帮帮她吗?小孩子怪可怜的。” 虽然乔月能带她走,但人海茫茫,没有线索的话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略一思忖,掏出一枚小巧的符箓放在小女孩手中:“你闭上眼睛,想着爸爸妈妈的样子。” 小女孩很听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她就雀跃起来:“妈妈!爸爸!” “既然现实中难以帮到她,那就送她一个逼真的梦境吧。”乔月轻声说道。对于鬼来说,梦是个奢侈的东西,而那枚特制的符箓叫幻梦,能使持符者迅速入梦。 入梦者分不清真假虚实,梦里梦外,心甘情愿地沉沦。 小女孩显然十分激动,大喊着:“妈妈!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的!” 乔月冲楚天心努努嘴,后者心领神会,轻声细语:“妈妈也很想你。” 小女孩眼皮微微颤动着,两三步上前扎进了楚天心的怀里,反复喃喃:“妈妈,妈妈。”越说身体的颜色越淡,像是墨入清池,氤氲散开,浅淡得似乎难以在看清,最终化为了虚空。 只剩一点荧光飘了飘,没入了乔月的体内。 “哎,这么乖巧的小孩。”楚天心心神恍惚,眼眶也有点潮红。 “生死由命。”乔月倒是司空见惯:“希望她能投个好胎吧。” “好了,搞定!”乔月拍拍手,对楚天心说道:“账单稍后发给你。”鬼度了,愿力收了,还能赚钱,一举三得,感觉离退休又进了一步。 楚天心家底丰厚,这些钱自然不放在眼里,爽快地便答应了。她觉得自己越接触乔月便越欣赏她,先前是因为张娇娇的原因先入为主,把乔月凭空想象成一个搔首弄姿的狐狸精,结果人家有颜有实力,安分守己,一心只惦记着赚钱和捉鬼,这样的人哪会看得上杨晓。 这样想着,对乔月的好感又更增几分,于是楚天心心里默默把那件事盘算了一会儿后还是说了出来:“有没有兴趣再帮我一个忙?” “自然,报酬比我的丰厚得多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乔月“见钱眼开”,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不少:“什么活?这次又是谁?” 楚天心却说事主虽是自己的朋友,但身份敏感,要等她沟通联系后再作商量,乔月也不急一时,便没再细问。 回到昌明巷的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期,巷口处停了辆锃亮的豪车,过往的男女老少都不由得停足观望。乔月没想着凑热闹,但车上走下个黑衣男子把她拦了下来。 “乔小姐,恭候多时了。” 乔月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来这是热闹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钻入豪车的后排座,秦声良果然叼着根雪茄大马金刀地坐着,再一瞧,靠门一侧依着根鎏金木杖。其实整个盛海市都传开了,说是因为巡视工地突遭意外,秦声良不摔断右腿,即便请了世界名医医治也还是落下了隐疾,不得不依靠木杖行走。 秦声良见她来了也不拿正眼瞧她,鼻子哼出一道气,后面才跟了声慢悠悠的嗓音:“来了?” 豪车就是豪车,空调都格外给力,乔月打了个冷颤,应了声。 “不知道秦董大驾光临所为何事?”乔月装糊涂:“有事打个电话即可,哪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乔小姐何必装傻充愣?”右腿传来隐隐阵痛,秦声良不由得换了个姿势:“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乔小姐,你的事情是不是办得不地道?” 既然对方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乔月也不躲躲闪闪,:“请问秦董还记得您当日的委托吗?” 秦声良不吭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董当时只是让我找出钟礼的下落,所以我是顺利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哪来的拿了钱才不办事之说?” “如果不是你见死不救,秦董怎么会把腿伤成这样!”驾驶室的司机忍不住扭过头来痛骂道,秦声良也不阻止,等他说完了才轻飘飘地来了句:“在乔小姐面前你都敢这么大胆,你是不想活了!” 司机噤言,忿忿地转了回去。 乔月毫不在意,静静地看两人演戏:“秦董,我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这一切都是意外。说起来也是奇怪,秦董你们怎么来的那么快?莫非你们早就知道钟礼的藏身之处了?” 秦声良脸色越来越不好,乔月反将一军:“其实那时候我在屋内已经降住他了,没想到秦董的人马一来,搅了场,才使得他脱了身,酿成了如今的局面。” “听乔小姐的意思是在怪我了?”秦声良吸了口雪茄。 不怪你怪谁?乔月心中腹诽,她心中本是不愿得罪面前这人,毕竟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人可是自己的金主爸爸,但奈何金主爸爸良心大大的黑,她可没办法同流合污下去。何况她也不能辜负了一条性命。 “秦董,钟礼戾气重,恐怕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化解。” “乔小姐,你想要多少钱尽管说,别的不敢说,钱这方面我绝对能满足你。” 乔月仿佛能看见支票后一连串的零正在闪光,她心里默默叹了声可惜,忍着滴血的心情说道:“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秦董,给你一个小小建议,要是你将那块地皮改造成森林公园的话或许能化解钟礼怨气。” 秦声良沉着一张脸只默默地抽烟,许久才说一句:“乔小姐,盛海市并非只有你一人通晓阴阳之法。” 得了,这就是谈崩的意思。乔月不愿再纠缠,对那一串串零挥挥手,下了车。 “秦董,您就这么放过这个女人?”驾驶室传来声音,秦声良透过后视镜瞥了那人一眼:“你懂什么?他们这类人轻易可惹不得。” 司机突然想起秦声良儿子中蛊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默默把车驶出人群。 周围围观的群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多了,见乔月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宛如啮噬桑叶的春蚕,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快看快看!我就说是她嘛!” “啧啧啧,想不到小小年纪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真不要脸。” “就是,”有人啐了一口:“上次梁老虎忙前忙后帮她张罗新店,现在又坐上大老板的豪车,手段够可以的。” “人家盘正条顺,你年轻个二三十岁你也可以啊。” “什么呀!我可是正经人。” 看来无论身处哪个年代,对女人的恶意都不会减少。乔月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大妈大婶,昂首阔步地朝巷子里走去。 “你看到她刚才的眼神没有!高傲着哩!” 巷子有人出来,身材魁梧,宛如一堵墙。乔月与他擦身而过,不由得侧目多望了几眼。 走到归宁堂门口,乔月觉得不对劲,铺子里头没开灯。 虽然太阳还有余晖,但因为处在巷子一角,光线不是很好,许林知往往很早就点上灯了,可现在半掩的门后昏暗静谧。 “呆子,”乔月慢慢地推开了门,里面没有回应,不见人影,只有纸扎透出绰约的影子来,墙上钟表的秒针细细密密地走着。 “乔月,你可回来了!”一道白光乍现,温嘉嘉从玉女像中钻了出来:“吓死人了!” 她霹雳吧啦倒豆子般:“刚才来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眼就把小哥给看穿了!” 乔月眼前闪过刚才碰见的那堵墙,二话不说往外奔了出去,可往来如潮,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折身返回,温嘉嘉还飘在半空恍惚。 “那个人说了些什么?” “他……他一进来就盯着小哥看,然后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已经死了?’就这么一句话,然后……然后小哥就抱着头很痛苦的样子,没一会儿就真的像魂飞魄散一样消失了……” “他……他不会真的魂飞魄散了吧?” 乔月暗骂一句,也顾不上回应,掏出手机拨通了丁连川上次留下的号码,那边刚接起便快速问道:“你查到有关他的线索了吗?” 丁连川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还在追查当中,不过快有消息了。” 乔月望了望墙上指向六点钟的时钟,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十一点前把他的身份查出来告诉我。” 那边察觉到了乔月的焦急:“是出了什么事?”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3节 “来不及说那么多,总之要快,不然他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了这个剧情?其实前面有几处线索提示。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的同时别忘了点收藏啊!! 第19章 、魂归来兮 乔月挂了电话后也不敢耽搁,闭了门,吩咐温嘉嘉继续呆在玉女像中别出来,自己一人回屋清点招魂所需的道具,发现少一招魂幡,于是只好又辗转去城外忠叔那取来此幡。一来一往,重新回到归宁堂的时候已经十点一刻。 “怎么办?会不会找不到有关于他的线索?”温嘉嘉从玉女像中冒出了个头,忧心忡忡。 “贴身之物是至关重要的道具,招魂的成败全系于此。”乔月说道:“如果师兄查不出那呆子的身份和下落,我也只能勉力而为。” 正惦记间,丁连川电话便来了,他托盛海一众野鬼发散信息,终于七绕八拐地追查到了乔月所需要的信息:“他叫许林知,现在正在盛海第二人民医院躺着呢。”丁连川报了个地址,乔月马不停蹄前往。 因为夜已深的缘故,医院住院部显得静悄悄,只有前台一个值班护士正在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哎哎哎,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了,你明天再来吧。”护士见乔月身上背了个大包就往病房里去,连忙走出来拦住了她。 “对不起了。”乔月说道,护士姑娘正好奇,额头下一秒便被贴上了张黄符,钉在原地再也不能动弹。 推开1601号房,一个男人正静静地躺着,乔月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他那张清俊的脸,要不是他身上还连接着各式仪器,她还以为他只是入了睡——正是那呆子。 乔月拿起床尾挂着的护理记录,上面的信息不多,不过是一些常规的身份和护理信息登记。她对着那出生日期掐了掐指头,算出生辰八字,又来到许林知身前,正想要把他脖子上的玉佩取下,半途中却变了主意。 “呆子,不好意思了。”乔月从床头柜中翻出剪刀,咔嚓一下将许林知额前的一缕碎发剪下收入一个锦囊袋中。 值班护士还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乔月摘下那定身符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徒留护士在原地怀疑人生。 “咦,人呢?刚刚明明还在这里?”她挠了挠头:“难不成加班加到出现幻觉了?” 知道了姓名,取了生辰八字,又收集到贴身之物,那接下来的招魂仪式便容易很多。 踩在夜晚十二点的当头,乔月带着一众家伙什来到了离归宁堂不远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不仅仅是活人汇集分流的岔路口,更是游魂们往来徘徊之地。究其原因,一是十字路口/交通事故多发,死人事件较为频繁,二是十字路口东西南北,四通八达,可通幽冥。 她将一张简陋的折叠桌摊开,铺上红布,正中依次摆上红烛、香炉和黄表纸等物事,一侧桃木剑、三清铃,一侧是用朱砂写上许林知姓名及生辰八字的符纸,权当是简易版的醮台。她又在坛外依东南西北中的方位插上青面、红面、白面、黑面、黄面五色鬼头令旗,此旗可压煞驱邪,镇坛场清净,护坛主平安。 乔月驾轻就熟地将作法的坛场布置好,黑夜中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了影踪,只把一片乌云镀了层毛边。虽说现在已经夜深,但偶尔还是有三两夜猫子打路边经过去吃宵夜。 “喂,快看那个人在干什么?” “我靠,大晚上的搞这些玩意,瘆得慌,要不是路边有点灯光还以为是撞鬼了。” “唉,少见多怪,七月十四快到了,估计是烧些纸钱吧。不过这也太大阵仗了。” “快走别看了,小心惹到些脏东西。”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遥遥地观望了一下,奔赴宵夜摊去了。 乔月点上三支线香插入檀香炉拜了拜,朗声道:“天门开,地门开,失魂落魄早归来!今有迷途者许林知,三魂流散,七魄游荡,天地幽幽何处留。恭请过往幽鬼助力,告达搜寻,奉请五方鬼王/八路神仙在上,送魂收魄,现可怜人真魂。” 她扬起一沓黄表纸,张张都在半空中飘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地,这表明另一个世界的各路人马接受了好意,愿意帮助她搜寻许林知的下落。乔月又用桃木剑挑起那写有生辰八字的符纸,在台烛前烧了,紧接着又烧去早已备好的一缕头发。 十字路口此时空无一人,灯光都昏暗了不少,有冷风不时吹过,扬起一张张黄表纸。乔月摇起三清铃,高声呼喊:“生人许林知,魂灵归位!生人许林知,魂灵归位!”铃声是沟通阴阳两界的媒介之一,幸运的话它能够将乔月的呼喊传到许林知的耳边,这样一来,许林知才能沿着铃声和喊声回来。 幸得街道两旁离住宅区有一定的距离,不然此时有人听见,乔月便明天新闻头条预定了。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隐去的月亮又露出了半片皎洁,香炉上的三根线香几近燃尽,支棱着长长一截灰白,微风一吹,灰烬摔落炉内。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丝波澜。 乔月略一思忖,改口喊道:“呆子!呆子!呆子许林知,魂灵归位!”来回又喊了数十遍,线香终于寿终正寝,一炉香泥零落。 乔月皱了皱眉,如果这都无法将许林知的魂灵召回来的话那接下来就有些棘手了,下地府捞人总归是手续麻烦的。 她叹了口气,边盘算边收拾醮台,完了一回头,不远处路灯下蹲了个淡淡的影子。 “许林知?”乔月又轻喊了声:“呆子?” 那影子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果然是许林知。他只记得自己在一条道上走着,过往的皆灰影憧憧看不清面目,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去往何处,只是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要走向那路的尽头。 一个五官皆无的灰影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有人在上面喊你。” 上面?上面是哪里?我在下面吗?许林知疑惑,细心一听,果然听到淡淡铃声中依稀夹杂着把女声,一会喊“许林知”,一会喊“呆子”。 乔月?许林知听到那喊声后竟是鬼使神差般调转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喊你那么久都不回应一下,”乔月松了口气,笑骂:“我还以为要去下面捞人了呢。” “你难道是……”他支吾出一个词:“天师?”,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大喊:“我这是……死了?”许林知站了起来,整副身躯淡得像是要随时散了去一样。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乔月为什么要收留自己,因为她是天师而自己是鬼魂!还有《第六感》,原来他自己就是那malcolm。他骤然间也想起了丁连川的那句话,他说的是“你怎么养了只……”,后面跟的不应该是男人,而是鬼! 乔月“嘶”地吸了口气,想了想说:“是,也不是。” 许林知:…… 死了便死了,没死便没死,怎么还模棱两可了呢。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属于既生又死。你因为某种原因三魂七魄离体,肉身还在医院,魂体却游走,所以你才会被归宁堂前的聚灵灯所吸引。” “但是你对这种离魂是无知觉的,你的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这种精神力使得你表面看上去跟普通人无异,人们因此也能看得见你。然而只要你一旦意识到自己是魂体的事实,那么便会打破这种平衡,你便极有可能魂飞魄散,那便是真正的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林知听了那陌生男人的话后魂魄散失,险些回不来。 乔月见他一声不吭,还以为自己解释太复杂了,岂料许林知开口问道:“那是不是就跟薛定谔的猫一个道理?” 谁的猫?薛定谔是谁?现在轮到乔月一头雾水。 许林知解释一通后说道:“我就好比那容器里的猫,处于生和死的叠加状态,一旦我知道我如今是魂体状态,那便会打破这个状态,我就会走向毁灭的道路。” 乔月琢磨了一下,说:“也可以这样理解,反正你明白那个意思行了。”其实如果是他自己能发现的话风险就会低很多,而且很有可能会使魂体回归肉身,恢复知觉。所以她旁敲侧击,奈何许林知丝毫没有怀疑。 “那我现在怎么办?”许林知看着自己半浮在空中的身体,哭笑不得。 “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是离魂状态,那么记忆慢慢地也会恢复。”乔月说道:“现在跟我回归宁堂吧,我给你造一副肉身。” “造肉身?”许林知今天接受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信息,一时消化不过来,只能来了句:“牛逼大发了。” ****** 盛海市第二人民医院高级病房1601房内,许林知仍静静地躺着。 病床左侧站了位女人,一身简单的灰色套装,但布料和剪裁极好,勾勒出匀称的身材,胸前别了枚杜鹃衔石榴籽胸针,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石榴籽乃货真价实的红宝石打造。虽然保养得体,但面容有些憔悴,眼睛里也泛着红血丝。 “许夫人,”另一侧立着白大褂,他推了推眼镜:“您儿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今天凌晨的时候还一度出现了心脏骤停的现象。虽然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还要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纪泽兰嘴唇有些颤抖:“谢医生,请您一切要竭尽全力把我儿子给医治好,要是在医疗设备或者药品方面有困难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定能给您找来。只要您能救我儿子,事后许家定会报答您这份恩情的。” “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我会尽力的。” 纪泽兰等谢医生走后强撑着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她坐在床边紧紧攥住了许林知的手,低声呢喃他的小名:“欢儿,欢儿,睡够就醒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 第20章 、新肉身 “你所谓的打造肉身就是这个玩意?!”许林知望着眼前这个纸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这也不怪他,立在一角的纸扎虽然与他等高,但耷眉臊眼,双颊两坨可以媲美高原红的粉霞,怎么看都与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的眼睛哪有这么小?”许林知忿忿地飘到一旁的八卦镜前,怀疑人生地审视着自己:“我的耳朵也不长那样。”他看着看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拨弄了一会儿头发:“咦,我的刘海怎么缺了一块跟狗啃了似的。” 乔月神情自若,直接略过许林知关于头发的抱怨:“你就知足吧,短短一两个小时内扎成这样已经不错的了,何况纸扎外表怎么样根本不重要,只要你附身其中它的外貌便会逐渐跟你的融合,最终达到一致的效果。” “这还差不多。”许林知松了口气,虽然他没自恋到臭美的地步,但要盯着面前纸扎这幅尊容过活的话还是心有戚戚的。 温嘉嘉在玉女像里隐约听到了里屋传来的动静,知道是乔月回来了,立马钻出来飘了进去。一看,许林知也救了回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魂飞魄散了呢!”她激动地大喊:“乔月你果然有一套!” 许林知听得身后有说话声,扭头一看,不由得大喊了起来:“鬼啊!”整个人迅速地飘到天花板上。 温嘉嘉:…… 乔月:…… “切,大惊小怪,没见过这么美的鬼吗?”温嘉嘉嘲笑道:“你不也是鬼吗?那么胆小,还是只没用鬼。” “我不是鬼!”许林知稳住了心神,嘟囔了句:“乔月说我还没死,我这样的状态只是暂时的。” “行行行,”温嘉嘉摆出老鬼不与新鬼见识的派头,乔月则在一旁催促道:“快进去吧,你现在魂体状态还不是很稳定,在纸扎里头稳当些,而且有个实体行事也方便。” 许林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英勇赴死一样闭眼扎向那纸人儿。 纸扎身上亮了亮光,果然起了变化:眉眼柔和,五官有了棱角,肌肤温润,四肢有了质感,与那活人无异。虽然那外貌还有些陌生,但依稀可以看得出许林知的影子。 “如何?”乔月问道:“活动活动手脚,看看是否适应。” 许林知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曲了曲手掌,晃了晃手臂,又走了两步,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跟自己的躯体一样。” “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乔月自卖自夸:“而且我在纸扎内部还写上了驱避水火的人咒语,所以质量绝对有保证。” 许林知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啧啧称奇,乔月忍不住提醒:“但你也别使劲地糟蹋。”许林知被看穿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许子,你居然靠美色上位,啊~”温嘉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顿时戏精附体,软塌塌地趴在墙上说道:“你这后来者居然能用上这么方便且威风的躯壳,而我,空有一副美貌,仍旧住在那小陋室里。”兰花指遥遥一指外头的玉女像。 “可惜错生性别咿~”戏腔般拖长了尾音。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女娃子这么疯?乔月清咳了一声:“那我把那个小陋室收回了呗。” “别别别!”温嘉嘉赖皮地笑了笑:“送出去的怎么好意思收回?”她甩了甩并不存在的水袖,“咿呀—”地飘进了玉女像中。 这一切对于许林知而言都是极为新奇,瞪圆了眼睛看了老久才说:“怪不得我老觉得有人盯着我看呢,原来不是错觉!” 许林知对自己现在的躯壳也充满了好奇,这里摸摸那里捏捏,跟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似的,看得乔月失笑。 “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乔月见时机差不多,言归正传。 许林知自然知道她说的那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但他摇了摇头。高大的男人进来的时候是来找乔月的,但没想到扑了个空。于是他转而瞥了自己一眼,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已经死了。” 紧接着,许林知只觉脑内山崩地裂,江河决堤,道道闪光劈头盖脸而来,有雪花般的画面极速闪过。钻心的痛楚自上而下地碾过,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等他再睁开眼时便已经是走在了鬼影憧憧的路上。 “不过我看到了一双高跟鞋。”许林知琢磨了一番说道,那应该是自己在重度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所以在今天的极度刺激下从记忆深处重新涌现了出来。 一双高跟鞋?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乔月倒也不指望他能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想起来:“你现在魂体还是很虚弱,先养一段时间,等状态稳定了再让你三魂七魄归位。你的肉身在医院应该也无大碍。” 许林知沉默了一会。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4节 “我能去医院看看吗?” 乔月似乎也料到了这种情况,也由得他去,只吩咐别露了相。 许林知一去便是一个上午,待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乔月如同一条死蛇般瘫在沙发上。 许林知:…… “你可算回来了。”乔月有气无力:“快去做饭。”昨晚到现在她都还没吃上一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这些天在许林知的投喂下口味被养得有点刁,寻常的外卖早已不入她的法眼。 许林知在医院看到自己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又见到一个应该是自己妈妈但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女人,心情本不是很爽利,一进屋见到乔月这幅理直气壮耍无赖地模样竟是忍俊不禁,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他算是知道,面前这个在外头雷厉风行的捉鬼天师在家就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大懒虫。 “你啊,没了我难不成你就要饿死?”说完才觉得这句话似乎过于亲昵,便那眼睛去瞄沙发上那人。 乔月饿得宕机,压根没察觉出什么,软绵绵地说:“我死了你也别想活了。” “快去做饭,你用的这幅纸扎我还没收你钱呢,折在饭钱里头了。” 许林知认命地去厨房忙活,不一会儿就端出一锅鲮鱼滑紫菜汤,一碟番茄烩鲍鱼仔,一碟滑蛋虾仁和一碟蒜蓉炒芥兰。乔月闻到香味死尸复活,一个翻身而起冲到饭桌前大快朵颐。 乔月吃得香,许林知却似乎没什么胃口,筷子停在半空不知道夹还是不夹得好。 “哦对了,”乔月才想起来,说道:“你之前的状态跟活人差不多,所以能吃能喝,但是现在你却是跟鬼的状态相似,所以饮食这方面有所变化。” 她夹起一块鲍鱼仔放在他的碗中:“鬼不能用嘴吃,只能用鼻子吸取香味。你尝尝。” 许林知试着将鼻子凑到碗中,猛地一吸,呛得自己连咳好几声才止住,不过的确觉得口腹之中有了滋味,仿佛真的用嘴尝过一般。 “这吸也跟抽烟一样,急不得,要悠着点。”乔月循循善诱地教他如何做“鬼”:“吸食过的食物便会变得没滋没味。” 许林知又夹了块滑蛋,捧着个碗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着,这次窜入口腹之中的味道更加纯粹和浓郁了。 乔月望着他,有一种望着自己儿子终于学会自己吃饭的欣慰感。不过这种欣慰感很快便被打断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乔妹妹~”不用开门便知道是谁。 “在吃饭呢?”梁泉闻到了香味,冲着乔月笑了笑,探了个头往里望,正看见许林知捧了个碗一脸傻笑,轻声问了句:“男朋友啊?”但怎么好像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舍友,分摊房租的。”乔月说谎不打草稿:“什么事?”脸上分明一副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吃饭的神情。 “是这样的,我老家那边的老村长过几天不是九十寿辰嘛,我爸妈本来是要回去祝寿的,但是最近因为我妈手术要休养去不了了,只能是我代劳。”农村里讲究,认为八十便是一个大坎,迈过后每满十年便要大张旗鼓庆祝一场。 “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乔月手扶着门挑了挑眉,梁泉立马澄清:“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我妈把你会看面相的事在电话里头跟老家那边的人说了,大家一听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能耐,都让我顺便请你回去给算算。” “你放心,酬劳这方面我肯定会满足你的。除此之外,今年的房租也免了。”梁泉大手一挥,豪言壮志,反正金钱对于他来说就是粪土,现在不过是少捡几块粪土而已。 梁泉说的这话不假,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自打记事起就没回过老家,这次回去也是迫不得已,为了防止穷亲戚惦记,梁父梁母在老家一向低调,你穷我也穷,自然少了很多红眼病。既然这次回去财不能外露,那就只能另想法子彰显自己的出息。要是能带个能掐会算,懂阴阳晓八卦的神通人物回去,那他梁泉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风光。 乔月稍作思考便答应了,诚然,梁泉开出的丰厚条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了良城地产一事秦声良这几天怕是还会派人来游说自己,倒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躲个清闲。 正好许林知也可休息调整一番,对他魂体的稳定也有所帮助。 梁泉高兴得手舞足蹈,说道:“一言为定,我老家那边风景不错,你和你男朋友肯定会玩的开心的。” 许林知听到了,捧着个碗迷茫地转过头来盯着梁泉看:“我们是舍友。” 梁泉一副我懂的表情冲他们挤眉弄眼地比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地走了。 舍友?现在的小年轻真有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许林知:我们真的(暂时的)只是纯洁的舍友关系! 第21章 、乡下 “泉哥,你这老家也太远了吧。”因为走的都是不平整的山路,许林知被大巴车晃得七荤八素,仿佛连声音都在摇晃。车子一个大转弯,许林知头部直接磕在了车窗玻璃上。 乔月,许林知和梁泉三人轻装上阵,先是乘飞机西北而上,越过云峨高原,搭火车横穿双棋、汜水、盘龙岭三大城市,来到了梅景小镇。就是从这,他们坐上了进山的大巴。据说到了山里的一个村子后还要搭拖拉机才能去到目的地。 “没办法,老家在山旮旯里头,要不是我爸妈千叮咛万嘱咐我也不想回去,所以你们啊,就多见谅。”梁泉单独一人坐在了乔月和许林知的后面,从座椅的细缝里去瞧乔月,发现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松了口气。 梁泉遇到过不少稍有点能耐就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人,他以为像乔月这样的“小神仙”尾巴肯定翘到天上去,所以一路上心里直打鼓,但没想到她除了在吃的方面挑剔点之外一点也不作,就连现在的颠簸也没抱怨一句,简直可以说是好伺候得很。 这也正常,数百年前的乔月除了靠两条腿跋涉之外只有搭乘过马车牛车,即便飞机火车大巴这些铁盒子对乔月来说已不算陌生,但也堪称“神迹”,哪还会不满。 摇摇晃晃,到秀峰村的时候已经迫近黄昏。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天还亮得很,只远处飘着的霞光正预示着夜的即将降临。 “梁泉,不是说村子每天都会有人开拖拉机去你老家那边吗?怎么不见人影?”乔月一行三人站在村委一旁老旧的路牌下,一条泥泞的敞在面前,前后不见拖拉机的踪影。 梁泉丝毫不在意乔月对自己直呼名字,他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五点半了。根据他老妈提供的信息,秀峰村的老李头每天五点半就会往返秀峰村和古水村一趟,道上会顺便拉拉人,这是两条村子唯一的交通工具。 他们已经等了大半小时了,老李头还是没有出现。 梁泉耐不住,跑到村委办公室里头询问,翻着报纸的老人眼皮也不抬一下:“老李头啊?他今天怕是不来啰。” “为啥?”梁泉急得口音都出来了。 “好像说他家的娃子出事了,”报纸翻动,哗啦哗啦:“满嘴说胡话,怕不是撞邪了。” “那您老知道老李头家在哪里吗?” 老人抬起眼来,因为是女娃娃的原因多瞧了几下又埋进报纸里头:“沿着出门大路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第三户就是他家,门口栽着棵歪脖子树的就是了。” 乔月谢过之后出门沿着指引的方向走,许林知跟在后头,梁泉愣了一会才追上两人。 老李头的屋子很好找,大门敞开着,才刚踏进去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鬼见愁林婆子在此,岂容你们这些小鬼作乱!识相的速速退去!” 乔月三人沿着声音走去,只见厅堂下立了三个人,一男一女相互拥着,忧心忡忡,另外一个佝偻着腰,灰发满头,正口中念念有词地对着地上的小娃儿作法。 那小娃不过四五岁,被绑在一块木板上,口中塞上了布团。不过他并不挣扎,只是痴痴地望着人们,嘴角裂着傻笑,口水濡湿了布团滴在了地上。 林婆子围着小男孩跳了几圈,在他身上撒了几把稻谷,又熏了一束艾草在他鼻下扇了扇,这才满头大汗地跟一旁的夫妻说大功告成。 “不过这邪物太厉害了,还要再驱多三日邪才能完全根除。” 老李头和他的婆娘对林婆子千谢万谢,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这时才看见乔月三人站在身后。 “你们这是要坐车去古水村?如果是的话明天再来吧,我今天实在走不开。”老李头见三人都是城里人打扮,能找上门的来的多是因为交通的事。 许林知正要劝说,乔月却说不急,我是来看看你家孩子的。 这下轮到老李头三人疑惑了,还没来得及问,乔月倒抢了先:“他是今天才这样的?” 老李头婆娘愣了愣,说你怎么知道,梁泉在一旁看出了点端倪,连忙把乔月捧了一番,说此女虽年纪轻轻,却是玄学大拿云云,许林知也反应敏捷,与梁泉一唱一和,把乔月描述得堪称小神仙下凡。 老李头两口子被说得一愣一愣,将信将疑,倒是一旁的林婆子嗤笑一声:“女娃子,把自己捧得那么高小心摔成七八瓣。” “婆婆,你看你跳了那么久的大神也没见什么起效啊。”乔月转身对老李头说:“不如让我试一试吧,我不用三日,不消一刻钟便可以让他恢复正常。” “这牛皮吹得可真大。”林婆子坐在天井抽旱烟,冷眼看笑话,心里嘀咕哪窜出来的野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李头还在犹豫,他婆娘望着地上还是呆滞痴傻的孩子,捅了捅自家男人,见他还是没反应,便自己开了口:“妹子,你有什么办法你就尽管试试吧。” 乔月上前,不顾老李头的阻止,兀自解开了捆绑的绳索,小男孩抬头痴痴地笑了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跪在地上磕头,嘴里一直喊着:“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李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娃自从上午从外面野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脏东西。” 乔月站起身,冲着小男孩方才抬头的方向喊道:“小孩子走过路过,不小心冒犯,我乔月在这向你赔个不是,送上上等冥币赔罪,还请你速速离去。”说着便从背包里掏出一小沓花花绿绿的纸钱来。 “啊!”许林知和梁泉同时喊了起来,只不过这两声叫声所包含的情感不尽相同。前者顺着乔月的方向望去,只见房梁上正倒吊着一个白面长舌的野鬼,是惊吓的喊叫,而梁泉见乔月竟随身掏出纸钱来,是惊奇的喊叫。 乔月右手执着纸钱翻了个手腕,再立起来的时候那纸钱已是燃了起来,不仅梁泉,老李头两口子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林婆子也凑上前来。 纸钱烧完了,那野鬼却也不离去,在梁上嘻嘻傻笑:“你叫我走就走,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乔月从包里掏出符箓来:“我的罚酒可不好吃。” 野鬼一见,知晓那符箓的威力,“切”了一声:“算了算了,反正玩腻了。”说罢便一跃而去,消失不见了。于此同时,还在一旁磕头的小孩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老李头惊慌失措去扶,林婆子借机讥讽:“你把人折腾昏了过去也算医好了?我老婆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别急。”乔月使眼色让许林知端来一杯水,烧了张黄符让老李头头婆娘给小孩灌了下去。 少顷,小孩悠悠醒转,双目清明,喊了声:“爸,妈,你们怎么哭了?” 老李头两人抱在一起欣喜若狂,好一会儿才想起救命恩人来,拉着乔月的双手左谢谢右谢谢,就差跪下了。 拉了那孩子一问,才知道上午的时候跑去后山玩,路过一座坟地的时候嘴馋加手贱,竟是把坟前的苹果吃了去。 “所以那小鬼就缠上你了。”乔月说道:“坟前莫伸手,幽魂跟后头,对死人还是尊重些。” 老李头拍了拍娃子的头,连连称是。一旁的林婆子见形势不对,立马收拾家伙说道:“其实我也早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被你们这三个城里人进来搅了我的气场。” “老李头,既然娃已经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哈。”说着便捂好了红包溜了。 “卧槽,乔月妹妹原来不仅会看面相,还能捉鬼!”梁泉虽然看不见鬼,但亲眼见到一个疯癫的痴儿在乔月手下转危为安恢复正常,对乔月的崇拜更上了一层楼。 “那是,乔月厉害的地方可多着呢。” “yo~”梁泉冲许林知挑了挑眉。 “你们两个走不走啊?”老李头正领着乔月去开拖拉机。 “乔月妹妹~”梁泉扭着强壮的身躯小跑跟了上去。 “yo是什么意思?”许林知挠了挠头。 老旧的拖拉机前排除了驾驶位之外只有一个座位,乔月自然当仁不让。 “两个小哥就委屈点坐后头车厢了。”老李头露出豁齿笑了笑:“都打扫干净了,不会有猪屎的。” 敢情这车平时是用来运猪的?许林知和梁泉相视苦笑,认命地蹲在了豪华宽敞的敞篷车厢上,宛如…… 两头待卖的猪仔。 老李头婆娘从家里追了出来,硬是塞给乔月一大筐鸡蛋,说是报答,土鸡蛋,好吃又营养,又抓来一只大公鸡,走地鸡,肉质紧嫩。乔月一听到好吃也不推辞,痛快地收下了。 于是—— 许林知和梁泉在后头与那大公鸡大眼瞪小眼,更像是待宰的猪仔了。 其实古水村和秀峰村离的不是很远,只不过山路崎岖,脚下又淌泥,难走得很。 老李头知道了他们是回来吃寿宴的,更亲近了几分,打开话匣子:“这张老我也认识!我明天也要去吃酒的哩。” 说着右手比了个大拇指:“这张村长可是了不得呀,古水村唯一一个长寿公!而且他的子孙也争气,早早就飞出了这个山坳坳在外面赚大钱了!我估计明天的流水席可大阵仗哩。”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5节 “那他怎么没一起搬城里去?这地方多不方便啊。” “嗨,老一辈的人不都这样,打死都不挪窝,说什么根在这。要是我家娃以后能那么争气我早就去城里享清福了。” 拖拉机突突突,许林知和梁泉死死拽着车厢两边平衡自己。 “许小弟,你有没有发觉这只鸡一直盯着你看啊?” “啊?”许林知扫了一眼,发现那只大公鸡的确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嘴里还发出数声示威性的啼叫,要不是双脚被捆在往兜里,估计还会冲上来啄他几口。 “这只鸡不会喜欢搞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鸡不说ba,文明你我他。 第22章 、风水 到古水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乡下的夜显得尤为浓稠,点点灯火,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或者虫鸣。 夜色凉如水,漫天繁星如同神明随手打碎的琉璃盏。 乔月恍惚间有一种重回六百年前的错觉,师傅和大师兄都还在,还有小虎。 “乔妹妹,怎么还不进来?”梁泉喊道,而许林知正费劲得要把公鸡撵到天井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人人可亲的走地鸡就是瞅许林知不顺眼,总爱冷不丁地啄他一口。 梁泉的家是一栋两层的老房子,年久的缘故显得有些破败,但因为提前请熟人收拾过所以还算整洁。 几经折腾,乔月早早便睡下了,梁泉的呼噜声一串接一串,许林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屋里闲逛。毕竟他现在处于魂体状态,睡眠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天井里的鸡听见有人下楼了,不安分地振了振翅膀,目光锐利地盯着楼梯口,像是蓄势待发随时要扑上前去。 “鸡不是有夜盲症吗?”许林知犯嘀咕,总觉得这只鸡在搞针对。 出了门沿着大路散步,两侧田地中的稻谷在微风吹拂下散发着清香,远处的山岚变成了缠绵的剪影,连绵起伏,隐隐绰绰。一座座低矮小巧的房子错落地散在道路左右,但走到路途一半许林知却发现了一栋不太一样的房子。 沿路走来的不是小瓦房就是两层小楼,面前的楼房却难得的有四层高,估计在当地算得上是豪华别墅了。它所处地势较高,在昏黄路灯的掩映下格外突出,弧形的圆顶造型奇特,门前还建有一座小桥。 许林知闲来无事多看了几眼,背后突然一阵发凉,心跳陡然间直窜130。因为那桥下似乎蛰伏着一团黑影。 “谁?”他试探着喊了一句却没人应答,便只好拿出手机点开电筒望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一个孩童骑黑牛的塑像。 农村人的审美真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许林知默默吐槽了句熄了灯,准备打道回府,但心里发毛的感觉又乍起,仿佛有谁在暗中盯着自己。自从成为了魂体之后,他的六感都敏锐不少,于是连忙回头,但是黑夜里什么都没有。 ****** 第二天,乔月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的。 “这鸡还是趁早杀了。”她伸着懒腰从楼下到天井洗漱,那只公鸡像是颇通人性,听懂了乔月的话,默默窜到角落缩着,瑟瑟发抖。 “这鸡怎么还两副面孔?”许林知在一旁不平:“见了我就气势汹汹见了你就蔫了吧唧,真是势力鸡。” “因为你现在是魂体状态。动物向来敏锐,尤其是公鸡这种常用于避邪的家畜,估计是察觉出来了吧。” “咯咯。”公鸡在角落附和了两句,扇了扇翅膀。 许林知:…… 所以现在连鸡都可以欺负自己了? 因为流水席要中午才开始,三人吃过早餐后便在梁泉的提议下去爬古水村最高的姑娘山。说是最高其实充其量只是个一两百米的小山丘,不过登高望远,古水村的美景尽收眼底。青山远黛,不知名的粉花满陇满野地开,像是朝霞落了下来。稻禾碧绿,一条银丝带样式的河流从村边穿过。火柴盒的房屋四处散落,有小人出入往来,倒不失为一副田园好风景。 听梁泉说他们古水村原本坐落在另一个山头外,但四五十年前为了配合政府公路修建,全村迁移至此。 “迁来这里也算不错,起码这四周风水还挺好的。”乔月在一处凉亭凭栏眺望,竟是能感应到久违了的山水灵气。梁泉以为大师要开金口了,利索地蹦到跟前,一副好学的模样,许林知装模作样地也朝下望了几眼,嘀咕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怎么个好法。” “你要看得出那天下不是大师满街跑了?”梁泉揶揄:“别打岔,专心听咱们乔妹妹的。乔妹妹,不如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乔月不过随口一说,梁泉却要洗耳恭听,于是只好拿出功夫来细看:“乡下地方有山有水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你们古水村前的溪流蜿蜒回环,去直为曲,此可化冲为顺。而且这条水流天门开,地户闭,入宽去窄,聚财生运;环绕的山峰虽小,但群山连绵,吉气蒸腾,最前头一座小丘向里凹入,恰似神龙回首,将这山水之气注入小小村落里头,藏风聚灵。你们古水村民长居此地,易出大富大贵或者官运亨通之人。” 梁泉向来不喜欢古水村的落后和愚昧,现在听到乔月这样夸赞,陡然间觉得自己脸上有光:“乔妹妹,你说得真好~” 但琢磨了一会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犹犹豫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不过据我所知我们古水村这几十年来就只有张家跟你说的对得上号。张老大儿子虽然已经退休,但据说曾是a市某局局长,儿子追随他老子脚步,同样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小儿子一家则在商界上搞得风生水起,将家族集团上市,赚的盆满钵满,我的房租跟他们的财富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而村子的其他人更是差劲了,十户有八户都还没把贫困户的帽子给摘下来,更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了。” “好像这风水……”他想说这风水也没你讲得那么好啊,但又怕落了乔月的面子,所以显得有些支吾,许林知却接上了:“也没那么好啊。” 梁泉瞪了他一眼,冲乔月说道:“那!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乔月听了梁泉的话,也觉得奇怪,虽说这里算不上顶级福地,但风水不赖,村子不至于几十年了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说的张家是在那里?”乔月往山崖边走近几步,遥指山下的一处房屋说道。那里已经开始有不少人头聚集,院子中张罗着桌椅。梁泉点了点头,许林知也望了望,觉得那个地方有点眼熟。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乔月手指点了点:“盘龙回首,那里正好是龙口,本不宜阻挡,否则将截断气运。他将房屋建在龙口处,周遭又种了树将屋子围起来,这便将风水都纳入自家囊中,自然是只有他们家步步高升,财源滚滚了。” “这个张老看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乔月鄙夷。 “然而月盈则缺,水满则溢,他们在一旁漏了个口子,一部分的气运外泄,正好落在了你们的祖屋上。”玉指轻易,正好点在了张家左侧角落的梁家。 敢情我们家捡了个别人施舍的剩饭才发展起来的?梁泉跟吞了个苍蝇一样面色难看,乔月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了句:“风水不过是锦上添花,如果人不争气的话什么都白搭。” 梁泉挺了挺胸脯,转阴为晴,又觉得愤慨:“他妈的这老东西,凭什么将整个村子的好运气都劫走了!妈的亏他以前还是村长,原来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儿。” “不过这样风水宝地的关隘一般非大德大能之人不能镇守,这个张老以前是做什么的?” “不过是镇上小学的看门,因为认识几个字,后来回村当了个村长,有个屁的德能。”梁泉还窝着火,咬牙切齿。 “那这就奇怪了。” 许林知此时已经知道那便是昨夜散步时遇到的房屋,也盯着看了几眼,皱了皱眉说道:“这房子是不是造型有点不对啊?” 乔月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张老的房屋异常狭长,房顶加盖,中间隆起两侧平缓有圆角翘起,正是一个棺材的模样。” 许林知和梁泉两人同时吸了口冷气,虽说升“棺”发财,但直接把自家房屋建成棺材样式可是让人毛骨悚然。 毕竟,住在棺材里的都是—— 许林知不敢再想,山下此时炸起了一连串的鞭炮,梁泉也因此缓了过来,连忙招呼乔许两人下山去吃宴席。 上山容易下山难,待他们赶到张老家时流水席已经开始了。 张家门前的院子已经满满当当地坐上了人,敢情是村里每家每户都派代表来了。因为人太多,以至于路边上都摆了数张桌子。 梁泉在山上听了乔月的话后对张老十分憎恨和瞧不起,也不去打招呼,把寿礼送给张家小辈后就领着乔月许林知两人闷头苦吃。 但周围的人对这三个城里人可兴趣不小,不少人围了上来。 “这不是梁家那小子吗?好家伙!以前跟豆芽菜一样现在倒好,长得虎背熊腰的,精神!” “好久没回来了吧?你还认得我不?隔壁的菜头!” “我看啊还是要经常回来,别搬去城里就忘记你的根在哪了。” 七嘴八舌,吱吱喳喳,梁泉听得心烦,幸好他们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乔月和许林知身上。 “这女娃子长得好俊,泉子,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我看不像,人家跟这位小哥才长得般配。” 梁泉:…… “这小哥真奇怪,怎么那么多饭菜不吃光在那里闻?” 许林知:…… “而且这小哥真单薄,长得跟纸片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真纸人。 乔月:难道我是纸性恋??? 第23章 、寿宴 “难道这女娃子就是泉子他妈电话里说的那个?算命算得很准的?”有人发问。 “哎呀,怎么可能,人家年纪轻轻,怎么会算命啊。你没看镇上的那个算命先生啊,胡子发白,算命算了大半辈子了都不敢说自己算得准。” “就是啰,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玩什么塔罗牌啊占星啊,哪会咱们老祖宗的学问。” “就算会啊,肯定也只是半桶水晃荡的那种,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咳咳,”梁泉清了清嗓子,活脱脱像是卖场忽悠人的安利员:“各位叔、婶,这位乔妹妹呢的确就是我妈老人家口中所说的算命姑娘。你们别看她年纪小长得靓,那面相、风水、驱邪样样精通的呢。” 大家都不相信面前青春靓丽的乔月有这样的能耐,有人开玩笑:“哎哟泉子,你少哄你婶子,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你让她给咱们露一手呗。” “就是就是,眼见为实。” 梁泉冲乔月挤眉弄眼,许林知在一旁也偷笑,用手肘碰了碰她,乔月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对着围聚起来的一张张面孔端详了一会却犯了难。 众人的面相运势实在是太差,让她不忍心开口伤人。红杏出墙的,一辈子打光棍的,多灾多难的,兄弟反目的,脾气暴戾的,都有,简直可以集齐出一本“叫你如何分辨坏面相”图册。 “咳咳,”乔月唯有矮子里拔将军,尽量挑一些顺耳的好事来讲。 “这位婶,你最近家里新添丁了吧?” “小哥,你红鸾星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那位叔,看不出啊,老当益壮,我估摸着是喜事近了?” 众人听得乐了:“可以啊,老王头,你这是要给你家喜儿添个弟弟啊?” 老王头老脸一红:…… 大家伙没想到乔月仅通过面相就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而且还说一个一个准,当下啧啧称奇,对她是又赞又喜。秀峰村的老李头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把乔月如何三下五除二就为自家娃子驱邪祛鬼的故事又绘声绘色地讲了遍,人人佩服,有不少甚至嚷着要请乔月单独为自己算一把运势。 “排队排队,”老李头拨开宛如追星的人群,把乔月领了出来:“今天这里咱们的寿星公张老最大,要算也肯定是要先给张老算,大家说对吧?” 寿星公正端坐在主桌,一起的还有一众孝子贤孙,听说他们前几天就回来张罗了,自家车子都停在了镇上,同样是坐大巴和拖拉机入的村。 张老听到人们呼喊自己的名字,抬起一张枯瘦如家中枯放大半年的橘子皮样的脸,眼睛浑浊无光,呆呆地朝四周扫了扫,最终才落在了乔月的身上—— 这分明不是一张长寿的面相! 乔月一惊,面色凝重起来,寿星公印堂一团浓烈的尸气萦绕,按理说不该活到这个岁数,而是早就黄土之下白骨脆,然而他却超乎常理地坐在太师椅上,盯着自己发话——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6节 “怎么样?这位姑娘,我这幅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嘶嘶漏气,他嘴角扯出一个吊诡的弧度,露出几颗黑黄畸形的牙齿和干瘪腥红的牙床。 “那自然是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了。”乔月说了句吉祥话,大家满意地鼓掌欢呼起来,乔月却在一众笑脸中看见张老的笑容垮了下去,变成哭笑不得的丑样。 “可惜了。”她分明听得他这样说。 ****** 张家实力雄厚,张老的九十大寿自然是不能随便,除了连续大摆午宴晚宴酬客之外,入了夜还有大戏可看。请的虽是草台班子,唱的却不含糊,一出《满床笏》唱得十分应景。虽然台下不少观众压根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内容,但不妨碍他们看热闹叫好。 乔月看得津津有味,左右两边的许林知和梁泉却哈欠连天,昏昏欲睡。最前头坐的是张老,正抱着自家最小的曾孙喂糖吃。 “老不死的,把我女儿还给我!就是你还害地我女儿,快把她还给我!” “程叔你喝多了,快回去吧。” “今天是张老大寿,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咿咿呀呀戏曲声中,乔月听见院子外头隐约传来争执声,许林知耳朵也灵,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迸着光。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摸出了院子。 只见三个人正在离院子七八步路远的树下拉扯,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在拉扯另一个。 “程叔,喝醉了就回去睡吧,你女儿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是我女儿!”被拉扯的男人喊道。 “你女儿不是走丢了吗?你为什么总是揪着张老不放啊,人家得罪你啦?” 三人拉拉扯扯走到一旁路上,正好一个矮胖的女人跑着来把醉酒的程叔接走了,应该是他的婆姨。 “真是的,都十年了,怎么还想不开。”两个男人原路返回,年纪稍轻的人问道,另一年长者叹了口气:“他也是苦命,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娃,谁想到十年前的今天却走丢了,至今都没找回来,所以人受了点刺激。” “那也不能迁怒人家张老吧,人家生日来闹真不给面子。” “谁叫他女儿是在张老八十寿宴当晚不见的呢。不过说起来咱们村子是不是搬过来后都走丢4个孩子了?” 年长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唉,算了,不跟这样的疯子计较,咱叔俩找个地方继续喝!” “走!”两人勾肩搭背找地方喝酒去了,压根没看到黑影里那两双八卦的眼睛。 这方好戏作完,那边的大戏也堪堪谢幕,村民们拖家带口地正要散去。 “你们俩去哪里幽会了?”梁泉睡眼惺忪,抻了个懒腰从塑料凳上站了起来。 “咦,张家人那么晚了不住这?”乔月见张老大和张老二领着各自一大家子正跟张老互相告别。 “估计是乡下房子住不惯吧?”许林知猜测,毕竟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带着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怎么看也不方便。 “那倒也不是,”有好事的大妈听见了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是这张老脾气古怪,向来不让人在他家过夜,就算亲儿子也没得商量。” “为什么?” “鬼知道呢,”大妈脸上表情甚是精彩,估计早已脑补了许多电视剧情节:“反正这四层楼的大房子就他一人住。子孙们大老远赶回来都只能分别去他二姑三姑家住。啧啧啧,这么孤僻我看别哪天死在里头都没人知道。” “你说什么呢,说浑话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男人硬是把好事大妈给拉走了。 此时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本来满满当当的院子此时只剩下一个简易搭就的戏台子和纷乱的塑胶椅子。张老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得好长。 “你们还不走啊?”他转过头来望着乔月一行人,脸上阴影重重,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梁泉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先走几步。 张老嘎嘎地笑了几声,一个人颤巍巍地踱进大门内,嘎吱嘎吱地关上厚重的大门。 “当”一声,里面落了锁。 乔月觉得一阵阴风乍起,立马警惕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四层楼高的房子黑洞洞地,里面不着一丝灯火。 “乔月你望什么呢?”梁泉在前面催促。 三人打道回府,可还没睡下多久便被哐哐哐的砸门声给吵醒了。梁泉心里直骂娘但还是拖着脚步去开门 “泉子,你们有没有见到张家最小的那娃?”领头人举着锃亮的手电筒,照得他的脑门都在发光。 乔月也下了楼问怎么回事,原来张老的曾孙张斌不见了! 张老大一家人与张老告别后便去村里另一头的二姑家住,可没想到走到一半不知是谁才发现张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张老大急得如热锅蚂蚁,连忙找村委发动人手分头挨家挨户地找人。 乔月对张斌这小子有点印象,因为张老似乎十分疼爱他,无论吃饭还是看戏都爱搂着他,给他吃糖,给他折纸人。当时还有人笑小心别把娃给宠坏了。 这一伙人在梁泉这没得到线索,着急忙慌地又奔去下一户人家。远处隐约传来另一队人马的喊声。 乔月等人醒了便没再睡下,于是干脆也早早起了身打算加入找人的队伍。谁知道村委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昨晚找人的队伍。原来他们村里村外都已经找遍了都不见人影,所以正在等村长新的指示。 院子里头还站着张老大一家,一个年轻女子正揪着一个女娃娃的耳朵在骂:“我不是让你牵着弟弟的手的吗?你干什么松手!弟弟现在不见了都怪你!都怪你!” 女娃也不过六七岁,是张斌的姐姐张黎,哭得喘不上气来:“是弟弟……他……自己要走的……他说要去……找……太爷……” “他说要走你就给他走啊,看我不打死你!”女人冲着张黎又掐又踹,张黎硬是不敢躲开。 “好了!”张老大瞪了女人一眼:“别再这丢人现眼。”女人才收敛了些,把张黎扯进屋里去了。 “张老那里也去找过了?”村子发问,搜索的队伍中有人回话找过了,但没找到,张老也没看见张斌有回去过。 “昨晚天黑看不利索,今天再找一遍,还没找到的话只能报警了。”村长给每个分队分配任务,乔月却扯了扯许林知的袖子退出了人群。 “你去哪里?不一起帮着找人了?” “去程叔那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 第24章 、四副棺材 “程叔?昨晚喝酒闹事的那个程叔?找他干什么?”许林知满头雾水,但还是跟在了乔月的后头。 程叔的瓦房子坐落在村尾一角,毫不起眼,门口高高隆起一个黄土堆。乔许两人到的时候程叔正趴在上头,屁股高高撅起,脸都快贴上泥土了。 走近一看,原来是正在看泥里的两只蚂蚁打架。 “小小,加油,咬它咬它。” “拌它的腿!不是那只,是第三条腿!” 乔月:…… “程叔,我来是想问问你女儿的事情的。”乔月半弯着腰,与趴在土堆上的程叔平齐:“你还记得些什么吗?” “上!就是这样,再来一拳!”程叔把乔月当成了空气,眼里只有两只扭在一起的蚂蚁。他咧开嘴傻傻地笑着,哈喇子顺着嘴角滴在了土上。 “你们是谁?”程叔婆姨从屋里出来:“咦,你不就是张老生日宴上说是算命很准的小姑娘吗?”她认出了乔月,稍微放松了戒心。 “哎哟祖宗喂,叫你别趴地上,你的衣服脏了还不是我来洗。”她嫌弃地将程叔一把揪了起来,程叔立马哇啦鬼叫,反而在地上打滚撒泼:“你把我的小小和大大踩死了!你赔我你赔我!” 小小大大,应该就是方才打架的两只蚂蚁。 “不好意思啊,我家男人受了点刺激,时而清醒时而疯疯癫癫。” 女人想必也是司空见惯,连哄带骗地将男人从地上拽起,又小心地把身上尘土拍尽,这才有时间回过头来问乔月找上门来什么事。 她一听来意,立马激动地握住乔月双手:“你见到我家曼曼了?还是你有办法找到她?大家都说你算得很准,如果你能帮到我的话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一旁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程叔听到“曼曼”两个字再度发起癫来,害怕地缩到女人身后,只露出一小半张脸惊恐地张望。 “曼曼,”他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咱们别让曼曼去那里。” “会吃人的。” “那里是哪里?”乔月追问,程叔便瞪着眼睛盯着乔月看,突然嘻嘻地笑了:“那房子,那房子会吃人。” 他说罢便使劲扯着女人的袖子要走,女人执拗不过,只好哄着他进屋去了。再出来时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已经离开了。 “你说这个程曼曼还能找回来吗?”许林知见了程叔的境况,也是觉得心酸,不由得也同样关心起这个失踪女童的下落来。 乔月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她方才观察过那两人,俱是子女缘分浅薄面相,想来这辈子是不能享儿孙福了。 “怎么走到张老这来了?”许林知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乔月的脚步来到了张老的院子前。在山顶上乍看下诡异的屋子在青天白日下显得分外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方才程叔说的话:“难不成程叔说的‘吃人的房子’就是指眼前这栋?” “应该不会错。”乔月说道:“不然他昨天夜里也不会来这里闹,十年前他应该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进了这屋便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才会说这屋‘吃人’。” “昨天人声鼎沸,阳气重察觉不出来,现在人散了,倒能隐隐感到丝丝阴气。”乔月环顾一周,说道:“除了这屋子造型诡异不适合人住之外,屋外的打造也有古怪。” 她指了指院子西南方位一方黑水池子,池中正伫立着前天夜里许林知夜逛时惊见的黑牛雕像:“池水是死水,极易聚阴,而那婴童倒骑黑牛像却有镇邪作用。不管屋里有什么东西,那老家伙都想用这黑水池封住它。” “这屋里能有什么东西?”许林知有点被乔月的严肃给吓到了,乔月眼皮上翻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如果真有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可能直接上前敲门问吧。” “好主意!” 许林知:…… 乔月径直穿过院子,果真咚咚咚敲起门来。“你疯……”许林知话还没说完,大门竟是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乔月丝毫不惧推门而入,许林知忐忑,但也还是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木门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天光,乔月这时才发现屋里的窗户格外少,仅有的几扇还被厚重的木板封了起来,不漏一丝光线,因而室内异常昏暗。外头太阳毒辣,里面却如地窖般阴冷。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均掏出手机照亮,走廊狭长,两侧各两个房间,看起来跟寻常人家的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沙发、床等家具异常稀少,但却堆放着许多的柜子箱子。估计是太久没有打扫过,到处都布满灰尘,角落里也滋长着蛛丝。 楼梯既窄又陡,仅容一人通过。乔月和许林知两人一前一后,但四楼各个房间开遍,都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只得是又原路返回,到了一楼。 “太奇怪了,”许林知举着手机四处照:“这个屋子丝毫没有活人生活的痕迹。”他突然联想到这个房子的棺材造型,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里有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月又重新回到了一楼角落的小房间,这个房间一览无余几乎没有什么家私,但地上却铺了一张厚厚的毯子。许林知进去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掀起地毯的一角。 乔月大力一扬,灰尘扑了漫天,木质地板正中处有一块微微凸起,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边角有一个破损的小缺口。许林知在另一房间找到根尖端铁棒,恰好可以插入那缺口,稍一用力,木板被顺利翘起,露出下方黑洞洞的一个入口。 腐败的霉味倒扑上来,呛了两人满鼻。 “你在上面等我。”乔月还没等许林知答应,率先下了地窖,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许林知也追了下来:“你走那么快干嘛?也不等等我。” “怎么又不走了?”许林知见乔月举着手机杵在一处,连忙也用自己的手机灯光照了过去,当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手机都握不住了。 一条长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四副棺材。 那棺材不大,不足一米,通体漆黑,光线照在上面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这是给小孩的棺材?”许林知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在乡下有人家会提前为老人准备棺材停放在家中,称之为寿材,但眼前的这些尺寸显然不是为张老的。 乔月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因为用材简易,所以棺材并不太重,乔月稍一用力便能推开。许林知也凑上前去,里面是一具白骨,根据身上的衣物判断应该是个男孩子。开棺还在继续,整个地窖静悄悄,谁也没说话,只有木板吱呀的动静。第二副里仍旧躺了具尸骨,头颅上还残留着些许长发。第三个棺材内同样是个女娃,白骨化没那么严重,脚上穿了双红艳艳的棉鞋。第四副棺材推开——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7节 张斌正躺在其中。 乔月也是没想到,手指往他鼻下一探,已经没了气。但许林知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把他从棺材里抱了出来,见桌上已经没了位置便放在地上,一边按压一边人工呼吸,为他做起了心肺复苏。情急之下许林知也浑然忘却自己是魂体,哪还有什么气可以度过张斌。 “没用的,”乔月走过去拍了拍许林知的肩膀:“他已经死了。” 但许林知充耳不闻,仍旧不休不止地抢救着。乔月望着明灭光影中他起伏的身影,觉得不是滋味。 “你还是听这位小姑娘的话别白费力气了,他早已经死了。”张老从地窖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比昨天更加朽败,而且有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瞎了,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 “你这王八蛋。”许林知从地上暴起,一把将张老扑在地上,狠狠地揍了几拳。张老吐出几口腥臭的黏液,躺在地上桀桀大笑,笑到最后喘不过气大咳起来。 “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他还是你的曾孙!”许林知恨不得再上前补上几脚,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这人心肠毒辣到如此地步。 “你以为我愿意吗?”张老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破裂,门牙缺了一块:“谁能想到他居然看上了斌儿这娃。” 张老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张家运道不断,香火自然鼎盛。”他痴痴地低声,像是自言自语:“斌儿这娃是在为我们整个张家献身,而且他以后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了。” “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第三具尸体就是程家的女娃?”乔月问道。她已经看出,桌上的棺材按照死亡的先后顺序摆放,张斌昨天才死,而程曼曼消失不见已是十年前的事,难道眼前的老东西每十年才会杀一个人? “这都是受他指示的。”张老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咕噜声:“不关我的事。” “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许林知受够了张老的神神叨叨,不耐烦道。 “他啊——”张老笑着举起枯枝一样的手指着许林知:“他就在你身后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回头 第25章 、第五副棺材 许林知仓皇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正站了个抱皮球的小男孩。短衣短裤,脚上穿了一双老旧的拖鞋。看样子就像是夏天在田野间四处野的孩子。 “哥哥姐姐,你们也是来陪我玩的吗?”他扬起头来给了个灿烂的笑容:“太棒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消说许林知也知道面前的男孩不是活人,他悄声向乔月靠近:“他难道就是第一副棺材里的那个男孩?” “的确是第一副棺材里的男孩,但不是我们面前的第一副。”乔月回道,因为第一副棺材里的尸骨左手有六根指骨,而眼前的小鬼双手却是正常的五指。 乔月见许林知疑惑,继续道:“别忘了,这栋房子本身便是一副棺材。” “要是按照时间排序的,我们身处的这栋楼才是第一副棺材。这个小鬼便是最早的牺牲品。而院子外头的黑水池也是为了要镇压他的吧。”乔月此时已经将各个线索串联起来,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副清晰的画卷:“我说得对吗?张老?” 她回头:“五十年前你们原古水村的人从别处迁移到此地,你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堪舆知识,辨出了这里风水,甚至还找到了风水关隘,想要抢占龙口独享运道。但是这样的阵地没有大德之人难以驾驭,房屋根本建不起来。所以你就用了如此阴险邪恶的方术——打生桩。” 风水有灵,倘若贸然在风水宝地施工建业不仅会破坏风水,严重时更会危及性命,所以为了更好地镇守风水驾驭运道,古时便有方士以献祭之法安抚鬼神,是之谓“打生桩”,顾名思义便是活生生地将人“打”入地基,埋在地下,安一方风水。秦时修筑长城便用了此法,而后数千年间也偶有后人效仿此法,建楼,造桥,修路,谁曾想过脚下有无辜冤魂因此丧命。 张老便是通过打生桩的法子截了古水村的运势。这孩子姓甚名谁他都已经忘记,为什么要记住呢?只不过是随便拐来的“肉猪”罢了。 “那为什么还要杀害其他的孩子?” “因为他一个人孤单啊。”所以张老每隔十年便要依他的心意寻找合适的人来陪伴,否则他的戾气一旦发作的话院外的黑水黑牛阵可压不住。 许林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邪术,简直要生理性反胃:“你简直比鬼还恶毒。” 张老却毫不羞愧,反而露出一副奸佞的神色:“见到宝藏谁能不起独占之意?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是会最后这样做的人。” 那小男孩在一旁不耐烦了,拍了拍皮球,地板上发出砰砰沉重的闷响:“我已经问过一遍了,你们是不是来陪我玩的!你们不理我,我快要生气了!” “我劝你们快点回话得好,惹恼了这位小太爷可不是开玩笑的。”张老幸灾乐祸,皮球声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人身上招呼。 乔月推了一把,许林知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两步。 “他陪你玩。” 许林知:…… 我这是又被卖了?许林知一脸无辜。 小男孩停止了拍球,在地上快乐地蹦了蹦,心情比天气变幻还快:“太棒了太棒了!我们就玩捉鬼游戏吧!” 乔月:…… 许林知:…… 还有比鬼说要玩捉鬼游戏更讽刺的事情吗? “我来当鬼,哥哥你赶紧躲起来。”小男孩闭上眼睛:“我倒数一百下,你要藏好点哟,十分钟之内被我找到的话就由你当鬼,如果你作了鬼的话可是有惩罚的哟。” 从恶鬼口中说出“惩罚”两字让人不寒而栗,许林知不敢耽搁,赶紧一溜烟地上楼找可靠的藏身之处,他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这栋房子里没什么家具但却有异常多的箱箱柜柜,因为那都是用来跟这只鬼玩捉迷藏游戏的! “被找到的话会有什么惩罚?”地窖里现在只剩下乔月和张老两人。张老慢慢地踱到桌子旁,将棺材盖一个个盖了回去:“放心,一时半会死不去的,他只是会拿走你朋友身上的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那就要看他的心意了,可能是手,可能是鼻子,可能是肠子,也有可能是心脏。”张老阴恻恻的声音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这个游戏我可是陪他玩了五十年了。昨天才输掉了一只眼睛。” 他突然靠近,另一只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乔月怕它随时要掉下来。 “但我猜很快又会长回来吧。” “你怎么知道?”长老眼皮挑了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乔月没想到能侥幸猜中:“生日宴上我测过你的面相,你分明不是长寿之人,那为什么还能活到如今的九十高龄?”她往后撤了一步,远离他的腐臭:“那是因为方才的小鬼用它的尸气让你变成了具行尸走肉。” “他逼着你每天都要跟他玩游戏,逼着你活在不知道又要被夺走什么器官的恐惧当中,然后又逼着你活在这些器官重新生长回来的痛楚之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看来这就是他对你最大的报复。” 张老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身躯颤抖,呜咽了一声。他曾经没了胃,吃下去的东西喝下去的茶水咕咚落在肠道里,搅得他整夜整宿地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也曾经没了双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溺在自己的失禁物中整整一个月;他也试过在胸腔里重新生长出一个心脏,每呼吸一次便是尖锐的刺痛,咳嗽一声便是两眼发昏。失去了,又得到,得到了,再次失去,近两万个日夜里,他就在恐惧和折磨中反复轮回。 死亡,在他身上无法发生。 “你要去哪里?”张老见乔月离开,连忙要阻挡,但哪是她的对手,人没拉着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 “你就一直在黑暗里腐烂吧。”乔月满脸鄙夷,地窖的门轰然落下。 ****** 许林知打死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要跟一只鬼玩捉迷藏。他缩在四楼角落一个房间的衣柜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如果那只鬼是从一楼一个个房间搜上来,那撑过十分钟应该不是个大问题。 许林知点开手机,已经过去七分钟了。 他开始听到拍皮球的声音,由远及近,咚,咚,咚,小男孩的声音天真无邪:“我在向你靠近啰,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大哥哥,你是藏不住的,我来啰。” 这是一个百叶窗式的拖拉门衣柜,所以许林知能从狭小的细缝里看到门口的一角有影子闪过,拍皮球声渐渐地远去,看样子那小鬼是走向另一个房间去了。 许林知松了一口气(他还有气吗?),小心翼翼推开门,他准备趁着这个时间溜到三楼去。三楼已经搜过,十分安全,小鬼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藏在那里。但没想到许林知一推开门,面前正站了小人儿—— 竟然是张斌。 他正死死地盯着许林知。 “嘘,”许林知冲着他比了个手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他猫着身子要走,张斌此时却高声喊了起来:“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许林知:…… 拍着皮球的小男孩很快折返,一起还有另外两位小女孩和一个男孩,他们神情呆滞,手拖手地站在一起。张斌见他们出现了,也走过去牵起女孩的手。 “好了,做得很好。”小男孩夸赞道:“你们可以自己去玩了。”四个小鬼痴痴地点了点头,消失了。 “所以你挑选这些人不是为了做你的玩伴而是奴隶?” “玩伴?奴隶?有区别吗?反正都是要听我的话”小男孩的皮球在手里滴溜溜地转着:“九分钟,我赢了。” “你这是作弊。” “我的地盘我的规则,我想怎样就怎样。” “那我现在就要开始我的惩罚了。”他慢慢向许林知靠近:“我应该要取走什么好呢?眼睛?鼻子?还是心脏?” “还是掏颗肾玩玩好了。” 许林知想要逃,却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开步子,身躯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难以动弹。小男孩已经贴近,他只有许林知腰间般高,扬起一张透明如琉璃的脸,眼睛圆滚滚,天真无邪。 皮球落地,他的右手直接插入许林知体内,像是伸进一个未知的宝箱内翻找着,稚嫩的脸蛋此时兴奋地扭曲起来,然而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手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温热和肉的搏动—— 面前的这幅躯壳里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他抽回右手,难以置信,乔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玩完了吗?玩完就送你上路了。” “你们作弊!”小男孩愤怒地冲着乔月大叫,整栋房子似乎都在微微颤抖起来。 “许你作弊不许我们作弊?”跟熊孩子真的是难以讲道理。 “既然这样,你们都去死吧!”小男孩手中的皮球向乔月砸去,乔月不敢大意,一个闪身躲避,皮球竟是将她身后的墙壁砸出一个大窟窿。那皮球击穿墙壁后并没有落地,依旧滴溜溜地在半空旋转着,掉头又冲着乔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干嘛老是砸我?! 许林知:我是纸做的,不禁砸。 第26章 、因果 乔月从腰间抽出一把泡过黑狗血的匕首,直接向气球砍去。那气球顿时蔫了,掉落地上化成一堆灰烬。 小男孩见到心爱的玩具破了,哭了起来,声音凄厉至极,震得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耳朵发痛。 “你们两个!”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浑黑,手指直指乔月:“跑到别人家里搞破坏!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房屋巨震,乔月能感受到脚下的走廊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周遭的一切都在坠落,只有小男孩还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许林知已经晃荡地无法站立,他挣扎着冲到乔月身边,两人想要逃,但走廊已经近乎九十度垂直,两人径直往下摔去。乔月眼疾手快,攀住一边的门框,止住了落势,而许林知也拽住了另一边裂成一半的门把手。 两人成了垂吊的姿势悬在半空,向下望,走廊的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而且有一股吸引力正在逐渐增强。 各个房间内的物品正哗啦啦地往下方的黑洞坠落,乔月两人一边保持姿势一边还要躲避不知从何飞出的高空坠物,体力渐渐不支。 小男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如履平地。他高高在上冷眼望着乔月和许林知,如同看着两只可有可无的蝼蚁。 乔月瞄准机会,抽出一只手将匕首向小孩掷去。 男孩头轻轻一偏,便避过了疾飞而来的匕首。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8节 正得意间,他只听得身后传来破风声响,那把匕首竟如长了眼一般回旋而来,插入自己背后。 原来那匕首上系了肉眼难以辨认的银丝,银丝的另一端正牢牢地掌握在乔月手中,她凭此操控自如。 匕首淬了黑狗血,对于冤魂恶灵而言无疑如砒/霜般致命。那小男孩瘫倒在地,凄厉地惨叫,他的样貌也在发生剧烈的变化,身上的肉如同花瓣一样一块块地掉落,有黑色的脓水蔓延开来。 乔月低头看,身下的黑洞正在逐渐合拢变小,而房屋内的格局也正在慢慢地恢复原状。 “不要害怕,我是来带你走的。”乔月走近,小男孩在颤抖,他的脸已经剥落得能看见颅骨,嘴巴早已不见,五官只剩下一个眼睛还在慌张地转动着。 “那个地方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你一定会喜欢的。”乔月低声安慰道,小男孩听了眼睛没了紧张不安,反而有了些许期待。 乔月带着自制的捕鬼手套,对着小男孩轻轻一捉,他便化成了一道飘渺的青烟被收入了小瓷瓶中。 许林知难得见乔月如此温柔的一面,动作轻缓得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物品。 张斌带着另外三只怨魂也出现了,眼巴巴地望着乔月,没了小男孩的控制,他们也恢复了神智。 “那个地方,我们也能去吗?”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当然可以。”乔月轻抚他们的脑袋,将他们四只小鬼一一收入封存鬼魂的瓷瓶中。 脚下又传来一阵震动,而且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恶灵不是收服了吗?”许林知和乔月急忙往楼下跑去。吊灯坠落,地板开裂,墙壁逐渐坍圮,天摇地动,宛如遭遇一场地震。 “正是因为收服了所以这个地基要垮了。”这栋房子通俗来说便是在打生桩庇护下才能建起来的,如今打生桩已去,房屋谈何安稳。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躲躲闪闪,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直往外奔。刚冲出院子,许林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帮帮我!快来帮帮我!”回头一看,张老正压在一个沉重的柜子下呼救。他整个下半身已被压住,只探出一个头和两只手在拼命地往外挣扎。现在的他满头血污,搭着独眼和皲裂的面皮,竟如想要跑出魔窟的恶鬼一般诡异。 尽管这等人渣死一千次都死不足惜,但许林知还是于心不忍,正要折返搭救,但摇摇欲坠地楼房顷刻间坍塌。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四层楼高只剩下一堆断壁残垣,灰尘满天。 “不用自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乔月见许林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安慰道:“当他动用打生桩那一刻起他已是注定不能善终,何况没了那小鬼渡给他的尸气他也活不长。” “我操!我了个大操!”梁泉人未到,声先至。 他大老远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一脸懵逼地望着乔月许林知两人,又望了望眼前的废墟,觉得自己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身后有更多的村民闻声赶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各个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老的房子建得这么漂亮,怎么说倒就倒呢。” “作孽啰,才刚过完九十大寿,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红事变白事。” “说不定这就是报应呢,程家不是老说是张老把他家女儿给弄走的吗?”有女人咬起舌根来。 “闭嘴吧你,这时候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她的男人低声训斥道。 张老大和张老二两家人此时也赶到了,跪在一堆破转烂瓦前大声嚎哭,他们怎么能想到,一夜之间不仅丢了个娃还没了个老爷子。虽然这个老爷子脾气古怪,性格乖张孤僻,但对子孙后辈呵护有加,所以张家一众人哭得格外伤心。张老大年岁已高,已是激动得晕了过去。 “乔妹妹,这不会跟你有关吧?”梁泉在一旁悄声问道。 乔月乘着没人注意将手中的几个瓷瓶收入袋中,一副事不关己地神态:“你以为我是拆迁队的呀?” 许林知默默地点了点头。 乔月:…… 梁泉:…… 这两人有奸情,肯定有事瞒着我! ****** “喔唔喔喔~”伴随着一声声鸡鸣,一把嘈杂的男子叫喊也加入了清晨起床曲。 “泉子!泉子!快起床!”男人在门外扯破喉咙:“快给我开门!宇宙爆炸级新闻!地球要毁灭了!” 梁泉将被子扯过头顶,又将脑袋塞入枕头当中,但还是抵不住魔音入耳,只好满脸起床气地下楼开门。 “你他妈最好有大新闻,不然老子把你嘴巴都撕了”梁泉插着腰准备大骂,但听到来人说的话后肚子里一堆的浑话嗝屁了,人顿时也不瞌睡了,来不及招呼对方,连忙夹着凉拖蹬蹬蹬上楼。 “乔妹妹~”他在乔月门口叫得楼下天井的大公鸡打了个冷颤。 “乔妹妹~开门呀,我知道昨天你们在张老家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事!”他继续用腻得齁死人的调调讲话:“刚才我可是收到了线报,张老家的废墟里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门吱呀一声开了,乔月同样满脸起床气。六百年没怎么睡过好觉,现在重生了怎么也老是睡得不安生。 许林知睡得少,早早便在天台上锻炼,现在听到动静刚好下楼看见乔月刚起床的头发还蓬松着,脸上还有些茫然,带着难得一见的娇气,那一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直愣愣地支在门框边,看得他两颊有些发热。 “我听说张老那里挖出了几幅棺材呀,这是怎么回事?”梁泉丝毫不受影响,满脑子只关心他刚才听来的消息。 乔月见既然瞒不住了,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梁泉。 “我操!”梁泉格外激动,把一旁的门拍得震天响:“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而且还有自己的亲曾孙。” 他来回愤怒地走动着:“为了好风水都走火入魔了。我看啊,死得好!”梁泉过了好一会儿又安慰许林知:“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人救了也是个社会祸害,不值得!他妈的要是我在现场我还要踩上一脚呢。” 许林知被他的粗俗逗乐,觉得肩膀轻松了不少,不过心里对于那几个小孩的遭遇还是感到十分同情。 只愿他们能投个好胎吧。 “那他们怎么处理的?”乔月问道。 “张老大昨天便联合周围几个村的壮丁清理废墟,因为不知道张老尸体的具体位置所以大家也只能是整个废墟全范围地搜索,到夜里的时候有几个人便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受损不算严重,还能容一两人进入。” “就是在那里,他们发现了被压碎了的棺材和几具尸骨。发现的两个小年轻是隔壁村的,当下吓坏了,一琢磨也不敢隐瞒,当下便报了警。” “现在据说镇上的警察已经来了,要请张老大他们回去协助调查呢。” “嗯,交给警察处理最好了。”乔月本来对那几副棺材何去何从也有所考虑,现在既然警察接受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起码可以给死者家属一个告慰了。 “太他妈晦气了,”梁泉还在一旁耿耿于怀,只是粗口配着他拍胸脯的小手实在是有些违和。 “难道回来一次居然还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他想了想,望向乔月:“乔妹妹,你简直就是柯南体质啊。” 乔月:什么柯?什么南? 第27章 、采草莓 古水村出了这么一档骇人听闻的事,全村上下都人心惶惶,一时间许多人都闷在家里不敢随意出来走动。 梁泉计划中美好的乡村之行就这么泡了汤,只能是收拾收拾行囊准备明天打道回府。 今天是他们在古水村的最后一天,天空高远,微风荡漾,群山起伏,花鸟可不管你出了什么事,依旧使劲地绽放,使劲地啼叫。 “林子,陪哥出去逛逛吧。”这几天梁泉和许林知的关系突飞猛进,已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此时他瘫在沙发上像一头熊:“我有朋友在隔壁村开了个果园,咱们去摘草莓吃吧!” 许林知觉得难得乡村走一趟,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一口答应,梁泉立刻来了精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大喊道:“乔妹妹,出发去摘草莓啰。” 乔月顶着张面膜从房间里悠悠转了出来,以前哪有这等享受,现在估计八头牛都拉不动她。而且她想吃草莓的话何必自己动手呢。 果然,乔月发话:“你们玩得开心,记得带些草莓回来。” 两个大男人去摘草莓?听起来怎么充满基情的感觉?许林知和梁泉对望了一眼,隐隐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既视感。 “林子,考验友谊的时刻到了。真男人就该勇敢面对流言蜚语!” 许林知:…… 乔月:你们两个是去上前线吗? 于是,两人在大公鸡的注目礼之下走出了家门,走出了村口,走向了远方看不见的一垄垄草莓田。 梁泉说的果园就在隔壁的三岗村,穿过一个小竹林便可抵达。相比于古水村,三岗村显得更加老旧,而且因为更靠近山里的缘故,这里更加偏远。 不过风景不是不美的。 梁泉朋友的果园不算大,一个小山头种橙子,现在还未成熟,挂了满甸甸的绿色橙子。山下几块田种了些草莓,低矮的叶子下藏不住一丛丛艳丽的红色。 “你不来损失大了,这草莓可甜了。”许林知对着嘟着小嘴吃得不亦乐乎的梁泉拍了张照发给乔月,他也对着草莓猛吸一口,跟犯什么瘾似地。 那边很快就回了:“吃别人的劳动成果更甜。”后面跟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许林知被逗乐了,吃着草莓回她:“你上辈子肯定是无良地主,尽会压榨苦命老百姓。” “乱说,我上辈子可是人见人爱的女天师。” “哎哟,至于吗?”一旁的梁泉捧着腮帮子喊道:“我的草莓都不甜了,酸死我了。” “才走开一会就又聊上了,还笑得一脸淫/荡。” 许林知:……我哪有笑得,一脸淫/荡? “我们只是普通舍友关系。”许林知不知道为什么脸莫名地烫,只好收起手机专心摘起草莓来。 “是是是,可普通了,纯情伙计俏老板的那种普通。”梁泉只当他是害羞,打趣了一会也专注吃草莓上,硬是撑出了几个饱嗝才作罢。 乡野的天变化很快,分明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便见远处有密密匝匝的乌云铺叠而来,有残风席卷,树木哗啦啦摇晃。许林知和梁泉不敢做多逗留,收拾了一小筐草莓就要回去。 穿过小竹林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阴沉了,厚厚的云压在头顶上,饱满得随时要坠下雨滴来。路变得不好走,许林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脚下,所以发现路边的钱包时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这谁的落在这里了?”许林知捡起钱包问道,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梁泉已经没了踪影。 “梁泉!”许林知喊道,他记得梁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怎么无端端就走丢了呢。他在周遭找了一圈,仍然不见人影。 “梁泉!”又喊了一遍,竹林只回荡着风声树声。惊雷滚过,一场雨兜头兜面地泼了下来。许林知顾不上找人,连忙奔跑。当下风疾雨急,打得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是依稀辨了个方向瞎跑。 跑出几步路见到一座没有门的破土房子,直如见到救星一样喜出望外,连忙钻入避雨。这时才反应过来手中还捏着方才捡到的钱包。 这是个女式两折钱包,估计有些年头了,外面的真皮已经被使用得十分温润,有一角还磨出了点点白。打开看,左侧的照片首先夺人眼目,虽然是黑白,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尤其一双眼睛,楚楚动人,仿佛活的一般。右侧没有放身份证或者银行卡,倒放了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符,上面似乎写了些字,但许林知没好意思打开来看。钱包内侧鼓鼓的,打开一看便是一沓红艳艳的毛爷爷。 看来是个有钱人。但钱包里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怎么找失主呢?许林知犯了难。 夏天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多一会雨势稍霁,只飘着零星毛毛雨,无伤大雅,许林知赶着回去,也不在乎天还没完全凉透,顶着雨便上了路。 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稀里糊涂地似乎又回到了与梁泉走失的那条道上。 “小伙子,你是不是捡到了一个钱包?”此时路边站了位老婆婆,梳着老式发髻拄着拐,穿了一身暗沉梅花纹的衣服,穿着一双绣花鞋的小脚格外秀气。 “原来那钱包是您老人家的呀,真巧,我刚还在犯愁如何找失主呢。”许林知从兜里掏出钱包递了上去,那老婆婆却不接,双手而是攥着许林知的手来回地摸着。 “真好。”她笑眯眯地说道。 许林知:……他这是被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揩油了? 正兀自尴尬中,那老婆婆松开了手,又像在逛动物园一样围着许林知转了几圈,边打量便点头评论:“嗯,不错,长得俊,人也高,皮肤好,屁股翘,肯定讨喜。” 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货架上的商品了?许林知面有愠色,但敬对方是长辈也不好发作,只是语气冷淡不少:“既然钱包是您的您就拿回去吧,我还要赶路呢。” “不急不急,”老婆婆抬头望望天:“时辰还没到呢。”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19节 “你觉得钱包里的女孩长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林知见她越扯越远,不愿再搭腔下去,把钱包望她怀里一塞。岂料那老太婆松开手,钱包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纸币散了出来。里面红艳艳的百元大钞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花花绿绿的阴司纸,上面赫然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大字。 风一刮,那冥币吹得纷纷扬扬,透着股荒郊野外的阴冷。 那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即使没有跟着乔月见识过鬼鬼怪怪,许林知此时也知道自己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他扭头撒腿就跑,但是不知怎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转回了原地。 陡然间喜乐大作,唢呐、喇叭、笙芋、锣鼓,雨点般繁且急,吹吹打打,高昂激越,一曲毕了一曲又起。 “这是谁家办喜事?” “接新郎啰!”一把尖而细的嗓子飘来,怎么听怎么熟悉。 一支迎亲队从竹林里冒了出来,打头的正是方才的老太婆。此时她已换了衣服,一身红色褂子,手里摇着一把蒲扇,后面则是一顶红艳艳的花轿子,左右两侧用金线描了百花图,格外富丽。抬轿人竟是四个一身红衣裳的女子,皆肤白红唇,香气袭人。身后跟着一支迎亲乐队,吹得分明是喜乐,但却个个面如土色,双眼呆滞,毫无生气,动作僵硬得仿佛木偶。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脚都没有点地!就这么离地四五公分飘着! “有请新郎上轿啰~”打头的老太婆尖声喊道。 “新郎?”许林知左顾右盼,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我吗?” “不是你还能有谁?”老太婆笑道:“姑爷真会开玩笑。” 别别别,谁是你姑爷?许林知哭笑不得,怎么无端端地成新郎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许林知脚底抹油,二话不说开溜,谁知道那老太婆早料到如此,轻摇蒲扇,风沙呼啦啦地迷住了许林知的眼。 他只觉得后腰被猛地撞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跌坐在一团柔软当中。许林知再定睛一看,已经是摔进大花轿中。触目之处,满是血般的艳红。轿子里铺着软垫,一旁还放了个香炉,正从里面喷吐出氤氲的氛香。 “快放我出去!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姑爷!” “姑爷坐稳了,”老太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渗着点得意:“吉时已到,起轿~” 一阵轻晃,许林知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吹打声更加起劲了,响彻云霄。他急忙掀开窗边的丝绸帘子往外看,发现身下竟是一丛丛树影。 他们已在半空中飘了起来! 这是走什么狗屎运,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要成亲了?这样的艳福恐怕无福消受啊。许林知坐在轿子中,稳住心神,想要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谁知道软轿轻轻摇晃,熏香迷离,他不知不觉中却是睡了过去。 另一厢,乔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望着天空上一轮缓缓升起的月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草莓呢?! 第28章 、拜堂 “草莓到啰~”乔月正遐想中,楼下便传来梁泉的动静:“乔妹妹,快来吃草莓了。” 乔月下楼,却只见到一人,不由得好奇:“怎么就你一人?许林知呢?” “嗯?他还没回来吗?我跟他在林子里走散了,手机又没信号,我还以为他先回来了呢。”梁泉粗枝大叶,不把许林知走丢当一回事,把草莓拿进厨房去洗。 “刚才下了场雨,估计走得比较慢,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说话间,草莓已经摆上桌面,乔月捻了颗入嘴,的确甜彻心扉,于是当下也不在意。二十郎当岁男人,不至于走丢找不着路了。 只是一大盘草莓下肚,又拿屋里的小说看了一大半,墙上的时针越走越迫近12,而许林知仍旧不见人影。乔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泉子,你在村子里转转,看能不能碰到他。” 梁泉应了,正要出门,一回头见乔月也换上外出的衣物装备,还蹬了双运动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去哪?” “我去隔壁村找找看。”说完先梁泉一步出了门。 “哎!你小心点。”梁泉喊道,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她说路怎么走呢,但转眼间乔月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了。 “还说舍友呢,这么上心。” ****** 许林知是从床上醒来的。 一睁开眼,扑面而来的红。红帷帐,白鸟朝凤红绸被,鸳鸯红对枕,黄花梨家具上铺着喜庆的红缎,上面的红烛烧得正旺,玻璃窗上贴着双喜,映着窗外的灯光幽幽。 “这是哪里?”他从床上爬起,觉得这屋子古典阔气,不像是附近这些村子有的规格,看样子倒像是在上个世纪某个富绅的大宅院里头。 总不可能穿越了吧?许林知试着推了推门,发现纹丝不动。 不过很快门倒是从外面打开了,林子里遇到的老太婆笑眯眯地进了来:“姑爷,吉时到了,出来拜堂吧。” 许林知:……我拜你大爷! “这是哪?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是新郎官,你们搞错了。”许林知恼怒,甩袖就要出门,但那老太婆扇子摇了摇,许林知竟是动弹不得。 “我刘媒婆保的媒怎么会错呢,小子,袁爷家大业大,你入赘便是享福。”她悠悠地转出门外,不知怎地,许林知手脚竟也是不听使唤,跟在了她后头。 这宅子果然大,从厢房里出来,连廊蜿蜒曲折,院子里亭台、鱼池、水榭一应俱全。楼阁屋宇张灯结彩,越往外走,越是能听到说话声喝彩声,热闹非凡。 终于,穿过一扇巨大的屏风,一绕,便进到了大堂。 “嗬!好俊的新郎官!”有人惊呼。