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节 ?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作者: 柳二狗 简介: 剑尊君无殊下山收了个徒弟,这徒弟又美又强,弹弹指就能发出剑气,拔个剑就能轰掉一座山头。 最关键的,这徒弟还莫得感情。这资质,不修无情道都对不起天道! 君无殊拍着曲莜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徒儿,为了让你成为最强大的剑修,为师决定了,要跟你一起修无情道,咱们师徒飞升了也要在一起。” 曲莜莜冷漠拒绝。 “师尊,没有感情不代表要修无情道,你想多了。” 君无殊:“徒儿,为师没有多想,为师就想跟你一起体验莫得感情的人生,当世上最好的师尊。” 曲莜莜冷漠脸:您在撒谎。什么无情道不无情道的,您就是不想一个人当单身狗。 君无殊肃着脸,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是想一直照顾徒弟而已…… 冷漠沙雕女主vs作精双标男主 食用指南: 1.女主前期莫得感情,行事非正常人,介意慎入。 2.男主恋爱脑双标怪,强大却非传统正经男主,介意慎入。 3.私设较多,女主出场几乎满级,男女都很强,剧情cp一半一半,全员沙雕化。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异闻传说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莜莜;君无殊 ┃ 配角: ┃ 其它:小甜文 一句话简介:原来是想叫我一起当单身狗。 立意:永不放弃爱的能力  ? 第1章 桃花绽放出粉红的时候,寂静了一个冬日的无涯城热闹了起来。 曲莜莜背着木剑,将五十颗灵晶交给城门守卫后,穿过城门,进了城。 十六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无涯城。在此之前,她都未曾踏足这里。 因着生来没有喜怒哀乐,只有“吃”和“向上”的欲|望,母亲怕她被人当成怪物,便一直不许她进城。 这是她第一次进城。城里就像邻居王婶娘说的那样,繁华,热闹。但是,面对着新奇的场面,安放在胸膛里的那颗心却依旧平静。除去那些吃食店能稍稍吸引到她的注意外,其他的,都不能让她的情绪有半分变化。 尽管如此,她还是装出好奇的模样,四下张望着,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母亲临终前的告诫历历在耳,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伪装。 三日前,母亲告诉她,她寿元将尽。待她去后,自己得拿上她给自己的传送符去囚妖岛待着。 几百年前,一个大能来到囚妖岛,以海水为介质,设下结界,从此划定了人与妖的边界。 几百年过去了,囚妖岛至今被宛若山峰般的千尺巨浪包围,非大能或传送符,根本无法进出。而母亲对她的要求则是,何时能一剑劈开千峰浪,那何时便能再回无涯城。 她不懂人世间的感情。但通过母亲多年的教导以及多年的观察,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她自懂事起,便与母亲居住在无涯海海边。那里的凡人虽淳朴,可在自己不懂伪装前,他们也将自己当成怪物。 如今母亲离去,再无人可庇护自己。若自己不够强大,在这世上行走便会艰难许多。母亲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能治好没感情的怪病。她无法回应母亲的感情,但也明白只有听话才是对母亲最好的报答。 因此,她拿上母亲留下的乾坤戒便进城了。她要采买食物、生活用品,然后去囚妖岛,直到能破开千峰浪才回来。 无涯城位于人妖两族的分界线上。因着结界千峰浪的缘故,这座人族边境小城虽处妖族地界边上,可却也平安繁华。在城里转了一圈,日常生活所需之物便已购买齐全。 需要的东西都买到了,本应回去的莜莜却没有回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城,下一次再来也不知是何时。一直听隔壁的王婶娘说城里食肆的东西新奇好吃,今日进城总得尝尝再说。 寻了家吃食店,在小二热情地招呼下,她将自己没吃过的东西都点了一遍。她娘是医修与丹修,别看她穿着麻衣布裙的,其实金银灵石并不怎么缺。 许是无涯城位于妖界边上,怪人多,因此小二倒也未因她穿着朴素有所轻视。将菜单传去后厨后,还给她上了碗大麦茶。 将木剑放到桌上,莜莜坐下,才喝了一口茶,边上几个书生就谈起了天下事。她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娘跟她说过,观察是她一辈子都要学的事,听八卦自然也是观察的一种。 “剑尊想寻道侣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哪能不知道?哈哈,最近这事都闹上天了。就是咱们这穷地方的修士都在抓女婿,急急嫁女儿呢。” “兄台,那剑尊乃是天下第一的剑修,若与之结亲不是好事吗?为何大家怕成这样?小弟只是一介凡人,不懂修门之事。若问得唐突了,还请海涵。” “贤弟谦虚了。来这店里吃饭的哪可能有修士?不过嘛,小弟在城南白家做帮佣,倒是无意中听得一些内幕。” “哦?有甚内幕?可否请兄台细说?今日酒水就由小弟请了,如何?” “哈哈,相逢是缘,那在下便多谢了。剑尊名唤君无殊,他十八岁筑基,百岁结婴,天生剑骨,魔尊见了他亦不敢放肆。这等英雄男儿,若结连理倒也是美事。可偏偏这剑尊乃是蛟龙与人所生。贤弟乃是读书人,应也听说过几百年前人妖两族的恩怨,这人与妖所生混血素来不被正道所喜……” 话说到这里,边上的听客便明白了。想不到天下第一的剑尊竟是半妖,难怪连他们无涯城这小地方的修士都要急着嫁女儿了。 要说人与妖的恩怨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长期的对抗,两族都对彼此产生出了极大的怨恨。而这些人与妖的后代自然而然也遭到两族的憎恨。 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五百多年前,无影宗掌门之女与妖相恋,事发后,掌门之女被驱出宗门不说,还遭到了正派人士的追杀。 一人一妖东躲西藏,直到魔族大举入侵,人妖两族被迫联盟后,这两人才得以喘息。 不过就算如此,被接回宗门的这两人也得去最前线抗击魔族。为了被人接纳,这对夫妻双双战死在前线。而他们的死也总算让人妖两族的头领起了一点怜悯之心,为他们树碑立传,世上的半妖也因此受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世行走了。 但几千上万年的厮杀哪可能因一次合作就消除隔阂?如今人妖两族虽有往来,但私底下的矛盾也是不少。血统的纯正成了正道人士的追求。剑尊虽强,可要与之结亲,就会承受世人言语嘲讽。这代价,是许多传统修士接受不起的。 “最关键的,若是剑尊性子好些,倒也有人愿嫁。可偏偏这剑尊性烈如火,不懂曲折,其脑如妖……” “噗!” 听到这番形容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其脑如妖……不就是在说剑尊如妖一般,很蠢笨吗?妖族的脑子哪能跟人族比?性子又烈,又蠢笨,血统还不好,换作是自己也得跑啊!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你们应听说书人说过吧?剑修侠义是侠义,可个个穷且抠。听说剑尊身上除了一把剑,其他所用之物皆是凡人所用之物。其门下弟子为了省钱,除非闭关,不然辟谷丹都不舍得吃。” “这事我也听说过。听说剑尊座下弟子为了省钱,不光不吃辟谷丹,甚至灵米灵蔬都不吃,只吃凡米凡蔬。更有传闻,他们到处去捕猎,抓妖兽吃。” “哎呀,真如此的话,莫说是修真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了,便是我有女儿亦舍不得。这吃穿上都这般抠门,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 “唉,剑修全靠一把剑,钱都花剑上了,哪有闲钱花吃穿上?这血统不好,脾气不好,还穷,这谁不得躲着?” 参与话题的人越来越多,而一边的曲莜莜的“向上”之心已被吊了起来。 天下第一的剑修到底有多强?能不用剑就劈开千峰浪吗?她对修为的强弱并没有直接的概念。除了娘,她未曾接触过其他修真者。 但娘到底有多强,她也不得知。她只知道娘给人看病很厉害,而直至娘去世前,自己与她对打,得挥剑一百二十下以上才能将她打败。 这个剑尊听起来比娘强,要是找到他,跟他一起修炼,自己会更强吧? 琢磨间,面前的饭菜已被她消灭光。她叫来小二,从乾坤戒里拿出一锭金子,道:“这样的饭菜再给我来十桌,我带走。” 王婶娘果然没骗人,城里的饭菜的确好吃。那岛上到底怎么样娘也没有说。但她记得娘说的话,想要活得长,就得多准备。因此,多带点吃食总没错的。 她初次入世,不知世道险恶。在这无涯城里,乾坤戒可是稀罕物。这手一露,就被边上的人给注意到了。 “修真者!!” 众人惊呼。这家仙来客虽名字带一个“仙”字,可在这儿用餐的几乎都是凡人。仙凡有别,一个修真者到凡人食肆吃饭,这显然很不寻常。 莜莜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她想着娘教自己的东西,便回望过去,对窥视的人露出了和善的笑。莜莜眼睛大而明亮,镶在粉白的鹅蛋脸上,显得美丽又大方。这宛若春风般的一笑,直接让一屋子的凡人激动了起来。 “仙子冲我笑了!” 好和善的仙子!凡人依附于修士,虽修士不得伤凡人,可却也不是什么平等关系。修真者素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像莜莜这样接地气的修真者他们可没见过。 这到底是哪家的仙子?好美,好善良啊! 莜莜持续微笑着。娘总说,礼多人不怪,行走于世想要顺利就必须要有礼貌。 “别人笑,你就笑;别人哭,你就哭;打得过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求饶,有机会背后来一刀……” 将母亲教的东西牢牢记心里的曲莜莜观察、模仿能力超绝。因此,她持续微笑,笑到大家心里都发了毛。 这莫不是个脑有疾的仙子?好可怜…… 门外,路过的两个散修察觉到店里有修真者的气息,便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看。见是一个骨龄才十六就已筑基的小姑娘,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十六岁就能筑基的,不光得有天赋,还得有资源。这姑娘定是某宗门刚下山的小菜鸡!尤其是看到莜莜手指上的乾坤戒后,他们就更肯定了。 在外观察半天,确定她没有同伙后,两散修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会心一笑。 肥羊过境,今日要发! 作者有话说: 开新书啦!作者君因为疫情,历经曲折,总算在开书前住上医院,把息肉割了,嘤嘤,不容易。不过存稿也挺肥了,大家可以放心入坑哈!第一次写仙侠,私设较多,若有不对,请多多包涵。 第2章 不知人心险恶的曲莜莜背着木剑出了城。散修王章与李树就在后面默默跟着。若是一个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必会对这两人起疑。但莜莜头次出门,既不懂世道险恶也无法感知别人的恶意。因此,尽管知道背后有人,但她也没放心上。 通往海边的大路就这一条,别人也许也是要去海边呢? 王章面带得意,传音给李树,“看吧,果然是刚下山门的菜鸡。要一般人,早该警惕了。” “大哥,这会不会太顺利了?”李树回应着,“她师门敢让她一人下山,说明她很强。那把木剑会不会有什么不寻常?哪有剑修背木剑的?” “本事再大也不过筑基。咱们可都是金丹期了,还两个人,抢个筑基小肥羊还不简单?” 李树想想也有道理。剑修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两个差境界的人。 两人尾随在后,见莜莜毫无察觉,心下越发安定。再往前走,有片树林,在那下手再好不过。 到了树林附近,莜莜停下了脚步。她望向树林,刚刚那两道气息从身后消失,进树林了。世上的路千千万,偶然同行能理解,但为什么两人进了树林却还在盯着自己?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好看?她生得好看不是她得出的结论,而是周围人都这样说。十三岁来初潮时,娘就对她说,要是男子盯着你看,便要小心。现在有两个男子盯着她看,她或许该过去问问清楚。 于是,她走了过去。 树林里,李树蹙眉,“王大哥,我觉着她是发现咱们了。” “不要慌,许是尿急,过来解决下。” 王章望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曲莜莜,咬着牙道:“小孩儿容易尿急。等她方便时,咱们绕到她后面,直接敲晕她,将戒指拿走。”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节 “可大哥,她在笑,她发现咱们了……” 李树小声喃喃着,“谁尿急还会笑的?” “淡定!收敛气息,她看不见咱们!” “可她离着咱们就三步远了。大哥,你确定她不是朝咱们来的吗?我听说有些大能就喜欢伪装成小修士……” “闭嘴!我说……” “两位大哥。” 话未说完,少女清亮宛若黄鹂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们跟了我一路,是欲对我行不轨吗?” 被发现的两人正欲暴起行凶。可哪里晓得,剑都拔'出来了,对方来这么一出,直接给整不会了。 “不,不轨?” 莜莜见他们说话结巴,想了想娘的教导,越发肯定,这两男人不轨,是觊觎自己的美色。 她用力点头,“不然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王章呆住了。 这得是何等智障才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嘿,哥,你别说,这小姑娘的确是好看。” 李树不由自主地点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真是可爱。” “你是智障吗?!” 王章抬手对着李树的脑门就拍了下去,“咱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劫色的!你夸人好看作甚?!” 他说罢便提起剑,面露狰狞地道:“我们不要你的色,我们要你的钱!纳命来吧!” “要钱要命?” 莜莜站在原地,都未避让,抬手两指夹住刺来的剑,眼里有了困惑。 “这么弱也能出来抢钱?” 王章瞪大眼,只觉眼前的一幕魔幻极了。 筑基期的小菜鸟居然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自己的剑? “啊,啊啊!” 李树尖叫了起来,“哥,哥,这,这果然是伪装成菜鸡的大佬啊!完了,完了,咱们要交代在这里了!大佬饶命,我们哥俩第一次抢钱,业务不精,有眼无珠,不知您是大佬啊!” 话说得乱七八糟,但莜莜听懂了。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难怪修为比我高,却不直接过来抢,原来是手生。” 对面两人呆了下,一种“我是智障”的感觉油然而生。稍怔片刻后,王章怒了,大骂道:“李树,你傻了吗?!还不动手?!斜刺里给她来一下,她就完了!” “可,可她的修为深不可测,我,我……” “还想杀我?” 莜莜捏住剑的手稍稍用力,强大的剑气从指间四溢开来。转眼,暴风起,瞬间将两人身上的衣物、头发给卷了个干净! 被削成光板的两人站在树丛里,生出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 衣服被削光了?没关系,幻觉。 头发也没了?没关系,幻觉。 !!!! 这到底是什么鬼?! 没有剑,也没做出挥剑的动作,就靠着两根手指也能挥出剑气?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在如此强大剑气的冲击下,他们只是没了衣服和头发,而肉身却未有丝毫损伤,这是可等可怕的控制力?! 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不,咱还有远大的理想,可不能死在这啊! 想到这里,王章松开持剑的手,也不管自己还光着屁-股,一把拉住同样光秃秃的李树,齐齐往地上一趴,撅起屁-股大哭道:“尊者饶命!不是抢劫,不是劫色,小的心有疾,不喜女子喜男子。刚刚与我兄弟在此苟合,以为隐私被人窥见,一时恼怒便胡言乱语,还望尊者手下留情,留我等一条活路哇!” 李树瞪大眼,心里涌起了对大哥的敬佩! 这急智,真不愧是俺大哥!想到这里,他抬起身,一把抱住王章,“啪唧“一声,就在他脸上亲了口,嗲着声音大哭,“你杀吧,你杀吧!反正世俗也容不下我们,不如死一起,来日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王章身心一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但对上莜莜那双没有人气的眼睛后,他立刻也反手抱住李树,反亲了一口,含着泪,深情地道:“好。既不为世所容,不若死一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注1) 两人哭得忘我,哭得感天动地,哭到最后,自己都被感动了。可当他们抬眼偷瞄大佬时,却发现大佬依旧是面无表情。 两人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这次是真伤感了。人之将死,怎能不伤感? 莜莜见他们眼泪鼻涕一把的,哭得很是伤心,便收起了剑,发出了灵魂一问。 “你们都是男人,为什么会相互喜欢?” 隔壁王婶娘说,男女才会相互喜欢。可眼前这两男子哭得这般伤心,应不是撒谎。所以,两个男人为何会产生爱意?她思考了半天,觉得这问题很高深,便不想将两人杀了。 娘说过,她得多探究人与人情感缔结的秘密,这样自己的怪病可能会好。所以自己不能杀了他们,自己得带他们去囚妖岛上慢慢观察、研究。 “我,我,我也不知道。” 见莜莜将剑收了起来,王章觉得苟活有望,脑子一下就灵活了起来。他垂着眼,抽噎着道:“也不知哪年哪月,忽然就喜欢上了男子。” “我,我也是。” 李树连忙附和。为了让莜莜相信自己,他的脑子高速运转了起来,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纷纷窜连窜连到了一起。什么“穷剑修追妻路”、“霸道魔君爱上我”、“我的病娇反派夫君”等各类痴男怨女的主角瞬间就变成了他与王大哥。 “王大哥本是大宗门的弟子,但因与我相恋不为宗门所容……” 他说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可莜莜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让两人很方,编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什么抽骨还师恩”、“剔肉赎罪”等离谱的话都说了出来。 许是天道垂怜,听完他俩的“旷古之恋”后,对面的大佬竟是点了点头,表示信了。 “这样说来,你俩也是可怜人。那么,你们就跟我走吧。” 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被后半句话给吓死。 “大,大佬,要去哪?” “囚妖岛。” 莜莜从乾坤戒里扔了两件衣服过来,“先将就穿着。等回村了,我给你们找衣服去。” “不,不敢劳烦尊者。” 两人哭丧着脸,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过关。那囚妖岛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啥好地方。传说囚妖岛上关着好几个上古凶兽,一般大能都不敢轻易涉足那里。 两人泪眼汪汪,只觉天道对自己厌恶极了。 头次抢劫,没抢到东西还得搭上性命…… 真就命好苦哇! 莜莜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让他们套上自己的衣服,将娘留给自己的树藤拿出来,冲两人道:“抓着这个,等会一起上岛。” 两人不敢不从。抓住树藤后,便惊奇地发现,那树藤似有生命般,在绿光四溢间,直接在他们手心扎根了。 两人惊恐不已!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难怪不将他们绑起来,原来这树藤是件法器!! 莜莜背起剑,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是,是,尊者。” 两人跟着莜莜回了村。村人见莜莜带了两个男人回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但他们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上来询问。 曲莜莜在这个村长大,她以前什么样,村人最清楚。这是一个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怪物,得离她远些。 莜莜回到家,将两人安置在家中后,便出门跟隔壁王婶告别。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百张大饼和两套衣服。 在这村里,只有王婶不会歧视她。 将饼子收起,走出小院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小院,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暗沉了些。慢慢回过头,将手里的百两银子扔进隔壁王婶家后,她带着两人朝后山而去。 她要走了,她得去跟母亲说一声。望着墓碑,摸着心口,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一丝认真。 “娘,您错了,我有感情。心口胀胀的,不舒服,我有感情,我的病快好了……” 作者有话说: 注1:“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出自汉代《上邪》 莜莜:我虽然莫得感情,但我很强。 王李:用手指就能挥出剑气……你不是强,你就不是人,嘤嘤嘤…… 莜莜:请你们秀个恩爱我看看,我要研究,研究。 第3章 夕阳落在山坳里,将整片山坳染上橘红。山谷间,松香弥漫,不知名的野花将春日夕阳里的山包点缀出一片绚烂之色。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色暗沉了,莜莜才慢慢回过身,拉了拉树藤道:“走了。” 话音落,手中的传送符便被捏碎。野花、松木、墓碑在传送符发出的白光里消失,再有画面映入眼帘时,耳边响起的潮水声提示着他们,已到囚妖岛了。 绿草茵茵,繁花似锦。 拥有可怖名称的小岛上竟是格外的欣欣向荣。这儿的时间似与外界不同。他们出发时天色已暗,可这里却是艳阳高照时。 阳光落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里,海鸟的鸣叫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迎合在各色野花的五光十色里,竟有种世外桃源的宁静安详感。 远处,千丈高的浪潮从海面拔起,直冲天际。可诡异的是,冲上天际的浪潮没有再回落到海面,附近海域看起了就像停滞了一般,且无声无息的,让那浪潮看着也像静止了一般。 奇异的景色让王李二人忘记了害怕。他们看着千峰浪,再看看小岛上的鸟语花香,不由感叹,“这地方可真漂亮。要是没有千峰浪,在这岛上当个渔家翁倒也不错。” 会这般说,完全是因为只稍稍一看,便发现岛上有许多年份不错的灵植仙草。他们俩是法修,对灵气的感知很强。落脚后,立刻就察觉出了此地灵气浓郁,是一块修炼的风水宝地。 因此,心里的恐慌去了不少,甚至有点飘飘然起来。只要在大佬面前好好表现,在这儿修炼也不错?当然,前提是不要惊动此地的凶兽。 莜莜抛出剑,纵身上剑后,道:“你们在此等候,不要走动,我且去看看。” 两人抬头望着莜莜,刚刚飘荡起来的心瞬间又收紧了。能御剑飞行干嘛不御剑?要是她出城就御剑的话,他们也不会错判形势了啊!大佬果然是猜不透的生物,嘤嘤嘤。 小岛上有很多野猪、野鸡,这对莜莜来说是个好消息。她不喜欢吃辟谷丹,而做饭的过程也能让她觉着自己还像个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吃辟谷丹的。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节 飞了一大圈,确定岛上没什么危险后,她便回到落脚点,道:“往前走十来里,有个山包,咱们可以在那造房子。” “造,造房子?” 李树搞不懂这是什么路数。一般大佬到某地不是以探险寻宝为主吗?怎么还想造房?这是准备长期住下了? “嗯。” 莜莜点头,“我不知何时才能一剑劈开千峰浪,所以得造房。那山包下面我看过了,有溪流,有地,平整下,咱们就能种菜、养鸡、养鱼了。” “劈开千峰浪?” 李树震惊了!几百年来不是没人尝试过劈开千峰浪,可至今为止,除了君无殊无人可做到。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啊?但这话他也不敢说。大佬能不能劈开千峰浪他不知道,但大佬能劈开他是肯定的。所以,闭嘴吧,照着做就是。 “您是来此修炼?” 王章的脑子要比李树好些,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莜莜点头,“我娘走了,没人陪我修炼了。你们把房子造好,以后就陪我修炼吧。” “……” 王章的表情凝固了。 “陪我修炼”的意思是要指点他们? 走了半辈子的霉运要时来运转了? 跟在莜莜身后,也不敢多问。就心里琢磨着,如果是这样,他们还真该好好表现下。被大佬喂招,这也是天大的机缘呐! 到了地点,王章已琢磨清楚了。他见莜莜准备砍树,忙上前道:“尊者,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他拍了拍胸口,“我是水木火三灵根,最会造房种田了!” “我是金土火三灵根,我也会造房!” 莜莜见他们热情,便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两人见她笑了,顿时安心不少。当下也不废话,催动灵力盖房。 金丹期的修士在“大佬”面前不够看,可放到修真界也算得上是高人了。造个房、开个荒简直小意思。也就一个时辰,一座一进的小院便造好了。 为了让“大佬”舒心,两人还修了一条上山下山的石子路,甚至还用石头变出了花盆,将岛上的野花给栽种了过来。 山下的地也被开垦了一遍,拔出的青草也被催化成了枯草,以后可以当引火物用。 两人回到山顶,将莜莜给他们的衣服递上,“尊者,我们自己也有衣服。刚刚是吓懵了,忘了这事。衣服给您洗干净了,谢谢尊者不杀之恩。” 莜莜将衣服接了过来,点点头,“那就吃饭吧。” 她说着就进了院子。在院中坐下后,将食肆打包回来的饭菜拿了出来,“吃完休息下就去修炼。” 两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自然也不会遵循筑基不食凡谷凡蔬的道理。见菜品丰富,肚里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 一顿美食后,便开始分房间。 一进的院子,拢共就三人,怎么分都是够的。正院正屋不用莜莜开口,王李二人便自动让了出来。可等他们分配自己房间时,莜莜开口了。 “你俩不是道侣吗?为何要分开睡?” 王章的表情凝固了。 忙活半天,都忘了他跟李树乃是“道侣”来着。眼下大佬问,才猛然想起,道侣是不能分房睡的。 他望向了李树,而李树也正望着他。 四目相对间,千言万语化作苦涩泪,竟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兄弟虽好,可睡一张床,相互闻脚臭这种事怎么看都不美好哇! 可谎已经撒了,要是不继续演下去,岂不是要没命?想到这里,王章便扯了下嘴,露出勉强而尴尬的笑,“瞧我,都,都忙糊涂了,我跟树儿自是要睡一起的。” 树儿?素来将大哥的话当圣旨的李树这会儿却有些抗拒了。树儿这叫法听着就像是大哥在压他。凭什么?都是演戏,为啥不是他喊大哥叫章儿? 事涉男儿尊严,素来听话的李树觉得自己得站出来,决不能让大哥在这事上面占便宜! “大哥,不要叫我树儿,我不是被你压底下的人。” 王章懵了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贤弟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李树这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向自己发起了挑战。 其他事也就算了,但这事自己也不能退步!毕竟被当成柔弱的一方可能会引来大佬怜惜,届时修炼时的要求就不会那么高了。 被大佬指点可是大机缘,决不能让大佬觉得自己柔弱! 王章望着李树,眼里冒出了电光。他抿嘴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树儿,尊者是超脱世俗之人,不在意这些。你再掩掩藏藏的,可就没意思了。” “章儿,做人要坦然。” 李树眼里也是滋滋的冒着电光,“不光要坦然面对人生,也要坦然面对自己。虽然你长得高大又威猛,但这不妨碍你是被压的那个。” “呵呵。” 王章咬牙努力维持笑容,“树儿,你可要点脸,撒谎可是会没舌|头的。” “章儿,你为何这般在意?甚至要诬陷我?” “我……” “道侣睡觉要相互压着吗?” 曲莜莜冷不丁的一句直接让争执着的两个人大脑当机了。 他们望着莜莜,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了个想法:这大佬莫不是个千年老单身狗?什么都不懂? 至于什么骨龄十六、筑基境啥的,直接给他们忽略了。假的,都是假的!这都是大佬伪装的!如此厉害的大佬怎么看都像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了。手指都能发出剑气,你见过?怕是剑尊来了都要跪下喊爸爸! 想到这个可能,两人开始同情莜莜了。活了千年都不知爱是什么,好可怜啊。只是大佬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对上莜莜的眼,两人头皮都在发麻。大佬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像婴儿一般,眼神纯净极了。如果跟大佬解释这种事,总觉有点压力,好像在玷污大佬一样。 两人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解释。最后,相对机智的王章便顺着莜莜的话说下去,“是的,道侣感情好的,都压着睡觉。” 莜莜听了,想到了“形影不离”这词。琢磨了下,觉着道侣压着睡觉挺符合逻辑的。 学到了。为了报答他们,便好好指点下他们吧。这两人也太弱了,就这样还学别人抢劫,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分好房,各自回屋修炼安睡。第二日,天尚未亮时,莜莜就将两人叫了起来。 “把包子吃了便跟我去修炼吧。” 两人激动了起来。将包子塞进嘴里后,便跟着莜莜来到了海边。 千峰浪无声涌动着,尚未褪|去的月光在海面上勾勒出点点荧光。 莜莜站在海滩边,望着远处的千峰浪,拿出木剑道:“从今天开始,一日挥剑五万下。” 说着便是挥剑而下!强大的剑气瞬间爆发!只见点点荧光消散,海面被划出一道痕迹,转眼冰封。 两人还来不及哀叹大佬要求严格,就直接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这是大佬真实的实力?海面凝结面虽不大,可这才一剑啊!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作者有话说: 王章:万万没想到,大佬观察这般仔细,提问这般刁钻,是我大意了。 第4章 莜莜望着海面,从来没情绪的眼里竟有了丝丝的不满。 这一剑用尽全力才只是做到这样,自己修炼得果然还是太慢了。 她收回剑,望向两人,“该你们了。” “我,我们?” 李树直摇头,“尊者,我们是道修,不善剑的。” “要是灵力耗尽,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莜莜转过头,继续挥剑。这回海面风平浪静,好似大佬成了一个普通人一般,挥出的剑也变得毫无气势起来。 她挥了半天,见两人还未动。想了想,便道:“好吧,今天就先挥一万下吧。记住,不能调用灵力,手里的剑去换成木剑。就像我这样挥,要用心感受每一次挥剑时自己与剑的联系。” “……” 两人也摸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修炼法门,但见莜莜真传授他们本事倒也不怎么抗拒。虽说日挥剑一万下都可能将他们累死。 天渐渐亮了。寂静的小岛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海鸟盘旋,海豹水中舞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让王李两人也提起了干劲。 他们喊着口号,数着数,豪情冲天!但很快,他们就败下阵来。他们是道修,剑只是个装饰。之前去劫持莜莜,之所以不用法术,概因穷。见莜莜是筑基,便想用剑解决问题,省点自身灵力。不然,要是抢了东西再遇强敌,嗑药补灵力啥的,那也太亏了。 因此,才挥了两千来下,就觉不行了。 “你们怎么这么弱?” 莜莜不明白。娘总说外面的世界残酷,修士、魔族、妖族多厉害,可这两个金丹修士弱到不像话。她五岁起就能挥剑三千下了,这两人挥了两千来下居然就躺下了。 这也太弱了!这样弱还怎么给她喂剑? “尊,尊者,我们休息下。” 李树喘着粗气道:“休息下再就起来挥剑。您放心,您指点我们乃是再造之恩,我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万下一定完成。” 听他们这样说,莜莜稍稍满意。有“向上”的心就行。现在弱,但只要持之以恒地修炼,也会变强的。 她点头回过身继续去修炼了。两人越看越觉莜莜是个怪物。这样枯燥的事,她却做得十分专注。挥剑的速度、角度、力度都一样,没有因为体力下降有所改变。 直到五万一千多下后,速度才有所变慢。他们也发现,大佬的手在抖,看起来也是十分吃力的。但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还在努力坚持着。如此又挥了五百下,她收了剑,道:“我练完了。你们练完了再回来吃饭。” 说罢便走了。王李两人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修炼。他们不敢偷懒。大佬神通广大,要是偷懒了被发现,没准就咕咕了。 莜莜回到山上小院里,梳洗后也觉有些累了。便先爬上|床,躺下睡了。她的功法奇特,即便是在睡梦中,功法也会自动运行。 娘说,修炼要修得都不像人了,那还修炼做什么?该吃吃,该睡睡,道法自然才能成就大道。 娘说的话从来不会错。所以累了,就该睡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有意识时,便发觉自己不在屋里了。 她腾空着。脖子、手臂、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湿滑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动了动,低头看了看:一条粗大的暗红色将她卷起,黏腻湿滑的感觉就是这触手带来的。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节 这是什么? 疑问刚在脑海升起,便有怪笑传来。 “桀桀,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一个人类!哈哈,囚妖岛居然来了个人族幼崽!天道开眼,老子今日时来运转,终于可以尝尝人的味道了,哈哈哈!” 莜莜抬起头,循声望去。待看清后,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宛若小山般大的章鱼。它肤色暗红,触手遒劲有力,这要是吃起来,一定非常有嚼头。 淡漠的眼忽然就有多了一丝丝渴望。 她饿了。 按住立刻动手的冲动,她扬起唇,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微笑,“我饿了,能吃你的手吗?” 娘一直跟自己说,做人要有礼貌。尽管她现在很饿,很想吃,但她还是得跟触手的主人打个招呼的。 ??? 狂笑着的龙八呆住了。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她在说什么?要吃自己的手? “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龙八忍不住狂笑,“你在说什么?你要吃我?你是痴儿吗?!听清楚了,老子是能化形的大妖!是老子要吃你!不过嘛……” 他褐色的眼睛在莜莜身上来回扫荡,发出一阵阵的怪笑,“桀桀,傻点也好。要是你大喊大叫的,很影响老子我吃饭的心情。” 他说罢便是张开嘴,露出可怖的角质腭,“桀桀,不要怕。看在你长得眉清目秀的份上,老子会让你死痛快些的。桀桀,别难过,你被老子吃掉可是你的荣幸……” “你想吃我,我也想吃你,很公平。” 莜莜打断了他。她的中指竖了起来,很快又落下,强大的剑气从指间泄出,“唰”的一下,捆在身上的触手便被砍了个七零八落。 “我,我的手断了?哈,我在做梦吗?怎么感觉不到疼?” 龙八瞪大眼,望着自己的伤口。伤口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不会感觉疼,也没有血流出的原因就在这里。而伤口上残留的剑气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她都没有剑,是怎么挥出剑气的?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嗯,肯定是做梦! 好久没看见人类过来,自己一定是太激动,出现了幻觉。 莜莜落在地上,留下一段触手,将地上的触手收进乾坤戒里后,便慢慢坐下。接着,她又慢条斯理地从乾坤戒里拿出了炊具、碗筷、调料。 龙八感觉受到了侮辱。 就算是做梦,他也绝不接受人类对自己的藐视!身子用力一鼓动,强大的妖气从内体涌现,被砍断的触手很快又长了回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受……” 话未说完,便听得“嗖”的一声,一道残影从眼前快速闪过。再打眼仔细一瞧,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一把剑!木剑从山上飞来,落在这幼崽手里,竟直接变成了一把匕首! 人剑合一! 这是超强剑修才能做到的事! 他打了个激灵。吃人的欲望慢慢消退后,他的脑子也慢慢回来了。 人类剑修能挥出剑气的已是强大。而眼前的小姑娘展露的修为虽是筑基,可这世上的大能们最爱干的事不就是隐藏修为,扮猪吃老虎吗? 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非大能如何能来到囚妖岛?莫说是筑基了,就是元婴修士想来囚妖岛那也是不能啊!所以眼前这个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 关键的节点琢磨明白后,龙八的虎躯不由一震,偌大的妖身迅速变小,转眼就成了一只迷你小章鱼。 他昂着头仰望着面前正在拿自己触手爆炒的莜莜,咧嘴媚笑,“上,上仙……其实小妖是跟你闹着玩的。小妖乃无涯海龙章兽一族,姓龙名八。平日无甚爱好,就爱算个卦,探探天意。昨日小妖起卦,卦象说天将降圣贤于囚妖岛,故而小妖特意来此……” 他甩了甩自己的八条触手,“拜见上仙。顺便供己肉身予上仙享用。” “嗯?” 刚准备开吃的莜莜听到这句话后,目光终于从碗上移开。她望着章鱼,见他又长出了新的脚,黑白分明的眼里涌起了让龙八头皮发麻的光。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明明看着没有什么情绪,可偏偏又觉这上仙似很满意自己这能力。但这种满意让他害怕,说不出害怕的点在哪,总之就是害怕。 “你的脚砍了还能长?” 沉默着的上仙又开口了。这一开口,龙八又是打了个哆嗦。但他也不敢撒谎,只得老实回应道:“回上仙,小妖这一族遇上危险时,可断手求生,后面还能长,就是这样也会损些修为……” 他褐色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犹如受了惊慌的小鹿般,巴巴地望着莜莜,小声道:“但,但为了与上仙结缘,小妖宁愿损失修为。” 他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八条触手齐齐捂着眼睛,伤心地道:“上仙明鉴,小妖年岁尚小,见上仙生得玲珑可爱,就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求上仙饶命啊!” 莜莜盯着他。因为情感淡漠,她很难分辨出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唯一能辨别出的就是眼泪和笑容。 章鱼在哭,眼泪也很多,所以应该是真话吧?不过……这个龙章兽还真是神奇。人哭的时候,泪水只会从眼里流出。可龙章兽却能同时从眼里、嘴里流出水,真是神奇。 见莜莜不说话,龙八哭得越发伤心了。与此同时,嘴角的哈喇子也是越流越多。 作为一个已经能化形的大妖,满身皆宝。自己这触手被葱姜蒜爆炒后,闻着可真香。 不愧是老子的肉!看着就好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所以……” 久久后,莜莜打破了沉默,“你只是跟我闹着玩?” “对,对!” 龙八心里一喜。这上仙一定是常年闭关修炼,不通人事的那种大能吧?如果是这样,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趴在地上,做出臣服的姿态。明明是个章鱼脸,可偏偏却露出了谄媚的表情,“大仙,小妖就是吃了龙胆也不敢跟您动手啊!大仙,小妖的肉好吃吧?” 莜莜露出了笑容。章鱼在笑,咱也跟着笑,娘的教导不会错! 龙八看见这笑,头皮又是一麻。眉眼弯弯,嘴角弯弯,看着是在笑。可,可怎么总觉有些不对劲呢? “非常不错。” 莜莜夹起一片章鱼脚薄片,“用葱姜蒜爆香后,喷点料酒,腥气全无,十分好吃。” 龙八很没出息地流下了口水。褐色的眼珠子黏在锅里,吞咽着口水问道:“当真这么好吃?” “嗯。你要尝尝吗?” 龙八上前两步,惊喜地道:“真能与大仙同进餐吗?” “吃吧。” 莜莜很大方。这是龙八的肉,他有吃的权利。 龙八大喜,连连拜谢。随即便有华光漫过,他显出了人形。 暗红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珠,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 如果忽视龙八身体两侧多出的那四条手臂的话,这妖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了。 见莜莜看着自己,龙八的脸红了。他修出妖丹不久,化形还不完美。八条触手,两条化成了脚,其余都化成了手。虽知自己跟莜莜的修为天差地别,可这样被大佬凝视着,到底还是生出了自卑。 他挠了挠头,红着脸道:“小妖修为薄弱,还不能完美化形,污了上仙的眼,请大仙包涵。” 莜莜盯着他的手半晌,道:“这样很完美。”顿了顿又道:“两条腿,六个手,要是走剑修的路子,会比别人强很多。而且你手上还有吸盘,可以吸附很多匕首、碎石……” 她眼睛在龙八的手臂上来回扫荡,久久后,她用力点了点头,“你很好。” 好,好啥? 龙八心尖颤了颤,总觉这话听着不舒服。 “龙八,你想学剑吗?” 正琢磨着,却见那人类幼崽笑了起来。笑得和善,可他心尖却是一紧。 “上仙,小妖只是个妖……” 他提醒着莜莜,“我们龙章兽最擅苟命,练剑这种充满攻击性的事不适合我们龙章兽。” “你有六只手不练剑就可惜了。” 莜莜并不想放弃。龙八这多手,要是练剑,一定能很好的给自己喂剑招。而且,他的触手砍了还能再长,要是没东西吃时,还能让龙八砍一段触手下来。 能当陪练,还能当粮食,且不会伤及他性命,这就是娘说的两全其美,双赢之事吧? “你不想变强吗?” 她循循善诱着,告诉龙八变强的意义。在宛若沙漠般的情绪里,她唯一能体会到人们嘴里的快乐就是变强与吃饭。由此可见,变强是件能让所有人快乐的事。 龙八呆在了那里。 什么鬼?变强?他们龙章兽只要会苟命就行了啊!变强什么的…… 变强了在无涯海住着可就不舒服了。现在无涯海的大佬们不打他们龙章兽不就是因为他们弱吗?想到变强以后会挨打,龙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好好想想。” 莜莜不气馁,“变强是好事,你想变强。” “我……” 对上莜莜的眼神,拒绝的话立刻就吞了下去。像这种千年老怪物脾气都不好,要是自己再三拒绝,怕是小命不保。 龙章兽最善什么? 苟! 想到这里,龙八忙点头,“是的,我想变强。” 莜莜拍手,“这就对了。来吧,吃完东西我来指点你练剑。你就住我们这里吧,还有多余的房间。” “……” 自己的肉忽然不香了。 龙八含泪望着正在砍树做木剑的大佬。以他的脑子,怎么也琢磨不透大佬的癖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当六个手里被塞上六把木剑后,龙八对世界的认知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节 “尊者,您怎么在这里?” 挥完一万下剑的王李两人回到山上,找了一圈没发现莜莜人,便又下山来。 倒不是他们对莜莜有多关心。实在是囚妖岛里囚着上古凶兽的传说让他们害怕。有大佬在,好歹也能安心点不是? 下山走到海边,见到有人影,忙冲了过来。结果就看到大佬正在对着一个妖族指指点点。 两人呆了下,有些闹不明白了。 啥情况?怎么多了一个妖出来了? 见他们来了,莜莜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遍。两人听完,只觉魔幻。 这大佬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怎么这么喜欢让人练剑?难道大佬是大限将近,是在挑关门弟子? 还有…… 这妖族明显不怀好意啊!大佬到底是单纯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两人觉着有必要提醒下大佬。虽然跟大佬不怎么亲近,但人妖不两立,怎么也不能看着这该死的妖欺骗大佬。 两人冲莜莜眨眼,可莜莜却理解不了,“你们的眼睛怎么了?” “……” 好吧。大佬不接话引子,许是有别的打算。咱晚点私下偷偷跟大佬说。眼下,看好这妖才是真的。 他们见锅里还有吃的,便坐了下来,一边盯着龙八练剑,一边感叹,“这是啥肉?真好吃。” “专心!” 莜莜木剑直接拍在了龙八的脑门上,“你的基础比他们两人都差。要是不专心,根本没法做到六方位持剑攻击。” “可,可他们在吃我的肉……” 龙八委屈。被大佬吃也就算了,这两个人类臭金丹凭啥吃自己的肉? “还有……上仙,这,这六个手要同时朝不同方向攻击,甚至做出不同角度的攻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谁说做不到?” 莜莜从他手里抽出一把木剑,双手持剑,朝着海面挥出一剑,直接看呆两人一妖! 真是不同角度,不同方向的攻击! 挥出一剑后,莜莜又拿着剑,开始了左右互搏。 “看见没,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莜莜将剑塞回龙八的手,“一次不行,就两次。等你能练到我这程度,斩杀高你一个境界的都容易得很。” 这话说的…… 龙八忍不住翻白眼。您做得到不代表我能做到啊?再说我不想变强啊。 可面对着大佬冷漠的眼,龙八不敢不从。只好认命地握住剑,慢慢练了起来。 莜莜走到一边,也开始挥剑。刚刚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她得继续练剑。没时间磨蹭了,以后晚上也得练剑。想治好自己的怪病,就得去外面找名医。想要去外面,就必须破开千峰浪。 自己得再努力一点,早点破开千峰浪,早点治好怪病。 十日后,龙八想跑了。真太苦了!这大佬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日夜苦练,还逼着他们一起练,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不练了,他要回家。他观察多日,发现大佬除了爱练剑,还爱吃,这是一个可以利用起来的点。 “去找点食物?” 面对莜莜的疑问,龙八用力点头,神情十分真诚地道:“我这食量大,总吃您的东西也不好。这片海域虽被千峰浪包围,但其实海底有不少好吃的东西。像我脑袋这么大的海蟹、龙虾,海底下多得是。” 龙八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尽量描述着,“弄回来,放水里一煮,那叫一个好吃。上仙放心,这海底我熟着,一会儿功夫就能给您弄一大堆来,咱们晚上就吃这些吧?” 莜莜对食物不会拒绝,刚要答应却听王章冷笑,“臭章鱼,你是想偷懒吧?尊者,不要听他的,他就是想偷懒。” “没错!” 李树大声道:“也许还想跑!每天修炼就属他最懒,他一定是想跑。尊者,别信他的,没准他还想回去喊人来害咱们。” 莜莜望向龙八,“你是想偷懒?” “胡说!” 龙八大怒,“我哪有你们人类卑鄙?你们这两人面上对上仙毕恭毕敬的,背后里不知说了上仙多少坏话!上仙,我亲耳听到,这两人在背后说您是怪物,说您不像人。” “怪物……” 莜莜脑海里浮现出了儿时的场景。 小孩儿们拿石子丢她,笑她是怪物;村里的婶娘们说她像畜生,畜生才没有感情。 她的心尖胀胀的,胸口不舒服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捂住胸口,喃喃道:“心里……不舒服了。” 王章一惊,忙大声呵斥,“臭章鱼你莫要无中生有!尊者,我兄弟二人敬您如恩师,断不会在背后议论您!他是妖,他的话根本不可取信!” “哇!卑鄙的人类敢说不敢认,吃你爷爷我一剑!” 龙八怕自己想跑的事被发现端倪,便佯装大怒,举着六把木剑就朝王李两人砍去。 将水搅浑,大佬就不会发现我的心思了。机智如此,不愧是我! 王李两人也不买账!可不能让大佬发现他们背后议论她,不然小命不保!这臭章鱼挑拨离间,早看他不顺眼了,正好,借此打他一顿! 一妖两人,打了起来。 “砰砰”,“啪啪”的一阵乱响后,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 打得正欢的两人一妖齐齐停下手,忍不住惊叫,“要命,地震了!快跑呀!” 作者有话说: 龙八:想不到我的肉这么好吃……以后饿了,就不怕了。 第6章 两人一妖顿作鸟兽散,甚至都没人去拉一拉莜莜。待跑出去了,一看莜莜没跟过来,这才又齐齐往回跑,准备去把大佬给拉出来。 只是震动越来越强烈,平静的海面也一下子变得波涛汹涌,一股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弥漫开来。 莜莜站在原地,望着脚底下裂开的缝隙,慢慢握紧了剑。 不是地震。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黑色的雾气慢慢从裂缝中冒了出来,感知到龙八等人的气息,她喊道:“不要过来,跑!” 龙八愣住了。 王章与李树也愣住了。 这一刻,一种叫作“自惭形秽”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们因惧怕莜莜的力量而臣服,可这种臣服只是暂时的。不论是龙八还是王李二人,他们想着的都是忽悠住大佬保命。 可这一刻,当浓浓的煞气从地底下冒出时,大佬却让他们跑…… 这是何等高尚的品德啊! “尊者,别怕,我们来救你!” 王章热血沸涌,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油然而生! “我也来!” “我也来!” 李树与龙八亦齐声喊道:“吾辈岂可弃友而去,独自苟且偷生?!”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这样热血沸腾过了!曾经的他们也满怀理想与豪情,可现实的残酷将他们的纯真与热情一点点磨灭,自己最终活成了自己最恨的模样。 他们不相信世界,不相信良善,可在这一刻,两人一妖都觉着,这世上正道的光还是有的! 等我,大佬! 灵力、妖力疯狂涌动,飞身上前,提着手中剑就要开干时,却听一个无比粗嘎的声音响起,“住手!住手!你这无礼的小辈,快将你爷爷我放下来!” ??? 剑气四溢,黑色的煞气被驱散。 当两人一妖看清楚前面的场景后,所有的热血消退殆尽了。 一如打倒他们一样,这回大佬又是毫无悬念的赢了。轻轻松松,哪需要他们帮忙? 就是大佬手里提着的那是啥玩意哟? “龙八,你是妖族,你见过这玩意吗?” 王章对着莜莜手里的东西指指点点的,“这是禽类?怎么长这么难看?这喙又长又宽,像个鳄鱼头似的。” “这脑门也是又宽又大。” 李树也开启了评价模式,“还有点凸。哈哈,眼睛还小,长得这么滑稽啊?” “身子肥嘟嘟的,可腿又细又长,啧啧。” 龙八摇着头,“吾在妖族混迹三百年,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妖。” “闭嘴!” 听着这些点评,莜莜手里的“丑鸟”显然不乐意了。它全然不顾自己的脖子还被莜莜掐在手里,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两人一妖就吐了一口唾沫出去,“无知小儿!吾乃上古之禽:鲸鹤!!小辈无知,还不快快给我跪下行礼?” “都成阶下囚了。” 龙八上前,拿着木剑对着“丑鸟”的喙敲了敲,“还这么嚣张?哈,长得跟四不像似的,还说自己是鹤……哪有这么丑的鹤?不过这嘴|巴大的,倒的确有点像鲸。” “鲸可比这丑玩意威风多了。” 李树摇头,“要我说改名叫鳄鸟好了。” “你们!” 鲸鹤气得肺都要炸了。睡了几百年而已,怎么人类跟妖就成哥俩好了? “我可不是妖!”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节 鲸鹤大声骂道:“我有神族血脉,乃是上古吉禽!” “你说话为什么变快了?” 半天没说话的莜莜将鲸鹤提到自己面前,对上它那宛若黄豆般的眼,问道:“刚刚你说一个字要半天。” “废话!性命垂危时,语速自然快!” 鲸鹤呱呱叫着,“快放我下来,不然你可要倒霉。” “你能吃吗?” 莜莜盯着它,“你说你是上古之物?那是不是很好吃?” ??? 鲸鹤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别人听到“上古”、“神族”几个字不是该立刻拜倒,用尽手段跟它契约吗?这家伙倒好……问它好不好吃,到底是什么鬼?! “上古禽族就听过凤凰、鸾鸟啥的,何时有过你这样的大嘴鸟?” 王章表示不信,“还身带煞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尊者,这玩意邪门,不能吃,还是放火烧了吧。” “唧!你这人类怎如此歹毒?!这不是煞气,这是我的独门技能煞气!” “你以为加了独门两字煞气就不是煞气了吗?!” 龙八大吼,“都说禽类笨,先人果不欺我啊!” “唧,不跟你这龙章杂种说话,呸呸呸!” “不能吃?” 莜莜的手倏然收紧,“这是煞气,你别赖了。既然不能吃,那便送你去见天道吧。” “等,等等!” 鲸鹤急的,两条细长的腿狂蹬,“别,别!你杀了我,你的怪病就永远好不了了!” 收紧的手顿住,“你知道我的怪病?” “知……道……” 鲸鹤的语速忽然慢了下来,“你……放……我……下……来……” “好一个蹬鼻子上脸的怪鸟!” 王章大怒,“这是在戏耍尊者?尊者,莫要听它胡诌。这玩意看着就邪门,还是杀了好。” “对,对对。” 李树道:“尊者,虽不知您得了什么病,但是中州无影宗有许多强大的医修,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的。” “得用灵火把它烧了。” 龙八一脸慎重,“带煞气之物若不清除干净,死后会成魃的。” “你们!” 鲸鹤气得哆嗦。现在的人和妖戾气怎么这么重?自己就睡了几百年而已,人与妖就堕|落成这样了吗? “不了。” 莜莜手里的剑迅速变小,很快就变成了一把匕首。她拿着匕首在鲸鹤背上一拍,一个绿叶一般的印记便烙在了它身上。绿光莹莹泛起,又很快消失不见。 鲸鹤哇哇大叫着,“卑鄙的人类居然敢给我下契!!你的怪病别想好了!” “要是你治好我,我就把咒契给你解了。” 莜莜松开手,“不要想着跑或害人,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 鲸鹤冷哼了声,“给我喂鱼,我就不跑。” “行。” 莜莜点头,“我给你喂鱼,找吃的,你负责治好我的病。” 咒契是什么东东?王李与龙八瞪着眼,心里暗暗琢磨:这世上有咒契这样的契约术? 大佬,果是深不可测啊! “我给它下契了,它的煞气无法外放了。放心,没了煞气,它弱得就像鸡一样。” “我……是……鹤……” 鲸鹤纠正着,“吾……名……真……鹤……别,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跟我说话时不许慢吞吞的。” 莜莜放下剑,“走吧,回去吧,你跟我睡一屋。” 真鹤不服气,可却也不敢抵抗,冷哼了一声后,便着迈着细长的腿,翅膀背在身后,像个遛弯大爷似的,摇摇摆摆跟上了莜莜。 “真鹤?” 龙八大笑,“这名字你自己起的吧?哈哈!我觉得你叫假鹤真鸡比较好。” 王李两人不厚道地笑着。没了煞气,这玩意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厉害呢。 真鹤才不理会无知的人。它紧紧跟在莜莜身上,待进了屋,便道:“没……有……哦,不对。没有窝,我是不睡的。” 莜莜望了它一眼,它的羽毛不由炸开,“干嘛?!你都给我下咒契了,我还不能提点要求吗?你想不想体验下喜怒哀乐?” “在这等着。” 莜莜从出门,将剑往天空一扔,纵身而上,给真鹤找制造小窝的材料去了。 这么多年,真鹤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自己有问题的,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起娘每次炼制了新丹药给自己服下后的眼神,莜莜就觉着,只要病能好,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岛上有吉绵树,上面的吉绵花是很好的御寒之物。采摘一点,让王章烘干,做成垫子就能当窝了。 她动作很快,很快就收拾了一堆吉绵花回来。王章虽然不想给真鹤做垫子,但碍于莜莜的面子还是答应了。 鲸鹤坐在门槛上,看着莜莜忙里忙外的,显得十分高兴。它唧唧叫着,唱着大家都听不懂的歌。 “别唱了。” 王章被真鹤唱得心烦,“你声音这么难听还唱。” “就……唱……就……唱。” 鲸鹤的黄豆小眼里冒着挑衅的光。可很快,它头一歪,便倒了下去。 王章也吓了一跳。 咱就骂一句就骂死了? 莜莜上前,检查了下,道:“睡着了。” “哈?!” ** 中州城内,最大的仙来居内,丝竹声弥漫。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乍然而起,让谈笑着的人们霎时就噤了声。 有人闭眼感受了下,便小声问道;“是剑尊在此吗?” “听说在二楼雅座里。” “这气势……是相亲不顺?” “这都第几次了?” “有二十次了吧?也难怪要动怒了。别议论了,剑尊不会为难人,可他座下弟子个个都不好惹。要是被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 “是极,是极。继续吃酒,继续吃酒。” 说话间,气息已消失。楼梯上,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显出。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便见一身灰色麻衣的男子抱着剑,慢慢走下楼梯。 众人忙起身行礼。动作虽恭敬,可低头时,嘴角的嘲笑却是免不了的。 面如冠玉,眼若星辰,生得再俊朗又如何? 这人与妖的混血终不是良人之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君无殊抱着剑,无视所有人的探究,下了楼后便径直走出了仙来居。 风吹过,卷起他灰色麻衣的袍角却无半点猎猎之声。无影宗剑道一门以苦修著称。不穿名贵法衣、不用法器,坚持朴素度日的规矩便是君无殊定下的。 因此,单薄的麻衣被风卷动时,并不会像旁人的法衣那样,发出猎猎响声。 阳光投下,他白净如玉一般的脸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从远处看去,只觉男子柔美如画,静谧之处自带流华。 一片云掠过,美景消退。男子垂下眼,长睫在眼下笼出一片淡淡的阴云。 第二十二个,又失败了。 寻道侣竟是比修炼还难。 “师尊。” 身后有声音响起,是大徒儿陆长风的声音。 “三件法器并不多,咱们不是拿不出。” 陆长风走到君无殊身边,“至于那件指名的宝器天蚕宝衣虽珍贵,可师尊您不是有一件吗?上万上品灵石咱们也是拿得出的。这白玉姑娘乃是玄女门宗主之女。虽是小门小派,可到底是一宗之女,要这些彩礼也不多。” “是啊。” 二徒弟王钊上前,“要是错过这个,能与师尊身份相匹配的姑娘可就没有了。” 君无殊神情淡淡,可略抿起的唇显示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7节 “为师亦知这道理。” 久久后,君无殊开口了,“只是话到嘴边,为师却是说不出口。” “这,这是为何?” 两个徒弟不解,心里也很好奇。难不成师尊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前二十一次他都没动怒过,为何今日动怒了? 君无殊摸上胸口,喃喃道:“只要想到多年累积积蓄要送出去,就心痛不已,以至‘答应’二字无法说出口。” !!! 绝了!! 两人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理由竟是这个!师尊之抠,冠绝整个大陆啊! 但是…… 为何又动怒了呢? 陆长风问了出来。君无殊叹息了一声,“相亲这多次,自始至终都无人真心实意地夸为师一句。也无人问为师吃饭香不香,修炼辛苦不辛苦……世人只知我是剑尊,却不知修道五百年来忍受了多少孤苦寂寞……” 他摇摇头,“我不求名门显贵,亦不求家财万贯,只求疼我知我,哪怕是凡人亦可。” “……” 就您这样,人家名门显贵也看不上啊? 陆长风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耐着性子道:“师尊,您这样很难找到道侣。要不,您出门游历下,自己找去吧?” “为师为人木讷,不善交际。” 君无殊转了过来,看着陆长风道:“事既已做,断没半途而废之理。” 见大徒儿蹙眉,他又道:“莫慌。九为极,若相亲九十九次亦无良缘可得,为师便斩姻缘,修无情道。” 话一出口,两徒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君无殊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世上上诸般事,天道自有安排。若天意如此,为师不强求。” 不,你不会。 两徒弟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连天道都想砍的您是不会屈服命运的安排的。不然,刚刚为何动怒? 君无殊放下手,望向天边。 乌金西坠,炊烟袅袅,该吃晚饭了。 他抛出剑,纵身而上,“耽搁一日,晚食尚无着落。长风、钊儿,且随为师入苍茫山打猎去。” “是,师尊!” 三人御剑,如流星般,划空而去。 仙来居门前,身着白衣的白玉撑起伞,望着君无殊消失的方向冷冷一笑,“娶媳妇都不舍得掏钱,活该当孤家寡人!” 剑尊二十二次相亲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出。当君无殊扛着一头豚妖兽往山门走时,城中的赌坊内已开启了他第二十三次相亲的赌局。 参与者挥舞着灵石,争相上前。无一例外,纷纷押君无殊失败。 半人半妖的混血,本就该被天地厌弃。莫看现在是剑尊,来日命运如何可不好说呢。 *** 囚妖岛上,真鹤醒来了。它呱呱叫了两声,门便开了。一个盆子扔到了它面前,屋内也亮了起来。 莜莜走进来,坐到它面前,道:“三个月了,能告诉我,我的怪病该怎么治了吗?” “你这病是天生的。” 在莜莜面前,真鹤不敢慢吞吞地说话,“不过我能让你体会下什么叫喜怒哀乐。你若能记住那感觉,也许以后也会好的。” “要怎么做?” “给我一滴你的血。” “娘说过,不能随意给旁人血。” “嘿。” 真鹤将一条鱼吞下,忽然扑上前,对着莜莜的手便啄了下去。 “砰”的一声,宽大的长喙戳入地板,叽里呱啦的惨叫声响起。 “啊,啊,你动作越来越快了!可恶,快帮我拔.出来呀!” 它的长喙完全啄到地板里去了。脖子本来就短,这下可好,看着就像整个脑袋扎进了地板里一样。它扑棱着翅膀,细长的双腿在地板上胡乱抓着,覆盖着薄薄一层绒毛的屁|股也是高高撅起,看着十分滑稽。 莜莜抓住它的脖子,微微用力,将它拔了出来后,道:“不要偷袭我。” “你这人好生无礼!” 真鹤气鼓鼓地道:“我可是为了帮你!你不想知道喜怒哀乐是什么感觉了吗?又不是心头血,你怕啥?” “娘说过不能给别人血。” 莜莜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复读机,“所以不能给你。” “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啊。” 真鹤叼起一条鱼,宽大的嘴|巴一张,整条鱼就落进了肚子。 “好吃!对了,你到时可别说我不守信用。你给我鱼,帮我洗澡,我给你治病。现在是你不配合,可不能怪我。” 莜莜沉默了。 过了许久,想想自己给它打了咒契,若它真想害自己,咒契是会反噬的。娘告诉自己,这是父亲的独门技法,非血亲不能学会。一旦发动,除非自己解除,不然无人可解…… 听娘的话,总没错。虽然给血违背了娘的意思,但想到娘期待的眼神,莜莜决定违反一次娘的教导。 她抬起手指,细微的剑气在指间凝结,对着自己另一个手的手指点了下后,挤出了一滴血,道:“可以了吗?” 真鹤大嘴一张,指间鲜血直接被吸入口中。它闭上嘴,两腮鼓动,没一会儿就吐出一个黑色气团来。 “相信我就拿手指碰上去试试。” 说罢便抱着自己的盆继续吃饭去了。 莜莜望着这团黑气。有点像煞气,但仔细感受下,又跟煞气很不一样,这是什么?伸出手,指间轻轻触上黑气。 不,的确是煞气!还有魔气在里面! 她刚想缩回手,却忽然发现眼前变得明亮了起来。 长期以来,她眼里的世界总是雾蒙蒙的。世间所有的色彩在她的眼里像是蒙了一层灰,总不是那么艳丽清晰。 可这一刻,世间的艳丽多姿在她眼前展现起来,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溢满了胸膛。 “这是?” “想笑吗?” 真鹤转过身,望着莜莜道:“如果想笑,那就说明你此刻的心情很愉快。这种情绪就叫作愉快,高兴。赶紧出去溜达溜达,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这就是高兴?” 莜莜摸着胸口。心跳依旧,可感觉却不一样了。好似有种雀跃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出去跑几圈。 “这是高兴……那悲伤呢?” 真鹤翻了个白眼,“得自己去体会。出去走走,跟那几个智障多说说话,也许你很快就能体会到悲伤了。” 这话出口,莜莜立刻感觉到了一丝酸涩。与人接触才会有更多的情绪体验,可这一刻她却想起了娘。 一种酸涩、心痛的感觉涌了上来,原来这就是悲伤的感觉。 好难过…… 娘昼夜不眠,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炼制丹药,又一次次的失望……在这十六年里,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失望与心痛? 眼前霎时变得模糊。她抬手,摸到了泪水。娘没有骗自己,悲伤就会流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想将悲伤的感觉挥去,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心中的疼痛抹去。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疼痛从心间消失。一瞬间,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盯着真鹤,“再来一次。” “不行。” 真鹤果断拒绝,“用多了对你不好。” “再一次。” 莜莜很执着,“我的咒契可以抵抗的。” “发现了?” 真鹤有些惊奇,“啧啧,你还挺聪明的吗?不错,那团的确是煞气与魔气的混合体。上古那些混蛋胡乱打架,害得大爷我也跟着受苦,我本来是只能净化魔气的,不过让谁本大爷是天才?将煞气转化成了特殊功法,能克心魔也能乱人心境。所以,你明白了?不能多用。” “我有咒契。” 莜莜并不肯放弃,“你既知咒契,便该知,咒契能克诸邪。哪怕你起心动念想害我,都会反噬。不仅如此,咒契还能净化煞气与魔气。” 真鹤盯着莜莜。久久后,它翻了个白眼,“这固执还真是像……算了,再给你体验一次。不过,这次后可别强求了,我施法也是很累的。” 莜莜想了想,点头答应。 眼前的世界再度变得明亮。她走出屋,望着蔚蓝的天空,望着山下的花花草草,被中断的悲伤再度溢满心间。 如果娘还在就好了…… 如果娘还在,就可以看到自己发自真心的笑容,就可以跟自己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她垂下眼。 手不由慢慢握紧。她想变成正常人,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变成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就没人关心下我睡眠、胃口的问题吗?你们说我强大,可我却很孤独,嘤嘤嘤…… 陆长风:没有,一点也不想关心。赶紧下山,别折腾我们了,谢谢。 第8章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8节 明亮的世界再次变得灰蒙。 这一次,莜莜没再去勉强真鹤。一炷香的体验太短暂了,她不想要这种短暂的体验。 背着剑,去了海边。 外面的世界危险,但也广阔。王章说得对,只有走出囚妖岛,走出无涯城,才有人能治好自己的病。 变强!要变强! 娘会如此安排,完全是怕自己去了外面无法自保。但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哪怕怪病缠身,却也没人能害了自己。 握着木剑的手上下挥舞着,她努力回忆着各种情绪的感觉,心里的目标也渐渐清晰。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她一定要成为最强大的剑修,然后治好自己的病。 没两日,王章就敏锐地发现,大佬变了。以前她修炼时间是固定的,可现在不固定了。每次都要修炼到筋疲力尽,再也举不起剑才会罢休。 这样的修炼法,其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他眼睁睁看着被冰封的海面范围越来越大,待两年后,一剑挥出,千峰浪上都开始结冰了。 大佬这样卷,他们也不好意思懈怠。最关键的是,即便想懈怠,大佬也不允许啊。 大佬会找他们练剑。要是不拼命修炼,根本就没法跟大佬对打。好在,努力也是有用的。最初时,他们两人一妖齐上,只能接一招,可现在能接三招了。 他们也变强了呢! 两年的苦修虽辛苦,可日子却过得异常踏实。王章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修道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没有勾心斗角,也不用整天想着嗑丹药,仅凭肉身的修炼,就让他垮了一个小境界。 嗑丹药、借助法宝那都不是穷人的首选。穷散修就该苦修!大佬的法门真真是广大穷逼修士的福音啊! 日子如水过,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囚妖岛上的日子依旧平淡,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剑尊君无殊却沦为了全大陆的笑柄。 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可他的相亲之路却是一如既往的平稳。 失败,失败,永远是失败。 而坊间各个开赌局的人亦都破产了。相亲九十九次,皆以失败收场。讲真,要不剑尊实力一味强大,这些开赌局的都想把剑尊给烧了! 啥人啊?能倒霉成这样?一个姑娘都看不上!这哪里是剑尊?这特喵就是天煞孤星啊! 君无殊背着剑,慢慢踱出了山门。陆长风与王钊满脸的忧虑,迟疑了一会儿,陆长风便道:“师尊,莫要难过,都说缘分天注定……” “长风。” 君无殊打断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要担心,为师道心坚定,不会因这些小事困扰。” 王钊嘴角抽了下。看着师父淡定的样子,忽然就生出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拿剑劈师尊的脸。 太会装了! 这道心都出现裂痕了,还说不会因此事困扰?装啥呢? “哎。” 君无殊叹气,摇着头,“想不到中州的人心已经腐丧至这个地步……不修边幅、生活潦草也能成为拒绝为师的理由。罢了,若是为师强求缘分怕也是不得圆满。不如远遁,出去看看花花世界。再者为师听说小地方的人淳朴,且去那里看看,许天赐良缘在那苦寒之地也不定。” “师尊……” 陆长风蠕着唇,小声道:“您不是说满极数后就不试了吗?这都九十九次了……” “极数为九。” 君无殊不慌不忙地道:“可以是九、九九、九百九十九……” “那,那照师尊这般说。” 王钊擦了擦头上的汗,“也可以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师尊,难道您想一直试下去?” “啪!” 王钊的脑门上挨了一下,君无殊瞪着他,“你为何这般诅咒为师?” 他说着便是昂起头,“为师前日有感,在极南之地有我的有缘人……” “师父前日您不是说……” 陆长风毫不留情地道出了重点,“您感应到的缘分许是师徒缘吗?” “能不能给我来个小师妹?” 王钊苦着脸插话道:“别的山头都有小师妹,就咱们剑峰没有。师尊,您不要带师娘回来了,您带个师妹回来吧。啊,好想知道有个师妹是什么感觉。我那里还有许多法衣,法器,都适合给女子用。师尊,您去了,要有缘人是个男子您就回来,当没看见。真的,别再收男徒弟了,我要师妹,我要师妹啊!” 陆长风下意识地点头。这世上当师兄的,哪个不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小师妹?一想到剑峰上那堆糙汉子,他就觉得头疼。 “要什么小师妹?!” 君无殊伸出手对着两个徒儿的脑门就弹了下,“难道你们想要为师注孤身吗?!为师辛辛苦苦将你们养大,教你们本事,你们就只想着小师妹,就不想想师娘吗?啊?那感应不明,许是师徒缘,许是良缘。长风,你这脑子不行了,为师说的话都记错,回去给我挥剑十万下醒醒脑子!” 他说着便是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天注定的良缘,我都要带回来给你们当师娘!” !!! 陆王两人面露惊恐! 被拒次数太多,师尊果然道心破裂,要堕魔了吧?! 君无殊抛出自己的龙吟剑,飞身踏上长剑,道:“且好好看住咱们剑峰,为师去了!” “师尊,走好!” 王钊一边挥着手,一边传音道:“大师兄,您看这回师尊能寻到道侣吗?” “噗!” 话才传过去,边上的陆长风就笑出了声。他拍了拍王钊的肩膀,一脸坚定地道:“放心,师弟。师父说了他的感应后,我便去道堂,请了道堂长老给起了一卦,啧啧……” 他咂起了嘴,竟是连传音都懒得用了,“这卦上说得明明白白的,咱师父姻缘未到,这回出去,多半要铩羽而归。不过嘛……” 他笑了起来,细长的眼这会儿像盛满了星光似的,“对咱们来说是好事。长老说了,对应的结果是离卦。离火为女,为美丽耀眼,咱们马上就能有小师妹啦!” “真的吗?” 王钊激动了,握住陆长风的手,“真的吗?师兄?咱们要有小师妹了?就是跟其他峰一样的那种小师妹?” “对,对,对!” 陆长风用力点头,“跟其他峰的小师妹一样,漂亮,可爱,温柔,体贴……最关键的,这卦上说小师妹天赋极高,就像火焰一般耀眼,一出世就能惊|艳整个大陆!” “啊啊啊啊啊!” 王钊叫了起来,“咱们受了百多年的鸟气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吗?师兄,还等什么?快回去收拾屋子!都说女儿家要富养,咱们可不能让师妹受苦啊。啊,不对……师兄,师尊定下了要简朴度日的规矩,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你都说了‘女儿家要富养’了。这要真来个小师妹,那就是咱们剑峰唯一的小师妹,不守规矩怎么了?师尊怕也是舍不得小师妹吃苦的。” 陆长风眯起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要是师尊不答应,咱们就召集全峰弟子跟师尊决斗!” “对啊!” 王钊一拍手,“师尊要是敢虐待小师妹,咱们就欺师灭祖!” “没错,哈哈!咱们就要有小师妹了,再也不会被人嘲笑了。” 陆长风勾住王钊的肩膀,“走走走,现在就回去整理屋子。放一百个心,相亲九十九次都失败的师尊注定是要孤老的。天道若垂爱,怎会让他失败九十九次?” “师兄说的对。我那还有好多女孩子能用的东西,我都找出来给师妹。” 欢快的小调传来。通往无影宗剑峰的路上,欢快的歌声唱了一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天煞孤星般的师尊下山了,剑峰弟子就这么高兴么?这些人也太凉薄了。 君无殊一路飞行,以极快的速度飞往无涯城。修炼到他这个程度,感应是不会错的。 有缘人在无涯等自己,自己得赶紧过去。至于是师徒缘还是良缘,等见到了人再说。 朝云大陆很大,即便以他的修为从中州到无涯也得飞三天。三天后,君无殊到了无涯城。 为了避免麻烦,他用了一个小小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虽是练剑的,但这些小法术也还是会的。 寻了一家店,打算好好整理下自己再去寻有缘人,失败了九十九次,他也总结出一些经验了。 人靠衣装。 既是天道给的感应,那就说明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许真是天赐的良缘。为了给未来道侣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决定暂时破坏下自己的规矩,穿上一套华丽的衣服。 乾坤戒里的好东西不少,都是他历年得来的。找了套黑色雪炼法衣穿上,再配上凤尾紫金冠…… 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果是人靠衣装。自己这么一打扮,更显丰神俊朗了。这回如此郑重,必能成功! 休息一|夜,第二日他便朝着无涯海走去。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去无涯海,只是直觉这般告诉他的。强大修士的直觉亦是一种感应,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有缘人就在无涯海。 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他的脸不由红了。 望着无涯海中宛若山峰般的千峰浪,思绪飞扬。 我的有缘人是在千峰浪后面吗?在囚妖岛上?她是妖?自己真是狭隘了…… 人族姑娘不喜欢自己,可能妖族姑娘喜欢自己呢?自己好歹也是有蛟龙血脉的…… 嗯,信心起来了!将易容术撤去,慢慢走向了千峰浪。 那里,有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真爱,我来也。 陆长风:是师徒缘,不是姻缘。 君无殊:我不听,我不听,这回一定是真爱! 第9章 正浮想联翩着,忽然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千峰浪对面传来。 “剑气?!” 退出几十丈远的君无殊眯起眼。 不,这是剑意!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9节 龙吟剑开始呼啸,这是遇见强敌时才有的反应。 他按住剑,有了裂痕的道心又裂开了一点。自己感应到的有缘人就在千峰浪里面,现在有如此强大的剑意涌出,自己的有缘人是被歹人害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一种想毁天灭地的感觉涌了上来! 千峰浪上开始结冰。转眼,巨大的浪潮便凝结成了冰山,随着“咔”的一声响,冰山裂开,下面的海面迅速结冰,百里之内,目光所及之处,竟全部被冰封了! 冰山裂出了一道峡谷,一个身影缓缓从里面走来。 君无殊拔出剑,对准了来者。 只要有缘人遭遇不测,就立刻杀了此贼! “做到了,做到了!” 杀意正起,可这欢呼声却让沸涌的杀意稍稍消退。 ?? 什么做到了? 等等…… 感应强烈起来了! 这是? 他瞪大眼,只见峡谷里走出来了三个人和一个妖,还有一个说不清是啥玩意的怪鸟。 “莜莜,你做到了,太好了!” 王章欢呼着,为莜莜的成功发自内心的高兴着。 两年多的相处,日夜的陪伴,他们早已成了伙伴。虽然他们实力差距巨大,但他们都知道,莜莜从未倚仗修为轻视他们。 现在,他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能和这种大佬当伙伴,大家都觉荣幸。现在见她终于完成了自己母亲的遗愿,可以外出治病了,自然为她高兴。 一个姑娘? 骨龄至多十九。 修炼出了剑意? 一剑劈开了千峰浪?用的还是把木剑? 君无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闭眼,感受了下自己的道心。 是不是道心彻底碎完了?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怎么可能?即便是天生剑骨也不可能修炼这么快啊? 等等…… 真是天生剑骨?! 他飞身上前,走得近了,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光天生剑骨,还天生道体? !!! 他是天生剑骨加天生妖体,现在这个姑娘是天生剑骨加道体,难道这就是缘分? 感应又强烈了,不会错了,这就是自己的有缘人。 想到这个可能,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他红着脸,看了莜莜一眼,下意识地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刘海,轻咳了一声道:“道友……” 喊了一声,对上莜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在打量自己。很直接,不加一点掩饰。 被有缘人这样看着,不知怎的,就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可是剑修,剑修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二字。因此,他强忍着羞意,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莜莜。 四目相对,相互打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人……好……像……有……病……” 真鹤打着哈欠,“不……过……他……很……知道了,知道了。跟你说话要快一点,别这样看着我。他很强,比你强,你可别乱来。” 莜莜盯着君无殊,她手中木剑在颤。不是害怕,而是遇上强敌的兴奋。 人很强,手中剑也很强。自己活了十八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而且,这个人不光强还好看。 她虽没感情,但美丑还是能分得清的。虽然美丑在她的眼里是无意义的,但世人却在意这个。 她上前两步,仰头望着君无殊,问道:“你是谁?我的青木剑很兴奋,你和你的剑都很强。” 有缘人在跟我说话!声音宛若黄鹂,真好听。 君无殊望着莜莜,道:“我叫君无殊,以名行世,未受道号。” “君无殊?剑尊?!” 话才出口,王李二人就叫了起来,“您,您是剑尊?” 君无殊笑着点点头,“正是在下。” “你就是君无殊?” 莜莜握住了剑,“那咱们能比一比吗?我想知道你有多强。” “这个以后有机会的。” 君无殊道:“本君前几日有感,在此地有一人与我有缘……” 说到“有缘”二字时,他脸红了下。为了掩饰异常,又轻轻咳了声,“现在看来这有缘人就是你了。” “我?” 莜莜扑闪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笨啊!” 真鹤抬起翅膀对着莜莜拍了下,“这是要收你为徒,还不快跪下拜师?” “有缘……就是拜师的意思?” 莜莜焕然大悟,“我听娘说厉害的修士会有感应,且所感之事八|九不离十。所以,你我是有师徒缘吗?” “这……” 君无殊想说不是。可对着莜莜那清澈的双眼,否认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且感应里,的确是“为师徒”的信息更多些。 “你真好看。” 正纠结着,一声夸赞让他怔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莜莜,见她神情真诚,完全不似作伪,脸一下就红了。 “你,你为何这般说话?太直白了……” “可你是好看啊。我娘说,做人要诚实。” 莜莜很真诚。跟王章等人相处两年多,她学到了很多人情世故。真鹤也教了她怎么细微的观察,现在她能更好地掩饰自己了。 因此她抿嘴笑着,“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这话没忽悠,君无殊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一股风过,吹散了凝结在心间的阴郁。君无殊望着莜莜灿烂的笑容,本有细微裂痕的道心又慢慢愈合了。 是了。 自己是魔怔了。 寻道侣只是自己的突发奇想。自己不该因别人的拒绝就去加深这个想法。撇去这九十九次的失败,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比如眼前这个跟自己有缘的徒弟……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剑,大笑了起来。 