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剑为仙》 第1章 她的华章 第1章她的华章 她,艳冠京都,美名天下,天宝城第一才女,白琉璃。 白家家世显赫,富甲天下,权柄滔天。及笄之年,天宝城主白连城三十寿辰,一首《霸王卸甲》琵琶舞曲,轰动天宝。参加寿宴的大端朝圣上御笔题书“天宝华章,白家琉璃”。一夜之间,普天传颂,天下男子皆慕名而来。 那一年,天宝城人流不息,白家府前观前街尽是来自四大名府鲜衣怒马的才俊。 世人只道那白琉璃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琴棋书画,歌舞双绝,连女红都独步天下,不光在兴朝女工五百年的平针技法上另辟蹊径演化出了乱针技法,更是继往开来独创飞针绣法,传言白琉璃及笄之时曾演示五十步内蒙面运飞针,三个时辰滴水未进完成《千里江山图》。此图由天宝城城主连夜差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作为天宝城庆贺本朝太子入主东宫的大礼。 自此以后,白琉璃再没有飞针绣作品问世,飞针绣成为绝唱。 大兴朝高宗三十五年,与大兴朝同日诞生的大兴学院,开始了十年一度的招生活动。 这个满载着帝国荣耀的学府,第一时间把橄榄枝投向了这个天之骄女。同一时间,远在京都的帝国第一学府御清大学发来了免试入学文书。这两所暗地中相互博弈五百年的古老学府均给天宝城的城主递交了亲笔信,个中利益关系双方信中均做了极其细致的演算。白连城并却没有告知女儿此事。同年,白琉璃选择了位于天宝城西北郊区的大兴学院学习。大兴朝的两大学府,顿时沸腾。 自此,向来不分伯仲的大兴两大学府,竟然因一女子失去平衡,同年日渐式微的大兴学院开始稳压御清,拔得帝国一等学府头筹。巷间传闻,此举有圣上授意,东宫推波助澜。开朝既有首辅后院鱼塘之称的御清大学,此次亦是鲜有发声。没有了以往事事必压大兴一头的争锋相对。 天下人都知大兴开朝五百年,十二任首辅,九位出自御清大学。御清大学历任祭酒便是当朝首辅。如今便是提倡大举改革肃清旧制的张辅正。 (本章完) 第2章 他的执念 第2章他的执念 藏剑阁,天宝城的一把利剑,帝国之光,大兴朝开国的十大功臣之首。 天宝城中,除了能通过藏剑阁选拔进入剑阁修习的剑士,所有城内之人不得演练剑式,外城剑士入天宝城不得佩戴剑器。这是天宝城这座开放的帝国之珠为数不多让人诟病的规矩。 金允道,第二代剑心,藏剑阁的荣耀。 藏剑阁阁主曾经说过,他是我们藏剑阁未来五百年的希望。藏剑阁所有门徒,见金允道如见阁主,门内任何秘藏典籍任其修行。 作为藏剑阁里另外一层令人羡慕的身份,藏剑阁阁主之子,从出生落地便开始淬体,三岁便开始跟着同门以剑指演练剑式,普通弟子三岁便可以以木剑修习初阶的秘剑式,但是阁主吩咐,“三年内任何人不得向金允道提供剑器,养他三年剑意!”,直到六岁握剑,一年内便已经可以演练完整的六十四道秘剑式,此时在同门佼佼者中他还不算太出众。 金允道的蜕变在十岁时,在那本来平淡无奇的比试中,上千人的演武场内,他与藏剑阁首席秘字辈大弟子沐风的比试,在被大师兄一道高阶的藏剑式击退后,他在低阶的秘剑式反击中竟然激发出了传说中只有剑心才能使出的剑气。 从此以后,金允道的剑术修习势如破竹,一举突破秘、藏、法、化、重五道剑境,十五岁成为大兴朝为数不多的拥有剑名的五位剑冠之一。 要知道,大兴朝人口千万,其中有百万剑士,大部分剑士滞留在秘、藏二境,有些剑士修习一生也只在法、化两境。剑阁之主金玉成便是不惑之年踏破重剑境,获得剑名,成为当时大兴朝万人敬仰的四大剑冠。 兴朝高宗三十年,贺白琉璃及笄,并祝天宝城主三十寿辰,金玉成携子而往。 白家宴客厅满堂权贵,攘攘而坐,堂前落座的便是天子,大兴朝皇帝宇文护。群臣左右分而坐之,白连城右方首席,旁边便是正坐的白琉璃。金玉成左方首席,金允道从其右。人生的初次相见,两个皆有天纵之才的年轻男女,没有同龄人的羞赧,亦没有堂上众人对他们的惊艳,只是相视一笑点头便正襟危坐。直到天子点名,白琉璃献上一首《霸王卸甲》琵琶舞曲。 纵是少年天生的剑心,也荡起了涟漪。 同年,金允道突破剑境,剑道留名,位及帝国五大剑冠,父子并列剑冠,成为当朝美谈,皇帝亲自授剑天殊。 而她,则在一旁观礼。 或是有意为之,五年不在演武场舞剑的金允道,在数千人聚集的授剑礼上,使出了藏剑阁六百八十四道重剑式,剑剑生花,气冲斗牛。能容千人的观武台八座镇地浮屠,八部天龙皆被斩落。收起剑式后,甩手将天殊插入金石所筑的台中,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天殊剑切割金石的刺耳龙吟。 而他,则破天荒咧着嘴望着观礼台方向那个同样朝着她微笑的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白琉璃。 只此一眼,情根深种。 (本章完) 第3章 荧惑守心 第3章荧惑守心 高宗二十年,荧惑守心,不详。有流火降于东南,无人敢近。 由大兴朝第一首辅张辅正主持编写的历史教科书九州通史里,九州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就是在此天象发生后第二年暴毙,自此九州朝代更迭不息,王朝制度几经变革,唯一不变的官位是地位甚至高于丞相的占星官。 据传,此天象在第一任占星官吝如晦密报皇帝之后,始皇坐立难安。为此,不仅屠杀了流火落下之处方圆百里的百姓,而且大秦帝国里曾经至高无上的占星族最后只留下宫廷吝氏,以族群传承的大秦帝国十万异姓占星师均被灭族。 自此,王朝轮转中各朝各代遵循一条铁律,“王公贵族皆可屠戮,吝氏不可诛”。而“荧惑守心”的天象在此后一千多年里,成为各朝帝王的禁忌。 吝氏传承千年至今已是十一代星脉,大兴朝占星阁阁主吝星辰已经耋耄之年,膝下一女。占星阁传承千年,在尘世间没有任何规矩可以束缚,唯有一条,只可与一人成婚,生一子,无论男女,都将是本朝下一任星官,既钦天监监正。 帝国首都,长安城。 天象异变的当夜子时,位于长安城的景山占星宫,这座象征占星师历史的皇城第一名山由紫金卫守卫,地位等同于皇家,在星宫的观星台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 此时,这位年迈的占星阁阁主满头白发,一脸愁容。但当他望了一眼着观星台上在那座高达三丈的巨型浑天仪下记录着星象若有所思的女子,立刻露出了笑容。随即疾步走出星宫,丝毫不像一个六旬老者。一刻钟之后他出现在了皇宫的大殿前,以本朝钦天监监正的名义向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陈述了发生的变故,他们交谈了一个时辰,无人知晓此次他们的谈话内容。 当夜的大殿虽灯火通明,却没有了平日上朝时的生气,没有了朝臣瞻仰的大殿显得格外的空旷,皇帝虽然跟往常一样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却显得格外的落寞。与普通君臣不同,吝星辰站立殿下,皇帝则掩面坐于金殿之上。 此刻,这个正值盛年的帝国统治者面临抉择。 高宗二十一年,大兴朝第一首辅,百官之首,文臣表率。大兴朝国祚的中流砥柱,当朝丞相张辅正操劳过度,薨。 天下哗然。 皇帝传谕,举国服丧,天子扶灵,司礼太常按帝国最高等级礼制举行国葬,谥号,文正。 大兴朝自前朝覆灭太祖皇帝开国的百废待兴到开皇之治,及高宗继位之后长达十年的大兴盛世,被当朝史官评价为九州历史最灿烂的时期。而弱冠之年便入主中枢为长史,三年为中书监令监察百官,二十五岁官拜丞相的张辅正,正是这两代辉煌的真正缔造者。 (本章完) 第4章 草庙村 第4章草庙村 帝国东南,端庆府东方大泽武昌,大兴朝历史上环宇最闪耀也是最晦暗的一晚。 流火落入武昌大泽南岸凤鸣山,直接在这座山体的山腰砸出了直径十丈的巨坑,石质的山体被几近洞穿,山上的一座寺庙及僧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流火坠落凤鸣山的声音响彻整个武昌郡,砸中山体的冲击波百里之外都有感应。 人人都见当晚武昌城的夜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降,后面燃烧着的尾焰占据着大半个天空,强烈的光芒把整个武昌城照耀的宛如白昼,仿佛末日降临。但是就在火球往凤鸣山方向坠落时,球体却越来越小,光华也越发暗淡,人们听到刺耳的宛如金石碰撞的沉闷的轰鸣才缓过神来,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不知何人说了一句“怕不是有妖魔落入了凡间啊”,一传十十传百,都以为有妖魔现世,匆忙的赶往家中锁门闭院。 繁华的武昌城接连十个日夜无论坊间还是村落家家闭户,只有贪玩的总角少年隔着窗户或者门缝往外张望。 陈青峰出生在大泽西北岸的草庙村,一座名叫龙涎丘的山丘上,因村里人都姓陈所以旁边村落也有人叫陈家村,草庙村与凤鸣山隔山相望,只不过这龙涎丘比那凤鸣山低矮过半。山脚下一条穿过农田的村道,尽头便是两丈多宽的龙涎河。河上有一座不知年月的古桥,烫金篆书“断龙”二字。 说来也是奇怪这石质的桥体经过岁月的打磨没有被侵蚀反而分外光滑连青苔都无法生长,整座石桥如同新筑,那金色的篆文每被阳光照射则格外醒目。 隔着一个延绵十里的森林,便是凤鸣山,山上有座存在了大概千年的古庙,名青林古寺,已经说不清哪朝哪代谁主持建造,唯一不同的是供奉的没有一尊佛祖菩萨,而是五百座罗汉。罗汉堂存留至今还保存两百一十座罗汉,这是陈青峰与现任主持师傅在对罗汉做完修复后一起数的。早年青林寺本就没什么香火,到朝廷弃佛尊道后更是惨淡。寺里也就所谓的住持师傅一个和尚,现任住持师傅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徒弟法号修言,陈青峰比他年长一岁,他从小就生活在寺里,原来那老住持还健在的时候生活倒也无忧,老住持去世后,这两人有时候三餐都不饱全靠草庙村村民救济,这修言小师傅要是没有村里那些大婶们一粥一饭的喂养,估计也活不长久。 村里人传言现任住持师傅来凤鸣山之前是大名府里有名药学世家裴家的公子,因喜欢上家中的药侍,与家族反目,流落至此。来到草庙村的时候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他跟村里人说这是在大名府云游时所拾。 从此之后,这对形同父子的师徒在凤鸣山便生了根,因为住持师傅懂医术又不沾黄白,武昌大泽沿岸村庄的村民逢病遭灾都会往青林寺里赶,住持师傅看完病开完方子之后村民们也会供奉下罗汉在功德箱中投点香油钱,日子还算过得去。 (本章完) 第5章 断龙桥 第5章断龙桥 那一年孟夏,陈青峰的人生开始了转变。也许天道就是如此,越想安稳的人不得安稳,越是想折腾的人,反而平静度过一生。有所求,求不得,无所求,反而有所获。 自古九州历法,把二十八宿按日、月、火、水、木、金、土次序排列,七日一周,周而复始,称为七曜。每逢七曜日最后两天大兴朝的官员除了军事防务等重要机构都将不过问公务休息两日,被称为耀息日。普通百姓虽然没这个资格,但是每逢耀息日也得会少些劳作。那些学堂读书的孩子们自不必说,每到耀息日,学堂里先生们都休息了,不用赶着远路上学了。三五成群,结伴玩耍,长辈们也不会过问太多。 陈青峰自出生,母亲便找村里的巫给他算了命,那个瞎了双眼的老爷爷用那干枯的手掌仔仔细细的摸了摸他的脸,只对父母说了一句话,“此子前二十前不沾金水,可保无忧”。自此以后,凡是金属有关的东西,碰不得,池塘河流之水,沾不得。 陈青峰清楚的记得那一年龙涎河旁,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高大的老槐树在阴凉的土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草庙村一群孩子们各自拿着密林中各自寻来的自认为最结实的树枝做武器,捆绑着家中剩余的铁器,每个人的磨得尖锐明亮。 虽说有禁忌,但是他玩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疯。如往常一样,带着特制的长枪,加入了狩猎的童子军。长枪全身木质,首部绑着打磨尖锐的花岗岩,这杆枪不是他做的,是他第一次进森林的前一晚,陈天玑一宿没睡给他连夜赶制。 山里野兔山鸡很多,每次出去十来个孩子总有那么几个不会空手而归。陈天玑,人如其名,一副如同天生就被雕琢过的身体,完全不似同龄人,村里孩子都叫他大块头,每次七曜狩猎他的收获最丰,相反陈青峰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但是每次他得了一只山鸡野兔总会分一只兔子给他,有时就算只逮着了一只山鸡尽都要切开分他一半。 陈青峰与他是邻居,陈天玑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赌徒,常年都在武昌城的赌馆窑子里转悠。他母亲是镇上大户人家的仆人,每月那点月例除了给陈天玑上学堂,其他全部给他父亲那赌鬼送给赌坊了。要不是大兴国自首辅张辅正改革后普及了乡学,大部分入学费用归国库所出,就这家底搁在前朝,想上学堂那是不敢想的。 陈天玑自小跟着他爷爷奶奶住一块,还有个弟弟跟着父母,不过不曾上学。