大堂两侧早已经坐满了人,说是人倒不如说是鬼,各个凸眼豁口,青面獠牙,有的伸着一条老长的舌头,可能是因为长到拖地,于是便绕着腰部系了两圈,有的捧着一颗头正襟危坐,脖子的断口处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还有的五官皆无,只有一颗头颅硕大,还有的赤身裸体,身上长满化脓的毒疮,但一张脸却清纯亮丽得不染纤尘。 许林知自诩跟着乔月涨了不少见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肚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 “袁老爷,好福气啊,收了这么个女婿。”无头鬼捧着他的头说道。许林知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大堂中央正端坐着一个髯须大汉,虎背熊腰,十分威严,相比之下同坐的女人便显得异常娇小,长得不算好看,像一朵微微蔫了的花。 这估计就是什么鬼袁老爷和袁夫人。 刘媒婆扭着胯踱到大堂,许林知也只能是被牵引着站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袁老爷和袁夫人看了,笑着点了点头。许林知正要辩解,却听不知谁喊了声“新娘子到。” 众人目光齐刷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高大的仆人抬着一张藤椅走了出来。椅子上正坐了位凤冠霞帔的新人。 许林知此时算是欲哭不能,他一直以为冥婚不过是存在于奇闻志怪或者过去尘封的历史中,万万没想到这次让自己给碰上了。 “吉时已到,袁老爷,仪式可以开始了。”刘媒婆在一旁催促,坐在堂上的袁老爷望向身旁的女人,对方点了点头。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藤椅上的新娘直接坐在椅子上朝堂上的灵牌俯首拜了拜,许林知直直地梗着脖子杵在原地,不为所动。 “刘媒婆,怎么回事?”袁老爷发话。刘媒婆皱着眉头走到许林知身旁暗中掐了他一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袁老爷你吃不了兜着走。” “结婚讲究你情我愿,我是被绑来的,违背了我个人意愿,就算你们按着我的头拜堂也不算数。”许林知身子动不得,嘴巴却还很利索,上下嘴皮子一碰,巴拉巴拉把这一路上受的气发泄出来:“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虽然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人,但是难道阴间就没有王法吗?我就不信地府管不了你们。”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大头鬼虽然没有嘴巴,但是却有声音从腹部传出:“别笑死鬼了,你说得没错,地府还真的管不了这里。” “咱们这啊,就数袁老爷最大,就算地府那些当差的来了迷津道也要给袁老爷几分薄面。” “所以小子,你就乖乖拍堂成亲,做咱们袁老爷的乘龙快婿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许林知嗤之以鼻,冲着堂上的袁老爷说道:“没想到你们作了鬼也还是那么食古不化。勉强没有幸福,盲婚哑嫁,你有问过你女儿的意见吗?她肯定也不愿意嫁给我这个陌生人。” 新娘子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我愿意。” 许林知:……苍天啊,怎么这样的艳遇偏偏砸自己头上了。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力,被噎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刘媒婆乘胜追击:“小伙子,袁小姐的钱包在竹林里躺了很久了,偏偏被你捡到,而且你受了聘礼,拿了她的八字,你俩注定就有缘分。” 这是哪门子歪理?什么聘礼?那都是阴司纸,我能花还是能存银行?还有,钱包里三角黄符拆都没拆,怎么就成了我拿了人家的八字? 如今这年头,拾金不昧却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许林知见跟这些野鬼说理说不通,便苦口婆心,自我贬值:“袁老爷,我没钱没车没房,还失忆,连家里有几口人都搞不清楚,把你的掌上明珠嫁给我不正是委屈了她吗?” 岂料袁老爷听了,拍掌称快:“太好了,我就喜欢你什么都没有,反正我这里什么都有,你入赘正合适。而且没家人的话更好,我女人也不会受婆家的气。” 许林知:…… 做鬼的口味都那么清奇的吗? “好了好了,再耽误吉时就要过了。”刘媒婆拿着扇子拍了拍许林知肩头,他竟是不受控住地跪了下去。 周围的孤魂野鬼眼睛放光,窃窃私语,都带着那么点看戏的滋味。 许林知眼见自己的头就要磕下去了,危机之中突然想起乔月曾教给自己身处危险时该如何脱身法子,于是当下心中默念口诀,顷刻间便觉得身子一轻,灵魂从那纸扎肉身中脱出,二话不说直往门外逃去。 在场的只见许林知身子一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竟是变成了一个轻飘飘地纸扎瘫在地上,而那灵魂早已经飞远了。 “这……”刘媒婆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袁老爷倒是更加欢喜:“好,如果是鬼的话更加合适了!” 只是这没了新郎还怎么拜堂成亲?满堂哗然,众鬼七嘴八舌。他们当中有不少是来看戏的,因为有不少野鬼想成为袁家一份子,但偏偏袁老爷妥妥的颜控,不是嫌上门求亲的长得丑就是长得胖了矮了,许多鬼都受过气,所以当下闹了这么一出,或多或少心中都在偷着乐——叫你拒绝我,也不看看你女儿什么条件,长得再好看又怎样。 袁夫人是要面子的鬼,一拍桌子:“都怪你,偏偏要找上面的人来办事,现在倒好,办成这个鬼样子!” 刘媒婆的确是活生生的人,不过通晓了点阴阳之法,所以游走在生死之间,做些不正经的勾当。 袁老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中的母老虎发话,连忙讨好:“心肝别生气,我亲自出马去把那小子捉回来!”说罢一闪身,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许林知飘出袁家大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么无头苍蝇地瞎跑。这迷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乍看上去跟阳间的古镇没什么两样,但到处黑影重重,似乎蛰伏着未名的危险。远处传来点亮光,他立马扎了进去。 是一个不大的集市,有的卖自己的陪葬物,好的坏的堆了一堆;有的在摊子前挂了好几条尸体卖肉,买家要多少卖家手中的刀唰唰便切下多少,不需称;有的卖飞烟,这是在鬼群很流行的上瘾品,吸一鼻子能飘飘欲仙一整天。 一角落处聚集的鬼最多,中央正烧着一个大铁锅,一个老态龙钟的死鬼正拿着一双奇长无比的筷子在锅中不知划拉什么,在他身旁不远处放了个敞口大缸。许林知怕袁老爷追上来,趁着大家都在盯着铁锅看的空隙钻进那大缸。 咦,不对劲,怎么缸里还藏着这么些鬼?他们怎么都被绑住了? 许林知正纳闷,便听到缸外那老鬼扯着粗粝的破铜嗓子喊道:“油炸鬼啰,好吃不贵,快来尝一尝啰。” 一双粗长的筷子从缸口伸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油炸鬼=油条。 ———————— 乔月:路边的钱包你别乱捡。 乔月:路边的水缸你也别乱钻。 许林知:我——一个平平无奇独得上天宠爱的幸运鹅。 第29章 、油炸鬼 许林知缩在大水缸的边缘动也不敢动,只见那双筷子在身边擦过,扒拉扒拉,夹走了缸底一个带着点婴儿肥的鬼。许林知好奇,小心翼翼地在水缸边缘探出了一双眼睛。 只见那肥鬼一声惨叫,直接被丢进油锅里。那口大锅蹭一下迸出幽蓝的火焰,沸腾的油水四溅,不过一会锅面上便漂起了白白的长条物,有奇异的香味勾人心肺。 “油炸鬼啰,新鲜出锅的油炸锅啰,趁热来买啰。”老板吆喝。 有小鬼吵着要买,老板笑呵呵夹起那长条物递了过去。小鬼也不嫌烫,直接上手去抓,然后递到鼻子下猛地一吸,那白长条的油炸鬼瞬间便被吸食干净。小鬼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称赞好吃。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0节 许林知看得惊心动魄,没想到在这非人的地界,鬼吃鬼如此光明正大。 众鬼见味道似乎不错,都争先恐后嚷着要买。许林知连忙缩回缸内,果然不一会儿那双筷子又伸了进来,如同夹娃娃的机器吊臂,夹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女鬼,然后很快水缸外面又飘出一阵异香。 此缸不宜久留。许林知逮了空子正要钻出去,却被一旁的女鬼勾住袖子。 “呜呜呜”女鬼泪眼汪汪,因为嘴巴也被封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看样子是在向许林知求救。 “美女,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而且我也解不开你们的绳子,”许林知抱歉地推开她,拱了拱手:“所以对不住了。” “呜呜呜呜呜”女鬼锲而不舍地哀求,许林知听了心烦,“哎”了一声,认命地探出了个头。袁老大来得很快,风风火火地从天而降,已经开始在集市四处搜寻了。 “我在这里。”许林知突然大喊,立刻便吸引了袁老大的注意力。 “好小子!让我一通好找!”袁老大推开摊前的一众饿鬼,油炸鬼老板正要来阻拦,一看来人,蔫在一旁不敢出声。 许林知连忙缩回水缸里,袁老大一只大手伸进来掏,胡乱抓出来一看,不是,嫌弃地掷在地上,又抓。许林知紧紧贴在水缸内壁,袁老大抓了几次都没抓对,脾气一上来,一巴掌便将那大水缸给砸了个四分五裂。 老板叫苦不迭,这水缸与捆鬼的绳索互为一套宝器,现在水缸被砸,那绳索自然也发挥不上用场,好不容易抓来的食材哗啦一下子散光跑尽了。他急得直跳脚,心那叫一个瓦凉瓦凉的,差点要背过去。 许林知趁乱也要逃,谁知道袁老大眼明手快,右臂倏忽暴长数尺,猛地便将半途中的“逃亡人员”逮住。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袁老大怒目圆瞪,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恫吓围观的吃瓜群众:“这是我袁家家事。” 一众胖鬼瘦鬼女鬼男鬼饿死鬼倒霉鬼吊死鬼哪还敢继续八卦,脚底一抹油便跑了。只剩下油炸鬼店铺老板还瘫在地上为自己的生意伤心断魂。 “袁……老大……我这摊……您看您……” “看什么看!”袁老大嘴巴陡然间窜出两枚锋利的獠牙:“你这是想让我赔钱吗?” 老板哪还敢说话,认命地摇摇头,收拾起家伙也跑了。 这么来回一闹,待袁老大押着许林知回到府上的时候吉时早已过了,新娘不见了踪影,除了个别喝得烂醉走不动道的,其余宾客也早已尽散,堂上的袁夫人脸色比锅灰还黑。 地上还躺着凉凉的纸扎人儿,眼神空洞。 候着的刘媒婆出主意:“袁老大袁夫人,我算了一下,明晚还有一个吉时宜嫁娶,反正也不急这时,明天也一样,喜事什么时候都是喜事,坏不了事的。” 袁夫人此时脸色才稍霁,剜了许林知一眼:“还傻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进去看看你的新娘子?” 许林知:…… 满脸拒绝。 但是转眼一想,现在硬碰硬显然没有胜算,倒不如先麻痹他们的防备,再寻机逃跑。于是唯唯诺诺,先是钻入那纸扎,然后顺从地跟着仆人进了厢房,去看自己所谓的“新娘子”。 袁梅还穿着一身霓裳,但凤冠早已取下,正坐在镜前擦拭妆容,听到门开了,头也不回,眼睛也不抬,只吩咐身旁的仆人退下。 “回来啦?”她苦笑一声:“还以为你能成功逃跑呢。” 许林知听出这话里有话:“难道你也不想嫁给我?” “你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许林知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打击,不过很快便感到轻松起来:“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你愿意,我们两人一起联合起来反抗指不定还能有胜算。” “你以为我不想吗?”袁梅叹了口气:“但是整个迷津道都在我爹的势力范围内,跟他对抗没好果子吃的。” “而且我这副样子,能逃到哪里去?”她自嘲:“怎么逃?爬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拜堂上是那副模样。许林知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袁梅生前遭了一场大病,痊愈后双腿才落下了这残疾。 “那你就甘愿任人摆布,将自己的幸福轻易送出去?”许林知见袁梅沉默,又说道:“难道你没有喜欢的人?” “死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要知道,做鬼已经算是‘活’第二次。” 袁梅心里也挣扎,她本也不愿冥婚,只是父母两人异常固执,任凭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打动不了他们。因为哭够了闹够了就会歇着了,上吊又死不了,所以袁老大袁夫人高枕无忧,静待大喜之日。 许林知见她沉着脸半低着头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自己的“攻心计”成功几成,便只好找了一方软榻装睡。 装着装着倒有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朦胧间他听到了压着嗓子的谈话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这吗?”是个女人你的声音,貌似是袁梅。 “我回来是带你走的。”另一个声音是男人的,有些低沉:“幸亏你们的婚礼还没结成,我们还有时间。” “天大地大,总有袁老大找不到的角落。” 许林知半睁开眼,看见袁梅面前的地上只冒了一个脑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望见圆滚滚的后脑勺。幸亏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才没有叫出声来。 不过很快那颗头慢慢上升,一个矮胖的身子从地里钻了出来,横看竖看都像颗土豆。 跟眉毛的袁梅一起显出几分美女与野兽的味道来。 “小梅,快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自我进你袁家做事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了,而你也喜欢我,我们没有理由不在一起。” “他们把我的轮椅都藏了起来,怎么走?”袁梅明显已经心动。 许林知这时才明了,原来这女人早已有了心上人。不过看来没有得到老丈人的青睐,还被驱赶了。他内心窃喜,这样一来他便也可趁此机会逃跑。 “没事,我背你走。”男人语气里满溢的兴奋,转过身来半弓着腰,许林知这才得以窥见全貌——脸浑圆,五官却小家子气,宛如一张大饼上只吝啬地撒了几粒芝麻,也难怪袁老大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看不上他,因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白菜让猪给拱了,哪怕这颗白菜也不是十全十美。 看来这就是真爱。 那男人把袁梅驮上背,回头与枕在肩上的人儿相视一笑,直接遁入地下不见了。 许林知这才完全睁开眼睛来,吸了吸鼻子,跟看了场韩剧似地,有情鬼终成眷属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感叹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卧槽,他们逃得那么顺利那我怎么趁乱逃跑? 一口毒奶。 于是就在此刻,屋外传来了一众仆人的喊叫声:“来人啊,小姐被掳走了!” 对不住了,许林知默哀了一句,推开门缝,只见家仆们都急冲冲地往外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推开了门。 ****** “这个呆子,出去摘个草莓都能给人添麻烦。” 乔月此时已经来到了许林知消失的那个竹林。她亲手扎的纸扎,所以自然能够追踪到他的气息,只是这气息来到这里便断了。 乔月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三枚上等的线香插在竹林西北方向,拜了拜道:“小女乔月路过此地,有事讨教,还请现身。” 线香燃起袅袅青烟,飘着飘着往上飘到了一个小人的鼻腔里去了。那小人不过盈寸,通体雪白,正坐在一片竹叶上晃荡着光脚丫子——正是这片竹林的精怪。 “果然是好香。”它深吸一口,线香瞬间又灰了一截。然后才开口:“你说的那个呆子啊,被人抢去迷津道做新郎官啰。” 乔月:…… 得了消息后乔月反而打道回府,梁泉还没有回来,屋里都暗着,天井里的大公鸡正缩成一团打盹。它突然感到了危险,一激灵,振了振翅膀惊醒过来。 乔月猫着腰向那只瑟瑟发抖的鸡靠近。 “对不住了,鸡兄,我会替你超度的。” “喔喔噢噢~”那一夜,整个古水村都听到了一只鸡最后的夜啼。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在此为伟大事业而献身的鸡兄默哀三秒钟。 第30章 、迷津道 还是那个竹林,一角的线香早已经落地成灰,月亮斜坠,照得墨绿的竹影斑斑驳驳。 地上放了一碗鸡血。 乔月点燃一张黄符投入碗中,一团火焰迅速高高蹿起,好一会儿才偃旗息鼓地弱了下去,只在碗口边缘摇曳着幽蓝的火焰。 乔月从火上跨了过去,大变活人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乔月眼前的景象从竹林陡然间扭转,取而代之的是鬼火婆娑,暗影憧憧。她知道她已经踏入迷津道了。 迷津道,也叫迷津鬼界,乔月并不陌生,此地是袁老大开辟的一个异空间,聚集了众多不愿往生的孤魂野鬼。因为受了袁老大的约束,众鬼们也甚少滋扰人间,为非作歹,所以地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夹缝中生存。 今晚的迷津道似乎显得格外静谧。 不过刚走出几步,就遥遥看见一只双头野鬼颠着跑来,身材臃肿,脖子上接了一男一女两个头颅,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胖子背着个女人。 正是私奔的袁梅和高玉。 “大师,帮帮我们!”高玉一眼就看穿乔月不属于迷津道,只因她身上带着活人的气息。他们不过碰巧遇见,但高玉觉着能来到这地界的怎么有几分本事,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救了再说。 乔月却有些迟疑,这怎么看都是迷津道的内务,自己不过走过路过找个人,也不便插手。 袁梅趴在背上也哀求道:“求求大师你行行好吧,我们不过是想寻个地方过个清净日子。你不帮我们的话我们今晚就要过不去了。”说完泪珠便断线般滚落。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来势汹汹,有一串鬼火正在向他们靠近。 “你们别说话。”乔月终究还是不忍,拿出一包香囊来。拆了香袋,将里面粉状的香灰围着两人撒了一圈:“这能隐去你们踪迹和气息,安全后你们再自行离去吧。” 高玉当下把袁梅放在地上,跪在地上拜了拜:“大恩不言谢,以后必将报答。” 不过是势单力薄的一对苦命鸳鸯,谈什么报答?乔月也不放在心上。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群家仆打扮的鬼魂鱼贯出现。 “明明是往这个方向逃的,怎么那么快就不见了踪影。” 领头的是袁家的管家,上了些年纪,没了半边脑袋,留着山羊胡子。 他见了乔月这个生人,露出警惕地神色,问道:“你是谁?你怎么来到迷津道的?” 乔月报上姓名:“听说迷津道今晚有喜事,我自然是来喝喜酒的啰。” 管家冷哼一声:“迷津鬼界的喜酒不是你想喝就能喝的,你可有袁老大的请帖?” 乔月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可是跟新郎官关系不浅。” 管家暗道不好,以为是旧情人在婚礼现场找上门来拆台的老套情节,不过也正常,那小子相貌堂堂,有个把情人不算稀罕事,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无论什么关系,新郎都已经是我家姑爷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乔月:…… “我跟他是舍友关系。” 管家:…… “你别在这捣乱,我们还有其他要紧事,懒得跟你折腾。”管家使了个眼色,其他鬼仆得了令,分散搜寻起来。 但是都无功而返。 “会不会已经逃出迷津鬼界了?”有鬼向管家咬耳朵。 “怎么回事?怎么都不继续找了?”鬼仆群中破开一条路,袁夫人赤脚而来,身旁还跟着刘媒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1节 “夫人,都找遍了,没找着。”管家禀告,担心被治个办事不利,瞄了乔月一眼后决定找个替罪羊:“不过我们在出口处遇到了这个生人,她肯定知道小姐的下落。” 袁夫人狐疑地努了努鼻子,又朝袁梅两人的藏身之所多看了几眼,但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在了乔月身上。 “那还等什么?还不把她押回去!”袁夫人一拂袖,管家便被打倒在地,破开的头颅里渗出些黑色的黏液。他滚地而起,踹了身旁的鬼仆一脚,恶道:“没听到夫人的话吗?还不快点动手。” 乔月没有反抗,反而束手就擒,十余个鬼仆一拥而上,顺利押解回府。 袁老大在厅堂上已经来回踱了好久的步了,地板都快被他磨光了。 “你小子我告诉你,要是我女儿找不回来,我让你偿命!” 许林知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他原本想趁乱逃跑,谁知道袁老大一下子又把他给捉了回来。 “这关我什么事?她还不是被你们给逼走的。”也不知道这里泡的是什么茶,甘甜清冽,比阳间的还要好上几分:“你女儿分明有喜欢的人,你偏要棒打鸳鸯,你这就叫自作自受!” “你!”袁老大被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发作,袁夫人领着一众鬼仆乌央乌央地从外头回来了。袁老大一瞧,没有自己的女儿,反而领回一个陌生女人。 “小梅呢?这女人从哪冒出来的?” 许林知也看见了所谓的陌生人,惊喜地跳了起来:“乔月!”内心也早已呜呜呜大呼乔大大万岁。 “你们认识?”袁老大察觉出了蹊跷,管教多嘴:“他们是舍友。” 袁老大:……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饭桶! 乔月抖了抖肩膀,原本还压着她双肩的两只鬼仆眨眼间便摔了出去,靠得近的反应迅速,立刻又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但是不知怎么的,都还没碰着人,便被摔得七荤八素。 其他人不清楚,但袁老大却看得明白,乔月的手心里正攥着一个符箓,正是这符箓催生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让没什么修为的小鬼们难以靠近。 “别丢人现眼了,快都下去。”能使用如此高等符咒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袁老大敛了心神,将不成气候的鬼仆都遣散开去。 “敢问师承何处?”袁老大虽然数百年来都缩在迷津鬼界里,但是对阳间的大人物也还是略知一二,却无法将眼前显得稚嫩的乔月与心中的名单对上。 “怎么?不认识我了?袁不通。”乔月理了理有些散落的刘海,将手中的符箓纳回怀中。 “你……你是乔月?”袁老大不可思议——你怎么还没死?而且模样变了那么多? “好啊你,死东西,果然在外面偷偷养了个狐狸精!”袁夫人见气氛不对,咬牙切齿地过来提溜袁老大的耳朵。袁老大的本命叫袁不通,不通不通,他嫌这名字堵得慌,所以弃之不用。又加上迷津道的野鬼都“尊称”他为袁老大,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你说什么呢!”袁老大一边躲一边解释:“她就是六百年前大闹迷津道的泼妇!”袁老大现在说起来还是觉得委屈,六百年前乔月为了追杀一个逃亡至此的恶鬼,不仅把迷津道搅得天翻地覆,还把他的家宅给毁了一大半。 许林知耳朵竖了起来。 “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我后来不是烧了很多纸钱给你吗?够你重新在置多一间大宅子的了。”乔月笑道:“要是还不消气,我这次回去再给你烧一些?” 袁老大有些心动,要知道乔月烧得纸钱成色十分好,在阴间流通无阻,很受欢迎,但转头一想,觉得不对:“你这样献殷勤我更心慌了,你想要什么?” “你这能有什么值得我来一趟的?”乔月冲着袁老大身后的许林知抬了抬下巴:“这可是我的厨师兼清洁工,我可少不了他。” 许林知:……我该不该感动呢? “这可难办了,他已经是入赘我袁家了。” “还没拜堂呢!”许林知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飞快,生怕无法离开这里:“而且你女儿都跟人私奔了。” “你可是我花大钱请媒婆抢来结阴亲的,不管拜没拜堂,就这么走了,我们袁家还怎么在迷津道混了!”袁夫人奋力一拍,一旁可怜的方桌应声而裂,茶碗碎了一地。 “袁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来硬的了?”乔月敛了笑容,冷眼一瞥,直如一枚寒冬里傲放的玫瑰,带刺,带霜。 “夫人。”袁老大轻轻地拉了拉她衣袖,压着嗓子劝导道:“来硬的咱们可碰不过她!”他亲眼见过乔月的能耐,所以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袁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在迷津道一向蛮横惯了,现在有人踩上头来怎能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袁不通,不是我不提醒你,你们这地界之所以还没有被下面的阎王鬼差们给剿了去,正是因为你们不惹事,算得上循规蹈矩,所以他们懒得对付而不是他们不敢。冥婚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你找的是死人倒也罢了,可你现在找的却是活人结亲,只消我给下面烧一封信状告你们,我怕你们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乔月板起一张面孔来,威严得很:“个中厉害,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袁老大被戳中命脉,琢磨了一会后不得不败下阵来,毕竟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迷津道可比这半道劫来的小子珍贵多了,于是只好咬咬牙摆摆手让许林知快滚,就算自己认栽。 “我的女儿啊!”袁夫人哭倒在地上,这可真的是赔了女儿折了兵。 “袁老大,这怎么行呢!”刘媒婆慌了阵脚,这门亲事可是她一手促成的,现在黄了,那之前袁家答应的十件古董可要泡汤了呀。 “你还好意思说!”袁老大一巴掌扇过去,生人哪经得起,她顿时被打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和两颗牙齿来。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找活人结亲!还说绝不会出纰漏!你看看现在!” “干嘛,还没看够热闹不想走啊?”乔月见许林知还在一旁张望,给他一盘瓜子就是妥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干脆你就留在这里算了。”乔月扭头就走。 “哎哎,等等我啊,我不识路!”许林知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刘媒婆淬着毒液般的眼神死死地扎在了乔月的背后。 第31章 、冥婚 “你说你,干嘛手贱捡那钱包,给自己无端惹事。” 乔月谆谆教诲,开始给许林知上起小课堂来。这冥婚又称之为阴婚,自汉代便有之,到宋代时最为流行,虽然现在科学社会里听得少了,但不代表这种陋俗就此消失了,它只是变得更加隐晦,更加低调。毕竟,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直是弯,家长们都在时时刻刻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就连死了,也逃不过。 冥婚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死人与死人结亲,同穴同葬,白骨交缠,此为“搭尸骨”。这种形式简单方便,也最为热门,甚至催生了专门的“盗骨人”。他们根据雇主的要求在各处墓地里挑选合适的人选,相中了,便夜里盗坟取骨,转头便可卖出。价钱也因这尸骨主人的生辰八字、生前样貌、家世等因素而有所高低,高的十万甚至更多也不是不可能的。因而有些地方的看墓人看得不是别的,就是提防这类“盗骨人”。 还有一种是活人与死人结亲,此类较为少见,称为“生死配”。通常是由一个有点道行的媒婆(无论是人是鬼,这种人都称为鬼媒婆)主持,将死者的生辰八字和礼金“丢”在阳间,如果有路过的人捡了,那便可以一配。因为这些东西常人是看不见的,倘若看见了,那便说明是有缘人。 “狗屁的有缘人,我现在是魂体状态,肯定能看得见了!”许林知满脸懊恼:“我真的是冤的很。”他哪知道居然有这些道道,新世界的大门仿佛又缓缓开了一扇。 “下次再也不随便手贱了。” “臭婊/子!”乔月与许林知两人正谈得畅快,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谩骂,回头一看,正是鼻青脸肿的刘媒婆。 袁老大见识过乔月的能耐,所以一再退让,可刘媒婆哪知道两人关系,见乔月俏生生的活人一个,以为是花架子用什么妖媚邪术迷惑了袁老大,现在自己的生意被人搅黄,没了古董,流失一个大客户,还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这口气梗在胸口就是半天咽不下去,所以当下便追了出来。 “别以为袁老大放过你你就可以平安无事。”她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虚空中甩了甩,霹雳有声,地上瞬间冒出三只白面小鬼,张牙舞爪。 “自取灭亡!”乔月见刘媒婆动用驭鬼术,内心鄙夷。因为要炼成可驱使的小鬼,首先要找下葬一个月的尸体,从他下巴处炼出一小瓶尸油,再将这尸油涂抹自己全身,精诚供奉。三日后,此鬼方能为已所用。 一记鞭子催动,那三只小鬼嚎叫着扑了上去。许林知见势不好正要来阻挡,却被乔月右掌一带一转,往一旁踉跄摔去。 乔月早已戴上特制的手套,也不手下留情,一手掐住一只,手上用劲,霎时间便灭了一双。刘媒婆从没有见过如此蛮横的女人,急火攻心,而且遭了反噬之力,一口老血止也止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 另一只小鬼哪还敢再上前,见刘媒婆已经无力,正好可以脱离她的掌控,迅速逃遁而去。 乔月也不愿痛打落水狗,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和潇洒的背影。 出口处的那两只鬼鸳鸯已经不见了,估计已经顺利逃脱出去。树后缩了另外两只野鬼,一男一女,女的见许林知来了,欣喜地跳了出来。 乔月扫了许林知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冤孽债。 许林知一脸茫然,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辜。 “你不认识我啦?不是你的话我都要被油炸吃掉了。”女鬼说道。 许林知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在大水缸里拉着自己不放的那个女鬼,看来是重获自由,还跟恋人汇合了。 “为了答谢你,这个东西送给你。”她从手上取下一串手链递了过去。手链十分简易,不过是一条黑绳串了颗红珠子,所以她说:“这珠子我是在一个山洞的一颗怪树上采的,虽然不名贵,但好看,希望你不要嫌弃。” 树后的男鬼招了招手,女鬼向他们道别,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还看什么?都走远了。”乔月这时才凑上前来,本来想要调戏许林知一番,可一看到他手中的珠串便被吸引住了:“血琉璃?” “这又是什么?”许林知不明所以,把珠串递给她。 “这可是宝贝。虽然对死灵无用,但是却能让修道之人增补灵力,促进修为,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乔月语气里也有点难以抑制的兴奋,毕竟她现在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有这样一件宝物肯定能使自己更上一层楼。 “既然你说得那么好,那就给你吧,反正对我也没多大用途。” “你确定?” 得到肯定答复的乔月攥着珠串眨着眼睛,笑意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这可是你给我的,不是我抢的,你可别后悔。” 看得许林知也不禁弯起眉眼,两个人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那这就算是我的辛苦费了。” 回到古水村的时候夜色已经如同退潮般正在逐渐褪色,遥远天际泛起了一丝丝霞光。梁泉正坐着小马扎靠在门口睡着了,呼噜声一串一串地。 许林知和乔月相视一笑,两人一起把小马扎一抽,梁泉毫无防备摔了下来。 “谁!谁敢戏弄你爷爷我!”梁泉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急忙忙要摆出一副单挑的架势,只可惜鞋子都没穿好,踉跄着摔了个大马哈。 “我靠,居然是你们两个,不带这样戏弄人的。”梁泉清醒过来,笑骂着从地上爬起,锤了许林知一拳:“你小子,昨晚跑去哪里了,害得我们一通好找。” “他啊,宁采臣入了兰若寺呗。”乔月在旁边调侃:“只不过没遇到小倩就是了。” “那你是大胡子燕赤霞?”许林知反驳。 梁泉:这小两口的斗嘴方式怎么都如此不一样? “你觉不觉得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许林知边说边往屋里去:“耳边怎么那么清净?” 梁泉在天井边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那只大公鸡,说道“奇怪,那只鸡呢?” “咳咳,”乔月装作若无其事:“这说来话长。” 第二日,古水村的两个婶子坐在树下唠嗑。 “哎,你知不知道隔壁村的那个刘婆子,好像说是生了场大病,现在都起不来身了。” “刘婆子?是不是跟张老有过往来的那个老婆子?” “对啊对啊,你说是不是邪门,张老出了那档子事后她自己也病倒了。” “嗨!那个刘婆子也不是正经人,神神道道的,据说还会在暗地里操弄什么邪术。”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报应啊。” ******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回到盛海,乔月一头扎进自己柔软的沙发感叹道。在这个小房子住惯了,慢慢地也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 “的确像是狗窝。” 许林知站在世界混乱的中央,一时不知道从何收拾起。离开了只不过一个星期,地板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赤脚踩在上面有一种磨砂的粗粝感。走之前堆在椅子上的衣服还在,并没有成精自己收拾自己。阳台上的几盆绿植已经蔫头耷脑,亟需拯救。 他撸起袖管,认命地开始打扫起来。 乔月在沙发上继续葛优躺,却被许林知嫌弃。一会儿“抬抬脚”,一会儿“挪挪屁股”,一会儿又“把这拿起来把那放那去”。乔月不堪其扰,决定去“归宁堂”躲个清静,正好这次还收了几个幽魂需要超度。 “归宁堂”虽然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白天闭门歇业了,但晚上却还是热闹,鬼来鬼往,温嘉嘉坐镇店中打点生意,竟还干得有声有色,拿下了几单订单。 “给你加点餐。”乔月拿出上好的元宝蜡烛点了,温嘉嘉宛如饿死鬼一样蹲在跟前吸食,发出赞叹不已的声音。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2节 乔月进了里屋,在地上摊开一张莲花法阵锦图,然后请出古水村收服的五只小鬼。正中摆上循环播放《太上救苦经》的mp4。自己也在这经声中掏出那颗血琉璃修炼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乔月才停止了修炼,面前的血琉璃已经变得只有原来一半大小。血琉璃果然是好东西,她能感觉到到体内源源不断地灵力正在循环流动着。那五只小鬼只剩下两只,因为这两只死去的时间较长,积怨更为深重,所以超度还要更耗费些时间。 回到楼上的时候屋里果然已经焕然一新,有勾人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 “你这是狗鼻子吧?不然怎么回来得这么准时?”许林知端着一锅汤出来,汤色奶白,正是鲫鱼豆腐汤。桌上已经放着两热一凉,分别是清蒸多宝鱼,淮山腰果芹菜炒百合,还有一个凉拌三丝。 “对了,你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知道是谁找你。”许林知又回厨房炒最后一个青菜。 因为乡下信号不好,所以在古水村的那段时间乔月压根没怎么用手机,后来手机没电了干脆也没充电,直到今天回来才拿出来重见天日。 解了锁,一串的未接电话,信箱里也挤了不下十条的短信,都是楚天心。 “乔月,你最近有没有空,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一桩生意吗?有没有兴趣?” “乔月,速回!急需你出马,我朋友好像惹上脏东西了。” “乔月,你在哪?怎么打你电话不接,找你你也不在家?” 最新的一条是今天中午发来的—— “乔大师!等你救命呢!人呢!” 第32章 、冤家路窄 乔月赶紧把电话给回过去,只不过楚天心的语气并不像短信中显得那么火急火燎,甚至还能开玩笑。 “乔大师,你可算是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乔月把自己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问她有什么事。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只有隐隐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说:“我的一个朋友最近不顺,前些天刚住院了,本来想找你来看一看的,但是你刚好又不在,他的经纪人已经找了另一位大师了。” 经纪人?乔月敏锐地捉到了信息的关键点,再联系之前楚天心藏着掖着的态度,可以推断出她的朋友应该是有名气的公众人物。 “那现在是不需要我了?” 楚天心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也来一趟,毕竟我知道你是真材实料,经纪人找的那个所谓大师我不认识,所以不是很放心。” “但是我这个朋友身份有点特殊,还希望你能做好保密工作,不然就会出大事了。”对方一再强调,让乔月更加好奇了。 挂了电话,乔月拿来笔记本,输入楚天心说的名字。 嚯!五千多万条相关搜索结果! 唐楠,颜值与实力超群的上帝宠儿,内地最年轻的金狮影帝,大小荧屏最青睐的面孔,影视圈未来的时代扛鼎人,号召力堪比顶级流量爱豆的实力派,种种华丽的头衔均冠在了这个还未及三十岁的天才身上。 点开词条,左上角便是他的照片,应该是早些年间拍的,样子还比较青涩,不过仍旧可以看得出底子很好,用老土一点的话说称得上是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比时下流行的小鲜肉还要好看几分。 嗯,看来是桩大买卖。 “姑奶奶,饭菜都已经上桌了,碗筷也收拾出来了,怎么滴,还要我端到你面前去?”许林知的话怎么听怎么耳熟。 乔月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他的资料,合上电脑,还是先吃饭要紧! 没想到唐楠也住在第二人民医院。 “把衣服穿牢点。”乔月叮嘱道,许林知只好炎炎夏日穿了身连帽卫衣,又戴了副墨镜和口罩,把自己的五官遮得严严实实。不过第二人民医院是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的名牌医院,许多富豪名流看病都会来这,所以医院的人对许林知的这幅打扮见怪不怪,不过只是苦了他,一路上热得差点中暑。 乔月现在可不敢让许林知单独一个人,免得又出现像上次那样差点魂飞魄散的惊险。 进了医院,强劲的空调冷气扑面而来,许林知瞬间回魂。 唐楠住在了住院部18楼的vip套房,还没有靠近门口,便有两个黑衣保镖警惕地围了上来。 “不好意思,这是私人病房,请你们离开。” “我们是来找唐楠的。” 他们的神色更加严肃了,唐楠住院的消息被公关掉了,怎么还有外人知道:“里面住的不是唐楠,你找错地方了。” “你包里装的是什么?”眼见着似乎就要动手了。 看来是将乔月当成了无孔不入的狗仔了。 楚天心估计是在里面听到了争执,出来解救了她俩。 不愧是vip,客厅、会客厅、卧房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五星酒店里的豪华套房。屋里已经有四人,听得楚天心等人进来,都抬起头望了过来。 “乔月,那是……”许林知一望,也十分吃惊,连忙要提醒乔月。但没想到乔月动作比许林知的警告还要快。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乔月的身子已经欺向客厅一旁的男人。 那男人措手不及,慌忙地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来揪她衣领。但乔月仗着自己身姿轻巧,一矮身,一个肘击打中男人的腹部。 乔月用了巧劲,就算是练家子的吃了这一记也不好受。那男人闷哼一声,差点要跪倒下来,只是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勉强站稳。 乔月出其不意,一招得手,立刻拉开距离,回到了许林知的身旁。许林知也惊呆了,他不过是想提醒乔月注意,但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为自己报了仇,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这是怎么回事?”楚天心问道,那被打得男人也一脸愤怒,正要冲上来反击,不过他身旁娇小的女人说的话让他停住了。 “她就是乔月。”正是庄清莱,语气里竟还有些许兴奋。 自然,那男人便是耿虎生。 “没什么,私人恩怨。”乔月轻飘飘地解释道,动了自己的人,自然也要出出这口恶气:“这就是你们请来的人?” “是,乔小姐有什么意见吗?”屋里另外一个男人发话了,语气也充满不善,正是唐楠的经理人风哥。 他本来就不同意楚天心另外请人来掺和,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碍于唐楠的面子自己也只能是勉强默认。但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欺负自己请来的人,这不是变相在打自己的脸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请错人了而已。”乔月说道:“毕竟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庄清莱嘬了口棒棒糖,有气却不敢吭声,因为的确是输给了她,只能是两腮鼓鼓,虎生却不服气:“我都没跟你比过,何来输赢?” “刚才不是比了吗?” “你!”他嘴笨,“你”了很久才说:“刚才不算,你那是偷袭!” “我们再比过!” “谁说的,”庄清莱突然想到一事,得意起来:“良城地产那件事后来还是我们师傅收拾的手尾呢。”虽然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怪不得秦声良最近没有派人来纠缠,原来是找了另外的人手解决了。师傅?他们师傅是谁呢? “咳咳,好了,无论是天心的朋友还是风哥的朋友,既然来了,都是为了我的事,大家和气生财。”坐在沙发上的唐楠顺利将众人焦点拉回到自己身上。 “乔小姐,一直听天心提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比圈里许多明星还要亮眼。”唐楠虽然脚上还带着点伤,但还是站起来跟乔月握手。 果然是祖师爷哼哧哼哧把饭端到面前求他吃两口的人,虽然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但一张脸刀刻斧凿似的,线条利落明朗,比网上的照片少了点青涩,多了点成熟的性感。缱绻的一双桃花眼,搭两瓣刀片似的薄情唇,一看就很能惹风流债。 就连许林知也不禁心中感叹山外有人人外有人。 “既然都来了,那就签一份保密合同吧。”风哥把合同拿了出来,毕竟涉及隐私,泄露出去的话肯定又要在网上掀起腥风血雨,乔月等人都能理解,所以签得也很痛快。 唐楠与风哥相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风哥便开始将此次委托的由来告诉大家。 简单来说,唐楠被脏东西缠上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多疑,因为最近他在拍摄一部惊悚片,所以精神压力比较大,经常在梦里被恶鬼缠身。但是慢慢地,他在片场也开始遭遇不正常的事情,先是拍戏的时候无缘无故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后连还会出现幻觉,自己身处一场火灾当中,逼真程度让他在片场不禁大叫起来,再然后便是前几天被一个灰色的影子推下了楼梯,扭伤了脚,住进了医院。 “那最近唐先生有没有去过墓地或者过葬礼?”庄清莱在一旁听了,率先提出疑问,上次她已经输了一次,这次她可不能再丢城池。 唐楠还没说话,经纪人风哥先开了口:“没有,他最近几个月都在片场拍电影,日常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家里休息,根本都没有时间。” “那片场除了你有没有其他人遇到灵异事件?”乔月问道。片场闹鬼的事情不在少数,要是大家都有遭遇不正常现象的话,那大多是片场的问题。 不过唐楠摇了摇头:“大家都表现正常,没听谁说起有遇到奇怪的事,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被缠上了。” “所以我们请你们来就是想借各位大师的能力保护唐楠。”风哥接话,虽然面前的几人都还很年轻,让他很难与“大师”两字联系起来。 “我们才不要和她一起呢。”庄清莱耍小性子。 唐楠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说道:“这好办,你们轮流当值,酬劳不必减半,我出两份,今天就由你们先开始。”他指向庄清莱和耿虎生,对方表示没有异议。 乔月这边也没有意见,谈妥条件后便离去。 下了楼,又转入隔壁的医学楼,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又鬼使神差地去了1601。 今天纪泽兰还没来,许林知的肉身就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的仪器跳动着各种数字。 “自己看自己总是怪怪的。”许林知隔着玻璃说道。 “你们是患者的亲属吗?”有护士过来询问,两人只好谎称朋友。 “唉,怪可怜的,许家集团的独子刚回国没多久就变成这样子。”护士感慨道:“不过他算幸运的了,跟他同一天进来同样情况的另外三个人都没熬下来。” “你说什么?” 第33章 、片场 “你说去片场会不会很有意思?”回到家后许林知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难得可以如此近距离接触娱乐圈,好像感觉……有点小兴奋。” “你怎么说也是许家集团的太子爷,能不能有几分太子爷的高贵淡定?瞧你那点出息。”自从知道许林知的身份后乔月这一路上就没少拿他开涮。 许家集团,在盛海随便提溜一个人来问问有谁不知道?全国最大的连锁超市,许家的;全国数一数二的电商平台,许家的;除此之外,许家还在生物科技、教育、房产开发、文化创意、休闲旅游、甚至是影视行业都有涉猎,是个喊一声地面都要抖三抖的豪门世家。有钱有名到如果你说你不知道许家集团的话大家会把你当成外星人的地步。 乔月并不是外星人,她也知道许家集团,但却完全不知道许家还有个儿子。这也不能怪她,因为许林知打小便被送到英国接受教育,外界对他的了解近乎于零,就连节假日都是许家飞去英国团聚,许林知曝光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另一个原因便是许家小姐许淼淼的光芒太盛,国内读的书,天资聪慧,高考全省第一的成绩进入国内顶尖大学,20岁获得硕士学位,毕业后直接进入集团管理层。人虽年轻,但已经成绩斐然,入公司短短一年内便成功开拓许氏之前一直没能进军的巴西市场。 所以外界对许氏是否还有其他的子息更是无从探究,追光灯都聚焦在许淼淼身上了。 许林知对自己的这重身份还是有点无所适从,不过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候说话第一时间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是英语单词,也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下厨打扫这么熟练了,因为都是在国外住宿时练出来的。许家虽有钱,但对子女从不骄纵,亿万身家压身又如何,给我照样洗碗炒菜扫地去。 “我看你这段时间魂体稳定,等忙完这单生意想办法先把你送回肉身,长期脱离并不是稳妥之计。”乔月话锋一转。这是她方才在医院时便有的想法,毕竟让他的病床躺太久的话肌肉总会萎缩,难保日后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那我到时候第一时间就要把你归宁堂门前的两盏灯给买下来。”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彼此竟还记得第一晚相遇时候的情景。 “那我可要开一个高价,还有,你最好把我店内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我想三十岁就退休了。” “做人能不能有点梦想?三十岁正大好青春居然就想退休了?” “不好意思,我的梦想就是想早点退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诨,乔月回到房内时嘴角都是上扬着的。不过当房内静下来,只剩自己的时候,医院护士说的那话又开始在脑海里萦绕。 无端重生之时她也曾怀疑被自己封印的天魔也同样重生了,但过去这么长时间都未曾见他有什么动静,乔月还以为自己多虑了,但现在那护士的话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可能性。 假若如此,那他如今身在何处?他即将要作何行动? ****** 第一天平安无事。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3节 这也是意料之中,其实撞鬼这件事也靠运气,有时候你可能一天碰上好几次,有时候你可能大半个月都不见鬼影一只。再者,像唐楠这样长期高强度快节奏工作的人,究竟是不是遇鬼还另说,也有可能只是心理压力太大或者是入戏太深,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幻觉与现实。 毕竟他现在拍的是恐怖惊悚片。 这部作品名字叫《作客》,开机一个多月,唐楠在片中饰演新搬入某别墅区的男人。为表示欢迎,他的邻居邀请他去家中/共进晚餐。也就是在那晚,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拍摄地点就在盛海的一处山顶别墅群里,乔月和许林知去到的时候唐楠正在拍戏,别墅小区的大门口早已经为了许多粉丝,一个个长/枪/短/炮、聚精会神地,竟让乔月有一种盛海公园里清晨拿着超级大炮拍摄小鸟的老大爷的既视感。 助理小晴出来的时候粉丝群沸腾了一下,大家伙一窝蜂地把买来的应援物送上来,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面面俱到,而且很多都价值不菲。小晴再三推辞不掉,只能是又叫了几个帮手来把东西搬东去。 “乔小姐,这边请吧。”小晴领着乔月许林知两人越过安保,进去层层围了起来的拍摄现场。 “快看快看!那个女人被晴姐接进去了!” “我靠!我在这站得腿断了都还没见到楠哥一面,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走后门?”粉丝气愤。 “说不定是朋友来探班了?” “楠哥有啥朋友我们是不知道的?绝对不可能,那女人很面生,根本就不是圈内人。” “草……该不会是……?” “啊!!!!你给我闭嘴!”有粉丝扎心地喊叫:“我不相信!那女人哪里配得上我们楠哥了!” “我看着挺好的,个子长得高,又漂亮大方,不像是会作妖的人。”理智粉头头是道。乔月不过出现了这么一会,已经在粉丝群里扔下了个重磅炸弹。 进入别墅,小晴和工作人员把收来的物品进行分类,有不少打包来的食品诸如咖啡蛋糕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你们怎么这么浪费粉丝的一片好心?”许林知第一次见这样的操作。 “唉,我们也没办法。”小晴手脚麻利,一边收拾一边回答:“自从上次有人在蛋糕里放了刀片之后我们就不得不这么做了。这也是为了楠哥的安全着想,谁也不知道黑粉们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乔月和许林知咂舌,这时候恰好中场休息,唐楠走了过来。 “乔小姐,辛苦你了。”虽然穿着一身运动装,但是掩盖不住他的倜傥。 “唐楠,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不介绍介绍?”一个男人此时也走了过来,热情地搭着他的肩。梳着个背头,西装革履,身材高大,面容精致,眼睛似乎微微泛蓝,有几分混血的气质。 唐楠却似乎不怎么热情,挪了挪步子,与他拉开了点距离,随意地介绍了几句。他称乔月和昨天的庄清莱几人都是自己新请的生活助理。 “你小子,生活助理也找那么漂亮的。我看她都可以直接进娱乐圈了。”这人叫左莱,片中的男二号,是男主邻居家的男主人。 “谁这么有魅力,能得到我们左哥的青睐?”一个梳着波浪卷的女人袅娜而来,正是在片中饰演左莱妻子的余缦。有小道消息称两人曾经在一起过。 “我看好像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余缦仰着下巴扫了乔月一眼,带着刺:“你以为娱乐圈想进就能进啊。” “大染缸我也没想扎进去。”乔月丝毫不怵,呛了一口。 眼见着火/药味就要起来了,唐楠连忙出来说话:“怎么大家都那么闲,不用对台词了?” “乔小姐,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左莱做作地抛了个媚眼,很符合他西方血统的派头,余缦被他当成了空气,站在一旁咬着嘴唇憋了一会才不甘心地蹬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就在附近的小晴:……我这是目睹了一场修罗场吗? “乔小姐不要在意,”唐楠依旧风度翩翩:“不过左莱说得没错,你的条件的确很不错,有没有条件加入我的公司?” 乔月先前做过调查,唐楠自己也成立了一家经纪公司,旗下签了几个艺人,在圈内还办得有声有色。 “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唐楠听见导演召唤,准备继续拍摄:“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一步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星了。”许林知难得找到可以调侃她,怎么会放过:“苟富贵,你懂的。” 乔月也十分配合:“那可以考虑,到时候你就用你许家的资源为我量身打造剧本和团队,我在娱乐圈叱咤风云,各种横扫,然后华丽转身息影退休,留下不朽神话,想想也是挺美好。” 许林知:“那我不就是你的金主爸爸了?” 乔月:…… 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坑! 幸好那边一开拍,整个片场都安静下来,乔月和许林知两人也没在继续贫嘴,也不禁把目光转向了灯光下的几个红男绿女。 不得不说唐楠的确是影帝级别,一举一动都自然顺畅,毫无表演的痕迹,十分抓人。左莱竟然也是不遑多让,头发丝里都带着戏。两人均赏心悦目。 “演得太好了!”几个助手也站在一旁观看,不禁轻声发出感慨:“不愧是影帝。” “左莱也演得好好!” “那是当然,毕竟当年也一同角逐影帝宝座呢,肯定有两下子。” 站在乔月身后的几个女子窃窃私语,都是花样年华,有说不完的话,话题很快便从两个美男子转到了最近的生活琐事上。 “最近不知道怎么地,老是丢钱,都快成穷光蛋了。” “你要不要算算塔罗牌看看你的运气?我在隔壁组那个节目认识了位大师,很准耶。” “真的吗?别骗我唷。” 许林知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回过头去。 “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位大师?” 第34章 、作客 “赚赚外快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许林知“职业病”犯了,一听到风水算命就忍不住把乔月给抬了出来。 “帅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工作人员望着乔月一脸不可思议:“她会算命?” “现在的人啊都去玩塔罗牌了,谁还钻研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啊。” 话虽这么说,但因为这两人年纪也不大,观念开放,接受度大,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便让乔月算一算。 片场的灯光打得很足,照得两人的面孔纤毫毕现。乔月对着“总是丢钱”的长发女孩端详了一会儿说道:“鼻子为财帛宫,我看你山根塌陷,鼻翼薄且略微有些外翻,所以财运外露守不住财是正常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你地库饱满但天仓却有些杂乱,说明你最近本应有祸,只不过破财挡灾才能得以平顺度过,所以这财失得值得。” “不会真被说中了吧?”短发女孩看着她同伴一脸凝重地样子,推了推她问道。 “你这也太准了吧!”长发女孩两眼放光,如果不是在片场她估计都要尖叫起来了:“我前天差点被一个花盆砸中头!也正是在同一天我把钱包给弄丢了。” “有没有那么玄啊?”一向推崇塔罗牌的短发女嘀咕道:“我看不过是凑巧猜中的吧。” 还没等许林知回应,她的朋友倒先开口了:“你别瞧不起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学问啊,咱们的《推背图》不也预言了经两千多年的重大历史事件吗?” “乔月姐,”女孩看起来不过跟乔月一般大小,不过她为了表示尊敬:“你这算得也太厉害了!那能有什么可以化解吗?我可不想把钱都漏光光了。” 乔月沉吟一会,道:“你漏财不代表你没有财运,只是守不住财罢了。你在家中卧室门上设一个门帘,拦住外流的风,再在阳台角落放一个金貔貅试试。” 长发女孩点头如捣蒜,用随身带的小本子记了下来。 “cut!”导演突然爆出一句粗口:“那个道具谁放那里的!”全场鸦雀无声,只盯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顶假发,黑,亮,且长,在沙发底下伸出一角,冷不丁看到的话不吓出身冷汗都难。眼尖的一下子便发现那是组里备着的道具假发。 大家自然不敢出来踩雷,你望我我望你不敢说一句话。这个导演虽然业务能力极强,号称“奖杯制造机”,但脾气也是真的差,臭名跟美名齐驱的那种。 “道具组!”导演狮吼,用脚踹翻了一旁的椅子:“还不来收拾回去!”一个瘦小的妹子不知从哪里瑟瑟发抖地跑了出来,捡起那顶海藻一溜烟地蹿走了,生怕走迟一步要接受导演的家族问候。 这样的小插曲大家可能都见怪不怪了,很快又继续开始了一天的拍摄工作。 乔月和许林知虽然挂着生活助理的“头衔”,但不仅不用像其他助理那样忙前忙后,反而还享受着唐楠助理的“伺候”。唐楠吃什么,他们吃什么,唐楠喝什么,他们也跟着喝什么,引得片场的人纷纷侧目。 “怎么样,乔小姐,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唐楠坐在保姆车里吹着空调问道。 “你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没想到乔月反问道,唐楠摇了摇头,她才接着说道:“我也没有,要不这只鬼太弱,弱到我没有感应到,要不这只鬼太强,强到完全压制我,不过这种情况我迄今为止还没遇到过。”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不过这句话乔月跟着菠萝咕噜肉一起咽下了肚。 下午的拍摄也按部就班,顺顺利利,一直拍到了凌晨两点。 “赚钱真的不容易。”乔月窝在椅子里打瞌睡。 “要不你眯一会,有动静了我会叫你的。”许林知十分清醒,对于他来说,见鬼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 乔月正要屈服,导演的一声“收工”赢来了所有社畜的掌声。“操,开工的时候不见你们这么积极。”导演笑骂了一句,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去,有夜猫子张罗着要去哪里吃宵夜。 按照合同,乔月和许林知本应还要回唐楠住处贴身守着,不过唐楠见这么晚,而且这两天也没再遇到之前几次的异样,所以就直接让他们先回去歇着了。 乔许两人的车跟在唐楠的保姆车后头,一出片场,竟然还有不少粉丝在等候。 唐楠下车跟他们合影,又嘱咐注意安全,引得一众迷妹尖叫不已,可见魅力一斑。左莱的车也在此时出来,另一波粉丝同样蜂拥过去,追着车子一路跟跑。 乔月:“看来无论是当明星还是追明星都是项体力活。” 几经折腾,回到家里已经是近乎凌晨四点,乔月倒头就睡。 ****** 唐楠揉着脑袋从床上醒过来,自己不过才喝了两杯红酒,怎么就醉过去了? 这里是哪里?他望着陌生的床单,墙上巨大的画布上画着一只泛着黑色漩涡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窗外有风吹起白色的窗纱,枯树敲打在玻璃窗上。 唐楠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听到了指甲抓挠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酒醉带来的麻痹还在浑身发作,他挣扎着下地,弯下身子去掀垂下来的床罩。 咯,咯,吱…… 尖利指甲划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猛地一掀,倒松了一口气,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真要自嘲一番,左脚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一张仿佛被硫酸毁坏半张脸的面孔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啊!”唐楠尖叫着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夺门而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从另一个房间跑了出来,海藻似的头发近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底下……床底下有人!” “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半张脸……都烂了……” “你说的是这样的脸吗?”女人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遮住的另外半张脸,腐肉翻了出来,一条白色的蛆虫掉到了地上。 唐楠忍不住想吐,推开那个女人,慌不择路,沿着长长的走廊一头扎进最后一个房间,直到把房门锁得死死地才有机会喘一口气。 “当!”一声,房间的浴室里却传来撞击声响。唐楠踮着脚,猫着腰一步步靠近。 浴室开了盏昏黄的灯,首先看到的是印在墙壁上那高大的身影,沿着影子而去,只见一个男人正把浑身狼藉的女人扔进浴缸里。女人早已死绝,翻出一张半是姣好半是疮烂的面容来。 唐楠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脚下却绊住了一个立地台灯。 男人转过身来,望着唐楠笑,红色的手指按在了嘴唇上:“嘘,别急,待会才轮到你。” “cut!”天外来音,现场灯光齐齐亮起。浴缸里的余缦爬了出来,嫌弃地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迹,左莱也抻了抻腰,刚才搬这么个大活人还是挺费力气的,唐楠的化妆师立马从角落里箭步窜了出来,手脚麻利地为他补妆。 “唐楠不愧是影帝,左莱也不错,演得真有那股变态的劲儿。”许林知和乔月坐在一旁,俨然化身成为场外点评观众。 “嗯,不过余缦稍显稚嫩了点,撩头发的动作再慢一点就好了。”乔月说着便把自己垂在肩头的长发披在面上,然后左手缓缓地撩起一角,不撩到底,然后一只眼睛略微上翻,眼白多眼黑少,乜斜着盯着许林知看,嘴角似笑不笑,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4节 许林知看得都有些发毛,唐楠和左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旁边,鼓起了掌来。 “乔月,你这么好的天赋,不来演戏简直是暴殄天物。” 乔月不敢说那是因为她见鬼见多了,知道如何扮鬼。 “我敢保证,以你的条件,肯定能大火。”左莱也觉得乔月是可塑之才,拼命拉拢。他虽然没像唐楠那样自己开公司,但也不想什么好东西都被对手抢了去。 “不好意思,乔月她已经被明月影视给签了。”许林知插话,唐楠和左莱都吃了一惊。这明月影视虽然并不是圈内老大,但因为是许家集团旗下的,所以实力和影响力还是排得上好的。 “我就说嘛,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可能没人盯上呢。”唐楠圆场:“乔月,没想到你藏得那么深啊。” 左莱虽然没拉拢成功,但看唐楠也没落着好,自然也不介意,还半是真心半是敷衍地恭喜道:“背靠大树好乘凉,明月资源多,看你表现喔。” 两人走后,乔月揪了许林知胳膊一把:“胡说什么呢。” 纸扎的另一好处就是就算被揪胳膊也不觉着疼。许林知卖了个笑脸:“哪是胡说,许家分分钟可将你签下来。看他们还争什么。” 乔月望着他略显孩子气的神情,不禁失笑。 “乔月姐!”前天有过指点之缘的长短发姐妹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个一般年纪的女孩,她半拢着掌,带着点哭腔向乔月哀求道:“救场如救火,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很忙 第35章 、风水爱好者 跟着来的女孩名叫罗杰薇,是一位节目策划人,虽然初出茅庐,但却很幸运地参与了现下最热门综艺节目《谁是天选人》的制作。 《谁是天选人》是青柠檬电视台的原创节目,主打史无前例的玄学大师pk,请了塔罗牌、占星、风水算命、灵媒、巫师、先知等八位大师进行线上技艺展示,采取积分制对战,最后最高分者不仅能获丰厚奖金,还能在青柠檬台开办一系列节目。 《谁是天选人》因为其内容新颖,新旧互搏,中西碰撞,噱头满满,这些天早霸占各类视频和社交网站的首页。 “乔月姐!你可要救救我!不然晚上没片出街我就要死定了。”原来今天要来录节目的一位算命先生居然临时放飞机不来了,眼看节目就要开录了,罗杰薇突然想起长发妹昨天偶然提起的妙人来,于是立马拖上朋友杀到片场这搬救兵。 “小彭说你光是看面相就能推算出她的运程,所以我想请你救救急,随我一起去录节目。你放心,如果有不满意的效果的话我们到时候后期也可以剪辑。”虽说小彭将乔月形容得挺有料,但毕竟不是眼见为实,所以罗杰薇也略有忐忑。但眼下也只有先把人哄去凑数了,到时候如果发现是南郭先生的话再来“一剪梅”也不迟。 唐楠中场休息,他认识罗杰薇,得知发生什么事后格外大方,大手一挥说尽管把人领去。乔月现在领着唐楠的高薪,身不由己,也只好去救场,便留了许林知在唐楠身边盯着。 罗杰薇一边小步快走一边跟乔月简要介绍,《谁是天选人》前几期都是在棚内录制,pk内容主要集中在推算明星嘉宾和素人的运程。而这一期则是要出外景,地点恰好就在别墅群不远的一个公园里,竞赛内容保密,乔月也不再问些什么,随遇而安。 摄制组早已经在现场里候着了,七八个摄影师正在各自调试机器,灯光、妆发、场记、安保,各路人马各就各位,外围围了一圈的隔板和幕布,但饶是这样,依旧站了一圈吃瓜群众和举着大炮的站姐。 “小薇!怎么样!向老来吗?”总策划和正副导演凑了上来,都显得有些紧张。向老便是放飞机的算命先生。 “没有,不过我找了乔月姐来顶一集。” “乔月是谁?”他们这时才看见跟在罗杰薇身后的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总策划直接一把将罗杰薇拉到一旁训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向老没来你就随便给我拉个人来?她是哪个流派或者是哪个协会的?” 罗杰薇摇了摇头:“都不是,但是我听朋友说她算的很准的!” “这不是玩过家家!别以为读了几本心理书随便猜中了就可以来混!请个普通人不如请个死人来!请死人来收视率都会高过她!”总策划还要继续发脾气,这时候助理过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公园总不能这样一直围着,他们只跟市政府申报了半天的时间。 “那这怎么办?她还上吗?”罗杰薇缩得像个鹌鹑一样,乖巧却无助。 “人都叫来了你还能怎么办?”她翻了个白眼,对着罗杰薇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很快,罗杰薇为难地挪到了乔月身边,嗫嚅道:“乔月姐,不好意思,待会你录制节目的时候尽量靠边边站,没cue到你的话不动不说话都没关系的。” 得了,这是让自己当花瓶的意思呗。 乔月表示没关系,罗杰薇松了口气,觉着不管面前的小姐姐有没有料,光是善解人意的品质就让她亲近和喜欢。 外景主持人开场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介绍参赛选手了。首先上场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大妈,虽身材矮胖,但笑容可人,说着一口海蛎子味的普通话,人虽普通,据说却是大英帝国数一数二的巫师;紧接着是一个瘦削的俄罗斯男人,高且白,两颊凹陷,穿着一身黑衣像个吸血鬼。然后是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婆婆,听介绍说是港地著名的堪舆大师。随后是盛海易学大家——扎马尾的茶色眼镜男……最后则是一个妙龄女子,踩着一双恨天高翩翩入场。 此女叫做纪蕾,人虽年轻,身后跟的头衔却一大串,什么盛海风水协会最年轻副会长、内陆顶级开运学专家、提出“科学风水学”的首创者、盛海大学周易学术顾问等等。 这人可是这档节目的大热门,不仅是因为她年轻貌美,还因为她自开播以来表现不凡,每次都算无遗策,所以累积高分遥遥领先,还吸引了众多的粉丝。 主持人耳麦传来指示,她接着说:“因为档期关系,向老缺席此次节目录制,但是不要紧,我们今天有新鲜血液加入,她便是我们的飞行嘉宾——乔月。” “乔月……呃……”这时候按流程应该要介绍头衔了,主持人脑子一片空白,磕绊一会才说道:“……风水爱好者……有请。” 难为你了,主持人。 乔月做作地冲着镜头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英国大妈热情地冲她问好表示欢迎,其余人虽没有太大表示但也点点头做做样子,只有纪蕾冷着张脸不说话。 虽然出场顺序有些打乱了,但是无伤大雅,节目组后期剪辑一下即可了。所以主持人继续按照流程,宣读此次的pk内容和规则。 乍听起来挺简单的:节目组之所以选在这个公园里进行录制正是因为这里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不过公园经过翻新,曾经的案发现场也变了不少。今天各位参赛选手的任务便是通过自己的能力找到这个案发现场并算出手法。 众人听取指示后开始分头行动,早已制定好的三人摄影小队也开始各自的跟拍,乔月因为是临时插进来的“花瓶”,分配给她的只有一个年轻的摄像小哥,一看就是刚入行没多久的新手。 乔月一人冷冷清清,反而乐得清闲,这里逛逛,那里瞅瞅,根本不像比赛。 另一头,英国大妈也不急,先是回保姆车拿出一个保温壶,然后再拿来一套骨瓷杯,竟是在公园里找了张桌子泡起茶来。 这个英国大妈先前的表现平平,用水晶球和塔罗牌占卜的效果时好时坏,但也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现在比赛关头竟喝起了茶?跟拍的摄影小队内心甚至都为晚上的后期想好了字幕——不愧是英国人! 不过再看下去便发现并不是喝茶那么简单,大妈喝到最后一口,杯中还留了点薄水,然后将杯口朝自己倾斜,顺时针旋转三圈,杯底的茶叶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图案。她对着那图案陷入了沉思。 这是茶叶占卜术,在大不列颠的土地上已经流行数百年了,人们通过杯底茶叶的形状预测未来,占卜吉凶。 俄罗斯男人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虽然炎炎夏日,他却穿了一身黑色长袍,面上一滴汗都不见。他碧绿的眼睛眯得像猫一样,嘴里喃喃自语:“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鼻子四处嗅,但紧皱的眉头一点不见舒展。 最后,他干脆在一处草坪上打起坐来,显得神经却又高深。 如果乔月在场的话可能会讥笑一声“装神弄鬼”。 港地的堪舆老婆婆从腰间抽出两根风水棒。此棒铜制,成l形,两手分握,短的握在手中,长的指向前方,如果遇到阴魂,便会有所摆动。此法利用的是磁场学说,但准确率不高;有人摇签问卜,有人撒盐寻迹,也有人直接摆阵问米,请鬼魂上身,只不过咿咿呀呀念了老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夺冠热门纪蕾也拿出了自己的法宝——一个黄金三合盘。作为风水中的重要道具,罗盘也分为三种不同种类,三元罗盘、三合罗盘和三元三合综合罗盘。她手中的三合盘盘上有三层二十四山向,是“形势派”常用罗盘。又因为此盘为“形势派”开山祖师爷杨筠松所创,所以又称为杨公盘。 盘中的指针微微地晃动着,纪蕾跟随者它的指示一路向前来到一个大树之下,指针停止了晃动。纪蕾一看,乔月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靠在树下啃着冰棍。 纪蕾脸色煞青,语气自然不好:“你怎么在这里?乘完凉还不快去完成任务?”她可不愿相信乔月有这个能力找到这里来。 “这里就是当初的凶杀现场。”乔月吃完最后一口,手中的木棍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不远出的垃圾篓里。 “我已经在这等老半天了。” 此时主持人也赶了过来,正要开口恭喜纪蕾的时候发现乔月竟也在一旁,只好客套道:“这位道友,路过啊?” 乔月:…… 一旁的摄影小哥把情况说了,主持人一脸不可置信,露出尴尬的神色,看来也是没有预料到今天这个“风水爱好者”竟然是匹黑马。 “既然两位都找到了案发现场,那就请各自在小白板上写上自己的答案。” 小白板递上,纪蕾狠狠地瞪了乔月一眼,转过身去。 “好,下面就让我们来一起揭晓两位的推算。” “三!” “二!” “一!” “亮答案!” 第36章 、气和虚 “咦,好像两个人的答案有点不一样。”主持人说道。 摄像机镜头拉近,给了两个白板一个特写。只见一个写的是“吊死”,一个是“勒死,伪装成上吊。” “那我先来采访一下乔月好了,怎么算出是‘上吊’的。” “这不是算出来的,是看出来的。”乔月说道:“这个冤魂虽然已经散了,但是现场还弥留着一股气。” “气?”主持人让乔月进一步解释。 “天地万物都带有气,你可以把‘气’想象成一种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看见的能量。每个人身上所带的气不同,活人和死人拥有的气不一样,不同方式死亡的鬼魂身上的气也不一样。” “活人的气藏于体内,但死人的气外散于身。所以我能通过辨别弥散在公园里亡魂的气来找出惨死的冤魂。那边的池子上飘着淡淡的白气,这样的气对应的是自杀的人,而且应该是今年才发生的事;刚才走过来的那个六角亭上有一团球状的灰色的气,那对应的是寿终正寝的气,我猜应该是某个老人坐在那休息时自然死去;而这棵树下的半空中正悬着一团黑中带红、形状如尖刺的气,这样的气往往是惨死所致,所以我只能大胆推断ta是被吊死的。” 乔月云淡风轻地分析,主持人望了一眼头顶,露出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纪蕾则冷笑了一声。 “那纪蕾又是怎么得到这个答案的呢?” 纪蕾两眼一闭,回答声中带着点颤音:“因为我一经过这里便有了感应,死者生前最后一刻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我面前闪现,我能看到她活活地被人从后背勒死,然后又被吊在了这个树上,仿佛我就是那个亲历者一样。”她眉头轻蹙,抱住了双臂,我见犹怜,如果不是工作在身,一旁的摄像大哥怕是要把机器扔了安慰一把了。 乔月一听,暗地里白眼一翻,心里已经有底。起初她见纪蕾拿出三合盘来还以为是有实力的,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个演技一流的糊弄高手,还说什么“生前画面如走马灯一样闪现”,现场冤魂都没一只你如此具体详细的信息从何得来?还看到从背后勒死?怕不是哪个资本入组,提前看了剧本吧? 果然,主持人遗憾地告诉乔月惜败,差之毫厘,但却谬之千里,而纪蕾灵力强大,直接感应推演出真相,再次获胜。这样一来,她累计的得分已经遥遥领先了。其余的几位参赛选手此时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乔月本就是卖个面子来走个过场,对输赢并不在意。询问节目的工作人员得知自己部分已经拍完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便提前退场,马不停蹄地又回了别墅群。 “怎么回事?”到了片场乔月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剧组没有继续拍戏,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噤若寒蝉,导演和几位主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刚才片场出了点状况,现在他们到地下室看监控去了。”许林知没有跟着去是因为一这是剧组内务,觉着自己似乎不方便去,二是要等乔月回来。 原来刚才在院子里拍戏的时候从二楼阳台居然飞出一个道具人偶,险些将戏中的一名仆人砸中。由于当时现场的工作人员都集中在一楼,所以谁也不知道二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幸好别墅主人在自己屋子四周都装有摄像头,所以导演们才有机会去查监控。 不多时,导演灰着一张脸回来,后头跟着一脸无奈的唐楠几人。 “怎么样?看清楚怎么回事了吗?”乔月问道,唐楠比了个嘴型,又指了指导演,几人心领神会,待导演走远了才聚在一起说起来。 “也不知道是剧组的仇人还是别墅主人的仇人”左莱猛吸了一口烟,再把胸中的郁闷吐了出来:“幸亏我们有监控。” “有监控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也没拍到。”余缦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因为当时那个仆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人偶砸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胸腔,几乎晕倒。 虽然别墅几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只能拍到二楼的一个边角,所以大家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清那个人偶究竟是怎么出现以及被扔下楼的。 “方便的话我可以看一下吗?”乔月提出建议,余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看来有什么用?小小助理就别在这里添乱,这种事还是等导演去找警察来得靠谱。” 唐楠出来打圆场,把余缦和左莱连哄带骗指使走后对乔月小声问道:“乔小姐,你想去看一下莫非是因为?” “既然大家都在一楼候着,那只能转移怀疑对象了。” 唐楠四处望了望,现在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太注意这边,所以他冲乔月两人使了使眼色,自己先打头阵,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楼梯口,然后一闪身下楼,消失在乔月的视线里。 乔月与许林知两人照计尾随,下到地下室的时候保安明显对几人“卷土重来”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看了什么都没有吗?” 别墅里的保安是上了点年纪的大叔,语气呛得很,也不管你是不是明星,丝毫不给好脸色。方才导演在这翻来覆去看了大半天都快看出花来了,依旧一无所获,于是暴脾气的导演便把气撒在了保安身上,指责他工作没有做好,所以他现在也窝了一肚子火。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5节 “来来来,大哥,对不住啊。”唐楠从兜里掏出根烟递了过去,还亲自点着了:“我们导演就这牛脾气,着急上来谁都骂,我们都习惯了,您就担待点,别往心里去。” 保安大叔好烟抽上,火气立马消去一半,又有型男俊女在一旁说好话,另一半的气更是“噗”一声烟消云散了。 “算了,我也不计较了,你们这是又要再看一遍?” “没错,这次我们请了位专家来,看有没有漏掉什么蛛丝马迹。”他指了指乔月,保安大叔将把眼睛拉到鼻翼处,对着乔月上下扫描似打量一番:“嘿,真稀罕,年纪轻轻还专家。”不过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让开了位置。 电脑里正好打开着方才导演们检查过的视频,许林知点了播放。果然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看见二楼阳台一片角落。画面快进,很快一只人偶道具从那角落处飞出,直直摔出了镜头外。全程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唐楠看得后背发毛,保安大叔走到一旁抽烟,乔月和许林知两人盯着那段只有短短几分钟的录像,又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 “停!”乔月惊呼,许林知连忙将画面暂停,恰好是人偶道具飞出的一瞬间。 “可以放大吗?” 许林知一阵操作,那一帧画面逐渐放大,人偶木然空洞的脸慢慢地就要侵占整个屏幕。 “这个人偶有不对劲的地方?”许林知问道,乔月摇了摇头,说不是人偶,而是人偶身后的东西。她手指指向画面毫不起眼、被人偶遮挡近一半的角落,有一个十分浅淡的触手状灰影。 “那是什么?”唐楠把整张脸怼向屏幕看了一下,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这是……鬼” “不是鬼,这种东西叫做‘虚’,是比小鬼还弱的存在,一般是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产生,近似透明,形状各异,并没有太大的危害,只是喜欢搞些恶作剧。”她想了想,说:“估计之前的假发也是它的杰作。” 听到没什么威胁之后唐楠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拍部戏还弄出流血事件来,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时不时给你来个惊吓也还是吃不消的。 乔月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便差许林知去外头买来一堆零食。 “唐老师什么时候也爱吃零食了?”回到别墅的时候工作人员好奇,许林知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把零食交到了乔月手里。 “这个‘虚’其实就是小孩心性,爱玩爱闹,零食对它也很有吸引力,所以把它引出来不难。”乔月拎了零食,趁着没人注意摸上了二楼,不多一会便下来了。 “这么快就搞定了?”唐楠一脸震惊,许林知却见怪不怪,毕竟比“虚”厉害百倍的恶鬼乔月都应付有余。 乔月掏出一个贴了符咒的透明小瓶子,里面一团淡灰色雾气,五六条触手四处飞舞:“对付这种东西还能花多长功夫?” 虽然楚天心跟唐楠说过几次乔月的厉害,但他一直半信半疑,雇用她也是为了卖朋友一个面子,现在亲眼见识才真正信服,心里对乔月不禁增添几分好感。 导演在外头打了几通电话,又调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为的就是保障剧组的安全,殊不知在他离开的短短几个小时内,问题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以至于多年以后谈起此事,他都觉得自己英明神武,震慑住了那个“捣乱的人”。 电影继续开拍,又是折腾到了半夜两三点。乔月依旧回到家倒头就睡,如果不是一大早被电话吵醒,估计她能睡到第二天晚上。 “喂!谁啊!”乔月满口怨气,恨不得撕了这个扰人清梦的王八蛋。 对面却丝毫没有被乔月的语气给喝住,高分贝的嗓音简直要把乔月的耳膜给震裂,以至于乔月把电话拿远几公分还能清晰听到对方兴奋地声音。 “乔月姐乔月姐!!你火啦!!” 作者有话要说: 睡眼惺忪的乔月:火?哪里着火了! 第37章 、13678 “你是谁啊?”乔月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 “我是罗杰薇啊!” “谁?” “就《谁是天选人》的工作人员呀,乔月姐,我跟你说,你现在在网上热度可高了,昨晚的直播还破了咱们电视台收视纪录!咱们节目组现在上下都在讨论你,待会还要为此开会呢。哎呀乔月姐,不说了,制片叫我了。” 匆匆挂了电话,乔月钻回被窝,但此时睡意却全无,只好缩在被子里打开手机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罗杰薇说得没错,乔月的的确确火了。“乔月是谁”词条赫然挂在了微博热搜榜首,而“只是个风水爱好者”和“乔月谁是天选人”也名列二三。乔月点了进去,铺天盖地都是在讨论乔月昨天在《谁是天选人》里的表现。 《谁是天选人》最新一集昨晚一播出,率先找到凶案现场的乔月和纪蕾自然是引起了广大观众的热烈讨论,只是起初这讨论的气氛并不是那么友好。 “这个乔月究竟是谁啊?居然比纪蕾还快?” “听节目组介绍好像只是个风水爱好者耶。” “图样图森破,风水爱好者能上这节目?风水爱好者能接向老的位置?我看啊,八成是哪个金主硬塞进来的。” “那人家的确长得漂亮,有金主也不奇怪。” “如果是资本下场那就解释得通了,只有提前看了剧本才会这么短时间内找到目的地吧,不然人家纪蕾既是有名的周易学术顾问,又是风水协会最年轻的副会长,怎么会落后给一个风水爱好者呢。” “可不就只是爱好者吗,所以就猜错了啊。lol” “看来作弊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这样错一点正是他们的障眼法。” “强捧遭天谴,这样的骚操作也太恶心人了吧。” “果然是天选之人(狗头狗头)。” “下次还有这碧池我就不看了!坚决抵制!” “作弊死马。” 在这讨伐和讥讽的浪潮里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理智的声音——“你们对一个女生的恶意也太深了吧,人家也没怎么作妖啊,说人家金主强推的有锤吗?没锤自己玩蛋去。”——也很快被淹没在众人的唾沫星子里。 舆论的反转要到下半夜。 首先是一位大v表明自己乃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朋友,他证实乔月是临时叫来顶替的,不存在金主啊资本啊这些“阴谋论”,其次他看了节目后对照着乔月提到的另外几个地点查了资料,水池和六角亭下的确也有死亡事件发生,而且人物、死亡方式都对得上号,也就是说虽然树下的凶杀案有所错漏,但是其余的都被她一一命中!这些事件就连节目组都不知道,所以也根本不存在提前看了剧本的可能。 总而言之,大v下结论,这个乔月玄学能力货真价实,而且看实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风水爱好者那么简单! 大v的话语权果然不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的风向开始慢慢变换。 “我被博主分析得有点头皮发麻,尤其是水池里也死过人那部分,我前段时间还在那里钓鱼呢。” “有理有据,比那些无脑黑强多了。” “赞同博主,我也去查了资料,乔月说得虽然没有十分具体,但是还是能对得上号。” “其实我整集看下来觉得乔月更加可信,反倒是另一个人把案件情形描述得太过具体和细节了,让人不禁怀疑她才是有剧本的人。如果真的如此身临其境的话,警察早就把她供起来了。” “楼上什么意思,博主的讨论对象不是乔月吗?干嘛扯到我们纪蕾,抱走我们的纪宝宝,不约!”纪蕾的粉丝闻风而动,开始出击。 “别引战,纪蕾又怎么得罪你了?人家有颜有实力都不行?” “有些粉丝是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人家都没指名道姓怎么就对号入座了。” “指向性那么明显,这样内涵我们还不能反驳了?” 眼见着评论区里就要打起来了,另一条评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卧槽,这不是我朋友吗?人家可牛了,风水面相驱邪问卜样样精通,才不屑于作弊呢。” “朋友,展开说说,我不缺这点流量。”有人接腔。 于是,这位昵称是一堆13678数字、乍看像僵尸号的网友便挑了乔月为人看面相和测字的事情简要说了说,虽然隐去了真实姓名,但乔月一眼看出来那正是梁泉的经历。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这乔月还真的有两下子啊。” “岂止是两下子,她算过的没有说不准的,叫她乔半仙都不为过。”13678回道。 “卧槽,这么厉害,快说说她在哪里算命?我也要去!” 13678没再回复。 “散了吧散了吧,肯定是骗人的,一问到具体信息就没人影了,绝对是无中生友。” “看他的号都是刚注册的,说不定就是乔月自己本人的小号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月也点了进去,果然是昨晚才注册的新号,没头像没介绍,昵称也随便。但她心里有了人选。 “你昨晚在网上跟别人争论我的事了?”她发短信过去。 “卧槽,这都可以算出来吗?”梁泉信息很快也回了过来:“主要是那帮孙子有眼不识泰山,我不出来现身说法的话怎么打他们的脸!” “不用感动~~” 乔月失笑,不再看网上来来去去的争执,把手机扔在床上起了身。 厨房客厅冷清,许林知还没起床,这不对劲,平时这个点他早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 乔月正觉着奇怪,许林知刚好哈欠连天地从房间里出来。头发凌乱不羁,顶着一双坠到胸前的黑眼圈。 “昨晚做贼啦?” “也不知怎么地,最近开始会犯困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本以为自己现在是魂体状态,昨夜的通宵鏖战小事一桩,但没想到现在困得只想喊娘。 “这是好事,说明你状态越来越稳定,正在逐渐向‘人’的状态靠拢,估计再过多时日就可以回归肉身了。” 说到这,两人略微晃了晃神,这是不是就是代表很快要分开了呢? 许林知怔了怔,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他拖着步子慢悠悠地踱到冰箱前,打开门,冰冷扑面而来,心里的燥热消减不少。 “今天想吃什么早餐?” ****** 今天不用去当大明星的“贴身护卫”,“归宁堂”积压的单子也做得七七八八,不差这点功夫,两人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因为起得晚,所以早餐午餐一起随便打发,许林知决定晚饭做一顿好的。乔月不知是闲得慌还是贪新鲜,竟也跟着他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离得不远,现在因为已经是临近傍晚,新鲜的菜其实已经所剩无几,早晨拥挤的一小爿天地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菜市场独有的腥臭味此时也散去了不少。 新鲜的菜没有,但海鲜档还是颇为丰富。盛海靠海,所以各类海产琳琅满目,一个个塑料桶和框里装满了乔月叫不出名字来的海底生物。 许林知经验老道,直接上手抓起一只生猛的龙虾,边检验质量边砍价。那龙虾张牙舞爪,竟是不知从何处嗞出一道水箭,直中许林知脸面。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捧腹大笑,其中乔月的笑声尤为突出,带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许林知瞪她一眼,摸了摸脸,心里却一点都不恼。 “看你这么可怜的身上给你算便宜点吧。这只小两口吃刚刚好。”老板动作熟练地把龙虾扎起装袋,袋中盛了些水,免得回去的路上死了。 乔月低头看象拔蚌,许林知付钱,两人仿佛都没听到那三个字。 回家的时候经过一家水族店,说是水族其实不过只是卖一些常见品种的金鱼而已,豆腐块店面,老板也不上心,坐在不远处与老伙计下棋。 乔月觉着漂亮,停下脚步半蹲着身子欣赏。水草柔软,一尾尾金鱼拖着迤逦华美的裙摆,游来游去,像是水中仙。暖黄的夕照从玻璃透过,折出迷离痴醉的幻光,乔月眯着一双眼,整张脸仿佛都要化了去,头发丝都透着光。 许林知站在旁边,手中提着的龙虾挣扎,尖刺扎破了袋子,水哗啦泄了一地。 他的鞋子湿了。 回了家,许林知自然是在厨房里忙活,叮叮当当,热火朝天,乔月躺在沙发里当大爷,电视遥控器按来按去,换了好几个台也不知道看什么。茶几上多了个圆形的小鱼缸。 “吃饭啰~”许林知衣袖挽起,露出了精壮的双臂,额头上沁着薄薄的一层汗。芝士焗龙虾,白灼海螺蘸芥末,爆炒蛏子,豉油皇炒吹筒仔,一顿海鲜盛宴。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6节 许林知别有情调,还买了瓶红酒,两人小酌一口,没怎么说话,也觉得不应该说些什么话来破坏此时的静谧。只有杯子与杯子,筷子与碗筷的碰撞。 只是很快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乔月老师~您在家吗?” 乔月:??? 第38章 、重回荧屏 开了门,打头的女人一身粉嫩色小套装,面容精致,有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后头跟着的人倒认识,正是今早才通了电话的罗杰薇,手里还提了一个大果篮。 “乔月姐,这是我们《谁是天选人》的总策划翩翩姐。”她在身后探出个头来。 噢,总策划!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让自己在节目上当花瓶的节目负责人。 “乔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我们是专程上门来邀请您继续参加我们《谁是天选人》的录制的。”罗杰薇平日里看惯了这总策划翩翩爱看人下菜碟的样子,大明星高高捧着,小糊逼就爱答不理,说话都蹦枪子,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谦卑,甚至还露出了营业假笑。 翩翩趾高气扬惯了,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这也没办法,台里的领导十分重视,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乔月请回去,所以她也只能咬着牙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了。 “不合适吧,我觉得贵节目组请死人去可能效果会更好一点。”乔月漠然一张脸。 没想到当时说的话被她听到了,翩翩心里mmp,脸上还是要笑嘻嘻:“乔老师可真会看玩笑,想要效果比您好,那估计要请神仙了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翩翩以为自己早已不需要这一招了,现在重拾起来还是轻车熟路。 乔月没接腔。 “乔老师,您看咱们方便进屋说话吗?您放心,我们绝对是带着诚意来合作的,通告费绝对不是上次那样的水准。” 嗯?有大钱的味道。乔月身体很诚实,打开了门。 “哇,好香啊”罗杰薇一进门便看见客厅旁的餐桌上放着海鲜大餐,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端着酒杯的许林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男朋友也好帅喔。” 乔月、许林知:“我们是舍友。” 罗杰薇:……怎么气氛好像有点小尴尬? 许林知见有客人来,把桌上的饭菜先端回厨房保温,转身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是端着泡好的茶了。 罗杰薇眼睛都在放光:而且还那么贤惠!我的男朋友怎么不学一学! 乔月回味着嘴里的香味:我的大龙虾!我的蛏子! 然而总策划翩翩好像并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因为她生怕乔月不答应,便把合同条款解释得异常详细,只是乔月漫不经意,显然不关心。 “那么至于通告费……” 终于到了这一部分!乔月坐直了身子,有了精神,看得一旁的许林知失笑。 翩翩报了个数字,乔月琢磨了一下,虽然跟良城做生意时的酬劳没法比,但也算丰厚,便应允下来。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虽然自己实力没得说,但酒香也怕巷子深,要赚钱还是要先打出知名度。只要打出了知名度,到时候生意自然滚滚来,不愁赚不到大钱。 翩翩喜出望外,还以为会是一场艰难地谈判,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想到终于可以交差,肩膀都觉得松了不少,这才有时间和心情喝一口茶。 “只不过,”乔月停顿了一下,吊了吊她的胃口。 翩翩肩膀又紧张起来。 “我要跟唐楠商量一下,不知道他放不放人。”她说着便拿出手机出阳台打起了电话。 翩翩:…… “唐楠?是我理解中的那个唐楠吗?”总策划一脸茫然地望向许林知。 许林知坐在沙发扶手上只点了点头。 她怎么会认识唐楠?听语气好像还挺熟的样子?他们什么关系?天啊,眼前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对她客气点好了。翩翩如坐针毡,心里早已经万千思绪如脱缰野马般奔腾。 “好了,没问题。”乔月很快回来,这些天唐楠都没再遇到什么异象,他自然也没再当一回事,就认倒霉是自己时运低罢了,所以很爽快地放行,反正还有庄清莱那两人和许林知守着,他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更重要的一点是,《谁是天选人》一周才录制一天,误不了大事,他也不好耽误乔月前程。 终于谈妥条件,总策划翩翩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握着乔月的手有些激动:“乔月老师,欢迎您加入!” 乔月四两拨千斤地把手抽了回来,许林知此时起身默默地去厨房重新把饭菜端了出来。 一看就是送客的意思。 大门在身后关上,翩翩的脸就冷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什么东西,还给我脸色看,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玄学大佬了,不过也只是流量制造的又一朵泡沫罢了。” “翩翩姐你说什么呢?”罗杰薇小心翼翼。 “我说还不赶紧回去!不用干活啦!” ****** 第二次录制是在棚内录制。乔月一大早先去了唐楠那检查现场,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赶去节目组。她到的也不算晚,工作人员和几名参赛选手已经在化妆间里做准备了,热热闹闹,挤满了人,早已没了位置。 乔月向一位工作人员请问在哪里化妆,工作人员正赶着去送道具,一看面孔有些陌生,跟脑子里的人脸档案库没对上号,以为是新来的化妆师,手指匆匆一指,便抱着手中的道具跑走了。 他指的这件化妆间虽然不大,但空无一人,也算敞亮。乔月坐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化妆师来,便自己拿起一旁的化妆用品对着锃亮的镜子打扮了起来。爱美是人的天性,更别提是六百年前重生的人了,对那瓶瓶罐罐、大大小小的刷子和眉笔更是感兴趣。她这些天还在网上学了新的化妆手法,正好可以在自己脸上实验一番。 “你干什么!”纪蕾进来看见乔月正坐在自己的位置、用着自己的专属化妆品,这些天憋着的气更是噌的一下烧得更旺了。 她把手中的提包往沙发上一撂,箭步冲到乔月面前:“谁允许你进我的化妆间了!” 乔月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抱歉,解释自己不知情,说是工作人员指引她来的。纪蕾却冷哼一声:“你蒙谁呢!整个工作组谁不知道这是我的化妆间,平时就只有我可以用!你说是工作人员指你来的,你给我说说是哪个人!” “他走开了。” “一看就撒谎,当我三岁小孩呢!” 乔月好声好气却不料对方丝毫听不入耳,她便把手中的眉笔往桌上一拍,斜扫她一眼。此时她已经化好了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透着水嫩,一字眉,闪着若隐若现的珠光眼影,眉眼下一滴淡墨,眼尾处被她微微拖长,一双眼变得狭长魅惑,仿佛带着钩子。 纪蕾被这样的眼睛一扫,磕巴了一下:“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有点流量就了不起了。” 乔月对这些事本来丝毫不在乎,此时却要有意气她一气,她轻推椅子,站了起来:“那也好过有些人成天像个蚂蚱一样蹦跶都蹦不到榜首上去。” “你说谁是蚂蚱呢!” 新来的化妆师匆匆赶到,又是赔罪又是哈腰,纪蕾气不打一处来,划拉一下把桌上的化妆品都扫落在地:“通通给我换成新的!” 乔月什么场面没见过,面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地出门去。 在隔壁化妆间做准备的英国大妈闻风而来,拉着乔月的小手:“妹子,你别搭理那个纪蕾,她脾气一直都那样,没人受得了她。” 据说这大妈在大连长大,所以就算后来回了英国说起普通话里还是掺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海蛎子味儿。 乔月觉着新鲜和亲切,也任由她拉着自己的小手。 “妹子,上次那集我看了,哎哟,你真厉害!”她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我用茶叶占卜了老半天都没弄出来。” 茶叶还能占卜?这倒稀罕。 “那我们要好好促进一下国际文化交流了。”乔月开玩笑。 “那我这次可不能输给你了。”大妈信心满满,拍了拍胸脯。 今天的比赛可不同往常,已经提前几天通知了大家题目内容。毕竟是要请神,准备功夫自然要比一般的占卜算命多得多。 “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陆续进场。”场记拍着手提醒大家。 音乐响起,追光灯照耀,一身白衣的主持人款款登场。 因为有了乔月的加入,参赛选手的排位有了微妙的变动。虽然在上一期中乔月并没有百分百命中,但因为用时最短,而且也十分接近真相,所以也攒得不少的分数。所以现在场上最高分仍然是纪蕾,而乔月则排在了第六。大妈排在了第三,最后一名是俄罗斯男人。 “……那么有请签箱!” 工作人员抬上一个红色的抽签箱子。 主持人介绍道:“今天的比赛题目是‘请神’。