去他的道侣吧! 这样可爱的徒弟她不香吗?要什么道侣?以后就好好教导徒儿,将什么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嗯,他要当这世上最好的师尊! 心中郁气尽散,他望着莜莜,道:“是,修士的感应不会错,你我有师徒缘,我特为此而来。那么,你愿拜我为师吗?” “既是天道的意思,那我愿意。” 莜莜也干脆。今日自己大功告成,破开了千峰浪他就来了。天意如此,何必违背?跟着他走就是了。 “那就拜师吧。” 君无殊道:“先磕三个头,待回了师门再行大典。” “是。” 莜莜跪下,给君无殊磕了三头,起身后,便笑眯眯地喊道:“师尊。” 这声“师尊”将君无殊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就是有女徒儿的感觉吗?想到其他峰师兄师姐背地里的议论,他不由挺起了胸膛:从今天起,他们剑峰也有女弟子了! 他摸了摸莜莜的脑袋,口气异常温和地道;“你还未告诉为师你的姓名,家世。” “我叫曲莜莜。我娘也是修士,我的剑法都是她教的,不过……” 她垂下眼。两年多过去了,可提起娘,她的心尖还是会发胀。体验过情绪后,她明白,这种感觉叫悲伤。 “两年多前她寿元将近,离世了。离世前,她给了我一张传送符,让我到囚妖岛修炼。若是不能一剑破开千峰浪,便不许离开囚妖岛。” “哦?” 君无殊本能地觉着小徒儿的娘不简单。刚想再问问,便听莜莜又道:“不过我娘的名字不能告诉你。我娘说,等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人妖两族和睦共处时,我才能说出她的名字。” “人妖两族和睦共处?” “嗯,是真正的和睦共处。” 君无殊眯起眼,这徒儿看起来身世可不简单。不过,想到她母亲的安排,心中生出的怜悯反而大过了疑问。 一个母亲这样关照自己的孩子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就像自己的爹娘一样。想起自己的过去,他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小徒儿,你也是个可怜人呐。” 说罢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来历?” “除了真鹤与龙八,这两人是被我带进囚妖岛的。” 莜莜简短地介绍了下几人。当介绍到真鹤时,君无殊的目光有了些变化,而真鹤好似心虚般,竟是四处张望了起来。 “那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0节 君无殊问道:“龙八是龙章兽,是准备回族地吗?” “不,我要跟着莜莜。” 龙八道:“我生来有残缺,只有八条腿,家里是回不去了。” “我们也想跟着曲姑娘。” 王章道:“曲姑娘教我们修炼,教我们做人,她去哪我们就去哪,为奴为仆都无怨言。” “知恩图报,倒也都是情性中人。好吧,那就且随我回中州,到我剑峰做个记名弟子吧。至于你……” 君无殊望着真鹤,打量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凶兽还是灵兽?” 真鹤翻了个白眼。 这问题听着很智障。自己是凶兽能承认吗?果然多了一半人族的血统就变笨了啊。 当然,它真鹤可是大聪明。这人脑瓜不灵归不灵,但强大却是真的。真惹恼了他,怕是小命不保。因此它呱呱叫了两声,“吾名真鹤,乃上古吉禽!汝之……” “说人话。” 君无殊手摸到了剑上,气息变得不善了起来。 真鹤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我是鲸鹤,上古吉禽。神族大战时,被魔神所伤,落在囚妖岛养伤。我可是个好禽兽,把手放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鲸鹤?” 君无殊愣了下,“是上古经里说的那个鲸鹤?” “当然!” 真鹤又得瑟了起来,“你现在知道我是好禽|兽了吧?” 君无殊点了点头,“想不到上古禽兽还有留存于世的……既如此,那便随我一起回山门吧。” !!! 反应这么平淡?! 黄豆大的小眼睛在君无殊脸上扫了几下后,鲸鹤压下心里的不满。 敢小看它真鹤的,将来都没好果子吃。它总有一天会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自己是有多厉害! “唧,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鲸鹤拍了拍翅膀,故作开心地道:“把你的剑放大点,让我站上去。” “你不是会飞吗?” 君无殊觉得奇怪,“上古经里说,鲸鹤能发咒言,善飞翔,能吞魔气,一日可行上万里。你为何要我御剑带你?再者,若无急事,我剑峰之人不可御剑而行。” 他说着就看向了莜莜,道:“徒儿,御剑虽快,但若平时多以腿代步,锻炼体魄,对咱们剑修来说是很好的。” 莜莜点头,“无事不御剑,我平日也是这样做的,师尊。” 君无殊欣慰点头,“你小小年纪便有此修为……等等,徒儿,你才筑基?” 龙八挥舞着六条手臂,“剑尊,您才看出来吗?” 啧啧,果然变成半妖就会变笨啊!龙八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在腹诽。腹诽后,暗暗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生个半妖出来,不然可要笨一辈子。 “从我们认识曲姑娘那天起,她便一直是筑基。” 王章知道莜莜有病,可却不大清楚她是什么病。他自己琢磨着,莜莜修为反常可能都跟这怪病有关。现在既然被剑尊收为弟子了,莜莜说不清楚的话他得说了,说不定剑尊见多识广有啥好办法呢? “对。” 龙八也附和点头,“她一直是筑基,这都快三年了。” 君无殊蹙眉。筑基期领悟剑意的人不是没有,比如他。但是如果能在筑基期就领悟剑意的,都是天资卓绝之辈,断没道理近三年时间修为不长一寸的,这也太奇怪了。 “不。” 正琢磨着,莜莜开口了。 “我五岁起修炼,十日便已筑基,不过后面修为就一直停滞了。但是,师尊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 莜莜知道自己修为一直不涨是很奇怪的事。这个事,母亲也搞不清,就跟她生来没感情一样。没感情的事不能说,但这个母亲有过交待,碰上信得过人,可以求助下。 众人一听这话都震惊了!尤其是王章等人。原来莜莜真没骗人,她真没装,她真是筑基。 十日筑基?听着怎么这么玄幻呢? 君无殊伸出手,道:“莜莜,手给我。” “嗯。” 莜莜伸出手,“师尊,您也懂医道吗?我娘是医修,还精通炼丹,但都不知我是啥毛病。” “为师是剑修。” 君无殊手指落在莜莜的脉搏上,“不过为师活了几百岁,也学了一些其他本事。这样,剑峰弟子有个什么毛病,为师也能看看,能省不少灵石。” “……” 众人觉得无语。剑尊可不是一般剑修,缺那几个灵石? “你怎么……” 君无殊神色微变,可下面的话却没说出来。修士有上中下三丹田,可徒儿为何没有下丹田?修士修炼,灵气主要纳于下丹田。如今徒儿没下丹田,难道是曾遭过什么不测? 是了。 如果不是身世坎坷,她母亲为何不许她对外人说自己的名字?为何要她破开千峰浪才能离开无涯? 再观徒儿言行。虽快十九岁了,可对世间许多事都不清不楚的,行事宛若孩童…… 君无殊心疼了。 自己的徒儿到底遭遇了什么?是哪个歹人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给他知道是谁,非带着剑峰弟子去将那人的老窝都拆了! 他望着爱徒纯净的眼神,下面的话哪里说得出口?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经络细小,没什么大毛病。啊,为师有一友人号宜陵散人,擅医道,为师且带你去拜访下他,以他的本事必能治好你。” “真的吗?” 莜莜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连连行礼,“谢师尊。” “傻孩子。” 君无殊摸了摸莜莜的脑袋,“既拜我门下,自是不可让你受委屈。宜陵散人住在桃花峡谷,出了无涯步行三日就到。咱们不御剑,还是慢慢走……” 莜莜十八岁了,才去过一次无涯城。为了让徒儿熟悉下外面的世界,君无殊觉着还是步行去桃花峡谷比较好。一来可以让她适应下人世繁华,二来也能指点下她人情世故。 莜莜自然领命。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再去祭拜下自己的娘。君无殊自是答应,跟着莜莜回了海边小村。 莜莜没打扰任何人,直接去了母亲的墓地。她采来鲜花,将自己在囚妖岛晾的鱼干放到母亲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娘,我破开千峰浪了,我有师尊了,我要去中州了。” 风吹过,墓地边上的野花轻轻摇曳着。 君无殊上前,看着墓碑上“曲肖”两字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太师祖的女儿肖盼来了。 她那妖族丈夫就是姓曲吧? 曲肖…… 君无殊在心里喃喃了一遍,可却没有问莜莜。莜莜拒绝告诉别人自己母亲的名字,现在带自己过来,不就等于违背了其母的教诲了么? 小徒儿涉世未深,笨笨的,怪可爱的。 他薄唇微微扬起,忽然觉得徒儿身上那套衣服太碍眼了。大男人穿麻衣正常,可娇娇软软的女徒儿怎能穿这麻衣? 上前给莜莜母亲行了一礼,拈出三炷香点燃后,便掏出一件衣服来,“莜莜,为师出来得匆忙,无甚东西好给你。这件天蚕宝衣水火不侵,可抵挡大乘期修士全力一击。今日将宝衣给你,望你戒骄戒躁,坚守正道,不堕我无影宗剑峰之名。” “谢师尊!” 莜莜接过宝衣,放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露出大大的笑脸,“很好看,莜莜喜欢!” !!! 君无殊感觉自己心头一震。不,不是一震,是有热乎乎的东西在浇灌着自己的心脏。徒儿这一笑,简直如春风过境,将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就是女徒儿和男徒儿的不同吗?会撒娇,太,太可爱了…… “剑……尊……” 真鹤探着脑袋,“老……不……羞……流……鼻……血……” 君无殊一惊,忙用手捂住鼻子,可随后就发现自己被真鹤骗了,他恼怒地瞪了瞪真鹤,传音道:“再敢胡吣,撕了你嘴!” 真鹤躲到莜莜身后,“莜莜,我不跟你走了……嘤嘤,你师尊好凶。无影宗虽好,可却容不下我这个丑鸟,呜呜呜……” “不会的。” 莜莜并不理解真鹤的行为,师尊并未流鼻血,真鹤为何胡说八道?撒谎胡说的确会被人怪罪的。 她拍了拍真鹤的宽嘴|巴,“不胡说八道就不会挨骂了。” 君无殊本来都被真鹤的无耻给惊呆了,刚想动手收拾下这个无耻的禽|兽,可徒儿这番话直接抚平了他的怒火。 “徒儿知书达理,跟某些上古禽|兽是不同的。” 他呵呵笑着,“为师甚是安慰。” 顿了下又道:“李树,堆个墙出来,让莜莜把宝衣换上。” 叫了半晌却无人回应。回头一看,只见两人一妖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莜莜手里的宝衣。那龙八最夸张,居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树?王章?龙八?” 君无殊又唤了遍,“没听见我说话吗?” “剑,剑尊……那,那是天蚕宝衣?” 王章咽着口水,“全大陆只有三件的那个天蚕宝衣?” “剑尊!” 李树跪了下来,“您看我有练剑的天赋吗?”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1节 “还有我。” 龙八将莜莜给自己削的短剑拿了出来,六条手臂拿着剑开始左右互搏,“您觉我有练剑的天赋吗?” “全大陆就三件?” 真鹤张开翅膀,用力挥了挥,“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们鲸鹤一族在上古就是练剑的。” “……” 君无殊无言以对,转过身,“赶紧堆墙让莜莜换衣服,换好就去桃花峡谷了。” *** 无涯城还跟莜莜离开时一样热闹。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她进城,许多人的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瞟。 天蚕宝衣虽是纯白的,但顶级的天蚕丝线自带流光,穿在身上时,行走间,自是流光溢彩,夺人眼球。 更别提,因着无情绪的原因,被一身白衣裹住的莜莜更显清冷。 神女住九天,无欲无爱悯众生。 许多人都想到了话本里对神女的形容。如今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儿出现在街头,怎能不多看几眼?唯一让他们纳闷的是,神女的衣衫看起来如此珍贵,可为何偏偏背了一把木剑? 君无殊见诸人打量莜莜,一股诡异的骄傲感在心间生出。他慢下脚步,故意让莜莜与他并行,见到众人眼神里的羡慕,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是我君无殊新收的徒儿,是我的关门弟子,好看、厉害还善良! 莜莜走到一个包子铺前,指着刚出炉的包子道:“师尊,买些包子路上充饥吧。” “哦?莜莜也未辟谷吗?甚好。” 一听徒弟跟自己还吃凡食,君无殊更欣慰了。不过徒儿身有怪疾,吃完凡食再自行逼出凡食煞气未免太伤身子。 所以…… 他看向了另一家铺子,道:“去那边,师父给你买灵谷做的肉包子!”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好徒儿,这件天蚕宝衣送你了! 陆长风:这个时候您老不心痛了?果然…… 君无殊:闭嘴!痴儿,你懂什么?莜莜是不一样的! 陆长风:对对对,不一样,不一样,我没说一样,您别激动,也别脸红…… 真鹤:大爷我也能练剑,赶紧的,拿件宝衣我穿穿。 君无殊:你一个上古丑鸟穿什么衣服?一边去! 龙八:千万不能爱上人类,不然会生出双标怪!龙八,你一定要谨记,谨记…… 第11章 白日的余辉被黑夜笼罩,走出无涯城的几人在一片树林里坐了下来。 莜莜伸出手,李树便施了个净身术,将她手洗干净后,才笑眯眯地道:“可以吃东西了。” 李树一脸欣慰。他不清楚莜莜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她的母亲更重她的修炼之路。至于生活上的一些习惯并未过分纠正,所以导致莜莜一些习惯很差。 吃饭前要洗手,这是他母亲用藤条教会他的第一个道理。他觉得莜莜对他们这么好,他不能看着莜莜走歧路,有些妨碍莜莜形象的坏习惯必须纠正过来。 一个包子被递到了他面前,他笑容更深了。相处两年多,自然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怪异之处。她情感淡漠,可却渐渐能理解自己对她的好,每次都会将食物先给自己…… 想到这里,眼睛都要红了。等去了中州,怪病就能好了,到时莜莜就能真诚地笑了吧?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油然而生,而这感觉让他骄傲、欣慰,也失落。 以后她就有师尊教导了吧? 他看向了君无殊,见他直接伸手就要接包子,他大惊!顾不上身份悬殊,大叫道:“住手!身为师尊怎可带坏徒弟?!” ??? “洗手!” 李树立刻掐诀,“不洗手不许吃饭!不要带坏莜莜!” 君无殊愣了下,随即笑了。 “嗯,李树道友说得对。莜莜,听李树的,饭前该洗手。” “我洗过了。” 莜莜咬了一口包子,随即便眯起眼。 “好吃!师尊,这个包子怎么这么好吃?跟我吃过的包子都不一样。” 小可怜,都没吃过灵食吗? 君无殊又觉心疼了,自己徒儿也太惨了吧? “这是用上等灵谷和的面,里面的馅是用灵豚兽的肉做的,咱们修士若想享下口福,最好是吃灵食。” 话说到这里,他怔了下。对了,徒儿有没有灵石?想到这里,忙打开自己的乾坤戒,掏弄半天,扣出一个上品灵石,“一千灵晶可兑一个下品灵石;百块下品灵石可兑一个上品灵石。为师平日不怎会带灵石在身上,这块上品灵石你先拿着,等回了宗门,为师再给你些。对了,你是我关门弟子,回了宗门后,每月可领三块上品灵石。” “谢谢师尊。” 莜莜见师父扣了半天才扣出一块灵石,便觉师尊可能没钱。她打开自己的乾坤戒,从里面倒出一堆灵石,“我有钱。” !!! 王章几人吓坏了! 一直以为莜莜也跟他们一样,是个穷苦散修。可这会儿才知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人家莜莜不缺钱。 目测下,这里最少有四五百块上品灵石,下品灵石估摸着有几万块,灵晶更是不计其数…… 我滴个乖乖! 相处了两年的小伙伴是深藏不露的大款,小丑原来只是他们自己啊! 君无殊也被惊到了。 徒儿这么有钱? 心里一下晦暗了。 他宝贝倒有不少,不过因着修炼,懒得处理杂事,所以整个剑峰并没多少灵石。现在新收了个徒弟,身上的灵石比整个剑峰都多…… 他果然太失败了。不行,回去得卖掉点家当,不能让乖徒儿上剑峰跟他们吃苦。 伸手盖住灵石的光芒,故作严肃地道:“财不露白,以后不许随便将灵石拿出来,知道吗?” “哦。” 莜莜将灵石收起,将君无殊的话记在了心里,“以后不会了,师尊放心。” 君无殊点头,觉得身为人师的尊严稍稍保住了,看莜莜越发喜欢了。 果然还是女徒儿好。听话懂事,善解人意,家里那几个臭小子根本没法比。 想到家里的那几个,他脸上生出一股嫌弃。自己不在家,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去偷拿自己的灵石喝酒……不行,带莜莜看完病后赶紧回去。 那些灵石、法宝以后得用来养莜莜了。莜莜这病,估计不好治,可不能让那几个小子把莜莜看病的钱给折腾没了。 想到这里,他连发三道传音回去,三道传音都同一个内容:峰内灵石、法宝勿动,留待尔等师妹。 “师尊,这是什么法术?” 莜莜见君无殊拿出一块石头,对着石头说话,觉得奇怪。 “这是传音石。” 君无殊递给莜莜,“可以传话。刚给你师兄们传话了,让他们好好准备,等咱们回去。” 莜莜拿过石头,学着君无殊的样子对着石头喊道:“师兄?对面的师兄?” 收到君无殊传音的陆王两人本来已陷入呆滞了,但一听这声音,立刻醒了过来! 不是做梦! 师尊真的收了个女弟子! 他们要有师妹了! 两人原地蹦了起来,大声道:“是,是,是师兄!师妹吗?喂,师妹吗?你等等,你等等再喊,你等等啊……” 莜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望向君无殊,刚想寻个答案呢,就听到石头里传来一阵疯狂的喊声,“都过来,都过来!咱们剑峰有师妹了!对,你们没听错,师妹,是师妹!是娇娇软软、可爱体贴的小师妹!” “真的吗?师祖真收了个女弟子?” “对,刚还传音给我呢。喂,师妹,喊一声,再一声师兄!” “师兄?”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女子的声音!咱们剑峰要有小师妹了!快,大师兄,赶紧御剑去器峰!奶奶的,那群抡大锤的总笑咱们剑峰连个母苍蝇都没有,这回总算要扬眉吐气了!” “就是,就是,他们器峰也才一个师妹,嚣张什么?咱们现在也有师妹了,看他们还怎么嘚瑟!” “这就去,这就去!师妹,我是你大师兄……我是你二……师弟,你闭嘴!你声音太粗了,别吓到小师妹了。小师妹,现在是我,我是你大师兄。你先别切断传音,你等等啊,我现在去器峰,等会到地方了,你就喊师兄,懂了吗?” 讲真,不懂。 莜莜不理解,但她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还是答应了。 没一会儿,石头里又有动静传来,“师妹,师妹?赶紧,快喊师兄。” “哦,师兄。” “哈!听见没?听见没?如假包换的小师妹!小师妹,快叫大师兄。还有我,我是二师兄……” “大师兄,二师兄。” “哈,抡锤的,听见没?我们有师妹了。” “师叔,师叔。” 石头里又有另外的声音传来,“小声点,小师叔是女子,是那种说话柔柔和和的女子,说话太大声会吓到小师叔的……” 一阵鸡飞狗跳后,君无殊拿过石头,“赶紧办正事,把西边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你们小师妹住。记住,东西都用最好的,这是咱们剑峰唯一的女弟子。” “知道了,师尊!”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2节 君无殊切断传话,冲莜莜道:“莜莜莫怕,你的师兄师侄们虽粗鲁了些,但都是好人。” “我不怕的,师尊。” 莜莜笑眯眯地道:“听声音就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李树暗暗竖大拇指,这都是自己教导的功劳啊,莜莜知道怎么说好话了。 一段小插曲过去后,君无殊用剑在地上画了个圈,“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放心,一般人进不到这圈里,你们且打坐修炼,我来守夜。” “师尊,还是我来吧。” 莜莜见李树给自己使眼色,便道;“我年轻,不怕累。” “师尊也不老。” 君无殊肃着一张脸,“跟人打几天几夜都不会累,你还小,赶紧休息。” “哦。” 莜莜点头,见李树还在眨眼,她有点迷糊了。 什么意思?是要坚持的意思吗? 嗯,估计是这意思吧。正要再开口,却见君无殊已抱着剑坐了下,“抱朴归一,臻静祥和……此乃我无影宗剑峰心法,名唤‘归一’心法。徒儿,你继续修炼你娘教你的心法,你们几个既已是我剑峰记名弟子,那剑峰的心法还是要练的。” “多谢剑尊!” 王李两人大喜,连连拜谢。他们虽已金丹中期,但一直苦于无上乘的心法。现在君无殊将剑峰归一心法传授于他们,这真是走了大运了。 感激后,两人开始修炼。龙八与真鹤非人族,自有传承,倒不用练归一心法。两人寻了个有月光的地方坐下,便开始修炼了。 修炼起来不知时日,两个周天运转完,天已亮。几人从修炼中缓过神来后,便收拾了东西继续上路。 桃花峡谷离着无涯城不远,如此,步行三日,便到了峡谷附近。君无殊去打了两只野鸡,提在手上算礼物。 一手剑,一手野鸡…… 这画面,让王李等人风中凌乱了。 早就听闻剑尊抠……啊,不,是简朴。可这也太简朴了吧? 君无殊浑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已在几人心中倒塌。他提着野鸡,带着莜莜等人来到桃花峡谷。尚未进谷,他眉头就蹙了起来。 “师尊?” 莜莜疑惑,而一旁的真鹤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魔气!我闻到魔气的味道!大魔,至少有两个魔王,三个魔主!不然魔气不可能这么浓!” 魔? 莜莜终于想起了娘对自己的教导:“魔族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是人妖两族的大敌,你父亲就是被魔族所害……” 淡漠的眼里又涌起了“向上”的情绪。 魔王…… 听着就很强啊……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徒儿,这里有块上品灵石可兑一千下品灵石,拿去,随便花!骄傲.jpg 莜莜:师尊,我有几万块,这块你留着自己花。体贴.jpg 君无殊:我以为徒弟是青铜,没想到她是王者,哭泣…… 第12章 修真者修炼有境界,魔族当然也有。 在这片大陆上,修真者境界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大乘、渡劫九个境界。其中每一境界又分上中下三个小境界。 而魔族亦有相应的等级。聚气、炼体、凝元、吞噬、魔婴、出窍、碎虚、大乘、渡劫。魔族以修为划分等级,故而又衍生出了魔神、魔尊、魔帝、魔王、魔君、魔将、魔主、魔兵、 魔修九个等级。 其中魔神是传说,上古神族大战后便再未出现过。剩余八级,哪怕是以人道入魔道的魔修,也是极为难缠。 因此,一般魔将以上的魔一旦出现那都将是生灵涂炭。现在这儿出现了两个魔王,三个魔主,桃花峡谷内的情况堪忧了…… 君无殊将野鸡扔回储物戒,拔出剑,“真鹤感知力不错,这儿有不少魔。徒儿,你且寻个地方躲……徒,徒儿?” 话还没说完,就见莜莜已经将自己的木剑从背上解了下来,握着剑进谷了。 君无殊顿时揪心了!徒儿胆子大还单纯,这可如何是好? “快回去!” 君无殊追上莜莜,“这儿危险。” “师尊,剑修就该迎难而上的。” 莜莜眼里明显已带上了兴奋,手中青木剑竟是发出了鸣叫声。 真鹤摊手。 说起来没情绪,可这“向上攀比”的心,这位主可从来不少。 它迈着细长腿,跟在两人身后,还转头冲王李等人喊道:“你……们……几……个……快……点……不……怕……真鹤……保护……你们……” 不怕才有鬼!那可是魔王!但几人也不敢跑,他们还想跟着莜莜混呢。 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里也实在有点不明白:所谓艺高人胆大。君无殊和莜莜也就罢了,怎的真鹤这个怂货看起来都比他们英勇? 真鹤心里美滋滋的,受了伤被困囚妖岛,很久没吃过魔气了。这里这么多魔,足够吃到饱了。等它吃饱了,届时哪个沙雕再对着自己大吼大叫的,自己就发动“咒灵”咒死他! 鲸鹤的确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吉禽,它们一族的存在就是吸收魔气的。未免魔族壮大,神创造了它们,并赋予了它们转化魔气的能力。 魔气一旦吸入体内直接会转化成鲸鹤特有的黑色灵力,与煞气的气息十分相似,故而鲸鹤身上散发出的灵力也常常会被误会成煞气,但他们却又惧怕真正的魔气,也是十分矛盾。 鲸鹤一族以此为能量,一旦发动“咒灵”,所说之事就很可能成真。这也是鲸鹤一族说话比较慢的原因。说话快了,情绪一激动,很可能惹祸。 神魔大战时,怨恨丛生,除了生出庞大的魔气外,还生出了许多煞气。许多鲸鹤染上煞气,因无法排解而死去,而真鹤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被波及的。 不过它运气比较好,被打落在囚妖岛后,竟没死。依靠着囚妖岛充足的灵气,它躲在地下,不光消化掉了煞气,还练出了新的技能。 如果不出意外,等它再出世时,它将成为世上最珍贵的吉禽。可偏偏就在它刚刚消化掉煞气,正准备出来溜达溜达时,一个疯子路过,直接用千峰浪将囚妖岛锁死,还用武力逼它答应了一些条件,而因着囚妖岛被锁,它这五百年来都在饿肚子,真真是苦命到极点了。 现在好了,这多魔气,可以饱餐一顿了! 它兴奋地冲上前,“前面,前面魔气好浓!” “真鹤能感知魔气?” 君无殊惊叹,“刚刚还以为你在胡诌,没想到真能感受到魔息,不愧是上古神所造禽兽啊!” “真鹤很厉害。” 莜莜接话道:“就是挑嘴、好享受了些。” “唧!不要说我坏话,赶紧跟我去灭魔!” 君无殊点头“真鹤还真有正义之心!好,咱们一起上!” 热血被真鹤激起,他一下豪迈了起来。徒儿身有怪疾都这般奋不顾死,他有什么理由去替徒儿担心?勇往直前也是一种道,他可不能坏了徒儿的道心! 两人一鸟往前冲着,后面的两人一妖因为害怕,已将剑都拔了出来。 很快,就到了峡谷中央,黑色的魔气已将大半个峡谷笼罩。这个时节,正是桃花开的时候,可因着魔气,所有的桃花都凋谢枯萎了。 不过真鹤可不管这些。只见它宽大的长喙一张,用力一吸,浓郁的魔气竟是瞬间被吸了个干净。 赶上来的龙八见了一幕,吓坏了,“丑鸟,你怎么什么都吃?!快吐出来呀!吸这多魔气会入魔的!” “嘁!” 真鹤将魔气咽下,不屑地道:“我早说了,我是吉禽。上古神把我创造出来就是平衡天地魔气的。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人……算了,不跟你们说了,以后对大爷可敬畏着点。” “啪”,话音才落,莜莜的木剑已落在了它的长喙上,“你还小,不要自称大爷。” “我!!”忍!!! 真鹤将骂人的话硬吞了下去,随即黄豆小眼里就泛起了迷糊,“奇怪……刚刚明明感知这边是有大魔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了?” 它说着四处转了起来,“也没活人气息……” 君无殊抿着嘴不说话。宜陵散人善医道,可却不善战斗,这光景…… 他垂下眼,神色阴郁了起来。 友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莜莜走到东面的峡谷边,抬起了头。 “没有走,在那里。” 话音落,已是御剑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往上飞去! “莜莜,回来!” 君无殊忙御剑,“魔族狡诈,小心……” “阁下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峡谷忽然震动了起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上方笼罩了下来。 君无殊反手一剑,将袭来的魔气弹飞,面色阴冷地道:“来者何人?” 黑色|魔气中,一个身影渐渐凝实。 红衣散发的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与簪在鬓边的桃花一般,泛着一股潋滟之色。 他缓步上前,几个呼吸间,洋溢在自身的魔气瞬间收敛。就这般看着,竟与寻常男子无异。 真鹤悄悄退到君无殊身后,小声道:“他很强,刚刚没感知到他。” 顿了顿又道:“不比你弱。” 君无殊眯起眼,抬头望了下,上方已聚起魔气,而徒弟已不见了踪迹。 “莜莜很强,这个最强的在这里,那几个魔王应该不是她对手。” 真鹤小声安慰着,“你赶紧将他打死,魔气我可以吸了。” 王章、李树、龙八握紧了剑。将近三年的时光,他们废寝忘食地修炼,可在高手面前,依显不堪。若不是靠意志坚持,这会儿就该被红衣男子散发的气势给压倒了。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3节 “阁下何人?” 君无殊低下头,望着红衣男子。 男子笑而不语。轻轻抬手,细长白皙的手指掠过耳边时,盛开正艳的桃花迅速枯萎。花朵落在手心,他望着枯萎的花朵,如桃花般艳丽的薄唇轻抿了下,似嗔似怨地道:“花开花谢,终是逃不过的宿命……” 说罢抬起手,手心桃花瞬间化作灰,轻轻一吹,粉末飘散间,一股桃花香气涌出。 “唰!” 君无殊直接挥出一剑,一道电光闪过,黑暗的峡谷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那些被吹散的粉末被照亮,竟已全部化作一个个魔气团! 这场面,让龙八等人不由哆嗦了下。要不是剑尊反应快,岂不是要中招? 峡谷之上,莜莜望着眼前红衣散发的男子,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了浓浓的战意。 “你很强。” 她如实陈述着男子给她的感觉。 半躺在树下的男子轻轻抿嘴,将鬓边桃花取下,放到鼻下轻嗅,“我好看吗?” 莜莜老实点头,“好看。” 男子笑了。他缓缓起身,缓步朝莜莜走来。待到了近前,便将手中桃花簪到她鬓角,“你也好看。” 风吹过,艳丽的桃花迅速枯萎,丝丝魔气将其包裹,很快就将莜莜半边脸都笼了进去。 莜莜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触着莜莜的脸颊,“多可爱的孩子,真的好干净呢。” 说罢,手指轻轻用力,捏住了她的脸颊,“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纯净?再无情无欲,亦有……” 话未说完,捏着脸颊的手上多了两根手指。半晌未动的少女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他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上了他,一脸冷漠地问道:“你在非礼我?” 男子愣了下,低头看了下夹住自己的手。 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她的手略显粗糙,有茧子。常年握剑,勤奋修炼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茧子。 他低低笑了起来,“竟未被蛊惑,原是这般厉害吗?难怪君无殊会收你为弟子。” 说罢,大量魔气涌现,红色的身影慢慢消退,夹在莜莜指间的手指亦化作黑烟。很快,眼前的男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魔气。 黑暗中,那宛若三月春风般的声音传来,“那么……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吧。” “要打吗?” 莜莜提起剑,黑团中再度传来声音,“你的师尊没有给你一把好剑吗?用木剑跟本尊打?” “唰”,莜莜直接挥出一剑,未再回答男子的话。 青色的光芒在木剑前端微闪。忽,狂风大作,在一片呼啸声中,竟有树丛摩挲的声音传来。 未等男子有反应,莜莜又是连连挥出好几剑,黑雾给她的感觉不好,她不喜欢。 “剑意具象?” 男子望着自己散发出的魔气被一点点驱逐,死去的桃树一棵棵复活,漫不经心的眼里终有了些认真。 他从黑雾中走来,挥手驱散了魔气,将莜莜打量了番,道:“小家伙,你可知本尊今日是为你而来?你与我魔族有莫大渊源,本尊已寻你好久了……” 作者有话说: 魔族:小家伙,你可知本尊今日是为你而来?你与我魔族有莫大渊源,本尊已寻你好久了……” 莜莜:好熟悉的套路,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根骨清奇了? 魔族:!!!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莜莜:别废话!出招吧! 第13章 “渊源?” 莜莜直接又一剑挥出,“你刚捏我脸,你非礼我了。我娘说了,敢占我便宜的男人就一剑捅死他!” 花云哲轻叹,“你娘未免有些太霸道了。”说话间,手中便化出一束桃花,“你本就是本尊的孩子……” “不可能,我爹早已经死了。” 莜莜道:“我五岁时,我娘就教过我,要是有人想当我爹,就一剑捅死他!” 送花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凝固了。 这孩子怎么看着脑子有点不大正常的样子?他用力扯了扯嘴角,努力维持着自己优雅、得体的笑容,“本尊的意思是……你非正道之徒,而是我魔族之子,来……” 他将花往前递了递去,“到我身边来,跟我走,你命中注定要成为我的孩子。” “娘说,我爹就是被魔族害死的。” 莜莜觉得这人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自己只是没有感情,又不是弱智,刚刚他分明就是在非礼自己。不光是个魔,还是个想给自己当爹,不讲人伦,想乱搞的色|魔! 娘说,魔都不知廉耻。今日一见,果是臭名之下无君子,娘亲果不欺我。 手中长剑微鸣,直直一剑劈过去,“所以杀魔就是给我爹报仇。” 花云哲连连后退,这下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眼底也有了杀意。 魔族以实力为尊。能活到今日,并杀掉魔尊,荣登新一代魔尊之位的他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今日这小妮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心…… 呵,不给点教训她,怕是不能将她带回魔域。 他解开衣袍,露出白皙的胸口。潋滟的桃花眼逐渐阴郁,宛若春风般的笑容也渐渐消退。 手指抚上胸膛,细长手指轻轻漫过胸膛时,皮肉绽开,白骨渐露。他冲着莜莜抿嘴一笑,两指夹住一根胸骨,慢慢抽了出来。 白骨晶莹,未染一丝血迹。胸骨落手,转眼就成了一把骨剑。而被破开的胸膛亦瞬间闭合,未见一点疤痕。 “以骨为剑。” 莜莜淡漠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种叫作“兴奋”的情绪。 “你果然很强。” 她提剑上去,长剑直刺对方咽喉。而花云哲轻轻一个转身,避开她的同时,反手便是一记斜刺。 “噹”的一声,双剑相碰,在快速的拉扯中冒出了火星。 “看来你的木剑亦不凡。” 花云哲落地,轻轻一笑,“许也是取了以身为剑的邪道法门?呵,你果与本尊有缘。” “你为何这般多话?” 莜莜十分不解。打架就打架,怎的屁话这多?到底是打架还是聊天? “你要是想说话那便说话。等你说够了,我们再打。” 她提出一个建议,“你这样一边打一边说话,即便赢了亦不显我厉害,你能不能专心干一件事?” “……” 花云哲词穷。 而他的耐心也真被磨光了。若不是真与魔族有缘,他现在就想直接弄死她了! 抓着骨剑的手轻轻松开,骨剑落地,直直钉入地上后,骨剑渐渐散开,化作细密的针,密密麻麻的将山顶整个上空包围。 “好巧。” 他轻笑了声,“本尊虽是魔,却偏爱用剑。正巧,你也用剑,那就让本尊领略下你的剑意吧。” “你废话真的很多。” 话虽这样说着,可莜莜明显“兴奋”了。剑意具象,这人果然很强! 纵身上前,连连挥剑,而盘旋在天空的细针亦纷纷落下,并高速盘旋了起来! “嗡嗡”的声音传来,这是细针快到极致才能发出的声音。 细密的针很快将莜莜包围。她手中的木剑忽然化作了双股剑,左右手开工,青色光芒闪耀间,挥出的剑气四下交织,很快也发出“嗡嗡”声。 花云哲饶有兴致地望着莜莜。没有恐惧,没有情绪,只有一颗求胜的心…… 啧啧,难怪祭祀坛上会预示:此子堕魔,魔神出。 长指凌空拨弄,更多的针朝着莜莜袭去。青色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强大的剑意驱散着细针袭击的同时,还将上面的魔气全部净化。 天空变得半阴半暗了起来。 四下交织的青色剑气已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球。莜莜观察着四方,寻找着空隙。 这骨剑化作的细密骨针上都蕴含着魔气。说是针,其实只是具象化的魔气。这些骨针形成了一张巨网,将那话唠男人与自己隔开。要是自己再这样耗费下去,可能会输。 这不是她能接受的结果。 他不是自己的娘,也不是自己新拜的师尊。输给他们,没事;但输给这个男人,自己会死。 她不想死,娘也不希望她死。她要活着,她还得看病。 闭上眼,感知着四处袭来的骨针。渐渐,骨针在感知中似起了变化般,她想到了千峰浪。 睁开眼,双股剑合一,双手握剑,猛地挥出一剑! 青光消退,冰层渐渐覆盖。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骨针被冰雪包裹,前方骨剑形成的巨网直接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就是现在! 没有选择飞出去,直接又是一剑挥出去! “轰!” 山顶的地面开始裂开,空气中出现了无数冰棱子。一个呼吸间,冰棱子便速速落下,朝着花云哲而去! 花云哲连连后退,手凌空一抓,细针消散,转眼变成骨剑。他提剑抵挡,心中诧异。 这是剑意带来的,跟那青光一样。但一个人怎可能领悟两种剑意? “不要开小差!” 一道青光划过半空,直奔花云哲的胸口而去!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4节 正应对着冰棱子的花云哲怎么都想不到,在操控这多冰棱子的同时,她还能挥剑! 他急忙躲闪,堪堪避开那道青光! “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山峰直接被削平了! 巨石滚落,他又连连跳开,余光睨到自己袍角时,发现那处已是破碎。 他纵身闪出十丈之远,飞到被削平的山头上,挥动骨剑,黑色的魔气从剑间凝出,“嗖”的一下,魔气凝练出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袭向莜莜! 莜莜站在原地,未有躲闪,抬手挥剑,挥出更为强大的剑气抵挡! 黑色的魔气与白色的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山顶坚|硬的岩石纷纷崩裂,碎石被两股强大的力量席卷着升腾到半空,转眼,便化作粉剂落下。 你来我往的打斗持续了很久,足足过了一百二十招后,花云哲忽然纵身飞起,骨剑忽然化作红伞,他撑着伞,无数的桃花从红伞中飞出。他微微勾起唇,声音柔柔地道:“小家伙,你很强。本尊今日还有事,便不陪你玩了……” 空中忽然冒出一个黑色的虚空洞,红色的身影慢慢与虚空洞融合。当最后一点红色消失时,君无殊的声音传来,“徒儿莫怕,师父来了!” 黑色的虚空洞慢慢闭合,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君无殊,你给我记住,这孩子是本尊的。且先放你那养一段时间,过些日子本尊便来接她。” “轰!” 回答他的是君无殊挥出的剑气。 只是这种魔族特有的转移之法并无法被破除。因此,这一剑挥出后,虚空洞便彻底闭合了。 君无殊拉过莜莜,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见她未曾受伤,稍稍松了口气。 待询问后,一下就骄傲了起来。 “虽只是个分|身,但能逼退他,徒儿真是厉害啊!” 君无殊摸了摸莜莜的脑袋,“不过以后万不可这般冲动了。你虽厉害,可毕竟年岁小,见识少。魔族心眼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莜莜点头,“我知道了,师尊。” 顿了下又道:“师尊,刚刚那个是魔王吗?” “不是。” 君无殊蹙眉,“他的实力在魔帝之上,且诸魔皆对他畏惧不已。” 想了想,道:“魔域恐有变化。若为师估摸不错,此人应是新魔尊。” 见徒儿疑惑,他便耐心解释,“魔族以强为尊,若能杀了魔尊,便可以成为新的魔尊。此人不知是魔族哪一族的,竟能以肉身分出分|身,刚刚为师也与他过了好些招,此人颇有能耐。”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他带了许多帮手,要是一对一,怕也不是为师对手。” 莜莜点头。 自己与他过了一百二十招,而那只是他一个分|身……那么如果合二为一的他,自己又能与他过多少招呢?这人很强。可惜,忘记问他名字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师父,您跟他过了多少招?” “六十八招。” 君无殊望着徒儿眼里涌起的“敬佩”,不知怎的,就觉自己这战绩有点不够看。 徒儿都跟他过了一百二十招,自己这当师父的,六十八招好像有点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加了句,“他带了不少小喽啰,要一对一,为师三十……不,二十招就能拿下他!” 吹牛吧! 真鹤翻了个白眼,想不到剑尊竟是这般虚荣的人。人家一个分|身都打六十八招了,要人家合体了,二十招拿下?真是剑有多长,嘴就有多大,真会吹。 莜莜抿嘴笑,望着君无殊的眼里满是“崇拜”,“恩,师尊是剑尊,是天下最厉害的!打个魔物二十招足矣!” “哈,哈,是的,是的……” 君无殊笑着,可心里却很虚。 刚刚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怕被徒弟看轻,就忍不住夸大了下…… 自己的道心是不是还没愈合?不行,为了给徒儿树立榜样,回去后就得再勤奋修炼!一定要在二十招内打死新魔尊! 作者有话说: 魔尊:“你是本尊的孩子”,这就是个形容而已! 莜莜:想当我爹的人坟头草都长老高了,受死吧。 君无殊望着两人,蹲地画圈圈:徒弟这么厉害,当师父的不卷不行,要不先吹个牛,晚点回去偷偷加练? 真鹤:没见过这么虚荣的男人,在心上人面前,什么牛逼都敢吹,啧啧。 君无殊:什么心上人,你怎凭空污人清白…… 第14章 魔物过境,寸草不生。 这句话用来形容桃花峡谷,那真是一点都是夸张。 待所有魔气褪|去,走出峡谷,来到谷内平地时,所有的灵草灵花皆枯萎,地上、房屋上到处是血迹与尸体。 不光是人,连谷内的禽鸟、灵兽亦全部遭了殃。君无殊神色阴郁,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龙八都不自觉地离远了些。 莜莜不时侧头,望着君无殊时,她忽然觉得他应该是在悲伤。 靠着真鹤的秘法,她曾体会过那种感觉。有时哀伤到了极致,未必是有眼泪的。 这个时候,她应该去安慰下吧?可直到他们找到宜陵散人的尸体,她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得好。 那个魔不光自己厉害,还带了不少手下过来,而宜陵散人听师尊说也不过是个元婴。差距这般大,她不觉得师尊的挚友能活下来。 所以安慰的话,她也想不出该怎么说。 君无殊抱起宜陵散人,望着他腹部偌大的洞,他喃喃道:“你素来与世无争,为何遭此大劫?竟是神魂俱灭,不留一丝生机……” 闭上眼,抱着宜陵散人的手不由收紧。良久后,他松开手,沉声道:“你们在此等候,为师去将人安葬了。” “师尊,我来帮你。” 君无殊没有拒绝。谷内百多人,光靠他一人行动是来不及的。 众人沉默着,在峡谷平地松软的地方挖起一个个坑,王章催动灵力,将一些枯木都催化成了一个个棺椁,最后人下葬后,他又让李树为他们堆起了墓碑。 君无殊拿着剑,在峡谷入口处划了九十九道剑痕。他身为大乘期剑修,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天地法则,这些剑痕可以保证谷内的安全。 人活着没能救,死了便不能再让人来打扰了。 做完这一切,君无殊便领着莜莜等人走了。 友人死了,而魔域似有了新的魔尊,为公为私,他都不应再逗留,得立刻回到山门去,将这些事跟掌门说一说。 因此,他得再回一趟无涯城。 无涯城离着桃花峡谷最近,且城里可租借灵船使用。这里离着中州极远,他御剑飞行吃苦没什么,可徒儿毕竟有病,还是不要省这个钱,坐灵船回去好了。 一路御剑回了无涯城后,君无殊便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典当行。莜莜以为他要卖身上的东西坐船,便道:“师尊,我有钱,您不用卖东西的。” 说着还打量了下自家师尊,“您浑身上下也就这把剑值钱,其他皆凡人所用,卖不出去的。” “……” 君无殊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徒儿体贴他很高兴,可说话这般直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选择了高兴。 徒儿没说错。他浑身上下就这把剑值钱,这是大实话。莜莜是个诚实孩子,咱应该高兴。 不过身为师尊也不能让徒弟看扁了。微微一笑,伸手就往衣襟里摸。摸了没一会儿,就掏出了两个乾坤戒和几个乾坤袋来。 真鹤眼尖,这一瞧,便忍不住惊呼,“这是魔族的东西!你何时拿来的?手好快!” 君无殊见徒儿听了这话,望着自己的眼里又冒出“崇拜”,不由抿嘴一笑,略带几分矜持地道:“抢魔族的东西讲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莜莜表情,见她眼里的“崇拜”越来越多,他觉得友人离去的悲伤稍稍被治愈了。抬手轻轻拍了下莜莜的肩膀,严肃地道:“徒儿,魔族死后就会消散,连同身上的东西一起,所以要抢他们的东西手就得快……” 他说着就打开了一个乾坤戒,道:“如果你趁着他们没咽气前就把东西抢来,那就能发一笔小财。” 莜莜凑上前一看,发现这乾坤戒内的空间比自己的大了一倍不说,里面居然都塞满了。而自己的乾坤戒,才堆了一个角落的东西。这魔族果然是有钱啊!所以他们去桃花谷就是抢劫吗? 王李二人也凑上来,这一看眼睛都直了!魔晶这玩意虽修真界不能用,但每个门派都有在收购。原因很简单,修真界也会派人去魔族卧底。既要去卧底,便需要大量魔晶伪造自己身上的魔气,且在魔域也需要资金,因此魔晶也是能换灵石的。 而这一个乾坤戒里就有无数魔晶,这得换多少灵石?而且这些魔族也爱抢灵石,因为他们也会派魔来当卧底。这个魔王不知杀了多少修士,乾坤戒里的灵石也是有一大堆。 除此之外,还有相当多的灵器、法器、丹药、灵草啥的!这些可都是钱呐!至于那些魔器么……直接忽略。这玩意都是要被销毁的,再贪心的人也不敢拿魔器来玩,万一被反噬了,那就搞笑了。 众人咽着口水,忽然有些明白剑尊为何打个架这般细致了。之前看他打架,他们还有些不理解,明明一剑就能弄死,为何还要分两次,原来,都是因为钱啊! “魔族害人不浅,咱们抢他们的东西也是替天行道。” 机灵的王章立刻为自己之前“中道崩殂”的抢劫事业寻到了“光伟正”的理由。 抢人是不能抢的,但抢魔族的,那就是天经地义! “不错!” 龙八显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从小就被困在囚妖岛的乡下妖虽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但“钱”的概念却异常清晰。 囚妖岛附近海域里曾也有过其他妖,那些妖一直跟他描述外面的世界,他最常听到的东西就是“钱”。 只要有钱,就能吃香喝辣;只要有钱,就能变强大;只要有钱,就能当老大! 所以…… 他六只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控制不住地挥舞着,“剑尊,再带我们去杀魔吧!” 李树也赶紧点头。开玩笑,修道这多年了,从来不知魔族的东西其实是能抢的,这可是金光大道啊! 真鹤一脸鄙夷,刚想吐槽,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都去杀魔了,自己的口粮不就有着落了?想到这里,它也唧唧叫了起来,“唧,杀魔族;唧,替天行道!” 君无殊将东西收起,转过身后,觉得徒弟还在看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昂起了脖子,语气严肃地道:“尔等有杀魔向道之志吾心甚慰。然,圣贤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尔等还是先练好杀敌本领再谈其他。”(注1) 这话并不高深,奈何在座的一妖一兽外加三人都不是爱读书的。乍然一听,顿觉君无殊有文化,忙是拱手的拱手,点头的点头,开启了群·吹彩虹屁模式。 在大家的吹捧中,君无殊昂首阔步,自信满满地走进了典当行。刚准备拿出乾坤戒,想挑几个品相好的法器时,边上的莜莜冷不丁地来了句,“师尊,这里面有很多灵石,咱们干嘛还要典卖东西?” 君无殊的手僵住了! 是了,既然有灵石,干嘛还要卖东西?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5节 他看着徒儿真心询问的样子,想说实话的嘴着实张不开。 徒儿这是虚心求问吧?要是自己实话实说,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师尊很笨?要是觉得自己很笨,会不会不想要自己当师尊了? 一想到可爱的徒弟转投他人,亲亲热热的叫着别人师尊,顿觉心里冒火。 不,不许,绝对不许,这可是上天送给他的徒弟,万不能叫别人抢了去! 他面无表情,伸进衣襟的手瞬间又灵活了起来,将乾坤袋拿出来后,才道:“这些法器于我们无用,咱们有这多人,多备点灵石在身上总没错的。” 见徒儿还望着自己,那清澈的眼神让他十分心虚。他想了想又加了句道:“这灵船内的船舱也是分等级的。你年岁尚小,又有疾……不,又头次出门,为师总不能让你太累了。索性咱们这回都住最好的舱,也开开眼界。” 莜莜立刻做出感动的样子,“师尊真疼我,谢谢师尊!” 这师尊喊得,可真响亮。君无殊转过身,扬起唇,无声地笑了。 魔王抢来的法器君无殊看不上,家里有更好的东西给徒弟用,这些还是卖钱,路上也好让徒弟舒服些。 边境小城的普通人认不出剑尊,可典当行的掌柜就不一样了。君无殊一进来,立刻就认出了他。 掌柜上前,一阵热情招待后,听说君无殊要卖东西,还要雇灵舟回中州,那叫一个开心! 正愁没机会跟剑尊搭上线,这机会不就来了吗?一边叫了店里伙计去租船,一边还不忘让人拿出零嘴来招待剑尊新收的小徒儿。 等走出典当行时,君无殊不但卖掉了诸多法器,还收了一堆吃食。 “人的名,树的影。” 莜莜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不由点头,“成为剑尊真好。” 各种她没见过的零嘴、吃食就堆了两乾坤袋。除此之外,若不是师尊坚持,怕不是连船票钱都省了。 她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了。人强大了,出了名,真是可以做到白吃白喝的。 登上无涯城内最大的灵舟时,莜莜对于自己的怪病有了新的想法。 等自己变得跟师尊一样强了,也许会有许多名医想给自己治病……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晨曦初露,当第一缕淡淡金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时,莜莜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晨起修炼,自五岁那年入道起,这习惯便不曾改变。给自己洗漱干净,背着剑,走出门房,望着过道对面的房间久久,这才慢慢想起,自己这是在灵舟上。 这条灵舟虽大,但显然也没地方能用来练剑的。想了想,便想到师尊说,这条船包了一日三餐,若自己饿了,可以去船头的食堂吃饭。 她摸了摸肚子,想起无涯城的美食,便觉饿了。走过过道,也未去叫醒龙八他们。他们其实都很懒,既然不能练剑,便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至于师尊…… 师尊是个大人了,会自己吃饭的。 踱过过道,到了船首,见食堂内有人影穿梭,便径直走了进去。进去后,她下意识地打量了起来。这儿跟无涯城里的食肆店很不一样,除去那些桌椅外,她发现这儿还摆了许多长桌,上面放了各种食物和水果。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拿了个餐盘,将每样食物都夹了一点。如此,来回倒腾了三个盘子,才将所有食物都点了一遍。 放下盘子,她又走到一个灶台前。通过她的观察,这个灶台前的东西是收钱的。那些穿着精美法衣的人都会到这里来点餐。她不缺钱,但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因此也想尝试下。 她拿着餐盘,等轮到她了,还未开口,掌勺的男子便斜眼睨着她道:“小姑娘,这些是上等灵食,你有钱吗?” 师尊送自己的法衣她收起来了,她觉得还是自己的麻布衣穿着舒服。因此,早在之前赶路去桃花峡谷时,她就又换回了麻布衣。 再加之她并不爱打扮,如绸缎般的黑发永远是高高束起,无任何点缀的她看起来的确比较寒酸。 但莜莜并不明白这些道理。她只知道出门在外需要钱,既然她有钱,那如实相告就行了。 “我有。” 本想将灵石拿出来,但想到师尊的教育,便又忍住,道:“我要这个云山灵鸡加雪山百菇炖的汤;还有这个伏山煎牛排……这个无涯海蒜蓉大蟹也不错,给我也来一个。” “哈!” 男子笑了,“小姑娘,你可知道这几样菜要多少钱?” 男子清瘦,将讥笑挂脸上后,更显了几分刻薄。他抱着双手,故意将声音喊得老大,似要看莜莜好戏般。 可莜莜完全领会不到他的讥笑点,见他问,便指了指他身后的牌子,“知道,那上面不写着吗?” 她见男子表情似有些扭曲,稍稍一想,心里明白了。这个人可能跟真鹤一样,打小只爱玩泥巴,不爱读书,可能超过十以上的算数就不会了。 想到这里,她露出和善的笑,“一道菜四个下品灵石,三道就十二块下品灵石……” 她说着就从乾坤戒里拿出十二块下品灵石,放在桌上,道:“给我做吧。” 男人的脸变得通红。 话说得刻薄,可小姑娘依然是笑语盈盈的,这让他显得更刻薄、恶毒了。 周遭人的窃窃私语与嘲笑让他恼怒,瞪着眼,顶着个大红脸将菜端给莜莜,恶狠狠地道:“有钱不会给自己买身好衣裳吗?穿得这般寒酸,害我闹笑话!” “你闹笑话跟我有关系?” 莜莜很谦虚的,闹不明白这人的逻辑就得问问清楚。 “你!” 男人想不到莜莜会这样回答,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眼珠子一转,端起鸡汤递给莜莜,“没关系,没关系,赶紧吃吧。” 说着便是一松手,竟是直接将鸡汤摔了。 滚烫的汤汁淋在莜莜手上,白皙的手顺便变得通红,砂锅落地的声音更是将属于晨初的宁静给打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莜莜盯着男人脸上的笑,道:“你故意的?” 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还笑,那就只能说明是故意的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你自己不小心。”男子撇撇嘴,“你没接住,可不怪我。跟你说,这灵石可不会退你,要想吃,再给钱就是了。” “欺人太甚。” 莜莜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后,手指微微一动,一股剑气从指间凝出,落在地上的鸡被卷起,在男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直接一挥手,将鸡凌空着就硬塞进了他嘴里! “唔,唔!” 男人发出痛苦的声音。云山灵鸡虽小,可直接整个塞进嘴里,那痛苦可想而知。 “剑,剑气?” 食堂里有剑修,立刻就敏|感地察觉到了这股气的不寻常。识货的人不止一个,他们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 刚刚只是动了下手指吧? 他们没眼花?!用手指挥出剑气……这恐怕剑尊都做不到吧?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陆有传言:莫惹独行的女子、小孩与老人。 难不成这个看似年幼的小姑娘其实个隐藏大佬? 众人望向被噎得脸都发了青的掌勺,纷纷垂下眼,摇摇头,此人今日即便不死怕也是要脱层皮。 “莜莜,你在做什么?” 正沉默着,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师尊。” 她转身行了一礼,“这人使坏,我在跟他讲道理。” 她说着便又抬手,直接凝出一道剑气送入男人口中,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后,男人瘫坐在了地上。 堵在嘴里的鸡被搅碎了,被剑气直接压迫着吞了下去,但他的舌|头也被剑气伤得鲜血淋漓。 这人,好狠! 君无殊蹙眉上前,还未说话,边上就有人惊呼,“剑尊?!” “真是剑尊!” “拜见剑尊!” 君无殊点点头,上前查看时,男子跪下,连连磕头,强忍着痛疼,含糊不清地道:“剑尊饶命,剑尊饶命,小的实不知这是您徒儿,小的,小的……” “你的意思是……” 君无殊凝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哪还能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用徒儿解释,定是这人见徒儿生得粉雕玉琢,年岁小好欺负,想趁机讹她! 好哇,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灵船掌勺都敢公开敲诈勒索了,这事要不处理,还算剑修吗? “她若不是我徒儿,你就可以随意敲诈勒索了吗?” “嗯?” 大哭着的男人抬起头,满脸的诧异。 “剑尊,等,等……不,不是,没,没有敲……” “你不用说了。” 君无殊冷哼了声,“我徒儿心性极佳,最是良善,若不是你行事太过,她如何会伤你?” 他说着就看向了诸人,“诸位,我徒儿是不是良善?” 一出手就将人嘴里搅得血淋淋的人…… 讲真,这般杀伐果断的人谈不上多良善。 但是,这女娃子既然是剑尊的徒弟,那她必然是就善良的。 众人点头抱拳,异口同声地道:“此寮再三言语羞辱,令徒都未动怒,反是好言好语,实属良善之人。” “可,可小的没有敲……” 男人大哭,怎么就成敲诈勒索了?虽是故意打翻了鸡汤,可这离着敲诈勒索还远着吧? “闭嘴!” 君无殊呵斥道:“这多人证在此,还想抵赖吗?”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6节 “师尊,其实他……” 莜莜觉得也不能冤枉了人家,便开口道:“真没……” “徒儿莫要怕。” 君无殊立刻打断了她,“师尊在此,无人可欺你。” 他说着便环视众人,“我无影宗剑峰的弟子可不是无名之辈,任谁都可欺辱的!” “师尊……” 莜莜拉了拉君无殊的衣角,小声道:“他真没跟我要钱,只是故意打翻了鸡汤,说是我没接住,想喝得再花钱。” “这就对了!” 君无殊爱怜地抚着莜莜的头,“你自小过得与世无争,不知世道险恶。为师自小闯荡,见识广,这些人的手段就是如此,就是故意讹人。” “原来是这样。” 莜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外面果然很危险啊,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原来,讹人还有这种套路,学到了。 “不,不,剑尊,剑尊!” 男子扑了上来,企图再挣扎下,“小的真非诚心的……啊,不,小的该死,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小的这就去跟掌舵认罪,以后再也不在灵船上讨饭吃,求您饶了小的吧。” “哼!” 君无殊哼了声,“罢了,你也得了教训了……” 他望着男子满嘴的血,心里也暗暗觉着徒弟出手好像狠辣了些……不过她还小,不知轻重,倒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倒是这人,骨龄都五十了,居还想抢小孩子的钱,真是不要脸。 “这鸡汤四个下品灵石,你赔八个灵石就算了。” “是,是,是,小的赔,小的赔!”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八个灵石,在君无殊说了声“滚”后,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姿无比灵活的就消失在了食堂。 众人一阵大笑,待笑过后,便纷纷上来攀谈询问。得知莜莜是君无殊的关门弟子后,那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着。更有甚者,甚至拿出了各种灵草、法器赠予莜莜。 君无殊倒也直接,拱手致谢后,就直接收了东西,让人过些日子去中州吃他收关门弟子的酒宴。 莜莜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对于自家师尊的地位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而等她回到座位,掌舵过来赔礼、免单后,这种认知就更为清晰了。 只要足够强,便有吃不完的东西,花不完的钱。 低头看了看掌舵额外赠送的灵石,她暗自点头。 外面套路多不假,但饭也好蹭啊…… 作者有话说: 炮灰:不,我没有,你听我说,我就是狗眼看人低,但真不是敲诈啊。你看见我这一嘴巴的血了吗?小的哪里敢敲诈您的徒弟? 君无殊:你不用说了,我徒弟是最善良的。既然她这个最善良的人都忍不住把你打得一脸血了,那只能说明是你坏,是你恶毒,是你敲诈了我徒弟!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剑尊所言极是!炮灰,你真恶毒,真无耻,真下流! 第16章 许是知道有君无殊在船上,这一路都显得格外平静。这点,与娘的描述很不同。在娘的描述里,外面是个小孩走出门都可能被吃掉的世界。可眼下来看,娘似乎也说错了。 莜莜想了一晚上,觉着娘可能也没错。因为她跟自己一样,自打到了无涯海边后,便再也未去过别的地方。许十几年前,外面的确比较危险吧。 吃吃喝喝,不用修炼,这日子倒也快活。王章等人都漂泊半辈子了,何曾有过这般安逸的时候?一时间对于大宗门的生活那是向往极了。 记名弟子也是弟子,以后可真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咯! 如此,五日后,一行人到达了中州。 当中州的城门映入眼帘时,几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便忍不住惊呼了,“天,这是哪位大能建的城?这怕是有百丈高了吧?” “我看不止。” 龙八挥舞着六条手臂,“怕有千丈。这般看着,都在云层里了。” “千丈倒也没有。” 君无殊笑了笑,“这城墙在朝云大陆算不得高,但无影宗之所以能成为第一大宗,除去门中同门努力外,剩下的奥秘皆在这城墙上。” “这墙有何特殊?” 莜莜问道:“这墙上难道是有什么高深的阵法?” 君无殊点点头,“中州城墙乃是开山祖师爷所建,高一百二十八丈,上刻有师祖所存剑气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道。” 见众人眼睛逐渐瞪圆,尤其是徒儿也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时,君无殊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若是有人强攻中州,这些剑气就会被激活,组成万剑阵。且开山师祖飞升之时,又将飞升之时所领悟的剑意注入其中。强敌群攻时,剑意与剑气配合,哪怕是魔尊率领群魔来袭,想攻下中州怕也是不易。后来,历代掌门皆有剑气注入此墙中,故中州之城又有万剑城之称。” “这般厉害?” 莜莜努力做出吃惊的样子,“那师尊,您有剑气刻于墙上吗?” “自是有的。” 君无殊道:“我每次有所悟,便会来此刻入自己的剑气、剑意。” 他望着莜莜,很是认真地道:“所以在中州,不用担心被歹人害了。莫说你是我关门弟子,便是普通人,只要在中州,便无人敢加害。我中州与普通山门不同。在此居住者,不管仙凡皆平等。修者若伤凡人,必受严惩。” 众人听了这话,十分高兴。对普通人都这般好,那对自己人岂不是要更好?几人都是漂泊多年的,现在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自是高兴。 一行人随着君无殊进城,而入城后,城里的繁华更是让几个没见识的人惊掉了下巴。 城中规划有序,道路皆用汉白玉铺就。莜莜四下张望着,都觉自己眼睛不够用了。 “壹家零嘴铺”、“尚食”、“仙来居”、“灵果茶铺”等字眼让她心跳厉害。 好多吃的。 都是没吃过,没见过的! 这里比无涯城好多了! “雪芙糕,冰冰凉凉的雪芙糕,大家快来瞧一瞧。” “蜜豆饼,甜甜蜜蜜的蜜豆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上等灵鸭烤制的烤鸭,皮脆肉香,快来尝一尝……” 揽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莜莜心跳加速的同时,脚也不听使唤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离着她最近的凉品店,这种叫作雪芙糕的东西听着就好吃。她没吃过,她要尝尝。 “莜莜?” 见徒儿朝凉品店走去,君无殊忙喊道:“你还小,不能吃那个。” 可素来听话的徒弟像是着魔了一样,竟是对他的呼喊毫无反应,直直就冲着那凉品铺子去了。 他忙追上去,道:“这东西凉,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个。” 莜莜侧头,“师尊,我身体很好的,从来不生病。” “你没……” 君无殊本想说“你没有下丹田”,但话到了嘴边立刻想起徒儿还不知这事,忙改口道:“你经络纤细,不宜吃这些。” “可师尊……” 莜莜眼睛像长在雪芙糕上了,“这个看起来很好吃,我都没有见过。” 她现在一心只想吃雪芙糕,伪装表情的事都忘了。但是,她虽是面无表情的,可这话听在君无殊耳里,那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徒儿太可怜了!竟然连雪芙糕都没见过吗?看着莜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心软了。 她很想吃,真的非常想吃。她怕自己怪罪,都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流露出渴望…… “那就尝一尝吧。” 君无殊心疼无比,“不过以后不能多吃,等你身体养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谢师尊!” 莜莜笑了起来,指着水晶柜里的雪芙糕道:“五种颜色,我每个都要!” “!!!” 君无殊瞳孔地震,“不,徒儿,为师的意思是让你选一个尝一尝,不是每个都尝一尝。” “我们也要吃!” 真鹤直接跳到莜莜身边,将君无殊挤开,“莜莜,我要吃,我也要吃,五种颜色的,我也都要尝一尝。” “还有我。” 龙八凑了上来,“都买下来尝尝。” 王李两人很腼腆,到底是人族,还是比较内敛的。他们假装无所谓的上前,看了看,道:“看着真好看,要不咱们也都尝下?” 这架势,君无殊还能说啥?只能掏钱买了。 “冰?” 莜莜拿到雪芙糕,学着别人的样子舔了一口,“师尊,这里面有冰。” “傻孩子,雪芙糕就是冰糕,里面加了奶而已。你少吃点,这东西凉,吃多了不好。来,剩下的给我,师父帮你保……!!!” 话还没说完,便见莜莜挨个将所有冰糕都咬了一口,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接眯了起来,“真鹤,这样吃才好吃。” 真鹤有样学样,立刻张开大嘴,将五根冰糕直接塞进了嘴里。它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这样更好吃,凉得嘴巴发麻,呜,好吃。” “我也来试试!” 龙八说着就要变身,直接被君无殊一剑拍了回去,“这里是大街,你现原身会把店铺都挤破的。” “额……” 不能变回原身一口气吞掉冰糕的龙八显得有些遗憾,不过他很快又让君无殊“刮目相看”了。 只见他将嘴|巴张到最大,直接将冰糕一根接一根的给塞了进去。 “嚯嚯,我现在虽是人形,不过龙章兽的特性还在,我这嘴就是藏东西的,我怎么忘了,嘿嘿……”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7节 君无殊叹了口气。他还能说啥?这群人都是苦命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所以,算了吧,今天就不管他们了。 他自己也买了根雪芙糕,跟莜莜一起吃完后,道:“回山门吧。以后你就是无影宗的弟子了,想吃什么下山来吃便是。” “好。” 莜莜虽然还想尝尝其他的东西,但是师父刚刚已经让了她一步了,她也不能太没礼貌。 跟在君无殊后头,御剑而行,直接飞到了无影宗。 无影宗不愧是大陆第一宗。就这山门,哪怕莜莜不懂阵法的门道,可却也凭借本能察觉到了危险。若是硬闯,怕是讨不了好。 再看通往山顶的台阶,皆是灵白玉铺就。尚未入山,便已感到仙家之气扑面而来。 山门外的两侧皆有房屋。雕刻虽古朴,可用料却是讲究,皆是千年古木所制,端得是豪华。 待站定后,便有弟子上得前来行礼。 “剑尊,您回来了?掌门听说您收了关门弟子,但依照规矩,这位姑娘若未爬完无影梯,便还不能算无影宗弟子。所以,他老人家不能让剑锋的师叔们前来迎接。” 君无殊一笑,“嘿,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老家伙这是不服气我又收了个好徒弟,故意刁难。” “你小子别把我想得那般龌龊!” 话音落,便有声音从空中传来,“无影宗的人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哪里像你?全宗就你心眼最小。” “师叔,亲传弟子能跟普通弟子一样吗?还说您不是刁难?” “呸!你整日闭关修炼,不问俗事,难不知自百年前起,只要入我无影宗就要登无影梯了吗?赶紧让这姑娘爬,老汉儿我还等着送见礼呢!” 君无殊被噎得说不出话了。见徒儿望他,他脸不由一红,也不知红个啥,但总觉这时不能输了阵仗,不能让徒儿发现自己“嘴拙”。 他冷哼着,“我徒儿爬这个鸟梯子自是没问题,但就不知师叔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嘿,好小子,想给你师叔我下套?你还嫩着,先让你徒儿爬上来再说吧。” “爬就爬。” 君无殊被“激怒”了,抓住莜莜的肩膀道:“徒儿,那无影梯无甚可怕的,只要摈除杂念就行。你给师父争口气,别给那老头看扁了。他就是嫉恨我,因为当年我不跟他去抡大锤。” “师尊,抡大锤是什么意思?” “咱们掌门是器修,就是抡大锤的。” “哦,炼器入道,那可是很厉害的呀。” “哈哈,小姑娘会说话。” 空中传来得意的笑声,“比你那狗屁师尊强多了。我见姑娘骨骼清奇,是个炼器……” “师叔,莜莜已拜入我剑锋!” 君无殊立刻阻止了他,推着莜莜就往无影梯那边走,“徒儿,别听他蛊惑,咱们赶紧登梯吧。” 第17章 无影山脉主峰无极殿上,陆长风与王钊蹲在墙角。尽管手脚被捆仙锁捆着,嘴里还塞了布,但这并不妨碍他俩通过掌门的水晶球来观看小师妹的英姿。 掌门何四道穿着一身白色麻布衣,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落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油鸡腿,一边啃,一边盯着水晶球里的莜莜道:“真是骨骼清奇,适合当器修。” “唔,唔唔……” 墙角被捆着的两人立刻发出抗|议。何四道嘿嘿一声笑,将骨头扔在陆长风脑袋上,“两个臭小子,到器峰炫耀……呵呵,本座虽已是掌门,可到底是从器峰走出来的,哪容得上你俩嚣张?” “掌门师兄说的是。” 器峰峰主戚照玉,渡惟真人摸着自己被削短了的胡子,气鼓鼓地道:“这两小子太嚣张了。说不过我们器峰弟子,竟是不讲武德,动起手来了!掌门,这回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万不能让他们蒙混过关!” “师兄。” 一边的丹峰峰主宓恬,蔺玹真人微微蹙眉,“他们已被捆多日,若说惩戒应也是够了。” 她望着掌门,嘴角挂起柔柔的笑,“不若将他们放了如何?剑峰第一次有小师妹,难免得意忘形,一时莽撞了,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罪过。” “师妹,你这话怎么说的?” 戚照玉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我胡子都被这两小子削了,你说这是小事?” “小孩子家打打闹闹不正常?” 宓恬一撇嘴,“师兄你若不出手,也不会被误伤。” “小师妹你!” 戚照玉拍起了胸口,“当年你这么一点点大啊……” 他用手比划着,“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你如今竟胳膊肘向外拐,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呀……” 他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可即便如此,殿上都未有人阻拦他。眼看就要撞上去了,却见他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哎哟,命苦啊!”他拍着地板,“什么时候崴脚不好,这个时候崴,真是想死都不成啊!天啊……” “行了,行了。” 何四道起身,对着戚照玉踢了踢,“这都几百年了?从小到大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丢人不丢人?” 他说着就抬手,对着陆长风与王钊轻轻一指,解开了他们的捆仙锁。 “师妹说的有道理。罢了,君师侄既然都回来了,老头子便也不越俎代庖了。晚点怎么惩罚,让君师侄做主。”顿了下又看着宓恬道:“不过师妹,有件事我可得纠正你。自一百年前起,无论是不是亲传,只有登上无影梯后才能算我无影宗的弟子。另外,只要拜师大典未进行,那这个姑娘谁都可以抢。” “不错。” 刚还在地上大哭大闹的戚照玉听了这话,立刻收干了眼泪爬了起来,“那姑娘就该来炼器。” “呵。” 宓恬冷笑了声,“两位师兄当真是好眼力。不过这样的好苗子无论是练剑还是炼器那都是糟践了,要我说……” “要我说来我道峰最合适!” 半晌未发话的道峰峰主卓步凡打断了宓恬,“天生道体,不专心修道,难道要舍本逐末,去走邪门歪道不成?” “姓卓的,你说谁邪门歪道?” 宓恬大怒,抬手就是扔了三根银针过去,“整个山门里就属你们道峰的人吃药最多。就这,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是歪门邪道?” 卓步凡面无表情地躲开宓恬的攻击,“师叔何必动怒?毕竟我没吃过你一颗丹药。” !!! 宓恬被这话噎的。卓步凡虽不是天生道体,可资质也是强悍,在道法上的造诣极深,甚至还能自己炼丹,因此……他还真没吃过他们丹峰的丹药。 她站起来,冷笑着点头,“好,好……” “师妹,冷静啊!” 戚照玉扑了过来,“莫要跟他计较,你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能动怒啊!” 戚照玉的脸色不好看,显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他眼含惊恐,拉着宓恬,连连道:“莫与小辈计较,莫与小辈计较。” “哼!” 宓恬推开戚照玉,冷笑了声道:“好,不跟他计较。我倒要看看跟君无殊的同辈师兄要怎么从他手里抢人!” “别吵了,诸位师叔师伯都别吵了。” 得到自由的陆长风与王钊根本没心思再去抱怨掌门师伯的不讲理,他们的心思已都被小师妹吸引了。见几个老人在吵架,他们便扒到水晶球边,见到曲莜莜那一刻,只觉都要融化了。 好,好,好可爱的小师妹! 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嫩|嫩的脸…… 天! 这就是他们的小师妹?太好看,太可爱了。好想冲出去rua下,然后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送给师妹。 这样好看的小师妹当然要叫大家一起来看。见几个人不看小师妹不说,居然还想打架,这怎么可以?欺负他们可以忍,但忽视小师妹,绝对不能忍! “掌门师伯,快来看,小师妹要登无影梯了!” 何四道哼了声,慢慢踱步回水晶球,将两人挤开,道:“急什么?这无影梯考验的是心志,便是你们师父道心如铁亦登了半天才上来。这小姑娘天生道体不假,但修真路上考验最多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这样轻轻松松上去了?” 何四道瞪大眼,双手扒拉上水晶球,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无影梯上布有阵法,一旦登上,便会牵动受试者的心境。这世上,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有了感情,便会有喜怒哀乐。只要有了这些,登梯时便会陷入与心境相符的幻境里,哪怕心志再坚毅,怕也是要半天才能挣脱。 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那小姑娘就刚踏上去时稍稍停顿了会儿,后面就畅通无阻地走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这般,几个吵闹的人也不闹了,纷纷过来围观。陆长风瞧着这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咧咧嘴,挺起胸膛,无声的笑了。 山下,莜莜正在登梯。 出发前,君无殊跟她说,无影梯上会根据人的心境出现幻境,让自己不要被迷惑,勇往直前就能通畅无阻。现在看来,师尊果是厉害。 她抬头,察觉到上方有人在凝视自己,想着在观察自己的人可能就是空中传音的掌门,便抿嘴,冲着天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能暴露了,务必要将李树与娘教自己的东西好好运用起来。 礼多人不怪,多笑笑总不会错的。 她这一笑,水晶球那边的王钊直接倒地了。 “大,大师兄……” 王钊捂着自己的心口,“师妹笑了,冲咱们笑了。我,我不行了,我的心跳好快,好像要化了。” “师弟,坚守道心!” 陆长风死死抓着自己衣襟,捂着自己的鼻子,“咱们跟师妹相处的时间还长着,以后天天都可以看见师妹的笑,咱们得坚强。” “是,大师兄,得坚强……” 王钊强打着精神坐起来,但一想到小师妹那灿烂的笑,头又晕了。 这就是有师妹的感觉…… 真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居然能察觉到咱们?” 何四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无殊到底从哪拐的孩子?天生道体、天生剑体已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怎的神识还这般强?这孩子……”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8节 他蹙眉,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所有人都望着他,神色也变得凝重。 “的确适合炼器。” 何四道点头,“不错,不错,大气运在身,宛若天道之女,若是炼器必能炼出惊天动地之作!” !!! 众人眼里冒出了火星子,“掌门,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却不说?我们知道你精通器、医、阵、运四门绝学!说,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对!” 宓恬急得都快跺脚了,“师兄,你快说啊?这孩子天赋强成这样,是不是真有大气运在身?要是炼丹的话……” 卓步凡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了。 前任掌门曾有个女儿,善医修、炼丹,而她的丈夫是妖族大能,不光善炼器,还是个剑修。他们夫妻俩一共就收了四个徒弟,除去君无殊的师尊,便是眼前这三个。 君无殊的师尊已陨落,而这三个人就没一个正常的,个个仿佛有什么大病,无影宗没败在他们手里,简直就是奇迹。 他摇着头,道:“掌门师伯,她剑道双体已是前所未有之事,如今竟能察觉到咱们,您就直说了吧……她是不是……” 他指了指天上,面无表情地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道私生女?” “你猪啊?” 何四道呸了一口,“那都是小说家一道的附会穿凿,天道哪可能会孕育后代?要我说么……” 何四道眯眼,手指在水晶球上轻轻敲了起来,众人都沉默着,等着他的答案。 “要真这种事的话,那她就更该炼器!” 何四道哈哈大笑,“炼个绝世神器出来,保我无影宗千秋万代!” “……” 有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众人很想一剑弄死掌门,尤其是卓步凡。 而另一边的莜莜一路畅行,很快就爬到了山顶。 这无影梯的阵法可能是年久失修了,爬上山顶的莜莜如此想着。 她踏上台阶的第一步时,脚步就出现了一只烧鸡。但她想着师尊的话,直接无视后,下面又出现了雪芙糕、包子啥的。 她每走一步,阶梯上就会出现一个她吃过的东西,但走了十几步后,那些东西就消失了。 幻境不见了,倒又出现了幻听。 有人一直骂她,说她乡巴佬,但她听了这些并没什么感觉,因此便直接爬上了山。但现在想想,这个梯子可能真坏了?毕竟是朝云大陆第一大宗门,哪这么容易过关?等会还是提醒下掌门,她可不想背上作弊的骂名…… 第18章 “有没有可能是无影梯坏了?” 见到登上无影梯的莜莜,众人终于想起问题关键所在。 不然没道理啊?这人有七情六欲,修无情道的大能尚且不能挣脱无影梯对自身的影响,她一个筑基期小修士,即便天赋逆天,也不可能毫无影响吧? “要不我下去看看?” 戚照玉有点心虚,“许是门下弟子惫懒,阵法有了缺漏了。” 无影梯是他们器峰负责维护,若坏了,自是逃不了干系。 “不必。” 何四道望向了戚照玉,神情严肃了起来。 戚照玉心中忐忑。平常打闹归打闹,可涉及到派中之事,师兄便极为较真。这些日子前来登梯的人不少,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蒙混过关了?想到许多劣根之人进入了无影宗,戚照玉顿觉羞愧,忙拱手作揖,正要请罪时,却听得他那正经肃穆的师兄道:“大道艰难,若无影梯已坏……” 他一拍手,肃穆的脸瞬间笑开了花,指着水晶球里的莜莜大笑道:“此子果是天道宠儿!” !!! 戚照玉震惊!师兄这是为了自己徇私了?一想到自己破坏了师兄的道心,他更是羞愧难忍,忙道:“师兄,是我行事不察,出了缺漏……” “无妨。” 何四道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万物皆有寿尽时,这无影梯从开山起便有了,如今坏了倒也正常。”顿了顿又道:“既是她登梯发现无影梯有缺漏,那便合该是我器峰之人。哎呀呀,这着实是炼器……” “师兄!” 宓恬听不下去了,“你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说这个?呵,还是容我去试一试,看看这无影梯到底坏没坏!” “师妹,你如此行事……” 何四道一本正经地道:“被外人看来可有失|身份啊。毕竟你这般一去,在外人眼里看来倒像去亲迎那后辈一样,啧啧,不妥,不妥。卓师侄,你去哪?” 卓步凡停下脚步,侧头道:“掌门师伯言之在理。宓师叔身份太高,您是掌门,这等检查之事不若让师侄去吧。正好,我与君师弟都是同辈,去见见他领回来的人倒也不算失礼。” !!! 失策了! 何四道瞪大眼,望着卓步凡高大的背影,顿觉那背影里写满了得意以及对自己的嘲笑。他死死捏住油鸡腿,暗暗冷笑:今日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怕是不知掌门的权利到底有多大! “卓师侄啊,今年的天可真不好。” 他故作轻松地往椅子上一靠,“今年还是要劳烦师侄多多上心,门内的灵谷灵植你们道峰多种些,也好接济下其他峰。” 卓步凡呵呵一笑,“这些不过是小事,掌门师伯言重了。若掌门无事,步凡就先下山去看看师侄了。” “师叔,我们也去。” 陆长风与王钊两人连忙跟上。倒不是怕卓步凡抢人,而是待在这儿实在难受。无影宗四疯可不是一般人能面对的,既然四人中唯一稍微正常点的人要走了,他们也赶紧跟着走吧。 至于这四人打的主意? 呵呵,想跟他们剑峰抢人,先问剑峰上下的剑答不答应吧! 莜莜登上最后一阶台阶后,便打量了起来。 千岩万壑,云蒸霞蔚,确与山下风景不同。虽四周无一建筑,但莜莜觉着这里更有几分仙家气象。 举目远眺,又见云海中隐隐有一白玉门竖立,待凝神端详后,见白玉门上镶有丝丝金线。金线埋入玉石中,不像刻画上去的,更像是自然生于玉石中。云雾氤氲,金光微显,雅致又飘渺。 白玉门上方,刻有无影宗三字。字,遒劲有力,亦显微微金光。凝神稍稍感受,便觉出这三字不凡。与那些金丝线一般,这三字蕴含道法之力。一道门,竟也暗藏阵法玄机,这外面的世界果然跟母亲说的那样,处处都是需要参悟的谜。若不小心,便可因冒失丢了性命。 正打量着,却觉身边有风袭来。下意识提剑阻挡时,却见一道流光闪过,一人影从流光中闪现。 莜莜握住剑,望着来人。 一袭黑衣裹身,神情宛若神龛里的神相般,肃穆端庄。再观其貌,剑眉入鬓,薄唇微抿,一头白发被一根黑色发带束起,整整齐齐的,竟是没有一根头发落下。 宛若雕刻般的五官立体而分明,即便是莜莜无法感知情绪,可却也从这张脸上看出了“生人勿近”的刻薄与不好惹。 她握住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真是天生道体。” 走得近了,卓步凡看得越发清楚。他们的判断没有错,这真是一个剑道双体的天才! 