陈青峰的母亲是个善良热心的人,逢年过节家里有些东西都会给他们送点。但是每逢上学堂这个大块头便跟上花轿的媳妇似的极不情愿,在山林里也许他可以像一只凶猛的小兽,但是在人群中却显得极为木讷,格格不入。每次往乡里学堂总是得陈青峰领着才能走,所以打小除了陈青峰和村里的猎户便没人与他亲近。因为野惯了,两个老人也不太管他,常年跟着村里的猎户在外围的林子里转悠,龙涎河前那片森林,除了密林深处传说有凶兽的区域他都了如指掌,有时候连着两个耀息日他都在林子里猎户的小屋里住着。他虽然不跟村里孩子们打交道,但是村里的孩子都敬他如神明,得益于此,连跟着陈青峰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陈天玑出生的时候,村子里那座断龙桥大放光华。巫言,断龙桥乃天玑石所筑,陈家有子,名天玑。他的名字由此而生,犹如谶语。 (本章完) 第6章 身若浮萍 第6章身若浮萍 耀息狩猎之日,陈青峰趴在断龙桥上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蜿蜒向远方的龙涎河,身旁是一群打磨着各自武器的同伴。 每逢夏日,村里人都喜欢在断龙桥上乘凉,不仅仅因为旁边森林伸展出来的余荫。老人们都说这断龙桥是个宝贝,踏上此桥,冬暖夏凉。那一天的龙涎河显得格外的深沉,他目光所至,深不见底。他笑着对陈天矶说:“今天的龙涎河好像有点不一样啊!”。陈天矶朝他傻傻的笑了笑。 今天的龙涎河确实与往常不一样,因为陈青峰看到了龙涎河的眼睛。 确切的说那是一颗像牛一样的眼珠,但是却有他的手掌大小,隐藏在深深地水底,如翳的内眼一张一合。但是目光如电,一直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仿佛它能看穿他的灵魂。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水底太阳折射的光影,没有看错,这是一颗眼睛。 他突然想到可能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但是却没有说话,直到天玑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峰,该进林子了”,陈青峰有点惊慌的回头看他。估计他很少看陈青峰这样慌神的模样,陈天玑若有所思的把目光移向他注视的地方,随即才释然。陈青峰知道他什么都没看到,因为当他再次看向水面的时候,那颗眼珠已经消失了,水面清澈见底,都能看清河底的水草。 陈青峰跟着陈天玑进了森林,不知为何,觉得这森林与往日不同,他有点恍惚。 走了两里路,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愈发的大,蝉鸣越来越刺耳,密林深处的野兽叫声扰乱他的心神。他竟然感觉有些站不稳,于是柱起了手上特制的长枪。天玑发现了他的异样,赶忙来扶住他。 “青峰,你怎么了?” “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陈青峰向他摆了摆手。 但是此时陈青峰已经感觉这密林的空气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弯着腰整个人快压在了那根长枪上,忽然感觉鼻子里有些湿润的液体堵住了他的呼吸,缓缓地留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的舔了一下,是血腥味。 然后他就一直在半睡半醒中,只听到陈天玑发疯似的吼叫,他背着陈青峰疯狂的往村里跑,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青峰!青峰!别睡着!挺住!挺住!” “来人啊!快来人啊!青峰出事啦!”。 听着他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甚至有点想笑,原来大块头哭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陈青峰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我没事!田鸡你别怕!”,田鸡是陈青峰给他取的外号,只有他敢这么叫他。 平时陈青峰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只会傻笑,但现在他哭的更厉害了。到了村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陈天玑那发狂的吼叫吸引过来了,父亲出了远门,有人通知了他母亲,她也在赶着过来。 此时的他趴在陈天玑整个被鲜血染红的后背上已经仿佛没有半点生气,所有人都这模样吓着了,双眼双耳鼻子嘴巴全是血,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是那鼻腔中还在不停往下流的鲜血,就像龙涎河水满时那湍急的水流。旁边的人都在说,青峰这孩子怕是不行了,你们看,这鼻子里血还在流。 陈天玑赶忙用手捏住他的鼻子,这时陈青峰母亲穿过人群,更咽的喊了一声,“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青峰模糊中听到她的哭声,突然也有点更咽,但是鼻子里的流动的血液让他想哭哭不出来。她倔强的从陈天玑手中接过他,把他背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走!天玑,我们去凤鸣山!”,天玑想再接过他,但她没有放手。就这样,陈天玑捏着他的鼻子,跟着她一路的小跑,往凤鸣山的方向。 他不知道母亲那瘦小的身躯怎么把他从十里之外本来应该半个时辰的路缩减了一半背上凤鸣山的,他只听到有两个人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他暗暗的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他牵挂的人,他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他若浮萍般漂浮在尘世间,只觉自己在龙丘与凤鸣山之间飘荡,身下便是郁郁葱葱的十里密林,远处是浩瀚的东方大泽。 (本章完) 第7章 初见白衣 第7章初见白衣 陈青峰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修言。他着一身白衣,正趴在窗前一张破旧的太师椅上,双手靠着椅背慵懒得托着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从没看到过目光如此清澈的人,莫名的有点恍惚,要不是看他高高绾着冠发,心里竟然想着这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这一刻他赶紧在心里甩了自己两巴掌。 看到陈青峰醒了,他歪了下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醒啦!”。声音温润清脆,丝毫没有男子气概,陈青峰心里想着可惜了这皮囊了,原来是个娘娘腔。 “嗯!这是哪里?你是谁?”,陈青峰问道。 “你睡着我的床!” “什么?” “你睡着我的床!” “哦!那谢谢你了!” 两个人之间初次见面的对话,是从他睡的床开始的。 陈青峰被带上了凤鸣山青林寺,救他的是青林寺的老住持。陈天玑说老住持救他时把他带进了修言的房间,没让他和陈母在场。只是见修言一个劲进进出出的端着一盆盆血水,他们都吓得心惊肉跳。 过了几日陈青峰开始下床走动了,他问修言,老和尚如何救的我,我又生的何病。他笑着说,“师傅说你其实没病,你这毛病到二十岁之后自然自愈不再犯,你也是运气好来了凤鸣山,不然可真小命呜呼咯“。 他心里一惊,今年我才十五岁,那意思就是未来五年我可能还会犯病。 他好像懂陈青峰的意思,装模作样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师傅说了,未来的五年顶多还会犯病两次,而且这次是你未掌握住止血的方法才会如此严重,下次你按照师傅的方法处理,然后再上山找师傅治疗保你死不了。” 陈青峰心底一颗石头终于落地,说实话,上山的路上,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心情大好。他情不自禁的面对着他,双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也许是有点用力,感觉是差点把他拍在倒在地上了。陈青峰能看的出来他有点不开心。 修言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但是,师傅还说了一件事”。 陈青峰笑着说道,“啥事,这人世间,生死之外,还有何事”。 他也许是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说出如此老成的言语,怔怔的看了陈青峰半天,又负手转身望向远方,不知是看那梧桐还是什么。此时的脑子里涌出两个词,仙气,嫌弃。 “师傅说,今后几年,每隔六月余,你必须上山呆个七日,而且·····要睡我的床。”他平静地说道。 虽然陈青峰觉得他并不平静而且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点头,答了句嗯。他回过头有点奇怪的,“你不问为什么?”。“师傅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同意。”陈青峰答道。 “我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治你的病,没办法,以后你来我就睡地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得出来很委屈。“那怎么行,你睡床,我睡地上吧”,陈青峰赶忙说道。“我那张石床跟你们龙涎河的断龙桥一样,都是天玑石所筑,对你,有好处”。“那好办,我不抢你的床,以后我没事就在桥上躺着就行啦!”,陈青峰笑着说道。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捂着嘴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修言,你是男是女啊?”。 “为什么这么问?” “你笑起来好好看,像个女孩。” 他很久没有说话,金色的阳光洒在白衣上格外光亮,恍惚中陈青峰好像看到他的脸红了。“男的,我是男的”,很久之后他突然坚定地说道。“龙涎河的天玑石生机已近断绝,我这块还是活的“”。 ”原来如此!”,此时陈青峰其实对石头已经没兴趣了。只觉得阳光中的修言,愈发好看,多好看的女孩子啊。 修言居所门前断崖前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旁边有一口古井,深不见底。陈青峰此次上山在山上呆了近二十日,每天都在门前这树底下转悠,他虽然没上学堂,但是小小年纪都可以当他的老师了。为了不让陈青峰功课落下,老师傅嘱咐他来教导。陈青峰第一次见一个同龄人有如此的才华学识。仿佛他所能提出的问题他都能解答。 提笔成文,落笔成诗。 那段初识的时间,他是仰视他的,看他的眼神仿佛神明。 他叫他修言老师,他叫他青峰。梧桐树下,一张石桌,一沓长安宣,一支毛笔,一台砚,两个人。沐浴着早晨的清风,黄昏的夕阳。这是陈青峰此后一生中难得的回忆。 入秋时节,母亲上山探望,陈天矶没有来。陈青峰问她天玑呢,怎么没来。母亲说,“天玑如顽石,性子偏执转不过弯。他总觉得没照顾好你,不好意思见你,回村后除了在龙涎河旁边来来回回的转悠,就是在林子里住着。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让他去吧,等你好了回去跟他说说,他只听你的话”。陈青峰笑了笑说道,“那个傻子!”。 陈青峰出事以后,陈天矶盯上了草庙村这条龙涎河。没事的时候就在河边走走,在断龙桥上张望,或者是突然间跳下水里好长时间才上来,好似在水里寻找什么。他总觉得青峰那天出事,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本章完) 第8章 天心明月 第8章天心明月 “修言,你没事老看着那口破井做什么!大晚上的你也不嫌瘆得慌。” 陈青峰双手枕着头躺在门口的竹椅上,时而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时而低头望向台阶下面不远处又在大树下望着枯井发呆的修言。 “今天是中秋节你知道吗?”他坐在小椅子上双手刚好撑着下巴,轻声说道。“知道啊!今天我母亲不是还上山给咱送月饼了嘛,带了我最喜欢吃的鸡蛋糕。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糕啊,月饼我不太喜欢,独爱这鸡蛋糕,你呢?你喜欢吃月饼还是鸡蛋糕啊?”说到喜欢吃的东西陈青峰完全就来劲了,精神振奋、兴高采烈得伸直了身子坐了起来。