请神,又因国别、地域的不同而称为通灵或者召唤。‘请神’请的不仅仅是各路神仙,还可以是鬼魂幽灵。为此我们邀请了八位出题志愿者,他们的题目此时已经静静躺在签箱里。” “你们将直接面对出题者,以请神之法完成他们的心愿。” “各位参赛选手,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39章 、请神 按照积分顺序,第一个上场的是那面白如霜的俄罗斯男人。 他还是上次的那身打扮,一言不发,从抽签箱里抽出了个二号球。 很快便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后台转了出来,憨厚可掬地朝镜头打了个招呼。 “我想请我的死鬼老婆上来问问保险柜的密码究竟是多少!” 众人:…… 一上来就抽了个雷。 录制现场摆了一张红缎铺就的长桌,两人此时便各端坐在一侧。大肚子男人搓着手,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能看到他光洁的额头上有亮晶晶的薄汗。 俄罗斯男人倒还淡定,西伯利亚冷风般一张脸,刀片的嘴唇紧抿。他从座位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皮箱,打开,端出一面圆形的镜子,立在了桌上。又捡出两个烛台,在镜子前点上了白蜡烛。 灯光师应景地把灯光转暗,现场只泛着一些暧昧柔和的暖光。桌子上的白蜡烛因为镜子的缘故仿佛又多了两根。 “名字。”俄罗斯男人生硬地声音响起。他递给大肚子男人纸笔,示意他写上需要召唤的名字。 写毕。俄罗斯男人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取了指尖几滴鲜血滴在那名字上,然后折起,在镜子前烧了。 “镜子是沟通阴阳两界的媒介之一。”他的中文不怎么好,说得有些吃力,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他呼唤纸上的名字:“请现身吧!” 俄罗斯男人突然身子抖了抖,头像是折了的向日葵垂下,长发遮住了他锐利的五官。 “劳公,尼造我干嘛?”他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叫一样。 大肚子男人:……我老婆的广普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挤起两颊的肥肉:“老婆,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我上次烧给你的钱收到了吗?我和阿宝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俄罗斯男人:“说……正……事……” “哦哦哦,老婆,我们卧室里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啊?” “4……9……0……8……” “不对啊,我们密码是六位数的啊。” “1……7……”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7节 “哦哦哦,原来还有两位。”大肚子男人拿起纸笔记下了,脸上堆着笑,但转头笑容又僵住了:“不对啊,我们的密码是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啊。” 俄罗斯男人身子晃了晃,低垂的向日葵又高高昂起,一双眼睛蔚蓝闪着鳞鳞星光,茫然地环顾四周:“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乔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的几位选手也有人暗暗摇起了头。港地的堪舆大师低声骂了句:“装神弄鬼。” 大肚子男人拿着那张写这六个数字的纸条无所适从:“大师,我这密码不对啊,我们的密码是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啊。” “啊,这样啊,”俄罗斯男人接过一看:“应该是4908xc,我的普通话不好,你可能听错了。” 大肚子男人满头问号,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但一时间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主持人出现得恰如其分,鼓掌欢送求助者,让他回家检验结果去了。 第二个是扎马尾的茶色眼镜男,对上了想要跟自己的狗子见一面的女人。 四十来岁的男人,在众人见证下,发出了几声不情不愿地叫声。 女人:“我的狗是柯基,你这叫声分明是二哈呀!” 眼镜男:…… 现场哄堂大笑,眼镜男灰溜溜地下场,他此时无比庆幸茶色的眼镜遮住了自己婆娑的泪眼。 乔月第三个上场,摄像大哥知道她是此次的热点,立刻拉近镜头,不敢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号码球抽出,后台走出一个怯生生的女孩,看身高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两条小辫子,穿一身花色小裙子,乖巧文静,双手还抱了一只泰迪熊。 “小朋友,你这次来是想完成什么心愿?”主持人问道,谁知道小女孩低着头,右脚在地上不安分地搓动着,一声不吭。 小孩果然是难以控制。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又问了遍,小女孩还是默不作声。导播在场外cue同样来到了现场的爸爸上台去安抚。 乔月却走了上前,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泰迪熊的头:“这是你最喜欢的玩具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呀?”乔月一把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小女孩半晌才像是从肚子里挤出蚊子一般的回答:“我带她来一起跟妈妈说再见的。” 主持人连忙在一旁补充道,小女孩父母离异,她跟爸爸一起生活,而妈妈在上个月刚离开了她。因为种种原因,小女孩没能见上妈妈最后一面,这成了她难以忘怀的一个心结。 乔月牵着小女孩的手,将她安抚在椅子旁。小女孩此时抬起头来,眼里噙着两包泪水,一眨眼就滚落下来,在衣襟上打湿两点。她吸了吸鼻子,两串泪又断了线,手中的泰迪熊被她紧紧攥着,身体都有些变形了。 乔月被她望的心中发软:“你放心,我会让你见到妈妈的,好不好?小熊说你再哭的话待会妈妈看见了会伤心了。来,笑一个,咱们要美美地见妈妈。” 小女孩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泪,止住了哭。一旁的主持人在背后比了比大拇指。 乔月从包中掏出一个纸扎小人。这个纸扎不过十公分,四肢颀长,但五官却模糊,墨色线条寥寥几笔,看不出男女。她原本计划让众人滴上牛眼泪,然后再将鬼魂召来,但这样的法子过于直接粗暴,她可不愿有人受不了而因此进医院。所以她采取折中的办法,让召来的鬼魂附在纸扎上。 她的道具简单,除了纸人外不过一个三清铃、一张符箓和一只蘸了朱砂的毛笔。于符箓中写上询问得知的死者生辰八字,手指轻翻,符箓无火自燃,绕着那纸人烧了一圈。 片场所有人此时都围了过来,就连送茶水的阿姨都放下手头的活,窃窃私语,啧啧称奇,更别论场上的其余选手,或交头接耳,或暗自琢磨,而纪蕾更是把眼睛化成了无数的利剑,死死地扎在乔月身上。 三清铃摇晃,一串串玲音飞出,清冽悠扬。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场外有人搓了搓手臂,发现手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桌子的红绸无风却在摇摆,主持人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猛然间,桌上躺着的那个纸人立了起来。 “啊!”主持人话筒掉落在地。 虽说《谁是天选人》主打玄学大师争霸,但录制数期以来,大多还是围绕在面相算命占卜等容易陷入侃侃而谈的主题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疯狂刺激,直击成功招魂的场面。 导播在场外忘记了恐惧,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请乔月来果然是正确的!这一期又要爆了! “妈妈!”小女孩惊呼,将泰迪熊放在桌上,转而捧起了那个纸人。纸人此时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五官开始清晰起来,隐约能看得出是个女人的面容。 摄像大哥极力控制着发抖的手将镜头推进。 “英英!”一把温婉的声音从纸人腹中传出。 “妈妈!真的是你吗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叫英英的小女孩抱着那纸人哭得涕泗横流,早已经把“美美地见妈妈”抛在了脑后。 “英英不哭,妈妈也想英英了。” 在场的观众被气氛所感染,也渐渐地忘却了害怕,几个感性的茶水阿姨还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英英,妈妈的时间不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乔月提醒道。 “妈妈!”英英抽噎着,断断续续:“我是来跟你正式说再见的,我已经学会自己收拾房间了,我也不怕黑了,你不用担心我。” “你放心地走吧,妈妈再见!” 纸人抬起手,抹了抹英英的泪:“乖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妈妈,妈妈爱你。” “英英再见~” 话音刚落,那只抬起的手垂了下来,再也没了动静。面上的五官也恢复如初。英英亲了亲纸人,把她温柔地放回桌上。 “姐姐,谢谢你!”她眼睛红红地朝乔月鞠了个躬。 导播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场上掌声雷动,几位参赛选手更是鼓得起劲,英国大妈甚至直接从自己座位上走上前,给了乔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哼,至于嘛!不就招魂吗?待会我也能做到。”纪蕾敷衍地拍了拍掌心。 接下来的出场并没有太多出乎乔月意料的,她早已看出参赛的选手鱼龙混杂,除了港地的堪舆大师和英国大妈有点实力,其余的不值一提,还有一两个甚至是徒有其名,不过是南郭先生。 港地的堪舆大师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想与神明对话的少年。仙佛神灵降身,那需要大修为才能承受,堪舆大师只好摆摆手退下阵来。 英国大妈用了块棺材板制成的通灵板成功与魂灵沟通,不过有了乔月的珠玉在前,她的成功显得较为平淡和不以为道。 最后便是纪蕾上场。 节目组早就在微博上打出“双后对擂”的噱头,又因为点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在场的此时也屏息以待。 乔月却轻松地坐在座位上喝茶,纪蕾不过是纸画的老虎,并没有真材实料。 纪蕾施施然走到桌前,捧出一个鸡公碗,乔月的茶送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第40章 、问米 纪蕾请神的方法是问米。 问米常见于南方地区,神婆恭请亡灵上身之时会拿木筷于一碗米中捣动,所以这种沟通阴阳的法子又称之为“问米”。 令乔月惊奇的并不是纪蕾所选用之术,而是她操作的手法。寻常影视作品或者书籍中对该仪式的描述往往一笔带过,所以很对人误以为“问米”不过是依靠普通一碗米即可。其实不然,想要成功请鬼魂上身,那米中必须要掺入死者坟前的香灰和坟土一撮。此外,捣米所用的木筷也不是寻常的木筷,而是要墓地里生长的槐树枝所制。 如今纪蕾碗中的那一捧米白中带了点灰黑,乔月一看便知道是掺了香灰和坟土。 看来是请教了有些道行的专家。如此一来,就算纪蕾没多少实力,也能成功将那鬼魂请来吧。就如同人们常玩的笔仙和碟仙,只要按正确的操作方法实施,想不惹来点东西都难。 纪蕾朝乔月挑了一眼,嘴角噙着一勾笑容。她拿着那槐树木筷在米中上下捣动,初时极慢,而后逐渐加快,嘴里也开始低声念念有词。 现场的灯光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剩下一块大屏幕还亮着幽幽的蓝光,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惨色一片。有诡异的音效传来,更是让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禁互相靠近了点。 剁剁剁剁。 剁剁剁剁。 纪蕾的稻米声突然戛然而止,木筷从她手上跌落在地。 乔月看在眼里,知道这说明纪蕾成了。 “纪小姐。”对面坐着的男人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小心问道。 纪蕾猛地一抬头,双眼竟是一片白,完全看不到瞳仁,拍着桌子尖声叫道:“纪小姐是谁?是不是你在外面养的小三!说!” 男人身子筛糠似地一抖,怯怯地问道:“你是阿芬?” “哼!”阿芬鼻子出气,双手一叉:“亏你还记得我,算你有点良心。” “怎么不记得你,不然我也不会请你上来了。” “太厉害了!”罗杰薇等一众工作人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愧是每次都能高分领先的大佬。” “这一集真的是神仙打架,纪蕾不用说,新来的乔月也实力霸道,她的纸扎人坐起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我都差点要尿出来了。” “那你觉得她们两个谁比较厉害?” 一小撮场外围观的开始暗地里讨论起两人实力高低来,最终形成了乔月阵营和纪蕾阵营,两边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就在他们争论的当口,场上的“阿芬”和男人这对怨偶已经从互相斗嘴过渡到了执手相看泪眼互诉相思的地步。 “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很想你。”男人小声地啜泣:“每晚都睡不着觉,吃也吃不好。” “阿芬”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你了,你的确瘦了很多。” “不过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会团聚了。” …… 男人抽泣止住了,脸色煞白地望着坐在面前的女人,喉头上下动了动:“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很快也会死吗?”声音有一丝丝颤抖。 “不是的,”“阿芬”将眼前的一缕秀发拨到了耳后:“你不会死,而是……” 场外的人们都屏息等待这“而是”后面跟着什么,岂料纪蕾的身体一软,径直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宛如发羊癫疯般抽搐起来,眼球更是产生可怖的变化,上下不安分地滚动,时而浑白时而正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慌了手脚,有胆小的人已经尖声叫了起来。 “叫什么!还不快叫救护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不必了。”乔月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一撑,直接从自己座位飞了出来。她将地上的槐树枝捡起塞入纪蕾口中防止咬伤舌头,然后掏出一枚黄符,冲着一旁失了魂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主持人大喊道:“快拿水来!” “哦哦哦!”主持人慌手慌脚地把不远桌上的一杯水端来。 一杯符水灌下去,纪蕾很快便平静下来,一双眼睛逐渐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她扶着头踉跄着站了起来,方才摔下的时候估计磕到头了,脑后一阵钝痛。 “你米中的香灰或者坟土是你亲自去采的吗?”乔月皱着眉走向桌上的那碗米,端起来瞧了瞧,却也看不出个端倪来:“如果这两样里面掺杂了其他人的香灰或者坟土,那就可能会将不该来的也请来。” “这样的话就会造成两个鬼魂争夺一个宿主的局面,所以你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纪蕾死里逃生,神魂不定,直愣了好久才琢磨透乔月说的这句话。但是问米所用的道具都是托他人之手,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她也发现不出来。所以纪蕾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乔月见她的反应也了然于胸,不再追问什么。电视台的几个高层此时也赶了过来,两人对着纪蕾嘘寒问暖,另一人则对乔月很是感谢。 有了这一插曲,节目的录制进度更慢了。纪蕾在场外甚至喝了两杯酒才缓过来,最后强打着精神补拍了一些镜头,八人又再一起录了个收尾,所以结束时已经是到了午后。 乔月琢磨着先回趟家换身衣服再去唐楠拍戏片场,没想到一开门,许林知的背影映入眼帘——正在拖地呢。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8节 客厅里放着音乐,所以许林知估计没听到开门声,犹自认真地半弓着腰一左一右地拖着地。乔月站在身后,那身影高瘦,随着拖地的动作能看见肩胛骨微微隆起,手臂的肌肉若隐若现,音乐灌入耳朵,让她觉得浑身一阵酥痒,一时不忍出声惊动了这一刻的安稳。 “咦,你回来啦?”最终还是许林知回头发现了乔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回来了?”乔月脸有点烫,口也有点渴,于是端起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了一大杯水才觉得身子畅快不少。 “唐楠今天戏份比较少,一条过,所以很快就拍完了。”许林知心无旁骛地拖地:“对了,剧组准备先拍其他人的对手戏,所以唐楠接下来三天都没有戏份,他准备回家休息一下,这几天我们也可以不用去他那报道了。” “太好了,”乔月瘫在沙发上做咸鱼。 “你今天录节目录得怎么样?”许林知在玄关将乱放的鞋子摆入鞋柜。乔月闭着眼睛一边养神一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那今晚微博又要热闹了。”《谁是天选人》这档节目当天录制当晚播放,为的就是减少路透和增加节目的真实性。 许林知猜得没错,晚上的节目一出,微博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乔月的名字再次血洗热搜榜。 乔月躺在沙发上一边用叉子叉茶几上的水果吃,一边点开了手机,许林知则早早地进了房间。 “我去!这也太牛了吧!那个纸扎人真的不是特效吗!!” “相信我,不是,国内的特效还没那么牛[微笑][微笑]” “本来只是无聊才追的这个节目,没想到半道杀出来的这个女人这么有料,我这个本来是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都要动摇了。” “+1,一直觉得综艺节目都有剧本,所以对之前几集的算命啊什么的根本不信,但是最近这两期真的是重塑我三观,有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人还是要对鬼神有点敬畏。” “我在此宣布,乔月是我的新女神!她请鬼的时候姿态太飒了!云淡风轻地,根本就没带怕的!我看周围的人都吓得脸都变青了。” “爱了爱了!三秒之内我要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 “好的,五分钟过去了,我十分钟之后再来!” “纪蕾有点危险了,现在乔月的分数一下跃居第三,我看分分钟就要把纪蕾挤下王座了。” “u1s1,纪蕾这期表现还是不错的,之前一直嫌她是黑幕,没想到还是有点本事。” “对对对,我老家有个会问米的神婆,纪蕾的仪式跟那神婆一模一样,眼睛也是会变得全白,可渗人了。” 节目组将最后的意外给剪掉了,所以观众并不知道问米过程中发生的小插曲。 “所以有人知道这个乔月的来头了吗?她究竟是不是背后有大佬?”阴谋论又开始上演,有不少人开始附和,眼见着谣言又要四起。 “都吃饱了撑着,一见到美女就是有金主,一见到新人上位就是有资本,你们的人生怎么就那么阴暗呢?乔月需要大佬吗?人家自己就是大佬!” 一看昵称,乔月乐了,又是那个13678。 两边开始怼了起来,起初13679一人舌战群儒,后来乔月这边的支持人也越来越多。 “你怎么那么闲。”乔月给梁泉发了条短信,但是他没回,估计是忙着跟人吵架。 “吵什么吵,安静追综不香吗?我pick英国大妈!”有人乱入。 “怎么没人喜欢俄罗斯哥哥呢!虽然他水,但是他帅!” 微博里吵吵闹闹一晚上,乔月也没心思再看下去,准备洗洗睡了。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是唐楠。 第41章 、古曼童 乔月和许林知不是最先到唐楠家的,庄清莱和耿虎生早已到了,沙发一旁还坐了风哥。 见乔林两人来了,庄清莱兴奋跃起,冲着他们挥手打招呼。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耿虎生看不过眼,揪了揪她的袖子让她坐下:“别丢人现眼。” “怎么了?还不能交朋友了?”庄清莱嘟囔道,她小孩心性,早已忘了败于乔月手下的不痛快,反而逐渐生出钦佩和想要亲近之感。 庄清莱不敢说,其实她最近还在偷偷看乔月参与的那档综艺,更是被她扎实的修为和飒爽利落的派头给折服。 乔月冲庄清莱微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你们来了。”风哥站了起来:“那我去把他叫下来。” 唐楠家是套复式,装修是时下流行的北欧极简主义风。风哥上了楼,客厅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庄清莱嘬棒棒糖的细微声响。 许林知清了清嗓子,见耿虎生一脸生人莫近,于是转向庄清莱套近乎。 庄清莱正憋着话呢,现在见有人来问——何况还是面若春风的大帅哥——正合心意,先是冲着耿虎生摊摊手耸耸肩,好像在说:呐,这是他们主动的,不关我事。 “听说是下了戏回家后在家里自杀,幸亏被来做饭的阿姨及时阻止了。但是奇怪的是事后他却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也完全没有自杀的念头。” “总之,就是怪得很。” 说话间,风哥已经搀扶着唐楠下了楼。看样子的确状态不太好,脸色铁青,嘴唇煞白,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 乔月一下子便看到了他左手手腕上包了一层纱布,看来是伤口不深,所以也没送医院,毕竟身份敏感。 “唐先生,你能够详细说说你当时的情况?”既然叫他们来,自然是为了解决此事,乔月也不客套,单刀直入。 唐楠喝了口茶:“我也不清楚。我回家后先是洗了个澡,然后看了会书,接着……”他停了一下,神色有些异样,乔月见风哥身体先是一僵,然后有些不安分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 唐楠接上:“接着我就感觉好像眼前一白,什么也不记得了,再有意识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便是上门做饭的阿姨。” “她本来是进屋问我晚上吃什么,见我拿了刀以为是要削水果,哪知道是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手腕割。如果不是她出现及时,我恐怕就下去见阎王了。” “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耿虎生沉吟道:“唐先生确定今天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不寻常的东西?” 唐楠显得有些紧张,原本靠着沙发的身子往前移了移,又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说了声没有。 乔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急着声张,她问道:“那说来也奇怪,自从你上次遇上怪事以来,中间隔了这么多天都平安无事,怎么偏偏今天就又发生这桩意外了呢?” “究竟先前发生怪事的那几天和今天,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或者并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地点问题。”许林知也察觉出了点不对劲,说道:“我记得合同上记录唐先生家的地址是在市中心,但是现在这套房子却是在近郊,这说明你有两套房子。” 唐楠和风哥均是一震,先前他们见许林知跟在乔月身后不声不响,还以为不过是个拎包小弟,没想到洞察力和判断力如此敏锐。因为起初计划要24小时贴身守护,所以风哥在合同里注明了唐楠在市中心的住址。一般人不会留意这些细节,但没想到倒被他给记住了。 “《作客》这部戏拍摄地点在市中心,每天几乎早上七八点开拍,一直拍到凌晨,为了方便起见,你肯定会选择住在市中心那里。那段时间一切风平浪静,不见任何异样。但是今天难得休息,你回来了这边,于是——怪事就发生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问题?”许林知望着唐楠的双眼问道,后者眨了眨,移向了一旁。 “唐先生不答也不要紧,这些天我跟你的助理接触不少,也了解了一些你先前的行程。在我们来之前,你除了需要拍摄《作客》外,还需要赶一支短视频的通告,而那支短视频的拍摄地点就在近郊——也就是你现在这栋房子附近。” “那时候你也回了这里吧?”许林知停住,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这栋房子没什么问题,我刚才看了一圈,风水不算顶好,但也大差不差还过得去。”庄清莱咬了一口棒棒糖,将棍子拿在手里晃着。 “房子没问题,那便是房子里的东西有问题。”乔月开口,一双眼睛灼灼,笃定地盯着唐楠看:“唐先生,你对我们有所隐瞒,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次你被救了下来,但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说完往沙发上一靠,也不再看他,只自顾自地喝茶。 唐楠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一双手绞在一起都快打结了都没憋出一个屁来。站在他身后的风哥反而急了:“你们猜的没错。” “风哥!”唐楠扭头剜他一眼。 “你就算今天炒了我我也要说,这可是事关你的生命安全。”风哥强硬回去,他跟了唐楠四五年了,怎么也是有感情的。 “起初的几次怪事的确发生在每次我们回来这里之后,但是我们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在外面不小心惹了什么脏东西,从来也没有怀疑是那个东西出了问题。但是今天又出事之后,就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去看了看那个东西,它身上竟是开始出现了血丝。” 风哥的声音充满了可怖,像是风中摇晃的残烛:“我觉得,我们似乎请了不该请的东西回来。” “这怎么可能!”唐楠抓着头发陷入了自我怀疑:“我这不是第一次去泰国请了,不可能会出错的。” “你们说的……是古曼童吗?”相对于乔月,庄清莱更了解娱乐圈的一些秘辛和八卦,听说了不少圈内人供奉古曼童的传闻,所以一听到“泰国”和“恭请”这些字眼,第一反应便觉得是古曼童。 在泰语中,“古曼”是“童子”之意,而“童”则是“黄金”的意思,所以古曼童又被称作“金童子”,一般是夭折或者难产而亡的阴灵,经得道的阿赞或者龙婆净化和佛门皈依后注入童子雕像中。供奉古曼童即可让灵魂投胎转生,也可积累功德获得好运,所以无论在泰国还是在国内都很颇为流行。 不出所料,风哥点了点头。 “但是古曼童虽是巫术,但并不害人,你确定请的是古曼童?”因为需求大,所以这一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有不少骗子,如果不是懂门道的人引路极有可能被坑。 唐楠见此时已经说开,也不再顾忌,说道:“我这是熟人推荐,他在圈里很有口碑,不少人都是找他,他不会害我的。而且我去年也请过古曼童,正是因为效果很好,所以我这次才又托他引我去请。” “现在争辩也无用,倒不如让我们亲眼看看。”乔月说完起身,垂着眼睛望向还心有余悸的人。 秘密已被揭穿,唐楠也只好叹了口气,领一众人上楼,进了书房,又在左侧书架顺数第五本书上拽了拽,书架右侧的墙上竟是缓缓开出一个横竖半米有余的暗格来。许林知、唐楠、风哥三个顿时觉得身上一股重压袭来,浑身不自在。 暗格正中一个紫檀佛龛,龛中正是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金童子。童子前左右两侧红烛一对,中央零零散散摆了些零食。 “我恭请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乔月知道唐楠口中的“这样”是哪样。 那童子有些胖,手脚藕段似的,透着股憨厚,脸上五官也顺眉顺眼,但带笑的嘴角边上却沁着一道血丝,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阴森诡谲。微微敛着的眼睛里闪着光,似乎下一瞬间就要睁开眼来。 “这不是古曼童。”乔月斩钉截铁,唐楠还要反驳,一旁的庄清莱和耿虎生也附和道,让他顿时瘪了下来。 “虽然我对古曼童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既然古曼童已经经佛门净化和皈依,那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带有戾气。” “现在这股戾气还处于较弱的状态,所以你所受的影响并不算太深,但置之不理的话恐怕你很快就要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 “他妈的王八蛋,枉我那么信任他,居然想害我!”唐楠罕见地骂了句粗口,当下便掏出手机出了书房打电话,想必是找那牵线人算账去了。 但不料没多久他又讪讪地转回:“我刚打了电话,我这朋友以性命担保没有动手脚,他介绍的也是正统寺庙里的龙婆。” “你相信他?”许林知问道。 唐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这个古曼童都不能再继续供奉了。”乔月来得匆忙,没带齐家伙什,只好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折成长条,又在上头用口红写上符咒,然后蒙住了那童子的双眼。许林知三人身上的压力陡然间消失不见。 “那这怎么办?” “两个办法,我帮你毁了它,或者超度它,你选哪个?” “那自然是超度了。” “那就麻烦乔小姐了。” “凭什么你来超度!”耿虎生在一旁抗议。 “那你来?”乔月一挑眉,耿虎生气焰弱了下去,支吾道:“还是你来吧。”这是别国用邪术制成的邪物,他和庄清莱并没有把握。 乔月眼眉一弯,难得娇俏:“我也不会。” 其实不是她不会,而是这非本国邪术,超度起来可不是循环播放经书1000遍那么简单,倒不如直接找那制作此物的龙婆化解更为简单。 众人:……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我觉得我们需要去泰国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29节 许林知:我看你就是想公费出差! 乔月:被拆穿了。 第42章 、泰国行 “小姐,请把你的行李箱打开。”盛海机场安检处,一名女安检员对乔月说道。 她脸色有些凝重,一旁的电脑屏幕中扫描的正是乔月的行李箱,画面正中赫然一个人形轮廓。着制服的同事也围了过来,严阵以待。 乔月:…… 行李打开,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一个纸人,扭曲着身子挤在箱子里,双目呆滞,脸颊两坨嫣红。 不过是虚惊一场。然而工作人员的眼神由戒备转为了不解和好奇。 “兴趣爱好。”乔月言简意赅,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尽量拗住冰山美人人设。 工作人员露出一副“我明白你不用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的表情,摆摆手让她通行。 “现代都市人的口味越来越清奇了,”一个工作人员吐槽道:“以前还搜的是充气娃娃,现在怎么流行起纸人了。” 乔月要是知道他们背地里的这些想法肯定想把许林知千刀万剐,毕竟她可是为他千里背肉身,这可不是以身试法地在偷渡吗? 许林知这个黑户,如今正静静地被装在包里的小瓷瓶中。乔月颠了颠手中的包包,稍微“发泄”一下不满。 这次的泰国之行除了乔月许林知,还有庄清莱和耿虎生,唐楠自然也少不了,毕竟是他恭请回来的麻烦,自然要他去了结,这样才能消去他的业报。 唐楠帽子口罩墨镜,明星出行三件套,并先乔月一行人上了飞机,避免被站姐拍到传出误会。 耿虎生牛高马大,身旁跟着个庄清莱,就跟爸爸带娃似的。只不过打扮得像是春游的这个娃似乎有点叛逆,丝毫不听耿虎生的吩咐,偏要凑上前去跟乔月说话,方才选位置的时候还要跟她选在了一块,留“单亲爸爸”孤零零一人坐后排。 飞机轰鸣声渐响,巨大的金属怪兽微微颤抖起来,然后开始了滑行。 “乔月姐,你第一次坐飞机啊?”庄清莱见乔月死死的抓住扶手,身子板得笔直。 乔月挤出一丝微笑,正要说话,飞机一震,陡然拔高上升,失重的感觉袭来,乔月心脏却突突地下坠,吓得她连忙闭眼咬紧牙关。 乔月算是知道了,上一世横行无忌的自己原来怕飞机! 待飞机终于平稳,乔月才缓过一口起来,但饶是这样也吓得够呛,脸色泛白,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幸得旅途不长,三小时的飞行咬咬牙也挺过了。乔月在机场厕所里把纸扎取出,将许林知的魂体渡了过去。 不一会儿,许林知又“活”过来了。 他左右瞧了瞧,一脸绝望:“不会吧!你千万不要跟我说这里是女厕所。” “不然呢?我还能去男厕所?” “那我待会怎么出去?” “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了。”乔月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甩甩头发推开隔间门出去了。 许林知连忙跟了出去,在门口等候的两三名女生不约而同“啊”地尖叫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开! 唐楠请古曼童的那家寺庙就在曼谷,而且还小有名气,香火鼎盛,往来的善信络绎不绝。 乔月一行人在下榻的酒店拾掇一番,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 佛寺白墙金顶,在高远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晃眼,门前有人买花串,生意兴隆。 唐楠已经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寻了一名龙批(较年轻的僧人)带路,说是要见庙里的住持。 龙批见怪不怪,庙里信徒多,住持也为许多人加持做法,于是便将他们引至一旁的偏殿,稍作等候。 偏殿供奉一尊释迦摩尼龙王池坐像,佛像通体金光,龙王那迦从释迦摩尼盘坐之处缠绕而起,在他头顶高处伸出七个贴满绚丽彩瓷的龙头,传说那是那迦在为佛祖遮雨。 众人欣赏不多时,龙批便领着住持前来。 然而唐楠却大吃一惊,望着面前陌生的面孔说道:“你不是龙婆坤!”在泰国中部,年长高僧或住持都被称之为龙婆,人们为表区分,往往会在“龙婆”后面加上僧人的名字,诸如龙婆本、龙婆多、龙婆年。 慈眉善目的住持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龙婆钟,是这家寺庙的新住持。” “请问住持,龙婆坤呢?”唐楠前几次来请古曼童,都是龙婆坤接见的他,所以他对龙婆坤并不陌生。 泰国是旅游发达的国度,华人也多,所以龙婆钟讲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不起,各位善信,龙婆坤的下落实属我寺内务,不方便透露。”他抬头扫了一眼乔月与许林知,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初:“各位善信远道而来,可惜白跑一趟,还是请回吧。” 龙婆钟双手合十朝几人一拜,又踏步而去了。 看来的确有些道行。乔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方才的那一眼看出了多少。 “那现在怎么办?”庄清莱有些着急了,耿虎生撸起袖子说道:“这老和尚这么拽,不给他点教训不会开口的。” 庄清莱白了他一眼:“暴力狂,你想在泰国牢房吃椰子饭就去吧,没人拦你。”耿虎生的摩拳擦掌一下子就蔫了。 许林知看见那龙批还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候着,似乎有了主意。 “这位高僧,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不过是为了见龙婆坤一面还愿。我那兄弟常年痴呆,国内名医都束手无策,但去年来龙婆坤这求了串开光佛珠回去后,我这大兄弟居然一点点好起来了。”他低声对着龙批边说边暗暗指了指耿虎生:“所以我们此次来是专门谢谢龙婆坤的。” 龙批望了过去,大块头,一脸横肉,脸上果然带着一丝傻气。 耿虎生感受到了目光,瞪了回去。 “那么凶干嘛!”庄清莱骂道:“小心人家赶你出去。” 耿虎生连忙又干巴巴地笑了一个,显得更加憨傻。龙批点了点头——果然脑子有点不对劲。 乔月望着许林知与龙批相谈甚欢,似乎有戏,连忙戳了戳唐楠,右手作了个搓手指的动作。唐楠会意,悄没声息地也与乔月一起跟了过去。 “还请高僧帮帮忙。”唐楠数出一沓钱卷了起来塞给龙批:“这是我们的香油钱,打扰贵寺了。” 龙批摸着这钱有点厚,满意地笑了笑,把钱揣入兜里。 “oi~我跟你们说厚,这个龙婆坤已经回乡下辽。”龙批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着一股泰语腔调。 “为什么?好好住持不当?”乔月问道。 龙批朝四周警惕地望了望,见没有其他僧人在场,压低了声音说道:“厚,那是因为他暗地里用邪法做路过拍呐!” 众人面面相觑,这分明触到了他们的知识盲点。 龙批便跟他们简单地解释,泰国的古曼童大致可分为天童古曼和地童古曼两种,天童古曼是由夭折或者是难产而死的孩童制成,而地童古曼则是由还在母体体内的胚胎制成,这种古曼又称之为“路过拍”。 尚未出世便死去的胚胎婴灵带有怨气,因此只有经过龙婆佛门皈依和净化后才能称之为路过拍,并由善信们供奉。但是往往有人一时贪念,直接用尸骨或者尸油等阴料制作恶灵版的路过拍用于害人。 “这不就跟养小鬼无异?”乔月说,龙批点了点头,回她龙婆坤正是因为被发现在做这等不正之事,所以被僧长给赶回chuang tune老家去了。 “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么多呐,要是被住持知道我也要被赶走辽。”龙批也朝众人拜了拜,送上“措地(祝好运)”的祝福,便急急忙忙也走开了。 chuang tune地处偏僻,离曼谷还有三四小时的车程,乔月等人坐了三小时的士,又在tutu车上颠簸了近乎两个小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乡下的夜泼墨一样黑,好在空中缀着无数的星子,田野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chuang tune是个小地方,只有唯一一家老旧的酒旅馆,霓虹灯牌闪了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老板难得见有外国人来这穷乡僻壤,显得格外热情,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出门来迎接他们。 “刚好三间空房,你们两个一间,”他给乔月和许林知各一把钥匙,又给耿虎生和庄清莱一把,最后一把给了唐楠。分完之后很为自己的机智骄傲。 “我和庄清莱一间,”乔月换了换钥匙:“唐楠自己一间。”剩下的自然便是许林知和耿虎生一间。 …… 老板:我的雷达难道错了? 耿虎生黑脸,许林知黑脸。乔月甩甩头发,自顾自上楼,庄清莱屁颠屁颠地追在后面。 酒店装饰古朴,地上铺着绵软的猩红色地毯,行李箱滚在上面悄无声息。房间不小,只是泛着一股霉味,浴室的墙面上的墙纸已经剥离一大半,露出黑漆漆、上面蔓延着不明黏液的墙体。 唐楠是大明星,自然更追求个人空间,所以也乐得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 他把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准备洗澡,翻弄中又碰到了那尊古曼童。因为是他请回来的东西,所以按照乔月的意思,也应该由他随身携带着。 古曼童脸上蒙着眼睛的纸条已经换上了绸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此时金童子布下的嘴角笑得更加诡异了。那一抹血丝挂在唇边,就像刚吮吸完血汁一样。 唐楠打了个冷战,挥散脑中的想法,只要明天找到龙婆坤,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把古曼童放在桌上,吹着口哨进了浴室。 房间的灯闪了闪,小童子嘴角的那抹血痕顺着下巴蔓延而下。 第43章 、怨灵发难 乔月睡得正半梦半醒之际,忽地一股煞气如泄闸之水扑来,空气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连忙睁开眼翻身下地,脚下的红地毯却如同活了过来般蠕动翻滚,如同层层波浪,将乔月的脚绊住。 房间的窗户没拉窗帘,窗外一轮孤月撒进淡淡清辉,照得满室清明。另一侧床上躺着的庄清莱仿佛一个被扎透了的皮球,上下都是口子,鲜血将白床单浸湿,滴入地毯中消失不见。 乔月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就算庄清莱再不济,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杀害了。 她望向不远处桌上的一面圆镜,镜中的自己面容模糊,整张脸仿佛融掉的蜡一般看不真切。 果然这眼前一切不过是幻境而已。 乔月闭上双眼,轻咬舌尖,一股淡淡血腥味溢出,灵台霎时清明。只见一道白光迅猛,乔月从床上醒来。 扭头一看,还是那扇窗那轮月,庄清莱躺在床上如遭梦魇,满头大汗地挣扎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乔月食指点住庄清莱的额头,大喝一声:“破!” 指下的人如同松开了压力的弹簧惊慌地弹起,张牙舞爪:“我他妈跟你拼了!” 却发现月下清冷冷的乔月,这才醒转过来原来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只不过那梦太真实了,以至于浑身被扎透了的痛感似乎还蔓延在五脏六腑,让她不禁缩成一团抱着双腿发抖。 “没时间了,你快去查看一下其他人的情况。”乔月从行李箱中翻出桃木剑,率先出了门。 对门便是许林知和耿虎生的房间。 “呆子!”乔月拍打着喊道:“呆子!”门后很快传来一阵动静。 门打开,耿虎生和许林知俱是大汗淋漓,看来也是在幻境中作了艰苦的缠斗。乔月此时不得不高看耿虎生一眼,许林知能成功脱离幻境必定是得了他的相助。 此时庄清莱也在隔壁房间将唐楠唤醒。 “古曼童身上的那道血丝已经蔓延全身了。”唐楠受那戾气影响最深,此时面如金纸,双腿发虚站不住脚,靠庄清莱搀扶着才可以勉强行动。 乔月冲入房中一看,那金童子浑身血痕斑驳,遮住眼睛的绸布已经掉落在地,原本只是微眯的眼此时已经半睁,露出白多黑少的眼球一隅,像是随时都要完全打开一般。地上不知从何处淌出一汪粘稠腥甜的血水,将毛毯染成黑红一片。 耿虎生力大,从庄清莱手上捞过唐楠,直接背在身上。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0节 “古曼童里面的怨灵已经跑出来了,要捉紧把它重新封禁回去。旅馆还有其他住客,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呆子你跟着我。”也不等他们意见,乔月拉着许林知便往楼上先去探个究竟。 这个时候他们倒庆幸起这个旅馆简陋矮小了,统共也不过两层六个房间,除了老板一人外,今晚不过还住了另外两人而已。 乔月与许林知撞开二楼第一间,床上却空空荡荡,只有褶皱的床单散落。 “在这里!”许林知眼尖,见到阳台地上一道瘦长的影子。 乔月连忙奔出,正是旅店老板。他双眼紧闭,但却直行无碍,手脚利索地爬上了阳台。乔月暗道不好,正要用手去捞,老板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哎哟”一声凄厉惨叫,旅店老板直接从梦境中痛醒。虽然二楼不高,但也摔得十分严重,左腿胫骨直接穿透肌肉插了出来。 “杀人啦!”老板抱着断腿满地打滚:“谋财害命了!” 他不会以为是我们推他下去的吧? 乔月与许林知两两对望,格外无辜。不过没有摔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乔月!怨灵在这!快过来!”乔月听到隔壁传来庄清莱的喊叫,也顾不上对楼下奄奄一息的老板进行施救,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过去。 推开房门,一股腥风便刮了过来,地上横陈着一具男尸,破烂不堪,像是被什么撕咬了一样整个肚子敞开着,内脏七零八落,肠子泄了一地。角落里头蜷缩着一个妇女,早已经被吓傻了,只会抱着自己双腿痴痴地自言自语。 庄清莱正在阳台上与一团黑气缠斗。 那股黑气不过拳头大小,但却霸道蛮横,庄清莱弹出两张符箓,却被它悉数吞了进去。那黑气陡然暴涨,伸出几道触须向庄清莱脖子缠去。 “暴力狂!你好了没有!” 乔月这时才发现房间里没有耿虎生的身影。 随着庄清莱一声召唤,将唐楠安置妥当的耿虎生不知从何处窜出,插着腰,蹙着眉,手里还撑了把小伞。 …… 许林知:“怎么我觉得这大块头变了个样?” 乔月也看出了变化,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他身上的气质浑然不同,仿佛躯体里面住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估计是请神。”乔月说道,她没想到看似五大三粗的耿虎生竟是精通请神一术。毕竟请神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心无杂念和虔诚。 “只是也不知道他请了什么神。”乔月对国际友人的神灵系统不了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耿虎生来势汹汹,似乎颇有能耐。 他口中发出女子的咒骂,“啪”地一声把红伞收了,扭着胯冲上前去“唰唰唰”把对着那团黑气一顿横抽竖打,嘴脸还不停发出众人听不懂的句子,看气势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不管请的是什么神,看样子挺泼辣的。”许林知望着那股黑气硬是被抽打得淡了几分,庄清莱趁机从戾气的桎梏中脱身而出。 “咪呀!”倒在楼下的老板喊道。他躺在一楼水泥地上,刚好可以看见二楼阳台的状况。 乔月和庄清莱没听明白,但许林知有过多次泰国旅游经历,日常用语还是辨得八九不离十,“咪呀”在泰语中分明是“老婆”的意思! 老板在楼下艰难地蠕动着,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耿虎生手中拿着的却是自己死鬼老婆生前最喜欢的一把伞。而这把伞他早已在葬礼当天烧给了她! 乔月可不管什么“咪呀”“发呀”“索呀”,戴上了伏鬼手套,瞅准那团黑气被冷不丁地抽得一时无法还击的空隙,果断出手,将戾气死死地掐在手中。 “快把那童子像取来。”乔月手中的黑气发出吱吱怪叫,她再用力,黑气瞬间又缩小不少,吱吱快叫变成了一句婴儿的呼喊。 乔月来不及听,也听不明白,将黑雾引入金色童子像中。这次除了用布满咒术的绸布遮住双眼外,乔月还在金童子背后用自己的指尖血写下禁锢咒,避免它再次暴走。 这一头刚把怨灵降住,那头耿虎生也恰好耗尽心神,红伞消失,山一样躯体瘫倒在地,隔了好一会才悠悠醒转过来。 “你请的是什么神啊!还挺靠谱的!”庄清莱难得夸奖他一句。 …… “我请的是这屋里的女鬼。”耿虎生说得有些怂,请神的过程中他的神志处于混沌状态,所以暂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月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请神之术成功的前提条件就是需要知道所请之神/鬼的称谓或名号,这就好比班主任在班上请人起来回答问题一样,你连名字都不知道那你喊谁呢? ——“戴眼镜的起来回答问题。” ——然后班上“刷”地一下站起来一半的学生。 耿虎生哪知道泰国有什么厉害的神灵或英灵,作法时想破脑袋也挤不出半个有能耐的名号来,于是退而求其次想着请一请周遭的鬼魂帮帮忙。请鬼魂便简单得多了,于是这一请,便请来了旅馆老板去年去世的老婆。 不过错有错着,普通鬼魂本来根本不堪一击,但这女鬼见自己旅馆被捣,自己老公被摔个半死,居然激发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概来,打得那团戾气难以招架。 众人啼笑皆非,这时才想起房中还有一个吓破了胆的女人,楼下则还躺着一个断腿老板。 “我老婆呢?”乔月等人赶下楼下,身残志坚的老板已经自己爬了进来,蜿蜒的血迹从屋外一直延伸进前台。 乔月等人将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说与他听。泰国人全民信佛,大部分人对鬼神之说都抱有敬畏之心,所以老板也并不怀疑,尤其是知道自己老婆还在这座小旅馆里守护着自己,更是觉得欣慰,仿佛腿上的疼痛都减轻不少。 “对了老板,最后黑气说的那句话你听清了吗?是什么意思?”乔月问道。 “别杀我。”老板因疼痛嘴唇哆嗦,又重复了一遍:“别杀我。” “我怀疑这古曼童体内的怨灵便是来自这个村子。”乔月琢磨道:“所以我们到达这里后它才会暴走。因为这可能便是悲剧的源头,也是它怨恨的诞生地。”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然为什么一路上它都没发作偏偏到了这里就发难了呢?”许林知说道,即便是耿虎生也不由得点头赞同。 “各位猜粿扫穗(帅哥美女),你们别分析辽,快帮我叫救护车了喂。”老板在地上挣扎着说道。 第44章 、龙婆坤 chuang tune 不过是个只有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彼此间都知根知底。所以第二天天才刚刚擦亮,旅店老板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就已经几乎传遍整个村子了。 几十个人围在旅馆外面,吱吱喳喳,如同电线杆上的麻雀。有华人探问情况,乔月只好出来搪塞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骗鬼哟,有人说除了阿蛮,还有一个旅客也出事了。”阿蛮便是旅馆老板的名字,他口中说的另一个旅馆想来便是被戾气杀害了的男人。 旅店里无端死了人,无论如何都逃躲不了警察的调查。幸好店里四处都装了监控,又有老板作证,估计问题不大,只是一想到繁琐的手续,乔月头就有点大。而且还带了许林知这么一个黑户。 “哎哟,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我们村最近多灾多难啊。”华人大叔穿着一件有些发黄的汗衫。 “对啊,先是丽莎,现在又是阿蛮。我看啊改天要去庙里拜拜哟,要求佛祖保佑的啦。”大叔老伴在一旁摇着蒲扇。 耿虎生也在门口,百无聊赖,东张西望,看见人群外不远处的树下站了位男子,光头,着一身赭色衣物,脚下夹了一双草鞋。 “小妹,”耿虎生扯了扯庄清莱的衣袖,低下头去跟她说话:“你看树下那个人,估计就是龙婆坤。” 庄清莱朝他说的方向望去,那男人却收起目光,扭头就走。 “那我去跟乔月姐说一声。”庄清莱正要叫,却被耿虎生一把拉住,低声喝道:“你傻呀!让她知道的话功劳又要被她抢走了!到时候又要被师傅骂办事不力,我们输得还不够多吗?” “可是……”庄清莱心思简单,但一想到自己师傅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又突然张不开口了。 “你来不来?”耿虎生趁着乔月正在被来问事的人绊住,准备偷偷溜走。庄清莱犹豫了一会,还是咬咬牙跟在了后头。 另一头,华人夫妇的说话吸引了乔月的注意。 “丽莎?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啊,”华人大婶把蒲扇举起,向乔月靠近时遮住了两人的大半张脸:“前几个月在家里发生意外,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可惨了!被抬出来的时候都焦成黑炭了。”大婶仿佛眼前又浮现出那惨不忍睹的场面,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 乔月没听出什么不妥之处,正要打发身边的村民们离开。大婶又没头没脑地接了句:“可怜巴颂了,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就被佛祖接过身边去了。” 乔月连忙拉住大婶:“巴颂?难道丽莎怀有身孕?” “对啊,”大婶有些激动:“丽莎把孩子的名字都提前想好了,谁知道孩子却没有这个福分。”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路过拍”正是用尚未诞生的胎儿制成,而唐楠手中的这个“路过拍”戾气沉郁,极有可能是龙婆坤用不法手段制得,比如,在一名孕妇家放一把火。 一旁的许林知估计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打了个冷战,他不愿相信一个人可以人性泯灭到如此地步。 ****** chuang tune村子一两公里外是一座墓园,此时天尚早,也没什么人来扫墓拜祭,看门的华人大爷在值班的小房间里昏昏欲睡。 墓园有些冷清,早上稀薄的露水打湿了园中的花草树木,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湿润,一座座灰白色的墓碑静静伫立,在绿草的掩映下显得圣洁而庄重。 在东北角,一光头男人静立在一座墓碑前,他穿着一身红褐色僧衣,如同素净画卷里突兀出来的一抹败笔。 “现在才来悼念,也未免过于猫哭耗子了吧。” 乔月踩着露水而来,在墓碑前放下一小束开得正盛的百合花。一步之远,许林知和唐楠也来了,神色肃穆。 碑前的文字虽看不懂,但照片上的女子年轻清秀,本该是如百合盛开的年纪。 “这就是丽莎吧?”乔月已经打听过了,被火烧死的女子的确葬在这里。 龙婆坤抬起头来看来人,不置可否,倒换了个话题:“善信好手段,能追踪我到此处。” “这个村子不大,想找到你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有意让你找到呢?”龙婆坤盯着乔月看,他的眼睛狭长,厚重的眼皮下只露出半点瞳仁,看似漫不经心却敛着精光。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有意让我们找到你呢?”乔月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今天穿得清爽,白衬衫下一条花色短裙,露出一双大长腿,如同来郊游一般。但龙婆坤却觉得面前的女人不容小觑。 “有意思,你和那个小兄弟。”龙婆坤视线扫到了许林知的身上:“你我虽然看不透,但小兄弟似乎不同常人。” 不愧是能制作古曼童的高僧,眼睛果然毒辣。 “你为什么要害我?”唐楠问道,他手里还捧着那个封禁着怨灵的金童子。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须害你?害你的另有其人,我只不过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怪不得我。”龙婆坤丝毫没有狡辩,大方承认制作了这恶灵凶器,但却把罪责撇得一干二净:“有人持刀杀人,你总不怪造刀的工匠吧?” “而且这女人被男人抛弃,家里也穷,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估计养不活,何必再来人间受苦呢。” “强词夺理。”许林知骂道:“亏你还是出家人,一点都不懂得慈悲为怀,简直就是披着袈裟的恶魔。” “是不是一个混血的男人让你这样做的?” 唐楠这些天思前想后,自己一直与人为善,是圈中出了名的大好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曾败在自己手下、无缘影帝的左莱。更重要的是,三个月后的他们又将一同角逐某电影节的重要奖项。 虽然左莱平时对自己和和气气,有意亲近,但唐楠心里门儿清,那不过是表面功夫,应付外界罢了。实际上还不指定怎么痛恨自己,所以他才有了这一猜测。 “我们只是电话联系,可看不出是不是混血。”龙婆坤笑道:“不过你猜错了。” “泄露客户信息,你这人可没有职业操守。”乔月见他不慌不忙,反而有空在这谈笑风生,警惕起来。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都要死,这个墓园挺适合做你们的葬身之地的。” 龙婆坤将左臂的衣袖褪下,露出一大片胳膊,上面墨青色的纹身跳脱出来,作的竟是一只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恶鬼,额头一个“坤”字。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墓园忏悔的吧?” 说罢,双手成爪插入湿土中,那左臂上的大片纹身竟如活了过来般,一笔一划扭曲地沿着他的肩头、手臂、手指流入土中。不多时,乔月三人便感到脚下传来微微的颤动,像是有什么要蠢蠢欲。 “这墓园别的不多,就是尸体多。”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1节 龙婆坤往后跃了几步,与乔月拉开距离。他看着微微冒起、宛如即将破壳鸡蛋的泥地,不禁得意。这驭尸术可是他苦练多时的术法。 一双双干瘪枯瘦的骷髅手掌从泥土里伸出,很快,便是头颅、躯体、然后是双腿钻出。白骨粼粼,头颅两个空洞洞的窟窿发出淡淡墨靑色的光。有些尸体还没完全白骨化,骷髅上挂着一些腐肉,走几步便掉下一块烂肉,白蛆钻出半截身子蠕动着。 唐楠哪见过如此阵仗,连忙缩在乔月身后,吓得腿都在发抖。 许林知脚下一只枯手伸出刚好抓住了他左腿,只听见“滋啦”一声脚上冒起了阵白烟。龙婆坤在一旁胸有成竹,他左臂上的恶鬼图此时已经溶于这些尸体中去,自然带着剧毒。 虽然龙婆坤看出了许林知不同常人,但却并不知道他的肉身乃纸扎所做,对疼痛自然是免疫。只见他左脚已经烂了一圈,但仍旧面不改色地运起右脚,将一颗钻出土里的骷颅头踹得飞远。 龙婆坤:…… “这就是你的看家本领?” 乔月一折身,避过一具扑面而来的尸体,桃木剑一挑,一张符箓弹向唐楠身后的另一具尸体,敕火咒瞬间将其点燃。那尸体尚未完全腐化,被烈火烧得荜拨作响,滴出粘稠的尸油来。 但尸体仍旧不倒,仿佛无目却能视,整个火人向唐楠扑去。唐楠早已被吓得瘫倒在地,大明星淡定自若的风范淡然无存,只能狼狈地向前爬。乔月连忙赶到,挥剑向尸体脖子砍去。桃木剑虽是木制,但乔月用劲刚猛,而且尸体被火烧得脆了,那头颅被砍落在地,尸身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也轰然倒下,化为一堆焦骨。 乔月云淡风轻地挽了个剑花,冲着有些愣住的龙婆坤嫣然一笑:“你可知道要追根溯源的话,泰国的不少巫术和邪法还是从我们大天/朝流传而来的。”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祖宗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真·老祖宗! 第45章 、因果循环 一具具尸体雨后春笋般从土里冒出来,但乔月却不怎么放在眼里。因为这驭尸术虽看似可怕,但她早已看出关隘之所在。 乔月一矮身,避过死尸呼啸而来的双臂,桃木剑往他下盘削去。掀翻之后,乔月宛如一只轻巧的猿猴在众多行尸走肉之间左右穿梭,向西北角的一具行尸扑去。 擒贼先擒王,这个“王”不是龙婆坤,而是尸王。龙婆坤身上的恶鬼图有自己的意识,并不完全受控于他,现在他已经完全脱离,正附着在其中一具尸体之上,那具尸体便是如今号令众尸的尸王。 所以只要解决了尸王,驭尸术便也土崩瓦解。 乔月桃木剑运劲用气,直直砍向尸王的脖子。尸王用手格挡,腐朽的尸骨却和桃木剑碰撞出金石之声。 尸王龇开一张豁口,一股仿佛被太阳暴晒过的垃圾场腥味喷涌而出。 好臭的口气。 乔月差点没被掀了个跟斗,只能屏住呼吸抽回木剑,从包里布袋中抓出一把糯米向尸王撒去。本应毫无知觉的尸王此时却吃痛起来,捂着像是被腐蚀而冒起白烟的一张脸发出呜呜嚎叫。 乔月咬破指尖,沿着桃木剑剑刃一边抹去,如同开了光般,朴实敦厚的木器迸发出金属的光泽。此时的桃木剑再次运将开来,虎虎生风,削铁如泥。 尸王的头颅瞬间被斩了下来,一道墨青色的暗影如同响尾蛇般从头颅的口中钻了出来,动作迅速,飞般向最近的一具尸体扑去。 那暗影便是从龙婆坤身上剥落下来的恶鬼,附着尸体身上便能号令百尸。 乔月早有准备,撒下一蓬混着糯米的朱砂,封住了恶鬼的去路,在他折返另寻他路之际伏鬼手套出击,跟捉蛇拿捏七寸一样把那暗影攥在手中。 该恶鬼强悍,伏鬼手套一时竟无法将它净化,乔月又掏出一道符箓贴上,暗影发出热水沸腾的哨叫声,化为了一道青烟。 一行腐臭的尸体发条松弛般僵住,没了动作,下一秒便一个个倒落下来。其中一个直直瘫在了唐楠身上,让他发出了惊天尖叫。 乔月:气真长。 一同跌在泥地里的还有龙婆坤。 这个恶鬼是龙婆坤心头血喂养而成,如今恶鬼被灭,他自然也受到牵连,倒地呕出一滩鲜血来。 “报警将他捉起来吧。”许林知将落在自己身上的骷髅手从肩头扒拉下去。 “不必了,他自有恶报。”乔月望着地上的龙婆坤,眼里带了丝怜悯。许林知疑惑不解,但龙婆坤却惊恐万分,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要逃走。 就在此时,唐楠手中一直护着的金童子发出一声轻响,这一声轻响对于龙婆坤而言如同晴天霹雳,他踉跄着摔下地也顾不得爬起来,慌乱地爬着。 轻响过后,那金童子的绸布无故掉落,露出一双完全睁开了的眼睛。那眼睛竟是会动,咕噜转了一圈之后盯住了地上的龙婆坤,露出了沁着血的微笑。 咔嚓又一声,金童子应声而裂。一团黑影蜂群般倾巢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向龙婆坤席卷而去,将他浑身上下覆盖。 “啊!啊!救我!”龙婆坤的声音凄厉而绝望,但很快便弱了下去,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喘气声。黑影蠕动,发出啮噬的声响。 乔月不忍心,背过身去。许林知想要施救,却束手无策,只能摇晃着乔月手臂质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让他坐牢赎罪不好吗?” 乔月推开他的手:“呆子,你太天真了,你要怎么跟警察说?说他放火杀人?说他用古曼童作恶?说他用邪法召唤出这些尸体?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许林知愣住了,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育便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作恶,那必将接受审判。这个审判,只能是由法律来完成。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向来不是正确的解决方法。但如今乔月却用一种原始、生猛、蛮横的方式冲撞他的认知。 “金童子的戾气强盛,非一般超度之法可以净化。最合适的方法便是让他复仇。”乔月说道:“你所谓的正义在他看来不过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非他所追求的正义。他的愤怒和怨恨无从排解,只有通过此法才能放下仇恨,也只有这样才能了却他们两人之间的因果。” 对于乔月而言,六百年前的正义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许林知沉默,墓园里只有窸窸窣窣啃食般的声响。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停止了。黑影盘旋至半空,地上的龙婆坤早已被吞噬赶紧,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依稀模糊的血影。 那团黑气颜色逐渐转淡,竟是没过多时便褪色成朦胧的灰白色,外围包裹着一层薄边似的荧光。 “去吧,快去投胎吧。”乔月冲他摆摆手,那团白光点了点,像是冲她鞠躬,而后一晃,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这……终于解决了?”唐楠惊魂未定,从地上拍着身子爬了起来。唐楠此时无比庆幸听了朋友的意见,请了乔月来解决此事。不然靠其他人的话,自己的小命估计早就丢了。 “有我出马,自然解决。”乔月敛起桃木剑,好像方从公园晨练而归一般自在:“走吧,听说泰国化妆品挺便宜,正好你还没付我的出勤费和辛苦费呢。” “那……那他呢?”唐楠指了指痴痴站在一旁的许林知。 “由他吧,”乔月知道他内心想必是天人交战,挣扎得很:“有些事只能自己去琢磨,自己去化解。” 许林知在墓园里望着那摊血影愣了好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拖着道瘦长的影子回去。 “卧槽!我操!!丧尸?!”来巡逻的保安大爷望着墓园里横七竖八的死尸,腿一软,胯/下竟是不争气地湿了。 ****** 乔月一进旅馆,便看到耿虎生躺在大堂的沙发上,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糊了满脸。庄清莱咋咋唬唬地从楼上领了一盘清水下楼。 “乔月姐,你们去哪了?”庄清莱水盘放在沙发旁,拧出湿毛巾为耿虎生擦拭血迹。 “去找龙婆坤了,你们去哪了?怎么那么狼狈?”乔月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苹果咬了口。 庄清莱知道耿虎生好面子,也不好意思说他们中了龙婆坤的计,千辛万苦追上那个人才发现不过是个替身,还被埋伏好的一众小鬼搞得焦头烂额,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脱身,所以就支支吾吾,连忙扯开话题。 “那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嗯~”乔月啃着苹果囫囵应了。 “什么!都解决了?!”耿虎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喊,而后又悠悠地躺了下去。时至今日,他不能不承认乔月的确让他心服口服,几个小鬼就让他们两人应付不暇,更别论龙婆坤了,估计他和庄清莱怕是半条命都要被折了去,哪像乔月这般轻轻松松,毫发无伤,竟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 庄清莱更是叹服,在乔月身前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央求她讲述故事投喂自己,一时间都忘了旁边还有个伤残病号。 耿虎生心里不是滋味,只好默不作声地从庄清莱手机接过湿毛巾,心神恍惚地擦起头上的鲜血来。 另一头,许林知从墓园出来后还没回旅馆的心情,便在附近瞎游荡,最终鬼使神差地散步到了一座寺庙里。 这家寺庙同泰国的寺庙不大一样,不大的佛堂上却立了不少铜像。一侧佛像慈眉善目,或低眉顺眼,或含笑拈花,另一侧的却都金刚怒目,或凶神恶煞,或舞刀弄剑,各个不是三头六臂就是杀气腾腾,不像是佛倒更像是魔。 许林知走在中间,觉得心有戚戚,就怕其中一尊从阴影里跳脱出来,将自己绞杀。 他记得不知在哪本书里曾度过,在藏传佛教中,佛和菩萨们除了慈悲、温和、可亲的寂静相之外,还有着愤怒、暴力、可怖的忿怒相。 当寂静相难以调伏,便有忿怒相以度化众生,戴五骷髅冠,现三头,舞六臂,持法器,除魔破障,以恶度恶,以杀止杀,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 佛堂里灯光昏暗,只点了些许蜡烛晃动的灯影里让忿怒相的一众佛像显得更加狰狞和凶恶,再看另一侧的寂静相时便显得更加慈悲和温柔,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意。 不知拜倒在寂静相和忿怒相的信徒孰少孰多,孰强孰弱。 许林知冷不丁地想到乔月,她如果是一尊佛的话,那她是以寂静相现世还是忿怒相普渡? 兜兜转转,再不情愿还是走上了通往旅馆的那条小道。 坐在门前台阶上的乔月站了起来 今天的月光格外皎洁,目及之处一切都亮堂堂的,小路旁的芭蕉树,门口前的摩托车,院子里的太阳伞,月光下的乔月。 “回来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到是谁在背地里捣的鬼?欢迎留言讨论~ 第46章 、大师 “这是怎么回事?” 回国后,乔月甫一入昌明巷,远远便瞧见归宁堂门前黑压压挤了一堆人。 不会是出国这几天店里出事了吧? 但乔月临走前也给温嘉嘉打造了一具纸扎肉身,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人群有人发现乔月走近,嚷了声:“啊!!乔月终于出现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人群宛如动物园里饿了几天的猕猴突然见到饲养员领了一桶香蕉进来,呼啦一下子涌到乔月跟前,你推我搡。 “乔大师!我等你好几天了,你来帮我算算命吧!” “乔大师!我也想请我下面的父母上来说说话,你帮帮我吧,无论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哎呀别挤了!先来后到,我都在这等了一天了!”有人黑着一张脸瞪了后面的人,扭过头来又是笑脸嘻嘻:“乔大师,你一定要救我!我这几天太倒霉了,炒股亏了几百万了,有没有什么招财的法子?” 乔月被团团围住,进退两难,人群中甚至混了几个记者,闪光灯乍起,一根话筒也不知从哪个角落戳了出来。 “乔小姐,你真的只是单纯的风水爱好者吗?” “你怎么评价自己在《谁是天选人》的表现?” “下一期就是冠军争霸赛了,你有没有信心夺冠?” “都让让!热水来了!” 许林知在外围嚷了一句,像是只牧羊犬般杀入羊群,羊群纷纷劈开一条道来。牧羊犬拖住牧羊人就往归宁堂里跑,傻羊们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乌泱乌泱地追。 不过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这回可算是体验一把明星的感觉了。”乔月自嘲道。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2节 “乔月姐!你可算回来了!”温嘉嘉扑了出来,抱了乔月满怀。 “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归宁堂天天都被你的狂热粉包围,大家都排着队想要你给他们算命看风水,有一撮人还想让你去家里除鬼。”温嘉嘉掏出一个小册子,上面已经满满当当地写着这几天上门顾客的信息。 看来这《谁是天选人》就是绝佳的广告,这个业务量可顶过去几个月的总量了。 “这么多顾客啊?”许林知也凑上前来:“我觉得你可以开放预约制接单。” 乔月:???这是什么操作?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你一天接一百单的话那就不值钱了。现在都流行定制、预约、vip服务。” “你应该一天就开放八个普通号,号满不接客。一是保证你的精力和顾客质量,二是便于走高端服务路线,外面有实力的人都这么干。” “然后再放出三个vip号,价高者得;还有三个免费号,针对有重大、紧急、性命攸关但却囊中羞涩的顾客,这样还可以提升你的口碑。”许林知侃侃而谈,只是关于发放预约号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呆子!你太棒了!”乔月赞叹:“不愧是留过洋的!我真有眼光,把你留在店里帮忙。” 许林知:这人怎么回事?最终调了个头还是在夸她自己? “我不管每天接多少客,我可要加工资,累死我了。”温嘉嘉做作地捶捶肩扭扭脖子,撒娇道。 “说得你好像还活着一样。”乔月打趣,她接过那本子翻了翻,眼睛都在放光,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周扒皮!黄世仁!我要去人社局告你违反劳动法!” 乔月笑着点了五根顶好的元宝蜡烛,又给她烧了三根上等线香,温嘉嘉立马闭嘴,蹲在一旁跟个瘾/君子似的抽吸着鼻子。 “慢点吃,小心噎着。” 乔月又点了三根蜡烛,冲着许林知比了个“大爷您请”的手势。 许林知:…… 谁要吃这东西了!整点阳间的行不行! ******* “联系不上是怎么回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要给我找到他!” 余缦一跨进自己化妆间,便见乔月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乔助理,你走错了吧?”余缦摘下墨镜,居高临下用鼻孔看人:“唐影帝的化妆间在隔壁。” “我没走错。”乔月合上杂志,抬起头笑盈盈地看她。她虽然坐着,笑着,但气势凌厉,笑里藏着刀,一张脸甚至比明星出身的余缦还要艳丽几分,丝毫没有落下阵来。 “我就是来找你的。” “小小助理也配?”余缦甩她一个白眼,施施然地坐在化妆台前,自己给自己描眼线。 “我知道龙婆坤的下落,你说我配不配?” 余缦手一抖,一条眼线便脱出了眼尾,如同角落里残留的蛛丝。她抽出卸妆巾来擦,但这眼线笔质量实在是好,任她抹了又抹,眼尾处还是一道糊涂的黑线。 “你紧张什么?”乔月走近,俯下身来,一张脸贴近她的右颊,然后望着镜子中她那有些慌乱的神色说道:“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余缦恼羞成怒,把眼线笔拍在桌上,那笔断成两截。她推开乔月,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乔月叫住了她:“唐楠的古曼童难道不是你捣的鬼?” “龙婆坤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无从抵赖。” 余缦转过身来,扬起手就要往乔月脸上刮,但乔月轻松一闪,余缦扑了个空,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唐楠迷信,为保气运,所以有去泰国请古曼童的习惯。这点事在你们圈内估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你们当中不少人也有这个爱好。为唐楠牵线的中间人是唐楠的朋友,唐楠担保过他的人品,认为他不会做手脚,所以你只能从古曼童的源头下手。” “于是你通过其他渠道找到了龙婆坤。这龙婆坤虽然是寺庙里的住持,但为人贪财,你便花重金请他作了个邪灵古曼童,想乘机害死唐楠,我说的对不对?” 余缦一张脸跟粉扑子一样锃白,简直可以反射灯光。她觉得有些腿软,趔趄地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她定了定神,咬着下唇装作若无其事,嘴里还在逞强:“你有什么证据?” 不愧是靠演技吃饭的。 乔月不接她的话,继续说道:“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钱?肯定不是。为利?你与唐楠根本没什么利益冲突。那就只能为爱了。” 余缦身子颤了颤。 “左莱和唐楠是竞争关系,左莱先前在影帝的争夺上已经输了一次,这次他们两个再次角逐奖项,你虽然是左莱的前女友,但对他仍有痴恋,所以你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便想要把唐楠除掉。” “我猜的对吗?” “哈哈哈哈,”余缦却大笑起来,她的眼睛里闪着点泪光:“是!就是我干的!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你说出去谁会信?用一个童子雕像就可以杀人?警察不但不会把这当证据,还会以为你精神错落,宣传封建迷信。” “谁说要报警了?”乔月挑着下巴望她。余缦半张着嘴巴忘了说话。 化妆间角落里立了一排戏服,唐楠举着一只录音笔从戏服后面走了出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唐楠按了按键,余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是!就是我干的!……” “唐楠,你怎么在这?你听我解释!”余缦冲出来拉唐楠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 “的确,警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媒体可不会放过你。你我都在圈里混,你该知道那些狗仔闻到血腥味会怎么样。千金大小姐,娱乐圈富贵花,居然暗地里蛇蝎心肠,使这些腌臜手段,我已经能预料到各大娱乐新闻和网络媒体的头条会有多么轰动的标题。” 余缦彻底瘫倒在地,不得不服软:“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这部戏过后,别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还有,再让我知道你用不干净的手段陷害他人的话,我肯定不会饶过你。” 余缦咬牙切齿,只能应允下来,连忙落荒而逃。 “乔小姐,这次真的是十分感谢你!不但帮我解决了古曼童,还帮我揪出背后黑手。” 乔月从包中抽出一张账单:“不客气,记得结清尾数就好了。” 其实她这次把目标放在余缦身上有赌的成分。当龙婆坤死后,她和唐楠曾回他的住处探查过,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几个唐楠觉得眼熟的号码,仔细一比对,竟是圈内认识的朋友。虽说这也不算稀奇,但这些号码中有余缦的手机号便值得怀疑了。 所以乔月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假若余缦一口咬死她也曾找龙婆坤恭请古曼童保气运的话,乔月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捣的鬼。奈何余缦心中有鬼,慌乱之下便露出了马脚。 “我堂堂一个大影帝,难道还会欠你的钱。”唐楠接过账单,心情大好:“走,我送你回家。” 说是他送,其实是叫司机开车。 “这是什么车?造型怎么这么奇特?” “乡巴佬了吧,这叫保姆车,可老死贵了。” 唐楠的保姆车出现在城中村里,立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乔月从车上下来,那轰动立马升级成核弹式轰炸—— “快看!又是那个女人!” “啧啧,上上次是梁子找人马为她的店捧场,上次就是加长版豪车,这次又是保姆车,身边的人换的可真快。” “怎么那么酸啊。”许林知恰好走了出来:“谁家的醋缸破了?” “我跟你们说,无论是梁子还是良城地产老总还是现在的保姆车,他们啊,都是来求乔月办事的。你知道昌明巷的归宁堂吗?都上电视了。” 有人悄声附和:“对啊,你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乔大师咧!” 方才还在嚼舌根的几位大婶脸色由绿转红,追着许林知问:“乔大师真的那么神吗?可不可以请她也给我算算?” “不好意思,今日约满,明日您清早了喂!” 第47章 、收官战 唐楠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乔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我的公司?”唐楠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状态:“依你的条件,我们肯定能把你打造得大红大紫。” “妖魔易除,人心难防,我看我还是更适合跟鬼怪打交道。”乔月丝毫不心动,她可处理不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对了,唐楠,以后多相信自己的实力,旁的可不能帮你拿影帝。”乔月提醒道。 唐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笑道:“见过一次鬼还不怕黑吗?” 他顿了顿,郑重地说:“后会有期。” “还是无期的好,要找我的话那说明可没什么好事。” 乔月转身离开,留唐楠一人在原处怅然许久。 ****** 《谁是天选人》在本周迎来了收官之战,青柠檬台大张旗鼓地宣传,光是热搜都买了几天。噱头都尽数放在了乔月和纪蕾的双后对决之上。 什么“乔月为决赛愁眉苦脸”。 ——那分明是因为她在路边摊上等馄饨饿得慌。 什么“乔月入深山闭关修炼”。 ——那纯粹是她闲来无事去山里踏青游玩。 又什么“乔月背后有高人指点”。 ——那明明就是恰好二师兄丁连川过来唠嗑。 一系列骚操作看得乔月一愣一愣。 自然还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八卦,当点开“乔天师包养小白脸”的新闻,跳出她和许林知两人照片的时候,乔月默默地把手机关上,吃了颗救心丸。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明星痛恨狗仔了。 不过转头想想似乎标题也没错,许林知长得白,又吃住用度都是花的自己的钱,这不是包养是什么! “你在偷笑什么?”许林知经过她身边,手里还刷着不久前乔月给他买的新手机。 “没什么,笑你长得白。”乔月促狭地冲他眨眨眼。许林知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有一种羊羔被大灰狼惦记上的感觉,连忙缩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日便是录影的日子,许林知这个“小白脸”也跟着一起去。 录影棚外早已围了一大票的粉丝,举着灯牌、横幅、画报,脖子伸的老长,如同一只只吊在明炉前的烧鹅,一见乔月出现了,呐喊声呼啸—— “乔大师,帮我签个名!”“乔大师,你看看我这八字好不好!”“乔大师,今晚加油!” 媒体的机关大炮也早已架起,快门声跟赛跑似的你追我赶—— “乔月望这边!”“乔月看这里!”“乔月,这!” 乔月:…… 究竟要我看哪边! “不进娱乐圈都已经成大名人了。”许林知打趣道。乔月今天虽然穿得简单,但是头发只用了枚碧玉簪子高高束起,露出颀长光洁的脖颈,像是一只高雅的天鹅,不得不引人瞩目凝视,挪不开眼睛。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3节 “你们明月影视可捡到宝了。”乔月还记着他的玩笑,揶揄道。许林知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那姑奶奶,您这边请。” 这时又一阵狂欢声浪响起,纪蕾掐好时间最后一个隆重登场。 水晶高跟,一身曳地黑色长裙,脖子上戴了一串闪亮的钻石项链,头发烫成波浪卷,红唇明艳,竟走起了复古风。 许林知:…… 乔月:…… 纪蕾打扮得好看归好看,但不禁让人觉得过于浮夸,不过是来录制综艺节目,却被她生生坳出了戛纳红毯的派头。 纪蕾见到乔月,一改常态,笑脸盈盈,亲呢地挽起她的胳膊,甚至还让她一起共享化妆间。 “你救我一命,小小化妆间算什么。”纪蕾说道。 她拿起梳子,将乔月脖子后散落的一缕头发拨上去,右手还在她脖子上蹭了蹭:“长得真好看,连我作为女人都妒忌了呢。” 乔月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是受不了她如此热情似火,连忙推脱逃到隔壁的化妆间。 许林知取笑她:“你救人一命,看来她要以身相许了。” 乔月白他一眼,正想用手中的包包去砸他,却发现双手空空,回想竟是不小心落在了纪蕾的化妆间,无奈只好折返去取。 刚走近,她便听到里面传来自己的名字,于是不由得缓了脚步,在虚掩的门边张望,但也只能看见纪蕾一人的身影。 “这是她的头发。”纪蕾将指尖拈着的一根细发递了过去,然后又掏出一张纸:“这是她的出生年月,我托系统内的朋友查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是个男人:“很好,有这些东西我就可以作法了。” “大师,能成功吗?” “放心,我的诅咒向来不会失败。你等着瞧好了,定会让这个乔月瘫上个四五天无法动弹。” 怪不得对自己这么亲近,原来是为了偷取头发作引。乔月知道有人对己不利,但她却不打算声张,悄悄地又退了出来。 不远处的摄影棚紧锣密鼓,即将开录。 虽说是万众瞩目的冠军争霸赛,但决赛题目揭晓那刻乔月觉得不过如此。 “下面有请我们的特殊嘉宾——盘云先生。” 从后台转出一位老先生,背着手,眯眯眼,山羊胡,穿一身玄色马褂,有点上世纪算命先生的味道。 他从手里掏出一个骨盅,说:“这个骨盅里镇了五个游魂,其中一个游魂是凶灵,另外四个则是普通灵魂。” 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 乔月盯着那老头子看,猛地想起这不是在纪蕾化妆间里的那个人吗?虽然当时没有见到真人,那一把沙哑带痰的声音却让人过耳不忘。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内把凶灵捉住,只有这样才能最终获胜。一旦错抓,立马出局。” “万一它们上了人的身怎么办?”港地的堪舆婆婆问道,被上身可不是小事,轻则几天萎靡不振,重则会丢了性命。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佩戴了我的护身符,不会有大碍。而且虽说它们是游魂,但都听命于我,不会乱来的。” 看来这个老头还有些能耐。 乔月望着盘云,一旁的纪蕾则盯着乔月。 那老头掀开骨盅,所有工作人员都滴了牛眼泪,清清楚楚地看见有五道幽光浮于半空,而后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参赛选手中有几个浑水摸鱼的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根本什么都没看见,还捉个球啊!但也不好退缩,只能装模作样地领着自己所为的道具在这栋大楼里搜索起来。 乔月气定神闲,看着其他人纷纷出发,自己丝毫不为所动,她可是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将辨别恶鬼的能力修炼得炉火纯青了,如今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乔月,你怎么还不开始?”纪蕾假惺惺地来问。 “你不也还没出发吗?”乔月饶有兴致地打量对方,她已经大概知道纪蕾想要捣什么鬼,但心里却丝毫不怵,反而淡定地很,因为她知道,无论纪蕾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纪蕾觉得乔月的目光似乎要将自己看穿,只好把眼神慌乱地移向别处,又冲着盘云挑了挑眉,说道:“那我先下手为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乔月见纪蕾一离开,盘云也悄悄地退了场。 各录制小组马不停蹄地分别跟拍自己的拍摄对象。鬼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另一种能量的体现,普通人眼看不见,但镜头却能够捕捉到它的显影。所以哪怕观众们没滴牛眼泪,届时他们也会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朦胧的白影。 乔月的摄影小哥升级成了摄影大哥,硕大的镜头将她360度都不放过。因为乔月在前两期的表现过于出色,现在大家都伸长着脖子等待她再出什么奇招。 乔月戴上手套,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直接便往录影棚的楼上走去。摄影大哥连忙跟了上去,唯恐错过一帧镜头。 上了楼,穿过走廊,拐个弯,乔月来到了男厕所的门口。 “这里面藏着的便是凶灵。”乔月对着镜头小声说道:“不过这恶灵怨气不深,不算是什么穷凶恶极的鬼。” 什么!跟队的摄影大哥觉得不可思议,连忙看了一下时间,这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怎么那么快就找到了!看来《谁是天选人》的冠军已经花落这家了! 乔月直接推门而入,不过幸亏里面没有人。她已经感应到了恶灵的气息,直奔第三个厕所隔间,果然只见一只幽魂从马桶里钻了出来,沿着墙壁就要往上逃窜。 乔月怎么会让它得逞,借着马桶一蹬,向上拔高数丈,一把将那缕幽魂攥在手里。 摄影队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不解:“这就是凶灵?怎么辨别的?我看跟其他鬼魂似乎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乔月拈了个手诀往那团幽光拂去,原本是朦胧白色的一团浮光变成了淡黑色:“这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又有人推门而去,纪蕾满脸错愕地望着乔月,当她看到乔月手中那团凶灵之后,错愕变成了难以压抑的愤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许林知:你应该在车底。 第48章 、诅咒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乔月反问。 纪蕾一下子吃瘪,支吾了好半天才嚷出句:“这不对!你作弊!你肯定作弊了!” “纪小姐,你这话不能随便说,咱们节目组公平公正……”一旁跟着的节目助理小声提醒道。 “公平个……”纪蕾刚拔高了声音,又连忙煞住了车,险些就把自己节目组里有人配合的事情都暴露出来了。 此外,她也早和盘云私下做好了交易,让他指使凶灵藏匿于指定的地点。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她甚至故意去其他地方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到这个地方,谁知道乔月竟是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本以为胜券在握,故所以盛装出席,然而此时的她看起来却像个笑话。 纪蕾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把厕所门摔得震天响。摔完了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摄像机对着自己。 “不许把这段剪进去!听到没有!”她瞪了镜头后的摄影师一眼,威胁道:“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摄影棚,盘云也出现了。 他上扬的嘴角在看到纪蕾的神色后瘪了下来,下一秒,他看到跟在纪蕾身后出现的乔月,半张着嘴巴怎么也合不上,待到人走到跟前了,磕绊出这样一句话:“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 “奇怪,盘老先生你怎么跟纪蕾说了同样的话。”乔月有意戏弄:“你们不会一起在演什么戏吧?” “没……没,你说什么呢。”盘云大窘,皱着眉头和纪蕾对视了一眼,纪蕾更是满脸迷惑,红着眼睛咬着唇不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请盘老先生验验货吧。”乔月摊开手,那团淡黑的光团漂于半空,忽上忽下:“这是不是你放出来的那个恶灵?” 盘云心里不是滋味,按照计划他对乔月种下诅咒,让她暂时瘫痪,害她无法继续参赛,纪蕾则随便消耗点时间,然后直接去指定地点按照原定的指示收服恶灵就成功了。然而如今诅咒施了,乔月却安然无恙,甚至还顺顺利利地拔得捉住恶灵的头筹。 事到如今,回天乏术。盘云脸上乌云密布,只潦草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认命般:“是的。” 摄影机十分配合地对准了乔月的脸,另一台则搞事情地转向了纪蕾。 “乔月,恭喜你啊。”纪蕾一字一字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乔月笑得脸都僵了,摆摆手:“哎哟,客气,你也很棒,下次加油。” 纪蕾:…… 一声轻响,录影棚上空飘下无数彩纸,欢庆的音乐响起,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禁为乔月欢呼起来。他们鼓掌,雀跃,将乔月簇拥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 舞台火热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后台,乔月的化妆间里堆着鲜花和前来道喜的人群,英国大妈拉着她一直不肯撒手。 相比之下,一墙之隔的纪蕾化妆间里分外冷清,空调开得很足,寒意森森。 “为什么会是那个贱人赢!”纪蕾把门重重摔上,发脾气地将一旁的椅子踹翻在地,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气不打一处来,她处心积虑,处处经营,没想到到头来却输给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所谓“风水爱好者”。 《谁是天选人》的总策划翩翩把椅子扶了起来:“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节目开播以来哪次我没有给你透题?” “如果不是因为我男朋友在台里打点了关系,你能帮我吗?” 翩翩被呛得语塞,不过纪蕾说得也没错,虽说她跟纪蕾是高中同学,但关系一般,她也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职业生涯为这种人铺路,她之所以帮助纪蕾还是因为对方的富二代男朋友早已拿钱拉拢了台里的一个高层。不然凭纪蕾的几乎为零的实力,她又怎么能够一路走到最后? 原本顺风顺水的话,纪蕾的确胜券在握,只不过乔月的突然杀入改变了局势。 “翩翩,熊哥在台里吗?我要找他,我还有机会!”纪蕾弹了起来:“这是录播的节目,我们可以通过剪辑将乔月暗箱淘汰掉,只要给她钱,我不信她不会把冠军位置让出来!” 翩翩拦住了她:“你别白费力气了,熊哥出差去了。而且另外几个高层似乎发现了熊哥和你男朋友的交易,早有所防范了。” 翩翩觉得面前这人可怜又可悲,她还不知道她此时已成了弃子。商人逐利,那位高层在乔月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商机,所以在知道乔月最后胜出的时候也由得她去了。毕竟,打造一个有实力有颜值还有个性的女天师可比捧一个花瓶划算多了。 纪蕾伏在沙发上暗自神伤,翩翩不再说什么,抽身退场。现在,隔壁的乔月更值得自己去交际。 门关了又开了,盘云走了进来。 “你还有脸进来!”纪蕾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她一股气要撒,就手就把茶几上的茶杯摔在了盘云的脚边:“都怪你,把事情办砸了!” “你这女娃子!那么大的脾气!”盘云在外也算是有点声望的老先生了,没想到被一个无名小辈兜头兜脸地臭骂,自然脾气也蹭地一下子上来了。 “我拿我的声誉担保,我下的诅咒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是你给我的那两样东西出了问题,你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赖在我的头上。丫头,做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少倚老卖老。”纪蕾也丝毫不退让:“你说你的手法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说我给的东西有问题就有问题?我还说是你的道行不过关,下的诅咒有问题呢!别以为多吃几十年的盐就以为别人都是吃干饭的。” 盘云被纪蕾一连串绕口令整得有点懵,又不想再自降辈分跟一个黄毛丫头再做争论,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你别走!”岂料纪蕾不依不饶:“你把事情搞砸了你要负责到底!我要你再给她下个诅咒,这次我要你下死咒!” “你!”盘云大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竟是要害人性命,这样损阴德的事情我可不做。” “盘老先生,没关系,你就算做了也无伤大雅。”乔月推门而入。 纪蕾见到乔月一张春光满面的脸就咬牙切齿:“你来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乔月不带正眼瞧她,从化妆台前拿起自己的提包,对盘云说道:“不过,以后诅咒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轻易下了,搞不好小心反噬害了自己。” 说完才转过头来看纪蕾:“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学好,我就替你爸妈管教一下你。”她走上前,眼明手快地从纪蕾头上拔下一根头发。 “嘶!你干嘛!”纪蕾吃痛。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4节 再一看,乔月已经将那根头发缠上她的食指,而后食指立在唇边,也不知道低声在念些什么。 “切。装神弄鬼,你……”纪蕾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竟是出不了声,喉咙如同干枯的井一般发出呜呜的空响。她吓得面如死灰,急得眼泪掉了下来。反应过来是乔月动的手脚之后便扑上去要厮打一番,乔月四两拨千斤,将人顺势一带,又摔回了沙发里。 “这叫做还施彼身,这七天禁言咒就当个教训吧。”乔月说道,六百年前,师傅惩戒自己的时候也喜欢用这个禁言咒。 盘云在一旁看得心惊,觉得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当下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待乔月走到门前,才鼓起劲说道:“乔小姐,我的诅咒……你真的是乔月吗?”如果他的作法没有差错,纪蕾提供的头发和出生日期也是乔月的,那诅咒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 乔月回过头来,化妆间锃亮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迷离的幻感,她的红唇显得更加艳丽,眼角噙着一丝狡黠:“你觉得呢?” 推开门,许林知正好站在门外:“原来你在这里,台里的领导找你,说是商量合同的事。” 乔月盯着许林知看,他却低下了头。 ****** 果不其然,《谁是天选人》的收官之战火爆全网,收视率更是创下了了青柠檬台创台以来的最高记录。作为冠军人物的乔月自然是万众瞩目,当晚手机就已经被各个电视台和新闻媒体以及经纪公司给打爆了,以至于后来她不堪其扰,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作为冠军,她已经跟青柠檬台谈好了合作,开办一台玄学档节目,每周录制一期,为广大爱好者和观众解决风水和算命问题。 她瘫在沙发上望着手机里显示的银行存款,数了数有多少个零,有点小雀跃。不过现代生活花钱如流水,还得再辛苦个几年才可以安枕无忧地退休。 “小财迷。”许林知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了的水果,看见乔月的表情便知道她又在数存款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乔月赖在沙发上不愿意起来,伸长了胳膊戳了块西瓜吃,用脚丫子轻踹了一下坐在另一头的许林知,呜呜道:“去开门。” “我还见过像你这么懒的人。”许林知任劳任怨地起身去开门,电视机声音开得大,也听不清他和门外的人在说些什么。 “乔月!”许林知喊道:“你妈妈来了!” 乔月一口西瓜梗在喉咙,险些呛死。 我哪来的妈?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你没妈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第49章 、天魔现身 我哪来的妈? 乔月吐出嘴里的西瓜籽,夹着拖鞋满脸好奇地走向门口。 门外站了个矮小的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格子衫,肩上挎着个小号的红白蓝胶袋,身材有些佝偻,皮肤黢黑,脸上皱纹纵横,像是黄土高原上的一道道沟壑,一看便是在田里劳作的农村妇女。 “月儿!”女人一见乔月,一双眼睛亮了起来,连忙握住她的双手:“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啥的,你都不知道妈有多担心。” 乔月艰难地从扎人的双手里挣脱出来,在脑海里搜寻半天,才想起面前这位正是原主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妈妈。只是这个妈妈当得不怎么称职,嗜赌成性,原主成年后就被她赶出家门,不管不顾。不过话虽如此,原主念在生育之恩的份上也并不憎恨她。 只是两人已经两三年都没见过一面了,怎么突然这时杀上门来。 “要不是看了最近的电视和报纸,我都不知道你搬家了呢,你没住你师傅那了?” 得了。乔月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肯定是知道自己现在出名了,闻着钱味过来的。 赵素芳没脱鞋,不请自入,看着里面窗明几净,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房子真好,你买的?” “租的。” “租的也好,租的也好。”赵素芳把红白蓝放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指着许林知问道:“这位是?” “舍友。” 赵素芳针扎一样又站了起来,把乔月拉到一旁教诲道:“女孩子家家怎么可以跟男生一起同住呢,被邻居知道要传闲话的!” 乔月不接这茬,只问道:“你来干什么?” “你这死丫头,妈也不叫一声。”赵素芳装作亲昵地嗔了她一句:“妈来看看你都不行啊?” 乔月虽然没有原主那种对亲生母亲的厌恶,但此时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想着怎么把这人打发走。 赵素芳把乔月拉着一起坐下,长满老茧的双手摩挲着乔月的手,啧啧赞叹道:“这么久不见,我的月儿越长越标致了,我看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还要好看几分。” “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还有事要忙呢。”乔月按捺住不耐烦。 “既然月儿这么问了,我就直说了哈。”赵素芳松开乔月的手,一双老手有些紧张地搓着。说实话她有点怵乔月,觉得眼前这人跟自己记忆中的女儿相差甚远。记忆中的乔月是柔弱的、畏缩的,暗淡的,但眼前的乔月是凌人的、自信的、耀眼的,甚至还带了点刺的。 赵素芳话说得有些磕绊,但乔月且听明白了。 敢情大老远地赶来是叫自己去相亲呢。 按赵素芳的话说,隔壁村王婶的女儿的同学的妈妈有一个侄子在盛海混得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拼出了点事业,开了家公司,人长得也不错,所以想介绍给乔月认识认识。 “你就听妈一回,去见见好不好?” “不好!”说话的却是许林知。 赵素芳扭头看他,许林知觉得有些尴尬,拿起水果盘的西瓜吃了口,干笑了声说道:“我说这西瓜不好,不甜。” 赵素芳的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泪花,她吸了吸鼻子:“月儿,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一个人在这大城市里打拼,没个人靠着怎么行?” “我不需要人靠,是他们靠我。” “说什么胡话呢,女人总要找个男人来照顾自己的。”赵素芳苦口婆心,但乔月却听得心烦意乱,一个头三个大,觉着这人怎么比六百年前的自己还要传统死板。 “妈年纪也大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下面见你爸去了,你总不能让我带着遗憾走吧?去见见吧,见见总没坏处的。” 说着泪珠便悄没声儿地滚了下来。 乔月最见不得人打亲情牌,她自幼没了父母,是被师傅带大的。虽然以前经常嘴上不在意,但内心深处对双亲还是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和思念。 