他上前,长年宛若雪山冰封般的脸上,冰雪开始消融,紧抿的薄唇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此等资质,还送到自己面前,若不修道,岂非愧对天道安排? “我是道峰峰主卓步凡。” 他自我介绍着,“半步大乘,座下弟子三千,亲传弟子三人,你可愿随我去道峰修习,为我亲传弟子?道峰所有之物……” “师兄,你这般抢人不厚道吧?” 君无殊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莜莜是我找回来的,也已拜入我门下,怎么?” 他冷笑着,此刻的嘴脸在莜莜看来好像跟这个奇怪的黑衣男子重合了。 师尊怎么也变刻薄了? “道峰竟已堕|落至此,竟是要来我剑峰抢人吗?嗯?来抢人的还是一峰峰主?” “呵。” 卓步凡冷笑了下,“君师弟,一日未行拜师大典便一日算不得是师徒。这姑娘天生道体,本就该修道而非练剑。” “师叔,您老眼神不好啊?” 陆长风落地后,听到这句话,哪里受得了?当下便道:“师妹还是天生剑骨呢。既是我师父先碰上的,理应去剑峰。” “就是!” 王钊连连点头,“虽说还未行拜师大典,但小师妹既已给师尊磕过头,那说明小师妹也愿意走剑道。” 他说着便看向了曲莜莜,“小师妹,我是你二师兄,王钊。你是想修道还是想修剑?” 莜莜有些搞不明白眼下的状况,不过她不喜欢修道,她还是喜欢练剑。因此,便老老实实地道:“二师兄,我喜欢练剑。” “哈!” 王钊得意大笑,“师叔,您可听清楚了?小师妹喜欢练剑。” 冰雪消融的脸顿时又冰封了。卓步凡望着莜莜,道:“你乃天生道体,若是随我修行,来日必能飞升。剑修修道讲究一个‘苦’字,而我们道修讲究‘静’,不必吃修剑的苦。若来我道峰,本峰丹药、灵石、各灵器、法器随你取用。” “修道没有捷径。” 莜莜道:“我娘是医修,她跟我说,无论选哪一道,修道都是要吃苦的。我喜欢练剑,不喜欢修道。” “哈哈!” 陆长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说得好!小师妹,修道没有捷径,不要学他们道修吃丹药。只有踏踏实实修出的修为才是真的!” 君无殊点头,望着卓步凡道:“师兄,莜莜剑道天赋极高。她母亲乃医修,只教她练剑未教她其他,想来也有自己的考量。师兄,好苗子是少,可却也不能违背了他人的意愿呐。” “呵……” 卓步凡轻笑了下,“既如此,我倒也不好勉强,坏了人道心。不过师侄,练剑和修道不冲突,你无事可来我道峰,我亦可指点你。” 他说他拿出一双靴子,道:“这双凌云靴算是见面礼,穿上可令身法更快。” “莜莜,拿着。” 君无殊道:“这你卓师叔送你的见面礼。” “多谢师叔。”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19节 莜莜接过鞋子,行了一礼后,便将鞋子换上了。这直接的,让素来肃穆的卓步凡都愣了愣。随即,他便笑了,“心思清正,是个好苗子。” 说罢便踮脚,纵身飞起,消失在了云雾中。 人走了,君无殊尚未来得及给莜莜介绍,便听到空中传来声音,“既爬上了登云梯便是我门中弟子了,还不上来来拜我这老头子?” 君无殊撇撇嘴,道:“徒儿,回头给你慢慢介绍。走,现在先去拜见掌门。” “是,师尊。” “师妹,我是大师兄,陆长风。” 陆长风抛出剑,“我带师妹上去。”顿了下又冲君无殊道:“师尊,师妹娇弱,就不必守规矩了吧?” 君无殊点点头,“你说得对。” 说着便抛出剑,“为师带她上去。” “师尊,这种小事我们来……” 陆长风还想争取下,但看到君无殊投过来的眼神,他立刻乖巧地将嘴闭上。 君无殊这才满意点头,冲莜莜道:“莜莜上来,为师带你去拜见掌门。” “师父,我会御剑的呀,您忘了吗?” “……”君无殊表情一凝,随即摸着头,哈哈笑,“瞧我这记性。那别磨蹭了,快去拜见掌门吧。晚点他们给你东西,你都拿着,别客气。” “我知道了,师父。” 莜莜抛出木剑,纵身踏剑而起,而后面的王陆两人已经傻眼了。 师妹她…… 用了一把木剑?! 木剑也能跟人心意相通的吗?也能用来打架?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外出办事,忘记定时发布了,不好意思哈! 第19章 到了主峰无极殿内,新来的一行人才察觉到天下第一宗门的派头是有多强。 主殿两侧各有殿屋不提,就眼前的主殿,目测了下,东西左右的长度起码在百米左右,高度亦有五十来米这样。 廊下,千年灵木铺就长廊前,各有神兽两座。神兽雕刻细致,两颗用明黄玉雕刻的眼珠内金色铭文,稍稍对视,便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殿前守殿石兽竟也刻画了阵法,让死物变活物,天下第一宗的手段果是了得。 莜莜跟在君无殊与两个师兄身后,跨过门槛后,便在陆师兄的提醒下,弯腰行礼,“曲莜莜见过掌门。” “好好好。” 何四道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苗子,好苗子啊!孩子,你喜欢炼器吗?这跟练剑差不……” “师叔!” 君无殊面无表情地道:“放弃吧。莜莜说了,她只喜欢练剑。” “这样啊。” 何四道一脸遗憾,“这样可爱的姑娘去练剑也太可惜了。罢了,老夫也不强人所难。既入我无影宗,便是我门下弟子了。望你尊师重道,勤修持心,莫要堕了我无影宗之名。” 说罢便拿出一双手套,“千年冰蚕丝做的护手,可防割裂、防火防水,今日便赠予你吧。” “多谢掌门。” 莜莜接过来,弯腰行了一礼。何四道呵呵笑着,目光落到了真鹤身上时,扬眉,“上古神所创之兽鲸鹤竟还有留存于世的?” “还是你这老头有眼光!” 真鹤明明是个鸟,可这会儿却很人性化的将自己的翅膀搭在胖胖的身体上,看着就像在叉腰一样。 “不错,本大爷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上古神……” “这玩意可以入丹吗?” 一旁的宓恬好奇地打量着真鹤,“上古经里说这东西除了吸魔气也没什么用。” “唧!” 一听这话,真鹤不干了,两条细长腿上下蹦跶着,“你这没见识的老婆子!怎么说话的?本大爷本事可大了,本大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嚣张气焰顿时灭了。 面对着宓恬拿出的银针,真鹤秒怂。 “我,我的确只能吃点魔气,这一路上我也听了许多消息……” 叉在胖身子上的翅膀缓缓落下,以一个极为谦卑的姿态交叉着放到了身前,“我知现在与上古时期不同了,你们人修都炼出了法宝来平衡天地魔气。但是我到底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的,你们这样说我,我会难过的,嘤嘤嘤……” 它抬起翅膀,擦着黄豆小眼,看着可怜巴巴的,可偏偏一滴眼泪都没有。 宓恬轻哼了声,“罢了,看在你是曲师侄带来的,本座就不与你计较了。曲师侄,我是丹峰峰主,宓恬。” 她扔过一瓶丹药,“这瓶清心露乃是我无影宗秘境特有之物。可静心,坚固道心,今日便赠你了。” “多谢宓师叔。” 莜莜接过行礼,脸上堆着甜甜的笑,“宓师叔,你人美心善,对我真好。” “你这孩子……” 虽说修真之人不拘小节,可像这样直白的夸奖还挺少见的。宓恬脸色微红,好看的红唇微微翘起,瞪了莜莜一眼,嗔道:“忒实诚了些,哪能说得这般直白?” 说着又拿出一个瓷瓶,“练剑伤手,你瞧你,年岁不大,手心满是茧子。这瓶芙蓉晶露每日第一滴在热水里,泡手片刻便能软化茧子,让手变得细嫩。” “师叔人美心善,谢师叔!” 莜莜忙接过,心里想,李树果然厉害。,对人多说赞美的话,真会有益处。 宓恬笑着,“小滑头。” 戚照玉呵呵一笑,掏出一支簪花,“我是器峰峰主,戚照玉。这支蝴蝶玉簪可挡化神修士三击,今日乃你入门之日,便赠予你吧。” “多谢戚师叔。” 莜莜又是行礼,等她从无极殿出来时,手里已捧了一堆东西了。跟着君无殊去剑峰,一路上,打量之人极多。当得知她是君无殊新收的弟子后,众人纷纷弯腰行礼,喊她师叔。 君无殊嘴角挂着笑,大大方方地众人给自己徒弟后,还定下了行拜师典礼的时间,让诸人到时都来捧场。 花花轿子人抬人,见君无殊如此重视这个新收的徒弟,门中众人也是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着。如此,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几人才回到了剑峰。 剑峰位于无影宗的西面,灵气充沛,作为无影宗的主要战斗力,这待遇倒也无可指摘。 就是剑峰说是峰,但与莜莜映像里的山峰无法相比。剑峰很矮,一条青石铺就的路弯弯曲曲地通往了山顶。莜莜目测了下,觉得这条石阶比无影梯还短,挺多只有无影梯的三分之一,与其说是峰,倒不如说是山包。唯一可赞叹的地方便是灵气尚且充足,修炼起来也算事半功倍。 山脚下,已站满了人。见到君无殊过来了,便欢呼了起来,“来了,来了,师祖带着师叔回来了!” 君无殊板着脸,训诫道:“安静,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来,给你们介绍,这是你们的小师叔。你们小师叔虽只有筑基修为,可却已领悟剑意。她一日挥剑十万下,你们都要跟小师叔好好学。” 修真者,一样是以实力为尊的,尤其是剑修。听到莜莜小小年纪已领悟剑意,剑峰众人立刻投来膜拜的目光,纷纷拱手,“见过小师叔!” 声音整齐而洪亮,将王钊惊得不行。 这群粗人,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师妹娇小柔弱,万一吓坏了怎么办? “好了。” 君无殊也觉这群弟子喊太大声了,莜莜没有下丹田,怪病在身,可经不得惊吓。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长风,带你师妹去她的住所。” “是,师尊。” 陆长风上前一步,顶着大家嫉妒的眼神道:“师妹,你住的地方我给你收拾好了,就在西边。那儿灵气充沛,地势平整,房屋亦全部重新整修过,你住着最好不过。” “有劳师兄了。” 莜莜咧嘴笑着,笑得很甜,很灿然。 陆长风觉得腿软了。想他五岁以剑入道,两百年来,经历过的险恶不知有多少,何曾腿软过?可现在师妹一个笑,就让他腿软了。实在是师妹太好看,太可爱了,这般冲着他笑,他受不了,心都要化了。 “无碍。” 他努力肃着脸,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身为剑峰大师兄,座下徒子徒孙无数,他可不能轻易透露自己的心情。 带着莜莜去西边,王钊也想去,却被君无殊叫住了。 待人走远了,他叹气,“你们以后都要对莜莜好些。” 王钊一愣,边上的剑峰弟子也是不解。 “你们师妹……” 君无殊垂下眼,“有怪疾在身。若是想不到办法医治,此生结丹无望。哪怕穷尽我无影宗之力,能保她三百岁寿已是天道仁厚。” “什么?!” 刚刚有了可爱师妹的王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师尊,师妹得的是什么病?为何结丹无望?” “唉,为师亦不清楚。她无下丹田,修炼没多久就筑基了,可如今剑意都悟出来了,却还是筑基。等下你们先回去,我还得去见一趟掌门。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魔族,我的友人宜陵散人已被杀害,我恐莜莜担心,未敢刚刚将此事报予掌门。”君无殊将桃花峡谷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摇着头道:“他们应是冲着莜莜去的。” 王钊不由握起拳,道:“不用猜了,小师妹的怪病定是魔族所为!不然为何要杀宜陵散人?师尊,我们这就派人下山打探,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师妹得的是什么怪病。” “先不着急。” 君无殊道:“你师妹自小与世无争,初来我剑峰难免忐忑。你们且好好陪她一段时日,待她熟悉宗门事物后,再下山打探不迟。” “是!” 众人在王钊的带领下齐声领命,心里已经恨不得将魔族的老巢都掀了。好不容易来个师妹,还遭魔族暗算了,怎能不气? 而另一边,“忐忑”的莜莜正跟着陆长风去她的新住所。等到了地方,还未等莜莜说话,真鹤便拍着翅膀叫了起来,“唧,好花哨的房子,你们这是对房子做了什么?” 一进的小院,本该是青瓦白墙,四角高檐斗拱的清爽模样。可偏偏现在白墙成了粉色,瓦成了黄色,就连地上铺的青砖也愣是被这群人弄成了紫色。 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在柱子、门廊等地方扎上了粉、黄、紫、绿的丝带,挂上了五彩缤纷的流苏……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0节 好好的房子,愣是弄出了一片靡丽之感。大片的鲜艳之色混杂,看得真鹤头都晕了。 “师妹是女子,自是要用些俏丽的颜色。” 陆长风对于这丑鸟的话不满,“我们跟其他峰的师姐都打听过了。像师妹这年岁,就爱粉、鹅黄、紫等颜色。为了将这青瓦青砖弄成这些颜色,可用了不少灵石……” 他说着就看向莜莜,道:“不过为了师妹都是值得的。师妹,你可是我们剑峰唯一的女弟子,你就该用最好的东西。晚点跟师兄出去窜窜门,师兄带你熟悉熟悉。” 莜莜对颜色什么的根本没感觉,但她从陆长风的话里听出了他们的用心。因此,便仰起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师兄,你真好,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莜莜没有下丹田…… 剑峰众人大哭:小师叔太可怜了,太短命了,以后谁欺负小师叔,搞死他。 王钊:小师妹柔弱不能自理,以后说话都小声点,别吓着了小师妹。 其他峰:你们管一剑秒金丹的人叫柔弱不能自理? 第20章 有个师妹是什么感觉? 剑峰一脉是怎么想的,旁人不知。他们只知道,他们快被剑峰的吓死了。 自打剑峰有了小师妹后,剑峰的人剑也不练了,天天就带着他们那个“柔弱不堪,不能自理”的小师妹到处溜达。 那日,莜莜在剑峰安顿下后,身有怪疾的事立刻就传遍了整个剑峰。这群剑修,平日只知打打杀杀的,根本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君无殊那番话,到了他们耳里,很快就脑补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被魔族毁了灵根的故事来。没出一会儿,整个宗门都知道了,剑峰的小师妹剑道双体,但被魔族毁了灵根,结丹无望。 这等事,任何正常人听了都得唏嘘。但唏嘘之余,大家不免有些害怕。剑峰的人护短,要是新来的小师叔在他们峰山晕倒发病啥的,山头岂不是都要被剑峰的人拆了? 莜莜并不知道,师兄、师侄带她窜门的行为有着炫耀的意思;更不知道的是她已成了宗门内恐怖的传说:剑峰新来的小师叔柔弱不能自理,就像个瓷器,一碰就坏,大家看见她千万要让着她,最好绕道而行。 她只觉这地方挺好的。虽然她自己感受不到快乐,可却发现师兄、师侄们都很快乐。关心自己的人都高兴,那便是好事。 来了三日,熟悉了门中事物后,等第四天陆长风再来找她时,她拒绝了。 该练剑了。 已经好几日没练剑了,不能再玩了。 见师妹小小的脸肃着一股认真时,陆长风也没了炫耀的心思。他摸了摸莜莜的脑袋,道:“好,师兄陪你一起练。” “嗯。” 莜莜拿出自己的青木剑,开始挥剑。陆长风盯着她手里的木剑,问道:“师妹,你为何用把木剑?” “青木剑是娘给我的。” 莜莜一边挥剑一边应道:“说是我父亲给我炼的剑,让我当作本命剑来用。” 经过几日的相处,陆长风王钊等人也知道莜莜的父母有些不凡。听她这般说,对她手里的木剑越发好奇了起来。 再看莜莜挥剑不带任何气息,也是纳闷:师妹,怎么这样修炼?但听师父说她已经悟出剑意,想来应该很强? 正想着,边上就有一个少年抱着剑出列了,“师叔,弟子武明,可否领教下师叔的剑意?” “武明,你做什么?” 王钊一蹙眉,“小师叔岂能随意挑战?”他挤了挤眉,希望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徒弟能清醒过来。 师妹有病,可不能像一般剑修那样对待,动不动就拔剑挑战的,万一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办? 武明被自家师父这么一提醒,想起了。对了,小师叔看着挺正常的,可毕竟没有下丹田,自己怎能将她当正常人对待?糟糕,大意了!刚刚见师叔挥剑姿势漂亮,他一时技痒,竟将这事给忘了。 莜莜停下手,望向了武明,王钊忙说,“师妹,莫理他。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居然敢叫师叔拔剑,真是反了天了,等会我就收拾他!” “二师兄,没事。” 莜莜见李树也在对自己挤眼睛,想着他教自己的东西,便道:“他们叫我一声师叔,我理应指点他们的。” 人情往来贵在真诚。 莜莜牢牢记住李树的教导,举起青木剑道:“那就比一比吧。” “师妹,这……” 王钊还想说什么,却被陆长风一把拉住,脑里很快传来了陆长风的传音,“你傻啊?再说下去可就太明显了。生病的人心思敏|感,你可莫让师妹看出咱们让着她了。” 王钊一想是这个理,忙又传音给自己徒弟,“小孽障,看你做的好事!记住,不要动真格的,让着点你们师叔,她才筑基。” 武明点点头。他已经结丹了,而师叔才筑基。若不是听师祖说师叔悟出了剑意,他也不会萌生想跟师叔过招的想法。毕竟悟出剑意的剑修越级斩杀可是家常便饭。 “那就开始吧。” 陆长风带着一众弟子退出老远,朝着东南西北的方向扔了几块防护石。华光闪过,一个防护阵就形成了。 他们剑修是不屑用这些外物的。但因着剑修破坏力太大,每次比试都会造成灾难,而他们又没什么钱赔给宗门,便只好去买了防护石来,以免钱包遭殃。 莜莜握着剑,脸上带着笑。其实,就在她看来,跟武明比试都不用拔剑。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师侄,自己房间他也参与了布置,所以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了,得拔剑才行。 “师叔,我来了,你小心!” 武明拔出剑,率先朝莜莜挥了过去。莜莜侧了个身,躲开武明这一剑,点点头,“有剑气了,不错。”说罢便是反手一挡,都未调动灵力,轻轻的就将这道剑气弹了回去。 “怎,怎么回事?!” 阵外的诸人擦擦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师叔都未调动灵气,就这么轻轻一下,将剑气弹回去了? 武明迅速躲开,心中也是诧异。师叔这是做了什么?怎么就将剑气弹回来了? 莜莜提剑追上,“别开小差,轮到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落,剑已架在了武明的脖子上。武明呆在原地,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师叔怎么出手的?都,都没看见啊! 陆长风眯眼,“你看见小师妹出手了吗?” 王钊摇头,“勉强看见一点残影。” 他们俩已一个元婴中期,一个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的修士了,而且还是剑修,居然都看不清莜莜怎么出手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小师妹的剑法已出神入化,出剑速度快到仅凭肉眼已无法看清的地步了。 剑道双体,果是不可小觑啊! 死一般的沉寂后,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好强!小师叔好强啊!” “我的天!我都没看见小师叔出手,她是怎么做的?” 一群剑修顿时忘了莜莜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人了,向上心纷纷被勾了出来,纷纷抱拳道:“请小师叔也指点下弟子!” 莜莜脾气好,点着头,一一答应,将还没回过神的武明送出阵法后,道:“下面谁来?” 陆长风的大弟子朱旭道:“弟子朱旭,请小师叔指点!” “好!” 莜莜点头,拔剑就是一挥,灵力都未用,直接一剑顶在了朱旭胸口,道:“你们出剑都太慢了,这样是赢不了我的。” 阵法外,被莜莜虐了几年的两人一妖纷纷摇头,望着这群人眼里都有同情了。 他们眼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师叔就是个怪物,这事没人告诉他们吗?想到自己被虐的这几年,几人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终于有人跟他们一样受打击了! 剑峰弟子一个个去挑战,不出意外,都是被莜莜一剑解决。 陆长风这下真惊到了。 灵气都未调用,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他摸着自己的剑,有些蠢蠢欲动了。忍了半晌,见最后一个弟子出了阵法后,他步入阵法,“师妹,师兄可否领教下你的剑意?” 可恶啊! 王钊大骂陆长风不要脸!说好要让着小师妹的呢?怎么还跟小师妹攀比起来了? 他上前两步,大声道:“小师妹,等下也跟我比下!” 切磋,应该不碍事。 小师妹也得多动动,这样有益健康。 陆长风进了阵法,手中流光剑已开始微鸣。他按住剑,笑着道:“小师妹,可不要放水。你大师兄我已是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也悟出了剑意。你要像刚刚那样打,可不行。” “师兄,我知道了。” 莜莜也有点兴奋起来了。自己的青木剑有反应了,说明大师兄很强! 她纵身跃起,凌空一剑劈下,强大的剑气卷起尘土,宛若漫天黄沙般,密密麻麻地朝着陆长风涌起。 陆长风眼中精光一闪,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小师妹是有多强!他彻底兴奋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家小师妹“有病”,拔剑一挥,将莜莜的剑气挡回去的同时,斜刺里便是一剑挥出! 银白的剑尖泛起金光,微微一闪后,金光化作淡金色的剑气,宛若一道流光般,直奔着莜莜而去。 莜莜反手一挡,青木剑上青光微闪,霎时化作一片绿叶,将流光挡住后,又纵身而起,直扑陆长风! 外面的弟子已经看待了! 好快!这就是高手间的对决?即便用神识去感受,都察觉不清楚,仿佛两人已混作一团,根本分不清剑气是谁的。 王钊兴奋极了! 妈呀,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个筑基居然跟元婴打得你来我往的?师父是不是搞错了?其实小师妹没病,那什么下丹田没了只是个障眼法? 魔族要害小师妹,小师妹的娘是医修,想了办法掩去小师妹的下丹田,这样魔族就容易忽视她…… 王钊觉得自己找到真相了。 这都是小师妹的娘做的手脚,小师妹没病!这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他的心情好了起来,人也兴奋了起来,他也要跟小师妹比一比! 陆长风头上已经冒出汗了。 自己这小师妹怎么回事?她这是筑基?这是筑基?!这特喵的是大乘吧? 六十八招后,陆乘风,败。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1节 莜莜收了剑,望着在那大喘气的大师兄,见李树又在阵外挤眼睛,她便拱了拱手,“大师兄,承让!” 第21章 回应莜莜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剑峰大师兄,不光是剑峰最强,便是在整个无影宗同辈人中也是最强的。 而现在大师兄居然被新来的小师妹打败了,而且只用了六十八招! 刚刚自己一众人被莜莜一两招打败已够吃惊了,而现在,他们已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我莫不是还没睡醒? 小师叔之前跟着她母亲学的剑法。那剑法,说实话都烂大街了,就是基础剑法,可她现在用基础剑法打败了大师兄? 王章摇摇头,望着这群人露出同情的眼神。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挑战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她就不是人,是变|态。 龙八想起自己与莜莜的初遇,嘴|巴咧得开开的。渺小愚蠢的人类满足吧!看在你们是同门的份上,莜莜还拔了剑,要知道对付他们,她连剑都没有拔,直接用手指就解决了。 长久的沉默后,陆长风终于有了动静。他狂笑了起来,“好,好!咱们的小师妹不光漂亮还强,好,太好了,太长我剑峰志气了!” 他说着就收起剑,道:“师妹都这么强了,咱们可没理由偷懒。师弟,莫要愣着了。走,随我去练剑。” “好!” 王钊也连连点头。他就不比了。他连大师兄都打不过,更别提师妹了。 震惊过后,剑峰众人的画风陡然变了。还吃什么饭,聊什么天?新来的小师叔强成这个样,还好意思偷懒?这么弱,都不配跟小师叔住一个山头! 练剑,练剑,现在开始,以接小师叔三招为目标,什么时候达标,什么时候才能吃肉。 当然,鉴于小师叔这么强,让小师叔指点下迷津总是必要的。于是,一群人开始天天围观莜莜修炼。 观察了几日后,众人明白了。 小师叔除了天赋高外,还比他们勤奋。一日挥剑十万下,到了十万下后,还在努力突破自己的极限,强成这样了,还这样努力,他们哪还好意思偷懒? 看着日挥十万剑的小师叔,大家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就加练,不累得倒地,觉不罢手! 于是乎,剑峰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花里胡哨的剑法没有了;形态各异的灵剑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群拿着木剑,一下又一下重复挥剑的剑修们。 小师叔说了,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就是道。挥剑时,每一下都要用心去感受,要将自己想成一把剑,要将剑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什么时候对木剑都有感悟了,那什么时候就会变强了。 大道至简!小师叔果不是凡种! 剑修不怕吃苦,剑修只怕自己不够强。 这点,君无殊也不例外。 看着弟子们如此上进,再想想自己在莜莜面前夸下的海口,他觉得他不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拜师大典上。 必须也加练! 当然,这事不能让莜莜知道,得偷偷进行。他好歹也是师尊,要是跟徒弟们一起卷,徒弟们可是会有压力的。 半夜偷摸进山,寻棵铁树,削根树枝,做把木剑,在山坳里偷偷练起来。届时,二十招打败魔尊,莜莜还不得崇拜死自己?当然,他也不是那么虚荣的人,身为师尊,留给弟子的总得是强大的背影,这样徒弟才有安全感嘛。 君无殊怜惜莜莜身世可怜,又患有怪病,想将拜师大典拜隆重些,但因着他长年不打理俗务,想操办起这样盛大的典礼根本是毫无头绪。 除了广发请帖外,他根本就不知一个典礼还有哪些流程。为此,他不得不去找宗门里专门操办典礼的长老,跟在人后头一边帮忙一边学习。如此,从早忙到晚,晚上再继续练剑,没几日下来,他眼下就有了乌青。 李树寻到莜莜,说君无殊操办典礼辛苦,让莜莜做些东西去谢谢他。莜莜听了,便在自己小厨房做了一碗杂菌豚骨汤送去。 自打来了无影宗,她才知道,妖兽是要经过特殊手法处理才能吃的。难怪她以前吃的妖兽肉都不好吃,上回师尊买了肉包子给她,她还以为是那种叫灵豚兽的肉不一样呢。 现在她明白了。昨天跟着大师兄进山打猎,拖回来了一只灵豚兽、两只灵羊、五六只灵鸡,可谓是大丰收了。 把采来的杂菌放汤里,待煮出香味了,一溜儿烟地跑到君无殊的住处,在外敲了敲门,喊道:“师尊,你回来了吗?我给你做了汤。” “吱嘎”一声,门没锁,轻轻一拍竟是自己打开了。 莜莜走进去,见里面黑乎乎的,便道:“师父,怎不点灯?” 说着便将汤放下,摸索到墙边,将蕴罩灯打开。这儿比家里的条件可好多了,这种蕴罩灯可以通过阵法自由开关,且比油灯明亮多了。 灯亮了,屋内也亮了。 莜莜转身,见着坐在椅子上的君无殊,歪了歪头,道:“师尊,你怎么了?” 素来精神奕奕的师尊这会儿却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里也没光彩。 她上前两步,伸手推了推。哪里晓得,君无殊居然就这么倒下了。 她忙蹲下身,伸手往君无殊鼻子下一探,饶是没情绪的人这下也愣住了。 师尊…… 没呼吸了? 她不敢耽搁,忙跑出去,御剑而行,朝着大师兄住的地方而去。 “大师兄,不好了!” 她落在地上,“师尊没气了。” “哈?” 正在啃着鸡腿的陆长风手顿了下,随即又继续啃了起来,“师妹,没事。那个应该是师父自己炼的破烂人偶,不是师父本人。” “人偶?” 莜莜回想了下,“可看起来跟师尊一模一样。” “放心吧,师尊可是朝云大陆最强的修士,死不了的。” “那师尊干嘛要在房里放个人偶?” “最近咱们修炼勤奋,他怕被咱们比下去,估计偷偷去修炼了吧。” 莜莜歪着头,“我不理解,大师兄,师父为何要偷偷修炼?” “嘿……” 陆长风翘起腿,抖了抖道:“咱们那师尊,看着正正经经的,其实好胜得很。不光好胜心强,还虚荣,啧啧……” 他摇摇头,“一边跟我们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一边劈人山头,报复起来那是绝不手软。所以,小师妹,不要惊奇,师尊偷摸加练这事习惯就好,说起来……” 他坐正了身子,将莜莜打量着,“小师妹,我跟师弟不是送了很多衣服给你吗?你为何不穿?你可是女孩子,怎能穿麻布衣?你看师门里的师姐师妹们,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太费时间了。” 莜莜道:“穿上那些衣服,李树就会说,得梳个发型,再弄上簪花。这不好,费时间,妨碍我练剑了。而且,那些衣服都是宽袍大袖的,修炼起来也麻烦。” “师妹啊。” 陆长风来个清尘术,将自己手上的油花弄干净后,起身拍了拍莜莜的肩膀,道:“你在剑峰已是除去师父最强的了,不用这般苛待自己。没事也跟着器峰的师妹下山玩去,买些好吃的,不用这样苦修的。” “可师父都在偷偷加练了,我要是不努力,那什么时候才能打败师尊成为天下第一?” ??? 陆长风张大嘴,“你,你要当天下第一?为何?” “我有怪病。” 莜莜垂下眼,“只有成为天下第一才能会有名医给我治病。” 陆长风鼻子一酸,喃喃道:“师妹,原来你知道自己的身子……” “怎会不知道?” 莜莜抬眼,望着眼前这个长相过分阴柔,行事又很粗糙的便宜师兄。 “我娘不光是医修,还是丹修。不知多少次了,她一次次的为我炼制丹方,可病毫无起色。我跟师尊回来的路上,别人看见是师尊就会主动送上吃的,用的,我就想,也许我成了天下第一,也会有人想给我看病吧。” “……” 这逻辑没法反驳。 陆长风想着莜莜的病,轻轻叹了口气,“以后师兄陪你练吧,也不能光挥剑,也得对练。” “那就太好了。” 莜莜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脸,“师侄们都太弱了,师兄你还行,能陪我打一会儿。” “……” 陆长风感觉心脏中箭了。将莜莜送走后,他望向茫茫的黑夜,摸了摸下巴,思忖道:“我是不是也该学师父,晚上偷偷加练了?” 日子如流水过,转眼,莜莜来到无影宗已一个月了,明日,就是拜师的日子。在王章李树的教导下,她掌握了拜师的所有流程后,李树又拉住她,语重心长地道:“明日大典上会有许多人,您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若是别人夸你,你也要夸别人,记住,夸人要真诚,不能敷衍。” “怎样算真诚不敷衍?”莜莜很谦虚,“是瞪大眼,用力点头,说别人厉害好看吗?” “这一听就是恭维的话。” 李树摇头,“您只需面带微笑,努力找别人身上的闪光点,对着这闪光点猛夸就行了。” 莜莜恍然大悟,拱手给李树行了一礼,“李树,你真好,总是这样尽心教我,无所保留。” 李树欣慰地笑了,“人跟人都相互的。您教我们剑法,带我们来无影宗,我们无以为报,能帮上你的忙,心里也坦然些。” 顿了下又道:“您可千万记住,您现在是剑尊的关门弟子,代表着剑尊与无影宗的脸面,明日大典上万万不能出错,一定要真诚地回应别人,夸赞别人。” “嗯,我知道了。” 莜莜用力点头,“我会好好找闪光点,用力夸的,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身为人师怎么可能跟徒弟比谁卷?为师这样强,还要练什么? 大师兄:躺平那种话大家听听就算了。要说咱们峰的卷王是谁?那绝对是师尊!好胜又虚荣,千万别被他骗了…… 山坳里的君无殊:偷偷加练,看我二十招拿下魔尊,让莜莜崇拜死我! 大师兄:告诉您个事……师妹说,她要取代你成为天下第一……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2节 第22章 剑尊收弟子,且是关门弟子,这可是件大事。 尤其是,素来穷且抠的君无殊这回居是广发请帖,这大办特办的操作着实让人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惊才绝艳之辈,能让君无殊如此对待? 其实小道消息也是有的。比如骨龄望之十八|九,已悟出剑气,甚至可以用手指发出剑气等等。但对于这种小道消息,大家素来是不信的。 用手指发剑气?呵,编造消息的人也有点常识好不好?这手怎么挥出剑气?就是君无殊都做不到吧?当然,消息是夸张了些,但从君无殊的反应来看,这个关门弟子恐确有过人之处。 日子在各路人马的议论中过去,很快,就到了拜师大典这天。 莜莜穿上天蚕宝衣,李树帮她绾了发,簪上蝴蝶插梳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关照道:“莜莜,今日会有许多掌门前来。你是剑尊的关门弟子,他们必会对你有所夸赞。若是他们夸赞你,你可要谦虚两句,另外也不要忘了恭维他们。恭维的话也得真诚,那些人修道多年,熟于世故,你若夸得不真诚,倒显谄媚。” “那怎样才算真诚?”莜莜很谦虚,“不能说别人好看,厉害吗?” “能说。”李树应道:“前提是真厉害,真好看。” “就只能如实说,对吗?那要不好看,不厉害的,又该怎么夸才显真诚?” “每个人都有闪光点,你只要努力寻找他们的发光点,夸赞他们就行了。” 莜莜想了想,将李树的话记在了心里,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典开始,修真之人不在意繁文缛节。在登上九十九阶台阶后,给君无殊敬了茶,在聆听几句来自师尊的训诫后,仪式就算完成了。 陆长风给了她一个玉牌,上面刻有她的名字。凭借这个玉牌,她每月可以领到三块上品灵石和一瓶聚灵丹以及一瓶疗伤丹。 除此之外,凭借玉牌还能接些宗门内任务。完成任务后,会有相应的积分,可用来换取功法、丹药、灵食等。 将玉牌挂在腰间后,君无殊跪了下来,对着开山祖师爷的长生牌位拜了拜,放在牌位前的灯转眼亮了,曲莜莜三个字赫然显于灯柱上。 这是她的长命灯。长命灯亮,代表已经飞升的祖师爷已知此事,已知她是新进的弟子,如此,算是彻底礼成。 王钊将长命灯交给负责看管的长老后,高声喊道:“礼成!诸宾客请入座!” 前来观礼的各派掌门、长老纷纷入座。就跟凡人一样,这样的典礼上吃喝是免不了的。 修真者吃灵食,为了让徒弟感受到自己的用心,君无殊这回可是出大血了。亲自选购食材,因无影宗无食修,还特意下山请了食修烹调,对莜莜的重视,在这菜品上也得到了体现。 “金雀肝有凤肝之称,这回剑尊真是用心了。” 人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议论着,“天生道体、天生剑骨,古往今来,未曾有过。本以为剑尊已是天道宠儿,哪里晓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女娃子更是厉害。” “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这资质,莫说是十八岁了,便是八十岁,让我碰上了也得试一试。” “哈!可不是吗?可惜,可惜了,咱就没这个福气哦。诸位,酒也喝了好两杯了,咱们也过去勉励下后进之辈?” “要的,要的,有些礼还是当面送的好。” 莜莜何曾见过这多美食?尤其这是食修做的美食。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面前的餐盘上像黏住了一样,再也移不开了。 她坐得端正,表情也甚是端庄。可那下筷子的速度就跟她出剑速度一样,快极了。边上的陆长风与王钊越看越心疼,这小师妹到底吃了多少苦?每次都吃东西都这样,这是饿怕了呀! 莜莜已经注意不到旁人的目光了,她只觉这些东西好吃极了。她的肚子很饿,非常饿,面前这些根本不够吃! 正大快朵颐着,忽听君无殊的声音传来,“莜莜,过来。” 她抬起头,嘴上还挂着油花,素来清明的眼里这会儿似有些迷茫,好似不明白为啥要打断她吃东西一样。 君无殊只觉心口中箭了! 此时的徒儿看着萌呆萌呆的,粉|嫩的小|嘴上还挂着油花,亮晶晶的,甚是可爱! 忙了这多天,跟徒儿都没啥相处的时间。几日不见,只觉徒儿又可爱了许多,他心呯呯直跳,用了极强的意志力将自己的异常压下去,故作云淡风轻地道:“为师替你引荐几个人。” 尽管不愿意放弃眼前的美食,但莜莜牢记李树与母亲的教导:对自己好的人,不能让他们难堪。 她起身,走到君无殊身边。 君无殊笑着抬手,用袖角擦去她唇边的油花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小贪吃鬼,吃得满嘴油花,都成小花猫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身躯一震! 君无殊虽不是那种冷面郎君,可却也绝对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他性烈如火,一言不合,肃着脸拔剑是常有的事。就这样一个人,忽然说出这般柔|软贴心的话…… 讲真,有点不适应,甚至觉得有点冷。 “来,为师给你引荐。这位是归元宗的刀峰长老,杜毅。归元宗乃我朝云大□□大宗之一,门下刀峰弟子与我剑峰弟子时有切磋,你且行个晚辈礼吧。” “是,师尊。” 莜莜行了个晚辈礼,而那杜毅则是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恭喜君师弟又得一佳徒!” 他说着便是将莜莜上下打量了番,点点头,“姿容甚好,根骨绝佳……哎呀,可惜啊,快十九了,这入道有些晚了……哦,哦,君师弟,在下无心之言,莫放心上,莫放心上。师侄资质过人,即便入正道有些晚了,那也是不妨事的。” 此言一出,君无殊微微蹙眉。 这话刺耳。 莜莜的确不是在大宗门修炼的,可既已入道,修的又不是歪门邪道,何来入正道晚了一说?再者修真者鲜有容貌恶劣者,直接夸人貌美者,着实轻浮。 刚要说话,却见自己徒儿已弯腰行礼表示感谢了。他心下安慰,这老匹夫不知轻重,自己的徒儿却大方。罢了,暂不与这老小子计较,免得坏了徒儿大方善良的形象。 他哪里晓得,莜莜根本不懂其中门道。只见对方笑着夸她,还用这般好的词便想起李树的交代了。 她一边行礼表示感谢,一边将杜毅快速打量了遍,等站直身子后,溢美之词已在心中酝酿好了。 这个老先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就属头顶最亮,阳光照着都反光,这就是李树嘴里说的闪光点了吧? 想到这里,她弯起嘴角,露出八齿,以最标椎、最规范的微笑回应着,“您亦是风姿不凡。尤其是这头,中间锃亮,周边乌黑,太阳打在头顶,都在发光,真真是好看极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何四道瞪大眼,望了望莜莜,又望了望杜毅,然后,他的脸就扭曲了。 杜毅早年得罪了妖皇,被妖皇下了毒,结果就秃了。要全秃倒也罢,偏偏那妖皇也是个乖戾性子,只让他中间秃,边上的头发却是越长越密。 以前倒也不甚在意,甚至有些同情老杜来着。可今日被莜莜这般一说,咋,咋看着就这么滑稽呢? 他死死捏住自己手里的鸡腿,不能笑,千万不能笑。他可是掌门,要是他也笑了,可就要影响两派间的和睦了。 “噗!” 他身为掌门要忍,可旁人不需要忍,比如宓恬,忍不了就不忍了,直接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各种嗤笑声不断响起,连绵起伏的,就像是涨潮时的潮水般,让杜毅的脸黑得都发青了。 何四道强忍住笑,正要训斥莜莜两句,哪里晓得莜莜又开口了,“我听人说,奇人有异象,您这头,看着就不凡,想来长老亦是根骨绝佳,天资过人……” “闭嘴!” 杜毅肺都要气炸了!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妮子为何敢这般嘲笑他?他根骨一般,能修炼到元婴,除了气运外就靠刻苦与宝物。 他承认,他上来打招呼的确怀着几分挑衅的心思,可也不至于这般羞辱他吧?不光羞辱他的外貌,还嘲笑他的根骨,这真欺人太甚了! 他望着君无殊,冷声道:“剑尊,令徒这是什么意思?老道与她无冤无仇的,何故这般羞辱老道?” “有吗?” 君无殊一脸“莫名”,“我徒儿自出生起便一直在无涯海边的小村庄里,哪有那么多心思?她秉性善良、单纯,夸你的头好看便是她真的觉着好看。老杜,你就莫要多想了。” 好个莫要多想! 要不是深知君无殊其脑如妖,他差点要以为这师徒是联手起来内涵自己了。 “呵。” 他冷笑了下,“剑尊说的是,倒是老道多想了。” 顿了顿,望向莜莜,见她神色坦然,心里又是涌起一股火。他强压着怒火,从自己弟子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努力扯出一丝笑道:“说起来,老道前些日子在一秘境里得了一好东西。” 他慢慢打开盒子,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传来,“老道翻遍典籍,发现这是上古的一株灵果,名唤寒碧果。今日师侄拜师大喜,这枚上古遗留之物便赠予曲师侄吧。” 莜莜接过盒子,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看了半晌,喃喃道:“这不就是榴莲吗?” 此言一出,她自己愣了下。 自己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榴莲?她以前从未听过这个词…… 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曲莜莜:怎么生气了?我夸的不对吗? 杜毅:你这白莲花,无耻小人,呸。 曲莜莜:白莲生于雪山之巅,纯净无暇,一如杜长老的头,干净又纯洁,甚好,甚好。 杜毅:君无殊,你徒弟安敢如此羞辱我?! 君无殊侧头看向远处的风景:这山可真好看,又秃又光,妙哉! 第23章 “榴莲?” 杜毅也愣了下,“曲师侄知道此物?此乃上古神果寒碧果,可去寒毒。” 君无殊的脸阴沉了下来。 上古遗留之物大抵只有简陋几语描述,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送给自己徒弟?要真是寒碧果,这老匹夫哪里舍得拿出来? 欺他可以,欺他徒弟不可以。 这老匹夫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自己徒弟,看来当初揍他还是揍少了,这又皮痒了。 他眯起眼,手摸上了剑。何四道一看不妙,忙呵斥道:“荒唐!寒碧果未有图样留下,你如何得知这是寒碧果?!这东西可不能乱吃,还请收回……呀,莜莜,你怎么吃了?!” 他本想提醒下君无殊莫冲动,顺便将杜毅的小心思点出来,占个理的。哪里晓得,他这新入门的弟子手太快,居是直接将那玩意掰开,在顶着迎风臭十里的臭气中,拿出一块金黄的果肉,直接塞嘴里了。 “小师妹!” 王钊大惊,一把拉住莜莜,“你怎么什么都吃?!快吐出来!” “好你个老匹夫!” 陆长风抽出剑,“我师妹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害她?!”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3节 说罢便是跃起,长剑直刺杜毅而去! 杜毅吓了一跳,没想到陆长风会忽然发作。也没想到这个曲莜莜这么憨,居然直接就吃起了。 他连连后退两步,同是元婴,可元婴跟元婴终是不同的。 陆长风的剑势凌厉又凶猛,顷刻间,长剑已到他胸|前。 他下意识地后退,拔出刀就想抵挡。 可太迟了! 陆长风的速度实在快,这一剑,除非剑尊出手,不然无人可拦得下! “噹!” 一把木剑挡在了杜毅跟前。杜毅一看,差点就哭了。竟是曲莜莜!自己太不是东西了,这个嘴脸刻薄的妮子其实是个大好人呐! 君无殊说得对,她一个乡下人哪有什么歪心思?真的是打从心眼里觉得他的头好看才夸他的。 曲莜莜挡住陆长风的时候,手里还牢牢捏着果肉。 “师兄,没毒,这个好吃。” 搞不清楚自己为啥会知道这个东西,但她本就没情绪,所以也不会纠结,东西好吃就行了。 李树关照过她,她代表着师尊与无影宗,她不能让师兄为她的错误来买单。 她琢磨了下师兄话里的意思,这个可能不是寒碧果,老头拿来给她吃,显得有些轻率,所以师兄生气了。可老头为啥要拿未经证实的东西给她吃呢?她想了想,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她夸得不够真诚,老头身上还有比头更亮的地方,自己没夸对,他生气了,就拿这东西来教训自己,这不能怪老头。 李树说过,夸人不真诚反会惹人不快,所以她只要找出老头最亮的地方认真夸,老头就会消气了。 这种小事,不值得动手。 于是她冲陆长风道:“师兄,来者是客,是我不会说话,惹杜长老生气了,是我的错。”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陆长风更来气了。 “师妹你让开。你天真无邪,不知此人暗藏祸心,这未经证实的东西就拿来给你吃,万一有毒怎么办?” “师兄,不会的。” 莜莜道:“没人傻的在师尊面前害我,除非他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杜毅:…… 脸扭曲了! 这个妮子太狠毒了! 亏自己刚刚还觉得她是个好人,却不曾想如此恶毒!这哪里是劝阻?这分明是在火上浇油!而且心思极深,居然用剑尊来压自己,这是要自己道歉的节奏?自己堂堂宗门长老哪里能给她道歉?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一群看热闹的也是微微蹙眉:剑尊这新收的弟子怎么一股子白莲味? 杜毅咬了咬牙,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先忍着,等会再找机会收拾这恶毒白莲! 拱拱手,“曲师侄当真是坦率之人,倒的确也是老道轻率了。” 顿了下刚想说“让莜莜与他新收的徒儿比下”的话,可哪里晓得对面的曲莜莜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头皮一麻,顿觉有种不妙感涌上心头。 曲莜莜觉得自己太笨了。 只盯着人的身体看却忽视了别人身上的装饰品。这不,这条挂在脖子上的金色项链不就比他的头还亮吗? 想到这里,她便道:“杜长老,刚刚是我观事不仔细,您这头不算亮……” 漂亮的大眼睛落在杜毅的大金链子上,“您这项链比您的头亮上几倍,佩在您身上,与您的头交相辉映,真真是好看极了。” “哈,哈哈!” 宓恬笑点低,忍不住狂笑。她拍着扶手,忍不住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杜毅脖子上的那可是件宝器,只是这宝器出自上古修士之手,那时的人审美较粗犷,且喜用黑金铸器,故而这金谷锁虽有吸收灵气,改善根骨的作用,但着实不怎么美观。 听着众人的笑,杜毅的脸涨得通红。他也不知金谷锁不好看,但是为了修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资质差来着? 但输人不输阵,哪怕知道自己这金谷锁不好看,也决不能在这阴险的丫头面前堕了气势! 他强忍着怒火,哈哈一笑,道:“曲师侄刚入世,可能还不知老道脖子上这金谷锁是件上等宝器吧?还不知这修士所用之物分几个档次吧?” “知道啊。” 莜莜将手里的榴莲肉吃完,“器分灵、法、宝,其中各又分上、中、下三等。您这件宝器的确是上等,所以是我失礼了,这宝器的光华可不是您的头能比得上的。” 杜毅被一噎,忽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你怎就不按套路来呢? 而莜莜已抿起嘴,露出自认羡慕又和善的笑,“师尊,师兄,你们看这项链,又闪又粗,比掌门的灵宠阿蛮脖子上的链子都要粗,都要闪,真真是条好链子,好看极了。” 阿蛮是何四道的坐骑,是一条长着黑白毛发、拥有绿蓝异瞳的哈什灵犬。此灵兽善奔跑,速度极快,但却因精力旺盛、智商略低而经常闹出笑话来。 莜莜拿阿蛮脖子上的锁兽链打比方,她倒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可杜毅却已气到唇都哆嗦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莜莜,大大的眼里似有氤氲之气蒸腾,“老,老,老道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老道?何掌门,您就不替老道说句公道话吗?” 何四道面无表情地道:“杜长老,莫要与小辈计较。曲莜莜自小在无涯海边长大,不懂人情世故,老道亦信她无恶意,只是真觉你的金谷锁与头好看罢了。” 欺人太甚啊! 无影宗护短闻名天下,今日真是切身领教了! 他黑着脸,而前来观礼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先撩者贱。杜老头自己挑衅君无殊,现在被人奚落了,也是活该。再说,无影宗护短,门中弟子被欺了,没理都要占三分,何况有理?他们可没杜毅的后台,何必为了他得罪无影宗与君无殊? 不过旁人可以不管,杜毅的弟子却不能不管。眼看自家师尊颜面扫地,杜毅的弟子钟歆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了。他上前两步,拱手道:“听闻曲师妹天生剑骨,在下钟歆,归元宗刀峰弟子,不知可有荣幸,领教下师妹的剑法?” 这明显就是挑衅了。 钟歆虽是杜毅最小的弟子,可也是金丹了。如今对一个筑基下战书,难怪归元宗刀峰换了杜毅执掌后,这口碑越来越恶劣了。 君无殊眯眼,身上涌起一股威压,钟歆的脚不自觉地一抖,竟是受不了这威压,直接跪地上了。 “本尊还未死。” 君无殊望着归元宗的几人,虽是面无表情的,但众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杜毅虽还勉强站着,可头上已有细汗冒出,手也是抖个不停。 “就迫不及待地来欺负我徒弟了吗?!” 最后一个“吗”字出口,还勉强站着的杜毅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是连背都挺不直了! 大乘期巅峰修士的威压恐怖如斯,根不是一个元婴修士所能承受的。而一旁的钟歆直接已脸朝地,四肢平贴在地上了。 “莜莜,这人其实一直在羞辱你。” 李树见莜莜眼里困惑,忙传音道:“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你得迎战,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这人为何要羞辱自己?自己跟他都没见过面。 似是看出了莜莜的困惑,王钊传音给莜莜,“他与咱们师父是同辈,昔年他仗着有金谷锁塑根骨,自以为能与咱们师父比肩,结果被师父打得爹妈都不认识了。所以,他跟咱们师父有仇。” 这下莜莜明白了。原是来寻仇的,难怪自己怎么说他都不满意。既是来寻仇的,自己就得给个教训他了。为这种小事寻仇,以后免不了要走上邪道,只有揍服气了,才能把歪了的根子掰过来。 想起昔年自己生吃螃蟹,被娘教育的经历,莜莜走上前,道:“师尊,我想跟他比一比。” 君无殊冷哼了一声,收了威压,道:“那就比一比,替为师好好领教下杜长老的刀法!” 作者有话说: 曲莜莜:为了不让你们走上邪路,我打算好好教育你们下。 杜毅:呸,白莲花,你无耻,你卑贱,你下作。 曲莜莜:能换下台词吗? 第24章 此言一出,众人纳闷:剑尊是不是气糊涂了?杜毅是元婴,让一个筑基去打元婴?还是口误? 杜毅从地上爬起来,怒道:“君无殊,咱们四大门派同气连枝,我今日好心前来为你收徒道贺,即便言语有失,你也不该如此待客吧?” 他说着便又望向何四道,“何掌门,你就任由你门中弟子这般欺辱老道?我知你们无影宗护短,可也不能护短到这个程度,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 何四道拿起个油鸡腿,一边啃一边道:“你都让金丹下战筑基,你都不要脸了,老道要什么脸?” “凭得废话多。” 卓步凡已经觉得烦了。要不是今日是曲莜莜拜师,他才懒得来参加这么无聊的大典。 他睨着杜毅,“今日相聚本是高兴之事,偏偏你要节外生枝。说来道去的,还是在记恨昔年输给君师弟一事。可你又有什么不服气的呢?天生剑骨的人,你便是浑身长满灵根都追不上。” 杜毅瞪着眼,眼眶渐红,逐渐泪花闪现。他指着卓步凡,又指向君无殊,“你们这些天才,真是可恶至极!资质普通怎么了?资质普通吃你家大米了?!怎么?资质普通就不配有一颗良善的心了吗?!你这般说我……” “不配。” 卓步凡薄唇一翻,“你不配,你没良善的心。” “你!” 杜毅含着泪花,神情悲壮地道:“好好好,无影宗店大欺客,老道不玩了!咱们走!” “等等。” 莜莜拦住了他,“不是要比吗?” 杜毅差点气死! 你真的假的?到底是得理不饶人还他喵就是个傻叉?! 他咬牙冷笑,“好好好,比就比!钟歆,与她比!” “是!” 钟歆一脸愤慨,而何四道却是轻轻摇头。 虚荣、好争、阴险……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4节 曾经与无影宗剑峰齐名的归元宗刀峰真是落寞了。 代表自家师尊前来参加大典的曲应江冷眼望着这一切,只觉恶心。 杜毅虚伪,最是会来这套。看着愤怒,实则心里谋算,自己宗门里的一个师弟就曾着他的道。 他那弟子钟歆有一臂乃是刀骨,说是金丹,可却比一般金丹强多了。自己宗门能位列四大宗之一,靠得可不是战力,而是他们善于炼丹。丹师虽有地位,可战力跟医修一样,是最弱的。 自己宗门那师弟虽未走丹道,但亦是这百年来少有的剑道天才。哪里晓得,与他一比,竟是被废了一手。要不是掌门师伯亲自出手炼丹,怕是此生握剑无望。 如今又来挑衅君无殊新收的弟子…… 他目光落在莜莜身上。 剑道双体,古往今来都罕见的资质,再联想下自己同门师弟,他觉得,归元宗就是故意放纵杜毅出来扼杀其他宗门天才的。 毕竟,归元宗说是排名第二,可明眼人都看得来,归元宗大不如从前了。 他冷笑了声,用灵力将自己面前的红灵果托举而出,送到莜莜面前,道:“曲师妹,我乃飞云宗丹峰上棂道君的首徒曲应江。我见你颇喜灵果,这盘红灵果可清心明目,抵诸邪入体,不若吃了这盘红灵果再应战?” 莜莜将漂浮到自己面前的红灵果接下,循声望去。 只见声音的主人身姿清瘦挺拔,面容清秀至极。月白色的交领袍子外罩了件白色薄纱,其中隐隐有银色流光闪动。他站在那里,宛若琼枝,略显细长的眼此刻微微扬起,带着点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 “琼枝挺秀,玉叶资神……” 莜莜想起母亲对父亲的描绘…… 想来自己的父亲跟眼前的男子一样,高雅清贵,偏又宛若玉般温润有礼吧…… 想想她跟自己同姓,还给自己送果子吃,她抱拳行礼,“多谢曲师兄。” 曲应江不知莜莜有没有听明白,不过想想她能将杜毅气得要吐血,应是明白了吧? 既要比试,自是要设结界。这一回,众人再度感受了下无影宗护短的劲头。 那个对外素来嚣张、不可一世的卓步凡竟是亲自布阵,这分明是在给曲莜莜壮声势。 曲莜莜洗了手,望了君无殊一眼,见他冲自己点头,便抿嘴露出灿烂的笑。 君无殊看得心砰砰直跳。褪去麻衣的徒儿稍稍打扮后,真是美得不行。虽然潜意识告诉他,自己身为师父不该觉得自己徒儿美,可他的眼睛却是不受控制地随着自家徒儿转。 莜莜可不知自己的师尊有这多心思,笑过后,便进了结界。结界外,剑峰一众弟子神色复杂,望着结界内的钟歆眼露同情。 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遇上小师叔这样的妖孽,也不知到底要不要生气了。 剑峰众人的表情被钟歆收在眼底,他心里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那样羞辱他师父时怎不留些余地?放心,他素来宽厚,只要今日曲莜莜认输,给师尊端茶认错,他便不坏她道心,只打折她一条手以示惩戒。 比试开始了,而莜莜却没有拔剑。 钟歆一蹙眉,“师妹,为何不拔剑?” 莜莜想着李树给自己的分析,便道:“对付你,不用拔剑。” “哈!” 钟歆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师妹,你虽是天生剑骨,可即便是天生剑骨也得从炼气修炼起。你师兄我可是金丹,如今你剑都不拔,是不是托大了?” “呸!” 武明大声骂道:“就你也配让我小师叔拔剑?!” “说得对!” 剑峰弟子齐声喊了起来,“就你也配让我们小师叔祖拔剑?!” 无影宗剑峰之狂是出了名的,大家也习惯了。可今日这话出口,众人还是蹙起了眉。 剑修越级斩杀是家常便饭不假,可剑都不拔,这也太托大了吧? “哈!” 钟歆大笑,“曲师妹,你可莫要学你那师兄陆长风与王钊。做人要谦卑,有多大实力便耍多大脾气,可万万傲慢不得。” 莜莜不明白。 除了自己的师兄、师侄,为何每一个想跟她过招的人都有这多废话?到底是来比试还是来聊天的? 她想起那个魔族,摇摇头,想不到人族中也有这种借打架行聊天之事的败类。 这世道…… 果然如师尊说的那样,堕落了啊! “你说完了吗?” 莜莜道:“你要是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她看向自己的案几,上面摆着油鸡腿、灵果、肚包鸡等美食。她饿了,她想吃饭了。 “师兄我让你三招。” 钟歆抽出大刀抗在自己肩上,大笑道:“可莫让人觉着我以大欺小,占了你便宜。” “那就多谢了。” 莜莜抬起手,本想着像往常那样挥下去。但一想,自己吃宗门的,用宗门的,这人侮辱自己宗门,自己要不给他一个深刻教训,怕是以后还得来。 想到这里,抬起的手指慢慢放下,又慢慢将手翻了过来,手心朝上的同时曲起了自己的中指。就当众人纳闷莜莜这是要做什么时,却见她手指轻轻一弹,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她指间泄出,瞬间凝聚成一条线,直冲钟歆而去! 电光火石间,众人只听得钟歆“啊”的一声惨叫,再定眼瞧看时,便只见那把大刀落在了地上,而钟歆的手也无力地垂下了。 全场寂静。 人们瞪大眼,生出一种做梦的感觉。 一个筑基剑都没拔,就把一个金丹打败了? 还有…… 她那是什么动作啊?一个弹指就弹出剑气?这他妈是在个跟他们开玩笑? 诧异间,又听得“撕拉”几声,钟歆身上的衣服应声碎裂,一簇簇头发从头上掉落,转眼便成了个光头。 “啊啊啊啊!” 因疼痛抽搐的钟歆发出了凄厉的叫。这叫声凄凉又愤怒,听得人耳膜疼的同时又生出几分心悸的感觉来。 一个弹指,将人手臂的经脉打断,还将人衣服衣服都削了,这控制力,这诡异的强大…… 再看君无殊,神情淡然,似乎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中。 众人心里发紧,这哪里是收了个徒弟?这是直接收了个怪物哇!这样的怪物进无影宗直接就形成了战力,根本都不用再教了! 这就是君无殊特意要大大操办拜师典礼的原因所在吗?四大宗门看着如日中天,可现在崛起的势力也很多。哪怕强如无影宗也受到了诸多挑战,今日这拜师典礼怕不是为庆贺,是为震慑吧? 无影宗当真个个都是扮猪吃虎之辈!说君无殊其脑如妖的人怕不是都是傻子吧?君无殊这城府…… 恐怖如斯啊! “竖子小儿,安敢如此欺人?!” 一片沉寂中,杜毅嘶声力竭的声音响起。一道流光闪过,站在原地的杜毅消失在众人眼前。不过一个呼吸间,他已到了结界边上,抽出大刀,对着结界就狠狠劈下! “你真是当我君无殊死了。” 站在高台上的君无殊身形未动,脸上甚至都看不出愤怒,只是那双眼睛却像凝上了冰霜般,漫天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笼来,直扑杜毅而去。 正在狠狠劈结界的杜毅双腿一弯,“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没几个呼吸,又再度被威压压着趴在了地上。 他想抬头,可大乘期的修士何等恐怖?根本不是他这个原因能抵抗的。头微微一动,便有更多的威压压下,直倒脸都变形了,他都未能将头抬起半寸。 “何,何四道……” 他咬着牙,无比艰难地道:“你们这是要与我们归元宗为敌,破坏结盟么?” 作者有话说: 诸看客:弹指发剑气,这他妈到底什么鬼啊?! 脑补ing:君无殊果然在扮猪吃老虎,明明是个大聪明却扮傻子,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曲莜莜:宗门维护好了,我能吃饭了吗? 第25章 一阵清风过,杜毅顿觉轻松了起来。他狼狈地站了起来,望向何四道。 素来没正形的何四道这会儿已站了起来。他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杜毅,道:“这罪名老道可担不起。” “可不是?” 戚照玉冷笑,“这朝云大陆什么时候有了新规矩了?技不如人得师尊出手,师尊出手了打不赢,就是欺压良善了?” “这女娃子分明是在作弊!” 他一手指向莜莜,“定是君无殊给了她刻有自己剑气的法宝,不然一个筑基如何能打败金丹?我徒儿可是有一臂为天生刀骨的!” “哦?” 曲应江忽然站了起来,“如此说来,上回钟歆能打败我宗门师弟完全也是因为这刀骨了?杜长老,上次去我飞云宗小比,也是你带队的吧?” 此言一出,本因杜毅这番话起了疑心的诸人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了杜毅。曲莜莜有没有作弊先放一旁。这杜毅在明知自己徒儿拥有刀骨的情况下还让他与同阶比试,那动机就有些可疑了。 杜毅被问的心虚,心里暗恨。 这曲应江也是个天才,可恶!这些天才为什么都这么讨厌?他出来当什么好人?飞云宗那个弟子又不是他的师弟! 咬咬牙,梗着脖子道:“朝云大陆也没规定比试时还要自报天资的,你宗门弟子技不如人,怪不得我徒儿。” “如此……” 曲应江轻笑了下,“那钟师弟输了也怨不得旁人。” “胡说!” 杜毅冷哼,“筑基赢金丹本就荒谬,若不是作弊,除非她是天道私生女,不然哪可能?!何掌门,无影宗位列四大门派之首,今日即便剑尊可仗着修为让老道闭嘴,但这天下人的嘴你们是堵不住的!” 君无殊眯眼,刚要发作,何四道却传音道:“稍安勿躁,今日若不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莜莜以后的名声怕是要不好。” “老匹夫!” 君无殊回应的声音里明显已带上了刻骨的怒意,“端得是狡猾!”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5节 杜毅无耻,在场的已都见识了。但是,一事归一事,筑基赢金丹,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剑修越级斩杀的确有,但这钟歆不还有一臂为天生刀骨么?两者一相加,曲莜莜剑都未拔就将人打败了,这的确可疑。 当然,若是曲莜莜真有这个实力,那他们也是要证实下的。她既是君无殊的关门弟子,以后四大派的秘境试炼与大比少不得要参加。提前将此人的信息搞清楚了,以后碰上了也好有个应对。 “杜长老不必言语激将。” 何四道慢悠悠地道:“你若不服,大可进阵与曲莜莜比试一番。哦,老道刚刚倒也真忘了说了,曲莜莜已悟出剑意,且能剑意具象……哎呀,人上了年岁,这记性不行了。对不住个,杜长老,刚刚倒是忘了跟钟师侄说了。” 曲莜莜打败陆长风的事,剑峰弟子虽未刻意宣说,可何四道身为掌门又怎可能不知道? 听着是挺夸张的,但是如果曲莜莜修为并不是筑基呢?他是炼器的不假,可他的师娘却是医修啊。第一眼见到莜莜,他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没有下丹田,而是她的下丹田被人为封印了。 下丹田被封,自是看不出真实修为,至于为何要封下丹田…… 何四道望向了结界里的曲莜莜,望着那张脸久久后,慢慢垂下了眼。 封下丹田的原因只有一个:魔种。 被种了魔种,就会堕魔。若是心思细腻的人被种了魔种,则会快速堕魔。 所以,无影梯没坏,而是曲莜莜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自己师尊与师娘没有别人了吧? 各种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再回神时,众人已因他这番话炸锅了! 剑意具象?这不是只有极为强大的剑修才能做到的吗?曲莜莜才筑基而已,居然能将剑意具象化了?那钟歆输的真不冤。 剑意这玩意本就不能用寻常来衡量。一旦人剑合一,心意相通,手中剑便是另一个战力。所以,剑修爱剑,爱名剑的原因就在这里。 剑的资质好坏,决定了比斗时的战力,要是再领悟了剑意,那战斗指数会呈几何倍增长。而像那种能做到剑意具象化的,那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人们把目光集中到了莜莜背上的木剑。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把木剑。无影宗归为第一大派,拥有的名剑数不胜数。而像曲莜莜这种天生剑骨的,那是诸多名剑疯狂想要的主人。而她背了把木剑,很显然,并不是无影宗没有好剑给她用,而是她这把木剑本就不凡。 弹指挥出剑气已是闻所未闻,而这把看似普通的木剑又有什么奇特之处呢? 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杜毅进结界,想看看莜莜拔剑后到底是有多强。 至于杜毅的修为?直接被忽略了。 无影宗都对曲莜莜这么自信,他们有啥理由去担心曲莜莜的?倒是杜毅,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进去啊! 杜毅似乎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是: 何四道这老贼让一个筑基挑战他一个元婴?但凡有几颗花生米下酒也不能醉成这样啊! “杜长老,怎么还愣在那啊?” 戚照玉呵呵笑着,“不进去指点指点我们无影宗的后背,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作弊吗?” 杜毅黑着脸,“老道一个元婴岂能这般欺辱一个筑基?不过嘛,为了曲师侄的名声,老道倒是可以代劳,替诸位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作弊。” “呵。” 君无殊冷笑了下,“要是没有,记得给我徒儿端茶认错!” 他说罢便是手一挥,竟是直接将杜毅给掀进了结界。 莜莜一直在结界内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见老头进来了,便点点头,“请检查。” 话音落,还未等杜毅反应过来,背上长剑已落到了手中,“我会留你一命的。” 好嚣张! 众人瞪大眼,莫名兴奋了起来! 如此张狂,看来真有赢杜毅的把握?而且,她拔剑了! “哈!无知小儿,今日就让老道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作天外有天,山外有人!” 莜莜站在原地,身子都未动,抬手便是一剑挥下。强大的剑气破开地上的青石板,卷着青石向空中升腾时,“唰”的一下,站在原地的莜莜忽然消失了。 “好快!” “身法都这么强,剑道双体果是强悍啊!” “开眼了,开眼了!若不是用了神识,就这身法之快,怕是眼睛都捕捉不到。” 杜毅这会儿根本无心去听外面的议论了。他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这不是一个筑基该有的速度,太快了! 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他拿起刀便是反手一挡,“砰”的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一股寒冰顺着他的刀蔓延,顷刻间,便爬满整个刀刃,森冷的寒意直冲手心而来。 他忙跳开,抬手用力一挥,将刀刃上的冰挥去后,心里多了一股颤意。 好强!而且杀意凛然,根本未留余地! 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杀意,杜毅竟生出几分恐惧的感觉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个筑基怎会强成这样? 而莜莜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连连挥剑,直逼得他连连转运功法,不停逃窜。 于是,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筑基像耍猴一样,逼得一个元婴上跳下窜,若不是亲眼所见,众人都不敢相信话本里才有的场景会出现在现实里。 剑意具象的人竟能无视境界差距,随意越级斩杀吗? 难怪…… 整个朝云大陆就无几人能做到剑意具象,这真太强了。 “你不想赢。” 莜莜打了几下,发现杜毅都在躲,便停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你在害怕。” “笑话,老夫一个元婴会怕你!?” 杜毅气喘吁吁的,但他并不想服软。对方的剑意是强,甚至还未具象化,但是她的战斗经验太少了。自己只要好好观察,就一定能寻到机会弄死她! 莜莜摇头,抬手一剑挥出,直接将杜毅打倒在地不说,还直接将他头发削了干净。 杜毅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觉一股强大的剑气袭来,想躲的念头才刚刚冒出,强大的剑气已将他笼罩,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更快了!快到根本无法反应! 倒在地上的杜毅目光呆滞,当头顶四周察觉到凉意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下彻底秃了。 “老,老,老……” 他颤着唇,“老”了个半天却没能多吐出一个字来。话说不出,可眼睛却红了。他含着泪,上下唇不停哆嗦着久久后,眼泪终不受控地掉了起来,“欺,欺人……” 莜莜走上前,垂下眼,那双毫无情绪的眼里似泛起了冷光,冲着倒在地上的师徒二人道:“做人要谦卑,有多大实力便耍多大脾气,可万万傲慢不得……” “啊!” 被莜莜打断的杜毅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吼,脖子忽然不受控地仰了起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身体一软,竟是活活被气晕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发错章节了,这章才对。 明天入v,会更三章,欢迎大家订阅点评哈。 推荐下我的预收文:《我的家乡穿越了》 文案如下: 与蛮族对抗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大昭天子带着几万军民正准备跳海殉国时,一座闪着霞光的城市忽从天而降。 天降神国,大吉! 朕愿以三千里江山为代价,禅位祈天国神使怜悯,救大昭于危亡! 现代人:不要你的皇位! 大昭天子:皇帝我当,国家你们建?这事要得! 现代人:想得美。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禅位,不要;三千里江山,要!蛮族打起来,基建搞起来,带着民众奔小康才是我们的目标! 大昭天子:你们高兴就好,我就做做梦而已…… 大昭臣民:努力奋进,五年一小翻,十年一大翻,跟着天人学,跑步进小康! 群像基建文,喜欢的可以抱走。另外预收文里还有好几篇准备写的文文,大家可以先收藏哈!放心,我都会一个个填完的。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26章 何四道叫来门中医修, 一边“骂着”莜莜,一边让人安排医治,可在场的明眼人都瞧得明白, 这是在做戏呢。 莜莜很困惑。 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掌门为何要骂自己?一直注意着她的李树一看莜莜这表情,就觉不妙,忙传音道:“莜莜, 掌门是在假骂,你莫放心上。毕竟那杜毅乃是归元宗的长老, 你将他打伤,还狠狠羞辱了他一番,掌门总得说你几句,做个表面文章。” 莜莜不是太懂李树的意思,毕竟他们挑衅自己时也没想过四大宗团结的事。不过李树素来有智慧,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自己姑且听之。 少了搞事的, 场面便和谐了起来。 只是这种和谐也只是表面的。 筑基秒元婴,实在骇人听闻, 比当年君无殊筑基斩杀金丹大圆满还骇人。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他们只知千万年来,只有曾经的朱桦族大妖即何四道的师尊、前任掌门的女婿曲无讳能做到。 朱桦树一族有神族血脉,曲无讳与肖盼的结合虽遭到了世人的反对, 但到底没敢赶尽杀绝。毕竟, 朱桦树一族到底有何神族传承是世人不知道的,万一逼太过,可能会带来浩劫。 想到曲无讳, 众人都愣了下。 曲莜莜也姓曲, 难道与曲无讳有什么渊源?可肖盼迎战魔族后便与曲无讳双双陨落, 是不可能有孩子留下的。 难道这曲莜莜其实是朱桦树族的?但她半点妖气都没,浑然就是个人族,说是朱桦树族的也不像。 各种猜测在世人心里蔓延着,但眼下这个档口上,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甭管四大派之间有多少龌龊,但表面的和谐总是要维持的。哪怕曲莜莜这样的天才加入无影宗会进一步破坏四大宗的平衡,但人家今天拜师,只要不是杜毅那种蠢货,都会保持着表面的客套。 说来,杜毅开始的挑衅也不算过分。四大宗往来时,各种阴阳话说得多了去了,也没见打起来。只有这个曲莜莜是个意外,谁能想到这天才竟然是个比君无殊还要憨傻的憨子呀?不光没有后进之辈的胆怯,居还敢直接开启回怼模式,这着实让人意外。 杜毅碰这样厉害又缺心眼子的天才,只能说今日这顿打是天道安排的,跑不了的。 拜师大典搞得热热闹闹的,莜莜也因此吃上了许多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陆长风见她喜欢吃油鸡腿,便将自己的那一盘也都给了她。 “师妹,你刚刚那句话说得太漂亮了。” 陆长风夸赞着,“一字未改的就将那番话还给了他们,哈哈,大快人心!” “就是自取其辱。”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6节 王钊摇头,“师妹,你还是太给杜毅面子了,就不该拔剑。” “师兄,他是元婴,真不拔剑的话,就得打好久了。” 莜莜咽下鸡肉,很是认真地回应道:“打完就能吃饭了,没必要跟他拖。” “……” 王钊觉得心口中箭了。他就随便口嗨下而已,没想到师妹真能不用剑就打败元婴? 不能懒了,以后也得学师妹,早练剑,晚练剑,不然可太丢人了。 门派间的勾心斗角自有大人物去烦恼,而他们这些后辈只管吃吃喝喝就好了。 师兄妹三人说得开心,而坐在高台上的君无殊看着莜莜那灿烂的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带出了一丝丝浅浅的笑意。 拜师大典成,这下徒弟跑不了了,就是他君无殊的了。 随即笑容又隐没。想到杜毅这家伙在自己徒儿拜师大典上搞事情,他神色又冷峻了起来。 当年他下手轻了,没把杜毅揍太狠,不然他哪敢在拜师大典上欺负自己徒弟? 想到这里,他便传音给陆长风,“长风,等下去一趟苍茫山。” “师尊,前几天打了许多东西,够吃了。” “不是,去抓些绿蚊与黑蚁回来。” “师尊,您这是?” “下个月,有三个秘境开,位于归元宗的明心秘境只能元婴进去,你与钊儿这回也参加。对了,咱们无影宗乃正道之首,伤人害命的事做不得,但带点蚂蚁蚊子防防身还是可以的。” 陆长风愣在那里,转眼就兴奋了起来,“还是师尊想得周道。从今个儿起,我就带着师弟去抓蚊子蚂蚁。嘿,老匹夫这般羞辱小师妹,不给点颜色他瞧瞧,真当咱们无影宗剑峰是吃素的!” 君无殊露出笑容,传音道:“孺子可教。要他真遇上危险了,救也救,但也别让他太好过了。” “师尊说得对。毕竟咱们是正道之首,伤人害命的事做不得,见死不救也做不得。至于挟私以报这种事就更做不得了……” “那人谁?为什么过来跟你师妹搭话?” 师徒两人正商量着复仇大计,却忽然瞧见飞云宗的曲应江已端着一盘油鸡腿走到了莜莜面前。 “师尊,这是飞云宗的曲应江。” “就上棂那首徒?我之下第一人?” “就是他。不过他不能跟师尊您比的,但也的确有些本事。” “能跟你小师妹过几招?” 陆长风被问住了。 曲应江是丹修,之所以被称作是君无殊之下第一人概因其资质。外面有传言,他天生自带丹心,无论何种丹方都能炼,且还能将丹方改成毒方,用于作战时,威力巨大,越级斩杀时常有之,不能将其作为普通丹修来看。 但曲应江虽名声很大,自己却未与他交手过。剑修一般只会去挑战剑修或者刀修,甚至是道修。但像医修、丹修啥的,主动去挑战,倒显欺负人了。 “他修为亦是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但徒儿未曾与他比过,也从未在秘境结伴过,故也不知他的路数。” 陆长风如实回应,“不过一力降十会,小师妹强成这样……” “不,你们小师妹有病。” 君无殊回应道:“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作了。所以,还是要小心些他,免得你小师妹被他害了。” “师尊,曲应江人品有目共睹的,应该不会害小师妹。” 陆长风哭笑不得,觉得师尊有些过分担心了,“再说小师妹哪是那么容易被害的?” “你小师妹单纯,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小子长得不错……” 君无殊的口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多留意下,别是个靠外表骗姑娘的伪君子。不过,也别太明显了。他既然炼丹厉害,没准能治好你师妹的病。你坐过去一点,靠你师妹近些,给你师妹把把关,莫要让她被人骗了。” 陆长风本还不在意,一听君无殊这话顿时紧张了。 是了,曲应江生得好看又有本事,关键还有钱,又是上棂道君首徒,这种人最容易招小姑娘喜欢了。更可怕的是,万一此人表里不一,在男女情爱之事上是个人渣怎么办?小师妹单纯,的确得把把关,免得被人骗了。 于是他将椅子一拉,靠了过去,“曲师兄,怎这般客气?还特意将自己的油鸡腿送来?” “火稚灵鸡性热,益血补气之物本不宜多吃。” 曲应江不愧为温润君子。说话时,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不徐不缓的语速听着就很舒心。 “但加上冰灵菇调味后,恰好能去了热性。姑娘家食之,有美颜养血之效。我见曲师妹喜欢吃,便拿了过来。” 他微微笑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坦诚说,却也是别有用心。” 陆长风精神为之一震,暗道:“师尊果然是师尊,这小子果是不怀好意!” 莜莜放下鸡腿,道:“你是有事找我帮忙吗?” “对。” 曲应江笑着道:“我想邀请曲师妹去参加我宗门的秘境试炼。” “秘境试炼?” 莜莜显然不知秘境试炼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这世上有大大小小的秘境,但试炼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脑补完自家小师妹被渣男骗了的陆长风一听这话,顿时人间清醒了。 还想带到秘境里去骗?对了,秘境与世隔绝,在那里骗起来可就容易了。 这番话,君无殊也听到了。他大乘期巅|峰的修士,想听啥听不到?更别提曲应江过来后,他耳朵就一直是竖着的。 显然,他也跟陆长风一样,人间清醒了。 这一下就急了。 都说女子爱俏,这小子有本事还会打扮,长得还俊,万一他对莜莜不是真心的,徒儿的道心岂不是要给他毁了? 怎么办?直接拒绝是不可能的。人家能邀请你参加自己宗门的秘境试炼本就是给面子,是天大的好意。要自己代为拒绝了,被莜莜误会了怎么办? 他在这边着急,而那边的曲应江也是愣了愣,随即笑了,“师妹初入世不知试炼也正常。我们四大宗都有秘境,像这回我邀请你去的云海秘境每三年开一次,今年正好是开启年。”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举止优雅而得体,宛若春风拂面般,饶是莜莜没有情绪,却也觉得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格外顺眼。 “秘境里宝物灵草众多,但云海秘境只能金丹期以下才能进去。平日若想进我飞云宗秘境,外宗弟子皆需上交一千下品灵石才能进去。不过……” 他说着便是一拱手,弯腰作揖道:“我师娘前些日子外出碰上了妖皇君不谢,打斗间,中了妖皇所释之毒。这毒唯有降露丹可解,而想要炼制降露丹必须用上六百年以上的凌波草,而云海秘境里正好有一株六百来年的凌波草。所以我想请师妹代劳,帮我取凌波草。作为酬谢,练出的降露丹我送师妹一份,并每月送一份我门中顶级食修所作灵食一份。” “呵。” 陆长风未等莜莜回应便冷笑,“曲师兄,这种灵草边上必有大妖守护,你这是让我师妹去送死吗?” 给力! 君无殊暗暗叫好!这小子居然想让自己徒弟去火中取栗,当真是该死。 “陆师弟。” 被质疑了,曲应江也未生气,依旧是不徐不缓地道:“曲师妹的实力有目共睹,云海秘境的妖兽再厉害怕也是不如曲师妹的。” 他说着便看向了莜莜,“师妹,你意下如何?” 第27章 “可以。” 陆长风还想阻止下呢, 可他哪里能想到,他这个便宜师妹什么都抗拒,唯独美食与变强抗拒不了。 登无影梯时, 那是有君无殊警告在先。她知道那是假象,所以迷惑不了她。 可现在不同了。听到顶级食修四个字,她立刻就觉肚里空空, 又饿了。 今日饭菜也是食修做的。可就一般食修做的饭菜就这么好吃了,那顶级食修做的饭菜不得好吃上天? 就一个月一顿是不是少了些?听师兄与这人的对话, 这事好像只有自己能做到? 想到李树对自己的教导,她立刻昂起头,故作骄傲地道:“不过就一顿饭太少了,得两顿……不,三顿。” 曲应江低声笑了起来, 声音悦耳富有磁性,听得远处的君无殊眼里冒火。 这小子跟个狐狸似的, 这笑声一听就很不正经。 “曲师妹,你放心, 一日三餐,一月一次我就给你送足了。你若是觉着还不够,我飞云宗与你们无影宗相邻,山下便有传送阵, 你可直接来我飞云宗小住, 我让门中食修为你烹调各种灵食。” 什么?还想把自己徒弟勾搭到他宗门里去?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能忍了,自己必须得出面了。 刚想过去,却见自己二徒弟王钊也围了上去, 道:“师妹, 这是好事啊。飞云宗的灵食可是出了名的, 煞气少,灵气温和,对身体修为大有裨益。那云海秘境也不会有元婴期的大妖,你尽管放心去。要不行,还能捏破传送符回来呢。” 这个笨蛋! 陆长风想锤死王钊。 打小就憨,难道没看出来这个曲应江对师妹不怀好意吗? 君无殊有种想把王钊扔出去的冲动。这孩子两百岁还没道侣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也太笨了!没看出来这曲应江手段用尽,就是想制造跟莜莜亲近的机会吗? 莜莜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这样的好姑娘谁不想跟他结成道侣?要正儿八经结成道侣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曲应江看着就不正经,哪能放心将徒弟交给他? 他想走下来阻拦,可才动了下,边上的何四道却忽然开口道:“那曲应江炼丹本事了得,现在主动与曲莜莜结交,倒是好事。这孩子无下丹田的事我听说了,但她不是没下丹田,而是被人封了下丹田。” 本急着去阻止曲应江的君无殊停下脚步,眼里露出诧异,“是何人?为何要封了莜莜的下丹田。” “老道怎知是何人?要是下丹田没封,没准曲莜莜都已经是化神了。” 顿了顿又道:“魔域有消息过来了。老魔尊被一个叫花云哲的无名小辈斩杀,如今他已贵为魔域新魔尊。莜莜一出无涯便被他盯上,还亲自前来,曲莜莜丹田被封或与魔族有关。她母亲曾关照过她,不一剑劈开千峰浪不许出无涯,许是曲莜莜出生时就被盯上了吧。这孩子你多看顾着点,魔族那群人不会罢手的。” 何四道的话让君无殊停住了脚步。 曲应江炼丹厉害,厉害到能被誉为他之下第一人,这绝不是空穴来风的事。莜莜的丹田被封,若能结交厉害的丹师,将来总是受益的。 只是…… 他又看了看远处与徒弟交谈甚欢的曲应江,心中浮出忧愁。还是那个问题:万一莜莜少女心萌动,而这曲应江又非良人该怎么办? 带着这样的忧思,一直到宴会结束了,君无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莜莜并不知道师尊的忧愁,她只知道她以后有好东西吃了。答应了曲应江后,曲应江就正式给了掌门请帖,掌门也同意自己下山去秘境试炼了。不光自己去,自己还能带两个剑峰弟子过去。 各宗门的秘境想进去不光要花钱,门派内派谁去,门内也得小比下。现在这两个名额直接给了剑峰,那也就意味着剑峰无论谁胜出,都是跟着莜莜沾光了。 为此,大典结束后,陆长风便叫来自己的弟子让他们组织一次小比,前两名直接跟着莜莜去飞云宗。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7节 莜莜并不擅长这些事,所以也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晨起练剑,晚上而归,对于秘境,似乎并无兴趣的样子。 这份淡定,让剑峰弟子又刮目相看。小师叔能这般厉害,概因心无旁骛,不为外因所动,只练剑,不问其他。 因此,大家也就安下心来,只专心修炼,等着峰内小比开始。 剑峰上下,心态变得异常淡然了起来,除了君无殊。 每次指点莜莜时,他都显得忧心忡忡的。看着莜莜清澈的双眼,就越发觉得曲应江不正经。 那家伙的眼睛会说话,可不像小徒弟这般清澈单纯。不行,还是得防着点他。 君无殊宣布闭关了。这个时候闭关,若搁在别人身上那必是反常的,但搁在君无殊身上倒不反常。反正他就是个修炼狂,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 莜莜看着君无殊进了洞府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师尊,我会好好修炼的。您放心吧,等到了飞云宗,我也会听曲师兄安排,不给师尊和无影宗丢人。” 君无殊点点头,“去吧,好好修炼,莫要给师父丢脸。” “是!” 洞府门关上了,而进入洞府的君无殊未想往常一样坐下来冥思。一个门派秘境小试炼他跟着去不合适,徒弟会被人笑话的,所以他得找个借口让自己合情合理的“消失”。 这是他冥思苦想三日想出来的办法。 想到自己的计划,君无殊得意一笑。自己到底活了五百岁,曲应江那小子再厉害,也休想逃过他的算计。 他坐了下来,面如冠玉一般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片金色鳞片。身上的衣衫渐渐掉落,白皙如玉的锁骨上金色鳞片蔓延,血肉消融,骨骼扭曲,渐渐的,便有丝丝鲜血从鳞片中渗出。 男子似是很痛苦,发出沉闷的哼声,但他咬着唇,忍着痛苦,在三息后,洞府内的君无殊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浑身泛着金光,头顶金角的巨大蛟龙。 