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诡偶》 第一章 我当了出境领队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如果放到从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一定会回答“不信,但我还是怕。”可现在你要再问我的话,我一定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我信!” 在靠近赤道的那些热带国家,有这样一种特殊的职业,有人叫他们巫师,有人称他们为降头师,而在t国,他们被统称为“阿赞。”阿赞这个词直译过来是老师、师父的意思,不过在这个特殊的行业领域,就可以理解为法师了。 在t国,阿赞也分为白衣阿赞和黑衣阿赞。所谓白衣,通常指的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他们除了懂得佛理外,还修行一些法术,例如制作天童古曼、刺符等等,而黑衣阿赞,也被称为黑巫师,降头师,他们主修的是鬼术,就是通过如尸油、头盖骨、死胎、骨灰,头发和指甲等“阴料”来下施巫降的一种邪术。 大多数的黑衣阿赞通常都隐居在t柬边境一些偏僻的村落里,干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他们只需对方的毛发、指甲等物,便可轻易致对方于死地,又或者致其疯癫。这个说法或许会让你感到匪夷所思,毕竟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在现代社会里,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可你知道吗,他们中还有一少部分,因为不甘于在落后的村庄里隐姓埋名而到了如m城这样的大城市,有的挂牌儿营业,在他们背后,有几十甚至上百名坲牌商人在帮他们搞营销,还有的则是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混迹于医疗、殡葬,旅游等各行各业之中。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在科技已经发达到如此程度的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种存在,可自从我当了导游以后,我才发现这些危险的人和物,原来很可能就在你我的身边。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我做东南亚导游的那几年里,不得不说的故事。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我刚入旅游圈做出境领队时带的第一个团说起。 我叫圆子,今年二十六岁,曾是别人眼中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却没想到二十岁那年,我竟然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一个“负二代”。 为了生计,毕业后我很快就投入了工作。先是应聘到一家外企里做了白领,这工作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每个月的工资就只有几千块钱,我大手大脚惯了,别说是给家里补贴,这点儿钱连我自己的开销都包不住。 我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辞职了,那段时间天天呆在家里做白日梦,一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我爸虽说也没指望我帮他还债,却希望我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看着我日渐消沉不思进取,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去考公务员,图个收入稳定,要么就去当领队,他那时候在旅游圈还有一些人脉,肯定不至于让我没团带。 我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后者,因为我需要钱。“领队”这个职业,说白了,就是带着旅行团出国旅游的全陪导游,虽然和普通导游一样没有基本工资,收入高低全都取决于客人在团上的消费,不过要是干得好了,赚的钱分分钟都能超过普通白领的好几倍。 我拿到领队证,立马就接到了入行以来的第一个团。是去t国的t一地线路。那天去旅行社拿出团计划的时候,排团经理知道我是新人,便给我大概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简单归纳成一句话,那就是全程陪着客人玩,顺便帮导游推销推销自费和购物,只要把客人安全带出,平安带回就行了。 听上去是不是很简单?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我到了机场的集合处,看到在那儿的领队都手举着导游旗站在一圈儿客人中间讲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圈儿了。 我把临时借来的导游旗从包里掏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呆呆站着等我的客人,我心里忐忑不安,寻思着那些领队都在讲些什么呀。 很快的,客人全都到齐了,我也学着其他领队的样子把他们的护照收上来,往值机柜台走去。转身之际,团上的人把我围了起来,指着旁边那几个正在开说明会的领队问道:“人家导游都在开行前说明会呢,咱什么时候开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初次见面,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挺不善的,似乎参加旅行团的客人都对导游都有着一种纯天然的戒备心理,觉得但凡你是个导游,就一定会坑他们。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有着圣母心的大善人,但是,我也绝不是个坑蒙拐骗的坏人,面对她们的防备,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的。 我告诉他们我要先去办手续,等回来了再安排。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就往柜台跑。我这个人本来就面子薄,尤其是面对着一群对我不怎么友好的人的时候,我就更是连话都说不到一起了,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脸烫乎乎的,都能捂熟一个鸡蛋了。 值机柜台前,站着一个正在办理登机牌的男领队,他一边胳膊肘搭在柜台上,侧身正和柜台里的美女聊天,看上去格外闲适。我排在他后面,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上。我去,他长得是真帅啊,笑起来有点儿像做了美黑的韩流明星金载沅,而且他个子特别高,比我高出了起码一个头都不止。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回头面露疑惑地看向我。 “呵呵,你好啊,我是圆子,是个新领队,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带带我?”说这话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掩饰我的尴尬,因为我现在的确是急需一位懂行的前辈手把手地带我一下,最起码得先把这说明会开了才行。 我倒是没担心过他会拒绝,我身高170,体重不过百,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除了脸有点儿圆以外,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挺好看的那种,所以当他爽快地答应我时,我也丝毫没觉得惊讶。 把护照交给值机柜台里的小姐姐,我就带着团上24位客人去蹭了大伟的说明会,我团上的客人开始还有些不满,认为我是想偷懒,我只好跟他们解释说我才开始带团没多久,这大伟是我们公司的金牌领队,对t国的情况比我熟的多。 “金牌领队”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唬住了,急忙凑了过去,生怕自己漏听一个字儿。安排好了他们,我自己也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站在人群里学习。好在泰一地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大伟先是给大家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手上的行程单,接下来才逐个介绍了t国的风土人情,注意事项等等。 讲完了这些,他突然正色道:“除此之外,还有几点需要大家格外注意。t国这个地方很邪门,经常会发生一些诡异的怪事儿,所以咱们到了那边该守的规矩一定要遵守。首先就是咱们到了酒店以后,一定要先敲三下门,推开以后要先侧一下身子再进去。进屋后要先把电灯电视这些能开的电器都打开,还要把马桶空冲一次水。” 人群里一片哗然,连我都觉得有点好笑,心想这人可真有意思。住酒店先敲门这个说法我之前好像也在哪儿听说过,但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讲这种事在我看来是真没必要,而且他脸上连一丝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有,”他显然是还没说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咱们行程里有一站寺庙,不管你们信不信,到了哪怕不下车都行,但是千万别在寺庙里说什么亵渎鬼神的话。” 还没等他说完,就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说别听他瞎忽悠,旅行社带去的地方都是骗游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传到了大伟的耳朵里,只见他眉头微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我只是尽到一个告知义务,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儿,那你们只能后果自负。”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很不满的打断大伟:“哎,小伙子,我说你能不能给我们讲点儿有意思的啊,比如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浪费大家时间!” “我讲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不愿意听的就自己看看行程单,至于那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到那边了导游会告诉你们的。行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检查一下你们的行李,充电宝随身携带,液体能喝完就喝完,喝不完扔了或者装进箱子,去59号柜台排队托运。” 飞机上,我和大伟的座位被排在一起,这是一架包机,所有领队都坐在前两排。 “你还没填表吧?”大伟突然问我,没等我说话,他便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沓提前打印好的落地签表格。要过我的客人名单,他一边教我填表一边跟我闲聊,我突然想起来他在说明会上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刚才说的进酒店先敲门,这是t国的习俗吗?我好像之前也听别人说过。” 他写字的手一顿,突然转头看向我,表情严肃认真,“圆子,你是第一次带团,本来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是t国这地方真的特别邪门儿,我建议啊,你还是照我说的做,不然的话万一点儿背住进了那种闹鬼的酒店,你后悔都来不及。” 酒店闹鬼?我有些不信,可我有个坏毛病,可能因为是双子座原因,我特别容易联想,一瞬间,那些看过的鬼片全浮现在脑子里了。 “闹鬼的酒店?你住过?”我半信半疑地问他。 “住过啊,不止一回两回了,反正t国这地方真挺邪门儿,以后有机会我好好给你讲。”填完最后一张表格,他收起小桌板伸了个懒腰,“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行程呢。” 跟团出国旅游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旅行团安排的飞机不是太早就是太晚,说是7天的团,其实有两天都是在飞机上过的。我带的这个团是晚上10点起飞,到了凌晨2点多才抵达t国。 出口处,一个个头很矮,比大伟还黑,脸颊上都是痘坑的中年男人,正一脸微笑地拿着一个写着我名字的纸牌站在那儿,我过去认领,发现他就是我们此次行程的地接导游。 车上,他介绍说自己叫阿雄。让大家叫他p雄,p在t语里是“哥哥姐姐”的意思,也是一种尊称。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他没再多说什么,做完自我介 绍就一屁股坐下闭眼假寐去了。 我悄悄斜眼儿打量他,总感觉他这个人怪怪的,这么热的天他穿着中规中矩的长袖衬衫和西装长裤,脸上竟然一滴汗都没有。再看前面正在开车的大巴司机,只穿着薄薄的老头衫和大花裤衩,在这冷气十足的车里仍然头顶冒汗。 一走进酒店大堂,我困倦的神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也太冷了吧,我心想这酒店怕不是把冷气开到了零下几度吧,空调有这功能吗?回头看了眼其他客人,发现他们也都在上下磨搓着胳膊,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在这热带国家竟然还会有觉得冷的时候。 我们第一晚住的是当地四星,和国内快捷酒店无异不怎么高级,前台十分简陋,就只有一个服务员小姐姐。唯一好评的是一进门,扑面而来就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那种泰式料理里香茅草的味道。 拿到十三张房卡,我点了一下就顺手发给了客人。我团上一共二十四位客人,刚好我单独一间,我睡觉臭毛病很多,习惯裸睡不说,还得放着有声书或者电视剧,听着音才能睡着,跟谁拼房都不方便。 第二章 冰冷的酒店房间 人有三急,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我就想上厕所,但是带着这么多客人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等,只能一路憋回了酒店。 找到我的房间,我开门冲了进去,摸黑坐到了马桶上。 洗手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大伟的话,随即浮现出了很多鬼片中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有点儿生气,暗怪这个大伟真是闲的没事了才告诉我这些,让我这会儿没来由的恐惧。 摸黑冲了马桶,我这才把房卡插进取电槽里,又随手按下开关,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 导游p雄把集合时间定在了十一点,也就是说即使不吃早饭,我也只能睡七个小时,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腻的十分难受,我恐怕是连澡都懒得洗了。 走进淋浴间随便冲了个澡,我就湿着头发钻进了被子。 躺下没多久我就感觉特别冷,冷得我脚尖儿都有些针刺般的发疼,根本就没法休息。无奈之下,我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中央空调的调温器,发现它的温度正设定在16度。我心说这不应该啊,平时夏天在家里开空调也开的是16、7度,却从来也没这么冷过,难道说t国的空调要比国内的制冷效果好?想了想,我就把温度调高到26度。 跑进洗手间又把湿漉漉的头发吹了个半干,我这才重新躺下,可奇怪的是,房间竟然比刚才更冷了,我拿起手机想放个有声书,却发现手机的屏幕上竟然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我有点儿生气,心想这是什么神仙空调啊,也夸张了吧。又去调温器那儿看了看,我发现那上面显示现在的室温是25度! 如果这都不算是机械故障的话,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我直接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前台拨了过去。 前台的小姐姐不光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特别温柔,用那种t国人特有的软糯口音跟我说:“sorryka,iwillsendsomeoyouka.” 挂了电话,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开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穿着t式服饰的小哥站在门口给我行了个合十礼,说是来帮我修空调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在那个控温器上按来按去,后又把手伸到风口试了试,那操作过程和我刚才做的没什么分别。 接着他面露疑惑地看向我,说,空调没问题啊。 我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怪异的是,从他进来开始,这房里的温度真的还就升上去了。 我也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既然温度上来了那就没必要再为难人家,道了声谢谢就把他送出门,还没忘掏出20铢小费递给他。 脱了衣服再次躺下,我逼着自己闭上眼睛赶快睡觉,可还不到十分钟,那种渗到骨髓里的冷就又从我的脚心蹿了上来,我无奈地睁开眼睛,竟看到了自己口鼻呼出来的白气!我心里的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心想这什么破酒店,房间温度整得跟太平间似的。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都已经快四点了,本着无论如何也得睡够六小时的原则,我索性把中央空调关了,又把旁边床上的被子拽过来盖上。 裹着两层被子,果然就没那么冷了,我关上灯打开有声书,听着听着,意识就逐渐进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洗手间那边传来了“嘎吱”一声,就像是那种老旧木门缓慢开合的声音,我一下被惊醒了,与此同时,一阵麻意从我的指尖传向了全身,想要起身查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打了麻药一样完全无法动弹。我使足了劲儿想要挣脱这种感觉,可越是挣扎,那种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无力感就越是明显。我想,难道我是在做梦?可耳边有声书的声音却如此清晰,不光如此,我还能听到那老旧中央空调的轰鸣声。  我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扑通、扑通......”我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我想要尖叫,可我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扼住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枕边突然闪起了亮光,我用余光扫过去,发现是手机屏幕亮了。我咬着牙,试图挪动自己的手......太好了,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虽然十分费劲,但却能动了,我感到自己的手离我的手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碰到了! 可就在觉得快要摸到手机的一瞬间,我绝望地发现这原来只是我的臆想,当我的目光向下看去的时候,我的手竟纹丝未动,还是死死地靠在被子上。 突然!一股莫名的压力从我的脚下慢慢的,爬上了我的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那东西从我的脚边缓慢地往上移动,那股冰冷的气息也随着它碰触到了我的皮肤上,从小腿慢慢上移到了胸口。最终,一个沉重冰冷的东西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栗,我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恐惧,此时此刻,就连鼻子吸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我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张嘴用力往进吸着冷气,可每次吸到一半,就再也吸不进去了...... 难道是......鬼压床了? 这念头一上来,我顿时心惊不已,可我实在想不到自救的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冷静,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阿弥陀佛,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念能不能顶用,但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 床头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压在我身上的东西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阵电击般的刺痛从我的手指和脚趾开始,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虽然麻得发疼,却终于能动了! 第三章 人形摆设 摸黑打开了灯,我把话筒接起来“喂”了一声,我的声音沙哑恍惚,听上去特别陌生。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问对方是谁,话筒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女孩急迫的声音。 “领队吗?我是王洁,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了,是这样,我们刚才睡着睡着,房间里的电视突然就自己开了!” 王洁是我团上的客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和一个叫李晨的女孩住同一间,两人是通行的好友。 我记得给她们安排的房间好像是和我在同一个楼层的。 电视自己开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我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板研究了一下,立刻就找到了原因。 “你们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看电视了吗?”说话间,我还是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看了眼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我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自动打开了。 “看了呀,我们换了几个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英语频道,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是看不懂,最后就关掉了。”王洁说。 “哦,你先别着急,我看了一下,这个遥控器上是有设定定时开关机功能的,是不是你们刚才不小心按到了。” 我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挺专业,一下就能找到问题所在,可王洁却不买我的账,语气更加不善了。 “不是,这现在是在一个t语频道呀!要像你说的那样,那它打开应该还是我们刚才看的那个台,再不济也应该是1频道吧?” 看了眼正吹着冷风的空调出风口,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真没什么事儿,关机就好了,你们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不然等一下去大皇宫都没精神玩儿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总不能把责任全推给旅行社,说他们订的酒店太烂了吧? “哎呀,行吧行吧,我知道了!”王洁很生气,没等我回话就直接挂断了。 我看了眼时间,都已经8点多了,没想到刚才那种诡异的状态竟然持续了几个小时。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王洁,要不是她那通电话,我恐怕直到现在还在梦魇中出不来呢。 想到刚才的噩梦,我说什么也不敢再躺下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把拉开。当我看到窗外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的景色,这才感觉踏实下来。 然而我心里这点儿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转过身,我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惊得整个人都定住了。 昨晚那个服务员走后,我脱了衣服就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床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而此时,我的衣服、短裤竟然整整齐齐地在那张床上,摆放成了一个人形!这还不算,衣领上方的枕头正中,竟然有一个圆型的凹陷。 我是个不信邪的,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其实是我自己把衣服这样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这张床上?可只过了一秒钟,我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不爱收拾,尤其是住酒店,我的房间真的都是鞋袜乱飞的那种,而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有心想要收拾,那按我的习惯也肯定是把衣服都叠起来放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睛不自觉地瞥向那张床,我突然觉得那上面躺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正穿着我的衣服,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种感觉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赶紧移开视线,贴着墙走到了我的行李箱前,重新拿了一身衣服穿上。然后,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用手机拨通了导游p雄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那头才传来p雄困倦的声音,听起来他应该是还在睡着。 “p雄,我是领队。” 我感到有些抱歉,要是我睡觉的时候被人用电话吵醒,那我肯定得在心里问候他长辈,所以要不是情况特殊,我肯定不会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哦,领队啊,有事吗?” p雄是个t国华裔,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听起来他祖籍像是广东或者福建那边的。 “对不起啊这么早打扰你,但是我这边......可能是出了点儿状况。” 我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但这也实在怪不得我,我能给人家直接说我房间闹鬼了吗?  “什么?团里有事咩?” 他见我欲言又止,语气有些着急,估计是以为客人出什么事了。 “啊,不是,呃......我这个房间,好像不太干净,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啊。” 我站着等电梯,突然想到刚才出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可我明明昨晚洗完澡就关上了呀。我越想就越是心惊,心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独自进那个鬼屋了。 电话那头,p雄一点儿也不惊讶,只说让我先下楼去吃早餐,他马上就过来。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没多少花样。我取了一片面包一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待p雄。 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我挺高兴,经历了那么古怪的事,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热闹的氛围了。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起餐厅里的客人,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国内旅行团的客人,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皮肤比较黑的本地人,要么是服务员,要么就是导游了。 我原本还以为p雄接到电话很快就会过来,可没想到,直到我吃完面包,喝完了两杯咖啡,这才看到他不紧不慢的从门外走进来。 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衫长裤,扣子扣到了领口,一个不落。我心想难道他不热吗,我都替他热! “这里!” 见他进来,我站起来朝他招手,他这才稍稍加快了脚步朝我走来。 “领队啊,你起得好早哦!” 他一脸微笑着朝我打招呼,竟像是忘了我刚才给他打电话求助这一茬,敢情他这是得了失忆症还是怎么的?我有点儿无语,感觉自己嘴角那抹僵硬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我告诉他我的行李还在房间,问他能不能陪我上去取一下,可他却老神在在地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不用急啦,我喝杯咖啡先,宅阴阴!” 宅阴阴?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头皮都绷紧了,他这难道是在说我的房间闹鬼吗??我吓得盯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神奇的硬币 他看我惊慌失措,也没有出声安慰,反而是笑呵呵地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t国。我心想难道就这么明显吗,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哈哈,宅阴阴是t语,就是不要急,慢慢来的意思,老领队的话肯定懂的啦。” 他从进来开始,嘴角都一直含着一抹微笑,看上去人也十分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反正就是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我是新领队,这是我第一次来t国,p雄,我那房间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虽然排团经理告诉我尽量不要告诉客人和地接导游说我是新人,但是在我看来,我之前从来没有带过团,也没有来过t国,这么装下去穿帮只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我就一股脑的实话实说了。 “哦,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嘛。”p雄不紧不慢的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嘴巴,这才开口问我。 我把昨天晚上的噩梦、我床上摆放整齐的那套衣服,包括我感觉房间里还有个看不见的人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边说还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可我发现,p雄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定的微笑,脸上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变过。 “哦,这种事情在t国很正常啦,走吧,我陪你上去看看。” 听我讲完,他没再故意拖延(也可能人家本来就不是故意的),起身跟我一起上了楼。只见他走到房门前,伸手在门上轻叩了三下,然后嘴里又小声咕哝了一句t语,我听不懂,盲猜应该是“我要进来了”的意思。接着他推开门,侧过身子,还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朝他的身侧拽了过去,等了大约三秒,这才走进了房间。 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我不由有些想笑,这简直就是把迷信发挥到了极致啊,可另一方面,我对大伟说过的“邪门”俩字又有了新的认识,心里则更加害怕起来。 我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迟疑,他回头朝我笑了笑,说:“没事的,进来啦!”  可能是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不再踌躇,径直走了进去。 可刚一进门,我顿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冷气息,同时,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一次充斥了我的身体,我身子瞬间僵了,一动不动地垂头站在那儿,眼睛紧盯着地板。 p雄也没管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若无其事地掏出了四个十铢的硬币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拇指抵在眉心,他在嘴里喃喃念了几句,然后对着掌心里的硬币吹了一口气。 我虽然害怕,但看他那样子我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厮哪里像是导游,俨然就是一个神棍啊! 可当我看到他扭头看向我的眼神时,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虽然一瞬间他就恢复了笑容,可他眼里飞快闪过的阴冷却让我腿肚子都哆嗦了起来。 见到我终于害怕了,他勾起了一边嘴角,似乎十分得意,紧接着便回过头去,把硬币上印有他们国王头像的那面朝上,分别放在了房间的四个角落,然后走到那张放着我衣服的床边站定。 我目光跟着他也移到了那张床上,可一看到那个凹进去的枕头,我太阳穴就跳着疼了起来。 p雄笑着站在那儿,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放在嘴边,对着它念了两句,然后摊开手掌朝上面吹了一口气。我听不懂,却也不敢开口打断,反正看得是一愣愣的,可更让我诧异的是,就在他吹完这口气之后,那枕头上的凹陷竟然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慢慢恢复成了原状。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身前吹过一阵十分细微的冷风,只一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啦,快点收拾东西吧。” p雄脸上又挂上了他特有的招牌微笑,朝我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我急忙叫住他,说还没到集合的时间,让他等我收拾好了一起走。 虽然我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是不太好听,但在见识了那一幕过后,我怎么可能还有胆独自呆在这个房间里?看着比我矮了快一个头的p雄,我着实没觉得有什么危险的,反而觉得他办法是真多,有他在我就是百分百安全的。 p雄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毛,笑着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我顾不上招呼他,急忙冲进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因为赶时间,出来后我把那张床上的衣服叠也没叠全部扔进了箱子里,然后我就蹲下身去拉拉链,可突然,我后脊窜上来一股冷意,先前那种被人从背后窥视的感觉又再度传来,我头皮一下就麻了,回头去看,可我发现身后除了p雄之外什么也没有,而p雄压根儿也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手上的手机,拇指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 我看了一会儿,就劝自己说应该是我神经绷得太紧,太过敏感了。 收拾好了东西,p雄向我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从我手里拉过行李箱陪我下了楼。我有些心不在焉,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到大巴跟前。 我心里一直在想,房间里发生的那些怪事,究竟是因为我没有敲门,还是说到底,那房间本身就有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今晚入住新的酒店时,我一定要像p雄那样,完完整整地做完整套敲门的流程。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大皇宫,这是每个旅行团来t国必去的景点,就像是国内的东方明珠、兵马俑一样。 车上,p雄拿着话筒一路讲解,十分敬业。而王洁和李晨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一上车就坐在了我身后那一排座椅上。 “领队,你说昨天晚上我们房间那电视是怎么回事啊?” 昨晚没睡好,我本来是打算在车上打个盹儿,刚闭上眼睛,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我回过头,看到王洁和李晨都盯着我,顿时就觉得十分无奈。我没想到她们还在纠结这个事情,心想我不是都给你们说明原因了吗。 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悄悄指了指p雄,示意让她们好好听p雄讲解,然后便转回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 导游咖啡馆 大巴车停在了大皇宫对面的一条小路上,我们下了车,p雄领队,我在后面收尾。 到了门口,p雄问我要不要也跟进去看看,我心想这活儿够轻松啊,难道我还可以不进去吗? “大皇宫里面有皇家导游,我们通常都不进去的,你第一次来,想参观一下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p雄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我当然乐得自在,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进去,昨晚噩梦连连,我的头晕沉沉的,就只想找地方歇会儿。 p雄听了也没说什么,就把客人交接给了大皇宫的皇家导游,带着我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咖啡馆。 这咖啡馆很小,一楼除了点单的柜台,最里面还有一个玻璃房是换外汇的。我看他像是要请我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就赶紧上前一步抢着买单,可他说导游请领队,这是规矩,让我先上去找位子。 既然人家都说了是规矩了,我也不再推辞,就从靠墙的一个狭窄的小木楼梯上到了咖啡馆的二楼。 二楼的面积也不大,里面坐满了人,显得格外拥挤。最里头有一个像中国炕头一样的飘窗,上面围坐着几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正在聊天,旁边桌的几个人也不时地上前搭话,似乎都彼此认识,还很熟络,反正聊得是热火朝天的。 我刚一上来,他们就突然噤声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就像是闯入了一个小集体,特别不受人待见。 看了一眼没位子,我正打算转身下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圆子?” 我转过头,居然是大伟。这个时候碰上熟人,我不得不说,自己简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救星,于是急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说也太巧了吧,怎么在这儿碰上了。我倒也不是真热情,其实呀,就是单纯的想要缓解尴尬。 “哈哈,也不算巧了,咱们一个包机过来的,行程都差不多,一会儿吃中饭应该也是在同一个餐厅。你导游呢?” 大伟见到我也挺高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一边熟络的和咖啡馆里的人打招呼,一边带着我往飘窗走去。 “他在楼下点单呢,你跟他们都这么熟啊?”在他旁边坐下,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他。 “哦,这个咖啡馆是专供导游领队休息的,你看,这里面坐着的都是同行。” 我听了他的话,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面坐着的人不光认识,还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一块儿形状各异,或金壳或银壳包裹着的泥塑佛像。我又把目光转回到大伟身上,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挂上了一个,之前见他的时候我好像没注意到他戴项链啊。 看到我盯着他胸前的佛像发呆,他就拎起链子送到我面前,让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吊坠。 我还以为他是要让我拿在手里看,就朝他伸出手去,可他却突然合上手掌,把佛像包裹在了手心里。 我手停在半空着实有些尴尬,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只好缩回来摸了摸鼻子。 “这个是坲牌,禁忌很多,不能让别人随便摸的。”他看到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安慰着笑了笑,解释道。 坲牌?这不就是一块儿泥塑的佛像吗?我有亲戚朋友也戴佛像挂链的,不过通常都是玉的或者金的,我还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有什么禁忌,还不能让别人触碰。我心想他是不是看我不懂就故意逗我呢。 不过看到别人都戴了,就我没有,我就有点儿闹心,问他怎么大家都挂着这个,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第一次带团,啥也不懂,但是我有个优点,那就是谦虚,不懂就问,不耻下问那是我们大中华的美德啊。 “原因嘛多了去了,”阿伟神秘的冲我挤了挤眼睛:“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咱们行程里有一站是寺庙,那里面就有请牌的,这个你懂的哈?” 我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这就是用来打广告的呗,说的那么神秘,其实不就是个商品吗。这么想着,我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子,心说这下完了,我没有啊,这可怎么整。 我问大伟他们这些牌都是哪儿买的,贵不贵,我能不能在去的那个庙里也买一块儿,领队有没有折扣。 “是请,不要说买!”他赶紧纠正我,同时还左顾右盼地看了眼旁边的导游。 我被他这假模假势的样子唬住了,正要再追问细节,就看到p雄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 “领队,你的美式。”p雄把一杯咖啡递到了我的手上。 “p雄啊?这次是你带她?圆子是我妹妹,你帮我多照顾照顾。” 大伟和p雄也认识,这点我倒是不稀奇,看着他刚才跟其他导游那么熟稔的劲儿,想必是经常过来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看p雄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好,还带着些畏惧,而他再看向我的时候,眼里竟然有了一丝担忧? “哦,你妹妹啊?水晶晶哦,她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吗?”p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 大伟没回话,朝我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这下我不得不又把昨天晚上的事重复了一遍,虽然我说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起了旁边几位导游的注意。 “你进门前没有敲门咩?!” 一个南方口音的导游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夸张地问我,我被他看得就感觉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似的。 我搞不明白,难道说我昨天到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为我没有敲门吗?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很难想象每个t国人,或者来t国的人进门前都会先敲门,如果不敲就闹鬼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被传开了,恐怕全世界的神秘学家都得跑这儿来一探究竟。 我这么想着,就随口问出了声。 “当然不是了,这也取决于你住的是哪家酒店,还有你自身的体质,要是刚好赶上了时运不济,那遇上这样的事情就不稀奇。” 这导游说得煞有介事,我心里也不由更加惶恐了,要真照他这么说,那我昨天晚上就不只是做了场噩梦那么简单,而是要么自己生了个招阴的体质、要么就是点儿背刚好住进了不干净的酒店。 我是不是招阴体质,这点我还真不好说,不过在昨天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鬼压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只能是我最近走了背字儿。这么说也难保我今天晚上不会再次遭遇鬼压床啊。 “除了这些,还有一种可能,你昨晚住的那家酒店可能还住的有阿赞。阿赞之间斗法的话,有时候也会波及无辜的。” 那导游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像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恐惧能够带给他莫名的满足。我承认自己听到前面两条的时候的确是很有代入感,心里十分惊恐,可又听到他扯什么斗法,我就不由怀疑起他之前说的那些东西的可信度了,心想敢情您这是在拍电影啊,还是玄幻武侠片? p雄突然打断那个口若悬河的导游,从他裤兜里掏出了四枚十铢硬币,指着硬币上面的国王头像对我说:“你今晚到酒店,把这几个硬币的头像朝上,像我刚才那样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这样做完你就不会再撞邪的啦。”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他手中的硬币,道了声谢,可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40铢是就是八块,要是八块钱就能驱鬼,那还要道士干什么呢? 这些t国导游,似乎都对这种邪门灵异的话题颇感兴趣,我们聊着聊着,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多,我俨然成了话题的中心。做为一个新领队,因为撞邪,一下子竟跟这么多同行熟络起来,这可真是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喜悦。 我忙着跟他们聊天,直到临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大伟后来一直都没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章 小心P雄 中午吃饭又是自助餐,在一家名叫pcehotel的老酒店里。听p雄说,所有国内团队过来,行程的第一顿午饭都在这里。 我和大伟果然又再碰上了,餐厅里面坐满了人,吵闹的如同菜市场。餐台前面也围满了取餐的客人,我不经意看到了有个中年女人,正一手一个盘子在虾盘里铲虾,手都没入了菜里,唉,我一下就没了食欲。 安排好了客人,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位子。正呆站着,大伟端着一盘白绿相间的t式点心走了过来,那点心翠绿鲜艳,看起来q弹q弹的,好似果冻一样十分可爱。 他叫上我,在餐厅角落里找了一个两人位入座,接着把手里的盘子往我面前一推,介绍说这是椰香斑斓膏,是有热带国家独有的斑斓叶做的,让我赶紧尝尝。 我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刚入口有些甜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又吃了几口,这才和大伟聊了起来。 “刚才那边人多,还有一件事我忘说了,昨天晚上我被鬼压床的时候,我团上有一个客人打电话把我叫醒了,说是她房间的电视自己开了,你之前团上有过这种事儿吗?” 这件事儿我是怎么想怎么怪,其实一开始我是真觉得王洁房间的电视是被设了定时开关的,那会儿我刚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脑子也有点儿懵。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又联系到我房间自己打开的中央空调,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王洁和李晨显然也和我想的一样,所以一上车就来找我聊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岔开话题。我估摸着大伟可能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所以想到就开口询问了他。 “这太正常了,”他听后大笑道:“以后你带团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t国很邪门儿的,怪事时有发生。” 看到他这么不当回事的样子,我不禁有些诧异,心想这哥们儿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心里竟如此强大。 我又夹了几口椰香斑斓膏吃进嘴里,跟他说这种事儿我可习惯不了,我都想回家了。 他被我逗得直乐,安慰我说没那么严重,他说住酒店的讲究很多,尤其是我们做领队的更应该注意,只要不触犯到那些禁忌,一般就不会遇到什么怪事。 我忙问他都有什么禁忌,他想了半天,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后终于娓娓道来。 我听着听着,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突然感觉之前住酒店没撞过邪那都是因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了。 首先他说的第一条我就触犯过很多次。他说住酒店的时候是不能住边角房的,什么叫边角房呢,就是顶头的最后一个房间,还有就是消防通道正对面的房间,这种房间通常都阴气很重,很适合鬼魂生存。 再来就是他之前说过的敲门,关于这个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房间里曾死过人,而且这人还是非正常死亡,那么他就离不开这个房间了,只能在里面游荡。就比如传说那个唱甜蜜蜜的歌手死在了清迈的一家酒店里,那酒店的员工就经常能听到她的歌声。另一种说法,就是酒店里每天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很多孤魂野鬼无处可去就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栖身。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进门前先敲门都是为了知会一声里面的那位,而开门后侧身,则是为了给人家让路,最后最好再打声招呼。 至于进门后要开灯冲马桶,这个我觉得就很好理解,想必谁也不会想要使用阿飘用过的东西吧。 像是王洁和李晨遇到的那种情况就相对比较严重,因为房间里的电器自己开,通常是因为屋里的阿飘不希望被人打扰,我们住进酒店肯定会搞出些动静,如果碰上了喜欢安静独处的阿飘,那就肯定是想要把我们赶出去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帮她们重新换一间房。 大伟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我昨天遇上过的,我越听越害怕,只能用抖腿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除了这些,你一个人住对吧?” 我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一个人住的话,如果遇到标间,就把不睡的那张床上的枕头、被褥还有床单什么的都翻乱,能翻多乱翻多乱,这样一来如果房间里真有脏东西,你就等于是告诉人家这张床虽然你不睡,但是你也占用了。还有就是,如果再遇到你昨天晚上的那些事儿的话,那你就还是去换间房吧。” 我都听愣了,心想等我把他说的这些都做完了,那我还能睡着才怪。 当然了,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出声反驳。 大伟说完了酒店的禁忌,手在下巴上摸了半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冲他笑笑,让他有话就说,别憋着。 “嗯......刚才在咖啡馆的时候没法跟你说,你要小心你的导游,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大伟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不过随即便想起了早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身后传来的那股让我不自在的窥视感...... 不对,一定是我想多了!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一想到早上要不是p雄过来帮忙,我可能连箱子都拿不出来,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怀疑他。于是我跟大伟说:“我觉得......他挺绅士的,不像什么坏人。” “跟你说了你就多留个心眼儿,p雄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的。”大伟朝p雄那边瞥了一眼,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是个女孩,又是新领队,刚开始带团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这行特别乱,尤其是男导游,心里都是一肚子坏水儿。” 他这话可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啊。我一下子就被他逗乐了,心想这哥们儿可真是个狠人啊,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笑了一会儿,却发现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说,你是不是想多了啊,这年头当色狼也得有本钱啊,你看他那样子,要身高没身高要长相没长相的,哪有当色胚的资本呢。” “得,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反正小心点儿总是没坏处。不过,如果他真的对你图谋不轨的话,你就尽量找借口躲开,千万不要惹恼他。” 大伟面上有些不悦,只最后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起身出去了。 我坐在那儿心里有些不痛快。本来我就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团上的客人还老对我存有一种戒备心理,大伟可以算得上是我在这边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想到这儿,我连忙拎上包追了出去。 第七章 领队,电视又开了 饭后,我们乘坐长尾船逛了有名的水上市场,又去看了场人妖秀,吃过晚饭,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到达我们第二晚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也算是见识到了m城这个堵车之城的路况,感觉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今天的酒店比昨天那家好了很多,从外观上看可以和国内的四星酒店相媲美了,大堂里还是散发着和昨天那个酒店一样的香味,只不过温度明显没有昨天那么低了。 拿到房卡,我先是照大伟早前教我的从里面挑出了一张数字居中的房卡装进口袋,之后才把剩下的房卡依次发给客人。 分好房卡,我拉着箱子回到房间。这一次我可没忘了提前敲门,学着p雄的那一套*动作做完以后才走进了屋子。打开房里所有灯光,又空冲了一次马桶,最后我还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摆放了p雄给的那四枚硬币。 房间里面温度适中,我没觉得冷,但可能是因为我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心里联想的太多了,就特别害怕,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严格算起来,我昨晚基本算是没睡成觉,白天又连轴转了一天,这会儿上下眼皮就像是被黏上了胶水似的快要睁不开了,于是我匆匆洗了个澡,用毛巾裹着湿发躺下,打开有声书,开着灯就睡了。 “叮铃铃,叮铃铃......”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电话铃响,可我实在太困了,索性就把被子拉过头顶装起了聋子。我本来还想着对方看我不接就会放弃了,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像是铁了心似的一定要把我从梦里揪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我在心里默数,20、30、50声! 电话响了五十下都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把话筒接起来,没好气的问了声:“谁呀?!” “领队,我是王洁!”电话那头传来王洁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我还是压不住自己的那股起床气,心说虽然领队是服务行业,但我也是有上下班时间的,哪能这样一到半夜就打电话叫醒的。 “我们房间电视又自己开了!” “又开了?你们刚才看电视了吗?”我睡意正浓,只想赶快结束这通电话。 “没有,我们回来以后洗了个澡就睡了。” “那就是前面客人设定时了,你关掉就行了。赶快睡吧!” “我,”电话那头,王洁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我敷衍地打断了,我让她赶紧关了电视睡觉,不然明天哪还有精力逛景点。 道完晚安,我也没等对方回话就直接撂下了电话,裹着被子躺下。可睡眠一旦被打断了,想再续上就没那么容易,我闭紧双眼逼自己入睡,可脑子却开始飞速旋转,她这电视怎么又开了呢?要说只遇上了一次那还真有可能是遇到了无聊的客人,在离店前专门给电视设置一个半夜开机。可这连着两晚上,又是不同的酒店,要说这不是灵异事件,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想着想着,我背后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耳边反复传来大伟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我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我急忙接起来,心想可千万别再是王洁打过来的了。 “领队,我是王洁......”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我感觉她都快哭出来了。可我都已经让她关掉电视了,这才五分钟不到,她又打过来是要干什么呀?我没说话,只拿着话筒静静听着。 “电视又开了,我们刚才已经关机了,可它又开了!”她语气十分不稳定,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啊?又开了???是不是压到遥控板上了啊?”我脑子飞速转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起码是要让王洁信服才行,不然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肯定别想睡了。 “不可能的,遥控板在床头柜上放着呢,我们俩都没碰!”王洁开始抽泣起来。 “别跟她说了,赶紧让她找酒店服务员过来解决!” 王洁正哭着,电话那头突然又传来另一道女声,言语间十分不客气。那女孩叫李晨,性格十分火爆,今天带着她们逛了一整天,我也算是领教了她那豪爽的个性。她们害怕的心里我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也没跟她计较,只说我这就给前台打电话,让她们别着急。 挂上电话,我就直接给前台拨过去,前台的小姐姐的声音有些沙哑,办入住的时候我就感觉她应该是个人妖。我把王洁的房号报给她并和她大概描述了一下王洁她们房间里的情况,她表示会马上找人处理。 本想着把锅甩给了酒店,我就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可我心里就像是被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此时正在疯狂的发芽!我躺在床上神经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我面前安静冰冷的电视机,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自动开机似的,我想到那画面,突然就打了个颤栗。 为了缓解情绪,我关掉有声书,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打开了王者荣耀。 开局不到5分钟,电话就又响了。这一次,我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我迅速伸手接过来夹在耳边,一边接听一边继续打游戏。 “领队,刚才那个人来过了,光是按了下电视机上的总电源就走了。” 王洁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不悦,我不由感到十分费解,你别管人家怎么操作,只要是把电视关掉了那就算完成任务了呀。我疑惑地问她,关掉了怎么还打电话,这么晚了她们不困吗? “又开了!”她咬牙切齿地只说了这三个字,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在隐忍着愤怒。 “啊???”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祈祷,她可千万别叫我过去处理。 “你让她过来!” 李晨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幻灭,说真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干嘛,除了跟她们一起恐惧。但是想了想,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走个过场的。我极不情愿的让她们等着我,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是坚持打完了手上的这把游戏,再急咱也不能坑队友不是,再者说我也是想借着这个缓和一下心里的恐惧,不然就我现在这心情,是压根儿不可能去她们房间的。 穿好衣服,我走出房间,按她们给我的房号找了过去。 她们的房间还是和我分在一层,我沿着空荡荡的走廊一路走下去,最后竟然让我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她们的房间。 第八章 百僧祈福 打头的房间门口,王洁已经打开门等着了。我一走近就听到她们房间电视里正播放着卡卡卡的t语,可能是听不懂吧,感觉像在念经。 我看了她一眼,脚下有些迟疑,心想要不我还是跑吧,可她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给拽了进去。 我眼睛不自觉地移向屏幕,看到上面正播放着一个t国的电视剧。 “你看,每次一打开它就播放这个频道,刚才服务员过来把总开关都关了,可他一走就又开了!” 说话的人不是王洁,而是她的闺蜜李晨,也就是刚才电话里说话非常不客气的那个女孩,此时她只穿了个黑色的吊带儿坐在床头,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我被她那样看着有些窝火,心想那电视又不是我开的,她请我过来解决问题还那么没礼貌,真真是不想管她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转身冲她挤出一个假笑,说那要不然我去找前台给你们换间房得了。 其实我不确定是不是真能换,这些房间都是旅行社提前订好的,酒店还有没有空房我也不知道。可她们碰上这种事也着实挺吓人的,我要是不妥善解决的话,回去她们怕是要投诉。没办法,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昨天那个酒店也是这样的,换房能有用吗?” 李晨这一副高高在上质问的口气,说得我都不想帮她们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是过来找骂的?我正想回怼她一句撂挑子走人,却感觉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还没等我开口,身后就传来了王洁刺耳破音的尖叫声。 我不明所以地转身,本是想去询问王洁出什么事了,却发现我身后的电视屏幕竟然一闪一闪的,在......换台?! 我回头去看床头柜,只见电视遥控板正静静地躺在上面......我背后突然就麻了。 王洁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我的肉里,我感觉有点疼,但是我竟然被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画面在换了几个频道以后就突然停了下来,伴随着好似佛乐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百个和尚正在一个类似广场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嘴里都正念诵着经文。 不知道她俩这会儿什么感觉,反正我的脖子上几乎是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要不,先去我房间吧?”我愣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行!” 俩人倒是异口同声,完全没有了刚才抱怨时候的态度,也没顾得上换衣服就迅速的和我一起冲出了她们的房间。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时间拔掉了墙上插着的电视电源线,之后才把另一张床上的东西收拾到椅子上,请她们坐下。 “领队,这......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应该......不是电视坏了吧?” 王洁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知道她其实是想问我她们是不是撞鬼了,但可能她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儿太离奇了,所以就换了这种方式问我。 “我也不清楚,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也是第一次带团。但是那天说明会上大伟不是说了吗,t国这边特别邪门儿,要不然......你们俩今天就在我这儿凑合一下,等明天咱们一起问问p雄再说?” 其实李晨刚才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的确是挺有道理的,如果说她们俩昨天就遇上了这事,今天又遇上了,那有没有可能闹鬼的不是她们房间,而是她们自己招惹了脏东西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换房肯定是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看着她俩紧张兮兮的模样,估摸着她们这会儿应该和我一样,都想人越多越好。果然我没猜错,她俩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那......行吧,我们就在这儿坐着,你睡你的。” 我都笑了,心想你们俩这会儿倒是客气起来了,先不说我的困意已经全被你们吓跑了,难不成我还真能在你们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睡的着吗? 我留着她们,心里其实还是直打鼓的,毕竟如果邪气是跟着她们俩的,那恐怕我也得跟着遭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p雄给的那几枚硬币起了作用,当天晚上还真就没再发生什么事。 我们整整聊了一夜,相谈甚欢,等第二天早上退房的时候,她们俩对我的戒备早就放下了,我有点儿好奇,问她们为什么一开始好像特别不喜欢我,谁知道她们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对导游领队有偏见,觉得我们带着她们出来就是为了挣她们钱的。 我被她们说的哭笑不得,这年头,干什么不是为了赚钱啊,我要不想挣钱,跑这么远来难道是为了玩的吗? 退完房,我们乘大巴去往芭城。路上p雄很敬业的一直拿着话筒给客人讲解,一边说着风土人情,一边又借机推销自费。 我是第一次来,一路上也像其他游客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儿。 其实来t国的游客,或者不管去哪儿的,他们都会有一个误区,就是觉得报团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涵盖了所有行程,玩这些就足够了,所以一听到自费两个字就会十分抗拒。可事实上,一分价钱一分货,自费项目往往才是一次旅行中最精华的部分。 芭城的自费除了出海去的一个离岛以外,剩下的全是看秀,p雄提出了三个秀,强烈推荐说最好是三个全看,因为各有各的特点。 这三个秀分别是叫三合一,六九九六,还有一枝独秀。 我听到名字就乐了,老司机新司机肯定都懂的。 “这三个秀呢,代表了我们t国,特别是芭城的开放民风,只有看了它们,你们这一趟t国才不算白来哦。” 他拿着话筒,挂着神秘兮兮地微笑,耐心地为客人介绍这几个自费项目,我觉得他在讲这些的时候可是要比他讲什么人文历史的时候认真多了。 客人们也果然如我所料,一听说是自费项目就明显有了些抵触,纷纷开口。 “我们行程里不是有个什么东方公主号的表演秀吗?” “这自费项目都做下来得多少钱啊?” “不是说不会强迫自费吗?” “你讲点儿别的吧,我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心底有点紧张,因为是第一次带团,我对推销自费这个工作也是有点儿抗拒的,倒不是别的,就是那种你明知道别人不想要,还非得要给别人卖东西的劲儿,我是从来都没体验过。 我生怕回去以后会被这些客人投诉,现在旅游局正在严打,来之前排团经理就告诉过我说千万不要强推,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心想我一问三不知,就是想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可现下看来,那经理说的应该是让我看着导游,别让导游强迫客人消费吧。 p雄还是挂着一贯的笑容,颇有些老江湖的意味,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客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感到不满,但同在大巴第一排的我却发现,他握着话筒的手收紧一些,微笑的嘴角也不自觉的轻轻抽动了一下。 “我肯定不会强迫啦,不过嘛讲我是一定要讲的,这些秀不光是自费项目,也是我们t国的特色呀,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看不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了,后排那些抗议的声音也逐渐变弱,可能他们也想着,p雄想说什么就让他说他的,大不了他们听完以后不参加,反正钱装在自己口袋里,总不能被导游硬抢了去。 “这秀里面都有什么嘛,你先给我们仔细讲讲。”那两位单独出来的年轻男性里的其中一位,坐在大巴后排吊儿郎当的开口。 第九章 导游的鸿门宴 p雄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地看着他。看到他们俩跟这儿唱双簧似的,我要不是个领队,肯定都会以为那个男的是p雄的托儿了。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啦。我只能说,里面龙打龙,凤打凤,龙打凤,有男有女有人妖,还有你没见过的气功秀,三十六套七十二招全部真枪实弹,保证让你看得叹为观止、不虚此行。” “啊?不会是带色的表演吧?” “怪不得叫什么成*人秀呢!” “唉,花点儿钱见识见识也没什么,团费都出了也不差这点儿了。” “是啊,出来一次就把能玩的都玩了,以后再出来旅游肯定也不会再来同一个地方了呀!” 几对儿年轻夫妻好像有点儿动心了,相互之间就撺掇了起来。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道德败坏!不要脸!” 人群中突然有人骂道,引得我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声音的来源,我发现说这话的是一位戴着金边儿眼镜的中年妇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名字叫张兰,之前她提过一嘴,说自己是个初中老师,刚刚退休。 我为什么对她印象很深呢,说起来这位张兰女士可真不像是出来玩的,一路上都吊着脸,并且几天下来她和她老公俩人几乎是零交流,就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阿姨呀,话不能这样讲的哦。”p雄被张兰说得不乐意了,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她。“每个国家的风俗都不一样的,我们t国本来就民风开放,和你们国内不一样的,我给你们介绍的这些表演也都是一些非常正规的营业场所,您不去没关系,但是您不要诋毁我们t国的风土人情嘛。” 这话说的,就好像张兰正在挑起两国矛盾似的,妙,实在是妙!我心里暗暗佩服,说这p雄可真不愧是个老导游,字里行间不带一个脏字儿就把张兰的嘴堵上了。 我本来以为报名的人不会很多,毕竟价格也不算低,而且我团上大部分人都是夫妻,花钱都得按双份儿计算。可没想到,在大巴抵达芭城之前,团上除了张兰夫妇以外,所有客人竟然都报名参加了自费,每人1800大洋。 p雄让我帮他把钱收齐点清,自己继续讲解。 收完钱我数了数,一共是39600元。我一边数一边心算,按照10%的佣金来算,那我这一下子就赚了3960,可不就是很多坐在办公室里所谓的白领一个月的工资了吗,一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撞鬼什么的都是小事情了。 按照行程我们要在芭城连住两晚,p雄把原本的行程安排在第一天,自费项目则全都放到了第二晚。 去完东方公主号,又游玩了酒吧街,说是游玩,其实就是从路头走到路尾,一路都不带停的。我本来还想买一杯鸡尾酒边走边喝,可压根儿就来不及。 之后我们就被送回了酒店。和m城偏僻郊区的酒店不同,我们在芭城的酒店紧邻热闹的正街,房间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街上喧闹的音乐声。如果放到平时,我肯定会困扰,可对现在的我来说这种喧闹的环境正好就是我所需要的,外面络绎不绝的酒吧客人可以驱散我心里的恐惧,让我感到无比心安。 刚放下行李,我的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p雄打来的。 “领队啊,你要不要下来吃点宵夜啊?芭城这边的海鲜很不错的。” p雄热情的邀约,语气就像是对老朋友说话那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唐突。不过我又想到了大伟之前的提醒,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种他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的感觉。 “不用啦p雄,谢谢你。”我礼貌地回绝。 p雄却十分固执,说我是第一次来,怎么说他也要尽到地主之谊,还说如果我一个人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叫上团里的另外两个女孩。 想来他是看到我和王洁李晨玩得比较好所以才故意提出来,好让我安心,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想着反正把那俩叫上了,p雄肯定也不敢对我有什么过分地举动,于是便犹豫着答应下来。 几分钟后,我带着王洁李晨下了楼,就看到p雄早就叫好了一辆双排车,正站在车前等着我们。 车子沿着热闹的酒吧街到了海边,停在了一个名叫“holidayinn”的开放式餐厅门口停下。看名字,这家餐厅楼上应该是一个小旅馆。 “这个旅馆是连锁的,很多外国的鬼佬背包客过来以后都不愿意住高级酒店,就喜欢住在这种海边的小旅馆里,吃喝玩乐都更方便。”p雄给我们介绍,指着眼前这排紧邻海边的餐厅。“我们本地人都很喜欢来这里吃海鲜,食材很新鲜,而且还可以看得到大海。” 餐厅里的老板娘一看就和p雄认识,见我们进来就急忙迎上前跟p雄打招呼,俩人那个亲昵的劲儿看上去倒像是一对儿情侣。 她把我们领到一张大圆桌前坐下,和p雄热情地交流着,两人说的都是t语,我们仨对视一眼都听不懂,但是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戏谑。 这个老板娘从我们进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心思全在p雄身上,要说这p雄真是个帅哥那倒还好理解,可p雄这一米五的个子,长得又丑,还真是让人不费解都难。 我们也没看到菜单,可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生蚝、皮皮虾,还有螃蟹。 生蚝是生的,p雄给我们演示,说我们这边是这么吃的,接着就夹了几片摆放在盘子中间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叶子放在生蚝上,又用小勺舀了一些蘸料滴上去,一口喂进了嘴里。 我们看了也照着他的样子,把生食的生蚝送进嘴里,那些叶子有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泰椒的辛辣和鱼露的鲜美瞬间充斥了我的整个口腔,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生蚝了。 我们吃了一会儿,老板娘拿了一瓶名叫“regency”的洋酒过来,p雄给我们面前的杯子里倒上,又加了一些苏打水和冰块,说这是t国本地产的白兰地,海鲜寒凉,要配上酒才不会拉肚子。 我们吃得高兴也没多想,拿过杯子就喝了起来。 我平时就很爱喝酒,王洁和李晨看起来也是同道中人,有了酒精的催化,这顿饭很快就吃得热闹起来。 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刚刚坐下时有点儿尴尬的气氛也消散得无影无踪。酒过三巡,王洁和李晨把她们这两天在酒店的遭遇告诉了p雄,坦言如果不是怕打扰我,都想和我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睡了。 p雄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本性如此,直说他不怕被打扰,害怕的话可以去找他,我们都当他是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儿。 最后我们四个人干掉了一整瓶白兰地,桌上也堆满了海鲜壳子。从餐厅出来坐到了双排车上,我这才想起来,p雄似乎没有买单啊。 可还没等我多想,身旁的p雄就本性毕露,突然不安分了。 第十章 诡异的敲门声 突然,他的手轻轻地从我后背绕过来摸上了我的侧腰,指腹隔着我的衣服来回摩挲。 我立马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这个色*狼!大伟果然没有骗我!”我在心里暗骂,想着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合作,如果闹得太难看也不合适,便只能把到了嘴边的咒骂硬给咽了回去。 p雄显然是把我的隐忍当成了默许,一边假意和王洁聊着天,一边又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我轻咳了一声把腿挪开,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可他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慌乱和尴尬,还透着不解,我差点儿都要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我了。 有句话叫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我不自然的收回瞪视他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样子我不好再继续追究,否则倒显得我多心了。 可还不到两分钟,他的手又一次伸向了我的身后,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让他把手放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再这么动手动脚的,我就给国内社里打电话投诉他! 他看了我一眼,停在我身后的手顿了顿,随即讪笑着收回手,装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冲着我们笑笑。王洁和李晨也听到了我的话,目光都警惕地挪到了p雄的手上。 一阵尴尬地沉默过后,双排车终于停在了酒店门口。我头也没回,直接拉上王洁和李晨气冲冲的回了我的房间。 听我讲了车上发生的事儿,她们俩都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也很愤怒。 “他都长成那样了还真敢想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晨维持了她一贯的口直心快,气愤地说。 “还真是,太下*流了!真不该吃他那顿饭,想想就觉得恶心!”王洁也帮我抱不平。 “没事没事,你们也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记着进屋前要先敲门哈!”我感觉酒劲儿开始上头了,就赶紧催促她们回房,好让我趁着醉意好好睡上一觉。 “行,那你有事儿给我们打电话啊!”走至门口,她们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 “知道啦,快去睡吧!” 在她们走后,我就把门上的锁全都扣上,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我倒是不担心,就p雄那小学生一样的身板儿,我光是借着身高的优势就足够碾压他了。 这两天都没睡好,再加上一点儿酒劲儿,我头一挨枕头马上就睡着了。 “叩叩叩,叩叩叩。”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很慢却很有节奏,一下下的将我从梦里惊醒过来。 “谁呀?”我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敲门声却没有间断。 “谁?”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敲门声戛然而止,却还是没人回应。 难不成是p雄? 我想起刚才在双排车上他对我毛手毛脚的情形,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我在心里暗骂道,怎么还有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呢,给他面子是为了后面的合作,可他却还有脸找上门来? 我猛地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朝外张望,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门外除了空荡荡的走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他是放弃了?我纳闷着转身,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 我啐了一口,愤怒地对着大门喊道:“你有完没完了!” 敲门声瞬间又停下了,我犹豫了一下,又探身朝猫眼里看,外面,还是空无一人...... “难道是躲起来了?” 我在心里暗自盘算,如果门外真是p雄的话,那么以他的身高,如果他蹲下来,我是不是就从猫眼里看不到他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没等敲门声再度响起就重新把眼睛贴到猫眼上往外看,果然,还是没有人,不过按照猫眼的角度来看的话,他也不可能蹲在我们外面。 不过虽然如此,我仍放不下心来,还是一动不动地从猫眼里朝外张望。 “叩叩叩!” 我吓得魂飞魄散,这猫眼外头根本就没有人啊! 我门上那缓慢且有规律的敲门声没有中断,还在一直响着...... 怎么可能?难道我又撞邪了? 我明明敲过门、开过灯,也冲过马桶了!而且还在房间四角都放了p雄给的硬币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还会遇到这样的怪事儿呢? 我蹭着墙,慢慢朝房里挪动,而那敲门声,竟然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挪到床头,拿起桌上的电话就给王洁她们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话筒那边传来了李晨困倦的声音。 “喂?” “我是圆子!救命,快来救我!” “啊?你怎么还没睡啊?”李晨打了个呵欠,似乎是睡迷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问我。 “有人一直在敲我的门!”我急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啊?你先别害怕,这样,咱团上那俩男孩就住在我们对面,我去把他们叫上,一起过去。”李晨一下子就清醒了,很仗义地说道。 “快点儿,你们快点过来!”我对着电话那头哭喊道。 挂断电话,我蜷着身子坐在地上,耳边还是门上疯狂的敲击声,我吓得眼泪不停往下流,心想如果门外的真的是p雄倒还好了,起码还是个“人”,我甚至觉得如果敲门的真的是p雄的话,我一定会给他开门的...... 正当我无助地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就是重重的拍门声,还有李晨的大嗓门,在外面喊叫我的名字。 打开门,他们看到我崩溃地尖叫大哭的样子,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她们也就只好先拍着我的背轻轻安抚。 人一多,我突然就觉得这么哭有点儿怪不好意思的,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就把他们请进了我的房间。 两个结伴同行的年轻男游客,留着一头干净短寸的那个叫王乐,是那种高高瘦瘦的阳光大男孩,他特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另一个男孩张帆长得不算好看,皮肤上有好多青春痘留下的月牙坑,而且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死板。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们,还跟他们说,在他们过来敲门的前一秒,我的房门都被人不停地捶打着。 我尽量不把整件事情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说,但在我说完整件经历以后,仍旧是在王乐和张帆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第十一章 出海 他们不信也不奇怪,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我可能自己都不会相信,可刚才的敲门声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中,犹如重锤般敲击在我的太阳穴上,一下下跳得生疼。 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本来在我旁边坐着的王洁不动声色的往李晨身边挪了挪,李晨也顺势勾起了她的胳膊,我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信了,而且这会儿特别紧张。 “领队,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给我们编鬼故事玩呢?” 王乐眼见气氛这么紧张,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可从他的语气听起来他也不是多么轻松。想来他也明白,如果我只是为了编个鬼故事吓他们,那肯定不至于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蹲地上痛哭的。 “会不会是谁在恶作剧啊?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走廊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 “不可能的,刚才你们敲门的前一秒,那敲门声还响着呢,如果是有人恶作剧的话,你们过来的时候肯定可以看到他。而且我刚才从猫眼看出去的时候,外面分明就没有人!” 最让我炸毛的就是这个,我明明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空无一人,可门却一直在响,而且我指腹间传来的震感也印证了这并不是我的幻听,还有在他们赶到的时候,那敲门声依旧没有中断过。 “要不咱今天晚上陪着圆子吧,其实不光是她,我们俩昨天前天的房间里也都遇到怪事了。”王洁提议,她是我们几个里面胆子最小的,我都能感觉到她挨着我胳膊的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着。 听到她这么一说,王乐和张帆都来了精神,好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王洁和李晨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手足并用的把她们前面两晚房间里电视机自动开机换台的事描述了一遍,过程之精彩,连作为半个当事人的我都听得一愣愣的,虽然这件事本身也确实算不得正常,但经过她们的一番描述,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刚看了一部沉浸式的恐怖片。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直在房间里聊天,直到天亮都没再传来什么怪声。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五个人全挂着乌青的黑眼圈去餐厅吃早饭,一进门,就看到p雄已经坐在那儿悠闲的享用着他的早餐,我一看他还是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衫西裤,真的是帮他出了一身的汗。按照行程,今天可是要出海的,他穿成这样怎么玩啊。 “哇!你们这是没睡觉吗?昨天晚上又出去狂欢啦?” 他就像是失忆了似的,面上一派从容地微笑着,似乎完全把昨天晚上猥亵我的事全忘光了。我心想这样也好,也许他真的是喝多了酒后失德,反正接下来还要合作好几天,没必要把关系搞那么僵。 “狂什么欢,昨天晚上有个sb恶作剧,不停地去敲圆子的房门,我们陪她呆了一晚上。”  李晨白了p雄一眼,意有所指道,从她不善的语气就能听出,她对p雄昨晚的流氓行径十分不屑,并且昨天晚上,她一直在给我们分析,觉得敲我门的不是别人,而就是眼前这个p雄。 我是当事人,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可李晨就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吃完饭,我们便乘大巴来到了码头,出海是来t国旅游中最重要的行程之一,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一下快艇,我立马就被眼前层次分明的碧绿色海水吸引了,这是在主岛上看不到的景色,主岛海边的海水都是呈灰蓝色甚至更深的,有一种脏脏的感觉,可是离岛这边的海水颜色就有些像是翡翠,清澈见底,还能看得见海底的珊瑚礁。海面在阳光蓝天的照射下映射出璀璨的波光,甚是美丽。 上了岛,p雄给了大家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交代好集合的时间地点,团上的客人就拉着自己同行的伙伴们找地方拍照去了。昨天晚上的一夜交流,拉近了王洁他们之间的关系,决定四个人结伴儿玩,本来他们还想拉上我,可我实在是睁不开眼睛,就想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睡觉。 “领队,你怎么不去玩啊?” p雄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我睁开眼,看他正站在旁边低头看我,联想到他昨晚的行径,我这会儿看到他脸上那抹微笑,就觉得特别的猥琐。 “哦,我想补个觉。” 我刻意回答的十分简短,希望他能从我的语气里意识到我并不想聊天。 “哎呀,你都睡了一路啦,好不容易来这边,起来去转转嘛。” 他丝毫没有领会我不想理他的意思,还准备伸手过来拉我,我连忙坐起身,不着痕迹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你看,阳光沙滩比基尼,你现在就缺一套比基尼啦,我买一套送你吧?”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随即就指着不远处沙滩边上的一个贩卖杂物的小木棚,讪笑着说道。 可别说,我箱子里还真装了一身比基尼,可昨晚发生了那种事,我怎么还敢穿呢,我今天可是故意连泳衣都没换的,就是怕会吸引到他这个流氓。 正当我在脑海里面搜索着要怎么样才能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又和他划清距离时,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伟!”我一脸兴奋的朝他喊道。 “圆子!你也过来啦?我还以为你们是昨天出海呢!”看到我,大伟心情颇佳,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可能是看到我和大伟如此亲近,p雄也没再自讨没趣,打了声招呼就走开了。 大伟叫来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大短裤的黝黑男人,用非常简短的t语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那个人就拿着两瓶冰凉的啤酒走了过来。 “来吧,喝瓶啤酒凉快一下,离集合时间还早呢。” 我接过来猛灌了一口,烈日炎炎之下,这口啤酒可真让我对“沁人心脾”这四个字有了崭新的认知,我咕咚咕咚喝下了小半瓶,这才感激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昨天晚上本来想叫你出来玩的,但我发现咱俩没有留联系方式,要不要加个微信啊?”大伟大方的询问。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我把人家麻烦了这么多次,竟然连个微信都没加过,就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我的二维码递过去。 “还说呢,昨天晚上p雄叫我去吃宵夜,还好我记得你说的话,带上了我团里的两个女孩,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借酒装疯,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想发又发不出来,憋着特别难受。 “啊?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大伟关切道。 “没有,但是也挺让人恶心的。”我一阵恶寒,伸手抚了抚胳臂上的鸡皮疙瘩。 “没事就好,你千万别跟他起正面冲突,能躲就躲着点儿,有些事情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但是要真把他惹毛了,他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儿呢。”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了闪,里面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你怕他?”我脱口而出问道。 “不是怕,唉,你太新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 大伟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知道他为什么对p雄这么忌惮,可我正想要追问,余光就瞥见p雄拿着三瓶啤酒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p雄把啤酒递给我们,坐在了一旁的沙滩椅上。 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我看到他衣领内黝黑的脖子上布满了刺青,不是那种描龙画凤的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在看到那刺青的一瞬间,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森冷的寒意,竟在炎热潮湿的日照下,打了一个冷颤。 我挪开目光,尽量不再看他,突然想到昨晚诡异的敲门声,就开口询问。 他们俩毕竟都是老导游老领队,之前也处处都表现出对这些灵异事件颇为了解的样子,我就在想或许他们能有经验,可以为我解惑。 p雄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虽然面子上没有表现出对我的不悦,但很明显,他也不想帮我,就这么安静的听着,面带微笑。 可大伟的举动我就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一边听着我说,眼睛就老是有意无意地看向p雄。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想等他给我再出点儿招,可他却不再说话了。 第十二章 强势的女人 从金s岛回来,我在车上收到了一条微信。 “切记,不要招惹p雄!”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我却从里面读出了大伟满含警告的意味。我不知道他说的“别惹p雄”是什么意思,但想到他之前看向p雄时似乎有些畏惧的眼神,我的心就不由往下沉了沉。 p雄正手拿话筒,站在座位中间的过道上讲解。我悄悄侧头打量他,想要找出大伟忌惮他的原因。可他除了个子矮长得丑以外,也实在没什么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那种人。只不过他那张暗沉蜡黄的脸上,眼周的颜色比正常人要黑了很多,而且黑得很不自然,他眼睛也有些充血,眼白布满了红血丝。要不是他带团的时候总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话,我都会以为他是个瘾君子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探究的目光,p雄拿着话筒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看我,他面上还是挂着他那招牌微笑,看上去神色自然,可他的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底,反而那双充血的眼睛里还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阴冷。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瘆得慌,于是朝他笑了笑就移开了目光。 “那我们等一下呢,就要去参观拍摄杜拉拉升职记的水上四方街啦,今天行程里的晚餐自理,大家可以在那里解决一下。” 他转过头继续讲解,末了还不忘又推了一波自费,说是看大家都玩得很辛苦,刚好看完秀可以再去体验一下正宗的t式按摩,价格也不贵,每个人只要200软妹币。 他介绍完就让我统计人数,然后上去收钱。 因为之前已经收了1800的自费,我本来以为肯定没人愿意再掏腰包了,可没想到我一转头,几乎所有人的手都举起来了,唯一没有举手的又是张兰夫妇。 早前也是只有他们俩没有参加自费,这次又是他们,不过这次我发现张兰丈夫的手原本是举着的,可是被她硬生生的给按下了,张兰丈夫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却还是一个字儿也没有说。  我感觉这大叔有点儿可怜,心想就算张兰自己不愿意去,她也没道理阻止她老公消费啊,况且200块又不是很多,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老公下不来台呢。 行进中的车子晃得特别厉害,可为了工作,我也只能从中间的过道里走下去,一个个的上去收钱,点清后再在我的客人名单上记录一下。 走到张兰夫妇跟前,我忍不住问她们,说你们要不要也参加呀,毕竟这好不容易来一趟t国,哪能不体验一下正宗的t式按摩呢? 我承认,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确也有想挣钱的成分在里面,虽然说他们俩就算是都报了名,我也只能挣到四十块,可俗话说蚂蚁也是肉,牙签儿也能当火炬使,再少的钱那也是钱哪。 不过除了挣钱以外,我更多的其实是想帮大叔争取一下,他在强势老婆的打压下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我觉得特别看不过去。 “都说了不参加了,你烦不烦啊!”张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我,“我们来之前可是问过旅行社了,自费购物都是自愿的,你这样强迫我们,那回去以后我要去旅游局投诉你的!” 我可真是百口莫辩,我这顶多就只是热情的推荐,怎么就强迫她了呢? 我知道游客一般都把导游领队当成天敌,觉得我们就是来坑他们的,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不是为了挣钱,谁有那闲情雅致陪着一群陌生人出国一呆就是一个礼拜呢?况且一个t式按摩两百块真的贵吗?你就是在国内足疗店里洗个脚也差不多得要这个价了吧? 我越想越不舒服,但我也担心她回去以后真的会投诉,所以我只好低声下气的跟她道歉,说阿姨呀,您别激动,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就是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影响到了其他客人,可没想到,她却得理不饶人了,仰着脸冲我嚷嚷:“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激动了?” 我真是无语了,搁我从前的性子肯定是要跟她大吵一架的,可毕竟我现在干的就是服务行业嘛,客人虽说不是上帝,也起码是我的金主爸爸,我只能压下火儿点头哈腰的继续跟她道歉。 “阿姨,差不多就得了,人圆子也没说什么呀,你不参加就别参加,赶紧让人家收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坐在后排的王乐看不过去了就上来帮腔。 我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其他客人,发现他们此时也都正用一种十分不赞同的眼神怒视着张兰,看样子她这几天的态度着实是让大家都感到厌烦了。 张兰一听还有人帮我说话,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王乐就要发飙。 这一次她老公也坐不住了,他没有起身,只是伸出手拉住张兰抬起的胳膊使劲儿的往下一拽,语气中明显是在强压着火气。 “你赶紧给我坐下,还不嫌丢人的!”他说完,又朝我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哈圆子,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我见好就收,自然是不会站在那儿找骂,赶紧冲着大叔点了点头,朝过道后面走去。 把钱收齐以后,大巴车刚好开到了四方街。这一路上张兰骂她老公的话就没停过,什么难听的词儿都用上了。 她老公倒是个好脾气,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就只是铁青着脸。 四坊街是芭城非常有名的水上市场,常年供游客参观游览,除了一些当地的工艺品外,还有很多t国本地独特的街边小吃,有各种各样的炸虫子,还有烤鳄鱼肉,除此之外,为了迎合中国旅行团,还专门开设了很多来自我们国内的小吃店。 两小时后回到车上,很多客人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食品袋,说是晚上回到酒店可以再买些啤酒继续享用。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大巴停在了第一家秀场“三合一”的门口,这秀场的大门修建得富丽堂皇、十分大气,和我想象中的那种黑舞厅完全不一样。 下车的时候,p雄突然拦住了张兰夫妇,虽然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抹了把汗。 第十三章 六九九六 “阿姨,你们不去就在车上等,司机会把车停去停车场的。” 听了p雄的话,我心里暗道不妙,心想张兰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投诉,他这时候竟然还这么火上浇油?以张兰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车上等呢?果然,没等我开口,张兰就大喊大叫起来。 “哎,我说你怎么安排的行程?让我们坐在车上等?你刚才怎么不把我们先放回酒店呢?” 我是被张兰吓怕了,下意识就想要道歉,可p雄却抢先一步淡然自若的开口:“阿姨,我们这是一个团队来的,肯定是少数服从多数啦,大巴车的线路都是公司安排的,不可能单独为你们服务哦!” “那我们就下车,在周围转转也行,哪能让我们坐在车上干等啊?!” 别说张兰了,连我都觉得让她们坐在车上等这事儿有些说不过去,那得多无聊啊。撇开之前的不愉快,我觉得张兰他们不想看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夫妻俩加起来都有一百二十岁了,那种十八禁的节目说实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帮她们跟p雄说说情,好歹让她们下车走走也行,可没等我搭话,p雄就直接回绝了。 “不可以的哦阿姨,这个秀是循环演出,客人都是排队进去,随看随走的,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不然这样吧,我帮你和叔叔叫辆车,反正后面的节目你们都不参加,就自己先回酒店好不好啊?不过......打车的费用你们要自己出的哦。” 如果说张兰不看自费秀是因为保守,那么连两百块的泰式按摩也不参加,就足以证明她这个人是个铁公鸡了,这么抠唆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自己掏腰包打车呢?如我所料,张兰听了以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她双手环胸,重重地坐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了。 下了车,p雄指着秀场门口的长龙吩咐我先带着客人去排队,我心想要不要让他给我整张内部票,毕竟这个秀我从来没看过,心里没一点儿底我以后也不好跟别人推荐。可是我一想到他对我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还是决定不开这个口了。 等把客人都送进秀场,p雄带着我从秀场旁边的小门走进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个导游休息室。除了舒服的座椅之外还有一个小冰柜,里面放满了啤酒、饮料。我们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正在抽烟喝酒的导游领队,见我们进来,他们笑着跟p雄打招呼,也朝生面孔的我点了点头。 p雄从冰柜里取了一听冰镇的大象啤酒递给我,自己也打开一听喝着,自顾自地和旁边几个导游聊了起来。 他们聊的话题自然是团上的奇葩客人,我们团上的张兰自然也被立了个典型。听着他们字里行间都在暗骂自己团上的客人,我心里十分复杂,可能是刚入这行,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站在客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虽然张兰对待我的态度也着实算不上好,但一想到我的家人也有可能跟团出游,也可能会被导游当成奇葩在这里阴损,我就感觉如坐针毡。 一场秀毕,客人们陆续从秀场出来上了大巴,又前往下一个秀场。 “我去,这秀也太开放了,我明天肯定要长针眼了!” “就是啊,搁国内肯定两天就关停了!” “你说那人妖是怎么把那个藏起来的啊?” “半人半妖呗,哈哈哈......” 后排传来客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说实话,我的好奇心简直都要爆棚了,恨不得下场秀跟着他们一块儿混进去,哪怕让我自掏腰包买张票也行。 “哼,真不要脸!我们中国人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又是张兰! 我有点无奈,心想大家出来玩本来就是图个热闹,你说你不看就不看,干嘛非得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扫别人的兴呢,这样一来平白成了这群地接导游们背后阴损挖苦的工具人,这又是何苦呢?! 原本大家伙兴致勃勃地议论声戛然而止,车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本来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对儿小年轻也都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就好像再多谈论一句看秀的内容,他们就成了张兰口中那心术不正的不要脸的人了。 “好了,这里就是六九九六秀场,不去的客人还是在车上等着。这边比较乱,其他人下车以后跟紧我,领队,你跟在后面数人,别搞丢了。” p雄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能看出来,大家伙的情绪又重新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这六九九六的门头倒不像三合一那么大气,不过在旖旎的霓虹灯的烘托下,更显得十分暧昧。 秀场门口人声鼎沸,看样子是比三合一门口排队的人数多了一倍还不止。 “领队,等一下你领他们进去。” p雄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递给我一沓门票,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让我们每个人把手机、相机都放进去。 我拿着票有点儿懵,还有点儿小激动,心想他还挺懂我,我这好奇了半天,终于也能进去长长见识了。 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我们终于进去了。秀场里面灯光昏暗,全场的照明都靠着舞台上发射出来的灯光。 这边的表演也是循环的,这一点p雄在车上就已经告知了,也就是说,当我们再次看到进场时的第一个画面时,整场秀就算看完了。 秀场里没有指定座位,我自然而然就和王洁王乐他们坐到了一起。 舞台上,两名只着窄小t字裤,肌肉发达,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帅哥正一边一个靠在闪亮的银杆上晃动着腰肢,中间一个高挑的“女人”正穿着一件闪亮华美的礼服,如水蛇般扭动着。 礼服的设计很特别,从腰部开始,裙子向两边分开,将腰部以下直到脚面的部分完全暴露在外。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诡异的是,那裙摆中间露出来的地方竟如芭比娃娃般光滑,完全看不出女人的性别特征。 第十四章 扫兴的客人 李晨像是个老司机,边看海边给我们讲解,说她在三合一那边也看到了类似的表演。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下,她不得不拔高嗓门儿对着我的耳朵大喊,震得我耳膜那叫一个疼啊。 她话音刚落,只见台上那个拥有着36d完美身形的女人突然右脚一个侧踢,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竟然从她腿间掉了出来,那是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东西。 人妖?! 观众台上一片沸腾,都快盖过了那震耳的音乐声,而我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傻了眼儿。 那“人妖”走着猫步,扭动着她17寸的小蛮腰走到了舞台正中,满脸笑容的冲台下的观众挥手又送了几个飞吻后,就鞠躬谢幕,之后,那舞台中间的机关地板缓缓往下沉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节目更是刷新三观。一个侧卧在长毛地毯上,身披粉色透明薄纱的女人,被缓缓升起的舞台推了上来。女人身材玲珑有致,虽然没有肌肉,却更显得妩媚动人,她的五官更是如混血明星般精致。透明薄纱下,她的身子若隐若现,更显魅惑。 那两个男人靠着银杆扭动的男人走上前拉起她,一人拉住薄纱的一角把它褪了下来。接着,他们的双手移到了自己的腰际,轻轻一拉t裤上的绳子,那少得可怜的布料就顺势掉落在了舞台上。 我捂住了眼睛,尴尬地脚指头都缩了缩,公众场合之下看这个,我可没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可是心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好奇心又逼得我把手指分开了一条小缝,偷偷地朝台上瞥去。 没想到台上的人竟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做起了活塞运动,其样式之多,难度之大,连岛国的爱情动作片都不敢这么演。 我又偷偷看了几眼,就有点儿想逃出去的冲动,这真的已经脱离了人体艺术的美感了。 我觉得他们在编排这个节目的时候应该是很用心了,已经准确计算出客人们心里能够承受的尺度和时间点,就在大家都开始感到无趣或者低级趣味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同时下场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一个不着寸缕的健硕男人从舞台中央升了上来,他身旁摆了一台电子琴和一个鼓,还有一个木质的板车,板车上还有根绳子? 我看到这儿,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识短浅,我竟然完全想象不来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结果...... 他竟然弹起了生日快乐歌,又敲起了鼓,最后还从观众席上拉了一个女孩坐在那个板车上,拉着她在舞台上绕圈儿,咳咳,那个画面你懂的,他用的可不是手。 看到这儿,我感觉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极大,可能以后都不想再听到生日歌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终于算是搞明白了p雄说的龙打龙、凤打凤是什么意思了。 最后上场的是气功秀,表演者是两名只着短小上衣,身材样貌都十分出众的女人,她们身旁各有一个穿着闪亮的黑色漆皮演出服的男人,其中一个手捧着一个空的玻璃鱼缸,半跪在穿着粉色上衣的女人面前,而另一个则是单手把一堆气球举过头顶,蹲在那个蓝衣女人的面前。 只见穿着粉红上衣的女人上前一步,跨在玻璃鱼缸上方站定,她稍一用力,竟然7、8条活蹦乱跳的金鱼就掉进了鱼缸里面,伴随而至的还有半缸清水。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个穿蓝色上衣的女人就张腿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接着,一个个仿佛银针般的东西快速地射向男人手里的气球,那些气球“啪啪啪!”地应声而爆。 我惊呆了!!这已经不能叫真人秀,我觉得这番操作明明就是把人类身体开发到极限的怪人秀啊。 我光顾着看秀,看完结束往出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演员的身上都有着和p雄脖子上类似的文字样式的纹身,只不过,这些文字都挤在一起,形成了各种图形,有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有的则好像那种塔类的建筑物,我当时也不知道这种纹身到底有什么讲究,直到后来我问了大伟,这才明白这东西原来很有说法,这里先不提,等后面再讲。 从秀场出来上了车,我也忍不住跑到后排和他们议论起来。我从张兰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发觉她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铁青来形容了,真是要多臭有多臭。 “下一场秀叫一枝独秀,还是和之前一样,看到重复表演的时候就可以出来喽。”p雄可能是累了,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放下话筒,坐在那儿不再开口了。 “什么?我们还得等?!我们也是掏了团费出来的,凭什么他们看秀我们干等着啊?!”张兰已经明显忍无可忍了,说话越发的不客气。 p雄倒也是干脆,说话很不留余地,他告诉张兰不想看可以自己回酒店去。 “我才不看这流氓玩意儿呢,你赶紧给我们安排回酒店!” 张兰可能是感觉伤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恼羞成怒地大喊大叫,一副命令人的口气。 “阿姨,我刚才讲过可以帮你们叫车,不过车费肯定是要你自己出的,我怎么可能给你的自由行程买单呀!” p雄没惯着张兰,出口就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p雄的态度倒是值得学习的,从头到尾也不激动,就只是微笑着陈述。 “你们也去看看吧,其实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就全当长长见识了!”坐在张兰对面位子上的一位阿姨开口劝她,这位阿姨和张兰年纪差不多,不过面相十分和善,说话也很亲和,虽然她也没怎么单独找我聊过天,但我能看出来,她绝不是那种事多的性格。 “是呀阿姨,只剩最后一个秀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真的很有意思的!”张兰前面的一对儿小夫妻也回头试着说服她。 我突然感觉我这个团还挺有意思的,这团上的客人真都是明眼人,居然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去劝说张兰的老公,而是都冲着张兰去了,我心想,她平时的表现是有多么强势,才能让大家都把她老公当成个透明人了。 “得了吧,我可不像你这么为老不尊,去看这种肮脏下作的演出!”她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别人对她的不满,依旧我行我素的想骂谁就骂谁。骂完隔壁,又用手指着前面那对小夫妻骂道:“还有啊,你们一个个小年轻,小小年纪就去看这种下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们父母知道了非得气死不成!” 这是又骂有诅咒啊,两句话就激起了众怒,还真是......没法儿说!这别人想给她个台阶她都不愿意往下走啊。 我眼看着车上马上就要开始一场避免不了的骂战,心里特别着急,心想这张兰怎么这样啊,非得把自己在这团上孤立起来对她到底是有什么好处,这样一来,一车人都得心里不舒服了。 “哎呀你消停一下吧!不然咱就跟着去看看呗,来都来了,大家都看了,谁也没少块儿肉!” 张兰老公看到全团的人都准备群起而攻之了,不得已便也开口去劝自己机关枪似的老婆。 “要去你自己去!还真是哈,几十年了都没发现,你还是这么个下流无耻的老流氓呢!?” 好家伙她这是逮谁骂谁啊,她老公被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愣是半天都没说出句话来!我都被她逗乐了,头埋在前面椅背上耸着肩膀闷笑,再侧头一看,王洁她们也都一个个笑成了神经病。 第十五章 突发急性病 大巴车热热闹闹地停在了最后一个秀场门口,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不用p雄吩咐,我就熟练的带着客人先去排队。 该见识的已经都见识过了,我也没了兴趣,把票给客人一发,就跟着p雄去了导游休息室。 一进门我就看见大伟正一手拿着啤酒一手夹着烟跟他的地接导游轻声交谈,看到我们进来了,他就问我怎么才来,说还以为碰不上了呢。 “哦,从四坊街过来的时候让司机多兜了两圈,想留点时间再让两个不做自费的客人考虑考虑!”还没等我说话,p雄直接回答大伟。 我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我们去四坊街的时候车子很快就到了,结果回来的时候,竟然用了40多分钟的车程,原来是这家伙让司机绕路了呀!唉,真是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 “你还用这么做咩?!”大伟的导游也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他不怀好意地笑问:“你动动嘴巴动动手,客人不都得要乖乖听话嘛?” 在我看来绕路拖时间就已经够损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办法? “哎哟,目的是让他们做自费嘛,我搞东搞西的,有可能钱收不到,还要浪费其他客人的时间。” p雄讪讪地回着那个导游的话,倒是没有要为我解惑的意思。 “不过嘛......”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那个老女人还真的很难搞得很,是该让她吃点苦头。”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背后真的还有什么黑暗势力?这可不行,当初排团经理可是给我吩咐过,我的工作就是把人安全带出再平安带回去,虽然说我对张兰也是厌恶至极,但我还是得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啊,再说了,p雄难道不怕吗? “哈哈,那个人干什么啦?把我们好脾气的雄哥都搞得这么生气?” 大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打断了我想要维护客人的话。 我心里十分生气,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岔,万一我客人真在团上出了什么事儿,我回去怎么跟旅行社交代呀?而且我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下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我愁得眉头皱成了一团,苦思怎么才能打消p雄对张兰的怒意,可一抬头,就看到大伟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几不可闻的朝我抬了一下,似乎是在示意我闭嘴? 张兰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p雄把她先前的举动全当成笑话一样说给在座的几位导游听,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都一边倒的说张兰是个奇葩,我不知道如果张兰在场听到了我们对她的评价,她是否还能泰然自若地继续肆意攻击所有人,反正我是听着听着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p雄始终都是淡淡地笑着,我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只除了他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狠辣。自从我听他说了要让张兰吃点儿苦头以后,我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特别不好的事儿。 最后一场秀出来,客人都十分疲倦,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对张兰很有意见,也有些忌惮,所以一上车就都不怎么说话了。 车上十分沉闷,也异常的尴尬,我想说点儿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又实在找不到话头。我感觉作为一个领队,我有义务让大家都能相处融洽,最不济也要感觉舒服自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做得非常失败。 “今天的秀都看完啦,是不是都很累呀?”p雄拿起话筒,笑眯着眼睛问大家。 “哦......” “嗯......” 人群里只传来几声疲累的附和声,听上去很不积极。 “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啦。那现在嘞,我们就去做一个泰式按摩,你们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喽!等按完了,我再单独给你们赠送一个宵夜,好不好哇?” 一听他提起宵夜两个字,我胃里就一阵恶寒,垂头斜睨了他一眼。 “好啊,当然好啦,哈哈哈哈!” 一听到有免费赠送的东西,大家都来了精神,我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琢磨着我要是游客,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那我们不按的呢?不会又得等吧?”张兰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了,说话都用喊的来表达她的不满。  我怕招投诉,索性闭上眼睛装睡,不打算掺和进去。 “还是一样咯,你们还是在车上等嘛。”张兰的叫嚣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p雄还是淡淡的回应,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他此时脸上那抹不咸不淡地微笑,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激怒张兰。果然张兰忍不住了,高声骂了起来。 “有你这么干的吗?你一个破导游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还有那什么领队,你别装睡,我,咳咳......啊咳......” 张兰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半天都不见好,而且撕心裂肺的,感觉她下一秒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我心里有点儿急了,心想她别真是卡到气管了。我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偷看了眼p雄,发现他竟然直接坐回座位,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这可不行啊,万一张兰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可都难辞其咎了。这下我也不敢再继续装睡,赶忙站起身朝张兰跑去。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发现她正仰着头,一只手卡在自己脖子上,而另一只手正狠命捶打着胸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似的不住地往外咳,她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泪在脸上乱飞。 我急忙上前一步,把她掐着脖子的手拉开,又抓着她肩膀往前拽,让她丈夫给她拍背顺气。 “呃......额额额......”她的手劲儿特别大,奋力挣脱我的手,然后又掐回脖子上使劲儿在上面抓挠,几下工夫,五六道鲜红的血印子立刻就从她的皮肤上渗了出来。 “别挠了阿姨,都出血了!叔叔,阿姨有什么慢性病吗?带药了吗?” 我彻底被吓傻了,拼命拉住张兰的双手,求助地看向她丈夫。 “没,没有啊......我不知道啊!张兰,张兰!!”她丈夫慌张地给她拍背,眼底尽是惊恐。 “呃啊......咳咳....纸袋!”张兰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一边猛咳一边喘着粗气,最后硬是憋出了“纸袋”两个字。 “哦,等一下!”我连忙跑回座位拿了个塑料袋又冲了回去,张兰颤手接过,颤巍巍地打开袋子,然后yue的一下吐了出来。 第十六章 呕吐物里的红线虫 一股怪异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就在车厢里飘散开去。听到她一声声“yue”的声音,伴随着那股无法形容的臭味,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液体直冲而上。我赶紧捂住口鼻别过脸去,强压住那股想吐的欲望。 车上其他客人也忙不迭地朝p雄大喊,让他叫司机赶快停车。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打开了车门。我顾不上招呼其他人,几步冲下车去,蹲在路边狂吐起来,把刚才在秀场休息室里喝过的啤酒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其他客人也都纷纷跑下车,一边干呕一边骂。 “我靠,她这是咋了?真特么臭死我了!!!” “就是呀!恶心死了!!!” 我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们,只自顾自地吐着,等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了这才站起身。 可能是起的太猛了,我眼前一阵发黑,只好扶着面前的树站在那儿缓神。 等了一会儿,那股眩晕终于过去了,我这才睁开眼睛准备上车,可一回头就看到张兰的丈夫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里正拎着那个塑料袋,而张兰还没吐完,蹲在他旁边的地上,嘴里的呕吐物跟喷泉似的往外涌。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叔叔,要不要去医院啊?”我关切地询问,可一看到张兰吐出的东西时,我突然顿住了。 那些稀水状的污秽*物里,竟然有东西在动?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掩住口鼻弯腰去看,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些细小的,暗红色的......蠕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愣怔片刻,才突然朝车里喊道:“p雄!快下来!快点啊!” p雄不慌不忙地从车上走下来,轻轻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笑问:“怎么啦?宅阴阴啊!” 宅?宅个屁啊!我强压下自己那股想要骂人的冲动,指着地上蹲着的张兰,语无伦次道:“那个......她,她,虫子......” “什么啊?”p雄缓缓走到张兰跟前,朝地上看去,然后他“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夸张的震惊。 “阿姨,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吧?本地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怎么都感觉他的这个诧异像是装出来的,但我也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张兰是否得罪了本地人。 张兰还在吐,顾不上说话,她老公倒是先开了口。“没有啊,我们一直都跟着团队走得呀,也没有机会接触其他本地人,怎么,你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们再想想嘛,她这个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我们这边的虫降哦。” p雄的语气中满是疑惑,像是也开始担心起张兰了。 张兰老公急忙问:“虫降是什么东西啊?那得去医院吗?” 我也没听明白,想着这应该就是一种热带国家特有的寄生虫。唉,不管怎么说,她都这样了,那无论如何都得先去医院呀! 我这样想着,可是我忘了一件事,这张兰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我不去!去什么医院啊,咱不是带藿香正气水了吗!” 张兰拉着她老公的胳膊站起来,整个人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看上去跟电影里的恶鬼似的,可即便这样,她却还是虚弱地拒绝了我提出的要去医院的提议。 “你过来扶我一下!”她把另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 不管出于职业道德还是人道主义,我都是应该上去扶她的,可我看着地上那些蠕动着的小虫子,害怕的腿肚子都有些抽筋,我脚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无视她伸过来的手,给p雄撂下一句“你扶她吧”就转身上了车。 我自诩是个善良的人,但我不是圣母心,虽然这样显得我特别不尽人意,但我确实战胜不了心里的恐惧。 转身坐下时,p雄已经跟在我后面自己上来了,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张兰的老公,正独自一个人搀扶着已经虚脱的张兰艰难的上了车。 她们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飘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馊味儿,张兰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灰青,嘴唇也从刚才的煞白转为紫黑色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会选择不去医院,难道钱比命还重要吗? 本着起码的职业道德,我还是站起身转向他们,再次出声确认他们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张兰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我不再开口,目送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坐下了,车子缓缓开动。 封闭的空调车厢内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是在炎热的夏日里被遗忘多日的垃圾站。我伸手捂住口鼻,把头埋在膝盖里,强压下胃里翻涌而上的恶心,没一会儿,我还是晕车了。 “p雄,有没有空气清新剂啊?实在是太臭了!” “是啊是啊,不然问一下司机嘛,我都快被熏吐了!” “我已经晕车了,p雄,再靠边停一下,我还要吐!”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让我不禁想要转头去看,可我的头刚一离开膝盖就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淹没了,我赶紧又把头埋起来一动不动,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拉拉链的声音,之后就听到坐在我对面的p雄起身往车厢后面走去。 “滋--滋--滋---” 一股伴随着薄荷味儿的奇异清香在整个车厢里散开,几乎瞬间驱散了之前那股腥馊的恶臭。这股香味儿既不浓烈也不刺鼻,除了薄荷外,似乎还混杂着淡淡草药的清香。说来奇怪,闻到那股味道之后,我胃里那阵翻涌的恶心感也随之消失,脑子变得格外清明。 我抬起头,看到p雄已经从后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阴沉着脸,常挂在他脸上的招牌微笑也消失不见了。他把手里一个类似化妆水分装瓶那样的透明小喷壶扔进包里,然后就垂下眼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着他左手腕上一串有些泛黄甚至发黑的手串,我突然发现他的嘴唇快速地开合着,在默念着什么,那样子看上去挺吓人的,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儿诡异。 “p雄啊,我觉得还是得把张兰阿姨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然的话,万一她真出什么问题咱们俩都没法负责啊。”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p雄提议道。倒不是说我这个人有多么良善,见不得别人受苦,而是我真的很怕担责任,这是我第一个团,我不想让它成为我最后一个团。 活了二十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从别人嘴里吐出活生生虫子的,在我看来,张兰要是不尽快就医,说不定连命都得丢了。 p雄斜眼儿看了我一眼,像是嘲讽我多管闲事。说人家当事人都说不去了,你着什么急啊,还是等做完按摩再说吧。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又或者做些什么,毕竟我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我总不能自己带着她们去医院吧?再说张兰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去医院,我要非带着她去,那医药费谁出啊? 第十七章 Gongtou 车子又行驶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了按摩店。下车的时候,张兰老公过来找我们商量,问能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一块儿进去,找个地方让张兰躺会儿。 p雄原本还想要拒绝,我却心软了,跟p雄说还是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吧,万一张兰等会儿再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们也能及时知道。 我本来以为还是和之前一样,把客人送进去之后我们就在某个地方等他们,可p雄告诉我,因为做自费的人数超过了16位,所以我只需要付给技师100铢的小费就可以免费按个摩。 来回奔波了一天,再加上刚才那么一番折腾,我的确是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就直接脱鞋进了店。 洗完脚,我们就被带到了二楼的按摩室。按摩室和国内不同,它的面积非常大,足以容纳我们整个团的客人,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专门做团队生意的一家店。 屋里宽敞的过道两旁是两排大通铺,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很多软垫。我让客人男女分开,自己找垫子躺下,又安排张兰和我一起躺在靠近门口的边上。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t式制服的黝黑女人走进来对我们行合十礼,然后就爬上通铺。 给我按摩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女技师,她身形健壮一脸横肉,短袖下的小臂几乎跟我的小腿一样粗,我心想这家伙给我按上去还不得把我按残了吗,赶紧跟她说了一声抱抱乃卡,我这也算是现学现用,刚才下车之前p雄教我们t语轻一点就是抱抱乃,重一点就是娜娜乃,舒服就是沙掰。 我没想到的是,这位技师竟然直接用中文给我回了一句“好”。 她跪爬到我的头顶处盘腿坐下,然后把我的头放到她腿上开始给我按头。她手一搭上来我就感觉沙掰的欲仙欲死的,她的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让我昏昏欲睡。 没多会儿,我旁边就传来了张兰均匀的鼾声,看来她也真的是难受的紧,已经睡过去了。 我也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技师让我翻身按背的时候才幽幽转醒,我刚趴下,就听见张兰“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我立马爬了起来。 “怎么了阿姨?”我一边问她,一边朝她看过去,只见她双目圆睁,眼里满是惊恐,双手哆嗦着在鼻孔下一通抓挠。 “虫子!!有虫子!!!” 她那尖叫声是一声比一声高,最后都有些破音了。可是说实在的,这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她脸上有什么东西。没办法,我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她脸上照。这一看,我差点儿吓得把手机扔了,她鼻孔下方爬了好多条细小的暗红色蠕虫,就和刚才她吐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愣了半天,这才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扔到她手边,让她先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我赶紧给p雄打电话说了张兰的情况。 张兰的丈夫也从对面通铺上跑过来,把她从垫子上扶起来靠墙坐着。这次她丈夫也急了,没理会张兰的执拗,只说让我赶紧给他们安排去医院。 张兰这一坐起来,鼻孔下面的虫子就一个个的掉下来了,给我按摩的那个技师看到以后目露惊恐,用手指着张兰,嘴里反复念叨:“gongtou!gongtou!”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没过多久p雄就进来了,不过他脸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听张兰丈夫说要去医院,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这个情况去医院没有用的,白花钱而已啦!” 听到p雄的话,张兰夫妇俩显然都有些蒙了,问不去医院的话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等死吧。 p雄又问他们,说你们再好好想一想,今天到底有没有得罪什么本地人。 张兰用纸巾塞住鼻孔,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我能看出来,这会儿要非让她说点儿什么的话,她肯定会口吐芬芳。 不过她丈夫倒是侧着头满认真的回忆起来,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刚才下午在四坊街的时候,我老婆是和一个卖小吃的商贩起了点儿争执,但那个应该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像是我们东北的。” p雄让他再具体说说,他说张兰自从来了t国,一直都吃不惯这边的东西,说是里面有股怪异的香料味,今天下午逛四坊街的时候刚巧就碰到了一个卖东北烤冷面的摊子,便决定在那儿解决晚饭。张兰这性格大家都知道,特别矫情,人家在那儿做的时候,她就不停地在边上叨叨,一会儿说让人家少放点儿调料,一会儿又嫌人家把油倒得太多了,反正直到别人把一份烤冷面都做好了,她这嘴就没消停过。 好不容易吃到嘴里了,她又开始嫌人家卖的贵,在那儿大声嚷嚷说人家老板是自己人坑自己人,不讲道义。  老板为了和气生财,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赔不是,说你看,我这背井离乡的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做点儿小生意嘛,这旅游景点本来租金就不便宜,真不是我想卖这么贵的,还希望你能理解理解。 张兰也不理他,坐在那儿一边吃,一边跟过来小摊旁边的客人说这玩意儿真难吃,味道做得简直不伦不类,不中不西。那东北老板气得当时脸就绿了,指着她鼻子就骂,说你有病吧,不吃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张兰自从来t国以后,一路上处处挑剔,处处找事儿,我作为领队当然也只能忍着。其他客人素质也比较高,又或者懒得跟她计较,就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加上还有个个性懦弱的丈夫,她走起路来都虎虎生威。 就是这么一个人,被人家老板骂了两句立马就受不了了。在她看来,自己是顾客,顾客是什么呀,顾客是上帝,一个奴仆怎么能指着上帝的鼻子骂呢,于是她当即就跳了起来,拍着人家老板的餐车就大吼大叫着叫嚣起来,最好笑的是,她还不忘了先两口把那盘烤冷面吃完。 老板也是个暴脾气,俩人就互相骂了起来。这一骂,引来了很多不明所以的人群围观,看张兰这么激愤就觉得肯定是那个东北老板有问题,也都纷纷指责起那个老板来。老板有口难言,最后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不再吭声,只用眼睛恨恨地瞪着张兰夫妇。用张兰丈夫的话说,那东北老板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他们俩生吞活剥了。 最后还是张兰丈夫看不下去了,强拉硬拽的把张兰拉离了人家的小吃摊。临走前东北老板撂下狠话,说你们可当心着点儿,别让我再遇上你们,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当时听了老板这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也很好理解,人在气极了的时候都会随口说出些类似的话,但通常都只是气话。可现在看到张兰这么个情况,再联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得不去想,那老板会不会是给那杯赔罪茶里加了什么料了。 张兰老公一口气讲完,自己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对他这个老婆啊,是真的敢怒而不敢言的。 “这是虫降,去医院没用的。”p雄再次提到了这个虫降,而且听起来他似乎格外确定。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儿听上去有些蹊跷,只是因为吵了几句嘴就对人下这么重的手,有些说不过去啊。而且,p雄怎么就这么确定,这就是虫降呢? 第十八章 要钱不要命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子里缠成了一个混乱的线球,我一时之间怎么也理不明白,只好问p雄这种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个没睡着的客人此时也都来了兴趣,都向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p雄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看阿姨这种情况,可能要去找阿赞解决了。” 阿赞这个词我也是头一回听到,正想问他,张兰的丈夫就先替我问了。 “阿赞是谁啊?” p雄解释说他说的阿赞就是他们这边的法师,会给人落降解降,张兰的这个虫降应该就是出自于某位阿赞的手笔。 t国的恐怖片我也看了不少,自然知道他说的降是个什么东西,可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都是那些脑洞大开的编剧瞎编出来的,现实中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呢。 张兰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她的反应比我激烈多了,虽然鼻孔里还在往外爬着活生生的蠕虫,她却仍是不改本性,在这安静的房间里破口大骂。 她说的那些话我没法重复,总之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中心思想嘛就是我们全是一伙的,都是骗她坑她的。 p雄也没多说,没等她骂完就直接转身出门了,我一看这不行啊,他走了那张兰怎么办啊,我又不会t语,难不成还得让他们再雇个翻译? “叔叔,不行的话还是送阿姨去医院吧,p雄说的那些我也不太相信,但是阿姨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需要就医的。” 我就事论事,跟张兰的丈夫商量着,张兰的不讲理我是着实有点怕,也不想跟她废话。 “哎呀,也只能这样了,你能帮我们去跟p雄说说吗,你阿姨也是难受的紧,口不择言了,你让p雄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兰的老公一直都对我们挺客气的,不像张兰那么咄咄逼人,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儿我是真不想管了,就怕自己出力不讨好。 我心知自己这个摩肯定是按不完了,叹了口气,低头从钱包里掏出了100铢递给技师,给人家行了个合十礼,又说了声谢谢就爬下通铺,出去找p雄了。 下了楼,看见p雄正坐在按摩店外面的石桌边上吞云吐雾,我穿上鞋过去,好声好语地劝他,说你大人有大量,跟她计较什么呀,反正等过两天散了团,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p雄挑眉朝我咧嘴一笑,问我觉得他生气了吗,我说你都拍屁股走人了,这还不算生气吗?我还跟他说阿赞这个职业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还是把张兰送去医院比较合理。 p雄狠咂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雾,这才缓缓开口:“去也可以,我帮他们叫车去国际医院,那边都有翻译的,我不可能把团扔下带他们去的。” 我这是第一次带团,遇上这种事我也是完全没有头绪,可p雄说的不无道理,把客人都丢下光管她俩,这也不合适啊,于是我问他张兰他们看完病以后要怎么回来,p雄嘲讽地笑笑,说他们反正不做自费,就直接把酒店地址写给他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呀。 我有点儿犹豫,想到张兰那张得理不饶人的脸我就头疼。 过了没几分钟,张兰的丈夫扶着她出来了,我赶忙迎了过去,把跟p雄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们。 张兰阴沉着脸,显然是对我提出的办法相当不满,没等她老公说话,她就语气不善道:“我们自己去肯定不行的呀,我们老两口又不会说t语,来回打车看病什么的语言不通那肯定不方便的呀,我们是在团上出的事,你们肯定得管呀!” 照她这意思,我们不光得带她去看病,还得帮她把医药费也掏了。 我压在心里几天的火终于忍不住爆发,要不是看在她丈夫还算客气的份上,我早就懒得搭理她了。我跟她说你随便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张兰这性子也是挺有意思的,看到我态度也变强硬了,她口气瞬间就软下来了,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欺软怕硬吗?但是她可能也是好面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拽了下她丈夫的衣袖,让他来跟我们交涉。 “圆子啊,我跟你阿姨年纪都大了,自己去医院确实是不太方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我们一起去,所有费用我们自理,肯定不给你多添麻烦。”张兰丈夫无奈地乞求道。 我这个人对老年人还是狠不下心来,被他这么一劝,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说:“那我只陪你们过去,其他的我概不负责,而且我也语言不通,所以到时候该请翻译还是得你们自己来。” 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我让p雄帮忙叫了一辆车,又让他把酒店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就赶紧带着张兰夫妇出发去了医院。 司机把我们送到了芭城珍珠国际医院。下车后,我看着眼前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环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转头看了眼张兰夫妇,发现他们都看傻眼了。 “这......这医院不便宜吧?”张兰犹豫着不肯进去,又说他们带的钱肯定不够。我吓了一跳,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说肯定不能用现金了,这里应该都能刷卡。 我这么一说,张兰立马警惕起来,用那种看骗子的眼神盯着我,质问道:“这芭城就这一家医院?你们这是专挑贵的带我来啊,怎么,难不成在这儿你们也能拿回扣?” 我简直被她都问的无语了,说那是不是刚才你们打车我也有提成啊?还有,你们去四坊街吃饭我们也能拿提成? “那可不好说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拿没拿?” 我看着她鼻孔里塞着的那两个纸团,突然就笑了,说:“阿姨,您要是已经不难受了那咱就别看了,回吧!” 听到我这么说,她还想再怼我,可是她突然张大嘴巴,仰天打了个喷嚏,这一下,那两个纸团直接就从她鼻孔里喷了出来!还好她丈夫反应快,一张纸巾又及时地递了上去。 张兰接过纸巾擤了擤鼻子,又使劲儿地捏了几下鼻翼,这才把纸巾拿下来,揉成一团扔给她丈夫。 大叔接过纸团正准备找个垃圾桶扔了,突然发现那纸团上面竟然有点点血迹,于是他急忙把那个纸团打开查看,展开的纸巾上除了血污,还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红线虫,而且......它们都在蠕动着! “行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人家圆子好心陪咱们来看病,你别再找事儿了!” 张兰的丈夫不是没有脾气,而是他太了解自己的老婆了,平时根本就懒得跟她计较。看到她都这样了还在找我麻烦,她丈夫也看不下去了,拉住她就往医院大门走去。 t国人的个性就和他们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词“宅阴阴”一样,慢的让人怀疑人生,别说这是什么国际医院,办事效率一样墨迹的要命。 等我终于带着翻译挂完号赶回来的时候,张兰已经靠在她丈夫身上昏睡了过去。 第十九章 医院看不了的病 在翻译的帮助下,我们和医生沟通了张兰的情况,医生面露难色,似乎他也摸不准张兰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他开了一堆检查单,看样子应该是要用排除法了。 张兰丈夫去缴费,光检查下来合软妹币竟然就花费了将近三千大洋。张兰有气无力地靠在她丈夫身上,那心疼的劲儿都快要从脸上溢出来了,别说,连我看了都有些可怜她。 等待结果的过程十分漫长,为了不再和张兰发生冲突,我坐的离他们远远的,一个人玩手机。 我突然想到了大伟,就给他发了一个微信,告诉他我团上出事了。 他几乎是秒回我的。“什么情况?” “那个不做自费的阿姨刚才突然吐了,吐的东西里面还有活着的小软虫,然后刚才我们去做按摩的时候,她鼻子里也往外爬虫子!”我急忙回复。 “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芭城国际医院呢!” 我心里有一丝期盼,希望他能过来陪我。脱离团队,独自带着张兰夫妇来到这个陌生的医院让我有点儿没安全感,大伟是我在这边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起从老家出来的同行,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依赖。 “p雄呢?”他问。 “他没跟我们一起来,还说客人是中了什么虫降,要找一个什么阿赞来解决才行。” “这样吧,你先别着急,我安排好客人联系你。”他回道。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等他把客人安顿好了再过来起码也得午夜以后了,不过看张兰这样子,我估计她今天晚上肯定出不了这家医院了,虽然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我还是给大伟回了个“好”字。 等待的几小时里,张兰的丈夫始终拿着纸巾垫在她鼻子下面,中间她还去吐了两次,我没跟着,但听她们说她吐出来的东西里还是有很多活虫。 大伟赶到的时候张兰的检查结果刚出来,我俩也没顾得上说话就直接赶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化验单仔细翻阅了一遍,脸上更加的疑惑了。他通过翻译告诉我们,说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阴性的,也就是说张兰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问他这张兰要是没病的话怎么会吐出来虫子,何况还是活着的虫子呢? 医生比我还想不通,直接问要不要给张兰办个住院,做个更全面系统的检查。 张兰刚才花了那么多钱本来就心疼得直咬牙,一听还要住院,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本来还想再劝她想想,可一看到她那张脸我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此刻那表情,明摆着就是觉得我勾结了医院,一起在合谋坑她的钱,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我。我是彻底的被她搞怕了,你说跟这种要钱不要命,还被害妄想症严重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心里没了主意只好看向大伟,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先出去再说。 “阿姨这个症状确实是像中了虫降,不然还是按p雄说的,让他给找个阿赞解降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大伟提出了他的看法,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怎么也能说出这么不科学的话。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现实可比鬼片可怕多了。”大伟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无奈地看着我,又对张兰夫妇说:“叔叔阿姨,如果真是虫降的话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们最好早下决定,也好早点痊愈。” 其实照我的意思张兰还是应该住院,接受医院正规的治疗,可住院的费用昂贵,我不能帮她们做决定。 张兰听了大伟的话顿时哭天抢地的,哭了半天也不给出个结果,只在话里话外控诉我们把她坑了,最后还是她丈夫站出来问大伟,p雄是不是真的有办法给张兰治病。 张兰丈夫的话音刚落,张兰又就地蹲下干呕起来,她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吐出来的都是些绿色的稀水,里面还有好多虫子。 “好吧,就去找p雄吧!” 张兰老公的内心此刻一定无比崩溃,按照p雄的意思,张兰是被那个摊贩下了虫降,那这事儿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怪就只能怪她那讨人厌的个性。 “找你们说的那什么阿赞得花多少钱啊?”张兰蹲在地上,趁着呕吐的间隙还不忘问出这么一句。我也是服了,想问她是不是要等虫子把她内脏都吃光了她才舍得花钱。 “阿姨,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也只都是国内来的领队,这种事情我真的不好说。你们呀,还是得回去找你们的导游。” 大伟很客气的回答了张兰,而且那句我们是国内领队,不就是在暗示我们俩都是自己人吗,自己人哪能坑自己人呢。 张兰丈夫当即表示他们不再纠结了,就按大伟说的回去找p雄,于是大伟就打电话叫来了一辆车,把我们送回了酒店,不光如此,把我们送到后,他也没让张兰丈夫付车费,推说自己还要回他的酒店,就坐着那辆车扬长而去。 我给p雄打电话,让他赶快下来,然后带着张兰夫妇一起坐在酒店大堂等他。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疑惑,这会儿都这么晚了,p雄竟然还很精神,完全没有被人从睡眠中叫醒的状态。 不到五分钟,p雄就穿戴整齐的从电梯里走出来,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微笑,朝我们挥手打招呼。 张兰的丈夫把情况跟他说了,他听后哼笑一声,说:“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她这个是中了虫降,去医院只会浪费钱!” 他这话再次激怒了张兰,只不过太现在已经虚弱的无法大声嚷嚷,只能恨恨地瞪向p雄,嘴里咕哝说都是你们在坑我。 她有情绪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几千块钱打了水漂,搁谁心里都会很不舒服,而且她这病来的如此蹊跷,鼻孔嘴里都往外冒虫子,我真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不过她这被害妄想症还是得治,不然我被冤枉也觉得委屈。我上前一步,跟她说你:“阿姨,你现在得这怪病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我们又不是巫师巫婆,还能让你吐虫子不成,要真有那能力早去闷声发大财了,还在能在这儿看你的脸色啊!” 张兰终于不吭声了,闷闷地低下头去,看来她也是认同我的话的。 “找阿赞的话价格很高哦,你们能接受吗?”p雄适时开口,和他们再次确认。 “高?高多少啊?”一听到花钱,张兰脸又绿了,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行了吧,高多少那也得看呀!还有你把你那脾气好好收一收,人家导游领队没义务非要帮你!” 张兰的丈夫皱眉打断了她,又赶紧转头过来给p雄赔笑脸,说没事没事,多少钱那也得认呐。 p雄没再搭理他们,直接打电话叫车。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回房睡觉,可一方面我这双子座天生的好奇心却在我的脑子里面叫嚣着要去看看这位所谓的“阿赞”法师,而另一方面,张兰的丈夫也请求我一定要陪着他们一起去,说是有个自己人心里比较踏实,于是到了最后,我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他们上了车。 第二十章 讨价还价 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停在了一个白色的二层小别墅门口,p雄丝毫没客气,直接让张兰老公把车费付了。 门口等着一个身穿白色老头衫,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裤的年轻男人,似乎是专门在迎接我们。看到我们从车上下来,他对着p雄恭敬地行了个合十礼,p雄则只是淡然的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礼。 我可能是对p雄本来就有偏见,所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比方说他对这个地方似乎特别熟,而且来之前并没有给什么阿赞打电话联系,还有就是这个短裤男似乎对他格外的恭敬,都有些恭敬的过了头。 短裤男把我们带进了屋里,自己就出去了,p雄也没管他,直接招呼我们就地坐下。 说来奇怪,这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空调,却特别的冷,我穿着短裤短袖冷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搓着胳膊四处打量,这房子也确实是吓人得紧。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及腰高的台子,上面摆了一个蒲团和几个木质矮柜,而高台下面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佛像。说是佛像其实我还是有些唐突了,那些法相我压根儿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上面还搭着些白色的绳子,交缠的乱七八糟,也看不清究竟哪个和哪个是连在一起的。 没一会儿,一名身穿白色麻衣,黑色阔腿灯笼裤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这个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胖胖的,灰白色的头发整齐的朝后梳去,他圆圆的脸上,下巴处有一颗很突兀的痦子,眼睛小小的,眯成了一条缝。 见到p雄,他也埋头行了个合十礼,然后盘腿坐在了高台上的蒲团上。 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似的用t语攀谈了起来,其间这痦子大叔眯起的小眼睛不时地朝我和张兰夫妇看过来,轻轻点头。 他们说了一会儿,p雄突然转向张兰,说了一句中文:“四十万,你们要做吗?” “什么?你说多少?”张兰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p雄。 “四十万铢,你做就做,不做我们就回酒店啦,明天还要回去m城。” p雄显得很不耐烦,让张兰赶紧决定,不做就赶紧走人。 我一听也愣了,暗自算了算,这下来得八九万软妹币啊!我瞧瞧侧过头去看张兰夫妇,只见张兰已经怒不可遏,用手指着p雄浑身发抖。 “四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呢!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串通一气来讹我的对吧?哼,我告诉你,我还就不信了,不就是吐了几个虫子吗,说不定睡一觉,我明天就好了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丈夫面色铁青的垂头坐在那儿不发一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那就走吧。”p雄不劝也不反驳,提起包就起身跟那个人告辞。 张兰见他这样也不由得慌了神,应该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走就走,这时候她老公终于抬起头看向p雄,磨蹭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p雄,你能不能帮我们跟他说说,让他算便宜点儿啊?我们老两口的退休金本来就不高,这次出来还是孩子给报的团呢。”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儿难受,老人花钱本来就省,这一下子让他们掏小十万出来,他们能不心疼吗?可我转念一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要不是张兰走哪儿怼哪儿,怎么可能会碰上这么倒霉的官司呢,虽然说她丈夫跟她不一样,可却也没有拦她,这又何尝不也是一种过错呢? 如果可以,我是想要帮帮眼前这两位老人的,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又不是什么阿赞法师,也只能拜托p雄帮他们讲讲价了。 “p雄,要不你就跟他说说情呗,四十万铢不是小数目,别再耽误了阿姨的病情啊。” p雄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医院看病也会跟医生讲价吗?让医院打折?自己看着办吧,要做就赶快,再磨蹭就该天亮啦!” 就在这时,张兰突然捂起嘴巴朝门外跑去,我还以为她是真不打算做了,就赶紧追了上去。可她还没到门口,就被刚才领我们进来的那个短裤男拦住了,他冲张兰指了指自己的嘴,问:“吐?” 张兰捂着嘴猛点头,跟着短裤男朝另一间屋子走去。 我坐回地上又等了半天,别说p雄了,耗到这会儿我也开始不耐烦了,虽然小十万软妹币不是个小数,可毕竟早付钱早治病,张兰也能少受些罪。 当然了,他们也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彻底不管,看这病能不能自己痊愈。 p雄跟那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也都没搭理张兰的丈夫。大叔坐在那儿低着头,眉头紧锁,看样子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我叹了口气,挪到他身边坐下。 “叔叔,你们赶快决定吧,这会儿都快三点了,我们明天还得带团会m城,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在这儿等的。” 我不想逼他,但我实在是太累了,来t国这几天我几乎天天熬夜,要不是因为年轻,我可能都已经倒下了。 张兰的老公是个好说话的,听到我这么说他也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半晌,终于在张兰回来之前重重地叹了口气,问p雄能不能刷卡。 张兰是被短裤男搀扶着进来的,一进来就喊叫:“快,让他给我治,快!”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她这么快就改变心意,连价都不讲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不光吐了胆汁和虫子,这一次,竟然还吐血了。 果然,人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便是再怎么吝啬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破财消灾的。张兰吐了血,自然也觉得这可能会要了她的命,比起性命而言,八九万软妹币也就只是个数字了。以前不是有个小品演过,说人这一辈子最惨的事儿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吗。 她没再讨价还价,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得先把她治好了才能给钱。 张兰的要求不难理解,眼前这个痦子男连个医生都算不上,万一钱给了病没治好,那张兰他们找谁说理去?理解是能理解,但张兰的为人我也算是见识过的,万一治好了她不给钱...... p雄显然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便说:“阿姨,你要是去医院做手术,不给钱的话人家会给你开刀嘛,开刀就一定会好吗?” 张兰被怼的哑口无言,可她丈夫却问p雄,说要是这位阿赞给张兰治不好的话,那他们这钱不就全打水漂了吗。p雄可能是被他们问得烦了,就说如果治不好也要给阿赞二十趴的辛苦费,剩下的全退给他们。 “二十趴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 p雄看了我一眼,解释说帕就是百分比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治好了就收全价,治不好的话这位阿赞还是要收20%的费用。 我暗暗瘪了瘪嘴,心想这行还真是好赚,要照他说的规矩,那我都可以当个假阿赞,反正再怎么样都还能落得20%,算起来也不少了。 想是这么想,可我也不敢说啊,只好又默默闭上了嘴,等着张兰夫妇自己决定。 他们又和p雄磨了半天,见他死活不松口,最终才勉强同意将解降的费用提前付给阿赞。 第二十一章 蛋黄中的虫卵 短裤男拿出了一个pos机让他们刷卡,张兰丈夫哆嗦着手,拿着卡再三和p雄确认,说如果解降失败,是退现金还是转账,是软妹币呢还是t铢,汇率又是怎么算的。 看到这儿我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你说他问得这么仔细难不成是在咒他老婆好不了吗?张兰显然也和我想的一样,恶狠狠地瞪向她丈夫。 刷完卡,紧接着,那位被称作“阿赞”的痦子男从蒲团上站起来走下高台。 “你躺下。”p雄对张兰说道。 我当时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念头一闪而过我也没能捕捉到。直到后来我回想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才发现p雄对这个解降的过程未免也太熟了些,那位“阿赞”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张兰四十万铢刷出去,已经被磨得没有了之前那股戾气,二话不说就乖乖躺下。 痦子阿赞从高台上放着的一个托盘里取了一个鸡蛋走过来,跪坐在张兰旁边。 “你把衣服撩起来,肚脐露出来。”p雄又说,还是没等痦子阿赞开口他就直接吩咐。 张兰比起眼睛,乖乖的把衣服撩上去。 痦子阿赞把鸡蛋放在她的肚脐上,用手掌控制鸡蛋,在她的肚脐周围绕圈,他眼睛微眯,嘴里振振有词,飞快地念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这个动作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吧,如果不是张兰拉着衣服的手正紧紧地攥成拳头,我都快要以为她睡着了。不过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两声沉沉的鼾声,扭头一看,只见张兰的老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墙边上打起了呼噜。 我原本饶有兴致地看着痦子阿赞操作,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念得太无聊了,我听着听着头就不停地往下点,打了好几个盹儿。 “啊!!!疼啊......疼!”我被张兰的尖叫声惊得一下就清醒了,赶忙朝她看去,她痛苦地蜷着腿,五官全都扭曲起来,整张脸都变形了! 她丈夫也被惊醒了,和我一起朝她身边跪爬过去。离近一看我们都吓呆了,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暗红色的小线虫,还有很多正从她尖叫的嘴里、鼻孔里、甚至眼睛、耳朵里往外蠕动!张兰惊恐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睑通红,犹如电影里出来的恶鬼。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捂嘴尖叫,屁股不停地往后挪,余光一看,她丈夫也是一脸惊恐地往后缩。 “不要乱乱动!”p雄淡定地说道,还伸手把张兰蜷起的双腿拉直,让那个短裤男压住。 “不要!好疼!好疼啊!!!!”张兰哭求着,疯狂地来回摆动着脑袋。  “你过来压住她肩膀,不要让她乱动!”p雄朝我们这边招了招手。 我和张兰丈夫对视了一眼,不确定这话是对着我们俩谁说的。但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于是我推了张兰老公一把,让他赶紧去,别耽误了“阿赞”做法,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就爬过去狠狠地压住了张兰的肩膀。 看着他压住张兰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突然“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他这样子看着就像是把平时对张兰的不满全都宣泄在这上面了! 我的笑声没有引来别人的注意,只有p雄,他突然朝我看过来,目光灼灼地对我露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背后突然就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兰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叫得我像是有只猴子在心里乱窜,烦躁得不行,于是我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才没顾上看手机,我发现有好几条未读,打开一看,原来都是大伟发过来的。 “圆子,你注意安全,不要靠近那个阿赞!” “p雄不是普通导游,你要小心!” “下降的就是p雄!” “在不?” “回话啊?” “......” 后面就是他不停地问我在不在,怎么不回微信。我看着他发的这十几条微信,条条都把矛头指向了p雄,我整个人都懵掉了。 如果下降的人是p雄的话,那他也掩饰得太好了吧?刚才我们去医院也好,说要来找阿赞也罢,他几乎全程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看似像是按照张兰夫妇的意思行事,可我仔细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从头到尾的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可他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赚解降的钱?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找这位痦子阿赞呢?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我脑子里面蹦出了一堆问题,但我可能是太累了,根本就理不出头绪。想了想,我给大伟回了一句“放心。” 我本来想着都这么晚了,他肯定休息了,可没想到他几乎秒回了我的信息。 “怎么回的这么慢?” 身在异乡,有个朋友能如此为我操心,这让我十分感动,连忙回复:“我刚才在跟他们掰扯,没看手机。” “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又问。 “那个阿赞正在给张兰阿姨解降,我看着害怕就出来了。”一想到张兰的那张脸,我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嗯,那应该快没事了,早知道刚才我陪你们一块去了。” 想到大伟那张帅气阳光冲我微笑着的脸,我瞬间感觉好了很多,身后屋子里传来的惨叫声都显得不那么凄厉了。 “你赶快休息吧,有机会见面聊。”我给他回了最后一条微信,转身走回了屋子。 屋内,p雄手里正拿着一条白色的线绳,在张兰的胳膊上一圈圈地缠绕,同时,他把头压得低低的,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短裤男还是压着张兰的双腿,她挣扎的太过用力,那小伙子索性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她腿上。 而张兰的丈夫也还是死死地压着她的肩膀,他显得有些吃力,头顶稀疏的头发都黏在了布满汗液的脑门上。 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可身体却十分诚实的退到了墙边,脚下就像是被钉了两根钉子,一步都挪不动。 痦子阿赞依旧跪在张兰边上,用手掌控着那个鸡蛋在张兰的肚脐周围不停的转圈,速度倒是比刚才快了不少,嘴里念诵经咒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按理说他现在干得可是最轻松的活儿了,可是他头上的汗却在肉眼可见的往下落,身上纯白色的薄t也已经湿透了,紧紧的黏在他敦实的肉上。 张兰还在痛苦地嘶喊着,整个人都在奋力挣扎,湿乱的头发都披散在她那张被眼泪汗水鼻涕糊在一起的满是蠕虫的脸上。 我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身体忍不住发抖,虽然在电影里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可这和现场直播完全就是两种感受,张兰刚才吐也好怎样也好都没见她表现得如此痛苦,现在反而像是生孩子一样难受。 听着痦子阿赞口中快速念诵的咒语,我的心突然突突突得跳得厉害,头晕沉沉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我坚持撑着靠墙坐下,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领队,起来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眼睛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不想睁开。可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被吓得立马睁开眼睛弹坐起来。 张兰已经好好地坐在那儿,一脸平静地和她丈夫还有p雄聊天,而那位痦子阿赞和短裤男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问张兰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像是长了记性般突然变得非常和善,跟我说她好多了,然后还指着旁边地上的一个小碗让我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我的密集恐惧症就发作了。那碗里赫然是一个刚打出来的生鸡蛋,蛋黄里面包裹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像是虫卵一类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旅行社的商业寺庙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到了集合的时间。 自从来了t国,我满打满算睡了不到十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阿赞家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了,反正这会儿脑子里完全就是一滩浆糊。 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就急忙收拾箱子下楼,本来还想再吃点东西,却发现我团上的客人们几乎全都已经上车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在回m城的车上和各个购物店里度过的,p雄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客人在购物店里的消费,每到一家,他就会让店里的工作人员把客人领进去,自己则是带着我到一边的休息室去喝东西。 可能也是不赶巧,一整天的时间我竟然都没碰见大伟,这让我心情很不好,因为我此时正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找他解惑。 逛了几家店后,司机把车开进了一家寺庙,t国的寺庙和我们国内不同,里面没有什么庄严肃穆的大型建筑,只是在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金色佛像,佛像共有四个面。寺庙里的“义工”介绍说这叫四面佛,每面都有不同的含义,分别代表了爱情、事业,健康和财运,我们拜的时候四面都要点香,不过最想在哪里许愿,就把花放在哪一面的面前。 我买了一套拜佛用的香和花,虔诚地围着四面佛拜了一圈,最后犹豫了一下,把花放在了代表财运的那面跟前。 “义工”在介绍的时候,还讲了很多关于四面佛的神奇故事,在这里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神奇的互联网上都能搜到,只不过在我听完以后,也是很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拜完佛,我们就被领到了寺庙里其中一个房间,我本来以为和国内一样,是那种供着高大佛像的大殿,可进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专门请坲牌的地方。想到那天在咖啡馆,看到所有导游领队脖子上都挂了一串牌,我立马就有了想要买一块儿的冲动。 我绕着柜台转了一圈,看到里面所有的饰品都是包着或金或银的壳子,而且体积还都不小,我心想这如果按克算得话,光壳子估计就得不少钱。 这时候,我听到旁边一个客人指着柜台里的牌问“义工”,说这是纯金的吗?18k还是24k啊? 巧了,他问的也刚好就是我想问的,只不过我不好意思。那名“义工”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是镀金的,你要请的是里面这尊佛,要看你和这尊佛有没有眼缘,这个外壳呢就只是为了美观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顿时安心不少,决定好好挑选一番,不过接下来,当我听到他们下一句谈话的时候,我一下就打消了买一块儿的念头。只听那客人问义工说那这尊佛多少钱啊?义工把牌拿出来看了看标牌,说8万。 八万铢合软妹币下来差不多也要一万多了,我暗忖花一万多买这么一个不金不银的泥塑,是不是有点儿亏啊?想到这儿,我立马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外面,p雄正在抽烟,看到我过来了就问我是不是也想请一尊,我也没瞒他,说本来是想请的,可奈何这价钱实在是有点儿超出了我的预算啊。他听后笑了笑,让我别着急,说他家有很多,等临走的时候送我一尊。我连忙拒绝,心想光是吃了他一顿宵夜,他就对我上下其手了,要真拿他这么贵重的礼,不定他得把我怎么着了呢。 回到m城,p雄说因为今天晚上客人住的是国际五星酒店,而且他们刚好都是成双成对,没有单人和我拼房,所以按照公司的要求,我得自己住在外面。 我一听就蒙了,来之前也没人跟我提过这茬啊,我这会儿要到哪儿找房去?再说了,难道我是得自己掏房费吗? p雄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忙对我解释:“你别怕,公司有给你安排房间的,等一下安排好了客人我带你去你的酒店。”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安下心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情况。他很快给我回复过来,说这很正常,一般团队最后一晚的住宿都是比较高档的,房费也很贵,如果没有单男单女可以拼房的话,领队都会被安排在附近的商务酒店外宿,他又问我们客人今天晚上住的是哪家酒店,我看了眼行程单,把上面列明的酒店名称拍照发给了他。 吃过晚饭,我们把客人送回酒店,p雄就带着我去了他口中公司给我安排的“外宿酒店”。因为提前和大伟沟通过,所以当我看到他把我带到了一家比客人住宿还要高级的五星级酒店时,我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站在酒店外面,我再三和他确认公司给我订的是不是这家酒店,他面不改色的说我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给公司的朱姐去问。来之前,排团经理并没有给我这边旅行社的联系方式,我更不知道他说的朱姐是谁,所以我根本没法确认,但联想到之前种种,我还是在上楼前留了一个心眼,把箱子递给了门口的一名行李员,让他帮我拉上去。 一进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床,p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我迟迟没有给行李员拿小费,就是在等,看p雄什么时候离开,等了半天,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我问他:“p雄,你今天晚上是回家还是?” 他很自然地说了声不,说是明天集合时间太早了,他家又离得远,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我一头冷汗地问那他不回去要住在哪儿啊,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拍了拍屁股下的那张大床。 我懵了,问他你睡这儿的话那我睡哪儿啊?他无耻地笑了笑,说:“你也睡这里呀,凑合一下嘛。” 听到这话,我彻底不淡定了,心里异常的愤怒,但是想到大伟的话,还有昨天张兰所受的痛苦,我还是强行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谩骂给吞了回去。 我一言不发的从行李员手里接过箱子,扭头就往外走,p雄也不拉我,就只是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不住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我恨恨咬牙,铁青着脸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我在酒店大堂里找了个沙发坐下烦躁得直抖腿,p雄说的没错,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往哪儿走。 正在为这个而烦恼,我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拿出来一看,是大伟给我打来了语音通话。他问我这会儿在哪里,要不要跟他出去玩,我说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哪还有心思玩呢。 我把雄熊所做的事都给他说了一遍,大伟听后十分着急,让我把位置发给他,说他马上就到。 等待他的过程中,我心里十分忐忑,生怕p雄突然跑下来强行把我带回去,那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啊。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p雄没有下来,而大伟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的委屈、害怕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一瘪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我哭,他蹙了蹙眉,拉着我就往外走,又问我p雄现在在哪儿,我还以为他要上去帮我讨公道呢,吓得赶紧说他应该还在房间呢,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追,咱们走不用管他,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呢。 大伟没再说话,直接带着我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出租车。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但是我很安心,可能因为都是同乡的缘故,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戒心。而且我根本就不希望他上去找p雄,毕竟我们俩非亲非故,这种时候他能来帮我,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么还能让他为了我跟p雄闹翻呢。 出租车行驶了一会儿竟然停在了我们团队入住的酒店门口,我惊讶地看着他,说这里没有我的房间啊,他没吭声,只是径自下车,帮我把行李拿了下来。 进了酒店,他让我坐在大堂里等他,自己去了酒店前台,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张房卡过来递给我,说让我把行李先放回房间,他在这里等我。 我没反应过来,只说了声好就乖乖接过房卡,拉着行李走进电梯。等进了房间我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呀,我怎么能让他掏钱给我开房呢? 我算了算,这一整天的购物下来,p雄管也没管,在车上讲解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提过跟购物有关的话题,可饶是如此,我这个团竟然卖出了将近80万铢的销售额。照这个来计算的话,那我差不多就能拿到八千软妹币,再加上之前做的自费,我已经赚到了一万二三了呀。这么算起来,我就是自己把这个房费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儿,我赶紧背包下楼,打算先去把钱还给大伟。 酒店大堂里,大伟正坐在沙发上低头拨弄着手机,他的大长腿悠闲地交叠在一起,远远一看还真是像漫画里走出的花美男。 我跑过去,问他房费多少钱,能不能微信转他,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就这么不愿意欠我的呀?” 我被他这句玩笑话说得一愣,脸上烫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我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笑得更开心了,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三千铢,你想什么呢?” 我羞红了脸,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了六百块钱过去,问他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他转。 他无奈地轻笑两声,说:“够了,走,我带你玩去。” 说实话,我其实真的不想出去了,一方面我是真的缺觉,现在哪怕只给我一个枕头,我都能躺地上睡过去,而另一方面呢,我私心地觉得,花了六百大洋住这么个高级酒店,说什么我也得好好的享受一番才对,要么去游个泳,要么去廊吧里喝两杯,听听外国歌手唱的爵士乐,再要不然,哪怕就是在房间里舒舒服服泡个澡也是很好的。不过一想到大伟赶过来救了我,我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现在就赶人家走,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我踌躇了半天,大伟也不催我,就只是好笑地看着我自己在那儿瞎琢磨,最后看我决定了,这才带着我从酒店出去。 说是出来玩,其实就是把我带到了热闹的酒吧街。酒吧街上有很多本地特色的小吃摊。大伟驾轻就熟的把我带到了一个烤串摊坐下,点了一堆烤肉又要了两瓶冰啤酒。 老板很快就把烤好的肉串都端了上来,别看这就是个路边摊,可摆盘十分讲究,肉串的下面垫了一片又大又新鲜的叶子,旁边摆着小洋葱和泰椒,串儿上面还刷着一层闻起来味道怪怪的酱,大伟介绍说这叫沙爹。 我一边吃一边跟他说起了前一晚在那位阿赞家中发生的事,问他之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些怪异的术法。他说这些东西在t国很普遍,倒不是说所有民众都会,但很多捞偏门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两位相熟的阿赞。 我又问他,为什么他会认为张兰中的这个虫降是p雄干的呢? 大伟抿了抿嘴,似乎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告诉我。我见他迟疑,就跟他软磨硬泡,好半天他才终于给我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p雄以前并不是干导游的,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是通过阿伟认识的另一位导游p陈。 说起来这个p陈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光好色,还好赌。当时刚好大伟带了一个团过来,就是这个p陈接待的。 刚开始的几天还好,可当他们到了芭城那晚,p陈竟然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就丢下客人跑的没影了,直到半夜才回来,然后他就把大伟拉起来喝酒。 大伟当时带的那个团和我这回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二十四位客人,不过大伟是个男的,自然就和p陈住进了同一间房。 他俩喝酒的时候,大伟跟p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说他只是个领队,又不是导游,p陈把团扔下跑掉的做法很不专业,而p陈呢,也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无奈,说他这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之前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单只靠带团赚的这点儿钱根本就不够他还账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到芭城的地下赌场去翻本儿。 大伟听了就问他那你回本儿了吗,他苦笑着摇头,说回什么呀,我特么欠的更多了!大伟对他的话表示很费解,说那既然你也知道这么干只会越陷越深,为什么还要去呢,没想到这个p陈竟然振振有词地说,那我要是不去的话不是就全无机会了吗。对于p陈这种清奇的脑回路,大伟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口干完了手里的啤酒就蒙上被子睡觉了。 本来他觉得这是p陈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工作那他也不好再多管闲事,可没想到,此时的p陈已经穷途末路,开始动起了团上的歪脑筋。 第二十四章 P雄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他们带客人做完自费,p陈叫了团里两个出手十分阔绰的男性客人,说是要带他们出去浪。 大伟担心他会带着客人去赌所以也就只好跟着,t国的法律明令禁止赌博,万一他们真去了又点儿背被抓,那大伟可就难辞其咎了。 好在p陈并没有带他们去那种风月场所,而是把他们领去了一个冷清的小酒吧,那两个客人大概是觉得此“浪”非彼“浪”,都感觉颇为失望,最后只喝了几杯洋酒就提出想要回去休息。 大伟也没多想,只觉得p陈可能是欠了赌债情绪不佳,借酒消愁,便也对他放下了戒备。 到了半夜,其中的一名客人过来敲门,惊慌失措地叫大伟和p陈快去看看。 大伟当时正睡得迷糊,被人叫醒一时间有点儿懵,而p陈却十分精神,就好像一直没有睡觉,在等着什么似的。 去到客人房间,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那位客人疯狂叫喊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几人匆忙跑进去查看,竟看到那位客人正缩在墙角,坐地上不住地颤抖,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 p陈似乎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坲牌的东西,默念了两句又对着那东西吹了口气,然后便把那东西放在了客人的头顶上,说来也怪,这东西一放上去客人一瞬间便安静了,除了身体还在不住的发抖以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痴傻的状态。 p陈当即解释说他应该是中邪了,得赶快带去找“阿赞”解决,同行的另一位客人见状就急忙请求他,说让他给想想办法。p陈点了点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接着就带着两名客人,还有大伟,一起乘车去了一片居民区。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了了,大伟在那儿见到了p雄,而当时,p雄就是p陈口中的那位“阿赞”。 一场仪式过后,那位客人恢复了正常,给p雄支付了50万铢的法金不说,还对着p陈千恩万谢,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原本大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多蹊跷,直到他们送团那天结算佣金的时候,p陈竟然额外拿了五万铢给他,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的事儿就是p陈联合着那位“阿赞”,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过了一年多,就在大伟快要把这件事从自己脑海里遗忘之际,他竟然再次遇上了p雄,而此时的p雄已经化身成了一名t国的地接导游,刚刚好带的就是大伟带过来的那个团。 一开始,大伟心有余悸不敢多问,可合作了两天,看p雄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他也就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于是便问出了他心底里的疑惑。 p雄告诉他,说自己的确是一名“黑衣阿赞”,之前的生意大多都是导游带去的,可是因为他当时比较被动,所以大头都是让导游赚走了,比如那次,50万铢他也仅仅分到了10万,久而久之,他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他祖籍是潮州的,本身也会说中文,就想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这样顶多就是给领队分点儿,剩下的自己还能落得个大头。 大伟听后,央求他不要搞自己团上的客人,说毕竟两人之前也算是有那么丁点交情,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p雄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们那个团果然顺顺利利的走完了。 从那以后,大伟就经常能在团上看到p雄的身影,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合作的机会,后来大伟经常听其他导游领队提起,说p雄干了不少这样的勾当,所以即便是p雄见到他很客气,也很热情,他也还是尽量的避而远之,直到这次。 听完大伟的讲述,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这回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了p雄,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会不会施法报复我呢?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难不成还真乖乖的让他给欺负了去? 我猛灌了一口啤酒,问大伟我现在该怎么办,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他不一定会对你下手,毕竟你是个领队,你们之间是有合作关系的,他应该不会从你身上捞钱,何况这件事如果传回国内社里,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里明显有些迟疑,也就是他的这点迟疑,让我的心更慌了。 回到酒店,我虽然困得要死却还是一晚上没睡着觉,脑子里一会儿冒出来张兰那张爬满了红线虫的脸,一会儿又想到大伟口中说的那个蜷缩在墙角失心疯的男人,除此之外,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们随随便便的一场仪式下来都得好几十万铢,如果我真的中招了,那我一个刚参加工作,家里又遭遇变故的人,去哪儿搞这些钱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二天下楼的时候,p雄的怀里竟然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留着披肩直发的瘦小t国美女。p雄就像是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给我介绍说这是他老婆,怀里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p雄的老婆性格开朗,和他一样都很爱笑,虽然不会中文,但英语却说得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相谈甚欢,我心里最后的那点防备也被她的热情打散了。 下午把客人带到免税店,p雄把我叫到了导游休息室,跟我算了这趟行程的佣金,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多给我数了三万铢,说这是给张兰解降的佣金。我没有拒绝,因为我需要钱,话说回来,谁不爱钱啊? 我点了点他递过来的钱装进包里,心里一阵嘚瑟,没想到这一趟出来我居然赚到了两万多软妹币。 从休息室出来,我直接跑到化妆品柜台,给我妈买了一套高档护肤品,又去挑了一瓶男士古龙香水打算送给我爸。 晚上去机场的路上,p雄一直抱着他女儿,一副慈父的样子,他老婆则是坐在我旁边,跟我没话找话地聊着。 临下车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东西递给我,说这是送我的临别礼物,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刚认识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可她执意要送,还说下次见面让我请她吃饭,我没办法,最后只好收下,随手装进了包里,并跟她承诺下次有机会一定请她吃饭。 p雄带我们办好了登机手续就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发微信问大伟在哪儿,他说他已经进了候机楼,还给我买了咖啡,让我赶紧带着客人出关。 第二十五章 以物易物 进了候机楼,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坐在登机口外面的大伟,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正和旁边的客人聊天。 我跟团里的客人交代了取货退税的事宜和登机时间,让他们自己去逛,然后朝大伟招了招手,快步向他走去。 “p雄没有为难你吧?”他一见到我开口就问。 “没有,而且他今天把老婆孩子都带过来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干了那种事不好意思面对我吧。”我语带嘲讽地轻笑道。 “是吗......”大伟听了,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松了一口气,反而蹙眉陷入了沉思。 我有点儿不高兴,怎么,他难不成还希望我出点儿什么事吗? “你别误会哈,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以p雄的为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他似乎是看出来我的不悦,忙开口解释,接着又问道:“你再想想,他今天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给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又或者是身体上和你有什么接触没有?” 我回想了一下,今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p雄老婆呆在一起的,除了结算佣金,其他时候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和p雄讲过,便一脸肯定的朝大伟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今天和他没有什么接触的。” 说到这儿,我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p雄给我解降佣金的事告诉大伟,不知道为什么,我打从心底里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为了谋财而不择手段的女孩,虽然说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对张兰做任何坏事,可是,当我从p雄手里接过那些钱的时候,我也就算不上无辜了。 经过了内心激烈的斗争,我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和大伟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上了飞机,我突然想起来p雄老婆送我的那个“礼物”,当时匆忙之间我并没有打开那个红布,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想到这儿,我把它从包里拿了出来,想要一看究竟。 大伟还是坐在我旁边,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疑惑着问道:“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满不在意地说:“哦,这是刚才临走的时候p雄老婆送我的,我本来不要,可她硬塞给我。她人特别好,又温柔又开朗,嫁给p雄还真是可惜了。” “啊?”大伟吃惊,一把将我手上那个红布包抢了过去。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控诉,可下一秒,我的注意力就被他从红布里取出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块儿用金壳包边的椭圆形坲牌,法相是一个用双手捂着脸、盘腿而坐的胖和尚,造型和我早前在寺庙里看到的差不多,小巧精致,但是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泥塑上有很多地方已经有些泛白,还有些开裂,而且材料也不是非常细腻,上面有很多凸起的白色颗粒。 “啊?她这是送我了一块儿坲牌啊?”看到这东西我还挺惊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跟大伟说:“你看,我就说她这个人不错吧,我那天本来想要买的,但是寺庙里实在太贵了,我就没舍得下手。” 大伟没回话,却是低下头,从他的长款手包里拿出了一块儿也是包着金边儿的牌递给我,我接过来翻看,这块牌正面法相是纯白色的,虽然稍稍有些泛着黄晕,但看上去十分干净。那是一个头戴高角帽没有五官的佛,似是坐在一个塔上,而背面,则是有些泛着暗红色的泥土,上面镶嵌了几颗红色的宝石。 “我那天刚到芭城的时候就给你请了,后来事情太多就忘了给你,你以后带团就把这个戴上吧。”他随口解释,却还是紧紧蹙眉低头把玩着手里那块儿p雄老婆送我的坲牌。 “啊?那怎么好意思呢,你还是把这个退了吧,我这不是已经有了一块儿了嘛,p雄那么对我,他送块儿坲牌给我赔罪也说得过去。” 我心想这玩意儿我说什么也不能收啊,这趟出来大伟已经帮了我太多了,我怎么还能再欠人家这个人情呢。 “退了?” 他突然舒展眉心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我说了什么特别犯傻的话似的。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想不通我是说了什么竟然把他逗得这么开心。 “你想什么呢?你去庙里拜佛,能把点着的香退了吗?”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轻轻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像是想打消我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揉了揉额头,又把这块坲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问他这牌多少钱,我把钱给他。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既然p雄老婆都给我送了一块儿了,我干嘛还要花这个冤枉钱再买一块儿呢,我暗地里不由有些怪他,觉得他多管闲事,问都没问就给我整了这么贵重的一个东西,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快得了吧。”他佯装生气,从我手上拿过坲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粉色珠串把牌挂在了上面,然后合掌一拜,套上了我的脖子。 “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做的宋迪,我是专门找了一个很靠谱的牌商请的,你没事儿就把它戴着,可以保平安还可以挡煞招财,那个......规矩禁忌都知道吗?” 我那天在寺庙因为被价格劝退了,所以当时义工介绍的时候我就没仔细听,现在一时也回忆不起来什么规矩禁忌,就诚实地摇了摇头。 “洗澡的时候别带,房事的时候也别带,其他就没什么了,千万不要把它和脏污的东西放在一起。”大伟解释道。 我是单身,这种规矩对我来说,实施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洗澡的时候不忘了摘下来就可以,我点了点头,还是执意要给他钱,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那就给他一百大洋吧。 我看这做工和材料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止这个价,但是他也确实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我想了想,就把我在免税店里给我爸买的那瓶古龙水拿出来,说算了,既然不要钱那就以物易物吧。 他笑了笑也没跟我客气,拿手里看了看就收下了。 我暗自咋舌,心里对着我爸喊冤,亲爹啊,这可真不是女儿不孝,给你的礼物是被这厮抢走了啊。 第二十六章 怪梦 交换完了礼物,我还是没忘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块儿p雄老婆给我的礼物,就伸手问他要。 他拿在手上很是犹豫,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一副不想给我的样子。我跟他说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不能转让,不然的话就辜负了那位小姐姐的心意了。 最后他不好再继续坚持,只好无奈的把牌连同那个红布包还给了我。 “这个法相叫必达,主管挡灾招财,尤其是招偏财,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p雄为什么会借他老婆的手给你送一尊这个。”大伟介绍完,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想多了吧,我真的觉得他老婆那个人不错,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儿的。”我不甚在意的开口劝道,心里暗道他真是来t国次数太多,都走火入魔了。 “但愿如此吧。”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我们回程还是红眼航班,所以看到他闭眼我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他就是困了,说到困,这时候没人能比得上我了,终于离开了那个诡异的氛围,我心里一放松,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正大喇喇地靠在大伟身上,他早就醒了,又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睡着过,此时正戴着耳机拿手机看电影。 我急忙坐直身体,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我睡着了,那个......”我脸上火辣辣的烫,尴尬的都想要找条地缝钻下去。 “没事儿,刚开始下降,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他倒是神色自然,就好像我靠在他身上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有点儿小郁闷,心想他简直就是个中央空调,渣暖男。 到达x市国际机场后,团队自然解散,我和大家一一道别后便推着箱子走出了机场,值得一提的是,临走前张兰夫妇还专门来找我道谢,张兰表示,她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很抱歉,要不是因为我们,她可能真的要被她那张刀子嘴给害死了。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汗颜,毕竟,我从她身上可是整整赚了六千大洋啊。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街景,我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之前在t国发生的一切此时都变得不那么真实,我甚至有些觉得我在那儿遇到的很多事,都不过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出行前屡次叮嘱我“t国很邪门”的大伟。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我就对大伟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一方面我非常感谢他所帮助我的一切,可另一方面,我也多少有了一丝抵触。当然了,在p雄这件事上,我还是非常感激大伟的,撇开p雄到底是不是个真阿赞,他对我有企图这件事可是真真切切的。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毕竟团都散了,我也已经回国了,p雄也好,阿赞也罢,再怎么厉害他手也伸不到这里来。再说了,t国那么大,又是个旅游国家,导游不说上万起码也有上百上千个,我就是以后再带团过去,也不可能就那么衰再跟他碰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天真,居然蠢到以为得罪了一个黑衣阿赞,他不光能放过我,还能不计前嫌、好客的赠我一个临别礼。 当然了,无论当时我怎么想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我接过p雄老婆的那份馈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断绝了自己所有退路。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正值晚秋时节,不同于t国的炎热,x城的气候已经慢慢转冷,逐渐的在往冬天过渡。 回到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和爸妈闲聊了几句,收拾收拾行李,就赶紧洗了个澡回房补眠去了。 这一觉我梦见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很多从前在t国电影里出现的诡异画面,还有p雄和他老婆。 梦里,他们还是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可是恍惚间,他们脸上的笑变得十分狰狞可怖,像是嘲笑,又像是阴险的诡笑。 我还梦见了满脸是虫,痛苦撕喊的张兰,还有一个蜷缩在墙角,看不清脸的男人,最可怕的是,我的耳边一直传来t国酒店里的电话铃声......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居然睡了一个倒时。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拢了拢蓬乱的头发,这才接听了电话。 “亲爱的,你回来啦?” 电话那头的女孩叫刘洋,是我关系最铁的发小,说起来有点可悲,她也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家里出了事,我体会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滋味,从前整日里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几乎在一夜之间全没了联系,对我不离不弃的,就只有这个玩了十来年的发小。 “回来了呀,怎么啦?” “出来呗,我请你吃个接风宴。” 我一下乐了,还宴呢,我不过才去了一个礼拜不到,这怎么搞得好像我走了很久似的。我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一起喝杯咖啡得了。 来到我们的老聚点儿,刘洋早就点好了两杯美式,还有一块儿芝士蛋糕,正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我叫了她一声,跑过去假模假势的跟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她也特别夸张的冲我撒娇:“哎呀,想死我了,你想我了没?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我们俩的举动引得其他客人都对我们投过来了注目礼,我俩吐了吐舌头,这才老实坐下。 刘洋长得瘦瘦小小的,跟我一样留着一头长发,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生的特别妖媚,她以前老是开玩笑说想去拉个双眼皮,可每次都会遭到我的强烈反对。 我以前特别开朗,爱玩爱闹爱泡吧,但后来我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比从前沉默很多,也只有每次见到刘洋的时候,我才能恢复到以前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 “礼物是真忘了买,但是我有个瓜给你吃,我这次上团遇到了一个特别帅还特别仗义的男孩。”我一脸八卦的跟她分享。 第二十七章 近在眼前的天花板 女人在一起聊天,话题永远离不开男人,我们也不例外。听到我说有个帅气男人,刘洋立马来了兴趣,问我什么情况。 我说的这个帅哥当然就是大伟,我把这次出去发生的事儿给她从头到尾,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当然了,提起大伟,免不了要把团上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儿也说出来。 刘洋本就是个无神论,听到我说这些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停地打断我,试图想给那些怪事找到某种科学解释,我跟她说要不是亲眼见证,我也肯定不信,可这一次,我可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了整个过程,根本由不得我不信。 听到我说大伟送了一个坲牌给我,她立马*眼前一亮,指着我胸前挂着的牌问我是不是这个。 本来我是不想挂着这么大一个链子出来的,感觉从美学上讲,看起来有些突兀,但这不是刚好到了秋天,我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毛衫,而这个坲牌配毛衫正好就像个毛衣链,看着还挺顺眼的,我就把它戴上了。 见我点头,刘洋伸手就要给我取下来,我连忙护住,说别别别,人家这个有讲究的,别人不能乱碰。 听到我这么说,她瘪了瘪嘴,打趣道:“我看一下你都舍不得啊,该不会是看上那个送东西的人了吧?” 我连忙摆手,说怎么可能,人家就是一个前辈,再说了,看他的年纪估计是个已婚,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刘洋三观挺正,说那要真是如此你就别戴人家送的项链了,免得招来闲言碎语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个佛教徒,戴这么大个佛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就随手把链子摘下来放进了包里,想着回去以后再把它放起来,以后上团的时候再戴。 我又给刘洋讲了p雄老婆送我的牌,说也是个金壳包的,还挺好看,等过两天戴出来给她瞧瞧。 刘洋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也觉得这就是p雄干了亏心事,为了道歉弥补过错而送我的道歉礼,所以她呸了一声,说:“他送也是应该的,你想戴就戴,这玩意儿当个毛衣链挺好。” 晚上回家,我把大伟送我的坲牌从链子上取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又把p雄老婆送我的那块牌挂到了链子上,随手放到我的床头柜上,准备明天出门的时候戴上。 我本来以为自己白天睡了一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没想到,我打开有声书听着听着,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笑声,起初是一群小孩,后来又夹杂了成年男女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发现黑暗中,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可笑声却还是不绝于耳。 我分不清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只感觉这些人就在我的房间里。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砰地击打着我的胸腔,似乎随时都要从里面蹦出来。 我想要坐起来查看,但是,那种被禁锢住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就像是......鬼压床了! 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越是使劲儿就越是不能动弹!我想要出声喊我爸妈,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却只是几声微弱的呻吟。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等着这种感觉自己过去,可是恍惚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 我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竟发现天花板正离我越来越近,屋顶上的吊灯也在来回晃动,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去。 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可我的脖子却突然能动了,我吓得扭头往身后看去,只见那张我熟悉的木质大床上,正躺着......我的身体。 一瞬间,我的意识全回来了,可能是被吓得,也可能......我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如果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我,那么,我......又是谁呢? “啪!”的一声,我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好好地躺在床上。那个近在眼前的天花板,此刻正安静的呆在我的头顶。 我的神志逐渐清晰,身体也随之变得活动自如起来,我赶紧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竟发现,天花板上的吊灯,竟然只剩下了几个裸露在外的灯泡,而上面的灯罩...... 我侧身往床下看去,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散落在木地板上看起来格外刺目。 “圆子!怎么了?!”慌乱间,我爸妈推开了门,我连忙制止他们进来,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灯罩掉下来了。 我爸伸手按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探头进来查看,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我妈从厨房拿来了扫帚,进屋清理地上的玻璃渣,还给我拿了一双硬底拖鞋,让我先和我爸去客厅呆着。 我爸在沙发上呆坐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问:“那灯罩怎么好端端的就掉下来了呢?” 我不确定他这句话是在问我还是他自言自语,但如果是问我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起刚才听到的笑声,还有我漂浮起来的经历,我感到整件事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令我毛骨悚然。 我跟我爸说,今天晚上我就睡在客厅里了,我房间里感觉怪怪的。 我爸也没说什么,可能也是还没回过神来,等我妈收拾好了我卧室的残局过来叫我们的时候,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等他们回了房,我留了一盏夜灯准备继续睡觉,可是我心里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正有一双,不对,正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躺在那儿,我翻来覆去,心里特别不踏实,犹豫了一下,我又回房间取来了首饰盒,把大伟送的那块坲牌紧紧地攥在手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握着那个牌,我突然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拉上我,说要带我去寺庙里拜拜,我也没拒绝,毕竟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就是想不相信也由不得我了。我把大伟的那块儿牌重新放回了首饰盒里,又把p雄老婆给的那块儿戴着,和我爸一起去了离我家最近的一家寺庙。 拜完佛从大殿里出来,幽静的庭院里,一位身形瘦削,身穿青灰色僧袍的年迈僧人正坐在树下的石台上垂目休息。 我和我爸也没打算打扰人家,径直从那位老僧面前走过,往寺院的大门走去。 “小姑娘。”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奇怪的看了看周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便回过头,指着自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他朝我点点头,又招了招手。 我看了眼我爸,感觉莫名其妙,我以前也陪我爸来上过香,可是也从来没被和尚拦住过啊,他叫我过去干什么呢? 可能是在t国带团的时候也进过寺庙,想起来那里面的套路......不得不说,我这心里竟大不敬的生出了一丝警惕。 第二十八章 体臭 我爸算是个佛教徒,早年间皈依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不吃荤。一看到老僧人叫我,我爸竟毫不犹豫的带着我走了过去。 “师父,您叫我?”我上前礼貌地问道。 “小姑娘,你最近有没有参加过葬礼?或者是去过墓地?”他抬头紧盯着我的眼睛。 他目光纯澈清明,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我突然感觉特别不自在,心里涌上来的也不知道是敬畏还是恐惧。 “我没去过呀。”我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确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不过...... “我在t国的时候去过他们的寺庙,听里面的义工说,那里面有一个塔是用来火化人的,不知道这算不算。”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寺庙里似乎听到那名义工提了一嘴,说在t国的寺庙里不能胡乱拍照,因为里面有一个地方是火化炉,要是刚好赶上运势低迷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上就很有可能会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老僧长长的“嗯”了一声,又面露疑惑:“不对啊,小姑娘,你身上有股不好的味道,你自己能闻到吗?” 体臭?我瞬间面露尴尬,随即拉起衣领嗅了嗅,可并有什么异味啊?我又探寻地看向我爸,他也凑过来闻了闻,然后一脸的茫然。 我尴尬地冲老僧笑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匆忙地合掌向他拜了拜就赶紧拉着我爸走人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我使劲儿深吸气,似乎是想闻闻那位老僧说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我被他搞得更不自在了,一路上坐立难安,等回到家,我立刻冲进洗手间,好好地冲了个澡,之后还不忘拿香水朝着自己身上一顿猛喷,以至于我一走出浴室,我妈就打了个喷嚏,一脸嫌弃。 “你喷了几斤香水啊?这东西哪是这么用的!” “啊?妈你快闻闻,我身上香不香?”我挺直身子往她鼻子上凑,冲她撒娇道。谁知道我妈竟捂住口鼻,一把将我推开,让我赶紧去开窗户透透气。  我原本是计划着下午要去旅行社报账的,可被那老和尚一说,我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索性窝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机。 “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去给你重新买个灯罩。”我妈见不得我家里蹲,看我下午没有安排,就直接帮我安排起来。 “啊?还买灯罩啊?算了吧,万一再掉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到我了怎么办?”我撇了撇嘴,其实也不过是找借口懒得出门罢了。 “哪有那么邪门,你赶快去收拾收拾,买完灯我还约了朋友,晚上要一起吃饭呢。” 在我妈的催促下,我只好起身换衣服、化妆,和她出门。 买完灯罩,我和我妈来到了她和朋友约定的餐厅。 包间里面已经是烟雾缭绕,高朋满座。见到我们进来,她朋友都起身迎接,只有在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竟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那个男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上下,体型微胖肤色偏黑,长得实在算不得英俊。尤其是他那张似笑非笑的嘴唇还微微张着,露出他很不齐整的门牙。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我知道自己挺好看,但他那眼神,根本不像是欣赏,反倒是......厌恶?就好像我的到来让他十分倒胃口似的。 除了他,我和其他的几位叔叔阿姨都很熟络,有几位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看到我,都表现得十分关心,一会儿夸我越来越好看了,一会儿又问现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坐下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自顾自地夹菜吃。与此同时,对面射过来的目光让我感到头皮发麻,我不经意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发现那个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并且,从我进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筷子。 听他旁边那位李叔叔介绍,说他姓申,申公豹的申。 一来二去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申叔叔,早年间还是某寺庙里的方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还俗了,现在算是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 我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招惹他了,以至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如此憎恶,可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去问,万一再是我想多了呢? 一顿饭吃下来,我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终于熬到了散局的时候,走出餐厅大门,那叔叔突然回过头,跟我妈说了一句:“这两天有空了和我联系,把你女儿带过来,这丫头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妈忙礼貌地道谢,说没问题,我到时候跟您联系。 我妈这个人不能说是个无神论者,但她绝对算是怀疑论者中的翘楚。她烧香拜佛一样不落,却没有皈依,说是没找到能让她有皈依冲动的师父,而且每当她听到别人说起那些诡怪的经历时,她也总是嗤之以鼻,觉得那都是别人的潜意识在作祟,还有就是,她明显对现如今的很多过于商业化的寺庙僧人有异议,却还是严禁我和我爸在她面前议论。总而言之,她在信仰方面十分矛盾。 我看得出来,听到那位申叔叔的话,我妈是完全不信的。可我最近遇到的怪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让我不得不对申叔叔的话产生了兴趣,想了想,我直接开口问他,是怎么看出来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的。 “你刚才一进来,就有一股恶臭,像是炎热季节里腐烂了的死猫死狗。”申叔一边说,他的身体一边不露痕迹的后退两步,似乎是想要和我拉开一段距离。 又是体臭! 我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分明在身上喷了十多下香水,身上的香气已经熏的我头疼了,为什么他们非说我身上有臭味呢?而且照他说的这还是腐尸的味道,这怎么可能呢? 回家的路上,我妈让我别多想,说那个申叔叔她也是第一次见,对那人并不了解,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想要骗我们去找他做法事呢。 我妈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我心想人家怎么不找别人,就专挑我骗呢?不过我还是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包括上午在寺庙里见到老僧的事,我也同样没有告诉我妈。 第二十九章 缘分,妙不可言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躺了半天都不敢闭眼,生怕昨晚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可是我放着有声书,听着听着就还是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又是到了后半夜,耳边又传来了小孩的笑喊声,其中还夹在着木地板上咚咚咚的跑步声,就像是几个孩子在相互追逐玩闹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马上就又传来了成年男女的笑声,那笑声咯咯咯的格外瘆人,似乎完全不需要呼吸似的压根儿就没有间断过。 哎,我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我又遇上怪事了! 这一次我索性没有睁眼,我有一种鸵鸟心理,就是只要我不睁开眼睛,不去挣扎,这种幻觉就会随着时间自动消失。 我是真的这么以为的,然而没过多久,我的身体又再一次飘了起来。 顿时,我的心也跟着悬空了,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然后我果然又看到天花板近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自己的脖子是可以动的,就转头去看,而这一次,我身下的大床上除了我的身体,竟然还多了四个诡异的身影。 那四个“人”两大两小,都垂头趴在我的身体上,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两名成年男女和两个看上去顶多不过三岁,分不清性别的孩子。 忽然,他们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缓缓地向上抬起了头...... 我吓坏了,赶紧闭紧双眼扭回头去,而就在我闭眼的一瞬间,一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猛地向我袭来,然后,我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整个人都猛地往下扯去。 几秒钟后,我的耳边安静了,除了手机里还放着的有声书正娓娓道来地讲着故事,那些其他诡异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还是不敢睁眼,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不过说起来我这心可真是够大的,躺着躺着,我竟然就又睡着了。 我又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人、有物,还有一些阴森森的仪式,最后,我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正朝我款款走来的大伟,可还没等他走到跟前,我就被“砰”的一声开门声惊醒了。 “赶快起来了,你看看都几点了。”我妈愠怒的催促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唰”的一声,随着窗帘被她拉开,明亮的阳光闪疼了我紧闭着的双眼,我有点儿抱怨,心想怎么就不能让我把这个梦做完呢,好不容易噩梦变成了美梦,就这么把我给叫醒了。  我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还在回味着梦里的内容,可是我突然发现,除了大伟,我梦里剩下的情节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而我越是回想,那些记忆就越是零散,最后全都碎成了残渣让我完全抓不住一丝画面。 想到大伟,我不由得拿起手机看了眼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然后我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回来三天了,,这个人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发给我,看来他应该真的是名草有主了吧。 起来收拾完,我就赶紧带着资料去旅行社,完成我带团流程的最后一个环节,报账。 路上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生出一种想主动和大伟联系的冲动,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在我的心里慢慢地滋长开来,我甚至有点儿小心机,心想要不要跟同行的人打听打听,找机会跟他来个偶遇什么的,想是这么想,但我最终还是被我的道德观劝住了,我对当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当时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大伟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和我联系,只不过,和我浪漫怀春的心思不同,他只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这些等后面再说。 领队这个职业和其他行业不同,属于自由职业,也就是说,我们不是只给一家旅行社带团。拿到领队证以后,我们通常会经人介绍,挂在各个有出境资质的旅行社里。只要我们私下里和排团经理处好了关系,他们就会经常想到我们,然后给我们安排上团。 我去报账的时候,拿了很多从t国带回来的小吃特产,分给排团经理还有办公室里的计调,这也是很多领队乐此不疲的在做的一件事。 现在有很多刚入职的菜鸟员工老是抱怨自己在新公司得不到重用,可他们从不反思这是为什么,现在玩的是人情社会,别人在乎的并不是你送的礼有多重,而是你心里有没有惦记着人家,舍得这个道理很简单,只有付出了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一个面生的女领队也在报账,这女孩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很高,似乎比我还要高一点儿。 和大多数领队不同,她皮肤特别白,尤其是她还染了一头特别显白的浅褐色的头发。 我看到排团经理正跟她聊得火热,不好意思上去打扰,就靠边站了站,可排团经理却冲我招了招手,说是要介绍我们俩认识。 我的内心是抗拒的,我不是个自来熟,尤其是和陌生人在一起我真是找不到任何话题,可是碍于面子,我还是得假装热络的上前跟她们打招呼。 在经理的介绍下,我知道了这女孩名叫张倩,在这家社带团有两年多了,不过据她自己所说,她当领队的年头可不止两三年了。 我十分诧异,本来看她皮肤那么白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都是刚入行的新领队呢,没想到人家都已经是个老人儿了。