修言没搭理,沉默了好些时候,斜眼瞥着他,淡淡说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怪不得上山没多久胖了一圈,也不怪师傅叫你小胖子”。 “你这话就说错了,这不是生病嘛,谁在我母亲面前说的,什么病去如抽丝,让我多吃点好好补补,搞得我母亲没事就上山送老母鸡,家里养的鸡鸭鹅都快被我吃完了,惭愧啊“。 “这口井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它直通凤鸣山底部的暗河,那暗河又贯通着龙涎河,沿着长江入海”。修言懒得跟我贫,没反驳我什么,自顾自得说道。 “想不到这口破井的构造还那么复杂啊,明天天亮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天亮。”他转过头,一脸疑问。 “不跟你说了么,害怕呀”。 一阵无语。 “那我要说这井里住着一条龙,那你是不是更不敢看了,亏得你还是个男孩子!”修言一脸狡黠的说道。 “真的假的?”陈青峰不可思议得问道。“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他继续凝视着那口井平静的回答道。 “我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的。”陈青峰挠了挠头,冲着他乐呵呵的说道。皎洁的月光下听他轻轻哼了一声,陈青峰也识趣就不再说话了。 “听师傅说,这口井里,五千年前便蛰伏着一条黄金巨龙在这里。” “那么小的一口井,还巨龙!你得可小心点!别让它飞出来一口把你吃啦!哈哈哈!” “白痴!”修言皱着眉头,咬着牙憋了半天吐出了两个字。从小板凳上起身回屋,走上台阶路过陈青峰身旁的时候故意甩了下袖子。他则继续没心没肺的躺在椅子上乐呵。怕是这几天,他又要不跟他说话了。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喜欢。 青林寺后山的这口井,名吸虹。因每逢天气晴朗的日子,一月有两三次总能在这后山看见彩色虹桥。不论彩虹什么位置,总有一端好似从这口井喷薄而出,蔚为壮观。凤鸣山位置偏僻,香客上山还得穿过一段不愿踏足的十里密林,所以这景观也是吸引武昌城青年男女的原因之一。 传说,天凤喜虹,苍龙布之。所以这世间男女都以为,彩虹之下,靡靡誓言,最为真切。 (本章完) 第9章 落雨成文 第9章落雨成文 立冬,这个冬天来的很匆忙。一起来的是一场磅礴大雨,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十几日。龙涎河河水暴涨,河水快漫过河岸进去农田的时候却安静下来,水线始终没有越过断龙桥那几个大字。雨依然在下。 人都说,雷打冬,十栏九空。这个冬天确实有点不寻常。青林古寺那一声响雷不光惊醒了后院禅房的两个少年,也惊醒了整个草庙村和武昌城。这道天雷直接给罗汉堂天顶劈了个三尺宽的大洞,那道天雷直接把供奉的伽耶尊者泥胎金身击的粉碎,中央一丈范围的所有供奉基本都拼不起来了。 “陈青峰!愣着干啥,跟我去大殿看看!“修言掀开她的小被子,一脸紧张的说道。“额,怪冷的,去干啥?打个雷而已,瞧把你吓得。你看师傅都没动静,继续睡吧!咱这破寺庙老天爷没空劈。”陈青峰打着哈哈在余惊中又裹着被子在修言的石床上心安理得的躺下了。李修言拿着那盏油灯冒雨跑进了大殿,只一会她又湿漉漉的跑回来了,掀开被子拉着陈青峰的手就往外跑。“这是咋啦,修言!” 大殿被劈啦,破了好大一个洞。快来帮我搬神像。 啥,真被劈啦!你别急,我先帮你把蓑衣披上,别着凉了。 她怔了一下,感觉脸上有点发热。突然看这个呆子觉得很舒服,不过一会她就主动忘了这个想法。 寺庙被雷劈了个大洞,青峰赶忙跑去师傅的禅房,大喊了几声,师傅丝毫没有被惊醒,还在呼呼大睡。陈青峰没有再去叫醒他的意思,只是嘴里念叨着这破庙有这样的主持是没啥前途了。走开禅房的时候,老师傅嘴角微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于是,这个冬天的夜晚,青峰和修言就在罗汉堂里撑起了纬幔,暂时挡住了房顶的风雨,两个人在一盏灯火的光亮下小心翼翼的收拾清理破损的泥胎。 天雷过后,青林古寺残存的两百三十六座金身罗汉又毁去二十六,破了三三之数。凤鸣山延续千年的五百罗汉堂大阵,在这个雨夜直接被毁了根基。内置三百六十颗铜钱的伽耶尊者直接被劈的粉碎,只剩下两枚被两个孩子找到当场瓜分了。 说来也奇怪,陈青峰从小就下不得山河湖泊,摸不得各种金属铁器。但是对这两枚铜钱却平白生出一股渴望,手指从第一次触碰时,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心境更加平和。好似这东西不是金属所制一般。 陈青峰直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两红绳给分别串上,嘻嘻哈哈美滋滋的直接给挂脖子上了。另一枚甩给了修言,美其名曰定情信物咱一人一个。修言耳根通红,小脸羞怒,愤愤道:“陈青峰你就是个坏胚!寺庙里的东西,主持师傅还没说话呢,你就私藏了”。 “啥叫我私藏了,你这不也有份。师傅大半夜的寺都快塌了还在后院睡觉,忒不地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背地里还说师傅的坏话。”修言无奈道,手上轻捻着那枚圆形方孔铜钱,说来也奇怪,青林古寺的泥胚罗汉都传承千年了,这铜钱在泥胚中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依然精光闪烁,捏在手中竟然还有一丝温热。 陈青峰看修言在看着那枚铜钱发呆,自己也拿起来仔细端详,只见铜钱上隐约有光沿着两个篆体大字浮动,他也不太认得,便去问修言。 “修言你看,这铜钱上写的是啥字,怎么跟咱们学的不太一样呢” 这是大秦的文字,大篆书,你的铜钱上印的是“敕令”,我这枚是“伏诛”。修言一脸疑惑道。他心中困惑,这明明是铜钱的制式,为何却不是属于任何一个朝代的通宝。 这时候主持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来到了罗汉堂,他看了看损坏的泥胚,又望着两个揣着铜钱发愣的少年若有所思。 “你们收好铜钱,回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帮忙修屋顶,这神像可不能老被风吹日晒哟”。 见师傅来了,修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收好铜钱便拽着陈青峰一同裹着蓑衣往后院去了。陈青峰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见主持师傅也没开口说要把铜钱要回去,便乐呵呵的跟着去睡觉了。 屋顶的窟窿还漏着风雨,留下老住持望着残破的泥胚,堂前供奉的油灯闪烁不定,他喃喃道:“敕令,伏诛,历经千年。这头老龙终究是破了禁制啊”。 (本章完) 第10章 人间有仙 第10章人间有仙 若没有经历那个流火降世的夜晚,陈青峰这辈子也许只是武昌城大泽边一个普通农户的孩子而已。但是命运带给你的波澜,岂会轻易将你放过。 流火还未出现在天空的当晚,老住持便已心神不宁。因那后山梧桐树下的枯井已经生出异象,往日深不见底井水都望不见的枯井开始冒出雾气了,伴随着井底咕噜咕噜的声响。往常陈青峰还敢伸头往井里望一望,这次是打死也不敢去了。 着急忙慌的跟主持师傅说,“大师傅,不得了了,后山的古井冒烟了,怕是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要出来了”。 住持一听,有些慌张。很久以前,他来这武昌城避世之时,上一任老住持就跟他说过古寺的隐秘,尤其是这口古井日后可能会出现的变故。如若在他有生之年没有出现,便把个中缘由带给下一任主持就好。没想到这场劫难竟然突然降临,他这辈子算是活够了,但是这山上还有两个孩子,其中那个他冒死从大名府带出来的孩子,是整个形将就木的家族唯一的希望。这场浩劫的来临,预示着整个九州大陆即将产生极大的变故。既然那两枚铜钱最终落在了这两个孩子身上,说明日后他们也许会在九州浩劫中是无法预知的两个变数。 片刻后,东南大泽的天空开始出现诡异的红色光团。一只红色的火球带着燃烧产生的长长的尾巴由北向南朝着凤鸣山的方向纵贯天空,火球发出的强光把夜晚照亮的宛如白昼,伴随着惊雷般的响声,整个武昌城的都能感受到来自空中和地面的轰鸣。 主持感觉已经来不及了,慌忙从树下小跑进屋里,“修言!青峰!没时间了”主持大声喊道。 修言和陈青峰一脸懵,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窘迫慌张的主持,印象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住持师傅的心境起波澜。他就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整天乐呵呵的傻老头。唯一的爱好是没事的时候背着两小孩整点小酒喝喝。他虽然是这座寺庙的住持,但是他实际上都不是一个僧人,只是他来这座寺庙的时候刚好上一任老主持病重,这老头凭借着自身的医术,整天在山里挖药草,炖药汤,硬生生给老住持续了大半年的命,老住持临终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他留在这寺庙,守住这桌寺庙的秘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从此在这座偏远荒芜的小庙中扎下了根。只是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师傅!”。修言眉头一紧轻声道。 “老师傅,是不是井里那头巨龙要出来祸害人了呀,咱们要不要赶紧收拾东西跑啊!”。陈青峰赶忙也插了一嘴。 “来不及了,没有时间细说了。你们跟我出来!”住持慌忙拉着两个孩子往屋外井边跑。此时天空中红光漫天,整个凤鸣山大放光芒,虽然是夜晚,屋外的光亮竟有些刺眼,陈青峰用手半遮住眼睛,只见早上还满是青绿色树叶的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已经只剩干枯的树枝,好似一个人一般没有了生气。枯井中的烟雾弥漫整个梧桐树,不停的在往外吞吐。奇怪的烟雾好似被牵引着正在往天上漫去,陈青峰往天上一看,一颗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空中往他们的方向奔袭而来。他惊慌的喊道:“师傅!修言!快看!天上有个火球正向我们飞过来!”。修言看着天空沉默不语。只见老住持牵着他们的手,站在枯井旁。此时的住持,老态横生,就像旁边的梧桐树。 “青峰,我有话跟你说!”老住持严肃的朝着陈青峰道。 “师傅,你说,我听着。”陈青峰心里本来想说都啥时候了,我们是不是该跑了,但是看老住持一脸正色,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护好修言!”老住持叹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陈青峰信誓旦旦的说:“那肯定!只要有我陈青峰在,动修言一根头发,谁敢!我跟他拼命!” 修言红了脸颊,眼睛里有光芒闪烁,也许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羁绊,便再也解不开了。 老住持终于露出了微笑,好了,你们该走了。说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提起一个孩子,往井里丢了进去,两个孩子一声惊叫,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没入了井中的烟雾里。 有些事,得做,得有人做,命中注定。 老住持双手做剑指状交叉胸前,双眼微闭,身体四周气机环绕不绝,身体猛然一震,十丈内外空间都在震动,那些冲天而起的诡异烟雾也得被震散。睁开眼后,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剑指指向天穹。 “起!”有一物从院落里冲天而起。 “落!”又应声而落。 正是那块天玑石,此时硬生生的竖立在那口枯井上,那块从小被修言当成床睡的天玑石,比断龙桥那块还要大些。但是那烟雾仿佛活物一般,不断的冲击着那块少说也有万斤的巨石,隐隐有突破而出的势头。天空中的红色火球已在半空之中,转眼就要砸向凤鸣山的方向。 住持望着天空,朗声道:“我,大名府裴浩然,今日便舍去此残生,与这道法旨斗上一斗。” 说罢,他咬破指尖,在天玑石上写下四个大字。 “敕令,伏诛!” 四个血书大字绽放出金色的光芒,紧接着天玑石也泛出金色光芒,连着井口好似这方天地都被金色笼罩。井底的浓雾挣扎后终于不再动弹,此时在枯井深处毫无知觉的两个孩子心口的铜钱也收到感应,发出微光。 “凡人宵小,安敢与日月争辉。”突然井下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音,随即又沉寂下来。 