即便面前的赵素芳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她对原主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就在这一刻,乔月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线搭错了,竟是心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见一面糊弄糊弄而已,就当是体验新时代生活了。 “好了,我答应你了,你就先回去吧。”乔月起身送客,想要打发这个麻烦。 “回去?不回去了。”赵素芳笑得跟一朵菊花似地,她弯腰拍了拍地上的红白蓝说道:“我把衣服都带来了,在咱闺女这住几天。” 许林知:…… 乔月:…… “但是我们这只有两件房间。”言下之意就是没地儿了,您老快走吧。 然而赵素芳哪有这等眼力劲儿,在沙发上掸了掸:“我看这沙发挺好的,我就睡沙发吧,你们不用管我。” 乔月:…… 这个时代后悔药发明出来了吗?!她急需来一颗! ******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里。 乔月准时赴约,男方却姗姗来迟。男人看样子已上了四十岁,西装革履,却挺着个啤酒肚,扎了条大logo皮带,自以为时髦地梳了个大背头却显得油腻,与乔月握手时尾指的长指甲格外突出。 乔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男人开口却来了句:“你长得太瘦了,要吃多点,有肉的女人才好看。” 夏虫也为她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乔月。 男人却喋喋不休,从乔月的年龄、身高、工作、平日爱好、想在哪里买房、想生多少个孩子都问了遍。他见乔月只顾着吃饭不怎么说话,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害羞。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性格,内敛、听话。” “我呢,在郊区开了家饭店,赚的也不少,所以以后你不用出来工作,在家带孩子就好了。” “对了,你是做什么的?赵姨也没说清楚。”男人吸溜吸溜嘬了一口意粉,嘴角沾了些酱汁。 乔月终于忍不住了,刀叉搭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听着,我只是给赵素芳的面子出来吃个饭而已,别弄得好像我要嫁给你一样,我眼还没瞎。” “我不但眼没瞎,还看得清楚着呢。你额头窄小扁平,眉毛倒竖,为人自私小气,印堂隐隐发黑,霉运必定缠身,而且你鼻头干瘦少肉还泛红,财帛宫不佳,说明饭店经营也好不到哪里去。” 男人又惊又怕,惊是被乔月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怕则是被乔月一一言中,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乔月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起身要走:“忘了跟你说了,我是开纸扎铺的。” 男人觉得晦气,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见乔月要走连忙喊住了她:“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走?你不是都答应要嫁给我了吗?你妈连二十万礼金都收下了。” 乔月这时才知道,原来赵素芳来盛海之前就已经跟私下跟男人谈妥,先是靠着一张照片成功推销乔月,而后再擅自做主,应允下这桩婚事来。 “既然是赵素芳收的钱,那你去找她就好,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也没意见。” “你……” 乔月头也不回。 只不过今天糟心的事还没有结束,坐车回家的时候又遇上了塞车。无数车辆堵了个水泄不通,司机不耐烦的鸣笛声一浪接一浪,听得乔月头痛。 “都过了下班高峰期了,怎么还塞车。”的士司机抱怨。 “阿强阿强,你现在在哪里?粤海路他妈大塞车,你接客不要走那条道。”车里的无线电有人呼唤。 “操,现在才说,晚了,我已经在粤海路了。”司机臭骂一声回答道,紧接着又问:“怎么回事?发生交通事故了?” “不清楚,听说是前头有一个小区十来人无端暴毙,好像是爆发了什么瘟疫,所以把路都给封了。” “妈的不会吧?那么大阵仗!”司机听得心惊胆战,扭过头去看车上的乘客,却发现后排已经空空如也。 粤海花园旁的粤海大道此时已经架起了铁马水马,交警在指挥交通,疏导车辆。花园四周则拉起了警戒线,门口停了两辆救护车和两三辆警车。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和警察不断进进出出,场外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好像说是死了不少人?” “对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什么传染病吗?” “那可不得了,还站这看什么!不要命啦!” 乔月到场的时候医护人员已经抬出四五具尸体,现场围观的也少了不少,但还是有不怕死的隔得远远地在张望。 乔月绕着花园外围走了一圈,发现正门和两个侧门都有人把守。于是趁没人注意,从一个隐蔽的角落翻墙而入。 虽然现在尚不明确是不是出现了传染病,但花园里的住户都吓得不轻,有不少拖着行李要出去住酒店,警察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回去。 “小姐,你也别到处乱跑了,回屋待着。”警察看到了乔月,以为是花园里的业主,连忙提醒道。 乔月应了,顺着她感应到的力量进了一栋大楼,电梯上行,直达天台。 今晚的夜没有月亮,但城市的霓虹闪耀,映得整个天空泛着一阵微微的绯红。天台上晾着几件忘记收回去的衣服,在风里跳舞。 角落里伏了两个暗影,其中一个趴在另一个身上,有白光在两人鼻间流淌,那是在吸食灵魂。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5节 “你果然也重生了,天魔。” 暗影深吸一口,站了起来,另一道暗影则软了下去瘫在地上没了生机。 “现在连大师兄都不叫了?师妹。”暗影说道。 第50章 、赶客 “自你堕入魔道之后你就不是我的大师兄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杀伐果断。”天魔发出一声轻笑。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身材高大,漫天绯红的天光都沦为他的背景,他整张脸因此显得有些迷离,但看得出眉似刀裁,鼻子英挺,一双眼睛丹青国手描绘般摄人心魄。 “没想到你的新肉身跟你本尊长得几分相似。”乔月扫了天魔一眼,发现他掠取了活人的精魂,一双眼睛微微泛着点妖艳的紫色,望久了似乎要不禁陷入那旋涡中去。 “你的也不赖。”天魔逐渐走近,乔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树木的辛香。他说:“没想到我们师兄妹如此有缘,又在这花花新世界再次相遇了。” “我可不想跟你重逢。”乔月感到头痛:“上一次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你封印住。” 按理说长达六百年的封印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的修为,但乔月能感应到面前站着的天魔体内奔涌的力量。看来自重生后他就蛰伏起来潜心修炼,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的消息。而现在力量恢复了,自然横行无忌,大张旗鼓地狩猎生人精魄,不再藏在暗处。 “这么谦虚可不是师妹你的风格。”天魔突然转身跳上天台的围栏,脚下便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远处的粤海路上车灯闪烁,汇成了一条长龙,更远处,璀璨霓虹,笙歌夜夜。 他张开双臂,夜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他贪婪地深深吸了口气:“真好。这个世界的空气里都拥挤着生魂的味道。贪婪的、怯懦的、色/欲的、残暴的、绝望的、英勇的、纯洁的、善良的,好的坏的,都在朝我涌来。” 他舔了舔上嘴唇,露出一颗虎牙说道:“好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盛宴了。” 乔月觉得面前的人可恨又可悲:“六百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天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身体都战栗起来,他扭过头来看着乔月,双眸里的绯紫还没有完全散去,妖气十足。他摸着胸前的一点吊坠项链,轻声呢喃道:“如果你是我,你放得下吗?” 乔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重新复活?这一切或许是背后有人在谋划什么,你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木偶而已。” 其实自从重生之后,乔月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那又有什么所谓,只要我能完成那件事,就算再死一次我也甘之如饴。” “六百年前我就已是罪孽之身,现在害怕什么呢?” 乔月叹了口气,而后又打起了精神:“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六百年前我阻止了你一次,六百年后我就能再阻止你第二次。”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师妹。”天魔眼中的紫光已经完全散去,眉眼含着如水般的温柔,仿佛方才夺去生人精魂是另一个人一般。 “那这次就看到底鹿死谁手了。”他说完,自高处跃下,消失在猎猎风中。 ******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但玄关处依旧亮着盏昏黄的小夜灯。 乔月以为是赵素芳还没睡,换好鞋子走进客厅一看,许林知正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客厅没开大灯,只拧亮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 他的脸一半敞在光亮里,一半藏在了暗影中,锐利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视线沿着额前的发梢往下,如同穿越了一滩春草,迈上了微隆的山丘,而后淌过双眸凹陷的一洼河谷——那河谷下暗涌着一潮春水,开始攀登高耸的峰巅,紧接着从绝岭处坠落,跌入两瓣柔软的云花中。 许林知听到了动静,睁开眼转过头来,整张脸盛开在了光亮中:“终于回来啦。” 乔月收回放肆的视线,应了声:“你怎么不进房间睡?” “我……我看电视不小心睡着了……” 乔月:…… 电视明明关着!果然是呆子,连撒谎都不会。 乔月觉得好笑,一路上酝酿的话突然又说不出口,转而问道:“赵素芳呢?” 许林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乔月口中的“赵素芳”指的是谁:“不知道,今天出去一整天了都还没回来。” 乔月鼻里哼了一声,不在家的话那肯定是在哪个麻将馆通宵或者地下赌场鏖战,果然是本性难移。 “今天相亲怎么样?看对眼了吗?”许林知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已经是睡意全无,闪亮的眼睛里也不知道在盼望着什么。 “你不会是为了问我这个在这等我吧?” “谁说的!”许林知吧嗒吧嗒地夹着拖鞋进了厨房,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都怪这沙发太舒服了。你要不要吃宵夜,我肚子饿了。” 乔月想要调侃一下,但肚子却应景地响了起来,于是脱口而出变成了:“我要吃鸡丝凉面,大碗的!” 许林知有求必应,等乔月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着两碗香味扑鼻的凉面。乔月在西餐厅里也没有吃几口,当下顾不得头发还没擦干,扑在饭桌前一顿风卷残云。 “慢点吃,厨房里还有呢。”许林知托着腮看乔月吃面,自己面前的一动也不动。 乔月两碗面下肚,才觉得五脏六腑熨帖,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饿死我了,晚饭都没吃几口。” “那看来相亲不成功啊。”许林知自觉地收拾碗筷,他自己不知道,但他语调都是上扬的。 乔月用挂在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头:“别提了,倒胃口。” 擦完后乔月扬起一张脸盯着许林知看,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乔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事,她起了身躺进沙发里,然后想起什么一样又爬了起来。 “不过你这倒提醒了我要做一件事。” 许林知正好奇是什么事,乔月便起了身,走到沙发旁,将地上挨着沙发椅背的那一个红白蓝胶袋一把拎起,打开门直接扔了出去。 “哎,你这是干什么?”许林知急着要去捡,乔月却利落地关了门,上了锁。 “你别管,总之我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赵素芳不是什么好人。”乔月继续擦着头发,声音嗡嗡嗡:“你千万别出去捡,不然小心我翻脸。” 许林知伸向钥匙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呀。” “我妈早死了。”许林知还以为她说的是气话,但乔月丝毫不在意,踱着步子进屋去了。许林知无可奈何,只好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厨房刷碗。 震天响的敲门声果然在下半夜响起。 “月儿!开门!快给妈开开门啊!”赵素芳在门外哀求道。 乔月在被窝里转了个身,伸出右手在床头柜上准确地摸到一副耳塞戴上,然后把被子拉高蒙住了头。 门外的哀求很快变成了谩骂。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现在出了名有了钱就不理老娘了!你小心天打雷劈!” “你这臭不要脸的婊/子!”赵素芳在门外狠狠地踹着门:“你他妈的快把门打开,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这贱货!听到没有!”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原主小时候便经常听,乔月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但她听到自己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然后是拖鞋吧嗒走过的声音。 “哎,多管闲事。”乔月不得不起身,赶在许林知开门之前拦住了他。 “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开门的。”乔月对着门外的赵素芳说道。 赵素芳听见乔月说话,声音立马又变得客气讨好起来:“哎哟,月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把门打开让妈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们没什么话好说的,你快走吧。” “现在那么晚了你让妈走哪去啊?” “你爱去哪去哪,你不是收了那男的二十万礼金吗?够你去五星级酒店好好享受的了。” “什么二十万?”许林知本一头雾水,但把“礼金”“相亲”和乔月今晚反常的行为联系一起,他瞬间便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这样的,月儿,你听妈跟你解释,妈那是跟他借的钱,那不是礼金。”赵素芳依旧不肯放弃,还在找借口挣扎。 “随你怎么说吧,你还是快走吧,如此扰民待会邻居们就要报警了。”乔月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回屋,许林知犹豫了一会儿,也是抽身离开。 赵素芳在外面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收了二十万礼金!怎么!我养你那么多年我容易吗!我也是想老了有点钱有些依靠而已。” 她在外面嚎啕大哭,她想不通原本畏畏缩缩不会反抗的乔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撒泼,但听屋内没动静便又爬起身:“乔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了不起,我明天就去找媒体,我要告诉所有人,让他们都来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别以为出名就可以摆脱我!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哪个疯婆子在鬼叫!再吵我就要报警了!”楼上的住户大声喊了一句,赵素芳不甘心,在门上又狠狠地揣上一脚才捡起地上的红白蓝,走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屋里的许林知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另一个屋的乔月翻了翻身,睁大着眼睛叹了口气。 第51章 、回归肉身 这世界跑的比时间还快的,只能是娱记兴风作浪的手速。 乔月起床的时候网上已经飘了几条关于她的热搜,点进去一看,果然是赵素芳的爆料。 一会儿说乔月整容,跟以前长的不一样,一会儿说乔月忘恩负义,出了名之后连亲生母亲都不管不顾,一会儿又说乔月进了邪/教、被师傅洗脑了才会六亲不认。 评论里各路人马吵的热火朝天。 “一朝得意便忘形,农村里出来的就没见过世面。” “楼上你抬头看看天,你妈在飞。这关农村人什么事?” “只有这女人的片面之词,反正我是不信。” “见过太多吸血父母了,所以我也不信。而且在这个时间点出来爆料,居心叵测。”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相信人美实力又强的小姐姐。 “等一个锤。” “某些人的粉丝真的可怕,亲生母亲都出来控诉了,声泪俱下的,居然还脑残不离不弃,不知道的还以为正主是你妈呢。” “我宁愿相信一个妈妈的眼泪也不相信这个所谓大师。” “绝b是炒作,这几天都是这女人的热搜,我都快看吐了。” “这能怪谁?这能怪那些来吸血的人!人家一心一意搞事业呢,什么时候出来作过妖?” 乔月到现在还是觉得好笑,一大群人在网上为了一个陌生人你争我吵,爹妈满天飞,殊不知身陷舆论风暴的讨论人物压根不在乎。 网上吵归吵,但是来归宁堂的人还是大排长龙。 虽然听取了许林知的建议进行了预约取号制,但一天十来个号还是让乔月从一大早忙到太阳落山。尤其是今天还有三个上门看风水的业务,也颇为折腾。 “我果然更适合躺着”乔月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最后一个预约了。”温嘉嘉帮她捏了捏肩膀,一针见血:“躺着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退休。”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6节 乔月打了鸡血,从桌上弹起,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作出营业表情。温嘉嘉偷笑,出门领了一个女人进来。 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打扮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颈上戴了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穿了身藕荷色的套装,料子极好,见不到一丝褶皱,胸前点缀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胸针,手上也拎了个同色的手包遥相呼应。 “好好表现,这可是大金主。”温嘉嘉附在乔月耳边说道:“许家集团的夫人呢。” 怪不得眼熟。 乔月打量着来人,发现她比上次在医院那时更瘦了,两颊凹陷下去,眼神也是涣散的。 纪泽兰坐了下来,却没说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其实她并不想来。可是当科学无法拯救,那她也只好将希望投向神明。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乔月倒先说了话。 “是为公子而来?” 纪泽兰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乔月。她来之前只对温嘉嘉说了“有事咨询”,并无透露自己儿子情况半句,而且外界甚少有人知道许家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难不成面前这人真的有神通? “你怎么知道的?” 岂止知道,你儿子现在还在我家呢。乔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纪泽兰收起原来的轻视,连称呼也改了:“大师,你猜的没错,我今天的确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来的。” 她叹了口气,红了眼眶,从包里拿出条手帕揩了揩眼角正想要把许林知回国不久就突然昏迷至今不醒的事全盘托出,但这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可能会影响许家集团股价,所以纪泽兰转而说道:“我这儿子不让人省心,我是专程来问问他的运程的。” 乔月也大致猜到了她的顾虑,便说:“那测八字吧。” 纪泽兰写下许林知的八字递上,惴惴不安地观察着乔月的面部表情。 “大师,怎么样?是好是坏?” 乔月冲她一笑:“放心,虽然贵公仔现在重疾缠身,但必能逢凶化吉,平安度过。” 纪泽兰更是不得不信,激动不已,甚至上手握住了乔月双手:“真的?乔大师你没有哄我吧?” “铁口直断,岂能戏言。你放心回去吧,如果顺利的话他明天就会醒过来。” 纪泽兰高兴坏了,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有点语无伦次:“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乔月再三保证,纪泽兰终于稍稍平静下来,谢了又谢,出了门又折返回来,从包里拿出张支票塞给乔月。 乔月一看,一串的零,沉甸甸,烫手。 送走了纪泽兰,乔月在归宁堂里坐了许久。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哄骗,其实昨夜她就有了送许林知回归肉身的想法,天魔已经现身,难免会牵连到身边之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地,回到家一看到他那张脸倒说不出口了。 然而今天纪泽兰找上门来算命,又让乔月不得不痛下决心来——是时候了。 乔月一边琢磨一边回家,那边许林知早已经做好了晚饭。 “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张罗着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怎么脸色不太好?遇上难缠的顾客了?” 乔月摇摇头:“今天什么日子?那么丰盛?” 红烧海参,蒜泥白肉,蒜香排骨,醋溜白菜,还有一个凉拌黄瓜和一记老火汤。 菜虽好,乔月却有点食之无味,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口也没把饭送到嘴里,她正犹豫要怎么张口。许林知加了一块海参,猛吸一口:“真香。” 然后声音沉了下来:“不过还是亲口吃到的最香。” 乔月的心咯噔一下,便听见许林知说道:“乔月,我想回去了。” 明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如今被许林知抢先说了出来,乔月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筷子将碗中的那块海参戳了又戳,隔了好久才“嗯”了声,然后又补上:“就今晚吧。” 许林知没有异议,只是在那唠叨乔月一日三餐要定时,家里的卫生自己懒得弄的话要请钟点阿姨上门,阳台的纱窗生锈推不开记得要叫师傅上门。 乔月有点被他逗乐了:“啰里啰嗦简直比我娘还唠叨。” 渡魂最好选在午夜。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见饭后还有不少时间,便决定一起出门走走。 “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你这样在外面散步。”许林知说道:“轻松自在、没有任务。” 路上的行人不少,情侣双双,拖家带口,热闹得很。两人顺着人流走,慢慢地人便少了起来。乔月和许林知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夏夜的风还有些湿热,让他们都不禁出了身薄汗,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停下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游乐场。 此时游乐场已经闭院了,四处静悄悄地,过山车等各式游乐设施在黑夜的笼罩下宛如一个个钢筋怪兽。 许林知突发奇想:“要不要坐摩天轮欣赏一下盛海的夜景?” “现在?游乐场都关门了。” 许林知冲她一笑,从游乐场一个隐蔽的角落翻墙而入。 “快来啊。”许林知在栅栏另一边招手,笑得跟小孩似地:“最后一夜了,怕什么。” 乔月发觉很多时候她都对面前这人无可奈何,于是只好随他一起疯,也翻墙进去了。两人偷偷摸摸,坐上了摩天轮。 “好了,请问这位许先生,你要怎么让它转起来呢?”乔月讥笑他。 “用超能力。” 许林知闭上双眼,皱着一张脸使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便秘。 乔月知道他想干什么,强大的鬼魂能够影响周围的磁场,所以自然对电流也有力的作用,但许林知初为魂体,又怎么能转动这么个庞然大物。 不料摩天轮的装饰彩灯闪了闪,竟是真的亮了起来。身下的轿厢也晃了晃,开始慢慢地转动起来。 乔月惊讶地望着许林知,没想到他精神力竟是如此强大。 “怎么样?厉害吧?”许林知得意洋洋的炫耀:“看来‘魂体’还是有点好处的。” 轿厢晃晃悠悠地往上,像是要去触摸天际一样,盛海的灯火一点一点地亮在眼前。 盛海的夜景并不算惊艳,乔月曾看过更加绚烂的光景。但不知为何,面前的万家灯火却更让她动心。 “明天报纸估计就要报道游乐场闹鬼了。”乔月开玩笑。 摩天轮再慢,终究有转完的时候。 两人赶在午夜钟响之前赶到了医院。许林知的肉身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值班的护士倒霉催地又被乔月用法术定在了一旁。 她掏出一根红绳,一头系在病床许林知的右手中指上,另一头则系在了纸扎人手上同样位置。现在许林知的魂体状态稳定,乔月修为也早已恢复如初,渡魂术施来驾轻就熟。 只见一团莹莹幽光从纸扎体内冒出,像娟娟细流一般沿着那根红线慢慢渡到了病床那人的体内。纸扎原本与常人无异的外表开始逐渐干瘪起来,呈现出纸扎应有的样子,而床上的那具肉身却有了生的光泽,像是由内而外充盈起来一般。 一刻钟后,红线声断,渡魂大功告成。 “呆子,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开始。” 乔月收起跌在地上的纸扎,走了。 ****** 因为惦记着乔月的话,纪泽兰一大早便赶来了医院。今天的纪泽兰跟往常不一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希冀。 准备巡房的护士对她打了声招呼,问她有什么好事。 “我啊,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说欢儿今天就能醒过来了。” 护士觉着纪泽兰有些可怜,好好一个人已经被折磨到有些神志不清。像许林知这样的情况华佗再世都回天乏术,撤掉维持生命的仪器是迟早的事,又怎么会今天醒过来? 奇迹不是那么常见的,但她又怎么能破坏支撑一个母亲活下去的幻想呢。 她敷衍几句,便和纪泽兰一起推门进了病房。 “妈。”许林知靠在病床上冲着进来的人笑。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你就是缔造奇迹的人。 乔月:你这是在说你就是奇迹?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 第52章 、长生门 从医院回来后乔月没什么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跟摊煎饼似的,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了才终于睡了过去。 睡却也睡不长,感觉才闭了一会儿的眼就又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嚣。 “呆子,今天早餐……”出房门一开口才想起许林知已经回归肉身,不在家了。于是乔月怅然若失的感觉更加深了,在沙发上躺了好久,才终于耐不住最纯粹的生理需求,爬起来给自己弄了个水煮蛋。 却一不小心把蛋给煮爆了,蛋白溢出来一块块地攀在蛋壳上跟个异形似的。于是只好叫了个外卖,但没想到外卖只是图片好看,实物又油又腻。 乔月这时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好不容易对付一餐过去后,手机响了。 乔月一看,是归宁堂来的电话——肯定是温嘉嘉来催自己营业了。乔月觉得此女生前肯定是个工作狂。 她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把手机关了,丝毫没有动身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胀,估计是刚才的外卖吃恶心了,她觉得自己需要歇一歇。 但是没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乔月狐疑地爬起身,顺着铃声找去,才发现原来是许林知的。手机正在书桌上疯狂地响着,有一股你不接我不罢休的势头。 乔月面无表情地挂断。 手中握着的手机震了震,跳出一条提醒信息来:“尊敬的13678用户,您关注的xxx……” 乔月一下子忘记了呼吸,盯着那五个数字看了好久,仿佛不认识一般。 她立马打电话给梁泉。 “乔妹妹,你说什么呢?我是跟别人在网上争论来着,但我的用户名叫猛虎细嗅蔷薇呀。” 乔月挂了电话,压抑不住的笑意从眼角漏了出来,这呆子,通宵达旦地跟一群键盘侠吵架,真是够呆的。 不知道为什么,挂完电话后心情舒畅不少,乔月收拾收拾,决定下楼开店去。 不过刚重启手机,丁连川的短信便闯了进来—— “你去哪了?怎么还没来? “你不会是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吧?” “速回!” 今天什么日子? 啊!今天正是原主与长风门师兄师姐一年历练期满之日!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7节 这段时间乔月忙前忙后,业务应接不暇,又经昨夜一事,脑子更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丁连川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虽然长风门严格来说与己无关,但乔月向来是秉持着受人肉身恩惠,该应付的还需应付的人生信条,所以当下还是决定走一趟。 长生门的现任掌门叫吴长青,修为颇深,在盛海玄学道上名气也不小。只不过门下凋敝,只收了三个徒弟而已。 吴长青早有隐退之意,按天资和实力,道上的人都在猜测门下二弟子丁连川会继承衣钵。谁知道吴长青不走寻常路,偏要来个一年历练考验定传承。 乔月按着原主残存的记忆找去,半山上的别墅外已经等着一个人。 “乔月姐,你……你怎么来了?”庄清莱嘬着棒棒糖一脸诧异:“慢着!你不会就是我们的师叔吧?!” “怎么?不够格吗?”乔月开玩笑,庄清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可太够格了! 但这怎么跟师傅说的不一样?庄清莱疑惑,她和耿虎生都是最近方拜谢秋棠为师,所以也没见过两位师叔的模样,只是在师傅的口中才窥知一二:二师叔天资聪慧,但为人怪异,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师叔则是无药可救的废材,毫不起眼,是师公大发慈悲才收留门下的。 所以师傅甚至都不愿谈及小师叔名字,认为她是长生门的耻辱,只暗地里称她“那个人”或者是“那个丢脸的人”。 但是眼前这个人!废材?不起眼?丢脸? 庄清莱心里默默流泪:我也想成为这样的废材! 庄清莱思绪乱飞,反应过来才发现乔月已经穿过院子往屋里走去了,于是连忙也跟了上去。 乔月对这别墅并不陌生,毕竟原主父亲死去后就搬进了这宅子住,已经算是第二个家了。 “师傅,还等啊?”乔月刚来到廊下,便听到厅堂里谢秋棠有些尖细的声音:“她这半吊子,来不来都无所谓,何必再等?” 吴长青并不说话,反而响起了丁连川的声音:“大师姐,一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这急脾气。喝口茶吧,兴许师妹就到了。” 乔月应声推开门,脆生生地叫了声:“师傅!师兄!” 丁连川早已见过乔月,所以波澜不惊,但居中坐着的吴长青却瞪圆了眼睛:“月儿?” 他打量了一下乔月,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颔首笑道:“好好好,看来这一年历练让你成长不少!” “来来来,让师傅好好看看你。”吴长青怜乔月年少失怙,母亲又嗜赌成性没得牢靠,所以分外疼惜,现在见她竟是脱胎换骨,心中自然是好不欢喜。 乔月自然也忆起曾经的师徒之情,对吴长青也不自觉地亲近,便听话地走到他跟前。吴长青长得和蔼,身材矮胖,一张团团圆圆的脸,看着就喜庆。 他看似随意地搭着乔月的手,实际是用自己的修为在刺探乔月究竟成长多少。吴长青的脸色变了变,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一年,乔月竟如伐经洗髓,体内的力量如同拍岸的浪潮从那指尖震荡到他的体内。 “月儿,看来你已不是从前的月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月看见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乔月也不知道吴长青能看透多少,便卖了个乖:“师傅哪的话,我还是你的月儿。” 谢秋棠却冷哼一声:“师妹果然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都学会油嘴滑舌了。” 要说在场最诧异和震惊的,非谢秋棠莫属。 尽管先前已经从庄清莱口中知道了“归宁堂乔月”的存在,但她丝毫没将此乔月与废材师妹联系一起,以为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而且她沉心修炼,甚少接触电视网络,所以就连《谁是天选人》这档节目也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乔月的近况是如此风头正盛。 谢秋棠望着乔月傲立,像是一截洁白高雅的香梅,灼灼有光,心里就堵得慌。一股危机感如同雨后出现的蛞蝓一般,在她后背攀爬而过,留下粘腻、湿冷的痕迹。 “小师妹现在可是咱们长生门之光了,以后二师兄还要仰仗你了。” 丁连川好死不死地开玩笑,更是直往谢秋棠肺管子里戳,引来了好几记眼刀。 “对啊,咱们小师妹真是好福气,尽得师傅和二师弟的疼爱之外,现在还成天道亲闺女了,短短一年就进步神速,从吊车尾变优等生了。”谢秋棠酸溜溜地说道。 乔月懒得接腔,吴长青只好“雨露均沾”:“秋棠,你这一年也成长了不少。” “你收的这两个徒弟颇有资质,也算是替为师了了一桩心愿。” 听到师公称赞,站在谢秋棠身后的庄清莱和耿虎生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谢秋棠难得地露出了羞赧的神色:“收徒这事我先斩后奏,师傅不怪罪我就好。” 庄清莱和耿虎生都是她在外遇上的好苗子,一个曾是街头流浪的孤儿,一个是在天桥下靠摆摊请神混口饭吃的傻大个,稀里糊涂地就跟在了她身边了。 “这有何怪罪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吴长青说道:“很快我就要让出掌门之位了,长生门在你们手下要发扬光大才行。” 传位,正是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的原因。经吴长青这么一提,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气氛似乎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你这老头子你干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很快,一抹桃红身影便晃了进来。 来得正是师娘袁岚。虽已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但她保养得极好,脸上依旧光滑紧致,身材曼妙,再衬这么一身桃红梅枝纹旗袍,简直跟三十来岁无异。 她右手半依在吴长青的肩上,另一只手拍了他一下,声音也是糯米滋一般:“三个孩子一年没见了,现在一见面就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有没意思啊!” 吴长青老顽童似地吐了吐舌头。 “你们别理他,今天你们就是来陪师娘吃饭唠嗑的。”袁岚冲他们一笑:“你们不知道,你们不在的这一年我可被你们师傅给烦死了。” 乔月、丁连川和谢秋棠都不由得被逗乐。 “今天真是热闹,秋棠还收了两个新人。走走走,到院子里吃饭去。我今天做了可多菜了。”袁岚张罗着大家移步院子,吴长青却说和乔月稍后就到。 谢秋棠有所不甘,担忧吴长青会做什么偏心之举,但奈何袁岚左推右拉,赶鸭子似地硬是把其余几人都轰到院子里去了。 乔月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吴长青见人都散了,亲自关上了门。 乔月见他神秘兮兮地,还想出言打趣一番,却见吴长青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双原本慵懒无欲的眼睛顿时变得扎人起来。 “说!你究竟是谁?” 第53章 、拜祖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居然被他看穿了。 乔月收起笑脸,仍旧想糊弄过去:“师傅你在说什么呢?我还能是谁!” 吴长青身上罩着一股杀气,沉声道:“你能瞒得过其他人但却瞒不了我。我方才试探你的修为,那并非是短短一年的历练能够成就的。乔月根基薄弱,没什么天资,就算遇到大机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今天如果不交代清楚,那就别想着可以走出这个门!” 乔月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来与吴长青直面,丝毫不畏惧他溢出来的杀气:“如果我说,你认识的那个乔月已经死了呢?” 虽然吴长青在脑海中已经预想了最坏的可能,但从乔月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还是觉得天崩地裂,脑子一时一片空白。 他身子晃了晃,一张脸宛如烧尽了的一截香灰,颓唐暗淡,抖了抖便跌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吴长青喃喃道,徒弟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他犹记得一年前月儿委屈着一张小脸跟他说不想出去历练,不想离开这个宅子,他还取笑她永远长不大来着。 怎么一年没见,人说没就没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如同丧子之痛的噩耗的吴长青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乔月心有不忍,第一次将重生之事全盘托出。吴长青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刹那似乎老了许多,双眼失去了光彩。他一直没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也不知道他相信多少。 乔月说完了,他还是一副蔫了的样子。 “你放心,我无心争夺你们门派的掌门之位,吃完饭后我便会跟大家表达退出之意。”她打开门,外面明媚的天光泄了进来。 “你徒儿之事,请节哀。”乔月走了出去,阳光跨过门槛照得厅堂明亮,唯独吴长青兀自坐在一团阴影里。 院子里饭菜早已经张罗好了,丁连川生性淡薄惜字如金,谢秋棠心中惦记着吴长青和乔月也不怎么吭声,庄清莱和耿虎生见这气氛自然也不敢造次,恨不得吃一口菜都要放缓了节奏嚼上十口才敢下咽。 “你们怎么回事!师娘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啊?”袁岚在一旁假嗔。谢秋棠连忙回过神来应付,丁连川也只好拣一些历练碰到的趣事来逗乐。 乔月一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身上。 “月儿,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师父呢?” “师傅他可能是瓜子嗑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这老头,都说不能吃太多坚果,不容易消化,偏不听。”袁岚放下筷子,抱怨道:“就是不让人省心,痛死他算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放不下,筷子拿起来又搁下,离席去了。 “你和师傅在屋里究竟说了些什么?”谢秋棠问道:“他老人家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闹肚子而已,师姐别太神经紧张了。”丁连川夹了一口菜:“师傅他为人就爱贪嘴,你是知道的。” “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跟师傅说清楚了,掌门之位我没兴趣,你和二师兄两人争吧。” “师妹,别啊!”丁连川慌得筷子上的菜都抖落下来了,他本就无心继承,所以当他知道乔月菜鸟变猛禽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因为他终于可以安心当一条咸鱼了。现在乔月说要退出,那丁连川保不齐就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丁连川叫苦,谢秋棠却喜出望外。吴长青最疼爱乔月,现在乔月退出,那她的赢面自然就大了很多。 “来来来,小师妹,快坐下说话。”谢秋棠态度转而殷勤,忙不迭地招呼乔月入座吃饭。 “你给师姐讲讲,你和师傅到底说些什么了?还有,你刚才说不争掌门是真的?这种事情不能哪来开玩笑的。”谢秋棠平时对原主要不是冷嘲热讽,要不是爱搭不理,现在为了套话热情得很。 “做掌门多没意思,那么多事要做,那么多责任要担,一点都不痛快。” 丁连川投去赞同的眼神,谢秋棠心里更是乐得直冒泡:现在师弟师妹两人都无意长生门掌门一位,那师傅自然只能选她了。 一想到这,谢秋棠激动得给乔月夹了一筷子菜。 “棠儿,川儿,月儿,老头子叫你们。”袁岚去又折返,说是吴长青有事要宣布。 谢秋棠满心欢喜,以为是师傅要直接宣布掌门人选,立马起身走得最快。丁连川和乔月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真的要退出?” 乔月点头。 “师姐虽然勤勉,但不是掌门的料,她为人过于争强好胜,容易把路给走歪了。”丁连川小声地说道。 丁连川至今仍记得小时候谢秋棠为了炼丹药,将他养的小狗给悄悄杀害。自那时起,他便知道谢秋棠并非善类。要是乔月还是以前的怂样,丁连川自然也不消劝了,但现在乔月脱胎换骨不同往日,那掌门之位并非不可一试。 “那你怎么不上?”乔月讥讽:“既然担心长生门的未来兴衰,那就自己把这份责任扛起来,老拱别人上场有什么意思?” 丁连川哪成想小师妹会这样怼自己,一下子理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为好,只好摸了摸鼻子赔笑。 厅堂上,吴长青正襟危坐。 “师傅你好些了吗?”谢秋棠关切道:“看你的脸色还有点发白,要不回屋歇着去?” 吴长青摆摆手示意无碍,袁岚站在他的身后。 “你们也知道,师傅我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好,所以早有隐退之意。你们三人跟了师傅这么多年,等同我的亲人一般。手心手背都是肉,掌门一位我也久久不能决断。因此才给你们安排了为期一年的历练。” “如今历练期满,自然要检验成果。我给你们准备三个考验,通过者便是长生门的下一任掌门。” “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谢秋棠不由得出声:“刚才师妹说要退出竞争,又哪来的三人之说?” 吴长青望向乔月,说道:“那是月儿开玩笑呢,是吧,月儿。” 乔月知道他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那是一种“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的威胁。乔月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也不便轻举妄动,只好点点头说是。 “你!乔月!”谢秋棠如坠冰窟,恨不得扑上去扇乔月两个巴掌:“你耍我呢!” 丁连川松了口气,靠在乔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惨了,又惹上师姐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8节 乔月欲哭无泪,怎么这些麻烦事自己想躲都躲不掉! “好了,先拜过师祖再说吧。” 乔月三人随着吴长青进了一个祠堂,房间不大,正中一面高墙挂了十来幅人像,正是长生门历代掌门。最底层的是几张照片,看打扮应该便是近现代的人物。人像数量由下往上逐渐递减,慢慢地由照片变成了画像,画中人物也作古旧打扮,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了。 最上面独独挂了一副全身画像。 画中男人年近中年,长的消瘦,细长带勾的一张脸宛如一轮新月一样,面净无须,嘴唇左下角一个大大的痦子。 “洪大痦子?”乔月脱口而出? “谁?”吴长青向她投去奇异的目光。 “月儿说师祖呢!”袁岚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道。 “哦哦,”吴长青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师祖的外号?” “书房里不是还保存着师祖的手札吗?”袁岚拍了一下他的肩,嗔道:“他曾在书中调侃过自己的外号来着。” 吴长青平时一看书就头痛,更别论几百年留下来謷牙诘屈的文字了。他方才听乔月说是重生而来,难不成她在数百年前还曾与师祖有交情? “师祖在上,历代掌门佑我长生门生生不息,长长久久。” 一众人点了香,拜了拜,祠堂飘起了氤氲的线香香味。 “乔月留一下。”拜完后吴长青说道,谢秋棠脸色铁青,默不作声地随袁岚等人出了去。 “为什么要让我也竞争这掌门之位?”乔月问道。 “因为你是乔月,”吴长青一字一句:“无论你是从何而来,无论你真实身份是谁,你现在就只能是我长生门的弟子。” “你现在的人生不是你一个人的人生。”他的声音带了一丝疲倦:“你是在为两个人活。如果月儿还在世的话,她肯定也会向往你这样的人生——热烈,张扬,勃发,一往无前,而这正是她无法拥有的。” “所以,我要你也参加掌门的争选,只有这样,长生门的记事册上才能留下更多关于月儿的笔墨,而非只有寥寥的‘乔月,长生门第十八代掌门吴长青之幼徒’几个蝇头小字。” 乔月沉默,良久才答应下来。原主的命途戛然而止,那就让自己替她续上一段吧。 临走时,吴长青又叫住了乔月:“月儿走的时候受苦了吗?” 乔月回忆起那个法阵还有原主满地淋漓的鲜血,知道她生前肯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没有,她走得很安详。” 第54章 、第一个考验 从吴长青处回来已经是黄昏迫近,归宁堂门前等着几名记者。他们一见到乔月出现,蔫了的脑袋立马振奋起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乔月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要应付赵素芳给自己惹来的麻烦,岂料记者举着话筒围上来丝毫不关心她们母女恩怨—— “乔大师,你和青柠檬台合作的电视栏目什么时候推出?” “乔大师,听说你目前为止算命算无遗策,是吗?” “乔大师,前几天粤海小区发生了多人暴毙的命案,你是怎么看的呢?” 问题突如其来,乔月为赵素芳的爆料而提前准备的腹稿胎死腹中,只能是随机应变,胡乱答了些问题将记者打发走了。 “嘉嘉,今天有记者来问赵素芳的事吗?” 乔月进了归宁堂仍觉得好奇,温嘉嘉蹲在香炉前吃元宝蜡烛吃得不亦乐乎,头也不回,简明扼要地答道:“没有。” 乔月打开手机,发现网上也没有关于此事的后续爆料,热搜榜上静悄悄的,网友们嘻嘻哈哈,风平浪静。 这可不是赵素芳的风格。 不过这正合乔月的意,现在她可没时间去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狗血,摆在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首先是天魔终于现世。 乔月知道,粤海小区只不过是小试牛刀,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会惨遭他的毒手。但是他的下一次动手是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自己还能阻止他吗?究竟是谁让他重生? 其次便是近在眼前的长生门一事。 吴长青所说的考验具体是什么尚未揭晓,这无疑又是一桩不省心的任务。 乔月坐在归宁堂灯下思前想后,想到最终肚子咕咕叫。 “饿死了。” 乔月饿到没力气再继续思考,只能是趴在桌上哀嚎:“嘉嘉,你给我做个饭菜吧?” “我不会……”温嘉嘉弱弱地说道。 “我要你何用!”乔月恨铁不成钢:“人家怎么什么都会呢?” “要不……你也尝尝这个?”她把烧了一半的红蜡烛递了上去:“口味不错的,闭上眼吃感觉跟烤鸡差不多。” …… 乔月甩了一记眼刀,温嘉嘉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从纸扎身上抽身而出,一下子钻入玉女像中。 “俗话说,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捉住他的胃,没想到对女人同理。乔月,你栽了!”温嘉嘉在玉女像里调侃,向外发出嗡嗡的闷响。 “你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乔月拿起那雕像晃了晃,温嘉嘉在里面哎呀呀地瞎叫求饶。 ****** 吴长青的传信来得比想象中要快。 乔月正在归宁堂里画符,便见一只黑色千纸鹤从窗外飞入,温顺地伏在乔月的掌边。乔月手指刚触碰到它,纸鹤便舒展成一张方纸,里面正是吴长青的笔迹——“紫气东来”。 不过数秒,那张纸便无火自燃,在桌上留下一点灰烬,风吹一吹,便散了。 紫气东来?那可是祥瑞之兆! 乔月连忙出门眺望,果然见遥遥东方有丝丝紫烟般的霞气盘旋。 莫非这便是第一个试验? 自重生以来,乔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吉兆,不禁也是有些兴奋。所以连忙带上随身物品,二话不说朝那紫气赶去。 出了市区,车子越往郊外开乔月便觉得越好奇,这不正是在往良城地产新地皮的方向去吗? 因为有了谢秋棠的帮助,所以良城地产的这块地早已经恢复正常施工,高楼一点点地拔地而起,尘土飞扬,喧嚣四起。 那紫气便悬在工地不远处的梧桐山上。 梧桐山是盛海的第一高山,被开发成了一流的旅游风景区。但乔月却在山门前被拦了下来。 一问,才得知山里的猴群近日表现异常,已经出现多起伤人事件,所以园区现在暂时封山,工作人员正在对山中情况进行调查。 游客们败兴而归,但这又怎么拦得住乔月。 一张风神符箓使出,平地起风,吹乱一阵狂沙,迷了守门两个保安的眼睛。待他们好不容易揉完眼睛一看,方才还站在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梧桐山不愧是盛海鼎鼎有名的旅游风景区,沿路树木参天,野花闲草铺陈,山涧溪流掩映,鸟雀昆虫啼鸣,完全隔绝了都市的喧闹和尘嚣。景区很大,所以有不少地方还没有开发完全,挂着“禁止前往”的告示。 乔月熟视无睹,偏离主道,直接跨过警示牌,往深山的更幽处前进。 道路开始变得难走起来,乱石四散,野草葳蕤,时不时有荆棘或树木枝杈横叉出来,乔月不得不用桃木剑小心拨开,所以一路上走得并不快。 她也不知道面前的小路通往何处,只是直觉让她继续前行。 突然一道黑影向她袭来,乔月连忙拿桃木剑格挡,但没想到来人力气蛮横,竟是从她手中将剑夺去,飞落茂密的草丛中。而那黑影兔起鹘落,一下子硬是平地拔高,窜到了树梢上去了。 乔月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猕猴。 这猕猴长得煞是好看,白面红唇,毛发浑黑如绸缎,唯独额间有一缕金黄扎眼,威武得很。此时它蹲坐在树梢上,抓耳挠腮,发出吱吱声响,仿佛在窃笑。 “泼猴!”乔月没想到是被一只山间野猴给欺负了,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从包里掏出纸扎对付它,没想到这猴子智敏近妖,知道乔月要还击,从树下一跃而下,想要先下手为强。 “猴子,快住手!”树丛里一个男人喊道。 那猕猴在半空一个腾转,长尾一勾,又荡到另外一根树枝上去了。 一个看似方十八九岁的男生狼狈地扒拉着野草钻了出来。这人戴了一个鸭舌帽,但压不住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不过下巴上已经冒起了铁青色的胡茬,在他奶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违和。他做一副登山打扮,登山鞋,登山棍,背上还背了个登山包。 一只山雀扑棱,精准降落在他的肩头上。 “姐姐,没吓着你吧?”他冲着树上的泼猴龇了龇嘴:“又在这调皮捣蛋!” 原本还顽劣的猴大王瘪了瘪嘴,从树枝上揪了一手的树叶撒下抗议。 “还不快下来!”男生微愠,那猴子极通人性,从树上一把跃下,踱到他脚边蹭了蹭,像是在说别生气了一般。 “猴子就是爱玩,姐姐别生气。”他冲乔月一笑。 “这猴子是你养的?”乔月算是看出来为什么这小顽童这么听来人的话了。 陈昭星点了点头:“它叫猴子。” …… “我知道它是猴子。” “不是,它的名字叫‘猴子’。” …… “那这山雀也是你养的?” “对,它叫山雀。” …… 这人可真会省事,取个名字如此随便任性。不过看得出猴子和山雀都钟爱他,黏在他身边一切亲昵的模样。 乔月知道有人生性纯良,天真质朴,得自然之气,可与百兽沟通相谈,所以世人称之为驭兽师。她没想到在如今世情浮华的现代社会,还能碰上这么一个纯粹之人。 看来这祥瑞的紫气不仅引起了长生门的注意,还把其他人也招来了。乔月记得,在盛海除了长生门,还有几个数得上名号的门派,想必面前之人也是同道中人。 “姐姐,这几天梧桐山不适合游人进来,你还是出去吧。”他牵着猴子的手,对乔月说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在山里露营好几天了。” 陈昭星尴尬一笑:“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早走为妙。猴子,你帮我送送客吧。” 真是天真无垢的人,连撒谎都不会。乔月望着他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而且在如此状况下居然没有丝毫怀疑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单纯。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39节 “怪不得山下的保安说山上有猴子闹事,原来是你的这只泼猴。” 猴子龇了龇嘴,表示不满。 “行行行,我走便是了。”乔月举手投降,那猴子才稍微收敛,平静下来。 陈昭星见乔月答应离开,放心下来,挥舞着登山杖拨开野草,又消失了。 猴子见乔月不挪地,应是烦躁了,便用手去拽着她往外走。乔月见那人走远了,不再顾忌,手中符箓掷出,泥地突然塌陷出一个深坑,将猴子的下半身困住。 猴子龇牙咧嘴吱吱怪叫,但一时之间也是脱身不得。 “让你嚣张!”乔月畅快地弹了弹它的额头,连忙顺着陈昭星离开的方向跟去。 深山密林,小小的人扎进去便难寻踪影。但幸亏周围荒草连天,陈昭星踏出了条小径,乔月顺着那小径摸去,半小时左右便看见了他的身影。 山雀盘旋在半空,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啁啾,仿佛在为他侦查周围情况。 只见他走走停停,还跟一只狐狸说了一会话。那狐狸支起半个身子,拱拱手,指了个方向,很快便飞窜不见。 “嘿,跟着这傻小子果然有收获。”在深山野林这样的环境,自然还是像陈昭星这样的驭兽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乔月借着树木的掩映跟踪而上,半道却有一只手伸出,将她拽走。 第55章 、乱斗 乔月从腰际抽出一把匕首,翻转手腕向身后刺去。 “师妹是我!” 匕首的锋芒停在丁连川的胸前。 “你怎么来了?”乔月收回匕首,再一看,陈昭星和那只山雀都不见踪影了,不由得不满地“啧”了声。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师傅下的指示我能不来吗?”丁连川一副休闲打扮,手里还捻了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一看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你刚才鬼鬼祟祟在干嘛?”他问道。 还好意思提! 乔月瞪了一眼,丁连川一脸无辜,丝毫不知道他无意间便破坏了乔月的跟踪大计。 “别生气别生气,师兄给你赔个不是。”丁连川拿都尾巴草逗了逗乔月:“这样吧,我给你卖个消息将功补过一下?” “说来听听。” “你知道咱们这次的试验是什么吗?”他卖弄玄虚,停顿了一下。 “爱说不说。”岂料乔月丝毫不吃这一套,扭头就要走:“没你的消息我自然也能找到答案。” 丁连川连忙拉住她:“哎哎,别走啊,你这脾气也变化太大了,师兄逗你呢。” 他生怕乔月发怒,赶紧说道:“这紫气东来,乃祥瑞之兆,往往预示着以下三件事情必有其一会发生:一是圣人出,二是异兽现,三则是奇珍显。” “出门前我卜过一卦,大吉,乃异兽现世的卦象。” 乔月知道丁连川在卜卦问事方面颇有神通,所以对他说的这些话自然也不怀疑。异兽,就算是在六百年前也是可遇不可得,没想到在天地灵气逐渐涣散的现代社会居然还有如此珍宝残存。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抢先一步?” 丁连川露出一个隐晦的笑:“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原来打着算盘呢。 乔月望着丁连川,说道:“你是想让我与你一起合力收服这只异兽?”乔月想了想,开口道:“不对,你是想我做你的帮手,为你一起收服那异兽。” 丁连川扔掉手中的狗尾巴草,轻轻拍了拍掌说:“师妹越来越聪明了。你知道的,我无心掌门之位,但对奇术珍宝颇有兴趣,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那我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丁连川为人谨慎,对这异兽有必取之心,所以为了不出差池,便找上了乔月强强联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你一样,同样无意于什么掌门这些虚名呢?” 丁连川像是早就料到了乔月会这样说一样,走近了些,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斑驳的日光下变得有些蛊惑的琥珀色,他的声音低沉,震的乔月耳膜痒:“粤海小区。” 乔月呼吸乱了一拍,手中的匕首几乎是与丁连川的声音同时而出,抵在他的脖子上:“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丁连川丝毫不怯,反而用手抚摸着那锋利的刀刃:“你知道吗?我最近研制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传汉代张衡发明了一个叫候风地动仪的装置,精铜制成,状似酒尊,内部有严密的机关,外部装饰八条口中衔着铜丸的金龙,下面对应着八只张口承接的蟾蜍。假若地动,则尊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 “有感于这个预测地震的地动仪,我也发明制作了一个可预测煞气的法宝。只不过这个法宝时灵时坏,效果不尽人意。但是就在前些天夜里,这个法宝发出前所未有的动静。于是我顺着它指示的方向一路盘查而去,最终找到了粤海小区。” “你猜猜,我在那里看到了谁?” 丁连川镇定自若,用两根手指拈起刀刃,拨至一旁:“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能帮我收服这次的异兽,那我也不是不可帮你追查一下那个人的下落。” 乔月眼睛咕噜一转,收回匕首:“师兄,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啊。” 丁连川哈哈大笑,一副纯良:“跟你和大师姐相比,我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乔月算是知道,丁连川这人并非完全与世无争,而是看争的是什么。他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机,但也无可厚非。起码就这件事而言,他是友非敌。 “好,没问题。”乔月欣然答应:“你既然知道山中有异兽,想必早有准备了吧,那还不带路?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还反客为主了。”丁连川笑着摇了摇头:“师妹,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说话间他便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便有一只蜜蜂大小的昆虫振翅飞了出来,在半空盘旋着飞出发出嗡嗡声。 “这种食尸虫除了喜欢吸食初死尸体身上残留的生气之外,还对兽类的灵力格外敏感,用它来侦查异兽再好不过了。” 那食尸虫黑脑绿身,翅膀透着诡异的暗红。它先是上下来回低飞,在半空顿了顿,尖锐地鸣叫了声,然后往深谷的一个方向飞去。 乔月和丁连川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去。 食尸虫侦查覆盖的范围不大,所以飞得很慢,乔丁两人一路追着,见它越来越往幽深处飞去,也只好一时踏荆棘,一时攀陡坡,一时穿密林,一时下峭石。 约莫走了半小时,半路又是冒出两个人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看见丁连川脸色一变,不悦道:“果然你也来了。” “连三清洞的都来了,今天可真热闹。”丁连川朝男人和女孩拱了拱手:“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今天大家各凭本事。” “那是自然。”男人说道,他也不想还未找到异兽便和丁连川这样棘手的人物交手。握在男人大手中的小手微微动了动,男人的眼神便落在了乔月的身上。 “看来你还找了位帮手。” “你不也是吗?”还没等丁连川说话,乔月倒开了口:“三清洞的傀儡师,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 男人身子震了震,他没想到乔月竟是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的身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的另一只手手腕轻转,三枚淬了毒液的飞镖便从及腕的长袖里暗暗落在了掌中,蓄势待发。 “你这小傀儡做得真逼真。”乔月说道,男人松了口气,手指动了动,飞镖又从手中收回袖子中去。 “管好你的嘴巴。”男人冷哼一声,牵着小女孩从她俩身旁走过。他们也还在山里打着转转,还没找到异兽的位置。 “看出来了?”待他们走远了,丁连川才开口问道。乔月点点头:“技艺炉火纯青,与真人难辨真假。” “那你是怎么辨出来的?” “味道。”乔月说道:“走了这么久的山路,那男人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哪怕是轻微的汗味都没有,所以其实那男人是傀儡,而手中牵着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傀儡师。” “卢飞笑生性怪癖,以自己的手艺为傲,最容不得被他人看穿,所以如果你直接揭穿这个秘密的话估计就有一场恶战了。”丁连川一边说道一边拿眼睛观察乔月,卢飞笑的这个秘密整个盛海知情的不下四人,但乔月却如此敏锐洞察,让他心惊。 食尸虫是丁连川喂养多年,颇通人性,见主人没有跟上来,便又折返,在丁连川的面前打着圈圈地转着。 “就在前面了。”丁连川轻轻嘬了记口哨声,那食尸虫又继续振翅往前飞去。 不知是否即将要见到异兽的缘故,乔月觉得越往前走心跳得越快,血液仿佛涨潮般汩汩汹涌。 折过一个山角,不远处一面峭壁横亘。峭壁两旁陡石林立,正中一条银链从天而降,落入底下的水潭里激荡起阵阵水气。 那食尸虫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也不管丁连川,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头往那瀑布中扎去,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瀑布冲死了。 “看来异兽就藏在这瀑布后面。”乔月正欲上前,但见峭壁的另一角飞出三道身影,相互缠斗在一起。 “陈昭星,你我师傅有交情,你应该助我一起先对付这个贱女人!”其中一道黑影说道。 灰影犹豫了一会,便将手中的登山杖挥向了另一道绿影。 绿影的女子说道:“陈昭星,忘恩负义,你的山雀还是你小时候我送给你的!” 灰影陈昭星的登山杖又调转了方向,来来回回,左右为难,最终不得不挥杖抽身而出:“不打了不打了,两边我都不帮。” 绿影和黑影两人对望一眼,达成了惊人的默契,齐齐向陈昭星袭去。 “秋棠姐,红姐,你们……”陈昭星连忙招架,左拙右支,好不狼狈。 原来正是同样入了山的谢秋棠和无忧派的林红以及陈昭星三人撞上了,谢秋棠和林红两人都想抢得先机,先下手为强,于是便有了此时这一幕。 耿虎生和庄清莱也匆匆赶来,正要助阵,挣脱了束缚赶来的猴子从峭壁上飞跃而下,狂蛮异常,动作迅猛,令两人竟是无法一时得手。 “师弟师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谢秋棠瞥到了乔月和丁连川的身影,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先击退面前的敌手为上,于是连声呼叫来助阵。 “鹬蚌相争,我们做渔翁吧。”丁连川说道,转头发现乔月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你怎么了?” 瀑布中传来一声怒吼,缠斗中的人都不由得停下,直直望着那一幕水帘。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从瀑布中飞身而出,靠得近的林红欣喜若狂,连忙夺身而上。黑白相击,只听一声闷哼,林红跌在地上,呕出一摊鲜血。 白影落地,竟是一只通体雪白,似虎如豹的异兽,身后拖着三条长长的细尾。它不安分地打了个响鼻,露出森白尖锐的两枚长牙,宽大而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抓刨着。 谢秋棠等人均未见过如此凶悍却又身姿优雅的异兽,都不由得摩拳擦掌,准备找准时机出手将其驯服,收为己有。 “师妹,准备了。”丁连川连呼两声却没听乔月回应,只见她傻傻地站立,失了魂。 几步远的异兽用眼睛扫了一圈,长啸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乔月扑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候风地动仪的描写出自范晔《后汉书》中的《张衡传》一文。 第56章 、七月半 “乔月,小心。”丁连川出声提醒,却见她完全没有反应,连忙从腰间祭出一条长鞭,但那异兽行动快如闪电,根本无从阻挡。 众人不忍直视,然而预料中的撕咬和冲撞却没有发生。异兽在触到乔月的那一刹那,陡然缩小,竟是变成一条小猫的体型缩在了她的怀里。 它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乔月的手臂,又用脑袋蹭了蹭,发出类猫的嘤叫,俨然一副居家小奶猫的模样。 “小虎。”乔月带着铲屎官的宠溺,用手掌一遍一遍来回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0节 耿虎生:这不是在叫我吧? 庄清莱:不愧是师叔! 谢秋棠:我不服!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昭星:呜呜呜,好羡慕,我也想撸一把。 丁连川:我这铁算盘失算了? 躺在地上的林红:有人帮我疗一下伤或者叫救护车吗? 乔月怀里抱着这么一团毛茸茸的肉团,至今仍不敢相信这便是六百年前跟随自己左右的小虎。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她肉身陨落,与天魔一同封印之后,小虎便遁入深林,蛰伏沉睡起来。 这一睡,数百年悠悠过去。 直到钟礼大闹良城工地,无数根须从地上涌出拱起,地动山摇,梧桐山也受了不小的波荡,沉眠其中的小虎开始逐渐苏醒。 在场的人哪知道乔月和她怀中的异兽竟是有这等渊源,都以为不过是乔月命好。天下不少异宝都有择主的秉性,只不过没有经过一番苦战驯服,就能将异兽收入囊中的情况他们倒是前所未见。 “恭喜师叔!”庄清莱欢呼道,谢秋棠剜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暗自吐了吐舌头。 “师妹,不得不说,连我都开始要羡慕你了。” 丁连川走近,伸手要去摸乔月怀中的异兽,却不料小虎生人莫近,冲他龇了龇嘴,爪子一下子便往他手上招呼。好在丁连川缩手缩得快,才避免了见红。如此凶猛,看得一旁原本也想上前撸一撸的陈昭星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还杵在那里干嘛?宝都被抢走了,还有捡漏的机会?”谢秋棠气得肝疼,不愿再待一秒,率先下山。庄清莱和耿虎生不敢忤逆,只好也随着一起离开了。 陈昭星连忙扶起受了伤的林红,虽然两人不同门派,但平时也没什么龃龉,现在的利益冲突也消失殆尽,所以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带着她疗伤去了。 “哎,白走一趟。”丁连川虽然艳羡,见着那异兽的神采心头痒痒,但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乔月把小虎抱起在脸颊旁蹭了又蹭,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恍惚之间让她竟有重回六百年前的既视感。 梧桐山的更深处,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走走停停,仿佛不知疲倦。 “整座山都快翻遍了,怎么还不见异兽的踪迹?” ****** 自从有了小虎之后,归宁堂的生意更加红火了。前来想要撸猫的小姑娘们简直快要踏破了门槛。 “乔大师,你这养的是什么品种?” 小虎正盘在月桂树下打盹,丝毫不愿睁开眼看一看这愚蠢的人类。 “山里捡的野猫。” “这品相也太好了吧?”小姑娘赞叹,纷纷要拿手去摸。小虎突然瞪大眼睛,猛虎上山般蹿上了枝头,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树下的蝼蚁。 “太帅了!”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早有准备,掏出了背包里的小鱼干引诱小虎下树。 “它不爱吃这些,你们别花心思逗它了,它可高冷了。”主要还是怕小虎伤了你们。乔月在一旁看得好笑,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竟是会为了一只小兽团团转,跟伺候主子似地。 小虎冷眼俯视,鼻子翕动,而后闪电般掠下,叼走了姑娘手中的小鱼干又蹿到了树上,囫囵吞枣地吃完了。 乔月:…… 说好的高冷呢!这不是打我脸吗? 小虎舔了舔爪子,细长的尾巴垂在半空灵性地晃动着。它昂着头冲乔月喵叫了一声,撒娇般:这不是六百年没进食了肚子饿嘛! 树下的小姑娘们纷纷被萌翻了,手机拍照声不断。于是,继乔月霸屏夏日微博热搜之后,乔月的猫也逐渐成了热搜榜的常客。当然,这已是后话。 归宁堂热热闹闹,温嘉嘉自然也是忙得跟陀螺似地,如果不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极度怀疑要累死在这份工作上。 “都怪这七月半,纸扎的订单成倍增加,连我这样的纸扎小白都要给你打下手。”温嘉嘉坐在里屋一边帮着乔月一边抱怨道。 七月半,即是中元节。正所谓上元天官赐福,中元地宫赦罪,下元水官解厄,在中元之日,地府大门洞开,众鬼得以正大光明地游荡人间。这就好比是在地府里受罪受难了一年终于可以放假休息一天。 为了不让回阳间“走亲访友”的众鬼们饿着肚子,百姓们会在这一天烧大量的纸钱和纸扎等冥器。 所以,归宁堂这几日生意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乔月的每日风水算命预约号不得不削减到5个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完成堆积的纸扎订单。 “啊,累死了,脖子都僵了。”乔月转转脖子,捶捶肩,望着堆了一地的金童玉女说道:“可算是在最后一天把这一打人子给赶工做完了。”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今天便是交货日期。那十二个人子躺在地上,眼睛空荡荡,嘴角含笑。 “谁那么大手笔,一做就做一打。”乔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舒展身体,小虎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进来,蹬着她的身子爬上了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轻轻地掸着她的脸颊。 温嘉嘉翻了翻订单,回忆了一下:“一个暴发户。”她还记得那人穿着豹纹衣和尖头皮鞋,脖子上挂了一条大粗链子,然后“啪”一声从手提包里砸出一捆现金,给她的小小心灵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人子不同其他纸扎,无论是摆放的位置还是烧法都有讲究。”乔月嘱咐了几点注意事项,吩咐温嘉嘉要叮嘱客人一定要遵守。 回到家中,冰箱的食材所剩无几,乔月只好用现有的煮了道鱼头煲,分了一半给小虎。岂料小虎吃美味的小鱼干吃刁了嘴,根本瞧不上这看起来就不好下咽的乔氏烹饪。 “不至于那么不给面子吧?”乔月戳了戳小虎额头,自己夹了一块尝了尝,齁咸,赶紧又吐了出来,认命地点开手机外卖软件:“来来,主子,你想吃些什么?” 外卖小哥千呼万唤才来,乔月边吃边刷着手机,“二公子学成归来,许家上演继承人之战?”的新闻闯入眼帘,点进去一看,不过是营销号哗众取宠,通篇都没提到所谓的“继承人之战”,只不过是揭秘了许林知的身份罢了。 配图是许林知陪着纪泽兰出入许氏集团总部大楼,虽然高糊,但仍能看得出西装革履下一双大长腿支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副细框眼镜,衬得一张脸高贵,有拒人千里的冷淡。 “嘿,还挺人模人样的。”乔月啃了块韩式炸鸡,用唯一干净的小手指滑动着手机:“死呆子,出院了也没回来看看,没良心。” “喵”小虎从鸡肉堆里抬起头,附和了声。 第二天虽然是中元节,但归宁堂的生意相对于前几日反而冷清了不少。祭拜需要的冥器家家户户都提前准备好了,只有极个别的当日才临时临急地买了些纸钱。 夜幕降临,客人寥寥,乔月大发慈悲,也给温嘉嘉放了天假,让她上街去。 盛海虽是现代大都市,但于传统习俗方面也有所继承,在城中的凤尾河上办起了河灯大会。乔月闲着也是闲着,闭了门,带上小虎去凑热闹。 街上的人摩肩擦踵,众鬼也是挤挤挨挨,人鬼混杂,也是颇为壮观。小虎不安分,几次三番想捉几只野鬼下肚,吓得周遭的鬼魂们都不敢靠近乔月。 因为百鬼出游,阴气盛,所以凤尾河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更添了几分气氛。一盏盏华丽的河灯在水中荡漾,颇有鬼影婆娑的味道。 乔月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比古时候的盛景差得远了,所以没一会便兴致缺缺,打道回府。 昌明巷格外安静,细细长长的一条路从有光的地方折进远处的暗影里。乔月见四周没人,又恰逢好日子,便从归宁堂里拿了化金桶和一沓纸钱出来烧。 “乔月,得你肉身非我本意,中元佳节,给你烧些纸钱吧。”乔月边念叨边往桶里烧钱,红通通的火焰照得她的脸有些发烫。 虽然叫着自己的同名有些奇怪,但乔月怜惜原主,便又说了几句好话:“你放心,因果报应,害你的终会有孽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乔月,你就安息吧。”她烧完最后一张纸,桶里的火还很旺。 “所以你究竟是谁?”她听到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低沉的声音: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哲学终极三问。 第57章 、靠近 乔月站起身回头,发现许林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归宁堂门前的那两盏暗红灯笼下。 简单却裁剪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色裤子,将他整个人拔节,头顶仿佛要触到灯笼下的灯穗。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流淌着光,仿佛是一枚血沁的古玉。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乔月自嘲道。 许林知从灯下走了出来,还是那个问题:“所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烧纸钱的时候喊的是‘乔月’的名字?” 乔月没说话,只是望着许林知的脸。他们第一次相见便是在这灯下,没想到再次见面,依旧是同样的地方,这算不算是命运? 许林知见她沉默,只好自己说道:“我做了些调查,你和长生门的乔月虽然样貌相近,但你们两人无论在气质、神态、性格、行动还是修为上都天差地别。一个人,能在短期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乔月脸色微变,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平日里跟小奶狗似的许林知倒露出了狼一样的锋芒。 “你调查我?” 许林知突然有一种做错事被捉住的窘迫和不好意思,稍稍别开脸去,眼神有些闪烁。从医院里醒来后,他的确利用许家的资源和力量调查了乔月。盘云诅咒失败时说的那句话如同一朵阴云般一直盘桓在他的心头,而且他总觉得乔月在隐瞒着什么秘密,所以他不得不用自己的方法想找出背后的真相。 “我作为明月影视的董事,对旗下签约艺人做个背调不过分吧?”许林知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以前开过的玩笑,巧妙地化解两人之间略微紧张的气氛。 乔月成功被他逗乐,顺着他的杆子往下爬:“那我挺有面子,董事亲自做背调。” 化金桶里的纸钱已经烧到七七八八,火舌渐渐地弱了下去,只有微微的火星还在亮着。有风吹来,将桶里的灰烬吹起少许。 “你确定你想知道这一切?”乔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时候真相是带刺的。” 许林知点了点头。 “那进来说吧。”乔月对他的选择并不惊讶,许林知这人有时候看似随意,但却有一股不达目的心不死的韧性。 “你说你是重生而来?这幅躯体的乔月已经死了?”许林知听完乔月的娓娓道来,脑子嗡嗡的一片混乱。他本以为跟了乔月这些时日,自己对怪力乱神这些玄学事物早已不再惊讶,但现在乔月所说的一切又再次刷新他对世界的认知。 脑海里曾经熟悉的架构一点点地分崩离析,新的规则又一片片地组合起来。 许林知望着面前的乔月,却没有想象中的陌生、害怕或者抗拒,反而觉得曾经如同隔了一层薄纱般朦朦胧胧的形象更加清晰了。以前的乔月,虽然平和、善良、可亲,但却有着若隐若离的距离感,她的内心包裹在一层硬壳,不容别人靠近。 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许林知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这种想靠近却无从靠近的无力感一度让他挫败。但如今,这种挫败感淡了,散了。 外面鬼影飘飘,乔月在昏暗的灯光下诉说她最深处的秘密。许林知达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就好像他走到了她的心门前,敲了敲,敲了敲,那层硬壳终于咔嚓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人探出了柔软的触角。 “你瞎笑什么?”乔月望见许林知嘴角藏不住的笑,不由得好奇。她的内心同许林知一样,也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这次的诉说与向吴长青揭露自己秘密时有所不同,上次带了点公事公办的调性,这些却有一种欲盖弥彰的亲近。 “慢着,你重生的那天,不正是我出事的日子吗?”许林知将乔月所说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发现了值得怀疑的巧合。 乔月这次望向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赞赏:“没错。还记得我们在医院遇到的那个护士说的话吗?” 许林知记性好,很快便想起当初那个护士说过,同一天跟他同样情况的还有三个人,他们最终都没有熬过来。 “这些时日我研究许多,重生之术并非简单术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而其中人和最为重要,因为人是盛装灵魂的容器,如果肉/体与灵魂不兼容的话,重生自然不可能成功。” “假设有人有意想要使天魔重生,那就必须会唤醒作为封印的我。于是,那人以与我八字相合的原主为祭品,开启封印,我得以复活。而另一边,为了使天魔顺利降生,背后这人自然也要准备天魔的容器。” “那容器便是我和另外几个人。”许林知接了下来,他的背后泛起一股寒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场离魂,原来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没错,但是天魔的灵魂煞气盈天,非一般人能够承受。所以其中三个人没有活下来,而你则幸运地逃过一劫。”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和另外三个人当初在同一片废墟里被人发现。因为我们都不过是被掳去做试验品的。”许林知从医院醒过来后警察甚至还为这件事找过他,但当时他丝毫没有头绪,直到现在,他越说越觉得以往那些支零破碎的细节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自一开始便已经联系在一起了。”许林知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所以现在天魔重生在第五个人的肉身内,在外为非作歹?” “嗯,”乔月的脸上难得现出了一丝忧虑:“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他的下落。” 两人正谈话间,一只黑色千纸鹤从窗外飞入。乔月打开,上面依旧只有简明扼要的六个字:“九十九鬼归游。” “这又是什么?”许林知觉得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几天,怎么感觉有点跟不上进度了。 乔月掐头去尾把长生门掌门争选一事说了。 “这死老头,每次都故弄玄虚,谁知道他又要我们去做什么?”乔月发起牢骚:“跟猜灯谜似的。”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1节 既然是中元之夜,那众鬼出游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玄机? 许林知也没有头绪,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觉得与其在屋内闷头苦想还不如出门碰碰运气。不过温嘉嘉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乔姐!”火急火燎的:“大事不好了!” 乔月早已习惯温嘉嘉小题大做,一惊一乍的性格,淡定得很:“这次又怎么了?是在外吃撑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不是!是那一打人子出事了!刚刚客户打电话给我,说他们都活过来了!” 乔月这时不淡定了,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那个客人没有按照我们的嘱咐去做?” 人子因为具有人形,通过某种操作后如同肉身无异,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将许林知和温嘉嘉的魂体安放在纸扎人体内的缘故。但是只要客人依从乔月所交代的注意事项,那纸扎人也惹不出什么事端来。 “他……他给那些人子都点上眼睛了!”温嘉嘉的声音传来。 不省心的客人,肯定是嫌纸扎没有眼睛不好看,擅作主张地给他们画上了眼睛。 乔月挂了电话,连忙收拾桃木剑等道具,小虎跳上了她的肩头。许林知在一旁帮忙,见缝插针地问话:“点上眼睛会怎么样?” “人子一般情况下跟普通纸扎一样无异,但如果你给他开了眼的话那就等于是给他赋灵,这样一来,鬼魂便能附身在那纸扎人上。平日还好说,寻常也碰不上什么野鬼。但偏偏今天是中元节。” 中元节什么不缺,鬼啊! 人鬼有别,虽然在这一夜百鬼出游,但两者之间互不打扰,无法横跨彼此界域。但如果鬼魂附身纸扎,那就等同于它们从阴间跨过阳间。这些无法无天的野鬼,谁知道它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许林知的司机正好在离巷子口不远的车里等候,在许林知的再三催促下不敢耽搁,连闯三个红灯,十五分钟之内横跨两区,将许二少和乔月送到出事的地方。 上了十四楼,还没出电梯便已经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温嘉嘉女高音般的喊叫。 楼层只住了两户人家,其中一户房门洞开,乔月和许林知到达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电视、茶几、书柜翻了一地,沙发旁还晕倒了一个女人,戴金链子的男人在角落缩成一团。见到乔月来了,屁滚尿流地爬过去一只手抱住她的腿,一只手指向屋里的一个房间:“乔大师!鬼!鬼啊!” “乔姐姐,这里!”温嘉嘉在房间里听到了动静,连声喊道。小虎从肩头跳了下来,率先踱进了房。 乔月一脚踢开那男人,说完“待会再跟你算账!”便冲进房间,只见温嘉嘉正拼尽全力地将一个纸扎压在地上。 “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那鬼魂初上纸扎的身,活动还不灵活,所以几次想要挣脱都被使出吃奶的劲儿的温嘉嘉给压制回去。 乔月桃木剑斜戳,将鬼魂逼出纸扎体内,伏鬼手套一把将它捉住。 “哎呀累死我了!”温嘉嘉一个翻身躺在了地上,俨然已经没了力气:“要是你们再晚一步我就压不住了。” 第58章 、追捕 “其他的纸扎人呢?”乔月问道。 温嘉嘉软绵绵趴在地上,跟她说土豪只来得及为六个人子开了眼,剩余的还堆在阳台上,没有被鬼灵们附身。 “现在收服了一只,还有五只在逃。我们分头行动吧。” 乔月用桃木剑戳了戳小虎的屁股,冲它努了努嘴:“小虎,你跟着许林知他们。” 小虎甩了甩尾巴,高傲地把头一别,丝毫不服从安排——跟如此普通的人类搭档,有损我身份。 “乖,听话。”乔月蹲下身子来说话,她知道小虎就是爱做做样子,需要有人捧着:“你不去的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一个已经累到爬不起来的弱女子,这两个人肯定要见不到明天太阳了。” “他们没了你不行!” 许林知、温嘉嘉:……感觉受到了冒犯。 “阿谀奉承”让小虎很受用,它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舔了舔爪子,尔后扫了许林知一眼便扭着腰肢往门外走去。 “你们两个快跟上,有小虎祝你们一臂之力应该没问题。”乔月催促道,许林知连忙架着温嘉嘉这没了半条“鬼命”的纸人追了上去。 彼时许林知还不知道小虎的能耐,跟在后头看着它毛乎乎的小脑袋和骄傲的小屁股,心里纳闷:不过是一只小奶猫,拽什么拽? 出了小区,小虎样子粉嫩的小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瞬间化为一道白色闪电朝一个方向奔去。 男人的胜负欲在许林知胸前燃烧:怎么能输给一只猫! 许林知夹起温嘉嘉,拿出仿佛羚羊在东非大草原被猎豹追杀的逃亡速度紧紧咬在小虎身后。幸亏温嘉嘉不过是纸人一具,也没多少重量,不然经此一跑许林知估计要在沙发上当咸鱼一个月才能修养回来。 拐过街角,窜进一条昏暗的巷子,便听到了纷杂的吵闹。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将一个女人堵在墙上。一个按住了女人的双手,另一个则贱兮兮地上下其手。女人苦苦求饶,但她的反抗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 “好久没尝过美女的滋味了,可憋死我了。”稍胖的连语气都泛着股油腻:“活人的手感就是不一样,比下面的那些女鬼有触感多了。” “喂你说,附在这纸扎上那玩意还能不能用?” 另一个瘦高个发出淫/笑,一张脸散发着扭曲的狂喜:“能不能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是附在人子上逃了出来的两只老色鬼。 温嘉嘉已恢复些许力气,许林知松开她,二话不说地朝那瘦高个扑了上去,跟他扭打在一块。可奈何许林知恢复肉身之后压根不是这只老鬼的对手,不一会脸上便挨了一拳,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小虎摇摇头,实在看不过去,敏捷地朝敲上一蹬,飞向瘦高个老鬼的脸上,使出一记随便挠挠,解了许林知的困局。而后锋利的右爪宛如切豆腐般插入他的脑门,掏了掏,竟是直接将藏在纸扎中的鬼魂捉了出来,砸吧砸吧一口吞了下肚。 许林知:……猫爷! 不过小虎刚吃下那鬼便忍不住皱着眉头啐了几口,呸呸呸——没多大修为的老色鬼,尝起来都是一股腐朽木头的味道。 另一只死胖鬼哪曾见过如此凶悍的猫,美色虽好,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更为重要,立马丢下怀中的女人逃跑。温嘉嘉一把将他拖住:“你这人渣,不,你这鬼渣,这次让你连鬼都没得做!” 小虎矫健一跃,如法炮制,那胖鬼还没来得及求饶便丧于喵嘴,而身子则恢复为纸扎摔在了地上。 小虎稳稳落地,细长柔软的长尾在身后一摇一摆地打着转,它踱步到靠着墙根有些狼狈的许林知面前,伸出软软的肉垫拍了拍他的小腿,斜飞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渣渣,没有我你们果然办不妥。 许林知:……弱小可怜又无助。 ****** 虽然因为七月十四的原因,现在街道上触目可及的都是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鬼,但对于乔月而言,在芸芸众鬼中找到在逃的那几只纸扎不算什么难事。毕竟纸扎乃她亲自所制,每一个都打上了“乔氏出品”的印记,混迹在人群中也逃不过她的法眼。 所以乔月不消十来分钟便找到了第一只附身纸扎的鬼。 一苇拉面的小小店面此时挤满了人。这家日式拉面最近推出了一个挑战,只要有顾客能在半小时之内吃下店里号称十八层地狱终极变态辣的拉面,便能享受为期一年的免单福利。 但此时店内人满为患并不是因为大家都在挑战,而是在围观。只见人群包围圈中心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端起面前一盘比自己脸还大的拉面,风卷残云,不到五分钟便将终极变态辣的拉面吃了下去。 “好饿,我好饿,不够,我还不够!”她将空盘垒在一旁,有人数了数,已经吃了十份了! “姑娘,你这样吃,身子承受得住吗?”老板从收银台前走了出来,很担心把这个瘦瘦弱弱的女人给吃坏了。 女人扬起一张泛青的脸,嘴里只会来来回回念着“好饿”。服务员战战兢兢地又端出两份普通的拉面,女人二话不说,抢过来用手直接从热汤中捞起便吃,仿佛不用嚼一样一下子便吞了下去。 围观的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日本的大胃王都没她那么能吃啊?” “这女的不会神经有问题吧?这样下去,肚子没撑破手倒先给弄残了。” 老板怕闹出人命自己担不起责任,点头哈腰地要劝她离开。他的手刚端起那拉面,女人便拉住了他:“没面吃,那就要吃人了。” 幽幽长发下她那猩红的嘴巴逐渐变大,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拉链正在慢慢打开,嘴角直接豁开至耳垂下面。她一笑,露出里面参差锋利的牙齿。 围观的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只有可怜的老板还被女人攥住,逃脱不去。 “好饿,我好饿。”女人还是说这这一句话,口中的涎水黏糊糊地溜了满地。她裂开血盘大口朝老板咬去,却发现牙齿咯到一块坚硬的东西。 垂眼一看——竟是桃木剑。 “不知道这把剑合不合你口味?”乔月挑了挑眉,还不等女人回答,她便抽回桃木剑,飞快地刺向女人身体,念着口诀一拔,一点浮光便随着那剑尖从纸扎体内抽了出来。 女人的躯体萎了下去,缩在地板上不再动弹。老板吓得腿软嘴麻,待乔月走出门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追出去喊道:“乔大师,以后只要你来吃面我就给你免单!” 第二只鬼没有想象中莽撞和愚蠢,在街上到处放飞自我为非作歹,乔月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宛如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一处公园的芭蕉树下。 芭蕉叶能隔绝阴气,曾经有野鬼不愿下地狱,便躲在其中顺利躲过鬼差追捕。这只鬼有几分聪明,以为依葫芦画瓢能同样奏效。只可惜乔月追捕他们靠得不是阴气,而是蕴藏在纸扎体内的一点灵力。 第三只鬼跑得快,已经躲进居民楼里。 乔月顺着灵力找到地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子:“请问你找谁?” 乔月望着她的脸,觉得有些奇怪,她虽然眼角还挂着泪痕,但神态却是放松的、开心的。 “你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女子脊背绷直,把大开的门掩上了一半,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说完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便是要关门。 乔月一只脚绊住,另一只手把门撑开,女人大声呵斥起来。 “老婆,谁啊?”屋里有男人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踢踏的脚步声,一个同样不过二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见到乔月手中的桃木剑,扭头就跑。 乔月一眼便看穿那正是附在纸扎上的野鬼,再顾不上什么,用蛮力撞开女子,挥剑向男子削去。 男子摔在地上,乔月顺势便要上前用剑往下刺。却不料后腿吃力,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抱住了她的腿,哭着喊着:“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吧!” 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砰砰砰地跪在地上磕头:“大师,求求你,让我再呆一会!我只不过是想回来看看老婆孩子,看完我就跟你走。” 女子踉跄着跑过来跟男子跪在一起哀求:“大师,我相信我老公是不会害我们的,你让我们一家团聚吧,哪怕就那么一会也行。” 乔月举起的剑僵持了几分,终究还是放下了。 “太棒了!”小孩欢呼地跳了起来:“爸爸,我还要给你看看我的成绩单!”然后手背往鼻涕上一抹,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姐姐,我还能跟我爸爸看部电影吗?”他抱着一堆东西又跑了出来,冲着乔月撒娇。 “你想看什么?” “《指环王》三部曲!” 乔月:……好不容易忍住了举起手中剑的冲动。 ****** 天已经微微透亮,凌晨的清风吹卷着昨夜散落在街头巷尾的纸钱。 许林知和温嘉嘉在归宁堂里等得脖子都长了才终于把乔月给盼了回来,小虎在收银台上盘着身,老神在在。 “怎么这么久?”许林知问道。 乔月的笑容里透露着疲倦:“不过是看了部电影而已。” 第59章 、许淼淼 “长生门的第二个考验!” 乔月刚坐下没多久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此时窗外已经一片梨花白——天亮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2节 百鬼散尽,生人汹涌。 “已经错过时机了?”许林知不解,距离接到考验不过才过去短短几个小时,而且也没人来说考验结束了呀。 乔月知道他还没解开那谜面,便解释道:“九十九鬼归游,那还有一只呢?” 中元时节,地宫赦罪,地府大门洞开,百鬼盈于阳世。“百”,意众多,那只有九十九鬼的话,则意味着—— “你是说有鬼潜逃?”许林知一点就透。 “没错,”乔月点头:“就算是平时镇压在地府里的鬼魂中都时有几个不安分子想要逃跑,何况是中元夜晚这种鬼差疏于防范的时候?千千万万的野鬼游荡在人间,肯定会有一些鬼魂会起了歹心,想要乘机逃跑,而不会乖乖地重回地府报道。” “所以我猜第二个考验便是要让我们在天亮之前将那些‘逃兵’给捉住,然后交给鬼差回地府复命。” 这对于乔月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她没想到被这纸扎人事件绊住了手脚,居然是直接错过了。 丁连川此时闯入的信息恰好证实了乔月的猜想。 “师妹,怎样?捉了多少只?” 乔月直截了当:“0”。 “!!!!!!你在说什么??你前面是不是还漏了两个数字?”丁连川平时云淡风轻,却一连用了六个感叹号,可见此事对他的震撼有多大。 乔月懒得再解释,丁连川估计也是心急,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师妹,不带这样骗师兄的,你知道师姐捉了几只吗?50只!” 信息声刚落下又响起:“哎,要是知道你没解开谜面的话我就给你通风报信了。” 乔月看了偷笑,没想到丁连川还有这么不淡定的一面。估计平时原主人畜无害,所以丁连川对她也没有太大心防。 门外响起敲门声,许林知的司机在车上候了一夜,如今前来催促。 “少爷,时候不早了,公司早上还有董事会要开。” 许林知醒来后做了一系列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于是便主动向家里要求进公司学习(虽然纪泽兰反对,认为他还是需要多休息),所以他现在每天都要回公司报到。 “少爷,那车上的这些东西怎么办?”司机有些为难地回头望着后排座的许林知,副驾驶位置放了一堆蔬果、海鲜、牛排等食材及各式各样的零食。这是许林知特意为乔月准备的,本他以为两人的再次重遇会以一个豪华晚餐作为开始,谁知道最终却是在外跑了一夜累了个半死。 “没事,你拿回家去吧。”许林知又加了句:“反正来日方长,下次再来。” 一辆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出村子,另一辆豪车又悄然而至。 忙活了一整夜,乔月正准备回家,岂料一抬头,见那窄溜的门框上框住一个人影,因为逆光的原因看不真切面容,但看得出身材极好,脖子纤长如天鹅,平肩窄腰,蹬着高跟鞋的一双腿笔直有力。 声音像是一股冷泉:“你就是乔月?” 走进屋里,来人面上五官慢慢显现出来,宛如一朵热烈盛放的虞美人,明艳,秾丽,恣意张扬,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做作。 乔月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眼熟。 果然,虞美人笑了笑,舒展开艳丽的花瓣:“初次见面,我是许淼淼 。” 许淼淼?这不是许林知姐姐,许家大小姐!她来干什么?乔月的脑子不禁浮现出不久前看的豪门电视剧的场景。 乔月礼尚往来,自报姓名:“我就是乔月,算命还是看风水?还是驱邪?” 许淼淼环顾一周,像是对什么都感兴趣一样,摸了摸那些造型各异的纸扎,然后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腿,露出伶仃骨致的脚踝:“都不是。我纯粹就是想来看看我弟醒后成天念叨的人长什么样。” 温嘉嘉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冲着乔月挤眉弄眼:“你们慢聊,我进去泡茶。”然后一溜烟走了。 乔月生起了好奇,与许淼淼对坐:“噢?那我倒想听听他平日里都说我些什么?” 许淼淼虽然直直地盯着乔月看,但却不显得冒犯,反而眼神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探究:“自然是说你的好话了。但是我倒好奇了,你们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毕竟许林知一回国便遭遇了不幸,先前也没听他说起“乔月”这一号人物,如今冷不丁地从他嘴里冒出来,不得不勾起许淼淼的兴趣。 “这个我觉得你问他更合适,毕竟我说的你也不一定能相信,你说对吗?”乔月四两拨千斤,又把气球踢了回去。 许淼淼难得见到有人对她如此不卑不亢,直截了当,对乔月的喜欢又增了几分:“乔大师说的话哪能不信。我记得我母亲还来找你算过一卦,她可是对你赞不绝口,感恩得很。” 许淼淼来之前已经让助理收集了乔月的资料,所以对乔月的背景也有不浅的了解,本就对这样麻雀蜕变,华丽逆袭的新时代独立自强女性有一定好感,又有纪泽兰算卦、许林知应验醒过来这一事的加成,她对乔月的印象自然是一路看好。 “不过,”她的话锋一变:“你跟我们许家是两个世界的人。” 来了来了,豪门电视剧的剧情要上演了吗? 乔月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之前看电视时就幻想过的情节即将在自己身上上演,她觉得第一次捉鬼都没有如今那么紧张,也不知道支票上会有多少个零。 许淼淼将肩上的小挎包拉开,刚掏出信封一角,便听见乔月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愿意!” 