嗯,等会儿一定要问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防晒霜。 我和张倩在一起差异十分明显,和我比起来,她身上就有一种导游领队特有的那种自来熟的感觉,特别热情地拉着我们一通聊,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 我报账的时候张倩也没走,就还在一边继续说她团上的八卦,直到把手续全办完了她才跟着我一起离开了旅行社。 从旅行社出来,张倩说和我一起聊天很舒服,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刚好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火锅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我刚好没事,而且也是个吃货,于是我就给我妈打电话通报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她去赴约了。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口中的那个朋友,竟然就是我这两天来一直记挂着的大伟,当我走进火锅店,看到了那张桌子后坐着的大伟时,我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了起来。 我笑得有些腼腆,跟他打招呼说这么巧啊。 之前在团上每次见面是因为我们的行程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可这次是真的很巧,旅游圈儿里有不少领队,可张倩却偏偏约了他,我暗道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张倩面露惊讶,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大伟相视一笑,最后我说:“他算是我入行后的师父了。” 大伟哈哈大笑,说:“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俩上一个团刚好一个包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吃饭的时候,大伟问我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本来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我却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是看出了我这两天遭遇了诡事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戴着的那块必达牌,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过来,怔了怔,问道:“你怎么不戴我给你的那尊宋迪呢?” 我有点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解释,可张倩就咋咋呼呼地在一旁打趣起来:“哟,你还给她送坲牌了啊?你怎么不给我也送一尊呢?” 第三十章 牌里有诡 大伟被她说得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别打岔,我跟她说正事儿呢。” “哦,你给我的那块儿我放家里了,不是说壳子都是镀金的吗,我怕老戴着会掉色。”我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这么个借口。 “谁跟你说那是镀金的了?再说了,你就是不戴那个,也别戴p雄给的这尊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对你不安好心吗?”他明显有些不悦,语气也有点冲。 我没深究他说的不是镀金是什么意思,而是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不安好心”这四个字上,我立马想到了这几天晚上一到后半夜就发生的那些怪事,赶紧跟他说了出来。 听了我的话,大伟双唇紧抿,眉头蹙成了一个深深地川字,不光是他,就连张倩都突然神色紧张起来。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 “你这两天排新团了吗?”大伟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我是个新人,哪有那么多团上啊。”我抱怨说,作为一个新领队,我就只挂了这一家旅行社,排团经理也不可能给我连着派团。 “这样,你把护照首页给我拍张照发过来,我给你安排个团,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他压根儿就没有询问我意愿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的给我安排,语气十分强硬,容不得我置喙。 我有些纳闷儿,心想他不就是一个领队吗,怎么还能给我排团呢?而且还说要跟我一起过去。 说老实话,我现在还真不太想去t国,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本来是想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再出发的。 我刚想拒绝,张倩却插话了:“圆子,你就听大伟的,我觉得你这个牌里肯定有古怪,得赶紧过去,让大伟带你去寺庙里找个龙婆僧看看。”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戴着的坲牌,不解地问:“这就是一个吊坠啊,不至于吧?” “不至于?哼哼,你看到时候至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大伟冷哼道。见我还是没当回事,他气得不行,也懒得再跟我解释,于是给张倩说:“我跟她说不明白,这家伙都不知道害怕,你跟她讲讲t国那些阴牌的事儿吧。” 张倩花了一个多小时,以一个专业领队的身份,给我完整的讲解了“我为什么应该害怕”这个问题。 原来t国人戴的这个坲牌,它是分正和阴两种的。正的一般都是由正规寺庙里的僧人,他们叫龙婆僧制作的,基本上就是用香灰庙土、高僧的舍利或者指甲等材料,要么手工捏制,要么用机器压成的。根据制作的师父不同,年代不同,价格上面也有很大的差异,不过通常都是保佑佩戴者平安的。而阴牌,就是那些所谓的“阿赞”,用尸油、尸肉、人胎、尸骨等阴料,施以阴法,把鬼魂禁锢在那些牌里,如果里面封印的是小孩的灵魂,就会被称为古曼童,而女孩的话就是古曼丽,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就会被称作男大灵、女大灵。那些被禁锢在法相里的鬼都被制作它们的阿赞操控着,如同悬丝木偶般听从制作者的支配。 我听完一下没了胃口,急忙放下筷子问她:“那这两种牌有什么区别啊?是不是法相都不一样啊?” 我记得当初在寺庙里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和大伟还有p雄送我的这两种法相差不多的牌,心想就算那寺庙是和旅行社合作专卖游客的,想来也不会卖鬼给客人吧。 我提出的问题似乎很小儿科,大伟和张倩都不约而同的被逗笑了。 “正阴的分别取决于制作它们的师父,还有师父入进去的法门,和法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大伟严肃地解释。“别说坲牌了,钥匙链、首饰,玩偶等等都可以被他们做成法器,把魂魄禁锢在里面替他们做事。” “那我直接把这个扔掉不行吗?”我嫌弃地摘下脖子上的坲牌扔到桌上,要是如他所说,那么我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就都出在这块牌上,既然如此,那我不戴了还不行吗,干嘛非得去t国找什么师父啊。 可是看他俩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我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就算他真的有办法给我安排一个团过去,到了那边行程那么紧,我又怎么能独自出来跟他去处理私事呢? 大伟有些烦躁,把我面前的坲牌拿过去装进他的包里,然后叮嘱我,让我回家以后把他给的那尊宋迪戴上,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压到枕头底下。 说完他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后天会有一架包机出发前去t国,到时候他给我找一个行程不紧的团过去,然后抽空带我去找他认识的师父。 回到家,我把那块儿宋迪压在枕头底下,p雄老婆给我的那块儿必打被大伟拿走了,这让我心安了不少,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我可真就是把鬼给“戴”回家了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害怕,之前没听他们讲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虽然遭遇了那些诡异的经历,却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遭遇这些事情的缘由,这个夜晚就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是不是大伟给的坲牌起了作用,那天晚上我没有再被鬼压床,可是我还是做了一个可怕而诡异的噩梦。 我的床边站着四个人,正是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那两大两小。他们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小孩都光着上身,成年的光头男人也是光着膀子,穿着一条深色的宽腿灯笼裤,而那个女人,身上只斜肩裹了一条破旧的白布,上面还有许多肮脏的污渍。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让我感到心惊的是,他们的脸是平的,脸上都没有五官,而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黑漆漆的大洞。 梦里,我无法合上眼睛,我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朝我俯下身来,那女人散乱冰冷的长发扫在我的脸上、脖颈处,让我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而那个光头男人的头顶上还纹着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的符文。我有一种感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纹身。 就在他们的脸快要贴上我身体的一刻,我的身下突然发出了一道强光,而下一秒,那四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我在同一时刻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我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当然了,也没有光。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尊宋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遍遍地默念阿弥陀佛,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t国把问题彻底解决了,要再这么被噩梦缠身下去,我就是不被吓死,也肯定会因为睡眠不足萎靡不振的。 第三十一章 贵宾大佬团 第二天上午,大伟给我发来微信说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周三出行的团,让我抓紧时间收拾行李。 我告诉爸妈,自己又要出团了。我爸听了还挺高兴,因为他以前就是做旅游的,知道一个新领队通常很难能接连不断的有团带,而我的行程却严丝合缝的给接上了。 我给大伟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公司拿计划,他约了我下午一起喝咖啡,说是直接帮我带过来。 挂断电话,我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生出了一丝很陌生的情愫,我不愿意深想,就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下午我在家里花了不少时间挑衣服化妆,然后按时赴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按理说,我在t国的时候和大伟见过好多次,每次都是一身随意舒适的打扮,还素面朝天的,如今实在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打扮自己,人家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是个约会啊。 大伟早就到了,见我来了,脖子上还挂着他送的坲牌,眼里甚是满意。把计划递给我,他起身去买咖啡。 我翻看了一下,十分诧异,这个团竟然只有五位客人,而且他们的行程里有三天都是自由活动,也就是说把他们带到了芭城以后,我就彻底没事儿了。看起来倒是挺轻松的,可是我也发现,这个团竟然全程无自费也无购物,也就是说我一分钱都赚不到。 我盯着行程,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刚好被拿着咖啡走过来的大伟看到了。 “怎么?你是嫌这个团挣不到钱啊?”他笑着问我。 我没吭声,只是不自然的撩了下头发,这时候我解释也显得有点儿多余,毕竟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是个内部考察团,名单上这几个人都是各个旅行社的负责人,你把他们带好了,还怕以后没钱赚吗?”似乎是怕我还不满意,他又接着说:“再说了,这个团是有补贴的,因为后三天都是自由活动,没有司陪餐,所以社里会额外再付给你两千块钱。” 听到有钱拿,我这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我说你这家伙可真行啊,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他无奈地笑笑,“这次去本来就是帮你解决p雄的事儿,带团都只是其次,如果给你安排一个正常行程的团,哪有时间带你去办私事儿啊?” “那你带的什么团?”我反问他,心想他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仔细看看你的名单!”他指了下我手里的名单,又喝了口咖啡,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程伟......这是你?”我猛地抬头看向他,见他一手撑着下巴,正对着我淡淡微笑。 “你不带团?我带你?”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人也真够奇怪的,我和他非亲非故也没有特殊关系,他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你别想多了,这也是我的工作,我也是去考察线路的。”他淡淡开口,似是想打消我的顾虑。 简直欲盖弥彰,他一个领队,考察什么线路啊?我忍不住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心想,难不成他对我有意思?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嗯?没戴戒指? 不过我国人民本来也就没有婚后非得戴戒指的习惯,我也不能由此就判定了他是个单身。 “你这脑袋里面想什么呢?”他突然笑着开口打断了我脑子里的意淫,又从包里取出p雄的牌来。 “说正事,昨天我把这个牌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我t国那边的朋友,他找了一位相熟的阿赞看了......” 我安静的听完,原来这个牌果真是有问题的。虽然是正牌里必打的法相,可实际上却是入了灵的。什么叫入灵呢,就是阿赞在牌身里加入了一些阴料,以此为载体,让鬼魂附在上面。而p雄借他老婆的手给我的这块儿牌更是阴狠,里面竟然入了一家四口的灵。具体大伟那个朋友找来的阿赞是怎么看出这里面有四个鬼的我们也无从得知,只知道这牌如今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很难解决。  大伟让我别着急,说等过去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找其他阿赞,就不信找不到能解决此事的人。我跟他说昨天晚上自己又做了噩梦,只不过在危险时刻被一道光惊醒了,他听后若有所思,最后指着我胸前的宋迪说:“你把这个戴着别摘,睡觉的时候也戴上。” 那天晚上,我照他说的戴着牌睡觉,不出所料的又梦见了那四个人,只不过这次他们都站的远远的,似乎是有所忌惮。 我感到很奇怪,按理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思考模式和清醒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可是我却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而且我在梦里看到的情形和现实是一模一样的,我穿着同样的衣服,还能摸到我胸前佩戴的坲牌。 我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完整的一个觉,我没有被噩梦惊醒,可这个梦却很漫长,他们虽然没有靠近我,但是却还是和我僵持了一整个晚上,一整夜的时间,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直远远地注视着我。 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眼圈乌青,眼睑通红。我吓了一跳,急忙拿眼药水一顿猛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头也晕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一想到晚上还要上团,我心里有些抗拒,还有点儿烦躁,想到p雄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我就恨得直咬牙,我甚至觉得,之前团上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我真是服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他有老婆有孩子,我拒绝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晚上到了机场,我远远就看到了大伟站在那儿正和几个人熟络地聊天,他看到我就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经他介绍,这几位就是我这次团上的客人,也是x市各家旅行社的老总,这趟包机就是他们几个人拼在一起做的盘子。 三男两女,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该不会我这次过去又得一个人住了吧,之前酒店里遇到了那么多怪事,我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本来这次出来我还期待着能跟女客人拼个房呢。 第三十二章 咱俩住一间 上了飞机,大伟告诉我,这次过去我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地接社会专门派人过来接待这几位老总。 而我们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去处理我那块阴牌的事情,顺道他还可以带着我到处逛逛。 反正这个团没有自费购物,我也提不起劲儿来,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乐得清闲,只不过听到他说要带我逛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不用了,等把这鬼东西处理掉以后,我就跟着团走,要是大佬们不方便的话我就在酒店呆着等他们。 我把一切都计划的十分妥帖,唯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我以为只要去了大伟联系好的阿赞师父那里,这件事就算了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到了m城机场,接我们的是一辆丰田保姆车,开车的p良既是司机也是导游,而且大伟私下里告诉我,他其实还是这家地接社的老板,同时也是大伟的朋友。 这次过来的都是x市旅游圈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所以他很是重视,决定亲自接待。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大伟,我一个刚入行的小领队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待遇的,只不过在这一群大佬面前,我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拘束,反观大伟就比我轻松许多,就好像大家都是十分相熟的老朋友。 我们这个团从第一天开始住的就是国际五星,并且是两晚连住,中间也不用换酒店,这在普通旅行团里是十分少见的。我看了眼行程单,发现在芭城也是连住两晚国五,不禁有些咋舌,大佬就是大佬,出门在外都是挑最高级的酒店住。 到了酒店,大伟直接接管了我的工作,我看到其他大佬们和p良聊得火热,不禁怀疑这几个人对t国要比我熟的多,我站在一边别提有多尴尬了,就只能低头玩手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伟一共只拿来了3张房卡,我挑了下眉毛,用眼神询问他。 见他朝我挤了挤眼睛示意我等会儿再说,我这才不情愿地把目光重新投回到手机上。 那两男两女各自拿着房卡上了电梯,大伟这才跟我说:“晚上咱俩住一间,这样比较方便。” 我啊了一声吓了一跳,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方便在哪儿啊? “你别多想!”他急忙解释,但语气里隐隐透出的笑意还是让我极其生气。 “咱俩住一间?”我再次开口确认。“我别多想?”我语气里的愠怒都快要溢出来了,这火根本就压不住,我心想我这好不容易逃离了p雄的魔掌,怎么就被这厮惦记上了。 但是老师说,大伟的惦记我并不讨厌,只不过...... “标准间,两张床的啊大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做噩梦吗,我是怕你一个人睡会害怕!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我是怕做噩梦,但是...... “咱俩住一间这说不过去吧?你家属没问题?我可是很有道德底线的!” 男女之间又怎么会有纯友谊,我对大伟自然也是有我自己的小心思的,可是我不能知三当三啊,于是我就假装不经意的出声试探。 “谁跟你说我有老婆了?我要是有老婆的话,不在家陪她,还能有这时间来陪你处理这些破事儿?” 啊?单身啊?我吞了吞口水,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 “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啊?行了,赶快上去睡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出去。” 坐了一晚上的飞机,我早就困得不行了,不过我还是又装了会儿矜持,才跟着他上去了。 我毫不怀疑大伟的人品,虽然跟他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就是相信,这个人你就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你没那意思,他都绝不会碰你一下的,他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酒店的房间很大,里面确实是有两张床。 来之前大伟也没提前告诉我要和我住一间,所以我也没有带睡衣,洗完澡十分尴尬,就只能穿着t恤短裤火速钻进被子里。。 大伟看到我头发还在滴着水,不由得皱起了眉毛,问我为什么不把头发吹干再睡。 我打了个呵欠,随口说我头发太多太长,吹起来没有四五十分钟根本就干不了,说着,我拿了块儿干毛巾把头发一包就往下躺。 “哎哎哎,你等着,空调开这么低,你这么睡的话就是不被鬼搞死也会被你自己作病了的!”他撂下手机,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走过来,皱眉命令道:“起来!” 我伸手想去接,可他却没有给我,只说就没见过我这么邋遢的姑娘,一边又把吹风机插上电,轻柔的帮我吹起了头发。 当时我的心里啊,突然冒出了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情愫,暖暖的,一股热气一下子就冲上了我的脸颊,不用想也知道,我脸肯定都红透了。 等吹干头发,他说自己还不困让我先睡,说完就拿着手机坐在旁边的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为了帮我把恐惧降到最低,他提议开着灯睡,我打开有声书,把声音放的极低,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阳气十足的男人,可我还是做噩梦了。 没有任何悬念,我梦见的还是那四个人,不过可能是宋迪起了作用,他们还是像前一天晚上那样不敢靠近,只站得远远的看着我。 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我尖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 大伟一脸的莫名其妙,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迟到了呀,这会儿都几点了。 他笑着说你安心吧,旅行社老总出来,哪有那么早出发的,都是会睡到自然醒的,你不用管他们,赶快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吃饭去。 我看了眼手机,发现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就问他那我要不要给客人叫醒。 “你谁也别管,你赶快去洗漱,照照镜子哈。”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十分难看,赶紧跳起来捂着脸冲进了卫生间。 我的身后传来他爽朗的笑声,让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我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消化我的羞窘,直到听见了他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声,我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下了楼,大伟从酒店前台拿来一串车钥匙,带我去了停车场。我好奇地问他车是哪儿来的,他说是地接社给他提前准备的。我不由咋舌,说你跟地接社关系挺铁啊,连车都给你备上了,他斜睨了我一眼没说话,只催促我赶紧上车。 看着这辆丰田小白,我心里有些忐忑,和他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要把客人扔下,大伟回答的理直气壮,说你管他们干嘛呀,就权当他们是来自由行的就好了。 我要有他这个劲儿就好了,可我毕竟还要靠这行吃饭啊,我就很担心,万一那些大佬们觉得我工作疏忽不敬业,以后不给我派团了那可怎么整? 除此之外,我又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右舵方向盘,还特别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国际驾照,但我还是忍住了,心里隐约觉得,大伟今天的脾气似乎有点儿大啊。 第三十三章 黑衣阿赞炳 谁曾想,他竟然轻车熟路的把我带去了一家位于偏僻小路上的餐厅,这地方没在这儿生活过三两年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坐下以后,他操着一口流利的t语跟服务员交谈,也没问我要吃什么,两下就点好了菜,我语言不通,就只能跟个傻子似的乖乖坐着。 我喜酸喜辣,而且也喜欢各种香料的味道,t餐不管怎么做都十分对我的胃口,不过这家菜做的更是美味,我就着罗勒叶炒肉碎两下就吃完了满满一碗米饭。 大伟似乎很满意我的饭量,还问我要不要再来一碗。我红着脸撩着头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打了两通电话,都是说的t语,吃完饭我问他怎么t语说得这么好,他没多说,只说自己在几年前,因为工作需要在t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趁着那时候报了个班抽空学了半年,他还说这门语言特别简单,只要认真学上三个月,基本的生活用语就都能听懂了。 见我一脸仰慕,他就提议让我也找时间报个班学学,反正多个技能多条路嘛。 我望着路边歪七扭八的t国文字瘪了瘪嘴,我本来学的就是英语专业,带团是绰绰有余了,学t语还不如学开挖掘机呢,好歹还算是跨行了。 那时候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后来为了生活,我竟然熟练地掌握了这门看起来十分复杂的语言,而那些曲里拐弯的字儿实际上特别简单。不过这是后话了,后面再说。 买单的时候大伟的手机铃响了,他接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付钱。 我来的时候把上个团的佣金全带上了,为的就是彻底解决阴牌的事儿。而既然是帮我办事,我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大伟出力又出钱,所以我急忙表示由我来付账。 大伟还在接电话,烦躁的冲我摆了摆手,直接掏出了一千铢递给服务员,然后拉着我就往出走。 走到小白车跟前,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又矮又胖,大约三十多岁,看上去有点儿娘的男人。 他肤色比较黑,五官看上去就是很本土的那种t国人。 见我们过来,他向我们行了个合十礼,然后很热情的跟大伟打招呼,这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兄弟般熟络。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道:“女朋友咩?” 大伟摇了摇头,又用泰语说了什么,见到他们俩用t语交流我有点儿小情绪,可能是因为听不懂吧,就是那种你知道他们是在说你,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你是好是坏的感觉,特别不美妙。 “这是我朋友阿平,他比你大,你也可以叫他p平。”大伟介绍道,还说这位阿平的中文水平一般,说错话了让我别介意。 我好奇地问他阿平是不是也是导游,他说不是,这个阿平是个坲牌商人,之前他就是把我那个必达牌的照片发给他的。 阿平是本地人,他一来自然就充当了司机,而大伟则是坐在副驾上,让我一个人坐后排,还开玩笑说后排可躺可卧,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也没客气,直接拿了个包垫在头下,蜷缩着躺在了座椅上。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特别虚,哪怕只是坐在那儿,久了也会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一路上我半梦半醒,感觉到车子走走停停似乎开了很久,又或者一直都在堵车。后来恍惚间我听到大伟叫我,便睁开了眼睛。 我们停在了一片居民区一座独栋别墅门口。周围都是那种相似的矮矮的两层小楼,独门独院,每家都有一个停车的小院子。 阿平示意我们在门口等,自己先走了进去。 “你有没有问他大概得花多少钱呀?”我小声问大伟。 “没有,得先看能不能解决问题呀。”他也小声回答。 我没再说话,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张兰解降花了四十万铢,我自己自己带的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你别担心,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到时候你带团赚了钱再还我就是。” 大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禁有些汗颜,心想难不成我脸上印了“我很穷”三个字吗,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担心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平和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那名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很瘦,身穿一身宽松棉布的白衣白裤,小臂上满是刺青。 “阿赞正在给善信刺符,要等一下的哦。”阿平用极不流利的中文说道。 “刺符?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啊?”我十分好奇,指着屋内询问阿平。 大伟跟他们说了几句t语,他们就让我们把鞋脱在门口,领我们走进了屋子。 这位阿赞的家和之前p雄带去的那个阿赞家很相似,不过他“工作”的地方不在客厅,而是在一个专门的小屋子里。 阿赞盘腿坐在蒲团上,我们进去他头也没抬,还是低头专心的拿着一根手臂一样长的金针,在他面前跪着的女人后背上一下下的点着。 我看到那女的肩膀一缩一缩的,突然就感到一阵牙疼,我没有纹过身,但想也知道,被那根针一下下的扎在身上那滋味是有多么的酸爽。 这位阿赞纹在那女人身上的图样很像之前我在p雄还有那些秀场的表演者身上看到的,我不由感到好奇,心想等会儿办完事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大伟,纹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等那女人忍痛纹完了那个看起来并不美观的图案,阿赞又拿了两片金箔纸覆在她微微凸起的针迹上,手掌贴在上面,闭着眼睛飞快地念诵咒语,一边念还一边对着那两片金箔纸吹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见那两片金箔正肉眼可见的渗入到了那女人的皮肤里,转眼就没了踪迹,等阿赞移开手,那女人光洁的后背上就只有那个纹身的痕迹,根本找不到一丝金色。 女人转身朝着阿赞跪拜,从包里拿了一叠一千铢面额的纸钞放在了阿赞面前的托盘里,接着便躬身走了出去。 我看得一愣愣的,差点儿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直到大伟拉着我走到阿赞面前跪下时这才回过神来。 大伟把p雄老婆给的那尊必达拿出来,双手递给阿赞,只见他闭上眼,将牌攥在手心里默默念颂,然后对着它吹了口气。 阿赞睁眼的瞬间,我突然感觉这密闭的房间里,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了一阵阴风,冻得我心里发寒,可当我转头去看大伟的时候,见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阿赞的目光没有看向我们,而是直接越过我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顿时觉得后背发麻,像是有股电流从我的尾椎唰的一下窜上了我的脖颈。 阿赞突然开口说话,不是对着我们,而是对着我身后的空气,说着我听不懂的t语。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手按在我的头顶,对着我飞快地说话。 我虽然听不懂,但我也知道他这是在念咒,而且他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 我逐渐感觉眩晕,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头晕得差点儿就吐了出来,就像是刚从游乐场里的大摆锤上下来似的,特别难受。 我的眼泪刷刷地往下落,全身瘫软,没一会儿就跪不住了。 在我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之前,有一双大手接住了我,让我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三十四章 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小白车的后排座椅上,大伟正和阿平用泰语聊着什么,我试图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头却是一阵阵地犯晕,恶心想吐。 “你起来了?喝点儿水吧?”大伟转头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一连串地问出了好几个问题,问自己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怎么会在车上。 大伟伸手过来,在我捧着矿泉水,还不停发抖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没事儿,刚才师父施法的时候你晕过去了,我把你抱上车的。” 我有点儿羞涩,虽然说我体重不过百,可我这么大个个子,想来他抱得也不轻松。 我小声嗔怪,说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可他却只是笑了笑,没接我的话。 我忽然想到正事儿,就问他,那个必达处理好了吗,我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本来还笑着的大伟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p雄太狠了,那块儿牌里竟然有四个鬼魂,阿赞炳刚才小试了一下你身体立马就扛不住了,他说如果强行驱鬼的话,对你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担心......”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瞬间被绝望压垮了,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说那怎么办啊,我不能天天晚上鬼压床啊! “你先别着急,我们这不是帮你想办法呢嘛。” 他有些烦躁地出声,胡乱地拨拉着自己的头发。 我虽然被他呵斥了,但我心里知道他其实是因为担心,本来应该是想要安抚我的但是一见我哭他就乱套了,我没有跟他置气,却还是捂住嘴继续更咽着。 “你别哭了,肯定有办法,哎呀!”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对我吼了一声又回过头去不停地跟阿平说着t语,那语速快得惊人,我就是说中文都赶不上那速度。 “水晶晶不要哭,明天我们去寺庙。”他们俩讨论了一会儿,正在等红灯的阿平忽然回头对我说道。 我问他今天去不行吗?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那四只鬼了。我还让他们想象一下,要是有四张没有五官只有俩大黑洞的脸天天晚上盯着他们的话,看他们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大伟烦躁地挠了挠头,说这会儿去寺庙已经太晚了,不光找不到阿平认识的那位龙婆僧,还有可能被寺庙里的阴气干扰。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寺庙里全是佛祖,哪里来的阴气。可阿平却用蹩脚的中文告诉我,他们这边寺庙里都有火化炉,大多数民众也都是在里面办丧事的。 我没办法了,只能把头埋在座椅上装狗熊,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就连他们后来我们去吃海鲜自助料理的时候,我都没有一丝胃口。 回酒店的路上,大伟在便利店买了很多零食,还买了一瓶威士忌几瓶苏打水,还有四个冰杯。我看到他买这些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们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买这么多酒是要搞哪样? 回到房间我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威士忌和苏打水倒进了装满冰块儿的杯子里,他递给我,说是让我一口干了。 我都被他给整蒙了,诧异地看着他,都忘了接过杯子。 “你把这个喝了,把自己彻底灌醉,好好地睡一觉!” 这样都行啊?我被他的这个逻辑都绕乐了,当然了,我也为自己之前的龌龊想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结果酒杯喝了一口,又问他喝不喝,大伟立马装出了一副满含戒备的神色,演得有模有样的,问我灌醉他是有什么企图。 我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气得是直跺脚,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都这样了还拿我消遣。 他笑了一会儿,突然正色道:“我说真的呢,你赶快喝,刚才我在路上的时候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个办法,你要是能把自己彻底喝睡了,应该就不会做那些怪梦了。”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一口干下了那杯酒。 他在一边喝着啤酒陪我,给我一杯接一杯地倒,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跟他干杯,不知不觉就喝下了七八杯,最后我站起身,刚走了两步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倒下的那一刻我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这办法,绝了。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大伟的办法一点儿用都没有,而且我们俩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洗澡的时候,我把宋迪和脱下的衣服一起挂在了洗手间的门背后,后来因为直接穿了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就把门背后挂着的那些都忘了。 所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并没有佩戴坲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冷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光头,头上满是刺符的男人正跨坐在我肚子上,向我俯身趴了过来,他那张灰青透明的脸上渗着密密麻麻黑色的血管,两只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被他吸进那两个黑洞里,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我想尖叫,但我死活都发不出声来,我可以看到大伟还没睡,正坐在旁边那张床上划拉着手机,他根本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来! 就在这时,我床的两边又伸出了一双纤细修长,却如白骨般枯槁的手,而那双手正缓慢地移向我的脖子,随即在我脖子上逐渐勒紧...... “呃......啊......”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了难听的呻吟声,眼泪也不受控制地直往外冒。 “救......”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努力呼吸,可是在那双扼着我脖子的手下,我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其中最多的就是我爸我妈,怎么办,我不想死,我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好好道别呢! 我耳边又传来了小孩尖锐的怪笑,还有他们拍手的声音,我余光看到,那两个小孩正坐在大伟的床沿上,在对我鼓掌...... 我放弃了,我无力再去反抗,因为我根本就动不了,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有......我来不及再想别的,绝望地遁入了黑暗。 “圆子!圆子!快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已经被大伟拉着坐了起来,趴在他身上,他正不停地用手重重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顾不上说话,拼命的往肺里吸气,最后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我拉扯着他身上的t恤,疯了似的埋在他怀里一直不停地叫喊,直到我的嗓子哑得发不出声来,我还是无声地尖叫着。 第三十五章 SATU SATU “好了,没事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他的手也从一开始的用力拍打变成了从上而下,顺着脊椎的安抚。就这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逐渐平复了心情,轻轻推开了他。 “真特么没想到,p雄竟然真的是想要你的命!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把你钓过来呢。”大伟咬牙切齿地道。 “钓过来?他钓我过来干嘛啊?”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给他当老婆呗,还能干嘛?”大伟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问出了什么白痴一样的话,可我却十分不以为然,p雄有老婆孩子这我是亲眼见过的,他把我钓过来是想要闹哪样? 情绪稍一平静,我立马就感觉到自己的胃里难受的难以言喻,应该是宿醉后遗症。而且可能是因为被人勒了脖子,我的气管食道都十分难受。 我跟大伟说我想吐,可话音未落,我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刚才我在尖叫的时候一直夹着嗓子,所以发出尖利的声音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我的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尖锐刺耳,让我话一出口就立马捂住了嘴巴。而我的脖子真的好疼,疼得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大伟把我搀扶进了洗手间,一手帮我拉着头发一手拍着背,我蹲在那儿,感觉胃里无比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就只能对着马桶干呕,我甚至用手抠嗓子都完全没有用。 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去面盆处刷牙漱口。 我揽了一捧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看向镜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镜子中我的脖子上,竟然有两个乌青发紫的手印,每个手指的指节轮廓都清晰可见。 我的手颤抖着摸上脖子的伤痕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难道不是一场噩梦吗?难道说他们真的可以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大伟默不作声的把我扶回床上,扶着我躺下,他说他就守在我床边,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痛处,哪还睡得着,又喝了口他递过来的水,我嘶哑绝望地问他:“我到底是哪儿得罪p雄了?这边的人戾气都这么重的吗?我不过是拒绝了他两次,他为什么就要要我的命呢?” 一,我没有挡p雄的财路,甚至还在他祸害张兰的时候一直陪同着,并且在我后来得知真相后也选择了缄默。 二,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和他的家人的事。甚至还不计前嫌的和他老婆交朋友...... 我当时一直在纠结为什么p雄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后,我才明白大伟口中的“钓我”其实与情欲并无关联,而他指的是p雄放长线,钓我这条大鱼。 至于全中国那么多领队,他为什么却偏偏选中了我,这一点我直到如今也还是想不明白。 后来大伟担心我还会出什么事,就一直坐在我的床边陪我,我嗓子火辣辣得疼,只能安静地听他讲他发现我出事的经过。。 原来和我在梦里看到的场景一样,当我被那双手扼住脖子的时候,大伟正在用手机回着一封工作邮件。 当时房间里面很安静,所以很快他就听到了我急促的呼吸声。 当时他以为我又做噩梦了,就坐起身,探头过来查看,结果一扭头就看见我的脸憋得通红,嘴巴大张,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更是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吓人的是我的手正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而当时我眼里的黑眼珠已经开始上翻,半睁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眼白。 大伟说着,还有些后怕的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他说让他最感到诡异的是,他当时竟然用尽全力也掰不开我的手,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我从床上抱起来,然后在我后背上使劲儿拍打,想要把我“打”醒。 他是使足了力气拍打的,连续打了三四分钟,最后我才终于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开来,人也逐渐清醒了。 我越听越心惊,照他这么说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当时他没有注意到我,那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尸了,而且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会判定我为自杀。 临近中午,阿平打电话给大伟,说他已经到了,也联系好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龙婆僧,让我们赶紧下楼。 上了车,大伟把我昨晚的遭遇告诉了阿平。 阿平听后就从后视镜看向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了一句:“satusatu。” 我也是后来问了大伟才知道,这句话在t语里就是“保佑你”的意思。 他们俩又用t语说了些什么,却都没有要给我翻译的意思。 我也不甚在意,躺在后排座椅上再次沉沉睡去。 我很累,头晕,脖子也疼,全身像是得了绝症一样无比乏力。 而比身体更痛苦的是我的精神,我惧怕黑夜的降临,我害怕再这么下去,我终究会死在自己的梦里。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温水煮到半熟的青蛙。 阿平带我们去的这家寺庙位于m城近郊,地理位置十分偏僻,而且周围只有零星几家住户。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我睡了一路,起来时感觉精神要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 这间寺庙的门头不大,里面自然是比不上我们国内寺庙里大气肃穆的装潢,环境只勉强算得上是古朴幽静。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寺庙里的几间大殿倒是都修建的十分美观,屋顶雕工精美,还都刷上了金灿灿的油漆。 虽然每栋建筑都不大,而且四周墙面上的漆皮也有些斑驳脱落的痕迹,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仍然对外闪着夺目的金光。 寺庙里十分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香客,就连僧人都很少见到,这完全和旅行社团队带去的那家寺庙无法媲美。 我记得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过,香火越重的寺庙就会越灵验,这话现在想起来怎么都觉得不靠谱,要真是这样,那旅行社带去的商业寺庙其实是最有可能成愿的。 我们被阿平带着进入了其中一间大殿,脱鞋走进,就看到有一位身穿黄色单肩僧袍,瘦骨嶙峋的七旬老人,正盘着腿席地而坐,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黑压压的全是刺符。 僧人坐在金色大佛前,正在合眼打坐。听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我们。 这位僧人的眼神清澈透底,充满了智慧与悲悯,让人一看就不由被他吸引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我鼻头一酸,眼泪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我们在阿平的示意下向僧人行了跪拜礼,僧人一边诵经,一边用水洒在旁边的金钵里蘸上圣水洒向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水喷洒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明了不少,之前晕乎乎的感觉也瞬间舒服了一些。 简单的仪式过后,阿平跪行到他跟前,用t语跟他交流了一番。那僧人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好奇地看向大伟,想要让他充当翻译,他却只是给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作为这间佛殿里唯一一个什么也听不懂的人,我心里很是不安。 和人怕鬼同理,其实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都是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无知,如果鬼和人一样天天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那谁还会害怕呢? 阿平说完,那僧人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阿平就退回到我和阿伟旁边,示意我们都保持沉默。 僧人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念诵,随着他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突然感觉身后一片阴凉,还发出了一阵稀稀梭梭的动静,我不敢回头去看,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大伟身旁挪了挪。 第三十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从我身后传来动静之后,僧人的念诵声立刻戛然而止,他眼睑半合,头也微微垂下,原本还在胸前合十的双手也自然地落在腿上。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我甚至能够听到大伟和阿平的呼吸声。可是当我定睛看向僧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不动了。 我说的不动自然不是像我们平时活动那种大的动作,而是说他的身体完全没有了动静,胸口也停止起伏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十分害怕,我用胳膊轻撞了大伟一下,对他做了个口型:“死了?” 可他只是朝我微不可见的冲我摇了摇头。又我看向阿平,他神色自然地示意我们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在等待着什么,这位僧人看上去年纪不小,我真担心他就这么坐着坐着,就坐走了。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捕捉他哪怕一丁点细微的动作,就这么盯了大约一刻钟,他忽然睁开双眼,开口说话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僧人是对着阿平说话的,可能是知道我听不懂t语。 阿平一边点头一边回话,却也没有要给我翻译的意思。我疑惑地看向大伟,用眼神询问他。 大伟仔细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这让我感觉很不妙,从他的表情我就可以猜测到,我们这一趟恐怕是又白跑了。 果然,他们说完,阿平朝我抱歉地摇了摇头,又用t语跟大伟说了几句。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作为当事人,看他们一直在谈论有关我的事情,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这种感觉是在是差极了! 等他们说完,我迫切地开口,询问大伟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大伟叹了口气,说:“刚才龙婆僧入定后,和纠缠你的那一家四口沟通,本来是想要让他们离开你,跟着他修行,他也好为他们修福报超度,可他们却说自己是有主人的,主灵都被那主人禁锢着,如果不按那人说的做,那人就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我听了大惊,慌忙问那怎么办? 大伟说:“师父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得去找那个在背后操控这些鬼魂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照他的说法,那我岂不是只剩下去找p雄这条路了吗?可我要怎么和他谈?难不成真的要......我不敢再往下想,跟着他们朝师父跪拜下去。 离开前,师父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从旁边的黄布袋子里拿出两条红色的手绳,对着念了几句经文,又吹了口气,然后亲手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让大伟给我翻译,说这个经绳可以在短时间内让那些鬼魂不近我身,虽然说我可能还是会梦到他们,又或者出现幻觉看见他们,但起码他们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迫害我。 我感激的朝他又拜了拜,这才起身离开了大殿。 回程的路上,阿平用不甚流利的中文给我们介绍说这位龙婆名叫龙婆tin,出家前曾是一名修习黑法的降头师,他曾经是出了名的贪财,出过一些效果十分霸道的宾灵牌,可因为招惹了太多阴灵遭到反噬,他的家人不是疯就是死,要么就身患绝症苟延残喘,最后他终于迷途知返,为了赎罪出家了。 阿平还顺道给我科普了一下宾灵牌,所谓“宾灵”,其实是t语的谐音,翻译过来就是人的头骨,而宾灵牌则是指用人的天灵盖或者眉心骨做成的一种阴牌,师父经过施法,将这骨头的主人的灵魂囚禁在牌里,命其为供奉者效力。要是供奉者能够按照规矩供奉的话,就可以达到心想事成的功效。 我心里暗暗叫绝,但说实话,对于他说的功效我还是半信半疑的,毕竟我之前只听说过拜佛求愿,可从来没听过还有拜鬼这么一说的。 我问他既然这位龙破tin这么牛x,为什么连跟着我的这一家四口都解决不了?按理说他既然修过这方面的法术,应该分分钟就能把这四个鬼灭了呀? 阿平告诉我们,僧人出家后都以慈悲为怀,他们是不能够杀生的,其中“杀鬼”也是不行的。 和阿赞不同,他们只能用佛法感化灵魂,让他们留在寺庙里接受洗礼积攒福报,等时候到了就送他们重入轮回。 而我的这个情况比较特殊,缠着我的这一家四口是被法力禁锢住的,也就是说,他们都像是提线木偶,而p雄就是他们的提线人,他们本身对我是没有一点恶念的,可却还是要按照p雄的指令行事。 龙婆tin还告诉他们,现在我还只是梦魇,然而不尽快解决的话,很快我就会出现幻视、幻听,我会逐渐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最终被逼的发疯,自残、自杀,还很有可能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吓傻了,心想光是做梦都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要是白天,或者任何时候我都能看到听到甚至感受到他们,那我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一路上大伟都很安静,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心里很不安,觉得他肯定是后悔帮我了,我们俩别说非亲非故了,就连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不到两周,他能这么仗义的陪我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我暗自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大伟,这几天谢谢你了,但是后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找p雄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儿更咽,倒不是对大伟不舍,而是对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感到无助和委屈,还有对p雄无以言表的憎恨。 “你别犯傻了,没多大的事儿你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呀!”大伟明显有些烦躁,回过头怒怼了我一句。 我在听到他那句“有我在”的时候愣了一下,心想我又没跟他谈恋爱,他干嘛对我这么好,难不成他这人就这么仗义? 我还想说点儿什么,他却紧接着说道:“等咱们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你得好好的请我喝顿酒,嗯,还得再做两个钟的泰式按摩。” 我真是被他这股正儿八经胡说八道的劲儿给唬住了,表情愣愣地看着他,问他就这? 一问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我这问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的命就值一顿酒和两个钟的泰式按摩吗? 阿平和大伟都突然哈哈大笑,车上沉郁的气氛也一下子就打破了。 把我们送回酒店,阿平还在不停地向我们表达歉意,说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棘手,这次没帮上忙实在是对不起了,他还表示如果后面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让我们随时开口。 我当时想不明白他一个牌商为什么会对大伟这么热情,按理说虽然事情没有解决,可他也陪我们跑了不少路,浪费了不少时间,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向他表示感谢才对。 直到后来我和他们接触多了,才明白了他们俩之间其实说是有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了。 第三十七章 走投无路 回酒店洗完澡,大伟很自然地拿出吹风机帮我吹干头发,然后我们俩相对而坐,都是一脸的愁容。 我还是向他表示自己可以独自解决问题,让他别再管我了。 我一想到龙婆tin说的,如果此事不解决,我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会发疯,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心里就是一阵的绝望。 大伟没说话,只是一直低头划拉着手机,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翻找自己的通讯录。突然,他手指顿了顿,屏幕上出现了p雄的名字。 我不是没设想过这个方法,但这是在我走投无路下的最后一步险招,如果还有别的任何办法,哪怕是再痛苦,我也不想去求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果然大伟和我想到了一起,只停顿了一下,就又开始在屏幕上划拉起来。 我算了算行程,明天就得退房去芭城了,如果今晚之前还是想不到办法的话,那这趟恐怕是白来了。 大伟让我去睡会儿,说让他静一静再想想办法。 我看了眼天光大亮的窗外,冲他直摇头,这会儿才下午三点,我睡的是哪门子的觉? 大伟也没强迫我,就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他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别说,如果没有大伟,那我现在肯定是彻底抓瞎了,我一不认识龙婆阿赞,国内也不认识什么大德高僧、玄门道士,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怪事,我就是跟身边人说了,恐怕也没一个相信的。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走来走去的,走的我眼晕!”大伟终于受不了了,对我沉声吼道。 我“哦”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坐到沙发上,随手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发呆。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大伟终于沉沉的叹了口气,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被他这问题问得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我说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还能跟你住一间房吗? 大伟停顿了一下,又道:“那我要是说,我带你去找p雄呢?” 我慌了,问他带我去是什么意思?要是找p雄的话我自己去不就得了吗,他这是准备把我押到p雄面前邀功还是怎么的? 见我脸色突变,他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考虑到龙婆tin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按照你这个状态发展的速度,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找p雄。” 我沉默了,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其实一开始心里就一直有这么个感觉,就是这件事到了最后肯定还是得去找p雄解决,我只是不愿意承认,又或者是对大伟抱了太大的期望,所以就一直选择了忽视这个想法。 “如果......他对我提出过分的要求怎么办?”我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放心,有我在,他连你头发丝都别想碰!” 看着他对我斩钉截铁地保证,我咬了咬发疼的牙齿,勉强点头同意。 我俩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由我来和p雄联系,我在手机上翻出了他的电话号码,直接打开免提拨了过去。 p雄很快接听了电话,他那边十分嘈杂,听上去似乎是在某个麻将馆里。接到我的电话,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来,而是呵呵笑着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气得不行,反问他说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 相比起我的激动,他显得特别淡定,还是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他才问我的啊。 我气得简直快要爆炸了,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大伟看到我憋得通红的脸,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他让我问p雄现在在哪儿。 “哦,我在芭城啊,最近没上团,回芭城这边的家里玩一玩喽。” 这可真是天不绝人!我欣喜地看向大伟,却发现他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我直接了当告诉p雄自己已经到t国了,明天就去芭城,有事找他,问他能不能见一面。 p雄像是早就知道了我要说什么,笑着说会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让我到了以后就直接过去。他说完,还喊了声:“碰!” 我把电话挂断,嘴里还口吐芬芳地对着手机骂了一通,大伟似乎是没想到我能骂出那么恶毒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生气地问他,说我明天都要上刑场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他拍了拍我的头,说:“你放心,就你这小身材,人家p雄肯定看不上!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大伟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一抬头再看到他眼底明显捉弄我的笑意时,我忍不住一拳打上他的胸口。 玩笑归玩笑,可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我思忖着是不是得跟大伟商量商量对策,看看要怎么跟p雄交涉。 可大伟却说这种事情还是得随机应变,先看p雄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心想他要的是什么还不明显吗?不就是我吗? 想归想,可看到大伟阴沉的脸,我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晚上大伟叫了团里的几个大佬客人一起吃饭,气氛很融洽,他们也完全没把我当成领队,拉着我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 听我们说明天会和他们一起前往芭城,那两位姐姐特别高兴,开玩笑说还以为我们俩要二人世界,全程都不露面儿了呢。 我被她们说的无比尴尬,想要开口解释,可大伟却开玩笑似的说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想搭她们的顺风车罢了。 我嗔怪地看向他,让他赶紧解释,可他却冲我挤了挤眼睛,一脸狡黠的笑意。 晚上我又梦到那四个人,他们站的很远,我们住的酒店房间原本就很宽敞,他们此时都站到电视机边上去了。 我突然想到之前王洁她们的遭遇,想象着他们应该是想要打开电视吓唬我,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他们就只是安静地并排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他们恐怖的面相吓得不轻,很快就从梦里惊醒。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大伟正坐在他床沿上,面朝着我玩手机。 他的眼圈特别黑,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我突然感到特别内疚,让他赶紧去睡一会儿。 自从来了t国,他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觉,尤其是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想来他心里的阴影面积一定不小,万一他忙着发邮件没有注意到我,那今天早上躺在他旁边床上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他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骗他说没有,就是晚上酒喝多了,渴醒的。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下,然后跟他说我不想睡了,说完我还拿手机打起了游戏。大伟看我确实没有睡意,这才合衣躺下,他应该是困极了,头一挨着枕头就立马发出了轻浅的呼噜声。 第三十八章 再见P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伟都是一脸的困意,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了保姆车。那几位“大佬”都向我俩投来了饱含深意的眼神,像是在暗示我们俩昨天晚上没干好事,不过我俩也懒得解释,上了车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我们在车上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们头抵着头,他们打趣说还给我们拍照留证了,让我们别忘了请他们喝酒。 和普通团队不一样的是,几位大佬来了自然是要先到酒店去放行李,等休息好了以后再活动。 也不知道大伟是怎么说服他们让我带队的,这几位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一个个轻车熟路的压根儿就不用人带,自己就可以在这儿嗨翻天了。 拿了房卡,大伟提前跟他们打招呼,说是祝他们玩得愉快,我们俩就单独行动了。 我这下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啊,明明我们俩是清白的,可被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成为x市旅游圈的八卦风云人物了。 放好了行李,我们给p雄打电话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接着大伟带我到酒店旁边的租车行租了一辆丰田小白。t国人似乎对丰田有着莫名的喜爱,租车行里基本上都是这个牌子的车。 大伟按照p雄发来的位置设了手机导航,只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我和大伟聊了一路,也没注意看窗外的风景,直到车停下来后我才突然发现,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啊!这不就是上次带张兰过来解虫降的那位阿赞家吗? 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暗道这p雄真是牛啊,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到头来解降的钱全让他给赚去了。 我们下车给p雄打电话,说已经到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女人就从院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对我们行合十礼。 这女的穿着细吊带和牛仔热裤,身材是一顶一的好。她长得浓眉大眼的,就像个混血的洋娃娃。 我跟在她身后,心里全是问号,虽然我只见过p雄老婆一面,可我百分百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他老婆,起码,不是我见过的那位。 走进之前的那间里屋,p雄正盘腿坐在高台的蒲团上,见我们进来,就冲我们点头微笑。 他和带团时候不太一样,这次没有再穿刻板的衬衣长裤,而是穿了一身短袖的麻衣服饰,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刺符,看上去还真有些高人的架势。 这房间里有一股怪异的臭味,不刺鼻,却十分浓郁。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屋里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些什么。 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佛像,地上还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里面装得有的是粉末状的白灰,还有的是要么血红色,要么混沌的黄色油状液体。而在离他最近的脚边,摆放着一个装满浑浊油液的瓦盆,那里面似乎还浸泡着什么东西。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我的好奇怕是要害死我自己。 我的脚不自觉地往前挪动,想要去打探个究竟,结果我看到了!那浑浊的液体上飘着零散的头发,而头发下面,是半张黑色的已经腐烂浮肿的人的脸皮,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洞,大洞下面是一个大张着的嘴巴,里面的牙齿全部暴露在外。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像是触电了一样尖叫着跳起来,然后就俯下身子不停地干呕。 我的腿肚子就像抽筋儿了似的不停地哆嗦,回头拉起大伟就想往外跑,可是脚下一软,我整个人都向前栽了下去。 大伟一把扶住我,拉住我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双手支撑着我跟p雄打了声招呼。 p雄见到大伟也来了,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起来。 他淡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还介绍说那个带着我们进来的漂亮女人是他老婆。他嘴上说着没想到我会来找他,可是我却能从他的眼底明显看出一丝得意。 我心里的火是蹭蹭蹭的往外冒,从大伟手上接过他送我的必达,直接跟他道明来意。 一开始他还佯装惊讶,说我老婆送你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气得直咬牙,说你快别装了,为什么要给我一块儿鬼牌? p雄讪笑了一下,反问我什么鬼牌啊,你是说这世上还真有鬼? 我用手指着他,指尖不住地发抖,但我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要不是被他瓦盆里的那半张人脸给吓到了,我可能真的会爆出粗口,但是我承认我怂了,别说骂他了,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p雄,明人不说暗话,你开个条件。”大伟见我被气得七窍生烟还不敢发作,便上前一步,替我跟p雄交涉。 p雄呵呵一笑,反问大伟是以什么身份来跟他谈判的,还故作不知的问开条件干什么。 “我说了,她是我妹妹。”大伟冷冷地回道。 “妹妹?不对吧?” p雄显然并不相信大伟的说辞,嘴角勾起了一个淫邪的弧度,接着就用色眯眯的眼睛在我身上不怀好意地来回打转。 大伟往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他原本就很高大,此时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个巨人。 “没什么不对的,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她?” 能在这种环境下还对答如流,我真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p雄没接他的话,反倒是问我们吃了没有,还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饭。 我吓了一跳,心想我们都已经跟他摊牌,这就表明我们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吃他请的饭呢?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伟却一口答应下来,还客气地说不用他请,我们来做东。 我被他们俩这一来二去的都给搞蒙了,心里特别着急,揪了揪大伟的衣袖,焦急的朝他使眼色。可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反手握住了我拉着他袖子的手。 两个男人眼神交锋,嘴上却都挂着得体有礼的微笑。我搞不清楚他们俩是要干什么,但大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最后我也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那就我请你们吃饭吧。 从p雄家出来,不远处有一家小型的开放式餐吧,这会儿还没到吃饭时间,所以里面还没什么客人。 大伟和p雄搭过团,知道他爱喝t国本土产的白兰地regency,点完菜便叫了一瓶,又要了几瓶苏打水。 p雄伸手过来想要倒酒,却被大伟抢了先,他先是在两人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将杯子涮了一下倒出,然后才又重新放入冰块,把酒和苏打水倒了进去,又将其中一杯推给p雄,把酒瓶放回到自己面前。 我猜他应该是怕p雄在酒里动什么手脚,所以他并没有给我倒酒,而是递给我一罐听装的可乐,用水冲过以后帮我打开,让我直接就着瓶口喝。 第三十九章 圆子是我的人 p雄看着他忙活,眼睛里尽是嘲讽,而且,他从见到我们开始,那两边的嘴角就像是被两条线提着,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弧度。 说实话,跟他一起吃饭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现在一看到他的脸,立马就能想到他身旁地上那一瓦盆的人脸。 “怎么不叫你老婆一起过来啊?”大伟率先开口,却尽是客套话,全是跟正事儿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p雄摆了摆手,说:“哎,叫她过来做什么?她又听不懂中文,过来了也很无趣嘛。” 我看他们俩一直不往正事儿上说,心里特别着急,从见到p雄开始我就一直憋着,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直接开口问道:“p雄,你给我的那个牌里有四个鬼,这你知道吧?” 这话我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可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我现在哪里还有质问别人的资格?连命都握在人家手里,他一个不高兴,我可能都过不了今晚了。 “领队呀,喝酒的时候我们不要讲这些破坏心情的话嘛,来,你也喝一杯放松一下啦。” 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我发泄似的在脑子里把能想到的骂人话全骂了一遍,接着我放软语气,跟他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喝酒呀,这次来就是想把这个牌还给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我又把那块儿必打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害怕,我的手有都些轻微的颤抖。 他哈哈大笑,然后突然笑容一收,眼神阴冷地盯着我:“领队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把牌还给了我,你就没事了吧?” 我急了,问他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让他想让我用命来赎罪。 p雄听后很是诧异,装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领队阿,我给你这个牌呢,是阴牌没有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哦,你不懂可以问问大伟,看阴牌是不是也是用来提升运势的,你试试求财求愿,都很灵验的!”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要不是差点儿掐死自己,我可能还真就信了,可是,我一想到梦里那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心里就不寒而栗。要说这东西是来保佑我的,那我真的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我坐直身体还想再说下去,可大伟的手却覆在了我的手上。 大伟用另一只手举起杯子和p雄碰杯,还跟他道歉,说我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我立马就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没喝多少酒,怎么就跑到敌方阵营去了。 他假装没看见,只自顾自地跟p雄聊着,而他们俩聊的话,在我看来全都是题外话。 眼看着酒瓶快要见底了,大伟这才把话题又重新引回到正题上来。他问p雄到底想要什么,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p雄朝我投来色眯眯的眼神,然后跟大伟说他想要的东西大家都明白,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 我简直坐不住了,掀桌子的心情都有了,我不停地抠着指甲缓解烦躁。 “圆子是我的人。” 大伟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别说p雄了,连我都吃惊地看向他。 “呵呵......” p雄阴笑着,说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吗?怎么又成了你的人了? 大伟没有说话,却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一般,一只大手直接搂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向他。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喝酒吧。”p雄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一看他又想岔开话题,心里火急火燎的,想到我的命就被他拿捏在手里,我脑子一热,说除了上床,其他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除了上床,那烧杀抢掠违法乱纪的事儿我能干吗? 大伟落在我肩膀上的手明显紧了紧,却没再说话。 “这样啊......”p雄眯起眼睛,食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击着,他每敲一下,我的心脏就漏跳一拍。 “别听她的,有什么你跟我谈。”大伟把椅子朝我旁边挪了挪,手从我肩膀上移开,改为紧握住我的手,然后他正色道。 我忽然感觉事情全被我搞砸了,大伟显然失去了原本的镇定,他本来还能和p雄继续周旋,说不定把他灌醉了以后就能让他松口,可我一句话就让我们瞬间失去了主动权。 我不了解p雄,但这两天听大伟和阿平说了很多关于黑衣阿赞的事,我对这些人也有了些初步的认知,了解到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醉心于修法,甚至为了修法都做过很多丧心病狂的事,用黑法取人性命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稀松平常。和这种人打交道,必须要怀揣着八百个心眼儿。 “最近的客人质量都不太好啊,带团都赚不到什么钱。”  p雄眼珠转了转,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慢慢吐出了一口雾气。 我看着他露出的狡猾神情,一时搞不明白他说这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他这是在钓鱼。 大伟点了点头,顺着他说:“你说的没错,现在来t国的团费都太低了,七天五晚的行程只要一两千块,这种报廉价团的客人自然消费能力都比较低,我前段时间带的几个团连自费都做不上去,更别提购物了。” “那还不是你们旅行社搞的嘛,恶性竞争到了最后毛都赚不到,又坑游客又坑导游领队!” 这话谁说都有道理,可p雄说出来真真是有些搞笑了,坑导游领队就不说了,可坑游客他要数第二,恐怕就没人敢当第一了,不光坑钱,他可是把游客的命放在手里把玩啊。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现在市场就是这样,要是有一家放了高价,那铁定就得砸在手里了呀。” 大伟也点了支烟,闲适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儿,又接着说:“不过你也不靠自费购物赚钱,什么样的客人到你这儿不都得留下买命钱吗。” 买命钱,这个词用得十分妥帖,想起那些从张兰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我的腿就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国内搞kb团,收上来的客人都没什么消费能力,我前段时间就遇上了一个奇葩,那真的是要钱不要命啊,最后把价格给他降到十万铢他都不肯出哦。” p雄所说的kb团,就是keepback的简写,在旅游圈里,kb团指的就是零负团费的团。 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交通、酒店住宿、景点门票,餐费,这些费用都是固定死的,就比如说来t国吧,自由行的话往返机票加酒店,七天五晚最少也得五六千,再加上吃饭、车船下来,一个人最少也要花费小一万,我这算的还都是住的比较磕碜的酒店。 现在市场上的平均团费,基本上都是在两三千,有的甚至更低,999,1999就把人收上来了。 外界的舆论都对导游很不友好,觉得导游就是想挣钱,殊不知,导游领队其实压力很大,没有工资不说,有的还得给社里交人头费,而且这样的客人收上来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消费水平都十分有限,自费购物做下来,根本没办法平衡团费。 即便如此,在市场大环境的打压下,旅行社还是乐此不疲的压低团费,去赌一个可能性。 第四十章 P雄的条件 p雄的逻辑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有一点我却不能认同,在我看来他口中所说的奇葩客人,也许并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也可能是他想要命而没钱买啊。 我很好奇,如果那位客人最终没有支付p雄要求的金额,那么他到底有没有给人家解降?要是没有的话,那这个客人现在又会是什么状况。我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开口询问。 “不知道,反正送团前他还活着啊,就是我接你之前的那个团啊。” 我心惊不已,他难道就这样把客人送走了?那这个人回国以后不就只能等死了吗?我看着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谈论着别人的生死,心里一片寒凉,不光是为那个客人感到惋惜,我也更加担心起自己的处境了。 “所以喽,我最近这段时间不想带团啦,又累又不赚钱。”p雄接着说道。 大伟问他不带团准备做什么,他想了想,说自己带了两年团,手里有不少资源,准备接下来把这些人脉都利用起来。 他口中这些人脉应该指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的领队,我们安静听着,看他要怎么利用。不过我心里已经初步有了个猜测,以他的能力,想必就是要让我们给他拉来客人。可同时我又感到非常疑惑,心说我又不会邪术黑法,怎么给客人落降呢? p雄继续说:“我呢,制作了很多阴牌,我知道现在国内也开了很多坲牌店,生意都很不错,如果领队可以帮我把这些牌推销给团上的客人,这样大家都有的赚咯。” 我明显表现出了抵触,说我已经领教过阴牌了,决计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 “你不要想那么多,阴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好供奉的话,是可以保佑供奉者平安,还可以帮他们招财招桃花的哦。”p雄不以为然地笑笑,解释道。 “你说的阴牌就是让客人请个鬼回去供着?我从上次下团以后可是天天做噩梦,你这块儿必达里的四个鬼魂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啊!” 我对他的话提表示质疑,就算如他所说请个鬼回去可以招这招那的,但仅凭做噩梦这一点,恐怕就没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再说了,好端端的佛不供,请个鬼回家,那不是有病吗? “不一样的,我不仅仅只是给你了一尊阴牌,还同时给你施了鬼术,不让你看到他们的话,你怎么会回来找我呢?” p雄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变一下,就好像在说他中午吃了什么似的。我简直气得头晕,要不是大伟拉着我,我真都想掀桌子来表达愤怒了。 “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做法事啊,就像之前那个阿姨一样,给他们下个降头,你再带他们来解降,成功的话我给你分四十趴哦。” p雄也不关我听不听得进去,只自顾自地说着,我一开始还是很生气,不过在听到他最后这句时,不得不说,我有点儿动心了。 如果他解降的费用是十万的话,那我就可以分到四万,这可比带团来钱快多了。 问世间谁不爱钱,我要是不爱钱的话能干这行吗?随便找上一家公司,格子间里坐一个月就能轻轻松松挣上几千米,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带了两年团,应该认识不少老领队吧?我是个新领队,带完一个团都不知道后面的团在哪儿呢,为什么要找我啊?”我喝了口可乐,随口问道。 “大伟都说你是他的人了,你肯定不会没团带!”p雄肯定地说,“我手里还没有西北地区的领队,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合作,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以你现在的处境是没资格拒绝的。” p雄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他这明摆着就是在威胁,只要他一天不收回那缠着我的一家四口,他的手里就一天握着我的把柄。 想到这儿,我心虚地看了眼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大伟。 他跟我一样都只是个领队,充其量算是资历比较老,认识的旅行社大佬比较多,可要说他能给我安排团,我可真没那个自信。 再说了,p雄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说要和我联合起来坑客人,他就是真有那个能力,又怎么敢呢? p雄悠闲地喝着自己杯中酒,也没再继续施压,像是在给我考虑的时间。 我没了主意,捏了一下大伟拉着我的手,想让他来帮我做决定。 “只要答应你,你就能收回那四只鬼?”半天后,大伟终于出声问道。 “呵呵,你觉得我傻是吗?我收回来的话她还能和我合作吗?”p雄像是被大伟的话逗乐了,呵呵笑了起来。 “合作也要讲诚意的,p雄,以圆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就是给她排了团她还有精力带吗?” 大伟说的不无道理,因为闹鬼,我现在每天睡不够俩小时,别说带团了,我就连正常生活都有困难。我看向p雄,等着他给个准话。 p雄考虑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妥协了,说:“那就一年,一年里给我做三千万的业绩,我就彻底把它们收回来。至于其他的,呵呵,我可以保证她在此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行,我见都不想见到他们!”我急忙打断他,表示我无法接受他这个提议。 “不会让你看见,等下到我家就给你解决,不过一年三千万,这个没得谈,做不到的话,呵呵......”p雄耸耸肩膀,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 我无奈了,还三千万呢,他这是还要考核我kpi呀,三千万的话合下来就是六百万软妹币,才一年的时间,把我卖了也不够。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照他说的给我四成的话,那我不就净赚二百多万了吗? 我于是低下头用手机上自带的计算器算起了账,假设我一个月带四个团,每个团上能出一个倒霉客人,那按照p雄的收费标准就是一百六十万。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怎么都算不出来一年三千万。 p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就说除了解降以外,阴牌也是一个大头,零零散散算下来,一年三千万不算多。 驱鬼的我听过不少,请鬼的我是从没听过。我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心里着实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p雄见状也不再理我,意味深长的对着大伟说:“我提的要求高不高,她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女朋友刚入行,心里还很干净,很天真,不过你不让她体会一下人心的话,她以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这话由他说出来真是讽刺得要命了,我吃的最大的亏不就是他吗,还能有比这更难咽的亏吗? 大伟的脸色冷得跟冰块儿似的,半天没有说话,都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已至此,我也只好先应下,并让p雄保证,等我完成他要求的三千万以后,必须把跟着我的这四个鬼解决了,并且过程中不能让他们再来骚扰我。 p雄这次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连声说着没问题。 既然都已经谈出了结果,我们也不用再假模假势的坐在这儿吃饭了,大伟直接起身结账,拉着我先走出了餐厅。 第四十一章 鬼奴 回到p雄家里,p雄的“老婆”正跪在地上在擦拭客厅里的地板,他摆手让她走开,又让我平躺在地板上,就像上次张兰那样。 我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有点害怕,看向大伟,见他朝我点了点头这才躺下。 大伟就势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这个举动让我顿时安心不少。 p雄从高台那个瓦盆旁拿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盒子特别小,放在手心里可以轻易握住,他又拿了一个蒲团过来,坐在我身体的另一侧,给他“老婆”用t语交代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那女人就拿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瓦盆走了过来,上面还放着一条白色的纱布。 女人把盆子放在一旁,用纱布缠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心里更加慌张,于是我紧紧攥住了大伟的手。 猛然间,我闻到一股恶臭,那种味道难以言喻,就像是一条死了很久的鱼腐烂后又被泼上了一勺热油。 我侧过头干呕不止,差点儿把刚才喝得那点儿可乐吐出来。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缓,到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身体像是触电一样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我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片血红,这很难用常理解释,理论上,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是看不到颜色的,即使是脑子里想象一个画面的时候,也通常不会是彩色的。 我吓得连声尖叫,而p雄念咒的声音也越来越高,像是有回声般击打在我的耳膜上。我想把蒙住眼睛的布扯下来,可大伟的另一只手却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突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圆子......” 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吓呆了,因为那声音特别陌生,绝对不是在场的任何人发出来的,最主要的是,那声音我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像是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 “我会帮你的......” 声音里还有着回声,像是用ktv里的话筒发出来的! 我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拿锤头砸我的太阳穴,疼得我哀嚎不止,眼泪把纱布都浸的湿透了。 我的身体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冻得瑟瑟发抖,与此同时,我紧闭着的眼前开始像幻灯片似的出现了很多画面,我像是在坐过山车,画面快的我一帧都捕捉不到,却感到无比晕眩。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不知道p雄在对我做什么,却明白这绝对不是解降,我开始奋力扭动身体,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有人死死地按住了我的双脚。 我失声大喊“救命,不要啊!” 我的嗓子已经喊破了音,可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的高昂。 这时候,我的眉心处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就像一根尖细的冰针垂直插了进去。 我尖叫了一声,然后就突然遁入了一片黑暗。 经历了极度的痛苦,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特别轻松,而且脑子也突然清明了。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得十分混沌,头总是蒙蒙的,而现在就像是大病初愈般舒坦。 眼前缠着的纱布已经被拿掉了,我看到他们正坐在一旁聊着天,说的是t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朝门口看去,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 大伟的手一直紧握着我没有松开,这一点让我颇为感动,我清了清嗓子,示意我已经醒了。他低头看我,一边问我感觉如何,一边扶着我坐了起来。 其实说真的,我这会儿根本不需要别人扶,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折磨得太惨了,让我一对比,感觉自己现在简直不要太精神。 “我好多了,有水吗?”我问了一句,立马就后悔了,p雄家的水我可不敢喝,谁知道里面掺了些什么玩意儿呢。 大伟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这样说他好像不太好,但他实在是太了解我的心思了,转身从包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我。 我猛地灌了几口,感觉真是通体舒畅。我有些不解地看向p雄,直截了当地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呵呵笑着,说就是帮我施法驱散了我身体里的阴气。 想起刚才经历的那一遭,我真是禁不住地浑身直打哆嗦,而且我还清楚的知道,这p雄嘴里是真没实话,驱散阴气我相信,但他对我做的绝对不止于此,我想到刚才脑子里响起的那道声音,狐疑地问他:“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 他也不否认,还一副对我施了多大的恩的样子说他这是给我加持了,还说以后我的财运那可是势不可挡,不光财运,其他运气也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我说不对,我明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荡,你可别跟我说那是佛祖啊! p雄哈哈直乐,给我递过来那个他之前拿出来的小木盒子,接着他又笑了半天,才说他是送了一个鬼奴给我,还半开玩笑地说让我给它起个名字。 我都被他说得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来。大伟显然也很意外,出声质问说不是说好了要合作吗,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你们不要不知好歹哦,我这也是好心,那家人我都收回来了,这个鬼奴是我送给领队的礼物,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啊?” 他竟然问我为什么不乐意?我都被气乐了,跟他说咱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我同意你的条件,你就不让他们再来骚扰我吗? “他不会骚扰你的,只要你不想见,他就一定不会出现的。”p雄耐着性子跟我解释,又说:“再说了,刚才不是也说好了,一年为限,你帮我赚够了钱我自然会彻底帮你解决,但是现在我肯定还要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不然我们这场交易还怎么进行?” p雄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他说是给我送了一个什么鬼奴,但其实这就是对我的一个牵制,只要我敢违背他的意愿,那这个鬼奴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置我于死地的隐形杀手。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大伟一把拉住,然后他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从p雄家里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回到了市区。 路上我心事重重,问大伟为什么要阻止我跟p雄说清楚,他告诉我说这些修黑法的人都很阴毒,而且他们的想法都变化莫测,如果我再继续揪着不放,他很有可能会改变主意,不再和我合作,同样的,他也不会给我活路。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跟他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明白。 第四十二章 瓦盆里的人脸 “大多数黑衣阿赞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沉迷于修行法术,二是都很好色。他们好色不仅仅是男人的天性,修行的法门也占了一部分原因。p雄也是如此,算上今天这个,我一共见过他六位妻子,而且前五个还都是在一起生活的,关系还处得不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用黑法取人性命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没什么区别。你当时拒绝了他,伤了他的面子,以他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除非你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否则他怎么会放过你?”大伟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解释。 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快到酒店楼下的时候,p雄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心烦意乱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领队阿,我刚才给你微信上发了一条心咒,我给你标注了中文发音,有需要的时候呢你就念七遍,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那个鬼奴就会去帮你办事。哦,对了,最好能每天准备一些烟酒,或者干净的饭菜供奉一下。” 听到他一连串的话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他我给什么东西供奉,那心咒又是干什么的? 他解释说,先前给我的那个小木盒子里就附着那个男性的鬼奴,我只要默念心咒许愿,再加以供奉,那鬼奴就会帮我达成愿望。 照他这么说,那敢情他是送我了一个阿拉丁神灯啊?我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问他是不是许什么愿都能实现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说:“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吗?许太离谱的愿望当然实现不了的啦。比如说,你许愿说明天要变成亿万富翁就肯定是没用的。又或者......”他顿了顿,才阴沉沉地说:“又或者,你让他来取我的命。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可以驱使他为你做事,但我才是他真正的主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背叛我,不然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打了个寒颤,心想他难不成是在我身上装了个监控,我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最后他警告我,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并且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里能和我合作愉快。 挂断手机,我不安地看着大伟,问他难不成真的要当p雄的帮凶,去坑害那些无辜的客人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是给我科普了一下有关“阴牌”的“知识”。 在我眼里,阴牌就是像p雄给我的那个必打一样,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人噩梦连连,毕竟谁能接受自己的身边天天跟着几个阿飘呢? 可大伟却说,我的那块必打是p雄故意施法,让我饱受鬼缠身的折磨,而大部分的人是看不到里面附着的阴灵的。 阴牌的种类很多,功效也不一样,有专门招财的,招偏财的,还有让人走桃花运,或者锁心的。 目前市面上最多的就是一种叫做古曼童的牌,这个牌其实是来源于t国历史上的一个传说。 说是古时候有一个名叫坤平的将军,他曾经跟着一位法力高深的阿赞学习了很多特殊的法术,也因为这些法术,让他可以在战争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坤平将军有很多女人,其中一名妻子是一个敌国的和亲公主,因为知道他要攻打自己的母国,那公主就在他的饭菜中加了剧毒。可是坤平是修行法术的,所以他的护法鬼就给他耳报了这个消息。 坤平听后大怒,一刀捅死了他老婆,因为刚好捅在了腹部,就发现原来他妻子肚子里面竟然已经怀了孩子。坤平将军在愧疚之下将妻子的肚子剖开,取出里面的孩子,又用特殊的术法将孩子烤成了一个干尸并把其灵魂禁锢在里面,用金箔包裹随身佩戴。从那以后,他躲过了很多次劫难,面对大大小小的战争时更是无往不利。 后来被法师们纷纷效仿,当然大多数古曼都不会真的用到婴儿的干尸,而是用尸油、死人骨灰、坟场土等阴料制成,虽然效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霸道,但如果阿赞法力高强,那么成愿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除了古曼,还有碌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小鬼,成年大灵、还有一些邪神阴神等等五花八门的牌。 我认真听着,下意识的在脑中做了笔记,然后我突然顿悟似的问他:“你的意思是,就让我给客人推销古曼?这样既不会直接害到他们,也不算是忽悠p雄了?” “嗯。”他沉声说:“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妥当,你带团的时候可以把这个东西渗透给客人,至于要不要请,全看他们自己了。” 我不以为然,说自己并不觉得会有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普通人一听到“鬼”这个字恐怕都唯恐避之不及呢,怎么可能自掏腰包请这么个玩意儿回去。 大伟停好车,也没反驳,只是笑着在我的头顶上拨拉了两下,眼神复杂地说:“我希望一年以后,你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回到房间,大伟打开刚买的饭菜,又开了两听大象啤酒,说是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要跟我好好庆祝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我身上还背着个“鬼奴”呢,而且这一趟还让我一下子欠了三千万的外债,到底有什么可庆祝的!可大伟却说从今天以后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起码每天都能睡个好觉,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忙活了一天我也确实有点儿饿了,就坐下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我突然想起了p雄瓦盆里的那半张人脸,胃里顿时一阵翻腾。我放下筷子,问大伟有没有看到那个东西,还好奇地问他知不知道p雄是从哪儿弄来那么个吓人玩意儿的。 “看到了。”大伟沉吟了一下,又说“之前p雄有一个助理,皮肤挺黑,听说是个老挝人,是在那边犯了事儿偷渡过来的,因为没有身份,所以就一直跟在p雄身边打杂,他以前带团的时候也老是带着,逢人都说那是他小弟。我这两次见他,都没看到那个男孩。” 我去,我一听头都麻了。大伟虽然没有明说,可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那盆子里的半张脸就是p雄的那位助理吗? 第四十三章 刘洋的八百万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大佬团吃香喝辣的,连出海都是去的尚未被旅行社开发过的离岛,每天晚上都去人气最高的酒吧里狂欢,由此,我也跟这几位旅行社老板们建立了吃喝玩乐的肤浅友情。 那天过后,我果然没有再遭遇梦魇,更没有再见过那恐怖的一家四口。 不过和我预想的一样,新领队就算是认识了一些大佬,也依然不可能凭这点儿关系就接连不断的有团带。 散团回国,我在家里宅了几天,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一年里,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给p雄做出三千万的业绩,可我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一方面我面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我暂时没团带,而另一方面,我即便是上团了,又怎么才能让客人自掏腰包请个鬼回去? 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我接下的第一单生意竟然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带来的,而我们的友情也差点儿因为此事分崩决裂。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终于宅不住了,约了刘洋一起吃饭。 见面以后,我给她讲了自己经历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听得她是一愣一愣的,末了,我跟她说我现在可是身上背了六百万软妹币的外债,所以呀这顿饭得她请客。 她听了我讲的十分好奇,说是想看看那个装着鬼奴的木盒子。我知道这家伙是个无神论,不让她见识见识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于是我就从包里拿出了p雄给我的木盒递给她,谁知道她虽然不信,但是却还是对这东西很畏惧,冲我摆了摆手说这种东西还是远观即可。 我随手摇了摇盒子,突然感觉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洋,她就怂恿我把那盒子打开看看,可是我用尽全力去掰,却发现盖子已经被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我又试了试最后只得作罢。 比起我说的那些神神鬼鬼的经历,刘洋更好奇的是我和大伟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心说你可真够八卦的,我跟你讲我死里逃生的经历,可你却只想知道我的风花雪月。 我摆了摆手,尴尬地说我和大伟是清白的。可是她听了以后更是笑得一脸揶揄,说:“都住一间房了还清白呢?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们俩之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吧?” 我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连声否认,说我们从回来到现在压根儿都没有联系过。 我说这话倒不是在敷衍她,说也奇怪,我和大伟在t国那几天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手也拉了,抱也抱了,可自从我们散团以后,大伟就真的没再找过我,就连个问候的微信都没有,而我作为一个女孩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联系他。 我一想到这儿就有些烦躁,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就把话题转到了刘洋身上。 “你和你们家那位最近怎么样啊?” 说起刘洋这感情史,真的是可以用渣男收割机来形容了。刘洋这女孩就是一个典型的白富美,个子虽然不高,但胜在小巧玲珑,皮肤也很白皙,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都十分精致。 她父亲的生意做得很大,在她回国后就退居二线,把公司完全交给了刘洋,这几年她差不多每两三年就要换一辆车,穿的衣服背的包统统都是名牌。 可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女孩,却始终遇不到良人,别说良人了,在我看来她遇到的那些真的是连人都算不上。 刘洋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对方是她留学时候的同学,比她大一岁,是个一线城市的男人。两人在国外的时候感情不错,临毕业就领了证,回国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他们就因为工作原因变成了异地夫妻,刘洋要回来接管她爸的生意,而那个男的却执意要留在一线城市自己创业。 本来刚毕业的小夫妻共同为了美好的未来而打拼是无可厚非的,可那个男人却打着创业的幌子三番五次问刘洋借钱,前后算下来竟然借了有八百多万。 刘洋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拿着她爸为她打拼下来的家底支持对方创业,还整天幻想着日后两人有了孩子,就能过上甜蜜美满的婚姻生活,可没想到这变化来得远比计划突然的多。 那次她刚好公司不忙,就想着给她老公一个惊喜。也没提前跟对方打招呼,就直接买了张机票飞了过去。下了飞机,她直接打车去了他们俩的婚房,说是婚房,其实就是两人刚回国时临时租的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当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就发现里面完全变了个样,如果不是她自己开的门,她都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客厅里原本的白墙被刷成了藕粉色,沙发套、餐桌上的桌布也都变成了以粉色为基调的颜色,而且餐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瓶,里面插了两支鲜艳的红玫瑰。 她一看这哪儿像是一个独居男人的家啊,说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的单身公寓还差不多。刚拿起电话准备给她老公拨过去,门口就响起了拿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刘洋想问那女孩是谁,可那女孩却像是一眼认出了她,丢下东西就慌忙跑了出去。 刘洋看着那女孩扔下的塑料袋里滚出来的新鲜橙子,心一下就荡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她老公回来,先是赌天发誓说跟那女孩没有半毛钱关系,还说那就是他请来的保姆,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刘洋想起那女孩进来时背着的那个迪奥戴妃包,随即冷哼一声,问她老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两人对峙一番,她老公知道瞒不过去了,就跪地求饶装可怜,说自己就是和她异地,感觉太孤独了,所以就找了个学生妹玩了玩。 刘洋在家里一顿翻腾,竟发现鞋柜里整齐的摆放着十几双潮牌女鞋,而衣柜里也全挂着名牌的女装服饰,还有很多一线品牌的包包。 她气极了,发了疯似的撕扯她老公的衣服,说我给你钱让你创业,你竟然拿去包二奶养小三,你怎么对得起我。 她老公那个人别的不说,口才却特别好,还特别会来事儿,几天的工夫,不知怎的竟然就让刘洋消了气,打了个飞的飞回了x市。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我和刘洋正喝咖啡呢,她老公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城市里有一个海归扶持计划,但前提是申请人必须得是单身,所以就想和刘洋办个假离婚。 刘洋挂了电话问我的意见,我一听都乐了,说你怎么那么天真呢,可刘洋却反驳我,说那要是开公司能得到政府扶持,不是离成功就又更进一步了吗,这样他们以后的小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我再三劝说,可过了那个周末,她还是火急火燎地飞过去跟她老公,不,是前夫办理了离婚手续。 不管真相如何,就算离婚是假,可这手续却是真的,刘洋就这样被骗着把婚离了,而且还是净身出户。 离婚后,她那二十四孝的前夫就和她彻底断了联系,虽然没有拉黑她,可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更可恨的是,那家伙还隔三差五地发他和那个小三秀恩爱的朋友圈。 刘洋心里哪能舒服啊,八百万都花出去了连个响都没听到,最终还落得个人财两空,她几次给那人发信息让他还钱,可那个曾经和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前夫却连个表情包都没给她回复过。 刘洋是个白羊座女孩,热情如火,敢爱敢恨。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女孩运气一定不会差,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想错了。 第四十四章 闺蜜神助攻 刘洋离婚到现在刚满一年,这一年里她又遇上了两个实打实的渣男,前面那个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一般的普信男,对她谎称自己离异,刘洋又是一腔热血的投入进去,结果却被对方妻子找上门来。而第二个,也就是现在谈的这个,虽说是个单身,长得也还算过得去,可他就是典型的软饭硬吃,不光吃喝拉撒全靠刘洋养着,还明里暗里嫌弃刘洋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是打心眼里心疼刘洋,可她却一直忍耐,她说其实就只是想有个人能够陪着她。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从上一段婚姻中走出来,说白了,她还是爱着她那个渣男前夫的。 我总是听她抱怨现任,但听到最后我也有些无奈,感情这种事别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才能自知冷暖,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着它的人才知道。 “对了,你说这木盒里有个鬼奴,还能帮你实现愿望?”刘洋突然转移话题,又拉回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问她想干什么。 “要不给我也整个这东西,我让它帮我找那渣男要债去!” “哈?”我盯着她眼睛半晌,分不清她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我还是给她交了句实底儿:“这木盒我虽然都随身带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用过,那个导游说要念心咒做入门,还要供奉什么的,我都没做过,所以我也不确定这玩意儿靠谱不靠谱啊。” 刘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什么也不能坑她,万一真让她请个鬼回来,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反倒还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我到时候真是睡觉都合不上眼。再说了,就是真能有效果,我也不愿意让她以身犯险。 我想了好半天终于咬了咬牙道:“这事儿你别再想了哈,我不是给你说了我遇到的怪事儿吗,我可是差点儿把自己给掐死了啊!你要真想找他要账,不行的话我陪你去一趟z城。” “没用的,之前我爸妈都陪我去了一趟,找到了他父母,结果他爸妈一口咬定说自己没钱,冤有头债有主,让我们找他要去。z城那么大,他躲起来谁能找得着他啊。” 刘洋和她父母去z城这事儿我听她提过,乍一听的确是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八百万的确也不是个小数目,她前夫或许压根儿就拿不出来这些钱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是真请个鬼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让他卖血还债?那这也不够啊! 我和刘洋又聊了一会儿,我把自己的顾虑也告诉了她,但她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说什么也要让我帮她打听打听,还说自己其实也不信这种东西,但只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她前夫不痛快,她都想要去试一试。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刘洋的事情,我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方不方便通话。 刘洋这家伙还真是中国好闺蜜,就在我正愁找不到借口联系大伟的时候,她就给我送来了一个台阶。 大伟很快给我打来了语音通话,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又被梦魇了。我气得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怎么着,我跟你联系就非得是撞鬼了呗。 他哈哈直乐连声否认,接着又问我找他有什么事儿。 我突然想捉弄一下他,就告诉他说我想他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我看了眼屏幕,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结果我发现我用的是家里的wifi......这下我真是尴尬的都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个洞了。 我轻咳了一声,尴尬地说:“哎,逗你玩呢,我是真有个正事儿想请教你。” “啊?哦,你说。” 我把刘洋的情况大概跟他讲了一遍,最后问他这种事儿找p雄有没有用。大伟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刘洋跟我的关系怎么样,我说那当然好了,她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 电话那头又没音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那就慎重。” 我被他说得有点儿懵,“慎重”这两个字十分巧妙,他没有说到底有没有用,但明显是在劝我们别在这上面打什么主意。我还想再继续追问,可他却说自己正在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看来他对我真的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啊,那我就费解了,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我们在t国时亲密无间的画面,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床上。 手机落下的时候突然响了一声,我扫了一眼,见是来了一条微信。我以为是大伟发过来的,急忙趴过去解锁查看,结果,原来是刘洋这家伙,她专门发信息过来提醒我让我一定要认真对待她的事情。我有点儿无奈,随手给她回了一条微信,说我正在帮她问着呢,让她别一直催。 我原本还是想劝她别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筋,可转念一想,刘洋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这可是八百万啊,谁要是坑我这么多钱,那我不也得找人家玩命儿啊!当然了,我也就是这么想想,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就天天躺床上啥也不干光数钱了。 我心里那个纠结啊,反复考虑反复思量,直到半夜才终于有了睡意,结果我抱着手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未读微信,打开一看,都来自于两个人。 这其中一个那肯定是刘洋了,十几条语音,说的是声泪俱下,恳求我一定要帮帮她。而另一个,竟然是大伟发过来的,话不多只有三条文字。 “刚忙完。” “睡了吗?” “起来和我联系。” 我一下兴奋的从床上蹦起来,心里乐开了花,就连床头柜上p雄给我的木盒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我没顾上洗漱就给大伟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响了好几声他才接听,喂了一声。 听声音他应该还在睡觉,我急忙问要不要晚点儿再跟他联系。 “不用,你收拾一下行李,今晚上团。” 我啊了一声,心说怎么这么突然啊,该不会......他觉得我昨天晚上跟他联系是为了让他给我找团带吧? “你赶快收拾,晚点儿我带着计划过去接你,咱们一块儿上机场。” 我受宠若惊,急忙说我自己过去取计划就行,不用他送我。 “谁说要送你了,我也要上团。”电话那头大伟没好气的开口。 呵呵,有意思了。 挂断电话,我把我家的位置发给了大伟,然后我就抱着手机傻乐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拿出来试了一遍,然后挑了几身漂亮的连衣裙,又把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扫进了我的洗漱包,全部装箱后,我这才走出房间,开心的跟我爸妈说我又要上团了,而且,今晚就走。 第四十五章 可憎的三 和大伟通话后,我就一直处在一种十分兴奋的状态,以致于刘洋的微信完全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中午吃过饭,我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正准备给她回复,她电话就打来了。 “你这是刚睡醒?” 刚一接听,她就在电话那头嚷嚷起来。我忙解释说晚上要上团,起来以后一直都在收拾行李。 刘洋听了十分诧异,问我昨天怎么没有提上团的事儿,我挠了挠头,跟她说是大伟今天早上刚通知我的。 这家伙马上就在电话那头咋呼起来,直喊叫我和大伟有一腿。她这高分贝一下伤到了我的耳膜,我赶紧把电话拉得远远的。 刘洋叫了几声我都没搭话,她自觉没趣终于放低了声音。 “哎,那你刚好要去t国,千万别忘了我的事儿啊。” 我佯装疑惑,问她的事儿是什么事儿?我这么问当然是故意的了,我自己深受其害,所以我打私心里是不想让她沾染这些东西的,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的事儿前前后后你全知道,你不帮我的话还算是我的好姐妹吗?” 我们俩这么多年了,我这点儿小九九怎么可能逃过她的法眼,于是她直接撂下狠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无法拒绝她了,只能再次和她确认,问她真的想好了吗,鬼神这东西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掌控的,万一买回来了再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跟你说,这个事儿我要是讨不到一个说法,我真的到死都不甘心!我当初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拿我的钱去养小三儿!而且今天我也就不怕丢脸,再跟你说件事吧,其实我和他离婚以后,在他的微博好友里找到了那个女的,点进去一看那小三竟然通篇都在骂我,圆子,我是真咽不下这口气呀,凭什么我家都没了,还要让他们继续拿着我的钱逍遥快活呢?!” 这事儿刘洋之前可是没跟我说过,想来她一是怕丢脸,二也是怕我数落她,当初那个死渣男骗她去离婚的时候我可是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可她却一意孤行。 我想了想,问她要来了那女孩的微博号,打算挂断电话以后自己上去看看。 “你一定得帮帮我,花钱都是小事情,我就是不想让他们俩好过!你没经历过就不会懂!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泄愤!我宁可把这些钱都拿去做慈善,都不会给那对狗男女多留一分钱!”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算是彻底的搞懂了她的心意,于是我答应她,说我过去以后不管能不能帮她搞定此事,都一定会帮她问出个结果来。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把话说得太满,我对p雄的控鬼术颇有信心,这信心来源于我本身就是其受害者,但要债......我可就真没什么把握了。 刚挂断电话,大伟的语音通话就打来了,说他已经到楼下了,问我要不要上来帮我拿箱子。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下去。 临走前我又照了照镜子,还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推着箱子出门。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伟站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他立马迎上来,很自然的拉过了我的行李。 送我们去机场的是一辆别克商务,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大伟介绍说是他的朋友。我礼貌的冲着人家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看看人家这朋友多仗义啊,下次我也得给刘洋一个表现的机会。 从我们家去机场大概要开一个小时,我问大伟要计划,说想看看团上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想私下研究一下有没有能成为我潜在客户的客人。可是大伟却没有给我,说什么车上看东西容易晕车,还说让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见他也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思,刚好就想到了刘洋说的那个女孩,于是打开手机上的微博app,在搜索栏输入了那女孩的网名。 别说刘洋了,我只看了几条那女孩的微博就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儿把手机都扔了。 看她的照片,应该年纪不大,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长得也是瘦瘦小小的十分乖巧,可再一看她发的那些微博内容,我真的是气得牙痒痒!我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社会环境能造就出她这种品性的孩子,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去花男人从前妻那里骗来的钱,还恬不知耻地话地讽刺刘洋人傻钱多长得丑,说是像她这样的女人活该成为下堂妇。 我愤怒地盯着屏幕直喘粗气,手下不停地组织语言,想要在评论里问候她全家。我写了删,删了又写,却怎么都觉得不够犀利。 大伟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从副驾上转过头来,一脸问号地看向我。 我烦躁地对他摆了摆手,接着又拧着眉头在手机上琢磨骂人的句子。 直到下车,我都没有编辑完想说的话,说到底我最心疼的还是刘洋,还有刘洋她爸。她们家境殷实没错,并且每月都有十分可观且稳定的进账,八百万虽然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却也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根基。可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爸也是花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小公司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如果说她老公拿着这些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了她们俩的未来打拼,那我觉得这都没问题。可是,骗了她的钱还要说风凉话诋毁辱骂她,这种人就真的是厚颜无耻到了极限了,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解恨的。 我脑门儿一热,直接拨通了刘洋的电话,张口就说:“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我从大伟那儿拿过客人名单和行程单的时候他告诉我,我们俩的行程是一模一样的,包括酒店都是安排在了一起。我心里有点儿惊讶,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说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可当我看到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瞬间就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我团上一共有十六位客人,大伟主动提出他来给两个团一起开行前说明会。 接下来的时间我几乎什么活都没干,像是个游客一样跟着大部队登上了飞机。 我和大伟还是坐在一起,但是我心里有事儿就没心思找他聊天,飞机起飞后我就一直闭着眼睛,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利欲的诱惑 从机场出口出来,我看到手举自己名牌的导游时愣了一下。 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的?前两次来t国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女导游,没想到,这次就被我碰上了。 导游姐姐叫阿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和她的名字一样,她长得就像一个可爱的猫咪,脸圆圆胖胖的,眼睛也是圆圆的,可最好看的还是她的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特别可爱。阿咪有些微胖,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她的头发被她染成了亚麻色,烫了一头离子烫,垂直顺滑的披在肩头,衬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真的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不光如此,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十足的小女人韵味。 车上阿咪介绍她的祖籍是云南的,她说话既有云南人的口音,还带着t国软糯的音调,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所以一上车,阿咪就受到了所有客人的喜爱,当然了,也包括我。 和大伟分开没一会儿,我们就又见面了。他们比我们出来得早,所以等我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就见到坐在大堂里等候着的大伟,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客人,也帮我换好了我团上的房卡。 他先是给我递过来一张房卡,说这是帮我提前挑出来的,接着才把剩下的房卡交给我。 我向他道谢后就把剩下的房卡发给客人,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上了电梯。 通常酒店都会把同一个团安排在同一层,当我发现大伟并没有按下其他楼层的时候,就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他只是回了我一个坏笑,也没说话。 我被他这个笑搞得有点儿糊涂了,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家伙难不成又要和我同住一间房?想到这儿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果然下了电梯,他直接推上我的箱子就和我一起来到了房间门口,我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推开门,回头一看他还真要跟进来,我突然就有点儿急了,问他:“你跟着我干嘛?不会是......”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大笑起来,说就知道我想多了,然后指着对面的房间说他住那里,只是好心进来帮我放东西罢了。 我去,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呀。我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小声说我才没那个意思呢,让他别胡思乱想。 说起来,我这一整天都没怎么搭理他,主要是因为刘洋的事情占据了我大部分思绪。不过除此之外,我心里对他还有些抱怨,觉得要不是我借刘洋的事情跟他联系,他怕是连我是谁都快要忘完了。 一想到刘洋,我这心里又是一阵烦躁,飞机起飞前,我终究还是没想好要在那女孩的微博下怎么评论,而且我发现这女孩居然有好几千个粉丝,还都是女的,而她发的每条微博下面都有不少让人大跌眼镜的评论,竟然都是在鼓励她追求真爱的?  我真是服了,难道说是我的思想太过保守了?我一直认为感情的世界应该是纯粹且自私的,并且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的影子。反正我是不可能在明知对方有主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人家,一想到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恋人,我就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这些女孩的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 我又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那女孩的微博,发现她最后一条微博是在半年前发的,我有些犹豫,刘洋已经离婚一年了,这个时候到人家微博下面口吐芬芳的话,那女孩看不看得到都是两说,就算是看到了,她会不会因此更鄙视刘洋呢? 我犹豫了一下,便招呼大伟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了另外一侧,然后问他:“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儿,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大伟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才说:“如果是跟你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我不建议她请阴牌,虽然之前我跟你说了请阴牌不一定都能见到鬼,但是它的原理就是阿赞用法术把鬼禁锢起来,让里面的鬼去帮供奉者办事。你要明白,跟鬼做交易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有时候连阿赞都把控不住,要是你朋友不小心破坏了供奉规矩,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因为你跟看不见的东西是没办法说理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明白是差不多明白了,可我一想到刘洋遭受的欺骗,还有那女孩在公众平台上对她无耻地谩骂,我就实在是替她咽不下这口气。我烦躁地拢了拢头发,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个低马尾,然后跟大伟抱怨,说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你朋友就非得报复吗?事儿都过去一年了,你劝劝她,能放下就放下吧。”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气得我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他也是个渣男,敢情我朋友被骗了感情又骗了钱,她就应该这么忍气吞声的让这事儿过去? 见我急了,大伟把我拉回椅子上坐下,连声说我误会他了,解释说他是觉得如果刘洋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前夫,最后万一被阴牌反噬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来t国以前,别说阴牌了,我对坲牌都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因为p雄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在网上搜索这些东西的资料,也明白大伟说的反噬是什么意思。 我烦的直挠头,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临走前我还跟刘洋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会为她出这口恶气的,这一转眼就打脸了? “也不是全无办法。” 见我抓耳挠腮的,大伟突然犹豫着开口。我看得出来,他是极不情愿给我出这个主意的,但我还是催促他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一起商量一下。 “之前我跟你说,可以给客人推销阴牌古曼,让他们自愿购买,毕竟只要你把功效利弊都跟他们讲清楚他们还愿意买的话,那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是如果是自己朋友或者熟人的话,一旦出事你就脱不开关系了。”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嘛,你别打岔直接说行不行?”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朋友其实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对方把骗她的钱还回来,对吧?” “对呀,她其实就是心里不甘心,不服气,那对狗男女到现在还拿着她的钱逍遥快活呢!”我咬牙切齿道。 “她这种情况其实没有必要自己供奉,实在想这么做的话,不行就去找p雄做一场法事算了。” 啊?就这么简单? 我一脸费解地看着他,说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犹豫个什么劲儿呢,早说呀!大伟提的这个办法是真的香,一方面刘洋不用亲自接触阿飘,而且还不用供奉,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了被反噬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能从某种程度上帮她达成愿望。妙,真的是妙哉! 我一拍头,直接拿起手机就给刘洋拨了过去。大伟抬起手想要阻止我的冲动,可电话那头刘洋困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大姐,你是不是疯了啊,你没看现在几点了吗?” 呀,我一激动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我们坐的是红眼航班,这会儿都已经快四点了,刘洋那边也要三点了。 “哎呀快醒醒,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我也没管她是不是清醒,一股脑的就把大伟刚才的提议都倒了出来。 等我说完,电话那头的刘洋突然就来了精神,兴奋地问我这事儿能有几成把握。 我被她问住了,看了眼大伟,见他只自顾自地抽烟没有理我,就迟疑地说自己也不确定,毕竟之前我都处于一个被害者的角度,至于法事的成功率是多少,我是真拿不准。 刘洋也没气馁,说没把握不是没可能,让我别担心别的,就算最后不成,总归也算是试过了。 我想了想还告诉她,做法事的话价格不低,让她再好好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复。 “不用考虑,你就问那导游看他能不能做,怎么做,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跟人家讨价还价,一分价钱一分货你懂吧?再说了,我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那八百万上,我就是要让他明白,没了我他连个屁都不是!” 刘洋一提到她前夫,语气都不顺了,不过我听了她的话,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别人要骗她坑她,刘洋的“傻白甜”就像一瓶绝好的威士忌,但凡碰到了嗜酒者都会忍不住倒一杯来喝。我想她前夫或许曾经对她是动过真感情的,只是终究没能抵住利欲的诱惑而在过程中迷失了本心吧。 第四十七章 开张第一单 挂断电话已经四点了,大伟也没再多留,只和我确定了第二天的集合时间,又让我抓紧时间休息就匆匆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其实挺想问问他,是不是我不主动给他发微信的话,他也就不会再和我联系了,但我又害怕听到他肯定的答案,所以我站在门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晚安就关上了门。 第二天我和阿咪把客人送进大皇宫后,就直接去了导游咖啡馆,离很远就看到大伟站在门口抽着烟等我,阿咪显然和他也是熟识,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先进去了。 我和大伟在门口商量了一会儿,就打开免提,给p雄打去了电话。 这是上次离开p雄的住所后我第一次和他联系,电话响了几声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我脑子里立马就又浮现出瓦盆里的那半张脸来,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住地哆嗦。 p雄喂了一声,上来就问是不是有生意了,我跟他说哪儿有那么快啊,我这才刚带上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客人推销呢。 他有些不太满意,还说我应该用起他给我的鬼奴,这样的话这会儿肯定都有客人主动来找我了。 我没接这个话茬儿,大伟告诉过我p雄给的心咒其实就是用来为鬼奴做入门的,我要是不做入门,那他就会一直被封印在那个盒子里,虽然我仍旧会被他的阴气干扰,却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 时间有限,我没再跟p雄废话,直接把刘洋的事儿大概提了一下,问他有没有什么能帮人讨债的办法。 p雄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卖给她一个“讨债龟”吧。 我问他什么是讨债龟,他介绍说这是他制作的一种专门帮人要债的阴牌,法相就是一个乌龟的样子,但里面是入了灵的,效果非常霸道。他还说自己手上现在就有一块儿现成的,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去芭城找他拿,或者他让人给我送过来。 一听说是入了灵的,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马回绝道:“入灵的阴牌不行,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听大伟说,好像可以做场要债的法事?” p雄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肯定是因为之前的事心里有了阴影,还说其实阴牌没什么可怕的,让我不用那么忌讳。 我信他个鬼,直言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等过两天我这个团要是能拉来生意的话再去找他。 “宅阴阴啦!”他急忙出声阻止我挂电话,说法事也不是不能做,不过价格方面就比阴牌高了很多,问我朋友能不能接受。 我想了想,问他大概要收多少钱,还有就是我朋友被骗了八百万,做完法事能要回来多少? “一百万,我让他一分不差地吐出来。”p雄言之凿凿地说道。 “一百万铢?” 我有点儿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币种,如果是t铢的话,相当于只花二十万就能要回来八百万的死账,这种好事儿我可真是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可p雄却说他没有那么贪心,当然是t铢了,难不成他还能狮子大开口,要我朋友一百万软妹币吗。 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又开始打鼓了,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诞啊,他要真说是一百万软妹币可能我还能安心点儿...... 二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万一给了p雄事儿又没办成,那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我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先给刘洋打个电话,让她自己考虑清楚。 挂电话之前我还是和p雄确认了一下是否可以打折,他没正面回答,只讪笑着问我你觉得呢? 给刘洋打电话前,我抬头问大伟这p雄到底能力怎么样,能不能帮我朋友把钱要回来,大伟耸了耸肩膀,笑说应该可以,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又问他,那要是不成的话,p雄会不会把钱退回来,这次大伟没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一下就明白了,叹了口气,给刘洋打通了语音通话。 “给他二十万就能把钱全要回来?” 电话那头,刘洋没听我说完就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我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劝她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毕竟这二十万有去无回,就算是没成功恐怕也退不回来。 刘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说做,一定要做,她竟然还反劝起我来,让我别那么悲观,要对这个p雄有信心! 我真是一头黑线,我和p雄之间的那些破事儿我全告诉她了,可这家伙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啊!我还想再劝劝她,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说马上给我转钱,说完就立马挂断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问大伟这该怎么办才好。大伟轻笑,说还能怎么办啊,这本来就是你朋友的事,你就照她说的拿着钱去找p雄呗。 我原本还想再给刘洋发个微信劝她几句,可没想到她的动作却比我快多了,两分钟不到,我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银行转账信息,一共是二十万元整。 我看着信息直摇头,最后又给p雄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团队是明天出发去芭城,跟他约好了明晚见面。他让我先找刘洋,要来她前夫的近期照片和他们俩人的生日,然后见他之前把照片打印好带过去。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一年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不要放过其他机会哦。” 挂断电话之前,p雄又阴森森的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心里顿时烦躁起来,跺着脚跟大伟抱怨,说我去哪儿给他找其他客户,坑蒙拐骗的事儿我可干不来,也不想干。 大伟也只能安慰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吧,起码有了刘洋这单,我也算是开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顿觉自己不是个东西,坑谁不好竟然坑自己的发小,唉,我这心里简直愁得直抽抽。 刘洋这单p雄开价一百万,做完以后我还差他两千九百万,我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两天急得直上火,原本干净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颗大痘痘。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早日脱离p雄这个苦海,我只好咬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在这个团上再找出个倒霉蛋来。 集合的时间转眼就到,我和大伟买了杯咖啡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又聊天打发了一会儿时间,聊得话题也都是刘洋,我还把那女孩的微博搜出来让大伟看。大伟看了以后也是直咂舌,说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啊,他说话的样子像个老头儿,逗的我捂嘴狂笑。 上车以后,我的目光在团上十六位客人身上来回打转,心里暗戳戳地挑选着,我想找一个品行败坏的人下手,这样我就可以不那么愧疚,还能有种为民除害的正义感。可是我看了一整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只一天的时间就想看透一个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是十六个陌生人呢。 第四十八掌 天价蜡烛 第二天下芭城,阿咪也是在车上推销了自费,说来也怪,p雄当时讲自费的时候几乎没下什么功夫客人就基本上都接受了,可阿咪就做得特别费劲,按理说阿咪这个人很讨客人喜欢的,卖自费应该是很得心应手的,可是我看她讲了一路,客人几乎都没表态,甚至是一听到钱字儿就全都转开脸去假装看窗外,连听都不愿意听。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心想再这么下去,这个团恐怕要挂蛋了。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样才是导游带团的常态,购物先不提,可做自费通常都是要磨很久的,像p雄那样几句话就能把钱收上来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借了什么不能言说的外力。 直到大巴车抵达了芭城的东方公主号码头,我这团上还是连一个自愿参加自费的客人都没有出现,我看着阿咪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觉得自己也该做点儿什么,但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总不能把我那天看到的六九九六的表演全部都详细的讲给客人吧? 从公主号上下来,大伟就过来找我,他跟阿咪说要带我去办点私事,让她先带客人回酒店。阿咪答应得很爽快,可我却感觉特别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提前翘班,把工作都丢给同事的这种行为特别不敬业。 我和大伟在路边找了一辆双排车,就一起去了p雄的住所,路上,我们又找了一台自动提款机,把刘洋给我的那二十万全部提了出来,一共是一百万铢,当然了,还多了一点儿零头,都可以忽略不计。 p雄家里除了上次见过一面的那个女人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p雄也不避讳,当着她俩的面就给我们介绍说这女人也是他老婆,我心想他到底有几个好老婆啊,次次见面都不一样。我突然又想起上次他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就问他女儿去哪儿了。他说孩子在m城的家里,有她妈妈和保姆照顾着,和他这样闲扯家常,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和我一样,都只是个普通人,然而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那高台上摆放着的瓦盆,顿时就没有了和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我把她们俩的照片都带来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我把昨晚在酒店里打印好的照片递给他,直接切入主题,想着早点儿开始,我也就能早点儿逃离这个魔窟了。 p雄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目露惊艳着说了一声:“哇!水晶晶哦!” 看着他那色欲熏心的眼神,我心里突突突地直跳,因为他此刻盯着的那张照片,正是刘洋的单人照。 “p雄,先处理正事儿吧。” 大伟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口打断了p雄的意淫,示意他赶快开始。p雄也没恼,盘着腿在高台上的蒲团上坐下,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大张黑色的像是蜡一样的东西。 “生日。”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不敢上前,只好让大伟把写着刘洋和她前夫生日的纸条递给p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我也不敢问。只见他拿出一张很薄很薄的纸,用黑笔在上面鬼画圈似的写写画画,很快的,那张纸上就出现了一个由符文组成的塔型图案。接着,他又看了看我给他的那张纸条,掐手算了一下,然后从旁边一个罐子里取出了一些老旧泛黄的布条,用剪刀把布条分成了好几段,然后取出一条放在双手里飞快地搓了起来,他一边搓一边念咒,最后搓出了二十三根细绳,他又把细绳绑在了一起,对着细绳继续念诵经咒,然后对着上面吹了口气。 “p雄,你这是在做法吗?搓这个干什么呀?”我看着他跟过家家似的又是搓绳子又是干嘛的,感觉眼前这男人就跟个神棍似的,我越发觉得这事儿也太特么不靠谱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用他画着符文的那张纸卷起了那些绳子,他卷的特别紧,卷好后的成品比我的小拇指还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张纸薄的像张面巾纸,要是让我来卷,肯定两下就破了。 最后一步,p雄把刘洋和她前夫的照片,还有卷好的绳子都放在那张提前准备好的黑蜡上,一边低声念诵咒语,一边仔细的把那张蜡卷了起来,说来也怪,那张蜡竟然像是加热了一样,十分柔软,他卷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卷好后的成品就是一个小臂一样粗细,手掌长短的黑蜡烛,中间那根绳子就是烛芯,p雄对着蜡烛轻轻吹了一口气,之后就随手把蜡烛放到身旁看向我们。 “你先转钱给我,我教你怎么使用。” 我一听都傻眼了,指着旁边那根蜡烛问他就这么个东西你跟我开价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呢? p雄一听没生气,反倒还乐了,特别厚脸皮地说他做个蜡烛就能净赚六十万,为什么还要去抢呢?  他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坐在那儿傻愣愣地看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我突然又想到他说他赚六十万,那剩下的四十万难道是...... “不是说好的嘛,每单生意给你四十趴。”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回答了我没问出口的话。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向他道谢还是让他直接打折,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把我分得的这四十万如数交还给刘洋。 我从背着的大包里取出了一百万铢,清点了一下,让大伟拿给p雄,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接近他,和他旁边那盆脸。 花一百万买了支蜡烛,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刘洋疯了,我想象着回去以后她看到这蜡烛的表情,心里顿时苦笑连连。 “呐,我给你一个心咒,你让她背熟,晚上一个人在家门口点燃这支蜡烛,默念九遍心咒,然后叫那个男人的名字,把她的诉求说出来就可以了。” 我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刘洋大半夜的站在她家门口点着蜡烛大喊大叫的样子,别说刘洋能不能接受了,我都替她尴尬。于是我问p雄这必须得叫出来吗?心里说行不行啊? “声音可以不大,但是一定要说出来,而且你注意啊,让她一定要确保四周没有人的时候操作,不然的话后果自负。”p雄突然间正色起来,让我看得十分不适应。 我问他就这样就行了?然后呢?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就像是我问出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说然后等蜡烛燃完了就打扫一下楼道啊。 我去,我简直都无语了,我明明问的是然后那渣男什么时候能把这钱还上,他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傻啊,人家刘洋不知道要清理残局啊? “你放心啦,不出七天,她前夫就会联系她啦。” p雄把蜡烛交给大伟,然后问我们要不要跟他喝两杯,我连忙摆手,拉着大伟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心想我跟你是那种能坐一桌喝酒的关系吗,别一喝高兴了又给我下个什么降头。 我和大伟出门的时候,p雄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在我们背后幽幽说了一声:“领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我背后瞬间冷汗涔涔,没回头,直接穿上鞋就往外跑。 第四十九章 争吵的客人 回酒店的路上,我把这根黑蜡烛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左看右看,心想我回去怎么跟刘洋交代呢,一根蜡烛二十万软妹币,这事儿搁谁也没法接受吧。 大伟见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安慰我说能不能成他不知道,但p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就算是不能把钱要回来,也起码能给刘洋的前夫一个教训。 我有点儿无语,花二十万就只为了给讨厌的人教个乖,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刘洋本来就人财两空了,这要是债没要回来,反倒还又花出去这么多钱,她这心里能痛快吗? 不过说起来,这蜡烛上似乎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也不是臭,反倒还有一些香,可具体是什么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闻着闻着我就有些头晕。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大伟,他赶紧从我手上把蜡烛拿开,装进了袋子里。 “以后这种阴物你最好少碰,这里面混的有尸油之类的阴料,对人身体没什么好处。” 我一听赶紧嫌弃地拿出消毒纸巾擦手,又问他蜡烛里面混尸油这是个什么恶心操作,那点着了不就会散发出烤人肉的味道吗? 他笑了笑,说我想多了。 “这尸油是精心配置出来的,以p雄的个性,这肯定是他自己烤的,在烤的时候他会念咒加持,而且里面还会混上人缘花、人缘树的果实,还有鬼木等植物提炼出来的油脂,所以点燃之后只会发出一种怪异的香味,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我吓了一跳,问他p雄自己烤尸油,那他用的是什么材料?难道他还会盗墓不成? “盗墓倒不至于,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没必要啊。t国这边有那种很小众的黑市,专门倒卖尸体骨灰这些阴料,而且黑衣阿赞烤尸油都很有讲究,不是说随便拿具尸体来就能烤的。” 我有点儿恶心,但是还有点儿好奇,就问他这里面都有什么讲究呢?大伟挑眉笑看了我半天,看得我都有点儿不自在了,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你真的想知道?不害怕吗?”他笑着揶揄道。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就立马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立马抓起他胳膊来回摇晃求他告诉我。 “别晃啦,我告诉你。”大伟把我摇他胳膊的手拉下来,很自然地握在了手里,然后很是无奈的给我讲解了阿赞制作这种油的全过程。 听他说完,我吓得咽了咽口水,原来阿赞在制作此油的时候,对原材料都有着十分特殊的要求,因为自然死亡的人是不会有怨气的,只有非正常死亡的才会凝聚出怨气来。 这种怨气也是阿赞在制作阴物的时候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怨气越大,制作出来的东西效果就越是霸道。 非正常死亡的情况有很多,其中怀孕女人和其腹中胎儿、赌鬼,还有自杀的人怨气最为强大,所以很多阿赞都会去选择这种尸体取其下巴用来炼油。 “网上有黑衣阿赞炼油的视频,你要是感兴趣,我等会儿回去可以找来发给你。”大伟说道。 我缩了缩脖子朝他直摆手,他说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直浮想联翩,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变成了画面被我想象出来了。想到自己旁边的袋子里正装着用别人下巴烤出来的东西,我忍不住浑身都在哆嗦。 大伟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笑着说:“你看,我不想说你非要问,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害怕的。” 我说害怕倒是其次,我主要是觉得那些画面都特别恶心。俗话说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咒别人死无全尸,这可倒好,人家p雄直接就把人串上火架,安排了! 我们俩聊天的工夫,车子就开到了酒店门口。下了车,我和大伟先去前台取了房卡和导游提前存在这里的我们的行李箱,然后一起上楼。 刚走出电梯,我们就听到一对年轻男女激烈的争吵声,说的还是中文,除此之外还伴随着重物砸碎的声音。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这是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本来我们俩根本就没在意,想着肯定是住在这里面的小两口吵架了,我们作为外人,总不好去管别人的家事,于是就越过那个房间往前走,想去找我们自己的房间。可刚迈出几步,那房间里就突然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大喊着“救命!” 我们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帮他们调解一下。这还真不是我们多管闲事,因为酒店一般给旅行团安排住宿的时候,大多会把同一个团全都安排在同一层,领队当然也是一样,而我和大伟的房间都在这层,就说明这间房里吵架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俩团上的客人。 想到这儿,我瞬间紧张起来,赶紧拉着大伟上前去按门铃。 门铃一响,房间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只能依稀听到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酒店浴袍的男人把门开了个小缝,探头出来。 我一看就郁闷了,这位先生果真就是我团上的。我心想我怎么就那么背呢,什么倒霉事儿都被我遇上了。可又转念一想,这要是大伟团上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办法,我只好暗暗叹了口气。 “领队?你干什么呀?”那男人看到我,语气不善,估计是还没从刚才的争吵中缓过神来。 “噢,我刚和朋友回来,听到你们房间好像有争吵,就过来看看。” “我们没事儿,你忙你的吧。”那男人说完直接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再多留一会儿,听听里面的情况。 不是说我们就爱听墙角,只是如果团上客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后续的工作就会很麻烦,而且带着客人出来玩,谁也不想闹出血光之灾呀。 果然,房间里再次传来吵骂声、尖叫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骂人的主要是那个男人,尖叫哭喊着救命的自然就是那个女的,而那咚咚咚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在边吵边摔东西。 这个团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对团上的客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这对夫妻,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第五十章 姐弟恋客人 我们每次带团之前,旅行社都会让我们去拿计划,计划中包含了行程表还有客人信息。为了方便我们帮客人填写落地签表格,客人名单上都会有客人的具体信息,如姓名性别、证件号、生日等等。 我记得当时在飞机上填表的时候还跟大伟八卦过这两个人,因为他们俩的年龄差比较特别,邓先生今年二十四岁,而陈女士已经二十九了,两人只间是整整相差了五岁的姐弟恋。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陈女士应该是他们家掌握财政大权的那一位,邓先生就是想买个冰棍都得问陈女士伸手要钱。 今天阿咪在推销自费的时候,邓先生是很想去的,他私底下跟陈女士好说歹说的求了一路,说既然来了就想去长长见识,希望陈女士能和他一起去看秀。可陈女士不知道是因为保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一直咬死了不同意,俩人还为此闹得挺不痛快,后来去公主号上吃饭,他们俩从头到尾都在冷战。 现在这两个人大半夜的闹腾,难道说还是为了自费吗? 我正想着,面前的门突然“砰!”的一声,惊得我差点儿喊叫出来。 “这是在干嘛呢?”我用口型悄悄问大伟。 他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行,还是得再劝劝他们,不然这么闹下去万一他俩谁失手了那可就糟糕了。大伟说完就又伸手去按门铃,同时还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门再一次被打开,开门的还是邓先生,他一脸不悦地看着大伟,问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儿。 大伟上前一步,把手按在门上,问道:“兄弟,你们这是闹啥呢?要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啊。” “你报去呗,谁怕谁啊!哼,老子退*团!老子不玩了!!”邓先生怒气冲冲的朝着大伟喊叫。 我听着有些生气,心想他这左一个老子又一个老子的装什么大爷呀!平日里看他在陈女士面前挺乖顺的,没想到啊,全都是装出来的。 “可以呀,合同上明确写明了团费不退,你要是确定要退,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可能是看邓先生语气太过嚣张,大伟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这时候,陈女士红肿着眼睛走出来了。 “对不起啊,我们就是闹点儿小矛盾,没什么大事儿,谢谢你们关心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休息了。” 陈女士的话说的很有礼貌,让人倍感舒适,虽然她话里的深层含义也是想赶我们走,嫌我们多管闲事,但听上去却格外顺耳。 我们俩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房,可在我转头的一刹那,突然看到陈女士的脸似乎不太协调,右脸像是肿起来了,尤其是太阳穴那里,明显肿了一个大包,牵连着她的右眼都有些变形了。我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了邓先生正要关上的房门。 “陈姐,你脸怎么了?”我问道。 陈女士分明不太自然,一只手抚上了右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我心想你这不是骗鬼呢吗?我们俩都听到你们吵架了,还遮掩什么呀?我就问她,是不是邓先生对她动手了,需不需要报警。可陈女士死活咬定,就是她自己碰的,跟邓先生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然后她就推说已经晚了,劝我们都赶紧回去休息。陈女士说完就直接关上了房门。 人家都说不让管了,那我们俩也就没办法,只好道了声晚安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要不要先进来坐会儿?”打开房门,我邀请大伟进屋,我没有别的心思,主要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尸油什么的话让我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想让他再陪我一会儿。 他也没拒绝,欣然走进我的房间,随手就关上了房门。 我一进屋才发现,今天这个房间竟然是一个大床房,而且那张床的房顶上还挂了一个白色的纱幔,有了这个东西的装饰,房间里就透着一股子暧昧旖旎的气息,让我立马就觉得特别尴尬。 大伟显然也是没想到,站在洗手间的位置就停住了脚步,跟我说要不他还是先回去,等明天出海的时候我俩再聊。 我心里极其矛盾,理论上我是应该让他离开的,可是我心里又着实不愿意让他走,这让我倍感纠结。 我扭捏着半天没有说话,而大伟也不催我,就在那儿干站着。 “要不,我再陪你聊一会儿?”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打算再往进走,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行李箱上,行李箱的轮子滚来滚去,他明显坐得很不舒服,我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就让他回去算了。 “对了,我得给刘洋打个电话,给她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啊。”我突然看到包里露出来的那个装着蜡烛的塑料袋一角,想到应该给刘洋打个电话。 “你现在又不能把蜡烛交给她,跟她说了她不是只能干着急吗?”大伟立马反对。 “话倒是没错,但是她把钱转给我,让我帮她办事,我是不是好歹得跟人家交代一下进度啊?” “还是等回去了以后我陪你一块儿去见她吧,你又不懂,到时候人家问你为什么一根蜡烛就要二十万,你该怎么回答啊?” 我立马表示同意,大伟说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本来还想着就硬着头皮把蜡烛交给刘洋,让她尽情数落我呢。 又聊了几句,我突然八卦起邓先生夫妇来,跟大伟说陈女士脸上的伤肯定是被她老公打的,好家伙那下手够狠的呀。 “她自己不承认,咱们也没法做什么,不然不就成了多管闲事了吗。” 大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情侣或者夫妻吵架的时候外人最好别瞎掺和,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来找你诉苦,你都不要表达自己的观点。有很多人一听朋友跟对象吵架就立马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又是帮骂又是劝分,可最后朋友跟对象一和好,自己就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到最后我实在是困得不行,才放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伟走后,我把那个装着蜡烛的袋子装进了我的箱子里,然后用手机播放有声书,洗澡睡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第五十一章 我把客人丢了 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我心里很害怕,但我脚下还是不停地往前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可是我走啊走,走啊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想要停下,可我的脚却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不停地往前挪动着步子。 就在我彷徨之际,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闪烁着的微光,看上去像是烛火,微微摇曳着。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就加快脚步朝那抹光亮跑去,可是不管我怎么跑,还是像原地踏步一般,那抹光仍旧离我那么远。 我累得直喘粗气,却还是没有停下,朝着它一直跑,一直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还有大伟喊我名字的声音把我一下子从梦中叫醒了,我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 “圆子!起来了没?!”大伟还在门外高声叫喊。 我连忙回应说我刚醒,让他等一下,可大伟却焦急地让我看现在几点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一下子傻眼了,我们定的出发时间是十点,而现在已经都九点五十了。 我惊呼一声,跳下床随便抓了件连衣裙套上就打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你没设闹铃吗?”大伟站在门口蹙眉问我,像是责怪我睡过了。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急忙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把防晒霜扔进包里就往外跑。 我这个人平时虽然磨磨蹭蹭的,但真要是快起来谁也比不上我,等我冲上车坐在自己的领队席上时,刚好比集合时间还早到了一分钟。 “圆子,我们团上还有两位客人没有到齐哦,你有他们的电话吗?”阿咪从后排座位走过来跟我说道。 我脸一红,刚才光顾着赶时间,坐到车上就不停地大喘气,竟然把数人的事儿给忘了。我站起身回头扫了一眼客人,发现阿咪说的那两个人正是邓先生和陈女士。 “等一下,我有他们微信。”我立马拿出手机给邓先生发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我脑子里登时有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念头,再打了几遍还是没人接听,我又试着打陈女士的微信,还是没人接。  我一想他们房间昨晚闹出的动静,心里就越来越慌,那个可怕的念头也逐渐发酵。 “你先带着客人去,我上去找找他们,一会儿我打车到码头跟你们汇合吧。”我说完起身就要下车,可却被阿咪拦下了。 “这样不好吧,快艇都是公司订好的,我们团的人少,要和别的团拼船的,万一为了等你们耽误了整个团出海,那事情就严重了哦。” 我没了主意,这个团是大伟帮我找来的,计划也是他带给我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带的是哪家旅行社的团,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要联系谁。我脑子飞快地想了想,然后只能给大伟打去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 “唉,昨天我就有些担心会出这样的事,这样,你先过来,我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我非常担心,问大伟万一他们俩没出成海,回去投诉我怎么办,大伟说让我不用担心,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客人自己的责任。 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十分焦虑,路上不停的给那两人打电话却还是没人接。 酒店离码头很近,大巴车只行驶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和我们团拼船的是大伟的团,我早该想到的,因为我们俩的行程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家公司的团。我一见到他就问酒店回复了没有,他摇了摇头,说t国人性子都特别墨迹,干什么都是宅阴阴的,让我再等一会儿。 出海的这段时间我们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催促酒店,我也还是不停的给那两人打电话,但却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们。 直到下午一点,我们从金沙岛返回的时候,酒店这才给大伟回了通电话,说服务员上去看了,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于是服务员就用房卡开门进去查看。 服务员进去以后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房内也被砸的七零八碎的,满地都是瓷片和玻璃渣。 酒店说完情况后生气地告诉大伟,说等客人退房的时候必须要照价赔偿酒店的损失,否则就得从旅行社的押金里扣除。 听大伟说完我整个人都傻了,倒不是因为酒店要求赔偿,而是那两个人竟然失踪了? 我问大伟这种情况带团是不是经常发生,他回答说不是,还说我遇到的事儿都比较奇葩。我特么真是气得牙痒痒,自从上次被p雄阴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吗? 从金沙岛回来,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四坊街,阿咪这一路都在跟客人磨自费,她颇有耐心,车上讲没人听,她就下了车单独找他们聊,到了最后,客人也终于无奈下松了口,不过他们还是嫌一千八的价格太高,表示如果每人一千二的话就可以考虑。 阿咪不甘心还想继续再磨磨,我跟她客人都走丢了,一千二就一千二吧,让她赶紧一收,免得这些客人又变卦了,到时候剃了光头多难看啊。 到了四坊街,我和大伟找了个烤串摊边吃东西边继续想办法联系那两个人,大伟又让酒店去查了两次房,可酒店的回复还是没找到人。 大伟明显是急了,连饭都不吃一个劲儿的只顾着打电话。我感到很奇怪,心想明明是我丢了客人,我还没急呢他急个什么劲儿?可看到他阴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也不敢开口问,只能低着头继续给那两人打电话。 大伟打了几个电话,最后问我自费收上来没有,我说收了,但是给客人打了个骨折价。他摆了摆手说无所谓了,让我一会儿就别跟着阿咪过去,还是跟他回酒店找客人吧。 我们俩也没等到集合时间,给各自的导游打电话交代了一声,就火速叫车往酒店赶。 回到酒店,我们直接联系前台让服务员帮我们打开了邓先生夫妇的房间。 我俩一进去就都愣住了,难怪人家酒店要求赔偿了,这屋里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地上一片狼藉,基本上酒店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碎了,就连洗手间里的牙杯都没放过。 我烦躁地走进去转了一圈,突然在床边的墙角处看到了一块儿巴掌大,半干涸的暗红色印记!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那种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 “大伟!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血啊?” 我指着那个印记大喊,大伟闻声跑过来,用食指在那个印记上轻轻抹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子下面一闻,他瞬间变了脸色。 “你先回房间去,我去趟国际医院!” 大伟撂下这句话拔腿就往外跑,等我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第五十二章 入门心咒 我回到房间,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这大伟也太冲动了,芭城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医院,除了公立私立的几家外还有很多私人诊所,他怎么知道那两人去了哪家呢?再说了,他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是去了医院呢? 我急得团团转,但是我只能在这儿干等,我语言不通,出去了我也摸不着方向啊。 又等了好久都没有接到大伟的电话,最后我竟然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电话里有几个未接,打开一看全是大伟打过来的,我急忙拨过去问他是不是有好消息,他烦躁地说都跑了三家医院了也没找到人,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心想万一这俩人真被我带丢了,回去我怎么跟社里交代?而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哪家旅行社还敢给我排团呢? 等待大伟回来的时候我逐渐陷入了绝望,在心里算计着如果我以后不带团了,要怎么样才能完成和p雄的约定。 我总觉得那天他给我做的那场法事有哪里怪怪的,按理说那一家四口是他养的小鬼,他分分钟都可以收回去,根本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做什么法。他说他送我了一个鬼奴,大伟告诉我只要我不用心咒给那个木盒子做入门,那么除非p雄施法操控,不然我应该不会被那里面的阴灵缠上。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我正想着,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微信。一打开,竟然是p雄发过来的,问我有没有在团上找到客户。 我无奈地给他回复说我把客人搞丢了,以后还能不能做领队都不知道,更别提找什么客户了。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p雄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客人丢了。 我求他别再逼我,我说我虽然没在团上找来客人,但这次过来我已经给他带来了一单生意,接着我又把邓先生夫妇失踪的事告诉了他,跟他说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干其他的,要是找不到那俩人,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鬼奴呢?” p雄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我烦躁的都懒得回他,没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提什么鬼奴,我用他干什么呀? 他嘿嘿一笑,说你不是要找人吗? 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p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愣怔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木盒,放在手心里来回摩挲。 我的心开始动摇了,我突然有点儿理解起那些请阴牌的人,他们会不会也是像我现在一样求天不应哭地不灵,所以才会想要寻求鬼神的帮助呢? 心念一起,我立马打开p雄的微信,翻找出他之前发我的那条心咒,默默念诵了起来。 当我念到第五遍的时候,门口突然响了敲门声。我吓了一跳,忙起身过去开门,心里还在想难倒说这鬼奴这么灵,把那两人给带回来了?可是我又一想,这也不应该啊,p雄微信上说要念七遍,可我只念了五遍呀? 我想着就伸手拉开了房门,外面站着的果然不是那夫妻俩,而是铁青着脸的大伟,我叹了口气闪身让他进来,谁知大伟的目光盯在了我的手上,他看到了我手里的木盒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厉声质问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感到很委屈,苦着脸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找不到客人我就失业了,我要是失业了就没法完成和p雄的约定,到时候反正他也会弄死我。 “那你也不能犯傻呀!你给他做了入门以后他就会跟着你了,你是想天天被鬼缠着吗?!”大伟一边说一边竟然还伸手过来抢我的盒子! “你别管我了行不行!p雄要搞死的人又不是你,和他有约定的也不是你,你这明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气极了,把盒子紧紧攥在手上,冲着他又哭又喊。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半天,最后转身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大伟离开后,我喘着粗气,把木盒重新放在手心里对着它念诵起了咒语,刚念满七遍,我密闭着的房间里就突然诡异的吹起了一阵风,那风格外冰冷,从门口吹来,拂过我的身体向窗户的位置飘去。 我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强压下想要尖叫的冲动,抖着声音说出了我的请求。 我说话的时候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看不见的东西最是恐怖,而对着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才真真是瘆人的很! 我房间紧闭着的窗帘忽然动了动,然后有一侧像是被什么东西顶起来了,就像是有个人正站在那布帘的后面。 我看得头皮发麻,却又壮着胆子又对着那儿说了一句:“请帮我把那两个人带回来!” 那窗帘又动了动,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那一刻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十分好奇这法子能不能顶用,而另一方面我则是后悔万分,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招来这个鬼奴,万一真像大伟说的那样,他从此就缠上我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想起刚才的情形,我心里越来越害怕,真是一刻都不想一个人呆着了,我想到了在盛怒之下负气离开的大伟,急忙冲出了我的房间。 我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踌躇不已,犹豫了好久,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终于敲响了房门。 门内传来稀稀索索的动静,却没被打开。我有种感觉,大伟应该就站在这扇门的另一边。 “大伟,你开门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我就是害怕,刚才你把我留下一个人,我就一直胡思乱想......”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外冒,最后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伟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了,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是用了?”他不像是在提问,而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后的无奈。 我低头抽噎,嘴里嗫嚅着半天都不敢承认。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大伟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关上了房门。 我只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哭着给他发微信,我打一行删一行,到最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言语,于是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我本来以为今天过得这么混乱,我肯定会失眠,可是我躺在那儿胡思乱想,眼睛就越来越沉,结果没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而且我一睡着就立马梦见了邓先生夫妻俩。 他们像是还在我们这个酒店的房间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 陈女士和邓先生都躺在床上,陈女士睡着了,她的额头上贴着一块儿手掌大的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迹,而邓先生则是躺在那儿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我在梦里不停地喊他们俩,但是他们都听不见。我就像是被隐身了似的像看电影一样站在他们的床边观看他们,同时我也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在观看着我。我看着看着突然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毫无困意,拿过一旁的手机查看时间,发现才晚上十点多,这么看来,我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我看到有一条未读微信,以为是大伟发来的急忙打开查看,却发现发来信息的人,竟然是p雄。 p雄发过来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 第五十三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心里一惊,p雄发这个信息过来就是想让我知道,鬼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突然有些窒息,但我已经做了入门,现在就是后悔也为时晚矣,我想到大伟最后看我时那失望透顶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醒来后我不停的给那两人打语音通话,可始终都无人接听,我气得真想把手机砸到墙上去!看来我那入门算是白做了,这鬼奴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起大伟说过的,做了入门就相当于我把盒子里的鬼请了出来,并且邀请他从此陪伴在侧,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一整晚我都左顾右盼,总觉得在这房间里正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紧盯着我。 第二天我一脸困倦的出门,正好撞见了对面开门的大伟。我扭捏着想要跟他打招呼,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像是没看见我似的转身就走。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瞬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有一种想要追上去跟他解释的冲动,可我的脚却停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直至他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拉着箱子就往电梯间那边追过去,可大伟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 阿咪昨晚发我的集合时间还是十点,现在也才九点不到,我就推着箱子去餐厅吃早饭。刚到餐厅门口,我就看到大伟目光阴沉地站在门外,眼睛死盯着里面,他紧抿着唇角,但明显能够看出他正强忍着怒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里面看去,也愣住了。邓先生和陈女士,俩人正好端端地坐在里面吃早餐,一边吃还一边在聊着天,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我这一刻的心情,简直复杂到难以言喻,把箱子往餐厅门口一放,我就大步流星的朝他们俩走了过去,怒不可遏地质问他们。 “你们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两人的聊天被我打断了,都莫名其妙地看向我,就好像是我无礼地打断了他们用餐一样。我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限,正准备对他们发作一番,然后大伟的声音就从我头顶上方传了过来。“能解释一下您二位昨天去哪儿了吗?你们已经严重违反了和旅行社签订的出行合同。” 两人对视一眼,邓先生先开口了。 “哦,我们昨天哪儿也没去呀,在酒店里重新开了个房间休息了,哎呀,你们也知道,我们俩前天晚上闹矛盾,把房间里搞得乱七八糟的都没法儿住了,再加上我媳妇儿的头也受伤了,见不成水,所以就没跟着你们一块儿出海。”  我看向陈女士,她额头上果然是贴着一块儿纱布,那位置还有大小竟然和我昨晚梦到的一模一样。 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赶紧甩开脑子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接着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我们满世界的找你们,差点儿就报警了!” “哎呀,我不是给你说我们俩吵架了吗,我俩的手机都砸坏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修,又不是故意脱团的。”邓先生回答的理直气壮,毫无歉意。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确是在她们先前的房间里看到了很多玻璃碎片和残渣,不过当时房间里满地狼藉,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往这上面想,还以为那就是杯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呢。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理解,他难道就不能找到我们说明一下情况吗?我前天晚上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房号发到了旅行团出行前临时建的小群里,他完全可以到我房间找我,或者用酒店电话给我打个电话也可以啊,这么一声不吭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怕我不同意他们脱团吗? 怎么可能,如果他告诉我陈女士因为受伤需要休息的话,我肯定不会强迫他们跟团继续走行程的呀。 我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我还为了找他们给鬼奴做了入门,现在又和大伟闹成了这样。 看着邓先生脸上毫无悔意的表情,我真想上去两巴掌抽醒他的人性。不过当然了,我也只能想想罢了,再怎么说人家也还是我的客人。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梦,梦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黑衣的男人,那难道就是木盒里的鬼奴吗?所以,是鬼奴把我带进了他们的房间?可如果他们本来今天就要出现的话,我这做了入门不就是把自己给坑了吗?想来想去还是被这俩人害的,我恨恨得瞪着他们,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领队啊,你这样盯着我们,我们还怎么吃饭呢?”邓先生挑衅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我都懒得搭理他,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陈女士,很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可是陈女士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面前的盘子,连个表情都没有给我。 “酒店昨天通知我们,需要你们赔偿房间里的损失,费用方面等退房的时候前台会通知你们,还有你们出行前签订的旅游合同上列明了脱团费用,每人每天五百元,你们可以直接把钱付给领队,让她带回社里。”大伟突然出声,有理有据地说出了这番话。 陈女士终于抬起头来,和邓先生一样,倆眼儿瞪得老圆,我看着心里特别解气,心说你们不是嘚瑟吗,嘚瑟是要拿钱说话的呀。 “开玩笑吧,酒店是你们旅行社订的,赔偿当然也要由你们来承担呀,而且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媳妇儿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又得照顾她,所以才脱团的。再说了,你是谁呀,我们都不认识你你跟我们谈什么?”邓先生嘴里叼着牙签,吊儿郎当的问向我身后的大伟。 我心想这家伙的脸皮可真是堪比城墙了,自己干的破事儿还要推到别人身上去,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脚。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邓先生、陈女士,你们两夫妻吵架我们是管不着的,但你们既然破坏了酒店的设施,就肯定要自行赔偿,怎么可能让旅行社来承担损失呢?这点我想咱们不用争论吧?” “哎,领队,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啊,我们可是跟着你的团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当然是由你来处理了!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房间就是被我们俩破坏的?难不成酒店房间里还装了监控?诶,那我倒要好好追究一下了,这可是侵犯我们隐私,犯法的哦!” 我从前的二十多年里一直过得顺风顺水,身边哪里有过这样的无赖,我气得眼冒金星,头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可张大了嘴竟找不到一句怼他的话。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忙你们的,别在这儿打扰我们吃饭了。”邓先生见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直接就出声赶人。 我看着他们俩,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所有关于善良的细胞正一点一点的流失殆尽,最后,我再一次开口询问,不过这次,我是直接问向陈女士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陈女士,你也和他的想法一样吗?确定不赔偿酒店损失,也不为昨天失联的事情向我们道歉,是吗?” 陈女士没像邓先生那样耍无赖地怼我,不过,她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垂着头默默盯着她眼前的盘子。 我深呼吸了几次,最终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酒店会来和他们对接赔偿事宜,至于要不要赔,让他们自己和酒店沟通。说完我就转身走开,也没再看我身后的大伟。 我去餐台拿了一个牛角包和一杯咖啡,找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然后我的脑子里就开始计划起来。 p雄不是要让我找客户吗?我本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潜意识里就十分抵触和他的一年之约,可那都是在我没有遇到这些狗彘不如的客人之前,现在看来......呵呵,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我咬了一大口牛角包,随即便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咬牙拿起了电话。 第五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要干什么?”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桌前,伸手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挪回到手机屏幕上。我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不想跟他解释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他知道我用木盒做了入门之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不想再让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大伟一把从我手里抢过手机,看了一眼,问我是不是要和p雄联系。我垂着眼睑不吭声,但是他已经从我的表情读出我的意思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沉声问道。 “......”我还是不说话。 “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只给客人卖牌,让他们自愿选择吗?”他又问。 我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忍不住问他我这样做有什么错?阴牌阴牌,有哪个人会花钱去买一个鬼?我要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这种事情上,那我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大伟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但是却很快又被阴沉取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做错什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个恶人,真正可恶的是他们俩,他们干的破事儿为什么要让我善后呀?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害他们,只不过想让他们花钱买教训,长点儿记性罢了。” 我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当时我的确想得特别简单,给邓先生落个降,最后让他们花点儿钱解了,这样我不光可以做成一单业绩,也能给他们一点儿小报复。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居然产生了蝴蝶效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一定说什么也会咽下这口气。 “我知道了。”大伟冷冷开口,留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可我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无论是招来鬼奴让它帮我找人,还是此刻我在心里的打算,我都是被他们逼的。 我重新拿起电话给p雄发去微信,问他要怎么样才能给客人落降。 “哈哈,你找到猎物啦?”他马上给我回了过来,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联系他,所以就把电话拿在手里等着我呢? p雄用了“猎物”这两个字,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和他成了一丘之貉的感觉,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问他我到底该怎么做。 “方法好多啦,一种呢,我可以给你一瓶粉末,你直接加在客人的饭菜或者水里,让他吃下去就可以了。还有一种就难度比较大了,你要收集到他的头发、指甲,或者身上其他什么东西交给我,之后你就不用管啦。” 我听完p雄发过来的语音消息,心里开始犯难。他说的这两种办法在我看来都是很难办到的。首先邓先生夫妻吃的是团队餐,我要是把粉末洒到了他们的饭菜里,那估计半个团的客人都得中招,可让我去找他们的头发指甲,这不更是天方夜谭吗?难不成让我直接上去生拉硬拽? 可能是见我半天都没有回复,p雄又发过来一条语音,问我鬼奴好不好用,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之后他还又给我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我一听到他说鬼奴俩字,心情就更是一言难尽了,想了想也给他回复了一条语音,说这鬼奴除了替他监视我,其他什么活儿也干不了,还说为了这事儿我跟大伟都闹翻了。 “哎哟,你让他帮你找客人,他这不是帮你找回来了吗,你又知道不是他的作用?好啦,你们今天要回m城对不对?我等下让人把降头粉给你送去乳胶店,你留意电话哦。”p雄发完这句就没再说话。 我拿着电话发呆,心里开始盘算起给邓先生落降的计划。没错,我的目标是邓先生,陈女士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看在她是个女人又受了伤的份上,我不想对她下手,非要说起来,她也算是半个受害者。 没有了大伟,我就像是瘸子没有了拐杖,直到上车前都没想好自己究竟要怎么下手。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我就看到邓先生和陈女士正站在酒店前台,和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人争吵,看那男人的着装,他应该是大堂经理,或者起码也是个管理层。 他们俩被抓到我不奇怪,因为旅行社客人退房是不需要通过领队的,只要在临走的时候把房卡交还给前台就可以了,也幸好我们在芭城是两晚连住同一家酒店,邓先生他们虽然又重新开了一间房,可开新间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归还之前的房卡,再加上昨天我们让酒店查房找人,酒店就已经发现了之前房间里的损失,所以一看到他们来还房卡就及时拉住了他们。  我看着他们吵的面红耳赤的,心里不由奇怪,这酒店经理应该是不会说中文的,而邓先生夫妻更是不可能会说t语,他们究竟是怎么沟通的呢?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就稍稍走近了两步,这才听到他们都在用蹩脚的英文沟通,而和那个经理争吵的人竟然还是刚才默不作声的陈女士。 陈女士的英语水平比酒店经理好一点,在那儿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酒店经理因为语言的劣势明显落了下风,而正巧这时阿咪从门口走了进来,酒店经理一看导游来了,就立马招手让阿咪过去。 通过阿咪翻译,酒店经理表示如果他们不照价赔偿,那么自己则要报警处理。邓先生两人听经理说要报警,立马就熄灭了嚣张的火焰,但口气仍旧非常冲,双方协商了半天,最终以邓先生夫妻向酒店赔偿五千铢,也就是一千软妹币收尾。 两人花了冤枉钱心里本就十分恼火,上车后刚巧就听到后排其他客人在谈论他们俩的事儿,邓先生恼羞成怒,直接朝那几位聊天开火,指着人家几个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那几位客人都是年轻男性,一个个都长得身强力壮,显然也不是好惹的,见邓先生如此嚣张,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准备跟他干架。 我看得都傻眼了,心说这是个什么情况?邓先生的脑回路也是奇怪得很,人家聊人家的,虽说说的是关于他们俩的事儿,但却也说的是事实呀,怎么着,他干了不讲理的事儿还不能让别人谈论了呗? 我正想着,后排就打成了一团,阿咪一上车就看到了眼前一幕,赶忙冲过去调停。潜意识里我是不想上去拉架的,反正四打一,邓先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对他可谓是厌恶至极,他多挨几下我还高兴呢。 阿咪显然一个人拉不住他们,我只好假意上去帮忙,可我只是站在一边用嘴巴说,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这样的拉架显然起不到任何效果,最后还是司机坐不住了,也跑过来拉架,这才勉强把他们分开。 几人被拉开的时候邓先生显得十分狼狈,鼻血都被打出来了,我看得心里直乐,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连忙递给他一张纸巾。 邓先生也没道谢,接过纸巾就在鼻子上擦了擦,然后就随手把粘着血污的纸巾扔给我,不客气地说:“给我扔了。” 第五十五章 偷拍 我既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邓先生难不成是旧社会出来的,把我们这些服务人员都当成了丫鬟小厮不成?但不管怎么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我赔着假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他递给我的那张染血的纸巾丢了进去,然后就走回了我的座位。 从芭城返回m城的途中要进好几家购物店,乳胶店就是其中一家,顾名思义就是卖乳胶床垫和枕头的。 乳胶店的门口有一个卖米粉的小吃摊,我之前等客人的时候吃过一次,打那以后就老想着这一口。 把客人送进店,我出去买了一碗米粉,坐在那儿等着p雄派来的人,其间我给p雄发了个微信,问他客人擦过鼻血的纸巾能不能用。 p雄很快给我回信,让我抓紧时间去偷拍一张清晰的客人照片发给他,然后把纸巾交给那个给我送东西过来的男孩,p雄介绍说那是他的助理。 我一听到助理俩字心里就有点儿发毛,立马就想到了他瓦盆里的那半张脸,上次听大伟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p雄那位来自老挝的助理了。 米粉摊的老板娘刚把粉端上来,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接听后,一个操着云南口音的小伙子问我现在在哪儿,我急忙站起身找人,结果在乳胶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也在打电话。 他看起来不像是t国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而且穿着也非常得体,上身一件雾霾蓝的polo衫,搭了一条奶白色的休闲短裤,还带了一个棒球帽,看上去就跟出来打高尔夫的球手似的。 我有些不确定,跟他说我在外面的小吃摊,问他是不是就站在乳胶店门口。 那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立马转过头来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就走了过来。 “雄哥说你有东西要让我带回去?” 他没有叫p雄,也没有称呼师父,而是说的“雄哥”,这让我十分惊奇,问他是不是中国人。一边问,我把包里的纸巾递给他,然后又从他手里接过了那瓶粉末。 他先是摇了摇头,想了想他又点了点,说自己的爷爷是中国云南的,可是他却是在t国北部出生长大的。  我会意地点点头,随手把瓶子扔进包里,然后笑着跟他说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还要请他多多指教。 p雄的助理走后,我又重新坐下吃完剩下的米粉,这才回到了乳胶店。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团的客人虽然在自费上墨迹了很久,可买起东西来却真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手软。我刚一进去,就看到他们都在柜台排队打包,上前一问才知道,除了邓先生夫妻,剩下的客人都是每人买了一套床垫。 我在店里逛了一圈,找到了阿咪,问她有没有见到大伟,阿咪说大伟他们早就来过了,已经出发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我有种感觉,大伟是刻意想要避开我的,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十分不舒服。我又给p雄发了条微信,说既然已经把带血的纸巾给他了,那粉末应该也就用不上了,我装在包里感觉怪膈应的,问他能不能直接扔掉。 p雄很快打来电话,语气十分不悦。“你在想什么啊领队?这是我用了很久才制作出来的虫降粉,拿去卖的话至少也要三万铢铢!” 他很久俩字儿拉得很长很夸张,我听了一愣,问他那为什么还要给我,直接让他助理带回去不就完了吗。 “哎呀,我不是怕麻烦吗,你以后又不是不来了,等下个团再用咯。” 我吓了一跳,让他可别害我,这东西看着跟du品似的,我带着能过安检吗。 p雄笑了,说我想多了,这个粉末虽然能给人落虫降,但也要他在那边用经咒催动才行,不然的话,这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就跟一瓶盐没什么区别。 我半信半疑地挂断了电话,又想起他还要我偷拍邓先生的照片,我就赶紧起身找人。 结果我一站起来就看傻了,邓先生和陈女士就躺在我对面的那张样品床上,两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法式热吻着。旁边有很多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投去了不赞同的注目礼,可他们俩就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旁若无人,亲的十分自在。 我倒不是嫌人家感情好秀恩爱,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怎么说也得注意点儿影响啊,再说旁边还有老人孩子,他们俩这样上演激情的戏码我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我看到旁边还有人大喇喇地拿着手机再给他们俩拍照,心想这时候我要是举起手机拍他们,恐怕也不会被怀疑上,可我拿着手机,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他俩抱在一起,我压根儿就拍不到邓先生的单人照。 很快到了集合的时间,其他客人都装好行李上了车,邓先生俩人这才腻歪着从床上起来,我假装自己在发微信,对着邓先生抓拍了两张,但由于他一直都在移动中,我拍出来的特别虚,完全没法用。没办法我只好叹了口气,想着只能重新再找机会了。 我心里其实还挺着急的,按照行程我们今晚就会抵达m城,如果在离开芭城之前没能成功给邓先生落降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带他去找p雄解降。我也把自己的担忧发给了p雄,问他能不能今晚也回m城。 p雄可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表现得十分配合,说让我赶紧把照片拍好发给他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我操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中午吃饭,我躲在洗手间门口终于成功的拍下了邓先生的单人照。可正当我准备把照片发给p雄时,抬眼就看见了大伟。我一脸尴尬,讪笑着想要跟他打招呼,可他却直接无视了我,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我心里也有气,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为了邓先生跟我置气,还有那个鬼奴,我就是做了入门又能怎么样,这不是到现在为止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吗? 我一咬牙,直接将邓先生的照片发给了p雄,顺便还问了一句,解降要收多少钱。 等了老半天都没见p雄回复,我只好心不在焉地跟着团继续后面的行程。一下午的时间我一直在偷偷观察邓先生,可直到大巴车抵达m城,他都没有任何异样。我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p雄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知道别人在干坏事儿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反正十分忐忑,心里一直突突突地跳得特别厉害,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一直到回了酒店,邓先生都十分正常,我甚至开始怀疑起p雄到底有没有给他落降了。我又给p雄又发了个微信催促,可他还是没有回复。 第五十六章 满地打滚的邓先生 拿着房卡走到房间门口,我正要敲门,对面的房门就打开了。 大伟倚靠在门边,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鼻头一酸就有点儿想哭,想到我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惶惶不安,我这心里就特别委屈。 我的不安不全是来自于大伟,更多的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帮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做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虽然说最后还是可以帮邓先生解降,可在此期间他所要承受的那些痛苦却都是我带来的,这一点让我的良心有一点点疼。 大伟叹了口气,问我事情都办完了没。我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问他什么事情。 “你觉得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吗?”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下意识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谈话,伸手在我的门上敲了敲,就打开房门准备进去,没想到大伟两步过来一把拉住了我,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和p雄合作那是与虎谋皮你明白吗?” 大伟很激动,我有点儿害怕,认识他以来他冲我发过两次火,第一次是我给p雄的鬼奴做了入门,这次是第二次。 我使劲儿挣脱,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直接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慌乱地喊叫着,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结果他手一使劲儿,把我重重地甩在了那张大床上。 我吓得乱叫,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可下一秒,他就自己拎了张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 “圆子,咱俩认识时间不长,我本来不应该管你的闲事,但是我真的是看你涉世未深,怕你误入歧途。”大伟语重心长的开口,他老成横秋的语气让我想起了我爸。 “你有没有想过,你帮p雄给客人落降,就等于把客人的性命全部都押在了p雄身上,万一p雄中途反悔不肯给客人解降,又或者你客人拿不出解降的钱,那你要怎么办?” 我愣住了,大伟说的这些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只想的是要让邓先生吃点苦头,再让他破点财,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啊! “是,客人死了没人能查出是你干的,但是你能过得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吗?你能承受自己的身上背上了一条人命吗?” 大伟还在旁边说着,我已经心乱如麻了,一想到p雄至今都没有回我的消息,我简直都要急疯了,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还有那个鬼奴,你把他召唤出来,以后除非p雄发善心把他收回,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摆脱他!你现在是看不见,但时间一久,你被他的阴气影响,和他的磁场相融合,到时候你想不看见他都难!” 大伟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我根本对巫师、阴牌、鬼术这些东西都毫不了解,听他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我急忙问他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把给邓先生落降的材料都交给了p雄,而且p雄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着吧。”大伟重重叹了口气,把我送出了他的房间。 晚上睡觉,我梦到一个身穿黑色中式麻衣服饰的男人站在我的床边一动不动,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心里往外冒着寒气。我睡了多久,他就在我床边站了多久,然后,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给我打来微信语音通话的是陈女士,一上来就尖叫着让我去她们房间查看。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说让我赶紧过去! 我心里本来就藏着事儿,睡得很浅,所以起来的时候也没觉得犯困。问了房号,我就赶紧穿好衣服冲了过去。 陈女士站在房门外的走廊上满脸愁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真丝吊带连衣裙,胳膊上还挂着她外出时背着的包,看到我像见到了救星,她眼睛里都在闪着光。 他们的房门大开着,满楼道都回荡着邓先生的惨叫声,听起来格外瘆人。我被吓得停住了,迟疑着不敢再上前一步,然后我询问着看向陈女士。 “他刚才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陈女士侧了侧身子,好让我可以从外面看进去。 此时邓先生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儿,他嘴里不住地哀嚎,中间还夹杂着骂娘的脏话。 我看到这一幕更是不敢进去了,问陈女士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陈女士回答她也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肚子疼。我心里起疑,上次张兰在解降前并没有说过她肚子疼啊? 我又朝里面看了一眼,更是觉得邓先生的样子不像是中了虫降。我想了想,跟陈女士商量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陈女士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茫然的朝我点了点头。她这一答应,我心里却有些犯难,首先,我不知道t国的急救电话,也不会说t语,阿咪回了m城晚上肯定是回家了,这下我找谁才好呢? 我想了半天,想到了大伟会说t语,可我刚要给他打电话手就顿住了。我们俩关系闹得挺不好,而且他还知道我对邓先生干了什么,把他叫来我如何自处?最后我还是让陈女士在这儿等着,下楼去找了酒店前台。 跟前台说明了情况,请她们帮我打了急救电话,我又赶紧跑回楼上。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上楼就看到了大伟,正站在邓先生的房门口和陈女士说着话。 我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看到他们说话我就在想大伟该不会是把我卖了吧,想到这儿,我急忙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没事的,等一下先送医院检查一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大伟沉着冷静的正在劝慰陈女士。 我一看陈女士,只见她正垂着头低声哭泣。陈女士本来就长得不错,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年下男,此时她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我上前一步,跟他们说已经让前台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马上就到。 大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这一眼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等待的过程中,地上打滚的邓先生也没闲着,一开始是又喊又骂,后来竟开始用手使劲儿捶打自己的肚子。我扒在门框上往里看,发现他的肚子竟然明显的鼓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一样。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又去看大伟,我想让他给我个准话,邓先生这样子究竟是突发急性病还是真的中降了! 第五十七章 误入黑酒吧 救护车很快赶到,四个医护人员把邓先生绑在担架上抬上了车,说是只能有一个人上车陪同,问我们谁去。 按理说陈女士是家属,自然而然就应该是她跟着,可陈女士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车,站在车边嘤嘤嘤地哭个不停。没办法,我只好用英语告诉救护人员由我跟着,说完我就准备往车上爬。可就在这时,大伟却拦住了我,说他已经叫好了车,让我带着陈女士跟在他们后面,说完他就自己跨上了救护车。 我来不及感动,把从酒店前台借来的外套披在陈女士身上,拉着她就上了后面的一辆白色丰田小轿车。 路上我一直在想,邓先生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当然也肯定不是张兰中的那种虫降。他这样倒是有点儿像我之前在某个鬼片里看到过的另外一种邪降,影片里的那个人也是像邓先生这样肚子高高鼓起,痛苦万分的。我愈发地忐忑起来,想到邓先生如今的惨状都有可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心里内疚的不行。 救护车把他拉到了一个名叫皇家第九国际医院的私立医院,我发现这边的人很有意思,只要是外国人病了,肯定问都不问都是给拉去国际医院的。国际医院的收费都十分昂贵,陈女士一到就被叫去先缴纳了两万铢的保证金。 邓先生被打了一针镇定昏睡了过去,然后被人推着去做各种检查。我们在医院大厅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等到了他的检查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邓先生没病。 等待的过程中大伟没有和我说话,而是一直不断地安慰着抽泣的陈女士,我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给p雄发去了微信。 “客人突然腹痛,肚子鼓得很高,是落降成功了吗?” 我打字的手都在发抖,上一次张兰出事我不知情,可这一次......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一直没有回信的p雄跟我玩人间蒸发,更害怕邓先生因为我而丧了性命! 不过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我的手机上很快就收到了一条微信,p雄只回了一个字。 “是。” 手机一下子从我手中滑落,我转头无助地看向大伟,大伟也在同一时间向我投来目光,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跟我过来。”他站起身,过来拉住我的手往医院大门走去。 “怎么办?p雄承认了,现在怎么办呀?”出了大门,我尽显慌张,语无伦次地问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担心什么?”大伟语气里透出一丝讥讽。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他吃点苦,我想着就让他和张兰阿姨一样,吐出点虫子什么的,吓吓他罢了,这现在怎么办啊!”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拉着大伟不住地哀求他帮我想办法。 “先去跟客人沟通一下吧,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相信。”大伟沉默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我之前从未考虑过客人会不会相信,可现在一想,这的确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客人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我要不是当初亲眼目睹了张兰解降的过程,恐怕我也会觉得十分荒诞。 “对,我去跟他们说,谢谢啊,我现在就去。” 我说完立马就转头往里跑,可我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大伟拉住了。他无奈地抚额问我要怎么跟客人说。我一愣,是呀,我要怎么跟他们说呢?难不成说是我给邓先生落的降?我茫然地看着大伟,不知所措。 “你别说话,还有,把你脸上那罪犯的表情收起来。” 大伟说完,走在我前面先进了医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大伟的套路和p雄一样,都是先问客人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说这些客人也真的算不上无辜,邓先生要是好好地跟团旅游,说话又客客气气的,我跟他我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找他下手呢? 不光是邓先生,包括我后来遇到的张先生,李女士等等所有这些人,他们平时都不是善类,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怕对他们下手,因为他们得罪过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怎么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说回邓先生。陈女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俩究竟得罪了谁,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恶人都有一种特别清奇的脑回路,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自己是没有意识的,但凡有一丝良知,知道自己是错的,那他也不会去做这件事。 看着陈女士冥思苦想的样子,我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陈女士,你再好好想想,比如说跟酒店吵架,或者昨天你们脱团的时候有没有出过门,跟谁起了争执?” 我不说还好,一说陈女士更愁了。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哭诉,说这个邓先生平时脾气就不太好,跟人吵架拌嘴什么的都再寻常不过了。她想了想,又告诉我们,邓先生本来一心想要去看那个自费秀,结果没看上,昨天晚上他们俩就一起去了酒吧街,进了一家有特殊表演的酒吧。这酒吧在门口打广告说不收门票,两人就觉得特别划算,进去的时候陈女士还特别得意的跟邓先生说,你看,我跟你说的没错吧,团队的自费都是骗人的。 俩人本来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喝酒的时候还洋洋自得,可没等他们喝上两口,那些台上的演员就走下来,拿着一个小盒子在全场绕着收小费,而且盒子上还标明了,不得少于一百铢。 一开始陈女士他们俩也没多想,就往盒子里扔了一百铢,可那演员朝她挥了挥食指,又指了一下邓先生。前面也说过,邓先生的口袋可是比他的脸还要干净的,顿时他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可陈女士没等他发作便又往那盒子里放了一百铢。 本想着这样就算完了,可没想到,这演出竟然也是循环表演的,而且每组演员上去演不到一分钟就一波波的下场收钱,最后甚至一次上去三个演员同时表演,俩人一瓶啤酒的工夫竟然就浑浑噩噩的花出去了六千多铢,陈女士心疼钱就抱怨了几句,于是等到下一波儿演员又上来收钱的时候,邓先生就坐不住了,用中文大骂对方坑人,还顺势摔了两个酒瓶子。 邓先生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但他运气十分好,从没因此吃过亏,可这种酒吧里都有安保人员,一个个都跟打手似的,见到邓先生找事,立马就冲上来了几个人,把他们俩“请”出了酒吧。 “这样,算不算得罪人了呀?”陈女士说完怯怯地问我们。 “当然算,陈女士,邓先生极有可能是中了t国的邪降,现在医院查不出问题来,我建议你们还是找阿赞去试试吧。”大伟回道。 陈女士听了都傻眼了,问邪降是个什么东西。大伟告诉她,具体的他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们都是从国内过来的,只不过带团时间长了就多少接触过这类事情,还说如果不尽快找个阿赞帮邓先生解降的话,那邓先生就又生命危险了。 