君无殊甩了甩尾巴,看着自己那单尾,有些不满意。一朝未化龙,这尾巴便跟蛇似的,跟龙的身尾分明很不一样。再动了动身子,看着自己那一对小短爪,更觉这原形太丢份了。 龙有四足,而蛟只有两足,不威风,太不威风了。 要不是为了保护徒弟,他才不想被徒弟看到自己这么丑的样子。 想到徒弟,他心里又温暖了起来。以前总觉人生的意义就是修炼,但自打遇见莜莜后,他人生的意义就多起来了。 给徒弟看病,指点徒弟人情世故,给徒弟喂剑,防止徒弟被渣男欺骗…… 啧啧,当好一个师尊可不容易呐! 想到这里,便赶紧催动自身妖力,渐渐一只小小的金色蛟龙便从大金蛟身上分裂了出来。 要进秘境需得金丹以下,他这原身去不得,但分一个小分|身出来便能进去了。 因着秘境对修为的限制,这个分|身很小,且头上还没金角。如果忽视那一身金色的鳞片,就这般看着,就跟普普通通的小菜蛇一样。 君无殊审视着自己凝出来的分|身,不由满意。金灿灿的小蛇模样看着就可爱,徒儿见了一定会喜欢吧?他可听人说过的,一般姑娘家都没法拒绝漂亮又可爱的东西。 伪装的身份搞定,现在就得想办法让徒弟带上他了。 徒儿跟他一样,不喜辟谷丹,每日都会在自己的小厨房做饭。肉类进苍茫山打一次可以吃很久,但蔬菜这些需得下剑峰去蔬果园买。 徒弟每日都会去蔬果园买新鲜蔬菜,自己只要在她路过的地方等着,发出点声响,就能被她发现。然后自己缠上去,这样善良的徒弟就会像收留真鹤他们一样,把自己收留了。 完美! 君无殊把自己的计划又过了一遍脑,郁闷了几日的心情晴朗了起来。 这计划不单单能让自己防住所有不正经的男人,以后还能以这个面目待在徒弟身边保护她呢! 嗯,这就行动起来! 手臂长的金色小蛇消失在了洞府里,很快便出现在了剑峰山脚下。 他寻了个草丛,“嗖”的一声,直接窜入草丛,刚想安安心心地等着徒弟路过呢,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嗯?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草丛了?” !!! 这是宓恬师叔的声音!她为何会来剑峰? 君无殊忙动用了蛟龙一族的隐息术,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可他忘了,自己现在这个分|身的修为只有凝丹,也就等于人类的筑基。他的隐息术虽厉害,可在宓恬这个大乘期丹修面前哪里够看的? 稳稳地往草丛里一趴,幻想着徒弟看见他真身欢喜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咧起,觉得心里满满的,好像在冒泡泡。刚想顺着这个画面再畅想下,却忽然觉得头顶有阴云拢来,抬头一瞧,漂亮的褐色竖瞳顿时变直了! ????? 师叔这是发现他了? 怎么可能? 随着一只纤纤玉手的落下,他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哪里来的菜蛇?啧,还是金色的?嗯,已经凝丹了?倒是个有造化的。不过,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万一吓着剑峰上那小姑娘可不好了。” 君无殊死命摇头,可奈何宓恬并不理会他的挣扎。她微微曲起手指,直接一弹,道:“本座今日心情好,便不拿你炼丹了,且送你一场造化,去苍茫山的灵湖那好好修炼吧……”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我这完美的计划!哈哈,不正经的曲应江你等着被我套路死吧! 宓恬:哪里来的菜蛇?滚远些,别妨碍本座上山找莜莜聊天。 被弹出去的君无殊:……创业未半,中道崩殂,嘤嘤嘤,我命好苦…… 第28章 这世上知道他是半妖的人有不少, 师门里知道,剑峰的弟子也知道。为此,君无殊化身时, 还特意将自己那对爪子给化没了。他就想着,徒弟来了些时日应也知道自己是半妖了,自己若不把爪子化去, 怕是会被认出来。 计划里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他都堵上了,可万万想不到, 自己算好一切,却没算到宓恬会来剑峰。因着爪子化去了,导致宓恬以为他就只是条肤色奇特的异化菜蛇,直接将他弹到了苍茫山的灵湖里,被迫接受“送造化”的洗礼…… “被送造化”的君无殊在天空划着优美的弧线, 如一颗流星般,带着金色的璀璨, 划过天际,在萧萧寒风中, 飞过丹峰、道峰、器峰,飞出无影宗的防山大阵,最后落在了苍茫山的灵湖里。 冰冷的湖水将他淹没,他奋力甩着尾巴, 用尽力气向上游着, 只觉自己肺都要烧起来了。 弱小的感觉已几百年未曾体验过了,这一刻,君无殊忽然有点理解杜毅了。 人菜被人欺。游个泳都这么累, 长时间处在这样弱小的感觉里, 不坏了心眼才怪。 爬到岸上, 刚想喘口气,可忽觉头顶有点发凉。他抬头一看,一对黄灿灿的眼睛正对着他。 夜猫鹰,这玩意专吃蛇! 他忙散开自身的妖气,那夜猫鹰眼睛眨了下,身子便瑟瑟抖了起来。 蛟龙有龙族血脉,君无殊将自身妖气散开后,夜猫鹰感受到了血脉压制。它颤抖着,可爪子却是十分坚毅地伸了出来。 ??? 君无殊瞪着竖瞳望着眼前这个夜猫鹰。 做什么?抖成这样了还想吃自己? 他的猜测又被证实了。 只见那夜猫鹰猛地闭上眼,昂起头,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好似在给自己打气般,张开嘴对着他的尾巴就啄了下去! 君无殊一个甩尾,甩在了夜猫鹰脸上。 “噗通”一声,夜猫鹰应声倒地,两只黄灿灿的爪子凌空抓了几下后,翅膀扑棱了下,竟又挣扎着站起来。 尚未开启灵智,刚刚学会吸收天地灵气的夜猫鹰不算聪明,但它多少觉着这个危险的东西吃下去后对它有好处,哪怕害怕,亦是唧唧狂叫着,像疯了一般,摇摇摆摆地冲向君无殊。 这一瞬,君无都被夜猫鹰的勇敢无畏给震撼到了。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明明知道对手很强大却依然抱着必死之心,只为能吃一口血肉…… 这就是剑修的精神啊! 君无殊一个甩尾,将夜猫鹰再次k.o在地后,饶有兴致地望着夜猫鹰再次爬起来,再度摇摇摆摆地冲来。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这夜猫鹰有剑峰的精神,那就让他陪着它好好修炼一番吧! 他热血沸腾,不停腾挪着身子,跟夜猫鹰打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自己变成蛇是要干嘛去的了。 “不错,经过几次捶打,躲避快了。” 君无殊很满意夜猫鹰的悟性,要是现在能说话的话,他保准要夸夸这夜猫鹰了。有毅力,有悟性,真是一个不错的禽兽。 心里正暗暗点头这,忽然一声愤怒的鸣叫划破长空。转眼,便是狂风大起,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夜猫鹰本还在艰难挣扎着,可听到这声音后,好似打了鸡血般,“扑棱”一下,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昂着脑袋“唧唧”狂叫,那模样看得君无殊眼皮直跳,觉得这夜猫鹰像极了向自己告状的王钊。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现在就凝丹的修为,连话都说不了,这修为打打没开启灵智的夜猫鹰可以,但要遇上大妖可打不过。 念头一闪而过,空中的黑影已俯冲到了近前。一双黑金色的利爪落下,凌空将夜猫鹰抓起,转眼又是一个俯冲,一张宛若巨大弯钩的喙已张开,带着极为凌厉的气势,狠狠朝着君无殊啄去。 这已不是想将他啄一口的问题了,这是想直接把他弄死。 一瞬间,君无殊感到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他在地上一个翻滚,堪堪躲避过一击。但夜猫鹰大妖速度极快,翅膀猛地一挥,直接将他扇了出去。 君无殊在空中再度划起优美的弧线,金色的身子就像一条软绳一般,凌空扭成一团,又在速度的推动下,拉成一条直线,“砰”的一下,撞在远处的树干上又被弹了出来,最后“啪嗒”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 夜猫鹰很生气。自己出去捕食,回来就见到一条伪装成蛇的臭蛟在欺负自己的孩子。蛟龙了不起啊?这样玩自己的宝宝!身为一个母亲,它决不能忍受这种事。 越想越怒,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 ,伸出利爪正准备一爪子呼死这条臭蛟时,却见那金色蛇尾一甩,一股强大的剑气从蛇尾传出,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直冲它而来。 夜猫鹰忙躲开,眼里泛起了迷糊:这蛟龙挥出的剑气怎么有点熟悉?有点像君无殊的剑气?想起妖族的传说,夜猫鹰打了个颤。 君无殊好像就有蛟龙血脉?它下意识地后退,但低头看到自己孩子委屈害怕的模样,它一咬牙,猛地煽动起翅膀,卷起一股气流后,直接对着君无殊扇了过去。 生死紧要关头,君无殊忽然想到了徒弟能用手指发剑气的画面。于是,福至心灵,尾巴一甩,居给他成功了!他也能利用肉身发出剑气了!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自己想成一把剑就行了。 领悟了新技能,心里自然是高兴。可还没等他高兴完,一股强大的气流便冲了过来,将他卷起,直接卷上天空,划出了今天的第三道弧线。 树林在眼中不断后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他已躺在了苍茫山边缘处。 身上被树枝擦伤了,还带着不少泥土和枯枝烂叶。金灿灿的身体这会儿看起又脏又破,这样子还怎么去见徒弟? 躺在苍茫山边缘处的君无殊再次体会到了弱小者的无助。他努力地抬起头,腾挪了几下,用最后一点妖力将附近书上的灵果给摘了下来。 饿了,吃点再去找徒弟。 将一个灵果啃下,脑子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 刚刚…… 他为什么不解了化身,直接回本体去? 自己怎么这么笨了? 回去后重新化个新分|身出来,再去等徒弟不就好了?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8节 想到这里,又高兴了起来。虽然有些波折,但只要自己重新化个分|身出来就又是一条干净漂亮的“蛇”了。 至于这些波折?想要保护徒弟总是有波折的,这不过是上天对自己这个师尊的考验罢了。 小事,不用放心上。 解了分|身,回到本体内,感受了下力量的滋味后,他忙又分出新的分|身。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他下山时谨慎了许多。 好不容易爬到山脚,正等着莜莜路过,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味。 “莜莜,没事就来找师叔玩啊,师叔教你炼丹。” !!! 又是宓恬师叔?! 还有,宓恬师叔这是在做什么?居然趁他闭关就来挖墙脚?挖得如此明目张胆? “好的,宓师叔,等秘境回来我就去找您学炼丹。” !!! 徒儿这是叛变了? 不,不是徒儿的问题,这都是宓恬师叔的问题。 徒儿单纯,一定是被宓恬忽悠了。炼丹多辛苦?整天对着炉子的,那可不是女孩子该干的活。 “咦?这菜蛇怎么又回来了?” 正想着,头顶再度传来他所熟悉的阴影。 纤纤玉手落下,他又被捏了起来。 宓恬对上他的眼睛,“你这小东西倒有些本事。这才多久,居然就爬回来了?呵,是想入我无影宗修炼?我无影宗虽也收妖修,不过未化形的可不收。” 说着手一曲,便又想将君无殊送走。 君无殊急了。 这师叔有什么毛病?怎么老想给他送造化? 刚想挣扎下,却听到了自己徒儿的声音,“师叔,这蛇很漂亮。” 君无殊心里一颤,忽有种流泪的冲动。 吃这多苦不就是为了靠近徒弟保护她吗?现在徒弟夸他原身好看,这计划就等于成功了! “你喜欢?” 宓恬望向莜莜,“这蛇就是普通的菜蛇,只是有些造化竟是异变了。” 普通动物异变在修真界也是常有的事,毕竟朝云大陆的灵气还是很足的。像什么黑熊变白熊,菜蛇变彩蛇这种事是常有的。因此,宓恬只以为莜莜不知外间事,这才开口提醒。 “当然,异变了就算灵蛇了,虽谈不上多珍贵,不过血肉也是能用来炼丹的。你既想要便养着,以后有用也不一定。” “好的,多谢师叔。” 莜莜从宓恬手里接过金蛇,那蛇十分乖巧,直接盘到了她手臂上。宓恬一看,便笑了,“难怪会等在这里,看来师侄你与它有缘啊。好了,我先回丹峰去了,你不用送了。” “好的,师叔。” 目送着宓恬离开后,莜莜低头,将盘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蛇捏了起来。君无殊与她对视着,心扑扑直跳。 从未这么近距离的与徒弟对视过。这一刻,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像喝多了灵酒一样。身体发软,头晕晕,可又异常的贪恋这种感觉,好似很满足。 莜莜盯着这条蛇看了半天,想着宓恬的话,忽然手指微微用力,捏住蛇头,强迫着它张开了嘴。 沉浸在幸福泡泡里的君无殊被疼痛惊醒,还未明白徒弟想要做什么时,就见到她拿出了自己的木剑……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感觉有点不妙…… 曲莜莜:这条蛇不错,看着就好吃,先看看有没有毒吧。 真鹤:今晚吃蛇羹?好! 君无殊:好个屁!我是你师尊,你这劣徒居然连师尊都想吃? 曲莜莜:好像听到了师尊的声音?啊,不若把这条蛇烤了送给师尊吃吧。李树说了,会拍马屁的徒弟才是好徒弟。 第29章 木剑在莜莜手里迅速变小, 君无殊这一刻才意识到徒弟对剑道的领悟已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剑心合一、剑意具象,讲真,她已超过自己了。 自己在她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厉害。 但徒弟拿剑做什么? 木剑逐渐变小, 最后化作一柄极为迷你的小剑,长度不过手掌宽,看着就像一个木棍似的。 木剑变小后, 徒弟捏着他的手又往上提了提,再度对上了他的视线。四目相对, 这一刻,君无殊觉得包裹在心头的幸福泡沫好像被打破了一般,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捏着自己的手指又再度微微用力,嘴巴张得更开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滑稽。整个身子垂直着落下,因着脑袋被徒弟捏着, 导致他想卷下尾巴都困难,只能这样无力地垂下, 张着嘴巴,任由徒弟观看。 “有尖牙。” 莜莜越来越觉得母亲教自己的东西都是对的。为人谨慎, 才能活得长久。这蛇看着虽然很好吃的样子,不过也得试试它有没有毒。 拿起木剑,在君无殊的一片迷茫中,抬手便将木剑塞进了他的嘴巴。微微松手, 君无殊还未来得及思考莜莜是在干什么时, 嘴巴已不由自主地合上,咬住了木剑。 当他下意识咬住木剑,懵逼在脑中持发酵时, 徒弟又快速拔出了木剑, 在一片刮过牙齿的摩挲声中, 君无殊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就超难过的好不好?! 莜莜低头凝视手中剑,见剑未变色,便点点头。毒蛇在受到攻击时,会不自觉地分泌毒液,现在她的青木剑未变色,由此可见,这条蛇无毒,可食。 正想将蛇扔回灵兽袋带回去煮时,她忽然发现脑海中好似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碎片。 她歪过头,眼里露出了困惑。 低下头,看了看手中木剑又看了看蛇。 慢慢的,她又提起蛇,捏住蛇的脑袋,迫使它再度张开嘴后,又将木剑捅了进去。 君无殊瞪大眼,因着震惊 ,金黑色的竖瞳已完全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木剑光滑,甚至还带着一股他都说不出的清香。但是!任谁被个木棍捅嗓子眼都不会觉得开心的,好伐?! 刚刚那一下,直捣他嗓子眼,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咋又来了?徒弟这到底是啥爱好啊?!难道真鹤他们都被捅过?他不受控地再度咬住木剑,因着抗拒,浑身都僵硬了。 好在,徒弟很快就又将木剑拔出去了,痛苦只持续了几秒。但很快,徒弟又强迫他张开嘴,再度把木剑捅了进来。 君无殊要崩溃了!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自己无比完美的计划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正常来讲,徒弟捡到他后不是该像收养真鹤他们一样,将自己带回去么? “你怎么回事?” 连连捅了几下都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后,莜莜捏住小蛇的嘴,漂亮的大眼睛开始往小蛇嘴里打量。 君无殊还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便发觉徒弟正在盯着他的嘴巴里看。这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羞涩,想回避,可眼下他这点修为哪里能反抗得了? 莜莜盯着小蛇的嘴巴里看了半天,喃喃道:“啊,张嘴……” ???? 君无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很快,他就见到自己的徒弟又抬起手,拿着木剑捅了过来。 !!!! 作孽! 徒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不成?! 为啥一直捅他?! 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莜莜忽然觉这个动作自己仿佛做了无数次一般,有种意外的顺手感。 “张嘴……” 她喃喃着,记忆碎片里发出的声音就这两字。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又将木剑拔`出来,再塞了进去。 如此反复了很多次,记忆碎片似定格了,一个白色人影背对着自己,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嘴里不停说着,“张嘴”。 她想探知更多,可无论她怎么捅小蛇的嘴巴,脑海中闪现的记忆便只有这些,再也没了变化。 一种毛躁的感觉涌上心头,陌生的情绪让莜莜呆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 在没有碰真鹤煞气的时候,自己会有毛躁的感觉? 那些记忆不应该是自己的,那该是谁的? “这蛇今日来了两次,许是与你有缘。” 她想到宓师叔的话,又低头看了看蛇。见它竖瞳已缩成了一个点,眼眶里似还有泪,她歪着头问道:“你开灵智了?” 君无殊被莜莜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搞的差点去了半条命,现在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装成无知小蛇?忙点头,表示自己有灵智,生怕莜莜又做出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来。 “你认识我吗?” 莜莜想了想记忆里的声音,“你是叫张嘴吗?” “张嘴?” 这是什么怪名字? 君无殊在心里腹诽着,但怕徒弟再捅自己,便连连摇头。 “不叫张嘴吗?” 莜莜闹不明白了。那些记忆碎片到底怎么回事?情绪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这条异化的蛇自己异化出了新的技能?能让她感知情绪?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29节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想了想,便带着小蛇上了山。真鹤见多识广,许它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西边自己屋里,真鹤正趴在门口睡觉。见到莜莜回来了,还提着个蛇,它扑棱一下就坐了起来,盯着蛇看了半天,拍了拍翅膀,问道:“晚上吃蛇羹吗?” !!! 君无殊震惊了! 他这么漂亮难道不是好吃好喝养起来吗?这丑鸟怎么还想吃了他?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莜莜面无表情地道:“不过这个蛇好像有点特别。” “嗯?” 真鹤来了兴趣,凑近看了看,“怎么个特别法?” 莜莜将刚刚的事简短说了一番后问道:“你觉得我猜得对吗?它是不是异化出了独有的本事?” 君无殊两眼涣散,瞳孔已经缩没了。 徒弟…… 原来也想吃他…… 难怪拿剑捅他嘴巴,原来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毒! 想到徒弟居然想了吃了他,他觉得天空都晦暗了。 这世界怎么了?他这原身不漂亮吗?怎么一个个都想吃他? 勉强打起精神,想听听徒弟说了什么,却听到那丑鸟说道:“有些异化灵兽的确会出现一些独家技能。既然这样,你就先别吃了,先养养……” 这丑鸟…… 君无殊高兴了起来,还算个不错的鸟,会说话。 “等它长大点了,你放点它的血吃吃看。”真鹤说着便舔了舔嘴,“弄点辣椒,醋,做成血豆腐应该很好吃。” !!! 君无殊震惊! 这丑鸟是何等恶毒?居然连血都不放过?话说,兽血还能这样吃吗?下回也试试。要兽血能吃,倒也能省不少灵石。 就是徒弟真的是想吃了他吗?不喜欢他这金灿灿的身子吗?他望向莜莜,眼里露出哀切。可莜莜哪里能看懂他的眼神,不由点点头,“那我就先把它带在身上吧。也许它还小,不知怎么发挥自己的天赋。我带身上,观察观察,要真有用,就吃了它。” !!!!!! 君无殊无力地垂下尾巴,他觉得有点累。 这一人一鸟在想什么?怎么总想吃了他?而且吃的方式还这么原始,哪怕练成丹药也比直接吃好啊。 等等,他在想什么呢?他可不是来给徒弟当口粮的,他是来保护徒弟的啊! 君无殊,你要打起精神!你可是剑修! 他在心里怒吼着,可随即眼前一暗,再打眼一瞧,竟是被扔回了灵兽袋。他一个半妖待在灵兽袋里哪里会舒服?属于人类的血脉被排斥着,十分难受。但想到徒弟的单纯,君无殊便死死忍住这难受,不停告诉自己:师尊就是该为徒弟受苦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被灵兽袋里的禁制折磨得昏昏沉沉时,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他睁开眼,一片粉色映入眼帘。 粉色的床幔,粉色带有绣花边的床褥,粉色的桌布…… 这是徒弟的房间? 莜莜的房间他没有进来过,只在外面观察过。莜莜到底是大姑娘了,他虽是师尊可却也不合适到莜莜的闺房来。 第一次见到徒弟的卧室,他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粉粉的颜色很适合徒弟的气质,都一样可爱。 正想着,就对上了徒弟的大眼睛。 他望着这双眼睛,第一次发觉,徒弟的眼睛像一汪湖水般,清澈极了,也幽深极了,像要把自己吸进去般,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呼吸喷洒出来,暖暖的气息将他笼罩,他觉得身子又软了,不自觉地将身子卷起,盘在了她的手臂上。细腻的肌肤触感让他开始头晕,他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看莜莜,只是身子却是缠得更紧了。 莜莜将小蛇从手臂上扒拉下来,将它摊在桌上,见它卷起身子,便拍了拍,“不要动。” 怎么可能不动?徒弟这是把它朝天放着,肚皮都露外面了,这也太难为情了。 莜莜见小蛇不停地扭来扭去,伸手就将它固定住,道:“现在我问你答。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你不会说话就点头摇头好了,懂没?” 君无殊被莜莜按住,想起下午的经历,也不敢矫情了,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异化出的技能是能调动人的情绪吗?” 君无殊摇头,心里纳闷,为啥徒弟好像很在意这个技能? “不是?那我捅你嘴巴时怎么会忽然心烦气躁?” 君无殊心说我哪知道?但见徒弟认真的样子便用力甩了甩尾巴,示意莜莜松手。 莜莜松开手,就见到小蛇在桌上爬了起来,将尾巴伸进了杯子里,沾了水后在桌上想了几个字:我有用,别吃我,不想回灵兽袋。 “你才异化怎就认字了?龙八都化形了,认识的字都没几个。” 莜莜点头,“想不到你挺上进的。嗯,不错。来说说,你有什么用?” 君无殊想了想,用尾巴写到:“我能保护你,让你高兴。” 身为师尊就是该让徒弟幸福快乐的,他这样写不算欺骗徒弟。至于他真正的本事可不敢说,不然容易露馅。 莜莜看了这排字久久后,抓起小蛇,道:“多吃饭,快点长大,早点让我高兴……”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我能让你高兴。 曲莜莜:太棒了!这蛇果然能调节情绪。先养着,晚点吃掉。 第30章 徒弟接纳自己了! 这一刻, 君无殊觉得自己眼眶都湿润了。 他容易吗?这下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徒弟身边好好保护她了。 夜深了,躺在床上的莜莜已安然入睡。点点绿色的灵光拢过来,将莜莜包围。莜莜是木灵根, 若不是她以剑入道,其实以她的资质是修道更合适的。 想到自己徒弟明明当道修更合适,可最后却以剑入道还修炼到这般强大的地步, 君无殊心中便生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骄傲。 虽然他这个师尊还未怎么指点徒弟,徒弟的修炼生涯里第一个师父是她母亲, 可君无殊心里的骄傲就是抑制不住,怎么看莜莜都喜欢,总有种被上天垂怜的感觉,这徒弟就是天道送自己的至宝。 他动了动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后, 看着徒弟白皙的脸,心跳得厉害。徒弟给他做了个窝, 就放在了她枕头边上。现在,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徒弟, 这样近的距离,让他羞涩的同时又觉幸福。 只是…… 徒弟是大姑娘了,自己可不能仗着自己现在是条菜蛇就做出失礼的事。徒弟小不懂事,他可不能不懂事。贪恋地又将徒弟的睡颜瞧了好一会儿后, 他狠狠心从窝里爬出来, 睡到了脚踏上去。 夜深了,徒弟的呼吸均匀绵长。在这绵长的呼吸声中,君无殊第一次感到了困意。自他记事起, 他人生所有的记忆里就只有两件事:修炼、除魔卫道。 像睡觉这种事, 打个坐不就解决了吗?可这一刻, 听着徒弟绵长规律的呼吸,他感觉到了困意。卷起身子,趴在脚踏上,合上眼,渐入梦乡。 五百年,千万个孤寂夜晚,这是他第一次以睡眠姿态休息。没有修炼、没有除魔卫道,亦无儿时的嘲笑与不安。 他睡着了,睡得很香甜。梦里,徒弟发现了曲应江不是正经人,趴在他怀里哭。他心疼地抚着徒弟的脑袋,无处安放的怜惜让他暴虐徒生,想立刻提剑去毁了飞云宗。 身子不安的翻了翻,忽然又觉自己的两腮一阵痛,睁眼一瞧,发现徒弟坐起来了,可她的眼神不对。 她像白日那样,捏住了自己的两腮,嘴|巴又被迫张开了。她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就像一个木偶似的,将他嘴|巴捏住后,便又将木剑变小塞进了他嘴里。 呕吐的感觉袭来,他被捅得飙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可徒弟像是中邪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就像个无情的人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他吓得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在一片粉色中,徒弟正坐在桌边吃着早点。 原来是连环梦…… 吓死他了。 他爬下脚踏,沿着桌脚爬了上去。莜莜低头瞧了一眼,就将他捏了起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碗,放了一点生的灵鸡肉进去,道:“都吃掉,你得快点长大,让我高兴。” 莜莜估摸着这条蛇还太小,能让自己感知情绪的能力还不稳定,得让它多吃点好东西,快快长大,提升修为。养这样的东西都得花心思的,晚点她便去拜访下宓师叔,问她要点给灵宠吃的丹药,好让小蛇快快长大。 君无殊瞪着眼前的碗。 这碗很大,也不知徒弟从哪淘来的,说是碗,看着却像个盆。此刻,盆里面堆满了灵鸡肉,像个小山似的,徒弟的大方让他很感动。 可,可…… 他是半妖,生下来时,与别的半妖不同,他生来就是人形。妖族照顾他的姑姑是个好人,打那时起就一直用熟食喂他,他可从来没吃过生肉啊! 莜莜见小蛇半天不动,以为是它不方便自己吃东西,便三下两下的将自己的粥喝掉,一把抓起小蛇,捏起一块鸡肉就塞进了它嘴里。 “好好吃饭,快点长大。” 她想着隔壁王婶哄孩子吃饭的样子,便伸手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吃得多才长得快。” 君无殊被噎的两眼都凸出来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徒弟做事风格如此简单粗暴?都不问问他吃生的还熟的吗?生食很腥的,怎么吃得下? 他死死咬住嘴里的鸡肉,试图吐出来。莜莜一看,抬手就在他尾巴上拍了下,恶狠狠地道:“不好好吃饭,打屁|股!” 王婶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这小蛇也跟孩子差不多,不懂事,得刚柔并济,不然可养不好。 “嘶!” 君无殊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道是打蛇打七寸,他虽是一条蛟,可蛟本就是介于龙与蛇的生物,有些特性还是相通的。 莜莜这一下打的,并不用力。可偏偏他的尾巴处极为敏|感,被这么一打,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整个蛇身都软软的,甚至嘴里的鸡肉都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似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等他意识到自己吃了生肉后,先是一愣,随即又觉这生的灵鸡肉味道似乎也不错? 有些事只要开了个头,后面就简单多了。为了防止徒弟再打自己,他老老实实地将一盆鸡肉吃完了。 莜莜点点头。觉得小蛇只要肯吃 ,自己再不停地喂,那小蛇很快就能成长,让自己有感情了。 吃完早饭,她又开始整理东西。这回去飞云宗有传送阵,虽不用舟车劳顿,但一些用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下的。 她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小蛇待在一边 ,只仰着头好奇打量,倒显十分乖巧,与真鹤的活泼很不同。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0节 莜莜喜欢安静,见小蛇乖巧,心里便想着,要是能不吃它就治好病,那还是别吃了。留着当宠物养也是挺好的。 收拾好东西,莜莜便带着小蛇去拜访了宓恬。宓恬倒大方,自己都没开口便塞了一堆丹药给她,甚至还给了两瓶固神丹给她。 固神丹可稳固元神,平稳心境,是修道之人最喜欢的丹药之一。无影宗宓恬炼制的固神丹乃是精品中的精品,有钱都买不到那。,这回一下给了莜莜两大瓶,还关照她要天天吃,莜莜觉着,这一定都是给师尊面子,变强的确能获得许多自己都想不到的利益。 除此之外,宓恬师叔还给了她两瓶灵兽丹。说灵兽都是吃这个的,不同特意喂鸡肉啥的。当然,若是愿意喂,那也不错。但最好喂生食,任何灵食经过烹调都会损失一定灵气,这也是食修存在的价值。既是喂灵兽,那也就没必要喂熟的,直接吃生的就行。 莜莜将这些牢牢记在心里后,便去了师尊闭关的洞府。 在门口拜了拜,道:“师尊,徒儿要下山了。等回来时,徒儿给您带雪芙糕。” 趴在莜莜肩膀上的君无殊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多少年了,这是多少年了?!自打妖族的麻姑姑去世,师尊陨落后,这还是第一个这般关心自己的人。 她会惦记着自己吃没吃,睡得好不好,果然,不再相亲,只陪着徒弟这决定无比正确。莜莜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他一定要治好莜莜的怪病,当世上最好的师尊。 第二日,莜莜带着武明的三徒弟付崇山与朱旭的关门弟子顾时以及李树真鹤等人下山。 陆长风与王钊一路相送,生怕他们的小师妹受委屈似的,各种法宝、丹药、灵食整理了整整三个乾坤袋,让她带去飞云宗慢慢用。而且还不停关照自己两个徒孙,要是有人敢轻视小师叔就劈他丫的,打死了他们来抗。 还关照李树王章等人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剑峰记名弟子就有所自卑,都是剑峰的人,该出手就出手,出了事有他们,不用怕。 千叮咛万嘱咐的,总算觉得交代的都差不多了,陆长风等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让自家小师妹上了传送阵。 白光闪过,再回神时,莜莜等人已在飞云宗的主城西州境内了。得了消息的曲应江已在传送阵边等候,见了莜莜便是笑着上前,“曲师妹,你来了?” “曲师兄好。” 莜莜行礼,双方寒暄几句后便去了飞云宗。同为四大宗之一,飞云宗的建筑也好,装点也好,都比无影宗更胜一筹。 以炼丹为主的门派钱多,这点是无影宗拍马都赶不上的。 就拿莜莜下榻的房间来说,灵气充足不提,便是床上所用被褥皆是金蚕丝所制。用料的确无法跟她的天蚕宝衣相比,但天蚕丝多珍贵?天蚕宝衣全大陆都只有三件,根本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所以,比天蚕丝略逊一筹的金蚕丝就显格外珍贵了。 可珍贵二字只是对旁人而言。对于财大气粗的飞云宗来说,这都不算事。招待宾客住的厢房内都用这种被褥,可见有钱。 至于屋内摆设,不是千年灵木便是各类罕见石料所制。莜莜等几个乡下人虽喊不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但却不妨碍他们露出崇拜的目光。 就不明觉厉,好有钱的样子。 安顿下来后,便吃了一顿无比奢华的食修所制的顶级灵食。待几人吃完,忽然都生出了转投飞云宗的想法。将这个忘恩负义的想法赶出脑子后,顾时道:“小师叔祖,咱们要不要再下山一趟?” “下山做什么?” 顾时抿嘴一笑,凑过来,小声道:“小师叔祖,您想发财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发财?” 听到这两个字, 正葛优躺的两人一妖一兽立刻坐了起来,凑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顾时, “怎么发财?” “嘿嘿。” 一旁的付崇山挤眉弄眼地道:“秘境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不同,里面上年份的灵草灵植有不少。咱们多带点药盒,玉瓶, 进一趟秘境能赚不少钱。” “妖兽的皮毛血肉妖丹皆能是宝,也能卖钱。” 顾时接话道:“咱们多添置点东西, 进去一次,最少一人能赚个四五百灵石。” 四五百灵石可是巨款了。众人一听,眼里直接冒光了。 难怪秘境门票这么贵呢。四五百灵石还只是保守估计,若运气好,赚个几千都没问题。 这伙人, 都是财迷。别看莜莜没情绪,可心里对于钱的概念可是异常清晰。因此, 她连连点头,“这就下山。” 一群人下山, 直扑各法器店而去。很快,沉醉于跟着小师叔祖能发财的顾时与付崇山觉得受到了降维打击。 他们这回又是跟师尊撒娇,又是跟师兄弟们借的,也不过弄来百块灵石。说是要多买点, 可一个乾坤袋五块灵石, 一个玉瓶三块灵石,一个能放五株草药的药盒五块灵石……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买不了多少。而他们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叔祖则是一口气买了十个乾坤袋, 上百个玉瓶和药盒。之有钱, 之阔绰, 让他们眼睛都红了。 都是剑修,差距怎么这么大? 莜莜见他们神色不好,在李树的提醒下便道:“放心吧,放不了就放我这,我不会贪墨你们东西的。” 两个小家伙这下眉开眼笑了,不过他们倒也不贪心,道:“师叔祖,我们只要二成就行,我们帮你装东西。” 盘在莜莜袖子里的君无殊被这些徒孙的生意经惊呆了。 这两小家伙怎么这么聪明?也太会做人了。 莜莜点头,倒也不客气。 一群人欢欢喜喜地走出法器店,回了飞云宗。 许是知道莜莜要去帮上棂道君取凌波草的缘故,飞云宗上下都对莜莜很和善。住在这里几日,不但收到了上棂道君送的丹药,还收到了飞云宗其他同龄人送的礼物。 知道莜莜爱吃,许多人都送了她灵谷、灵蔬以及各类灵兽类的肉。莜莜中途不得不再下山一趟去买乾坤袋来整理分装这些东西。 有吃有喝的日子总是过得快。没两日,飞云宗便聚满了各门各派的人,本就热闹的飞云宗更显繁荣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两日,到了秘境开的日子。因着莜莜等人是帮上棂道君取凌波草的,故而也受到了特殊待遇。上棂道君亲自下山,将莜莜等人送到了秘境入口,今日,他们将第一进秘境。 “曲师侄,这回就辛苦你了。” 上棂道君道:“事成后,老道必有厚谢。” 莜莜摇头,“曲师兄已经给了我酬劳,我不能再多要东西了。不过,我去秘境的话,能不能拜托您帮我照看下李树和王章?” 上棂道君呵呵一笑,“定待如上宾,师侄且安心就是。” “如此……” 莜莜行了一礼,“就多谢道君了。” “那个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得上棂道君这般礼遇?” 有些小门派的弟子并未见过曲莜莜。见她年岁小小能得上棂道君这般看重,且第一个进秘境心里便有些好奇。 剑峰弟子素来不爱穿门派的衣服,他们要的就是苦修效果。门派的衣服多有防护,可不适合他们剑修。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 “怎,怎么了?” “那是剑尊的关门弟子曲莜莜。” “天!她就是曲莜莜?筑基领悟剑意具象,把元婴老怪都打半死的那个曲莜莜?” “废话!这世上谁敢冒充她的名字?等会进去了,都避着点,千万不要跟她抢东西。这人修为是筑基,可实力堪比化神,咱们可惹不起。” “就算实力也是筑基……” 有人苦笑,“咱也不敢惹。无影宗剑峰的人都是疯子,且出了名的护短。十几年前,我一师兄就是笑了句无影宗剑峰再厉害都没小师妹,结果每次秘境都被捣乱……” 顾时耳朵微微一动,想起师父交代的事,心里嘿嘿地笑。 听说杜毅也有几个徒孙参加了这回的秘境,到时少不得要给他们添添堵。当然,他们剑修伤人害命的事是不会做的,挺多就是恶作剧罢了。 比起他们欺负身有残疾的小师叔祖,他们就之放点蚊子蚂蟥啥的,很宽容大度了好不好? 白光闪过,一行人进了秘境。 鸟语花香,枝繁叶茂的样子让莜莜想起了囚妖岛。顾时拔出剑,道:“小师叔祖,秘境里妖兽多,得小心些。” 莜莜点头,“我听大师兄说过,秘境里甚至还有吃人的植物,你们跟紧了我,别走丢了。” 她说着就将灵兽袋里的真鹤与龙八放了出来。 王李二人修为太高进不来,而真鹤与龙八也得放在灵兽袋里才能带出来。化回原身的龙八显得有些不习惯,想了想,便又化出了人形。虽然六条手臂总会引起旁人的注目,但他现在已经习惯提着六把剑闯荡天涯了。 一行人,也不废话,一个纵身飞起,直接消失在了入口处。秘境只能待七天,他们得先去找凌波草。秘境进口落脚处虽固定,可其他地方的位置却并不固定,每次都有变化。 他们这回是受委托才进的秘境,自是要先帮人把事办了。 一路飞行,遇上妖兽便打,遇上上点年份的草药就搂了,如此三天后,他们终于在一棵大树旁寻到了凌波草。 莜莜挪动着脚步,刚要上去却被付崇山一把拉住。 “小师叔祖,这株凌波草六百多年岁已算得上是珍宝了。这等年份的灵草必有大妖守护,咱们小心些。” 他说着便拔剑朝大树挥了一剑。见大树毫无反应,不由蹙眉,“不对劲,没道理啊,这棵树居不是守护大妖吗?” “会不会是躲在暗处盯着我们呢?” 顾时也蹙眉,“会是蛇一类的吗?蛇最会伪装了。” 虽然知道徒子徒孙分析的很对,但趴在莜莜肩头的君无殊莫名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他甩起尾巴,朝着顾时脑袋上拍了下,好看的黑金色竖瞳瞪着,似乎是在表达不满一样。 “哈,抱歉,抱歉。” 顾时被打了,也不生气,摸了摸脑袋,呵呵笑着道:“忘记了,金富贵你也是蛇。” 金富贵是莜莜给小蛇起的名字。浑身金灿灿的,很容易就联想到钱上面。再想着这条蛇可能能治好自己的病,莜莜便又起了富贵这个名字。 希望蛇蛇能健康长大,又富又贵。 这饱含祝福的名字让君无殊流下了眼泪。他想抗|议,他堂堂剑尊怎能起个如此土气的名字?可奈何徒弟不让,他也只能含泪接受了。 现在听到徒孙叫他的新名字,他本能地龇牙,结果才张口嘴,就被莜莜拍了。 “不要吓唬小孩子。” 莜莜摇头,“你龇牙也不可怕,别费力气了。” 君无殊扭过头,心里不高兴了。怎么可以为了徒孙打他?他现在可是她养的灵宠啊! 莜莜才不知一条蛇内心戏这么多,见顾时观察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走了过去。 “小师叔祖!” 顾时忙跟上去,“当心,许有……” 话未说完,大地忽然猛烈地震动了起来!那棵大树背后忽然冒出无数枝条,地上的土地也开始裂开,窜出许多粗壮的根系。 这些根系快速盘结了起来,似要将他们围起来绞杀般。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1节 “莜莜!” 龙八一个纵身上前,六把剑同时朝不同方向挥去。一道道剑气被挥出,仿佛狂风过境般,转眼就将四面八方拢来的枝条与树根斩断。 一个愤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哪里来的丑八怪?!竟敢坏老夫好事!” 莜莜循声望去,见大树后面忽冒出一朵花来。那花生得奇异,花朵巨大,层层花瓣中有黄色的花蕊。就这般看着,颇是美丽。可很快,黄色花蕊就化作了细密的尖牙,看着古怪又恐怖。 “食人花吗?” 莜莜想着书上对食人花的描写,点点头,“顾时,崇山,这可是个好东西,浑身是宝,能卖不少钱。” “小师叔祖,这是大妖!” 顾时蹙眉,“你看下面,已化出脚了,这是化形大妖,修为堪比金丹。若是咱们不能一击将其毙命,就可能被反杀。食人花会释放让人身体酥软的毒气,且打不过时就会自|杀,若想取它们妖珠……” “动作快点就行了。” 莜莜抬起一根手指,话音落,剑气已冲着食人花而去。 “哪里来的毛贼?!竟剑也不拔就想对付老……” 声音戛然而止,刚还十分嚣张的食人花,卒。 莜莜上前,拿着剑开始分割食人花。 妖兽死后都会变回原形,像食人花这种若是动作不够快,他们往往会在死前,趁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毒死,最后化作一滩水。食人花之所以能卖大价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莜莜拿出玉瓶、药盒,将木剑变小,先将花粉都刮了下来,又将花蜜滴进玉瓶里,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去掏妖丹。 君无殊看着点头,不急不躁,这才是分割妖兽的正确方式。有些孩子就是太急躁,分割得不够仔细,浪费了许多。 “你们快过来呀。” 莜莜将妖丹掏出来了,见顾时等人还未过来,便催促道:“这些东西卖了钱,咱们一人一份,赶紧来帮忙。” “哦,奥……” 顾时几人如梦初醒,忙跑上前帮忙。都忘了,他们小师叔祖是连师尊都能六十八招拿下的怪物,打个食人花还不是手到擒来? 能化形的食人花年岁最少在一千五百年以上,可谓浑身是宝。莜莜弄得很仔细,见到顾时等人动作快了,还不忘提醒,“不着急,动作慢些,都是能卖钱的,一点也不能浪费了。” 这一刻,顾时等忽然觉得小师叔祖跟太师祖重合了。一样的细致,一样的会打算,唯一不同的是,小师祖可大方多了。 三个人加一个六只手的妖在这边分割着,而真鹤则去摘凌波草。真鹤虽是上古兽,但与所有的妖兽一样,身体内都自带乾坤天地。凌波草是要交给曲应江的,为了防止意外,莜莜便让真鹤去取凌波草放到自己的乾坤天地里。 乾坤天地得真鹤灵力滋养,比放药盒可好太多。他们剑修是爱钱,但接了任务那也是力求完美的,绝不会让所取物有一点点损坏。 分割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将食人花分割整理完毕。而等他们站起身时,不远处也传来了声音。 顾时回头看,一看便乐了。 好嘛,这不是钟歆那两徒弟吗?真冤家路窄啊! 当然,一起来的可不止这两人。到底是四大宗门之一,想要吸引点同路人也是很容易的。 “我道是谁这般厉害,千年大妖都被打死了,原是无影宗的剑峰小师叔。” 钟歆的大徒弟乾丰拱手作揖,神态语气皆恭恭敬敬的,倒看不出一点敌意。 莜莜点点头,“过誉了。” 说完便抬脚,“顾时,崇山,龙八,真鹤,咱们走吧。” 按理说,以曲莜莜的身份能回个礼也算是礼貌了,但很显然,这几位就是来找事的。虽不敢拦着他们,可等人一转身,便听那乾丰道:“小师叔,我师祖被您打成重伤,极需千年食人花的花蜜治病。您看,可否割爱一些我等,我等愿出高价买。” 莜莜停下脚步,“你要多少?出多少灵石?” 她倒察觉不出别人语气里的不怀好意,就想着卖给谁不是卖?能清空点玉瓶和药盒出来也是好的。 顾时气得牙痒痒。他父亲是商贾,因着有钱,其父娶了多房小妾。他虽是嫡子,可却也是见惯了内宅各种争斗。因此,一听这话,他便明白,乾丰不怀好意,是想将小师叔祖架在火上烤。 以退为进,嘴里说着谦卑的话,实则在道德绑架。这花蜜,卖,必不会有好价钱;不卖,必会遭人非议。这厮不愧是杜毅的徒孙,好生卑劣。 “剑峰小师叔,您看,五块灵石可以吗?” 乾丰掏出五块灵石,可怜巴巴地望着莜莜,“我就只有五块灵石,师祖对我极好,我想为他做点事。您看行吗?五块灵石……” 这他妈是抢劫吧?!五块灵石?!顾时气坏了。这也太卑鄙了。 本想传音给莜莜,让她找个借口推掉,可哪里晓得还未来得及传音,便听莜莜干脆利落地道:“不卖,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乾丰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道德绑架曲莜莜。 什么“小师叔难道就这么狠心吗?”;“我师祖虽然不对, 可到底年岁大了”;“小师叔,我可以借钱,您开个价, 求求您了”等诸如此类的话准备了一箩筐。可哪里晓得,一条都没用上,话就直接被堵死了。 他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眼看莜莜要走,忙喊道:“曲师叔, 我师祖病重,您真不能帮帮忙吗?十块,十块灵石怎么样?谁借我点灵石,我出去就还。” 可莜莜未停下脚步,直接御剑离开了这里。 “这!!” 乾丰脸都扭曲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立刻摆正心态, 擦了擦眼角,“想不到曲师叔心肠这般硬, 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话引起了众人共鸣。虽说钱少,可到底是四大门派的人,这样离去,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 “罢了。” 乾丰仰起头, 呈四十五度角, 确保大家都能看到他的忧郁脸后,悠悠叹出一口气,“人家是剑尊闭门弟子, 又是剑道双体的天才, 哪里能与咱们这等根骨不好的人共情?师祖的伤……” “那是什么?!” 话未说完, 便有人惊叫,“好,好像是蚊子!天,这么多的蚊子,都是开了灵智的低阶妖蚊,快跑啊!” 乾丰低头一瞧,只见前方黑压压一片,直冲这边而来。 他吓了一跳,怎会有这么多蚊子?这些东西虽不经打,可多了也麻烦啊! 他忙抽出刀,大喊道;“大家不要怕,我来打退他们!” 喊完发现没人叫好,他一转头,差点气死! 跑了,跑了,所有人都跑了,只剩下了他的师弟卢胜。 “师兄,他们都跑了,咱们也跑吧。” 卢胜哭丧着脸道:“这多蚊子,咱们得打半天。还剩几天就要出秘境了,咱们还没弄到点像样的东西呢。” “……” 乾丰跑了。 带着无限的忧伤以及怨愤,以极快的速度跑路了。但这群蚊子被饿了很多天,好不容易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哪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大批大批的蚊子追着乾丰两人,一副不吸到血就不罢休的样子。 两人不堪追击,终是忍不住出手。这一打就是打到天黑,一天时间完全浪费了。乾丰又累又气,忽然觉得曲莜莜就是煞星,就跟君无殊一样,谁挨着谁倒霉。 将一丝神识放在蚊虫大军里的君无殊看着两个累瘫的人,心里哈哈直笑。心里暗戳戳想着,顾时这孩子进山门时他看着便是个好的,今日这般行事,果是深得他心啊! 莜莜一行人在秘境里到处晃悠,悠闲得就像来度假般。没法,曲莜莜太强了,这秘境里根本就无敌手。莫说是她了,就是龙八都几乎可以在秘境横着走。而顾时与付崇山这才意识到,莜莜带来的人根本不简单,也是强到不像话,好伐? 有高手开路,这趟秘境之旅自是极为轻松。他们打打妖兽,采采灵草,饿了,弄点烧烤,中间再去给乾丰两人放个蚂蟥、苍蝇的,这日子……啧,就是美! 很快,就到了出秘境这天。 当一行人从秘境出来全都是红光满面的,就连君无殊都硬被喂大了一圈。再看看其他人,个个都脸色蜡黄,尤其是乾丰等人,被蚊子苍蝇蚂蟥骚扰了好几天,这脸色能好看就见鬼了。 莜莜眼里自然是没这些人的存在的,出了秘境,见曲应江来接人了,便让真鹤将凌波草弄出来,交给了曲应江。 “曲师兄,幸不辱命,凌波草给你拿来了。” 被真鹤灵力滋养,凌波草就像刚摘下来般,竟是一点药力都未损失。曲应江忙将凌波草装进玉盒,拱手道:“辛苦曲师妹了,我已在宗门内摆下酒……” 话尚未说完,忽然东边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有火光传出。 曲应江一蹙眉,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 那个方向是飞云宗另一个秘境。飞云宗有两个秘境,云海秘境较小,所以也称飞云小秘境。除去这个外,还有一个大秘境,名唤枯冢。听名字也知,这是一个陨落大佬留下的秘境,且埋骨于秘境中,说是坟墓也不为过。 这样的秘境很多。一些元寿将尽的大能会将自己得来的小世界秘境留给后人,并将自己埋骨于其中。这些人中有真心为后人想的,也有抱着骗人夺舍的。 飞云宗比较幸运,留下这个秘境前辈是个好人,并未行夺舍之事,交代完后事后,最后一缕神识便消散于天地了。 百多年来,枯冢为飞云宗提供了许多珍稀草药,现在那边有了动静,在场的飞云宗弟子都是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就想赶过去看。 曲应江露出抱歉的神色,道:“曲师妹,你先回宗门,我且去看看。” “唧!” 还未等莜莜回应,真鹤跳了起来,“莜莜,快去,那边有魔气!” “魔气?!” 众人大骇!这里虽在城外,可到底是飞云宗的核心地盘,魔族居然敢来这里放肆? 听到魔气二字,曲应江忙纵身飞起,“曲师妹,抱歉,我先行一步!你们带曲师妹回师门!” “我跟你去看看!” 莜莜抛出剑,纵身上了飞剑。 自己父亲是被魔害死的,母亲说,自己还在娘胎时,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被魔族害死了。她曾告诉自己,遇见魔就一定要杀,要替父亲报仇。 所以莜莜得去,不管是什么魔,都得杀掉。 她速度极快,但也没忘记顾时等人。 “真鹤,龙八,你们保护好顾时与崇山。他俩还小,才筑基。” “唧,我要去吃魔……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上莜莜冰冷的眼神,真鹤秒怂。忙拉过龙八,飞到了顾时等人身边。 莜莜见此,便放心了。将小蛇从肩膀拉下来,直接塞进了袖子里,加快了速度,朝着东边而去。 君无殊躺在莜莜袖子里,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的感觉来。 他想起魔尊离去时说的话…… 这莜莜才来飞云宗就有魔族前来,会是冲着她来的吗?这一想,躺在洞府的本体就睁开了眼。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2节 他化回人身,出了洞府,未与任何人打招呼,直接飞出山门,去飞云宗了。 莜莜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上了曲应江。曲应江知道莜莜很强,可当她追上自己时,心里还是生出了诧异感。 他已半步踏入化神,剑意可以领悟,可这速度也是能靠领悟剑意变快的? 细长的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这曲莜莜身上到底是有何秘密?若说她隐藏修为倒也不可能。隐藏修为如何能进云海小秘境?所以,她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再回神时,却发现曲莜莜已冲到他前面了。 曲应江:…… 好多魔气! 莜莜发现自己的青木剑已兴奋地在泛起青光,便知前方必有强敌。 兴奋起来了! 她加快速度,一马当先,将所有人远远甩在身后,第一个到达了枯冢。 而枯冢此时已一片混乱。各种草药、灵植、白晶石、陨铁、黑金满天飞着,许多妖兽跑了出来,但早起没了大妖的风范,个个哭爹喊娘的,好似遇上了什么怪物,疯狂乱窜着。 “魔,大魔!” 见到人族修士过来,这些妖兽似找到了救星般,能化形会说话的大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着莜莜哭诉,“沾上就成魔了,一定是魔神出世,十分厉害。” 大妖语无伦次的样子让莜莜意识到,这回的敌人真的很强。 她望向不远处,黑色的魔气已慢慢凝固成了人形,她眯起眼,拔剑就是一剑挥了出去! 蕴含强大剑意的剑气瞬间化作一棵棵参天大树,而莜莜手中此刻已没了剑。 剑意具象的最高境:化剑为牢。 化剑为牢,顾名思义就是已剑意化作一个小天地,将敌人直接锁定在自己的剑意天地里。在这片天地里,莜莜与青木剑就是规则的化身,可以从任何角度去攻击敌人。 莜莜自握剑起就在跟她母亲对打,战斗经验其实相当丰富。在感知了对方的气息后,她就知道,对方很强,而且他的能力很麻烦。 那些妖兽沾上一点魔气立刻转化,这是她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事。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魔,有着他们尚未了解到的手段,为了不让崇山、龙八等人受牵连,她直接就用出了最强的一招。 曲应江赶到的时候,剑牢已形成。 他望着参天大树形成的结界时,这才意识到,莜莜手里的木剑并不简单,也许比宝器还要强! 但是,他身为飞云宗的弟子,断没道理让莜莜一个人去战斗,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他喊道:“莜莜,放我进来。我这有阻止魔气的丹药,可助你。” 莜莜没有理会他,而是盯着眼前已形成人形的魔。 鹤发童颜,竟是意外的慈祥。 当魔的脸清晰地映入世人眼帘时,曲应江的瞳孔微微一缩,惊道:“前辈?怎,怎么是你?” “桀桀。” 老头怪笑着,“曲小子,多年不见,已半步化神啊?” 曲应江眯起眼,“原来如此。枯冢听名字可怕,可比起旁的秘境,陨落之人极少。而想要进枯冢最起码得有元婴修为,所以百多年,陨落的这十二位元婴就是你成魔复生的秘密所在吗?” “曲小子,你还是这么聪明。” 老头桀桀怪笑着,“但可惜,年岁太小,到底还是差老夫一筹。” 他说着便看向了曲莜莜,“一个筑基怎么能这般强?让我看看。哎呀,小姑娘,你好惨啊,下丹田怎么被人封印了?呀,这封印手段真是高呢,所以……” 他眯起眼,眼底杀意涌现,“你是曲无讳与肖盼所生的那个孽种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曲无讳, 这三个字在朝云大陆上是一个传奇。 他生于妖域圣地朱桦林,乃是朱桦树族族老的儿子。他出生时,妖域圣地祥云满天, 而他也是自朱桦树族有史以来觉醒神族血脉最多的。 他生得俊美异常,天赋极高,抽自己的木心为剑, 出生不到三年就化形。修炼到六十多岁那年,便已步入炼虚境, 离着大乘一步之遥。 一把青木剑在他手上,人挡杀人,魔挡杀魔,在妖域,名声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妖皇君无言。 实力如此强大的曲无讳不光善剑, 还善炼器与封印术,不光将朱桦树族经营得火火红红的, 还恩惠了其他妖族。 虽然名声过盛,但好在君无言并不是一个善嫉的君主。或者说, 他哪怕嫉妒,也不敢对曲无讳出手。 因为朱桦树一族有神族血脉,在妖域属于一等贵族,哪怕是君无言见了他们族长也得行卑下礼。唯一能安慰君无言的就是朱桦树一族没有野心, 只要不去打扰他们, 他们也不会来捣乱。 日子便如此过着,直到人妖大战开启。曲无讳奉妖皇命令去攻打中州,而他在那里遇上了肖盼。 肖盼, 无影宗掌门之女, 同样也是人族的天才。不到百岁的她已靠着医道入了大乘境, 虽战力不如剑修,但一手银针以及药粉用得出神入化,故而人妖大战开启后,便一直在最前线。 肖盼战力不如曲无讳,可脑子比曲无讳聪明,且到底高曲无讳一个境界,两个天才相遇后,打得不相上下,渐渐竟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两人都对人妖两族的争斗感到不满,这种志同道合的想法又让两人渐生情愫。 而当时,人妖两族正打得你死我活,哪里能容下他俩的恋情?两人都被双方视为叛徒,而外界压力越大,两人就越是不服气,哪怕抛弃尊贵的地位也要在一起。 追杀、流浪,历经种种磨难,直到魔族入侵,两人的爱情才稍稍得到两族的认可。 这种认可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回到无影宗的曲肖二人不光带回了四个徒弟,且已有了自己的后代。 那时的肖盼就已怀上了莜莜。为了让徒弟和自己的孩子有个安定的未来,曲无讳主动请战,去攻打魔族。 人族有了这样强有力的外援加入自是欢迎。在打了几场胜仗后,曲无讳的名字已响彻整个大陆。而他与肖盼的结合也被视为人妖结盟的典范。 只是,人的私心怎可能被磨灭?即便无影宗认可了两人,但歧视依然无处不在。眼看魔族渐渐势衰,盟里便又有人开始针对这对夫妻。 在曲无讳领命赶往前线时,没人告诉他,魔尊已布下了天地灭神阵,也没人告诉他,灭神阵里培育了魔母。 魔母,一种在神魔大战时便已消失的物种被魔尊培育了出来。这种能连连不断发射魔种的生物放入灭神阵后,将发挥时平常十倍以上的力量! 彼时,已处在大乘期巅|峰的曲无讳再强,又怎可能一个人抵挡千千万万的魔种与魔尊?那一天,血光漫天,曲无讳拼尽全力将在场的人族妖族送走,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将这里的事告诉了肖盼。 怀着身孕的肖盼赶来前线,不幸被种了魔种。曲无讳为保妻儿,自断一臂喂养魔母。许是朱桦树族的神族血脉起了作用,那魔母吃下他的手臂后,竟融化了。 而曲无讳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肖盼带走。从此,曲肖二人消失于朝云大陆,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死了。 肖盼被种魔种,曲无讳断了一臂后,虽跑了,但之前也被种了好几个魔种,他若不堕魔,必死无疑。 而这一战过后,人妖两族的合作也终止了。半妖的地位虽得到改善,妖族人族也都往来,可双方对彼此的信任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为妖族有理由相信,人族是借刀杀人。而人族亦觉,是妖族骗曲无讳去的,也是在借刀杀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的话一点也没错。人(妖)族就没一个好东西! 曾经的传奇,人妖两族偶像之名如今被这样说出来,赶来的飞云宗弟子都愣住了。 他们…… 听到了什么? 曲莜莜是曲无讳与肖盼的女儿? 曲应江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莜莜。 她身子挺拔,虽纤细,可却给人一种很强大的感觉。 不,不是感觉,是她本来就很强大。 所以…… 她竟是曲无讳与肖盼的女儿吗?一身剑法传承自曲无讳,所以才这般强? 躲在莜莜袖口里的君无殊已经傻掉了。 这是师祖的女儿?那,那现在岂不是乱了辈分?他其实该叫徒弟小师叔来着? !!! 他想起掌门以及两个师叔第一次见到莜莜时的奇怪表现,一下就明悟了! 难怪他们要跟他抢人,抢不到后还出手这么大方,他们是不是第一眼看到莜莜就知道她是谁了?! 分|身的信息被传回来时,君无殊刚刚通过传送阵到达飞云宗。他立刻抛起剑,往东边方向飞着。 不管徒弟到底是谁,但对面那个老头很危险,莜莜虽强,但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得赶紧过去,不然莜莜就危险了。 众人诧异,惊愕,而望着老者的莜莜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是谁?” 黑白分明的眼里,黑色渐渐从眼白处蔓延开来。 老头看了,哈哈大笑,“看来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嗯,生气了?” “唧,闭嘴!” 真鹤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莜莜,快放我进去!这老头是被魔母夺舍了,他能让你失控!” 失控? 莜莜捂着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我从不会失控。” 轻轻的呢喃透着不确定,眼睛里泛起的疼痛让她有种想毁灭一切的感觉。 “快放我进去啊!” 真鹤急得跳脚,一旁的龙八十分焦急,“丑鸟,你怎么了?从未见你这般急过。” “快去帮我把她的剑牢打破!” 真鹤未理龙八,跺着脚冲所有人喊道:“剑牢是可以劈开的,只要剑意比莜莜强!快去救救莜莜,莜莜要是被夺舍了,人妖两族都要遭大难!” “不会的。” 莜莜放下手,再抬头时,眼底的黑色已开始消退。 “真鹤,我没有被蛊惑。魔族是我的敌人,不管是什么魔,都是要杀死的。” “对对,那你放我进去。”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3节 莜莜没有理它,参天大树开始发生了变化。无数树根翻开土地,化作利剑,朝着老头而去。 “不愧是曲无讳生的小杂种!当真是厉害!” 老头化作一团黑气,无数的魔种被洒了出来,而迎接这些魔种的是满天的绿叶。 莜莜抓住一根树枝,树枝转眼在她手里变成了剑,她一个纵身而起,直扑老头而去! 剑牢开了一个角,真鹤大喜,连忙冲了进去。曲应江想跟着进去,可莜莜动作实在快,当真鹤进入剑牢后,那个口子又关上了。 真鹤张开嘴|巴,对着莜莜便吐了一口它特有的煞气,传音道:“莜莜,这才我这煞气正确的用法。你只有有了感情,才能更好的感知善恶。不要信这老头,他被魔母夺舍了,你会这样,全是拜魔母所赐,你父亲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莜莜垂下眼,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后,才道:“真鹤,当年设下千峰浪的人是不是我父亲?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是不是我父亲将我托付于你?你第一眼就知道我的病……” 真鹤张口吸掉一团魔气,道:“是,你父亲临死前找到了我,你母亲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她让你去囚妖岛,就是要让你给我打咒契,完成当年的约定。”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父亲?你不是上古神兽吗?” “唧!” 真鹤扑了下翅膀,“因为我欠了朱桦树族大人情。当年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没了。行了,有些事,我晚点与你说,先对付这老东西吧。唧唧,这老东西不好对付,他比你强。” 莜莜笑了。 “嗯,你说得对。这个骂我杂种,羞辱我父母的人的确不该留。” 她长剑指向老头,“你今天会死,但我不会让你死得很舒坦!” 柯明哈哈大笑,“大言不惭。昔年你父亲都死在了我的魔种下,他那时已大乘期巅|峰,快要渡劫了。你才几岁?毛都没长齐整的小丫头也敢夸下这等海口?!” “老匹夫!” 一个如雷般的声音在剑牢外响起,“满口污言秽语脏我徒儿耳朵,纳命来!” “师尊?” 莜莜惊讶地回头,见一身麻衣的君无殊站在剑牢外,着实有些惊讶。 师尊,不是闭关了吗? 她望着君无殊,他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 那张总带着温和笑容的薄唇此刻紧紧抿着,一双略带琥珀色的眼里似凝出寒冰,泛着冷冷的光。 长剑在手,茕茕而立,仿若山巅的雪松,孤傲冷冽,却又强大无比。 他一步步走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甚至透过剑牢传达了过来。莜莜垂下眼,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师尊是个好看的男子,她一直知道。可当有了情绪以后再看师尊,只觉师尊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一步步走来时,略显幽冷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这让她有些不敢直视师尊,甚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师尊珍惜她,很珍惜。 这种珍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所以,她垂下眼,将剑牢打开,让君无殊进来。珍惜的伙伴应该是并肩作战的。而曲应江就在剑牢边上,见到莜莜打开了一个口子,立刻也跟着蹿了进去。 君无殊看了曲应江一眼,微微颔首,“劳烦曲师侄前来助阵了。” 他说罢,便是微微松开手,手中长剑落地,金色的光芒闪耀,渐有龙吟之声传来。 “魔母?” 君无殊轻笑了下,笑声充满了不屑,“就你这样也配叫魔母?” 作者有话说: 其实设计这本书时,有天就在想,虽然我给女主安排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可在世人眼里她就是个美强惨。没有情绪是很可怕的体验,我曾体验过。所以,我就想,也许只有像火一样热的爱才能让身处低谷的人感到一点温暖吧。 第34章 能杀死曲无讳的魔母自是不一般。君无殊虽未亲眼见过, 但亦知自己师祖的本事。 师祖也是悟出剑牢的人,能将师祖都伤了的魔母会是这个鬼样子? 尽管眼前这个也很强,但讲真, 在他眼里这家伙散发出的魔气与书上记载相差甚远,挺多算个半成品。就这玩意,还敢骂自己徒弟, 不把他揍趴了,都对不起徒弟的那声“师尊。” 莜莜站在君无殊的剑牢外, 望着君无殊的背影时,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涩。 君无殊画出自己的剑牢,将自己与曲应江隔绝在外,他想独自面对敌人,不想让别人伤害到自己。 一股暖意在心间悄然而生。 她贪恋这种感觉。 她知道君无殊对她好。可当有了情绪后, 她才发现知道和感受是有区别的。她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 想要情绪, 想一直体会这种美好。 她握住剑,喊道:“师尊, 让我进去,我不会拖后腿的。” 君无殊回过头,冰雪消融,灿烂又自信的笑倒映在她眼里。 “放心, 这小玩意, 你师尊我五六十招就搞定了。” 莜莜想起在桃花谷与他的对话,在情绪的感知下,她明白了师尊是在吹牛。 但是, 她并不介意师尊这份虚荣。 浅浅的笑意爬上嘴角, 她收起剑, 撤去剑牢,用力点头,挥舞着手喊道:“师尊,我信你!你是最强的!” 君无殊哈哈一笑,转过身,手指轻轻划过空中,一条金色的巨|龙咆哮着冲向柯明。 柯明哈哈大笑,随手洒出一把魔种,“就让老夫来领教领教你这天下第一吧!” 君无殊轻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柯明的挑衅。他随身一转,剑牢内的巨|龙忽化作无数条小龙,齐齐张嘴,剑牢内忽狂风大起,雷电交错。 那些雷电密密麻麻地交织起来,形成了一张网,被撒出来的魔种全部被包裹了起来,转眼,魔种爆裂,消散在剑牢中。 “轰隆隆”,雷声越来越大,十八条小龙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剑牢外,大地受雷声震动影响,也在轻轻晃着。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天下第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何等可怕! 这就是大乘期巅|峰修士,这就是剑尊! 这股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哪怕再怎么嘲笑他其脑如妖,人蠢还抠,但其强大的力量却是无法忽视的。 在修真界,力量则为美。 这一瞬,所有人都没君无殊挥剑的身子吸引。 来回腾挪,身姿轻盈却充满力量。抬手落下时,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看得人惊惧的同时,又深深振奋着。 如此强大的修士乃吾辈中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更让人安心的? “曲师妹,咱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曲应江蹙眉,“那魔种很难对付。一旦沾染到,可麻烦。” “我相信师尊。” 莜莜望着剑牢里的君无殊,眼神坚毅,“他是剑尊,他不会输的。” 曲应江愣了愣,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怪异感:曲师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战斗持续,莜莜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 她也是剑修,自然知道剑牢的威力是有多大。但剑牢威力虽大,消耗却也强。 师尊跟她不一样。她下丹田被封,但她可以随时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可以说,只要天地还有灵气在,她便不会面临灵气枯竭的窘迫。 这也是娘留这么多灵石给她的原因。 无它。 只要落入没有灵气的地方,她将变得很弱。 师尊的攻击看着很强,但消耗极大。要是不能在八十招内拿下这个老头,后面师尊就会很危险。 她握紧拳头,看了久久,眼看两人都过了七十招了,终是忍不住大喊了起来,“师尊!让我进去,我能帮你!” 君无殊心里一动,想到徒弟在担心自己,忽然觉得灵气干枯的身体内又涌现出了无数力量! 他可是答应莜莜的,五六十招就拿下这个怪物。现在都七十招了,自己这牛吹破了。 想到徒弟不但没责怪自己吹牛,还给自己打气,他觉得浑身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手一翻,十八条金龙汇聚到一起,转眼化作一柄长剑。君无殊跃身而起,一把抓住长剑,凌空而上,一个翻身,握着长剑,从上而下,对着柯明直刺杀而去。 “想这样打死老夫?不可能的!” 柯明亦是强弩之末,他张开嘴,身上的皮肉开始往外绽开,很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就将柯明包围。 那东西,生得十分恶心,像一摊软泥般瘫在地上,身上还长满了眼睛。那眼睛一眨,便有无数魔种飞出来,直冲君无殊而去。 君无殊在空中,手一抛,长剑化作无数道金色流光,转眼便形成了一道剑气网,将所有的魔种抵挡了下来。 “哈哈!受死吧!” 柯明见君无殊将剑彻底具象化后,黑色软泥忽张开一个大口,一个长满眼睛的长舌猛地了弹出来。 君无殊冷笑一声,手指猛一抬起,一股强大的剑气直直落下,嘴里还轻轻呢喃着,“第七十二招,该送你上路了。” “轰!” 剑气落下,黑色软泥迅速缩小,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怎,怎么可能?没剑你是怎么挥出剑气的?!” 君无殊落在地上,吃力地笑着,“剑修最终要修成一把剑,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武器,这个道理没人告诉你吗?” 可恶,被他装到了! 真鹤在外翻起了白眼。 明明偷师自家徒弟,还好意思说得这般坦然。 这男人,果然不要脸。 “君无殊,别得意。” 黑色软泥渐渐从柯明身上消退。他躺在地上,露出一副枯骨,“你身边那小杂种早晚害死你。呵呵,你还不知道吧?那小畜生被种了魔种,那杂种的爹不知用了何秘法……” 君无殊抬手挥剑,“你说谁杂种?”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4节 说罢便是冷冷一笑,“本尊如何做事还不用你来教。” 柯明的神魂消散,很快就被天地净化,化作点点金光洒向大地。 君无殊收起剑牢,龙吟声消散。他站在原地,莜莜走了上去。 刚刚情绪消失了。可她还想在有情绪的情况下去感知下师尊,便又让真鹤偷偷吐了一点煞气给自己。 “师尊?” 她轻轻喊了声。君无殊身子微动,慢慢转过身,露出温和的笑。 只是这笑在莜莜看来很勉强。 她看得出君无殊的疲惫,甚至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着。但是,君无殊却依然站得笔直,对自己笑着。 “没事了,这东西一神魂俱灭,不能出来害人了。” 剑牢这玩意,果然还是少用些比较好。威力虽大,消耗也不少。要不是徒弟在这里,他都想赶紧找个地方打坐了。 但身为师尊,留给徒弟的只能是坚强的身影,他怎能显示出自己的虚弱? 勉强笑着,伸手摸了摸莜莜,“有为师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你的病,为师会替你治好的。” 莜莜眼睛亮晶晶的。在有了情绪后,她能感知到很多东西,这让她觉得很温暖。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师尊摸自己的头。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在世,也会像师尊这样,总是摸自己的脑袋的吧? “师尊,吃东西。” 莜莜从自己乾坤袋里掏出一瓶丹药,“宓师叔给我的。” 君无殊推开,笑了笑道:“师尊不爱吃丹药,休息下就好了。” “多谢剑尊 。” 曲应江上前,“若不是您今日赶来,后果难以预料。” “曲师侄言重了。” 君无殊的态度肉眼看见的冷淡了下来。仿佛就一瞬间,他就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而眼无旁人的剑尊。 曲应江蹙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觉得剑尊似乎对自己有些嫌弃?可自己与剑尊并无仇怨,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问,道:“我让门中食修做了灵食,本是想感谢曲师妹的。现在既然剑尊也来了,还帮我飞云宗解决了如此大的麻烦,不若一同回飞云宗享用点灵食?” 君无殊本想拒绝。 刚刚遇上危险,让莜莜独自面对,这曲应江果然不是啥正经人。这样不正经的人还是离远些好。但是低头对上莜莜亮晶晶且充满期待的眼后,他改变了主意。 有自己在,曲不正经应该不敢对莜莜如何。毕竟,自己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他若想耍手段,自己就能阻止。 “那就有劳曲师侄了。” 他微微颔首,属于剑尊的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曲应江叫来人,一边让人处理后续,一边带着君无殊等人回宗门。 走到半道上,便遇上了上棂道君等飞云宗大佬。他们显然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听到君无殊把事情解决了,纷纷表示了感谢。 “无殊,幸好你过来了。” 飞云宗的掌门云臻道君神色很不好。出了魔物,若不是君无殊在,今日飞云宗会如何还不好说呢。毕竟他们丹修并不是很擅长战斗。像魔母这样的东西,即便能将其克制,付出的代价怕也是不小的。 且对于宗门来说,一个秘境被毁那也是极大的损失。秘境里的各类宝物不提,就每次可收的门票都非常可观。像枯冢这样的高级秘境被毁,损失就更难以估量了。 这种情况下,云臻的心情能好才见鬼了。而且,枯冢里为何会出现魔物,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幸好君无殊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勉强打起精神,道:“无殊,你先随应江去我宗门。我且去枯冢看下,随后便来与你饮酒论道。” 君无殊点点头,“云掌门请便,是无殊搅扰了。” 云臻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带着门中一干管事长老前去枯冢察看,而君无殊等则跟着曲应江回飞云宗。 待到了飞云宗,稍作休息后,曲应江便吩咐人传菜。莜莜吃的香甜,当情绪没有后,她便又无法感知世间的沉重了。 她只知道面前的食物看着好好吃,而肚子也好饿,恨不能将整桌菜都吃了。 但这一桌上,除了她、真鹤、龙八以外,显都是心事重重,吃不下饭。 魔母重现人间,眼下这只被消灭了,但这世上还会不会有第二只魔母? 昔年攻击曲无讳的那只魔母不就是被魔族培育出来的吗?秘境里的柯明到底是怎么变成魔母的?又是何时被夺舍的? 上一只魔母被曲无讳杀了,如今几百年过去了,魔母再度出现,就只能说明魔族又再度掌握了魔母的培育方法。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朝云大陆恐再无宁日了。 君无殊喝了一口灵酒,让灵气慢慢滋补过干枯的经脉后,目光投向了莜莜。 他想起柯明的话。 莜莜被种了魔种吗? 所以她的下丹田才被封? 再想想师尊对曲肖二人的描述,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花云哲为什么会说,莜莜与魔族有缘了。 如果师祖母没有死,那么被种了魔种的师祖母很可能生下了莜莜。但这里又有个问题,师祖母到底是怎么避免入魔的?从莜莜的品性来看,显然不是被一个入魔的母亲养大的。 她品性高洁,对魔族恨之入骨,若肖盼入魔,怎会将女儿教成这样?所以…… 君无殊心里泛起一股苦涩。 没有人被种了魔种还能不入魔的。要是肖盼没入魔,那就只能说明,当初的魔种怕不是种在了肖盼身上,而是种在了还在娘胎里的莜莜身上。 这样想来,封印莜莜丹田的人应该是师祖。以师祖的能力,拼尽最后一口气,再加上师祖母的本事,的确是能做到的。但这个魔种在莜莜身上 ,始终是个隐患。回去得问问师伯,魔种就真的没法解除了吗? 莜莜见君无殊不怎么吃东西,以为他是累的,便很体贴的将自己最喜欢吃的油鸡腿给君无殊。 “师尊,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她笑眯眯的。尽管情绪体验没了,所有的高兴、悲伤都消退了,但她记住了君无殊对她的好。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她喜欢这个感觉,她也要让师尊觉得温暖。 君无殊对上莜莜清澈的眼,想着她的身份刚刚被柯明公布天下,慢慢垂下眼,未去接那鸡腿。 过了久久,他才抬头,对曲应江拱手道:“曲师侄,莜莜身世一事还望你门中能保密。” 曲应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非应江不愿,而是不能。” 君无殊一蹙眉,眼神可见的冷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剑尊, 莫误会。” 曲应江缓缓道:“今日在场的还有许多云海试炼者,他们恐早已将此事外传。不过,剑尊, 如今跟往日不同了,且曲师妹能得您和无影宗庇护,想来是不会受委屈的。若有人非议师妹身世, 我飞云宗亦可出面制止……” “呵……” 君无殊冷笑了下,“曲师侄, 你或许不介意,可世人痴愚,昨日与今日又有何不同?我曾以为,我只要足够强,那些杂音就会消失。可本尊哪怕已贵为剑尊, 可天下人对我的嘲笑变少了吗?是,无人敢在我面前说了, 但藏在心底的偏见是不会消失的。无论我杀多少魔,斩多少妖, 异类就是异类。” 他摇摇头,“外人如何对本尊,本尊不在意。但莜莜还小,如何能承受这些非议?” 他说着就看向了莜莜。本以为她会很伤心, 可哪里晓得莜莜却盯着油鸡腿, 见自己看过来,便问道:“师尊,你不喜欢油鸡腿吗?” 君无殊怔了下, 眉眼霎时柔和了起来, “喜欢, 怎么不喜欢?” 从莜莜手里接过油鸡腿,望着徒弟期待的眼神,君无殊不知为何,忽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她可能知道自己爹的名字,知道自己爹是被魔族害死的。但她显然不知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现在真相大白,知道自己被种了魔种,她就一点不担心吗? 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徒弟莫不是跟他一样?是个心大开朗的? 心大才好。 贪嗔痴最易引发魔种,如果徒儿心胸足够宽阔,再配上丹药,只要能撑到渡劫飞升,天雷就能将魔种净化,届时徒儿就能好了。 至于寿命的问题? 君无殊觉得自己不用太担心了。 师祖于五百年前陨落,那时师祖母就有孕在身了。所以,徒弟应该不止十八了。只是不知何原因,她好似不记得自己的年龄…… 对,就是这样! 想到莜莜那日莫名其妙的行为,还问自己是不是叫张嘴,也许就是想起啥了呢? 越分析,越觉是这个道理。阴郁稍稍在心间散去了一点,变得明朗了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莜莜真堕魔了,自己杀进魔域也要将她捞出来,绑回来,天天念净魔咒给她听。念个几百几千年,他就不信他不能感动天道,赐福于莜莜! 思路打开,心情瞬间大好。尤其是看他吃了鸡腿后,徒弟那开心的样子。 莜莜很关心自己,自己可不能颓废,自己可是师尊,不能不坚强。 见君无殊似心情明朗,曲应江也未再提刚刚的事。一行人,吃吃喝喝,待云臻掌门回来后,才又将话题引到了莜莜身上。 身为飞云宗的掌门,云臻自是有本事的。他摸了摸莜莜的脉搏,闭眼感受了一番后,道:“曲前辈与肖前辈手段高明,老道不及万分之一啊。” “云臻掌门,此话怎讲?” 君无殊眼里有了期待。他不是医修,也不是丹修,推测就只能是唯心的。但要是云臻道人能给出的结论与他差不多 ,那真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剑尊稍安勿躁。” 云臻摸着胡须,“魔种落入小友下丹田,但曲前辈技高一筹,将魔种封印在丹田内……老道虽不知他用何物封印的,但亦能感觉到此物的圣洁,具有净化克制魔种之效。” “也就说,魔种被封印在曲师妹丹田中其实是在被净化?” 曲应江大骇。 曲无讳的故事听了很多,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跟这位传奇人物的差距。 居然以自己女儿的身体为净化容器,在体内净化魔种的同时,还能让她继续修炼,这种事是怎么做到的? 宛若天堑鸿沟,永不可逾越。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5节 这就是曲无讳。 一个被无数人非议却也被无数人敬仰的存在。 “呵。” 云臻笑了起来,“天意呀。若曲小友无朱桦树族血脉,怕也是不成的。” 君无殊反应过来了,“您是说,莜莜这样应是无事了吗?” “嗯。” 云臻点头,“按理说是这样。其实,你们掌门与宓恬亦是此中高手,且小友容貌酷肖道友,应早知其中缘由了吧。” 果然!!! 那几个老的第一眼见到莜莜时,便知莜莜是谁了,难怪个个都想把莜莜拉过去! 忽又想起宓恬给了莜莜安神静心的丹药,君无殊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升空了。 大家都知道,就他这个当师尊的不知道。把小师叔收了当徒弟,闹半天,小丑原是他自己。 君无殊觉得不爽。虽然阴差阳错的搞错了辈分,可到底也成了师徒了。师叔、师伯瞒着自己就不应该。自己也是半妖,难道会因为徒儿是半妖有所轻视吗?这样严重的事都不告诉他,万一徒弟受了刺激,引发魔种怎么办? 不行,还是赶紧回家,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莜莜太脆弱了,不能受任何刺激。 想到这里,他又环伺了下桌上的人。陪坐的人里,有好几个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莜莜,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定是在打徒弟的主意。 像徒弟这样漂亮又体贴的姑娘谁不喜欢?但喜欢也不能一直看啊,这色心也太重了。对了,飞云宗不是还卖那种丹药嘛…… 君无殊打了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一个以前自己从未意识的问题:哪个正经门派会卖那种丹药?不行,这飞云宗太危险了,不能过夜,等下就走。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掌门师伯是说过莜莜丹田被封一事,但却并未告知莜莜身世。想来是乱了辈分,掌门怕我尴尬。” “哈哈!” 云臻大笑,“何四道那老鬼最是促狭,准是憋着什么坏心思,想看后辈笑话呢。” 不愧是飞云宗的掌门,一句话,轻飘飘地就将此事接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了些东西,云臻便道:“君师侄帮我了宗大忙,本应留你住几日的。只是魔母再现人世,刚刚老道前去查看,那些秘境大妖无一例外皆堕魔,便是服用我飞云宗秘药都无用。老道估摸着,魔域恐怕又培育了新魔母,且手段比以前更厉害。今日这附体魔母应还未彻底完成夺舍,故而战力下降了一半。若是彻底完成,再加之灭神大阵,这朝云大陆恐再无宁日了。” 