许淼淼一脸惊讶,没想到对方答应得那么爽快,一点都不矜持,但转头一想,这样豪爽不做作倒挺对自己胃口:“我就喜欢直接的人。” 她把信封递了过去,开玩笑道:“那我们周六就恭候大驾了。” 乔月:……??? 什么恭候大驾?不是给钱让我离开许林知吗? 乔月一头雾水打开信封,却发现是一张黑色烫金的请柬,居然是许家家宴的请柬! 这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我糊涂了,”乔月说道:“你不是说我跟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所以要互相增进了解啊。”许淼淼一脸当然:“我弟弟这个人内敛害羞,肯定不好意思请人家姑娘上门,那就只有我这个姐姐代劳了。况且家母一直想要找机会感谢你,所以来之前便嘱咐我一定要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家宴。” 许淼淼怕乔月心里有负担,又补充了句:“就家里几口人吃顿便饭,你不要有压力。” 这是哪跟哪啊!此时的乔月欲哭无泪,虽说她对许林知颇有几分好感,但也尚未到如此亲近地步。然而她应允得太早,以至于骑虎难下,无法反悔,只好僵着一张脸说十分荣幸,一定准时出席。 送走了许淼淼后,乔月觉得由内之外全身虚脱,温嘉嘉从里屋跑出来幸灾乐祸:“进展神速啊,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贱兮兮的模样,就跟坐在街角嗑着瓜子聊着男女那些事的大妈一个样。 “小虎~”乔月轻飘飘叫了一句,温嘉嘉扭头便见小虎亮着眼睛盯着自己看,不禁打了个冷战:“我想起房间还没打扫呢,我先走一步了。” “嗖”的一声,温嘉嘉钻进玉女像中。 ****** 折腾了一整夜,乔月回到家后脑袋一沾上枕头便睡着了,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客厅里有一股淡淡白烟从阳台外飘了进来。 猫在沙发上的小虎耳朵动了动,昂起了头,盯着那股白烟低低地咕噜着声音。 淡烟中走出一个身高八尺、满脸髯须大汉,披铁甲,携长刀,一身威武。 他四周环顾,并未发现乔月,便提刀往房间走去。小虎知道不妙,此时扑出,杀了他个不备,在他脸上抓出道血痕来。 “好你个孽畜,看我不把你拿下!”他怒斥挥刀,小虎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灵活,四处腾跃,来去如风。那大汉虽然看似笨重,但却敏捷得很,一把长刀舞得得心应手,几次险些与小虎擦肩而过。 小虎知道再僵持下去自己恐怕会体力不支,一个转身之际陡然幻化出真身,宛如猛虎出闸般向那人咆哮而去。那人早有预料,不躲不避,手中长刀暴涨几分,直直向小虎的头颅削去。 小虎哪敢硬碰硬,一个摆身,身后的三条长尾甩出,缚住他那握刀的双手后再次向他咬去。那大汉双手舞不开,便一松,那长刀直直落地。就在触地的一瞬,右脚踢出,正中刀把,利刃向小虎飞去。 这变故极快,小虎始料未及,一条腿被划伤,留下血来。 大汉此时趁机挣脱束缚,再拾长刀,却不料房内响起乔月的声音:“小虎?” 小虎龇着长牙眼露凶光,发出了一声怒吼,那扇门后便传来乔月翻身下床的动静。那人不敢再冒进,连忙驾起白烟,逃之夭夭。 乔月开门只来得及看见一身铁甲闪闪的背影—— “黄巾力士!” 第60章 、再遇 小虎腿上的伤口虽深,但毕竟不是普通兽类,不消几个时辰,伤口便已经愈合成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但它还是一只小猫咪般缩在乔月的怀里,撒娇地嘤叫了一声,宛如在喊疼。 “娇气包。”乔月嘴上埋汰,但还是心软地左手托着它的肚皮,右手娴熟地撸着它的后背。小虎眯着眼睛喉咙发出咕噜的低鸣声,看来是舒服之极。 丁连川此时打来电话,问她在做什么。乔月一针见血,说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会无聊到打电话关心他人闲暇活动。 他在电话那头发出两声轻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装备又感应到了强烈的煞气。我已经跟上他了。” 天魔!乔月呼吸滞了一下,神情凝重起来,怀中的小虎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气场的变化,扬起一张小脸关切地望着她。 “他现在在哪里?”乔月问道。 那边有些杂音,但还是能够听清丁连川的话语,他报了一个地名:“你快过来,待会他跑了我可就追不上了。” 盛海息和殡仪馆,他去那里干什么? 乔月也来不及多想,连忙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丁连川正坐在门口不远处的车里,见乔月出现,鸣了一声喇叭。 “人呢?” 丁连川指了指殡仪馆里头:“刚进去没多久。” 殡仪馆五点就闭馆,今天在里头办丧事的最后一户人家正在陆陆续续地走出来,皆一身黑中胸前缀了一点白。有人默默流泪,有人放声恸哭,但无论如何悲伤,最后还是要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 殡仪馆小小的门口,承载了多少别离。 人群散了,乔月往里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丁连川没跟上,瞪了他几眼,丁连川才老大不情愿地从车里下来:“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怎么把我也牵连上了。” “天魔现世,我们学法之人又怎能独善其身?如果不尽早阻止他,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 天魔?丁连川终于从乔月的口中知道了细微的信息,脸上露出了隐晦莫测的神情。不过那神情一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了淡然的一张脸:“是是是,小师妹教训得是。” 随后便认命地跟在了乔月的后头。 殡仪馆闭了馆,黄昏迫近,室内还没有亮灯,窗外的树木将昏黄的夕照切割成斑驳的剪影,照得走廊一路明明灭灭。四周静悄悄地,空气中弥散着死亡和哀伤,冷气沁入骨缝里头。 顺着走廊深入,便到了殡仪馆一侧的灵堂。因为刚办完丧事的缘故,白色的花圈摆了满地还没来得及收拾,化金桶放在一旁,里面还有一些微弱的火星正奄奄一息。正中悬着一张遗照,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头。 乔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回头看见丁连川正盯着那遗照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朋友?” “朋友倒说不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丁连川说道:“这是高家的老人。据说高家祖上从湘西迁来,是湘西赶尸一族的旁系,只是随着时代变换逐渐没落,许多巫术也随之失传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一辈已经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所以盛海许多道上的人甚至还不知道有高家这一脉人物存在。” 丁连川从遗像中收回了目光,有些疑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天魔为什么要来这,难道与高家有什么关系?” “缝魂匠。”乔月沉吟道。 见丁连川面上的疑惑更深了,乔月解释道:“据说湘西赶尸一派每隔一代便会出一个‘无尸人’。正如我们所知,赶尸一派最初便是因能驱赶和号令尸体而兴起。相传他们从小便会分得一具尸体,无论吃喝睡行都得照看着,这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日常的修炼,所以尸体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无尸人’,正如字面意思,便是没有尸体的人。他们因为灵根的不同,无法顺利地修炼赶尸巫术。” “然而这类人却因为灵力的纯粹,可以修炼族中另一门术法——缝魂。所以他们又称之为‘缝魂匠’。”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3节 世人只知道湘西一脉可赶尸御尸,却不知道他们当中极少数人还能修补灵魂,化死为生。这门秘法极其神秘,修炼艰难,真正习得之人少之又少。因此也不怪丁连川对此陌生,因为就连乔月也只不过六百年前才见过一位。 先是天魔,现在又是缝魂匠,丁连川望着乔月的脸,虽然眉还是那眉,眼还是那眼,但他却觉得面前这人不再像是以前的小师妹,不由得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到底还是乔月吗?” 乔月背对着窗,大幅的晚霞将她整个人笼在阴沉沉的暗中,肩上还趴着看似柔弱的小虎,所以阴暗中只见两对眸子闪着莫名的光。 丁连川莫名地生起一股不安。 不过这股不安没有持续太长,因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殡仪馆里的死寂。 小虎从乔月肩头上跃下,如闪电般直直朝着尖叫声窜去,乔月默不出声,紧跟其后,丁连川略一迟疑,还是随着一起去了。 半途中那惨叫声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活活掐断。 乔月知道不好,加快速度,然而终归还是迟了一步。 “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天魔葛朝辰正好从地上直起了身,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衬衫,胸前那颗镂空球形项链显得格外夺目,里面的红光比初见时更加饱满和亮丽,已经快要填满整个球体,这说明他又收割了一大批魂魄。 葛朝辰沾满了红色的手中扔下一大块模糊的血污来。 丁连川后至,见了地上那物事,一阵恶心泛起,险些吐了出来——那竟是一件已经团成一块的人皮子! 顺着那血迹往后,地上缩着一具血肉淋漓的肉人,因为被剥离了皮肤的原因,血管和带着些白色筋膜的肌肉清晰可见,他面上还保持着生前惊恐的表情,五官扭曲,一双眼睛脱出了眼眶,脸颊两团肉向上堆挤,嘴巴大张,口水混着血液留了一地。 葛朝辰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原来是有帮手。”他扫了丁连川一眼,眼神又兜兜转转落在了乔月身上。 “哟,这不是小虎吗?看来咱们真的是有缘。” 小虎鼻子喷出一道气,轻蔑地别过头去。 葛朝辰也不在意,他见乔月和丁连川两人都不约而同愤怒地盯着身后的血尸,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可不怪我,如果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的话就不至于闹到如今这局面,我本不想弄脏手。” “那让我来猜一猜,”乔月压下怒气说道:“怕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吧。” 葛朝辰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面色阴沉了几分,擦手的动作加重了几分力气。 “如果想要套得信息的话,你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不至于到如此狼狈不体面的地步。而面前这,更像是一种泄愤。所以我估计他也不知道缝魂匠的下落。” “师妹,有时候,聪明反而是一种累赘,你知道吗?”葛朝辰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用上了力,仿佛一个个铅弹从唇齿边迸射出来。 师妹?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丁连川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能感到小小的空间里竟是瞬间便充满了强烈的煞气。煞气之重,如果是没有修为之人,恐怕会直接活活窒息而亡。 丁连川凝起全副精神,才觉得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一旁的小虎早已幻化出真身,爪子不安分地在地上刨着,而乔月此时也不敢大意,调动起浑身修为,在体外笼了一层淡淡的荧光,正是这一衣荧光,冲淡不少现场浓郁的煞气。 那股无形的煞气化为有形,一道道黑雾从葛朝辰的身后铺陈开来。 “师妹,你该知道,你上一次能将我封印是因为侥幸罢了。”他的身影慢慢地隐于雾中,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如果当时我的剑没有迟疑那么一瞬,那么你早已被我斩杀。” “输了就是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乔月一语言毕,掐着手诀抛出一张符箓,只见数道分支错节的闪电在黑雾里翻滚游走,直追着葛朝辰消失的方向而去。小虎再也按捺不住,也扑了过去。 然而葛朝辰丝毫没有动静,黑雾中反而生出无数双狂舞、溃烂的人手,不顾一切地向乔月和丁连川抓去。 丁连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把匕首,削铁如泥,将近身的双手切豆腐般一一削去,然而一臂落又一臂生,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无论走到哪里,那黑雾如影随形,枯手如附骨之蛆。 “这是地狱掌,直接动地府召唤而来,虽然攻击力不强,但却缠人得很。” 乔月从包中翻找了一会儿,甩出一张三阳火符箓。一条火龙陡然生起,呼啦啦地向面前的双双鬼手烧去,转眼间便已经将其烧得七七八八。 然而那条火龙钻入黑雾没多久便调转了方向,红着一双眼睛朝乔月和丁连川咬去。 第61章 、亮一盏灯 地狱掌非烈火难以消去,葛朝辰早已算中乔月会放出火龙,所以在黑雾中埋伏了一只吞金兽。吞金兽只有巴掌大小,形似猕猴却无尾,以火为食,善于控火。 它吱吱怪叫,身形鬼魅地钻进火龙的颅内,只在额头处探出半个身子来。那火龙受了控制,摧枯拉朽地朝乔月和丁连川两人席卷而去。 两人堪堪躲过,那火龙腾转身子再次张牙舞爪而来。 “让开。”丁连川推开乔月,直面那火龙,不躲不避,当那火舌即将舔上发梢之际,右手成虎爪陡然抓出,一把便将那吞金兽捏了个粉碎。火龙轰然倒地,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摊开在纸上寥寥几笔便画了一面扇子。丁连川念了个咒,右手竟是伸入那本子直接将扇子取了出来。 扇子大了许多,他握在手里朝那黑雾拨弄。不一会儿,平地卷起一阵阵罡风,将那黑雾往高处吹去,浓稠如墨的雾气仿佛掺入了大量的清水,正在不断地被稀释,很快周围便恢复原状。 只是天魔葛朝辰早已不见了踪迹。 “乔月,”丁连川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被火气给燎了,显得有些沙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手中的扇子蔫了下去,又变成了一片薄薄的纸。丁连川难得地沉着一张面孔,眉头微微地蹙着,他原本以为葛朝辰不过是乔月在道上的恩怨,但从刚才那人称乔月为“师妹”来看,事情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乔月蹲下/身将小虎抱了起来,它有几根毛发已经微微烧焦,泛了点黄。 “你这算什么?以为不回答就可以逃避过去了吗?”丁连川见乔月要走,连忙喊她。 乔月头也不回。 ****** 躺在家里的沙发,乔月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在殡仪馆发生的事情。虽然天魔今天并没有直接对她出手,但乔月能从那满溢的煞气感受得到,天魔的修为已经是越来越强盛了。 需要在他收割到足够多魂魄前将他再次封印起来才行,但是曾经的封印宝物混沌八宝壶现在下落何处呢? 乔月越想越觉得一事未平一波又起,万事如同一团乱麻般纠结在一起。 长生门的千纸鹤翩翩而至,歪着脖子停在一旁的茶几上。 “这老头倒有几分意思,现代通讯如此发达但还固守着传统。”乔月一骨碌爬起来,捻起那纸鹤,本以为会是第三个考验的题目,但展开的小纸片上却写着“回来吃饭”四个大字。 乔月:…… 简单点,师傅你喊人回家吃饭的方式请简单点。 虽然被吴长青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但乔月依旧对他怀有一份好感和尊重,或许是因为“师傅”这一词承载着太多回忆和情感,以至于看到吴长青的时候过往美好的点滴便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唤起她的温柔。 乔月好好收拾自己,打扮了一番,将小虎留守家中,一人去赴宴了。 吴长青的别墅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悬了一面古朴的圆镜,在乔月入门的时候晃了她一眼。院子里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花,弯弯一片,在绿叶的映衬宛如一轮轮新月。 上次来还没开花呢。 乔月伏下身子,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似茉莉但又带着点水果的清新,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鲜花。 “那是月玲珑,是师娘从她娘家带来的种子。”廊下坐着先来一步的丁连川。 “师傅,你什么时候品味也那么差了,门前挂着这么个破镜子。”谢秋棠一进门便嚷嚷道。今天她也是一个人来,庄清莱和耿虎生都没有跟在身边。 她见了乔月,敛起了笑脸,也不打招呼,径直越过她就要向里走去,乔月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谢秋棠想要挣脱,却发现乔月的手宛如铁箍般将她牢牢束缚住:“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召来黄巾力士想取我性命还不够吗?”乔月讥讽地扫了她一眼,手上又暗暗加了几分力气。丁连川在廊下听见两人争执,不由得站了起来。 “你别含血喷人,说不定是你自己在外树大招风引来了仇家,你可别赖在我头上。”谢秋棠涨红了一张脸,下嘴唇被咬得泛起了一层青白。 乔月把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把挪到手掌,攥住了她的食指,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还泛着点新鲜的红色,显然是新伤。 “黄巾力士需以指尖血为引方能召唤,你这手上的伤该不会恰好是切水果造成的吧?”乔月的怀疑自有她的道理,谢秋棠向来对原主百般嫌弃,现在原主居然成为了她夺取掌门之位的强力竞争对手,依她个性,怎么会不暗中打点。 况且召唤黄巾力士需要一定的修为,并非随意一个符箓就可以完成的。 谢秋棠见一只手挣脱不开,便用另一只手化掌为刀向乔月的手腕劈去,乔月此时已经看清了她手上的确有伤口,自然不会恋战,避过掌势收回了自己的手。 “需要用指尖血为引的术法多得是,师妹你学艺不精就别信口胡诌。”谢秋棠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想要恶狠狠地发作一通却又有所忌惮,只能是牙齿上下切磨出不甘的声音。 “你们在外头吵什么呢?”吴长青从屋子里头出来。 “我们在讨论您那土气的镜子呢。”谢秋棠率先开口,吴长青笑得乐呵呵:“咱们行得是捉鬼驱邪之事,可不得在门前悬一方明镜照妖辟鬼嘛。” “妖魔鬼怪知道你住这的话逃都来不及,哪还会上赶着来送死啊。”丁连川打趣。 “你们几个在院子里头嘀咕什么呢?”袁岚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还不快进来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乔月本以为吴长青是要假借吃饭为由召集长生门徒弟公布第三个考验,谁知道一顿饭下来,他对此事只字不提,对掌门之位也不着一字。说是吃饭,就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家常便饭。谢秋棠几次旁敲侧击都被吴长青软绵绵地挡了回去。 临了众人要散了,吴长青依旧笑得一脸慈祥,讳莫如深。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月猜不透,不过她也不太在意,争夺掌门之位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何况如今她和谢秋棠各持一胜,谁赢谁输还未成定论。 近了住处,发现家里亮着灯。乔月不敢大意,屏息摸了上楼,就连开门也是静悄悄,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可刚拉开一条门缝,小虎叫了一声窜上她的怀中。 “你回来了。”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许林知穿着围裙走了出来。 乔月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愣了一会儿直到他走到面前才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公司报道了吗?” “就算是董事也有下班的一天吧?”许林知微微弓下腰,眼睛与乔月平齐望着她:“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你回来才好,家里正少一位厨师和清洁工。”估计是晚饭喝了太多可乐,不然为什么乔月此时会觉得心里正在滋啦滋啦地冒着泡,她怕她会打出一个带着甜味的饱嗝。 许林知大笑:“你这陋室好大的规格,那就先请老板看看我做的糖水入不入您的法眼吧。”他说着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芋圆糖水来。 醇香奶白的椰浆中堆着西米、红豆、葡萄干、龟苓膏和各色芋圆,满满当当一碗,煞是好看。 自许林知走后,乔月几乎顿顿以外卖度日,早已嫌弃五脏庙油腻累赘,现在一碗糖水下肚,她觉得五脏六腑又活了过来,轻盈畅快。 许林知转头又从厨房端出一小碟煎好了的小鱼干,小虎闻味而来,丝毫没有身为异兽的王霸之气,埋头苦吃,看样子也是沦陷在许林知的厨艺当中。 “没出息的家伙,”乔月看着小虎心甘情愿地被许林知顺着脊背,不由笑道:“一碟小鱼干就被收买了。” “那可是,捉住它的胃才可以捉住它的心。”许林知原本正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梳理这小虎身上的毛发,说完这句话却抬起头望向了乔月,也不知道说的是面前的小兽还是眼前的良人。 饭厅的吊灯落在他的双眸里,似星如火,有些烫人。 乔月心头颤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波澜不兴:“味道不错,先留用考察吧。” 许林知噗嗤笑出声来:“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他站起来收拾,进厨房洗碗去了。 乔月家的厨房门是磨砂玻璃,所以在灯光的照映下许林知的背影便拓在了朦朦胧胧的玻璃门上。高且直的脊背,纤长微弯的脖颈,脑袋上冷不丁地竖了根呆毛,整个人柔软温良得不像话。 这人不过才离开了数日,乔月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那晚,乔月睡得格外安稳。 第62章 、日光鼎盛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乔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许林知房门大开,这人正挽着袖子收拾行李。小虎居然赖在他的床上酣睡。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4节 她的心莫名一紧:“你这是收拾东西要走了?” 许林知抬头:“我哪有什么行李啊,这都是你的衣物。” 乔月再一看,箱里叠的正是她的衣服,她才想起许林知不在的这几天她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一直堆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收拾,于是脸上不由得微烫。 “你折腾这些干嘛?” “去旅游啊。” “什么时候?” “今天啊。” “哦。”乔月趿拉着拖鞋进洗手间盥洗,洗了把脸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从卫生间探出一张水淋淋的芙蓉面来:“你说什么?去旅游?就今天?我没听错吧?” “你这反射弧够长的呀。”许林知被气笑了,大长腿直接跨过摊开在地的行李箱,走到卫生间,依着门框看乔月:“你不是一直说太累了想出去歇几天吗?” “你早就嚷着想躲到某个海岛清静清静了,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许林知见有一缕细发粘在了乔月的脸庞,极其自然地上手捻开了。 两人靠的太近,乔月甚至能闻到许林知身上若即若离的香味,宛如雨后风过竹林般的清爽和淡雅,中间夹杂着点身体的暖意。 许林知从未有过如此逾越的动作,乔月一下子尚未适应,轻拍了他的手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吗?怎么我不记得了?” “贵人多忘事呗。”许林知也不在意,笑着转身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好像自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叨叨着想退隐山林了。” “你想想,沙滩、清风、海浪、透心凉的果汁与汽水、饱满多汁的水果,天天睡到自然醒,什么都不用烦,我带你提前感受一下退休生活多好啊。” 乔月边刷牙边遐想,仿佛真的便置身于蓝天白云下的一张沙滩椅上,高大的棕榈树投下盛大的阴影,远处浪花开在绵软的沙滩上,许林知和小虎正与横行霸道的螃蟹斗智斗勇,他嚷嚷着说晚上要给自己蒸螃蟹吃的声音落在耳边变成了悦耳的背景音。乔月笑了笑,翻身喝了口椰子水又躺下了,一本书遮在她脸上,以至于梦中都有一股纸张的墨香。 “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要忙的,和青柠檬台合作的节目已经上了正轨,归宁堂的生意停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交给温嘉嘉打理还不至于倒闭。”许林知孜孜不倦地安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旅游公司的销售。 乔月歪着头想了一下,觉得许林知说得好像有些道理,盛海当地有一句俗话叫:长命功夫长命做,人生漫长,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又何必急着一时呢,趁此机会出去休息一下不失为个好主意。 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正恍神,那边又劝上了,拿出了杀手锏:“我的机票都买好了,头等舱,不能退的。” “反正你也不差那点钱。”乔月咕噜咕噜地漱口,玩笑说得含糊不清,许林知估计也没听到,没回应。 乔月漱完口出来说道:“那就去呗,还没坐过头等舱呢。” 但是小虎怎么办? 乔月正想问,许林知似心有灵犀,默契地说道:“你想的话咱们可以把小虎也带上,办个托运就好了。” 小虎像是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一样,恰好在此时醒来,伸了伸懒腰,踱到许林知脚边喵叫了几声,爪子拍了拍他的小腿。许林知一夜之间便变成了尽职尽责的铲屎官,任劳任怨地去厨房端来一小盆牛奶。 乔月:…… 不发威的小虎真变成hello kitty了? “那你还傻愣着干嘛?”许林知笑她:“快去收拾啊。” 乔月也被他感染,突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她的心情轻松起来,马上利索地回房间收拾了。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太多东西要整理,衣服许林知早就打包好了,乔月只消带上贴身衣物和一些瓶瓶罐罐便能出门了。 “待会可不要塞车啊。”乔月拎着行李嘴里嘀咕着。 下了楼,乔月正想着要掏出手机通知梁泉一声,没想到却正好碰上了他。 “泉子!”乔月锤了他一记:“这段时间你都消失哪去了,好久不见。” 梁泉瘦了些,穿得人模狗样的。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暗暗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忙……忙正事呢。” 一旁的女孩见了乔月眼睛亮了起来:“你就是乔月吧!我可喜欢你的节目了!我一直还想去你的店铺里算命,可惜预约不上!” “你怎么没说过你认识乔大师?”女孩小声嘀咕,做做样子地掐了掐梁泉的胳膊。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梁泉嬉皮笑脸,又冲着乔月使了使眼神。 “泉子的朋友下次直接来就好了。”乔月见梁泉找到了感情的归宿,打心底为他高兴,便说道:“我给你们好好算算姻缘。” 女孩有些红了脸,梁泉也有点不好意思,结巴着打岔:“你们这是去哪?” “出去玩几天。”许林知答道。 “噢~”梁泉立马来了劲儿,冲着乔月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跟舍友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这次轮到乔月有些臊,佯怒地瞪了梁泉一眼:“就你话多,下次如果你单独来找我算命的话我要加倍收你钱。” 众人莞尔,不远处的司机上前提醒时间不多了。 今天正是周末,本应堵得水泄不通的机场路却格外顺畅,没有什么车辆。许林知的轿车风驰电掣,拖出一道华丽的弧影。 乔月坐在车里,窗外的天空好看的不像话,湛蓝的天际下簇着一朵朵硕大的白云,像是松软洁白的棉花糖。日光鼎盛,万物崭新。小虎趴在她大腿上,慵懒地抻了抻腰肢。 到了机场时间还绰绰有余,两人慢条斯理地办了行李和宠物的托运。 小虎憋屈地用爪子挠了挠小小的笼子,乔月担心它暴走,安抚了几句,它便难得听话地趴在笼子里,任人摆弄。 “今天可真顺利,诸事如意。”乔月与许林知进了头等舱候机室,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喝着咖啡感叹道:“先是摆脱工作难得旅游,接着便是梁泉脱单,然后路上一路畅通,天气也格外给力。最难得的是就连小虎也转了性般乖巧。” 其实她还想说她和许林知两人之间的关系无端亲昵了不少,但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顺着咖啡咽了下肚。 休息室的前台正好放了一些海岛的宣传册子,乔月拿来浏览打发时间。 “看起来真不错,”她一边翻动着精致的图册一边内心暗想:“简直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许林知靠过来说话:“喜欢?不如我们在那里买一套别墅吧?” “你这人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的蛔虫了?今天我想什么你都能猜中?” 虽然喜欢,但乔月还是合上册子把他推开,笑骂:“神经病,有钱就可以这么任性啊,买了又不长住。” “可以长住。”许林知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辈子住在那里。” 世界突然寂静无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乔月此时感应不到自己的心跳,但她知道肯定是又猛又急,像是被闷在箱子里的一头小野兽,拼命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耳朵轰鸣一声,世界仿佛又再次启动。 许林知显然也有些紧张,他顺了顺身上的衬衫,站了起来,面对着乔月单膝跪了下来。 候机室的其他客人开始起哄,有人嘬了几记口哨。 许林知从口袋里掏东西,但由于紧张,掏了两次也没掏出来,于是便更加急了,额头上沁出点薄汗。乔月见了这幅场景,反而没了慌乱无措的感觉,笑着把他拉了起来。 许林知终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 “我知道你喜欢一切顺其自然,不愿操之过急,坏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但我们两人之间终要有人先踏出那一步。”他用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乔月:“虽然我们来日方长,但我想每天一醒来见到的就是你的脸庞。” “我还想跟你一起去超市,争论要买鱼还是虾;想跟你去游乐场,听你嫌弃鬼屋里的鬼不吓人;想陪着你去捉鬼,或者就在家点一盏灯静静地等你回来。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你一起,我希望你也是这样想的。” 头等舱休息室门口正对着候机大堂,一整块落地玻璃能看见停机坪上不断地有飞机起飞降落。嫣红的晚霞透过窗子,每个人都仿佛镀上一层华彩。有人静静坐着,有人相拥,有人亲吻,有人笑,有人哭,大千世界仿佛都凝聚在这小小的一方舞台,上演一幕幕离合悲欢。 在如此盛大的背景下,许林知真诚且渴望地站在面前,捧出了一颗柔软的心问她要不要。乔月内心达到了从所未有的宁静和空灵。 她接过锦盒,轻轻盖上。 “我不愿意。” 第63章 、如梦 “我不愿意。”乔月轻声说道。 “为什么?”许林知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呆呆地楞住了,疑惑、错愕,尴尬和失望如同一朵雨后的白花谢在他的脸上。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在说什么呢?”许林知的眉头已经团成了结:“什么不是真的?你都要把我弄糊涂了。” 乔月抬起一张叹惋的脸看他,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你所描述得很美好,也是我向往的,但是这个世界不过是虚幻,就连你也是假的。” “你可以不用再演戏了,我已经醒了。” 上一秒许林知面上还是疑虑重重,但下一秒便变了张脸似的,眉毛扬起,露出了一丝坏笑,带了丝挑衅的意味。 “你怎么发现的?”声调里都藏着点戏谑。 “因为一切都太美好了。”乔月将手中的锦盒塞回许林知的手中:“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或事都在以一条满足我内心深处心愿为前提的规则而运行着,无论我想什么,总是能够得到实现。” “我想休息了,你就突然说要带我去旅游;我心头刚滚过小虎的名字,你就说出我心中所想;我念叨着梁泉,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嘴里嘀咕不要塞车,结果机场路百年难得一遇地畅通无阻,就连我们要去度假的那个海岛,也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样的巧合接连发生三次的话,我就不得不注意了。” “就因为这些凑巧就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许林知的手中转动着那个小小的锦盒。 乔月摇摇头,表示不全因这些巧合。她自己心里明白,让她最终确定怀疑的还是因为许林知。 虽然自己与许林知两人之间情愫暗生,但也只是“暗生”罢了,两人诡异地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没想着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仿佛那层薄纸破了,那照在上面的月影也就散了。 乔月了解许林知,虽然在外留学多年,但他骨子里还是内敛的,含蓄的,慎重的,他会暗戳戳地在意,会不着痕迹地关心,会拐弯抹角地说着些酸话,独独不会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爱摊开晾晒,接受众人的审视。 感情是私有化,哪容得他人的半点评头论足。 “因为你不是他。”乔月说道,虽然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无论样貌还是声音语调都与许林知无异,但相处细节中还是透露着不同。正如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偶,里面却装了不一样的零件。 许林知不以为意地“切”了声说道:“这不是更好吗?” “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是以你为中心而运行,所以你所看到的正是你内心所期盼的,就连我也一样。”许林知说到这顿了顿,锦盒却依旧在他指节中来回滚动,见乔月脸色有些微变,继续说下去:“我的热烈、我的主动、我的公而告之,都是依你所想。我现在所有的样子,都是你潜意识里所希望的样子。” “这不是更好吗?” 四周的男女宛如发条松了的玩具一般原地呆立不动,世界只有两人的呼吸在发出颤动。许林知向乔月靠近,带着点侵略性地将她环在怀里。乔月能感受到澎湃的心跳从另一具身体传来,扑通,扑通,扑通,像是使人迷幻眩晕的鼓点。 许林知一张精致的脸越靠越近,花瓣似的嘴唇近在咫尺。就在他的唇要落在另一双花瓣之际,乔月推开了他。 “每一个人对另外一半都会有期待性/幻想,比如再高点、再好看点、再温柔点、再浪漫点、再有钱点、再英勇点,有些幻想可以实现,有些幻想不切实际,但无论如何,ta对ta的情感并不会因此而变。因为说到底,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他原本的模样,而不是要将对方改造成自己内心想要的模样。” “所以哪怕你再好,也不是他。”乔月说道。 许林知打了一声响指,身后的场景陡然变换,机场大厅眨眼间便幻化为阳光沙滩,远处海浪拍岸,近处一座雅致的小别墅。 “留在这里不好吗?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这不是你所期望的生活吗?一个闲适的角落,一个厮守的人。”许林知脸上有着佛前供奉的虔诚,他牵起乔月的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出去了,我就护不住你了。” 许林知见乔月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心动了,便又打了个响指,背景再次变换,这次则幽幽山谷,漫山遍野的樱花烂漫,房子掩映其中,鸟语花香,宛如人间天堂。 乔月抬起头来,笑得比那樱花还灿烂:“没关系,我能保护自己。” 许林知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哀求又像是告别:“真的要走了?” “嗯。”乔月点了点头,她松开许林知的手:“外面还有人在等呢。” 乔月的话音刚落,面前的许林知像是一尊破裂的瓷瓶,开始一片一片地碎开,眼睛、鼻子、嘴巴、身体、双手,湮没在空气中,身后梦幻般的场景也在逐寸逐寸地崩塌,大团大团混沌的虚无涌来,而后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现,乔月不由得抬手遮住了眼睛——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5节 再张开时,发现自己竟是仍旧身处长生门的别墅厅堂之上,面前浮现出吴长青团团的一张笑脸, “嘿,那么快就醒过来了。”吴长青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身后站着的袁岚说道:“月儿,恭喜你,通过了第三个考验。” 第三个考验?原来自己从未走出过长生门的大门! 乔月此时恍然大悟,吴长青的召唤果然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但是是从什么时候陷入这环境的呢?乔月心思如电,琢磨一番,脸上很快便现出光彩。吴长青见乔月的样子,知道她是猜中了,便说道:“没错,就是门前的那面镜子。” 乔月内心不禁暗叹,不愧是长生门的执掌人,居然一不小心便着了道了。 原来那镜子并非普通的八卦镜,而是一面叫“如梦”的宝镜,照之能使人陷入绮丽幻境。因为幻境中幻化出来的都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渴望,所以心性不够坚定者极易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他们从大门进来的那一刻起,便已是踏入了幻梦之中。 乔月脚还有些虚浮,勉强地从地上的蒲团中起身,发现身旁还打坐着另外两个人,正是丁连川和谢秋棠。前者面上表情平和,后者却是一脸狂喜,也不知她陷入了如何美好的幻梦中。 “没想到你的意志如此坚定,不过半个小时便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吴长青欣慰地说道。他身旁的小方桌上有一个兽形小香炉,里面的线香白烟袅袅,已经烧了一半。 “既然月儿已经胜出,那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袁岚拍了拍吴长青的肩头:“把幻境撤了吧。” 吴长青掐去那截线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在丁谢两人鼻下晃了晃,一道幽香飘了出来。 丁连川率先醒过来,一脸惘然地望着吴长青好一会儿,才白着一张脸自嘲道:“师傅,您果然是老狐狸。” 谢秋棠睁开眼时还有些慌乱,挣扎喊叫着要将面前的人推开,吴长青右手轻轻一拨,左手按住了她的肩,一声令喝:“秋棠!” 她才从幻境中脱身而出,只是整个人萎靡不振,双目失神,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稿纸蔫在蒲团上。 嘴里还低声喃喃道:“原来一切都不是真的。” 袁岚见了,知道谢秋棠挫败不轻,连忙从地上将她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冲着吴长青埋怨道:“叫你别用这招你不信,看!” 百般美好,不过是黄粱一梦,怎能不让人备受打击。 “心性不坚又如何担负掌门重任。”吴长青语气严厉起来:“一个人的修为没有了可以重头再来,可本心丢了便再无自我,路也难以走得长远。师傅的这次考验便是想让你们记住了,世间百般诱惑,千种幻梦,莫失,莫忘。” 丁连川和谢秋棠低着头道了声是。 “三道考验都已结束,结果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吴长青又坐了下来:“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便要把长生门的掌门之位传给乔月。” “师傅!” “长青!” 谢秋棠和袁岚同时喊了出来。 谢秋棠可能觉得唐突了,喊出声后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袁岚扫了她一眼,说:“你这是不是急了些?三个孩子才刚脱离幻境呢。” 吴长青态度坚定:“你去把东西拿来吧。” 袁岚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拗不过自己的老伴,转身回卧室去了。师娘一走,谢秋棠倚在椅背上更加愁苦,哀怨和不甘的眼神扎透了乔月。 丁连川已经恢复正常,冲着乔月挑了挑眉,暗中竖了个大拇指。 很快,袁岚便捧着个金丝锦盒走了出来。 第64章 、晚宴 吴长青轻启暗扣,吧嗒一声,锦盒打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物件首先映入眼帘,上半部分较为宽大,四周有繁复的阴刻花纹,下半部分细长,是为把柄。铁牌下还压着数本红本子。 吴长青把黑色牌子拿了出来在手里摩挲,说道:“这是师祖传下来的,是咱们长生门的掌门令牌。” 他冲乔月招招手,乔月走了过去接过,发现入手竟如玉般温润,没有想象中金属的冰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 “据说此令牌能号令百鬼,甚至能驱使阎王麾下的阴兵鬼将。”吴长青说道:“不过这应该是历代掌门夸大其词了,起码在我执掌数十年期间,这令牌除了可以削弱对方修为外别无他用。” 他又将锦盒中的一沓红本子捧出,原来竟是一本本土地使用证:“这是长生门的财产,也是历代掌门积累下来的。” 原来长生门的师祖出生贫寒,最懂屯粮防饥,未雨绸缪的道理,习得阴阳之法攒了点小钱后便开始做些小投资,日积月累也算存了笔不小的财富。他无儿无女,死后大半辈子的财富都留给了长生门。后来的人秉承其志,对他留下来的钱财加以运用,投资有道,于是乎这钱便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吴长青这一代已经算得上是腰缠万贯。 乔月接过证明一一翻开,嗬,好家伙,长生门在盛海除了有几条街的铺面出租外,居然还拥有一处墓园。看来门派的历代掌门都颇有生意头脑,知道投资不动产更为稳当。 “师祖曾经定下门规和施下诅咒,规定他留下来的财产只能为长生门所用,不得用于满足一己私欲。现在的这些物业是基于师祖的财产发展而来,所以理应同样属于门派所有,因此我也一并交给你了。” 乔月现在才想起,原主以前总好奇为什么长生门在道上不怎么接活儿却能够住得起大别墅、负担得起门下五口人的衣食住行,原来光是吃租金都绰绰有余了。 这也怪不得谢秋棠铆足了劲想要得到掌门之位,敢情这里头门道可不少。 锦盒底下还躺了一把钥匙。 “这是阁楼书房的钥匙,你也拿好了。”吴长青递了过去。 那书房虽小,但放了不少记载阴阳法术的书籍以及历代掌门的练法心得,所以平日里吴长青都不愿让人进去。当然,他自己也进去得少,原因无他,跟文字不对付罢了。 乔月一一接过,觉得不仅双手,就连内心也是沉甸甸的。原本她觉得长生门不过这么三两人,掌门之位就是儿戏,现在看来哪怕是一个人的门派,也是历史,也是心血,也是传承。 “这个别墅也是门派名下财产,但我恐怕要在这里住到死才能传到你手上啰。”吴长青笑着说道。他将锦盒的东西交代完毕后,一身轻松。虽说此乔月非彼乔月,但他却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丁连川志不在此,谢秋棠过于执拗和偏激,两人都不适合掌门之位。 “师傅,我不服!”谢秋棠憋屈许久,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拍桌而起。 吴长青估计早料到这一出,也不生气,捧了杯茶喝了口,语气看似随意却绵里藏针:“看来我这师傅当得不称职,教导出来的徒弟连尊师重道的美德都忘了。我还没死就敢冲我拍桌瞪眼,那我死了还得了。” 谢秋棠被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却只梗着脖子咬着牙不说话。 “三场考验,通过考验次数多者则为胜,愿赌服输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吴长青语气淡淡,杯子却在桌上嗑出脆响来。 “掌门人选已定,我希望你们师姐弟两人能够好好辅助乔月,咱们长生门人虽少,但道上也算称得上号的,别辱了咱们的招牌。”他说到这,不知道是否想起了死去的原主,眼眶竟是有些湿润。 丁连川从善如流地道了声是,谢秋棠哪受得了这般屈辱,一声不吭,扭头就走。袁岚要拦她,却被吴长青给制止了。 乔月捧着一堆沉甸甸的东西,头脑还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自己这就是当上掌门了? ****** 乔月虽当上了长生门的掌门,但跟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照旧是住在原来的地方,仍然每天要去归宁堂开门做生意,只不过她现在手头上多了一大笔巨款要打理。这些钱除了用在长生门五人的日常开销、丹药符箓等装备采买、师徒薪水、别墅维护、忠叔“救济”之外,还有一笔支出则直接汇给了乡下一所学校。 乔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长生门竟是在乡下创办了一所慈善学校。学校里除了教授一般的课程外,还有阴阳五行、问卜算卦、风水命理等玄术兴趣课供感兴趣且有慧根的学生选择,在让不能上学的穷孩子有机会学习,可以获得有一技之长只余还做到了道术的弘扬。 要说初初争夺掌门之位还有些赶鸭子上架,但如今乔月却有些动容,达则兼济天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于是忙忙碌碌,眨眼便来到了周末。 许家家宴设在了周六晚上。 乔月斥巨资买了条名牌长裙,黑色丝绒的面料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裙子上埋了金银丝线为暗线,所以会随着肢体动作的起伏发出微微的亮光。她的头发松松盘起,天鹅颈修长柔软,裙子无肩带的设计露出她平滑的双肩和精致的锁骨,整个人散发着玉石般的温润。 乔月对着镜子左顾右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于是又选了条坠着一小颗红宝石的细项链。镜子里的人像是一把半出鞘的宝剑,有锋芒,也有敛着的温柔。 “哎呀杀死人了。”温嘉嘉在一旁指点江山:“到时候就要有这种气势,别被豪门这座大山给震住了。我跟你说,有钱人都爱门缝里瞧人,尤其还是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你现在也不差钱,要是他们家人难伺候的话就跟许林知拜拜,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记住,千万别受委屈!”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公公婆婆?什么豪门恩怨?什么一棵树上吊死? 乔月自从上次在许淼淼那里闹了次乌龙后,只觉得温嘉嘉的天马行空好笑,明明不过是一顿普通晚饭,却被她描绘成鸿门宴、宫斗剧、豪门狗血戏。不过温嘉嘉一走,周围静了下来,她内心却也不免有些忐忑。 许家的司机准时六点半出现在乔月家楼下。华丽的豪车自然再次引起了街坊邻里的七嘴八舌,乔月踩着一双细高跟下楼,眼神都不屑施舍给不远处指指点点的长舌妇,坐进车里呼啸而去。 许家别墅坐落在盛海近郊青眉山的半山腰处,在山下便已经可以看见黢黑的山影竹影里透着暖黄的灯光。车子盘山而上,入了许宅的大门又开了一小段路才停了下来。 早有管家在等候。 见了乔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虽然他很快掩饰过去了,但依旧逃不过乔月的眼睛。 难道真的被温嘉嘉猜中了?要上演狗血豪门剧情? 管家甫将乔月领入门,客厅上许氏夫妇和许淼淼三人的目光立马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乔月身上,眼神比屋里几米高的水晶吊灯还要扎人。 乔月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管家是那样的表情了,因为许氏一家都只是穿着简便的居家服饰! 这个豪门怎么如此接地气!虽说是家宴,不会有觥筹交错,也不会有香鬓影,但也不至于如此家常吧? 乔月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如此盛装出席,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拗出这般姿态,迫不及待要往豪门上贴呢。 许氏夫妇和许淼淼估计也没想到乔月会穿的如此隆重,三人一时间竟是都忘记要说些什么话。 “乔月,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林知穿着一双棉拖鞋下楼,看见来人直直地瞪圆了眼睛,还没等乔月回答便转头问许淼淼:“这就是你今晚请来的客人?” 许淼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起乔月的手向自己父母介绍。纪泽兰早已认识,对乔月热切道谢,许亨然也知道妻子为许林知算命一事,对乔月本就印象不错,现在一见,竟是如此貌美得体女子,更是不由得赞叹她年轻有为。 三人对乔月嘘寒问暖,热情招呼,竟是把许林知给冷落在一旁。 许林知:……我早就怀疑我不是亲生的了! “咳咳,你怎么穿这样了?”许林知见她一袭华服,袒露的双臂和脖颈肌若凝脂,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不由得耳朵有些发热。 许淼淼竟这么一提才想起这一茬,也怪自己当初没提醒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尴尬,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便冲自家弟弟打眼色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林知估摸着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便清了清嗓子,喊许氏两夫妇和许淼淼上楼。他们和乔月聊得正欢,那也耐不住许林知催促,只好随他离开了。 乔月被晾在诺大的客厅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独独吃着佣人端来的水果。 不一会儿,许林知四人鱼贯下楼,男士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女士皆曳地长裙,珠光宝气。 “好久没在家里隆重地吃顿饭了。”许林知冲乔月挤眉弄眼。 第65章 、花园谈情 虽说是家宴,但毕竟有外宾,所以饭桌上的菜式也不含糊。上汤响锣,翡翠龙虾,佛跳墙,清蒸东星斑,黑松露炒蛋,冰烧三层肉,香煎芦笋,开水白菜,最后每人再来一客苹果挞,乔月在美食面前十分实诚,吃得很是满足。 许亨然与纪泽兰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跟两个许久不见的寻常长辈般,对乔月分外感兴趣,问这问那。 “那乔小姐怎么会选择了这门职业?”许亨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因为保养得体的缘故,看上去丝毫不像五十来岁的人。 “爸,你查户口呢。”许林知取笑他,但其实自己内心也颇为好奇,悄悄扫了乔月一眼,也支起了耳朵。 乔月毫不在意,手中的叉子漫不经心地戳着面前的苹果挞。 是啊,在外人看来,捉鬼驱邪如此凶险的事业与女人实在不搭,自己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乔月以为六百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如今一提起,往日的回忆又分外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 “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正因为这样,我爹一直不喜欢我,我在家里也不受宠。” “但没多久,我爹也去世了。下葬那天各房亲戚朋友都来送他,家里人上下哭得凄惨,但独独我跟没事人一样站着。二姨太就来掐我,骂我为什么不哭。那时我还小,虽然还不懂什么是死什么是生,但也隐约知道‘死’不是件好事。” “我咬了她一口,跟她吵了起来。我说,你胡说,我爹爹没有死,他还好好站在那呢!然后我手指了指,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我是受了刺激说胡话。但是在场有一位老先生却信了我,葬礼过后还跟我奶奶说要收我为徒。” “那时候我就是克死爹娘的扫把星,又是女孩,家里巴不得要把我送走,于是很痛快地就让我跟那个老先生走了。那老先生便是当时伏虎山的掌门,后来便成了我的师傅。”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6节 “所以我有时候想,不是我选择了这一条路,而是这条路选择了我。” 乔月平铺直述,但在四位听众听来依旧惊涛骇浪,故事太过沉重,没经历过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舒缓一下低沉的气氛。 “没事,现在熬过来了,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的。”纪泽兰安抚道。她没想到乔月竟是有如此凄惨身世,当下更是生起要好好疼爱对方的念头。 乔月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但听到这样的话心头还是一暖,化成了一滩水。 许淼淼默不出声地吃着甜点,隔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地问道:“乔月,你家还有二姨太?” …… 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乔月被一口苹果挞呛了气,许林知急中生智,解释道:“她家在香港,娶二姨太的时候‘一夫一妻’制还没实行呢。” “哦。”许淼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转眼又说道:“不对啊,香港貌似是1972年左右才废止‘一夫多妻’制,时间上好像有点对不上。” “我爸是老来得子。”乔月终于缓过气来,随便扯了个说法搪塞。 许淼淼也不知道信不信,低头吃了口甜品后没再纠结岁数问题,但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对劲:“香港喊爸妈也不喊爹娘啊。” 乔月:…… 许林知:…… 面对一个心思缜密、知识储备丰富的学霸原来是如此可怕。 “还有,你妈不是赵素兰吗?前段时间小弟才让集团封锁了她的爆料,还把她给打发走了。” 乔月一点就透,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怪不得赵素兰一下子消失了,网上针对自己的不利爆料也很快便湮没在网络里,原来竟是许林知动用的力量。 “我才不是因为你才回来的。”许林知小声冲着她嘀咕,然而这分明便是欲盖弥彰,更是让乔月怀疑许林知留在许氏集团也可能与自己有很大关系。 “赵素兰是乔月干妈。” “话说,人吃甜点你吃甜点,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呢。”许林知瞪了许淼淼一眼:“你这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乔月配合地低着头,扮出一幅郁郁寡欢的伤心模样,心里却沁出蜜一样的甜。许淼淼也只是一时好奇,没想太多,以为乔月真的不高兴了,连忙住嘴专心吃甜点,这话题才终于过去了。 但许林知在一旁心情却不能平静。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乔月是重生而来的人,因而他更懂得乔月轻描淡写下的沉重。宅院深深,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冷眼相待,其他姨太太和下人又会如何欺辱她?他无法想象乔月那时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多少的轻视和折磨。 许亨然和纪泽兰见了自家儿子望向乔月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饭后,许林知弹钢琴,许淼淼拉小提琴,一首德彪西的《月光曲》缥缈诗意。月亮十分应景地透过落地玻璃窗撒入轻挥,照得许林知俊美如希腊神祇。 “想不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演奏过后乔月和许林知在花园里散步。 小径蜿蜒,有昏黄的小灯一路照亮,因而可以隐约看得见花园里的绣球开得热烈,挤挤挨挨,姹紫嫣红。 两人坐在花园角落一处花架下的摇椅上说话,乔月将成为长生门掌门一事告诉了许林知。 “这也是件好事,这样你便可以借助长生门的力量对付天魔了。” 岂料乔月却摇了摇头:“六百年前,我师兄堕入魔道,我率领众门派好手与之抗衡,但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已经见过太多相识的人倒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六百年后再次让这一幕重演。” “六百年前延续下来的惨剧,就应该让六百年前的人来收拾。” “但是这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我们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许林知争论道。他望着身侧乔月剪影般的侧脸,心里又想起她在餐桌上说的身世。在许林知眼中,乔月向来是强大的,所向披靡的,然而今晚,许林知却觉得她的身影和小时候那个瘦小无助的身影重合起来,她是纤柔的,脆弱的。 他突然想抱一抱她。 于是他这样做了。 乔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怔住了,第一反应是想要推开,但手一搭上许林知的肩膀又软了下来,心甘情愿地被他拥着了。 鼻尖此时传来一阵幽香。 一张望,才发现原来这花架上除了攀爬着月季外还栽了不少昙花。月季已经谢幕合苞,昙花却赶着集般悄然盛开。一朵朵仿佛要把积攒了一生的月光在此刻悉数绽放,花瓣上都淬着琼华玉辉。 “你知道吗,在国外有一种说法,檞寄生下人们需要彼此亲吻。”许林知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酥酥痒痒。 “我觉得在中国应该要将檞寄生换成昙花。”许林知捧起乔月的脸,她那细密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啊。” 许淼淼冷不丁地窜了出来,许林知惊弓之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许淼淼此时却变成了神经大条:“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乔月在一旁偷乐,许林知牙齿咬得咯嘣响:“没什么,被黄鼠狼吓了一跳。” “什么!院子里有黄鼠狼?”许淼淼不知道许林知在含沙射影,惊得花容失色,跳脚四处张望,而后拉着乔月往屋里快步赶去:“那还是快点进去吧,正好爸妈喊你们喝茶。” 良辰美景被搅翻,许林知一肚子闷气,见乔月依旧如常他脸色才稍霁。 “回来啦?”许亨然从面前的一本册子中抬起头,说到:“正好来看看过几天的拍卖会有没有中意的。” 许林知对藏品没什么兴趣,但也接过打算随意翻一翻,乔月闲来无事,也凑在一旁帮忙掌眼。 此次拍卖会会场正好设在许氏酒店的贵宾礼堂,拍卖的多为字画玉石,中间也夹杂着些瓷器青铜等藏品,种类算是颇为丰富。 许林知心情不佳,翻得很快,一本厚厚的册子很快便要翻到底了。 最后一页翻开,一件古朴的拍卖品映入众人眼帘,乔月顿时觉得呼吸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许林知——撒谎说胡话第一能手。 第66章 、拍卖 此次拍卖会分为上下两场,第一场为专业性质的拍卖,第二场则是慈善拍卖,拍卖品多为私人捐赠,筹得善款用作贫困山区的教育资助,所以当天除了商界名流、政客收藏家之外,还有不少名媛淑女到场,现场皆衣装阔绰,盛装艳丽。 乔月不为交际,也非爱好收藏,所以蹬一双帆布鞋,穿一身白衬衫搭浆洗得微微泛白的牛仔裤就来了,如此打扮自然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但幸好她提前向许林知讨了份邀请函,所以还是有惊无险地进了会场。 “这安保怎么做的?闲杂人等都放进来!”不远处的蒋梓帆见了,连忙赶了上来。 “你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冲乔月指责道。 乔月扫了她一眼,样子娇俏,长得还算可爱,但奈何为人太傲,鼻孔瞧人,所以自然也没好脸色:“这地方我能不能来与你何干?” “我是此次活动的策划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既然我能进来,那便说明我是有邀请函的人。你身为活动策划人却如此瞧不起和刁难来宾,恐怕不妥吧?”乔月懒得再搭理对方,撂完话就要走。 蒋梓帆千金小姐,受尽宠爱,平日里骄纵惯了,哪受得了别人给自己摆脸色,一边喊着“就算有邀请函也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偷来的”,一边便要上手去拉住乔月。 乔月哪会给她机会,莲步轻移,人影一晃,蒋梓帆不但人没拉住,自己反而差点摔倒出了洋相。 蒋梓帆更是恼羞成怒,拿出电话叫安保。 “梓帆,怎么了?”许林知此时西装笔挺,大步流星走来。蒋梓帆见救星到了,正要撒娇,却没想到许林知瞧见了身后的乔月之后直接越过了她,跟乔月谈笑起来。 “许哥哥!”蒋梓帆娇嗔:“人家都差点摔倒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你这不是没摔成嘛。”许林知敷衍道。 蒋梓帆:…… 蒋家和许家是世交,蒋梓帆从小就爱粘着许林知,除了去男厕所,无论许林知去哪她都爱跟着,就连出国,她也选择跟许林知同一所大学。许林知不是傻子,用意如何,他心中有数。 许林知明里暗里拒绝过几次,但蒋梓帆仗着近水楼台的优势,以为自己必能揽得明月,所以依旧锲而不舍,想用自己炙热的火焰融化许林知这座冰山。 乔月不用知道蒋家和许家之间的关系也看出来人家小姑娘对许林知有意,便起了捉弄的心:“你不是说我的邀请函是偷的吗?你猜对了。” 蒋梓帆仰着一样脸得意洋洋——哼,这样的女人根本摆不上台面,许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扶贫扶到她身上去了! 乔月话音一转,笑道:“偷得正是你许哥哥的邀请函。” 蒋梓帆面色跟吞了只苍蝇般难看:“你!你戏弄我呢!” “好了好了,”许林知觉得头大,连忙出来解释:“那邀请函是我给她的,梓帆你就别揪着不放了。” 蒋梓帆心里觉得委屈,怎么到头来成了自己的错了,于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男人是一种选择性眼瞎的动物,如果他不在意你,你在他面前掉眼泪还是掉珍珠,跳舞还是跳大神,他一概不感兴趣,也一概看不见。 许林知此时正是这种情况,蒋梓帆已经跟满当的水瓶似地即将溢出了,他还在边上只顾着跟乔月说话。 “你刚才说那话是在宣誓主权呢?”眼角眉梢压不住的喜气。 “臭美。”乔月笑着白了他一眼。 “许哥哥!”蒋梓帆从未受过许林知如此待遇,生气地喊道:“晚上的慈善晚会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你还在时间在这磨蹭!”说完也不管许林知什么反应,硬是拉着他就走。 乔月知道蒋梓帆气得够呛,摆摆手便让许林知先去了。 拍卖会即将开始,乔月找好位置坐了下来。 拍卖师已是老手,开场几分钟便炒热了气氛。第一间拍品抬上来,是一副《枯竹图》,出自清朝名家之手,很快便以五十万价格拍下。之后是一幅字帖、一副元代工笔画《逗鸟》、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一把椅子、明代雪花蓝龙纹钵、明代掐丝珐琅莲瓣纹香炉等等,人们举起的手又放下,放下的手又再次举起,而乔月岿然不动。 台上的拍品一件件如流水般过,但都不是乔月此行的目的。 终于—— 一件葫芦式样的拍品端了上台。它不过巴掌大小,颜色暗沉古朴,上面阴刻着繁复的符文,可能是地里埋藏久了,所以纹路里嵌了一些暗黄的痕迹难以扫去。 但乔月还是一眼便看出那便是混沌八宝葫! “这是几个月前盛海石磡村的一位村民建新房时挖出来的东西,经过专家鉴定,此拍品制于明朝,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长约18厘米,最宽处约为5厘米,做葫芦状,内中空,外刻花纹,具体用途不明……起拍价五万。” 这个拍品相对于前面的各类名家珍品显得有些不起眼,把它挖出来的村民和各路专家对它的了解也不深,所以起拍价标的低。 这正合了乔月的意,直接便举手示意。 “这位女士六万,有没有高过六万的?”拍卖师喊道。 对这葫芦感兴趣的人不多,但也零零散散地有人举手,价格慢慢地升到了十万。 乔月势在必得,直接举手喊道:“十五万。” 瘦田无人耕,耕开人人争。这拍品本没多少人在意,但乔月这么一喊,便有人也来劲了,有人也加了五万,价格瞬间到了二十万。 乔月也不急,二十万依旧在自己的理想价格范围内,施施然地举手示意:“三十万。” 那位喊二十万的男人遥遥冲乔月拱了拱手,表示退让,乔月点了点头微笑回敬。在场的都是名流绅士,颇有风度,看出来乔月势必要拿下这个其貌不扬的拍品,估计有点成人之美的意思,便没再继续加价。 拍卖师在台上打了鸡血般喊道:“三十万第一次,有没有高过三十万的?三十万第二次……” “五十万!”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7节 人群中微微起了点骚动,乔月回头看,秦声良冲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乔月:…… 秦声良一早便在会场上瞧见了乔月,时至今日依旧会时不时隐隐作疼的腿伤在提醒着他良城地产那笔旧账,所以他看乔月叫价,自己终于也忍不住出手要报一报仇。 乔月没想到秦声良如此怀恨在心,也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此时碰上了他。不过以前乔月便不怕他,现在更加不会被他给唬住,于是举手加码到了六十万。 现场的人都认出了秦声良了,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这秦声良怎么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抢啊?” “谁知道呢,这女的说不定有来头,居然敢跟老秦对着干。嘿,咱们就看好戏吧。” 百来几十万对于秦声良不过是小数字,他也不看台上,就只盯着乔月的后背,右手像是打着某种节奏的拍子般不断举起。乔月不甘示弱,她对混沌八宝葫志在必得,所以秦声良的叫价一落,她便紧跟其上。两人宛如两匹驰骋竞赛的骏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不知不觉,原本起拍价只有五万的拍品竟是被抬到了两百万。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众人都将眼光聚焦到了两位当事人身上。大家都想看看值得秦声良出面对付的是何方神圣,又是谁敢如此跟秦声良当面叫板。拍卖师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没多大价值的拍品竟是引起如此风浪,在台上喊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价格节节攀升。 “三百万!”秦声良轻描淡写。 “三百一十万!”乔月心在滴血。来到如此高的价位超乎她想象,原本她以为能在一百万之内拿下,谁知道半路竟是杀出个搅屎棍。虽然现在的价钱仍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她花的心疼。 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端坐得如一幅神秘的画像。 “乔小姐,怎么如此谨慎,才加十万?不会要没钱了吧?”秦声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乔月听了恨得牙痒痒。 “三百五十万!” 秦声良,看我到时候不给你下点诅咒! 乔月咬着牙:“三百六十万!” “四百万!”秦声良喊道。 现场的骚动更大了,乔月身旁的一个男人悄悄劝她放弃,跟秦声良对着干没有好下场。乔月内心开始动摇,拼资金自己肯定是拼不过秦声良,那不如让他拍去然后自己再找机会偷回来? 只是似乎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乔月天人交战,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激动地喊道:“四百万第一次,四百万第二次。” 他的拍卖槌已经缓缓举起,就在要喊出“四百万第三次,成交”之时,另一把声音响起:“五百万!” 第67章 、养魂 众人回头,只见许林知站在最后,左手插着裤袋,右手微微抬起,所以手的影子便落在了脸上,光影分明,更显得面部利落动人。 他冲着乔月调皮地眨了下左眼,乔月低头骂了句“臭美”。 秦声良却坐不住了,虽说许林知初生牛犊,但秦声良还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摸不透许林知站出来是否代表着许家话事人的意思。 他略一沉肩,闷着声音喊道:“五百五十万。” “秦叔叔,我房里还缺了一个摆件,台上的这个葫芦正合我意,你不如就成人之美?”许林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喊道:“六百万。” 秦声良听许林知这么一说,想要抬起的手倒不好意思再举了,免得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个欺负小辈的把柄,再加之自己也不是很愿得罪许家,因此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就此作罢。 于是他顺着杆子往下爬,阴着一张脸说道:“贤侄好雅兴,那我就提前恭祝你觅得珍品了。也恭喜你找了这么一位好良伴!” 说道“良伴”的时候他冲乔月扫了一眼,冷哼一声。 “谢谢秦叔叔。”许林知微微颔首示意,也不知道这谢的是他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拍卖师知道六百万已成定局,三下五除二,一锤定音,那混沌八宝葫终究被许林知给拍了下来。 既然宝葫已经到手,剩下的拍卖也没必要参加,乔月便偷偷地溜了出来,许林知早已在门外守株待兔。 “幸亏你及时赶来了,不然那宝葫就要被秦声良给拍走了。” 许林知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捂住胸口:“举两次手就没了六百万,心如刀割。” 虽说演戏成分居多,但乔月看着他做作的表情还是不由得担心许林知的这般作为会被许亨然痛批败家。 “没事,别担心。”许林知见乔月担忧的神色,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他们如果知道是花在未来儿媳妇身上的钱,肯定是不会心疼的。” 乔月听了前半句正要松一口气,但后半句又让她不由得竖起一双秀眉,狠狠地掐了许林知一把。 “嘶!”许林知吃痛,连忙喊好汉饶命。 “叫你乱说话。”乔月冲他努了努鼻子,一转身,晃着马尾便走了。 “哎哎,”许林知在后头追着,没脸没皮地开着玩笑:“你的聘礼还没去领呢。” ****** “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封印天魔的宝物?” 回到家中,混沌八宝葫就随便地被放置在有些杂乱的桌面上,丝毫没有一个价值六百万宝物该有的尊严。 乔月点了点头:“这是师父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她捻来一张符纸,燃了化在水中,又往符水中滴去三滴指尖鲜血。 淡红色如同一团烟雾在符水中炸开,随之又很快地湮灭,符水宛若刚盛来的凉水般透彻无暇。 “不见天日那么多年,它也已经尘封。”乔月再取一张符纸,从杯中蘸湿,一点一旦地将葫芦擦拭起来。 随着她手中动作,混沌八宝葫身上那层暗沉竟是如同蛋壳般脱落,现出内里碧玉的光泽,似乎还隐隐泛着光。 “有件事困惑我很久,你师兄好端端地,怎么就堕入魔道了呢?”许林知靠在桌子边说话,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宝物还是在看刷洗宝物的人。 乔月擦拭的手极为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许林知直觉灵敏:“女人?” “难道他喜欢上了魔道中人?然后他甘愿为她背离正道堕入魔道?” 乔月失笑:“你以为在看电视剧呢。不过也算你说对了一半。” “他的确是为了一个女人,但那女人不过是普通的苦命女子。她叫季晓春,是伏虎山下一家客栈老板的女儿。人长得普通,但善良单纯,师兄下山的时候总爱逗她。一来二去,两人便也就水到渠成地好上了。” “这本是喜事一桩,但奈何两人成亲之际,季晓春在一次外出遇险,不幸罹难。” “师兄大受打击,将自己困在藏书阁里三天三夜不肯出来。后来他出来的时候断剑散修为,叛出师门,投身魔道。原来他将自己困在藏书阁里是为了寻找能让季晓春起死回生的办法。” 许林知听到这似乎隐隐知道了故事接下来的走向,果然,乔月继续说道:“起死回生,那是逆天改命之术,本就不被正道所容。根据藏经阁的禁/书记载,只有魔道中的血煞门有一养魂法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养魂法,顾名思义,便是如同养宠物般圈养灵魂。首先是通过术法从死者的鲜血、头发和牙齿中培育出属于死者的灵魂碎片。”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怎么就成了魔道邪术了。”许林知忍不住出声。 “这一步的确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但之后就变样了。宠物要长大的话就要吃东西,圈养的灵魂碎片想要成长为完整的一个灵魂自然也如此,只不过它吃的是生人的灵魂。”乔月轻飘飘地说着,但许林知却感受到了这平淡背后的可怖。 “而且这灵魂碎片口味还特刁钻,非八字相合的灵魂不吃,胃口也大,需要吃够上千道灵魂方可成形。” 许林知此时算是明白为什么天魔需要戕害百姓,收割灵魂。 “因为灵魂碎片吞噬的都是他人的灵魂,所以最终成形的时候上千道灵魂极其难以相融,稍有不慎便会造成灵魂暴走。此时便需要赶尸一派的缝魂匠出马将成百上千的灵魂缝合在一起,以便让最初的那枚灵魂碎片能够驾驭和吸收,化为已用。” “养魂法暴戾无道,造孽极深。这也是为什么六百年前伏虎山会率一众正道人士对我师兄进行剿杀。” 乔月说完,手中的混沌八宝葫也是擦拭干净,摇身一变得温润剔透,陡然间似乎又符合它那六百万身价了。 “可惜六百年后的他仍旧没有放弃这个执念。”许林知说道。虽然是为情入魔,但他却丝毫同情不起来。无数无辜的生命被残害,只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这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痴情”。 “所以要尽快找到他。”乔月叹了口气,前天电视新闻又报道了一起多人无端猝死的新闻,不消多想,应该又是天魔的作为。然而乔月依旧没有寻到一点关于他下落的蛛丝马迹。 “自从上次交手之后,他就更加谨慎和狡猾了,就连丁连川的设备都探测不到他。” “当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乔月说道,她既希望天魔犯案,这样便有机会让他暴露行踪,又希望他就此收手消失不见。 屋里的灯闪了闪,忽得一声灭了。 “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欠电费啊?” 许林知想开乔月玩笑,但话还没说完,便猛地被她一下子扑倒。许林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是轰地一声巨响,原先他依靠着的桌子顿时化为齑粉。 一根硕大的狼牙棒从桌子一穿而过,在地上砸出个深坑来。 许林知视线顺着狼牙棒往下,半空中竟是不知什么时候飘进来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身形高大,面如黑炭,一双眼睛如同饿狼版散着红光。 “又是黄巾力士。”乔月轻嗤了一声:“看来谢秋棠这次是要直接撕破脸了。” 她来不及细想,狼牙棒的尖刺立马又往他们身上招呼去。乔月抱着许林知在地上就势一滚,避过锋芒。 许林知还没好好感受一下温香暖玉,便感觉怀里的人儿脱身而出,如同一道魅影般踩上狼牙棒,飞身一脚向黄巾力士头颅踹去。 黄巾力士虽体型巨大,但身形颇为矫健,一个折腰后仰闪躲的同时右手翻转,砸在地上的狼牙棒再次穷追不舍。 “来得正巧。”乔月说道:“刚好可以试试六百年过后这葫芦的威力究竟是否还在。” 黄巾力士不能言语,鼻子喷出一道热气,将手中的武器往她头上狠狠砸去。 一旁的许林知看得惊险,但乔月却丝毫不惧。她艺高人胆大,揉身迎了上去,就在快要被击中那一刹那,手中一枚造型奇特的符箓弹出,打在黄巾力士右手手腕上,狼牙棒擦身而过。 那符箓似乎威力颇大,黄巾力士手腕酸麻,一时间竟是难以抬起手来。 乔月瞄准时机,另外四枚符箓先后如同闪电般射/入敌人的双腿、左手手腕以及额头间。黄巾力士嘶吼一声,竟是弃了武器,猛兽般朝乔月扑去。 乔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混沌八宝葫,掐动手诀,黄巾力士身上符箓没入的五处地方现出隐隐白光来。转眼间,黄巾力士便在白光的催动下越变越小,最终竟是化作一道灰影,嗖地一下被吸入乔月手中那小小的葫芦里去了。 “看来还可以用。”乔月收起混沌八宝葫,满意地拍了拍手。 “卧槽!乔妹妹!你这是要把我的房子给拆了呀!” 乔月和许林知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回头一看,梁泉拎着一串钥匙两眼瞪成了铜铃般傻傻楞在了当场。 第68章 、转机 “小泉子,你怎么来了?” 毕竟是刚“大闹天宫”过,所以乔月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语气格外温柔,把许林知听得一愣一愣地,还以为是换了一个人。 “我再不来的话你怕是要把我房子都给拆了啰。”梁泉翘着双手取笑。乔月与黄巾力士相斗的动静实在太大,左右邻居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打电话通知房东。 正巧梁泉就在附近,于是提溜着钥匙马不停蹄便赶来了。 不过他倒不在意这房子的事,毕竟是拥有一条街的包租公,小小风浪还是扛得起的。 乔月也看出梁泉不过是在调侃,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但为表歉意,乔月便张罗着请客吃宵夜。梁泉嚷嚷着要减肥,但还是被乔许两人撺掇着下了楼。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8节 “这就是你说的宵夜?”梁泉跟着坐在马路边上的烧烤档里,开玩笑:“好歹你也是乔大师了,要请客怎么也要去云顶餐厅吧。” 他说的是盛海顶级的米其林三星餐厅,位于盛海最高楼的顶层,流云仿佛都在脚下飘着。 恰好膀大腰圆的老板端着几个大铁盘上菜,烤鸡翅、烤茄子、烤韭菜、烤土豆、烤鸡脆骨、烤面筋、烤鱿鱼等烧烤界各大扛把子陆续登场。乔月先下手为强,拎了串鸡翅吃得津津有味:“云顶餐厅的还做不出这烧烤摊的滋味呢。” 许林知见乔月素面朝天却难掩秀丽地坐在小马扎上吃烧烤,觉得新鲜:这哪像六百年前重生而来的人啊;又觉得接地气,周围热闹的气氛连同面前烧烤的香气一起涌入鼻间,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通泰起来。 他常年留学在外,没什么机会接触这等大排档美食,这下拿起一串鸡脆骨入口一尝,果然好滋味,于是便也难以停下手来。 于是,一个喊着要减肥的土豪包租公,一个富甲很多方的豪门少爷,一个叱咤阴阳的豪横女天师,围着一桌的烧烤吃得畅快淋漓。 烧烤摊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酒足饭饱,梁泉收到健身私教的日常问候,深感愧疚,决定去24小时的健身房深夜撸铁。乔月和许林知两人便沿着江边吹着夜风散步。 走了约莫半小时,许林知便见江边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缩着一团黑影。 “乔月,”他拉了拉身边人,指着问道:“你看那边,是不是……鬼啊?” 自从有了离魂这一遭,许林知发觉自己眼神比以往更好使了,偶尔也能看到些不清不楚的脏东西。不过他已经见过风浪,寻常鬼怪也吓不倒他。 乔月顺着指向看过去,“嗯”了声:“孤魂野鬼,很正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许林知和乔月两人的目光,树下的那团黑影抬起了头,死鱼般无神的眼睛盯着乔月看。 乔月也在看对方。 浑圆的脑袋,蒜头鼻,厚嘴唇,搭一个矮胖的身材,乔月越瞧越觉得这鬼有些眼熟。 “恩人?”树下鬼弱弱地喊了句,乔月的记忆立马清晰起来——那正是她在迷津道上偶然搭救的高玉。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月走近,发现高玉鬼体虚弱,飘飘忽忽:“袁梅那丫头呢?” 高玉含了两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抓回去了了。” “她被袁不通给抓回去了。” 许林知自然也知道袁梅和高玉私奔的事情,他本以为这一对亡命鸳鸯会得偿所愿,厮守长伴,哪曾想这么快就被拆散了。 一旁的乔月却不感到稀奇,袁不通这人小气,好面子,自己捧在手心的明珠被猪给拱了,他哪能如此轻易罢休,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袁梅给抓回去。凭袁不通的鬼脉和实力,这点事他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高玉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下子抓住乔月:“大师,求求你再帮我们一次!帮我把袁梅给救出来,凭我一人,我连迷津道都进不去。” 说着说着便是涕泗横流地下跪了。 “只要你答应,我高玉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虽说袁不通并非自己对手,但乔月也并不是很想招惹,毕竟他身后还有一整个迷津道的众鬼们,双拳难敌四手,蚂蚁多了也会咬死大象的。但高玉堂堂一个大男人,跪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地又让她动容,实在是左右为难。 于是只好让他先起来:“这事急不得,你容我好好想想吧,袁不通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高玉听出了乔月语气有所松动,高兴坏了,又是道谢又是哈腰,简直要把乔月当做神像那般叩拜。 “不过,就算袁梅被抓,你也不该在这啊。”乔月说道:“据我所知,袁不通在盛海可是有不少眼线啊。” “袁不通已经把袁梅给抓回去了,哪还会管我。”高玉叹了口气说道:“何况苍蓝洞也被人侵占,我没地方可去,只好四处流荡了。” 苍蓝洞,乔月也有所耳闻,是盛海隔壁小城市郊外的一处地下溶洞,算得上当地颇有名气的旅游景点,但因为十年前里面曾发生过塌陷,压死了不少人,所以这景点便荒废了。 这人不爱去,那鬼却喜欢得很。因为地处偏僻,深处地下,洞内又有多处暗流,阴暗潮湿,再加上死了不少人,所以这苍蓝洞阴气很盛,所以此洞对于一众幽鬼而言无疑是绝好的疗养胜地。 因此周遭许多无主幽魂都在苍蓝洞里占着一隅之地逍遥,以至于苍蓝洞最终成了个百鬼窟。 高玉与袁梅从迷津道逃出来后便是一直住在苍蓝洞里头。 “这新来的脾气也太大了,鸠占鹊巢,还不让你在那里呆了?”许林知为高玉打抱不平。 “也不是,”高玉面露难色:“不是他赶我的,是我自动逃的。” “他那么浓烈的煞气,苍蓝洞的众鬼们都躲得远远的,我胆小,更是不敢在那继续待下去。” “好好的一个人,跟我们鬼抢什么地盘呢。”高玉低声发着牢骚。 乔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说什么?苍蓝洞新来的那人长什么样子?” 高玉不知道乔月为什么如此激动,闷头想了好一会露出了抱歉的神色:“他来的时候是大晚上,又戴着帽子,没看清。再说了,那人浑身笼着吓死人那么浓郁的煞气,谁也没胆去看呀。” 虽然高玉对那个人知之甚少,描述也是语焉不详,但乔月直觉告诉她,那人便是天魔。 怪不得最近销声匿迹,原来他早已离开盛海,藏在了苍蓝洞里头。 “看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乔月心情大好,对许林知笑道:“我们苦苦追寻而不得,现在倒自动送上门来了。” “所以说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许林知也是为她松了一口气,天魔下落已出,混沌八宝葫又得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高玉在一旁听两人打哑谜,一头雾水。 “你不需要懂,总之你别再回苍蓝洞了。”乔月叮嘱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张纸写了一行字烧了,那张纸条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高玉的手中。 “这是忠伯的地址,你没地方去便去他那里暂住吧,就跟他说是我叫你去的。你和袁梅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高玉收了,千谢万谢,突然觉得鬼生又充满了希望,就连飘走也是手舞足蹈地。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回到归宁堂的时候已经夜深。 两个红灯笼在门下照出绮丽妖艳的红。 “要不是这两个灯笼,我们还不一定能相遇呢。”许林知说道,他拢了拢乔月额边的发丝,指尖有了温热的触感。 “命中该相遇的,总会相遇。”乔月抬起头来,许林知眼睛里的光便落在了她的眸里。 许林知想起在花园里那个未完成的吻,一偏头,晨昏落入海里,煖风吹进云中,山影与山影终于相拥,花瓣与花瓣轻揉出残痕。 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乔月却觉得浑身滚烫,尤其是唇上那一点,竟是火辣辣地有点痛。 “哎呀妈呀,肉麻死我了。”温嘉嘉的声音传来,只见她直接穿门而出,探一个吃瓜的头:“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走这纯情套路,亲个嘴都脸红,要我是你们早就应该开/房去了,磨磨唧唧。” 乔月:...... 许林知:...... 温嘉嘉嘴上没把门,噼里啪啦拿乔许两人开涮,将原本温情气氛一下子破坏殆尽。 “你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干嘛!”乔月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带着点还未退出的潮红:“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太滋润了,皮痒痒了。” 温嘉嘉本来还想说“要不是你们婆婆妈妈,我估计小孩都要怀上了”。但一看乔月的脸色好像不对,不敢再造次,吐了吐舌头说道:“哎呀,困了困了,我先回去躺下了。” 做作地打了个哈欠,又把头给缩回了门的另一边去了。 被温嘉嘉这么一搅和,就算许林知想再做些什么也不好意思了,乔月也没了兴致,都在内心暗暗咒骂那个搅屎棍。 许林知只好送乔月回家。 归宁堂内,摆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二下,温嘉嘉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头,声音有些低落。 “也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别自作多情了。”她自嘲道,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个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温嘉嘉。” 第69章 、生日 第二日,乔月到归宁堂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这大师当得真是轻松。”温嘉嘉从玉女像中钻了出来嘲讽道:“想几点来就几点来,店里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她对着墙上的一面镜子理了理刘海,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扎进了立在墙角边上的一个纸扎里。 “你去哪?”乔月见温嘉嘉扭扭脖子抻抻腰扭扭胯地朝外面走去。 “开门做生意啊,我还能去哪?”温嘉嘉回过头来一头雾水。 “今天东主有喜,不营业。”乔月把她拉了回来。 温嘉嘉更加糊涂了,什么喜事? “难道是你和……!!!”温嘉嘉兴奋地一蹦三跳,早已经在一旁啊啊啊地叫开了。 乔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收一收你的脑补能力吧。”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她说道:“带你出去逛街庆祝一下。” 温嘉嘉先是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呜哇一声冲上前去将乔月一把抱住,一张笑得裂开了的脸直往乔月脸上蹭:“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乔月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领会,温嘉嘉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也是,乔月能掐会算,估计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便已经算出她的生辰八字了。 温嘉嘉觉得心里酸酸涨涨地,直言太感动。 许林知推门而入。他今天穿得清爽,浅草色的上衣松松地束入黑色长裤里,更是显得他腰细腿长,一副好身板。头上压了顶棒球帽,走的是运动休闲风格。 “还有许氏集团的太子爷给你当司机,能不感动吗?”乔月狡黠地冲许林知挑了挑眉,嘴巴不由自主地抿了抿,于是原本就娇嫩的双唇更加红艳了。 许林知把目光移开。 他们去的是盛海高档购物中心,一切亮堂堂白锃锃地晃人眼,冷气开得让人哆嗦,如同身处停尸间一般。店铺的导购员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带着几分高傲又有几分自得,笑容如同一尾藏匿在暗石后的蛇,只有猎物靠近时才会攸然出现。 “真的任我挑?”温嘉嘉望着店内列列昂贵的名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得到了乔月的肯定答复后她迫不及待地挑选起来。 温嘉嘉已经寄身于纸扎有一段时日里,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走出归宁堂,光天化日之下享受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她生前家境也不错,但家中管教颇严,并没有到可以任性地买买买的程度。所以面对眼前最新款的各类服装和包包,温嘉嘉看得眼花缭乱,这个试一试,那个比一比,兴奋得如同第一次进游乐园的孩子。 但很快,她手中拿着的裙子又放回了原位,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怎么了?不合心意?”乔月看出了不妥,问道。 “也不是,都挺好的,只是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又穿不了。”温嘉嘉嘴一瘪,耸了耸肩。 “怎么会穿不了呢?”一旁的导购开始热情起来:“美女你的身材那么好,皮肤又白,这件翠绿印花长裙最适合你了,不信你拿去试试。” “有了这幅身体你不是可以穿吗?”乔月和温嘉嘉打着机锋:“哪怕只是今天穿一穿也值了。”乔月又重新将衣服拎了起来塞到温嘉嘉怀里,推着让她进试衣间。 一回头,发现许林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果然逛街对男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乔月也懒得去找,和温嘉嘉两人如同闺蜜般说说笑笑,在一件件衣服一个个包包中消磨时光。 晚饭去的是奢华的云顶餐厅。 彼时华灯初升,他们坐在窗边,看着脚下如同珠玉般的霓虹一点一点地亮起来。餐厅内灯光昏暗,有人在一旁弹走钢琴,丝绸般的音乐缓缓地流畅。 “你们这样倒衬得我像是摸黑混进来似的。”许林知摘下棒球帽调侃。他望着换上新买来的长裙的两个人,笑得一脸纯真。 “我还以为会有人拉着小提琴,有人唱着生日歌端着生日蛋糕出来呢。”饭后,温嘉嘉看着服务员捧上的生日蛋糕,对乔月和许林知开玩笑。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49节 “小提琴没有,生日歌倒是可以满足。”乔月冲许林知使了使眼神,许·工具人·林知宠溺地摇了摇头,只能是认命地轻拍着手浅唱起“祝你生日快乐”来。 乔月在点点烛火里看他,只觉得他的歌声低沉迷离,像是一只蚂蚁在往耳朵里钻去,窜入了脑颅中,一点点地啃食掉自己的大脑,只留一片痴然。 温嘉嘉没有气,吹不了蜡烛,只能是用手扇风灭了烛火。 “谢谢你们,”她真挚地说道,为了表示郑重其事,她又重复了遍:“真的谢谢你们,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正经地过过生日了。” “爸妈总是很忙,不着家,根本顾不上我,而且自从我弟弟出生后他们更是没有心思理我。”温嘉嘉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然后振作精神地低头在自己面前的蛋糕深吸一口气。 “真好吃。”她的眼里闪着亮光。 乔月只以为温嘉嘉家境优渥,肯定是富养女,受尽宠爱,却没想到背后竟也有难以言说的苦闷。原来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过是纸糊的伪装。 “爸爸,你看,那个小姐姐长得很像姐姐。”隔了两三桌的不远处一个孩童大声地嚷道,不禁吸引了在场用餐人员的目光。 小孩不过五六岁,穿着熨帖的衬衫加小马甲,戴了个黑色领结,如同瓷娃娃般可爱漂亮。他嘟着嘴指着温嘉嘉的方向:“真的很像!” 坐在旁边的父母尴尬地冲周围说了声抱歉。男人皱着眉头朝温嘉嘉匆匆扫了一眼,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手,虽然是教导,但语气却满是宠爱:“哪里像了,小孩子公共场合要保持安静,知道吗?” 女人压根没回头,只是压低着声音在跟小孩说话。 从温嘉嘉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那女人小半张脸,但看那弧度,想必是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上扬。 乔月望着温嘉嘉,发现她原来就纸糊的一张脸显得更加白了。她咬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着推开面前的蛋糕。 “吃饱了,我们走吧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乔月和许林知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从了她。 三人都不说话,许林知默默地驱车返程。温嘉嘉降下车窗,夜风呼啦啦地灌了进来。她伸出右手,像是要捞住一缕风。 或许是风吹走了郁闷,下车后温嘉嘉脸色好了不少。 “我一直以为,我死后没有成功投胎是因为在这世上还有人在惦记着我。”她开口了:“这份思念太过执着,以至于把我牵绊住了。” “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声音里开始带着点哽咽。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外面有说有笑,谁又能看得出他们的大女儿不过才死了半年而已呢。”温嘉嘉自嘲道:“我并不是想要他们如何沉溺于悲伤不可自拔,如何痛不欲生以至于以后的生活都无法继续,我只是想要他们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能够想起我,哪怕一点也好。” 可是现实却是他们甚至不屑在这个“像温嘉嘉”之人的身上多看一眼,仿佛她一点儿也不重要,仿佛她不曾存在过。 温嘉嘉说着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一样用力,以至于哭到后来仿佛有些虚脱般双手抱腿蹲在地上。 乔月看得心疼,蹲下来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一个易碎的瓷瓶。 “乔姐姐,我要走了。”哭到后半段,温嘉嘉啜泣着抬起一张泪脸说道。 “你走去哪里?”许林知问道,只有乔月知道她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开了,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温嘉嘉抬手擦了擦泪,又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执着没有希望的这一生,不如放下去往下一世。” “你想开了就好。”乔月帮她额前的发丝顺好,看来温嘉嘉久久不能投胎便是心中还残存着一点点奢望。如今奢望破碎,苟延残喘的蜡烛也该灭了。 乔月能感觉到怀中的温嘉嘉越来越轻,她正从纸扎里渐渐抽身而出,缓缓上升,地上的纸扎慢慢地显露出原本呆滞的神情。 “我把我的一点愿力给你。”她已经虚渺得像一个淡淡的影子:“就当是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 “许呆子,你可要好好对我们乔大师。”温嘉嘉又冲许林知嘱咐:“不然小心我投胎为男儿身来跟你抢人。”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听了莞尔,温嘉嘉也笑着挥了挥手,消失不见了。 一团绰约的光芒钻入了乔月的体内。 乔月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通透且无暇的愿力,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半空,眼眶有些温热。 许林知在身后抱住了她:“至少我们给她过了个生日。” ******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高玉正要关门,一张有力的手掌却搭在门框上拦住了。 “我不捉药。”门外的男人说道:“我找人。” 躺在屋里躺椅上的忠叔听了,踱着步子走了出来,一看来人,乐了:“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忠叔冲着高玉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让他先进屋里休息去。 “忠叔,好久不见。”丁连川露出个讨好的笑。他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白酒瓶子:“我买了你爱好的酒。” “哼。”忠叔一转手,背着手向屋里走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忠叔你这说的什么话,”丁连川如入自己家门,轻车熟路地拿出两个杯子来:“你这没什么好盗的,更没什么好奸的。” 忠叔:…… “新伙计?”丁连川冲着走近里屋暗间的高玉努了努嘴,他看他脚步虚浮,分明不是活人。 忠叔呷了一口美酒,发出一声“滋啊”的赞叹点了点头:“乔月那丫头介绍来的,说是暂时让我收留几天。” “不说这事,你先说说你小子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丁连川的眼睛在灯下眨了眨:“忠叔,你知道‘天魔’吗?” 暗间里的高玉听着隐约飘进来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第70章 、结发 “乔大师,今天温妹妹怎么没在?” 说话的是城中的阔太太刘洁蓉,因为老公出轨的事情已经来了三四次了,算是归宁堂的熟客。 “她呀,找到新归宿了。”乔月说道。 刘太太恍然大悟:“那么快就找到好人家了?可惜了,虽然温嘉嘉性子有些跳脱,但人还是不错的,我本来还想给她介绍介绍呢。” 乔月听了心里偷乐,这个刘太太也是个妙人,自己已经明确拒绝无法解决她老公出轨的问题,但她还是隔三差五地来说些有的没的。 乔月望着刘太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哪有半点为情所愁的痕迹?来归宁堂指不定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逗个乐子罢了。 “咦,乔大师……” 乔月觉得危险! 