老住持笑了笑,说道:“是啊,我等凡人,如何斗得过。”随后他左手负后矗立在凤鸣山颠,右手抬起指向眉心,眉心出现一道血红印记,随即亦大放光芒,一道金色的光芒随着他挥出的剑指直接沒入那四个血书大字。 “凡人,你敢!”井底又传出那道声音,但是充满愤怒。 “今日,我自知无法阻止你们,但是希望日后这一道印记,能给最后的入局之人留下一丝生机。”老住持依旧面色如常,只是体内早已生机断绝。 那道流火终于还是落向了凤鸣山,火球陷入山体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金石触碰之间巨大的爆炸充斥那片天地,隐约间竟然有龙吟之声。 青林寺,这座传承千年的古寺,最终覆灭。第二天,草庙村的村民奇怪的发现,涎龙河上那座古桥竟然已经倒塌,那座传说是天玑石所筑的古桥,只剩两端残存的石胚能证明它的存在。 涎龙河,再没有断龙桥。 (本章完) 第11章 何人占星 第11章何人占星 半月前,武昌城里就来了一位大人物。这小县城的县官大人提前一个时辰就亲自牵马来城门口候着。来的是位女子,面上蒙着面纱,看不清楚真切容貌,光看着一身紫衣包裹着的玲珑身段,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艳。身后跟着两名正值壮年的男子。 极为显眼的是一名身披金色甲胄的男子,全身被黄金色刻有精细纹路的重甲覆盖,走在官道上都能听到顿顿的脚步声,原本覆盖面部的面甲被掀起,露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一杆远超他身形的金色长枪被他单手提在身后,又不时单手抡出一个枪花变换在身前。县官大人看着腿都软了,这可不就是民间传的神乎其神的当今皇帝陛下贴身的五位金甲士嘛,能穿上这国之重器黄金甲的人,那武道上的修为在整个大兴朝可都是顶尖的人物啊。这个在武昌城呼风唤雨将近二十载的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深吸了口气,腰杆子又直了几分。 另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一身青衫,满脸正气,腰间别着一柄格外引人注目的佩剑,与普通的刀剑不同,似乎那泛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剑柄与那裸露剑鞘的剑身浑然一体,显得与那用紫檀木和名贵玉石精心雕刻粉饰的剑鞘有些格格不入,男子的右手从始至终没有离开剑柄。 县官大人上前朝女子弯腰做辑,说了几句官场客套话,女子没有说话,朝旁边青衫剑客瞥了一眼,男子走上前说道:“直接带我们去驿馆吧,给小监正大人安排一个安静雅致些的房间休息,然后召集本县的三位巡检,未来一段时间全城的防务部署我们会做一些调整。” “三位大人放心,一切吩咐已经按密信所说全部安排好,驿馆附近已经单独抽调人手戒严清场,三路巡检共四百五十人已经全部集结,等大人差遣,目前城内一切正常”。县官大人字字铿锵的说道,心里却在忐忑,生怕有什么疏漏。 男子扶起又弯下腰的县官大人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又不是来考核你政绩的巡查刺史,这次来这里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后面还有很多后续事宜需要县官大人配合处理。” 县官大人闻言脸色顿时有点发白,“那是!那是!下官职责所在,定当全力配合大人。” 青衫剑客不再多言。 一行人跟着紫衣女子往驿馆走去,县官大人依旧牵着马,后背衣衫已经湿透。 那一袭紫衣便是大兴朝占星阁阁主吝星辰唯一嫡女吝秋水,毋庸置疑的下一任钦天监监正。 此时那场流火还未降临,但是几个月前老阁主已经在观星台推演出了本朝这场浩劫,并测算出了流火降临的大概位置和时间。这次吝秋水来到武昌城是老阁主授意,也是她未来接任占星阁阁主和钦天监监正之位的一次历练,她在占星阁星宫中十五载,每日与天象星宿为伴,除了父亲和视她如神明的星徒,没有其他人可以交流,所以很少露面的她总给人以冷若冰霜的印象。这次远行随从两人,青衫剑客萧洞明是大兴朝五位剑冠之一,剑名天启。自从十几年前老阁主以神机巧算救了他一家老小性命以后,便一直追随左右。金甲士乃皇帝陛下五位贴身护卫之一,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皇帝得知老阁主要让嫡女亲赴武昌,便遣一名金甲士贴身护卫。 世人皆知当今世上吝氏占星术举世无双,能够以天象星形变换预知未来,却不知吝氏以观星入道,领悟天地法理,感应星辰妙法,早已超凡入圣。吝秋水更是占星一脉千年来首次将参星术领悟到八重境界的第一人。 如今被这流火指引而来,这个大半光阴都在观星台那座巨大浑天仪下仰望天空发呆的女子,她将面对的也是她此生最大的一个劫数。千山万水,应劫而来。 (本章完) 第12章 振峰塔 第12章振峰塔 陈青峰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龙涎河的河滩上,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陈天玑,自己半躺在他的双腿上,旁边蹲着的是同样手足无措的父母,还有一行官兵模样的佩刀男子站在远处。父亲还是一如即往的木讷表情,一直皱着眉头,时不时搓一下脸,看见陈青峰醒来,眼睛还泛着泪花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喜色,回过神来又愁眉不展,继续抹起了眼泪,嘴里念叨着:“我苦命的孩子,年纪还那么小,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老天爷不长眼啊,为什么偏偏我的孩子如此多灾多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正是一袭紫衣风姿绰约的吝秋水,后面跟着青衫剑客和金甲士,紧随其后的是县官大人和不少衙门护从。 陈青峰母亲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愣在原地,手却依然不忘安抚陈青峰的胸口。陈青峰缓过劲来,站起身开始向四周张望,刚好碰到走上前来的吝秋水,虽然是同岁,但是此时的吝秋水看着要比陈青峰高出一个额头,这玲珑身躯和一身贵气逼人的装扮显得要比陈青峰成熟很多,陈青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胖子!你在找人?”吝秋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有些调笑的问道。旁边的青衫剑客和县官大人都有些暗自咋舌,只有此时戴上了黄金面甲的金甲士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陈青峰有些讶异,憨憨得抓了抓脑袋。 “神仙姐姐什么不知道!你求我,我告诉你!”不知为何吝秋水看着愈发觉得有趣,随即笑着又上前一步。 陈青峰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脸色涨的通红,耳根子都红透,忍不住又退后了一步,但是想到修言现在还没有着落,又站直了身躯,咬咬牙向前走了一小步。 “那你说,你有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衣,跟我差不多高,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吗?”陈青峰小心翼翼的说道,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有多好看,有我好看吗?”紫衣女子没有来由的问了一句,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脱口而出这句话。 陈青峰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义正严辞的回答道:“修言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孩子。” 吝秋水微微皱眉,忽而又浅笑道:“小胖子你出过这武昌城没?见过天下是什么样子吗” 陈青峰脸颊发热,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握紧拳头,低头不语。她说的没错,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长这么大除了跟父亲去过一次武昌县城,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凤鸣山了,对于一个偏远县城里一个小村庄里的孩子来说,外面的天下太过遥远,遥不可及,很多人生在此地,百年之后埋于此地,尘归尘土归土,好像不曾来过一般。 “那个女孩子你叫她修言是吧,很可惜,她已经被人带走了。”吝秋水忽然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说道,打断了陈青峰的思绪。 “怎么会?不可能,除了住持师傅和我还有凤鸣山的乡亲,她没有认识的人了,难道是住持师傅把她带回凤鸣山了吗?”陈青峰想到可能是住持师傅把她带了回去,心底反而安定了几分。 “青峰......” “凤鸣山,没了……住持师傅估计,也没了”旁边的陈天玑欲言又止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更咽。 陈青峰会想起凤鸣山发生的一切,心中了然。住持师傅当时明显说的就是遗言啊,顿时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烟消云散了。但是想到修言,想到自己在凤鸣山古井旁给住持师傅的承诺,他当即有些愤然,语气坚硬的说朝吝秋水说道:“你说,修言到底去了哪里,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放肆!敢如此态度跟小姐说话!”正是青衫剑客萧洞明,话声刚落,他一手轻轻一敲剑柄,一道无形气机扩散开来将陈青峰及身旁众人震得往后一退,差点都站不稳。 “萧叔叔,无妨。”吝秋水眼眸依旧注视着陈青峰轻声说道,语气清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少年时,她却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让萧洞明百思不得其解,这少年身上是否藏着隐秘,否则为何在这流火过境的时刻流落在这透着古怪的河滩上。 “你想去找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可知她是何身份,你又凭何带她回来,你可曾想过。”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她是修言,我答应过住持师傅要保护她一辈子!”陈青峰眼眶有些发红,在这些超乎他想象的大人物面前,他也有胆怯,但是他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吝秋水的眼睛,眼神仿佛已经穿过了那道面纱。 “大名府裴家,裴天心,也就是你的修言。裴家人最早发现了你和你那小情人的踪迹,走之前还是你那小情人让人通知你们村里人来接你,不然你还不知道在这河道躺到什么时候。”吝秋水淡然说道,陈青峰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你那小情人没有告诉你她的身世?你要是不相信我,你们的县官大人就在这,他的话你该是信的。” 吝秋水刚说完,县官大人赶忙跑上前,清了清嗓子对陈青峰说道:“我乃本县县令赵长亭,青林寺的修言小师傅确实被大名府裴家人领走,裴家已直接向本县县丞报备,小师傅走时身体无恙,小兄弟无需过于担心。”说完又朝着陈青峰的父母小声说了几句话。 陈青峰有些呆滞,裴天心,大名府裴家,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修言说过呢。陈青峰心里苦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县令大人,修言是否留下什么话。”陈青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向县官大人问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修言小师傅原本让带话说,让你有机会一定要去大名府找她,但是后来她一想又说,算了,估计你也很难去大名府,她说让你等她,她一定会回来。”县官大人一五一十有模有样的说道。 陈青峰默默听着,随即会心一笑。 