他放下酒盏,拱手道:“故老道今日不能留师侄小住,还望师侄速速回师门,将此事禀告何掌门,期他能出面主持联盟大会,应对魔域。” 君无殊神色沉重了起来。点了点头,“云掌门言之有理。事不迟疑,我这便回去,将此事告之掌门师伯。” “善!” *** 传送阵前,曲应江将两瓶丹药递给莜莜,“这是掌门师伯让我给你的,可克制魔种。用这驱魔丹再加上曲前辈的封印净化阵,能加速净化。不然,师妹你很可能要熬到飞升,才能利用天雷之力来彻底净化魔种了。” 莜莜接过药,行了一礼,“请师兄代为转达,谢谢云掌门赠药之恩。” 曲应江见莜莜神情肃穆,说话一板一眼的,便想到了自己儿时的玩伴。 姝玉也像曲师妹这样,总是礼节到位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看似笑容温和却任谁也无法靠近。这两人,性子可真像啊。 只可惜姝玉没有灵根,早已成了白骨。若她还活着会跟曲莜莜成为好友的吧?想到儿时玩伴,眼神就柔和了许多,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想揉一揉莜莜的脑袋,就像过去揉姝玉的脑袋一样。 可手还未挨到莜莜,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侧头,见是君无殊,不由怔愣了下。 剑尊的表情着实有些吓人了。冷冰冰的,还夹杂着他看不懂的鄙视。 “曲师侄。” 君无殊抓着曲应江的手,眉眼肃穆,“你比莜莜大几十岁,该有身为师兄长者的自觉。” ??? 饶是曲应江聪慧,可一时半会也是被这话搞得莫名其妙的。怔了好一会儿,目光落到了抓着自己的手上,好看的眉微微蹙了下,随即抽出手,拱手道:“剑尊说的是。是我孟浪了。” “莜莜,我们走。” “是,师尊。” 人在传送阵前消失,曲应江站了久久后,慢慢抬起手,将袖子撩起,见着上面的淤青,不由笑了。 这剑尊怎与话本子里那些宠女无度的老父亲那么像?看来曲师妹来日若想寻道侣怕是千难万难。也不知什么样的俊杰能入剑尊法眼呢? 转身离去。 平淡的日子许要结束,魔母再度现世,平安了几百年的朝云大陆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回到中州,君无殊便立刻带着莜莜去见了何四道。 何四道屏退众人,又叫来了宓恬与戚照玉。而莜莜则按照君无殊的意思,只留下了真鹤。 没一会儿,宓恬和戚照玉便来了。 君无殊将飞云宗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后,道:“掌门师伯,你为何不早点将此事告诉我?来的路上,真鹤已经说了,师祖母已摸到一点关于魔母的事。他们制造魔母需要孕妇,且得是修为极为强大的孕妇……” 君无殊深吸了一口气,“也就说,当年引师祖去前线这事完全就是魔族的阴谋,而非我们面上看到的人妖两族面和心不和。当年,传消息给师祖的人到底是谁?查到今天都没查出来吗?” 何四道沉默着,没有回应君无殊。 宓恬垂下眼,轻声道:“别人早有谋算,等我们发现端倪时,所有线索都断了,又如何查?那是我们的师尊,我们如何不想知道真相?若不是真鹤,我们至今都不知魔母是如何培育出来的。” 她说着就看向了真鹤,“所以魔尊亲自出手去桃花谷就是因为莜莜是培育魔母的关键吗?” 真鹤一改往日散漫的态度,扑了下翅膀,道:“要培育一颗魔种容易,但想要培育魔母却是千难万难。但几百年前,魔族有人发现,如果将魔种种在孕妇身上,那魔种就会自动吸收腹中胎儿血肉,能培育出更多的魔种。只是如此一来,孕妇也会死。后来,他们抓了很多修士、妖族大能来尝试。在弄死了无数孕妇后,他们发现,人妖结合所怀的半妖不易弄死母体,如果修士自身修为足够高,甚至能自己吸收腹中婴儿,自己变成魔母。” 君无殊眼里寒光闪过,“所以他们就盯上了师祖与师祖母?” “这是肖盼推测的。但飞云宗那秘境老怪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很清楚。之前只听说女子可转化成魔母,没听说过男人也可以的。因此,我推测那老怪是被人夺舍的,有魔母的能力,但也不能算魔母。” “许他们亦知想再造魔母很难。” 沉默半晌的戚照玉道:“但造个半成品去夺舍却容易。怨气越大,神魂越不容易轮回,消散。若是半成品也有如此威力,又何必费心培育完整的魔母?无殊用了剑牢都打了七十多招,其他人够这半成品杀几回的?” 他目光落到了莜莜身上,“所以他们原本是想将师母培育成新的魔母,但阴差阳错下,莜莜体内的朱桦树血脉克制了魔种,他们才没有得逞?莜莜,师母有跟你提过这事吗?” 莜莜摇头,“没有。娘只说爹爹是被魔族害死的,还说我这把剑是父亲给我做的,我必须把青木剑当本命剑用,不许换剑。我根本不知自己丹田被封,也不知自己身怀魔种,母亲总喊我吃丹药,但每次见我没反应,就很失望。” 莜莜也很迷糊。如果魔种会因人的情绪而被引发,那母亲每次的失望是不是因为魔种?而不是自己理解的没有情绪,她不高兴? “师尊她……” 宓恬颤着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是大乘期巅|峰的修士,几百年过去,应能飞升了,为何会……” 莜莜摇头,“母亲只说她元寿尽了,并未告知我其他。” “这如何可能?孩子,让我看看你的封印。” 莜莜上前,宓恬将手放在莜莜腹部上,闭眼感知了好一会儿,再睁眼时,眼里已蓄满眼泪。 “师妹,如何?” 何四道的声音有些发颤,精通各类杂学的他心里有了猜测,而这猜测让他难过不已。 “封印是师公的,但是……” 宓恬垂下眼,任由眼泪滴落。 “师尊身上恐也有魔种,只是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克制了几百年。最后无法克制了,应是将一身修为都传给了莜莜。莜莜,你有印象吗?你母亲可有给你灌顶?” 莜莜歪着头想了想,摇头,“师叔,我不记得母亲有给我灌……” 话说到一半,脑海忽然闪过母亲抱着婴儿浸泡在一个池子里的画面。那池子里都是绿色的汁液,而母亲的手正按在婴儿的头顶上。 心尖忽然就饱胀了起来,一丝酸楚从心头滑过时,她察觉到了面颊上的湿润……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快乐哦! 第36章 她怔了下, 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当指间触及到一片湿润时,她眼底泛起了迷茫。 “我……哭了?” 宓恬蹙眉,戚照玉与君无殊也觉这话问得奇怪。 哭没哭, 伤心不伤心,自己没感知吗? 何四道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千年古木打造的椅子扶手上渐有裂缝出现, 身子也是微微颤着。 “莜莜,你今年应该五百一十八岁了。” 他故作平静, “师母是在五百年前怀上你的,论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师兄,无殊该喊你小师叔才对。” “这,这是天意弄人。” 君无殊脸一红。把自己小师叔认作徒弟, 这事估计能给几个长辈笑一辈子。 “我的感应里,就是师徒缘。” 见大家都不接话, 君无殊企图缓解尴尬,“道堂长老也说是师徒……这都是天道的意思。” “我又没说什么。” 何四道白了他一眼, “你心虚什么?” “师公,师尊的画像你不是没见过,居然都没发现莜莜很像她的母亲吗?” 宓恬毫不客气地开始捅刀子,“外人说你笨, 你还不服气。瞧瞧, 跟你师祖母这般像,你居然还能乱了辈分,把小师叔收了当徒弟。” “可不是?这要传出去, 不得笑掉人大牙?” 戚照玉摇头, “难怪自打莜莜上山, 我就总梦见你师父,这是被不孝徒儿气的,死不瞑目啊。” “师叔,师伯……我三岁时被师尊抱回来,就那时见过一次师祖与师祖母的画像,我怎么可能记得?” 君无殊哼了声,“我每次想祭拜下,你们几个都说师祖与师祖母不喜这些,朝天拱拱手就算拜过了。是你们不给我看画像的,怎能怪我?” “你这是杀人还要诛心?!” 戚照玉瞪大眼,“书读得不多,怎也学那凡间酸儒用起了春秋笔法?这样在小师妹面前污蔑我等,你到底是何居心?” “就是!”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6节 宓恬冷哼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未寻到师尊师公的遗骨,如何能让你上香祭拜?这不是咒他们吗?” “好了,好了。” 何四道摆手,“这些事不提也罢。天意如此,许天道自有什么安排吧。” 君无殊很想拔剑,但想想莜莜的事还没搞清楚,便生生忍住了。 不与老人计较,这是年轻人的修养,我忍。 “莜莜,刚说到哪了?” 何四道问道。 莜莜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心间的酸涩也没了。脑海中母亲灌顶的画面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字:楼歪了。 “楼歪了。” 莜莜歪着头,困惑地道:“您说我该叫您大师兄。” 顿了顿又道:“可我现在有大师兄了。还有,您知楼歪了是什么意思吗?” “……” 师妹不认自己,这都怪君无殊! 何四道眼神不善地瞟了君无殊一眼,又看向了莜莜,“这样陌生的词汇经常会在你脑海里闪过吗?” 莜莜摇头,“以前从未有过。可自从来了这里,我脑子里经常会闪过一些画面,但都很陌生,觉得不是自己的记忆。” “也许是你的,只是你忘记了。你刚刚怎么哭了?” 何四道一脸内疚,“小师妹,我们几个一直在寻你们,无涯海也去过,可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是我们不好,让你受苦了。” “跟你们没有关系。” 安静了许久的真鹤道:“许是肖盼不想让你们找到吧。” “许是如此吧。” 何四道垂下眼,“师尊是被人害死的,她对这世道已失望了吧。” 他说着便看向了真鹤,“你知道莜莜为何不记得往事了吗?” 真鹤摇头,小小的眼里亦满是迷茫,“曲无讳找到我时,说我欠了他们朱桦树族人情,要我报恩。我看他一身魔气,哪里像朱桦树族的,就跟他打了起来。这人好生霸道,直接设了个千峰浪,还逼我吸他身上的魔气,结果我吸食太多魔气,就昏睡过去了。” 真鹤想起往事,便是叹气,“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三百年后了。有天,肖盼来了,证实了那个疯子的确是曲无讳,只是设了千峰浪后没多久他便死了。肖盼告诉我,若与莜莜完成咒契,我便能吸食魔种的魔气,以莜莜的天赋,定能飞升。届时,我身为她的咒契灵宠,便能一起飞升。我觉得这买卖划算,既还了人情,也能得了好处。就是莜莜她……” 真鹤看了一眼莜莜神色复杂,但最终还是没把莜莜没有情绪的缘由说出来,只垂下眼,低低道:“心性过于单纯,若无人庇佑,怕是道途艰难。” “我以后会护着她的。” 君无殊道:“天道让我成了莜莜的师尊,我便会保护她到底。” “你能如此想,我真是安慰。” 何四道点头,“长风与王钊你指点的虽不少,可到底不够细致。如今阴差阳错下,莜莜成了你徒弟,你知为人师者要细致细致再细致,这恐便是天道的用意吧。” 顿了顿,又挥手,“魔母的事我会去调查。你们也累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是,掌门。” 待人一走,何四道便瘫在了椅子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师兄……” 戚照玉颤着声音问道:“师尊……是不是?” “师公有神族血脉,一旦入魔定将贻害苍生。” 宓恬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但师公秉性高洁,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入魔。师尊所说,恐是真的,他应不在人世了。咱们寻了五百多年,期待了五百多年,终是期望落空了。” “师尊!师母!” 戚照玉跪倒在地,抓着地,痛哭了起来,“弟子不孝,弟子无能,至今未查出当年传信之人!” “哭什么?” 何四道擦去眼泪,“师妹不还活着吗?师尊应是用了朱桦树族的秘法。他非死于魔族之手,而是为了血脉亲情,甘愿牺牲自我。” “什,什么意思?” 戚照玉抬起头,瞪大眼,“动用了秘法?什么秘法?师兄?” 他转头又看向了宓恬,见她垂眼不敢与自己对视,更是困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宓恬抬起头,看了何四道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是叹气,“师兄,我们相识有六百来年了吧?” “对,怎么了?” 戚照玉蹙眉,“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看。” 宓恬伸出一只手。纤纤玉手,光洁如玉,自是好看。只是这只好看的手忽有酒红色的毛发浮现,转眼就生出了利爪,变成了一只狼爪。 戚照玉瞪大眼,变化过于惊人,以至于他直接失态了。 “怎,怎么回事?你,你的手,你的手?” 他语无伦次着,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何四道,可对上的却是一张狐狸脸。 “你,你们?” 他的头来回转着,看看宓恬又看看何四道,“是,是妖?” “不错。” 何四道的脸又变了回来,“准确地说,是半妖。” “是的。” 宓恬长长叹出一口气,“师公与师尊受世人排挤,是在逃亡路上捡到我们的。那时大师兄被妖族欺辱,是师公将他救了回来。” “你,你是师母捡回来的。” 戚照玉的记忆一下被打开了,“是了,那时我们路过妖族的地盘,没多久,师母就将你捡了回来。我当时还纳闷,为啥人族的孩子会出现在妖域?怪了,你们为啥一点妖气都没有?无殊修为这么高了,高人眼前都遮不住,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妖气,为何你们……对了,莜莜也没妖气,这般看着就是个人……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对了,巫师弟呢?他是什么?是不是也是半妖?” “这就是师母手段厉害之处。” 何四道眼里的伤感稍退,“大陆第一医修、炼丹师的名号岂是白叫的?至于巫师弟……他倒不是半妖。” 戚照玉松了口气,心里一阵轻松。 看来被瞒着的人不止他一个,他不是笨蛋。 “他是全妖。” 宓恬接话道:“也就是真正的妖。” !!! 戚照玉心口中箭,下意识地想倒地翻滚,控诉这几人的不|良。但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起了君无殊的脸。 等等,君无殊笨,巫师弟笨;君无殊好看,巫师弟也好看…… 这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巫师弟全妖,君师弟半妖…… !!! 难道…… “师弟,他,他是什么妖?” “金蛇妖。” 何四道道:“不过大器晚成,被师尊捡到前,在族里受尽欺辱……” 金蛇,金蛇…… 两个字如魔咒般在戚照玉脑中疯狂刷屏了起来。至于何四道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见了。 那什么?巫师弟是不是有说过,无殊原身很好看,是金色的? 努力地将脑子里的边边角角都扒拉了一遍后,他被自己回忆起来的细节惊呆了! 这些细节串联到一起后,都指向了一个方向:君无殊小时候嘴里说的那个渣爹就是他那个正义凛然的巫师弟! 这结论一出来,什么被师兄师妹欺瞒,看不出半妖的自卑都消失不见了。 他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何四道,轻咳了声,肃着脸道:“师兄,莫要顾左右言其他了。咱们师兄弟三人拜入师尊门下,师妹拜入师母门下,虽师尊不同,但到底是一家人。你有话就直说了吧,莫要再替巫师弟瞒着了。” ??? 何四道一脸莫名,“瞒着什么?” 想到无殊小时候说起渣爹的委屈,戚照玉心痛如绞,“巫师弟做下这等事,难怪天道不让他得长生。生而不认,养而不教,师兄,这就是人渣啊!你说罢,我受得住……” 他探出脖子,咬了咬牙,问道:“巫师弟……是不是就是无殊的亲爹?” 第37章 何四道张大嘴|巴, 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戚照玉见此,更是心痛。 渣爹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师弟!亏自己还以为他是什么高洁君子, 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事!祸害人族女子,始乱终弃,去母留子, 见子不认,人渣, 天大的人渣! “想不到巫师弟竟是个伪君子!!” 他敲起了胸口,眼泪都下来了,“这是人干事?这是人干事?我的天,这孩子跟师妹一样,都是我带大的, 我怎带出这样的渣滓来?” “子不教,父之过。” 宓恬冷冷道:“如果巫师弟真是那样的人, 最该反省的人不该是你吗?不是你把他带大的吗?” “这,这……” 哭嚎着的戚照玉顿时没了声。 对啊, 严格说来,这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啊。可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以至于师弟变成了人渣?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7节 何四道揉了揉眉,“师妹, 你明知他打小就不聪明, 还这般逗弄他作甚?师弟,都几百岁的人了,你为何还是这般单纯?无殊是蛟, 巫师弟是蛇, 两者是有区别的。” “那蛟不就龙跟蛇生出来的吗?” 戚照玉一脸莫名, “蛇能生出蛟,这很奇怪吗?” 何四道愣住,忽觉这话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怪怪的。他咬了一口油鸡腿,忽然抬手将鸡骨头扔到了戚照玉的脑袋上,“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龙跟蛇才能生出蛟,但君无殊是半妖!所以他的爹只会是蛟!” “啊,对啊。” 戚照玉一拍手,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巫师弟不是人渣,我也不是,哈哈哈!哦,对了,刚刚说到哪了?” 气氛又变得沉默。 过了许久,何四道才缓缓道:“师弟,你觉得小师妹怎么样?” “小师妹?” 戚照玉愣了愣,“莜莜吗?她很好啊。懂事勤奋,天赋高,是个好孩子。” “你没发现莜莜怪怪的吗?” “有,有吗?” 戚照玉努力回想着,“挺好的,没什么异常。” “朱桦树一族有一秘法,可将自己血肉溶解……” 何四道缓缓道:“因着有神族血脉,可净化一切魔气煞气,若以自身血肉为器,或可克制魔种。” “但代价是……” 宓恬垂下眼,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将永世不得轮回,永远活在鬼蜮里。” 戚照玉脸色变得惨白,“所以师尊他……” “应是动用了秘法。而莜莜……” 何四道低下头,“没有记忆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此。出生后就待在净化之器里,待自身体内有了净化之力,便可以自身为容器。故而,莜莜只有十八年的记忆,在此之前,都是在沉睡的。” “师尊他……” 戚照玉红了眼。 将自己身体当作净化之器,以自己血肉呵护女儿长大,这如山重的父爱怎能叫人不感动? “但师尊神族血脉颇多。” 宓恬擦去眼泪,“莜莜一直待在这样的净化池里,怕也是染上了神性。” “这,这不好事吗?” 戚照玉不解,“据说神族无情无欲,而魔种最喜有情有欲,如是这样,小师妹就无事了。等等,你们是说小师妹都在伪装?她没有七情六欲?可我看她很爱吃,很爱练剑,不像装的。” “就怕七情六欲断的不干净。” 宓恬道:“真鹤恐未说实情,有些事恐师尊对它是有交代的。” 长长弹出一口气,又接着道:“师尊会出此下策,怕也是无法了。且师尊离开莜莜才三年,她便慢慢能回想起以前,刚刚甚至流泪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唉。” 何四道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咒契,我倒是师父说过,是朱桦树族特有的结契手段。一旦被种上咒契,便是同生共死之命。她让莜莜给真鹤打咒契,怕是莜莜无法熬到飞升。若来日堕魔,只要将真鹤杀了,便可消除隐患。” “为,为何要这样?” 戚照玉眼里涌起了泪水,“师尊付出这样的代价是想小师妹活着,师母为何要设下这样的局?这对小师妹公平吗?她也不想的。人无喜怒哀乐,不知爱人,也不知被爱,已够惨了,为何还要设这样的局?自己母亲都想杀死自己,小师妹来日若有了七情六欲该多悲哀?” 何宓二人沉默了。 一个母亲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该有多痛苦?但是有神族血脉的人一旦入魔,那将是很可怕的事。 “师尊已经尽力了。” 宓恬眼含泪水,颤着声音道:“她对莜莜的疼爱不会比师公少。只是,这天下的人千千万万,哪一个孩子不是父母手中宝?莜莜若堕魔,道体都会变魔体。届时,苍生受苦,众生罹难,这让师尊如何能接受?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地走,为人父母者皆是如此期望儿女的。” “莫要悲观。” 何四道摇头,“那只是最坏打算。如今莜莜在咱们这里,咱们几个老家伙尽力护着,熬到飞升的希望总要大些吧?” 戚照玉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回去琢磨琢磨,晚点给小师妹在些可以静心宁神的法器。” 顿了顿又道:“对了,师兄,为何你和师妹会知道朱桦树族秘法的事?师尊怎么都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吗?” 何四道与宓恬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咒契那事是师尊无意中说的。至于秘法嘛……” 何四道摸了摸胡须,“师弟,不是我说你,你真太笨了。朱桦树族时常往来无影宗,你就没跟他们喝喝酒,攀谈攀谈吗?” “……” 戚照玉无言以对。 这两人真太狡猾,太有心机了。难怪一个是狼,一个是狐,都是妖族智商天花板。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跟他们在一起,真是太难了。 宓恬擦去眼泪,站了起来,“不斗嘴了。咱们现在可是有事做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懒散。” “对!” 何四道站了起来,豪情万丈地道:“小师妹身怀魔种却一心向道,我等身为师兄师姐有何理由丧气?这便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拿个治疗法子出来!” 他说着便朝天一拱手,“师母,我等三人定不会让你成为“不慈”之母的!” 豪情万丈的师兄妹三人开始行动了起来。而一回到自己闺房的莜莜一坐下,便冲真鹤道:“再给我点你的煞气。” “你要做什么?” 真鹤摇头,“我跟你说过的吧,这东西多用了对你不好。” “如果真不好,你一开始就不会告诉我你的煞气有这个作用。” 莜莜盯着真鹤,尽管她无法判断别人的真实想法,容易被表象欺骗,但是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想着娘与李树对自己的教导,仔细观察着真鹤的表情。 真鹤低下头,小声道:“让你体验是想让你知道喜怒哀乐是有多痛苦的。” “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断情断欲。” 真鹤抬起头,“你才能飞升。你现在知道自己身怀魔种了,可你知道,朱桦树族的咒契就同生共死之契吗?你走的每一步都在你母亲的算计里,我也是按她说的去做的。我生来就是要克魔的,所以我装不知道,接受了她的提议。你能飞升,最好;不能,我便自我了断。” “母亲……” 莜莜摸住心口,“算计了我?她是觉得我不堪造化,必会堕魔?” 眼白处,黑色开始蔓延,眼睛变得刺痛了起来。 “你看你,被你父亲神族血脉净化了整整五百年,可你依然不能完全克制自己的情绪。肖盼很伟大。为人母者,她尽到了责任;为人者,也为天下尽到了责任。你之所以能如此强,概因你母亲五百年来源源不断地将自身修为传送于你。你父亲动用了朱桦树族的秘术,以自身血肉化作温养池,你的身体已无限接近神族,可承受大乘修士一次又一次的灌顶,不然你一个筑基凭什么能打败元婴?肖盼是怕你熬不到飞升,怕你堕魔,与杀父仇人为伍,祸害苍生。” 莜莜捂住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可想到母亲竟对我留了杀机,我便觉心口胀胀的,很不舒服。” 真鹤长长叹出一口气,“所以,你为什么还想有情绪?只要熬到飞升,你便能做回正常人了。”顿了顿又道:“如果肖盼抱着你下温养池时,若肯吸收温养池内的神力,她本不用这么早死。但为了你,她不肯吸收温养池一丝神力,想将所有的神力都留给你,帮你净化魔种。为了你,她是豁出了自己的命,不然杀了你,岂不是更好?” 莜莜身子一颤,一些画面开始疯狂涌入脑海。 “莜莜,你要快快长大,娘陪不了你多少时间了……” 肖盼抱着还是婴儿时期的她,画面在眼前清晰了起来,她看见,那时的自己身上笼罩着浓浓的黑色雾气,明明是个婴儿,可睁开眼时,眼里却透着婴儿不该有的贪婪、凶狠与嗜血。 “又调皮了。” 肖盼伸手抚上婴儿的眼睛,点点蓝色的灵力从她指间流泻,温养池内有绿色荧光闪烁,转眼便与蓝色的灵力混在一团,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她体内。 再睁眼时,婴儿定定望着上方,痴痴呆呆的,如人偶般。 肖盼轻轻拍着婴儿,可两行眼泪却从她眼角滑落,充满自责与痛苦的呢喃声传来,“无讳,五百年了……莜莜终于被我变成了这样……我不知,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过,咱们的孩子清清白白地来,也得清清白白地走……真鹤答应了,它会想法跟莜莜结契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四五天,差不多就搬家的事就能搞好了。我再也不想搬家了,太累了。 第38章 这是哪? 莜莜睁开眼, 四周黑漆漆的。 她想动弹下身子,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心一下就慌了。 等等…… 为什么会有恐惧? 她是不会恐惧的…… 这到底里哪里?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而母亲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乖孩子, 别动。娘要去救你爹,你爹爹被人害了。别动,乖一点……” 我在…… 娘的肚子里? 意识到这个后,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种子。她下意识地躲开,想伸手将这个看起来无比邪恶、危险的种子打掉。 可她不能。 曾经动动手指就能秒杀掉一个金丹的她现在却是浑身乏力, 连手指都抬不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种子离着她越来越近,最后没入她的身体里。 黑暗袭来,当她再有意识时,眼前已是一片大亮。 微光里,有一个男子在痛苦呻|吟着。 他已经没了一条手臂, 伤口处有黑色雾气闪现,但很快又被一层带着金光的青色覆盖。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拖着一柄长剑, 跨过无涯海,来到一座小岛上。 真鹤出现在了岛上。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8节 “唧, 一身魔气还敢说自己是曲无讳?你要是曲无讳,大爷我名字倒过来写,以后还给你的娃当牛做马,哈哈!纳命来吧, 臭魔族!” 男子上前, 一招就将真鹤制服,并逼着它吸入了魔气、 真鹤似昏迷了,男子将它扔了回了它的洞府, 身上的魔气消散了许多。他纵身飞起, 长剑凌空游|走, 宛若山峰般的海浪涌起,很快就将小岛与世隔绝。 囚妖岛…… 当这三个字在脑海涌起时,画面瞬间变成了无涯海边自己记忆里住了十八年的家。 母亲痛苦的哼着,她要生了。 男人握着母亲的手,输送着自己的灵力,减轻着母亲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眼前金光闪现,男人抱着自己,眼泪滴落在自己面颊上,随后又抿起嘴,温和的笑挂上唇边,“莜莜,爹爹会一直陪着你。你可要好好长大,等你飞升了,懂事了,爹爹就能回来了。” “无讳……” 肖盼含着泪,“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的。” 这是自己的父亲…… 莜莜望着这个男人。 鼻梁高挺,眉眼如画,肌肤如玉般莹润。 一阵风过,吹起他的青衣,卷起的袍角好似他即将逝去的生命般,明明脆弱不堪,却有种说不出的洒脱飘逸。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当真是温润如玉一般的男子,就像曲应江。不,自己的父亲更好。 得出这一结论后,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觉得幸福极了。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幸福成了碎片。 父亲死了。 他用了朱桦树族的秘法。 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破开了自己的背脊,将脊骨抽出,在母亲压抑的哭声中,他忍着就剧痛,将脊骨变成了一把剑。 一把木剑。 名唤青木。 抽去脊骨的父亲瘫软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动了秘术。身体开始消融,渐渐化作了绿色的水,其他骨骼慢慢消融,最后变成一只白色的骨碗。 “盼儿,来生再见了……” 碗中传来男子低低的呢喃,“今生能娶你为妻,无讳无悔,幸福至极,不枉此生……” 母亲凄厉的叫声与哭声宛若撕裂的锦帛,刺耳的同时又觉悲切。 她看着母亲的头发一寸寸变白,抱着自己瘫倒在碗边。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醒来了。她抱着自己与碗,回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家。 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密室出现在自己眼前,母亲把碗放在地上,念着自己听不懂的咒语,碗变成了一汪池子,里面有着莹莹绿光。 母亲抱着自己下去,莹莹绿光聚集到自己的腹部,自己逐渐失去了意识。 画面又变了。 母亲用道术将自己的头发变黑了。她在密室里架起自己的炼丹炉,炼着各种丹药与丹液。她将这些丹药与丹药都灌进了她嘴里。每次喂药后,那些莹莹绿光便会疯狂涌来,涌入自己的身体,压制魔种的同时,会撕裂自己的经络,压碎自己的骨骼,破开自己的皮肤。 而自己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痛苦。鲜血流淌在温养池里,一次又一次的,莹莹绿光开始变得黯淡,而自己身上的魔种也越来越安静,不再发作了。 她就看着母亲这样疯狂炼丹,采药,研究各种典籍,而自己则在一次次破碎与重生中,觉醒了越来越多的神族血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停下了手中的事,抱着她来到了囚妖岛,将真鹤唤醒。 “唧!怎么可能?你造了一个神出来?” 真鹤很吃惊。 肖盼手里的婴儿已无限接近神的力量,这是人族修士能做到的? 肖盼似有些疯魔了,她笑得有些癫狂。 “天道不给我儿活路,我偏要逆了他!无讳不能白死,无讳用自己命换来的机会我不能浪费。”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是莜莜从未见过的。可这一刻,看着母亲略显扭曲的面容,莜莜却感到了无比的心痛。 五百一十八年,她到底忍受了多少的苦楚与失望? “莜莜将她爹血脉里的神力吸收得越多,便越容易飞升。只要飞升了,她就能当回正常的人了。” “你疯了……” 真鹤喃喃着,“人怎能变神?以半妖之躯……不,妖也好,人也好,吸收的神力再多也不可能变成神,只会变成怪物。她不是神,未经神劫,便不是神。她只要有一丁点欲|望,就会按着本能去追逐……你该知道的,只依本能行事,那就会成怪物。” “莜莜不会。” 肖盼神色冰冷地道:“木主仁慈。她是我跟无讳的孩子,我会教好她,她不会。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以她的身体为净化之器,只要魔种未消,她便会一直无欲无求。” “呵……” 真鹤不屑一笑,“罢了,说到底要不是朱桦树族,我早该死了。我便应了你请求,同她结契,帮她吸食魔种魔气吧。” 母亲满意地离去了。然后,在温养池里,她不停给自己喂药,灌顶,她的生命在不停地流逝,直到自己三岁那年,她才停止给自己灌顶。 自己长大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母亲又去了囚妖岛。 卸去所有伪装后,她已成了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妇人。 “我元寿将尽,莜莜就托付给你了。” 真鹤沉默着,过了久久后才问道:“你成功了吗?” 母亲笑了。 笑得恣意盎然,“自然。莜莜会飞升的,不会辜负你。” “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还有七情六欲吗?” 母亲挥手抛出留影石,自己日常的一举一动都显现了出来。 “她没感情了。” 母亲收起留影石,笑容消散,眉宇间似带着自责。 “这样值吗?” 真鹤不理解肖盼,“如果不是你,她吸收不了这么多神力。神力越多,越接近真神,情感便越淡泊。如按曲无讳的法子,莜莜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的,这样堕魔的可能性或更,但在她未堕魔前,却可以感受爱与被爱,能过得很快乐。如果受了情伤,她亦可修无情道……” “无情道?” 肖盼笑了,“哪是那么容易修的?我只怕我儿尚未得道,便已成魔。成魔者,天地厌弃,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我如何能让莜莜落入那个境地?对旁人来说,无法感知人间喜怒哀乐许是悲惨。可对于莜莜来说,她从未体会过又何谈悲惨?她能活下来,能不堕魔便是她最大的幸运。” 肖盼的眼睛渐红,她轻轻侧过头,“再者,只要渡劫成功,重塑金身,神力不用再压制魔种,便不会再沸涌。届时,莜莜便会恢复七情六欲。” “朱桦树族与龙族就因着有神族血脉,渡劫雷才会比旁人多许多。万年来,这两族飞升失败者数不胜数,你怎知莜莜一定会成?” 肖盼低头,喃喃道:“死于飞升天雷下,好过堕魔。我已做了我能做的,哪怕她来日真死于天雷下,那在此之前她起码活着。哪怕活得像行尸走肉,那也是活着啊。” 肖盼跌跌撞撞地离开,真鹤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那样……我也得死了啊。真是半点因果欠不得。昔年朱桦树族人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就要还他们一命……呵,罢了,谁让大爷我嘴欠?说的话这不成真了吗?这下真要给曲无讳的崽当牛做马了。” 莜莜垂下眼,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娘已经尽力了,自己如何能责怪她?会这样都是魔族害的,自己不该听到母亲设计想杀自己时就该有怨恨的…… 心境好似豁然开朗了,雾蒙蒙的世界变得清晰明朗。 她睁开眼,所有的喜怒哀乐如潮水般快速退去,可她知道,即便依然无七情六欲,但她已感受到爱了。 “听我的,修无情道吧,这样对你最好。” 眼前的真鹤还在继续说着,而莜莜则低下头,看向了青木剑。 手指轻轻抚上剑,她感受到了心尖的饱胀。 所有的画面不过一瞬间,而真鹤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 所以,父亲,是你吗?是你让我看到这一切的吗? 她缓缓抬起头,握住青木剑,看向了真鹤,道:“谢谢你,真鹤。” 真鹤愣住了。 “谢我?谢什么?” “你对我真好。” 莜莜探出身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下真鹤的脑袋,“我都知道了,父亲都告诉我了。”顿了顿,又道:“以后我会多杀魔,把你喂的饱饱的。” “你,你怎么了?” 真鹤觉得有些惊悚。 告诉了她过去,她怎么忽然对自己就这么亲昵了? 是的,曲莜莜没情绪,可偏偏它从这抚|摸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亲昵。 什么鬼? 难道是被本大爷高贵的品德感化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就觉有点得意。 也是。 这世上嘴上道德君子不知凡几,可为报恩杀魔,拯救苍生,甘愿牺牲自我的人与禽|兽又有几个? 好事! 莜莜开始亲近自己了,那自己就得想法让她修无情道! 它眼珠子转了转,宽宽的大嘴咧开,无声的笑了。 在山的那头,不就有个怨种可以配合自己劝莜莜修无情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39节 洞府里的“怨种”君无殊缓缓睁开眼, 一丝阴郁从眼底滑过。 以灵宠的身份来到徒弟身边本是想防止她被人骗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听到这样的秘密。 徒弟没有感情。 原来, 一切都是在她在伪装的。 得知徒弟一直在骗自己时,他并未觉得有多生气。因为,事实的真相足以消弭一切怨怒了。 他不生气, 他只有心痛。 为父爱母爱的伟大,也为莜莜的遭遇。 想起她第一次吃到灵肉包子的样子…… 他可以肯定, 那时的莜莜不是装的,她是真满足。一个人,活得只剩生存本能,那是多悲哀的事? 可面对这样悲哀的事,他却无能为力。不但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得将这最后一丝快乐也抽离。 真鹤说的东西并不多,但稍稍分析下就明白, 莜莜没有情绪才是最好的。 无情道…… 想着真鹤的话,君无殊闭上眼。 心底传来隐隐的抗拒, 他不知那意味着什么。只知,心底的抗拒是不应该有的。一个合格的师尊就不该有这种抗拒。合格的师尊只该为徒弟做出最好选择。 他静|坐的。 入道几百年,他从未有过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候。 或许,他真该闭关了。 小蛇消失在莜莜的闺房。茫茫夜色中, 小蛇支起身子, 回头望向西边。久久后,金色消失在夜色中。 闭关,或许就能参悟道帮助徒弟的办法了。 金富贵消失了, 在师尊再度闭关起就消失了。 莜莜找了好久, 将整个剑峰都翻遍了, 都没找到小蛇。 “别找了。” 陆长风安慰道:“那灵蛇一看便知年岁不大,正是贪玩的时候,许是溜出去玩了。” “金富贵不会的。” 莜莜道:“它不喜欢玩。” “哪有灵宠不爱玩的?” 陆长风摇头,“你看掌门养的阿蛮,都上千岁了,还跟个顽童似的。昨天又把掌门的床拆了,这会儿估计正躲在苍茫山里呢。” “富贵是个文静的蛇。” 莜莜有些抗拒师兄这说法。阿蛮她见过,馋嘴、贪吃、爱蹦跶,跟她的金富贵一点不一样。 富贵给啥吃啥,也不爱玩,就爱盘在她袖子里睡觉。所以,富贵一定不是出去玩了,肯定是被哪个贪嘴的抓去吃了。 想到富贵被炖着吃了,莜莜心口又觉得胀胀的了。她看着正在剥着花生的陆长风,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 大师兄就是个嘴馋的。他零嘴不断,嘴巴就没停的时候,难道富贵是被他吃了? 目光落在陆长风的唇上,而陆长风吃着吃着就觉有点冷了。 师妹这眼神…… 啥意思啊? 盯着我的嘴看什么? 难道…… 他脸一红,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将手里的花生放下,轻轻侧过头,故作镇定地道:“师妹你很可爱,师兄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但咱们就只是师兄妹,师兄我早就打定主意要跟自己的剑过……” “师兄,富贵是不是给你吃了?” “哈?” 陆长风瞪大眼,所有的旖旎心思迅速消退,“师妹,你怎会这样想?你师兄我不吃蛇的。蛇才几两肉?没啥好吃的。” “那富贵去哪了?” 莜莜歪了歪头,“难道被谁抓去炼丹了?” “师妹,没人敢到咱们山头拿东西的。” 陆长风起身,拍了拍莜莜的肩膀,“咱们不去别峰拿东西就不错了,谁敢拿你的灵宠炼丹?相信师兄,富贵一定跑出去玩了。” 见莜莜还没表情,陆长风投降了,“那我陪你出去找找吧。” 莜莜点点头,“多谢师兄。师兄,富贵对我很重要,它能让我开心。” 看出来了。 一条异化的普通蛇这么宝贝,可见是多讨喜了。 行吧,谁让咱是当师兄的?尤其是得知了师妹的身世后,这无影宗哪个人不怜惜师妹? 剑峰的人被发动了起来,可找遍整个无影宗以及苍茫山都未找到小蛇。倒是闯祸躲在苍茫山的阿蛮给抓了回来,哀嚎的声音在整个无影宗飘了好久,听得一干剑峰弟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阿蛮被揍得也太惨了些。 剑峰小师叔的灵宠不见了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无影宗。柯明临死前的话传遍了整个大陆,有人提防,有人却对莜莜报以了极大的同情。 曲师祖是为了整个朝云大陆的生灵而死的,剑峰小师叔也是因此受的牵连,他们不该歧视小师叔,而且曲师祖是无影宗的人,这是他们的骄傲。 所以…… 他们也该去帮剑峰小师叔找蛇。 金色的蛇很稀有,但在宗门弟子的努力下,很快便有十几条金色的蛇被送到了剑峰 。 这些蛇有些是门中弟子找的,也有些是买的。小师叔没了爹娘,还中了魔种已经够惨了,要再没了灵蛇,万一受了刺|激,引发魔种可就连命都没了。 金色的蛇蛇虽贵,但为了让剑峰小师叔情绪稳定,这钱得花。 莜莜将一条蛇从水桶里拉出来,看着金色慢慢从蛇身上褪去,她问道:“师兄,大家被骗了。我不找富贵了,我要去找骗子,给门中受骗的同门出口气。” 陆长风望着莜莜手里褪色的蛇,摇摇头,“这些孩子未免也太好骗了。罢了,你别去找了,只将这事告诉他们就行,让他们吃个教训,长点心眼。” “他们因我受欺骗。” 莜莜道:“娘说过,做人要有责任心。送我这条蛇的弟子我知道,是道峰的弟子,我这就去找他,带他去将钱要回来。” 陆长风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好,那你去吧。师兄我去苍茫山给你弄点好吃的,你早去早回。” 莜莜御剑而起,直往道峰而去。 很快,莜莜就从道峰带了个弟子出来。 宋昊卿站在莜莜的木剑上,哆哆嗦嗦地道:“小师叔祖,要不算了吧?我是在黑市上买的。那地方龙蛇混杂,可不敢闹事。而且,即便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人。黑市摊主都不以真容示人,咱们去了也找不到人。” “你找不到,我能找到。” 莜莜拎出蛇,“这上面有那人的气息。” 都在水桶里涮了一遍了,哪还有什么气味?宋昊卿觉得莜莜有些过分自信了,虽然剑峰小师叔很强,可小师叔又不是狗鼻子,怎么可能这么灵? 两人很快就到了黑市。进黑市要交十块下品灵石,莜莜觉得宋昊卿因为自己损失太多了,自己一定得把那人揪出来。 进了黑市,拿上黑市给的斗篷,两人穿上后,莜莜便拿起蛇闻了下,随后便径直朝黑市最里处走去。 一直走到最里面了,她在西边角的一个摊位前停下,将蛇放下,道:“这蛇一百灵石,再加入场的十块灵石,你赔了,这事就作罢了。” 穿着黑色印有祥云斗篷的摊主似有些懵。他抬起头,望着来者。片刻后,斗篷下的薄唇微微扬起,“姑娘好本事,竟还能再找到我?” “这蛇身上的味道跟你一样。” 莜莜不自觉地蹙眉。 又想起富贵了。 富贵金灿灿的,好看不说,身上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味。不像眼前这条蛇,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很不好闻。 “都臭臭的。” 她不自觉地加了一句。宋昊卿下意识地拽了下莜莜的衣角,斗篷下的脸已经白了。 小师叔祖不知黑市的险恶,可他知道啊!能在黑市摆摊的,来历虽不明,但肯定都是狠角色。 在朝云大陆,能配得上“狠”这个字的,那能力都是很强的。小师叔祖上来就这样说话,这是不想善了了啊。虽说小师叔祖能秒元婴,但万一对方不是元婴呢?没听说小师叔祖能秒化神啥的啊…… “你说什么?” 斗篷底下的声音瞬间变得暗沉,“你说我臭?” “嗯。” 莜莜点头,“臭,很臭,血腥臭,你杀戮很重。” “呵,呵……” 男子低低笑着。声音低沉悦耳,而宋昊卿却觉这声音刺耳,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让他忍不住想哭。 “误,误会……”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前,前辈,我,我家小……小姑不善言辞。请多担待,请多……” “你是个什么东西?” 男子忽然抬手,一股狂风涌起,直扑宋昊卿而去! 为什么?! 我只是想拍个马屁而已!没听说拍马屁还有生命危险的?! 宋昊卿绝望的闭上眼。随便挥个手就能用灵力催发出这样强大的风势,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嘤。 一直带着茧子的手横亘在了他面前,狂风瞬间平息。 宋昊卿没等到预料中的攻击,不由睁开了眼。 眼睛瞪圆了! 小师叔祖也用一只手将狂风挡回去了? 动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0节 在黑市闹事?这摊主和买家是都嫌命长了吗?这黑市里有大能入驻的,谁敢闹事,都没好下场。 “你很强。” 莜莜平静地说出这三字后,男子笑了起来,“彼此彼此。不过,你我动了手,马上这里管事的老鬼就要出来了。他可是大乘期修士,你怕不怕?” “你骗人就不对,他来了正好,我也想问问,骗子为何能在这摆摊?管事不不管事,这是没责任心。” “你好大的口气!” 一个声音在莜莜背后响起,“竟连老夫也敢指摘?” 宋昊卿站在原地,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原来,拍马屁真会死人…… 作者有话说: 本来就有腰间盘突出的我,因为搬家太累,忽然发作。腰间盘突出发作会整个腿连带臀部抽筋,忽然会无力。当时我正抱着东西上楼,结果就摔了,还扭到了。实在不舒服,就断更了,真抱歉哈!今天稍微好点,但也不能久坐,只能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先码个一章出来,表达歉意。谢谢大家宽容,爱你们哈,么么哒。 第40章 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笼下。宋昊卿受不了这股气势的压迫, 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时,忽一股清风过, 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解,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身后。 “小师叔祖!” 宋昊卿的眼一下就红了。 小师叔祖居然如此维护他。自己那样钻营, 真不应该。 “你说话就说话,乱放灵力做什么?” 莜莜将宋昊卿拉到身后, 听到宋昊卿略带哭腔的喊声,只觉自己的责任重大。 自己不找富贵,宋昊卿就不会被骗;他不被骗,今天就不用被人威胁。做人讲究你好我好,礼尚往来, 眼前这人的确挺强,不过她是不会退缩的。 “嗯?你说什么?” 被称作老鬼的大乘修士眯眼, “你是在教老夫怎么做事吗?” “本来就不对。” 莜莜根本就感觉不到老鬼散发出的气势,“真强大就不需要用气势吓人。” “你!” 老鬼惊呆了! 大乘期修士那是什么?那是都是当世顶尖的强者。整个朝云大陆的大乘都不满百, 可见想修炼到大乘的艰难。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站在云端的人,都不知多少年未听到这样刺耳的话了。 一时间,老鬼站在原地, 竟是无言以对。 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一群看热闹的也是目瞪口呆。哪来的智障?头次出门?家里长辈没教做她的道理吗?大乘修士也敢怼?这真是来寻死的吧? “哈哈!” 在一片寂静中, 突兀的笑声响起。 摊主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肆意大笑,“有趣, 有趣, 你真好玩。这个老鬼可是大乘修士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我娘教我,做人是要讲道理的。” 莜莜不明白男子在笑什么,但还是很认真地回应,“不讲道理的人跟魔没区别。” “哈!” 老鬼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了。他大笑,“哪来的瘪三?你娘又是个什么玩意?天道吗?拿她的话来教训老夫?!想训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来呀,将这姑娘的斗篷摘下来,让老夫瞧瞧,到底是哪里来的憨货,连老夫也敢教训?” “你憨货,你憨货!” 宋昊卿虽然害怕得不行,但想到小师叔祖这般维护自己,便觉自己不能沉默着。而且,小师叔祖的父母都是无影宗的前辈,都是为了人族而死的,自己虽怂,但也决不能让人这般羞辱肖前辈。 “你全家都憨货!” 他鼓足勇气将骂人的话吐出去后,全身的力气好似迅速被抽干,腿一下就软了,站在那里竟是控制不住地颤了起来。 “好!有种!” 摊主大笑着,“男儿岂可求全而生?!就该这样轰轰烈烈地死!” 什么话?会不会聊天?宋昊卿气的,这人怎么这么恶劣?先骗他钱,现在又来挑火,跟他到底是有什么仇? “你们一个两个的!” 老鬼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这下彻底怒了,“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说罢便是抬起手,一股强风袭来,转眼,竟是变成了一股龙卷风,将四周的东西卷起,朝着三人袭来。 莜莜拔出剑,猛地一剑挥出,“风灵根,好少见。” 龙卷风转瞬消失,惊呼声响起,“怎,怎么可能?一剑就破了老鬼的招式?” “剑气好强!这人什么来头?难道也是大乘?”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也是个大乘老怪。” 老鬼显然也没料到莜莜能抵挡住他。他愣了一下,随即纵身飞起,狂风呼啸着,似从云端吹来的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从上而下地袭向莜莜。 地面开裂,无数的青色树木拔地而起。一根根藤蔓从树根处蔓延着升向天空,形成了一个藤网。 强风呼呼,却被藤网阻拦,不能再进半寸。 “剑意具象!” 老鬼蹙眉,“木灵根……难道你是!” 他眼睛瞪得大了起来。飞云宗出现魔母的事早就传遍了大陆,而与这消息一起传达的还有剑尊闭门弟子曲莜莜的身世。 他收了道法,落到地上,“罢了,既是故人之子,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你说罢,为何来黑市捣乱?” “我没捣乱。这人骗了我门中弟子的钱,我只是来讨个说法。” “进黑市都要戴特制斗篷,你如何能得知此人是骗钱之人?” “他臭臭的。” 莜莜收了剑意,用剑挑起地上的蛇,“这蛇也臭,味道跟他一样。” “你还真是会作死啊……” 君不谢舔了舔唇,“你这样骂老子,想过后果吗?!” “怎么?” 未等莜莜回应,老鬼便冷哼,“你是要在这里惹事吗?” “哈!” 君不谢冷笑了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他说罢便是伸出手,“唰”的一下,无数条蛇从他袖口飞出。那些蛇落地后便用尾巴撑起身子,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起来,仰起头,张开嘴,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冒出。 “君不谢!” 老鬼快速掐诀,一个结界迅速结成,“妖皇来我黑市是有何贵干?” “贵你个老鬼!” 君不谢纵身一跳,转眼竟是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莜莜哪里能让他跑了?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但她反应也是极快。拉住还在发呆的宋昊卿,抛出青木剑,直接御剑而出。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但逃跑的动机是很明显的。所以,只要去到外面就能找到他。 “前辈,要不要追?” 黑市里瞬间安静,而那些毒蛇随着君不谢的消失也消失了。 老鬼盯着结界外的空荡,久久不言。 过了许久,才自嘲一笑,“老夫再厉害也不敢挑起人妖两族的争端。不过不打紧……” 他望向曲莜莜消失的方向,阴测测地一笑,“剑尊那闭门弟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君不谢骗了她门中弟子的灵石,估计是要打一打的。老夫何必去趟这趟浑水?一个是君无殊的弟子,一个是他侄儿,这两人打起来才好玩呢。” “剑尊的徒弟?!” 众人惊愕。妖皇在黑市摆摊就够惊悚了,现在倒好……那个女子竟然就是肖盼与曲无讳的女儿,曲莜莜吗? 那还真是艺高人胆大,难怪敢怼老鬼呢。 就是大乘期的修士果是人老成精,这也太阴险了吧? 曲莜莜拉着宋昊卿,追到了城外百里的地方,才在一条溪流前停下。 她走到溪流边,曲起手指对着溪流便是一个弹指。 水花四溅,一道金色流线从水中划过。莜莜曲指又是一下弹出去,强大的剑气直接断开了水流,青色的水草开始疯长,追逐着金色流线而去。 “够了,够了!” 一个声音从水底发出,“不就一百多灵石吗?至于吗?” “哗啦”一声,一条迷你金蛟从水底浮了上来。 “蛇?金色的蛇?!” 宋昊卿惊喜地道:“小师叔祖,这是不是您的灵宠?它化形了!” “狗屁!什么蛇?” 君不谢大怒,“我是蛟!” 莜莜歪着头,眼底隐隐有了些困惑。 这蛟…… 怎么长得这么像富贵? 如果忽视那对脚的话,这金蛟长得几乎跟富贵一模一样。 她上前,挺着鼻子嗅了嗅,“虽相似,但品种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富贵香香的,它臭的。”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1节 “臭丫头!“ 君不谢跳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渍,转眼间,身体膨胀开来,金色鳞片慢慢消退,一个人形渐渐显露。 金色的披风,金色的靴子,金色的长袍上还用金线绣了祥云…… 宋昊卿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亮瞎了。 也太闪了。 莜莜望着眼前的人,迟疑了下问道:“你明明是个女子,为何说话却是男子的声音?” “你才是女子,你才是女子,你全家都女子!” 君不谢大怒,抬手就放出几条毒蛇来。莜莜抬起手指,将几条蛇打掉,有些疑惑地侧头,问道:“她不是女子吗?” 宋昊卿打量了下,“有喉结,不是女子。” 莜莜淡漠的眼里涌起了淡淡的惊奇,“肤如凝脂,颜如碧玉,面若桃花,唇如朱樱……” 说着又看向了君不谢,“颈如新雪,指若葱根……这般美丽,竟是男子吗?世上竟有这样秀气好看的男子?” 宋昊卿挠了挠头,道:“虽然不常见,但有些男子就是比女子都美的。” “哼!” 君不谢冷哼着。本来很生气的,因为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但听到这臭丫头的惊叹之词后,倒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恶了。 “乡下人,没见识。” 他别过头,“老子是男人,给我记住了。” “你是男人也得还钱。” 莜莜道:“一共一百三十块灵石,拿来。” “不是一百一吗?!怎么还多了?!你敲诈啊?” “他进黑市两次,门票就要二十。再算上我的,那就是三十。” “这也能算我头上?” 君不谢瞪大眼。乖乖,见过会计较的,没见过这么会计较的。难怪拜入了叔叔门下,这抠门劲简直一模一样。 “有因才有果。” 莜莜觉得这漂亮孩子是个表面光的。脑子不好,品德还差,能活这么大,真是奇迹。 “你要不骗人,我们也不会浪费这个灵石。” 她伸出手,“拿来吧。” “呵!” 君不谢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纵身飞起,喊道:“想要灵石啊?来追我啊!追到就还你!略略略……” 第41章 宋昊卿慢悠悠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水壶, 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后,便看向了远处的风景。 小师叔祖的御剑速度虽快,但架不住小师叔祖是个体贴细致的人。怕他不适应, 将剑变得又宽又长,还很体贴地给他罩了个防护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在身体适应了忽上忽下的幅度后,倒也挺悠然自得。 就是, 追了整整一天了,小师叔祖就不饿吗?之前拿点心给她吃都没理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看不到平时的冷漠。此刻,满满的兴奋盛满了小师叔祖的眼睛。 剑修都是疯子。 前辈诚不欺我。 哪怕是小师叔祖这样文静的人,战斗起来那也是个疯子啊! “臭丫头,你要追我多久?” 云层之上, 金色的蛟龙探出头,“整整一天了, 你不饿吗?你不渴吗?” “你很强。” 莜莜满眼的战意,“跑得很快。” 君不谢怔了下, 随即大怒道:“你是在嘲笑我只会跑吗?!哈,坏东西想用激将法激怒我?!本尊化形都几百年了,哪可能上你的当?你看着,我也是很能打的!” 他说着便是一张嘴, 巨大的水柱喷涌而出, 看着极为骇人。 莜莜抬手用力一挥,强大的剑气从下而上,直冲水柱而去! 宋昊卿的嘴巴张得老大, 手里的绿豆糕都掉了。 之前就知道小师叔祖能用手指挥出剑气,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手臂也能当剑用? 正震惊着, 站在前面的曲莜莜忽然纵身而起,高喊道:“坐稳了!” 宋昊卿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已凌空的小师叔祖抬起脚,从上而下猛地一压,周边的云层迅速变化,似受不了这强大的力量般,竟是在瞬间被压缩到了一个点上。 风静止了。 金蛟喷出的水柱已化作大海,疯狂涌向小师叔祖。 “呼”的一声,被压缩的云团忽然爆裂开来,瞬间化作无数细密的冰棱,直扑海浪而去! 海水与冰棱子对上了!两股强大的力量爆发出的气势似要将天掀了般,看得宋昊卿头皮阵阵发麻。 这就是大佬中的对决吗?这毁天灭地的力量也太可怕了。 心底恐惧蔓延的同时,他又生出是一丝艳羡。 咱啥时候也能这样牛逼一把就好了。 作为一个道峰弟子,他的资质很一般。修道六十多年了,才筑基巅峰。可虽说已到了巅峰了,可关于结丹的领悟却是半分都没有。这辈子,如果不出意外,能修炼到金丹巅峰,就已是到头了。 像这种移山倒海般的战斗,他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喂喂,你来真的?” 眼看着自己的幻化出来的大海被曲莜莜一点点摧毁,君不谢忍不住大叫,“我才刚刚大乘,你这样欺负我,你好意思吗?” “我才筑基。” 莜莜抬手便是一个弹指,“还不还钱?” “还还还!” 君不谢觉得心累。 就为了一百多灵石,不吃不喝地追了他一天一夜,这执着的劲头跟叔叔也太像了。 “快收了你的神通。” 君不谢幻出人形,“再打下去,我就要被你打死了。” 莜莜落回到木剑上,道:“不要耍花招,赶紧还钱。” “知道了,知道了。” 君不谢落在地上,“你下来拿钱吧。” 莜莜飞回到地面上,刚伸出手,却见君不谢一抬手,白色的粉末被撒了过来。 “小师叔祖当心!” 宋昊卿立刻掐了个法诀,一道水帘在莜莜面前竖起,隔绝了粉末的攻击。 “哈哈!看你们吓的!” 君不谢直笑,“就是香粉而已,瞧你们胆小的。不过嘛……” 他笑容逐渐阴森,“不过要是沾到头发上,可能会变秃哦。” 宋昊卿脸色一变,一想到这些粉末可能让自己变成秃子,脸都白了。他可不想变成杜毅那样啊…… 见莜莜毫无表情,君不谢无趣了。 “瞧你,怎么跟个木偶似的,就不能有点表情吗?” 他掏出一个乾坤袋,“喏,就剩这点了,都给你吧。” 莜莜用剑挑起乾坤袋,还未打开,君不谢又叫了起来,“喂喂喂,你什么意思?是怕我下毒?本尊可不是那么卑劣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 莜莜看了他一眼,“再说你骗人钱还不够卑劣的吗?” 君不谢被一噎,说不出话了。过了好半晌才道:“那啥……就开个玩笑而已嘛。不瞒你说,其实本尊是为了你而来……” 他说着便低下头,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云,手也不由自主地捏起了金色的衣角。 “那什么……其实曲前辈跟我父亲有过约定。要是他生了女儿,我便要守护她一辈子……” 他说着便停下捏衣角的手,抬眼偷瞄了下莜莜。见她眼神似有些变化,便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太羞涩了。 话说,曲无讳与肖盼的女儿也太好看了吧? 虽是一身灰布麻衣,头上也无任何点缀,可这气质高冷,宛若九天神女,可太美了。 想想自己找了几百年都没找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心情就激荡了起来。 “那什么……” 心噗噗直跳,脸红得似要滴血了。 他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低,如蚊蚋鸣叫般,低得都快让人听不清了。 “本尊琢磨了很久,想着守护一辈子的意思就是结成道侣……啊,你不必太惊讶,也不必太感动。虽然你是半妖,可你到底是曲前辈的孩子,乃我妖族圣地贵族,身份上咱们也算匹配。至于血统什么的,倒也不必在意,本尊执意要做的事,无人敢反对……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像本尊这样好看又良善……嗳,嗳?人呢?” 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有曲莜莜的影子?不要说曲莜莜了,就是自己那个乾坤袋也连带着一起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久,最后一跺脚,忍不住骂了句脏,“靠,什么人?!居然连几块灵石的乾坤袋也坑!曲莜莜,你等等我啊!我要娶你当妖后啊!” 他奋力追上去,本想质问曲莜莜一番,哪里晓得却听到了让他血压上头的话。 “小师叔祖,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骗钱,嘴脏,还俗得很。这等人,可不是良人。咱们无影宗有许多俊杰,您可千万别被那小白脸骗了。” “不会的。他臭臭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2节 “那我就放心了。小师叔祖,您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男子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骗女子的钱跟心。您实力堪比大乘巅峰修士,又是曲前辈和肖前辈的女儿,身份尊贵,那小白脸虽是妖皇,但弟子听说,他不光秉性恶劣,且那个不行……” “那个不行?” 莜莜察觉到君不谢追了上来,不由停下脚步,问道:“是什么意思?” 哎呀! 这该怎么回答? 宋昊卿挠了挠头,道:“这事是从妖域传出来的。妖域都说,妖皇明明成年了,却不想找雌性,长得又像女子,应是身体有碍,无法生育后代。” 莜莜蹙眉,“他不能人道?那不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凡间太监吗?” “曲!莜!莜!” 君不谢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太监,你太监,你全家都太监!你完了,我不要找你当媳妇了,我要弄死你!” 强大的妖气从背后袭来,莜莜拔剑反手一挡,另一个手反手便甩了一根藤蔓出去。 藤蔓迅速蔓延,直接飞到君不谢的脚边,缠绕上去,刚还气势汹汹的君不谢顿时像萎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的,竟是连站立都困难了。 “缚圣藤!” 君不谢瞪大眼,“原来曲前辈真将圣域朱桦树族的圣器给了你!” 莜莜拉了拉藤蔓,将君不谢拉到自己跟前,“你还跟来做什么?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该偷袭我。” 顿了顿又觉自己不客观,补了一句,“除了速度能跟我一拼外,其他都不行。” 君不谢放弃了。 这丫头不能娶回去,会把咱气死的。 “哼!是本尊没真的想伤你!不然你以为你能在本尊手里活过三招?” “要是你的实力有你嘴巴强就好了。” 见到妖皇被捆住了,宋昊卿胆子也大了起来。想到这狗玩意骗自己钱,之前还拱手想害自己,他的嘴脸就刻薄了起来,“可惜,你也就剩个嘴了。” “闭嘴!” 君不谢气得哇哇叫,心里也很委屈。 曲莜莜是很强,但自己也没真的想动手,就是逗她玩玩而已。不然真下死手,她能打过自己?他看不信。毕竟就是君无殊来,他也能过上个百来招的。再说曲莜莜还有圣域圣器在手,这玩意沾上,别管是人还是妖,那都得趴。 自己还能站着,已经很强了,好吗? 莜莜伸手在他脑门弹了下,在君不谢倒吸凉气声中,慢悠悠地道:“你的确还不够强,为什么要否认?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说罢便是松开藤蔓,“回去好好修炼吧。不要整天出来骗钱,说些有的没……” “当心!” 君不谢一把拉过曲莜莜,委屈屈巴巴的脸上瞬间闪出凶狠,“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尊?!” 第42章 “君不谢!” 略显尖锐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你偷了我的鳞片,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你是看不起我这个龙族公主吗?!啊?!!受死吧,你!” 什么鬼? 宋昊卿抬头望天, 脸上已没了任何表情。 先是来了一条蛟,号称妖皇。 现在又来了条龙,号称龙族公主…… 毁灭吧。 他累了。 他就是想拍个马屁而已, 为啥会拍出这多大佬来? 就离谱! “你不光骗钱,还偷东西?” 莜莜蹙眉, “而且明明已有道侣,还出来勾三搭四,你可真够恶劣的。我父亲怎会让你这样的人来保护我?” 她说着就朝着落下来的女子拱拱手,“道友莫误会,我与他……” “唰!”的一下, 莜莜话还没说完,女子抬手就是一鞭子过来。莜莜抬手, 鞭子从手心滑过,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她抓住鞭子末梢,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女子,“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也算是性子恶劣了。” “你个狐媚子还敢来教训我!?君不谢, 你死了啊?怎么不说话?!” 龙傲玉抬起另外一只手, 指着君不谢大骂道:“你以为装死我就会放过你吗?” “我说……” 君不谢掏了掏耳朵,“大婶,你是不是有病?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还有, 鳞片不是你硬塞给我的吗?怎么就成偷了?” “拿了我的鳞片就要当我的夫婿, 我当时这样说过吧?” 龙傲玉咬牙切齿地道:“可你倒好。拿了我的龙鳞, 直接就走了。这不是偷是什么?!” “是骗。” 宋昊卿探出头,弱弱地道:“是骗,龙族姐姐。” “你又是个什……么……人?” 龙傲玉脸红了。 刚还凶巴巴的人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对,是骗,这公子说得对。” 宋昊卿受宠若惊。 这凶巴巴的龙族公主称他公子? 这…… 他望着这位公主。 鹅蛋脸,大眼睛,眉毛乌黑…… 与人族女子的柔美不同,这龙族公主生得十分英气。一身红色镶有金丝线的道袍穿在身上,只觉如一团烈火般,耀眼极了。 见宋昊卿打量自己,龙傲玉的脸更红了。不过她可是龙族公主,自有骄傲在,哪可能被个人类小弱鸡看看就羞涩的? 羞涩是不可能的羞涩,所以她得看回去。 她瞪大眼,琥珀色的漂亮眼珠子上下转动着,很快就与宋昊卿的眼对上了。 这男子可生得真好看。 面容粗犷,五官好似罡风吹出来的般,看着就坚毅。 身材魁梧,一身道袍被撑起,胀得鼓鼓囊囊的,可见健壮。想不到人族竟有如此雄壮的雄性…… 相比之下…… 她看了看君不谢,脸上露出嫌弃。 白白净净的,长得比女人还美,看着就不行。 她伸出手,冲君不谢道:“将鳞片还来,你我的婚事就作罢了。” 君不谢瞪大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雌性都如此善变的吗? 这就原谅自己了? 这龙傲玉在龙族也是出了名的,她是前任龙王的女儿。老龙王当年意外陨落,其弟继承王位。因着怜惜这侄女早年丧父,故而对其格外宠爱。 这就养成了龙傲玉无法无天的性子。那在龙族领域内,真是鬼见愁的存在。而且,按照龙族的审美,这龙傲玉算不上好看。龙族的眼睛大多为金铜色,且头发也很少见黑色的。偏偏这龙傲玉有一头黑发,还有双琥珀色的眼睛,这就导致了她婚事艰难。 因此,这位刁蛮的公主就爱抓人当夫婿。自己这回听说了曲莜莜的事,出妖域路过龙族地盘时,就进去喝了杯茶,结果就硬被龙傲玉塞了一片尾鳞片。 尾鳞片意味着什么,不用龙傲玉说,他也晓得。讲真,他不觉得龙傲玉丑,但自己父亲跟曲无讳可是有过约定的。要是曲前辈的孩子没活下来也就罢了,可现在都知道她还活着了,自己怎么可能另娶他人? 他可是有原则的蛟,跟龙不一样的。 因此,为了不让这刁蛮公主缠上,他就打算做点让她恶心的事。一切都很顺利,自己骗了她的尾鳞片,而她也按照自己的设想追来了。本来,他都准备好了剧本,准备当着她的面对天发誓要娶曲莜莜,这样她一生气,就不会纠缠自己了。 如果她因此迁怒自己,大家也只会以为是龙傲玉刁蛮不讲理,如此就不会影响到两族和谐。他身为妖族的当家人,有时也是要用点智谋的。 只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就看了边上那小菜鸡一眼,就看不上自己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眼神…… 就跟一个月前看他的眼神一样。 虽然能摆脱龙傲玉的纠缠他很高兴,但这变得也太快了! 渣女,渣女! 他在心里疯狂叫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起来。薄唇微抿,嘴角略略扬起,带着三分刻薄,七分凉薄地道:“谁稀罕你的鳞片?还不是你硬塞我的?还你就是了。呵,那个,人族菜鸡,你过来。” 人族菜鸡? 是在喊我吗? 宋昊卿环顾四下,发现在场的,只有他是纯正的人族。那么,这菜鸡无疑就是在说他了。 岂有此理! 这臭蛇跟自己是有什么仇?就算他胆小如鼠,又怂又菜,但他也是有尊严要面子哒! 他看了一眼龙傲玉,见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他心不由一跳。 长这么大,除了他娘,还从未有过女子用过如此慈爱的眼神看过他。 这公主生得英气,自己也是雄姿勃发的模样,难道这就英雄惜英雄? 想到这里,热血陡然在胸膛燃起!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3节 男人岂可求全生?!臭蛇说的对!自己绝对不能让龙族前辈看轻了! “你说谁菜鸡?” 他昂起头,嘴角挂起三分讥笑,七分刻薄,环起手抱着胸,姿态瞬间就染上了一丝丝慵懒。 斜着眼,挑起眉,“一个专门骗人钱,还妄图骗龙族公主定情信物的人渣还好意思说我菜吗?我再菜,那也不会骗人钱,骗人感情。” 他好勇! 龙傲玉眼里冒出了霞光! 一个筑基菜鸡居然敢这样怼大乘期的妖皇! 好勇! 这才是自己要找的夫婿! 君不谢呆住了。 菜鸡是在骂自己? 他掏了掏耳朵,越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几百岁的蛟龙还在少年期,自己总不会是未老先衰,得了耳背的老年病吧?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起来,嘴角扬得更高了。 看着似在笑,但却很邪魅。 莜莜望着他,不知怎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歪嘴男人和八个字来。 “歪嘴龙王,邪魅一笑。” 她垂下眼,淡漠的心间猛然生出一股抗拒。 这张漂漂亮亮的脸…… 无法直视了。 “说你人品恶劣啊,臭蛇!”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我终于站起来了! 宋昊卿在内心狂呼着,看到龙傲玉朝自己走来,只觉现在自己充满了力量,能一拳打死十条臭蛇! “你找死!” 君不谢抬手,放出无数毒蛇。 龙傲玉加快身形,一鞭子挥起,直接将毒蛇打散,又一个闪身,直接飞到宋昊卿跟前,一把拉住他,“行了,就你了。跟我走吧,今晚就洞房。” “洞,洞房?!” 宋昊卿目瞪口呆。 “跟谁洞房?” 他震惊了!难道这公主有什么私生女,觉得自己人品不错,所以刚刚才那样慈爱的看着自己?想到这里,他扭捏了起来。 “小可的父母虽已仙游,但,但家中还有族人,要,要不我回去说一声?且我亦有师尊……” “不必如此麻烦。” 龙傲玉不耐烦地打断他,“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把事办了得好。” “夜长梦多?啥,啥意思啊?” 君不谢本来还很不爽呢。结果一看这场景,不由跺脚哈哈笑,“就是赶紧洞房生崽子。恭喜,恭喜……” 他说着就一个甩手,将鳞片甩入宋昊卿衣襟内,“赶紧跟她走,本尊也去,给你们送点贺礼。” “哼。” 龙傲玉轻哼了声,“算你会说话。好了,看在你帮我寻到夫君的份上,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便也跟我回去,喝杯喜酒吧。” “好好好!我还有贺礼送给你们。” “等,等等!” 宋昊卿更震惊了! 不是跟龙族公主私生女成亲?是跟公主成亲?! 消息反转太快,他想静静! 下意识地想挣脱龙傲玉,可他一个菜鸡哪能挣脱得了带有神族血脉的龙傲玉?龙傲玉活了千年,已是炼虚镜了。 “等什么等?!怎么?!” 龙傲玉脸冷了下来,“刚刚对着本公主暗送秋波的,难道不是对本公主一见钟情吗?现在本公主在回应你的爱慕,你还开始拿乔了?” 不,不?什么时候暗送秋波了? 冤枉! 明明是英雄惜英雄啊!为什么,就拍个马屁而已,怎么还会被人绑去成亲?等等,这心里的高兴是怎么回事?宋昊卿,你清醒点啊!你的道德已沦丧到这地步了吗?公主单纯,你也不懂事? 心里两个小人打架,可龙傲玉却不会管他的纠结。化出原身,将宋昊卿叼起扔到背上,喊道:“抓稳了!走了,成亲咯!” 莜莜抛起飞剑,追了上去,“等等。” 龙傲玉一眯眼,道:“做什么?!我知道你是曲无讳的女儿!但你是曲无讳的女儿也不能一再坏我姻缘!那条臭蛇让给你了,但这个人归我,你不许抢!” “他不愿跟你成亲。” 莜莜蹙眉,“而且结成道侣是一辈子的事,必须回去禀告他的师长。你若有诚心,就让他回去知会一声。” “嘁!本公主行事,何须别人指点?!” 龙傲玉发出一声龙吟,直上云霄。 “想给他做主啊?!来追我呀!追上我,我就听你的!” “别追了。” 君不谢飞了上来,“龙族速度不下我们蛟龙,在这空中,谁的速度都没他们快。 莜莜侧头望了君不谢一眼,面无表情地道:“速度比你还快的话,那我的确追不上。所以,你化出原身,让我骑上来,一起去追。” !!! 君不谢瞳孔地震!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说: 宋昊卿:说起来你们都不信……我拍了个马屁后,被公主看上了…… 第43章 霞光从云层的罅隙中洒落, 一条红金色的龙穿过云霄,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夫君,你这小师叔祖可真有意思!这都追了多久了?可真够执着的!” “龙姑娘, 你我尚未成亲,还是莫要这样称呼的好。” 宋昊卿趴在龙身上,肃着的脸上泛着红云。 “矫情什么?” 龙傲玉轻哼了声, “我们神兽都是很坦率的,你也坦率些。我瞧着你, 也不像勉强的样子,分明很高兴,对本姑娘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用拿乔。” “……” 宋昊卿无言以对。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龙傲玉没说错。他的确心里有点开心,但总觉这样不大好。唉,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转头望向身后还在追击的小师叔祖, 眼眶渐红。 小师叔祖,对不住了。 龙女太美,我扛不住了。 我想要跟她成亲! 抱住龙头,龙身轻轻一颤, 娇嗔的声音传来, “还没成亲呢,跟我这般亲昵作甚?” “……” 宋昊卿将挨上龙傲玉的龙角,轻声道:“公主, 你会真心对我吗?” “那还用说?” 龙傲玉轻哼着, “放心吧, 我们母龙跟那些公龙不一样,都是从一而终的。倒是你,要是以后敢对不起,我把你皮扒了。” “我怎么敢?就是觉得像做梦似的……公主喜欢我什么?” “谁喜欢你了?我就是需要个夫君,不然被人嘲笑!” “……那,那我还是回师门了。” “瞧你,又拿乔了。行了,行了,逗逗你的。我觉得你英俊雄伟,我就爱这样的男子……” “那君不谢可不雄伟,你之前……” “哎呀,这是醋了?” 一人一龙,也不管后面追击的人,就飞在空中,开始培养起了感情。 “我说,你要么就趴着,要么就坐着,你这样站在我身上,我都不敢腾挪,生怕把你摔死了。” 化出原身的君不谢忍不住翻白眼了。 说着虎狼之词,可做出的事一点都不虎狼。 亏他还抗拒扭捏了一番,给自己洗了好几遍脑,这才勉强答应让她骑的。可哪里晓得,她就只是站在他身上,这搞的…… 好像他成了坐骑一样。 “你有说话的力气为何不飞快一点?”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4节 莜莜蹙眉,“是不是带什么尊啊皇的人,都是话唠?” “你啥意思啊?” 君不谢瞪眼,“你嫌我话多?” “嗯。” 莜莜点头,“那个魔尊话也很多。打架总说屁话,看着就不正经。” 有被内涵到,谢谢! 君不谢撇嘴,“别将本尊跟那家伙混为一谈。好好一男人,天天穿红簪花的,呕,跟屁精一样。” “何为屁精?” 君不谢一噎,没想到曲莜莜如此单纯,竟不知屁精是何意。 他想了想,便道:“不过詈词罢了,也无甚好追究的。” 这是要给自己当媳妇的人,自己可不能让这些污言秽语污染了她。再想想,以后自己嘴上也得把个门了。莜莜是被人族带大的,跟妖族的性子不同,可不能太粗野了。 “詈词?什么意思?” 君不谢大为震撼,“你没读过书吗?” “读了。” 莜莜面无表情地道:“你这太生僻,我娘没教过。” “……” 君不谢无言以对,正想着要怎么回应时,背上传来撞击感。 曲莜莜轻轻跺了跺脚,“别聊了,飞快点,这都一天过去了。” “……” 这都什么人间疾苦?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心里这样腹诽着,可飞得却更快了。 夜色渐渐笼了下来,浓稠的夜色里,各种妖兽鸣叫声交织响起。 君不谢察觉到了不对劲。 “咱们追了一天一夜了吧?按这速度,早该到龙族了,这龙傲玉在搞什么?” 莜莜垂下眼,望向地面。 黑漆漆的一片,且妖兽鸣叫声也瞬间消失了,的确有些不寻常。 修真者修为越高,就越不惧黑暗。而黑暗这种事,自她修道以来,就未曾遇见过。无论是在哪里,她都能看见。 可现在,她看不见。低头垂眸间,所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龙傲玉!” 君不谢喊了起来,“你在搞什么?!龙族早该到了吧?!” 没有回应。 君不谢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可龙傲玉似聋了般,依旧没有回应。 莜莜将青木剑握到了手上。抬起手,对着前面飞着的龙傲玉便是一剑劈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剑气冲开黑夜的迷雾,将龙傲玉的身影击碎! “你疯了?!那是龙……” 君不谢大惊,可当看到龙傲玉身影被粉碎时,他住了口。 龙傲玉可是龙族,又是炼虚镜,曲莜莜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剑将龙傲玉轰成碎片的。 所以…… 他眯眼,心里警觉了起来。 张嘴吐出十几条小蛇,这些小蛇吐着白烟,在暗夜里,这丝丝白烟显得格外突兀。 君不谢继续飞着,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小蛇是被他停留在半空中的。可现在,他飞了半天,小蛇却还在跟随着。 但感应里,小蛇并未移动。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小蛇未动,只是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有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给老子设了迷魂阵?” 话音才落,前方就传来了龙傲玉焦急的声音,“君不谢!君不谢?!你在不在?!倒霉催的,我好像飞进乾坤小境地了!” 君不谢蹙眉,没有回应,反是传音道:“现在开始,咱们用神识交流,以防有诈,别回应他们。” 莜莜点点头。 师尊说,她涉世不深,做事需多观察。这妖皇又是骗人又是偷东西的,涉世应极深。在情况不明时,自己多听他的总没错。 “知道了。不过乾坤小境地是什么?” “……你师尊到底教了你什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才有师尊,他还未来得及教。” 莜莜有些反感君不谢这样说君无殊,本能地反驳,“师尊对我很好。” “嘁!他那人就粗枝大叶的,不伤人心就不错了。” “你认识我师尊?” “当然。他是我叔叔,虽然族人不认他,但我认他的。啧啧,人和妖有时都俗气得很,哪里像本尊这般清新脱俗?” “你还没解释乾坤境地是什么。”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罢了,罢了,不跟你扯别的,现在也不适合扯别的。试炼秘境知道吧?” “略知一二。” “乾坤境地与这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秘境大多由大能或大陆初成时自然构成,属于可控的。但乾坤境地不一样,这是时空裂缝。说是乾坤境地,可不见乾坤,只有虚空。若真进了这里,不知要盘桓多久,也不知会将咱们带到哪里去。” “明白了。” 莜莜跳下蛟身,凌空而行。 走了几步后,道:“也许我们真在虚空里了。” 莜莜虽不懂乾坤境地是什么,但虚空的概念却是很清楚的。因为娘给她说过,虚空就是无的意思。 无时间流逝,无空间方向,只有虚无。 看似黑夜,又不是黑夜;看着脚下无路,但又有路。 所以,在虚空里,即便不用灵力,只要自己想,便能像在陆地上那样正常行走。 她刚没有调动周身灵气,却如履平地。或许刚刚龙傲玉的声音是真的,不是什么阴谋,他们掉到乾坤境地了。 君不谢化作人形,落了下来,走了几步后,不由咧嘴笑,“嘿,有意思。撞到乾坤境地里就跟中了博戏头彩似的,等咱们出去了,一定要去押一把。” “嗯。” 莜莜应了声,这可把君不谢惊到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个丫头是个性子冷的,严肃又古板。眼下居然会应他,简直有点惊悚。 难不成这家伙被人调包了? 他心中满是狐疑,抬手就捏住莜莜的脸,“你不会是假的曲莜莜吧?我刚是在说赌钱,你居然应了?你这样无趣的人……” “你是在非礼我吗?” 莜莜抬起一根手指,猛地一挥,君不谢忙跳开,大叫道:“你疯了?!是想杀死我?!”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娘说过,哪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就一剑捅死他。看在你是师尊侄儿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 “……” 君不谢嘴角抽了下,望着莜莜那严肃的脸,安慰自己:“对嘛,这才像那臭丫头嘛,是我想多了,哈哈。”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太凶了。” 他嘀咕着,手一翻,翻出一包肉干,“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饿了。” 莜莜看见肉干,神情就柔和了。 将袋子接过来,吃了五六根肉干后,便将肉干还给了君不谢。 “怎么不吃了?就吃这点?” “我的乾坤戒里吃食不多,留着慢慢吃。” 在大师兄的教育下,她在乾坤戒里存了大量辟谷丹。师兄说,这可以保命。虽然不喜欢吃,但她从来爱惜生命,便存了半个空间的辟谷丹。但其他吃食倒没存多少。进了乾坤境地,不知何时能出去,还是省着点吃。 君不谢将肉干收起,自己吃了一颗辟谷丹,道:“走吧。如果真在乾坤境地里,那么刚刚龙傲玉那声喊应是真的。咱们去找找她,在这地方,还是人多些好。” 他说着便将萤石拿了出来,见四周亮了起来,蹙着的眉松散开了。 莜莜看着他,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怕黑?” 第44章 “谁怕黑?!” 虚空中, 男人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声音陡然提高,变得尖锐。 “我这不是怕你看不清路, 这才拿个萤石出来嘛。” “我看得见。” 莜莜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怕黑。” “你什么意思?”