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祇》 第1章 甩锅 第1章甩锅 大宋开宝元年(公元968年),三月二十八,日值上朔,诸事不宜。 抚州府南丰县本是南唐治下州县,但两年前被北边的宋官家打下了下来,于是许多底层人员摇身一变,成了宋人。 汪柯便是其中一员,其父本是南丰一普通捕快,一年前在缉捕南唐探子时时因公殉职,便由他补了这缺。因为母亲早亡,是以全家仅余他一人,现年16岁,算是个半大小子。 其人身型中等,长相一般,算是极为普通。如果硬是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只剩下皮肤较白这一点了,比一般的女儿家更为白皙。 南丰县衙,新到任不久的沈知县此刻正在公堂之上大发雷霆,本来还算俊秀的脸庞因怒气上涌,而显得颇有几分狰狞。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下面的人办事太不得力。一个小小的南丰县城,花了五天的时间,竟然连胡员外的女儿都没有找到,要知道这胡员外可是当朝执政赵普赵则平的同窗好友,时常有书信往来,要是这办事不利的名声传到赵则平的耳中,他今后的仕途恐怕就堪忧了。 胡员外名胡珍,字大荣,本是翰林舍人,是大宋年间少有的北仕唐人,前些年致侍后便回到了老家南丰定居。不想数日前,这胡员外却做了苦主,报官说他的女儿胡娘子在上香途中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知道这事,一心想攀附上他的沈知县,自然拍着胸脯给他保证一定会在十日之内将人找出来。不想这时间都过了一半,却毫无音信。现在他一听到胡家来人的消息便头大如斗,唯有装病不出。 眼见胡家人催的急,这沈知县是彻底怒了,于是便有了前面这一出。 “林捕头,到底有没有办法找到人?我不想听那些官话套话!” “回大人,这张榜公文也贴了,各处路口也派人盯着,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大人您素有能臣之名,要不您看能否指点一下迷津?”林捕头名叫林撼山,名字倒是挺大气,但却是个干瘦老头。这人一辈子便在这南丰县衙厮混,三教九流皆有交往,算是地头蛇。这话一出口便看出他极为油滑,轻易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沈知县只觉堵的慌,要是他有法子还会在这里空发脾气么,但也知道这林撼山的情况,无奈之下只得对着自己带来的副总捕李庆打骂,谁叫他不能为主分忧呢,被骂也是活该。 李庆本是沈知县的伴当,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溜须拍马。因为沈知县需要安插个自己人,是以才让他做了副总捕。 即便被骂的够惨,他也笑嘻嘻的,看的沈知县越发气恼,就想拿东西砸人。 而一旁的县丞和主簿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隐约还有些看笑话的意味。他们本是唐人,现在虽然成了大宋的官,但对大宋却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因此对于大宋派来的主官自然没太上心,你说你的,听或不听全看心情。而且这二人又素来与林撼山勾搭成奸,对沈知县多方掣肘,对沈知县而言真个就是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 见此,沈知县却也无可奈何,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自己还算不得强龙,只能一股邪火憋在肚子里。 汪柯因为今日本是休沐,得到命令后赶过来,已经晚了许多。 见县尊大人正在发飙,有些迟疑是否该进去。这也让他像是个硕大的明灯一般,被沈知县看在了眼里。 好啊,竟然还有人敢迟到,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么?沈知县怒火更盛:“滚进来,失期未至,该当何罪?”看来他是成了出气筒了。 只能自认倒霉,但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县尊大人,小人今日本是休沐,是以来的晚了一些。” 听他这样说,沈知县才稍微好过了一点,但仍不准备放过他:“你说说看,那胡家小姐该怎么找?”说完还恶狠狠地盯着他,好似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便少不了责罚一般。 见此,也知道没有侥幸余地,是以他想了想硬着头皮答道:“或许可以派人一家一家的找?” 这办法虽然笨了些,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现今唯有如此了,要不然其他人指不定在背后说些什么闲言碎语,让他官威何在?沈知县想了想,便决定采纳这不是办法的办法。 但林撼山等人自然是靠不住的,于是他便开口说道:“行,大家就按这个办法去做。还有,这件事情就由你和李庆负责,其他人听你们指挥!如果五日后没找到人,你和李庆就自己去胡员外家请罪。”这话多少有些甩锅的意思,一旦找不到人,便想让二人扛雷,也算给胡员外有个交待。 听到这安排,汪柯心中有些暗暗叫苦,这明显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按照这个法子,其他人的休沐算是泡汤了,不得罪同僚才怪。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即便如此,也未必找得到人,届时李庆会不会挨板子他不知道,但自己绝对少不了责罚,他明显就是个背锅的。 但没奈何,他也只得应承了下来。 (本章完) 第2章 采生人 第2章采生人 训话完毕,沈知县很快就招呼李庆去了后衙,显然这次的主事是李庆,汪柯只是他点到的倒霉蛋而已。主官一走,其他次官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干看着,转眼间便只剩下一众衙役。 “小汪啊,这么快就被沈知县看上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沈知县一走便有人开始阴阳怪气,这些显然是休沐受到影响的人,话听着不错,但颇有怨言。 汪柯这人虽然心里一贯敞亮,但从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也跟他们没有太大交情,是以只得默默受着。反正就算解释也没太大作用,总要让人家有发泄的机会。 “算了,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就算他不说,沈知县总会让人说的。”说话的是林撼山,他心里看得透彻。并不是他对汪柯有多照顾,只是这人最会做人情,这种惠而不费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汪柯少不得要承情,要不然就是汪柯不会做人了。 众人见林撼山开口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汪柯自然表面要给出交待,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不久,李庆从后衙返回,直接开始分派任务,问也没问汪柯一声,里面的东西自然让人看的更加透彻。 由于衙役总共就那么些人,是以每个人或分了一街,或分了一村。而汪柯分到的是一个叫石邮村的小村子,那地方离县城最远,光赶路就要五六个时辰。显然这样的分工,李庆肯定有过考虑的,其人也不像表面上一样,是个存粹的草包。 接了命令,汪柯也不多耽搁,回家取了腰牌、佩刀再带上些吃食便往石邮村出发。 通往石邮村的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土路,因为过往人烟稀少,是以道路上长满了杂草。 走了两三个时辰,也没见着生人,这走的久了,自然免不了疲惫,便在一草垛上坐下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约么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汪柯陡然听见后面传来了赶路声。 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做农人打扮的人正推着一辆板车在运送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他们两人的去向,目的地也是那石邮村。 待那两人靠近,才看到他们运的是一头大生猪。 见此,汪柯招呼了一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两位大叔,不知能否打探个消息?” 他身前的草很高,那两人起初并没有看到他,吓了一跳,赶忙警戒。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两位大叔别慌,我是县里的衙役。” 这时他们才看清后面的汪柯,见他是个半大小子,才松了口气。不过戒备却没放松,想来怕他是什么强人冒充的吧,要知道一头大生猪也是很值钱的。 “原来是差爷,请问差爷有什么需要打听的?”两位农人对视了一眼,那个高一点的开口问道。 “是这样,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名女子?”接着他连笔带划地描述了一下胡家娘子的特征。 “莫不是这人失踪了?”农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好奇的问了起来。 “正是,是以知县大人派我前来寻找。” “差爷莫不是独自在找人?”见汪群惠好似独身一人,农人接着问道,说话间还看了看四周,好似在确认什么。 “嗯,县里人手紧,这趟只有我一个人。” 听到这话,那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好似在交换什么信息。随后便见那高个接着说道:“差爷倒是问对人了,我们到还真见过这人。” 闻言,汪柯大喜,想不到还真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立马催促道:“当真?还请大叔速速告知。” “就在......”那农人说到这时,声音有些小,听不太真切。汪柯也没多想,便走了过去,想听清楚点。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就在此时另一人已经悄悄地从板车上拿起了一把奇怪的钩镰,慢慢对准了他。 “大叔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我说......就在你眼前!”话音一落,那农人从背后摸出一把怪异长刀,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直接向他扑了过来。耳后也传来一阵破空声,显然另一人在此刻也动手偷袭。 虽然第一时间便全力躲避,但猝不及防之下,他还是着了道,后背瞬间便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眼见未尽全功,那两人立马又抢攻上来,显然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这时他才看清那把钩镰和长刀的模样,只见那是一把由竹竿作成的钩镰枪,枪头后三尺处挑着一个小篮筐,篮筐上还贴着数张黄符。而长刀则成半月形,刀背上还有无数锯齿。 见此,他心中一惊,这是碰上采生人了。 采生,是一种专门捕杀活人用来祭神的勾当,以此为业的人被称为采生人。某些地方,一旦遇到灾祸便会让采生人用钩镰枪挑着小筐篮,钩杀生人用以祭神,祈求神灵保佑。这采生人有两个规矩,一个是见着不问,第二个是钩单不钩双。 所谓见着不问,便是指一旦接了采生任务,即使是遇到亲戚朋友都得杀,但采生人再残暴那也是人,因此慢慢的便形成了域外作业的习惯;而钩单不钩双则是指钩人只钩落单的不钩相伴的,其中又以和尚女人最好,说是杀一个顶十个男人的福气。 很不幸,他这次碰上的是两个还未完成任务的采生人,要不然也不会明知他是差人,还要强行动手。 年少时他曾见过父亲缉捕采生人,是以对这个特殊的职业有着极深的印象,知道没有侥幸,也顾不得伤痛,抽出腰间佩刀便与这采生人生死相搏。 (本章完) 第3章 前狼后虎 第3章前狼后虎 采生人本就类似强人,武艺自然不凡,非他可比,加之汪柯有伤在身,即便他拼死抵抗,也渐渐落了下风,周身已多了七八处伤口。 只因想求活命,才做困兽犹斗。 就在这时,那高个采生人见他气喘不止,料定他已经后继无力。 遂一刀劈向他的胸部,这刀势大力沉。 只听“噗嗤”一声,弯刀入肉三分。 而那采生人见这一刀见功,就欲乘胜追击,整个人与他贴近了几分。 大骇之下,汪柯心中发狠,就想以命换命,只见他强忍着疼痛,右手长刀一挥,直接向那采生人脖颈处砍去。 没想到他会用这以命换命的招式,那人自然不愿做这亏本的买卖,便想抽刀暴退。 谁曾想,汪柯这时却陡然伸出左手一把抓在那异型弯刀锋利无比的刀刃上,奋力往前一扯。那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带的失了重心。 在那矮个的惊骇眼神中,只见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那无头尸身的脖颈处,随着“呲呲”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就似一座喷泉,洒了汪柯一身。 汪柯也好不到哪里去,胸部中刀,左手一片血肉模糊,几近被废。 这一刀仿佛透支了他全部生命力一般,这刀砍完,整个人仰天跌倒,就像一条将死之鱼一般,出气多,进气少。 见此,另外一名采生人不仅没为同伴难过,反而心生欢喜。原来这采生人做这勾当,自然是为了求财,眼见不仅分钱的人少了,而且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如何不欣喜。 快步走到汪柯身边,高高举起钩镰枪就欲砍下他的脑袋。 谁知就在此时,汪柯却动了,只见他一记撩阴腿,狠狠地踢在那人的下体,顿时那人如遭雷击,眼球暴突,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躺在地上打滚。 见状,他也不敢耽搁,挣扎着爬起身后,用刀挑断了那人的手筋脚筋,才敢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之所以不杀这人,是因为他还想从这人口中问出胡家娘子的下落。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眼见自己实力不济,靠硬打硬拼肯定是无法保全,是以他决定兵行险着,先是故意用身体去硬接那一刀,他料定采生人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然后便用以伤换命的打法,出其不意将之击杀,后来那高个采生人果然中招。 随后又借机装作濒死,骗另外一人放松警惕,伺机偷袭,这才成功的虎口脱险。 然而老黄历还是很准确的,就在他包扎伤口时,突然一个阴恻恻地声音传来:“精彩,精彩,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心机,果真后生可畏。” 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中,一名和尚凭空而立。那人长着一对三角眼,八字眉,右半边脸是烂的,甚至可以看到上面还有些蛆虫在爬。加之身上弥漫着一股黑气,更显凶神恶煞,仿若厉鬼,全无出家人慈悲为怀之相。 话音一落,便飞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一边悄然后撤,一边将手悄悄地伸向佩刀,因为不小心带动了伤口,整个人痛的都蜷缩了起来。 那和尚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然后一脚踩在他那只想要抓住佩刀的右手上:“洒家无法真人,莫不是想跟洒家动手?” 和尚显然并未用力,是以他的手并没感到疼痛,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讪笑道:“大师说笑了,在下只是想......” 然而,还不待他辩解,那和尚就打断了他:“废话少说,既然你折了我的饵,那就需得补偿我。”显然不愿进行无意义的纠缠。 “大师请讲,但有所命,无敢不从。”见此,汪柯倒也干脆,问也不问直接一口应承下来的,倒让这无法真人有些刮目相看。 也难怪汪柯如此,眼见明显不是道和尚的对手,挣扎既然无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听话,保留些体力以作后图。 “人倒是聪敏的紧,看来应该能胜任了。”无法真人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便开始告诉他任务。 原来这两人在采生时,与无法和尚打过一次照面,见他是和尚,想着赏钱更高,便想钩了他作那祭品。哪知却撞到了铁板,直接被他制住了。本来想杀了了事的,但得知他们是石邮村请的采生人后,便动了心思,因为那里有些东西让他十分垂涎。 那是八个面具,具体有什么功用,汪柯不得而知,无法和尚没说,他也没问。而他的任务便是将生人送去石邮村,然后借机窃取傩神庙里的面具。本来这任务是那两个采生人的,但现在人既然死了,便落到了汪柯头上。 交代完任务后,那无法和尚丢给了他一粒漆黑的丹药,并逼着他服下。须臾,他全身的伤口便完全好了,就像从未受过伤一般。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感觉体内多了些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显然是制衡的手段。 就这样,他推着那两个采生人的尸体充作生人,慢慢地向石邮村进发,因为他原本准备审讯的采生人,被那和尚杀了。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是石邮村请的采生人,那对方不会识破吗,其实汪柯也有这个疑问,但那和尚却好似十分懂行,直接告诉他采生人下单时都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交流,在最后交易之前彼此之间均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让他无需担心,这才打消了他的顾虑。 (本章完) 第4章 失手 第4章失手 石邮村坐落在一个山谷内,三面环山,依山傍水,唯有南面的一条土路与外界勾连,看起来到像是一座防御堡垒。 加之村民少于外界交往,一贯颇为神秘。 村民主要以吴姓为主,杂以罗、太尹等其他七姓。据传当年西汉长沙王吴芮北上夹击楚霸王项羽时,路经此地遇妖魔作祟,阻拦大军前路。后在一不知名道士帮助下,封印了妖魔并派家臣及七位士兵终身镇守此地,遂慢慢形成了石邮村。 这次接头的地点定在石邮村村口一里处的一无名山岗,按照无法和尚的吩咐,汪柯穿着一件斗篷掩盖了真容后便在此地等候。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须臾便见八位同样身披斗篷的人向他走来。 头次面临此种情况,而且对方还作着生人买卖的勾当,他本能的很紧张,生怕也被弄成了生人。 人一走进,便听到一个沙哑但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生人可否采来?”语调有些怪异,与本地人大有不同。 “就在车上,请验货。” “一起看看。”为首的人招呼了一声后,其他人便围了过来,有人摸头,有人翻眼,有人摸骨,看起来分工相当明确。就在他们查验时,汪柯发现这些人的手上均是皮肤干皱,甚至长满了黑斑,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让他更加焦虑。 验完之后,他们却好似并不太满意。围在一起嘀咕了一阵之后,汪柯隐约听到一声“暂且将就吧,或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后,其他人便再无异议。 付了三吊铜钱后,这些人便要他离开。 望着手中的铜钱,他一阵恍惚,两条人命就值这点么? 就在他走神之时,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现在装作离开,等半夜时再返回石邮村,届时你能看到一棵巨大的槐树,槐树后是一条小河。你便在此处入水,往北游五百米,就会看到一堵石墙,从那石墙翻过去便是傩神庙,面具就藏在庙里第二间大殿神龛上的藤木箱里。届时我会在大槐树下等你。” 这声音是无法和尚的,显然他正在某个地方监视自己。心中一凛,便立马照做。 待再次折返时,他果然发现了无法和尚说的大槐树,按照吩咐游过小河,翻过石墙,果然看见一幢青砖小庙,牌匾上写着“傩神庙”三个大字,牌匾左右是一副楹联,上书“近戏乎非真戏也,国傩矣乃大傩焉”,也不知是何意思。 悄悄推开庙门,只见正堂内挂着无数面具,种类众多,造型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显得狰狞、凶恶。 那一双双暴突的眼睛好似都在盯着他,让人心中发寒。 这正堂好似被精心装点过,看起来无比华丽,也衬的那些面具越发诡异。 不敢在这多待,直接来到了第二间正殿,只见这间正殿比正堂小了许多,也简朴了许多,只有一个供奉着不知名神灵的神龛,神龛前摆着一个藤木箱。壮着胆子打开木箱一看,只见八副面具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面具上清一色刻的均是郁垒,只不过呈现出不同的表情而已。他初步推敲后便发现,这些表情分别是肃、喜、怒、忧、思、悲、恐、惊八种表情。那面具好像有着某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当场带上。不敢多看,关上箱子后便一把抱起,朝门外跑去。 -------------------------------------------------------------------- 就在他搬起木箱的那一刻,村中的祠堂内,本来正在休息的人陡然全部惊醒。随即有八名老者冲了出来,一个个苍头皱脸,看起来垂垂老矣。 几人一汇合,便见其中最年长的老者一脸阴沉:“我感应到有人在动傩神面具。” “我也感应到了。”其他人也脸色难看的附和道。 “去看看!” 随即一行人便急速奔向傩神庙,其身手之矫健,与年龄极端不符。 等他们赶到傩神庙时,汪柯正骑在墙上准备出去。 见到有人赶来,当场吓得亡魂大冒,生怕被做成了生人。 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几个人,眼见他抱着箱子扎进了河里,那几人毫不犹豫的全跟着跳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将他逮住了,被一名老者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岸上。 一上岸,那最年长的老者便厉声喝问:“敢在我傩者八伯面前撒野,说,你是谁派来的,竟然敢打傩神面具的主意?”说完,还一副如果他敢撒谎,便直接结果了他的表情。 原来这八人便是傩者八伯,是傩神面具真正的主人。自有石邮村以来,这傩神面具便分属石邮村的八姓族长,并世代相传。 而之前与他进行生人交易的人,便是这八个人。 因为使命在身,自古便有规矩,面在人在,面失人亡,因此八人将这傩神面具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如今,汪柯竟然敢盗取傩神面具,八人自然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一刻,汪柯只觉苦楚难当,今日真是背到了极点。看着凶神恶煞的八人,他也顾不得无法和尚,只想先保住性命再说。 正欲托盘而出,这时却听到远处大山深处传来一声厉啸,然后地面传来一阵阵颤抖,好似地龙翻身。 而那傩者八伯当场脸色巨变:“有人在破坏封印,速去!” 随后一名老者便一手抓住木箱,一手抓住他的后领,直接像提鸡仔一样将他提起,极速向深山里奔去。 (本章完) 第5章 旧怨 第5章旧怨 来到深山,汪柯惊恐的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神秘树林,林间空地里竖着十六根木桩,木桩的落桩很有规律,完全是按照五行方位摆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 更为可怖的是,每个木桩上都摆放着若干风干的人体部件,或头颅,或手足,看起来无比阴森。 顿时只觉两股战战,手脚冰凉,不知是否会成为这木桩上的一部分。 但傩者八伯此刻注意力却全都不在他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八卦阵中的一块石碑,其上刻着郁垒的神像,好似在镇压着什么。 只见此时的石碑已经歪斜,下方有无数黑雾冒出,不断冲击着石碑,让其摇摇欲坠。 “不好,那东西快要跑出来了,速速结阵加固封印。”年龄最大的老者也就是傩大伯招呼了一声。傩者八伯皆称为伯,只不过按年纪大小分为大伯、二伯、三伯,以此类推,直至八伯。 当下,八人便打开木箱,取出各自的面具,一番神秘祷告之后,便纷纷戴在了脸上。须臾,只见天上风起云涌,狂风大作,让汪柯完全睁不开眼睛。 待大风过去,睁眼一看,只见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郁垒虚影凌空显化,而傩者八伯则按照五行八卦顺序依次坐在了木桩旁。随着他们口中轻声吟唱,那郁垒虚影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电刀,一刀一刀劈向那黑雾。 每刀劈下,黑雾便淡了几分,但傩者八伯也像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颤动,依稀可见斗大汗珠流下。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那黑雾方才全部散去,傩者八伯这才停下了吟唱,但一个个都像脱力了一般,除了大伯还能勉强保持身型之外,其余人员全都瘫在了地上。过了一会,才开始慢慢调息。 眼看这些人好似后继无力,汪柯便动了逃跑的心思,悄悄地往后挪动着身子。 谁知就在此时,四周传来一阵破空声,便见数道血色光芒从林间飞出,直接向八人袭去。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把血红短匕,也不知上面涂了了什么,红的十分不正常。 本能的大叫了一声:“小心!”但喊完他便后悔了,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些人如果死了,他不就更安全了么?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听到示警,傩者八伯纷纷戒备,因为反应及时,这才没有着道。 “可恶,竟敢坏我好事!”眼见这处心积虑的一击未能见功,一个怨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一个身影急速掠向汪柯身前,凌空拍出一掌,一道凌厉掌风直接打在胸膛。 胸口瞬间凹下去几分,身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那石碑上。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股难言的疼痛顷刻间便传至四肢八骸,让他久久缓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傩者八伯一见来人,皆是一惊:“是你?” “没错,是我!” 来人竟是无法和尚,那张本来就恐怖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是阴毒无比。 看到他的正容,傩大伯缓缓地伸出一手指着他,有些艰涩地说道:“你怎么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神情似不信,似惋惜,总之十分复杂。 “哈哈,我为什么成为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们所赐,我的八位好爷爷!”无法和尚听到这话,面露讥讽,说到最后整个人咬牙切齿。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亲属关系,也不知是何种冤仇,让双方反目。 “你还在记着当年的事情?” “老东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忘记。” 听到这话,傩大伯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不知其是何意。 而其他人就没这好脾气了,性情一贯爆裂的二伯开口质问:“这封印是不是你破坏的?” “当然是我,如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如何解开封印。我当年就说过,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无法和尚话音一落,傩者八伯顿时无比激动,纷纷破口大骂:“畜生,你个畜生啊!你知不知道那东西要是出来,整个石邮村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谁知无法和尚却只是轻蔑一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畜生,你对的起你爹吗?” “闭嘴,你们没有资格提我爹。就是你们这帮老不死的逼死了我爹,今天我就要为父亲报仇!” 提到他爹,无法和尚难以自持,整个人变的歇斯底里,随后二话不说,手指一掐,便见数道绿光色真气化为无数小蛇,向傩者八伯攻去。 八人自然不会毫无反应,指挥郁垒虚影便斩向了那些小蛇,但遗憾的是,这些小蛇是无法和尚灵力所化,灵力不枯竭,则群蛇不灭,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耗死死对方。 在群蛇的围攻之下,傩者八伯很快便支撑不住,纷纷受创。 “不好这灵力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哈哈,才发现吗?晚了!” “住手,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无情了。”见无法和尚一意孤行,傩大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出言警告。 但无法和尚等这个机会等了无数年,岂会轻言放弃,对这警告充耳不闻。 见此,傩大伯把心一横:“请神荼!” 闻言,其他七人皆是一惊:“大哥!这样一来,他就没命了。”原来,请神荼一式一旦使出,便是神荼郁垒合体之时,绝计不是无法和尚能够抵挡的。看来嘴里骂的再凶,但对这无法和尚还是留了几分亲情。 “.......执迷不悟,死不足惜!”傩大伯闻言稍显沉默,但很快又变得无比坚决。 七人见此,遂不再多言,纷纷摆出一副怪异的姿势,然后慢慢吟唱。 “装神弄鬼,看我取尔等首级!”无法和尚目露不屑,继续催动灵力。 但不久,他却惊骇的发现,天空中一道神光从天而降,直接覆盖住了郁垒虚影,然后虚影慢慢开始发生变化,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一个双头四臂的神将,手持巨锏向他打来。 无论他如何躲闪,都全无办法。 随后便听到一声巨响,无法和尚便似败革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汪柯身旁。只见其口吐鲜血,甚至带出了无数内脏。整人也慢慢变得脸色灰白,显然是活不久了。 使出此等绝技之后,傩者八伯这下也再难支撑,全都萎顿当场。 眼见自己报仇无望,无法真人绝望之下,想也没想,铆足最后的力气,在其余人惊骇的眼神中一头撞向那石碑,将石碑完全撞翻。 见事成,无法和尚仰天长笑:“我说过,我会让你们后悔的,我做到了,爹,你看到了吗?” 随后,便见那原先被镇压下去的黑雾,又开始重新自地底冒了出来。 傩大伯双唇发颤:“祸事至已......” (本章完) 第6章 秘闻 第6章秘闻 “大哥,以我们如今的情况,已无力再修补封印,现在怎么办?”问话的是七伯,话虽如此,但却见他直直地望着大伯,好似话中有话。 “你是想用那招?”大伯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似欣慰,似犹疑。其他人闻言,俱都脸色一变,显然犹豫者居多。 “当年本就应该用的,是鹏伢子让我们苟活了几十年,我觉得我也活够了,而且我们这些年造的孽还不够吗?每每想起那采生之法,我都恐死后不得入轮回。”七伯一脸决然。 言毕,其他人脸上均露出些许不自在。 沉默良久,大伯才叹了口气:“也罢,事已至此,我没有异议,你们呢?” “哎,唯有如此了。”二伯虽有不舍,但还是点头同意。 随后其他人也慢慢点了点头。 商议完毕,大伯突然向汪柯招了招手:“少年人,你过来,我等有一事相求。” 心中极度不愿,但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后,却不敢违背,只能拖着身子走上前去:“长者有何吩咐?” 大伯却没正面回答,而是开始讲起了故事。 原来当年长沙王吴芮北上时遇到的邪祟,是一位五通神,这是一种远古鬼物修成的神灵,虽然已具神格,但却不在仙班,属于那种淫祠野祭的神灵。因祭拜此神,回应迅捷,故民间多有祭祀。 但这五通神心胸狭隘、反复无常,加之好血食,常食人,实属一尊邪神。当年其向吴芮讨要血食未遂,便大肆吞食军士,惹恼了吴芮。遂请一有道之士对付这五通神,然其虽为邪神,但也具备了神的特质,那便是香火不衰则其身不死。 于是只得将其镇压在这石邮村,并派人看守封印。其临行前给守卫留下了一套请神治鬼之法,便是傩者八伯掌握的傩舞秘术。并且留下一段交待,说是封印只能延续一千一百年,而届时也是五通神神格最弱之时,持秘术者务必在此时消灭这五通神,否则必将引来五通神反噬,生灵涂炭。然代价便是施术者的性命,如今的这一代傩者八伯便是预言里的应劫之人。 本来五十年前,他们便应当应劫赴死。眼见封印松动,大伯有一子名叫鹏伢子,不忍父亲殒命,便广寻秘术,期望可以重新加固封印。后还真被他在西南的巫蛊之地找到一种名叫采生祭神的秘术,偷偷地试验了一番之后,见果真有效便告诉了傩者八伯。 彼时,这傩者八伯都才五十出头,正是人生最惧死的年纪,便采用了这秘法。采生人这一职业,也因此催生。 四十年前,天下经年战乱,十室九空。石邮村附近已难以觅得生人,无奈之下,鹏伢子竟然杀妻自戕充作生人为老父续命。等大伯闻讯赶来,鹏伢子已经救不回来了,只能含泪用其祭神。 而这鹏伢子便是无法和尚的父亲,但无法和尚不知个中内幕,只以为是傩者八伯逼死其父,是以时刻想替父报仇。无论傩大伯如何解释,他均不相信,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而现在傩者八伯便准备履行自己的使命,以性命为代价彻底击杀这五通神。但他们以身献祭之后需要有个载体,以承载冥魂帝君降临,这便是他召唤汪柯的原因。 听完,汪柯有些将信将疑,怕是他们的诡计,迟迟不敢答应。 见此大伯也明白他的心思,直言道:“再过一刻钟,五通神便将出世,我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现在我等便施展秘术祈求冥魂帝君降临,我等身死之后,便会化为一个冥魂帝君面具。只要戴上面具并向西大呼三声有请冥魂帝君,届时帝君便会附在尔身,你便可以施展帝君神通将其击杀。信或不信我等无法勉强,只盼你能为天下苍生着想。” 言毕,有些不舍得看了看无法和尚的尸体后便不再管汪柯,而是径直招呼其他人开始施展秘法。 随着吟唱之声越来越清晰,只见天空中射来八道神光,随着神光照耀,那傩者八伯身上逐渐浮现出五彩光华,随后整个身体便化为了无数星光弥漫在这八卦阵内,而八卦阵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在阵中显化出了一个紫金铜炉。 这铜炉一出现,那八个面具便直接飞了进去,五分钟之后,便听一声巨响,铜炉直接炸开,一副硕大的冥魂帝君面具便静静的浮在了空中。 看着眼前的面具,汪柯这才相信了傩者八伯之言,但是否要带上这面具还是犹疑不定。毕竟他只是一个寻常少年,听到要和神灵作对本能的有些畏惧,但一想到这傩者八伯说的后果如此严重,又做不到直接遁逃。 就在他犹豫间,便见那黑雾中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鬼手,一个嚣张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中:“哈哈哈,我五通神终于又出来了。牛鼻子,我一定要吃光所有人以报这千年关押之仇!” 听到这话,汪柯心中凛然,看来逃是不能逃了,谁知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五通神的第一个血食。当下便不再多想,一把抓住面具,直接戴在脸上,然后按照大伯所言,口呼三声有请冥魂帝君。 随后,便见地面陡然出现一个黑洞,随着阴风阵阵,一个巨大的冥魂帝君法身凌空显现,并直接钻入了面具之内。 顷刻间他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然后各种冥界秘法汇入脑中,这一刻他有种错觉,自己便是冥魂帝君。 (本章完) 第7章 斩神 第7章斩神 很快,五通神便完全脱困了,只见祂身长五丈,羊头猪身蝎尾,头上长一硕大犄角,面青而发赤,满口獠牙翻出唇外,好一副骇人模样。 顿时,汪柯只觉树林如乌云蔽日,生生暗了几分。 五通神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存在,当即桀桀笑道:“哈哈哈,道祖待我不薄,刚一脱困便有血食果腹。小娃娃,本神可是许久没尝过人肉了,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说话间一脸贪婪地望着他,一条丈八长舌不断吞吐,好似蛇信。 如果是以往,汪柯定然是会直接吓晕过去。但此刻,莫名只觉祂似跳梁小丑,在那插标卖首。 “小小鬼物,也敢在本帝君面前叫嚣,嫌命长乎?”听这声音,平淡而威严,其间甚至还带着几分道韵,全然不似汪柯平时的声音。 五通神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感受,发现汪柯身上竟然有冥帝气息,心中一惊:“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冥魂帝君气息?” “我便是民魂帝君。” 五通神闻言,气极反笑:“哈哈,小小蝼蚁也敢冒充冥帝,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言毕,便见一只巨大鬼手向他抓来,握住他的身体就想直接捏爆他。 但他不闪不避,径自让这五通神抓了个正着,但这鬼手一碰到他的身体时,便见汪柯体内突然冒出无数幽冥绿焰,顷刻间便覆盖了五通神的整只手掌。霎时,手臂上发出滋滋作响之声,就似粘上了磺水,皮肉顿消。 反应不及的五通神只觉一股钻心疼痛传来,放开汪柯便想将那冥焰甩开,但任凭祂如何努力,这冥焰就好似跗骨之蛆,无法摆脱。 没奈何,只得自断鬼手,这才脱困。 这下,五通神再也不敢大意,气急败坏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要知道冒充冥帝可是要遭五雷轰顶之灾!” “早就告诉你了,我便是冥魂帝君。” 见此,五通神犹疑不定,硕大身躯突然跪下,激起地上阵阵尘土,口中喊道:“不知帝君当前,小神有罪,请帝君责罚。”态度看起来无比恭敬,好似真的认输了一般。 “既如此,你便自我兵解了吧。”汪柯好似相信了他一般。 “帝君饶命!帝君饶命!”听到这话,五通神好似害怕至极,磕头如捣蒜。 但话音未完,便见祂突然口吐黑涎,直接喷向汪柯。 顷刻间便见一团巨大黑水当头朝他打来,顷刻间便覆盖住了汪柯全身。眼见计谋得逞,五通神又变得无比桀骜:“哈哈,小贼,这是本神的本命涎水,给本神去死吧!” 这涎水是他用血食最后一口怨气炼化而成,素来遇神杀神,有不知多少对手就因为不小心着了道而被他吞入腹中。眼见汪柯被这涎水包裹,料他难以招架,是以又变得肆无忌惮。 但汪柯岂会轻易着道,他只是想看看这五通神想玩什么花招而已。要知道,现在的他可算的是上万鬼之主,小小鬼物手段,如何会放在眼里。 