果然—— 刘太太说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乔月顿时觉得头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有,但好像她与许林知两人并没有正式明确关系。许林知没说,她也没问,内心还隐约保持着六百年前残留下来的一点矜持。说没有,但过去两人所经历的又算是什么呢?拥抱,相知,亲吻,难道这些都不是两人关系的印戳? 乔月还在思忖该怎么回答,便觉得屋内的光线暗了暗。 歪头一看,门框里镶了一个高瘦的人,正是那许林知。 乔月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刘太太先开了口:“这不是林知吗?上次在拍卖会见到的时候我都不敢认了,跟小时候变化太大了。” 许林知轻车熟路地站在乔月身边,装乖巧地喊了声“刘阿姨”。 得了,豪门是个圈,看来大家都彼此认识,乔月也省去了介绍的力气。 “你怎么也跑这来了?”刘太太好奇:“你来找乔大师算什么?” 许林知没说话,刘太太何许人也,情场里摸爬滚打数十年,一双眼睛毒得很,见乔月与许林知两人的眼神和表情,当下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怪不得呢,乔大师。”刘太太面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刚才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她拎起提包站了起来:“得了,我还是不在这里碍事了。”刘太太冲乔月眨了眨眼,凑上跟前小声说道:“眼光不错。” 乔月忍不住笑了出来的同时耳朵红了。 “刘太太刚才问你什么问题了?”送走贵客后许林知胡乱地摆弄着一旁的纸提琴。 “秘密。”乔月卖了个关子。 “你怎么来了?今天公司那么清闲?” “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许林知说这话的时候还在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纸扎玩具,仿佛说的漫不经心。 他这样一说,乔月顿时没了声,背过身去收拾角落一旁的几个半成品纸扎。好一会儿才闷声反驳:“我看你是来监视我了。” “自从我知道天魔的下落后的这两三天你天天往我这跑,你是怕我哪天跑去找天魔就不见了?” 乔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调侃,但心里却夹杂着欢喜,然而说完也没听身后那人回答。于是她将半成品纸扎摞在墙角,拍拍手转身。 许林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个黑色的锦盒。 乔月心若擂鼓。 许林知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条项链。细幼的银链上坠了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方形匣子。匣子上有绿枝花纹缠绕,攀至正面便是一粒红宝石镶成的花朵。 “这是那天逛街的时候看见的,觉得好看便想买来送你。” 怪不得和温嘉嘉逛街时逛到一半便不见他人影。 许林知取下项链,乔月垂下光洁的脖颈,如同天鹅迎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璀璨别致的小方匣子贴在胸前,给肌肤带来一点点清凉。乔月用手把玩着,发现匣子上花与枝的接连部分有一个十分细小的凸起,使劲一揿,匣子便开了,竟是一个中空的吊坠。 里面有两根头发纠缠,细致地卷成一团发结。 “这是我们两人的头发。”许林知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泛起了一点红,像是两粒熟透了的樱桃。 乔月突然又想起方才刘太太的问题,自己前十分钟还在纠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当许林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颗躁乱的心霎时便熨贴起来。 她本以为许林知不会轻易走出承诺的这一步,但没想到转头他便带着古时候的浪漫站在了面前。 如此别扭、内敛却又真诚、热烈的人。 乔月用手来回摩挲着那一枚小小的方匣子,再放下时,胸前的皮肤便感应到一丝丝温热。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丁连川在门口见乔月两人挨着说小话,便打趣道。 许林知扭头,喊了声:“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丁连川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视线在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脸上来回扫了扫,狐疑道:“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 他跟只狐狸似地眯起眼睛,翘着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露出狡黠的笑来:“你们两个??” “无事不登三宝殿,”乔月打断他:“今天你难得来我这。” “师妹,”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0节 ——虽说乔月现在已经是长生门的掌门,但丁连川自由散漫惯了,也不按礼数来,依旧称她为“师妹”,不过乔月也并不在意便是了。 丁连川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一便是师姐已经消失有一段时日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乔月鼻子哼了一声,这并不出奇。谢秋棠偷袭不成,不跑难道还等在原地等乔月上门算账吗? “第二便是与那天魔有关。”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都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我找忠叔问过,虽然他对天魔知之甚少,但天下魔物对付的方法大同小异,不外乎两种。” “第一种便是直接杀死。” 听到这乔月翻了个白眼:这个道理谁不懂得? 丁连川估计也知道这话说得跟没说没两样,连忙往下说道:““鉴于你我与他两次交手都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来看,你和我似乎都没有能够将其斩杀的决绝把握。于是对付他便只剩下第二种方法——封印。” 乔月呼吸一紧,看向丁连川的眼神变了。 “但是魔物的封印不同寻常,除了宝器之外,往往还需要一道特别的符咒。那符咒便是封印之人的生魂。也就是说,封印之人需要化作镇守魂将与魔物一道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虚无里,直至耗尽彼此修为与魂灵,不复来生。” “师妹,你拍下的那个古董不会碰巧就是用作封印的宝器吧?”丁连川抬起薄眼皮看乔月,眼角处夹着点狐狸的狡猾与聪慧:“你难道要牺牲自己来封印那天魔?” 许林知听到这不淡定了,自从天魔出现之后他便时常担惊受怕,但是他万万想不到乔月会选择这样一条两败俱伤的绝路。 “他说的是真的吗?”许林知问道。 “那只是下下策而已,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乔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总会想去别的法子来的。” 这话分明起不到安抚作用,但还不等许林知说话,乔月对丁连川说道—— “师兄,你还暗中调查我?”乔月右手手指来回轻轻地摸拭着放在收银桌上的桃木剑,四周的气氛凝重起来。 “将近一年没见的师妹由内之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为人谨慎,又胆小怕死,怎么也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丁连川动怀里掏出一把扇子,打开,顺着乔月右手的节奏一下一下地缓缓扇着。 “哦?那你看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乔月知道,丁连川这人看似随意佛性,但却心细如发,机警过人,而且城府颇深,自有自己的一套处世规则。 她不知道他看透了多少。 “嗨,还能是怎么回事。”丁连川“啪”地一声拢起扇子:“不就是师妹你在外历练一年突飞猛进了呗。” 这倒出乎乔月意料,那如果丁连川今天不是来拆穿自己身份的,那又是作何用意?这份疑惑在乔月心里并没有存留太久,因为接下来丁连川说道—— “我今天来正是劝你别轻举妄动,我和忠叔正在想法子召唤三清福地。” “三清福地?”许林知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觉得有希望,不由得追问起来。 “这三清福地乃失传圣地,是一个神、仙、人、妖、魔、冥六界之外的空间,据说此地灵气充斥天地,源源不绝,用之不竭。只要能打开三清福地,那么消灭天魔便不在话下。” 丁连川把话说得好听,许林知内心也燃起了信心,但只有乔月知道这不过是天方夜谭。三清福地的传说由来之久,乔月六百年来也没听说有谁曾打开过那道大门,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召唤又从而谈起? 但此时她也不忍心打破两人的遐想,只是内心对这件事的担忧又加重了一层。 乔月右手手腕突然一翻,桃木剑应声而出,直指从墙后飘了进来的幽魂——却是高玉。 只见他身子破碎不堪,如同一个被猛兽咬碎了的布娃娃,浑身颜色也淡得很,若隐若现,似乎随时便要消失了。 “快,天魔要逃了。” 话音刚落,他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魂飞魄散。 第71章 、苍蓝洞 事发突然,乔月三人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僵在原地好一会儿。 还是丁连川来了句:“那不是你推荐给忠叔的流浪鬼吗?” “你怎么知道?” 丁连川便将自己去忠叔那咨询天魔一事时撞上高玉的经过简略说了,乔月一思忖,惊道不好:“快走!”说罢便拉着丁连川往外去。 许林知追在后头:“你们去哪里?” “此行凶险,你跟来干嘛?” 丁连川一脸无辜:……既然凶险那你捉我干嘛! 许林知脑子转得快,一下子便想到了乔月拉着丁连川要去哪里:“苍蓝洞离这里少说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天魔要逃的话你们现在赶过去只会是白跑一趟。” “虽然我不像你们有捉鬼驱邪的能力,但是你们在另一个能力上肯定不及我。” 乔月:“???什么能力?” 许林知:“钞能力。” 乔月:…… 丁连川:…… 于是,十分钟后,乔月等人坐上了许家的直升飞机,而驾驶员正是许林知。 乔月:“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你在哪里学的?” 许林知一本正经:“夏威夷。” 乔月并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飞机在螺旋桨的轰鸣声迅速爬升,灯光汇成河流在脚下斑驳闪耀,流向不知名的暗处。 坐在飞机里,乔月此时才有时间整理思绪,理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月对袁梅和高玉有恩,在迷津道之时这一对鬼鸳鸯便说要报答,乔月对此不在意,但估计高玉却一直放在心上。尤其是此次再次重遇,他又盼望着乔月能再施援手拯救袁梅,更是惦记着要如何结草衔环。 丁连川带着这样的机会从天而降。 他与忠叔商讨如何对付天魔,此事想必被高玉听了去。于是高玉自作主张,早把乔月让他远离苍蓝洞的嘱咐抛诸脑后,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曾经的百鬼窟,想要为乔月打探搜集些许有用的信息。 但是高玉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乔月猜测,高玉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但同时也暴露了行踪,叫天魔给发现了。然而饶是这样,高玉还是在魂飞魄散之前拼着最后一丝执念回来通风报喜,把仅有的一句话情报送到了乔月的手上。 天魔要逃,这可是件大事。他躲入苍蓝洞已是让乔月难觅其踪迹,要是这次再次丢了他的行踪,那他真的是如滴水入海,自在逍遥了。 “但是我们待会要怎么对付他?”许林知问道。 “不是‘我们’,”乔月纠正道:“是我和丁连川。” 她朝丁连川使了个眼神:“最好不要硬碰硬,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弄清楚他要躲去哪里,其余的之后再从长计议。” 乔月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串串符咒。 “这是我自创的追踪符,就算是天魔也难以察觉。只要想办法贴到身上,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正说话间,苍蓝洞已经近在眼前。 只见暗淡的月光下有座座怪石嶙峋的山林伫立,杵在荒野当中宛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在蛰伏。虽然周围并不光亮,但也看得出不算高耸的山峰上草木稀少,道道石柱瘦削锐利,千奇百怪,朝天狰狞着面孔。 苍蓝洞便藏在这山里头。 为了保险起见,许林知不敢靠得太近,便在山林外不远处寻了块平地降落。 螺旋桨慢悠悠地停止了转动,但郊外的夜风席卷而来,吹起乔月的衣角和一头的秀发,她的眼神迷离又魅惑。 “平安回来。”许林知轻轻地抱了抱她,然后靠在直升飞机的舱门边上,嘴角噙着笑意地看乔月。 “嗯。”乔月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声,却不敢去看他,只能是细细地感受着许林知残留在身上的一点暖意和好闻的气息。 然后一转身,投入了黑夜。 ****** 虽然苍蓝洞已经废弃,但是沿途的各个指示牌歪歪斜斜坚/挺着,依稀能让人辨出个大致方向来。乔月借着手机的电筒光,与丁连川一路走得颇是顺利,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入口。 方一进洞,阴冷潮湿的气息便迎面扑来,晦暗如同化不开的浓雾纠缠在两人四周,就连电筒的光芒也被吞噬,只能若隐若现地挣扎出一点微光。 乔月连忙掏出一张符咒燃了,面前赫然飘出三盏幽蓝色的火焰,这才将山里的光景找出几分分明。 山道倒算宽敞,两人并肩而过绰绰有余。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石花、石笋或拔地而起,或倒垂而下,蔚为奇观。仔细听,还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暗河的涌动声。 走了不多会儿,脚下的路一分为二,生出岔路来。乔月和丁连川择一而行,发现前方凌乱的巨石横塞,封住去路。料想应该便是那数年前造成重大事故的洞内塌陷所致。 这倒省事,乔丁两人原路折返,往另一条路深处走去。 “这洞里阴气果然重,怪不得天魔选择躲在这里。”丁连川低声说道:“这对于他这种魔物来说简直就是天然大氧吧。” 乔月也感觉到了,这溶洞里的阴气鼎盛,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修为深厚,恐怕也无法在此地待太久时间。 也不知道往山腹深入了多久,乔月隐约听到细微的声音传来。她趴在墙上听了听,能感觉的嗡嗡的震动由远及近,最终化在耳边成了一声呜呜的响动。 乔月和丁连川作了噤声的手势,又把悬在半空的火焰给灭了。两人屏气凝神,双眼不一会儿便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蹑着手脚地往前摸去。 “你确定你们找到我想要的人?”天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语气中掺杂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哪有掺假。”另一把声音响起,乔月和丁连川两人听了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们可是掘地三尺才找到这么一个缝魂师,她如今可是世上唯一的独苗苗了。”那声音说道:“所以你才更要跟我们一起走,苍蓝洞不是久留之地。” 乔月和丁连川借着黑暗的掩映,顺着声音摸着墙壁折入一条小道,眼前不远处有微微的白光闪烁。乔月使了个眼色,丁连川顺势与她一起低下了身子,趴在了小道的尽头。 往下看,居然是一个偌大的山洞,洞底正中是一水寒潭,山洞外的月光不知道从另外的哪个洞口折来,落在睡眠上反射出柔柔的鳞光,倒把山洞显得不那么阴沉。 “先是帮我找肉身,现在又帮我寻人。你们这一路帮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天魔背对着乔月的方向站在潭水边,朝着另一个方向问道。 乔月听到“找肉身”三个字心里一咯噔,又稍微探出了点脖子,但那一角恰好落在乔月和丁连川两人视线的盲区,所以自然也没有瞧见隐在角落的那人。 乔月计算了一下,发现如今的距离根本无法让手中的追踪咒无声无息地附在天魔身上。 “都是命运的弃子,互相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角落的声音说道:“你成功之后别忘了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 天魔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石面特有的冰凉沁入体内,开始让她有点经不住。身后的小道此时又吹来一股阴冷的寒风。 一点锋芒突然从底下的角落飞出。 乔月和丁连川反应敏捷,先是左右就地一滚,而后一个打挺便重新站了起来。他们原先趴着的地方已经被削去一大块,碎石纷纷落入潭中。 那点锋芒一闪而过,又回到了黑暗的角落。 天魔听得动静,回身一看,眼睛亮了亮,笑道:“不愧是我师妹,这么快又找上门来了。”他胸前的那抹红光更加强盛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1节 乔月本只是想施个追踪咒,没想到现在被识破了行踪,只好大大方方站了出来:“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收手,我自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说完又冲着一角喊:“谢秋棠,你也别躲了。” 果然,一声轻笑,谢秋棠从黑暗中施施然走了出来,一枚宛如柳叶般狭长且薄的刀片在她手中翻转。 “我刚才闻着味道也猜到是你们了。” “师姐,你每次都让我感到惊讶。”话虽这么说,但丁连川脸上的神色却平静得很:“你这么做,可是要让我们长生门蒙羞了。” “哼,”谢秋棠冷笑:“我们?这长生门不是已经姓乔了吗?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师弟,我可给你提个醒,别跟你身边的人走得这么近。我的直觉告诉我,咱们的小师妹,可没有这么简单。小心别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看来谢秋棠还没有参破自己的真实身份。 乔月说道:“长生门现在由我执掌,你若退下,事情还有可回旋之地,如若一意孤行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了。” 谢秋棠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留情面。” “敌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动手吗?”柳叶刀在她手里转出滴溜溜的声音来。 天魔抬起头来,胸前的红光映得他双眸也隐隐泛着幽红。 “既然如此,那便杀!” 第72章 、诛杀? 话音刚落,只见天魔周身黑雾暴涨,煞气满溢而出,其中一道化作一只巨掌向乔月和丁连川拍去。 两人躲避,那凸出的一小块平台被击中,顿时被粉碎成灰。 乔月和丁连川在仅有的一点立足之地晃动摇摆,索性直接从高处飞身而下,齐齐向天魔袭去。 一道弧形光亮半空中将丁连川截了下来。 谢秋棠捻指媚笑:“师弟,我们好久没切磋切磋了,你可要手下留情。” 丁连川本欲同乔月一起对付天魔,但谢秋棠搅了上来,他也不得不敛起心神正色:“师姐,这种时候可留情不得。” 说罢抢身攻了上去。 “师弟心可真硬,说打就打,好不讲同门情谊。”谢秋棠毫不犹豫,将柳月刀飞出。丁连川的骨扇从袖间滑落跌至掌心,叮当一声脆响,将朝自己面门而来的锋芒格挡开去。 “论狠心程度,师姐你也是不遑多让。”丁连川拨开扇子,扇面上一只白面猛虎从纸中一跃而出,咆哮一声向谢秋棠扑去。 谢秋棠一个折身宛如壁虎般在山壁上游走,右手弹出一个泥丸。那泥丸见风就涨,逐渐脱胎成一个横刀立马、怒目而视的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身为护法仙吏,一般修道之人也难以驱使。谢秋棠讨了个巧,行的并非是纯粹的请神之道,而是借了几分神力,在佐以自己修为造了几个傍身差遣的“冒牌货”。 虽说不是货真价实,但毕竟有几分神力在身,这黄巾力士实力也不容小觑。只听马蹄哒哒,他挥刀便冲着白虎砍去。 这白虎是丁连川豢养的灵兽,凶猛异常,机灵敏捷,一个腾转避过,长尾直直挥向黄巾力士胯/下的骏马。 牲畜遭了一击,立马倒地湮灭成灰。黄巾力士在骏马倒下那一瞬飞身而起,长柄刀刀头从刀身上脱体而出,射中白虎后足。将领按动机关,有锁链相系的刀头下一刻又恢复如初,稳稳当当地安在了刀身上。 白虎吃痛,却丝毫不惧,越挫越勇,挥着利爪要把面前之人撕碎。一将一虎斗得难分难解,互不相让。 这厢缠斗激烈,那厢乔月和天魔也互不相让,打了个昏天黑地。 两人本就是修为不相上下,再加上都知己知彼,对方一抬手便知道要从哪里方向攻来,一提足就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撤去,于是便斗得更加胶着。 僵持久了,乔月在体力上便开始落了下风,再继续这样下去只能是惨败收场。她一咬牙,不再是攻防兼备的打法,而是大开大合,不管不顾,即便将身上空门暴露在外也勇往直前。 “师妹,冲动了。”天魔的声音从一团黑雾中传了出来,他逮了空子,黑雾凝成的巨掌从左侧拍去,飞至半空的乔月被狠狠地击落在地,呕出一滩鲜血来。 那巨掌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往天魔为中心的四周横扫一圈,尘土飞杨,数条红线凌乱地躺了一地。 这是乔月方才一边攻击一边悄悄埋下的阵法,但现在已经被天魔发现了。 “师妹,旧计重施,你觉着我还会上当吗?”当年乔月便是以这个阵法将天魔围困。 剩余的一团黑雾化作一把椅子,将天魔高高托起。他居高临下,托着腮玩弄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黑雾巨掌拎鸡仔一般将瘫在地上的乔月攥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乱,衣服上沾满灰尘泥泞,胸前更是染上了鲜血。 “师兄,”乔月又咳出一口血来。她抬头望着天魔,分明一副狼狈,但凌乱发间的那一双眸子明亮璀璨,不见一丝慌乱。 甚至嘴角还含着笑:“你不应该来苍蓝洞的。” 天魔眉间闪过一缕疑惑和担忧,他正想逼问乔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动。 一回头,只见那寒潭中赫然升起八条巨大的水龙,昂首龇牙,利爪在前,以致于地上的几人显得格外渺小,洞穴变得拥挤。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乔月还暗中布下了召唤法阵,苍蓝洞内潭水幽深,地下更是暗流涌多,水资源丰富,因此才得以召唤出如此庞大的八龙群。 乔月忍着因呼吸而带来的胸肺间的剧痛,举起右手掐了个法诀:“疾!” 一声令下,那八巨龙从半空中呼啸着朝天魔撕咬而去,摧枯拉朽,锐不可当,洞内内充斥着震慑的吼声,洞内上的不少石柱摇摇晃晃,最终掉落下来。 天魔知道乔月的能耐,自然不敢轻视,连忙收回那戾气幻化的巨掌来挡。乔月吸一口气,腾转落地,得以脱身。 巨掌重新散为团团浓雾,将天魔紧紧包裹起来,宛如一个坚不可摧的巨蛋。 八条水龙盘踞而起,对着黑雾或撕或咬,如同大快朵颐的老饕。 黑光暴涨,巨蛋瞬间变成一个长满尖刺的刺猬。那尖刺闪着寒光,仿佛带眼般冲着半空中的水龙呼啦啦疯狂扎去。 一时间,洞穴里龙啸连连,白光和黑影相互交织缠斗,难分胜负。 乔月这边转危为安,丁连川那处也渐占上风。他于修为上本就胜谢秋棠几分,所以自然犹有余力。 谢秋棠攻势凶猛,乍看上去似乎胜算在握,但丁连川面对她层出不穷的招式游刃有余,见招拆招,不断步步逼近。 不消多久,谢秋棠便会败下阵来。 丁连川祭出骨扇,正要给她最后一击,陡地后脑勺凉风袭来。 他躲闪不及,只得迅猛回身竖起双手格挡。 只听“咔嚓”一声,丁连川节节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双手前臂软绵绵垂在两侧,已是断了。 “虎生!”谢秋棠见了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的正是她的徒弟耿虎生。 丁连川在一旁苦笑:也是,谢秋棠为人谨慎,与天魔见面又岂会独身前来,肯定会在暗处安插自己人手。 也不知道他请的是什么神仙人物,竟是有如此蛮力。 丁连川望着耿虎生乌发倒竖,金刚怒目,心里暗道不好:对付一个谢秋棠,没问题;对付一个谢秋棠加一个耿虎生,勉强也能险胜;但那是在四肢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如今自己双手已断,哪有什么胜算。 于是,场上情况发生逆转。 谢秋棠与耿虎生两人齐齐联手合围,丁连川只能是左支右绌,狼狈地四处躲闪,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丢了性命。 乔月在一旁瞥见,正想施以援手,岂料不远处一声哀嚎,一条水龙被无数尖刺刺中,轰然倒下,溃散成满地的水花。 现在只剩下四条巨龙犹在搏斗。 “师妹,你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天魔的声音从厚重的戾气中传了出来。 乔月面色凝重,但手中动作不停,又迅速掐了个手诀,余下的四条水龙汇成一条,宛如神龙绕柱紧紧将那一团黑气缠住。那尖刺穿体而出,巨龙拼了最后一口气收缩躯体。 先是细微的“咔嚓”一声,铜墙铁壁般的黑雾像是被打碎了的鸡蛋,裂缝一条一条地蔓延开来。而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戾气涣散,将天魔暴露出来。 天魔也没料到自己固若金汤的防护竟是被击散了,连忙重新聚起黑雾,想要再次将自己包裹起来。 乔月知道机不可失,千钧一发之际祭出天雷神符。 倘若庄清莱在场的话,她此刻便该知道初次见面时她在乔月面前所使用的天雷是如何班门弄斧。 顷刻间,便已经听得洞穴外雷声滚滚,声音之大,以至于洞壁似乎都在颤动。 在外面等候的许林知只见天上瞬间堆积起密云,千万战神座驾从头顶碾过。下一秒,眼前炸开他此生见过最耀眼的光亮。一道银白如钻的闪电从天而降,自不远处的山顶轰然劈入。就好像天上的神仙掷下了一把诛杀宝剑。 这一切发生的过□□速且激烈,许林知觉得眼皮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闪电带来的刺眼和灼热,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乔月!”他口干舌燥,再也耐不住,早把乔月的嘱托抛在脑后,拔腿就往里面跑。 闪电自洞顶劈入,丝毫不减威势,在黑雾即将再次合圆之际击中天魔。 刹那间,满室光华,众人被这惊天雷电刺得难以睁开眼。那一团黑气宛如潮水般退去,回到天魔体内。 丁连川趁此机会,闭着眼睛凭感觉向后撤出谢秋棠和耿虎生的攻击范围。乔月因这一招几乎耗尽所有气力,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等她睁开眼时,天魔一张脸煞白,眼睛和嘴角都在往外渗出鲜血,显然这一击给他带来重创。 但是他只是身体晃了晃,还是站住了。 “师妹,咳…….咳……不愧是师傅的得意弟子。”他说道:“只不过可惜了,还差这么一点。” 他摇摇晃晃着向已经瘫在地上难以动弹的乔月走去,布满鲜血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冲着乔月伸出手来:“这一次,是我赢了。” “不要!”许林知高声喊道。 第73章 、劫后 与许林知的高喊一起响起的还有乔月的惊呼。 天魔就停在了她的一步之遥。 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是一只手。 一只穿过他胸口、沾满鲜血的手。 天魔艰难地回头,发现谢秋棠站在身后,狭长的双眼阴鸷决绝。她轻嗤一声,右手迅速抽回,竟是将天魔肉身中的心脏挖了出来。 拳头大小的一团红色,砰砰砰地犹在跳动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动作。许林知随后连忙寻了条不那么陡峭的小道冲了下来,手脚磕磕绊绊也没在意,第一时间赶到乔月身旁将她抱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吗?”天魔的声音有些虚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肉身重新再找便是了。” 谢秋棠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她嘴角扬起,凑至天魔的耳旁说话。于是下一刻,乔月见天魔身体一僵,红色的眼睛满是震惊和绝望,嘴里不断低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这是在骗我,不可能的。”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2节 “不可能!”他突然癫狂地振臂高呼,前所未有的浓烈的戾气从他体内倾巢而出。 乔月知道不好,正要叫许林知快逃,却发现从天魔体内一同飞出的还有一点璀璨的金色。那点微不足道的金竟如深不见底的旋涡般将铺天盖地的黑色戾气吸食,不一会儿便一扫而光。 此时他们才看清,那点金色居然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飞虫。 金虫在半空逡巡一圈,发现戾气已经再无残余,打了个饱嗝,眨眼间便飞走了。 天魔立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振臂的姿势,仿佛像是一尊不屈服的雕像。洞里隐晦飘散的光落在他脸上,泪混着血一片狼狈,眼里是落寞的死灰。他胸前的灵魂碎片也随着戾气一同被方才不知名的小虫给吸食干净,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链匣。 乔月突然生出不忍之心来。说到底也是曾经疼爱过自己的亲师兄,最终落这斯田地,也是让人不禁痛心疾首的。 许林知却是不禁松了一口气,如今天魔已除,那自然乔月便安全了。他低头去看,却发现怀里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昏睡过去。 一旁的丁连川:……谁来看看手断了的我 ****** 醒来的时候乔月还以为是深夜。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被人麻包袋套头拖进暗巷乱棍打了一天一夜般。 “你醒了?”被子摩挲出动静,许林知的声音响起。乔月这时才从黑暗中辨出轮廓,发现许林知正从床边支起头来,一双眼睛闪着点光。 紧接着便是站起来走动的声音,然后“滴”一声轻响,厚重的窗帘缓缓打开,外面浓烈的阳光洒了进来。 乔月这才知道原来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这是在哪里?” 话刚出口她心里便有了答案,房内窗明几净,装饰不多,主色调的黑灰白三色搭配素雅高级。床正对着的不远处是一客沙发和一张躺椅,视线再往右侧延伸便是宽敞的衣帽间。衣帽间半敞开,恰好可以看见一角,里面的衬衫整齐悬挂着。 视线回收转向床的左侧,从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便可以看见楼下花园的花架,昙花已经合拢花苞,其他花朵依旧开得稠丽热烈。 正是许家。正是许林知的房间。 “你家又没有停直升机的地方。”许林知感受到了乔月的目光,笑着帮她在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点。 “钟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没什么大碍,只是耗力过度,休息几天便可以了。” 乔月张了张嘴,喉咙还是干哑得难受。许林知便将床头柜上的温水递了上前,她猛地灌了一口。 “丁连川呢?” “他就比较惨一点,双手断了。不过我已经找医生给他接上了,打上石膏静养几个月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乔月这时心里才好受一点,毕竟丁连川是自己硬拖下水的,要是害了他残废的话那自己不是要照顾他一辈子? 幸好幸好。 许林知哪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又告诉她谢秋棠和耿虎生逃了。 逃了就逃了,乔月也不指望断了手的丁连川和手无缚鸡之力的许林知能将那两人给留下来。不过苍蓝洞发生的事情中有几处细节困扰着她,让她难以忘怀。 乔月靠着床头,环抱着手陷入了思忖。许林知则打电话让楼下的厨房将备着的热粥和点心端上来。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许林知坐在了床边,柔软的床陷下去一块,乔月抬起头说道:“没想什么。” 她此时才发现许林知的脸憔悴不少,头发有些凌乱,眼下鸦羽色的灰沉沉一片,下巴也隐隐地泛着一点铁青。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 “对不起。”乔月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许林知先是一愣,望着她的眼睛立刻便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他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职业需要嘛,就跟那警察似的,做家属的不得理解理解嘛。” 乔月本来还想煽情说些什么,但被许林知的贫嘴给逗乐了,噗嗤笑出了声,酝酿着的腹稿霎时烟消云散。但与此同时心头却一松—— 真好,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真好。 乔月握住了许林知的手。 许林知这些天的确是遭了些罪,尤其是在苍蓝洞的那晚。他跟乔月拥抱的时候双腿都有些打颤,目送乔月远去时只觉得肚子一阵痉挛,不得不蹲下身子用拳头抵着腹部才让自己好受一点。 乔月进去不过两三个小时,但对于许林知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蹲在地上蹲得脚麻,又站起来来回地踱步。 一颗心被放在热锅里翻来覆去地煎。 ——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许林知突然希望天魔已经逃走了,不在苍蓝洞里头。 ——要是乔月出不来怎么办? 呸呸呸,他扇了自己一耳光:说的什么晦气话。 ——乔月干的事情那么凶险,此关熬过,以后就让她别干了。 但当他看到躺在自己怀里、沉睡的如同婴儿般乔月时,他的所有忧虑、所有烦恼都变得不值得一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林知将手叠放在乔月的上面,轻轻地摩挲着。男人手掌特有的宽厚和略微粗粝感的温热包裹着她。乔月将手翻了过来,变成手心对着手心,然后用手指轻轻地在许林知的掌心中滑动,像是在跳一支华尔兹。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其实乔月也说不清自己想谢他些什么,谢他一路的照顾?谢他的帮助?谢他包容的爱?还是谢他在看清前途的凶险与荆棘后依旧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不知道,但她总觉得合该要说这么一句。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十指交缠在一起。 “oops!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房门被推开,许淼淼端着托盘进来。虽口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脸上分明写满了“八卦”二字,一双眼睛如同x光一样将床上两人扫描了遍。 乔月正欲把手抽回去,许林知却握得更紧,不给她一丝机会。 “你怎么进来了?”许林知皱着眉头回头。 “我听说乔月醒了,所以上来看看,顺道便把厨房的东西端上来。”她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掐了许林知肩头一把:“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我进来都不可以!” 乔月偷笑。她闻着花蟹粥的香味,肚子应景地发出几声咕咕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饿坏了吧。”许淼淼从大碗中盛出一小碗粥递给许林知:“这是小弟一大早熬的,你快尝一尝。” 说完还冲着许林子挤了挤眼,后者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要给乔月喂食。 “我又不是丁连川。”乔月被这活宝姐弟乐得不行,从许林知手中将那碗粥接了过来,自力更生。 这粥熬得绵密,口口渗着蟹肉的香甜。乔月早已饿得不行,一碗下肚又一碗,就着小菜和一些点心,很快便将粥给喝完了。 这时她才感觉浑身有了些气力,仿佛蔫了的树苗终于汲取了甘露,重新舒展了枝叶。 许淼淼和许林知两姐弟在旁边一脸慈祥,如同老母亲看着自家孩子吃嘛嘛香般欣慰。 “吃饱了再睡一会。”许林知将碗筷收拾回托盘,转身将乔月背后的枕头拍了拍放平:“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吃饱就睡,你这是在养猪啊。”话虽这么说,但乔月似乎乐在其中,顺从地躺了下来。 许林知端着托盘出门,发现许淼淼还在里头瞎转悠,瞪了她一眼:“许淼淼!病人要睡觉了!” “哎呀不得了了,直呼我大名了!”许淼淼卷起袖子佯装要收拾许林知,许林知一手端托盘一手来揪许淼淼离开。两人推推搡搡,演情景剧般。 “乔月,我先帮你好好收拾他!” “尽管用力。” 房门合上,乔月笑着沉入了梦乡。 第74章 、不速之客 虽然乔月身体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被许林知“扣留”在许家。 一个星期的好吃好喝好伺候,乔月捏了捏自己吃饱了的小肚子,叹了口气。 许氏两夫妻十分开明,对乔月的“入住”丝毫不过问,就好像她原本就属于这家庭的一份子似的。乔月投桃报李,陪着两位长辈晨练之余教授他们一套吐气吸纳之法。 许氏夫妇每日按着法子吞吐气息,调理身心,时日久了竟发现头疼和腰背酸痛等顽疾竟是有减轻缓解迹象。于是两人对乔月的喜爱更甚。当然,这已是后话。 归宁堂开了一个多星期的天窗,每天堵门的顾客和记者络绎不绝。 “关门大吉归宁堂,昙花一现女天师。” “乔月——真天师抑或假李逵?扒一扒她的‘前世今生’。” “炙手可热女天师携款潜逃,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全城寻找一个女人,竟是为了……” 各类标题党层出不穷,乔月边躺在床上刷手机边笑得打滚。笑够了滚够了,最终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开工。 天魔已除,无情的赚钱机器又要开始运转了。 乔月现身,各种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归宁堂闭门歇业一个多星期后重新开业,纸扎的订单雪片似地飞来。 金元宝、手机、名牌服装、大别墅、豪车、金童玉女,一张张单子叠在桌上。 前来占卜算命的同样络绎不绝:问姻缘、问运程、问前世今生。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的——问自家的猫狗去哪儿了。 没了温嘉嘉,乔月一个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鞭子抽下去便滴溜溜地转个没停,直至太阳下山了才有空闲喝杯水。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的号已经预约满,不再接待了。” 乔月本坐在一张矮凳上做纸扎,突得感觉头顶上的灯光暗了暗,便头也不抬地说道。 岂料那团黑影一动不动依旧悬着。 这人是耳聋了? 乔月一阵烦躁,不耐烦地猛地抬头,发现来的却是两名警察。因为逆光的缘故,她只看到警帽泛着顶上的灯光,帽檐下的一张脸便显得一团模糊的深沉。 “小姑娘手艺真好。”其中一个说道:“我只有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村里的老人这样做纸扎,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年轻竟然也会。” 乔月站起来,两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一位是上了点年纪的老警察,估摸五十来岁,但依旧精神头十足,小眼睛里迸射着精光。另一位较为年轻,身材高大,长得端正,国字脸,浓眉大眼,看样子应该三十多岁。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乔月疑惑,觉着这两名警察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买纸扎的。 “你就是乔月吗?”年轻人开口询问,乔月点点头,听出了点公事公办的滋味。 一旁的老警察掏出一个小本子,低头刷刷地写着什么。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循例问一些问题。”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套路?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3节 乔月脸上笑嘻嘻说积极配合,心里却在发着牢骚。 “请问你认识庄文龙吗?” “谁?”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年轻的又重复了一遍,得到乔月否定后便掏出了张照片。 乔月接过一看,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庄文龙这名字对于她而言的确陌生,但照片上这人却分明正是天魔附身的那具肉身。 “不好意思,不认识。”乔月不动声色地将照片还了回去。年轻的警察盯着乔月云淡风轻的一张脸看,仿佛要看出花儿来。 “那这就奇怪了。”他把照片踹回包里,又掏出另一张来:“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 ——只见一栋高楼天台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正是第一张照片里的庄文龙,站在天台围栏上,一副要往下跳楼寻思的模样;另一个自然便是乔月,站在围栏的不远处。两人面对面似乎在说着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机拍的,夜黑风高之下居然都拍得分外清晰。 乔月惊叹,不消说,这自然是粤海花园的某个热心群众拍下的。当晚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花园里的住户人心惶惶,所以对周围的异动都分外注意。 “乔小姐应该不会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吧?”年轻的警察揶揄道。 乔月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盛海市最近接连发生那么多桩因天魔而起的大型命案,警察自然都绷着一根弦全力侦查。或许是摄像头的一帧镜头,或许是一个证人的目睹的证词,又或许是恰好拍到的一张照片,最终让天魔附身的肉身——庄文龙暴露。 如果真是如此,那警察通过顺通摸瓜,排查到乔月这里自然也不算是件稀奇事。 “没想到警察也这么幽默。”乔月又坐了下去,一边重新扎起纸扎一边回答:“那晚我的确去去了粤海花园,照片里的那个人的确是我。” “那你还说你不认识庄文龙!”年轻的警察有些按捺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分。 乔月毫不在意:“我的确不认识,我恰好路过,看见有人想跳楼,就上去劝了几句。” 睁眼说瞎话哪家强,归宁堂乔月是榜样。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之后呢?” “之后小伙子不听劝,硬是要跳,我没拦住。” 这说的却不假,天魔的确是跳了下去。乔月相信,既然那个目击者拍了这样的照片,那他自然也看到了天魔往下跳,这样一来,面前的警察也没理由不知道。至于为什么没有他的尸体,那这就不是她需要解释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警察压抑着怒火。 “我害怕呀。”乔月手中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况且当晚现场都是警察和救护车,哪还需报警啊?” “我他……”年轻的警察粗口还没出口,咋呼呼地便撸着袖子要冲上前去把乔月揪起来。一旁的老警察看样子不妙,连忙将他架住。 “胡队胡队,你别冲动!” “翔叔!这女的分明就是在胡扯!”胡队大喝一声。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止住了自己的冲动,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警察翔叔却不忍心怪他,这胡队是新调来的刑警队长,有能力,但也年轻气盛。而盛海接连出了这么扑朔迷离的命案,面前这人肩上的压力有多重常人难以想象。 调查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庄文龙这条线索,但他却人间蒸发了。又好不容易找到乔月,但这女的看似柔弱,却是油盐不进,难对付得很。 翔叔觉得自己从警数十年,头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两位就请回吧,店里准备要打烊了。”乔月没心思继续应付,直接下了逐客令。 胡队愤愤,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被翔叔连拖带拽地给劝走了。 一出门,发现警察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 “你看吧,我就说这个女人有问题,警察都找上门来了。”附近妒忌乔月的好事者聚在一起,又开始了日常的嚼舌根。 “经常装神弄鬼,肯定是个骗子。” “但是警察怎么没把她抓起来?” 有两个壮着胆子上前问道:“打听一下,里面的店主犯了什么事?”脸上分明挂着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胡队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上车了。 “去去去,都散了,啥事都没有。”翔叔赶鸭子似地抬手挥了挥:“快回去吃饭吧。” 警车依旧没有鸣笛,跟来的时候一样,又悄无声息般走了。 “出什么事了?”许林知进了归宁堂,手上领着路上买来的菜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便急着问道:“刚才在巷口看见警车了,来找你的?” 乔月点了点头,许林知觉得太阳穴突如其来一阵短暂的钝痛。 “我被警察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想想怎么感觉还有点小刺激。 第75章 、消失的女人 乔月说得没错,警察哪会这么轻易便放过她。 第二天出门,乔月便感觉到如影随形的目光扎在自己背后。回头一看,果然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桥车里坐着昨天见过的胡队和翔叔。 两人穿着便服,一个戴着鸭舌帽,一个架着副墨镜,虽然他们乔装打扮,分别化了妆和贴了假胡子,但乔月五感敏锐,还是一眼便看出来。 也许是看乔月频频回头觉得不对劲,翔叔举起了手中的报纸遮住了大半张脸,而贴了假胡子的胡队则半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弄得跟拍电影似地。 乔月一边内心偷笑一边从咖啡店里买了咖啡。她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车里的两人装作听不见,一个依旧看报,一个依旧玩手机。乔月锲而不舍,车窗终于降了下来。 “小姐,有什么事吗?”胡队轻咳一声收起了手机。 还挺能装。 乔月将一个袋子递了进去:“辛苦胡队和翔叔了,请你们喝咖啡。”也不管他们喝不喝,说完放下就走。 车里的两人没想到监视那么快就被识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僵在座位上愣了老半天。 “胡队,这女人鬼灵精怪的,难搞哟。”翔叔叹了口气掏出杯咖啡,不喝白不喝。 驾驶室里的男人将脸上的胡子一把扯下,看见后视镜里的乔月高挑的身影袅袅娜娜地逐渐远去了。 既然身份被识破,胡队和翔叔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始光明正大地监视起乔月来。 乔月中午从归宁堂出来回家吃饭,便看见那两人大剌剌地蹲坐在巷口的小摊上呲溜着牛肉面。 “你现在身后可多了两条尾巴。”许林知调侃道。 一天下来,乔月发现,身后的尾巴早上是胡队和翔叔,下午是胡队和一个女人,到了晚上又变成了胡队和一个小年轻。无论如何,胡队总是雷打不动的那一个。 “看来这胡队是咬定了你有问题,不然也不会亲自盯得那么紧。” 许林知和乔月两人站在阳台向下望,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就静静停在楼下,透过挡风玻璃能隐约看见胡队小半张脸。 “家里有点关系,需不需要我去找人打声招呼?”许林知说道。 “没事,就让他们跟着,我又没什么好怕的。再跟几天他就知道他怀疑错对象了。”乔月伸了个懒腰,丝毫不放在心上,趿拉着拖鞋回屋睡觉去了。 新来的胡队一股冲劲,咬定青山不放松,连着好几天蹲守乔月不挪窝。无论乔月去归宁堂还是回家,外出吃饭逛街还是接到委托去看风水算命,总能看到胡队的身影。 “我都开始敬佩这个人了。”乔月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那一顶鸭舌帽。 “乔大师,你说什么?”坐在对面的大妈说道。 乔月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走神,连忙把视线重新放到面前的委托人身上,清了清嗓子—— “能不能把你的委托再说一次?” 大妈:…… 这王大姐介绍的究竟靠不靠谱。 尽管心里打鼓,但大妈还是将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乔大师,你要相信我,肯定有问题。”女人言之凿凿,一副对天发誓神色。 “就因为你很久没见到那家女主人?” “可不是吗!我记得她每天晚上都会去楼下跳广场舞的,但是现在已经快半个月没去了。我有向她老公打听过,他说她回娘家探亲去了。” “这怎么可能啊,她跟娘家那边早就闹翻了,几百年没回去过,怎么这次会平白无故回去呢。”大妈翻了个白眼,条条是道地分析。 “你跟那家女主人很熟吗?” 大妈挥了挥蒲扇似的手:“嗨,左邻右舍,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不熟。” 不熟那你对人家的情况这么了如指掌? 乔月算是明白了居委会大妈的威力,她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什么都逃不过她们的法眼。怪不得现在网上都戏称此为我国最神秘莫测的力量,是堪称可以与克格勃,摩萨德,中情局和军情六处并驾齐驱的东方神秘组织。 “而且我跟你说,我连续几天看见那家的男人在夜里买一大堆的清洁用品回家。”大妈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我怀疑啊,他肯定是把他老婆给杀了。” 说完还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看最近新闻上有不少夫妻吵架,然后男的把女的给杀了的报道,保不齐我旁边住的也是这样一个变态哩。” 大妈说道:“所以我想让乔大师给我算一算,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事。” 她本想说“是不是死了”,但是又感到有点怵,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但乔月却是明白她的意思,说道:“那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姓名、生辰八字或者是跟她有关的随身物品吗?” “哈?要这些的吗?”大妈第一次来,不懂这些道道,突然犯了难:“我只知道她叫什么而已,这能算吗?” 乔月摇了摇头,为一个陌生人占卜问事,姓名和生辰八字是最基础的两样信息,道行够的凭此便能推算短时间内的吉凶;而如果想要将请鬼魂上来“谈话”,那随身物品便必不可少。乔月原本计划先通过生辰八字演算,如果那人真的是发生了不幸,再通过问米将她请上来问个究竟。 现在只有一个名字,饶是她也无能为力。 “那你准备好这些东西下次再来吧。”乔月站起来送客,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有可能那女人真的是回娘家去了,毕竟凭你刚才所说的这点信息实在没有太大说服力。” 虽然说一个人的直觉有时候是惊人的准确,但乔月也见识过太多臆想妄想和草木皆兵的例子,所以忍不住提醒道。 大妈的权威岂容挑战,她像被踩住了尾巴:“你这是在说我没事找事?是在骗人?” “我还没闲到这种地步!有时间我去跳广场舞不好吗?!” “我跟你说,我这可不是来随便瞎说的!我……我是有证据的!”大妈嚷得一张脸都有些红了,见乔月翘起双手环在胸前仿佛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派头,便憋足了劲要再想出些蛛丝马迹来。 “我……我……他……”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4节 就在此时灵光一现,大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半个月前做梦梦见那女人了!” “对对!没错!”梦见的当晚她还觉得邪门,怎么无端端会做这样的梦。但是第二天过后又都淡忘了,而后之后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所以大妈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情急之下,潜藏在记忆深处的记忆被激发,那个梦又再次浮现出来。 “什么梦?”乔月来了兴致。 “我想想,噢!我梦见那个女的在哭!她就蹲在地上哭,虽然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我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她。那哭声跟平时听到的哭不一样,跟狼在呜呜叫一样!周围什么都没有,一片黑乎乎,可瘆得慌了。” 大妈一边回忆一边七情上脸,入戏得很:“我记得我当时还跟她说话来着,” “我喊她好几声没答应,走近的时候她突然嚯一声抬起头来,然后我看见她的嘴巴都被针线缝起来了!” 大妈觉得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估计这也是为什么自那天以后她有事没事就会关注隔壁的动静。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你说这算不算证据!”大妈说完又觉得有点心虚,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先找天师问情况的原因。她犹豫着又重复了遍:“这应该算证据吧?” “当然算!”乔月爽快地答道,起初她以为不过又是一桩“想多了”的买卖,所以对大妈有些敷衍,但当她说了这个梦之后她敢肯定那个女人的确是出事了。 毕竟梦是现实的延伸。托梦,更是预示吉凶的重要手段之一。 “走吧,请带路。”乔月挎起装满赚钱工具的包包。 大妈没想到乔月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连忙“诶诶”地应着跟着一起出了归宁堂。 巷子里的黑色轿车见人出来,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蓄势待发。 乔月将脸上的墨镜推至发上,动了心思:“你说咱们平白无故上门,人家肯定不会给我们开门。” “也是。”大妈现在有点懵,完全跟不上乔月的节奏:“那大师你说怎么办?” “有警察就好办了。” “哈?警察?” 还没等大妈继续问下去,只见乔月径直走向那黑色轿车,戴上墨镜,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砰一声关门,车窗降下:“你还不上车?” 车里的胡队和翔叔:…… 车外的大妈:…… 第76章 、605 “你的意思是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和疑神疑鬼的猜测就断定那家的女主人出事了?” 胡队从后视镜盯着后座的两人看,即使隔着墨镜,那眼神也跟针一般锐利,所以大妈敛去睥睨菜市场的气势,唯唯诺诺,缩在一角—— 他们真的是警察吗?我他妈这是上了贼船吗? 倒是乔月,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说了句“没错”。小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跃入车内,温顺地趴在乔月膝上。 今天乔月穿了一身黑,小虎通体雪白,一人一猫如入了画般。 “乔小姐!”胡队沉下声来,他没有欣赏美画的心情。他转过头去,取下墨镜,一双眼睛跟狼似地。乔月这时离得近了,才发现面前这人竟是出奇地好看。 这种好看并不符合普罗大众的标准,眉毛太粗,眼神太刻薄,下颌线太刚毅,但在他不动声色的威压下却显得别有一番风情。就像是南国的沙滩上莫名长着一棵挺拔的胡杨,突出,却又诡异地和谐。 “我没时间跟你胡闹。”胡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人,见着调查自己的警察不躲得远远地,反而横冲直撞地往跟前送。 这不是傻就是太有心计。 乔月也把墨镜给摘下了,身子往前稍微倾了倾,与胡队深琥珀色的瞳孔直视着:“胡队,究竟是不是胡闹待会去了就知道了。再者说,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跟着,我坐你的车不正是方便你我吗?” 胡队一下子吃瘪,又觉得对方说得在理,与其苍蝇般跟着她的屁股后面跑,倒不如跟她一起行动更加安心点。 “胡队,我看不如……”副驾驶的翔叔开口,却遭了胡队一记眼刀。他虽然心动,但却牢记着组织的纪律。 “不如这样,”乔月推波助澜,就跟一个诱敌深入的老狐狸般:“你帮我这个小忙,作为交换,我送你一条关于你手中案子的线索。如何?” 胡队吸了吸鼻子,眼睛眯了起来:呵,还说自己是清白的! 男人默不作声,驱动车辆,向大妈报的地址飞速驰去。乔月靠在椅背上,满意地笑了笑。 大妈住的是一老旧的小区,整栋楼房不过七八层高,外墙泛着黄,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楼下一个绿色垃圾桶,垃圾满溢,地上都堆了不少。 “叶姐回来啦。”街坊邻居见到大妈亲切地打起招呼:“哟,家里来客人啦?” 叶大妈住在六楼。 她领着乔月、胡队和翔叔三人拾级而上。每层楼都有四户,两两相对。 “601和603都搬走了,所以六楼只剩下我们两户。我住602,张勇两公婆就住605。”叶大妈用嘴努了努方向。国人忌讳,不少地产都会避开“4”这个数字,所以自然这层楼没有604。 众人望去,双层门,外面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栅栏,里面还有一道木门,门上高处一个“605”的门牌号,变了色,是脏兮兮的黑。门牌号下的一个猫眼昏暗老旧。 “胡队,请吧。”乔月欠着身子手一挥,让出条道来。 “我来我来。”翔叔率先跨出一步,站在了前头敲起门来,但奈何手都敲红了也不见有人应门。小虎从乔月的怀里轻轻跃下,在门前煞有介事地闻了闻,又窜回老位置冲着乔月叫了三声。 整得怎么跟警犬似地?胡队乜斜着扫了一眼,不明所以。 叶大妈看了一下时间:“估计是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她掏出钥匙开了隔壁的门:“要不先进我家等一等吧?” 此时局里来了电话,翔叔有事便先离开。 “乔大师,你刚才在外头有没有看出点什么东西来?”叶大妈端来茶水。她听她的姐妹们将乔月吹得天花乱坠,自然便是对她寄予厚望。她记得,电视里的那些大师随便看一看便能说出子卯寅丑来,很是厉害。 “仅在门口暂时感觉不出什么异常,不过小虎似乎闻出了点不对劲。”乔月啖了口茶:“待会进去便能一探究竟了。” “哦。”叶大妈有些失望,蔫蔫地应了句。胡队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乔小姐演戏的功力还不错,不愧是上过电视的人。” 原本趴着的小虎猛地直起身子,冲着胡队龇牙咧嘴,眼见着就要扑上去给他来两下。胡队牛高马大,却拿猫狗没办法,立马僵着身子,双手微微架在胸前,严阵以待。乔月轻笑,一下一下地为小虎顺毛。 小虎喉咙里咕噜了几声,轻蔑地蛰了胡队一眼,又懒洋洋地趴回去了。 门外传来钥匙串哗啦的声音,紧接着有些生涩的铁门拉动,木门吱呀,然后接连两声关门声,最后便是一道不大不小的人声。 屋内三人相互对望——张勇回来了。 “你听到了吗?”乔月问胡队。 胡队点点头,转过身去问叶大妈:“大妈,你说刘勇家就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其他人了是吧?” 叶大妈起初还有些怀疑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但如今他一问话便有一股盘问的气势,就算没穿那一身皮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名警察。 所以她捣蒜般点头。 “那这就奇怪了。”胡队说道,乔月也接了句:“的确是有些奇怪。” 叶大妈急了:“你们说什么奇怪呢?” “你没听见?” “听见啥了?不就是哐啷地开门关门声吗?”叶大妈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说话都要喊着来。就算老旧小区隔音差,但她还是没听清。 小虎跳落地,乔月站起身来:“张勇进屋后喊了句‘我回来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隔壁就住了两人,而妻子消失不见,那张勇刚才又是在跟谁说话?”乔月说完便走出门去,是时候要干活了。 胡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女人思维如此敏捷,而且胆量也不小。他怎愿输给乔月,连忙也跟着出了去。 叶大妈被乔月说得后背发毛,直瘆得慌,根本不愿意自己呆屋里,着急忙慌地也窜出屋外去了。 “请问业主在家吗?”胡队上前敲门。 里面一阵窸窣,很快传来回应:“谁?” 乔月似乎能感觉到门上的猫眼暗了一下。 胡队将证件举在门前:“警察。方才这栋楼发生了高空坠物事件,砸伤了人,我们现在正在挨家挨户地排查,请您积极配合。” 嘿,看不出,这人演戏也一套一套地。 乔月也在旁边入戏:“还请先生您开开门让我们进去。” “操他妈的!”里面的张勇骂了句:“又是哪个不得好死的兔崽子。”然后是一阵开锁的声音,木门铁门依次打开,张勇穿着件发黄的汗衫露出面来。 张勇半秃,一大绺泛着油光的头发粘在脑袋的东半球,眼睛萎靡,脸上坠着灰压压的黑眼圈,两颊凹陷,一张嘴,便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扑面而来。 “两位警官请进。”他这时才看清乔月的模样,狐疑地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发出两声干瘪的笑:“还是警花哩。” “咦,叶姐,你怎么也过来了。”他看到了跟在最后的叶大妈。大妈总觉得张勇面目萎缩可怕,小踱两步挨着乔月说道:“呵呵,我也是刚配合完警察,顺道来看看。” 乔月端详着张勇,发现他额头一团乌气笼罩,整个人阳气外泄,中空外干,似乎是受了什么阴气的影响。 小虎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家里就你一人吗?”胡队边说便进屋,屋里打扫得算是敞亮,但空气中却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若隐若现。 “对,我爱人回娘家去了。” “她回去过久了?”乔月接话。 “大……大半个月了……”张勇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局促,微微低着头,右手搓着裤子的一侧。 乔月使了个眼色,胡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先前达成的协议,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煞有介事地对张勇做起笔录来。 乔月则开始在屋里查看起来,自她进屋开始,她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因为屋里有一股压制着的阴气,但她尚无法确认这股阴气是否就是属于张勇的妻子。 小虎在客厅和阳台转了一圈,又溜进了卧室。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个女式钱包,乔月见张勇正被胡队绊住没注意她这边,便用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拉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张百元大钞便是一些银行卡和购物卡,还有一张身份证。 乔月对着那身份证上的公历出生日期推算阴历日期,又掐指将其生辰八字算出,心头一沉,转过身去望着张勇。 “你说你爱人回娘家去了?” “对啊……怎……怎么了?” “她真的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吗?” 胡队手中的笔停顿,张勇梗着脖子大喊:“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卧室突然传来小虎的叫声,乔月立马往里面冲去,胡队也顾不上那么多,紧随其后,张勇慌张地要将两人扒拉住不让他们进去。 “强闯民宅啊!你们是不是警察啊!强盗进屋啦!” 刚一冲入卧室,那股气味更浓烈了。小虎抬起手将拖拉式双门衣柜推开,一具尸体跌了出来。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5节 第77章 、标本 “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叶大妈也冲进来,一看到地上的尸体便开始充分地展示她身为小区合唱团女高音的实力,但这女高于胆量不够,喊完便吓得晕倒在地。 “你们给我滚开!”张勇咆哮着把乔月和胡队推开,将地上的尸体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脸,喃喃自语道:“没事没事,有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不对劲。”乔月说道。胡队也点了点头,立刻明白她说的“不对劲”是指哪方面:“这具尸体有点怪。” 张勇怀里抱着的尸体看样貌与乔月刚才发现的身份证上的女人一致,应该便是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妻子,但似乎并不是叶大姐想象的那样遭到了谋杀。 尸体穿着整齐,更准确地来说是过于整齐了,衣裙光鲜亮丽,似乎是洗烫过的,难见褶皱,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红皮鞋。除此之外,女人脸上还带了点妆容,虽然算不上精致,但是施了薄粉,涂了红唇,头发也微微卷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乍看上去如同一个沉睡的活人,随时便会睁开眼睛醒过来。 这也是乔月和胡队感到奇怪的地方——如果是谋杀的话,那尸体必定会一片狼藉,无论是血迹还是伤痕抑或是尸体外表,总会有一处凌乱的地方。但这具尸体却干净完美,被贴心地、视若珍宝地爱惜着。 那股刺鼻的气味现在更加明显了。 胡队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正要将尸体身上的衣服解开,张勇突然暴起,发了狂似地与胡队扭打起来。 乔月逮了空,重复胡队的动作去解那尸体的衣裳,只见一条伤痕横贯尸体胸腹之间,这个伤口已经被细密的针脚缝合起来,但看得出是死后的伤口。 乔月越想越奇怪,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尸体异常地轻,而且用手往胸腹处按去,能隐隐摸到硬朗的物件,就连柔软的小腹也不例外。 ——里面是木制的骨架! 乔月对于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她在做“人子”的时候也需要用枝条搭造一个骨架,然后才在骨架上糊上画纸。她记得 这是人制成的标本! 张勇竟是将他妻子制成了标本! 这样一来,所有都解释得通了。房间里那刺鼻的气味是还未完全散去的防腐剂的味道;尸体那么轻是因为尸体内部已经没有了脏器、肉和油脂,只有一个骨架将其撑起,这也是她胸腹上有一个大伤口的缘故;更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她被藏在了衣柜里,为什么她打扮整齐、妆容完好,那是因为她是被珍藏的标本。 ——如同博物馆里精心展出的动物标本,逼真得如同活物。 乔月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往衣柜里看去,发现里面没有一件衣物,宽敞的衣柜四角放着一枚沾了血的铜钱。在往上看,顶部则被红线密密麻麻地罩着,纵横交织,就像是一张蛛网。 乔月推起尸体衣袖,发现死者右手戴了一条红绳,看样子与衣柜里的织网是同一材质。 怪不得要向叶大妈托梦呢。 乔月掐了一个手诀,往死者额头正中点去,只见一点光芒脱体而出,落在了她手中。乔月从包里翻出一个瓷瓶,将那团光装了进去。 “给我老实点!”胡队此时已经将张勇制服,后者被压在地上,张开的嘴巴流出涎水,眼睛则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尸体,神情有些呆滞。 后续的增援很快就到了,叶大妈率先被抬上了救护车。街坊邻居听说发生了命案,不多一会就将张勇的家门口给围住了。 “我靠,怎么我才走这么一会就有这么劲爆的事情发生。”翔叔突破重围,看见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头。 “说来话长。”胡队摆摆手表示容后再说,他将手中的张勇移交给增援,转身再一看,乔月竟不见了踪影。 ****** “好了,被囚了大半个月,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 归宁堂里,乔月将包里的瓷瓶掏出,一团白光便飘了出来。乔月点开手机里超度的经曲,在香炉前插上三枚香烛,最后又烧了几沓纸钱。 “吃够了就上路吧。” 那团白光飘在半空,一动不动。 “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张勇不会被控以谋杀罪,但破坏尸体这一罪名是跑不掉的了,但当下这事还是不说为好。 乔月叹了口气,又在铁桶里烧了一些纸钱,那团白光这才扑向香雾弥散的大餐。 胡队进来的时候白光已经奔往投胎,乔月正一脸苦恼地坐在收银台前算账。 “乔小姐腿脚可真利索。”他讥讽道。 乔月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张勇妻子的死因找到了吗?” 胡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但还是开口:“没有,张勇似乎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一直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心脏病。” “你说什么?” “她是死于心脏病。”乔月此时抬起头来,盯着胡队看:“张勇没有杀害她的妻子。相反,他十分爱她,爱到癫狂的那一种,以至于他在她死后将她做成了标本,日夜陪伴。” 胡队如同看疯子般看着乔月,但却没有打断。 “张勇妻子患有心脏病,需要长期吃药。半个月前,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突然心脏病犯,倒地不起。待晚上张勇到家时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为了不让妻子离开自己,张勇便将她做成了标本。他本就是自然博物馆的标本师,这对他而言不算难事。于是,他对外称妻子回了娘家,但在内却依旧跟着她一起吃饭、看电视、睡觉。” 这是一种凄美的恐怖。 “你说的有证据吗?”胡队双手抱胸,皱起了眉头,乔月所说的无疑是天方夜谭,但里面掺杂的信息却准确且真实,比如死者患有心脏病,比如张勇的职业。这些都是局里方才才调查出来的信息,乔月不可能知道。 “张勇家的冰箱里还保存着死者的脏器,法医解剖过便一清二楚了。” 胡队更是满脑云里雾里,这个绝对是秘密信息,乔月又是从何得知! “因为我已经跟张勇妻子谈过了。”乔月一脸平静地丢下个大炸弹:“不得不说张勇的爱真的到了极端的地步,他不仅想挽留妻子的肉身,还想挽留她的灵魂。” “他不知道是在外请教了哪位黑良心的大师,在自家衣柜里设下了束魂阵,将她妻子的灵魂镇在肉身,不得脱离。估计白天他便是将尸体藏在衣柜里。” “这也是为什么叶大妈会梦到张勇妻子。因为那是她在托梦寻求帮助,但是因为力量弱小,而且跟叶大妈之间的联系不够强,所以无法直接对话。” “难不成你从死者额头收集的那团光就是死者的灵魂?”胡队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刚把张勇制服,一扭头便见乔月将那团不知名的光收进了瓶子当中。 乔月停下按计算器的手,俏丽一笑:“胡队观察真仔细。” “你是说这世界上有鬼神一说?” 胡队显然难以相信,他出身根正苗红,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当兵的,他自己毕业后也是扎进了警队,可谓是一身正气,一心向唯(唯物主义),如今他内心受到的触动丝毫不亚于科学家们宣称地球是方的太阳是冷的那般震撼。 “正如有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乔月卖了个关子,她并不想硬要对方接受这常人难以接受的世界观。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就是这般玄妙。有或无,就在信与不信的一念之间。 胡队怔怔地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便要走,却又心神不定,不小心绊倒了一个纸扎。他连忙把纸扎扶起来,但不料碰倒更多。 乔月失笑:“不用收拾了,你走吧。” 胡队点了点头,走了,浑然把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抛在了脑后。 “胡队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许林知恰好进来碰见了,不由问道。 “噢没什么,不过刚刚得知地球是方的而已。” 第78章 、再遇 “你准备好了没有?” 乔月瞪圆了眼睛,如同一只四处张望的兔子:“准备什么?”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即手忙脚乱地从收银台蹦了出来:“啊啊啊,怎么办?我还没准备礼物呢。” “惨了惨了!” 好似一只不见了手中香蕉的毛猴子。 许林知难得见乔月这副模样,插着裤兜在一旁欣赏她的鸡飞狗跳,欣赏够了才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礼物我都已经备好了,咱们出发吧,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等。” 乔月才松了一口气,锤了他一拳:“好你个许林知,敢耍我!” “哼,还整得好像那是你师父一样!” 许林知求饶卖乖:“行行行,我错了,那是你师父。”其实这是许林知第一次去见吴长青,他内心也是紧张得不行,今天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但现在看到乔月,那股焦虑和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忐忑散去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乔月皱着鼻子嗔笑,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啊,其实那也不是自己的师父——想完之后内心竟是泛起了点苦涩。 许林知没有察觉到乔月的小心思,圈住了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吃大餐去啰。”乔月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看着许林知的眉飞色舞,心情舒畅,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调侃:“瞧你那点出息。” 其实许林知说的“去吃大餐”也不假。今天是吴长青的六十大寿,他不愿在外设宴折腾,袁岚便请了盛海的名厨上门,张罗了一桌好菜。 乔月和许林知此去便是为他祝寿的。 丁连川依旧早早地到了,正坐在院子里赏花。上次见到的月玲珑已经枯萎,这次盛放的是另一种绛紫色的小花,如同一簇簇绮丽的晚霞。 “师娘好雅趣,种的尽是我没见过的花。” 丁连川从花丛中回头:“那是自然,师娘出身苗疆落月洞,院子里栽种的不少花都是她们族中所特有的品种。” 乔月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袁岚的身世,瞬间便被吊起了兴趣。六百年前她也曾到过苗疆一带,也见识过不少部落和氏族,但落月洞还是第一次听说。 “据我所知,在苗疆一带,这些少数族裔独自隐遁,往往不与世人往来,更别说通婚了。” “那……?”她想问那袁岚和吴长青又是怎么一回事。 丁连川点了点头,细声说道:“所以师娘是从族里叛逃出来的,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听说师父当年进山采药偶然遇上进入落月洞的密道,这才有了现在的故事。”说完用手指在唇边作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保密。 他双手手臂的石膏已经拆除,但是还是掺了厚厚一层绷带,露出光洁的手掌和修长的手指。 “你们在院子里说什么呢?”袁岚穿着一身珍珠白的旗袍袅娜出来,手上戴着一个碧绿玉镯,云鬓斜钗,春风满面,看上去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又年轻了几岁。 “我在说我的手这样,待会师妹要喂我吃才好。”丁连川竖起两支僵直难易弯曲的,动作怪异好笑。 “我自己吃都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上你。”乔月把一旁的许林知往前一推,一脸坏笑:“不过他倒是可以喂你吃。” 丁连川:……我不好这口。 许林知:……谢谢,我也不好。 “这就是乔月的男朋友啊。”袁岚热情地招呼,上下地将许林知打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小伙子看着不错,乔月,有眼光。” “只可惜小伙子没眼光。”丁连川在旁边作死,乔月恢复小孩心性,追着要打人。两人恍惚间竟是都有一种重回小时候的错觉。 “谁叫你不喂我吃。”丁连川虽然手受伤,脚还利索,满院子地上下腾飞。他这人,表面高冷,但对熟稔的身边人却有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近乎亲近般的腹黑。 “好了好了,别闹。川儿,我叫你师父喂你吃。”袁岚脸上装作一本正经,但口上也开启了玩笑,捉弄丁连川,闹得他大窘,连忙喊不。 几人笑闹着上桌,吴长青也从房间里出来,落席上坐。 吴长青今日穿了身墨绿色的短褂,头发梳得锃亮,笑容满面,更显年轻精神。 乔月等人喊了声师父,许林知的那声喊得格外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出什么错一样。但吴长青只是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称谓这等细节。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几个在吵嘴,吱吱喳喳。幸亏你们现在不跟师父住在一起,不然我可天天要犯头痛。” 吴长青话虽这样说,但嘴却咧得没合上。乔月和许林知卖乖地捡些好话来说,丁连川虽惜字如金,但见缝插针地插乔月两刀,腹黑得很。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袁岚却冷不丁地说了句:“可惜了,棠儿不在,不然的话就更热闹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6节 一盘冷水浇下,乔月、许林知和丁连川三人面面相觑,暗中咂舌。 这下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吴长青冷哼一声,“啪”地一下将手中筷子拍在桌上,筷子应声而断。 “好好地提那个孽障做什么!你是要给我添堵吗!” 苍蓝洞一夜过后,乔月和丁连川抽空向吴长青说了事情的始末,虽然当中隐去不少关于乔月和天魔的身份及恩怨,但谢秋棠的所做作为却丝毫没有隐瞒,吴长青自然是怒不可遏,当下有这样反应也不足为奇。 “怎么!我自己的亲徒弟说说都不可!” “棠儿平时最孝顺,年年你的生日她都第一个到的,偏偏今年……” 袁岚感到委屈,语气中都带了点哭腔。谢秋棠入门最早,跟师娘也最亲近,袁岚明里不说,但实际也最疼爱她。现看她落了如此地步,不是不心疼。 吴长青为人刚直不阿,爱恨分明,听了这些话没有心软,依旧是黑着一张脸。他嘴唇动了动,还欲发作,许林知眼力好,看情况不好,连忙开口:“师父,今天是您寿辰,我们刚才光顾着说话,都忘记给您献寿礼呢。” 说罢便把带来的两个礼盒打开,一副是宋代书法家的字帖,一副是清朝时期的花鸟图,一字一画,风雅至极。 吴长青就好这口,许林知投其所好,他自然是欢喜,也知道对方是为了缓和气氛,于是脸色稍霁,到了嘴边的脾气又咽了下去,转头欣赏起这难得的笔墨。 “这是乔月选的。”许林知宛如贤内助,不断助攻。 “好!好!”吴长青心情好转,也不再计较方才发生的那点小插曲,只有袁岚在一旁红了眼眶,手指搅成一团。 “有钱就是好。”丁连川在一旁调侃:“一出手就是古董字画。我这次了点,师父您也别嫌弃。” 随后掏出一方陈记砚台来。 陈记砚台因石质如玉,研之出墨快,墨汁细腻润滑而带有幽香闻名内外,但因为陈记掌事一年也不过制一百块砚台,所以往往有价无市。 如今丁连川觅得一块,吴长青更是喜上加喜,很快便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月落西天,宴尽宾散,吴长青和袁岚也回屋睡下。院子里又恢复了静谧和幽深。 “吱呀”一声,大门被悄然推开。 谢秋棠走进门,身后跟着耿虎生和庄清莱。 可人绕过门后的影壁,甫踏入前院,一旁的阴影里便传来声音:“师姐,你可迟到了。” 谢秋棠大吃一惊,她为了避免与乔月对上,特意熬到后半夜才来,没想到乔月心眼如此多,竟是佯装离去,实际是藏了起来。 “师妹你真的变了。”谢秋棠狭长的眼睛眯起了起来,更像是一条线般,她说道:“师弟你被带坏了。” 乔月、许林知和丁连川三人从院子里的一座假山中转出。 “我就知道你会来。”乔月立于三人之首:“师娘说你最有孝心,所以我赌你定然不会错过师父的寿辰的。看来我猜得还不错。” 耿虎生上前一步,将谢秋棠护在身后。谢秋棠请拍他微展的双臂示意无妨,一双红唇艳丽:“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敢在这里、在师父面前对我怎么样!” 习道之人,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吴长青和袁岚听得动静,披了一身睡衣赶出来。吴长青见了乔月三人没有离去颇为惊讶,但转头似乎便明白了为何。 袁岚见了谢秋棠,激动地便要扑上去,却被吴长青一把给拉住。 “师父,”谢秋棠跪在地上,耿虎生和庄清莱也跟着跪在一起:“徒儿来晚了,还希望师父能原谅棠儿。” 吴长青板着一张脸不吭声。他不是不疼爱谢秋棠,只是她现在离经叛道,误入歧途,纵容不得,庇护不得。 谢秋棠见师父师娘两人都不说话,便低着头长跪不起。 “谢秋棠!”乔月唤她:“刚才你不是说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我现在倒要让你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乔月你想做什么!”袁岚问道。 谢秋棠抬起头来,冷眼里淬着恨意:“哼!你凭什么!” 乔月掏出令牌:“就凭我现在是长生门的掌门。” 第79章 、三掌 谢秋棠眼角眦裂:“乔月,你不要得意忘形了。当年要不是师傅大发慈悲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街头流浪呢。现在师父还在这,轮不到你说话。” 袁岚帮腔:“乔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你别胡来。” 什么日子?十二点已过,吴长青的生日已是昨日。 乔月转过身去,面对吴长青问道:“师父,你当日传我掌门之位和令牌,是否表示着从那刻起,长生门大小事宜都由我做主?” 吴长青点头。他知道虽然面前的乔月已不是以前的乔月,但却比以前的乔月更加适合这个掌门的位置。当吴长青把令牌交到乔月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长生门托付给了她。 “那希望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希望师父你都不要出手阻拦。”乔月有把握,吴长青不会插手此事。一是作为谢秋棠的师傅,为了肃正门风,他也想对谢秋棠施以惩戒。现在自己代劳,他何乐而不为。二则是现在自己才是长生门掌门,吴长青插手的立场不如以往那样有力。 正如乔月所料,吴长青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权当是默许。 谢秋棠站了起来:“乔月,你想怎么样!”她现在明白,看来乔月在院子里蛰伏多时,就是为了要跟她算一算新仇旧账。 “我问你,天魔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什么意思?”在一旁的许林知震惊:“你是说我和另外几个人的遭遇都是谢秋棠一手造成的?” “那就要问她了。”乔月说道:“在苍蓝洞里,我分明听到她承认是她为天魔寻找到合适肉/身。” 谢秋棠沉默,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没错,天魔的肉身的确是我找来的,但是天魔的封印却不是我打开的。” 这个答案倒出乎乔月意料:“那究竟是谁?” “我又怎么知道?我谢秋棠做了便认,没做过的也别想赖在我头上。” “为什么?”许林知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另外几个与他遭遇相同、结局却迥异的可怜人。 “为什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谢秋棠望向吴长青,用有些嘲弄的口吻说道:“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力量了。师父定下一年历练之约,我可不得好好努力嘛?” “我天资向来不及二师弟,也不得师父宠爱,我拿什么来争掌门之位?” “不过只可惜天魔难以掌控,即便是我为他找来肉身,他也丝毫没有感激之情,根本不愿协助我。我争夺长生门掌门之位落败,他也合该负一分责。” 许林知和丁连川有些听糊涂了,一旁的乔月也拧起了眉头,她总觉得谢秋棠说的话正在朝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果然,只听她说道:“所以我去苍蓝洞正是为了找天魔算账。” 众人皆惊。 “胡说!你少为自己开脱!”许林知忍不住了,急冲冲说道:“你去那分明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你不甘心败给乔月,所以想要卷土重来。” “乔月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你无从抵赖。” “师妹,没想到你的男人这么天真。”谢秋棠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最终为什么又要杀了他呢?我去找他不过是为了报复罢了。” 许林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师妹,你不会也以为你派去的那只小鬼是凭运气逃脱的吧?”谢秋棠讪笑:“如果没有我,他怎么会向你们通风报信,将你们引去苍蓝洞呢。” “他可是我放走的。” “既然天魔不愿助我,那我留他也无用。所以我便用计诱你们上钩,再结合你我之力,共同将天魔除去。” “如此说来,我还算有功呢。”谢秋棠语调轻快,还带了些得意。 乔月冷冷地望着谢秋棠如同一只开屏孔雀般在张扬着自己漂亮的羽毛,心里思绪万千。谢秋棠说的逻辑颇能自洽,乍听上去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但乔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她已经没时间想这么多。 “就算是有功,但却依旧功不抵过。”乔月知道今晚是难得的机会,谢秋棠行迹难觅,如果这次放过她,下次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你我同为师姐妹,但你却屡次三番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撇去在苍蓝洞的那次是否正如你说的不过是你的计谋不说,你还接连两次往我家中派去黄巾力士,想要斩我于刀下。这没有冤枉你了吧?” 乔月和丁连川或许对谢秋棠的修炼之法没有过多了解,但吴长青却对她的黄巾力士熟悉得很,所以乔月当下说来,谢秋棠无从辩驳,只得是敛去方才犹在得意的羽毛,摆出一副防备的姿势来。 吴长青在一旁听得又恨又怒,他没有想到,除了苍蓝洞一事外,谢秋棠还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谢秋棠拜入他门下时日最久,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要强的大徒弟,但如今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低估了她。 “是又怎样?”谢秋棠终究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挡我前路,我自当要除去。要怪也只能怪你不识时务,当初退出掌门之争的话我又何必对你下手。” 乔月转动着手中的令牌:“你杀我两次,又害许林知及其他无辜一次,这么算来,你受我三掌不亏!”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乔月陡然出手。 “师父小心。”耿虎生惊呼,正想要上前帮手,但谢秋棠早有准备,与飞奔而来的身影缠斗了起来。 “乔月你做什么!”袁岚怒斥:“棠儿是你的师姐,你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同门情谊,你快给我住手!” “师娘,师姐对我们下手的时候可没有顾什么同门情谊。”丁连川杵在旁边说道,袁岚心急如焚,转过身去冲吴长青发火:“到这种地步,你还不管一管!” “管管管!我管什么管!”吴长青涨红着一张脸,又补了句:“我看乔月替我管得挺好的!棠儿现在不吃吃苦头,我担心她以后就不仅仅是吃苦头那么简单了!” 把话撂下,干脆眼不见为净,拂袖而去。 袁岚气得跳脚:“你站住!你去哪!”她想跟上去,但又担心现场的状况,立在原地左右为难,但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句“棠儿,你坚持住”,便也追着吴长青走了。 “师娘!”谢秋棠大呼,不小心分了神,后背被乔月的令牌拍中,摔入草丛中。 “这是还你初次杀我之仇!” 那长生门令牌看似小巧,但灌入灵力之后便化为了一件趁手的宝物,可以削去人的修为和法力。谢秋棠当下中了如此一记,不仅五脏六腑挪了位般难受,更是觉得周身流动的修为瞬间被吸收不少。 “接下来是报你二次害我之仇!” 乔月趁胜追击,势要她付出代价,便再次运起手中令牌,将堪堪爬起来的谢秋棠拍中。谢秋棠修为再次被削,手脚绵软无力,倒在地上一时间难以起来。 “师父!”耿虎生和庄清莱看得惊心动魄,正欲上前助阵,却被乔月接连几招逼退。 “这是谢秋棠与我之间的恩怨,不关你们的事。但如果你们再上前,那我就不客气了。”乔月令牌横指警告道。 庄清莱瞬间止住步伐,只有耿虎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她已经受了两掌,我甘愿替她受第三掌。” “呸!耿虎生你给我起来!”谢秋棠还有气力说话,嘴鼻混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何必求她。乔月你有本事第三掌就把我废了,不然的话我今日所受之辱,所受之痛定会十倍回馈于你!” “你给我起来!”她冲着耿虎生怒吼,双手青筋暴起,奋力地抓着地上的野草,但耿虎生紧紧握着拳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座沉稳的山。 “我甘愿受那第三掌。”山说话了。 “谢秋棠,没想到你还收了个有骨气的徒弟。” “乔月,要不就算了。”许林知见了谢秋棠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的模样,觉着可怜,忍不住劝道。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乔月冲他翻了个白眼:“充什么大好人。人家是要我们的命,我现在给她个教训算便宜她了。” “耿虎生,既然你甘愿受过,那我便成全你。”乔月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也不愿滥杀无辜:“在苍蓝洞你断丁连川双臂,今日你这一掌受得也不冤。” 说罢便是用令牌向他拍去。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7节 耿虎生本就修为不高,只在请神一道上有些心得,现在遭乔月的令牌这么一击,身上的修为几乎全付诸东流。 山崩倒在地。 乔月收起令牌:“谢秋棠,今日三掌不过是对你的一个警告。如果你还要心术不正,在我背后继续耍什么花招的话,我就不会像今天那样客气了!” 这还算客气啊? 丁连川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自己当初没有招惹这个女人是完全正确且保命的选择。 第80章 、舆论风波 “哇,你昨晚没睡好啊?怎么黑眼圈那么大?” 一大早起床,乔月便看见许林知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头发支棱着,无精打采。许林知现在两头跑,时不时还像往常一样,住在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下班早了,便买了菜回来做饭;晚了,回家的时候发现玄关处亮着一盏小灯,客厅的电视调小了音量,乔月躺在沙发上眯着了。 听得开门的动静,她迷瞪着睁开眼睛,趿拉着一对毛拖鞋进厨房:“回来啦?要不要下碗面给你吃?” 不过两人虽然关系更进一步,但始终没有逾越。 “能睡得好吗?”许林知抻着懒腰钻进厨房磨咖啡豆。咖啡机簌簌地转动,浓香的咖啡味飘了出来,两人闻了都为之一振。 “昨天可是我第一次正式跟你师父师娘见面,但却闹出这么大的一档子事来,估计两位老人家以后可不待见我们了。”许林知一手喝着一杯咖啡,另一手端着一杯咖啡递了过去。 乔月抿了一口,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爱上这种苦涩回甘的味道了。这原本是许林知从国外带回来的习惯,没想到住在一起后她也渐渐地离不开了。 “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不然我第三掌大可打在她身上。吴长青他自会理解的,不过袁岚那人却难说了,据我所知,她最疼爱谢秋棠,估计她可不会……” 乔月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就捧着个手机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端着咖啡往嘴边将送未送,拧着眉头,神色凝重。 “看什么呢那么严肃?”许林知好奇,凑着一个毛茸茸的头去看,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大标题——“此乔月非彼乔月:真正的乔月在哪里?” 这是什么鬼东西? 许林知连忙夺过手机细看,发现竟是有自称是乔月朋友的人在网上匿名发表文章,说现在的乔月跟以前的乔月相比大变样,无论是气质、性格、日常小动作还是为人处世,简直是换了个人似地。 于是她怀疑现在的乔月不是真正的乔月。 整篇文章神神秘秘,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但偏偏有人买账,在下面纷纷留言: “如果是外貌变化的话说得过去,但是如果连性格、习性等通通都大转变的话那就有点奇怪了。” “楼主你确定你这个朋友没有孪生姐妹?” “我靠!这个乔月不就是最近很红的玄学大师吗?联系一下她的职业,会不会是被那种东西给附身了?” “楼上你别吓人,细思极恐。” 许林知关上手机,觉得不妙:“怎么会这样?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说不好。”乔月也猜不透:“知道我身份的除了你便是吴长青,丁连川虽然对我有所怀疑,但他目前应该没有实在的证据,所以也不可能是他。” “难道是谢秋棠?”许林知不得不往她身上猜测:“毕竟昨晚受了你的折辱,她势必是要报复回来。而且她现在修为受损,只能是背地里利用舆论的压力让你不好过。” 乔月却摇了摇头:“谢秋棠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昨晚就把我暴露了,她也可以趁机夺回掌门之位。” 她见许林知凝重的一张脸,安抚道:“不用担心,就这么一篇捕风捉影的文章,翻不了什么大风浪。” 乔月错了。 风浪下午猛然拍来,让她措手不及。 事情发生的时候乔月正在归宁堂里为委托人算命,许林知的夺命连环call响了又响。乔月终于忍不住接了起来,还没发脾气那边已经噼里啪啦让她看手机信息。 她点开信息里的链接,手机页面立刻跳转到一段小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赵素芳! 本该消失的赵素芳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而且堂而皇之地接受记者的采访。 如果说早上的那篇文章让不少网友觉得是空穴来风不足为信的话,那么如今这则来自乔月母亲现身说法的采访则开始让许多吃瓜群众将信将疑。 在视频里,赵素芳声泪俱下,她说乔月笔迹不同往常,她说乔月记性不好,行为举止怪异,她说乔月生活习惯大变,她说乔月性格难以捉摸,她说乔月形同陌生人。 最后,她说,我怀疑我女儿被附身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采访播出不久,“乔月附身”这一词条便冲上了热搜。评论区里热火朝天——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估计可能真的像她妈所说那样,被鬼附身了吧。” “就连亲妈都出来作证了,还能有假吗?” “艹,我前几天才去了她那里算命。” “这让我想起我乡下的一个老姨,她女儿也是突然有一天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爱吃酸,现在一点酸的都不吃,以前只会说乡下方言,但突然一口普通话说得贼好。最重要的是她看人的那个眼神,十分陌生。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经常跟别人说她不是当地人,说她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但后来她慢慢就不说了,再后来她就离开了那个村子,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不是还卖冥器和纸扎吗?这些东西也是很邪门的,处理得不好就会招来脏东西。看来这个所谓的大师也是浪得虚名,自己都载进去了。” “这也太恐怖了,以后谁还跟去她那里算命啊。” 许林知赶来的时候归宁堂外边已经围了一圈的记者和群众,吵吵闹闹,堵得水泄不通。短短一点距离,许林知硬是挤了十来分钟才挤到门前,用钥匙开了门钻进去。 乔月正在接电话,语气好不到哪里去:“合同上没有涉及这样的款项,如果你执意要这样做,我接招便是了。” 挂了才发现人进来了,摇了摇手机,挤出一丝苦笑:“电视台说我现在形象受损,影响节目收视,要告我违约。” “这事就交给我了,我让集团里的法务和公关处理。”许林知说道:“我刚刚让人调查了一下,赵素芳已经离开盛海了,她的账户多了一笔钱,不过来源暂时还查不到。” 对于赵素芳是收了钱才出来接受采访这事乔月并不觉得稀奇,她奇的是究竟是谁既知道自己的秘密又跟自己有仇。这个人心机深远,杀人诛心,想用舆论的力量击垮自己,着实难防。 “看现在的形式,我觉得归宁堂不得不关门歇业一段时间。” 妖魔鬼怪奈何不了乔月,但许林知担心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所以他劝道:“现在这时代,消息来得快去的也快,没有什么热度能居高不下。低调几天,风头过了,人们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代人都是金鱼记忆,不碍事。” 乔月却说不。 “对方正是希望以此可以吓退我,我怎么能让她得逞。”看来乔月丝毫没有被目前的形势所困扰,反而脸上有着一股迎难而上的跃跃欲试:“我倒要看看背后这个人还有什么招数。” 归宁堂依照乔月的意思照旧开门营业。 初初媒体记者络绎不绝,但过了几天发现在乔月口中套不出他们想要的诸如都市灵异戏码,便干脆自己闭门造车,添油加醋。看热闹的也不少,但乔月该打扮得打扮,该做纸扎做纸扎,丝毫没有异常举动,吃瓜群众便也慢慢不来了。 可网上四起的谣言对生意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昔日一号难求的归宁堂现如今门可罗雀,冷清得很。不过乔月账上余额充裕,暂时还不为此担忧。 胡队和翔叔再次光临的时候,乔月正百无聊赖,拎着一张彩纸坐在窗边,裁也不是,折也不是。 “乔小姐,今天店里怎么那么安静?”翔叔跟她打了声招呼,乔月这才回过神来开玩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最近没什么灵异事件。” 自从标本尸体一事之后,他们便暂停了对乔月的24小时监视,不为别的,就是人手不够,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而且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乔月与盛海多宗凶杀案有关,所以只能是缓一缓。 胡队和翔叔两人整日扎在局里,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今天周末才抽出了点时间。 