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5节 君不谢红着脸,“我都说我不怕黑了。” “我说我不怕黑,没说你。” “我觉得你就是在说我怕黑。” “还找不着龙傲玉?你为什么总喜欢在这些无关紧要上的事上浪费口舌?” “你这嘴长着就是来气人的吧?” 君不谢已无言以对了。贵为妖域之主,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恶劣了。但跟曲莜莜比起来,他觉得他就像小白花般, 柔美又善良。 天聊到这里就聊死了。君不谢哼着,掏出一根金色的绳索,道:“你拉着这个。” “做什么?” “这里是乾坤境地,号称虚无,但又不是真的虚无境。乾坤镜到处是时空间的裂缝, 不小心就会掉进去。而且,动不动还有罡风袭来。每次罡风来袭时, 便有时鬼出没。” 他望着莜莜,口气忽然阴森, “要是被他们吞噬掉了,你也要变成时鬼了哦。” “时鬼,那是什么?” 见莜莜神色未有半分变化,君不谢有些索然无味, 这丫头就没怕的时候吗? “就是在这虚空中死去的人。我刚说了, 那些罡风很厉害的,许多人就是死在罡风下,最早的时鬼就是这样来的。” 见莜莜蹙眉, 他以为莜莜害怕了, 不由抿嘴一笑, 略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思道:“不过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他昂起下巴,“我们蛟龙一族都特别耐打,哪怕来的是九天罡风,也奈何不了我。” “耐打?” 莜莜想了想君不谢的所作所为,点点头,“皮厚是吧?那你的确皮挺厚的。” “你怎么骂人啊?” 莜莜不理他了,径直朝着龙傲玉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君不谢追上她,“别乱走,小心掉时空缝隙里去。下个地方会是什么样可不清楚,要是落到没灵气的地方,你我都要完蛋。” 莜莜没有说话。对于她来说,要是落到没灵气的地方,那的确是最糟糕的处境了。 “那你来带路吧。” 莜莜停下脚步,“你看起来对乾坤境地挺熟的。” “谁会熟悉这里,我不过是爱看书罢了。” 君不谢轻哼着,将金色的绳索塞进莜莜手里,“拉着这个,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救你。” 莜莜依言拉住绳子,两人也不再多言,朝着龙傲玉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期间,龙傲玉呼喊的声音持续传来,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回应。虽说有人冒充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地方,还是谨慎些的好。 吐着烟雾的小蛇还在跟随,走了约莫半刻钟,君不谢停了下来。 “我们还是在打转,根本到不了龙傲玉那边。” 君不谢蹙眉,“我们应该跟她不在一个空间里。” 莜莜松开手,手中青木剑下坠,很快就化作了一棵榕树。黑暗中,小小的榕树迅速长大,发达的根系在黑暗中迅速蔓延着,很快,便停了下来。 “哇,你还挺聪明啊?” 君不谢眼睛亮晶晶的,“都说剑修笨,可你一点都不笨嘛。” “我们剑峰的人都很聪明。” 莜莜穿过榕树林,走到最前方,抬起手,面前的榕树消退,白净的手很快就贴在了一片黑暗上。 有阻隔。 君不谢的推测是对的。他们跟龙傲玉不在一个空间里,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她沿着这个边界摸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停下。 君不谢上来,“发现什么了吗?” “这里。” 莜莜手轻轻拍了下,“这里很薄弱。” “你怎么知道?” “有几根树根嵌进去了,说明这里有裂缝。你退后点……” “好。” 君不谢依言后退,眼里露出了好奇。 世人都说曲莜莜实力堪比大乘,那么,她到底是有多强?他看向了四周的榕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其他不说,就这对剑意的领悟可真够可怕的。 想到自己要娶的人这么强,他就有种莫名的骄傲。 等了这么多年,都没遇见喜欢的人,原来是良缘在前方,是她在等着自己。 榕树的根开始动了起来。这些根系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疯狂聚往莜莜脚下,攀上那片黑暗后,便疯狂生长。 一刻钟过去,随着“咔嚓”一声响,一丝光亮透了过来,龙傲玉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要是找不到出路,咱们干脆就在这里洞房吧。” “龙姑娘,这样不妥吧?这里有条河,咱们东西吃完了,饮水也能撑几天,不用如此悲观。” “此地灵气稀薄,你我若无灵气滋养,便易饥饿。一共才三瓶辟谷丹,即便省着吃又能吃多久?还不如将终身大事先办了,你我死后也不算孤魂野鬼,好歹有个伴。”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看到光亮的君不谢本是惊喜的,但听到这对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龙和蛟算是亲戚,现在亲戚说着这般虎狼之词,还被曲莜莜听到了,他真怕曲莜莜会听信坊间流言,觉得蛇、蛟、龙都是好yin之辈。 天地可鉴!他们蛟龙可不这样,都是正经蛟。至于蛇和龙,传言倒有几分可信的,没见龙傲玉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轰”的一声,时空壁被打碎,浓情蜜意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情况后,龙傲玉瞪大眼,不敢置信地道:“宋郎,你小师叔祖也太执着了吧?!隔着壁,都能追过来?” “小师叔祖!!” 看见来者是曲莜莜,宋昊卿惊喜极了!他们道修可没那么坚强,别看他面上淡定,心里可方了。现在看到曲莜莜了,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拉着龙傲玉奔过来,惊喜地道:“小师叔祖,你们是在另一个空间里?好厉害,好厉害啊!连时空壁都能打破吗?” “不是很难。” 莜莜道:“可能这也不是真正的时空壁吧。我找了一圈,发现这处很薄弱,便试着用剑意化作的榕树根撬开了这里。” “你好聪明呀。” 龙傲玉眼露崇拜,“都说妖族笨,半妖更笨,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好聪明,比我还聪明。” 谢谢,并不觉得比你聪明是啥赞美之词。 君不谢在心里腹诽着,可见龙傲玉崇拜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得瑟。咱相中的媳妇能差吗? “谢谢。” 莜莜打量着龙傲玉,“你也很漂亮。” 龙傲玉脸一红,琼鼻轻哼,“算你有眼光。” 显然,心情愉悦,这声赞美让她很受用。 说话间,身后破碎的时空壁已慢慢恢复,莜莜抬手,将青木剑召来后,便打量起了眼下的空间。 这里比刚刚待的那个地方好些。 有山有水,还有光。但除去这些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小师叔祖,我们打探过了,这里方圆百里之大,除了这条河与秃山外,便再去其他。” 宋昊卿向莜莜汇报着情况,而龙傲玉也凑上来道:“河底我也探查过了,除了水草,连条鱼都没有。你们有多少辟谷丹?要是找不到突破口,咱们可麻烦了。” “吃个几年应该够的。” 莜莜道:“这水能喝吗?” “能喝。” 龙傲玉道:“我喝过了。我天赋神通就是解毒,识毒,这水无毒,可以喝。不过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能可盛水的器具。” “我有。” 莜莜拿出几百个玉瓶,“之前去秘境试炼,我买了很多瓶子。” 几人望着地上的玉瓶,陷入了沉默。 剑修过境,寸草不生。 世人诚不欺我啊! 秘境试炼而已,带这么多玉瓶,这是想把整个秘境都搜刮空的节奏啊! 这些玉瓶内里皆有乾坤,可以装很多东西,。里几百个玉瓶,他们有点担心眼前的河了。 这不过是条小河,承受得住无影宗剑峰剑修的贪心吗? 一行人开始装水。 吐槽归吐槽,但在这鬼地方,活命的东西那当然是越多越好。 一番忙活,也累了。几人吃了辟谷丹,喝了水,便开始安排轮值时间。大家都累了,都需要打坐休息下。 “宋菜鸡就不用值守了。” 君不谢道:“修为这么弱,出了状况也不顶事。” 宋昊卿眼含热泪,颤着唇道:“你今日羞辱我,来日我必将百倍还你,你等着。” “啪”,话音才落,头上就挨了下打。侧头一看,那个不苟言笑的小师叔祖这会儿却是嘴角带笑,略有些娇嗔地道:“傻孩子,他说的是事实,这里的确你最弱,你生气做什么?多睡会儿觉不好吗?你小师叔祖我想睡还不能睡呢。” 此言一出,围坐在一起的几人纷纷起身跳开,警惕地望着曲莜莜。 “你是谁?” 君不谢眯眼,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强势了起来。 “曲莜莜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曲莜莜一脸莫名,“我就是曲莜莜,你在说什……”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6节 话到一半,她住了嘴,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胸口,眼里泛起了迷糊。 为什么心间会有不爽的感觉冒出来? 真鹤不在,没有它的煞气,自己怎么忽然就有感情了? 第45章 她捂着胸口, 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渐渐落到了对面的河流上。 “水。” 她喃喃着,“水……” 话没说完, 可在场的人却一下反应了过来,“水有问题?” 可几人都喝了,他们都没反应, 为何就曲莜莜有反应?而且她这到底算什么反应?性情突变的反应? 君不谢眯眼,将莜莜打量了一番, 忽然抬手就放出了一条毒蛇,莜莜下意识地抬起手,一道剑气从指间流泻,将小蛇砍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 莜莜蹙眉,“我没被附体。” “的确是你。” 君不谢松了口气, “剑气是不会骗人的。” 他走到莜莜身边,将金色的绳索再次塞入她手中, “抓紧这个,不要松开。” 他平日虽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不然如何能将妖域一帮妖治得服服帖帖的? 仔细想想,乾坤小境地是说能撞上就能撞上的吗?他爱读各种杂书,倒也从书上见过记载:一些大能或某些拥有空间法则传承的种族, 能自造“乾坤”。 这种“乾坤”与大能陨落时引发天地异象造成的乾坤秘境不同。说是乾坤, 其实只是一个相当高级的空间刑迷幻阵。 说是幻阵,但所触之物又都是真的,而在这个天地里, 施法的人对于他们来说, 宛若天道。 但想要维持这样的阵法, 需要的能量怕是难以估计。所以,这般大手笔的,是为了什么? 本还未想到这个可能,只是曲莜莜的变化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来。 曲莜莜身怀魔种,从他掌握的消息来看,花云哲曾亲自出马去抓她。能让魔尊出手的,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曲莜莜对魔族来说很重要。如果仅仅只是让曲莜莜堕魔,怕也不需要魔尊亲自出马。 他不知曲莜莜的父母用了什么手段让她至今都未堕魔,但魔种既未被根除,那就说明,曲肖二人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曲莜莜堕魔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自己是花云哲,便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直接过来抓人。 要让一个人心向正道很难,但要让其堕落却很容易。 他望着莜莜困惑的样子,想起她之前的冷清,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曲莜莜性子冷,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丹药?毕竟肖盼乃是炼丹高手,曲莜莜能活到现在没堕魔,本就说明问题了。 眼下曲莜莜喝了水,情绪一下激烈了起来,会不会这水其实能消除药效,能引发她的魔种? 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可脸上却一片风淡云轻,“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别吓我们好不好?还以为你被哪个时鬼夺舍了。” 曲莜莜垂下眼,没有接话。 她没有情绪的事不能告诉别人,所以她得顺着君不谢的话说下去。 “是你自己一惊一乍的。” 莜莜抬起头,“没事就快休息吧。” “是了,是了,我先睡。” 君不谢坐了下来,“你也睡。龙傲玉,你先值守。” “凭什么是我?!” 龙傲玉不满地道:“你修为最高,你就不该休息。” “哦,你也知道我修为最高啊?那我要没休息好,有危险了,你挡得住吗?” 被君不谢一噎,龙傲玉说不出话了。轻哼了声,道:“哼,懒得跟你计较。你们休息吧,我先来值守。” 莜莜坐了下来,忽然有了情绪,看什么都不一样了。 鲜活,清晰的世界,哪怕只有光秃秃的山和一条溪流都显得那么的不同。 刚坐定,就觉有人挨了过来。她侧头,见是君不谢。 “做什么?” “我怕冷。” 君不谢靠到莜莜边上,“挨近点暖和。” 说着又伸手,将莜莜松开掉落下来的绳索又塞进了她手里,“好好拿着,还有你。” 他望向宋昊卿,“你也抓着。龙傲玉,你也来抓着,要是忽然刮个罡风什么的,本尊这绳能救你们的命。” 宋昊卿忙伸手抓住绳索,而龙傲玉却是轻哼,“我好歹也是炼虚镜了,又是龙族,哪那么容易被罡风刮走?你们快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逞什么能?” 素来嘻嘻哈哈的君不谢忽然冷了脸,“要是你在这里陨落了,我怎么跟你族人交代?抓着!” 龙傲玉心里一暖,想想倒地龙族跟蛟族是亲戚,这家伙嘴巴虽臭,还骗自己,可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 她轻哼着,“你现在关心我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决定要跟宋昊卿成亲了。” “你爱跟谁成亲就跟谁成亲,但我在这里就得保着你。我可不想被你那叔叔追杀。” 龙傲玉撇撇嘴,到底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抓住了绳子,未再多说。 四人抓着绳子坐定,闭上眼那一刻,君不谢的声音忽然在几人脑海响起,“都别说话,我用了我们蛟龙族的传音秘法。” 龙傲玉一惊,随即又望向远处的山,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 她任性归任性,可到底是龙族公主,见识多,还知诸多秘闻。君不谢忽然要用蛟龙族的秘法传话,只能说明问题很严重,严重到要用特殊秘法传话,防止被窃听。 “如果有人修为神识在我们之上,且有什么神通,传音之法都可能泄露。” 君不谢慢慢解释着,“所以你们不要回应我,听我说就是了。这里可能不是乾坤小境地,这里可能是一个幻阵,一个乾坤幻阵。” 宋昊卿心里发颤了。 乾坤幻阵他只在入门时,在道堂上听讲经长老说过。但想要构建这种幻阵的,都要对时空法则领悟极深或特定种族才能做到。起码道堂长老活了五百多岁了,从未听过乾坤幻阵现世过。 所以…… 他到底走的是什么运?刚有了心上人,这就碰上传说中的乾坤幻阵了?这马屁拍的,后果越来越严重了啊。 他心颤,龙傲玉也心颤。她身为龙族,知道的秘闻更多。乾坤幻阵在杂书记载是领悟时空间法则就行。但事实上,能构建这样幻阵的,一般只有渡劫期的老怪才能做到。 而且,是渡劫失败身未死的那种老怪。 这种老怪被天道拒绝,但又在飞升天雷中窥探到了上世界的秘密,在飞升天雷中,自开乾坤,躲避了天道最后的击杀,活了下来。 要是君不谢的推测是真的,那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花这般手段的,所图必不会小。 至于图什么,也只有等幕后之人出来才知道了。 这两人心颤,可曲莜莜却毫无感觉。她压根就不知乾坤幻阵是什么,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害怕。眼下有情绪不假,可胆大也是真的。 “莜莜,你等下想法把水换了,就假装喝,喝多了就发癫,知道吗?咱们得把人引出来,才能对付他们。” 莜莜睁开眼,站起身,“我去河边坐着。” 说着就径直走到河边坐了下来。君不谢看着有点想笑。他知道,曲莜莜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就演上了。 孤僻,抗拒与人接触,不就是性情大变的开始吗? 曲莜莜从乾坤戒里拿出一个玉瓶,开始喝了起来。 她乾坤戒里很多这样的玉瓶,外人未必分得清,可她是分得清了。这玉瓶里装的是普通的水,喝下去没事。 君不谢有他的推测,她也有自己的推测。 她是喝了这水才忽然有感情的。如果君不谢的推断成立,那么幕后之人一定是希望她多喝这水,并且知道她没有感情的事。 她自己身上的秘密她已经清楚了,有人希望她情绪激荡,引发魔种堕魔。想到有人要害自己,她便觉心里不舒服,好似有火在烧般。 握着玉瓶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常年淡漠的眼里似凝上冰霜,毫不掩饰的杀意从眼底迸发开来。 揪出来,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就像一个沙漠行走多时的人遇见了水源般, 曲莜莜喝了几大口水后,又拿出更多的玉瓶去装河水。 人世间的复杂不会因为有了感情而瞬间明悟。但在没有情绪的岁月里,唯一剩下的那点欲|望却让莜莜明白:一个长期饥饿的人会对美食特别执着。 如果她不知自己身上的秘密, 那么在遇见了能恢复自己情绪的东西后,自己理应是贪婪的。所以,她还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装上了这些河水。 龙傲玉见了,也是配合着演戏, “那些丹药也是好东西,这样丢了可惜。这样,我就先帮你保管着,这河水你多装些。鬼知道要在这地方待多久,咱们多装点水总能多坚持会。” 福至心灵, 莜莜明白了龙傲玉的意思,便点点头, 微笑着道:“谢谢。” 时间就在几人的演戏与探索中过去。 少了白天黑夜,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 待的几个人都烦躁了,幕后之人也未出来。这让君不谢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是不是推论错了? “不能再等了。” 曲莜莜拔出青木剑,“我要出去。” “等等!” 龙傲玉喊道:“如果找到的是出口还好说。要不是呢?这里虽没白天黑夜,可起码安全, 还有水喝。要是下个空间很危险怎么办?” “那也不能干等着。” 曲莜莜哼了声, “你们怕就别过去好了。”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7节 “你什么意思?” 君不谢蹙眉,“曲莜莜,我怎么觉着你跟换了个人似的?你真没被夺舍?” “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样心志坚毅的。” 宋昊卿道:“小师叔祖才十八岁, 在这里几天了, 当然会烦躁。我赞同小师叔祖的, 不能干等着。就算这里有水,咱们的辟谷丸也总有吃完的一天,总不能一直等着。” “呵,不愧是一个宗门出来的。” 君不谢冷笑,“还真是帮亲不帮理啊。” “随你怎么说。” 宋昊卿走到莜莜身边,“我听小师叔祖的。” “那,那要不就试试吧?” 龙傲玉道:“总也不能一直困在这里。” “你这女人,真没原则。” 君不谢吐槽着,“就知道向着这菜鸡。” 虽然知道是演的,可龙傲玉听到君不谢这样说宋昊卿,本能地就不高兴了,“你生下来就能飞,就能跳,你厉害!你个娘娘腔!” “你说谁娘娘腔?!” 嗯,是在演戏。但说他像女人,他不能忍! 两人眼里喷出了火星子,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一棵榕树从他们中间拔地而起,莜莜的声音响起,“有时间斗嘴不如来做事,本事没有,嘴|巴倒一个比一个厉害。” …… 论谁的嘴最刻薄,还得属你曲莜莜! 好气呀! 龙傲玉与君不谢咬咬牙,安慰自己:都是演的,莫计较。 榕树快速生长,很快就被莜莜找到了壁垒薄弱的地方。随着壁垒的破碎,几人纷纷捏住自己的灵器,准备应对危险时,投射进来的阳光让几人都傻眼了。 鸟语花香,青山绿水,阳光洒在大地,带来温暖的气息。 出来了? 这就出来了? 怎么可能?! “莜莜!” 正在几人纳闷时,君无殊的声音传来,“你到哪里去了?为师已寻了你半月有余了!” “等等!” 君不谢拦住君无殊,伸手就往他脸上掐,“我怀疑你是假的!孽畜,还不快快现形?!” “啪!” 君无殊一把打掉君不谢的手,大怒,“君不谢!果然是你!拐跑莜莜还没跟你算账,居然还敢摸我!” 说着就拿出帕子在自己脸上使劲擦了擦,“脏了,脏了。你小子打小就不爱干净,这手不知摸过多少脏东西……” “天门爱宝塔。” 被君无殊骂了,可君不谢却并不愤怒,反是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大家爱吃蛇。” 君无殊下意识地接了上去。话一出口,擦着脸的手停了下来。他望着君不谢,“怎么了?你怀疑我是假冒的?” “哦,看来是真的,咱们真出来了。” 君不谢直接坐在了地上,拿出剩余的肉干狠狠吃了起来。 “师尊,您怎么来了?” 莜莜不用对暗号,君无殊的气息她辨认得出来。 “您不是在闭关吗?” “为师忽然心慌,感应到你站在一片黑海里,担心你遇上了危险,便出关了。” 君无殊将莜莜上上下下看着,确定她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继续道:“一出关,你大师兄就说你失踪了。他跟王钊带着人去黑市找你,黑市老鬼说看见你去追君不谢了……” 他说着就瞪了瞪君不谢,“你不好好在妖域待着,来中州骗人做什么?” 他收回了□□,徒弟闷闷不乐的事自然也知道了。想到徒弟如此喜欢自己化作的小蛇,如今因自己失踪,他就自责不已。立刻就下山,到处寻莜莜。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给他找到了。 “当年我父亲跟曲无讳可是有过约定的。” 君不谢咬着肉干,“叔叔,你在装什么傻?难道我父亲没跟你说过吗?曲无讳要是生了女儿,我便要以妖域之皇的身份守护他一辈子。既然曲莜莜是曲无讳的女儿,我断没道理装不知道的,自是要来中州找她完成婚约。” “嗯。” 君无殊点着头,“师祖曾救过兄长一命,你理应守护她。至于婚约……等等,你说什么?” 君无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起来。因着激动,他的瞳孔甚至有一瞬间变成了竖瞳! “婚约?!什么婚约?!你在说什么屁话?!” 君无殊怒了,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在怒什么。君不谢身为妖域之主,自是配得上徒弟的。但一想到莜莜要跟君不谢过一辈子,他就觉得不爽。 君不谢这种不正经的妖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徒弟? “守护一辈子呀。” 君不谢搞不懂君无殊,在愤怒什么? “父亲是这样跟我说的。那我想,结成道侣,成为我妖域之后,不就是更好的守护了吗?” “你,你怎么敢?” 君无殊握着剑的手都在抖了,“你原身不过是条臭蛟龙,也敢肖想我徒弟?” 君不谢愣了下,随即大怒,“你不也是蛟龙吗?!还有,蛟龙就蛟龙,干嘛加个臭字?!老子可不臭,老子天天抹香精的,一点也不臭!” 想到曲莜莜也说他臭,君不谢觉得心里的火就要烧到头发丝了。这对师徒怎么回事?鼻子有问题?都说他臭? 龙傲玉揉了揉眉,拉过莜莜和宋昊卿,“走远点。这对叔侄见面就没有不打架的时候,这又该打起了。” 莜莜站在原地不动。龙傲玉拉了半天,见莜莜不动,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他说师父是蛟。” 她望向龙傲玉,“我师尊他不是人?” …… 表述没错,可怎么听着像骂人? “你不知你师尊是半妖吗?” 龙傲玉忽然用起了传音,“他母亲是人族修士。” 莜莜摇头。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师尊了解得太少了。在没有感情的时候,她尽情享受着师尊对她的照顾,可自己对他却从来都是演的。她只知他对她好,她要回报,可怎么回报却不知。只能按照母亲李树教导的,学着旁人的样子,送个汤,送个点心。 至于其他,却是没有了。 “唉,小时候也是过得很苦的呢。不过,还好君不谢这人虽恶劣,却很珍惜亲情。别看他要叫君无殊叔叔,其实他比君无殊大了几百岁。君无殊生来就是人形,那时君不谢也刚刚才化形,说是叔侄,其实两人如同龄人般。半妖那时受其实,君无殊的父亲又是个风|流的,君无殊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父亲不着调,母亲去世,少了父母庇护的君无殊明明有妖族君家血脉,却一直被其他人欺负。那时,都是君不谢护着他。别看两人见面就打闹,其实感情好着呢。嗯,这些我都是听我父亲说的,说什么这是他们俩特殊的关爱方式。所以,咱们去那边喝喝水,吃吃东西,等他们慢慢打吧。” 原来…… 他小时候也过得很辛苦吗? 莜莜望着已经跟君不谢打起来的君无殊,心里隐隐有些疼。 师尊对着自己总是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很阳光,可没想到,他也有那样阴暗的过去。 这样都没长歪,真难得。 莜莜脑海里冒出这句话后,不由抿嘴一笑。 心向阳光的人,总会走在阳光下吧?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暗暗想,只要自己心向光明,必也不会堕魔。 两人的打斗持续了半天,等莜莜吃饱了,他们的打斗也停止了。两人坐在地上,喝起了酒。君不谢将这几天的经历简短说了一遍,君无殊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 无情道,听着是个不错的法门,可其中要吃的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也不知到底是谁发明了无情道,这简直太残忍了。 修道是求长生与自在的。可无情道却只能长生,不得自在。 一个无情无欲的人,还会想长生吗?长生对于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修了无情道,第一个要勘破的心境就是要问长生。 许多人,就是卡在这里,最后不但没修成无情道,反而入魔了。这风险太大了,他不敢让莜莜去冒这风险。 于是,他闭关,企图让天道怜悯他,给他一点暗示。 许天道听到了他的心声,真的给了感应。 在一片幽光里,莜莜的青木剑寸寸变黑,她穿着自己送她的天蚕宝衣,明明一身白,清冷得好似九天神女,可那眼睛却是红的。 幽光里,沸涌的海水被幽暗污染,逐渐成了一片黑色。一身白衣的莜莜披头散发地站在那片黑海里,嘴角扬起,带着残忍又嗜血的笑,举起已变黑的青木剑,指向他,“天道既不容我,我便灭了他!今日起,我便是魔神,要与天道一争高低!君无殊,你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他被感应惊醒,他并不害怕自己会死于莜莜剑下。他害怕的是,在这感应里,莜莜不但堕魔了,还要挑战天道! 不可以!在一方小世界里,就只能有天道一个神!所有法则都是他制定的,莜莜这样做,会死的! 他不要莜莜死,他要莜莜活着,以正道之子活着!活千年万年,活到顺利飞升,将名字刻在无影宗飞升录碑上,永受后世子孙敬仰! 所以,他出关了。 寻到莜莜,让她修无情道。 是的,修无情道很危险,但莜莜要是不修无情道,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眼下听到君不谢说起那河水的事,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 莜莜…… 刚刚看见自己,眼底有光…… 那是她用了真鹤煞气时才会有的眼神……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8节 所以!! 她现在有情绪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莜莜, 你……” 君无殊欲言又止。徒弟并不知道她的秘密已被自己知晓,所以自己也不好问。 “你没事吧?” 他颇有点欲爱弥彰的味道,“听君不谢说, 那水似乎有问题。” 有了些微情绪的莜莜立刻就察觉到了君无殊的异常。 师尊…… 好像有些怪怪的?是察觉到了她没感情的事吗? 莜莜垂下眼,避开君无殊的目光,长睫轻颤, 轻声道:“已经没事了,我喝得不多。” “那就好。” 君无殊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随为师回师门吧。你师兄找你都找疯了。咱们早点回去,他也能早些安心。” “我也跟你们去。” 君不谢站了起来,“正好谈一谈莜莜与我结为道侣的事。” “谁要跟你结成道侣?” 莜莜与君无殊异口同声地道:“不结。” 说完两人愣了下,而君不谢觉得自己嘴巴都要被气歪了。这师徒俩, 就这么看不上他吗?他好歹也是妖皇啊! “哼!” 他冷哼着,转过身, “忽然想起本尊还有事,结为道侣的事晚点登门再谈。我跟你们说, 别不识好歹,本尊好歹是妖域之主!” 说罢便是起身飞上天,转眼便消失在了众人眼里。 龙傲玉摇摇头,“长得丑, 脾气还坏, 这样的人怎能讨人喜欢?” 她说着便冲君无殊行了一礼,“剑尊,我想与无影宗弟子结为道侣。还请剑尊回无影宗知会宋昊卿师尊一声, 待我们结为道侣后, 自会亲自登门感谢无影宗的培育之恩。” 她说罢便拉过宋昊卿, 直接化出龙身,驮着宋昊卿头也不回地走了。 莜莜想去追,却被君无殊一把拉住,道:“此乃他们的缘分,你我就莫要插手了。龙傲玉乃是龙族公主,地位尊崇,若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宋昊卿,道峰的。” 莜莜道:“他师尊是千尚真人。” 君无殊挠挠头,“没听过。算了,回去带个口信就是了。你快跟我走吧,以后没事别出来。” “为什么?” 莜莜停下脚步,本能地抗拒。 “身中魔种的人未堕魔者从未有活下来过的。” 君无殊道:“且你一出无涯,魔族就立刻发现了你。咱们遇上的那个红衣男子乃是魔域新主花云哲。魔尊亲自带着几个大魔来抓你,想来是对你有图谋。现在又碰上这样诡异的事,在事情没查明前,最好还是别下山。” 见莜莜下意识地蹙眉,君无殊心里更是难过。那水,果然问题很大!好在莜莜装了很多瓶,晚点拿去给掌门研究下。 见莜莜抿着嘴不说话,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是不高兴了。想了想,便伸手揉了揉莜莜的脑袋,道:“可以下山的,不过要让我陪着你下山。回去后,为师天天带你去中州城里玩可好?” “真的吗?” 莜莜抬起头,眼变得亮亮的。 君无殊嘴角一弯,心又软了几分。 以前不知道莜莜的秘密,可现在知道了。现在的莜莜有了感情,与之前对比了下,生动了许多,更显可爱了。 要是没有魔种就好了。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继续揉了揉莜莜的脑袋,“为师何曾骗过你?听武明说,中州近日来了一群游方艺人,专演时下热门的话本子。等回去了,咱们去看。” 莜莜脸上有了笑容,“嗯,那快回去吧,师尊。” 单纯的孩子总是容易满足。 君无殊不由自主地握紧龙吟剑,道心裂开了一道痕。 这单纯…… 不该被人破坏。 带她去感受尽世界美好,看尽人间的喜怒哀乐,然后亲手斩断她的情丝…… 只要活下来了,飞升了,没了魔种,到了上届自有开山祖师爷照应。届时,破了无情道,莜莜就能在上届做个正常人了。 御剑飞过云层时,君无殊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抗拒与犹豫消散。 莜莜必须修无情道!风险,他不会让莜莜一人扛,他会先去修无情道的! 回到师门,莜莜幻阵里取来的水都被君无殊要了去。何四道很快就宣布了闭关,连带着宓恬与戚照玉也宣布闭关了。 莜莜的心再次被温暖淹没了。 别人不清楚,但她是知道的。 这几位师叔是为了她闭关的。 日子变得平淡了起来。 金富贵果然是跑出去玩了。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晨,她打开门,惊喜地发现,金富贵在门口睡着。 她将它包回屋,拿着毛巾给它细细擦拭。它显得很享受,直到自己将它翻身想擦它肚皮时,它变得开始折腾。 莜莜抓住乱扭的富贵,无视它的龇牙,轻轻擦着它的肚皮,道:“放心吧,我不吃你了。你以后也别乱跑了。你这么小,长得又这么好看,还香香的,是会被人抓去炖汤的。” 挣扎着的君无殊身子顿时忘了挣扎。 不吃他了?还说他好看?还香喷喷的? 脸颊上传来温热。它抬眼一瞧,整个身子顿时都软了。 徒儿捧着它,将它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下道:“光溜溜的,你真好玩。” 徒弟的偏好为啥这么另类?不是说姑娘都喜欢毛茸茸吗?她怎么喜欢蛇蛇? 不过,心里很高兴就是了。 自己原身可比蛇蛇好看多了,徒儿应该会更喜欢自己原身吧?哪天找机会给徒儿展示下。 不放心莜莜的君无殊经过几日的思想斗争,最终又分出了分|身来到了莜莜身边。莜莜现在有情绪了,自我意识也强烈了起来。他很怕莜莜会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被人骗下山什么的…… 无影宗的风气虽不错,可在过往的岁月里不也出过叛徒,混入过魔族吗?还是放个分|身在徒弟身边比较放心。 掌门还在闭门研究,而君无殊想着自己的计划,便带着莜莜下山了。 欲修无情道,便要先明白什么是情。 说到底,无情道是一种大爱,是灭绝自我本我的神道。 大爱无情,一旦有情便是毁灭。 所以君无殊打算带着莜莜多去看看人间百态,也许看多了,心思纯净的她自己就能悟出无情道的法门呢? “师尊,什么叫情戏?” 莜莜指着店门口的公示牌,“这上面写今日是情戏专场,是什么意思?” “情戏啊……” 君无殊望着公示牌,声音拉得老长,“大概就是些感人的故事吧。” “剑尊,情戏是专演男女之爱的。” 边上有人认出了君无殊,好心科普了起来,“今日有五场情戏,都是当下最火的话本子改的……” 话说到一半住了嘴。 怎么回事?剑尊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看?是我多嘴了吗? 莜莜察觉到了君无殊的窘迫,心里偷偷笑了。 师尊可真爱面子,明明自己也不知道嘛。 拉了拉君无殊的袖子,“师尊,我想看,咱们去买点零嘴再来看好吗?” 君无殊见莜莜对这个感兴趣,忙点头,“嗯,走,为师陪你去买。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咱们今天不去别的地方了,就看情戏了!” 第48章 七彩的棉花糖, 香甜的水果,带着蜂蜜味的肉脯…… 君无殊几乎是将零食铺子里所有的品种都买了一遍。 想让莜莜与自己领悟无情道,看戏是个不错的法子。多买些零食, 以后天天来看。 带着一乾坤袋的零食,两人回到了戏院。为了让徒弟好好领悟人间的七情,君无殊选了二楼的包间。这种包间用特殊的隔板隔开, 坐在里面,两人说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但也不会耽误看戏。 将零食摊开,又让人送了些茶水,坐下聊了没几句,情戏就开始了。 《古玉奇缘》是这场戏的戏名。光听名字觉着像个什么冒险的故事,但其实这是现在朝云大陆最火的一本话本子。 著作人疯癫道人是以话本入道的小说家。长年占据朝云大陆情爱话本热销第一名。莜莜对小说家一道并不是太了解。但听完台上人的介绍后, 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了“影视化”三个字来。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也想提笔写点什么。 台上人介绍完,演出正式开始了。让莜莜意外的是, 这群游方艺人并不是自己上台演,而是一人捧了一本书上来,寻着位置坐下后,翻开书, 将手放在了书本上。 “小说家一道, 可将书中人与物投射到现实。像疯癫道人,甚至可以将自己创作的人物拉到现实中来战斗。” 君无殊见莜莜眼里有惊奇便解释道:“但想要将话本内容投射于现实,且还要将所有场景投入现实则需要大量灵力, 且对灵力的掌控要极强。这些游方艺人祖祖辈辈都是以此为生, 有特殊的法门, 可在消耗极少的灵力情况下,将整本书的内容投射到现实。不过,因着不是原作人,他们只能做到书中场景再现。书中的人与物自有意识,不受他们控制。”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49节 “好神奇。” 莜莜喃喃道:“比拍电影还省事呢。” “什么?” 君无殊蹙眉,“电影?是什么法门?” 莜莜摇摇头,“不知道。我脑海里总会冒出一些新词。” 君无殊心里一紧,忙道:“近日冒出的新词是不是多了?” 莜莜点点头。见君无殊蹙眉,她伸出手抚向他的眉间,“师尊,我没事的,我不会堕魔的。” 君无殊心跳快了下,抬手握住了莜莜的手,好看的眼里有着坚毅,“师尊一定不会让你堕魔。”他说着轻轻松开手,抿嘴笑了笑,“现在先看情戏吧。” “嗯!” 莜莜露出灿烂的笑容。尽管情感还是很淡漠,但与师尊在一起时,她明显察觉到了,自己会很开心,很踏实。 舞台上,鸟语花香,溪流之声遥遥传来。 莜莜看得惊奇极了。 这小说家与游方艺人好神奇!好似起了个幻阵般,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块石头得天地造化,在一个月夜化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女子身姿柔美,面若美玉,歌声更是美得摄人心魂。 她在月夜下高歌,吸引了路过的人族修士,两人的虐恋就从开始。 人与妖的结合在故事背景里是遭到唾弃的,而人族修士乃是大宗门最有前途的弟子,将来是要当掌门的。于是,男子为了自身前途抛弃了古玉。后来,男子成了掌门,又想到了古玉。古玉虽是妖,可与一般妖族不同,她本身就是一件天地自成的神器。 身体自成乾坤,若在里面种植上灵草,灵药,不但品质好,还因着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能加速生长。大权在握的男子完全忘了当年是如何抛弃古玉的,厚着脸皮寻到了古玉,被古玉拒绝后,还杀了古玉的道侣。 古玉曾深爱男子,可被他抛弃后,在几百年的时间内已治好了创伤,接受了一直陪伴自己的树妖。树妖被杀,古玉伤心之余也起了杀心。她前去寻找男子,可却中了男子的计谋,她被男子囚禁了起来。 在不断的拉扯中,男子又重新爱上了古玉,甚至想休妻。于是,男子的妻子与儿女又加入进来,对古玉进行折磨。古玉恨男子极了,想不明白同样是受害者为何要互相伤害?她隐忍,她筹谋,最后终于寻到机会杀了男子,可她自己却也被男子的儿子杀死。 这在莜莜看来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但师尊好似不这样觉得。他竟看得两眼泛泪光,一会骂男主人渣,一会儿又骂女主心不够狠。等再过一会儿,女主反击了,他又疯狂叫好…… 莜莜垂下眼,总觉这一幕有点熟悉。好似曾经在某个地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而等女主死后,边上的师尊好似巅|峰了,他站起身,怒道:“不公!天道不公!好人为何要死?!古玉太惨了,疯癫道人出来挨打!” 喊完发现徒儿还坐在那儿,他弯腰一把拉过莜莜,道:“徒儿,走,咱们去找疯癫道人!这都写的什么狗屁东西,怎还将个苦命人写死了?” “命运不会因为你惨就可怜你。” 莜莜平静地道:“事实上,当你失了心气,你越惨命运就越会折磨你。” 君无殊瞪大眼,怒气一下没了,被徒弟这番话给震没了。 蕴含大道之意的话! 徒弟这心性,真是了得啊! 等等,徒弟眼睛都没红,是那河水失效了? “徒儿,你不觉得这个很感人吗?” “感人的。” 莜莜回想了下古玉被抛弃时的凄惨以及丈夫被杀时的场景,道:“看到古玉被抛弃,丈夫被杀时,我觉得心有点疼。” “心疼吗?” 君无殊垂下眼,心也跟着疼了。 他看到古玉被抛弃时只有对男主的愤怒,所以…… 若不是魔种,徒弟其实是一个情深的人吧? 有些人面上淡淡,但感情比谁都激烈。 君无殊是见过这样的人的。 他摸了摸莜莜的脑袋,“不难过。以后你要是寻道侣,师尊会好好给你把关的。要是他敢欺负你,为师就带着你师兄,把他家都拆了,还要吊起来打。” “我不想寻道侣。” 莜莜抗拒君无殊这样的说法,“我要一辈子跟在师尊身边。” 好啊! 不想寻道侣好啊! 这样才能更好的修无情道! 君无殊曲起手指在莜莜脑门上轻轻弹了下,笑道:“以后可别反悔。为师我当真了,届时你要有了如意郎君,我不同意,可别哭鼻子。” “我不会哭鼻子。” 莜莜抬手抓住君无殊的手指,“师尊,不要弹我脑门,会变难看的。” 君无殊笑了起来。烦心的事有很多,但眼下能的快乐却能稍稍治愈烦恼。他放下手,道:“晚上的中州你还没看过吧?师尊带你去逛夜市可好?咱们先去吃火锅,然后去夜市,最后再去放花灯?” “好。” 这些事与修炼无关,但总觉跟师父一起玩好似比修炼要好玩一些。 出了戏院,两人步行穿过主街。在拐了几个弯后,便有一阵阵的香味传来。 莜莜好奇地探着头,往逼仄的小巷里瞧。 香味是从小巷里传出来的,而这小巷看着有些破旧,甚至路过往来的人都显得有些寒酸。 君无殊的手落在了她的头上,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莜莜,真正好吃的东西都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这儿有家杂水火锅店,除去蔬菜外,荤类只有各种下水。不过,店家本事大,下水处理得干净,没有一丝腥臭。再加上他特制的底料,这开店百来年,生意可一直火爆哦。” 莜莜瞧着进巷子的人,似乎都涌入了巷子尽头的店,心里便期待了起来。 “那师尊咱们还去吧,别晚了没位置了。” “好!” 两人进了巷子,麻辣的鲜香勾得莜莜肚子直叫。脑海里也闪出了“毛肚、黄喉、郡肝”等字眼。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陌生的字眼是啥意思,但想想,竟有种流口水的感觉。 待到了店门前,杂水火锅四个字更是勾得她馋虫直叫,店内飘出的香味以及目光所触及到的火锅制式也让她有种怀念的味道。 进了店,便有人迎上来。君无殊与这儿的人似很熟。明明店里已客满了,可店里的掌柜还是引着他们穿过了店堂,进到了后院。 后院里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槐树已开了花。而在槐树不远处则有个一个石桌以及四个石椅。掌柜笑着拱手道:“剑尊,您看这儿如何?” 君无殊哈哈笑,“妙!就这里吧。”顿了下又道:“劳烦钱掌柜把你们店里的特色都上一些,汤底要鸳鸯的。对了,这是我徒儿。” “哦?” 钱掌柜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曲前辈与肖前辈的女儿,曲莜莜?” “你好。” 莜莜行了一礼,但心思明显已不在与人客套上了。她闻着香味,只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急迫,钱掌柜微微一笑,客套两句后便去安排上菜了。 没一会儿,一个铜锅被端了上来。铜锅一分为二,下面自带阵法。钱掌柜亲自操刀,开阵法后,便让人将清汤与红汤倒入锅中。 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往锅里涮了涮,又往加了醋、麻油、蒜泥、芝麻酱的蘸碟里沾了沾,“曲姑娘,这吃咱家的杂水火锅就得沾这蘸料。别怕蒜泥臭嘴,等吃完我们自有饮品可去除口中异味。” 莜莜道了声谢,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如何?” 君无殊有些紧张。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杂水火锅的。但他总觉得应该带莜莜来尝试下,顺便给她讲讲这家火锅店的故事,让她能更好的理解人间的艰辛与美好。 莜莜眯起眼,忽觉很满足。 这个味道不陌生,好似吃过很多回一样。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一个独自吃着火锅的背影。 这一瞬,她忽然觉着那个独自吃火锅的人就是自己。心里忽的就泛起一丝疼,但很快,面前蒸腾着的香味似又治愈了疼痛,转眼就变得很满足了。 她熟练地夹起黄喉,往辣锅里涮了涮,又沾了沾蘸料,待黄喉吃下肚,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好吃!”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擦着眼角,太感人了,太感人,也太气愤了,天道不公!阿勒?徒弟,你怎么没反应?你不感动,不生气,不愤怒吗? 莜莜:我只是稍微有了点情绪,总体上还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无情人。 君无殊:你胡说!你吃火锅时的感情可充沛了,休要糊弄为师! 莜莜:师尊,你不好好修炼却拉我出来玩。你身为师尊如此贪玩,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居然还指责我吗? 君无殊:……那什么……徒弟,你听过无情道吗? 第49章 晚春的风抚过大地, 槐树枝叶轻轻摇曳。槐花纷落,如雪般洒在暮色四合的小院里。 院落中的少女唇色微红,似不堪辣椒的摧残, 素来冷漠的脸上此刻表情生动。她小|嘴微张,吐着舌|头,“嘶嘶”吐着气的同时, 一只手还在扇着。 君无殊被莜莜生动的表情逗乐了。好看的眼微微弯起,运转起灵力, 将面前还带着温热的桂花梅子汤弄凉,递到莜莜面前,“喝些这个,会舒服些。” 顿了下又道:“吃不来麻辣便吃清汤的吧。” “不!” 似是怕男人不许她吃辣锅一般,少女急急放下手, 伸手捞一筷鸭肠,放到面前吹了几下便塞进了嘴里。 “辣, 但好吃。” 这是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好似已吃过上百成千次, 她喜欢麻辣的滋味。 君无殊看着她孩子气的一面,不知怎的,竟有点排斥自己是她师尊这个身份了。如果自己跟她同辈,许自己就不用这样端着, 也不用伪装, 不用总担心自己师尊的形象在她心中破灭吧? 这样想想,竟有些羡慕长风与王钊。 莜莜似乎很怕他会禁止她吃麻辣锅,她下筷的速度明显快了。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沁出, 嘴唇也因此变得有些红肿。 君无殊拿起帕子, 微微离开石椅, 身子前倾,擦去她头上的汗珠。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0节 莜莜抬起头,微微开启的唇占据了君无殊的视线。君无殊不自觉地盯上了那唇。她的唇形很好看,是菱形的。平日不说话时,她总轻抿着嘴,显得颇为冷淡。 而此刻,平日略显冷淡的唇因辣椒而变得颜色昳丽。她黑白分明的眼里似带着迷茫,好似不明白自己的举动。他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她这模样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甚至脑海在一瞬间还闪过了“她的唇现在是不是也很辣”的想法。 “吃慢点。” 他垂下眼,迅速坐回位置。 “师尊不跟你抢,也不会不许你吃。瞧你,汗都出来了。” 他说完便觉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总觉自己在掩饰什么。 莜莜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丝帕温柔的触感似还停留在那,一股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似是师尊丝帕上的味道。 只是…… 这味道为何和富贵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么像? 她低头,放下筷子,将富贵从袖子里拉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君无殊一见,心里一跳。 感觉不妙的同时,看着徒弟抓着他分出来的化身放在鼻子下闻来闻去时,心不受控地跳着。 化身是他,五官相通。当呼吸落在小蛇身上时,他亦感觉到了那略带暖意的呼气。 许了灵酒喝多了,他忽觉有些燥热。担心着莜莜发现真相的同时,又有点希望被她这样对待。 他母亲是木灵根修士,且自带草木体香。也正是这点,她才会落入自己那个渣爹手里。而他,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体质。虽如今修为高深,已能掩盖味道,但他能骗过天下所有人却瞒不过莜莜。 本来他也不知莜莜有这本事。还是君不谢跟他说的。他这才知道,原来徒弟闻得到他掩盖起来的味道。 要露陷了? 不不不,那样师尊的形象就毁了! 他忍着本性,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留给她最完美师尊的形象。要是徒弟知道自己卑鄙到化出化身待在她身边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君无殊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抗拒在心里蒸腾着。他不受控制地猛一拍桌子,见徒弟惊讶地抬头,他忙哈哈笑,“徒儿,你把富贵都带来了啊?呵……这小蛇倒有造化,竟惹你如此喜欢,时时刻刻都带身上。” 莜莜蹙眉。 师尊的反应怎么有些怪怪的? “阴阳怪气”四个字闪过脑海,她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 “师尊,您不喜欢富贵吗?” “啊?” 尚未意识到自己态度怪异的君无殊愣了下,随即连连否认,“怎么会?就是觉得徒儿你对这蛇有点过于看重了……” 否认了…… 可语气却酸了起来。 莜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身子略略前倾,探究着地问道:“你不喜欢我跟富贵亲近?” 君无殊的脸顿时变红! 好似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忍不住呵斥道:“荒唐!师尊岂是那种霸道的人?你这般看为师,太让为师伤心了。为师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占有欲…… 三个陌生的字眼又跌入了脑海。 莜莜想了想,竟觉这三个陌生的字让她有点愉悦。 “嗯。” 她嘴角弯弯,“是徒儿错了。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师尊。” 君无殊偏过头,轻哼了下,“就知说好话哄骗为师。” 傲娇。 又是两个陌生的字眼。 心情越发明朗了起来。她呵呵笑着,拿起酒盏,道:“敬最疼我的师尊。” 君无殊心跳漏了一拍。 快速拿起酒盏,偏着头跟莜莜随意碰了下,仰头将酒干掉后,他忽觉自己有些狼狈。 自己在心虚什么? 见莜莜将蛇放回了袖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便安慰自己:人不能干坏事,看,就为这个,自己都慌了。 暮色在推杯换盏中悄悄过去,夜幕笼了下来。 当带着醉意的两人走出小巷时,上弦月已垂挂在房屋的一角,带着明亮的光芒将周边的黑暗驱散。 修真之人喝多了灵酒一样会醉。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君无殊拉着莜莜喝了许多酒。 虽有些醉了,可这醉意也让他忘了自己师尊的身份。他很自然地牵起莜莜的手,“慢点走,别摔了。咱们步行去护城河,散散酒气后再去放花灯。” 莜莜也有些醉了。而她醉了后,表现更为直接。她反手握住君无殊的手,几番翻转后,用手指扣住了他。 她不知十指相扣是什么意思,但总觉想这样握住师尊的手。她凭直觉感觉,如果师尊要牵她的手,本就应以如此形态出现,他们该这样牵着走路。 略点茧子的手指扣住了他。君无殊心里一紧,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抓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的心。 心跳得快了起来。略有些凉意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她的体温透过指间传来,让他的头越发晕了。 不应该这样!他们是师徒,不能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牵手!仅留的清明让他松开了手。可他才松开手,对方握着他的手便用力收紧。 “师尊……” 她似醉了,声调与平常的冷清完全不同。 被辣椒辣红了唇微微嘟起,似抱怨般,“是你先抓我的手的。你既抓了,便不能放开,不然我会摔倒的。” 说着便用力扣住他的手指,用力晃了下,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哦,不对,这里的百年太短了。” 她仰起头看他。 素来淡漠的眼此刻像将星辰明月都装了进去,带着灿烂与希翼,“师尊,你说过的,说要保护我,疼我一辈子的!所以……” 她抓着他的手,举到两人面前,“一万年……不,万万年都不能变!” 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刚有些神思清明的君无殊又头晕了。而且,晕得更厉害了。 心里生出十分诡异的愉悦与满足。明明只是让他履行诺言罢了。可一句“万万年”暴露了徒弟贪心的同时,却让他感到无比熨帖。 他喜欢她这份贪心。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唇角划出了一丝弧度。平日对上她便总是温和的眼此刻染上了贪欲。像是暗夜里穿行于荒漠的孤狼见到落单的猎物般,漆黑的眼底折射出满满的占有与势在必得。 许他真是醉了。 唯一留下的一丝清明都在告诉他:就一|夜。今夜,没有师尊,没有徒弟,有的只是他君无殊和曲莜莜。 长风吹过巷子,卷起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缠缠|绕绕的,一如紧扣的十指。他就这样牵着她,走出巷子。幽暗在转角消散,长街的灯火辉煌迎面扑来。 他侧头看她。 她亦侧头看他。 四目相对时,他看见了她眼里的专注以及路人的倒影。 所有的暧|昧不明在瞬间褪|去。 在这片灯火辉煌里,路人的侧目提醒着他:这不合时宜,他们是师徒。 握在宽大手心里的小手瞬间变得滚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松开,可莜莜却是回过头,紧紧握住,喃喃道:“君无殊,我想看月亮。” 他垂下眼,为她这一声“君无殊”心底翻腾不已。 莜莜紧紧握着君无殊的手。 为什么? 他总想松开手?她不喜欢他这样。 是他说的,他要疼她、照顾她一辈子的。 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与真鹤,只有他对她的好是毫无功利的。她喜欢这份纯粹,他不能总想着松开自己的手,他不能失言。 君无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揽过她,抛出龙吟剑,抱着她跃上飞剑。 如流星般,他带着她飞过天际,朝着月亮而去。 底下的灯火辉煌逐渐在视野里缩小,而天上明月则在眼中一点点放大。 当所有的灯火隐去,他的声音从头顶轻轻传来,“好……”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月明星稀, 苍茫山里,一片寂静。 夜晚的苍茫山是危险的,本不该如此寂静。只是, 今夜,所有生灵都匍匐在洞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半刻钟前, 无影宗那位祖宗以极为强势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漫天的灵压压下,似要将他们碾死一般。虽只有一瞬, 可许多妖兽都觉自己仿似死了一回般。 夜猫鹰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这段时间它长大了不少,也渐渐明了事理。它眼尖,看见剑尊带着一个女子朝着苍茫山的栖霞峰去了。 那是苍茫山最高的山峰,也是离着月亮最近的地方。他们这些生活在人族地盘里的妖兽修炼的方式几乎只有一种:吸收月华。 往日的栖霞峰都是大妖兽所占据的。可今日,当那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地笼来时, 苍茫山的老大狩覃兽直接跑了下来,一脸惊慌的样子是夜猫鹰从未见过的。 夜猫鹰咕咕叫了两声, 立刻便被它母亲捂住了嘴。大夜猫鹰一脸惊恐,这孩子傻了不成?居然说要嫁给剑尊。问题, 你一个雄的,干嘛要找个雄的当伴侣? 大夜猫鹰陷入了深深的忧思。比起剑尊的恐怖,它更忧心孩子的未来,到底是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上回那个菜蛇有古怪? 夜色更为深沉地笼罩下来, 月亮越发明亮了。 莜莜坐在山峰, 任由山顶的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身旁,君无殊静静|坐着,盯着天上明月, 不知在想什么。 山顶的风大亦寒冷。当他抱着莜莜穿过闹市来到这里后, 山顶的寒风吹散了酒气, 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1节 而这份清醒,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长期隐藏在心底的诡秘抗拒,许不是对徒儿的担忧,而是一种更为翻滚帜热的感情。 在他第一次下山去找莜莜时,天道给他的感应就是那是有缘人。 师徒,有缘人。 五个字浑然不明,而他从那一刻就接受了上苍的暗示。说造化弄人也好,说命运多变也好,总之她成了他的徒弟,未是他曾设想的道侣。 可他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一眼一生,他只在别人的描述里听过。寻个道侣也不过是突发奇想,他从未真想去实现。不然的话,为何别人跟自己要东西自己会那般不舍?而对莜莜,他没有不舍,甚至因她不怎么使用自己赠予的东西有些失望。 现在,他明白了。 他就不想当这个什么狗屁师尊! 从她第一次开口,真诚地夸他强大,夸他好看起,他就不想当这个师尊了! 多少年了?成名以前他被人践踏,成名后被人恭维。可无论是成名前还是成名后,世人看到的便从来不是他君无殊。 半妖、剑尊,唯独没有君无殊。 可她看到的是君无殊。第一次相遇,她看到的便是君无殊。故此,她那一声“君无殊”才会让他心底翻滚不已。 他在她面前伪装,尽量表现着自己的温和有礼,生怕她对自己印象不好。可一个师尊,为何要在弟子面前伪装自己?如果一个人要在另一个人面前伪装,那必是有所图。 明月倒映在君无殊眼里,他神思清明了起来。 “莜莜。” 他轻声呼了下,“你刚刚喊了为师的名讳,你还记得吗?” 莜莜转过头来看他。似酒尚未醒,她的眼显得水润润的,不似以往淡漠。 “记得。” 她无比肯定。 他心微微一跳,“为何唤为师名讳?你该知道……” “就是想叫。” 莜莜歪着头,有点不理解君无殊,“师尊,您不是总说,我等剑修想做就做,不应被世俗所束缚吗?” 君无殊怔了下。过了许久,才抬起手,摸着她的脑袋,“你说得对。那能再叫一声吗?” “君无殊?” 莜莜心里亦是一动。她不明白这没由来的心悸以及泛起的羞涩是什么意思,但在她尚未厘清思绪前,唇已不受控制地启开,“君无殊……” 抚摸着她脑袋的手瞬间僵硬。君无殊沉默着,用了极大的毅力将手缩了回来。想拥她入怀的念头像一个魔咒般在脑海不停响起,道心上似真有裂痕了。 他僵硬地回过头,望向明月,“以后不许叫了。” ??? 莜莜不明所以,觉得君无殊很奇怪。而这份奇怪,让她心底躁动。 “为什么?” 她的眼又变得冷漠了,带着丝丝冷意,“刚说我对,要我叫,现在又不许叫,为什么?” 她伸出手,抓住他落在腿上的手。 同样是带茧的手,可他的手比她大很多,也热很多。她张开五指,慢慢贴上他的手。 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手心的帜热传来,她感到了安心。手指慢慢曲起,穿过他的指缝,慢慢扣上,扣紧。 “你说过要疼我一辈子的。” 莜莜平静地叙述着,“你还说过,不找道侣了,要做世上最好的师尊,要守护我一辈子。” 她提醒着他,尽管她也不知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想到他拒绝她叫他的名字,便觉好似被推开了。 这令她难过。 她喜欢他手心的温暖。即便是母亲也未曾这样抓过自己的手。自母亲去世,哪怕以前没有任何情绪,可当母亲闭眼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此生再无牵挂”的孤寂感。 站在母亲墓碑前,心尖传来的饱胀感是心疼。 此生再无母亲,再无依靠,所有的苦痛欢乐只能自己品尝。 无人了解她的孤寂。 是他将她带了回来,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天下仅有的三件天蚕宝衣给了自己。从他手里接过天蚕宝衣那刻起,她便知道,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人没有感情是件可怕的事。 在喝了那奇怪的河水后,她想明白了许多事。 了无牵挂,只靠本能生存。 母亲多年的陪伴,血脉的牵连是她活着的意义。当这份意义消失,再无羁绊时,她其实并不知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她没有感情,不会伤心难过,但亦不知活着是为了什么。看病,是母亲的心愿,并不是她的。直到他出现,那份不下母亲的关爱,让她隐隐明白:她又有了新的羁绊。 君无殊沉默着。当酒意退散,他不敢再回扣住徒儿的手。 她低下头,凝着他尚未回应的手,心底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眼底有黑色蔓延开来,她更为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提醒着他,“你是剑尊,你不能失言。” “我会守着你一辈子的。” 君无殊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只是你莫要再呼我的名讳,亦不可这般牵为师的手。” “为何?” 她见他起身,便也站起来,“为何不可?” 君无殊转过身,轻声道:“唯有道侣才可这般牵手。” 风吹过,将他的低沉吹散。莜莜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不当你徒弟了,我要当你的道侣。” 君无殊身子轻轻一颤,随即背对着她笑了,“傻孩子,知道什么是道侣吗?” “知道。” 她走上前,绕到他面前。 她身材中等,并不是很高。而君无殊身材高大,她站在他面前显得极为弱小。 可就这份弱小,让君无殊下意识地想后退。身子微晃,一只手就抓住了他。比他小上许多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随即,她踮起脚,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想着情戏里的场景,将唇贴了上去。 他一把推开她,连连后退,“荒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根本不懂人间的糟粕,不知人心的险恶与复杂,你怎知你想与我结为道侣?!你懂什么叫作男女之情吗?!” 莜莜站在原地,望着月下的男子。 麻布灰衣,难掩其俊美。 他真是很好看的男子。不同于君不谢的柔美,不同于曲应江温柔,亦不同于魔尊的阴柔,他就是清朗又阳光的。 只是此刻,他的神色阴郁,好似自己的举动冒犯了他般,细长的眉眼里有着抗拒。 抗拒…… 为了自己连道侣都可以不要,为何自己想给他当道侣却不行? 莜莜想不明白,可眼里却凝出了雪霜。 她没有再说什么,从背上解下青木剑,抛出剑,踏上飞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君无殊呆呆地站在原地,心痛在心间泛起。 他将她推开了…… 她离去时的眼神让他心痛。 可要是接受了,他会更心痛。 一个没有七情的人,哪怕如今有了些许感情,亦不能弥补过去的空白。就像修炼一样,人的情志亦需一点点累积打磨。 如今的她,依然是雪域里盛开的花,清澈而纯洁。而他不能利用她的懵懂无知就去接受,那样他会看不起自己,会觉自己很卑鄙。待来日,她真正明白了感情后,她会恨自己的。 默默走下栖霞峰,云雾遮去了明月,苍茫山里变得黑暗。 苍茫山里,所有妖兽都在瑟瑟发抖着。剑尊固不是好杀之人,但一言不合索取性命从来都是这位祖宗的标签。 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足以将人淹没。不要去惹他,半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会死的…… 作者有话说: 改了细纲,最后还是打算这样写。 因为我想了想,一个人在过去不曾有过任何感情,对世间不曾有过任何体悟,哪怕突然有了点情绪,但她的心智其实还是不成熟的。女主现在的行为依然是在靠本能。因不曾感受过真正的伤害,痛苦,便不会计较得失。她觉得师尊是可以让她依靠的人,是可以让她有牵挂的人,是她活下去新的羁绊,所以就想拥有。就像一个孩子,看见好看的东西想抓手里,有对自己好的人就会全心依赖并想占有一样,女主的心智其实跟婴儿般,什么都在靠本能活动。我觉得这样过渡更合理些,而且她现在只是有了点情绪。 而男主,虽然不算聪明,但很明显,他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要比女主成熟得多。讲白了,他不能接受女主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卑鄙,好像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去骗心智不全的人一样。如果接受了,那他就不是君无殊了。 第51章 晨曦, 山顶的云雾被阳光驱散,一身红衣的莜莜站在了李树房门前。 李树推开门时,愣住了。 从来都是麻布灰衣, 简单束发的曲莜莜今日穿上了法衣。不是君无殊送她的天蚕宝衣,而是陆长风送她的玲珑法衣。 玲珑法衣颜色极为张扬。满目的正红上,绣满了纹路复杂的祥云, 皆用金丝线所绣。这些金丝线构成的祥云暗含阵法规则,可抵挡化神修士的三击。 除去金丝线外, 还镶有珍贵的五色灵晶。同样是灵晶,可无色灵晶却要珍贵许多。五色灵晶代表着五行,穿上后,可加持着衣者对五行灵气的掌控。 比起天蚕宝衣,玲珑法衣看着要华美许多。曲莜莜本也是上人之姿, 只因平日不喜打扮,不说话时又显得极为冷漠, 故而行走在无影宗时,能吸引人的往往只是她略显孤傲的气质。 可此刻, 她被玲珑法衣包裹着,素白的脸似被红色晕染染了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稍稍被压,整个人变得明艳鲜活了起来。再加上她今日绾发簪花了, 往日的素净一扫而空, 行走于剑峰时,许多弟子都忍不住偷偷瞧看。 要命! 不打扮的小师叔是强者,打扮过后的小师叔还没拔剑, 他们怎么就觉得头晕了? 李树怔愣后, 头开始发懵。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2节 忽然改了装扮,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要看话本。” 莜莜直接说明来意,“要写男女之情的。”顿了顿又加了句,“越缠绵越好。” 这是她在道堂上课从别峰的师姐妹嘴里听来的。说讲男女之情的话本越缠绵越好看。她不懂缠绵在男女之情里意味着什么,但既然越缠绵越好看,那她就要看最好看的。 君无殊说她不懂男女之情,她会证明给他看的。 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从书上学,男女之情也不例外。 李树已傻眼了。 他的脸色开始变白,试探着道:“莜莜,你出去那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小腹,唇张了又张,终究是没勇气问出来。 “我没事。” 莜莜道:“昨日与师尊出去,他说我不懂男女之情。我不服,我要搞明白。” 李树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 你们师徒不论道,就谈这个? “所以我要看言情话本子。” 莜莜见李树不回应,又提高了些声音,“市面上有的都给我找来,要缠绵的,男女之事说得越透彻越好。” 她想起君无殊的拒绝,声音陡然森冷了起来,“我要让师尊知道,我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李树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曲莜莜好胜心颇为了解的他忽然觉着剑尊有些傻|逼。 自己都是个单了几百年,相亲九十九次都挽救不了的老狗腿凭啥小瞧他的莜莜?! 对,该给他个教训!莜莜学什么不快?本就是天才!要不是狗屁的魔族,没准莜莜都飞升了呢! 想到莜莜悲惨的身世,再联想到君无殊这老狗居然如此轻视莜莜,李树的怒火就起来了。 “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去找!不是那种缠绵到死的书我都不会给您过眼!等着!” 他一拍自己的飞剑,“我去去就来。你先回去休息下,吃点东西。” 莜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李树,还是你好。”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迟疑了下,问道:“李树,要是当初我没你们强,也没教你们修炼,你会对我好吗?” 李树刚踏上飞剑,一听这话,吓得直接跌落下来。 他脸色苍白,望着莜莜探究的眼神,擦了擦汗,想了想道:“许不会……不过自您教我们修炼后,我们都真心向着您的。” 说着便举起手朝天,“我以道心发誓,会对您忠诚一辈子的。” 莜莜满足地笑了,“嗯,那你要信守承诺啊。” 李树迷迷糊糊地下山买书去了。 莜莜,好像变了? 莜莜回了自己屋子。真鹤忍不住吐槽,“那个河水一定有古怪,你应克制自己的欲|望。” 真鹤并不明白莜莜此番的作为,只以她是觉醒了点感情,故也知美丑来了。 莜莜垂下眼,长睫在眼笼出小片阴影。 “为何要克制?” 她抬起头,“龙族的公主便如此打扮,很美。” 美丑在她眼里依然是没有意义的。但昨夜后,她觉着美丑在旁人眼里也许是有意义的。 龙傲玉对宋昊卿的姿态虽蛮横,可细细回想来,宋昊卿哪有不愿之意?只说要回来禀报下师门罢了。 由此可见,宋昊卿愿跟龙傲玉结为道侣,跟龙傲玉打扮娇美是有关的。师尊不愿与自己结为道侣,说自己不懂男女之情,没关系,只要自己学着龙傲玉的打扮作派,搞懂了男女之情,师尊就会愿意了。 “你身上魔种尚未祛除,各种喜好还是克制些好。” “道法自然,为何要克制?” 莜莜的脸在真鹤的眼里变得生动了起来。 它看到了不屑。 从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时,它便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越克制,越易生心魔。” 莜莜手摸上下丹田的位置,“若它真妨我,我便亲手挖它出来,毁了丹田。” 真鹤大骇! 只是有了一些情绪便已生嗔心,若情绪再多些…… 它不敢往下想了。 是的,任谁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都会对宿命生出怨恨。可天道并非无情,他给了莜莜活路了。 “那水……” 真鹤迟疑着道:“你都交给掌门了吗?” “自然。” 莜莜望向真鹤,“你在怀疑我?” “不,我只是不放心。” 真鹤道:“七情滋味于你若逍遥散,你该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逍遥散,一种可让人精神愉悦的东西。只是此物上瘾,于道体神志损害极大,故正道皆禁此物。话虽如此,世上总有想放纵的人,不顾正道法令在上,偷摸制造贩卖,为此每年死于食用逍遥散之人不计其数。而为打击逍遥散流通的正道人士亦多有亡故。 莜莜入世不久,却在道堂第一节 课上听道堂长老说过此物。此刻真鹤提起,她便明白了真鹤的意思。 “能对世间有些许感触我已感激上苍。” 她道:“亦知父母期盼,我不会私藏七情水。” “你最好灭了这心思。” 真鹤警告道:“若无遐想,为何要给它起名?” 莜莜垂下眼不语。久久后,才低低道:“知道了,你莫担忧。” 这等事,如何能不担忧?它与她生命早已维系在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啊! 莜莜望着真鹤眼底的忧愁,想起它对自己的好,便垂下眼,想着如何将咒契解除。 母亲并未怎么教她解除咒契。但这既是朱桦树族的天赋传承,那待自己再厉害些,必是能得到全部传承,找到解除的法子的。 真鹤就是一个爱吃的鸟,它不应成为扼杀自己的器具。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当七情渐生,性子亦不如以往直白。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树回来了。 他买了很多书,足有百多本。 “莜莜,都打听过了,这些书都是极为缠绵的言情话本子,都是当下最热卖的。” 莜莜很开心,将早早准备好的灵茶端给李树,“辛苦了,谢谢你。” 李树喝了口灵茶,笑着道:“那些女修都爱看这些书。我转了几个书店,碰上了好心的仙子姐姐。她们给我推荐的,我都买了。你慢慢看,待看完我再去买。” “嗯!” 莜莜用力点头,“等我搞明白了就去与师尊论道论道。” “唉。” 李树摇头,压低声音道:“莜莜,剑尊虽厉害但也不是全能的。他说你不懂男女情爱,他就懂了?他要懂就不会相亲九十九次都失败了。” “相亲?那是什么?” 本已翻开一本名为《与魔君共寝》的书的莜莜顿时停下了手。抬起头,好奇地望着李树,“为何九十九次都会失败?” “这怎么解释呢?大概就是剑尊之前想寻道侣,然后有意者便约个地方相互相看。” “他看了九十九次?” 莜莜握着书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那岂不是看了九十九个女子?都没成功吗?” “唉,莜莜你该知道,世人对于半妖偏见极大……” 李树说到一半想起莜莜也是半妖,忙道:“那些俗人之见,不提也罢。你也莫要理会,修士终究还是看实力的。” “即便是天下第一也不能让世人抛却偏见吗?” 莜莜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忽然有些替师尊不值。 “那些人哪里配得上师尊?呵……” 她笑着,李树第一次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凛然。 他想了想,这等笑容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冷笑。 心里越发迷糊了。 莜莜…… 什么时候有情绪了? 河水的事是高度保密的。莜莜知李树龙八胆小,故而也没告诉他们。 李树心里惊疑,对莜莜担心了起来。 可莜莜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反是继续道:“我虽不懂男女之情,但见过了父母对我的爱,我便知,你若真爱一个人便要爱全部。母亲没有因为我生来带有魔种而嫌弃我,这才是爱。” 说罢便是翻开书,上下扫了一眼,蹙眉,“这人族如何与魔族相恋?写书人难道是凡人?为何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她拿出笔,在文名和文案上写上了自己的见解。既是学习,自是要写心得的。 李树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的担忧少了些。 曲莜莜还是那个曲莜莜,性子一如从前,如钢铁般硬直呢。 见莜莜已沉浸在话本里,他便悄悄退了出去。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3节 如此,三天时间莜莜都未出房门。饿了便吃辟谷丸,甚至都不去练剑了。 君无殊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莜莜,发现她三天未出门,心里不由担忧了起来。那日回来,他便断开了与小蛇的五感联系。以前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现在明白了,便以化身面对她都不敢了。 但莜莜又颇爱自己的化身,怕她再出去寻找,便也不敢解了化身,只得断了五感联系,让化身就当一个普通的小蛇。 如今莜莜三日未出门,思来想去的,便觉自己那日过了。 莜莜单纯,她并不懂道侣意味着什么。她已没了父母,还身中魔种,如今有了情绪自是会为身世惶恐。而自己是她师尊,她反复提醒自己,是怕自己不管她吧? 自己心里有鬼,便做出那等态度,没有好好给她解释清楚,想来是伤她心了。 想到这里便是坐不住了。 他忙来到莜莜小院前。跨步上前,见自己都走到门口了,莜莜都无反应,心里更是担忧。 越是强大的修士神识越是强大,自己都走到门口了,她都没发现,难道是伤心过度了? 想到这里心里便自责不已。刚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莜莜的声音,“男女缠绵原是这意思。连看十本,男女两情相悦皆会缠满。原来男女之情是要靠缠绵来圆满的。如此,我便懂了……” 君无殊如遭雷击!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徒弟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缠绵?什么缠绵?什么叫男女之情要靠缠绵?徒弟你到底懂了什么?! 刚要进去,便又听得里面有声音传来,“富贵,这书中有很多口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都记下来了,越是情到深处,这口口就越多,这到底是何意?富贵,你怎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也想找道侣缠绵了吗?” “不!” 君无殊猛地推开门,大喊道:“为师不想找道侣缠绵了!徒儿,你莫要误入歧途!” 莜莜瞪大眼,“师尊,你怎来了?” 说罢便是一蹙眉,低头看了下手中的书,喃喃道:“这话本子果是恐怖……我竟沉迷至此,不知外面有人……” 君无殊一眼就扫到了桌面上的书。他上前,神识一扫,再伸手拿出一本,随意翻几页,眼睛便瞪圆了。 “她乃人族修士,如何能与魔口口?欲抗拒,奈何身中口口情花,此刻身乏无力,阵阵陌生之口口袭来,涌向口口,推在他胸口的手倒不似抗拒,反似在抚口口挑口口……他撑在她上方,漆黑的眼底泛着惊人的口口……” 君无殊“啪”的一下合上书,如玉一般的脸上泛起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又或者两者皆有之。 “谁给你找来的书?!” 他举着书,细长的眼里盛满了怒火,“是哪个不正经的给你看这些书的?!是男是女?多大年岁?!他想做什么?为何给你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书?!” 莜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头次见到君无殊这个样子。 总带着温和,如阳光般温暖的脸此刻有些狰狞,眼底的怒火似要将她吞噬了般,叫她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虚。 但她转念一想,便想到了李树的话。 师尊也不懂男女之情。 嗯,实锤了。 嘴角不由扬起,望着君无殊的眼里有了小小的得意。 “原来,师尊……您也不懂男女之情……”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世上最大的恶意不是来自世界对我的嘲笑,而是来自徒弟对我的嘲笑。连徒弟都笑话我是单身狗,这世界还是毁灭吧!不过毁灭前,我一定要把那个给徒弟看看口口的人找出来弄死! 莜莜:师尊,你自己都不懂,还好意思嘲笑我。现在,我都懂了,我可以指点你。 君无殊:不,你不懂,为师什么都懂,不用你指点。 莜莜:懂了。这是害羞,所以得学龙傲玉…… 第52章 书被没收了。在莜莜说出“师尊你也不懂男女之情”后, 君无殊沉默着将书都装进了自己的乾坤戒里,美其名曰帮莜莜把把关,小孩子不能什么书都看。 莜莜很抗拒这样的说法, 她并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她也没阻止君无殊,因为她乾坤戒里还有九十多本这样的书。她可以不告诉师尊,留着慢慢看。 而且师尊不懂男女之情的事实被自己揭穿后, 师尊的反应很有趣。就像自己给富贵擦肚子时一样,表情别扭到极致了, 甚至有些窘迫。 这个反应让莜莜相信,其实同样不懂男女之情的师尊,其实只是想寻着这借口,把书带回去学习下罢了。 恭敬地将师尊礼送出门,感受着师尊的气息消失后, 便又跑到躺椅上躺下,拿出一本《师尊黑化后我成了他唯一》看了起来。 这本她看了文案就很有兴趣。文案上说, 男主黑化后,便想与徒儿结为道侣, 并说这是唯一让他们师徒感情长存的办法。联想到君无殊,莜莜觉着自己可以从这书里学到点东西,如果运用得当,也许师尊也会只想让自己成为唯一。 连夜将书看完, 莜莜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之前看书还有些学习的心态, 可在看这本时,不知怎的,就有种很强的代入感。 但她代入的不是女主, 而是男主。 书里男主就跟她一样, 身世坎坷。因为被陷害, 背刺,男主最终堕落成魔。他一改温润君子之风,变得残暴而弑杀,甚至要挑战天道,灭世。而他的女徒弟一次又一次地去哀求他放下屠刀,在此过程中,男主对女主产生了超出师徒以外的感情。 男主卑劣地计划着,让女主一步步无路可走,到最后,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当看到男主在布满繁复咒语的黑色棺椁里,与女主其缠绵,诉说衷肠时,莜莜有种窒息的感觉。 在字里行间,她已感受到了,在第一次缠绵时,女主已对男主有了爱意。 她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 原来男女之情也是要用手段跟心机的。虽然,母亲的教育很清楚地在告诉她,这不对。 可偏偏这本书里的情节让她放不下。在休息过后,她又看了第二遍。男主那种近乎偏执与疯狂的爱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她联想起龙傲玉跟自己说的话:师尊是半妖,曾受苦。在这些书里,所有疯狂的人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唯有绝对的付出与疯狂的爱才能让他们踏实。 所以…… 她手指摩挲在男主囚禁女主的片段上,眼神越发深沉。 师尊,也需要这样偏执的爱吗?其实看半天,她也不是太能理解男主的爱是怎么回事。但男主有句台词倒很符合她的想法:男女之爱?我不懂。我只知我想囚你于浮华之上千年,万年,永世,生生世世……不然这漫长岁月里,我多孤单?” 她也想师尊永远陪着她,这就足够了。 合上书,她决定下山一趟。 她并不知打扮是怎么回事,但买好看的衣服与头饰,必是对的。书里都这样写的,女主都是漂亮,美丽的,而打扮可以给美丽加分。 君无殊坐在房里,眼前堆着十本书,他都看完了。 他从来不知男女之情可以纠葛至此,是一件比修炼还复杂的事。 想起徒弟今日异常的打扮,他在担忧的同时心也不受控制地期待了起来。徒弟那天说,想跟自己结为道侣,是不是……其实对自己的感情是不同的?不然为何不找长风?找王钊?他们师兄妹日夜相处,长风与王钊皆是俊美的男子…… 不! 他用力在自己脸上一拍,自己不能有这样的期待!那样会让莜莜万劫不复的! 莜莜必须立刻修炼无情道了。 他将书收起,将无情道的道经拿了出来。 正准备读,却感到了门外传来了莜莜的气息。 “师尊,你在吗?” 君无殊打开门,神情呆滞了下。 门外的莜莜身着桃粉色的襦裙,裙上绣着鹅黄色的小花。颜色俏丽却不艳俗,反有种雅致清新之感。 如绸缎般的长发被梳成双平髻。淡粉色的发带配上一只小小的蝴蝶插梳点缀后,只觉俏皮又可爱。 君无殊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徒弟…… 真的是太可爱了。 她眉眼弯弯,捧出一个方盒,打开后道:“师尊,我今日下山见这灵桃颇为新鲜,便买了点回来,给你和师兄们尝尝。” 君无殊低下头,问道:“下山作甚?忘了为师对你的交代了?” “师尊,我没那么弱,且是在城里,有那多迅游的本门修士在。魔族再大胆,亦不敢来中州城里抓我的。” 君无殊侧开身,尽量口气平静地道:“放桌上吧。” “嗯。” 莜莜端着桃子进了屋,将桃子放在桌上时,眼睛扫到了桌上的书。 “无情道?” 莜莜抬头望向君无殊,“师尊,你为何看这道典?” “为师思来想去,于你而言,还是转修无情道最好。” 莜莜本能地感到了一阵抗拒。若是在以前,她并不会这样。没有情绪时,剩下的就只有权衡利弊。可这多天,她觉得自己就宛若一个正常人般,看世界清晰了,也能感受出别人的善恶了,也能体会到高兴了,她并不想失去这感觉。 唇微微抿起,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话。 “但修炼无情道过于凶险,故为师先参悟一番,待为师先修了无情道再来指点你,便能万无一失了。” “您要修无情道?” 莜莜惊讶地抬头,“您已是大乘巅峰,现在转修无情道,岂不是比我修炼更危险?” “你本应是我小师叔。” 君无殊平静地道:“但阴差阳错下竟成了我徒弟。我想,这应是天意。” 他目光变得深沉,望着莜莜的眼底有着难掩的不舍,“应由我来守护到你飞升。或许这就是我成为你师尊的原因。” “我不要!” 莜莜的眼里瞬间盛满了抗拒与怒火,“修炼修得都没了七情,那我辈追的长生自在又有何意义?!师尊,没有七情,人只为活着而活着是悲哀的!那不是我修道的目的!” 