不到十息时间,五通神便惊骇地发现,汪柯身上冒出无数电弧,不断击打在那涎水之上。电弧所过之处,那蕴含的死怨之气便冰消瓦解,顷刻间便将这涎水净化了个七七八八。 要知道这涎水作为五通神的本命神通,是与其神魂相通的,因此这些雷电无异于是劈在他的神魂之上,当下便见他变得无比痛苦,嗷嗷大叫起来。 虽然不相信汪柯是冥魂帝君,但也知道自己并非敌手,是以赶紧施法收回了涎水,化为一团黑雾,便向西遁逃。 汪柯怎能让祂轻易得逞,只见他双手一挥,便在空中划出一个漩涡,随即漩涡中钻出四个神将,看那模样分明便是神荼、郁垒、尉迟恭、秦琼。这四人一出,便直接将那黑雾团团围住,或剑砍,或锏砸,不一会儿便将这雾气打撒,现出了五通神的全貌。 这下五通神是真的慌了,直接开口求饶,但汪柯岂会放过,完全置之不理,任凭四将施为,直接将这五通神打死,消散在了天地间。至此,世间再无五通神,即便后人再有祭祀,也只是徒耗香火。 眼见五通神伏诛,汪柯这才召回了四将。 待四将回归后,那冥帝面具便自动从他脸上脱落,化为一道流光,朝西边飞去,转眼就毫无踪影。 面具离体之后,汪柯只觉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气力好似全都被抽干了一样,连一个指头都动不得,或许这就是傩舞术的后遗症吧。 无力地躺在地上,心中还是无比激荡,不曾想他也能有这么高光的时刻。但一想到那种掌控天地的力量自此不在,还是无比遗憾,要是自己真的有这般强大该有多好。毕竟只是个寻常少年,会有这般想法实属正常。 就在他忽视乱想间,天上一道丈粗金光从天而降,照耀在他身上,然后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吸收这神光。顷刻间他只觉周身暖洋洋的,一股无比舒爽之感震撼灵魂。 原本受伤的地方也开始慢慢痊愈,就连无法和尚种在他体内的东西在碰上这神光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这神光入体后便开始慢慢锤炼他的体质,顷刻间只觉力气好似强了数倍,对上寻常武者绝对可以以力碾压,再也不是先前的咸鱼。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神光终于全部被吸纳完毕,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惊喜莫名。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功德神光,这种神光只有做了获得天地认可之事,才会神光加身。而他能获得功德神光的根源,便在于傩者八伯借他之手铲除了五通神。 要知道这五通神虽然也算是一种神,但却是不被天地认可的淫祀之神。祂吸收的信仰之力越多,天地分润的信仰之力便越少。如今祂被消灭,自然不会再分化天地信仰之力,是以此举自然会被天地认可。 眼见幽冥帝君力量已消,害怕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存在,他不敢在此地久留,便趁夜下山去了。 (本章完) 第8章 天庭谋划 第8章天庭谋划 功德神光降临之际,天庭的灵霄宝殿之上,一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的威严神灵正在同群仙议事。 正是玉皇大帝和天庭众神。 突见神光闪现,众仙均是一惊,随后便觉天庭气运莫名强了几分,每位神仙的功力也精进了些许,不由面面相觑,这是何故? 为查明缘由,玉帝便立马派千里眼、顺风耳前去打探消息。 稍作打探,二神便来报:“回禀陛下,下界有一人将五通贼斩了。” 听闻五通神被斩,众神先是一喜,但随即心惊,莫不是哪位圣人又出手了?要知道这五通神已具神格,败其容易,灭其难,非圣人不灭其魂。 玉帝也同样震惊,是哪位师兄、师姐出手相助呢?不怕道祖责罚吗?原来封神一战之后,道祖便传下法旨,封神过后,圣人不得出手。 许是明白了众神的想法,顺风耳立马又接着说道:“是下界一寻凡人所为,非圣人动手。” 这下众神才稍稍安心,圣人之心难以揣测,如果是圣人出手,谁知道个中是否会有其他含义。 不过玉帝有个疑问,一介凡人,如何是五通神的对手。 “快细细讲来。” 千里眼、顺风耳便详细的讲述了过程,待听到是借用了冥魂帝君的力量,这才了然。但还是有几分不解,要知道这冥帝只是大罗金仙修为,即便亲自动手,恐怕也做不到吧。 于是,众神议论纷纷。但就在这时,玉帝左近一位苍髯皓首,但面容与青年无异的神仙却执圭出列。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提升天庭威望的契机至已!” 这位神仙便是天白金星,是玉帝的心腹。 一听这话,玉帝虽喜,但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回禀陛下,之前道祖曾言,天庭有两次大发展的机遇,一次便是那封神之战,第二次我等苦等千年也迟迟不曾出现,困扰我天庭许久。但今日之事却让我觉得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契机已至,一介小小凡人,即便借用冥帝之力,又如何做得到弑神。故臣断定,这必是道祖所言的第二次机遇。” 众神一听,尽皆默认,要不然便说不通了。 玉帝也是如此作想,如此,那倒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众卿家,孤认为长庚所言在理,那么对于接下来之事,众卿有何教我?” “陛下,臣有一策或可一试。”进言的还是太白金星,让某些神仙认为莫不是他和玉帝早已商量好了,但这些话只敢憋在心里,毕竟封神榜可是掌握在玉帝手里。 但这些,玉帝可不知道,直接吩咐太白金星直言。或许即便心知肚明,但也装作不知。 “陛下,臣是这样认为的,封神一战虽然为我天庭补充了无数战力,但在座的诸位均是一方大能,就好似凡间那中枢重臣,自然不可能顾及细枝末节之事,对下界凡人所求均有回应。长此以往,自然失了人望,这才让那些淫祀野祭之神及西方那位大能钻了空子,平白分化了我天庭气运。 因此臣建议不妨仿效那封神旧事,再次启动封神,当然此次封神的重点不在中枢,而在地方,如城隍土地、山川水神、各类社神或行业之神。 以臣观之,这类神位只要能够做到及时回馈一方信众即可,无需像各位大仙一般统管方方面面,对修为自然再无要求,即便是普通凡人亦可担任,既符合人心所向,又无需损耗天庭精力。 再者若是能引导那封神之人策反一批西方人士,即便是西方那位也无话可说,毕竟其西方做了初一在先,我等只是做了十五在后而已。 若如此,则天庭之威将辐射至凡间的方方面面,让人人知天敬天,大事可成!”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惊叹不已,没想到这太白金星竟然有此规划,如果得以顺利实施,那么天庭的再次兴盛指日可待,是以纷纷点头赞成。 要知道凡间可是有无数城隍土地、山川河神,这些神灵虽然是凡间自发信仰催生的,更是有一部分因西游一事纷纷投入西方门下,如果能将这些神灵纳入天庭统治,或者顺势策反一些西方神灵,天庭气运绝对暴涨,顺便还能洗刷西游之耻,可谓是一举多得。 要知道当年的西游一事,对西方而言是一场盛事,可对天庭众仙来说绝对是莫大耻辱。只因道祖有言在先,西方当兴,是以才不得以陪着西方演那西游之戏,但谁的心里也憋在一口气。 玉帝闻言大喜,当即允了此事:“长庚所言甚和孤意,众卿家便依此行事。还有,那封神之人便由此子担任,既然能消灭五通贼,定然是此次封神的气运之子,众卿家需暗中照应,但记住非危难时刻不得出手,避免徒增变数。那封神榜自然不能给他,就麻烦老君仿造封神榜炼制一件法宝以做替代。” “唯!” “对了,诸卿家务必注意西方动向,此等大事,西方必有举动,散朝!” 散朝之后,玉帝又找来了太白金星,让他传法给汪柯,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如不能习得秘法,如何能承担这封神大任。 要是汪柯知道此刻有无数的神仙大能给他背书,不知道会不会做梦都要笑醒。 (本章完) 第9章 太白心酸 第9章太白心酸 趁夜离开石邮村后,汪柯也顾不上去寻找什么胡娘子,连夜赶回县城,昨日对他而言委实太过刺激,心绪放松之后只觉困意上涌,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家境一般,因此住在县城西南一偏僻院落。 推开房门便想睡觉,却见自己的卧室内竟然端坐着一仙风道骨之人,轻易让人心生好感。那人身着纯白道袍,苍髯皓首,但面目却异常年轻,显然这人便是太白金星。 汪柯却是不知,十分警觉地盯着他,手已经按在佩刀之上,大有见势不妙便主动出击的意味。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的房间?” “吾乃太白金星,特来传你仙法。”本来太白金星还以为他闻言便会纳头就拜。 谁想汪柯因为刚经历五通神之事,对这些自称神仙之人本能的心存戒备,怕对方是强人或骗子。 “多谢长者好意,我本凡俗之人,恐与仙法无缘,还请长者离去。”话虽客气,但态度极为坚决。 这情况自然大大出乎太白金星预料,要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王侯将相为了那成仙之法大动干戈,但如今却被汪柯拒之门外,从来没碰上过此种情况的太白金星,一时之间心绪复杂,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见祂默不作声,汪柯有些不耐烦了:“长者如无其他要事,还请速速离开!” “少年人,这可是无上仙法,你确定不学?” “确定。” 见他如此坚决,太白金星颇有些无奈,但这种事情无法勉强,只得留下一句“此法与你有缘,明日我还会再来,望君多做思量”之后便脚踏祥云离去了,此举颇有卖弄之嫌。说起来他有些好奇,想看看汪柯在见识他展示仙术之后,会不会后悔。这也是穷极无聊,给漫漫仙途增添些许乐趣。 然而对汪柯而言,遗憾自然是会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因为他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人如此主动送上门,谁知道背地里打着什么算盘。 醒来之后,已是下午时分。来到县衙,本来还准备扯个慌,说石邮村未发现胡家娘子踪迹,因为他再也不敢去那石邮村了。谁想回到衙门后竟然得知,那胡家娘子已自行返回了家中,据说其只是借机偷偷溜出去游玩了,让汪柯一时间五味杂陈。他险死还生,就因为这? 胡家娘子人没事,自然没有妨碍沈知县的攀附大计,大喜之下,他给众人特批了一天休沐,是以汪柯可以在家中再缓缓。 第二日,太白金星果然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不想学吗?”汪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都什么人呐。只能说欺善怕恶或许是人的本性,见这太白金好似比较温和,竟然还敢朝太白金星发脾气。 本来还以为他会后悔的太白金星这下彻底傻眼了,合着他昨日的一番操作没起到任何作用是吧。 “你当真不学?” “不学。仙长还请离去!” “行,既如此,自无法勉强。我有些口渴了,水来。”这自然也是存了表演的心思,祂觉着是不是昨日展示的还不够,是以无法打动汪柯。随即便见一道甘泉从天而降,纳入其口。入口后祂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悄悄观察汪柯神情,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丝心动的痕迹。 可惜汪柯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让祂好生尴尬。 随后不信邪的又施展了几个华丽的仙法,见都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后,这才悻悻离去。 逼得堂堂太白金星像个搞杂耍的把戏人,说出去,汪柯也能吹一辈子了。 离开汪柯家,太白金星越想越气,自己堂堂上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凡人所拒,要是传扬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吗?于是他打定主意,如果明日汪柯还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三日,太白金星再次来到他家,正好迎面碰上要去当值的汪柯,正准备出言相劝。 汪柯竟然像没见到祂一般,径自从其身边走过。 这下太白金星忍不了了:“小子,今日你不学也得学,我就不信了,我堂堂太白金星还治不了你。”说罢,佛尘一挥,一道清风吹过,直接将汪柯绑了过去。 “你放开我,说了不学就不学,哪有强逼人学法的!” 见他冥顽不灵,太白金星想也不想便直接抬手放在他的头上,汪柯只觉一段晦涩信息灌入其脑中,随着太白金星不断施法,变得渐渐能够为他所理解,直至他完全弄懂后,太白金星才停止了施法。 做完这些,太白金星又丢下一本册子,留下一句“尔需多行善事,届时自有福报”后便气鼓鼓地离开了,全然忘了交待封神之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怕西方察觉特意不做交待,毕竟气运之子行事变数太多。 离去时,太白金星不免心中感慨,不愧为气运之子,如此轻易便动摇了他的道心。毕竟堂堂上仙怎么会被嗔念左右,必须是气运之子的影响,没毛病。 确定他走后,本来看起来还是十分不情愿的汪柯,突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狡黠。原来,自从感受过冥魂帝君的力量后,他便有了修行的心思。是以对于仙法,怎么可能不动心。 当然初见之时,也确实心存戒心。可之后见太白金星不似歹人,便动了心思。但怕祂有什么谋划,为了避免扯上因果,最后难以收场,是以才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 如今仙法到手,自然心中偷着乐。 太白金星自然不会料到一介小小凡人也胆敢算计祂,是以才着了道。要是知道真相,不知祂是作何感想。 (本章完) 第10章 林家娶亲 第10章林家娶亲 太白金星所传之法名叫《九德立功真法》,九德者仁、义、礼、智、信、勇、严、文、武也。 有别于一般道家金丹之法的苦修,习此法者只需深入红尘,行那惩奸除恶、救世济民、造福一方之举,便可吸取九德之力,当九德之力圆满后即可斩去三尸得道飞升,成就天仙之位。说白了,功德之力便是修习者的修为经验,无需去整那些丹药什么的。 整个功法共分为九境,分别对应九德,且每境又分为九阶,每阶所需功德之力成倍递增。修至圆满之时所需功德之力不知凡凡,是以也算是任重而道远。 该法是一种性命、术式双休的法门,境成或阶升时,不仅会全面强化修习者的性、命,而且还能自动领悟对应法术,算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功法了。 小册子名唤《选祇录》,按九德划分为九个子目录,会自动吸取符合条件的亡魂纳入名录,持此册者可以代天庭确定神祇,让其永享人间香火,成就香火神道。 看着手中的小册子,汪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想有朝一日竟能成为似姜太公一般的人物,这对他而言绝对是莫大的震撼。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衙门。 与往日的人来人往不同,今日的班房内,只有李大勇一人还在。李大勇是林撼山的帮闲,算是他的私人跑腿,但因常年跟随林撼山办公,如今反倒与一般的衙役没什么不同。 “李哥,怎的今日全都不在?” “明日林公娶媳,大家都去帮忙了。”刘大勇看了他一眼,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人素来欺软怕硬,对上汪柯这样的新丁,自然有资格摆架子。 一听这话,汪柯心中一惊,大家都去了,就自己没去,那定然是十分不妥的,于是转身便往林撼山府上跑去。他想的十分透彻,在自己还没有修炼有成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安分人吧。 林府在离县衙不远的琴湖里,因背靠琴湖而得名,那是县里最繁华的坊市,县里的达官贵人都居住在此。 来到林府,已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林公,明日娶媳何不叫我帮忙?”一见到林撼山,他便含笑相问。话里的意思便是今日之事是你林撼山没叫他,不是他不愿帮忙。如此,主动权自然在他手上。 没想到他会来,林撼山先是一愣,随后才笑道:“忙晕了,忙晕了,来来来,帮我把这楹联贴上。”原来汪柯一贯独来独往,有时还有些愣头青。像这样的私事,林撼山没有把握能说动汪柯,自然不会冒这丢脸的风险,是以独独撇下了他。 再说了,以他林撼山的家底,还会找不齐帮佣?这帮忙之举,只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以示亲近罢了。 现在见汪柯主动上门,自然也不会拒绝。 在林家忙碌了一番后,见布置的差不多了,这才告辞。林撼山自然叮嘱他明日记得来吃酒席。 第二日,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一众同僚便相约前往林府。 他被安排在了李庆这桌,这桌之人均是与林撼山关系不甚亲近的同僚,也多少明白能够明白他对汪柯的态度。 不管平日关系如何,但毕竟今天是林府大喜的日子,这一桌表面上倒也看起来挺和睦,没有背地里说那林撼山的闲话。 同僚一起吃席,自然免不了分享一些奇闻逸事,否则太过尴尬,而汪柯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露出会心一笑,倒也颇为合群。 这时,轮到李庆时,只听他突然说道:“要说这奇事,我到还真是知道一桩。去年我随公子赴任时,路过南城县,当时碰上的一件怪事让我至今记忆犹新。”说到这里,李庆有意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在座之人,自然不乏人精,显然知道他要捧哏,于是便纷纷出言催促:“李捕头,快讲快讲,真个是急死人了!”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李庆自然要得便是这个效果,这才志得意满:“我跟你们说啊,当时我们在一家客栈歇脚时,夜里突然传来店小二的惊叫声,我和公子出门一看,只见客栈地上竟然躺着一女子的尸体。” “李捕头,这有什么奇怪的,死人而已,我们不经常碰上。”有些心急的,立马出言抱怨。 李庆把眼一蹬:“如果只是这样,自然算不上奇事。但你们知道吗,那女子的死因竟然是自己剖腹而死,腹中肚肠全都消失不见了,更诡异的是脸上竟然还一副十分满足的表情,死后都带着微笑,你们说奇不奇?” 这下就连汪柯也觉得十分诡异,定定的看着他,想看看还有什么惊世之言。但哪知道等了半晌,李庆却闭口不言了,只是在那里慢慢夹菜。 “不是,李捕头,这就没了?” “那是自然。” “原因呢?” “我哪知道!要不你去南城问问?” “得了,看来跟你一般啊。” “滚,说谁呢,要不比比?” 有些与李庆关系较好的人闻言开起了玩笑,自然惹得大家开怀一笑。汪柯也笑了笑,对这事并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会不会是李庆现场编的。 就在说笑间,迎亲队伍终于按时到达,便见林撼山高高兴兴地坐在高堂位,欢喜地看着自己儿子领着新媳妇前来拜堂。 说起来这林撼山也是有点能量,他一个胥吏之家,竟然能与县里的著名乡绅成为亲家,也算是这南丰县里独一份了。 此后,婚礼自然有序进行。 热热闹闹持续到了晚上,众人听完墙角便回去了。 深夜,林公子的洞房内,林公子因为喝的较多,而且又经过一番操劳,是以早早就打起了鼾。 而这时,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只见那新娘突然从床上坐起,不知从何处找出一把短刀,一刀直接剖开了自己的肚皮,顷刻间血流满地。然后便见她一刀一刀割下里面的内脏,用布包住往窗外院墙一扔,做完这些,新娘这才倒地身亡。 但恐怖的是,整个过程中,其人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丝毫不觉疼痛,好不骇人。 (本章完) 第11章 公案 第11章公案 班房内,汪柯等人正在办公。 突闻外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擂鼓声,是有人前来告状。 等一众衙役赶到公堂之时,谁知定睛一看,却见林府亲家乡绅黄旭正跪在公堂之上,满面悲戚,而林撼山及其子则站立一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不久,沈知县便升堂开衙。一见是林撼山等人,也是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黄旭,拜见知县老爷。” “你欲状告何人?” “我要告林撼山父子谋杀吾女!” 众人皆是一惊,而沈知县更是不可思议,昨日其虽没有去吃酒席,但也知道这两家已经结为亲家,怎的这一日功夫便翻脸成了仇人? “当真?” “当真!” “林撼山,既然有人相告,按照规矩,我便暂时除了你的捕头一职,可有异议?” “无异议。”林撼山也知道有这规矩,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有何自辨?” “晚娘非我父子所杀,请大人明察。” “放屁,晚娘昨日死在你家,不是你们父子做的还会有谁?” “大胆,本官问话之时,何容你擅自插嘴?念在你是苦主,这次便饶过你,如若再犯,大刑伺候。”沈知县是个极重官威之人,见黄旭无端插嘴,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黄旭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作罢。 “林撼山,具体是何情况?” “禀告大人,昨日是我儿立伟取妇之日,迎娶的对象便是黄翁之女黄晚娘,昨日夜里晚娘离奇身死,腹部被剖,五脏六腑全都不见了去向。今早发现此事之后,我便告知黄翁,但黄翁认为晚娘之死与我父子相干,是以将我父子二人告上公堂。”不愧是老捕头了,寥寥几句便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言,汪柯几人皆是一惊,怎的和昨日李庆所说之奇闻如此相似,都有些怪异地望着李庆。 而沈知县因为经历过一次,是以并未太过吃惊,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才发问:“黄旭,林撼山所言是否属实?” “大人,其他尽皆属实,但其父子辩称晚娘非其所害一定不属实。” “为何?” “因为这林立伟有杀人动机!” 众人一惊,难道还有内幕? “此话怎讲?”沈知县看起来也来了兴致,接着追问。 “因为.......因为小女嫁入林家时并非完璧之身,是以林立伟一直对此十分介意,虽然迫于林撼山的压力娶了小女,但多有抱怨,所以这林立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为了帮女儿沉冤得雪,黄旭也顾不上什么家丑外扬了,这等丑事也抖了出来。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林撼山一胥吏之家能和此等乡绅攀上亲家,原来这林公子是个接盘侠。如此一来,这黄旭倒也说的没错,林公子确实有杀人动机了。 “你......你胡说,我虽然先前对此有所不满,但后来见晚娘善解人意,早就已经放下了,又岂会加害于她!”林公子闻言,焦急自辨,但见众人好似不信,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林撼山此时脸色越发黑了,今日他算是颜面尽失了,想来过不了多久,这等丑事便会经好事者之口传遍乡里。 但此时也顾不了这许多:“大人,话虽如此,但我儿就一定要杀人么?望大人明察,还我父子二人清白。” “林撼山,既然你是公门中人,而林立伟又有足够的杀人动机,接下来只得先委屈你父子一段时间暂居南衙,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定论,要不然少不得有人会说本县官官相护,你看如何?”南衙便是监牢所在,沈知县这话摆明了是想先将他父子二人收押。 林撼山久久不语,但也知道沈知县这话一出口,自然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只能默然点头。 “左右,将林撼山父子带下去,等待本官下一步指令,退堂!” 黄旭见林家父子被收押,这才稍稍好过了一些。 ------------------------------------------------------------------ 县衙后院,沈知县居所,李庆正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公子,此等奇事,我们不是在南城碰上过吗?想来这林家父子应当不是凶手吧,为何要将之收押?” 沈知县闻言笑了:“你个蠢材,这我岂会不知。自来这南丰以来,这林撼山仗着在这县里盘根错节,屡屡不将我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要之何用?如此良机如不好好操作,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哦,原来如此,公子英明。” “少拍马屁了,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将这父子二人的罪行做实了?” “这......公子,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吃喝玩乐的本事到有,但这破案的本事可就抓瞎了。”李庆闻言苦着一张脸,也不怕丢丑。 “废物,整天只知道这些,要你何用?” 谁知李庆却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道:“公子,要是我真有那本事,你岂敢放心用我?” 原来沈知县是个权利欲极重的人,十分忌惮手下之人弄权,将他蒙在鼓里,这也是他如此放心李庆的原因。 “行了行了,知道你没那本事,但你歪点子一贯很多,说吧,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庆眼珠子一转:“公子,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想法,细细说来。” “既然要除掉林撼山,自然不能由小的亲自处理此案,要不然就算真的是他们父子所为,也不免让众人认为公子这是在排除异己。毕竟林撼山与公子的关系在这县衙里无人不知,就怕有心人利用。 而且经过小的这段时间地观察,县衙的众衙役或多或少都受过些林撼山的恩惠,即便有些人与林撼山不对付,但俱是人老成精之人,让他们去查肯定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但我观那汪柯一贯独来独往,林撼山平素对他也并不太待见,且此人有时做事又有些愣头青,不如将这案子交给他来处理,或有奇效。” “那个少年衙差?” “对。” 沈知县想了想,到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便点头同意:“李庆,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安排,现在林撼山入监,就由你暂代捕头一职,要是处理的好,他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李庆闻言大喜:“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小的一定办的妥妥的!” (本章完) 第12章 查案 第12章查案 班房内,众人还在议论纷纷,见李庆进来,便知沈知县有新的指示,是以全都盯着他。 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李庆咳了一声:“咳,刚才大老爷有令,由我暂代捕头一职。”说到这里,还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皆无异议,方才志得意满地继续说道,“接下来林捕头的工作便由我接手了,对了汪柯你跟我来一下。” 说完便走出了班房,众人此时已有明悟,或许这林撼山的案子便落到汪柯头上了,一时间众人看他的眼神或怜悯、或不解,不一而足。 来到天井,李庆在那里装模作样左看看右瞧瞧,想来是在等他见礼。 “见过李捕头。”汪柯老老实实行了一礼,既然之前会决定不得罪林撼山,自然也不会跟李庆别苗头。 “嗯,小汪来了啊。”李庆这才装作才看到他一般。 “大人有何吩咐?” “大人心忧林捕头一事,怕林家父子冲动之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是以想查个清楚,好还林捕头清白,我见你平素表现不错,便向大人推荐了你,希望你能将这差事办好,有没有信心?”李庆虽然表面上是为林撼山着想,但一开口便为此事定了基调,其真实意思汪柯自然明白。 自是不相信他的鬼话,但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捕头大人提携,在下一定尽心办案。” “嗯,有这心便好,记住大人最是公正,眼里决计容不得知法犯法之事,你务必要秉公办理,不枉不纵,这才对的起大人的信任,明白了吗?” “在下明白。” “行,届时我会派两个辅役协助你办案,你下去吧。” “是。” 其实,汪柯本来就想侦办此案的,就算沈知县不安排,他也想争取一番,因为他想试试看破案会不会赚取九德之力。这样一来,反倒省了他的事。 回到班房不久,两个辅役便来向他报道,确定了一个初步章程之后,便着手开始侦察。 其他人眼见林撼山前途不明,是以纷纷围在李庆身旁巴结,不知若是林撼山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只能说所谓同僚之间的恩情,在其位时便有恩情,不在其位时那都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这不就连那刘大勇也上赶着去巴结李庆了么。 侦破的第一步,自然是去查看死者的尸体,直接带人前去林府,谁想这尸身已经被黄家老爷抢了回去,说是不能让女儿死了还在林家担惊受怕。其实这极度不符合礼法,毕竟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黄晚娘就算死了也没有葬回黄家祖坟的道理。 没奈何只得前往黄家走一遭,谁知黄家人已经将黄晚娘送上山了。不过想来也正常,那黄晚娘毕竟属于横死,无需停尸三日,在她家里人看来还是入土为安的好。这多少不符合办案的规矩,但因为南丰是个小地方,都是乡里乡亲,对这种事情官府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他们是来查案的,黄老爷到没有阻拦。刚一开棺,便闻一股血腥味和恶臭味扑鼻而来,久久不曾散去,那尸体上还爬满了恶蛆,好生恶心。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如今只能去南衙找林家父子做笔录。 待林撼山见到汪柯时,错愕莫名:“你怎的会来?” “上面决定这起案件由我负责。” “沈知县有何交待?” “让我勿枉勿纵,秉公办理。” 闻言,林撼山脸色一变,心陡然下沉,他这样的老江湖如何不明白个中真意?把案子交给与自己素来就不亲近的汪柯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何况这汪柯入职不过一年,压根就没办过什么案子,沈知县未免没有糊涂僧断糊涂案的意思,是以这看似公正的勿枉勿纵只怕重点便落在这个枉字上面了。何况沈知县也未必没有给汪柯许诺什么好处。 这是想要他父子性命啊,原来《大宋刑统》规定,谋杀者死,查不清楚的后果便是林氏父子殒命。也由此可见沈知县对这林撼山有多仇视。 一念至此,林撼山顿时咬牙切齿,一副想生吃了他的神情:“你和那匹夫想如何构陷于我?” 汪柯见此,知道他是个明白人,便直接了当:“林捕头,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还望你父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这下林撼山到有点吃不准了:“那匹夫不是让你来构陷我的?” 汪柯却没正面回答,只是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这人做事一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相信人在做,天在看。” “好,如果果真如此,即便你无法还我父子清白,我也不会怪你。但如果你只是口是心非,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公且拭目以待。” “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这林撼山愿意配合,自然少去了不少麻烦,否则还需分辨真假,徒耗许多功夫。并非是说林撼山父子一定会说谎,而是此等情况之下说谎对其没有任何好处。 可惜的是,问了半天,汪柯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得去别处找线索。 见他要走,那林撼山竟然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后说道:“我已垂垂老矣,死便死了,但我儿还有大好年华,如果不能查清事实,还望你能归责于我!”这显然是一位老父亲的肺腑之言,让汪柯无比动容。 不过他有他的原则:“林公无需多言,是你父子所为,谁也救不了你们,不是你父子所为,即便是沈知县我汪某人也不屈从。” 见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林撼山只觉心情激荡,深施一礼:“那就拜托了。” 汪柯轻轻一笑,摆了摆手便出去了,但这笑容却让林氏父子心中阴霾顿减数分。 (本章完) 第13章 施娘子 第13章施娘子 实际上,汪柯压根就不相信林氏父子是杀人凶手,他很清楚如果真是林撼山动的手,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去南衙只不过是想确定心中猜想罢了,如今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侦破方向自然又少了一个误区。 说起来,反倒是沈知县和李庆嫌疑更大,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因为如果是他们做的,只会留下充足的证据指向林氏父子,而不会像如今这般模棱两可。 是以接下来唯有多方走访,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第二日,他没去衙门,而是早早的来到黄府,想问问看之前与黄晚娘私通之人究竟是谁?因为就如今看来,这私通之人反而是嫌疑最大的。本来这个问题昨日便该问的,但因为昨日是黄晚娘的下葬之日,问起来多有不便,是以才等到了今天。 正欲进入黄府,却无意间发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人正鬼鬼祟祟的准备离开。 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便立马跟了过去。 见他追来,那人便死命奔跑,就想甩开他。 待见甩不掉他,竟然回身朝他打来。不过这人看起来并不准备伤人,招招避开了重要部位。但这人身手寻常,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他擒下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哪知那人却并不害怕,反而不断挣扎:“你快放开我,我是施家的护院,要是惹恼了施家没有你好果子吃。” 施家汪柯是知道的,也是县里一著名乡绅,是县丞的亲戚。 掏出腰牌,在那人面前一亮:“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官府衙差,你觉得我会不会怕施家?” 见此,那人立马老实了许多:“原来是差爷,我还以为是强人呢,请差爷勿怪。”原来汪柯今日是着便装,看起来与常人无疑。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如此了吧。” “回差爷,今日我奉小姐之命前来打听黄家小姐是不是......是不是走了。” 一听这话,汪柯陡然一惊,这施家小姐如何会知道黄晚娘死了?要知道昨日之事因为太过骇人听闻,是以沈知县早早下了封口令,案件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外泄,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黄府因为怕丑事外扬,昨日可是偷偷下葬的。 莫不是这施家小姐知道什么?或者这施家小姐便是凶手? 一念至此,他直接让这人带他去施家,那人自然不敢不从,毕竟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 施家一处精致院落内,一二八小娘正焦虑不安地左右踱步,看起来有几分坐立不安,这人便是施家小姐。 只见她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口中喃喃自语:“黄家姐姐应当没事吧,这施大也太慢了,让他打探个消息也磨磨蹭蹭。” 就在这时,汪柯和那护院正好来到了门外,敲了敲门,便等里面开门。 一听到敲门声,施家小姐赶忙跑了过去,一边开门一边抱怨:“施大,你怎的这么慢......” 待见到还有旁人时,才有些疑惑:“你是谁?” “施娘子,在下汪柯,是县府的衙差。” 听到汪柯的自我介绍,施家小姐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莫不是黄姐姐真的死了?” 果然,这施家小姐知道些什么。 “为何娘子笃定我是为黄娘子的事情而来?” “因为......因为前些日子我和黄家姐姐碰上了一个道士,那道士说我们两个近日有血光之灾,必死于非命,而且还警告我们,让我们这些日子不得出门半步,否则神仙难救。” “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黄姐姐会死于五天前,我会死于五日后。差大哥,请问黄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施家小姐有些焦急地追问。 这时间对不上,看来这道士是个骗子,或许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汪柯随后点了点头,见此施家小姐顿时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完了,完了,那道士说的是真的,我也要死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汪柯有些无奈,这施家小姐怎的如此胆小,只得安慰道:“娘子且放心,那黄家娘子是前日过世的,并不是三日前......”但说到这里,他陡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想,原来那不对劲之处便是在那黄晚娘身上,因为昨日开棺之时,其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蛆虫。现在才四月出头,一个刚死之人尸体怎么可能会腐化的这么快,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已经死了多日。一想到那日与林公子成亲的是个死人,他就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此一来,这道士如果不是凶手,便是有道之人。 赶忙追问:“那道长在何处?” “不知道,我们以为他在胡说八道,便把他赶走了。” 那就没办法了。 “道长有没有说凶手是谁?” “这.....”到此时,施家小姐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但听到这个问题,好似不想回答一般。 “施娘子,以我观之,那道长说得可不是大话,如果你不想步那黄娘子的后尘话,还望如实相告。”