第五十八章 阿赞竟是土豪 陈女士一听更急了,忙问哪里才能找到阿赞,还说自己也在国内的坲牌店里请过牌,所以对这个并不陌生。 大伟顿了顿,目光朝我扫过来,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跟陈女士说我认识一个阿赞,但是为了不引起陈女士的怀疑,我又跟她说自己也不确定这位阿赞能不能解决邓先生的事情。 陈女士立马开口求我,说无论如何也得试试,让我赶紧帮她跟那个阿赞联系。 我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拨通了p雄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p雄这才接听起来,他口气淡淡的,问我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心想这家伙还挺鸡贼,可能是害怕我开了免提,所以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于是我也装傻,跟他讲了邓先生的情况,还把他们昨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事也说了出来。 “哦,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带他们过来吧,我得见面才知道能不能解啊。”p雄的语气中竟然还透着一丝不确定,他这演技啊我是真服了,我心想他要哪天不当阿赞了,去做个演员估计也不错,虽然长相差点儿一丝,但丑角儿也是角儿啊。 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陈女士。 陈女士也不再犹豫,去导医台问人家借来了一个轮椅,推着就进了急诊室。不一会儿,她把邓先生推着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翻译,急切的追着她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劝她不要冲动,还是要让邓先生好好检查诊治才行。陈女士也不理他,一声不吭的把邓先生推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退保证金。”她把邓先生往我们面前一放,转身就又去了导医台。 我看着脸色惨白的邓先生心里很是愧疚,大伟说的没错,我就应该给客人推销推销阴牌,他们愿意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要真出什么事也跟我没多大关系,我真是越想越后悔啊。 陈女士很快就从导医台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好。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愤怒地朝我们抱怨一通。 原来她去退款的时候,导医台的护士通过翻译告诉她,陈女士缴纳的那两万铢都已经花超了,再加上她还租了一个轮椅,她还得再倒给医院缴纳两千铢。陈女士当场就不乐意了,说我老公就是检查了一番,还没开始治呢,这钱是怎么花出去的。那个护士就给她打了一张清单,上面全部用英文列出了费用明细。 陈女士给我们说完还愤愤不平,说她决定不租轮椅了。 “你不租轮椅咱们怎么带你老公去阿赞那儿啊?”我脱口就问,邓先生现在这情况别说走路了,连站起来都费劲,她不租轮椅是想要自己把她老公背过去吗?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到车上呀?”陈女士没理我,直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问向大伟。 “不能!”我没等大伟说话就干脆了当地回绝了她的要求。邓先生人高马大的,看着起码也得一百八十斤有余,刚才四个救护员抬他都费力,这陈女士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我气得不行,直言后面解降的费用高着呢,你要是连这点儿钱都不愿意出的话,那我看咱大晚上也别去打扰人家阿赞休息了。 大伟突然笑了,说对,圆子说的没错,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 陈女士没办法,只好又去缴了两千铢,过来推着邓先生的轮椅,气呼呼地就往门外走去。 “你刚那是心疼我了?”我们俩跟在陈女士后面走,大伟忽然半开玩笑地问我。我斜睨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不生我气了。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正色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生过我的气。 虽然说我们俩都明确表示只会把陈女士夫妻带到阿赞家,其他的我们概不负责,可一出医院大门,看到陈女士一个人费力地拉扶邓先生上车的时候,我和大伟还是冲上去帮了她。 我从来没有去过p雄在m城的家,一路上心里都十分忐忑,我祈祷着千万别让我在他这个家里也看到什么人脸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以后就把客人扔在门口撂挑子走人。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m城郊区,当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我看向窗外,一栋三层高的橘红色豪华别墅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疑惑地看向大伟,问他是不是走错了,可他说地址上写的就是这个地方。 下了车,我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双眼发直,心想这p雄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拉我合作,他这是闹我玩呢? 大伟帮着陈女士把已经昏死过去的邓先生搬上了轮椅,然后往我旁边一站。 “大伟,你确定咱们来对地方了?会不会是他把地址发错了啊?”我还是无法相信,在我看来,像p雄这种神神叨叨的人就应该住在那种深山老林的茅草屋里,像芭城那样的二层小洋房在我看来都已经奢侈至极了,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他怎么会生活在这么土豪的房子里。 “走吧,进去就知道了。”大伟直接伸手按上了金色欧式大铁门旁边的门铃,这门铃也是高级,上面有个小屏幕,还有个摄像头。响了几声,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面孔。 我看到这张脸,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这不就是那个送我“临别礼物”的p雄的老婆吗。我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被她害的,简直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 女人一见是我们,在屏幕里热情地说了声萨瓦迪卡,然后就听“哔”的一声,我们面前的铁门就自动缓缓的打开了。 还没等我们走到楼前,p雄的老婆就打开门跑着出来迎接,她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和先前一样笑得特别灿烂,甚至还热情地拥抱了我。我气得脖子疼,立马挣脱开来缩到了大伟旁边。p雄的老婆也没在意,很好客的把我们大家都迎了进去。 这大别墅一走进去就是一个暖色调的长廊,顶上还挂着价格不菲的水晶吊灯,装修的格外奢华。 我们跟在p雄老婆身后走进了一间屋子,她一推开门我就傻眼了,p雄正抱着他的女儿坐在房间中央地板上的的蒲团上,两边围了......一二三四五个一顶一的美女正和他有说有笑。这几个美女都不比p雄的老婆逊色,穿着也是争相斗艳,尽显身材。 见到我们进来,p雄大手一挥,其中一个美女就跪伏上前从他怀里接过了他的女儿,然后几个人都纷纷走出了房间,当然了,p雄老婆也跟她们一块儿出去了。 第五十九章 恨嫁的陈女士 “稀客啊。”p雄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p雄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随意开口介绍道:“哦,她们是我的老婆啦,快进来吧。” 我的妈呀,我都快数不清他到底有几个“好老婆”了。我没再纠结这个,让陈女士把邓先生推过来。 邓先生因为打了镇定,一直都在昏睡着,不过从他惨白的脸色和他鼓起的肚子上都能看出来,他的情况十分不妙。我知道这是p雄搞的鬼,也没再拖延,直截了当地问他这个能不能解。 p雄朝我抬手示意我安静,然后他盘起腿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默默念诵着。他念了没一会儿,轮椅上的邓先生就突然像犯了羊癫疯似的剧烈地抽动起来,我吓了一跳,忙看向邓先生,就发现他的眼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可是他的眼珠十分奇怪,完全向上翻去,黑眼球全部都没入了上眼睑,而露出来的眼白上竟然明显有一条深黑色的细线。 我吓得都快站不住了,小腿肚子一直不停地哆嗦,转身就用双手抱住了大伟的胳膊。 p雄念诵了一会儿就突然停下来,而邓先生也随着他的声音停在那儿一动不动,又重新闭眼昏了过去。 “这是牛皮降,我可以解开。”p雄开口,对着陈女士说道。 陈女士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我刚开始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可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我才明白,她这是觉得自己是被我们合伙骗了。 “t国的师父不都是本地人吗?你怎么是中国人?” 我听到她的话简直是一脑门子汗,心想她这么质问p雄,就不怕把眼前这个降头师给激怒了吗? p雄也不在意,笑着说自己是t国华裔,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自行离开,出门不送。 陈女士也不理他,直接开口问我还认不认识其他阿赞,要t国本地人的那种。我摇摇头,说我能认识一个都不错了,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结果陈女士又转头去问大伟,大伟直截了当的回了她一句“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觉她问我的语气和问大伟的完全不一样,心说难道是看大伟是个帅哥所以她才故意夹着嗓子说话的? “陈女士,你最好早做决定,明天就要回国了。”我心里有些不爽,语气也变得很不耐烦地催她:“哦,还有啊,邓先生这种情况是没法上飞机的,你要是不愿意解降的话那就给他安排住院吧。” 陈女士皱着眉毛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就在我都准备拎包走人的时候,她这才开口:“那,解降多少钱啊?”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问谁的,反正她的头一直垂着,我们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心想这报价当然不能我来了,于是就看向p雄。 “十万。”p雄直接开口。 “什么?十万?”陈女士猛地抬头瞪向p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p雄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陈女士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说十万t铢都够她再报团来好几次t国了。 “是十万软妹币!”p雄脸上笑容不变,淡淡开口。 “什么?!”陈女士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蒙圈儿了。 “牛皮降是会要人命的,邓先生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涨大,就像是有一块儿压缩海绵一样,遇水慢慢还原。等期限一到他要是还没能解开,那他肚子里的东西就会把他的肚皮涨破,他也会随之爆肚而亡。十万块买你老公一条命,难道你还嫌贵吗?” p雄说完,我立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咽了口口水。我又看向陈女士,发现她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领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她突然问我。 我一愣,忙说好啊好啊,然后跟她一起走出了p雄的房间。陈女士在走廊上问我,如果不给邓先生解降,他是不是就真的回不去国内了。她让我千万不要骗她,要跟她说实话。我认真地想了想,跟她说照邓先生目前这状况肯定是上不了飞机的,而且就算回了国内,也不可能找到会解这降头的人。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一点儿也没有要骗她的意思。 陈女士叹了口气,跟我说,她和邓先生根本就不是夫妻,两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认识了两个多月。而且这两个月以来,邓先生就和这次出来一样,所有花费全都要靠她,就连买条内裤都要让她转账。 我很好奇,问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男朋友,要搁我的话我早就甩了千八百回了。 可陈女士却苦笑了一声,告诉我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身边朋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遇上了年轻帅气的邓先生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一心想要和他结婚,两个人谈恋爱这俩月里她差不多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一点儿不多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了。如今又要让她拿出十万软妹币来救邓先生,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完陈女士的话,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要是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那邓先生岂不是就只能等死了?而且我还是谋杀他的主谋啊!我连忙问陈女士认不认识邓先生的家人,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都可以,我说你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啊! 陈女士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不认识,但是她可以用邓先生的手机找一下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不过她不知道邓先生的手机密码,得要先把邓先生叫醒。 我使劲儿搓着脸,说那也只能这样了,又问她邓先生的手机带来了没有,她摇了摇头说还在酒店扔着,走得太急没顾上拿。我听完赶紧冲进房间,让大伟想办法联系人把邓先生的手机尽快送过来。大伟奇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可我摆了摆手催促他赶快,说等会儿再跟他解释。 大伟给酒店打了通电话,承诺了两千五百铢的报酬,让他们派人把手机送过来。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大伟也跟过来了,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待的过程中我把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情讲了出来,陈女士一直不说话,脸色极其难看。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起p雄的脸色,想知道如果邓先生真的拿不出钱来,他是不是真的会任其丧命。 p雄的脸上一派淡然,嘴角依旧是微微勾起,我看了半天最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第六十章 原来竟是个海王 可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m城酒店的速度很快,我们刚聊完没多久,就听到一声门铃响,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把邓先生的手机送了过来。 我问p雄有没有办法把邓先生搞醒,让他自己解锁。我这是明知故问,为的还是演给陈女士看。p雄怎么可能没办法呢? p雄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邓先生身前,右手按在邓先生的头顶上,闭眼默默念诵。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邓先生就神奇的睁开了眼睛,而且这一次也没再翻白眼,看起来十分正常,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就像个呆滞的木偶般没有任何反应。 p雄移开手,示意让我去找他开锁。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哆嗦,慢吞吞地走到邓先生跟前,问他:“邓先生,我们需要联系你的家人给你解降,你放不方便把手机解锁了呀?” 邓先生虽然张着眼睛,可却是直直地盯着前方,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没有搭理我。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有理我。我拿着他的手机有些犯难,心想这把人叫醒了跟没叫醒有什么区别啊? “你拿他脸解锁不就好了吗?”p雄突然在一旁说了这么一句。 我斜睨了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这就是故意的,邓先生实际上并没有清醒,他只是单纯的睁开了眼睛,为的就是让我拿他的脸面容解锁。 我不得不感叹起p雄的老奸巨猾了,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防止邓先生清醒后拒绝自己出钱解降啊。 我把手机拿到邓先生脸前晃了晃,解开锁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翻弄别人的手机,就直接递给了陈女士。 陈女士接过手机就低着头在屏幕上熟练的划拉起来。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结果。 可陈女士看着看着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越来越阴沉,我不明所以就出声问她:“怎么了?找不到吗?” 陈女士铁青着脸,愤怒地把手机递给了我,让我自己看。 我接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界面,我也没顾上看其他的什么聊天记录,就直接打开了邓先生的微信钱包查看。我其实这么做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有些多余,连买冰棍钱都没有的邓先生又怎么可能有十万软妹币呢? 然而当我看到邓先生的余额时我着实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的微信余额里竟然能有二十多万软妹币。 我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陈女士,目露疑惑。 “你看看他的聊天记录。”陈女士的脸阴得都能滴出水来,指着手机示意我继续翻看。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么做完全就是侵犯了人家邓先生的隐私啊,于是还是摇了摇头,跟她说微信有限额,我先把十万提现到邓先生的卡上,然后再用他的卡给p雄支付。 “你不用提现,直接用卡给师父转,我估计他卡里的钱都够买套房子了!”陈女士冷哼一声,语带嘲讽道。 我感到很纳闷儿,不是说这邓先生不务正业,吃喝拉撒全都是靠着陈女士吗?他卡里有没有钱陈女士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过既然陈女士这么说了想来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所以我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用邓先生的手机给我的微信上转了十万过来,我选择的是用卡支付。 操作完毕,只听“叮”的一声,我诧异地看着自己手机上转来的金额,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来不及细想,我赶忙把钱又转给p雄,让他赶快施法解降。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女士却说话了。 “给他解完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邓先生,安慰着摇了摇头,说我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p雄的法力高超,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有点儿什么后遗症啊?” 我被陈女士的话吓得一愣,表示自己没听明白,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陈女士默默的从我手中拿过邓先生的电话,又重新打开微信的聊天界面把屏幕举到了我的面前。 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何况我还是个双子座呢,虽然知道窥探别人隐私很不道德,但人家都举到我眼前了...... 我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是吓了一跳啊! 打眼儿看去,这位邓先生置顶聊天的全是些小姐姐,我扫了一眼,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十个,而且几乎每个对话上显示出的最后一条,都是“晚安啦宝贝儿。”我心想这家伙跟p雄都有的一拼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随手点开一条往下翻看,竟发现里面全是那位小姐姐给邓先生的转账信息。红包就不算了,可还有“520”,“1314”的转账,这一个人就给他至少转了上万元了。 我又点开另一条微信记录,发现他们的对话和上面那位小姐姐几乎一模一样,邓先生就像是复制黏贴似的把他的情话原封不动的移了过来。 我愣愣地看向陈女士,发现她已经满脸泪痕,眼里有被背叛过后的愤怒,还有一丝沉重的哀伤。 大伟和p雄似乎早就猜到了,当我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少惊讶,只说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劝陈女士把心放宽一些。 陈女士哭到最后泣不成声,直说邓先生这是自作孽,罪有应得,还说让我们别再管他了,就把他扔在酒店的房间里自生自灭去。 邓先生的确是很过分,同是女人我也不想管他了,可说到底我是个领队啊,带他们平安出入是我的工作职责,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照陈女士说的去办呢? 我急忙摆手拒绝,坚定地表示必须得为邓先生解降。 “陈小姐是吧?”p雄突然开口,微笑着问向陈女士。“你是想要结婚对不对?” 我不解地看向p雄,不明白这种时候他干嘛要提这茬,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陈女士抬起那张五官精致却满是泪珠的脸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现在这个状态和刚才对着大伟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委屈。 “我可以给你一个专门招桃花的东西,只要你按规矩供奉,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你的mrright啦。”p雄的语气十分轻柔,听上去像是在安抚陈女士。可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他吗,他这明显就是在引诱别人买他的东西啊。 我本能地想要开口制止,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三千万”来,这话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而我朝大伟看去,见他也是了然的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真的吗?什么东西?”陈女士又是好奇又是期盼地问道。 “当然,不过我制作这种东西是很耗费法力的,供金方面......”p雄装出一副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样子。 “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您尽管开价!” 我都笑了,这陈女士刚才还说拿不出钱来,现在说出的话竟然这么阔气,果然人都是自私的,管他什么恋人、朋友,只有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时,才会倾其所有,慷慨解囊啊。 第六十一章 牛皮降原来就是一张牛皮啊 p雄最终开口要了两万,陈女士又问是t铢还是软妹币,p雄着说你是中国人,我跟你聊什么t铢呢。 陈女士毫不手软,直接又用邓先生的微信给我转了两万软妹币过来,说她为邓先生付出了那么多,这都是他欠她的。 我说难怪呢,刚才明明说自己没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可我也讨厌邓先生这种做派,就想也没想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钱转给了p雄。 p雄先是给陈女士递过来一个圆形的巴掌大的泥塑,外面没有金边银边,只用亚克力壳子严丝合缝的包裹着。 我也很好奇,就凑过去看,结果这一看我整张脸就红透了!只见那个泥塑上用白笔画着一个裸*体女人的简笔画,那个女人两腿大开,呈下蹲的姿势,就基本上所有的器官都看全了,女人的身体下方贴着一层金箔,上面还用白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起来不像t文,也不像任何文字。 我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走过去站在大伟旁边。大伟似笑非笑地低头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说,看,让你好奇! “我给你一个咒语,回去以后你把它念诵七遍,之后再用鲜花、化妆品,还有香水好好供奉,不出一个月,你身边就会多出很多追求者,到时候你就从里面挑一个嫁给他就好啦。”p雄的表情很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暧昧。 陈女士没发现p雄的异样,用双手捧着那个牌对着p雄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还表示如果自己真嫁出去了肯定还会再来找p雄做一场锁心的法事。 我不禁暗暗摇头,对陈女士的做法十分不认同,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靠这些歪门邪道的术法来维持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好,我等着,那我接下来就要给你男朋友解降喽?!”p雄笑得很开心,我看得明白,他这是又在心里暗自记下了一笔生意了。 “嗯,不对,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个骗子!” 陈女士退到墙边坐下,一副要跟邓先生划清界限的样子。她此刻一扫刚才的阴霾,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可真是服了,心想她怎么变脸比变天都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嫁给良人了呢。 p雄没再搭理她,自行去门外取了一个瓦盆放在地上,然后盘腿坐在了先前的蒲团上,又吩咐我和大伟把邓先生从轮椅上搬下来放到他面前的地上。 我和大伟照做以后,也是退到墙边靠坐下来,等着看p雄怎么给邓先生解降。 这一次,p雄的方法十分特别,他先是对着邓先生念了大概五分钟的咒语,然后,原本像没骨头似的卧倒在地上的邓先生就突然坐直了身子。 p雄打开他旁边地上的一个小瓦罐,伸手在里面沾了沾,然后就着食指上沾到的白色膏状物在邓先生的额头和头顶上画起了符咒来。 他画得很慢,而画出来的东西也是歪歪扭扭的,反正我是看不明白。邓先生在p雄手下忽然全身一震,紧接着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抖着抖着,他嘴巴一张,竟然就吐出了很多棕黑色的泡沫来。 p雄画完,一只手搭在他头顶又开始快速地念起了咒语。 邓先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他竟然地上弹跳起来。而他不是用腿在跳,而是用他的屁股在地上不停地乱颠儿,每一下都离地很高,摔得很重。 我在旁边看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这个动作搁正常人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我看了一眼陈女士,显然她也都惊呆了。 邓先生颠儿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可还不到五秒钟,他就又开始哆嗦,嘴里还发出了十分痛苦的哼叫声。 我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虽然说邓先生的确非常可恨,让他吃这点儿苦头都算是便宜他了,可我一想到他如今受的这个罪是我造成的,我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大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凑到我耳边很温柔地说:“把眼睛闭上。” 我是想闭,但是我做不到呀,我的良心太疼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正在承受着痛苦的邓先生,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对客人下手。 邓先生不停地吐着,把棕黑色的泡沫都吐到了他和p雄中间的那个瓦盆里,我看得胃里直犯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而下一幕,才真的是让我喉咙都跟着发紧了。 邓先生吐出的泡沫里突然露出了一角棕黑色,像是毛皮的东西,刚一露出,邓先生就突然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他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拉那个东西,然后使劲儿的往外拉扯,一边扯还一边发出一种奇怪的痛苦地呜咽声,在他的拉扯下,那东西越扯越长,并且迅速涨大起来。 我吓得直往大伟身上缩,身上忍不住直打着激灵。陈女士也看傻了,曲起腿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紧紧地靠在背后的墙上。 邓先生一直往外拽,他的脸都已经从红变紫了,可还是没能把那东西全都拽出来,而随着那东西一点点被他拉出来,我发现他鼓起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瘪了下去。 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越来越快,右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邓先生的头顶,直至邓先生将那块毛皮一样的东西彻底的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拽了出来。 我捂起眼睛,透过指缝朝他看去,只见他手里的东西一出来就砰的一下展开了,变得平整且十分光滑,上面的毛上还粘着邓先生吐出的泡沫,看起来格外恶心。我猜的没错,那就是一张长着短毛的动物皮,如果按照p雄之前说的“牛皮降”来看,那应该就是一块儿牛皮。 展开来的牛皮竟然和邓先生的上半身一样大,被泡的彻底湿透了,由于皮毛的颜色太深,我无法确定那上面是否还沾染了邓先生的血液,但是邓先生在那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施法完毕,陈女士虽然面上表现得十分害怕,但我还是看出来她其实心里还有着窃喜,想来她也不是因为邓先生解降成功而松了口气,我觉得她应该是在看到邓先生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以后,终于有了一种泄愤的满足感。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问p雄邓先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p雄笑着问我急什么急,然后就在我诧异的目光下直接上手在邓先生的脸上使劲儿地打了几下,邓先生被打疼了,于是就幽幽转醒了。 醒过来的邓先生先是一脸茫然,盯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发了好一阵呆,接着就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我们。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 邓先生明显是没有了先前的记忆,我问他还能想起什么,他挠了挠头,说自己半夜突然尿急,起来上厕所,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他突然眼尖地发现陈女士的手里正握着他的手机,立马脸色突变,一个翻身冲过来,一把将手机给抢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 手撕渣男 从邓先生醒过来到现在,陈女士一言不发,直到此时,邓先生从她手里抢过手机的时候,她才突然一下爆发了,腾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陈女士冲上去二话不说,直接啪啪啪啪在邓先生的脸上一通乱扇,一边打一边骂,说你这个骗子,我对你这么好,你骗我感情骗我钱,你简直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邓先生被陈女士打的呆住了,他一把抓住陈女士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恶心掰掰地说宝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女士用力把手挣脱出来,继续狠狠地往他身上脸上打去,哭喊着说你别装了,你手机里的东西我都看完了!早知道你是个这种下三玩意儿,我就不应该求圆子带你来解降,就让你这么死了才好! 我看着陈女士激动愤慨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现代社会说是男女平等,但实际上女性比从前要背负更多的东西,四十岁不结婚的男人被大家叫做钻石王老五,可三十岁不结婚的女性,就会被大家称为剩女,甚至还有人会叫她们齐天大剩。男人谈多几次恋爱换几个女友,别人就会说他们风流倜傥,可女人要是遇人不淑,换了几次男友的话,就会被人说是渣女。 像陈女士这样的女人在当今社会其实不在少数,她们或是因为工作忙碌又或者因为情路坎坷,始终没能遇上良人,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她们越发的感到焦虑,这才让邓先生这种人钻了空子,利用她们的心理和自己还算是过得去的皮囊对她们行骗。 我打心底里厌恶像邓先生这样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想上去拉架,而大伟和p雄显然也和我一样,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手撕渣男的戏码。 邓先生被陈女士打了一会儿,突然就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陈女士再次扇过去的手,怒喝道:“贱人,你要疯自己疯,别特么找老子晦气!” 陈女士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你这个骗子,赶快还钱,还有这次出来的团费,你全都还给我!!!” 我有点儿想笑,心想你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让他还钱啊?刚才解降的时候,邓先生的手机一直都握在她手里,她完全可以自己转给自己呀。 邓先生被她一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打开自己的手机,低着头来回划拉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抬起头来,瞪视着陈女士! “贱货!你把我的钱呢?我的钱呢?!!”他扼住陈女士的肩膀前后摇晃,像个野兽般冲着陈女士咆哮。 “你的钱?呵呵,你的钱都用来解降了啊!还有,你别想着回去还能再骗别的女人,我都已经给她们群发曝光你了!”陈女士毫不示弱的对上邓先生吃人般的目光,语气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解降?解什么降?!贱人,你特么快还我钱,快点儿!把我的钱还给我!!!”邓先生的手从陈女士的肩膀移到了她的脖子上,他双手愈发的使劲儿,陈女士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太阳穴处也暴起了青筋。 这一看,我和大伟都坐不住了,赶紧冲上前去拉架,大伟身形魁梧,直接从邓先生身后抱住了他,使劲儿往后拽,我则是去扳他扼在陈女士脖子上的手,可他盛怒之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又掰又掐,却始终都无法扳开他的指头。 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念诵声,回头一看,原来是p雄正双目紧闭,嘴里高声念诵着咒语。我朝他喊叫,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过来拉架,怎么还在那儿老神在在的念经呢?你又不是个和尚!? 我话还没说完呢,邓先生就忽然大叫一声,松开了掐住陈女士的手,然后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我一愣,随即一脸疑惑地看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手了的大伟。 p雄停止了念诵经咒,对仍旧倒在地上的邓先生说:“你的钱交给了我,一共十万元。” 我去,虽然我不喜欢p雄,但此时此刻,我在心里还是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别说,这会巫术还真是牛掰,他要是能用在正道上,估计也能赚不少银子。 p雄一停,邓先生的头疼立马缓解了,他一听这话,就像个饿狼似的朝p雄扑去,可他还没上前半步,p雄又开始念经了。 这一来二去,邓先生终于认怂了,他对着p雄连声告饶再也不敢造次,不过他显然还是没打算放过陈女士,回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陈女士,对她大叫着这事儿没完! 陈女士可能是因为刚才被他掐住脖子,心里也有点儿害怕,于是就咬牙切齿地跟他说之前在他身上花的钱就当是自己喂狗了,也不要他还了,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再纠缠谁。 陈女士说完,大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睛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却转头劝邓先生道:“你差不多一点儿吧,要不是人家,你现在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钱呢,说到底你也应该心怀感激,以后好好做人,别净想着坑蒙拐骗的勾当。” 我听到这话怎么都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我下意识的就觉得他这话是对着我说的。这下子我心里原本的那点儿惩治了渣男的快感被他说得消失殆尽。说到底,我比邓先生也强不到哪儿去,邓先生只是利用感情骗人钱财,可我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大伟让我坐在副驾,他跟着那俩人挤在后排,我特别心虚,压根儿就不敢回头看他。 第二天去免税店,阿咪给我结了五千多软妹币的佣金。拿着钱,我没觉得少,反倒是对阿咪感到十分抱歉,说实话,这个团我没出什么力,还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全都推给了她,按理说这钱我是不应该拿的。我把我的意思告诉了她,可她却说自己也挣了不少,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在登机的前一刻收到了p雄的微信,没有只字片语,就只有一条转账信息,数额是十二万八千元。 扣掉还给刘洋的那八万,我还剩下四万八。我看着微信上的余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登机口走去。 一直到飞机降落在x城国际机场,我和大伟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下了飞机,他还是把我送回到了家门口。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刘洋的电话,问我法事到底做了没有。她说她本来早就想问我的,可想着我在团上肯定特别忙,所以就硬忍着等我回来了才问。 哎呀我当时就挠了挠头,这后面几天光顾着忙活邓先生和陈女士的事了,我差点儿就把刘洋这茬给忘了,我跟她连声道歉,告诉她p雄给了个东西,还说这个法事得要她亲自完成,然后我跟她约好第二天见面把东西交给她。 说完我犹豫了一下,又跟她说我可能还要再带一个人一起过去。 刘洋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叫,像是吃了一个好大的瓜,戏谑地问我是不是要带上那个长得像金载沅的帅哥,我轻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第六十三章 小女子爱财取之有道 放下和刘洋的电话,我给大伟发了条微信,问他明天有空吗,还愿不愿意陪我去见刘洋。 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我觉得经过这次的事,大伟可能已经讨厌我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复,我也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枕头旁边,本来想着自己可能会因此失眠,但我想多了,我躺上床一倒头就睡着了。 我又一次梦到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还是一身黑色的中式麻衣,安静地站在我的床边。 可能是因为在t国经历了太多事情,我这一觉醒来都已经十点多了,我习惯性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未读微信。 我点开屏幕,看到打电话的有我妈、刘洋、还有大伟。然后又看了眼微信,看到几乎都是刘洋发过来的,就跟我说她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跟我见面之类的,还有一条是大伟发来的,让我把和刘洋约定的见面时间地点发给他。 我先是给我妈回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和我爸有事出去,但是在桌上给我留了饭,让我自己起来热了吃。然后我又给刘洋和大伟分别打去了电话,刘洋说她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跟我八卦一下今天到底带不带大伟去,而大伟则是因为昨夜给我回了信息我又没有回复他,这才给我打来了电话询问。 给他们回完电话,我就起床收拾准备出门,我本来是想要先把刘洋的八万块钱转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午当面给她,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我一直觉得朋友这种关系十分脆弱,尤其是不能跟钱挂钩,不然稍有不慎,双方心里都会出现隔膜。 下午我还在路上就先后接到了刘洋和大伟的电话,这俩人都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我问他们要不要把两人的图片分别发给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先见面聊着,可是两人都说不愿意。 我如约到达了和刘洋约定好的咖啡馆,比约定时间只早到了一分钟。没办法,我就是这个臭毛病,干什么事儿都特爱卡点儿。 大伟正在咖啡店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也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我敏感地察觉到我们之间没有了先前的热络,但我心里有鬼,所以也不敢抱怨什么。走进咖啡馆儿,刘洋已经点好了三杯美式,正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直到我们俩坐到她面前了她这才抬起头来。 一见到大伟,刘洋就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地微笑,还调侃着跟大伟说:“我觉得你长得特像一个韩星,金载沅你听过没有?” 我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当时心里那个尴尬呀,我心想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大伟也没介意,微笑着跟刘洋打招呼。我们仨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刘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让我把p雄的东西给她。 我感觉头皮有点儿紧,缓慢的从包里把裹着蜡烛的袋子拎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又赶紧掏出手机,把八万块钱给刘洋转了过去。 刘洋听到铃声,先是看了眼手机,然后她不解地看向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p雄开口要了一百万铢,也就是你转我的二十万嘛,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他又给我转回来了八万,说这是给我的佣金。”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我旁边的大伟朝我扭过头来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撩了一把头发,然后催促刘洋赶紧收钱。 “哎呀,你赚的就是你赚的,这么客气干什么,拿着吧。”刘洋仗义开口,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这个做法感到十分欣慰。 我佯装生气,说这么多年的关系我要是挣你的钱那还是人吗,赶紧收钱,不收的话我也就不教你做法了。 刘洋一听这才连说了几声别别别,然后就急忙点了收款。 说起来,刘洋的那根蜡烛我是连碰都不想碰,一想到里面的用料我就忍不住地直犯恶心,我在来的路上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刘洋,可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说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 看着她把蜡烛从袋子里拿出来,捧在手里摸来摸去,又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使劲儿的闻,哎呀,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不是,亲爱的,就这玩意儿要二十万?哦,不不,十二万?”刘洋瞪着眼睛举起手中的蜡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硬着头皮回答:“嗯嗯,对,就这。” 刘洋明显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这时候大伟却突然说话了。 “t国的术法就是这样,你别看它用的东西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功效却很霸道,再说了,你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拿什么做的对不对?你别有疑虑,因为施法的时候信念也很重要。” 刘洋大概是碍着大伟的面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但我觉得她心里肯定还是有些犯膈应的,这点我当然可以理解,花二十万买了根破蜡烛,这要搁到别人指不定直接就砸我脸上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让大伟把蜡烛的用法告诉了刘洋。大伟说得很详细,也很专业,把刘洋唬的一愣愣的,到了最后她竟然彻底折服了,说是晚上回家就点蜡安排上。 谈完正事,我们仨又一起吃了顿火锅,大伟偷偷把单买了,这让我和刘洋都有些尴尬,可大伟却说这是第一次见刘洋,他一个大男人买单是应该的。 回到家我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想到刘洋今晚就要用到那根蜡烛,我心里总感觉有些忐忑,而另一方面,我则是想到了陈女士和邓先生,也不知道邓先生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钱,回来后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去报复陈女士。 我想了一会儿就使劲儿地摇头,想把这些有的没的都甩到脑子外面去,毕竟现在已经回来了,我的工作也都结束了,以后想必也不会再和他们俩有任何交集了。 我原以为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画下了一个句号,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回来后的第三天,我竟然接到了陈女士打来的电话。 她没存她的号码,所以她打过来的时候显示的是陌生来电,我看了一眼也懒得接,于是就把电话关了静音扔到了床上,然后就去洗手间卸妆洗澡了。 洗完澡回来,我敷了张面膜准备玩会儿游戏,结果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三十多条未接,打开一看,全都是刚才那个号码打来的。 我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停地打电话来骚扰我,可我转念一想,能这么打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找我吧? 第六十四章 陈女士的不雅照 我正准备回过去,结果这电话就又打过来了。我赶紧接起来问对方是谁,电话那边传来了陈女士的声音,问是不是打扰我休息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压根儿就没听出来她的声音,但我也不好意思问,结果刚客套了没两句电话那头就传来陈女士破口大骂的声音,当然她不是在骂我,而是骂邓先生就是个畜生,还说她特别后悔当时没有趁他解降的时候把他欠自己的钱都转回来,陈女士骂完又啐了一口,说呸,她就不应该让我们给邓先生解降,就该放任他自生自灭。 听了她这番话我终于明白了她是谁了,就问她是不是回来后又和邓先生发生了什么。 陈女士告诉我,她回来后就去报了警,告邓先生诈骗,可是警方在了解了全过程后却告知她这种事情无法立案,因为她当初花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是在两人恋爱期间她自愿付出的。 陈女士越想越不甘心,就又去找邓先生闹,而邓先生本来损失那么惨重心里就强压着火,只是当时碍于p雄的淫威没有发作罢了,一见到陈女士过来,二话不说就问陈女士索要赔偿。陈女士本来就是来要钱的,听他说还要索赔,立马就来气,上去就和邓先生厮打在了一起。 邓先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身强力壮的,这陈女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结果就被他痛殴了一顿。 邓先生打完还不解气,就又给陈女士看了一样东西。 原来邓先生的手机里竟然存了上百张陈女士的不雅照,还有一些两人亲密时邓先生偷拍的视频,画面都不堪入目。而且不光是陈女士的,还有其他所有曾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 邓先生扬言说让陈女士拿出二十万软妹币给他补偿,不然的话他就要把这些东西都发到网上去,让她从此没脸做人。陈女士看了以后就想抢邓先生的手机,可邓先生却说自己的云盘里还有更多,她就是删掉这些也没有用。 电话里陈女士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说她都不想活了,如果这种照片传出去,那她以后就连门都没法出了。 我安静地听着,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遇上,我甚至有了一种想法,心想这陈女士又不是个明星大腕儿,就算传出去了恐怕也没有人看吧。当然这个念头就只出现了一下,我还是觉得邓先生这分明就是要逼死老实人啊。 然而陈女士接下来说的话,就让我不得不怀疑起她究竟是不是我所谓的那种老实人了。 “圆子妹妹,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事儿的,姐求求你,你帮帮姐行吗?”陈女士自称姐姐,这倒也没错,她的确是比我多活了好多年,可她叫的这么亲切,我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我嘴上关切地问她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可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拒绝她。不是我这人冷血,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事儿我能帮上什么忙,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她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帮她去找邓先生说理吗? “咱们都是女人,遇上他那样的人渣应该同仇敌忾,你说是不是啊?” 陈女士不提要求,反倒跟我讲起人情来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况且她这么说我压根儿就不认同,说我自私也好利己也罢,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儿,邓先生可恶是可恶,可他没有骗我啊,到头来反倒是我从他身上赚了好几万,这怎么能是我的仇人呢? 陈女士见我没说话,又说:“我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认识那位阿赞吗,那天我也没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你能不能帮我和他联系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我突然明白了,陈女士这是想让p雄再给邓先生下个降头啊!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她这一招就是想要致邓先生于死地啊! “陈女士,你要给邓先生下降头吗?”我不想再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 “啊?呃,我也没这么说啊......”陈女士还扭捏着不愿意承认。 我气得不行,她这个态度不摆明了是想让我给她出主意,用邪法谋杀了邓先生吗? “陈女士啊,您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拉上我,我建议你可以自己在网上搜搜,好多购物平台上都有可以承接你这种事的商家。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啊,给人落降那可就是明晃晃的谋杀呀,你要真这么做了,那你身上可就背负了一条人命了,就算法律拿你没辙,你自己心里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女士像是被我的话刺激了,声音无比尖锐,都有些喊破嗓子了。“我也不是没在网上找,可这种事情又不是买衣服,谁知道对方靠不靠谱啊。再说了,你也说这是谋杀,我难不成直接跟人家商家说我要杀人吗?你别搞笑了!我就是看你认识的这位阿赞还有些真本事,这才来求你的。” 哈哈哈,我笑了,我都气乐了,现在搞笑的人难道是我吗?跟别人不能说跟我就能说了?我直接回了她一句我是个导游不是个杀手,然后就直接按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人拉黑,免得她再异想天开,拉着我跟她合谋杀害邓先生,但是我心里有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还是很好奇她这个事最后究竟是怎么处理的,所以我想了想就还是把她留在了我的通讯簿里。 陈女士又给我打了两遍,我没有理她,之后她也就没再打了。可是睡觉前,我的微信上接到了一条她发过来的小作文,其中心思想就是抱怨自己命苦,家境一般,工作也一般,而且从她开始谈恋爱到现在,都没遇上过什么好人,本来遇上邓先生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去的,结果却被人又骗财又骗色,到头来还要遭受这种威胁。她乞求我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帮帮她,说不然她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我耐心地读完她的小作文,最后还是心软了,于是回复她别的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但是我可以帮她问问p雄,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让邓先生放弃向她索要赔偿的念头。 陈女士回了一条语音信息,声泪俱下的表示感谢,还说等这件事解决了,她肯定会重金答谢。 放下电话后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联系p雄,而是给大伟发了个信息,把陈女士的事大致跟他说了一番,还把陈女士发给我的小作文也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大伟很快给我打过来电话告诫我不要理会陈女士,还说这是她和邓先生之间的事,我把团带回来的时候,和他们的工作关系就已经结束了,不该再去多管闲事。 我虽然同意他的这番说辞,却也不免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竟然会选择见死不救。 这件事说起来,陈女士就只是想要找人谈恋爱结婚罢了,要非说她有错,那也只是真心错付了而已。虽然她有些想法挺恶毒的,但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尽我所能帮她一把。 大伟见我没吭声,又说:“圆子,善良是好事,但你一定要权衡一下对方值不值得帮,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女士遇上邓先生本就不是偶然。” 第六十五章 锁心的依霸姐姐 大伟的忠告我最终还是没能听进去,挂了电话,我立马给p雄发了个微信,问他这种事有没有解。 到了第二天中午,p雄才回复我,说可以让陈女士带着邓先生的材料过去t国找他施降。看来全天下的恶人都是一样,p雄和陈女士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了,都想要了结了邓先生的性命。 我秒回了他说下降头不考虑,又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p雄过了很久才回复我:“有。” 这个人跟挤牙膏似的,我问什么他说什么,我真是急得直咬牙,又回复他让他别绕弯子,一次说清。 “陈小姐从我这里买走的那个阴牌叫依霸,用的材料是一名ji女的眉心骨,这名ji女也是因为被男人背叛了,在家里割腕自杀的,所以对花花肠子的渣男都深恶痛绝,你可以让陈小姐对着依霸许愿,让邓先生死心塌地的爱上她,如此一来,她不就可以轻易地拿到那些照片了吗?” 听完p雄的这条语音信息,我心里豁然开朗,这样做既能保住邓先生的那条狗命,又能替陈女士了了那桩心事,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我连忙问他许愿要怎么许,有没有什么讲究禁忌。 “这个嘛,你先跟她商量看这个方法她能不能接受呀,可以的话就让她先付一万喽。” 我真的都无奈了,问他怎么还要钱呢,人家陈女士不是都把他说的那什么依霸买走了吗? “哎哟,我说你这个领队啊,怎么思想这么古板,都不懂得变通呢?你就跟她讲,我要在这边帮她做法催动阴牌里面的阴灵,这样她才可以成愿嘛。再说了,成功的话你也可以赚四千块啊,你买个包包不香吗?” 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儿动心,虽然知道这又是在坑骗陈女士,可是谁又能不爱钱呢,再说了,比起陈女士一开始冲动的想要谋杀邓先生,我这可是在帮她悬崖勒马啊,这么说来,收她点儿费用也的确不过分。 我于是就把p雄的话转达给了陈女士,当然了,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她自己许愿就能成。 陈女士头顶yan照门,可能也是被逼的没了退路,听后也没讲价,爽快的给我转了一万块。 我给p雄转了六千,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告诉我,让陈女士晚上一点的时候点上七支线香,然后对着依霸牌念七遍心咒,念完以后就把她的愿望说出来,比如让邓先生赶快回来并且无可救药的爱上她,这个愿望了同样也是说七遍。之后就不用她管了,等时间一到事情自然就成了。 我又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陈女士,然后告诉她,p雄也会在同一时间帮她催动咒语的。 陈女士深信不疑,给我连发了好几条感谢的微信,还说等事成了她就请我吃饭等等。 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儿,而且之后的几天里陈女士也没再联系我,这件事就被我抛到了脑后。而再一次听到陈女士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而且她联系我的理由让我简直惊掉了下巴,我相信你们也肯定猜不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说说在此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儿。 这个团带回来我挣了不少钱,所以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我都在家里休息,倒不是说我不想带团,而是我一直都没团带,除此之外,刘洋的事儿也成了我的一个心病。 刘洋的父亲在把公司交给她以后,就带着她母亲搬到了郊区的别墅里颐养天年,把城里的房子过户给了刘洋。刘洋现在谈的这个男朋友也经常会去她家里留宿,不过之前她曾经气呼呼地跟我抱怨,说她其实特别不乐意让这哥们儿来,因为他什么家务活都不干,能躺着就绝不坐着,最后还得让刘洋伺候他。 刘洋住的房子位于我们x市房价最为昂贵的地段,四室一厅面积很大,装修的也很豪华。 那天我们吃完火锅,刘洋就直接回了家,还按照我们俩提前商量好的话术告诉她现男友说她晚上要住在我家。 回到家的刘洋先是把我给她的心咒背了下来,然后到了晚上一点,她就打开大门,点燃蜡烛开始念咒,然后对着蜡烛说,陈哲,你快给我还钱,八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说了好几遍,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就蹲在那儿等着蜡烛烧完。 说来也是奇怪,那么粗大的一支蜡烛竟然只燃烧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都烧完了,而且整个走道上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刘洋后来告诉我,这个香味特别好闻,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当时闻了以后,心里竟然觉得这二十万花的值,哪怕说钱真没要回来,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蜡烛点完,刘洋还意犹未尽地站在那儿闻了一会儿,这才回屋睡觉,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 有一个身穿正红色薄纱长裙,头发都垂直地披散在脸颊两侧,露出来的脸颜色煞白,眼圈通红的女人,在梦里对着她咯咯咯地笑,笑完以后跟她说,一定会给她把钱要回来,但是也要让她给自己买礼物,那女人说完刘洋就醒了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洋就打电话过来,把她做的这个梦告诉了我,问我是不是这就算施法成功了。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好奇地问她,那个女人说的是中文还是t文啊?她笑着骂我神经病,还说我问得是废话,说:“她要说的是t文的话我能听得懂吗?” 我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这鬼竟然还会说外语。我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东西叫做他心通,这是灵魂之间的一种交流,是没有语言障碍的。 我听完刘洋说的,也不能确定她这事儿到底成了没成,就让她再多观察两天,看看她前夫陈哲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接下来的几天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心里比刘洋还要煎熬,因为她这二十万要真是打了水漂,那不就是被我坑的吗!如此一来,我们俩这友情的小船恐怕是要翻了啊! 刘洋虽然在面上没有跟我抱怨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话里话外还是露出了一些不满,反正她每次给我打电话就要说说这个事儿。 我也给大伟发过几条微信,说了刘洋的情况,可他每次都只是回我一个字“等。”同样的我去问p雄,p雄跟他的回答差不多,而且有时候被我催的不耐烦了,还会辩驳说你就是在网上买东西那还得等快递送呢,八百万又不是个小数目,总得要让对方准备准备。 距离刘洋做仪式到现在已经六天了,中午的时候刘洋打电话约我,还说要让我叫上大伟。我跟她说大伟可能没空出不来,其实我就是不想叫,我估摸着她肯定是想说点儿关于这蜡烛的事儿,我不想让大伟出来也承受她的指责。 刘洋听出了我的意思,说我想多了,还说她没别的意思,就是等得心慌,想找我们出来吃吃饭聊聊天。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给大伟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刘洋约吃饭让我叫他,我还跟他说要是有事儿的话不用勉强。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回复的挺快,让我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他。 第六十六章 蜡烛竟然起效了 我们仨一起吃了顿江湖菜,席间刘洋果然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几句,不过她倒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只说我认识的阿赞不是个好人,把我们都坑了。 我和大伟都没有反驳她,还表示赞同,因为她说的没毛病,这p雄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还好人呢,他连个人都算不上。 我们吃完饭,又去了一家ktv唱歌,刘洋喝了酒就开始发泄情绪,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就这样,午夜很快就降临了,一点多的时候,刘洋的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笑着打趣,说哟,管得这么严呢?这么晚了还查岗啊? 刘洋笑着扔下话筒啐了我一口,然后在控制台上按下静音键,又对我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我贱掰掰地站在旁边等着她接听,还做好了起哄的准备,可结果,刘洋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我喝得有点儿多,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还在边上吵吵着让她快接,说我要和她男朋友说话,可刘洋却突然哭了。 我措手不及,急忙问她怎么了,她举起手机把屏幕对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洋的手机上赫然显示着“陈哲”两个字。这个离婚一年多杳无音信的渣男,竟然在此时给刘洋打来了电话。 我催促着让她赶快接,不然等一会儿陈哲改变了心意又把她拉黑了。可刘洋却拿着电话愣愣的发起了呆,像是听不见我们说话似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话,直接按下了通话键,然后打开免提。 “刘洋,我是陈哲。” 这家伙怕是以为刘洋已经把他的电话删掉了,居然一上来还自报身份。我看了眼刘洋,她泪流满面,欲言又止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陈哲可能是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好几声,然后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就准备挂电话了,就在这时,刘洋终于开口了。 “你找我有事?”刘洋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平复了心情,但语气仍然有些更咽。 “哦,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之前我不是搞了一个软件开发公司吗,就是那个你占股60%的那家,前段时间我跟高伟他们开发了一个手机游戏,赚了点儿钱,我想着先把之前欠你爸的钱搞着还一还。” 刘洋都愣住了,别说她了,就连我都听蒙了,这陈哲之前跟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他这是变性了? “哦,另外你还得过来一趟,咱们现在既然已经离婚了,你就干脆把你的股份卖给我,你看这样行不行?”陈哲又说。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敢情他就是为了让刘洋退股啊。做手游的软件公司一旦开发出一款爆火的游戏,那么这公司的价值就会水涨船高,要真是被哪个上市公司收购了,那可真不止八百万这么简单。 刘洋有些转不过弯来,只问他能还多少钱。 陈哲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先还三五百吧,你过来把股权转让手续一办。 其实我觉得,陈哲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也是仔细考量过的,这应该就是他目前能给到的最高额度。要照我的意思,那就是能要回一点儿算一点儿,真把他逼得紧了,到时候他改变主意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可是刘洋却和我想的不同,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这八百万,而是就想要陈哲在损失了这八百万后后悔痛苦,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直言少于八百万免谈。 陈哲再度沉默,可能是在算计这交易合不合适,然后他开口说:“八百万可以,但是你要先过来陪我把手续办完,之后我再给你钱。” 刘洋还是跟以前一样傻白甜,眼看着就要答应下来,我急忙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 她看了我一眼,立马会意过来,说:“你当我傻吗?我陪你办完了你还能还钱吗?就八百,我给你一周时间。” 刘洋说完,我立马就按下了红键把电话挂断,不是我没礼貌,而是怕陈哲又出什么幺蛾子。 陈哲这个人一直以来都能说会道,要不然也不会把刘洋骗得团团转,他们俩人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如此,那时候刘洋还在上学,陈哲对她照顾有加,没多久两人就住在了一起。 刘洋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老是在公寓的抽屉里放很多现金,陈哲一开始还是有借有还,可到了后来,他就索性把自己的钱也混在了刘洋的那些现金里,只不过和刘洋的钱比起来,他放进去的还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五。 从那以后,两人的钱就放在一起花,久而久之,陈哲也不再往里面添钱了,最后还哄着刘洋帮他把学费也给付了。要知道,陈哲上的是可是某资本主义国家的贵族大学,学费之高昂都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电话挂断了,刘洋哭着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伟让她继续等,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回到家,我百思不得其解,陈哲为什么一定要让刘洋把公司的股份退掉呢?他那个游戏又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而他在这个时候打这通电话,究竟和p雄的蜡烛有没有关系啊? 刘洋显然也是和我一样,回到家就睡不着觉了,我们俩整整煲了一宿的电话粥,可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在反复说着同一件事情。 又过了几天,大伟忽然给我发了条微信,问我要不要上团,我心算了一下自己欠p雄的业绩,跟他说如果有就帮我安排上。大伟问我如果他不去我一个人去的话有没有问题,我感到很难回答,最后只能沉默了。 刘洋在第二周的周末和我联系,说是要请我和大伟大吃一顿,我一问才知道,原来陈哲真的把八百万一次性打给了她。我十分诧异,问她这陈哲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刘洋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还回来了这事儿就算了了。 我打给大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然后跟他说刘洋要请客,并且点名要请他。 大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我有种感觉,他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对我产生了芥蒂。 第六十七章 微妙的情愫 刘洋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仨一起吃了顿饭,喝了不少酒,大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疏离,我们俩之间像是隔了一座冰山。 刘洋说这件事彻底打破了她对无神论的坚持,跟我们说别的她不知道,但现在,她开始相信这世界上肯定还有她看不见的物种存在了。 饭局之后又过了两天,大伟给我打电话,说他给我找了个txm的团,三个国家一共十一天行程,他让我尽快把护照送到一家名叫伟程国旅的旅行社,找一个名叫杨倩的女孩做签证,顺带拿计划。 我听了以后脑子有点儿懵,心说我这t一地的路线还没整明白呢,他怎么能给我安排三国连带的团呢,我心里十分纠结有点儿不想接,但想到凡事都有第一次,我既然选择了这一行,肯定是会带各种各样线路的行程,就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去公司拿了计划,给大伟打回电话,问他能不能见面教教我。他称自己很忙,让我可以联系张倩,说她也是个老领队。 张倩是上次我去上家带团的旅行社里报账时认识的,她和大伟关系不错,我们仨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不过在那之后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过联系,这个人都已经快被我遗忘掉了。 我应了声,挂断电话后就给张倩打了过去。 张倩昨天刚下团,接到我的电话,她显得十分高兴,约了我晚上一起撸串。 既然是撸串,我们俩都穿得十分随意,见了面,我们就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我们点了两瓶啤酒,一边吃一边聊。我向她请教了关于txm带团的注意事项和流程,她一一向我详细解说。 谈完正事,她突然问我和大伟怎么样了,我挑了挑眉,说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啊,还能怎么样。 “别装了,他对你的关心都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就是普通朋友啊?”张倩朝我暧昧一笑,打趣道。 我心里有根弦儿动了动,但还是坚持说我们俩就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啊,我说自己本来是想向他请教的,结果他忙得没时间搭理我。 张倩大叫,说原来是这样你才来找我的啊,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 我心里满是无奈,真是说什么都不对,忙举起杯子跟她碰杯,说下次我谁也不找就只找你了,你可别嫌我烦啊。 我们俩吃到了后半夜,都喝得五迷三道的,张倩突然嘿嘿一笑。我看着她这个笑心里有点儿瘆得慌,感觉她这是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她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不知道给谁拨了出去,然后就把手机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大伟啊,你干嘛呢?”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上去抢她的电话,可她来回躲闪,还不停地跟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着。 “我和圆子喝酒呢,你过来不?啊?你有事啊?嗐,圆子喝多了找你呢!”张倩拿着手机一本正经的说着酒话。 我尴尬地站起身,准备拎包溜了,可她立马伸手拉住了我,冲我摇了摇头。 “哦,好的,那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哈,你快点儿。” 张倩挂了电话,冲我神秘一笑,然后又喊服务员拿了半打啤酒。 我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们俩都快喝完走人了,她摇什么电话啊。 “别急,长夜漫漫,咱们再喝会儿。”说着,张倩就咔咔咔的,在我惊诧的目光之下把那几瓶酒全都打开了。 我一边喝,一边不停地扭头看向餐厅门口,这个动作被张倩抓了个正着,她笑着问我急什么,不是说是普通朋友吗。 我不自在地回过头,跟她说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张倩不知道我和大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告诉她,所以她就只是本着一个吃瓜人的心态看热闹,生拉硬拽的不让我走。 没办法,我只得乖乖地坐在那儿,硬着头皮等大伟。 “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大伟不悦的声音,我一下尴尬地坐直了身子。 “哎呀,你终于来了,咋滴你身份贵重,我们都叫不起你了?!”张倩的性格的确很虎,站起来就朝大伟冷嘲热讽,当然了,也只有关系好到不行才会这样调侃对方。 大伟没回话,走到我旁边坐下,然后问我带团的流程都搞清楚了没有。 我嗫嚅的点点头,也不吱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上次跟刘洋一起吃过她的庆功饭后,我和大伟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我们几乎不再联系彼此,就连个问候短信都没曾发过,这次也是,大伟打电话通知我去拿计划,也就是就事论事,再没有其他言语。 “搞清楚了就行,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吧。”大伟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张倩不乐意了,连声说你来了连杯酒都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大伟推说他开了车,还说我们俩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喝这么多酒不安全,执意现在就要送我们回。 “那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等我回来了再跟你约。”我不想再惹大伟不高兴,而且我的确是喝得有些发晕了,于是我就附和他。 “行行行,你们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回,你们俩继续happy去吧。”张倩说完,起身朝我们摆了摆手,就摇摇晃晃地拎包走人了。 只剩下我和大伟,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我也赶紧拎着包站起来,跟他说那我也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大伟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拉起我的手走出了餐厅。他的手又大又暖和,在这个秋风瑟瑟的时节温暖了我冰冷的手,也融化了我和他之间的那座冰山。 走到一个白色的amg车前停下,他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等我坐上去后又替我关上了门。他这番绅士的举动做得十分自然,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摸着座椅上光滑的皮革,心想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能够独占这个人的副驾驶座呀。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上团,这个团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客人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消费水平应该不错。” 大伟发动车子,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突然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单独去找p雄,一会儿回去我把阿平的电话发给你,在t国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 第六十八章 假冒伪劣坲牌 我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晚上老是梦到那个看不见脸的黑衣男人,虽然他不说话,我却知道他应该就是那木盒里的男子。 上次去t国,我一共做了一百六十万的业务给p雄,这对于我欠他的三千万约定,还差了太多太多,虽然离我和他定下的一年之约还差了很久,但我其实很想提早完成任务,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早日恢复自由身。 “有些事急不来,通过这次的事情相信你也明白了,以你的心理素质你根本就做不了害人的事情,像之前那样给人落降再解降的事儿,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做了。”大伟这么说着,一副领导对下属训话的口吻,但我知道他说的没错,邓先生的事情的确给我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很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他从嘴里拽出一整张牛皮的那一幕,这让我感到自己就像个没被抓住的罪犯,侥幸却忐忑不安。 我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他,直到车子开到了我家楼下,我这才低着头,用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问他:“以后,你是不是不会再和我一起带团了?” 大伟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安慰说当然不是,是我想太多了。 几天后,我带了二十一位客人一同去往了txm的第一站,t国。 熟悉的机场熟悉的街道,却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我心里很是惆怅。不过这次接我的导游又是一位女性,这要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点,全t国满共就那么几位女性导游,还能次次都被我撞上? 这位导游姐姐名叫p芳,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瘦高瘦高的,却不像大多数t国导游那么黑。p芳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加浅色牛仔裤走路都带着风。她这个范儿让我觉得很熟悉,有点儿像我上中学的时候特别害怕的一位数学老师。 在车上,p芳用一口标准的东北普通话自我介绍说她是中国人,几年前嫁给了一位t国旅行社的老板。这两年孩子上学了,家里也有保姆带,她为了消磨时间所以出来做了导游,还说我们这个团就是她老公公司承接的。 我对她印象不错,就是有点儿害怕,心想这一路我可不能再作妖了,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把这个团安全带下来吧。 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也确实是兢兢业业的做好了我的本职工作。 我带的这个团在业内叫做整团,一共二十一人,都是同一家公司出来的,彼此都十分熟悉。他们之中有一个组织者,从报团、交费一直到出行集合都是由这个人安排的,她叫陈莉。因为团里刚好单出来她一个女的,所以一路上她都和我拼房。 也正因为住在一起,我们俩自然而然就聊得比较多,陈莉告诉我她们这个团上的客人都是在同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的,当然了,其中也有随行家属。不过这次出来并不是单位组织的活动,而是她们这些人向来关系处得比较好,于是自发组在一起出来的。 陈莉在单位就相当于一个办公室主任的角色,所以有她在,我其实都不用操心什么。这种整团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那就是所有人的意见都十分统一,就比如说自费吧,只要有一个人表示愿意参加,那么其他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异议,不像社会面散拼的团,十个人就有十个不同的小心思。 下芭城那天,p芳在路上做自费,她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剩下的时间都是靠陈莉动员,做得十分顺畅,大家几乎没什么纠结就全员报名了。 这样的一个团,我真的是想做点儿什么都于心不忍,他们中没一个爱挑事儿的,而且平时对我和p芳都很客气,有什么问题也是他们自己商量好了之后再派陈莉来跟我们交涉,这样一来我很难接触到其他客人,也根本找不到机会给他们推销p雄的阴牌,我观察了几天都找不到突破口,最后也就彻底放弃了,一路乐呵呵的跟着他们玩,本想着就这么一路玩到散团,全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可没想到,第四天晚上还是出事了。 那是在芭城住的最后一晚,我们走完自费行程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我和陈莉先后洗完澡,都敷起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机。 突然,陈莉“呀”得大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转头看她,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大拇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打字。 “圆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坲牌?”她突然问我。 我被她问蒙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们明天才会去寺庙,在这之前导游为了怕影响自费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购物的事情。我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啊,怎么了? “哎呀,我们那个吴总啊,他那天在m城的水上市场逛,在一家佛具店里买了一个坲牌,买来以后他就一直装在包里说是要拿回去送人,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就拿出来看看,结果没想到那块牌竟然给碎掉了。”她说着,还把手机屏幕转向我让我看。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有一个小群,群里每天会发一些旅游的日常,也包括分享他们一路上买的好物,其中有一张几天前发的图片,上面就是吴总买的那尊坲牌。 旅行社给客人的行程表上写明了有一站是寺庙,我估计这帮客人可能也猜到那里面是卖坲牌的,可能是怕我和p芳多想,所以也没人提起过吴总买牌的事儿。而就在刚才,吴总又发了一张照片,也就是陈莉现在让我看的这张。从这张图片上我只能看出它是用银边包裹的,而亚克力的壳身内全都成了碎片。 我问陈莉他这是摔跤了还是故意把这块牌砸地上了啊?怎么能碎成这个样子?但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可能啊,他就是故意往地上狠砸,也不可能是这种效果啊。 “他说没摔过啊,而且他一直都放在一个软布盒子里,都没拿出来过。圆子,你看看这还能修复吗?”陈莉问我。 我又看了眼那张图片,无奈地朝陈莉笑笑,说:“陈姐,这......你说呢?” “唉,吴总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说那店主给他吹得天花乱坠的,又能招财又能许愿,我看啊,这就是个假冒伪劣产品,专门坑外地游客的。”陈莉叹息道。 我对坲牌一知半解的,不过想到t国那些邪乎事儿,又看了眼那碎成粉末的牌,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于是我赶紧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坲牌碎了有没有什么讲究? 第六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大伟很快回过来,问我问这个干什么。我把这位吴总吴先生的事告诉他,又说这牌不是客人在我团上消费的。 “不是的话你就别管了,带好你的团就行了。”大伟回道。 他没有说没事,而是让我别管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我心里不安,就又问他这客人也没摔也没碰的,这牌怎么就自己碎成了这样呢? 大伟给我回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包,然后问我有没有客人刚买时候的照片。我让陈莉发给我,收到后我看了一眼,暗红色的牌身上有一个画的花花绿绿五马六道,怎么看怎么怪异的人像,我也看不明白,就赶紧转发给大伟,让他帮我先看看,如果有什么讲究的话我来转达客人。 等了好半天才收到他的回复,发了好长一段话。 “这个不是坲牌,应该说它不是传统的坲牌。从法相上看这应该是一种t国的阴神,名叫普巴,不过法相归法相,大部分这种牌都是里面入了男大灵的。牌子无缘无故的碎掉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客人破坏了禁忌,还有一种就是制作这尊牌的阿赞没了,而且就是在这牌碎掉的那一刻没的,阿赞一死,里面的阴灵自然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于是就冲破禁锢出来了。你先问问你那个客人,看他知不知道这个牌是哪位阿赞做的?” 我逐字读完后心惊不已,无论是他说的哪种情况,这吴先生恐怕都危险了。我立马把大伟发我的这段话转发给了陈莉,让她转发给吴先生,因为以我带团的经验来说,我知道如果由我这个领队来发的话,吴先生怕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我又让陈莉问吴先生,店主有没有告诉他牌是哪位阿赞做的,有没有什么禁忌。 陈莉听得一脸懵,问我阿赞是啥。我想起从前自己第一次听说阿赞的时候也是和她一样一样的,但我也跟她解释不清,就只好说阿赞就是做佛牌的。 陈莉把我的话发给吴先生,没过一会儿,他就给陈莉打来了电话,陈莉看了我一眼按下了免提键。 吴先生在电话里很是焦急,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你看看,我动都没动,它自己就碎成渣了!那个店主啥也没跟我说,而且她那个柜台里摆了那么多坲牌,她哪能想得起来是谁做的啊?哎呀!你快帮我问问领队,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我告诉他我在听,陈莉开着免提呢,又问他店主有没有告诉他什么禁忌,他有没有破坏规矩。 听到我的声音,吴先生像是抓到了救星,直接开口就问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我有点儿奇怪,按理说普通人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是不会把我和大伟说的那些当回事的,这吴先生的反应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但是看到吴先生这么焦急我也来不及多想,就跟他说制作的阿赞是谁你也不知道,供奉的禁忌你也不知道,那我怎么帮你啊。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然后就只能听见吴先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呢喃,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和陈莉都听不清楚,就听到什么完了,天意这些词儿。 我想了想,劝慰道:“吴先生,您先别着急,先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咱们见面了再商量办法您看行吗?而且您这个牌是在外面的坲牌店里买的,店主既然没有交代禁忌什么的,那就不排除有买到假货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您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呗。” “完了......完了......” 吴先生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只一直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不解地看向陈莉,问他这吴先生是不是很在乎钱啊?陈莉也是一脸懵,说不会呀,吴总挺宽裕的。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吴先生可能就是心疼他买牌花出去的钱,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买的这个牌就是个假货,如此一来起码这次破财就是他能遇到的最倒霉的事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吴先生在上车的时候,脚下一滑竟然不知怎么的就从大巴的阶梯上摔了下去!这一摔,本来他要是能用手撑住了那还不要紧,顶多就是个手部骨折,可是他没有,他就像是失去了意识般毫无防备的朝后倒了下去,“咚”的一记闷响,他后脑勺就重重地摔在了柏油路面上。 吴先生躺在那儿紧闭双目,整个人都像是晕了过去。我和p芳急忙下车查看,发现他头下面的地面上竟是流出了鲜血。 “快叫救护车!”我急忙跟p芳喊道。 p芳是旅行社的老板娘,做事雷厉风行很是沉稳,立马打通了救援电话,跟我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车上好几位客人都跑下来查看吴先生的伤势,他们蹲在吴先生旁边不停地叫唤他,可是却一个人都不敢上前把他拉起来。他们这么做是对的,这种情况下非专业医护人员是不能挪动伤者的。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救护车呜呜的赶到,几名医护人员从车上冲下来,先是检查吴先生的体征,然后就四平八稳的把他抬上了一个担架,送进了救护车。 其中一名救护员问我们谁是吴先生的家属,或者由谁来跟车。 我记得吴先生并没有携带家属,就赶紧扭头去看陈莉。陈莉她们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这我可以理解,饶是再好的关系,只要不是直系亲属,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愿意沾染,万一吴先生真的有个什么不测...... 我看她们都墨迹着相互推诿,心里十分焦急,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说那还是我去吧。 没错,导游不能撇下团队去只管一个客人,所以遇到这种事就只能由我这个领队出面,这一点我在第一个团上就已经懂了。 好在吴先生这种情况属于突发意外,旅行社都有意外救援保险,所以我并不需要帮他垫付费用。 救护车将我们送到芭城珍珠国际医院后,直接把吴先生推进了急救室,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发生这种事情我自然要跟国内的组团社报备一下,可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只好给大伟发去微信,让他帮我通知组团社。 我信息刚发过去,大伟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上来就问:“客人现在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他被推进急救室了人家不让我进去,但是我刚才看到他后脑勺流了好多血,看着可严重了!”听到大伟的声音,我差点儿就哭出来了,我心里特别委屈,就别的领队带了那么多团都平平安安的,怎么我就老遇上这种事呢! “这样,你先别急,先等结果,我这边先和客人家属联系一下。”大伟柔声安慰道。 “你联系家属?不,你就帮我联系一下旅行社,剩下的我找陈莉就行了!”我急忙说道,大伟就是一个领队,这又不是他的团,他跟人家家属联系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管了,先照顾好客人,等一下应该会有保险公司的人跟你联系,到时候你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大伟吩咐完就准备挂断电话,我隐约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的叹息声,好像在说“唉,真特么倒霉。” 我在急救室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中间有国内保险公司的人加了我的微信,让我用文字把吴先生的事发经过发给他们,然后他们问我要了医院的联系方式和主治医生的姓名,告知我后续会直接和医院对接医药费的垫付问题。 第七十章 祸不单行再传噩耗 终于等到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我赶忙叫来翻译,问医生吴先生怎么样了。 听完医生的回答,我这才松了口气,吴先生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伤的比较严重,暂时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住院治疗。不过他的后脑勺在经过消毒处理后被缝了八针,还打了破伤风和消炎药。 安排好了吴先生,我又接到了大伟的电话,他告诉我已经和吴先生的家属联络好了,他今晚就会陪同吴先生的妻子飞到m城,之后再驱车赶过来。 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心里有了一丝悸动,心想他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才要跟过来啊。可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回答说这是公事,和我没有关系,还说让我帮忙先在医院陪一夜,明天会给我安排回m城的车,之后吴先生就由他们接手,我继续带团去x国。 他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我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又问他吴先生这次发生意外和他买的那个坲牌有没有关系。 大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只说等他来了再说。 第二天清晨,大伟和吴先生的妻子就赶到了医院,吴先生的妻子一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我看不下去,就默默躲到了角落里。 大伟走过来,问我知不知道吴先生的那块坲牌现在在哪里,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他又让我去问陈莉。 我十分为难,说这个时候我还跟人家提这茬是不是不太好啊。大伟蹙眉,说让我问就问,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语气格外凌厉,还有些不耐烦,我有点儿害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赶紧给陈莉打去了语音。 陈莉说吴先生随身的包和行李都在和他要好的李先生身上,坲牌应该也在那里面,但是她们也不好私自翻别人的行李,所以无法确定。 我把陈莉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大伟,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大伟也不知道给谁打了通电话,挂断后就说让我什么都别管了,说是等一下会有人来接我,让我跟着另一个团回m城去和团队汇合,说完他就让我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可能是他们一来我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困意立马袭了上来,我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听到了吴先生的妻子跟大伟说了些什么赔偿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被大伟叫醒,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的导游,大伟让我叫他p良,说是他会带我一起回m城。 回程的路上,我跟着p良他们团队的行程,和他们一起进了好几家购物店,趁着客人购物的空档,p良过来找我聊天,问我这客人是什么情况。 我大致给他说了吴先生的事,也知道他们这边的导游都喜欢听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所以我特备提到了吴先生那块碎掉的坲牌。 p良的反应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拉着我不停地讲,他似乎也对这些坲牌很是了解,跟我说这种情况是会要命的,吴先生的情况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到这里就算完了。 我这心里本来就惴惴不安,被他这么一说,一路上真的是连觉都睡不着了,而p良,竟然把吴先生的事编成了他推销坲牌的话术,在大巴前往寺庙的途中讲了出来。 我真是服了,他一讲完车上全都沸腾了,我本来是和领队坐在一起,结果就被后排那些客人叫了过去,好奇地让我给他们讲讲整个过程。 最后因为这件事,p良的团在寺庙那一站买爆了,客人出来的时候每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个坲牌,只有我心里知道,这些牌子买回去以后,充其量也就只能当个毛衣链。 我和自己的团队是在免税店里汇合的,p芳没有因为我的缺席而克扣我的佣金,反而是实打实的把客人的自费购物都算给了我,这个团到现在,我赚到了七千多块。 接下来我带着客人去了x国,因为提前和张倩打听好了出入关的过程,所以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一直到我们到了m国,团上都没再出什么情况。 m国我们入住在一家h打头的酒店,这是一家国际连锁的五星酒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我把房卡发给客人后,就一个人推着箱子去了一楼的廊吧,打算喝杯马天尼放松一下。 然而我只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又接到了一个噩耗,而这一次,我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团上那位与吴先生关系最为要好的李先生,今年只有五十岁,几分钟前被人发现溺死在了酒店的游泳池里。 我的脑子停摆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后,立马奔向事发现场。我到的时候泳池边上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的地上,就躺着已经泡得有些浮肿的李先生。 我不敢过去,只能远远看着,然后陈莉看到了我就朝我跑过来。她满脸哀痛,泣不成声,对我说酒店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还通知了导游,说是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我看着明显已经死绝了的李先生,心里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这个时候还叫救护车过来干嘛,不得直接打给火葬场吗? 当然了,这话我可没敢说出来,这种时候说这话我不是找打吗。 和李先生同行的还有他老婆,此时跪在李先生旁边哭天喊地着,我看到死人是真的害怕,根本就不敢往跟前凑,更别说是去安慰家属了。我先是让陈莉过去安抚李太太,然后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这才给大伟打了过去。我真的是一脑门子的黑线,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传达这个噩耗。 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我接的这个团是伟程国旅的,这名字倒过来念的话不就是程伟吗?而大伟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家属赶到了医院,还跟我说这都是公事儿,难道说...... 还没等我想明白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大伟的声音:“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嗫嚅道:“我团上又出事了......” “什么?”大伟急了,声调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慌忙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我客人,刚才在酒店的泳池里,淹死了......” 第七十一章 阿赞也要吃饭呀 假如伟程国旅真的是大伟的,那他此刻恐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给我排团的时候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这简直就是个煞星转世啊! 电话那头停了好久都没有声音,我喂了一声,想确认他是不是还在听。 “呃,我知道了,那个你这个团是什么时候回去啊?”大伟听起来很无力,我觉得他肯定脑子也乱了,不然的话这个团是他找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返程日期呢。 “明天。”我小声回答。 我说话小心翼翼的,就怕他突然爆发,把这些衰事都怪罪在我的头上。可我也很委屈啊,这次我出来压根儿就没有联系过p雄,我连朋友圈都没有发,就是怕被他发现我过来了,又来找我催债。 “你这样啊,现在先去找上一块儿白布,再去找点儿公鸡血把布浸透,然后去找吴先生的那尊普巴神,用布把它包起来。”大伟沉声吩咐。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白布哪儿都能找到,可这公鸡血我去哪儿给他弄呢?我顿了顿,却也不敢开口去问,最后只能嗫嚅地应了下来。 看到导游过来,我急忙把他拽到一边求他帮我搞点公鸡血。导游一听都听傻了,看着我像是在看怪物似的,他问我是不是吓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什么鬼话。 我抚了下额头,很无奈的跟他说:“我说的就是鬼话,您就当鬼话听吧,但是你真的得给我弄点儿公鸡血,不然的话我怕后面还得出事!” 导游本来不想搭理我,觉得我就是个疯子,我也就索性把这疯样演绎到了极致,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开,只说我就要公鸡血。 最后他被我缠的没了办法,只得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跟那个人联系,说是他朋友,在他家附近的菜场里开店。 可能说到这儿大家都会有点儿奇怪,怎么国外还有菜市场呢。对呀,我当时也是有这样的疑问,不过后来一想,哪个国家没有卖菜的呀,总不能都去超市里面购物吧。 我躲到泳池的另一头,急忙给他朋友打去了电话,提出了我的诉求。  导游的朋友很给力,让我半小时之后过去找他取。我看了眼被人围起来的尸体,跟他说我这边走不开,问他能不能给我送过来。好在他也挺热心,跟我商量好了价格就同意了。 和他打电话的过程中,警察和救护车都陆续赶来,警察到了以后就拍照取证,做完这些后,李先生就被装进了一个黄色的裹尸袋。 而在此期间,我也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我打电话的时候因为焦虑就在泳池边上来回踱步,然后我发现泳池旁都标明了水深,而最深的深水区也就只有一米一的深度。 李先生的身高大约有178的样子,按理说他只要直挺挺的站在水里,那水也不会没过他的胃部,这么浅的水,他怎么就能淹死呢? 我想着想着,突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完电话,我把导游叫到跟前,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导游显然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问三不知,比我的脸色还要难看,他说他已经给公司打过电话通知了此事,公司吩咐他先来现场稳住客人家属,说是等下会再派人过来。 我看到那些人抬着装在裹尸袋里的李先生正往出走,旁边还跟着李太太,就疑惑地问导游他们这是要把李先生带去哪里,导游说可能是要先送到医院的太平间存放着,后续处理他也不清楚,但总不能直接抬到火葬场去。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又问他那我和他谁跟着去。导游一脸茫然,问我为什么要跟去,医院都已经来人处理过了呀。我真的是被他气笑了,但我也不想多花,因为这时候我也不想跟着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手机上收到了大伟发过来的三条消息,第一条是一个航班信息,另一条说团队归国的事他已经交代给了这边的地接社,让我拿着包裹好的普巴神乘飞机返回t国。最后一条和第二条中间隔了很久,他只发了三个字“别害怕。” 拿到导游朋友给我送过来的装在瓶子里的鸡血后,我立马跑去李先生的房间翻找吴先生的行李,最后在里面找到了那尊碎成渣的普巴牌,我按照大伟的交代把一块儿白布浸在了那瓶鸡血里,然后忍着恶心把染红的布捞出来包住了牌身,最后我把它装进一个密封袋,放到了我随身的包里。 之后地接社派人过来把我送到机场,我很快办理好了登机手续,在午夜前忐忑地抵达了t国素万那普机场。 我在机场出口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阿平。我们俩汇合后一边往停车场走,他一边让我把普巴交给他。 我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还告诫他这东西已经害了两个人了,让他一定要小心。可阿平听了我的话只是笑了笑,还夸我把这东西处理得非常妥当。 我们连夜驱车前往芭城,路上我问阿平,为什么我还要再回来t国,他指了指仪表盘上的普巴神,告诉我说就是来处理这个的。 我脑袋乱哄哄的,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照吴先生说的,他买这个牌纯粹就是一时兴起,被店家说上了头。可结果他却因为这个牌受了重伤,而帮他看管行李的李先生还直接因此丢了性命。 这种东西既然危险到了如此地步,那t国的这些阿赞又为什么制作它们呢?难道说就是为了坑害这些无辜的购买者吗?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我知道阿平是个牌商,是专门卖坲牌的,就直接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部分阿赞不会考虑这么多啦,善信请牌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请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风险啦,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牌都会出事,你遇到的都是偶然中的偶然啦。”阿平一边开车,一边用他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慢慢解释。 “你接触的人还太少,其实有很多人都很愿意供奉坲牌的,尤其是阴牌,因为它们的效果很霸道的,又能招财又能招人缘,还可以帮人成愿。那阿赞的话也是人嘛,他们也要生活,也要吃饭的,自然有买家就有卖家喽。” 我有点儿好奇,问他有没有遇到过这类情况,就是客户请了牌回去倒了血霉的。 阿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啊,有是有的,不过我从来不卖来路不明的牌,所以出事的几率就小了很多,除非是客户自己供奉出了差错,那才会遭到反噬。” 第七十二章 穿金戴银的张女士 我还是无法理解,连带着也对他们牌商这个职业产生了质疑,阿平只是跟我说出事的几率不高,可他并没有否认出过事呀,这就说明阴牌本身就极具危险性,他们就像是给客户卖了一个武器,杀人连带着杀自己啊。 我问阿平,他们牌商在卖给客人这些牌的时候有没有如实告知过反噬的可能性。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有点儿不太自然,犹豫了半天才说:“说是肯定会说的,不过也只会告诉他们如果不按规矩供奉的话就有可能会出事,而且我在卖给他们的时候也会明确告知除非他们能证明我卖的是假货,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做售后的。” 我知道阿平所说的售后就是指客户供奉不当后遭到的反噬,这让我对他的好印象一下跌到了谷底,觉得他特别不讲人情甚至十分冷血,可直到后来我自己也卖出去了好多阴牌,我才知道原来这种不得善终的客人全都是自作孽造成的恶果,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惹怒了阴灵没有人能救他们。 和阿平聊了一会儿,我不禁想到了吴先生,心里顿时充满了疑问。 水上市场有那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他为什么就会选择走进了一家坲牌店呢?而琳琅满目的坲牌里,他又为什么会选择一块法相如此奇怪的阴牌呢?还有就是,在他买这个牌的时候,那个店家难道真的就没有告诉过他供奉的方法与禁忌吗?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以至于阿平都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我都压根儿没有发觉。 “下车吧,到了。”阿平拉下手刹,把仪表盘上的普巴牌扔进了他的手包里。 “啊?咱们不是去医院的吗?”我看了眼窗外,有点儿摸不清我们这个时候来酒店是个什么情况。 “大伟在楼上,他让我先送你过来。”阿平说完,直接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我的行李。 我“哦”了一声,下车跟在阿平身后,从停车场上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特别不合时宜的问题,我这次过来怎么住啊?我和大伟不是没有拼过房,可那时候我们可不是孤男寡女,房间里起码还有那一家四口呢。 哎,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想的都是些神马玩意儿啊。 几分钟后,我终于在十二楼见到了大伟,说来好笑,我们俩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竟然都无奈的苦笑出声。 我知道,哪怕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我们都不应该在此时笑出来,可咱就说说,还有谁能有我这个运气?别人带了一辈子的团一次意外都没出过,可我却是从来没有不出意外过。 “吴先生醒了吗?”我问他。 “嗯,醒了。” “那......你跟他说李先生的事了吗?”我又问他。 “说过了,他表现得很不对劲,我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什么事儿,但是刚才他情绪太激动了,怎么问也说不出什么,你先休息一下,晚点我带你过去。” 团上接连出事,我哪还有休息的心思,忙问他说的有所隐瞒是什么意思。 “吴先生听到李先生出事后,一直都说李先生是被自己害死的。反正,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得问了他才好想办法帮他解决啊。” 我心里像猫抓了似的又痒又急,让他赶紧带我去医院,我得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看看现在几点,先睡觉,等天亮了我再带你过去。” 我打量了一眼房间,是个标准的标准间,于是指着其中一张床问大伟:“我睡这里?你呢?” “就这么凑合一晚吧,虽然已经用公鸡血把牌包住了,但是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你睡在这边比较安全。” 大伟说的头头是道,我都感觉我要是拒绝的话就表明我心里不纯洁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团上已经有人死了,我也的确是有些害怕,所以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同意了。 阿平把车钥匙和用血布包着的普巴牌放在门口的茶水台上,就先告辞离开了,临走还把大伟叫出去,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趁着他们俩说话的工夫换好睡衣躺下,但是我却毫无睡意,眼前不断地浮现出李先生的尸体躺在泳池边上,浑身青灰浮肿的可怕模样。 大伟走进来,问我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摇头轻声拒绝,然后闭起眼睛假装自己要睡了。 面对大伟,我感到十分抱歉。这个团是他给我找来的,如果他真的还不幸是这家社的老板,那可想而知他后续将会面临很多赔偿问题,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大伟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就也合衣躺在了旁边的床上。 我再次梦见了那个黑衣男人,这不奇怪,自打我给鬼奴做了入门以后他就经常出现,不过我看不清他,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守在我床边。 不过今晚我梦到的除了他,还有一位青灰色的李先生。他穿着一条泳裤,浑身都在滴着水,站在我脚边用一种无比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又像被鬼压床似的不能动弹,直觉他想要跟我说话,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那个黑衣男人拖了出去。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抚着胸口坐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在我床脚边的地上,竟然有一滩正圆形的水渍。 “怎么了?”大伟突然出声,吓得我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我回头看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把梦里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他想了想,说那个黑衣男人应该就是p雄给我的鬼奴,而李先生的出现,也可能只是我看到了那一幕被吓得吧。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们俩下楼吃了早饭,就急匆匆地赶往芭城珍珠国际医院。 我们进到吴先生病房的时候他还在睡着,他老婆正好提着早餐进来,见我们来了,就客气地问我们吃饭了没有。 经大伟介绍,我知道了这个女人姓张,上次见她的时候我心里很乱,也没顾得上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可今天一看,我立马就确定了一件事,这女的肯定不是吴先生的原配。 这位张女士充其量不超过三十五岁,长得虽然一般,但是身材却非常曼妙,而且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颇有风韵,不像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主妇。 虽然是在医院陪床,但是她这一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光是手上戴着的那个满钻镯子就得小二十万,我扫了一眼病房沙发上放着的那个铂金包,心里对吴先生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按理说他一个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光靠工资是不可能为他老婆置办这些东西的,而张女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嫁给五十多岁的吴先生,这世界上真的就有这么多的真爱吗? 第七十三章 一飞冲天的好朋友 张女士走到吴先生床前,俯下身在吴先生耳边温柔地轻唤了一声,吴先生困倦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我们也过来了,就请张女士帮他把床升起来。 我和大伟都只是笑笑,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十分有耐心地看着张女士将他扶起来。 然而起来以后的吴先生一点儿也不着急跟我们搭话,他又让张女士给他喂完了一小碗肉粥,然后才哑着嗓子跟我们寒暄起来。 大伟先是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又问他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先生十分客气的表达了他的谢意,然后他突然转向张女士,说想和我们单独聊聊。 张女士也没介意,把空碗放到茶几上,拎起包就往外走,还不忘跟吴先生说一会儿给他带午餐回来。 张女士走后,吴先生的脸立马就垮下去了,直接问大伟把牌带来了没有。 大伟从手包里取出用鸡血布包裹着的普巴牌递了过去,可吴先生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铁青着脸一脸嫌弃,让大伟赶紧找个地方把这牌埋了。 “吴先生,阴牌这东西可不是随手埋了就能处理的掉的,这点相信我不说你也明白。”大伟淡淡说道。 吴先生听后脸色惊恐起来,问大伟那他该怎么办。大伟告诉他,要想解决这个牌,他就得一五一十的把请牌过程、原因都说出来,不然的话谁也帮不了他。 吴先生嘴里咕哝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显就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吴先生,你和李先生两人相继都出事了,但是你还活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大伟不耐烦地开口。 “这......”吴先生显然是更害怕了,但他仍然迟疑着不愿道出实情。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接下来我们就只负责把你医疗送返回国,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大伟见跟他说不通,拉着我就要往出走,我有些愣怔,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在威胁吴先生,还是真的就打算撂挑子走人了。 “等一下!”吴先生开口唤道。“我说......” 事实证明,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吴先生和张女士的确是二婚,并且他还是在婚内出轨了张女士。 吴先生今年五十三岁。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就进了现在这家事业单位。因为不会巴结领导,所以吴先生在单位混了很多年都没有晋升过,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出纳,眼看着比他晚进单位的同事都一个个成为了他的上司,吴先生心里满是怨堵,他一心想要改变,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有一位大学同学,平日里也是和他一样,在单位就是个透明人,整日都郁郁而不得志。可是大约在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他朋友突然要请他吃饭,还把他带去了一个特别奢华的私人会所,两人这一吃一玩下来竟然花费了小一万。 吴先生看到账单上的金额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些钱在当时可是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啊!他忙问他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甚至还问人家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朋友听后哈哈大笑,说他想多了,自己是升职了,以后有的是钱,让他跟着自己安心享乐便可。 吴先生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他的这位朋友只是升职加薪了心情好,请他出来庆祝庆祝,他心里也不由得为朋友感到高兴。可后来一段时间,他发现每次和朋友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带自己去那种消费很高的场所,而且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己现在混得有多么多么的好。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吴先生的这位朋友显然已经和他不在同一层次了,这让吴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各方面都不如他的朋友为什么突然一下就一飞冲天了。当然了,他也不敢问,因为他担心朋友会觉得他是眼红别人的成就,这样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直到有一次他们俩在一起喝酒,朋友喝多了就从领子里把脖子上戴着的一块儿吊坠拎了出来,跟他说,你看啊老吴,我就是靠着这个当上了我们单位的财务主管的。吴先生明显不相信,就趁着酒劲儿说这不就是一个项链吗,怎么着,它还能有魔法不成? 朋友立马把吊坠藏回衣服里,然后神秘兮兮的跟他说:“你可别小看这项链,这个呀叫坲牌,也叫古曼童。” 原来他这个朋友不久前刚带着老婆孩子跟团去了趟t国,团上听导游把坲牌吹得神乎其神,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本来想要在寺庙里请上一尊,奈何旅行社带去的地方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于是回来后他就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坲牌的资料,发现这其中竟然还真有很多门道,原来还有一种“阴牌”,效果比普通坲牌都要霸道。 别看这朋友平日里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可俗话说闷驴踢死人,他对自己的现状早就一肚子抱怨了,本着这样的心态,他于是就在网上找了一家专门卖t国供奉物的网店,和店主多方咨询后,他就请了这尊吴先生看到的“古曼童”回来。 经他说,这位店家是从t国给他直邮回来的,收到牌后,他就按照店主给他的说明开始做入门,供奉。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突然梦到了一个通体黑色的小男孩,小男孩在梦里叫他爸爸,还说只要他给买零食和玩具小汽车,他就会保佑他实现愿望。 朋友醒来后,就将信将疑地买了这些东西回去供奉,结果没想到,刚过了两天单位就下了通告,把他提成了财务主管。 吴先生听了朋友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可他信的成分还是多了那么一丢丢,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凭朋友的本事,让他自己混到这个职位基本是不可能的。于是到了第二天酒醒后,他就给朋友打去了电话,详细询问了关于这个古曼童的事情。 之后在朋友的推荐下,他很快也从同一家店铺里请了一尊法相不同的古曼童。 吴先生对这东西的了解完全都是通过他的朋友,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在网上查询过相关资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还有反噬这么一说。 第七十四章 小人得志的吴先生 吴先生请了古曼后就按规矩供奉,没多久也做了一个相似的梦,不过梦里是个小女孩,开口就要问他要洋娃娃。 他醒来后兴奋不已,知道自己和古曼之间产生了联系,有了感应,就忙不迭的买了好多女孩玩的玩具,还对着法相承诺,只要保他升职加薪就给小女孩买玩具和漂亮衣服。 果然吴先生很快就如愿以偿的升职了,而且是一下子就当上了他们单位的财务主管,他高兴之余也没忘记买了好多小女孩的衣服玩具回家还愿。 这件事儿说到这里原本就算是圆满了,毕竟吴先生和他朋友都算是美梦成真了,可这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吴先生和他朋友都在不同的单位里坐上了同样的职位,而财务部本来就是每家公司的命脉,所以他们俩都掌控着单位里的资金流向。 升职后,他们的应酬逐渐多了起来,供应商一开始还只是试探性的请他们吃喝玩乐,可后来大家都混熟了,这两人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大,竟然直接收起了现金贿赂。 有了钱,两人也都有了花花肠子,朋友那边就不说了,反正最终也是以离婚收场,而吴先生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张女士。 张女士那时候是供应商那边的销售,为了让吴先生签字放款,她整天都跟在吴先生屁股后面买单,当然了,张女士那时候所花的每一分招待费都是有公司报销的。张女士年轻,会来事儿,而且酒量也很不错,这一来二去就把吴先生迷得是团团转。 两人在一起后,张女士就不再抢着买单,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拜金的性子,每次拉吴先生去逛街就要让他给自己买好多奢侈品,动辄就要花掉上万甚至更多。 吴先生不是什么大老板,以他的工资还有他收受的那点儿贿赂,根本就没有能力负担张女士昂贵的生活开销,可他就像是魔怔了似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为了她背负了抛妻弃子的骂名不说,竟然还动用了单位公账上的公款。 一开始他只是小偷小摸,并且很快就会用收到的贿赂把这个窟窿补上,可次数多了,他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自己监守自盗的事,因为单位里除了他,几乎没有人会去关注账上有没有少钱,就连总经理都只是在需要拨款的时候才来询问他。 久而久之,吴先生的胆子越来越大,特别是在离婚,又与张女士重组家庭以后,就更加的肆意妄为起来。直到前不久,他朋友出事了。 吴先生的朋友虽然也是离婚了,但他并没有被一个女人套牢,而是整日里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他和吴先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从不给女人多花一分钱,却是在自己的身上投资了不少,这几年换房换车,进出全都是高档会所。 前段时间的一个晚上,朋友突然给吴先生打电话,在电话里十分焦急,称自己前两天去洗浴中心享受了一套一条龙服务,出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坲牌了,在那之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怪梦,开始的时候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就一直哭着喊爸爸,还问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朋友醒来后十分害怕,就赶紧跑到那家洗浴中心里找,可怎么也找不到,问前台人家也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个东西。 在那之后,朋友又连着做了三天噩梦,梦里那个小男孩不再像以往那样叫他爸爸,而是阴森森地对他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去死吧。 朋友告诉吴先生,自己还专门去找了之前他们请牌时候的那家网店,结果发现那家店铺已经关闭了。 吴先生在电话里安抚朋友,说他可能只是因为把牌丢了才会做这种梦,这只是潜意识在作祟,还说他们俩的成功根本和坲牌没有任何关系,实则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能力出众。吴先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成功的时间久了,过去那段不得志的日子就已经被他在心里删除掉了,自觉自己都是靠着实力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其实是个人都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刚成功的时候还会抱着感恩的心态,可时间久了,就会忘记自己从前姓甚名谁了。 可吴先生万万没有想到,那通电话竟然是他和朋友的最后一次通话。在那之后没两天,朋友就被带走接受调查了,直到现在一直都没被放出来。 这下吴先生终于也坐不住了,那段时间他食不下咽,每天都睡不着觉,一开始张女士问他,他什么都不说,直到后来他的心里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了,这才把古曼的事情告诉了张女士。 张女士压根儿就不信这个,在她看来,吴先生的心病都来自于他的这个坲牌,于是有天起来,趁着吴先生上班之际,张女士就直接自作主张的把那块儿坲牌当成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吴先生回家找不到牌就问张女士,听张女士说她扔掉了,吴先生差点儿就背过气去,而在那之后没过三天,吴先生果然也就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满身脏污,控诉他卸磨杀驴,说自己帮了他那么多,他竟然让那个坏女人把自己给扔掉了,还恶狠狠地说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吴先生害怕极了,上网再去搜寻那个卖家,可是那店铺却果然如他朋友所说,已经关闭掉了。 刚好那几天,吴先生偶然听到陈莉她们说要来旅游,就抱着来t国解决问题的心态报了名,张女士知道后,觉得他实在是太迷信了,对他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所以他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要带张女士一同出行。 从过来后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搜寻,直到那天我们到水上市场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偶然间就看见了这家坲牌店。 他把自己的情况跟店主大概讲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自己收受贿赂等等,只说是老婆不小心把他的古曼扔了,从那以后他都噩梦不断,问店主有没有解决办法。 说来那位店主也是个牛人,直接给他拿了一尊普巴神,介绍说这里面住着一位阴神,是专门管理古曼之类的这些小阴灵的,称只要吴先生把它带在身边好好供奉,他都不用佩戴,就能起到让阴灵远离他,并且无法反噬他的功效。 第七十五章 奥斯卡小金人搬给你们 吴先生买这块牌的时候刚巧被同事给撞见了,他心里有鬼,就急忙解释说这是帮朋友带的礼物,为了不让同事起疑,他还专门把牌身拍照发到了他们的小群里。 他们这个团因为男女比例不均的缘故,我没法合理的安排夫妻同住,所以李先生夫妻俩就被我拆开来各自拼房了。 李先生和吴先生都是财务部的,关系比较好,于是两人就自然而然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而李先生的妻子则是和团里的另一位女士拼住。 当天夜里,吴先生就偷偷的把普巴牌拿到了洗手间里做了入门仪式,而这一幕恰巧就被李先生给撞见了。 李先生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吴先生念诵经咒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发现吴先生不在另一张床上,同时他又听到洗手间里有动静,就以为吴先生是不舒服了在洗手间里呻吟求助。 他赶忙起身过去查看,一推门就看见吴先生跪在地上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把线香,嘴里念念有词。 李先生吓坏了,试探着叫了一声吴先生,他这一叫差点儿就把地上专心跪拜着的吴先生吓尿了,他身体一震,回过头就恼羞成怒地骂了李先生两句,还威胁说如果李先生把这事儿说出去,他回去肯定要给他穿小鞋。吴先生是李先生的顶头上司,私下里又是好朋友,李先生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只跟他保证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吴先生非常满意,让李先生出去,自己则是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完成了入门仪式。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那个小女孩,她的身上脸上满是脏污,在梦里抬起双手就朝着吴先生冲了过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瘦削的带着尖角斜帽的男人突然出现了,他一把扼住小女孩的脖子把她抓起来,然后两个人就都消失了。 吴先生从梦里惊醒,身下的床单都汗湿一片,不过他回想起梦里的情景就又立马放下心来,觉得这普巴神的确厉害,梦里那个尖角斜帽的男人明显是可以治得住那个小女孩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先生再也没有做过怪梦,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心想这一趟真是值了,玩也玩了,事情也解决了。 就这样,吴先生心无旁骛地玩了两天,之后就到了那天晚上,就是我在陈莉的手机上看到他那尊碎掉的普巴神的时候。 也就在那晚,吴先生梦到了一个长着红色眼睛,头戴尖角斜帽的男人,冲着他诡异地笑了一整夜。吴先生说他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当时十分害怕,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并且他还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而等他再次醒来,人就已经在医院了。 如此说来,吴先生应该是在那天晚上和我通完话后就失去意识的,至于他那天晚上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点已经无从得知了,毕竟唯一知情的李先生也已经身故了。 听完了吴先生的讲述,张女士也正好提着在中心购物广场里买的大包小包走进了病房。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笑笑,然后大伟问吴先生,是否想要解决此事。 可吴先生还未开口,这张女士就先抢先一步说话了。 “你们这是听老吴说了他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了吧?怎么,你们也要顺着他说,然后再坑他一笔不成?我可告诉你们,他本来就是在你们团上出的意外,这点你们推脱不掉,现在该赔偿就赔偿,该道歉就道歉,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张女士毫不客气,说的话不留一丝情面,显然是把吴先生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怪罪在了我们头上。 我作为这个团的领队心里直喊委屈,就算退一万步说,吴先生不是因为撞邪,而是他自己不小心踏空了,那这事儿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来呀,难不成他好好的有手有脚,我还得一路搀着他走吗? “你住口!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要不是你贱手贱脚地扔了我的坲牌,我又怎么会有今天!我又怎么会害死老李?!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这样你就能带着我的遗产去找外面的野男人了!” 吴先生的一通叱骂瞬间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我和大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这吴先生刚才还对张女士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啊? 我们来不及细想,因为张女士已经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你骂够了没有?这几天你动辄就拿我撒气,我看你受伤不想跟你吵,你现在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给我留情面了吗?我难道说错了?你这不是迷信又是什么?就一个吊坠就能把你搞得要死要活的,那你干脆买个吊坠杀了我好了呀!” 这下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我们刚进门的时候,张女士和吴先生的恩爱都是演出来的呀,实则两人背地里都已经吵翻天了。 张女士哭喊完捂着脸就想往外跑,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我对着她厉声劝道:“张太太,吴先生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如果这件事不尽快处理的话,你轻则富贵不保,重则真的要丧偶了。” 说完这句话,我还给她大概的讲了一遍自己之前的经历,为的就是让她害怕。 张女士听后害不害怕我不知道,但是吴先生一听到丧偶这两个字,情绪明显更加地激动愤怒,靠在床上哭天喊地,说都是张女士害了他,还说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张女士。 “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出去,你们俩商量出结果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大伟扔下这句话就想拉着我走,可立马就被吴先生叫住了,他那张老脸上满是泪痕,哭求着让我们一定要救救他。 想来李先生的死,一定是给了吴先生一记重击,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担心自己被查到挪*用*公*款,那么现在,他就是活在了随时可能丧命的恐惧里。 看着他祈求的目光,我心里却没有一丝触动,甚至觉得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先是借助阴牌的力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职务,之后却并没有珍惜,反而监守自盗,抛弃糟糠,现在不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在不断的怪罪别人。说一千道一万,张女士就算是拜金败家,那也是他自愿付出的呀。 “你先好好养伤,我们先联系一下,看有没有能解决这件事的师父,不过就算有,费用也肯定不低,这个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大伟显然也对吴先生很不感冒,说话间没有一丝怜悯。 “哎呀,都啥时候了还管钱不钱的,我这命值多少钱啊!你快去找!一定要快啊!” 吴先生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花钱如流水,听到大伟的话立马就生起了希望,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出院跟着我们一块去找师父。 第七十六章 黑衣阿赞的阴灵 回到车上,我问大伟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本来还以为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可谁知他沉吟了一会儿,竟反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这让我非常不舒服,我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提出去找p雄。 大伟突然就笑了,抽出一只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然后他让我给p雄发条微信问问看他能不能解决此事。 我心里突然凉嗖嗖的,他果然是在试探我。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私心吗? 我承认,在听到吴先生的故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p雄,并且我还在心里暗自估算了p雄的收费,包括我的提成。可我这么做有错吗?吴先生的问题只要解决了,那旅行社这边也就不需要给他的意外再做任何赔偿了呀,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儿吗? 我不愿再多花时间分析自己心里的失落是从何而来,便直接给p雄打去了电话。 大伟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回过头继续开车。 我没有开免提,直接在电话里将吴先生的事大致的告诉了p雄,问他有没有办法处理。 p雄不知道正在干嘛,但是能听出来他心情不错,说是自己在芭城,让我把吴先生带过去先让他看看。 我告诉他吴先生受伤正在住院没办法过去,p雄想了想,说那你就把他请的那尊普巴神先带过来让我感应一下,你光在电话里用嘴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解决啊。 挂断电话,我把p雄的意思告诉大伟,他当即调头,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到了一条小路上。 他打开窗户,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咂了一口,随即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然后他才告诉满脸疑惑的我:“你再给p雄打个电话,就说咱们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在家等着。” 我们俩和p雄是前后脚到的,我们下车的时候他也正在停车。 看到p雄开车,我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太适应,但是又一想,也是我自己的意识太过狭隘,谁说的法师就不能开车啊,有些和尚道士还开着路虎保时捷呢。 p雄的副驾上坐着的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混血美女,见到我们就微笑着合掌向我们打招呼。 来到p雄在芭城的家,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那个装着人脸的瓦盆,所以一下车我的小腿就又开始不住地打哆嗦。 想了想,我直接走到p雄车前,等他停好后,就让大伟把那尊普巴神拿给他看。 p雄笑着邀请我们进屋聊,可我连连后退,摆手跟他说不用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用t语吩咐了那位美女两句,然后就接过牌,握在掌心里闭眼感应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执意邀请我们进屋,还说他已经叫他老婆把我害怕的东西全收起来了,让我不用担心。 收起来了就意味着它还在那间屋子里,我看了眼大伟,见他也点头示意我跟着进屋,就只好硬着头皮把鞋脱在了门口。 这一次我没有再闻到奇怪的臭味,不过p雄家里总是异常的凉快,他根本没安空调,我也没有见到风扇,可一踏进他的房门,我就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出阵阵冷意,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冰窖。 p雄走进屋,在高台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继续拿着牌合眼感应,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咒语。我也听不懂,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大伟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p雄睁开眼睛,脸上很是疑惑,他好奇地问我们这个牌是客人从哪儿请来的。 我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在水上市场旁边的一个坲牌店里,至于是哪家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见他神色有异,便问他是不是这家店有什么问题。 p雄摇了摇头,说这个牌里面禁锢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阴灵,而是一位降头师的灵魂,并且这位降头师是在与另一位黑衣阿赞斗法的时候丧了命,被那位黑衣阿赞用法术禁锢在了这块牌里。 我听不懂,就问他,这不是t国北部那边的一个什么山神阴神吗?怎么里面还困了阴灵呢? “它的法相看来的确是普巴神,不过入的却不是普巴神的法门,而是一种专门禁锢降头师的阴法,牌身碎裂就代表那个对头黑衣阿赞已经死了。”p雄解释道。 我越听越迷糊,问他说这么多是能解决还是不能啊。 “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牌里的阴灵生前是个降头师,在死后他就是继续修法的降头鬼,他被对头阿赞禁锢在牌里这么久怨气一定特别大,对抗这样的阴灵是很耗费法力的,而且照你说的,你客人身上应该还背了不止这一个阴灵啊。” p雄回答的十分犹豫,看上去就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我突然心里一阵发凉,要是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吴先生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再联系一位阿赞,和你共同施法。”大伟突然提议。 我以为p雄一定会一口拒绝,因为我潜意识里认为像他这种人一般都自视甚高,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可是在我惊诧的目光下,p雄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还夸赞大伟想得周到。 临走时我问p雄,这场法事他要收多少法金,p雄先是给我报价一百万,然后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名阿赞,所以他就只收八十万。 哈,我真的无语了,这厮报价好像根本就没个数,他真的就是看心情随口就来。我见大伟点头表示同意,便也没再说话,直接和大伟走了出去。 在车上我问大伟,p雄报的价格合不合适,他那边找的阿赞又是怎么收费的。 大伟告诉我,p雄的价格肯定是虚高的,因为他的目标人群非常明确,就是针对游客的,而其他阿赞的报价才是顺应普通市场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这个伟程国旅该不会是你的公司吧?”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笑了,对我说:“呵呵,你也不傻嘛。”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立马就不淡定了,跟他说:“那要不咱们别找p雄了,阿平不是认识好多阿赞吗,咱们就找别的阿赞解决吧,免得让吴先生花太多钱,回去以后他投诉到旅游局就麻烦了,再不然他又拿自己受伤说事儿,再让你给他赔偿。” “哈,你这是在帮我省钱吗?行了,你跟着我,少说话就行。” 大伟苦笑着摇头拒绝,说完就给阿平打去了电话用t语交代了几句,挂断后,他一脚油门开到了医院。 第七十七章 命比钱值钱 走廊上回荡着吴先生发出怒吼,不用猜也知道被骂的对象肯定还是张女士。很显然,他对张女士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仍是把自己如今一切的遭遇都怪在了人家的头上。 我们敲门进去,吴先生这才消停下来,一见到我们立马就问,是不是有办法了。 大伟告诉吴先生,他的普巴神里被禁锢着一名降头师的阴灵,要想解决,至少要找三名阿赞一同施法。 不光是吴先生,连我都愣住了,我心想大伟刚才不是跟p雄说再请一名阿赞吗?怎么就又变成了三名呢?但是大伟又不让我说话,我就只好把目光移到了张女士的黑脸上。 吴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那得多少钱啊。 大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报出了四十万软妹币的天价,并且还说,如果施法不成功,也要付给每位阿赞四万元辛苦费。 我都惊呆了,四十万啊,都能买辆不错的小汽车了,吴先生能接受吗? 事实证明我这是替古人担忧了,吴先生的预算显然要比大伟报出的价格高很多,一听四十万,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甚至没有纠结为什么不成功也要付出十二万元。 看来对吴先生而言,他的命可远比这点儿钱重要得多,又或者说吴先生压根儿就没打算自己掏腰包,而是把单位的钱当成了自己家的小金库了。 吴先生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最重要的是他很爽快的同意了这个价格,不过对于大伟说的“不成功”他仍是心存担忧,问大伟成功的几率能有几成。 大伟告诉吴先生,跟鬼打交道是没有规律可言的,更遑论那还是只降头鬼,所以他也无法准确告知吴先生成功的概率是什么,不过他表示,无论如何都会请来顶尖的阿赞师父为吴先生施法,换言之,如果连这三位都无法解决的话,那吴先生也就只能等死了。 这句话大伟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随后大伟吩咐我留在病房里陪吴先生夫妇聊天,说是他要去找医生确认一下吴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然后安排施法时间。 大伟出去以后,张女士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我觉得她应该是想要劝说吴先生放弃施法。可她刚叫了一声老公,就被吴先生无情打断,之后吴先生说出的那些话我都没法往出写,虽然我知道他不是冲我来的,但我呆在那儿也还是无比的尴尬,于是我就悄然退出了病房。 我在病房门口撞上了大伟,他告诉我说医生那边同意让吴先生在三天后出院。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吴先生需要三名阿赞共同施法。吴先生是当事人,肯定需要出席法事,到时候只看到两名阿赞,那他心里该怎么想呢? 大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回答,径直走进病房将出院时间告知了吴先生,并且还交代让他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为出院后的法事做好准备。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大伟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后才开口说道:“里面要真是个降头鬼,那仅凭两位阿赞的法力根本没办法与其抗衡。再说我不相信p雄这个人,万一在施法过程中出现了不可预见的意外,p雄独自撤出来,那另一位阿赞就得死。所以我考虑了一路,还是决定再找一位阿赞让他们三个共同施法,这样一来相对能稳妥一些。” 我没吭声,我对大伟说的这些完全不了解,不过只要是他说的那我都信,既然吴先生那边也不吝惜钱财,那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而且,我打算施法成功后给p雄分二十万,这样的话也能算作是你的业绩,把那三千万早点儿做完你也能早点解脱了。”大伟又说。 唉,我是真没想到,团上出了这么多事,他还能替我考虑,我踌躇了一下,跟他说如果法事成功了,我就把我分到的八万全都给他,让他拿这些钱去赔偿身故的李先生家属。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社里有责任险,还给每位客人包括你在内都买了旅游意外险,这两项加起来应该够让客人家属满意了,再不满意就打官司呗。”大伟想也不想就出声拒绝,还继续安慰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真要往你身上扯的话,只能说你运气太背了,等回去以后我带你去庙里烧烧高香,给你去去晦气。”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立马住了嘴,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说自己运气差了,不过这种话不管听多少次都还是感觉特别刺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似乎从第一次带团开始我就进入到了一个怪圈,我敢肯定,其他领队,至少大部分的其他领队都不会有和我一样的遭遇。 原本大伟说吴先生出院前我们就不再去探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就可以放松一下了,可是没想到那三天我竟然会车游了t国的好几座城市。 第一天,阿平给我们联系了几位住在芭城的阿赞,我们三个人就拿着吴先生的普巴依次拜访,每拜访一位他们俩就要不厌其烦的介绍一遍吴先生的事情,我听到最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让人失望的是,那几位阿赞感应过牌里的阴灵之后,都摇头叹气,无奈的表示爱莫能助。 没办法,当天晚上阿平就连夜联系了m城、以及另两座城市里几位比较有名的阿赞,在电话里大概告知了情况,这几位阿赞表示,还是得亲自感应过后才能确认是否能够帮我们解决此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又驱车挨个赶往了这几位阿赞家,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我们都在奔波,这一趟下来真是比带团还要辛苦。 几天下来,直到吴先生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才总算找齐了两位阿赞师父,不过他们也都表示只能先尝试共同施法,不能保证结果。 其中的一名阿赞师父我也算是认识,就是之前阿平带我们找的那位阿赞炳,不得不说,我对他的法力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之前也没能解决掉缠着我的那四只鬼。不过大伟却说我想多了,他解释说阿赞炳上一次之所以施法失败,和他自身的法力没有一点关系,p雄对我施下的鬼术法门太过特殊,阿赞炳当时虽然表示自己可以施法强行驱散他们,但也说如果那么做的话,我的身体就可能因此遭受很大的伤害。所以最后大伟替我做了决定,让阿赞炳终止施法。 另一位阿赞师父也来自m城,名叫阿赞颂宾,长得跟弥勒佛似的慈眉善目的,还老是嘴角含笑,丝毫没有降头师的派头,我对他的印象不错,问阿平,阿平介绍他是一位来自t国北部的阿赞,这几年深受牌商推崇,在国内也是颇有名气的。 第七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我们在m城换了一辆商务车,以便于载着两位阿赞一同前往芭城。路上阿赞炳一直闭目养神,而阿赞颂宾却十分合群,跟大伟和阿平聊了一路。 到达芭城以后,我们先是带着两位阿赞去了p雄家里,p雄见到大伟口中的一名阿赞变成了两名也没说什么,客套地招呼他们入座,很快,三个人就变得十分熟络。 阿赞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也听不懂t语,就只当他们是在商量施法的事儿。我和大伟阿平也实在是累坏了,尤其是他们俩,一路上两人轮换着开车,累得腰都快断了。于是我们便和几位阿赞打了声招呼,先回去了酒店。 下午四点多,我们接到了p雄的电话,说是他们商量过后,觉得有必要把施法地点定在坟场,让我们来想办法。不光如此,他还要求我们去帮他们找来施法需要用到的材料。 我翻了个白眼就要去找纸笔,在心里暗骂p雄这个人抠抠索索的,怎么他做法还得要求我们自带材料,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随后p雄在电话里说出了他所需的材料,我瞪大了眼睛,把笔递给大伟示意让他来写,因为我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p雄说,让我们帮他找来一块儿裹尸布,四根棺材钉,车祸横死不到七天之人的天灵盖,还有女人的经血。 ...... 我盯着大伟写字的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想p雄是不是在整我们啊,他要的这些东西我们去哪儿给他搞啊? 可大伟却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会在明天施法前搞定,让p雄他们只管考虑怎么施法就行。 挂断电话,我这才惊叫出声,问大伟现在该怎么办。大伟示意我安心,然后带着我敲响了对面阿平的房门。 阿平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揉着眼睛问我们有什么事,大伟就把p雄的要求告诉了他。 “哦......”阿平挠挠蓬乱的头发,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抱怨道:“哎哟,他怎么不早说啊,真是的,现在都太晚了啦。” 阿平身上那股娘娘腔的劲儿我真是怎么都看不习惯,尤其是他这刚睡醒,穿着大v领的t恤抱怨撒娇的样子,就差没长俩胸了。 “施法要到明天晚上天黑后才能进行,咱们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联系了,明天咱们过去取货。另外坟场的话我想了想,还是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最好是乱葬岗,这样施法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来干扰。”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兴松平常,我真是被这俩人给整蒙了,问他们那经血得去哪儿找啊。 “这个容易,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在芭城,红灯区那么多,怎么都能找到个生理期的女人,到时候给点钱就好了。” 大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了这番言论,他说得也太自然了,搞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是不是经常去逛那种地方。 “对对对,我经常去,我就住在那儿哈。”大伟显然是没看出我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回答起来也没个正型。 阿平也没理我们,自己跑回床上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大概打了有四五个电话过后,阿平就告诉我们全都搞定了,明天取货。 我一下就傻眼了,心说这人也太牛了吧,打几个电话就能把这些东西都找齐了,佩服,我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你确定找到的天灵盖符合要求?”大伟也显得有些意外,问阿平。 “运气好喽,我联系的火葬场那边,昨天刚刚运来一个男人,说是骑摩托车和卡车相撞,当场死亡的。”阿平把挡在眼前的乱发别在耳后,得意地说着。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他们该不会我们明天还要去火葬场亲自取吧。 “当然喽,让他们送的话就不一定是送哪里的骨头啦,我们当然要去亲眼看着他们把天灵盖切割下来呀。”阿平笑睨着我,“裹尸布也是一样的,要看着他们剪呐。” 我去,我简直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阿平,说我用不用去? “去啊,不然的话我们还要绕路回来接你,那样太麻烦了啦。”阿平一边说,一边就当着我们的面脱下他的大v领t恤,换了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准备出门。那背心把他肚子上的肉勒出了好几层游泳圈,上面还有两个十分尴尬的小凸点,看得我是一阵恶寒。 “好啦,你们先去休息,我要出去找经血啦。”阿平说到最后俩字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嫌弃,把包往肩膀后头一甩就走出了房间。 回到房间,我脑子里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血腥画面,越想就越膈应,大伟跟我说了几句话,见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也就不再多言,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两个多小时后阿平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拿到了那个东西,正在回来的路上,听他一说我又开始想象着他手拎大号创可贴的样子,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硬是听着有声书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从酒店出发,去到了阿平联系的火葬场。 说是火葬场,其实这还是一家寺庙,不过这间寺庙里就只有一位僧人和一个看尸工。 我们刚一下车,就有一位满脸胡渣,看着脏兮兮的男人迎了上来。这男人和阿平的关系显然十分亲密,俩人一见面就又搂又抱的,我和大伟尴尬地站在一旁就跟个隐形人似的。 他俩一边聊,一边示意我们跟上,朝着寺庙内的白塔走去。我用大腿也能想出来那个塔就是他们所说的火化炉,双腿不由得又开始发软,我拉住大伟的胳膊,小声告诉他我有些害怕。 大伟笑着拉住我的手,打趣说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怕,还说如果我实在不敢去的话可以留在车上等他们,反正取块儿骨头要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我刚才就不想下车的,但是我一想,我们这可是来偷尸体的,虽说阿平给看尸工承诺了三千铢的报酬,可那也还是既不道德又违法的买卖,我一想到这些就心虚得不要不要的,心想万一我留在车上被人当场抓捕了,那我到时候不是连个翻译都找不到。 一路上我们一个僧人都没看到,阿平说看尸人告诉他,这座寺庙的龙婆僧正在打坐,刚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去取货。 第七十九章 阴料的侵蚀 白塔旁有一个大门紧锁着的小屋,看尸人用钥匙把门打开以后,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朝屋里看了一眼,这哪儿是个寺庙该有的地界啊,分明就是一个简陋的太平间。屋子中间有一个铁皮做的高台,和手术台大小差不多,但是底下是封死的。 两边是嵌入墙里的的铁皮抽拉柜,一排排整齐的排列着,就和电视里看得那种停尸间一模一样。 我对这屋子的第一感觉就是陈旧,因为那些铁皮上都锈迹斑斑,而且还很肮脏,有的柜子上甚至还有血迹,让人看了浑身难受。 看尸人走进去,指着一个柜子对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只是点点头也没说话,接着,那人就直接拉开了那个柜子。 我尚未做好心理建设,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一个僵硬的,腐烂发黑的残缺尸体就那样大喇喇地躺在那个冰冷的柜子里,尸体上还穿着出事时候的衣服,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呈现出黑色的血块儿,而他的右侧头部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大血窟窿,上面还粘着豆腐渣一样的东西。 我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死盯着那具尸体。 大伟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立马就挡到我面前把我搂进怀里。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画面就像是钉在了我的脑子里,久久挥散不去。 接下来我只听到电钻滋滋滋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看尸人就拿着一块儿黑红色的圆片走了出来。 阿平用提前准备好的一块儿红布包起那个圆片,然后从手包里掏出了三张千元纸币递给看尸人,看尸人拿到钱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然后又返回到那间屋子。在那之后我又听到三次铁具摩擦时发出的声响,最后是大门关闭落锁的声音。 看尸人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块儿泛黄的白布,长宽大约五十公分,上面还有斑斑血渍。阿平还是没有直接用手去接,而是让看尸人把布折叠成手掌大小,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红布把它包了起来,最后他把手里那两个红布包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结束后,看尸人把我们送到停车场,临走时递过来一个红布包,阿平接过来用手感觉了一下然后冲他点了点头,这就上车带我们离开了那家寺庙。 车子开出去了大概十几公里的距离,我突然激动地大喊停车,阿平开得本来就不快,我一喊他就立马靠边停了下来,我直接开门冲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就大吐特吐起来。 我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苦得我脸皱成了一团,就这样我还是压不下心里泛起的恶心。大伟给我拍着背,阿平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让我漱口,两人都十分抱歉地说他们也没想到那尸体损伤的那么严重。 我能说什么呢?说到底吴先生是我的客人,而且这件事如果能成,受益最大的除了几位阿赞师父,剩下的就是我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我猛灌了几口冰镇的矿泉水来遏制我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然后就勉强回到了车上。 路上大伟给地接社那边安排的人打去电话,交代他们把吴先生夫妇先从医院接出来回酒店休息。 我本来想要问他为什么不直接送去施法的地点或者p雄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打了麻醉,我的头越来越晕,还特别困,最后索性一倒头晕了过去。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睡着的,因为我还能清楚地听见大伟和阿平的说话声,可除了他们俩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另外两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哭声,又好像是笑声,我分辨不出来。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发烫,最后就像是躺在了一个火堆里,浑身被烧得疼痛难忍。 我想要喊疼,但是我的嗓子只能发出微弱痛苦的呻吟声,而且我的身体就像是打了麻药一样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停车!!快点!!”我耳边突然传来大伟焦急的声音,下一刻,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被抱出了车子。 “你先带着东西去找p雄他们,我重新叫一辆车,她身上本来就有阴气,肯定是受到阴料的干扰了!” “明白,你先带她回酒店,我们出发的时候通知你。”  阿平干脆地回答一声,立马一脚油就开走了。说来奇怪,他刚一离开,我身上那股灼热感立马就消失了,而且那些奇怪的声音也都不见了。 我睁开眼睛让大伟放我下来,他用脸颊轻触我的额头,感觉了一下我的温度后这才把我放下,然后打了通电话,应该是在叫车。 等车的时候我好奇地问他,我刚才那是怎么了,说实话,刚才那种感觉再持续一会儿,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想这可能和p雄给你的那个鬼奴有关,虽然说他暂时对你没什么恶意,但毕竟也是个鬼,而且还是p雄用阴法加持过的,长期呆在你身边你的磁场就会受到他的影响,再加上刚才拿到的那些阴物,都是属于横死者的,这种死者怨气很大,所以应该是因为这些对你造成了干扰。” 我感到十分奇怪,问他和阿平怎么没事。 “我们俩都是男人,阳气足,而且我们平时都佩戴坲牌,哦,我说的是正牌,阴气自然就不会干扰到我们。”大伟解释道。 看来那阿平再怎么娘他也始终还是个男的啊!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有一件事我算是听明白了,我能被这么折磨说到底还是拜p雄所赐,我真的是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也学点儿什么害人的邪术,让他也来感受一下我经历的这些事儿。 大伟叫的车很快就过来了,送我们回了酒店,虽然我已经从先前的痛苦中缓过来了,但是我仍然感到十分不适,回到酒店我就立马躺上床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多,我被大伟叫醒,他问我是要跟他们一起去还是留在酒店休息。 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儿,说实话我真是不敢一个人呆着了,于是忍着身上那股子难受劲儿硬撑着爬了起来,跟他说我也要去。 大伟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只让我赶紧收拾,说是吴先生他们已经在酒店大堂里等着了。 听了他的话,我赶紧跳下床,用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又用清水洗了把脸,这就跟着他下了楼。 第八十章 坟场法事 见我们从电梯上走下来,吴先生夫妇立马从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站起来,十分客气地迎了上来,张女士看我们的眼神也不再像看骗子,应该是被吴先生说服了,又或者吴先生又给她许了什么物质上的承诺。 旅行社给我们派来了一辆丰田商务车,又配了一名本地司机,安排得相当周到,想来他们也是对吴先生发生的意外心有忌惮,为了避免他回国以后哪天想起来了就会跑来旅行社里投诉追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尊大佛伺候好了。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芭城的霓虹灯也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最后停在了一片乌漆嘛黑的郊外空地上。除了我们的车子,不远处还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就是我们从m城开过来的那辆,不过车上并没有人。 大伟和阿平打开了微信上的位置共享,然后跟着地图带我们往阿平那边找了过去。 地上坑坑洼洼的,还很松软,我走在上面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大伟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却朝我伸出手来,我立马就拉住了他。 我们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阿平他们,说是个坟场,可我也没看到什么墓碑,甚至连个坟包都没有看到,我心里好奇,但我还是很有眼色的没有在这种时候问出来。 三位阿赞师父都盘着腿呈三角形坐在一个蜡烛围成的圈里,他们中间的空地上被挖了一个大坑,坑里放着吴先生的普巴神。 阿平站在他们后面朝我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我也没闲着,就着蜡烛的火光打量起眼前这几个人来。 有趣的是,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说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都穿着白色的麻衣麻裤,而且三个人的手腕处都相互缠绕着白线。我顺着他们的手看过去,瞬间又被吓到了,这三位阿赞竟然每人手上都有一个头骨,p雄手上的那个已经有些发黑了,阿赞炳的则是有些泛黄,而最干净的还得是阿赞颂宾的那个,白的就像是医院里的骨骼模型。 我真是醉了,这些人拿着这种东西出门,难道都不怕遇到警察吗? 三人都是一手覆在头骨上,闭着眼睛念诵经咒,这期间倒也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之后p雄睁开眼,朝吴先生招手让他过去。 吴先生从蜡烛上跨过去,一脚就跨进了那个坑里,还好他早有防备,只是稳了稳就站住了。随后p雄让他把普巴神捧在手心,然后再盘腿坐在坑里。 吴先生犹豫了一下,明显有些不大情愿,但是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一咬牙就坐了下去。 三位阿赞继续念诵经咒,这一次他们声音提高了不少,语速也越来越急。而随着他们念诵的声音,吴先生突然闭着眼睛前后摇晃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的头又开始发晕,眼前的东西仿佛都在快速地移动,让我一阵阵泛起了恶心,而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发烫起来。 与此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阿赞颂宾身后的蜡烛突然间就熄灭了,而另外两位阿赞身后的却纹丝未动。我悄悄问大伟,要不要再把蜡烛点起来,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睛继续死盯着几位阿赞。 又过了十几分钟,几位阿赞师父的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们没人去擦,只是念诵经咒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大。我虽然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他们走近了一些查看,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p雄和阿赞炳本来就皮肤比较黑,只能看到他们的唇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很干不说还有些泛白,而阿赞颂宾本身就是个白皮肤,此时他的脸色更是跟纸一样,嘴唇的颜色都不是发白,而是成了黑紫色。因为他看起来比较严重,所以我就一直盯着他,结果盯着盯着,就看到两行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紧接着他紧闭着的眼睛也流出了两道颜色相同的血泪来。 我吓了一跳,又去看p雄和阿赞炳,他们俩虽然脸色也明显变差了许多,却还没有流血。我虽然看不明白,却也看得出来这位阿赞颂宾的法力应该是他们三个人里面最弱的了。 看着满脸是血的阿赞颂宾,我心里开始焦灼起来,万一他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脱不开干系了。 我扭头去看大伟,又指了指阿赞颂宾,还没来得及给他使眼色,就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十分低沉,却很有穿透力,在三位阿赞高昂的经咒声中竟然格外清晰。不过...... 我慢慢回过头去,想要找寻这个声音的来源,因为这声音,它不属于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坑里的吴先生正在说话,我听到的声音正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吴先生双目紧闭,而他说出的话我压根儿就听不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t语,但潜意识告诉我,他,似乎是在念诵经咒。 他念诵的速度飞快,却每个字都发的十分清楚,只念了不到三分钟,阿赞颂宾的身体就应声斜着倒了下去。 我身体的灼热感越发的炽热起来,可我也顾不得这些,拔腿就想要上前去扶起阿赞颂宾,可我刚一迈开腿就被身后的大伟拉住了,他严肃地冲我摇了摇头。 p雄和阿赞炳没有理会倒下的阿赞颂宾,反而更加快了念诵经咒的速度,而他们的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突然,p雄没有按住头骨的手抬了起来,但嘴里并没有停顿念诵。 阿平走上前,把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p雄抬起的那只手里。p雄将那东西放在手心,然后紧紧按住了吴先生的头顶,阿赞炳几乎在同一时间也伸出他空着的那只手,按在了p雄的手上。 就在这时,吴先生的身体立马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血液从他的鼻孔、眼睛、甚至耳朵里流出,看起来甚是吓人,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念诵着,只不过,他的声音明显比先前虚弱了很多,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就这样又僵持了几分钟,吴先生突然停止念诵,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噗”的一下喷了出来,然后他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个坑里。 p雄和阿赞炳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按住吴先生的手,然后p雄再次向身旁的阿平伸出手去,阿平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片卷起来的带血的大号创口贴(懂的都懂)放到他手上,p雄也不怕脏,接过来直接打开,然后把那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放上去重新卷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p雄跟阿平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和阿赞炳都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一章 T国没有狐狸 他们都倒下去了,就只有我们几个普通人还站着面面相觑,这时候,阿平开始吩咐我们干活了。 他先是让大家把三位阿赞和吴先生都拖到一边,然后捡起旁边地上的三个铁锹,把其中两把递给大伟还有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商务车司机。 他从吴先生手上取过那尊普巴神扔进坑里,指挥大伟他们一起填坑,就这样三下五除二的工夫,那坑就被他们仨填平了。 之后几个人就一起把这倒下的阿赞们和吴先生架回了车里,p雄和阿赞炳还算可以,被扶起后勉强还能自己挪动步子,可阿赞颂宾已经彻底没了意识,他本来就胖,这会儿更是死沉死沉的,阿平和大伟两个人一齐使劲儿,都只能把他拖着往前行进。等到再来抬吴先生的事后,他们已经明显的体力不支了,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滴,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在架吴先生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上去帮忙,可大伟却不让我动手,而是让我去照顾一下张女士。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了一直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的那个女人,急忙朝她看了过去。 只见张女士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去,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我饶有兴致地朝她走了过去,结果。 这女人哪里是胆大呀,根本就是吓傻了。走近了我才发现她脸色苍白,身体也在不住地哆嗦,而且,我去我简直都无语了,这个张女士竟然给吓尿了。没错,就是字面意思。 我又走近一些,压低声音跟她说:“你上车前处理一下,把湿了的内*裤扔掉,不然的话到时候把车弄脏了我们不好交代。” 张女士只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走路的时候她的腿还明显有些打旋儿,显然是软的不行了。 对着她的后背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拍着胸口感叹幸好自己这段时间胆子练得大了些,不然的话恐怕我也得跟着她一起丢人了。 最后花了快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把几名阿赞弄回了阿平的车上,我们也带着吴先生回到了我们来时的车里。和那几个阿赞分开一段距离以后,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回酒店的路上张女士一直没有说话还全身发抖,我本来好心想要安抚一下她,可我刚叫了一声“张女士”,她就惊得打了个激灵,看到她这样,我也没有了心情,转而跟大伟聊了起来。 我问他p雄他们需要几天才能恢复,今天这情况算不算是施法成功了。 “身体上的话应该明后天就能缓过来了,不过恢复法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唉,本来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可是那个阿赞颂宾的法力也太差了!那天阿平找他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行,一个做商业牌的阿赞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竟然敢接这桩生意。”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大伟如此吐槽一个阿赞师父,顿时就连之前的害怕都消散了不少,挺感兴趣地问他什么是商业牌。 “这几年国内兴起了一阵坲牌热潮,有好多人就顺应市场的当起了牌商,来t国跑庙请牌,回去后再以高价卖出。” 大伟打开窗户,点了一支烟抽着,然后继续说:“一开始的时候t国本地人还挺欢迎的,但到了后来,有些心术不正的牌商就把市场给搅浑了,他们组了个什么牌商联盟,在t国北部找到了一些刚开始修法的阿赞,出资给他们在m城租了房子,让他们在里面制作坲牌,基本上也都是阴牌。不过这些阿赞都只是学了点皮毛,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就和饰品没什么区别。” 我啧啧称奇,照他这么说,那阿赞颂宾也真的算是个奇葩了,他既然没什么法力,怎么还敢揽下我们这么棘手的活儿呢?也不怕把命搭这儿了。 “阿赞颂宾和我说的那些阿赞还不太一样。”大伟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道:“他之前的确是拜在一位法力高深的森林派师父的门下,据说那时候他一直都在t北深山里跟着他师父修法,法力也是非常牛x的。” 我表示自己没听明白,他刚还说人家法力差,还是个加持商业牌的,怎么一转眼就打脸了呢。 “我说的是以前,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商找到了他,把他请到了m城,阿赞颂宾修行的法门十分特殊,戒律非常多,原本他在深山里面压根儿就没有破戒的机会,可m城这种大城市灯红酒绿的,他一来就被那帮牌商请着到处逍遥,这几年下来把能破的戒也都破的差不多了。”大伟哼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在牌商的吹捧下,这阿赞颂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我记得他刚出来的时候加持一尊古曼起码都得小半个月,现在,呵呵,都是直接从市场上买一堆牌回来,摆到一个托盘里象征性的念诵几句让牌商拍拍照就算完事儿了。” “啊?那这东西能管用吗?客户请回去没效果不得找牌商闹事儿啊?”我诧异地长大了嘴巴。 “哎呀,你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呢!许愿这种东西都不好说,首先就没有一个牌商会给客户承诺一定会起效的。”大伟笑着骂了我一句,又说:“再者说,一般能许愿的人,他们许的愿望通常都不会太离谱,所以有很大几率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的,这部分客户在愿望成真以后,很多都会去告诉他们身边的人,而且大多会添油加醋,把这事儿说得神乎其神的,这样一来,不就无形中就给这些东西打了活广告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确,我们普通人许愿通常都是和自己的工作感情生活息息相关的,成与不成其实概率都各占一半,对于那些请了古曼阴牌的客户而言,成了那就是牌起效了,不成......呵呵。 “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前段时间有一种牌卖的特别火爆,只要你在网上搜,基本上都能搜到,就是狐仙牌,也有叫什么九尾狐仙的。” 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前段时间因为p雄的缘故,我老是在网上搜索关于阴牌资料,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个狐仙牌,我记得当时看到这些牌的图片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上面的法相画得跟漫画似的,还挺好看,但是戴脖子上就显得有些恶俗了。 “你要知道,t国是热带国家,而狐狸都生长在比较寒冷的地区,换句话说,t国是没有狐狸的。” “啊?!”我惊讶地叫了一声,不光是我,连我旁边的张女士也挑了挑眉毛。我说这没狐狸哪儿来的狐仙啊? “呵呵,没想到吧,这都是为了顺应国内市场专门研发出来的牌!而且这种牌里面一般都被那些半吊子阿赞入了些半吊子法门,你要说他们不加持的话好歹还能当个项链戴,可是就因为他们把这种入门级别的法加持了进去,这种牌戴的时间长了就特别容易招来孤魂野鬼。哈,后面的后果我就不用再给你多讲了吧?” 第八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婚讯 我越听越有兴趣,还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煞风景地响了。 看到给我打来语音通话的人我愣了一下,竟然是陈女士。 上次和她通话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来月了,中间我和她彻底没有任何联系,我实在想不到她给我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我满心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对面就传来陈女士喜悦的声音向我问好。 我和她不熟,也没时间跟她浪费在寒暄上,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女士竟然是来给我通知她的喜讯的。 我感到十分奇怪,她和邓先生分开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而且当时听她的意思邓先生还找了她的麻烦,好像是用什么不雅照胁迫她给钱,我记得她当时还让p雄给她出了个什么法子解决此事呢。这才几天的工夫她怎么就准备嫁人了呀?难不成她也是个女海王,早就有了备胎了? 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圆子,你要是有空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一会儿把电子请帖发你微信上哦。”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跟她说如果到时候我在国内的话就肯定会去。说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我这只不过就是客套罢了,我和她非亲非友的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啊,而且我心里还挺怪她,这红色炸弹怎么给谁都发呢。 挂断了电话,我收到了陈女士发来的请帖,打开一看我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陈女士的结婚对象竟然是邓先生。 我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问号,因为大伟立马就开口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去看。 我本以为大伟也会和我一样被这个消息吓到,但是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脸上还挂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问他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 大伟不答反问:“你后来是不是找p雄了?让他帮了陈女士?” 我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因为当时他劝我别管以后,我就没再跟他提过陈女士的事儿了,而且那段时间我心思都放在刘洋身上,哪有精力再去八卦一个跟我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你容易心软,这是你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你的缺点。至于这位陈女士,我看她也不像是被逼无奈结的婚,你看,照片里人家笑得多开心呐。”大伟指着我的手机屏幕让我看,我接过来又仔细看了眼上面的照片,发现陈女士和邓先生真的都看起来非常幸福。 我真是搞不明白这陈女士是怎么想的,邓先生用那些不雅照和视频要挟她要钱的事儿感觉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我把电话握在手里犹豫了好久,还是给邓女士发去了一条微信,上面只打了三个字“邓先生?” 陈女士很快就给我回了过来,说她现在不方便,等晚一点再和我联系。我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三更半夜了,她就是比我早一个小时也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想多晚给我打啊,于是给她回了条微信说改天再聊,我要休息了。 回到酒店我怎么也睡不着,一是想着今天施法的事儿,吴先生和几位阿赞最后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而且我的身体又一次出现了奇怪的反应,这让我心里感到十分惶恐。另外我还在纠结陈女士的事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个月里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想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吗?”大伟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传来,语气明显有些困意,可能是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吵到了他。 “嗯,我越想越睡不着,你说陈女士到底看上那渣男什么了呀?你记不记得,当时他手机里最少也有几十个姐姐们,那可是又骗钱又骗色呀,而且他还对陈女士施暴,对吧?最可恨的是,还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讹诈陈女士,这种人怎么就.......” “如果我没猜错,p雄当时应该是让她用那个依霸许愿吧?让那渣男回心转意?”大伟见我说不下去了,就接过了我的话头。 “你怎么知道?”我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吃惊地望向他。 “我猜的,我觉得那位陈女士一开始她就只是想把事情解决了,再让邓先生受受情伤,但是后来她可能是尝到了依霸的甜头自己也陷进去了。” 我想了半天他这话,都没能转过这个弯来,看来这件事还是得等我回去以后见到陈女士了才能知道真相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和大伟的手机都安静的不像话,p雄和吴先生那边都没有人联系我们,我们俩虽然有些不安,但也乐得轻松,索性决定把这些事儿都抛到脑后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 到了下午一点多,我们还是没有收到消息,就去码头租了一艘小游艇自己出海去玩了,我们在沙美岛附近的海面上浮潜看小丑鱼,又去格兰岛上玩了很多水上项目,最后我还在沙滩上让人给我编了一头小脏辫儿,我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一手椰子一手啤酒,感觉好不惬意,这让我有种错觉,就好像那些鬼啊、阿赞啊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国外的沙滩上惬意的度假而已。 一直在离岛晃到了晚上七点多才乘快艇回到主岛,我们俩又去做了个泰式按摩,这才舒舒服服的回到了酒店。 玩了一天我累得倒头就睡,结果刚睡着大伟的手机铃就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他接电话,他用t语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然后告诉我那尊普巴神里的降头鬼已经被p雄收到了我们那天找来的天灵盖里做成了宾灵,不过禁锢的还不稳定,要等p雄和阿赞炳休息好后再继续加持几天。 我好奇地问他,那阿赞颂宾怎么办,大伟笑出了声,说颂宾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可能短时间内都要留院治疗了。 我“啊?!”了一声,说他这是因为施法受伤的,这种病医院也能治吗? “说是去治疗,其实就是让他在那边修养一段时间,阿赞颂宾告诉阿平,说他这段时间也不想再搭理那些牌商了,想要清净清净。” 我立马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我们把施法费用的一半都给了p雄的话,那阿赞颂宾住院的钱谁管啊? “本地人在这边住公立医院是很便宜的,而且他们都有保险,这个你不用担心。” 第八十三章 想赖账的吴先生 一提到钱,我们这才想起吴先生还没有付款呢,这可不像是p雄的作风,当时给刘洋做蜡烛的时候他还执意要让我先付了款才肯把蜡烛给我。 “你说,这吴先生一整天都没跟咱们联系,不会是想要赖账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急忙问大伟。 “应该不会,他应该就是没睡醒,你没看昨天回来的时候都叫不醒他吗。”大伟不以为然地说道。 也的确,昨天晚上司机把我们几个送回酒店,吴先生呼吸正常,脸色嘛......有些煞白,但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可就是怎么也叫不醒他,最后还是大伟和司机两个一人一边把吴先生架回了房间。我当时还有点担心,问大伟需不需要把吴先生送医院去,可大伟却说他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先生的这一觉竟然不吃不喝的足足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们去探望过一次p雄和阿赞炳,说实话,我看到p雄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恨不得他一直这么病下去。之后我们还去看过几次吴先生,主要是想去确定他人还在那儿。本来我是想让张女士先把施法的费用付给我们,但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说吴先生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谁知道法事成功了没有,我当时看着她那张写满刻薄的脸,真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她尿裤子时候的样子。 这几天大伟又带着我去逛了很多芭城好玩的景点,我们俩每天晚上都泡在热闹的酒吧里喝得五迷三道的,我玩得特别开心,这些可都是团队平日里去不到的地方。 第四天早上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我们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吴先生打来的,说邀请我们一起下楼吃早餐。 我们下到餐厅的时候,吴先生正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他面前摆放着四个盘子,其中两个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看到他吃的那么香,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拿了一个牛角包和一杯咖啡,就跟大伟一起走过去坐到了吴先生的对面。 跟吴先生打过招呼以后,我表示没见到张女士很是意外,吴先生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摆了摆,说:“那个丧门星不来也罢,我出了这么多事全都是被她害的,回去以后我就要跟她离婚!”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人家的家事嘛我们也不好插嘴,就问他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有。 “好多了,就是饿,哎呀你看,我等你们的这会儿工夫都吃了三盘啦!”他一边说,还在一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火腿。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们也实在是不想在这儿打扰人家享用早餐,索性就直接提出了让他先把法金结了。 “哦,对,我找你们下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半个月以后再付,这法事做完到现在我不是才刚醒来嘛,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成功了没有,让我回去再感觉感觉。” 我一下就急了,说这怎么行啊,按理说施法之前就应该付钱的,就是因为你受伤出事了,这才通融的。 “诶你这就不对了,我又没说我不付是不是,只要有效果,证明我这问题是真解决了,那我肯定就付了呀,这又不是什么大钱。”吴先生一副我小题大做的样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心里暗自悔恨当初怎么就把收钱这茬给忘了呢。 “吴先生,你付不付其实跟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你哪怕一半都不付呢。”大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我诧异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是要闹哪出,万一吴先生真赖账了,那我们俩怎么跟几位阿赞师父交代呢?更何况人家阿赞颂宾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哈哈,你看看你男朋友多爽快啊,你可得跟他好好学学。”吴先生终于吃完,老神在在的地拍了拍他的啤酒肚。 “别急呀吴先生,我话还没说完呢。”大伟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又道:“阿赞师父们可都不喜欢赊账啊吴先生,再说你那个普巴神虽然是处理掉了,但你不是还有个古曼丽吗,你打算就任其发展了?” “哎,不对呀,当时说好的这个费用是两个都解决的呀,怎么就光解决了一个呢?”吴先生急了,身子往前一倾,手就拍上了桌子。 “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吗,降头鬼哪有那么好对付,肯定是先得让你活着才能帮你继续处理其他的事情啊。” 吴先生眉头紧锁着低下头想了半天,最后终于妥协了,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行吧,你们给我个银行卡号,我一会儿上去就转。”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大伟拉住了,朝我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餐。 我们都吃饱喝足了吴先生还没放下刀叉,见状我们也不想久留,就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我一进房间就急不可耐地问大伟,万一吴先生又变卦了可怎么办呢,我可不想一下子得罪三位阿赞。 “你放心吧,他吃饱了就转了。”大伟见我急得团团转,便安抚了我两句,见我还是不信,他又说:“他来t国不就是为了解决他那个古曼丽吗,现在那古曼丽还跟在他身边呢,你觉得他敢不付钱吗?” 大伟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我手机上的银行app上就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吴先生的四十万元已经到账了。 我一脸佩服的给大伟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他的那番话成功的让吴先生认怂了。 收到钱,我就立马给p雄打去了电话,问他今天能否为吴先生解决古曼丽。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我和阿赞炳都还没有调整好状态,现在就施法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彻底解决哦。” 哟,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人还是p雄吗?他什么时候变得像个人了?照他那坑蒙拐骗的套路,不应该是一口答应下来,管他能不能成,先把钱收到手了再说嘛? 大伟从我手里拿过电话,跟p雄说我们在t国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他得赶紧回去处理李先生身故的事情,没办法再继续等了,又问p雄大概能解决到什么程度。 p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大伟一口答应下来,说是等会儿就带吴先生过去。 第八十四章 身体的奇怪反应 挂断电话,我问大伟和p雄怎么说的,他没有告诉我,只说让我赶快收拾一下,准备带着吴先生去找p雄。 我们还是乘坐地接社派来的商务车去了p雄家里,张女士这次是打死也不愿意去,说她就在酒店等我们,我觉得她的这个决定特别明智,以她的胆量,万一看到了p雄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定就又尿到p雄家的地上了。 因为吴先生先前想要赖账的关系,我和大伟都懒得搭理他,一路上都靠着窗户假寐。吴先生自觉没趣,就也不吭声,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像是在欣赏风景。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就没再见到过阿平,我本来以为他是在p雄家里帮忙照顾两位阿赞,可是来到p雄家我也没见着他。我好奇地问大伟,他说阿平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就先去忙自己的了,之后给阿赞结账的时候他就会过来。 p雄家里除了他和阿赞炳,还有他的两个老婆,短暂的介绍过后,吴先生露出一脸的艳羡,我觉得他肯定心里在想,他要是也能像p雄那样坐享齐人之福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赞炳见到我们只是礼貌地朝我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他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嘴唇煞白煞白的,上面还起了一层干皮。反观p雄,虽然也是一脸憔悴,但却比阿赞炳的精神好了很多。 想想也是,我在生病的时候要是谁给我送来二十万软妹币,我肯定也立马就精神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几人寒暄几句,p雄就让吴先生盘腿坐在他面前的蒲团上,他从一旁的高台上拿过之前他施法的时候用的那个发黑的头骨,一只手按住头骨,另一只手按在吴先生的头顶上开始念诵。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p雄念诵经咒的速度很慢,声音也很低,念一会儿还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虽说听不懂,但也能看出来他其实也是在强撑着,实际上应该已经体力不支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p雄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念了没一会儿,吴先生的身体就开始前后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和之前我在p雄这边闻到的那些味道都不一样,似乎还带着些奶味儿。 我低声问大伟有没有闻到,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又多了一丝担忧。 p雄断断续续地继续念诵,地上的吴先生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声呜咽,可他哭着哭着就忽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喊着对不起,我错了。 我见过p雄给人解降,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惊疑地看向大伟,可大伟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脸定的平平的。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大伟的身上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就比如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t国阴牌术法的事情,又为什么他和阿平这么熟悉,还有就是当初他为什么要到t国来生活了那么久呢?我回想起来,突然发现大伟从未提及过他的过去,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不是忘了或者没机会,他根本就是不想说。 耳边继续传来p雄念诵经咒,还有吴先生痛哭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头越来越晕,浑身都变得滚烫滚烫的,我伸出一只手搭上大伟的胳膊想说话,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有人说了句t语,似乎是阿赞炳,然后下一刻我就被大伟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奇怪的是,一出p雄的院子,我难受的感觉就一下子全消失了,就好像刚才那般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大伟把我放下来,担忧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摸了摸冰凉的额头也是一脸困惑,不确定地告诉他我应该没事了,说完我就还想进屋。 “别进去了,咱们就在这儿等吧。”大伟说着就拉着我坐到路边的台阶上,然后点了根烟抽着。 我心里十分不安,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反应,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问大伟有没有遇到过和我一样的情况,他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十分费解。 我犹豫着要不要等p雄处理完吴先生的事,去问问他,但我一想到他觊觎我的眼神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一会儿,p雄的那位混血老婆出来叫我们,应该是法事已经结束了,大伟本来是想让我坐在路边等他们,但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吴先生还是趴在地上低声抽泣,整个人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沉痛里缓过神来,我很好奇他之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p雄鲜见的没有说中文,而是用t语给大伟说了几句,大伟听后点了点头,从地上拉起吴先生,告诉他法事已经结束了。 吴先生起来满脸泪痕,眼神有些呆滞,大伟说的话他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伟也没在意,跟p雄道了声谢就拉着吴先生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还没给p雄结账,就赶忙叫住大伟,可他就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跟我说先出去再说。 车子驶离了p雄的小洋房回到酒店,路上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吴先生的意识一直到酒店楼下才逐渐清醒过来,一回过神他就赶忙问大伟,法事成功了没有,大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吴先生如释重负,看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还说晚上要请我们俩出去吃海鲜,顺便再去酒吧街上喝两杯。我和大伟连声拒绝,跟他说我们晚上还有安排,然后大伟告诉他,回程的机票就定在了明天,让他回去和张女士好好安排一下。 晚上大伟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一到地儿就愣住了,我要是早知道他要带我来这家名叫holidayinn的海鲜餐厅,我肯定打死都不来。 餐厅里已经坐了两个熟人,一个是p雄,另一个就是阿平。大伟告诉我是和他们约好过来结账的。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第八十五章 吃不完的狗粮 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海鲜,还有p雄最爱的regency白兰地,他正在和阿平有说有笑的聊着。 虽然说回忆很不堪,但是眼前的这个生蚝我还是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我看着眼馋,于是就附在大伟耳边悄悄问他这饭有没有毒,能吃吗。 大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问我想吃哪个,我指了指那盘生蚝,笑得有些羞涩。 大伟把生蚝和我面前的罗勒叶炒花甲调换了一下,说这一盘都是我的,让我放开了吃,吃不完不许走。 我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天,可能是为了照顾我,他们说的都是中文,我也由此得知吴先生的古曼丽其实根本就没有彻底解决掉,只不过p雄暂时消除了她一部分的怨气,让她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 我忍不住插嘴问他们那吴先生以后怎么办? p雄喝了口酒,又悠闲的吸了口手中的香烟,淡笑着开口:“以后?以后出事了他也没法再来找你了。” 我当时还以为p雄的意思是说反正到时候已经散团了,吴先生就是想找也找不到我,可我却担心起了大伟,说那他找不到我找大伟也不行啊。 三个人都没再回应,只是无奈地朝我笑笑摇了摇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p雄口中的没法再来找我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吃完饭,我给p雄转了十二万软妹币过去,他看了眼手机提示,会意地点了点头,还说以后结账就这样,让我直接把我的佣金扣掉再结给他。 之后阿平送我们回酒店的路上,大伟给我发来了阿平的银行账号,让我给他分两次转,一次转了八万,另一次转了四万。阿平和我一样疑惑,问大伟不是说好了只收四十万铢吗,怎么又多转了二十万。大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知道阿平这次没有加钱,那二十万是给他的。 阿平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收,还嗔怪大伟不把他当朋友,可大伟却执意让他收下,说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让他白白辛苦。 这两人推来搡去之间,我都已经把钱转过去了,对着他们俩晃了晃屏幕上的转账信息,好笑地问他们客气够了没有。 大伟笑着给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我们俩就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店。 吴先生的故事到这儿就暂时告一段落了,除了给p雄的六十万,还有阿平的六十万,我手里还剩了八十万铢,我本来是想转给大伟,让他用这些钱去处理李先生身故的赔偿,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收,还说有保险公司会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我拗不过他最后只能作罢,就这样,我的账户里又多了十六万软妹币。 回到国内后我专门去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把之前和这次赚到的钱都存进那张卡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钱我拿在手里总感觉像是烫手山芋,心里很是不安。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突然想到了陈女士,就发微信问她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我倒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就是纯粹的好奇,想知道她和邓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女士很快就给我回过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回来了,还说要约我一起吃饭。我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同意了她的邀约,我们俩定在当天晚上一起吃火锅。 因为临时被我妈叫住说了会儿话,我比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几分钟,走进餐厅我就愣住了,因为来的人不光只有陈女士,竟然还有邓先生。 我有点儿失望,本来是想来听故事的,没想到竟然是来当电灯泡的。 他们俩并排坐着,正旁若无人的拥吻在一起,那股子热乎劲儿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顿时就有点儿想撤退了,可还没转身就被陈女士发现了,她亲热的叫了一声“圆子!” 我感觉旁边桌的人目光都刷刷刷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种尴尬劲儿实在是无法形容。没办法,我只好挂上一抹假笑,朝他们俩走了过去。 这顿饭吃的真是不好消化,我都开始怀疑陈女士为什么要叫我来,是来让我吃狗粮的吗?他们俩压根儿都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思,俩人就好像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周围像是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俗话说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我就是那个别人,搞得我只能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想说。 一顿饭下来,我是肚子也撑心也撑,我心想这邓先生是着了陈女士的道了,可陈女士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家的路上我就给大伟和刘洋分别打去了电话,把陈女士他们俩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一通,边说我还边抱怨,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这俩人简直绝了。 大伟乐得哈哈直笑,乐完他告诉我,阴牌和情降不一样,效果不会保持那么久,他觉得陈女士的婚事恐怕还会有变,然后他又笑,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俩就还是真爱呢。 刘洋听完的反应和大伟完全不同,倒是在电话里沉思起来,然后问我陈女士能俘获邓先生的芳心,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个阴牌。 她这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我想了想,只能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要去听陈女士讲故事的,这不是没听成吗。 晚上躺在床上我就不停地在想陈女士的事儿,要是他们俩就这样一直好下去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呀,别的不说,这起码拯救了不少和陈女士一样的女性免遭邓先生的毒手了,可要真是像大伟说的那样,阴牌的力量会消散,那这俩人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往外跑,今儿约刘洋吃顿饭,明天又约上张倩一起喝酒,有时候还会叫上大伟,反正小日子过得是十分舒心,陈女士的事儿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伟问过我几次要不要上团,都被我拒绝了,说上个团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需要时间再缓一缓。 大伟和张倩都好心劝我,说像吴先生这样的奇葩客人很难遇上,让我心里别有那么大的负担。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不光是吴先生,李先生的死也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他有什么错呀?只不过是帮吴先生保管了那尊附有降头鬼的阴牌就遭此劫难,真真是可怜又可悲,想到为了完成p雄那三千万的指标我不知还得卖出去多少尊这样害人的玩意儿,我心里就像压着个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吴先生也好,陈女士甚至其他那些人也罢,他们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上出现了一种异样的磁场,把这些奇葩都吸引了过来。 第八十六章 陈女士的改变 在家心无旁骛地玩了两个多礼拜,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女士。 接通后我按下免提,点开屏幕上的微信聊天记录,想看看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人家的婚礼。我找到陈女士发我的那张电子请帖点开一看,发现现在距离婚礼的日期还有至少半个月呢。 那我就奇怪了,我和她又不是朋友,上次见面也没有多亲密,她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呢?该不会她和邓先生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吗? 事实证明我全想错了,电话一接通,陈女士还没说话就先是哭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陈女士哭了一会儿,才给我讲述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 事情和大伟猜想的差不多。陈女士当时被邓先生以曝光不雅照相威胁,让她拿出二十万来了结两人之间的关系。陈女士也不过就是个公司里打卡上班的,工作几年满共只存了一点儿积蓄却全都败在了邓先生身上,所以当时她压根儿就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陈女士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p雄,于是便找我帮她打听。在那之后她便照p雄说的向她的依霸姐姐许了愿,希望邓先生可以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陈女士告诉我,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让邓先生回心转意,等他爱上自己以后再借机删掉他云盘里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得手后就甩了他,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在她许愿后的第四天,邓先生主动联系了陈女士,电话里邓先生苦苦哀求想要再见陈女士一面,还说自己虽然很渣,但对陈女士的感情却是真的。 陈女士一看,心想这是依霸姐姐开始起效了呀,便爽快地答应了邓先生的邀约,和他一起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邓先生就一直跟她回忆两人之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到动情的时候竟然还哭了起来,陈女士听着听着心里也跟着开始难受,不禁潸然泪下,最后两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当天晚上陈女士和邓先生就在酒店开房了。陈女士说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毕竟两人之前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如果想要在邓先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使用他的手机,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两人亲密之后,邓先生就睡着了,陈女士趁机把他的手机拿进洗手间,试了好几次密码,最后发现邓先生的密码竟然是自己的生日,邓女士的心里瞬间翻起了丝丝涟漪,但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此次的目的,于是在解锁后就赶紧把里面的照片全删了,之后还登录到邓先生的云盘里,把那些备份的照片视频也全都删掉了。 把这些都做完,陈女士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算是落了下来,于是就打算拎包走人,可就在她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床上的邓先生却哭喊起她的名字。陈女士回过头,看到邓先生根本就没有醒,而是在闭着眼睛说梦话。 邓先生声泪俱下,哭得很是可怜,陈女士于是就想起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短暂的快乐片段,心里也突然生出些不忍来,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咬着牙决绝的离开了。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陈女士下班,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里的邓先生。她还以为邓先生是因为她删掉了两人的不雅照前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就没理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邓先生急忙跑过去拉住她,说他是来求复合的,还说自己就是放不下陈女士,分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最爱的还是陈女士。 陈女士自己向依霸姐姐许了愿,又想着p雄还帮她做了场法事,所以她立刻就想明白了邓先生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她心想既然问题已经处理掉了就没必要再和邓先生这个渣男纠缠不清,于是就狠狠地拒绝了邓先生。可没想到邓先生却十分极端,一听她说不愿和好,竟然直接就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冲了过去。 好在邓先生还没冲到主道上,就被一辆来不及刹住的电动车撞倒了。邓先生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疼得哀嚎不止,被电动车主送进了医院。  陈女士不是个狠毒的人,自觉邓先生出事都是因为她,出于愧疚,她在邓先生住院的那两周里就每天过去照顾。 邓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陈女士百般讨好,还主动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她,不光如此,还把微信支付宝上的所有钱款都转给了她。 陈女士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些年都没有遇到一个能走入婚姻殿堂的人,而现如今邓先生对她百般付出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波动。她开始想,如果她以后坚持供奉依霸,那邓先生就会始终这样爱着她,比起恢复单身重新找寻合适的对象,倒不如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的好。 陈女士的这个想法在邓先生火热的追求下越发的强烈起来,于是在邓先生住院的两周里,他们俩的感情便火速升温,到了邓先生出院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讨论起婚礼的细节了。 陈女士说到这儿,我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出声打断她。我说既然她知道邓先生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供奉依霸的关系,说来说去还是假的,她心里难道就不会觉得膈应吗? 陈女士像是早就猜到了我会这么问她,回答说:“你年纪小,理解不了我的心情这不奇怪,我也和你一样年轻过,那时候谈恋爱失恋都觉得没什么,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结果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找年下男的年纪。我身边的朋友都结婚了,有的孩子都上小学了,我每天下班回到家里都是一个人,朋友圈里都是朋友秀恩爱晒娃的照片,你能体会到那种孤独感吗?” 我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陈女士所说的孤独感我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也许正如她所言,我还是太年轻了。 陈女士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我从来都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追求,这样疼爱过,他就像是对我着了魔似的一刻都离不开我。我当时就觉得,我只要坚持供奉着依霸,他就会一直对我这么好,这样的话,我和他结婚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幸福,最起码我不用担心他在外面乱来呀。” 第八十七章 醋意大发的邓先生 说到这儿,陈女士突然顿住了,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圆子,你有异性朋友吗?” 我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怔愣,不明白她讲故事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她说的是异性朋友而不是男朋友,我就立马想到了大伟,于是回答说我有。 “我也有,而且不止一个,这个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总不能只和同性做朋友。”陈女士说。 我连连称是,表示自己绝对赞同她的这句话。 “他出院以后天天都粘着我,就连我上班的时候他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公司,我在工作的时候他就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 陈女士突然叹了口气,显然她没觉得邓先生这样的举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一开始我还挺开心的,我同事也都很羡慕,说他是爱我爱到骨子里了,可后来他就越来越过分,连我上厕所都要跟着,有一次我们老板叫我进去谈话,他说什么都要跟进去,还说我们老板对我企图不轨,他得跟进去保护我。可是我们老板其实想和我谈的就是他的问题,觉得他老这么跟着我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还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让我干脆回家过我的小日子算了。” 我去,我简直被惊到了,没想到一块阴牌居然能有这么霸道的功效,能让邓先生做到如此地步,问她然后呢?邓先生有没有收敛啊? “我被我们老板说的无地自容,不停地道歉,但是他竟然直接跟我们老板说我不干了,说完就拉着我出了公司,你要知道我从毕业开始就进了这家公司,这两年好不容易熬出头做了个小主管,被他这么一闹,我现在连遣散费都拿不到!”陈女士的情绪明显激愤起来,语调都升高了不少。 “这还不算,我朋友约我吃饭他也要跟着,哦,我朋友是个男的,你就别提了,那顿饭吃得我简直没法消化,他压根儿就不让我跟我朋友说话,从头到尾就对我又亲又抱,搞到最后我朋友吃到一半就借口离开了。之后还给我发了个微信,说以后还是尽量别联系了,不然怕我男朋友会多想。”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回想起上次和陈女士约的那场火锅,立马表示理解,还跟她说,那天吃完火锅以后,我也本来打算和他们再也不联系了。 “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我约你本来是想单独和你聊聊的,但是他知道了以后就非得跟上,哎呀,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儿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陈女士的话把我逗笑了,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再说了,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事儿的,唉,你看我扯了这么半天还没跟你说到正题上呢。”陈女士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全程听她唉声叹气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能静静听着。 陈女士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们这婚怕是结不了了,他被警察带走了。” “啊???”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这怎么说着好好的就扯到警察身上了? “我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异性朋友,几年前跟父母移民去了国外,前两天他回国了,回来就约我一起吃火锅,我当时怕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没跟他说,一个人赴约了,谁知道一见面我那个朋友就向我表白了,我真的没想到,因为我们俩这些年都没什么联系,可他跟我说自从去了国外以后就总会想到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我的意思,如果我愿意的话就和我结婚,让我跟他一起去国外生活。” 陈女士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变得很是温柔,我觉得她应该也对那个人有点儿意思,看样子她是为了这个人才不跟邓先生结婚的吧,可是...... “那邓先生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啊?”我感到十分疑惑,你说俩人分手就分手吧,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啊? “我,他竟然跟踪我!我和我朋友正聊着呢,他直接就从我身后跑出来,一把将桌子给掀翻了,那一锅热汤全都倒在我朋友的身上了。”陈女士的声音明显开始有些更咽了:“火锅店老板马上就报了警,可他掀完桌子还不算完,还想对我朋友动手,拿起我的筷子就要上去捅我朋友,最后被老板和服务员拉住了。警察来了就把他带走了,我朋友重度烧伤,直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陈女士说完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拿着电话沉默不语,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难道她就没有其他可以诉苦的朋友吗?说实话我并不可怜这个女人,这样的结果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圆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p雄,看这事儿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啊?”陈女士哭完就问出了这句话。 我表示十分无奈,不知道她说的余地指的是什么,邓先生已经被捕了,他这可是故意伤害罪,没个几年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而陈女士的朋友也已经受伤,这种伤也只有医院能治,p雄就是再牛x,他也治不了烫伤啊。 “我就是想解除这个诅咒,谁知道他会被判几年呢,万一到那时候他还不肯放过我那该怎么办!” 听完这句话,我总算是明白了陈女士想干什么,无奈地点了点头,跟她说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什么,只能帮她去问问p雄。 挂了电话,我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内疚,总觉得陈女士身上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我脱不开干系。如果我当初没有对邓先生下手,那他充其量就只是个骗财骗色的渣男。而等到陈女士的朋友跟她告白以后,即便她发现了邓先生是个人渣,想必也不会太难过了。 我是吃瓜吃到最后,没想到自己竟是那种瓜人啊。我先是给大伟打了通电话,把这件事大概跟他说了一遍,大伟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回绝陈女士,告诉她我也管不了了,我有些犹豫,说陈女士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的啊,万一邓先生出狱以后还来缠她那怎么办。 “你想太多啦!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阴牌的法力有限,保持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就算像你说的这样,那他要是到时候出来找陈女士寻仇呢?毕竟这事儿都是他为了陈女士争风吃醋惹下的,按他那个性不得把这仇都记到陈女士头上吗?”我反驳道。 “那都得几年后的事儿了,到时候他能不能找到人都是两说呢,再说了,不是说那位陈女士要嫁给她那个朋友吗,到时候说不定人都在国外了,我跟你说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上次我就让你别管她的事儿了吧?你非不听我的,你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打趣说原来你是个老人呀,那我以后干脆把你叫大叔得了。 第八十八章 吴先生出事了 和大伟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点,虽然他说的话有点儿残酷,但是我却觉得特别有道理,为了让我不再改变心意,我立马就给陈女士回拨过去,告诉她我已经和p雄联系过了。 “啊?那他怎么说?”陈女士语气很是焦急。 “他说让你不用担心,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法力就会渐渐减退,等邓先生出来的时候,应该也就彻底消失了。陈姐呀,我给你个建议哈,你既然对你那个朋友也有意思,不如就好好在医院里照顾人家,等他养好伤了,你就直接嫁给他跟他远走高飞得了,到时候就算邓先生出狱了,他也找不着你人不是?”我建议陈女士。 “唉,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朋友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现在根本就没脸再去找人家呀。” “哎,你不能这么想啊,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人家还能大老远专程飞回来找你,那就说明他对你是实心实意的呀,你就好好过去道个歉,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别在这儿一个人瞎猜了。” 陈女士最终还是犹豫着同意了,说我说的对,她这就去试试。 几天后陈女士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和朋友,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她男朋友商量好了,等朋友一出院,两人就去办理结婚手续,还说因为朋友有伤就暂时不打算办婚礼了,等过段时间请我吃饭。 陈女士的饭我始终没有吃到,因为打那天起我们俩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在那之后我经常在想一件事,陈女士朋友的出现会不会也是因为她的那尊依霸姐姐,因为她当时请牌的时候p雄就说过依霸可以给她带来不少异性缘,那么她现在这位男朋友,会不会也是被这个依霸姐姐招来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功效能持续多久呢? 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位吴先生出事了。 吴先生回到国内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他的事儿我还是从陈莉那儿听到的。 许是团上出了两次事故,陈莉做为发起人,又是办公室主任,她心里老感觉过意不去,而我因为从大伟那儿打探不到李先生身故一事后续是怎么处理的,所以就经常找陈莉打听。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变得熟络起来。 我们回国后的第三周,陈莉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欣然答应,赴约的时候还带了我在t国买的榴莲干送给她。 吃饭的时候,陈莉给我讲了吴先生的故事。 吴先生自打回国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还老是有说有笑的和同事们打成一团,回来后他的性格就变得十分阴郁,还总是在单位里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搞得同事都不敢再与他亲近了,大家看到他的变化也都觉得很奇怪,但是既然吴先生什么都不说,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陈莉她们单位有自己的食堂,平日里大家都会在食堂里吃午饭,吴先生以前也是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可回来以后他就推说自己胃口不好,改为从家里带饭过来,中午别人去了食堂,吴先生就留在办公室里独自吃饭。 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自己受伤,还有李先生的死得了创伤后遗症,也就没觉得奇怪,反正这样也好,以他现在这种古怪的脾气,和他一起吃饭大家也倍感压力。可是那天,财务部的俩同事去食堂以后,发现没有他们喜欢吃的,于是就叫了个外卖回来打算回办公室去吃,俩人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到正低着头吃饭的吴先生,吴先生显然也是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 可那俩人最先看到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嘴上叼着的那块儿还没来得及吃下的生肉,还有他嘴角流出的鲜红色的血液。 吴先生很快回过神来,朝来人笑着打招呼,可他这一笑,两排被血染红的白牙就露了出来,看上去格外诡异。 两个同事都是女的,看到这场面吓得都快跳起来了,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其中一个人就壮着胆子问吴先生为什么要吃生肉,还劝他说生肉里有很多寄生虫,让他最好加热以后再吃。吴先生没有解释,端着饭盒就走了出去。从她们俩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们看到那饭盒里完全没有别的食物,就只是一块儿鲜血淋漓的牛肉。 吴先生吃生肉的事情很快就在单位里传开了,从那以后,大家见了他都得绕道走,可吴先生也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单独吃饭,但有眼尖的同事发现,他的饭盒上老是沾着未干的血迹。 后来有一天,吴先生被总经理叫去了办公室,大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吴先生出来的时候很是愤怒,接连踢倒了两排办公椅。 当时大家都被吓到了,连听到动静出来的总经理都被吓得没敢发作。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吴先生便没有来单位,公司里很快就传出了流言蜚语,说吴先生目前正在停职接受调查。 陈莉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还以为她已经把始末讲完了,于是就问他,那吴先生现在是被抓起来了还是什么情况呢? 陈莉端着空酒杯摇了摇头,随即又连倒了两杯干掉,这才艰难地继续往下说。 “我们单位有个自己的家属院,老员工基本上都住在里面。我以前和吴总的前妻关系好,我们几个老是约在一起打麻将或者打羽毛球,可是后来他离婚以后又找了那个小张,唉,你不是也见过她吗,跟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人家平时也不搭理我们,就只是出来遛狗的时候偶尔能撞见。”陈莉语气里明显对张女士透出不屑来,这点不难理解,以陈莉的年龄来看,她应该是那种对小三深恶痛绝的人。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就看到小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本来没打算理她,可走过去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你看啊,现在都来暖气了,可她就只穿着一条浅粉色的薄睡裙,腿都是光着的!我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她睡裙上竟然全都是未干的血迹。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就赶紧问她这是咋回事儿啊,哎哟,那小张被我一叫人都惊了,哭喊着就蜷起腿往椅子上缩。”陈莉说到这儿,也在胳臂上搓了两下,显然是想起了当时那个场面来。 第八十九章 古曼丽的报复 “我当时都被她那样给搞蒙了,只能打电话把我老公,还有另外两位同事都叫过来,大家一块儿安抚了好半天小张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谁知道她竟然说她身上的血迹是她家养的那只狗的,说是吴总在家无缘无故发脾气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的,她看不过去了就回了几句嘴,谁知道吴总突然冲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出来。他们俩养的那只狗平时很乖的,我们邻里邻居从来就没听它叫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它不停地对着吴总狂吠,还扑上去咬了他的脚踝。吴总一急眼竟然就对着它一刀砍了下去。” 陈莉的脸上堆满了浓浓的恐惧,别说她了,我想象着那个画面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顿时觉得眼前的饭也不香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还好我没再多吃几口,因为陈莉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是让我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小狗被吴先生一刀砍下,竟然还奇迹般的活着。你要说他真是一下子了结了这个小动物,我可能还没觉得有多瘆人,可他那一刀正巧砍在了那小狗的脊背上,小狗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已,鲜血迸溅而出,全喷在了张女士那条浅粉色的睡裙上,张女士吓呆了,当场就瘫坐在地上尖叫起来。 谁知这还不算完,吴先生看到了血流不止的小狗,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歉疚的意思,他的眼睛里反倒是迸射出了一种诡异的光芒来,紧接着,就像是一头久未进食的饿狼一样扑到了地面上,先是用舌头舔着地面上温热的血液,之后就直接把头埋在抽搐的小狗身上用力吮吸起来。 张女士呆若木鸡,坐在一旁完全忘记了动作,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满脸享受的吴先生,看着他一口口的茹毛饮血,生吃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从陈莉的言语之间我也听出来了,吴先生和张女士回来以后,肯定给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我们在t国发生的那些事,想来吴先生也是自己心里有鬼,不敢宣扬。我不禁松了口气,起码此事牵扯不到我身上来。尽管如此,我还是跟陈莉说自己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建议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儿,以后有机会再约。可陈莉却叫住了我,说这些才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阴暗心理,好奇亦或是其他,反正我还真就重新坐下,继续听她讲起了后面的事情。 那天几个人听完张女士的讲述都和我现在的反应差不多,可他们还是觉得这是张女士和吴先生的家事,所以最后还是劝她回去跟吴先生好好地谈一谈。陈莉当时还劝说张女士,让她实在不行就再带吴先生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那次意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让陈莉死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劝,竟然彻底把张女士推入了火坑,葬送了她年轻的生命。 打那天起,就没有人再见过吴先生和张女士两个人,起码没见着活着的他们。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礼拜,一天清早,一位家属院里的老人出去锻炼的时候,在吴先生的楼下看到了他,吴先生双目圆睁、仰面朝上躺在地上,他身下是一大滩粘稠的血迹。 吴先生是从他家的阳台上摔下来的,为什么要说摔而不说跳呢,他们在报警后警察很快赶到,对吴先生的尸体和现场进行了一系列的勘察,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吴先生不是自杀。这么一来,与他同住的张女士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警方封锁现场,上到吴先生家里去抓捕张女士,可不管他们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声,最后没办法只好撬开门锁打开了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扑面而来,而房内的情景更是让门口的人都捂嘴干呕了起来!地板上血流成河,白色的墙面上也被喷上了鲜血,而地上还有很多白色的连着肉屑的骨头,还有粘连在一起的碎肉。 听到这儿我已经大概想象出那个场面了,连忙朝陈莉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恶心是恶心,但是有一件事我感到十分困惑,警察既然判定吴先生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么那个凶手究竟是谁呢? 我突然想起了p雄之前在holidayinn里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吴先生以后出事了,也没法再来找我了。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吴先生虽然可恶,但在我看来他罪不至死,而且我们都收了他的钱,却最终没能救得了他的命,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沉重。 我匆匆告别陈莉走出了餐厅,出来后,我给大伟打去了电话,我说我想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那种。 大伟竟然什么都没有问我,只说让我把地址发给他。 上了大伟的车,我突然发疯似的尖叫起来,我脑子里全是陈莉刚才说过的那些画面,一幕幕都是那么血腥而真实,大伟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搂过我紧紧抱住,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就只是让我尽情发泄。 我逐渐平静下来,却还是一言不发,大伟也没说话,只是放开我,重新发动引擎。 他把我带到了一家酒店顶楼的酒吧,没有给我点温和的啤酒或是女士鸡尾酒,而是直接叫了一瓶威士忌,在放着球冰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递给我。 我几口喝完,火辣辣液体的顺着我的喉咙流进了胃里,也冲上了我的头顶,让我一下子就有了醉意。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借着酒劲儿把吴先生的事告诉了大伟。 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震惊、恐惧,或者也会有一丝愧疚,可是他却表现得十分镇定,这让我很不解,问他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吗?按说如果当时我们重新找来一位有法力的阿赞,让他来为吴先生施法解决古曼丽的事情,那可能吴先生和张女士就不会丧命。 大伟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对我说:“圆子,你既然决定和p雄合作了,就要学会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一定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情绪失控吧?而且我告诉你,p雄没能解决古曼丽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而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耗费法力去处理这个事情,对大部分阿赞来说,供奉者是自愿把阴牌请回去的,破了规矩他们就活该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第九十章 整装再出发 理智上我同意大伟说的话,但是感情上我还是很难接受一个我曾经认识过、打过交道的人,竟然突然就没了,并且还死的如此凄惨。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爸妈轮流进来骂我,说是以后再这么喝酒的话就让我别回来了。 我感到十分委屈,但是我知道自己决不能把目前经历的这些事告诉他们,因为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法替我解决,只能替我瞎操心。 我又在家里宅了一个多礼拜,最后我感觉自己都快闲得长毛了,就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有没有团带。 “你活了?”他打电话过来,笑着问我。 吴先生的事给我的心蒙上了一层雾霾,这段时间我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来,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我甚至感觉自己都不会笑了,我妈还怀疑我得了抑郁症。 我告诉大伟,如果我再不上团,家里恐怕就要给我介绍工作了。我们家人对待抑郁症的态度就是,这都是闲出来的病,所谓无事生非,无论如何都得有事儿干才行。 “哈哈,我知道了,这样吧,你等我把手边的工作安排一下,我找个相同行程的团跟你一块儿出去,这次咱们去个海岛,刚好可以带你去放松一下心情。” 大伟答应的很爽快,而且他明显是想逗我开心,又和我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我拿出计算器算起了我和p雄之间的那笔账,算完以后我一头的黑线,和他约定的时间已经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快俩月了,我竟然只做了二百六十五万,距离跟他约好的三千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呢。 大伟说什么要给我们安排去海岛的团,让我放松心情,可我看他是真不替我着急啊,他这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活好剩下的每一天吗? 说起来,最近我梦到那个黑衣男人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伟,可我一想到他上次知道我做了入门以后那生气的样子,就有些退缩,算了,还是等有机会了再告诉他吧。 两天后大伟通知我收拾行李,说他下午就来接我上团,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厮怎么就不能早点儿通知呢,每次都是这种临门一脚,把我搞得十分紧张。 我们去的还是t国,不过这次我们去的是南边的pj岛。 飞机上大伟又给我开始讲起了鬼故事,说pj岛在零四年曾经发生过海啸,主发地虽然不是这儿,但也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因此葬送了很多人的生命。有一部米国灾难片就是在这里取景的,主要讲的是一家四口来这里过圣诞节,遭遇了海啸,最后一家人死里逃生重新团聚的故事。 大伟说海啸发生的时候死伤惨重,这边好多酒店门口都成了临时的停尸场,遇难者的尸体都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被一块儿大大的白布盖住。在那之后很多酒店都会传出闹鬼的传闻,甚至有些离岛还请来了上百名高僧,连着做了三天三夜的祈福法事。 大伟的话并没有吓到我,反而让我感到十分悲伤,这种不可抗的自然灾害总是能触发我内心的悲悯。他看到我听完以后情绪有些低落,随即就换了个话题,开玩笑似的问我刘洋最近怎么样,拿了那八百万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我的确也被他逗笑了,说我最近都没怎么跟她见面,估计这家伙是拿着钱逍遥去了。 我和刘洋的关系就是那种有事联系没事蒸发,我们之间的友情从不需要维系,但谁都撼动不了。 不过说起刘洋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次跟她说陈女士秀恩爱的事儿的时候,她似乎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我心说千万别出什么乱子,等我回头有空了一定要好好跟她讲讲陈女士的故事。 这次去p岛,我团上都是些小年轻,看名单,连超过三十五岁的都没有,而且男女比例也十分不协调,一共十八位客人,竟然只有四位男士。这让我看得可真是有点儿懵,我一边填表一边拿给大伟看,问他为什么给我找这种团,我可怎么做自费呢。 “你不能用带t一地线路的方法带这个团,我给你说啊,虽然都是t国,但是p岛的自费主要做的是出海的离岛,还有精油spa这些,虽然也是有一场秀,但是这个在自费里占不了多大比例。” 大伟讲的很认真,跟个老师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那副严肃的样子,突然就有点儿想笑。 “这次过去咱们还是同一家酒店吗?”我问他。 “对呀,行程都还是一模一样,到时候要是你那边出海的自费没做上去的话,我就帮你跟导游请个假,让你跟着我的团玩儿。”大伟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我气得大骂他是个乌鸦嘴,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话说的这么满,说不定到最后还得他请假来蹭我的团呢。 “哈哈哈,那不可能,我是谁呀,我带团以来从来就没有卖不出自费过!倒是你,好好配合一下你们导游,之前给你排的那俩团,人家导游可是都跟公司抱怨过,说你啥也不干整天上了车就睡觉。我说你也是的,你又不是个游客,哪儿来这么多觉呢?” 我脸一红,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遇到了那么多怪事儿,晚上都不敢睡,只能白天在车上补眠呀。 “那倒也是,哎,我给你说啊,p岛这边怪事儿更多,要不你考虑一下,晚上还是跟我拼房得了,这样我也能少给地接社结一间房费,这不一举两得了?” 我瞪他一眼,觉得他今天怎么怪怪的,才几句话竟然就跟我开起车了,以前真跟他拼房住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不正经过啊?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大伟这么说,其实一方面是因为看出我心情压抑,想要调动一下我的情绪,可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他是真怕我又会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毕竟以我之前几次的带团经验来说,我遇上奇葩事儿的几率已经远远超过了别人领队一辈子遇上的了。 第九十一章 我的导游是个结巴 p岛的机场不大,不过从机场开到酒店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接我们的导游和我同姓,让我们叫他p杨。这位p杨看上去最少也有四十五岁,长得挺壮实,个子也挺高的,不过有一点我从见到他开始就很好奇,他作为一个导游,竟然是个结巴。 别误会,我对结巴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但是作为导游而言,流利的口才是最基本的工作技能,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这一行的。他还带了一个助理小弟,他介绍说那是他的侄子,这个小弟的中文倒是说得挺溜,但就是太冷漠了,脸上老挂着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p岛的酒店和m城的完全不同,都有一种度假山庄的感觉,楼层也不是很高,顶多不会超过三层,比起m城的繁华,我更喜欢这种悠闲自得的感觉。 我们比大伟到得早,于是我就抓紧时间给客人分好房间,正要跟他们一起上楼时,却被我的导游p杨叫住了,他一脸诚恳地问我有没有带行程单,说想去我房间和我聊一下行程安排。 我之前从没来过,听他说要跟我谈行程我立马就有些心虚,不过同时我心里也生出了一丝警惕来,我心想他作为导游,怎么能没有行程单呢,为什么还要看我的?我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最后看他一脸的老实相,年纪也不小,便勉强答应下来。 p杨挺高兴,吩咐他小弟在楼下等,之后就帮我推上箱子先行一步走在了我的前面,我也没客气,跟他有说有笑的上了电梯。 这边的房间很大,一进门右手边有一个大大的洗手间,往前走就是两张木质大床,其中一张格外大,看着应该是kingsize的,躺三个人都不挤。 房间最里面,窗帘拉开外面有一个小阳台,还放了两张舒适的躺椅和一个茶几,我瞬间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这可是比我住的那些m城猛鬼酒店好太多了呀! p杨进了屋,就径自往阳台走去,我心想他应该是为了避嫌,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我们俩坐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肯定露怯了,因为他聊着聊着,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是第一次来。我索性也没瞒着,就直接承认下来,还说我其实刚入行,算是个新领队。 “啊,我我我,我跟你讲啊,我们这边,很,很邪门的,这这家酒店,就就就闹鬼啊。” 我听他说话是真的累,反正大伟一会儿就来了,就是闹鬼我也不怕,我心想我经历的事儿多了,闹鬼算什么。 可他接着说:“那那那个,我其实,之,之前是t北中文学校的校校......长。” 我简直听不下去了,差点儿就跟他说我我,我真想换了你!还校长呢,我看他这样子,就是当个导游都挺费劲! 换他这话我可不是胡说的,我是真的准备等大伟来了以后就跟他商量把这个导游换掉,就他这么说话,我要是能做成自费就怪了,不被客人投诉我就该阿弥陀佛了! 他又结巴着给我讲了会儿酒店闹鬼的故事,我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看到大伟发来微信说他已经到了,问我住哪间房,我就立马起身开始赶人。 “p杨啊,时间也不早了,你看,要不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杨,杨大妹子啊,你你,你可以叫我杨,杨大哥啊。”p杨也跟着起身往里走,但是却在我房间中央站住了:“那那,那你怕不怕啊?你怕的话,我我,我可以睡在这张小,小床上哦。” 我瞬间头皮发麻,心想t国这些导游怎么都是些这种玩意儿呢,连忙摆手说我不怕,还说让他快走,他小弟恐怕都等急了。 “没,没关系的,我已经交代他,自己去外宿的酒店啦。”他解释道。 我立马说那你们既然有外宿的酒店你还不赶紧去,明天别起晚了耽误了行程。 “我不想和,和那小子住一间,他他,他脚臭你知道吧?” 我受不了了,直接拉开房门,跟他说:“p杨,您还是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他也不急,还真的就走出了门,然后还不死心的回过头来跟我说:“那那,杨大妹子啊,你真的不怕哦?那那,我就真的走了哦。” “p杨啊,好久不见啊!”这时候,大伟的声音及时的出现在走廊上,我像是看救星似的看着他。 “哦,p伟啊,又,又来视察工作啦?”两人明显就认识,而且听p杨的口气,他应该知道大伟是旅行社的老板,这让我不免有些好奇,按理说大伟这个身份,这些导游是不应该知道的,要知道也应该是这边地接社的老总们才对。 “呵呵,不算不算,我就是来陪女朋友玩的。”大伟说着,就在p杨错愕的眼神下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我也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 “这下你就放心了吧,她当然不会怕喽。”大伟笑道,我被他说得脸立马烧了起来,扭了一下肩膀挣脱了他搂住我的手。我这个动作被p杨看在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撒娇,于是他立马哈哈着跟我们告辞,然后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你说你有没有脑子啊?竟然还敢把导游往房间领,你这么做不就等于在暗示人家吗?”大伟见p杨走了,立马就换了一张脸,不悦地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我揉着被他敲疼的额头,抱怨道:“我怎么知道他要干嘛,他刚才明明是说要和我商量行程的嘛。” “我晕,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商量行程你不能在楼下商量啊,再说了,那行程表你看得明白吗?你知道都有什么行程你就跟人家商量?” 我真是败给他了,连连点头称是,说他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这么玩了。 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我想换导游的事情,就问他知不知道p杨是个结巴,没想到大伟竟然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还问我怎么了。 “还怎么呢?你别跟我说你是专门给我选了个结巴导游啊!我知道地接社一般安排导游的时候都会先和咱们组团社确认的!” 其实我哪会知道这些呀,根本就是为了唬他。 第九十二章 姜还是老的辣 “是我选的呀,有问题吗?”大伟显然很享受看我气鼓鼓的样子,还在继续跟我卖关子。 “当然有问题了!他结巴怎么带团啊?到时候卖个自费都要你你你你半天!哎呀我求你了,你给我把他换了吧,我真是无福消受这样的导游,我连行程表都没看过,又不会讲解也不会推销的,你这不是给我下巴底下垫砖,非得让我全程挂蛋吗?” 大伟哈哈大笑,摸了摸我的头顶说让我别想那么多,还说不要小看p杨,他可是个老导游,套路深得很着呢。 我无奈了,我还想着就凭我俩这关系,他说什么也会给我换了这个导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决绝。 我气得跟他说了声拜拜,直接一把关上了房门,隔着门我还能听到他在外面哈哈大笑的声音,让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大伟就住在对面的缘故,我感觉很心安,而且更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我也没有梦到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这段时间老是梦见他,虽然他只是安静地站在我的床边也不说话,但还是严重的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老是给我一种我没睡着的感觉。 第二天起来,我去敲了大伟的房门,叫上他一起下楼吃饭。开门的时候,大伟头发乱蓬蓬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你起来这么早啊?”他揉了揉头发,一脸费解。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以为是我把时间看错了,一看手机已经八点半了,我把屏幕对向他,问这还早吗? “p岛这边的行程很轻松的,一般第一天都要到十一点才出发,p杨昨天没有告诉你吗?” 我不敢告诉他昨天我一路上都在开小差,压根儿就没听到集合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我早早就来敲他房门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起都起来了,我肚子也有些饿,就催促他赶紧洗漱,跟我一块儿下楼吃饭。 大伟很无奈,叹了口气闪身让我进去,我直接来到了他的阳台,发现他的房间竟然是个海景房,阳台直接面朝大海,海面在葱绿树木的遮挡下泛起点点波光,甚是好看。 “你真够可以的啊,给自己安排了一间海景房,这也太假公济私了吧!?”我冲着洗手间的方向一通叫唤。 大伟刷着牙走出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邀请过你了呀,你自己不来嘛。” 看着他这张酷似金载沅的脸,我竟然有一瞬间的痴迷,不过随即便开口怼他:“刷牙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儿快点儿,我饿死了!!” 早餐的种类比较简单,但是环境简直好到无可挑剔,外面有一个实木搭建的露台,刚好就和沙滩相连接,可以一边看海一边吃饭,海风徐徐的吹拂在脸上,那种感觉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吃完早饭,我们俩在沙滩上散了会儿步,直到集合时间快到了我们才各自回归自己的团上。 上了车,我这才理解了大伟说的p杨的方式是什么。 p杨虽然结巴,但他却很有学识,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吧,但比起一般导游,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多数游客都是初来乍到,对很多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经常会随手指着一棵植物问这是什么花、这是什么树这样的问题,我之前一直觉得这样的客人很难搞,心想我要知道这些就去做植物学家了,还带什么团呀,可是p杨居然都能对答如流,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起码让人对他多了一分信赖和尊重。不光如此,他还特别风趣,在车上把客人逗得直乐,而且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结巴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我们竟然第一天就把自费全都收齐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我说的这个姜不是别人,就是大伟。 p杨在车上还给客人讲了昨天和我讲过的鬼故事,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个女孩竟然被吓哭了。 和这个女孩一起出来玩的还有一男一女,她和那个女的应该是闺蜜,而那个男的像是在追求她那个闺蜜,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女孩看那男的的眼神也太过温柔了,就像是她喜欢人家似的,反正他们这关系挺乱的。 p杨不光讲了鬼故事,还讲了他们这边本地人养小鬼的习俗,我心里暗笑,他可真是个老油条,才第一天就开始铺垫起坲牌来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好多人都表示很感兴趣,追着他,让他再多讲点儿。我对这种话题避之不及,索性也把大伟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可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p杨,你说的这个养小鬼,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能让我求什么来什么?” 我回过头想去看看说话的人是谁,结果竟然就是那三人行里的唯一男性。 我可能是被p雄影响到了,最近心里变得特别阴暗,看到是这男的在问,我就暗戳戳地想,他是不是想把人家俩闺蜜都通吃了呀,想完我自己都鄙视起了自己。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了睡意,索性闭着眼睛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p杨看大家都挺有兴致,就详细地讲解了阿赞是什么,小鬼是怎么做成的,还有一些他们这边广为流传的关于养小鬼的案例。他讲的头头是道、绘声绘色,别说客人了,连我都听得饶有兴致。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三人行里的男的竟然跑到了我们司陪餐这边,很郑重地问p杨有没有买小鬼的途径,p杨摇头说他就是给大家讲解民俗,至于哪里请他真是说不上来,还说他只知道哪里能请到正牌。 看着那个男的失望而归的背影,我心想p杨没有路子,我有啊!我想着就看向大伟,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我,于是我把他叫到一边,我还没说话呢,他就先开口了:“你是想给他卖个小鬼?” 我点了点头,说这可不是我主动推销的,人家是自己问上门来的,不做白不做,再说了,这都过去快俩月了,我才完成了二百六十五,剩下的都没影呢。 第九十三章 拆二代的烦恼 我原以为大伟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这是他自己公司的团,交给我这个煞星带,他本来就心里直打鼓,现在我又动起了卖小鬼的心思,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添堵吗?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点了点头,说让我抽空找那个男的聊聊,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要请。 大伟还问我知不知道养小鬼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个东西和阴牌是两码事,我把p杨在车上的介绍告诉了他,然后很苦恼地问如果那哥们儿真要请的话,怎么把这玩意儿从t国运回国内。 “搞得你能卖出去似的,别担心,你要真卖出去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有了大伟的保证,我立马就开始行动了,当天下午我就去找了那个男的。 这三人行里面,男的名叫钱斌,那个早上被吓哭了的女孩叫王莹,而那个闺蜜的名字很特别,她叫鲍一凡。 我找上钱斌的时候,他正在给鲍一凡当舔狗,那个殷勤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应该姓钱,而是应该姓狗。 我把他叫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想请一个小鬼,他一脸怀疑地看向我,明显是不相信我能有这个路子。 “我在m城认识一个阿赞,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法力很高,别说小鬼了,做出的阴牌都很霸道。”我强忍着恶心,把p雄吹捧的像是个世外高人。 钱斌还是有些怀疑,问我是怎么认识那个阿赞的。我叹了口气,心想难不成我要跟他说是因为自己之前着了人家的道儿吗?我自然是不能这么说了,就告诉他之前我有一位客人中了虫降,经人介绍去找了p雄解降,结果两下就解决了。 我的话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趣,告诉我说他之前在国内的坲牌店里就咨询过小鬼,本来是想直接买的,但是又怕人家找来个假货坑他,最后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今天听p杨提起,他就又来了兴趣,决定直接从t国请一个带回去。 我告诉他这不可能,p雄人在m城不说,他要是拿个干尸上飞机的话,海关安检首先都过不了,更别说回国以后万一碰上了稽查du品的警犬了。 钱斌很是失望,问我那他是不是就没办法请回去了,还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坲牌店的老板当初肯定也是打定主意要坑他一笔。 我笑着说办法肯定是有的,我有个朋友可以帮他想办法运送回国,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也不清楚了。 我的这句话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让我这就帮他联系。 我本来不想问的,因为这种事情我其实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问他请这个小鬼回去是想要干什么呀。 听完钱斌的讲述,我突然感到汗颜,心想我真是被这个妻妾成群的p雄给带歪了,怎么就能把人家看成了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人呢。钱斌不光是没想过要把白莹和鲍一凡俩闺蜜都收入麾下,反而这事儿跟她们俩压根儿就扯不上关系。 钱斌今年二十八岁,是一个妥妥的拆二代。不过这拆迁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祖上留下的一栋五层楼的自建房,靠收租过日子。 他父母都没什么文化,母亲爱打麻将,父亲爱和朋友喝酒吹牛,都没怎么管过他,所以他只上到初中就辍学了。辍学之后的钱斌和村里的不良少年混到了一起,逐渐也成为了一个别人口中的混混。 几年前他们村收到了拆迁通知,开发商给他们一次性赔了十几套房,钱斌的父母留了五套,剩下的全都卖掉换成了现金。 俗话说叫花子放不住隔夜食,钱斌的父亲拿了钱就立马给自己置办了土豪三件套,先是在x市地段最贵的地方买了一幢独栋别墅,又给自己和钱斌各买了一辆宝马高配,最后还在朋友的怂恿下花重金开了一家空壳公司。 说是空壳,倒不是说他这家公司就什么都不干或者专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买卖,而是说钱父游手好闲了一辈子他一天都没有工作过,他公司的所有项目都是由他那些吃喝玩乐上的朋友操刀的,他自己则是压根儿就没踏进过公司半步。 那时候钱斌也才二十二岁,家里一夜暴富,他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每天就带着他那群少年时候认识的混混们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也从不过问家里公司的经营情况。 这几年这家公司从未给他们拿过一分钱的利润,反而是钱父的朋友美其名曰说要扩大公司规模,屡次让他们加注投资,而钱父也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朋友,说拿就拿,当时在他看来这些钱握在手里也是闲着,投出去了还能用来以钱生钱,何乐而不为呢。 前年年底的时候,钱父的朋友跟他喝酒,给他提了一个项目,说是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商,开发新楼盘的时候资金链突然断了,目前正在到处筹钱拉找股东。朋友问钱父要不要赌上一把,虽然他的那点儿钱在人家眼里也只是九牛一毛,但毛也是毛呀,当个小股东,哪怕就是按比例分得几十套房产再倒卖出去那也是很可观的。 钱父尝过这种甜头,连具体情况都没问,一拍大腿一咬牙就把这事儿给应了下来。然而这些年钱父坐吃山空,当初卖房的那些钱都是只出不进,再加上平日里无度的挥霍,钱父这时候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了。他一琢磨,心想反正等房子建好了,他就什么都有了,于是就用他们剩下的这些房子,还有他的大别墅拿去抵押贷款。 钱父把贷来的钱一把都投了进去,之后的日子里他每个月焦头烂额,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还贷,钱斌和他母亲都因此责怪钱父,认为是因为他的鲁莽冲动,才致使他们原本宽裕的生活变得十分拮据。每当他们抱怨的时候,钱父就会带着他们去看那片正在建造中的楼盘,指着其中一栋盖到一半的楼告诉他们,说这以后就都是他们家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楼盘逐渐成型,终于进入到了销售环节,可就在这时,开发商却告诉了他们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原来这个楼盘因为手续不全,竟然没有销售许可证。 开发商说如果想要办下这个销售许可证,就必须要继续往里面投钱,可这时候钱父连每个月还利息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往里面投呢? 第九十四章 碌葛的禁忌 钱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就一病不起,直到现在。 钱斌说到这儿,明显变得十分烦躁,双手在脸上不停地揉搓着。 他这个情况我多少也能理解,我们家也是因为遭遇变故,原本十分优渥的生活条件也突然改变了许多,虽然不至于像他这样负债累累,但我心里也免不了有很大的落差。 可是我听了这么久,还是没想明白,这跟他要请小鬼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有一个开火锅店的朋友,本来生意差的都快要关门了,结果他在咱x市的一个坲牌店里请了个古曼童回去,没多久,他的店竟然就被打造成了一个网红店,到现在生意都特别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每次过去吃饭光排队都要等一两个小时,我朋友前段时间都把他的宝马换成保时捷了。” 我暗暗咂舌,因为他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刚刚出事的吴先生。 “古曼童是有招财的功效,但是你爸开发的那个楼盘现在不是没法销售吗?销售不了你请啥也没用啊?”我不解道。 “哎呀,我不是要招财,我是要许愿,许愿让他们有办法销售那个楼盘呀!” 钱斌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摆明了一副“你怎么连这都想不到”的样子。我有点儿想笑,心说咱俩谁傻呀,你这么厉害还能混成现在这样吗。 “我给你说呀,这事儿只能成功,决不能失败!这两年我简直活得比狗还不如,我跟鲍一凡早就认识了,那会儿她追我我没同意!谁能想到现在老子没钱了,倒追她,她反倒还不乐意了。”钱斌愤愤不平道。 我想了想跟他说,我可以帮他联系那位阿赞,但是我只能给他保证货是真的,至于效果我没法承诺,而且我还告诉他,这个事儿我只负责给他牵线,之后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千万不能来找我。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啊,你只管帮我找来就行,以后等我东山再起了肯定忘不了你的好!” 我连忙摆手说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干好我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成,对金钱没那么大的欲望,说完我就起身走开了。 接下来我给p雄发去了微信,问他那里有没有小鬼,价格多少。 没过多久p雄给我回过来电话,一接通他就嘿嘿笑着,说稀客啊,我还以为你改行了呢。 见我没回话,他又接着说:“小鬼我手上没有现成的,不过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做,怎么,你那边有生意了?” 我把钱斌的事儿大概给他说了一下,顺道还问他这种事情请小鬼有没有用处。 “小鬼的力量当然是很霸道的啦,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讲明白哦,供奉小鬼的规矩很多,一旦犯了禁忌就一定会遭到反噬,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的话我也没办法解决的哦。” 我让p雄告诉我都有哪些规矩,说我会去和客人沟通,然后我再次和他确认价格。 “首先我们不要把它叫小鬼啦,碌葛不是很好听咩?价格的话你报一百万吧。你记住一定要告诉人家,碌葛是不能够见光的,一旦见了光法力就会减弱,除此之外也会惹怒里面的阴灵。还有呢,其他阴牌都是用物品供奉,而碌葛是要用供奉者的鲜血供奉的。” 我惊叫一声,说拿血怎么供奉啊?难不成每次供之前还得先找人给自己抽一管子血吗? “不用那么多,用针扎破手指,滴一两滴就好啦。碌葛是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要放在很隐秘的地方供奉,特别是不可以碰到别的液体,尤其是别人的血。其他的就和养小孩一样,买多些玩具供奉给他,平时还要多做善事,放生回向给他。” “嗯......基本上就这些喽,我跟你说啊,制作小鬼很麻烦也很耗费法力的,你可以跟他讲,让他成愿以后给我送回来,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有后顾之忧,我们这边重新加持一下还可以再拿去卖。” 我把这些记下,挂断电话以后我就把钱斌叫到一边,把p雄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一百万?软妹币还是t铢啊?我的妈呀,就算是t铢那也得二十万啊!我之前去坲牌店里问的只要五万而已啊。” 钱斌似乎是被我的报价给吓到了,惊得瞪大了眼睛。我有点儿心虚,因为之前大伟告诉过我,p雄的报价是专门针对旅行社游客的,肯定要比市场均价高了不止一点点。 即便如此,我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的报价虚高了,于是我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说别的,光一个婴尸都得多少钱了,你说的五万那种我听都没听说过,但是你要觉得贵,那你就请那个五万的呗。” “不不不,你说得对,二十万就二十万,免得到时候请了五万的没效果,我还得再来找你请。”钱斌咬着牙说。 我对钱斌有了些好感,觉得他别的不说,起码挺大气呀,而且他说的不无道理,要是真花五万请了个假货回去,那他到时候岂不是还得再掏腰包吗? 见他爽快答应,我立马表示让他现在就付钱,我让p雄马上开始制作。 “那可不行,我把钱付给你算是怎么回事啊,再说了,那我得看着他做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拿个别的什么玩意儿坑我呢?” 我错愕地看着他,说咱们现在在pj岛,你准备怎么看着他做呀? “嗐,我二十万都掏了,还差这张机票钱吗?这样,我给你也订一张,咱一块儿过去。”钱斌大气地表示。 我愣住了,问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随时都可以呀,看你。” 我想了想,跟他说我现在正在工作,肯定是走不开的,而且理论上他也不能脱团。结果钱斌一拍脑袋,就说那算了,等回国以后再说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瞬间凉了一大半儿,心想这离回去还有五六天呢,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变卦啊。 晚上我把钱斌的事儿告诉了大伟,大伟安慰我说,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不来,让我一定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我心想大伟说的也对,本来我这次出来就没想干这事儿,就是出来散心的,钱斌的事儿要能成的话也只能算是个意外之喜。这么一想,我心里也就放下了。 第九十五章 奇怪的三角恋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团队吃喝玩乐,因为p杨早早就做完了自费,所以整个团我没有一丁点压力,我也没再和钱斌谈过请小鬼的事儿,因为我明白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的道理,把他催得狠了,他反倒会觉得我有什么猫腻。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钱斌倒是主动和我走近了不少。跟他们三个玩了几天,我也总算是把他们的关系理清了。白莹其实并不是鲍一凡的闺蜜,而是钱斌的发小,俩人从小在一个城中村里长大,父母都是朋友。之所以白莹和鲍一凡走得近,其实也是因为钱斌的关系。 鲍一凡比钱斌小了三岁,俩人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当时鲍一凡就是个初出社会的小姑娘,见到身材魁梧,挥金如土的钱斌心里立马就泛起了粉红泡泡,可那时候的钱斌每晚混迹在夜店里,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哪里还能把这么一个小丫头当回事儿呢,可他也没说破,面对鲍一凡的追求,他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乐在其中。 直到钱父把家里的钱都投出去以后,钱斌没钱再去潇洒,身边的人也说散就散,他这时候才想起鲍一凡的好来,可这个时候的鲍一凡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这些年她也不是只一心一意追求钱斌,身边也换了不少对象,所以当钱斌找上她的时候,俩人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钱斌倒成了曾经的鲍一凡。 白莹一直都喜欢钱斌,这一点钱斌虽然没说,但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不光他知道,鲍一凡也肯定能看得出来,毕竟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三个却都没有挑明。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次的团竟然是白莹给三个人报的名,就连团费都是她掏的。 鲍一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可能她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斌再不济也是个拆二代,,更何况,钱斌背后还有一个为他挥金如土的拆二代白莹,并且还愿意为了钱斌给她花钱。无论是哪种可能,应该都比她这些年谈过的那些对象有料很多。 说实话,他们这三个人我着实有些看不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钱斌是个渣男,可能是因为他在鲍一凡面前表现得太过卑微了,竟让我觉得他有些可怜,甚至还有些期待,希望他真的能够从我这儿请个小鬼,改变他的现状。 这几天我玩的很痛快,白天我带团,晚上大伟就带我,把芭东逛了个底儿朝天,我甚至还因为喝得太兴奋,在一家名叫老虎的酒吧里爬上了别人钢管舞的舞台尬舞了一场。 p雄中间给我发过一次微信,问我客人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把电话扔在了一边。 我仍旧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个站在我床边的男人,但是慢慢的我也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大多数时候我都会翻个身继续睡觉。 几天后,这场短暂而快乐的旅程结束了,我把钱斌请小鬼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在机场取完行李,我和大伟准备离开的时候,钱斌却突然叫住了我。 我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我才恍然大悟,想起他叫我的理由。 “看来你都把我的事儿给忘了啊!”钱斌半开玩笑地抱怨道。 我连忙道歉,跟他说这两天玩嗨了,的确是忘了。 “我刚才一下飞机就查了,今天晚上就有一个航班飞m城,我这事儿宜早不宜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过去一趟呗。” 我反射性的看向大伟,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就有些踌躇,于是我跟钱斌商量,能不能我把p雄的联系方式给他,让他自己联系。 “那可不行,我又不认识他,我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万一再被骗得回不来了怎么办啊!?”钱斌夸张地说道。 我顿觉有些好笑,指着自己的脸问他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个女骗子。 “那肯定不是啊,哎呀,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平时自己出门最远就是去过上海,其他的要么就是跟团要么就是跟朋友,特别是出国,这次去pj岛还是我第一次出去呢。” 钱斌这么一说我就有些理解了,虽然他前几年手里是有些钱,但是毕竟是个没上过几年学的暴发户,对自己熟悉的地方以外的地方他都会有些露怯。 我无奈地看向大伟,问他怎么办。 “现在排今晚的团时间太紧张了,这样吧,我陪你们跑一趟,但是咱们不能在那边久呆哈,我回来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呢。”大伟叹了口气,说道。 钱斌听了以后,目光有些玩味的在我和大伟的身上游移了一阵,然后他突然笑了,很大气地说:“得嘞,你俩把护照信息都发我,我先给咱把机票一订。” 我表示十分诧异,不是说他都穷得债台高筑了吗,怎么还这么大方,再说了,一个碌葛得二十万大洋啊,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直到我看到他身后推着箱子走出来的白莹,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也没等大伟拒绝,直接笑着答应下来。不是我抠门儿,这趟本来就是去给他办事的,没道理让我们买单啊。 我先是回家收拾了一番,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行李,把箱子里的脏衣服换成干净的,然后休息了一会儿就推着箱子往出走,我妈有些怀疑,叫住我问我这是要干嘛去,我回了她一句“去工作”,就走出了家门。 去机场的路上,我收到了一条刘洋的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想跟我约个饭,我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但是我又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刘洋发了几个捂脸狂笑的表情包,问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我很无奈,说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欠p雄三千万吗,这玩意儿欠的是钱,还的可是命啊! 刘洋笑得花枝乱颤,说:“你放心,你这么努力肯定没问题,我对你有信心。” 我问她是不是找我有事。 “不急,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她都说不急,那我就更不急了,于是,我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便安心的关掉手机,登上了去往m城的飞机。 第九十六章 恐鸟症患者的终极阴影 登机前我已经和p雄联系过,所以我们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p雄在m城的豪宅。 这次给我们开门的女人有些面熟,也是p雄其中一个“老婆”,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过来p雄家的时候,从他怀里抱走他女儿的那个女人。 钱斌见到这栋豪宅的时候,表情和我当初一样,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都有点儿想笑,觉得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修行之人就应该过得苦一些。 p雄还是在上次的那间屋子,上次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次突然明白,这间屋子里竟然一件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十分空旷。 见到我们来了,p雄也没有起身,就只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朝我们点头微笑,他穿着一身短袖的白色麻衣服饰,手臂上的刺符全都露在外面。 我一直都有些好奇,p雄如他所说是一个黑衣阿赞,可是他却没有一件像样的黑色服饰,不光是他,阿赞炳和阿赞颂宾也都是只爱穿白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对着p雄挤出一丝假笑,然后就直截了当地道明来意。 p雄挂着他的招牌微笑,点头表示清楚,然后他双手抱起旁边地上放着的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大约女子小臂大小的东西,起身就往门外走,示意让我们跟着他。 我心里一阵不耐烦,本来连着飞了两趟就特别累,我心想他装什么高人啊,既然要出去,那刚才干嘛不直接让他老婆把我们带过去啊。 当然了,我也不敢开口抱怨,就只能拉着大伟的袖子跟在他们后面。 p雄把我们带到他别墅的后院,我刚一走近,就看到了一个,不对,是一群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我害怕所有禽类,鸡、鸭、鸟,所有带羽毛带翅膀的东西都让我感到头皮发麻。而在今天之后,我更是对这些东西有了更深一层的恐惧。 后院看起来跟他的别墅风格很不搭,就像一个热带国家农村的院子。院子的最里面搭了一个茅草屋,茅草屋的两边围着两圈栅栏,里面都是走来走去的鸡。 p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把那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用右手抱住,然后用左手把栅栏上的小门拉开一条缝,顺手从里面拎出了一只鸡。他抓鸡的手法十分娴熟,一手钳住那只鸡的翅膀,蹭的一下就提了出来。 我不敢看,但余光还是瞟见了那只鸡在他手上奋力挣扎的样子,哎呀,我真的是浑身难受的不行。 p雄拎着鸡,让我们跟他进去茅草屋里,我有些抗拒,脚步难以向前移动,可钱斌显然比我还要害怕,躲在我身后不停地把我往前推搡着,我都快哭了,扭头委屈的朝大伟瘪了瘪嘴,可他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害怕鸡,还以为我就只是单纯的害怕p雄,所以就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往进走。 茅草屋里的景象我真是无法描述,首先那股怪异的臭味儿就让我特别想吐。 这么说吧,这就是我想象中p雄应该生活的地方。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曼宾灵,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佛像,还有就是我之前在他芭城的家里看到的那些装着白灰,或者浑浊油液的瓶瓶罐罐,我在脑海里猜测了一下那些油的来历,心里更是泛起了一阵阵恶心。 p雄拎着鸡,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能看明白他的眼色,但我还是秒懂了。 “钱斌,你先给阿赞师父把钱结了吧。”我硬着头皮把这句话说出来。 “啊?哦,好!”钱斌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我说完,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那个,我直接转给你行吗?你帮忙转给阿赞。”他看着我一脸真诚,还有一丝乞求? 我表示非常不解,说:“你来都来了,直接跟他说呀,转给我干嘛?再说了,你不就是因为不想转给我才非得过来这一趟的吗?” “别,别逗了。”钱斌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看着他有点儿想笑,但还是给憋回去了,心想也能理解,普通人哪儿来过阿赞的法室啊。于是朝他点了点头,让他直接转给我。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我打开,看了眼上面的数字,朝p雄点了点头。  p雄毫不磨叽,见我确认收款了,他就直接盘腿就地而坐,开始施法。 这一次,我也被吓傻了。 p雄嘴里低声念咒,把右手上抱着的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他旁边地上,然后把左手上的那只鸡翻过来肚子朝上,一手抓着鸡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两只鸡爪用力抻开鸡的身体,然后他猛地朝着鸡胸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用力的往一边撕扯,鸡胸立马喷出鲜血溅了p雄一脸,他侧过头呸的一声,把嘴里的那块儿肉吐到地上,嘴边还粘着带血的鸡毛,而他手里的那只鸡痛苦万分,一边扭动挣扎着,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 我吓得跳到了大伟身上,把头埋在他怀里惊声尖叫!叫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奇怪,怎么没听到钱斌的动静呢?我从大伟怀里侧眼儿看他,发现他竟然已经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我耳边还能传来后面那只鸡扑闪着翅膀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后来,就只剩下p雄低声念诵经咒的声音了。 我迟疑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只见p雄已经把鸡翻了过来,让它肚子朝下,把血都流在了地上他之前抱着的那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上。 我忽然猜到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又觉得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那个东西。 p雄最后又把鸡像是塑料袋似的挤了挤,让它流出了更多的血来,最后把它的尸首随手扔在了旁边地上。然后,他从旁边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后面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铁丝网,徒手将网对折起来,他一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还一边在念诵经咒,p雄的动作十分熟练,那铁丝网在他的手里弯着折着,最后就变成了一个像是仓鼠笼子一样的东西,不过要比仓鼠笼大了好几倍。 做好了笼子,他念诵经咒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然后将地上那个淋满鲜血的东西用双手像是抱婴儿似的抱了起来。 我随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看他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第九十七章 由富到贫难 随着念诵的声音越来越高,p雄开始念几句就间断一下,朝着怀里的东西吹一口气,接着再念,再吹气,这样反复了很多次,然后在我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打开了那块儿红布。 接下来的画面就只能打上马赛克了,想必我不说大家也都能猜到,不过为了各位看官舒适,我接下来就用“东西”来代替那个马赛克里的东西。 p雄把那东西放进了他提前做好的大型仓鼠笼里,然后又找出了一些泛黄的白布放在手里搓线,按照我过往的经验,那些白布应该就是裹尸布了。 他搓了很长一条,然后绕着那个笼子不停地缠绕绑线,一边绑一边念咒,并在绑出的结上吹气,最后他将那东西完全封在了笼子里。 随后,他又拿了一个铁盘放在地上,点燃一根根蜡烛整齐的排放在铁盘里,然后又在上面架了一个铁架,把那个笼子放了上去。 看到这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光是我,除了p雄相信谁都看不下去了,我看了眼坐在地上发着愣的钱斌,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钱斌闻声看向我,但是他眼睛已经失焦,没有一丝光彩,目光完全是呆滞的,我从大伟怀里出来,想去拉他一把,但是下一秒,我的身体突然就像是被扔进了火堆里被炙烤着一样,我疼得又叫又跳,在我身上不停地拍打着,大伟见状立马打横抱起了我,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去。 奇怪的是,他刚踏出茅草屋,我身上那股灼烧的疼痛感就立马消失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在他怀里像刚才那只鸡一样扑腾了好半天才慢慢停下。 我刚想开口让他放我下来,就看到钱斌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嘴里发出女人般尖锐的叫喊,他跑到我们面前,指着后面茅草屋的门,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到了最后,他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一个恐鸟症患者竟然能够在有着如此浓重的鸡屎味的地方呆那么久!除了鸡屎味儿,半个多小时后,刚才钱斌来不及关上门的茅草屋也飘出了一股烤肉的味道来,说实话,那味道并不难闻,甚至可以说有些肉香味,但是我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烹饪材料,全身的毛发就都竖了起来,抱着大伟又是一通乱叫。 我们在院子里等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两条腿都有些打颤,于是我问大伟能不能出去坐车上等。 “你等一下,我过去看一眼。”大伟放开我,就要朝茅草屋走,我立马拉住他猛摇头,表示我还能再坚持一下,不走也行。 大伟却冲我安抚地笑笑,拍了拍我拉他的手,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他进去没过多久就又出来了,然后跟我们说,p雄告诉他加持好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让我们回酒店等。 三天?我去!他早这么说的话,我干嘛还要跟进来目睹那一切呢?我都抑郁了!!! 大伟没说话,笑着瞥了一眼我旁边惊魂未定的钱斌,我立马就明白了,我就是被这个狗东西害的,谁让他说要亲眼见证小鬼儿制作的全过程呢! 我心里有气,跟他说话也没客气,问道:“那个,你,还看不?这东西烤好还得三天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在这儿继续等,或者你想进去看也行,但是我可陪不了你了。” 钱斌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我,说:“别,我给咱们订酒店,你们可千万别走,别把我扔这儿啊!!” “你这会儿倒是怂了!你早干嘛去了啊?当初我说让阿赞给你发成品,看你那怀疑的小样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成品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我想怎么也比刚才那一幕和谐多了,我反正挺生他气的,要不是他,我也没机会看到刚才那个画面呀。 说话间,我们从原路返回,找到迎接我们的那位p雄老婆告辞,然后回到了之前租的丰田车上,由大伟开车往市区行驶。 路上钱斌用手机在网上给我们订了酒店,我一看,没想到他还挺阔气,居然订了一家连锁的国际五星,怪不得人家说由穷到富易,从富到贫难呢,从钱斌身上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你不是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吗,订这种酒店是不是太破费了啊?”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儿,我跟白莹借了三十个,除去请小鬼儿的二十,还有十个呢,足够咱们买机票住酒店的了。” 我很是诧异,说你这借来的钱难道都不用还的吗?省着点儿用不是就能欠的少点吗? “唉,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为了我的事儿跑这么一趟,不能让你们遭罪吗,你别看我这人,我其实仗义的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大言不惭啊,用别人的钱充大方,这种事儿反正我是肯定干不出来的。 到了酒店办入住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只订了两间房,而且还该死的都是大床房!我尴尬地都能在地面上抠出一个洞了,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吗?住一间房很正常啊。”钱斌说得头头是道。 我气极,问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是男女朋友了。钱斌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唉,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我们俩一来二去的时候,大伟已经跟前台把其中一个房间换成了标准间,然后把房卡递给我俩,对着钱斌正色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想多了。” 看着他严肃否认的脸,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发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说的也没错呀,我们俩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可是他这恨不得立马跟我撇清关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很不自然地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钱斌挑了挑眉,说你看吧,我都跟你说了! 钱斌眯着眼睛对我露出了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笑,凑到我耳边说:“别装了,你这失落都写脸上了!” 我气得直跺脚,使劲儿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和他这么一闹,我脑子里那点儿胡思乱想也消失了,只顾着跟他你来我往的斗嘴了。 第九十八章 走火入魔了 等待的这三天里,我们仨都很有默契,谁都没再提去找p雄的事儿,钱斌花起别人的钱一点儿都不手软,请我们在m城美美的自由行了一番。那几天我们玩的非常愉快,我也渐渐发现了钱斌虽然嘴巴贫了点儿,但他的本质并不坏,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对朋友很大方也很仗义。直到现在,我仍然会时不时回想起那几天的愉快旅程。 三天后,p雄打来电话,通知我碌葛已经制作完成,并且经过三天的加持,也已经压制住了里面阴灵的怨气,这样一来,钱斌只要按着规矩供奉就不会有反噬的危险。电话里p雄还打趣说,还以为钱斌是个胆大的,结果竟然只看了个准备工作他就秒变成了一个怂包。我没接他的话,心想当时被吓得跑掉的可不止是钱斌啊。 再次来到p雄家,看着眼前这栋漂亮的豪宅我深深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进去,一想到那俩栅栏的鸡,还有p雄干的那些事儿,我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次过来开门的是p雄的正牌老婆,起码在我看来是正牌的,因为他们俩之间有一个女儿,这种血缘间的牵绊是任何美女都比不上的。 钱斌明显很疑惑,小声问我这女人是谁,我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告诉他这也是p雄的老婆,还说他们俩有个孩子。 钱斌惊讶地轻呼一声,问我p雄为什么会有两个老婆。我斜睨了他一眼,告诉他p雄的老婆多着呢,我都记不过来了,我还问他是不是很羡慕这种生活。钱斌竟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一个就够了,感情这东西多了就不纯粹了。” 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情种,你别说,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恐怕还真能唬住一些恋爱脑的小姑娘。 我们说话间,就被p雄的老婆带到了之前那个空房间里,p雄端坐在蒲团上,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大小的木盒子。 可能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制作这东西的材料,所以我一改往日里过剩的好奇心,压根儿就不想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可我再不想看,p雄都已经伸手打开了,那木盒子里有一个焦黑的干尸,只有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我想起之前那个制作材料,突然觉得好神奇啊,这东西竟然能缩成这么小一团。 干尸的头部贴满了金箔,肚子上还缠绕着一骨碌经线,它的两条腿也紧紧地蜷缩着,它这个动作和形状,让我想到了那种快要生产的孕妇拍出来的四维彩超。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变态心理,不光一点儿也不害怕,看着看着,我竟然还越来越喜欢起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了,它就像是有一种很特别的魔力深深吸引着我,不仅如此,我甚至还隐约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 “圆子,圆子!”大伟的叫喊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啊! 大伟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出了房间,在房间门口还撞到了一个人,他仿佛问了句什么,然后就拉着我一直往前走。 我被他拉进了一个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然后用杯子接了一杯凉水从我的头顶直接浇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我打了个激灵,被这凉水激的突然回过神来,冲他大叫道。 我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记得,但又似乎不记得,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而他那杯冷水浇上来的时候,我的梦突然就醒了。 “你刚才魔怔了!”大伟说。 我“啊”了一声,随即便想起了那个盒子里的干尸,那焦黑的样子此刻回想起来突然令我毛骨悚然,可是,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害怕呢? “等会儿去问问p雄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不是也有过几次一遇到阴物就发作的时候吗?”大伟担忧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但很快我又摇头拒绝了,我打从心底里不相信p雄,我现在才理解了大伟当初说的“与虎谋皮”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我看来,我经历的这一切都是p雄有意而为之的。 我们在洗手间里呆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才回到了p雄的那个空房间里,p雄已经把木盒的盖子盖上,并且已经交给钱斌了,我看见钱斌拿着那个木盒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 p雄破天荒的没有让他老婆来送,而是亲自把我们送出了门口,临走前,大伟用t语跟他交流,俩人你卡我卡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我们订了第二天晚上的航班,因为钱斌的“木盒”还需要特殊的运送,大伟打算通过他长期合作的包机方把东西运回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得搭乘同一个航班。 钱斌为了表示感谢,请我们去市中心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自助,然后晚上我们又一起去ktv喝酒唱歌玩到了深夜。 可能是前一晚喝太多了,我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起来的时候,看到大伟坐在桌边,拿着手机像是正在处理公事。 我首先干了一件正事,就是给p雄把小鬼儿的费用转了过去,一共六十万铢。之后我就摸着咕噜咕噜抗议的肚子发起了呆。 “你饿了还不赶紧起来洗漱啊?”大伟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但是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哦”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欢呼着“终于要回家喽”走进洗手间。 我还是照例把这次赚到的八万块转进了我那张专属的银行卡里,虽然我平时大手大脚的,但是带团挣得的佣金已经足够我支付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拿着和p雄合作赚来的钱,我总有一种很心慌的感觉。 飞机要到晚上才出发,我们退了房,大伟和钱斌又陪我去逛了趟免税店,我在里面美美地进行了一场报复性消费。 第九十九章 与众不同的逻辑 回国后,钱斌拿到他的木盒向我们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坐上白莹前来接他的那辆白色宝马和我们分道扬镳。 我目送着那辆白车渐渐开离我的视线,问身旁的大伟,钱斌能不能得偿所愿。大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别人的事儿你想那么多干什么,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原以为我和钱斌在那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因为在t国那些天短暂的相处,竟然把我和大伟都当成了他的朋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之间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夜,我的精神也终于恢复过来,我妈一大早就跑来质问我,为什么这回带团时间这么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索性就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中午我去吃了一碗心心念念的螺蛳粉,一边吃一边拿手机追剧,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钱斌的电话。 “圆子,我给你说啊,我昨天晚上做入门了,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我梦到一个小孩冲着我嘿嘿直笑,笑得特别诡异,我给你说啊,我在梦里都感觉汗毛直竖!结果今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开始发高烧了,体温到这会儿都没退下去,你说我这又不咳嗽也不流鼻,啥症状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我去医院看啥科啊!” 我听他说完,根据自己的经验问他头疼不疼,有没有想吐的感觉,然后身上有没有觉得发烫? “我头......还行吧,倒是有点儿头晕想吐,但是你说的这什么发烫,这不是废话吗,我发烧身上能不烫吗?” 嘿,这家伙还真是,打电话过来求教,态度还这么拽兮兮的,我懒得理他,跟他说你有病就去看病,我又不是医生。 “行吧行吧,哎哟我给你说啊,这其他的还没啥,就是扎手指我是真下不了手啊,戳了好几下才戳出血来。”钱斌说着。 “得得得,你赶快挂电话吧!我正吃饭呢!!!”我一想象他说的那个画面,立马就觉得眼前的螺蛳粉都不香了,抱怨了几句我就直接挂断电话。 钱斌发烧的事情我没多想,只觉得他可能是着凉了或者是这段时间玩得太嗨累着了,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儿,彻底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吃过饭,我突然想起上次临走前,刘洋曾打电话找过我,当时因为着急赶飞机也就没跟她多说,也不知道她找我有没有什么正事儿。我想着就给她回了个电话。 刘洋听到我回来了很是兴奋,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饭唱歌,还说让我把大伟也叫上,于是我给大伟打去了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参加我们的小聚会。 “哦,知道了,晚上看情况。”大伟可能正在忙,没说两句就挂断了,我拿着电话一脸蒙圈儿,半天也没搞明白他这是来还是不来呢? 我和刘洋约在了一家日式烧烤店,晚上见到她,只见她潮牌卫衣下面居然光腿穿了一条小短裙,配了双黑色的紧腿高筒靴。我缩了缩脖子,说:“这都什么天儿了,你怎么这么强悍呢,这是要走秀啊?!” 刘洋打量了我一眼,看着我素面朝天,一身卫衣卫裤,还有脚下蹬着的小白鞋,她脸上尽显嫌弃,还说我继续这么邋里邋遢下去,怕是会孤老终死。 我也没搭理她,直接用手机扫码点单,把那些带着雪白点儿的和牛都点了一份,然后我还点了一瓶1.8升的清酒,说要和她不醉不归。 刘洋无奈地抚额,说我简直是掉进酒坛子里了。 肉一上来,我们俩大快朵颐起来,几杯酒下肚,我突然想起来,就问她上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不就是想你了嘛。”刘洋敷衍着说道。 我盯着她看了半晌,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们俩都认识十年了,她心里藏没藏事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嗯......你上次说你有个客人,从你那个导游那儿请了个什么牌,你还记得这事儿不?”刘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问道。 我表示当然记得,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带团时间没多久,从p雄那儿请牌的就只有陈女士一个人,加上她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那个,那你上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那男的就那样转性了?” 刘洋继续追问,她问得很急切,我隐约觉得她似乎不止是好奇,而是另有什么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想法,这让我一下子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我说:“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往这事儿上想,那陈女士前段时间都出事了!” 我把陈女士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全都给刘洋讲了一遍,我描述的绘声绘色,鲜血淋漓,目的就是想要吓退她,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可我没想到,刘洋对此事竟然和我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是说她男朋友因为吃醋,嫉妒,所以才伤了她那个朋友的?”刘洋问,我点了点头。 “那她那个朋友也的确是对她有意思呗?”她又问,我又点头。 “所以她那个男朋友也没有错怪那个人嘛,谁能受得了自己的对象给自己头上戴绿帽的呀?” 我无语,听她这意思,倒像是还觉得邓先生做的是对的了?不过她这逻辑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有点儿道理啊。 我端起手边的清酒一口干了,然后严肃地告诫她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她想都别想。其实看她这样子,我基本上也能猜出她问这事儿的缘由了,可我绝对不能让她误入歧途,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呀。 刘洋见我语气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提这事儿,岔开话题跟我聊起了大伟来。 不说还好,她一提到大伟,我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其实我一直都对一件事耿耿于怀,虽然我也没觉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超出友情的东西存在,但那天他在酒店里给钱斌那么郑重其事的说我俩不是男女朋友的这件事,还是有点儿刺痛了我。 我正想跟刘洋八卦这件事,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第一百章 借酒装疯 打电话的正是大伟,说他刚忙完,问我们吃完了没有,我看了眼桌上的残局和空着的酒瓶,跟他说已经差不多了,让他就别白跑了。 大伟嗯了声,说那他就订好ktv包间,让我们直接过去。 挂断电话,我起身买单,本来刘洋说了她要给我接风,但我现在也是不同往日了,和p雄合作的钱我虽然纹丝未动,但想到自己卡里已经有六位数了,我心里也不免有些嘚瑟。 收到大伟发来的地址后,我们俩就摇摇晃晃、醉醺醺地走出餐厅,打车前往ktv。包间里大伟已经点好了小吃果盘和啤酒,正在那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等我们,见我们来了他立马起身迎接,看到我舌头打结走不了直线,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人一旦喝多了,平日里再小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在我又喝了两瓶啤酒之后,我脑子里就充斥着大伟那天否认我们俩关系的画面,于是我借着酒劲儿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指着自己问他:“大伟,你觉得我丑不丑。” 大伟被我问的一怔,问我发什么酒疯,还说我当然不丑了。 “那我不丑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呢?”我红着脸,皱着眉头问他。 “我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我给你要瓶水吧?”大伟无奈地把我搂着他脖子的手拿下来,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气得跳起来大叫:“你给我站住!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 我这一叫,不光是大伟,就连跟我喝得差不多的刘洋也愣了,刘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问我这是怎么了,还说:“不对呀,你酒量没这么差呀?!” 我被最好的朋友这么一搂,心里的委屈全涌上来了,鼻头一酸,就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大伟叹了口气,也朝我走过来,用手指着自己问他到底是哪儿得罪我了。 我也不说话,就只是哭,最后俩人都没办法,竟然就不约而同地决定送我回家,我闹腾着不想走,说我还没喝够,但是也由不得我,大伟直接俯下身来,打横把我腾空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头交代刘洋,别忘了帮我拿包。 第二天睡醒,我头痛欲裂,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一口干完,我这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我去,我捂着脸只想找个地缝往进钻,心说这以后我还怎么见大伟啊。 就在这时,我枕边的电话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大伟发过来的,看来不光不能说人,连想都不该想啊。 “醒了吗?” 我尴尬癌都要犯了,盯着屏幕半天,最后还是打算装一回蜗牛,啥也不回了。 吃午饭时,爸妈不停地训斥我,让我一个女孩子以后在外面少喝点儿酒,再像昨天那么丢人的话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心说你们这话都说了几百年了,是不是该换换词儿了呀。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都是刘洋和大伟打过来的。我又翻了下微信,发现也还是他们俩,刘洋问我好点儿了没,还八卦的问我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大伟只发了一条,让我给他回电话。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他回了过去,心想他既然能给我打这么多通电话那肯定是有正事。 电话一接通,大伟上来就问我好点儿了没。我尴尬地嗯了两声,随即便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哦,是有个事儿,我最近太忙了,没空陪着你带团,刚好我给张倩排了个团,要不给你也安排个相同行程的?” 我一听立马答应下来,昨天闹了那么一出,我短时间内还真是没脸见他。但是他这个话我听着心里有点儿膈应,我问他是不是现在都不放心给我独自排团了,还非得要找个人跟我同行。 大伟矢口否认,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还安慰我说吴先生和李先生的事根本就怪不到我的头上,充其量就是我运气不好撞上了这种事儿。 我是真不爱听这句话,运气不好,要说我能力不行我还能接受,起码还有进步的空间,但是要说运气不好,那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正事,临挂电话之前,大伟突然问我:“对了,你昨天说我不待见你是什么意思呀?” 我一愣,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了,于是我连忙回道:“没没没,我就是喝大了,哎呀,我一喝酒就爱闹腾,你就当我发酒疯了吧。” 大伟低声轻笑,说了句:“别胡猜了,我挺待见你的”,之后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安静下来的手机发了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嗐,反正不管什么意思,我心里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几天后,大伟让我去他公司取计划,去的时候我面戴口罩,用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跟做贼似的不想撞上他,结果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就不在公司,办公室的计调说他去航空公司跟人家谈包机业务了。 晚上去机场的路上,我先后接到了两通电话,一个是大伟打过来的,抱歉地说他临时有事不能送我,这反倒搞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忙说不用,之前都是因为我们俩都要出发我才搭他的顺风车的。大伟又说让我有事就跟他联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不要擅自做主,我明白他的意思,跟他保证之前邓先生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又聊了两句,我电话嘟嘟嘟的响起了二线,我一看屏幕,竟然是钱斌打来的。 钱斌给我打电话让我很是诧异,因为自从那天我吃螺蛳粉的时候,我们俩通过电话,在那之后我们都没再联系过,我不知道他这时候突然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能怪我这么想,我身边这些接触了阴物的人,除了刘洋目前还算安全,其他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心里有些不安,忙跟大伟说了一声,就接通了钱斌的电话。 第一百零一章 奇葩单身客 “圆子,干嘛呢?出来喝酒不!?”钱斌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我真是......枉我刚才还担心了一下他,我有些不悦,冷淡的开口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哎呀,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喝酒呗。” 我一阵心烦,跟他说我要上团了,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要没什么事儿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是有点儿正事儿,你说我那个小鬼儿咋一点儿用都没有呢?”钱斌见我真要挂电话,立马转到了真题上。 这就对了嘛,有事儿说事儿,干嘛非要这么烦人的寒暄呢。我让他把从做入门以后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告诉我,然后等我到了t国,有机会帮他问问p雄。 “那天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发高烧,还头晕,烧了差不多两天才好,在那之后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个小孩,哦,对了,那个小孩的眉心有一个红点儿,看着就跟小时候大人给点的那种红豆豆似的。” 我看了眼时间,让他不用说的那么细,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觉得没用就行,还有就是他现在要让我干什么。 “哎呀,你别着急嘛,我跟你说啊,我做梦的时候就在想,这小孩可能就是我养的那个,结果我就跟他说让他帮帮我,想办法把我爸他们那个楼销售出去。” 我心想你这不是扯犊子吗,连销售许可证都没有,别说小鬼了,就是养个神仙那也帮不了你啊! 我心里想着,嘴里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知道啊,哎呀,但是我这事儿你也知道,那我不求这个我求什么呀?”钱斌说着:“这小孩也不回话,我一说完他就走了,然后他一走我就醒过来了,反正到了现在,我爸那边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这不,我把前两天急得又住院了。” 我听完他的话,跟他说,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人家p雄的碌葛没效果呀,为什么不先试着求些现实点儿的东西呢? “我求别的干啥呀?我请他就是为了让我爸这楼盘起死回生,别的东西我也犯不着请个干尸回来呀!” 钱斌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还说他每天扎一次手指头疼得要命,这么看来这二十万算是打了水漂了。从他的话里我也能听出来,钱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就只是单纯的后悔请了这个碌葛回来。我想了想,跟他说要不然我去找p雄问问,看能不能让他把这东西退了,哪怕就是退一半的钱回来也行啊。 “不用不用,唉,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抱怨几句,好家伙我要是敢跟那阿赞来这套,他万一给我下个降头啥的,不对,说不定直接就把我也烤成干尸了?!” 我无奈了,骂了一句“无聊”就挂断了电话。 在机场和张倩碰面后,我给客人办完手续,张倩悄声问我要不要她来帮我开行前说明会,我想到之前都是大伟开的,自己一次都没试过,便婉言谢绝了她。 我这个说明会开得出乎意料的成功,客人们似乎也很信服我,等待登机的时候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去了t国几次,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老领队,但这条线路里的行程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得出来。 我的导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听口音应该祖籍也是云南那边的,他和我见过的那几个男性导游都不一样,为人十分正气,对我也客客气气的,没有丝毫越矩的言辞或者行为。 我这次带的是个中老年团,团上年龄最大的一位奶奶今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了,而最年轻的也要五十多岁,大部分都是夫妻,就只有一位男人是只身一人出来的。 这个中年男人姓钟,我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我们去t国是七天五晚的行程,可这个人竟然全身上下就只挎着一个腰包,手边连个行李都没拿。我当时还问他,有没有需要托运的东西,可他一脸疑惑地指着他的腰包问我,这个还需要托吗。 我看这钟先生也不像是个神经病啊,虽然年纪少说也有快六十了,可长得却是仪表堂堂很是斯文,个子也很高大,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肯定还是一个大帅哥呢。我当时心里就在暗戳戳地想,他这一个腰包别说衣物和洗漱用品了,怕是连条内裤都装不下,t国是个热带国家,他难不成准备连着一周都不换衣服吗?我真的是醉了。 最奇葩的是,他竟然只穿着一件短袖polo衫和一条大短裤只身前来,连一件外套都没有穿,要知道现在x市的温度都已经降到零下了啊! 因为钟先生的与众不同,我一路上就老是特别关注他,每天晚上走完行程回到酒店,我还会给张倩八卦这位客人,说来我这眼神儿也真的是够毒的了,果不其然,最后出事的还真的是他。 这件事儿还要从行程的第三天说起,那天我们已经在芭城了,下午逛四坊街的时候,我和张倩找了个甜品摊坐在那儿一边喝东西一边等客人,我们俩聊得正热乎着呢,我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说起来我每次带团出来,最糟心的事儿就是接电话了,因为跟我关系要好的几个人都知道我在t国,他们一般都会发微信给我,不会给我打电话。以我过往的经验,这时候有电话或者微信语音通话打进来,保准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我一接电话,就是那位奇葩的钟先生。钟先生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咕哝着,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似的,我把电话的音量开到最大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我有些不耐烦了,就让他大声一点儿,告诉他我听不清楚。 “那个......我,我......”钟先生说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心想他平时挺能说的呀,在车上比导游的话都多,而且他除了身上的汗臭味儿让人难以忍受以外,性格可以说很好相处,导游做自费的时候他没少在一旁推波助澜,也是多亏了他,我们下芭城那天就已经把自费都收齐了,他这时候这状态......这是在闹哪出啊? 第一百零二章 尴尬的帐篷 看钟先生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的跟他说,有事等会儿见面再说。可钟先生立马表示不行,必须得现在说。 我无奈了,我说你要说就赶快说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哎呀,领队,要不我现在过来找你,你们在哪儿啊?” 我表示同意,心里疑惑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在电话里说难道还说不明白吗?挂断电话后,我给他用微信发去了位置共享,让他按照这上面的路线过来找我。 钟先生一到,我和张倩只看了他一眼,嘴里的斑斓奶茶都差点儿喷了出来,我俩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都是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位腰包从不离身的钟先生,此时腰包下面鼓起了一个大大的帐篷,要不是他脸上焦急羞愤的神色,我和张倩肯定都会以为他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了。 我们俩都是席地而坐的,目光所及之处刚刚好就对上了那个帐篷,尴尬的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 钟先生似乎看出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窘迫,很不自然地把他的腰包往下拉了拉,然后盘腿坐到了我们桌前。 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此刻我和张倩就是那个“别人”,我连瞅钟先生的脸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垂下头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哎呀,领队,我这有什么事儿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钟先生又急又羞,伸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钟叔叔,您这种事找我我也没办法啊,您要是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可以去找咱们导游聊聊哈。”我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连正儿八经的男朋友都没谈过,怎么好意思跟他聊这种事情,只好一个劲儿的把他往导游那儿推,而且我也在想,他这什么情况啊,通常人不都是在“那种”条件下才会出现他这样的反应吗? “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找什么找啊,你可别再开我玩笑了呀领队。” 我看着他那张虽然有些年纪却还算好看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禁有些疑惑,问他如果不是想去那种地方的话,干嘛要来找我呢。 “我给你说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在那儿买炸鸭下巴呢,这,突然就这样了,唉,我一路跑过来,被别人是指着脊梁骨的骂啊!”钟先生说着,老脸都有些憋红了。 我问他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说没有,我又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问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后背都出汗了。 “感觉嘛,就有点儿疼,但是也不是很疼,诶,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钟先生语无伦次地回道。 我张了张嘴,心想这种事情他干嘛要来找我啊,我是个领队没错,可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瞟了眼张倩,只见她全程都在憋笑,但是明显也没什么别的主意,我只好打电话给导游让他过来,导游在电话里问我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也不好意思说,只让他自己过来看。 几分钟后导游找到了我们,他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钟先生,随即目光便停在了钟先生的腰包下面,面露尴尬。不过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导游,见状立马有了和我最初一样的念头,于是便问钟先生:“大哥,你是不是想去洗个t浴啊?” 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这不是我头一次带团了,自然知道导游口中的t浴指的就是那种特殊服务,钟先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他稍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导游指的是什么,忙摆手道:“哦不不不,我可对那种玩意儿没兴趣。” 导游听了一脸疑惑,问他那他这样是在干什么。导游大哥一边问,还不动声色的朝我身边挪了挪,摆出一副要保护我的架势。 “哎呀,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种人啊!”钟先生百口莫辩,急得汗珠子直往下滴。“我刚才都跟领队说过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买东西买的好好的,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呢,谁知道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啊!” 听完钟先生的辩解,导游又朝他高高鼓起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头沉思起来。 钟先生见他不说话,一脸愁苦地说道:“我这样也没法儿继续跟团走了,要不你帮我叫辆车,先送我回酒店去吧。” 导游还不死心,想了片刻突然问钟先生:“你那个地方这两天有没有被什么虫子咬到啊?” “不可能啊,这地方又不是别的什么,那要是被咬了我肯定能感觉到啊!”钟先生否认。 “那你有没有在公共卫生间里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导游大哥的话让我怀疑他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只能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懂地看向张倩,没想到比我大了几岁的张倩也是装出了一脸懵懂,我俩看着对方超越奥斯卡的演技对视一眼,最后都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我们俩这一笑,钟先生更是无地自容了,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没,没有啊,我都这岁数了我,我还能干什么呀!” 听他说完,我们几个都陷入了沉默。我和张倩就不用说了,那是尴尬的,可导游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眼看着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导游叹了口气,从包里数出了一千八递给钟先生,说看来他是没法参与自费项目了,还是叫辆车把他送回酒店吧。 钟先生一脸无助,开口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这个岁数的人肯定是不敢一个人在国外这种陌生环境里自由活动的,看他那可怜样,我只好硬着头皮提出陪他一同回去酒店。 张倩拉了拉我,冲我直摇头,导游也是一脸担忧地劝阻我,说这种事情我一个女孩子陪着不合适。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可我却觉得这位钟先生奇葩是奇葩了点儿,但不至于是他们想象中那种无耻下流的人,所以我还是坚持要把他送回酒店。 导游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我把自己的大包递给钟先生,让他挡着,然后我们一行人便出了四坊街,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临上车前导游还是不放心,叮嘱我如果有事就马上给他打电话。 我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开门上了副驾。 回酒店的路上钟先生一直苦着一张脸不停地抱怨,说是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竟然因为这种事情搞得什么都玩不成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就只能闭着嘴目视前方。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来分钟,我突然接到了大伟的电话。 第一百零三章 夜半急诊室 我一接听,大伟急切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什么情况啊?这种事儿你能跟着去吗?你这不是胡闹吗?” 我愣住了,问他什么什么情况,他在说什么呀? “行了!p田都告诉我了,你别打岔!” 他说的p田就是我的导游大哥,我正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的导游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叫p田都告诉你了呀?你监视我?” “什么监视!?我是怕你出事,专门拜托人家照顾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那个客人什么情况啊?”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说话这么冲,跟我爸训我似的。我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钟先生,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大伟汇报这边的情况。 “我现在还在路上呢,要不我微信跟你说吧。”我真是郁闷了,想想这种事情我也只能打字跟他说了。 “行吧,那你保护好自己啊,一会儿让你客人自己回房间,你就回去你的房间里,别忘了把门上的安全闩挂上。”大伟显然是意识到了我的囧劲儿,还是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我在微信上给他编辑信息,里面不知道写了多少个xxx,又用了多少个奇形怪状的表情包,以此来代替我说不出来的话。发给大伟之后他只回过来一条“这些导游都跟我说过了。” 我气得牙痒痒,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我问他你都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呀。 “你问问你客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看到大伟给我发过来的这条信息,我真是觉得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心想钟先生又不是中了降头,他让我问这话干什么呀? 但是既然我带的是他们家的团,他就是我的老板,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问钟先生。看到他用我的包紧紧地护住那个位置,我真是心里一阵恶寒,心想我刚才就应该在四坊街买个曼谷包备用了。 钟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就一脸无辜的朝我摇了摇头,他说自己平时脾气好、性格好,从来也没有跟人吵架结仇过,还问我问他这话干什么。 我只好讪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因为我总不能跟他说是我老板让我这么问的吧。 我把钟先生的话回给大伟,结果车都开到酒店楼下了,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车一停稳,钟先生立马用我的包挡着自己冲下了车,还不忘回头告诉我,让我先帮他把车费垫上,等会儿会转给我。 我在后面不停地喊他,说我的包都在你手里我拿什么帮你付车费呀!可钟先生却像是身后有鬼子追他似的一溜烟儿就窜进了电梯里。 好在我平时有给小费的习惯,口袋里经常备着些零钱,无奈之下我只好翻遍了短裤上的口袋,终于凑出了四百铢递给司机,其实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刚才离开的匆忙,导游大哥也没把车费告诉我。 司机把手上二十面额的票子点了点,然后又笑着给我递回来五张,还伸出手给我比了一个三,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我这钱是够了,不然的话就尴尬了。 回到酒店房间,我到了门口才想到我的房卡还在包里,我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敲钟先生的房门,万一他真是大家想象中那种人面兽心的色魔,那我岂不是就羊入狼口了?想了半天,我还是去了酒店前台重新要了一张房卡,这才进到了我的房间里。 我刚休息了没一会儿,大伟的电话就过来了,问我客人现在什么情况。我跟他说我也不清楚,因为客人现在已经回去他的房间了,我还抱怨说这客人把我的包都给毁了。 大伟哈哈直乐,安慰说我这算是因公损失,让我在免税店里挑一个包,回去后找他报账。 我这会儿哪儿有心情跟他贫呢,直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万一明天钟先生还好不了的话,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拿我的包挡着吧,而且这后面就回国了,他这么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先别急,等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劝他就医了。”大伟安抚道。 就医,唉,我一想到这边医院坑爹的收费,嘴里就发出了啧啧的声响,但是想想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我们俩又闲聊了两句就挂电话了,挂断后我洗了个澡,早早就睡下了。 还好我睡得早,才得以在钟先生大半夜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起床气,接听后,钟先生语气十分慌张,直言他需要去医院,并且现在就得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啊,明天早上去不行吗,这个时间叫车的话还得把导游叫醒,太不方便了。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再不去就要出大事了!”钟先生听起来都快哭出声了,我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来,问他什么情况。 “哎呀,都紫了,憋紫了!!!”我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忙劝他别着急,我马上联系导游。 唉,我这运气真的是无法形容了,团团都要出点儿怪事儿,我一边打电话给导游,一边心烦意乱,嘴里都骂出三字经了。 把情况跟导游一说,他也十分焦急,让我通知钟先生五分钟后下楼,我问他自己要不要跟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得跟着,不然的话万一晚上钟先生有个什么情况,他明天还得带团,怕耽误了行程。 我们带着钟先生来到芭城珍珠国际医院,我看着眼前的医院大门苦笑连连,心想恐怕有好多领队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地方还有家医院叫珍珠的。 导游直接带着钟先生冲进了急诊室,我因为是个女的不方便跟进去,于是只能站在诊室外等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突然传出来钟先生杀猪般的叫声。 我想象不来那个画面,也不知道医生对钟先生做了什么,但是那声音之惨烈,想来也不是什么舒服的治疗。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导游扶着钟先生出来,我目光忍不住朝那儿看了过去,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钟先生的脸都皱到了一起,显然还在忍受着极大地痛苦,我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垂下了头。 一名翻译带着钟先生去缴纳诊费,我和导游站在医院大厅里等着,我悄悄询问导游,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先生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导游大哥看着我神秘地笑笑,然后用手给我比了一个打针的动作。我立马头都缩到了脖子里,心想我滴神呐!那得多疼啊!!! 第一百零四章 我不是榴芒 钟先生缴完费,朝我们走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滑稽,有点儿像我小时候看过的卓别林哑剧。 他这种情况我也不好上去扶他,就只好等着他缓慢地朝我们移动,花了整整五分钟才好不容易走到医院大门口上了车。 一路上我听到钟先生坐在后排把他的牙齿咬得嘎嘎响,用鼻子喘着粗气,虽然碍于我在场不好喊叫,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一定很疼。我给大伟发了一条微信汇报工作,说“钟先生已经就诊接受治疗,目前已无症状。” 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钟先生显然恢复了不少,把我的包还给我,不停地向我表示感谢和歉意。和之前的行程一样,还是从芭城一路进店,直到进入m城。 我和张倩几乎在每家店里都会撞见,我借机把钟先生昨晚的事给她八卦了一番,在那之后,我们俩的目光都老是追着钟先生跑,而且有意无意都会盯在他那个腰包上。 下午寺庙是购物的最后一站,司机把车子停在寺庙的院子里,然后就有一个所谓的义工上车来介绍坲牌,就在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听着义工讲解的时候,后排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把掌声。 我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回头查看,别说我了,连“义工”都愣住了,因为后排的一位阿姨竟然一巴掌打在了钟先生的脸上。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妙的感觉,正要过去查看,导游就先我一步冲了过去。 “你看看,你看看啊!这个老流氓,怎么能这样呢!!!”那位阿姨指着钟先生的腰包朝导游大喊大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导游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立马会意,忙替钟先生开脱道:“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大哥是因为身体有病才会这样,昨天半夜我们还带他去了医院呢!”见阿姨不信,导游又接着道:“你看本来咱们做自费的时候最积极的就是钟先生,但他昨天都没能跟咱们一起参加,那就是因为他生病了呀!” “什么病?啊?什么病?我看是他脑子有毛病!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怎么!”阿姨说着,就用手抚着胸口喘了起来,我一看吓坏了,忙跑过去扶住她,心想可千万别再有事儿啊! 阿姨的丈夫也上来安抚她,还说:“哎呀,我看人家老钟不像是那种人,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家家的,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意思呢?” 她丈夫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啊,阿姨听了气得更是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我扶着她坐下,手不停地帮她拍抚着后背,并且也作证说昨晚钟先生的确是去医院接受治疗了,我也陪同着一块儿去的。 我说完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导游,昨天不是都治好了吗,怎么又发作了,怎么着,难不成这还是个慢性病不成?而且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立马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果然钟先生犯病的这个时间点和昨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感到十分费解,要不是我相信钟先生的为人,我可能都要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呢,邪术......降头?我忽然觉得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呀,可钟先生究竟是得罪了谁呢? 我想不明白,只好发微信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大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大伟很快回过来,竟然说他昨天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才会让我去问钟先生有没有得罪过人的。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既然钟先生不肯说实话,那就只能问一问p雄了。 p雄接到我的电话很是开心,问我是不是又有生意了。我心想这人心里怎么就光是钱呢,我甚至怀疑他在他手机上备注的我的名字就是“生意”俩字。 我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把钟先生的事告诉了他,问他这个属不属于邪术的范畴。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把p雄问住的一天,他在电话那边墨迹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可能也是不想放弃这单生意,就还是说让我把钟先生带过去,给他看了再说。  等了半天也劝了半天,那位阿姨终于骂累了,可能也自觉没趣,最后不了了之气鼓鼓地下了车,跟着团队去寺庙参拜了。 钟先生没有下车,也没法下车,只能躲去了大巴的最后一排,我等着人都走光了,这才朝钟先生走了过去。 看着我慢慢走近,钟先生难掩尴尬,有些无措的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停在原地跟他说话。 “叔叔,我想跟您说个事儿,但是您得要抱着一个开放的心态来听,要觉得我说的是无稽之谈,那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行吗?”看到钟先生狼狈不堪的窘相,我在离他三排座位的走道上停住了脚步。 钟先生表示自己没什么不能听的,让我尽管跟他说。 “叔叔,我带团有一段时间了,我感觉您这情况不像是生病,倒有点儿像中邪了,我觉得与其去医院让人扎针,你还不如考虑一下去找一位阿赞师父给看看。” 钟先生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显得有些错愕,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中邪和阿赞这两个词。 “这个,你说的阿赞师父是干嘛的呀?”他问道。 我给他解释了一遍,怕他不相信,我还又专门给他说了些t国这边的邪术巫法等等,其中我用第三人称给他讲了我自己的事儿。 钟先生听后有些怀疑,却也很震惊,称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我笑了,说我之前也想不到,但是事实证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钟先生虽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的确容不得他想太多,所以他直言说让我想办法帮他联系,如果可以,他愿意去尝试一下。 我相信他肯定是昨晚经历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治疗,不然的话,他现在早往医院跑了,哪儿会考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不是很倒霉 我当着钟先生的面给p雄打去了电话,问到他现在人在芭城。这下我就有些犯难了,因为过了这家寺庙,我们就要进到m城了。 我想了想,p雄刚才也没拒绝我,还说让我先带人过去看看,这就说明他也是很想做钟先生的这单生意的,既然这样......于是我直接问他能否赶来m城跟我们汇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客人这个事情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他解决的哦。” p雄回答的很谦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起来总觉得他这不像是谦虚,而是在跟我卖关子,不过既然他不明说,那我也就可以全当没这回事。考虑了一下钟先生目前的情况,就直接建议p雄赶来我们今晚下榻的酒店。 “宅阴阴啦,我还没有讲完呢,如果过去以后解决不了问题的话,也要让你客人付我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哦,这个我不跟你分的。” 我一听就头大了,说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吗,解决不了的话你收什么钱呀? “哇!我开车过去不用烧油的咩?”p雄夸张地提高了音调。 我没辙了,抱歉地看向钟先生,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他。 钟先生比我想象中要爽快得多,说如果这位阿赞师父有真本事的话,那就尽管让他来试试,他愿意付这三千块钱。 我松了口气,把我们今晚要入住的酒店名告诉了p雄,让他现在就往过赶。 因为我们的大巴还没有开进m城,我也没法带着钟先生单独离团,好在寺庙是今天购物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到m城就只剩下了二十多公里。 那位阿姨上了车,嘴里仍在骂骂咧咧,显然拜佛都没能消除她心里的怨愤,阿姨的丈夫几天来都和钟先生相处的十分融洽,所以在听到我和导游说钟先生是因为疾病原因才有了那种反应后,也在不断地劝慰自己的老婆。 钟先生一直躲在最后一排,把头埋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一声不吭,让人看着都觉得他很可怜,但是目前看来也只能这么着了。 四十多分钟后,好不容易挨到了m城吃晚餐的餐厅门口,我也顾不上吃饭,等客人全下车了,我就马上跟导游打了声招呼,让他叫了车,拉着钟先生就逃离了团队,直奔酒店而去。 p雄虽然开的是私家车,但也没有这么快,我一个没出嫁的小女生当然是不可能和这样的钟先生呆在一起了,到了酒店,我在前台取了房卡交给钟先生,便和他各自回房,电梯上钟先生告诉我,等事情解决了之后,会把之前的车费还有这次给p雄的钱一并转给我,他还对我表示了感谢,说无论能不能解决,都十分感谢我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回到房间,我先是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粘腻腻的感觉,然后便敷上面膜躺在床上给大伟发微信,我告诉他自己已经找了p雄,并且还和他约好了在酒店碰面。 大伟给我回来电话,第一句就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说我已经带钟先生回酒店,安排他回房休息了,我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洗完澡在敷面膜。 “你敷面膜干嘛?为了见p雄啊?”大伟的语气我真有点听不懂,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爽?我回怼他说我就是回来没事干,保养一下不行吗,难道女人保养自己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吗? “唉,你当我没说吧。哦对了,我等下给张倩发个信息,让她陪你一起去见p雄他们,她回来之前你不要单独行动。”大伟被我怼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答应下来,然后开始抱怨,说为什么这种事都被我碰上了,我还问他有没有后悔把团给我带。 “切,后悔的话你有药吗?唉,不过你说的也对,别人带了那么多团都没事,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大伟这话,明摆着就是在揶揄我。 我也有点生气,跟他说:“我倒霉倒霉,我就是被你说霉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咒我了?” 我们俩又互相损了一会儿,这才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透过猫眼一看,原来是张倩赶到了,我急忙拉开门,就看到张倩的手里还拎着一袋盒饭。 “大伟说你肯定没吃东西,让我给你带过来的。”张倩笑眯眯地,若有所指道。 一看到吃的,我顿时也觉得肚子咕咕作响,连忙从她手里接过饭盒打开大口吃了起来。张倩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问我钟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我跟她说反正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又把我的大包借走了。不用我说,我们自然都明白他借走我的包代表了什么,张倩打趣说,如果她是我,肯定以后都不会再碰那个包包了。 吃过饭,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儿,p雄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到了,问我在哪个房间,我直接把我对面钟先生的房间号报给了他,然后就也带着张倩一起过去敲门。 钟先生打开门,手里竖着抱着一个枕头,见到我们他立马侧身让我们进去。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样进去很不合适,于是拉着张倩站在门口,不停地朝电梯口张望。 “叮”的一声,p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见他来了,我这才和张倩一起走进了钟先生的房间。 钟先生看到p雄,腾出一只抱着枕头的手,想要和p雄握手,可是p雄却只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不把枕头拿开我怎么看嘞?” 看来p雄是打算速战速决了,上来就要让人家钟先生把最难堪的一幕暴露在我们眼前。我和张倩同时别过了头,为了避免尴尬,我们俩都把目光放在了p雄的脸上,只见他一边的眉毛高高的向上挑了挑,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好像他在强迫自己憋笑似的。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本地人?”p雄问道,还是他那陈腔滥调的老说辞。 “我没有啊,昨天领队也问我了,可我真的没有得罪过谁啊,我这人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儿,怎么可能招惹了别人还不自知呢?” 第一百零六章 随地小便也有禁忌 p雄听完点了点头,就走到钟先生身旁,让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钟先生很不自然地坐下,然后又用枕头把自己遮挡起来。这一次,p雄也没再阻止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扣住了钟先生的头顶,接着就闭上眼睛默默念诵起来。 听到他念诵的声音,我的头就立马开始晕了起来,身上也开始发烫,就好像自己在站在一个火圈里一样。 p雄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很快就彻底站不住,一头倒在了钟先生的床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还在想这p雄究竟是在给谁施法,钟先生还是我啊? 在我半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似乎像是看了一场电影,看画面应该是在晚上,在一条漆黑寂静的小道上有一个亮着黄色光牌的小吃车,光牌上画着沙爹烤肉串之类的图片,而旁边的小桌子上就只有一个正在喝酒吃肉的客人,从背影看上去竟然是钟先生。 钟先生已然喝得有些微醺,干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掏了一张一千面额的钞票递给小吃摊的老板娘,然后也没等找零他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钟先生忽然停下来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应该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又加快脚步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又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这一次,他转过身来,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就走到了一棵大树前面,我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因为钟先生竟然是要就地方便。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然后戛然而止,我等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 然而当我睁眼的时候,我眼前那副景象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倩正拿着一个毛巾准备往我额头上放,我有点儿惊疑地环顾四周,发现p雄还在那儿按着钟先生的头顶念诵经咒,而我则是躺在了钟先生的大床上。 我抓过张倩手中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就坐起身来,刚才那种晕眩和灼热感也不见了踪影。p雄在我起身的同一时间停止念咒,转身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对钟先生说道。 “你是没有得罪过人,不过啊,你得罪了阴灵。” 钟先生没听懂,问他什么叫阴灵。 “阴灵就是你们普通人说的鬼喽,”p雄淡淡道:“你是不是有在路边小便过?” “啊?应该有吧,这谁能记得清呢,男人嘛,这个,没那么多讲究!”钟先生被p雄说红了脸,垂着头语气含糊地回答。 “哼,没那么多讲究?你低头看看自己再跟我说讲究吧。”p雄冷哼一声,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因为我突然觉得他挺有意思,我心想你一个色狼,怎么还有脸教育别人呢? p雄回过头冷冷地睨了我一眼,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国内有很多男人,吃饭喝酒之后就会在路边随意小便,可是在我们t国,这是绝对的禁忌。” 他这话没乱说,这种情况在国内的确是屡见不爽,尤其是在夏天的烤肉摊上,经常能看到那种光着膀子的男人,喝完酒后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对着旁边的树干撒尿,我很讨厌这些人的这种行为,可他们却并不会感到尴尬,就好像露鸟是一个男人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一样。 可是反感归反感,这和禁忌怎么能挂的上边儿呢?我不解地皱着眉头,沉默着等待p雄继续往下说。 “时代在变,我们生活的环境当然也会发生变化,你脚下踩着的柏油路,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一片土地,而这片土地也有可能曾是一个乱葬岗或者坟场。钟先生,你小便的那棵树,很高大对不对?”p雄说着说着,突然没来由地问向钟先生,只见钟先生都听蒙了,愣怔片刻后只朝p雄点了点头。 “你知道它为什么那么高大吗?那是因为那棵树下埋了一具尸体,尸体腐烂后产生的营养滋养了那棵大树呀。” p雄自问自答地说着,我们都听得目瞪口呆,但是我心里也能大概猜出来个所以然了。不光是我,在场的人瞬间都听明白了p雄的意思。 钟先生突然“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出。 “哎呀,怪不得我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我梦到自己不知道为啥就躺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然后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就朝我身上尿尿,我还听到他说话,但是他说的是什么我一醒来就都忘了。” 我心想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知道的话昨天也省的受那一针之苦了,还省得p雄再屈尊跑这一趟。 “对啊,别人对着你的身体小便你什么感觉啊?”p雄抬起眉毛,嘲讽着说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尿也尿过了,这,我这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钟先生急了,连忙伸手抓住了p雄的胳膊。 “我能帮你查出来,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咯,不过嘛......”p雄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这是又要开始谈价钱了。 “不过什么?大师,我求您救救我,我这虽然没什么痛苦,但是我要以后每天都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出门啊?” p雄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勾起嘴角笑道:“你不用急,办法我有,但是这个很耗费法力,所以我的收费也自然不会低的,啊,不过嘛你也说了,这没什么痛苦,如果不舍得花钱的话,其实也不用非得施法解决。” 我挑了挑眉,心想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呀,钟先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不彻底解决了这个事儿的话,那他以后出门不就得挎个更大的腰包,直接挡住重要部位吗?!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画面,而张倩显然也在同一时间和我想到了一块儿,我们俩对视了一眼都没憋住,就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我们这一笑把钟先生搞得更尴尬了,忙问p雄要收多少钱。 第一百零七章 收复阴灵 我还以为p雄又要五十、一百的喊价,没想到他只报了三十万铢,这让我有点儿诧异,心里暗戳戳地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 等我和p雄交集多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报价并不是顺嘴胡诌的,而是他自己的心里有一杆秤,比如自己下手的或者危及性命的就会要的多点儿,如果只是像钟先生这种小事则要的少一些,而跟钱有关的法事他通常是按照比例收取的。 虽然我觉得这价钱已经很低了,可钟先生听到后还是有些诧异,但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如果现在拒绝,那他这个情况回国的话,可能就没人能治了,最后只得叹息着答应下来,他还挺乐观,施法前还在拿自己开玩笑,说这可是他上的最贵的一次厕所了。 p雄让钟先生平躺在床上,他自己则是拎着来时带着的包盘腿坐在了另一张床上,坐定后,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从中挑出三瓶,这三个瓶子分别装着棕黑色的土、白灰色的粉末,还有一瓶浑浊的油液。他把这几样东西都倒在手心里,两手像捏橡皮泥一样搓揉着,直到最后他把三样东西都混在一起,揉成了一个棕黑色的面团才停下,之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亚克力的坲牌壳子和一支白笔,然后一边念诵经咒,一边用白笔在那个面团上画起了我们看不懂的鬼画符。 我们屏息看着,谁也不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画着画着,躺在床上的钟先生就突然开口说话了。 钟先生一开口,我和张倩都愣住了,相互拉着对方往墙角退了几步。因为他说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中文,而是我们听不懂的t语,而且他的声音完全就不是钟先生的,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说了几句,p雄也不念咒了,直接接话,两人你来我去,就好像是在聊天一样,p雄聊着天,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把亚克力壳子掰开,把那个画满了白色符号的面团夹在中间然后使劲儿挤压,直至把壳子彻底合在一起将面团压成了一个扁圆形的东西封在了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法相的坲牌。 做好后p雄转身面朝钟先生,把牌放在两人中间的床头柜上,然后继续和钟先生聊天,两人依旧说的是t语,钟先生越说越激动,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从那张床上蹦起来似的。 我和张倩都很害怕,只能离得远远的观望他们,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钟先生的不对劲来,他的双目圆睁着,可眼睛却完全是黑色的,一点儿眼白都看不到,看起来格外吓人,而且我还看到他的手脚似乎都在隐隐抽动,这个动作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他们俩对话了很久,p雄突然哼了一声,然后他就双手合十,不再搭理还在不停絮叨着的钟先生,又重新念起了经咒。 p雄念诵的速度很快,声音也逐渐由低到高,完全盖过了钟先生,可钟先生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也提高了音量,跟p雄飙着来。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十几分钟,p雄的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我和张倩也看得无聊,用眼神交流说要不要回我房间里等,可就在这时,钟先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和张倩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发现他双目紧闭,全身都在发抖,而他那个帐篷抖着抖着就落了下去,与此同时,p雄放在床头柜上那个他刚刚捏好的牌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这一幕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可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我的恐惧,那牌就只立了两三秒,立马就倒了下去。 p雄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伸手拿过那块牌装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对我说:“好啦,你跟他收钱。” 哈?这么快就解决了?我看着床上不再发抖的钟先生面露疑惑,因为此前我见到过的p雄解降的那两次,那画面我直至今日都无法忘却,想想都牙疼,可是钟先生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表现出疼痛感。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p雄难得地出声解释:“他又没有中降头,只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阴灵,引来了阴灵的报复,我刚才让那个阴灵附在他身上,和他沟通,本来呢,是想要让他自愿被我做成一块阴牌,以后让供奉者请去供奉,也可以帮他修来福报,谁知道他要求太多了,我只能用阴法禁锢他。”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的不行来硬的吗?看着一动不动的钟先生,我问p雄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被阴灵附了身,肯定会受到阴气的干扰,休息一下就好啦,你快点叫他起来给我付钱。” 我真是服了,这p雄跟之前我们合作带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我也没觉得他这么贪财啊,张口闭口都是钱,这是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吗? 我冲着钟先生喊了几声,他这才幽幽转醒,起来一看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个奇怪的反应也没有了。钟先生很是高兴,说自己要是早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睡一觉就能把病治好的话,他昨天肯定就不会挨那一针了,可是他还是比较忧虑,问如果明天还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毕竟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 p雄向他保证,决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有就让他来找我。 我脑袋里飞过了无数只羊驼,心想他干嘛要往我身上推呢。不过钟先生显然对我颇为信任,可能一方面我是和他一同从国内出发的带队,而另一方面,昨天他刚出这个事的时候,是我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义不容辞地给予他帮助,所以听到p雄的保证后,他就立马爽快的给我的微信上转来了六万块钱。收到钱,我赶紧当着他的面转给p雄,完成了这场交易。 p雄临走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被我果断地拒绝了,我一直认为这个人还是对我贼心不死。我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算我们俩的约定,按照我目前的进程,一年做三千万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点他肯定也能想到,可他却从未提及如果不能完成约定,我的后果将会如何。 第一百零八章 你把我忘了? p雄走后,我和张倩也回了我的房间,张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圆子,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站着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还好旁边是床,不然的话你就摔伤了!” 我一愣,她不提这事儿我都没反应过来,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之前和大伟一起的时候,我也因为接触了阴料或者阴法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但这还是我头一回晕的这么彻底的,而且我还在梦里看到了钟先生那晚的经历,难道说,是因为我的身边一直跟着鬼奴,受到他阴气的侵噬了吗?? 早知道刚才p雄在的时候我就应该当面跟他问清楚,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人鬼殊途,他老让一个鬼缠着我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想了一会儿,直接给p雄打了通电话,把我这段时间这些奇怪的反应都告诉了他,然后问他这是不是跟他有关。 “刚才我也注意到你的不对劲啦,不过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普通人不应该有你那样的反应才对,鬼奴其实和阴牌差不多,都是起到一个保护你和替你揽财的作用,理论上应该不会有这样大的影响。” 我能分辨出来p雄不是在骗我,因为他的语气也十分困惑,而且还带着一丝想要探索究竟的好奇,他的这份好奇让我瘆得慌,就赶忙挂断电话,心想这件事还是等回去以后问问大伟好了,不然p雄又借机对我施点儿什么不能言说的邪法,那我找谁说理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黑衣男人又出现在我的床边,我似乎是习惯了,已经不再感到害怕,而且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每晚出现不是为了害我,相反,他可能还是来守护我的,我竭尽全力想要去看清他的脸,可是我又一次失败了,他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薄雾,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飞机降落在x市,钟先生的病都没有再犯,在机场取完行李后,我和这群客人一一告别,便和张倩拼了个车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我收到了钟先生的微信,是一个转账信息,我一看金额,吓了一跳,钟先生竟然给我转了两千元软妹币,我吓得不敢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钟先生随即给我回过来一条消息。 “这是你垫付的车费,剩下的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快收下吧,这次可多亏了你呀。” 钟先生的车费我只花了六十块,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个君子,却也知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于是我想也没想直接将这笔钱退还给了钟先生。 钟先生的这段遭遇也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在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活在彼此朋友圈里的陌生人,他也算是在我带团生涯中为数不多的,没有因为接触了邪法而遭到反噬的客人。 回家后我休息了两天,然后去公司报了账。那天我过去的时候大伟刚好也在办公室,本来我看到他正在忙碌,就打算直接走人的,可他却开口留我,说让我在他办公室里等着,晚上一起吃饭。 我百无聊赖的从下午四点等到了七点,中间打了多少把王者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等到最后我肚子都开始抗议了,便只好出去找他。结果我看到他竟然还在那儿跟一位计调安排工作。我真是无语了,这家伙这么忙,也不知道他每次出去带团的时候这公司是怎么运转的。 看到我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恍然大悟般问我是不是饿了。 我去,这厮该不会是彻底把我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的事儿给忘了吧? 我心里有些懊恼,觉得自己那样安安静静地等他就像个傻子似的,被他这么一看,我立马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于是我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说让他先忙,我改天再约他吃饭。 “别,唉,我这不是太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吗,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散了吧,那个赵平啊,你记得完了得去一趟门市,把我刚才交代你的事儿办了哈。”大伟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这就追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顿觉有些羞涩,急忙抽回手小声说:“你干嘛呢!” 大伟哈哈大笑,指着办公室里的同事说:“没事儿,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不行,我又要多想了,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他有事儿没事儿就上手这是什么毛病啊?只撩不认吗? 大伟像是没看出来我的想法,我抽出手来他也没再上来拉,只是回头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我出去了。 我们俩去了一家日料店,大伟点完菜又点了一大瓶清酒,我挑了挑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爱喝吗?今天我陪你喝好。”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一看就是在恶意逗弄我。 我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朝他扔了过去,说你怎么这么恶趣味呢,我喝醉酒的事儿都过去一个团了,还有完没完了! 大伟接住筷子也不恼,眯起眼睛大笑起来。我看着眼前这张笑起来酷似我心心念念的金载沅的脸,突然有些怔住了。 我们俩正开心地吃吃喝喝,我的电话就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我心说手机啊手机,你啥时候才能懂点儿事儿呢? 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我发现打来的是刘洋,于是立马接了起来。刘洋问我在哪儿嗨皮呢,方不方便她过来,我看了眼大伟,见他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就把地址告诉了刘洋,刘洋也没问我正和谁吃饭呢,直接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直叹气,刘洋啊刘洋,你约会的时候我也没去给你当过电灯泡啊! 刘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的,竟然只用了短短十来分钟就到了,当她看到大伟的时候,显然也是有点儿愣,忙说哎呀,我不知道你们俩正在约会啊,要不我还是走吧? 第一百零九章 刘洋的秘密 我想也没想就上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别演了,来都来了你现在走那像话吗?再说了,什么叫约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在约会了?” 大伟反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我们俩闹腾,脸上隐隐泛出了憋笑的痕迹。 “呜呜,哎呀,你想捂死我呀!”刘洋好不容易拉开我的手,一点儿也不顾着自己大美人的形象冲我叫道。 她在我旁边坐下后,服务员给她拿来了餐具,她刚要动筷子,大伟突然问道:“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我一怔,还以为他在说我,随即我指着自己的脸,面露疑惑地看向他,可大伟却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示意我去看刘洋。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可真是吓呆了,刘洋简直像是俩礼拜没睡过觉似的,整张脸蜡黄蜡黄的,还有她的眼圈,也是乌漆嘛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我吓得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问她:“亲爱的,你还是人吗?” 刘洋扭着脖子挣开了我的手,不自然的抚了抚头发,然后说:“唉,我最近老是半夜睡不着觉,皮肤状态也特别不好,你看我脸上卡粉卡的都不敢化妆了。” 她不说我也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比平常收敛了不止一点点,而且她穿的很厚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刘洋在冬天穿羽绒服,可她今天却穿了一件长达脚脖子的羽绒大衣,而且都坐下这么久了,她也完全没有要把外套脱下来的意思。 “你冷吗?把外套脱了吧,不然一会儿出去要感冒的。” 我关心的对她说着,可是刘洋却摇了摇头,说她不热,死活都不愿意脱下那个沉重的大衣,我挠了挠脑袋,问她难道这是最新的潮流趋向吗? 刘洋瞪了我一眼,伸手过来握了握我的手。 我去! 我立马抽回了手,她的手好冰啊!碰到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冰块儿掉在了我的手上,我立马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很认真地看向她,问道:“你什么情况啊?” 刘洋也没回话,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三文鱼放到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然后她举起酒杯和我们碰杯,说要告诉我们一件事。 我们仨一口干下,我急忙让刘洋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赶快说出来。 “陈哲前天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和他去澳门玩。”刘洋平静地说道。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我说这都什么情况,一年多没联系了,陈哲为什么在还了钱之后又找上了她? 刘洋又喝了一杯,才说让我先用手机看看那个小三的微博再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急忙打开手机微博app查看,那个女孩时隔半年多,竟然又连更了几条微博,都是那种失恋后怀念挽留前男友的心灵鸡汤,我有点儿没转过弯来,问刘洋她这是什么意思。 “陈哲说他跟那个女的分手了,说是那女的不是个省油的,给他在外面戴了好多顶绿帽子,他头顶都快成了个圣诞树了。”刘洋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现在的心情我虽然没经历过但完全可以理解,背叛她的人现在被人背叛了,这感觉肯定很爽吧,可是我看着刘洋的表情,觉得她并没有如我想象般那么痛快,甚至可以说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比她开心得多。 “他说他最近经常回想起我们俩的过去,还老是做梦梦到我,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我觉得他还挺执着的,所以也有点儿心软了。” 刘洋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是我怎么感觉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呀?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 “你该不会是想跟他复婚吧?”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试探着问她。 “当然没有,不过,我的确考虑过想和他出去玩一圈,我们俩之前分开的时候太难看了,我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她这个语言逻辑,问她分都分了还怎么再给个交代啊,好不容易把钱要回来了拿在手里不香吗,为什么还要再去纠缠不清呢? “我就是不甘心嘛,我们俩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刘洋从进来开始就不停地自斟自饮,这会儿已经喝得舌头打结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快要哭出来了。 我苦笑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心里却在想,这家伙呀,上次我发酒疯,这次她发,我们俩这是都要在大伟跟前演这么一出才甘心啊。 我意识到大伟还在对面坐着,从他问了一句刘洋是不是没休息好以后,他就一个字也没再多说。我冲他猛使眼色,让他也说点儿什么劝劝刘洋,起码先劝她别再喝了。不然的话她要是真喝大了那肯定得要人背,我肯定是背不动的,也私心的不想让大伟跟她有什么亲密接触。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大伟终于开口了,可他说出来的话让我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他的语气并不和善,颇有点儿逼问刘洋的意思。 他的话让我不禁皱起了眉毛,刘洋是我的朋友,现在显然是为情所困心情不佳,他非但不安慰,还这样质问,这让我十分不悦。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刘洋听到他的话,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大伟。 我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人在我面前打着哑谜,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我在这儿才是多余的那个! “你自己告诉圆子吧,我相信不管你接触到的是什么东西,都肯定不是通过她。”大伟看着刘洋,脸色十分难看。 “我......”刘洋犹豫着,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拉开自己大衣上的拉链,从领子里拎出了一条吊坠。 第一百一十章 阴燕通 是一尊阴牌!我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那上面的画像我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出自p雄的手笔。 刘洋戴着的是一块儿椭圆形的阴牌,正面画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和陈女士那块儿牌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在这个女人下方,不是一个画着符的金箔纸,而是一个倒着的呈下蹲状的赤*裸男性,两人都是双腿大张,脚对着脚。 我看不懂这个法相,而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上次和刘洋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告诫过她以后想都不要再想接触这种东西,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自己搞来了。 见我怔住了,刘洋急忙把吊坠放回领口,又把大衣的拉链重新拉上,然后抱歉地解释说:“对不起啊亲爱的,我本来是想找你请的,我知道你和那个导游之间有协议,但是上次我也试探着问过你了,你那么一本正经地劝我,我就不好意思再跟你开口了。” 我愠怒地睁大了眼睛,问她难道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我生气的是她竟然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去请这个鬼玩意儿回来! “对不起嘛,我就是......” “别你就是了,你只要以后别后悔就行。”我冷冷地打断她的解释,难掩眼底的失望。我已经把陈女士的事情都告诉她了,我还把我自己的经历也告诉了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以身犯险,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帮她请那个破蜡烛,让她因此尝到了甜头。 大伟给我面前的空杯里倒上酒,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们三个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买完单走出餐厅,刘洋叫的代驾到了,她拉开车门,问要不要送送我们,大伟却表示还想再和我溜达一会儿,晚点他会送我回去。刘洋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看着我还想说点儿什么,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着她的车扬长而去,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失望、震惊、困惑,然而最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忧。 刘洋走后,大伟想要直接叫车送我回家,可是我却十分郁闷,表示想要自己走一走散散酒气。 大伟忽然拉起我的手,说:“那我陪你吧。” 我们俩溜达着朝我家的方向走着,路上我表示自己特别理解不了刘洋的做法,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再去请一个鬼牌回来,她请这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没听她说吗,她前夫主动找上门来求和了,你该不会认为这是他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了吧?”大伟说道。 我一惊,说不可能啊,刘洋现在都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了,而且俩人都已经谈了几个月了呀,她就算是求姻缘,那也应该是在她现任男朋友的身上做文章呀。可我说完转念一想,刘洋似乎的确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那个渣男前夫,要不然她也不会每次见面都要去骂那个男人了。 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她嘴上骂着,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我犹豫了一会儿问大伟,刘洋请的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真的能帮她挽回陈哲呢?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阴牌不像降头,它的力量其实十分有限,而且法力还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弱,刘洋这个牌应该是个阴燕通,用来锁心的,但是那个法相十分奇特,和普通燕通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刘洋的气色很不好,我觉得她那个牌很有问题。” 我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担心的直咬牙,问大伟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觉得你最好别再插手了。”大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我不由得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面无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淡。 在我心里,大伟一直都是个挺乐于助人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帮了我那么多,可此时的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我突然感到极其陌生,我甚至有些害怕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冷血。 “刘洋是我朋友,我家出事的时候其他人都散了,就只有她一直不离不弃的陪着我,我怎么能不管她呢?”我有些怨怒道。 大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我,直到把我看得脸红心跳了,他这才叹了口气。 “刘洋前夫的所作所为的确很让人不耻,所以之前刘洋说要讨债的时候我还是支持也赞同的,但是现在,她明显要的不止是报复了,她现在是要通过邪术迷惑那个男人,让人家重新回到她身边来,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做法,爱情也好友情也罢,这都应该遵循当事人的意愿不是吗?这样求来的人,和一个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而且再说了,她这样随随便便请个牌回来,万一被反噬了怎么办?” 大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虽然有些难消化,但他说的几点我还是十分赞同的。如果我要谈恋爱的话,无论对方是谁,我都希望我和他能是两情相悦的。感情这种东西应该是干净而纯粹,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可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每个人经历不同,想法也就会不一样,我不能因此去评论别人的好与坏。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大伟,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说刘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说得很隐晦,但大伟显然还是听明白了,他想了想,回答说:“刘洋的那块牌我之前从没见过,等我晚上回去了问问阿平,你最好能打听一下她是找谁请的,制牌的阿赞叫什么。还有就是,你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许太过分的愿望,因为每个愿望最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俩聊了一路,大伟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到了我家楼下,要知道从我们吃饭的地方回来少说也得走六七公里,可我这个能躺着不站着的懒癌患者竟然完全没觉得累,反而还暗怪这路太短,我们走太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碌葛起效了 回到家我特意翻开微信查看,刘洋一个字也没有发。我打了几行字,最后又全都删了,最后我只问她了一句“你这个牌是在哪儿请的。” 直到半夜刘洋也没有给我回复,我实在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赶忙查看,可还是没有看到刘洋的微信。我心里一阵紧张,急忙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刘洋困意十足的声音,抱怨道她刚睡着我就把她吵醒了,问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气得不行,问她难道没看见我发的微信吗? “我看到了,你们昨天一副不愿意管的样子,这会儿怎么着急了?”刘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突然觉得电话里的这个人不是刘洋,而是一个顶着刘洋声音的陌生人,而且还是很没礼貌很不客气的那种,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啊,你挂了电话就把你在哪儿请的,哪个阿赞做的全发给我,听到了没有?” “行了行了,你别管了,我请都请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呀!”刘洋说完就要挂电话,我听出来后乱叫,说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在救你! “我告诉你啊圆子,我的事儿以后你都别操心了,跟你那大伟好好谈恋爱去吧。” 我对着电话骂她狗咬吕洞宾,结果人家一个字也没听见,因为她说完那句话就立马挂掉了。 刘洋一夜之间的转变让我很难适应,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竟有如此大的恶意,难道说她是因为我和大伟走得近了,心里不舒服了? 我正要给大伟打过去询问刘洋的情况,结果手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我还以为是刘洋后悔了打过来道歉呢,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结果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一个男人。 钱斌?!我看了眼屏幕,立马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可别再是又要找我喝酒了。 “圆子!我跟你说啊,卧槽真是神了!我爸这个楼盘开始销售了!!!”钱斌激动地不能自已,感觉他不是在说,而是直接喊了出来。 我表示十分惊诧,问他难道是销售许可证办下来了? “不是!我给你说啊,有个高人给我爸指点,说他们现在就只是资金链断了拿不出钱,可楼都已经快要盖起来了呀,他就说让我爸他们开盘做预售,然后再拿着这个钱去办其他的手续,这样一来等到封顶的时候,那手续也就办下来了啊!” 我对房地产这个行业完全不懂,但听他的意思我也能明白他们这不是要走正规途径,虽然不知道他口中那个“高人”是谁,但我总觉得这个套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那高人靠谱吗?别你爸到时候又被人家骗了。”我说得很委婉,但是聪明如钱斌,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哎呀我给你说啊,之前我们是不了解,但其实好多干房地产的都是这样,只有那些大开发商才能在销售的时候做到五证齐全,唉,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都是我这小鬼儿的功效,我得请你好好喝两杯。” 我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他,谁知他又说要去找大伟,还说今天晚上不见不散,说完这家伙就兴致勃勃地挂断了电话。 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按说钱斌说的这事儿的确是件好事,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可能是我最近经历的坏事太多了,心里总感觉越发的不安起来。 我把电话装进口袋去洗手间洗漱,结果刚刷了两下牙,大伟就打过来了,我这早上起来啥也没干,就只顾着接电话了。 我满嘴牙膏的接起来,含糊不清的喂了一声。 “钱斌的事儿你听说了吗?晚上一块儿去会会他?”大伟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感觉很矛盾啊,我心里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我不想和这些玩阴物的人打交道,主要是怕跟他们混得久了成了朋友,以后万一他们真出了事儿,我心里怕是会难受。可是我又很想见大伟,所以犹豫了半天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大伟和钱斌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我们在m城的那几天也确实玩得十分开心,想来大概是因为这样,大伟才会同意他的邀约吧。 洗脸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手下顿住了,上次在酒店里处理钟先生的事的时候,我当时的那个反应......不行,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跟大伟谈谈这件事,我真怕以后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晚上大伟来我家接上我,一起去了钱斌约好的餐厅。不得不说,这钱斌做人真的是太高调了,竟然把我们约到了一家位于我们市最高级的酒店里,而且这个餐厅并不在酒店里面,而是在酒店楼上开的一家私人会所。我寻思着酒店的房间那么小,能有什么好餐厅啊,可显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们进了电梯,按下钱斌发过来的楼层,结果电梯门一打开,我直接被惊到了。只见电梯外面两排身穿短裙黑丝,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对着我们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然后离我们最近的那位小姐姐走上前来,问我们有没有预定。 我报上了钱斌的名字,同时还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卫衣,有些惭愧地想我是不是打扮的有点儿太随意了啊。 “哦,小钱总啊,请跟我来。”小姐姐客气地说完,就走在我们前面领路,我看着她的背影,深觉她不去当模特儿真是太可惜了。 小姐姐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给我们介绍,原来这家餐厅是只接待会员的,客人都在包间里用餐,而包间外面则是一个室内高尔夫球场。 看着眼前这气派奢靡的装修,我心想这钱斌可真会玩啊!这房还没卖出去呢他就这么嘚瑟,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闪失,我看他怎么收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财大气粗的钱老板 包间里除了钱斌,还有另外两个熟面孔,不用猜,就是白莹和鲍一凡。我不屑地瞥了钱斌一眼,他可真要脸啊,敢情他这是叫人家白莹过来买单的呀! 落座后,钱斌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自己则是亲自打开了一瓶人头马xo,土豪架势十足,说什么今天晚上不喝趴下谁也不许走,我心想你这不是闹呢吗,喝趴下了谁还走得了啊。 这家餐厅采用分餐制,中间的旋转圆盘上都被花啊草啊的摆满了,甚至还有一个小桥流水人家的香薰机在上面冒着烟,然后服务员就开始给我们每个人面前的大碟子里一个一个的摆上小盘子,小盘子的正中间就是一道半个掌心大小的菜肴,等每个人吃完一道,他们就会立马撤掉再上下面一道菜。 钱斌在装着球冰的杯子里倒满酒,脸红脖子粗的不停的向我和大伟敬酒表示感谢,我有点儿奇怪,心想难不成那俩女孩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一顿饭吃下来,最后买单的时候刷卡的竟然不是白莹,而是钱斌这个狗东西,我好奇地瞟了一眼账单,没想到这顿我没吃饱的饭竟然花了两万多大洋,还没有包含酒水,我有些诧异,心想钱斌这是发财了还是怎么的,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呀? 唉,这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真看不明白,不过,可能这就和我不懂钱斌所说的房地产套路一样,说不定真的如他所想一切都会顺利进行呢。 吃完饭,大伟叫来了代驾,我在车上抱怨说自己没吃饱,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地抗议,大伟笑开了花,告诉代驾改道儿去一家居酒屋。 我风卷残云的快速吃完一碗拉面,满意地擦了擦嘴,然后一边喝着扎啤一边跟他说起了刘洋的变化。 大伟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我说完,他还在撑着下巴沉思着。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跟我说:“不应该呀,就算她是在你上次上团后就请了这块牌,没理由这么快就出现这种反应啊。” 我问他什么反应,他想了想,跟我说:“阴牌里通常都是入了灵的,时间一长,阿赞禁锢的法力会逐渐减退,然后里面的阴灵就会对供奉者产生干扰。一般如果供奉者意志坚定的话,这种干扰就不会体现出来,只是慢慢的,供奉者的身体就会每况愈下,而相反,如果供奉者意志薄弱的话,她的磁场就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就像刘洋那样性格大变。” 听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反应,然后我就赶紧把在钟先生房间里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大伟蹙眉摇头,说:“p雄给你的那个鬼奴其实和阴牌是一个道理,你虽然做了入门但是没有供奉,不应该会有这种反应啊?” 我皱眉,问他那我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咱们接触阴物的时候你的反应也特别奇怪,你问过p雄吗?” 我说我问了,p雄不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对我的反应表现出奇怪的兴趣来,不是那种色狼对小白羊的兴趣,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很好奇,很想一探究竟的感觉,反正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大伟有些烦躁地用手把他的头发都往后梳去,“这样吧,我尽量安排好工作,之后几次你上团我陪着你。” 我本来想说我不上团也是可以的,可一想到三千万,我又说不出来了。我不由问大伟,如果我真的到了最后还做不出来三千万,p雄会不会杀了我。 “你别多想,就这样慢慢做着先拖住他,我也在一直帮你想别的办法。”大伟安抚道。“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到时候看还剩多少,不行的话就凑一凑给他吧。” 大伟的话让我倍感压力,六百万软妹币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是把自己卖了恐怕也凑不出这些钱,除非......除非我把自己卖给p雄,这个念头一起来,我立马缩起了脖子,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天你约一下刘洋,我那儿还有一尊宋迪,不行的话就先让她拿去戴上,我老感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大伟喝了口啤酒,点燃一支烟。 我们俩正聊着,我电话就又响了,一看竟然是刘洋打来的,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找我难道会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我急忙接听起来,问她怎么了。 “干嘛呢亲爱的?我不会又打扰你俩约会了吧?”刘洋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我去,我都蒙圈了,我问她早上的事儿还记得不。 “记得呀,哎呀,你那么早打过来我有点起床气也不能怪我嘛!” 早?昨天晚上喝了酒,我今天可是到了大中午才睁开的眼睛,而且她那哪里是起床气,根本就是要跟我断交的节奏啊!我有点儿不确定地问她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呀,我跟你说啊,刚才我老公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们俩订了后天飞澳门的机票,还说他在威尼斯人订了一个蜜月套房,嘿嘿,你懂的。” 我明确表示我不懂,然后我心里还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刘洋之前不是还痛骂陈哲是个渣男吗?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又成了“老公”了? “你没结过婚肯定不懂,我们俩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那不是扯淡吗,哎呀,你作为闺蜜,祝福我就行了啊!” 我举着电话一脸错愕,这家伙变得也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啊!大伟在我对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她把阿赞的信息发给你,走之前见一面,我把宋迪给她!” 我照着大伟的意思说了,可我心里却不怎么相信,刘洋现在这热头巴脑的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阴牌的影响,这哪里是一尊正统的坲牌能压得住的啊! “那就明天吧,但是你们千万别劝我哦,我跟你说,感情这种事儿,外人是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的!” 刘洋这句“外人”着实伤到了我,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比亲姐妹还要亲,而她从来没有用这两个字称呼过我,最后我只“嗯”了一声就一脸失落地挂断了电话。 大伟许是心有不忍,劝我说刘洋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受到了阴牌的影响,让我别在意她说出来的话,可我却还是很难过,眼眶都有些发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交 第二天睡醒,我立马联系了刘洋,约她中午见面,我又给大伟打电话约好了时间地点。 中午吃饭,大伟早早带着他那尊闲余的宋迪过来,我们俩点好了一桌菜等刘洋,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爽约了。 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她虽然语气很不爽,但也并没有拒绝,而是让我把时间地点都发给她,可这会儿我再给她打电话,竟然一直都正在通话。 大伟把他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我,让我用他的电话打,我接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他难道是觉得刘洋把我拉黑了吗? “你试试吧,她应该没有我的号码。” 大伟看我脸色不对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我赶快用他的电话拨过去。 我迟疑着接过他的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结果,话筒里竟然传来了音乐声,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刘洋竟然真的把我拉黑了! “喂,你好。” 响了好几声,刘洋接了起来,她声音彬彬有礼,温柔的都能溢出水来,一听就是在接陌生人的电话。 我气蒙了,开口就口吐芬芳,问她为什么要拉黑我。 “我为什么拉黑你你不知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压根儿就不想让我跟陈哲和好!我告诉你,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你这就是明晃晃地在嫉妒!” 我气得直掐自己的人中,问她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说话跟个神经病似的!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这是恨其不争啊! “你才是个神经病呢!都二十多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凭什么对我的婚姻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啊!” 刘洋的声音太大,连大伟都听到了,他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毛,看我的目光突然有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我也顾不得他了,对着电话大叫:“刘洋!我告诉你!我要跟你绝交!以后是死是活你特么都别来求我!!!” 说完,我就把电话重重摔在了桌上。  空气突然凝固了,然后我突然意识过来,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最后拿餐巾纸擦了又擦,这才递给大伟,嘴里连声跟他道歉。 大伟不以为意的笑笑,接过手机,然后又劝我说刘洋这是受到了阴牌的影响,让我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朝他摆了摆手,赌气地说无所谓了,爱谁谁吧,跟我没关系。 虽然我表面上装作无所谓,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失眠了,我和刘洋认识了十年,这是我们俩第一次断交。 第二天大伟打来电话,说给我安排了一个团,他和我一起去,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来他应该是怕我闲来无事,一个人呆着心里会胡思乱想吧。 让我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大伟说的和我一起去竟然会是这个意思。 我们俩到机场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旁边,完全没有要去集合客人的意思。我奇怪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用集合吗?” “我不是说了陪你去吗?”大伟淡笑道。 我吃了一惊,问你该不会是我团上的客人吧? “呵呵,对呀,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的话我回来投诉你。” 他笑得温暖和煦,把我心里那点儿阴霾一扫而空,我给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假装生气地怼道:“得嘞大爷,我肯定把您当我亲祖宗供起来。”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儿小紧张,毕竟他算是带我入行的半个师父,在他面前开说明会我心里还是倍感压力,嘴都有点儿磕巴,好在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起码是在我们托运完行李之前都非常顺利。 团里一共二十八位客人,可以算得上是个大团了,我和大伟托完行李就站在一旁等着,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朝我俩走了过来。 女人长得十分漂亮,是那种气质型的知性大姐姐,身材也凹凸有致,只不过她的打扮嘛,就稍显有些老气,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这不是老气,而是着装太过朴素,衣服也显得有些旧了。  直到她开口打招呼时,我这才确定她就是来找我的。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脸,死活都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而且刚才开说明的时候客人明明都到齐了,也没见有这个女人呀? 我笑着回应,但却转过头询问着看向大伟,他也是冲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不认识。 没办法,我只好直接问这位女士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叫赵婉,也是今天晚上出发去t国的,不过我是那边那个团上的。”女人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那队正在排队托运的团队客人。 我还是没明白她找我干什么,狐疑地看着她也没说话。 “那个人是我丈夫。”这位赵女士脸上仍然挂着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就惊呆了,因为那个人正是我团上的客人,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留着一头波浪大卷发的年轻女人。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大嘴巴看着正在托运的那两个人。 我这是什么命啊?之前出事起码行程都已经走了过半了,这次索性就是还没上飞机就来事儿了?! 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旁边走开了,我一回头,看他跑到赵女士的领队跟前,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对,这都是一个包机的,恐怕好死不死这位赵女士跟的团也是大伟公司发的吧。 我回过头看向赵女士,问她:“那,您的意思是?” “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打声招呼。”赵女士说完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我旁边恬淡地笑着,笑得我头皮发麻。 大伟终于走了过来,像个救星似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他对赵女士说:“我是这家旅行社的负责人,需要为您办理退*团手续吗?” 赵女士挑了挑眉,笑着问:“我为什么要退?” 这时候,我那两位客人也办好了托运手续转过身来,那男的见到赵女士跟看见了鬼似的眼神四处闪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尴尬三人行 不同于男人的慌张,赵女士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说了句“好巧啊。” 男人旁边的年轻女人往他身后躲了躲,显然她也是认识赵女士的。我去,这也太乱了,我问大伟:“现在怎么办啊?他们几个要真出去了不得闹翻天啊?!” 大伟说:“还能怎么办,你就安心带你的团,别管他们的闲事。”他看似无所谓的跟我说完,可转头就自言自语了一句:“唉,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会儿可别在飞机上闹起来了。” 赵女士的丈夫姓孙,他带的那个小三姓宁,刚才集合的时候孙先生还专门搂着宁女士给我纠正,说我老婆这个宁要读四声,他当时老婆老婆的,叫得别提有多自然了。 可现在他一见到赵女士,就连忙撇清关系,居然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带宁女士去出差的,我真都替他尴尬,撒谎也得有技巧啊,赵女士刚才就在我边儿上站着,明显已经知道了他是参加旅游团的啊,难不成他也是做旅游的?出去考察线路? “哦,没关系,我是报了团出去玩的。”赵女士的话让我惊掉了下巴,她竟然没有拆穿孙先生,还得体的给他保留了颜面! 赵女士说完就转身跟着她们的旅游团去过安检了,独留孙先生一脸无措地站在那儿,半晌后,他低声跟旁边的宁女士商量着什么。我离得远听不见,但看到宁女士不善的面色,想来他应该是想劝宁女士退*团,但是遭到了拒绝。 这俩人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竟然没撤,还跟着我过了安检。 我和大伟得等客人都先出海关,之后才能进去找他们,我俩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幕尴尬到不行的画面,孙先生涨红着脸正襟危坐,两旁各坐着他的两个女人,正在越过他愉快地交谈着。说愉快倒也算不上,但是你来我往倒也不显得冷落。 我们俩走过去在她们对面坐下,我清晰地看到孙先生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还不敢擦,怕太明显让人看到,所以那汗珠从他眉毛上掉落在眼睛里的时候,他就像是被蛰到了似的,一个劲的使劲儿挤眼。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变态心理,竟然觉得这一幕大快人心,就连之前心里的那点担忧也被这种暗爽的情绪给覆盖掉了。 我凑到大伟耳边悄声说:“咱们要不要给他们拍个全家福啊?偷偷的?” 大伟啪的一下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骂道:“你彪吗?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三个要是一会儿在飞机上闹起来,搞到飞机返航的话,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钱吗?” 我一下坐立不安起来,早知道我就应该力劝孙先生他们俩退*团了,反正这次团里的人本来就太多了,我也有点儿应付不过来,还不如让他们俩走人呢。 登机后,我和大伟都非常担心,时不时回头去看他们三个,赵女士因为和我们不是一个团上的,所以她的座位并没有和孙先生他们安排到一起,但是她应该是换了座位,此刻正坐在孙先生和宁女士中间,孙先生位置靠窗,他闭着眼靠在窗棱上假寐,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被吓得。 幸运的是,我和大伟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飞机顺利的停在了m城机场的停机坪上。 下了飞机,我和大伟先客人一步去办理落地签,我苦着一张脸,问他等下房间怎么安排,该不会我们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吧? “都是我们社里的团,怎么可能住不同的酒店?”大伟也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苦恼。 我问他这不是有两个相同行程的团吗,他为什么不自己带呢? “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吗,刘洋的事儿闹得你心里挺不舒服吧?我怕你多想。”他一提刘洋我就气得牙痒痒,越想越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还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接下来的行程完全出乎了我和大伟的预料,我们偶尔会因为行程相同而碰上赵女士,但她一直表现得很有素质也很温柔,我想象中的那种手撕小三的戏码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说真的我还有点儿小失望。 直到第三天中午,我们两个团在去芭城的路上吃饭的时候又碰上了。 赵女士的领队一屁股坐到了我们司陪餐桌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大伟因为是老熟人了,自然跟我和导游司机都坐在一起,见到那位男领队,他挑起了一边眉毛。 那领队叫了声程总,然后欲言又止,我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就是大伟。 大伟让他有话直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顾虑什么。领队想了想,踌躇着说出了一句话:“那个赵姐,说想让我帮她找位阿赞师父。” 我“啊”了一声,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可在大伟的目光下,我还是安静下来,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男领队说完这句就没有了要再往下说的意思。 “她找阿赞干什么呀?”大伟也和我一样疑惑。 其实说疑惑也不全是,他们这尴尬三人行,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她想的是什么了,只是我很好奇,按理说普通客人是不可能知道阿赞这种专有名词的。 男领队苦着一张脸,说赵女士没告诉他原因,只说自己来之前就了解过t国坲牌还有术法,所以才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忙联系。这位领队抱怨道,说自己就是个带队的,连牌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阿赞呢,还说赵女士说只需要给她联系方式,她自己联系。 我心想这赵女士这不是扯呢吗?她就是能找到阿赞,怎么跟人家沟通啊?她是会t语还是怎么滴? 我本来以为大伟会一口拒绝,毕竟我老有一种感觉,觉得他特别讨厌这种事情,可他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吩咐男领队,让他回去告诉赵女士晚上来我的房间找我。 大伟说完这句话,除了那位听不懂的司机先生,一桌的人目光全唰的一下冲我扫了过来,我脸一下就红了,忙摆手说我又不是阿赞,看我干嘛呀! 男领队走后,大伟悄悄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话:“你不是担心完不成业绩吗,这不是生意自己就上门了。” 晚上赵女士过来敲响了我的房门,不过却是大伟去开的门,没错,我们俩又住一间了,不过我们睡得还是清白的标准间。 赵女士依旧挂着恬静的微笑,嘴里说道:“我们领队说你认识的阿赞对吗?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我赶紧把这位自己送上门的金主“爸爸”迎进屋,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跟她说:“我认识是认识,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吧?” 赵女士还是那句话:“我要自己跟他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温柔的杀人犯 我又问了几次,可赵女士虽说很礼貌客气,但态度却非常坚决,最后没办法,我表示可以帮她先打通电话,让她自己沟通。 “不用了,你直接跟他打电话约时间吧,看是我过去,还是他过来。”赵女士说道。 我心想就她这样,连拜访的目的都不肯告诉我,p雄能过来才怪了呢,但我还是同意了,当着她的面给p雄打了电话。p雄听说有客户上门很是高兴,问我赵女士想要做什么法事,我硬着头皮把赵女士的意思告诉了他,本以为p雄会因此迟疑,没想到他立马就说:“我现在在m城,你问问她急不急,不急的话可以等你们从芭城回来再来找我。” 我把p雄的话转达给赵女士,可她却说想要尽快约见,还说她想要在走之前看到效果。 我被她说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她说的这效果和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儿,但我还是问p雄能不能下来芭城。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也不说明是什么事,如果到时候生意谈不拢的话,她要付我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哦。” p雄说的这是老规矩,我问了一声赵女士,见她点头答应,便直接给p雄应了下来。 跟p雄约好晚上在他家见面后,我就挂断了电话,赵女士二话不说先跟我加了微信,然后就立马爽快的给我转了三千块钱,并且表示,希望我晚上和她同去,我指了指大伟,说他也得跟我们一起去,赵女士同意了。 晚上到了芭城,从公主号上下来,我们便没有跟团回酒店,我和大伟带着赵女士直接去了p雄在芭城的家,路上赵女士问我,为什么这位阿赞会说中文,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嗓子都快起茧子了。 赵女士听后表示理解,然后我告诉赵女士,p雄家里可能会有引人不适的东西,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的,来之前我在网上了解过。” 赵女士的话让我心里一惊,就连大伟都从副驾上回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哦,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便了解一下。”赵女士连忙解释。 这种事情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去了解?我看她明摆着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呀!我越发的好奇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难道真如我们想的那样,是想给孙先生和他那小情人都下个降头吗?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总觉得这位赵女士有些不简单,不过我安慰自己,如果赵女士真是给她老公和宁女士下了降头的话,我也能再找p雄解开,没准还能挣双倍的钱呢。 到达p雄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给我们开门的还是他的混血老婆,可是进屋后,就看到他另外两位老婆也在里面坐着。 赵女士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戴上了温柔的面具,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朝蒲团上盘腿而坐的p雄深深跪拜了下去。 我和大伟都是一愣,也就地坐下,抱着一颗吃瓜的心态想要听赵女士接下来说的话。 赵女士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愁容,泫然欲泣,她虽然还没有开口,但那副样子却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她特别可怜。 “你来找我想要求什么?”p雄首先开口,笑得慈眉善目的,可在我看来,他就像是小红帽里的狼外婆。 “我要给一个人下降头,越痛苦越好的那种。”赵女士柔声开口,我却突然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他死吗?”p雄又问,这俩人都是笑着说话的,可他们谈论的东西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赵女士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对,但一定要让他在死前受尽折磨。”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朝大伟身边挪了挪,他也伸过手来搂住了我的肩膀。 “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我给你降头粉,你拿回去让那人服下,之后我再催动经咒便可,还有一种可能你做不到,因为我需要他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指甲这些。” 听到p雄的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便急忙打开我的大包埋头在里面找了起来。  “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这些行吗?”在我找东西的时候,赵女士已经从她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很小的密封塑料袋,我惊愕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那袋子里几根花白的头发,还有就是,指甲? 我都被她搞蒙了,孙先生是寸头,而且他顶多四十多点儿,头发都还是乌黑的,这显然不像是他的,而那个宁女士就更不可能了,撇开她只有二十来岁不说,她的头发也是一头长长的大波浪,而且她竟然还搞到了指甲? p雄接过袋子,说他还需要下降目标的纸质照片,还有生日,要具体到年月日。 赵女士听了,马上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和一张白纸,又用笔在白纸上写了点儿什么。 我有些好奇,坐直了身子探头去看,结果我竟然发现赵女士递给p雄的照片上竟然是一个花白着头发的老年妇人。我愈发糊涂了,她这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的啊,而且那个老妇人究竟是谁呀? 大伟搂着我肩膀的手使了点劲儿,把我硬硬按下,我这才意识到我整个人都快站起来了。 p雄接过照片一看,也是挑了挑眉说道:“这个人身体不怎好,应该已经生病了吧?” “是,她得了肝癌,应该熬不到明年春天了。”张女士的声音很平淡,根本听不出她是喜是忧。 “呵呵,我落降的收费很高的哦,既然她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为什么不顺应天命呢?”p雄淡笑着问道。 这不像是p雄的风格啊,他不是都钻到钱眼儿里了吗,怎么还想着帮别人省钱呢?难不成是被佛祖感化,准备改行当和尚了?不过他说的并无道理,这赵女士也是挺奇怪的,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手呢? “您开个价吧,我既然来了,这事儿就肯定要做的。”张女士的声音此刻在我耳朵里犹如鬼魅,幽幽柔柔的,让我之前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心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深深地恐惧,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她选择对一个已经即将离世的人下此毒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凤凰男的便宜爱情 p雄听完,笑着报出了一个让我惊掉眼珠子的价格,六十万,六十万软妹币,去杀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癌症老人,真亏他能说得出口啊! 赵女士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报出这样的价格,背脊僵直了一下,脸上的笑都有点儿挂不住了。 “呵呵,”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p雄突然笑出了声,“水晶晶,你要搞清楚自己提了什么要求,六十万杀一个人你觉得贵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指着赵女士提供的那张照片,继续道:“这个人会如你所愿遭受你无法想象的痛苦,而她死后,谁也不会查到你的头上来。” “我在网上也了解过,一般这种法事供金都在十万元左右,这......”赵女士嗫嚅道。 “没关系,你尽可以去找他们。”p雄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赵女士的话。 赵女士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突然站起身来。 我和大伟都觉得她可能是被p雄报的天价劝退了,就也跟着站起来,可赵女士却几步走到p雄跟前,让他打开他的收款码。 这可真让我大跌眼镜,看赵女士的穿着,她应该并不富裕,起码她丈夫的钱都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了那位穿金戴银的宁女士身上,而她,朴素的就像一位工厂里的女工。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六十万,我真是很难想象她和照片里的那个倒霉老人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如果没有效果......”赵女士钱都转完了,才突然想到这个,犹疑着问p雄。 “你放心,你是圆子带来的,她和你一样都是从国内过来,如果事没办成你尽可以找她退款。” p雄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虽然我相信他一定能让赵女士如愿,但保不齐他使什么坏,到时候我什么都没干,就又背上了六十万的巨债。 两人谈好后我们带着赵女士从p雄家出来,回酒店的路上我一直不敢说话,我觉得这个举止得体、端庄大方的赵女士特别恐怖,几句话间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我本来以为她是要对孙先生二人下手,所以我心里一点也不慌,反正p雄可以解降,我还可以赚双份。可如今看来,我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无论那照片里的老妇人是谁,她恐怕都在劫难逃。 看我们都不说话,赵女士突然开口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还以为我的目的是我先生和那位宁小姐啊?” 她说的很平静,让人猜不出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副驾上的大伟也侧过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女士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云淡风轻地说:“我早就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那时候我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老实说我并没有因为这个感到难过,反而觉得非常轻松,因为我和他之间早就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宁小姐。” 赵女士的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好奇地问她照片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赵女士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我们讲了她的经历。 赵女士和孙先生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候的赵女士不仅学习拔尖儿,人也长得非常漂亮,而且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十分殷实,所以赵女士的身边从来都不缺条件不错的追求者。当时的孙先生虽然成绩很好,却是一名从农村出来,靠着贫困奖学金上了大学的寒门学子,别说条件了,他平时吃饭都不舍得多打一个菜。 按理说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没有任何交集,但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女士和孙先生竟然偶然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学四年他们俩除了睡觉,学习吃饭都在一起,赵女士在这中间也谈过男朋友,可每次出去约会都是三人行。 就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孙先生鼓起勇气跟赵女士告白说他不想做赵女士的朋友了,因为其实他从第一眼见到赵女士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但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为了能伴随在她身旁,只好委屈自己做了她的好朋友,实际上每次见到她和其他男生约会自己都会十分难过。 赵女士被孙先生的表白给整蒙了,她回想起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后知后觉,孙先生虽然穷,却总是在行动上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她自己都没记过的生理期,孙先生都记在心上,并且每次都会提醒她准备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孙先生用了四年的时间,一分多余的钱都没花,单靠陪伴就赢得了赵女士的芳心,两人毕业后赵女士便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孙先生走到了一起。 孙先生也没有辜负赵女士的期望,不仅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并且还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几年里平步青云坐上了管理层的位子,而赵女士则是回到了父亲开的公司里,跟着她父亲学习接管公司。 本来因为赵女士家里的反对,两人都没有好好的讨论过结婚的事,打算等孙先生先混出点儿名堂来再说其他,而孙先生也很奇怪的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家庭,每次赵女士问起来他都是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赵女士善解人意,觉得孙先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境贫寒有些自卑,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过问。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人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为了得到家长认同而各自打拼的时候,一个小生命突然意外地降临在了赵女士的肚子里。赵女士发现以后本来是不想要的,可孙先生却说这是两人爱情的结晶,没来也就罢了,可既然来了两人就应该顺应天意把他生下来。 赵女士回家和父母商量,结果闹得不欢而散,不过到了最后她父母也不得不妥协了,就让孙先生把他父母找来谈一下结婚的细节。 直到这时,孙先生才吐出实话,他父亲早逝,家里就只剩下一个为他劳心劳肺的老母亲。他说他母亲就是一名农村妇女,没上过几天学,平时干干农活勉强能够维持生计,所以如果赵女士父母是要叫他母亲来谈婚房、婚礼这些,他母亲是断然无法承受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男轻女的婆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孩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赵女士的父母也是一样,听完孙先生的话,赵女士的母亲犯了头疼病,而她父亲更是一口气没上来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可即便如此,赵女士仍然坚持着要嫁给孙先生,说哪怕是裸婚她也心甘情愿,而孙先生也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俨然就是个入赘女婿的模样,厚着脸皮把赵女士的父母一声爸一声妈的叫着,根本没再提及他母亲,还说以后自己就是赵家的儿子。 天底下哪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呢,两位老人最终还是压着火勉强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不光如此,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委屈,他们还又出钱又出力的,先是在他们家附近给赵女士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亲力亲为帮他们装修了一番,最后还给两人办了场隆重的婚礼。 也就是在这场婚礼上,赵女士才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婆婆。 她婆婆这个人单从面相来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可能是因为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抚养儿子长大的原因,她这个人的性格特别强势,按说这婚礼是赵女士父母给办的,理应以女方为主吧,可她却跟自己儿子说,好不容易娶了个城里的美娇妻,应该让全村人都来看看。可笑的是,这孙先生竟然还觉得他母亲说的有道理,便向赵女士的父母提出了这个无礼地要求。 两位新人当时已经领证了,赵女士的父母便想,结亲又不是结怨,就答应了孙先生提出的要求,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这俩人以后都在城里生活,就权当是自己多了一个儿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婚后没几天,孙先生的母亲就开始作妖了,说是儿媳妇怀孕,自己作为婆婆应该搬过来照顾,于是就这样大喇喇地住进了赵女士父母为女儿买的婚房里,而且她这哪儿是照顾啊,分明就是来当太皇太后的,整日里把怀孕的赵女士当成个丫鬟来使唤,还美其名曰:“我们农村的媳妇儿都是这样的,这是美德。” 丈夫是赵女士自己选的,当初她要死要活非得嫁给人家,所以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敢找父母诉苦,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她婆婆使唤吆喝,直到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去医院例行产检,往日里不闻不问的婆婆竟然突然好心地说要陪她一起去,赵女士受宠若惊,结果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她婆婆就是想看看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我国法律明文规定,医生是不能透露胎儿性别的,但是有些医生在孕妇或其家属询问的时候也会暗示一下。如果是男孩,就会说,回去以后准备点儿蓝色的东西,如果是女孩的话,就比较隐晦,会说“胎儿这个位置刚刚好挡住了,看不到。”而赵女士遇上的就是第二种。 赵女士的婆婆立马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她没有丝毫掩饰的立马垮下了脸,回到家竟然跟赵女士商量,让她把这个孩子打掉,还说反正两人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赵女士肯定不可能答应呀,她不可置信地用手护住肚子,说什么也不干,而就在这时,孙先生刚巧下班回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当着赵女士的面,孙先生和他母亲大吵一架,还扬言要让他母亲回老家去,他母亲看来硬的不行就开始抹眼泪,哭诉自己这么多年这么辛苦把他带大,到头来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赶自己走,张女士一听这话也来气了,说自己是孙先生的合法妻子,怎么就是个外人,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结果孙先生禁不住俩女人闹腾,竟然烦躁地大叫一声,随即摔门而去。 孙先生走后,赵女士不管不顾地说这房子是自己父母买的,如果她婆婆还这么混不吝,就让她离开自己的家。婆婆也不甘示弱,说我住我儿子的家你没资格赶我出去。吵着吵着两人的情绪都越来越激动,结果赵女士的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婆婆见状,非但没有去拉她,还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我可没动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赵女士气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百般无奈之下打给了她的父母,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赵女士的父母就住在隔壁的小区里,没一会儿都赶过来了,见赵女士身体没有大碍,老两口这才放下了心。 婆婆一见赵女士的父母来了,便直言要让赵女士打胎,还说她怀的是个赔钱货,赵女士的父母气得不行,就跟她吵了几句,可她父母毕竟都是比较有素质的人,哪里说得过婆婆那种泼妇,没几句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赵女士的父亲又被送进了医院。 赵女士的父亲住院以后,她婆婆可能也觉得自己没理,最后也不再提让她打胎的事情了,但还是明里暗里的讥讽她生不出儿子,还说就算以后生了二胎是个儿子,那这个老大女儿也是个赔钱货。 这些赵女士都忍下了,觉得只要别再让她打掉这孩子就行,她婆婆说什么她就权当听不见,而且她婆婆虽然嘴上老那么说,却也出乎意料的变得勤快了许多,在那之后像是做饭之类的小活儿也都不让赵女士干了。 善良的赵女士觉得婆婆肯定是因为把她父亲气病了心里过意不去,还私底下跟孙先生说他母亲其实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实人,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老实人竟然在她每天吃下的饭食里加了重料。 又过了一个多月,赵女士有天正在她父亲的公司里上班,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阵得发疼,和痛经的疼法一样,只不过比那个严重了八百倍,她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去洗手间里查看,结果发现她竟然见红了。 赵女士一下慌了,忙找她父亲说了情况,赵父听了带着她就往医院跑,然而到了医院一检查,赵女士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做完手术,赵女士被她父母接回自己家去做小月子,赵女士每天以泪洗面,要么就是发泄似的大喊大叫,而在这期间,她婆婆一次都未曾探视过,还有孙先生,也只在她刚出院的时候来过那么一次而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产儿的并发症 赵女士当时根本没有怀疑自己的婆婆,只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没了孩子,孙先生怪罪自己也是应该的,同时她也十分懊悔,认为自己不应该在怀孕的时候还去上班。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赵女士就不听父母劝阻,回到了自己和孙先生的小家。回去一看,她婆婆正舒服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两只脚还架在了洁白的茶几上。 婆婆见到她,非但没有嘘寒问暖,反倒是冷嘲热讽的没有一句好话,赵女士心怀愧疚便没有和她争辩。就这样,回来后生活回到了往日的轨迹上,婆婆又开始把赵女士当成免费保姆,家里所有事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有一天赵女士打扫婆婆的房间,在婆婆床头的抽屉里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她随手拿起来一看,顿时像被人一棒子打在了头顶上一样,愣住了。 之前因为怀孕,她在网上查阅过很多资料,尤其是什么东西会对孕妇有危害,而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正是一味能致人流产的中药。 她疯了似的冲出房间,把瓶子举到正在看电视的婆婆面前与她对峙,本以为婆婆还会解释几句,可她婆婆却只是一脸幸灾乐祸地冷哼道:“呵,你要是早听我话打掉,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吗,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赵女士气得浑身发抖,当即给孙先生打电话叫他回来,然后把那个瓶子举到他面前控诉,可这一次孙先生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安慰她,只是遗憾的表示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他母亲押送到警察局去,看着激动愤怒的赵女士,孙先生竟然说,不就是个孩子吗,以后还会有的。 赵女士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孙先生,看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提出了离婚。谁知道孙先生一听到离婚俩字,立马就怂了,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扇着自己的脸,更是恬不知耻地抱住赵女士的腿,说自己那么爱她,非要离婚的话那就是逼他去死。 一出闹剧过后,赵女士最终选择了认命,因为那时候她对孙先生还是有感情的。见到孙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替他母亲给自己磕头认错,她的心终于还是软了下来。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她婆婆一改往日里恶妇的形象,每天都会做一桌子补气养血的饭菜等她下班回来吃,而且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什么偏方,说是对备孕很有好处。赵女士长了个心眼,问她这偏方是不是管生男孩的,婆婆也没否认,就只是呵呵地笑着。 其实对赵女士而言,生男生女都一样,她当时抱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想着既然婆婆这么想要男孩,那就按她说的来吧。 八个多月后,赵女士终于再次怀孕了,这一次婆婆很是殷勤,不光把家务都包揽了,还恳求她不要上班,好好在家里养胎。 赵女士很感动,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也十分融洽,就连平日里老是借口工作,不回家吃饭的孙先生,都变得一下班就往回跑。 可又是到了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医生再一次说出了那句“孩子的姿势不对,重要部位被挡住了看不到”的话。 回家后,婆婆立马跟川剧变脸似的换了个人,又龇面獠牙地逼迫赵女士堕胎。赵女士担心婆婆又对自己暗下毒手,于是便直接搬回了父母家,也是在那段时间,孙先生因为在家里倍感压力,就和早前工作认识的宁女士走到一起了。 他们俩的事儿还是赵女士从她婆婆嘴里听到的,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她婆婆突然跑到她的父母家里趾高气昂地显摆,说自己的儿子有本事,愿意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多的是,还让赵女士赶紧和孙先生离婚,从此都别想再踏入他们孙家的大门。 婆婆说的这个大门,自然就是指赵女士父母给她买下的这个婚房,她这分明就是明抢啊,可不等赵女士一家有所反应,她说完这几句就仰着头牛逼轰轰的离开了,而气急攻心的赵女士也在她走后不久,早产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赵女士这一胎竟然是个男婴,因为早产,这孩子生出来体型就和小猫一样大,而且身体十分孱弱,一出生就被送进了保温箱。 赵女士和孙先生还没有离婚,出于礼节,赵父还是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孙先生,可孙先生居然称自己正在外地出差,短时间内赶不回来,倒是孙母在得知消息后,立马冲到了医院,哭着闹着要见自己的孙子。 之后赵女士抱着孩子出院,被她婆婆三恭六请地请回了家,并且还一手包揽了所有照顾孙子的活儿,可那个时候,孙先生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并且连一分钱生活费都不给赵女士。 赵女士说到这儿仍是一脸平静,我都听哭了,觉得她怎么这么可怜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愣是没发现她有什么可恨的地方。不过有一点我表示很费解,既然孙先生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还要搬回那个家里? “我当然是想离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提出来,孩子就病了。” 原来赵女士出院后不久,就发现了孙先生的不对劲,一开始她觉得为了孩子,说什么也得修复两人的关系,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孙先生完全没有要回归家庭的意思,于是赵女士当时就想到了离婚。 两人的房子是赵女士父母在他们结婚前买的,是赵女士的个人财产,所以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就表示要让孙先生和婆婆离开这所房子。孙先生一开始本来答应了,说只要离婚自己就净身出户,可过了几天他又反悔了,直言如果房子不给他,那么就绝不同意离婚。 两人就一直这么拖着,一直拖到孩子长到了半岁多。 因为是早产儿,按理说一般小孩在三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用前臂支撑着抬起头来,可赵女士的孩子却是长到六个月的时候都做不到,更别提像别的孩子那样坐立起来了,除此之外,赵女士还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说她儿子不会用手去抓东西,逗他的时候他也不太会笑,看人的眼神也总感觉不聚焦。 赵女士把自己的发现和担忧说了出来,表示想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却遭到了她婆婆的强烈反对,说孙子这种情况都是正常的,孩子嘛,有的长得快,发育的好,有的就慢一些,也不能说就是得病了吧。 这时候的赵女士已经和从前不同了,俗话说为母则刚,她执意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而这检查结果一出来,全家人都蒙了,这孩子竟然得了脑*瘫,并且还是因为早产出声时缺氧窒息导致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女士的报复 有如晴天霹雳,赵女士听后直接昏厥过去,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醒来后,婆婆和孙先生都站在她的病床前,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 原来这两个人是趁着赵女士母亲出去买饭的时候偷偷潜入病房的,这次来就是把所有罪责都怪在了赵女士身上,他们要让赵女士为此谢罪,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赵女士看着冷漠的丈夫,还有往日里把孙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满脸嫌弃的婆婆,她心如死灰,想到眼前这个老女人就是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赵女士恨不得手撕了她。她当即表示绝不离婚,还说现在孩子正在哺乳期,法律上孙先生是不能起诉的,临了赵女士还告诉他们,孩子这样都是被他们害的,这个罪他们必须得和自己一起扛。 之后的半年里,赵女士带着孩子走访了各大医院,甚至还去看了很多民间中医,但是治疗效果甚微,她也不放弃,又带着孩子去其他城市看病。婆婆一开始还像个人,毕竟孙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于是就陪着她们娘俩奔波,可是后来就逐渐失去了信心,那段时间,赵女士经常会看到婆婆坐在那儿看着孩子出神,有时还会抹眼泪,她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婆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直到一天夜里,她起夜的时候突然发现孩子不在婴儿床里,一想应该是被婆婆抱走了,于是就来到了婆婆的房间里。 因为太晚了,赵女士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结果就看到她婆婆竟拿着一大把花生,一颗一颗的往孩子嘴里塞!她冲过去一把推开婆婆,把孩子抱起来查看,可孩子已经被花生卡住了气管,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被推倒的婆婆倒在床上没了动静,赵女士觉得她是在装,根本顾不上理她,就急忙抱着孩子赶去了医院,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孩子在抢救过程中还是不幸夭折了。 说到这儿,赵女士的脸上难掩痛苦,即便她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可她眼眶里涌出的泪水还有她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我不由得伸手想去搂住她的肩膀,尽我所能的给她一点支持,但她却轻轻闪躲,避开了我伸过去的手。 “后来我报了警,她也被判刑了,但是因为查出了肝癌,她被安排出狱治疗,我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给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让她以命偿命。” 赵女士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扭头望向了窗外,我知道,她其实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的眼泪。 原本听到她给p雄提出的要求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我虽然不能说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但起码也从未故意杀生,我觉得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她谋杀别人的从犯,可现在听她说了这么多,我竟然有点儿庆幸自己把她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正义感爆棚,还是最近接触的这些东西太多了,把我的心理也变阴暗了。 回到酒店,我们和赵女士道别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进门就收到了p雄的转账信息,一共二十四万。 上了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大伟发现了我的异样,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事。 “你说,p雄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开始做法了呀?”我问道。 “不知道,怎么了?” “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要害孙先生他们的,本来想说让他们吃点苦头,反正他也是活该,然后再带他们去p雄那儿解降,这样我就又能做成一笔生意了。”我望着天花板,心里不住地想p雄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了结赵女士婆婆那不值钱的生命。“大伟,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帮了她啊?” “当然了,你别想那么多,刚才你也听了,她婆婆手里起码有两条孩子的人命呢,她死有余辜。” 大伟明显是在安慰我,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 “可我怎么觉得,我就是个杀人犯呢?” 我不知道我是跟大伟说的,还是对我自己,赵女士的婆婆根本不可能来t国找我解降,早在我和大伟把赵女士引荐给p雄的时候她就注定了会命丧黄泉。所以,在这场法网之外的谋杀案里,我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别想了,赶快睡!”大伟沉声命令,“这是赵女士的决定,不是你能左右的,她就是不找你也一样会去找别人的,以后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可“杀人犯”这三个字还是在我脑子里挥散不去,眼泪从我的眼角悄然滑落,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定局。 熬到后半夜我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说是梦又不像梦,因为那画面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梦里我首先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床边那个熟悉的黑衣男子,然后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向我伸出手来,我一害怕就又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紧闭着的眼前突然闪起了一束强光,我以为是天亮了我醒了,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竟然是一间陈旧的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妇,我看了一眼,立马认出那就是赵女士的婆婆。