旁边的吝秋水注视着发呆的陈青峰,微微皱眉随即开口道:“陈青峰,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陈青峰一愣,要说没有想过那肯定不可能,这个年纪的少年,谁不希望像那评书里说的江湖豪杰,一人一马仗剑天涯呢,小时候村里那帮孩子做游戏或是稍微大点去森林打猎都是为了争那个所谓的头领争得头破血流,陈青峰虽然不去争,不代表他不想,桎梏他心灵的是他从没有见人真正从村里走出去,唯一一个走出村庄,走出县城,听说到过大名府的人,也就是陈天玑的父亲,如今已经变成一个整日烂醉如泥的烂赌鬼,如今还得靠他母亲辛苦做活来养活。正在陈青峰还在出神时,一个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去,我们不去外面。”陈天玑用力的将那握在手中已经被他盘的全身发亮的银色长枪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也许是想起了他的父亲,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陈青峰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在他心里早已把陈青峰当成亲人,他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是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哥哥的角色,如今见外人想蛊惑他去外面那个不可预测的世界,他的内心愤然不平。 青衫剑客漏出了少有的令人玩味的笑容,从触地的声音判断那少年那杆银枪应该是纯铁制造,少说在三十斤以上,这即便是长安城的武学世家子弟在这个年纪也不敢说能熟练使用这么重的兵器,这民间还真是有不少天生的武道胚子啊,这要是让那些武学道门阀知道了还不得抢着招揽过去,当个关门弟子啥的。旁边的金甲士也转身面向那个少年,他手中那杆在人群中显得极为突兀的金色长枪隐隐发出嗡嗡的响声,他手掌顿时发力,响声戛然而止。 只有吝秋水神情依然平静,她厉声说道:“你难道忍心再次看他七窍流血,命悬一线?” 在场的知道陈青峰这个毛病的人心里都一紧,心里都在暗自疑惑,为何这个神仙一般的姑娘连这等事都知道。 紧接着她又说道:“普天之下,天玑石有三,武昌大泽独占其二,流火降世,凤鸣山那一块已不知所终,草庙村那断龙桥便是第二块,如今也已崩坏。” “那第三块呢?”陈天玑终于忍不住焦急的问道。他知道陈青峰的病虽然那些草药可以稍微调理,但是其决定因素的还是凤鸣山的那块天玑石。 “第三块在天宝城大兴学院,振峰塔七层。” “天宝城,大兴学院,振峰塔。”陈青峰嘴里一字一顿地念念有词,这时才想起自己缘何上凤鸣山,想起已故去的住持师傅和远走的修言,顿时觉得人生如一场幻梦,不觉有些泄气。 “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好怕的。天宝城大兴学院,我们大兴朝谁不知道,那岂是我这等人能进去的。”陈青峰低着头轻声说道,眼里有些落寞,但是反而多了些洒脱。 吝秋水看着此时的陈青峰,不知为何想起了与自己日夜为伴的星辰,明知它光华永驻,却像是看到了陨落的残年。不觉眼眶也跟着有些发红。 “我这里有一信物,你带着它去天宝城大兴学院找徐若云,他自然会安排你一切事宜。”说罢,还没等陈青峰同意,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子突然当着陈青峰的面摘下面纱,露出了绝世容颜。陈青峰顿时呆若木鸡,只觉世间万物顿时失去了颜色,眼前只此一人,一时看呆了。 “怎么样,是我好看,还是修言好看。”吝秋水笑如繁星,弯下腰凑近还在看着她发呆的陈青峰。又把面纱提在两人中间,笑呵呵继续问道:“小胖子,还要不要了?这可是救你命的东西。” 陈青峰缓过神,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面纱。这副雪白的穿插着金丝银线的精美面纱上绣了一个“吝”字,远处看不真切,近处格外清晰。面纱有些灼手,但是陈青峰还是越抓越紧。 不等陈青峰说话,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带着一行人远去。行至不远处又转过身回眸一笑朗声道:“陈青峰,我叫吝秋水,别忘了我的名字。” 自此之后,天下人皆知,占星阁吝秋水摘去了面纱,虽然一睹容颜者依然寥寥无几。但是有幸见过的年轻才俊都惊为天人,大兴才子们笑言,南有白琉璃,北有吝秋水,南北平分秋色。 ??看官大人留步,码字不易,求个推荐票哟 ? ???? (本章完) 第13章 幽冥山 第13章幽冥山 陈青峰回家后一直拿着面纱在门槛上坐着发呆,因那面纱的材质中有不少金丝银线,生来碰不得金属的陈青峰手掌已经被灼的通红,满是一道道红色的被灼伤的丝线纹路。但此时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凤鸣山,住持师傅,修言纷纷离他而去。这一切仿佛一场幻梦。在凤鸣山呆的那几个月时间,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一场梦,是不是他已经死在了那座密林里,这一切都是幻想。但是他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现实又告诉自己这都是真实的。 那方面纱还残存着那名紫衣女子身上的奇异香味,陈青峰觉得很好闻,因为这个香气让他迷惘缭乱的心感到安定。但是他又不敢凑近鼻子去闻,毕竟这是人家女孩子蒙在脸上的贴身物件,总觉得是在亵渎。 “修言说过未来五年还有两次发病,每隔六月余必须上凤鸣山,也就是一年必须使用一次天玑石来调理,在凤鸣山我基本天天都在睡修言的床,这么算,如果不去天宝城寻找天玑石的话,运气好顶多也就能活两年了吧。”陈青峰默默在心里盘算,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青峰,奶奶说过,男人不能老叹气,对自己不好。”说话的是陈天玑,他正提着两只野鸡走到眼前,应该是刚刚打猎回来,背上的牛角弓箭还没卸下。 “唉,习惯了,难改了。你怎么又来了,昨天送的野兔还没炖掉,你看!你婶都给晾那留着过节了。”陈青峰指着门前晾衣绳上挂着的兔子肉笑着说道。 “没事,慢慢吃呗,你身子弱,需要补补,以后每次进山我都给你留一只,其他的多卖点钱当盘缠。”陈天玑挠挠头憨憨的笑道,这都赶上一般青壮年的大块头在阳光下挠头傻笑,看着陈青峰都觉得浑身别扭。 “盘缠?你要去哪?” “咱不是要去天宝城嘛,那路可远着呢,得多备些盘缠。”陈天玑疑惑道。 “谁跟你说我要去天宝城了!我不去!”陈青峰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能不去,不去的话你的病怎么办!难不成活活等死嘛。”陈天玑有些激动,高声说道。刚好被从地里回来吃午饭的陈青峰父母听到。 “去,一定要去的。别说这次有那恩人相助,就是没有,你这病也是要出去看的。我跟你父亲合计过了,准备把家里养的那头猪提前卖了,加上我们留给你讨媳妇的积蓄,全都给你做出门的盘缠。这下好了,有天玑在,我更放心了!”陈青峰母亲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一会儿又没忍住抹起了眼泪。旁边的父亲没有说话,放下肩膀上的农具,坐在地上用草帽扇着风,满脸的忧心忡忡。家里只要是母亲决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没有人能阻拦的,陈青峰从小就继承了母亲坚韧要强的性格。于是,陈青峰远赴天宝城,已成定局。 说来也是意外,正在陈青峰和陈天玑还在四处打听这趟远门该怎么走,往哪里走的时候。县官大人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亲自来到家里送了不少银钱吃食,竟然还送了一头小毛驴。本来不太待见这县官老爷的陈青峰顿时乐开了花,他正愁这山高水远如何熬的过去。不曾想这县官大人如此体贴上道,于是在家中简单的家常菜招待中还多敬了几杯酒,几番感激言语,也把县官大人说的很是受用。在这武昌城县官大人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天人物了。平时只有下面的人给他上贡的份,哪有自己掏兜的时候,此番来到一个平平无奇毫无背景的农户家里,背后的深意不言自明。陈青峰心里也明白,这一定又是沾了那位紫衣姑娘的光了。此后一段时间,乡里镇上来陈青峰家拜访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都被陈母拒绝,被拒的多了,人也就不上门了,更何况实在瞧不出这家人有什么与众不同。 天宝城地处九州大陆东南方,是大兴朝的一颗璀璨明珠,九州大陆无人不知晓。武昌只是端庆府的一个偏远小城,距离天宝城近千里,用脚力步行,穿山渡河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到抵达。此时正值夏末,陈青峰便决定在初秋出发,因入秋之后天气稍微凉爽些。更主要的是再过小半月端庆府幽冥山将举行试剑大会,广纳新徒。这一年一度的试剑大会是端庆府坊间津津乐道的盛事,也是普通人鲤鱼跃龙门的一个天大的机会。若是有幸被幽冥山长老看中收为内门弟子,那真是祖上余荫了。幽冥山不少先天剑胚都是在这试剑大会中被发现,如今很多已经在法化两重剑境。 陈青峰没想去参加这试剑大会,纯粹只是想去凑凑热闹,毕竟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盛会。刚好这幽冥山便在端庆府和天宝城两府界线中央,是前往天宝城的必经之路。 这还引发一桩民间趣谈,端庆府一直都是自诩幽冥山是属地,但是天宝城民间老百姓都说这幽冥山是属于天宝城,因这座名山天宝城占地大些。本来一座山而已也没什么好争的,但是幽冥山主是一位剑冠,天宝城金家已经独占两位剑冠了,再来一位那可不就帝国五位剑冠独占其三?何其恢弘!所以这端庆府在朝堂之上也是下了大功夫,硬生生把这幽冥山的归属划到了自己界内。 (本章完) 第14章 神荼 第14章神荼 武昌这座小城因为天降流火成为大兴朝的焦点,各种议论在坊间传出。民间自然是不知道有占星阁到访武昌这么一出,不然又该给本来就传的神乎其神的民间剧本开辟新的篇章。 那些久居庙堂的达官贵人或是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本来就对占星阁这一行心存疑虑。再加上根据得来的消息这一袭紫衣在武昌城好像也没有什么令朝野震动的举动和发现,上奏的密本里只提到:“流火坠武昌凤鸣山,火无余烬。龙涎河水枯近干,断龙桥毁。”寥寥数字,盖棺定论,皇帝陛下表面上也没有过于深究,朝堂之上好像文武百官都很有默契的对此事闭口不谈。倒是传出不知为何一向低调冷漠以面纱示人,连皇帝陛下都不曾见过真容的小监正大人突然摘了面纱,京城里顿时炸开了锅。于是就有了民间各种闺阁解闷的手抄本子在四大名府的千金贵妇中广为传播。皇帝陛下一日下朝后听金甲士密奏讲到这一段也不经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来,朕也是沾了光嘛,不然即便是朕也见不了这北秋水的真容啊。” 流火无烬,龙涎水枯,断龙桥毁。 此时陈青峰正蹲在断龙桥残存的石胚上,看陈天玑在龙涎河摸鱼。这龙涎河已接近干涸,不少鱼虾因为没有河水滋养有的都直接跳到岸上,死鱼烂虾不少,河滩上都有些发臭。草庙村的男女老少基本全村出动,河里全都是男女老少在浅水中拿着各色渔具逮鱼捉虾。陈青峰自小母亲就不让他下河,也只能蹲在河边百无聊赖。 因为这龙涎河上的断龙桥是唯一一条出村的道路,所以断龙桥塌了之后,很多村里的人都觉得挺不吉利,总觉得这祖祖辈辈从生到死都一直长存的古桥突然在自己这辈没了,不是啥好兆头。村里早就计划着凑钱修桥了,只是这一时半会也修不起来,只能让村里几个壮劳力去河对岸的森林砍几棵大树先搭上凑合着让村里人出入。原本也就砍了四棵大树,随便拿草绳绑了绑。赶巧前段时间村里知道县官大人要来后,又去砍了五棵,刚好把原来的桥面铺满,又找人削了些木条,钉的满满当当。这不整还好,整好了村长又一合计这桥也够用了,也不用花啥冤枉钱,索性把修石桥的计划也搁置了。 陈天玑光着腿拎着把鱼叉在桥下那段位置来回窜哒,时不时把鱼叉立水中,直接下手在被搅的黑乎乎的泥水里摸索,陈青峰放在岸边的木桶里已经满满当当。今天陈天玑很少见的没有背着那杆几乎从不离身的银色长枪。 “天玑,差不多了,这一桶又快装满了,我都送回去好几趟了,你好歹给其他人也留点。你看那边陈二奎都快跟你较上劲了,你也让人家歇会儿。”陈青峰嘴里叼着颗狗尾巴草嚼了嚼,没好气地说道。 “那一根筋的傻犊子,你管他呢!咱这一路去天宝城可要不少时间,这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可就指着这些东西了,那还不得多备着些。”陈天玑乐呵呵的又把一条大货扔进木桶里,心满意足。 “你这段时间兔子野鸡连小野猪都给你整成干货了,咱那头小毛驴可还稚嫩,可拉不了那么多东西。”陈青峰站起身仰起头说道,边用手挡住强烈的阳光,微风徐徐,岸上满是青草味。 “也不用太过担心,干货吃完了回头路上遇到集市啥的咱采办一些就是了,你婶给我的盘缠还有那县官老爷死气白咧塞得些银钱,只要咱精打细算些,在天宝城能呆好些日子。”陈青峰自顾自的说。 “婶子那钱是辛辛苦苦攒着给你娶媳妇用的,咱能不动就不动。以后你生了娃,那我可就成大伯了,以后我可得天天带他去林子里打猎。”陈天玑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很是陶醉,手还不忘在水里不停的摸索。 陈青峰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修言。 “裴天心!”他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但是脑海中又不知不觉浮现另一个人的名字,这让他很是懊恼。 “青峰!”陈天玑突然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念头。 “咋了?”陈青峰往下一看只见陈天玑在水里掰扯啥东西,当下还以为又是摸到了一条大鱼。 噌!的一声陈天玑把那东西好似从石缝中拔了出来,露出了一个锈迹斑斑黑乎乎的把柄。往上提了提,水面上又露出了小半,原来是一把黑乎乎的剑。剑身锈迹斑斑还有不少黑色淤泥,看着像铁器但是锈迹又不太像。陈天玑看着有些眼熟又忘了哪里见过,提了一半便不再往上,便对着陈青峰说道:“回家取块长点的旧布!” 陈青峰会意,他当然明白陈天玑的意思,这大块头虽然看着傻乎乎的,但是脑瓜子有时候陈青峰还真觉得不如他好用,心思细腻着呢。当下便低着头默默跑回家拿了块母亲准备拿来做鞋的破布,还是陈青峰小时候留下来的旧衣服拼拼凑凑出来的。 两人配合也倒是利索,找个没人察觉的时机把那柄近二尺的长剑从水里提起又迅速的用破布包裹上,陈青峰抱着剑,陈天玑提着桶两人跟做贼似的就往家里赶。 这剑可不轻,少说也得三四斤重,陈青峰这小胖子只能抱着跑回家,到家后放到桌上展开后两人细细观摩,陈天玑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见过这柄古剑。 “这剑是断龙桥下的那柄。”陈天玑触摸着已经钝化的剑锋缓缓说道。 “断龙桥下啥时候有把剑,我咋没听说过。”陈青峰有些诧异。 “我也是小时候在龙涎河里抓鱼才发现的,你也知道村里人都说断龙桥下有龙王爷,每年他们都在桥边祭拜,他们是肯定不敢钻那桥洞的。那次我游到桥洞底下看到石头里嵌着一把剑也觉得很奇怪。而且回来之后生了一场病,从那以后我也再没去过桥底了。”陈天玑沉思了一会,平静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你长那么大唯一一次生病。怪不得你那次回来什么话都不说,都说你中了邪,还是我母亲在桥边烧了三天的黄纸你才缓过来。”陈青峰豁然开朗。便愈发好奇这柄古剑的来历。 正当他低头观看剑身的时候,只见剑身中央一条隐约可见的金色脉络正在发着微光,从剑尖沿着剑脊一直蔓延至剑格,剑格下方的剑身两端隐约露出两个篆书大字“神荼”。 “神什么?”陈青峰念道。随即挠了挠头,篆书神字相较于大兴朝通用的楷书没有比较大的出入,他还能够认识,另外一个字他就不认得了。陈天玑跟他那水平半斤八两自然也是不认得。 “这要是修言在肯定知道怎么念这个字,没准还知道这柄剑的来历。”陈青峰自言自语道。正出神时突然感受到胸口一阵温热伴随着阵阵跳动,拉开领口一看原来是凤鸣山那枚铜钱此时也正发着微光,紧接着桌上的古剑周身纹络越来越多,光芒越盛,伴随着阵阵抖动在桌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而且剑柄开始轻轻脱离桌面,仿佛要凭空而起。 陈青峰情急之下赶忙右手握住剑柄,只觉手心有些发麻,两股光芒在陈青峰周身环绕汇聚,而后又像是碰到什么不可抗力一般,各自退回,古剑和铜钱的光芒立即消散。陈青峰拿起胸口的铜钱看了看并无异常,再提起古剑双手托在胸前,只见之前还只能隐约可见的“神荼”二字清晰可见。 陈天玑看着这等异象若有所思,但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看着正在望着古剑发呆的陈青峰道:“青峰,看样子你的身体并不排斥这把古剑。” 陈青峰这才发现他已经握住这把古剑很久,而且跟那枚铜钱一样没有任何不适。要知道陈青峰以前一直都以为只有铁器铜器这些材质他才排斥,没成想就那面纱中那点金丝银线也会对他产生灼伤,难不成这古剑的材质跟这铜钱一样。没有人知道答案。 远在武昌的两人不知,此时天宝城的大兴学院,振峰塔第七层,那第三块天玑石也同样光芒大盛。得益于此,在此修炼的一名女子直接突破法化两境,进入重境。一直站在身旁守候的一名老妪喃喃自语:“上一次天玑石异变,已经是三百年前了啊。” 重生之门,玄之又玄,这片大陆能够登顶重境的武修,又有几人。 ??因作品无人问津,看官近无。无奈暂时停更。作者回家养猪途中。 ? ???? (本章完) 第15章 白衣剑士 第15章白衣剑士 从武昌出发后,陈青峰二人一路沿着官道走了四天,所幸天气不错,白天不紧不慢的赶路,带的些干粮面饼啥的能对付就对付了,到了晚上若是四下没有人烟便支个小窝棚生火做饭。陈天玑在野外林子里生活惯了,这些生存技巧对他来说轻车熟路。 陈青峰这接连跋涉,脸色有些发白,陈天玑眼看着他那身板有些熬不住,便时不时让他歇一歇,实在不行骑着毛驴也行。陈青峰又心疼那小毛驴,说这货背着两大袋子干货也已经走了四天了,他这还是别给这小蛮驴添麻烦了,等咱干货吃的差不多了再骑吧。 看着走两步便喘口粗气,脚步虚浮晃晃悠悠的陈青峰,于是今日响午到了附近的石牛村后陈天玑便不肯再走了,说是找个地方生火煮肉,今日就暂且歇息。陈青峰看天气闷热,好似还要下雨的样子,也怕自己这身板熬不住中个暑啥的,到时候更麻烦,也就答应了,反正去天宝城也不在乎多一两天。。 刚到村道上,两人准备找个地方歇息,就看见不远处一棵大榕树下立着一位清瘦男子,身穿着一身破旧白衣,双手负后,背着一柄木剑,好似在闭目养神。陈青峰咋一看觉得此人颇具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应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游历至此。便朝陈天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小毛驴悄悄穿过去,谁知刚走小段路,背后传来呼喊声,“嘿!两位兄弟!你们也赶路呐!”正是那白衣男子小跑着赶上跟前,没有了刚才半点气质。 陈青峰笑呵呵道:“是啊是啊,天气炎热,山高路远,准备在这村里暂住一晚。兄弟你这树下练功呐,刚见你闭目凝神不便打搅。” 男子有些尴尬的挤个笑脸,不停点头,“是是是,刚才在这树下乘凉,突然有所感悟,便一时入了定,醒来如醍醐灌顶,剑镜又有提升。”白衣男子有模有样的说道,说到剑境二字时还用手指了指后背的木剑。 “兄弟了不得!这是修习武道的修行之人啊,今日得见,万分荣幸,不知少侠如何称呼?”陈青峰学着戏文里一本正经的双手抱拳,心想咱也算混江湖了,江湖上的礼数那必须到位。 “不敢当不敢当!小小剑修云游到此而已,相见即是缘分,在下大名府吴子陵,两位少侠如何称呼?又是要赶往何方啊?”这吴子陵看着也是江湖老手,立马也是借坡上驴,热乎劲不减。 陈青峰随即自报家门,又继续道:“这不幽冥山马上要开试剑大会了嘛,我二人顺道也去瞧瞧热闹。” “你们也是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吗?”吴子陵有些欣喜的问道,看得出很是期待。 “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我二人乡野村夫而已,不曾修习剑道,这等盛会,瞧瞧见见世面就好,哪有那本事上场比试!”陈青峰老气横秋的说道,看的旁边的陈天玑一阵佩服,不愧是草庙村第一狗头军师,行走江湖还得靠我家青峰啊。 陈青峰这么一说,吴子陵随即豪气干云,说话语气愈发雄壮。“两位兄弟可不能这么说,我吴某也是出生寒门,但从不曾妄自菲薄。兄弟我五岁开始修习剑道,日夜不曾间隙,如今已然十来年矣!为的就是他日剑道留名,给那些名门世家子弟瞧一瞧,这剑名不只是王侯贵胄可佩!”说完估计是太过激昂有些费嗓子,轻咳了两声,然后瞄见了陈天玑腰间的水袋便又找他要了两口水喝。 陈青峰虽然见他说话略有些浮夸,但细细体会却是十分在理,不由也心生佩服。眼见天气愈发闷热又不想跟他在这干耗着,便道:“吴兄弟说的很是在理,今天着实受教了。你来的早,不知这附近有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有。”话没说完,这哥们已经弯着腰去牵毛驴了。 “这话你算是问对人了,走走走,往前走,前面就有一个破庙,咱去那歇息。”说着还不忘拍拍毛驴上的那两大袋子的干货。又嘻嘻哈哈笑道:“好家伙,你们这趟出来带了不少东西啊,阔绰,阔绰呀!” 陈青峰也给他逗乐了,笑着说道:“寻常百姓家里弄的些干货而已,兄弟不嫌弃一会一起吃些。” 吴子陵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感情好,我这别的也没有,还有一壶黄酒,一会咱三一起整点。”说着啪啪的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到了地方一看,确实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只不过不是啥破庙,只是人村里荒废的旧祠堂,陈青峰为了不惹事端还专门问了问旁边一户村民可否在这暂时歇息,那老大爷也是不知是嫌弃还是咋的,摆了摆手示意你们随意。于是几人就开始就地生火做饭了,锅碗瓢盆啥的都在陈天玑大篓子里背着,吃饭的家伙顶天重要自然是不缺。本来这几天他俩一直在吃那野兔肉,陈青峰见今天多了客人,又多整了一大盘野鸡肉,多拿了些煎饼。好家伙!这吴子陵看着人模狗样的,吃起饭来跟饿鬼投胎似的,平时他两人份的食物到他嘴里还意犹未尽。陈青峰只得多掏些饼来给他缓缓,不然多少肉都不够他吃的。这兄弟也不见外,给多少吃多少,还不忘跟二人讲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起来眉飞色舞吐沫横飞,直到那酒葫芦见底。酒足饭饱之后这哥们也许是认识到了吃相过于难看不太好意思,自告奋勇去洗刷碗筷。 等他一溜烟跑河边去之后,陈天玑扎着毛驴上松开的干货袋子对陈青峰说道:“这兄弟估摸着应该是饿了好几顿了,后面怎么办,看样子是不想走了。”陈天玑笑着摇了摇头。 “还有两天应该能到幽冥山了,也就多张嘴,带着吧。这哥们人不坏。”陈青峰无奈用手拍了拍额头。 不是头疼,他有些肉疼。 他终于知道为何第一眼看到吴子陵时为何他站那树下闭目养神一副遗世独立高人风范,他那是饿的有些发昏。 ??喂猪时更新了一章,看官推荐票投一投,收藏点一点 ? ???? (本章完) 第16章 试剑大会 第16章试剑大会 第二天出了石牛村,吴子陵丝毫没有分道扬镳的意思,舔着脸跟陈青峰嘻嘻哈哈,这货吃饱了之后就掰扯试剑大会那点事,陈青峰本来就不太清楚这大会到底咋回事,于是一路上也很耐心得听他说道这幽冥山门门道道,有了这个活宝,一路上过得倒也欢快,只是小毛驴那布袋愈发消瘦下去。 这幽冥山这试剑大会分为两天两场选拔,第一场是入门弟子选拔,第二场是内门弟子选拔。要成为入门弟子则必须抽签通过层层比试,最后的只有十位入门弟子的名额,其实这试剑大会热闹的也就是这第一场,第二场说是选拔,其实按照考核标准,入门弟子定下来之后,从中再选出在秘境以上的弟子即晋级内门弟子。一般情况下十位之中有一位已经是收获颇丰了。过去两年,两届试剑大会中一个内门弟子都没有选到。幽冥山主好歹也是帝国五大剑冠之一,这说出去人还不得说幽冥山人才凋零,日渐衰落?所以今年的试剑大会幽冥山准备了近半年,上调了各种内门弟子待遇,在大兴朝各大名府区县做足了噱头,便是想借此吸纳更多的剑道天才。 “这一路上咱碰到不少前往幽冥山的剑士,看样子今年这试剑大会竞争激烈啊!我说子陵,你这剑道修为到底如何,能混个外门弟子吗,这可才招收十个人,你有几分把握,别到时候第一轮就给刷了。”这一路上吴子陵就差很陈青峰哥两拜把子了,简直无话不谈,连小时候趴窗户看小姑娘洗澡都交代了。陈青峰也不避讳,直接问问他的深浅。 “我说青峰啊,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能侮辱我的剑。啥叫第一轮就给刷了,我可是将来要做剑仙的人物!这种小比试,我还没放在眼里,你可别给我找晦气,赶紧呸呸呸”吴子陵毫不谦虚的道,这家伙可不像陈青峰心疼这小毛驴,已经直接趴在毛驴背上了。 “人家可都是真家伙上,你这桃木做的玩意,能顶得住人家两招不。”陈青峰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五岁练剑,十岁悟得三道独门剑式,自此从小到大的比试中,甭管人啥家伙,咱没输过。”吴子陵说这段话的时候少有的一本正经,眼神和语气有一股桀傲,陈青峰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之前那副高人风范。 