见她不愿意说,汪柯果断恐吓。 “道长到没说是谁,只是告诉我们切莫外出与人私会。”说到这里,施家小姐满脸红晕。原来如此,怪不得会不愿说。 汪柯也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等清纯小娘,背地里竟然与人私会,真是人不可貌相。 许是知道他想差了,施家小姐赶忙解释:“是让黄姐姐不要与人私会,不是我。” “那人是谁?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人便是凶手了。” 谁知,施家小姐却为那人辩解了起来:“不会的,他不可能是凶手!” “为何?” “他可是黄姐姐的爱人,怎么可能会害她。” 对此,汪柯嗤之以鼻,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见他不信,施家小姐有些激动:“真的,冼公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哦?原来那人姓冼。这个姓倒是不常见,他知道的只有城东的冼举人才姓冼。 “是冼举人?” “你......你怎么知道?” 汪柯有几分无语,这还要细说吗? 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催促她将实情告知。见他已然猜到,施娘子便也不再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本章完) 第14章 冼举人 第14章冼举人 冼举人全名冼洪,三年前本来考取了南唐的举人,就等着南唐朝廷授官了。谁知这南丰却易主了,冼举人不知是因为故土难离还是看清南唐不能持久,是以便绝了出仕南唐的心思。 其人相貌英俊,文采风流,加之家财万贯,妥妥的富贵公子模样,因此在这县里,不知有多少人想招他为胥,但不知何故,这冼举人却毫无娶亲之意,不知伤了多少妙龄小娘的心。 胡娘子和黄晚娘是在去年的庙会上偶遇的冼举人,不知怎的这冼举人竟和黄晚娘对上了眼,在冼举人一番热烈追求之下,那黄晚娘便沦陷了,此后黄晚娘还时常借去找胡娘子玩耍的机会,频频与这冼举人幽会,甚至还失了身。 这次数多了,不免露了马脚,被黄家老爷发现了。本来他还多次暗示冼举人前来提亲,谁想这冼举人不知是面皮薄还是只是玩玩,竟然否认此事,且迟迟不见冼府有动静。黄家老爷气急败坏,便将黄晚娘关在了家中,不准二人见面。恰巧这时林撼山上门说亲,黄老爷便许了这门亲事。 那黄晚娘自然不愿,竟然直接跟林公子说自己已与他人有私情。林公子当然不愿做接盘侠,就想悔婚。但这在林撼山看来却不算什么大事,比起攀上黄家的好处,这女儿家的贞洁算什么,便说服了林公子。 黄晚娘无奈,便找到那冼举人想要与其私奔,谁想那冼举人一听此事,竟然直接拒绝了。此后无论黄晚娘如何寻去,只是装作二人之间从未认识。伤心之下,那黄晚娘便也只得认命,准备老老实实嫁给林公子。因为自觉愧对林公子,是以对林公子百依百顺,反倒让林公子消除了芥蒂。 成亲前几天,黄晚娘还想胡娘子跟她一道,去找冼举人做个了断,了却心中执念,从此尽心做个林家媳妇。本来胡娘子是答应了的,但那日正好碰上了她口中所说的道士,心中不安之下,这才没去。 听完这些,汪柯越发觉得凶手便是这冼举人了。但这毕竟只是他猜测,一切还得看证据。是以了解完情况之后,他便离开了施家,直接去找冼举人。 亮明差人身份,才得以进入冼府。 冼举人果然是个翩翩公子,不仅长的面白无须、皮肤细腻,甚至身上还带了香囊,远远便能闻着幽香,好一个风流名士。 一见到冼举人,汪柯便决定诈他一下,看他是否会在不经意间漏出马脚。 是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冼举人,你的事发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然后仔细的盯着他,看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谁知,那冼举人却泰然自若:“兄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何事要寻我?”看起来心理素质异常强大,丝毫未见紧张, 本也没指望这等小把戏能够得逞,于是他便决定开门见山:“自是为了那黄晚娘的事情。” 这时,冼举人才脸色一变:“那个疯女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厌恶。 让汪柯不尽暗讽,原来是个拔那啥无情的人。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老实交代你是如何杀了那黄晚娘的?” “差爷,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她毫无瓜葛,为何要杀她?若是你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向沈知县参你陷害良民之罪!”闻言,冼举人勃然大怒。 “什么叫毫无瓜葛,我已找到证人能够证明你二人之间早有私情,还望你如实交待!” 谁想一听这话,冼举人却变得的无比激动:“你这差人怎的凭空污人清白,先前那疯婆娘如此,如今你也如此,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尽碰这莫名其妙的事情。” 想不到冼举人竟然连这事都否认,甚至还骂黄晚娘是疯婆娘。 见到二人正在争吵,冼家下人全都围了过来,有一看起来心腹小厮模样的人还直接跑到了冼举人身旁宽慰:“少爷,别生气,不值当,不值当。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蛐蛐,今日要不斗会蛐蛐解解闷?” 看到这蛐蛐,那冼举人才稍微好转:“这位差爷,我身体突感不适,就不奉陪了,差爷请自便。”言下之意自是让他离开。 因为这趟来时没有捕文,冼举人不配合的话,他也没办法强行拿人,是以只得作罢,在一众下人的目光下,走出了冼府。 听到身后冼举人逗弄蛐蛐的欢笑声,汪柯真心替黄晚娘觉得不值,一片情深赋予狗,也不过如此。 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冼举人绳之於法。 直接回到衙门,便准备找沈知县签发捕文,却被他拒绝了。一来这沈知县原本的目的便不是寻找真凶,二来也是为自己年终考核考虑。原来年底每个官员都有考功一科,其中有一条便是士绅评价,冼举人是士人,自然也有评价权。在没有确凿证据指认冼举人之前,沈知县如何肯签发捕文? 既如此,如何逮捕这冼举人,汪柯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本章完) 第15章 缉凶 第15章缉凶 接下来几天,汪柯便一直秘密带人盯守在冼府左近。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这冼举人简直就是个大顽主,每日正事不干,净做些赏花逗鸟玩虫的事情,甚至家中还专门建立了一个趣虫阁饲养斗虫,以供其玩乐。看来兴趣爱好全在于此,也不知道当年他是如何考上举人的。 见盯梢无果,只得找机会潜入冼府,看会不会有所发现。 这日深夜,天降细雨,除了打更人外,大街小巷中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冼举人卧室内,只见他屏退了下人后就准备沐浴更衣,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日都要清洗身子,要不然十分不舒服。但却没发现,在房顶上,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此人正是汪柯。 这细瞧之下倒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了冼举人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对案件的侦破起着决定性作用。 心中有了些猜想之后,便悄悄地退出了冼府。 但他还有个疑问,对方是如何做到让黄晚娘死而不僵,甚至还能成亲的呢?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还是无济于事,毕竟当日可是所有人都看到黄晚娘进了洞房的。 苦思冥想了一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心中郁郁。为舒缓心情,他便到护城河边散心。突然有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仔细观察许久,陡然心中一惊,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黑暗的夜里最是神秘,不知有多少事情发生在这样美妙的夜晚。 此时的施娘子闺房内,两个身影正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刚刚做完某件大事,那模样依稀便是施娘子和冼举人。 只见施娘子一副慵懒的模样趴在冼举人怀里,一手挽着青丝,一手不停的在冼举人胸前划着圈:“好人,你怎的如此威猛,人家都快幸福死了。” “真的吗?你想不想更幸福啊?”闻言,冼举人一阵调笑,手脚又不规矩了起来。 “讨厌,快住手,人家已经不行了。”施娘子赶忙抓住那只作恶的大手,连连求饶。 惹得冼举人轻笑不止,不过随即陡然面色便的无比肃穆:“洛华,你愿不愿要真正的幸福啊?”洛华正是施娘子的闺名。 可惜施洛华却因为一直枕着他的胳膊,没有看到这一幕,嬉笑道:“好啊,莫不是你要向我爹爹提亲?” “如你所愿。”话音一落,便见冼举人瞳孔突然变得无比诡异,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接着那施洛华整个人先是一僵,随即眼神空灵,继而好似看到了什么无比欣喜的东西,一脸喜意。 见此,那冼举人面目变得无比狰狞,身上冒出了无数细丝,就欲往施洛华身上钻去。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厉喝:“休得行凶!”话音未落,便有数个身影破窗而入,正是汪柯及数名衙役。 一见有人,那冼举人立马收回细丝,便欲逃跑,可惜早就被汪柯堵住了退路,见无法逃脱,那冼举人索性也不跑了,而是一脸镇定的望着汪柯:“差爷,我这是犯什么事了,如此大的阵仗!”但奇怪的是,如此大的举动施家好似全然未觉,十分安静。 “胆子到挺大,这个时候了,还能装腔作势,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你了。” “差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闻言,汪可不禁冷笑:“行了,真人面前不说暗话,说吧,你准备怎么杀了这施家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冼举人说完,甚至还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看来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施小姐,你进来吧!” 随着话音一落,房门突然打开,只见又一名施洛华走了进来,眼中含泪,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 这时冼举人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指着床上的施洛华道:“她又是谁?” 汪柯轻轻一笑:“是我从听风楼找的一位伎子。” 到此,冼举人却还未放弃,依旧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差爷,我这顶多也就是个野合,只要我将来娶了这施家小姐,也就算不得什么事了。” “别装了,你自己心里明白。是你自己招,还是要我等用刑。” “洛华,你怎么能相信他们,这些差人最会做些无端陷害的勾当,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施洛华却没搭理他,独自站立一旁啜泣。 见施洛华如此表现,冼举人自然知道这女人是靠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但很快又敛了起来:“差爷,既然你说我要行凶,总的要有个理由吧。” “因为黄晚娘发现了你不是真正的冼举人,所以你杀了她,而你又怕她将此事告诉过施小姐,所以才想杀人灭口,对吧?冼三!” 听到这个名字,冼举人才大吃一惊,随后脸色变的无比阴沉:“你是如何发现的?” (本章完) 第16章 事终 第16章事终 闻言,汪柯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此前汪柯在河边看到的一幕便是螳螂交配,他无意间看到那两只螳螂交配完后,其中一只竟然对它的配偶下了毒手,本来这也没什么,螳螂本就有这种习性。 但无巧不成书的是,那只螳螂在吃完配偶的尸体后,却径自跳入水中自杀,尔后汪柯便见一只铁线虫从其体内钻了出来。 看到这里,他想起那日在黄晚娘棺材里分明也看到了这种虫子,当时只以为是掉进去的树枝,是以压根并没有留意。现在看来,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先杀了黄晚娘后,再用铁线虫控制她的尸体,这才造成未死之假象。 打探了一番后,了解到这铁线虫是传染性极强的寄生虫,于是他便到南衙林公子处,在他身上果然也发现了这种虫子,这个发现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 一想到冼府有个专门的趣虫阁,那里自然有人很了解这些虫子的习性。是以断定凶手一定在冼府,只不过冼举人被他第一个排除了,因为他那日发现的秘密便是,冼举人其实是个天阉。一个天阉如何能祸害黄花大闺女,定然是有人冒充这冼举人与黄晚娘相会。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冼举人会说黄晚娘是疯婆子了,因为事情压根就不是他做的,是以如何会认识这黄晚娘呢。 既能冒充冼举人不被看出破绽,又能操控虫子作恶,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为冼举人养虫之人,而这个人便是冼三,之前在冼府劝冼举人消消气的那个仆人。 但这些毕竟只是他的猜想,要做到证据确凿,唯有抓个现行,他才无法抵赖,所以汪柯才设了这个局。 而之所想到用施洛华当做诱饵,还是因为那道士的缘故。虽然不知其为何许人也,但汪柯已经明白他是个有道高人。这等人物说话,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想到他的谶言,再联想到施洛华当时的维护之举,便断定她当日肯定有所隐瞒。此后他略施手段便吓的施洛华道出了实情,原来这冼三不仅勾搭了黄晚娘,也同样勾搭了她,只不过这施洛华平素胆子更小,做事更小心一些,这才没被人发现。 但怕施洛华漏了马脚,而且她也肯定不会愿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演那不可描述之戏,因此他便在听风楼找了一位身材相仿的女子,让人易容成了这施洛华的模样,请冼三入瓮。 做完这些,他又去找了几个与林撼山感情较好的捕快,听到是为捉拿凶手,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考虑,反正是一一答应了。之所以不去找沈知县,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沈知县有没有安排什么后手,他的人汪柯不放心。 本来他还怕冼三会发现破绽的,谁知这人却太过大意,这才被逮了个正着。 听完这些,冼三只得感叹造化弄人,不想自己竟然败在了两只螳螂手里,只得感叹时也命也。 “没错,那黄晚娘确实是我杀的。” 见他认罪,众人大喜,便准备上前拿人,而冼三好似也准备束手就擒。但谁也没注意到,即便如此情形那冼三也毫不慌张,反而眼含嘲讽。 就在汪柯等人要给他带上枷锁时,突见他轻声笑道:“你们给我都去死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怪异叫声响彻屋内,接着便见那冼三陡然化为一只巨大的螳螂,张开大嘴,无数黑线射出,直接扑向众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只指头大小的铁线虫。猝不及防之下,当场便有两位衙役着了道。 这铁线虫一沾身便一口咬在人的皮肤上,须臾不见了踪影,而那被咬之人却像失了智一般,抽刀就向同伴砍来。 没想到碰上了妖怪,众人大惊之下,全都没命的往外跑,连汪柯也不例外。而那施洛华则没任何反应,直接往地上一躺,原来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那妖怪见此情形,桀桀大笑:“本来不想暴露的,但既然你们自己寻死,就都给我留下吧。” 说完,又是无数铁线虫喷出,直接便开始追击众人。 汪柯只觉流年不利,为何一个小小的杀人案都会碰上妖怪,心中无比后悔,早知道对方是妖怪,打死也不去测试什么功法了。好了,现在连小命也堪忧了。 就在此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爆喝:“妖孽休想伤人!”然后便见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直接落入虫群,瞬间便将那漫天的铁线虫电成了灰。汪柯回头望去,只见一须发皆张的道士凌空而立,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好不威风。 而那妖怪一见这人,立马尖叫一声:“不好,是臭道士!”转身便想跑路。但显然它口中的臭道士实力更胜一筹,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一个雷阵给围住了。 它正想求饶,谁知那道人却全然不理,直接单手虚握,便见那雷阵慢慢缩小,全部击打在妖怪身上。随着阵阵凄厉之声传来,妖怪慢慢又变回了人型,只不过看起来已经是个死人了,而那两名被虫子控制的衙役也恢复了正常。 看到妖怪已被消灭,众人庆幸的同时便准备向那道士问安,有些人甚至还暗搓搓的想,看看能不能攀攀关系,好学上个一招半式。谁知这道士见妖怪已除,竟然丝毫不做停留,直接撇下众人化为一道流光遁走了,好生让人遗憾。想来是不屑于跟这些凡人打交道吧。 过了许久,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由于汪柯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冼三的尸体旁,他想确认一下这冼三是不是死透了,要是没有,他便准备补上一刀。 岂料刚一靠近这尸体,便见一个三寸左右的冼三虚影冲他飞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没入了他的身体,把他吓了一跳。但过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这才心中稍安,只以为是那选祇录在作怪,但也让他有些疑惑,这等祸害,也配上那名录么?莫不是那传法的人并非太白金星,而是妖人不成。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冼三腰间别着的一块腰牌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拿到手中一看,只见这腰牌似铜非铜,似铁非铁,也不知道是何种材质做成的。其上刻着一个篆体大字“虫”,也不知道是何意。 众人见没有危险,都慢慢围了上来,见此,汪柯也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将这腰牌偷偷地藏了起来。 接下来,一干人等便带着这冼三的尸体前去向沈知县复命。(ps:请各位大佬帮忙投下票呗。) (本章完) 第17章 出镇 第17章出镇 既然抓到了真凶,且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即便沈知县再不情愿,也只得将林撼山父子放出。 表面上自然免不了要恭喜林氏父子一番,但背地里却不知摔坏了多少东西。这几日李庆脸上时常会出现莫名印记,却只推说是走路不小心撞得,也不知道他眼神有多不好,能撞这么多次。 而且明眼人都察觉到了,沈知县这段时间会有意无意刁难汪柯,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对于这些,汪柯自然明白缘由,但却并不在意。他是那种内方的人,虽不免俗套,但却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次的案件有没有获得足够的九德之力,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怪被那道士击杀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妖怪本来作恶就不算太大,他仅仅获得了一丝仁德和一小部分智德,远远不够境成所需,看来还得慢慢积累。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经过此次的事情之后,林撼山自然对他亲近了许多,不仅亲自上门感谢,日常工作中还时常有照拂之举,这也属情理之中。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这次的表现让同僚们看清了他的为人,是以不管往日关系如何,自此之后却和睦了许多,或多或少都会透出些善意,就连沈知县的心腹李庆也不例外,想来都希望在自己面临困境时,汪柯也能如此次一般仗义行事。 --------------------------------------------------------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即便接近立夏,但还是阴雨绵绵,已经有半个月左右没见着太阳了。受此影响,有多地都传来了决堤的消息,无数乡民受灾,无家可归。更可恶的是,天灾逐渐演变成了人祸,有些居心不良之辈竟然开始鼓动灾民暴乱,强抢富户,一时间报官之声四起,搞得沈知县焦头烂额。 但这等祸事又不能置之不理,要不然他这官算是做到头了,只得派出衙役镇守各地。 紫霄镇是南丰最南端的一个小镇,距离南丰县城足有四五百里,与其说它属于南丰,倒不如说属于广昌,因为它离广昌县城还不到一百里地。是以许多紫霄镇居民终身不知南丰,却知广昌。 官道上,一风程仆仆的身影正在赶路,这人正是汪柯。因为沈知县作梗,他又被分到了这偏远地区。 这一路行来,足足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即便以他目前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了。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让他无比动容,时常能见披麻戴孝,哭得撕心裂肺之人,可见影响之大。 快要接近紫霄镇时,他无意间捡到了一个绣花钱袋,上面还绣着一个大大的喜字,也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小娘掉的。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十两白银,一缕青丝,甚至还有小娘的庚帖。看了生辰八字,他才知道钱袋的主人叫吴晗,年方十四,小小年纪就身怀巨款,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怕这小娘找来,于是他便等在原地,好归还这钱袋,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也不知是这小娘钱多不在意,还是暂未发现。 眼见天色将黑,怕有野兽出没,他也就不再等了,自己去找那小娘便是。 来到镇上,他直接找到了当地的里正,说明来意之后,里正自然是热心款待,毕竟有了公人坐镇,也能让他心安不少。 由于是头一次来这紫霄镇,吃完饭后便准备逛逛。随意走动一番发现,这紫霄镇看起来颇为富裕,家家户户青砖红瓦,小日子过的委实不错。而且看起来此次天灾并未对这里的人造成多大影响,也让他舒心不少,看的惨事太多,人难免抑郁。 看来此地里正的宵禁执行的很严格,这才稍稍天黑,偌大的紫霄镇上便全无行人,如果不是因为家家户户亮起了灯,他都会以为这是一座空城。 稍微消了消食后,他便回到了里正安排的驿站,想起钱袋一事,便将里正唤了过来。 “钱里正,可知这镇上有一名叫吴晗的小娘?” 钱里正本来还以为他要问正事,都准备好了各项数据准备汇报,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问题,一时间有些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禀大人,我自是知道的,她是吴老爷子的小女。” “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名叫吴匡,是本地的三名乡老之一。”乡老是乡里德高望重之人,常常会为乡民解决纠纷。因为大宋初创,基层官吏不够,是以皇权不下乡,见这些乡老、里正可以起到维护统治的作用,便默认了他们基层官员的身份。 “哦,看来你与这吴老爷子相熟,是这样的,我之前来的途中捡到了吴家娘子的钱包,还请你帮我代为归还。”说完,便细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谁知这钱里正一听此事,头却摇的像个拨浪鼓:“大人,这等事情,还是大人亲自去还为好。”本来还准备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可惜汪柯没注意到这些,见他不愿意也只得作罢,随后又问了一下吴家的地址后便让里正下去了,他准备明日自己去还。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钱里正出去之后,思虑了一番之后,才把心一横,然后向某个地方走去,并没有回家。 (本章完) 第18章 神秘仪式 第18章神秘仪式 吴府就在镇子最中心的地段,离驿站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正准备上前叫门,却见里面早有人出门相迎,看来钱里正还是提前告知了吴老太爷。 来人是吴府的管家,十分客气的将他带了进去。 里面正有七八个人坐在大厅,为首的是一耄耋老者,看起来垂垂老矣,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也不知道他如此大的年纪是如何生出这么小的女儿的。 里面是清一色的男子,想来是女眷不便相见吧。 “哈哈,汪公人有礼了,这一大早便听见喜鹊在叫,想来这等畜生也知道有您这么尊贵的客人上门啊!”与相貌不同的是,这吴老太爷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笑的十分爽朗。 “见过吴老太爷。”见人家这么客气,汪柯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汪公人客气了,客气了。听钱伢子说你捡到小女的钱袋了?” “是的,我此次便是来归还的。” “那就多谢了,小女因为这事还闹了好久的别扭呢。吴桐,去叫小姐出来,让小姐当面谢谢汪公人。” 随后便见一旁的年青仆人点了点头向里间走去。 一阵寒暄过后,不多久便见一青衣罗裙的俏丽女子走了出来,接过钱贷后巧笑倩兮地向他盈盈一拜:“谢过汪大哥。”声音清脆爽利,听起来十分悦耳。不过这小娘显然不是什么安分人,接过钱包的时候竟然还挠了下他的手心,着实让他有些吃惊,怕被她家里人发现,赶忙收回了手,看起来反倒像是他做贼心虚似的,惹得这女郎痴痴发笑。 不过说起来,这小娘子发育的也忒好了,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看起来全然不像十四岁的模样,反倒有些妇人气质。不过一想到大宋法律规定,女子十五岁便可以婚配,也就没太在意。 此后,这女郎便下去了。 本来汪柯是准备走的,但架不住吴老太爷太过热情,只得留下吃了顿午饭才离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离开不久,吴家人全都换了副面容,不复之前的笑意盈盈,一个个表情肃然。 “吴桐,将他碰过的东西全部送到祠堂去。” “是,老爷。”随后便用布包着汪柯用过的碗筷、酒杯带了下去,整个过程异常小心,好似生怕沾上自己的痕迹。 “大哥,真的要用他吗?他可是公人,要是被发现了,我怕后患无穷啊?”吴老太爷一旁的一位老者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吴家是有什么谋划,但显然会对汪柯不利。 吴老太爷眉头一皱,望着他森然说道:“老三,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那老三闻言不禁身子一抖,竟然直接跪地求饶:“不敢,不敢。” 不想这吴老太爷威严如斯! “还有谁质疑我?” “没有,没有,怎么敢质疑大哥,老三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了,还望大哥不要放在心上。”其他人纷纷出言否认。 吴老太爷这才表情稍稍缓和:“哼!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觊觎我这个位置很久了,但你们要知道,我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不给你们的,谁也不要想动分毫。” 这话敲打的意味很重,气氛立马变的凝重了几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见此,吴老太爷才接着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要信命,也只能信命,要不然早就死无全尸了。既然他捡到了钱包,那就是他的命。”也不知道他们是做哪一行的,如此神秘。 “是,大哥说的对。” “好了,其他的暂且不必说了,现在去安排仪式。” “是。” -------------------------------------------------------------- 晚上时分,吴家祠堂,有数十人正围座在祠堂里,一个个都像哑巴一样,场面安静的让人害怕。 说起来这吴家祠堂也是十分诡异,别人家的的祠堂供奉的都是祖宗牌位,但这吴家供奉的却是一口三寸左右的漆黑棺材,也不知道闹得是哪出。 突然一个听起来无比渗人的声音打破了场上的安静:“吉时已到,行婚礼。” 便见一做媒人打扮的妇人慢慢走到了棺材旁,但与正常媒人不同的是,她脸上涂的惨白,腮间还点了两点血红的胭脂,看起来就如死人一样,好生吓人,但吴家人却好似习以为常,全无惊异之色。 接着便见她面向棺材呐呐自语,好似在跟什么人沟通一样,不久,整个人便浑身颤抖,像极了打摆子,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随后便听到她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 话音一落,诡异的一幕便出现了,只见那吴晗竟然手捧牌位站了出来,那牌位上分明写着“吴晗之灵位”。 而那吴桐则带着汪柯先前用过的东西与她相对而立。 “一拜天地!” “二拜阎罗!” “三拜财神!” 整个过程中,二人均是带着灵位与碗筷等东西进行的。行礼完毕后,这些东西陡然飞起,直接被吸进了那棺材内。随后,棺材里便飞出了一个硕大鬼脸,大嘴一张,便有无数金银财宝飞出,堆的地上到处都是,在场众人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但因为吴老太爷没有发话,只得眼巴巴地望着他。 直到吴老太爷开口说道:“谢财神恩赐,请诸君领赏!”这些人才敢行动,这下场面顿时无比混乱,谁都恨不得多长了无数只手,这样才能拿的更多。 直到折腾到了后半夜,这些东西才被吴家人全部搬走,足见财物之丰厚。 (本章完) 第19章 噩梦 第19章噩梦 汪柯正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相公,起床了。” 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唤他,便没有搭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知,这时却有一只冰凉小手捏着他的鼻子:“相公,再睡就变小懒猪了,快起床吧。” 喘不过气来,只得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却见吴晗正穿着血红嫁衣,笑意盈盈地趴在床头,一边抚摸着他的脸,一边宠溺地说道:“相公,起来吃饭了,人家已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早餐,再不起来就凉了。” 见着是她,汪柯有些惊疑不定:“吴小姐,你怎的在此?” 闻言,吴晗有些埋怨:“你怎么还叫人家吴小姐,今天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顿时汪柯有些恍然,好像是这么回事,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娘子,我给忘了。” “算了,知道你是个马大哈,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哟,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吴晗俏皮地说道。 “一定,一定。” “那还不快起来?今日还得回门呢。” 谁知汪柯却狡黠一笑,一把将她抱了过来,坏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还是要多锻炼锻炼啊。” “别,相公,这是大白天呢。”吴晗含羞带怯。 “要的就是白天。”汪柯却不管不顾。可是诡异的是,外面分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却视而不见。 吴晗见拗不过他,只得依了...... 一番谜之操作后,才起身洗漱。用过早餐,便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吴晗回娘家。 来到吴府,只见那大门又高又窄,牌匾上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大字,就好似一口棺材一般。里面黑漆漆一片,并且有一个声音不断呼唤他往里走。 而他就好似魔怔了一般,一见这大门,就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本能的觉进去之后便会无比舒适。 吴晗见此,也立马牵着他的手便准备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相公,到家了,以后我们便永不分离。” 岂料就在他脚刚要踏进大门的时候,身上陡然发出一阵金光,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和吃痛声,那吴晗原本与他十指相扣的纤纤细手,遇着这金光后便好似如遭雷击,再也不敢碰他。 而他在这一刻,人好像也清醒过来了,只觉门里面有些不对劲,本能的就欲退去。见此,吴晗有些急了:“相公,怎么不回门呢?” 闻言,他讪讪一笑:“娘子,我觉着今日回门不妥,还是改日吧。”说完,整个人便往后退。任凭吴晗如何叫唤,他都不予理会。 眼见劝不住他,那吴晗开始气急败坏,周身不断有血色红光浮现,脸色慢慢变得惨白,眼仁也不见了,最后变成了一个身穿嫁衣的女鬼,那原本柔顺的三尺青丝渐渐幻化成了一只只血色鬼手,直接向他抓来,就欲将他拖入门内。 吓得他死命奔跑,但这些鬼手却无比迅捷,即便他使出全力,也跑不过。眼看这些鬼手即将要抓住他了,那女鬼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 但谁知就在鬼手碰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又见一阵金光闪烁,幻化成无数电弧,直接击打在那些鬼手之上。痛的那女鬼龇牙咧嘴,本来就十分恐怖的她,配上这表情,越发恐怖。这下,女鬼便不敢再追了,这才让他得以逃脱。 --------------------------------------------------------------- 驿站厢房内,只见原本像具尸体一般躺着的汪柯,陡然惊醒,原来刚才竟然是一场梦。后怕不已的同时,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有些哭笑不得,这梦做的也真是可以了,莫非自己潜意识里对那吴晗有些不轨心思?还是说那掌心的轻轻挠拨真个就撩动了他的心弦?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一想到那梦中的女鬼,便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不靠谱的念头赶走。 即便现在才凌晨时分,但一时之间却是睡不着了,或者说不敢睡了,他只觉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能感觉到有个声音会在耳边呼唤相公。 紧了紧身上衣服,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窗,见全部关严实了之后,才多了些安全感。就这样,坐了一段时间实在太困了,才重新回去睡觉。 天明,继续睡了没多久的汪柯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了,还夹杂着刺耳的唢呐声。 听着像是有人在迎亲,看看了外面,这才天刚刚亮,也不知道这紫霄镇怎么有这么怪异的习俗,哪有这么早就接亲的。 随后便发现这唢呐声越来越近,到了驿站后便没走了。 好奇之下,走出门一看,便见吴老太爷和钱里正正在大厅内说着什么。因为太吵了,即便离的不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大厅内停着一口漆黑棺材,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喜字,旁边站着抬棺的八仙。地上还撒着一地纸钱,场面十分诡异。 “两位这是在做什么?” 谁知,一见到他现身,众人皆是一惊,敲打之声戛然而止。钱里正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你怎么还未......” 但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吴老太爷赶忙咳了一声:“这不是前些时日经常下暴雨吗,没办法进行清明祭祖,所以镇上的人约定今日前去祭祖。因为祖上有规矩,祭祖前一定要带着贡品绕镇上一圈,恰巧到了驿站,便让这几位八仙歇歇脚。” 钱里正闻言才慌忙点头,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后,也纷纷附和。 见大家都如此,汪柯好似也信了,便丢下一句:“还是快点抬走吧,这挺渗人的。”说完便回屋了。 见他没有怀疑,屋外的众人才松了口气,全都望着吴老太爷,好像在等他指示。 吴老太爷想了一会,向钱里正叮嘱了一句:“这人有古怪,你好生盯着他,如果事情有异或者确认他被带走了再来通报。” “是。” 安排好之后,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本章完) 第20章 欲逃 第20章欲逃 他们却没发现,厢房之内,汪柯正从房门的一丝缝隙死死地盯着他们。 对于吴老太爷的鬼话,他自然是一句没信,那钱里正当时的惊骇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分明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百分之百确定,那口棺材就是为他准备的,要不然哪有带着棺材进驿站的道理,这又不是义庄。 见他们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房间,料定后续肯定还有什么动作。 