君无殊垂下眼,长久的沉默。 久久后,才道:“没有了得失心,自不会感到失落痛苦。待无情道成,你便不会觉得难过。没有难过,便是大自在。” “那您为何不去当佛修?!” 莜莜一把将无情道的道典扫在地上,“我不修无情道!您也不许修!”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4节 说罢便是转身,欲离去。 君无殊一把抓住她,道:“莜莜,只要熬到飞升,到了上面,自有历代师祖照应。许他们有办法,可以帮你破了无情道,继续当剑修。” “您也说了。” 莜莜侧头,“许有办法……就是不确定了?还有,我若死于飞升天雷下呢?那我这一生便是什么都未体会过,白白当木偶人当一辈子吗?” 眼底的黑色又开始蔓延。她感觉到了双目的刺痛,下意识地转过头,冷声道:“师尊,有个秘密,我本来不打算告诉您的。但今日您既要我转修无情道,我不妨告诉您。”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生来便无七情六欲。曾经我以为我起码爱吃,爱修炼,还有人的样子。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不过是生存的本能罢了。我根本不知为了什么而活,也不知为什么要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无涯海的海边,每日挥剑,没有目标,不知要去哪,只想着,这是母亲期望的,我便去做。 我是不知爱,亦不知什么叫作伤心。但我知道,我的存在多少会让母亲感到快乐。是的,我无七情,可母亲会因为我的存在而高兴我便满足了。直到母亲去世,在囚妖岛日夜挥剑的日子里,我唯一的执念就是要变得有感情,要治好我的怪病。 我出了囚妖岛就遇见了您。同样的,我无法感知被你关爱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你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快乐。我努力融入这世界,而师尊您却要我去修无情道?” 她转过身了,一只眼睛已被黑色笼罩,“你要我变成过去那样?不人不鬼,被人叫怪物?” “莜莜!” 君无殊望见莜莜眼底的魔气,大惊!伸出手,刚想拉过她,用自己的灵气帮她压制魔气,可她却是闪开了。 “我不会修无情道。” 她望着他,眼底的黑色开始缩小,“哪怕死了,我也不会修无情道。” 说罢便是转身朝门外走去。转眼,属于她的气息消失地干干净净。 君无殊追了出去,抛出龙吟剑,直奔山下而去。 莜莜御剑而行,直接去了苍茫山。 进了苍茫山,她直奔苍茫山深处而去。师兄无意中说过,开山祖师爷便是在苍茫山中飞升的。她要去到祖师爷的飞升之地,感悟天道法则,她要问天道,天下人皆有七情,为何唯独她没有?世人千千万,为何只有她须得舍了七情,才有一线生机? 天道如此不公,她不服! 第53章 开山祖师爷在苍茫山飞升, 但无人知道具体的位置。 但莜莜道体已无限接近神,别人找不到,但她却在师兄无意之语那回中就感知到了飞升地的存在。 她进到苍茫山深处, 在一个洞府前停下了脚步。在这个洞府外,方圆几里都见不到一个生灵,而天道威压亦在洞府前变得厚重了起来。 她走向洞府, 袖子里的富贵忽然缠住了她的手。她低头拉开袖子,以为富贵是在害怕, 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怕,有我在。” 为了能找到莜莜,君无殊又恢复了与小蛇的五感联系。哪里晓得,才恢复五感, 就发现莜莜所处之地天道威压厚重,稍稍想想, 便明白过来,这里恐是开山祖师爷飞升之地。 她来这里做什么?还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不管如何, 他不能让她进去。任何一个修士飞升时,所在位置都会留下天道法则。若是随意进去,那是对天道的冒犯。 他蹭着莜莜的手,黑金色的眼里露出哀求。 莜莜感受到小蛇的担忧, 不知怎的, 心里涌起的怨气竟是消散了些。 君无殊缠上莜莜的手臂,仰起头,用力摇了摇脑袋。 “你不想我进去?” 莜莜读懂了小蛇的意思, 眼里露出困惑, “为什么?” “因为那是对天道的冒犯。” 君无殊的本体落在莜莜面前, “这里应是开山祖师爷飞升之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君无殊没有回答,伸出手道:“回来,跟为师回去。”顿了下又道:“不想修无情道便不修吧。” “师尊,我不明白,天道为何要这样对我?” 师尊不强迫她修无情道了,她的怒气消了。但很快,便觉心底酸涩,觉得委屈。 “世人皆有七情,为何只有我得舍掉自我,才有一线生机?” “身中魔种之人若不堕魔,便无生机。” 君无殊一步步上前,走到莜莜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能活到今日便已是天道开恩。许多人,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 顿了下又道:“切不可因此生嗔怒之心。” “逆来顺受吗?” 莜莜喃喃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陌生女孩的身影。 女孩穿着古怪的衣服,坐在一个古怪的房子里。她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贴在耳边说着话,“什么传宗接代?!什么传宗接代?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娶老婆要拿我的钱?!妈,这钱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买房子的!当年你不让我读书,让我去打工,我去了!这么多年,贴在家里的钱还少吗?!你们这是要逼死我……” 无限的怒气忽然在心间涌起,黑色在眼底迅速蔓延开来! 莜莜不知那女孩是谁,也不知心间涌起的愤怒是为什么!她捂住眼睛,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女孩站在很高的地方,她嘴角挂着嘲讽,“我忍了你们一辈子,今天我不忍了。” 挂在身上的包被打开,无数粉色的纸被她撒下楼。 “你们别想再从我身上吸血!今天这些钱我都扔了,也不给你们!” 女孩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大喊,“我曾以温暖拥抱世界,可世界可曾以温暖回馈我?!” 纵身而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莜莜!” 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背。温暖从那点散开,一股菁纯的灵力涌入体内,狂躁的心绪慢慢平复。 莜莜抬手,摸到了脸上的湿润。 她哭了?为什么?那个女孩是谁? 见莜莜眼底黑色散去,君无殊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微微迟疑了下,便果断地将莜莜抱入怀中,“道法自然,你无心无情道,自是不能强求,是为师错了。” 他轻轻抚着莜莜的背,“不难过了。为师说话算话,不逼你了,你不想修无情道便不修了。跟我回去,可好?” 莜莜伸出手反手环上君无殊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心里踏实了许多。感觉到徒弟的依恋,哪怕觉得此举有些出格,可君无殊却没有推开她。 就这一次…… 暂时忘了他们是师徒的关系吧。 “师尊……” 莜莜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为何不肯答应我?您之前相亲了九十九次,不就是想找道侣吗?为何我就不行?师徒结为道侣又不是没有,也不会被人笑话。” 君无殊的手僵硬了。过了许久,才喃喃道:“你是因喝了那古怪的河水才稍有情绪。人之情志宛若修炼,也需慢慢累积沉淀。你刚有七情,看待事物皆随自己喜好,宛若婴儿。这份喜好是不成熟,如何知你对为师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为师不想做那卑鄙之人。” “师尊的意思是……” 心间的隐痛一下散了。她抬起头,望着君无殊,“如果我心智成熟了,您愿意跟我结为道侣?您对我的喜欢是男女之情?” 要命! 当了几百年单身狗的剑尊哪里见过这场面? 被猜中心思,他的脸一下就红了。但为了维持住师尊的形象,他松开手,在莜莜脑门上轻拍了下,“莫要曲解为师的意思,你还小,再过一百年,再来告诉为师,还想不想跟为师结为道侣。” 莜莜笑了。 用力点头,“那过一百年后我再问师尊。” “……” 君无殊无言以对,但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不管徒弟百年后如何,但现在她对自己的依恋是真的。 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道:“有了七情倒不似以前乖巧了,这脾性也太大了。幸好为师赶来了,要你进去了,冒犯了天道,还不知会有何惩罚。快,跟为师回去吧。” “师尊,能再带我去看情戏吗?” 莜莜道:“我还想吃那火锅。” “你好几日未修炼了。” 君无殊板起脸,“剑峰弟子都在议论,说你懒惰了。你如今是剑峰小师叔,可得为榜样。今日不去了,随为师回去修炼。” “那师尊能陪我修炼吗?” 君无殊笑了起来,“嗯,为师从未与你真正交手过。择日不如撞日,走,回去,为师陪你修炼。” “好!” 两人往回走。莜莜伸出手,牵住君无殊的手。十指相扣,抓得紧紧的。君无殊反手握住她,这一次,他没甩开手。 再过几年,她自会明白的。 自己莫要太刻意了,道法本应自然的。 回了宗门,两人便修炼了起来。 这两人的对打立刻引来围观。剑峰弟子一阵招呼,在宗门其他地方的弟子也是往回赶。一来一去的,没一会儿,整个宗门都知道曲莜莜要跟剑尊过招了。 这下可好,剑峰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就连卓步凡都来了。 几个老的都闭关了,现在宗门里的事务暂时由他管理。但很显然,这位性格孤傲的道峰之主不是太爱管琐碎的事,听到莜莜要跟君无殊过招,竟是亲自给他们布置防护阵法。 这一打就是半天! 惊天动地,撼山震河,这是围观群众唯一的感受。 两人出剑速度太快了。除了那些元婴尚能稍稍捕捉到一些残影外,元婴以下的根本就感知不到两人的出剑速度。 打到后来,君无殊也忘了自己是师尊了。都是向上之人,这打的,似都在以命相搏。 待最后一剑落在徒弟脖颈上时,君无殊觉得自己的腿都发抖了。 他知道莜莜强的有点不正常,但他没想过,她竟是这样强!双方虽都没使出剑意具象,但君无殊有感觉,也许徒弟已超过自己了。 师祖母的厉害之处就是在这里。明明莜莜下丹田被封,可却能如饮水那般取用天地灵气,这一点,哪怕是他都比不上的。 他虽已大乘巅|峰,可身体与经络所能容纳的灵气有限。即便化神以上的修士就能迅速采纳天地灵气为已用了,可能取用的数量到底是有限的。而且,想要立刻转换为自身的力量也是极为艰难。 若徒弟真的全力以赴,自己恐怕会输。 想到徒弟超过了自己,君无殊心里感到安慰。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5节 不管莜莜如何,但起码她有自保的能力。那个魔尊哪怕亲自来抓她,怕也是讨不了好的。 一场比试下来,两人皆是身心俱疲。但也正因如此,埋在两人心底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不少,莜莜的心境又变得明朗了。 不管那女孩是谁,为何会引起自己的怨怒,这都不重要了。 现在她是曲莜莜,她不修无情道,但也不会堕魔。 回去休息了一晚,她将那些书都收起来了。她已经明白自己对君无殊的感情,无须再看了。她不知自己现在对师尊是什么感情,但就像师尊说的那样,等百年后,自己心智成熟了,便会弄明白了。 日子又如往常一样,变得平淡了起来。 莜莜晨起去道堂听课,回来后便修炼,吃饭,一直到日落再回到屋里休息。一日复一日,永远都是那么自律。 一年后,闭关的掌门出关了。 她被叫了去。何四道、宓恬与戚照玉围着她说了半天话,莜莜都看出他们有话想问了,可这几人却是死死憋着,就是不问。莜莜想了想,便道:“掌门,那河水到底有什么古怪?我七情并未消退,还跟刚喝下时一样。” 宓恬的脸瞬间成了一个苦瓜,“果是如此……只要一口便够了。” 莜莜蹙眉,“宓师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四道沉默着,其他两人也沉默着。 过了久久,才道:“莜莜,你可知魔神大战后,这世上还有一个神?” “???神?是指天道吗?” “有阴便有阳。” 戚照玉一脸疲惫地道:“天道为阳,魔神为阴。之前的神魔大战里,魔神落败,方有我人族的兴盛。但其实,根据上古经里说法,魔神是杀不死的,只能暂时被消灭。若世间的怨恨足够多,许能复生。我们怀疑,魔族可能想复活魔神,而这河水……应是魔族特有之物,能克制你体内神血。” 魔神…… 跟杀死父亲的那些玩意是一个种族吗? 莜莜摸上心口,眼底一片冰冷,“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堕魔的,我会杀死他们。” 惊人的杀意从眼底闪过,“对,杀死!一个都不留!” 第54章 激烈的情绪让何四道微微蹙眉, 而莜莜似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掌门,我不会堕魔的。” 何四道点点头, 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能做的便只有相信。相信她道心坚毅,不会轻易被魔种损毁。 宓恬炼了新的丹药, 都是调理情志的。她见莜莜情绪较以往强烈,便拿了出来, “每天吃一颗吧,对你有益。” 莜莜接过来,起身作揖,“谢师叔。” 莜莜离去,而剩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 便是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若他们的推测成真,朝云大陆的太平日子怕是要结束了。他们师兄妹四人, 如今还剩三个,若魔族真有此计划, 怕是不久后就要去见师尊咯。 当然,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很快,他们就联络了各大掌门前来无影宗议事。议论的结果外人不得而知,但门中所有人都觉得, 自家师尊一|夜间变严格了。 春去秋来, 转眼便是六年过去。这一年,莜莜25岁了。她的情绪依然未消失,但也不似刚刚拥有情绪那般容易冲动激烈了。 这六年中, 她陆续想起了很多事。脑海里总是闪现的碎片画面逐渐完整。终于, 在某一天, 她想起了自己是谁。 那些画面是自己的上一辈子。 曾经让她愤怒到无以加复的人生再回想起来,竟也只剩下了淡淡的感叹。 六年时间,足以让她的心智成长起来。就像君无殊说的那样,她的确失去了很多,但也拥有了很多。 有多少爱便能消弭多少恨。这一辈子父母对她的爱,师门对她的维护,足以让她放下过去了。 所以,再回想起以前时,除了轻轻感叹自己的傻外,再也不剩其他。 心智成长了,但她的修为依然只停留在筑基大圆满。母亲为她设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成为克制魔种的容器后,被封的丹田将无法储存灵气。自己若想结丹,便唯有解开母亲给自己下的禁制封印。 她努力尝试或许可以做到,但是她并不想去尝试。母亲对自己的爱都在这一道禁制上。若无法飞升,但自己若能以正道魁首之徒的身份死去倒也算圆了母亲的心愿。 二十五岁的曲莜莜褪|去了少女感。当稚气从脸上消退后,君无殊终于意识到,他心心念念守护的小徒儿已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她身材中等,可身姿却异常挺拔。过了二十岁,她便不再喜欢麻衣。常年一身素白的棉质交领长袍,依是无点缀,可一身白衣越发衬托得她气质冷冽出尘。 有了情绪,便不用再笨拙的去伪装。而莜莜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骨子其实都是一个较为孤僻的人。 她习惯不说话,只静静观察。无事时,也会带着王章、李树、龙八、真鹤去中州城晃悠。吃冷饮,吃火锅,但却从未踏出中州城一步。 师门对她的恩重如山一般,不光是为了报答自己的父母,更是因为陆续发现的线索都在指明一个方向:魔族想要复活魔神。而复活魔神需要一个容器。 无疑,身中魔种且是剑道双体的曲莜莜是一个很好的容器。 人妖两族已开始频繁碰面,都在暗地应对着魔族的计划。这些年,正道人士也是频频出击,四处搜捕魔物。 白日,歌舞升平依旧。 夜间,总有英雄死于魔族之手。 心智渐长,记忆恢复,曲莜莜知道轻重。故而,掌门、师尊不让她出中州城,她便不会跨出一步。 “莜莜,明日有新弟子进门,你可高兴随我等前去看看?” 曾经单调的小院里在莜莜逐渐恢复记忆后就变得风姿多彩了起来。 月季、郁金香、绣球花、木槿、栀子花、茉莉…… 凡是前世记忆里能寻到的花都被她在朝云大陆找了出来,种在了小院里。 她未必是在怀念前世,只是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选择,她便会用这些花告诫自己:哪怕迫不得已,被命运逼到走投无路也不要再做那样的蠢事。 或许上辈子的父母也会掉几滴眼泪,但终究没了性命的人是自己。 所以,她不能再走老路,任由情绪掌控自己。她要用这些前世熟悉之物提醒自己。 六年努力,小院变得更为瑰丽。师兄们为她建的房她并未修改。不符合她的审美,但这一粉一紫都是师兄们以及剑峰弟子对她的爱。 在这充满爱的色彩的小院里,当百花绽放时,极度的色彩凌乱竟也有种意外的美感。 她坐在石椅上。龙八与真鹤在廊庑下玩着五子棋,动不动还吵嘴。王章架着小烤炉,一边扇着风,一边翻动着肉串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李树加调料。 而在院落的西边角里,莜莜与王钊、陆长风围着石桌坐着,谈起了今年入门的新弟子。 “昨日登无影梯,我见有几个资质不错的。” 陆长风喝了一口茶,回味着茉莉与茶叶混合的清香在舌尖绽放着。稍稍顿了下,待舌尖传来甘甜后才道:“师妹真是蕙质兰心。将茉莉与灵茶泡茶,喝起来真是别有滋味。” “嗯,是挺香的。” 王钊一口将茶喝掉,咂咂嘴,似在回味。陆长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牛嚼牡丹,给他喝浪费了。 莜莜微笑着给王钊添了茶,道:“师兄们喜欢,等会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 顿了下又道:“收弟子的事就算了吧。一般都要结丹才可收徒,我可不能坏了无影宗的规矩。” “你哪能跟旁人一样?” 陆长风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能跟师尊过招的人,谁能真将你当筑基看?还是去看看热闹好了,你整日闷屋子里也不好。若是有合眼的,哪怕不收为亲传,做个记名弟子也好。” “是啊,师妹。” 王钊也劝说着,“去玩玩也好。” “我是担心误人子弟。” 莜莜不为所动,“而且,王章、李树、龙八虽记名在师尊门下,但其实他们都是我教的……” 话说着便是停了下来。陆长风与王钊让她去看新入门的弟子显不是真想要她收徒…… 想想自己这六年修身养性,便是修炼也不似以往那般疯魔,他们显然是有些担心了。 想到这里,一丝笑划过唇角。 如今念头通达,心如明镜,自是明白自己这身子更应注重心智的培养。故而,也不似以往那般疯魔了。 点了点头,“好吧。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去看看吧。” 陆长风与王钊笑了笑起来。王钊拍手,“明日辰时开始。届时,我来接你。” “好。” 第二日,莜莜便跟着王钊去了主峰。顺便,将王李等人也带上了。 他们日夜苦修,如今已结婴。虽是记名在剑峰,可在这无影宗里,也是无人敢小觑的存在。 实力,在修真界代表一切。而他们尽管变强了,可却一如往日那般,守在自己身边,履行着最初的诺言。 到了主峰,何四道见到曲莜莜竟然来了,异常高兴,招着手道:“小师妹,来这边坐。” 说着便瞪了自家首徒一眼。 没眼力见的东西,没见师叔过来了吗?还不起身让座? 颜朔苦笑,忙起身,拱手道:“见过小师叔。” 自打知道曲莜莜是曲无讳的女儿后,这辈分就彻底乱了。可何四道宓恬等人才不管这些。用他们的话说,各叫各的,高兴就好。 莜莜点点头,算是回礼。 剑峰小师叔性冷,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因此,倒也不会觉得她傲慢。 莜莜与何四道人打了招呼,刚坐下,何四道就道:“收徒大会一年一次,自你师尊闭关,这是第五次了吧?” 莜莜点头。君无殊已闭关五年,听说是有感应,应能冲击渡劫期了。 渡劫依有三个境界,但在这修真界一旦进入渡劫期,那便与仙人无异了。 天地灵气可自如地为已用,只是从此后大劫小劫也会不断。可能喝喝茶,都会降下一道天雷下来给茶水加加热什么的。世间万物,无论身处哪个境,皆有要应对的困难,哪怕渡劫了也是无法撼动法则的约束。 闲聊了几句,收徒大会正式开始了。在无影宗,通过这般模式进门的弟子不光要登无影梯,还得在仙家道人前小比展示自己。 莜莜身份不俗,自是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倒也没来错,的确有些意思的。 其中有个孩子,明显是半妖。若没看错,身上有狐族的血脉。这孩子生得漂亮,说话也娇娇弱弱的,让她不由想到了君不谢。 不过与君不谢不同的是,这孩子会说话,不像君不谢,开口就是脏话。生得阴柔秀美,可灵魂却很硬核。想起了君不谢,便多看了这孩子两眼。 哪里晓得,比试开始后,这孩子就颠覆了她的想象。打架那叫一个凶,明明菜的要死,可却是异常凶猛。抓头发,咬,踢人下三路…… 总之怎么凶狠怎么来,让她倒来了些兴趣。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6节 “这孩子不错。” 宓恬笑着点评,“打架嘛,讲什么风度?手边要有盆米田共,换作老娘也照样往人头上扣去。” 卓步凡蹙眉,还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便听宓恬道:“怎么?卓师侄对本座有意见?蹙眉做什么?” 卓步凡木着脸,“不敢,师叔想多了。” “哼!” 宓恬轻哼了声,“谅你也不敢。这孩子,就给你们道峰了。” “我没说要收他。” 卓步凡一脸冷漠,“虽有求胜心,可资质未免太差。明明是半妖,入道要比人族简单许多。可他,完全没有章法,完全靠着肉身强悍在胡搅蛮缠,非修道的料子。” “呵,对对对,你们道峰清贵,就爱那些柔弱的。” 宓恬似也随口一说般,见卓步凡没兴趣,便也不说话了。 要说心态,宓恬师叔一定是整个宗门最好的。她任性随意,永远没有隔夜“愁”。入道以来,大概也只有母亲失踪和为自己治病这两件事上费过神。其他时间,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较真。 莜莜望着她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听宓恬说,娘以前也是这般开朗的。 每每看到宓恬师叔快活的样子,她就更坚定了决心:不堕魔,不要让娘失望。 她又望向了台下。那只半妖已被打趴在地上了。他满身的伤,嘴里也吐出了血,可看他挣扎的样子,明显是还想站起来。 可没实力就是没实力,他的对手来自修真世家,已是炼气三层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乱拳有时并不能打死老师傅。 不过狐妖眼里的坚定倒是让她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半妖生存不易。他衣衫破旧,鞋底都磨出了洞,想来身世堪怜。许多半妖出生后,都会被抛弃,甚至会被邪修抓去练成人丹…… 想到这孩子若过不了这关,便会被赶下山去,莜莜心里起了一丝怜悯。 她想了想,便道:“伤成这样了,还不想放弃吗?” 姬叔钰艰难地抬起头,见台上一白衣女修正望着自己,他咧嘴笑了笑,虚弱地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竖起大拇指,道:“青丘族的公狐,永不言放弃!” “放肆!” 台下立刻有长老呵斥,“此乃我剑峰小师叔,身份尊贵,你如何这般回话?!” 一听问话之人是曲莜莜,台下出现了片刻骚动。 “原来她就是剑峰小师叔。” “能与剑尊打得不相上下,曲无讳与肖盼的女儿!” “她也是半妖!” “闭嘴,不要命啦!敢这般议论她的身世?!” 姬叔钰显然没想到跟自己说话的女修来头这么大。虽然,他也知道能坐那个位置的人身份不会低就是了。 他轻哼了一声,“仙子姐姐与我说话,关你何事?仙子姐姐都未生气呢。” 他生得漂亮,哪怕现在狼狈,可依有着不俗的魅力。 陆长风摇头,“哪怕是半妖,这青丘狐族的魅力也是不可小觑。” “就是骚浪。” 王钊不悦地道:“就这小子还想勾|引小师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 陆长风愣了下,看了看台下那狐狸,顿时紧张了起来! 对了,师妹今年二十五了,也到了该寻道侣的年岁了。平日冷冷清清的,从不管闲事,怎么忽然对个半妖关爱了起来? 这半妖……不会想依靠自身天赋,蛊惑小师妹吧? 陆长风的眼睛眯了起来,刚要说话,却听曲莜莜道:“那你就表演个永不放弃给我看看吧。” ???? 陆长风迷茫了。 这套路是不是反了?接下来不该是亲自下台收为亲传,然后开启一段旷古绝今的恋爱之旅吗? 怎么会让这小子继续挨揍呢? 话本子里可不是这样写的啊! 作者有话说: 世人:剑峰的,你们懂恋爱吗? 剑峰:懂!可懂了! 陆长风:对!我们都会看言情话本,经验可丰富了! 世人摇头:一窝子的单身狗,可怜呐。 姬叔钰:出现个男人就觉要勾引自家小师妹,唉,当真是一群可怜的单身狗啊。还是让我这个青丘公狐来教教你们吧。 君无殊立刻出关,”闭嘴!你这狐媚子!“ 第55章 姬叔钰哈哈大笑, “仙子姐姐看着,我不会放弃的!” 他咬着牙,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竟真的站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没两步,“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爆笑声响起, 可他手抓着地,咬紧牙关, 又站了起来。 他的对手眼里带上了一丝敬佩。为了回应这份坚韧,对方抬手便是一剑,更为果断地刺向他。 他站在那里,似是再也没有力气躲了,就眼睁睁看着剑穿过自己的身体, 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宓恬蹙眉,吩咐道:“让医修去治下, 可别死了。” “是。” 说话间,台下传来了惊呼声。 “他, 他疯了?!” 只见那姬叔钰猛地往前一蹿,任由长剑穿过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抓住剑刃。阳光洒下,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咧嘴, 露出灿然的笑, “总算抓住你了。” 说罢另一个手一抖,一把匕首落在他手心。说时迟,那时快, 一瞬间, 匕首已扎入了对方的胸口。 对手似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 眼里是震惊与迷茫。 这是什么打法? 台上的莜莜嘴角微微扬起。 命运…… 就是要以命来抗争的。 她起身,脚尖一点,跳下看台,来到两人中间。一把将两人拉开,拔出匕首的同时,一道莹莹绿光打在了对手的身上。 可怖的伤口转瞬愈合。这是母亲留在乾坤戒里的东西。以前她只练剑,却忽视了母亲给自己留下的瑰宝。她本就是剑道双体,再学些治伤的本事也不过是小意思。 陆长风揉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师,师弟……师妹这是要收那小子为徒?” 王钊脸都白了,“师尊让咱两看好小师妹。没成想,一不小心就让她被狐族的半妖迷惑住了……可恶!这小子到底用的是什么媚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两个蠢货。” 坐他们边上的卓步凡实在听不下去了,“那小子要有这本事会混这样?同是半妖,你们师妹不过是起了怜悯之心罢了。” “哦?不是被迷惑了?” 王钊与陆长风齐齐拍起了心口,“那我们就放心了。嗯,这小子不错,有大毅力者,必成大事。” 卓步凡转过头,不想再看这两人。 剑峰,永远的双标,从君无殊师尊那代起就这样了。 呵,他早已习惯。 抓着椅子的手微微用力,望向台下的曲莜莜,努力勾出一丝笑:呵……他的心没有波澜。 姬叔钰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脚,短短一瞬,伤口都愈合了? 他抬头望向莜莜,见她面容清秀,气质冷清,稍稍看一眼,便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他母亲是青丘狐的三尾狐妖。在狐族,三尾狐已是强大的存在。奈何,就是因着母亲血脉太霸道了,导致他生下来便差点夭折。 母亲不喜欢他,父亲更是跑得不见人影,要不是狐族有个好心婆婆照顾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如今苦尽甘来,他心绪激动。青丘的狐狸不轻易下跪,除非包吃包住! 他正欲跪下,可一把木剑托住了他欲跪下的膝盖。 清冷的女声传来,“我无意收徒。” 哈?! 姬叔钰傻眼,不是要收他为徒吗? “不过半妖存活不易,你若愿意,可以来我身边当个剑仆。” 剑仆…… 众人惊诧。可想想,要是给曲莜莜当剑仆,虽比不上亲传,但起码要比外门弟子好。某种意义上,给大佬当剑仆那是相当有前途的职业。 毕竟跟着大佬有饭吃,大佬随便指点一句,都是受益匪浅,可不比外门弟子强多了? “有共情了。” 何四道传音,“这小狐狸根骨极差,修什么都不成。若跟着莜莜,起码能有口饭吃,不会被欺负。”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7节 “也不知是好是坏。” 戚照玉闷闷地道:“小师妹看着心性倒极好,就怕那魔种……” “修道哪可能一帆风顺?” 宓恬倒看开了,“不是围困于修为,便是围困于心智。就当小师妹要修炼的道与旁人不同吧。” 何四道叹气,“只能这般想了。宋昊卿之前传口信来,龙族有条老龙快寿尽了。龙珠可辟邪,克魔物,说待自己死后,愿将龙珠赠予莜莜。师妹,你回头去准备些礼物,咱们不能白拿人东西。” 这边说着话,那边姬叔钰已跪下。 “即便您不收我为徒,可这一拜也是要的。” 姬叔钰自认是个分得清是非的半妖,很是认真地给莜莜磕了三个头,“当您剑仆好过流浪,谢主人。” 莜莜蹙眉,道:“不用喊我主人。”想了想,便道:“你便喊我真人吧。” 不是金丹,可一个能跟剑尊打得不相上下的人自称一声真人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姬叔钰很高兴,连连喊道:“真人!” 莜莜笑了下,化出一柄木剑,扔给他,“修养三日后,便挥剑吧。” 顿了顿,“一日三千下!” 姬叔钰笑容凝固了。 我不是剑仆吗?怎么还要挥剑? 龙八痴痴笑。 嗯,跟在莜莜身边的必须得挥剑,除了馋嘴真鹤除外。似是感到了龙八内心的嘲笑,真鹤狠狠瞪了龙八一眼。 两人不多时,就开始用传音互骂了起来。 莜莜回到位置上,看到比试结束也未再有半点声音,众人不由羡慕了。 那半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入了曲莜莜的眼!真恨自己不是半妖啊! 回到剑峰,莜莜让人给姬叔钰找了件干净的衣裳,让他吃了一顿饱饭后,问道:“你有何传承吗?” 既是半妖,便必有种族传承。只是半妖血脉不纯,许多都不能觉醒天赋。即便觉醒了,所获传承也不如纯妖全。 像莜莜,她虽能使用咒契,但父亲为救活她所使用的禁术她却没得到半点传承。 这孩子虽是来给她当剑仆的,但要是觉醒了什么天赋,那便也不能让他天天练剑,得留点时间给他修炼自己的传承。 “我有的……” 姬叔钰的脸可见的红了。莜莜想起狐族的招数,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是魅惑术吗?” “怎么可能?!” 姬叔钰连连摇头,“真人,我可不是那等不正经的狐狸,不会觉醒那样不正经的天赋。” “……” 莜莜无言以对。 “那你觉醒了什么?” 姬叔钰红着脸,挠了挠头,“我能感知别人的恶意。” 见莜莜有一瞬的呆愣,他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真人,我太没用了。” 既不是防守也不是攻击,仅仅只是一个感知恶意的技能…… 对于姬叔钰来说,这鸡肋的技能也只是让他在流浪时可以避开那些不好的人,能跟善良的人要上点饭吃。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什么用了。 “魔族能感知吗?” “能。” 姬叔钰抬头,“魔族为天地怨气所生,恶意满满,故而也能感知。不过大魔善伪装,可能感知不出来。” 莜莜点头,“那你好好修炼吧。” 她拿出一瓶丹药,“这是补气益血,强壮体魄的丹药。你每日服用一颗,一日挥剑三千下,并好好修炼下自己的天赋。” 顿了顿道:“不必妄自菲薄。任何的技法都是有用的,只看你会不会用。” 姬叔钰似懂非懂地点头。望着桌上的丹药,漂亮的葡萄眼就红了。 活了十二年,除了狐婆婆,这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日挥剑三千下吗?!没问题的!青丘的公狐……不对,无影剑峰的汉子绝不认输! 虽是剑仆,但姬叔钰却在剑峰感到了无比的温暖。看他挥不动剑,剑峰的弟子都鼓励他,还给他带鸡吃。虽然,他也搞不懂为啥剑峰的人都固执地认为他喜欢吃鸡。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半妖来说,有吃就是好事。 如此过了半月,莜莜传音过来,让他陪她下山一趟。 终于能给真人干活了! 姬叔钰来了精神,兴冲冲地跑到莜莜跟前,抱着莜莜的那把木剑,神气活现地就下了剑峰。 待走到山门前,眼看就要出山门了,姬叔钰停了下来。 莜莜察觉到他的停顿,便问道:“何事?” “真人,那是什么地方?” 他指着入口处的一栋木屋,“那里给我的感觉不好。” 莜莜蹙眉,“怎么个不好?” 姬叔钰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总觉那地方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压抑,让人不舒服。” 莜莜走了过去,“跟我过去看看。” “嗳。” 一行人走到屋前,里面传来了哭声。莜莜进去,见巡防山门的管事在,又见一妇人与一老汉哭得眼睛通红,便问道:“发生何事了?” “见过小师叔。” 管事的见是曲莜莜,立刻过来行礼。 “门中有弟子陨落,我们通知了他家人。” 管事面露忧愁,“这弟子父母皆凡人,入门也不过一年半年。好在,资质尚可,金火土三灵根,陨落前,刚跨入炼气后期。他家境贫寒,故而时常接些门派任务赚点灵石奖励。半月前来我这领了一个炼玉珠的任务下山,结果中途遇上了妖兽就陨落了。” 妖兽? 姬叔钰挺着鼻子闻了闻,好看的眉蹙了起来。 骨灰盒散发出的气息如此邪恶,不像是妖兽。 “仙长,求您为我儿报仇!” 老汉忽然跪了下来,抱着怀里的骨灰瓷盒,抽泣道:“小老儿听说我儿死时,一滴血都没留下。求您,求您帮帮老汉,不要让我儿死不瞑目啊!” “血都被吸干了?” 莜莜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以血为生的妖兽只有血蝠,他这是去了哪里?” “与他同行的人说是在一个村里遇上的,离着中州大概有三百里路远。” 管事道:“弟子已让去查了,只是事情实在蹊跷……” “道体是何人火化的?” 莜莜问道:“为何事情不调查清楚前就早早将人火化?” “是他同行之人火化的。” 管事忙道:“同行的王鲁为抢回同伴遗体,乾坤袋不慎丢失。无奈之下只得自作主张,将同伴道体火化。” 姬叔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木剑。 这些话听起来毫无问题,但不知为何,那种压抑,邪恶的感觉反而越发明朗了。 不是从管事身上发出的,是…… 他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老头,感觉明朗了起来。 这老头哭得凄惨,可眼里却看不出哀痛。 很怪异。 难道是魔修? 姬叔钰心中警铃大作,小声道:“真人,您不是还要下山吗?这等事管事自会处理的。” 管事听了这话,忙道:“不敢耽误小师叔,弟子会处理的。” 莜莜察觉到姬叔钰的紧张,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你便好好处理吧。老来丧子,人间悲剧,好好安抚人家。” 说罢便是转身,准备离去。 那老汉哭声瞬间放大,“仙人,仙人,求您,求您帮我儿……” “莫喊了,你的事老夫自会处理。宗门不会任由门中弟子白死,老夫定会禀报上面,好好彻查的。老人家,还是快起来,拿上抚恤金回家去吧。” 莜莜走出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蹙起眉头。但她没说什么,只道:“下山吧。” 出了山门,一直走到山下了,莜莜才问道:“姬叔钰,你刚刚为何那么紧张?青木剑乃是我本命剑,你刚刚都抓疼他了。” “真人……” 姬叔钰压低声音,“那老头有问题。”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我那天赋虽不怎么顶用,但是对恶意极为敏感。刚他哭嚎时,我觉得心间无比压抑,好似有什么东西罩在心间一样。那老头绝对有问题。” “可那老头怎么看都是一个凡人。” 王章道:“我刚用神通看过了,未被夺舍,的确只是一个凡人。”顿了下又道:“倒是那个王鲁……” 他蹙眉,“即便乾坤袋遗落,可炼气后期的修士道体也不是那么容易腐|败的。他们在三百里外的地方遇上妖兽,哪怕慌不择路乱跑,左右也跑不出几百里远。这点距离,动作快点,完全不用火化。” “那骨灰盒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像是被妖兽所伤。” 姬叔钰蹙眉,“很邪恶,但我不知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妖兽。” “会不会是魔族干的?”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8节 真鹤似想到了什么,“魔族的手段很多,能隐藏气息的手段更是防不胜防。昔年,便有魔族混入人族宗门,便是大能也瞧不出。” 莜莜看了真鹤一眼,两人对视了下,默默吐出两个字:“王鲁……” 第56章 莜莜转身回了山门。本今日下山是想买些最新的话本的, 但既然碰上这等古怪的事,那话本暂时也不用看了。 而且,自己虽然只收了姬叔钰做剑仆, 但人是容易嫉妒的生物。剑峰的弟子大多一根筋,倒不会说什么。但他血脉不纯,修炼艰难, 几次下剑峰去帮自己办事时,都受过言语排挤。 这些事姬叔钰不会说的, 自己是从武明那听来的。既如此,自己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替姬叔钰正名下。以势压人,终究是差人一等。待姬叔钰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自己再去“以势压人”效果反而会比较好。 转身回去,走了没几步, 便见那老者抱着骨灰盒,迎面而来。 四目相对时, 老头忽然大哭了起来,“仙人, 你到底管不管?!” 莜莜心里涌起了一阵怪异感。 总觉这话有些刻意。这是在大街上,他这般一喊,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而老者身边的妇人亦显得太平静了。尽管她也流了眼泪,可却不似老头那般激动。 这表情…… 她很熟! 曾经的她内心毫无波澜时, 也是能哭的。用母亲给自己的药粉擦在指间, 轻轻一擦眼睛,就会流泪。她仔细观察了下老妇人的表情,见她眼底并未有什么真正的哀伤之色, 好看的眉慢慢蹙了起来。 老者大哭着, 到了跟前就扑了过来。龙八抽出手中木剑一把拦住了他。 老者一把抓住剑, 哭嚎道:“我儿邱云明惨死同门之手,而你们无影宗推诿扯皮,分明是想包庇!” “放肆。” 莜莜冷了脸,“我无影宗乃正道之首,如何会做这等事?若真有人戕害同门,我无影宗必严惩不贷。”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王章上前,“我家真人就觉事有蹊跷,故正准备回去,就是想将王鲁找来将事问清楚。你若怀疑,不若跟着我们回去,好好听听王鲁是怎么说的。” “呸!” 老头忽然强硬了起来,“蛇鼠一窝,你们如何会为了一个小弟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举起手,指着莜莜道:“小老儿刚打听过了,剑峰小师叔身中魔种,而无影宗却包庇你,任由你在无影宗逍遥!说什么正道之首,根本不顾我等凡人死活,任由魔物横行无影宗!” “你放肆!” 李树怒了,跳出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 “李树。” 莜莜制止了他,上前打量了下老头,抿嘴轻轻一笑,“有趣,一个乡野凡人老者竟知魔种之事……” 她抬起一根手指,绿色的藤条蔓延开来,“那便跟我回宗门说说清楚吧。” “救命啊!魔种杀人了,魔种杀人了!” 一直安安静静的老妇人尖叫了起来,“身怀魔种的怪物杀人啦!” “欺人太甚!” 王章怒了,抬起手正要给这对夫妇好看时,一个声音传来,“小师叔祖息怒!小师叔祖息怒!” 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几个呼吸间,人已到了跟前。 莜莜望向来者。 这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青年。他穿着外门弟子常穿的灰色道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炼气期大圆满? 在外门,这修为很可以了。而且,他年岁并不大,骨龄至多只有二十六。 这样的人,一旦筑基便可立即进入内门。 莜莜站在原地,示意王章不要冲动。老头与老妇人还在大喊着,莜莜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喊,也任由旁人议论。 青年到了她跟前,连连弯腰行礼,“弟子王鲁,见过剑峰小师叔祖。” 顿了下又道:“弟子听闻邱云明父母前来领他遗骸,刚得知他们下山了,故而追来。小师叔祖,老来丧子乃人间最悲痛之事,他们一时无状,请您宽恕。” “若真是因伤心过度伤了心智,我自不会计较。” 莜莜淡淡道:“只是我身边这剑仆的传承特殊,能感知善恶。他觉着这老者邪意满满,故而我才回来想问个清楚。” 她没说他们已怀疑王鲁,只说老头有古怪。 “这……就是个凡人吧?” 行人中的筑基修士们小声议论着,“看不出什么问题呀。” “闭嘴,你们能跟剑峰小师叔比?她父亲可是曲无讳。朱桦树族对邪恶素来敏|感,且她不说了吗?她身边的剑仆传承就是感知善恶,没准这老头真有古怪。” “说来也是。咱们中州的凡人虽不用惧怕仙人,但像这对夫妇这样的,有胆这般冒犯的,倒也少见。” “老来丧子,人间三大惨。儿子都没了,要真死的不明不白还得不到一个解释,换我也会拼命。再说,无影宗最偏爱凡人,有什么好怕的?” 路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无影宗是一个很随和的门派,所有地盘都是仙凡混居。为了保护凡人,还制定了极为严格的门规来约束门中子弟。所以,中州凡人虽尊重仙人,但倒也不是很畏惧,说话素来随意。 “老汉邪恶?” 老头站了起来,神情凶狠,“老汉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老汉邪恶?!你们无影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既怀疑是王鲁戕害同门,仇人在眼前,居还只想着你邪恶不邪恶?” 莜莜冷笑了声,“王鲁,这老汉说他儿子其实是被你害死的,你可有辩解?” “这,这怎么可能?!” 王鲁大为震惊,“我若有心害邱云明,就不用将他道体带回,直接就扔荒郊野外,岂不是省事?” “嗯。” 莜莜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有个疑问,邱云明到底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了,你们出事的地点离着这儿也不过几百里路。你又是炼气大圆满,若脚程快些,根本不用火化邱云明道体,你为何要将他火化了?” 王鲁更震惊了,“小师叔祖您在说什么?我回来时,就跟外门管事长老说过了,那些血蝠很奇怪。弟子与邱云明起初怎么也打不中它们。弟子昔年李连时也曾碰见过血蝠,虽数量众多难对付,可也没说打不中的。这回遇上的血蝠,不管是法术还是剑,打过去,它们总能避开,好似一群血蝠五感相通了一般。而且,它们只盯着邱云明,好似邱云明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一般。邱云明为了让弟子脱险……” 他眼里涌起了泪花,“用了弹拒符将弟子弹开,自己却被血蝠……”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等我回去,那些血蝠已经没了。弟子见邱云明被吸干了血,再探查伤口,总觉心间不安,有股压抑之感。小师叔祖,您该知道的,哪怕是低阶修士,心间若总有压抑不安挥之不去,便是一种感应。弟子背着他走了百里路,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故而自作主张,将其火化。这些事,弟子早就告知外门长老了,且他亦赞同我的做法。为何您……” 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等等……小师叔祖,我忽然想起,邱云明是四阴之人,他还说,他父母亦……” 话还未说完,忽觉背后一阵阴风刮来,他下意识地想躲避,可身子却忽然动不了了。 路人尖叫,想跑,可所有人都无法动弹了,好似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远处,被云雾缭绕的无影宗上黑气笼罩,浩荡的钟声一下接一下的响起。 防山大阵,被破,警钟鸣动,外敌入。 莜莜望着扑向王鲁的老妇人,听着这钟声,嘴角慢慢弯起。 魔族…… 终于要动手了吗?她侧头淡淡扫了一眼姬叔钰,轻轻抬手,青木剑从姬叔钰的怀中飞起,直接斩向了老妇人。 鲜血在眼前绽开,老妇人在众人的惊愕中褪|去皮肉,瞬间化作血水。 剑气强大而充满了圣洁的力量,这一剑下去,所有人都你个动了。 现场凡人纷纷惊叫着跑开,在场的修士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准备应对。 而刚刚沉默着的老头嘴里开始发出“嗬嗬”的古怪声,忽然间,他的肌肉暴涨,面目在瞬间变得狰狞。 “魃?” 她微微眯眼,“这种东西如今也能在阳光底下走了吗?” “邱,邱云明……” 王鲁惊叫着,“你,你怎,你怎么?不,不可能!我亲自将你火化了的,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阴之人最易成魃!若有其他四阴之人献祭,可早早变成魃!” 人群里有点见识的已在惊呼,“若这真是他本人,他应早死了!” 姬叔钰如遭雷击! 尽管面容狰狞了许多,可依然看得出轮廓,这不就是救他的大能,告诉他无影宗无偏见,让他来无影宗拜师的吗? 莜莜抬手握住青木剑,纵身飞起时,指间凝聚灵气,一道绿色的藤蔓飞了出来,迅速飞向邱云明。 邱云明速度很快,速速闪过,抓起就近的王鲁,露出尖牙就要咬他脖颈。 莜莜忙扔出一张火符,这是卓步凡送自己的。剑修是不爱用外物,但不代表不用! 救人才是第一的! 火符对魃似有效用,猛地被袭击,肩上就炸开一个大洞。 正当莜莜抬剑,准备彻底杀死他的时候,却听得“砰”的一声,血雾弥漫,这魃竟是自己自爆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血?” 漫天的血雾很快如雨般在眼前飘落。 魃以血为生, 血肉早起干枯,何来这般鲜红的血液? 众人下意识地退开。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不傻, 都能发现这事古怪了。 一丝黑雾在血中凝结成线,蜿蜒前行,很快便与老妇人所化作的血水相连。 本能的, 莜莜就察觉到了不妙。她抬手,大喊一声, “都让开!”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59节 王章一把抓住真鹤与姬叔钰,纵身飞起,连连后退出几丈远后,冲李树大喊,“结阵!” 李树抬手, 抛出两把灵剑,握在手里, 摆出一个左右开弓的姿势来。而另一边的龙八化出六只手,一张嘴, 吐出六把灵剑,随着莜莜长剑的挥下,六只手上下挥动,一道道强大的剑气被激发出, 在空中与莜莜、李树的剑气交织, 转眼便是形成了剑阵! 王章放下姬叔钰与真鹤,缩地成寸,转眼便到了近前。他一个纵身飞起, 飞到上空剑气交织点, 身子倒转, 以头朝下,握住灵剑便朝着剑阵内的黑线劈去! 所有的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莜莜等人已完成了剑阵,并发起了攻击! 跑开的修士们暗暗倒吸着凉气。 曲莜莜并非什么高山巅|峰的雪莲那般遥不可及。事实上,无影宗这位剑峰小师叔话虽不多,看着性子也冷,但做的事其实很接地气。 她经常下山买东西,看情戏,吃东西。只要是长居城里的人,经常都可以看见她。每次出来,她都会带着这几人。 这几人,有好事者也打听过。只是记名在剑峰,是曲莜莜从无涯带来的人,与仆人差不多。但没想到的是,她身边的仆人竟也是强成这样。 剑招简单至极,甚至都不像剑招。就是普普通通的挥剑。可每一间,当让人感到了可怖的力量,甚至有种大道至简的玄妙。他们速度极快,在场的修为最高不过筑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速度。 剑锋小师叔身边的仆从都这般强,果是恐怖如斯的存在! 一剑刺下,落空。 王章呆了下,凝着那条黑线,眼底透出阴沉。 此物…… 竟有自己的意识? 这到底是魃还是魔? “补阵眼!” 莜莜喊道,“把血分开!” “是!” 王章不敢多想,忙挥剑,一剑过去,金色的剑气瞬间凝作一条条丝线,覆在一滩血上,转眼金丝线似有了自我意识把,将鲜血包裹住,移开了整整五寸! 剑意具象。 这就是跟在曲莜莜身边人的实力。 众人又怕又喜。 遇上的事虽古怪,可还好有剑峰小师叔以及她的同伴在。 “不好!” 被分开的血液忽然鼓动了起来,王章只觉一股阴冷之气顺着金丝线蔓延过来。他连连收了剑意,感觉着手心的冰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莜莜!不是自爆,这血就是这怪东西另一个化身!” “用剑气困住它们!” 莜莜跳开,“千万不能让它们蔓延开去!” 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她已察觉到了对方的诡异与强大。 “大家快走!” 李树喊道,“速速去城中通知各家各户,保护好凡人!” “领命!” 众修士散开,立刻往城中分散而去。 无影宗已被黑雾笼罩,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所有的心头。身为第一宗,出了这样的状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魔族大举入侵…… 看着还在奋力与怪物缠斗的曲莜莜,有人心里就生出了怨怒。 如果是魔族,那大抵就是因为这位吧?柯明的话到底是给世人留下了阴影。 身中魔种的人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算一直相安无事,都有人会猜忌,更别提眼下这状况了。 莜莜并不知世人对她的改观已悄然发生变化。她只知,眼前这个东西不能留,很危险。 王章补上自己的位置后,便迅速冲入剑阵,以极为凌厉的姿态刺向怪物。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咕嘟作响的血液里涌现。 “唰”的一下,血液上冒出一股红色的血气,转瞬凝成一道红色气雾,将莜莜挥出的剑气直接弹了回去。 莜莜连连跳开,躲过血气的袭击。 反弹? 自己挥出的剑气竟被弹回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不敢大意,握住青木剑,松开手,准备用剑牢来困住这怪物。 青木剑刚落地,咕咚着的血液里忽凝出了人形。 “曲莜莜。” 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到本尊这里来,该回家了……” 漫天的桃花纷落,血液渐收,人形渐凝实。 红色的长袍,披散的头发,泛着潋滟的桃花眼…… “魔尊?” 莜莜眯眼,“你何为附在一个魃身上?” “不然如何来接你?” 花云哲抿嘴轻轻笑着,“你看,为了接你回去,本尊可是筹谋好久,甚至都甘愿附在一个魃身上呢。” 他的目光穿过莜莜,落在黑雾缭绕的无影宗上方。 “你的师尊在闭关吧?” “你要做什么?!” 莜莜的声音陡然变冷,“四阴之人制成的魃怨气极大,稍不小心便会被反噬。你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的孩子……” 花云哲一步步上前,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欲去抚莜莜的脸。而莜莜则是下意识避开,举起剑,“不想说吗?那就不用说了。” 说罢便是一剑挥出! 花云哲低笑了两声,抬起手,手指轻轻搅动,强大的剑气竟瞬间消失了。 “可怜的孩子,即便你能控制情绪,不受心魔引诱,可你若不能结丹,寿命终有限。” 花云哲双指夹住青木剑,“何不来本尊身边?本尊日想夜想的,为了你可真是茶饭不思呢。” 轻轻挑开衣衫,纤长的手按上白皙的胸口,“本尊无心,却因你日夜绞痛,你真不想知道为什么麽?” “呸!” 李树听不下去了,“你这般浪骚作态是想干什么?!我家莜莜还是个孩子,快把衣服穿起来!” …… 花云哲的嘴角僵了僵,想骂回去。 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便又忍住。 的确是有病。 莜莜点点头。 果然,魔族都是有病的。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大正常的样子。 凝出一股灵气,“唰”的一下抽出长剑,鲜血在花云哲的指间展开。 “真狠心啊。” 花云哲眼尾泛红,“你明明是本尊的一部分,为何对本尊这般狠心?本尊的心都给了你,你就毫无感觉吗?” “没有。” 莜莜抬手就刺了过去,“看起来你变强了许多,那就让我领教下吧。” “本尊是跟你说真的。” 他避开莜莜刺来的剑,“我的心在你那里,你若不珍惜,便还给本尊。” 莜莜懒得理他。 直接划出剑牢,将李树等人隔在外面后,便道:“六年前,时空幻阵的事是你做的吧?那河水是什么?” “呀,你终于想起来?” 花云哲轻笑着,“那就是本尊的心头血呀。” “荒谬!” 莜莜抬手一挥,巨大的藤蔓便化作利剑从四面八方刺向花云哲。 “魔物无心,何来心头血一说。” “天道无形,可若无形,他如何在万年前参与了魔神大战?傻孩子,你不光喝了本尊的心头血,还将本尊的心藏在你丹田。你忘了吗?本尊为了等你,可是沉寂了万年呢。” “少废话!” 招式变得凌厉了起来,莜莜心里泛起了一阵慌张。 他说话时用上了魔气,以至于声音传出去了老远。莜莜不是太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但自有情绪以来后,她也明白了一些事,本能地察觉到,他是想让自己陷入了被猜疑,怨恨的境地。 本能的,就想让他闭嘴。 她双手挥动,攻击越发凌厉。 花云哲嘴角弯了弯,站在那里,任由四面八方涌来的木刺插|入自己的身体。 “你早晚会回到本尊身边的……” 木刺入体,他的身体开始消散,“有人想将你做成傀儡,唯有本尊是真心爱护你,想你与天同寿……” 桃花消散,花云哲的身体消散,再度化作血水。 “你是本尊的孩子,本尊的心在你那里,你记住了……” 声音消失,地上的血水收拢,转眼,便消失得干净。 莜莜凝着空无一物的剑牢,眼底一片阴郁。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0节 “莜莜!” 卓步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转眼,便落在了剑牢外。 莜莜收了剑牢,“师伯,是魔族。” “他们不知用了何手段,潜伏进了宗门。掌门不放心你,让我下山来寻你。” 卓步凡回头望向无影宗,黑雾已消散了。 他的感知没有错。 就在刚刚,就一瞬间,所有的魔族都消失了。 他回过头,“有人攻击你?” 莜莜点头,“是花云哲。”想了想又道:“但好像又不是他,他的气息变得更为邪恶了。而且……” 她望向无影宗的方向,那里有无数身影朝着这边飞来,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他比以前强了许多,可能已比师尊早一步跨入渡劫期了。” 卓步凡眯眼,“若如此,他今日完全可以横扫我无影宗。你师尊一日未出关,便只是大乘。他若已在渡劫期,今日便不可能退去。” 想到之前花云哲用扩音秘法喊出的话,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眉宇间浮出了丝丝怒气,“好一个卑劣的魔尊!今日此来,非为掠你,而是要逼你!”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人心复杂, 最是难测。 一句“逼你”让莜莜混沌的思路变得明朗。 之前自己已隐隐意识到了,现在通过卓步凡的嘴说出来,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师尊明明已是剑尊, 可去相亲,看不见的歧视依然存在。半妖,就是原罪。一如她身怀魔种。 想到这里, 一丝嘲讽从嘴角划过。 魔物无心,却最懂人心。 他们知道, 人之恐惧、忧虑经不起放大。一旦放大了,催生出的恶意便会宛若潮水般涌来,将人淹没,直至消除。 回山门的路上,前去护卫百姓的城中散修见了她, 眼底已有了一丝忧虑,不再似以往那般面敬仰。 血, 从山脚下蜿蜒,直至外门, 四处可见尸体横呈。 卓步凡已说的清楚,魔族不知用了何手法,竟是躲过了防山大阵和一众高阶修士的法眼,混入了外门。 故而, 整个战场就在外门, 这里死伤是最严重的。 就莜莜一眼扫过去,死去的外门弟子无数,更有不少内门弟子以及无数个金丹。 再往前走几步, 听到啜泣声。 一身白衣的元婴道君倒在血泊里, 下丹田破开的打洞触目惊心, 汩汩鲜血不停外流着。 神识扫过,心间泛起酸楚。 神魂俱灭…… 无轮回,就此消散于天地间。 就因为她…… 似是察觉到了莜莜的情绪,卓步凡传音道:“莫要多想,这与你无关。” 莜莜咬了咬唇,上前两步,伸出手欲将元婴道君的道体愈合时,哭泣着的弟子忽然伸手拍掉了她的手。 “不敢劳剑峰小师叔祖的大驾。” 小弟子满眼的哀伤以及怨怒。 莜莜的手仿似被火烫了一般,垂下眼,咬了咬唇,道:“我只想让他体面些。” “放肆!” 卓步凡上前,“是魔物害人,与曲莜莜何干?” “死的不是你的师尊!” 弟子崩溃大哭,“这是我的师尊!我自幼孤苦,是师尊将我捡回来,教我读书认字,教我修炼!若不是她,魔族如何会打上我无影宗!她就祸害!” “蠢货!” 卓步凡呵斥道:“魔族要的就是你们这样!他们是在逼曲莜莜!” “卓师叔,算了。” 莜莜垂下眼,“若是我师尊因受人牵连而死,我亦会迁怒于旁人。” “这不是迁怒!” 又有人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道:“我们都知小师叔你不易,故而也一直在尽心保护你。可你若真为我们想,就不该留在无影宗!” “对,就不该留在无影宗!” 有人起了头,就有人附和了起来。 曲莜莜修为是高,可今日魔族会因她而入侵无影宗,明日就会屠灭整个修真界! 亲日是亲朋死去,明日呢?是不是就该是自己了? “我无影宗已无能到这地步了?!” 何四道的声音传来。转眼,便落在了众人跟前。他头发散乱,道袍破损,显是也经过了一场恶斗。 “你们不想着找害人的魔物报仇,却想着将同门驱逐出去?!” 何四道沉着脸,“昔年我师尊与师母是为护我人妖两族安宁而死!曲莜莜亦是那时不幸中了魔种!可即便她中了魔种,亦发下宏愿,永不堕魔!这些年,她只在中州,这种宛若坐牢般的日子,你们以为很好过?!” 众弟子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心里的抗拒并不会因为掌门这些话而变少。 莜莜上前行了一礼,“掌门,莫要怪他们。” 说罢也不再多作停留,直接越过何四道,抬起双手,莹莹绿光打出,将受伤的弟子治愈,将已死去的弟子道体愈合。 做完这一切,她便朝剑峰飞去。 人心的恐惧不是靠言语可消弭的。 她不怨恨这些人。因为,今日失去亲友的人不是她。 天边,乌云如浓墨般聚集。 宗门内,愁云笼罩,一如天边乌云。 事情过去十日里。在这十日内,何四道忙得脚不沾地,安抚弟子,重新修复防山大阵,发下榜文,寻找各地的四阴之人。与此同时,还联系了各宗掌门。 魔物敢公然入侵无影宗,这不是小事。 不管魔族想做什么,各宗门间断没坐等敌人杀上门的道理。在听完何四道的陈述后,他们便明白了,曲莜莜决不能落入魔族之手。 这等事,道理很简单。魔族想要的人决定是能掀起风云的,所以不能让他们得逞。 所以,他们立刻带上门内的长老与高手来到了无影宗。 莜莜推开窗,望着窗边的乌云,想着自己去道堂时,门中弟子们的眼神…… 怨恨者有,恐惧者有……当然,同情者也有。只是面对着失去同伴的人,这些同情者也未敢上前来安抚。 莜莜想到与花云哲第一的见面。 “这世上,没有糟粕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自嘲的笑如烟般划过唇角。 或许是的吧,但她不认他的歪理。魔族要她的命,她就诛杀所有的魔族。 雨点落下。 顷刻,雨势渐大。雨水顺着粉色的瓦片落下,在廊庑前形成了一道雨雾。 “轰隆隆!” 闪电声响起,却不是春雷。 紫色的雷电凝聚在天空,落下的大雨很快凝聚到了后山。 那是师尊的洞府。 莜莜望向天空,望着充满威严气息的紫色雷电,眼中隐隐透出一丝嘲讽。 这是渡劫雷。 师尊要渡劫了。 而她,若不是昔年的那场意外,本也早该接受天雷的洗礼。但是,天道安排她走的路显然不在去芜存菁上。 这六年来,她的神识越发强大。在这一片风雨声中,主峰大殿内,各宗门要求诛杀她的话也远远传来。 何四道、宓恬、戚照玉、卓步凡。陆长风、王钊以及曲应江抗争的话也飘入耳中。 够了,有这些就够了。 这世上有关爱她的人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便没必要让世人因自己活在恐惧中。 她关上窗,走出屋子。 真鹤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跟上去,刚要说话,脖颈便被一把抓住。在它还未得及张口时,便觉眼前一暗,竟是被曲莜莜扔回了灵兽袋。 “好好在里面待着,你可不能死了。” 紫色的雷电越来越多,一道接一道,大殿上的声音逐而停止。 很快,多道气息袭来,落在了后山上。 强者渡劫,亦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尽管这里住着一个让他们恐惧的曲莜莜,但他们还是来了。 曲莜莜来到后山,远远望着这些人。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1节 他们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可投来的眼光却是冷漠的。 君无殊的洞府已被天雷劈开,他抓着龙吟剑,即便被天雷劈得狼狈,可那种永不放弃,永不妥协,敢于与天争的气势还是令在场的人感到震撼。 似是察觉到了莜莜的到来,他侧过头,面容已焦黑的他裂开嘴,冲着莜莜艰难一笑,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后,便抛出龙吟剑,画出了剑牢。 天雷似被激怒,落下的速度更快了。 莜莜站在原地看着,对于漫天的天雷威压并无什么感觉。她只看着天雷中的人,似是想深深将他的模样记住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云散去,君无殊落在了地上。一场雨落下,被天雷劈过的身体迅速开始恢复、愈合。 天雷,既可能让人送命,但也可能让人变得更强大。 雨停了,祥云笼罩,阵阵香气散发,天空出现了异象。 “竟是直接渡劫大圆满了?!” 一招渡劫羽化成仙的事也有,但那毕竟是少数。因此直接渡一次劫就大圆满的,还是很稀奇的。 众人立刻道贺了起来。君无殊无暇顾及别人,他转头去看莜莜。 空无一人,徒弟走了。 不安在他心底蔓延。 他顾不上休息,立刻起身,提着龙吟剑便直奔莜莜住的小屋去。 龙八、王章、李树倒在地上,似是被人打晕的。 君无殊冲进门,大喊道:“莜莜!” 无人回应。 桌上茶壶下,一张字条入了他的眼。 “外出游历,勿念,曲莜莜。” 简短,干脆,一如她的剑招。 “发生什么事了?!” 君无殊转身出了屋,见何四道带着人过来,眼底浮出了满满的戾气。他抿了抿唇,蹲下身,将王李等人弄醒,“莜莜呢?” 王章迷瞪了会儿,见是君无殊,瞪大眼道:“剑尊,你出关了?等等,你渡劫成功了?!莜莜她……不对,我们是被莜莜打晕的!” “打晕?” 君无殊心底涌起了不妙,猛地抬头看向陆长风,“长风,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风目眦欲裂,“师尊,他们要杀师妹!” “谁?!” 君无殊站了起来,“谁要杀我徒弟?!” “剑尊,你莫要激动。” 归元宗的掌门余楚道:“你近日都在闭关,还不知魔尊带人袭击了无影宗吧?他是为了曲莜莜而来……啊,剑尊,你什么意思?!” 一道强大的剑气袭来,余楚快速闪躲。可饶是如此,还是被君无殊的剑气割破了衣衫。 “无殊!” 何四道上前一把握住君无殊的手,“莫冲动。当务之急……” “是不是他们想让您杀死莜莜?” 君无殊的表情冷极了了。 素来温和的眉眼此刻凝着冰霜,长剑指着余楚,“只要我徒弟死了,修真界就歌舞升平了,是这个意思吗?嗯?”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一个“嗯”字拖得老长。 似是询问, 可语气间已是肯定。 众人说不出话,因为他们的确就是这样向何四道施压的。何四道等人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要不是君无殊渡劫,刚刚大家差不多都要打起来了。 “你们……” 李树听到这话, 眼睛就红了,“要杀死莜莜?她做错了什么?她的父母因抗魔而死,而她因着魔种吃尽苦头。都是被魔所害之人, 你们为何要诛她?” “呸!” 龙八怒道:“枉你们还是正道之子,居然这般对待一个小姑娘!这算什么?!杀不尽天下魔物, 还杀不了一个曲莜莜?!虚伪,垃圾!” “不要骂了。” 君无殊轻轻道,瞬间移到余楚面前,将龙吟剑插回剑鞘,抬手对着余楚就是一记敲了下去! “君无殊!” 众人怒道, “你疯了吗?!” 何四道没有说话,只冷眼看着。他们要杀曲莜莜, 挨两下打不应该吗? 余楚断然没想到君无殊会动手!直到被他一剑敲倒在地,才恍恍惚惚想起:收了曲莜莜为徒后, 君无殊变得有素质了。 现在有素质也意味着以前没素质。 众人狂怒着,眼睁睁看着君无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余楚的头,却不敢上前。 是了。 这才是君无殊。 不光含有低贱的妖族血脉,且也如那妖族般粗鄙不堪。 这就是无人愿嫁他的原因。 “x的!” 君无殊狠狠一脚踩在余楚的脸上, 用脚来回碾压着, “你可知,为了让这个徒弟健康成长,本君付出了多少?!不敢大声说话, 不敢随意打架, 不敢骂脏, 就怕带坏了徒弟!可你倒好,居然想杀本君的徒弟?!老子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徒弟你也敢杀?” “君无殊,你,你,你住手!” 余楚倒想反抗来着。可君无殊如今已渡劫期,而他才大乘初期。 一境之差,宛若天堑,不可逾越。 更别提,君无殊的战力根本不能用境界来衡量,越级杀人从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我就是提议下,毕竟她身怀……” “提也不许!” 君无殊抬脚,用力将余楚踢飞,“想一下都是罪过!” 他望向众人,目光凛冽,“我再说一遍,谁想杀本君的徒弟,我就灭他满门!” 他说罢便是转身,喊道:“王章、李树、龙八,长风,钊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随为师去寻莜莜!” 陆长风等人兴奋了起来,齐声大喊,“是!” 剑峰一众人转眼就消失在了剑锋,态度之嚣张,让人瞠目。 何四道上前来,连连拱手作揖,“嗳,嗳,是老道管束不力,对不住,对不住……师妹,快给余掌门看看。这余掌门啊……” 众人嚅着唇,根本不敢说话。 无影宗的大乘修士是最多的,如今又出了一个渡劫,天下第一宗的实力实至名归。 他们哪敢说什么?联合其他门派攻打无影宗?飞云宗刚刚都反对杀了曲莜莜,可见,就算想联合,也没这个实力的。 不过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楚一代掌门都被这样殴打,要不讨个说法,以后还怎么混? 再度回到主峰,卓步凡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里就一个念头:若魔族真来打,先杀几个伪君子祭天! 宁静的山村小道上,姬叔钰神色不安,欲言又止。 魔族攻打无影宗事发十天后,他便跟曲莜莜说过,岳云明是指点他来无影宗的前辈,长得一模一样。曲莜莜听了也未说什么。可下山时,却将他和真鹤带走了。 他不知,这是曲莜莜不信他,还是什么。他不敢问,可又不甘心自己被误解。 他没做出勾结魔族的事,更不可能去害曲莜莜。 而且,曲莜莜到底要去哪?从无影宗出来,他们已经朝北走了半月了。曲莜莜好似并不知道要去哪,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而且几乎不说话,常常一走便是半天。待走累了,便停下休息,然后让自己继续挥剑。自己与她唯一能对上话的时候,便是她指点自己练剑的时候。 这也是自己能忍住不问的原因。还在指点自己练剑,起码说明,她应该还是相信自己的吧? 如此安慰着自己,就这般跟着她走,将心中的疑虑压下,不敢多问。 上了山,穿过山顶,又下了山,一个小村庄在眼前浮现。 曲莜莜望着眼前的小村庄,想起王鲁的话,眼眸暗了暗。 她买了隐藏气息的符篆与改变面容身形、面容的丹药,绕了这多路,避开无影宗的追踪来到这里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搞清楚那个魃是怎么回事。 魔族能骗过众人潜入无影宗,与那个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魃分不开关系,她直觉这般告诉着她。 所以,她得来看看。 她走,是不想连累无影宗。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要与无影宗断绝关系,也不代表着她不会为无影宗死去的报仇。 闲言碎语虽不少,但莜莜并不恨他们。 因为,在过去六年中,许多人也因为保护她而死去。 他们喊她一声“剑峰小师叔”,她便永远是无影宗剑峰的小师叔。 师叔,是要保护门内弟子的,此为责任。 风吹过,长风飞扬,掠过耳畔。 此刻的面容,平平无奇。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2节 可饶是改变了气息,换上了平凡的容貌,却依然无法掩盖其气质。 相由心生,概莫如是。 村庄外,血迹斑驳,根据王鲁的说法,他们会进到这村庄里来,就是看到了外面的血迹。 在他们到来前,在离着无影宗很近的地方,有人一夜屠灭了一个村庄。 走到村口,一只野猫蹿过。喵喵叫着,在空无一人的村落里,显得格外诡异。 姬叔钰感到了一阵压抑,小声道:“真人,这村里的气息不对,很邪恶。” 莜莜点头,表示知道。 她上前,发现村口处有结界,抬手略略感知了下,道:“无影宗将这里封了。” “真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魃分六等……” 莜莜伸出手,轻轻掐诀,破开结界后,缓缓步入村中。 “旱魃乃最可怖一等。在此之前,有白僵、黑僵、跳僵、飞僵与魃。” 她轻声说着,“且不说僵尸形成的条件苛刻,就说一个死尸变僵再到魃,没有千年是形不成的。而那邱云明,我去刑堂翻过记录,确实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就算他是二十二年前死的,也不可能变成魃,所以我得来看看。” “真人是怀疑这人不是邱云明?” “应该是他。” 莜莜在村里四下走着,看起来就像在随意看看般。 “我怀疑,魔族掌握了可以催化僵尸的法子。修炼到魃这一等级,便可与寻常人无异,除了还怕光想嗜血外。邱云明到底是这回外出被制成魃的,还是早早就死了,咱们得弄清楚。万一,魔族真掌握了这样的法子,对咱们人族和妖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停下脚步,在一棵老桃树下停下。 “真人怎么了?” 莜莜没说话,只是拿出青木剑,插入土中,掘开一捧泥土。 “轰隆隆!” 大地震动了起来,姬叔钰大惊,“真人小心!好邪恶的气息!“ 黑烟从掘开的土地里冒出。黑烟里,绝望、邪恶的气息仿佛凝滞了。 莜莜退开几步,握住剑,传音道:“去我身后。” “是!” 姬叔钰知道自己弱,紧贴着莜莜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 他跑开,往自己脑门上贴了一张符。 这是莜莜买给他的,上面有元婴修士的剑意。 轰隆隆声渐大,掘开的土地上,桃树似有了自我意识般,移动到一边。土地裂开,一口黑棺浮了上来,悬停在半空。 “吱嘎”一声,棺盖被移开。随着棺盖落地的声音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啧啧,真想不到你居能找到这里来。” 红衣的男子从棺椁中坐了起来,桃花的香气从棺椁中飘散开来。 莜莜眯眼,“你为何在这里?” “我为何在这里?” 花云哲拈住一片落下的桃花瓣,轻轻贴上唇,潋滟的桃花眼向上微微挑起,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如夏日傍晚的风般,轻轻飘来,“因为……这是我的家啊……” “魔域入口吗?” 莜莜盯着他,“邱云明与你是什么关系?” “呀,猜到了?” 桃花飞旋,花云哲落在了莜莜面前。 姬叔钰忍不住大喊,“真人,不要被他蛊惑!他不是魔尊,他是魃!” “呵呵。” 花云哲轻笑,“真是一个漂亮的小狐狸呢。” 他手心向上,凑到唇边轻轻一吹,桃花飘向了姬叔钰。 “小孩子还是安静些才讨喜。” 他轻笑着,神态越发妩媚。 莜莜反手一剑,劈开了那些桃花,“你吞噬了邱云明还有他父母……他们是你后代?你不是魔族?” “旱魃与魔无异。” 花云哲伸出手,将散落在莜莜面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一丝黑雾从他白净的指间散开,“本尊的确是魔哦。” 藤蔓缠上花云哲的手,莜莜冷眼望着他,“要我说几次才懂?不要动手动脚。” 桃花眼微微下敛,他似被伤了心一般,带着几分嗔怨道:“呀,你如此对本尊,真是让本尊伤心啊。毕竟,为了得到你,本尊可是好不容易将这个万年老魃制服并炼化的。” 他摸着肚子,“这老魃好难消化,吃得本尊肚子都疼了。啊,不过四阴之人的血倒是有些美味……就是吃了多也腻。” 他放下手,弯腰凑到莜莜耳边,轻声呢喃着,“那么……你是什么味道呢?接近神体的朱桦树能不能解解本尊的腻呢?” 第60章 冰冷的呼吸洒在耳边, 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着他嘴里的话,莜莜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字:油腻。 真好油腻一男的,恶心! 猛地一掌打出去, 却被他反手抓住,“本尊为你吃尽苦头,心都给你了, 你就这样对本尊吗?” “看来与你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莜莜淡淡道,手指一曲, 男人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这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啊。” 他低低笑着,“是不是本尊为你送上的大礼你很喜欢呢?不然怎么下山来了?” 莜莜未理他,抬手便是一剑。 他轻松躲开,“啊,你还不知道吗?本尊的心就在你的丹田里呀。所以……” 他脸色阴沉了下来, 五指用力一抓,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莜莜的小腹蔓延开来。 莜莜手微微一颤, 可脸上却没显示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啧啧,不愧是被神血反复锻造过的身体, 可真能忍啊。” 他轻笑着,食指与大拇指轻轻贴在一起,用力一碾,“那这样呢?” 看着莜莜的脸色可见地发了白, 他似心情越发好了。 “那么……” 他盯着莜莜, “现在相信了吧?你是本尊培育出来的孩子,而本尊的心在你那里。” “真人!” 姬叔钰发现了莜莜的不对劲,跑了过来, 连连道:“真人, 你怎么了?” 莜莜一把推开他, “去后面待着。” 说罢便是抛开剑,剑牢瞬间形成。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 莜莜忍着剧痛,冷笑道:“只要将你杀了,那么所有的因果也就解了。” “呀呀,你什么都不问,本尊可是会难过的。” 他轻舔了下唇,“毕竟,从你落在你娘肚子里那刻,本尊就在想你了呢。” 莜莜瞳孔微缩,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邱云明是你做出的傀儡?或者他也被你吃了?老魃……万年的老魃……” 莜莜喃喃着,猛然想起无影宗书阁内对中州历史的记载。中州在三千年前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赤地千里,恶鬼僵尸纵横。可也不知从何时起,干旱的中州开始下起了大雨,荒漠变青州,灵气亦充沛了起来。灵气吸引来了修士,他们消灭了恶鬼与僵尸,建起了城邦,开山祖师爷便是在新的城邦出生成长的人…… 联想到邱家村就在中州腹地以及三千年前横行在此地的僵尸…… 莜莜垂下眼,低声道:“邱家祖上出过僵尸?他们是三千年前就在此地生活的人?” “你很聪明。” 花云哲抿嘴笑了笑,“明明都成魃了,还对后裔血脉如此执着。啊,忍着天性不去咬自己的后人怎么行呢?所以,本尊就帮帮他们,让他们喝一点老祖宗的血,帮他们弄一点伪灵根,这样就能去无影宗修炼了呢。” 莜莜眯眼,“居然能骗过中州城上历代前辈的剑气与防山大阵……你花这多心思,甚至自己炼化了万年旱魃,到底有何图谋?” “本尊要你。” 他一步步上前,脸上的嬉笑慵懒也不见了,神情变得略有些肃穆。 桃花纷落,在眼前化作一团团黑气,他穿过黑气,来到莜莜跟前,道:“本尊筹谋万年,直到曲无讳出现,本尊知道,本尊的机会来了。” 他伸出手,又想摸莜莜的脸。莜莜却是后退几步,“花云哲去哪了?” 他愣了下,随即低低地笑了,“你真是很聪明呢。不过,本尊就是花云哲,只是吞了几个老东西后,又变成了新的花云哲。” 这话绕口,但莜莜捕捉到了关键字。 “吞了几个老东西?” 想到魔神的描述,她眯眼,“听说魔神是杀不死的,即便魔体消灭,可神识依旧在,你得到了魔神神识,吞了?” “呀呀!” 花云哲鼓掌,“有了情绪后,你真的变好聪明呢。所以,现在懂了吗?” 他眯眼,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那老王八想借用本尊的身体,但本尊偏不让。本尊吃了它,本尊就是新的魔神了。只是这具躯体虽强,想要彻底炼化魔神的身体也有些困难……”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所以,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用呢?你放心,既本尊成了魔神,你便等于是本尊培育出来的,本尊是不舍得你就这般消散在天地间的。为了少让你吃苦头,本尊可是曾将你的神魂送入异界,不然就靠肖盼,如何能抑制神血融合所带来的痛苦?本尊可是真心疼你的……”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3节 他撩开了衣服,抚过自己的胸口,“你看,本尊这具身体美吗?虽不如你的,但也不错呢。若你愿意,本尊可以与你行融鼎双修之法,既不痛苦又颇多欢愉,可让你我在极乐之中交换身体,这样你便可用本尊的身体活下去了。” “融鼎双修?” 莜莜笑了,猛地一剑挥出,“你以为我会想用你那个臭臭的身体?!死去吧!” 无法忍了! 太油腻了! 杀了他! 她一定要杀了他! 为父母报仇,为自己报仇! 自己所有的悲剧都因此人而起,这辈子,上辈子!这等仇要不报,不如现在自爆而亡吧! 暴虐如狂风般在心间涌起,上辈子所经历的阴暗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剑牢中,绿色大树逐渐暗沉,变得墨绿了起来。 姬叔钰吓得脸色苍白,他这是听到了什么?真人是魔神培育出来的容器?外界传言原来都是真的?魔族要得到真人,是想将真人变成魔?眼下的情况跟传言虽有点误差,但魔族是真想将他敬爱的真人变成魔就对了! 他咬咬牙,眼珠子变得通红! 魔神那是多厉害的存在?真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魔神?那可是神啊! 他掏出莜莜给自己的乾坤袋,拿出一把神行符篆,往自己身上一贴,回头看了一眼莜莜,什么话都没说,拔起腿就跑! 得回去!得回去!只有通知了无影宗,真人才可能回下来! 这里离着宗门并不远,用了上品的神行符,很快就能到达中州。 一日挥剑三千下,逐渐增加到八千下的苦练这时体现出了威能。 他一个根骨不全的半妖加上符篆,竟硬生生地跑出了筑基修士的速度。 肺部在燃烧,但他不敢停。满脑子都是曲莜莜将自己接到剑峰的画面。 这是他的再生父母,他不能让她有事! 见到有人了,他就大喊,“快去中州,快去中州!魔神出世,曲真人正在与其对抗!” 众人惊悚! 魔神?! 那个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魔神? 谁在和他对抗?曲真人?谁? 有路过的金丹修士听到这话,飞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姬叔钰,“你说什么?!什么魔神?!” 姬叔钰喘着粗气,“曲无讳的死是魔神筹谋的,他想夺舍魔尊的身体,但魔尊反夺舍了他。但现在的躯体无法容纳魔神意识,只有曲莜莜的身体可以!快,快,真人,快去通知剑尊,要曲真人不敌,魔神完全苏醒,整个朝云就完了!“ 金丹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曲莜莜不是半妖吗?就算是剑道双体……” “别问这么多了!是那个魔亲口说的!要不是我家真人用剑牢控住了他,我根本跑不出来报信!快,真人,求你,快带我去无影宗!” 姬叔钰急得眼泪直掉,青丘的公狐从不落泪,但这一刻,他难过了。他不想曲莜莜死,这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金丹修为在朝云已算是不错的战力,自是有些本事。稍微闭目感知了下,便察觉到了前方的确是有人在激烈对抗。 他不敢耽搁。虽不是无影宗的弟子,只是个普通散修,但这半妖要说的是真的话,那真是大难降临了啊! 他抓住姬叔钰,大喊道:“不管是真是假,大家先去无影宗!” 说罢便是纵身而起,抓着姬叔钰就朝着无影宗狂飞而去。 姬叔钰嫌他速度慢,“啪”的一下,拿出一张神行符就贴在了他身上。金丹修士眼角跳了跳,想到可能来临的危机,忍了这只半妖的放肆。 君无殊抱着自己的化身,神情萎靡。 找这多天都没找到,莜莜又没将他化身带走,这是铁了心不想跟他们再相见了。她知道自己外出必会有危险,所以将他的化身留下了吗?带走真鹤合理,可为何又带走了姬叔钰?听长风说,她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苦闷。但想想,自己这般颓丧于事无补,便又吃了一颗辟谷丹,打算下山继续去找莜莜。 才走到山脚下,便听到主峰的长钟响了。 神情一凛,忙御剑过去。 待到了主峰,还未来得及询问何事,便见自己那师伯如风一般飞过,“快,魔神现世了!莜莜正在与他打着!” 君无殊愣了下,随即便转身,“人在哪里?” “邱家村!” 莜莜擦去口角的鲜血,低头看了眼自己肩膀被洞穿的伤口。 黑色的魔气萦绕,但很快就被鲜血里冒出的莹莹绿光覆盖。她望着花云哲,冷笑,“不想让我痛苦?双修?呵呵,魔族果是满口谎言。不用那法子,你亦无法承受我体内的神血吧?” 目光越过花云哲,望向他身后的黑棺里冒出的魔气,“魔域入口竟被你设在这里……怎么?迫不及待地就想灭世了吗?召了虾兵虾将过来,准备攻打中州?” 她抬手覆上自己的伤口,白净的手指被鲜血染红。抬起手,一颗参天大树瞬间化作一把木剑。 她低头凝视着木剑。 木剑已变成了黑色,而丹田内的魔种与花云哲释放出的魔气呼应着,自己负面的情绪也是越来越多…… 她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手指抚上剑,猛地一拉,破开手心皮肤,大量的鲜血将木剑染红,一丝金色的光明隐隐闪过,木剑上的黑色稍退。 她眼眸深了几分。 花云哲吞噬了魔神的神识,炼化了旱魃,实力已是深不可测。虽说眼下的实力会受到他现有躯体的阻碍,但就这样,自己已打得十分吃力。自己不能再拖拖拉拉的,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想到这里,她便是连连退出几步,收了剑牢,握着青木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花云哲瞳孔微缩,随即怒道:“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死了,本尊就无法用你的身体了?!” 莜莜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没杀死你之前,我怎么舍得死?!” 人之精气概存于心。心头血虽有很多办法能提取,但眼下只有这般办法是最快的! 而且靠法术凝结出的心头血太少,不足以对付这个魔头! 今日打不过,便是成魔!她不想成魔,便只有死战! 拔出剑,抬手用绿光覆盖住伤口,纵身飞起,长剑直刺花云哲! 花云哲显然是意识到了她的目的,一挥手,数个如山般的魔兽从天而降! 莜莜被阻碍,连连挥出几剑! 可魔兽并不好对付!莜莜一眯眼,“这是你的分|身。” 带了魔神的意识,难怪这么强! 花云哲冷笑,“乖乖跟我回魔域,我便放过中州。不然……” 大量的魔物从黑棺里出来,转眼,天色暗沉,整个邱家村上方皆被黑暗笼罩。 “呵,你进不去。” 