他对陈青峰说过,“我吴子陵,一生为剑而生,除了练剑,其他一切于我都没有意义。”陈青峰反问,“那你之前还说娇俏娘子热炕头是你做梦都想的事情。” 到达幽冥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山门下那鳞次栉比的商铺,街道上摩肩接踵在灯火中穿行的人群已经不亚于端庆府首府节日时的盛景了,山门附近有不少的客栈酒肆,但是这三个穷光蛋最后还是选择在山脚一个僻静的地方搭了个窝棚。三人食过晚饭后,陈青峰估摸着又累的不轻,准备休息。耐不住吴子陵软磨硬泡,非要出去溜达。 山门的下方左右各有两座牌坊,一座名“观山”,一座名“抚月”,两条长街交相辉映,街上皆是负剑的各色男女才俊。也不知是这幽冥山管事的刻意为之,这观山街就要比那抚月街看着要清冷不少,抚月街的男子多了很多,个个好似春风拂面。吴子陵这货好似知道其中门道,拉着陈青峰就往抚月街跑,路上见着体态婀娜多姿的佩剑仙子也毫不避讳的使劲多看几眼,要么就是装模作样并肩瞥着姑娘胸前那抹呼之欲出的雪白,要么就是紧随其后盯着人家颤颤巍巍的细腰翘臀,好些门派里娇生惯养的女侠哪里经受的住这等洞穿身体的炽热眼神,差点就拔剑而起,陈青峰一顿好言相劝才化解干戈。 这不陈青峰刚离开一会,就听见前面吴子陵又出事了,直接被一姑娘给剑架在脖子上了。 姑娘脸色俏红,实在想不出眼前书生模样颇有几分相貌的男子是如此龌龊的玩意,愤怒道:“泼皮无赖!你一路尾随我做什么!看够了没!”吴子陵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强横,直接当街拔剑了,一时没晃过神。支支吾吾道:“我,我,谁跟着你啦,路这么宽还不许别人走啦,大家评评理。咋的,你要当街砍人呐!有没有王法了!”吴子陵丝毫不觉理亏,反而倒打一耙。马上旁边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三言两语指指点点,也没分出个好坏。 陈青峰赶忙又来解围,“仙子息怒!兄弟初来此地,没见过啥世面。定是初见仙子一见倾心做出如此唐突之举,仙子切莫跟他一般见识。”陈青峰陪着个笑脸卑躬屈膝的直给人道歉。女子见来了一个好说话的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想把事闹大,调转剑锋,反手收剑入鞘,手法一气呵成。看的陈青峰一愣,倒是吴子陵撇过头,一脸傲娇不屑。陈青峰又赶忙挤出个笑脸,“我兄弟打小这性子,别跟他一般见识。”女子愤愤道:“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可惜是个草包。”吴子陵刚想怼上两句,又被陈青峰暗地里拉了拉衣服,又自知理亏便闭口不言。陈青峰平生的那点口才都说尽了,那女侠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流氓败类都修炼剑术了啊!哼,背个桃木剑,不去做道士倒是可惜了。”背后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只见一位头戴玉冠,身着紫金华服的男子缓缓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位抱剑的侍女,容貌艳丽身材窈窕。那柄剑鞘通体用黄金玉石修饰的长剑被侍女抱在胸前,挤压的胸前那股波涛有些变形,围观人群中不少人看的眼神目不转睛。 陈青峰一看这行人派头不俗,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人物。便转身朝那位已经收起剑锋的女子再次弯腰致歉,笑着说道,“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们也就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见。”说着拉起吴子陵便要穿过人群。谁知吴子陵这家伙一动不动,陈青峰心想这家伙平时挺机灵啊,这关键时刻犯什么糊涂。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不可以侮辱我的剑!”吴子陵刹那间眼神凌厉,对着那位公子丝毫不惧地说道。 “哟,狗急了要咬人嘛,没有人告诉你,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眼力见很重要么,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华服男子笑容依旧,丝毫不把吴子陵放在眼里。四周看热闹的男女望向桃木剑男子笑容玩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惹不起的主。 此刻除了陈青峰没人知道这个背着桃木剑的男子在想什么,刚才那段话之前已听他说过无数遍,陈青峰总觉得他在开玩笑。 “出身名门,很了不起吗。”吴子陵突然道。 “怎么的,出身寒门,身无长物,连把剑都买不起,让你很骄傲?”男子哈哈大笑,四周的人群也都发出讪笑。 吴子陵就在这嘲讽的目光包围中盯着华服男子,他知道问出这样的话很愚蠢,大部分人从出生就是不平等的,但是他不服气,凭什么出身高贵就该高人一等,凭什么出身名门剑术就该更高一筹。他既不愤怒,也未懊恼,好似周围一切与他毫不相干。这模样陈青峰相当熟悉。就是那一副遗世独立的高人风范。 先前被他冒犯的女子也一阵恍惚,忽而心生一阵不明情绪,她上前一步朝华服男子及周边行人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与这位公子都是误会,叨扰各位了,十分抱歉!各位都散了吧” 华服男子见女子出来解围,也不想自讨没趣。 “既然人家姑娘不想与你一般见识,今日我便不再追究。”说着便擦身自顾自的带着身姿妖娆的侍女离去了。 吴子陵在散去的人群中站立了片刻,随即朝着不远处的华服男子喊道:“在下端庆府吴子陵,明日试剑大会,随时恭候!” 远处华服男子笑着摸了摸侍女柔软的腰肢,应声道:“长安城,王若愚。” (本章完) 第17章 登仙台 第17章登仙台 长安城王家是长安的四大家族之一,京畿重地,各种门阀关系错综复杂,王家之所以在京城强势崛起,不光是贵为大兴首富的百年家族底蕴。 大兴朝最为尊贵的两名女子皆出自王家,一位是天宝城城主夫人王若馨,另一位便是当朝皇后王若曦。 王家即是大兴朝权柄的掌勺人。 试剑大会在幽冥山登仙台举行,登仙台是幽冥山七十二峰之一。位于幽冥山群山的中间位置,众山拱卫。 传说这座山峰是上古大战期间被一位剑修大能一剑削去了半个山峰,倒下的那部分与原来的山体形成了一个葫芦形的巨大平面。经过几代人的修整,两边的截面都被修筑成了广场,连接部分新建了巨大的观礼楼。主要用于幽冥山祭祀大典,或是极为重要的节日山主举行仪式之用。 观礼楼连接山体部分原先只是一座石桥,经过一代代幽冥山管事的修缮愈发壮丽巍峨,横跨两座山体的城楼下方五个门洞可供两边进出。 城楼两边皆有丹书题字,面向原山体部分书:“清虚”,另一面书:“太上”。 两座广场掏空了中间部分石材使得周边形成了天然屏障。两个广场如同正放的两只巨碗通过观礼楼连接在一起,碗口部分是层层雕琢的阶梯向上便是环绕的观景台,底部修建了排水装置,巧夺天工。顶部观景台十步一个栩栩如生的石雕异兽,沿着石阶环绕整个登仙台,幽冥山美景尽收眼底。 如今登仙台两个巨大的太上清虚广场各划定了十个演武区域,今年的试剑大会参赛者千人,即两边各五百人争夺十个席位,最后剩下二十个席位两两对决,胜者便是入门弟子。五百人中先是抽签比试,随后上剩一百人时十个演武场上的胜利者再进行守擂比试,最后留下来的起码都比试了五场以上,都是这一千人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才俊。 比试规则明文规定只有一条,不可伤人性命,意思很明确,除了性命攸关,其他可尽情发挥。 其实这种没有预先评估实力进行的无序抽签比试对有些高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有可能第一第二轮这种初级比试就遇上了最强大的一些对手,促使他们还未进入守擂阶段就被淘汰掉,幽冥山长老会议不止一次提出要修改规则,但是最后都被否决。最后的的一致意见是,在比试过程中,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行走江湖不会因为你运气不好而对你多一分怜悯,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吴子陵因为这场比试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大清早便拉着陈青峰和陈天玑上登仙台熟悉场地,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吴子陵去看抽签位置以及比试场地。 陈青峰和陈天玑便登上了观景台看日出,此时东方光芒初现,幽冥山群峰在朦胧雾气中若影若现宛如仙境,观景台上也是人流涌动。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在抚月街拔剑的那位女子,此时她背靠着一头仰天长啸的石豼,双手抱胸紧扣着那柄长剑。之前陈青峰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容貌,此刻看起来女子虽然不是那般惊为天人的女子,但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狭长的明眸上高挑的剑眉,加上那令吴子陵都暗自着迷的曼妙身材,此时观景台上抱剑发呆的女子愈发显得英姿勃发光彩夺目。恍惚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转头向陈青峰看去。 “是你” 陈青峰挠了挠头,尴尬笑道:“好巧啊,仙子姐姐。” “你们俩也是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女子轻哼了一声疑惑道。 “我们不是,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观战的,仙子姐姐是来参加比试的吧,我看您这一身不俗气质,一定师出名门,此次幽冥山入门弟子名额必是囊中之物!”陈青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时刻不忘给夸几句。 “哼,小小年纪,跟谁学的油腔滑调。那个草包呢?他不是要跟人比试吗,怎么的,跑路了?”女子嘴上这么说心里估摸着也挺受用,说话语气热络了几分。 吴子陵这货刚好回来爬到观景台溜达到陈青峰身后就听到这么一出,气不打哪一处来。 “说谁草包呢!是人话吗。咋的,你也想跟我比一比?”他走到女子身前用力拍了拍那石豼的脑袋愤愤道。 “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这试剑大会是你们村里地痞无赖打架斗殴,就你也配我出剑?”女子没好气地不屑说道,随即从石雕背上起身,后退一步,摆明了我要跟你这流氓无赖保持距离。 “浑身上下无半点气机,一看就是半点内家心法都没学过的愣头青,本姑娘劝你早些离去,省的在比试时自取其辱。”女子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继续道。 吴子陵听完平静下来,面朝远处的山峰,神色有淡淡忧伤:“你说的对,我们这等人哪有那传承修炼内功心法,比不上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多得是用之不尽的资源。我吴子陵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爷爷砍了门前的一棵桃树做的一把桃木剑,他告诉我没有练功心法没有关系,剑术的极致便是道,剑道的尽头便是法,剑法也是心法。世间不乏以剑术入道登顶剑道顶峰的剑仙,这便是我要走的道。” 女子轻轻皱眉,她手指轻轻抚摸手中的剑鞘,“你可知古往今来以练剑者千千万万,以术入道,封顶剑仙的修士更是凤毛麟角,那原本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愈是你们不想走的路,我便要去走一走,我吴子陵便是要告诉天下的剑客,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卓越的宗门,普通人也能登上剑道巅峰。”吴子陵面向此刻初生的太阳,缓缓道,万丈的光芒洒在他的白衣上,他眼神坚定,身躯笔直。 此刻他仿佛便是那行走天地间不慎入凡尘的逍遥剑仙。 女子望着不再言语的桃木剑客,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本章完) 第18章 此剑无名 第18章此剑无名 观礼楼上一位儒雅中年男子正端坐案台煮茶,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立其右,抚须而立,遥望远方。案台横放,左右便是清虚太上两个试炼场。