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那女人突然张开眼睛,双眼直勾勾地和我的目光对视上了。我顿时一阵心慌,左顾右盼想要躲闪,可无论我的眼睛看向哪里,都能对上她那双浑浊的眼瞳。 突然!她对着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不停往外使劲儿,咳着咳着,一股鲜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那温热的血液一下子全喷到了我的脸上!可是那老妇并没有停下来,还在不停地咳着。忽然,她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则是直接伸进了她的嘴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用手指用力地抠着她的嗓子眼。她呕了几次,最后竟然从嗓子里抠出了四五根带血的钉子,然后她继续抠,又抠出了好多钉子,直到最后我根本都数不清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与生俱来的母性 她抠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看我的目光狰狞且怨恨。 我知道这是梦,于是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大腿,想要把自己从这场梦里叫醒,可是我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洁白的枕边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还有血泊中那一根根铁钉。 忽地,我的后背上就像是有条线似的被什么东西拉住,使劲儿往后拖去,我一瞬间就被拖离了那间病房,眼前的景色飞速的变换着,让我无比眩晕,然后我就像是晕车了似的坐起身哇的一下干呕起来。 “圆子!”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我就被抱住了,然后我感到后背上传来了一个手掌的轻轻拍抚,我披散着头发想要抬起头来,可我刚抬起一点就又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实在太难受了,那种感觉用语言无法形容,想吐吐不出来却又格外恶心,我甚至没办法睁开我的眼睛,因为我太晕了,即便是双目紧闭,我依然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忽然,那个环抱住我的温热身体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掌,死死按住了我的头顶,恍惚间我能感觉到在那手掌和我的头顶中间有一块冰凉的硬物。 我被那只手按住头顶没一会儿,就感觉那个冰凉的硬物流出了一股涓涓细流,从我的颅顶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身体,像是寒冷冬天里的一口热水,又像是炎热夏季的一阵微风,徐徐将我的不适驱散开去。 等了好久,我终于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大伟正站在我面前用手按压住我的头顶。 见我好了一些,他移开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尊宋迪,就是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尊坲牌。 “我这是怎么了?我做了个梦,我......”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巨大的恐惧让我急切地想要寻求安全感,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身上一通乱蹭。 “乖,没事了,没事了。”大伟明显是松了口气,他温柔地搂着我,手在我头发上轻轻抚摸着。 我惊慌的给他讲述我梦里看到的情景,问他我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我真的亲眼目睹了赵女士婆婆的死亡。  “好了,别再想了,这会儿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被大伟打断,轻声劝慰着我,但赵女士婆婆那双眼睛却仍旧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叮铃铃,叮铃铃......”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依偎着大伟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来。”大伟说着,就随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大伟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谁呀?”我不安地问道。 “是孙先生,他,他母亲没了,说是要尽快赶回去,让咱们帮他订机票。” 大伟似乎怕会吓到我,说得格外小心,我“哦”了一声,身体就突然抖得跟筛糠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出了声。 大伟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可我却越哭越停不下来,最后索性一把搂住了大伟的脖子,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边哭边说:“是我杀了她,我是凶手,我是杀人犯!” 大伟搂住我的手顿了顿,随即便把我紧紧地回抱住我,喃喃劝慰道:“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天亮后,大伟帮孙先生订了回程的机票,同时孙先生也请他一同订了赵女士的票,独独留下了宁女士继续跟团走完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大伟都感到十分奇怪,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大伟还找车把他们一起送去了m城的机场。 虽然p雄早前跟赵女士说,如果没有效果可以让她来找我,但我们俩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可能是因为我们心里都对彼此有所防备,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婆婆的死我们俩谁都脱不开干系。 原本以为随着赵女士和孙先生的离开,这件事就画上了句号,可我没想到,后来我竟然因为这个摊上了大事。 之后的几天我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赵女士婆婆临死时的画面,让我浑身止不住哆嗦,苦苦熬了两晚,大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只好在征求了我的同意后合衣躺在我的被子上面用手臂环抱住我,在他的心跳声中,我才勉强睡得几个小时。 回去m城的路上,孙先生的女朋友宁女士买了不少东西,一路从珠宝店买到了乳胶店,其间还在寺庙里请了一尊坲牌。 回到酒店,宁女士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一副想要找我聊天的样子,大伟见状就借口出去买啤酒,离开了房间。 我其实很不愿意跟她聊,单是对她的身份我就十分抵触,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个小三,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有着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 大伟一走,宁女士就把买来的这些东西都拿到我的面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我看,我假意羡慕,说孙先生对你可真好。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宁女士竟然自嘲地笑笑,还问我为什么会觉得她花的是孙先生的钱。 我诧异地看着她半天,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女士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说:“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会看上比我大那么多的老孙,肯定是因为爱他的钱,我说的对不对?” 我被她说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根本就没什么钱,别看他在公司里是个管理层,但也就是拿着普通的白领薪水,呵呵,想用那点儿钱养活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父母本来就是做生意的,那会儿也是因为我们家有个项目要和他们公司接洽,我这才认识了他。”宁女士摸着她刚买的红宝石戒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觉得很想不通?其实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母性,对可怜或者潦倒的男人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我们俩刚认识那会儿他妈和他老婆在家里整天吵得不可开交,他就像是个汉堡肉似的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那时候我去他们公司办事,临走的时候明明都已经下班了,可他却不走,就坐在电脑前面发呆。” 说到这儿,宁女士叹息了一声,嘴角还真像是挂着妈妈般慈爱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孙先生当时的形象。“有一次我们两个公司在一起聚餐,他当时喝得有些多,结果情绪就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还捶胸顿足地骂自己没本事,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拯救这个可怜的男人,哪怕只是给他一丝温情也是好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胳臂弯里的针眼儿 我听着宁女士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心想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啊,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可一想,那天出发的时候她看到我和赵女士站在一起,应该是知道我知道了她们的关系。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别人当成小三来看待,虽然这种不伦的恋情总会遭人唾弃,可在她们眼里,通常那个不被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而自己只是为爱不顾一切的那朵白莲花。 我无法认同这样的观点,这世界上除了爱情,更重要的是责任,孙先生连失两个孩子难道真的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婆媳之间闹得鸡犬不宁,这难道就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吗?我很好奇,如果孙母没死,而宁女士也如愿嫁给了孙先生,那么当她怀孕也遭到婆婆迫害的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后果呢? 想来宁女士并不知道我和赵女士之间的瓜葛,我也更不可能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孙先生家里的那些破事儿,所以这个问题我还是自己憋在了心里。我问宁女士,现在对孙先生的感情究竟是怜悯还是爱呢? “一开始我就是可怜他,可到现在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但是......”宁女士话说到这儿就顿住了,然后对我抱歉地笑笑,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可能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吧,宁女士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我把她送到门口,看着走廊上她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和孙先生恐怕是走不到最后了。 宁女士虽然做了小三,可她却不是因为贪图孙先生的钱财,说到底她应该也是一个心存善念的女人吧,而孙先生虽然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可正是因为他的冷漠和对他母亲无底线的容忍,才酿成了这场悲剧,我想这对宁女士来说,应该也是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吧。 大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宁女士已经走了,让他可以回来了,然后我就无聊地坐在床上翻起了朋友圈。 我这刚翻了没两下,就看到了刘洋发出来的她和陈哲的亲密合照,配文“怎么说呢,只要你的贱不影响到我们就好了。” 我点进去她的头像,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她这两天发出来的都是同类型的朋友圈,基本上就是秀恩爱外带骂小三的。 我点开其中一图片,把照片放大来看,刘洋穿着一件低胸吊带打底,外面套了一个短小的牛仔外套,看起来还是很潮的,不过她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差,眼眶通红,眼泡浮肿。而且她似乎一下子瘦了好多好多,凹陷的面颊上颧骨格外突出。 我又看向她脖间挂着的那个东西,她也没掩饰,就那样大喇喇地把法相全都暴露在外面,从照片上都能看到上面那一男一女的性征器官,看得我真想给他们全打上马赛克。 这家伙这是要闹哪样啊!我想给她发个微信问候一声,可一打开聊天界面,就又想起了上次不欢而散的那一幕,想了想我又把手机放下了。 这时候,大伟开门进来了,看到我一脸愁容,他还以为是宁女士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刘洋的朋友圈打开,把手机递给他。大伟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我,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出事她也得认。 “咱们不得做点儿什么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这么冷血啊!”我十分气恼,抬头怒视着他。 “这件事咱们帮不了她的,之前你该试的都试过了,现在只能等她回过神来找你求助了。”大伟还是一脸淡漠地说道。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钻进被子里,又把被子拉过头顶表示自己不想再搭理他了,大伟默默地躺在了我的被子上面,轻声说:“你把被子拉开,不闷吗?” 我依然躲在被子里,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刘洋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差,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第二天逛完免税店我们就踏上了回程的飞机,我在飞机上问大伟,为什么我每次出团都会遇上这种奇葩客人,他被我问住了,蹙眉想了好半天,才轻轻说了句他也不知道。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我又收到了钱斌的邀请,让我叫上大伟一起跟他出来嗨皮,我打给大伟询问他的意思,他也没拒绝。 晚上我和大伟一起来到x市目前最火的一家夜店赴约,在嘈杂震耳的音乐声和烟酒弥漫的味道下,找到了正在vip卡座里疯狂扭动着的钱斌。 见我们来了,他伸直了胳膊朝我们招手,又立马给我们倒了两杯酒,招呼我们入座。 我凑到他耳边打趣道:“狗东西,你这是中彩票啦?” 钱斌嘿嘿一笑,一脸神秘地斜睨着我,说:“中彩票才有几个钱啊?以后你就跟着小爷我混,保管比你做领队赚得多!” 我一头黑线朝他摆了摆手,嫌弃地说我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不跟你这资本主义的走狗打交道。 我和大伟呆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先行离开了,出来后我问大伟,钱斌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把房都卖出去了呀,不然他怎么能这么挥霍呢?难道这就是他养小鬼儿的功效? 大伟笑了笑,但眼睛里却好似有丝担忧,他迟疑了一下跟我说:“你有没有发现钱斌的胳臂弯上全是针眼儿?” 我回想了一下,表示我没有留意,因为夜店里虽然打着射灯,但仍然是黑布隆冬的,而且我有事儿没事儿干嘛去留意这个啊。不过大伟的话让我突然一阵紧张,我倒吸一口凉气问他:“这狗东西不会是碰了du品吧?” “不好说,要真是du品的话,那他起码还有救。”大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垂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又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搂住我的肩膀,问我喝没喝好,要不要跟他换家安静点儿的酒吧逛逛。 我看了眼时间,的确还早得很呢,于是便乖顺的跟着他又去了对面的清吧里,继续喝到了半夜。 第一百二十二章 碌葛的耳报 一夜无梦,昨天晚上我睡得无比香甜,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连那个每晚来我床边报道的黑衣人竟然都没有出现。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定洗漱一下就赶紧出门,难得今天精神这么好,不出去逛逛都对不起那个没来扰我清梦的鬼奴了。 可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去哪儿约谁,这一趟因为是和大伟一起出去的,回来的飞机上我就已经跟他交好了账,所以也不用再去公司报账了。 刘洋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但是我和她闹成那样,估计就算她回来了也不会出来见我。 我又想到了张倩,给她发了个微信问她有没有空,结果,人家竟然还在团上。 我这下真真是无奈了,把微信通讯录翻了个遍,心里琢磨着我总不能昨天晚上刚见过大伟就又约人家吧,又没什么正事儿,这样约恐怕会遭人嫌弃的,没想到我活了二十多年,出门连个能约的朋友都没有。 翻了一会儿手机,突然看到了钱斌的名字,我又回想起大伟昨晚说的话,就决定把这个狗东西拉出来,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着,我就给钱斌发去了两个字“在不。” 这家伙没过两分钟就把电话回过来,老不正经地问我是不是想他了。我呸了他一句,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钱斌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说他请客,问我想吃什么。 我和他约在了一家湘菜馆,我说起这家店名的时候钱斌的语气里尽显嫌弃,但最后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下来。 吃饭的时候,这狗东西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抱怨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出个高大上点儿的地方,我翻了个白眼儿怼他说我就不是个高大上的人,再说了,他发达之前不也是在城中村里天天凉皮肉夹馍的吗,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闲扯了一阵,我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来,我先是问他那小鬼儿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破坏规矩。 “当然没有,而且他现在可是把我当成了他爸爸,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梦里找我玩,我给你说啊,他有的时候还会给我耳报,耳报你知道什么意思吧?”钱斌得意地挑着眉梢,对我神秘兮兮地说道。 耳报我不知道,但是听这俩字我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撇了撇嘴,我问他:“那他现在跟你耳报了吗?” “现在没有,不过等一下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的。”钱斌一本正经地道。我感觉这家伙怎么变得神叨叨的,突然都有点儿后悔约他出来了。 因为已经到了冬天,钱斌脱掉外套后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的古驰卫衣,我根本就看不到大伟说的那些个针眼,我正愁没法让他把胳膊露出来,服务员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这狗东西嘴上说着嫌弃,可还是第一时间拿起了筷子,随即又把袖子都撸了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饿到了极致。 我立马看向他的臂弯,果然在手肘内侧看到了好多小红点,仔细一看还真的是打针留下的痕迹,大伟的眼神不可谓是不毒啊,这种细节搁平时就算是他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我都不可能会注意到,更别提昨天晚上在夜店里灯光那么昏暗了。 “哎,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指着他胳膊问道。 钱斌看着我的手指一怔,然后连忙想要遮掩似的把袖子又拉了下来,我说:“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看都看到了你还遮什么呀!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会是吸du吧?” “嗐,这没什么的,你可别多想啊,犯法的事儿咱可不敢做。”钱斌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可眼神儿却明显开始闪躲起来。 “你甭跟我打岔儿,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那咱俩以后就别玩了!” “哎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钱斌急赤巴脑地否认,见我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这才小声说:“得,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儿子老跟我喊饿,之前我就是照着p雄说的那样,每次都是扎破手指,滴两三滴血在那个干尸上,但是后来一直没怎么起效,我就索性找了个当护士的朋友帮我用针管抽了一毫升血,直接呲在了那上面。”  “啊?”我双目圆睁伸长脖子瞪着他,说:“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个sb啊?怎么干之前也不问问我呢?” “你先别急嘛,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当时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你也不愿意搭理我呀!” 我想了想,似乎之前的确接到过他的电话,他说没效果的时候我还劝他干脆把碌葛退了算了,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是说害怕得罪p雄,所以就干脆自认倒霉了。我气得直咬牙,说那你也不能就这么鲁莽呀。 “你觉得我这脑子能想出这种办法吗?”钱斌脸上挂着我傻我有理的表情,继续说道:“那时候虽然没效果,可我花了那么多钱当然也不能甘心呀,所以我就还是每天往那上面滴两三滴血,后来我梦到我儿子的频率越来越高,之后他就在梦里告诉我说他饿,说这么点儿血够干嘛的呀,喂猫呢?我醒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这话,就觉得他不帮我肯定是因为我没喂饱他,所以当天我就找了那个护士朋友给我抽了一毫升的血,全给他呲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那小孩在梦里冲我咧嘴直笑,还把我叫爸爸,说是让我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把他喂得饱饱的,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钱斌说到这儿,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我看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催他赶紧说完。 他傻笑了半天才又接着说:“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我一醒来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我爸不是被他那帮狐朋狗友忽悠着开了间公司吗,之前一直没见过收益,可他那朋友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着,突然给我爸的账上打了五十万,还说这长期投资终于开始有回报了,卧槽,我和我爸当时都蒙了,那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俩压根儿谁也不知道啊。” 我暗暗咋舌,倒不是因为他说的小鬼儿起效了,而是感叹这有钱人“钱生钱”的本事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学来的,要是我养个小鬼儿,恐怕他都得跟着我发愁,主要是,他就是想给我捞点儿偏财来也没那个门路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被传唤了 我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被钱斌一览无遗,他得意地笑道:“你看,你也觉得忒神奇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说:“我就是嫉妒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养十个小鬼儿也没用。” 钱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每天起码得挨四五针,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儿子有时候会给我耳报,可他报的不是什么赚钱的路子,就是来跟我喊饿的,他这一饿吧,我就得摇电话让我朋友过来给我抽血,这要是我在家的话还没啥,但是有的时候我出去玩,抽起来就特别不方便,搞得我在别人眼里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我想象着那个场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我又问他为什么不等一等,等回到家了再喂呢,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p雄当时可是给他交代过这小鬼儿不能见光,他在外面的话怎么给那上面倒血呢? 钱斌神秘一笑,说:“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我车上看看就知道了,我给你说啊,有一个东西你肯定听都没听过,就是那种给孩子喂奶的女的,她们出来的时候不是喂奶不方便吗,网上就有买那种挂在脖子上,把自己的身体和小孩都罩住的那种东西。我找人用纯黑色的避光布料给我做了一个那玩意儿,别人喂奶,我给我儿子喂血。” 我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他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这脑子怎么不好好用在赚钱上呢,当初好好管管他爸那空壳子公司,现在也不用靠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不过他这一口一个儿子的,我真是听了都头麻。我劝他还是控制一下,不然这么抽下去早晚都得贫血,而且看他最近这状态他应该是不愁钱花了才对啊,没必要这么拼吧。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不是我爸那楼盘已经销售了一段日子了吗,等差不多了我到时候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你再把它退给p雄,那个,那二十万我也不要了,我这段时间都赚回来几个二十万了。” 我有点儿诧异,说你爸那楼不是还没卖出去吗,充其量你不就赚了那五十个?而且你爸总不能把那些钱全分给你,不是还要还贷款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从我第一次供了一毫升血以后,我每次供奉都会有进账,有时候就小几万,多的时候几十万,反正打那以后我就没愁过钱花。”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凡尔赛了,催他赶紧结账走人,再不走我可能真的要开始眼红了。 出了餐厅我婉拒了他要送我的好意,又叮嘱了他几句,一定不要破坏规矩,然后就跟他各走各道了。 分开后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脑子里全都是钱斌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有那种专门卖血的地方,但是也能肯定,那价格不会比钱斌收获的多。 我心想他现在只要抽点儿血就能得到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入,这买卖怎么想都觉得划算得很,他到时候真能如他所说的把小鬼还回来吗?! 我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之前老和刘洋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刚想进去喝一杯,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平时交际圈子很小,除了上团要跟客人联系,其他时候能给我打来的就那么几个,而且我也都存了他们的号码,所以大部分时候接到这种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都是直接挂了,要么就是不接。 可今天这电话打来了好几次,第四次打来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杨女士吗?我是边北路派出所的卢警官。” 派出所?派出所能拿手机打给我吗?想到网上经常看到的新闻,我又看了眼屏幕上的那排陌生号码,对话筒里说:“我账上没钱,你找别人去吧。”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等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再打过来,果然!打来的就是个骗子! 我走进那家熟悉的咖啡馆,点了杯美式坐下,熟悉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我突然很想刘洋,便拿起手机翻起了她的朋友圈,刚看了两眼,电话就又响了,这一次,是一个本市打来的座机号码。 我还是等了三次,等他第四次打来的时候我才接听起来。 “杨女士,还是我,边北路派出所的,你先别挂,怀疑的话等一下你可以查询这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座机。” 我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过来配合调查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案子?调查?!我连忙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过去,可是那位卢警官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等我过去了再说。 挂断电话,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好好的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想来想去,最后我脑子里浮现出了赵女士那张恬静的面庞。 想到这个,我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栗,大冬天的,我竟然急出了一身冷汗,我急忙打给大伟,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什么?警察找你?”大伟也提高了声音,急切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这个咖啡馆就是之前我们约见刘洋,把蜡烛交给她的那家,我把店名告诉了他,然后拿着电话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等待大伟的过程中,我不停地胡思乱想,脑子里全部都是梦里赵女士婆婆的死状,还有她盯着我的那双血红的眼睛。我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把头埋在膝盖里大口呼吸,却还是感觉喘不上气来。 大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把我一把揽在了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喃喃自语,想象着自己站在铁栏杆后面,穿着橙色马甲的狼狈相。 “没事,没事的啊,我陪你一块儿过去,你记住,降头害人是绝对查不出来的,也没法判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赵女士之死 大伟把我安抚了好一会儿,等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就让我给那个座机回拨过去,并且告知我们下午就过去。 打这通电话用尽了我的全部力气,我假装镇定地说完,挂断后我就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咖啡馆的沙发里,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 我告诉大伟我不敢去,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不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给赵女士引荐,她婆婆就不会死,就算死,也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大伟沉吟了一下,给我冷静的分析,说首先那位卢警官并没有说让我去干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提到赵女士,而且就算真的是因为这件事传唤我,我也充其量只能算是介绍错了人,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这两人间的交易。 我摇头否认,反驳说p雄给我转了二十四万,到时候别人一调我的转账记录就能看到了。 “你是领队,p雄是个导游,你们之间有金钱往来一点也不稀奇,我觉得警察不一定会去查你的账,再说了,真要问起来,你就说是他让你帮忙从国内带东西过去。” “二十四万啊!我给他带什么东西能这么贵?走私吗??!”我睁大眼睛盯着他,觉得他这个提议简直太差了吧。 “能带的东西多了去了。”大伟接下来给我科普了一下一个导游会花二十四万从中国买点儿什么回去,一开始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玉器翡翠,可后面说的明显就是在逗我,为的是缓和我的紧张情绪,而他也的确做到了,在我听到他最后一句“带个老婆”回去的时候,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大伟说:“宜早不宜迟,咱们过去吧,免得让别人觉得你心里有鬼。” 我无语,心想我心里能没鬼吗!? 见我没说话,他拉着木讷的我,塞进了他的车里,又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就一脚油门把我拉到了边北路派出所的门口。 我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心慌的我都想吐,看到旁边有个药店,我就直接冲进去对柜台里的药剂师说我心跳得厉害,问她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缓解,结果她还真的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这药名也太应景了吧,居然叫“心得安。” 我苦笑了一下付了钱,然后倒了两粒出来干咽了下去,对后来跟进来的大伟说:“走吧。” 我这一副上刑场的样子让大伟蹙起了眉毛,出来后他一把拉住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现在这样进去恐怕就真出不来了,你脸上就写着“我有罪”三个大字呢,放松一点行不行?” 我垂头耷拉着肩膀,沮丧地对他说:“那个,你记一下我爸妈的电话吧,我也没人托付了,你要是真对我仗义的话,以后就帮我多照应着点儿。” 我脑袋上突然被他重重地一掌拍下,然后就听到他饱含怒气的声音:“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呀?你这是过来协助别人调查的,不是来自首的好吗?打起精神来,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都说了你不会有事,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说起来这种时候安慰的话再多,都比不上脑袋上挨这一巴掌,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上来了还是因为他拍我的这一下,我突然就真的镇定下来了。 甩了甩发懵的脑袋,我挽着他的胳膊说:“你说得对,走,进去。” 我们在大门口的收发室里问到了卢警官的办公室,登记完就径直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了上去。 卢警官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大伟帮我敲了两下,说来奇怪,我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到了此时竟无比的平静,听到卢警官那声“进来”后,我就推开门从容自若地走了进去。 自我介绍过后,卢警官请我坐下,看了眼大伟问我他是什么人? 我神态自若地胡编乱造,说:“哦,他是我男朋友,刚才您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俩正喝咖啡呢。”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只问卢警官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哦,赵琼芳女士你认识吗?”卢警官开口问道。 我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赵女士姓赵我知道,但是我从来也没问过人家叫什么名字,我们俩的关系就仅限于我知道她的姓,她知道我的名罢了。 “那她丈夫孙国民你听过吗?”卢警官又问。 这我当然听过,他的落地签表格都是我填的,我连忙点了点头,应道:“认识,他是我上个团带的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卢警官“嗯”了一声,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继续问我:“他们夫妻是一起跟你的团出去的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心说这我该怎么解释呢。 “不是,他们是分别报团,不过走的是同样的行程,还有是同一个包机。”大伟突然说话了。 卢警官眉头一挑看向大伟:“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们报团的那家旅行社的负责人,刚好跟着圆子的团出去考察线路,哦,我和孙先生在一个团上。”大伟从容不迫地回答,说完还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宠溺地微笑。 卢警官左右打量了我们一眼,回复说他知道了,然后他又问了一些信息,但都不是问我,而是直接和大伟交涉起来,大伟也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孙先生带着宁女士一同出游,结果尴尬的撞见了赵女士的事情。 两人沟通完,卢警官又继续在电脑上飞快地打着什么,之后他停下手,告诉了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赵女士死了。 我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看向大伟,显然他也是十分震惊,我们来时想到过各种可能,还有应对策略,却独独没猜到这种结果。 我顿时就想到了p雄,于是问卢警官赵女士是怎么死的,他又为什么会和我们联系。 “我们初步判定应该是自杀,是她丈夫报的警,当时我们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当场身亡了。” 我的嘴巴始终都闭不上,眼睛也睁得圆鼓鼓的,听到卢警官的话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既然是自杀,那您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是?”大伟帮我问出了我心底里的疑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销售新渠道 “刚才也说了,赵琼芳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我们对此也有疑虑,因为普通人自杀一般都会选择割腕,但赵女士是直接用修眉刀割破了她喉咙上的大动脉,你想啊,平常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去这种狠手啊。” 我愣愣地点头,脑子里全是赵女士的脖子像喷泉一样狂喷血液的画面。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说她是自杀呢?而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大伟指着我问道。 “噢,是这样,我们在事发现场找到了一封赵女士留下的遗书,可能是在情绪激动下写的,语言逻辑十分混乱,里面提到了旅程,什么心愿已了之类的,之后我们把她丈夫带回来例行查问,听他说了跟着你们团出去旅游的情况,所以要来了你的联系方式想了解一下团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我听到遗书俩字的时候,心跳立马漏了一拍,手心里全是汗,在我止不住发抖的腿上来回磨*搓着。大伟见状不动声色地伸手过来,把我的手按在膝盖上,对卢警官说道:“我们能提供的就是这些了,那位孙先生只跟团到一半,后来说是他母亲去世了就提前买机票回来了,赵女士也是和他一起走的,后面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大清楚了。” 卢警官听了大伟这句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我要了宁女士的电话号码,便让我们离开了派出所。 上了车,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赵女士的婆婆死了,并且应该和我梦境里看到的一样,如她所期望般死得十分痛苦凄惨,既然她都如愿以偿了,那又为什么要自杀呢?好吧,就说她是心愿已了追随自己的孩子去了,那她又为什么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自杀的方法太多了,哪个正常人会拿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割呢? 我心乱如麻,以至于大伟跟我连说了好几句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直到他把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轻轻握住,我这才回过神来,莫名地看向他。 “没事儿了,你不开心吗?”大伟问道。 开心?我开心什么呀?前两天还站在我面前和我说着话的人,突然一下就死了,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我错愕地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大伟叹息一声,说:“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也不用我帮你照顾你爸妈,你不开心吗?” 原来他是说这个啊,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 “对了,”大伟顿了顿,直到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又继续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感觉自己的脸逐渐升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跟他说:“哎呀,我这不是,那什么,你怎么还不开车呢?” 大伟笑了,说了声“你呀!”,就带着我驶离了边北路派出所,去了一家大型洗浴中心,用他的话说,我得好好的洗掉这一身的晦气。 晚上我们俩吃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钱斌的电话,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让我一定要说实话。他问我带他去请碌葛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赚他的钱。 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又很尴尬,拿着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我没否认,钱斌在电话那头笑得咯咯咯的,打趣说:“不用装啦,我早就知道了,这都正常,那会儿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和大伟还专门陪我飞到m城一呆就是三天,要说你没挣钱的话,我都得替你打抱不平了。” 嘿,他这话说的我挺爱听,我就喜欢这种说话敞亮,心胸宽广的,虽然说他的宽广都来自于雄厚的家底,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也是很难能可贵的。 自从我做了这行,有一些不怎么联系了的朋友偶尔也会找上我,主要就是为了让我帮她们做点儿代*购,这些朋友家境也还算殷实,但是每次我把东西带回来以后,他们都会非常计较的拿着手机对照小票算半天汇率。 要知道,汇率这东西有时高有时低,有的时候他们按照当天汇率结给我软妹币的时候,我还得损失十来块钱,我倒不是心疼那点儿钱,只是觉得朋友做到这份儿上,还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呢,且不说我有没有赚这点儿钱,单是我大老远一路把东西给她们背回来,这份心难道就不值这点儿汇率吗? 我问钱斌干嘛要问我这个,难道说他想让我把赚他的钱退回去? “怎么可能!小爷我怎么能是这种不上道儿的人呢!”他在电话那头怪叫着,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跟你说个正事儿哈,我有几个朋友听说我这个碌葛的事儿也挺感兴趣的,如果你能赚到钱,我就把他们微信推给你,或者给咱拉个小群,你在里面介绍介绍。” 我愣了一下,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哎呀,托你的福,我现在人生又重回巅峰了啊!我是真的想要感谢感谢你,本来想着给你直接转笔钱过去,但是又怕唐突了你,怕你觉得我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瞎显摆!” 钱斌这个人,虽然我一直嘴上骂他是个狗东西,但的确非常讲道义,虽然他没好好上过几天学,身边还都是一群二混子,但是他的本质却非常纯良,也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他对我的这份尊重让我十分感动,表示如果他有朋友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拉个群,有任何问题可以在群里问。 他应了一声“得嘞”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没过多久我就被他拉进了一个名叫“mao爷爷是我亲爷爷”的微信小群里。 我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大伟,他笑了笑,说了声:“这家伙熊是熊了点儿,但还挺像个人的,能交。” 钱斌当时可能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竟然会在关键时候让我和大伟对他起了恻隐之心,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当然了,这也是后话了。 就这样,我又多了一条销售渠道,看名字就知道这群里的人非富即贵,并且在那之后他们还又不断的往里面拉人,让我在完成p雄指标的那条路上往前迈进了好几大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软妹币是我亲爷爷 钱斌拉我进的这个群,里面都是他同村的一些拆二代,我刚进群的时候里面只有二十几个人,并且基本上都是男的,里面就只有一个女生,就是白莹。 我的微信头像用的是一张我自认为拍的极其成功的自拍照,所以进群的时候自然也是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轰动,钱斌的那些朋友都一窝蜂的给我发来欢迎微信,说的话虽然算不上露骨,但也明确表达了他们的觊觎之意。 “你们说话注意点儿,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姐们儿,人家认识好多t国的黑衣阿赞,招惹她了小心给你们都下个降头!”钱斌没个正行,在里面威胁加恐吓那几个对我疯狂暗示的男的。 “你早说啊,我们还以为你终于忍心把你那小女朋友拉群里了呢。”一个昵称叫做“本少是爷”的人当即开起了钱斌的玩笑。 “去你的,我给你们说啊,我这姐们儿人特别仗义,我那个小鬼儿就是从她那儿请的,你们有需要就直接问她,也支持一下人家的生意啊!”钱斌把我一下子就推了出去。 “行啊,小美女的生意当然要支持了,哎,圆子是吧?你把你那儿能招财的坲牌给我们都介绍介绍,我们也想跟人家钱少爷一样在家躺着数钱啊!”本少是爷发出了一条语音,并且还在下面@了我。 之前的生意基本上都是找上门来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正式的给人家介绍过坲牌或者供奉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在群里打了个哈哈,告诉他们自己还在外面吃饭,等晚点回到家再慢慢给他们介绍。 说完了这些,我就尴尬的把手机放到一边,刚才钱斌他们发的都是语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机竟然开成了公放模式,所以那些话全都被大伟听进了耳朵里。 大伟给我碗里夹了一块儿辣子鸡,讪笑着打趣说:“你这是被他拉进了一个狼窝啊。” 嘿,我怎么感觉他这话说得有些酸哪?不过这柠檬似的酸味儿却挺对我胃口,清香怡人,酸的很有气节。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我试探着,假装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我这话像是不小心触到了大伟的哪根弦上,他立马绷起了脸,摇了摇头说:“快点儿吃吧,你不是一会儿回去了还要给人家推销坲牌呢么?” 我自讨没趣的缩了缩脖子,本来还以为经过今天的事,我和他的关系会发生一些改变呢,没想到他又回到了之前冷冰冰的样子,不得不说,我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儿。 可能是看我没了吃饭的兴致,大伟提出送我回家,我也没拒绝,垮着一张脸跟他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问大伟,要怎么在群里介绍,因为我除了之前接触过的那些阴牌法事,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概念。 “你可以在网上搜一搜,通常一般的阴牌古曼对p雄来说都是小意思,不过正牌的话就不能找他了。你就只要记住一个概念就行,古曼,指的就是附着小孩灵魂的牌,其他阴牌无论法相是什么,大多数都是入了男大灵或者女大灵的,至于之前你遇到过的阴神、山神那种牌,也大都是入着普通阴灵的。” 大伟转动方向盘,开进了我们家小区,停好车他接着说:“如果有人问起关于钱斌请的那种小鬼干尸,你记住,千万不要在群里直接回复,也不要通过微信,最好是打电话或者把人约出来面谈,哦,还有降头法事之类的这些,绝对不要留下任何能让人抓住把柄的证据,这个你明白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果说我之前还不明白的话,那今天这趟派出所一日游就真的是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还好当时我和赵女士之间没有互留联系方式,也没有在电话微信里沟通过,不然我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今天也交代不明白了。 大伟从车头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又把我一路送到了我家楼下,对着我他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只说了声“有事电话联系”,就转身走出了我的视线。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爸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进来立马叫住了我,说你这好不容易下团回来,不好好在家休息怎么老往外跑呢,下次要是再喝得烂醉被别人送回来,你就,“我就不回来了!好吗?”我直接结果他们的话茬,唉,这话我都会背了,老这么说,可哪次没让我进门啊? 回到我的房间,我把门反锁上,然后打开电脑搜索起了关于阴牌的知识,其实之前我也大致浏览过一些,但老觉得这种东西看着怪瘆人的,所以只是随便看看就关掉了,可既然我现在要给别人推销,那就得好好的学习一番。 用百度搜索栏搜索了t国阴牌,前面几页跳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各家牌商打的广告,我随便点开一条,里面是一位名叫某某师兄在贴吧上发的帖子,主要就是教大家辨别坲牌的真假,然后发了一张他在某师父家里请牌的照片,底下说他肯定不会骗人,如果有人要请牌可以私聊他。 我又退回去打开了另外几条搜索结果,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只不过照片里的师父不同,请牌的人也不同, 我肯定是不认识这些发帖的人了,可却在他们发的图片里看到了同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当时因为帮吴先生解决普巴神而住院了的阿赞颂宾,看来阿平也不是在吹嘘,这位阿赞在国内应该是真的颇有名气的。 我又往后翻了翻,也没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最后就只好在百度图片里找到了一些阴牌的图片发到了mao爷爷是我亲爷爷的群里。 我在群里实话实说,这些照片都是我从网上找来的,具体的他们要请什么可以直接把要求说出来,根据要求我再去找阿赞订制,当然我也想到了p雄手里可能也有一些他制作的成品,但我没打算问他,只想等有人真的要请的时候再去找他交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洋出事了 图片发出去了,群里却是静悄悄一片,别说我没等到想象中热烈的回应,就连之前问我的那个本少是爷也缄口不言了。挫败感油然而生,我给大伟发微信抱怨了几句,可更让我生气的是,他也没搭理我。 关掉电脑躺回床上,我突然特别想念刘洋,这种心里有事却无人分享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我又去翻刘洋的朋友圈,却发现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的朋友圈设成了三日可见,我能看到的唯一一条还是她在两天前发出来的,没有配图,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之人的。” 这话乍一看就是一个文艺女青年的无病呻吟,可看到坟墓、埋葬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我把她的朋友圈截图发给大伟,问他是怎么想的,过了好一会儿大伟才给回复我,只有短短几个字,“她是你朋友,帮不帮看你。”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和刘洋的聊天界面,飞速在屏幕上打起了字。 “刘洋,你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帮你,但是你必须马上和我联系。” 我等了好久,电话终于响了,刘洋没有给我回微信,却是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我急忙接起来,结果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的哭声,刘洋哭得撕心裂肺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不住地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刘洋却只是哭,也不说话。 “哎呀!你要是哭得说不出话的话就给我打字,给我发微信,或者把你的位置给我发过来。”我急得对着电话乱叫。 刘洋又哭嚎了一会儿,最后只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四个字,我在澳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俩见一面!”我焦急地询问。 刘洋还是哭着不说话,最后竟直接挂断了。 我去!难道真的出事了?! 我赶忙给大伟打去电话,把刘洋的情况告诉了他,虽然他语气仍旧非常淡漠,但我还是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担忧。 “你有通行证吗?”他问。 我是一个出境领队,别的不说,为了方便带团,这些证件我都是非常齐全的,在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以后,他立马让我把证件信息发给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给我发来微信,告诉我最早起飞的航班是明早六点五十,让我赶紧收拾行李,他赶四点半到我家楼下。 我感动得都快哭出声来了,给他连发了几个谢谢,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等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开门去了已经躺下的爸妈的卧室,给他们说了自己要出行的计划。 “你这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你们公司给你安排的是不是有点儿满了?这样身体哪里扛得住啊?”我妈显然是有些心疼我,不住地开口抱怨。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刘洋的事情告诉了我爸妈,不过当然,我把那蜡烛阴牌什么的都省略了,只是说她又被前夫骗到澳门去了,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看样子挺崩溃,我必须得去找她。 “唉,那你快点去吧,晚上天冷,你多穿点衣服,你说这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啊,不是都离了吗怎么又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我和刘洋玩了这么多年,我和她的事情双方父母哪有不知道的,我妈这是在心疼我的同时也心疼起了她,有点儿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默默退出了爸妈的房间。 我没有睡觉,自从梦里多了这个鬼奴以后我就老是睡得特别沉,很多次电话响我压根儿都没听到,所以我很怕会因此睡过头耽搁了行程,等待大伟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不停地给刘洋发微信,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始终没有再回复,这让我很为难,她什么都不说,我就是过去了又该去哪儿找她呢? 飞机起飞前,我在空姐要求关手机时给她发去了最后一条微信,只说了一句,让她把位置发给我。 幸运的是,x市飞去澳门有直达的航班,航行时间竟然只需要三个多小时,我们到的时候也才早上十点来钟。 飞机一落地我就立马打开手机,查询刘洋的微信,幸好她还是个人,给我发来了一个位置,我一看,威尼斯人酒店,我暗暗搓了搓牙齿,这俩家伙可真行,在这种日消费两三千软妹币的地方一住就是小半个月,怕是连钱斌来了都得咬咬牙了。 我和大伟直接打车前往酒店,路上我给刘洋发微信说我到了,让她把房号发给我,可她却一直没有回复,我心说这可怎么办呢,给她连发了好几个问号,最后又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可她还是死活都不接。 大伟见我急得直挠头,轻拍我的后背安抚说,等到了再想办法,急也没有用。我也知道啊,可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想着想着就开始鼻子发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说我当时就该把刘洋绑到p雄那儿去,或者起码把她脖子上那破玩意儿拽下来带去t国想办法处理掉才对。 “你别这么想,就算你真的把牌抢过来,她也早就被阴气干扰到了,这跟你抢不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大伟在此刻显得沉着冷静,比起长牙舞爪的我而言,看起来就像个冷血的机器人,这非但没能安抚了我的情绪,反而让我一股怒意冲上了头顶,一把推开了他。 “这不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不会关心了!你知不知道她请这个牌之前找过我?就是因为被我拒绝了,她才会去找别人的!要是我当初帮她找p雄的话,她怎么会请这种来路不明的牌?!” “好了!这是她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大伟突然怒了,扳住我的肩膀朝我大声斥道:“是她自己不甘心,想要用邪门歪道挽回她前夫,这你要怎么帮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没给你教乖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骗子成了杀人犯 我被眼前震怒的大伟吓蒙了,就算是之前我在t国给鬼奴做入门给邓先生落降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冲我发过脾气,可现在,他却因为刘洋的事对我如此大呼小叫,我盯着他的脸愣怔了片刻,随即瘪了瘪嘴,委屈的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呀,我又没说你!我是说刘洋这么做事是她的问题!”大伟被我这么一哭,语气立马软了下来,解释道。 我还是哭,不光是被他骂了心里委屈,还有对刘洋的愧疚,全都被我发泄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连的士司机都好心的给我递来纸巾。 终于,车子在威尼斯人门口缓缓停下,大伟还在给司机结账,我顾不得等他立马冲下车。可等我下去后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心里突然就没了主意。 刘洋只给我发来了酒店的位置,却没有告诉我她的房号,我该怎么去找她呢? 大伟随后从车上下来,拉起我就往酒店前台走。前台一名胸前别着“lisa”名牌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我们,听到大伟跟她打听刘洋的房号时立马表示无可奉告。 这个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前台是不可能透露客人信息的,这是她们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可大伟告诉她,我们昨晚接到了刘洋的求救电话,并且还让我把和刘洋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给她看。 刘洋的微信头像和我一样,也是一张漂亮的自拍照,lisa小姐姐只看了一眼,立马就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然后转身跟她同事托付了两句,便示意我们跟她走。 看她这架势,我心里自然更加不安,跟在她后面走着我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大伟见状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又用另一只手拉起了我的手,低声安慰着让我不要着急。 我们跟着lisa进了电梯,来到了酒店十二层的一个房间门口,她敲了几下门却没有等待,直接拿着一张房卡打开了那扇门。 我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然后我就看到蜷缩在床头,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里面的刘洋。 听到动静,刘洋抬起头来,露出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煞白煞白的脸,她形如枯槁,头发油得全都贴在了她的头皮上,而包围着她血红色双眼的眼圈已经变得青紫发黑,她看着我们,眼神却没有焦距,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 在我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时,很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可是看到她看我时那畏惧推却的眼神,脚下就迟疑了。最后只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生怕她会被我的声音吓到。 刘洋一开始,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盯着我发了半晌的呆,然后就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可她只是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痛哭失声。 我手足无措地回抱住她,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抚,极尽温柔的告诉她:“我来了,没事了。” 刘洋原本就不胖,此时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她的后背摸起来都是一棱一棱的,骨头根根分明,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楚,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一旁大伟把lisa叫到旁边小声打听情况,我也把虚弱的刘洋扶回床上,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从她嘴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躺回床上的刘洋又哭了一阵,然后突然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指向了房间一角。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竟是在那个角落里看到了刘洋的那尊阴燕通,那显然是被人故意扔了出去,上面的壳子都已经摔裂了,整块儿牌身掉落在地上,却没有任何损伤。 我安抚着拍拍她,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就走过去伸手捡起了那块儿牌身。在我的手指接触到牌身的一刹那,一股麻意从我的指尖一下子传到了头顶,我心里一震,手一松,那牌就又掉到了地上。 我转头看了一眼刘洋,见她目露惊恐地盯着我,立马就跟她摆手,说我就是手滑了。我看了眼还在跟lisa交涉的大伟,又尝试着去捡那块牌,这一次我仍然感觉到了同样的麻意,但为了不让刘洋再受惊吓,我没有松手。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牌,想要看透它究竟有什么魔力能把刘洋整成这幅样子,可是当然了,我又不是什么阿赞,看了半天我还是没看明白,不光如此,我的头晕的厉害,而且后脑勺上两个风池穴疼得让我想要用手使劲儿去捶自己的头。 我不敢在刘洋面前显露出来,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把牌也随手扔在了一边。 许久后大伟终于和lisa聊完,跟她道完谢就送她去了电梯间,回来后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刘洋可能是太疲倦,又可能是见我来了终于安下心来,哭着哭着竟然就睡着了。 我把大伟拉到窗边,问他那位lisa都说了些什么,刘洋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陈哲那狗贼跑到哪里去了? “说是被警察带走了,刘洋受了刺激,这间房是酒店重新给她安排的。”大伟语气十分沉重。 我惊讶地啊了一声,问他陈哲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刘洋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目前还不确定,但是他应该是杀人了。” 我惊得话都说不出了,陈哲我见过好几次,虽然对他油嘴滑舌的性子很是厌烦,但我从来都没觉得他会是个杀人犯啊!虽然说他的确是骗了刘洋不少钱,但那充其量只能说明他是个骗子,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吃海鲜蒸的时候,他看到透明锅盖下活蹦乱跳的明虾立马就闭上眼睛,还骂我们残忍,就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有胆子杀人呢? “说是行凶当场就被抓了,当时刘洋跑到前台找他们求救,情绪极不稳定,他们帮忙报了警,等警察来的时候陈哲都没有停手,还拿水果刀在死者尸体上乱捅一气。死者听说是一名年轻女性,身体都被他捅成了马蜂窝,刘洋等于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本来警察也要带她过去问话的,但是看到她这个精神状态还是暂时作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亲爷爷群里搞团购 在听到大伟说死者是名年轻女性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自己微博里大骂刘洋的那个理直气壮的小三妹妹。我和大伟确认,但他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没有公布死者身份。 我们俩都沉默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着刘洋醒来,我有些抱歉地跟大伟说,自己刚才不应该对他发火,而且他这么好心的陪我来这一趟,想来应该耽误了他不少正事。 大伟轻轻摇头,表示这没什么,之后我们俩就没人再开口了。 等待刘洋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机不停在响,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钱斌那个亲爷爷群。里面那几个男性群友都表示对我昨天发出的那几张图片很好奇,让我给他们说说功效,还有两个则是直言对这种牌不感兴趣,问我为什么没有发钱斌请的那种小鬼儿的资料。 这就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昨天晚上群里静悄悄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还想着钱斌这狗东西也忒不靠谱了,说什么给我介绍生意,结果压根儿就没人搭理我。可现在我细细一数,问我的人竟然多达十好几个了。 我把屏幕举到大伟面前闪了闪让他也看看,可他只是瞄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心情。 我想了一下也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昨天晚上不理我,从钱斌身上就能看出来,我发阴牌资料的时候,这帮家伙估计都正在哪个夜店里买醉呢。 我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刘洋,见她暂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便拿着手机在群里回复起来,我打字快,给他们发了很多条很长的小作文,基本上就是讲述了我遇到的那些奇葩客人身上发生的怪事,当然我也只说了个好的开头,并没有如实告知他们的结局。 我说的不仅仅是阴牌小鬼儿出奇迹的故事,还有一些法事降头之类的,这很大程度吸引了群里各位的眼球,纷纷问我怎么才能请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伟之前跟我说过,碌葛和施降不能在群里,或者微信里谈,所以我就暂时选择无视那两个问碌葛的,转而跟其他人聊起了阴牌的生意,那两个人不甘被冷落,在群里吆喝无效后就又私下加了我的微信。无奈之下,我只得把他们通过了,然后告诉他们我现在不在x市,有问题等我回去见面详聊。 在群里聊了半天,最后有六个人爽快地表示自己已经考虑好了,让我尽快帮他们联系。这时候钱斌突然跳出来适时地发了一条“你们确定请了就赶紧把圆子的微信加上,之后好给她转账啊。”就这样,这六个人加了我的微信,然后私聊我,说出了他们的要求。 六个人其中三个就是想招财,剩下的三个,一个是想招桃花,有一个想锁心的,还有一个说是自己已经结婚了,所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过他提出的愿望却更是雷人,他想要个儿子。 我把几个人的要求编成文字发给了p雄,在编到那个求儿子的人的时候我不禁笑了,心想他真是把阴牌看做是万能的了,p雄是个法师没错,但恐怕他也不敢跟送子娘娘抢生意吧。 p雄收到微信立马回了通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去t国了,怎么一次性搞定了这么多客人。在听到我否定的回答时他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会把报价发给我。 我特别讨厌他用“搞定”、“猎物”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去说我的客人,感觉这不光是对客人很不尊重,也让我处在了一种相当尴尬的位置,不禁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跟他勾结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尤其是当我收到他的报价以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如他呢。 本来我把这几个人拆二代的身份告诉p雄,是觉得这些人人傻钱多,应该报高一点儿。我没有什么所谓的仇富心理,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再离那三千万的指标更近一些,但是p雄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起码比我想的要客气很多,他报出了每尊牌两万软妹币的价格。 因为价格是一样的,我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就直接把他给我的报价截图,发到了亲爷爷群里,然后很快的群里就炸锅了。先是有人发了好几个问号,然后就是“卧槽!”、“假货吧?”、“圆子你可别坑我们!”这样的信息。 我被他们喷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难道是觉得我价格报高了?想了想,我就给他们发了一条“你们不信就别请了,这是人家阿赞的报价,又不是我报的!” 我还想再多发几句,钱斌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我看了眼熟睡的刘洋,快步走到洗手间里接听。 “哎,你怎么回事啊?”钱斌莫名其妙地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有些愠怒,压低声音说:“这又不是我报的价,那p雄你也认识,我跟他讲价能有用吗?你当这是团购买菜呢?”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把眼界放高点儿,心放大一点儿啊?”钱斌说着,嘴里还吐出了几个芬芳的感叹词来。 我越听越来气,说我还能怎么放高放大啊? “你想啊,这帮人精都跟我一样,手里握着大把的钞票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投,你跟这种人说一个人花两万就能又招财又招桃花的,你想想他们能信吗?” 我被他说蒙了,怎么也转不过来这个逻辑,便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得把价钱报高,高!懂吗?就是比如说p雄跟你说两万,你就给他们报个十万八万的,那剩下的钱不都是你赚了吗?”钱斌理所当然的给我教着。 我呸的一声打断了他,说我要当初把你当成冤大头你怎么想啊,做生意讲究的可是诚信。 钱斌最后表示他很无语,说:“行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到时候生意做不出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挂断电话,我再次打开那个热闹的亲爷爷群,把那些人的话好好的、仔细的又看了一遍,边看我边琢磨钱斌话里的意思,似乎自己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有钱人的清奇逻辑 我于是想了想,便又发了一条微信到群里,跟他们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价格低的自然功效就没那么霸道,但是效果肯定是有的,不过如果你们的要求很高很急的话,那我可以再帮你们问问。” 这条信息很有用,我一发他们就立马停止了怀疑,我突然觉得这帮人也挺有意思的,让人有种不赚他们的钱都对不起他们的感觉。 “成,那你就问问,我跟你说啊,以后别拿这种次品来打发我们,要整就得整那效果最强最霸道的!” “就是呀,便宜没好货,你那两万块钱的牌拿回来,就算有效果,招来个三五万什么的,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啥意义嘛,请了跟没请一样,你说对不对?” 我看着他们发的信息直想笑却始终都憋着,可后面这条就直接让我破防了,一下子笑出了声。 “对呀,那招桃花也是有门道的呀,那凤姐跟大幂幂能一样吗?” 我真是被这群人搞得哭笑不得,却觉得按照他们的逻辑,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所以我还是给p雄又发了条微信,问他阴牌价格的高低跟效果有没有关系。 “阴牌和碌葛的效果差别很大,价格的话,呵呵,跟这个没关系,不过跟他们自身的福报就很有关系啦。” 我表示没看懂,只说我这群客人非富即贵,要求也都特别高,问他有没有效果更霸道一些的牌。 “哦,你说的霸道指的是价格吧?随便咯,你看着给他们报吧,五万十万都可以。”p雄笑笑,大方地表示让我自己定价。 我算是听出来了,就算这群爷爷们花十万请牌,最后拿到手的其实还是那两万软妹币的东西,唉,不得不说,这可是他们求来的坑。 p雄把这个大难题抛给了我,我也没辜负了他,直接在群里发了一条“还有五万、八万、十万三个等级的牌可选,还是那句话,一分价钱一分货。” 消息发出后我相继收到了七条转账信息,都是十万的数额,为什么说是七条呢,因为在我意料之外,白莹居然也给我转钱过来,转账信息上备注“锁心”。 我顿时头皮发麻,私信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白莹也不隐瞒,直言“我喜欢钱斌,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发完这条她紧接着又发一条:“你们干这行也讲职业道德对吧?对客户*信息起码要做到保密吧?” 一听我更不敢收她这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心里已经把钱斌当成了好朋友,这种坑害自己朋友的事儿我可真真做不出来。 我把自己的意思告诉白莹,本想着她能欣然接受,可她却威胁我说:“我知道钱斌那小鬼儿在哪儿放着,我得不到的,别人谁也别想得到。实话跟你说吧,他在外面怎么玩怎么花我都能忍,这一点,我想你从我能和鲍一凡假意交朋友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结婚对象必须得是我!” 真是社会我白姐,我真是都无语了,我又想到了因为一块儿锁心的阴燕通,现在还躺在外面床上不知道精神是否正常的刘洋,心说难道爱情这东西真的这么可怕,能让好好的人都为此迷了心智吗?犹豫片刻,我跟白莹说自己还在处理私事,等考虑后再回复她,她倒没催我,只说会等我的消息。 从洗手间出来,大伟看着我似笑非笑,那眼神似乎是洞穿了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生意成了?”他问。 “啊?哦。”我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抬高价格的事儿,还有白莹的事儿告诉他,但是,现在肯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为刘洋已经从床上幽幽转醒了。 醒来后的刘洋再次哭了起来,看得我太阳穴直突突,我的耐心在她的哭声中一点儿一点儿的消磨殆尽,看着她躺在那儿要死不活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你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赶紧起来去冲个澡,我带你回家!”我这是恨其不争啊,语气也不由得重了些。 刘洋也被我吼愣住了,硬是闭上了嘴,把她那呜咽声给咽了回去。 “她现在暂时不能回家,咱们还得先去趟警局,等她录完口供,看那边怎么说的。”大伟突然开口,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我指着刘洋,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大伟,问他刘洋都这样了,明显是有创伤后遗症,还怎么录口供呢?这相当于要让她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全部都回忆一遍啊,这样做对她而言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她不去警局报道的话,后面更麻烦,你自己决定吧,去不去?”大伟说完看向刘洋,一副你要说不去的话后果自负的模样。 刘洋也终于被我吼得没了眼泪,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当她眼睛触及到床上我随手扔在那儿的阴燕通时,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大伟眼疾手快的过去把那个牌拿起来,扔进了他的手包里,刘洋这才移开视线看向我们,咬了咬牙说:“我去。” 刘洋录口供的时候我一直陪着她,本来阿sir是不允许的,但是看在刘洋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的份儿上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由此,我这才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当然了,即便再说什么创伤后遗症,刘洋也还是明白的,阴燕通的事决不能在此时提及。 事情当然还要从陈哲邀请刘洋过来澳门说起。其实在刘洋过来的时候,陈哲和他那个小三并没有分开,倒不是他不乐意,而是那小三死缠着他不放,说我和你在一起都三年了,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不光给了那个贱人那么多钱,还要甩掉我回去找她?你把我当什么呀? 这些话都是刘洋在陈哲的手机上看到的,而且不是偷看,而是陈哲为了给她表忠心,一见面就主动拿给她看的。 可想而知,刘洋当时看到这个,内心是多么愉悦爽快了,立马就给了陈哲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两天,两人把澳门的景点全逛了个遍,也找回了从前学生时期谈恋爱的甜蜜感觉。而陈哲也一改往日里软饭男的风格,自始至终都没有花过刘洋一分钱。 两人就这样一边玩一边拍照秀恩爱,也就是我当时看到的刘洋发的那些朋友圈,不光她发了,陈哲也是连发了好多条,还配上了新欢不如旧爱等文字。 俗话说秀恩爱死得快,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陈哲有个习惯,在和刘洋离婚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分手以后他还要留着对方的微信,不删也不拉黑,就那样灿烂的活在对方的朋友圈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洋的口供 小三看了照片,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于是便死乞白赖的找上门来。 和我一样,她一开始也是只知道他们住的是这家酒店,可究竟是哪个房间她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便在大堂里蹲守,想着陈哲他们早晚也得出现。 那天刚好刘洋和陈哲从外面逛回来,刚走进酒店大门,那小三就冲了上来,一巴掌扇到了刘洋的脸上。还没等刘洋反应过来,小三就拽着她的头发,冲着旁边的客人大喊大叫,说你们看啊,就是这个小三,不要脸抢我男朋友! 她喊着喊着,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纷纷对着刘洋指指点点。 刘洋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尤其是,现在指责她的这个人还是当初害她离婚的第三者。可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白富美素质实在是太高了,根本想不到要还手,只能毫无防备的任那个小三撕扯着。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陈哲却一巴掌抽了上去,力道之大,竟直接把小三打翻在了地上。 小三趴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看起来好不委屈,她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质问陈哲说,你打我,你竟然会为了她打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个黄脸婆,你爱的人是我吗? 听了这话,陈哲非但没有动容反而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去又在她的胸口上狠踹了两脚,说你敢动我的女人,我让你死你信不信! 刘洋看傻了,她之所以对陈哲放不下,哪怕是在他如此坑骗了自己之后也还是念念不忘,那是因为在她心里,陈哲一直都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会花自己的钱,但其他方面都是风趣幽默,极尽温柔的。而眼前这个对着一个女人疯狂施暴的男人,在刘洋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刘洋愣怔片刻就赶紧上去拉人,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在这个时候也大概看明白了一个究竟,于是便也上来边拉边劝,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跟她动手,就这样,陈哲才在大家的拉扯下放过了那个小三。  两人回去房间以后,刘洋的心里十分害怕,面前这男人哪里还是她深爱着的前夫啊,简直就是一个暴徒,她小心翼翼地问陈哲刚才那是怎么了,感觉他情绪是在一瞬间爆发的,陈哲告诉她,说自己也不清楚,就觉得那时候脑子里有一个声音,驱使他必须得这么做,不能让刘洋受一点委屈。 口供录到这儿,刘洋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子。 我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拉住她胳膊暗暗用力往下拽,然后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我的手里。 刘洋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像是想要从我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然后才继续往下讲。 本来她们以为那小三会就此作罢,毕竟挨了陈哲一顿打,小三受的伤也不会太轻,可是翌日她们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竟然又撞上了那个小三。 小三还是像昨天那样冲了上来,但是却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一上来就抱住了陈哲的胳膊,满脸泪痕的苦苦哀求,还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陈哲的宝宝,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缘由。 刘洋听了以后大为震惊,立马就松开了和陈哲紧握着的手,然后跟他们说自己先去吃饭,让他们单独谈谈。 按理说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不管那小三有多可恶,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这件事肯定不能由刘洋来做主。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陈哲就立马甩开小三的胳膊跟了上来,口口声声解释说是那小三绿了他,肚子里有没有孩子不说,就是有那也是个野种。 这些话小三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陈哲,还说如果陈哲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了做个亲子鉴定就能洗清她的清白,谁知道陈哲听后突然一下就爆发了,反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见她还没倒地,他上去又是一拳打在了女孩的脖颈处。 也不知道是被打中了要害还是那小三在演戏,反正那一拳过后,她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动静。 刘洋当时就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其实也不光是怜悯,她也怕会真的出事,毕竟陈哲是个男人,他那一拳没轻没重的万一再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后面也没法收场。可她刚要蹲身查看,陈哲就一把拉起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径直走去了餐厅。 当时因为有一面屏风挡着,过往的人也不算太多,刘洋被拉住往前走,还不住地回头,直到那小三在她视线里消失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 吃饭的时候刘洋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小三,她恨她没错,可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幕就像是刻在了刘洋的脑子里,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的良心。 陈哲反倒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他还一边滔滔不绝,就好像刚才的事儿从未发生过一般。 刘洋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与她相恋多年的前夫,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对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下那样重的手呢?于是刘洋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说话径直就朝外走去,陈哲一看立马追上来,笑嘻嘻地问她怎么不等自己。刘洋表示要去看看那个女人,不行的话就给她叫个救护车,可陈哲却说她那是咎由自取,还说要不是她勾引自己,自己怎么会和刘洋分开这么久。 刘洋听后冷笑连连,说你确定是她勾引的你吗?咱们离婚难道就是因为一个小三儿? 陈哲显然是误会了刘洋的意思,问她是不是在x市有人了,还说如果有,他绝对要跟人家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刘洋直言让他赶紧去处理好和小三的事情,自己要买机票回x市,还说她压根儿就不该来,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这样的禽兽。 陈哲听她要走,立马就急了,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哭求起来。 刘洋都看蒙了,又看到旁边越来越多的客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刘洋的脸当即烧成了猴屁股,她面子薄,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假意原谅了陈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埋葬所爱之人的坟墓 话说这陈哲的嘴,真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虽然在对待小三的时候他显得禽兽不如,可对刘洋那可算得上是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不说别的,就连吃个牛排都是帮刘洋切成小小块,一口口地喂到她嘴里。 大多数白富美都有一个通病,傻、白、甜,刘洋虽然一开始是被迫妥协的,可才不到两天的工夫就又被陈哲哄的团团转,甚至还在他的洗脑下,相信他这么做实际上是在为自己报仇。 又说这个小三,她被陈哲打了以后并没有真的受到重创,当时也只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了短暂的昏厥,醒来后的她去了医院,拿到了自己的产检报告,之后消停了两天就又找上门来。 而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花了几天的时间一直跟踪着刘洋他们,最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房号。 那天晚上,陈哲被刘洋打发出去买水果,还指名要吃榴莲,倒也不是她真的想吃,而是自从来了澳门,他们俩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陈哲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似的黏在了她的身上,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都跟着。 刘洋是很喜欢有人陪伴没错,但这不代表她就不想有个喘息的空间,这才把陈哲给支了出去。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刘洋在离开x市,来到澳门的时候,跟她那个现男友根本就没说清楚,她有一个短板,就是很不擅长跟人分手,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最后索性就直接把那哥们儿拉黑,拎着行李就上了飞机。 刘洋走后,那个现男友就满世界的找她,一改往日里对她pua的态度,不光是找到了她的同事询问她的去向,还找到了她父母,说自己怎么也放不下她。 刘洋那天白天的时候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语重心长的跟她谈了一番,还告诉她如果不想再跟人家谈,那就一定要说清楚,千万不要拖着人家。所以这也是刘洋把陈哲支去买水果的其中一个原因,她想要跟那位现男友说明白。 陈哲一走,刘洋正打算把她现男友从黑名单里提出来的时候,门铃就响了,她以为陈哲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十分紧张,赶忙把微信退出来,然后就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那个小三,没等刘洋邀请就直接推开她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那小三把一沓医院的检查单甩在茶几上,讥诮地对刘洋说她没有骗人,还说她绝不可能打掉这个孩子,让刘洋放一万个心。 刘洋看着她一副前来兴师问罪的样子,又想到她之前插足了自己的婚姻,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检查单就撕成了碎片摔到那个女人的脸上,问她有什么资格跑来跟自己叫嚣,有本事自己找陈哲谈去。 这话明显是打在了小三的七寸上,她立马就蹦了起来,指着刘洋就骂,骂出的话真的不堪入耳,让高素质的刘洋气得浑身哆嗦,盛怒之下她没压住火,对着小三的脸就扇了上去,她的本意其实就是想让她住嘴,并没有真的要打她,所以下手的力道就不是很重,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个小三,别看她身材娇小,那直接就是爬到茶几上扯住刘洋的头发一顿乱抡。 刘洋从来没有打过架,遇上这种泼妇自然就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嗷嗷的尖叫,结果这女的光撕扯她的头发还不够,瞧见她后脖颈处露出了一条项链,就一把拉住链子使足力气往后扯,那可是要把刘洋往死里勒啊! 刘洋拼命挣扎,双手从前面死命地拉住链子,和小三来了场拉锯扯锯,最后链子应声而断,上面的吊坠一下子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小三也因为惯性朝后倒去,但她没有摔下,而是直接用手撑在后面的墙面上稳住了身形,然后又像一只野猫似的朝刘洋扑了上来! 刘洋因为被吊坠分了心没有防备,被小三一下扑倒在地,头还撞到了茶几上,顿时眼前阵阵发晕。而就在这时,陈哲刚好从外面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眼见刘洋被小三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陈哲立马扑上去把小三压到身下,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顿猛锤。而小三任他怎么打都一直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陈哲见状更是气极,竟直接从装着水果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狠狠地照着小三的肚子扎了下去。 刘洋都麻了,直到听到了小三的一声痛呼,这才突然惊得回过神来,立马就要上去拉陈哲。可陈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见到血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像是激起了他兴奋的神经,双眼都射出了嗜血的红光,然后他使劲儿摇晃身子把拉住他的刘洋甩开了去,接着就疯了一样一刀刀地捅在了小三的身上。 被甩开的刘洋见他已经疯魔了,就立马从房间里冲出去找人救援,可她还是晚了一步,待酒店的人报警后赶去房间的时候,那小三早就已经断气了,众人看着精神失常的陈哲还在一刀刀地捅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都停住脚步不敢上前,只能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这一幕。 刘洋当场晕倒在地,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搬到了另一个房间,还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一齐送了过来。 醒来后的刘洋情绪十分激动,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之后又打开朋友圈,把两人拍摄的那些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全部都删除了,还把自己的微信设成了三日可见,之后她就发了我看到的那条“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之人的”。 做完这些之后,刘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尖叫哭喊,陈哲行凶的血腥场面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随后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给她送来餐食,她也一口都没动过,不管谁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中间警方也来过几次人,但是看到她这种状态,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摇头叹息着离开,而酒店方面因为没有她家属的联系方式,就也只能一直干等着,想着等她情绪稳定过来后再做打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牌的仪式感 说完这些,刘洋早已泪流满面,她浑身颤抖哭泣的样子,让连给她录口供的警官都不由得有些动容,安抚了她几句,就交代我们先带她回家,同时也留下了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还有陈哲父母的电话与住址。 从警局出来,我们一刻也没耽搁的直奔机场。 一路上刘洋一言不发,就只是直愣愣地望向窗外。我知道,她以后一定不会再来了,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短暂的美好,却留下了她一生也无法疗愈的创伤。 刘洋的口供有所隐瞒,起码她没有提到阴燕通的事,原本我也不敢问,怕刺激到她的痛处,可大伟却替我问出了口。我有些怨怼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觉得这样对刘洋太残忍了吗? “你这个牌得处理掉,不然的话后面还得出事。”大伟没理我,直接从副驾上回过头来对刘洋说。 刘洋浑身一颤,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大伟,怔怔开口:“这还不算完吗?” “你现在见到的只是它的功效,你那个现男友现在也在满世界的找你对吧?陈哲能那么干,你真觉得是他的个性使然,又或者想要保护你?” “我......”刘洋说不出话了,她当然知道,正常的陈哲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他们从前在国外养的那只狗死了,陈哲足足哀痛了一月有余,这样一个心软如斯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残暴地杀害别人呢? “你不如先说说你那尊牌为什么会摔成那样,还有你跟它之间有没有过什么感应,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或者精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伟说了一连串,我脑子都反应不过来,可刘洋却懂了,把她请牌的全过程都说了出来。 刘洋在遭到我的拒绝以后,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痒的不行,和我分开后第二天,她就自己在网上找起了我跟她提到过的,陈女士的依霸牌。 刘洋听我提过吴先生的事,自然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在网上请,所以她找的时候就把发货地定在了x市,搜了半天这才终于找到了一家专门出售t国供奉物的网店,和店主沟通过后,得知他们在x市一家地下商场里还开设了一家实体店,刘洋很是高兴,第二天就亲自前去选牌。 店主告诉刘洋,她要的依霸女神目前暂时没有货,最快也要等到下个月他再去t国跑庙的时候才能给她带回来,刘洋的心里正热乎着呢,别说一个月了,她连一刻钟都不想等,于是她立马问人家店主有没有相同效果的牌。 店主告诉她,其实这依霸根本就不是用来锁心的,而是专门招异性缘的,在t国大多都是在红灯区里工作的女人会请,而真正说到锁心,肯定是燕通效果比较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了几尊法相都是男女搂抱交缠在一起的牌摆到桌面上,然后给刘洋一一介绍,说这几个是只入了法的,价格比较便宜也没什么禁忌,然后那边几个都是入灵的牌,相对价格就要高出一些来。 刘洋听不懂,但她买东西向来有一套很科学的理论,就是只买贵的,对的如果不贵那就肯定不对,所以她直截了当地问店主哪个最贵。 店主眯起眼睛想了想,然后取出了两个白手套戴在手上,转身神秘兮兮地打开他身后的小木柜,用双手从里面捧出了一尊牌来,之后还双手合十抵住眉心拜了拜,又在柜台上铺了一块儿红色的天鹅绒布,这才把这尊牌恭敬地放在上面。 且不说这牌怎么样,单是店主这一套高大上的动作下来,就让刘洋立马对眼前这个牌刮目相看了,刚想拿起来看看,店主却一下子把她伸过来的手挡住,诡秘地说:“这个牌,不请的话不要碰它。” 刘洋说到这儿我基本上就猜出来了,这店主不管是演戏还是什么,他大费周章捧出来的这个牌,肯定就是刘洋脖子上戴着的那尊了。 “我当时拿到牌,就跟触电了似的,全身都有一种特别酥麻的感觉,特别舒服,所以我想也没想就把它请回来了。”刘洋说着,又去摸了摸她光洁的脖子。 刘洋付了钱,店主把牌套上链子装进一个中式的首饰盒,然后连同一张纸一起放进了礼品袋里,他做这些的时候那白手套自始至终都没有取下来过,可以说是装足了b。 晚上,刘洋按照那张纸上写的方式做了入门,然后就开始供奉起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感觉自己浑身灼热,头痛欲裂,她想,如果睡一觉还这样的话就得去医院看看了,可次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就不见了,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通透。 连着供奉了三天,刘洋只在第一个晚上发烧了,其余两天她都没有一丝感觉,就在她开始怀疑起这尊牌的真假,想要去找那店主聊聊的时候,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梦。 我之前接触到的客人都跟我说,他们供奉阴物时也会做梦,这不稀奇。 但是他们做的梦都是有个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过来跟他们说,只要你诚心诚意的供奉我,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帮助你实现愿望,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刘洋的梦却不是这样的,而是另一番她想闭眼都闭不上的场景。 梦里刘洋在一个十分简陋的铁皮屋里,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坐在地上,正一手拿着指甲刀,费力地去够自己的脚趾。 而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突然撩开门上的布帘子走了进来,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孕妇身旁打了个酒嗝,然后一把拍掉孕妇手上的指甲刀,将她按倒在地,把裤子脱到脚边对孕妇行起了苟且之事。 孕妇像是怕伤到腹中的孩子苦苦哀求,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但那人明显醉的一塌糊涂,喝得五迷三道的根本就不管孕妇的抵抗,动作也越发的粗鲁起来。 发泄过后,男人倒在一旁蒙头就睡,可这女的身下却流出了一大滩血水,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起来,刘洋说,她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完全听不到声音,可她还是能看出那女人正在拼命撕喊!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用力推搡着旁边熟睡的男人,可那人就像是死了一样连动都没有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单身我骄傲 刘洋看得都急眼儿了,也在一旁大喊着让那男人赶紧起来,然而梦里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女人叫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弃了,抱着肚子在地上疼得来回打滚,过后她突然停住,深呼吸着把裙摆往上撩起,然后屏住呼吸就像是便秘似的用力使起了劲儿来,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电视上老演的女人生小孩,面部极其扭曲,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刘洋吓坏了,她下意识想要别开脸去,可是那画面就像是长在她头上似的不管她怎么躲都还是会出现在她眼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梦里始终闭不上眼睛。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双小脚从女人的裙摆下面露了出来,紧接着女人痛苦万状地哀嚎尖叫,然后突然就晕死过去,一滩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她有些发黄的白裙子,那双露出的脚踢动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就在刘洋以为那女人已经断气了的时候,画面突然拉到了那女人毫无血色的脸前,她蓦地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竟直勾勾地对上了刘洋的。 刘洋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身上的睡衣,甚至连被子床单都被她的汗浸湿透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个总是对她精神控制,处处打压她的现男友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舔狗,对她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就差没冲着她汪汪摇尾巴了。 刘洋知道,这,就是她的燕通开始起效了。 效果说实话的确相当霸道,可自从那天做了那场梦以后,她几乎接下来每晚都会做相同的梦,一开始她也总会从梦里惊醒,甚至还有了想要把这尊牌送还给坲牌店店主的冲动,可每当她看到现男友对她那副殷切的舔狗模样后,就又舍不得了,恶梦固然可怕,却也比不过现实的冰冷,刘洋可是从没听过哪个人是被自己的梦给吓死的,所以她索性打消了送还坲牌的念头。 打那以后她就更加诚心地供奉起来,不光买衣服买花,甚至还买了很多大牌的化妆品护肤品供着,而且她在买衣服的时候,还专门去的是孕妇柜台,奇怪的是,她每次供上了新的孕妇装以后,梦里那个女人就真的会穿起她买的那身衣服。 就这么供奉了一段时间以后,刘洋终于在点香的时候求出了自己的心愿,那天晚上,她的梦发生了变化。那个女人不着寸缕,身下还挂着两条婴儿的小腿儿站在她面前,那小腿儿竟然还吊在那儿晃阿晃的,刘洋也是头一次在梦里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很软糯,她说:“你对我好,我会帮你的。” 这个梦醒后的第二天,就是那天我和大伟吃饭,刘洋赶来见我们的时候。之后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她在警局里录下的口供没什么太大的出入了,至于这燕通的壳子为什么会摔裂,是因为这就是刘洋之前在口供里说的那条被小三拽住,勒她脖子的项链,当时撞在墙上当场就裂开了,而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帮她搬房间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牌,就一起帮她拿到了新的房间。她醒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她的枕头边上,刘洋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又再次把这块牌掷了出去。 “我当时看到你这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是供奉古曼的人都不可能有那么差的脸色,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们去t国吧。” 从大伟阴沉的脸色看来,就知道刘洋这事儿绝对不简单,而且解决起来肯定也是难上加难的。我担忧地看向刘洋,以她现在这个心理状态,恐怕起码得让她好好地缓上个把月她才能恢复一些吧。 “我不去,爱怎么就怎么滴吧,我现在就想回家睡觉。”果然,刘洋如我所想一口拒绝,她扑闪着睫毛,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闪烁。 “随便你,你自己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住。”大伟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把头转了回去。 偶像塌房恐怕也不过就是如此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刘洋更是连哭都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副“你相信吗?我都这样了,他竟然这么说话?”的神色。 说话间,车子就停在了机场出发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虽然没订机票,但仍然赶上了当天唯一一班直飞x市的航班。 进了候机楼,大伟自己在登机口找了个位置坐下,离我们远远的,我也没介意,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还能好好地再劝劝刘洋。 可是看着刘洋的脸,我突然词穷了,一时间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嘴巴张了闭闭了又张,始终没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刘洋突然问道。 我忙摆手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就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心疼我?”刘洋冷哼一声,又道:“呵,我有什么好心疼的?说到底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陈哲说不定都跟那女孩结婚,现在都要等着当爸爸了,如果不是我,那小三也不会死,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呀!” 我连连摇手,说你真的想多了,这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做为刘洋的朋友我当然还是会护短,她已经承受了太多,我不该再给她增添更大的压力。 “不是吗?你认识陈哲的,搁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说白了,他充其量就只是我手上的那把刀罢了。”刘洋此刻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没有哭,脸上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这话说的......我承认,我肯定也这么想过,毕竟知道这件事全过程的话,难免不会往这上面去想,但是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刘洋的本意,我太了解她了,即便再怎么痛恨那个小三,她都不可能动这么恶毒的念头。 我安慰她,说这些都是牌里那个孕妇的主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说到底也是那小三有错在先,所以刘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呵,我算是什么受害者啊。”刘洋说着,竟然笑了出来,只不过她明显是在自嘲。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不明白,当时我们俩明明约好了要见面,可她爽约不说,还拉黑了我,并且当我用大伟的手机打过去的时候她还对我出言不逊,说出的话着实伤害到了我,我问她,当时那些话有多少成分是她的真心话。 刘洋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本来是要去的,但是前一天晚上那个孕妇在梦里特别生气,骂我不知好歹,还说朋友都不是好东西,说你就是嫉妒我才会这样的,因为你自己还是个单身。”说着,她偷偷瞥了我一眼,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鬼迷心窍相信她的话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笑着摇摇头,表示我根本就没当回事,说我单身那是我的选择,又不是我真的找不到对象,我只是不愿意放弃我的自由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要懂得拒绝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点儿想不通,又问:“所以,你就信了那孕妇的鬼话?咱俩少说也有十年的交情了吧?别人说什么你都听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第二天醒来就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的思想被人支配,或者说被人给洗脑了似的,那段时间我做的很多事,说的很多话,现在想来都感觉特别奇怪。” 刘洋说的这种感觉我似乎也能想明白,回想起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客人们,哪个不是在请了牌以后就变得怪模怪样的,吴先生虽然不是从我这儿请的,但是也变得异常贪婪,陈女士更是不知道脑子搭错了什么筋儿,竟然会决定和拿着她不雅照要挟她的海王邓先生结婚,还有那些做了阴法的,哪个落下好结果了呢。 我劝刘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为今之计最好就是赶紧想办法送走她那什么阴燕通里的阴灵,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更别提还是这么个孕妇鬼了。 看到她还是无比纠结的样子,我终于问出了一个我一直不想问出口的话:“你该不会还想继续供奉她吧?” 刘洋猛地转头看向我,眼里尽是惊诧,问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说,你家那位在你供了牌以后就成了舔狗,你走后还满世界找你,我......” 没等我说完,刘洋立马打断我,眼里有些受伤,她问:“我现在在你眼里已经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了吗?” 我垂头不语,就是因为知道她会这么想我才一直不敢问,如果不是因为着急我可能一辈子都会选择缄默,可我真的是很担心,我怕刘洋的下场会跟那几个人一样,我会因此而失去她。 “我知道了,去就去吧,”刘洋说完这短短几个字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如释重负,却突然有种感觉,我和刘洋可能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那一场争吵,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肯定都知道,我们心底里都认定了那个小三的死她难辞其咎,所以...... 起飞前,我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微信,是白莹发过来的,她问:“圆子,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关掉电话拍了拍脑袋,这一整天都在操心刘洋的事,怎么就把这爷爷群给忘了呢? 飞机落地后还在滑行,我已经等不及了,立马开机查看,爷爷群里的那帮亲爷爷们都给我发来了私信,问我钱都收了,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啊。 我问大伟,明天带刘洋去t国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大伟斜嘴一笑,说:“你不去的话团谁带呀?” 呃,这家伙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呢?刚刚上飞机之前他还对精神遭受了严重打击的刘洋说了那么句混蛋话,现在竟然还有心情逗我了?我去!川剧变脸都没这么玩的吧? 我躬身看了眼坐在走道那边的刘洋,把嘴巴凑到大伟耳畔悄悄说:“我不是带团,是要去给他们请牌的。” “你把钱都收了?”大伟问。 我点了点头,跟他抱怨说这帮人的脑回路真奇怪,p雄让我报两万他们说我卖的是假货,结果报十万他们倒是很放心了。 大伟笑着直摇头,说钱斌的朋友还真是跟他一样,都是一群愣头青。 我也被他逗乐了,捂着嘴偷笑,笑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白莹的事儿告诉他。 “对了,你还记得钱斌那个女朋友吗?白莹。”我问道。 “就是给他借钱请碌葛的那个?上次咱不是吃饭的时候还碰到过吗?”大伟回忆了一下,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对对对,就是她,我给你说啊,那女的就是个变态啊!她不是也在那个爷爷群里吗,今天我跟他们聊的时候,她,她突然就私信我,给我转了十万块钱,你猜她要干什么?” 大伟侧头过来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面色突然阴沉下来,你看,我说他变脸比变天都快吧? 见他面色不善,我直接闭嘴,一下子什么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她该不会是想求锁心吧?”大伟问。 我缩了缩脖子轻轻点头,说还真被你猜对了,她不光是要锁心,锁的还是钱斌的心。 大伟的眉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纹,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你要把钱斌当朋友的话,就赶紧给人家把钱退了。” “但是......” 大伟打断我,轻斥道:“没什么但是的,看看你的好朋友,这就是锁心牌的功效。” “可她请的那是来路不明的牌呀!我要是找p雄的话,他既然能制作就肯定能解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再说了,我可告诉你啊,那个白莹就是死变态,你是不知道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说出来吓死你!她说我要是不帮她请的话,她就会在钱斌的小鬼上动手脚,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没错,比起赚她那点钱,我更纠结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个。 但是大伟吧,我真的有些无语了,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任何邪门歪道的阴法鬼牌都没意见,唯独就恨透了这个锁心的术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想求感情和合、求让自己喜欢的人也爱上自己的这种人,在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就好像他对刘洋的态度。 “你自己看吧,反正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有些时候你得学会拒绝。”大伟说完,像是不想再搭理我似的直接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他朝后一靠,我刚好就看到了过道对面的刘洋,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俩,和我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很不自然地冲我微微笑了笑就快速地转回头移开了视线。 飞机停稳后舱门打开,下机前我在爷爷群里回复:“明晚出发t国,给你们请牌去。” 随后我又单独打开白莹的微信,把钱给她转了回去,回了句:“朋友,感情的事还得靠自己,求助阴牌邪法的话,代价十分惨烈。” 我倒不是惧怕大伟的淫威,好吧,怕还是有点儿怕的,但是我更害怕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着了,钱斌本来就已经养了一个碌葛,如果白莹再用阴牌去锁他的心,最后指不定俩人之间会出什么岔子,这种风险我可不愿意尝试,毕竟钱斌这个狗东西还是深得我意的,当然了,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把屏幕拿到大伟面前晃了晃,看到他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我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惹他不高兴,每次他跟我生气以后我心里都感觉怪怪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爱痴狂的疯女人 出了机场,大伟说他得先回公司一趟,我就和刘洋直接去了她家,没想到,竟然在她家门口撞上了一直守在那儿的刘洋的现男友。 现男友名叫党帅,人如其名,大眼高鼻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跟小鹿似的又大又圆,虽说作为一个男人,他个子稍稍矮了一些,但配上刘洋这样小巧玲珑的身形,倒也能强行凹出恋爱身高差来。 一见我们从电梯上下来,党帅眼睛一亮,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不过可能是因为窝的太久,腿麻了,他竟然毫无防备的朝前倒了下去。 刘洋眼疾手快,立马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前去用身体抵了上去,这才免去了他亲吻地面的遭遇。 我也跟上去,用手拉扯了一下刘洋后背上的衣服,暗示她先办正事要紧,可刘洋却没有理解我的用意,打开门把党帅扶了进去。 我叹了口气,不赞同地摇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门。 “你来干嘛?”刘洋把党帅扶到沙发上坐下,便开口问道。 “啊,我,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啊!”党帅像个小奶狗似的反问,眼睛里泛着小鹿般无辜的眼神。 “哦,我去外地办了点事儿,你先回去吧,我还得跟圆子去趟t国,有事儿。”刘洋的表情很不自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压根儿就没心情跟党帅周旋,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还她一个清净。 可党帅却不是那明眼人,双手抓住刘洋一条胳膊,屁股往沙发沿儿上挪了挪,我立马意识到他是想要下跪了,赶忙上前一步,把刘洋拉到一边。 “党sir,你歇好了就赶紧撤吧,我们俩真的一会儿就要走了,刘洋还得收拾行李呢!”见他还不放弃,我又说:“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她完完整整给你带回来,到时候你想挽留想下跪都随你!”我挡在刘洋前面,不给他们留一点儿空间。 这真不是我没有眼力见儿,而是我很明白之前一直颐指气使,天天pua刘洋的党帅,今天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为今最重要且最紧急的事,就是要先去把刘洋牌里的那个孕妇解决掉才行,照他这么苦苦哀求,万一刘洋一会儿又改变主意,那后面又会出多大的事儿我连想都不敢想。 党帅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我却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连推带搡的把他推出刘洋家的大门,然后“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亲爱的,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刘洋有些担心,眼睛不住的往那张被敲得咚咚作响的大门上瞟,明显还是有些舍不得了。 “你别管这些,赶快进去收拾行李,带几身短袖短裤就行了,剩下的护肤品啥的我那儿都有,一会儿你先跟我回趟我家!”我一边催一边把她往卧室里推,心里祈求着,这奶奶可千万别在这一刻动摇。 “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让我失去了耐心,我压低声音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澳门发生的那些事儿,如果不想惨剧重演,就赶紧听我的话该干嘛干嘛去。 刘洋听后身体瑟缩了一下,终于半推半就地走进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门口党帅撕心裂肺哭天喊地,对着刘洋家的门又砸又踹,无奈地拿出电话拨打幺幺灵,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我们俩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很快,楼下响起了警笛声,门外一阵嘈杂后最终归于平静,我和刘洋赶紧拎着箱子下楼,开上她的车去了我家。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做饭,见刘洋来了立马迎了出来,关心地问长问短。 为了不让我妈担心,我们俩在路上就编好了说辞,很有技巧的省略了陈哲变成杀人犯的实情,只是将他说成了一个渣了又渣的死渣男。 我妈听了我们编的故事一阵唏嘘,痛骂陈哲不是个东西。我和刘洋对视一眼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跟我妈说我明天要上团,刚好带着刘洋一起去放松一下。 我妈点点头,让我们赶快回屋收拾,还关切地拍着刘洋的肩膀说:“对对对,你就跟着圆子好好出去玩,什么都别想了。” 我拉着刘洋回到我的卧室,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是把行李都打包装箱。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急忙拿过我带团的大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个小瓶子来。那里面装着小半瓶白色的粉末,是上次p雄让他助手给我送过来的,我一直仍在包里,时间一长差点儿都给忘了。还是上次带赵女士去p雄那儿的时候听他提起,我这才想起,包里竟还有这么一个危险炸弹。 我眼睛在房里四处瞟,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它收起来,可老实说,我的房间平时都是我妈给收拾的,我还真找不到一个她发现不了的地方,没办法,犹豫再三后还是重新把它扔回包里,打算这次去t国就把它还给p雄。 晚饭过后,大伟打来电话,让我十点带着刘洋往机场走,还说他要晚点才能到。 我愣了一下,说不是明天才出发的吗? “你到底是不是领队呀?过了十二点不就是明天了吗?”大伟在电话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服了,原来做旅游的人时间都是这么算的呀。把大伟的意思转达给刘洋,她也没说什么,还表示这样也好,尽快处理掉那尊阴燕通,她的心也就能早点安定下来。 看得出来,刘洋的情绪仍旧十分低落,也不想开口说话。 想想就能明白,亲眼目睹自己曾经的枕边人在她眼前如此残暴的行凶,而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因她而起,她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实属正常,这种事我没办法帮她分担,能够疗愈她的也只有时间了。 离出发还有一会儿,刘洋又躺着不动,我就想干脆打会儿游戏消磨时间。才刚把屏幕解锁,就发现上面有好几条未读微信,下了飞机直到现在,我不是忙着刘洋的事就是忙着糊弄我妈,根本就没时间去查看手机。 发来微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我拒绝了的白莹。前面几条信息里她还在好声好语地乞求我帮帮她,可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说如果我不帮她,她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对钱斌的小鬼干尸下手,说什么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同归于尽吧。 我颇为无奈,想起大伟刚才说他还有事要忙,我也不敢给他发微信打扰他,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白莹。看她后面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句句都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让我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还真不敢再拒绝她了,因为这女人压根儿就是个疯子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简单的愿望 我最终还是决定把白莹的事先放一放,等和大伟碰面了再做决定,然后我又在爷爷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我今晚就出发,让他们坐等我的好消息。 之前说过,群里有两个人私下加了我,跟我打听小鬼儿的事情,这不,我刚一把消息发到群里,那俩人就都相继给我发来了私信。 这两个人网名一个叫“我是你的路人几”,而另一个叫张伟,这张伟一看就是他的真名,都不带修饰的。 他们俩问我的话都比较雷同,大概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走之前还来不来得及见一面,想要跟我当面聊聊请碌葛的事儿,我告诉他们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因为我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出发去机场。 “你几点出发啊?”那个叫张伟的问我。 我告诉他十一点就得到那儿,打趣说怎么着,你这是要送我吗?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来接你。”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连忙谢绝他的好意说不用不用,我们打车就行,可张伟却很执着,非得让我给他发位置。 说实话,我非常介意把家里住址告诉这些人,因为他们这个群主要就是用来做阴牌生意的,对于这个,我心里很没谱,倒不是说我怕给他们把牌请回来没有效果,找我退钱,而是怕效果过了头,或者他们供奉期间出了问题酿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大祸,到时候上门来找我寻仇。 张伟见我不回复,就一个劲儿的发微信催我,倒是那个路人几,只是说等我回来再约,我想了半天,只好把刘洋拉起来,推着箱子出了门,在我家附近找了一个幽静的小花园里坐着,然后才把我的位置发给了张伟。 刘洋虽然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拉她出来,却没有直问,但我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她,说来接我们去机场的这哥们儿想从我这儿请小鬼。 刘洋的眼里明显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干这事儿特缺德呀?”我受不了她像看怪物似的看我的眼神,直言问她。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唉,算了!”刘洋明显对我有看法,却又不说出来,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说:“刘洋,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我当初不让你请牌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担心你,怕你出事,但是这不代表我对别人也是如此,我不是要做这行,而是根本就没的选,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做不到的话我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而且他动动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你懂吗?” 刘洋抿起嘴不再说话,但她的表情令我十分受伤,我都有点儿后悔把她带回来了,心想我就应该让她呆在她家,直接跟我在机场汇合。 我们俩静默了一会儿,两道氙气大灯朝我们这边照了过来,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起身想要拉上刘洋往花园里面走,可随着一声车门打开的响动,一个陌生男的叫了声我的名字。 “走吧,人来了。”我拉着刘洋想要起身,可刘洋就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说:“你先走吧,一会儿我直接去机场跟你们汇合。” 我说你这是为什么呀?我做我的生意,没碍着你什么事儿呀,这次过去主要还是要办你的事儿的呀。 “我戴这个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给你提个醒吗?你做这种买卖不是害人吗?!”刘洋突然发作,甩开我的手把身子拧到一旁。 我也来气了,推上箱子就走,一句话都没再跟她多说。 走近一看,是一辆保时捷卡宴,门边站着一位五大三粗,看起来有些凶恶相的男人,见我走近,他礼貌地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他就是张伟。 我礼节性的轻轻回握,说我就是圆子。 心不在焉的跟他寒暄一阵后,我还是心软了,指着刘洋跟张伟说:“能不能给我帮个忙,帮我把那尊奶奶先请上车?” 张伟爽快的答应了,先是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等我坐定后,他这才朝刘洋走了过去,我心想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他虽然长得凶悍,但是还挺有礼貌的。 看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吊着脸的刘洋,我心里一阵烦躁。心想我为了她这么费心费力,她还摆出一副祖奶奶的架势来,给谁看呀?! 是,我是为了自救,不得已得跟p雄一起合作,做这种阴物买卖,可我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她呀,她凭什么在这种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我做的事?  然而话说一万她到底还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对,加上大伟,她应该算是我目前唯二的朋友了,我说什么也不能不管她。 好不容易把这尊奶奶请上了车,张伟便直接发动引擎,往机场直奔而去。 路上,张伟简单地问询了一些关于小鬼儿的问题,又问钱斌现在咸鱼翻身是不是全因他养了碌葛。 这个话我不好回复,小鬼儿也好,自身的运气也罢,这个都不能归功到一件事上面,我记得之前p雄曾给我说过一句,他说小鬼儿和阴牌的功效,都是与供奉者自身的福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我后来想了想,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如果这个供奉者本身就是一个德行特别败坏的人,那他别说请小鬼儿了,就算是请个祖师爷回家都不一定能见效。 当然了,这话我可不能这么跟张伟说,万一他就是我口中那德行特别败坏的人,那我这不是明摆了在骂人家嘛,而且我也不能亲手毁了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生意不是,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请个阴牌,而是直接就想到了请碌葛呢,毕竟阴牌的卖相怎么着也要比一个干尸强吧? “那天你说完以后,我在网上查了阴牌儿的资料,最后发现基本上也就是招财、招异性缘什么的,但是成愿的话肯定还是小鬼儿比较厉害吧。”张伟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我点点头,说那是肯定的呀,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说,阴牌和碌葛的供奉方法也不一样啊,阴牌是像供祖先那样只用香和饭食,或者是一些特定的物品供奉就行,碌葛用的可是真真切切的鲜血。“但是你这是有多大的愿望呀?还必须请小鬼吗?那东西供奉起来挺麻烦的呀!”我问。 “我的愿望怕是十个阴牌都没法做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追问他究竟是什么愿望,如果他这么确定阴牌没用,那恐怕小鬼儿也不一定能帮到他呀。 “我想求全家平安,身体健康。”张伟叹息一声,吐出了这句话。 “啊?就这?”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别人请这种阴物都是为了求财求感情,可他这倒好,竟许这么个简单没营养的愿,我于是直接劝道:“这种愿望你上庙里烧香就行了,养小鬼的话风险很大,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我建议你还是别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倔强自强的母亲 张伟从扶手的抽兜里拿出一包烟,问我们介不介意,我和刘洋都摇了摇头,刚才一上车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儿,可见这人平时瘾有多大了。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直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儿吸了一口。 “我当然不是单纯的求这个,是我妈,她几年前体检的时候被查出癌症,好在发现的及时,当时还是癌症初期,做了手术又化疗了一段时间,最后就治好了。本来都以为没事了,但是今年年初我又带她去做例行体检,没想到癌症竟然复发了,并且病灶已经发生了转移,医生说她最多活不过三年,眼看这一年都要过去了,我妈情况越来越差,都已经住了好几回院了。” 我感觉这种时候我应该安慰他,虽然我和他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我想了半天,觉得实在词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他即将失去母亲的伤痛,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最后决定得跟他实话实说。 “那个,这种情况,嗯,小鬼儿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有点儿结巴,这无异于是折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就算最后不行,起码我也算尽力了。”张伟又抽了几口,然后把半截烟屁股用力按进了车载烟灰缸里。 我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我刚一张嘴就被他抢先开口:“我很爱我妈。” 这不是废话吗,我也爱我妈呀,看到他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直白的爱来,我胳膊上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可显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在他说了这句话以后,嗓子就被更住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气息,才说:“我和钱斌一样,都是在城中村长大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孙子,所以我奶我爷都特别溺爱我,从小我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买什么,还告诉我学习不好没关系,大不了不上学了,以后家里的自建房都留给我,我就是靠收租也能养活自己。我爸打小就不怎么管我,每天出去不是养鸽子就是跟他朋友打牌喝酒,只有我妈每天都逼着我学习,而且还不让我跟村上的小孩一起玩儿,说什么人以群分,她不希望我长大以后还在这个村子里像我爸一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他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像是想用尼古丁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这效果甚微,他声音仍是更咽着的。 “我妈这么做,我爸和我奶奶爷爷都十分反感,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靠收房租过着逍遥日子有什么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倒怪我妈事儿多,矫情。我小时候不懂事,也觉得我爸他们是对的,还为此疏离我妈,觉得她不爱我。可是我妈却没有放弃我,跟他们大吵大闹,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不止一次对我妈动手,把我妈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妈每次挨完打都会指着她的伤跟我说,我要是不好好学习脱离这个环境的话,以后我也会成为跟我爸一样的人。” 我点点头,张伟母亲的想法我十分认同,虽然我并不觉得人一定非得靠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如果你从小就培养一个人说不劳而获是美德的话,那这个人在接受这个逻辑的时候就已经废了。 我没有打断他,只安静听着。 “后来我妈受不了了,就和我爸离了婚,把我带出了村子,我们母子俩从那以后就相依为命。我奶奶爷爷一开始,隔三差五就上我们的出租屋来闹,想要把我领回去,可我妈说什么也不答应,而且还对我越发严厉。我爸他们为了逼我妈一分钱都不给她,我妈就自己在外面打了好几份零工赚钱养我,还给我请家教,最后硬是供我上了大学。之后我们村传出了要拆迁的消息,我奶奶爷爷又来找我妈,求她为了我和我爸复婚,我妈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妥协了,可刚搬回去没几天就查出了卵巢癌。” 张伟的眼角已经湿润了,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想哭就哭出来。 “我妈是因为我才累病了的,我现在虽然有钱,但是却治不好她的病,我特么真是......” 说到这儿,张伟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手用力地捶打着方向盘,脸上尽是无助和绝望。  “你就帮帮他吧,说不定还有用呢?”刘洋竟然开口了,而且还是在帮张伟说话,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满是对张伟遭遇的怜悯。 和她一样,在这个即将失去母亲的人面前,我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张伟想求的愿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不然的话要医生还有什么用呢?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做那根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这次过去会帮他问问,如果有戏,可能还需要他自己跑一趟t国。 之前有好几次,我的身体都因为那种很邪的阴物出现了十分奇怪的反应,不光大伟,就连p雄都不明白这反应究竟是从何而来,这点让我感到十分害怕。所以阴牌还好说,像小鬼儿这类的供奉物我是坚决不想再去接触的,所以如果张伟确定要请的话,也只能让他亲自去请了。 说话间我们就已经到达了机场,我谢过张伟,和刘洋一起走进了出发大厅。 大伟说是会晚点到,可他到的却还是比我们早了些,一碰面就给我递来一沓出团资料,我找到名单表,扫了眼上面的客人,十八位,都是些小年轻,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五岁,而且算上刘洋只有三个女的,我有点儿惊奇,问大伟怎么男女那么不均呢? 大伟指着名单上前十一位客人,说这几个人是一起的,好像是什么说唱社团的歌手,后面除了刘洋以外的那俩女的,是跟另外两个男的一家子,应该是刚结婚去度蜜月,还有两个,一个就是大伟,另一个男的说是门市送过来的散客。 “这种团跟整团一样比较好带,这次过去主要是为了解决刘洋的事,到时候难免要脱团几天,客人要是拼得太散,到时候导游一个人也不好招呼。”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客人发呆,这个人让我不由又想到了那位奇葩单身客钟先生,自打他回来以后我们俩就没有再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撑起奇怪的帐篷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装睡的人我不想叫 这个团我还没出发就已经卖掉了六个阴牌,而且基本可以肯定,张伟的碌葛也算是定下来了,所以我也不指望团上还能再出什么业绩,可话虽这么说,这团也是大伟公司的,我听他提过一嘴跟t国地接社那边的对赌协议,也知道自费和购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直接就决定了这个团是赚还是赔,所以我还是格外认真的给客人开了场行前说明会。 已经带过好几个t国团的我,此时开起说明会已经是驾轻就熟,不光把行程和注意事项说了,还提前铺垫了很多关于自费还有购物的话术,让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监督我工作的老板大伟先生也满意的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飞机上我和刘洋还有大伟都坐在第一排,我自然就坐在两人中间,心中压力山大,生怕大伟又说出什么惹刘洋不快的话。 脑子里飞速旋转找话题,突然就想到了白莹的事儿,于是便跟大伟说了,他听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啊? “我觉得吧,这事儿还是得跟钱斌说说,毕竟我和白莹又不熟,钱斌才是咱们朋友啊!”我提议。 大伟侧头想了半天,表示我这提议不怎么样,说钱斌和白莹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说是青梅竹马都不过分,白莹现在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一定真的要对钱斌的碌葛下手,我要是给钱斌全抖搂出来了,那他到时候信不信还是两说,我就成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了。 大伟这话不无道理,但我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很不安,白莹表面上看,是又仗义又可人,为了追钱斌,都不惜跟他正在奋力追求的鲍一凡当好朋友,可就是她这种做法才让我觉得她的心思特别深沉,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猜得透的。 “先不管她了,我下午跟p雄联系过,他现在还在芭城呢,等咱们过去也是三天后的事儿了,这两天你就安心陪着刘洋好好转转,让她放松放松。”说这话的时候,大伟的眉头并没有松开,看来他嘴上让我别管,心里却还在惦记着呢。 听他提到刘洋,我这才转头去看我这个安静的不像话的朋友,只见她双目紧闭,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我,但我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索性也就没有试图去叫醒她。 半夜三点,我们的飞机终于抵达t国,一阵忙碌过后,我终于住进了酒店。 毫无疑问,我和刘洋被安排着住在了同一间,而大伟则是跟那个单男拼房,别说,那个单独出来玩的男的看着还挺顺眼,长得浓眉大眼的,就像个男模,而且人还特别文气,说话都是小小声的。要搁在平时,刘洋早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拉着我能絮叨一晚上,可今天,她进屋冲了个澡,话都没说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有句话挺流行的吗,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看着刘洋那副明显懒得搭理我的样子,我还真就不想叫她了。 想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我也脱不开干系,当初就不该帮她搞那根破蜡烛,她原本是个无神论者,如果不是因为在蜡烛身上尝到了t国供奉物的甜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以这种方法来挽回自己的感情的。既然我都能想到这些,那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如今对我有怨气,想必也是把这个罪怪到了我的头上。 和以往带团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我可没有一到景点儿就钻进导游休息室里去偷懒,而是从头到尾的跟着刘洋一同参观,就连吃饭我都没有去司陪餐桌,而是凑到了他们桌上,也是因为这个,我第一次领略了大皇宫里面的宏伟景色,那可谓是汇集了t国绘画、雕刻和装饰艺术的精华。 在m城逛了两天,白天我就安心带团,到了晚上大伟就会带着我和刘洋去酒吧街热闹。不知道为什么,大伟明明跟刘洋说了那么些重话,可她在面对大伟的时候却要比和我单独相处时情绪好了很多,不再那么紧绷了,这让我十分难堪,怎么,我还比不过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的人呢? 下芭城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从酒吧喝回来,进房前我被大伟叫住了。我知道他有话想跟我说,便让刘洋先进去洗澡,然后跟着他下去了酒店大堂。 “你心情很不好吧?”刚一坐下,大伟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看来我的抑郁都写在脸上了呀,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你肯定觉得刘洋不理你是因为怪你吧?”他又问,我又点了点头,这一次,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想错了,她不是怪你,而是觉得没法面对你。”大伟沉声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寻他说谎安慰我的痕迹,可我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为什么呀?我干什么了她没法面对我?”我声音提高了半个八度,引的旁边前台的小姐姐都朝我看了过来。 大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然后便给我解释起来。 “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和她聊了几句,本来也是想劝她别再把这件事怪到你头上来,但是她跟我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刻意回避你,一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害了那个小三,怕你也会这么想,对她有看法,另一个也是担心你,因为你现在帮p雄卖阴牌,她怕以后万一出了岔子,你会和她一样自责。” 我瞪大眼睛,说我怎么会对她有看法呢?!别说这事儿不是她干的了,就算是我亲眼看见她杀了人,我都只会帮她一块儿把那人偷埋了呀! 大伟挑眉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怪怪的笑,我顿觉自己失言,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猛摇头,说我就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要帮刘洋埋人。 他哈哈大笑,说他明白,让我不用解释。 说完刘洋的事儿,我心里暗暗着急,特别想赶紧上楼去跟刘洋促膝长谈一夜,可大伟的话还没有说完。 “白莹那事儿你怎么想的?”他淡淡开口,就像是在跟我闲聊。 “啊?我不知道啊,你说呢?” 这几天我被刘洋这家伙搞得心乱如麻,而且白莹在那之后也没再发微信催我,就让我彻底把她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大伟一提,我这才恍然想起这件事,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 第一百四十章 商业牌的存在也有意义 “这事儿我问过阿平,他倒是出了个很不错的主意。” 大伟突然提起阿平,让我晃了晃神,不知道这事儿跟阿平能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大伟也没磨叽,直接开口给我解惑:“白莹这边看来是推不掉了,阿平不是牌商吗,他认识不少法力二把刀的商业阿赞,我觉得啊,可以从他那儿给白莹搞一个能增加异性缘的正阴牌。” “你是说,给白莹请个没有法力的商业牌?”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还是觉得不太行,白莹可是要花十万大洋请牌的,我给她整个没法力的回去,她到时候不得跟我急啊?跟我急也就罢了,万一被刺激到了直接对钱斌的小鬼儿下手那可怎么办? “商业阿赞也不全是假的,让阿平找个有点儿法力的阿赞给她加持一个招人缘的牌,她戴上一段时间多少也会有点儿效果,但是锁心肯定是做不到的,到时候如果她问起来,你就告诉她这东西和她自身也有关系,让她自己琢磨去。” 这办法倒是不错,大伟说这是阿平想出来的,但我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他早就有了主意,找阿平只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找牌罢了。不过正牌我听过,阴牌我也听过,这正阴牌是个什么鬼?我问大伟。 “正阴牌其实也属于正牌,是被阿赞入了正法的,不过和正经坲牌不同,正阴牌的制作材料中也包含了一些阴料,比方说死人头发、骨灰等等,效果要比普通坲牌更加显著一些。” 我点了点头,表示又学到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事不宜迟,我当即就给白莹发去了一条微信,问她还要不要找我请牌。 白莹很快用微信给我打了语音通话过来,语带嘲讽的笑道:“怎么,清高不下去啦?最后还是决定要赚我的钱?” 我假装赔笑道:“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再说了,我赚你钱也是为了帮你和钱斌啊,我要是不接你这单生意,万一你真想不通得罪了钱斌的小鬼儿,到时候你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不就对啦?好,我现在就给你转钱,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回来哦。”白莹说完就兴高采烈地挂断了电话,给我转钱去了。 收到钱,我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抬头问大伟:“她给我转了十万,商业牌的话应该要不了这价钱吧?”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眉头都要挑到发际线里去了,他这么一挑眉,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多了好几道。 “不是,你别跟我说你刚才是没有想到啊!”他问。 见我露出了一脸无辜,他无奈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人家说你要给她请个假*牌儿呢!” 我揉着发疼的脑袋朝他嚷嚷,说我就是不傻也得被你打傻了! 大伟抚额无奈地轻笑出声,然后说让我赶紧上楼休息,因为明天一早阿平就要把那尊“商业牌”送过来了。 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一个人跑到酒店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红酒,这才回到房间,我刚一推门就听到屋里发出了稀索的动静,结果走进一看,刘洋正侧身躺在那儿双目紧闭着,我弯腰下去注视她的双眼,发现她的眼皮微颤,这装都装得不像。 我笑笑,有些不耐地冲她叫道:“别装了,我都听到你没睡了!” “哦,你回来啦。”刘洋缓缓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被我吵醒,可她却不看我,眼睛也不知道左顾右盼地在看些什么。 “你起来,咱俩聊聊。”我说着,便用刚买的海马刀把两瓶红酒全都打开,然后直接把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啊?你不会是,直接吹瓶吧?”刘洋傻眼儿了,愣愣的从床上坐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拉起她的手,把那瓶红酒强行塞到她手里,然后跟她说咱俩今天就这,一人一瓶,喝不完不许睡。 就这样,我们俩一边吹瓶喝着红酒,一边敞开心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全都理了一遍,说到伤心处,我们俩是又哭又叫,最后甚至引来了旁边客人的投诉,两瓶红酒见底的时候,我们之间藏着的那些心里话也全都说了个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大伟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阿平已经到了,让我下楼跟他结款拿货。 我顶着俩大肿眼泡下了楼,看到他们俩,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挡着眼睛神态极不自然。大伟自然是想到了我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也不挑明,只是笑着让阿平把东西拿出来。 阿平递给我一个小红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坲牌,上面有两只用白色不明物体雕刻而成的面对面,嘴对嘴的鸟儿,背面儿还嵌着几颗跟塑料似的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油液。 我拿在手上只觉得手心稍稍有些发麻,并没有特别异样的不适感,这足以证明,这肯定不是一尊阴牌。我在放心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担忧,这样一尊法相精美的牌儿,真的能有招人缘的功效吗?  我问阿平这牌得多少钱,他给我比了一个二,他那手势就像是比了个“耶!” “啊?这个要二十万?那不是比p雄一开始开的价还高了吗?” “不是二十万,是两万铢铢啦!”阿平比着“耶”的那只手,娘娘的朝摇了两下。 “两万?这么便宜?”我张大了嘴问道:“这,有效果吗?” 不是我多疑,而是这价格比我之前接触过的任何阴物都要便宜太多了,白莹可是一个十乘十的人精,我要是拿个假货去骗她,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嗔怪地看了一眼大伟,不是跟他都说好了,请一个法力一般,却能起到些微效果的牌吗? “呵呵呵,你放心啦,这不是假*牌,假*牌的话两千铢铢都不要,五十铢铢的都有。”阿平笑着边说边扭,那姿势真是比女人还要妖娆。 细细一想,我之前也的确没有和其他阿赞合作过,而p雄的目标人群又很明确,他的报价通常都是高于市场价不止好几倍的。我点了点头,直接从钱包里取出二十章一千面额的纸钞递给阿平。 这个钱是我带团以来导游结给我的t铢佣金,我一直还没来得及换成软妹币,刚好趁着这次就直接付出去了。 送别了阿平,刘洋也下来吃早餐了,我一看,这家伙也是顶着两个大肿眼泡。 从m城到了芭城,我们仨从东方公主号上一下来就把团甩给了我的导游,叫了辆车直奔p雄家。 说起来,当我的地接导游也真是够憋屈的,动不动就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好在我开行前说明会的时候已经提前铺垫了自费,所以他做起来也还算没那么吃力,虽然客人也讲了价,但还是收了每人一千七,包括刘洋。 因为我们俩的一夜长谈,我跟刘洋之间的那根紧绷着的弦也都解开了,刘洋恢复了一些精神,她那张嘴也就又开始贫了。去p雄家的路上,她直言问我自费能赚多少佣金,让我把这些钱都拿出来到时候请她喝酒。 我瞪了她一眼,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抑郁的样子,特美。” 我这明显就是开玩笑啊,谁知道刘洋听后,脸立马就垮了下去,我一看,吓得连忙道歉,说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这玩笑开早了! 刘洋沉着脸不再吭声,大伟也从副驾上回过头来,给我了一个“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的表情,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物尽其用 到了p雄家,又是那个混血美女出来迎接的我们,我心说这p雄也够长情的了,老婆多是多了点,也没见他抛弃过谁。 还是和之前一样,p雄老神在在地坐在他那个蒲团上,旁边还放着那个瓦盆,可能是因为知道我要来,那瓦盆被一块儿红布盖上了。 见到刘洋,p雄的眼睛里立马迸射出了一道精光,我去,我赶快把刘洋拉到我身后,转而跟p雄谈起了生意。 还未开口,p雄就递给我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五尊法相各不相同的牌,其中一个我怎么看都觉得特别眼熟,好像就是...... “那个就是之前那位随便尿尿的钟先生身上的阴灵啦,我做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的吗?”见我盯着那个牌若有所思,p雄直接就给我道明了它的出处。 “啊?一尊十万,你就拿这个糊弄我呀?!”我看着那牌上画着的那个头戴尖角斜帽、两眼通红的法相,一脸的不可置信。 “哇!你不可以这样乱乱讲的哦!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就叫物尽其用!这个牌里的阴灵虽然是在你那位钟先生撒尿的地方附近出了交通意外横死的,可是他却是一个十足的色鬼来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意外吗?是因为骑摩托车看美女才出事故的哦!” 我一脸的问号,问这和他糊弄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这位客人要增加异性缘吗?还有什么比色鬼更爱女人的?我已经给它入了帕婴的法门啦,肯定包你客人满意!” 好吧,我算是见识到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了,便敷衍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这只有五个啊,我不是要了六个吗??” p雄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指向了我,我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回看着他。 “哎哟,你别挡着嘛,我又不会吃了她。”p雄的食指晃了晃,示意我闪开,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所指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躲在我身后的刘洋。 我更加疑惑了,我跟他要牌,他指着刘洋干什么呀?正要开口询问,大伟一把将我拉开,低声对我说:“你别捣乱了,不是说有个客人要生儿子吗?他是要用刘洋阴燕通里的那个孕妇的阴灵施法!” 我恍然大悟,连忙退到一边,把身后的刘洋,完全暴露在了p雄那双猥琐觊觎的目光之下。 刘洋也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自然能看出p雄眼睛里熊熊燃烧着的欲望,被盯着那是浑身都不自在,我能看出她明显是紧张了,因为她已经做出了那个招牌动作,抠手上的指甲油。 “你的牌带来了咩?”p雄直勾勾地盯着她问。 “啊?哦,带了。”刘洋紧张地话都说不到一起了。大伟走过去,从他的手包里取出刘洋的阴燕通递给p雄,小声对p雄说了句什么,p雄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连声说“好啦,我知道啦。” 笑完后,他看刘洋的眼神明显温和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让人感到极度不舒适的淫邪,他冲刘洋招了招手叫她过去,让她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刘洋看了我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不安,但我还是点头示意她按照p雄说的去做。 我和大伟也盘腿靠墙坐下,等着看p雄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大伟轻声在我耳边问道。 我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 “p雄肯定要把阴燕通里的阴灵召唤出来沟通,你这身体......”他欲言又止,但我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伟说的没错,我的身体对这种阴法邪降十分抗拒,尤其这段时间以来,我对这些东西越发的敏感,稍有不对就会发作。理论上我的确应该出去避一避的,但是当我看到刘洋微微颤抖着的背影时,还是摇了摇头。 p雄先是在面前的托盘里点燃了一根蜡烛,然后将牌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按住刘洋的头顶,就低头闭眼开始默默念诵,随着他声调越来越高,刘洋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生怕有什么闪失,我也无法判断她身体的抖动是由于害怕,还是因为p雄的施法起了反应。 突然,p雄面前蜡烛上的火苗“蹭”的一下窜高,大约有一个成年人手掌那么高。紧接着,我就感到了一阵寒气逼人的阴风从我的面前拂过,直直吹向刘洋和p雄的方向。 我吓了一跳,立马抓上了大伟的胳膊,大伟拍了拍我的手,握在他手心里捏了捏。我侧头看他,见他面色冷凝,应该也是感觉到那股阴风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我惊恐不已,刘洋突然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来回打滚,而她的头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p雄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竟在p雄眼里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不确定来,然后他站起身,飞快地从高台上下来,走到刘洋身旁盘腿坐下,之后又伸手按住了刘洋的腹部继续念诵。 我要不是看他面色凝重,都要以为他在耍流氓了,因为他的手并不只是按在刘洋的肚子上一动不动,而是用力的在上面揉着圈儿,刘洋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回事,放声尖叫着,那声音凄厉的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被p雄按住了肚子,刘洋也不能再打滚了,她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双腿大开、双膝微微向上弯曲呈躺卧状,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电视里女人生孩子时候的姿势。 p雄一边提高声音,一边更加用力的去按揉刘洋的肚子,我坐这么远都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刘洋气息越来越乱,喘着粗气痛苦地哀嚎着,终于在最后一声尖利的叫喊声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冲了上去,动作之快,就连大伟都没反应过来,扑到刘洋身旁,用手拍打她的脸,可我打了半天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而既是这样,p雄手上的动作竟然都没有停止下来。 我朝他怒吼着让他停手,指着刘洋大喊:“你没见她都晕过去了吗?快停手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啼哭的婴孩 可p雄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双眼死死地盯着刘洋的双腿之间,手上的动作也从打圈变成了由上而下的反复按压,从刘洋的胃部一直按到小腹,力道之大,我感觉都快把刘洋的肚子压成纸片儿了。 大伟上来拉我,却被我闪了闪肩膀躲开了,只顾着哭喊着让p雄赶快住手,我一边喊一边往刘洋身上扑,死命的去拉p雄的手。 可是p雄的手还没拉开,在我的身体刚刚接触到刘洋时,我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大,根本就不可能是幻听。 我吓得弹了起来环视四周,可哪里有什么婴儿啊。我一脸错愕地看向已经停止手下动作,重新念起咒语的p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p雄瞥了我一眼,眼里有一丝十分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他立马让我退开,吩咐大伟把刘洋从地上扶起来,并且交代他用手支撑着刘洋的身体。 我愣愣地挪回墙角坐着,耳边婴孩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还是可以从声音分辨出来,这是从刘洋身下传来的。 p雄没再坐回高台,而是直接面对刘洋盘腿而坐,又按住刘洋的头顶继续念诵起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刘洋的身体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动了一下,然后她再次痛哭起来,而这次明显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情绪,而且很奇怪,虽然这哭声是从刘洋嘴里发出来的,却根本就不是她的声音,我见到过p雄给其他人施法时,他们被附身的样子,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刘洋,是被附身了。 陌生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婴孩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缩在墙角,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这根本就没有用,那些诡异而又凄厉的哭声就像是穿透了我的太阳穴,击打在我的脑子上,让我又疼又恐惧。 我透过泪眼看到大伟扭回头来担忧地望向我,但他却因为要扶住刘洋抽不开身,我还看到p雄有意无意地朝我投来探寻的目光,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些了,我好希望自己能像之前那样直接晕过去或者睡过去,但是我没有。 p雄的经咒声越来越大,逐渐压过了陌生女子和孩子的哭声,我突然看到刘洋的短裤下渗出了血迹,然后很快的,她身下的地板上就溢出了一滩血泊,刘洋坐在血泊中哭着哭着,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最后空气中就只剩下了婴孩的啼哭声了。 p雄突然停止念诵经咒,用t语和刘洋交谈起来,刘洋说的也是t语,而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十分软糯,十分温柔,似乎还在低泣着。 p雄最终点了点头,将按在刘洋头上的手移开,从地上的瓶瓶罐罐里面挑了几样装着粉末状的瓶子打开,把里面的粉末都倒一些在手上,然后他坐回高台,揭开瓦盆上盖着的红布,用手掌蘸上里面浑浊的油液,和着手里的粉末开始揉搓起来。 之前我就看他这么做过,只不过这次,他一共揉了一大一小两个泥团,又把小的黏在大的上面,之后用力挤压。 把压好的牌放置在燃着蜡烛的托盘内,他重新念诵起了经咒,烛光随着他的念诵,有节奏的转圈儿摇曳着,然后突然一下,蜡烛自己熄灭了,而那个牌直直地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耳边婴孩啼哭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刘洋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大伟怀里。 p雄拿起刚做好的牌,用白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几分钟后他像是画完了,又把牌身举到嘴边,一边念诵一边吹气,最后用一个亚克力壳子把牌装了进去。 “你过来一下。”做完这些,p雄朝我勾了勾手指。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了从前那种不怀好意,除了严肃,还有一丝好奇。 我迟疑着不想上前,可p雄却很执着,又叫了我一遍。 我看向大伟,他正小心翼翼的把刘洋放倒在地上,眼睛却警惕地看向p雄,用t语问询了一句。 p雄没有理他,而是又对着我叫“你过来啊!”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遑论我还是在一个降头师的屋檐下,我不敢再忤逆他,站起来怯怯地走了过去。 p雄示意我在他面前坐下,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顶,他没有念诵咒语,但却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冰凉从我的头顶直灌而入,p雄的手就像是一个水龙头一般,朝我的身体里灌入了刺骨的寒气。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牙齿都在打颤。我摇头晃脑的想要脱离他的手,可我的头顶却被他紧紧地锢住怎么都挣脱不开,而我的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变得僵硬,怎么都动弹不得。 我冷的全身发疼,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哭求着让他放手,可即便是这样,p雄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住手!”大伟大喊一声,直接上来一把拉开了p雄的手,然后他紧紧抱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 “说好不会伤害她!你这是在干什么?!”大伟朝p雄怒叱道。 “呵呵,不用紧张,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罢了。”p雄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理会大伟的怒气,而是朝我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躲在大伟怀里侧头去看p雄,见他真的是一脸的探究之色,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因为我自己清楚,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出现了很多异常反应,就包括刚才婴儿的哭声,大伟明显听不到,可是我却听得十分真切。 我很想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儿,可是从p雄的脸色来看,他也是一无所知。 p雄盯着我的脸又看了半天,最后像是放弃了一样摇了摇头,然后他对着大伟打趣道:“再不松手她就要被你勒死啦!” 大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松开了我,还跟我说了声不好意思。 我顿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他抱的确很紧,但我却十分享受这个给足我安全感的拥抱。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啦,等你朋友醒了就没事啦,这个牌你拿回去,给那个想要儿子的客人,其他的几个我也按照你给我的信息把他们的名字贴上去了。”p雄说着,又从高台上拿过一张纸递给我,接着道:“这上面我写了每个牌的入门心咒还有供奉方法,心咒的话我已经帮你标注了中文发音,你直接拿给他们就好了。” 我远远看了一眼,见那牌身上画着一个裸*体女人,像是扎马步似的岔开腿半蹲着,屁股下面还耷拉着两个小小的脚丫。只这一眼,我的头又开始嗡嗡作响,似是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哭声忽远忽近,像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又像是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我不敢碰那个牌,让大伟代劳,并且还把p雄之前给我的那个装着五块牌的密封袋也一起交给了他。 事情办完就要给p雄结账了,六块儿牌我一共收了六十万,按之前和p雄谈好的比例,只需要给他付三十六万,我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刘洋,指着她,问p雄这费用要怎么算。 “不用啦,这次你本来就收得多,她又是你的好朋友,就当我赠送一次驱邪法事咯。”p雄摆了摆手,倒是很大气的回应道。 这我哪儿敢当啊!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这p雄向来爱钱就跟他爱女人似的,他的嘴里怎么可能蹦出“赠送”这两个字?我吓得连说了几个不用,求着他按照规矩收钱。 “呵呵,你倒挺有意思啊,给你免费你还不高兴,好,那就象征性的给吧,你自己看着办。”p雄嘿嘿笑着,眼睛里尽显奸诈。 我考虑了一会儿,给他转了四十二万,并且还跟他说明,其中六万是刘洋的,他之前给客人解降的时候一般都是开价十万左右,所以我给的可是官价。 结完账,刘洋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我是十万分的想要逃离这个魔窟,所以给大伟使了个眼色,我们俩直接一人一边把刘洋架上了车。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刘洋的短裤上,还有地上,压根儿就没有一丝血迹。 临出门的时候,p雄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问我对修法感不感兴趣。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假笑,说就我这样的,可算了吧。 回程的路上,大伟还是坐在副驾,我把刘洋的头放在我的腿上,让她能躺的舒服一些。 “p雄刚才为什么会问你对修法感不感兴趣呢?” 车都开出来好一阵了,大伟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这会儿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又好像不是在问我,倒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不清楚,对了,刚才你听到小孩哭了吗?”我问。 大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的神色非常复杂,他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没听到,然后又问我这会儿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晃晃胳膊动动腿儿,觉得好像都还正常,就摇了摇头。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带你去t北找个龙婆僧看看吧,你最近最好不要再接触阴物了,东西先放在我这儿,等回去了我陪你拿给他们。” “啊!糟糕!” 完蛋了!我怎么把张伟抛到脑后了呀!本来想着过来以后去找p雄问问的,但是刚才那么一折腾,我什么都忘光了。 抬头看到大伟看着我探寻的目光,我把张伟的事儿给他大概讲了一下,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嚷嚷着我这脑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好使了啊。 “这种情况请小鬼估计不管用吧。”大伟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沉默了一下,告诉他这个我清楚,但是张伟真的特别可怜,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做那个亲手掐灭他希望的人。 “那你就给p雄打个电话问问吧,全当是帮他求个心安了。” 这一次,大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竟然支持了我的想法,并没有开口阻拦,亦或者又给我上一堂关于“反噬”的课。 我连忙打给p雄,把情况告诉了他。 “这个有点难哦,我只负责做碌葛,其他的我不能承诺的。”p雄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拒绝这桩生意,看吧,我就说他爱钱爱的要命。 我告诉他,说下次会把张伟带过来,让他们自己商量。 回到酒店,我们俩把刘洋架回去放到了床上,大伟问我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我看了眼床上面如死灰的刘洋,摇了摇头,说实话,看到刘洋被附身后又哭又说t语的样子,我现在都有点儿害怕她,甚至都有些不敢和她单独共处,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朋友,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那我下去买点啤酒上来陪你吧。”大伟说完也不等我回应,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大伟一直在房间里陪我聊天,直到凌晨五点多,刘洋才幽幽转醒,她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我掏了掏发疼的耳朵,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她。 “喝点儿酒压压惊吧朋友。”我说。 刘洋也不答话,接过啤酒直接咕咚咕咚一口饮尽,随后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环视四周,然后问我们,她怎么会在房间里。 我笑了,说人家都说死沉死沉的,你可真是越死越沉,我们俩人都差点儿抬不动你。 刘洋被我说得很不好意思,朝大伟连声道谢,然后打趣说:“哟,你这是担心我们家圆子吧,这么晚了还陪着。” “还晚呢,这是早了好吗!”她真是什么都敢说,我恨不得上去捂住她那张把不住门的嘴。 因为已经到了早上,我们仨也就没有补觉的打算,一直熬到了集合时间。 出海去了离岛,我们买了啤酒椰子,还有几串烤鸡翅坐在沙滩椅上庆祝,说要“庆祝”的是刘洋。 她说自从戴了那尊阴燕通以后她就老感觉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好多事情发生了她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还老是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情绪不受控制,可是早上醒来干掉那听啤酒以后,她瞬间就清明了,感觉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突然就好了,她甚至说,陈哲和那小三的事情她仍旧感到很抱歉,却没有之前那种把自己当成杀人犯的念头了。 我们左手托着椰子,右手拿着啤酒的惬意样子引来了团上其他客人的艳羡,有的也有样学样起来,和大伟拼房的那个男的也朝我们凑了过来。 之前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刘洋身上,要不是有大伟和导游替我撑着,我现在恐怕已经招来一堆投诉了,既然现在刘洋没事了,我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带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溺水 和大伟拼房的这位客人名叫刘庚,二十五岁,身高大约在178左右,身形瘦瘦的。这个男生长得很白净,修剪整齐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右眼底下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他秀气的脸上更是增添了一丝阴柔。 和其他人不一样,刘庚来到海滩也不下水,只是一个劲儿的拿手机给自己拍照,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还跑到我们这边来让我们帮他拍。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男生这么臭美,不禁就多看了他两眼。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回过头来看我,冲我腼腆地笑了笑。我也给他回了个微笑,问他怎么不下水去玩,他挠了挠头,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想拍拍照片发朋友圈。 一般人出来旅游,通常都会选择和家人朋友,或者自己的爱人结伴而行,又或者像钟先生那样性格外向,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可是刘庚就很不一样,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第一天开始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而且他眼睛里还总是透着些许说不上来悲伤,这让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也幸好是我的这一丝好奇,才得以挽救了一条生命。 晚上行程结束,我和大伟刘洋又去酒吧街喝了一场,直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到酒店。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酒店大门里走出来的刘庚。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面配了一条牛仔短裤和一双人字拖,也没背包,手里面就只拿着一个手机。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出了门往左手边步行而去。 我突然很好奇这么晚了,他只身一人要去哪里,于是便拉着大伟和刘洋跟在他后面。 “哎呀,赶快回去吧,我都晕的不行了。”刘洋被我拖着,嘴里不停地抱怨。 大伟倒是没什么意见,还说这刘庚的确是有点儿奇怪,他们俩住一个房间,刘庚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一趟,而且回来的还特别晚,本来在t国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晚上出去玩很正常,但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却没有一丝酒气。 我们远远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大约快半个小时,最后竟跟到了早上出海时候的海边。 大晚上的,海面黑漆漆一片,沙滩上也已经没什么人了,刘庚走到这儿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面朝大海就地而坐,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打起字来。 “走吧走吧,别多管闲事了,说不定人家就是觉得海边浪漫,坐那儿跟女朋友聊天呢。”刘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拉着我就要往回走。 我被她说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偷窥狂,面上也有了一丝尴尬,但我还是坚持说来都来了,那咱们也浪漫一把呗。 刘洋无奈只得随我,于是我们仨就在离刘庚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也坐了下来。 因为酒喝得有点多,我们都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就只是安静地坐着,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刘庚的背影,总觉得看上去十分孤单,让我有种想要过去陪他聊聊的冲动。 “你这么看着人家,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呀?”刘洋突然笑着打趣道。 大伟听了刘洋的话也转头过来看我,我连忙摆手说他们想多了,解释说我只是有些好奇,刘庚这么精致的一个男生,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来旅游,总感觉哪里似乎怪怪的。 我们正聊着,刘庚突然站了起来,也不去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他自拍似的举起手机对准自己,然后慢慢的朝海里走去。 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又马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人家就只是想拍张自己深夜站在海水里的照片呢?文艺青年不都是这个路子吗? 想是这么想,我的神经却还是高度紧绷起来,紧握着双拳,两只眼死死地盯着他。 海浪一波波的打过来,刘庚的身形有些不稳,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往前走着,眼看海水都要没过他的腰了,我再也淡定不了,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和我一起起来的还有大伟,他突然叫了声“不好!”然后把手机扔给我,立马朝刘庚奔了过去。 “啊?他他他,不会是要自杀吧?”后知后觉的刘洋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拉住我胳膊站起身,和我一起跟了上去。 大伟追上刘庚的时候,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他手一松,手机一下子就掉进了海里。 我远远看到大伟拉住他,把他往回拖,可平时文静的刘庚此刻却像是疯了般挣扎起来,两人拉扯之际,竟双双都没入了水中,我急得大喊,又见他们露出水面,还在一个拉,一个奋力挣脱着。  看到大伟有些拉不过刘庚,我急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大事,于是把我和大伟的手机都交给刘洋,自己则是朝他们冲了过去。 我的个子在女生里算高的,但要到大伟和刘庚所在的位置还是得靠游,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妈一脚踹进泳池的深水区里,从此便学会了游泳。 我先是向前跑,跑到海水快要没过我胸口的时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奋力的往前游。 但逆着海浪,我游得十分费劲儿,喝了好几口齁咸的海水,眼看着就快要到他们跟前了,却又被一个海浪往后打去。 我平时很少运动,游了一会儿我的手臂和双腿都开始感觉酸疼起来,想要站起身休息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够不到地面了。 我扑腾着,再往大伟他们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他俩的身影了。 就在这时,听到刘洋焦急的叫喊声,说大伟已经制服刘庚啦,你快点回来啊! 我慌忙转身,却被一个海浪猝不及防地打了上来,海水一下子就灌进了我的鼻腔,我的气管和肺里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撕裂感。 我立马拼命地摆动四肢想把头往水面上伸,可越是挣扎我就越是无力,耳膜里也因此灌入了大量海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完了,我这是要死了吗?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有我爸妈,有我的祖父母,刘洋,还有大伟。 因为疼痛和绝望,我的手脚都不受控制的放弃了挣扎,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而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每晚都守在我床边的黑衣男人,我的鬼奴! 我经历了一段非常短暂的昏厥,然后当我醒来的时候哪儿都不疼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却格外轻松,无比舒适,我是站立着的,却完全感觉不到冰冷的海水。 睁开眼睛一看,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正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刘洋正拉着我的手痛哭哀嚎,而大伟正跪在我旁边,双手交叠着在我的胸口用力按压着,而我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被吓呆了的刘庚,还有一个,是我的鬼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癖好 这一次,他的脸不再模糊不清,就像是一个大活人一样,真实站在我的身旁。 这,我难道,死了吗?! 我张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衣男人。 说实话,如果我在其他任何一个场合看到这个人的话,我都会觉得他帅爆了!他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比我高出一个头还不止,我看他的时候都得仰着头。 除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之外,他的五官如镌刻的一样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墨黑色眼睛让他既有着混血般的俊美,又带着些许东方的神秘与高贵。 他薄唇微微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没有开口,我却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终于见面了,我是瓦萨。” 是中文?虽然带着点异国口音,但他说的却是中文! 我突然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身体问他:“我死了?” 可不止为什么,我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他像是看懂了我的唇语,朝我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突变,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他抓住的一瞬间,眼前飞快地闪过了很多景象,快得让我眩晕不已,我像晕车一样闭上了眼睛,直到他放下我的手腕,耳边突然变得异常寂静。 我重新睁开眼睛,我的身体、大伟、刘洋还有刘庚都不见了! 我眼前一片黑暗,虽然能够感觉到那个自称瓦萨的男人就在我身边,但我却像是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我正想开口询问,耳边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铁链在地上缓慢拖拉的声音,这声音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接着又逐渐远去。 我感觉全身都在哆嗦,可还来不及反应,手腕又被拉住,不过才一瞬间,我又重新站在了我的身体旁边。 大伟的嘴正贴在我的嘴上,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给我做人工呼吸,而刘庚此时也不再傻站着,而是跪在我身旁,用力按压着我的胸口,他似乎很无措,嘴里不住地呢喃着对不起。 “记住,我叫瓦萨。” 黑衣男子说着,便放开了我的手腕。 就在他放手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的身体猛地朝地上拽去,然后,我眼前又是一黑! 黑暗中,我重新感受到之前溺水时的那种剧烈的疼痛,肺里的灼烧感让我无法呼吸,我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力按压,疼得我喘不过起来,然后一股腥咸的液体一下子就从我的嘴里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我呛的不行,偏过头使劲儿咳嗽,然后我被一个人抱了起来,在我的后背上用力拍打着。 “轻,轻点。”我一边咳嗽一边说,在那人的拍打下,又咳出来一些齁咸的海水,这时,肺里的灼痛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却还是疼痛难忍。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呜鸣声,我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看好他,别再让他犯傻!”大伟语气不善,叮嘱刘洋一声,就把我打横抱起抱上了救护车。 我被放在车内的担架上,口鼻处被扣上了氧气罩,又有两名医护人员忙着给我量血压打针。 我的手被大伟的双手紧紧握住,抵在他的眉心。 他一言不发,但是手却在不停地发抖,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用力回握住他。 我的手臂上被扎了一针,随后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大伟守在一边,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格外颓废。我摘掉氧气罩想要开口叫他,但是我一出声,气管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燃烧着,疼得我眼泪都冒出来了。 “你醒了?”我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大伟,连忙俯身过来把我扶了起来。“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呛水引发了呼吸道感染,你感觉一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没有的话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然后就看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大门,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感受一下生命的美好,结果刚吸到一半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疼啊,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遭此大难,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找到刘庚,问问他究竟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往海里跳。 好在我没什么大碍,刚好可以赶上我们团回m城的大巴。大伟叫了辆车,带着我直奔乳胶店,说是已经拜托刘洋把我的行李拿上大巴了。 到了乳胶店,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和刘洋聊着天的刘庚,他见了我很不好意思,挠着头给我点头哈腰地不停道歉。 我把大伟支开,让他去帮我看一下团上的消费情况。等他走了以后,我才朝刘庚摆了摆手,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然后把屏幕对向他。 “你为什么跳海?!” 刘庚看了一眼,随即立刻垂下了头,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我不死心,上去推了他一把,又重新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刘洋也看不下去了,说:“有什么你就说吧,圆子为了你,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了,你起码也要让她知道为什么吧?” “唉,说来话长了!”他垂着头,声音细的跟蚊子哼哼似的,但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原来这位刘庚,从小就和别的男孩很不一样,一般小男孩喜欢的小汽车、手枪这些玩具他统统都不喜欢,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和女孩儿在一起玩过家家,洋娃娃,而且他还不愿意假扮成王子,就喜欢当公主。 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懂事,没人说他奇怪,女孩子还老是围着他,觉得他能跟自己玩到一起,和其他的臭男生不一样。 其实有很多小男孩小时候也跟他一样,可上了小学就会开始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别,从而有所改变。 他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父亲还是教导主任,为人十分古板,虽然也发现刘庚从小的喜好和一般男孩不一样,却侥幸的认为等他长大就好了。 然而刘庚长大后并没有什么改变,反而越发喜欢起女孩子的东西,尤其是上初中以后,他竟然还迷上了假扮伪娘,当然了,做这些的时候都是背着自己父母的。 有一次,他父母说学校要开教研会,让他晚上自己弄点饭吃。 刘庚就想,刚好趁着他父母不在的时候玩玩他感兴趣的东西,穿着黑丝袜小短裙,在家里偷偷用他母亲的化妆品。 可这教研会比预想中结束得早,父母回家时正好将他逮了个正着,他爸二话不说就上去把他美美的收拾了一顿,还用到了一个特别重的词,“变态。” 被父母说成是变态,刘庚心里十分难受,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就变得十分自卑,在学校里也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隐形人。 直到他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一所学校,这才算彻底脱离了父母的掌控。 大学里,刘庚彻底放飞自我,不但买了很多女孩子穿得衣服化妆品,还留起了长头发,整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二次元漫画少女,在学校里晃悠。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没有选择住宿舍,而是在外面的城中村里租了一间小屋子独自居住。 刘庚的身上有一种女孩子才有的气质,所以刚开始走在校园里,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女生,甚至还引来了不少男同学的追求。 然而他虽然爱扮伪娘,可性取向却是正常的,当遇到男同学向他告白的时候,刘庚就直言自己其实是个男儿身。 久而久之,他的这个特殊癖好便在校园里传开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其中有好有坏,但还是坏的居多,甚至给他打上了“变态狂”的标签。 刘庚的手机上经常会收到一些恶言恶语,甚至是辱骂他的信息,就连上课,都不免遭到同学老师的指指点点。 好不容易从父母的阴影下走出来,却又遭到了更大的舆论风暴,刘庚自此以后,性格就变得更加孤僻了,但是,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癖好,坚决不穿男装。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红也是红 在家不被父母理解,校园里又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刘庚的成绩自此也是一落千丈,大一下班学期的考试竟然全都挂科了。 心灰意冷之下,刘庚患上了轻度抑郁,觉得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爱好,为什么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他。 最终他选择离开校园,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涯,但是他并没有出去工作,而是开设了自己的视频账号,在某app上做了一名变装主播。 刘庚退学的事情后来还是被他父母知道了,竟不是通过学校,而是从他们同事的嘴里得知的,那名同事是刘庚父亲学校的一名数学老师,大约四十出头,某次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刘庚。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刘庚父亲的儿子,于是跟自己教师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起分享了这个视频,她们一边看一边讨论,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成这样了,肯定是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 有次刘庚父亲来教师办找另一位老师谈话,刚巧就看到她们在那儿拿着手机议论纷纷,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过分,于是便走过去,问:“你们不用改作业吗?在这儿看什么呢?” 这几位老师平时也都挺怵刘庚父亲的,因为他老是板这一张扑克脸,对谁都十分严厉,见他问,便赶忙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哎呀主任您看看,现在这些孩子呀,真是,都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您看,长得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竟然为了走红在网上男扮女装,还各种传播考大学没用,上大学不好的思想。” 刘庚父亲一眼就认出视频中那个穿着萝莉装,对着镜头搔首弄姿装的可爱小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当即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愣怔住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严厉批评了几位老师,说你们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个人又不是你们的学生,那么关注干什么呀? 离开教师办公室,刘庚的父亲立马给他打去电话,说:“你现在在哪里?马上买票回家!” 刘庚不敢忤逆父亲,便听话的买了张回家的火车票,当天晚上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虽说是换了男装,可刘庚却始终舍不得自己那一头好不容易留到过肩的长发,于是他就戴了个帽子,把头发藏在帽子里,本想着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了,谁知道,才刚一进门,就被他父亲看出了端倪,逼着他把帽子脱掉。 见到一头长发的儿子,刘庚的父亲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冲进厨房抓起剪刀,上来就要剪刘庚的头发。 刘庚自然不依,在他父亲的追赶下又跑又跳四处逃窜,他父亲手持剪刀在后面追的是气喘吁吁,却还是死不放弃。 就这样,刘庚的母亲下班回来,就看到两人正在家里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赶,猫捉老鼠的戏码。 看到刘庚父亲手上的剪刀,他母亲急了,上去就要抢剪刀,喊着:“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先把剪刀放下再说!别伤到儿子!” 推搡间,父亲的剪刀竟然就直直刺伤了刘庚母亲的手心。 虽说伤口并不严重,但鲜血还是刺红了父子俩的眼睛,刘庚终于妥协,跪在地上哭求道:“爸!我不是变态,这真的就只是个爱好罢了!您要剪是吧?我剪!现在就剪!” 说完,便从父亲手中一把抢过沾了血的剪刀,咔嚓几下就把自己留了一年多的头发全剪了。 刘庚父亲大口喘着粗气,并没有因为刘庚的妥协而妥协,而是指着大门让他滚蛋,说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你这种变态儿子! 刘庚求助地看向他母亲,她却只是握着那只被刺伤手的手腕一言不发,眼里都是对刘庚的失望,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当天夜里,刘庚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已经知道儿子辍学,父母自然也不会再给他任何经济上的支持,刘庚没办法,为了生活,他只好更加卖力的做起了主播,也刚好是在这时,他被一个专门培养网红的公司看上了。 和公司签了约,刘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怎么播就怎么播,一切都得按照公司的要求,不过公司也跟他承诺,一定会把他包装成一个真正的网红。 一开始,公司只是给他规定,每天直播六到八个小时,会按照打赏比例给他提成,前提是必须得要穿戴公司提供的服饰,并且化妆也要由公司的专业化妆师操刀。 刘庚照做了,第一个月就分到手五千多块。他很满足,可给他发钱的那个主管却告诉他,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只要他好好做,听公司的话,五万、甚至五十万都不是梦。 听了这话,他更是死心塌地,并且他觉得,在网上他能够畅快淋漓的做自己,对他来说这一点比赚钱更加重要。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直播间的人数增加,公司给他的包装打扮却越来越离谱了。 不光衣服的布料越来越少,还强行要求他在胸前贴上硅胶贴,让刘庚很难接受,可是当他提出异议时,公司却拿出合同,告诉他如果他不照做,那么就得给公司赔偿高额的违约金,说是高额,其实就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分得的全部提成。 万般无奈之下刘庚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也因此招来直播间很多网友的辱骂,说本来看他干干净净,很清纯的样子,现在看着只觉得恶心。 刘庚遭受过父母的嫌弃,校园里的舆论暴力,此刻面对网友的恶意,他倒是淡定了许多。 在他看来,反正这些人跟他相隔着一个屏幕,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刘庚终于还是忍不住找公司谈话了,说他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希望公司能够通融。 主管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话,让刘庚自己回去考虑,他说:“火的办法有很多,靠黑料爆火的网红大有人在,你如果只是想做一个小主播,那你随便,但是我们公司是很看好你的。” 他这番话就像是给刘庚打了鸡血,当即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重新成了公司里的傀儡。 这家公司除了刘庚,还有另一个靠穿女装博人眼球的主播,和他关系非常要好,这个人叫陈铭哲。 陈铭哲比刘庚更早进入公司,名气也比他大得多。 有一天,公司安排他去一个车博会做为期三天的现场直播,要求他必须穿着类似车模那样的暴露小短裙,为一个汽车品牌做广告。 陈铭哲穿着公司提供服化道去了现场。前两天倒没什么,只是一个躲在屏幕后面的小网红突然到了公众的视野之下,来往客人的指点议论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第三天,他刚到现场架好镜头打开直播,竟围上来一群男人,不光言辞调戏,还对他做了不能言说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被现场直播了。 这件事传遍全网还上了热搜,评论下面一片骂声,然而几乎没有人谴责那几名暴徒,句句都说是他活该,谁让他是个变态。 陈铭哲大火,只不过,这就是公司说的靠黑料而火的。 他的家人、朋友都因此受到牵连,还有就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受不了网暴压力竟跟他分了手。 事发后没几天,有天晚上,陈铭哲约了刘庚一起吃饭,见面时,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被剪成了短寸,穿着一身男装。 刘庚知道他心里难受,劝说等过段时间有了新的新闻,大家就会逐渐忘记这件事,让陈铭哲别太往心里去。 可陈铭哲却苦笑着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做主播,以后想干点儿别的工作,单是拿着简历,恐怕就会被人唾弃吧。” 听了这话,刘庚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他自己就是一个舆论暴力的受害者,所以陈铭哲的心情他太能理解了。 那天晚上两人都喝了不少,回家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打晃了。 刘庚说:“我当时真的觉得把他劝的还不错,以为他已经想通了,谁知道......” 谁知道,那天晚上陈铭哲回到家就服药自尽了。 陈铭哲死后,刘庚每晚都会梦到他,说自己在那边很孤单,想让刘庚也去陪他,还说他们的癖好在世人眼里就是变态狂,没有人会理解他们。 一开始,刘庚只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到了后来,他竟然在醒着的时候也能看到陈铭哲,而且十分真切,就好像这个人根本就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就那样面对面的跟他说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假戏成真 刘庚开始感觉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他甚至还去了医院,可一通检查下来,医生却只是说他精神压力过大,让他回家以后好好休息。 甚至是在医院里,刘庚依然能够看到陈铭哲,甚至连做脑部ct的时候,他也躺在刘庚旁边。 不管白天黑夜,刘庚无论睁眼闭眼,陈铭哲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跟随在他左右,鬼魅般的声音犹如烙印,在刘庚的脑子里时时回荡。 刘庚彻底崩溃了,在一次直播中,跟网友聊着聊着,突然就发了疯般的痛哭流涕,在镜头下扯下自己的假发假睫毛,还有那对假硅胶垫,哭喊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虽然很快就被公司里的主管制止并且关掉直播,可还是招来了很多关注,刘庚一夜之间竟然真的成了一个网红。 他收到了不少私信,有安慰他的,也有嘲讽谩骂的,但是他都没有理会,只有其中一条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个人没有昵称,只显示用户,后面跟着一连串数字。 留言中写道:“看了你的那段直播,我觉得你是撞邪了,我认识一位道士,如果感兴趣的话,就请和我联系。我的微信号是xxxxxx” 刘庚那时候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看到这个信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加了那人的微信。 那人也没自我介绍,只说:“我是你的铁粉,经常看你的直播,知道你遇上事儿了,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完,那人就拉了一个小群,群里只有三人,他、刘庚,还有一个名叫周三,看头像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位道士。 在群里沟通后得知,那位道士刚巧就在刘庚所在的城市,不过他说:“我目前不在道观修行,你要找我的话,我们可以约个地方。” 刘庚也没多想,在群里发了自己的住址,说:“外面不方便,要不您直接来我家吧。” 他们约好时间,次日下午,一名身穿青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敲响了刘庚家的大门。 这时候,刘庚早就已经搬离了那个城中村的小屋了,而是在直播公司附近的高档小区里租了一整套公寓房。 周三见到刘庚,立马就说:“小伙子,你身上的阴气很重啊!” 这时候,刘庚刚好就看到陈铭哲站在自己身旁,立马就对这个周三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躬身将此人请进自己家中。 周三进来后左顾右盼四处打量,将这两室一厅的公寓转了个遍,最后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刘庚身旁的空气,冷哼道:“哼,真是个孽障,明明是个男的,却要装扮成女人,你缠着这位施主究竟有何用意?” 也是巧了,陈铭哲真的就是一身女装打扮,这是他自杀当晚穿着的那套行头,刘庚一听,更是信服,虽然说那周三的眼睛并没有真的停在他身侧的陈铭哲身上。 要说刘庚直播现场崩溃,这件事只要是关注他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他在直播里面说的也是一清二楚,究竟自己为什么崩溃。 但凡他当时动动脑子,可能也就不会受了这位周三的当了,可那段时间,他的脑子却在陈铭哲的影响下彻底停摆了。 他双手握住周三的手,哭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 周三说:“不是贫道不救,只是这驱邪嘛......很耗费法力的,费用也不低啊。” 刘庚说:“只要您能帮我彻底解决,多少钱我都愿意花,哪怕我现在不够,以后等我挣了钱再给您补上。” 周三笑笑,说:“行吧,驱邪法事,我一般收费八万,你的话,给五万就行了。” 刘庚做了这么久的直播,五万块虽然对他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却也不至于拿不出来,于是当场便转了账。 周三告诉刘庚,需要等到天黑以后才能施法,让刘庚准备好香纸蜡烛这些东西。 刘庚虽然心有疑惑,都给他钱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准备东西,却也没有问出来,他想着反正都是小钱,没必要那么计较。 周三倒也不是个彻底的骗子,当天夜里还真的来了刘庚家,还随身带着一个大包袱。 在刘庚家喝了口茶,他便开始“做法了。 周三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一明黄色的道袍,一支桃木剑,还有一些上面画着歪七扭八符咒的黄裱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崭新的陶制香炉。 他将香炉递给刘庚,让他在里面装上五谷杂粮,再掺和一些食用盐,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的拿着桃木剑在屋里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放置香炉的小桌。 做法的过程就长话短说吧,只见周三手舞桃木剑,脚下踏着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点燃黄裱纸,一会儿又在屋里跳来跳去。 别的不提,就冲他那专业的架势,刘庚都想给他拍手叫绝。 只不过,刘庚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因为陈铭哲压根儿就没有消失,反而在看到周三拿出的桃木剑时,瞬间怒不可遏,带血的眼睛似利刃般怒视着刘庚,像是要将他徒手撕碎一般。 陈铭哲并没有真的对刘庚下手,但周三却被吓懵了! 可能是为了把戏做足,他跳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刚要停下来,身后的门竟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周三吓了一跳,当即真的蹦了起来,回头去看那个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然而他看不到,刘庚却看的是一清二楚,因为刚才用力砸门的人,可不就是陈铭哲本尊嘛! 他刚要开口,就见到陈铭哲的眼睛紧盯着周三头上的那顶吊灯,目光无比凶恶。 看到周三还在那儿木讷愣怔着,刘庚也顾不上说话了,立马奔过去把周三扑倒在。 几乎同一时间,那天花板上的吊灯就“啪”得一下摔到地上,碎成了玻璃碴子! 周三吓得合不拢嘴,指着天花板对刘庚咿咿呀呀地结巴着。 刘庚说:“他还在这里,你看不到吗?” “什,什么?!”周三大叫,惊恐地环视四周,然后他突然抓住刘庚说:“我,我给你退钱,求你别再让他搞我啊! 原来这个周三,其实啊,就是一个江湖骗子,那名用户加数字的粉丝,其实也是他假扮的。 而且他是一个惯犯,专门在网络上找寻类似刘庚这种情况的目标下手,不能说百分百都能成功,但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陌生的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周三虽然是个假道士,可他那把桃木剑倒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物件儿,用他的话说,骗术靠的是演技,但服化道也是至关重要的。 按常理来说,桃木剑绝对是个辟邪驱凶的好东西,就算是个假道士在用,但只要它出现了,鬼魂什么的肯定会退避三舍。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陈铭哲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这把剑激怒了一般,发了疯似的闹腾。 而且从那天开始,他更加频繁的给刘庚洗脑,时而规劝,时而利诱,而更多时候,他是明晃晃的威胁! 刘庚在不断洗脑之下,开始觉得自己活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还对死亡充满了憧憬,期待起了死后的世界。 本来他是打算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了此残生的,他考虑了很久,从小到大他经历了父母的嫌弃、校园里的舆论风波,又经历了网暴,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死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连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思前想后,最后他决定跟团出来,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环境,死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次出来他一直都在物色,最后,在昨天出海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了最浪漫的死法。 听到这儿,我真的是一阵唏嘘。最近有个很流行的说法,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其实刘庚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坚持了自己的喜好,这个爱好或许在普通人看来难以接纳,但说白了,这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禁在想,如果我们没有阻止刘庚,而他也不幸殒命,那么,那些躲在键盘后面恶意中伤别人的人,是否也会背上这条人命的业障呢?还有他说的那个陈铭哲,那些网暴他,还有那些在车展现场欺负他的人,是否也会遭到报应呢? 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问刘庚:“那现在,那个叫陈铭哲的人还在你旁边吗?” 他说:“没有,你们把我从海里救上来以后,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点了点头,有写道:“那你现在还想死吗?” 刘庚垂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我觉得,他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见了,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肯定还会在某一时刻出现,继续纠缠着我,与其这样,我不如下去陪他,呵呵,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他颓丧地说。 我摇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着:“你不能这么悲观,我可以帮你找个人看看,如果陈铭哲真的还在你周围,那个人可以帮你彻底解决掉他,你放心,我给你引荐的人绝对不是骗子,如果他感应不到你身边有阴灵,那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好好生活,不再去想跟死亡有关的事了?” 刘庚沉默了好久,最后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聊到这儿,大巴已经开进了m城市区,我急忙给p雄发去微信,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m城一趟。 p雄回道:“有生意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老规矩,如果法事不成,要给我支付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 我回:“没问题,但是请你现在,马上,立刻出发,因为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国了。” p雄到达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收到微信,我立马把刘庚和大伟的房号发给他,让他直接上来。 早些时候,刘洋已经把刘庚的情况告知大伟,并且也跟他说了我把p雄叫过来的事,大伟听后也是一阵感叹,说现在这网络真的是挺让人操心的,不爱看完全可以划走,为什么非得把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往死路上逼呢。 我和刘洋一起去了他们房间,刘庚看样子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身嫩粉色,上面还有白色蝴蝶结的睡衣短裤正坐在床上发呆。 刘洋告诉他们,p雄已经在上来的路上了,应该马上就能到,于是大伟就把门大开着。 正说着,p雄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旅行袋。 我发不了声,就请刘洋帮我跟他说了情况,结果p雄眯起眼,仔细的上下打量起粉嫩嫩的刘庚。 我一阵恶寒,心想不是吧,难不成他还好这口儿吗? 正想着,p雄径直走到窗边,在椅子上坐下后便让刘庚跪坐在他的面前,刘庚有些不情愿,回头扫了我们一眼。 我笑了。不是有句话吗?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别看他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份傲骨可是比当今社会很多男人爷们儿得多了,单是这段时间,我听说的,看到的,为了女人下跪的男人就不下三个。 大伟说:“跪吧,阿赞要施法,你得配合他。” 刘庚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跪下了。 见状,我们几个也在床边坐下,静待p雄施法。大伟明显十分担忧,问我要不要先回房间,等施法结束他会通知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想在这里支持一下刘庚。 p雄从他的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头骨,依颜色和形状来看,应该就是上次给吴先生施法用过的那个。 他一手按在头骨上,另一只手按住刘庚的头顶,合眼低声念诵,他念着,中间还停顿一会儿,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 我突然感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阴风,寒冷刺骨,心想不对呀,刚才p雄进来的时候分明已经顺手将门带上了呀。 还来不及细想,我突然感觉一股气体“轰”得一下朝我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还有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其中一个竟然就是刘庚。 我从来没有见过刘庚那副模样,他的头顶左右两侧分别梳着两个高马尾,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蓬蓬连衣裙,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小萝莉。 他坐在一个粉色的电子竞技专用的电脑椅上,正挂着耳麦对面前的电脑甜笑着,桌面上有很多直播专用的灯光仪器,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电子设备。 我回过神来,看向正在施法的p雄,还有他面前地上跪着的刘庚,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附身体验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竟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明显不是我的,可我却因为发声,胸口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话音刚一出口,便使劲儿咳嗽起来。 大伟诧异地回头看向我,说不是跟你说了别说话吗? 我朝他猛摇头,想说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我脑子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被另一个意识占据了! 那声音还不罢休,又强行用我的声带边咳边说:“刘庚,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好要来陪我的吗?” 话音未落,刘庚的头突然转向我,他目露惊恐,如同见了鬼似的死死盯着我。 “你干什么?赶快停下!”大伟冲p雄喊道。 可是p雄并不理他,而是突然提高音调,飞快地念诵起了我们都听不懂的咒语。 我忽然头痛欲裂,抱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可是我并不想哭呀!头虽然疼,但也不至于让我掉金豆豆啊! 我的脑中突然生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杂着愤怒、羞耻、愧疚、还有......兴奋? 可是我的心,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种感受十分诡异,根本用言语解释不清,总之就是我的脑子里似乎是闯进了一个人,霸占了我所有的脑回路。 p雄念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我一直处在这种怪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里,气管和胸口虽然灼烧着,但我的嗓子却不受控制地叫喊着,我能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却根本无力制止他。 最后,p雄的手突然从刘庚头上移开,转而伸进他的行李袋中,将一个小小的纯黑色阴牌掏了出来。 他又对着牌身念诵了一阵,边念便朝上面吹气。 随着他的动作,我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乎正在被抽离出去,但我并不难受,甚至每抽出一分,我的脑子就清明一些。 最终,我终于住了口,而脑子里也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声音了。 p雄停止念诵,将手里的牌扔回到行李袋中,然后微笑着看向我们,说:“已经结束啦。” 我心里有一种可怕的猜测,刚才那些诡异的事都是p雄搞的鬼。但是我又觉得他没理由会这么做,也可能是因为我的体质原因导致了阴灵入体的。  正当我愣神之际,大伟突然毫无预警地站起身,几步上前抓住p雄的衣领,然后朝着p雄的脸一拳打了上去。 我都看傻了,连忙和刘洋一起上前拉住他,急得也顾不上自己的嗓子,冲他大喊赶快住手! 我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大伟的神志,他停下动作,却还是没有松开抓住p雄衣领的手。 大伟这一拳打得是真狠,把p雄的嘴角都打出血了。p雄也不恼,用拇指擦了擦,然后朝大伟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 “你这是干什么?”他淡淡问道,语气平和的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 “你特么疯了!为什么要用圆子当你施法的载体?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你到底是想求证什么?!”大伟怒道,看他这架势,似乎是还想继续动手。 p雄用我当施法的载体?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想要从这两人的脸上寻求答案。 “之前我不是问过你吗,对法术有没有兴趣?”p雄没理大伟,反倒是看向我,反问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 我虽然没说话,但他却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跟我说:“瓦萨,你见过了吧?” 我心里一惊,果然他已经知道了,难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我犹豫着点了点头,满含戒备地看着他。 “你现在不用问我这么多,以后时机到了,你就会来找我的。” p雄笑着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我们,而是看向那个盯着我们闹腾,看傻了眼的刘庚,不咸不淡地问道:“你的朋友已经被我收进牌里了,你想不想请回去供奉啊?” 刘庚显然没听明白,一脸蒙圈儿。 “呵呵,他们没有人跟你介绍过阴牌咩?简单说来,就是你朋友的鬼魂现在已经附在了我刚刚拿着的那尊黑色坲牌上了,你要是想要请回去供奉的话,我给你算便宜一点啦,这个可以帮你招财招人缘,还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哦。” p雄此时的表情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动物,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那一位。 “哦不,不用了,我刚才都看到了。”刘庚紧张地开口。 我有些诧异,想不通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到,而他却可以看到呢?  “我看到他被吸进那个牌里面了,但是,不不,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刘庚说。 “无所谓,随便你,但是呢,施法的费用我们还是要算一算的。”p雄的脸上又恢复了他的招牌微笑,在商言商地说道。 “哦,对对,那个,多少钱啊?”刘庚问。 我这才想到,因为我的嗓子、气管,还有肺部太疼太难受了,我竟然忘了问p雄怎么收费了!这下可就尴尬了,没有事先说好,刘庚会不会不认啊! p雄摸着他被打的那面脸想了想,又笑着说:“二十万。” “二十万?泰、泰铢吗?”刘庚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是t国人咩?”p雄问。 “当然不是!”刘庚说起自己是中国人,颇有些自豪。 p雄笑了,说:“那你跟我谈什么t铢!” 刘庚迟疑了很久,可能也是因为惧怕p雄的身份,最后竟然真的让p雄打开收款码,如数将钱付给了他,按下密码的时候他手都在抖,我猜啊,这恐怕是他这两年赚到的所有积蓄了。 p雄拿到钱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把头骨装进他的包里,拉上拉链,这才拎着包往门口走去,和大伟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用t语对大伟说了句什么,之后便呵呵笑着走出了房间。 大伟的脸在听到p雄那句话后愈发的阴沉起来,让我更是好奇p雄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拉着他想要问,可是,他却用手捏住了我的上下嘴唇,让我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医生说了让你不要说话,你要遵医嘱。”他说。 我瘪着嘴急忙点头,回头去拿手机,打字问他p雄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打p雄,知不知道得罪一个降头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放心,他还不敢动我。”大伟盯着p雄离开的方向说着,听上去很有把握。