几天没见,乔月发现胡队的脸色跟黑了,下巴冒着胡茬,嘴唇也泛着点白皮,估计是在办公室里又熬了几个通宵。 乔月顿时明白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果然,胡队开口:“乔小姐,你上次让我配合,我配合了,轮到你兑换承诺。” 通过前一段时间的监视和观察,他从警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或许不是凶手,但却肯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造成包括粤海小区等在内多单命案的凶手已经死了,你信吗?” 乔月拿起剪刀,慢慢地剪着手中的彩纸。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得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虚化了般。明明应该是烈烈阳光,但胡队和翔叔却莫名却觉得有点冷。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这个案子要成为悬案,你信吗?” “为什么?”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人,而是魔,你信吗?” 乔月的目光望了过来,胡队只觉得那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自己突然浑身便难以动弹,耳边只听得剪刀在纸上裁过的生脆的声音。 “乔小姐,你就别说得这么玄乎了。”饶是翔叔,也觉得手上寒毛倒竖,忍不住说道:“不管你有什么线索,只要你说,我们肯定会去调查。” 乔月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和彩纸,站了起来:“那我进屋泡壶茶来。” “因为这个故事,有点长。” 第81章 、调查 从归宁堂出来,胡队和翔叔只觉得日光过于猛烈,晒得自己脑袋晕晕,两眼都似乎有些昏花。恍惚间竟有在里面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错觉。 “胡队,你相信乔月说的话吗?”翔叔已经五六十岁,两鬓都已经花白。他是从农村出来的,灵异鬼怪之事听说不少,身边的老朋友也发生过类似撞邪的事情,所以他对乔月的话持开放态度。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他更容易相信乔月。 但翔叔却拿不准胡队的态度。他是新新时代的年轻人,接受过高等教育,理性和科学已经贯穿他的血脉,他会相信一切都正如乔月所说那样,不过是魔的所作所为吗? 此时的胡队一脸凝重,内心天人交战。 如果说上次与乔月的谈话如同一场地震,那么这次的见面便宛如彗星撞地球般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颠覆——如果真有一个科学无法解释、司法无法制裁的世界,那他这样的执法者存在的意义又在何处? 他越想越乱,如同走火入魔般,额头冒着薄薄的一层冷汗,瞳孔放大,心跳如擂鼓,双唇异常干裂,以至于他用舌头去舔的时候尝到了血腥味。 他无端觉得自己如同海滩边的沙堡,一场突如其来的涨潮将它冲垮。他正一寸寸地坍塌跌落,化作一粒粒沙子,再也无法聚合起来。 “胡队,胡队。”翔叔在一旁叫唤,他耳朵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这才终于醒过神来。 “翔叔你说什么?”胡队喉咙发紧,连声音都是沙哑干涩的。 “我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翔叔有些担心:“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请个假?” 胡队却摆摆手表示没事。 他振作起精神,大步往前跨出,又恢复成雷厉风行的铁面模样:“我们先去乔月所说的苍蓝洞一看究竟。” 翔叔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 郊外,一座老宅。 因为门窗紧闭的缘故,里面光线晦暗,厅堂上的桌椅都只隐约现出个轮廓,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一个娇小的剪影出现,正静悄悄地往门口移动。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8节 “清莱,你这是要去哪里?” 灯光乍亮,厅堂不起眼的角落里正端坐着谢秋棠。她受了乔月的两掌,修为大减,气色也不大好,分明气温尚高,却披了件羊毛的开衫,一句完整的话说得又慢又轻,像是怕说快了就会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只手领着一个大挎包的庄清莱转过身来,面容平静,丝毫不为自己的偷跑被当场抓住而感到惭愧和难堪。 她另一只手将口中的棒棒糖拿出,说道:“自然是离开这里。” “我拜你为师是为了学本事的。既然你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没什么可教我的了,那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你!”谢秋棠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倒在一旁,杯盖滴溜溜地转着险些摔下地去,她也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你……你这个……白……白眼狼!早知……如此……,咳咳,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庄清莱轻轻叹了一口气:“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所以你也不能怪我。” “庄清莱!”耿虎生从房间里赶了出来,他的情况比谢秋棠好一些,除了修为被削去大半之外身体并无大碍,所以一声怒吼喊的是又响又亮。 “你这是要造反啊!师父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忍心走?” “耿虎生,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她其实谁都不需要。” “总之你不可以走!”耿虎生上前一步。 “怎么?你这是要拦我?”她轻蔑地咂了一口棒棒糖:“就凭你现在没什么修为的样子,你能拦得住我吗?” 庄清莱又冲着谢秋棠说道,声音放软不少:“师父,要是你出手的话我或许依旧敌不过你,但我们又何必弄到两败俱伤的地步?我相信你也不想让自己的状态雪上加霜,是吧?” “倒不如我们师徒二人好聚好散。” 谢秋棠坐在灯光里,眼睛怒睁地瞪着她,上下牙齿切磋出声响,许久才挤出一个字:“滚!” 庄清莱悬着的一颗心放进肚子,扭头便走了。谢秋棠右手往桌上一扫,本就翻了的茶杯跌落地上,摔成八瓣。 耿虎生蹲下身子,默不作声地将碎片拾起。谢秋棠一股无名邪火生气,觉得面前这团浑厚的黑影逆来顺受,窝囊得很,便一脚将他踹倒。 “滚!你也给我滚!”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最好通通都给我滚!” 耿虎生把手中的碎片拢在桌上,又站到谢秋棠身后为她抚背顺气,嗫嚅道:“我知道师父你说的是气话,我是不会走的。” 他将谢秋棠扶至卧室里休息,又转入厨房去煮药。 女人躺在床上,感到面前一黑,一道人影潜了进来。 “你放心,心蛊很快便会炼成,届时全天下都尽在我掌中,区区一个长生门掌门之位,你又何必在意。” “如果到时候你想要,我再帮你拿回来便是了。” 那道人影低声絮絮地说着话,谢秋棠想起了吴长青设下的第三个考验,在“如梦”幻境里,她坐上了自己觊觎许久的掌门之位,睥睨横行,阴阳皆避让,这样的美梦,可以成真吗?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许林知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低头看文件,一个男人敲门进来,他抬起头问道:“查到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赵素芳已经出国了。” 许林知泄气地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随意一摔,文件上洇开一团黑墨。 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又问:“那她账上那笔资金的来源追查到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过已经有进展了,似乎是有人黒进一个国外的账户给赵素芳汇的钱,估计就是为了让我们查不到他。” “继续查,一定要查到黑客究竟是谁。” 男人道了声是,又悄悄地退出办公室,只留许林知一人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看了来电显示后他不但没恼,反而笑了起来:“姑奶奶,怎么,你又嫌闷了?” 电话那头正是乔月。归宁堂生意冷清,她百无聊赖,只能是找许林知逗逗闷子。 不过这对于两人来说倒不算件坏事。乔月和许林知以往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捉鬼驱邪就是在去捉回驱邪的路上,细想下来,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少之又少。 而如今,乔月闲了下来,也有时间将自己的心和感情拿出来审视和晾晒,两人如同普通情侣般约会,没有死亡,没有尸体,没有野鬼,没有鲜血,没有意外。 “据说今天上映的电影很不错,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不如现在去吧。” “豪门就不用上班了吗?”乔月揶揄:“你以为你是电视剧的霸总啊,说翘班就翘班。” “现在快好好干活赚钱。”周扒皮在电话那头发号施令 许林知挂了电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干活效率蹭蹭往上,一个下午就批完了堆在桌上的文件。 下班后两人在外头餐厅吃饭,轧马路,最后竟是头挨着头双双在电影院睡着了。 “丢脸死了,居然睡着了!都怪这电影,这么无聊!亏网上还吹得天花乱坠!”乔月气不打一处来,只想顺着网线把那些给这部电影打好评的网友都揪起来打一顿。 “我刚才没有打鼾吧?” “我怎么知道,我也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乐得不可开交。 许林知的电话此时响起,接起来一问,说是黑客找到了。 双月湾是一条城中村的名字,里面有一家网吧,店面不大,设备有些老旧且数量少,所以来的人不多,几乎都是村里的居民闲暇无事来打发时间。 有人吞云吐雾,键盘声和鼠标声嘈杂如暴雨。 关灿戴着耳机,正厮杀地痛快。 “操/你/妈的,上啊,躲什么躲!发大招!快!操!你会不会用啊!” 激动之极,以至于头上的耳机被人摘下来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操!你们干什么?” 扭头一看,乔月和许林知站在一旁,后面还跟了两个一看起来就身手不错的黑衣人。 “没事,朋友,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们算什么东西,说问就问,我还不想答呢。”关灿翻了个白眼,把耳机带上,又自顾自地打起游戏来。 电脑旁突然多了一沓红色大钞。 关灿手上操控鼠标和键盘地动作不停,眼睛却止不住地往那角落瞄。 很快桌上又多了一沓。 他咽了咽口水,屏幕上“game over”的大字十分刺眼。 第三沓大钞垒了上去。 关灿连忙取下耳机,哗啦一下把那三沓钱拢在自己怀里,嬉皮笑脸地对许林知说:“哥,你想问什么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喊谁哥呢,也不看看你的满脸胡子。 许林知一侧脸颊抽了抽,还是决定不跟着这般人计较:“是谁指使你给赵素芳的账上打钱?” 关灿愣了一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四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指使?谁是赵素芳?” 第82章 、停尸间 不仅关灿一脸懵,就连乔月和许林知也两脸懵。 “你是嫌钱不够多吗?”许林知又从一旁助手手中的提箱里取出一沓,叠在关灿圈起来的一摞钱上:“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关灿这一看,乐了:有钱人脑子都不好使吗? “朋友,”他一边笑一边往兜里揣钱:“我实话跟你说,我真的不知道谁是赵素芳,我也没给谁的账户里转过什么钱。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x号那天做什么了?没来这个网吧吗?” “我……”关灿一时卡壳,想了一会儿才说:“没呀,我记得我那天尽在家里睡觉来着,除了下楼出门吃了个快餐外,我哪儿都没去。” 乔月推了许林知一把:“你确定没有错?” 许林知身后的一位助手答道:“的确是他。虽然他搭了虚拟专用网络,但我们最终还是追查到终端的ip地址是在这家网吧。确定了地址后,我们已经提前来这里找老板调取了监控,就是面前这个人。” 因为关灿电脑技术不错,在附近一带还算有点名气,所以老板对他也不陌生,一下子便把他给认出来了。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了上去。 乔月和许林知接过一看——视频里的人的确是关灿。 那天店里人少,三三两两地,所以他们毫不费劲地就看到关灿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坐在如今坐着的位置上,操作着电脑。 “这怎么可能呢。”关灿觉得好奇,也凑了个头过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连心脏病都吓出来了。虽然视频画面质量不是很好,五官看了个大概,但是那个发型、那个身材、那个体态、那件衣服、那对人字拖,连他自己都不敢说那不是自己。 “我操!我操!”他内心万马奔腾,唯有粗口才能表达此时的震惊:“这绝对不可能!我……我那天根本……根本没来。” “我发誓!我真的没来!” 他此时开始生起一股后怕,脸色铁青,有些手足无措。 乔月觉得关灿的表现不像是在撒谎,但视频里的那个人又的确是他。许林知也陷入困惑当中,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乔月把视频又点开来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如果他真的没有撒谎……”乔月的话还没说完,关灿便抢着说道:“千真万确!我那天压根就没来网吧。” 他有些慌了神,也想快点弄明白视频中那个简直是翻版的自己究竟是谁。双重人格?梦游?关灿脑里闪过纷乱的想法。 “那他有可能被/操控了。”乔月接起刚才被打断的话头:“所以他才丝毫不记得自己来过网吧,自然不记得曾经给赵素芳转过帐。” “操控?你……是说催眠吗?”许林知问道。 不是催眠那么简单。 据乔月所知,催眠顶多可以套套话,还达不到操控人作出过于复杂、近似自主的行为。而且这人是冲着乔月来的,同道中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乔月一时也理不出清晰的头绪来,只好问关灿当天出门吃饭时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发现什么异常的事。 按她的理解,如果要控制一个人,那起码要近距离地接触那个人才行。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59节 关灿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记得他那天就在楼下不远的小餐馆吃的饭,没发生什么新鲜的事。 许林知有些气馁,好不容易把给赵素芳转账的黑客给挖了出来,但没想到对方一问三不知,这等同于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关灿裤兜塞得鼓鼓的,双手死死按着,像是一只守着粮食的小老鼠,生怕人抢了。此时他也顾不上自己究竟怎么会出现在视频里,看乔月等人此时似乎也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涎着一张脸问道:“那这就没我什么事了?” “这钱也都归我了?” 许林知没得到答案,有些不耐烦,像赶苍蝇似地摆了摆手。 关灿生怕面前的财神爷反悔,双手护着裤兜里险些要溢出来的钱,脚下一抹油,溜也似地跑了。 “这怎么办?还以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 乔月见他愁眉苦脸,跟揉皱了的一张纸般,便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头,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倒不用这么为难,线索也不完全断了。” 许林知反手捏了一下她的手:“嗯?” ****** 在盛海西城区的一条街道尾巴上座落着一座只有两层高的医院。 这所医院有些年头,外墙都已经脱落不少,招牌也掉了漆,无精打采地竖着,门口的宣传栏玻璃上蒙着一层黑乎乎的不明物质,里头的宣传单估计许久都没换过,卷着边泛着黄。 一看就像是家随时便会倒闭的三无医院。 入了门,冷气也懒得提供,空气滞闷沉郁,值班室的护士难得清闲,翻着本杂志,右手走廊的长凳上坐着几个打吊水的病人,一脸菜色。 左手的长廊则有些空荡,尽头处的光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频闪。丁连川走到尽头,推开一侧没有任何标识的木门,又穿过一条灯光昏暗的走廊,坐上一台摇摇晃晃、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坠落的电梯。 不过搭乘的时间倒不长,一晃眼,“叮”一声,负一楼便到了。 这里冷气却开得很足,丁连川裸露的小臂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负一楼很空旷,甚至脚步都在回响。 掀起厚重的塑料帘子,正中便是五六张铁桌,其中有两张盖着白布,布下隆起低矮的山脉。桌子后贴墙一排铁柜子,散发森然的光。 左手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亮着灯。 一个男人推门而出,看得出体型高大,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口罩,见了丁连川先是一愣,才缓缓说道:“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冷气温度太低的缘故,他的声音冰冷冷,带着点铁的质感。 他走到一张解剖台前,掀开白布,一具泛着淤青、微微发胀的尸体便露了出来。 原来这里便是医院的停尸间。 丁连川微微皱眉,把目光挪开:“有事找你帮忙。” “哦?”男人拿起一旁铁盘里的手术刀,沿着尸体颈部、胸腹一字切开,依次露出浅深层筋膜及肌肉来,他头也不抬,行云流水:“你丁连川也有求我的一刻?” “不是我,是另有他人。” 男人刚把尸体的胸腔打开,手里捧着一片因吸烟而变得黑色的肺叶放至一旁:“谁?” 帘子掀起,乔月带着许林知走了进来。 “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这才停下手中的话,脱了手套又摘下口罩,驼峰鼻,薄情唇,下巴有一道浅浅的疤——正是先前在梧桐山遇到的卢飞笑。 “是你?”卢飞笑讥出一丝笑,眼尾处的细纹如同一圈圈涟漪般散开。 乔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人偶。无论是外貌、神情抑或是动作,都与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怪不得她要窝在这么一个破旧的老医院里头。 想要制得一个以假乱真的人偶,势必需要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人体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背后却牵连着一整套精妙的系统。眼皮如何开合,手肘如何弯曲,微笑时嘴角眉梢的弧度,走路时手脚的摆动和躯体的配合,对于那个人而言,每解剖一具尸体,她制作人偶的技艺便更精进一分。 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医院的停尸间更适合研究人体? 小房间的门又开了,小女孩走了出来。扎了两条麻花辫,穿一身花裙子,大眼睛,翘鼻子,唇边一个浅浅的梨涡,如同瓷娃娃一样。 来之前乔月便已经跟许林知透露,小女孩是傀儡师而男人卢飞笑才是人偶的秘密。许林知起初不以为意,到了如今亲眼目睹才觉得玄妙。 没想到一墙之隔,小女孩仍然能精妙地控制着卢飞笑解剖尸体和应对来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许林知上下打量着,并没有发现什么操纵的细线。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小女孩问道。 许林知收起好奇心,调出视频,将手机递了过去。卢飞笑接过,俯下身子捧在小女孩面前按下播放。小女孩知道既然丁连川能将乔月带到这种地方来,那便说明乔月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也怠于隐藏。 视频不长,乔月在一旁解释。 “你是想向我了解操纵之术?” “没错,目前只有这种可能才解释得通。”乔月说道:“视频里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控制了。” 小女孩仰起头:“我为什么要帮你?” 明明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乔月却有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气氛陡然有些紧张,冷气呼呼地吹。 丁连川与卢飞笑两人接触不深,不过他知道道上传闻他们脾气怪异,不好相处,所以当他看见卢飞笑拿起一旁的手术刀时,他的手也悄悄摸向了自己的扇子。 “我可以把小虎借你撸几天。” 许林知:...... 丁连川:...... 小女孩来了兴致,:“小虎是谁?” “就是上次你找了很久没找到的异兽。” 为了套得线索,小虎你就牺牲牺牲色相吧,最多等你回来给你加大餐。乔月心里默念,半城之遥的归宁堂里,熟睡中的小虎翻了个身,从树下摔了下来,猛然惊醒。 怎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虎舔了舔爪子,寻了块凉快的角落,又呼噜睡去。 第83章 、帮忙 既然那日他们也去了梧桐山寻异兽,那便说明小虎对卢飞笑两人有着颇深的吸引力,所以乔月自信这将是不错的条件。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小女孩听了,果然满脸欢喜:“我上次就想见识见识异兽的威风,没想到倒被你捷足先登了。” 乔月自然是一口答应,借小虎给对方撸几天,于己无害,况且小虎机敏又挑剔,估计不消一天就会自个儿逃跑回来。 这是笔一本万利的生意。 条件谈妥,小女孩又细细地看了几遍视频,怀抱着双手,跟个小大人似地沉吟了一会儿,道:“视频中的这人行动利索,面目平静,倘若他真的被操纵了的话那想必也是高等术法。” “依我看来,能做到这样无着痕迹的地步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自然是我的傀儡之术。虽然我日常控制的乃是人偶,但是活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她冲乔月一颔首,道了句“借你的人一用”。 许林知一股冷意袭上背脊,暗道不好,正想要抗议,但嘴巴刚张开却没发出一丝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颈已经插入了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 小女孩此时笼着双手,宽大的裙袖遮挡住了她的动作。乔月只见那衣料下微微抖动,许林知便合上了嘴巴在一旁手舞足蹈跳起舞来,神情自若,怡然自得,看不出一丝僵硬不自然的痕迹。 “我这等操控之术虽有一定范围限制,但数十米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如果是我下的手的话,我只需在网吧之外暗中操控即可,视频里自然不会拍到我。同样,中了此术的人也不会记得他所做过的事。” 小女孩双手从衣袖下抽出,那银针飞闪,一下子隐没。乔月这时才看清原来银针都藏在了她的头发里。 “看不出你跳舞还不错。”乔月拍了拍许林知的肩膀开玩笑,她后悔刚刚没有拿手机录下来。 工具人许林知一头雾水:“跳舞?什么跳舞?刚才不是说借什么人吗?” 众人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小女孩继续说道:“第二种自然便是幻术。普通的幻术是让人陷入虚幻之景当中,但是顶尖的幻术师却能让人在现实生活中对其言听计从。幻术师的一个随意的动作,或者一个简单的道具,便能让没有戒备的人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小女孩顿了顿,说:“第三种的话倒不常见,但据说有人能以一种昆虫控制活人。” 昆虫!乔月的眼睛亮了亮,她想起了在苍蓝洞的那一抹亮色。 “这种虫子叫痴生,虽然我没见过长什么样子,但听我师父说它同我的银针有异曲同工之效,都是通过附着在人的神经线上达到操控人的目的。” “只不过我倒没听说在盛海有这样的人物。”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虫子吗?” “谁知道呢?”小女孩一耸肩,摊了摊手,无奈道:“虫子多的地方呗。” “这虫子神秘,就连我师父知道的也不多。” 在来之前,乔月已经将傀儡术和幻术考虑其中,但第三种方法却是她所不了解的,虽然有效的信息并不多,但足以让她觉得不枉此行。 乔月三人道谢离去。 小女孩在背后挥手大喊:“记得把小虎送过来!” 归宁堂的小虎打了个寒战。 ****** “背后这个人你有头绪了吗?”在回去的路上,许林知问乔月。 乔月摇摇头:“首先排除卢飞笑两人,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想来也是不会无故与我为敌。丁连川也给了两个有分量的幻术师的名字给我,虽说我与他们素未谋面,可能性不大,但也还是要调查一番,以防是受了他人的委托。” 她抿了一下嘴巴:“目前而言,我最怀疑第三种情况。” “嗯,”许林知赞同地附和道:“苍蓝洞那天最后的情景我也看到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当时便是有一只虫子从天魔的体内破体而出。因此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这次会不会也是与虫子有关。” “没错,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很有可能这是同一个人。” 两人正说着话,也没留意周围的环境,拐进了巷子走了一段路了,才发现不远处的归宁堂门口围了一圈的村民。 “这又是怎么了?” “她来了!”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发现了乔月的身影,高喊道,于是围堵的人群如发现蜂蜜的蜜蜂群般乌央乌央地围了上去。 “你快给我们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看来舆论的威力还在发酵。 乔月抬眼望,一张张扭曲的嘴脸,如同阴曹地府里的一众饿鬼,张着吃人的嘴。 “你在这里开什么纸扎铺,别给我们整条村都招来晦气!”一个老太婆要往乔月脸上淬口水,乔月一偏头,白沫糊在了另一村民脸上。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此时倒显得众志成城,将乔月和许林知紧紧地围在一团,推搡着,拉扯着,谩骂着。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0节 许林知被谁踩了几脚也顾不上,只能是架起双手将乔月环住,硬是隔开一个包围圈来。 乔月捉鬼驱魔应对自如,但骤然面对手无寸铁的刁民倒有些头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谁。但眼见着村民们的声势越来越大,渐渐像是要动起手来,许林知也吃力,只好喊着:“再往前我就要放恶鬼咬你们了!” 村民们吓得不轻,潮水般退出三五步,一脸惊恐。 “果然!她真的是被鬼附身了!” 乔月感到头痛,这下更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归宁堂内的小虎听得了动静,飞墙而出,踩着村民们的肩膀落在了乔月的面前。 毛发倒竖,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头发出低声的嘶吼。 有不少村民带了些扳手、扫把、鸡毛掸子、撑衣架出来了,见了这架势竟是一时都不敢上前。 “看看!就连养的猫都是这么诡异!” “你们无缘无故凭什么赶人走!平日里找人算命驱邪时候巴不得把人当神仙似地供着,现在不过听了点风言风语就赶尽杀绝,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许林知气不过,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那时候谁知道她是被鬼附身!” “你有证据吗?”乔月把小虎抱起,顺着毛,担心它一发起怒来现了原形把人给伤了。 她盯着发话的人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如果我是被鬼上身的话,那么你们今天在场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乔月披着长且黑的发,冷下一张脸说着狠话,怀里的小虎也眯着双眼龇着牙,舔了舔利爪,让周围的人不禁怯弱地嗫嚅起来:“这……可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还聚众拿着那么多家伙干什么!”一个声音在人群外炸起,紧跟着一把沙哑的低音:“让让!都让让!站那么密取暖啊!” 胡队和翔叔破开人群,挤了进来,一身制服站在包围圈中央扎眼得很。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胡队不厉而威,冲着他们喊道:“都散了都散了!不然我可要告你们寻衅滋事了!” 众人本被乔月唬了一道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现在见警察来了,更是不得不撤,呼啦啦地跟泄洪般散去。 “你们没事吧?”翔叔问道。 乔月被护着,毫发无损,但许林知却遭了点殃,手臂在推搡过程中也不知道被谁抓了几道,破了皮。 乔月领人进了屋,给许林知涂了些药水,这才有时间来招呼胡队二人。 说起胡队与翔叔。两人那日直奔苍蓝洞而去,果然在洞内发现了天魔(也即是庄文龙)的尸体。粤海小区的证人曾亲眼目睹庄文龙从天台跳下,可如今他的尸体却出现了百里之外的洞内,不得不让胡队斟酌起乔月的话来。 庄文龙曾被人目击出现在不少的命案现场,按理说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但如今来了个死无对证。 他究竟是凶手还是替罪羔羊,是人是魔是鬼,最终都没个定论。 胡队和翔叔虽然找到了庄文龙,但案子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不过幸运的是,与粤海小区相似的集体性死亡时间也销声匿迹,仿佛真的随着庄文龙的死而终于画上了句号。 真如乔月所言,胡队手中的这个案子最终成了悬案。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找我干什么?” “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翔叔说道。 第84章 、小说杀人 “找我帮忙?” 这倒是新鲜事。不久前他们还当我是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如今却说要让我帮忙。 乔月也拿不准翔叔什么意思,只好望向胡队,岂料胡队低着头不看她,脸上挂着难为情的神色。 “胡队。”翔叔喊了句,胡队闷着头应了声,脚在地上扫了扫,然后踱到一旁看小提琴纸扎去了,硬是不肯开口。 翔叔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他就那样,脸皮薄。” “我们是想来咨询一下,这世上真有诅咒这一说吗?” “自然有啦,”乔月还以为是什么大忙,现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不禁笑出声来:“古书记载: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祈求上苍神明为所憎恨厌恶的人带去灾难祸害,这就是诅。” “在古时候,下至平头百姓,上至高官皇族,都有机会接触到诅咒。邻里之间生了罅隙,扎个小人;两国交战,秦王写下《诅楚文》,到了如今,两人交恶也可能吵着嚷着要说诅咒对方,可见人们对‘诅咒’的运用以及它的流行。” “但是这些情况下的诅咒都只不过是打打嘴仗,求个心理安慰罢了,往往作不得真。一般而言,想要诅咒成功应验,一除非你修为深厚,通晓诅咒之法。诅咒一术源自巫蛊之术,并非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 “二是你的执念十分深,以至于这股执念化为了某股力量,达成了等同于诅咒的效果。” 在场的对“诅咒”一词都不算陌生,但没料想到里头有这些道道,都听得格外认真入神。胡队虽站在角落,但侧着身子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乔月那边的动静。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想要诅咒生效,需要特定的介质吗?”胡队终于忍不住出声。 乔月摇头,说道:“只要执念够深,它可以附着在任何一件物品上,石头、菜刀、花瓶、游泳池、打火机,随你喜欢。” “那网络小说呢?”翔叔插嘴,胡队瞪了他一眼,前者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 “日本有一部恐怖片,便是讲述恶灵附着在录影带中,所以我觉着网络小说估计也不是不行,毕竟现在信息化时代,诅咒不也得与时俱进嘛。”原本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许林知突然说道。 乔月表示赞同:“虽然没听说,但是理论而言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要怎么判断某件东西是不是被诅咒了呢?” “这倒简单,寻常之物你拿给我我一瞧便知道是不是。” 乔月见翔叔面有难色,又说道:“网络小说的话,因为没有实体,所以比较难判断。但如果有死亡事件牵连其中就好说了,只需在死者口内放入一张符纸,如果变黑的话那便说明中了诅咒。” “怎么,碰到棘手的案子了?”乔月此时已经心里有了底,估摸出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胡队却不接话,又哑了火。 也是,让一个警察来找天师破案,的确是让人难为情和不可接受的。 他起初不想来,但耐不住翔叔的软硬兼施,生拉硬拽,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来了。 翔叔倒是无所谓,他从不讲究这些有的没的。在乡下派出所当警察的时候,当地同僚也曾为了案子的事情找过神婆。有时是问执行任务的吉凶,有时是问走失儿童的生死。 对他而言,神鬼阴阳,只要能破案,信一信又何妨,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 不过乔月这么一问,翔叔也不好回答,只堆着笑说:“乔大师,具体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该问的也问的差不多,胡队走了过来,伸出手来与乔月握手:“谢谢乔小姐。” 乔月倒有些意外,觉得眼前的胡队高大的身影里满是疲惫,垂着头,令一向笔挺的腰背似乎也有些弯了。 她送两人出门,回来时许林知正一脸入神地盯着手机看。 “嗅觉够灵敏的呀。”乔月笑着也凑到一旁看。 “又是网络小说又是诅咒,来的又是警察,我虽然不懂你的那些神鬼之说,但智商还是在的。”许林知为自己打抱不平,冲自己的女朋友撒娇似地做了个鬼脸。 乔月笑他幼稚,但右手还是禁不住揉着他的头发为他顺毛。 “咳咳,男人的头摸不得。” “矜贵!怎么,摸了你是会掉个子还是会少一块肉?”乔月变本加厉,由普通的抚摸变成了带了点力道的揉,势要折腾个鸟巢出来。 许林知幽幽来了句:“会秃头。” 乔月赶紧收回胡来的右手,撸头手感不错,但她可不想自己的男人年纪轻轻就走上植发的不归路。 她中了许林知的计,不再捣乱,乖巧地靠在身旁一起看起网上的报道来。 许林知仅用了“网络小说”、“诅咒”两个关键词便找到了他们想要的文章。 标题就叫“被诅咒了的网络小说”。 就在四天前,盛海接连出现了两起命案。诺大的城市,有命案发生并不稀奇,但这两起却有些特别。 第一起是郊外的野林里出现一具断头女尸,经现场勘查发现,死者是被悬在两颗树木之间的鱼线割头而死;另一起则是家中腹部重伤流血过多而亡的男人,现场找不到凶器,后来经法医鉴定和现场遗留的水迹分析,死者是被冰刀刺死。凶器乃是用水冰冻而成,融化后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这两起都不是常规的死法,一经报道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看了觉得眼熟,事后猛然想起:这不正是我之前看过的那本网文里的杀人桥段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 网友们蜂拥而至,将那网文里的情节与这两起命案一一对比,发现果然是极度吻合。更重要的一点是,两名死者都曾看过这部小说。 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有人说是模仿杀人狂作案,有人说不过是巧合,但更多的人都认为这篇文章被诅咒了,会给读者带去死亡。 “被诅咒了的网络小说”一度占据各大论坛首页,成为盛海风头正足的都市传说。 “看来胡队他们正是为了这个案子来打探消息。”乔月点开网友贴出来的链接,网页便自动跳转到了传说中被诅咒的那篇网文的页面。 小说叫《穿进侦探小说里捉凶手》,主要讲述男主一觉醒来穿成了侦探小说的炮灰男配。本应该被凶手杀死的男配阴差阳错地走上了追凶的道路。 书中设计了许多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利用蜜蜂杀人、利用暴雨天气引闪电杀人、利用心理暗示借刀杀人等等,脑洞大开,怎么新奇怎么来。 不过效果却不怎么好,已经完结大半个月了,依旧是篇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小说,读者寥寥无几,冷清得可怜。 但经了这事一传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纷至沓来,在评论区里打卡留言,一时间这部小说的热度竟是冲上了小说网的金榜榜首。 看来不怕死的人还是不少。越是惊险,越是禁忌,人们便越爱试探和窥视,寻求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乔月和许林知两人正好闲来无事,便头挨着头,身靠着身,也读起这篇小说来。 不过两人方看了半个小时便退了出来,无法坚持下去。 “这写得也太差了。”许林知吐槽道:“文笔幼稚就算了,故事情节也是生硬地堆砌,没有起承转合。更重要的是,里面不少桥段都是抄袭。” 许林知算得上是悬疑侦探题材的发烧友,相关小说和影视作品都看了不少,一眼便看出这篇网文有多处挪用他人作品的影子,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 “如果真的是受了诅咒的话,那估计这就是原因所在。”乔月也看得意兴阑珊,开了个玩笑。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篇小说初初那么少人问津了。 她从评论区第一页往后翻,留言从一水的“打卡”“前排围观”,最终翻到了小说刚连载时读者留下的零星几条评论。 “写得那么烂,作者是小学生吧?” “逻辑被狗吃了,看了第一张就看不下去了,负分,再见。” “这真的不是抄袭xx的《xxx》吗?怎么我觉得里面有些作案手法那么眼熟?不是杠,但还是希望作者能给个解释。” 为数不多的真实评论里,几乎都是吐槽和批评,只有唯一一条友好的评论——“写得还可以,大大加油,不要在意别人说的。”———也被别人嘲笑是作者的小号,自己给自己挽尊。 “你怎么看,那两起命案与这篇小说有关系吗?还是说纯粹是巧合?”许林知在一旁问道。 “谁知道呢,只能等胡队他们那边的消息了。” 当天晚上,胡队和翔叔两人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有事断更了些日子,如今回归~~ ————————————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1节 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出自《尚书·无逸》 第85章 、又一桩 “不是诅咒。”胡队摇了摇头,说道:“符纸没有变色。” 他和翔叔压根也想不到,庄文龙事件还悬而未决,一下子又冒出件这么棘手的案子来。 没有目击证人,现场没有除死者之外的指纹,两名死者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重合的社交圈。 唯一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便是那篇流传受了诅咒的网络小说。 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他们也是走到了死胡同,才不得不往这方面联想。毕竟两名死者的死法都不同寻常,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凶杀案。 “难不成是模仿杀人案?”翔叔刚说完自己便反驳起自己来:“不可能啊,谁会模仿这么一本没名气、甚至连语句都还有些不通顺的小说?” “你们调查这个作者了吗?”许林知问。 胡队摇头,说:“据说作者为了潜心创作新的小说躲进山里去了,没信号,而且网络也不是很稳定,根本联系不上。” 他望着乔月:“两名死者都是给那篇小说留下差评的人,所以我们现在怀疑会不会是作者故弄玄虚,借机报复?随后再炒作出诅咒一说掩盖自己的罪行。” “你现在是想让我帮你查找他的下落?”乔月一点就通。 胡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的,麻烦乔小姐了。”说完像是如释重负,轻轻喘了口气,深色肌肤的脸颊竟是泛起一点红。 怎么找我帮忙跟要了他老命似的。 乔月心里偷笑,却不忍心说透。 “那你们将这个人的贴身之物带来了吗?” 胡队和翔叔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还要这样的手续。不过即便知道,他们也无从下手:“这个人网名叫随风,真名叫毕思风,自由职业,在盛海没有亲人,朋友也没几个,所以我们根本没机会得到什么贴身之物。” “这倒有些棘手了。” 乔月话音刚落,翔叔的手机便响了,一脸凝重,眉头纠成了个川字。 “胡队,又有情况了。” 两人不得停留,边张罗着边走,乔月提出同行要求。胡队回头看她,黢黑带棕的瞳仁里闪着倔强和狡黠。 “就带上她吧,说不定能给我们破案提供点帮助。”翔叔在一旁小声建议,胡队脸一沉,也没说什么,抬脚便走了。 “快跟上。”翔叔老顽童似地招了招手,示意乔月和许林知快走:“待会到了现场眼看手勿动,尽量少讲话。” 案发现场离归宁堂不远,驱车半小时也到了。 高层公寓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住户早已被赶走,只有警察局的各路人员出出入入。 守门的一名年轻警员见胡队来了,连忙敬了个礼,拉起警戒线让他通行。随后看见乔月和许林知正要劝阻,胡队才回过头说是自己请来协助的专家。 屋里早已经忙得热火朝天,拍照取证的,采集指纹的,探查痕迹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只不过此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好奇地望着乔月和许林知两名不速之客。 胡队也懒得解释,卷起衣袖戴上手套,跟着一名手下进了书房。 只见书桌上趴着一个男人,估计四十来岁,身形高大,穿着休闲的居家服,戴着金丝眼镜,瞪着双眼侧倒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电脑恰好打开了word文档,所以页面上一串无序凌乱的字母。 现场已经有一名五十来岁的法医正半蹲在地上进行勘察。 “聂哥,什么情况?”胡队与法医交情不错,以前也搭档过,算是老朋友。 聂法医站了起来,首先先注意到乔月两人,眉头皱了一下才说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至五点之间,尸体无明显外伤,考虑到死者有心脏病史的因素,有猝死的可能性。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回去做详细检查才可以下定论。” 他说完把胡队拉到一旁小声训道:“你小子搞什么东西?带两个外人来做什么?小心被人捅到上面去你就吃不了兜着走。”聂法医虽然职位比胡队低,但年岁长于他,一直拿他当亲人看待,当下这种情况自然免不了有些责备的意思。 “我担心这次又像前两桩命案一样,所以便请了那方面的专家来帮忙掌一下眼。”胡队脸上怏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聂法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胡队说的“那方面”是指哪方面,差点大呼起来:“你小子发什么疯!!这次的正常得很,我看不正常的是你!” “越来越胡来了!”但是他知道胡队的性子,无论自己如何吹胡子瞪眼也没有。于是大手一挥,懒得搭理,闷在一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乔月自然知道在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心里都在琢磨着“这女人来捣什么乱”,她也不在意,逮了空子也蹲在尸体面前看。 她并非懂得什么验尸之道,只是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找机会把符纸放进死者嘴里验一验是否与诅咒有关。 “乔小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偏偏有一名小刑警如秃鹫般盯在身旁,寸步不离。 许林知杵在现场,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双手如何摆的尴尬。脚刚走几步,就有人让他把脚抬一抬,手刚拿起一本书看一看,就有人告诫他别随便乱动现场,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所有警察都瞪着他,觉得他的喷嚏星子都把证据污染了。 他灵机一动,靠在墙上看起了手机来。 “嘶……嘶……”乔月正头痛怎么下手,便听得许林知在身后招手叫唤,神秘兮兮。 “这个人应该是溺水而死的。”乔月刚靠近,许林知便亮了亮手机说道。 这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在自家书房怎么是溺水而亡? 她拿过手机一看,又是那本《穿进侦探小说里捉凶手》,屏幕里的文字描述与死者的现场几乎一一对应—— “只见克劳倒在笔记本电脑上,恰好将几个键盘压住,在文档里打出一串凌乱的代码来……” 她继续往后翻——“凶手用吸满了水的海绵将他口鼻死死捂住……再将现场收拾干净……伪装成猝死的样子……” 胡队此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乔月把手机递了过去。五分钟过后,胡队的心沉到谷底,他本以为这次是寻常的意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跟前面两桩命案牵连在一起了。 “如果与诅咒无关的话,那很有可能便是怨灵在作怪。”乔月生出了另外一个想法,从包里拿出一把裁剪成箭头形状的小碎纸片洒在了地上。 “哎哎!你在干嘛呢!”一名警察早看不顺眼,撂下手头上的工具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揪住乔月,但瞬间就被周围的几名同事给架住了。 因为地上原本凌乱的纸片现在都支棱起来,箭头统一指向了书桌的方向。这等场景,搭配着命案现场,让见惯各种凶杀的警察不寒而栗。 “这说明现场有阴气,不过这阴气很弱,否则的话纸片应该会飘在空中。”乔月解释道。 “你少在这故弄玄虚了!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乔月吗?之前不是被扒皮了吗,怎么还出来装神弄鬼!”嚷嚷的警察二十来岁,血气方刚,冲劲十足:“胡队,你别上这种骗子的当!” 胡队扫了他一眼,后者立马噤声,却依旧满脸不服气。 “乔小姐,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起命案与前面两起一样,很有可能都是鬼魂作祟。” 现场窃窃私语,他们都是经手过野林断头案和冰锥杀人案的人,尽管案子一直找不到侦查方向,但他们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鬼魂作祟”。 乔月也不理会异样的眼光,将死者身下的电脑抽出,打开小说网站的首页。运气不错,死者有自动记住密码的习惯,所以他们没费什么劲就登录了他的读者页面。 果然,他在半个月前在《穿进侦探小说里捉凶手》下评论—— “什么垃圾?我用脚写的都比你的好!” 乔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毕思风的出生年月是多少?” 胡队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记录本,报了串数字,乔月手指头一碰一掐,虽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想法,但真到这一刻的时候还是心头一颤。 “八字已无生机,他寿辰已尽。” 第86章 、毕思风 我叫毕思风,今年三十岁,是一名作家。 呃,其实说作家不过是抬高自己,虚荣心作祟,实际上我不过是个扑街小作者罢了。 世界上有些人干啥啥都行,无论学习工作生活一切一帆风顺,以至于会让你误以为人生都这么简单。估计上帝就是为了避免让人产生这种错觉,又创造了我这种人。 小时候学习吊车尾,每天必被留堂请家长,听说至今有些老师都还会拿我做例子警戒学生要好好学习,不要像那个“毕思风一样”;爸妈烧香拜佛,赶着撵着,我才好不容易削尖了头挤进了大学。虽说是个二类的,但我也知足了。 毕业即失业,找了半年才找到一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过上了770的社畜生活,没朋友没恋人没生活。 不过被甲方爸爸折磨了一年后,我顶着半秃的头辞职了。读书的时候我门门功课都马虎,唯独语文尤其是作文还偶有成就,所以我便开始窝在三十来平的出租里写网文,梦想着丑小鸭总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笨小孩也可以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但事实证明,丑小鸭之所以会成为白天鹅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只天鹅,而笨小孩无论再怎么拼了命都还是笨小孩。我铆着一股劲儿笔耕不辍,一年内在网上无缝连接地写三篇连载,钱没赚到几分反而把之前的积蓄给花得七七八八。 蓬头垢面,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我孤注一掷,带上最后一点钱钻进了山里的一所小房子,想要最后再逼自己一把,写出让人认可、喜欢、惊艳的文章来。 在我进山前,我刚完成了一篇连载。当我时隔数日再登录网站查看的时候,发现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评论区里有十来条评论,几乎都是差评。 “真难看”、“裁缝大师”、“文笔小白”、“逻辑死”,一条条扎眼地跳脱出来,在我脑内无限地放大,日夜地萦绕。 我不甘心! 明明网上那么多光明正大地抄袭还混得风生水起,我不过是有所借鉴而已;明明首页上一堆的语句都不通顺的小说却万人追捧,为什么对我的那么苛刻;明明有些人各种营销炒作作妖,为什么我安安静静写文还要被嘲。 我越想越气,捧着本笔记本电脑日夜不放手。十指如飞,信马由缰,我任由思绪倾泻,在键盘上化成文字。我不吃不喝不睡,誓要写出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文章,一雪前耻。 我写啊写,写啊写,头发凌乱,面目生垢,双眼充血,但仍旧不休不止。 终于,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月夜,我倒在电脑前。屏幕淡蓝色的荧光映照我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但我还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只是这个存在越来越轻,脱离了肉/体,超脱了现实。我被一股愤怒、怨恨、不甘、埋怨和执念牵引,化成了一缕怨灵,钻进了那一团淡蓝色的荧光里。 既然生前不能成功,那死后出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时候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 ****** 趴在桌前的尸体早已经被抬走,屋内的警察也离开了不少,只剩下胡队、翔叔和另外两名年轻刑警。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作者死了之后因为心有执念和憎恨,所以化成了怨灵对这些批评他文章的人一一进行报复。”乔月说道。 “但是据我所知,毕思风现在身处不知名的深山里,就算真的是化成了你说的那种东西,他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胡队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嫌弃自己,因为这句话正表明他开始相信乔月所谓的阴阳鬼神之说。 乔月指了指桌上的电脑,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顺着网线来杀人?”许林知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乔月解释:“毕竟按现在的理论而言,鬼魂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能量,你可以将他想象成一种特殊的电波或者磁场。既然如此,那他能在网络里自由穿梭也不稀奇。” 聂法医电话响起,打断大家的思路。 “喂小胡,我刚才听了你们说的,回了局里立马就解剖了尸体,发现他的肺部果然有大量的积水。虽然尸检报告没那么快出来,但是基本可以判定他是溺水而死的了。” “真是太奇怪了。”他在电话里那边幽幽叹了口气:“一连三个都是这么诡异,小胡你注意点。还有,那个乔什么的说的话你也上心一下,说不定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老聂你也信这个?”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2节 “哎,有时候信信又无妨,拿来主义嘛。” 嘿,这时候把话说得好听,刚刚不知道是谁在那里甩脸色 挂了电话,胡队抿着唇思忖了一会儿,吩咐身旁的两名年轻刑警马上整理出半个月前在毕思风文章下留差评的读者的详细信息,不管是不是真如乔月所说,是怨灵复仇,他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不是一项复杂的任务,不消半小时,一张名单便传到了胡队的手上。幸亏毕思风没什么读者,留评论的人数不多,所以三篇小说下来最初打差评、开骂的人统共也不过二十七人。 如今死了三个,还剩下二十四名。 二十四人,这对于读者数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于死亡数而言却是惊天动地。 而且这还只是半个月前留下差评的读者数目。现在因为出了命案的缘故,毕思风的小说页面突然涌入了大堆的吃瓜群众,虽然如今他们的留言大多都是“打卡”为主,但难保后续会有新的恶言恶语出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毕思风的目标人群说不定便不仅仅只限于这张名单上的人了。 “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啊?”翔叔觉得心惊,他从警数十年,居然接连两次遇到与神神道道有关的案子,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胡队又何曾不是? 他盯着那一串名单,思绪飞闪。一一派人贴身保护?人手不够。将所有人集合起来看着?恐怕这些人不会轻易配合。让这些人远离网络?治标不治本,现代人哪能长时间不用上网? “潜在的受害人太多,我们一时也无法判断怨灵会选哪一个人,那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许林知开口。 胡队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主动出击,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许林知点了点头,乔月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能把他现身,收拾他自然不在话下。我们动作要快,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报复会是什么时候。” 胡队知道事态紧急,也来不及思考带着两个无关人员涉案是否符合规矩,立马打电话开始部署起来。 先是让手下通知名单上的人员,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们这两天远离网络;紧接着便通知相关部门,与小说网站门户取得联系,禁止毕思风的小说页面的留言功能;最后再开通后门,准备一个账号,只有该账号拥有留言功能。 上下沟通,来回联系,花费不少功夫。 一夜便这般过去了。 众人齐聚许家地下室的书房。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图书馆,两层高的地下室贴墙尽是高大的藏书架,楼梯螺旋向上,通往高处的藏书区,华丽的吊灯从上垂下,熠熠生辉。 许林知早已在书桌前严阵以待。 “评论些什么呢?”他用胡队提供的特殊账号登录了小说网,进入了毕思风小说的留言区。 “那自然是越过分越好了,这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一个豪门公子哥,一个霹雳女天师,一个警界老大哥,三人挤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地想一些过激的评论话语,什么“抄袭”、“文笔太差,你的语文老师肯定很失望吧”、“建议写小说的时候手边有本新华字典”、“我以为我进了儿童文学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你的小说写得这么烂你的人生肯定也很烂吧。”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胡队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话来。 乔月三人互相望了望,禁不住赞叹:原来胡队如此深藏不露,这般毒舌,一针见血。 不小多久,毕思风小说页面的留言区里便满是许林知的评论,妥妥地刷屏了。 “这条鱼也不知道会不会上钩。” “现在也只能是等了。”相对于胡队和翔叔两人的全神戒备,乔月倒显得轻松多了,舒服地窝进沙发里看起杂志来。 到了下午,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胡队和翔叔两人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眼神都快要把屏幕给灼穿四个洞了,乔月看杂志看得昏昏欲睡,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振作一下精神。 “大家想必肚子也饿了,我去让管家准备些吃的拿下来吧。”许林知起身抻了抻懒腰,正要离开,突然地下室的灯光闪了闪,灭了。 胡队和翔叔屏住呼吸,身体僵直,只见面前的那一团蓝色荧光逐渐扭曲,一只青筋浮起的手伸了出来。 第87章 、入网 先是手,然后一个顶着干草堆般乱发的头,一点一点地从电脑屏幕里挤了出来。毕思风的头颅旋转一百八十度,白多黑少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盯着翔叔看。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人生!” “不是我,是他。”翔叔连忙摇头,手指指向胡队,话说的太快以至于咬到了舌头。 胡队:…… 他现在僵在原地怀疑人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毕思风大半个身子已经从屏幕里爬了出来,突然暴起,向胡队扑了过去。胡队身材高大,又经过专业训练,身手差不到哪里去,却也是禁不住他的这一扑,一同跌倒在地。 翔叔连忙上手箍住他的脖颈往后提,但毕思风成鬼后力大无穷,完全不受影响,双手仍旧铁板般死死掐住胡队的脖子,双目眦裂,愤怒至极。 “我让你瞧不起别人!我让你乱说话!” “谁说我人生失败了!” 许林知从门口折返,与翔叔一起硬生生地将毕思风从地上拉扯起来,胡队的脸涨得通红,止不住地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毕思风大吼一声,双臂狂舞,将许林知和翔叔两人震开,狗皮膏药般又向胡队贴去。 胡队刚才已吃了亏,知道不能硬碰硬,就地一滚,避开的同时迅速地爬了起来。毕思风双手瞬间又软若无骨,橡皮般陡然伸长,将胡队缠住。许林知和翔叔两人上手扒拉,却无济于事。 乔月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许林知三人与毕思风缠斗在一起宛如麻花的情景。他们落了下风,只能是苦苦抵挡。 “快闪开。”乔月娇叱一声,许林知和翔叔两人连忙松手。 一道黄光打入毕思风体内。毕思风哀嚎一声,双臂恢复原样,胡队脱身出来。乔月眼明手快,将茶几上的桃木剑提起,飞身便向怨灵刺去。 乔月快,毕思风动作更快。他知道来人不是好惹,白影一闪,如道旋风般卷入电脑荧屏,隔着一道屏障冲着乔月几人作了个鬼脸,消失了。 “哎呀,这怎么让他给跑了!”翔叔扑在电脑前,苦着一张脸。 “没关系,我刚才的符咒有追踪功能,一定能捉到他的。”乔月将手中的剑放下,将包里的符纸和剪纸小人拿了出来。 许林知听出了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你要钻进电脑里捉他?” 乔月回过头来看他,一脸“不然呢”的无辜:“我可不认为他下次还会像这次一样上当。趁着他受伤,一举将他拿下才是道理。” 胡队现在终于是见证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心神激荡,有些魂不守舍,虽赞成乔月所说的,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怎么进去?” “灵魂出窍。”乔月正色道:“这样,我便能像毕思风一样钻进电脑里。” “不可以!”许林知反对,自从跟乔月在一起之后,阴阳学说的各种书籍他也看了不少,他知道灵魂出窍是件极其危险的事,稍有不慎灵魂便有可能无法回归本位,从而魂魄迷失,肉身再也醒不过来。 “既然要去,就让我去吧。”他提议:“我们四人当中就只有你深谙阴阳之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想救你都无从下手。所以你应该留下来坐镇。” 许林知分析在理,胡队和翔叔都赞同,就连乔月都转变心思觉得或许这才是更稳妥的办法。万一出现什么错漏,她还有机会补救。 “不如我去吧。”胡队已经缓过神来:“我是警察,缉拿凶手本就是我的工作,我责无旁贷。” 岂料乔月听了却摇了摇头:“还是让林知去吧。灵魂出窍不是小事,很容易便会迷失自我。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紧要关头,乔月也顾不上婆妈,细细分析来发现许林知的确是不二之选。 许林知露出得逞的笑,乔月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她拿出一捆红线,将许林知的手腕与自己的系在一起,又递给他一个铃铛:“你进去之后,铃声自会牵引你找到毕思风。找到他之后不要逞强,将红绳一起绑在他身上,我在这边将你们拉出来。” “他受了伤,力量有所减弱,你要把握好机会。” 许林知点了点头,乔月并起三根手指在他的额前一按,低声念起咒语来。不多一会,胡队和翔叔便见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从许林知的肉/体脱身而出。左手执铃,右手系有红线,眉目淡薄,但还看得出是许林知模样。 “去吧。” 白影晃了晃,然后水滴入海般穿过电脑屏幕,化作一道飞速的光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电脑桌面蓝色海洋的背景没有一丝变化,他们看不见许林知的情况,只知道乔月手中的红线正在一圈圈地变少。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瞧到眼睛发酸发涩也不舍得眨一下眼,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放肆。乔月更是紧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那根红线如同拴在她心头一般,一松一紧都让她心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月手中的红线陡然绷紧,随后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是绑住毕思风的信号! 乔月忙不迭地收线,胡队与翔叔两人也帮忙,拼了命地揪住红线往回收。可是突然间,对面的力气突然泄去,乔月三人由于惯性摔倒在地。 一看,红线竟是断了。在往身旁一瞧,许林知的嘴角渗出了一道鲜血,情况危急。 胡队和翔叔两人如坠冰窟,乔月脸色也难看得很,贝齿轻咬红唇,泛起一点点白。 “我的肉/身就拜托两位照顾了。”乔月爬了起来,拎了桃木剑后盘腿打坐,胡队和翔叔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同样一道白影从她身上脱体而出,风驰电掣地破开屏幕前那团蓝光,一头扎了进去。 耀眼的白光直面刺来,乔月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掐动手诀,感应着符咒的方向,片刻也不敢逗留,呼啦啦地朝前方飞去。 白光退去,乔月穿入一片混沌的黑,只有中央两团朦胧的月牙色正在淡淡闪光。她定睛一看,正是许林知和毕思风。 那毕思风虽受了伤,但殊死拼搏,穷凶恶极,将许林知骑在身下,一拳拳地挥打着。 “住手!”乔月飞速赶到,桃木剑向毕思风连刺三下,逼开了他。许林知犹有余力,见乔月来了挣扎着爬了起来。 “小心点,他在这里似乎更加厉害了。” 毕思风仰天长笑:“好呀,又来了个送死的。”他望着衣服上被戳穿的一个洞,猖狂说道:“在外面或许怕你,但这里是我的地盘,由不得你放肆了!” 他张开双臂,如蝙蝠般在上空高高盘飞。 隆隆轰响,只见一辆火车不知从哪个角落疾驰而来,朝着乔月两人撞去。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堪堪避过,一头张着满嘴尖牙的大白鲨又摇曳着尾巴冲着他们撕咬。乔月带着个伤患,行动有所减缓,避开了利齿但还是被大白鲨的尾巴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虽然现在是灵体状态,但受到的疼痛却是无比真实。乔月只觉胸口一阵气闷,五脏六腑乾坤大挪移般错位,差点要呕出鲜血来。 “哈哈哈哈哈,”毕思风在高处欣赏着:“看到没有,在这里,我便是无所不能的!” 话音刚落,暗黑的天空降下火雨。一道道火光擦亮黑色,箭矢般急坠。 乔月咬着牙将手中的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自己与许林知两人团团罩住,那火雨落下又纷纷弹出,好似一场糜烂艳丽的烟火。 “少听他胡说八道。”许林知趴在乔月的肩头上,气若游丝:“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刚才我情急之下也召唤出一条青龙来,只不过还是败给了他。” “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网络里。” 乔月醍醐灌顶,对啊,这可是网络世界,谁都可以无所不能,谁都可以幻想成真。毕思风已浸淫在此近半个月,肯定是参透了这个秘密才有恃无恐。 “不要多想,屏气凝神,在脑海里幻想你要召唤的东西,颜色,样式,长度,越具体越好。”许林知举起手指点在乔月的太阳穴,一点冰凉传到她的颅内。 在这个没有实体的虚幻世界里,拼的正是精神力。 乔月闭上眼睛,桃木剑却依旧舞得滴水不漏。她的脑海里正在逐渐浮现一件物事:几近透明,只有一道氤氲的金边;长,一下看不到尽头般;柄上有繁复的荆棘花纹,镶了块红色的宝石。 想象中的形象在脑海里一点一滴地构建起来。乔月突然猛地一下睁眼,只见上方黑的尽头处破开一个大洞,一柄巨大的光剑从天而降,将半空中的毕思风贯穿,直插地底。 那光剑通体透明,只有剑刃两侧有雾气般的金边萦绕。毕思风犹在挣扎,剑柄上的荆棘活了过来,攀上剑身,将毕思风紧紧绞杀住,转眼间便吸食干净。 四周的黑正在坍塌,乔月扶起许林知急忙撤退。 电脑屏幕外,胡队和翔叔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眼见乔月额头上的冷汗越沁越多,然而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 胡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和窝囊,平日里破案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现在什么都不懂,被拒之门外。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也冲进电脑的那端,哪怕丢了性命也无所谓。 也不知无头苍蝇般来回踱步踱了多久,乔月的声音幽幽传来:“胡队,你走得我头都晕了,坐着不好吗?”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3节 第88章 、雨露 许林知在网络里头受了点折腾,魂魄归体后精神恹恹,体力不支,很快便撑不住,沉沉睡去了。乔月送胡队和翔叔出了豪宅小区,见胡队脸色不大对劲,便开口询问。 “没什么,”胡队扯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那么短时间之内又有一桩悬案落在我手上。” 找到了凶手又怎样?捉到凶手又怎样?难道在报告里写上“经查实,此次连环命案乃毕思风死后化作怨灵所为。其行迹暴露后被天师乔月灵魂脱体进入网络内杀死”? 无论哪一个字都无法让人信服。 “凶手伏法,可惜伏的不是我所坚守的法。”只听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乔月抬头望他眉间淡淡阴云笼罩,双眼迷蒙无神,脚步虚浮如幽魂,显然是一副被心魔给魇住了。她连忙用指腹点住他的额头,娇叱一声:“去!” 胡队莫名感到一丝力量宛如冷风入体,大脑顿时清明起来,迷瞪的双眼看见乔月一脸凝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听乔月正色道:“你们现代人不是常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无论是你日夜追凶,让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是我的捉妖驱鬼,斩杀魑魅魍魉,都是在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罢了。” “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你不会我的捉鬼,正如我不会你的捉人。”乔月收回手指,笑了笑:“莫要被这区区两桩悬案就迷了你的眼,脚下的路还长着呢。” “你这人真是奇怪,”胡队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小小姑娘不仅行事乖张,说话也老气横秋的。” 正说话间,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抢钱了!来人啊!捉小偷了!”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黄毛小子揣着一个手提包仓皇跑过,胡队眼疾手快,揪住那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撂倒在地。被抢的大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连忙把地上的手提包夺了过来。打开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哎哟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刚取的钱就要被抢走了!” 翔叔亮明身份,表示这都是分内之事。大妈知道面前站着的两人正是警察的时候,脸上放光:“那真是太幸运了!谢谢你们,警察同志!” 大妈千谢万谢,警察同志长警察同志短,以至于胡队和翔叔都不由得挠挠头不好意思,仿佛是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般。 胡队突然想起乔月刚才说过的那番话,心中触动,突然像是豁然开朗,有一缕光照进了原本有些晦暗的心田。 “乔小姐……”他转身正要说他想明白了,但一看,哪里还有人呢。 只余一条空空的巷子折进远处静谧的一团树荫里。 ****** 返回别墅,许林知还在酣睡。乔月饥肠辘辘,下楼本想自己动手随便煮个面对付过去,岂料做饭的张姨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厨房,手脚麻利地便给她端出了两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碗汤。 美食虽好,但乔月却吃得不算畅快,因为张姨就站在对面盯着她看,让她有些不自主。 “那个,张姨,你是想让我帮你算命吗?还是遇上什么怪事了?”乔月的身份在许家不算什么秘密,所以她才这么一问。 “不是,不是。”张姨摇头如拨浪鼓,笑得有点憨厚:“你吃,你吃。” 乔月低头闷声又吃了几口,抬头发现张姨那双小眼睛还在打量自己,一看被发现,眼神立马触电般游离开了。 “张姨,”乔月把筷子搁下,脸上带了点严肃:“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你还是直说什么事吧。” 张姨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露出八颗牙齿:“我这不是好奇嘛,我在许家做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欢儿带女孩回家。” 张姨在家中是老资历,算是半个许家人,平日里对许林知是亲昵地直呼小名。乔月没遇到竟是这个答案,一下子笑出了声:“不会吧?真的?” 张姨笃定地点头,乔月生起八卦之心:“那蒋梓帆呢?我看他们两个关系好像还不错。” “嗨,”张姨觉着面前的姑娘没有架子,便也坐在一旁唠了起来:“那不是许家和蒋家是世交嘛,但实际上欢儿可烦蒋家的千金了。”说到这,张姨往乔月位置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两个小时候还打过架呢。” “为什么?” “蒋梓帆打了欢儿的狗,欢儿气不过,便跟她打了起来。”张姨来了兴致,绘声绘色:“我跟你说,那时候欢儿还没蒋家那丫头长得高,但气势不小,挥着小拳头要打,但没想到反而被蒋梓帆压在地上教训。” “我估计啊,从那时起欢儿就不喜欢那丫头。”张姨皱了皱鼻头。 乔月暗中偷笑,眼前仿佛真的浮现出许林知小时候的模样,梳好的发型有些凌乱,原本熨帖的小西装也皱皱巴巴,精致的五官如同被揉皱了的稿纸挤在一团。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四肢还是没有舒展开,带着点婴儿肥,就连嗓子都还有点奶声奶气。 女生发育得早,蒋梓帆“高大”的声影杵在一旁,插着腰很有气势。 他用手背摸了摸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蒋梓帆,我不跟你玩了!”然后“哼”一声便跑开了,小皮鞋“蹬蹬蹬”地急促又稚嫩。 太可爱了! 乔月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想象中,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荡漾的姨母笑。张姨从椅子上离开,看着乔月那甜美又娴静(?)的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边向厨房走去边喃喃自语道:“还是这个好,还是这个好啊。” 乔月插上想象的翅膀,直至填饱肚子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若有似无、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上了楼,许林知还在睡。整个人陷进水蓝色的蚕丝被中,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水藻般的黑发柔柔散在额前。 他如同一尾在深海里沉睡的人鱼,呼吸浅浅,长且翘的睫毛颤了颤。 乔月蹑手蹑脚,蓦然有一种古时候公子翻/墙偷香的做贼心虚。她在卧室的书架上翻了翻,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精装封面,入手沉重,扉页用隽永的花体字写着“thou dream, o blessed dream!”(你的梦,受祝福的梦)。揭过扉页,迎面便是一张新生儿的照片,不及巴掌大的小脸皱皱巴巴,闭着眼睛嘟着嘴,说不上有多好看。照片下是一行娟秀的小字:“xx年xx月xx日,欢儿降临”,看来这相册是纪泽兰的杰作无疑了。 手指轻轻翻动,纸张碰出微弱的摩擦,猫儿般的许林知在一张张照片变换中长大。 不足半岁,穿着连体衣留着口水在地板上蠕动;一岁,跟家里的狗狗伯恩山背靠背挨着,肉乎乎的小手攥着一个小玩具;上幼儿园了,在门口哭得一塌糊涂,小书包从肩头拖到了地上;小学,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带着红领巾好不神气;穿着一身吊带裤去游乐场玩,被米奇老鼠人偶紧紧地搂在怀里,手中的冰淇淋有些融化了;初中,褪去稚嫩,身子开始拔高,跟棵小白杨似地站在台上一脸淡定地拉着小提琴…… 乔月的眼前浮现一个个不同时期不同样子的许林知,可爱的,稚嫩的,灵动的,单纯的,执拗的、生气的、青涩的、坚毅的,一个个排着队向她走来。相册翻到最后,那一张脸愈来愈锐利,五官星辰般朗烁。 二十郎当岁的少年,站在漫天的极光下,目光迷离,让人沉沦。 乔月觉得这相片真是神奇的东西,薄薄一张纸却让她无限贴近另一个人,仿佛过去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她都与他一同走过。 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如此渴望地去了解一个人,去贴近一个灵魂。 “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呢?”许林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乔月身后环住了她。乔月被堵在书架前,空间逼仄,后背贴住了许林知的的胸膛,所以他一说话,嗡嗡的震鸣便从身体传了过去。 “收集你的糗事呗,刚才在楼下张姨可说了不少。”乔月轻笑一声,合上相册,游鱼般转了个身,这下两人便面对面贴住了。 她呵气如兰,温香暖玉,许林知无端燥热,低头便衔住了那两片花瓣似的唇。 他如同一尾潮退后滞留在岸上的渴水的鱼,呼吸急促,热烈吮吸,仿佛是濒死前喝下最后一口甘露。许林知紧紧地抱住乔月,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体内那般用力。 女娲抟土造人,他却想让两个泥人化为一个。 这番风雨来得突然,乔月初初双手还抵着许林知的胸前,但渐渐地,泥土造就的身体在雨露的滋润下软了化了,跟另一团同样软了化了的泥土和在一起,缠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合该是同一个人般。 相册从手中跌落,摔进绵软的地毯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许林知:不软! 第89章 、撞见 暖阳晒进被窝的时候许林知还闭着眼睛,柔软的乱发在他脸上投射出缠绵的影子,如果不是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起伏,乔月都要以为躺着的正是一尊温玉造就的雕像。 她支着颐,用视线肆无忌惮地描摹着面前这人跌宕的线条。 “好看吗?”许林知猛地睁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乔月笑。 “臭不要脸!”乔月脸烫了一下。她一把抄过旁边的枕头戏弄地拍打着床上的无赖:“叫你装睡!叫你装睡!” 许林知小孩似地咯咯乱笑,夸张地挥动着双手大叫:“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两人胡乱地滚作一团,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同一个茧一样将他们缠在一起。乔月叠在许林知的身上,似乎一低头,唇与唇便又会碰撞在一起。 经了一小阵的打闹,乔月的头发松散如乱柳,脸色红润,眼眸仿佛氤氲着水气般春水脉脉。他们挨得那么近,许林知能感觉到伏在胸膛上的颤动,能看见乔月耳廓上微弱无物的绒毛,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如同火焰般喷薄在自己的脖子上,带来潮汐一般的悸动。 “你想干嘛?”乔月压在上面,许林知眼中的欲望一览无余。 “美人在怀,你说我想干嘛?”许林知做作的坏笑,扬起身子正要在她唇瓣间采撷甘蜜,却不料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两人竟是都饿了。 乔月和许林知相望一眼,笑得人仰马翻。她正好趁机翻身挣脱被子的束缚,将凌乱的头发拢起,随意地挽了个松松的髻。她将滑落至肩头的衬衫拉起,遮住了一片春光。 许林知还赖在床上,抱着被子整个人埋在里面,也不知是在回味绮丽的一夜还是在气恼刚才的肚子叫扫了兴。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乔月拍了拍许林知的屁股,调戏他。 许林知也戏精上身,装作娇滴滴地挨在乔月肩上:“这可是你说的,小女子可就把自己托付给大爷您了。” 两人打情骂俏,可肚子却再次催促,“咕咕咕”叫得更响了。 乔月再也忍不住,一骨碌地爬起身来:“我可要把张姨做的早餐都吃完。”许林知翻身落地,咚咚咚夺门而出:“那要看谁更快了!” 乔月追在后面,就像放学铃响奔向饭堂的初中生。 “慢点,小心地滑。”纪泽兰的声音将乔月硬生生地钉在了楼梯半道。 她怎么在这里!许林知不是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去公司了吗?! 乔月低头一看,自己赤着脚,许林知的衬衫罩在身上有些长,把短裤给遮住了,以至于下身似乎没有穿着一般。她的脸蓦地就烧得厉害,这样不成体统的样子指不定对方把自己怎么想呢。 她突然僵在原地,下楼不是,折返回屋也不是,好不尴尬。 “别愣着了,快下来吃早餐吧。”事实证明乔月想多了,纪泽兰跟个没事人似地冲她招招手,笑得一脸和蔼。她对子女有着无限的信任和满满的宠爱,向来不去插手他们的私人生活。 许林知回头牵住了她的手,一起来到饭桌旁坐下:“妈你怎么今天那么晚还没去公司?” 纪泽兰腰背不好,睡不牢,所以经常早早便起床去公司了,这是许家都知道的作息。 “这要多亏了乔月。”纪泽兰抿了口咖啡,伸手拍了拍乔月的手背。突然被cue的当事人从餐盘上抬起一张懵懂的脸:我?我做什么了? “少爷你不知道,自从夫人练了乔小姐上次教的吐气吸纳的法子啊,头痛和腰背问题缓解不少,现在夜里睡得可安稳了。”张姨接嘴,在许林知面前放下一盘精致的早餐:“最近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对啊,好久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了。”纪泽兰感慨。 还别说,纪泽兰这些日子练下来,原本就保养得体的面部肌肤显得更加红润年轻,走到大街上被人认成许林知的姐姐也不为过。 “我看这可比那个什么普教有用多了。”张姨见大家吃自己做的早餐吃得满意,也是开心,踩着步子进的厨房。 “什么教?”乔月觉得稀奇,囫囵着问道。纪泽兰早已经用完餐,饮尽最后一口咖啡便上楼梳洗,准备去公司。 餐厅与厨房隔了扇磨砂玻璃,只能瞧见张姨模糊的身影,声音在碗碟刀叉相碰的清脆中传了出来:“我也不清楚,只是去买菜的时候听对门的清洁阿姨说的,说得可神了,什么信了之后延年益寿、百毒不侵、青春永驻等等,天花乱坠地。” “我看啊,八成又是什么传/销组织,把你洗脑之后就要骗你的钱了。张姨你可别上当,小心好处没怎么捞到反而把养老的本钱都给折进去了。” “你当我傻呀。”张姨在里面不以为意,从玻璃门边探出一张圆圆的脸:“我的钱包捂得可严了。这世上最难撬开的不是□□/员的嘴,而是你张姨的钱包。” 乔月和许林知相视一笑,许家有这样的活宝倒也热闹。 ****** 与往日相比,归宁堂还是有些冷清。以往络绎不绝的巷子如同热烈燃烧的炭火遭了一盆冷水猛然袭来,熄了,蔫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4节 但乔月依旧照常营业不误,把门口夜里残留下来的“大字报”撕下,又往巷子撒了些水把地给扫干净了。 “要不干脆就不干了。”这样的话在喉头来回滚动,几次蹿到舌尖呼之欲出,但许林知还是忍着把它嚼烂,吞了下肚。 他了解乔月,坚韧,要强,断不会在这样的挫折中败退的。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上班?”乔月把地扫完发现许林知还倚在门口,用扫把轻轻推了他:“大少爷又想偷懒了?” 许林知举手投降:“我走我走,我看你啊,管得比我妈还严。”话乍听起来像是牢骚,但笑意却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尾,荡漾出层层叠叠的甜蜜来。 乔月难得冲他作了个鬼脸,许林知装作云淡风轻地在她额头亲了亲,走了。 小虎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跃上书桌,在一本摊开的书页上留下浅浅的梅花脚印。自从它从卢飞笑那儿回来后便一直耍着小性子。 乔月放下扫把要抱它,它却一扭身躲过,闪电似地攀上了高处的窗沿,高贵冷艳地俯视着乔月,仿佛在说:“哼,把我卖了还好意思来?” 乔月摇摇头无奈,决定还是晚上让许林知做些美味“俘虏”它更有成效些。 果不其然,今天又是没开出一张订单。乔月倒没什么波动,依旧波澜不兴地坐在灯下做着自己的纸扎。有人生,便有人死,纸扎总是少不了的。 “滋啦——” 乔月眼前一黑,停电了?她站起来出门看,周围依旧灯火辉煌,独独自己这边像是白纸上的一团墨迹,乌漆嘛黑—— 估计是街坊明面上不敢得罪自己,便暗地里使坏。 她掏出手机,哒哒哒地给梁泉发信息:“泉子,归宁堂被人断电了,你找些人来看看。”那头却老久不回,打了几次电话也没人接。 乔月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梁泉经常呆的小窝就隔了一个街区,耗不了多少脚程。 许林知在公司被要事给绊住了一时还没那么快下班,两人在短信里热火朝天地讨论上晚上要吃什么,以至于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的乔月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一件物事从那人身上掉了下来。 “啊对不起,我一时没看路。”她从地上把那东西捡了起来,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像,灯光昏暗,但看得出是个俏丽女子的轮廓,只不过身上的服饰不怎么常见,颇有异域风情。 乔月把木雕递了过去,才发现撞上的居然是梁泉。 “梁子!那么巧!我正要找你呢!”乔月用雕像轻锤他右臂,然后才塞进他手中:“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啊?” 梁泉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兜头的帽子把他遮得有些严密。如果不是近距离地撞上了,乔月估计也认不出来。 “嗯,收到。”梁泉的声音有些紧张。 乔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抬头盯着他看。梁泉的五官藏在帽子投下的阴影里,但一双淬着光的眼睛显得有些局促,不敢直视对方,微微地垂着。他把外套拉链拉开,将木雕像搂紧怀里,看得出宝贝得紧。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梁泉扭头就要走,却被乔月一把拉住了:“怎么了?什么东西那么紧张啊?” “这该不会是你的梦中情人吧?”乔月打趣,梁泉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话来。乔月难得见面前这个大老粗如此为难,以为他是被撞破了所以犯窘,于是也不好意思再戏弄他。 “有喜欢的人也正常啊,有什么好害羞的。”乔月拍拍他:“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你记得待会叫些人去我那儿看看,不然小心我不交房租啊。” 梁泉应了声,脚下生风一样走了。 “嘿,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说这事还这么扭捏。” 第90章 、跟踪 翌日,乔月和许林知从家里走出,刚拐进昌明巷不多时便看见本该冷清的归宁堂门口挤了几个人。 来的人都面熟,是住在附近的大妈,其中有一两个还来归宁堂算过命,还有几个虽然没怎么打交道,但是来来往往打过几次照面,乔月便也记住了。 上次围攻的人群里也少不了这几个人。 许林知显得格外紧张,他担心旧事重演,便牵着她的手罩在了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沁出了点汗。 这样的场面乔月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她由得许林知这样笨拙地护着自己。 五六个大妈见着人,忙不迭地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嘛!”许林知竖起眉头怒斥道,他另一只手在身前架起,隔出空间,不让大妈挤上前来:“你们还要像上次那样无理取闹的话我就报警了。” “别别别,小伙子!”为首穿红色针线毛衣的大妈被滚水烫了般向后缩了几步:“你们不要误会,我们这次不是来闹事的。” 乔月冷笑地挑了挑眉,不是闹事的话如此兴师动众,那就说明是有事相求。 果然,红衣大妈泪眼婆娑地哀求:“乔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知道还能找谁了。人人都说你在这方面很厉害,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 其余几位也一同附和,哪还有上次尖酸刻薄的嘴脸。 “别搭理这帮人,”许林知牵着乔月如同分开红海的摩西破开人群,把她往归宁堂屋里领。他心里还有气:“这些人忘恩负义,之前也不是没帮过忙,不照样翻脸不认人。做人还是得自私点好。” 屋里的小虎听得了动静,慢条斯理地踱了出来。它幽绿的双瞳盯着几位大妈看,舔了舔亮出锋利指甲的爪子,不动声色地威慑着。 虽说它与乔月尚处于单方面的冷战,但若有人来犯,它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女人们还是有些忌惮,刚要跨过门槛的腿暗暗收了回去,缩着手杵在门口,警戒又小心的样子如同大草原上望风的狐獴。 “这个小哥说得太严重了,我们……我们上次也是……”红衣大妈说着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弱了下去。身旁一个壮实的大妈把话头接了起来:“哎呀,我们其实也是听信了传言。尤其是那些个媒体,把乔大师说的那么邪乎,我们都是普通人,害怕也是正常的。还希望乔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对对对,”大家鹦鹉学舌:“都怪网上流传的这些谣言。” “其实那天我们几个只是来看热闹来着,并没有真的想对乔大师怎么样。”有人为自己辩解:“我们当时还说乔大师平日里待人和善,又乐于助人,怎么可能会是鬼上身呢,肯定是那些人弄错了。” 得了,开始给我戴高帽了。乔月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看来这几个人有备而来,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吧,你们找我究竟什么事?” 一旁的许林知摇摇头叹了口气,从门边让开条道来。大妈们见似乎有戏,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乔大师,我家儿子最近很不对劲。”“我家那位也是!”“我的女儿好像也神神秘秘,有些古怪。” 大家七嘴八舌,归宁堂瞬间变得如同喧闹的菜市场般。小虎不堪其扰,从窗边窜出,骑上了巷子里的高墙,倏然间便不见了。 “喵兄,真羡慕你。”许林知望着屋里的一副乱象,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听了大半小时,乔月终于理出些脉络来。原来在场几位女人的家人都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寻常的现象。 性情大变,沉默寡言,神情木讷,问十句才慢腾腾地回一句;行踪神秘,常常半夜出门。有大妈曾跟踪过,然而被发现后甩下最终无果;房门紧闭,把自己锁在里面喃喃自语不愿出来;有的反映家人似乎在偷偷地拜神,有的反映自己儿子手上无端多了许多伤口。 大妈们软硬兼施,各种法子都试过,但也没从家人身上套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来寻求乔月的帮助——一定是中邪了! 当科学理性的思维无法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人们往往便会走向另一个方向寻求答案。 乔月将几人所说的问题记录下来,说会好好调查清楚便先将众人打发回家了。 “你不会真的觉得是中邪了吧?”许林知见乔月盯着记事本琢磨,问道。 “那依你所见,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乔月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一缕头发从额前恰到好处地垂落。 “他们所说的这些现象并不算罕见,老公出轨可能会半夜三更出门,孩子也有可能会趁着深夜出去跟对象或朋友疯一把。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便试过凌晨时候翻窗出去跟朋友看日出呢。” 许林知觉得中国家长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你怎么解释性情大变?” “谁不会遇上些事呢。”许林知说道:“有可能是在外面遭遇什么挫折或者变故了,所以性情有所变化。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把自己所在房间里,对其他人避而不见。” “我认为这些妈妈可能习惯了乖巧听话的子女,一旦他们出现了独立的、不符合家长传统观念标准的自主意识和行为,妈妈们便会视之为异常。但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生成长经历罢了。” 许林知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在分析一件“家长该如何面对青春期少年”的教育案例。 “但不仅仅是她们的子女,其中一个人的老公也出现了异常。”虽然他说得不无道理,但乔月仍旧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表面:“况且一两个就罢了,现在是六七个人同时出现相似的‘症状’,这样的话就不仅仅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当一个巧合重复多次,它就不再是巧合。”签字笔在乔月的手中转了转,最终笃定地在记事本上落下句号。 “听你这意思是要接下这单活了?” “当然。”乔月合上记事本,抻了抻懒腰:“好一段时间没开张了,有钱不赚,当我是傻子啊。” 许林知见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知道是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问:“那你打算怎么做?上门去看看?” 不料乔月却摇了摇头:“你也听这些大妈说了,他们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就连放在门口的饭菜也是等到无人的时候才开门拿进去的。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我一个外人贸然上门去,他们肯定也不会乖乖地给我开门。” “那你要怎么办?人都见不到,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撞的什么邪?” “我们进不去,但是可以等他们自己走出来啊。”乔月点了点许林知的脑袋,笑骂了句傻瓜。 ****** 盛海的冬天气温尚好,但夜风依旧如同刀子般锋利,一下一下地剌着脸皮,带来阵阵钝痛。 许林知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出来,迎面的寒风刮得他呼吸一窒,于是连忙缩着脖子三步并作两步,待钻进汽车,温热的暖气包裹住他身躯的时候他才舒服地舒了口气:“冷死了。” 他给坐在副驾的乔月递上一杯热咖啡,吸了吸感觉不像是自己鼻子的鼻子:“怎么样,出来没?” 乔月见许林知两颊和鼻尖都冻得有些透红,便用暖烘烘的双手捂了捂他的脸:“还没呢。” 他们两人在红衣大妈的楼下一连守了几夜,她口中不对劲的儿子依旧没有露过面。 “我看今天啊,依旧是白忙活一场。”许林知缓过神来,脱下大衣,把座椅调成舒适的角度,喝了一大口咖啡后半躺下了。从他这角度望出去,刚好可以看见不远处那栋居民楼的门口。 “这倒不一定。” 话音刚落没多久,便见一道人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身形瘦长,披着一件几乎曳地的大黑长袍,兜着帽,看不清五官。乍瞧上去跟见鬼似地。 人影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见似乎没什么异动,才开始往外走去。 “那就是阿杰?”许林知一下子来了精神,弹簧似地弹起,动作利索地调整好座椅,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蓄势待放。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个时候,这幅打扮。”乔月喝了口咖啡,从侧边的车窗往外探望——漆黑浓郁的夜里一粒星子也没有。 一轮满月高悬。 许林知正要驱车跟踪,却被乔月阻止了:“车辆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她从包里拎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打开,红缎面上躺着两个纸折成的小虫子,一大一小,但都不过指甲盖尺寸。 乔月捻起较小的,念念有词掐了个手诀。那小昆虫晃晃脑袋支支脚,竟是振振翅膀从车窗飞了出去,不紧不慢坠在阿杰身后不远处。 “我们也步行。”乔月又用同样的法子唤醒了另一只稍大的飞虫:“这是我用术法制的子母虫,跟着大的,总会找到小的。” 有了这子母虫的相助,乔月和许林知跟踪起来事半功倍。不用亦步亦趋,只消远远地观望着便可。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人半弓着腰紧紧裹着大衣抵御着肆虐的寒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想不开在这样的夜晚出来散步。 阿杰很小心,时不时停下来往四处张望,确认安全了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他穿过一扇破旧的铁门,消失了。 母虫循着味道飞来,钻进黑黢黢的洞口,同样消失不见了。 “还跟吗?”许林知推开荒废的铁门,发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有一股土腥味由内往外吹了出来,呛人口鼻。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5节 乔月突然也有点犹豫,倒不是怕,而是担心许林知的安危。 正踟蹰,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又来了两道飘忽的人影。 乔月有了主意,拉着许林知藏了起来。趁那两人靠近不备之际,将其敲晕,换上了他们的黑袍。 乔许这才发现,来人脸上还带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 “这倒方便。”乔月取下戴在自己脸上:“这样进去就安全多了。” 两人装扮妥当,稍稍放下心来。门后的楼梯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幽深且绵长。乔月和许林知彼此都默不出声,一前一后地往里走着。 下了楼梯,地道显得宽敞起来。再走几步,两侧便悬了几盏便携式的电灯,功率不大,但也看得清楚。 许林知把手机灯光熄了,细细的观察四周,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地道不长,折了两个弯通入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竟是黑压压沾满了戴着各色面具的黑袍人。 乔月不禁生出一丝后怕,如果刚才贸贸然闯进来,肯定会被发现,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大厅有足球场大小,穹顶高悬,四周点缀着幽幽蓝光。幢幢黑影静默着,看不出面貌,看不出喜悲,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许林知觉得有点瘆得慌,压低了嗓子在乔月耳边说道。眼前这幅架势只能让他联想到邪/教。 乔月摇摇头,示意他噤声。