可是他有个疑问,为何这帮人会如此确定他会死呢?想到昨晚的噩梦,他陡然一惊,莫不是跟这个梦有关系?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也许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有女鬼作祟,那么这事肯定跟吴老太爷他们脱不了干系。 其实他到想的没错,这吴家那日施展的秘术便是姹女勾魂术,目的自然是要他的小命。 本能的有些害怕,人嘛,本来就容易畏惧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尤其是经历了前两次的事情,他绝不会怀疑女鬼的存在。 一想到那东西睡了自己,就无比膈应,心里瘆得慌。 不行,绝对不能再待在这里,想到这是对方的地盘,便坐立难安。昨晚是入梦,谁知道今晚睡着后会发生什么。 打定主意之后,便准备开溜。 但看刚才的情形,显然吴老太爷对那钱里正有所交代,这事需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 驿站之内,钱里正看似一直在大厅敬候汪柯吩咐,但实则是在监视,见汪柯半天也没出门,心中不免嘲弄,看来也是个蠢货,这么反常的事情也不以为然。 但快要接近饭点时,汪柯却突然走了出来向他招手。 迎上前去,钱里正貌似恭敬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岂料昨日还很和善的汪柯却满脸倨傲:“老钱啊,我这来了都有一天了,但那常例钱却没见着啊,莫不是你没准备?”说到后面,脸色羞恼,显然十分不满。 常例钱,其实是索贿的另一种说法,一般来说,县衙的衙役下到地方后,便会趁机向地方上索要贿赂。有些聪明的里正想的很明白,反正结果是都要给,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反倒可以卖个人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常例,于是这钱便被称为常例钱。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这老人陋习却学了个十足,钱里正心生鄙夷,但表面上却陪着笑:“大人,是下官疏忽了,这里有二两纹银,还请大人笑纳。”原来,这钱里正以为他命不久矣,是以先前并没有准备。 汪柯显然也看明白了,当场脸色一变,说起话来阴阳怪气:“钱里正,多谢你还记得啊,我汪某人看来挺有面子的啊,竟然值二两白银!”这显然是反话,既是不满也有嫌少的意思。 钱里正没想到二两银子都填不满他的胃口,心生不忿,要知道这平常的衙门公人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三分银子。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只得继续赔笑:“你看这事闹的,是下官记错了,应该是七两才对。”说完,又从笼袖里掏出一锭白银递了过去。 汪柯这才喜笑颜看,一边迅速接过银锭,一边说道:“哎呀,钱里正太客气了,是汪某错怪你了,得给钱里正赔个不是才行。”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给他赔了个礼。 “不敢,不敢。” 谁知汪柯拿了钱后,又整起了幺蛾子:“钱里正,听闻镇上飘香楼的酒水不错,要不咱两去尝尝?”飘香楼是镇上的一家妓院,明面上由一尹性商人经营,但实际上却是吴家的产业。听这话的意思不仅手不老实,这心也不老实了。 没想到汪柯小小年纪不仅贪财,还很好色。这下到让钱里正越发放心了,一想到他已经被吴晗缠上了,本能的不想多与他接触,省的晦气,便笑着摇了摇头:“这就不必了,我年纪大了,比不得大人年少气壮,大人自便即可。” “那我就自己去了?到时候别怪兄弟不仗义啊。” “定然不会。” “你也知道我这俸禄挺微薄的,那这赏花钱你看?” “自然是下官来出。”见他还在这里死要钱,而且去的地方还是飘香楼,这下钱里正是彻底没了戒心,直接一口应承了下来。 顿时,汪柯便喜笑颜开地往飘香楼而去。 不过钱里正做事还是很谨慎的,待他走后不久,钱里正便唤来两个下人,让他们缀行其后。做完这些,他还偷偷溜进汪柯房间查看了一番,待见到桌上的官府、佩刀等重要物品都在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有心留意,汪柯自然很快便发现有人跟着他,是以一到那飘香楼便点了两个歌姬,一边调笑,一边畅饮,不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随后便支开了歌姬,倒头大睡起来。 那两人见此,也就没太注意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夜半时分,本来看起来还醉的厉害的汪柯突然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从窗户边一跃而下,趁夜溜出了这紫霄镇,先前的总总自然都是为了这一刻所做的准备。 官服、腰牌什么的,也是他刻意留下用来麻痹钱里正的。这些东西丢了大不了受一顿批评,但小命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本章完) 第21章 追堵 第21章追堵 官道上,汪柯正在急速奔跑,他只想越早离开紫霄镇地界越好。 身后却陡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回头一看,数百米之外,身着血色嫁衣的吴晗正急速向他掠进,而更远之处还有无数火光正在靠近,显然是吴家之人,顿时吓得他亡魂大冒。可惜这女鬼的速度并不是他能比的,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他::“相公,为何丢下奴家不辞而别?” 女鬼的状态有些古怪,脸上似有挣扎之意,但不一会儿便又消失,变得正常起来。 汪柯心头一沉,不知作何应答,只得暗中戒备。 很快,吴家之人便到了,手持刀兵,团团将他围住,随后吴老太爷越众而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汪公人,何故不辞而别?”看他的气色,比之前又差了几分,不知何故。 原来,汪柯出逃不久,便被吴家人发现了。眼见房中无人,吴老太爷便催动秘法指使这女鬼前来寻人,因为一旦中了那姹女勾魂之术,只要人没死,女鬼便能一直感应到他的气息,这也是为何能如此之快找到他的原因。 眼见无法善了,汪柯索性也不假辞色:“老东西,何必要假惺惺,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便是。”心中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好,果然有胆量!上!” 话音一落,便有数十人向他攻了上来。 还好这些人用的只是寻常手段,即便以寡敌众,但也不是他的对手,反倒被他趁机反杀了两人。见此,只觉心中振奋,战意更胜,若不是看到吴老太爷一旁有女鬼护着,他都准备擒贼擒王了。而吴家众人见他如此悍勇,一时间纷纷生出惧意,裹足不前。 见此,吴老太爷大怒:“昨日失期,已经引得财神爷震怒,谁要再敢懈怠,定将杀之以作顶替!” 众人闻言俱都脸色一变,一个个都变了个人似的,全都不要命的向汪柯攻来,有些人甚至用出了以伤换伤的打法。这下他就吃不消了,他只不过是气力非同常人,又不是金刚不死之身。虽然又杀了数人,但自己也多处受伤。随着力气逐渐耗尽,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样下去定然是不行的,汪柯便且战且退,趁着一个机会,打退了一轮攻击后,扭头便向一旁的大山深处跑去,也顾不得一旁虎视眈眈的女鬼。 见他逃跑,众人自然是不肯放过,全都追了过去。但只就速度上而言,全都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眼看他要逃脱,吴老太爷虽然对手下众人不满,但也没有办法。自然不会眼看着他跑掉,只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那符纸上,口中念念有词,做完这些,他的脸色又凭空惨白了几分。 原来,要驱使这女鬼,需要引动他的精血之力,如今他年纪这般大了,气血已经衰败不堪,是以一般情况下,能不动用女鬼便不动用,否则极易遭到反噬。但如今,却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没有按照约定将祭品送上,那财神的手段绝非他能抗衡的。 接到指令,那女鬼便直接飞到了汪柯身后,一伸鬼爪便向他后心抓去。感到后身后有异,他赶紧回头一看,便见到那女鬼离他不过数尺之遥,吓得当场变色。 但这一抓又快又急,完全容不得他作任何反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然而,这时陡生异变,只见那女鬼落爪之处泛出一阵金光,化为一道无形壁障,将汪柯包裹其中,任凭那女鬼如何用力,都无法将一抓落到实处。 本来都已经做好身死打算的他,见这女鬼莫名停住,虽不知为何,但却也不敢多想,使出全身余力,奋力奔跑,只想离这女鬼远远的。 那女鬼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又试了数次,但均如之前一般,毫无建树。 这次数多了,汪柯自然也明白这女鬼好像拿他没办法,于是便再无顾虑,放心将后背交给了它。 吴老太爷还以为女鬼又不听指挥了,加了数分精血之气,但依旧于事无补,气的他暴跳如雷。 原来,汪柯那日除掉五通神之后成就的是功德金身,这种金身可是殊为难得,古往今来只有两个人练就过这种金身,一个是那唐朝和尚玄奘法师,也就是后来的功德旃檀佛,另一个便是他了。 这种金身一旦形成便能产生两种特质,一个是亡灵辟易,无视万鬼,一般来说即便是强大如鬼仙,只要没有位列仙班,便绝不可能伤其分毫,当然阎王之类的例外,毕竟他们已经是鬼神了。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绝对免疫鬼魂类的物理及魔法输出;第二个便是气运加身,成为时代弄潮儿,俗称事儿妈,又或者主角光环,比方说那只上蹿下跳,像条狗一样的死猴子。 可惜汪柯却不知道这些,也不知今后他明白了真相之后,会不会自觉没脸见人。 追逐之间,汪柯见前方有一座道观,想也不想,便一头钻了进去,万一这女鬼害怕道观呢。 他料的确实没差,那女鬼一见他进了道观,还真就裹足不前,原地徘徊了一阵后,这才离去。 半路上,吴老太爷接到女鬼报告的吴老太爷脸色阴晴不定,既想抓住汪柯,又对那道观十分忌惮。想了许久,才下令收队。 众人自是不解,纷纷出言询问。 “那道观里有一极其可怕的存在,向来对我吴氏一族恨之入骨,进去只是枉送性命。如今他有命进去,未必有命出来,我等还是不去冒这个险了。你们去将那些死去的叔伯兄弟的尸体收拾一下,按照常例当做替代献给财神爷,想来这么多人,祂应该也会满意吧。” “是。”没想到剩下的人对吴老太爷这话毫无意见,即便是死者的父子、兄弟也没有反驳,可见吴姓族人生性之凉薄,或许是因为经常干这种事情吧。 (本章完) 第22章 紫霄 第22章紫霄 小心翼翼地躲藏了许久,见那女鬼真就不敢进来,这才稍稍安心。 缓缓的打量了一下这道观,只见它破旧不堪,到处都是灰尘,更有无数蛛网遍布其间,显然荒废许久。除了蛙鸣声,四周一片寂静,显得十分安静。 原来此地名为紫霄观,百余年前,这紫霄观原本只是无名之士的修行之地,因其法力高深,护持一方,是以慢慢的便有一些受恩惠者自发聚居在此附近,因该地常有紫霄出现,于是便纷纷称其为紫霄真人,并将聚居地命名为紫霄镇以示感恩。 五十年前,紫霄真人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人见过。后来有人发现此地常常会恐怖嘶吼声传出,且多人声称见到过可怕巨蛇,喜食人肉,久而久之这紫霄镇的人便不敢前来了,纷纷视此地为禁地,于是慢慢衰败了下来,如今仅是一座残破道观。 不过对于这些,汪柯却全然不知。 他只想先行修养,待天明之后再出去。或许白日里,那女鬼便不敢现身。 前面是三清殿,稍微打扫了一番,便在三清神像前座了下来,有它们在,心里多少生出几分安全感。 随意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却渐渐发现这殿内常有大风吹过,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让他觉得肌体生寒。 赶忙关上殿内门窗,却诡异的发现这大风并未消失,依旧在殿内肆虐。 这下他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大殿虽然破旧,但门窗完好,按理来讲是绝不可能出现大风的。而且好似极有规律,每过半刻钟的样子便会有强风吹过。 怕这风有古怪,他心生疑虑,不由打量了一下四周,但并没有任何发现。静下心来细细地体会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这风是从三清神像的顶上吹来的,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骇莫名。 只见那横亘在神像头顶的房梁上,有一条漆黑巨蛇正盘踞在那横梁上,那腰身竟然有神像粗细,一口吞下一头水牛都豪不夸张。 一呼一吸之间,便有强风生出,显然这强风便是它的呼吸之气。 这下汪柯哪里还敢待下去,死死的屏住呼吸,便悄悄地往外退,正欲打开殿门往外逃窜,却不曾想殿门因为年久失修,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度刺耳的嘎吱声。 这无异于凭空炸下一道惊雷,把他吓的半死。 也就在此时,房梁上两个惨绿灯笼亮起,显然那巨蛇苏醒了过来。 汪柯见状,头也不回,直接死命向外跑去,这一刻他也顾不得外面有没有女鬼了。如此巨蛇,非妖既怪,绝不可等闲视之。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被那巨蛇看在了眼里。谁想,这巨蛇竟似毫不在意,晃动了一下脑袋后,竟然面露微笑,口吐人言:“又是一个冒失的小家伙,扰人清梦。”随后便不再理会,这定然是大妖无疑。 本能的吐了吐蛇信,就似打了一个哈欠。就这一下,却让它神情大变,直接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地后便幻化成了一束发盘髻,身着青兰道袍的中年道人,急速向汪柯追去。 “小友,且慢,我有一事相询。” 见后面凭空冒出一个道人,汪柯哪里会不知道他是巨蛇所化,岂敢回头,只是充作不知。 那蛇精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情况,心中苦笑,没奈何只得手指一挥,便见一道无形之气朝汪柯飞了过去,顿时将他困在其中,任凭汪柯如何挣扎,也走不出去,原来这蛇精施展的是画地为牢之术。 嘴角发苦,汪柯只觉小命不保,遂也放弃了挣扎,转身看向道人。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这蛇精看起来却很和善,见他停下了,便收了神通。 “小友可来自那南丰县衙?” 汪柯一愣,这蛇精怎么知道。 一见他的表情,蛇精自然知道所料不差,遂面现笑意:“贫道紫霄,见过小友。” 原来,这蛇精便是紫霄真人,是一异蛇修炼而成。但它却不同于一般的妖怪,而是玄武后裔,有着一套完整的传承功法,加之专行善事,从无恶迹,因此短短三百年的时间便幻化出了人型,只要有个契机,便能得道飞升。 玄武一族,最善推演,五十年前其先祖无意间窥得一丝天机,知道天地将有异变,而玄武一族届的机缘便应在它身上,遂偷偷传下神谕,让其助一身具功德金身之人斩妖除魔,匡护正义,便可功德圆满,位列仙班。但具体何时何人,则因为天机晦暗,无法推测,故未言明,只是让它谨守本心,敬候气运之子从南丰县衙而来。 本来它得到警示后,便想出山寻找,但因为当时出了一些变故,遂不得以只能困守此地。时间过了这么久,它早已忘的差不多了,但没想到今日却从汪柯身上嗅到了功德气息,这才追了上来。 见它释放善意,汪柯既怕且喜,怕自然是因为它的身份,喜则是见到了生的曙光。 当下也只得强忍着害怕问道:“仙长何以知我来处?” 怕泄露机密,紫霄真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小友切勿再问。只要你知道我对你没恶意便可。” 话说道这个份上,汪柯觉得其言应当可信,如果真有歹念的话,以它的修为要弄死自己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情,何必在这跟他寒暄。 于是便慢慢恢复了正常:“既然仙长有言,那小子便不再问了。” 紫霄真人面露赞容,气运之子果真不凡,心境恢复之快远超常人。 “小友,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小友答应。” “何事,仙长只管道来,只要我帮的上忙,绝不推辞。” “如此便好,我观小友乃好义为公之人,定然会碰上许多麻烦,如不嫌弃,可与吾为友否?届时碰上什么难事,我也好出力相助。”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闻言,汪柯难以置信,这是送上门的强大帮手?竟有这等好事,虽然心有疑虑,为何这紫霄真人上赶着来,但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于是便点了点头:“仙长如有此意,我自是求之不得。” 见他答应,紫霄真人哈哈大笑:“那今后还请小友多多指教!” 但就在这时,突然三清大殿传来一阵恐怖嚎叫,如牛吼,似马嘶,随后一个狂暴之声传来:“紫霄小儿,又在人族面前奴颜婢色,简直将我妖族的脸面丢尽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紫霄真人脸色大变:“不好,这妖物竟然苏醒了!”说完,便叮嘱了一句让汪柯先行离开之后,便往那大殿而去。(ps: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23章 虎牛 第23章虎牛 如果此前他还对紫霄真人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则是疑虑尽去。 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会让紫霄真人如此忌惮。 不多时,便听见三清殿传来了打斗声,即便百米开外,也能感受到阵阵罡风铺面而来,刺的皮肤生疼。 越靠近大殿,这罡风越强,压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过来,才看清里面正有一蛇一牛正在搏杀,蛇自然便是紫霄真人,而牛则不知是何物。 说那妖怪是牛其实并不准确,确切的来说是一牛头虎身的怪物,长着一对凶戾獠牙,下蹄而上手,手上举着一盏诡异花灯,飘着点点荧光。而它的周身则绕着一团厚重黑气,不断有痛苦鬼脸浮现,好像要从黑气中挣脱出来,但随即便会被黑气重新吞噬,消失不见。 而且这妖怪好似一个话痨,一边战斗一边不停的絮叨,核心意思无外乎是咒骂紫霄真人为虎作伥,专门猎杀同类取悦人族。 但紫霄真人充耳不闻,只是将它往死里打。 但二者之间实力相差不大,虽然紫霄真人稍占上风,但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估计没有个三天三夜定然分不出胜负。 又是斗了半个时辰,突然那妖怪脸色一变,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周身的绕体黑气瞬间便稀薄了数分,接着便有数个鬼脸冲了出来。一离开黑气,那些鬼脸便化为一个个人型,就欲往外间逃窜。看样子,分明是一个个鬼魂,也不知这妖怪害了多少人,才能凝聚出这么多的黑气。 作为老对手,紫霄真人不惊反喜,他自然明白这是妖怪暗伤复发的征兆,于是攻势越发凌厉。 随着他的霹雳手段,不断有鬼魂挣脱而出,而妖怪的气息也越发虚弱。眼见时机已到,紫霄真人便大嘴一张,一道硕大的紫气在口中凝练,越变越大,甚至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 妖怪见此,无比惊骇,竟然直接跪地求饶:“紫霄,看在往日的份上,你饶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今后我一定改邪归正,求求你了。”边求饶边磕头。 紫霄闻言,看似有些犹豫,那紫气凝练的速度顿时也停了下来:“你当真愿意改过自新?” 闻言,妖怪顿时有些惊喜,赶忙说道:“当真,只要你不痛下杀手。” 见此,紫霄真人面露欣慰笑容:“虎牛,你既然愿意回头,那是再好不过。遥想当年你我同把臂同游,好不畅快,何必要去抢掠生人。” “是,你说的对,是小弟错了,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积德行善,以恕往日罪过。” “好,那我便信你.....才怪!”随后便见一道狂暴紫气激射而出,直接打在虎牛身上,随后便见虎牛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一声凄厉大喊传来:“紫霄,你竟然算计我?” 原来,紫霄真人素知虎牛本性,这是个诡计多端的主,恰巧他施展这道紫气需要时间,便用言语拖延。 见虎牛中招,紫霄才面露戚容:“虎牛,你我兄弟多年,且俱已化形,只要再好好苦修,定能得道飞升,你又何苦要去祸害人族,落得如此下场。” “你少假惺惺了,如果不是你在我修炼之时出手干扰,我岂会如今这般模样?”虎牛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愤愤不平。 “你杀人为食,我岂能容你,何况这也非修炼正道。” “哼,你身具玄武血脉,自然敢大放厥词。我呢,我只是个虎牛杂交的下等妖怪,要想修成正果,除了吞食血食,还有何法?何况人族可以吃猪、吃牛,为何我就吃不得他们?”说完这些,虎牛已经是强弩之末,看起来行将就死,周身黑气消散的七七八八,整个大殿之内站满了重重魂影。 见他如此模样,紫霄既有不忍,又有惋惜:“你还有何后事要交代,兄弟一场,只要不是难为的我定然会满足你。” 虎牛闻言长叹:“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我只想再尝尝婶子做的羹汤,那味道可是真鲜美呀,即便......即便过去了数百年还是让人难忘......”说到这里,已经是眼神涣散,脸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微笑,定定地望着空中,好似有人在和它打招呼。 婶子便是紫霄真人的娘亲,但在飞升时没有挨过那雷劫,身死道消了。听它提到自己的母亲,紫霄真人也不禁想起了二人亲密无间的孩提时代,心中无比伤感,看来今后这世上便只有他一人了。 “我.....我已经快死了,但终归兄弟一场......你听我一句劝,你且过来。”虎牛艰难的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见此,紫霄真人心中不忍,便化为人型,慢慢在它面前蹲下:“阿虎.....” “你先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我怕等会没时间了......” “嗯。”紫霄真人点了点头。 虎牛缓缓伸出它的双手,紧紧地握住紫霄真人:“你这人啊......最是心善,但切莫和人族走的太近了,他们素来相信......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话到最后,已经是只见其嘴巴不断闭合,却不闻其声。 紫霄真人不由将头贴了过去:“虎牛,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只见那原本垂死的虎牛突然面露狰狞:“我在说,你去死吧!”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紫霄真人的脖颈之上。同时原本掉落一旁的花灯内,一道荧光飞出,化为一把幽蓝色的长刀,直接在他后背砍出了一道数寸深的刀口。而原本好似外逃的鬼魂,这一刻纷纷龇牙咧嘴地向他扑了过来,不断啃咬他的血肉,竟然是一群伥鬼。 这一下,直接痛的紫霄真人现出了原型,无比愤怒:“虎牛,你敢算计我?”因身受重伤,气息却比之前弱了许多。 这一刻,虎牛再也不复此前的濒死之状,虽然也身负重伤,但明显状态比紫霄真人好得多:“哈哈哈,只许你算计我,不许我算计你吗?如果不用此法,你怎么会上当呢。今日我便要将你杀死,然后吃光这紫霄镇的所有人!记住,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我要让你死也不得安生!” (本章完) 第24章 封祇 第24章封祇 却见紫霄真人冷笑一声:“你当真是不可救药,以为就凭这区区小伤就能杀死我?” 虎牛闻言,仰天长笑:“我知道你血脉之力强大,不过你仔细感受一下,有没有发现灵力运转之时会有一种滞涩感?” 紫霄真人心中一惊,默默运转灵力,当真有种滞涩感传来,有些难以置信:“魂力之中有毒,你何时突破的?” “哈哈,自然是姓吴的小子帮忙,这些年他向我献祭了无数生魂,所以我早就突破了,只不过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怎么能让你发现。” “那姓吴的当真该死,不但偷走了聚灵棺,还向你这畜生献祭,早知会如此,当年就不应该救他!”紫霄真人大恨。 “紫霄,现在说这种话你不觉得晚了吗?就乖乖上路吧!”虎牛狞笑一声,便催动伥鬼扑在紫霄真人身上不断啃咬。 而紫霄真人因为无法调动灵气,加之其本体无比巨大,一时之间只能被动挨打,让虎牛无比畅快,只觉这数十年的镇压之恨总算得到了舒缓。 眼见没有别的办法,紫霄真人把心一横,看来是做了某种打算,只见他张开巨口,一颗硕大的金色内丹缓缓吐出,内丹剧烈颤动,不断溢出阵阵金光,随着这内丹出现,周围的伥鬼好似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四散而逃,一些避之不及的伥鬼,碰上这金光瞬间便化为一团烟气,全都消失不见。 虎牛见状,惊骇莫名:“你要自爆金丹?你当真不想活了?”想也不想就欲冲出三清殿。 但紫霄真人却没给他机会,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三清殿瞬间便被炸成了灰飞,而那虎牛遭此一击,直接人间蒸发了。 接下来的事情,汪柯便不清楚了,因为他也被直接炸晕了,好在自爆时,紫霄真人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有意控制了自爆位置,要不然他早就凉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醒来,四周除了残垣断壁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觉一阵茫然说,本来还以为有了强力队友,今后就能横着走,现在就这?一章的功夫就给弄没了,这算什么?人家生儿子叫弄璋之喜,他这叫一章之喜? 就在他迷茫间,突然察觉到瓦砾之中有一阵抖动,心中一惊,不会是那虎牛没死吧?但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一条巨蛇钻了出来,还好,是紫霄真人。 赶忙跑了过去:“真人,你还好吧?” 但紫霄真人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没有一处好肉。一见到他,那紫霄真人勉强发出了声响:“小友,看来我要失言了,今后不能陪伴小友斩妖除魔......”话未说完,便有无数鲜血澎涌而出,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汪柯自然不想听这些。 “没用了,我金丹已碎,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一时之间,汪柯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妖族默默的为人类做了这么多,除了钦佩和惋惜之外,他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言语,不觉面露戚容。 紫霄真人自然看到了,既欣慰又感伤:“小友无需悲伤,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吧,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小友应承。” “前辈请讲。” “五十年前,因我一念之差,让一吴姓小子盗走了聚灵棺,并且害了不少人,这皆是我的过失,如果你能帮我弥补这个罪过的话,也许来世我也能投个好胎。” 听到这话,汪柯心中一动,五十年前,莫不是那吴老太爷。于是点了点头:“前辈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妥了。”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随后便完全瘫倒在地上,化为一缕幽魂便欲往地府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汪柯只觉胸膛一阵发热,原本贴胸收藏的选祇录竟然自己飞了出来,直接将紫霄真人的神魂吸了进去。 翻开选祇录一看,只见紫霄真人的名字赫然便在那仁榜上。当他点到紫霄真人的名字时,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个可字。继续点击,便发现后面出现了一个土地的标志,心念一动,莫不是这紫霄真人可封为土地? 于是便试着点了一下,便见紫霄真人的名字突然灵光大作,往那紫霄镇飞去。随后,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座豪华的土地庙凭空而起,直接落在了紫霄镇的最中心,而里面的神像便是紫霄真人的人型形态。 本来等了半天,也没见反应的汪柯还以为没有用。谁知还没过多久,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紫霄真人惊喜的声音:“谢过小友为我铸就神体!” “前辈,你没死?”汪柯一喜,赶忙问道。 “哈哈,因为小友的缘故,我侥幸未死,还成了此处土地,享人间香火,算是不死不灭了。原来先主说的当真没错,我的机缘真就印在小友身上。”心情激荡之下,紫霄真人既然将窥窃天机之事都抖露了出来。 可惜汪柯却不知道这些,一听紫霄真人有这境遇,汪柯真心实意替他感到高兴,这样的仁妖能够成神,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更多的还是震惊于这选祇录的神奇,想不到真的能够定神祇,那他不牛逼大了?一念至此,不由激动莫名。 “小友,如无要事,可来紫霄镇土地庙与我相会。” “好,我这就来。”他也想瞧瞧,他封出来的土地,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因为就在他封完紫霄真人之后,天降功德,他的仁境直接成了。 (本章完) 第25章 仁境 第25章仁境 心中默念境成之后,便见他的身体散发出阵阵金光,直冲云霄。 随即便听到一阵风雷声自体内传来,明显察觉到自身力量和身体韧性在急速增长,过了一刻钟才慢慢停下,估计是达到极限了。 淬炼完身体之后,便见天际飞来两件东西直接冲入他的体内。 一件是一只神异眼球,另一件则是一副叶子格。 神异眼球名为法眼,为先天五眼之一。先天五眼则是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每只先天眼球都有其独特的功能,像闻仲、二郎神他们二人头上长着的便是五眼之一,其中闻仲是法眼,二郎神是天眼。而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则是属于后天灵眼。 而这法眼的功能便是能辨忠奸善恶,断是非曲直黑白。但这法眼使用起来也有一个弊端,每使用一次便相当于泄露一次天机,因此会招来业报,如无足够的功德之力抵消,使用的越多,越容易遭到天罚,这也是当年闻仲从不轻易动用法眼的原因。 不过汪柯却省了很多顾虑,反正他本来便是主修功德之法,如果有必要用,用了便用了,只是延长修习时间而已。 不过这只先天法眼显然还不是完全体,做不到如闻仲一般直接辨世间一切忠奸,断三界所有是非,而是与他自身的仁境阶层相关,只能看穿境界低于他的对手,让人不免遗憾。比方说,如果让他直接去查看紫霄真人是善是恶,他便做不到了。但好在可以跟境界挂钩,也算是具有很大的成长性。 叶子格,又名叶子戏,是自汉朝流传下来的博戏,深受宋人喜欢。叶子戏有多种玩法,慢慢便演变成了两种路数,一路是传统叶子戏,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纸牌,而另一路则演变成了马吊戏,便是未来的麻将。 而他收到的这副叶子格一共有两百张空白字牌,专门用于收集妖物灵魂,妖物入了这字牌后,便会被抹除记忆变成傀儡,供他驱使。不过一旦上了这叶子格,境界便会比其生前低上一个境界,且终生无法寸进。 而那刚死不久的虎牛之魂,便在叶子格飞来之际被直接收进了这字牌里,看来应当是九德功法的隐藏功能。 看着这两件宝贝,汪柯狂喜不止。有了这两样东西,他今后的修行之路必将一路坦途,而且他更满意的是,今后他再也不是那个汪跑跑了,而是化身为了一代卡牌大师。 随后完全熟悉了叶子格的用法之后,他这才向紫霄镇走去,是时候找那吴老鬼报仇了! ------------------------------------------------------- 天庭,玉皇大帝和太白金星本来正在对弈,突然两人神色一动,然后皆变的有些奇怪。 “长庚,你感应到了吗?”玉帝说这话时,神情古怪。 “陛下,臣自然感应到了。” “第一个封的神祇竟然是一只妖物,这会不会不妥?”玉帝好似一言难尽,说实话他也没料到会出现此等状况。天庭已经不是当初的妖族天庭,再让妖族位列仙班,明显有着不小的隐患。 太白金星也是如此,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但玉帝显然想的更多:“原始师兄素来打压妖族,这万一知道了,是否会对我天庭不利?” 听到这话,太白金星自然明白了他的担忧,想了一想才作答到:“陛下,臣认为不会。一来,上次封神之战,原始圣人已经知道根脚并非评判好坏的唯一标准,要不然慈航等人也不会投了那西方;二来,道祖已经传下法旨圣人不得出三清天,即便原始圣人有所不满,也不能轻易动手,最多指使门下弟子施为,但以我观之,原始圣人门下皆是惜身之人,有了上次封神之战的前车之鉴,必不敢轻易再入凡尘。” 当然有一句话其实他并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事已至此,担心又有何用,不过这话却不适合直接在玉帝面前说出,作为一个优秀的智囊,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然如何独享万载恩宠不衰。 为宽玉帝之心,太白金星进一步说道:“而且这未必便不是一步妙棋。” “哦?怎么讲?” “陛下您想,这天庭大部分都是那截教弟子,如果不是那封神榜的存在,又有多少是真心服从陛下管束的,当然陛下自然是大人大量,不与其计较,但也非长久之计。如今这封的第一个神祇便是妖族,那些截教弟子定然会以为这是陛下有意安排,这不正好向他们释放善善意,让他们更加归心么,此其一也;其二,灵宝圣人一贯倡导有有教无类,如此一来此举恰好符合截教教义,灵宝圣人即便不说,也定然是满意的;其三,女娲圣人是那万妖之主,有妖族加入天庭,不也正好拉近了与女娲圣人的关系么?有此三者,如何不能称之为妙棋?” 听完这些理由,玉帝只觉深以为然,赞许的点了点头。或许他早已想到了这些,不过却不会自己说出口,要不然显得他无比算计,毕竟装聋作哑他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果然,太白金星所言丝毫没差,天庭众神都暗自观察着事情的走向,见玉帝久久未有举动,遂一致认为此举是有意为之,一时之间天庭气氛无比缓和,让玉帝对汪柯越发满意,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三清天外,众圣人表现不一,有漠视者,有轻哼者,有赞赏者,不一而足,但在这一刻,全都对汪柯留下了几分印象。 (本章完) 第26章 惩治 第26章惩治 没料到一次封祇便能直接踏入仁境,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选祇录和九德功法是配套的,看来封祇才是正途,其他什么的,也许只算的上是日常任务。 既然明白了修炼要诀,那接下来的重心自然明了了,但日常任务还是要做的,毕竟封祇这种事情机会挺难得的。 接下来他自然是准备去找吴家报仇,既是因为紫霄真人的嘱托,也是为了让自己念头通达。有了凭杖,自然再无所顾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紫霄镇。 一入镇里,便被吴家之人发现了,立马有人去向吴老太爷汇报,反正汪柯本来就是要找他们的麻烦,也没阻止,而是径自走向那土地庙。 由于土地庙出现的方式太过震撼,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排队等着进香。随着信众的祷告,他便见有无数香火之力往紫霄真人的神像涌去。 感应到他的到来,紫霄真人立马化为一普通老者现身相见。 “恭喜前辈踏入仙道。” “应该是我谢过小友才是,如无小友,我何时才能踏入这仙道正途,今后小友如有指示,直接吩咐一声即可,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话就说的很重了,要知道神仙之流最不能轻易起誓,若是违背誓言,必应那天人五衰之灾,也足见紫霄真人有多感激。 即便他明知香火神道比不得肉身成仙,但如今仙道难求,有这般境遇,也是十分满足了。 虽然本就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但得到一尊神仙的保证还是让汪柯十分满足,别的不说,单单是那成就感,便着实让他舒爽。 “那就多谢前辈。” “我现在香火神体初成,还需加以稳固,便不陪小友了,请小友自便。”刚成就的香火神体一定要在初期尽可能多的吸取信念之力,信念之力越踏实,将来能走的也就越远,否则便终身只能困守这庙宇之内。 见他有正事要忙,汪柯自然不会纠缠,笑着点了点头,径自参观去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庙外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往外一看,竟然吴老太爷带人将这土地庙围了起来。由于土地庙过于神秘,这吴老太爷显然不敢硬闯,而是派人叫阵,意思无非便是让汪柯出去受死。 这吴家一看便是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其他香客一见这阵状,纷纷出逃,不一会儿整个大街上除了吴家之人,全然见不到其他。 “小友,可要我帮忙?只要你不出这土地庙,那些人决不能伤你分毫。”这话自然是紫霄真人说的,由于出不得这土地庙,第一时间他并没发现吴老太爷便是那五十年前的小贼。 “前辈,你看那人是谁?”汪柯指了指吴老太爷。 紫霄真人一感应,这才发现是他,顿时咬牙切齿:“小友,他便是那盗取聚灵棺之人,他身上有浓郁的死气,定然不会错的。” “好,那我便将他擒来,敬候前辈发落。” “可是小友,你......”话没说明,但显然是在担心他并非对手。 汪柯轻蔑一笑:“放心吧,前辈,我已非吴下阿蒙,你且瞧好了。” 紫霄真人见他这般有信心,便不再阻止。 一走出土地庙,他便讥讽道:“吴老鬼,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呀,本来还想去找你的,现在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昨日夜里他被追的像一条狗样到处乱窜,这才过了一日,吴老太爷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人围攻。 但如今的他,这些人如何还会是他的对手,照面后不过七八息的时间便被他杀了三十余人。不要怪他狠心,既然知道这些人并非善类,留下作甚,难道让他们继续害人么。 没料到他一夜之间竟然功法突飞猛进,眼看他向自己杀来,吴老太爷顿时坐不住了,赶紧催动精血之力,召唤出那女鬼。 见他招出女鬼,汪柯自然也将虎牛招了出来,由于叶子格可以随意变幻傀儡造型,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将虎牛变为了一个普通大汉的模样,以免被当成妖怪。 