如果我不了解p雄是个什么东西,肯定就信他了,可是...... “他到底说了什么嘛?”我埋头在手机上疯狂打字问他。 “别管了,走吧,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也让刘庚一个人静一静。”大伟说完便拉上我,带着刘洋一起出了门,留下刘庚一个人在房里默哀他那已经拜拜了的小存款。 第一百五十章 见义勇为的后遗症 回国那天,我发起了高烧,差点儿就没能上得了飞机。 在候机楼等候登机的时候,我收到了p雄的微信,说他仔细考量了我之前跟他说过的张伟的情况,觉得请小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倒是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要把张伟和他母亲都带到t国来。 我回道:“带过来倒是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是你能有几成把握呀?别到时候人带来了什么用没顶,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啊。” p雄回复:“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法门,可以试试,但是把握嘛,这个没法保证的。” 起死回生法?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心想这是个什么术法啊?难不成还能让死了的人再活过来吗?我问。 p雄发了条语音,说:“并不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用假死的方式逆转被施法者的时运,比方说这个人运势极低,或者生了重病,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的命运倒转。” 我还想再问几句,却已经开始登机了,便只好强压下心底的好奇。飞机上我头脑混沌,太阳穴像被人打了两拳似的疼得发晕,吃了颗退烧药,靠在椅背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竟然靠在大伟身上。 下了飞机,和刘洋告了别,还没来得及回家放箱子,大伟就以工伤的名义带着我去了医院,结果诊断出了肺*炎,直接被安排住院。 我发微信通知我妈,让她帮我送点换洗衣物过来,顺便帮我把箱子拿回去。 我爸妈接到电话十分担心,急忙赶来医院,见到大伟,听说是我公司的领导,我妈顿时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开口就质问他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伟给我妈说了我见义勇为跳海救人的故事,但是他把我濒死的经历刻意隐瞒了,我妈还是听得心惊胆战,拉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然后用大伟给我准备的纸板写了几个字。“别担心,我不是还活着吗!” 大伟告诉我爸妈,我这个病是因工作而起,所以医疗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还说接下来旅行社会专门安排人过来照顾我。 我爸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大伟,就拉着我妈起身告辞,说明天再来看我。 爸妈走后,大伟坐到我床边,无奈地看着我,说:“你以后干什么事情能不能动点脑子呀?” 我在纸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能把他救回来吗?就你这水性你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皱着眉,心说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当时我要不是看刘庚奋力反抗,害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又怎么会往海里跑呢? 见我没说话,他又问:“p雄说的那个瓦萨是谁啊?” 我一愣,这个人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突然想到自己这两天做的梦。 可能是因为这场事故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每次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自己被海水淹没时的场景,而当我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就会看到那个黑衣男人,不,应该说,我看到的是那个名叫瓦萨的鬼奴。 和以往不同,这几次我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面容,不光是晚上睡觉,就连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他就在我的身旁站立着,凝视着我,什么也都不说。 我看着大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在纸板上写下“鬼奴”两个字,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似乎很是不悦。 我又写:“我是在濒死时候看到他的。” “你还看到什么了?”大伟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听我提到濒死二字,他瞬间紧张起来。 “我都看到了,是你救的我。”我在纸板上写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脸红晕地冲他坏笑着。 “你想什么呢?那叫人工呼吸!”大伟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道。 我憋着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然后我用笔杆挠了挠头,又写:“要是你没把我救回来,那你会不会想我呀?” 大伟的脸竟然倏地红了起来,虽然他黑,但是,还是被我看出来了,我嘿嘿笑着放下纸板,表示不会再继续逗他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本来不想再写的,又忍不住拿起纸板,写着:“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把纸板对向他,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 他神色一暗,伸手拨拉了一下我的头顶,语气平和的说道:“当然喜欢了,你这么可爱,跟我妹妹似的。” 妹妹?!我心里登时有些受伤,直接一头倒在枕头上,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再理他。 大伟似乎是叹了口气,在我被子上拍了拍说:“我得回趟公司,你先休息,晚点我给你送吃的过来。” 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我把被子拉开一条小缝,看到他关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拉上,我一把掀开被子,心里又气又委屈,我气我干嘛要问得那么直截了当,最后搞得自己无比尴尬。 随即我又想到,他既然不喜欢我,干嘛没事儿对我动手动脚又搂又抱的,这不是明摆着耍流氓嘛!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给张伟发了条微信,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我的病情,还有p雄的提议。 “你是说我得把我妈也带过去?”张伟很快回复。 我回道:“对,阿赞说可以做个起死回生法,但是也没法给你保证结果,这个你也别问我,我没看别人做过。” “大概能有几成把握啊?”张伟问。 “我问过了,阿赞说他也不确定,但是也告诉我你这种情况请小鬼是没用的。”我如实告知。 “知道了,你大概多久能好啊?怎么搞的这么严重?住哪家医院啊?我去看看你?” “可能还得住院治疗五天吧,你不用过来,下周我去给大家送牌儿,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可以见一面。” 刚和张伟约好时间,刘洋就推门进来了,穿着羽绒服配小短裙,手里拎着一袋儿即食燕窝,还抱着......一大束花? 我都无奈了,拿出纸板写:“你是我男朋友啊?送花干什么呀?” 刘洋把花放在我旁边的柜子上,凑过来一脸揶揄:“你要是真有男朋友,那就轮不到我送啦!” 我们俩聊了一会儿,我问她施法以后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会不会做什么怪梦? 不是我诅咒刘洋,说白了,我还是不放心p雄,尤其是他当时看刘洋那眼神,和他当初看我时那色眯眯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生怕他会在再在刘洋身上搞什么鬼。 不过看刘洋的精气神,我觉得我应该是想多了,果然,刘洋挥挥胳膊蹬蹬腿儿,摇着头说自己施法后头脑格外清明,感觉似乎还年轻了不少。 她突然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去给他们送牌儿呀?到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闹哪出。 “我和党帅不是分手了嘛,空窗期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呀!” 我抚了抚额,用口型告诉她,好,好的。 我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爸妈、大伟、刘洋轮流过来照顾我。 大伟有时还会给我带一些粥品,称是自己亲手熬得,我暗忖他这是闹哪出,难不成他还有给自己妹妹做饭的习惯? 虽然我们俩都很有默契的没再提那天的事儿,但是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这干的都是男朋友的差事,却偏要说自己只把我当成妹妹,这让我情何以堪呐! 悲催的是,直到出院我的声音都没有恢复,虽然发声的时候不会再咳嗽,但是嗓子基本一直处于失声的状态,非要说话的话,那声音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我心里特别着急,可越是着急上火就越是好不了,医生也嘱咐说回家以后再多修养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爷爷群里的聚会 这一周,我微信里爷爷群的爷爷们都坐不住了,知道我已经回来但是却住院了,纷纷表示要来看我。 我明白,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就是想来找我拿牌儿,可牌又不在我这儿,他们找我也没用啊,于是便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出院后,我在爷爷群里发了消息,钱斌第一个回复,说他来组局,一方面帮我庆祝出院,另一方面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我也可以一次性把牌交给他们。 我一想,也的确好久没有见到钱斌了,说实话,我还挺想这个狗东西的,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约大伟,让他拿上那几个人的牌儿,跟我去了钱斌发来的那家酒店。 到了一看,又是个私人会所,看来钱斌还是跟以前一样挺会玩。 这家酒店里的服务员们都长得跟嫩模似的,还有种空姐的气质,为我们引路的那个小姐姐朝我们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在我们前面走着模特儿步带路。 我忍不住偷偷斜睨了一眼大伟,看到他也正含笑看着我,就他那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呀?我挑了挑眉没再看他,径直跟着那位小姐姐走进了包间。 钱斌订的这个包间特别大,除了一张二十人座的大圆桌,还有一个茶海和一个超级大的沙发,靠窗的位置居然还做了一个小型假山,这地方别说吃饭了,就是开个小型party都绰绰有余,而且还是那种特别适合文人墨客的聚会。 我们俩是最后一个到的,里面坐着的十几位我就只认识钱斌、白莹、鲍一凡和张伟,钱斌给我们一一介绍,我顺着他的手随意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位。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摆着一把车钥匙,就好像除了桌子,他们都没有兜儿似的。 真爱显摆啊,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谁让他们都是我的金主爸爸呢,我也只得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拿起手机朝他们晃了晃,然后在爷爷群里发了条消息,解释我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他们交流。 “没事没事儿,我都跟他们说了,你这见义勇为可以啊!”钱斌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白莹,有点儿不自在的摇晃了一下肩膀。 然而钱斌这个狗东西神经太大条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就在我无比尴尬之时,大伟的手朝我伸了过来,轻轻拿开钱斌搭在我肩上的手,自己扶住我的肩膀让我落了座。 钱斌讪笑了一声,但明显也没在意,站回自己的座位上跟大家说:“哥几个,今儿圆子可是给你们把东西都带齐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得好好感谢,谁要赖酒的话我可跟谁急啊!” 大伟从他包里取出好几个密封袋儿,对照着上面的名字把牌分给几人,每个袋子里都放着一个纸条,我瞟了一眼,原来呀,他已经细心的把p雄写的心咒和供奉方式都分别给每人做成了纸条,分别装进了每个密封袋里。 “供奉的时候一定要按照上面写的规矩严格遵守,不然的话就算出了事也不能给你们善后。”把牌发完,大伟严肃地说道。 几人拿到牌后,都高兴地看了起来,那个网名叫“本少是爷”的家伙看着字条怪叫道:“啊?我这方法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记得他,他就是那位想要请牌招桃花的主! 说实话,p雄写的那张纸我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也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东,被他这么一叫,我立马好奇心泛滥了,颇感兴趣地望着他。 “这上面说,我得在每天晚上午夜十二点整给他放岛国爱情动作片看啊!”本少是爷哈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他,一桌子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也包括了我,只有大伟脸定的平平的,说:“你那牌里面附着一个色鬼,是为了看美女骑摩托车出了交通意外横死的,你要是不想自己出事,最好照那上面说的去做。” 话音刚落,全场都安静了,我之前给这些人科普过阴牌的理论知识,想必他们也都清楚自己请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当他们真的听说自己手上拿着的牌中附着一个鬼的时候,还是有些被惊吓到了。 “行了行了,啊,都听明白了吗?要按照规矩供奉,知道了吗?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开整吧。” 钱斌出声,端起酒杯在桌上的玻璃圆盘上轻磕几下提议大家碰杯。 我这才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钱斌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黑眼圈我倒是没怎么在意,这家伙老是泡夜店,没有才怪了,但是他比以前瘦了好多好多,颧骨都明显突出来了。 我之前注意到他有个习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袖子撸起来,可今天他完全没有这个举动。 正想着,这狗东西就说:“圆子,快,你也跟大家碰一个!” 我没拒绝,拿起杯子送到嘴边,还没喝到,大伟突然伸手将我的杯子拿了过去,然后给我递了一杯酸奶。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出啊? “你话都说不出来呢,还敢喝酒?医生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啊!?” 呃,我一脸难色,心说这种场合你竟然让我喝酸奶?我不要面子的吗? “啊!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光想着跟你喝酒高兴了,得,那就大伟替你,你喝奶我们喝酒,咱碰一个。”钱斌及时出来打圆场。 看着一杯红酒都被大伟干掉了,我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我这爱酒如命的人已经快半个月没喝了,真真是馋得要命啊。 大家一开始都是你来我往的喝着,半场过去,桌上的氛围就变了,十几个人开始凑成小堆儿,各自拼起酒来,钱斌也拉着鲍一凡,非要跟大伟喝出个你死我活来。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特别不美妙,我甚至动起了想要撤退的念头,可就在这时,手机上却收到了一条来自白莹的微信,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朝我微笑。 白莹发给我的微信只问了一句:“圆子,我的牌呢?” 我手一顿,想起刚才大伟给大家发牌的时候并没有给白莹发,想来他应该也是忘了,因为白莹的牌根本就不在那个袋子里。 我一阵心虚,拉拉大伟的袖子,把手机拿给他看。 大伟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我立马会意地点点头,给白莹回道:“他故意的,一会儿私下给你。” “你喝茶吗?”白莹又发。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朝茶海那边努了努嘴,便点头起身。 白莹熟练地泡着茶,眼睛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瞟向钱斌和鲍一凡。 我看着她,知道她有话想跟我说,却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我对白莹实在提不起好感,她这种宁肯借助邪术也要得到钱斌的方式让我很不赞同,觉得她有些走极端了,所以坐在那儿,我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没有发现钱斌最近有点儿不太对劲啊?”白莹泡好茶,终于开口,但她眼睛却不在我的身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已经瘦成一个电线杆的钱斌,于是在手机上打字:“瘦了?” 白莹看了眼手机,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不光是瘦了,脸色也很不好,而且他性格也变得特别奇怪,经常无缘无故,不分时间场合的发脾气,特别焦躁,有时候我们俩正喝咖啡或者吃饭呢,他突然就自言自语,说什么儿子你是不是饿了,爸爸马上给你喂食,而且他说完就走掉了。你说他跟我这样也就算了,前段时间我们俩跟别人一起吃饭他也这样,搞得别人都以为他精神不正常了呢。” 我喝了口茶没有说话,钱斌会这样我并不奇怪,上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把儿子挂在嘴边,想来这应该是养小鬼的副作用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痴情女的忧虑 白莹叹息着说:“唉,我真怕他再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会扛不住,前段时间我们俩在一起吃饭,他中途借口跑出去了四次,每次回来都压着胳膊,我猜他应该是回到车上去抽血喂小鬼了,他在自己的车窗上都贴了纯黑色的膜,说什么他儿子见不得光,喂养起来不方便。” 一顿饭喂四次?我不由皱了皱眉看向钱斌,即便是一次一毫升的血,那四次也得四毫升啊,照他这种频率,一天得抽几管儿血出去?我突然想起他刚请小鬼的时候给我打过的那通电话,那个时候的他连扎个手指都得抱怨,现在怎么都开始自己给自己抽静脉血了呀? 我们俩正说着,钱斌突然放下酒杯,嘴里咕哝一句,立刻跑回他座位上,拿起一个大包冲进了洗手间。 我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怎么了?”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问我。 我指了指紧闭着的洗手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把钱斌的情况告诉大伟,他看了以后也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果然,还是这样。” 我诧异,问他难道早就知道钱斌会这样吗? 大伟长腿一跨坐到我旁边的茶凳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问白莹钱斌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白莹侧头想了想,说最少也有快一个月了。“怎么了?他,真出问题了吗?”她焦急地问道。 “现在还不能肯定是出了问题,这只是养小鬼会经历的第一个过程。”大伟回答:“养鬼和供奉阴牌有一个本质的区别,阴牌的主灵都是由阿赞自己控制的,而小鬼是个独立的个体,完全由供奉者自己掌控。我给你们举个例子你们可能就明白了,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放在你这儿寄养,要是调皮捣蛋了你就可以告诉他们家长,家长一教训,回来的时候就乖乖的,而自己家的孩子就不同了,你打也打不成骂也骂不成,告谁都没用,他要什么你还得给他什么,不然的话他就会闹腾你。” 大伟说着,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自从我出事以后他就有了这个新习惯,在我面前从来也不点燃。 “啊?那现在怎么办啊?当时他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一次只滴一两滴血就够了呀!”白莹惊叫道。 “他要是按照规矩供的话,自然是一两滴就够了,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小鬼其实还是个孩子,血对他们来说就跟母乳似的,你看看婴儿喝奶是怎么喝的,有没有个够啊?小鬼就是被阿赞强行拘提来囚禁在干尸里的婴灵,怨气很大,有人供奉以后这股怨气自然就会化作嗜血的贪婪。你可以问问钱斌,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小鬼给他报梦让他多喂点儿,并且还给他许了什么愿,他那时候要是能把控自己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 说着,大伟又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目前看来,那小鬼怕是已经不仅仅是利诱了。” 我也开始担心起来,抓着大伟的手臂晃了晃,急切地用目光询问他。 大伟叹息一声,拍了拍我抓住他胳膊的手,又问白莹:“现在只能劝他赶紧把小鬼送回去了,对了,他爸那事儿进展的怎么样了?” “已经销售出去大半了,现在听说开发商正在找人办许可证,应该快了吧。”白莹回答。 大伟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这么说的话,这会儿正值关键时刻,钱斌怕是不会同意送走的。”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白莹侥幸地问道。 大伟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莹蹭的一下站起来,失声喊道:“啊?!那怎么办啊??” 她这一声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们投来探寻的目光,我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把白莹拉回到椅子上。 “那要是他不送走呢?或者晚点儿送呢?”白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完全没有之前威胁我帮她请牌的架势,我倒不是可怜她,只是在心里已经把钱斌当朋友了,自然是不想让他出事的。 “照他现在这种喂血的频率,贫血是肯定的,之后就不好说了,轻则发疯,重......”大伟话没说完,留给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而“死”就是这空间里最终极的噩梦。 “那可不行!”白莹轻呼:“你赶快把那个牌给我,我要让他尽快和我结婚,房不房的都不重要,我家的钱足够我们三代人逍遥一辈子了!”  她这音量说大不大,说小,我却也敏感地捕捉到一个火辣辣的视线正朝我们射过来,余光一瞟,可不就是鲍一凡嘛。 白莹正说着,钱斌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大包,看到我们都坐在这儿喝茶,他脚下不稳的嚷嚷道:“喝什么茶啊,快来呀,咱继续整!” 看着他走回座位,大伟这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牌递给白莹,原来他真的不是忘了,是真的想避开其他人的注意。 “你回去照着这张纸做入门,然后按照规矩供奉即可。”他说。 白莹重重点了点头,把牌装进自己随身的迷你小包里,便起身回到了钱斌旁边。 她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偷眼看着鲍一凡,但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想多了,鲍一凡或许是真的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是起码从她脸上,我没有看出任何在意的迹象,她压根儿就不在乎。 我没有回去餐桌上,只是坐在茶海边上看着那群把酒言欢嬉笑怒骂着的人们,心里十分费解,按理说他们很富裕,什么都不缺,比起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他们的生活已经好太多了,可为什么这样的他们还不满足于现状呢? 我满面愁容,和那些狂欢中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到钱斌正一脸痴迷地抱着鲍一凡,而白莹又难掩爱慕嫉妒地盯着钱斌,我心说这白莹究竟是图了个什么啊?! 白莹不知道,但我却心知肚明,她的那尊牌永远起不到她想要的效果,除非钱斌自己想明白了,不然的话,白莹的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你在担心钱斌?”大伟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难掩担忧,想了想,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我想救他,他是好朋友。” 身旁的大伟沉默良久,最后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说:“我这两天找他谈谈吧,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人一旦很容易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就会更多,养小鬼无异于饮鸩止渴,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大伟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要走,却刚好撞上了过来找我的张伟,我拉住他的衣摆让他重新坐下,陪我一起和张伟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狗东西的秘密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那天说的什么起死回生术是怎么操作的啊?”张伟屁股还没坐稳,就立马开口问道。 我摊手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又不确定地看向大伟。 大伟垂头无奈地笑笑,说:“这个根据阿赞师父不同,做法也是不一样的,有些阿赞习惯只用白布把善信盖起来施法,还有的就需要让善信躺在棺材里,具体的我也没看到过。” “啊?”张伟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其实不光是他,我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你可以尝试,但是这个东西不是说做了就一定会有效果,说白了他其实就是一个转运法事,不过法力好一点的阿赞,就能通过给善信转运的方式,达到让她病情好转的效果。” 大伟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不承诺也不否定,完全就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张伟手上。 张伟锁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说他要回去跟他母亲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同时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再去t国。 我还在屏幕上一边犹豫一边打字的时候,大伟就开口了:“她目前哪儿也去不了,需要休息。” 我惊疑地看向他,指着自己的喉咙,用口型说:“我很快就好了。” “马上就过年了,你好好在家休息,等过完年我再给你安排上团。” 大伟的语气坚定强烈,完全容不得我置喙,而这反倒引得我不大痛快,我心想我又不止挂他一家旅行社,他也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做我的决定啊。 “那......圆子不去的话,我怎么带我妈过去啊?”张伟犹豫着开口。 我朝他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问了,可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被大伟逮到了,有些不快,沉声说:“你想也别想,你得休息。”又扭过头跟张伟说道:“你先回去商量,决定好了让圆子告诉我。” 吃过饭,钱斌又提出要去唱歌,我瘪嘴拒绝,我现在这状态,又不能喝又不能唱的,难不成是要去当木头人吗? “我们就不参加了,圆子还没痊愈,等她彻底好透了我请你。”大伟拍了拍钱斌的肩膀,跟大家一一告别,然后就牵着我离开了。 出了会所,我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刚才我用心观察了一下,和白莹聊天的时钱斌进去过洗手间一次,在那之后他又进去了两回,每次手里都拎着他的大包,时间还特别久,不用想,肯定就是进去抽血的。 我问大伟打算什么时候约他,表示自己也想参与。 “就明天吧。”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了瓦萨,他依然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守着我,我很想和他交流,但是我和在现实中一样发不出声音,自从上次和他有过短暂的交集以后,我对他的恐惧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好奇。 第二天下午,大伟接我一起去了我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说是和钱斌约在了这里,我很好奇,问他x市这么多家咖啡馆,为什么要来这家。 “离我近。”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顿住了,但还是故作不知地打着方向盘停车。 我看到他耳根都红了,忍不住想要逗他,就又在手机上打字:“你是接了我才来的好吗,要说近也是离我近吧?” 他扫了一眼,佯装生气地说:“别闹了,开车呢。” 我张开嘴得意地无声大笑,心想你装什么呀,早晚得让你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大白天见到钱斌,更是能看出他精神状态的确特别差,明显是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大伟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一天抽几回血啊?” 钱斌的脸僵了又僵,又装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吊儿郎当道:“说什么呐,我就一天一毫升啊,不是上次都跟圆子说过了吗?” 我气得直想伸脚踹他,他都什么状态了,还这么不当一回事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们这群烂好人。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啊?”看我们面色不善,钱斌抬抬眉毛,朝我们挤眉弄眼的。 我掏出手机想要打字,却被大伟按住了,他又问:“你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别装了,现在有两条路给你走,一个,你把小鬼给我,我去找p雄给你送走,还有就是你自己等死吧。” 钱斌听后竟然急了,眉毛都快挑到了天上,说:“不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呀?我养的好好的,你干嘛要送走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手机上不停码字,这狗东西恨得我牙痒痒,我都快把屏幕戳烂了,这才把手机对向他:“我们这是在救你,你要不是我朋友的话我顶多给你送一花圈儿!!” 他看完我手机上的字,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说:“放屁!你们懂个屁啊!我现在要是送走它我就只能等死了!” 我很诧异,完全没搞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我们只能给你说到这儿,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大伟撂下这话,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他拉着不停回头,看到钱斌正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什么,他全身都在明显地抖动,看表情似乎很害怕!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钱斌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必须得弄个明白! 我这么想着就用力甩开大伟的手重新跑了回去,在钱斌面前站定,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把你的难处说出来,一起想办法。” 钱斌看了我一眼,随即立马低下头,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呢喃着什么,我气得想要喊叫他,可只能挤出夹嗓子的声音。 大伟回来,对钱斌说:“现在只有你能帮你自己了,你要还想自救的话,就赶快把情况说出来。” 就当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钱斌突然抬起头一脸乞求地看向我们,眼睛里全是无助,用嘘声说:“他就在这儿,我不能说!不然咱们都得死!” 我尾巴骨窜上来一阵激灵,终究没忍住抬脚踹上了他的小腿肚子。 钱斌“嘶”地吸了口气,弯起膝盖抱起腿大叫:“你有病啊,你干嘛!” 我打字骂他:“你才有病,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不然你等不到小鬼弄死你了!!” 钱斌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说:“他真的在这儿!也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快走!我不想害你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嗜血的碌葛 “那是你的幻觉,要说就赶快,到底怎么回事?!”大伟不耐烦道。 听到“幻觉”二字,钱斌的眼神明显闪了闪冒出了一丝光亮,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眼睛定格在我的脸上,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凑耳过去,钱斌用手指着自己左耳后面说:“他就在这儿,一直在我背上趴着呢,他告诉我你们是来赶他走的,他讨厌你们!我求你们了,别再管我了,快点走吧!” 我有一种感觉,钱斌不是不想求救,而是他不敢,他是一个对朋友多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让我们因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用手机打了几个字问他:“你既然能看到他,那应该也能看到我养的鬼吧?” “什么?你养的鬼?!”他诧异地盯着我的脸,又朝我身后左看右看,似乎想要辨认我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你看不到?我的鬼奴是个成年男人,名叫瓦萨,是p雄特意帮我挑选的,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他斗不过一个小屁孩吧?”我飞快地在屏幕上疯狂码字。 钱斌看了一眼,还在疑神疑鬼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眼底露出一丝不确定来。 我笑了,他肯定看不到,不光是他,我在清醒的情况下也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是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大戏。 我扭头看向我一旁的空气,用口型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好像在和人对话一样,钱斌的目光从半信半疑慢慢变成了笃定,最后终于说:“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之后他就怯生生的给我们讲了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事情差不多要从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每天要抽五到六次血来喂养那个小鬼了。 当时那小鬼跟他很亲热,每天都会在他耳边爸爸、爸爸地叫着,动不动就跟他撒娇说自己饿了,他梦里的那个小孩长得也的确非常可爱,圆圆的眼睛配上眉心那个红豆豆,看起来十分机灵。 那段时间,他父亲的楼盘也开始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点做起了预售,业绩也非常可观。  随后的一段时间,小鬼儿每次都还像之前那样跟他撒娇,他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但是偶尔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比方说他在外面喝酒,或者是跟朋友打牌,不方便当场给自己抽血的时候。 每当他选择性的无视小鬼的渴求时,他耳边就会响起一个小孩阴森森的笑声,那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不散,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放下手上的事去满足小鬼的要求。 久而久之,他的身体越来越虚,经常会有头晕恶心,甚至眼前发黑的症状,去医院检查,医生给他开了些治疗贫血的药物,但是他一边放血一边吃药,始终不见疗效,反而病情越发严重。 直到有一次他头晕的厉害,而他耳边又响起了小鬼的耳报,跟他说:“爸爸、爸爸,我要喝血,我饿了。” 他没来得及理会就眼前一黑,当街栽倒在地。 路人叫来了救护车把他拉去医院,他在晕厥的这段时间又梦到了那个小鬼。可是这一次,那小孩不再是之前那副可爱伶俐的模样,而是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是一块儿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烂肉,唯一能够看得到的,是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里头满是怨怒,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 钱斌在医院醒来时他正在输液,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疼痛难忍,一转头,就看到梦里的那团烂肉正大张着嘴巴,带血的牙齿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啃咬着。 钱斌说当时他看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咬得血肉淋漓,床单都被染红了!于是他吓得使劲儿叫唤医生。 可是当医生过来的时候,那团烂肉突然消失不见了,钱斌指着自己留着鲜血的肩膀冲医生一通乱喊,说你看啊,我的肩膀被咬伤了!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伤口,他肩膀完好无损,床单上也没有一丝血迹了。 医生严重怀疑钱斌是在晕厥的时候摔到头了,建议他去做一个脑ct,可钱斌自己知道原因,便谢绝医生,直接办理了出院。 从那天起,钱斌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从前那个眼睛又大又圆的胖娃娃,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血肉模糊的肉*团,这肉*团的牙齿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两眼冒着绿光。 而且不光是在梦里,肉*团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现实生活中。 每当它饿了的时候,就会来找钱斌索要鲜血,假如钱斌晚一秒抽血给它,便会扑上来啃咬钱斌的身体,而钱斌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咬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可是每当他抽完血淋在小鬼干尸上后,这些伤口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很早就想联系我,但是每次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我或者发微信时,那肉*团就会出现,威胁他如果把自己送走,就会拉上他全家陪葬。 钱斌没办法,只好继续忍耐着,每当肉*团一出现,马上就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己抽血,以前都会把小鬼放在车上,但现在他都是随身携带,以便他随时喂养。 说这些的时候钱斌一直抱着肚子,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表情十分痛苦。 大伟问他,是不是那个肉*团现在正在伤害他,他痛苦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情况得尽快去t国找p雄解决啊。”大伟眉头紧紧蹙着。 我突然想起p雄之前说过的话,连忙打字告诉大伟,p雄说过如果客人供奉出了问题,他概不负责。 “他这个情况必须处理,你先联系一下p雄,不行的话,就去一趟t北吧。”大伟说。 我问他去t北干什么?这东西是p雄做的,如果连他都没办法搞定,那找谁也没用啊。 “我在t北认识一位森林派的苦行僧,他应该有办法,不过恐怕钱斌就得受点罪了,哦,还有一个事情,小鬼送走以后,你求的愿望也就此打住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受罪没关系,还能有比我现在更受罪的吗?我每天都不敢合眼,就怕他又来找我索命!我跟你们说啊,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看不到我的伤口,可我自己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有真实感受的!咬破肩膀都是小事,你们能想象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肠破肚是什么滋味儿吗?现在哪还管得了什么愿望啊!我都恨不得死了解脱了呢!” 钱斌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看样子似乎还有泪水,全都混在他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P雄也解决不了的事 看到钱斌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我眼皮突突直跳,仅一个“小鬼”就能将他折腾成这样,那我这个养着鬼奴的人又将会面临着什么呢? 眼看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我离和p雄约定好的数字还差将近两千万铢铢,这还要感谢钱斌把我拉进了他的爷爷群,让我一下子多出了三百万的团购业务,不然的话,我现在连一千万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两千万我真是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凑,单靠团上客人的话,我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按照大伟的意思,我先给p雄发了条微信,把钱斌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问他有没有办法能帮钱斌把小鬼送走,p雄回复很快,可他只发了一张耸肩摊手的表情包。 人命关天,他竟如此不当回事,这让我十分烦躁,给他连发了好几个问号,最后他终于回我:“早就告诉过你啦,供奉要守规矩,破了禁忌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我不以为意,说不就是一个小鬼吗?怎么还就不能解决了?再说了,钱斌喂血量增加也是因为小鬼不停地跟他喊饿撒娇造成的呀,尤其是现在,这明晃晃地就是胁迫啊! p雄直接给我回了条语音过来,语气不是特别友善,他说:“领队,你不能这样讲的哦,碌葛也是用小孩子的阴灵做的,你自己家养个孩子也是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你客人他本来是有的选的,要也可以不给的嘛,而且你不要说碌葛里面就只是一个小鬼,你以为血供和你给小朋友喂饭一样吗?血量一大他就会生长,照你跟我讲的你客人的现状来看,那小鬼已经都长成一个鬼王挣脱禁锢啦!” 大伟朝我摆摆手,说不用再跟他聊了,照p雄那爱钱的性子,如果他能解决的话肯定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想了想,他对钱斌说:“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去趟t北,我帮你联系好,你过去一下飞机就可以和他汇合。” “什么?”钱斌一脸惊惧,“圆子呢?她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她现在需要休息,而且你看她这样子,就算陪你过去了能帮到什么忙?”大伟淡淡说道。“那可不行,你们俩不去的话我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圆子,你就看在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生意的份儿上,你帮帮我吧!”钱斌一脸乞求。 我犹豫了,不光是因为他,其实我自己也很想去一趟t北。每次接触阴物,我的身体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奇怪反应,无论大伟还是p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我非常害怕。而且我还有一个私心,如果大伟口中的那位苦行僧能帮我解决掉鬼奴的话,那我和p雄的债不就一笔勾销了吗? 想到这儿,我看向大伟,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大伟一开始非常反对,认为我目前的身体情况压根儿就不适合出远门,可最后他还是禁不住我和钱斌小狗般乞求的目光,叹息着点头答应了。 最后我们把出发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因为只有那天才有直飞q城的旅行社包机,而钱斌的碌葛也需要通过特殊途径带过去。 “不行,我得先回车上抽血了,再不喂他,我就等不到和你们去t国了。” 刚商量好,钱斌立马站起身就要离开,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明显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和大伟一起把他送到车跟前,车窗上果然被贴上了一层暗黑色的膜,从外面几乎看不进去,我心想他这么贴膜,出门难道不会被交警拦住吗? 钱斌上了车,打开一半窗户跟我们道别,我随意地摆摆手,刚要转身的一刹那,余光突然瞥见他副驾上正坐着一个小孩,那孩子脸上的皮肉外翻着,鲜血淋漓的在脸上耷拉着。 我去!我慌忙垂下头,也顾不上和钱斌打招呼了,拉起大伟就跑。 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那个叫瓦萨的鬼奴竟然开口说话了,一脸悲戚地问我是不是要把他送走,还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这是恩将仇报。 我在梦里想要跟他解释,但嗓子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最后硬是把自己给急醒了。 这个梦连着做了两晚,到了第三天,我们仨终于登上了去q城的飞机,我的嗓子也勉强能发出声了,只不过一说话,哑的就跟公鸭似的特别难听。 大伟叮嘱我尽量别开口,可我旁边坐着的钱斌一直哼哼唧唧的喊疼,让我止不住还是把他关心了几句。 走出机场大厅,栏杆外候着的竟然是阿平,朝我们妖娆地摆手打招呼。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行程,认为钱斌的状况不能再拖,所以便决定不在市区逗留,直接前往那位苦行僧修行的地方。 q城是一座位于t国北部的小城,气候相对于中部其他城市要凉爽许多,景色也与m城大不相同,四面环山鸟语花香,入眼都是葱绿的树木。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汽车驶离繁华的街道,停在了山脚下一个摩托车店的门口。 “我们要在这里租两台摩托车,不然进山的话车就开不进去啦。”阿平说着,带我们在店里租了两台踏板摩托车。 大伟带我骑一辆,阿平则是带着钱斌。 这条山路不是那种修建好的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我们不敢骑快,大约颠簸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达山腰处。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好在大伟提前跟我们打了招呼,我们也早有准备,穿的都是长袖长裤。这山林里的草木都要没过我的膝盖了,如果穿短裤的话不定会被划拉成什么样子。 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木质的吊脚楼,就是一个用几根粗壮的木柱支撑着的小木屋。 “就是这里,我先进去找找看。”我们停好车,阿平示意我们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是从旁边一个坡形楼梯走上去,在木门上连着敲了七下。 从我第一次来t国,接触过的阿赞住的都不赖,像阿赞炳、阿赞颂宾这些,虽然没有p雄的豪宅那么富丽,却也是独门独院的环境颇好,而龙婆就更不用说了,都住在寺庙里,即便是破旧一点的寺庙,也都修建的金光灿灿。 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是个寺庙?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嘴都有点儿打瓢,悄声问大伟:“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位苦行僧的寺庙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吊脚楼上的枯朽老人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介绍说:“这不是寺庙,只是他休息的住所罢了,这位高僧一般是在山林中修行的。” 我还想再问什么,可吊脚楼的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皮包骨的老人站在门里对阿平行了个合十礼,老人花白的胡子头发都留到了脖颈处,蓬乱的披散在肩头,脸上也全是枯褶,看上去能有一百八十岁,身上只披了一件称不上是衣服的破布。 阿平回了礼,指着我们跟他说了几句,老人听后点了点头,朝我们挥手示意让我们上去。 坡道上楼梯的木头已经有些腐朽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我吓得拉住大伟,生怕自己吨位太大一脚踩断,从上面摔下去。 走到老人面前,我更是觉得他太显老了,跟行走的干尸没什么区别,越看越吓人,可他的一双眼睛却精神矍铄,格外清明。 进了屋,里面看着比外面还要陈旧,而且竟然没有任何家具,空荡荡的地板上只放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半碗清水。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瘦了,敢情他这是一口不吃啊! 老人盘腿坐下,跟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连忙让钱斌把他装着碌葛的木盒拿出来,然后双手递到老人面前,等老人接过后,他这才拉着我们就地坐下。 和p雄他们不同,这位老人根本就没有念咒,而是把手搭在木盒上,眯起眼睛,从鼻腔里发出“ong”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我发现,他面前那碗里的水竟然泛起了阵阵波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震颤到似的,而且他这声音竟然坚持了几分钟都没有间断过,我十分吃惊,我一个年轻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肺活量,可这老人的声音却输出的平缓而又自然,不费一丝力气。 就在我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老人动作时,钱斌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右边的肩膀怪叫:“他来了!就在那儿!!” 老人声音一顿,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钱斌,然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虽然说的是t语我听不懂,可这语调却让我的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他讲说,钱先生的过度喂养让碌葛里的婴灵脱离禁锢了,现在怨气很大,说一定要报复钱先生。”阿平言简意赅的给我们翻译。 钱斌有些激动,冤屈地大叫:“为什么啊?我都是按他说的给他供的血呀!他为什么要报复我?!” 阿平说:“宅阴阴啦,这个碌葛很可怜的,他妈妈在医院门口出车祸当场死亡,本来他还有的救,可是医生被阿赞买通了,给家属谎报死讯,又私下把他转手给阿赞。阿赞把他搞死以后,又把他的灵魂禁锢在他的身体里,他没有办法享受家人的供奉,也没有办法超度,你说他怨气怎么会不大嘛!” 我无比震惊!p雄难道真的没有天良到如此程度了吗?竟杀害一个原本有机会活下去的孩子?难道说...... 那天在他家见到这个被红布包裹着的孩子时,他还是活着的?我不敢再往下想,身体都因为惊恐颤栗着! 钱斌没有说话,突然一脸惊恐,目光死死地盯着老人面前的盒子。 老人的手颤巍巍地打开盒子,徒手拿起里面的干尸放到自己的左手心上,右手像是抚摸一个小狗般轻抚着那具小鬼干尸。 我看得一阵恶寒,胃里都有些反酸。 p雄说过,钱斌这个小鬼的其中一个禁忌就是不能让外人看到,可他也没具体告诉我们看到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我这特殊的体质会不会被这影响。 老人手下轻抚,嘴里念诵了一段经文,紧接着他顿了顿,便喃喃自语起来,看他那样子,就像是和他手上的干尸正在对话,时而停顿,时而回答,时而还提出问题,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把干尸放回盒子,对钱斌说了几句话。 “他讲,碌葛一定要你偿命,不然的话,以后也会一直跟着你。所以,你愿意偿命吗?”翻译这话的时候,阿平也有些错愕,语气十分不确定。 “我去!偿命?!”我的公鸭嗓直接惊叫出声!我们带钱斌来是为了解决这个小鬼的,怎么这还要让他偿命了?? 钱斌的脸色煞白,吓得张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他的手却摆的飞快,像个节拍器一样很有节奏。 “别担心,他中文不好,翻译的有出入,师父的意思是说要给你做一场法事,让你假死骗过你的小鬼。”大伟看我们俩演完了,这才淡笑着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明明刚才阿平一说完他就可以出来解释一下的,干嘛非要把我们吓吓才开口! “做!我做!”钱斌连忙应到,转而跪伏在地给老人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木地板上咚咚作响,听得我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 说定后,老人将施法时间定在了半夜,交代我们好好休息后,便拿着木盒独自出门了。 我问大伟,这法事要怎么做,是不是和p雄一样抱着骷髅头念咒啊,假死又是怎么个死法? “这个我也不确定,以前只听别人提过,但是我没有亲眼看别人做这种法事,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和p雄做法不同,苦行僧是不会用域耶的。” 域耶这个词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些好奇便问他。 “域耶就是你说的那个骷髅头,是阿赞施法时用的一种法器,一般都是用降头师的头骨做成的。好多阿赞用的都是自己师父的头骨。”大伟解释说。 我背后汗毛都炸开了,这师父当的也太难了,好不容易教出个徒弟,还得把自己的头割下来送给徒弟当出师礼,这也忒血腥了吧。 “现在还早,咱们就在这儿先休息一下,你睡一会儿吧。”大伟说。 因为又是包机,我们这趟航班还是一个红眼航班,半夜起飞,到这边刚好是早上,除了阿平以外,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钱斌这会儿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看着也没有之前那种疼痛难忍的架势了,听到大伟的话,索性直接躺倒在地倒头就睡,丝毫没有嫌弃这里地面上那厚厚的灰尘。 不是我矫情,可我毕竟是个女孩,这种时候不可能和钱斌一样就地躺平,所以只好背靠着墙面坐着。 大伟也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让我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可能是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时而啼哭,时而咯咯咯地笑着,我困倦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那个小屋子里。 这个环境好熟悉啊,和上次我溺水的时候被瓦萨带去的那个黑暗空间一模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小孩的声音不时传来,在我身旁绕着圈儿的回响着,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跟瞎了似的,可还是能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晕的快要吐了。 我想要叫喊,却和之前的梦里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挖坑 那声音不知道回荡了多久,我试着捂住耳朵却毫无作用。 直到有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闭眼”。 我乖乖闭上眼睛,虽然我清楚,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大伟,而是瓦萨。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有一阵阴森森的风拂过我的头发,我纹丝未动,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移动之中。 耳边那小孩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最后我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他要带我去哪儿?! 我惊疑不定,当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悄然消失的一刹那,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去,我这是做了一场梦吗?我竟然还在这个小木屋里,而阿平、大伟还有钱斌都在我眼前! 手腕处传来的轻微痛楚让我猛然回到了现实,我抬手一看,刚才在梦里,手腕被抓住的地方竟然有一个明显的青紫色手印! “怎么了?”大伟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语气十分担忧。 我心里有点儿发慌,跟被人捉奸了似的摇头否认,不动声色的将挽起的袖子扯下来盖住了那个手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钱斌睡得真香,像是许久没睡过囫囵觉似的,呼噜打的震天响,虽说是有点儿扰民,但我们都不忍心叫醒他。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推门进来,示意我们三个跟他出去,让钱斌继续睡他的觉。 我有点儿不放心,但大伟说这位师父是修正法的僧人,让我完全不用担心。 下了楼,老人在吊脚楼的木桩下取出三把铁锹,让我们每人各拿一个跟着他走。 我接过来,跟在他们后面穿过树林,走了差不多快一刻钟,终于在一片空地处停下脚步。 老人指着他脚下说了句话,我听不懂t语,但也能明白他说的是“挖”。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大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也要挖?” 大伟笑了,说:“挖呗,你也搞着运动一下,对你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板都发话了,我只能认命地垂着头,用力地把铁锹往地里扎,可这土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松软,扎了半天我也只是插进去半截儿。 我无奈地直起身环顾四周,那个老人竟然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棵树下打坐,双目紧闭,嘴里也不念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一瞬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圆寂了。 大伟和阿平的速度倒是挺快,别看阿平平日里娘里娘气的,干起这种体力活儿他一点儿也不比真男人差。 两人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浅坑。阿平过去在老人耳旁说了句什么,老人眼睛微眯,朝这边的浅坑瞧了一眼摇了摇头,于是阿平又跑回来示意我们继续挖。 我很好奇,问他们我们挖这个坑是要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埋碌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挖这么大,照这个面积,我都可以躺进去了。 “你躺进去刚刚好的话就说明还是不够,这个是用来埋钱先生的。”阿平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场石化!好半天才惊叫出声,说不是说是假死吗?还真要把他埋进去啊?这不得出人命吗? 我被自己哑到奶奶家的声音恶心到了,问完立马闭了嘴。 “你放心吧,师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目的,你就安心挖吧!这样哈,我们把土挖松,你把里面的土往外翻。”大伟倒是给我们安排得妥妥滴。 于是我听话的跳进坑内,使尽了自己吃奶的力气跟他们搭配干活。 一直挖到太阳落山了,坑口都达到我胸口的位置了这才停下,阿平又去请示老人,只见他眯起眼睛朝这边看了看,终于点点头,蹒跚地站了起来。 回到吊脚楼,钱斌竟然还在睡着。 老人上来之前从下面的木柱旁取了一卷白布,此时旁腿而坐,慢慢将布展开。 与此同时,一股怪味儿充斥了整个屋子,又臭,又香,闻得我头晕脑胀。 展开后的白布,刚刚好可以盖住一个人的身体,我立马想明白了,这肯定是裹尸布。 诧异地看向大伟,悄悄问他,不是说这老僧是修正法的吗?为什么还会用到这种阴料呢?他摇了摇头,但眼底也露出一丝困惑。  老人把展开的裹尸布平铺在地上,用笔在上面涂涂画画,嘴里低声念诵后,又趴在布上轻轻吹气。 为了避免受到阴料的侵扰,我只看了一小会儿,稍觉不适后便赶紧跑到屋外回避。 坐在楼梯上等了大约快四十分钟,大伟才从里面出来,说老僧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进去再休息一会儿,顺便询问一下有关我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青紫手印,跟他进去,听他用t语和老人交谈半天,接着老人的眼睛便直直地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最后只能盯着他肩膀上的刺符发呆。 原本以为老人会说些关于瓦萨的事情,但他没有,却问了我一个让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我们家里有没有修行中人? 听到大伟的翻译我整个人都蒙圈了,我家?想到我那半个佛教徒的爹,和我光交善缘却无意皈依的漂亮母亲,我都笑出声来了,忙冲着老人摇头否认。 老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却没有坚持再问,朝我慈祥地笑了笑便岔开了话题。 这可是我们见面后老人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大伟和阿平都显得十分诧异,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难掩失望,看来我的事情终究还是解决不了了。 烦躁地指着地上的钱斌问大伟,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要不干脆就把他踢醒得了。 说着,我就上前要去拍钱斌,可老人却先我一步抬起手制止,对我说了句什么。 “让他再多睡一下养足精神,不然晚上他肯定撑不住的。”阿平翻译道。 我突然想起刚才我们挖的那个大坑,再配上老人的这句话,看来钱斌今晚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因为有了之前那样的怪梦,我也不敢再睡,本来还想拿手机打两把王者,却发现这鬼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 最后只能呆愣愣地听他们聊天,其实他们说的都是t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我总感觉那老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假死偿命 又熬了两个多钟头,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时候,老人突然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钱斌,我们几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眼皮动了动,之后便缓缓睁开,就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我在他旁边蹲下,问他:“你什么情况啊?这都睡了快一整天了!!” 钱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拖着长音回道:“卧槽,这一觉睡的我太舒服了!我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踏实过了,竟然一个梦都没做!” 老人见钱斌醒来,站起身准备出门,还交给阿平一个黄色的大布袋,说是等会儿会用到。 出了门,我们用手机照亮,跟在他身后,又走到了之前挖坑的地方。 “你躺进去。”老人指着前面长方形的大坑对钱斌说道。 钱斌听到大伟的翻译,啊的一声张大了嘴,说咋滴啊,你们这是要把我活埋了呀? “让你躺你就躺,别废话。”大伟的脸定的平平的,面无表情的对钱斌说道。 没办法,钱斌只能照老人说的去做,乖乖的跳进坑里,平躺下去。 钱斌刚一躺平,老人直接就把早前准备好的裹尸布展开来铺到钱斌的身上,白布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和符文,把钱斌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钱斌一开始还在叫唤,说好臭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没动静了。 料理好了钱斌,老人给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便打开挎在肩膀上的布袋,只见里面有四个小臂长短,大约三指粗细的木桩,一大团经线,还有数不清多少根蜡烛。 老人把四个木桩拿出来,各插在坑上的四个角上,他一边动作一边嘴里默默念诵,声音很低。 按理说以他的年纪和力气是不可能轻易把木桩插进土里的,可那土就像是被提前松过似的特别软,他下手的时候那木桩就像是插进了一团橡皮泥里,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半截就没入了土里。 之后他又拿出经线,一边念诵一边把线缠绕在木桩上,然后拉开,再缠下一个,到了最后,这个深坑的上方就被经线包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吩咐我们把蜡烛都整齐的排列好,插在经线外面,逐个点燃。自己则是盘腿坐下,将经线的两头缠在自己手上,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插蜡烛这个活儿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刚才明明看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木桩插入土中,我还在想这土有多松软呢,结果我试了试,地面硬邦邦的根本就下不了手。 大伟和阿平他们也是一样,试了半天一根都没插进去,我们只好在旁边找来几根树枝,在土上用力凿坑。 我瞧瞧打量了一眼念诵经咒的老人,发现他丝毫没被我们影响,又看了眼那布袋里的蜡烛,我深深叹了口气,照我们这么搞下去起码得小半个钟头才能全部插好点燃。 果然,耗费了大约四十分钟才把这些做完,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坑里,嘴上念诵的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些。 说来钱斌也确实老实,就那么躺在坑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要搁我呀,可能早就浑身难受了。 接下来的施法过程就没有那么奇怪了,无非就是老人继续念诵。 夜间的山林温度很低,时不时还有冷风吹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蜡烛的火苗竟很反常的全都纹丝不动,我一开始还蜷着身子蹲在那儿,可后来因为战线拉得太长,脚都蹲麻了,只好就地坐下。 大约持续了快三个钟头,我已经冻得全身瑟瑟发抖了,又累又困。 突然,那一圈烛光都开始蹭蹭的往上跳跃,拉出了将近一个成年男性手掌那么长的火苗来,老人突然停止念诵,对我们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懂,立马看向大伟,可是大伟并没有马上翻译,却是显得有些犹豫,老人又说了一句,大伟还是没有动,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这时候,坐在我另一侧的阿平却突然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便拎起白天时用过的铁锹,将我们挖出的土一锹一锹的往坑里填!  我吓坏了,急忙跳起来,顾不得脚麻赶紧上去拉住他:“你疯了吧?!钱斌还在坑里呢!” 可是坑里的钱斌,竟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压根儿没有感觉! “没事,师父有办法,不会出问题的啦!”阿平挣脱开来,继续往坑里填土。 “大伟,你快想想办法呀!就真打算把钱斌活埋了?”我惊慌失措地想要制止阿平,连声喊大伟过来帮忙。 老人又说了句什么,大伟突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竟也拿起了铁锹,二话不说就铲土往坑里填。 “快停下啊!你们这是杀人知道吗?!”我朝他们俩大喊,心说这些人都是群疯子吗? “快填吧,师父说了,只要蜡烛不灭钱斌就不会有事,必须要把他埋了才能让小鬼相信他是真的死了。”大伟说着,捡起地上的另一个铁锹递到我的手里。 我拿着铁锹,两手不住地哆嗦,急得都有点儿想吐,朝坑里大喊:“钱斌,你赶快给我起来!” 可是,钱斌压根儿没有一丝动静,真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一阵阴风吹过,地上的蜡烛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火光越烧越旺,火苗都快要窜到我膝盖那么高了。 我喊了好一阵子,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都在埋头干活儿。 最后,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一抔一抔的用土把钱斌身上的白布彻底盖严,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老人突然发话,大伟和阿平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他又说了几句,大伟翻译道:“护好这些蜡烛,天亮前不能让蜡烛灭掉,一根都不行,不然法事就失败了。” 我眼睛在他们身上脸上一一扫过,全身都抖得厉害,这个坑显然是没有填满的,但钱斌身上那土的厚度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窒息,如果他真的被憋死了,那我们几个岂不都成了杀人凶手? 那老和尚就不说了,可大伟和阿平,他们难道就不怕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之羁绊 那一夜是真的很难熬,老和尚一直盘腿打坐,双目紧闭,坑里被黄土盖住的钱斌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不光要守着那些蜡烛不能让它们熄灭,还要随时提防山林中可能出现的毒蛇蚊虫,直至破晓时分,阳光透过葱郁的树木照进来的时候,我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 说来奇怪,那些蜡烛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熊熊燃烧了一整夜却并没有燃尽,而在天光照进来的那一瞬,地上所有的蜡烛几乎同时全灭掉了。 与此同时,老人也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对我们说了几句,大伟和阿平便立马跳进坑里,用手去扒钱斌身上的土。 好在他们填坑的时候并没有把土拍实,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工夫,钱斌身上那层裹尸布便露出来了。 我忐忑地盯着那张白布,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盖在下面的钱斌已经没有了生息,但当那白布的上半截被完全挖出后,布下的钱斌竟然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白布从钱斌头上落下,露出了钱斌毫无血色的脸,他身体僵硬,露出的皮肤都是灰青色的,犹如一个活死人。 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冲他使劲儿大喊:“钱斌!你没事儿吧?” 钱斌目光呆滞的朝我看过来,过了好半晌才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可他没有理我,而是直接对着坑边打坐的老人跪地磕头,力道之重,我看着都觉得额头发疼。 又让他缓了一会儿,老人这才吩咐大伟和阿平把钱斌扶上来,我们跟着他又回到了那个吊脚楼里。 老人坐定后,跟钱斌说了几句话,大伟替他翻译,说法事基本已经完成,昨晚这一下应该能暂时骗过小鬼了。 暂时?我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问暂时是个什么鬼?不是已经骗过去了吗? “这只是缓兵之计,钱斌大量的喂养鲜血,导致小鬼和他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现在虽然把他骗过了,但是当他发现钱斌并不在那个空间陪他时,自然就会回来找他。”大伟继续替老人翻译着。  “那怎么办啊?这么说昨天晚上的法事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区别,钱斌就白死了一回呗?”我语气十分不好,感觉自己连同钱斌都被眼前这个老人骗了,什么高僧不高僧的,都是故弄玄虚罢了。 “怎么能说是白死了呢?!”大伟沉着脸呵斥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又道:“他要是昨晚不做这场法事,根本都熬不过这两天了,你能不能别一遇到事儿就着急上头啊?” “圆子,你别急,咱就听老师父的话,看看后面要怎么做吧,我相信这位师父,昨天晚上发生了好多怪事儿,回头我私下告诉你!”钱斌竟然也在一旁帮腔,搞得我里外都不是人了。 我心里极不舒服,直接挪到墙边靠墙坐着不再开口,心想这破事儿我不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接下来你得尽快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到时师父会帮你做法,让这小鬼投胎做你的孩子。”老人看起来并不介意我的无理,继续对钱斌说道。 听着大伟的翻译,我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惊得不要不要的了,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主意,让一个小鬼附在钱斌亲生儿子的身上吗? 钱斌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问:“那,这么干的话,我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老人善意地笑笑,枯索的脸上满是褶皱,他摇了摇头,又朝钱斌说了几句。 大伟翻译:“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成了你儿子的话,你们父子俩的关系会十分亲密,比一般父子都要融洽的多。” 钱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脸为难、自言自语道:“哎呀,这说着容易,去哪儿找一个马上就能结婚的对象啊,再说我爸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现在没了小鬼的暗中相助,可千万别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事情办完,钱斌拿了厚厚一沓t铢递给老人,目测少说也有几十甚至上百万了,老人看了一眼,对钱斌躬身行了一个合十礼,然而,他只从那里面抽出了五张,把剩下的钱又退还给了钱斌。 看到这儿我不由有些震惊,他帮钱斌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竟然就只收他一千块软妹币,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光是我,钱斌也瞬间皱起了一张脸,小声跟我们说:“哎呀,这师父咋还不收钱呢?他这样把我搞得心里很不安啊!” 我特别理解他的说法,可能我们都是俗人吧,就觉得人家不收钱,或者说不收大价钱,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处理完,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拒绝呢?这笔钱足够他在q城过上像样点儿的日子了呀,总比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强上太多了。 “你们别多想了,人家师父是苦行僧,这本来就是他的修行方式,苦行僧认为必须把自己的物质生活降到最简单的程度才能修成正果,不像很多阿赞,修行就只为了赚钱。”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和钱斌互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突然想起我自己的情况还没解决,便让大伟帮我再问问老人。 “你的情况跟你的鬼奴没有关系,是你自身的体质比较特殊,目前看来,你的鬼奴是一心一意保护你的,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想赶他离开的话,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就行。” 大伟替老人翻译完,没等我回话,倒是又用t语问了老人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也没再给我翻译,最后只告诉我,老人现在暂时还不愿意帮我处理掉鬼奴。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只木讷地点头表示理解,便随着大伟他们拜别老人。 临走时老人突然叫住我,单独给了我一尊造型古朴的坲牌,我用双手接过一看,上面竟是老人的自身法相。 因为还剩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没在q城停留,直接和阿平一起飞回m城,我们连机场都没出,直接转机回了x市。 钱斌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说他到底要去哪儿找个老婆,小鬼送走了,他家的生意万一再有变故,谁还能愿意嫁给他这样一个债台高筑的纨绔子呢。 我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多情 回到家,为了不让我爸妈多心,我把老人给的自身相坲牌随手收进了抽屉里,合上抽屉前我又多看了几眼,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去q城的时候我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这一趟又折腾的太累,所以回家当晚我就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一连烧了两天。 几天后我才突然想起,钱斌还没有告诉我施法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打算叫他出来聚聚,顺便还能八卦一下看他结婚对象找好了没,可我爸妈却阴沉着脸,对我说身体养好前就别想着出门了,好好在家呆着才是正道。 这一养,年就过完了,期间大伟和刘洋时不时会来家里探望我一下,给我带些好吃好喝的,我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省掉了走亲访友的程序,说实话,这一点对我很受用,反正去了亲戚家,他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找个正经工作,就是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每次都搞得我原地石化。 我和大伟提了几次想去带团,都被他拒绝了,每次都以“你得休养”这个借口来搪塞我。 直到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张伟的微信,给了我一个必须要去t国的理由,却不是带团。 张伟说,之前医院告诉他,说他母亲应该还有三年左右,他本来以为还有的是时间考虑,便没有急着联系我。 可是那天他们过年走亲戚,张母突然一下就晕倒了,到医院一检查,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比之前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所以我这就赶紧跟你联系了,你看,咱能不能这两天就过去一趟,找你说的那位阿赞师父具体咨询一下施法的细节,我把我妈也带上,到时候如果条件允许,咱就直接把这法事一做。” 张伟的语气太过恳切了,又非常急迫,就好像他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这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可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反而让我更加犹豫。 从接触t国这些阴法邪术开始,我就看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术法虽然神奇,但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且这些代价总是打的人措手不及,让人防不胜防。 姑且不论p雄是否真的能够治愈他母亲,即便真的出现了奇迹,我相信他所要付出的一定远远比p雄要求的法金要高出很多,而且这代价具体是什么,恐怕连p雄自己都说不清楚。 再说了,如果真能靠法术治愈癌症的话,那t国这些阿赞不得在全世界都摇铃吗,一个个都得被抓去研究所里搞抗癌研究才对。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张伟,劝他再认真考虑考虑,不要冲动行事。 可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铁了心的要去t国找寻奇迹,最后没办法,我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这样哈圆子,我不懂这些,一会儿先给你转上五万块钱过去,你帮咱把行程一定,最好全程都要头等舱、五星酒店,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要是钱不够的话你随时告诉我,还有啊,你的辛苦费,等回来了我一块儿给你。”张伟说。 “不是,咱市直飞m城的包机没有头等舱啊!”我赶忙打断,怕他说完会直接挂电话。 “没有的话......唉,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看着安排吧,别让我妈受罪就成。”张伟说完就挂了,没一会儿就给我转了钱。 我给大伟打电话说明情况,请他帮我订一下酒店机票,大伟有些担心,问能不能再等几天,因为他最近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 我说:“不用了,你把机加酒定好就行,我过去以后看情况,不行就找阿平陪我们过去一趟,到时候让张伟给阿平付些辛苦费。” 大伟还是有些犹豫,隔了半晌才说:“那行吧,我先给你们定行程,明天就有包机,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完了我让阿平过去机场接你们。” 电话挂断,我又立马联系了张伟,让他赶紧收拾,并且还告诉他我找了一位t国本地牌商全程陪同,到时他得给人家付辛苦费。 张伟一口答应下来,说这都是应该的,只要能治好他母亲的病,花钱都是小事情。 第二天晚上,我和他们约在机场集合,大伟赶过来给我送机。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带着客人专程前往t国做法事,心里惴惴不安,路上我不停问大伟,万一施法失败,我要怎么跟张伟交代。  大伟一手开车,一手拿着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嗅,对我说:“你想太多了,你以为他就真的相信,只要把他妈带过去做场法事就能让他妈痊愈吗?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好不好?!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与其说他是过去碰运气的,倒不如说他就是想找个心理安慰,你就尽量安抚,给他打好预防针,其他的交给p雄和阿平就好了。” 机场,我见到了张伟和他母亲。 张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本来以为她会穿金戴银打扮俗气还举止高傲,可没想到她穿着朴素,为人也十分谦和。 按照张伟的年龄来算,他母亲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可能是因为太瘦,而且脸色蜡黄满是黄褐斑的缘故,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至少五岁有余,而且她眼瞳也十分浑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张伟给我们俩介绍过后,张母很客气的向我伸出手,握上那只手的一瞬间,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那手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只有皮包着骨头,硬的硌人,而且上面的干皮老茧把我的手磨的生疼。 “你好圆子,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还要陪我们专门跑一趟。”张母十分客气的说。 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说:“阿姨啊,您千万别客气,就全当我是你们过去自由行的导游,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趁我们客套寒暄之际,大伟已经将我们的护照拿去办理了登机牌,并陪我们把行李也都托运了。 他凑近我,在我耳旁低声说:“我和阿平已经说好了,你们这次过去他会全程陪同,一会儿上飞机之前你先和p雄联系一下,等落地后就直接过去找他。这次我不在,有什么事你多和阿平商量,办完事了就尽早回来,知道了吗?” 我的耳朵被他呼出的气息搔得痒痒的,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最近这段时间我越发抵触他的靠近了,我有些赌气,心想他都说了对我没那种想法,干嘛还老要给我发出这种错误的讯号呢。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带他们入关了,拜拜。”假笑着说完,我便挥挥手和他道别。 第一百六十一章 领队群 上了飞机,大伟还是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第一排,和张伟张母隔了很远。我知道他这是为了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好巧不巧,在我旁边坐着的竟然是个熟人,上次赵女士团上的那个男领队,李刚。 一见是我,他显得异常兴奋,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聊了两句才意识过来,原来他是想要跟我聊阿赞邪法这些东西。 他先是跟我打听上次赵女士找阿赞到底干了什么,而我又是怎么跟这种阿赞师父联络上的。 看他那副样子,我有种感觉,他绝不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我和p雄的那个约定,就只有我们还有大伟知道,虽然说谁也没有要求对方保密,但我认为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想了想,半真半假的告诉他,我认识的这位阿赞曾是我团上的导游,具体人家为什么转行,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刻意避开赵女士的话题不谈,可李刚却没有察觉,还在继续追问。 我有些不耐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么跟你说吧,赵女士不管当初找阿赞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说得十分委婉,说完就闭上眼睛,摆出了我要休息请勿打扰的架势。 “哎,你先别睡呀,那个,我问你哈,我要是团上有客人想请古曼童或者阴牌什么的,能找你不?” 他这话一出,我脑子里立马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灯泡。 和p雄的约定还差了快两千万呢,凭我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完成,但是如果我能找几个像李刚这样的下线...... 我脸上立马堆起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殷勤笑容,跟他说:“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给你按照总价的百分之十支付佣金,别的我不敢说,但肯定要比咱们行程中的寺庙里赚的多。” 李刚高兴得合不拢嘴,直说这事儿靠谱,还说有钱他也不能一个人赚呀,得在领队群里把我好好推介一番。 我有些好奇,问他说的这个领队群是全国范围的领队都在里面吗? 李刚怪叫:“怎么可能!当然是咱们西安的领队呀,不过里面人也不少,一百四五十号人应该是有了,怎么,程总没拉你进群啊?” “程伟也在群里?”我有些惊讶。 “当然了,他可是群里的第一批人呢!”李刚笑着,然后可能突然发现我脸色有些难看,他又解释道:“不过你也别多想,程总只在群里潜水,很少说话的,可能是忘了把你拉进去吧。” 我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讪笑道:“呵呵,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下飞机了记得拉我进群哈,咱们有钱一起赚!” 我突然没有了想要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和大伟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虽然他一再矢口否认,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神明明就很温柔,甚至还有些宠溺。 然而此时我才突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在他眼里,可能连个合格的领队都算不上。 下了飞机,李刚主动加了我的微信,把我拉进了他说的那个领队群,我在里面只发了个“你好”,便收起手机,带着张伟和他母亲出关了。 在出口等着接我们的阿平,今天打扮的格外惹眼儿,一件淡粉色的大v领紧身t恤,配了一条翠绿色的休闲短裤,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这可能就是文化差异,看来t国应该是没有“红配绿狗都嫌”相对应的俗语吧。 给他们一一介绍过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p雄在m城的豪宅。 路上,阿平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大伟为什么没有和我一起来。 我想到那个大伟从未跟我提及过的领队群,没好气地说:“我们俩只是雇佣关系,这次我又没带他的团,他干嘛要跟我一起来呀?” 阿平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瞥了我一眼,说:“什么雇佣关系呀,你们不是谈恋爱的咩?” 我瞪他一眼,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谁告诉你我们俩在谈恋爱了?” 阿平说:“哎哟,他对你明明就有意思,你要给他一个表白的机会嘛,阿伟这个人很不错的哟!” 我有些烦躁,不耐地摆了摆手表示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连一个不经常见面的外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可他却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因为乘坐的还是旅行社包机,又是个红眼航班,我们到达p雄家的时候才早上四点多钟,天还没亮。 别看在飞机上一直都是坐着的,可熬夜、久坐,还有飞机上的高压舱,都会让人十分疲乏。 尤其是像张母这样的身体状况,其实是很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张伟对我这样的安排颇有些微词,一路都在说我们应该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养好精神了再来办事。 我也不是不愿意这样,但来之前我和p雄沟通过,他要求我一下飞机就带客人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这次来给我们开门的竟然不是p雄的“老婆”,而是我之前在乳胶店外见到的那位来给我送降头粉的年轻男子,p雄说这是他的助理,可这几次过来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我之前甚至还大胆地猜想过,p雄会不会又把人家泡在瓦盆里做成降头油了,现在看来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 男子非常热情的跟我打招呼,一边领我们进去一边说:“你们终于来啦,雄哥一夜没睡,一直在等着呢。” 我回了他一个礼貌地微笑,客气地说上次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男子说:“叫我阿成就行,雄哥的老婆都去旅游了,所以这几天我过来照顾他的生活。” 我笑了,问他难不成这几位嫂子是结伴出行的? “当然啦,她们关系很好的。”阿成丝毫没有在意我调侃的语气,很认真地回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孝子 说话间,我们被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阿成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了p雄的声音。 推开门,我发现房间里多了两样家具,一个木质的矮柜和一张榻榻米上专用的小木桌,木桌上还摆着半瓶矿泉水。 p雄正坐在木桌前的蒲团上打坐,他双眼微眯,要不是刚才听到他说“进来”,我可能还以为他是坐着睡着了。 我让张伟和张母席地坐下后,才开口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p雄,钱斌的碌葛还有群里那几位朋友的牌都是从他这里请的。” p雄睁开眼,朝他二人微笑点头,微微行了个合十礼。 紧接着,他眼睛便一眨不眨地定在了张母的脸上。 “你病得好重哦。”他说。可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表述。 来之前,我已经把张母的情况大概告知了p雄,所以此时他这样说我并不感到奇怪,反而觉得他这样故弄玄虚的样子,有些像我想象中的那些江湖神棍。 “你是想帮她延寿?”p雄把目光移到了张伟的脸上,问道。 张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姿势从盘腿而坐变成了跪坐着,说:“求您帮我们想想办法,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妈健健康康的,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我在路上提醒过让他不要这样,毕竟我觉得,以我对p雄的了解,他这么说的话免不了要被坑一大笔钱,不过他显然是没听进去,问得相当迫切。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本来照医院的说法,他母亲应该还能至少再活两年,可谁知道她的病情竟然爆发的如此迅猛,张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 p雄喝了口水,才慢条斯理地说:“人的寿命都有定数,该死的活不了,延寿我做不到,其他人也一样没办法,除非......” 听到p雄话里有话,张伟立马来了精神,双手撑着桌面跪立起来,问:“除非什么?师父,您有话直说,只要有办法,我们怎么样都行啊!” p雄呵呵笑着也不答话,反而是话题一转,问我:“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有奇怪的反应吗?听说你去了一趟t北?” 我心里一颤,他怎么知道我去t北了呢?听说?听谁说的? “呵呵,你在担心什么?”p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缝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说:“啊?哦,我是去了一趟,因为钱斌那个碌葛的事,我不是先问的你吗,你说解决不了我才让大伟帮忙想办法的呀。” 听我说到钱斌,张伟显得有些疑惑,询问地看向我。 我忙解释道:“哦,钱斌供奉小鬼的时候坏了规矩,我带他去处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 然后,我又赶紧催促p雄:“先别说我的事了,你看他们这事儿能解决吗?” p雄笑道:“解决是可以解决的,但是要看你能为此付出多少代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张伟说的,乍听之下我以为他说的是钱,可刚才张伟不是已经表态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卖关子呢? 张伟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忙说:“师父,您开个价,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可以承受。” 我也很好奇,一条人命在p雄这里究竟能值多少钱,之前我只见过他给人落降解降,可从来没听说他还能给人治病续命的。 “不是钱的问题。”p雄说:“当然啦,钱一分也不能少,这个法事是很耗费法力的,给你们昨晚我起码半个月都没法再加持阴牌了。不过钱还是小事,我啊,只会做给人借命延寿的法门。” “借命延寿?”我惊讶地问出声来,心想他说的难道和我想的一样,要借别人的命来为张母续命吗?这恐怕有点儿违背道德伦常了吧? 张伟也是瞪大了眼睛,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似是在等p雄继续说下去。 “对,借命,所以我才问,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p雄说得理所当然,看着张伟,眼底露出一丝兴味。 “不行,这绝对不行!”不等张伟说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张母突然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拒绝道。 说完,她直接站起身就要去拉张伟。 “走吧儿子,这法事我肯定不会做的,本来这次过来就是被你逼的,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咱们走,就全当是来旅游的了!” 张母身体虚弱,自然是拉不动大块儿头的儿子的,张伟跪在那儿纹丝未动,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想到带他们过来这里,p雄竟然会提出这样离谱的条件。 古有孝子割肉救母的传说,如今他却是要张伟自减寿命来为他母亲增寿。 姑且不论这事儿能不能实现,单说任何一个母亲,都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做出如此牺牲吧。 “具体,能说一下这个法事是怎么进行的吗?借命是怎么个借法?”张伟忽然抬头看向p雄,眼眶明显有些微红。 “问这干什么呀!?我是不会同意的!!”张母还在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我有些不忍,起身扶住她,小声说:“阿姨,您先别急,也不是现在就要施法,咱们就先听听看,听完再走也不迟啊。” “听什么啊,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拿他的命来换我的,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所致,张母孱弱的身子都有些打晃,要不是有我扶着,她颤巍巍的已经要倒下去了。 我赶紧扶她坐下,又问阿平要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可我擦着她流着,怎么都擦不干。 “妈!您别闹了成吗?要不我就让圆子把您带出去了!”张伟烦躁地说道,可他嘴上说的和行动却非常不一致,伸手紧紧搂住了张母。 p雄一直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好像在看一场家庭伦理电视剧,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了,他才又缓缓开口:“刚才我说过,每个人的寿命都有定数,你们国内的佛道教也有这种说法。该活多少岁,几岁死,在生死簿上面都是有记录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起死回生术 “说虽然是这么说的,可鬼毕竟都是人变的,自然也可以疏通打点,具体的方法我就是讲了你们也听不懂的。这么说吧,只要你愿意拿出五年的寿命,我就可以让你母亲多活一年。”p雄笃定道。 “什么?”我和张伟异口同声地问了句。 用他五年的寿命换他母亲一年,这叫借命?我看叫夺命还差不多!好家伙这也太不划算了吧! “只能换一年吗?”张伟问道。 我惊异地看他一眼,心想我们俩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可想的怎么差了这么多?他这是......嫌一年太少了?! “不,只要你愿意,十年也行啊!”p雄笑道。 这是什么话呀,换十年,那张伟也得有五十年的命才够啊,何况现在是张伟离不开他母亲,他死了,让张母独活,那叫什么事儿啊?! 张母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阿平都不知道递了多少张纸巾了,根本就不够她擦的。 她泪眼婆娑地拍打着张伟,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更咽道:“不!我不同意,你们别再说了,这法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做的,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管的事儿,你们竟然在这儿谈什么逆天改命!我就不该听你的来这一趟!” 别说张母了,我都觉得这个事儿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根本就接受不了,也不知道p雄是怎么想的,让人白跑这一趟,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我有些怨怼地瞪了眼p雄,对张伟说:“阿姨这么激动对身体没好处,不然这样,咱们先回酒店,让阿姨也缓缓,完了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你看行不?” 张伟搂着母亲叹了口气,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转向p雄问他:“我先带他们回去考虑一下,不过,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p雄没说话,只是对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地笑,和他平时的招牌微笑不同,他这个笑似乎别有深意。 我突然感觉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不过,他并没有要直说的意思,而是拿起手机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立马会意,和张伟一起搀扶起张母,边劝他们边和p雄道别。 从p雄家出来上了车,我来不及安慰张伟母子,急忙问阿平,p雄说的这种借寿续命的方法他之前有没有听过,又或者他认识的那些阿赞中有没有能帮人续命的。 阿平从倒车镜看了眼张母,不确定道:“我只听过有起死回生术,大概率是帮人转运的,续命这种我真的没听过哦。” 对呀,p雄之前明明跟我说的是要做“起死回生术”的,怎么人带来了他就改口了呢? 我突然才想到这个问题,刚才那会儿我都被p雄给绕进去了,什么借命续命的,都给我整蒙了! 我侧头看了眼后排座上眼泪巴拉的母子,决定还是等回到酒店后再和p雄联系,这俩人今天已经听够了“死”这个字,此时此刻应该格外敏感,我不能再去刺激他们了。 我们住的是国际五星连锁酒店,是我让大伟按照张伟的要求订的,把他们安顿好,我赶紧跑回房间,给p雄打去电话。 “刚见完面就想我啦?”p雄一接电话,就老不正经地开我的玩笑。 我没接茬,直接问:“说吧,你刚才没说出来的办法是什么?” “什么办法啊?”p雄佯装不知。 还在跟我绕圈子呢!我有些生气:“别装了,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起死回生术吗?怎么我把人带来了你就变卦了?!人家都说了,只要能办就给钱,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 p雄说:“宅阴阴啦,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嘛!之前我的确说过,但是刚才看到他妈妈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办法肯定不行的!之前你只告诉我他妈妈生病得了癌症,可没有说她快死了啊?!” 我很生气,说:“那癌症不就是绝症吗?怎么,我还得直接告诉你她快死了呗?” p雄回答:“癌症也分早中晚期啊!她这个别说晚期了,眉心有一团黑雾,证明她的魂都快离体啦!” 我问:“黑雾?什么黑雾?” “你没有修法当然看不到,好啦,是还有一个办法的,只不过你那位客人不一定会同意哦。” 我顿时眼前一亮,说你有办法还不早说,跟我扯半天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呀? “我这办法得先让他妈妈死才可以啊,你觉得他能愿意吗?” 我愣住了,他说的实在太自然了,我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可如果他是认真的,什么叫要先让张母死啊? “先让她死一回,等躲过了鬼差以后,我再施法把她的阴灵送回身体里去。”p雄解释道。 我有点儿没听懂,问他鬼差是什么东西。 “啊,怎么跟你解释呢,用你们那边的说法就是黑白无常啦,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将死者的灵魂带去阴间,只要躲过他们一次,之后起码一两年都不会再来索命啦。” 这样也行?倒不是我怀疑p雄的法力,只不过,如果像他说的真有所谓的鬼差,那世间哪还会有什么孤魂野鬼啊,他做的阴牌不都成假的了吗? 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p雄又说:“有些横死的死者,死后怨气很大,他们的怨念会化成一个类似保护层的东西,让鬼差暂时无法发现他们,不过如果没有法师给他们一个居所,比方说阴牌,那他们也就只能在世间停留一两年而已。” 我似懂非懂,问他:“那如果你施法失败,她回不去身体了怎么办?” p雄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不应该有这样的疑虑,之前你不也尝试过嘛?要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们有没有办法让她停止心跳后再把她救回来。” 哈?我试过?我简直都被他说蒙了!问他我活得好好的,躲哪门子的鬼差啊? “上次你不是溺水了咩?如果不是瓦萨,你现在可能已经被火化掉了啊。” 上次......我突然想起那次溺水的时候,那个叫瓦萨的鬼奴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我眼前一片漆黑,还听到有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难道说......我当时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等p雄继续说,我立马挂断电话打给大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躲避鬼差 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接听,我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开口就问:“上次我溺水,是不是死过一回?” 大伟沉默片刻,才说:“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催促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死了?” 大伟回答:“我也不确定,当时都光顾着救你了,也没确认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把p雄的话告诉了他,然后又把那天出事时我经历的过程说了出来,问他:“你说,我会不会是命中注定要在那一刻离开啊?如果真像p雄说的那样,那一两年以后,是不是鬼差又要来找我索命呢?” “你放心吧!我告诉你啊,你最大的问题就是爱胡思乱想,p雄分明是在和你说张伟他们的事,你为什么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联想呢?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了!”大伟语气严肃地训斥道。 我心里仍然很不安,但是看他如此不悦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然后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个领队微信群,有些失落,小心翼翼地问他:“大伟,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领队做的很失职啊?”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不答反问。 “我在飞机上碰到李刚,他把我拉到你们那个微信群里了,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那个群呢?”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那群也没什么的,就是一群导游领队天天在里面侃大山,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怎么?他拉你进去干嘛呀?”大伟像是恍然大悟,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于是很自然地给我解释。 见他真的只是没想起来,我心里那块儿大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看来大伟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李刚拉我进群的缘由。 “我们俩在飞机上聊着聊着就感觉聊出了商机,你看哈,我现在一个人,带团也不是天天都能连上,如果想要做完和p雄约定的三千万肯定是有些困难的,我就想着不如发展一些下线,让其他领队也帮着卖卖牌,这样不是就能快点儿把那些业务做出来吗。” 我本来以为他又要对我说教一番,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只是笑笑,说:“那我就先祝你好运了。” 和大伟通完话,我拿着手机去了张伟的房间,把和p雄沟通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和我最初的反应一样,张伟一脸不可置信,问我难道是要让他母亲也濒死一回吗? 我只想到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没有想过具体要怎么执行,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愣神,对呀,我上次的溺水是意外,可张母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呢,我总不能把她按水里去吧? 张母见我们俩一本正经地商量着怎么才能让她濒临死亡,面上惊恐万分,连连摆手说不行,绝对不行,本来她还能再活几个月的,这么搞非得让她客死他乡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仨坐在那儿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脸黑,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可这种事情我们真真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最后还是张伟发话了,说他还是想和p雄当面沟通,让我帮他再联系一下。 说真的,我都有点儿想撂挑子走人了,这件事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续商量的余地,只要张母在场,p雄和张伟就算想干什么,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张母是个正常人,这两种办法,要么让她儿子少活五年换她一年苟活,要么就是让她死一回,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想到一个问题,万一死了以后再也救不回来呢? “我想和师父单独聊聊。”张伟见我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突然出声道。 “不行!”张母情绪十分激动,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都在发着抖。 “妈,这次过来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家师父现在都已经给了两种选择了,二者选其一,不然我是决不会回去的。”张伟态度坚决的对张母说道,然后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帮他联系。 没办法,我只好给p雄打去电话,把张伟的要求告诉了他,p雄很爽快就答应了,还说让阿平送张伟过去就好,我不用跟着。 打完电话,我又发微信叫阿平过来,他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很快便过来敲门。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他竟然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紧身t恤,把他肚子上的肉勒出了游泳圈。 张母拉住张伟还想再劝,可张伟却甩开他母亲,头也不回地跟着阿平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帮他照顾一下张母。 我知道再劝也没有意义,只好强行拉住张母,不让她追出去。 张伟走后,张母失声痛哭,说她们就不该来t国,还说张伟为了她的病已经走火入魔了。 还说他们在国内时也托人介绍找到了一位道士,给他们做了什么“种生基”的法事,花出去一大笔钱不说,到现在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很担心,说自己万一哪天真的撒手人寰了,张伟可能会支撑不住。 张母没有明说,可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毕竟如果不是我给了张伟希望,他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这里挨t国人的坑。但是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张母应该还是有些相信p雄是有真本事的,不然的话,反正张伟可这劲儿要花出去这个钱,她完全可以配合儿子的心意去走个过场。 张伟和阿平一直到了傍晚才回来,其间我给张母买饭过来,她连碰都没有碰过,就只是坐在那儿不停地抹眼泪,最后身体扛不住了才听我的话躺下休息,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伟看着床上的母亲,眼底满是心疼,我担心我们说话会吵醒他母亲,便把他拉到房间外面,问他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我已经决定了,五年就五年,不,哪怕是十年呢,只要能让我妈再多活几年我觉得值了!”他咬牙说道。 我很诧异,问他为什么没选择第二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取材 “我妈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了,我问过p雄,他说做这个法事必须要让我妈真的断气一回才行,你说咱们都不是专业医生,谁能保证我妈断气了还能救的回来呢!”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事关人命,我真的没法反驳,但是...... “你确定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话你妈会怎么想啊?”我问。 张伟嘬了嘬牙花,眉头紧拧着叹气:“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p雄说好了,我妈不是有帮助睡眠的药吗,今天晚上我给她多吃两颗,等她睡着了再带她过去。” “今天就施法?!”我十分惊讶,说难道不再等等,再多考虑一下吗? 张伟说:“有什么好考虑的,既然决定了肯定尽早解决才好,就这么定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妈睡熟了我再来叫你。” 见多说无益,我也只好先回了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劝劝张伟,可能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无论如何也想再和他沟通一下。 我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问他有没有想过,即便他用自己的五年十年换来了他母亲一两年的活头,那之后,时候到了他又要怎么办? 而且这只是一场早晚都会发生的悲剧,如果他母亲知道了自己确切的死期,日日都惶恐不安,还怎么享受接下来的短暂时光? 撇开这些都不谈,单说他母亲重病缠身,延寿又不是治病,她能不能有质量的过完这两年还是两说,如果只是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痛苦地延续着一口气,那他这么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这还算是孝顺吗? 等了好久,张伟都没有回复,看来他是心意已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里我睁开眼睛,看到瓦萨又站在我的床头。  很奇怪,自从我上次溺水以后,我每次在这种梦里都发不出声音,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方说我当时是不是死过一回,是否是他带我躲过了鬼差,而之后,鬼差是否还会再来找我索命。 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他究竟是谁,我对眼前这个五官深邃,犹如混血的男人有着很深的好奇,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p雄的鬼奴,又为什么每天都来我的床边报道。 我们俩就这样在我梦里大眼儿瞪小眼儿,最后一阵敲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突然惊醒,听到我房间的门真的正被人咚咚咚地敲着。 看来时间到了,我冲门口应了一声,换了身衣服,又把头发扎了个低马尾,这才开门出去。 敲门的人是阿平,边捏自己的肩膀边跟我说已经和张伟一起把张母架到了车上,这才上来叫我。 我问他和p雄已经联系好了吗,他说不用,早前他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 下了楼,我看到阿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接机的那辆小轿车换成了丰田商务,张母被平放在最后一排,看样子已经睡得很沉了。 我打开副驾门上去坐好,系好安全带,阿平便启动车子缓缓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路上我打开防晒板,透着上面的镜子打量张伟,他本来就长得挺凶悍,此时阴沉着脸交叉着手臂,看上去更像个黑涩会的打手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他没说话,只是朝镜子里的我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我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便不再开口,转而和阿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不过我的眼睛还会时不时瞥向镜子,看到张伟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我不敢去想,如果这事被我碰上了我会怎么做,说不定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吧。 到了p雄家门口,就见到他的助理阿成正站在门边等着我们。 我有些诧异,来之前我没有和p雄联系,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的呀?还是说这位阿成已经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 张伟把他母亲从后座上抱出来,虽说他人高马大,他母亲也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可俗话说死沉死沉,越死越沉,他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阿成见状想要上去搭把手却被他礼貌地拒绝了,想来应该是怕这样一来一回把张母摇醒了。 又来到p雄这间屋子,空旷的房间里,地上拜了好多施法用的材料,其中有一样东西我看着十分眼熟,和上次在t北时那位苦行僧用的同样大小的裹尸布,上面也是画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符文,还挺对称。 p雄罕见的没有在蒲团上打坐,见我们进来,他立马站起身来,合掌鞠躬行了个大合十礼。 我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几次带人过来他都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看样子他对张伟似乎颇有好感,想想也能明白,这种自愿舍命为母延寿的孝子,搁谁也得对他肃然起敬的。 在p雄的吩咐下,张伟把张母平放在地板上,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平躺。 p雄拿出剪刀,指甲刀,还有一把手柄上雕刻着怪异法相的尖刀,刀刃上闪着锋利的光芒,看样子应该是开过刃的。 他先是抓起一缕张母头上稀疏的发丝,从中间咔嚓一剪刀剪下来放到旁边的托盘里,然后又去剪张母的指甲,他一边剪,嘴里一边低声念诵经咒,张母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醒过来。 接着,他又点燃一支蜡烛放在另一个托盘里,把尖刀的刀锋放在上面边烤边念咒,我看得汗毛直竖,心想他该不会是要把这刀用在张伟母子的身上吧。 果然,他烤了一阵,便转身将张母的手抓起来,用刀尖朝她中指尖上用力刺了下去!张母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这张伟也不知道给他妈吃的是什么神丹妙药,这样都醒不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长见识去 p雄取过一个小碟,边念咒边用力挤压张母的中指,将血都滴在那个小碟里。 说来也怪,他挤了半天,张母中指上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凝血,直到血将碟子底部薄薄的覆盖了一层,p雄这才收手,吩咐他的助理阿成用棉签将张母的伤口压住。 随后他又对张伟做了同样的一系列动作,张伟的头发很短,p雄用剪刀剪了半天也不满意,最后索性从他的矮柜里拿出了一把老式刮刀,将张伟右侧的头发直接剃了下来。 接着又去剪张伟的指甲,所幸他虽然其他指甲都很短,但小拇指甲却留得很长,不过见p雄要帮他剪指甲,张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要自己动手。 p雄念诵着经咒没有停下,阿成却急忙开口阻止,“你不要乱乱动啊,雄哥已经开始施法啦!” 这种就地取材的法事,反正我之前是没有见p雄做过,心里也挺好奇的,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等p雄用刀尖刺向张伟中指的时候,他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还是明显的动了动肩膀。 取完材料,p雄用裹尸布盖住两人,把张伟母子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我之前也见钱斌盖过,虽然没什么令人不适的画面,但说实话,看着还是挺瘆人的,感觉就像是房间里突然多了两个死人。 这些做完,p雄停止念咒,突然抬起头冲我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觉得他的笑特别不怀好意。 果然,p雄开口问道:“领队,你要不要也感受一下?” 我愣了愣,问他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感受一下被刀刺手指,还是被那块儿臭气熏天的裹尸布盖住? p雄回答:“不盖也可以感受啊,我带你去那边见识一下嘛。” 那边是哪边?我没有问出口,因为这答案我心里大致有数,忙摆手说我谢谢你了,真不用! p雄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既然不想去,那你就靠在一边睡觉吧,这个法事时间很久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退到墙角处,在阿平身边坐下。 p雄没再搭理我们,掀开裹尸布一角,先是把毛线一样粗细的白色经线缠绕在张伟的手腕上,然后拉过来又在张母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最后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转头用t语吩咐了助理阿成几句,便在张母身旁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阿成便走过去,把裹尸布重新拉整齐,盖住张伟和张母露出的手腕部分,接着便去拿了个蒲团,在三人身旁坐定。 我都看傻了,p雄这番操作,难不成是想拉着张伟母子在这通铺榻榻米上睡一觉吗? p雄闭上双眼又重新开始念咒,可能是怕吵醒张母,所以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只比蚊子嗡嗡大了一点点。 我看着看着,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就像是被黏了浆糊一样,闭上就不想睁开了。 就在这时,阿平突然在我腰上用力地掐了一把,我吓了一跳,疼得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恼怒的用嘘声叫道:“你掐我干嘛呀?!” 阿平拉住我,食指放到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你不要睡,很危险的!” 我不明白他说的危险是指什么,但我真的好困,是那种无法克制的睁不开眼,我问难道他不困吗? “我不困,这种时候你不要睡觉啊!不然的话很容易被带进去的!”他悄声说道。 我想问他说的进去是带进哪里,但我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只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撑着眼睛看向他,表示我知道了,我不会睡的。 然而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就像是被人打了镇定剂一样,头不停地往下低,阿平又掐了我好几次,在我耳边絮叨着不让我睡,一开始我还感觉很疼,可到了后来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耳边p雄的念诵声停了下来,屋里安静得诡异,就连阿平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先前那股困意似乎也在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脑子变得格外清明,急忙睁开眼睛查看。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吓呆了,张伟和他母亲正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还有p雄,也正面对着我站着,而在他一旁,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瓦萨,此时也低头朝我微笑? 我看了眼身旁,坐着的还是阿平,他正对着我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却发现他眼睛没有对上我的眼睛,就好像看不到我似的。 我转过头去,看到地上的裹尸布下面明显还躺着两个人,p雄也在那旁边躺着,还有坐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个人的阿成,他似乎压根儿看不到我们。 我不敢相信,蹭的一下站起来,可我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一点重量,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轻飘飘的,低头一看,竟然看到垂着头睡得酣甜的我自己!! p雄说:“别看啦,我说了带你来见识一下嘛。”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正对着我的眼睛,戏谑地朝我勾着嘴角。 我开口,想要问他把我怎么了,可是还是和之前的梦境一样,我的嗓子失声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别试了,你没有修为自然发不出声,走吧,跟着我。” p雄说完,便领着我们往出走,他走在前面,手上还绑着那条跟张伟母子连接的经线,母子俩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般跟在他的后面,三人排成一队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没有开门,而是直直地穿了过去。 瓦萨走过来抓起我的胳膊,冲我诡异一笑便拉着我跟了上去。 穿过那扇门的时候,我的身体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是冲破了一层很薄很薄的保鲜膜,却没有保鲜膜那么结实,虽然感觉到了一层阻碍,但很容易就过去了。 见我们跟上来,p雄说:“你拉好她。” 他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我乞求地看着旁边握着我手腕的瓦萨,对他直摇头,可他却像是意会不到似的把手握得更紧了。 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任凭我怎么用力甩都挣脱不开,p雄说:“不要耽误时间了,跟紧我们。” 我无力反抗只得妥协着朝他点了点头,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还欠着他的债呢,想来他怎么也不会在这里弄死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诡异路上的吊脚楼 我们一路前行,遇到墙壁就直接穿过,连个弯儿都不带拐的,p雄显然已经轻车熟路,没多会儿就走出了他的豪宅。 出到外面,我发现眼前的景象跟现实中别墅外面的景象完全不同,p雄家门外应该是一条横着的马路,对面有一排房屋,我们的那辆丰田商务车就横着停在这条马路上。 可此时,我面前却是一条宽大的土路,地上比较泥泞,像是刚下过雨似的,路两旁没有房屋,只有两排高大的芭蕉树茂密整齐的排列着,当然了,我们那辆车也不见踪影。 我抬头看向天空,头顶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月亮却有光亮,总之是看不出来白天黑夜。 按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外面已经黑透了,这会儿少说也要到了凌晨,可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土路却被照得十分清楚,也不知道这昏暗的光亮是从哪里发出的。 瓦萨拉着我的手腕,跟在p雄后面一直向前,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土路上,走着走着,前面就零星出现了一些人影。 p雄没有理会,脚下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很快,我们从那些人身旁走过,人影都变成了真实的身形。 这些人都是和我们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光鲜亮丽、有的老、有的少,但他们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面无表情,目光涣散,而且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大概能想来这些都是什么人,心里越发害怕起来,反手攥紧拉着我手腕前行的瓦萨,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恐惧,瓦萨停下脚步回头过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头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他脚步明显放慢了些许,似是想让我跟上去走在他旁边。 又往前走了一阵,前面突然走过来几个人。 就像p雄他们三个那样,有一个人在前面打头,后面紧跟着一队人。 打头的那个人走近的时候似是朝p雄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p雄也和他一样点点头回了个礼。 我们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加上打头的那位一共是六个人,除了那个人,后面五个都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面无表情,脸定的平平的。 我下意识地朝他们手边看去,发现他们也是一样,一行六人的手腕上都绑着一条白色经线,将他们连接起来。 我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打头的应该也是一名阿赞,而他后面跟着的那些也都是大活人。 就在我和最后一个人交错而过时,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突然转头过来,朝我投过来一个露齿的笑。 那人面色惨白,嘴巴却红得要命,笑起来极其诡异,看得我都快要炸毛了! 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从刚才到现在,包括张伟母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张冰冷的扑克脸,他为什么能对我笑呢? 我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那个人,只见他走着走着,手腕上的经线突然脱落下来,随后他便停住脚步,站在那儿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远。 看着他仿佛愣神的背影我急得不行,想帮他喊住打头的阿赞,可是我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我拽住瓦萨,回身指着那个人示意让他帮忙,可他却理都没理,扳过我的身体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而待我再回头时,那个人已经转身回来,迈着僵直地步子朝着我们的方向往前走了。 他没再笑,目光也没有了焦距,而是跟其他人一样,失去了灵魂般挪动着脚步。 我心底一片凉意,那个人,看来是回不去了。 身边又路过好多死气沉沉的人,我心里不由开始好奇,为什么张伟母子都跟失了魂儿似的,而我却可以思考,还可以凭着自己的意识活动?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眼睛肯定不像他们那样死气沉沉的,还有就是,张伟母子有p雄牵着,不出意外肯定还能像刚才那些人那样被牵回去,可我手上没绑经线啊! 我一路胡思乱想,手把瓦萨的胳膊越拽越紧,他低头看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些玩味的笑意,边走边说:“你放心,我带你回去。” 他说的是中文!我突然意识到,上次他救我的时候说的也是中文,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 我知道现在脑子里想这些不合时宜,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叹,这年头,连鬼也得掌握两门以上的外语啊! 我当时还不知道鬼都有“他心通”的本事,自然是觉得他简直牛逼plus了,后来等我知道了......这都是后话了。 走着走着,左手边的芭蕉树下出现了一个“茅草屋”。 说是茅草屋,其实就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而成的多角楼,和之前t北那位苦行僧住的有些相像,不过稍稍大了一些,而且这房子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坡道。 p雄牵着张伟母子走上去,在门上敲了三次。 为什么说不是三下呢,他是很有规律的,第一次敲了三下,第二次敲了五下,而第三次则是敲了七下。 我突然有点想笑,想说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刚才在你家的时候都是穿墙而过的,跑这儿来敲什么门呢? 而就在我质疑之际,那扇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单肩黄袍的秃顶瘦小老头儿。 从穿着上看,他应该是一位僧人,可是他从头到脚,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纹满了刺符,就连头顶、脸上都不放过,纹得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皮肤原本的颜色了。 我十分害怕不敢上前,怪异的是,瓦萨也拉住我停在原地,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p雄朝那老头儿恭敬地行了一个合十礼,然后突然回过头看向我,说:“你们在这儿等着,不用跟进来。”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他说的正合我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老头儿身上的刺符,我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自然是不想进去。 我和瓦萨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看着一波儿一波儿毫无情绪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刚才冲着我笑的男人,他和那些人一样面无表情,走过我们面前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脚下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我突然心里生起了一阵愧疚,刚才如果我能出声叫住那个带头的阿赞,可能这个人就不会死,哪怕我说不了话,我也可以跑回去拉住那个人,就算只是给他指指后面被落下的这个人也是好的,可我却没有,我终究还是因为害怕,选择了自保。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归魂 “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他手上的经线已经脱落了,就算你叫住了那位阿赞也没有用。”瓦萨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我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只是朝我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大约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从我面前走过去的人里,有老有少,最小的竟然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只不过在他们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小朋友那种天真和灵动了。 上面木门打开,p雄牵着那两人从坡道上走下来,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上,然后我们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现实中,我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脚也不疼,走得十分轻松。 迎面有好多目光呆滞的人和我们相对而行,不过,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回去的时候似乎比来时要快了很多,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p雄的那栋大豪宅。 我们仍是跟着p雄穿门而入,没一会儿就回到了那个房间。 阿平还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然后p雄指着靠墙而坐,耷拉着头的我的身体说:“你过去,坐下。” 我放开攥着瓦萨的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的身体,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对,就是坐回到你身上去嘛。”看样子他真是累得不轻,跟我说话都有些不耐烦。 我不敢再问,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我的身体旁边,对着我身体曲了好几次腿,却怎么都坐不下去。 p雄也不再理我,牵着张伟母子走到他身体旁边直接朝着自己的身体躺了下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躺下去的瞬间,张伟母子也都纷纷躺下,落回了裹尸布下的身体里。 看到他们都回去了,我看了眼瓦萨,最后把心一横,直接闭眼朝我自己的身体坐了下去。 坐下后,我似乎晃了几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阿平的声音叫醒的,睁开眼睛,他还在我耳边娘里娘气的说着悄悄话,说什么你要再不行来,我就没法和阿伟交代了啦,这样的话。 “什么没法交代?”我突然出声,吓得他夸张地往后一闪,然后拉住我说:“你醒啦?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我看着他过度关心的眼神,实在不想再让他更担心了,便摇了摇头,笑着抱歉道:“对不起啊,刚才你让我不要睡,但是我还是好困,撑着撑着就睡着了。” “啊?”阿平惊讶道:“你就,真的只是睡过去了?没别的?” 我说:“没有啊,什么别的啊?”说完我又伸了一个懒腰,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阿平翻着眼白,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兰花指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说:“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真是吓死我了呢。” 我们说话之际,躺在地上的p雄也坐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嘴唇都有些发黑了。 可他没有稍作调整,而是直接将手腕上的经线取下来合掌夹住,然后盘腿坐在张伟母子身边开始念诵经咒,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提高音调,念得极快。 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母子俩就接连醒了过来,张母一看到自己身在何处,立马跟疯了似的又哭又叫,张伟赶忙爬到他母亲跟前,抱住就问:“妈!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你是不是,是不是......”张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狠拍着张伟的胸口喘着粗气,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偷偷把法事做了!?” 我吃了一惊,难道说她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了吗?刚才那个茅草屋我没跟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我也不确定啊!” 张伟语气也很犹豫,不甚确定地看向p雄,见p雄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拍着他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好像也没成功,我就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妈,那你现在什么感觉啊?” 张母这时候哪顾得上感受自己的健康状况,提着张伟的t恤就要往外走,说什么赶快回去吧,别再想着搞这些没名堂的东西了! 她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她此时的精神的确要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起码,打张伟的那几下子,我看着都疼。 我给p雄使了个眼色,赶紧拉着阿平追了出去,张母一直把儿子拉到别墅外面,四处张望着找寻之前接机的那辆小轿车。 “阿姨,这边。”我打开商务车的车门叫她,张母看到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抓着张伟的衣服上车,张伟无奈,只得半推半就地跟了上去。 看到两人坐定,我和阿平也上了车,张伟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朝我抱歉地笑笑,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他先安心照顾好张母。 回到酒店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一看,怎么才两点来钟呢?我感觉刚才自己走的那段路都不止三个钟头了,再加上来回的车程,少说这会儿也该天亮了呀。 管不了那些,我已经困得不行了,澡都没洗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这天晚上,瓦萨很罕见的没有出现在我床边,我一个梦都没有做。 次日睁开眼睛,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有四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十好几个都是阿平打来的,我赶紧给他回了过去,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水晶晶,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呀!”他拖着尾音抱怨道。 我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太累了,睡过头了。” “哇!我打了十多通电话哦,还有阿伟,也给你打了好多微信语音,你都听不到的咩?”阿平夸张地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是昨天施法的时候不小心开了静音,真的抱歉啊!”说着,我还专门看了眼手机侧面的静音开关,发现我压根儿就没有开。 “好啦,那你快点给阿伟打电话保平安哦,刚才我去敲你房门你也没有反应,我们都很担心你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找我报团的阿姨 我连连答应,说我立刻马上给他回电话。 挂断电话,我翻着屏幕看那几通未接来电,发现一半以上都是大伟打来的,剩下的有一半是我妈,还有就是张伟。 事有缓急,我妈肯定是第一位的,我赶紧先给她回了个电话,问她这么着急找我是要干嘛。 “我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了,你都忙什么呢?”我妈很不满地开口。 我说我当然是忙着带团呀,不然还能干嘛。 “带团你不能接电话呀?行行行,不跟你说这些啊,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我妈关心地嘱咐着。 我撒娇道:“知道啦母后大人,不是,您打了一早上电话找我,就是要说这个呀?没别的正事儿?” “哎呀,被你一折腾我都差点儿忘了,妈妈那个朋友李娜阿姨你还记得吗?”我妈问。 我想了想,问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一头大卷发,老爱戴着特别夸张的贵妇帽子,画着大浓妆的那位阿姨。 “对对对,哎呀,我就跟她说你肯定认识她的。”我妈笑着说:“我跟你说啊,你李娜阿姨说她想去t国旅游,知道你现在做领队,让你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团。” 我“哦”了一声,说这简单,我一会儿把行程都发给你,你让她自己看看。 我妈说:“不用不用,我把你电话给她了,一会儿我让她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我在中间传话也不方便,你们自己聊就行了。” 我心想你这哪里是不方便啊,就是嫌麻烦呗,便随口应了下来,说那就让她和我联系吧。 挂断电话,我又给大伟打了过去,他很快便接听了,上来就问我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啊?”我不明所以地问道:“哦,你说我没接电话呀,我昨天晚上电话开静音了,没听到,刚才我跟阿平也说了。” “我不是在问这个,”大伟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阿平说你在p雄施法的时候也睡着了?” “呃......”我有些语塞,对着阿平我可以顺口胡诌,可是我觉得,大伟就算看不到我的脸,也能分分钟戳穿我在撒谎。 果然,他问:“不是睡着了吧?说实话。” 我咽了咽口水,把我昨夜的经历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不,不能说是一五一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扭曲心理,硬是把瓦萨选择性遗忘掉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伟很关切地问道。 我抻了抻懒腰,感觉自己除了累,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特别想睡觉,别看我这才一觉刚醒,现在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躺下还能闭眼就着。 听了我的话,大伟明显松了口气,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好帮我订机票。 “我现在......还确定不下来呢,昨天张伟他妈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什么都没顾上问,回来以后我又特别困,躺下就睡着了,而且张伟还没给p雄结账呢,我一会儿问问他,估计怎么着也得到明后天了吧。” “我知道了,确定好提前和我联系,注意安全。” 大伟说完就要挂断,我连忙叫住他,问了一个我当面肯定问不出口的问题:“你这么担心我......该不会......”喜欢我这三个字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行了,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啊。”他没正面回答,敷衍着说完这句就不再给我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看来阿平说的也不全然是假的。 如果真的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的话,他那十几通电话怎么解释,不就是在担心吗。 但我还是不愿意逼问他,万一真的是我想多了,那恐怕以后连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都维持不住了。 摇摇头,我把这点儿小心思抛到脑后,又给张伟发了个微信。 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是因为我担心张母在旁边他说话不方便,我问他张母起来了没有,目前身体状况怎么样。 张伟很快回信过来,让我在房间里等他,不过为了避嫌,我还是把他约在楼下大堂碰面,然后便换好衣服下了楼。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张伟从电梯里走出来,朝我摆手打招呼,我赶忙迎上去,问他母亲现在如何。 “我妈这会儿还睡着呢,早上醒来了一笑会儿,我陪她吃过早饭以后她又说困,我就让她继续睡了。”张伟说。 “这个应该是正常的吧,我从昨天到现在也是困得不行,昨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刚才起来。”我不确定道。 张伟面露诧异,说:“啊?你怎么也困呢?我也是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我把自己昨天跟他们一起走了阴路的事情告诉他,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张伟睁大眼睛,惊诧道:“我靠!你都能想起来吗?我啥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那p雄在我身上盖了块儿白布,然后听他念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看来他昨晚跟张母说的起码有一半是真话,在他看来,他可能真的就只是睡着了,那些穿墙啊,走阴路啊,见那个刺符老头儿的事儿他是一件都记不起来了。 “那你妈妈现在情绪怎么样啊?还那么激动吗?”我突然想到肯定不能再让张母和我们一起去p雄那边了,不然的话她就是不病死恐怕也得气死,或者愧疚而死。 “我妈昨天晚上挺激动,但是今天就好多了,可能是因为我跟她说我们俩都只是在那儿睡着了吧,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法事到底成了没成,就索性告诉她施法失败了,还说p雄可能也是个江湖骗子。” 我笑了,觉得他对p雄的这个描述虽然有失偏颇,但是还挺准的,别的不说,他的收费的确高出其他法师不止十倍了,说他骗也不为过。 “行吧,那怎么办啊?是你自己跟我去p雄那儿问问情况?让阿姨自己在酒店待会儿?”我问,其实我比较担心,张母的情绪还不稳定,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挺让人操心的。 张伟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块儿了,问:“你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个人过来,帮忙照顾一下我妈,我给她付钱?” 第一百七十章 妈妈的朋友要旅游 我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在异国他乡,我不知道哪里才能请到护工。 张伟立马摆手,说:“不用找专业的护工,你联系个导游就行,最好是女导游,我妈生活能自理,其实就是想找人来陪她说说话,让她别一个人瞎琢磨,要是她想出去逛的话,就带着她去附近的景点儿转转。”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先上去想办法联系人,等人过来了再出发。 回到房间,我给大伟打去电话,我很不确定,因为导游一般带团赚钱不少,这种只服务于一个人的活儿想必没人愿意接,况且还只是周边游,也不进店也做不了自费。 大伟听后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意味,只说让我等他电话就挂断了。 等待的空档,我突然想起我妈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位朋友李娜阿姨,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我点了通过,打开对方的朋友圈,一看正是那位李娜阿姨。 我发了一句“阿姨好,我是圆子”。 对方很快就回过来,说:“哎哟,圆子呀,阿姨看了你的朋友圈,你真是越长越像你妈妈了,真漂亮。” 我笑了,心想我通过好友申请还没一分钟呢,她哪来的时间翻我的朋友圈啊,实在是太客套了。 因为想到等一下还要忙,便直接问到主题,说:“阿姨,我妈说您想来t国旅游啊?是跟团吗?想去哪条线路呀?” 李娜阿姨说:“是呀,你妈说你做领队啦?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到你,说是你生病了?” 我看了眼屏幕,确实没时间再和她闲聊了,便回道:“阿姨,方便的话咱们打语音说行吗?我这会儿马上要出发了,怕等会儿来不及回您的微信。” 没多会儿,李娜阿姨给我打了过来,接听后,她还是热情寒暄了一番,把我夸到了天上,然后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做领队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我有些无语,这两年过年陪着我爸妈走亲访友的时候,他们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两样问题,首先我有没有交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这问题八卦得有意义吗?说得好像我没男朋友他们就能给我介绍,我结婚他们都能给我置办嫁妆似的。 还有,关于我收入多少这种问题......只能说这位李娜阿姨问得还算是客气的,有的叔叔阿姨就会直接说“做领队有什么前途啊,还是好好找一个正经工作吧。” 碍着我妈的面子,我还得继续假装自己是个乖乖女,只能呵呵笑着说:“阿姨,我现在带团太忙了,没时间交男朋友,再说我年龄还这么小,根本还没考虑过结婚呢。” 李娜阿姨说:“也不小啦,都二十出头了吧?阿姨跟你说啊,趁着现在年轻,赶快好好找一个,不然到了以后,优秀的男孩子全被人挑走啦。” 我尴尬地哈哈笑着,实在不知道她这话要怎么接,见我没说话,她又说:“这样吧,你把你的要求告诉阿姨,回头呀,阿姨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你去见见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敷衍着,说没问题,那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李娜阿姨明显很开心,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说完这些,终于把话题转回到了正轨上,李娜阿姨说:“对了圆子,你妈说你经常带团去t国,几条线路应该都去过吧?这样,你看着给阿姨推荐一个吧。” 我想了想,打算说pj岛还不错,很适合休闲娱乐。 可话未出口,李娜阿姨便打断我说:“但是我是这样想的哈,第一次去,肯定要先逛逛首都,是吧,要不你就帮我看看这种路线?” 我心里暗笑,她显然是都想好了,那一开始还问我的建议干什么呀? 我说那就只有t一地了,如果走曼巴普的线路,时间太赶,玩也玩不好。 李娜阿姨说:“行,那就照你说的,去t一地。” 我心想这位李娜阿姨还挺爽快,这么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连一丝犹豫都无。 “你说的这个t一地是不是也有不同价位的呀?你帮阿姨找几个性价比高的行程,一会儿发我微信上,最好是有图文介绍的那种,好吧?”  我连声应下,说那我等一下就找来发给您,完了您自己选择一下感兴趣的行程。 “行,那就拜托你啦,小美女。”李娜阿姨笑着说。 末了,她还又加了一句,说:“等你回来以后记得和我联系哈,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我尴尬却不失礼貌地说了好几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刚一挂断,大伟就打进来了,说他已经联系好了,地接社这边会派一位女导游过来帮忙照顾,不过张伟需要支付女导游五百元软妹币的报酬。 我说这个没问题,我和张伟已经沟通过了,又让他给我发几个公司里性价比高的行程和团期过来,说我妈有位朋友想报名。 大伟让我不要挂,然后直接用微信给我发来几条链接,打开一看,基本上就是我平常带的这种团,价格从2899到5999不等。 我问他都有什么区别,他说:“我给你的都是结算价,一般外卖的话加五百到一千不等,你自己看要不要加。团费低的团自费就相对比较高,酒店一般是四晚当地四星、一晚国五。” “高团费的话,酒店会住的好一些,一般都是国五,或者是四晚当地五星,最后一晚升级国五,而且自费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你妈妈朋友要报的话,你就给她在这个基础上减二百吧,但是既然是自己人,你也要跟她说明白自费是肯定的要做的,无论哪种团。” 听到大伟说无论便宜贵贱的团都要做自费,我表示十分理解。 其实这笔账一算就能算出来,现如今网络发达,随便拿个出行app就能查到机票酒店的价格。 自由行的话,不包含购物吃饭小交通在内,一个人起码花销都得七八千。 旅行社虽然跟酒店航司都有协议价,却也没有低到大众想象的那种程度,在这种恶性竞争打价格战的市场中,旅行社的盈亏还是得看自费购物。 挂了电话,我把大伟发的那几条链接都发给李娜阿姨,让她自行选择,李娜阿姨过了很久才给我回了一条微信,只有两个字:“收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完成一半的法事 因为还要洗漱准备出门,所以我没再给她回信,把手机扔到床上,就去洗手间里冲澡了。 其实经常带团,我最想做却又舍不得的一件事就是把我这一头长发剪短,每次出来光是洗头吹头,起码就得花费我将近一个小时,特别麻烦,可次次带的都是这种热带国家的团,不洗也不行,一天下来头都油得一塌糊涂了。 洗完头吹干,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张伟和阿平都等在门外。 阿平穿得鲜艳无比,站在一身黑色t恤黑色短裤的张伟旁边,看起来跟朵花儿似的,让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准备好了没有呀,圆子。”阿平催促道。 我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成一个低丸子,嘴里应着好啦好啦,顺手拔下房卡就出门了。 来到p雄家,还是阿成来开的门,他老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旅游了,我心说p雄也真是不容易,养这么多老婆,估计随便出去旅趟游,他就得多卖两三尊阴牌了。 这次,p雄没有在那个小房间里等我们,而是让阿成把我们带到了别墅的客厅里。 我还是第一次有此殊荣进到他这个大客厅,里面是欧式豪装,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三件套,大的那个足足坐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挑高的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超大的水晶灯,上面挂着一串串水晶流苏,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闪烁着光芒,甚是好看。 p雄坐在其中一个单人沙发上,他又瘦又矮的身躯在那沙发里显得更加迷你,像是小朋友坐在大人的座位上一样。 他手中拿着一个水晶威士忌杯,里面装着一颗球冰和半杯浅棕色液体。他的手轻微晃动,里面的液体也泛着好看的波纹。 见我们来了,他伸手邀请我们在大沙发上入座,然后吩咐阿成给我们也各倒一杯酒。 他家的酒我可不敢喝,便开门见山问他:“酒就不喝了,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呢,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昨天那场法事成功了没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p雄呵呵笑着,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被他说蒙了,反问他我知道什么呀? “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的吗?怎么,你也想不起来了?”p雄抬起一边眉毛斜睨着我,笑道。 我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说:“我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可你也没让我进那间屋子呀,我也没看到你们施法的全过程。” 张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看我们一来二去的打着哑谜,不由有些心急,把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像拜佛求仙似的对着p雄边拜边问。 他还是不习惯称呼阿赞,而是说:“师父,您就给句实在话,我妈到底怎么样了?咱们这法事到底做成了没有呀?” p雄这才把目光转到张伟身上,他伸出手,像皇帝让众臣平身那样,手心朝下压了压,示意让张伟先把手放下来。 张伟合十的手终于放下,却紧紧交握在一起来回摩擦,显得极为紧张,我坐在他旁边,见他太阳穴上的汗珠都在不停地往下滑落。 p雄说:“成算是成了,但是和你要求的有点出入,因为特殊原因,最后只能给你妈妈续一年寿命。” “特殊原因?什么原因啊?”张伟身体前倾,屁股也往前挪了挪,迫切地问道。 “呵呵,这个就是天机了。”p雄故作高深地说道。 张伟抹了把脸,把阿成倒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着空杯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的,最后似是认命了一般苦涩地说:“一年就一年吧,师父,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您的续命之恩啊。” p雄没客套,继续保持他的招牌微笑看着张伟,我隐隐觉得,他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意味,似是惋惜,又或者抱歉? 不可能!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定是我眼花了,p雄怎么可能会觉得抱歉呢?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细胞,如果说抱歉,他也只是很抱歉自己只能收一半的钱罢了。 对了,我突然想到他似乎根本没报过价呀?! 还没等我提出来,张伟就问:“那,师父,您看我是把钱直接转给您,还是......” “都可以,刷卡也行啊,阿成,你去拿pos机过来。”p雄摆摆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模样。 我有些错愕,看他们这说法,这是早早就谈过价钱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呢? 看到张伟顺从地拿出一张银行卡,在阿成递过来的移动pos机上一刷,随即按下了几个数字,我赶紧别过脸不再去看,之后呲啦一声,听到小票被打印出来的声音,我这才转回头。 说句不该说的,此时我心里多少有些犯膈应,跟p雄说好了我们俩是合作关系,可他却越过我直接跟客人报了价,而且还把我蒙在鼓里,怎么,他这是不打算把这个业绩算到那三千万里吗?不止如此,还有他应该分我的那份,如果说我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钱的话,也未免太扯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p雄直接让阿成把张伟签过字的那张小票递给我,说:“领队呀,这个账单先放在你那边做凭证,之后如果张先生发现法事有问题,可以来找你哦。”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他这个黑衣阿赞之腹了,接过小票朝他点点头,然后我拉开自己大包上的拉链,在把小票装进去之前,顺势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我去! 我惊愕地看向p雄,心想您可真敢开这个口啊! 其实我也只看到了开头数字,是个五,后面跟着一连串零,因为时间紧迫,我没能数清楚一共有几个零,但是凭感觉,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五十万。 一百万软妹币,又搭上自己五年的寿命,来换取他母亲再多活一年,这代价听起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当我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立场上时,我竟然觉得非常值得,人的生命本就是无价的,遑论这还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不管五年十年,或者即便只有一年半载,张伟始终还是用他的孝心争取到了更多他母亲的陪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不黑合作伙伴 从p雄家出来,回酒店的路上,我的手机就响了“叮”的一声,解锁一看,是一条银行的转账信息,金额四十万软妹币。 刚准备按黑屏幕,p雄的微信就来了,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从来不黑合作伙伴的钱。” 我笑着摇了摇头,在心里自嘲我比他可好不到哪里去啊。 和张伟确认过后,他告诉我还想带着他母亲在t国转两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想趁此机会领略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我虽然心里着急回去,可毕竟这俩人一个是舍命救母的儿子,另一个又是将死之人,我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了想,只得答应再带他们转转,并联系大伟帮我们订好三天后的回程机票。 大伟订好票,给我发了一份账单明细过来,又在微信上把剩余的三万多块转回给我。 我看了眼账单,基本就是机票加酒店,阿平的辛苦费和租车的费用都没有算进去,于是我当着张伟的面问阿平,他这边的费用要怎么算。 阿平只报了租车费用,说五天下来软妹币接近六千,我问他那他的辛苦费怎么收,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这都是给大伟帮忙。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伟就立马表示反对,说这趟过来本来就是帮他办事的,怎么能让阿平白做工呢,说着又给我转过来一万软妹币,让我帮他转给阿平。 阿平正在开车,两只手都占着,我直接把钱转到他微信上,说你就别客气了,来之前我和大伟说过要付你辛苦费的。 这样一来,我把剩下的两万多全部给张伟转了回去,顺便附上了大伟发给我的明细,跟他说:“我扣了六千车费,剩下的都转给你了,你看下明细,没问题的话咱们的帐就算两清了哈。” 张伟很不好意思,说:“不不,说好的要给你辛苦费的,剩下这些钱你拿着,不用给我。” 我摇头坚决拒绝,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我从p雄那边已经赚到过法事的佣金了。 其实这种事情我不说别人也能想明白,但我不想瞒着,我觉得钱要赚就赚在明面上,我跟他非亲非故,又不是开善堂的,非骗人家说我不挣钱才是真的虚伪。 张伟没再坚持,转而问起了t国这边都有哪些地方老少咸宜,适合他带着母亲游玩。 我给他列了几个地方,让他自己挑选,就这样我们聊了一路回到酒店。 旅行社派来的女导游我竟然认识,就是那个可爱的阿咪小姐姐,别说,她还真有一套,把张母逗得乐乐呵呵的,见我们进来,张母问张伟:“你们订好机票啦?” 我有些懵,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张伟立马接话:“啊,他们这边生意也太好了,我们刚才去旅行社订票的时候人特别多,人家工作人员说是飞机都坐满了,最早一班有位子的也到三天以后了,没事儿,我刚才在路上都和圆子她们说好了,趁这几天带您到处逛逛。” 张母面上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小声嘟囔着:“你看看,我说咱就不该来吧,现在想回都回不去。” 别看张伟是个五大三粗的粗犷男人,长得也一副凶恶相,可他在张母面前乖顺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明明他是一心想要带着母亲旅游一番,可一见张母不高兴,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低垂着头半天都不敢吭声了。 “啊哟,阿姨呀,你不要酱紫嘛,”阿咪小姐姐拉住张母的胳膊摇啊摇的,用她的可爱打破了僵局:“我们t国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哦,你刚刚不是也说,来到这边哪里都没有去过咩,就听儿子的话多转几天嘛。” 张母被她逗得直乐,这才松了口,叹息一声说:“也只能这样了,又订不到机票。” 得到张母的首肯,张伟把我拉到一边,说:“圆子,我看我妈挺喜欢这个导游的,你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让她这几天都陪着我妈呀?” 我被难住了,阿咪应该是被地接社临时拉过来帮忙的,如果真让她做这种小团导游,她不一定会答应,除去最后一天上机场不说,一天五百的话,她陪我们玩两天也只能赚到一千块钱,对于一个带大团的导游来说,这点钱她肯定看不上。 “我给她五千。”张伟财大气粗的说道。 我点点头,说这还有的谈,于是便进屋把阿咪叫出来商量,听到我说只需要陪着张母逛逛景点就能净赚五千,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跟着他们到处闲逛,阿平当司机,阿咪做导游,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有时候我连车都不下,就躺在最后一排呼呼大睡。 第二天下午,阿平和阿咪商量过后,说要带我们去参拜他们m城最有名的一尊佛像。 之前带团的时候,我多少也听导游说过一些关于这尊佛像的神迹,据说有人在此求财,第二天一早便中了彩票,还有人求子,回去没几天就查出怀孕了,甚至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八卦,说一位港台地区有名的明星,当年因为交通事故差点儿被判刑,结果那位明星的母亲就来这尊佛像面前求愿,还大张旗鼓的找人用布把寺庙围起来,请了舞娘在里面大跳tuo衣舞。 我这个人本来就好奇心泛滥,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庙什么样的佛竟然能这么神奇。 事实证明,庙不在大,有香则灵。 阿平把车开到m城市中心的位置,朝右手边指了指,我们不明所以的透过车窗看出去,就听到阿咪说:“呐,就是那尊佛像喽。” 他们指的地方被铁栅栏围了一圈,是一个小广场。 透过栏杆,只见那里面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尊金灿灿的佛像,共有四个面,广场侧面又一个绿顶白柱的开放式房子,里面似乎有人贩卖供品。 “寺庙在哪儿呢?”我不禁问道。 “就是这里呀!”阿咪说。 我心想你们t国人可真会玩儿,就这一个小神龛都敢叫寺庙吗,竟然还编了那么多所谓的神迹传说,难道是导游为了卖坲牌而绞尽脑汁编的故事? “这边不能停车,我们去停到前边的酒店里,然后再过来拜哦。”阿平一边继续开车,一边给我们解释。 第一百七十三章 999的旅行团 阿平刚把车停好,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打来的是我妈。 一般情况下,我在带团的时候我妈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除非是真的有事找我,比如说帮她朋友找团。 于是下了车,我朝阿平他们摆了摆手,说:“我先回个电话,你们别等我了,等会儿我过去找你们。” 说了声好,他们四人便聊着天走了,阿咪还挽着张母的胳膊,显得无比亲切。 看着他们走远,我赶紧给我妈回拨过去,问她有什么事儿。 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受到我妈的不高兴来。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说:“圆子呀,你李娜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给她报的价格太高了!你是不是自己加钱啦?我跟你说啊,李娜阿姨是妈妈很好的朋友,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你可得分清楚,尽量再给人家便宜一些吧。” 高?我加钱了?我都气乐了,说:“妈,我给她发过去的可是比结算价还优惠了二百哦,来一趟t国七天五晚,我给她报的价也有低有高,最低的一个团才两千多,我加什么呀?几百一千的加?我是没见过钱吗?” “没加啊?”我妈有些疑惑,但还是怒气不减,说:“那你李娜阿姨说,她有个朋友前阵子刚去了t国,跟她说有什么九百九十九的那种团,说是你这明显就是要赚人家钱。不然你帮她找找看,有没有她说的那种999的团,妈妈可是在朋友面前把你吹得很高的。” 999?不是我说,我挂的这几家旅行社还真没有这种价位,这也太离谱了,就是自己在周边泡个温泉酒店也不止这价啊。 我让我妈好好算算,旅行社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一分钱不赚不说,还能花钱请人出去玩,人家是傻吗?当旅行社是扶pin机构啊? 我妈被我气到了,气冲冲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人家李娜阿姨也是自己做生意的,能差那点儿钱吗?” 我说对呀,那她做生意能给客户倒找钱吗?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她还做什么生意? “行了!”我妈打断我:“跟你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人都说了,她朋友就是报的999的团,出去玩的挺好的。” 我有些委屈,瘪了瘪嘴,说:“我知道啦,她朋友那么牛叉,那就让她去找她朋友报团呗,找我干嘛呀。” 这次没等我说完,我妈就把电话撂了,我气得对着被挂断的电话怒嗔:“哼,你挂我电话,我还不想跟你说了呢!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我妈的这通来电,让我的心情跌到谷底,也没了去拜佛的心思,给大伟发了条微信,问他忙不忙,方不方便接电话。 大伟给我打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我把我妈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给他,委屈地说:“我明明一分钱都没加,还照你说的给她减了二百,她怎么这样污蔑我呢,害的我妈还把我说了一顿。” 大伟大笑说:“你妈那个朋友说得没毛病啊,是有几家社在做999的团。” 我都惊了,叫道:“什么?真有这种廉价团?这这,机票都不够呀,那些旅行社是疯了吗?自掏腰包赚吆喝?” “不是,”大伟耐心的给我解释:“你也带了几个团,应该知道,不管团费多少,客人一趟走下来其实花的钱都差不多,像这种999,或者1299什么的团,他们出来自费起码要做两到三千,而且导游跟咱们正经团用的这种也不一样,他们要交更多的人头费、压力更大,所以一个个都是刀子,不剐客人一层皮都不算完。” 我“哦”了一声,嘴里咕哝着:“那就让她报这种团,好好感受一下挨宰的滋味儿。” 大伟笑得哈哈哈的,说:“我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恶毒呢。” 我不依,说我这不叫恶毒,我这是为了让那位阿姨买买教训,认清一下社会! 李娜阿姨的事情说完,大伟像是不想挂电话,又找了别的话题和我聊,我心想,反正我也不去拜佛了,索性就在车里打着电话等他们。 又聊了一会儿,大伟听说我们来了市中心的这尊佛像景点,问我怎么没去拜拜? 我说我妈一个电话,搞得我哪儿也不想去了,等我回去他得请我吃大餐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正说着,他们回来了,我下车迎接,看到阿咪搀着张母有说有笑地朝我走来。  阿平跟在两人身后,正不知道在给谁打着电话,等他们都走到我面前,也没看到张伟的人影。 我冲话筒说了声:“晚点儿再跟你聊哈,他们回来了。” 没等大伟说话,我就挂断电话,问他们张伟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阿咪说:“哎哟,我跟你讲啊,张阿姨的儿子真的是一个大孝子嘞,刚才我给他们讲了那尊佛像的神迹,她儿子都拜完出来了,又说要回去也请舞娘给神像跳舞求愿,让他妈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奇怪地看着阿咪。 “你不要乱乱想啦!”她笑着拍我一下,怪叫道:“那旁边有可以请舞娘的地方,是正规的泰舞来的,不是你想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张伟也准备弄出点儿什么大动静呢。 我好奇地问她,说那你们怎么不陪他一起去啊?先回来干嘛? “阿姨说她要去洗手间啦,那边人又太多就没有回去,好啦,不跟你讲啦,我先带阿姨进去哦。”阿咪说完,便挽着张母朝我身后的酒店里走去。 阿平还在打电话,搞得我本来想问问那泰舞得跳多长时间都没法问,我是想说,如果时间长的话,我就也过去长长见识。 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我问:“张伟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呀,不然我去找他吧?” “不用啦,人家在--” 阿平在字还没说完,突然“轰”得一声巨响,我脚下的地也跟着震动!我吓坏了,反射性蹲下身,双手紧抱住头! 只这一下便恢复了安静,可随之,空气中却隐隐传来一些硝烟的气味,又或者像是什么东西着火了那种十分呛人的味道。 我抬头去看阿平,心有余悸地问他:“我去!什么情况啊?” 阿平的手机都掉在地上,愣怔地站着,他的嘴也动了,可我们俩似乎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耳朵里一阵耳鸣,我伸指头进去掏了掏,一点儿用都没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点灯看命 刚要起身,回过头就看到阿咪搀着张母朝我走来,两人面上都露出了惊恐,尤其是张母,脸儿都发青了,显然也是听到了刚才的bao炸声。 缓了好一会儿,耳朵才稍稍恢复点听力,就听到阿平大叫一声“糟了!”便一个箭步朝他们回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爆炸声似乎是从...... 不敢再想,急忙拜托阿咪照顾好张母,也拔腿往阿平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追了上去。 惨绝人寰!这是我从酒店停车场跑出来后,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所产生的最直观的一个念头。 停车场距离佛像还有一段距离,远远望去,道路上有起火的汽车,还有倒在地上被烧焦的摩托车,不少人躺在路面上一动不动,满地都是碎玻璃,破烂焦黑的残肢上还连着血红的肉屑。 佛像周围的栏杆也被炸毁了,碎片散落一地,外面的十字路口中间被zha出了一个大洞,我吓得愣在原地,脚步不敢再往前挪动半分。 “圆子!圆子!”阿平跑回来朝我大喊。 我回过神,转头愣愣地看向他,问:“张伟呢?”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讶异为什么,我竟问得如此平静? 阿平跑到我跟前弯腰蹲身,喘着粗气说:“出,出大事了!” 我彻底傻眼儿了,想到还在停车场里等消息的张母,突然有些不敢回去。 “bao炸了?”我问。 阿平跑得太急,已经说不出话了,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冲我不住点头。 “卧槽!”我骂了一句,拔腿就往前跑,阿平在后面拉住我,喊着:“别去!危险!” 我被他拉住脱不开身,耳边由远到近传来了敬笛的呜鸣声、救护车、火敬都来了。 “咱们,先回去!”阿平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着,拉着我往酒店停车场里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只能想到这三个字,不停地在我脑子里盘旋着,我要怎么对张母说,张伟到底是死是活?! 看到我们颓丧地回来,张母两眼一翻当即晕倒,要不是有阿咪扶着,她恐怕直接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我们几个费力把张母扶上车,阿平说:“咱们先回酒店,不然等一下封路咱们就走不了了,晚点我再托人打听这边的消息,救护车已经到了,应该会直接把人拉去医院的。” 我点点头没多嘴,知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张母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跟死了似的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躺着。 我不得不用力去掐她的人中,先让她清醒过来。 车都快到酒店楼下了,张母才幽幽转醒,睁眼就问:“张伟呢?我儿子呢?!” 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看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得不行。 “阿姨,张伟已经被送去医院啦,您先回房间休息,我们陪着您一起等消息,好不好?”阿咪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皱了皱眉,对她此时这种“善意的谎言”很不赞同。 跟张母说张伟被送进医院了,万一她缓过神来要去看,那我们去哪儿给她大变活人啊? 给了希望又再次夺走,对张母来说太残忍了。 阿平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等我和阿咪两个人架住张母下了车才又开去停车场。 我们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张母连拖带架的送回房间。 一进门,张母直接跪倒在地,哭得悲痛欲绝,上气不接下气。 我和阿咪谁都不敢上去劝,这种时候,我们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 母子连心,张母此时恐怕已经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我心里突然有些发寒,想到p雄那天看张伟的眼神,难道说,他早有预料吗? 想着,我给阿咪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看着张母,然后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给p雄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我还没开口,p雄就问:“张先生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问他怎么知道? p雄叹了口气,淡道:“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有特殊原因,只能给他妈妈续一年的命,这个就是原因喽。” 他说的太冷清了,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我问:“你是说......他本来就只剩下五年的命,全都给了他妈妈了?” “对呀。”p雄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就知道啦,原本我们讲好,用他十年换他妈妈的两年。” 我一下爆发了,直接对着话筒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当时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回来跟当事人商量一下?你就那么确定,张伟知道自己只有五年活头还愿意把命借给他妈吗?!” “不可以的!”p雄声音只稍稍提高了一点儿,却仍然听不出他是喜是悲,就好像这事儿跟他压根儿没关系似的。 “进了那个房间,就不可能回头的!跟你讲也讲不明白的啦!” 他们修法的东西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就如同现在他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朝话筒里怒吼:“行了吧你!你就是想赚钱呗!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知道吗?!” p雄安静地听着,也不恼,等我喊完了他才问:“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来骂我的吗?” 我一愣,说:“当然不是,你快想办法帮我看看张伟现在是什么情况!” p雄干笑两声,问我:“你说的什么情况,是想让我帮你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见我没答话,他又说:“目前应该还有口气,不过也快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能看出来?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你们那天走后,我就给他点了灯,现在看起来奄奄一息啦。”p雄说。 我听不懂他说的,却对他的解释表示了强烈的质疑。 在我看来他可没那么好心,就是个拿钱走人,根本不会再管客户死活的人,他怎么可能还专门为了张伟点那什么灯呢? p雄听到后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想我也没错,但张伟和其他客人不一样,很难得的对他妈妈十分孝顺。在我们t国有个说法,父母就是自己家里的佛,所以我们都很敬重孝顺的人,我也不例外。” 惊讶之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挂断电话,我立马给阿平打了过去,让他务必赶紧联系,找到张伟目前被送往了哪家医院。 因为如果真像p雄说的那样,张伟已经快撑不住了,好歹得让她们母子再见最后一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都是你害的 打完这通电话,我又在床上坐着缓了好半天,这才去张母的房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此刻更不愿意做那个给张母传递坏消息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的悲伤,她的丧子之痛。 阿咪打开门闪身让我进去,张母仍旧跪伏在地上,瘦削的肩膀耸动着,泪如雨下。 “阿姨,先起来吧,我扶您上床休息一会儿。” 我有些不忍,上前想要搀扶,可这位孱弱的妇人竟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扭过头,通红的双眼似利剑般射向我。 “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把儿子还给我!” 她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候的和善有礼,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要撕碎我的愤怒!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 阿咪把我拉到窗边,小声劝慰我说:“她心情不好,说话你不要当真哦,不然你先回去房间休息,我来安抚她好了。” 我摇头拒绝,张伟和张母都是我的客人,没道理让阿咪替我分担,我走过去蹲下身,又去扶张母,说:“阿姨,不管怎么样您先起来,您这个身体状况真的不能这样,不然的话张伟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回来?!”张母眸光倏地一亮,两手迅速抓上我的衣襟问道:“你是说他没事?医院有消息了?!” 我轻咳一声编不下去了,别说消息,现在连张伟在哪家医院,伤势如何都无从得知。 就在这时,我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阿平打过来的。 我轻轻拍了拍张母,起身走到门外去接听。 “圆子,找到啦!”阿平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叫。 这么快吗?我有些不敢相信,t国人宅阴阴的办事效率我早就领略过无数次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迅速。 “哪家医院啊?”我问。 “这个......”阿平支支吾吾的,像是很难说出口。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说,这边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说是在救护车上,已经不治身亡了。” “什么?!” 我大叫!刚才p雄明明说过他还有一口气呢,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呀?我问你是不是打听错了呀,是他吗? 阿平沉重却确定地说:“没问题的,我找了警局的朋友,出事的人里面只有两名中国人,其中一个是个五岁的孩子,另一个是名成年男性。” 我脑子一片空白,拿着电话的手也垂了下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张母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跌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离她的脸只有五公分不到的距离,哭喊着:“怎么了?是不是有消息了?啊?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呀!” 我嘴巴微微张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电话那头,阿平还在不停地叫我的名字,似乎是在问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张母拉到医院去认人。 阿咪也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张母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的我拉到她脸前咄咄逼问,忙跑过来从身后抱住张母,把她往后拖。 我还是没有反应,被张母拉着,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往她们身上跌去。 我在最后一刻拉回神智,急忙稳住身形,然后抱歉地看着张母,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阿姨,张伟......没了。” 话音未落,张母拽我衣领的手松开了,整个人竟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好在她后面站着阿咪,立马用身体撑住了她。 我们俩连拖带抱将张母带回房间,把她抬上床。 阿咪非常担心,问我:“要不要给阿姨叫辆救护车啊?” 我注视着张母的脸良久,又在她胳膊上提起一小撮肉用力掐了一下。 见她反射性地动了动,摇头说:“她应该只是应激反应晕倒了,而且她患有癌症,去医院的话恐怕也没有太大意义,我觉得,要不就让她先睡会儿吧?逃避一下现实也是好的。” 我这个决定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一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女人,现在把她叫醒的话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住这个局面。 我让阿咪帮我看住张母,下楼去找阿平,眼下肯定不能指望让张母亲自操办张伟的后事了,我必须得冲到前头。 我和阿平来到医院,阿平在服务台问了情况后,带着我直接往楼梯间走,我问他:“咱们不坐电梯吗?几楼啊?” 阿平边走边说:“地下一层,我们走下去比较方便,而且最好也不要乘电梯啦,刚才听护士说今天拉来了好多死者,我觉得有点晦气。” 如果搁在其他任何时候,我可能都会被他这句话逗笑,什么叫晦气呀,我们现在要去的可是太平间,那里面的死人难道还没有电梯上的多吗? 不过此刻我完全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那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的主人,正是张伟。 下到负一层,楼道里站着很多敬察,其中似乎还有几名穿着t国君服的,我突然有些畏缩,脚下也慢了很多。 “没事的,那位阿sir是我的朋友。”阿平指着那些人中其中一位年轻男子给我介绍。 走到一扇紧闭着的双开门的房间门口,我有些无措地拉住阿平花t恤的衣角,双腿都有些发软。 我不是没见过死人,那日我亲眼看到李先生浮肿的身体躺在泳池边上,我还看到过那具我们取他天灵盖的男人尸体,可是...... 阿平用t语和他认识的那位敬官说了两句,与那人握手的时候,他手心里攥着一千t铢递了过去。 那人面上十分自然,点了点头便转身打开一扇门,自己走在前面,挥手示意我们跟进去。 我从门外看到了里面的景象,脚下瞬间像被钉了钉子似的无法挪动。 太吓人了! 三张铁皮做的台面上面各躺着一具尸体,都被白布从头到脚的遮盖着,四周都是铁皮柜子,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都装着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小间的义气 那白布说白不白,因为上面明显还有很多未干的血迹,黏在下面的尸体身上,勾勒出了骇人的形状。 我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两只脚压根儿就不听我的使唤,停在原地死活都不肯往里走。 阿平回过头瞥我一眼,理解地道:“你在这里等我。” 我连连点头,嘴里不住道谢。 两人进去后,阿平顺手将门关闭,我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心里忐忑不安。 我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那里面的人说不定还不是张伟呢? 也可能在bao炸发生的时候,张伟正好已经出来了呢?说不定他只是受到了波及受了伤,现在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疗呢? 胡思乱想之际,阿平和那位警官先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平对着我沉重叹息一声,头摇了摇,又重重点下。 我脚下一个趔趄,赶忙扶住墙壁。 真的是张伟! 他那么孝顺! 为什么好人总不长命呢?!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不过这一次我和阿平都双腿发软走不了楼梯,只能搭乘阿平口中晦气的电梯。 “怎么办啊!”我欲哭无泪,眼前阵阵发黑。 想到接下来要处理的一系列后事,心脏突突直跳。 阿平说:“咱们先回去,他们说还要给张先生做过尸检才能让我们把他领走,说是之后应该还会有赔偿。” 我苦笑摇头,说:“赔偿?他们一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张伟是他们家独子,他这一死,可是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啊。” 出了医院,我打给阿咪,和她确认张母是否已经醒过来了,阿咪说:“还没有哦,不过她一直在胡言乱语,不知道讲些什么,我听不懂也不敢叫她,你们不在我一个人搞不定啦。” 阿咪说的搞不定我完全能够理解,别说她一个人了,就算我们都在,我也希望能避一时算一时。 我当时甚至有个特别阴暗的想法,张母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我不是咒她,只是自私的希望她能一觉睡到x市,睡到她家,睡到我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 想到x市,我突然想,这件事还得跟钱斌说一声,毕竟到时候回去,可能还需要他来接机。 我也不知道张母家住哪里,万一她出什么状况,我总得知道把人送去哪里才行。 想着,我就给钱斌打去电话,响了没几声铃他就接起来,说话还是没个正形:“怎么啦,大忙人?听说你带着张伟和他妈去t国啦?没带他偷偷去洗个泰浴阿?” 我真想把手从话筒里伸过去掐死他,说:“你正经点儿,我给你说个事儿,你最好先找地方坐下。” 钱斌说:“我坐着呢呀,正跟朋友吃饭喝酒呢。” 我低声说:“张伟没了。” “你说什么?!”钱斌大叫一声,与此同时,话筒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我说,张伟死了!”我提高声音说道。 “卧槽!你是黑衣阿赞跟多了还是咋滴,咋特么开这种玩笑呢?!”钱斌像是根本就不相信,对着电话乱叫。 “我没心情跟你鬼扯,张伟他妈现在还在酒店昏睡着呢,等把张伟后事办完以后,我可能得把她送回去,到时候你能来机场接一下吗?”我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即便是钱斌更咽的声音:“接个屁啊,你把酒店发给我,我过去。” 我有些愣怔,心想这钱斌不是不敢一个人出国吗?怎么现在想也不想就要过来了呢? “张伟是我发小,不光我过去,我们几个都过去。”钱斌沉痛地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说自己正在和朋友聚餐,想必他说的朋友就是爷爷群里那几位小爷,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城中村里长大的,说起来都算是发小。 我说知道了,又让钱斌跟大伟联系找他订票,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路回到酒店,我在酒店楼下的小餐馆里打包了两份海鲜炒面带上去。 人是铁饭是钢,张母总归得先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悲伤,我们几个也是一样,得吃饱饭才能安慰照顾她。 我和阿平直接去了张母的房间,阿咪帮我们开了门,刚走进去就听到张母嘴里正呜咽着什么,她边说边哭,断断续续的,我凝神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刚想叫她起来,阿平突然拉住我,给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正竖着耳朵聆听着张母的梦呓。 刚巧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赶忙抠开静音开关朝屋外走了出去。 电话是钱斌打来的,说他联系不上大伟,不过已经托其他朋友帮忙订好了机票,今天晚上就能起飞。 我眼眶有些发热,钱斌他们的到来给我吃了一颗功效奇佳的定心丸。 别的不说,起码张母这边有人帮忙应对了。 我让他把航班信息发到我的微信上,又问他一共要来几个人。 “加我十二个,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忙安排一辆旅游车过来把我们接一下,顺便在你们下榻的酒店给我们订一下房,哦,你订上八个房间阿,不然有男有女的不好安排。” 我记下来,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钱斌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没了,你......帮忙照顾好张伟他妈,这都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阿姨。” 我让他放心,说虽然我和张伟不算朋友,但既然人是我带出来的,我肯定尽我所能照顾好张母。 挂断电话后,我突然想起钱斌说联系不上大伟,急忙给他拨了通电话。 原本以为他是嫌钱斌烦所以把他拉黑了,然而当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用户已关机”的声音时,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就绷不住了。 我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国内新闻上估计都已经播出来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玩起了人间蒸发? 回到房间,张母还在呓语,阿咪和阿平坐在旁边那张床上紧盯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他们这是想试图弄明白张母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把阿咪叫到门口,问她能不能帮忙联系地接社给安排一辆大巴。 阿咪行动迅速,只一通电话就全搞定了。 在楼下前台帮钱斌他们订房间的时候,我口袋里的电话不停振动。 走到一旁,把手机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我妈打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因为,我喜欢他 “圆子!你没事吧!妈妈看到新闻了!” 我妈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吸了吸鼻子又说:“你回来吧,妈妈给你订机票,咱们不干领队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问:“妈,你说什么呢?什么新闻啊?” “啊?”我妈很诧异,问:“你不是在t国带团吗?怎么,你没有听说吗?” 我说你说清楚一点,我听说什么了呀? “那边发生bao炸了呀!说是kong怖xi击,就在m城市中心附近,你不知道吗?” 我心想这新闻传的可真快,连我妈都知道了,而大伟竟然连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心中顿觉有些苦涩,敢情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为了安抚我妈,我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又编谎话。 “我还没听说呢,我们现在在芭城,后天才回去m城。妈,您别多想了哈,你不是老说我是什么熊孩子吗,人说坏人活千年,我这福大命大着呢。” 我妈连说了几个“呸”,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房间的路上,我寻思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之后还得费心费力操办张伟的后事,我们仨都这么守着昏睡不醒的张母纯粹浪费精力,还不如轮换着来。 想着,我进屋就说出了我的提议。 阿平和阿咪开始还在犹豫,说只留一个人在这边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张母,毕竟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 我指着脸色煞白、满脸泪痕的张母说:“你们看看她什么身形,咱们仨谁不比她壮实啊。” 我这么说倒也没错,虽然我体型瘦,但是我高呀,说什么也能制住一个被癌症折磨了这么久,还比我矮一个头的病患吧。 阿平和阿咪就更不用说了,阿平虽然有些娘娘,但好歹是个男人,而阿咪,那吨位也可以了。 这么想着,便把我的房卡交给阿咪,说让她先去我的房间里休息,并把阿平也赶回了他的房间,跟他们说好每三小时轮换一次。 大伟不在,我在这边唯一能依靠的本地人就是阿咪和阿平。 万一他们俩累着病着了,又或者不耐烦撂挑子了,那我一个语言不通的异乡客,带着一个身体孱弱的丧子之母,还有钱斌他们那群啥也干不了只等人伺候的大少爷们...... 我真是想想就害怕。 阿平他们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了阵呆,之后便不停地给大伟打电话,打了起码四十多个未接,都是关机状态,最后不得不认命放弃。 张母的呓语一直没有停过,我一开始还在努力去听,试着分析她说的是什么。 可都是徒劳,我甚至觉得她说的都不是中文,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趣,转而玩起了手机。 刘洋给我发来微信,说她看了新闻,问我有没有事,我给她回了。 还有几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从前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竟然也都给我发来了关心的慰问。 我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我有钱爱热闹,老是请他们吃饭喝酒逛夜店,那时候他们对我比对他们亲爹亲妈还要亲。 后来我没钱了,提出要和他们aa制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朋友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消失了。 这个消失并不是说就此联系不上,而是当我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出来,更是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 我也看过他们的朋友圈,发现他们和从前一样,还是老在一起聚会,有时候他们聚会的朋友圈正好就是在拒绝我的那天发的。 我想从前的我性格一定很不讨喜,所以我懂了,也不再联系他们。 后来当了领队,我发了不少朋友圈,都是逛吃逛吃的那种,而且我有个习惯,每次出行前都会在飞机上拍一张我的登机牌,配文“再出发。” 想来他们应该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才知道我人在t国吧。 现在跑来关心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实在的,我那张专门用来存和p雄合作的银行卡里,金额早就超出了我爸当初给我的零花钱,我相信只要我想,分分钟都可以回到之前那样朋友多到数不清的状态。 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那份心思了。 我没有一一回复,只是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之前在芭城拍的存照,配文:“我很好,感谢关心。” 打了几把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已经十一点多,我有些犯困,犹豫要不要去找阿咪换换。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我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大伟。 原本借着打游戏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了,我一见到他,眼泪立马刷刷地落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冲他扑了上去。 大伟俯身回抱住我,和以往不同,他抱的好紧,让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们俩就这样相拥着,半天都没有说话,我一个劲儿地哭,把这一整天强压下的害怕、委屈、惊恐全都哭了出来。 最后大伟手臂放松了些,把头埋在我的脖颈上轻声安慰:“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却让我平静不少。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立马轻轻推开他。 大伟眼眶红红的,拉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我没事了才深吸一口气。 我哭着哼唧:“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还有,”我瘪嘴更咽着:“你这什么表情啊?见我活着不高兴吗?怎么还快哭了呢??” 大伟面上一僵,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默哀那些丧生的可怜人!” “切,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呢。”我低下头小声嗫嚅道。 大伟一把将我拉回怀里重新抱住,宠溺地笑着说:“你是不是傻呀!我不担心你的话,还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出事后阿平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我等不及半夜的包机,从港城转机过来的!” 这一刻,我的心被暖化了。 可是我很害怕,我怕张母一觉醒来,又指责我,说我是害她儿子的元凶。 我不想让大伟看到这一幕,因为,我喜欢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见到我儿子了 大伟来了以后就一直陪我守在张母的房间里,直到钱斌他们几个抵达酒店。 接到他的电话,我急忙敲响自己的房门,让睡得有些迷糊的阿咪帮忙照顾张母,然后便跟着大伟一起下楼。 阿咪看到大伟后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似的看过来。 大伟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仿佛自己在这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咪回过神来。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冲着我猛挤眼睛,笑得极度暧昧。 我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什么。 我和大伟这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是彼此中间隔着一层保鲜膜,都能看透对方,却没人愿意戳破。 我不想表白,是因为我是女生,女生的矜持告诉我,表白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来做。 至于他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很好奇。 和钱斌一起来的基本上都是熟面孔,上次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见过面,其中有几位都是跟我请了阴牌的。 还有就是白莹,奇怪的是,和钱斌如影随形的鲍一凡这次竟然没有来。 这种场合我也不好细问,帮他们办好房卡,我们就在钱斌的房间里开了个小会。 我把张伟的情况大致给大家说了一遍,当然,我把他们请p雄做法的这件事隐去了。 不是因为怕担责任,而是我不确定张伟以及张母这两位当事人是否愿意让其他人得知此事。 而且我还有一个担忧。 张伟是张家独孙,照他之前所说,他在家里应该颇受宠爱,这次他出了事,张母一个人回去很有可能会遭到张伟父亲和他祖父母的刁难。 除了钱斌以外,我和在座的这些人并不熟悉。 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一个村上的,我没办法保证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就都能烂在他们肚子里。 如果张伟的父亲家里得知他是因为给张母借命而丧生的话,那张母以后还怎么在张家为人? 众人面色沉痛都不说话,钱斌只得代表大家问我:“那接下来这怎么弄啊?能把张伟的遗体运回去吗?” 大伟说:“遗体转运可能有些困难,首先他们都是自由行,出来是没有买意外险的,如果要做遗体转运,价格十分昂贵,除此之外,办手续也很麻烦。” 我问钱斌,有没有把张伟的事情告诉他父亲,还有他的祖父母。 钱斌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们不好去说,他奶奶爷爷把他当成了家里的小祖宗,要是知道他出事的话,两位老人肯定都活不了了!尤其是,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过没有,之前他爸妈离过一次婚,他妈把他带出去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几年他爷爷奶奶是盼星星盼月亮,好说歹说才让他妈带他回来的。” 我暗暗咬牙,心想这还麻烦,他父亲那边要是不来人的话,怎么给他办葬礼呀,总不能火化完了,直接给他父亲抱个骨灰盒回去吧。 正想着,那个请了招桃花阴牌,名叫“本少是爷”的男人突然问出了一个我特别不想面对的问题。 “圆子,刚才大伟说张伟他们是过来自由行的?你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呀?” “啊?”我突然紧张起来,“我......” “是我派她过来的。” 大伟按住我的手,出声替我解释。 “咱们那次吃饭的时候,张伟问我关于来t国的事儿,他说他母亲身体不好,担心跟团出来的话会累着,所以我就建议他自由行。不过张伟很担心,说自己语言不通,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让我帮他安排个领队。我寻思着刚好圆子跟你们都认识,就让她带出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伟竟然帮我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要知道,张伟和张母这次出来纯属个人行为,和大伟及他的旅行社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事后张家父亲想要追究,也怎么都怪不到大伟头上。 他现在这么说,相当于承认了张伟母子是在他这里报的自由行,回去以后张家要是追责,他肯定得惹上官司。  我想帮他澄清,可刚要说话就被他拦下了,说:“现在谈这个都没有意义,最主要的是,看是你们还是我来通知张伟父亲,又或者是等他母亲醒来以后再做打算?” 别看钱斌这伙人平日里看起来大剌剌的,可一看就知道,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头回经历。 大伟这么一说,他们都没了主意,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推脱,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等张母醒来后再做定夺。 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时候,阿咪打电话过来,称张母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点名说要见我,单独见我。 “我陪你去吧。”大伟不放心想要跟去,被我拒绝了。 既然张伟妈妈提出要单独见我,那我一个人去就好,她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有事你叫我。” 到了张母房间门口,大伟帮我敲了敲门,便侧身靠在门边。 阿咪走出来换我进去,我用眼神询问她张母情绪如何,她悄声说:“我看阿姨挺平静的,醒来以后也不哭也不闹了,就说要见你。” 我点头,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其实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张母早前拉扯我的那个劲儿,她要真疯起来,我有可能都无法自保。 我把房门留着,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轻声说:“阿姨,我是圆子。” 也不知道阿咪是闹哪出,张母都醒来了,她竟然还不开灯,房间里黑乎乎的,只能勉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屋内的景象,我心里跟长了毛似的刺挠着。 “你来了,坐。”张母的声音幽幽传来,轻轻的,淡淡的,让我听不出她的喜怒。 “没事阿姨,我站着就行,您找我有什么事呀?那个,钱斌您认识吧?他们几个都过来了。” 张母说:“我见到我儿子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在哪儿见到的呀? 看了眼四周,突然感觉这黑暗的房间里阴森森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丧子之痛 “别看了,他已经走了。”张母又说。 我实在忍不住了,声音颤抖着乞求道:“阿姨,您有什么就直说吧,真的别吓唬我了。” “圆子,阿姨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张母继续道。 她平静的出奇,对于一个刚刚得知自己儿子死讯的母亲来说,她显得太镇定了。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我能帮一定帮。 “请你帮我把那位师父请过来。”她说。 我头里嗡的一声,心想她这是要干嘛呀?难不成要找p雄讨说法吗?且不说这件事都是张伟做的决定,我就是把p雄叫来了,她又能拿人家怎么着呢? “你别担心。”张母轻笑一声,继续说:“我只是想要请求他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做到。” 我被她这诡异的一笑瘆得毛骨悚然,都快要哭出来了,说你到底找p雄要干嘛呀?现在张伟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完,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我找他来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叫他来就行了!”张母猛地提高音调,近乎尖叫着破了音,黑暗中这声音凄厉刺耳,吓得我两腿发软。 我差点儿跳起来,突然很想上厕所,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吴先生那位尿裤子的可怜老婆! 大伟直接推门进来,“啪”得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刺眼的灯光让我很不适应,反射的眯起了眼睛。 “您要联系p雄是吗?”大伟沉声说,我听出来,他现在很不开心。 张母没料到有人会冲进来,也愣了愣神,然后笑着说:“呵呵,真好,你还有人陪着呢,我们张伟在下面还是一个人呢。” “阿姨,您要找p雄我来帮您联系。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这是张伟做的决定。您痛失爱子心里难受,发泄一下我们都能理解,我们也很遗憾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这个结果不是圆子造成的。”大伟说。 我扯了扯大伟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张母已经够可怜了,他再这么说下去万一把张母也说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啊! “帮我叫来那位师父,剩下的你们都不用管了,哦,给我留一个翻译,陪我把我儿子的后事办了吧。” 灯光下,张母的面容极其憔悴,本来瘦得脱相的脸此时竟有些浮肿,稀疏的发丝乱蓬蓬的顶在头上,披散在脸颊两侧,再配上她嘴角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冰患者。 我心里有些微酸,说:“阿姨,我和张伟相交一场也算是朋友了,他遇难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您放心,我肯定陪您一起送他最后一程。” 谁知张母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冷哼一声问我:“小姑娘,这场法事你赚了多少钱呀?” 见我咬着下唇不吭声,她又说:“你赚这些钱,良心过得去吗?晚上睡得着吗?不会梦到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来找你索命吗?” 我去! 我使劲儿用鼻子往里吸气,心说她是个可怜人,得了绝症,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能跟她计较。 “我现在就联系。”大伟出声打断她,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就拨了出去,他没有用话筒,而是直接打开免提,明显就是要让张母听到。 因为才早上五点多,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听,但大伟也不放弃,一通一通接着打。 终于,第n次拨出去的时候,p雄接通了。 听他的声音应该还在睡觉,是被我们硬生生从美梦里揪出来的,很不高兴地问:“这么早你们有什么事啊?找死咩?” 大伟冷声说:“p雄,有人找你。”说完便把电话递给了张母,示意她有什么话自己沟通。 张母伸手,颤巍巍地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便无法自控地啜泣起来。 她这样哭,我反而还觉得这是正常反应,不像刚才那样,冷静的让人瘆得慌。 电话那头也没搭话,就沉默着任她哭,张母边哭边调整呼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我儿子没了!” p雄回答的很简短:“我知道。” “我,您能不能来一趟酒店?我想求您帮我再做场法事。”张母语无伦次,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我心想现在给张伟办后事才是王道,这种时候你还做什么法事呢? 谁知道p雄竟一口答应下来,说他六点半准时过来。 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不成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再赚一笔法金吗?这人到底没人性到了什么程度啊? 等待p雄的过程十分煎熬,我觉得张母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在此期间我一直在想张母为什么要说张伟是被我害死的,也逐渐想明白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张伟更不会认识p雄这样的法师,做这样的法事。 换位思考下,我竟然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还有她的逻辑。 人在遭遇不测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不会是我有多么悲催,有多么倒霉,而是会很自然的找一个跟自己的不幸有关联的人,把所有遭遇都怪在这个人头上,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实际上,他们心里真正怪的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背锅侠,而这么做,只是在潜意识里想要找到一个原谅自己的借口罢了。 六点半,p雄准时敲门,与他同行的是他的助理阿成,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旅行袋,被装得鼓鼓囊囊的。 我不禁挑眉,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准备跑路吧?这是什么?行囊吗? p雄进屋后,我和大伟被张母“请”了出去,还神神秘秘的让阿成关上房门。 折腾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好奇了,直接拉大伟回了我的房间,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阿咪还在里面休息,我不禁弯下腰撑住膝盖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伟问。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感觉头晕恶心。” 大伟听罢,直接拦腰抱起我上去敲门,阿咪打开门,他径直走了进去,把我轻轻放在床上。 “这两天谢谢你了,你也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他转回身对阿咪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镜子上的字 阿咪笑着寒暄了两句,挎起她的小挎包就出门了。 阿咪离开没一会儿,我突然想起张伟似乎还没有给她结账呢! 我拿出手机,直接给她微信上转了一万,张伟已经不在了,但阿咪的工作不能白干,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赚了他那么多钱,总得帮他把这最后的一笔账结清楚。 阿咪走后,大伟逼着我赶紧休息,说他已经来了,后面的事情就由他来解决。 我很难受,但想到他之前的作为,还是忍不住说:“刚才你说张伟和他妈是在你社里报的自由行,那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呀?公司开在那里,万一到时候家属上门去闹怎么办啊?” “闹就闹呗,那炸单又不是我放的,他们找我闹也没用啊。”大伟勾起嘴角,不甚在意道。 我无语,现在这年头,服务行业哪有那么好做,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客人都会在里面吹毛求疵,更别提现在还死了人呢。 我不是对张伟的死无动于衷,我也很为他感到难过。 但是,一想到后续还有那么多麻烦事等着要去处理,张母这个节骨眼儿上把p雄叫来也不知道是闹哪样,我真是感觉说不出来的心累。 “听话,你先睡会儿,这样熬着哪行,还有你今天也在事发地附近吧?耳朵难受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大伟问。 除了耳朵时不时还有些耳鸣以外,其他也没感觉哪里受伤,我摇了摇头让他放心。 躺了一会儿,我闻到自己身上有股奇怪的气味,像是硝烟味儿,还有些潮湿,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强撑着从箱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去冲澡。 我把水开得很热,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冲了好久,想要洗去我身上的疲惫。 大伟来了,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我似乎就没那么慌了。 冲完澡从分离式淋浴间走出来,我裹上浴巾,走到洗脸台边上刷牙。 洗脸台的镜子上蒙了一层雾气,完全照不出我的脸来。 我转头去架子上取毛巾,想要把镜子擦干净。 刚把毛巾拿到手上,转回头,面前的镜子上竟清晰的出现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体。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上面写了什么,要说是英文也不像,倒有些像是p雄身上纹着的那种符号。 刚才看镜子的时候,上面分明什么也没有啊! 一阵恐惧蔓延全身,我突然冷得直打哆嗦,竟想也没想,直接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 大伟正坐在窗边看手机,听到动静抬头来看。 当他看到只裹着一条浴巾两腿哆嗦的我时,眼里闪过了一抹错愕,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问:“你这是干嘛?不冷吗?冷气开这么低小心别感冒了。” 真是个大直男! 我顾不上跟他拉扯,伸手指向洗手间的方向,说了声“镜子”。 大伟放下手机起身朝我走来,从我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目光明显有些闪躲,故意没有看向我。 我尴尬地用脚趾头抠地,心想我怎么那么飙呀,不就是镜子上多了几个字吗,我连鬼奴都不怕,干嘛不先穿好衣服! 又一想,我的内衣还在洗手间呢!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都快着了! “你先找身衣服穿上,别着凉了!”洗手间传来大伟的声音。 他这是在给我时间让我收拾整齐,不然的话,看那几个字能用多长时间呀? 我赶紧从箱子里重新拿出一套衣服穿上,这才走到洗手间门口,倚在门边不敢进去。 我问:“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呀?我拿了个毛巾的工夫就出现了。” 大伟歪头摸着下巴,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没事儿,先不管了,等一下p雄出来了我问问他吧。你快去睡一会儿,听话!” 我是很听话,乖乖爬上床闭上眼睛,可脑子却一直在转,尤其是想到大伟还在这个房间里,我就有点儿小激动。 还以为我肯定别想睡着了,可是,在大伟帮我关了灯后,我只胡思乱想了不到两分钟就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握得我生疼,我睁眼一看,原来是瓦萨。 我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伟呢?”我不安地想着。 被瓦萨拉着下了床,突然,我眼前的景色飞闪而过,快得一帧画面都捕捉不到,我很想问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可我仍旧是发不出声音。 我们停下来的时候,眼前竟然是那尊四面神像,法相的下巴上有一处破损。 我环视四周,却发现那个被炸毁的栏杆完好无损,外面的道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行人不说,就连早前看到的那些爆炸后的遗骸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圆子!”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伟! 我回过头,发现有一具焦黑的干尸正站在四面神像旁边,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对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到头顶上了! 慌乱之际,我竟吓得忘了闭眼,也忘了动作,直到瓦萨的那张帅脸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我这才回过身,张开嘴就要尖叫。 可是我却没有喊出声来,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发生了共振,可声音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也没传进我的耳朵里。 等我发泄完,瓦萨身后的张伟才又说话了:“把我和我妈都送回去吧。” 我心想:“送?送到哪里去呀?回国吗?” 但我说不出来。 “我妈还在尝试救我,帮我劝劝她吧。我已经走了,让她带上我的身体赶快回家。” 越过瓦萨肩头,我看到张伟的身影朝后挪动,越飘越远,脚下就像蹬了双滑轮儿似的。 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瓦萨再次抓起我的胳膊。画面飞闪而过,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来缓解眩晕。 一阵过后,胳膊上的那只手松开了,与此同时,我身后就像是有一台巨大的吸尘器,向我发出了猛烈的吸力。 第一百八十一章 疼痛难忍 再次睁开眼睛,我好好的躺在床上,目光所及,大伟正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我想坐起来,可刚一动弹,身上就一阵瘫软,全身的骨头肌肉都疼得不行。 有点儿像是很久没运动,突然跑了一场马拉松后的那种痛感,但是比那还要疼好几倍。 我没忍住,直接痛呼一声,大伟急忙站起身过来查看,问我怎么回事。 “我好疼啊!”我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地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怎么回事啊?”大伟有些着急,问我究竟是哪里疼。 我说我哪儿都疼,动都动不了,让他赶紧出去给我买盒止疼药回来。 大伟皱眉沉默半晌,又摸了摸我的额头,才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这个马上的确很快,可他并没有带药回来,而是把对面张母房间里的p雄给我带来了。 我不可思议的扬了扬眉。 他找这人过来干嘛啊? 而且,张母不是还在那边做法吗? “帮忙看看吧,她应该没有生病,刚睡着没五分钟,起来就喊疼了。” 大伟一边对p雄说着,还一边把我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连我的脖子都被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p雄讪笑一声,揶揄道:“你盖那么紧,我怎么看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行动却没有停下来。走到窗边椅子上坐定,合上双眼,嘴里便开始念诵经咒。 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疼,疼过之后还有冷,渗入骨髓的那种冷,冻得我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p雄念诵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没了动静,整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 我们等了好半天,p雄突然睁眼,目光朝躺在床上的我扫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呵呵,你竟然能看到?看来我没有白给你一个鬼奴,你倒是用得很得心应手啊。”p雄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都蒙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到大伟探寻的目光时,我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这是被阴气侵扰了?还是?”大伟看向p雄,问道。 “问我干什么,你直接去问她嘛,女孩子的体质本来就比较阴寒,她又不是修法的人,去了那种地方,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嘛。”p雄哼笑一声,看着我一副“你懂的”的姿态。 问我? 去了那种地方? 他完全没有想要帮我治疗疼痛的意思,还在那儿不咸不淡地分析着。 我心里强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冲到头顶! “我去哪儿了呀?我就是做了场梦!你还跟我提什么鬼奴,我在梦里就是被那个瓦萨拉去bao炸现场了呀!” 我疼得直嘶冷气,顾不得形象的冲他大叫,叫完又问大伟,“你不是去买药的吗?把他带过来干嘛?是嫌我不够疼还是死得不够早啊?!” 要不是我身上疼痛难忍,此时可能都蹦起来了,大伟嘴上说p雄危险,可却还引狼入室,p雄也不是医生,叫他过来干什么呀? “哎哟领队,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去到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当然会被阴气干扰到,全身疼也是正常的嘛,睡一天就好啦。” p雄也不恼,反而看我这反应他还挺乐呵。 疼成这样我能睡着才是奇迹了,眼泪都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你帮她买一盒必理痛,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啦。”