她也不知道这些黑袍人聚在这里干什么,莫非这是某种仪式?祭拜? 心思浮动间,却见一道道黑影多米诺骨牌般跪下,双臂伸展,上半身近乎趴了下去。穹顶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扇天窗,月亮的清辉撒了些许进来。飘飘沉沉有如银色的灰尘。 突然听得一把女人的声音响起:“兄弟姐妹们,望月在上,一拜!” 乔月心头一凛:怎么是她! 第91章 、黑袍人 怎么是她? 许林知也依葫芦画瓢地拜倒在地上。他冲身旁的乔月使劲眨了眨眼,又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嘶”声示意。如果不是戴着面具的话,乔月应该还能看见他努着嘴巴做出的口型—— “是谢秋棠!” 不过乔月知道他的意思,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谢秋棠的声音并不陌生,是以她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乔月低着头趴着身,心里暗自琢磨。这谢秋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看这架势难不成是在长生门混不下去了所以想要自立门派?在场的黑袍人都是她招募的门徒? 周围的黑影伏在地上,嘴里喃喃低语,也听不清念的究竟是什么劳什子。 这到底要跪多久?地上的寒气从膝盖钻入,着实让人难受。但一众黑袍人仍旧虔诚地粘在地上,就好像已经把跟扎在地底一般。就在乔月内心发着牢骚之际,又听得谢秋棠的声音响起:“请圣水,二拜!” 众人纷纷直起上半身又再次拜下去,此起彼伏,宛如黑色的浪潮。 乔月借着机会微探起个身子,抬着头快速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谢秋棠的身影。黑袍人一致朝拜的前方有一方不算高的小台子。一个穿淡灰色衣袍的人捧着一个古朴的阔口壶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身材高大,并不是乔月以为的那个人。 圣水?难道就盛在那灰衣人手中的壶里? 乔月见周围的人已几尽拜倒,便也连忙俯下身去,免得过于引人注目被人发现。这一拜倒比第一拜要来得快速且简洁,因为她很快便又听到谢秋棠的声音在防空洞里回荡—— “恭迎圣女,三拜!” “恭迎圣女!”这下黑袍人的声音一浪拍一浪,以至于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激荡出一丝丝轰鸣声来。哪怕戴着面具,乔月还是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疯狂。一个又一个,向上举着双手,如同等待救赎的罪人,然后又以一种虔诚到尘埃处的姿态伏在地上。惊呼、啜泣、战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悦。 乔月抬起头,看见在天窗漏进来的月辉的照耀下,一袭湖蓝长袍从半空中缓缓降临,双手低垂微微张开,如同悲天悯人的神祗。 虽然同样戴着面具,但直觉告诉乔月,这人便是谢秋棠无疑。 随着她一同从天而降的,还有一个黑袍人。不对,并不是人。因为很快乔月便发现那个黑影落地后一动不动,挺拔如松,就连呼吸的起伏也没有。原来不过是一尊盖了黑色绸布的雕像罢了。 “恭迎圣女!”“恭迎圣女!”信徒们毕恭毕敬朝拜。谢秋棠一袭蓝袍站在平台中心,双手高举,扬起戴着妖媚面具的头颅。月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在声声顶礼膜拜中不是不蛊惑的。 灰袍人站在她身侧,微垂着头,一副恭顺。乔月突然想起,如此身材,想来是耿虎生无疑了。 这两人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三次跪拜完毕,百来道黑影簌簌地春笋似地拔高站了起来,没有人说话,静默地可怕,但每个人都顺从地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笔直地向前望着谢秋棠,如同……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乔月被自己突然跳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下面,”谢秋棠拖长了声音喊道:“接圣水!”话音刚落,便见人群开始有规律地移动,竟是秩序井然地在耿虎生面前列成一支整齐的队伍。 “这又是干什么?”许林知跟着乔月挪动,紧贴着她耳朵问道,唯恐被周围的人听去了。一条黑色长龙弯弯绕绕,他们排在最后面,一时也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队伍的移动速度很快,乔月和许林知不多会儿便慢慢地向平台处靠近。 这时乔月才发现站在前面的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捧着一件物事,小巧,修长,是一座小雕像。雕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姣好,服饰繁复,正是不久前乔月从梁泉处撞见的那尊雕像! 如此说来,梁泉也在这里? 乔月大惊,不由得四处张望,宽大的黑袍罩住了体型,五花八门的面具遮去了面容,每个人都像,但又每个人都不像。一条条身影,鬼魅般飘动着,让她辨不清。 队伍又前进了一大截,乔月定下心来收回目光。就算现在知道谁是梁泉又能怎么样?还是先按兵不动为上。 只见耿虎生用柳枝在阔口壶里蘸了蘸,然后撒在了走到跟前的人的手中雕像头上。黑袍人受了这甘露,福了福礼又回到原初站的位置。 “这怎么办?我们好像没有那个小雕像啊,肯定要露馅了。”许林知见队伍越缩越短,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要不趁现在逃吧?” 乔月陡然间也有些脊背发凉,都怪自己,如此冒失地闯进来,虽说谢秋棠和耿虎生不足为患,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场上不是只有四手,而是数百双手,一人一拳,就算是猛虎也要被耗去大半条命。 乔月悄悄地从身后捏住了许林知的手,不知道是想给他安慰还是想从他宽厚的手掌里获得镇定的温暖。她低着头装作不经意两处瞄了瞄,大厅里只有一个通道,出入口并用,并无人把守,想要逃的话并不困难。 但要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且上面还有个谢秋棠盯着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逃走?乔月自问尚且做不到。 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来个孙悟空大闹天官? 乔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正要瞄准了时机给它大闹一场,谢秋棠突然吼了一嗓子:“有内鬼!” 一声惊雷,整个大厅宛如热锅里浇进一盆冷水,顿时沸腾飞溅起来。重重黑影宛如汹涌的浪潮开始涌动起来。 糟糕!被发现了! 乔月攥住许林知的手,聚起浑身气力准备抵抗,却发现那股浪潮奔向了相反的方向。 “就是那个人!”谢秋棠衣袍下伸出手一指,角落处一人忽地撇下面具,摘下兜帽——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竟是被谢秋棠给认出来了。 “囡囡,你在哪里?你快跟爸爸回家!”他见既然身份败露,便再也顾不上什么,发了疯似地冲着黑袍人撕扯,想要看看面具藏着的那张脸是否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以他为中心,人群逐渐往外散,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看来是千方百计混了进来的家长。 “囡囡,爸爸知道你在这里!你快跟爸爸回家,爸爸不会怪你的!”那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又干又涩,仿佛下一秒钟嗓子就要冒起烟来。 万众寂静,无人应答,只有一个可怜人不休不止地喊叫,杜鹃啼血。 “都是你!都是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散播迷信!”男人冲着台上的谢秋棠破口大骂:“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圣女!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你一张破嘴随便张口就来,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你……你这就是邪/教/组织!”男人越说越气:“让我把你面具撕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便像颗子弹般冲向了平台。 “给我拦住他!”不消耿虎生下令,黑袍人早有动作,齐齐向男人围堵过去。但男人深入虎穴早有预备,从腰后掏出一把不知从何处买来的手/枪,朝上开了一枪。 “砰”一声巨响,枪口冒出一缕青烟,男人的脸上现出鱼死网破的癫狂,眼睛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幕,黑袍人僵住手脚,不敢上前。 谢秋棠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眼下这群人对圣女雕像的供奉时间尚短,术法在他们身上的作用还浅,所以他们对圣女的忠诚显然不够入心入魂,区区一点枪弹便被吓住了。 她不由得低声骂了句:“这群废物!” “都让开!”谢秋棠呵斥,她要亲自出马,也算是在众多信徒面前显现神威,好让他们誓死追随。 “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机会。”方才混乱乍起时乔月便拖着许林知随着人群一点一点地往出口处挪,现在见谢秋棠从台上跃下,与那男人缠斗一起,耿虎生目光自然追随而去,无暇他顾,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两人从出口疾驰,不做一丝停留。人在危急时候总会激发出几丝意想不到的潜力,楼梯黑暗无灯的情况下,乔月和许林知竟是毫不磕绊地爬了出去,竟有如神助。 铁门推开,冷月降下冰霜来,寒风一激灵,两人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嘴里呵出大团大团白气。 “不行,那男的怎么办!我们要想办法救救他!”方才只顾着跑,许林知这才想起男人的安危来。 “他不会有危险的,”乔月顺了口气招呼着他快走:“选在这时候这地方集会便说明他们想要秘密,把事情闹大了对他们没好处。” “不过你最好还是给胡队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看一下。” 许林知打了电话,两人趁着夜色回家。 不过即使到家,许林知还是十分不安,而乔月虽口上说着没事,但内心里也还是有些惦记。万一自己的判断错误,万一那男人做得过火,万一谢秋棠一时恼羞成怒…… 胡队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乔月接了电话,脸色稍霁,冲着许林知笑了笑:“没事,警察去到的时候人去楼空,现场只有那个男人躺在地上。” “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还有就是失忆了。” “失忆?” 乔月点点头:“估计是谢秋棠不想泄露私密,对他施法,洗去了他关于今晚的记忆。所以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许林知松了口气,这已经是十分不错的结果了。只不过这么一闹,黑袍人集会的地点肯定又会变更,他们的警惕性也会有所提升,下次不一定会这么顺利跟踪成功了。 “别想了。”乔月戳了戳他蹙起来的眉头:“再想我都要拿剪刀来了。” 许林知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她努了努嘴:“眉头都要打结了。” 许林知莞尔,乔月勾了勾他的小指头。 “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找一个人。” 第92章 、梁泉 周末,七八点的居民楼静悄悄,只有早起的几位大妈大叔刚从外面晨练完毕,或者提着大袋小袋买菜归来。 “泉子!开门!”乔月站在门口拍门,咚咚咚作响:“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开门!” “电话也没人接。”许林知挂了手机,摊了摊手。 乔月并不觉得意外,如果梁泉也不慎被迷惑,加入了黑袍人,那他现在肯定亦如鼹鼠般躲起来了。 梁泉家是双门,最外面是一道铁门,乔月拍在上面哐啷啷地响,很快便有邻居从自家门缝里探出个鸡窝头来大骂:“还给不给人睡觉啦!才几点就吵吵吵!” “艹!” 揉开了惺忪的双眼看是个美女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你找梁子啊?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说不定死回老家了。”说完打着哈欠又缩回去了。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6节 “会不会真的走了?”许林知把耳朵贴在门上,却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不会的,”乔月摇头:“前几天我还撞到他了。”她走到楼道一侧,墙上挂着一个写着房号的送奶箱。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如果他回老家的话那今天的奶谁喝了?”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梁泉再怎么藏着掖着总是要填饱肚子的。 乔月又拍了一会儿门,见依旧没人应,便从包里掏出把随身小剪刀和符纸,咔嚓咔嚓,十分利索地剪出个小人轮廓来。她冲着黄色的小人吹了吹气,薄薄的一张纸飘落在地,顺着门缝底下滑了进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许林知失色,扯了扯她的手臂,低声说道:“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小心被人看见。” 正说话间,门后一阵窸窣,哒啦一声,而后哗啦一串细碎的脆响,门上的挂链落了下来。先是木门打开,然后膨胀成常人大小的纸人又把铁门给开开,这才如同蔫儿了的花朵一般萎了下去,变成该有的尺寸缩回了乔月的手心。 “我哪里私闯了?”乔月把小纸人收回包中:“我来找朋友,发现他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没关,我担心他的安危,进去看看,这不算犯法吧?” 她回头对着许林知皱皱鼻子,好看的笑容让许林知哭笑不得,这人伶牙俐齿,剑走偏锋,压根拿她没办法,可自己偏偏又吃这一套,只好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同谋”。 “泉子?” 客厅一片狼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酸腐的馊味。吃了的外卖盒、饮料瓶与零食袋堆积成山,随处都是,几乎难以下脚。茶几上散落着满桌的烟蒂和灰烬。垃圾堆里一阵攒动,突然一道黑影窜出,从两人脚边飞快擦过——竟是一只双眼通红的老鼠。也不知道在这享了多久的福,十分肥硕,油光水滑。 在往里走,梁泉的卧室房门虚掩着。里面该是拉上了窗帘,所以很是昏暗,也不知道人在不在。 许林知冲乔月打了个眼色,率先以身探险。他缓缓推开门,手往墙上开关一模一按,灯却没有亮起。窗帘厚重,把外面的光线一律隔绝,房间里的床和桌椅等物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 没人。 “估计是真的像邻居说的那样,回老家了吧。”许林知招呼乔月进来,自己则转身往窗边走去,想要把窗帘给拉开。 乔月以前曾在夜里去墓地里练过胆,荒郊野岭,无星无月,那才是真正的一团黑,伸手不见五指,视觉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是依靠耳朵辨认一切风吹草动。因而渐渐她便练就出听声辨位的本领。 所以当下除了许林知的脚步声、呼吸声之后,靠窗处的一个大衣柜隐隐的刺啦声同样落在了乔月的耳中。 “小心!”几乎是同时,衣柜的破门声和她的提醒声一起乍起,一道灰影扑向了许林知。许林知跟着乔月闯过不少生死关头,虽算不上训练有素,但也有了不少实战经验,身子连忙向右一侧,双手顺势将近在咫尺的窗帘哗啦拉开。 日光照得满室光华,梁泉攥着把匕首警惕地盯着乔月和许林知两人。 距离上次相见不过短短数日,但梁泉变得差点让他们认不出。蓬头垢面,脸颊两侧凹陷进去,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他身上还穿着那夜集会的那身黑袍,一双眼睛如同兽类的眼睛般带着嗜血的欲望。 “泉子?”乔月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却发现梁泉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微微弓着腰盯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随时待命,一副攻击前的姿态。 “神志不清,看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乔月不再客气,掏出可伸缩的桃木剑接连刺出三剑。招式犀利,逼得梁泉节节败退。梁泉丧失理智,俨然一副疯狗的打法,但终究莽撞,又怎么会是身经百战的乔月的对手。于是很快便被她敲晕在地。 许林知没想到梁泉竟是变成现在这样子,疯疯癫癫,六亲不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是找来一捆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乔月:??? “免得他醒来再伤人。”许林知解释道,手往他腰间缠绕的时候摸到一块物事。坚硬,修长。他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许林知:??? 掏出来一看,正是那夜黑袍人手中捧着的雕像,也正是乔月调侃梁泉时的那尊女人像。 乔月拿过来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圣水的滋养,雕像变得更加光彩动人了。唔?这缕缕发丝间怎么还有隐隐的暗红? 乔月凑至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透了出来。 “我儿子手上啊不知道怎么得多了好多伤疤,你说他会不会是自残啊?”她想起来寻求帮助的其中一个大妈这样说过,于是连忙撸起梁泉的袖子,上面果然同样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些伤口已经结疤,有些还尚新鲜,如同三两条粉红色的肉虫栖息在手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蠕动起来。 “他们这是……用血在供奉这尊雕像?”许林知也反应过来了。他刚才还觉得这雕像精致漂亮,现在却觉得可怖害怕,就连女人脸上的微笑都带着一丝瘆人的调调。 乔月点了点头:“估计正是这日夜的供奉夺去了他们的理智,让他们变得跟行尸走肉般。” 但是这么邪门的术法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仅仅是用鲜血浇灌一尊平平无奇的雕像就会把人置于这种地步? 不,应该是那圣水! 鲜血不过是激发圣水发挥作用的引子。这也是为什么谢秋棠他们要装模作样地召集黑袍人聚会,美其名曰是拜圣女恭请圣水,其实不过是让他们去领各自的催命符罢了。 不过这圣水,又是什么东西? 乔月将手中的雕像来回摩挲,看了又看,突然福至心灵,这雕像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那为什么要用圣水和鲜血供奉?莫非不是在供奉雕像本身,而是在豢养藏在雕像里面的东西? 对,肯定没错,绝对是内有乾坤! 乔月越想越激动,连忙招许林知从厨房找来水果刀一看究竟。然而水果刀刚在雕像上划出一道浅痕,躺在地上的梁泉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乔月脸色稍变,将信将疑地在小刀上加重了力气,这下梁泉抽搐得更加厉害,乃至嘴边渗出了鲜血。 “怎么会这样?” 乔月连忙收手,暗恨自己鲁莽,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长期的供奉已经让泉子和这雕像合为一体了,雕像受了损伤的话,损伤同样会报应在泉子的身上。” “那不是如果雕像碎了的话梁泉也就死了?”许林知既惊又怒,这法子也未免过于歹毒了。梁泉与谢秋棠无冤无仇,却也遭了这等的罪。 乔月对谢秋棠本谈不上什么爱恨,只不过她屡次触犯自己底线,过往种种不过是自己应激下的反应,给她些教训罢了。但当下乔月心头怒火烧得炽热,竟是有些后悔上次那三掌没有下重手,结果她性命。 梁泉是她在这个时代重生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的好朋友,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乔月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谢秋棠鲜血淋漓,而自己在满地红色中仰天长笑的场面,恣睢的快意如同弱电流般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引来一阵阵高/潮。 “乔月,”许林知见乔月楞在原地没有动静,喊了喊。见还是没有动静便有些慌了,连忙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乔月,你这是怎么了?” “你可别吓我。”说着哭腔似乎都要出来了。 谢秋棠破碎的脸逐渐涣散,许林知焦急的脸慢慢清晰地显现在自己眼前。乔月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不留神便被心魔魇住。现在陡然醒悟过来仍旧心跳如雷,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生出后怕来。 还好还好,还好有身边这个人在。她突然不敢想象如果同样的遭遇发生在许林知身上她该怎么办。 乔月握住了他的手,用上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力气。许林知哪知道乔月在这片刻间竟是经历如此天人交战,松了口气嘲笑道:“你啊你,这种时候都走神,刚才可吓死我了。” “怎么突然握那么紧?”许林知心底生出一丝丝甜蜜来,乔月难得这么粘人。 “你是我的福星啊,我可不得握紧点,别不小心给丢了。”乔月借着开玩笑说真心话。许林知很受用,听得飘飘然,脚底踩棉花似地。 梁泉煞风景地醒来,像是一头疯牛般挣扎着,拼命地挪动着身子向许林知的大腿咬去。许林知正沉浸于与乔月的甜言蜜语,突然受了这么惊吓,想也没想,直接抄起一旁的花瓶向梁泉头上砸去。 哐啷一声,花瓶碎作八瓣,倒霉的梁泉再次倒地。 “这下惨了,”许林知缩了缩脖子:“你让他吐血,我让他头破,梁泉醒来肯定饶不了我们两个。” 乔月苦笑:是啊,不过前提是如果他醒得过来的话。 第93章 、梅园怪人 “如果他醒来还是刚才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那倒不如这样昏睡不醒。”忠叔望着躺在床上绑得跟捆猪似的梁泉,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说道。 郊外的中药房,小小的暗间里挤了四个人,三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自然是乔月、许林知和忠叔。打下手的伙计收工临走前将板搭门门一块一块地给安上了,但屋外的寒风还是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把房间沁得跟个地窖似地。忠叔早已习惯,但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冷得不禁缩着脖子抄起了手。 躺着的不消说,正是丧失了理智的梁泉。乔月驱邪的各种法子都试过了,都无法将他成功唤醒,所以思来想去最终只好把他送到忠叔这,看忠叔能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方才梁泉又醒了一次,忠叔见识他的疯狂后手起手落,又将他再次砍晕。 乔月和许林知对视一眼:咳咳,希望梁泉以后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实话,我也摸不透是什么原因。”忠叔铁着一张脸:“我这么大把年纪了,第一次见这样的怪事”。乔月虽然有些失望,但大概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别说忠叔,就连自己活了六百多年了,也没碰见这样的。 像梁泉这样的症状,一般不是丢了魂便是中了邪,但乔月和忠叔这样的老/江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招魂与驱邪呢。 “这样吧,你们把他先放我这,我给他做个阵,让他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不过这一觉可不能太长,不然到时候怕真的就一睡不起了。” 药店的老狗慢悠悠地挪了过来,趴在忠叔的脚面上。 “德性!”他抬了抬脚,把老狗给拱走,问乔月:“你说的那个雕像呢?” 乔月从怀里掏出一块绸布,打开,那个诡异的雕像正正躺着,身上挂着一道刀痕,嘴角上翘的弧度似笑非笑,仿佛在讥讽他们。忠叔右手把它举到灯下,凑至一只眼睛前看,另一只眼睛则了无生气地耷拉着。 “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唔?乔月和许林知瞪大了眼睛,岂料忠叔盯了老半天才憋出句:“好像……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乔月:…… 许林知苦笑:“忠叔,您老就别惦记电视明星了,还是先看看这个雕像什么来头吧。” 忠叔恍然大悟,“哦哦哦”应了,又细细看了一遍说道:“这不是我们传统的术法。” 这并不意外。 只听忠叔继续说道:“你看这雕像,虽然女人面容与我们汉族长得没什么区别,但是身上的服饰却截然不同。” 女人长发看似是随意散下,但身后却取三股分编成了三道幼小的辫子,发尾用珠绳扎起;脖子上戴了一个繁复的饰品,巨大的半月状几乎将她整个脖子的遮挡住,上面刻着灵动的小鸟;上身对襟短衣,双手手腕处同样佩戴半月状的首饰;下身则穿着一身厚重的长裙,上面雕满了由几何图案和鲜花组成的图案,裙下一双赤足。 “我也觉得像是少数民族的打扮,但我们在网上查了,没发现对得上的。”乔月说道。 “虽说大家都知道咱们有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但少数民族里面有多少部落和氏族是不为人知?”忠叔把雕像放下,一只眼睛盯着乔月看:“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不了解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当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的话或许便可以知道你这朋友中的是什么邪术了。”忠叔把雕像还回去,背着手踱出暗间。老狗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摇头摆尾。 “我有一朋友,酷爱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见识也广,你拿去给他瞧瞧。”忠叔低着头在便签纸上写下地址:“不过他为人比较古怪,你们别惹他不高兴了。” 乔月记过纸片一看,觉得不对劲:“你这地址是不是写错了?” 忠叔充耳不闻,牵着老狗回屋歇着去了:“待会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带上。” 许林知好奇地探过头来,上面字迹龙飞凤舞,是老中医惯有的潦草,看了老半天才辨出四个大字——盛海梅园。 ****** 梅园,名字好听,地儿却不是好地儿。 当盛海还是个破落小渔村的时候,梅园便是个乱葬岗。说是乱葬岗也不准确,只不过是郊外的一块荒地罢了。当时也不知道谁家死了人,没钱安葬,便用草席子一卷,在那埋下第一个坟头包子。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很快第三个也隆起了。渐渐地,附近的穷人都把尸体埋在了那儿。得怪病死的、夭折的、被逐出家族后去世的、流浪的,也都埋在了一起。因那荒地角落长了两三棵梅树,周围的百姓便附庸风雅地将那叫成了梅园。 虽然此后数十年,盛海发展日新月异,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超级大都市,但因为梅园地处偏僻郊野,而且事关动土迁坟大事,当地政府城市改造的大手一直迟迟没有伸到此处。于是,梅园十年如一日地继续破落着。 乔月和许林知到梅园的时候明明是大中午,冬日暖阳披在身上,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梅树还没开花,只有点点含苞。嶙峋的枯枝上栖了数只黑羽乌鸦,听到了人来的动静仓皇地掠起。 目及之处的坟头并不多,只不过都散落得随意且凌乱,东冒一个,西冒一个,有些有碑,有些是无主孤坟;有些坟前散着几个腐烂的水果,有些估计是埋得浅了,禁不住雨水冲刷,露出了一节白骨。 这些场景乔月早已见怪不怪,但许林知还是初次碰上,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没事,有我呢。” 沿着梅树东行数十步,果然见着一个矮小的木屋,屋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穿一身熨帖的西装。 怪人,这是乔月的第一印象,因为他撑着一把黑伞。很高,这是乔月的第二印象,以至于他自上而下低垂的眼神就像是蔑视万物一般。很白,这是乔月对他的第三印象,但不是温润的白,而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忠叔介绍来的?”男人声音被冻过般不掺杂任何感情,他跳过寒暄,开门见山,薄眼皮给两人透出一点施舍的光。 “你是忠叔的朋友?”第一直觉害人,乔月还以为忠叔这样老家伙的朋友自然也是老家伙呢。但男人也不回答,收了伞自顾自直接转身弯腰进屋,也不等候:“跟我进来。”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7节 许林知:……拽什么拽…… 进了屋,房间逼仄。男人却穿过走廊拐进另一个房间,乔月和许林知跟在后面,才发现第二个房间的门后竟藏着一条楼梯,直通地底。拾级而下,底下别有洞天,宽敞得很,原来底下才是真正的住处。 不过虽然宽大,但却很是昏暗,没有天窗,灯也不开一盏,许林知眼睛瞪得发涩。男人却直行无碍,在某个模糊轮廓的物事上一按,一块小巧的显示屏亮起了蓝光。 “你们的那个雕像呢?”男人回过头来,乔月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现着幽幽的绿光。许林知掏出雕像,走前一步,却不知道绊了什么东西,一个黑影摔了下来。 但跌落声却没有如意料般响起,因为男人鬼魅般闪过,下一秒他又稳当当地坐回座位上。而那个本该摔下的物件,好好地立在一旁。 这样的速度,这人不是普通人——乔月饶有兴致地将他那张被荧光蓝屏照得煞白的脸上下打量。 许林知却被另一个发现震惊,他将乔月拉至一旁,指了指刚才碰倒的东西:“你说这是真的木乃伊吗?” 乔月还没开口,男人说话了:“货真价实,舶来品,据说是埃及的某个王子,我的珍藏之一。”看来他对自己的收藏很是自豪,因为他的语气里难得地有了一丝起伏,但许林知却无力欣赏,只得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把手中的雕像递给了他。 男人把雕像放入特制的x光机器里,显示屏便显示出两团颜色,一团颜色很淡,只有简单的几条线条轮廓,一团却是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被线条包裹其中。 “那便是藏在雕像里的东西?”乔月问道,许林知左瞧右瞧,还是忍不住说:“但是一团黑,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虫子。”男人沉吟:“准确来说,是某种带翅昆虫。” 乔月和许林知两颗脑袋又盯着屏幕的那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看老半天,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怀疑——你唬我呢?乌漆嘛黑一团,你说是昆虫就是昆虫? 男人也不解释,高冷地丢下一句:“这就是我跟你们的不同,在你们看来是一团黑色,可我的眼睛却能清晰看见它的头、胸、腹以及背上两对翅膀。这只虫子还在蛰伏,估计还有个把星期就能破茧而出了。” 他那双绿色的眸子幽幽地闪着流光,照得他白中泛青的脸邪气重重。乔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不是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所说的话——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梁泉的性命与这雕像息息相关,如果里面的虫子破茧而出的话,那是不是便意味着梁泉的死期降临? “那知道是什么虫子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昆虫学家。不过这种虫子很罕见。”他话锋一转,扬起一张脸期待的脸:“你把这雕像卖给我吧?” “随你开价。” …… 乔月一口回绝,许林知当机立断,立马从机器里把雕像给掏了出来,抱得紧紧地:“我们可不差钱。” 男人嗤笑一声:“跟我作对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他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浑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94章 、有惊无险 忠叔说:“我那朋友脾气古怪,你们尽量不要招惹他生气。” 可我没招他惹他,他给我搁着摆什么谱生什么气呢? 乔月望着男人,不气反笑。她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敬她一尺,她还你一丈;但你要是给她来硬的,她就比你还要硬。 所以乔月轻轻扫了男人一眼,丝毫不放在心上:“你帮了我们这个忙,我们很是感谢。但一码归一码,如果你以此要挟,我断是不会退让。”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乔月的右手微微探向了垂在腰际的挎包,以防对方发难。 男人扬着锋利的双眉,一双异域风情的眸子里半是邪气半是妩媚:“哦?年纪轻轻,口气可不小。” “你刚才应该已经见识过我的速度了。”他站了起来,煞白的脸向乔月贴近,嫣红的双唇如同花瓣般开合:“话说得那么满,难道你觉得你能够快得过我的速度?” 他靠得太近,以至于乔月很快便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个人没有呼吸! 他们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按理说以乔月的能耐,她本应该感受得到男人说话时喷薄出来的热气,再聚精会神一点,男人起落有规律的鼻息也应如同蛛丝拂面般落在耳旁。 但是,这些都没有! 面前的人,如同一截朽木,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但是乔月来不及震惊,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灰影恍惚,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便闪到了许林知身后,清瘦却有力的右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许林知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就连呼喊也才刚窜至喉咙,便被一口倒灌的岔气呛住,自己已经被死死地禁锢住了。 “你!”乔月从包里抽出一方剑柄,往下一甩,一把成色极好的桃木剑便赫然呈现。她总是嫌弃原主的那枚长剑笨重,携带出行过于引人注目,所以特意找忠叔打造了这么一把掌中剑。平日里如同饰物般收在包中,需要时如同甩棍般甩出便可使用,方便至极。 “朋友,犯不着,不就一个雕像吗?” 许林知小心翼翼说着话企图分散男人注意力,眼神却飘向了乔月。他攥住雕像的手刚动了动手腕,正要抛出,男人冰冷的身影如蛇信般扫过耳旁:“别乱动,要是被伤着了我可不负责任。” 他又说:“对啊,不过区区一个雕像,你们让给我不就好了嘛?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 男人手上的劲儿又用上几分,许林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酱红色,脖子上青筋浮现。他忍不住地用手拍打着男人的臂膀,但男人的手如同钢筋般箍住,纹丝不动。 不过很快,男人戏弄般松了些气力,许林知立刻咳得跟肺痨病人似地。要不是被挟持着,估计腰都被咳弯了。 “人真是脆弱。”男人轻蔑地说了句。 “你不也是吗?”乔月尽量冷着一张平静的脸,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手中的桃木剑轻轻挽了个剑花,她装作漫不经心:“不然的话也不会躲在这里了。我猜你藏在这个阴气鼎盛的地下,为的不过是躲避对于人类而言再平常不过的日光吧?” 不然的话就不会撑着一把如此厚重的黑伞,而且将家里布置得如此阴暗了。 无气无息,非人非鬼非妖,居于幽暗,肤白畏光,身怀异能,面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男人没想到乔月竟是这样的反应,脸上讥讽的笑敛了起来,眼睛微眯,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碧绿的光辉,变得与常人无异,在灰暗的阴影里亮着一点光:“你说话可要小心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 乔月眼神一凛,手腕一翻,剑风起,黑影落。一侧的木乃伊跌在地上,化成了两截。有碎骨和腐朽的气息弥散开来。 “你!” 手中的剑尖指向了男人的额间:“论速度我的确比不上你,所以如果你要杀他的话我是救不下,但是你可得掂量掂量后果,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论诛杀妖邪的能力,我还是十分自信的。所以就算你逃到海涯海角,我也定会将你追杀到底,然后,挫、骨、扬、灰。”她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说出,不威而怒。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道上的名号,我可不是在唬你。” “所以,奉劝你一句,跟我作对,同样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股冷意蛞蝓般沿着背脊往下,男人脸上顷刻间变色。 他望着乔月,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虚张声势。杀许林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想要从这女人手中逃脱怕是难于登天了。他本以为挟持了人质,乔月便会束手就范,谁能想到对方竟是跟自己硬碰硬,完全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做派。男人突然有些后悔做出这样轻率的举动,现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嘿嘿,”他内心斗争良久,终于干笑两声,把扼住许林知脖子的手缓缓松了下来,也不管这样做丢不丢脸,:“何必如此。” “都是忠叔的朋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男人悻悻地拍了拍许林知的肩膀,顺手将他推出。许林知一个踉跄,乔月连忙上前搀住。这时她双手的微颤才如迟来的潮汐般一股接一股地拍岸, “没事吧?”就连声音都显得喑哑,像是久置的铜器,干涩老旧。 乔月庆幸自己赌对了。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出发前便在许林知身上下了护身的符咒,在危难之际能为其消挡祸害,这也是此情此景下她还能如此镇定的缘故,但倘若男人发起狠来,护身符咒估计也不能让许林知全须全尾不受一点伤害。 万一哪里受个伤…… 幸亏男人被乔月气势所摄,终于败下阵来。不然其中后果,乔月不敢细想。 许林知惊魂稍定,白皙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淤青,可见男人的力度一斑。他冲乔月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再与面前的男人起冲突。 男人的脾气果然像忠叔说的那般古怪,上一秒翻脸,下一秒又冲着他俩笑,仿佛刚才压根没有发生过不快:“细想下来,你们这雕像也并无什么稀奇之处,没什么收藏价值。” “没什么收藏价值。”他摆摆手,低头一看地上被砍成两截的木乃伊,本就没有血色的一张脸更加惨白了:“但是这个该怎么算?” 我没有追究,你反倒要算账?乔月看也不看,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 出了梅园,日头已经隐去,层层的阴云压得很低,片片涨得饱满,仿佛随时都要滴出水来。回头看,乌鸦又站满了墓园的枯枝,如同老树上开出一朵朵黑色的花朵。 “我回头让人给他送张支票,再从家里的藏品选一件赔过来吧。”许林知见乔月瞪圆了眼睛正要反驳,连忙笑笑劝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给点钱就能解决,何乐而不为。” “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许林知苦口婆心。 “何况这人有独到之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用上他呢。” 乔月转头一想,觉得说得许林知说得有道理,便由得他打电话吩咐手下的人立刻着手办理此事。 恰在此时,丁连川的电话也闯了进来。 “听说你们又碰上师姐了?”那边的声音显得有点幸灾乐祸:“她这次又作什么幺蛾子?” 看来是从忠叔那儿知道了点什么。 乔月长话短说,拣了些要点说与他听。那头没回声,似乎在思考,听筒里只能听到宛如微风似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说:“这的确有些棘手,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嘛,一连几人都束手无策,这个谢秋棠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外门邪术。 “那把那雕像拍给我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理出些头绪来。” 挂了电话,乔月用手机对着雕像前后拍了几张,才刚要发送,红色的电量图标闪了闪,屏幕一黑,竟是没电了。 “算了,回去充好电再发也不迟。” 司机将乔月和许林知两人刚送回家,外头哗啦一声,瓢泼大雨便下了下来,天幕垂着一片灰蒙蒙的珠帘,树朦胧山也朦胧。 冬日的寒意遂更加深厚了。 “好冷啊。”乔月缩了缩脖子,把手机插上电。 “那今晚吃火锅吧。”许林知惯性地把电视打开,把声音调大,然后钻进厨房张罗着晚饭。乔月一听吃火锅,食指大动,寒意似乎去了大半,挽起袖子笑着说要帮忙。 “你别给我捣乱就好了,还帮忙。”许林知的手刚洗了菜,还湿淋淋的,所以他举着双手把乔月往外推。乔月不服输地要往里闯。两人嬉闹在一起。 客厅的电视声切断了他们的笑声。 “……盛海出现多次类似案情……有市民怀疑是新型邪/教组织……相关部门和专家正在……”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快要完结了! 第95章 、疯男人 正如乔月所料,受到蛊惑而加入黑衣人组织的人越来越多。电视节目和报纸上时不时便可以看见有人因此离奇失踪或性情大变的新闻。城内一时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顿时萧条下来。没有半点快要过年的迹象。 三两个塑料袋被朔风卷至半空,又轻飘飘地落下地来。零星几个行人裹着大衣匆匆掠过。映衬得道路两旁的红灯笼格外寂寞。 一辆黑色轿车在苍白的日光下飞驰,甩出一道晃眼的亮光,直往半山而去,最终停在了一幢墙皮有些剥落的建筑外。 “宁山康复”四个大字最近刷了新漆,绿油油地悬在老旧的外墙上。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8节 乔月和许林知从车上钻出,冷风不禁让他们打了个战。 胡队冲许林知点了点头,又苦笑着跟乔月打了声招呼:“乔小姐,也不知道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我倒霉,最近总跟这些奇怪的事碰上。”自从上次一同并肩作战后,胡队对她得态度明显有了好转。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领子立起挡风,也遮住了他锐利的脸部线条,看上去有些疲惫,这也冲淡了他身上一贯带着的杀气。 “我这叫业务上门,而你的话,我看的确需要用柚子叶洗个澡驱驱邪。”几人说着笑,嘎吱响的电梯将他们带至4楼,翔叔也在,比上次见似乎又老了几岁。 他们走向长廊尽头,简易铁门上开了一扇不大的玻璃窗。窗户有些脏了,散落着一些黑点。 透过窗户,里面一览无遗,灰白的墙上被抓出了数道长长的痕迹,白色分粉末落在了紧挨着墙的床上,铁青色的床单乱作一团。床尾不远处放着一张木桌,桌旁的一把藤椅躺在地上,如同一尾肚皮朝天的死鱼。 男人抱腿埋头蜷缩在角落。头发凌乱,单薄的白色衣服下看得出瘦骨嶙峋。 “他是今天才这样的?”乔月问道。 一旁的胡队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么安静。”许林知也看出了端倪。是的,太安静了,周遭只听得到老式暖气机从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嗬嗬的声音,像是一个垂危老人的苟延残喘。 房间里的男人是混道上的,无恶不作,被胡队他们盯了好久后发现此人竟也是黑衣组织——据他透露叫玄心教——的一员。被送进看守所后竟是发了癫般攻击其他犯人,又撕又咬,险些闹出了人命。 所以一看不对劲,只能赶紧往精神病医院送。 来得那几天也不消停,在房间里把东西都摔了个遍,墙上也被指甲挠了个大花脸。医生护士们怕他走极端自尽,把房里有尖尖角角的物件都收了去,又按时给他打镇定剂。 但即使被打了针,抑或被束缚带绑在了床上,他依旧会发出嘶哑的吼叫声。从不像如今这般,悄无声息,仿佛阴潮角落里生长一朵蘑菇。 “像这样已经多久了?”乔月问道。 “据医生说已经超过一小时了。”胡队说:“这绝对不正常,所以才想着让你来瞧瞧。” “那尊雕像呢?” “喏。”胡队扬了扬下巴,乔月和许林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视线往上,便看见两米来高的窗台上立着那尊玄心教徒口中的圣女雕像。女人垂首低眉,面容祥和,身上的颜色比在梁泉手中的那尊要深得多,褐棕色的纹路里渗着丝丝血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汩汩流动起来。 依照乔月的推测,面前这人是进入了第二阶段。入组织,受圣水,领圣像,以自身鲜血浇灌,此时乃是第一阶段——初入迷途。人浑浑噩噩,但神智尚是清楚的。正如那晚碰掉雕像的梁泉。而随着献祭不断持续,浑噩的状态也随着加深。到了这一阶段,魂识丧失,理智皆无,陷入疯癫的泥潭不可自拔——那便是第二阶段。 而下一阶段又会如何,乔月无从揣测,也不敢想象。 他们试过将圣像没收,但适得其反,对方反抗得更为剧烈,竟是硬生生地将舌头咬下半截。 乔月一行人隔着玻璃窗观察了好一会儿,但里面的男人仍旧抱着腿埋着头,只看得见头发支棱,光着的脚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四周太白了,绿色的血管格外明显,像是一条条肥大的蚯蚓。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许林知看他一动不动,有点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 乔月摇摇头:“圣像还完好,他作为饲主应该暂时没什么事。” “我们还是在观察观察吧。” 胡队点了点头:“楼下有一家咖啡还不错,我们先去歇一下,待会再回来。” 一行人扭头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得身后一声“砰”地巨响,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人扑在了门后,一张脸贴在玻璃窗上。面容苍白,双目通红眦裂,因为贴得太紧得缘故,鼻子已经挤得扭曲,龟裂掉皮的双唇在透明的窗上呼出一口口白气。 “就要完成了。就要完成了。”他们听到他的呓语。 “什么就要完成了?”乔月看着他咧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涎水如水蛭般从口边滑落,在窗上拖出一道黏腻的痕迹。 她朝着他靠近,许林知想要拖住她却拦了个空。 男人原本失焦的眼神突然重新找到了焦点,望着乔月:“你得死。” 眼神越过,扫向她身后的其余三人:“你也得死,你也得死,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林知莫名地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还没来得及琢磨男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制造混乱的始作俑者又如鬼魅般缩回了角落,神色痴呆,指甲褐黄突出的双脚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点点地打着拍子。 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 “怎么?被吓到了?”乔月见回去的路上许林知一言不发,只托着腮望向窗外,一如石雕般,料想是被精神病院的男人给唬住了,想出言宽慰,但搜肠刮肚也只说出句:“别多想了,我们会没事的。” 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事,他们又该如何没事法,乔月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只能这样宽慰道,一半是说给许林知听,一半也是说给自己听。乔月这一辈子,不,算是这两辈子走来,大风大浪经历了不少,但如今却难得地有种隔靴搔痒的无力感。似乎有一个答案要呼之欲出,但却又似隔着重重雾霭,迷人眼眸。 “师傅病了,我去苍山采些药,你有空多回去瞧瞧。”丁连川的信息声打断了乔月的思路。 “我们现在回去一趟吧。”乔月把吴长青病了的事告诉许林知,虽然吴长青并非是自己真正的师傅,但如今用着他徒儿的肉/身,也难免逃不了要为原主尽一尽尊师之道。 黑色轿车掉了个头,朝山上的别墅掠去。 袁岚显然没料到乔月和许林知会来,开门时的错愕如蛛丝般一直攀在脸上,直到进了房间见了吴长青才消了下去。 “月儿你怎么来了?”躺在床上的吴长青要起身,袁岚见状口里直数落他:“你这病了也不安分”,手脚却利落地连忙将他扶起半个身子,又在背后垫了个枕头。见他咳嗽,忍不住又责怪了几句:“我看你是折腾死我。” “你们先聊着,我先去给你师傅泡杯枸杞水来。”袁岚伸手在床上那人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出去了。 吴长青瘦了。原本有些圆乎的脸颊像是被人削了去,向里凹陷出两道阴影。温和但实藏锋利的眼神此时也如同蒙了尘的琉璃珠,看不到什么光亮,像是浑浊的一潭死水。 “月儿啊。”吴长青气息有些弱,才刚喊了声名字便停住喘了口气,靠在床头上呆呆地望着两人,以至于许林知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唉,”吴长青捡起话头,摇了摇脑袋:“老糊涂了,我还以为你是我的乔月呢。” 乔月坐在床榻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手覆在吴长青的手上,轻轻捏了捏:“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出这话来乔月都觉得自己虚伪,怎么会没有区别呢,肉/身还是那具肉/身,但里面那人却不再是当年的那人。乔月知道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有时候却又不得不骗人骗己。何况还是此情此景。 吴长青似乎就在等她说这样的话,嘴角扯了扯,左手从交叠的手下抽了出来盖在乔月的手上,两只手像是拢住了一朵娇嫩的花:“既然如此,那师傅想拜托你件事。” 乔月心里一咯噔,似乎想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你师姐虽然多次与你作对,但她本性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已经受了你三掌,你就放过她吧。好吗?”吴长青说头后头话音越来越弱,像是阵风中的蛛网似乎随时都要被吹散,但每次又顽强地飘扬着。 “哼,她不算坏人那谁才算坏人!”许林知站在乔月身后不吐不快:“你也不瞧瞧她现在在外头做得好事!” 吴长青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慌张:“棠儿怎么了?她在外面又闯什么祸了?”话音急切,被呛了口气,忍不住咳了起来,惊天动地,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袁岚捧着一杯水赶来,一边将手中的水伺候吴长青慢慢喝下,一边从上到下为他扫背顺气。好一会儿才止住了,袁岚不敢大意,连忙让他躺下。许是刚才一阵折腾耗去太多精气神,吴长青如同一个瘪了的气球瘫在床上,再也没有心思说下去。 乔月牵了许林知的手出门,袁岚追了上来,愁云满布,:“你师父他最近身体不好,门派里的事你就要真正担起来了。” “他这是怎么了?” “唉,毕竟老了,身体不如从前。”袁岚叹了口气:“年轻时硬扛下的伤现在回头折磨他来了。”乔月倒也理解,正如风湿病,平日里不痛不痒,但其实它不过是蛰伏在体内,到了刮风下雨之际便逃窜出来为非作歹,肆虐无忌。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连川去给他采药了,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两人点了点头,正要告辞,乔月突然福至心灵,问道:“师娘,师傅是不是有一个藏书阁啊?” 第96章 、除夕 说是藏书阁,其实不过是后院一个两层高的小木屋。一楼辟成了雅静的茶室,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拾级而上,便来到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不大,几排的书架顶天立地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好在四周的雕花木窗通透,外头的天光漏进来,将屋里的闷和窄冲淡了几分。 “来找三清福地?”许林知随手拿了就近的一本古籍翻了翻,被细灰和一股朽味呛了个喷嚏。 乔月点了点头:“虽说玄心教未见什么动作,但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既然现在毫无头绪,那也不妨多寻寻路子,做个完全准备。”乔月冲许林知又笑了笑:“听说吴长青这藏书万卷,既然来了,看看也无大碍。” 她脸上轻松,心里却如吸饱了水的棉花似地沉和紧,三清福地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传说之地,如今她竟是将希望寄托在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是否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一次面对的麻烦已经超出她预料。 “这三清福地究竟是一个什么神仙地方?”许林知将手中的书回归原位,又抽出了另一本,百无聊赖地翻了翻。 “说实话我也不太了解。”乔月凑到他跟前看,原来是本练功心法,对于乔月来说是简单易懂,一目了然,但于许林知而言就聱牙佶曲了。 “我也只是少时听我师父听起过。据说他老人家一旧交曾进入过一处玄幻之地,脱身后功力一日千里,不多时便超凡入圣,羽化登仙。师父曾就此事拜访过他,他却只留下‘不可说’三字真言。” “这也太不小气了。”许林子鼻子哼了一声,愤愤:“亏还是修道之人呢,心胸也是这般狭窄,竟还让他得道了。” 乔月笑了笑,把他手中的书拢上:“这也情有可原。我们修身炼道的讲究的不过就是际遇,是缘法,如果你没有慧根和这些运气,即使他把灵丹妙药递到你嘴边,你也无福消受。” 乔月掏出五个人形剪纸,先是写下“三清福地”四字,然后念了咒洒下,剪纸顷刻摇身一变成了半米来高的小人,攀高钻下,一本本地翻起书来。许林知对此早已不觉新鲜,又觉着古书旧籍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便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在一旁用手机在网络世界里寻找蛛丝马迹。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书页窸窣翻动的响动。也不知道寻了多久,窗外早已经是漆黑一片,头顶暖黄的灯光早已亮起,照出一个个或高或矮的灰影落在墙上、书架上、窗棂上。 “怕是这里也找不到的了。”乔月见许林知一脸倦容,手机屏幕煞白的冷光映得他脸容颜色冷峻,便开口打道回府。她掐了个手诀,一个个小人泄了气,飘回了她的书心。 “嗯,”许林知关了手机,打了个哈欠,反过来安慰乔月:“别气馁,雁过留痕,肯定有迹可循的。”他原来斜倚在一角的书架上,此时要走,直起身伸了伸腰,一个灰扑扑的抽绳布袋应声掉了下来。 吴长青藏书千万,但怠于收拾打扫,不少书和物件都是随意摞着。这布袋原本也是随便堆在书架最高层的书本上,一条抽绳垂在半空。许林知这一伸手,便将它勾扯了下来。 要走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乔月许林知两人蹲下,头碰着头,拉开一看,里面似乎是一卷早已破碎不堪的书籍。乔月抽出来的动作小心翼翼,但还是蹭掉了不少纸屑。 本子比巴掌稍大,应是年代久远,早已泛黄发霉。但饶是如此,封面的五个字却还模糊可以辨认—— 惠明子手札。 惠明子,惠明子。 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乔月呼吸一窒,惊呼:“原来是他!” “他是谁?这惠明子又是谁?”许林知在一旁急得就快抓耳挠腮了。 乔月一笑:“你还记得我刚提到的我师父旧友吗?”她扬了扬手中的古物。 不会如此凑巧吧?许林知眼放精光,欣喜若狂,就差手舞足蹈了:“看!这不就有人将灵丹妙药送上了吗!” 也不知道吴长青用了什么保存的法子,这手札几百年过去了,虽破旧了点,但还不至于脆弱到一碰即碎。 乔月心如鹿撞,纤指一页页翻过,两人看得很慢,唯恐错过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可却越看越兴趣索然。 原本喜出望外的心情也如燃烧的焚香,一点点地冷却成灰。 这惠明子身份的确不假,但这手札记录的不过是他云游四海所闻所见,修道练法之事一概不谈。 乔月翻至最后,笔迹变了,“三清”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惠明子得天道,入三清,脱而登仙境。徒少明欲窥机缘,其曰‘亡者,缘者,心者,入者。’后羽化。” 这想来便是后人所记载。 乔月将手札放回布袋,心情丝毫没有因找到线索而有所轻松,惠明子留下来的寥寥八字看似简单,却让人无从下手。即使如许林知这般在国外生活十余二十载的也看出来这段话捉摸不透。 最容易理解的便是头两个字,亡者——不就是死了的人吗? 难道要死后才能进入这三清福地? —————— 北风吹得凛冽,年的步伐也逐渐迫近。虽说当下风声鹤唳,但街上还是慢慢地又热闹了起来。 无论如何,年还是要过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大家都似乎有意要忘记那蛰伏在黑暗中的阴影。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69节 年夜饭设在了许家。 往年许家这个时候少不了宾客友人,觥筹交错,但今年一切从简,就是家人普普通通地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有酒有肉,有说有笑。许亨然和纪泽兰对乔月真心以待,关怀备至,许淼淼怕她拘谨,还时不时爆料许林知小时候的糗事来逗乐。 乔月算得上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温暖。未拜师前家庭贫寒,双亲和气到客气的地步,少有温馨场面;拜师后虽天资聪慧,得师尊恩宠,但即便再受宠也是不敢轻易僭越有少女亲昵之举的。以至于她一直觉得家这种东西于她是可有可无,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现在她听着院外冷风吹得枯枝窸窣,屋内暖意洋洋,身边人欢声笑语,嘻笑打闹,一颗心被烘得懒绵绵,轻飘飘,笑意便不禁地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连你也笑我?”许林知见了,佯装生气,埋头苦吃,耳尖却漏了底,红得如樱桃。 饭后后院里燃起了烟花。岁末无月,一团又一团的鲜花迸射在夜幕下,而后又瞬间凋谢。乔月以往只觉得花火看似热闹其实哀艳,欢喜过后内心难免会生出萧清的感觉。 但唯独今夜不会。 似乎是有所感应,许林知的右手寻了过来,一丝温热从乔月的左掌心向上攀援,跋山涉水,最终熨贴地蜗居在她的左心房。 电话铃声煞风景地响起。 “他们都醒了。”忠叔的声音在烟火轰燃声中格外清晰。 —————— 当他们赶到忠叔那时梁泉正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以至于压根没看见来人。 “泉子,你没事了?”乔月绕着看了一圈,只见梁泉虽然消瘦不少,两颊胡茬拉杂,气色萎靡,但双眼清明,四肢有力,丝毫没有先前的癫狂。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梁泉左手扯下一个大鸡腿吭哧吭哧咬了一大口,右手夺过一旁的茶壶直接咕噜咕噜地往嘴边送,满嘴油光。 “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含糊地咕嘟,说着又觉着似乎不对劲,右手放下茶壶摸了摸头:“嘶!我脑袋怎么那么痛啊?感觉像是被人开了瓢一样!” 两名始作俑者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默默走到忠叔旁:“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她说的其他人是指像梁泉一样遭遇的信徒。随着新闻报道力度加大,不少人找到了乔月帮忙。她无可奈何,只能拜托忠叔旧计重施,暂时将客户犯病的亲属或好友“封存”起来。 忠叔坐在躺椅上抽着烟,没好气:“我知道就稀奇了!” “刚吃完饭我就听到房间有动静,进去一看,发现你送来的那些人都醒了。各个跟失了忆一样又吵又闹,把我店里弄得乱七八糟。还吵着要回家,我一个人两只手哪里按得住那些小崽子,估计都跑回家了吧。” “我店内的损失记在你账上。”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地狼藉。 “泉子,除了脑袋,你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乔月半蹲在梁泉身旁问道。 “卧槽,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问我?”梁泉露出了一丝惊慌:“我这脑袋不会就是你们打的吧?” “懒得跟你废话。”乔月白了他一眼,觉得目前也问不出什么来,直起身子用手戳了戳他太阳穴:“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心噎死。” 梁泉如同没了点的机器人一般突然没了动作,两手还僵在半空,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口水已经顺着半开的嘴巴滴了出来。 “不会真的被噎住了吧?”许林知凑上前来,却被乔月一把拉住。 “不对劲。”她皱着眉头。 梁泉嘣一声直起身,椅子轰一声倒地。 “兔崽子你......”忠叔拖着身体要来揍人,一看这情形下半句却又咽了下肚。 梁泉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地出了门。而远处的纸扎铺内,一声细微却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小虎从猫爬架上直起半身,只见那温柔垂眉的雕像裂了一条缝,有沙沙的声响从里传来...... 第97章 、黑月凌空 刚追出门,便见梁泉突然一改僵硬迟缓的动作,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向市区方向跑去,不多一会儿竟是消失在夜里。 乔月两人不敢耽搁,立马驱车追去。然而四周黢黑一片,北风摇曳着一棵棵树木,鬼影幢幢般。 “这梁泉莫名发什么疯!”许林知边开边四处张望,可哪还有那人的踪迹。 “直接往市区开吧。”乔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种预感,那里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郊外黑沉沉的夜幕化不开的浓浆般裹在四周,乔月小巧的脸在微弱的车灯漫射下显得凝重担忧,许林知也没来由得心头一紧,应了一声后脚下用力,车灯如剑,迅速破开黑雾疾驰而去。 果然。越往市区赶去路上便越来越多如梁泉般丧失自主意识的人。他们动作诡异,速度迅捷,有的在高楼大厦间起跳纵跃,穿梭自如,有的如风疾奔,快如鬼魅。 看样子应该都是玄心教的教徒。他们虽没有成群结伴,但十分默契地如同鸦群归巢般朝着市中心的街心公园赶去。街上的行人惊慌失措,见不好招惹,如同撞鬼般速速躲闪。巡逻的警/察正要动手拦截,“啪”一声被一个疾驰的黑衣人打晕在地。 “谢秋棠他们应该就在那里。”见公园那片林子近了,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乔月让许林知将车子停在了路口拐角处,两人拢起大衣衣领,遮住了大半个脸庞,以步代车,如小小的尾巴缀在黑衣人身后。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乔月大致数了数,少说也有百来个。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缄默无声地如影子般飘进街心公园的丛林里,仿佛在进行一场诡秘的朝圣。 “你通知胡队,让他做好充足的武器装备,然后你在这里接应他。”双拳难敌四手,如今谢秋棠人多势众,自然不能硬碰。虽说胡队他们面对术法也无能为力,但对付外围的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 “好。”许林知并非悠游寡断之人,眼前场面并非是他逞强即可应付的,当下便掏出电话告知胡队此刻的危机。 “你自己要小心。”许林知挂了电话,抱了抱乔月,右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你放心。”乔月狡黠地拍了拍身上鼓鼓囊囊的挎包:“从忠叔那里顺了不少家伙。再不济,打不过总也跑得过。” 说完她便如灵巧的猫一般窜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钻进了树林里,不见了。 街心公园不大,整体为不规则的造型,四周种了两三圈景观树,中间则是一大片草坪和一个小型的人造湖。平日里人们白天在公园里跑步、晒太阳、野餐、在湖心划船,赏荷,夜晚跳广场舞、遛狗遛娃,好不热闹。然而今晚是除夕夜,公园里一串串红艳艳的灯笼映照出喜庆气氛,但平日里的常客们早已回家看春晚。 偶有三两个夜游的,瞧见了一个又一个神色诡异的人冒了出来,吓得连忙落荒而逃。 玄心教的教徒越聚越多,黑压压地围成了一个圈,立在草坪上一动不动,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公园里新设置的一座座景观雕塑。乔月躲在一个高大的梧桐上,透过枝杈叶缝间极力辨认,终于在圆圈的外围发现了梁泉的身影。 虽然那人背对着自己,但身高体型加上那身带有夜光条纹的运动服,无疑便是刚刚才从忠叔那逃出来的小泉子。 “谢秋棠那伙人应该也差不多要出现了。”乔月见教众们如同干涸的黑色潮水慢慢地停止了从四周涌进来,凝神屏气,静待所谓圣女的降临。 果不其然,还未多等,便是一声清脆的铃响从天际传来。教众们如听纶音玉诏,纷纷如倒伏的野草伏下身子,额头拜地,双手掌心朝上平放双耳两侧,嘴里低语地不知道吟诵着什么经文,传到乔月耳边竟像如无数的幼蚕在啮噬桑叶,沙沙作响,荡人心神。 一如上次集会,谢秋棠携两名侍踏树而来,其中一名看身型耿虎生无疑,高大如山,单手抱着一尊常人尺寸的雕像。 “恭迎圣女,恭迎圣女,恭迎圣女。”呼声如浪,声声不息。 “今夜黑月当空,”谢秋棠朗声,右手一挥,雕像从耿虎生的手中脱出,悬在了半空。她继续说道:“正是圣女加冕的最好时机。”乔月听了,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劲。 本还趴在地上的教众们抬起半身,从怀里掏出了以自身血肉供养的小雕像,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愿献之吾身。” 先是细微的一声破裂声,紧接着像是一串鞭炮,教众们手中的雕像一个接一个地开出裂痕,有隐隐的红光透露出来,一扑一闪,像是缓慢而悠长的呼吸。有什么即将孵化而出。与此同时,教众们的七窍也随之开始流血。 他们朽木般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起来,他们有的大哭大笑,有的涕泗横流,有的面目狰狞,但手中无不虔诚的握着雕像,不曾让它们掉落在地。梁泉手中虽早已没有了雕像,但也在倒在了地上承受着同样的痛楚。 谢秋棠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切,不动于衷,内心反而隐隐升起一股快感。“如此盛事,怎能没有观众呢?师妹,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看来耐性的确很好啊。” 乔月知道自己早已暴露,当下再也按耐不住,立刻奔出,给梁泉喂下一粒丹药。梁泉痛苦的脸色稍为缓和,缓缓地昏睡过去。乔月又将剩下的丹药分给了就近的几人,但僧多粥少,更多的人依旧血流不止,痛不欲生。 “谢秋棠,你这又是何必,你要长生门的掌门之位,我给你便是了。何必要牵连这些无辜之人。” “呵。”谢秋棠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掌门之位,我现在还不将它放在眼里。我要的是绝对的力量,要的是万人敬仰。” 雕像的破裂的速度加快,里面透出的红光更盛。乔月想起梅园怪人说过的话,看来雕像里的虫子已经成熟,随时便会破体而出。抬头看去,半空中的雕像也遥相呼应,一丝丝裂痕从头颅蔓延而下,细碎的裂片掉落在地。 今夜无月,却有一丝晦暗不明的幽光从空中降下,将雕像笼罩,散发一股阴森诡秘的气息。 “冥顽不灵,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乔月怒斥一声,掏出一把可伸缩的桃木剑,提气纵身而上,直刺谢秋棠的面门。 “好大的口气,这次还不定鹿死谁手呢。”谢秋棠一个闪身避过,一旁的耿虎生立马提掌格挡。耿虎生本就不是乔月对手,更何况旧伤未愈,根本不是对手。还没有接上接招,便被乔月一剑拍在背上。 “给我下去!”耿虎生从半空被打落,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一时难以动弹。 谢秋棠自知不敌,自然不敢直面乔月锋芒,仗着周围树木众多,便飘上纵下,东奔西走,在树林里和乔月抓起了迷藏。乔月提剑便追,数次削去谢秋棠衣角,还用掌击了她肩膀一道,都被她硬生生扛下来了。 乔月心细如发,知道她不过是在行缓兵之计,立马转身向半空中的那尊雕像劈去。谢秋棠忍痛追在身后想要阻挡,可始终差了一步。 眼见桃木剑即将劈上,一记犀利的剑气直冲乔月额心。乔月不敢怠慢,连忙抽剑回身格挡。“嘟”一声闷响,是一枚绣花针,已经没入了木剑,可见力道之深,使用者功力之厚,竟是比谢秋棠还高上一层。 乔月挥剑,绣花针激射而出,弹向来人。只见白花花的长袍衣袖一晃,便将绣花针拢了去。 居然是一直跟随在谢秋棠身边的侍女。长身而立,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双手罩在巨大的黑袍下面,也不知道还藏着怎样的凶器。谢秋棠适时赶到,立在那人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乔月醍醐灌顶,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嘲讽似地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你才是所谓的圣女!” 黑袍人没有否认,此时从林子里传来一阵有节奏感的脚步声。身穿警服的胡队和许林知率先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持/枪执盾的人马。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虽然惊讶但还是立马训练有素地等距离散开,将场中的人合围起来。 许林知见乔月全须全尾安好无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肚。 “谢秋棠,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束手就擒,不要作无谓的反抗!”胡队看场面混乱,不少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一边拔/枪瞄准谢秋棠,一边让翔叔呼叫救护车。 谢秋棠没有应声,反而是那黑袍人嗤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温柔如一阵清风:“你以为来那么多人就有用了,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话音刚落,原本场上嘎吱作响的爆裂声停了,陷入了死般的寂静。紧接着,一只又一支虫子从雕像中飞了出来。每个雕像里的虫子数量不定,有些只有一只,有些数只,有些竟是藏了几十成百。不过指甲盖大小,看样子竟是如当日从天魔身中钻出的飞虫一般,不过颜色却是沉郁的黑红。他们黑压压地聚在一起,像是一片暴雨将至的深墨乌云。 “小心虫子!”许林知当日在苍蓝洞中见识过金色飞虫的厉害,一颗心又吊到了嗓子眼里。只不过出乎乔月和许林知两人意料,黑红色的甲虫并没有攻击,而是双翅飞快震动,发出绵延不断的吱呀叫声。 许林知和胡队众人只觉得眼神迷离,像是一阵轻雾飘来,周遭一切都看不真切,而后脑子一片空白,陷入了混沌之中。 乔月看见他们举着武器的双手慢慢绵软放下,“吧嗒吧嗒”,一连串的武器坠落声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痴痴地站在原地,眼睛空洞地望着半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成日打打杀杀,血光飞溅得多没意思。”黑袍人说道:“我还是喜欢温和一点的方式。” 飞虫的叫声愈来愈响,就连乔月也心神荡漾,几乎难以保持,连忙咬破舌尖,灵台顿时一片清明。她见黑袍人三人依旧面色不改,想必是早已服下解药或者动了什么手脚,丝毫不受虫声的蛊惑。 “不愧是收服过天魔的人,在万虫魔音阵中还能有如此定力。” 乔月睁大双眼,心跳怦然加快,原来是她!她才是解开天魔封印的人!像是多米诺骨牌般,一个线索推倒一个线索,一个细节连接一个细节,最终的谜团轰然倒地。 拨云见日,一切都明朗起来! “就是不知道金圣虫的威力你能不能抵挡得住。” 在万虫奏乐中,半空中的圣女雕像最终裂成数块坍倒在地,一只金色甲虫冉冉升起。正是从天魔身中钻出的那只,只不过长大了不少,有如核桃般大小,身上还布满了不少黑色的线条,看得仔细的话便会发现那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黑袍人嘬了记口哨,金圣虫也随之发出一声声嘶叫,不同于黑红色甲虫的声音,它的声音算得上是动听,一如翠竹叶吹出般清脆,仿佛还带着山间的风和雨露,沁人心脾。 乔月没来由得身体放松,眼前浮现水墨画般秀美山川,船家撑蒿江上,高声问姑娘上不上船。乔月晃了晃脑子,妄想将那幻想甩开,但身后传来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姐姐,你怎么还不上船,哥哥在江对面等你呢。” 乔月知道自己着了道,连忙用黄符塞入耳中,但金圣虫的声音仍旧丝丝缕缕传入,寻常符咒竟是无从抵抗。 “别费劲了,这金圣虫的声音非同寻常,区区符咒而已。”谢秋棠看着乔月受苦,满心痛快。 乔月咬了咬牙,突然灌起力气举起双手向两边耳朵拍去。幻相烟消云散,魔音冰消瓦解,两道鲜血从双耳流出。 乔月抬起头露出得逞的笑意,丝毫没看见人群中许林知没有焦点的眼睛里滚落一颗泪。 第98章 、死亡 一股气流和尖锐的疼痛灌入耳中,乔月只觉得刺耳的轰鸣突如其来,喉头涌起一丝腥甜,旋即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风声、远处的烟花声、近处的魔虫嘶叫声、谢秋棠一行三人的说话声,烟消云散。一种诡异的安宁和熨帖攥住了乔月的心。 “都到这地步了,袁岚你又何必还藏着掖着呢。”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70节 黑袍女人轻笑出了声(当然乔月是无法听见了),她掀开面具,露出一张姣好但也看得出风霜痕迹的脸来。 乔月只见她双唇翕动:“迷幻间还能稳定心性,自毁听觉,不愧是你。”袁岚恨恨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金圣虫便能将乔月也拉入幻境,成为自己的俘虏。说起来也怪自己——当日天魔被释,身为封印一部分的乔月也一并苏醒复活,但袁岚却迟迟没有对乔月下手。一是袁岚为解除天魔封印耗去大半修为,暗中修养大半年才恢复元气;二是当时乔月尚处于虚弱状态,法力未盛,袁岚一心只想着对付天魔并未将乔月放在眼里。 袁岚知道复活天魔必定会有乔月这个“赠品”,只是没料到她竟会成为自己成圣路上最大的阻碍。 乔月摇了摇头,说道“可笑,我们早该想到圣女就是你。”因为失去了听力,她的声音忽高忽低,音调开始有些奇怪:“只可惜灯下黑,我们寻寻觅觅,没想到答案就躺在家门口。” 乔月脑海飞速闪过一些画面的碎片:丁连川说袁岚少数族裔,出身落月洞;她的服饰花纹繁复造型奇异,市面难有,现在想来与雕像上的花纹风格同出一辙;忠叔看见雕像时提及面熟,估计潜意识里早已将她认出,只不过尘封的记忆匣子刚露了一条缝就又被年岁的重压给严严实实地盖上了;袁岚视谢秋棠如己出,对她疼爱有加,关怀备至,玄心教之事袁岚自然不可能不知情。 乔月越想越觉得自己愚钝,单看圣女像跟谢秋棠这个自诩的“圣女”毫无相像之处就应该察觉不对劲,但有时候现实便是如此,往往越是明显的,越是长在眼睛下面的,越是视而不见。时机也似乎没有站在她们一边,倘若从梅园回来后手机不是没电,日后也记起要给丁连川拍照看看雕像的话,事情便不会发展至如今态势。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乔月凝了凝神,发问:“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复活天魔?以至于不惜将自己的徒儿杀害。” 袁岚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为什么?原因不就摆在你面前吗?”袁岚傲气地展开双手,四周的圣虫停止了嗡嗡作响,在半空簇拥着那一粒金色的光辉,众星捧月,耀眼非凡。 许林知、胡队等一众人群仍旧痴痴呆呆地立在原地。 “金圣虫是我族圣物,数百年前它在苗疆一带所向披靡,威不可挡,我们落月洞也凭此称霸一方,但后来其力量逐渐式微,我们也走向了没落。你知道为什么吗?” 袁岚自然是没想乔月会回答,自说自话:“因为金圣虫以戾气为食,戾气越盛,它的力量便越强。以前或战乱频繁或天灾连连,死伤无数,民不聊生,连吃饱都成问题,天地间充斥着怨气、戾气,金圣虫自然一时强悍。但慢慢地,时局稳定,天下太平,人们力量强大起来了,他们开天辟地,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安居乐业,日子越过越好,哪还有什么泼天的戾气供金圣虫饱食。于是它一蛰伏便是百余年。” “直到去年我在家中的藏书阁里读到了关于天魔的记载。” 是呀,现如今没了强盛的戾气,那便从以前的封印中去找。袁岚通过各种渠道搜刮关于天魔的情报,整整策划一年,找来了与天魔相匹配的容器,更重要的事,她找到了解除封印的办法——那便是以与数百年前的女天师乔月八字相合命格一致的原身为血祭冲开封印。 “当天魔复活时,金圣虫也顺利地寄居在他肉身之中。当日在苍蓝洞棠儿趁乱给了他最后一击,并告诉他了真相,目的就是想在他临死之前激发他最强盛的戾气,助金圣虫破茧而出。” “随后我又借棠儿之手成立玄心教,广纳信徒,不过是想借用他们的鲜血和供奉,让金圣虫蜕甲脱壳,真正成熟,并与我合二为一,为我所用。” 乔月读着袁岚的唇语,脸色凝重而泛白,面前此人心机之重城府之深一是超出她的想象。如今敌众我寡,而且还有一个个“傀儡军”手持武器环伺,仿佛一场围猎。她知道形势不好,一边拿话分散袁岚注意一边观察四周,想趁其不备先带上许林知走为上计,之后再从长计议。 “枉你为人师娘,竟是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也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缓慢地往后退。袁岚早看出乔月打算,两枚银针快如闪电,从她袍下激射而出,封住退路。 乔月蹙眉,只觉一场硬战在即,袁岚也屏气凝神,手中再次掐好银针,蓄势待发,蓦地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玄心,玄心,我记得昔日你尚在落月洞时单字便为‘怰’。” 乔月本以为会有犀利的攻势扑面而来,却见袁岚脸色霎时苍白,发间凤凰银钗的垂尾晃了晃,又稳住了。 吴长青背着手从黑夜里走了出来,他比上次见又瘦小和苍老了些,仿佛是一块饱经风霜而干裂的石头,随时都会碎裂成泥。但他的双眼仍旧有神,自然将袁岚的诧异尽收眼底。 “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你的功夫做得很足,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是能将我瞒得个滴水不漏。”吴长青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袁岚起初还在担心他并未中毒,之前的卧病在榻都是演戏,但如今见他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果然,吴长青终于止住了咳:“你下的毒也很精妙,不露痕迹,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什么时候便中了招,那毒想必是出自于落月洞吧。”也只有这样不为人所知的神秘才能让人难以察觉。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来?”袁岚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抚摸着那张已经泛起一丝丝阴翳的脸。 “为一个答案。”吴长青扯出一个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吗?虽然落月洞早已没落,避不见世,但是我在落月洞是至高无上的圣女,一呼百应,人人敬畏,族中万物皆匍匐我裙边。”袁岚温柔的声音突然高亢:“但是自从我嫁与你之后,我便什么都不是。” “人们叫我吴太太,称我掌门夫人,无论走到哪里,我都只是你的点缀。就好比龙袍上绣着的一朵祥云,光彩熠熠,不过是因为沾染着龙的金辉,又或者是天上的一轮月亮,只有等太阳落山了才能与空中闪耀,但依旧借的是太阳的光。”她眉头倒竖,既嫌弃又愤恨:“论天赋论法力我都不比你差,凭什么我要这样一直藏在你的身后!” 吴长青像是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答案,身子踉跄了一下,袁岚条件反射伸出手将他搀住。 “你人前人后风光数十载,也该轮到我了。”袁岚将他扶靠在一棵树下。 吴长青眼里的光已经涣散,嘴角开始渗出了鲜血。他回光返照,从病榻上惊觉一切,又硬撑着赶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像一个破了的风箱喘着粗气,眼睛慢慢模糊起来:“没想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竟是委屈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气若游丝,再也提不起力气来。 袁岚动了动手指,一只黑红色的圣虫飞至吴长青耳畔叫唤起来。一丝笑意从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吴长青便悄无声息地在幻梦中去了。 乔月见袁岚此时正好背对着自己,右手从长袍下抽出抹面,知道正是好时机。来不及感伤,手中的木剑飞劈过去。谢秋棠尚处于恍惚失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见那木剑已是飞至袁岚身后,再救已是来不及。 就在乔月以为得手之际,飞虫聚成一团竟是硬生生挡下一击。 袁岚回眸,一双眼睛绯红:“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些可爱的宠物只会制造幻象吧?”话音刚落,成群的圣虫宛如一股黑色的浪潮向乔月涌去。乔月连忙将手中剑舞起,阵阵剑气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金钟罩将自己牢牢保护起来。 这圣虫果然是非凡之物,身上披了一层看似轻薄但却坚硬异常的铠甲,在一道道犀利的剑风击打下不但分毫无伤,还越战越勇。谢秋棠在一旁瞧准了时机,召唤出两个黄巾力士。一个手持金刚杵一个甩一长鞭,凶神恶煞,大有生吞活剥之势。 乔月左右支绌,一道白光及时将谢秋棠的攻击拦下。正是那闻得异动的小虎。它此时已显露出真身,状如吊睛白额长虫,体型上却还要大上几分,与两个高大的黄巾力士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乔月大喜,凝起心神专心对付眼前的麻烦。她一手舞剑一手抽出三张符箓撒出。一声清亮的鸣啼,三只火凤凰从黄纸中挣脱而出,向圣虫携风裹电地扑去。寻常大火对圣虫造成不了太大威胁,但袁岚没有硬碰硬,而是掐了个手诀,圣虫抽身而退,半空中重新变换阵势,组成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网,想将三只大鸟拢住。 “疾!”乔月怒斥一声,凤凰昂首嘶叫,从口中各吐出三团淬着幽蓝紫光的真火。黑网灵动飘逸,舞在空中如同一条被风吹起的丝巾,敏捷地闪过头六啖火球,后面三团来得太急太猛,终究还是撞上,燎起一道黑烟。 焦香味四起,圣虫尸体簌簌掉落一地。剩余的圣虫打散阵型,分裂成一朵朵乌云,飘回袁岚身畔。那火凤凰突出真气后也后继无力,哀鸣一声后突然振翅冲云霄,而后袅袅散去。 “还是别在这浪费功夫。”袁岚挥手,团团乌云从四面八方飘散而去,乔月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办法阻拦。它们从林间,从空中,随着黑夜飞至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寻找下一批虔诚的信徒。 “我要所有人唯命是从,唯我独尊!” 而久不见动静的金圣虫缓缓飘至袁岚额间,金黄欲滴,乔月盯着瞧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是好看的。 那厢小虎逐渐落了下风。它虽是异兽,但体力有限,动作已不见起初的迅猛。它一个扭头刚将持金刚杵的黄巾力士手臂嘶咬下来,后腿便被另一敌人的长鞭抽中,顿时鲜血直流。 “小虎!”乔月惊呼,正要飞过去解围,眼角瞥见袁岚解下身上的长袍,暗觉不好。 “这个时候还有心机顾及那畜牲!”袁岚双手揪住衣领一扬,细如牛毛的银针漫天落下。她额间的金圣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幻化成了无数道微不可见的金光随之一起扑面而来。桃木剑立马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叮叮叮将银针弹落,可那金光却源源不断,竟是看不出是从什么角落而来。 乔月突然觉得颈上一记刺痛,左手一抹,那金圣虫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防线,在她脖子上叮了一口。紧接着,舞剑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越舞越慢,双脚也隐隐有站不住的趋势,眼前的人和景有了模糊的重影。 她摇摇脑袋,再定睛一看,袁岚依旧披着那件长袍,额间的金圣虫依然闪耀。 袁岚笑道:“傻瓜,你刚才眼睛和金圣虫对上的时候便中了幻术了。”乔月重重倒地,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一步步靠近。 “不过解释了你也听不见,浪费我口舌。”袁岚蹲下来,细纹从她眼角如花般绽开。她轻柔地拨开乔月颈上的碎发,一抹金光从上而下一闪而过。 身体怎么这么累,眼皮也好重啊。乔月躺在地上,看见不远处的小虎被打落在地,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树般坍塌。 黑暗如被,盖了下来。 第99章 、终结 眼皮传来一阵刺痛,乔月抬手遮挡,一股白光让她忍不住眼睛发涩,甚至渗出点泪水来。 “这里是哪里?”强光过后,她挣扎着起身,发现周遭一切都消失了,袁岚、谢秋棠、许林知、胡队、地上的尸体、街心公园、黑夜,目之所及只剩下一片明晃晃的白色,她便如同是落入了白纸上的一滴墨。 “这里是哪里?”乔月踉跄着四处追问,但只有回声不断回荡。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听觉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身体曾有的疼痛也消失不见。 “你不是一直想寻找这个地方吗?”前方浮现一个灰蒙蒙的影子,看不真切,像是隔了一层薄纱。 乔月疑惑:“我想寻找的地方?”她稍一思索,醍醐灌顶,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三清福地?” 灰影不置可否,乔月欣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最终还是让她找到了!等等! 乔月想起藏书阁里的那本手札,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这是死了?” “准确地来说,是处于濒死状态。”灰影的声音无波无澜,也听不出男女老幼:“修道之人苦苦追寻的三清福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便蕴藏在每个人体内。那是你灵性中尚未开发的区域,是你意识里还没有触及的禁区,是你慧根深扎于地底深处的盘根错节的须根。”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到达此境界,而有些人在危难之际激发潜能,种种际遇,可遇不可求,正如你现在如此,在死亡前迸发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力量。” 乔月被“它”说得脑袋昏胀:“你的意思是三清福地不是世上某个地理位置的空间?”难怪千百年来世人对它的记载寥寥。 “那传说进入三清福地的人都能获得无上力量,这是真的吗?” 灰影“嗯”了一声:“这力量如同深埋地底的火山熔岩,一旦汹涌喷发,火山此后便会陷入永寂。这便是代价。” “不过对于你来说也不算坏事,毕竟你身中剧毒,时日也不多了。” 乔月还欲说些什么,突然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手拽住空中,一只细长柔软的触手从灰影身后飞出,直从她口中钻入,呛住了她的喉咙。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流开始在她四肢百骸里流窜,像是有一眼源源不断的泉,正汩汩地往外冒。 触手抽出,乔月重重地摔下,还不容易才止住了咳:“你究竟是谁?” 薄雾散去,灰影逐渐显示真面目——竟是乔月本人! “快没时间了,快去吧!”还没反应过来,灰影乔月一挥手,卷起大风,将地上的乔月吹起,飘向虚空处。 —————— 袁岚见乔月再也动弹不得,仰天长笑,能阻挡她的人如今都死了,她再无畏惧。 谢秋棠收起黄巾力士,拜倒在地上:“恭喜师娘!” “嗯?”袁岚鼻子出气。 “恭喜圣女!”谢秋棠低着头皱眉,但不动声色。像是受了某中感召,许林知等一行人也痴痴地跪倒:“恭迎圣女再临!” 袁岚望着一个个低下的头颅,浑圆、脆弱,仿佛自己弹一弹手指头便能像杀西瓜一样将他们击打得粉碎,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久违了的快感和满足。 袁岚正犹自高兴,脑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寒意。她一偏头,那寒意陡然向下,朝她身体而去。袁岚扭腰急忙后撤,一看,竟是本该躺在地上的乔月。 然而乔月本就意不在袁岚,手中的桃木剑去势不减,朝跪在地上的谢秋棠劈去。 谢秋棠正低头跪地,毫无防备,听得动静抬头看时已为时太晚,乔月的桃木剑已招呼至面前,根本躲无可躲,只得就地一滚。 那桃木剑未开刃,割纸都费力,重量也轻,但灌注了乔月的法力威力不可小觑。谢秋棠避过致命一击,但脑后脖颈还是吃了一记,吐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这不可能?没人能躲得过金圣虫的毒!”袁岚根本没心思关心谢秋棠的死活,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乔月,像是见到了鬼般。 乔月从三清福地里得了力量,气势如虹,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所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又提起木剑向袁岚削去。 袁岚意乱心迷,手中飞出的银针都没了准头,她脑海里仍旧纠结着究竟哪一步走错了,乔月为何还能站起来战斗。 眼见手上吃痛被刺中了一剑,连忙召开金圣虫御敌。那一点金快如电,直向乔月眉间飞去。 “等的就是这一刻。” 乔月弃剑,深吸一口气,一手自上而下画弧,一手自下而上画弧。明明她的动作十分缓慢,袁岚却看见了无数个幻影,宛如千手观音显灵面前。双手行至半途,温柔合掌。 轻轻地一声“啪”,乔月将金圣虫拢在了掌心,再一摊手,坚不可摧的那滴金色静静地躺着,像是从空中陨落的一颗星。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圣虫们也突然身体一僵,坠落在地。被它们控制的人群如春花般从严冬中苏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袁岚疯叫:“这可是我们落月洞的圣物,不可能就这么被打败的!不可能!” 她双眼眦裂,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然后又去揪自己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输的!” 乔月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就此倒下。 除夕夜,万家灯火,爆竹声声。丁连川赶来的时候只在街心公园看到许林知紧紧抱着乔月的尸体,面如死灰。 逝者的三魂七魄在空中逐渐弥散。 远处青鸾山上寺庙的钟声敲响,公园外不知道哪里有倒数的人群,伴着钟声热热闹闹:“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 盛大的烟花在黑夜里绽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还有一则短小番外~ 玄学大佬的豪横人生[重生] 第71节 第100章 、番外 昌明巷内,藤影重重,朱红门下一点宫灯蒙尘。 “你好,请问乔大师在吗?”赶来的客人见“归宁堂”门扉半掩,里面未开灯,影影绰绰,纸扎铺了满堂。 恰好有路人行经,提醒道:“你说的是乔月吗?”好事者压低了声:“你不走运,早些日子去世了。” “吓!怎么回事?”客人先前受了乔月指点迷津,今天是特意来还愿的,哪曾想物是人非。 “你知道不久前的街心公园事件吗?” 客人点点头。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国内各地新闻报纸上都刊登过。说是数十人齐聚盛海街心公园,离奇死亡。一时间谣言四起,人们传得各种邪乎,但官方最终盖章为集体癔症,不了了之。 路人使了使眼色:“那乔大师也搭在街心公园了。”说完晃着脑袋走了。 客人还处于难以置信的震惊中,被突然敞开的门吓了一跳。 “算命吗?”出来的是个男人,眉目俊朗:“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您明天再来吧。”他拢了拢黑色大衣,冲门里面喊:“我走了!你现在还不稳定,自己在家注意,不要玩火,不要玩水,我手艺没你好,烧了湿了我可不负责任。” 估计是将小孩一人留家里了,这什么大人啊!客人剜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了。 男人正是丁连川。他走出巷子,招了辆车,向xx医院方向开去。 街心公园一事的确死伤无数,袁岚幸运,捡了条命,但精神已经不正常,疯疯癫癫,只能送到精神病院照顾。或者这对她来说是不幸的。 “川儿!”袁岚穿着蓝白色相间的病服,气色竟是不错,见到丁连川十分高兴,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给我带糖了吗?” 丁连川从兜里掏出一袋糖给她,她欢呼雀跃,抢了就跑:“来吃糖!来吃糖!圣女给你们派糖吃了!” 丁连川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又奔赴另一家医院。谢秋棠受了乔月一剑,虽侥幸不死,但瘫痪成了植物人,只能躺在病床上度日,不知何时苏醒。 到的时候病房里早已有人,是耿虎生。这些日子他忙前忙后,不离不弃,人都瘦脱了形。见丁连川来了也不多话,就点了点头。 谢秋棠躺在一床白色里,没了昔日的盛气凌人,难得的显露出一碰就碎的脆弱。 耿虎生起身去打水,丁连川说:“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没人会怪你。” “我愿意。”他的声音有些哑:“师傅把我从桥洞里领回来的时候我便暗地里发誓,一直追随她左右。” 丁连川叹了口气,望着床上的谢秋棠,觉得上天对她也算不薄。 除了病房,碰上一个男人坐着轮椅,打着吊瓶,正在走廊咋咋呼呼地打电话:“我那是大难不死,回来肯定要跟你们不醉不归!” 大冬天却也只穿了件短袖,露出手臂上的纹身。 也不知道许林知怎样了。丁连川没来由地想到。 三个月后,归宁堂重新开张,丁连川成了新主人,捉鬼、算命、请神,甚至还学起了纸扎。 莲花机场内,人来人往,诺大的玻璃窗外,飞机起起落落。 “没想到你会来送我。”许林知对胡队笑道:“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我还担心你会不做警察了。” “怎么说也出生入死过。不瞒你说,我曾经动摇过,毕竟一下子遭遇这么多神鬼的事,那种无力感是从所未有的。”胡队说道:“但后来乔小姐……” 他咬了自己的舌头:“不好意思。” “没关系,”许林知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情绪,胡队知道他还没走出来,不然也不会要离开这个是非地。 许林知看了看表,表示时间差不多了,要过安检候机了。 “后会有期。”一双手伸出。 “后会有期。”另一双手握上。 “许林知!”丁连川从远处赶来,佯装大怒:“好你个小子,归宁堂开业你也不来!” “亏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什么惊喜?你现在给我也不迟。”许林知笑他。 “哼,偏不给,就要吊吊你胃口。”丁连川还是爱跟人斗嘴:“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回来?” “谁知道呢,”许林知耸肩,专门气他:“说不定永远不回来了。”也不知道话里馋了多少假,含着几份真。 “国外有什么好的,你出去散散心,散够了就赶紧回来,你还可以来归宁堂帮忙。” 胡队在一旁扶额,这丁连川看着人模人样怎么情商如此感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左一句归宁堂又一句归宁堂,专往人肺管子上戳。 “好了好了,”许林知倒也不介意,只是没心思再跟他插科打诨,只好拍了拍丁连川肩膀:“要进候机厅了。山水总相逢,你要好好打理归宁堂。”说罢便转身往安检走去。 候机厅贵宾室里人不多,离登记还有段时间,他百无聊赖,坐在诺大的落地玻璃旁翻翻报纸喝喝咖啡。 “傻子,你旁边没人坐吧?”耳畔响起一把清脆的声音,许林知手一抖,咖啡撒了一桌。 “小心点,我现在可矜贵着呢。” 许林知仓皇抬头,窗外落日熔金。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算是给这个故事画上了个完满的句号。 写文就是一个内心自我拉扯的过程,总有怀疑,总有踌躇,也总有坚持,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看到读者的留言支持便又鼓起勇气提笔:管它文丑不丑,写了再说。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了结局。 希望我的文章给你带来过阅读的欢乐,哪怕只有一点,哪怕只是夜间寂寥随意的时光消磨,便也足够了。 书海辽阔,故事荟萃,期待我们下一个故事再相遇~ ———— 挂一个预收文案吧,合眼缘的话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收藏养肥,谢谢! 《靠做白日梦成人生赢家》 刚从乡里野村来到大都市的单经论尚未好好感受城市繁华便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一命呜呼。 死而复活后竟是绑定了“白日梦系统”。人生艰难,不如白日做梦———— 想要升职加薪吊打绿茶同事,做梦吧; 想要摆脱原生家庭独自美丽,做梦吧; 想要身负异能美人拯救英雄,做梦吧; 做梦真香,梦里什么都有。 白日梦做着做着,单经纬竟开启了幻想成真的开挂人生。 谁知麻烦也随之接踵而至,一切都并非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笼罩,美梦总有噩梦相伴。 万千宇宙,你有无数可能。 食用指南:1.初步文案,后续可能有变动,但核心梗不变。 2.纯脑洞瞎咧咧,里面涉及的专业知识有不严谨地方,请轻拍。 3.有一定存稿后开更,大家可以先收藏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