这虎牛一出,那女鬼本能地便感到害怕,直接想要遁逃。吴老太爷虽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如何肯让这女鬼逃跑。没奈何,这女鬼只得向虎牛发起进攻。但虎牛本就是一擅长炼鬼的妖怪,哪里会将这区区小鬼放在眼里。直接大嘴一张,一团黑气喷在女鬼身上,随后又将黑气吞回口里,直接将女鬼吃了个干干净净。 从没想到自己的底牌会被破的如此轻易,吴家众人一时间傻了眼,反应过来之后,便欲四散而逃。但汪柯又岂会给他们机会,除了刻意留下了吴老太爷的性命后,其他人都全部被虎牛杀掉了。 紫霄真人见此情况也未阻止。 见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吴老太爷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拼命求饶,但汪柯却不管这些,直接一拎他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将他带到了紫霄真人面前。 一见到紫霄真人,吴老太爷吓得更厉害:“怎么是你?” “孽障,当年我好心救你,你却不思悔改,盗取那聚灵棺为恶,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知罪,还请仙长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知罪就好,那聚灵棺在何处?” 听他这样问,吴老太爷以为紫霄真人又像五十年前一般心软了,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赶忙乖觉回答:“在本家祠堂供奉着,仙长如不嫌弃,我这就带您去取。” “不必了,既已知道那聚灵棺的下落,你这人就不必留在世上了。”还没等吴老太爷反应过来,紫霄真人直接一道紫色霹雳打了过去,将他化为了一团烟尘,自此吴姓一族算是在这紫霄镇除名了。 本来以紫霄真人的心性,是绝不会轻易伤害人族的,但这吴姓一族本就是搬山世家,杀人掘墓之事干的不在少数,加上又用活人祭祀虎牛,算得上是作恶多端了。因此,他才会做的如此果决。 本来汪柯还想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紫霄真人没有说,便不好询问。 灭了这吴老太爷之后,紫霄真人便向汪柯说道:“小友,那聚灵棺本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件异宝,人死之后只要在七日之内将其魂魄找回,便能死而复生,如今便赠与小友了,但切记此宝算是逆天行事,切勿多用,否则并有天谴。” 一听此物如此逆天,汪柯自然不会推辞。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他便去那吴家祠堂取了那聚灵棺。 钱里正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解决掉他之后,便回南丰了。 紫霄镇的居民知道吴家被灭之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以为是紫霄真人显灵,为民除害,这土地庙的香火便越发旺盛了。 (本章完) 第27章 宁宁 第27章宁宁 回到家中,已是数日之后的事情了。 看来这次受灾的地方着实不少,小小的南丰县城涌入了不少难民,他经常能见着一些生面孔,为防止出现意外,沈知县执行宵禁令时,明显比以往严厉了许多。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一干人等十分辛苦。这日,总算轮到汪柯休沐了。但他却起了个大早,因为前些时日听别人说,城东的鹭岩茶楼来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戏班子,各种戏法层出不穷,让人叹为观止。 少年心性,自然免不了想去凑凑热闹,所以这便早早的赶了过去,生怕去晚了便没有好位置。 显然存着这种心思的可不只他一人,等他到时,茶楼里的位子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了,都是些不务正业的膏粱子弟或者县中游侠。 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样子,这戏班终于开演了,先是表演了几个热场子的小把戏,如摘仙桃、大变活人,看的他大呼过瘾,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但奇怪的是,其他人却并不满意,反而大声起哄喝起了倒彩,险些让台上的表演者下不来台。 仔细一听,原来这帮人全在喊:“小娘子出来!我们是来看小娘子表演的,你们这些腌臜货赶紧下去。” 见众人闹得厉害,班主无奈,只得去后台请所谓的小娘子。 随后便见一双十年华的女子笑着走上前台,这女子身材高挑、胸怀大志,长相极为俏丽清纯,让人惊为天人。 “承蒙各位错爱,奴家岂敢不依?接下来便由奴家来给各位表演生吞活牛。”但与其长相截然相反的是,这女子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说起话来却尽显娇嗲软糯,似有万总风情,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汪柯只觉此女又纯又欲,实乃人间尤物!本能的多看了几眼。怪不得这些游手好闲之人齐聚一堂,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听到她说要开始表演,众人纷纷叫好,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这群老色批。 县中有名的花花太岁姜天民更是怪叫起来:“宁宁姑娘,别吞牛了,吞我啊,我最喜欢被吞了,告诉你啊,生吞男人的滋味最是美妙,嘿嘿。” 作为男人自然全都明白在讲什么,顿时污言秽语又多了许多。 那宁宁姑娘顿时侨俏脸飞霞,娇嗔一声:“公子在说什么啊,奴家听不懂啦。”见她接茬,众人自然反应更加热烈。 但在场的可不全是男人,自然也有些妇人之类的,一见如此,纷纷暗啐一口:“狐狸精真不要脸!” 然后便催促她赶紧表演,闻言那女郎也就不再撩骚了,径自开始了表演。 只听她口呼一声“牛来”,便见本来空无一物的戏台上,凭空出现了一头大水牛。 待见到人声鼎沸,水牛顿时变的焦躁不安,就欲往人群中冲去,把台下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跑,生怕被牛伤着了。 就光凭这一手,便绝对能够称得上是精彩了。 女郎自然不会让这牛伤人,便又听她喊了一声“静”,那牛竟然果真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听她说道:“各位看官请看仔细了,奴家要开始吞牛了。” 随着一句句“吞头”、“吞四肢”、“吞牛身”、“吞尾巴”传来,每说一句水牛便有一个部位消失,直至完全看不到了,让人无比惊诧。 待众人惊叹过后,这才说道:“现在我便要将牛吐出来。” 于是便见那牛一点一点从她那樱桃小嘴中慢慢显形,最后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如此精彩的表演,自然是赢得满堂喝彩。 但汪柯却有些失望,反倒觉得这吞牛术还没有此前的热场表演有意思。因为这女子用的分明就是幻术,其实那牛早就在那里,只是用障眼法蒙蔽了大家的视听而已。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无比神奇,但对于他而言,就好像是在唱瞎子戏,索然无味。 不过因为这女子生的确实好看,他到没急着走,毕竟他也是个男人,这样的女子,是他生平仅见,不多看两眼,算是亏了。 表演完吞牛术之后,班主正准备宣布散场,岂料那宁宁姑娘竟然突然开口:“各位,奴家见在座的各位公子兴致颇高,临时想起了一个特别的表演,大家欢不欢迎啊?” 一听还有特别表演,一群浪荡子自然群情汹汹,其中姜天民叫的最凶:“自然欢迎,就算是你表演睡觉我们也爱看啊!” “呸,你倒是想的美,奴家可不是那等人。” “宁宁姑娘,别卖关子了,快说要表演什么吧?” 那宁宁姑娘闻言,眼珠子一转,十分狡黠地对着姜天民说道:“奴家准备将这位公子变成小猪猪,这位公子敢不敢上台呀?” 一听这话,姜天民还以为得到了她的垂青,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去:“美人,能让你变成猪,那是小生的荣幸,你想如何变啊?”说话间一脸淫贱,人还不老实地向宁宁姑娘扑了过去。 见着这一举动,这姑娘峨眉微蹙,俏脸生寒,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一个闪身便躲了姜天民,闪躲之际还不着痕迹的带了他一把,立马让他跌了个狗啃屎,想不到这姑娘还是个练家子的。 见姜天民出丑,下面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姜天民还以为是自己没站稳,自觉丢脸之下,便没好意思再做其他动作,这才乖乖配合。 问过了他的姓名之后,便听这姑娘说道:“现在我要将这姜公子便成小猪猪了哟。”话音一落,众人便见那姜天民慢慢的长出了猪头猪脑猪尾巴,最后全然变成一头猪的模样。 见众人尽皆中了幻术,那姑娘便拿出了一条长鞭,一鞭一鞭抽打在那姜天民的身上,痛的他嗷嗷大叫,但传入众人耳朵里的却是猪叫声,都以为她在赶猪。原来这姑娘暗恼这姜天民出言无状,所以才给予小惩。 待发泄完后,这姑娘才解除了幻术。这些汪柯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但却并未阻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又怪得了谁呢。 (本章完) 第28章 战事将起 第28章战事将起 就在他还在瞧热闹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见着来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那是一骑探马,马上骑士身中数箭。 探马出现自然意味着有紧急军情,这下所有人都没了玩乐的心思,纷纷仓皇离去。 汪柯也连忙赶回了县衙,如果真的遇到战事,以目前南丰兵不过五百,将不提也罢的局面,他们这等衙役,自然免不了要冲入军伍。 果然一到府衙,便听见鼓声大作,不断有人向此地聚集,所人有都严阵以待,就连那科举出身的沈知县此刻也一身戎装。原来经过五代十国乱世的洗礼,这时候的文人和春秋战国时期一样,均是允文允武之人。 大堂之上,县里重要官员全部来了。 悄悄靠近林撼山,汪柯小声问道:“捕头,可知是怎么回事?” 林撼山摇了摇头:“我亦不知,看知县大人怎么说。” 就在两人耳语之际,沈知县一脸沉重地开口了:“诸君,一刻钟之前,探马来报,有一只四千余人的无名军队前日已破南城,用不了多久便会兵临南丰,如今之计,唯有死守待援,望诸君捐弃前嫌,随我御敌!” 一听对方有四千余人,绝大部分人都当场变色,听起来四千对五百看起来不多,但一旦放到战场上,即便有守城之利,那也绝对是力量悬殊。一时之间,本来还有些嘈杂的大堂,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汪柯也不禁心中一沉,这下不妙了。 这个时代的军队绝少有所谓的王者之师,基本上都是一群**,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就连宋官家手下的名将如石守信、高怀德之流,都曾做过那纵兵劫掠之事,所以一旦面临兵灾,没有任何人会心存侥幸。 “县尊,何以有军队自北面而来,可有什么消息?”问话的是县里的二把手丁县丞。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了探子前去打探,过段时间应该会有消息。” “如此,那我建议在加固城防的同时应当再派人向周围的广昌、乐安、建宁求救,如此或可无忧。” “丁君言之有理,便依君之计行事。另外,自即日起,我与丁君、主簿、县尉四人需轮流巡防,以免细作坏事。” 随后,又吩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便散会了,至于众人究竟会存何种心思,沈知县也顾不上了。其他人或许有退路,但他这种自开封来的外放官员,除了死守便再无其他选择,因为他的妻儿老小全在开封。宋初地方官员的连坐之法极严,一人叛逃,则举族遭殃。 接下来的日子是极度难熬的,因为张而未发的弓矢才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你不知道它会何时射出,会射往何处。 县城已经封闭管理了,即便有南城那边的人逃来,也绝不敢放一人进城,生怕将奸细引了进来。 城内也是乱糟糟的,许多人都在抢购生活物资,生怕到时候没吃没穿,倒是让一些商贾之家发了大财。 相对于其他商人,这申家米铺的当家人却厚道了很多,并没有趁机囤积居奇,而是配合官府平价售粮,甚至比往常还低了几文,一时间赢得了偌大的名声。 汪柯这段时间自然也储备了一些物资,即便沈知县已保证会优先保障战斗力量,但他也不是第一次碰上战事,这样的话自然不会不信,但也不会尽信。 -------------------------------------------------------- 这些日子,因为天气的缘故,时常大雾弥漫,沈知县等人怕出现意外,便加强了夜间巡逻,所有衙役都被编入了巡逻队。 这天正好轮到汪柯这队巡逻,接近黎明十分,眼看大雾即将散去,累了一天的他们,便和戍卒办了交接,准备回去休息。 但还没下城楼多久,只见汪柯陡然一惊停下了脚步,整个人脸色变的十分严峻。后面的林撼山一时间没太注意,顿时撞在了一起。 “小汪,怎么了,怎的突然不走了?”林撼山一边摸摸了撞的生疼的额头,一边奇怪地问道。心中还在想,这小汪最近是吃了什么,怎的身体如此坚硬,这轻轻一碰,差点让他额头都肿了。 “捕头,有马蹄声。” 林撼山闻言一惊:“打过来了?” “嗯,你速去敲军鼓!” 但第一时间林撼山并没有去,而是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但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不由有些怀疑:“你不会是产生幻听了吧,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原来这军鼓可不是随便乱敲的,如果发现是谎报军情,按照宋初军法轻则杖责,重则人头落地。 “你信我,不到半刻钟,应该便能见着敌人了,再不行动,我怕晚了。” 原来如今的他各方面的感应能力已非同常人,那踏踏之声绝对是马队的声音,决计不可能弄错。但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声音却是从西面传来的,按理来说,如果是南城之敌,应当是自北面而来,不过当下却管不了这么多,小心为上。 见他说的如此确定,林撼山犹豫了一会便把心一横,暂且信他一回,大不了挨顿板子。 不一会儿,便闻鼓声大作,整个县城立马犹如滴水入了那热油里,瞬间嘈杂之声四起,无数人向城头涌来。 好在他通知的及时,等众人在城头布防时已经隐隐能见着数百米开外便有无数人影出现,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极少发出声响,听到城头鼓声大作,这才停了下来。 见此,林撼山后怕不已,还好听了汪柯的话,要不然后果就糟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出人意料,对面一将军模样的人竟然带着几名侍卫率众而出,大摇大摆的在城下喊起了话,一副全无戒备的模样。 “沈方成可在,我乃李延福,老友至此,沈君何以兵戈相待?”方成便是那沈知县的表字。 听到这话,已经来到城头的沈知县仔细一瞧,一时大喜:“不想就是延福老弟,我南丰有救了!” (本章完) 第29章 扑朔迷离 第29章扑朔迷离 见沈知县认得来人,这下大家这才放松了下来,原来这李延福带来的人马看起来足有两三千人,如果能引以为援,则南丰定然无忧。 沈知县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于是热情说道:“延福老弟何以至此,还不入城与为兄畅饮几杯?” 哪知李延福却拒绝了:“兄之好意,我自心领了,但军情紧急,不便入城相见。这次恰好路过南丰,这才与兄一会,知兄长安好,我这就离去。” 见他如此,原本还有些戒备的沈知县这才完全放下了心思,如何肯让他走,软磨硬泡之下,说得那李延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答应了下来。 打开城门,那李延福便带着一众随从进了城,好在这人极懂规矩,并没有要求大军也一并入城,省了许多尴尬。 见到那李延福真容,汪柯忍不住暗道一声好相貌,只见这人唇红齿白,相貌英俊,加之气质不凡,活脱脱一副贵公子模样,也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公子。不过,他总觉得此人相貌有些面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其实他想的没错,这李延福一家在开封可是贵重无比,其父更是一方节度使,连宋官家见了都要称一声兄长。本来凭着他的家世,随随便便就能在开封做个高官,但这人却是个有野心的主,素来奉行执宰起于州县,便瞒着家里参加了科考,还真个就给他考上了,与这沈知县成了同年。 后来他被外放至了宜春府为通判,算是遂了他的心愿,因为有同年之谊,且都是少有的北官南任,这二人之间常有书信往来。不过就官职而言,一个是府的二把手,一个仅为一县之长,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知县一边引他进入县衙一边笑着问道:“延福老弟,这次究竟是何事,怎的需要你领军?”原来州一级领军的一般是总管,不是说通判不能领军,但极少。 李延福瞧了瞧四周,见没人靠近,这才小声的说道:“我接到父亲军令,说那寿春招讨使李继勋反了,派我北上夹击,还请兄保守机密,此等秘事切勿透露出去。” 沈知县闻言一惊,没想到李继勋这等重臣都反了,但以李延福的身份,想来是没必要骗人的。看来攻破南城的必然是李继勋的军队了。 一想到即将面临李继勋的善战之军,沈知县只觉头皮发麻,那可是打过无数大战的百战之军,就凭这小小的南丰如何守的住,这下他想留下李延福的心思越发迫切了。 “延福老弟,不是为兄不知好歹,但有一事却必须告知一声,你知不知那南城已经被叛军攻破了,此时北上之路已经断绝,据探马来报,不日及至南丰。” 闻言,李延福大惊:“竟有此等事情?”随后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沈知县便趁机说道:“以我观之,弟不妨在南丰布防,静待敌至,以备不测,如若敌人杀来,有这城防之利,也好过在那进行野战。” “这......”李延福有些犹豫了,看来他也不想进行野战。 见他意动,沈知县又赶忙说道:“弟应当知道那李继勋可是与契丹都能战个旗鼓相当的,而南面军士本就不如北方,何必要做那以卵击石之举,欺贼兵刃不利乎?” 这话看来彻底说到了李延福的心坎上,思忖了一番后,便同意了,不过他提出了个要求:“辎重之事还得劳烦兄长。” 见他同意,沈知县自然满口答应。 这李延福大军入城还没到半日,南城那边果然有大军杀到,那高高飘扬的李字大旗表明这支军队正是李继勋的队伍,看起来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许多人身上血迹斑斑。同时还不断有喊杀声传来,显然身后还有追兵。 见南丰城里已有戒备,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派将校前来叫门:“寿春招讨使到此,请速速开门。” 已经从李延福那知道了情况,沈知县如何会开门。只听他哈哈大笑:“逆贼还敢叫门,你等胆敢背叛我大宋,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原来这南丰县城是一险要关隘,不入南丰,极易被大军夹击,下场只有一个,便是被关门打狗。 那将校闻言一愣,破口大骂:“你说什么屁话,我等怎么是逆贼?” 见他还要抵赖,沈知县还要再说什么,不想一旁的李延福站了出来:“无知小儿,我李延福在此,你等休想入城。”这声音极为响亮,瞬间便传到了对面一老将耳中。 这老将便是寿春招讨使李继勋,闻言这老将勃然大怒,驱马过来:“贼子,你父受官家恩重,不思报恩,竟然做那谋逆之举。没想到你这平素熟读圣贤书的人,也会从贼,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世叔何出此言,分明是你等谋反,何故诋毁我父!欲欺世人乎?” “放屁,你这黄口小儿还敢颠倒是非,我定要打破城池,将你父子押回开封!” “哼,有本事便放马过来!” 此情此景,南丰众人尽皆面面相觑,怎得相互指责对方是叛贼?不过本能的,沈知县还是选择了相信李延福。 李继勋的部队因为后路被堵,尽皆惶恐不安,一时之间被那追兵杀的节节败退。 沈知县等人自然无比兴奋。 (本章完) 第30章 谋划 第30章谋划 虽然沈知县倾向于李延福,但汪柯出于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动用法眼之力一探究竟,如此生死关头,一步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得不谨慎。 心中默念法眼运转法门,便觉额心处奇痒无比,怕被人察觉只能拼命忍耐,好在这种感觉未持续很久。因为不是完全体,这法眼并能像闻仲一样外化于形,震慑宵小,是以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到。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避免了被别人当成异类。 用意念指使法眼分别看向李延福和李继勋,赫然发现二人头上均显示忠字。但后面的备注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那李继勋后面的备注是宋,而李延福后面的备注却是周,这下谁在撒谎自然一目了然。 使用过这法眼之后,他便感到有股莫名气息从天而降,身体气机立马变的有几分凝滞,让人心中不安。想来这便是那业力了,不过好在入体之后,他身上的功德之力便自动与这气息纠缠了起来,还没数息时间便完全消失了,但那些功德之力也被抵消的干干净净。 仔细一查探,竟然发现前段时间获得的智德之力全然没了,要知道那可是足有境成十分之一的功德。怪不得闻仲不敢多用这法眼,次次如此,有几个人能扛得住这业力。 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先考虑怎么解决这南丰之危吧。一想到李延福大军就在身侧,即便心中焦急,他也不敢露出半点异常,只能静待时机。 城头之上,眼见李继勋有后继无力之像,沈知县只觉无数功勋在向他招手,要是能剪除李贼之乱,他更进一步的愿望定然能够实现,哪里还需要巴结什么胡员外。 利令智昏之下,竟然开口说道:“延福老弟,我观这李继勋已难以为继,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里应外合,如此一来定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李延福本来就正有此意,一见沈知县主动提出,哪里还会拒绝,于是便命令军队整军出发。 县丞、主簿、县尉等人自然不可能干看着沈知县立功,也纷纷请战,都想分上一杯羹,均率队杀了出去。 一时之间,这南丰县城便只留了百人左右防守。 汪柯自然没有出城,因为他觉得这就是他在等的时机。但不知为何那林撼山也带着二十多号人在那磨磨蹭蹭,看样子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立功心切。 一见着汪柯还在城内,不由暗中一赞,看来这小年轻还是看的通透,功劳虽好,但也得有命去拿呀,说穿了这些衙役上了战场,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既没有出众功夫,也不懂军阵之法,上去了也只是炮灰的命运。 “林捕头何以不去?” “和你存着一样的心思。” 汪柯还以为他也看出了李延福是反贼,不由心中惊诧,怪不得说姜还是老得辣,他可是用了法眼才知道此事,没想到林撼山光靠观察便发现了。 以为找到了组织,不由心中一喜:“想不到林捕头也看出了那李延福是叛贼,那再好不过了,还请各位弟兄随我悄悄关上城门,拒敌门外。” 这下,自然把林撼山等人弄得一愣:“小汪,你说什么傻话,那李通判怎得成了反贼?” 如此,汪柯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差了,但怕错失良机,于是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但理由自然不能明说。 而李延福又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不好往这方面推,情急之下只得便编了个此地城隍夜里托梦的说法。对于这等不靠谱的理由,众人自然是将信将疑,但见他表情异常严峻,即便再不靠谱,也不由信了几分。 “真有此事?” “嗯。”怕说多错多,他只得昧着良心应了一句。 “你敢以你父亲的名义起誓么,要知道此等事情可不得儿戏?” “如果李延福不是反贼,定让我父永堕地狱,受十八层地狱之苦。”见林撼山好似有些相信,汪柯赶忙起誓。反正他说的都是真的,也不怕亡父受到牵连。 见他当真敢以亡父之名起誓,林撼山等人这下当真慌了,如今外面可全是李延福的人,不曾想这沈知县竟然引狼入室。 见他们六神无主,于是汪柯也不多废话,而是直接说了他的打算:“我准备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借机夺门,这样或许能保南丰城安危。” “可是我等势单力薄,如何是对手?”显然有人还是很怕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别看他们人多,我等好似火中取栗,但你们发现没有,这些人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外面李继勋的身上,看守城门的人也不多,只要我们齐心,短时间之内其实我们反倒更具有优势,此其一;其二,我等知彼底细,但彼却不知我等已经看穿,有心算无心,他们定然反应不及,极易得手,有此二者,成事易也。 何况从此前的情况来看,叛军辎重明显不多,一旦他们消灭了李继勋,必然会在南丰有所行动,届时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会做出什么我实在不敢保证,所以我不想也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叛军身上。 我是准备干了,至于你们,便由你们自行决定!” 这话说完,众人思虑纷纷,既怕干不过对方,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十分矛盾。 林撼山能成为这些人的首领,自然是有一定本事的,汪柯一说完,便琢磨了一下可行性。貌似成功率很高,一想到自己那差点死过一次的儿子,他没有赌的勇气,于是当机立断:“我赞成,我不想将命运交给别人做主!” 人是一种具有盲从性的生物,在没有主意之前,一旦有人替他做出决定,本能的便会照此去做,见林撼山发了话,于是纷纷点头。 (本章完) 第31章 夺门 第31章夺门 看守城门的士兵有一个半伙,也就是十五个人。 一行人慢慢向城门靠近,为显得更加自然,汪柯还特意装出一脸激动的样子:“头,你说我们要是替官家平了这李继勋之乱,会不会有多赏赐啊?”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这些人听见。 林撼山反应也很迅捷,一听这话立马接上:“那是自然,平叛大功,好处出乎你的预料。” 汪柯又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那够俺取个媳妇么?”看起来无比憨厚。 “别说一个媳妇,我猜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其他人闻言,也配合的嬉笑起来,看起来无比自然。 那些守卫见此,自然也没有怀疑,反而心生嘲讽。 眼看已经无声无息间对他们形成了暗中包围之势,汪柯便使了个眼色,众人立马会意。瞬间全都抽出佩刀,齐齐向那些守卫砍了过去,一时间只听数声惨叫响起,瞬间便有数人倒地,只有五六人因为站在人堆中不好突袭而幸免于难。 但让汪柯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五六人却给行动增添了巨大变数。原来这五六人一见情况不对,立马组成了战阵并发出了示警信号。听到这信号,李延福知道事情有变,直接命令后队数百人前来支援。 本来如果是汪柯自己的话,要解决这几个人只要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但那些衙役心急之下,竟然一拥而上,反而阻碍了他的手脚,虽然最终是结果了他们,但却花了较长的时间,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众人纷纷手忙脚乱的准备关门。 李延福的人又不是傻子,见此带队将校一边让人攒射,一边带着一只五十人左右的马队先行冲了过来。 那马队速度极快,还没两三分钟,便离城门不足三十米。那城门本来就十分厚重,这点时间汪柯他们才将门关到一半。 眼见马队迎面冲来,很多人心惊胆惧之下,竟然直接调头就跑,任凭林撼山如何呼唤都没用,只有数位经历过战争的老人还勉强能保持镇静。 眼看那马队不过数息便要杀到身前,汪柯也没有时间多考虑,想也不想就向林撼山叮嘱了一声“速速关门”后,便直接迎向了马队,今日他需做个孤胆英雄了。因为他明白,此时此刻或许只有自己才能为林撼山等人争取关门的时间。 看着汪柯那不算瘦弱,却并不高大的身影,林撼山等人只觉莫名震撼,有种不知名的东西久久萦绕心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大呼了一声:“兄弟们,别让小汪的心思白费了!”于是便齐心协力地关门。 一只马队迎面撞来的压迫感当真无比恐怖,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他,只觉心中喘不过气来。但既然做出了决定,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被这马队撞实了。 那率队将校见汪柯竟然敢一人迎向马队,只觉自己被轻视了,心中无比愤怒,举起马朔便向他扎去,来势又凶又急。 重压之下,汪柯只觉头脑出奇的冷静,一个灵动走位便十分精准的避过了这一朔,待错身而过之时,佩刀斜提上拉,凭着巨大的力量竟然直接将这将校拦腰砍成了两半,那人第一时间竟然未死,哀嚎了几声后这才咽气。 但这样血腥的场面却无比震撼,林撼山等人自然是看的热血沸腾,但那只马队却个个如丧考纰。因为李延福军中规定,主将阵亡,近卫能杀敌者,杖五十,职去一等;未能杀敌者,俱死。 于是那些本来冲城门而去的骑士,纷纷向他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一时间汪柯只觉刀枪剑影重重,让他应接不暇,身上瞬间便多了几处伤口。 但这样一来,也免去了他的后顾之忧,他只要专心和这些骑士缠斗即可。 然而马队失去了冲击力,便好比一个个木人桩,看起来威猛,实则威胁减少了许多,再加上他现在实力突飞猛进,稍稍适应后,便做出了反击。 一边小心的应对敌人攻击,一边挥刀向马腿砍去,瞬间便有数名骑士跌落马下。这等机会他岂能放过,欺身上前便是一刀,直接将敌人结果了。 那些骑士虽然人数众多,但能近身的却数量有限,如此一来反倒让他占了上风,连杀数人,显得悍勇无比。 但那些骑士已然像是不要命一般,即便袍泽阵亡,却不断前赴后继,因为他们明白退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斗了大概十余分钟,他击杀了将近二三十位骑士,但自己也多处负伤,即便仍有余力,也开始喘大气了,显然体力消耗巨大。但就是到了这般境地他也没召唤出虎牛傀儡,并不是他不想用,而是这军伍中的煞气天生克制鬼神、修士,即便招出也只如普通人一般,反倒碍手碍脚。要不然当年吴芮何以敢跟五通神叫板。 在此期间,那些步卒也早已经围了过来,有些人甚至想去抢门,却被他奋力击退。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城门口,他汪柯以一当百,生生守住了这城门。 不过这样下去定非长久之计,迟早会被耗死。于是他且战且退,趁机捡起那将校的马朔后,一朔砸飞一名骑士,然后翻身上马,就欲突围。城他定然是不会入的,一旦再次开门,那他之前做的还有何意义。所以唯一的退路,便是杀向那李继勋的大营。 叛军岂能让他如愿,纷纷向他袭来。但这马朔好似天生与他无比契合,他的后天神力配上这沉重马朔,当真杀伤力惊人,只见他每次挥动马朔,便有数人飞出,非死即伤。 一时之间,只见马朔不断批、砸、刺、挑,瞬间便有数十人毙命,而那些最开始的骑士,已然全部阵亡,让他彷如天神下凡。 围攻他的士兵这时也知道怕了,个个面如死灰,纷纷开始后退,生怕被这杀神盯上了。 见此良机,汪柯又连杀数人之后,便满目狰狞地策马向李继勋大营的方向杀去。首当其冲的士兵本来便已经是心惊胆寒,如今见他再次杀来,一时间只觉心胆俱裂。有数名士兵再也受不了这压力,当场溃逃。 而这下便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见袍泽逃窜,其他人也没了厮杀的勇气,也开始纷纷奔逃。 这自然遂了汪柯的心意,尾随其后便是一阵冲杀,杀的那些士卒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于是战场之上便出现了一处奇迹,一个人追着二三百号人跑,何其壮观! (本章完) 第32章 擒将 第32章擒将 后方如此大的阵状,自然很快便被李延福、沈知县以及李继勋等人注意到了,一时间各方反应不一。 见南丰之人出现异动,如此紧要关头,李延福自然不敢大意,第一时间便将南丰众人控制起来。 南丰众人又不是傻子,一见这等情况如何肯乖乖就范,一时间两方对峙。 依李延福的意思本不会对南丰将士动手,他还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大宋,但其手下一将士紧张之下,竟然失手杀了一位南丰士卒,引发了双方混战,如此一来,李延福不采取行动都不行了,毕竟他家学渊源,深知军伍之事不可心存侥幸。 既然走到了对立面,他便果断下令,先攘除这南丰将士再包夹李继勋。 以寡敌众,加之本就战力较差,不一会儿南丰将士便被杀了个七七八八,仅剩一两百人还在苦苦支撑。 ---------------------------------------------------------- 李继勋大营,本来还在苦思如何破局的他突闻探马来报,李延福大军后院起火,一时间惊疑不定,怕是这小子的阴谋,便命人再探。 待确定真是两军火并的时候,立马便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只要入得那南丰城,即便敌人数倍于己,短时间内也拿他没有办法,并且还能拖延时间等待朝廷援军。 打定主意之后,立马让备队组织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对李延福大军发动强攻。 ------------------------------------------------------------------------------ 再说汪柯这边,他一路冲杀很快便打到了李延福中军附近。 突闻一个声音传来:“汪柯救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庆和沈知县等残存的南丰将士。原来那沈知县远远地便见着他一路势如破竹,于是大声呼救。 对此,汪柯本能的有些犹豫,这战场上多待一分,便多一份丧命的风险。但念及同僚之情,心中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当然主要是自觉有这个能力,毕竟他这个方向的正面之敌仅有百余人而已。最终,还是个人英雄主义占了上风,头脑发热之下,竟然纵马冲阵。 没料到他一个人便敢杀过来,李延福的军队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便连死数人。即便有数人自恃勇武向他杀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一会儿,反倒真让他杀出了一条坦途。 那沈知县原本也并没有指望汪柯会真的过来救人,只是本能的呼救,如今见他不计前嫌的杀过来,而且还真就打破了敌军的包围圈,只觉无比愧疚,当初怎的就瞎了眼时常针对于他呢。但要他向汪柯道歉却是做不到的,他可是个极度好面皮之人。 但显然也明白不是感慨的时候,便吩咐众人齐心协力向汪柯的方向靠拢。 现在肯定不是叙旧的时候,汪柯吩咐了一声“你等先行,我来断后”之后,便径自往后而去。 南丰将士虽然惊惧,但总归还是有血性男儿,见他如此义薄云天,心情激荡之下,立马便有数人跟了上去,欲与他并肩作战。 汪柯见后面有人跟来,回头一看,竟然是沈知县带着李庆和数位勇士相随,那沈知县、李庆等人虽然脸色发白,但行动却很坚定。不得不说,这二人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却也不愧为血性男儿,足见人性之复杂。 没料到他们会跟来,汪柯面露诧异。 沈知县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瞠目而视:“岂君一人英雄乎!你我私怨也,而今为国事,岂能因私废公!” 料定他是面皮薄,汪柯也不以为意,于是哈哈大笑:“如果今日得存,今后便是袍泽,你我过往之事一笔勾销,来日定当把酒言欢。”尽显豪迈之状。 沈知县闻言虽未说什么,但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出乎汪柯意料之外的是,这沈知县竟然武艺颇为了得,三五回合之间竟然便已解决了两位对手。 如此,他应对起来越发从容,一时之间,这几人便如一个钉子死死地盯在了李延福大军之前,让南丰残部得以顺利撤退。 阵前情况,李延福自然看在眼里,见他们仅仅数人便把大军压得动弹不得,一时心中生怒,直接带领人马杀了过来,堵住了正欲后撤的汪柯等人。 “你是何人?竟敢逆天行事!” “吾乃南丰汪柯,逆天行事的应该是你们吧,这柴周都已经灭亡了,你等又何必妄动刀兵!” 沈知县这时才知道李延福竟然是柴周余孽,一时难以置信:“你......你.......” 但这却说道了李延福的痛处,只见他勃然大怒:“竟敢胡言乱语,那宋黑子篡夺大周基业,得位不正,天下义士哪个会服,我等只是诛奸邪,清君侧而已!”原来此时后周恭帝尚存,故有此言。 一言落下,便不管不顾地举枪朝他杀了过来,两人当即战到了一起。起初李延福还想仗着力气将他直接斩落马下,但他又岂能如愿。 不得不说这李延福不愧是将门子弟,便知道汪柯不可力敌之后,立马便改变了战术,与他游斗起来,拼起了技巧。 即便汪柯勇力过人,但就技巧而言,与之相比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空有万钧之力却打不到人,一时间只能被动挨打,落了下风。 如此场面,沈知县等人自然无比心忧。而李延福的手下将士见主帅发威,全都高呼威武,场面无比壮观。 汪柯毕竟身体强悍,即便受伤也只算是鲜介之痒。真正让他感到危机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体力在急速下滑,如果场面没有改观,下场只有一个,便是被他活活耗死。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见这李延福在马上闪转腾挪,不由心中一动,或可这般施为。 随后便见他在这李延福策马攻来之际,不闪不避,竟然催动脚下马匹直接向李延福迎了上去,与那李延福直接来了个对撞。 一时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两匹马竟然当场撞碎头颅倒地身亡。而那李延福没防备之下,整个人直接飞身摔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而汪柯早在撞上之前,便将手中马朔用力插进地里,相撞之际便轻巧的挂在了那马朔上。 