莜莜一剑刺向一个魔兽,“你若进得去,便不用这般大张旗鼓地将我逼下山。让我猜猜……魔神之力还不能完全为你所用,而中州城墙上有历代飞升前辈的剑意在上面。而这些剑意,是你现在无法抵挡的。” “你很聪明。” 花云哲赞叹,“要是你我联手,上届都可为我等所有。” “呵。” 莜莜继续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早知你上回是为逼我下山。我若不下山,你便会在城外伏击我门中弟子。我从下山那刻起,便知你总有一日会找来。而我……” 她望着花云哲,目光幽冷地道:“早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觉悟!” 握着木剑的手反手一挑,直接刺向身后袭来的魔兽。 直入胸口心脏的部位,魔兽惨叫了一声,瞬间消散。 “魔是无心,可却有魔核。” 她上前又是一剑,“魔神虽强,可朱桦树族的神血依然可克!听说在剑牢之上,还有剑域。自有剑道以来,无人修到过那一层……不过,你刚刚刺穿我肩膀那一剑,倒让我看到了上古剑神与魔神相斗时的剑意。” 她松开手,青木剑落地,漫天的绿色荧光落下,“原剑域是要以已身为牢笼才能领悟。” “你疯了?!” 花云哲连忙停下所有攻击,“一旦使用剑域便是身死道消!你的身体是我的,我不许你这样做!” 说罢便是连连挥出剑气,企图阻止曲莜莜! 但莜莜心志一向坚毅,决定的事便无人可更改! 她的身体开始变化。属于人类的双脚开始木质化,周边无数的朱桦树开始生长! “住手,莜莜!” 君无殊的声音远远传来,莜莜回头,看了一眼。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真好,师尊来了。 他说过的话,果然不会变。 不过,正因为这一世有了这些爱她的人,她才不能让魔神得偿所愿啊! 沾染了神血的青木剑化作点点金光,莜莜整个人消失,变成了一片朱桦树林。 花云哲身在其中,感觉到了来自神族的威压,忍不住咬牙,“你可真狠的!” 说罢便是想回到黑棺,回魔域去。 可莜莜哪里会给他机会?枝条快速生长,黑棺直接被掀飞,一棵朱桦树直接封闭了魔域入口。 “你在我剑域里,你逃不了。” 树林中的声音已听到不情绪。 神,是没有情绪的。 漫天的威压降临,绿色的朱桦树带上了金光。 那是属于神的气息! 无数枝条化作利剑,齐齐刺向剑域中的魔物。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转眼间,大批魔物竟全部消失! 神之力量竟是恐怖如斯!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4节 花云哲冷笑了声,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但对曲莜莜这具身体越发渴望。 他化作黑雾,同样属于神的力量开始在剑域蔓延。 君无殊目眦欲裂。 他进不去剑域。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到了渡劫期,感悟更是清楚,虽不知莜莜此刻的剑牢是怎么回事,但凭感觉,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剑牢!这不剑牢强大太多了! “放我进去!莜莜!” 他大喊着,“你一个人无法对付他!为师已在渡劫期,你我联手可与他一战!” 莜莜不为所动,继续对付着花云哲。魔神太强了,而她领悟到的剑域其实是来自于上古剑神的。 冥冥中,天道似在帮她。 但这剑域终究不是自己的!对付起魔神来,依然吃力。 神力之伟岸根本不是凡人能想象出来的。眼前的花云哲尚未找到合适的躯体便这般强悍,若自己被他夺舍了,那才是真的罪过。 “轰”的一声,一棵朱桦树被砍断,茂林的树林瞬间消退了一半。 花云哲笑道:“看来,这些都是你的本体,只要本尊不断地砍,你就会虚弱……呀,本尊倒是想岔了。你虽用了剑域,可这剑域只要不是你自己的,你就不会死对不对?啧啧,天道,你对她可真是偏爱啊!不过,你想靠她再来灭本尊是不是太天真了?本尊这便毁了你的道统,你的世界!” 无数魔气涌现,树林不断消退,剑域开始出现缺口。 君无殊立刻跳进去,龙吟声响起,无数金龙咆哮,消退的树林渐又恢复。 “师尊,你不该进来。他吞了魔神的神识,炼化了万年旱魃,他已接近神力了。” 莜莜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在树林响起,“我今日若死,还请师尊照顾好真鹤。我化作树时,得到了一些传承,刚已用一滴自己的心头血解了咒契,它不会因我而死了。” 君无殊伸出手,摸了摸手边的一棵树,“傻瓜!” 他将脸靠上树干,侧头在树干上轻轻吻了下,喃喃道:“为师心思不纯,起初就未将你看作徒弟……你若死了,为师即便修炼成仙了又有什么意思?即便不能成为道侣,可只要你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我就感到高兴。所以……” 他咧嘴一笑,“当师尊的若是连徒弟都保护不好,那就不配当师尊!” 说罢便是看向了花云哲,呵呵冷笑了冷声,“莜莜,你且看着,为师今日就要在三十招以内弄死他!” 第61章 剑域内, 黑色的海水沸涌,漫过绿色的朱桦树林,让莜莜觉得又冷又难受。 她能感觉到力量在消失, 丹田中的魔种越来越活跃。 君无殊凌空而立,抬手间,无数金龙化飞向花云哲! 他乃渡劫期的修士, 对剑道的领悟又极深。花云哲一时要应对两个强敌,竟也感到了力不从心。 他以魔气化作黑海, 将整片树林都淹了。 剑域…… 用得好是剑域,用得不好也将被敌人反利用。到底还是年轻,又被人保护得太好,只知靠力量压制,却不知, 有时智慧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再等下,等魔种自己爆裂开来, 便可夺舍她了。讲真,她要乖乖听话, 自己可不想伤她的。毕竟,他现在这具躯体也是极好的,一般人的神魂都不配进入这具躯体内。而且,没了神血保护, 自己将曲莜莜投入小世界那么多次, 只要进入魔体,必是会与心境相呼应,届时她就能成为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 怕是不能留着她了。刚刚隐隐察觉云层里有天雷的气息, 天道已察觉到他了。 这个卑鄙玩意, 终于要自己出手了吗? 花云哲嘴角弯起,完全不顾龙吟对自己的攻击。 君无殊觉得不妙。 自己是将他压制住了,可花云哲嘴角的笑太过诡异。 他下意识地望向下方的树林。 不知何时,树林已全黑了。 “莜莜?! 他奋力挥了一剑,将黑海破开,“快收了剑域!” 在剑域外的何四道催促道:“快设四象阵!决不能让这魔头跑出去!” 说来讽刺!他贵为一派掌门如今却只能在剑域外干着急。号令天下宗门前来抗磨的消息已传出去,可就眼下来看,若君无殊与曲莜莜撑不住,让这魔头跑了出来,中州的覆灭怕就是在转眼间! 今日要死战了!想起历代先祖与自己的师尊,何四道心里并不恐惧。今日无影宗亡了,但若能保住这天下,那便不负先祖教诲! 莜莜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有上辈子的,还有上上辈子的…… 每一次轮回,自己都是受尽人间疾苦。 在自己毫无意识的那五百年内,自己的神魂被投入到一个个小世界,只有回到这具身体里,才能暂得安宁。而这份安宁,只是暂时的。随即,就会有更多怨气在心中集结。难怪,母亲最后会违背父亲的意愿,将自己变成了这样。 每一次小世界的结束,都是在增加魔种的力量。母亲别无他法,只能潜心研究,最终将自己做成了克魔的容器。 怨恨吗?自然怨。 但她恨的不是这世道,而是魔神。 可她好似没有力气了,腹部的疼痛已蔓延到神识,好似石碾般,反复碾过躯体,神识。 这种刻苦铭心的疼痛让她生出暴虐。但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负面的情绪,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深渊。 剑域开始消退,她没有力量再维持了。 树林消失,她软软地倒下。宓恬纵身而上,想要接住莜莜,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君无殊抱住莜莜,反手提剑,挡住花云哲。 火星四溅中,忽然听得“噗”的一声,莜莜腹部裂开,一颗黑色的晶石从里面飞出,直接奔向花云哲。 宓恬大感不妙,下意识地挥出宝器去阻挡!可所有的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宝器才扔出去,黑晶石已没入了花云哲的身体里。 他的面容迅速变化,虽依然是花云哲的脸,可给人的感觉却是越发俊美了。 神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哪怕是魔神。 苍白的手伸出,猛地一把抓向曲莜莜。 速度之快,让君无殊这个渡劫期修士只能勉强用身体挡住。 “噗”的一声,苍白的手穿过君无殊的胸膛,鲜血顺着这只手滴落,落在莜莜的脸上。 莜莜虚弱地睁开眼,望着君无殊胸|前的手,怔住了。 师尊…… 被人伤了? 这位置…… 是心口? 君无殊别过头,吐出一口血,“哈,哈!这崽子吃了大力丸吗?一下变这么厉害?!” 他一把抓住这只手,猛地一拉,抬起龙吟剑反手从自己腹部插过去,嘴里笑着道:“竟,竟然,蠢,蠢到用自己的肉身来袭击……你个傻x,难道平日都不看书吗?上古经上,魔神就是用了自己的躯体袭击剑神,才被反杀的。” 他吐着血,可脸上却满是笑容。 “你这下虚化不了了吧?” 他用力将剑插过自己的腹部,“掌门师伯,你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何四道眼里涌起了泪水,闭上眼,嘶声吼道:“众弟子听令!” “有!” “杀!!” “杀!!!!!” 漫天的喊声响起,无数修士涌上前,各种符篆、法器、道术跟不要钱似的,往花云哲身上猛砸着。 天空,天雷聚集,紫色的雷电在云层隐隐闪现。 莜莜睁大眼,望着天空,只觉心疼得好似要爆裂了般。 她下山,就是不想连累师门,连累师尊。 可最终…… 她还是连累了他们。 君无殊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身上,而他还死死抓着穿过他胸膛的那只手,腹部的龙吟剑穿过他的丹田,穿过花云哲的腹部,将两人死死地黏在了一起。 撑在地上的手,已在轻颤,可他还是奋力地抬起手指,面带微笑地望着莜莜,逐渐晦暗的眼里是无尽的留恋与爱惜。 剑气变得越来越微弱,龙吟剑伴随着他逐渐虚弱的声音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鸣。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傻|逼,你真能撑!” 君无殊的意识开始模糊。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闪过。 被父亲嫌弃,被同父异母的蛟族兄妹欺辱…… 君不谢半夜潜进他的屋,给他送肉包子…… 自己被师尊捡回去,一天天变得强大…… 师尊陨落那天,下着雨……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半眯半蒙的眼里倒映出一片云雷。 他咧嘴笑了笑。 不是雨天,他比师尊的命好。 “放……心,本,本尊会在第二十九剑时送你回虚空……” 他的声音几乎已听不到了,“莜莜,为,为师吹破牛皮了……这都三十二剑了,他怎么还没死?莜莜,不要去魔域……那里的土地贫瘠,种不出什么东西,你这般爱吃,去了那里什么都吃不到……”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5节 他用最后的意识喃喃着,“也没太阳……人活着,不管经历什么,总要走在阳光底下才舒服。心里有着光,在哪都是大自在……不要堕魔,不要恨……” 莜莜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君无殊的血还是自己的泪。又或者,两者都有之。 为了保护自己,他挡在了自己前面。而这只撑在地上的手,在意识已几乎消失殆尽的情况下还在尽力挥动。只是,他用剑刺向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是下丹田所在…… 剑修打架不要命,自己的师父身为剑尊,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可她的心为何这样痛?如果可以,她不想任何人为了自己拼命。 “还差一点点,他就死了。当师尊的,说话要算话的……” 安静了。 天地在这一瞬似乎都安静了。 君无殊的气息在自己眼前彻底消失。 惊天的恨意在心间升起。 一个疼自己的人,又要因自己而死了吗? 耳边,是无影宗众人的厮杀声。 铺天盖地的,不用看,便知战况是多惨烈。 自己的剑域消失,封住魔域出口的朱桦树没了。大量的魔物涌了出来,而无影宗这点人显是无法抵抗这多魔物的。 一声声悲愤的惊叫,怒骂,让她的心越发疼痛。她望着天空的云层,喃喃道:“你给我们安排的道到底是什么……” 说罢便是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一片血红。 她抬起身,在君无殊唇上印了下,握住龙吟剑,一把拔出,抱住君无殊,一个翻滚,将他带出十几丈远,身上黑气缠|绕,爆发出的力量让所有打斗着的人都看了过来。 “莜莜!!” 陆长风根本来不及哀悼自己师父的亡故!他看着满身魔气的师妹,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莜莜没有回应陆长风,她纵身而起,冲向花云哲,伸出手,苍白的手上指甲瞬间变黑变长,在花云哲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便直直抓向他,一下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没有心,但你有魔核。” 莜莜用力一拽,黑色的晶石被拉了出来。 “放在我这里五百多年了,何必再拿回去?” 她长发飘扬,脸上还沾着血,笑得残酷又嗜血。 所有无影宗的弟子下意识地后退,不敢再靠近她。 花云哲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变得晦暗。 他是魔神,但也不是。 神的神识哪是凡俗能压制的? 受了君无殊与莜莜两记重创,真正的魔神占据了他的身体。 莜莜抓着黑晶望向天边的云雷,冷笑道:“天雷迟迟不下,是在等真正的魔神?难怪他看不起你,真懦弱!” 天雷闪了闪,也不知是何意。 曲莜莜不管这些。她只知,她要杀了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 眼前的魔物反手拍向大地,猛地蹿出,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口又看了看曲莜莜。 红色瞳孔映入眼帘。 “啧……” 魔神望着莜莜瞳孔中的红色,“到底还是入魔了。早知如此,又何必抵抗?” 明明还是花云哲的声音,可声音里蕴含的阴冷、邪恶却比花云哲强了几百倍。 “心在正道,便不算是魔。” 莜莜抬手抚过自己的丹田,魔气聚集,伤口转眼愈合。 天雷震动,转眼,她的修为开始攀升。 吞噬(金丹)、魔婴(元婴)……大乘,渡劫! 天边雷云越压越多,忽然,一道天雷落下,直直劈向曲莜莜! 莜莜狂笑,“真是这样!原来,你不光是在等魔神,还在等我!” 她握住青木剑,青木剑已完全变成了黑色。 抬手间,便是呼起狂风,无数藤蔓疯长!她不顾天雷劈打,直奔魔神而去! 魔物惧雷,这是杀死魔神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君无殊战死,曲莜莜入魔,天雷劈打中,曲莜莜竟一边应对天雷,一边打魔神……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曲莜莜的剑招又狠又快,在刺着魔神的同时,任由天雷一道道劈在自己身上。她的躯体变得越发强悍。天雷,对于魔族来说也是一样的。既是要命之物,又是能淬炼身体的补品。 魔神的气息再度有了变化。 莜莜敏锐地察觉到,他比之前更强了。 是已完全完成夺舍了吗? 她嘴角扬起,挂上一丝冷笑,“筹谋了我几百年,终于见面了。” 一剑挥出,剑被魔神的双指夹住。 阴柔之气从他的脸上消散,残酷嗜血的眼望向了她。 “终于见面了,小友。” 他轻笑了下,“天道,用神血培育出来的魔心真是不错呢。这下,本尊也有心了……” 他说着便是拉开自己的衣裳,在那个被莜莜抓出大洞的胸口,一颗红色的心脏跳动着,似在嘲笑着莜莜的无知。 莜莜瞳孔微缩,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魔核,“这是什么?” “魔核。” 魔神轻笑着,“不过不是本尊的。” 他一步步上前,“说来得感谢小友。若不是小友将花云哲的魔核拿走,本尊想要占据他这身体倒也不容易呢。啧啧,地魔之体确是强悍。只是比起小友这尊蕴含神血的天魔神体还是差了许多。那么……” 他挑眉轻笑,“小友,我帮你复活你师尊、父母,你将你身体给本尊如何?放心,待本尊恢复了全部实力,会帮你造个身体,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 他走到莜莜跟前,抬手便是将一道天雷反弹了回去,“咱们可以一起杀了天道,待他死了,这魔域内,你便为我之下第一人。你可与你的师尊、父母肆意享受这漫长岁月而不用担心天道对你的钳制……呵,这提议不错吧?嗯?这样好的条件,是我的话立刻就答应了呢……” “轰!” 未等莜莜回应,一道极粗的天雷在魔神头顶落下。 魔神抬手抓住紫雷,笑道:“天道,急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亲自下来与我对抗,还让这些你的道徒在这拼命吗?哦,我想起来了。五百年前,为了强行扭转曲莜莜的宿命,你也受了大元法则的反噬吧?如此说来……你现在正虚弱着?嗯?” 作者有话说: 重新修改了下,这样好像更自然合理些。 第62章 “不如何。” 莜莜抬手一剑, “你必须死。” 魔神退后几步,“傻孩子,本尊是杀不死的。万年前, 众神都未能杀死本尊,只要世间还有怨气在,你便杀不死本尊。而天道……” 他轻笑了起来, “为了强行改写你的宿命,竟是用自己的神血为你改命, 让你成为他的棋子。不然,你以为只靠肖盼与曲无讳,便能让你无限接近神体吗?他感应到了未来压制不住本尊,便将计就计,任由本尊将你神识一次次投入轮回, 生生世世吃尽百般苦头也要将你弄成神体……啊,这一方面, 天道你可真够自信的。你怎知她不会怨,不会恨?现在, 这具身体就该是本尊的了。” “魔神。” 天空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她每一世都以自戕而亡。即便怨恨如天,亦未去伤害旁人。她的神魂本就是万年前死去的朱桦神树转世,神族的慈悲良善不是你轻易能抹去的。本君不是信她, 而是大元法则赋予她的宿命便是如此。” “大元法则给予她的宿命?” 魔神大笑, “什么宿命?生生世世被本尊折磨的宿命吗?” “呵……” 天道的轻笑传来,“你怎知本君赋予她神血,你将她神识投入生生世世的轮回不是大元法则宿命里的一环?你我虽为神, 可神族亦受大元法则约束。万年前, 神族与你消亡在这世界是大元法则安排;今日|你复生, 亦是大元法则的安排。宇宙三千界,神魔人妖鬼皆受法则约束。今日,曲莜莜虽已魔气缠身,可心仍在正道,是你输了。” 何四道等人都惊呆了。 天道在说话,说了许多秘闻。 曲莜莜是万年前朱桦神树,那是朱桦树的老祖宗啊! 而且天道居然给曲莜莜改写了命运?!! 想起之前说的玩笑之语,何四道只觉脑里嗡嗡的。 还真是天道“私生女”呐!!! “曲莜莜。” 天道轻声呼唤着,“心在正道,便不是魔。大彻大悟后,你该拿起手中剑捍卫你的道了。” 莜莜没有理天道。 什么神族转世,什么宿命的…… 她读书少,不懂。 她只知,魔神必须死! 她拿起长剑,继续刺向魔神。 天空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点点金光落下,洒在莜莜身上,她身上黑色的魔气消退,点点金光透出,挥出的剑气忽然变得极为可怖,好似每一剑都蕴含了天地法则,让刚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魔神变了脸色。 “功德?”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6节 魔神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她为何有如此多的功德?!” “五百年内,她没有一次活过三十岁,每次皆以自戕而结束。但每一世,无论受尽世间怎样的冷漠与苛待,碰见弱小时,她都会伸出手。魔神,功德在于累积,小小善行都将累积无限功德。我刚就说了,你怎知你所作所为不是大元法则赋予她宿命的一环?魔以怨气而生,而功德正是化解怨气之物。魔神,你输了。” 天雷滚滚而下,配合着曲莜莜的剑招一下比一下强悍。 所有人都退出老远,这个战场已不是他们所能涉及的了。而那些魔物,在如此强大的天雷下皆是消散。曲莜莜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鬼哭狼嚎。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大陆上所有的修士妖族皆赶来此地支援。可当看到天雷中那宛若战神下凡一般的身影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魔族攻打无影宗时,他们都觉杀了曲莜莜最为妥帖。可现在,站在那里挽救世界的竟是那个已入了魔的曲莜莜。 所以,正道到底是什么? 莜莜擦去嘴角的鲜血,一根藤蔓自她手心蔓延而出,直直穿过魔神的身体,她冷笑着,“你输了。这根藤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它最大的作用不是捆仙,而是捆魔!这应是朱桦树族上古流传下来的圣物,许是我哪个老祖宗身体炼化的吧。” “不是你哪个老祖宗,是你万年前的身体,你在消亡前自己炼化的。” 天道好心科普着,“所以你用此物最得心应手。” “闭嘴。” 曲莜莜冷笑,“刚你想劈死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天雷于你乃是滋补之物,本君……” “你往自己身上打打看?” 天道:…… 莜莜懒得理这个脑子不好的天道。他要维持他的小世界拯救苍生她理解。可理解不代表着原谅!她所受的痛苦谁来承担?她没那么伟大!没把天掀了,那是因为师兄等人还活在这方小世界里! 想到这里,她用力将藤蔓一抓,听着魔神的惨叫,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神魂都被捆住了吗?痛苦吗?” 她脸色阴沉了下来,“去死吧!” “哈哈,本尊不生不灭!只要世间还有怨气,本尊便是不死的!” “那我就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藤蔓在魔神心间爆裂开来,身躯顿化作黑雾,转眼就消散在了天地间。 黑云消散,天边祥云涌来。 一束金光透过云层的罅隙落下,照在莜莜身上。 “飞升祥光……” 何四道喃喃着,“这是飞升祥光!莜莜,你功德圆满了,你可以飞升了!” 泪水涌出了眼眶,“你杀了魔神,这是大功德!上天认可你了!你可以飞升了!” 一旦入魔,想要飞升是不可能的。三千界,小世界无数,可魔域却是共通的。一旦入魔,便只能在魔域沉浮。 可现在莜莜能飞升,说明大元法则认可了她的说法。 心在正道,便不是魔。 莜莜望了一眼天上慢慢延伸下来的天梯,垂下眼,走到君无殊身边,将人抱起,轻轻将君无殊嘴角的血迹抹去,“师尊,我带你回家。” “曲莜莜,你不飞升了吗?” 天道的声音传来,“大元法则许你以魔体飞升了。” “没有师尊,没有父母,我长生又有何意义?” 莜莜抱着君无殊一步步走向人群,“我不成仙。我要镇守此方魔物,等我的师尊回来,等我的父母回来。” 天空一阵沉默。 跟天道讨价还价的人,没见过。 祥云渐渐散去,所有飞升的祥瑞开始消散。 何四道急的跳脚,“莜莜,你怎可如此任性?!即便无殊在世,亦会希望你飞……” “砰!” 话未说完,天空忽然降下一座石碑,满是狼藉的邱家村内忽长出许多花草,地势也开始增高。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这又是怎么了? 一座山峰出现在世人眼前,而山峰上的那座石碑传来的气息更是令人有种要膜拜的感觉。修为高的修士用神识查看,竟觉神识一痛,惊得连连道:“不要用神识查看,会冒犯神灵!” “师妹,师妹?!” 长风追上莜莜,“你去哪?你还有我们……师尊他……” 他说着便是红了眼。 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师尊居然就这样死了,心里便是说不出的难过。他们虽是师徒,可却跟友人一般。他从来没想到,在他眼里强大到可不撼动的师尊会死去。 莜莜停下脚步,侧头道:“师兄,好好修炼,王章等人就拜托你了。” 说罢脚尖轻轻一点,转眼便是消失了陆长风眼前。 “师妹!师妹!!” 陆长风失声痛哭,“回来!无影宗永远是你的家!师妹!!” 何四道脚下晃了晃,抬起发颤的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这样也好……起码,小师妹不会死了……” 魔神复生,天降石碑的事很快传遍大陆。 这一战,曲莜莜彻底成名了,可她却是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眼里。 三个月后,何四道等人终于爬上了那座天降之峰。供上香火,拜了天地后,石碑上的字终于映入了眼帘:大三千元坤诛魔肃清仙君曲莜莜。 何四道怔怔地望着石碑,过了久久后,他笑了。 他癫狂地笑着,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还在笑。 “好好好!立地成仙,果是宿命,果是宿命,果是大元法安排的宿命啊!” 他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立地成仙,三千界来去自如,与神无异。 可正如莜莜说的那般,所有重要的人都没有了,她要长生何用? 这一刻,何四道甚至不知自己该是为莜莜高兴,还是该为莜莜哭。 石碑上金光闪烁,一束光落在何四道等人的身上。哭泣着的何四道愣了愣,“师妹?小师妹?” 金光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何四道、宓恬等人愣愣看着,久久后,宓恬才道:“师兄,走吧。也许,莜莜是积攒功德去了。功德够了,也许无殊与师父师公就回来了……” 何四道擦了擦眼角,点头,“是,你说的是。这回宗门死了不少弟子,损失极大。咱们要回去好好将宗门弄好,不要来日小师妹回来了,连家都没了……” 风吹过,白雾涌起,山峰上赫然多了几个字:诛魔仙君洞府。 无数的朱桦树开始在山脚下疯长,将方圆百里的地界都占满。也得亏是何四道有见识,那日便察觉出了那石碑的不凡,将附近所有人都迁居去了城内。 如今朱桦树长满了这块地界,神圣的气息弥漫开来,让还身在此界中的何四道人纷纷感觉到了神思清明,禁锢已久的修为竟有松动的迹象,显是要破境了。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曲莜莜乃是无影宗的弟子,而他们亦参与了抗魔。 功德两字飘入几人脑海,瞬间就明白了天道的用意。 如今的修真界杀人夺宝,以实力为尊。造下种种因果,怎能不生诸多怨气? 何四道沉默半晌,待走到山脚时,沉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凡我无影宗弟子皆要修功德!”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春去秋来, 繁花开又谢。 转眼,两百年过。 许是那场抗击魔神的功德,何四道、宓恬、戚照玉、卓步凡等人都飞升了。如今, 接任掌门的是陆长风的弟子武明。 陆长风王钊不耐门中琐事,早已下山游方去。如今镇守在剑峰的人是一名记名弟子。 王章穿着一身麻衣,扛着木剑走在修炼场上, 望着新进门的弟子,不由摇头, “一日三千下都做不到吗?要做不到就给劳资滚去道峰吧!” “就该这样,想要变成曲莜莜那样强大的修士就该日挥剑十万下!” 龙八摇着头,看着这些弟子,不由叹气。 这些人也太不能吃苦了。想要变强哪有那么容易? 自打莜莜诛杀了魔神后,便有许多人前来无影宗拜师。靠着莜莜的名头, 这座名为剑峰,实为单身“狗”峰的地方便有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两百年过去, 龙八已彻底长熟了,也能完美化形了。如今, 他是剑峰的管事长老。 虽还是记名弟子,但其实却是无影宗真正的实力所在。 他们只肯当记名弟子是有原因的。若无曲莜莜,他们没有今日的成就。所以,哪怕如今走在修真界已是人人膜拜的大佬, 但在内心深处, 他们仍然将自己看成是曲莜莜的随从。 曲莜莜一日不回,他们便不会真正加入无影宗。因为,随从入不入门, 得上君同意才行。 但以他们对无影宗的贡献来看, 也无人当他们是记名弟子, 不然长风也不会将剑峰交给他们来打理。 这几人虽不着调,但对小师妹忠心耿耿,且是被小师妹亲自调|教过的人,对剑道的领悟是非常深的。 由他们坐镇剑峰,放心得很! 既一身本事来自于曲莜莜的教导,那教学风格也一脉传承了下来。 对于这些剑峰弟子,王章等人只有一个理念: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这几人也不知变通。因着曲莜莜的原因,许多女子也来了剑峰。可女子与男子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一套修炼法门,一样的量。 可女子与男子到底存在着身理差异,尤其未筑基时,还要应对每月的“小日子”。这样的日子里,让人挥剑几千上万下,那不得要命吗? 可几个粗糙汉子哪里懂这些?练,就往死里练!当初莜莜操练他们的,他们就怎么操练这些弟子。 结果,上剑峰的女弟子好多都熬不到日挥剑一万下的程度,便走了。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7节 不是她们怕吃苦,而是剑峰那两人一妖实在恐怖,根本说不通!小日子里还要去瀑布底下练剑,这还未等修炼有成,道体倒要先损坏了。 因着跑掉的男弟子更多,故而王章也不放心上。 去芜存菁,这不还留下好多吗?这些就是精华,是最棒哒! 曲珊珊用力咬牙挥着剑,见到龙八在边上来回走着,就很想一剑劈上他的脑袋。 这妖比王章可恶,一张嘴特毒,每次看见他就烦躁。而作为曲应江的旁系后裔,她也算得上天赋不错了。 本来她是可以留在飞云宗的,可就是因为仰慕曲莜莜大名,故而来了无影宗,并拜入了剑峰。 她的天赋不错,当然,这是在来到剑峰以前。等来了剑峰后,这个叫龙八的妖怪就整日打击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摧残,她都生出自我怀疑了。 入门半年了,现在日挥剑一万五千下已是极限。可龙八说,她太弱,半年才一万五千剑,天赋不行。 她就纳闷了,同入门的同辈中,莫说女弟子了,就是男弟子中她也是佼佼者。怎么到了这妖怪这里,就天赋平庸了? 龙八有龙八的想法。这曲珊珊天赋不错,就更应该往死里练,提高标准。可他一个单纯的妖怪哪里晓得鼓励教育的重要?既然曲莜莜是这么要求他们的,便也学着曲莜莜的样子,动不动就对人小姑娘来句嘲讽,搞得他自己都快成为曲珊珊坚持的动力了。 “15008,15009……” 曲珊珊咬着牙,努力超越着自己的极限。想着将来龙八被自己打趴下的场面,忽然就不累了。 “多挥剑这么几下都这么累吗?” 龙八摇头,“你不行啊。” 曲珊珊抿了抿嘴,告诉自己冷静。 这个臭妖怪半步大乘,能同时用六把剑攻击,自己现在还太弱,不宜跟他起冲突。 “你看你,脸都圆了。” 龙八还在继续吐槽,“就是练太少,吃太多。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吃了整整一只鸡?唉,你这样吃,又不怎么动,那是会发福的。” “我!!” 曲珊珊怒火已到达了极点,刚想说自己不胖,却听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龙长老,王长老,不好了!归元宗那几个刀修又来踢山门了!” 王章一蹙眉,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顾时怒道:“有完没完了?!一月来一次,这是将我无影宗当成什么了?!” 几位大佬飞升,陆长风等人虽然修为也到了大乘,可那一场大战里,无影宗无数弟子去世。两百年过去了,尽管有不少人仰慕曲莜莜的大名而拜入无影宗,可到底那一战里损失了不少有天赋的弟子,使得无影宗的实力下降了不少。 老一辈飞升,陨落;新一代尚未成长,不然也不会是武明接任掌门之位了。 起初大家还忌惮曲莜莜,但眼看两百年过去了,她都未出现过,便陆续有宗门挑衅,企图将无影宗从朝云第一宗的位置给拉下来。 这里面,就属归元宗最积极。 昔年被曲莜莜打得满地找牙的杜毅如今已是渡劫期。除他以外,与他同辈中的,也有两人于半年前突破了大乘境,成了渡劫期的老怪。 一门三渡劫,这等实力,便是何四道等人未飞升时,那也是要忌惮的。如今无影宗最高不过大乘,要不趁着这个时候将无影宗拉下第一的宝座,那就是傻! 更别提,曲莜莜跟他们还有仇呢! “这回钟歆亲自带人来了。” 小弟子急急道:“掌门让弟子过来请几位长老过去。他们这回带了好多人,最低元婴!” 王章一蹙眉,“钟歆亲自带人过来了?最低元婴?” 想到钟歆昔年被莜莜断了经脉,差点还毁了道心…… 他冷笑了起来,“憋了两百年,终是要来复仇了吗?李树,龙八,走,咱们哥几个会会他去。” 山门外,一群弟子怒目而视。眼前的大乘期刀修嚣张个什么?不过是他们剑峰小师叔祖的手下败将。 来山门外,竟是连拜山帖都不给了,直接点名掌门要跟掌门比试,这已是直接在打脸了。 掌门刚刚步入大乘期,正在稳固修为,这时来挑衅,分明是想坏了掌门的道途啊! 这事不能忍! 武明御剑来到山门,见龙八等人过来,呵呵一笑,“掐着这个点过来,看来今日不能善了。” 龙八呸了一声,“一群宵小,当年莜莜怎么没把他们给打死的?” “不提当年了。” 武明道:“今日这事得靠咱们自己了。” 望着山下满满的元婴、化神,武明轻叹了声,最终还是发了个消息给自己的师父。 “武掌门,别来无恙啊?” 钟歆扛着大刀,笑呵呵地道:“听闻掌门刚刚破境,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不,在下特意带了门中弟子过来,想跟武掌门讨教讨教大乘期剑修的剑意啊!” “钟真人,叫你一声真人是客气。” 龙八冷哼,“可别真把自己当根菜了。昔年我家真人对付你也就一根手指的事。你现在带这多人过来,是当她老人家死了吗?” “曲莜莜啊?” 想到当年的往事,钟歆就气得牙痒痒。但他现在身份贵重,心境也不似以前那般毛躁。听到龙八提起这往事,便是呵呵一笑,“两百年都没出现,许是死了吧?” “呸!” 无影宗弟子听了这话,纷纷怒道:“你死了,我们师祖都不会死!” “无耻之徒,小人!” 武明挥挥手,“肃静。别人有意来寻事,说什么都没用,不如就手上见真……” 话未说完,远远便见山脚下来几人。 一身白衣,头戴斗笠。面容看不清,甚至修为也看不清。但隐隐中,又察觉到了此人的强大。 此人身旁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看骨龄至多三十。而在身后,还跟着一少年。 待看清少年面容后,武明愣住了,“师祖?” 少年竟跟死去的君无殊生得一模一样! 师祖死而复生了?还是轮回转世了?那戴斗笠之人? 白衣人缓步前行,很快就到了山门口。 她拿下斗笠,扫了一眼门口的状况,蹙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曲,曲,曲……” 钟歆瞪大眼,昔年的阴影顿时浮上心头,吓得直接结巴了。 “你谁?” 莜莜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大乘期?你不是无影宗的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你不认识我了?” 钟歆瞪大眼,指了指自己,“我钟歆,归元宗的钟歆啊。” “哦……” 莜莜想起来了,以前有个叫钟歆的人妨碍自己吃饭,羞辱宗门,被自己收拾了。 她将人扫了一眼,曲起手指一弹,直接将人弹飞,“又来找事?滚远点,别碍着我的道。” 一个弹指,直接将一个大乘弹飞,这是什么神话故事吗? 现场一片寂静。 归元宗的人是被吓傻了,而无影宗的人是不敢置信。 剑峰小师叔祖…… 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钟歆:是我啊,是我啊,曲莜莜!! 莜莜:啥玩意?别碍着路,该干饭了。 第64章 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弧线的钟歆重重摔在地上, 下意识地将嘴里的泥吐掉后,两眼就直了。 发生…… 什么事了? 他坐了起来,呆愣了好一会儿,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曲莜莜回来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 “师叔祖!” 归元宗的弟子扑过去,将人搀扶起, 怒道:“你是何人?!怎这般无礼?!” 曲莜莜没回应,缓步走到武明跟前, 还未等武明开口,便道:“才步入大乘?” 武明从震惊中回过神,激动地连连弯腰,“小师叔,您, 您……” “废物。” 莜莜打断他,“明日寅时起挥剑, 戌时停,不然阿猫阿狗都要打到我无影宗来了。” “女人, 你这么凶干嘛?” 少年忍不住开口,“你真不是什么邪魔吗?我天赋很好的,可不想认个魔头当师尊。” 莜莜侧头看了他一眼,久久后, 抿嘴一笑, “我从未说自己是好人。” 身上涌出黑金色的魔气,“我的确已入魔。” 少年瞪大眼,吓得连连后退, “你, 你……” 肖盼走上来, 轻拍了莜莜一下,“好了,越活越回去了,他都被你吓坏了。” 莜莜轻笑了下,“以前他在我面前便总装腔作势的,我不得讨回来?” 说着便冲武明道:“这是我的母亲。”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8节 看向曲无讳,“这是我父亲。” 众人震惊。 曲无讳?肖盼?他们不是早死了吗? “这是我的徒弟,君无殊。” “我不叫君无殊!” 少年连忙反驳,“我大名君殊重,小名叫金富贵!我叔叔说,金富贵这小名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给我起的名字!就希望我富富贵贵的。” 莜莜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下,“你就叫君无殊,以后你就知道,师尊是不会错的。” 肖盼与曲无讳无奈地摇摇头。莜莜杀了魔神,又发出宏愿,魔物不消,誓不成仙,故上苍怜悯,让他们几个得以转世。 两年前,莜莜找到了他们。她未表明身份,只是指点他们修炼。筑基后,他们逐渐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这才知道,他们死后,女儿堕魔杀了魔神,可心仍在正道。为此,立地成仙,成为三千界的诛魔仙君。 而这小子是被君不谢养大的,是他的族人。只是这少年想不起前世,虽早早被灌输,曲莜莜会是自己将来的师尊,但一路行来,女儿总是捉弄他,让这个在妖族异常跋扈的少年有些怕她,故而也不是很亲近。 女儿与君无殊的事他们已经都知道了。一个愿意为了女儿去死的人,自是极好的归宿。就是这一直想不起前世的事也是麻烦,也不知两人何时能修成正果。 武明盯着少年,颤着声音道:“师祖……是,是您,是您……” 君殊重歪着头,“你这老头哭什么?” 武明脸一黑。 他很早就结丹了,其实是青年人的样貌。只是当了掌门后,为了保持威仪,这才化作老年人的模样。 果然…… 不管是不是转世了,这师祖的嘴还跟以前一样臭啊。想到他在曲莜莜面前装文静的样子,武明冷笑。 呵,转世了那就不是师祖了,那是小师叔的徒弟,跟他平辈了,可别想再祖安他! 钟歆气得牙痒痒,这是完全被无视了? 他压住心中恐惧,上前两步,“原是仙君回来了,失敬失敬。” “没事就回去吧。” 莜莜淡淡道:“不要惹我生气。” 说罢长袖一挥,上百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已在中州城外了。 “嘶!” 众人倒吸着凉气,搀扶钟歆的弟子也明白过来了。 曲莜莜!真是曲莜莜!诛魔仙君回来了! 一身魔气的人也能成仙? 众人想不通了。 可想到这位的可怖力量…… 没勇气再去搞事了! 赶紧跑哇!顺便把消息散布出去! 无影宗剑峰小师叔祖回来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大陆震动。 那个能斩杀魔神,连飞升都不屑一顾的人到底是何风采啊? 小一辈的哪里见过曲莜莜?老一辈的恩怨他们也不懂。只知这个守护了朝云安宁人回来了,都想去拜见下。哪怕见不到人,到无影宗感受下仙君居住地的风采也好啊。 大陆上,不管人还是妖,纷纷都往无影宗赶。 陆长风与王钊收到武明的消息后,也是立刻回无影宗。当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两人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这是师尊?” 师兄妹三人抱头哭过后,长风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还真是师尊的模样,除了年岁小点。 “喂,你看什么看?” 君无殊鼻孔朝天,“没见过我这样的美男子吗?” 这辈子的君无殊是个纯纯的妖,父母是妖域皇室旁系的一脉。他出生那天,天降金光,引得父母惊喜连连。没多久,就发现他们这儿子是天生的妖体。 人家修炼还要开个窍啥的,这儿子不用,生下来三月就化形了。这等天赋,真真是惊死人。 这般异常自然是引起了君不谢的注意。让人将孩子抱过来一看,差点吓死! 虽是个婴儿,可模样却与他那苦命的半妖叔叔生得极为相似。再感知了下神魂,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那苦命的半妖叔叔居然轮回转世,又回到他们蛟龙一族了。 想到苦命的半妖叔叔离着飞升就一步时而死亡,君不谢就对他格外好。本想立刻通知曲莜莜的,但看看这个小不点又怕曲莜莜看了就此对自己那苦命的半妖叔叔失去爱意……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婴儿呢?思来想去的,便养在身边。除了亲自教导他修炼外,便是跟他说一些以前的事。 当然,前世转世这种事是不会说的。就只说在他尚不记事时,有个贵人十分喜欢他,给他起个小名叫金富贵,以后还要收他为徒。 这个贵人是大陆修为最强的人,若能拜入她门下,将来受益无穷…… 于是,如此这般洗脑洗了十几年,君无殊终于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人长大了,可却越来越不懂事了。 身为妖皇最器重的人,将来又要当大陆第一的徒弟,这一辈子的君无殊活得可谓是快活。 随性而为,双标嘴臭等行为,让君不谢的头发都快光了。看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他暗暗琢磨:这模样,也许也够了。毕竟,曲莜莜活了几百岁了,这人越老不越爱鲜嫩吗? 思维一打开,便顾不上其他,立刻联系了曲莜莜,让她赶紧来把这个魔王领走。 信息发出时,曲莜莜不在此界,是留守在此界的姬叔钰收到的消息。看到真人师尊转世了,他高兴坏了,立刻拿出曲莜莜留给自己的法宝,将消息传达给了曲莜莜。 曲莜莜收到消息,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异界魔物后,便赶回了朝云,将君无殊接了出来。 就是她也没想到,她那个在她面前装了一辈子温润君子的师尊如今竟成了个“鬼见愁”。 不光嚣张嘴臭,还很会惹事。因此,莜莜有时会故意捉弄他。这做人也好,作妖也好,都得收敛点,不然下场可会不好的。 当然,她也没太据着他,大多点到为止,只要意识到某些事不能做就行了。 轻轻拍了下君无殊的脑袋,“这是你师伯,怎么说话的?” “不,不敢……” 陆长风与王钊白了脸。 他们那师尊,他们最了解。看着豁达,实则是个小心眼。自己要承了这声“师伯”,来日等他恢复记忆,还不得给自己小鞋穿? “你这人,倒是识趣。” 君无殊抱着手臂,“罢了,看在你是这女人师兄份上,我就叫你一声吧。师……嗳,嗳?怎么走了?” “一定是你有口臭,把人熏走了。” 莜莜一脸平静地道:“好了,去跟王叔修炼去吧。记得,今日挥剑五万下,才能吃饭。” “五万下?!” 君无殊瞳孔地震,“五日前还只有三万下,一下多这么多?真鹤呢?真鹤去哪了?就只有真鹤对我好。我后悔了,不要认你当师尊了。” “它下山买棉花糖吃了。” 莜莜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道:“今天挥完五万下,我就做你最爱吃的肚包鸡怎么样?” “我才不要吃!” 君无殊梗着脖子,“小爷我不是那种蛟!” 说罢便是转身,朝着练剑场走去。 “噗”,曲无讳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别扭的年纪啊。” 莜莜耸耸肩,上前给曲无讳捏了捏肩膀,又给肖盼捶了捶腿,最后靠在肖盼肩膀上,道:“还好你们都回来了,不然可也要被他气死了。” 肖盼咯咯笑,“我都拿留影石给他记下来了。待他想起前世的事了,你就给他看。” 莜莜忍不住笑,“娘,还是你厉害。就是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 “我们是修为突破后想起的。可能下次他修为突破就会想起前世了吧。” 曲无讳喝了口茶,道:“他上辈子年少时过得并不开心,许是天道要补偿他,想让他多任性几年吧。” “那天道怎么不补偿我?” 莜莜撇嘴,“我年少时过得也不开心。” “占了便宜还卖乖。” 肖盼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大元法则都让你立地成仙了,也让我们都回到你身边了,还不满足?” 莜莜笑嘻嘻地抓住肖盼的手,“神魂被轮回几十次都没父母疼,也未尝过在父母膝下撒娇的滋味,我这不是想试试吗?” 肖盼心酸,拍了拍莜莜的手,“都过去了。我跟你爹也会好好修炼,以后我们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嗯。” 莜莜用力点头。经历了许多事,多了几十世的记忆,可在爹娘面前,她永远都觉着自己还小呢。 正跟父母温馨着,却见李树慌慌张张地跑来,“莜莜不好了!听说你收了个徒弟,山下来了很多人,说是要给富贵说亲!富贵得意死了,说是要去相看!” ??? !!!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想不到转世后,是别人主动来提亲了。叉腰,得瑟。 曲莜莜:狗男人的虚荣心一如既往地强啊。来啊,每日挥剑十万下吧。 君无殊:!!!师尊放心,那些人不过都是贪图我的皮囊,我不会上当的。 曲莜莜:嗯,我信你,不过你还是去挥剑十万下吧。 君无殊:为什么?! 曲莜莜:因为现在我是师尊。叉腰,得瑟。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69节 第65章 剑峰的主殿内, 白玉带着自己的女儿向曲莜莜行过礼后,便笑着拿出一个匣子,“曲仙君,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是给您徒弟的见面礼。” 打开盒子,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散发出来。在场的最少都是元婴, 神识轻轻一扫,便知这是一颗千年的玄参。 其珍贵程度……放在小门派里, 都可以算得上是镇山之宝了。啧,这玄女宗可是大出血了啊。 联想到这位过去曾拒绝了曲莜莜师尊的求亲,众人不知怎的,竟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知道自家师尊过去的陆长风垂着眼,尽量掩盖着自己的情绪。可一双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扶手。 太好笑了, 有没有?当年的师尊因为血统的原因都不在这位的眼里。可如今,竟是带着门中至宝过来提亲。 不, 准确来说,这都不是提亲, 只是给个见面礼。 莜莜还未说话,君无殊便大声嚷了起来,“非亲非故的,干嘛送我东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此言一出, 白玉的脸就变了。 小心思被人点破, 哪还挂得住?但想想曲莜莜的身份地位,便强忍着尴尬道:“小仙君说笑了。昔年曲仙君力战魔神,其师尊更因此而陨落, 我等听说仙君回来, 只是想表达下感激之情罢了。” “是因为这个才上山来的吗?” 曲莜莜喝了口茶, 故作糊涂道:“我还以为你们是要来替我徒儿说亲的。既如此,本君倒也受之有愧。富贵,你且收下吧。” “这样啊……” 君无殊点头,“那倒可以收。” 白玉差点被气死!这是真傻还是装傻?要用这名义接了东西,那提亲的事不就没影了吗?为了让女儿有更好的仙途,她可是将当年的聘礼都拿出来了啊! “这瓶玉滴露……” 莜莜拿出一个小玉瓶,“是我在其他小世界得来的,有修补神魂之用。” 她让人将东西递给白玉,“算是我给令嫒的见面礼吧。玄女宗位处我无影宗西边边境,乃扼守我无影宗门户最为重要的门派,以后若有何困难,尽管来找本君就是了。” 白玉愣了愣,随即狂喜道:“多谢仙君。” 得曲莜莜一句肯定,也意味着玄女宗不再是小猫小狗了。有了曲莜莜这句话,以后别的门派想动他们也得掂量下。而且修补神魂的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这一瓶东西加上这一句话,今日所获已超值了。 这样想想,便觉曲莜莜可比她那师尊好多了。大方又会做人,可不像那死抠。 只是想想当年与这死抠也有点渊源,而这死抠已为正道献身,便也觉有些遗憾。 其实撇去君无殊的血统不说,他的确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安静退到一边,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悟了。 曲仙君跟剑尊不一样,可大方了。先不要说提亲的事,将礼送了,没准回报更大! 他们站出来,纷纷以表达“谢意”的名头送了君无殊一堆东西,而曲莜莜也真一个个回礼了。 这些东西都是在三千界里寻来的。这两百年,曲莜莜杀了不少不同位面的魔头,从中所获之物多得都可以将整个无影宗堆满了。送出去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没什么用,可在别人眼里看来那可都是稀世珍宝。 因此,一场会面下来,提亲的事没一个人提,反是诸门派与无影宗的关系拉近了。 武明看得直搓手。小师叔虽性子冷淡,可办起事来却老道。如此一来,无影宗的声望就更牢固了。 曲莜莜接待完这些人,便将武明叫了过来。拿出几个乾坤戒,将神识抹去,“这些都是我在三千界得来的,你且分类后放到宗门里吧。” 武明接过来,神识一扫,差点吓死。 这些乾坤戒内里空间大得离谱,而里面更是堆得满满的,不见一丝空隙。 灵草、灵石、丹药、法器无数…… 这小师叔到底是洗劫了多少个魔物,才能累积下这多财富啊? “还有些,晚点给你。如今你师叔祖轮回重生了,我也得为他准备下,待我整理好了,再将其他的给你。” 武明手都哆嗦了,“师叔,这太多了,就这些东西都够我们无影宗子弟用很久了。” “现在门中大乘修士都没几个。” 莜莜想起钟歆前来踢山门的一幕,蹙眉道:“其他琐事就不要去操心了。还是抓紧门中弟子的修炼,我那洞府灵气比这足,晚些时候你就去那闭关,早日突破大乘,也免得归元宗太嚣张。” 武明哭笑不得。自己这才大乘呢,小师叔就想着自己渡劫了,不愧是剑峰第一卷 王,这一回来,就卷起来了。 但小师叔的好意也不能拒绝,便只好点头道:“弟子惭愧,以后会好好督促门中弟子修炼,自己也会努力的。” 顿了顿又道:“师祖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见莜莜不说话,便又安慰道:“我听曲师祖说,他们都是突破以后才想起以前的事的。许师祖天赋太高,可能要突破几个境界才会想起来。” “想得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莜莜道:“他这辈子能开开心心,安安乐乐的,我就满足了。” 明亮的眼底泛起一丝柔情,“喜欢又不一定要得到,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君无殊在曲莜莜的“压迫”下,渐渐也迷上了这种苦修。 五年后,在一个雨天,君无殊突破了。 这一年,重生后的君无殊二十岁,而修为已是凝魄(元婴)。 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他的面容逐渐与记忆里的师尊逐渐重合了起来,只是那性子却是越发狂|野。 他站在曲莜莜的院落外,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眼底泛着浓浓的渴望。 他并未想起什么,只是在破境后的某天,忽然觉得师尊的形象在自己眼里了有了变化。 她性子淡泊,甚至有些冷清。可她对自己不一样。她会给自己做糕点,会给自己做肚包鸡,对自己说话总是和风细雨的…… 但这不够。 某一天夜里,在迷蒙的梦中醒来,他忽然对师尊有了更多的渴望。 希望她再靠自己近一些…… 只这样不够。 他开始频繁来找师尊。无理取闹也好,任性撒娇也好,师尊总是会笑着满足他的要求。如果过分了,会轻轻弹自己的脑门…… 略带凉意的手指弹在自己脑门上时,他甚至希望能多停留一会儿,望着师尊莹白如玉的脸,心底生出了几许卑鄙又肮脏的念头。 要是能把她吃下去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他为什么想吃人?他又不是邪修? 可他控制不住这样的念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念头反而更深了。 就像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她的身影,那种渴望就又涌现了出来。 想吃了她,这样她就不会再看别人了…… “傻站在外面做什么?” 曲莜莜剪下一朵月季插在玉瓶里,转头对上了君无殊的眼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晦暗,充满了欲念。 她虽是镇魔仙君,可她却是实打实的天魔之体,对于各种负面的东西以及欲念的感知可是很强烈的。 她放下玉瓶,有些不敢置信地走过去,轻声喊了句,“师尊?” 君无殊觉得心口被扎了一下般,所有的渴求从眼底消退。 曲莜莜与君无殊的事他来了这几年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 都说自己像君无殊。所以,她对自己特别,只是因为自己是个替代品吗? 第66章 “没什么, 只是过来看看您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阴沉阴郁,便是那张素来透着阳光的脸此刻也显得晦暗。 莜莜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怎么了?” 她问道。 “我听说,我长得像您的师尊。是不是因为这个, 您才对我好的?” 这一辈子的君无殊是活在蜜罐里的。从他有记忆起,便是被周围人高高捧着的。他的自尊不容许他的师尊将他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以前说过吧。” 莜莜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们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他抿嘴笑了起来, 笑得冷酷又残忍。 属于蛟族的天性显现出来,一双眼睛本能地引嫉妒变成了竖瞳。他一步步上前, 见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心底的暴虐如狂风般卷起。 吃了她,就不难受了。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比莜莜足足高了一个头。当他来到近前时,下午西斜的阳光被他高大的身躯一点点遮蔽。 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 似被笼上了一层隐隐。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如两把扇子般, 遮去眼底情绪的同时,在眼睑下留下一小片阴影。 他伸出手, 抓住她的下巴。感受着细腻肌肤带来的温热感,心底的焦躁越发明显。她的脸很小,自己一个手掌就可以将她的下巴完全包住。 很难想象,就这样一具看似脆弱的身躯却蕴含着此间至高无上的力量。 这一刻, 可毁灭世间一切的力量被他握在手心, 被迫仰起的脸上,被岁月沉淀过的双眸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与他对视着,不见一丝慌乱。 破坏的念头在心底聚集着。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一切, 将他如傻儿般的哄骗时, 她的眼神都没有过变化。那么……什么能让她有变化呢?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70节 低下头, 顺从着自己的本能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变得不安静了起来,她伸手抱住了他,回应他的是,帜热又缠|绵的纠|缠。 他愣在那里。 她的气息回荡在鼻尖,似要将他的神志摧毁一般,让他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他下意识地拥紧了她,将这个吻加深。 细喘慢熬间,随着她一声细细的叮咛,脑里的一根弦似断了。他想起,他只是替代品。疯狂在心里涌现,可身体上所有的热情却在消退。 他放开了她,望着她素来冷清的眼蕴上了淡淡的红,便冷笑,“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即便是替代品也可以让你这般沉|沦吗?” 莜莜垂下眼,喃喃道:“你就是他……我不会错的……” 她转过身,似不欲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而他,被她此刻的淡然激怒,一把抓住她,恶狠狠地道:“我不是他!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妖域!” “你可以回去。” 莜莜道:“但你的确就是他。” 君无殊气炸了!即便那个什么劳什子剑尊真是自己,他也不喜欢她眼底只有那个自己的存在! 而且,说这话分明是想她哄他,可她倒好,不但不哄他,还要重复一遍他不喜欢的话。果然,自己就是个替代品吧?她为了他一怒之下入魔,而对他却是连哄一句都没有,偏心!他不当这替代品了,他要回去! 放下手,气鼓鼓地转身,“这是你让我回去的。你放手了,以后就别想再把我拉回来!” “是你自己说要回去的。” 莜莜忍着笑,脸上表情依旧寡淡,“你破境后,越发不讲道理了。你乃妖皇器重之人,你若想回去,本君还能拦着你不成?” “你!” 君无殊气得眼尾发红,金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闪出危险的光芒。他转过身,大步朝莜莜走去,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狠狠咬住她的唇,纠|缠间,问道:“对我做了这样的事,就这样算了?” ??? 莜莜觉着自己师尊转世了脑子也是不大好的。明明是他先主动的嘛。怎么这话说的,自己就像个渣男似的。 “那你想怎么样?” 她忍着笑意,抬起手,轻轻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君殊重这个名字的含义你知道吗?你前世叫君无殊,殊重殊重就是无殊重新来过的意思。这名字是君不谢给你起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这……” 君无殊愣在那里,随即又摇头,“不,不可能。如果我真是那剑尊,我前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来?” …… 你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莜莜捏了捏他的脸,“也许越是厉害就想起得越晚。” “这,这样吗?” 君无殊想想也有道理。虽然听说曲莜莜的父母前世也超厉害的,但这不是都没遇上魔神就死了吗?他可是给魔神来了个穿心凉才死的。 等等! 我为什么要代入到那个狗屁剑尊身上去?我是我,他是他,曲莜莜这是在糊弄自己! “那,那你也不许再喜欢他!” 他转身,冷哼着道:“我是绝对不会当替身的!” “嗯。” 莜莜上前,从背后环住他,“没将你当替身。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残疾或乞丐,只要你的神魂是君无殊,我就喜欢。” 他心尖微微一紧,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塞满心间。无论是什么样,都喜欢吗? 他握住环在他身上的手,喃喃道:“可我还是不喜欢你眼里有别人,哪怕那个人真是我。” “你在吃醋吗?” 她笑了起来,“我好高兴。” !!! 他不高兴,她还开心了? 拨开她的手,“你只能喜欢我!” 他说着就往山下跑,“还有,我没吃醋!我怎么会吃醋?我又不喜欢你!” 那跑什么呢? 莜莜轻笑了下,师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纯情呐。 君无殊一口气跑到了山下,想了想,就有些懵了。 自己那种渴求难道不是想吃人?那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想想刚刚的画面,他的心跳快了起来。 可为什么呢? 自己怎么会对自己的师尊产生这样的感情? “你自破境后就越发不讲道理了……” 曲莜莜的话在脑海里回响了起来。他怔了下,忽然意识到,的确是破境后,自己对师尊忽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在自己眼里不再是师尊,而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 他想靠近她,甚至想拥抱她。 而在某一天晚上,自己还做了个梦。他不记得梦的内容,可醒来后却觉整个人空虚的厉害,好似心口被什么东西挖了一块似的,急需什么来填补。 然后,师尊冷清的模样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瞬间,心底就仿似有声音传来,“靠近她,就不会空虚了……” 第67章 自打意识到自己对曲莜莜存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渴望后, 君无殊就变得变扭了起来。 他不再去找曲莜莜,可又会忍不住偷偷关注她的一切。 他去了师祖的洞府,望着那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 他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是剑尊的转世? 可想到她为他而堕魔,为他离开无影宗两百年去积攒功德,便觉心里酸酸的。 嫉妒就像雨后的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的, 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了起来。 “听说了吗?飞云宗的曲掌门准备过来。” “是出什么大事了吗?不然为何曲掌门会亲自拜访?” 通往道堂的小道上,几个弟子的窃窃私语本不会引起君无殊的注意。只是当曲莜莜三个字传来后,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那位曲掌门跟咱们曲师祖是旧识。如今师祖回来了,自是要来拜访的。而且,我可听人说了,这位曲掌门当年可是很被剑尊看好的,是想牵线让他跟曲师祖结成道侣的。” 胡说!曲应江那小子可不是正经人, 我怎么会看好他?! 君无殊心里气得直骂,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鬼?自己又没见过曲应江, 怎会知他不正经? 完了完了,自己这是被曲莜莜洗脑洗多了, 已经渐渐代入剑尊的角色了吗?不,不,君殊重你清醒点啊!你可是妖域的骄傲,怎么能当替身啊! “呀, 听说那位曲掌门至今未寻道侣, 难道是在等曲师祖?” 小弟子们八卦劲头十足,“师祖也是极美的,若能结为道侣倒是美事呢。” “可我听说师祖心慕剑尊, 我爹说, 当年剑尊陨落时, 看见师祖亲剑尊了。这要不是有爱意,如何会对自己师尊做出这等事?而且剑尊也是含笑而去,分明对师祖也有意。” “对哦!听说那个君殊重之所以如此被师祖喜爱,就是因为长得极像剑尊。” 君无殊气坏了,走过去,呵斥道:“不好好修炼,在这儿嚼舌根,你们与凡夫俗子有何区别?!” “啊,师叔!” 小弟子们吓坏了,纷纷起身行礼,嘴里还求饶,“师祖,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哼!” 君无殊冷哼了一声,“我不是替身,我就是君无殊转世。曲莜莜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我变成什么样,她都能认出来。” 想了想又加了句,“人的神魂是不会变的。” 说罢便是走了。 这话显得没头没脑的,甚至有点十三。好像他在意的并不是大家背后嚼舌根,而是嚼舌根的内容。 众弟子你我看,我看你,脸就憋红了。 想笑,但人还没走远,得忍住。 君殊重很在意这个吗?哈哈,看来天才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心障,竟连自己是剑尊的转世都说出来了,太好笑了,有没有?! 君无殊回到剑峰自己的住处,越想越气。那个曲应江至今未婚,到底是在盘算什么? 自己的师尊自然是极好看的。她人虽在小三千界,可却已是仙人之姿。本就出色的容貌因此变得更出色。光那气质,便是凡夫俗子不可比的。 那曲应江何德何能,居然敢肖想自己的师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一个凡夫哪堪配仙人?这曲应江果然不是正经人。 三日后,曲应江带着自己的徒弟与门中几个长老准时到达无影宗。作为与陆长风的同辈人,自他成了飞云宗的掌门后,便一直朝云大陆的风云人物。 不到三百岁的年纪已是大乘巅|峰。出色的炼丹天赋,温润如玉般的气质,自他的大名响彻朝云后,便一直是诸多女修心中的理想道侣。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掌门莫说是道侣了,便是身边都没一个关系近些的女子。他温润宛若美玉,对谁都是温温和和的,可对谁也都带着疏离。 不知从何时起,有人说,昔年曲莜莜拜师大典上,杜毅欺负曲莜莜,这位曾仗义执言,后来更是多次送美食给曲莜莜。而曲莜莜也曾去过飞云宗,享用飞云宗的美食。每次,都是曲应江亲自接待。 一个是修真界的钻石王老五,一个是斩杀魔神以功德立地成仙的仙君。这两人放到一起后,怎么看都像有事的样子。 不然为何曲莜莜一回来,这位一出关听说后就急匆匆赶来无影宗了?一宗门主,哪可能轻易下山?没有特别的事,哪可能无帖无邀就自行来拜山头? 再加之曲莜莜当年亲|吻君无殊的场景许多人都看见了,很多人立刻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戏。 曲莜莜爱剑尊,曲应江爱曲莜莜,啧啧……如今剑尊陨落,曲莜莜也回来了,怎么看都像是放下心结的样子。那么,这两位会有结果吗? 一个是世人眼中的男神,一个是女神,这cp怎么吃怎么香啊!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71节 槐花树下,莜莜给曲应江倒了一杯酒,道:“多年不见,曲师兄越发风姿卓越了。” 曲应江接过酒,轻轻抿了口,笑着道:“不及师妹的仙人之姿。”顿了顿又道:“我有个后辈就在你们剑峰,还望师妹得空时能指点她一两句。” “曲珊珊吗?” 莜莜点头,“那个孩子有心气,有毅力,必是有前程的。” 开场的客套过后后,曲应江也不再隐瞒来意。 “听闻师妹这两百年皆在各小世界杀魔。” 他拱了拱手,“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想跟师妹讨一些其他小世界的花花草草,想试试种植以及研究新的丹方。” 顿了下又道:“当然,不会让师妹吃亏的。” 曲莜莜笑了起来,“师兄真是丹痴啊。我听闻师兄至今未寻道侣,这是一心将心思扑在炼丹上了?” “此等事……” 曲应江显是也想到了外面那些流言,笑着摇头道:“自是等天定的。缘分未到,又何必强求?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师妹。你这一回来,师门也不催我寻道侣了。” 曲莜莜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那些传言自然也听说了。想到这里便是一笑,“那师兄记得再给我送些飞云宗的美食,不然我这挡板当得也太冤了。” 顿了顿又道:“那些花花草草的,不管你养没养成功,也不能少了我的灵食。一月一次,不可能少。对了,要多些,我现在这剑峰人可不少。” 曲应江轻笑,“这都是小事。灵石、丹药、美食一样不会少你的。将来培育成功了,第一个送还给无影宗。” 曲莜莜点头。无影宗也有种植灵草这些,只是不如飞云宗那样精通。若是他们能培育出来,来日再来指点技术,那也是不错的。 而且,她跟曲应江私交不错,他亲自开口,倒也不好拒绝。不管是为了私情,还是为了宗门,这些花花草草总是要给的。 两人都是为了公事,说话也很坦诚,完全没有外界传的儿女情长。可这画面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与一个掌门谈话,自然是要设下结界的。因此,路过的剑峰弟子也只看到了他们师叔祖跟曲掌门说说笑笑的,很是亲密。 君无殊站在远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变成竖瞳了。他紧紧握着拳,看着那对说说笑笑的男女,神色阴郁地似要滴出水来。 他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以这两人的修为怎可能感知不到?可偏偏他们说说笑笑的,好似他不存在一样。他那个平日对他极为关爱的师尊仿佛也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只顾着跟那个小白脸说话了。 转过身,气鼓鼓地下山。走到山脚下,遇见了陆长风与王钊,他沉着脸行了一礼。 “那个曲应江是不是来了?” 陆长风似乎很焦急的样子,“他人在哪?靠,我就出去一会儿这小子就来了?” 半月前,陆长风与王钊带着几个丹峰弟子去莜莜的仙府那边采药。莜莜的洞府那边灵气里蕴含着一些仙气,山上还长了一些朝云大陆没有的花草。曲莜莜没回来前,也有人试图进去过。不过还未靠近,便被莜莜留下的神识所震慑,故而便也无人再敢靠近。 莜莜回来了,得了莜莜同意,他们也能进洞府了。本来这事也不用陆长风与王钊亲自去。只是曲莜莜说,那山上哪怕是一棵草都带着仙气。若只让丹峰弟子前去,怕是路上不安全。陆长风与王钊一商量,便打算亲自出马,带着丹峰弟子过去采些仙草回来,制一些救命的丹药。 上了山,满目的仙草差点让他们迷失了自己。虽然大多数灵植朝云也有,可品相完全不能跟这里的比。高高兴兴地采了一堆灵植下山,一下山就听到曲应江一出关便迫不及待地赶去了无影宗。 想到曲应江对师妹怀有的阴暗心思,陆长风急了。 虽然师尊如今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可要是在他想不起事的空挡里,自家师妹被曲应江勾搭走了,那么,来日等他想起来了,绝对会把自己跟王钊的天灵盖都掀了。 师尊那人,小心眼得很。 因此,他不敢耽搁,与王钊带着几个弟子匆匆赶回来,就是要阻止曲应江这个渣男祸害他们师妹! 君无殊觉得陆长风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想到曲莜莜无视自己跟曲应江谈笑风生的样子,便是扬起唇,阴阳怪气地道:“来了。这会儿正在师尊的小院里谈天说地,说说笑笑的,可开心了。师伯,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人美事了。人家郎才女貌的,可般配了……” 陆长风愣了下,“那你为何不去阻止?” “我?我为何要去阻止?师尊喜欢谁我管得着吗?” “你这没用的东西!” 王钊忽然暴怒,伸出手一掌拍上君无殊的脑门,“气死我了!来日要被天道罚我也认了!我今天非把你打醒不可!” “欺师灭祖得灭祖才会被天雷打……” 陆长风也将手指捏得“啪啪”作响,“你知你在说什么吗?啊?!看来你这脑子无论转世多少回都不够用啊!师弟,打他!” “做什么?!” 君无殊惨叫声在剑峰山脚下响起,“你们俩疯了吗?为何打我?!救命,这两人被附魔了,啊,师尊,师尊,救命……” “你今天把天喊破了都没用!” 陆长风一拳打在君无殊的眼睛上。霎时,白玉般的脸上就多了一块乌青。 “师妹为了你,整整两百年没有回山门,一直奔波在各小世界为你转世积攒功德。你现在说,她喜欢谁跟你关系?” 陆长风气鼓鼓地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看见曲应江来勾搭你师尊,你就只会在这里阴阳怪气?我等剑修,应勇往直前!你喜欢她,就该直接说出来!你这躲躲闪闪的算什么?” “谁说我……” 君无殊想说“不喜欢曲莜莜”的。可面对着陆长风与王钊的拳头,他说不出口了。 倒不是怕。 而是这话实在违心了。 “去。” 陆长风道:“去丹峰找个人把你这伤治一治,然后换件好衣裳去找你师尊。从现在起,你就跟着你师尊,不要让她跟曲应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君无殊诧异,“这是为何?” “呵……” 王钊冷笑了声,“不然来日|你会后悔的。” “你们也觉我是你们师尊转世?!” 君无殊明白过来了,顿时又抵触了起来,“君无殊是君无殊,我是我,你们为什么都将我当成他?转世什么的……也太玄妙了!从来没听说一个人转世后还能跟上辈子生得一模一样的!这到底是做了多少功德,天道才能如此厚待?再说就算我是君无殊,可现在不是了。现在我是君殊重!她不能将对君无殊的感情寄托到我身上,我才不想当君无殊的替身!”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果然,这心结就不能憋在心里。说出来了,心里也舒服许多。这些人都将自己当君无殊,太让人难过了。 他望向王钊与陆长风,心里暗道:“你们这下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陆长风与王钊瞪大眼,似是被这番真心话震撼到了。 君无殊感到了安慰。 看,只要代入想想,谁都会觉得替身是一个悲惨的存在的。 “你居然……” 久久的沉默后,陆长风斟酌着词,带着几分迟疑道:“连自己的醋也吃?” “不愧是师尊啊。” 王钊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两眼空洞洞地道:“心眼小到连自己都容不下啊……我醋我自己,怎么觉得有点好笑?师兄,你觉得呢?” “不瞒你说,师弟,我现在不光想笑,甚至还想把这个事告诉所有人。” 陆长风弯下腰,忽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师尊,笑死我了!” “你们!” 君无殊瞳孔地震! 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 这地方没法待了!他要离家出走! 等他走了,就再也别想拿他当替身了! 第68章 君无殊铁了心要走, 陆长风自然也不敢太强硬。不过想想他这本子的性子跟上辈子差不多,便觉他又是在拿乔。 想了想便道:“那我去跟你师尊说一声。” “哼,随便。” 君无殊撇撇嘴, 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果然…… 陆长风与王钊对视了一眼。 这性子还真是没啥变化啊。 君无殊出了山门,寻了家店,点了些甜点茶食, 慢慢吃了起来。 总得吃饱肚子再上路。 一盘子点心吃完了,曲莜莜没有来。 他想了想, 快中午了,总得吃个正餐再妖域。 于是又寻了家火锅店。 时间还早,倒也不必吃什么简餐。吃个火锅,慢慢享受下再走。 这一吃,就吃了两个时辰。店里小二都快哭了, “客官,时候不早了, 小店还得准备晚上的食材……” 君无殊面无表情地拿出一袋零食,“我坐这里会影响你们处理食材吗?” 小二愣了愣, 随即换上笑脸,“不影响,不影响,小的再去给您拿些毛肚、羊肉、水果过来!” “算你识趣。” 君无殊黑着脸, 一直坐到晚上了, 曲莜莜都没来。 他气的! 这是跟小白脸谈心谈得都忘我了吧?连自己徒弟离家出走都不管了?! 他结了账,气鼓鼓地上山! 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要问清楚! 口口声声说爱剑尊, 可转眼就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这算什么?这跟渣男有区别吗?啊? 他气鼓鼓地上山, 到了剑峰一看,闻到了饭菜香,整个脸都绿了! 好哇! 还亲自下厨给别的男人做饭吗? 他抬脚就往西边莜莜住的地方走。远远的,就听到一片笑声,曲应江的声音远远传来,“陆师兄,莫要这般说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师尊叫我修无情道 第72节 一家人?什么一家人?! 君无殊瞪大眼。 陆长风这就叛变了? “应江。” 陆长风的声音传来,“就喊我长风吧,莫要师兄师弟这般生疏了。你既与莜莜商量好了,那我这个做师兄的自是没意见。只要莜莜能幸福,我想师尊在天有灵,也会乐见其成的。” 放屁! 逆徒! 老子才不乐见其成! 君无殊快步走到莜莜的小院前,大声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好你个陆长风,你这逆徒!为师让你盯着曲应江,可你倒好!居是帮着曲应江牵线勾搭你师……” 君无殊愣在了那。无数的画面在脑海稍瞬即逝,想去捕捉时却又迅速从脑海消失。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为何觉着自己的确曾经这样交代过陆长风? “君殊重?” 陆长风蹙眉呵斥,“放肆!你如何敢这般无礼的?还不快向曲掌门道歉。” “老子从不道歉!” 君无殊来不及思索心间的熟悉感,拔出剑就道:“想要我道歉就才手上见真章吧!” 王钊的眼红了,“师尊,你想起来了吗?”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替身!” 君无殊冷哼着道:“不过即便我不是君无殊,我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师尊仙人之姿,凡夫俗子哪堪相配?” 曲莜莜望了一眼陆长风,见他抿嘴偷笑,嘴角不由抽了下。 这就是师兄的刺激疗法? 好像没啥用啊。 曲应江轻笑了下,“你既不是君无殊,那我便没必要礼让你了。”他转头望向曲莜莜,“师妹,两百年前,在你的拜师大典上,我对你一见倾心,这多年未寻道侣,便是在等你。既剑尊前事尽忘,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师妹何必要枯等岁月蹉跎?” 说罢他便是伸出手,传音道:“师妹得罪了,且让我试试。” 莜莜见曲应江握上了自己的手,心里很不适,很想甩开。但想到师尊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便只好忍着试试,看看这套刺激疗法有没有用了。 “把你的臭手放开!” 见到曲应江居然抓住了莜莜的手,君无殊的眼睛都要喷出火了。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拍掉曲应江的手,将莜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咒骂道:“好哇!你这小子果然是个色胚!难怪本尊当年怎么看你怎么不正经!呵,果然一个人的肮脏是掩盖不住的!徒儿,不要理他,咱们走!” “师尊?” “走!” 君无殊一把将曲莜莜拉进怀里,手里的剑往空中一抛,带着人上了飞剑,直奔苍茫山而去。 陆长风抿嘴一笑,“看,怎么样?我就说吧。对付师尊还是要狠些。他那人心眼最小了,只要往这上面刺激他,他早晚会彻底想起来了。” “那陆师兄不要忘了分点仙草我啊。” 曲应江笑眯眯地道:“如果还要我配合,我可以多留几天。” …… 师尊没说错,这小子果然不正经。 苍茫山栖霞峰上。 月亮一如当年那般明亮。 曲莜莜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当年的事,便道:“师尊,我懂男女之情了,你愿跟我结为道侣了吗?” “我不是你师尊!” 君无殊掰过曲莜莜,低头掠住她的唇,“我是君殊重,我要你喜欢我!” 莜莜任由他汲取着,心里甜滋滋的。 都是他,都没区别。 “嗯。”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我只要你。” 她在他耳边喃喃着,“我们结成道侣吧。” “你真能把我当成君殊重吗?” 君无殊松开曲莜莜,心里泛起一丝纠结。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清自己的心态。就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都证明了自己的确可能是君无殊的转世,可自己为啥非要计较这个呢?不都是自己吗? “我对君无殊一无所知……” 他喃喃着,“你对他的感情对我来说更像是你赋予另一个人的深情,我理解不了这个,我觉得难受。” 莜莜上前,抱住他,将头靠在他怀里,“可对我来说,你们就是同一个人。你总这样拒绝我,我也难受。” 君无殊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将她拥紧,低声道:“抱歉,我没想过你的感受。可我就是有点难过,不想被君无殊比下去。” “那你比他做得更好不就行了吗?” 莜莜轻轻笑着,心里的甜蜜似用涌出来般,“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哪怕没了前世记忆,可却还会因我心动,因我吃自己的醋,我好高兴。” “你好恶劣……” 君无殊闷闷地道:“这是什么恶趣味?我不高兴了,你还高兴了。” “嗯,我就是恶劣,我喜欢看你吃醋。” 莜莜又环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亲他,“我本质上还是个魔。魔族,一向都是恶劣的。” 她昂着头,眼底透着一丝狡黠,让君无殊的呼吸不由滞了下。 好可爱! 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辈子的君无殊可不会再装了! 半晌后,他平复着喘息,道:“算了,你爱将我当谁就当谁吧,我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 莜莜脸红红的,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这个吻有些太激烈了,他好像要将自己吃了般,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她手轻轻敲在他胸口,“那明天就跟我回洞府,咱们举行合籍礼。” “这么快?!” 君无殊震惊,“还有为何要去你的洞府?难道你不打算请人来观礼吗?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连一个合籍大典都不舍得给我吧?替身就这么没人权吗?!” 莜莜笑着踮脚,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瞧着他迅速涨红的脸,脸上露出了笑容。 心中的恶趣味又被满足了呢。哎呀,这感觉真不错。 “那个……” 君无殊觉得有点无法抗拒曲莜莜的提议。想想自己在妖域无意中撞见的那些事,他将自己和曲莜莜代入想了想,只觉口干舌燥了起来。 “会不会有些于礼不合?” 他开始扭捏了起来,“那个……我对你了解的还不是很深,这样好像快了些。” “哦,那就算了。” 莜莜故意冷下脸,“那我回去了。” 说罢便是转身。 君无殊望着她的背影,跺跺脚,追了上去,“哈!罢了。我知你对我爱意极深,一刻都忍不了……既如此,那我就满足你吧。走,现在就去洞府。” “我没兴致了。” 莜莜淡淡道:“你对我一点热情都没有,我不想跟你结成道侣了。果然还是师尊好。我说什么师尊都会答应我,哪怕要天上的星星师尊也会摘给我的……” “我也能摘给你!” 君无殊又生气了,一把抗起莜莜,“你不能出尔反尔,你说的,要跟我结成道侣,刚还说今晚就去洞府洞房,你不能反悔!” 莜莜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夜色里,“师尊……你果然好笨哦……” 夜色漫长,诛魔仙君的洞府里,带着暖意的荧光洒了一地。 一个是蛟,一个是魔,都是容易贪婪的人。 细喘慢熬的喘息响了一|夜,当神魂彻底交融后,君无殊忽然变得更为热情了起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在转世前,他在鬼蜮飘荡了两百年。这两百年,他一直在回想自己临死前,莜莜印在自己唇上的那个吻。他不知这是莜莜对自己的怜惜还是什么…… 所以在得知能转世后,他给自己下了个禁术,只有跟莜莜结合了,他才能想起上辈子的事。 想到自己给自己弄的这个坑,一番热情过后,君无殊坐起来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在莜莜诧异的目光中忏悔道:“徒儿,是为师的错。为师不该怀疑你对为师的感情……” “应该称为夫了。” 莜莜红着脸,提醒着她。 这个杀了无数魔头的女汉子在这一刻竟有些娇羞了起来。 称呼他为夫君让她心跳有些不受控,总觉有些难为情。 但听完君无殊的阐述后,她心中那点柔情蜜意不见了。 居然还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等着! 三年后,君无殊拉着曲莜莜的袖子,神色哀怨地道:“龙八都被曲珊珊降伏了,马上都要有崽儿了,你还不跟我正式举行合籍大典吗?现在我算什么?无名无份的……” 曲莜莜冷笑,“你不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呵,那还要合籍大典做什么?再把自己记忆封了,慢慢试探我好了。” 君无殊:……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