中年男子便是地位仅次于山主的幽冥山议事长老赵长亭,赵长亭虽在剑道上造诣平平,如今也就停滞在化境,但是幽冥山的所有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地位极高。白须老者是内门传剑长老赵希元,剑境为重境巅峰,已经停留在此境界二十年之久,当之无愧的剑冠以下第一人。 “这次的试剑大会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朝廷和地方都没少动用关系,不知这次的内门弟子能选到几人。”赵长亭笑着说道,拿起茶杯缓缓小饮。 “这次应该有一手之数,也不枉费你一番苦心了。”老者望着清虚方向正在比试的两个年轻人,轻轻缕了缕长须,笑意盈盈。 此时清虚比武场上一名白衣男子已经两次击败对手,每次出手皆不足三招便剑指要害,轻松拿下胜利。比武场上锋芒外露的选手很多,但是他却与众不同,因为他使的一把桃木剑。 白衣男子便是吴子陵,此时他正对阵第三位对手,赢了这一局他便能拿下清虚演武场的十个守擂席位之一。 “在下大名府裴天虎,你是此次试剑大会中第一个让我正视的对手,不知足下名讳。”男子右手持剑,目光如炬。 “在下端庆府吴子陵。” 话音刚落,裴天虎已俯身向前冲刺,紧接着长剑划出一个弧度右手往上一挑,剑尖直冲吴子陵面门。 吴子陵丝毫不惧,转瞬之间,拔出后背的桃木剑。与此同时身躯往后连退两步,躲过扑面而来的剑锋。电光火石之间,桃木剑斜劈出去,直击裴天虎腰间。 裴天虎脚尖发力,往后跃出半个身位,躲过一剑。 “好快的剑,只是不知这剑能劈死人否?”裴天虎嬉笑道,剑身却已横于胸前转换为防御剑式。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吴子陵不想浪费时间,剑式突变,提剑上前,一瞬之间已连刺五剑,每一剑都刺向四肢及胸前要害。 裴天虎面露正色,两脚落地生根,运气上行于臂,长剑以手腕为中心扫出一个圆形弧度。 “当……当……当……当!” 四道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此时观礼楼上的老者面色讶异,抚须的手也随即停下,“这五剑虽然不含剑气,却暗劲十足,那位已经半只脚踏进秘剑境的剑客也没能拦住,可造之材啊。”老者喃喃道。 “我输了!” 裴天虎朗声道,眉头紧皱,提剑弯腰抱拳。 “这剑招着实精妙,五道剑式几乎同时发出,也怪我太过轻敌,瞬息之间还是没能挡住第五道剑式。不过若是下次再有机会对阵,我定不会输你!不知兄弟师承何方,此等剑术可有名目?”裴天虎心想这等剑术定不会籍籍无名,今日莫名败在手下,也得问清来路。 吴子陵已收起桃木剑,他被这裴天虎问的一愣,感情这是把我当成什么名门正派世外高人的弟子了,但是咱这剑法也没名字啊,纯粹瞎练出来的啊。吴子陵怔在原地发了半天呆。 “此剑无名,剑分六式,破你的为剑一!” 吴子陵缓缓道,嘴角一弯,这句他思考了半天才想出的一句话,他很满意。 此时便是台下的陈青峰也被吴子陵折服,台上的几场比试太过耀眼,要说前两场比试是运气,这第三场可对阵的是大名府裴家的人,这须臾之间胜负已定,陈青峰都没看清最后那一剑是怎么使出来的,台上的人便认输了。 此时陈青峰心目中吴子陵世外高人的形象又更上一层。他心中默念,以后搭伙吃饭得给他多加个鸡腿,多盛一碗饭。 (本章完) 第19章 秘境巅峰 第19章秘境巅峰 此时另外两座擂台上分别站立着一男一女,他们都以绝对的优势在一两招之内碾压了对手,对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的目光都转向了远处的吴子陵,不得不说他的表现让这两位家族中的天之骄子很是惊异。 红衣女子从擂台上纵身一跃,转眼就在吴子陵擂台旁落地,落地脚步轻盈,裙摆飞舞,飘飘若仙,一下子惊呆了看台下的众人,不光是折服于绰约的风姿。因为这个距离的跳跃,实在非常人能及。 随后紫衣男子嘴角上扬,右脚陡然发力,砰的一声,整个人已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横穿过场地,然后像一尊石像般重重的落入地面。吴子陵所在石质的擂台被他双脚尽然砸出了一个凹陷。 吴子陵脸色微变,如临大敌,他还是来了。 “长安王若愚,前来讨教!”紫衣男子负剑而立,浑身剑气外放,咄咄逼人。 吴子陵被场上的气息压制,尽有些站立不稳,他桃木剑拔剑出鞘,弯腰曲身,身体宛如一张紧绷的长弓,他目光凛冽,眼神坚毅,厉声喝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在今日碰到我,也是你运气好,要知道死在我剑下的惊才潋滟之辈可不在少数,受制于比试的规矩,我且留你一条性命!”王若愚单手持剑,一手负于背后腰间,眼神始终不曾正视对手。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他就是京城王家人,刚才的三场比赛皆在一招之内拿下,连剑都未能出鞘!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陈青峰两人也在人群中站了很久,见那位说的唾沫横飞的大哥又开始吹嘘京城王家是如何了不得,什么自己有家远房亲戚就在王家做工,那王家府邸是如何的富丽堂皇。 “一招之内制敌,这怕是有些夸张吧,这剑修的拳脚体魄也如此厉害吗?”陈青峰疑惑道。 “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一看你这就是从乡下来的,这王公子可没有用手脚功夫。”这热络大哥一看就是个好为人师的脾性,说了一半卖个关子,双手抱胸开始缕那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半天不开腔。 众人也被吊了胃口,这没用剑也没动手,这怎么就一招制敌了。陈青峰也不追问,一副看你怎么装的架势。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这王公子是如何一招制敌的,那边的擂台你们可有人看见?” 卖关子的大哥终于忍不住,“他们就算看见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咳咳” “这王公子嘛,他可是剑气外放。这可不是一般的剑修能够达到的境界,这王公子我估摸着少说也应该是接近秘境的剑修了。”这大哥说完,人群中一片哗然。 秘境剑修,这是传说中的领悟剑道秘境,已经可以剑气外放的剑修。这幽冥山试剑大会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这样的剑修了。 “没错!我不光是秘境剑修,而且早已达到秘境巅峰,距离重境只差一个契机。”王若愚突然道。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整个清虚演武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 “尽然是秘境巅峰!”观礼楼上的老者眼神放出光彩,这样的天才放眼整个大兴朝都是各派宗门争抢的人物。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比试一旦开始虽说不会伤你性命,但若是留下个残疾那你这辈子怕是与剑道无缘了。”王若愚泰然自若,若无其事的说道。 “剑一!” 吴子陵心中没有起波澜,这一刻桃木剑陡然挥起,使出了击败裴天虎的剑一五道剑式。五道桃木剑的残影突破王若愚周身的防御剑气直逼四肢胸口五个要害。 “雕虫小技!陪你玩一玩!” 王若愚身体还在原处,只见他握鞘的左手抬起往右一推,长剑出鞘落入右手掌心,然后使出了一个与裴天虎并无二致的动作,又瞬间收剑入鞘。 随着五道沉闷的撞击之声在空中响起之后,场上鸦雀无声。又是五道清脆的响声在地面响起。那是五块桃木碎片落地的声音。 “剑二!”吴子陵微微皱眉后轻喝道。 他身形突变,以王若愚为中心呈三角之势,闪电般移动,三个方位下又以劈、挂、撩三道剑式挥出三剑。最后一剑挥出时吴子陵身影已出现在王若愚右方。 但是随着九道撞击之声后,王若愚依然不动如山。地面上又多了九块桃木碎片。 吴子陵桃木剑已毁去一半。 “很好,不得不说你让我很惊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练剑能练到这个份上,你很好。我已经知道剑三是哪四个方位了,不过你那十三剑已经没有出剑的机会了!”说完,王若愚周身剑气汹涌,长剑低鸣,他随手一挥,一道实质剑气朝吴子陵方向迸发而出。 “今日我便断你一臂,让你此生再无练剑的机会”王若愚朗声道,眼神从容淡定,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要!” 人群中突然跃出一位红衣女子,她手握青锋,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冲向吴子陵的方向。但还是晚了一步。那道实质剑气直接穿过吴子陵右手臂膀,鲜血喷涌而出,吴子陵痛苦倒地。 鲜血染红白衣,那半截桃木剑还紧紧的握在那条断臂手上。 (本章完) 第20章 吴家老狗 第20章吴家老狗 端庆府以北靠近淮河的一座小山村,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座山头上,用一把小刀削着一截笔直的桃木枝。门口有一棵栽种多年的桃树,他每天早上跟着年近古稀的爷爷走出家门前都会在树下堆积的枯枝中挑出一截桃枝,爷爷在山头下的田地里干农活,他就在山头上削桃木枝。一日接着一日。 这个孩子便是吴子陵。 村里的乡亲们并不清楚吴老头的名字,只因这老头子除了对他那宝贝孙子亲善慈睦,跟村里人每一个对的上眼,基本上逮着谁都能怼上几句,村里人都叫他吴老狗。自从吴老狗那宝贝儿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边疆之后,老头子脾气变得更是古怪。还好村里人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外孙,大家能帮衬的也就帮衬些。大家都清楚这吴老狗只是脾气坏些嘴上不饶人,说到底也是一个好人。 那一年淮河发大水,村里许老三家跟吴子陵同年的小孙子河边捞鱼被冲进了河沟里,村里在家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没一个能下去救人的,最后这年近六十的吴老狗直接跳河里给人捞上来了,也是惊呆了众人。村里人都说这吴老狗的名号真不是白瞎的,这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不一定能从那淮河的急救中把人给救上来,这小老头这把年纪身体矫健的有些离谱。 大兴朝开朝初期淮河以北连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 百姓生活极为艰难,更何况一个古稀老人带着一个孩子。自从孩子的父亲在大兴朝国战中牺牲以后,孩子的母亲便改嫁他乡,孩子就靠老人积攒的一颗颗稻谷喂养长大,老人可以刨野菜挖树根吃,但是他却从来不曾让自己的孙儿吃过那些东西。 老人家自年幼时随老太爷迁徙到这个偏僻的山村后,便再没有离开过此地。吴老太爷没事喜欢种桃树,然后用桃木枝雕刻成小小的桃木剑,雕刻完成之后就扔进门口的池塘里继续雕新的。然后这个奇怪的爱好也传到了老人家这里。 门前的桃树种了又种,桃木剑都快把池塘填平。到了老人的儿子这代的时候,他却从小不喜欢弄这些木头玩意,倒是后来的小孙子,从小就对这些小桃木剑感兴趣,三岁时他就能拿着小刀自己捣鼓了。老人总是乐呵呵的跟村里人说,我们老吴家做桃木剑的手艺也算后继有人了。 吴子陵五岁的时候,老人家砍了门口那株桃树,再也没有种上新的树苗。他用那棵桃树的主干做了一把真正的桃木剑。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村子里多了一个整日练桃木剑的小孩。小孩在门前舞剑,老人没事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心满意足的笑。 大兴朝尚武,作为一个剑士是备受尊崇的身份,它不光意味着自身的强大,还是作为一名大兴朝战士的最基础的身份。为了对抗北方的大距王朝,已经有数不清的大兴男儿为国家奉献了生命,无数的剑道宗师陨落在北方的蛮荒大泽。所以大兴朝剑士的最高荣耀,便是突破五境成为皇帝亲授剑名的当朝剑冠。 吴子陵刚出生时,他父亲便已前往北方,直到三年后,老爷子收到了朝廷发回的讣告。 吴老狗拿着讣告在门槛上坐了一天,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几十年来无论刮风下雨每日必然出门,从来没有耽误过一天农活,这一日他老泪纵横。 人生三大苦,白发人送黑发人。 没有人知道,另北方大距王朝武道宗师闻之色变胆寒的大兴剑冠吴道生,生长在如此偏僻的一个小山村。 自此以后老爷子断了吴子陵一半的剑道生机,给他选择了这条难于登天的以术入道的修行道路,只为不让他重蹈覆辙,哪怕他一生平庸,活着,就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