趁着李延福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三步并做两步窜到李延福身侧,抽出他的佩剑,一把抵住他的脖子,大喊道:“李延福已经被擒,你等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李延福一干手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场面顿时呈现出一丝诡异的宁静。 (本章完) 第33章 欲和谈 第33章欲和谈 但却没想到那李延福却是个不怕死的,见手下将士如此,不由勃然大怒:“混账,为了大周基业,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能因我一人而废国事!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进攻,如我身死,由副将李感继任!” 其态度之果决,让人无比动容,不愧为周之忠臣。 四周的叛军闻言,当即蠢蠢欲动。 汪柯本来以为主将被擒,叛军肯定会投鼠忌器,没料到李延福会弄出这么一出,不敢让他再开口,当当即一个手刀便将他打晕。 一旁的沈知县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马放声喝道:“休要妄动,如若李延福身死,李重进的雷霆之怒我看尔等有谁可以承担!”原来淮泗节度使李重进便是李延福之父。 此言一出,周围的叛军又变得犹豫不决,谁也不敢第一个下令进攻,看来沈知县的话恰恰捏在了这些人的七寸处。 就在叛军进退维谷之际,李继勋的千人队这时也杀了过来。眼见犹豫不得,那副将李感不敢再耽搁,直接下令撤军,且战且走与大军汇合。 这下,汪柯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待见到李继勋的大军,便见两名骑士越众而出:“几位勇士有礼了,在下李守恩。” 二人一高一矮,高个身高足有两米,满脸横肉,无比桀骜,矮个则同汪柯差不多高,长相一般,但文质彬彬,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 问话的正是那文质彬彬的将军。 “原来是李节度的两位公子,下官沈度见过两位李公子。”沈知县是个擅长钻营的人,对开封高门的情况研究颇深,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二人便是李继勋的两位公子,矮者是长子李守恩,巨汉则是次子李守元。 “哦?你认识我们?”李守恩有点惊讶。 “下官自开封而来,自是认识两位公子。” “如此,那便最好,可否告知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会与叛军发生激战。” 汪柯便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下前事,待听到他们生擒了李延福之后,李守恩不由大喜,或许这下大军可以安然退守南丰了。原来这李延福是李重进的独子,也是沧州李氏一脉唯一的男丁,身负全族重望,有了这李延福在手,必定会让叛军有所顾忌。 当即便引着几人往大营而去。 待李继勋得知情况之后,当场决定派出使者前往那李重进大营谈判,但在选择谈判人选时却犯了难,因为谁也不知道李重进会有何举动,不敢保证能不能活着回来,是以手下将士都不敢前往。 这也看得出来其实李继勋对手下的骄兵悍将掌控力有限,不过这也是唐末之后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过去的数十年间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频率比以往的任何时代都要高,指不定哪天某个不知名的丘八便坐到了那至尊的位置上,所以暗怀心思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怕强人所难失了军心,李守恩便主动请缨这才化解了李继勋的尴尬,李守元见哥哥站了出来,也嚷嚷着要一起去。 李继勋即便不愿,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多说,否则何人肯服。 知道汪柯勇力过人,为了两个儿子的安全,便命他一同前往。军令既下,也容不得汪柯反对,只得随行,但这件事情却让汪柯对李继勋感官大坏,因为这命令压根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不过站在李继勋的立场上而言倒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堂堂二品大员,派一个小小公人,难道还需与他相商? ------------------------------------------------------ 李重进者,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其母便是郭威的姐姐福庆长公主。因为郭威无子,其死之后能够继嗣的便只有他和周世宗柴荣,但因为郭威知道他的本性,悍而无谋,必定无法扛起大周江山,是以死前便将位置传给了养子柴荣,并且要求李重进发誓终生侍柴荣为主。 这人绝对称得上是感恩之人,有感于郭威的提携之恩,即便私底下对柴荣有诸多不满,但这一生却活成了大周忠犬,反而超越了许多旧邸故人,成为了柴荣最信任的大将,每有战事,必以其为中坚。 即便眼下所有人都看出宋官家是天命所归,但却还想为大周续命。前些时日,见淮泗决堤,灾民流离失所,便认定这是天赐良机,于是暗通博州刺史李筠、解州刺史张崇诂起兵清君侧。 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占领了淮扬二道,打的宋军节节败退,好在寿春招讨使李继勋也是沙场宿将,这才延缓了他的攻势。 但李继勋毕竟兵微将寡,便只得一路退至豫章郡,这才会有今日之事。 此时李重进正在大营内布置进攻事宜,他断定再有两轮进攻,便能击败李继勋。 这时却见帐下主簿王坦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神情晦暗地望着他。 知道有事,便问道:“尤之,有何事?” 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坦说道:“主公,请借一步说话。” 但李重进却有些不满:“尤之,诸君与我亲如兄弟,无不可言之事!”这便是李重进的掌军风格,推食食之,解衣衣之。 手下众将即便素知其作风,但每次听闻类似言语,还是会感到心中熨帖,这也是为何这群人会愿跟着他干这杀头之买卖的原因。 见他表了态,王坦无奈,只得涩声说道:“公子被宋军擒下了,现在李继勋的使者便在营外求见。” 闻言,李重进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王坦便一一细说,听完李重进久久不语,只是脸色不断变幻。在场诸将见事情重大,均不敢做声。 过了许久,才见李重进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人带进来!” (本章完) 第34章 闯阵 第34章闯阵 来到中军大帐,汪柯只见一面若重枣的中年汉子端坐帅位,正是李重进,两侧则站立着一众怒目相视的将军。各个手按佩刀,看起来像是要生吞了他们,不尽让人心生寒意。 “小侄守恩、守元,见过伯父。”即便桀骜如李守元,在这等场面之下也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有差池。 “竟然是你们两个小子,看起来倒是继承了你的爹的胆量。” 听到李重进的夸奖,即便身为敌人,二人也不禁心生得意,看来这李重进在年轻人中颇有声望。不过这也难怪,这一批开封二代,都是听着他的事迹长大的,在他们心中,唯有当今赵官家、已故周世宗能与之相提并论,算是打小的偶像,能受到这等人物赞许,如何不会自得。 “谢伯父谬赞,我等这次来.....” “你等来意我自清楚,如果你们三人能闯过我布下的三才阵,此事我便应允,如果不能,那便是延福命里有此一劫,我自会替他收尸!”还未等李守恩说完,便被李重进直接出言打断,其果决如斯! 听到这话,除了汪柯以外,在场众人全然色变,看来这李重进是不准备答应和谈了。原来,这三才阵是李重进久负盛名的绝技,布阵时挑选军中武力最盛的三十六名武将守阵,加之阵法暗含天地人多种变化,是以得名三才阵。 自这阵法问世以来,从未有人破过此阵。据说当年巅峰时期武力号称天下第一的赵官家,因为紧急军情擅闯李重进大营,事后被李重进硬逼着入了这三才阵,苦苦支撑了一日,最终还是乖乖的被按在地上摩擦,逼得他不得不负荆请罪。 “主公,沧州李氏唯有公子这一男丁,还望主公三思!”王坦大急,连忙出言相劝。 但李重进却不为所动:“国家大事面前,岂容儿女私情,休要再提!”见他心意已决,王坦只得黯然退下。 此等作为,让汪柯也不禁心生敬佩。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讲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破阵吧。 随着一声雄壮的“列阵”之声,便见那些将领鱼贯而出,很快便在帐前校场摆开了阵势。 没奈何,三人只得硬着头皮开始闯阵。但这闯阵的规矩却是,每次闯阵只能有一人入阵,看似给了三次机会,但分明是不给破阵的机会。 头两次自然是由李家兄弟闯阵,但可惜的是,很快便败下阵来。李守元稍微撑得久些,但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样子,但凭这二人的本事,竟然连一名将军都没有击败。 这下便只剩汪柯一人了,虽然在一旁稍稍摸清了一些门道,不过能不能破阵他并没有把握,毕竟这守阵之人已经全都是将领一级,绝非寻常士卒可比。 他却不知,眼见如此情形,一旁的王坦趁李重进不注意,偷偷地向主持之人使了个眼色,看来是传达了某些东西。那将领也以目示意,表示明了。 一入这阵中,便觉人影憧憧,到处开始弥漫黄沙烟尘,能见度不足一米,让人看不清虚实,这些沙尘应该是布阵之人有意踏出来的。怪不得刚才看两位李公子在阵里的表现好像是睁眼瞎一样,原来古怪出现在这里。 不敢大意,他只得原地站立,小心戒备,防止有人偷袭。 这才刚一落位,便见四面八方有十二把陌刀砍来,分别攻击上中下三路。这一出手便是满满的杀招,自然不敢让这些兵刃近身,汪柯便仗着一身神力,极速舞动马朔,形成一道厚厚屏障,将欺身而来的陌刀纷纷击落。 但这仅是第一轮攻击,陌刀队见无功而返,立马抽身撤退,一旁旋即有十二支长枪陡然刺来,就欲将他扎成一只刺猬。但此前在观摩时,他就知道了会有这个变招,是以这突如其来的变招并没有让他失了方寸。而是直接原地一倒,整个人便直接躺倒在地上,让这一合击直接失去了目标。 趁对方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贴着地面飞了出去。一见有腿影出现,便用力将马朔扫了过去,立马便有数人避之不急被扫落在地。 几人落地之后,汪柯便觉眼前的黄沙之气立马消失不见,这才看清那三十六人分为十二队正对他虎视眈眈。 每队分别有一名陌刀将、一名银枪将、一名刀盾将组成。 见有人摔倒,立马便有刀盾将上前补位,一时间,汪柯眼前又开始弥漫起了沙尘。 这下汪柯自然明白了要想破阵,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不能让对方从容站位,否则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于是认准一个方向便用力敲砸,这是准备一力降十会,对面之人恰巧是一名技术流的银枪将,哪里是他的对手,第一时间便被砸地倒飞了出去,汪柯便想趁机脱阵。一旁的刀盾将见情况不对,赶紧举盾帮忙。能做刀盾将的,各个都是力大无穷,虽然吃亏不小,但还是生生将汪柯逼了回去。 对方自然不可能眼看着汪柯为所欲为,于是各种攻击便纷至沓来。 经过几次攻击之后,他们也明白了汪柯在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于是便不与他硬拼,不断地在周围抽冷子。 对方打的如此精明,汪柯自然很快便落了下风。 眼见地面走不通,他便将主意打到了空中。借着刀盾将合围之际,他突然跳起,直接脚踩盾牌,借着盾牌的支撑力,双足用力一点,人便跳到了空中。随后一甩手中马朔,将它投掷了出去,人也赶紧跟上,将马朔当做空中支点,几个起落后,便跳出了阵外。 没料到他会这样行事,一部分武将立马变成背对着他。 如此良机他岂能放过,落地之后便奋力舞动马朔,直接向这些人砸了过去。但他不敢下死手,只是将人打晕了。 顷刻间便是七八人倒地,不敢再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他便在阵外游走,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时不时放倒一两人。 一旦见对方人多,便开始跑路,绝不跟他们硬拼。凭着这样的战术,慢慢地场上站立的叛将越来越少了。 见此,李重进哪能不知道阵法被破,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宣布汪柯获胜。 其实,汪柯之所以能够破阵自然有这些将领放水的原因,要是这些人真的出死力,他如何会是对手。李重进也是看出了这些,才会如此果断宣布结果。但对于这情况,李重进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手下之人也是为了他李氏一门着想。 眼见阵破,李守恩二人自是欢喜异常,但心中不免忐忑,也不知道李重进会不会遵守诺言,就此退军。 (本章完) 第35章 变故 第35章变故 显然他们是多虑了,李重进此人素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子,说话一言九鼎,决不屑于做那出尔反尔之事。 商谈好细节之后,李重进便让王坦带着一队人马准备去接李延福。 眼见可以得到暂时和平,汪柯不禁心中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消停一阵了。 但当到李延福见到王坦后,事情却发生了变故。原来这李延福得知其父竟以退军为代价换他安危之后,勃然大怒,怒斥王坦等人:“国家大事非是儿戏,如何能因一人之故耽误国事,你等身为幕僚,自当劝谏我父勿以我为念,岂能中了敌军奸计?你等速速回营,告知父亲立刻进军,敌军必然大败!” 任凭王坦如何相劝,李延福就是不依,甚至以死相逼。知其心意已决,王坦等人只得打道回府。 见出现此等变故,李继勋明白事不可为,留下一只殿后部队之后,便领军押着李延福撤入了南丰城。 待李重进听完王坦汇报后,心中既欣慰又惭愧,不想自己的儿子竟有此等觉悟,相比起来他这个做爹的反倒不如他了,李家总算没有愧对太祖。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一旦李延福身死,必定要让全部敌人陪葬! 于是不再犹豫,命令军队全力进攻。好在李继勋撤退的快,要不然必然讨不了好。但那只殿后部队却没这种好运了,被李重进杀了个干干干净净。 入了南丰城,安全总算有了保障。虽然南丰算不上大城,但因为一直身处唐宋边界,所以城防事务一直没有落下过,各类防御工事、守城器械十分完备。加之李重进大军是轻车简从,因此并未携带大型攻城器械,一时之间拿这小小的南丰毫无办法。 因此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这一对峙便是十余天。这段时间里,汪柯自然也没有闲着,也一直在城上坚守。不过这段时间里,每有险情,他便会身先士卒,是以南丰之人便渐渐地向他靠拢,隐约成了南丰领军人物,即便沈知县也默认了此事。 ----------------------------------------------------------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这是一天中难得的安宁时刻。两军将士都已进入了梦乡,激战了一天,除了巡逻的士卒还得苦逼坚守之外,四周见不到任何人。 县衙之外,一个鬼祟身影摸清了李延福的关押之地后,便偷偷地溜到无人之处,向李重进大营射去了一封帛书。 士卒捡到之后便立刻进献给了李重进,看到上面的内容,李重进大喜过望。 -------------------------------------------------------------------------------- 接下来几天,汪柯便奇怪的发现,李重进的攻势明显缓了许多,好似有意在给南丰之军休养生息一般,让人看不明白。 虽然李继勋也看不明白,即便觉得不妥,但迫于将士厌战情绪,也只得让士卒分批修养。 一时之间,南丰城出现了难得的和平,但不得不说,李继勋的军队军纪当真败坏,一得到修整的机会,便不断在这南丰城里生事。时常做出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一时间惹得南丰百姓怨声载道。 但碍于李继勋势大,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南丰城内的对立情绪日益严重。 这日,汪柯正在家中休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以为是李重进攻进了城,一个激灵便拿起装备便欲一探究竟。 打开门一看,却见是沈知县领着南丰众人正在门外,一个个表情严肃,其中还有人在不断骂骂咧咧,似有大事发生。 “几位大人,这是?” 一见到他,众人好像有了主心骨,连沈知县脸色也轻松许多。 “李继勋的人和百姓打了起来!” “怎么么回事?”汪柯立马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外敌环伺之下,内部竟然起了内乱,绝对是个大麻烦。 “昨日,李重进的手下大将田宛冲入申府强抢了申老爷的女儿,还杀了申家的人。申老爷气不过便去找李继勋理论,但却没想到李继勋全然置之不理,还将申老爷打了一顿板子。申老爷一气之下,竟然鼓动百姓冲击军营,如今两方人马正在县衙对峙。”申老爷便是那申家米铺的主人,申东成。由于前段时间他的善举恩惠了不少人,这次替他发声的百姓竟然多达数千人。 汪柯早已经知道李继勋的部队军纪败坏,但也没料到会无法无天到这个程度。 一听这话,自然没有怀疑:“那几位大人有何安排?” 沈知县这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保境安民是我等职责,明知李继勋军中有人不法欺压百姓,岂能坐视不理。李继勋军队行事素来暴虐,一旦对峙百姓定然吃亏,我等不才,但亦知职责所在,这等大事,绝不愿装聋作哑。倘若放任军民对立,则南丰危已,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这方百姓,我等有何颜面见这南丰百姓。是以我等准备去找那李继勋评评理,但我等武力微薄,所以想让你从旁压阵。”怪不得不好意思,堂堂一县之尊,却要手下一衙役站场子,多少会觉得丢人。但从沈知县这段时间的行事作为来看,不得不承认他算得上是个小节有损,然大节不亏的官员了,毕竟如此情境,又有几个官员能做到这个地步。 见是为老百姓出头,汪柯自然没有拒绝:“好,我便同诸位大人走一遭!” (本章完) 第36章 古怪 第36章古怪 来到衙门口,只见小小的衙门被南丰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申老爷则在愤怒地控诉田宛罪行。说到伤心之处,声泪俱下,不能自持。 李继勋并没有出面,负责处理此事的却是那李守恩,他现在正在与申老爷进行交涉。因为现场较为嘈杂,汪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见着汪柯一行人前来,那申老爷好似看到了希望,直接跪在沈知县面前请他为自己做主。 本就是为此而来,沈知县自然没有拒绝,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后便走上前去。 但李守恩却看都不看他,而是径自走到了汪柯身前,轻声说道:“事情有古怪。”显然他明白汪柯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一听这话,汪柯也暂时忘了来时目的,皱眉问道:“怎么说?” “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人多嘴杂,你们随我进去再说。” “好。” 怕百姓生事,沈知县赶忙安抚了一阵,意思无非是一定会给申老爷一个满意的交待,这才跟着李守恩进了衙门。 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有了这席话,百姓们暂时也只得相信。 进入衙门,李守恩这才一脸凝重地说道:“此事绝非田宛所为。” 不知他是狡辩还是陈述事实,汪柯当即提出了疑问:“为何大人如此笃定?” “因为事发时田宛正与我在军营整顿军纪,有数百将士可以作证。”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且无比坦然,汪柯不由信了几分。但其他人却没有轻易相信,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万一他是在撒谎呢? “大人可敢起誓?”沈知县逼问道,这话说的也真够大胆的,算得上是以下犯上了。 李守恩却没计较,想来也想赶紧解决问题。 “如有虚言,让我李氏一族受万箭穿心之诛!何况我父早知军将习性,入城之初便有过交待,不可做那过分之举,否则军法处置,底下将士定然不敢做那掳人、杀人之事,我虽不才,但这等自信还是有的。” 汪柯心中其实也大致有了判断,这李守恩应当不是撒谎,这段时间,李继勋手下的将士虽然军纪败坏,但也只是做些强买、强拿的勾当,还从未出过什么闹出人命的事情,显然强敌环伺之下,李继勋绝不可能让军士肆意妄为,自绝于南丰人民,否则便是自寻死路,此等经年宿将,怎么可能会犯这等错误。如果有,那定然也是因为狗血剧情需要,被强行降智了,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李守恩发誓,也便渐渐信了他的话。 可如果不是田宛所为,那又会是什么人在捣鬼呢? 看来还是先见见那田宛再说。 “大人可否将田将军呼来一见?” “自无不可。” 随后便见一中年将领走了进来,因为李守恩事先有交代,这田宛态度还算端正,如若是平常,他堂堂四品将军,如何会将这不入品级的南丰众人放在眼里。 “田将军,对于此事,你自己有何要说的?” “这事绝非是我所为,有众多将士可为我作证。但那日随假扮我之人去申府生事的确实是我的亲军,而且那申家小娘事发后的确出现在了我的居所。”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言,看来是想让众人消化一番。 见此,众人只觉头皮发麻,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这样一来即便众人相信,又如何能说服百姓。 “那些亲军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事后我也问过他们,但他们却说那人与我一般无二。” “那会不会有可能是你的亲军在陷害你?” “绝无可能,我等自小一起长大,一起投军,名为主从,实为兄弟,他们定然不会害我,而且即便退一万步说,即便如此,我也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来害我。” 这倒是实话,汪柯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亲军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这,倒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曾跟我说过,那日见到假冒我的人之后,自己好像中了邪一样,总是不自觉的发自内心想服从他的命令,即便明知有违军令,但还是忍不住照做,这算不算?” 汪柯心中一动,莫不是有人用了某种办法控制了这些亲军,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假扮这田宛去欺男霸女呢,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就为了那申家小姐的美貌? 想不通之际,他不禁想看看那申家小姐长的是何模样,竟然让歹人做下此等举动。 “申家小姐何在?” 岂料,李守恩及田宛闻言后却有些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申家小姐个性刚烈,受辱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 怪不得李继勋手下面对百姓闹事还能如此克制,原来根源出在这里。现在人死了,那就相当难办了,一时之间众人尽皆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衙门外传来喧嚣之声,甚至还能听到打斗声,众人脸色一变,莫不是最终还是起了冲突。 没多久,便有一名军士冲了进来:“将军,大事不好了,百姓袭击了官军。” 原来,那申家之人见汪柯等人久未出现,以为他们官官相护,便鼓动百姓冲击衙门。 “可有死伤?”李守恩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这个,如果有了死伤,那就真的难办了。 “暂时没有,因为将军你早有吩咐,绝不可与百姓发生冲突,所以大家都在尽量克制。但是将军你还是亲自去压阵吧,要不然我怕真的会出大事。” “好,我这就去。”说完,也顾不得汪柯等人,径自出去了。见状,汪柯等人也只能跟着出去。 (本章完) 第37章 识破 第37章识破 衙门之外,申老爷及申家众人正与几位士卒纠缠在了一起,其他百姓却并没有这胆量,大多数都是在一旁摇旗呐喊,只有少部分胆子大的会趁士卒不备之际暗中偷袭。好在那些士卒只是格挡,并没有还手,要不然申家众人定然是要吃大亏的。 但是明显那些士卒的火气越来越大,快要压抑不住了。什么时候都是他们欺负人,如何轮得到别人欺负他们。 好在李守恩来的快,要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住手!再敢冲击衙门,格杀勿论!”李守恩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随即便有数队卫士抽刀相向,见他们好似要动真格的,除了申老爷外,一时间百姓均不敢轻举妄动。 见镇住了场子,李守恩这才继续说道:“各位叔伯兄弟,刀兵相向绝非我所希望,申家之事,我等正在处理,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随后便走向申老爷子准备交待几句,但就在李守恩路过人群时,一人突然自人堆中冲出,手持匕首直插他的后心。 好在李守恩的亲卫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当场将此人格杀,这才没让李守恩受伤。 然而暴乱之人显然不止一人,瞬间又有数人冲出,杀向李守恩,官军自然不会干看着,双方打斗了起来。随即人群中便有数个声音响起:“官军要杀我们,跟他们拼了!”喊话之人好像有组织一般,各个角落都有声音传出,好似特意要让所有百姓都听见,引起恐慌。 这下,一众百姓彻底失控了,有反抗的,有逃跑的,不一而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来不及阻止。 可是汪柯却察觉到了异常,好似有人在刻意引起军民冲突,制造混乱,要不然老百姓怎么会去行刺李守恩呢。即便真是路见不平的游侠,那也肯定会优先将目标对准田宛,而不是李守恩。所以这些人绝不简单,定然是有人安排的。 那么谁最会希望南丰发生内乱?自然便是那李重进了。再一想到李延福就关押在南衙,他瞬间便意识到不妙,或许趁乱救走李延福也是李重进的目的之一。怪不得这些时日延缓了进攻,原来打的是这一石二鸟的主意。 想明白之后,他便站了出来,大声喝道:“大家住手!这些行刺之人是李重进的刺客,大家千万别上当了!要是让敌军得逞,我等均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是良民百姓的,便原地坐下,你们可以相互指认,看看有几人能够认识他们?我向大家保证,官军绝不害民!”因为铆足了力气,是以在场众人全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惊。李守恩也反应极快,当即也命人大喊:“坐下的便是良民,官军绝不害民!” 如此,便有部分百姓将信将疑坐下,有人带头便好办了许多。 待场面控制下来,仔细一瞧,还真没有人认识这几个行刺之人。一见事情败露,刺客还想继续鼓动百姓,但怎么可能得逞。一时之间,纷纷被擒或被杀。 眼见此地之事即将平息,汪柯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南衙,希望还来得及堵住那李延福。 ------------------------------------------------------------------- 先前驻守南衙的官军见前衙闹得动静太大,怕自己人吃亏,于是众多军将便自发向前衙聚集,导致看守李延福的南衙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三人了。 李太便是留守的人员之一,百无聊赖之间,却见刚才带队支援的左校尉带着人又回来了。 十分诧异的问道:“左校尉,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么?” 那左校尉闻言,笑着向他走了过去:“一场误会,公子已经处理好了。” 见此,李太也就没太在意,但却没想到这左校尉一行人,在靠近李太等人之后,突然发难,当场将其格杀。 从尸体上翻出钥匙后,便冲向了李延福。 “大哥,我来救你了!” 本来睡着的李延福一听异动,起身一看,先是一愣继而惊诧不已:“你......你怎的在此?” “先出去再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随后让李延福换上士卒衣服之后,一行人便鱼贯而出。 汪柯在赶往南衙的途中,突见眼前迎面而来一队官兵。没有多想便开口问道:“几位军爷,南衙可有情况发生?” “没有。” 一听没有情况,他这才稍稍安心,看来不是自己想差了便是对方还没找到机会救人。 道了声谢之后,便与他们擦肩而过。 但就在与他们错身之际,他突然眉头一皱,不对劲,有人身上有血腥味。回头一看,只见这队人马在与他遭遇之后,形色匆匆,显然是在逃跑。 当即试探性地叫了一句:“李延福?” 仔细一瞧,果真有一人身形一顿,虽然很快便当做若无其事,但却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这下他岂能不明白情况,当即大喊一声:“李延福要逃跑,大家快来擒贼!”听到声响,周围立刻便有人来支援,不一会儿便有数十人堵在了南衙门口,并且还不断有人赶来。 眼见事情败露,李延福等人也不装了,纷纷杀向汪柯。 李继勋的人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他们以多打少,也加入了战团。 李延福好似认定了汪柯一般,直接与汪柯斗了起来。 但可惜的是,李延福本是个马上将军,离开了战马,一身功夫只能发挥出五成的功力,一时之间被汪柯打的节节败退。 眼见情况不对,那左校尉立刻舍了对手,径自过来相助。 两人好似习练过某种合击之法,配合起来相得益彰,而且两人身法均是十分灵动,一时之间倒也与汪柯斗的旗鼓相当。 但随着不断有军士加入,这战场便不断压缩,慢慢地这两人也渐渐没了闪转腾挪的空间。如此一来,自然即利于汪柯发挥。什么都不用想,拿着马朔用蛮力砸便是了。 一旦落入了这拼力气的阶段,二人即便咬牙坚持,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一朔将李延福扫飞,随后便是欺身一掌打在了那个左校尉的胸口,直接将他打倒在地。立马便有数名士卒抢了上去,就欲将他们擒拿。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那左校尉突然眼泛异光,用手一指汪柯:“敌在彼处!”随后那些军士便好似中了邪一样舍去了这校尉,竟然直接杀向了汪柯。 (本章完) 第38章 再遇 第38章再遇 由于这些军士离的太近,突如其来的反戈一击确实让人猝不及防。 当即汪柯便身中数刀,但好在他反应较快,避开了要害部位,这才没有出大事。 见那些军士眼神涣散,显然是种了某种幻术。明白过来之后,他立刻调动虎牛之力,大喝一声“还不速速醒来!” 这是他前段时间瞎琢磨后发现的,原来那些被叶子格封印进去的妖物,除了能够被他当成傀儡之外,还可以与他共享能力,只要是这些妖物掌握的能力,他都能够施展。 这样一来,确实便利了许多,要是他身边动不动便出现妖怪或者奇人异士,不被别人当成异类才怪,至少这件事情在他自己看来,还是很在意的。 声音一出,便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那些人惊醒了。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全都拉开了与左校尉的距离,生怕再次着道。 那左校尉也没想道自己的得意绝技竟然当场被破,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破得了迷幻八音?”惊异之下,甚至露出了一丝本音,声似女子,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这下他立马醒悟过来,看来这人应该是易了容,而且极有可能便是那伪装田宛的人。 为防止再次出现意外,他赶忙走上前去,运用神魂之力封住了左校尉的灵海。然后往他脸上一摸,果然发现他戴着人皮面具。 扯下一看,露出一张清丽无比的面庞,竟然是前些时日见过的宁宁姑娘,再瞧了瞧已经被拿住的李延福。怪不得他初见李延福时会觉得有些莫名熟悉,原来这二人长得竟有几分相似,不是兄妹便是亲戚,绝对错不了。 宁宁姑娘见面具被扯下,本来还想故技重施,欲将他控制起来,但却发现灵海被封,一丝灵气也调动不起来,哪能不明白遇上高人了。心中虽然惊讶,没想到汪柯小小年纪便有这等修为,但显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她当然不知道,这都是虎牛的作用,还以为是汪柯实力强大。 眼珠一转,娇滴滴地说道:“小郎君,你放了奴家吧,只要你放了奴家,奴家一定结草衔环,以身相报。”说完便媚态横生,俏脸生霞,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看来,是想使用美人计。 没想到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出,一时间汪柯只觉口干舌燥,脸色涨红,不知如何应对,毕竟还是个没经验的雏儿。 见此,这宁宁姑娘越发来劲了,竟然开始撒起了娇:“好弟弟,你就答应姐姐吧,好不好?”说话间,身上无声的散发出一阵幽香,汪柯只觉眼前女子好似梦中仙子,似清纯、似妩媚,让人心动难忍,霎是撩人,本能的就想答应,神魂之力都开始运转了,就准备解除封印。 但很快胸口便有功德之力闪动,一阵发热之后,灵台瞬间变得清明,这等事情岂能为之,赶忙扭过头,看都不敢看她,生怕自己意志不坚定。 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瓮声瓮气的“不许!” 本来这宁宁姑娘见他上钩,心中还暗暗窃喜,但没想到他却恢复的如此之快,不由感到晦气。原来她生来自带异香,天生就容易让男子着迷。后天又经师门培养,教以魅功惑心之术,据师门长辈之言,二者同时施展,天下绝无男子能逃出其手掌心。谁曾想,这第一次施展便失效了,不由心中生疑,莫不是她学的是假的功法?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汪柯有功德之力护体,要不然定然着了她的道,没看到周边的军士已经一个个的都变得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么。 “说,除了救这李延福之外,李重进还让你做什么,还有你们有多少同党混入了城里?” 谁想,这宁宁姑娘见魅功无效,便不再使手段,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收了这媚态后,整个人又变得无比清纯,当真是气质多变。 见她不答话,汪柯又接着追问了几句,但依旧无果。见此,他便准备让军士将几人带回南衙看押。 而此时,处理完前衙之事的李守恩也赶了过来,一见到这宁宁姑娘,不由大惊:“你怎的在此处?”看起表情既有惊讶,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欢喜,更有一丝晦涩难明的东西。汪柯还无意间发现他在见到这宁宁姑娘之后,竟然还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番仪容,显然十分在意她。 “哼,要杀便杀,你管我这么多!”宁宁姑娘见到李守恩,当即一声冷哼,看起来豪横无比。 但李守恩却毫不介意,反而一副本当如此的模样,看来二人之间无比熟识。 “李大人,她是?”汪柯本能地问了一句。 “她叫李宁宁,是李重进的义女,深受李重进喜爱,在李重进心中,比李延福还更重要。”这话好像意有所指。 闻言,汪柯心中一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此,那有没有可能以她为质,让李重进退兵?”问完之后便有些失笑,在想什么呢,儿子尚且可以不顾,何况是义女。 谁知李守恩闻言,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有较大可能。” 这下反倒让汪柯很诧异了:“为何?她仅仅只是一义女而已。” “其实她本是郭氏之女。” 原来这李宁宁原本是郭威独女,郭威死时年方七岁,柴荣本想接入宫中抚养,既有照顾郭威后人的意思,也有等她成年之后纳为妃子,好全盘接收郭威政治遗产的意思。但她睹物思人,不想再待在禁宫,便央求柴荣放她出宫,柴荣为了不落人话炳,便做主让她做了李重进的养女,好让有心之人没办法打她的主意。说起来她其实算是李重进的表妹。 李重进一生便是郭威的死忠,自然对她爱护有加。真的是捧在手里被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本就长的貌美,加上身上的政治成分,成年之后便成了所有开封少男的心中女神,当时社会风气开放,不少男子都向她示爱,李守恩便是其中之一。不堪其扰之下,便辞了李重进,拜入了一个名叫星宫的门派去修行了,这一走便是数年,也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因此,以李守恩对李重进的了解,定然不会让她身处险境,这才会说有较大可能性。 听完,汪柯却不管她是李宁宁还是郭宁宁,他现在满脑子就想着如何让李重进退兵,这战争的日子真的是太难熬了。 “还望李大人为南丰百姓着想,促成此事!” “我随后便会向父亲汇报。”其实李守恩一见李宁宁之初,便有此想法,出于男人的小心思才借着汪柯之口说出此话,要不然他不会点出李宁宁之于李重进的重要性。这等男人心思,尽皆有之,到也无伤大雅。 但李宁宁却显然看穿了:“哼,伪君子!” 让李守恩面红耳赤,脸色时红时白。 (本章完) 第39章 玉泉寺 第39章玉泉寺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李守恩所料,李重进很快便答应了议和的请求,在接回了李宁宁和李延福后留下一只万人大军监视南丰后便撤军了,南丰暂时得以保全。 但李重进不可能就此便轻易的放弃西进计划,在绕过南丰之后,半月之内便相继攻陷了南昌府、宜春府等豫章郡众地,直接与南唐接壤。可诡异的是,南唐对此却视若罔闻,如果二者说之间没有勾连,谁都不信。 接下来,李重进大军又向北攻略咸宁、襄阳,瞬间整个大宋南境便只剩下南丰这座孤城还飘扬着赵宋旌旗。不知道是因为李重进工作做的到位,还是该说大宋反应迟钝,南境发生这般大的变故,朝廷竟然没有任何举动,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此等情况,如果再无作为,南丰最后的下场不是被付之一炬便是改旗易帜。李继勋显然不甘心接受这个结果,于是便派出勇士分批突围,向开封求援。 李重进显然也防着这招,陆续有十多位勇士被擒杀,唯有汪柯因为过于骁勇,才杀出重围。不过随后李重进便派出了一只异人小队,对他进行追捕,这些人一个个精通异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网罗了如此多的异人。 ----------------------------------------------------------------- 当阳,是荆楚重镇,楚文化发源地之一。因位于荆山山脉之南,取山南为阳之意,故名当阳。县城西南二十余里之外有一佛寺名为玉泉寺,是佛教圣地禅宗祖庭之一,原为高僧神秀的道场,就是那位被六祖惠能以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偈夺了传承的神秀禅师。 同时,玉泉寺也是伽蓝菩萨道场,关公信仰的发源地。迦蓝菩萨便是三国名将,关羽关云长。 据传三百年前,神秀因与惠能相争失利,黯然退至当阳度门建立了度门寺,暗传东山法门。后有一日,其行至千米之外的玉门山时,突然有一人上前致敬,自言其乃关羽,因死后天帝嘉其忠勇,遂将这玉门山封为其道场,助其铸就神格。如今见到神秀禅师,方知其才是此地真正的有缘人,是上天借其之手将这道场转交给神秀,于是这才现身相见。 神秀闻言大喜,便将道场搬迁到了此处,建立了玉泉寺。寺成之后,关公自求拜入其门下受戒,渡入佛门,事成之后神秀便将此事汇报至大雷音寺,佛主得知后,认为关公与西方有缘,遂封其为伽蓝菩萨,意为保护伽蓝、护正祛邪,并将玉泉寺钦定为伽蓝菩萨道场,与禅宗共存。 而神秀也得了莫大的好处,自此之后,佛主便默许其可与惠能分庭抗礼,皆被视为佛主正式传人。因惠能在南,神秀在北,遂被世人称之为“南能北秀”,随着两大流派的盛行,便形成了后来北渐南顿的佛教格局。 所谓北渐南顿,源于佛教的两种修行方式。一种是渐修,也就是通过苦修得以成就果位,另一种便是顿悟,一朝得道,即日飞升。神秀一派,主张渐修故称为北渐,惠能一派重顿悟,故称为南顿。 武则天时期,为树立自己的正统地位,便打压与李氏正统支持的道教,转而支持神秀这一支佛门派系,于是这北渐一派便开始做大做强,直至发展成了一庞然大物。直至周世宗柴荣灭佛,这才遏制住了它的发展。 但数百年的经营下来,岂是说灭就能灭的。即便玉泉寺遭遇了两次屠刀,但又被它死灰复燃了,再次展露出欣欣向荣的态势。 通往玉泉寺的官道上,无数信众正往那玉泉寺赶去,道路两旁也摆满了摊子,好不热闹。即便不是信徒,也有些想去瞧热闹。 这时一位风程仆仆的旅人拦下了一位行人:“这位大哥,为何大家都往山上赶?” “你是外乡人吧?” “是的。” “今天是伽蓝菩萨的生辰,是以大家都赶着去上香,好得到伽蓝菩萨的祝福。不跟你说了,要是去晚了,迦蓝菩萨可能就注意不到我了。” 这人自然便是逃避追捕的汪柯了,听完这话,他便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落脚点,因为李重进大军已经遍布荆楚,谁知道县城里会是什么情况,是以他不敢进城。 而佛寺素来与柴周对立,想来不可能会有人举报,因此他才做出如此决定。 当下便不再犹豫,扮做一普通信徒,也径自往山上而去。 来到玉泉寺,这才发现此地是如此豪华,用的帷幔都是丝绸织造,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 各处大殿更是雕梁画栋,金丝楠木随处可见,各大主殿都装饰有崭新金箔,看起来华丽无比,不愧为禅宗祖庭。若不是那些梁柱之上有隐约刀痕,还真看不出来此地经历过刀兵之灾。 因为玉泉寺大开山门三日,是以早就准备了无数厢房供香客歇息。和知客僧表明了暂住一晚的想法之后,便给安排了一处厢房,稍作休息,便随意参观了起来。 伽蓝菩萨道场并不在主殿,而是在一旁的玉泉铁塔,塔内树立着一座关公雕像,一手持着青龙偃月刀,一手举着《春秋》,威严而不失儒雅。 但奇怪的是,他面前却跪着另一座雕像,也做武将打扮,对着关公怒目而视,其眼神仿若真人,不知是何人? 既然进了这道场,汪柯也随大流给关公上了一炷香,毕竟来都来了。 在进香时他发现身旁有一男子虽然也在进香,然而拜祭的对象却好像是那跪着的武将,而且还时不时对着关公的雕像露出仇视之情,颇为怪异。因为太过特立独行,所以汪柯不自觉的多看了他几眼,却诧异的发现这男子和那跪着的雕像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何关系。 对于这人,他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并没太放在心上。拜祭完后,吃过斋饭便回房休息去了。 (本章完) 第40章 关公 第40章关公 随着夜幕降临,许多本地香客已经陆陆续续离去,只有从外地赶来的人在此地留宿,一时之间玉泉寺安静了许多。 这些时日因为要躲避追捕的缘故,汪柯素来睡的极浅,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午夜时分,突闻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如不仔细听,定然不会发现。但即便如此,还是将他惊醒了。 悄悄推开窗一看,只见一人正小心翼翼潜行。 好奇之下,便悄悄缀行其后。好歹在这玉泉寺借宿了一宿,如若对方是想偷东西之类的,也算是报了这一宿之恩,算是对的起本心。 然而这男子却对那些贵重至极的金箔视若无睹,反而径自摸向了那玉泉铁塔。待那男子进了铁塔,汪柯才看清楚这人竟然是白日里那举动怪异的男子。 这人进了铁塔之后,见四下无人,先是不屑地朝关公神像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才面向那跪着的雕像行三跪九叩之礼,做完这些,又从怀中摸出一把怪异铲子,小心翼翼地刮着雕像上的釉彩。 由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汪柯便没有现身,而是偷偷越上铁塔,蹲在二楼看着他的操作。 全部釉彩被刮掉后,这男子又拿出一份度牒模样的东西,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施展某种秘术。待男子停下来之后,汪柯便觉塔内莫名刮起了一阵狂风,随即便有无数香火气息涌向那雕像,逐渐覆盖雕像全身。 见此,男子一喜,紧张地盯着那雕像。 不久之后,便见那雕像渐渐活了过来,眼露迷茫:“我这是在哪里?” 男子大喜,看来那些人果然没有骗自己,果断跪下:“见过老祖宗。” “你是什么人?为何你身上会有我的气息?” “我是马抗,是老祖宗的是二十世孙,特来救您脱离束缚。” 闻言,那雕像先是一愣,随后便见周身震颤,随即便有一缕黑气自体内溢出,但瞬间便被香火之力绞杀了。 这黑气被绞杀之后,雕像整个表情立刻变的清明起来。似是恢复了记忆,随后咬牙切齿道:“神秀秃驴,竟然敢拘我之魂,受数百载奴役,我必杀之!”也不知道神秀对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痛恨。 “老祖宗还望息怒,那神秀已经死去两百多年。” 听到这话,雕像一愣,好似不可思议:“神秀法力高深,如何会死?” “我也不知,但他确实死了。”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神像才慢慢相信,不过他也是戎马一生之人,如此恶气,岂能咽下,就欲杀尽神秀后人以报此仇。 但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立马让他偃旗息鼓:“老祖宗万万不可,那神秀虽死,但他却传下了九天困神大阵,如果被他的徒子徒孙知道了,届时您想跑都跑不了了。” 听到九天困神大阵这个名字,雕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显然是吃够了这个大阵的亏。当即仇也不报了,很配合的便随着男子溜了出去。 雕像一离开这玉泉铁塔,汪柯便察觉到塔身开始震动,那关公的神像上便有无数釉彩开始慢慢脱落。 然后一句轻微地呼救声直冲他的耳膜,就好似有人在他耳旁私语。 惊吓之际,他不由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那个声音又再度传来:“不用找了,我就在你下面。” 仔细一瞧,竟然发现那关公神仙嘴巴竟然在一张一合,不由脱口而出:“你是关公?” “正是关某!” 有些难以置信,这关公真的显灵了?不会是妖孽作祟吧? “你真的是关公?” “某堂堂男子汉,岂会做那冒名顶替之事。”言语之间,傲气十足,倒也符合关公的性子。 “那你有何事要我相助?” “我希望你能进入塔内,夺回我的尸身和兵刃,助我脱困,届时关某自有厚报!” “你被困在此地?怎么说?”闻言,汪柯大为吃惊,如若真是关公的话,堂堂迦蓝菩萨又有谁能困的住他。原来宋初之前,关公崇拜还并不盛行,他被大众熟知的身份还是迦蓝菩萨,并非后世的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只有等到后来无数帝王不断人为拔高他的地位,才慢慢变成了关圣大帝,最终成为全民祭祀的神灵。 这话一出,关公一时之间无比沉默,好似难以启齿,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来惭愧,关某是上了那神秀秃驴的恶当!”说完,汪柯只觉那关公神像脸色好似又红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一听又跟神秀有关,不由有些好奇:“神秀究竟做了何事?” 关公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当年神秀败退当阳之后,便在度门寺苦修,以期能够一雪前耻。有一日,他发现关公隐居的玉门山灵气充裕,有洞天福地之象,冥冥之中察觉到此地可以助他成就无上果位,便想将山门迁到此处。但此地已经被天帝赐予关公作为其成道之所,自然不肯想让。 彼时神秀还未得到佛主认可,没有习得无上神通,自觉不是关公敌手,便动了歪脑筋,每日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成天与他交友论道,并极尽逢迎之能事。关公的性子素来便是傲上而善下,加之这神秀本就是个才能出众的人。如此一来,自然得到了关公认可。 眼见时机成熟,神秀便借机提出想暂居玉门山修行的请求,关公见他只是暂居,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谁知这神秀来了之后,便大兴土木,起初关公还是警觉的,问他所为何欲。然而神秀却只说是感念其收留之恩,想为他塑造神像以作报答,并且其还准备将害死他的马忠擒到其跟前,长跪谢罪,这便是玉门铁塔。 后来果然其言,神秀建好了神像,见此关公越发没有猜忌。一日,神秀告诉他,佛主传了他一门秘术,只要关公进入为他塑造的神像之后,便能吸取神像上的香火之力,强大神格。关公不疑有他,当场便附身到了那神像里,哪知就在他进入神像体内之后,便见那神秀突然取出一个金钵,将他短暂地困在了神像里。 如果仅仅是这点手段,不过一时三刻,关公自然便能脱困。 但却没想到神秀已经准备充足,先是快速在神像上涂上釉彩缚住其神,接着又将他事先偷掘的关公尸身及兵刃装入了金钵锁住其形,最过分的是竟然还从地府处拘来了关公死敌马忠的魂魄,镇压其灵,这马忠便是关公神像前跪拜之人。如此一来,关公即便也万般手段,也使不出了,只能困在神像体内。 做完这些,神秀还向佛主禀告,让其封关公为迦蓝菩萨。别以为他有什么好心,珈蓝其实就是僧众共住的园林,所谓的迦蓝菩萨其实仅仅就是一个看守宿舍的宿管,不仅地位低下,而且永世要受天下僧众驱使。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关公如何能受得了,如今封印松动,关公自然会他求救。(ps:各位爷,请帮忙投下票吧。) (本章完) 第41章 襄助 第41章襄助 因为此地有阵法牵引之故,玉泉寺立刻便有人发现了此地的异常。 就在汪柯不知道该不该信时,外间响起了打斗之声,随后便见那男子和马忠神像又被逼了进来,好不狼狈。 紧随其后的便是十八位上了年纪的僧人手持各式法器不断吟唱,吟唱之声响起后,马忠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最终又被逼着跪在了关公面前。在马忠归位之后,关公神像上本来掉下的釉彩便犹如时光倒流一般又重新覆盖住了关公全身,一如从前。 男子见状大骂:“你们这些秃驴,竟然还要强拘我家老祖灵魂,做那蝇营狗苟之事,上天怎么不劈了你们这帮王八蛋!” 见马忠被制住,这些僧人好似未听见这男子的咒骂一般,置若罔闻。反而一名老僧面容整肃越众而出:“我且问你,是何方妖人指使你来的?” “妖你大爷,你们这些秃驴才全都是妖人!” 见男子桀骜不逊,便有一僧抬手一指,立刻便有一道无形剑气打在了男子手掌上,随即男子便有一指断落,痛的他嗷嗷大叫。如此行径,丝毫不见出家人慈悲为怀之相,让暗中躲藏的汪柯胆寒不已。 “你妈......”男子还待咒骂,便见僧人又是一道无形剑气射出,男子身上立马又多了一个血窟窿。 这下男子再也不敢放肆了,当即大声求饶。 “说,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 以为他还在嘴硬,僧人便又准备给他一下,见此动作,男子吓得跪倒在地:“大师饶命,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前些时候有人暗中在我家留了封书信,说我老祖宗马忠被拘在了此地,只要我能救出老祖宗,便能洗净霉运,苦尽甘来。” 原来关公已经具备神格,而马忠却仅是一缕地府残魂,以鬼制神,必有余殃,且这灾祸得应在其子孙后代之上。 因此,自从马忠被神秀拘来镇压关公之后,其在世子孙便多有祸患,不是横死,便是霉运缠身,让原本还算是东南大族的马家衰败不堪,这男子才会行此举动。 见他这般情况下还是此等言论,玉泉僧人自然明白他说的是真话,而且心中显然也有了猜想。 “住持师兄,如若所料不差,定然是那南宗捣的鬼,想放跑这伽蓝菩萨,好让佛主夺了我们这一宗的传承。” “师弟言之有理,我亦做如此猜想。”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吃了这哑巴亏?” “哼,怎么可能,他们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等做那十五了!你速去通知法难,让他南下,以白莲社传人的名义传教,分化南宗气运。” “是,那这人如何处置?” “杀了吧,留着干什么?” “是。” 当下也不管这男子如何求饶,一指便点碎了男子心脉,当场将其击杀。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今日这老僧的决定释放了一只多么大的恐怖怪兽,自此之后所有王朝统治者无不闻白莲之名色变,当然这只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汪柯这边,等这些僧人走后,才敢放松下来。无他,这些僧人的手段生平仅见,且心肠狠毒,他不敢冒险一试。 但通过刚才的见闻,他也明白了刚才与他对话之人真就是关公,如此一生忠义之人,却被人以如此下作手段封印在此,他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他当即决定出手相助。 按照关公所言,他在铁塔最顶层果然发现了一个金钵,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不时闪过阵阵流光,但每过一刻钟,经文便会暗淡数息,汪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据关公所言,经文暗淡之时,便可以手碰触金钵,然后进入金钵之内。 怕没办法出来,汪柯仔细记下了金钵的规律后这才用手去触碰金钵,随后便觉一股莫大吸力自手上传来,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汪柯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不知名之处,只见四周墙壁金光闪闪,定然便是那金钵之内了。 一进入此等空间,便觉罡风刺骨,如果是寻常之人入了此地,肯定早就被这罡风切成无数段。但即便是他身体坚韧,也不时传来痛感。 往前踏出一步,便觉周边环境开始变幻,一阵喊杀之声传来。 随后便见三五米开外,凭空冒出十八位罗汉,手持各式兵刃当头向他杀来。只见这些罗汉一个个身强体壮,肌肉高鼓,身上还烦着阵阵金光,好似涂了金箔。 眼见此等情形,汪柯丝毫不敢大意,立马召唤出虎牛想让它去试试对方底细。按照他的想法,对方既然身强体壮,那神魂方面自然便容易存在弱点,一般而言,肉身强大之人,神魂一般不强。因为人的时间修炼有限,顾此失彼才是常态。 便指挥虎牛施展迷魂之术,看能不能干扰对方行动。 但谁曾想到,那些罗汉竟然全无反应,两三息之间便跳至虎牛身旁,一顿砸挑劈砍,瞬间便将虎牛打到在地,然后一人手起刀落竟然直接将虎牛击杀了。由于对方速度太快,汪柯连收回虎牛的反应都来不及做,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好在这虎牛不存在本体,只要回到叶子格将养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要不然他还不得心疼死。 眼见试探无果,他只得以身犯险了。 (本章完) 第42章 罗汉阵 第42章罗汉阵 跟这些罗汉打斗起来他才知道为何虎牛会被秒杀,因为这些人出招如羚羊挂角,手段刁钻,专门从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进攻,加之力量奇大,配合又无比默契,才几分钟的功夫,便让他险象环生。 而且被这些人近身之后,便如跗骨之蛆,极难摆脱,往往才格挡了一人的进攻,便又有另一人补位,压迫力源源不断,让他毫无喘息的机会。 由于没有兵刃,所以只得凭着一双肉掌与对方周旋的汪柯很快便吃不消了,如此下去很有可能会殒命当场。 虎牛已经废了,他只能自己想法办。 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夺下一件趁手的兵器,对他而言最好的武器自然是棍棒一类,无需太多技巧,用蛮力便能发挥极大作用。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有意识地往右面那持棍的罗汉靠近,边打便仔细观察他的走位,待躲过他的一棍之后,便一个矮身,顺势往他怀里一钻,左手抓住长棍,右手握拳便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的咽喉上。 按理来讲,人的咽喉是极为脆弱的,一旦被打中,很有可能便瞬间失去战力,甚至当场死亡。但意料中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反而听到“当”的一声巨响,那名罗汉只是向上飞去,双手依旧死死的握住长棍,整个人面无表情,看起来中招的好像不是他一般。 汪柯心中大骇,看来这人是习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 由于没有将其击倒,这一下反倒让汪柯陷入了险境。身后已经有破空之声传来,显然有人伺机偷袭。 来不及多想,原地就是一个翻滚,用脚一蹬那名持棍罗汉,瞬间二人便来了个移位。而就这时,只听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传来,原来是那偷袭之人一刀砍在了这名罗汉的背上。长刀穿胸而过,直接卡在了罗汉体内,透出一个三寸左右的刀尖。 即便如此,那遭到袭击的罗汉,也依旧是面无表情,且丝毫看不出有受创的痕迹,甚至连一丝血都没流。 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罗汉竟然不是人类,而是人型机关傀儡,怪不得不怕受伤。 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便猜想,既然是机关傀儡,定然会有一定的规律,如果能找到这规律,很有可能便是破敌的关键。 于是接下来,他一边打斗、闪躲,一边默默观察。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他总算发现了一丝端倪。这些傀儡两两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正是这种距离的存在,才会导致他们配合无间,一旦人为的破坏了这种距离,相互之间便会漏出很大破绽,甚至自相攻伐,毕竟是没有思想的工具人,看来只会按照预定线路攻击,全然不管周遭是否有同伴。 而且这些傀儡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制成,寻常手段完全对他们毫无作用,唯有有彼此之间发生碰撞才会受伤。 这样一来,汪柯便有了打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所以每次搏杀时都会有意贴在一名傀儡的身前,诱使其他傀儡来攻击他,但每当刀刃快要加身时便赶紧躲开,这样一来,被打击的目标自然便成了身后的傀儡。即便以傀儡的强悍,在受了几次同伴的攻击之后,也慢慢承受不住,最终轰然倒塌。 见策略生效,汪柯自然如法炮制,很快便解决了大部分的傀儡。眼见傀儡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终于可以主动进攻了,拿起傀儡掉落在地上的武器。不断向剩下的傀儡进攻,招招狂暴,以缓心中戾气。一枪捅在最后一个傀儡的胸口之后,便听到呲呲之声传来,傀儡如点中穴道一样,瞬间再无动静。 总算解决了这些傀儡,汪柯房才松了口气。 而就在此时,他察觉到空间开始扭曲,然后这些傀儡全都消失不见了,好似完全没出现过,如果不是他手中还握着捡来的长枪,定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再仔细一瞧,他此时也仅仅是在原地踏出了一步,看来这地上有古怪。不敢大意,在原地休息了一阵,待体力完全恢复之后,这才踏出了第二步。 随后,他便发现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这第二步一踏出,空间当即再次发生了扭曲,看来是一步一道关卡,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见着关公的尸身及兵刃。 这次,他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只见山谷之中有一座巨大的梧桐树在山谷中央,树上栖息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鸟身人面怪兽,下颚长着长须,脚下踩着两条巨蟒,看起来与世人口口相传的句芒春神有几分相似。 起初它双目紧闭,看起来似在假寐。 一感应到有东西闯入此处,便立马睁开了双眼,待见到是个活人,不由桀桀笑道:“神秀小儿又给孤送来了祭品吗?那孤就笑纳了。” 但随后却感应到了顽强的生命气息,略有不满:“这神秀越来越没规矩了,还要孤自己料理,罢了罢了,熔蛇你们去处理一下!” 便指使脚下巨蟒前来拿人。 而那两条巨蟒也颇为神异,竟然听得懂人言,一接到吩咐,便挪动着庞大的身躯朝他游了过来。 汪柯便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准备小心应对。 巨蟒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过来之后便是很随意的莽尾一甩,便想将他卷过来。汪柯见长尾卷来,向前便是一刺,用长枪扎了过去,直接将这莽尾扎了个对穿,痛的那巨蟒嚎叫不止。 另一条巨蟒见状,不仅没有发动进攻,反而人性化地露出一丝嘲讽笑容,只不过配着它的血盆大口,看起来无比恐怖。 (本章完) 第43章 伪芒 第43章伪芒 受到嘲讽,先前那蟒蛇变的无比暴躁,当即便张口朝他喷来一团墨色气体,闻起来腥臭无比。 自然不敢让这未知气体近身,双足一点便向后飞退,但却发现后面好似有一堵无形之墙挡在了身后,直接封了他的退路。来不及多想,便向左边移了数个身位,这才将将避开了这团黑气。 只见黑气沾染的地方,瞬间便发出滋滋作响之声,定睛一看,便见那原本翠绿的地方,呈现出一团焦黑,裸露出来的表土在这黑色浸润之下,竟然开始慢慢溶解,化为一团黄水。 并且伴随着一阵难闻的刺鼻气息,好似硫磺,剧毒无比。 一击并未奏效,那一旁的蟒蛇嘲弄之色愈发明显,气的这条巨蟒大声咆哮。 然而那只怪鸟却不耐烦了:“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难道要让我亲自动手吗?”说话间,汪柯只觉一股狂暴气息传来,好大的威压! 见它发怒,两条巨蟒好似十分畏惧,也不敢再弄出什么幺蛾子,齐齐向他扑来。 原来这怪鸟名为尾芒,是句芒后裔,但因为血脉之力已经十分稀薄,故世人更愿意称之为伪芒。 而巨蟒则被唤为熔蛇,生长于火山之地,因长年以岩浆为食,所以体内含有剧毒。 二者之间本是天生死敌,熔蛇喜食伪芒雏鸟,而成年伪芒则又以熔蛇为食。 这只伪芒显然是个有追求的,竟然学起了它老祖宗的做派。只不过人家句芒踩的是龙,它则是玩起了蛇。 好在这两条巨蟒除了含有剧毒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只要躲开了有毒黑气,便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反而被他趁机抓住了尾巴,用力在地上摔打,犹如两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一时半会估计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没想到汪柯轻松解决了熔蛇,那怪鸟这才稍稍重视起来。 当下便见它一声鸣啼,然后周身便闪现出一团绿色光团,直直地朝他飞了过去。以为又是什么剧毒,他自然连忙躲闪。 可等着绿气落地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有些惊疑不定,这怪鸟打的是什么主意? 却没想到,就在此时,脚下草木陡然疯狂生长,原本只有头发粗细的嫩草顷刻间便长的指头大小,有如一双双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脚踝,让他无法动弹。 于是他只有奋力挣扎,并试着用枪去斩断这些怪草。然而这些怪草生长速度却极快,前脚砍完,后脚便又重新长出,看起来毫无作用。 顷刻间,绿草便覆盖住了他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紧接着便感到这些绿草开始疯狂收缩,想要将他压成肉饼。 好在他体魄强健,这才没有让伪芒得逞。 伪芒对比虽然有些诧异,但却并未太过在意它有的是手段。 便见它翅膀一挥,又有一团五色华光袭来,好似落英缤纷,灿烂夺目。 一沾到汪柯身上,便感觉身体奇痒难耐,想抓挠却又动弹不得,无比痛苦。 这也就罢了,谁知痒过之后便开始感到体表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疼痛异常,而且每觉一处疼痛,那里的气血便开始莫名翻腾,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血管。 如此一来,他变得面目狰狞。如果他能够照镜子的话,一定会发现他此时仿若厉鬼。 见状,这伪芒却觉得无比爽快:“哈哈哈,我这花舞术不好受吧,谁让你不乖呢,老老实实的成为祭品不好么,非要逞强。哎呀,我看着都难受。” 对于它的冷嘲热讽,汪柯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他现在一心在和体内的气血之力做斗争,因为他怕爆体而亡。 但事情显然来到了最坏的地步,即便他倾尽全力,最后也没能压制住体内气血。 只听“嗤”的一声,便有一道血柱喷涌而出,而体内的蓬勃气血便有如找到了出口,纷纷汇聚此处。 这下,汪柯便再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认命。 霎时,便见绿藤中间渗出无数鲜血。 伪芒见此,丝毫不觉意外,一边暗道那神秀真不是东西,竟然言而无信,事隔如此之久才再次送来祭品。算了,看在今日又有祭品的份上,孤暂时便原谅他了。 一边贪婪的望着汪柯,眼瞅着着那绿草渐渐的覆盖上一层绛红,它不由的展翅飞了过来,张嘴一吸,便将鲜血吸入嘴里。 随即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愉悦感让它忍不住战栗起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尝过祭品的滋味了?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又或者是更久,管他呢,总之今天是愉快的一天。 然后便大口大口的吸食鲜血,有如饕餮,汪柯只觉浑身血液都快要被它吸干了。 好在汪柯气血之力无比磅礴,这伪芒好像一时之间消化不了如此多的气血之力,就在汪柯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它竟然停下了,径直又飞回了树上开始修炼起来,看来是要炼化这气血之力,这才让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一开始炼化气血,伪芒便察觉到汪柯非同常人,血液中蕴含的生命气息比它尝过的任何一个祭品都要强上许多,仅仅是第一次炼化,便让它卡了多年的瓶颈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不由大喜过望。 便全力催动体内妖气,妄图一举破境。 随着气血之力越吸越多,它只觉自身气息越来越强大,这一刻,它隐约觉得自己便是句芒,再也不是那亚种低等妖物!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它,就是神! (本章完) 第44章 反叛 第44章反叛 其实它的感觉没错,如果真让它破境成功,便能完全觉醒句芒血脉,虽然成不了真正的句芒,那也是妥妥的一尊大妖了,完全能够具备地仙实力! 但它显然太过得意忘形,全然没注意到那两条本来像死狗一样的熔蛇正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它,蛇信子暗中不断吞吐,极为隐蔽,好似像在交流什么。 没错,这两条熔蛇确实是在交流,翻译过来便是:“该死,它又要突破了,怎么办?”问话之蛇慌张中带着惊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回答之蛇显然十分烦躁。 “可是相公,如若再不想办法,恐永世受它奴役啊!我们如此不要紧,可是你得考虑考虑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啊。” 原来这两条熔蛇竟然是一对夫妻,一次外出觅食时碰上了一只句芒幼鸟,便想食之裹腹。 但却没想到这只伪芒却是个异类,天赋异禀,即便是雏鸟形态,却神通堪比成年中期。是以二蛇虽然将它打的十分狼狈,但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了它。 随后坑蛇的事情便发生了,在打斗中,这伪芒竟然突破了,掌握了领域之力,形势瞬间逆转,将二蛇吊打。并且这伪芒是个极有心气之妖,一直将自家老祖宗句芒视为榜样,于是突发奇想也准备养两条蛇玩玩,便制住熔蛇供它驱使。 二蛇自然不甘受制于人,时刻都想反抗。但被伪芒多次吊打,且发现母蛇怀了身孕之后,也只能学乖了,决定表面蛰伏,装出受到重创的样子,尽心尽力服侍伪芒,以图后事,这般苟且度日已有数百年之久。 可如今这伪芒又有突破的迹象,眼见经年谋划都将成为泡影,自然心中不甘。 听到这话,公蛇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把心一横,咬牙切齿说道:“这等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我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也活得像条狗一样!我们跟它拼了!” “可是相公,万一失败,那孩子怎么办?”母蛇有些犹豫。 “如果能给它博个机会,那自然最好。如果失败了,那也是它的命!” 见自家相公做出了决定,母蛇便没再多言。随后它们死死地盯着伪芒,只为找到出手的最佳时机。 没等多久,便见伪芒的身型开始渐渐膨胀,身上也不断长出五彩斑斓的羽毛,同时天上一股灵气向它体内倒灌,显然即将进阶成功。 但作为它的天敌,熔蛇也知道此刻也正是它最不敢分心的时候。于是不再犹豫,二蛇对视一眼之后,便张开大嘴,两团硕大的黑气朝伪芒喷射过去,毫无保留。 伪芒很快便发现了熔蛇的举动,但要它在如此关键时刻停下来,却是万万不愿的。因为一旦停下进阶仪式,它终身便就只能如此,再无寸进可能。以它的心高气傲,绝对是不能接受的。想到这些年来熔蛇的拉胯表现,于是咬咬牙,便想用身体硬抗下来。并且心中暗暗发誓,待它进阶之后,必杀此寮! 熔蛇数百年来的表现还是有用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伪芒产生它可以用身体硬抗蛇毒的侥幸心理。可是黑气沾身之后伪芒便发现不对劲,只见才长出的斑斓羽毛顷刻间便化为一团黄水,随即感到钻心疼痛,并且这黑气还在不断腐蚀它的身体。如果再无所行动,下场便是个死字。 这下,即便它再不情愿,也只得放弃进阶,专心处理身上的毒气。此时,熔蛇自然不可能毫无举动,一直源源不断地向它进攻。 但伪芒本就实力比它们高出太多,如今放弃进阶,又岂能再次中招。花了大概半刻钟的样子,伪芒总算清理完了身上的蛇毒,但此刻的它看起来无比落魄,身上已经没有几次完好的。 伪芒一脸怨毒地盯着二蛇,一字一顿慢慢向它们走去:“你们竟然敢坏了我的大事,我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我们早就受够了,放马过来便是!”见它过来,二蛇虽然惊惧,但还是十分嘴硬。 可惜实力上的差距不是态度就能弥补的,一番战斗之后,公蛇直接被它抓住,用力一撕,便被撕成了两截,如此还没能解它心头之恨,便见它一口又将公蛇的尸体吞下,咬牙切实地不断咀嚼。只余母蛇在一旁不断抽泣,好不凄惨。 吃完公蛇之后,它便走向母蛇。一爪抓在母蛇七寸之处,一口咬下,便听母蛇发出一声凄惨哀嚎,身子开始不断扭动,可惜任凭它如何用力,却没有半点办法。 可惜这伪芒并没有直接杀死它的打算,而是不断在其身上撕咬,见它露出痛苦表情,才无比满足,变态十足。还没几分钟时间,母蛇便已奄奄一息。 然而就在此时,那伪芒突然察觉自身的气血之力陡然失控,开始在体内肆虐起来,整张脸也变得十分痛苦。原来这伪芒一族,精于术式,但肉身孱弱,而汪柯的气血本就旺盛,现在它又吞噬了熔蛇,二者相加,自然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 如果是正常的时候,伪芒自然不会犯这低级错误,但盛怒之下,却失了理智,才会做出这不管不顾之事。 由于气血之力暴走,伪芒当时也顾不上母蛇了,只得坐下来调养。 也因为如此,那些制住汪柯的手段便失效了,察觉到自己能够活动了,汪柯大喜过望。 见伪芒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不由有些飘忽不定,他自然也看出了伪芒的异常,或许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念至此,便拖着受伤的身子,想要将其击杀。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微弱地声音传来:“......没用的,你现在处在伪芒的领域之中,在领域里面,没有人能够杀掉它,不用白费力气了。”仔细一瞧,竟然是那母蛇。 “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逃跑而已。” “那如何才能逃出此地?” 母蛇却避而不答,而是讲起了条件:“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我们两都死在此地吧。” 汪柯眼神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但已经见识过伪芒的强大,如果真如这蛇所说,那他还真没什么选择,沉吟了一会,才问道:“什么事情?” 见他有答应的意思,母蛇大喜:“我希望你出去的时候,带上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他在哪里?” “这你先别管,我就问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你答应,我定然助你脱困,速做决断,用不了多久,伪芒便会恢复过来,届时即便我愿意相助,也无能为力了。” “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本章完) 第45章 老僧 第45章老僧 见他答应,母蛇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巴掌大的白色蛇蛋:“这便是我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出世。”原来是怕被伪芒发现,她一直将巨蛋藏在腹中。 汪柯接过蛇蛋,她才接着说道:“等会我会用自己的毒液腐蚀领域边界,但我如今实力大减,只能维持两息的时间,你万万不可迟疑。还有,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孩子,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 交待完之后,母蛇留恋地看了一眼蛇蛋,喃喃自语:“孩子,今后我和你爹爹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活下来。”说完,忍不住滴下了眼泪。 但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你随我来。” 来到那无形之墙的地方,母蛇酝酿了许久,才喷出一团黑气,看上去比之前小了许多,由此可知现在的她有多么虚弱。慢慢的,墙面上腐蚀出了一个仅有一人大小的洞口:“速速离去!” 汪柯当即也不敢迟疑,抱着蛇蛋便冲了过去。他身型刚一消失,那洞口便不见了,因为领域内的母蛇强撑着看着他出去后就轰然倒下,眼中满含不舍,舐犊之情让人动容。 得以逃出升天,汪柯这才松了口气,将蛇蛋小心收好之后,他有些犹豫不定,自然不是因为蛇蛋的事情。实在他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走下去,这里看起来无比凶险,谁知道接下来自己还会碰上什么,有心退缩,但又有些不甘心,难道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么,迟迟下不了决心。 然而却没注意到,就在他迟疑之际,突然一阵诵经之声传来。 警觉地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显露出一位老僧的身影,面容消瘦清癯,诵经之声正是从他嘴里传出的。 随着声音不断唱响,汪柯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当场就想给这老僧跪下,恳求他为自己剃度受戒。 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汪柯只觉遍体生寒,不敢再让他念下去,赶忙厉声喝道:“妖僧,住口!” 如此大的声音,自然被那老僧听见了。 不过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些不解的望向汪柯:“施主,你是在说我?” 诵经之声停下之后,汪柯那奇怪的念头立马便消失了:“自然是你,此处除了你我,还有何人?” “施主,可否为贫僧解惑,你何故将贫僧唤之为妖僧?” “你自己心里明白!” 这下,那老僧更加疑惑了,一脸迷惑的表情。 见他还在装蒜,汪柯也不纠缠,直接向他攻了过去,打算先下手为强。 却没想到这老僧坐在原地不闪不避:“小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岂知,这老僧竟然是一尊灵体,汪柯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收势不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生尴尬。 见他如此,老僧赶忙起身,就想将他扶起:“小施主,你没事吧?” 汪柯以为他要趁势进攻,也顾不得丢脸,一骨碌爬起后,便全力戒备。 见他起身,老僧才停下了脚步,一脸关切地问道:“小施主可还好?”言辞恳切,不似作伪。 