p雄站起身,对大伟说。 我疼笑了,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叫他来不也是得给我买药吗?” 随即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p雄:“对了,张伟他妈找你有什么事啊?她要做什么法事?我刚才梦里见到张伟了,求着我把他们母子带回家。” 大伟见我疼得嘶嘶往里吸气,便打断道:“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买药,顺便和p雄聊聊。” 话一说完,便带着p雄出去了,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 大伟这么做我太能理解了,当前首要任务是得赶紧给我止痛。 要是他去买药,把p雄留在这里的话,我一个疼到动弹不得的人不得被他活活吃了呀。 等了一阵,大伟一个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纸袋。  他把我扶起来,喝了药,又扶我躺下,这才坐在床边给我讲了起来。 原来张伟的母亲把p雄叫来,竟然是想求他施法,让张伟起死回生的。 起死回生? 听到这句话我都傻眼儿了。 这位张阿姨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无知村妇,怎么能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她莫不是真把p雄当成了神仙? 我说,这种事情p雄直接回绝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在张母的房间里呆那么久,难不成还想借机再捞一笔?他是个魔鬼吗? “张伟他妈在那儿又是跪又是哭的,拽着p雄不让走啊,最后还说要不是p雄做法,她和张伟起码还能再度过最后一段时光,指责他儿子的死跟p雄脱不开干系。” 大伟也有些无奈,摇着头感慨:“p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对张伟他妈心软了,刚才跟我说,他想把张伟做成牌,让他妈带回去供奉,这会儿正商量着呢。” 我皱眉,这个主意乍听之下是挺荒谬,但换个角度来想,起码能给张母留下点念想,要是真能让张伟附到牌上的话说不定他们母子还能在梦里团聚。 我点点头,说:“那就让他们谈吧,这样一来,说不定张伟他妈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做这种牌哪有那么简单,得在张伟的尸首上取材才行,但是目前敬方和君方还在调查爆炸案,我估计这个很有难度。” 大伟面带愁容,明显是很为难。 “p雄的意思是,这个事儿还得咱们来解决,一会儿我先去和阿平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吧。”他说。 又是这种取材之事,我是肯定不愿意参与的,首先我在认尸的时候都不敢进那个停尸间。 张伟的仪容我怕是也已经见到了,在我的梦里。那副模样我真是想想就浑身难受,更别提从他身上取材料了。 “不用你管,你就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和阿平去就行,哦对了,钱斌那边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个一日游什么的,等张伟火化起码要到两三天以后了,他们这样泡在酒店里面干等也不是回事儿啊。” 没等听完大伟的话,我竟然睡着了,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眼皮眨了眨就再也没能睁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创伤后遗症 我做了一个很普通的噩梦,梦里没有瓦萨,也没有什么鬼鬼神神,但是我却在梦中再次经历了那场bao炸,而且这一次,我竟然身在事发现场。 我站在佛像的栏杆外面,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四处都是火光,栏杆被炸得粉碎,街道上全是燃烧着的摩托车,还有很多人被火点燃,或奔跑,或在地上打着滚儿。 我向前移动着,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手指还在活动着。 我吓得大叫,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寻找大伟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竟然在离我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原地bao炸了! 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我心慌不已,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啊! 或许不光只有张母,我也有了应激反应,和她不同的是,我只是对这起惨案有了心理阴影。 醒来的时候,身体果然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起码已经能够强撑着自己坐起来。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我环视了一眼房间,没有见到大伟的影子,应该是和阿平出去办事了。 我本来想要先下床洗漱,去看看钱斌他们在干什么,还有就是,阿咪走了,谁来照顾张母呢? 可我脚刚落地,枕头边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我妈打来的。 “圆子,你哪天回来呀?妈妈去机场接你。” 我带了好几回团了,我妈从来没主动提出过要去接我,我也没有要求过,拼车或是坐大巴都很方便。 我笑了笑,说您可是我的母后大人,我怎敢劳您大驾呢。 我妈嗔道:“你这孩子,我每次说要送你都不愿意啊,对了,我给你说个事儿,你李娜阿姨报了个去t国的团,哎,她是在这次事发之前报的,现在想退*团人家也不给她退,说是只能跟着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妈叹息一身,说:“人家专门打电话给我,说她报的就是廉价团,才花了699,跟你给她的行程一样,也是七天五晚的。” 我惊呆了,说不是999吗?怎么又成了699了?现在旅行社都这么卷了吗? “不知道啊,她说那天刚好在杰放路逛街,看到人家门市门上贴了一个海报,上面就打着699。她一开始也不相信,进去问了才知道,原来这是那家旅行社做的什么回馈老客户的团,相当于半买半送了!” 我妈也觉得不可思议,啧了啧舌,继续又说:“我还劝她,就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都跟她讲了,可她说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自费购物都自愿,可以不买也可以不参加。” 听着我妈的话,我头又开始疼了,心想这李娜阿姨也是个做生意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明白呢?天下哪儿来白吃的午餐啊! 揉着头,我有些不耐烦,“唉,随便她吧,我跟你说啊妈,以后你也别跟她走太近,跟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打交道忒没劲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楞,心想这些旅行社到底在图些什么? 市场这么大,就是用低价把玩不过的几家社搞死了,后面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新公司出来,难不成就要一直这样赔着买卖赚吆喝吗? 这种廉价团,旅行社不赚钱就得拉着导游分摊压力,导游顶着高额人头费,怎么可能不去搞客人? 人说穷家富路,出来旅游不就是为了放松玩乐吗?到时候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还得憋一肚子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正想着,门铃被按响了,我有点儿发愣,突然发现带团以来,不管谁来敲我的门,都没有按门铃的。 我站起身,两条腿还是跟灌了铅似的特别沉,打开门见是钱斌,就侧身让他进屋。 进来后他一脸苦恼,直接走到窗边坐下,屁股还没坐稳便问我了一个问题。 “圆子,咱都是朋友,你给我说句实话,张伟和他妈到底是来t国干什么的?我早上下楼吃饭的时候看见p雄了,那家伙,光是冲着我微笑,看得我贼膈应,本来还想跟他抱怨两句我那小鬼儿的事,但是我还是怂了。”  他看见p雄了? 这么说p雄*根本没有离开过酒店?! 我犹豫了片刻,跟他说:“张伟他们过来的确是有事,但是没有当事人的授意我不能告诉你,你也理解一下吧。” 钱斌一拍大腿,怪叫出声:“看吧!我就说肯定有事儿,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来找p雄做法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就跟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似的,随后又突然露出一脸疑惑,自言自语地嘟囔:“做法的话......是做了什么法?难道是失败了?反噬了?也没那么快吧?!” 我在他肩膀上狠拍一掌,严肃地警告他:“行了吧你!再给你个二十四个脑子你也想不明白,我告诉你,出去可别乱说话,张伟这事儿真的就只是个意外,充其量只能算他倒霉,刚好就在出事的时候出现在那儿了,你甭老把什么事儿都往这种邪门歪道上引,每天横死的人多了,难不成个个都是被阴法反噬了?” 钱斌挠了挠脑袋,明显不太相信我的说辞,继续耍赖道:“你就跟我说说呗,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法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不跟团,就跟你过来,肯定不是让你带他们来旅游的,我们村的人出国旅游都不会选自由行的,况且他还带着他妈。” 我沉默着,不是我不相信钱斌,他这个人表面上挺混,但实际上却是个对朋友两肋插刀的,如果这次来的只有他,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全数告诉他,可是想到他那一群我认识不认识的发小,心里就有些打鼓。 见我死活都不吭声,钱斌也终于放弃了,转而跟我聊起了别的。 我问他张母现在是谁在照顾,他说是白莹,是大伟出去的时候过来拜托的。 我点点头,问他鲍一凡怎么没来,倒是看着好像跟白莹有些过分亲密了。 钱斌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小声说:“唉,我不是得赶紧找人结婚吗,鲍一凡说她还没玩够,暂时不考虑结婚生子,我就只能跟她分了,再怎么喜欢也比不上我这条命啊,我这一分手白莹就跟我告白,说她从小就喜欢我,也愿意跟我生个孩子,我就想那就跟她试试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制油 我斜眼儿笑看着他,“白莹喜欢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可别跟我说你以前不知道啊。” “我知道!”钱斌不耐烦地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胡乱敲着,“但是我一直都把她当兄弟,我们俩认识太久了,从小一起玩大,你就想,她小时候尿裤子的样子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呢,唉,别提了,说出来都是眼泪。” 我哈哈大笑,骂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过听他说完,我也大概明白了,看来他跟白莹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突然想到,这会不会和白莹从我这里请的那尊人缘鸟的坲牌也有关系,听大伟说那可是尊正牌,是正经入了法的,当时我只以为会让她多点桃花运罢了,谁曾想事赶事,竟然这么巧就让她愿望成真了。 我们俩聊着天,钱斌倒也不急着离开,说什么大伟临走前嘱咐过他,说我生病了,让他过来陪我解解闷儿。 中午,钱斌下楼给我打包了一份猪脚饭上来,我没什么胃口,挑了几筷子就不吃了,正巧这时,大伟和阿平从外面回来了。 当着钱斌的面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假装又拿起筷子拨拉了两口,钱斌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场面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悻悻离去。 他一走,我赶紧问大伟材料搞到了没有。 阿平打开身上斜挎着的黑皮包,作势要拿东西出来。 我立马意识到他要拿的是什么,急忙摆手说:“你放着就好,拿到了就行!” 阿平停下手里的动作,拉了拉他胸前的包带说:“s肉和毛发已经带回来了,不过骨灰得火化的时候才能挑选,我割了他的下巴,一会儿就先交给p雄,让他先把s油炼好。” 我问p雄为什么还没走?听钱斌说他吃早饭的时候还碰上了? “我给他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他和助手暂时住在这里,省的还要来回跑太麻烦了。” 大伟说完,看了眼桌上那满满一盘猪脚饭,问我:“你不喜欢吃这个吗?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什么?” 我告诉他我没胃口。  说真的,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张伟那具烧焦的干尸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哪里还能吃的下饭。 我也就是这几个月把胆子练大了一些,要不然我这会儿不定正缩在被子里哭着找妈妈呢。 “要不,我喂你?”大伟半开玩笑地说。 话一出口,我愣住了。 看到阿平正在后面捂嘴窃笑,我羞得都想原地火化,急忙摆手说不用了,舀了一勺饭就往自己嘴里硬塞。 看我吃的差不多了,大伟才问:“那你是继续在这儿呆着,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找p雄?” 我都闷了一天了,自然在房间里待不住,站起身就要跟他们一起出去。 不是我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得慌,又怕又好奇,可双子座的天性我压不住啊! p雄被安排在张母隔壁的房间,阿平走到门口,噔噔噔敲了三下门。 我突然想到钱斌刚才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摁的门铃,登时有些无语。 打开门,p雄身穿白色浴袍,手拿一杯咖啡,两条布满刺符的小黑腿儿露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来度假的游客,格外惬意。 进屋后,阿平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密封袋。 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先前真是我想多了,袋子里装着焦黑色的物体,他要是提前没说,我真看不出来那玩意儿竟然会是s肉。 p雄接过袋子,问我们要不要呆在这里看他炼油。 我说:“酒店不是不让吸烟吗?你这炼油的话不得黑烟儿直冒啊?万一触到了警报器怎么办?” “你想多啦!”p雄干笑道。 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酒店里的这种所谓的烟雾感应器,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很多t国导游都会在房间里吸烟,然后把烟头扔在矿泉水瓶子里带出去。 反正我也不想回房,一个人的时候脑子总会乱转,还不如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多少有个伴儿呢,于是便同意留下来,看他制作所谓的下巴s油。 p雄先是吩咐助手帮他点燃九支蜡烛,放置在酒店里专门放杯子用的托盘里,然后直接用手指将其中一个密封袋里的黑肉取出来。 助手阿成点燃蜡烛后,从他们随身的行李袋中取出了一根看似竹签似的东西递给p雄,p雄一手捻着竹签,用尖利的一头在黑肉上直穿而入,那娴熟的手法就像是一个烤肉店里的串肉工。 他边串边抱怨,嘴里嘟囔着:“这样烤起来很麻烦,而且法力也会减弱,唉,还好张妈妈提的要求只是让她儿子陪着她,没有别的愿望。” 他不这么说,我真的没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可怕,因为咱们平时吃烤肉串的时候不也是这么串的吗,可他这一说吧,我立马就想到了他手上的那串儿黑肉,正是张伟的,心里那股恶心感就翻涌而上。 “也只能这样咯。”阿平扭胯站着,交叉在胸前的手翘着兰花指说道:“总不能让我们把尸体搬回来吧,人家那边还没验完呢!” p雄嘴角牵起,看他一眼没再说话,问阿成把行李袋要过来,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找出了两个简易的小铁架,刚好可以把那个竹签架在上面,放在托盘上的蜡烛上烤。 他边念咒,一边缓慢地转动竹签,很快,屋子里就蔓延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儿。 我不是开玩笑,这味道是真的香,比烤牛肉还要香,但我只想呕吐。 烤了一阵,就见到有油状的液体慢慢掉落在托盘里,阿成眼疾手快,直接用一个上面带着橡胶球的小吸管把那一滴滴液体都吸上去,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 看到这个小瓶子,我突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瓶降头粉,一直说要拿给p雄,可老是忘,心想等一会儿回房间时,一定要记得拿出来还给他。 炼油的过程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点了蜡烛,原本温度很低的冷气房突然就变得十分燥热,刚开始我用纸巾不停擦汗,用了整整一包纸,可汗水还是不住的往出冒,连我的t恤都被浸透了。 大伟奇怪地看向我,又伸过手来摸我的额头,我往后躲了躲,说你这是干嘛呀。 “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怎么回事儿啊?”大伟没有直说,而是把我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地图红斑 冲进洗手间往镜子前面一站,我去! 我的脸上就像是被晒伤了一般,起了大块的红斑,那颜色红得就像用正红色的水彩笔在我的脸上画了个世界地图。 拉开衣领一看,身体上也同样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斑块。 我尖叫一声冲出洗手间,捂着脸打开房门,直奔回了我的房间,并且还没忘了把门重重关上反锁。 奇怪的是,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坐了一会儿,那种燥热的感觉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令人舒爽的冷气凉意。 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好像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跑进洗手间照镜子,发现我脸上的红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退。 真是活久见,就算是晒伤,要想好也起码得脱层皮。长颗痘痘,要下去也得几天时间。可我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红斑消退散去,恢复了先前干净的面容。 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汗渍,我这才重新换好衣服去敲p雄的门。 等到我进去的时候,托盘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上面重新摆上了玻璃杯,被放在一进门的柜子上。 p雄、阿成,大伟和阿平正坐在房间里聊着天,见我进来,大伟忙起身走过来盯着我的脸仔细打量。 确认我已经没事了,这才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继续和他们谈话。 可能是因为我在,他们从t语改为说中文,以便我也能听得明白。 听了一会儿,我大概了解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原来p雄提出,督造独立灵的牌必须要用到死者完整的头盖骨,并且还不能是火化过的,所以要求我们想办法在火化前取到张伟的天灵盖交给他。 这件事听上去不算太难,因为张母是张伟的直系亲属,按说她有权利要求处置张伟的遗体。 只不过事情牵扯到bao炸案,就比较复杂了。 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据说要验尸后才能归还遗体,并且安全起见,是直接拉到火葬场,在亲属的见证下当场火化的。 这么一来,想要找机会取下张伟的天灵盖就难上加难了。 阿平的右手在脖子上摸阿摸的,最后提议,“要不然咱们就直接把他的尸体偷运出来,把天灵盖取下来再偷偷送回去,我可以跟我认识的那位阿sir打声招呼,不过花钱肯定是少不了的啦。” “这件事牵扯太广了,一旦被发现是很麻烦的。”大伟立马摇头否决,“这次t国君方都出动了,总不能全都打点了吧,那样的话费用也太大了。” 我听他们说着,脑子里也在飞快转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p雄:“这件事,你和张伟妈妈沟通过吗?取她儿子的天灵盖?” p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看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提都没提。 我无奈了,说:“我们中国人最忌讳的就是死无全尸,你这不光是割肉剪头发,现在还要钻下张伟的天灵盖,怎么着也得问问人家他妈愿不愿意呀?不能咱们在这儿聊完,说取就取呀!” “她要求我想办法把她儿子留在身边,我这就是在想办法呀,方式方法什么的不用告诉她,你不觉得那位妈妈已经很痛苦了咩?”p雄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他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但还是觉得这么做相当不妥,我问:“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当载体,让张伟附上去吗?还非得用他的头盖骨啊?譬如你给我的那个鬼奴木盒?” p雄似乎是懒得回答,最后还是阿成替他说:“当然也可以用坟场土这些制牌,只不过这样来做独立灵很难稳定,雄哥通常督造的都是分灵,主灵他自己在控着,这样才可以施法躲开鬼差的缉拿。” 我似懂非懂,又问他说的独立灵是什么,这次大伟开口跟我解释,说钱斌当初请的那个碌葛里入的就是独立灵,载体就是那个干尸,其灵魂就是干尸中的那个小婴儿。 我明白了,又问难道用张伟的头盖骨做成载体的话,鬼差就发现不了他吗?  “也不是发现不了,天灵盖里有很强的死者怨气,鬼差通常都会暂且放过他们,让他们完成遗愿后才来带人。”阿成说。 问完这些我彻底懂了,开始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样才能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这件棘手的工作,突然,头顶上放冒出了一个电灯泡。 “对了,你们这边火化的话,有没有化妆师呀?”我问。 除了大伟,剩下的三人都面露疑惑,说人都死了还化什么妆呀? 看来这边的风俗和我们不同,我告诉他们,在我们国内有一种专门为死者整理仪容的职业,叫做入殓师,或者葬仪师。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死者修整面容和身体,把遗体还原成他未死之前的状态。 阿平突然“哦”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说:“我们这边也有啦,因为要先放入棺材,让亲友悼念,所以很多意外横死的死者家属都会要求帮死者整理仪容。” 果然语言不通还是不行,虽然他们三个都会中文,但除了p雄,剩下的两个人中文实在有待提高,不然的话,一说到偏点儿的话题就听不明白了。 大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问:“你是说......” 我打断他,说没错,我们可以跟官方提出请一个人来为张伟整理仪容,之后再让那个人伺机动手,偷偷把骨头取下来,毕竟只需要天灵盖上的一小块儿,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问题是,张伟的遗体已经成了焦尸了啊!你是没看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你就是找个整容医生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了。”阿平说。 我说我已经见过张伟了,你可能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能说会动的行尸,自然知道他的遗体无法修整。可目前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除非真有办法把张伟的遗体偷出来,但我想在座各位都没这个实力吧。 几个人都沉默了,半晌过后,大伟咬牙点头,说:“那就这么办。”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次日,我们在酒店楼下吃早餐的时候,阿平接到敬方通知,称尸体已经验完,没有问题,让我们带着家属前往他们指定的火葬场。 阿平挂断电话后告诉我们,其实官方指定的还是一家寺庙,我问他要找谁来假扮入殓师,毕竟要想取下张伟的头盖骨还不被人发现,这必须得找专业人士下手才行。 阿平眉飞色舞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得意地说:“我昨晚就联系好了啦,是我一个朋友,医院里的外科医生来的。” 我点头,又问是不是得先过去人布置一下灵堂,之后再带张母过去,刚好我们就趁这会儿下手,等张母到的时候办完葬礼就可以直接火化了。 阿平放下叉子拨了通电话出去,用t语跟对方交代着什么,刚巧p雄这时候也和助手阿成一起走进了餐厅,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p雄听阿平说着t语,突然插嘴说:“跟他说一声,脑jiang也给我取一点出来。” 我嘴里的黏糊糊的半熟煎蛋差点儿给吐出。 这么恶心的话你就不能等我咽下去了再说嘛! 阿平挂断电话后,让我把钱斌他们都叫下来和我们打头阵,我问:“那白莹怎么办啊?她还得照顾张伟他妈呢。” “没关系,叫上几位男士就行,女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阿平撇了撇嘴,看样子还有些不屑。 大伟虽然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也很赞同。 这话说得其实没毛病,但我听着挺别扭。 他瞧不起谁呢? 什么叫女人去了帮不上忙? 有什么事儿是男人能干女人不能干的? 妥妥的性别歧视。 钱斌他们下来,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往那间寺庙赶去。 好在大伟联系了这边的地接社,我们以一天三千t铢的价格包下了这个旅游大巴车。 路上大伟给钱斌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有给他冠了一个殡葬大总管的名头,让他负责给大家安排工作,称我们几个要去跟寺庙沟通,为张伟举办一场送别仪式。 这间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也还是有一定的规模,只不过装修的并不像国内寺庙那么富丽堂皇。 大巴开进寺院,里面有很多佛殿,在空地上停好后我们便一一下了车,跟着阿平直接来到一个白塔下面。 白塔的右手边有一个敞开式的大开间,里面放置着一排排长条椅子,最前方有一个很大的木架,看上去应该是用来摆放棺材的。 大伟说:“这边人举行葬礼都用鲜花布置现场,我已经联系好了,等一下他们会送过来。” “不行不行,”钱斌说:“咱们中国人讲究要用黑白两色布置灵堂,鲜花怎么能行呢?” 我不满地瞥他一眼,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这又不是国内,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钱斌瘪瘪嘴不再多话,趁着等待的工夫,我问钱斌:“张伟他爸那边现在怎么说的呀?我也不敢去问他妈。” “不知道啊,张伟他妈好像还没告诉他们呢,我们也不敢问啊。”钱斌一脸苦相。 听到这话,我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一声不响就把张伟火化了,回去免不了又得一阵闹腾。 大伟订的鲜花只比我们晚到了几分钟,好家伙,整整一辆皮卡的花篮啊,五颜六色的,放地上那高度都快顶到我下巴了!! 现场交给钱斌,我和大伟阿平就直接绕过那个开间往后面走去,在那个敞开式的大开间正后方,还有一个从外观看起来大约只有十来平的平房。 “你在这儿等着。”大伟指着屋门口的一个小矮凳让我坐着,自己则跟着阿平一起走进了那间屋子。 我用大腿都能想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这次我也不敢好奇了,乖乖坐下等他们。 大约过了快半个小时,大伟和阿平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俩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一次性绿色手术服,面戴绿色医用口罩、眼睛上还戴着一副类似游泳眼镜东西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个t国人。 出来后,那人只是取下眼镜,并未卸掉口罩。 和阿平说了几句,阿平就从钱包里取出了一沓千元钞票,在手里数了数,取出一叠递给了那个人。 我大概看了一眼,他应该是付给了那人一万五千t铢的辛苦费。 三千块用来做这种事,我觉得值,倒是还有些替那位医生不值,心想别说三千了,就是给我三万,这活儿我也肯定不能干。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我们中国人有讲究,办白事都得在十二点之前完成,而t国恰恰相反,通常葬礼都会安排到晚上。 大伟让地接社用一辆商务车把张母和白莹一同接到寺庙,当我看到p雄和阿成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稍稍讶异了片刻。 早上我们问过p雄,他只说让我们把东西给他带回去,并没有说他也要来参加葬礼。 张母下车时还很平静,可一走进开间,见到礼堂内木架上的棺材时,她情绪就瞬间失控,几步奔上前,扑到棺材上尖声哭喊,整个灵堂里都充斥着浓重的悲伤。 寺庙白塔内一声礼炮般的巨响,葬礼结束了。 张母抱着儿子的骨灰回到酒店,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干。 p雄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一直倒腾到了晚上。 最后,他拿着一块儿装在亚克力壳子里的圆形阴牌去了张母的房间。 他没有带助理阿成,和张母两人单独在那房间里呆了大约快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小时里,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p雄走后,我们都纷纷进去想要安慰张母。 然而,张母的眼泪神奇地止住了,手捧着那尊阴牌,面上一派平静,还挂着苦涩却会心的微笑。 她向我们一一表示感谢,便表示想要一个人单独静静,把我们“请”出了她的房间。 为了让张母尽早离开这个伤心地,大伟帮大家订好了当天夜里的机票,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抱着张伟的骨灰盒回国了。 下了飞机,我本来是想跟大家一起送张母回家的,可是钱斌却把我劝退了。 他说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后面的事情就让他们这帮发小来接受吧。 我没有拒绝,心里惴惴不安着,不敢去想张家父亲和祖父母见到他们独子独孙张伟的骨灰盒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后面的事情我是听钱斌说的。 那天晚上他们把张母和张伟的骨灰盒送回张家,和张家的父亲及祖父母说了张伟的遭遇,张伟的爷爷奶奶当场撅了过去,被急救车拉进了icu。而他父亲则是在盛怒之下抄起一个玻璃烟灰缸,直接砸在了张母头上。 那一下上去说重不重,却也并没有出血,可张母却当场晕厥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查了半天非常疑惑地告诉他们张母并没有大碍,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钻戒大幸福 在家呆了几天我就又想往外跑,可我妈可能是因为bao炸案的事儿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带t一地的团。 大伟本来说要给我的那个海岛团,也因为在m城处理张伟的后事呆了太多天,只好交给别人去了。 我妈这段时间老是在我耳边唠叨李娜阿姨的事儿,搞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刚好刘洋打电话约我吃饭,我便兴冲冲的拎着包就往外走。 阔别几日,刘洋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干巴瘦,但脸色红润了不少。 我笑着问她,说你这是爱情的力量啊还是化妆品的奇迹,又或者最近迷上了微整? 刘洋还不高兴了,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就不能是天生丽质吗?非得有个缘由啊?” 我笑着说当然当然,你是我祖奶奶,长得能不美吗。 说笑一阵,刘洋突然给我曝了一个猛料,党帅竟然跟她求婚了! 我正消化她这说辞呢,这家伙就把手伸到我眼前晃阿晃的,我只看了一眼就笑了,她这是想让我看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呢。 钻戒不大,款式也很普通,就是一个光溜溜的白金指环,上面镶嵌了一颗被六爪固定住的,不超过五十分的钻石。 以刘洋的实力,买颗一克拉甚至两克拉的裸钻都不过分,可此时她戴着这颗小钻戒,脸上的满足和幸福简直都快闪瞎我的眼睛了。 我在疑惑的同时,还是得承认,我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羡慕嫉妒没有恨的成分。 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准备结第二次婚了,我却连个谈婚论嫁的对象都没有,怎么能不失落呢。 我倒不是真的想结婚,但不想和没选择,区别可大了去了。 “你不是都把那个阴燕通退回去了吗?怎么党帅还被迷着呢?”我干咽了好几口还是没忍住,问题脱口而出。 刘洋撩了把头发笑骂:“你有病啊!你这是吃不到葡萄理论吧?怎么,你觉得你姐们儿这么没有魅力,非得靠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才能有人娶吗?” 我撇嘴,说:“你可知足吧,我倒是想有个对象,也跟他用点儿神神鬼鬼的东西呢,可人呢?哎,说真的,党帅以前不是老嫌弃你吗,说你结过婚,有婚史啥的,他现在不介意了?” 刘洋嘿嘿笑着,“哈哈,我也不知道啊,上次咱们回来以后他对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什么再也不想离开我了,怕我不要他了,还说他其实很爱我,以前对我那样就是因为太自卑了,觉得论学历、论家境他都配不上我,所以才处处挑刺,就是怕我哪天就看不上他了。” 这么看来也有一种可能。 刘洋当初去澳门的时候,党帅干的那些事也许并不是因为受了她那尊阴燕通的影响,说不定还是失去后才懂得了珍惜。 这事儿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为了替她庆祝,我们俩就着火锅串串多喝了几瓶,酒精上头,我突然问她:“你还记得上次送咱们去机场的那个张伟不?” 刘洋点头,说她当然记得。 “他死了。”我低声说。 “啊?”刘洋惊得把刚进口的啤酒都给喷了出来,“什么情况啊?” 我把在m城的遭遇告诉了她,刘洋竟一下子冒出了眼泪。 我吓了一跳,边递纸巾边问:“你哭什么呀?你跟张伟就见过那一次面吧?这么难过啊?” 刘洋擦了擦眼泪,又擤了下鼻涕,哭着说:“不是,我就是想,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我懵了,讷讷地说:“张伟死了又不是我死了,你怎么就见不到我了?这大晚上的你说什么晦气话啊!” “你想啊,”她抽噎着,吸着鼻涕说:“要是你当时也跑去看什么泰舞,那你不也得被zha飞了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对呀,我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归根究底还是要感谢我妈当时打来的那通电话,不然以我这爱看热闹爱好奇的性子,肯定会陪他回去请舞娘啊! 现在想来,我终于明白当时大伟为什么一见面就把我抱得那么紧了,他这是在感恩我没死啊! 好吧,我承认我心里似乎有那么点儿小窃喜,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也很在乎我呀。 我把大伟及时赶到,帮我处理张伟后事的事儿告诉刘洋,她破涕为笑,不正经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喜欢你,你看,要是不在意你的死活,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就赶过去啊。” 我们俩边喝边琢磨,越聊越上头,最后都聊到赶明儿办场四人婚礼了,说得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激动万分。 高兴过了头,我俩直接给大伟打了通骚扰电话。 话筒那头吵哄哄的,像是也在一个饭局上。 我借着酒劲儿上来就问:“大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大伟跟他朋友打招呼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好像是说他家里有事,改天他来做东再聚一次。 一阵脚步声过后,话筒里再次传来大伟的声音,有些怒意。 “你又喝多啦?跟谁喝的呀?” 我喝红了眼,超话筒喊叫,“你别管,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个把电话给你对面的人,另一个把你地址发过来!”大伟叹了好几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张嘴还想再来两句,可刘洋却一把夺走我的手机,对着话筒起哄:“哎呀!你快点儿承认不就完了吗,是男人就给句准话儿!” 电话里大伟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洋回道:“行!我就把地址发给你!过来不告白的是小狗!” 大伟赶到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喝得五迷三道,还提问呢,啥都忘光了。 一个瓶子递过去,催他说:“快喝快喝,迟到了罚三瓶!” 毫无疑问,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吐了两回才把宿醉的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慢慢回忆起了前一天晚上的囧劲儿。 我!去!! 懵了! 又消耗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我仍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妈开门进来了,手上拿着刚买好的菜,进门见了我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数落。 “你还知道回来啊!啊?!昨天晚上喝成什么鬼样子你还记得吗?!居然还让你们老板把你背回来的,你丢人不丢人啊?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没分寸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又不是大夫 听了我妈的话,我直接拿起沙发上的皮卡丘靠垫,把头埋在里面尖叫出声! 宣泄过后,我找到之前李刚加我的那个微信群,那里面时不时会发一些找领队带团的消息。 我赶紧往上翻记录,找到了其中最近的一条,给上面那个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是个计调,我跟她自我介绍说我是一个领队,之前专门带t国团的,问她最近有没有团期需要领队。 说起来我真的是很幸运,她告诉我,手里刚巧有一个pj岛的海岛团,明天就出发。 我赶忙问她要了地址,当天下午就去取了出团材料,然后收拾箱子告诉我妈,我得上团躲一躲。 我妈很好奇,问我躲什么。 我捂着丢掉的脸皮说我要躲我散落一地的自尊。 下午刘洋给我打来电话,上来就问我还想不想的起来昨晚的事。 我都快哭了,“都是你,要不是你说那些话鼓动我,我怎么可能发那么大的酒疯嘛!真是尴尬死了,我告诉你啊,我明天就要上团了,我得出去躲一躲!” 刘洋笑得咯咯咯的,说该面对的迟早也要面对嘛! “对了,昨天晚上他真把你送回你家了?没带你......嗯,你懂的?” 我奇怪地说:“当然是把我送回家了,诶?这么说的话你昨天晚上没有一起送我回来啊?” “我也喝得有点儿懵,是我老公来接的我。”刘洋很自然地说着,就好像她已经跟党帅完婚了似的。 看她那凡尔赛的嘚瑟样儿,我都有点儿不想搭理她了,说你继续跟你老公甜蜜去吧,我撑得慌。” 刘洋大笑着挂断电话,还不忘补了一句“你得好好谢谢我。” 谢她?呵呵了。 大伟也给我发来微信,关切地问我好点儿了没胃难不难受头疼不疼,就是闭口不谈昨晚的问题。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他回了一句:“那个,我明天要上团,pj岛。” 没两秒钟,他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我带的是谁家的团,为什么不先和他商量一下。 我脑子有点儿凌乱,说我本来就是做领队的,出去带团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干嘛要跟他商量呀? 大伟一时语塞,顿了顿才说:“你想带团干嘛不问我呢,我给你找个适合你的团多好啊。” 我笑了,说什么才是适合我的团?我就是一个小领队,哪有权利享受这种高逼格的特殊待遇。 老实说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实在不怎么讨喜,但一想到他刻意回避昨晚的问题,我就感觉有些难堪,不自觉的就会用怼人的方式来掩饰我的尴尬。 我们俩正说着,我妈突然推门进来,我一惊,手机都从手里滑落了,又羞又恼地冲我妈大叫:“哎呀妈呀!你怎么进我房间不敲门呢!吓死我了!” 我妈勾唇一笑,在打开的门上敲了敲,说:“这样行了吧!” 说完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眼里满是审视的意味,然后说:“你先把电话挂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做贼心虚,“电话?啊?我没打电话呀?打什么电话?什么事儿您说!” “你李娜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前天从t国玩回来以后身体就很不舒服,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她想让我来帮着问问你。” 我随口“哦”了一声,很不积极。 不是我小心眼,主要是这个李娜阿姨我是真的不敢再跟她联系了,上次光是给她报了个价就搞得好像我要赚她一套房似的。 你说她不报也就算了,还要跑到我妈面前埋汰我,搞得我妈没少在我耳边叨叨。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大伟还没挂断,又看向我妈,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无奈,我只得垮着一张脸说:“她不舒服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 我妈歪着头,也很困惑:“是啊,我刚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是她说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什么毛病也没有。不过她挺确定的,说这个病肯定是在t国染上的,所以才想让你看看是不是什么热带国家特有的传染病。” 我笑了,说医院都查不出来,你觉得我能吗?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妈气得隔空用指头点了我两下,甩上门就出去了。 我重新拿起电话,有些无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看看我妈什么情况,我母后好像怒了。” 大伟笑了,说:“去吧去吧。” 我刚要挂断,他又突然问:“哎,你妈说的是不是那位报了廉价团的朋友啊?” 这耳力简直神了!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那位的话,我建议你就过去看看,说不定啊,又能在p雄那儿做成一笔生意了。”他呵呵笑着,听起来话里有话。 我一听傻眼了,说不能吧,p雄现在已经不带团了,难道是觉得她中降头了? “看看总没坏处,你还没说你带的是谁家的团呢,团费多少,客人什么质量啊?”他问。 我随便扫了一眼旅行社给的客人名单,没心没肺地笑道:“嗯......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客人,看比例应该都是夫妻,嘿嘿,这种年龄段的客人消费能力高,我这次应该不会挂蛋,哈哈。” 大伟没再说话,只揶揄地笑说让我赶快去安抚一下我家皇后娘娘,省得晚上她不给我饭吃。 挂了电话,我从自己房间出去,看到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正跟谁视频着,走近一听,竟是那位“得了怪病”的李娜阿姨。 “你快看,看,这东西在动,看到了吗?” 屏幕那头,李娜阿姨惊恐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除了她的话音儿,还有那种指甲划在肉上的嚓嚓声。 我趴在我妈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讨好的帮她捏着肩膀,顺道儿凑过去看了一眼。 李娜阿姨把小臂内侧举到屏幕前,上面满是抓痕,她还在不停地抓挠着。 “阿姨好。”我打了声招呼,随后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被虫子叮了吗?” “呀!圆子!你总算来啦,快,帮阿姨看看这胳膊,这怎么回事啊,从t国回来就痒得不行,怎么挠都止不住,去医院开了抗过敏的药,吃了也没用啊。” 李娜阿姨焦急地边哭边喊:“你看,这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在爬呢,看到没有啊,你看啊。” 她说着,又把手臂往屏幕前移近了一点儿,指着胳膊上一处隆起的地方哭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皮下异物 我仔细盯着那隆起的位置,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有个小拇指大小的蠕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皮下缓慢游走着,看起来格外诡异。 “阿姨,你这会儿要是方便的话,要不然来我家一趟?这东西我隔着手机屏幕也看不清啊。”我说。 李娜阿姨使劲儿用她做过琉璃美甲的尖利指甲在胳膊上狠抓了好几下,才说:“哎呀,不然还是你们过来吧,我现在这样根本没法出门啊!” 我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明天还要上团,我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行啊。 “阿姨,要不您等我回来吧,我明天还要上团,这行李都还没收拾呢。” 李娜阿姨急了,哭得更凶了。 “别啊,我哪能等到你回来啊!哎哟,你快来帮阿姨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会儿还在胳膊上,等你一个团回来这不定就钻到哪儿去了啊!” 我妈似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放在家门口已经收拾好的箱子。 我一头黑线。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抹了把脸,我无奈道:“那,要不然,我就跟我妈去一趟吧。对了阿姨,我能不能再带个人过去啊?我做领队也就是半年不到的事儿,好多事情我没人家懂,我给您带个常跑t国的人过去。” 李娜阿姨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让我一定要找个懂行的老导游,还说她自从回来以后就得了这种怪病,昨天晚上连觉都没法睡。 我回到自己房间,又给大伟打了通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陪我去李娜阿姨家看看。 我真的不是想找借口见他,只是我对降头这方面的东西知之甚少。 听说虫降也分种类,万一李娜阿姨真是中了降头而我又看走了眼儿,到时候真没法儿跟我妈交代。 大伟爽快地答应了,说他现在就往我家走,让我和我妈一块儿下楼。 “啊?你要过来接我们吗?不用了不用了,我跟着我妈的车过去,咱们在她楼下见就行,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急忙说着,还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朝外张望,生怕我妈误会什么。 “开一辆车过去吧,也不知道那边好不好停车,一会儿完事了我把你和阿姨送回去。”大伟坚持。 我很无奈,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 挂断电话,我妈还在那儿跟李娜阿姨拉扯着,我问:“妈,那咱要不先收拾一下,我们老板过来接。” 我妈诧异地看向我,说:“你是要带你们老板过去啊?” 我点了点头,说他可是个t国专家,基本上如果他看不出来这李娜阿姨是什么问题的话,就只能继续去医院求诊了。 我妈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随便搪塞了李娜阿姨几句就急忙挂断电话,然后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严肃地问道:“圆子,你跟你那个老板,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我惊了,忙干笑着摆手否认:“怎,怎么可能呢,你当你女儿多优秀啊?” 我妈皱着眉,凝视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怎么不优秀啊,我们宝贝各方面都这么出色,他凭什么看不上啊?” 别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我这儿,是我妈眼里出天仙儿。 可能这个世界上,所有母亲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吧。 这自信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对对对,我就是什么都好,我是天仙下凡好了吧?!但是真的没有,我们俩就是上下级关系,我挂在他们社带团,平时偶尔会和他们聚个餐什么的,您可真别多想。”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妈的反应。 我妈终于放松下来,笑了,“没有就好,妈妈跟你说啊,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是,你们老板那个人长得不错,条件也不差,但是呢,你们俩之间年龄差太多了,我看他少说也比你大了十岁吧?人家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你要是真跟他谈的话以后会吃亏的。” 我被我妈说得很不自在,低着头假装看手机,但是嘴里却在小声抗议。 我就爱吃盐不爱吃饭。 爱情不分年龄国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被我妈听见,反正就算听见了她也没搭理我,起身回她房间化妆去了。 我也趁机洗了个头,吹到半干的时候接到了大伟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和我妈一起下楼,大伟站在车边等着,看到我,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我还以为他又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把头低得都快埋到胸口上了。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啊?”绕到我旁边给我开门时,他突然小声问道,语气颇有些责备,像我妈。 我撸了撸头发,满不在意地笑笑。 “没事儿,一会儿就风干了,你放心,我吹了半干,肯定不会弄湿你的车座。” 大伟又好气又好笑的打开车门,说:“我是怕你弄湿我的车座吗?你脑子放家里了呀?” 上车系好安全带,大伟便用手机导航,一路开到了李娜阿姨的小区里。 停好车,我们跟着我妈上楼,看样子她以前来过,而且不止一次,连楼下单元门的密码都一清二楚。 走到李娜阿姨家门口,就听到她在里面尖锐的叫喊声。 “不挠我痒啊!要不你试试?让你试试你就知道了!” 我妈按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这位是李娜阿姨的丈夫,他也姓李,但是我从来没听我妈她们叫过他的全名,都叫他老李。 老李叔叔个子不高,身高169的李娜阿姨穿上高跟鞋站在他旁边,足足都能比他高出一个额头来。 他头顶微秃,但是却把一侧头发留得很长,然后反方向朝另一侧梳去,刚巧就能盖住中间溜冰场一样的发顶,但是盖得很不严实,发丝中间明显还能看到反光。 据说他在单位里是位老领导,个性十分温和敦厚,从我记事起,每次见到他们都是李娜阿姨长牙舞爪的在旁边咋咋呼呼,而她丈夫则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喝茶。 开门冲我们苦笑了一声,老李叔叔就摇头叹气地对我们说:“唉,她这病来得太蹊跷了,去医院,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指甲那么尖,我就怕她把自己挠烂,这不,刚说了两句就跟我吵吵起来了。” 我笑着叫了声叔叔,然后介绍大伟,说这是我老板,经常往返于中t两国,所以把他叫过来帮忙看看。 老李叔叔热情的上来和大伟握手,那单位领导的架势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哎哟,看来我们圆子在单位里能力很强啊,这么受领导看重,快快快,先进屋,进屋再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导游领队的委屈 我们被迎进屋,看到了坐在贵妃榻上正在抓挠自己胳膊的李娜阿姨,她披头散发,脸上泛着很不正常的红晕,胳膊上已经被她抓出了无数道鲜红的血印子。 我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都跟着她皮疼。 “你终于来了啊,快,过来阿姨这儿坐。”李娜阿姨朝旁边挪了挪,示意我坐过去。 我朝过看了一眼,他们家的沙发是深咖色的布艺沙发,此时李娜阿姨旁边的位置上全是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从她那抓挠的动作来看,应该是皮屑无疑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假笑,脚下却未动半分,“呵呵,没事儿的阿姨,您别跟我客气,我还是先看看您的胳膊吧?” 李娜阿姨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尴尬地笑笑,很不自然地腾出手去拍沙发,把上面的皮屑都往地上扫。 看着那些白色不明物体在她的拍打下瞬间飞散到空气中,我不动声色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大伟见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跟李娜阿姨打招呼。 自我介绍过后,便走过去让李娜阿姨伸出胳膊给自己瞧瞧。 李娜阿姨伸出两条满是血棱子的胳膊,泪眼婆娑地哭诉,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出去玩一趟,回来就得了这个怪病,本来想给带她的领队打电话问问,但是她在团上跟那位领队闹得不大愉快,只能作罢。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导游领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还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可是我们去芭城那天,他们就在大巴上卖起了自费,呵,我真是长见识了,那叫一个软硬兼施!而且他们那价格真是张口胡诌,看三个秀,一个什么泰式按摩的加钟,竟然跟我们要三千块钱。” 大伟边听边仔细盯着李娜阿姨的胳膊,我也凑上前,躲在他身后朝那两条胳膊看去,只见除了鼓起的血棱子之外,上面还有很多蜿蜒的小鼓包。 乍一看就像是鼓起的血管,但是就算在大臂上勒紧一个橡皮胶管也不可能鼓出那么高来,怎么说呢,就有点儿像皮肤下面埋了很多条肥蚯蚓。 而且那些鼓起的地方,还在缓缓移动,就像是那些肥蚯蚓在李娜阿姨的皮下蠕动一般,看上去特别瘆人。 我继续接着李娜阿姨的话茬,“那你们做自费了吗?这个很普遍,去t国的团没有不做自费的,其实吧,好玩的项目都在自费里。” 李娜阿姨说:“做了呀!但是肯定也不是一开始就做的。唉,我一看他们坑人第一个就不愿意了,明确告诉他们说我们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自费购物都是自愿的,我们都有权不参加!” 她说的义愤填膺的,就好像自己是个正义使者的化身一样。 我憋着笑。 这李娜阿姨难道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在我面前说这些她礼貌吗? 大伟看完,示意她可以先收回胳膊,李娜阿姨又是一顿狠挠。 我看着,她挠的部位就是那些鼓包的地方。 趁着老李叔叔去拿湿毛巾给她擦,我又问:“阿姨,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交自费了呀?不是自愿的吗?你们完全可以不参加呀。” “可不是吗?!”李娜阿姨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边挠边叫。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团上其他人也被我号召着坚决不交!可结果一到芭城,你猜怎么着,那导游直接就把我们扔到酒店大堂了,说什么旅行社和他们地接社之间有些团费纠纷,要先去解决一下。我们在大堂里干等了四个多小时啊,那导游压根儿就不见人影。最后客人都闹腾开了,那领队才松口,我们把自费交了导游才能回来。” 说到这儿,李娜阿姨气得直咬牙,说:“真是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啊,要是在国内,我早就买张机票回来了,切,哪会受制于他们的威胁呀,那领队当时还一脸无辜相,真是,装给谁看呢!”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面上都是浓浓的不耐。 我妈看不下去了,开口替我们这行辩解,“李娜呀,差不多行了啊!人家导游领队都是高危行业,而且说不定带你出去还得倒贴钱呢!我们家圆子也是干这个的,她每次上团,我在家天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这不,前两天m城发生bao炸事件,她当时人就在t国呢。” 李娜阿姨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立马开口找补:“那是当然,我说的也只是极个别的导游领队嘛,呵呵,圆子呀,阿姨可不是在说你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碍于我妈的面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心里的火是蹭蹭往上冒。 李娜阿姨这种客人我几乎团团都能遇上,有时候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交的团费连来回机票都不够,心里怎么就没数呢。 现在的网络媒体都很发达,舆论都是一边倒,全说旅行社黑,导游黑,但市场大环境就是这样,报廉价团的人难道就真想不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 我转了转脖子,堆起假笑,“阿姨呀,钱花都花了,您就别不高兴啦,出去玩不就是图个乐嘛。” “哼,你是不知道啊,自费我们都花出去了三千了,结果购物的时候又逼着我们买东西!我们那导游竟然狮子大开口,说什么,不买够三千块就不放我们出来!我跟你说呀,我是抵死不从,一分钱都没有花,哎,他说买就买呀?要是好好跟我说道,别说三千了,我看上了三万我也花,但就冲他那态度,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往外掏的!” 说着说着,李娜阿姨情绪更加激愤,手下挠着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滋啦滋啦的往下划拉,指甲所到之处,鲜红色的血液就往外渗。 她抓着抓着还要继续骂。 突然! 一个深红色的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了一个头来。 李娜阿姨也摸到了,看了一眼直接吓得尖叫出声,指着自己的胳膊大喊:“这,这什么玩意儿啊!啊?!” 大伟俯下身看了一眼,突然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李叔叔,问他:“您家里有镊子吗?” 老李叔叔像是刚晃过神来,啊了一声就急忙点头:“有,有,我去给你找啊!” 说完,便急忙起身进了里屋。 看着吓到哭出声来尖叫连连的李娜阿姨,我怎么也可怜不起来她。 当初要报廉价团的是她,在团上咄咄逼人挑事儿的也是她,这回都回来了,她还要把人家导游领队骂的狗血喷头。 搁谁谁不生气啊! 尤其是领队,离开家人朋友跟一群处处防着自己的陌生人共处一个礼拜,一分钱不赚那不是闹着玩吗? 老李叔叔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尖头镊子递给大伟。 大伟接过,一手拉住李娜阿姨的胳膊,用镊子上的尖头小心翼翼地夹住那个血痂上冒出头的黑色东西,然后轻轻往外拉扯。 李娜阿姨疼得乱叫,不过她还算是有素质的,骂人不带脏字,叫出来的也没什么脏话。 只不过那凄厉的惨叫声还是让我起满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偷偷瞥了眼我妈,她早就躲到客厅的角落里,压根儿都不敢走近。 第一百九十章 浓盐水的奇妙用法 坏了! 我妈本来就不想让我带团。 现在看到这个,只怕就差拿条锁链把我拷在家里了。 惨叫声中,一条黑色的肥肉虫被大伟用镊子小心翼翼的从李娜阿姨的伤口中夹了出来。 别说,还真就像一条蚯蚓,饭量很大的那种,而且还是活着的。 大伟将它放在茶几上,蹲身用镊子拨动它缓慢蠕动着的身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我咽了咽口水也蹲身凑过去看,这才发现这条还带着血丝的黑色肉虫并不是真的如同蚯蚓,它的身下长了很多肉乎乎小脚,非常小,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 那些脚就像吸盘,狠狠地吸附在茶几的桌面上。 肉虫大约有成年人食指的长度,蠕动的速度非常慢,比蜗牛还要慢。 旁边看着的老李叔叔嘴巴长得老大,揉着眼睛,似乎是完全不能相信。 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活着的虫子呢? 搁一般人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李娜阿姨看了眼那虫子,立马别开脸哎哟哟地惨叫,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使劲儿。 看她那样子,颇有一种想把自己的胳膊全都抓烂,再把那些虫子都夹出来。 “先别抓了,”大伟出声制止:“就算现在都夹出来,也还会长出更多的。” “啊?”李娜阿姨大惊,尖声叫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就让它们继续留在里面吧?而且我也止不住痒啊!太钻心了!” 大伟没有理她,直接转头看向老李叔叔吩咐道:“家里有盐吗?再帮我拿一碗温水过来。” 我胸口一阵起伏,憋着都快笑出声了。 他这问的是什么怪问题?哪个正常过日子的人家里还没点儿盐呢? 老李叔叔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冲进厨房倒了碗温水,又拿着一罐盐和一个小铁勺走了出来。 大伟接过,将碗放在茶几上,从盐罐里舀了满满七勺放进温水里搅拌,搅了好一会儿,看着那些盐都融于水中了才停下。 然后舀了一勺那浓浓的盐水,像做实验似的从头到尾淋在了那条黑色肉虫上。  盐水刚一接触到肉虫身上,它便像被开水烫到了似的痛苦地扭曲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缓慢,它迅速扭成了一团,只眨眼的工夫,身上竟还冒起了烟。 过了几秒,肉虫上那层黑皮迅速炸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直接爆了一桌。 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大伟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还来不及细想,就见他将那碗盐水直接泼在了李娜阿姨的两条胳膊上。 李娜阿姨发出了一声怪异到不行的叫喊,脸上竟露出了夹杂着痛苦与快感的奇异表情,这让我极其尴尬。 只看脸只听声音的话,我真的快要以为自己是在看一部十八禁的片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有余,面色潮红的李娜阿姨才逐渐归于平静。 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见我们都盯着她,尴尬地用手捂住脸,身体都在颤抖。 虽是这样,我却发现她似乎已经不痒了,手上抓挠的动作在大伟将盐水泼上去的一瞬间也停止下来。 我注意去看她的双臂,发现上面已经没有那些诡异的小鼓包了,心想,难道说大伟已经解决了? 怎么,这真的就是一种热带国家特有的病症? 不是虫降? 而且只一碗浓盐水就能治好,这也太神奇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李娜阿姨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没事儿了。 她放下手,将双臂送到自己眼前上下查看,又在上面又摸又搓了半天,突然就满脸放光地笑出了声。 她这一摸,那之前挖烂的血水就糊了她一胳膊,看得我心里那叫一个抓挠啊,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我妈跟大伟离开她家。 “我这是......没事儿了?”李娜阿姨开口,这问题是直接问向大伟的。 大伟蹙眉摇了摇头,说:“不,这只能暂时缓解,阿姨,你回忆一下,在t国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本地人?” “什么?”李娜阿姨的脸瞬间变色,怪叫道:“你是说我这还没有好?后面还会再犯?” 她没有回答,也完全没有要去考虑大伟提出的问题,只一再的跟大伟确认。 我一想,大伟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那足以说明李娜阿姨应该是中了虫降无疑了,便重复了一遍大伟的问题。 “阿姨,您先别急,先好好想想在t国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说商贩啊、服务员什么的,只要是t国人都算。” 听了我的话,李娜阿姨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连声否认。 “不不,我怎么可能得罪别人呀,再说我们除了被导游扔在酒店里的那几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跟着团队走的,连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没有,根本也没机会接触到团队以外的人呀!” 我更加纳闷儿了。 既然没有得罪过本地人,她是在哪儿中的招呢? “您出去是一个人单独去的吗?”大伟忽然跳跃式思维,换了个问题问她。 李娜阿姨回答:“对呀,不是我说啊,有时候跟朋友或者跟家人一起去旅游,根本就玩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事事儿的,我还总得顾忌着他们的想法,而且说真的,有时候要是再有那种矫情人啊,忒累!所以我一般都喜欢单独行动。” 大伟颔首又问:“那您是跟客人拼房还是跟领队拼房啊?” “当然是跟领队呀,呵呵,像我这样独自报团的人并不多,我们团上就我一个人是单独出去的,刚巧我们领队是个女的,就跟我一起拼房了。”李娜阿姨回道。 听了她这番话,我不由感到非常奇怪! 按理说,和领队拼房的客人一般都会跟领队走得比较近。 就比方说之前那位陈莉女士,虽然说自打上次见面听她说了吴先生的事儿以后,我们俩就再没见过,但是直到现在也偶尔会发条微信相互问候一下,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陈莉还给我画饼,说下次再出去的时候会直接从我这儿报团,反正谁赚钱不是赚呢。 反观这位李娜阿姨,她话里话外都明摆着特别讨厌那个领队,明显是将她和导游看成了一丘之貉,觉得他们都是绑锅坑害游客的。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大伟的问题,心里突然一惊! 难道他是在怀疑是那位领队动了什么手脚吗? 不能吧,领队能有什么路子认识t国的阿赞呢? 我认识p雄也是因为我命背,可之前看那位李刚的意思,大部分领队都没这个渠道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虫药 想到这儿,我心里开始打鼓,李娜阿姨原本就对那两位导游领队颇有微词,万一真是他们干的,那我在她眼里恐怕也就成了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得怎么在我妈面前埋汰我。 我偷偷看了眼我妈,看她眉头紧拧着,似乎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导游叫什么名字?”大伟继续问。 李娜阿姨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全名我也不知道,他说让我们叫他什么屁周,领队的名字我倒是知道,就叫马静。怎么,我这病跟他们还有关系?” 大伟正要说话,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肯定不是我的,我的电话都随身装着,来电振动是能感觉得到的,而且那铃声也不是从大伟或者我妈身上传来的。 李娜阿姨坐着没动,老李叔叔倒是走进饭厅,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手机过来。 我一看,手机壳上还有个我看不出名堂的花朵图案,应该也不是老李叔叔的。 果然,他把手机拿过来后,直接就递给了李娜阿姨。 李娜阿姨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随即便举起屏幕对向我们,语带讽刺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马静(领队)’这几个字,我笑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接起电话,李娜阿姨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娜阿姨不冷不热地回答:“哦,都好着呢,怎么,你觉得我会有哪里不好吗?” 那边又说了什么,李娜阿姨竟突然发作,朝电话里嚷嚷道:“我告诉你,我回来太忙还没抽得出空来,等我忙完这一阵,我非得去旅游局投诉你们,还要找媒体曝光你们公司,什么破黑旅行社,给我们派这种野导游,哼,自费?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表演,你们这是犯法的懂吗?” 她这张嘴呀,真的是想堵都堵不住,老李叔叔一脸尴尬地冲我们陪着笑脸,还时不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挂电话。 我无所谓地笑笑,心想她这又不是在骂我,我干嘛要对号入座啊。 李娜阿姨又抱怨了几句,挂断电话就愤愤地将手机摔在茶几上,骂道:“切,我跟你们说了吧,这领队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啊,她就是巴不得我死了才高兴呢!你们知道人家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吗?啊?呵呵,居然问我病了没有!她这安的是什么心呐?”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位名叫“马静”的女领队肯定不是这么问她的,只不过,她对人家本来就抱有偏见,现在又正巧身体不适,拿别人撒泼呗。 我瞥了一眼我妈,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呢?! 大伟面露难色,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说了,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但就冲着李娜阿姨现在这股子劲儿,恐怕他要真说出来了,也得被当成个骗子。 想了想,我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活儿,这毕竟是我妈的朋友,这点儿面子想来李娜阿姨还是会给我的,起码不至于指着我大骂,或者直接将我赶出她家大门。 “阿姨,”我叫了一声,看她抬头看我,又重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继续道:“您看过一部叫南洋十大邪术的电影吗?就是专门讲东南亚降头什么的那个?” 见在场的人除了大伟之外都是一脸蒙圈儿,就连我妈也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我头皮绷得更紧了。 “没看过,不是,好好的你说什么电影啊?赶快帮阿姨想想这病该怎么治啊?”李娜阿姨抬起下颚直盯着我,像是想把我的脑门儿看出一个洞,瞧瞧我是长了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们聊电影。 没看过的话,我就更难开口了,抓起自己的头发在指头上不停地打着圈儿。 “圆子的意思,阿姨,您很有可能就是中了降头了。”看我实在憋不出话了,大伟替我解释。 “哈啊?!”在场三人同时开口,说的竟是同一个感叹词。  李娜阿姨突然笑了,说:“呵呵,你们没办法没关系的,也不用刻意去编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算了,明天我再换家医院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南方找医院看了,那边气候跟t国差不多,大概率也能遇上这种病。” 我笑了,说:“那阿姨,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那个,有事儿您再给我妈打电话,或者直接找我,反正您有我的微信。” 李娜阿姨点着头起身,看来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和大伟、我妈一同出了她家,上了车,我妈突然开口了,说:“你们说的降头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开玩笑啊。” 我僵住了,这我怎么跟她解释呢?真要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妈要是不信还好说,信的话,恐怕我就得失业了。 见我们俩都不说话,我妈又问:“怎么?还不能告诉我了?” 大伟从后视镜看我一眼,解释道:“怎么会呢阿姨,这降头吧,是东南亚那边特有的一种邪术,传说是从咱们中国云城地区传过去的,现在有好多师父就靠着这个赚钱,其实啊,说白了就是把虫卵种到目标受害人的身上,让他们身体生起各种各样的毛病。” 我妈大为震惊,问:“还有这种事呢?那我们圆子老往那边跑不是就很危险吗?而且,你说的种虫卵,是让人吃下去?那胃不就把这些消化掉了吗?或者吃个打虫药不就没事儿了?” 我简直想为我妈这清奇的脑回路鼓掌点赞,还真别说,她这逻辑听起来还挺有几分道理。 但是大伟给我妈解释的只不过是万千降头术中的其中一种罢了。 我妈要是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估计都得晕过去。 大伟开车的肩膀明显抖了抖,笑着说:“阿姨,那些师父们修行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肯定不是一颗打虫药就能解决的事儿啊,您见过肚子里有蛔虫的人出现像刚才您那位朋友一样的症状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虫降的发病周期 我妈不吭声了,双唇紧紧抿着,面色冷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问大伟:“你是不是觉得是领队下的手啊?” 大伟还没说话,我妈大惊,扭头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我在开玩笑的迹象。 我拍拍她放在座位上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便听大伟回道:“没法肯定,但是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刚才她不是也说了,基本上没有单独行动过,那就不可能得罪外人。而且那个叫马静的领队跟她拼住,想要对她下手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我妈的眼睛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我感觉压力山大。 但是明天就要上团了,一走就是一礼拜,这件事又关系到我妈朋友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 “那你说她是从哪儿找的阿赞啊?是导游帮她联系的?” 我当然不敢直问是不是p雄了,要让我妈知道我还认识这么个危险人物,我的自由就岌岌可危了。 大伟手握方向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说:“之前我听同行说过,现在t国那边有些导游因为赚不到钱,专门在外面跟一些阿赞勾结,给客人下降,之后再带着客人去花钱解降。”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朝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目前为止,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有股热气儿冲到我的脸上。 没遇到过才怪。 我不就这么干过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我问:“那现在怎么办啊?不会是要让李娜阿姨联系她那位领队吧?” 想到之前李娜阿姨在电话里痛斥那位领队马静的架势,我觉得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心下不由真的担心起我妈的这位好朋友了。 “这倒不用,”大伟说:“我这边也有认识的阿赞,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那位阿姨自己决定才行,毕竟这解降的费用也不低啊。”  他边说边还朝我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他口中的这名阿赞大概率就是p雄了。 我苦笑一声,暗戳戳地想就算李娜阿姨真的想通了,决定要去t国解降,p雄天价的收费标准怕是也要把她吓退了。 “你们说的阿赞是什么意思啊?”我妈跟听天书似的听我们俩说话,突然回过神儿问道。 我一头黑线,这个已经被我解释过上百回的词语,此时竟让我语塞了。 “阿姨,阿赞就是我刚才说到的那种师父,专门给人落降解降的。”大伟耐心解释。 我妈倒吸一口凉气,说:“哦,是师父啊,那怎么你们都认识这种人吗?圆子,你也认识吗?” 我忙摆手否认,说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人家李娜阿姨跟团出去都没有脱过队,我一个领队自然更是得一直跟团队呆在一块儿了,哪有工夫去认识什么劳什子阿赞呢。 我妈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紧张地说:“不认识最好,你那个李娜阿姨呀,唉,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明不差钱,非要去报什么廉价团,我都劝过她很多次了,但她这爱贪便宜的小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根本就不听劝。” 说话间已经到我家楼下了,我妈推开门下车,大伟也从驾驶座下来,绕过车头跑到我们面前,跟我妈说:“阿姨,我跟圆子说点儿工作方面的事儿,要不您先上,我们谈完就让她回去。” 我妈略带警告地瞥我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聊,圆子,你明天还要上团,说完了早点回来休息哈。” 我无奈答应,心想我明天晚上才出发呢。 现在才十点多,我哪天晚上不是过了十二点才上床啊? 目送着我妈走进电梯,我这才焦急地问大伟:“那阿姨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去t国解降啊!万一真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大伟倒不着急,回到车上取了一包烟,拿了一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才开口:“这倒未必,刚才我用的那种办法顶多只能让她缓解一时,等她到时候又开始难受了,自然就会改变主意。” 我很不安,说我明天就要上团了,她就是改变主意我也没法带她去找p雄啊,这一耽搁,她要是真死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大伟胸有成竹道:“她被下的这种虫降我之前见过,发作周期最少也得个把月呢。” 他见过? 他怎么可能见过呢? 看到我明显不信,他又说:“我要是没见过的话,怎么知道用盐水给她缓解症状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为什么突然带别家的团啊?哪儿找来的?” 他这跳跃性的话题转折让我愣了愣神,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是在李刚拉的那个领队群里瞎找的,在家呆的太闲了,想出去转转。 “想带团怎么不先问问我?”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垂着头不说话,大伟可能也猜到了,轻轻叹息一声,拨拉了一下我的头顶说:“算了,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啊。” 即便这样,他都没有要回答我醉酒时的提问,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倔强的没有表现出来,勉强找了个话题问他:“你刚才说的发作周期是什么意思?她情况还会比现在更严重吗?” “那是肯定的,她现在只是手臂开始发痒,后续会发展到全身,这些虫子目前还只在她的皮下生存,但后面就有可能钻进内部,侵蚀她的内脏了。” 我简直难以想象那种画面,那虫子的样子我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要是钻进五脏六腑,那感觉肯定别提有多酸爽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等着李娜阿姨自己找上我们。 我在心里祈祷,她可千万不要冥顽不灵。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去什么其他城市的大医院,白白花了银子还治不好病,估计她骂的就不光是旅游行业了,连医院也不会放过。 晚上睡觉,我没有梦到瓦萨,而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草一木一沙粒 梦里,我竟然来到了一家疯人院! 医院走廊上到处都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乱蹦乱跳,还有的像是跳舞,又像是在打太极拳。 那些人看到我后纷纷向两旁后退,给我让出道来。 我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一边看向两侧的病房,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名双手端着铜锅的男人从前面的人群中朝我直奔而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邓先生! 我吓了一跳,正想找地方躲藏,他却比我更快一步,直接对准我的脸,将手里的那口锅朝我扔了上来! 我当即惊醒,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陈女士自从给我报了她的婚讯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当时她告诉我说邓先生已经被抓起来了。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邓先生现在人在哪里,我完全无从得知。 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些因为我或疯或死的客人,尤其是死了的那些,他们都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来我面前为自己讨说法呢? 次日中午,我和刘洋一起吃了顿饭,除了跟她八卦我失败的告白,酒后的疯狂以外,我还跟她说了李娜阿姨的事儿。 刘洋的脸上难掩惊恐,拍着胸口说:“还好我把那个阴牌处理了,以后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我是再也不会碰了,简直太可怕了!” 我笑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这种情况也算是一万中的万一了,还有我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人家t国那么多阿赞,那么多人请牌,也没听说有几个出事的呀。我上次不是还帮那爷爷群里的人请了六尊牌吗?不也都好好的?” 刘洋表示很不赞同,说我没听说过不代表就没发生过呀,让我别那么理想化。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要么是太天真了,要么就是心存侥幸。 晚上,大伟给我打电话,执意要送我去机场,我其实挺想拒绝的,也这么做了,但还是拗不过他。 去机场的路上,大伟边开车边嘱咐,唠唠叨叨的比我妈还像我妈。 我知道,他这是被我搞怕了,因为我次次出去次次都会出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我经历的那些事儿无论说给谁听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简直难以想象。 机场集合完客人,走完过场,我们这就登上了去pj岛的飞机。 这个团上的客人年龄都十分平均,都是六零七零后的叔叔阿姨们,且都是夫妻。 这个年龄段的客人说实话并不好带,因为他们的主意都特别正,再加上年龄比我大了很多,总是会以长辈自居。 但是这种客人一旦带好了,服务各方面让他们觉得特别满意的话,自费购物就都不在话下,甚至有时候都不等我和导游开口,他们自己就会过来询问。 长话短说,这团前几日都十分顺利,顺利得让我都感到有些不适应。 就比如说自费吧,导游刚一提出来,人家夫妻之间一商量,立马就同意了,全团没有一个人打绊子,当然,购物就暂时不提了,这都是回程前一天才干的事儿。 那天我们出海,去了一个名叫情人沙滩的小海岛,我在快艇上还得意的给大伟发微信跟他报平安,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跟你肯定是天生八字不合,你看我带别人家的团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带你的团就会遇上奇葩,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啊?” 天知道,这微信刚发出去不到俩小时,我竟然就被狠狠地打脸了。 情人沙滩是pj岛出海行程中必去的一个景点,据导游介绍,有一部好莱坞大片就是在这里取景的。 这海滩非常小,被茂密的树林包围着,沙滩的宽度目测应该不超过三十米。 小虽小,但景色简直美不胜收,沙子跟奶粉似的又白又细,光脚走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十分舒服。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游客太多太拥挤了,这么说吧,压根儿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拍单人照的地方,随便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屏幕上都会显出起码八个陌生人。 我上次带团的时候来过这里,美虽美矣,却不是个休闲惬意的好地方,人声嘈杂不说,我要是敢躺在地上晒个日光浴,分分钟就会有十来个人从我身上跨过去。 下了快艇,导游给我们一小时自由活动时间。 我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找了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坐下休息。 这是一棵树干横向生长的大树,很粗也很结实,虽然坐在上面也会沾一屁股沙子,但比起坐在沙滩地上还是强了不止一点点。 看着眼前美景,我不禁拿出手机想要拍些海景图发给刘洋,正准备打开照相功能,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在我面前不到十五米的距离叫骂起来。 “我全世界二十多个国家都去过了,就没有我不能带走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只要是法律允许的,我特么都能带!”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说这话的女人竟然是我团上的一位阿姨。 阿姨姓顾,烫着一头羊毛小卷儿,长相在她这个年龄段里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 但是这一路上,我跟她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因为这位顾阿姨老是神情倨傲,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作为一名领队,让客人保持身心愉悦是我工作内容中十分重要的一项,一旦他们心情不好了,难免就会拿导游领队出气。 我赶紧跑过去,想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几个人把顾阿姨团团围住,像是在劝说她什么,我凑近去听,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后面的树林里捡了一根手臂长短的黑色木头块儿,想要拿回去做个纪念。 围观的人里面有一名导游,不是我们团上的。 他说:“大姐,这个真的不能拿的,我们t国法律规定,所有海岛上的一草一木一沙都不能带走,你非要拿的话,到时候海关那边会罚款的。” 导游这话可不是用来唬人的,t国法律的确明文规定了这些,这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它的用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都是纪念品 t国是个旅游国家,每天来往的客人不断。 就拿这个情人沙滩举例子,刚才我就提到过,用手机拍照随意取景,镜头中都会出现起码八九十号陌生人,照这个密度,可想而知这岛上有多少游客。 而这也只是这一天中这一时刻的人流量。 如果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每时都有这么多人在岛上,那么每个人只要装一把沙子带走当成纪念品,只需一年时间,这沙滩可能也就没了。 不止是沙子,其他东西也是同样的道理,对海岛的自然生态来说,这就是不可逆的毁灭。 我正要开口,顾阿姨说话了。 “哟!敢情这岛是你们家的呀?这么护着!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一个木头吗?哼,我倒要试试看海关会不会拦住我!” 看到她这样,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上前了,于是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准备开溜,大不了她等一下心情不好拿我和导游泄愤的话,我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我转身刚要离开,顾阿姨竟然发现了我,立马开口叫道:“唉,圆子领队,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这几个人真的是不讲道理啊,你看,我就是捡了个木头回去当个纪念品,竟然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啊!” 我硬着头皮转回去,围着顾阿姨的几个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都很不友好,我瞬间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堪。 顾阿姨此时正将一个黑色的木头拿在手中,伸过来给我看。 没办法,我也只得假意欣赏。 同时我也很好奇这木头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她不惜跟人吵架也要背出这个岛。 木块儿不小,大约跟我的小臂差不多,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唯一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通体都是纯黑色的,而且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顺滑油亮。 在我看来,这不像是一个自然界的产物,倒像是一件人为的物件儿,只不过是那种手工特别粗糙劣质的工艺品。 我指着那块儿木头问顾阿姨:“阿姨,您是想把这块儿木头带回去?这有什么好看的呀!要不这样,晚上我带你去巴东那边转转,那边有好多卖工艺品的小店,都特别有异域风情,很漂亮的,绝对比这个木头好!” 我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她就会放弃了,然而这时候的顾阿姨哪里还在意什么木头啊,被这一群人围着攻击了半天,这件事儿在她的心里早就上升到了一个我理解不了的高度了。 顾阿姨急了,冲我嚷嚷:“哎我说领队,怎么连你也这样呢?啊?就一个木头,你们至于这样吗?!” 可能是被她喊得了,我的太阳穴突然特别疼,跳着疼得那种,我无奈地说:“阿姨,这个东西要是真的被海关查到了,到时候咱们都会很麻烦的,说不定整个团都会被扣住或者被罚款啊!” “你别和他们学!”顾阿姨指着我大叫,现在的她跟我之前对她的印象极为不符,我之前只觉得她为人高傲,但是待人还是很客气的,起码不是眼前这个忒没素质的人。 顾阿姨继续叫着:“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这木头是从哪儿来的呀?怎么,海关还有专门的检测仪器?能测出来这东西就是这个岛上的?!” 我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用手指用力按压着也无法缓解,疼得我心里一阵烦躁,正要开口,旁边有个大姐说话了。 “你们别劝她了,让她带,她今天不带走都不行!你,她是你团上的客人是吧?” 听到这位带着京腔的大姐朝我问道,我忍疼点了点头。 “那就行,我跟你说啊妹妹,你呀,回国那天记得跟海关报备一声,就说这客人从情人沙滩偷了一块儿木头,让他们好好检查,该罚款罚款,该扣人扣人,知道不?要么怎么说别人老骂咱们国人素质低呢,都特么是被这种老鼠屎害的。” 这位大姐说话很冲,气势十足,一派大姐大的派头。 我两头为难,于情于理我应该帮我的客人说话,可寡不敌众,而且我打从心里也认同这位大姐的话。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顾阿姨犟得跟头驴似的,我现在帮哪边说话不都是在拱火儿吗? 可要是我就这样一声不吭,拿屁股想都能知道她回去要怎么投诉我了。 为难之际,我听到了一个令人愉悦的声音,我们的地接导游p添过来了。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p添四十多岁,是那种典型的t国云城人,用一口标准的云城普通话问道。 京腔大姐似乎和他是老熟人了,见到他立马喜笑颜开,问:“啊,p添啊,这是你团上的客人?哎呀,你来之前没跟他们说这边儿的东西不能带走啊?丫儿拿着根木头就往包里塞,被我一下就给拉住了!” p添斜眼儿瞥了一眼顾阿姨,也笑着回道:“讲是讲过的啦,但是手是人家的,我也没有长一百个眼睛,而且我又不是法官也不是海关,怎么能阻止人家呢?” “得儿,那是我多管闲事了呗,没事儿哈,那我可就不管了,就这么着吧,我走啦。” 京腔大姐说完转身就要走,可顾阿姨却不肯放过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她一番数落,顾阿姨自然是想给自己找回面子。 她叫住京腔大姐,说:“哎,你这说完就要走啊?我还没说话呢!不就是个导游嘛,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她这话是一棒子得罪了不知道在场的多少人啊,包括我在内! 我很生气,但我顾不得参与她们的争吵,因为我的头就像是被人用足球砸了几千遍一样,疼得都快要裂开了! p添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适,问我怎么了,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往后退,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说来奇怪,等我走到离他们大约三十几步远的地方,我的头竟奇迹般的不疼了! 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是我的心里素质太差了? 这还见不得别人吵架了? 离得远远的再次朝他们那边看去,只见几人仍在拉扯不清,但可能是因为有了p添这个和事佬,又吵了一会儿,最后也就散开了。 最最后的结果,顾阿姨还是将那块儿大黑木头装进了她的沙滩包里,也许是因为心虚吧,她这次装的时候左顾右盼眼神闪躲,就真的跟做贼似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折磨人的SPA 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搭乘快艇回到了主岛上。 很奇怪,刚才我的头疼分明已经缓解得差不多了,可登上快艇以后立马又开始了,我疼得心烦意乱。 难道是我昨晚的空调开得太大,着凉了? 我捂着头,心想等一下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去找家药店买点感冒药吃吃。 出海回来上了大巴车,我们准备前往行程中的下一个目的地“精油spa馆”。 我头痛欲裂,太阳穴上像是贴了两个电极片,以每分钟最少六十次的频率疯狂电击着。 “领队,我这里有感冒药和解毒丹,你要不要先吃一点啊?” 导游p添见我不停的用手捶打着太阳穴,就从他包里取出了两盒药来。 我想也没想便接过来,直接拿出两颗干咽下去,然后就闭上眼睛靠车窗上休息。 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我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冷,又疼又冷,这让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种冷我再熟悉不过了,根本就和空调车上的气温没有一丝关系,而是我每次接触到灵异事件时的第一反应,阴森刺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意。 不对呀! 虽然我一直随身带着那个木盒,可或许是因为瓦萨是我的鬼奴的缘故,他并不会给我带来这样的反应,难道...... 我看了眼导游p添,见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十分健康,而且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三挂的坲牌链子,上面挂的都是正牌。 按照t国人的讲究,如果有供奉阴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佩戴正牌的,其一是因为佛法与阴法之间有冲突,会伤了阴灵的魂魄,而另一个就是对佛祖的敬畏,觉得这样做为大不敬。 那还有谁呢? 我身子往前倾了倾,又去看下面斜右方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 他后视镜上挂着三四串专门敬佛用的花环,座椅周围都贴着龙婆僧人的自身海报,还有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各式各样老旧的正牌,看样子这位司机师傅应该是一位极虔诚的佛教徒。 既然不是他们俩,那还会有谁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大巴车已经停在了spa馆门口的草坪上。 我们下了车,男女各自排成两队,两人一组分别被带进了做spa的小屋子里。 好巧不巧,我竟然和顾阿姨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我心里苦叫不已,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看她那样子显然是余怒未消,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我发作。 原本还想享受一下放松放松,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背呢! 进了屋子,顾阿姨倒是没说什么,将她的沙滩包丢在旁边的椅子上,便脱下衣服去里间冲澡。 我担心她突然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浴巾将自己先围起来,然后背对着里间的门,把里面的连衣裙脱了下来。 她冲澡的速度极快,我刚一换好她就裹着浴巾出来了,面上还是一副高傲的冷意,也没打算搭理我。 我也乐得清闲,冲她笑了笑便冲进里间。 冲完凉,我们俩都趴在按摩床上,把头埋在上方的小洞里。 两名按摩师进来朝我们行了个合十礼,便开始上手操作。 因为埋着头,我看不到是哪位技师给我按摩,只感觉背部被滴了好多冰凉的精油,然后就有一双又厚又软的手按压上来,力道拿捏得刚刚好,十分舒服。 本来我是想趁机睡一会儿的,可是我的头越来越疼,而且那股冷意还夹杂着说不清的灼烧感,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我简直近乎窒息,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还要难以忍受。 如果我可以睡得着,那么瓦萨就有可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我压根儿就睡不着,都恨不得有人给我头上来一棒将我打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的头也根本疼得没法思考。 忍到最后,我不得不喊停按摩师,给她付了同样多的小费,然后直接抱起衣服,裹着浴巾就冲出了那间按摩室。 外面大厅的木质沙发上坐着正在等待我们的p添,见我裹着个浴巾,挑了挑眉。 我有些呼吸不畅,喘了好几口大气才问道:“哪,哪里能换衣服?!” p添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洗手间,说:“你在里面怎么不穿好啊?而且你不做了吗?这才十五分钟都不到哦。” 他的话我没听完,因为我已经一头扎进洗手间去换衣服了,大庭广众之下裹着个浴巾,这叫什么事儿啊! 穿好衣服出来,我感到浑身轻松,太阳穴还隐隐作痛,但是比起先前那种让我近乎耳鸣的疼痛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看到p添正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我,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头特别疼,一刻都躺不住了,但是你放心哈,小费我一分都没少给!” p添很诧异,“刚才不是吃过感冒药了咩?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啊?我们t国的药效很猛的,按理说你现在都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啊。” 说这话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之前有好几次在团上感冒,鼻子塞到头都是蒙的,可吃了药以后立马就能缓解。 虽说达不到药到病除的程度,但的确是要比国内的很多感冒药好用许多,这让我不免怀疑药里的成分是否安全。 我缓了缓,跟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除了头疼和全身发冷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感冒症状,而且也是时好时坏,就比如说现在吧,我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洗澡冲凉加按摩,精油spa通常要做一个多小时,眼看还得再等好几十分钟,我就在p添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埋头玩起了手机。 等人是个苦差事,我看得出来p添很无聊,挺想找我聊天,但是经历了p雄,以及p杨p什么以后,我对t国的男性导游就有了一种很谨慎的防备心理,如非工作需要,我现在大部分时间不愿意与他们过多交谈。 在微信上随意翻着,我突然看到了李娜阿姨的朋友圈,图文都没什么特别,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定位竟然是在国内南方的一个一线大城市。 我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说她真的去外地求医了? 我赶紧给我妈发了个微信问她,结果还真是,说我们走后的第三天,李娜阿姨又犯病了,而且这一次发展得特别快,只几天工夫那虫子就从她的双臂爬满了背部,看起来特别吓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跟我妈说,让她赶紧联系李娜阿姨,她那个情况就是再去一百家一千家医院都没用。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妈却不愿帮我传达。 “这是你李娜阿姨自己的事儿,咱们就别瞎掺和了,这个人你也知道,万一人家觉得你是故意诓她,想赚她的钱那就不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有些生气,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考虑这些干什么,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唉,其实我那天跟她提过一嘴,她不但没信我还反过来说了我几句,那些话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影响你工作。” 我妈后几句说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我还是猜到了李娜阿姨说了什么。 李娜阿姨并不是一位个例,自从我做领队以来,也见过不少这种事情。 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陌生人跟他们说什么都有道理,可熟人一旦说多了就会觉得是在坑他们。 就比如说,之前我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们,有时候会让我帮他们在免税店买些化妆品或者包包鞋子之类的带回去。 我垫钱给他们买好了,一路背回去了,他们就又不要了,还跟我说某宝上的价格比我低了好几百。 不说别的,咱就说免税店里卖一千多块的化妆品,在某宝上卖五百,那还敢往脸上涂吗? 但人家就是想不明白,就觉得我是在宰熟。 还有就是像李娜阿姨那样,我很负责任的给她们推荐靠谱的高性价比团,人家就觉得我是在坑她们,非得自己去找市面上那种怎么都算不明白的廉价团,结果出来一看,呵呵,黑团啊。 我妈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上赶着不是买卖,最终好心都会被当成驴肝肺,依照李娜阿姨的脑回路,绝对会把我看成一个觊觎她钱财,想要借机牟利的黑心坏销售。 话说到这儿,我也就没有了继续跟我妈聊下去的心思,便没再回复。 等人无聊,我转而又给大伟发了条信息,问他忙不忙。 来这边以后,他几乎每晚都会给我发一条问候的消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我是否顺利,有没有遇上什么糟心事儿。 有时候我也在反思,怎么别人带团都好好的,一轮到我,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难道真的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吗? 运气差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好奇心太强,也太爱多管闲事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自我调整一下,然而个性使然,已经这么活了二十多年了,我是在是无力改变。 大伟秒回微信,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又出事了。 我有些无语地扶额,回复:“你该不会是天天把手机握在手里就盼着我出点儿什么事吧?” 大伟没再回复,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坏话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笑了,揶揄道:“哟呵,看来我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是哈,你还会担心我呢?” 他沉默片刻,忽然一本正经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啊,别自己跟那儿瞎猜,我当然担心你了,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晚上不要出去瞎逛,别喝酒哈!” 这番话说得真是太有水平了,我完全理解不了。 不是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呢? 我甩了甩头,把这点儿破心思甩到脑后,带点儿撒娇的意味哼哼道:“那个,我好像生病了,头特别疼,疼得我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回事?发烧了吗?吃药了没?”大伟连问三个问题,明显十分焦急。 我瘪着嘴嘟囔:“吃过了,也没发烧,但就是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啊?” 听到我这明显卖萌的语气,旁边闲得发呆的p添突然朝我投来一了戏谑的笑。 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大伟说:“还有两天就回来了对吧?到时候我去接你,实在扛不住的话就让导游领你去医院看看,对了,你带的是哪家社的团啊?” 我把组团社的名字报给他,他想了想,挺专业的跟我讲这是一家大社,应该给团上的客人和领队都上了保险,如果我去看病要记得把医疗票据都留存好。 说了几句我还舍不得挂,还想跟他再多聊一会儿。 忽然想到了顾阿姨跟人吵架这事儿,就兴致勃勃的当八卦讲给他听了。 大伟听后顿了顿,让我务必看好顾阿姨,回国过海关的时候记得交代她一定要将物品随身带着,最好是用免税店的袋子将那块儿木头装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又叮嘱我告诉客人,如果海关人员查问起来,就说这木头是她在工艺品商店里买来的。 大伟自己也是个老领队,看样子这样的客人他也没少见,给出的建议一套一套的。 我答应着,说我等会儿就找顾阿姨嘱咐。 跑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我还是独自一个房间。 洗完澡我打开有声书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今天在情人沙滩顾阿姨与那几个人的争吵,觉得很有意思。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木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顾阿姨拼着挨众人骂,被海关罚,也要装包里带回国去。 看她的举止打扮也不像个没文化的,她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竟然没有看到瓦萨。 半夜,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睁开眼睛,那敲门声戛然而止。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刚一迷糊那门就又被敲响了。 那敲门的节奏很慢,也很轻。 “咚、咚、咚”。 每次只响三下,中间停好一阵,又响三下。 我开口想问是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实在是太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想着对方敲一阵没人应的话,应该就会走了。可是我想错了,那人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就那么敲着,似乎还很有规律。 无奈我只得翻身下床,脚步沉的就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步艰难的朝门口挪动。 我头昏脑胀,感觉脑子无法思考,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 快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我终于体力不支,双腿一软,跪着朝前摔了下去。 那敲门声还在响,似乎我不开门他就绝不甘心,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也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今天我必须得把这扇门给他打开。 我站不起来,只能四肢并用,费力的继续朝门口爬去! 只三两步的距离,我却感觉自己爬了好久,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我一手扶门,另一只手则是抓住门把手,使尽全身力气终于才让自己站了起来。 朝猫眼望去,外面连个人影也没有,难道说那个人等不及,走了? 我还是压下门把手,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但却有一阵森冷的风朝我迎面吹来。 我脑子混沌不清,甚至都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便随手将门关上。 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不知是我的腿在打颤还是真的地震了,随即,眼前一片黑暗,我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诡异的黑木头 醒来的时候我不在地上,竟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屋子里还亮着灯,跟我去开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纳闷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敲门的人是谁? 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吗? 太悬乎了,夜里那种浑身困乏到极致的感觉令我心有余悸,从前从未有过。 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了,我起身洗漱,发现自己的四肢都有些酸胀无力,脚下还有些打晃。 伸手摸摸额头,也不烫啊,应该没有发烧,那我究竟是怎么了呢? 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我着实吓了一跳。 我脸色发灰,尤其是眼下的黑眼圈,跟用马克笔画上去的一样,比烟熏妆还熏。 不光如此,在我瞳孔旁的白眼仁上,还有很多半透明的灰色小斑点,不仔细看的话也很难看得出来。 我都蒙圈了,心想难不成我真的得了什么奇怪的突发急性病? 头疼的话......脑病? t国导游经常吹他们的医疗机构有多么多么的好,尤其是私立医院,说什么医生都是从米国映国留洋回来的专家。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经常都是因为团上有客人生病需要就医。 客人经常担心t国的医疗设施不够完善,想去又不想去的。 我记得自己当时还觉得那些客人矫情,还在一旁给导游帮腔,说没错没错,t国的欧美客人多,医疗水平在国际上都是出了名的好。 如今真的轮到了自己头上,我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想到上次我溺水的时候,医生只让我留观了一天就同意让我出院,连个像模像样的检查都没让我做,回国后我因为耽误了病情遭了不少罪,养了好久嗓子才恢复过来。 就这样的水平它还能治得了脑病?我可不敢把自己交给这群蒙古大夫。 当然我这么说其实是有失偏颇的,根据我后来带团往返其他各个国家的经验来说,国外医生的治疗理念的确和我们国内不大一样,比如孩子发高烧,他们通常只是给颗退烧药,再加点儿缓解感冒症状的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上抗生素或者吊瓶的。 但是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就只觉得t国的医生不可靠。 幸好当天晚上不用换酒店,我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拎包下楼。 刚走到早餐厅门口,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然后越往里走就越是突突突地跳得厉害。 我探头一看,顾阿姨正和她老公坐在里面吃早餐,他们二人相对而坐,而顾阿姨的身旁则是放着那个大大的沙滩包。 想到大伟的嘱咐,我走过去想要跟她交代一下出关的注意事项,可每走近一步,我的头就更疼了。 走到离她还有四五张桌子的距离时,我疼得不得已停住了脚步,手指用力按压在太阳穴上。 这个动作只让我稍稍缓解了一些,却没有太大的作用,这让我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抬步朝外走去。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 我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顾阿姨身上戴了什么邪牌阴物之类的供奉品? x市也有很多坲牌店,虽然不能说遍地开花,但只要感兴趣的人都能找到。 可据我了解,一般请这些牌的都是些年轻人,而顾阿姨的年纪理论上应该对这种牌没什么兴趣才对。 而且即便她真的佩戴了阴牌,我也没道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站在餐厅门口向内张望,朝顾阿姨脖子上看去。 顾阿姨今天穿了一身颜色格外鲜艳的连衣裙,上面有很多杂乱的花卉图案,可能是因为酒店餐厅冷气开得太足,她在外面还披了一条特别扎眼儿的丝巾。 顾阿姨的脖子上的确挂着一条链子,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坲牌,看样子应该是一串蜜蜡,黄黄的珠串下,还挂着一个手心大小、颜色通透的吊坠。 明显就只是个饰品! 转念一想,如果我真的是因为她供奉了阴牌邪物起了反应,那早几天我怎么都好好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呢? 回想起来,我这一系列不适好像都是从情人沙滩开始的,我盯着她的沙滩包,心想这难道跟她偷偷装走的那块儿黑木头有关? 正当我绞尽脑汁瞎琢磨的时候,顾阿姨和她丈夫吃完了,从座位上起身,背起她那个沙滩挎包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急忙闪躲,刚好看到p添从酒店门口走进来,便朝他跑了过去。 “那个,我今天特别不舒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留在酒店里休息啊?”我捂着头小声跟他商量想要请假。 p添皱起眉梢,显然很不高兴,“领队,你这样怎么可以,今天可是要进店的哦,佣金还要不要啦?” 对t国导游来说,行程中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是至关重要的。 第一天就是导游把我们从机场接回酒店休整过后出发的时候,那天是导游做自费的黄金时刻,决定着这个团是否能够完成地接社的自费指标。 而最后一天,就是进购物店了,通常导游在车上介绍完,下车后领队和导游就得打配合,跟在有购买能力的客人后面继续推销。而这天的任务,往往就决定了导游领队是否能赚取足够丰厚的佣金。 看着p添阴沉的脸色我也不敢强求,只得乖乖拎包上车,同时我也感念起了大伟。 之前我那么多次离团把客人丢给导游,他们却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想必也是看在大伟的面子上,而我却已经被这种‘特殊优待’惯得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这样很不好,我太依赖大伟了,这样下去我永远也没法成为一名合格的熟手领队。 客人跟在我后面一一上了车,顾阿姨上来,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的太阳穴疼得简直要炸裂了,就像有人用电钻从里往外一通乱钻似的。 我紧紧抱头,弯身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 好在顾阿姨和她丈夫径直走到了大巴的最后一排,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这疼痛才减轻少许。 一整天我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别说卖货了,有几次p添过来找我抱怨客人消费太少,我都没怎么回应。 好不容易挨到当天晚上,到了机场,我赶紧收齐护照去登机柜台办理团队的登机手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腐烂的气味 我把自己和顾阿姨夫妻的护照单独拿出来,给柜台里的小姐姐一千t铢,请她帮我把我的座位安排在第一排,然后将顾阿姨夫妻安排在飞机的最后一排。 之后等待登机的那段时间里,我找了一个离登机口很远的座位休息,目的就是为了远离顾阿姨。 熬到飞机降落在x市国际机场,我连“再见”都没说,从传送带上找到自己的箱子拉上就跑。 出口处看到大伟,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能别人会觉得我太夸张了,不就是头疼吗,说劫后余生是不是有些过头? 然后并没有,那种疼痛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人说疼痛分为十二个级别,我当时起码也得达到了十级。 按理说团队回来,这事儿就该结束了。 即使顾阿姨偷带回来的木头真有问题,那也是她的问题,跟我就此以后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然而我的运气什么时候那么好过?回来后的第五天,顾阿姨就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不过这件事先放一放,因为那几天里还发生了另一件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儿。 那天我回到家,洗完澡想要补个觉,虽然已经远离了顾阿姨,可我的脸色还是差得吓人。 刚爬上床,我妈就过来敲门了,敲了三下她也没等,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着实没什么精神跟她聊天,一方面是没休息好,另一方面我头疼虽然缓解了,但还是有些后遗症,感觉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我妈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说有事情要问我,我顶着俩大黑眼圈儿眯起眼睛,“母后大人,有事儿您开口,没大事儿的话让我先睡一会儿行吗?!” 可能是看我生病了,我妈面上有些担忧,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李娜阿姨回来了,昨天给我打电话问你回来了没有,她想见见你,这样,你先休息,等缓过来了再说。” 我本来就难受着,听到她说“李娜阿姨”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有些烦躁,语气不善地问道:“她找我干嘛呀?不都跟你说我是个骗子了吗?” 我妈隔着被子在我腿上重重拍了一下,说:“人家什么时候说你是骗子了呀,你睡睡,一会儿起来了跟我去李娜阿姨家看看她,她这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唉......” 我妈说着说着,神情就有些黯淡,看得我有些不忍,只好回应道:“知道了,我睡起来了就陪你过去。” 一觉无梦,我感觉特别轻松,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瓦萨经常都不来我梦里,难道鬼也有忙碌的时候? 时间过得飞快,气温也开始回暖。 从衣柜里取了一件帽衫,又配了条黑色牛仔裤穿上,我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我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出来,脸上堆起了怪怪的笑意,问:“睡得怎么样?饿了没有?刚才吃饭的时候妈妈过去看你了,见你睡得那么香都不忍心叫你!” 我妈向来对我比较严厉,突然对我这么客气,让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想,还是为了让我陪她去看李娜阿姨。 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我不都已经答应了吗! “不吃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刚睡醒也没胃口。”我摆了摆手道。 我妈高兴了,“蹭”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这一看,她早就已经穿戴整齐了,难怪我刚才就在想,她怎么在家里看电视也要化着美美的妆呢。 坐在我妈车上,我给大伟发去了微信,问他有没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去李娜阿姨家。 说真的,我确实有点儿犯怵,李娜阿姨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但是听我妈说的,她皮下应该是爬满了虫,处处都是鼓包,嘶,想想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大伟回信问我要不要过来接我们,我说不用,跟他约定好在李娜阿姨家楼下见面。 跟我妈说了大伟也要来,她手扶方向盘看了我一眼,眼中颇有深意。 我干笑了一声说您可千万别乱想,我叫人家过来是因为想让他帮忙看看,说不定他还真能帮李娜阿姨想到治病的办法呢。 我妈哼笑一声,斜眼看我,“得了吧,他又不是大夫,还治什么病啊?要治啊,也是治你心里的病!” 我顿时炸锅,说上次要不是人家,李娜阿姨能暂时缓解吗?再说了,我能有什么心病啊? 我妈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要说我妈这二十多年的老驾龄真的在她身上体现不出来,她开车一向很慢。偶尔听我催她,就会说新司机才开得快,老司机都是以稳取胜的。 反正我是说不过她! 原本我是想,可能到了以后还要再等一会儿大伟,可人家早就停好车,站在车下悠闲地抽烟了。 见我下车,大伟迅速熄灭手中的香烟,手还在空中挥了挥。 我有些想笑,我的肺炎早就治好了,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呵呵,我是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跟着我妈上了电梯,我妈似乎心事重重,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突然按住开门键开口说道:“你们一会儿进去了别乱说话,先听听你李娜阿姨是怎么说的,不然......” “您可放心吧,我们又不赚她的钱,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呀!”我心里不舒服,没等她说完就挥手打断了。 我妈瞪我一眼没再说话,走在我们前头按下了李娜阿姨家的门铃。 开门的还是老李叔叔,可这一次,沙发上并没有李娜阿姨的身影。 我妈诧异地问:“人呢?” “唉!”老李叔叔重重叹了口气,指着里屋的房门说道:“在里面呢,根本就下不了床啊。” 我心里一惊看向大伟,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发病还有个过程吗?一个月? 来不及细想,因为老李叔叔已经上前打开了那扇门。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屋里飘散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有点像伤口化脓时那种腐烂的气味儿。 我没忍住,直接冲到他家门外干呕起来,呕着呕着,听到身旁还有另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我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说:“我的妈咪呀,您还说我们呢,您现在这样礼貌吗?” 我妈很不好意思,可她刚要开口解释,又“yue”得一声呕了起来。 我赶紧给她拍背,悄声说:“要不您下去车里呆着吧,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下去了。” 好朋友病成这样,我们又是专程来探望的,我妈自然是不愿意回车里躲清闲。 边呕边说:“你,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进去啊!” 好家伙,她自己不愿意进去,倒是把我硬往里头推,我一头黑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房里所有通风用的大门和窗户都被打开了,但气味仍是让人难以忍受,我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屋的卧室看。 大伟已经进去了,站在床边蹙眉抿嘴,一手放在唇边似乎也是在努力压制着呕吐的欲望。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我差一点儿就认不出来了,不过也只能是李娜阿姨。 来之前我妈给我打了预防针,说她除了手臂以外,身上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皮下蠕动着虫子的迹象,我是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的。 可我妈没有说的是,李娜阿姨的脸上也被虫子占据了,而且还被她抓得血肉模糊。 有几块没有结痂的伤口处还冒出了黑虫的头来,那黑色的小肉疙瘩在她脸上不安分地挣扎着,看起来简直诡异到姥姥家了。 我也想不通,之前在t国,连交通事故横死的尸体我都见过,却也没觉得这么瘆人,此刻怎么有种想要逃跑撂挑子的冲动呢。 李娜阿姨的双手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应该是为了防止她抓挠特意缠上去的,此刻正用缠着纱布的拳头在脸上脖子上一阵乱蹭。 纱布上沾着黑血,还有一些不明块状物,总之算不上干净。 我突然回头看向门外,然后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我得把我妈隔离在外面,不能让她进来看到这一幕。 李娜阿姨哭得哀哀凄凄,看起来好不可怜,但还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那个......”大伟清了清嗓子,显然也被李娜阿姨的病容惊到了。 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进了房间才强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照我之前那样用盐水擦洗过吗?” 我回过神来,也好奇地看向老李叔叔。 老李叔叔用力搓脸,“哎呀,擦了,不光擦,还用盐水天天泡澡,但是刚开始还有用,后来就慢慢没效果了。” “嗯,那就是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大伟沉着声,又问:“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持续多久了?” 老李叔叔歪着头想了想,说差不多有三天了。 我挠了挠头说不对呀,“我前两天在团上还看到阿姨发朋友圈,说她去外地了呀,那时候还好着吗?” 老李叔叔苦笑不已,“别提了!她非说x市的医生都是庸医,为这个我们俩还吵了一架呢!后来她说什么都要去外地看,没办法,我只能陪她走了一趟。结果你看,病没治好这情况还更严重了。” 床上的李娜阿姨被他的话激到了,扭动着身体尖叫着,让老李叔叔滚出去。 老实的老李叔叔本来还想再跟我们多说几句,可最终只是看了眼疯魔的李娜阿姨皱眉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老李叔叔出去后,李娜阿姨这才红着眼眶开口询问:“你们上次说的什么虫降,如果是真的要怎么治啊?” 看来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走投无路饱受折磨的话,她肯定不可能问我们这个。 “虫降种类很多,得让阿赞看了才知道能不能解决,你跟那位领队联系过吗?”大伟问。 听他提起领队马静,李娜阿姨的眼睛里迸射出了愤怒的火光,咬牙切齿地说:“哼!我跟她联系?我凭什么跟她联系啊?都是她来慰问我的!” 我很诧异,说既然人家都主动联系慰问你了,你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那个贱货!” 李娜阿姨居然直接骂出了脏字,又用缠着纱布的拳头在头上狠蹭了一番,才继续道:“不瞒你们说啊,我怀疑我这病就是被她害的!她每次打电话过来都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说正常问候的话谁会次次都说这话呢?!” “那您是怎么说的呀?跟她说生病的事儿了吗?”我问。 “说什么说!怎么,我还能指望她来看我吗?不笑话我就好了!” 听着李娜阿姨的叫嚣,我面上假装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人家还等着赚你的钱呢,哪有工夫笑话你,闲的慌吗?! “你们说的那什么阿赞,哪里有啊?是干什么的?神棍吗?”李娜阿姨都成这样了,嘴上依然不饶人。 见她这样我都懒得理她,默不吭声的站在一旁。 大伟出声解释:“阿赞就是t国修法的师父,我建议啊,您这个情况不然还是先联系一下你们领队,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下不光李娜阿姨惊了,我也愣住了,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找p雄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没等我反驳,李娜阿姨立马开口拒绝,说:“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找她!一看就是个骗子,跟那黑导游勾结起来坑我们,狼狈为奸演的是一出好戏!” 我都想出去了!什么叫狼狈为奸,什么又叫骗子啊? 李娜阿姨这样的游客不在少数,其实很多人都对领队导游这个职业有着谜一般的误解,尤其是领队,就觉得领队带团出去就是他们二十四小时的免费保姆。 话说现如今保姆都能给主家脸色瞧,可领队,一直陪着笑脸不说,哪怕大半夜睡觉的时候不接客人电话在有些人眼里都是一件罪无可赦的事。 要非得批判导游领队是向钱看齐,试问这天底下那份工作是白干的?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大老远的带着一群祖宗去国外,一呆最少就是一个礼拜,其中坐飞机乘船,那风险更是高的离谱,反正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李娜阿姨一提到马静就愤怒的不行,见大伟还在劝说竟直接发作,抓起手边的枕头就朝我们身上扔,句句都在控诉,我们和那叫马静的领队是一路货色。 我无语了,拉着大伟就往门口走。 人家都骂成这样了,再不走等过年吗? 见我们真的甩手不管了,李娜阿姨哇的大哭起来,“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出去旅趟游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我没理,还往外走。 “你们也理解理解阿姨,我真的是难受的没办法了啊!这人一生病吧,情绪就控制不住!” 她声泪俱下哭得好不凄惨,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停下脚步,我们俩沉默着,直到李娜阿姨自己稳住心神停止了发疯似的胡闹。 “让我跟她联系是不可能的!阿姨求求你们,你们不是也认识什么阿赞吗,帮阿姨想想办法啊!” 第二百章 迎接P雄 李娜阿姨态度坚决,可见她是把那马静恨成什么样了。 大伟深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随即叹了口气,朝我微微颔首。 既然决定要让p雄解决此事,就得立刻马上行动,李娜阿姨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再等下去估计连命都没了。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李娜阿姨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带她去t国找p雄的,可我看着她躺床上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泛起了难。 她现在这副皮肉溃烂还冒着虫的尊荣肯定是没法坐飞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传染性皮肤病呢,除此之外她的心理状态也很让人操心,万一在飞机上闹腾起来,我一百个头都不够赔的。 为难之际,大伟接话道:“您现在这样不能去t国,如果实在不想找那位领队,我可以把认识的那位阿赞请到国内来帮你看,但是阿赞的交通食宿费用就得你来承担。” 把p雄请来国内? 我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有点儿想笑,但见李娜阿姨那么难受也只得憋着。 “你帮我联系吧。”李娜阿姨吸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说:“顺便再帮我问问他怎么收费。” 大伟点点头,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用微信给p雄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p雄很快接听,但大伟却是用t语跟他交流的,期间我只听懂了两个词,一个是萨瓦迪卡,另一个就是我的名字“圆子”。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之所以会用t语也是为了让生性多疑的李娜阿姨放心,不然如果说中文,李娜阿姨恐怕会觉得我们都是合起伙来坑她的。 挂断电话,大伟告诉李娜阿姨,说阿赞同意为她施法解降,费用需要五十万t铢,也就是十万软妹币。再加上阿赞来回路费和食宿费用,差不多需要十一万元。 李娜阿姨差点儿两眼一翻晕过去,大叫:“什么?!十一万??抢银行呐?不是,癌症化疗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这次我实在憋不住了,直接捂着嘴大笑起来,笑完,我对着怒瞪着我们的李娜阿姨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阿姨,人家阿赞做场法事就赚十万,干嘛要抢银行啊?” 我之所以能说出这么欠打的话,也是因为我看到她手边也实在没有可以扔过来的东西了。 果然,李娜阿姨怒目圆瞪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哭天喊地起来。 最后没有任何悬念,李娜阿姨哭完后还是同意了,但她也只给我转了一万块,说让我们先安排阿赞过来,之后等她的病治好了再给剩下的。 我和大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跟p雄合作以来,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客户赖账,因为他们大多数在见了p雄的法力之后,都不会再敢造次,赖账不就等同于找死吗。 从李娜阿姨家出来,我在过道儿上找了一圈儿我妈,下了楼才发现,她是真的躲回了车里。 我上前敲了敲车窗,我妈把窗户降下来,问我:“都看完了?怎么样啊?” 我说你还真好意思问啊,到底是谁说的必须要来探望李娜阿姨的,怎么连门都没进你就躲回车里了? 我妈表情很不自然,干笑了两声才道:“我刚才其实进去了,在她卧室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哎哟真吓人,我实在是不敢靠近啊。” 我妈脸色不太好,明显是被吓着了。我不敢再继续逗她,就说:“那个,我和我们老板还有点儿事情要说,要不你先回家,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我原本还以为我妈不会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呢,谁知道我话音未落,我妈竟直接升上车窗发动了引擎。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我妈便一脚油门闪得没影了。 我失笑,我妈什么时候成车神了?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开这么快啊,这会儿就不怕不安全了? 大伟帮我打开副驾车门,绕过车头自己也上了车,看我还在窃笑着,问我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心想我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埋汰我妈吧。 趁我暗戳戳傻乐儿的工夫,他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几分钟后抬起头,将手机卡进车载架上,告诉我他给p雄安排了今晚的飞机,明天早晨就到x市了。 我啧啧称奇,对于他能把p雄邀来国内的本事感到极为惊讶,问他是怎么说动p雄的。 大伟没直接回答我,反倒是给我算了一笔账,“光机票和酒店的话根本要不了一万,包机上本来就有空位,钱都是提前付过的。” “哦,还有酒店,我们都有协议价,就算给他住个五星,两三个晚上也不会超过两千块。” 说完他看了看我,眼神极不自然,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他本来是不愿意来,说什么舟车劳顿,咱们这边气候也太干燥不适合他,为了赚这点钱划不着。所以我告诉他说,会带他去逛咱们这边最好的夜场,帮他找最好的妹子,他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听到这话我竟然没觉得稀奇,这可是p雄的软肋,我猜也猜到了。  不过听大伟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闭着嘴没再吭声。 大伟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用余光扫了我一眼,“要不,到时候我带你一起?” 我一愣,转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很认真! 我突然就有些怂了,我在t国是长了不少见识,但是国内的话...... “那个......不太好吧,这人多眼杂的,万一碰上我爸妈的熟人,我还要不要活了啊?” 大伟哈哈大笑,摸了一把我的头,说:“放心吧,到时候要真碰上熟人了,我就用外套把你罩起来!” 玩笑归玩笑,p雄还是如约而至,那天早上我和大伟一起去接的他。 p雄穿着厚厚的白色轻羽绒外套从国际出口走出来,手里拎着他那个黑色皮质行李袋。 我一头黑线,他该不会是把那个骷髅头也带过来了吧? 怎么进的海关啊? 上了车,p雄显得很高兴,坐在车后排不停地说话,完全没有他之前那副黑衣阿赞高冷的派头。 除了第一次带团,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健谈,看来他真的是挺兴奋的。 李娜阿姨的情况不能再拖,所以我们接上p雄后,也没管时间早晚就直奔她家而去。 来之前我问过我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试图想阻止我。 我告诉我妈,我老板帮忙找阿赞过来给李娜阿姨解降,那是看在是她朋友的面子上,现在我妈要是不露面我也不去的话那根本就说不过去啊。 我妈听完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才松口放我出家门的。 路上,大伟跟p雄交代,说等一下去了李娜阿姨家千万不要说中文,让他全程跟自己用t语交流。 p雄笑着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他那么人精,肯定早在大伟给他打电话用t语沟通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而且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李娜阿姨的症状,一路上不停地问大伟,说那些姑娘们都是来自哪个城市啊,长得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呀。 我一听这些就头大,把头靠在车窗上装睡。 旁边大伟轻笑出声,“嗐,放心吧,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没得说,至于其他的,到时候你自己选,看你的喜好。” 第二百零一章 当阿赞真不容易 p雄来了精神,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他的那些问题屡屡刷新我的三观。 我可是个女孩啊!还没谈过男朋友呢,尴尬得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坐在行驶中的车上,我可能早就摔门走人了。 在李娜阿姨家楼下停好了车,大伟又不放心交代了一遍,让p雄千万不要说中文。 p雄挂起他的招牌微笑,说都是做过旅游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这次我妈没过来,我们也不知道李娜阿姨家单元门的密码,只好按下门铃。 老李叔叔接听后,听说是我们到了,忙说着快请快请便开了门。 上了电梯,按下李娜阿姨家的楼层,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老李叔叔正一脸急切地等在电梯门口,见到p雄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直接双手合十跟拜佛似的朝p雄深深鞠了一躬,便热情地将我们迎进了他家。 我低着头捂嘴轻笑,老李叔叔那愣怔的瞬间明显是有些起疑了。 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提到t国法师都会想到那种看起来很有东南亚异域风格的长相。 p雄看上去和中国人无异,他本身就是华裔,除了肤色黑点儿,痘坑多点儿,长得丑点儿,个子矮点儿以外,骨子里他还是自己人。 进了屋,我发现门窗都是大开着的,想来应该是为了散味儿。 效果实在不怎么好。 我看了眼老李叔叔,他没什么表情,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倒也不觉得难闻了。 可我这胃里却直往上冒酸水,我不停的做着吞咽的动作,想把那股恶心劲儿全压下去。 反观人家p雄,仿佛完全没有闻到异味,神色自然的跟在老李叔叔后面进了卧室,目光直射向床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娜阿姨。 一开始他还只是用眼睛打量着,随后便掀开李娜阿姨身上盖着的被子,抓起她的手臂凑近了仔细查看,然后便轻声说了一句t语。 大伟出声翻译,让老李叔叔准备一个小碗,一瓶矿泉水,一把铁勺还有一个镊子。 老李叔叔立马跑到厨房,把东西准备好放在一个托盘上统统拿了过来,交给大伟。 p雄从自己的行李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和一根黑色的蜡烛。 打开雕工精美的刀鞘,露出里面闪着利芒的刀锋,这匕首的刀柄上还雕刻着类似佛像的立体图案,乍一看还挺美观。 大伟递了一个打火机过去,p雄顺势接过,将黑色的蜡烛点燃放置于床头柜上,然后把刀刃放在火上烤,边烤边念诵着。 接着,他拉起李娜阿姨的胳膊,飞快地用烤的火热的刀尖在上面一个鼓包处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李娜阿姨疼得尖叫连连,但疼痛之余,声音里还透着那种抓痒的快意。 一刀划下,皮肉瞬间绽开,除了流出的鲜血以外,一条完整的黑虫就暴露在伤口之上。 p雄接过大伟递过去的镊子,轻轻将那黑虫捏起,放入到老李叔叔事先准备好的小碗里,然后说了句什么。 大伟说:“好了,你现在去把屋里的门窗都关严实,最好不要漏风进来。” 老李叔叔听了立马照办,但李娜阿姨却在床上嚷嚷,“这不通风哪儿行啊?家里这么臭,怎么受得了啊!” 我瞥她一眼,看到她浮肿得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时忍不住笑了,说您都这样了就别管那么多了,人家阿赞说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您就安心等着治病吧! 李娜阿姨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可她刚一张开,嘴角伤口处那个冒出头的黑虫就伸向她的嘴角,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闭上了嘴巴。 门窗关紧后,屋子里的恶臭越发浓重,我很想躲出去透透气,但还是止不住地好奇,p雄究竟要干什么? 按以往的经验,p雄应该是让李娜阿姨跟他面对面盘腿而坐,再将手按在李娜阿姨头顶念咒解降,但今天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啊。 p雄全神贯注,用铁勺在碗里一通捣腾,只几下工夫,便将碗里那条黑虫捣成了肉泥。 也不管我们探寻的目光,p雄将碗端着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后,站在客厅的吊灯下仔细朝碗内查看。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大伟要过矿泉水,打开瓶盖往碗里倒了一些,之后又用勺子快速搅拌。 碗里的清水和着黑色肉泥,很快变成了脏污的墨绿色,上面还漂浮着一些不明屑状物,他手下没停继续搅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那些屑状物突然慢慢膨胀变成了絮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合到一起成块状,然后便在碗中一边蠕动一边生长,很快就变出了十几条黑色的肉虫漂浮在水面上。 大变活虫!  我都傻眼了! 旁边的老李叔叔此时也发出了粗重的吸气声。 p雄指着碗内说了句什么,大伟翻译:“阿姨的确是中了虫降,而且还是比较难解的那种,这虫子繁殖起来很难控制,但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外用的药物,虫子在阿姨的皮肤下被药物致死,之后又迅速分裂出来,生成了更多。” 老李叔叔已经蒙圈儿了,木讷的点头,喃喃低语:“嗯,是,没错,我们去了很多医院,药也各式各样的用了很多,这......她现在这样还有救吗?” 大伟装模作样地问p雄,p雄回了一句。 大伟笑道:“还好你们请来的是这位阿赞师父,要是别人的话,阿姨说不定就只能等死了。” “治!肯定得治!”老李叔叔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那缕遮盖秃顶的头发都被他点下来盖住眼睛了。 这时,卧室内又传来李娜阿姨痛苦地呻吟声,还掺杂着几声惨叫。 我们赶紧过去查看,只见她右边的半张脸皮竟然在她用力地搓挠下,全数粘在了缠着她右手的纱布上! 李娜阿姨的右脸血肉模糊,没有皮的血肉上全是蠕动着的黑疙瘩,我再也忍不住了,回过头就是一阵干呕! 幸好我早有准备,提前一口饭也没有吃! 我虽然没吐出什么,老李叔叔却是惊呼一声,直接冲进洗手间发出了痛苦的呕吐声。 大伟走过来轻拍我的后背,问我有没有事,还劝我干脆回车上等。 我是很想听他的,但是我这该死的可恶的好奇心就像是长了手似的硬生生把我拉住了。 我摇摇头,扶着他慢慢站直身子,回过头去看p雄。 我!去! 好额滴神啊!我简直惊呆了! p雄正用镊子从碗中夹起一条黑虫直接送入口中! 他嚼了嚼,拧眉翻眼儿,侧着头似乎是在品着味道。 呃,不得不说,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p雄、还有阿赞法师这个职业产生了改观,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敬畏。 这年头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干什么都不容易,为了十万块这p雄也是拼上老命了,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啊! 第二百零二章 放生的鳝鱼 p雄咀嚼了一会儿,将嘴里粘稠的黑绿色粘稠液体吐进矿泉水瓶里,那瓶中还有小半瓶水,他把盖子盖上用力摇晃。 不一会儿,水变成了浑浊的墨色液体,p雄再次走进卧室,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封的一次性小针管。 撕开塑封袋,将里面的针管拿出来,又把针头取下扔到一边,最后他用针管在刚刚划开的李娜阿姨的伤口上吸了大约一毫升的血。 他将针管里的血液注进矿泉水瓶里,又重新盖上盖子上下摇晃。 按说墨色配上红色,混合在一起应该要么是纯黑的,要么就是黑红色的,但并不是,瓶中的液体竟然晃着晃着就变成了粘稠的黑黄色,而且那质感看上去似乎还是油状的。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那液体还隐隐有些泛着小气泡,当然不是我们平时摇晃可乐雪碧时出现的那种白色泡泡,而是那种就好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呼吸,或者游动一般,状似痰液的泡泡,十分恶心,难以言喻。 拿着液体,p雄又跟大伟吩咐了一句。 大伟听后嘴动了动,像是也很有些恶心,然后看向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老李叔叔,问道:“家里有耐高温的杯子吗?” 老李叔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说有,说着还要去厨房拿。 “等一下,你找一个耐高温的瓷杯,在里面放七勺盐,用微波炉加热后再拿过来。”大伟叫住他说道。 老李叔叔满脸疑惑,但他不敢细问,听话的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微波炉转动的声音。 只用了一分钟,他就用一块抹布垫着,把杯子拿了过来。 p雄接过杯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直接将矿泉水瓶里的油状液体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然后用勺子在里面不停搅拌。 搅和半天,他把杯子递给老李叔叔,对大伟交代一句。 “把这个给阿姨喂下,小心别洒了。”大伟咽了咽口水,表情一言难尽。 自从那个东西被倒进杯子以后我就再也无法淡定了,那股又腥又腐的臭味,简直比刚才还要难以忍受千万倍。  老李叔叔面露难色,但还是走到床头一屁股坐下,将李娜阿姨半扶起来,把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别过眼不敢再看,要亲眼看着她把那玩意儿喝下去,我估计后半个月的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李娜阿姨一开始十分抗拒,但大伟只说了一句话,她便不再吭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大伟说的是,“这杯就是解降的药,您就是不喝,十万块一分也不能少给。” 咕咚咕咚两声,那杯液体全被李娜阿姨灌进肚子,喝完她干呕不止,大伟说:“忍着,半小时后才能吐,” 我用手机设了三十分钟的计时闹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娜阿姨从开始时的一脸恶心想吐,变成痛苦地呻吟,最后又成了深深的绝望。 解降水喝下后她身上的瘙痒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还开始发疼,又痒又疼那是个什么感觉,她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闹钟响起,李娜阿姨脸色突变,刚说了一个字“盆!”,嘴里就直接喷出了一股浓浓的黑色粘液! 要说刚才那个味道已经让我忍无可忍,那么现在这股气味儿真的是...... 我捂住口鼻,感觉恶心地都有点儿恍惚。 刚开始,那粘液是呈喷射状,像喷泉似的从她嘴里喷出来的。等老李叔叔反应过来,从洗手间拿了个盆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侧头呕吐了。 要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呢,李娜阿姨现在这副模样真是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拍,但是老李叔叔还是强逼着自己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又把盆子放在了她的嘴巴下面。 她似乎停不住,也没有想停下的意思,又继续把头埋在盆子里吐,不一会儿就吐满了一盆。 大伟用眼神示意我再去洗手间拿一个盆子过来,我赶忙跑去,生怕跑慢一步那些东西就从盆里溢出来了。 其实后来想想,我当时压根儿没必要着急,那张床已经被那些肮脏的粘液毁了,洗也洗不出来,怕是只能换一张了。 把拿来的盆子递给老李叔叔,他赶紧替换上去,又将那个盛满污物的盆子放到一边,我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盆里的东西。 其实如果没有那股难闻的异味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那盆子是粉黄色的,颜色很淡,而里面的液体基本是纯黑色的,还夹杂着黑红的血块。 除此之外,有很多很多黑色的、手指粗细的黑虫从里面冒出头来,都在蠕动挣扎着。 见过放生用的那种鳝鱼吗? 就是那样,一只只的,从黏液中探出头来挣着往上拱。 接连吐了三盆,李娜阿姨终于停下,虚弱地躺回到床上。 她脸色煞白,上面那个掉了层皮的血肉看起来格外扎眼儿。 但是我惊奇的发现,她脸上、手臂上,还有露在被子外的其他皮肤上的鼓包都消失了。 我很好奇,小心地问她:“阿姨,您还痒吗?” 许是已经虚脱了,李娜阿姨没有回话,但她手下停止抓挠的动作却已经代替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时候,p雄开口了,说得还是t语,但是这次,大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竟然立马会意,朝他们挤了挤眼睛,便对老李叔叔挤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叔叔呀,能不能先麻烦您把阿赞师父的费用给结了?” 老李叔叔面上有些犹豫,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李娜阿姨说:“哎哟,你阿姨还没有醒呢,不然,先等等吧。” 我能理解,他应该是要等李娜阿姨起来,确定她身体无恙了才肯付钱,我正要开口同意,p雄又说了句话。 这次大伟没再踌躇,直接替他翻译出来,“叔叔,阿赞师父说了,阿姨要睡很久,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您等着,他还要处理这盆里的东西才算完,如果收不到费用,那么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我都想给p雄竖起一个大拇指,当然不是为了赞美他,而是这么阴损的招数他也能想得出来! 人家也没说不给钱呀?! 老李叔叔听后直接傻眼了,忙说:“行行行。这样,我现在就去银行取钱。” 第二百零三章 收钱 p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李叔叔,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能去银行取钱,又为什么不能直接转账呢,微信有限额没错,可银行转账却没有啊! 老李叔叔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陪着笑脸对我说:“啊,我这张卡没有开通网银,我们家的钱都是你阿姨在管,可她不起来我也没法儿跟她要啊!唉,我只能跑趟银行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不是不想给,也不是想要拖着晚点支付,反而还是准备拿他积蓄多年的私房钱来救李娜阿姨啊! 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位老李叔叔挺可怜,让我又想到了一个人,我第一个团上带的那位中了虫降的张兰女士,她不也是把自己丈夫管得连二百块的按摩钱都拿不出来吗。 可怜归可怜,p雄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只好朝老李叔叔微笑点头,说:“那您快去快回哈。” 老李叔叔使劲儿点头,也没顾上擦之前溅到身上的脏污,直接套上外套,从客厅的沙发垫底下拿出了一张卡便出门了。 他走后,我问p雄:“咱们不会真的要等他回来再处理这些吧?这也太恶心了!” p雄十分谨慎,虽然李娜阿姨明显已经睡死过去了,但他还是没用中文回答我,只用t语说了几句。 大伟翻译:“当然要处理。唉......”他叹了口气,又道:“只不过啊,得我来处理了。” 我抬高眉毛,说你怎么处理啊?你又不是法师降头师! “他让我去把这些倒进马桶里冲掉!”大伟的脸皱成一团,明显是很不乐意,别说他了,我也不乐意他去碰这种东西啊。 “不能等老李叔叔回来了让他自己倒吗?”我问。 p雄又卡卡说了两句。 “要让人知道倒了就完事儿了,那这钱还能赚到手吗,万一等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大伟翻译道。 我懂了,但我还是不想让大伟动手,便瞪着p雄说:“我说你光指派别人,你自己干嘛不倒啊?钱这么好挣的吗?” p雄抬了抬眉毛,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子没有说话,可那神态明显是在说给你十万,你敢不敢把这东西放自己嘴里啊? 我识趣的闭嘴了,眼睁睁看着大伟从厨房里找来一双胶皮手套和一个女式围裙,穿戴好后默默端起了其中一个盆子。 我知道这种时候很不应该,但我还是很没义气地笑了,那围裙套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太不适合他了。 老李叔叔回来的时候,三盆呕吐物已经被马桶冲进了下水道没了踪影,他看着地上的三个空盆子满脸惊愕,我想啊,他的脑子里一定是想象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来解释那些呕吐物的去处。 收钱结账,大伟告诉老李叔叔,p雄还会在x市呆几天,后天才会离开回去t国,如果有什么事,让他及时和我们联系。 p雄本来就到的晚,从李娜阿姨家出来时天都亮了,他有些遗憾,说:“唉,早知道就自己添点儿钱,买个正点航班过来了。” 我很奇怪,问他现在过来有什么不好,就算多花钱也只能转机,不嫌麻烦啊。 “你懂什么,”p雄瞥我一眼,哼笑道:“这个时间我能干什么呀?除了回酒店睡大觉!我要是早点来,刚好办完事就是晚上,我不就可以去过过你们国内的夜生活了吗?!” 我瞬间语塞,这家伙!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两件事,钱还有女人!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带p雄去酒店。”大伟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一边对我说。 我没有拒绝,心想说不定我妈都在家急里疯了,毕竟李娜阿姨的情况她是亲眼目睹的,知道我在这边她肯定不会放心。 下车的时候,p雄在后排戳了戳我的肩膀,给我递过来四沓崭新的还贴着封条的软妹币。 我接过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包里,之前看转账是一回事儿,可这飘散着神奇墨香的纸钞拿在手里,那滋味还真是妙不可言。 回家进了门,想象中我爸妈焦急担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给我留了一盏灯,进屋一看,人家俩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我有点儿气极,心说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当父母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洗掉身上沾染着的臭味,我在卧室里转来转去,想要把钱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不是别的,主要是我妈收拾房间的时候要是看到这些钱又问我是哪儿来的,那我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最后转了一圈,和之前那个虫降粉一样,还是被我扔进了带团的大包里,想着等睡醒了再去银行存。 处理完这些,我直接爬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又或许已经到了白日,这天瓦萨依旧没有出现。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时我妈做了满满一桌菜肴,都是我爱吃的,什么红烧带鱼、青椒炒鲍鱼、生煎马面鱼,没错,我就是鱼类食物的深度爱好者。 但是今天,闻到一桌子腥气的海味,我差点儿就当场吐出来了,跟我妈说:“妈,最近别做荤菜了,我闻到就难受。” 我妈很不开心,唠叨着:“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一桌子,你怎么就没有感恩的心呢?别这么挑挑拣拣的,赶快吃饭!” 我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我妈给我盛好的米饭,实在是没有一点胃口。 这真的不能怪我不懂感恩,任谁看了昨天那一幕,第二天都不会有食欲,当然了,我指的是正常人,像p雄那样的非人类就不用提了。 下午大伟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活动。 我很犹豫,一想到他们要去的那种地方,我心里就不由有些反感,但是...... 但是我又不想让他去,有种想要去盯着他的冲动。 洗漱收拾完,我给我妈告假,说我老板请来的那位师父给李娜阿姨看好了病,晚上我们得请人家吃个饭。 我妈说这是应该的,还要给我拿钱。 我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心想回头是得让我妈见识一下我的小金库了。 临出门前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种事情我怎么跟你说时间啊,那吃饭喝酒哪有什么时间点儿,喝高兴了狂欢一夜都是有可能的嘛!” 我妈不高兴了,说:“你别跟我来这套,整天喝喝喝,身体都不要啦?对了,这请客是不是也得叫上你老李叔叔啊?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儿。这样,我来跟你老李叔叔联系,不行晚上妈妈陪你一起去。” 我连忙阻止她打电话,想到昨晚老李叔叔吓得面如死灰的样子,我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和嚼虫子的p雄在一个桌上吃饭的。 第二百零四章 顾阿姨的噩梦 跟我妈磨了半天,她终于同意我出去了,我也是挺不容易的,都二十多岁了,我妈还把我管得跟高中生抓早恋似的,一点儿自由都不给。 下午大伟过来接我,上了车,我没看到p雄便问了一嘴。 “他说,他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这样他晚上才有精力狂欢。”大伟无奈地笑道。 我很惊讶,说那他连晚饭也不吃了吗?直接去ktv啊? 大伟没回答,掏出电话给p雄拨了出去,车载音响很快传来了p雄懒洋洋的声音。 大伟问他睡了一天饿不饿,他说不饿,早上回到酒店休息了一阵就下楼吃了顿早餐。 又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这次他没拒绝,只说让我们给他两个小时收拾一下。 电话刚一挂断我就忍不住笑了,说他这是大姑娘上花轿要嫁人呐?还收拾!他那样子除非换个头,不然怎么打扮都没用。 大伟也笑了,说他可能就是为了晚上见姑娘,想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儿。 我们俩去了之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一人要了杯美式坐在那儿消磨时间,才刚把咖啡端上桌,我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还是那个习惯,不接,除非对方打三遍过来。 结果没等到第二通电话,微信语音铃又响了,打开一看,竟然是我团上的顾阿姨。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回想起上一个团,客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消费也很阔气,我赚了不少钱,但是我和客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只是做好我作为一个领队的本职工作罢了,并没有和谁走得太近。 尤其是这位顾阿姨,我对她可以说是心有余悸,那天她和那群人在情人沙滩争吵的激烈场面我还记忆犹新。 还有就是,她那块儿木头,可谓是我的心病了!一想到那时候遭受的疼痛,我就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 可是顾阿姨很有耐心,电话微信轮流炮轰,搞得我看到刘洋给我发了个微信,都没办法给她回。 无奈之下,在她打了第十八通电话过来时,我硬着头皮接了。 电话里,顾阿姨有点儿着急,问我现在忙不忙,方不方便见一面,有事要请教我。 我心想这团都已经解散了,我的工作也已经结束了,她能有什么事儿请教啊,便直接回绝,说不行,有朋友从t国过来,我得陪人家,让她有什么事就给我微信留言,有空看到了我自会回复。 顾阿姨明显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她会给我发文字信息过来。 挂断电话,她一条条微信便发了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全当消遣了。 原来这位顾阿姨回来后的当天晚上就生病了,高烧竟然发到了四十一度,怪吓人的。 她丈夫连夜带她去了医院,可一通检查下来,除了她原有的高血压之外,其他指标都是正常的。 门诊看病通常查的都是那么几项,什么血常规、血压,心电图这些,而且她只是发烧头疼,也没什么其他症状,所以更繁杂的检查就没让她做。 为了安全起见,顾阿姨的丈夫跟医生强烈要求让她住院,却被医生果断拒绝了,只开了点儿消炎退烧的药物。 回到家,顾阿姨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结果她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里她被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从床上抬了起来,扔进床旁边放着的一个木桶里,而这个木桶中全是烧红的木炭,把她烧得皮开肉绽。 顾阿姨奋力爬起,发现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可她还是害怕,担心他们还会回来找她,于是拔腿便往门外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电梯口,电梯门刚好打开,她浑浑噩噩地走进去,转身面朝电梯门按下了一楼。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吓了一跳,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自己进去的时候,电梯里是没有人的。 慢慢转头,朝肩膀后面看过去,顾阿姨看到了一个脸色白如a4纸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还有些反光,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一个人。 顾阿姨梦里的思考方式也比较混乱,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大叫,说自己见鬼了,那些鬼还把她扔进了烧着黑炭的木桶里,求那人快救救她。 那个人脸上那张像是涂了迪奥999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朝她微微倾下身子,在他的脸离顾阿姨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他靠近的一瞬间,顾阿姨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随着肩颈处传来的冰凉气息,她听到那人说:“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顾阿姨一下惊醒,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吓得浑身哆嗦,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在家里睡着的,为什么一个梦的工夫就出现在了医院里。 这时候她丈夫推门进来,见她醒了便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阿姨忙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她丈夫一头雾水,问她:“说什么胡话呢,你发高烧被送到医院,医生当场就让你住院了呀!” 顾阿姨蒙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强烈要求当下必须出院,还说这医院肯定不干净,自己都撞邪了。 她这个人性格比较强势,丈夫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拿着药带她回了家。 因为体温还没降下去,回到家后的顾阿姨喝了药,只脱下外套就躺上床合眼休息,中间她丈夫端饭过来给她吃,都没有起来。 直到晚上,躺了整整一天的顾阿姨没了睡意,觉得自己腰酸背疼,得起来活动活动。 房间里关着灯,她丈夫也早就睡下了,顾阿姨害怕吵醒丈夫,便用手机照亮,想要去客厅倒杯水喝。 顾阿姨有个儿子,但一直在国外留学,家里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生活。 第二百零五章 捡既是偷 顾阿姨来到客厅,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倒着放在餐桌上,然后就着手电筒的灯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提前晾好的白开水。 她刚把杯子端起来凑到嘴边,突然,厨房里传来“哒哒”两声。 这声音搁到平时肯定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但是大半夜的,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 她有些担心,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光朝厨房走去。 她本来是想先开灯的,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呆愣住了。 炉子两边的火竟然都开着,上面放的两口空锅里别说食物了,就连滴水也没有。 回过神来的顾阿姨赶紧关火,脾气也上来了,冲进卧室打开灯,叫醒了沉睡中的丈夫,问他为什么不关炉子,是不是想要放火烧死自己。 丈夫迷迷糊糊被她叫醒,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被她骂了好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于是告诉她,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有进过厨房,不,进过一次,是去用电壶烧水的。 顾阿姨说:“你不要跟我强词夺理,你没做饭吗?不是还给我端过来了?” 丈夫很委屈,说:“我那是叫的外卖,看你不舒服,想着给你整点儿你爱吃的!” 顾阿姨朝床头柜上的饭食看了一眼,果然是某家餐厅的外卖饭盒,这下她哑口无言了。 丈夫从自己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体温计,说:“你再测测吧,我怎么感觉你都烧糊涂了啊。” 顾阿姨没有接,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她说:“没事没事,已经退烧了,行了,你睡你的吧,我把这儿一收拾。” 端着一口没动的饭菜出去,顾阿姨又体贴地为丈夫关灯还关上了门,想说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再去开客厅的灯。 可正当她摸黑往厨房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寂静的房间中竟像是有人轻飘飘地唤着她的名字。 顾阿姨头皮发麻,却还是忍不住转头,想要找到这声音的来源。 而在她转头的一瞬间! 客厅的电视竟然自己开了! 顾阿姨并没有告诉我,电视上演的是什么内容,放的是哪个频道,但是却说:“我都吓傻了!手上的饭菜掉了一地!最后把灯打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哪能猜的到啊! 不过看到她发给我的这些微信,我也不由感到十分好奇,便回了一条:“什么?” 顾阿姨这次没有发文字,而是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情人沙滩上她带走的那块儿木头! 我本来还想装傻,说我不记得,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当时场面闹得那么难看,我人就在现场,这才过去几天啊,除非我得了健忘症才会想不起来! 我说:“难道你看到的是那块儿木头吗?” 顾阿姨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进来,语气十分激动,“可不就是吗!我跟你说啊圆子,那天回来我就生病了,那木头一直在我箱子里都没拿出来过,可昨天晚上电视打开的时候,它竟然就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问:“你是不是记错了啊?要不然,这东西难道自己长腿了?” 顾阿姨十分肯定,说:“不可能啊,我箱子里其他东西都没拿出来,就光是那根木头!” 说实话,过程虽然离奇了一些,但我丝毫不怀疑那木头是有问题的,光是看我那两天头疼的劲儿啊,它就不可能是一根无辜的普通木头。 于是我问她:“那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刚才不是说有事问我吗?” 顾阿姨停了好一会儿,久到我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电话没信号了,拿到眼前看了眼屏幕,信号满格啊! 正想挂断,顾阿姨说话了:“圆子,我也不瞒你,这个木头啊,它不是我捡的。” 我张大了嘴,说不是你捡的难不成还是别人吗? 我是亲眼看着她装进自己包里的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阿姨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是说,这个木头不是我在沙滩上随便捡的,唉......” 听完顾阿姨的解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莫不是疯了才会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来!! 这木头果真不是她捡来的,而是她偷的! 说偷其实也有点儿重了,但这的的确确不是一个自然界的产物,准确的说,这很有可能是一尊供奉品。 那天沙滩人多,顾阿姨的丈夫一上岸就跟着团上其他几位男性客人跑去浮潜区游泳。 顾阿姨一个人很无聊,又觉得沙滩上阳光太烈,便独自朝背后的树林走去。 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那儿避避太阳,可她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这树林格外清幽,比起外面人山人海的沙滩,竟别有一番意境。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了很远,回头都看不到后面的沙滩了,顾阿姨这才找了个横在地上的树干,解下肩上披着的纱巾垫在上面坐着休息。 她一边休息,一边还拿着手机,身体转来转去,想要找一个好角度给自己自拍,结果屏幕上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房子。 说是个房子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它只有狗窝那么大,而且面朝镜头的那一面是敞开的,里面什么都没放,就只有这一根黑色的木头。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这个木头,以前我出去玩顶多就是捡个贝壳,或者用饮料瓶装点儿沙子什么的带回来留作纪念,可那天我就鬼迷心窍了,越看越喜欢,当时这块儿木头上还绑了条白线,我看着感觉特别影响它的美观,就直接拿起来把那白线解开扔掉了!” 顾阿姨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谁知道啊,我一拿起来就怎么也放不下了,就想着怎么也得把它带回来!所以才会发生沙滩上那些争执的!” 有一件事我其实很早就想问她了,但因为当时她老是随身带着那块儿木头,我一靠近她就头痛欲裂,所以一直都没问出口。 既然她主动提起,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问她:“阿姨,那天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呀?你要是直接装到包里的话,他们也看不到啊!” 第二百零六章 这趟没白来 顾阿姨说:“要不怎么说我爱不释手呢,当时拿着那个木头跟魔怔了似的,都舍不得放下它。这不,我一拿出去就被两个导游拉住了!一开始只有他们俩,后来吵开了就围过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我晕,这俩导游的眼睛也真是够毒的,居然能看出来那木头出自岛上,不过转念一想,谁闲着没事干能带一根手臂长的木头出海呢? 话说到这儿,我还是没想明白这顾阿姨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就只是想给我讲讲自己的诡异经历吗? 我们俩那么熟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不解地问她:“阿姨,呃,我马上要去忙了,您还有其他事吗?” 我想挂电话的意思都在话里了,顾阿姨也一把年纪,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但是她还是急忙阻止了我,问出了一个很奇怪,很让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我的问题。 “圆子,我把这些天发生的怪事都告诉你了,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能帮阿姨解决了呀?” 我笑了,说我就是一个小领队,又不是和尚道士,怎么还能驱邪不成?! “不是啊,你不是经常去t国吗?难道就没有其他人遇上跟我一样的怪事?”顾阿姨问。 这个问题让我哭笑不得,心想她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要搁其他领队,恐怕还真没有办法。 想到p雄刚巧就在x市,我说:“阿姨,我肯定是解决不了,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顾阿姨很心急,说:“那你就快说啊,我现在一刻都不能等了,根本就不敢闭眼啊!” “刚才不是跟您说了,我有一位t国朋友来x市了吗,那位朋友刚好就是一名t国的黑衣阿赞,哦,就是咱们说的法师,这次他过来也是为了帮我妈朋友驱邪的,您这个事他应该有辙儿,但是我得提前说明一点哈,他收费特别高。” 不得不说,我心里生起了一丝窃喜,这么一来,p雄这趟过来不就能凑成两桩生意了? 我对完成业绩越发的有信心了! 顾阿姨丝毫没有犹豫,说贵就贵吧,总不能就一直被这鬼东西缠着,不然的话,以她那高血压心脏病的,不定哪天就拜拜了你嘞。 我让她等我消息,说我得先和阿赞师父确认一下,看他是否愿意接下这单生意。 其实我都不用问,以p雄爱财的程度来说,他不可能推掉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说要确认,只是因为他晚上还有活动,我不确定对他而言究竟是女人重要还是钱财比较重要。 挂了电话,我把顾阿姨的事情告诉大伟,他笑看着我说:“你这家伙财运不差啊,对了,上次是谁说的跟我八字相克,只有带我的团客人才会出事啊?” 我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嘟囔:“哎呀,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大伟仰头大笑,说这还差不多,让我直接联系p雄,看他是要先去玩呢还是先办正事赚钱要紧。 p雄的手机到了国内就没信号了,不过酒店有无线网,我就给他发微信语音过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响了好半天才接听起来,问:“不是说了两个小时咩,不要催我啦!” 我说你是要嫁人啊还是怎么着,两个小时,你就是拿镊子拔光自己的眉毛都要不了那么久吧! p雄说:“你懂什么呀,我不是在打扮啦,嗨哟,宅阴阴啦,你不要催了哦。” 我气笑了,说你当我就那么想和你们去那种场所吗?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接着,我就把顾阿姨的情况告诉了他,又问:“那你现在是要去玩,还是我先把人给你带过去?” p雄很意外,也难掩喜悦,“什么?你又找来一位客户?!呵呵,你挺有财运啊!” 我无奈地捏捏鼻梁,笑道:“准确的说,是客户找上的我,怎么样,你是要去嗨皮呢还是趁机再多赚点钱?上次你老婆们出去旅游应该没少花钱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说完p雄竟然不嘚瑟了,叹了口气说:“也不急这一时啦,今晚过后,明天再带她过来吧。” 看样子他是同意了,我连忙挂断电话给顾阿姨打了过去,告诉她阿赞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让她再忍耐一天。 顾阿姨很心急,可听我说是阿赞的意思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跟我抱怨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晚上,大伟安排我们吃了一顿火锅。 p雄虽然祖籍是中国南方,但他却是在t国土生土长的,吃起辣来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他调油碗的时候很有意思,放了很多糖,还挤了半颗柠檬进去。 我看着就倒牙,问他难道就不嫌酸吗? p雄笑着说:“当然不,我们t国人就喜欢吃酸甜辣的东西,不过我们那边很少能吃到正宗的麻辣锅,这味道真是太好啦。” 其实和p雄接触久了,我有了一种很新的感触,任何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好人也会有冒出坏心眼儿的时候,而坏人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那么讨人厌。 张伟的事情让我对p雄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观,这个人虽说色心大了点儿,但能看出来,他内心深处还是有块儿指甲盖大小的柔软之处。 不过这个想法在我们进到包厢以后就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p雄见到那群小公主们,那眼睛都冒着绿光,一口气儿留了五名。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之前去的都是量贩式ktv,眼前的情景让我尴尬地脚趾抠地,瞬间有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大伟没有和p雄同流合污,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我在场,只是坐在我身旁陪我喝酒唱歌,并没有搭理那些莺莺燕燕们。 几个小时过去,p雄明显是喝高了,在美女们的簇拥下,得意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他竟直言说自己是一名t国的黑衣阿赞,还说他有办法能让这些女孩子们异性缘爆棚! 别说,他这一番王婆卖瓜还真是管用,几个女孩都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其中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体型非常瘦小,看起来相对腼腆的姑娘。 我带过几个团了,虽然不能说和老导游一样口若悬河,但自觉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而且几个小时里我唱也唱了喝也喝了,嗓子都唱哑了,除了盯着别人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烂大街的狐仙牌 穿白裙的女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面上只是挂着恬淡的微笑,就连p雄指定她留下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一丝窃喜。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单凭想象就能知道这些人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所以当我看到这个与此景极不和谐的女孩时,心里不免就多了一丝好奇。 大伟许是累了,靠在沙发背上阖眼休息,我无聊呀,便趁机朝那女孩身边挪了挪,跟她搭上了话。 女孩有一个和她极不相符的名字,叫“哈哈”,这一听就是专门为了在这种地方工作起的艺名。 跟她喝了几杯,哈哈虽然很客气很有礼貌,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总是透着一股子疏离。 我看向那几个扑在p雄身上的女孩,说实话,哪位都是个中好手,把p雄逗得心花怒放。 可哈哈却是一直坐在靠近我和大伟这边,也不多话,只是很敬业的帮我们倒酒点歌。 p雄那边很热闹,也没有在意这个被他留下却不陪他的女孩,只一味地和剩下的四位嬉笑打闹。 “你刚来这边上班吗?”我没话找话,想要打破自己和哈哈之间的隔阂。 哈哈一愣,竟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有什么需要她做的让我直说。 我笑了,说:“我能有什么需要啊,咱俩都是女孩,就是无聊找你聊聊天罢了。” 听我这么说,她这才放松了一些,有些害羞地颔首,“我前天刚入职,是朋友推荐过来的。” 这姑娘也是没谁了,我问什么她答就什么,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我其实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上班,因为她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但看她那样子,应该也不是被强迫的。 但是我不能问,这种问题我怎么能说得出口?总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想不通来干这个吧? 我端起她刚倒满的酒杯,送到唇边轻啜一口,抿了抿嘴,心想我还是坐回去吧,这天都快被我聊死了。 刚要起身,哈哈突然开口,颇有兴趣地问我,“那个,刚才那位雄哥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愣,问她p雄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名黑衣阿赞,会做坲牌的那种。”哈哈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说没错,他的确是一名黑衣阿赞,这叫法听起来挺玄乎的但是其实在t语里就是老师的意思,他是个法师,但是不会做坲牌,只会做阴牌。哈哈轻轻点头,“我之前了解过这个,我们这儿不少女孩都戴了坲牌,你刚才说的阴牌是什么呀?” 话匣子打开了,我挺高兴,给她认真地科普起来。 “咱们通常说的坲牌呢,是由正庙里的僧人加持的,里面入的是正统的佛教法门,当然了,也有一些白衣阿赞会督造坲牌,不过他们大都是出过家,后来又还俗的。” 见她听得挺入神,我有点儿上头,嘴上故弄玄虚,手上也都开始比划起来。 “阴牌就简单了,我跟你说啊,就是用死人身体上的某些部位作为载体,给里面禁锢一个阴灵,噢,就是我们常说的鬼魂,效果非常霸道,但规矩也很多。” 哈哈拿出手机,打开屏幕上的照片app,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在几百张照片里翻出了两张图片。 她把手机递到我跟前让我看,问我这是我口中的坲牌还是阴牌。 我哪里懂啊,但为了能继续聊下去就假装自己是个专家似的凑近屏幕去看。 这一看我笑了,还真是瞎猫碰到了个死耗子。 这牌我见过,而且还经常见。 这是一尊椭圆形的牌,外面包着一个亚克力镶金边的壳子,正面是一个女人的画像,女人面容娇好,有些像漫画里的人物,而在她脑袋后面竟然还冒出了好几条纯白色毛茸茸的尾巴。 另一张图片是这个牌身的背面。 嵌着两个玻璃瓶,一个里面装着粉红色的粉末,而另一个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黄色油液,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符管,横嵌在玻璃瓶中间上方的位置。 这牌当然不是p雄这种阿赞做的,他们正经黑衣阿赞做出来的牌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都是黑乎乎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明白法相。 可为什么说这个牌很眼熟呢,之前说过,每次带团去大皇宫时,导游领队都会去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乘凉、八卦兼休息。 而这家咖啡馆的紧隔壁,就是一家专门售卖t国供奉物的商店。 里面除了有大型佛像,供奉型古曼以外,还有好几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坲牌阴牌,而哈哈手机上的这尊,几乎霸占了一整个柜台,据说是我们国人的心头好。 “你这是......狐仙牌吧?”我问。 哈哈一脸崇拜,点着头说:“哎呀,你知道这个牌?看来你们真的是行家啊!”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摆摆手说:“哪里哪里,这个牌呀,它不是行家也能看明白,t国满大街的坲牌店里随便进去一家都能看到这个,不过嘛......”  我嘶了一声,面上有些为难。 “不过什么?” 哈哈被我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勾到了,她坐直身体,语音急切地问道。 我顿了顿,含笑看她,“不过t国没有狐狸,更没有所谓的狐仙,如果你这个牌是一尊真的供奉物的话,那也只可能是一尊禁锢着女大灵的宾灵牌。” 这话还是之前大伟告诉我的,我现在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哈哈吓了一跳,忙问:“你是说,请这牌的人,是把鬼戴在身上了?”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又摇了摇。 “我说的这个理论是建立在如果它是一尊真牌的情况下的。哎呀,但是恕我直言哈,现在t国的坲牌市场鱼龙混杂,大多数这样的牌都是专门为了我们中国人的审美制作的。其中不乏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商家,直接在工厂里照猫画虎压个模儿就拿出来卖,更有甚者就是在咱们国内的小商品市场里买一堆这种坠子,再拿到t国留个洋拍几张照,反正如果是这种的就完全不用担心,里面不可能有鬼。” 哈哈听得云里雾里的,开口还想再问,但这时候p雄却突然站起身,跟那些女孩勾肩搭背的往门口走去。 我莫名其妙,以为他玩够了准备走了,心想他怎么走也不叫我们俩呢?赶紧推了推旁边貌似已经睡熟了的大伟。 大伟揉着眼睛挺身抻了抻,看到走至门口的p雄挠了挠头说:“别管他,让他去吧。” p雄牵起一个坏笑,站那儿冲着我挤眉弄眼,随即便出去了。 我感到十分费解,瞥了眼再次闭上眼睛的大伟,只好转头去问哈哈。 “他们去哪儿啊?你不去吗??” 哈哈满脸尴尬,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小声咕哝着说:“哦,那个,我就不去了。” 我错把她的尴尬当成了爱面子,看着虚掩着的房门皱起了眉毛。 p雄去干嘛了? 点酒吗? 我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从前也没少逛夜店,看得多了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 我知道她们靠的都是酒水提成,就哈哈这样拉不开面子,她怎么赚钱呢? 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心想来都来了,我好歹也是个场面人。 于是便推了一把满脸通红的哈哈,拍着胸脯大气地对她说:“去吧去吧,你别这么拘谨了,今天晚上我买单,你就当是朋友聚会,想喝什么随便点!” 第二百零八章 传说中的伏弟魔 我话都没说完呢,大伟突然探身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就把我往他那边儿带。 我又羞又囧,急忙拨开他的手,“哎呀你别闹,我跟哈哈说话呢!” “你过来!”大伟强行拉过我,嘴巴凑到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我听着脸色大变,等我再看向哈哈的时候,那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瞅了,尴尬的!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飞快运转,想把话重新扳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那个,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狐仙牌是谁的啊?你请的吗?”我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句话。 哈哈也有点儿不太自然,轻轻摇了摇头,“是那个介绍我来这里的朋友,她说自从请了这个牌以后客人就越来越喜欢她了,给小费什么的特别大方,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呢。” 不用问,看来她口中的这位朋友也是同行,要不怎么能把她介绍过来呢。 不过听她这么说,她朋友的这个牌应该还真的是个真牌,工厂出的牌顶多就只能当个饰品,应该不会有这种功效。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朋友本身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借靠自身的魅力在这行中发光发热。 我突然有个疑问,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攥着白裙子上的布料,指节都有些泛白。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牌啊?不会只是没话找话聊聊天吧?”我问。 “哦,不是的,我......”哈哈支支吾吾的,她皮肤很白,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害羞,此刻脸上已是一片红晕。 我安慰她,说没关系,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不用藏着掖着。 “我其实......我,我也想请一个类似的牌,我想招人缘,让客人喜欢我!”她猛地抬头,终于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我被她这咬牙切齿,一副自我牺牲要上战场的样子逗乐了,说你请就请,干嘛这么激动啊。 哈哈的头又垂下了,轻言细语地,“我需要钱。我爸妈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我妈让我每个月往家里寄五千块钱,要供弟弟上学,剩下的还要给他存着,以后盖房娶老婆。” 我很诧异,“你看着也不大啊?有二十吗?!” 哈哈两手放在膝间,拧巴着裙摆,那头始终都没抬起过。 “我不小了,刚过二十岁生日,但是,嗯......我很早就出来了,之前在南方的一个电子厂里做女工,前阵子回来过年,那边工厂的老板就通知我说过完年不用回去了,说是厂子不景气,他准备盘出去了。” 二十岁?我皱起眉在心里掐算,二十岁应该大学都还没有毕业,怎么就出来打工了呢? 退一步说,就算是没考上大学,那厂子关了她可以去干点儿别的呀,怎么会跑来做这个呢? “我没有学历,初中都没上完就被家里赶出来打工了,除了服务员厂工以外,别的地方人家也不要我啊,服务员的工资还不够我养活自己的,我哪来的钱给家里寄呀!” 我都被她说郁闷了,本来是出来开心的,却碰上了一个苦主,我这遭遇奇葩的命难道已经不仅限于团上了吗? 犹豫了一下,我又问她:“那你弟弟的学习成绩应该很好吧?上高几了呀?” 哈哈苦笑一声,说:“好什么好呀,高一都蹲了两次了!唉,我情况挺复杂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复杂?我说这不就是明摆着是重男轻女嘛! 她没说话,但从她苦涩的表情来看,我就知道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情谁也掺和不了,我既不是佛陀也不是耶稣,听了这种让人生气的故事也只能跟着事主一起愤怒一下,旁的啥也干不了。 想到她说对阴牌感兴趣,我问她:“你真的想请牌吗?大概多少预算啊?p雄的价格普通人可是很难接受的。” 大伟拉了拉我的衣服,表情有些无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没听她说吗?每个月得往家里寄五千,你看她现在这样子,像是能有钱请牌的人吗?你做生意也得看人呀!” 我瞪他一眼,他把我想成什么了呀?魔鬼吗? 又回头注视着哈哈,等待她的回答。 哈哈犹豫了半天,最后嘴里咕哝了一句:“一千吧,我现在手上也只有这些了。” 我彻底蒙了! 一千块别说找p雄了,找谁也难办啊!这点儿钱就只够在塔帕赞的路边摊上给她买个假牌,连坲牌店里的商业牌都不够。 “不够吗?”哈哈问得小心翼翼。 我说当然不够,这点儿钱买假牌都费劲。 她失望地点了点头,“这样啊......我也猜到了,呵呵,那就算了吧。” 我有点儿不忍心,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俩先加个微信,你这不是已经上班了吗,稍稍努力一下,攒够五千了再来找我。” 哈哈同意了,跟我加了微信,说以后除了给家里的钱,剩下的都攒起来,等攒够了就跟我联系。 话匣子打开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大伟也不再装睡了,坐起身跟我们一起聊天喝酒。 哈哈给我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那些风月场所里工作的女人,反倒像个邻家小妹妹,很惹人怜爱。 从她的话里得知,她小时候成绩很好,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老师都很喜欢她,而小她两岁的弟弟则从小就是个惹祸精,不但不爱学习,还老是跟人打架斗殴。 按理说搁一般的父母,孩子打架肯定要斥责两句,可哈哈的爸妈都不是一般人,儿子一打架他们就特骄傲特自豪,不但不骂,反倒还要夸,说什么男孩子嘛,只要出去别挨别人欺负那就是好样儿的! 十五岁那年,哈哈上初三,弟弟刚上初一。那时候她正为了考高中奋力拼搏,弟弟却把同村一个上初二的学生给打骨折了。 那学生的父母找上门来索要赔偿,说他们儿子的腿需要做手术打钢钉,最少要拿三万出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哈哈的父母当即便和对方吵了起来,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别说三万了,就连这俩孩子的学杂费都每每拿的心里滴血。 可吵归吵,这同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到了最后这钱还是得要给人家赔的。 她爸妈借遍了身边所有的亲戚朋友,最后终于凑了两万元拿给对方。 看在同村的面子上对方也没再逼迫,其实那场手术满共也只花了不到两万,最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事情解决了,可借的钱总归还是要还的,哈哈的父母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让哈哈办理了退学手续,并且把她交给了村上一个在南方工厂里打工的青年男子,让他带着女儿去南方赚钱。 说起来,哈哈的运气还不算太差,这名男子对她没存什么坏心眼,只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她去了自己打工的那家电子工厂上班。 那时候哈哈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是六千多块,她把五千寄回家,剩下的一千多就当成是自己的生活费。 虽说厂里有食堂,也不用在外面买饭,可一个月一千多点儿还是让哈哈过得特别紧巴。 第二百零九章 感恩父母 几年下来,家里欠的钱早就还完了,当时哈哈跟她父母商量,说还想继续上学,希望能让她回来,可她父母却说女孩子上学没用,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让她安安心心工作,最好还能在那边找一个大款把自己嫁出去,这样,家里和弟弟都可以跟着沾光。 这一晃眼儿四年多就过去了,之间弟弟初升高的时候没能考过,还是家里找人花了钱才勉强上了个私立高中。 弟弟一点儿没变,这些年还是经常惹事,父母也不说,有的时候哈哈看不过去了就说弟弟两句,被父母知道了还会打电话过去骂她。 直到今年过完年,哈哈收到工厂老板的辞退通知,就跟她父母商量,说自己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往家里打五千了,问两千行不行。 父母都愤怒了,戳着她的脑门骂她是个赔钱货,骂完她妈又在她面前哭天抹泪,说什么弟弟现在上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爸妈没啥本事就只能靠你了,你要是不管那我也不活了! 这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威胁也威胁了,可哈哈失业已成定局,不是她能够改变的,所以那两天家里的气氛就十分凝重。 刚巧有一天,哈哈的父亲出门遇上了同村的一位邻居,谈话间就抱怨了几句。 那位邻居听后,居然当场开出了五万彩礼的高价,说要给儿子娶媳妇儿,问哈哈父亲愿不愿意。 都是同村的,哈哈父亲自然很清楚这邻居家的情况,却还是动心了。 这邻居家的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个子只长到一米一就没再往上长,而且小时候还得过什么病,嘴歪眼斜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娶不到媳妇儿。 邻居年纪大了,看儿子这样很着急,心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得给他们家留个后代,而且日后他们入土了也得有人照顾自己的儿子呀。 他们从小看着哈哈长大,觉得她听话懂事人还长得漂亮,也知道她父母都把她当成一棵摇钱树,根本不在乎她嫁的是什么人,只看彩礼。 这话赶话吧,双方大人就一拍即合,根本就没想着要去询问哈哈的意愿。 回到家,父亲用长辈的口吻通知她:“这段时间别出去了,在家乖乖等着嫁人吧。” 一听说父亲要让她嫁给那个邻居家比自己大了二十来岁的傻儿子,哈哈吓蒙了,哭求着让父亲不要这样,还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继续每月给家里打钱。 一个是一次性付款,另一个是每个月进账,搁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可哈哈父亲的脑子却绕不过这个弯来,只想着五千和五万,那必须选后者呀! 哈哈见哀求没用,连夜联系了之前和她在同一个工厂做工的邻村小姐姐求救。 那位小姐姐告诉她,自己早就不在工厂干了,而是去了市里的一家ktv里当服务员,说如果她愿意,就带她一起去。 哈哈走投无路只得同意,当天晚上便两手空空地逃离了村子。 “......” 我这暴脾气呀,听到这儿气得都想砸桌子,这什么神仙父母啊! “那你来这儿上班多久了啊?”我问 哈哈侧头想了想,说:“就两个多月吧。过完年就来了。” 两个多月?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向了桌上几千一瓶的白兰地。 她都干了俩月了怎么连五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身上只有一千块钱吧?”哈哈苦笑着,“我现在虽然不和家里联系了,但是每个月还是给我妈的卡上打钱。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爸妈我弟弟呀,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大孝女啊! 我张大了嘴,竟无言以对。 大伟一直也没插话,这会儿可能是看我接不住了,端起桌上的酒就要跟我们碰杯,“喝酒喝酒,别聊那些烦心事儿了!你查户口的吗?” 他刚一说完,p雄就左拥右抱着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我一想大伟刚才跟我说的那句悄悄话,此刻看p雄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讨厌。 p雄也注意到了,讪笑着问我们喝好了没有,喝好的话就回家吧。 从ktv出来,我们把p雄送回酒店,临别的时候跟他约好了次日早上带顾阿姨过去,让他早点起来。 回家的路上,我问大伟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场合。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有时候请客户的话会去,怎么了?你有意见?” 这一听他就是会错意了,以为我吃醋。但其实并不是,我真正想问的是他从前还遇到过多少像哈哈一样的苦主。 “我跟你一样啊!一去就跟查户口的似的。”大伟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我每次都只是陪着喝酒,顶多唱唱歌,其他的都是客户要的。” 他说着,还似有似无地偏过头打量了一眼我的脸色,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呀,不过我也没想到,这都什么社会了,竟然还有这么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个哈哈呀,简直就是个现实伏弟魔啊。” 我表示赞同,而且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她还要继续给家里汇钱,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同时我也很感恩我的父母,虽然我爸妈嘴上也老念叨着喜欢儿子,但是我以前曾经偷听到过我妈跟她朋友聊天,说当初就是为了不让我心里有落差所以就没考虑要二胎,她和我爸都怕再生一个会分走他们的精力,从而给我的爱也会减少。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我妈竟然还醒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进来她关掉电视,说就是为了看我喝没喝多。 要搁平时我肯定都气乐了,怎么,我去中了降头的李娜阿姨家帮她解降就不值得她操心,可一说喝酒她就如临大敌了。 不过听了哈哈的故事,再加上酒精上脑,我竟一个没忍住,冲上去抱住我妈就哭:“妈妈,谢谢你没再给我生个弟弟,太感谢了!我爱你!” 我妈一把推开我,用手指点着我的头:“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喝多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还耍酒疯了!” 我的深情告白没有迎来我妈的感动,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不过我听得却很受用,冲着我妈又哭又笑。 我妈把我推进房间,让我躺上床,又拿了条湿毛巾给我抹脸,可嘴上却跟刀子似的一点儿也饶不了我,“我告诉你啊圆子!以后再这么喝,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哪儿也别去了!” 我怀疑我并没有喝多,因为睡着的前一刻,我还记得在手机上设了闹铃。 深夜,瓦萨再次来到我的床边,低头看着我。 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翻了个身就又睡了,我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梦里无法出声。 旭日东升,我在闹铃的催促下醒来,关闹铃的同时我又翻了翻微信,发现上面有好几个顾阿姨的留言。 时间都是在后半夜发来的,基本就是说她睡不着,不敢睡之类的,但临近早晨的一条微信突然抓住了我的眼球。 顾阿姨不敢睡我能想明白,但是这条微信里她说:“别管我了,有人叫我出去。” 我懵了。 倒不是因为她说有人叫她,而是顾阿姨发的这条微信和前后几条没有一丝关联,这条之后她又发了几条,什么害怕呀,怎么办呀这种信息。 很突然,就好像她是发错人了。 看完微信,我给她打了通电话,可话筒里却意外传来了一个很官方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又给她的微信打去语音通话,可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听,屏幕上一直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让我稍后再试。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多不到十点,难道......顾阿姨出门去跳广场舞了? 心这么大? 第二百一十章 梦游 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我给大伟打去电话,和他约好在那家咖啡馆见面,他要接我,被我拒绝了,直接叫了辆快车。 去咖啡馆的途中,我一直不停地给顾阿姨打电话,可她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微信更是没有回复。 见到大伟,我立马心神不宁地问他:“旅行社有没有留客人的住址啊?” 大伟问我要干什么,我把顾阿姨的情况告诉他,并把顾阿姨给我发来的微信翻出来给他看,最后一条“我很害怕!”发送的时间是早上的五点四十四分。 “彻底联系不上了吗?”大伟问:“你名单表上没有她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我摇头说没有,这点早就想过了,临出门前我还专门拿出名单表来确认,可顾阿姨夫妻留的都是她的电话,上面根本就没有她丈夫的联络方式。 “你上次说你带的是哪家团?”大伟问。 我把旅行社名称告诉他,又把和我对接的那位计调的名字也跟他说了,大伟听后忽然牵起唇角,让我等一等,他要打个电话。 听到他与对方通话我才知道,原来那位计调之前是在他社里上班的,因为和同事谈恋爱又分手了,所以才辞职跳槽到这家社。 大伟打完电话,跟我说:“等一下她就会把地址发过来,怎么,你是想去那位客人家里看看?” 我点点头,说:“我也不是就想做她的生意,主要是她昨天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件事儿,我就莫名有点儿心慌。” 大伟笑笑,倒没试图劝我。 不一会儿地址发过来了,那个小区离我们不远,开车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顾阿姨住的是一个豪华商品小区,门口有两名保安还要求我们登记了身份信息。 开进小区,找到顾阿姨的单元在楼下停好车。上了电梯,刚到她的楼层我头就开始隐隐作痛,看着门牌号一个个找过去,我越发疼痛。 大伟见我捂着太阳穴,脸痛苦地扭曲着,让我在电梯口等他,自己则是继续往里走。 我回到电梯口看着他的身影,见他在一个房门口停下脚步,又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才去按门铃。 按了几下没人开,他又用力拍门,喊道:“有没有人啊?找一下顾阿姨!” 问完,他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叫了许久也没人应,大伟朝我走来,说:“家里应该没人,先走吧,晚一点儿再给她打电话试试。” 我心里愈发不安,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了,便和大伟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刚到一楼,打开门,外面竟然站着顾阿姨夫妇。 顾阿姨被她丈夫架着,脸色乌青发黑,看样子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 见到我们,顾阿姨丈夫十分意外,问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这么看来,顾阿姨并没有告知她丈夫和我约定好了要去驱邪的事情。 她不说不代表我不能说啊,“叔叔,昨天我和顾阿姨约好今天要见面的,可我早上给她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最后只能跟旅行社要了您家的地址过来看看了。” 顾阿姨丈夫听后很客气,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做客,可他面上却一派愁容。 他说顾阿姨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会梦游,刚才接到朋友电话,说在小区花园里看到顾阿姨躺在石板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 我的思想还停留在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头皮麻的厉害,刚才的那股头疼劲儿到现在都还没彻底缓过来呢。 “叔叔,我们就不上去了,咱们在这儿聊两句吧。昨天阿姨把她的情况跟我说了,她是回来以后一直生病吗?烧退了吗?”我推辞道。 顾阿姨垂着头双目紧闭,像是完全听不到我们说话,她丈夫架着她满头大汗,却也不敢松手。 “啊,对啊,回来以后就反复发烧,我带她去医院看了,刚办了住院,可她醒来又非要出院,唉,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搞的,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她出门了,还以为她是病好了出去买菜了呢,谁知道就躺到小区花园里去了。” 这顾阿姨的丈夫也真够心大的。 我又问,那顾阿姨为什么电话关机了呢,给她打了一早上都没人接。 “别提了,唉,我刚才就没找到她的手机,家里也没有,花园里也没有,哎呀,可能是被别人捡走了吧。” 顾阿姨的丈夫一直都很客气,用词也很讲究。 他用的是“捡”而不是“偷”,正如当时顾阿姨想要把这个木头从岛上拿走一样,她说的也是“捡”。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昨天跟顾阿姨的聊天记录拿给她丈夫看了,顺便征求他的同意,问他是否愿意将顾阿姨带到阿赞的酒店里去。 他十分为难,说:“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你看她现在这样,咱们带她过去是不是太费劲了呀?要不,你看那位阿赞方不方便过来,我找人过去接他也行。” 我看了一眼顾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倒不用,顺便跟他又谈了谈价格。 我说阿赞的收费最低十万块,但根据事主的具体情况可能还会增加,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我就去把阿赞接过来。 顾阿姨丈夫的反应让我很意外。听了这价钱似乎并没有被吓到,这和之前很多客户都不太一样。 他无奈地笑笑,“呵呵,现在还有的选吗?唉,你这个阿姨啊,出去旅游就喜欢捡点儿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说什么拿回来纪念收藏,我早就跟她说过这样不好,可她就是不听劝啊!” 顾阿姨的丈夫抱怨着,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没得选了,好在顾阿姨脑子好使,还知道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让顾阿姨丈夫先把她扶上楼,自己则是跟着大伟驱车去了p雄的酒店。 路上给p雄发微信通话,打开公放,这家伙明显还没有起床,接起来的时候困倦的很,嘴上嘟囔着:“嗨哟,宅阴阴啦,再给我半个小时,我清醒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儿,“你赶快起来吧,我们过来接你啦!” p雄哼笑一声,“接我去哪里呀?不是说你们带客人过来咩?” 我突然有种想逗他的冲动,说客人改变主意不做法事啦,我们过来接你送你去机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他强撑着面子说:“哈,不做就不做喽,那你们等我,我收拾一下箱子哦。” 大伟在一旁开着车,听到我们俩的对话硬是憋着笑,这会儿忍不住了,说:“她开玩笑的,你快点收拾一下下楼,我们马上就到了,客人情况不好,得去她家里施法。”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财如命的阿赞先生 挂上电话一路堵车,快到楼下的时候我又给p雄打电话,他告诉我们,自己已经在大堂里等了有段时间了。 我笑了,提到赚钱,p雄还是没有秉持他一贯宅阴阴的墨叽作风,比我想象中积极多了。 把车停在酒店大门口,p雄拎着他的黑皮行李袋从旋转门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薄羽绒,衬得他更黑了。 我忍不住问他:“不是,现在都这季节了,你穿这样不热吗?” 眼下已值春天,正是乱穿衣的季节。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什么的都有,短袖、毛衣、帽衫牛仔服,就是没有穿羽绒服的。 虽然说p雄穿得是薄羽绒服,我还是看得一头汗,都替他热得慌。 p雄摸了摸身上光滑的布料,笑着说:“不热啊,我们修黑法的都很怕冷,而且这件衣服是我专门为了过来这边买的,要三千多铢哦。” 他一副肉疼的样子让我直想笑,以前我还挺怕他的,可现在接触的久了,我发现他除了会下降头以外,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开到顾阿姨家楼下,我推说自己一上去就头疼想要在车里等,让他们自己上去。 p雄打量我一眼,忽然拉开那个黑皮行李袋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串乳白色的珠子交给我。 “把这个挂在脖子上,你就不会头疼啦。”他说。 我半信半疑接过来,那珠子碰到我手指的一刹那,突然有一股热气从我的指尖直传到心脏,我瞬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摸着那温热的触感,问p雄这是什么,用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还会发热?好神奇啊! 听到我一连串的问题,p雄只淡笑着说:“材料你就暂时不要问啦,不过它可以帮助你抵挡阴气的干扰,一会儿上去你就戴着它,一定不会再出事的。” 我听话的把珠串戴在脖子上,硬着头皮下了车,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单元楼。 电梯上,我突然想起顾阿姨提到的那个梦,不住地往自己身后瞟,生怕这狭小的空间里除了我们,又多出一个人来。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也对,大白天的谁能见到鬼呢。 下了电梯,我的头疼果然也没有发作,但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顾阿姨的家门时,我的心跳却猛烈得犹如鼓槌击打在我的胸口上,震得我心慌不已。 这可能就是普通人的普通恐惧吧。 按下门铃,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接着,满脸愁容的顾阿姨丈夫打开门闪身迎我们进去。 顾阿姨这房子的格局很奇怪,进门处有一个被鱼缸挡着的,专门换鞋的小隔档,左面是墙,右手边则是一个偌大的客厅。 顾阿姨丈夫客气地说让我们不用换鞋直接进去,走进客厅一看,右边还有一个半隔起来的饭厅,饭厅里面就是厨房。 而在客厅和饭厅中间有一条狭长的过道,两边加起来共有三个房间,过道的最里面也有一扇门,直直对向我们。 我们被顾阿姨丈夫带着径直走向那扇门,这过道上没有窗户,完全没有采光,大白天的竟然黑洞洞的。 打开那扇门,里面的房间倒是十分亮堂,进去一看,原来这就是顾阿姨和她丈夫的卧室。 来到客人的家里,又是别人的卧房,我们都有些拘谨,除了p雄。 我和大伟都没有四处打量,饶是如此,我还是被顾阿姨床头柜上那根熟悉的黑色木头吓到了。 这东西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我不禁蹙起眉毛一脸费解。 “哦,你顾阿姨刚才回来,非要我把这破木头放到她床头,我问她缘由她也不说,我拗不过她就只好给她拿过来了。”顾阿姨丈夫看到我的目光,立马解释道。 我不再多言,毕竟我也不是灵媒,充其量也只能算是p雄的经纪人,如果不是脖子上挂着的这串珠子,我可能压根儿都进不了顾阿姨的家。 p雄默默走过去拿起那根木头,闭上眼感应起来,过了半晌,他说:“这个木头里有很强的怨念啊,我需要施法才能和它沟通。” 顾阿姨的丈夫都傻眼儿了,指着p雄手中的木头结巴道:“沟,沟通?和这块儿破木头吗?” p雄笑了,说:“这叫黑酸枝,可不是你说的什么破木头,而且如果我感应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从死人的物品上截下来的。” 此话一出我们都有些愣怔,大伟先是回过神来,问他:“我看了顾阿姨和圆子的聊天记录,她说这个木头是在情人沙滩后面的树林里找到的,好像被放在一个什么小房子里。” p雄说:“那就对了,这是放在那里供奉的,应该是哪位阿赞专门设的一个法坛。” 我惊呆了,顾阿姨竟然“捡”了一个供奉物回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到晚上施法感应后才能知道缘由。”p雄又说。 我问他能不能先想办法把顾阿姨稳住,不然她一会儿梦游、一会儿梦魇的还真是挺让人操心的。 p雄看着我突然笑了,指着我的脖子说:“那你就把那串珠子取下来戴在这位顾女士的脖子上,这样起码可以保证在我施法前她不会再有危险。” 我听后立马捂住脖子,说那怎么行!给她了我怎么办?!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就算不讨喜又怎么样,自保才是王道啊。 p雄给了我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们都在这儿守着顾阿姨直到天黑了。 下午顾阿姨的丈夫出去买了些菜回来,给我们做了一桌饭,可能是为了招呼客人,他还专门买了几只螃蟹和两斤基围虾。 我吃的挺开心,但p雄却苦着一张脸,吃了两口就不再碰那两盘海鲜,只就着青菜吃了一碗米饭。 后来我问他,在t国的时候他不是挺爱吃海鲜吗,为什么当时不动筷子。 p雄是这么解释的,“你们这里又没有海,海鲜当然都不新鲜啦,我在t国天天吃,嘴巴很挑剔的。” 熬到晚上八点,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p雄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拎起行李袋独自走进了顾阿姨的房间,还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会腹语的顾阿姨 我感到很意外,在此之前,p雄施法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刻意回避过我们。 我不免有些好奇,也顾不上害怕,就偷偷地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不久,房间里传来p雄低低的念诵声,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这并不奇怪,顾阿姨这一整天从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中间连厕所都没有上过,p雄的声音又很轻,肯定也吵不醒她。 听了一会儿我感觉挺无聊的,打算回去沙发上坐着陪大伟和顾阿姨丈夫聊天。 就在我脚下微动,耳朵刚离开那扇门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十分苍老,中间还夹杂着咳嗽。 我能肯定自己听到的声音一定不是p雄,他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并不低沉,却总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总不能是顾阿姨吧? 我重新把耳朵贴上去,屏住呼吸细细听着,那人竟然在和p雄交谈,说的似乎还是t语,反正是我听不懂的。 从那人的声音听来,他似乎很愤怒,边说还边喘着粗气,夹带着咳嗽着。 而p雄则好像是在劝他,苦口婆心的,而且态度还十分恭敬。 这就是我从他们的谈话中能够听出的全部了,毕竟听不懂,只能靠音调去猜,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虽然倍感惊疑,毕竟那房间里就只有顾阿姨和p雄两个人,这是我们之前都看到的,多出的那个人就真的是凭空出现,但可能是因为没有画面再加上我听不懂,还是觉得很无趣。 脚下踌躇了半天,还是走回客厅加入了大伟和顾阿姨丈夫的闲谈,起码这个我听得懂啊。 他们聊的无非就是顾阿姨夫妇这次去pj岛的旅行,顾阿姨丈夫见我过来,还特地称赞了两句,说我这一路上都对他们照顾有加。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人的心都吊在卧室里的顾阿姨身上。 忽然,卧室方向传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喊声!那声音一开始像是顾阿姨,可收尾的尾音又像是一个老男人,肯定不是p雄!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阿姨的丈夫直接一个猛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朝里间冲去,速度之快,活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我和大伟也紧随其后,快步跟上去。 卧室的门被顾阿姨的丈夫推开,里面p雄正一手按在木头上,另一只手按在顾阿姨的头顶,嘴里听不清在喃喃说着什么。 而顾阿姨此时竟然笔直地坐在床上,头微微垂着,眼睛半张,但完全看不到黑眼珠。 p雄施法我见过很多次,刚开始还会觉得害怕,可后来也许是习惯了吧,就感觉似乎也没那么惊悚。 可这次,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微惊,因为顾阿姨竟然是在与她自己对话!而且我竟然还能听的懂!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肯定是顾阿姨了,而另一个则是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就是刚才我贴在门上听墙角的时候,那个与p雄对话的愤怒老男人。 顾阿姨略带更咽地说:“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我又不是故意要偷那根木头!” 老男人冷哼一声回道:“木头?你当时难道没有看到那个神坛吗?供奉物你竟然也敢偷?” 顾阿姨急了:“我没有偷!我只是拿起来看看,之后那是鬼迷心窍了,不,是被你迷了心窍!” 老男人不怒反笑,说:“拿起来看看?呵呵,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你,解开了缠在我身上的经线,将我放了出来!” 顾阿姨就像一个口技表演家,或者腹语表演者,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有来有往,我们都看呆了。 这时,p雄唤我过去,让我帮他拿起放置在床上的一团白色经线。 我拿起来就要递给他,他轻轻摇头,低声说:“缠在木头中间,快!” 我不敢迟疑,蹲下身,飞快地抽出一个线头,开始在他按住的黑木头上缠绕起来。 因为那木头被他按住了,我绕得很费劲,弄了好半天才总算是缠了几圈上去。 与此同时,顾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剩下她自己轻微的呢喃声,而那个男人的声音竟消失不见了。 这就完事儿了?我看向p雄,想知道施法成功了没有。 p雄朝床头放着的行李袋中努了努下巴,让我找到那把匕首割断经绳,再将绳子两头打个结。 我照做了,在行李袋中翻找起来,知道他说的那把匕首正是他之前用在李娜阿姨身上的。 p雄包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这里就不说了,但我翻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入境的? 我用匕首轻轻一划,那经线就被割断了,可见其锋利,我赶紧打结,双手都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刚一绑好,p雄的双手忽然同时从木头和顾阿姨头上移开,顾阿姨整个人竟直直倒回到床上,那动作无比僵硬,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看着十分诡异。 之后p雄将床上施法用到的物品一一装回行李袋,然后示意我们都先离开这个房间,到客厅详谈。 轻啜了一口顾阿姨丈夫端来的茶水,p雄叹了口气,“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一些,可能没办法在这里解决了。” 大家都是一愣,顾阿姨丈夫一脸问好,说不在这里解决,那要去哪里? p雄又喝了口茶,抿抿嘴说:“那木头上附着一位柬国苦行僧的阴灵,自知修行不够无法成果,于是在圆寂前就专门吩咐他的徒弟为他督造一个屋舍,再以香火供奉,以此来为他增添福报和修为。谁知道他那个徒弟也是个混球,竟然用阴法将他禁锢在这块黑酸枝里,还供在那个海岛上。” 我和大伟,还有顾阿姨的丈夫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 没听懂啊。 p雄突然就笑了,说:“简单点说吧,这件事就相当于顾女士偷了寺庙里的佛像,这可是犯了大忌讳啊!” 我还真是被他这话给惊到了。 海岛上的一块儿破木头里怎么可能禁锢着一位苦行僧呢? 再说僧人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为什么要缠着顾阿姨不放啊? 顾阿姨的丈夫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佛教徒,万不可能故意做出这种亵渎神灵的事情,他求p雄赶紧想办法帮他们化解,需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够财大气粗的啊,我心里暗笑。 我很想知道,当他听到p雄那离谱的报价时,会不会后悔今日说出了这句话。 p雄摆了摆手,说:“宅阴阴啦,办法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刚才他自己也说,一定要回去t国找到他那位徒弟才行。” p雄说得十分轻松,但我们却全都懵圈儿了,就连大伟都深深蹙起了眉头。 t国说大不大,可要说小,想要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不知其相貌的人,这可谈何容易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 大伟给我递水过来,嘴里却问:“知道徒弟的名字吗?” “目前他还不肯说,应该要到t国境内了才会开口吧,不过既然是在pj岛捡到他的……” p雄顿了顿,眼睛瞟了一眼紧张的顾阿姨的丈夫,继续道:“那我们就得前往t国南部寻找了。” “可她现在身体这样……” 顾阿姨的丈夫显然还在顾虑着顾阿姨的健康状况,言辞间透着犹豫。 p雄挂起他的招牌微笑,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说:“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等一下她醒过来你们好好商量吧,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件事不能拖,拖久了我就也解决不了了。” 顾阿姨的丈夫顿了好半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您是说,她等一下就会醒来?那不是就证明她已经没事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就突然变得很微妙,空气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这话里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听得明白,分明在说既然我老婆已经没事儿了,都要醒过来了,那我们为什么还非得跟你们去t国找人呢。 “你可以不去。”p雄牵起一边唇角,半带威胁道:“她现在的确没有大碍,但我无法跟你保证,等我离开这栋房子了她还依然无恙。” 顾阿姨丈夫一脸错愕,嘴巴咕哝了两下没吭声。 p雄继续说:“刚才我只是暂时将那位苦行僧的阴灵困在木头里,前提是我答应送他回家,并且找到他的徒弟与他共同施法,重新帮他督造一尊供奉物来做他的屋舍。” “这,您就不能在这里施法吗?我们老两口刚旅游回来,不休息几天身体实在扛不住啊!”顾阿姨的丈夫仍然心存侥幸,与p雄商量着讨价还价。 他说这话我其实特别能理解,想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每次带团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都累的不得了,不躺上两天都缓不过来,更别提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了。 p雄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倏地将杯子重重落在桌上,冷笑一声说:“我建议您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你太太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啊!我要是能自己解决的话,还跟你废什么话?这件事地关键点在于那苦行僧的徒弟啊!” 天都聊死了,即便顾阿姨地丈夫再不情愿也不能继续讨价还价。 他突然就变得很烦躁,低声怨怪着顾阿姨当初不听他劝,非要将一块儿破木头背回来,这才搞成现在这样。 顾阿姨的丈夫越说,这情绪就越发的暴躁。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起身往电视旁的木架走去。 我们顺着他的脚步看过去,那木架上摆放着许多工艺品。 不对,说是工艺品实在有些勉强了,这些顶多可以算得上是自然界的美丽产物。 有泛着彩光的贝壳、淡粉色的珊瑚断礁、很多装着细沙的小玻璃瓶,上面还分别贴着标签。 我离得太远,无法看清那标签上写着什么,但大致可以猜出应该是沙子的产地,分别出自于哪个沙滩。 顾阿姨丈夫走到木架前就停下了脚步,嘴里唠里唠叨的嘟囔了好一会儿。 就在我们以为他就只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之际,忽然,他抓起几个装着细沙的玻璃瓶,狠狠向墙上砸去。 大伟眼疾手快,立马伸出一只手把我往他身后拦,可我还是吓了一跳。 顾阿姨丈夫砸这一次还不够,竟然泄愤似的把架子上的东西全拿出来,或是砸去墙上或是摔在地上,之后竟然一把将架子掀翻在地。 我滴个神呐! 这大叔是疯了不成,之前我怎么没觉得他有这种暴力倾向啊! 我们都看得有些傻眼儿,连拦他都忘了。毕竟直到刚刚,顾阿姨丈夫在我们面前的形象都是彬彬有礼的,一副高知分子的姿态。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顾阿姨卧室的门缓缓被打开了。 顾阿姨一头乱发走了出来,见到我们先是一怔,接着就问我为什么会在她家里。 我有些不确定,敢情刚才发生的事她全都忘光了? 我问她:“阿姨,刚才咱们在你房间见过,你不记得了?” 顾阿姨捏着后脖颈,看上去十分疲倦,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哟,我还真没印象啊,昨天和你通完电话我就去睡觉了,中间做了个很长的梦,感觉自己差点儿就醒不过来了。” 纳尼? 她昨天给我发了一晚上的微信,说自己害怕啥的,现在怎么又说她早早就睡了呢? 那给我发微信的是谁啊?苦行僧吗? 我告诉她今天早上我一直和她联系,电话微信都打不通,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托社里给了地址找来的。 顾阿姨就像是被我提醒,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他丈夫:“我刚才起来的时候没看到手机,你见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扭头往卧室里走,嘴上还说着“给我打个电话,响几声我找找。” 顾阿姨丈夫在她醒来之后情绪稍有松动,但还是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对着顾阿姨没好气道:“别找了,你手机怕是被人‘捡’走了。” 顾阿姨停下脚步,转头怀疑地看向我们,说怎么可能,我又没出去过。 她的步子在凌乱的地上缓慢挪动着,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 突然,她停住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害怕又不确定地问道:“该不会,我在花园睡着了吧?” 顾阿姨丈夫瞪大了眼睛:“怎么,你还知道自己去花园了啊!不是,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咱这小区里住的都是熟人,你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我看着喋喋不休的顾阿姨丈夫,感觉很陌生,他情绪的爆发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们在团上相处了一周,在我的印象里,顾阿姨的丈夫是个挺木讷老实的中年男人,他很爱玩也很合群,和团里的其他客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而顾阿姨就刚好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是冷着一张脸,处处透着高傲,虽说也挺客气也不怎么爱找事,但总是带着一些莫名的优越感,给人非常不好相处的感觉。 原本以为,就算是崩溃,那也肯定是顾阿姨本人才对。 毕竟梦魇也好梦游也罢,这罪都是她受的,而像她丈夫那样的老好人也只会在一旁唉声叹气罢了,呵呵,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在这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p雄却只是默默放下茶杯,站起来拎起他的行李袋。 大伟也拉着我站起来,对顾阿姨夫妻道:“那叔叔阿姨,你们先商量,等决定了随时和我们联系。” 说完,他不等顾阿姨询问情况,便让我和顾阿姨丈夫留个联系方式,再加个微信。 “不过有一点,”走到门口的时候,大伟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们。 “p雄明天晚上就要离开x市回去t国了,他的机票是回m城的,如果跟你们去pj岛的话就得改签,所以你们最晚明早就得定下来!” 说完,没等顾阿姨夫妻反应,我们仨便前后脚出了门。 送p雄回酒店的路上,我问他顾阿姨的事情是真的无法在本地解决,还是他另有想法,比如说想趁机多捞一笔。 我这问题把大伟和p雄都逗笑了。 “领队啊,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有些伤心哦,怎么,我在你眼里已经成了个魔鬼了吗?” 我忙摆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怀疑我嘛?多捞一笔?呵,我需要吗?直接报价不就好了咩?再说了,你以为我真的想去找那位苦行僧的徒弟咩?能用黑法将自己师父禁锢起来的徒弟,他能是什么好人咩?!” 