这样一来,汪柯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老和尚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敌意啊,便尝试着和他交流:“你是谁?” 老僧闻言苦笑:“贫僧自己也不知道。” 汪柯有些狐疑,老僧自然也看出来了,接着说道:“贫僧被人夺了肉身之后,记忆便被强行剥离了,是以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那就难怪了。 “那你在此地干什么?” “奉命镇守此地。” 听他回答,汪柯猜想或许他便是这金钵内的器灵了。 如此倒不妨问问看他是否清楚关公的尸身在何处,于是便直接问道:“关公尸身、兵刃在何处?” “关公尸身?原来那尸体是关公的,便在那里,你要干什么?”听到这里,老僧有些恍然,往西南方向一指。 他这一指,仿佛破碎了空间,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神龛,那里正摆着一具尸体和一把青龙偃月刀。 汪柯大喜过望,就欲过去搬尸体。 岂料老僧见到他的举动,立马阻止了他:“施主且慢。” 汪柯见此,以为还是要做过一场,立马便摆开了架势。 但事情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老僧并没有进攻的打算:“施主,这尸身是由我看守的,我如果不同意,施主是带不走。” 见他没进攻,汪柯自然不信,径自走到神龛面前,就欲动手。但谁知这神龛仿佛有灵性,他进,神龛便退,始终摸不到它。 如此,汪柯方才信了。 “你怎样才让我将关公尸身带走?” 老僧好像就在等这句话,闻言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只要帮我找回自己的名字便可。” “当真就这条件?”没想到老和尚开出的条件如此简单,汪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当真。” “不反悔?” “绝不反悔。” “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 “行,那我答应你。可是我该去哪里打探你的消息呢?”见他还不算为难人,汪柯当即便答应下来。 “这是我的随身佛珠,你出去之后,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佛珠,如果有人认识,定然也知道我信息。”见他答应,老僧欣喜地递过来一串佛珠。 接过佛珠,汪柯才将信将疑地问道:“那我可以带走关公了么?” “施主请自便。” 这时,汪柯再靠近神龛后,神龛果真不再动了,不由大喜。 用东西将关公尸体绑在他身上后,汪柯便与老僧告别,老僧也没有阻止,只是郑重地拜托他切勿忘记承诺,看来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 (本章完) 第46章 关羽脱困 第46章关羽脱困 出了金钵,汪柯这才发现,金钵之内竟然是一个须弥芥子空间,与现实世界完全毫无关联,明明他在里面呆了许久,但这现实世界里却依旧还停留在他进去的时刻。 第一时间,他并不敢现身,他不清楚玉泉寺的僧人是否会折返,直到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走下塔来。 一靠近关公神像,关公尸体便好似活了过来,一手持刀,奋力往神像砍去。但那神像却纹丝未动,只留下一条印痕。 但他却并没停止,而是继续往同一个地方砍去。 由于事发突然,汪柯压根来不及阻止。 这般大的动静,玉泉寺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刻有嘈杂声自远处传来,让汪柯急得不行。他都打定了主意,一旦关公不能脱困,他便立刻遁逃。 好在很快,神像上的便痕迹越来越深,慢慢裂开了一道口子并越来越大,直至完全碎裂开来。 便见一道神光从神像上直接飞入关公尸身:“哈哈蛤,关某终于脱困了!” 也就在此时,那先前的十八位僧人也冲了进来,一见这情况,立马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你竟然出来了!” 关公冷笑一声:“让你们失望了!” 为首老僧见此也不墨迹,直接吩咐众僧结阵,想要重新将关公封印起来。 见此,关公怒意更胜:“你等鼠辈,竟然还敢打某家的注意!”随后便挥舞着青龙偃月刀直接杀了过去。 连惊才绝艳的神秀都要靠着坑蒙拐骗的手段才能拿下关公,何况是他的徒子徒孙,现场明显是关公在单方面发威,不多时,这些人便被关公斩杀殆尽。 料理完这些人,便见关公朝汪柯走了过去,长鞠一躬道:“感谢先生助关某脱困,今后但有所命,只要不做那作奸犯科之事,关某定然不会推辞。” 这下,汪柯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说不敢当,但心中着实惊喜。 一番客套之后,见关公眉宇之间似有难色,不免关心的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我见你好似面有忧虑?” 关公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明显,于是叹了口气:“不想竟被先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某家现在正在为该何去何从而烦心。” “此话怎讲?” “我本当成为那天庭正神,却中了神秀诡计入了佛门,想来必不受天庭待见。如今叛出佛门,佛主自然不会不会轻易放过关某,不想这天下之大,竟然无关某容身之地,唉。” 听他这么一说,汪柯才明白他的难处,但这等神仙之事,岂是他能解决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他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劝他莫慌,天庭并无拒绝他的意思。” 汪柯一惊,诧异地看了看四周,却并未看到任何人。见他如此举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不用找了,我并不在此界。莫要露出破绽,你只需如此如此便可。”随后,这声音又吩咐了起来。 听完吩咐之后,汪柯还想与他交流,但对方却无任何反应。如此一来,汪柯只得将信将疑地用意念换出《选祇录》,一见名录上果如对方所言出现了关公的名字,这才相信了对方所言,于是便按照对方的吩咐,说道:“将军莫慌,我有办法让天庭重新接受将军。” 闻言,关公眉头一皱,明显不信:“先生有办法?” “嗯。” 关公只以为他是说笑,碍于人情,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何法?” “我有一法,可与天庭沟通,商议将军回归之事,但届时需要将军配合。” “如何配合?” “只要天庭封下神职,将军不要推辞便可。” “关某自是求之不得,如何会推辞。” 想想也是,关公没道理会拒绝。于是汪柯便装模做样的做起了法,但实际上却是在选祇录上选了关公的名字,然后根据选祇录上的提示,封他为崇宁真君,至于具体是干什么的,汪柯并不清楚。 当他一点击完,关公便发现,他果真与天庭建立了联系,甚至得到法旨,让他在世间斩妖除魔,杨天庭威名。 如此一来,反倒把关公吓的不轻,没想到汪柯一届小小凡人,竟然真的能够沟通天庭。既感激又敬佩,竟然直接跪在地上给他行了个三跪九叩之礼:“多谢先生成全!” 把汪柯吓的不轻,赶忙将他扶了起来。而也是从这一刻起,关公下定了决心,今后唯他马首是瞻,当然汪柯对于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很诧异关公为何会行此大礼。 “将军,虽然此番你重新入了天庭,但还有一事需要将军委屈一阵。” “何事?” “将军虽然摆脱了西方的身份,但西方毕竟势大,我的意思便是还请将军暂时还是继续在西方任职,待时机成熟后再回归天庭。一来天庭暂时还不便与西方撕破脸面,二来也算是对将军的保护。”这话自然是那个声音的意思。 说完,汪柯有些不安的看着关公,说实话他没把握关公会答应,毕竟对关公而言这算是莫大的侮辱了。 他这想法自然是多虑了,关公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 此时的天庭,玉帝正关切地注视着二人,一见关公答应。祂不由面露微笑,事情成了,这是他执掌天庭以来第一次从西方挖角,总算报了那西游之行的一箭之仇! 原来给汪柯传话之人便是他,要不然谁有这么大胆量敢直接答应关公回归天庭。 而派给关公的差事也是他琢磨好的,一方面只要关公斩妖除魔越多,在凡间的影响便越大,到时候公然倒戈对西方的打击就越大。另一方面,祂也有将关公打造成一个招牌的想法,祂要用关公的事情昭告天下,天庭绝不歧视投靠之人。 小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 此后,佛主便发现这关公比之前主动了许多,频频出手斩妖除魔,让祂老怀大慰,还以为关公是想通了,却全然不知道这是天庭的谋划。当然这也多亏了如今天机蒙蔽,要不然如佛主这般老辣,如何会察觉不到。 (本章完) 第47章 插曲 第47章插曲 这件事情也让汪柯获得了巨大好处,头一个便是那封祇获得的奖励,此次封祇可比之前给紫霄真人封祇获得的好处多得多。毕竟关公不是紫霄真人能比的。 册封完关羽之后,他直接有三个字头境成,分别是义境、勇境、忠境。如此一来他自然获得了相应的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收获了一双神行靴,这靴子穿上之后可以凌空飞行,日行千里,这样一来便可以无视地形赶路,并且速度奇快。 第二件是一个空间戒指,功能自然无需多说,关键是它没有储物空间限制,想装多少装多少。 第三件物品则是一只金镯子,但具体功用他则没有研究出来,不过定然是件宝物无疑。 以上是三件宝物,剩下的则是三样神通。 首先,是义薄云天。这项神通算是个被动技能,一来可以吸引忠义之人向他效忠,二来只要他做了有情有义的事情,便极易获得世人好感,从而名扬天下。 其次,是赤胆忠肝。这项神通功能很简单,便是可以查看他人的忠诚度,但一天仅能三次,且不需要消耗任何东西,算是和法眼相得益彰了。 最后一项神通则是一个buff技能——勇冠三军,施展此术之后攻击威力可以放大一倍。 当然这些技能和此前一样,有境界限制,但也都可以成长。 这还不止,关公见他体魄强悍,于是便将他的独门绝技大夏龙雀刀法传给他,而且这刀法和他的神力无比相配,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连关公都赞不绝口。今后再多修炼些时日,便不再是个单纯的莽夫,可以称之为世间高手了。 如此一来,当即鸟枪换炮了,实力有了急速成长。 本来他还想多跟关公修炼一阵的,但想到南丰境况,也只得辞别了关公,往开封而去。 开封和当阳之间不过是一千五百多里的距离,用了不过一天半的功夫便到了开封城外。不愧为大宋京都,远远望去便觉气象万千。 入城之后,便见坊市阡陌,星罗棋布,再往前则宫苑森森,气势恢宏,路上尽是玉带赫赫、帽翅铮铮。这里商业极其发达,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让他目不暇接。 但现在肯定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他找人打听了一番之后,便往枢密院而去。宋时,枢密院佐天子执兵政,与中书省对持文武二柄,号为“二府”,中书省将将,枢密院将兵,算是以文抑武的开端。凡边防军旅之常务,皆报枢密院。 然而到了枢密院,他却傻眼了,守卫竟然不让他进去。为何?因为他不是行伍之人,没有腰牌、文书一类的东西在身证明他的身份,守卫自然不会放他进去。而节度使谋反这等大事,也不是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一个处理不当,反倒可能被治以泄露军机的罪名,这可是要被杀头的大罪。 在最后这个关头被卡住,这是他事先从没有想到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躲在枢密院门口徘徊,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大人物。为何要躲着?自然是怕被守卫当成奸细给捉拿了。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什么大官出门,让他急得不行。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天就要黑了,突然一队数量庞大的仪仗在枢密院门口停了下来,光卫士便有将近两百人,汪柯不由眼前一亮,心想着是不是应该冲出去拦轿。 谁知还没多久,却见八抬大轿之中走下来的却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不由让他好生失望,这人身份高贵自然不假,但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却毫无把握。只要枢密院的守卫不傻,他拦轿的机会便只有一次,他不知道该不该用在这人身上。 就在他犹豫间,突见守卫尽皆跪下,口呼滕王千岁,而那少年点了点头算做回应便欲往内走去。 这下他岂能不知这位便是当今官家的长子,滕王赵德秀,如果他能领着自己进去,谁还敢不重视此事。于是也就不再考虑那么多,把心一横,便直接冲了出去。 “滕王殿下留步,我有紧急军情要奏报!” 他的出现,顿时像捅了马蜂窝,立马让现场大乱,一部近卫赶忙护住赵德秀身侧:“有刺客,保护殿下!”有些人还想领着赵德秀躲入枢密院,但却被他拒绝了,反而一脸兴奋地盯着汪柯,好像很新奇的感觉。 另一部分近卫则直接向他杀了过来。 “殿下,我是南丰衙差,并非刺客,请殿下明鉴。”见众人反应如此激烈,汪柯连忙解释。 但这近卫却充耳不闻,只欲将其擒拿。而且这些人出招刀刀直指要害,丝毫不顾忌是否会杀了他,毕竟他们的职责是护卫滕王安全,军情什么的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能束手就擒。于是只得进行反击,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十余个回合,便全都被他打倒在地。 不过他留有分寸,只是将人放倒而已,并不伤人。 击败近卫之后,汪柯就欲走到赵德秀身前。其他近卫还待进攻,却被赵德秀打断了:“大家住手,这位壮士不是刺客!” 见他开口,近卫这才停了下来,但依然十分警觉地盯着他。 赵德秀则大胆多了,竟然直接向汪柯走了过去,把近卫们急的不行。汪柯也没想到在他击败了这么多近卫之后,赵德秀还敢靠近他,这胆量之大,不愧是官家的儿子。 “拜见滕王殿下!”他不是穿越众,所以没有什么不跪人的忌讳,就欲爬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岂料赵德秀竟然直接上手,一把伏住了他:“壮士免礼,如此赳赳男儿,岂能向我一小儿行此大礼。”由于汪柯力大,这赵德秀阻止起来十分吃力,脸上憋得通红,甚至冒出了汗珠。 不过这话听的汪柯还是心里一暖,早就听闻当今官家礼贤下士,从赵德秀的作风来看,传言定然不假。 “谢殿下。” “不用不用,壮士用力如此不凡,可是习练了什么绝世武功,能否传于小王?”说完一边满脸期盼地望着他,一边不停的在他手上摸摸掐掐,好似不信他如此消瘦的身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汪柯不由哑然失笑,竟然还是个武痴,看来跟当今官家是一脉相承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于是他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郑重地说道:“殿下,我有紧急军情要报!” 见他表情严肃,赵德秀也反应过来:“你且说来听听。” “事情重大,需密保。” “好你且随我进来。” (本章完) 第48章 吴延祚 第48章吴延祚 入得门来,里面有一大批官员正在往外赶,个个神情焦急,滕王遇刺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如果真有个差池,他们这些人前程堪忧。 见滕王无恙,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其中一威严老者越众而出:“殿下可还安好?” “老师,放心吧,我没事呢。”原来这老者正是赵德秀的师范之一,枢密使吴延祚。因为当今官家春秋正胜,故而尚未册立太子。然赵德秀毕竟是官家嫡长子,是以早早地便安排执宰赵普、枢密使吴延祚、大将石守信、符彦卿等人为其师范,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赵德秀也十分争气,无论是文采武功都颇有建树,比之当今官家,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但他在文人眼中,也有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太过没有架子,不够端着。 “刺客可是被擒杀了?” “老师,不是刺客,他是有紧急军情来报。”赵德秀指了指旁边的汪柯。 吴延祚闻言,眉头一皱:“有何紧急军情?” 可惜汪柯不认识他:“这位大人请见谅,事关重大,需要直接呈报枢密使大人。” “我便是。” 见赵德秀点了点头,汪柯赶忙行礼,然后才说道:“节度使李重进谋反,已攻陷了扬州、寿春、豫章等郡,现在已兵临襄阳,李继勋将军特命我来向朝廷救援。” 一听这话,众人皆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大宋南境岂不是全部陷于贼手,一时间人心惶惶。 “此话当真?若是谎报军情,可是杀头的重罪!”吴延祚赶忙追问道,要知道南边如此大的动静,枢密院却毫不知情的话,最后免不了落上一个失察的罪名。 “如有虚言,愿奉上项上人头。” 吴延祚闻言,心中倒吸了口凉气,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汪柯和赵德秀领进了正堂,如此重要的消息,不宜大肆宣扬,否则极易引起人心动荡。 因此,他要仔细问问情况。 随后汪柯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进行了汇报。 岂料吴延祚听完之后,却冷笑一声:“你倒是编的好故事,来人,将这狂悖之徒拿下!” 汪柯一愣,赶忙解释起来:“大人,我句句属实!” “哼,还要狡辩。我且问你,依你所言,你自南丰出发至今,只有八九日的时间,可那南丰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即便你脚程再快,也需要将近月余时间才能到达京城,难道你是飞过来的吗?所以,你定然在撒谎!” 这下汪柯才明白过来,问题竟然出在他太快了,这下他也没办了,总不能说他得了仙人传承,所以能日行千里吧,别人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发誓赌咒,但吴延祚全然不予理会,直接让人将他下了大狱。即便他现在实力非凡,但却不敢跟朝廷正面硬刚,只能憋屈地被带走了。 随后,吴延祚便晓喻众人,说汪柯是得了臆想症,这才让那些官员放下心来。 正厅内,赵德秀却很是迟疑:“老师,我观那壮士不像信口雌黄之人啊。” 吴延祚闻言,赞许地点头了点头:“嗯,此人应当没有撒谎。” 赵德秀先是一惊,继而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知道他不是撒谎,那老师为何要将他关押起来。” “今日局面想必殿下已经看到了,如此之多的人知道了消息,如果我们当众确认事情为真,这东京城内,用不了多久便会传的沸沸扬扬,搞得人心惶惶。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对朝廷极度不利,是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断了这根源,然后秘密处理。” “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不过老师,这样不是太委屈那壮士了吗?”赵德秀理解归理解,但还是忍不住为汪柯不平。 吴延祚哑然失笑,这个殿下啊,还是太年轻了,区区一个边野小民如何能与这江山社稷相比。不过这话他却没有明着说出来,要不然一定会让赵德秀深受打击,毕竟殿下现在年纪还小,还是不要过早接触这阴暗面为好。 “今后定然会有所补偿的。” “那还差不多。对了,那此事如何处理?” “如果殿下处在为臣这个位置,你会如何处理?”吴延祚笑而不答,而是考较起了赵德秀,看来是有给他练手的意思。 赵德秀想了想问道:“枢密院可有南边消息?” “未曾。” “果真如此的话,首先我会派人前去打探南边消息,如若确定属实,再奏报不迟;其次,这段时间也不能干等着,务必要做好调兵支援的准备,只要号令一来,便可以火速支援。” “嗯,殿下说的没错,为臣也是这般想的。”吴延祚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但实际上,赵德秀还是想法太嫩了。南方如此大的动静,这京城里却没有丁点消息,谍报系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吴延祚愿意将脑袋割下来。但这里面可能水太深了,还是不宜让赵德秀知晓才好。 打发走赵德秀之后,吴延祚立刻便进宫面圣了。所谓兵贵神速,如果真的等打探完消息来再奏报的话,南边不知道要糜烂成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49章 官家 第49章官家 勤政殿,一高大威猛,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在批阅奏折,此人正是大宋官家赵匡胤。 听闻吴延祚紧急求见,便让内侍行首王继恩将人领了进来。 “庆之有何要事?” 吴延祚歉意地看向王继恩,个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王继恩反应极快,立马会意告退。 等王继恩出去之后,赵匡胤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连王继恩也不得在旁,赵匡胤自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官家,李重进反了,叛军席卷南境。” 岂料赵匡胤闻言,却没有太过惊讶,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此人素来心向前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既然明知其会如此,为何将他安置在那扬州富庶之地。”吴延祚问道。 “庆之你不老实啊,这等事情还要俺说么?”赵匡胤似笑非笑。说起喜欢自称俺算是赵匡胤的一大特色了,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俺这个字会时刻提醒他不可忘本,时时反思。这或许便是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最大原因。 将李重进这等前朝重臣安置在富庶之地,一来自然是表明他赵匡胤绝不会心存歧视,安前朝人心;二来也是为了兑现当年对石守信等人的承诺,毕竟能够做到杯酒释兵权,没有几分真心,哪个愿放弃手中兵权;三来当然是因为他足够自信,他赵匡胤马上得的天下,还怕别人抢走不成。 最后则是一个不便严明的理由,江淮之地素来富庶,但却势力盘根错节,时常对中央阳奉阴违,将李重进放在此地,未尝没有待来日借机整肃的意思。 吴延祚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吧,让你心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李重进谋反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武德司却没传来任何消息。” 听到这话,赵匡胤脸色一变,这才明白吴延祚忧心所在,原来武德司便是后来皇城司的前身,专门负责谍报事宜。一旦武德司出了问题,便意味着开封变成了瞎子、聋子,被人蒙在鼓里,这是任何一位统治者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当即,赵匡胤脸色更黑了:“将王继恩叫进来!” “是。” 王继恩进来之后,本想请安,但却直接被赵匡胤用奏折砸到了脸上,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印子,把他给吓蒙了。 “你就是这样替我管理武德司的?你是嫌活的太安逸了吧?” 虽然不知道官家为何盛怒,但王继恩却不敢解释,只是趴在地上求饶。赵匡胤此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有一点做的太过了,那便是对待宦侍过于严苛,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赐死,以至于宫廷之内,所有宦官都夹着尾巴做人,丝毫不敢有僭越之举。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唐末宦官干政太过猖獗,甚至干出了擅杀皇帝的勾当。让他如芒在背,是以自宋立国之初便对宦官管理极为严苛,所以王继恩才会如此小心。 出了胸中郁气,赵匡胤这才好过了一些:“扬州变天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你武德司在干什么吃的!” 王继恩这才明白官家为何如此,心中又惊又怒,惊的自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怒则是因为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 “请官家恕罪,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同时绝对会将害群之马揪出来!” “算你还有点激灵劲,三天之内,你务必将人揪出来,如果做不到,你自己去请白绫吧。” 听到这话,王继恩只觉肝胆俱裂,但却又不敢辩解半句,只能苦着脸退了出去。 “官家,王行首如果做不到,真就准备赐死他?”吴延祚有些不解,毕竟这王继恩也算是宫中老人了,一旦处死,不怕宫中人人自危,引起动乱么? “庆之放心,只是吓吓他而已,要不然办起事来不够麻利。” “官家圣明!” “庆之跟则平学坏了啊,也会拍俺的马屁了。”则平便是当朝执宰赵普,素来能言善辩,关键是会奉承人,且每每能挠到他人痒处,全然不像一国执宰,反倒像个商贾。不过倒也因此深受赵匡胤喜爱,毕竟有能力又会奉承的官员,哪个领导不喜欢。 而吴延祚此人则与赵普完全不同,能力自然也是有的,然平素木讷寡言,不算太会来事。这也是赵匡胤将他安排给赵德秀做师范的原因,未来的赵家接班人,什么人都应该接触接触,要不然很容易被下面的人蒙蔽了。 “谢官家谬赞,皆是臣的肺腑之言。” “算了,庆之也不用跟俺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自己估计也心中膈应。说吧,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吴延祚于是便将先前之事全盘说了出来,待赵匡胤听到汪柯不仅脚程极快,而且竟有本事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击败了赵德秀将近一半的侍卫时,不由对他产生了兴趣。 “庆之去将人带过来,俺要看看是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这是见猎心喜了,原来赵德秀的侍卫可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将二代,每一个都武艺不凡,有本事击败如此多的侍卫,那武功不知高到了何种地步。 而赵匡胤本身就是个武痴,要不然也不会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称号,这可是不吹捧,而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吴延祚知道赵匡胤的性子,于是只得无奈的去领人了。不过出于臣子的本分,还是劝谏了几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言论,可惜赵匡胤只是笑而不答。 (本章完) 第50章 刺客 第50章刺客 听闻官家召见,汪柯内心绝对是十分激动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样的无名小卒竟然也有幸得见天颜,这是祖宗保佑啊。 一路上忐忑不已,生怕到时候见着官家不知道说什么好,脑中已经模拟了无数次的对话,直到他实在想不出来了,这才作罢。 很快便有一名太监前来领人,带着汪柯一行便往偏殿而去。 殿内只见一人高立上方,看不清容貌,但有如此之多的人拱卫,定然是当今官家无疑。汪柯偷瞄了一眼后,便不敢多看,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生怕冲撞了贵人。 “小人汪柯,拜见官家,愿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没人交过该如何行礼,所以他只能照着看过的戏文拜见。 “免礼。我且问你......”话音还未落,汪柯便听见一阵破空声从殿外传来。 “有刺客,保护官家!”霎时宫殿之内便乱做了一团。 听到有刺客行刺,汪柯大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站起身来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之人朝官家杀了过去。 官家身边的卫士全然不是刺客的对手,铺一照面,便纷纷败退下来,眼瞅着刺客就要杀到官家身前。汪柯想也没想,运起一双铁掌,便直接护在官家身前迎向刺客。 打斗之中,便听“嘭”的一声巨响传来,二人拳对拳、掌对掌死死地抵在了一起。声响过后竟还暗中生出声波,迅捷传开,旁人只觉耳膜生疼,不由纷纷捂住了耳朵,惊骇地望着二人。一掌之威竟然能够打出声波,这两人实力得多么强大! 外人尚且如此,场上二人自然更加不堪,但谁也不敢有其他举动,只得硬挨过去。等不适感消散,二人才敢继续比斗,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拳脚相加,而是相互之间角起了力来。因为一旦撤掌,下场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击飞,是以只能用这最笨的办法进行搏斗。 可惜这二人力量大致仿佛,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反倒是让二人脚下的大理石板糟了秧,裂出了半米深的大洞。 可是就在二人比斗之时,官家以及身旁之人竟然像个傻子一样,竟然只是干看着,既没有躲闪,也丝毫没有相助的打算,让汪柯无可奈何。这时候但凡有一人站出来袭击这刺客,汪柯便有把握将他击败,可惜这些人有够蠢得。 既然如此,要想击败这刺客,便只能由他自己想办法了。想到自己穿着神行靴,速度方面对方定然是赶不上的,于是便想主动出击。但官家就在他身后不远之处,还需官家躲开他才敢全力施为。 “官家请速速躲避。” 此言一出,官家这才反应过来,往旁边躲避。 见没了后顾之忧,汪柯这下可以放心施为了。只见他双掌奋力往前一推,将刺客稍稍推开之后,便化为一道流光,陡然出现在刺客左侧。刺客显然没料到他速度有如此之快,大惊之下,想也不想便奋力一拳打了过去。 但这一拳击出之后便明白自己上当了,因为这竟然是一道残影,真正的汪柯其实是在他的背后。 见此,刺客没有办法,只能运起全身力气集中在背部,生生用身子抗住了汪柯这一击。但刺客显然是修炼了一些横炼的法门,汪柯只觉自己打在了钢铁之上,拳头生疼。刺客显然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整个人踉踉跄跄便往前摔倒。 本来刺客受挫这是好事,但谁知好死不死的,汪柯这一拳竟然直接将他推到了官家身前。如此一来,刺客岂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作势就要扑向官家。 汪柯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出现了这等变故,大惊之下只得急速挪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官家身前,再次死死地将他护住,反倒比一盘的侍卫反应行动快了许多。 眼见失了先机,刺客竟然停了下来,哈哈大笑:“痛快,俺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汪柯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出,本能的有些疑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一时间也忘了攻击。 就在此时,只见周围的人竟然全都面朝刺客跪了下来:“官家威武!” 这下汪柯便有些傻眼了,他是官家?那自己拼死保护的人是谁?我是谁,我在哪? 怪不得之前这些人的反应看起来有些古怪,原来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原来这刺客其实便是赵匡胤,先前因为听说了汪柯的壮举,于是便有心试探。一来是为了试试他的武艺,看是否果如吴延祚所说;二来也是想看看汪柯是否忠心,这样他才好判断他所言是否属实。毕竟国家大事,唯祀与兵,不可不慎,成功的上位者,绝对没有一个是天真的,从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所言。 这一番试探下来,汪柯的表现自然被他看在眼里,如此年纪轻轻便实力非凡,且忠心可嘉,大宋如果多出几个此等少年英才,何愁国家不兴? 心情畅快之下,赵匡胤竟然接着说道:“你很不错!”这话是否意有所指,汪柯不是很清楚,但能够得到官家首肯,还是十分值得欣喜的事情。 连忙跪下谢恩:“谢官家赞赏,还望官家饶恕小人无礼之罪。” “起来起来,少年义气,就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不用动不动就跪,俺不兴这套。何况这件事情是俺自己安排的,岂会怪罪与你。”说完,竟然亲自扶他起来,让汪柯受宠若惊。 而其他人自此刻起,哪还不能明白官家的心思,这绝对是有意提拔的意思,纷纷羡慕地看着他,让汪柯好不自在。 某些有眼力界的人,更是牢牢地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本章完) 第51章 显圣 第51章显圣 天庭,玉皇大帝看着皇宫中的一幕。不由心生感慨,果然不愧为气运之子,这么快便和人间帝王搭上了关系。 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随后便命人传召太白金星,不知所欲何为。 ------------------------------------------------------------ 人间,既然确定了汪柯的忠心,赵匡胤便询问了一番南边的情况后,便让人将他带了下去。监牢自然是不会再回去,而是将他安排到了官方驿站。 待他下去后,赵匡胤向吴延祚问道:“这少年郎不错,如果是你,你会作何安排?” “自然该由官家圣断,岂容我等置喙。”吴延祚是个聪明人,摆明了现在官家想要提携汪柯,怎么可能轻易发表意见。说高了怕官家不喜,说低了又显得自己没眼光,自曝其短,何必要开口呢。 “哈哈,庆之果真也圆滑了,这是好事啊。算了,我再琢磨琢磨。” “是。” “另外,你速速将南面的情况告知则平、守信等人,明日早朝我希望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朝里面只能有一个声音,庆之明白了吗?” “是,我这就去安排。” 当天夜里,吴延祚便频繁出入开封各大要员府邸,搅动了这一池春水。 凌晨时分,赵匡胤正在酣睡。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仔细一看,只见半空中竟然立着一帝王打扮的威严男子,身上紫气环绕,好不耀眼。 “人君可认得孤?” 听到祂自称为孤,且做如此装扮,赵匡胤心中有几分明悟,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可是昊天上帝当面?”在此之前,他是从来不信神的,但今天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人君反应倒是不慢。”原来祂正是玉帝。 听祂承认,赵匡胤赶忙跪下:“不知天帝降临,俺有失远迎,还请天帝恕罪。”同时,还暗中作想,这天帝显圣究竟是为何意。 一想到自周以后,历代皇帝都皆以天子自居,意思便是上天之子。如今天帝与他相见,莫不是.....他得到了天帝的认可?原来,宋初之际,还有北汉、南唐等众多国家并立,大宋看起来最是强大,但能不能一统天下,说句实话,到目前为止赵匡胤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 之前的李存勖、宇文泰、郭威、柴荣哪个看起来不像是江山之主,最后不也落得了那般下场。 一念至此,赵匡胤只觉浑身莫名战栗,一脸希冀地望着玉帝。 玉帝也没让他提心吊胆,很是干脆地道出了来意:“人君,大宋当兴,你可知否?” 果然如此,赵匡胤激动地差点手舞足蹈,但怕冲撞了玉帝,只能强忍着兴奋,但那黑中带红的脸色还是表明了他有多么的兴奋。 “谢过天帝,俺代天下百姓谢过上天垂青,这乱世总算有终结的一天了。” “无须如此,你只要谨记善待百姓即可。” “俺一定牢记天帝吩咐!” “另外,还有一事你需要知晓。” “天帝请讲。” “汪柯此人,身具天命,是天庭选派护卫你赵宋一族的守护神,切记不可轻慢。” 听到汪柯是天庭的人,赵匡胤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他此前还有些奇怪,汪柯如此年轻,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现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原来是上天选派之人,那就怪不得了。 “是,俺一定会好好将他供起来。” “不,你理解错了孤的意思,人君可知那武王伐纣之事?” “自然知晓。” “此人便是人君的姜尚。” “竟然是姜太公?天帝之意莫不是要让他掌军?”即便是玉帝现身,但一谈到军权,赵匡胤还是本能的有些犹豫。 “非也非也,如何用人这是人君的职责,孤不会过问。人君须知姜尚除了领军之外,还有一法为后世所称道。” “天帝莫非指的是代天封神?”赵匡胤反应极快,立马便意识到玉帝在说什么。 “然也,只要人君配合此人做好封神之事,大宋自会有人神庇佑,保你大宋风调雨顺。” “是,俺一定照办。可是俺该怎么配合呢?” 岂料玉帝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人君届时自会知晓。不过,人君牢牢记住,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否则便谢了赵宋气运,切记,切记!”随后便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赵匡胤。 ------------------------------------------------------- 天庭,等玉帝的神魂回到体内之后,便见太白金星护卫一旁。 见他醒来,不由问道:“陛下,事情安排妥了?” “妥了。” “那人君可信了此话?” “不知,但应当没有大的差池。” “那下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自此之后天庭气运必然大振。” “还需看那汪柯如何行事了。” 原来,当玉帝见汪柯结识了赵匡胤之后,便想到了一个推动封神效果的法子,那便是借用人间皇朝之力,支持封神,如此果能够得到人间官方认可,所封神祇势必能较快推广开来,更加快速便捷地凝聚香火神力。届时即便西方有所察觉,但也木已成舟,形势不可逆转,一改西游以后,西方全面压制天庭的局面。 所以才会下界与赵匡胤相见,点明汪柯的身份。 如此一来,倒是给汪柯带来了许多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