第二百一十三章 阿赞师父的骨串 这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p雄一个人能解决的话,以刚才顾阿姨夫妻那急切上头的劲儿,只要不是开出天价,想必都能答应,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将p雄送回酒店,大伟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我摇头拒绝,其实早前在顾阿姨家已经吃得很饱了,她丈夫的厨艺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但吃得出来他也是经常下厨的。 晚上回到家,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顾阿姨夫妻的家庭情况看起来很殷实,起码啥也不缺,那她为什么会有“捡”东西的毛病呢? 按说以她的收入水平,无论是去哪个国家,若是想带个纪念品回来,随便就可以去商店里买一件她喜欢的工艺品,根本没有必要去“捡”的啊。 还有,她说自己拿到那个木头以后就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这究竟是因为被里面的阴灵迷惑住了,还是她本性使然呢? 我的疑问注定是无解的,但打那以后,我每次带团的时候,都会在开说明会时再多加一条:一花一叶一沙粒,可看可摸别带离。 翌日清晨,我接到了顾阿姨的电话,称她与丈夫已经商量好,决定与我们再去一趟pj岛,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他们会做这样的决定我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前一晚睡觉前我都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 p雄用一场法事证明了他的实力,而顾阿姨仅两三天的时间里就遭遇了那么多诡异得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经历,免不了会为自己感到担忧。 接下来需要操心的,就是怎样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位苦行僧的徒弟了。 那段时间我们x市盛行包机,几家旅行社都合在一起做大盘。 所谓大盘,就是三四家有实力的旅行社绑在一起,把飞机上的座位按出资比例分配,然后按照自己拿到的座位数,还有几家旅行社在一起商量好的团费去招收游客。 这不光大大降低了旅行社的成本,也同时保障了各家利益,避免去做低价恶性竞争。 由此,几乎每晚都有飞去m城和pj岛两地的直飞航班,只不过没有散客机票,就只能走旅行社。 幸好我们有大伟这座强有力的靠山,当晚就搞到了四个去pj岛的机位,不过当然了,除了大伟,我们的路费都是由顾阿姨夫妻支付的。 大伟提前向他们收取了两万元备用金,称行程结束后会拿账单明细与他们对账。 他告诉我,因为预算太低,他还专门订了一家和他有协议价的当地五星酒店,每间房每晚只要二百元软妹币。 我们的飞机是半夜起飞,凌晨四点降落在pj机场的。 下了飞机,大伟先是带我们乘坐了他旅行社其中一个团队的大巴车进了市区,到达那个旅行团下榻的酒店后,又在前台租了一辆丰田商务车,载着我们去了他预定的酒店。 路上,顾阿姨夫妇都撑不住睡着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实属正常。 我也很困倦,把椅背往后放了放准备打个盹儿,可我刚闭上眼睛,肩膀就被后排坐着的p雄戳了两下。 我狐疑地回头,看着他眯眼坏笑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呀?!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啦?”他说得特别理所应当,配上他那欠揍的表情,我一时还真被他给说懵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付钱啊?”他又说。 付钱? 我什么时候欠他账了? 我疑惑地盯着他,张嘴刚想辩驳两句,干啥呀?抢钱也没这么抢的吧?! 他牵起一个在商言商的微笑,手突然就指向我的脖子,“这串珠子是借给你的,不过我看你也没有要还给我的意思,那是不是该把钱付了啊?” 我气乐了,干笑着问他:“你上辈子是不是穷死的啊!怎么什么钱都想挣?再说了,我还不确定要不要买你这串珠子呢!” p雄正了正神色,“领队呀,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拿我的东西那自然得付钱啊,这是规矩。再说了,我要真的送给你......你敢收吗?” 说着,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呵呵,我还真的不敢收! 不过这串珠子我的确很喜欢,不光是它神奇的妙用很吸引我。 那温润的触感,还有自从戴上它之后我的身体升腾起的那股强烈的温暖,这感觉也太奇妙了。 怎么说呢,就是突然感觉阳气十足,连气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眼下的黑眼圈都消失不见了,就有那种美容嫩肤的功效。 我一颗颗地摸着珠子,嘴上却假装不甚在意,“那你打算收我多少钱啊?太贵的话就算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立马还给你。” p雄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贱样子,“宅阴阴啦,对你,我不会漫天要价。” 这个臭财主! 我说不漫天要价那到底是要多少? p雄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两万铢啊,倒是还能接受,但是这感觉怎么就想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我笑着说:“你确定吗?两万铢也太便宜我了吧?你该不会在哪儿憋着坏等我呢吧?” p雄笑得肩膀乱颤,他晃了晃手指,说:“领队啊,你在和我讲笑话咩?是二十万!” 我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就不淡定了。 “你不是说不会乱开价吗?这一上来就是天价,你让我怎么买啊?这是合作的态度嘛?!” “你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我算不出来咩?二十万才是真的便宜你啦!如果不是和你合作,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个东西。”他把座椅靠背朝后放了放,平着声音说道。。 好家伙,敢情这厮是一直惦记着我赚的那百分之四十的分成啊! 这什么人啊?! 我不敢置信地指着他,朝大伟抱怨:“他打我分红的主意?怎么会有这种人?” 大伟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他无奈地笑笑,便帮我问p雄:“你那东西是什么材质的?怎么卖那么贵?一串珠子而已,差不多就行了。” “一串珠子?”p雄冷哼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 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说就是象牙你也不能这么坑啊。 “象牙?这可是用我师父的骨头磨出来的!” 我和大伟瞬间都笑不出来了,脖子突然感觉沉甸甸的,鸡皮疙瘩都爬到我耳朵根儿了。 “不是,你把你师父的骨头做成串儿了?你还要卖给我?!你还是人吗?”我怪叫道。 “不要咩?不要那你还给我呀。”p雄抬了抬眉毛,讪笑道。 我赶紧双手并用,想将珠串拿下来还给他,这脖子上挂串死人骨头可还行! 珠串刚拿离我的头顶不到一厘米,我太阳穴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疼得我两眼直冒星星! 我一下就认怂了,赶紧乖乖戴回去,不情不愿地说:“等会儿回酒店我给你转钱!” “现在。”他淡淡道。 我无奈地掏出手机,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是欠你师父的! 给p雄转完钱,看着银行账户上剩下的金额,我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段时间也没少赚,这点钱就全当拿来交学费,给自己买个平安吧。 “有几个禁忌我要跟你说一下,” p雄查看转账金额无误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交代:“首先,行房的时候不能戴,摘下来的时候必须要放在比你腰高的地方,还有不能用你的脚对着它。除此之外还有比较麻烦的两个规矩,路过桥洞、晾衣架的时候你得把它取下来,记住了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保命用的虫降粉 我点点头,心下还是有些惶恐,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把人的骨头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呢?! 想到这儿,我脖子上一阵刺挠,说不上来是痒还是膈应,反正怎么都不得劲儿。 “等这事办完了我能找你退货不?”我贱兮兮地问p雄。 p雄斜勾唇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阴恻恻地说:“你觉得呢?” 我不敢再问,只得收声,这两天还算愉快的相处让我差点儿就得意忘形,忘记自己在跟什么人打交道了。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却又一直忘的东西,于是急忙埋头在大包里翻找,终于让我摸到了那个玻璃瓶,将它拿出来递给p雄。 “这个,之前你让阿成给我送过去的虫降粉,我一直没用到,还是先还给你吧,省得你回头还得跟我要钱。” p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瓶子,并不伸手来接,而是老神在在地说:“就先放你那儿吧,你应该用得到。” 我头皮一阵发麻,突然想起梦里被关进疯人院里的邓先生,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哎呀,你快收着吧,我肯定用不到!以后啊,我再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了,那惩罚坏人也是老天爷的事儿,我要为了赚钱这么搞的话,那我就成了被惩罚的那个了。” 我坚持说道,他不伸手接,我就一直将手摆在他面前。 “你想多了,让你留着是为了让你自保,我觉得你很快就能用到了。” p雄看都没再看那个玻璃瓶,口中说得十分笃定,就好像他有预知能力,能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般。 我看了眼手握方向盘的大伟,他竟然也朝我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赞同p雄的说法。 我纳闷儿,这俩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大伟之前不是很介意我给别人落降吗?当时瞅我的眼神儿都充满了愤怒和鄙夷,怎么现在倒和p雄站到统一战线上了? 自保?我保什么呀?现在我身边最危险的人就是p雄本尊了! 见我还不缩手,p雄直接将小瓶接过,然后轻轻往前一投,竟直直扔进了我的大包里。 “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那么多废话!这个是免费的,不跟你收钱!”他淡淡道。 我在心里苦笑,得儿,这下算是齐活了。 大伟给的宋迪坲牌,附着瓦萨的鬼奴木盒、p雄师父的骨头串儿,还有一瓶降头粉,我身上这装备都快赶上一个真正的黑衣阿赞出门的行头了。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和意识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如果放在以前的我,知道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是一串儿人骨做的项链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取下来扔掉,但我没有,除了有一丁点膈应以外,再无其他恐惧。 大伟开了一阵,我们已经可以远远看到酒店的灯牌了,我刚想问他是不是要先回酒店睡一觉,明早再行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呃啊......就是这里。” 这声音并不陌生,正是之前用顾阿姨的嘴巴与其对话的那个老男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扭头去看,发现原本靠卧在最后一排的顾阿姨,此时竟直直地坐着,她两眼微张,只露出狭窄的眼白。 之前顾阿姨和她丈夫两人为了休息,所以她丈夫和p雄坐在第二排,将椅背放下,而顾阿姨则是脱了鞋,直接躺卧在最后一排。 她这动静可不小,她丈夫也醒了,张嘴惊恐地看向她。 相比之下,p雄倒显得格外冷静,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刚要开口唤他,大伟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手背,轻声低语:“别管她。” 车子还在继续前行,车厢内一片冷寂,顾阿姨体内的那个老男人又说:“停。停下。” 大伟就像没听见似的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狠踩了一脚油门向前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胆儿练大了,又或者车上人多,比起恐惧,我心里更多的是好奇。 这声音明显就不是顾阿姨的,可如果是那位柬国苦行僧,那他为什么说的是中文呢? 难不成......他还是位华人? 可这也对不上啊,那天在顾阿姨卧室门口听墙角的时候,我分明就听到p雄跟他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话。 顾阿姨嘴里那个苍老男人的声音还在喃喃地低语,“停,快停下来。” 然而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就这样,车子终于开到了酒店楼下。 不得不说,旅行社的资源还真不是盖的,这家酒店我之前带的团就住过,虽说是个当地网评五星,但其硬件设施丝毫不比国五差,而且还靠近海边,环境十分不错。 我们一行人开了三个房间,原本是定的我一间,大伟和p雄一间,顾阿姨夫妇一间。 但有了车上那一出,顾阿姨的丈夫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她同住,转而乞求睡在p雄的房间里,就这样,我和大伟自然就又住进了同一间房。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我们先是把嘴上不停念叨着的顾阿姨送进房间,p雄从行李袋中取出一团经绳,便低低念诵咒语边把顾阿姨的手脚都捆起来,又将另一头绑在床脚上。 “这样可以限制住她,如果跑出去就麻烦了。”见我像看变态似的盯着他,p雄开口解释道。 我看了眼顾阿姨勒出肉痕的手腕,不禁嘶得抽了两口冷气,这家伙捆的,这得多受罪啊。 各自回到房中,我冲了个澡倒头就睡,心里忌惮着那块儿木头,也没有将p雄师父的骨头串儿摘下来。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我竟然一个梦也没有做,头一挨上枕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p雄打电话,让我们到顾阿姨房间集合。 推门进去,顾阿姨的手已经被勒得有些发青,她拼命挣扎,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放开我,去找人!” 完了,还是那老男人的声音! 这一来t国,顾阿姨的身体彻底被那阴灵占据了! p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立马上前去解顾阿姨的绳子,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的结,完全找不到头绪。 “用我包里的灭魔刀。”p雄摇头叹气,就好像在教一个傻子。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我真是醉了,我又不是阿赞,怎么会知道这玩意儿用手解不开呢。 灭魔刀? 原来他之前用的那把雕工精美的小刀还有这么霸气的名字啊! 我赶紧打开他的行李袋,将里面的匕首拿了出来。 没等我割开经绳,p雄已经盘腿坐在顾阿姨床头,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合眼开始念诵经咒。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情人沙滩 我先去割绑在床脚的那些绳子,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力气的,可刀锋碰上绳子的刹那,竟像是带着火一般,刷刷两声,那绑得死紧的绳结竟然全都断成了两截,跟切豆腐似的。 而奇怪的是,刀尖不小心划到的木头床脚上竟然是一点划痕也没有。 我又去割顾阿姨手脚上的绳子,也是绑了好几圈,特别紧,我很怕会伤到她,格外小心翼翼。 但很快的,就证明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刀锋刚一触到绳子上,绳子就瞬间断开了,根本就没有触到顾阿姨的皮肤。 我把灭魔刀拿在手上,退到门口和大伟并排站定,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施法中的p雄和顾阿姨身上。 这一番操作让我颇有参与感,觉得自己就像是p雄的助手一般,挺嘚瑟。 我知道p雄此番做法就是为了找寻柬国苦行僧的徒弟,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到? 正想着,床上的顾阿姨突然开口了,这次说得不是中文,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疑惑地问大伟,想着以他的t语水平应该能听明白。 可是我却在大伟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似乎顾阿姨说得完全又是另一门外语,他也听不懂的。 p雄的经咒声逐渐停下,转而开始与顾阿姨谈话,这次连我也听出来这绝对不是t语,因为我几乎听不到他说“卡”这个字。 “这应该是巴利语。”大伟在我耳旁悄声说。“阿赞和龙婆僧修法的时候通常用的就是这门语言。” 我扬了扬眉头,不禁开始佩服起p雄,还有所有那些阿赞们了。 多不容易,想学法术,首先还得先学一门外语。 可是“巴利语”又是什么? 我脑子里搜索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巴利国来。 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不禁开口询问,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这个问题露怯了。 大伟笑笑,“你当然不知道,巴利语是古代印国的一种语言,据说佛陀就是用这种语言说法的,这是这边法师僧人的一门必修课。” 我脑子转了一下,也就是说p雄和顾阿姨身体里的苦行僧正在用一种几乎没人知道的语言在谈话? 真了不起。 又说了几句,p雄放开按住顾阿姨头顶的手,转头对我们说:“去订一艘快艇,去一趟情人沙滩。” 躺在床上的顾阿姨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眼睛紧闭着,身体一动不动。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看到被子下面她的胸口处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旋即松了口气,嗯,活着就好。 大伟也没避讳,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免提,给地接社打去电话请他们帮忙订快艇,地接社的老板是个华人,和大伟全程用中文交谈,并且直截了当就报了价。 如果我们选择和别人拼船,那么只需要每人一千铢,约二百软妹币,五个人也就是一千块。 要是单独包船价格就高了,最小的快艇也得小五千。 “就要那个小的。”p雄沉声吩咐。 顾阿姨的丈夫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反驳的话,应该是对p雄有些忌惮。 订好时间,大伟挂断电话,指着床上死一般寂静的顾阿姨问:“她也要去吗?怎么上船?” pj岛这边的快艇都是要蹚水登船的,船停在沙滩边上,我们得蹚进海水才能走到船边。 大伟的话音刚落,顾阿姨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床上直直坐起。 我看得明白,她没有用手肘去撑,上半身就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僵直地立了起来,看着特别诡异。 顾阿姨丈夫上前两步想要搀扶,可顾阿姨却朝床边90度转身,两腿同时抬起在空中绕了一个僵直地弧度,然后两只脚平平地落在地上。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始终紧紧闭着,可脚却准确无误地套进了她的拖鞋里,看得我都想伸手过去在她眼睛前晃两下。 p雄挂起招牌微笑,淡淡说:“这不是就行了嘛。” 这就行了? 我很无语,心想我们在场的人是知道顾阿姨什么情况,可等一下出了这个房间她还这么闭眼走路闭眼上船的话...... 那不得把别人都吓愣了? 我悄声问p雄,有没有办法让她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眯成一条小缝? p雄挑了下眉梢,嘴里喃喃念诵一句,顾阿姨的眼睛真的睁开了,可还是同之前一样,里面完全看不到黑眼球。 “哎呀算了算了,您还是让她闭起来吧,这样还怎么出去啊。”顾阿姨丈夫后退两步,摆手朝p雄说道。 我被他那躲避的样子逗笑了,“叔叔,阿姨有没有墨镜?给她戴上。” “噢,有的有的。”顾阿姨丈夫边说,边打开他们的行李箱翻找起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印着d字样的眼镜盒。 大家装扮整齐,我们便火速赶往pj岛码头,并在最靠里面的位置找到了大伟订好的那艘快艇。 我之前都是跟团的,从来没有乘过这么小的快艇,上面最多只能坐下十个人,包括一个海员。 海员不会中文,但看到顾阿姨僵硬的动作后眼神中明显露出一丝好奇,用t语和p雄交谈了几句,目光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乐了,笑得颇有深意。 小快艇遇上海浪颇为颠簸,开了快两个小时,在我感觉屁股已经被摔木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情人沙滩。 岛上依旧人山人海,说真的,我实在想不通旅行社为什么都要安排这个景点,连拍个自拍照都得侵犯好多人的肖像权。 从快艇上下来,顾阿姨率先走在我们前面,似旁若无人般直挺挺地往前走着,一路横冲直撞。 p雄和她丈夫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她,把烂摊子都留给了我和大伟。 我们跟在后面不停道歉,尤其是当她撞上了一位身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的男人时,更是硬着头皮九十度鞠躬向人家解释,说顾阿姨是眼神儿不好。 “眼神儿不好就在家呆着呀,出来乱撞人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当家属的也得把人拉好啊!”那人说话一股大碴子味儿,用手捂着被撞的肩膀,语气不善道。 我又朝着他鞠了两躬,这才拉着大伟加快脚步,跟上顾阿姨他们。 沿着沙滩一路直行,走到后面石壁的一个夹缝处,这个夹缝不大,顶多能容下两人并肩而立。 “她是从这儿进去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普通游客谁能往这犄角旮旯里钻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埋在土里的域耶 大伟也乐了,戏谑地看我一眼,似开玩笑般问我:“就是说啊,你的客人怎么都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我顿时感到语塞,瞪他一眼继续朝石头缝里走。 穿过昏暗的岩壁缝隙,眼前竟豁然开朗,入眼的全是绿色,阳光透过茂密葱绿的枝杈和树叶照射进来,形成一束束光晕,真是一派热带雨林的好景色。 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的森林草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犹如灌入了一瓶新鲜的氧气,连头脑都变得清明许多。 别说顾阿姨了,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神仙地方,上次来的时候可能也就跑进来躲清凉了。 一开始我走得悠闲自得,还不忘欣赏着眼前的景致,可走着走着,就没了先前的兴致。 因为要出海,我只穿了一件泳衣,上面套了一个沙丽,而大伟和顾阿姨丈夫则是穿着沙滩裤,我们里面只有p雄仍穿着一条长裤。 走进树林没一会儿,地上的枝枝杈杈就把我的腿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伤口很浅,但汗水滴上去还是蛰得我直想掉金豆豆。 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我心里开始腹诽,这顾阿姨难不成是记错地方了? 我们上岛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小时,按照上次她被那几个人围起来的时间来算,她根本就不够走一个来回的,怎么她还在不停地往前走呢? 想到这儿,我跑上前去叫住p雄,简单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不用管,跟住她就好啦,现在带我们走的可不是那位顾女士。”p雄抬起一只手制止我,示意我别废话,继续往前走。 我只能听话不再找事。腿上的小口子又痒又蛰,疼得我走几步就要弯腰,拿手划拉几下。 又走了十几分钟,顾阿姨这才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的一棵大树。 我们都走上前,那棵树的树干很粗,至少得三个人手拉手才能环抱得住。 可是我们围着它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顾阿姨先前说过的那个小房子。 “你确定是这里?”p雄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阿姨的脸,用中文问出这句。 顾阿姨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走上前在树下的泥土地上用脚踩了两下。 p雄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回头吩咐我们:“挖!”  他可真是惜字如金啊! 我们几个都呆住了!挖?拿啥挖呀? 来之前也没说过还要挖土,我们哪儿来的工具? p雄也不理我们,兀自在树下盘腿坐下,闭起眼睛低声念起了经咒。 大伟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跑到旁边捡了几根枯树枝过来,把其中两根递给我和顾阿姨丈夫,对我们说:“挖吧,应该没那么难。” 我看着这秃头的树枝,感觉头顶飞过了几只乌鸦。 这玩意儿扎进土里都费劲,还指望能挖个坑出来?他怎么想的啊?! 趁着我和顾阿姨丈夫愣怔的当口,大伟已经抄着树枝走到顾阿姨脚踩的泥土地上,两手竖着上下抓住树枝,猛地朝地上扎去。 我惊呆了,那跟我以为根本扎不进土里的树枝,竟然没入了一整个手掌的长度,而且大伟看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我急忙叫上呆愣着的顾阿姨丈夫,也凑上去跟着一块儿挖。 果然,那土就像是松软的史莱姆,把树枝一头朝下轻轻往下一压,小半截儿就扎了土里。 这太神奇了,虽然我不是地质学专业,但也明白土不应该是这种质地的,要真这么软黏的话,顾阿姨用脚踩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陷下去了。 我这边挖着,眼睛扫了眼还在念咒的p雄,心里有些不平衡,赚钱他赚大头,怎么下苦力全是我们的事儿啊。 刚想叫他一起过来挖,大伟却在一旁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别打扰他,你觉得这土为什么这么软啊?” 我立马想明白了,突然想起这个术法我之前也见过,在t北的那位苦行僧老人家当时也是拿着四根木桩,嘴里念念有词的插入到土里的,他也没费什么劲儿。 不知道挖了多久,我们终于挖出了一个约五十公分深,长宽大约三十公分的大坑,三个人都汗如雨下,手上也都沾满了泥土。 突然,大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时让我们都停止挖掘。 他蹲下身子,用手拨拉了几下坑里的泥土,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试探着轻轻压了压,然后突然大声唤p雄:“找到东西了!是不是这个?!” p雄应声睁眼,口中停止念诵,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扶着树干站起来朝我们走了过来。 下到坑里,p雄和大伟一样,在地上按压了几下,嘴里发出“嗯,嗯”的声响,之后他拿过大伟手上新找来的树枝又是一通挖。 不过这次,他明显费了好大的力气,树枝折断了,大伟就又递给他一根,土地好像不像先前那么松软了。 几根儿树枝断裂后,泥土中终于现出了一抹灰白,p雄扔掉树枝,又跪在地上用手将那灰白色东西旁边的泥土一点点小心的挖开。 随着他的动作,那东西慢慢暴露在我们的视线当中,竟然是一个完整的头骨?! 颜色很深,虽然比起p雄那颗“域耶”白了不少,但和阿赞颂宾那颗比起来,那可是深了好几个色调呢。 “我去!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我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这就是那位苦行僧的头骨啊,呵呵,他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p雄像是在说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只不过这笑话就只能逗乐他自己。 顾阿姨的墨镜下突然流出两行清泪,但面上仍是毫无表情。 “这就容易多了,咱们去找他的徒弟吧。”p雄捡起头骨,用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之后便小心捧着它放进了他的行李袋。 我刚才一路都在想,他出海为什么还要带个行李袋,不怕沾水吗?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猜到会找到这种东西了。 回去的路上,p雄脚下的步子似乎都轻盈了许多,感觉跟踩在云端似的,飘的。 我有种感觉,他此刻一定特别特别高兴,那脸上的笑都比平常真诚了不少,是真的高兴,得意洋洋的。 我跟在后面,悄声问大伟:“哎,你说他挖到那苦行僧的头骨怎么那么开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找到了什么藏宝图呢!” 大伟明显没像我那么惊讶,他语气淡淡的:“这可是苦行僧的头骨啊,做成域耶的话他的法力就有了苦行僧的加持,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对阿赞师父来说,这可比宝藏值钱多了。” 我暗暗咋舌,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p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跟顾阿姨夫妇提到价格的问题,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这颗头骨呢?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用手紧紧护住行李袋的样子,这股念头就愈发肯定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水果摊上的阿赞 乘快艇回到码头,我在晕船之余还浑身酸疼,恨不得马上回酒店躺平。 上了车,p雄吩咐我们把顾阿姨安排在第二排,与他并排而坐,并且还让顾阿姨的丈夫帮她把墨镜取下来。 顾阿姨的丈夫速度很快,双手上去嗖的一下就把眼镜拿下来了,他那动作快得,好像是生怕顾阿姨咬他一口。 顾阿姨的眼睛睁得很大,但只有眼白,这副模样我真是看多少次都觉得瘆得慌。 “你们都别说话,我来找找他徒弟在哪里。” p雄说着,将那颗头骨从行李袋中小心地取了出来,如获至宝般抚摸了一会儿,这才用左手捧着,右手按在头骨的头顶处,开始念诵经咒。 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闭眼睛,双眼定格在顾阿姨的脸上,都不带眨的,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顾阿姨和她体内的苦行僧自从上了车以后都一直没有发言,此时也不例外,头稍稍后仰,靠在汽车的座椅靠背上,脸上面无表情。 p雄念诵了一阵,顾阿姨的手忽然就像是被一根线吊着似的无力地抬了起来,用食指指向汽车的挡风玻璃。 “直行。”p雄言简意赅。 大伟闻声,立马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超前开去。 一个路口处,顾阿姨的胳膊不动,手指却指向左边,拧出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角度,她这么做的时候能清楚地听到她骨节间发出的嘎嘎声。 “左转。”p雄又指挥着。 就这样,我们一直左拐右拐,按着顾阿姨手指的方向开车,最后,竟然拐到了一个夜市排挡旁边。 开到这儿,顾阿姨的胳膊突然像是断了线似的,手啪嗒一下就垂了下去。 “夜市?”我有点儿费解。“他带我们来这儿干嘛呀?饿了?” 这里不光是夜市大排档,还是团队经常会到访的一个附加景点,通常是做自费的时候才会过来。 由此,旅行社也给这个地方取了一个中文名,也不知道是不是t语翻译过来的,叫“青蛙夜市”,通常到了夜晚时分就会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我们到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暗下,夜市里的商铺也还在准备中,没有开始营业。 “这......”大伟也有些懵了,就问p雄:“那位师父是想吃点儿什么吗?” p雄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回了句:“他也没有讲啊,嗯,宅阴阴啦,先等等再说。” 我们没办法,只好把车开进停车场,坐在车里吹空调。 等待的过程总是十分难熬,顾阿姨到了这儿整个人就没动静了,睁着那双吓人的白眼仁儿直挺挺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而顾阿姨的丈夫可能一方面是看到p雄抱着个骷髅头的样子怪吓人的,而另一方面呢,看他老婆的眼睛他也吓得不行,所以索性躲在后排,最后竟然睡得直打呼噜。 这一等就等到了八点半,夜市的灯光都亮堂起来,停车场也陆续开进了几辆旅游大巴车。 就在我们都有些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顾阿姨突然挺身坐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们反应过来连忙跟上。顾阿姨走路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叫她丈夫,大伟索性将车一锁,让他继续睡。 顾阿姨还是像在情人沙滩一样直直的往前冲,看样子对这地方很熟,可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做这个自费项目,别说她了,连我都是第一次来。 不过这一次和情人沙滩不同,顾阿姨所过之处,前面的游客都会纷纷让道儿往两旁避开,有几个还躲在边上对着她指指点点。 可以理解,肯定是她那白眼仁儿吓到别人了。 我硬着头皮跟在他们身后,只见她左弯右拐,快速地朝着夜市的最里头走去,脚下丝毫没有迟疑。 走着走着,顾阿姨突然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住了脚步,她顿了一下,缓缓转身面向那个水果摊。 与此同时,我脖子上的那串人骨珠子竟然逐渐升温,最后甚至还有些发烫,烧得我直想把它取下来。 顾阿姨那只有白眼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位水果摊主,紧抿着的嘴唇忽然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线条,似是在笑,但又阴恻恻的十分压抑。 我们的目光都朝那位摊主看去。 是个中年男人,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个老头衫和一个花色的灯笼裤。 这种造型其实在t国很常见,一方面热带国家,当地民众都比较喜好舒服凉快的着装,而另一方面,t国人普遍收入水平比较低,小摊小贩都不会去穿太过昂贵的品牌。 唯一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是,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脖子上竟然挂了一个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链子上还吊着一个手掌大小,通体纯黑的牌子,用金壳包边,牌身上有一个形状怪异的骷髅头法相,也是黑色的,只是口部有两颗黄白色的镶嵌物,看起来竟像是真人的牙齿。 还有,他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上,右手挂着一条跟项链一样粗的手链,左手上竟然戴着一块儿绿水鬼! 我去!卖水果这么挣钱? 还没等我细细打量,顾阿姨竟然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举动! 她直接伸手,去抢摊子上西瓜旁边放着的那把杀瓜刀! p雄眼疾手快,急忙拉住她往后退了几步,大伟也立马把我往他身后一拉。 这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水果摊后头那个中年男人只愣怔了片刻,脸上立马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似是恐惧,又像是......说不上来,我的理解就是释然。 他嘴上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就像是自言自语,但我们站的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听不懂。 顾阿姨立马张口,用那个苍老男人的声音回复,从语气上分辨,像是训斥,又像诅咒。 “他们在说什么呀?”我问大伟,心想他不是会t语吗,应该能听懂这段对话。 “我也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不是t语,但是又有些相似,我觉得可能是柬语吧。”大伟很不确定的拉着长音儿。 回头再看p雄,他正一脸兴味地看着那俩人,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肯定听得懂,还听得津津有味。 t语、巴利语、柬语,啧啧,这p雄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小语种都被他拿捏得妥妥滴。 两人说了一阵,p雄才上去跟那名水果摊贩交谈,听到卡卡声我突然觉得很亲切,虽然还是听不懂。 凭感觉,我知道我们已经找到正主了。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苦行僧的徒弟竟然是一名卖水果的! 自打认识p雄,在我眼里,阿赞师父都是本事很大,高高在上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富得流油。 这卖水果的吧......跟富有八竿子打不着吧? 虽然这中年男子的行头看着都挺贵,但我觉得都像是假的,那金链子估计扔水里都沉不了底,绿水鬼扔水里恐怕都得渗水。 他们俩谈了一会儿,p雄一挥手,给我们比了个“走”的手势,他那动作挺潇洒不羁的,让我突然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手刚一挥,顾阿姨就像个机器人被人按了控制键似的,突然转身朝向我们。 我侧眼儿不敢直视她,主要是她那白眼仁儿太吓人了,可余光一扫,她的黑眼珠居然出来了。 这是......顾阿姨回来了? “您,呃......您没事儿吧?”我不确定,小声问她。 顾阿姨眼神蒙蒙的,就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都打算放弃了,是不是她不重要,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正要转身,她突然说话了:“圆子?” 这声音的确是顾阿姨的,可似乎又哪里怪怪的,她语气里有太多的疑惑、不解,还有惊恐。 我也不敢靠太近,脚下稍稍后退了两步站到大伟身侧,一只手还拽住大伟的t恤衣摆定了定神,这才又问:“顾阿姨,您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吗?” 顾阿姨双眉紧蹙,低下头像在努力回忆着,末了,她抬头犹豫地问:“我记得我在酒店里睡觉呀,其他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得,这敢情啥也不记得了呗,照她这么说,她最后的记忆应该就停留在入住酒店的时候了。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人肯定是顾阿姨没错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拽着大伟又朝顾阿姨面前挪了两步。 唉,我真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好奇又怂。 “阿姨,那您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指着自己的头,又问:“头疼不,晕不?” 顾阿姨一脸困惑,完全摸不清此时的状况,她犹豫着摇了摇头摸了摸脖子才说:“都还行,就是感觉很累,直犯困,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来的这里的啊。” 青蛙夜市她不记得,那出海就更不用提了。 我把她拜托给大伟,让他帮忙给顾阿姨理一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儿,自己则是去问p雄,现在既然已经找到苦行僧的徒弟了,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p雄嘴角微勾,看着苦行僧徒弟的眼神里尽显嘲讽。 “他要求了,要把他的尸骨全都找齐,和头骨拼在一起塑成一尊佛像,再放在寺庙里供奉贴金,给他积累福报。” “哈?!放寺庙里供奉?!” 我惊了! 哪家寺庙愿意供一尊人骨做的法相?更何况里面还住着一个修法者的阴灵呢!虽然他之前是一名苦行僧,可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佛呀! p雄笑得阴森,手指摩挲着腕上的那串黄白色珠子,视线再一次落在水果摊贩的脸上,盯了好半晌才说:“你觉得这是最麻烦的吗?呵呵,那家伙已经把他师父的尸骨拆开,都做成牌卖掉啦!” 我去?!这样也行?! 我愕然地看向那人,只见他本就黝黑的脸此时更是黑成了炭,正颓然的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发着呆。 “不是,这是他们师徒俩的事儿,跟人家顾阿姨有什么关系啊?不能让他们自己解决吗?!” “没关系?”p雄突然笑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客人,为什么要去‘捡’附着人家灵魂的木头呢?原本人家徒弟都已经用黑法骗过了他师父,不捡那根木头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啦。” 他说的黑法我不懂,但木头的确是顾阿姨偷带回去的,我自知理亏,只能无奈地问:“那捡都捡了,现在怎么办?不是,他什么人啊,把他师父的骨头做成阴牌?到底怎么想的?” “挣钱啊,怎么想的。”p雄就像在跟一个傻子讲高数似的给我解释。“我们刚才假装同意了,让他师父给我们一点时间,所以顾女士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暂时?!”没等他说完,我立马插话。 p雄呵呵笑了,说:“对呀,不过你放心,这暂时吧......起码能保到你客人回国,办理好入院为止。” 我被他整蒙了,问入院是什么意思,入什么院? p雄笑道:“当然是入精神病院啊。老实说,你这个事儿我可能管不了了,记得啊,你还是要付我三千辛苦费的。” 我张大了嘴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只是打算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 “领队阿,对方是一名修法苦行僧来的,你觉得我有多大的修为可以和他斗啊?!”p雄无奈地笑笑,又说:“何况他徒弟也说啦,那些牌卖给了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再说了,就算能找到,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卖回给我们,修行者的骨牌功效很霸道的!”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p雄都解决不了的事,再找其他阿赞肯定也没有用。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真把顾阿姨送去精神病院?那他们夫妻俩不得一块儿疯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死心,总觉得他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于是再次跟他确认。 人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准,我算是见识到了,这第六感不光可以放在自身感情方面。 p雄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不甘愿地叹了口气。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不想。” 我心里那点儿希望的小火苗瞬间被点燃了!说你能不能说话说全啊,挤牙膏吗?什么想不想的,能赚钱你还不乐意了? “他徒弟说,之前是为了骗过他的阴灵,所以特意把头骨埋在那棵树下的,原本设了一个法坛,用黑酸枝代替法相在那里供奉,结果不就被你客人‘捡’走了吗?他徒弟发现了以后就把那个法坛拆掉了,可能也是怕被其他降头师发现吧。” p雄停顿了片刻,面上尽是不甘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再请几位阿赞和我们共同施法,用黑法将他的阴灵彻底禁锢在那颗头骨中,再塑一尊金身法相把头骨装进去,几位阿赞继续共同加持四十九天之后再送去寺庙里供奉,就能清除他的怨气,不过嘛......” “不过什么?”他说了那么多,我只读出了一句话,顾阿姨还有救。 “不过那个头骨我是打算拿来做成域耶的,不想将他让出来。”p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就像是这宝贝已经归他所有了似的。 “......” 我有些无语,眼看顾阿姨都要被送进疯人院了,这人怎么还想着他的域耶呢? 别看只顾阿姨一个人出事,这可是关系到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家庭幸福啊。 我凝视着p雄闪着精光的笑脸半晌,突然灵光一现立马开口:“你开个价吧。” p雄笑得更加肆意,脸上那些痘痕痘疤的都掬到了一起,形成了深深的褶皱。 “领队,你觉得多少钱能比得上一位苦行僧几十年的修行啊?”他笑了好久才阴阴地吐出这句话。 别说,我还真被他给问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 看我沉默不语,p雄摆了摆手,说还是先回酒店吧,回去以后再商量。 我们留下了那位水果摊贩的联系方式,他说他叫宋差。 阿赞宋差。 我记住了,又是一个泯灭天良,把自己师父拆骨制牌的家伙,跟p雄有的一拼。 我脖子上这骨珠串儿不就是p雄用他师父的骨头做的吗?就这他还瞧不上人家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事重重,也不敢当着顾阿姨夫妻的面儿问p雄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无比焦急。 顾阿姨夫妻俩看上去倒格外轻松,一路上还对着车窗外面指指说说,就跟来旅游似的。 这俩人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顾阿姨才刚好一点儿就都跟没事人似的。 看着她们俩那样子,我心里也在打鼓,如果真的和p雄谈好价钱,他也愿意将那颗头骨让出来的话,顾阿姨夫妻是否能接受那样的天价呢。 转念又在琢磨,这一位苦行僧几十年的修行,到底能值多少银子啊? 一路无语,回到酒店我和大伟把顾阿姨夫妻送回他们的房间,我又拉着大伟回房,跟他说了p雄刚才告知我的事情。 大伟先前一直在给顾阿姨讲今天发生的事,听到我的话,他也嘶得吸了口气儿。 “哎呀,这就麻烦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你意思是p雄不会让出头骨吗?那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阿姨疯了呀!”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好多厉害的降头师常年躲在深山里相互斗法,为的就是把对方斗死,之后拿到头骨做成域耶。苦行僧的头骨修为更大,这么一件宝贝,你让他让出来怎么可能呢!”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一个干旅游的竟然能知道这么多阿赞之间的事儿。 有时候我觉得大伟这个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但他自己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去触碰。 “你确定他不会卖吗?我怎么感觉他刚才已经有点儿松口了呢?” “我不确定,但是如果他卖肯定价钱不会低。嘿市上一颗修法者的头骨至少要卖到五六十万软妹币,还不保真,而咱们挖到的这颗可不是普通修法者的头骨啊。” “啊?!”我惊呼一声!“那你说他要卖多少钱啊?这顾阿姨她们能同意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值钱的修为 大伟深吸一口气,“先去找p雄商量一下吧,他还不一定愿意出手呢。” 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没错,p雄这次这么爽快的跟我们过来,绝不仅仅是想要赚这场法事的费用,他来的目的可能一大部分都是为了这颗头骨。 按下了p雄的门铃,只响了两声门就被打开了。 p雄还是挂着他的招牌微笑,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看样子就是在等着我们。 话不多说,我上去就问,他这颗头骨准备卖多少钱,还有,后期的施法费用要怎么算。 p雄但笑不语,将我们迎进门后还拿了两瓶矿泉水招待我们,我无心跟他周旋,接过水继续追问。 p雄好整以暇地走到窗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摸了摸下巴,“头骨我卖一百万,施法嘛......我就不收她钱了,不过其他阿赞就要你们自己去找,价钱钱也要你们自己谈啦。” 纳尼?一百万? 我脸儿都绿了,他这张口就来,说出的价钱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还怎么去跟人家谈啊? “我说你怎么不去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市场行情,那嘿市上也就卖个五六十万,你凭什么收人家一百万啊?我跟你说啊,做人别太黑了,以后赚钱的的机会有的是!” p雄也不着急,手撑着腮帮子静静听我抱怨,等完了才说,“领队,以后这样的问题不要问我了,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做阿赞这么赚钱,为什么要去抢啊?!还有啊,你不懂就不要乱乱讲,五六十万的确有,但是修法一年的阿赞和几十年的苦行僧怎么能比呢?” 我被他绕进去了,居然觉得他这话也挺有道理,于是态度180度大转弯,轻声求道:“能不能少一点嘛,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合伙做生意了对吧,这样,这分红我不要了,你也再便宜一点,这样我也好跟客人谈嘛。” “呵呵,”p雄轻笑出声,“这钱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分啊。” 嘿,我一下就不乐意了!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说凭什么不跟我分呢? “这本来就不是阴牌,也不是法事,我为什么要跟你分钱?”p雄说得理所当然。  我的火气差点儿压不住了,索性拉着大伟往出走,给他丢下一句“不分算拉倒,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硬话说出口,可我也是只能耍耍嘴皮子,出了人家房门就立马怂了,还是决定跟顾阿姨夫妻好好谈谈,把决定权交到他们手上。 拉着大伟,我在他们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和p雄谈了也有一会儿了,不知道顾阿姨夫妻休息了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顾阿姨丈夫打开房门,给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拔下房卡走出了房间。 “你顾阿姨已经睡下了,那个,就不方便请你们进去了。”顾阿姨丈夫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扫了眼酒店的走廊,心想这也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便将顾阿姨丈夫带到了我们房间。 请他坐定后,我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顾阿姨丈夫打开喝了一口,便忙不迭道:“哎呀,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然啊,你顾阿姨不知道还得病多久呢。” 我别扭地摸着后脖颈感到十分汗颜,却也有些意外,难道他们是觉得这事儿已经解决完了吗? 心里一想,的确,我们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明情况,而顾阿姨回到车上的时候也确实是恢复神志了。 这样一来,后面的话就更难说出口,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他们当成坑钱的骗子了。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叔,有个事儿我得跟您沟通一下。” “噢,是法金吧?你看,那位师父之前也没跟我们提过,没事儿,你尽管说,我们都带着银行卡呢。”顾阿姨的丈夫了然一笑。 我鼻尖儿都冒汗了,“那个,叔叔呀,不是法金的问题,阿姨的情况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把跟p雄沟通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提到那一百万报价的时候,我都有些结巴了。 顾阿姨丈夫听到一百万还不包括施法的费用,直接惊呆了,瞪着眼睛愣怔半天,才呆呆地“噢”了一声。 我也听不出来他这“噢”是同意了呢还是自然反应,只好安静地等着他回神。 然而等了半天,他还是没动静,尤其是我跟他提价钱的时候他正要喝水,这会儿把矿泉水瓶子都肘到嘴边了,硬是没喝下去。 “要不这个事儿您先考虑考虑,也和顾阿姨商量一下,要是不做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订票,尽早回去,万一有什么情况还能及时送去医院。”大伟接话道。 他很好心的没说疯人院或者精神病院,而是说了“医院”,想来也是怕刺激到顾阿姨丈夫。 听到这话,顾阿姨丈夫总算眼里有了点儿神,就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开口问话。 “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不能再找找别人了?”他怀抱期望地看着我们,问得却极其苦涩。 我们俩都摇头,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人家。 顾阿姨夫妻或许有些资本,但一百万对一个普通偏上的家庭来说还是不小的负担,而且这还没有包含施法的费用,如果按照p雄说的要找好几位阿赞来共同施法禁锢,那价钱少说也得再加二十万。 “如果决定要做了,那就得趁早准备,阿赞的话我可以找我朋友帮忙联系,他是一名牌商,找的人起码不是骗子。另外寺庙那边我还得跟p雄确认一下,如果随便一家都可以,那我就跟地接社那边聊聊,可以把佛像供在m城团队去的那家寺庙里。” 大伟像是早有计划,说得有条不紊。 “唉,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顾阿姨丈夫的脸堪比苦瓜,又青又皱,他用双手上下使劲儿搓着,眼看着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她就爱捡这些破玩意儿!我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也不知道着什么魔了,这么爱贪小便宜!” 我们俩在一旁听着他抱怨,也不好多嘴,顾阿姨的这个毛病是挺讨人厌的,说好听了叫捡,可说难听了那可不就是偷吗。 虽然说拿的不是别人的个人财物,可大自然的环境也需要大家来维护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真是个小偷,也不至于让她后半辈子呆在疯人院里养老啊。 顾阿姨丈夫痛骂半天,最后终于平静下来,随即便问我们他能考虑多长时间。 第二百二十章 联合施法 “如果要做当然是尽快了,你们在这边多呆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费用,虽然酒店订的便宜,但也经不住细算。”大伟沉着声劝慰着。 顾阿姨丈夫沉沉叹了口气,告诉我们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他还是得再想想。 长话短说,第二天下午,顾阿姨丈夫主动找来,咬着牙让我们开始帮他准备法事。 大伟联系了阿平,在南部这边找了五名阿赞,有白衣也有黑衣,合计收了顾阿姨他们二十万,和我当初预估的一模一样。 而p雄这边,也在收到顾阿姨丈夫转的那一百万后,终于同意把头骨让出来。 施法的地点定在了苦行僧徒弟阿赞宋差,也就是那位水果摊贩的家中,一方面他是其中一名当事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是个阿赞而且家中还有法坛。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五天之后,顾阿姨的精神从第四天开始就变得不太正常。 所以说,当时p雄说的暂时果然就真的只是暂时,短暂的连一周都撑不过去。 施法当晚,七名阿赞都身着白色的麻衣服饰,有几名还相互认识,在一起聊得是热火朝天。 p雄不舍的抱着那颗头骨,用经线从头骨下颌处穿入,再从眼窝的黑洞上穿出来,缠了好多圈,之后又拿一团经线重复这个动作,直到绑了足足七团上去才停手。 阿赞们围成一个圈盘腿而坐,让顾阿姨捧着头骨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又用一条裹尸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在那之后,每人捡起经线的另一头,将线绷直,夹在掌中开始闭眼念诵。 顾阿姨一开始毫无动静,直到他们念了一个多小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手抖,那绷直的几条经线竟都猛烈的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顾阿姨的嘴里发出了那个苍老男人的低吼声,听上去十分愤怒,可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明白。 我原本以为按照固有的剧本,这些阿赞们的其中一位可能要和顾阿姨体内的阴灵对话,但却没有,他们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念诵。 声音忽高忽低,时快时缓,但却如同合唱团一样,念得是同样的经文,非常整齐。 顾阿姨从开始时的低吼,变成了愤怒地嚎叫,别说她说的话我和大伟都听不懂,即便是能听懂那门语言,估计那飞快的速度也能让我们听蒙圈儿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阿姨怀里的那颗骷髅头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就像是被那些经绳拉扯着,在顾阿姨的手上肆意蹦跶。 而顾阿姨的身体也跟着剧烈颤动,这个反应我之前在很多客人身上见过,可以说见怪不怪了,但她的黑眼珠却猛地向上翻去,看着太诡异了! 出现这个反应之后,七名阿赞均提高了音调,他们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透着水印,而且脸色也一个比一个差,t国人普遍偏黑,可他们的脸却还是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顾阿姨犹如被电击着,抖了一会儿竟然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嘴里还吐出了白色的泡沫,那双只有白眼仁的眼睛瞪得老圆,好像下一秒那眼珠子就要从她眼眶里滚出来似的格外可怖! 这场法事持续了五个钟头,顾阿姨一直窝在地上抽着,几名阿赞也一个个因为体力不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挨个倒下,有的鼻孔和耳朵里还流出了黑色的血痕。 直到天色渐亮,也就只剩下三名阿赞继续持咒念诵,其中就有p雄和阿赞宋差。 顾阿姨的身体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什么原因,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震颤后也逐渐趋于平静,最后直直地躺平在地板上,只不过,那颗头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的双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p雄师父的人骨珠串,按理说如此激烈的施法过程我应该早就晕过去了才对,但我除了瞌睡,还有因为久坐而酸疼的后背和发麻的腿,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反应。 看到顾阿姨躺平,我还以为施法已经结束了,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 突然!顾阿姨的腰部向上拱起,就像是挂着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缓缓地将她拉了起来。 她的双手还抱着那颗头骨,放在腹部的位置,而她的头和双腿则是随意地耷拉在地面上。 从我的角度去看,她身体没有一处是可以支撑她完成这个离地动作的。 大约抬到了半米左右,顾阿姨的身体猛地向下摔去,头骨也从她的手上滑落,滚到了旁边的地上。 几乎同一时刻,p雄用他的灭魔刀划破中指,跪爬上去,用血在头骨的顶部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至此,法事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天过后,因为顾阿姨和p雄都需要修养,我们又在pj岛停留了几天。 之后p雄因为需要继续加持头骨,听说还要用七座庙里的土,七个坟场的土之类奇奇怪怪的材料来制作法相,便暂时留在了pj岛,也可能是因为在头骨上大赚了一笔,在我们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要求我们支付他接下来的食宿费用。 回到家,我真是身心俱疲,赖在床上睡了好几天,除了吃饭几乎都没有下过床。 我也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每次我把骨珠取下来的时候,睡觉总能梦到瓦萨,可当我戴着骨珠睡觉的时候,就连一个梦都不会做。 这个发现令我异常兴奋,来来回回反复试了很多次,感觉就像是获得了一个能让我远离邪祟的保命符。 这四万块,简直是我这辈子花的最值的一笔钱了! 把时间倒回到我从pj岛回来的前一晚,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钱斌发来的。 他告诉我他订婚了,对方就是白莹,而且最令人振奋的一个消息,白莹怀孕了。 虽然这件事我早就有所预料,但当我看到这则微信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白莹从小就爱慕钱斌,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如今钱斌因为要送走小鬼,需要让它投胎到自己老婆的肚子里,竟真的就跟白莹走到了一起。 有句老话叫姻缘天注定,那么钱斌和白莹之间的结合究竟是人为,还是这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早有定数的呢? 如是后者,那钱斌的小鬼岂不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丘比特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坏了规矩 钱斌结婚,这个红包肯定是省不下来了。 回到家休息了几天,我给他打去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白莹现在怀着孩子呢,我打算婚礼推后再办,等孩子生下来了还能给我们当个花童啥的。”钱斌还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似乎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 这个也不奇怪,我认识一个姐姐,当初怀孕的时候老公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丝毫没有要当爸爸的觉悟,那姐姐愁得是天天睡不着觉,逢人便哭诉这孩子以后生出来了可咋办呢,她父母都在外地,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 人算不如天算,生孩子的时候这姐姐大出血,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多礼拜,孩子的爸爸不得已就担负起了带孩子的责任,结果等到这姐姐出院的时候,她老公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儿奴。 到现在为止,我这姐夫除了上班,天天都在家陪着孩子,都四五岁的小女孩了,出门从来脚不挨地,都是被她爸爸抱着的。 回过神来,我问钱斌:“那你不办酒席我这红包怎么给呀?要不直接转给你得了?” “别介呀!这不是一直等你回来呢嘛!这样,今天晚上我组个局,你把大伟带上,咱几个一块儿热闹热闹,就全当帮我庆祝了!”钱斌豪气万丈地说道。 有段儿时间没见他了,别说,我还挺想这家伙的,便愉快地答应下来。 晚上,按着钱斌发的地址找到了聚会的场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回竟然不是一个私人会所。 这餐厅说大不大,说小,反正也有千儿八百平方,二楼全是包间,最大的应该就是钱斌订的这间,加俩凳子刚好能坐下我们十二个人,不过包间面积不大,坐得很挤。 白莹没来,钱斌也只招呼了爷爷群里的一群小爷们,再加上我和大伟,刚刚好就把这桌子坐满了。 其实距离上次和他见面也没过多长时间,但这次钱斌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点,脸儿红扑扑的,还胖了。 这桌人我都认识,有一半都从我手里请过牌,剩下的之前也有两面之缘,一次是钱斌组的那个局上,另一次就是在张伟的葬礼上。 想到张伟,我目光不由暗了下来,虽然我们俩称不上朋友,但毕竟也经历了一些事情,这样的一场聚会没有了他,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席间,大家还是如从前那般对酒当歌,醉意上来,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了张伟,包间里登时一片寂静。 我忍不住问他们,张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身体如何。 “唉,别提了,他妈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可怜死了,医生说照他妈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昏迷这么久,检查也说病情都控制住了,其他体征都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说白了,就是成了植物人了呗。”本少是爷颓然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又联想到那天张母让我请p雄过来的时候脸上那抹会心却诡异的微笑,心里这猜测就更加确定。 张母请p雄做的绝不仅仅只是把张伟做成一尊宾灵,恐怕她现在的昏迷和p雄也脱不开干系。 想归想,正如张伟决定用自己五年的寿命来为他母亲延寿,现在这样也是张母自己的决定,她想要在虚空中与儿子相伴,这我无权干涉。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纷纷离开,包间里只剩下我、大伟、钱斌,还有那个微信昵称“本少是爷”的哥们儿。 我和大伟留下来其实是想和钱斌聊聊,感觉他从开局起情绪就不是太高。 本少是爷留下来我就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在等着送钱斌回家吗? 他在这儿杵着,我们也不好跟钱斌细聊他和白莹还有那个小鬼的事情,所以我眼睛就一直偷偷瞅他。 “噢,那个,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本少是爷也是在社会上打滚儿的,一看我们瞅他,立马就会意了,开口解释道。 他说的支支吾吾,看样子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向他,问:“什么问题啊,你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少是爷嘿嘿笑着瞄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这笑明显也是他勉强挤出来的,连看的人都觉得尴尬。 见他又不说话,大伟用拳头撑着脸颊侧头看他,突然就笑了,“你是因为圆子在,不好意思说?”我指了指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什么叫因为我在所以不好意思说啊?! 可本少是爷却猛地抬头,皱巴着一张脸直嘬牙花,看样子是被大伟给说着了! 我无奈摇头,逼他赶紧说,“你要说就赶快,不然我们可就走了啊!” 本少是爷扭捏的晃悠着头,见我还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苦着脸点燃一支烟,终于还是说话了。 听了半天,原来他是在供奉那尊阴牌的时候出了岔子。 本少是爷真名李琨,当初请牌是为了增加异性缘,说白一点儿就是招桃花。 他请的那尊牌,正好就是p雄当初帮那位随地撒尿惹到了阴灵的钟先生施法驱邪的时候制作的,法相是一个尖角斜帽,两眼镶嵌着红宝石的男人,我记得当时p雄说那尊牌是入了一种叫做帕婴的法门的。 我还记得p雄说过,那个阴灵是因为骑摩托的时候看美女出神儿,出了交通意外而死,所以李琨这尊牌的供奉方式非常特殊。 李琨苦着一张脸说:“我一直都很遵守规矩的,说是每晚十二点给他放岛国爱情动作片,我还专门在手机上下了好多,谁知道呀,那天晚上我出去喝酒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就喝的不省人事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p雄也真是够阴损的,给人定这么个规矩,别说喝醉了,就是没喝醉,他难不成就那样大喇喇地当着众人的面给一个吊坠放片子吗? 看到我笑成这样,李琨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说啊,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倒了血霉了!本来我谈了个女朋友,卧槽那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我为了让她高兴,那可是花重金给她买了辆宝时捷玛咖啊!五六十万呢!” 我眉毛都扬到天上去了!强憋住笑,我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俩好了不到一个月,就在我喝酒误事儿那天过后,突然发现她不止我一个男朋友!脚踩了好几条船呢!我特么就是她眼里的冤大头啊!” 提起这事儿,李琨的脸憋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物降一物 我眼皮跳了两下,以我对阴牌的了解,不应该就只是这么轻的惩罚呀。 于是我特没情商地问了句,“就这样?” 本少是爷更来劲儿了,说:“卧槽,你还真别说,要只是这样我就全当是买了辆车送狗了,我告诉你啊,打那天起我丢了两把车钥匙,三个手机,不光如此,我跟朋友合开的火锅店也黄了,好端端的客人竟然在锅里捞出了一只蟑螂!给他赔了钱不说,人家回去还给我曝光到网上了!我那个后厨是个开放式的,三面都是玻璃,那里头比我这张脸都干净!切,你说这是不是恶心人呢!” 饶是我见识过阴牌的反噬,也不由暗暗咋舌,这阴灵发起怒来还真是不容小觑,好端端的竟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李琨一边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总结成一句话,他就是喝凉水都会被噎个半死。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好多人请这种招桃花的牌都是为了找个对象,而且通常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李琨说他和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只谈了一个月不到,那之前,难道这牌就一点儿功效也没有吗? 听了我的问题,李琨瘪了瘪嘴,说:“这个嘛......我可从来没说过这牌不好啊,当初拿回去做了入门,当天晚上就梦到一个和法相一样戴着尖角斜帽,倆眼放着红光的男人,他跟我说肯定能帮我,让我好烟好酒给他供奉着。在那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能遇到女孩主动搭讪,跟我加微信啥的。” 旁边大伟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啤酒“噗”的一声喷到了桌子上,连钱斌也别过脸笑得呵呵的。 说实在的,李琨的长相真的可以说一言难尽了,那时候我看到他这非主流的微信名时,还在想他应该属于那种挺潮的男孩,可一奔现就幻灭了。 他脸很大,五官都平平的,而且皮肤也不是很好,远远看去跟个披萨似的,虽说个子不算太矮,目测可能在一七八左右,但他很瘦,尤其是肩膀,特别窄。 那张大脸配上那窄肩膀,活像是一根筷子上扎了一个大饼,无比不协调。 要不是知道他供了尊招桃花的阴牌,他说天天有小姐姐加他微信,主动跟他搭讪这话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我憋着笑,佯装正经地问他:“你是说,这么多来跟你搭讪加微信的小姐姐里头,你就选了一个女海王啊?你瞎啊?” 李琨发出啧啧两声,双手交叉环胸,一脸得意地说:“切,能来主动找我的有什么好啊,这女孩可是我倒追的!” 倒追? 之前只听过女追男的时候有人用倒追来形容,他这是要上天啊! 我问你这个倒追就是给人家买了辆车呗? “那可不!”李琨像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知道啊,哥们儿我当时把车钥匙往她面前一放,哎哟,我那小女朋友那是两眼都放光啊!” 钱斌打断他,说:“前女友。” 李琨的脸瞬间像是放了一个月的丑橘,立马瘪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钱斌。 转过头又一脸殷切地看着我,冲我大气地摆摆手,“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或者我把这牌给他退回去?钱我也不要啦!” 这次我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地乐出了声,这家伙居然还想着要钱呢?这不是要从老虎嘴里拔毛吗?! “这样也不行吗?我都不让他退钱了啊!”李琨那张披萨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唉,不是退不退钱的事情,你这是自己供奉坏了规矩,别说退钱,你还得花钱解决呢!但是......” 我原本想得挺简单,带他去t国找p雄不就好了吗。 可一想,p雄目前还在pj岛加持那尊柬国苦行僧的头骨呢,加上督造佛像,起码得将近两个月,当下便苦恼地皱起了脸。 大伟抽出一支烟在鼻下嗅了嗅,说:“请鬼容易送鬼难啊!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啊?再这么点背下去我小命儿都得搁这儿了!”李琨惊叫道。 “圆子说得没错,本来可以带你去t国找阿赞解决,但是很不巧,他现在没工夫管你这事儿。”大伟哼笑一声,似乎这事儿解决不了很正常。 “啊?!”李琨拖着尾音,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我坐那儿看着他们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没搭腔,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前面那些供奉阴牌出事的客户在我脑海中一帧帧地翻过,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特别阴损的“好”主意。 “p雄说......这是一个色鬼......” 久不发言的我一说话,他们都闭了嘴,目光刷刷看向我。 李琨更是眼底放光,似是抓到了救星,忙不迭问道:“对对对,你有办法了?” 我低头轻笑,说:“我也不是阿赞师父,这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哎,算了,当我没说吧,你还是等阿赞忙完了去一趟t国吧。” “别介啊!”李琨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恨不得自己会读心术般想要把我的头盯出一个洞来。 我清了清嗓子,见大伟也在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轻声说:“不是有句话说一物降一物嘛,他既然喜欢看美女,你就再请个女大灵回来陪他呗。” “卧槽!这你都能想得出来!”钱斌和李琨同时叫道。 “呵呵,我也是胡乱想的,你们就当没听到哈。”我干笑着回应。 我以为他们是觉得我的提议太损了所以才那么激动,谁曾想,“不不,就按你说的,现在,现在马上就给你认识那阿赞打电话,让他给我寄个乖巧可人儿的女大灵过来!记得哈,得要那种能招财的,给我把那车钱和火锅店钱再招回来!” 李琨原本是坐在我对面的,听到这话,立马瞬移到我旁边的座位上,朝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我看了眼大伟,想要寻问他的意思,可我发现他也没忍住,抵着额头,胸口剧烈震颤,笑得根本顾不上管我们俩的事儿了。 最后抵不住李琨的催促,我只得给p雄发了个微信,大概给他讲了一遍李琨破坏供奉规矩的事儿,又把我的提议告诉了他。 等了好久p雄也没有回复,反倒是李琨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嚷嚷着:“啊,不去不去,我这边儿忙正事儿呢。” 可说完没两秒,他那张披萨脸上突然笑开了花儿,眯着眼儿拉着长音儿,“哦?有小姐姐啊,行,那我马上到位啊!” 挂了电话,他起身就要告辞,说朋友在夜店里玩,碰上了好几个小姐姐,叫他赶快过去。 我按着太阳穴挡住脸,掩盖着我忍不住地笑意,说你赶快去,别耽误了你的好事儿,等我这边有消息了立马给你回复。 李琨前脚刚出门,我们仨就都爆出了一阵哄笑,不过我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提议,觉得还是太草率了,请一个鬼供坏了,不送走反而再请一个,那李琨又不是个养鬼专业户! 这点子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也不免觉得太损太离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钱斌的商业计划 人都走光了,我们仨这才聊起钱斌小鬼送走以后的事儿。 有个问题我和大伟都很好奇,白莹当初请的那尊正牌人缘鸟到底有没有效果,那尊牌不是假的,是有招人缘,助桃花的功效,那钱斌到底有没有受到它的影响? 当然了,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直接问出口,人家俩都快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现在说这个不是挑事儿吗。 想了想,我问他:“那你现在还把白莹当哥们儿吗?” 这个问题很安全。 钱斌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苦恼地嘟囔:“都怀上我孩子了,还怎么把她当哥们儿啊。” 对呀!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也是真的傻! 哥们儿之间能干那怀孩子的事儿吗?! 又问:“那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这不都快当新郎官儿了吗?” “唉,”钱斌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是不把她当哥们儿,可我也没说就把她当老婆了呀!” 这是什么话?! 看到我一脸错愕,他苦笑连连,“不怕你们笑话,这段时间我家里发生了好多事。我爸那个房地产生意算是彻底黄了,前前后后赔进去上千万,这还不算,上次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吗,我从q城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鲍一凡,跟她求婚,结果才发现,人家压根儿就没有结婚的打算,起码不是跟我。唉......” 我很诧异,说你爸那个房子不是都销售出去了吗?什么叫又黄了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反正还是手续不全惹出来的事儿,当初就不应该听我爸那朋友瞎忽悠,特么的最后又因为这事儿把剩下那点儿家底全都赔出去了!” 钱斌说的她父亲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高人”了,让他们搞什么预售,当初我就觉得这事儿听上去不太靠谱,还劝过他,可他在小鬼的帮助下得意的过了头,哪能听得进去劝啊。 我有点儿可怜他,难怪这次吃饭搞得这么低调,原来这家伙真的已经破产了。 “唉,早知道当时你要请小鬼的时候我就应该拉住你,主要那会儿我跟你又不熟,说了你也不会听。”我叹着气,一脸悔恨。 钱斌搓着脸猛摇头,“跟这没关系,我妈有个朋友是个风水先生,给我们家算了一卦,说我们这气数也就到这儿了,要不是因为请了小鬼,我早就一穷二白了。” 我沉默了。 命由天定,可能真像钱斌说的,他们家的富贵也只能走到这儿了。 一夜暴富,听起来似乎很让人艳羡,但这种人大多最后的结局都很令人唏嘘,比如我们经常会在新闻上看到有人中了彩票,却很难看到那些中了彩票的人最终成就一番大事业。 “其实你不用这么气馁。”半天不吱声的大伟突然开口了,安慰他说:“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正是你当初养的那个小鬼,他是自带财库的,你要对你老婆孩子好一点,好好珍惜,以后还会东山再起的。” 钱斌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嘿!你还真别说啊!那天我和白莹领完证回去她家,她爸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两百个,借给我做点儿小生意!” 钱斌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一派仗义大丈夫的姿态,“她爸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怕他闺女和外孙受苦,可我钱斌是什么人啊,我就是对白莹没有‘那种’心思,她也毕竟是我儿子的妈,我怎么可能亏待她们呢。” 我们俩都笑了,问他准备拿着这些钱做什么生意。 “我说了你们可别笑哈,嘿嘿,其实这也是我这次找你们来的目的之一。”钱斌说着,竟然还不好意思了。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很纳闷儿。 这狗东西该不会想做旅游吧? 开个旅行社? “不是,我说钱大少爷啊,你开旅行社有点儿悬了吧?啥资源没有,怎么弄啊?”我想了想,又觉得这话有些太打击人了,又说:“但是门市的话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投入也不算太大,只要地段儿选得好,赚点小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伟点头,表示很同意我的说法。 “开啥旅行社啊!我特么二十八个英语字母都认不全!”钱斌笑着自嘲,“我是想开个坲牌店,那种特别牛x的,里头正牌阴牌都有,还有小鬼的那种。” 坲牌店?!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纠正他英语里只有二十六个字母都忘了。 “你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大伟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东西不比其他,万一客人供奉失误,比方说你刚才那个朋友,到时候过来砸你的店都是小事。” 我头点的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除了大伟和刘洋,其他朋友我从来不往家领。 从小我妈就告诉我,我们做生意的,最忌讳就是把合作伙伴带回家,让人家认了我们的门。 倒不是我们做的生意见不得光,只是社会上啥人都有,人心险恶,保不齐就能碰上个混不吝,那就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谁知道我们越劝钱斌就越上头,靠在椅背上直摆手。 “嗐,那都不是事儿!我跟你们说啊,这小鬼儿我肯定是不请了,但是吧,那功效之前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不瞒你们说,这段时间我考察了好几家坲牌店,跟他们店主也搭上线儿了,说是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钱斌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我两眼。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板着脸说:“我可没赚你那么多!” 钱斌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切!我又没说你,你看看,这是不是贼不打三年自招了啊!哈哈哈,我告诉你啊,你就是赚了那也是应该的,谁出来工作不是为了赚钱啊,不然天天在家里躺着多舒服!” 我没吭声,心想他要是知道我在白莹那儿还赚了一笔,而且还卖的是专门招他这个异性缘的桃花牌,他还能笑得出来才怪呢。 “你看,是不是就被我说着了?我跟你们说啊,现在坲牌在国内卖的这么火,随便一尊拿回来那价钱可是翻了几十倍啊!不比开家餐厅红火吗。” 我无奈地摊手耸肩,“反正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之前我朋友也是在实体店里请的牌,最后就出事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帮她解决,我朋友肯定也不能放过那个店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坲牌店老板 本来以为钱斌说完就算了,谁知道这狗东西竟然还有后招,他嘿嘿贼笑两声,说:“这事儿已成定局,啊,我连铺面都找好了,就在寺庙门口,跟佛具店两对门儿。不过嘛......” 他欲言又止,我和大伟却都被逗乐了。 寺庙门口? 他可真敢想! “哎呀,你们别笑啊!不是说好了不能笑话我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其实就是想找你们一起合作,牌你们来提供,利润咱们五五分。” “哈?” 我都懵了! “敢情你今天请的是鸿门宴啊?跑我这儿拉投资来了?我告诉你哈,我可没有个有钱的岳丈大人,肯给我掏二百万出来瞎霍霍!”我边笑边说。 “不是,你怎么就搞不明白呢?上次你们不是领我去了那条专门卖坲牌的街道吗?那摊子上几十铢的牌子有的是,随便买些回来装饰到店里就行了啊,还是像之前一样,有客户指定要请阴牌的话,你就去找p雄,要是正牌,你就去寺庙里帮他们请请,前期不需要压钱的。” 钱斌就像是在说服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子,非得把我掰扯过来。 还真别说,他这些话的确勾起了我一分兴趣,不过也仅仅只有一分而已。 “那条街上的牌不能请。”大伟一句话打破了我从此踏入百万富翁的美梦,“要是请到假的还好说,万一不长眼,弄来一些来历不明的牌,到时候你们哭都没有眼泪。” 刘洋把那尊牌解决之后,那件事就大事化小,不了了之了,我们几乎从未想过要去坲牌店找那位店主问个明白,大伟这句话让我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刘洋当初请来的那尊牌就是他口中来历不明的那种吗? 还好我认识了p雄,不然刘洋戴到最后,可能连她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弄嘛,我房租都交了,现在已经在装修了,总不能就这么白瞎了呀!” 钱斌聒噪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你都开始装修了才找我们问货源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人说上赶着不是买卖,他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那不然呢?我跟你们说啊,这做生意就得玩真格的,光在脑子里面想那叫做梦!” 钱斌振振有词,听上去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 这玩意儿我插不上嘴,只能看向大伟。 他沉吟片刻,掐着下巴说:“这样吧,我在m城有个朋友,你也见过,就是那个阿平,他是个牌商,正牌阴牌都能搞到,我先让他搞些便宜点的正牌,你放在店里充个门头。圆子既然要出进货的钱,那这个账你们俩就五五分。要是遇到客户指定的话,就三七开,圆子拿七你拿三。哦,我说的都是按流水分,房租什么的你自己认。” 钱斌的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正要开口,大伟又说:“不过有一点咱们得把话先挑明了,你客户供奉的时候要是出了问题,都跟圆子没关系,你自己处理,除非他们主动提出要花钱善后,那这个钱就跟你没关系了。” 钱斌笑着干了杯啤酒,压根儿就没把大伟的话当回事儿。 “得了啊,你们呀也不用这么吓唬我,你看,我那几个朋友请了阴牌,不都一点事儿没有吗?对,李琨儿是个特例,但他也就是倒倒霉啥的,我嘛......诶,那也是个特例。” 我说你赶紧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少这么口无遮拦。 “你要是没问题的话,这两天我去找律师拟份合同,既然是要合伙做生意,那白纸黑字总该写个明白。”大伟正色道。 “我没问题,看圆子还有啥要求没。”钱斌大气地扬了扬下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又说:“圆子,你别不好意思啊,大伟说的没错,有啥事儿咱们提前说明白,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别为了做生意闹掰才好。” 这话乍一听我有些费解,不就一起开家店吗,怎么会闹掰呢? 后来钱斌告诉我,他爸就是因为跟那群酒肉朋友做生意失败了,现在几个老哥们儿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 聊到最后,我还是点头同意了这桩合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钱斌说他想等生意做大了就把本钱还给白莹的父亲,然后再给自己的父母买套房子。  他们家分下来的那几套房都被收走了,现在父母二人只能在外面租房住,而他则是住在了白莹父亲准备的婚房里,搞得就跟个上门女婿似的。 在我看来,钱斌还算是个有骨气的,而且还挺孝顺,无论如何我应该拉他一把,话说回来,这事儿对我也是有益无害的,起码可以提早完成和p雄的约定,也能早点儿解脱出来。 几天后,大伟请他们公司的法务帮我们俩拟好了合同,除了常规条款以外,上面还附加了一条: ‘商品一经售出,由乙方承担各项售后服务。’ 我和钱斌都签了字,他带我去看了地方,是一个小二层,一层大约八十多平,为了让店里显得亮堂一些,二楼就只搭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悬空挑高的房顶。 正在装修,我也看不出来具体格局,钱斌说还得再等至少一个来月。 一顿饭的工夫,我从一个小领队摇身一变,成了半个坲牌店的小老板,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但也还是忍不住得儿意的笑。 等待坲牌店开张的那一个多月里,我又带了几个大伟公司的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p雄师父的骨串儿,我这几趟都十分顺利,顺利得让我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的那些囧途了。 奇怪的是,早前我给p雄发的那条关于李琨的微信,他一直都没有回复,而且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跟我联系过。 我也没催他,之前见过他加持阴牌,我知道这个差事是需要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的,而且即便休息的时候,也会因为消耗极大,身体虚脱。 第四个团带回来的时候,我妈告诉了我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那天早上我刚回到家放下箱子,就想溜出去看看坲牌店装修的怎么样了,我妈忽然从她卧室走出来问我要去哪儿。 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在外面搞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嘴里就支支吾吾地胡乱交代。 我妈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没再逼问,只说李娜阿姨前两天跟她联系了,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让我妈替她向我表示感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舞美做的佛头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当即跟我妈摆手,说又不是我叫来的阿赞,那是人家大伟的关系,让她千万别来谢我。 我妈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直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想夺门而出。 她皱着眉,最终还是没有逼问我,只说:“你李娜阿姨说,那个带她出国的领队还去她家里看了她,给她还带了水果,被她连人带东西全轰出去了。” 我脑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一闪即逝,快得我抓不着。 “轰人家干嘛呀。”我心不在焉儿地搭着话,一边换鞋。 外面已经热起来了,从t国回来连衣服都不用换就能出门,真方便。 “妈,您回头也劝劝李娜阿姨,要不是她报那什么廉价团,人家犯得着阴她吗!说到底还不是她太爱贪小便宜了。” 一只脚跨出门,我说出了这句话,回头一看,我妈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李娜阿姨一个人的错吗?那旅行社就不该做这种廉价团!照你的意思,游客出门还不能按照自己意愿选择消费了吗?不消费就得被人下什么降头?我看这行你也别干了,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还有啊,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后少来往!” 听到这儿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我妈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或许她知道的不那么全面,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她一定猜出我和大伟、p雄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我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开脱,最后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哎呀,我真的跟别人没关系,你与其这么训我还不如多跟李娜阿姨聊聊,既然病已经治好了就别再计较以前的事情,犯不着再为这种事生气,回头气坏了身体还得去医院看病,白花钱不说,自己也遭罪不是。” 我妈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让我出门注意安全,别喝酒,晚上早点回来。 拎着一大兜坲牌出了门,我赶紧给钱斌打电话,让他也往坲牌店走。 这个团临走前我去店里看过,基本已经装修好了,只差把玻璃柜台搬进去。 这几次带团,我终于动用了跟p雄合作赚的那笔钱。 每次都从阿平手上拿一些便宜的牌回来,之后就都放在这个大兜里,为了不让我妈发现,我专门用衣服把兜包住,藏在了衣柜的最里面。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妈的眼睛老是有意无意地往兜上瞟,我紧张地出了一手心汗,不过还好,我妈最后也没问我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接电话的时候,钱斌明显还在睡觉,我一看时间,都早上十点多了。 “大哥,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啊?!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我心情不佳,说话也很冲。 钱斌哦了两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应该是他起床了。 “谁呀?这么早打电话?”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白莹,也是没睡醒的样子嗔怪道,但是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是个孕妇嘛。 “还能是谁啊,圆子呗,我俩昨天商量好今天早上去店里布置,哎,你躺着别动,再睡一会儿,我们自己弄就行。”钱斌电话没挂,一边收拾一边给白莹交代着。 人家夫妻俩刚起床我也不好就这么听着,便挂了电话,打车去了我们坲牌店。 到了一看,大门紧锁,钱斌也还没到,我在附近吃着早餐慢慢等他。 没过一会儿,钱斌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说你靠谱不靠谱啊!不是说都出发了吗?人呢?!” 我没好气地说:“我早就到啦!等你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我在旁边吃早饭呢,一会儿就过去。” 慢条斯理吃完手里的油条,我这才结账出了店门。 朝坲牌店门口一看,白莹竟然也跟着来了,她比我之前见到的时候丰韵了一些,穿了一条短袖的雪纺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 我拎着大兜朝他们走去,跟白莹客气地打招呼,问她你这是怀了几个月了呀,钱斌怎么才告诉我们? 白莹面上一红,说:“快三个月了,我这肚子不是因为怀孕显怀,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饭量特别好,吃得太多了就胖了。” 我心里暗笑,这小家伙当鬼的时候就爱饿,怎么现在成了条小生命了还这么贪嘴呢,照白莹这么吃下去,那生的时候肚子得多大呀! “营养均衡就行,别狠劲儿的吃,不然到时候你生孩子得多遭罪啊,而且现在网上不是老说什么妊娠高血压糖尿病啥的嘛。”我好心跟她说着。 烈日下白莹晒得汗珠子直往下掉,钱斌一开门,我就赶忙扶着她往里走。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谢谢你哈。” 白莹的身子拧了拧,似乎不太习惯我的碰触。 我有些尴尬,干笑着把手放下。 坲牌店已经装修完了,看得出来,钱斌还是花费了很大心思(银子?)在这上面,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非常的讲究。 刚装好的屋子一般都会有很大的味道,但这家店却完全没有。 门口用的是卷闸门,大约有七八米宽的样子,拉上去后里面还有个木质镂空大门,可以像手风琴那样折叠起来。 里面宽敞的围着三排玻璃柜,左右各一,最里面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是,最里面那个玻璃柜后方的墙上,高高挂着一尊金灿灿的佛头。 我不禁挑眉,这东西可不是我请来的啊! 钱斌看我盯着那个佛头发呆,笑得像个奸商,得意地说:“怎么样,看着阔气吧?我跟你说啊,这玩意儿可是个宝贝,知道为啥不?” 我眉头紧皱,愣愣地摇头,宝贝不宝贝的,这东西可是违背了我们俩的合同。 既然说货由我进,他自己弄来一尊佛头是怎么个意思呢? “哎呀,你别想歪了!”钱斌急忙解释:“这就是个装饰物,非卖品,我跟你说啊,”他凑近过来,想要往我耳朵边上凑。 我的余光瞟见了白莹那不善的脸色,急忙后退两步,说这里头可没外人,有话直接说! “哎呀,行行行,这是我专门找的一个做舞美的朋友,用塑料泡沫雕成的佛头,上面喷了一层金漆,怎么样,看着不掉价吧?!” 钱斌得意洋洋地盯着墙面,嘴上还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看来是我小心眼儿了,我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栩栩如生啊,你那朋友真是个艺术家。” “那你可当呢!”钱斌扬起眉梢、双手抱臂,“我那朋友可是专门给大型演出做舞台美工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饥饿的孕妇 大略扫了几眼后,我们俩就开始忙活起来。 白莹也不提帮忙的事儿,就找了个椅子坐在那儿看着,跟监工似的。 打扫完毕,我们先是在柜台里铺上了一层天鹅绒质地的红布,将我兜里的牌一尊尊整齐的摆放上去。 这些牌在我那兜里的时候看着都不怎么起眼儿,但是摆进这个钱斌号称“水晶玻璃”的柜台里,再拿射灯这么一照! 漂亮!! 身价瞬间提升了上百倍! 摆弄了不到俩小时,白莹突然喊她饿了,让钱斌陪她出去吃饭。 钱斌就问我饿不饿,我笑着摇头,说我等他们的时候吃得饱饱的。 “可不是嘛!”钱斌不耐烦地朝白莹嚷嚷:“刚才出门的时候不是才吃过吗?怎么又要吃了?你看看,我就说让你在家呆着,你看看剧,吃吃零食,这时间不就过去了吗,非特么跟着出来,你说我和圆子在一块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白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表情很不自然。 我轻咳一声,骂他:“哎,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儿哈,你朝你老婆嚷嚷什么呀!这是你儿子要吃呢!赶紧去,带白莹吃点儿好的,我先收拾着,你们吃完了再过来就行。” 钱斌站着不动,犟得跟头驴似的,又朝白莹喊道:“你饿了就去隔壁吃点儿东西,要不然啊你就先回家,家里阿姨给你雇着,你说你一孕妇非得跟我出来凑什么热闹,还有啊,你以前也没这么黏糊,怎么结了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白莹,我恨不得拿针把钱斌的嘴给他缝上! 又劝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改变心意,非得让白莹自己出去。 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跟白莹干笑道:“那,要不我陪你去吃点儿东西?”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白莹竟然没有拒绝,再看钱斌,他仍然没有要跟我们去的意思。 坲牌店旁边有一家素食粥铺,我和白莹在里面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我不饿,让白莹只点她自己吃的就行。 白莹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这个,哦,还有这个,这个。” 我看她没完没了的,赶紧出声制止,“白莹啊,别点那么多,我一口都不吃,你这么点的话一会儿就浪费了。” 白莹看我一眼有些尴尬,勉强牵起唇角:“我就是给我自己点的,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最近特别能吃。” 她说得尴尬,我听着更尴尬,只能讪笑着点头,说那你点,爱吃什么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菜一盘盘端上来,满共五菜一粥。 菜量不大,但在我看来足够三个人吃的。 白莹就跟三天没吃饭似的一手筷子一手勺,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吃得是风卷残云,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噎住了。 很快,她碗里的粥就见底了,盘子里也没剩几片菜叶子,她这才擦了擦嘴,冲我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最近吃饭都是这样的,饭量特别大,吃完以后得好一阵难受,之前听钱斌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他之前养的那个小鬼我还半信半疑的,这下......唉,看来没跑喽。” 我不知道怎么接她这个话,就静静听着。 “圆子,你给我交个实底儿,你帮我请的那尊牌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莹突然这么问,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你怎么会问这个啊?当然是真的!” 我没骗她,这牌的确是真的,只不过不是p雄督造的,也不是阴牌。 白莹垂下头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笑得有些苦涩,“你别怪我多心啊,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怀疑,毕竟我真的如愿以偿和钱斌结了婚。唉......” 她说完这些叹了口气,明显还有后话。 我愣了。 “你和钱斌结婚不高兴吗?”我问。 “怎么会呢,我当然高兴了!” 白莹重新扬起笑容,看起来不像装的,是真的挺满足。可她这笑只维持了须臾,没多久又垮下去了,“可高兴归高兴,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平时你不在的时候比这还要过分。按理说你那个牌应该是能让我锁住他的心的,但我现在总觉得他人在我旁边,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话说到这儿,我实在是没法往下聊了,再聊我恐怕就得说秃噜嘴了。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说啊,怀孕的时候激素都不正常,等你生完孩子就什么都好了,快吃吧,吃完还得回店里忙活呢。” 我催促着,心里突突突地打着鼓,看来这昧良心的钱的确不能赚,早晚都得给我整出心脏病来。 吃完饭,白莹主动提出要先回家。凭借我带团以来的经验,我立马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是让我去钱斌面前帮她说说话呗! 回到店里,我不负所望,把钱斌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钱斌一开始还听不进去,甚至还特别委屈,说要不是这个小鬼,他怎么可能跟白莹结婚呢。 好家伙,这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好像他是个受害者似的! 我瞪圆了眼睛跟他硬怼,说你现在要啥没啥还背了个小鬼债,人家白莹不嫌弃你,你就该回家烧高香了,哪儿来的自信还在这儿挑挑拣拣的,再说了,要不是白莹和她家人,你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哭穷呢! 钱斌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撇了撇嘴就颓然的坐下了。 我见他肯听了,又劝道:“钱斌呀,咱俩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得说。你和白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都知根知底,可能没有那种别人说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但你自己也说过,她就跟哥们儿似的。夫妻之间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不容易,你不妨试着从心底接纳她,也接纳这段婚姻。说句难听话,人家白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当初自己惹下的乱子,就冲这个,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她。” 我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从那天起,钱斌对白莹的态度逐渐发生了改变。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礼拜,为了开张,我连团都没带。 一周后,我们的坲牌店终于开张了,取名“泰降阁”。 开业那天,爷爷群里的那帮小爷爷们都来了,我还叫上了刘洋和大伟,场面十分热闹。 刘洋打趣说:“你这是准备转行啦?不干领队自己当老板?” 我笑着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在这儿就是一个小股东,不干领队我欠p雄的那笔账怎么还呢。 当初之所以同意加入钱斌的生意,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有了实体店面更容易招揽客户,对我接下来完成p雄那三千万的业绩会有很大助力。 虽然要和钱斌分成,但也只是店面里的生意,反正怎么都能赚钱,两条腿走路太累了,不如再多添一条,走得更稳不说路也能更宽一些。 那段时间我经常思考我妈说的那句话,我变了,但我想破头也没发现我哪里发生了改变,充其量我更爱赚钱了,可上进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送入寺庙 自打从p雄手上买来这串骨珠,我试了好几次发现特别神奇。 之后除了洗澡,其他时候我基本上都戴着,连睡觉也不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瓦萨也很久没有入梦了。 那天我正在坲牌店里跟钱斌聊天,手上还在回着大伟的微信,最近我带团越来越稳了,他也逐渐放心下来。 刚问我坲牌店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要不要上团。 我看了眼店里惨淡的生意,叹息一声回复:“暂时不去了,我先在店里蹲守几天再说吧。我跟你说啊,我真是被钱斌这狗东西坑死了!” 听到我这么说,钱斌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在旁边咋咋呼呼地,“什么叫我坑你呀!我花这么多钱又租房又装修的,我还没叫唤呢!” 他说得倒也在理,请来这些牌我满共花了不到五万软妹币,卡上还有六位数的余额呢,反观他,呵呵,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 发完微信,我又无聊的上下翻看着屏幕,突然就收到了一条李刚发来的消息。 李刚是之前赵女士的领队,也是拉我进领队群的那位小哥哥。 ‘圆子,在不?’他问。 我一直很搞不懂别人为什么喜欢在微信上问对方“在不”,有事儿说事儿看到了自然就会回复,搞得就好像还有人喜欢反复退出微信账号似的。 回了一个字‘在。’ ‘太好了!有个事儿想找你,你那儿现在有没有古曼童啊?最好是女孩,法相可爱漂亮点的那种?’ 可爱? 漂亮? 古曼丽吗? 我回想了一下p雄做的那些阴牌,别说可爱漂亮了,连难看俩字都算是夸他了。 转念一想......眼睛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柜台拐角一尊可爱的娃娃牌上。 我问他‘你现在在国内吗?在的话来我店里,你自己挑。’ 李刚一个激动直接打电话进来,语气很是惊讶,“你都当老板啦?还开店了?专门儿卖坲牌吗?” 我笑得有些谦虚:“是我朋友开的,不过货都是我请回来的,你可以过来挑挑,有几尊法相可爱的应该能合你心意。” 李刚连声说好,让我把店址发过去,他随后就到。 其实对于店里摆着的这些牌,我真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虽然说都是从阿平手上请来的,但价格太低,就算不是假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功效。 李刚很快就到,跟我闲聊了几句,就在我的指引下在拐角的柜台里选了一尊彩色的,头顶绑了个丸子头法相的小女娃。 当时我从阿平手上拿这牌的时候就有点儿惊讶,因为除了底部有一些带着黑白渣子的黄油以外,从牌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诡异的材料,外面包了一个亚克力壳身,看起来就是个粉嫩嫩的泥塑娃娃。 的确非常符合李刚的要求,可爱,漂亮! 这尊牌标价五千,我给他算三千,但实际上拿货价也只有四百块。 看起来我赚挺多,但这其实就是x市坲牌店里的市场价,我们开店做生意,钱斌还要负担店租等费用,总不好卖的太低。 我给他免费配了条粉珊瑚的珠链,又装进一个精致的绒布首饰盒里,搭在一起非常漂亮。 虽然我不确定这牌的功效究竟有几分,但在李刚临出店门的时候我还是追了上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买主知道他的住处,如果有问题就立马跟我联系。 就这样,我和钱斌的坲牌店总算才是开了第一张。 几天后,我收到p雄发来的微信,说佛像已经塑好并且加持完毕,让我和大伟尽快赶过去,把佛像送到大伟联系好的寺庙里。 因为任务紧迫,我和大伟都没选择带团,直接订了两张机票就飞了过去。 机票钱是我出的,虽然大伟拒绝,说这本来就是包机,少收两个人就能空出位子,可我还是坚持。 坚持只是为了不欠他的,顾阿姨是我的客人。 但我心里其实非常不甘心,顾阿姨那单我一分钱都没赚,到头来还得往进倒贴。 临走前我给顾阿姨丈夫打了通电话,把我们要去t国送佛像进寺庙的事跟他说了。 顾阿姨的丈夫很客气,连声道谢,却压根儿就没跟我提车马费的事儿。 我虽然挺委屈但也完全可以理解,人家一百万都花出去了,保不定他以为我已经赚的盆满钵盈了呢。 我心想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呀,刚巧李琨催得紧,我就想着干脆给他把女大灵的牌也请回来,这样一来不光能包住我的机票钱,还能再多赚一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钱的喜爱和欲望愈加浓烈,虽然嘴上老是挂着要完成p雄的那三千万业绩,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借口现在只不过是我逐渐变得贪婪的遮羞布。 那天晚上,我和大伟搭乘旅行社包机飞往m城,由于还是红眼航班,我们到得早,所以先去了酒店休息。 中午十二点多,我们俩开着大伟租来的丰田小白去了p雄家里。 快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就和阿成一起把佛像抱出来站在院外等候。 见到阿成,我挑眉笑道:“怎么,p雄的老婆们又去旅游啦?” 阿成也笑了,说:“没有没有,她们都在屋里呢,呵呵。” 看他们俩那样子似乎也没打算请我们进门,直接将佛像抬到后座上,然后俩人一人一边就坐了进去。 我很诧异,问p雄:“你们也去吗?你一个黑衣阿赞还能进得了寺庙?” 后面那句完全就是为了损他,我当然知道他可以进,第一次带团就知道了。 p雄丝毫不介意我的无礼,挂着他那不咸不淡的招牌微笑,“我不去,你们怎么请人家苦行僧进门嘞?” 我去?! 还要请的吗?! 难道不是抬进去就完事儿了?! 看着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p雄笑道:“你请尊古曼回去还要做入门,请佛进庙就不用咩?” 我干笑了两声,说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我们到的时候刚好没什么游客,p雄在寺庙转了一圈,最后竟走进请佛牌的那间大殿,将里面的“义工”都请了出去。 “嗯......”他十指交握,指尖抵在唇瓣上思索了半天,然后指着进门正对着的中央位置说:“就放这里吧。” 我一米七,那佛像摆地上大约到我膝盖往上一点点。 大伟出去找义工要来一个木架,和阿成一起将佛像摆放上去,然后走过来看看,又调整两下,最后一尊泥塑的佛像就稳稳地落在了这间坲牌殿里。 p雄接过阿成递过去的一个皮质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塑封袋,那里面装着一沓金色的很薄很薄的纸片,每张背后都贴着一张白纸。 吩咐我们面对佛像盘腿而坐,p雄将那沓金纸片从塑封袋里取出来放在面前的地上,右手掌置于纸片上方开始合眼念诵。 拜他师父的骨头串所赐,直到他念完,拿起金纸片站起身走到佛像前面时,我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来,你们都过来。”p雄朝我们唤道。 他把金纸片随意分成几份发给我们,让我们学他的样子贴在佛像身上。 “你告诉义工,以后呢,带客人进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发一张这个金箔纸,小小的一片就可以,然后让他们许愿后贴在佛身上。记住,想招财的就贴手上,想长智慧的贴在头上,想招桃花呢,嘿嘿,就贴在心口处,当然啦,还有其他的一些部位,等一下我写好发给你们,记住,一定要让客人记得贴金哦!” 第二百二十八章 喷香水的女大灵 按照旅行社的客流量,这佛像很有可能一年之内就变成金身了,p雄这做法真是妙哉,两全其美了。 只不过...... “这里面真的装着那位师父的头骨吗?还附着他的阴灵?!”我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p雄斜睨了我一眼,“那么多阿赞一起加持,我还能把头骨偷藏下来咩?” 其实他不说这个我压根儿也想不到,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旅行团的客人络绎不绝的,在这儿供尊这个真的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苦行僧的灵魂可不是普通阴灵,那可是带着佛法的,客人许愿要是足够诚心,还有很大概率可以成愿的哦。”p雄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 唉,成不成愿我不知道,但一想到这卖佛牌的大殿里供着这么一尊“佛”,我心里真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出了殿门,大伟又跟其中的一位“义工”,像是个领头的交代了几句,大伟说的是中文,而那位“义工”则是满口大碴子味儿。 我暗暗咋舌,之前带客人来的时候我见过他,那时候他上了我们的车,用话筒给客人们科普t国小乘佛教,那口音拐的呀......不中不洋、不南不北,压根儿就听不出是什么腔调,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刚学中文没多久的歪果仁呢。 从寺庙出来已经到了晚餐时刻,p雄挺大气地说自己这回赚了不少钱,又没跟我分,所以要请我们吃顿美食。 这段时间和他接触下来,我内心深处已经对他没那么惧怕,具体原因我也搞不明白,可能人与人之间一旦熟络起来,都会多少放下一些戒备吧。 在我看来,他黑衣也好,降头师也罢,说到底不还是一个‘人’嘛。 m城市区没有海,但我们还是选在了一家海鲜餐厅。 想到这次我没赚钱,还亏了不少,我心里就堵得慌。 点菜的时候本着要把血亏的钱吃回来的桑眼念头,我硬是在鱼缸里挑了一只最大的龙虾,比我脸还大的帝王蟹,还有八只跟小臂一样粗的皮皮虾。 我吃不完,但我可以打包呀,晚上回去就着大象啤酒,那又是一顿不错的宵夜。  p雄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斜眼儿看着我瞎胡造,乍一看他似乎不甚在意,可要仔细盯着他的脸看就能发现,他勉强牵起的嘴角都在不自觉地抽动着。 点完菜回到座位上,我这才开始一本正经地跟他谈生意。 “上次我给你发的那个微信你没回我,我说的那办法有用吗?” 其实来之前我专门找李琨确认过,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来。 p雄已经回来了,他完全可以跟我们走这一趟彻底把那se鬼解决了,可他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他舍不得这牌,还让我帮他请女大灵的时候一定要请一个能招财的。 我当时就笑了,心想又是桃花又是财,这位本少是爷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p雄没急着搭话,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儿生豆角,在虾酱里沾了沾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半天,咽下去才说:“你这脑子还转得挺快啊,这个办法的确有效,不过恐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你那位客户还得来找你善后。” 这个可能性我之前已经想到了,也丝毫没有隐瞒地告诉过李琨,但他不在意,说什么自己绝对不会再犯禁忌,让我放一万个心。 p雄的话里满含警告,说得我心里直打鼓,于是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地发给李琨,询问他的意愿。 ‘请,一定要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琨秒回微信,意思跟我预想的一样,这并不奇怪,正常人在尝过了阴牌带来的好处后,很难不对它上瘾。 我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重新看向p雄,他嘴角牵起了一个更大的弧度,连问都没问,竟直接吩咐阿成从他包里取出“那尊牌”来。 他说的是“那尊牌”,这证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有了骨珠的庇护,我也不怕受到阴物干扰,阿成递过来的时候便直接上手去接。 我之前见p雄督造的牌不是方的就是圆的,都是黑乎乎的其貌不扬,可今天这尊却让我十分意外。 这是一个长条的椭圆形亚克力壳子,里面有一尊粉红色、全身赤果的女人,姿态十分妖娆,似躺着又像是站着。 这女人面上雕刻的十分精细,五官都很深邃立体,嘴唇微微嘟起,眼睛是闭着的。 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之前我见过的正牌也好阴牌也罢,都是用亚克力壳子完整包住的,而这女人胸口处的壳子上却有一个圆圆的小洞,像是专门留出来的一个孔。 不懂就问是我一贯保持的好习惯。 “这孔是干嘛的呀?” p雄端起混着白兰地和苏打水的酒杯轻啜一口,“让你客户每晚点香的时候用香水喷在这个小孔处,不用多,喷一下就可以啦,之后他就可以许愿,求财求桃花都没问题,香水呢,尽量要用贵的,大牌的最好啦。” 我嗯了两声,又问:“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禁忌呀?” p雄两眼一眯,笑得颇为邪气,“这个女人是我在芭城感应到的,她是做什么的就不用我多讲了吧?我和她的阴灵沟通过,她是因为被一个小白脸负心汉背叛受了情伤才选择轻生的。所以你要告诫你的客户,一定不可以花女人的钱。” 呵,我都被逗笑了,p雄的这些供奉规矩还真是屡屡都会刷新我的认知。 李琨是拆二代,兜里自然少不了银子,根本犯不着去花女人的钱,我把牌装进包里放心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我点的几盘海鲜就都端上桌了。 大伟给我递过来一双透明手套,我拿在手里搓了搓,最后还是扔到一旁,麻烦! 从盘子里拎过来一只椒盐皮皮虾,顾不上扎手直接剥起壳来。 这种巨型皮皮虾的壳和普通皮皮虾不同,特别硬,边边角角还非常锋利,没两下就给我指腹上扎出了好多血点儿。 我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手口并用跟它作斗争,还没剥到一半,大伟就给我递过来一只完全剥好的虾肉。 我都看傻了,问他这是什么绝活? “你看好了哈,”他拿起一根筷子从皮皮虾屁股处的背壳儿上扎进去,一路捅到脖子处,然后手用力将筷子往上一抬,壳就全掉了。“就这样,学会了没?” 这有什么难的? 我大喇喇地拿起筷子又去捅我手上那只剥得半半拉拉的皮皮虾,却发现根本找不准位置,试了好几次险些再用筷子尖儿扎了自己。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就感应上了? “行了,赶快吃吧。”大伟说着,从我手上拿走那只跟我命克的皮皮虾,又给我盘子里夹了两块芝士焗龙虾。 我感激得不要不要的,冲他甜甜一笑。 “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他一边熟练地剥着虾壳,一边找p雄聊天,“圆子和那个在你这儿请小鬼的钱老板合开了一家坲牌店,目前从我朋友那儿进了一些低端的坲牌,不过以后啊,少不了要和你合作,阴牌生意肯定全交给你。” 他跟p雄提这事儿干嘛呀? 原本我是打算能瞒多久瞒多久的,毕竟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不从他这儿拿牌保不准他心里会怎么想。 p雄吃了口龙虾,用纸巾擦了擦嘴,颇有深意地瞥我一眼。 “是吗?!领队阿,这就是你不对了,自己当老板了怎么也不通知我,我也好给你送个利事啊。” 港城的电视剧我看得多,知道利事就是红包的意思,忙摇手推辞道:“不不不,这就不必了,您还是自己收着吧,毕竟还有那么多老婆要养,你也不容易呀。” p雄还没搭话,大伟却笑了,“p雄啊,你这个利事准备封多少啊?太少可不行,这生意真要说起来也跟你息息相关啊,你说对不对啊?” 大伟的话还没说完,p雄的嘴角就又维持不住了,两颊的肌肉都有些微颤。 看到他那吃了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难受表情,我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畅快。 “我们这么熟,你有话就直说啦,何必这样绕圈圈。”p雄干笑着,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 “哈哈。”大伟低笑两声,“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跟圆子当初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凡她给你带来生意,你就会拿流水的四十趴出来,没错吧?” p雄讪笑不语,又徒手拿起一根生豆角在虾酱里沾了沾放进嘴里。 “咱们做生意最起码得讲诚信啊,你说是不是?哦,还有你们俩那三千万也快做完了,我还认识一些阿赞师父,回头啊,打算都介绍给圆子,以后她要是还想继续做这个也能多几个选择啊。”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有一点,大伟提到的那三千万......说实话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自从有了脖子上戴着的这串骨珠,我的身上似乎就有了一个能隔离掉阴灵邪法的玻璃罩,鬼看不看得到我,我不清楚,但反正我看不到他们,和瓦萨那个鬼奴也早就拜拜了您嘞,所以什么约定不约定的,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 他们继续谈着,我也继续跟盘子里堆起来的虾肉蟹肉作斗争,吃得又快又多,堵到嗓子眼儿了就喝口啤酒把它压下去。 光顾着吃了,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只听p雄咬着腮帮子说了句“我知道啦。” 他知道什么了? 我一脸困惑看向大伟,他笑着朝我摇了摇头,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拿过来胡乱擦了一下嘴巴,看着面前的空碟子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那个,我吃饱了。” 大伟哈哈大笑,称我可真能吃,以前怎么没见我胃口这么好过呢。 结账的时候,p雄像是嗓子里噎了根苦瓜似的,脸色阴沉地都能拧出水来,嘴上却还要牵着极不和谐的微笑,那样子看起来别扭极了。 吃完饭出来,我们把p雄二人送回他家。 p雄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阿成也垂头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有邀请我们进去坐坐的意思。 回到酒店,大伟提议次日就回x市,尽快把那尊女大灵给李琨送去,免得夜长梦多。 我心想也是,虽说骨串的辟邪效果极佳,但我也不能极限试探呀,万一它突然失效了,那我岂不是就得跟一个女鬼共处一室了吗。 晚上为了帮我消食,我们俩又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了逛,刚好遇上某t国产的牛仔品牌正在打折就一人买了两条,结果我又吃了一个榴莲冰激凌。 和大伟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不再纠结非要挑明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反正他未婚我未嫁,早一点晚一点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就这么拖着呗。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但在我看来,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是最舒服、最好的。 因为团队大都是七天五晚的行程,我怕我妈多问,回到x市后还不敢回家,就在我们泰降阁对面的酒店暂时住下,打算三天后再回去。 我把那尊需要喷香水的女大灵交给李琨,并把心咒以及供奉方式也一并告知了他。 这牌我从p雄手上拿的时候花了两万块,卖给李琨还是收的老价钱,十万。 不是我心黑,主要是以他们那个圈子的心性,收少了他反而会怀疑这牌的功效。 李琨收到的牌的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反馈了,说话特别兴奋,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跟你说啊圆子,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奇怪的梦,感觉我就身在一个动作片的现场啊!卧槽!太刺激了!那女的长得贼漂亮,那好家伙,还是那种异国风情的,男的吧,就跟我之前梦到过的那个牌里头的人一样,也是两眼儿都冒着红光,戴了一个歪角帽子。” 我心里暗暗咋舌,这么快就有感应了? 嘴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那就好,看来这俩牌是互相感应上了,诶对了,那个男的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嗐,他哪儿还顾得上跟我说话呀!就躺在那儿一直朝我傻乐,还跟我点头,哦对了,他还给我竖了个拇指哥,哎,你说怪不怪,这有些手势啊真的是全球通用,比英语都好使。” 听上去那位帕婴牌里的男大灵应该是很满意了,看来暂时是不用为李琨担心了。 临了我又一次叮嘱他:“你记好了啊这次,喝酒啥的都别忘了供奉,还有,千万别花女人的钱,知道了吗?!” 李琨连声应承,“这是什么话呀!哥们儿我用得着当小白脸吗?呵呵,我跟你说啊,我可是给她买了香奶奶的香水儿,coco知道吧?” 哎呀我觉得这家伙都飘飘然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我的话。 该说的我都告诉他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总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儿提醒他吧。 在店里杵了两天,生意惨淡门可罗雀,我这头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虽说这家店我没投多少钱,就算赔了也不至于太心疼,但是我那颗好不容易当上小老板的得意小心脏还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好’事,那抱着钱匣子睡觉的p雄竟然给我的卡上打了整整四十万大洋! 收到钱的那一刻我都蒙了,给他发微信问他什么情况,守财奴p雄只短短给我回了几个字--“头骨利事,恭喜开店。” 嘿,我登时有种背着媳妇儿过独木桥的感觉,又惊又喜的! 本来已经被我彻底放下的佣金居然重新打到了我的卡上,我真是睡觉都能笑醒,就连坲牌店的惨淡生意都不那么让我心碎了。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一个买卖挣这么多钱的其中一笔生意,那段时间我都有些飘了,甚至都看不上卖阴牌的那点儿进账,心里巴不得每天都能遇上这种偷拿别人供奉物撞邪的客人。 第二百三十章 明星客人 我跟钱斌谈了好几次,觉得也有可能是店址选择的有问题。 t国佛教和我国佛教不同,虽然认的都是释迦摩尼佛,但大乘和小乘的教义和戒律都有非常大的区别。 换言之,在国内寺庙里拜佛的香客,不一定就能接受这种南传小乘佛教的供奉物,甚至有些信众还会非常排斥,直言这就是邪门歪道。 分析归分析,可这店装下来花了不少钱,租金也一下付了一整年的,现在我和钱斌可谓是骑虎难下,不干也得干。 第三天下午,店里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没错,之前从门口路过的人不少,但都是连看也不往进看一眼。 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素面朝天的女性,穿着一身奈克的运动装。 上身是件十分宽大的t恤,下面配了一条同品牌的运动短裤,脚踩一双忍者拖,不长不短的头发也被她随意扎成了一个低马尾。 本来已是初夏,她这么打扮也实属不算奇怪,可和她身上透出的气质还有气场却很不协调。 单从长相来说,这女人绝对算不上丑,五官可以说非常精致,即便没有化妆都极为漂亮。 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透着疲惫,十分忧郁。 女人进来后在店里转了一圈儿,边走边瞅着柜台里坲牌,脚下却没有停顿,就只是走马观花地浏览着。 搁我平时带团的话,这样的客人我一般不会花费太大的心思。 带了几个团下来我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团上的客人不可能个个都好说话,尤其是购物的时候,有些人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一般来说,团上都会有一两位“明星客人”,所谓明星指的并不是真正的演艺圈人员,而是说他们有着超群的购买力,通常一两个人就能买平全团的业绩指标。 用我们行内话来说,就是这一两个明星客人请了全团的客人玩。 眼前的这位姐姐,一看就不是那种明星客人,她太颓丧了,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话虽这么说,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主动进来店里,我和钱斌还是难掩激动,同时挂起微笑站了起来。 动静太大,钱斌的凳子都翻倒了。 那女人吓了一跳,看向我们时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忙冲她摇手,说:“姐姐,您看您的,我们俩就是起来活动活动。” 边说,我还作势抻了抻胳膊踢了踢腿。 女人嘴角牵强的挤出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柜台里。 绕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合她心意的,女人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我心里有点儿发急了。 坲牌这种东西真的不是看看就能下定决心购买的。 首先,和我最初见到它时的想法一样,这东西当项链实在太难看了,大大的一块儿吊在胸前,不金不银也不玉的。 再来这东西主要讲究个功效,法相只是其次,其内涵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只是走马灯似的看一看,不去了解它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那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购买它。 当然了,那些懂行的人除外。 “姐姐,要不我给您介绍介绍啊?坲牌光看样子是没用的。” 见她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一个脚眼看着就要跨出去了,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端起服务行业标准的露齿八颗的微笑叫住她。 女人似乎很惊讶,回头看我时眉眼间还露出了微不可见的困扰,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停住了脚步。 看来还是有机会呀,我急忙跑到她跟前,殷切地介绍起来。 “所以,请坲牌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看您的诉求是什么,比如想要招财的话,那就得供奉入了招财法门的牌,招桃花就要用入了人缘法门的。” 我一边介绍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我......”女人欲言又止,抬手在她唇瓣摸了摸,但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说:“噢,谢谢你啊,我回去考虑考虑,以后需要的话再过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给我继续推销的机会。 我有点儿小失落,耷拉着头走回柜台,坐在钱斌旁边的椅子上。 钱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我这样还出声劝慰,不过他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入耳。 “啧啧啧,圆子,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出境领队啊,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吗?就刚才那个女的,能是个花几千上万请牌的主吗?行了,你也别气馁,店门大开着总能迎来生意的。” 看他那得意的小眼神,我简直气得无语了,怼他说你不是也站起来了吗? “我是站起来了,可我把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就又坐下了呀,哪儿像你屁颠儿屁颠儿的上去给人推销呢!我跟你说啊,这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也不能太心急,什么人都霍霍,得精准定位客户群体你懂吧?” “你才眼瞎了呢!你才屁颠儿屁颠儿呢!照你这么做生意,咱俩早晚得把这些牌都送回t国去!”我本来就因为没卖出去牌心情不佳,被他这么说着就更气了,“还有啊,我告诉你,那女的消费能力不会低!信不信由你!” 我这么说真不是为了跟钱斌抬杠,刚才乍一看那女人,的确觉得她没什么消费能力,但是我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却发现我真是看走眼了。 这女人虽然穿衣打扮非常随意,可她身上有一股香气,那是香奶奶十九号的味道。 一般人都喜欢买香奶奶家的五号、coco小姐,或者邂逅这种很出名的味道,但十九号却很少有人问津,这味道不浓,却处处透着典雅。 当然了,这也可能就是个偶然,毕竟香味嘛,只是个人喜好问题,可那女人手腕上戴着的那条很细的镯子,也同样是一个奢牌里不太出名的款式,但价格也高达六位数。 还有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款式简单却硕大的钻石戒指,目测至少也有两克拉。 由此就可以判断,她没在店里消费绝对不会是因为价格。 刚才她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我们的门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有种预感,这个人很有可能还会再回来。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不能随时呆这儿看店。要是刚才那位姐姐再来的话,你要么把她留住给我打电话,要么就告诉她咱们店可以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专门订制,总之千万别放过啊。” 钱斌切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儿,我又说了一遍,他才敷衍着应下,但还是嘟囔着抱怨了几句。 “姑奶奶啊,我跟你打赌,你绝对是看走眼儿了,人家都进来转过了,压根儿就没有要请牌的意思,呵,我有这等她上门的工夫,还不如去霍霍一下我那帮发小呢。” 我气得给了他一记爆栗,说那你倒是去呀,电话光是用来摇人喝酒的吗?! 钱斌摸着后脑勺不再说话,脸上仍是很不服气,嘴上还叨叨着上赶着不是买卖。 唉,这狗东西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啊,要是再不把他那拆二代的性子拧巴拧巴,他岳丈这两百万眼看着就得打水漂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回家安心的宅了几天,那天下午,我果真接到了钱斌的电话,让我过去店里一趟。 我脑子里一琢磨,便问他是不是那位姐姐回来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了句“算你赢”。 赢不赢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一件事,这姐姐要求的专业知识钱斌暂时还达不到。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赶紧出门打了个车直奔泰降阁,好不容易来生意了,我心情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下车进了店门,我诧异地看到里面直对着的柜台外,正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她背对着我,一头顺直的披肩长发,脚踩一双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 这是谁呀? 看着那位衣着考究的女人,我有些愣怔,随即便想到是那位邋里邋遢的姐姐。 也只能是她了! 钱斌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钱斌站在柜台里面,正跟小姐姐说着什么,那舔狗的模样要是被白莹看到了,估计得跑上来拧他耳朵。 “哎呀圆子,你终于到了!” 见到我,钱斌像是见到了财神爷,一点儿也不遮掩地踮着脚朝我招手。 我挂上标准的服务行业八齿微笑,朝他们走近。 女人回过身也和我淡笑着打招呼,一看,可不就是那位美女姐姐吗,只不过她今天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淡黄色修身吊带连衣裙,外面配了一件单薄如纸的开衫。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谁能想到那邋遢姐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人了! 我看得都有些魔怔,盯着她的脸半天找不到词儿来。 “不好意思了,还让你专程跑一趟。”姐姐朝着我抱歉地笑笑。 我忙摆手,说我本来就要过来的,在家里耽搁了一会儿就迟到了。 跟她客气了两句,我们便直入主题,姐姐说:“我想请一尊能转运的坲牌,最好效果能立竿见影的。” 店里这些柜台里都放了不少,起码也有上百尊牌,她没有选,反而让钱斌叫我过来,想来是一尊都没看上。  我试探着询问:“姐姐,您是想要正牌还是阴牌呢?要是照您说的那样马上就能看出效果的话,那正牌恐怕有些悬,因为里面都是入了佛法的,就跟您去庙里拜佛求愿一样。” 柜台里的那些牌都是我从阿平手里拿的,供金多少我心里能没数吗,能有‘立竿见影’的功效才怪了呢。 “阴牌的话,我听说那里面都有鬼是吗?”姐姐迟疑着,面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惧。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里面虽然有鬼,但只要她供奉的时候不破坏规矩就不会有问题,顶多只是梦到自己供奉的灵体。 姐姐似懂非懂地听着,还不时问我些问题,比如说都有什么规矩,家里有小孩的话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其次就是做梦的话是正常的梦还是跟鬼片儿似的噩梦。 我告诉她,规矩都各不相同,得看她请的是什么牌,而且最好是把牌供奉在没有小朋友的地方,至于做什么梦我就没法说了,这得看牌里的阴灵怎么表现。 我其实并不确定供奉阴牌对小孩有没有影响,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自己额外加上了这一条。 姐姐的脸上一直淡淡的,听我说着她就微微颔首,时而眼里透出一丝兴趣。 我做了一段时间领队,别的不敢说,看人脸色这方面还是拿捏得不错,而且我也逐渐积攒了一些销售心得。 一名合格的销售不能只是叭叭地说个不停,必须要先了解清楚客户的需求。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专业的微笑,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前去,“姐姐,您刚才说是想要转运对吧?具体是哪方面的转运呢?我们这儿有招财的,招桃花的,还有助夫妻和合的牌,功效方面都各有不同。” 看她一脸迷茫,我又继续解释:“或者您可以把您的情况跟我说说,这样我也能给您推荐一下,我们店里的牌很多,但如果情况特殊的话,我还是建议单独订制,让阿赞根据您的要求为您督造专属的牌。” 这位姐姐很讲究,双手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两眼便收进包里,接着就给我们讲了她的故事。 她没有直报姓名,只说自己姓单,今年三十五岁。 单姐姐曾是一位在房地产销售职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二十六岁那年已经成为了一家房产销售公司的大区经理。 那时候她收入不低,团队里所有人的业绩都与她的提成相挂钩。 三十岁那年,她通过朋友介绍,相亲遇到了现在的这位先生,很快便携手走入了婚姻殿堂。 单姐姐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说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到了适婚的年龄,身边的人又都催得紧,而先生也刚好符合结婚的条件,便就那样将就了。 婚后单姐姐很快就怀孕了,生下一名女儿,本以为幸福的生活就此开始,可现实却和她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了。 她是剖腹产,产后去了一家月子会所,在她手术后的第二天,她先生和先生的家人就都玩起了人间蒸发。 打了几次电话,先生要么说自己忙,要么索性关机,反正次次都是醉酒或者宿醉的状态。 单姐姐也是职场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做生意嘛,酒局肯定是少不了的,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心性太强,单姐姐在月子会所时,父母提出要去看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怕父母看到自己的孤独境况会为她担忧。 坐月子就跟坐牢似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月,她终于出狱了。 抱着孩子自己打了个车回家,发现家里冰锅冷灶不说,家具上还都落满了灰尘,由此可见,她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过家。 单姐姐也没什么感觉,她说服自己,反正也不是因为爱情而结的婚,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家宅不宁。 休产假的那几个月里,她在家政公司请了一名住家保姆帮她照顾孩子,适应了一段时间便在产假结束后回归职场打算再次施展拳脚。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踏入公司大门,人事早已有了偌大的变动。 总公司派人接替了她的位置。 这点她一开始就知道,当时总公司老板说这位经理是来暂时代替她的,等她休完产假回来就会离开给她让位。 可她在公司呆了两周后才发现,那位经理早就已经坐稳了她的位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假性单亲妈妈 私营企业非常现实,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于是单姐姐就成了公司里唯一一个拿着保底工资没活儿干的人。 她其实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当时她在做领导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开过别人,那时候她无法感同身受,做法也是极不近人情的。 众所周知,劳动法有规定,女性员工在怀孕、产假还有哺乳期间都是不能被辞退的,除非员工自己提出离职。 为了这个‘除非’,许多私营企业都有一个共用的手段,就是把这个员工架空,让她自己感觉拿着工资不干事儿是一件很令人不齿的事情,从而自动辞职。 单姐姐深知这一点,所以当初怀孕的时候她一直在岗位上坚持到了生产的那一天,临进手术室前还在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安排工作。 本想着从月子会所一出来就能马上回归职场,但孩子却成了她完美计划外的一个小意外。 先生家里靠不住,先生本人也没有为人父的自知,整日里都不着家,虽然请了一位保姆,但单姐姐却无法放心将孩子留给一名陌生人。 她父母也都有工作,所以她不愿求助于他们,于是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直磨到产假结束,这才提心吊胆的把孩子留给保姆。 在公司里无所事事了一个多月,曾经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殷勤地叫着她单姐单总的员工们全都变了脸,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得话十分难听,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公司不养闲人这种话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因为家里装了监控,她还经常看到保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那儿玩,自己坐在沙发上煲电话粥。 自尊心和对孩子的心疼让单姐姐最终选择了辞职,打算先把孩子带到两三岁,等她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再重新找工作就业。 接下来的两年多,单姐姐也的确是全身心的照顾女儿,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宝妈。 她先生仍是不管不问,只是偶尔回家的时候会去逗逗孩子,但也只是轻飘飘的陪孩子玩几分钟,随后便躲进书房去玩游戏。 久而久之,单姐姐跟社会脱节了,和从前的客户、朋友也逐渐断了联系。 她心有不甘,明明孩子是两个人的,可她丈夫却丝毫没有改变,日子还是如同结婚之前那般自由潇洒。 而她却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前途,这让她越发的讨厌起自己的生活,甚至还暗怪起孩子,认为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女儿,她的生活才会脱离原本的轨道,她对自己人生的所有规划全都因为这个孩子变得分崩离析。  在这种近乎扭曲的心态。孩子一天天长大,终于如单姐姐当初期望的那般会跑会跳会说话了,可更多的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几年来单姐姐已经从一个职场女强人变成了家庭主妇,当她满怀信心的再次走出社会,想要寻找一个适合她的工作时,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融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管理者,她自然不愿意去和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竞争同样的岗位,可想要应聘更高的管理层时,对方公司却每每因为她有年幼的孩子而拒绝她。 几番面试下来,高不成低不就的单姐姐最终还是放弃了,决定在家专心相夫教子。 然而这个时候,在她先生的眼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孩子无私放弃自己工作的女强人了,只是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无能女人。 先生对她说的原话就是“不要要求我这样那样,现在是我在养着你们!我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了,别一天天的给我找事!” 单姐姐说,如果放到从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或许早就跟先生离婚了,可现在,她却连谈离婚的资本都没有。 先生不同意离是一方面,说白了,谁不愿意家里有个免费保姆照顾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保姆能比孩子的母亲更心疼孩子呢。 再者说来,她如果一咬牙真的起诉把这个婚离了,就算孩子判给了她,以她现在的状况也养活不了。 而退一步讲,如果判给她先生的话......这孩子就将会与孤儿无异。 听到这儿,我仍然想不出她所说的转运究竟是要转什么运,问她是不是想要依靠坲牌给自己找一个差不多的工作。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单姐姐低垂着头,但胸口的起伏很大,深呼吸了几下,似是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年初的时候我女儿上了幼儿园,她每天一走,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以前照顾她的时候我还觉得挺烦,每天都闲不下来,很累,可现在......” “姐姐,我能问您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我不想打断她,这女人明显是想要多聊一会儿,可我不是她的朋友,没办法站在朋友的立场帮她排忧解难。 我是个开店做生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给她卖一尊牌,照她这么聊,可能说到晚上都聊不出个结果来。 不过看得出来,单姐姐现在是集迷茫、纠结于一身,多少还有些幽怨。 别看她说什么自己的婚姻没有爱情全是将就,可那其实就是失望透顶后的死鸭子嘴硬,即便她真的不爱她的先生,那至少曾经也应该有过好感吧。连好感都没有就把自己嫁出去,说出去谁信啊! 单姐姐朝我轻轻点头,自嘲地笑笑。 “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哪还有所谓的隐私啊,你要问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问她:“您现在和您先生的关系怎么样啊?他不着家是因为有第三者吗?” 单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捂嘴轻笑:“你指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我纳闷儿了,说就字面意思啊,还能是什么意思? “呃,我们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他没有外遇,如果这是你的问题的话。” 我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听到这话瞬间石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这不是我想问的啊! 钱斌见我呆若木鸡,马上接过我的话问:“那个,您可能误会了,她说的应该是感情方面吧。” “哦,这方面啊,”单姐姐干笑一声:“我和他现在没有共同语言,都是各管各的,有时候遇上孩子的问题,我偶尔会跟他吵架,但是吵过也就那样了,反正一直都不温不火的。” 我干干的“哦”了一声,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问她。 “那个,您说的转运,具体怎么样才算转了呢?是找到一个工作?或者跟您先生的关系变得融洽?还是......” 单姐姐低头想了半天,看回我时竟还是一脸茫然,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真的没辙了,在脑子里细细分析着她目前的状况。 我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完全搞不清自己目的的客人,之前那些人一上来目的就很明确,要么求财要么求桃花,我只需要做他们和p雄之间的传话筒就好了。 比起转运,我认为目前当务之急是要让她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她现在有如一只没头的苍蝇,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规划。 坲牌这东西除了能帮人成愿转运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功效,它可以给让供奉者的心理有所寄托,从而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让供奉者更加自信。 除此之外,要想找到一份适合她的工作,单姐姐首先要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如果夫妻关系和谐,她先生也可以共同担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那她也可以少一份牵挂。 没错,应该先让她请一个助夫妻和合的牌! 第二百三十三章 茫然的客户 我正转着脑子琢磨,半天没吭声,钱斌这家伙坐不住了,竟来了个现身说法。 “其实呀,您这种情况可以考虑养个碌葛,我之前就养过,那真是求啥啥灵,那运气都不能用‘好’字儿来形容了。”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满地瞪他一眼,钱斌挠了挠头,有点儿不自在地讪笑两声,“呵呵,就是我这个人不太讲究,之前养的时候坏了规矩,最后又给送走了,但我跟你保证啊,那玩意儿是真霸道,啥愿望都能实现,可谓是全能啊!” 单姐姐的眉毛抬了抬,颇有兴趣地问我:“他说的这个碌葛是什么东西啊?” 我瞬间头皮发麻,钱斌想做票大的我能理解,毕竟店里生意这么惨淡,再这么下去我们俩这老板梦也就不用做了。 可也不能推销小鬼儿啊,我有些犯怂。 开实体店和我这种打游击的不一样,一旦客户供奉出了差池,我们的店就开在这儿想躲也没法躲,所以一开始我就告诫自己,除非有客户自己提出要求并且是在对后果完全了解并接受的前提下,不然太邪的东西还是不要卖的好。 我打着哈哈,说碌葛其实就是养小鬼,这俩字是从t语音译过来的,也叫路过,但是以您目前的状态,这东西并不适合。 其实人的心理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别人越是说你不能干什么,你心里就越是抓痒痒。 单姐姐看我摆出一副不愿意卖她的样子,反而愈发好奇了。 “能给我具体讲讲吗?或者你们店里有没有现货?我想看看。” 看她这样,我忍不住狠瞪了钱斌一眼。 他不甚在意,摆着手说:“啊,这玩意儿可不能放在店里,是要专门在t国找阿赞师父定制的,而且还不一定多久能出货,因为......” 说到这儿,他忽然左顾右盼,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柜台里探出半个身子,压低了声音对珊姐姐说道:“这东西呀,是用婴儿s体做的。” “啊?”单姐姐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转而看向我和我确认。 我满脸尴尬,点了点头,说:“啊,对,是用那个做的,具体过程我没法跟您细讲,反正拿到手就是一具干尸,大概这么大,用个木盒子装着。”  我边说便用手比划着,想了想又说:“而且这个东西要用血供,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供奉物吧。” 单姐姐明显是被我们俩这干尸血供啥的吓到了,打了好几个激灵,手在胳膊上一通乱搓。 随即她低下头,又重新挂上了为难的愁容。 “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求什么,你要说求财吧,我先生其实在这方面从来也没有苛待过我,我也不缺钱,求感情吧......我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像个单亲妈妈,也都习惯了,好像也提不起那个劲儿了。” 我看着她,心里也跟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女人啊,生养孩子似乎总是她们单方面的事,我家也是这样,从小我爸主外我妈主内,别看我妈现在朋友很多,自己也做点儿小生意,但我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我妈也是被我缠得根本没有时间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我看来,比起一尊牌,眼前的单姐姐更需要的是一瓶处方百忧解。 话虽如此,生意还是要做的,既然我已经想到了要给她推销什么,那不妨就试试呗。 “姐姐,我说话您别生气,您现在这状态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太茫然了。我建议啊,您一步一步的来,先请一尊助夫妻和合的牌增进一下你们的夫妻感情,等有效果了,您到时候再请一尊招财助事业的牌,您看怎么样啊?” 我的想法很简单,鲜花都需要灌溉女人也需要疼爱,单姐姐得到了丈夫的关爱,心情自然就会变好。 人的气场其实很重要,老是耷拉着脸,愁容满面的,干什么都不会顺利。 单姐姐勉强点头同意,指着柜台里的牌让我给她挑一尊。 这里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充门面,想着就卖给那种只想花几千块钱,请牌回去戴着玩玩的主,而对于单姐姐的情况而言,这些牌估计大抵都没什么用。 我把她带到侧面的柜台,指着其中一个燕通法相的牌,“我说的就是这种,但是我建议您特别定制,刚好我过两天要去t国,可以帮您带回来。” 单姐姐看着那尊相互交缠紧紧相拥的燕通,脸上泛起了红晕,问我为什么要特别订制,这尊不好吗? 我也没瞒着她,实话告诉她制作这些牌的师父法力一般,只适合平常佩戴供奉,而我说的订制,是一名非常厉害的黑衣阿赞,他的牌百分百能够起效。 单姐姐不再纠结,直接问了我价格。 “具体要看阿赞的用料了,从两万到十万不等,您可以自己选择。” 我没直接说价格,这本事还是钱斌教我的。 “十万?!”单姐姐轻呼一声,又看了眼柜台里那尊燕通下面的价格牌,“这个只要四千多啊。” 我笑了,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您要想请这个也可以,但是效果我就不能保证了。 “效果的话......那要是我请这个的话,大概起效的概率是多少啊?”她还在犹豫。 我摊手耸了耸肩,说了句听起来很忽悠,但却是大实话的话。 “姐姐,跟神鬼打交道的东西没法谈概率的,同样的一尊牌,可能有十个人请了,九个人都成了愿,也可能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成愿了,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跟您自身的福报也有关系,所以您说概率吧......这个我真的没办法回答您。” 单姐姐思索片刻,最后犹豫着说:“这样吧,我就先请一个你说的两万的那种,拿回去看看效果,要是真有用,下次再请的时候就请个贵点儿的。” 我同意了,让她先付了五千订金,给她开了一张收据,跟她说好,等我把牌带回来了就和她联系。 单姐姐出了门,我这才看向钱斌:“我跟你说啊,以后那碌葛小鬼儿啥的,你别再推销了,万一出了事儿,咱这几个坲牌店都不够给人家赔的!” 钱斌讪讪地看着我:“我不是看你不说话嘛,就想着你是不是没主意了,这才插话的,得,以后你在的时候我就给嘴上装一拉链儿,啥都不说了。” 我没再削他,心里却隐隐感到有些奇怪,“哎,你说这姐姐看着不像缺钱的呀,怎么没像你那群朋友似的请最贵的那种呢?” 钱斌笑了,“我说大姐啊,你以为谁都跟我们这种暴发户似的啥都要捡最贵的呀?而且再说了,我那帮哥们儿都是因为看到我养小鬼儿以后起了效果才跟着买的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泰降阁的古曼丽 不管怎么说,两万块是板儿上钉钉了,我和钱斌都很高兴,约着晚上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想着这段时间我和刘洋也没见面,就把她和大伟也都叫上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刘洋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刘洋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只领了证,因为两家一南一北分别在不同的城市,为了方便就没办婚礼,想来这次是准备大办一场的。 刘洋在我和大伟脸上扫视一圈儿,嘴角突然牵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什么时候办啊......我这不是等你呢吗,上次不是咱俩说好了要办场四人婚礼吗?” 我当场被辣子呛到了气管,憋红了脸咳嗽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喝了口大伟递过来的水,我红着眼儿跟刘洋使劲儿眨眼,一声不吭。 我们俩十年的交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意,就像那种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读心术似的。 刘洋给了我一个“安啦”的眼神,张口就来。 “钱斌是吧,我之前老听圆子说你,你看看,他们这关系是不是也忒让人郁闷了,俩人都到了适婚年龄,整天就玩这什么暧昧,何必呢,挑明了处处,说不定就能脱单了呀!” 钱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在一旁拱火:“哈哈哈,可不是嘛!你看看,人家俩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就享受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呢,都是高手啊!” 我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气得,满脸通红,急得冲他们俩叫唤:“怎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喝多了吧你们!” 大伟一直没说话,我也不敢看他,只觉得这气氛因为那俩人的胡言乱语变得很怪异。 刘洋和钱斌就跟看不到似的,还在那儿不停地拿我和大伟的事儿打趣着。 我坐不住了,“蹭”地站起身,拎着包就想走人,一只手却适时地拉住了我。 “吃你的,他们逗你呢。”大伟说着,夹了一筷子刚涮好的毛肚放进了我的油碗里。  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不逼问他,可见到他这么淡定的模样,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委屈了。 见我赌气要走,刘洋和钱斌都安静下来,笑着说:“嘿呀,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玩不起了还,快坐坐坐,服务员啊,再拿四瓶啤酒,要冰的哈!” 我夹起毛肚放到嘴里,边嚼边拿出手机假意翻着,以此来掩饰我的羞囧。 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了一条李刚发来的微信,竟然是两天前发的。 做领队以来我加了很多客人,有些做微商的客人偶尔会把我拉进他们卖货的群里,我不怎么看,但也没有关了消息提醒,所以我的微信通常会有上千条未读。 平时和我关系好的这几个人,我通常会把他们置顶,其余的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他们自然会给我打电话或者弹语音,所以我不会刻意翻看。 打开李刚的那条微信,上面只打了一句话‘圆子,供奉古曼童如果破坏了规矩怎么办啊?’ 我不由起疑,之前李刚虽然说过要帮我在领队群里推销阴牌,那时候我俩在飞机上聊得热火朝天,说什么有钱一块儿赚,可他后来并没有给我介绍客户,只有一次,大约一个月前,他从泰降阁买了一尊古曼丽,也没说是干嘛用的,想来应该是卖给客人的吧。 那尊古曼丽是从阿平手上拿的,我心里没底儿,就把这条微信拿给大伟看。 “他是在你们店里请的?不是p雄的牌?”大伟问。 我点了点头,说当时他要得急,就从店里挑了一尊法相可爱漂亮的买走了。 “应该问题不大,你先问问他具体情况让他拍张照过来,你再发给阿平确认一下吧。” 大伟说着,又给我油碗里夹了一筷子。 此时此刻,打电话是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我点了点头,直接用微信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话筒那边传来李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我问他是不是还在团上,他嗯了一声,看样子应该是在大巴车上不方便吐槽。 我直接开门见山,说我刚看到他的微信,为什么要那么问我,是不是客户在供奉期间出问题了。 李刚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唉,我跟你说实话吧,这牌不是我帮客人请的,是我女朋友,不知道她在哪个贴吧上看到古曼童的信息,就让我帮她整一个。” 我啊了一声,说那怎么就坏规矩了呢?你没跟她说明白啊? 李刚又叹了口气,说:“哎呀别提了!谁知道她干什么要整这种玩意儿啊,你说咱们整天跑t国,那邪门事儿都见太多了,跟她说她也不听啊!我给你发微信那天,啊,当时我刚下团,回到家就跟我女朋友......” 他说了一长串,长话短说,就是他和女朋友一直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回了家就如久旱逢甘霖,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热情似火,都忘了他女朋友脖子上戴着的那尊古曼丽,直到事后,冲澡的时候,女朋友在洗手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坏了!” 古曼丽是什么呀,那上面附着的可是一个女童的阴灵,试问哪个正常人能在小朋友面前干那种事儿呢。 我听到他还要再说细节,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制止他,“行了行了,那个就不用说了,那后来出什么问题了吗?” “哎哟你可别提了!当时一发现我就赶紧给你发了条微信,结果等半天也没见你回复,我们俩就睡着了。大概......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醒过来,一睁眼,我女朋友就趴在我脸跟前,那脸都快要挨上我了!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就那样盯着我看,嘿,给我瘆得呀!!” 李刚嘶得吸了两口大气,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咕哝声,才继续道:“我一害怕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我也没下狠劲儿啊,她竟然就一骨碌摔到床底下去了,还笑出了声,嘿呀,那个笑声啊,特别尖利,就像那种小孩发出来的!反正肯定不是我女朋友!” 还好我是在火锅店给他打的电话,人多热闹,要是在家一个人听他这么说,我估计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百三十五章 领队的女朋友 我拖着长音儿啊了一声,问:“那你最后怎么弄的呀?” 电话那头竟然沉默了。 我喂了好几声,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李刚才终于开口:“我当时打开灯就看到我女朋友坐在地上,那个坐姿就很像小朋友,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曲着腿儿蜷在一块儿,然后她那双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面无表情地笑!卧槽可给我吓坏了!你别看我是个男的哈,你说遇上这种事儿谁能不怕呀,我就,我就......唉,我就套上衣服跑出去了。” “你什么?跑啦?!”我简直失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害怕呀!”李刚急着想为自己辩解,我都能想象出来他此时羞囧的模样。 “那你也不能跑呀!你女朋友万一出事儿了你不担心啊?!” 话一出口,大伟、刘洋和钱斌纷纷朝我投来了兴味的目光,我侧过头转向一旁。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啊?后来跟你联系了没有?!” 这难道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那个公公! “呃,联系了......”李刚支支吾吾地嘟囔着:“第二天中午给我打的电话。” 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起码联系了就证明他女朋友暂时没有遇到危险。 我问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后来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万一再出更严重的意外怎么办。 “后来我就上团了,唉,你也知道咱们这行,是吧,说走就走,套团不也是常事嘛。” 李刚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我完全无法产生共情。对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还有心思去带团? “不是,你什么脑回路啊?你上团了,那你女朋友怎么办呢?”我是真替那姑娘打抱不平。 李刚也有些来劲了,“那你说的,我不上团谁养我呀?再说了,现在谈女朋友都是奔着结婚去的,那婚房彩礼都得花钱啊,我不工作还娶个屁媳妇儿呢!” 他说得振振有词,我翻了个白眼儿,说对对对,你是得工作赚钱,不然等这个媳妇儿没了,到时候重新谈恋爱还得花老鼻子钱。 我这话说得很过分,我也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啊,这什么男人?!知道自己女朋友遇上事儿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慌,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李刚许是被我的话吓到了,也不生气,姿态也放低了不少,好声好气地哀求道:“唉,圆子啊,要不你帮我去看看她呗?那是我女朋友,我咋能不担心呢。” 看?我去看吗? 我瞬间怂了,我又不是阿赞,去看了有什么用啊?! “那她后来还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啊?说过什么没有?”我放低声音,有些发虚的问他。 “联系肯定是联系了呀,我俩在一块儿住着呢,我上团得回去拿行李呀,当时我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个朋友,看她前一晚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也就没敢多说,只跟她说公司给我临时加塞儿排了个团,一大早就去公司取出团资料了,看她睡得香就没叫她。” 真行!自己怂了跑了,竟然还编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说的是后来?后来还联系没?”我追问。 “后来也联系了,但就是白天,我们俩发微信啥的都挺正常,一过晚上九点就特么邪乎了。她给我发的文字微信都是乱码,就是那种胡乱打出来完全就不成句子的字,我给她发语音,她就光是笑,跟那天晚上笑得一模一样,咯咯咯地,更别提视频了,看我那眼神啊,啧啧啧,反正说不上来的怪。” 我顿了顿,问:“那个,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晚上去找她吧?” 问完我简直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人家晚上才出事,我白天去干什么呀?! 我可真是悔到姥姥家了,干嘛要给他回这通电话呢! 李刚不愧是个老领队,我跟他推拒半天,最后还是在人家三寸不烂之舌下硬着头皮答应了。 挂断电话,我和大伟刘洋还有钱斌说了这件事,提出让他们陪我一起去见一下李刚的女朋友。 刘洋和钱斌都有点儿发怵,连声拒绝不说,钱斌还打趣,说我和大伟自己去还能培养培养感情,他们俩瓦数太高了,当电灯泡不合适。 大伟也没搭腔,等他们都说完了直接站起身来,拉着我就往外走,还不忘给钱斌留了一句“记着买单!” 我回头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朝他们挥手告别,跟着大伟出了门。 手机上收到了李刚发来的地址,还有他女朋友吴小仙的联系方式,下面配文“太感谢你了!回去一定请你吃饭!”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被他洗脑的,竟然真同意了。 李刚说他女朋友的变身时间是晚上九点,如果他用的是t国时间,那就应该是我们这边的十点。 看了眼手机,九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 我照着他发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道明来意,说我是李刚的同事,那尊古曼丽就是从我这儿请的,听李刚说好像犯了忌讳,我想过去看看。 吴小仙一听说自己那尊古曼丽是从我这里请的立马来了精神,说她现在就在和李刚同住的那间公寓,让我直接过去。 我和大伟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前往,这个公寓的小区离我们吃饭的地方很远,火锅店位于x市西北角,而这小区则是在正南边。 九点来钟,路上的车辆还很多,我们一路都遇着红灯。 这个现象很奇怪,好多时候我出门在第一个路口如果遇上红灯了,那接下来的几个十字就全是红的。 我们在吴小仙家的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快到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说好她会在小区门口接我们,于是下了车我又给她拨过去,目光在过往的行人中搜寻着。 小区铁门内,一个身穿粉色短袖短裤家居服套装的女孩接起了电话,随即转过身来看到了我们,挥着手朝我们走来。 这女孩不属于第一眼美女,个头不高有些微胖,短头发圆脸儿,很单的单眼皮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圆框眼镜,但是她鼻子长得特别漂亮,又挺又直,而且还有一点是我这个当领队的望尘莫及无比羡慕的,她的皮肤又白又细,用肤若凝脂来形容都不过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晚上十点的诡笑 见面后,吴小仙对我们很热情,得知大伟是旅行社的负责人,她更是表现得十分殷勤。 她笑起来挺可爱的,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看着特别显小。 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聊天,吴小仙也不认生,拉着我一通说叨。 她先是告诉我,给古曼丽做完入门仪式以后,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就产生了感应,她梦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姑娘,甜甜地笑着叫她妈妈。 小女孩梳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周围没有乱发,油光发亮的,眼睛还特别大,圆圆的很有灵气,眉心处还有一个音符一样的符号,跟法相几乎一模一样,她看着就特别喜欢。 醒来后,她按照梦里小女孩请求的那样,给供桌上又放了一瓶红色的苏打水,是她专门去进口商店里买回来的。 她在里面插了一根吸管,又对着古曼丽的法相念叨了一会儿就去冲凉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耳边突然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寻声望去,那个吸管竟然正在往外滴着饮料。 从做梦开始大概过了两周,吴小仙被老板拉出去参加饭局,她是一名销售,具体卖什么产品的她倒是没有透露。 那天,她在饭局上认识了公司里的一个重点客户,对方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成功女性,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十分飒爽,只不过她性格强势,也是供应商眼中最难吃下的一块儿肥肉。 两人在饭局上把酒言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客户对吴小仙的印象特别好,当场就认了个干妹妹。 几天后吴小仙不光签下了那笔订单,还收到了那位客户对她抛出的橄榄枝,欲以高薪挖她去自己的公司上班。 吴小仙立马办了离职手续,两周后便去了那位客户姐姐的公司报道,工资竟然一下翻了两倍。 简单来说,那段时间她的运气真的是好到爆棚,挡也挡不住。 然而这一切的幸运,却都在那天她们俩破坏了供奉禁忌后发生了改变。 我们聊着,已经走到她家门口,进门前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五十了。 迎我们进了门,吴小仙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坐定,便从冰箱里取出了两瓶冰可乐递给我和大伟。 看她那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要‘变身’的迹象。我不由开始怀疑起李刚的话,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 吴小仙是做销售的,难免需要应酬,晚上给他发一堆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文字也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而对着他傻笑......可能就是因为爱吧。 拧开可乐,我猛灌了一大口,火锅太咸,吃完就容易口渴。 吴小仙又客套地问我们要不要吃水果,说着就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多贤惠的一个女人啊! 我要是个男人,也愿意娶这种老婆,省心! 不过她这么殷勤反倒搞得我和大伟坐立难安,起身很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让她先坐下和我们聊聊古曼丽的事儿。 李刚和吴小仙住的这个房子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大,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完。 客厅里有一个小吧台,应该就是他们平常吃饭的地方,吧台里面就是厨房,开放式的。 吴小仙正拿着一个橙子和一把水果刀在一个塑料案板上切着,她没有回话,像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把刀上。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万一她真的到点儿就要变身的话......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可不是件好事儿啊。 “那个吴小姐,你要不还是先坐下吧,我们刚吃完饭过来的,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大伟礼貌的对吴小仙说道。 她还是没说话。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到她跟前瞧瞧。 没道理啊,虽然隔着一个吧台桌,可我们还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她怎么可能听不到我们说话呢? 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吭声了? 大伟一把拉住我,很自然的把我带到他的身后,又试探着叫了一句:“吴小姐?吴小仙?” “呵呵,呵呵呵......” 吴小仙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笑声,让我瞬间酒醒,身上的毛孔都张大了。 难怪李刚要跑呢,我已经开始理解他了,这也忒吓人了! “吴小仙,你,没事儿吧?”我提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她还是不理我,就只是笑。 “这样不行!”大伟开口:“我今天出来也没带坲牌,她要真是被附身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等明天再来。” 我点点头,感觉脚下都有些发软。 大伟护着我,从客厅缓缓向门口移动,我俩蹑手蹑脚,就跟做贼似的。 终于到了门口,大伟的手刚覆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你们去哪儿呀?陪我玩吧。” 我浑身汗毛炸竖,脚下直接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吴小仙一手拿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带皮的橙子,朝我们嘿嘿笑着! 她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都没有呢? 我们之间大约还有五六步的距离,大伟急忙拉住我去拧那个门把手。 可是奇怪的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明没看到吴小仙锁门,此时这扇门竟然打不开了! “卧槽!”大伟一边使劲儿一边咒骂,鬓角都在往下滴汗。 “别走啊!陪我玩啊!” 吴小仙生啃了一口带皮的橙子,朝我们慢慢,慢慢地走来。 我去! 毫不夸张的讲,我真的快要吓尿了! 眼看着她一步步向我们逼近,我突然急中生智,手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串骨珠! “别拧了!”我朝大伟低喊一声,接着,取下骨珠握在手里,对着步步逼近的吴小仙挤出了一个我自认为很和蔼友好的微笑。 “你想玩什么啊?”我细声细语地,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但声音却忍不住发颤,都走调儿了。 “陪我玩啊......”她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这一句。 我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骨串在手中碰撞着,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响。 吴小仙脚下的步子十分奇怪,就好像被一根线牵着,往前拖动,从始至终脚都没有离开过地面,在地上发出‘擦擦’声。 看着她越来越靠近,我把心一横,甩开大伟拉住我的那只手,双手拿住骨串两步冲到吴小仙面前! 拼了! 我将骨珠直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 保命骨串 套上的瞬间,吴小仙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抽光了似的瘫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我不是阿赞,也不会所谓的术法,但是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把那瓶冰可乐给我!” 大伟几步上前将可乐瓶拧开递给我,我把瓶子倒拿着一股脑儿全淋在了吴小仙的头顶上! 吴小仙一个激灵突然不动了! 过了半晌,她慢慢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我和大伟。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可乐?”她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向我们。 我难掩尴尬,冲她干笑了两声,蹲下身看着她:“吴小仙,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有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地上坐着,头上又为什么会有可乐?” “我......”吴小仙愣怔片刻,忽然抱着自己的头,跟发疯了似的哆嗦起来。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清醒了! “来,先起来再说。” 我说着,和大伟把她扶起来扶到沙发上,又去洗手间里找了条浴巾拿出来递给她。 吴小仙无意识地擦着头发,嘴上喃喃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啊?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p雄的骨珠还真是没得说,这四万块钱花的也忒值了! 我给她大致讲了一下经过,吓得吴小仙面色苍白,颤着嘴唇问我怎么办。 “别担心,我把我的佛珠给你戴上了,你今天晚上应该暂时是安全的,不过......” 不过这串珠子可是我的保命符,我给你了我可怎么办啊? 当然了,我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李刚反正也没回来,我建议你最好能回家去住,家里有别人在,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大伟搂过我的肩膀,把我和吴小仙拉开了一段距离,沉声说道。 “我......我家不是本地的,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自己在这边工作,后来和李刚在一起了,就搬到一块儿住了。”吴小仙艰难地说着,显然还是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我嘶了口气儿,她这附了身,又动刀子又啃橙子皮儿的,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你的古曼童供在哪里?”大伟问她。 “那,就在那儿呢。”吴小仙指尖微颤地指了指厨房一角。 “你坐这儿别动,我们过去看看,脖子上那珠子千万别取下来哈!别取!” 我叮嘱着,和大伟后退着走到厨房,眼睛却一直盯在吴小仙身上,生怕她又犯病。 厨房一角有一个芭比娃娃的塑料玩具房子,敞开着,里面床上放着那尊古曼丽。 房子前面摆放了一瓶红色汽水,一罐养乐多,还有些女孩玩的玩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半碗生米,上面点着塔香。 乍一看,这种供奉方式并没有错,只不过错就错在这小房子的前面就是厨房的料理台,上面还摆着一套插在木质刀架里的刀具和一块儿塑料案板。 “你这样供奉啊?这是还给她玩儿刀吗?”我惊呼出声。 “噢,我家你也看了,就这一室一厅,我总不能把她供在卧室里吧,干什么都不方便。” 吴小仙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把黏着可乐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所以那天你们干那事儿之前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我再次和她确认。 说实话,以我对古曼童的理解,她这种供奉方式早就已经出问题了,不可能只因为那一件事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吴小仙搓着膝盖低头想了半天,“我之前做梦,梦到过她用小刀切玩具算不算啊?” 我怔了怔,“用小刀切玩具?!” “嗯,之前我给她还买了一个芭比娃娃,和这个房子是一套的。” 吴小仙点点头,局促不安地看向我,“有天晚上我做梦,梦到那个绑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吧,脚底下垫了个板凳踩着,在案板上拿着水果刀切那个芭比娃娃,她边切边冲我笑,说妈妈呀,你看我切得好不好。” “呃......那,那个芭比娃娃现在去哪儿了啊?”我问。 “那天做了梦,第二天起来......”吴小仙满脸惊恐,似是还没抚平刚才的恐惧就又被新的一轮惊吓到了。“那个芭比娃娃的头和四肢都被拆开了,就散着摆在那个房子里。”“......”我简直无语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大伟问。 “就是,上次李刚回来之前,没两天,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还觉得是古曼丽显灵了呢!” “不是,你什么脑回路啊?你看到芭比娃娃被肢解了,还没想那么多?!”我瞪大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好家伙,比我的心还大啊! 吴小仙都快哭出来了,苦着脸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伟把古曼丽从那玩具房子里拿出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查看,他刚一翻到背面,我突然惊叫“等一下!” 说着便从他手里抢过来,看向古曼丽的背部。 我记得当时把这尊古曼丽交给李刚的时候,我觉得可爱,还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帮他装进盒子里。 当时它肉粉色的背上画着一个白色的符咒,看起来就是一个跟音符似的奇怪的符号,可现在这个符号竟然变成红色的了,不是鲜红,是那种粉中带着点儿斑驳的红色印记。 我指给大伟,跟他说明情况后,大伟的眉头紧紧蹙起。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吴小姐,你,有护照吗?” “啊?哦,有,有的,之前我和李刚去t国旅游过。” “嗯,那就赶快收拾一下行李,看样子你还得再去一趟t国。”大伟沉声说着。 吴小仙诧异地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才说:“啊?去t国?!什么时候啊?那我工作怎么办?我刚跳槽到这间公司呀!” “别工作了!命重要钱重要啊?得赶紧先去把这个解决了,不然你是没见到你刚才那样子,吓死人了!!”我在一旁咋呼着。 “这,钱只是一方面,我这刚跳槽过来怎么好意思请假啊?!” 看到吴小仙到现在了还在抱着侥幸心理,我真是打从心底的佩服。 人家不去,我总不能绑着她上飞机吧,她又不是我的谁。 “你自己看吧,反正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说了,我身边可是有不少供奉阴牌出事的例子,最后疯的死的进桔子的都有,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半带威胁地吓唬她,但却不是骗她,那些客人的下场的确一个比一个惨。 第二百三十八章 售后服务 说起来这批牌是从阿平手里请的,我其实并不认为它们会和p雄的牌一样霸道,无论是功效还是反噬。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更遑论吴小仙还是我同行的女朋友。 吴小仙还想再做挣扎,被我抬手制止了,“吴小仙,你去或者不去和我们俩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用跟我们纠结,去的话你就收拾行李,把钱也准备好让大伟订票,要是决定不去了,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找你拿珠子,晚上你就先戴着吧。” 开玩笑,我能把这保命珠送给她吗? 就这一晚上我都舍不得。 但要是我现在就从她脖子上取下来的话......我们今晚能不能出她家的门都不一定,再说我也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逼着我跟她玩的小妹妹了。 我的话好像提醒了吴小仙,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摸着我那串泛黄的骨珠,双眼飘忽忽地乱转起来。 “这个我可不能给你啊!”我急忙说。 单是看她那表情,我猜都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急得我抓心挠肝的。 “我要是买了这个戴上,是不是就不用去t国了啊?”果然,吴小仙略带迟疑地问道。 “你想都别想,这个可是非卖品!你有这工夫还是赶紧去收拾行李吧,该请假请假!别再纠结我这东西了!”我求救似的看向大伟。 “是啊,不然你跟李刚商量一下,尽快做决定吧。”大伟也催促道。 吴小仙不舍地抚着珠子,最后终于点头起身,让我们在客厅等着,她要去卧室给李刚打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吴小仙从卧室出来,迟疑着开口:“那就帮我订票吧,机票多少钱啊?” 我看了眼大伟,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我也清楚他在犹豫什么,便说:“机票都是小事,主要你得准备好施法的钱,差不多得六万左右。” 李刚是同行,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自然不能赚他的钱,p雄每场法事平均收费十万,扣掉我的四万,给她一个结算价。 “什,什么?!”吴小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们。“六万?!t铢吗?” 我说当然是软妹币,咱们都在国内,我跟你说t铢干什么呀。 “李刚跟我说他买这个古曼丽才花了几千块钱,我送走她得花六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其实一开始对吴小仙印象挺好的,觉得她热情大方,很健谈。 但现在......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在普通人眼里,花六万软妹币做场法事,这无异于将钱扔到一口枯井里,连个水声都听不到。 我无奈地对着她苦笑,说没办法啊,谁让你们破坏禁忌了呢,不光是戴着牌干那种事,你还把婴灵供在刀具跟前,能不出事吗! 吴小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儿都有些愣。 我和大伟也没催她,就站在一边儿耐心地等着。 “不对呀!”吴小仙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我,“李刚这牌是从你这儿请的,出事了不该你来售后吗?为什么要我花钱解决啊?人家买个几百块的衣服鞋子都还有三包政策呢,你就不该负点儿责吗?” 我并没有被冒犯到,事实上,我还很意外她竟然到这会儿了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在店里给客户出售阴牌,古曼童也好,宾灵也好,一旦出事,客户第一个问题就会是“你不做售后吗?” 之所以会把这种娃娃牌摆在店里,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几百块钱拿来的东西,里面不应该真的有鬼才对,我一直都把这些当商业牌在卖。 我扶额叹了口气,面上十分为难。 “姐姐,我当然做售后了,换个壳子搭条链子,或者牌身有非人为的损伤,这叫售后,你这个已经不属于售后的范围了啊,准确的说,你这叫善后啊!” “什么善后啊!你卖的东西导致我撞邪了,这你都不管吗?”吴小仙振振有词,但声音并不大,也没什么压迫感。 我们俩其实都一样,中间隔着一个李刚,谁都不愿意撕破脸皮,但我也不是开善堂的呀,她自己坏了规矩为什么要我负责呢! “吴小姐,你仔细检查一下,这牌的外观有损伤吗?”大伟接过话茬,从我手里拿过那尊古曼丽,走到吴小仙跟前递给她。 吴小仙不明所以接过去,眼里尽是莫名其妙,“没有啊,我又没摔过也没磕碰过,怎么可能有损伤呢?” “哦,你还是再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了再说。”大伟坚持道。 吴小仙拿起古曼丽,在眼前翻看片刻,随即便道:“没有,和李刚拿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伟笑了,又问:“那你之前让李刚帮你请古曼童的时候有没有了解过这是个什么东西?” 吴小仙一脸懵逼,“我......我在贴吧看到过,说是里面有个小孩的灵体,能保佑我成愿。” “那就行了,据我所知,圆子那家坲牌店的营业执照上标明了她的经营范围,如果我没记错,上面应该写的是饰品。既然你的项链和吊坠没有任何损伤,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哦,还有你说的撞邪,你也说自己在贴吧里了解过,那你自愿请个鬼回家......” 额滴神啊! 这歪理正说还真有点儿道理,我卖的是饰品啊,而且吴小仙她明明知道古曼丽里面是有鬼魂的,她要是不撞邪的话是不是还得质疑一下我所售商品的真假啊?! 吴小仙被大伟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狠话也放得差不多了,我眼珠一转转了话锋。 “其实你也不用心疼这些钱,实话告诉你吧,施法的费用其实得十万块钱,不过我可以拿到四万的佣金,你是自己人就给你减了。我和李刚之前说过,如果他能找到请牌或者施法的客人,我也能给他分钱。你别看六万很多,其实拉上三五个客人转眼就挣回来了,我们当领队的最不缺的就是客人了,不信你问问大伟,我干这个可没少赚钱。” 吴小仙那小眼神儿闪了闪,我这番话显然是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 “这......那行,我一会儿让李刚给我再转点儿钱吧,也是,尽快把这事儿处理了我也能安心工作。圆子,刚才我那么说你别介意哈,我就是......唉,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事儿了。”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脸,尴尬的都有些结巴。 “没事儿!我习惯了!”我笑着说道:“做这行经常能遇到触犯禁忌或者供奉出错的客人,以后李刚要是也干这个的话,他也少不了面对客户的刁难。” 我把‘刁难’俩字故意咬得很重。 吴小仙那洁白无瑕的脸都窘成了红柿子。 说虽这么说,我这人吧向来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虽然算不上豆腐心,但起码我的心也不是铜墙铁壁。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住人形诡异酒店 吴小仙是李刚的女朋友,算是半个同行家属。 领队的收入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那些做生意的成功人士肯定是没法比的,而看吴小仙的样子,应该也就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法事的费用是死的,p雄那家伙遇到跟钱有关的事情完全不讲人情,嘴巴一张一合说多少就是多少,根本不给人讲价的余地。 如此一来,只能想办法帮吴小仙在行程上省点儿钱,像之前那样让她除了自己的吃住行以外还得负担我的那部分费用,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和大伟一撺掇,也不知道是不是吴小仙运气好,大伟说社里次日出发的团上临时掉了个位子,就刚巧让吴小仙捡了个漏,只花了两千块钱就参团了。 于是乎毫无悬念的,这个团的领队就换成了我。 从吴小仙家出来上了车,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在空荡荡的脖子上,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 “这次我去不了,马上就到五一小长假了,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大伟一边开车一边交代:“你把那串骨珠给她了,去的时候记得把我送你的那尊宋迪戴上,还有之前在t北的时候,那位苦行僧不是给了你一尊自身吗,你都戴在身上。” 他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那尊自身牌我在抽屉里放了好几个月,几乎都没拿出来过。 “哦,我知道了。”我答应着,有点儿心不在焉。 大伟不去,我心里特别没底儿,有人曾说一直依靠在别人身上是无法成长的,我很赞同这种说法,但却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依赖着他。 “地接社那边我会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到时候你需要脱团的话就跟我说一声,不要自己跟导游请假。”大伟还在继续交代。 唉呀,他越这样表现得不放心,我心里就越是不安。 “你说......”我打断他,“这个牌是从阿平那边拿货的,p雄会不会拒绝施法啊?”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其实我本来是想问,能不能找阿平,让他带我们去制作这尊古曼丽的阿赞那里解决,但因为私心,我还是选择了缄口。 我承认我很自私,这点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谁又不自私呢?p雄是位黑衣阿赞,目前看来他暂时不会故意伤害我,就连他送我的鬼奴瓦萨也对我没有恶意。 但是如果我破坏了和他的协议,以他那无常的性子不定就会对我出什么阴损的招术,我不想冒这个险,无论以后我是否还继续做坲牌阴牌的买卖,首先还是得把跟他的账平了。 大伟给了我一个“放心吧”的微笑,“你第一天认识他啊?他才不管你是从谁那儿拿的牌,只要有钱赚,他巴不得你天天带着这种客户去找他呢。” 我笑了,点点头,他说的没错,p雄那认钱不认人的做派我可是见识过无数回了。 翌日,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尊自身像坲牌,又找我爸要了一串戴在手上的佛珠,将自身像挂在上面然后戴在手上。 这尊自身像不大,戴手上也不突兀。 我又把装着瓦萨的木盒放进包里,将大伟送的宋迪挂在脖子上,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其实每次上团,我都会戴着大伟送我的那尊宋迪,除了求平安以外,那尊牌的样式是最接近团队带去的寺庙里卖的那些坲牌的,我的用意不言而喻。 晚上大伟送我去了机场,我在集合处和吴小仙碰面,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我的骨珠,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这个团的客人都是小年轻,应该都是去度蜜月,又搂又抱亲亲热热的,眼儿里都没别的人了。 我开说明会的时候挺尴尬,感觉全程都是鸡同鸭讲,根本就没人在听。 客人们不是自拍就是在咬耳朵说悄悄话,搞得我也没心情了,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直接带他们办手续进关了。 团上全是年轻人有利有弊,好处就是自费特别好卖,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女生不同意去看,也不让老公看的,可最后说道说道也都能妥协。而弊端呢,他们对智能手机的运用非常熟练,一进购物店就会在某宝上搜同款,所以进店购物的消费力就大不如五十岁左右的叔叔阿姨了。 和p雄联系,他说自己这段时间都在芭城,让我还是跟以往一样去公主号那天再去找他。 刚巧我们到的那天李刚也在m城,因为是最后一晚,他们那个团住的是国际五星,吴小仙就被他接去了。我也没说什么,只在他们走的时候提醒说如果要干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一定要把我的骨珠摘下来。 吴小仙摸着珠子,面上不甘不愿,说那我摘下来了又被附身怎么办呢? 我都无语了,瞪了一眼李刚,说你们那什么的时候不能看准时间啊?不是到九点才有事儿吗? 见他们还不当回事儿,我发出警告吓唬他们,“那古曼丽的事儿还没给你们长记性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戴着这珠子干那事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说吓唬倒也不然,p雄当初的确给我交代过禁忌,而且这珠子可是用p雄师父的骨头做的,单看p雄的法力也知道他师父必定是一名牛xplus的降头师。 此话一出口,李刚和吴小仙均是脸色大变,连声保证说不会不会,一定会守规矩,他俩就是单纯的去五星酒店睡一觉,啥事儿也不干。 我默默点头。 行吧,你们这么说,我就这么信吧,只要别戴着我的骨珠胡来,你们想干啥干啥。 按常理我是和吴小仙拼房的,她一走我也乐得自在,不过就是难免害怕,因为我们住的这家酒店恰巧就是我带第一个团的时候把我衣服摆成人形的那个酒店,虽然房间不同,但也真的是够寸的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宋迪和苦行僧的自身法相都压在枕头底下,瓦萨的木盒摆在床头柜上,可还是不能安心,眼睛一会儿瞄向电视一会儿看着旁边的床。 正当我紧张兮兮的时候,突然!洗手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我去! 我在心里都开始骂娘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不过要说这几个月的经历给我带来了什么,那无疑就是胆儿啊! 害怕归害怕,这一次我可没有给谁打电话求救,直接被子拉过头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我睡觉总行了吧! 幸好那声之后就没再有其他动静了,我怕着怕着,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看到瓦萨出现在我床边,该说不说,我还真是心安了不少。 第二百四十章 夜半洗手间 瓦萨在我床旁站立了一会儿,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看到他来了我心里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 突然,眼角瞥见他扭头去看向洗手间的方向,然后才一眨眼的工夫,瓦萨就不见了。 洗手间再次传来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水声...... 我心里紧张,但双眼沉得要死,很困,怎么都醒不过来。 不一会儿,那些声音戛然而止,房内突然安静了。 我躺着一动不动,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再次入住了这个酒店,上次那个在我房间床上摆人形儿的阴灵就闻着味儿找来了。 那瓦萨又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一有动静他就不见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想着想着我又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这次我什么梦都没有做,直到天明。 次日一早,李刚把吴小仙送回来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将门打开,他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外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女朋友,还半开玩笑地说他们俩昨天晚上真的啥也没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着吴小仙的面,他这会儿倒是端起了男朋友的架子,我都快笑出声了! 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丢下中邪的女朋友跑出家门,又是谁为了赚钱不管不顾的扔下中邪的女朋友自己上团了。 嘴上答应着把吴小仙迎进来,她蓬头散发的,一看就是没来得及收拾就被李刚送回来了。 “那行,那就拜托你了哈圆子,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儿集合要是迟到就麻烦了,那个,等回去了请你吃饭哈。” 吴小仙一进来,李刚就跟我道别,然后脚下跟抹了油似的飞快地跑了。 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客人迟到是小事,可领队要是迟到耽误了客人的行程,那无论他前面做的再好,临别时的游客反馈单上都会多出好几个差评。 “那个,你也赶快收拾一下吧,虽然咱们是专程来处理古曼丽的,但是毕竟也还是跟团,别让导游和其他客人有意见才好啊。” 看到吴小仙还倚在门边儿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我急忙催促着拉她进屋。 虽然前一晚我房间闹了点儿小动静,但我似乎并没有受到阴气的干扰,集合走行程都很顺利,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晚上回到酒店先冲了个澡,然后我还是像先前那样把坲牌都压在枕头下面,木盒摆放好后才躺下睡觉。 吴小仙看着稀奇,拉住我问东问西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解答,但因为担心她会害怕,便避重就轻地隐去了木盒中养着鬼奴的这件事。 见我无心聊天,吴小仙起身就要去冲凉,我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刚过一点,忙叫住她道:“你洗澡的时候得把珠子取下来,这也是禁忌。” “啊?哦,好的。”吴小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取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电视桌上。 听到珠子磕碰到木桌上的声音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四万大洋啊,她扔的哪儿是珠子啊! 我嗔怪地看向她,可人家压根儿就没理我,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敢情她平时对她的古曼丽也这么粗鲁?! 从小我妈就教我,说借别人的东西得要小心爱护,轻拿轻放,千万别给人家整坏了,吴小仙这什么毛病啊? 洗手间里传来了花洒的水声,我心里愤愤不平却也无法抒发,只好拉起被子打开有声书听着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水停了,门开了,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之后又是叮叮咣咣玻璃瓶儿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擦脸,然后好像还敷上了面膜追剧,再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 夜里两三点,我忽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我愣住了,旁边那张床上竟然没有人?! 我明明是开着灯睡着的,可此时房间里却只留下了一盏昏暗的地灯,就是那种从床底的边沿处发出的光,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吴小仙......吴小仙?”我对着洗手间试探着叫道,声音也不自觉有点儿发颤。 洗手间没有动静。 我慢慢坐起身,爬到床脚边儿倾身探去,只见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片漆黑。 卧槽?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人呢?!! “吴小仙!吴小仙?”我提了点儿声,又再次叫唤她的名字,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又急又怕。 还是没人应答! 我继续叫着,声音越来越虚,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诡异,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感觉除了头发,汗毛都炸起来了! 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我彻底坐不住了,赶紧坐回床头打开灯下了床。 眼睛扫到桌面,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直接呆在原地。 我的骨珠!她洗完澡竟然没有戴上我的骨珠! 我光脚跳下床,几步上前将骨珠拿在手里,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洗手间就在进门的左手边。 哎呀! 我终于理解李刚为啥跑了,笑话人家干啥呀,搁谁谁不跑啊! 走到洗手间门口,透过门缝往里面偷偷张望,外面的大灯开了,光线也照进了洗手间,虽然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吴小仙竟然就摸黑站在里面! “我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装神弄鬼?干-嘛-呀?!吓死我了!”见到她我终于松了口气,嗔怪地喊道,顺手也按开了墙上的洗手间电灯开关。 吴小仙正面对着镜子站立着,手中拿着一支黑管口红在自己的嘴唇上来回涂抹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没开灯,她大部分都涂到了外面,鼻子下面,下巴上,脸颊上都染上了,是正红色的! 听到我的喊声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兀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呵呵,呵呵’地怪笑着。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吴小仙,你你你,你别动哈!”我头皮发麻结巴得厉害,两手紧紧攥着骨珠,小心地朝她一点点靠近。 没错,我就是要把珠子套回她脖子上。 干这事儿的时候我简直太佩服我自己了,都想给我自己跪下膜拜一番! 搁几个月前我刚开始带团的时候,我肯定都夺门而出哭着喊妈了! 我一边朝她挪动,一边警惕地看向镜子,注视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忽然回过神来,不对,我是怕她身体里现在附着的不知道是啥的那东西回过神来对向我! 奇怪的是,她的笑声并不是小孩子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我觉得那就是吴小仙的声音啊! 好不容易走到她的身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骨串从她头上套了下去! 仅一刹那,吴小仙突然身体挺直,胸脯前倾头后仰着,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嘴里还发出了诡异地咕哝声! “呃啊......”低沉且还带着气泡音,哎呀我的天哪,我要不是被吓得腿软跑不动,早就夺门而逃了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非人的形态 怎么还这么反常呢? 我的骨珠失效了?!! 我吓得都忘了哭,往后跳了两步直接从洗手间里冲了出去! 跑到床边,我掀开枕头,把那两串坲牌拿起来拎在手中,然后向前伸直胳膊对向洗手间的方向。 看过电影里拿着十字架和大蒜勇斗吸血鬼的场面吗?我就是那个姿势!嘴里带着哭腔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瓦萨,瓦萨呀,你人呢?不是说保护我吗?快出来呀!” 还好房里只有我自己,那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这个姿势僵持了几分钟,手臂都有些发酸,忽然,洗手间里那诡异而又低沉的咕哝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又变成了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哧哧,哧哧......” 这是要出来了?! 我双眼紧盯着洗手间的门,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东西,不对,生怕吴小仙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对我发疯!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一阵拖鞋的摩擦声后,洗手间里‘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就一片寂静! 我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往床脚边移动了两步,探头探脑的倾身朝那边看去。 从我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门口,但是我刚才跑的时候没有关门,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半面镜子。 没人了?! 我又朝前走了两步,镜子里只折射出了对面的墙面,里面空无一人。 我去,人呢?! 又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步,还是没看到人影! 我不禁抬腿走了过去,到了卫生间门口,终于看到了吴小仙。 她正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倒在洗手间的地面上,两条小腿都折向身后,两脚朝外撇着,双肘抬起,两手倒翻着抓着骨串,而且右手肘还碰在右脚掌上!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人正跪着呢,上半身就直接躺在了自己的小腿面上,然后身体还是拧巴着的。 她细小的眼睛半眯着,细缝中只露出了两条眼白。 我背后汗毛直竖,想上去扶她吧又害怕得紧,可她这么躺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怎么回事儿,就特别想上厕所。 我是真不敢用手碰她呀,想了半天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回身在大包里取出了我的领队旗杆,捏着杆儿头往出拉,拉到最长后停下手,用挂着小毛绒玩偶的那一头轻轻去戳她。 “吴小仙,你醒醒啊!吴小仙!”我一声高过一声,手下也稍稍用了点儿力道,戳完肩膀戳肚子,戳完肚子戳脖子。 “呃......”地上的吴小仙皱紧眉头,似乎是疼得受不了了一般脸儿皱成了一团,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呻吟。 如果刚才那笑声我不确定,那这声肯定是吴小仙的,我心里多了些底气,又使劲儿戳了戳她的肚子。 “吴小仙,你快醒醒啊!再不醒我就走人了哈!”我朝她大声喊道。 “呃啊......我......”吴小仙有气无力地发着单音节,眼睛也终于强撑着张开来,一脸莫名地看向我。 “吴小仙,你是吴小仙不?”我怕得不要不要的,小小声的问她。 其实听到她那个‘我’字时,我心下基本就已经确定她应该是清醒了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再和她确认清楚。 “我......”还是一个‘我’字,可眼泪却从她狭小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我心里一松,急忙扔掉手里的旗杆跑上去扶她。 吴小仙的身体特别僵硬,我不得不下狠手,硬是使劲儿把她的腿扳正,然后拉过她后脑勺后面拐着的胳膊把她往起拽。 吴小仙疼得嗷嗷乱叫,我也不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她连拖带拽弄出了洗手间。 拖到外面,她还是起不来,脚下打了几个晃子又重新倒了下去,不过这次我也撒手了,反正外面没镜子,看着也没那么吓人。 我盯着地上猛吸鼻涕掉眼泪的吴小仙,她嘴巴周围的口红都晕开了,跟眼泪鼻涕还有汗和在一起特像血糊了一脸,看着特别膈应人。 看着怪可怜的,我也不能说她,只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又去我化妆包里取了两张便携卸妆巾,直接上手给她擦脸。 “你说你都记着敷面膜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带珠串啊?吓死我了要!”我嘟囔着、抱怨着给她擦完脸,就赶忙跑进洗手间先上了个厕所。我都不敢往镜子那儿瞅,生怕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闹了这么一出,反正我是不敢睡了,吴小仙的问题不解决,跟她拼房简直就是拼命,她刚才是摸着黑在里面对着镜子擦口红,谁知道她擦完了要干什么呢。 从洗手间出来,她还在那儿趴着,眼睛也闭上了。 我试着拉了两把,没拉动只得作罢,这姑娘竟然睡着了! 听着有声书,我眼睛一刻不离地死盯着她,心里高度警惕着,生怕她一个猛子别起来,就给我整不会了! 就这样,她在地上睡了一夜,我在床边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终于醒了,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儿,她一脸后怕。 “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你都已经睡着了,我就敷着脸看电视剧,后来就不记得了,然后我就躺洗手间地上,全身跟被人打了似的特别疼,之后......之后......” 看她想得那么辛苦,我摆了摆手说无所谓了,反正今天要下芭城,还是尽早去找阿赞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从m城到芭城的三个半小时里,导游依照惯例在车上做起了自费,不出我所料,团上十六位年轻人都没打什么绊子直接交了钱。 吴小仙一开始还挺犹豫,说她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跟李刚看过这些秀了,不想再多花钱。 我有点儿无奈,小声劝她:“你团费上已经是捡了漏,只花了两千就过来了,不买东西也就算了,要是自费也不参加的话导游跟地接社没法儿交代呀,李刚也是干这个的,不然你还是给他发个微信问问他的意思吧。” 吴小仙啧了两下嘴,犹豫着拨通了李刚的电话,小声跟他商量着,果不其然,“哎呀你就交吧,那施法的钱都出了也不在乎这点儿小钱,人家导游也不容易,别让人家找你的不是啊!” 李刚声音大的我坐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吴小仙要是连自费都不参加的话,我和导游都没法交差。 导游领队带团最怕带四种客人,其中之一就是旅行社的员工和其家属,其原因无需多言,懂的都懂。 “那......行吧。”吴小仙像是心都在滴血,面上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旅游从业者的无奈 看她那咬牙心疼的模样,说实在的我有点儿不爽。 其实我对吴小仙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觉得她看起来干净清纯,待人可爱而又热情。 可是这么一番相处下来,我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力见儿还是不太准。 从她昨晚把我的骨串随手扔桌子上就能看得出来,她这个人其实挺不礼貌的,我把话跟她说得明明白白,那骨串只是临时借给她的,可她却连基本的爱惜都做不到。 除此之外,她作为行内人的家属,本来就只花了别人一半的价格报的团,还拒绝参加自费,按理说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外人总说导游和领队都特别黑心,爱坑游客,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个行业。 打个比方吧,单订往返机票都得将近五千,而团费往往只要3999,或者4999,勉强只能包住大交通。 国内的组团社和境外地接社之间都是有对赌协议的,如果说客人的消费没有达到某个指标,那么两边都得赔钱。 怎么说呢,不明所以的客人不消费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团费是旅行社自己定的。可要说这是旅行社自作自受的话也未免有失偏颇,因为市场大环境就是这样。 我以前问过大伟,为什么不能做高品质,无购物无自费的团。他很无奈地告诉我,如果他在别人家都定价3999的时候自己卖7999,那就只能等着关门大吉了。 原本我是打算在上东方公主号之前就带着吴小仙闪人的,可转念一想其实真的没这个必要,虽然大伟交代过,说如需脱团让我跟他提前联系,他会帮我请假,可我却不想因为这个麻烦他。 公主号上我一直守在吴小仙旁边,眼睛不停地盯着手机看时间,心里也十分紧张,不住地提醒她千万别把骨珠摘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大巴车将我们送回酒店,给客人分好房间后,把我和吴小仙的行李都存在酒店前台,又让前台的小姐姐帮我联系了一辆车,就直接赶往p雄的住所。 司机看样子是经常拉欧美游客的,只会几句中文,你好、谢谢、对不起,但英语还搞着能说几句。 把我们拉到p雄的住所后,我告诉他我们还要回去,让他在车里等着。 司机很不情愿,不耐烦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那带着卡卡的英语我没听太懂,只抓了几个重点单词。 money,钱,time,时间,no,不行! 这边的出租车都是不打表的,一番讨价还价后,他终于同意以三千铢来回的价格在门口等着我们,不过他也说了只能等两个小时,我点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足够了。 我心里暗戳戳地想,从阿平那儿拿的这些牌价格都很便宜,几百块钱的牌想来法力也高不到哪儿去,让p雄解决的话肯定都要不了俩小时。 p雄在芭城的房子不大,有个小院子,我按下门口的门铃,不一会儿,那个混血‘老婆’就出来迎接了。 我和她见了好几面,也要熟不熟的,不过p雄的老婆们都有一个共性,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反正面儿上都挺热情。 混血‘老婆’见到我,微微屈膝行了个合十礼,笑得一脸灿烂,我也回礼跟她说了声萨瓦迪卡,之后便带着吴小仙一起走进了小洋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p雄这个房子里的那个瓦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那东西曾给我带来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以至于那时候我打从心底里排斥来他芭城的房子。 吴小仙一看就没有接触过这些阿赞们,一进门便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看到在高台上盘腿打坐的p雄时,更是战战兢兢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给他们介绍一番,让吴小仙在地上坐下,然后我先和p雄沟通了单姐姐的事情,告诉他我想要请一个具有夫妻和合功效的‘燕通’牌。 p雄勾唇一笑,打开身旁的矮柜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有好几块儿宾灵。 “你来的正好,我前两天刚刚加持了一批阴燕通和马食能,都很符合你的要求啦。” 阴燕通我接触过,但我不知道马食能是什么东西,想了想我也没打算问他,准备自己在网上查查资料,于是就让他先办吴小仙的事。 “你把古曼丽拿出来。”我朝吴小仙交代道。 她从包里取出来交给我,我又递给p雄。 p雄没有直接接过,而是目光灼灼地看了眼吴小仙脖子上的骨串,旋即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凌厉,似是在责备我不应该将这骨串借给别人。“啊,那个,她不是供奉出了岔子吗,一到晚上就犯病,那天晚上我和大伟去她们家,她又是拿刀又是怪笑的,门也莫名其妙被反锁上了,我们俩跑都跑不了,最后没办法,就只好先把骨串套她脖子上了。” 我被p雄那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自觉就开口解释上了,但同时我心里也很憋屈,骨串都被我买下了,我想给谁戴难不成额还得跟他商量吗? “取下来吧。”p雄废话不多,直接对吴小仙说道。 吴小仙听话的摘下骨串,顺手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捧在眉心拜了拜就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心虚地看向p雄。 看到他的手势,我让吴小仙往前挪了挪,在p雄面前双膝跪地,两手呈合十状。 p雄一手握住古曼丽,另一只手放在吴小仙的头顶,开始低声念诵经咒。 这种施法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他前面几句咒语我都能跟着遛出来,说什么‘麻麻拔力,普恩羌多加......’,所以我也没心思盯着他们看。 趁着施法的工夫,我走到墙角靠墙坐下,用手机搜索起p雄口中的‘马食能’来。 因为不知道是哪三个字,我试了好几回,终于找到了相关资料。 所谓马食能,其实并不是t国地区的术法,而是一种流传于柬国的古老法门。 其法相是根据柬国古时候一种用来处罚对丈夫不忠的女性的极刑。将妇人缚在马匹上,再给马匹灌入特殊药物致其‘疯癫’,行那不可言说之事直至妇人惨死。 和阴燕通比起来,这种牌的和合功效更为霸道,更适合已婚夫妻佩戴供奉,不光能够使对方对自己着迷痴心,更会惩罚出轨或不忠的另一半。 浏览了一会儿我基本就了解了大概,眼前一亮,这牌还真的挺适合单姐姐佩戴的。 她现在没有工作,与社会脱节了,而丈夫却整日在外奔波,平时很少按时回家,甚至还经常夜不归宿,这个牌既能勾回她丈夫的魂儿,还能避免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失为一举两得了。 我一边查阅一边在心里认真琢磨,心思全都放在了单姐姐身上,所以当我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时差点儿就跳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又多了一个男孩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杀了我......” 小孩子的哭声划破了室内原有的静谧,本来房间里只回荡着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此时这哭声完全将诵经声盖过了,委屈得不行,凄凄惨惨呜呜咽咽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朝那两人看去。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跪在那儿因为抽泣而浑身发颤的吴小仙。 可奇怪的是,这分明是个小男孩的哭声,和我先前听到的那个古曼丽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什么情况啊? 我站起身刚想走近点儿看看,吴小仙口中的声音又突然变了,变成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不说话也不哭,而是像之前那样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我脚下顿了两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因为从我先前的角度只能看到吴小仙的后背,我想要从正面去观察她的脸。 她就像一个配音演员般一人分饰了两个角色,都是小孩子的声音,却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吴小仙满头大汗,双目紧闭,而眼皮却飞快且剧烈地震颤着,睫毛也随之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十分怪异。 她的嘴唇微张,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笑意,但是口中却一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那声音虽然并不尖利却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又是小男孩的哭声,吴小仙时哭时笑,表情却一直没变,始终都平平的,只有眼泪会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来。 我被惊到了,转而看向p雄,他仍在念诵经咒,眼睛闭着,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似乎有意要压过吴小仙的声音。 我紧张地抓着脖子上的骨串儿,脚下缓缓后退,退到墙边站定后盯着她俩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吴小仙的声音戛然而止,鼻孔流出了两行鲜血,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直直的向前栽了下去。 p雄又念了几句也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才睁开眼睛,从手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就结束了?”我问他。 按照以往的经验,客户倒地,这法事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让客户休息一下缓一缓,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我刚想告诉p雄‘我就要那个马食能’了,却见他抬起一只手朝我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啊?我没看懂。 是让我闭嘴? 还是说法事还没做完? “给她一点时间,等她醒了我有话问她。”p雄面容冷凝,阴恻恻地说着。 “怎么了?有问题吗?”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p雄的眼神阴森可怖,指着地上的吴小仙说:“她骗人了,她的身上不止附了一个古曼丽,还背着一个小男孩的阴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自己的儿子。” “儿子?!”我都被p雄这无厘头的话逗笑了,“这不可能,她都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儿子呀?” “宅阴阴啦,所以才要等她醒来嘛!”p雄不甚在意地朝我摆了摆手,作势就要起身,却趔趄了一下差点儿又坐回蒲团上,“我进去休息一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还有一个未处理的婴灵,一次解决两个阴灵是很耗费法力的。” “哎,你别走啊!”我急忙喊住他,心想他要是走了,把我和附着两个阴灵的吴小仙扔在这儿,那我怎么办呀?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咩?”p雄突然贱贱的朝我牵起了嘴角,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我被他问得一个哆嗦,双手不自觉地环抱在胸前呈自我保护状,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我平常根本说不出口的词儿。 他哼笑一声没再搭理我,旋即快步走出了房间,可能真是如他所说耗费了太多法力,他脚下的步子明显都有些虚浮了。 “那我等多久啊?!”我朝着他背影叫道。 p雄依然没有回话,连头都没回就径直上楼去了。 我坐在距离吴小仙很远的墙边,从背后看着她,心里突突突地直跳,又把骨珠从脖子上取下来攥在手里以防不时之需。 盯了半晌,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这才稍稍放下些警惕。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照这样来看,两个小时实在是太紧张了。 考虑了一下,我还是从钱包里取出两千铢,走出去找那位司机先生,跟他大概说明情况后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他终于接过两千铢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房里,竟看到了p雄的助理阿成。 “雄哥让我下来陪着你,顺便告诉你施法大概要到天亮才能结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哦了两声,问他p雄的老婆去哪儿了,刚才把我们带进来就没见她人了。 “她在楼上,正在照顾p雄休息。”阿成眼神闪了闪,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干笑了两声,又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哦,前两天在m城帮雄哥采购了一些宾灵牌的材料,刚好给他送过来,顺便就多呆几天。”阿成笑笑,又问:“你刚才是叫车过来的咩?” 我的脸瞬间撅成了一条苦瓜,点着头说:“对啊,那司机说他只等俩小时,我都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回去了!” “没关系,我送你们。”阿成指着院子里停放着的小皮卡,爽快地说道。 我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这次出来没跟导游请假,万一明天集合迟到的话就不好交代了。 我和阿成虽然见过几次,但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聊天都不知道要聊什么。于是就那样干坐在地上等候着,大眼瞪小眼,尴尬地只能把目光放在地上磕大头一样的吴小仙身上。 “她是怎么了?”阿成没话找话地问我。 我大概跟他回顾了一遍从我见到吴小仙的那一刻起,迄今为止所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可能是我讲的太出彩了,阿成也听得缩了缩脖子。 “所以,雄哥的意思是她身上背了两个孩子的阴灵?那她之前知道吗?” 我迟疑着摇头,以我这两天的观察,吴小仙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男孩的阴灵,而且直到p雄刚才施法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被那个男孩附身的迹象,起码我和她相处的这两天并没有看到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解决一个算一个 话毕,我们俩又没话说了。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次总算是体会到了,那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走还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专程被叫来“陪”我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度秒如年,阿成也是一样,最后我们俩都颇有默契地拿出手机,埋头打上了游戏。 玩了几个小时,我眼睛都酸得掉眼泪了,抬头看看地上的吴小仙,还是了无生息地趴着。 到了三点多钟,p雄终于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非常疲惫。 “还没醒?”走到门口,他朝吴小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收起手机冲他点头,“没有,你上去以后她一直趴着,连动都没动过。” “嗯......”p雄叹息一声,走到吴小仙身旁坐下,在旁边的一堆施法材料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根烧了一半的黑色蜡烛。 “解决一个算一个吧。”他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将蜡烛点燃置于面前的托盘上。 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解决古曼丽的事,于是我在一旁插嘴道:“那就先把古曼丽处理了吧,至于那个小男孩,实在不行就等她醒来以后问问情况再说,行不?” p雄没有搭腔,把古曼丽也放在托盘上,然后将右手掌置于蜡烛的火苗之上打着圈儿念诵起来。 他念得飞快,时不时停顿一下喘口气,然后又接着念诵。 火苗突然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然后“腾”地一下窜得老高,都烧上他的手掌了! 这时,他突然从旁边拿起了一把灭魔刀,用锋利的刀尖划破被烧灼到的掌心,然后握住手掌,将血一点点滴在那个古曼丽的牌身上。 血接触到牌身的一刹那,地上趴着的吴小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发出一个小女孩的呜咽声。 那声音似笑非笑,似低泣又像是叹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就只发出一个音节,“跛。” ‘跛’是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转头去问坐在我身旁的阿成。 “应该是t语,跛在t语里就是疼的意思。”阿成定神听了听,随即给我解释道。 真是涨知识了! 吴小仙缩在那儿抖了一会儿,然后,她趴在地上的身体突然猛地立起来朝后翻去,两条小腿都被她的后背压住,右手又从背后穿过去抓住了她的左脚,和之前在酒店里被套上骨珠时的姿势很像。 当时我只觉得看着挺怪异的,直到回去后我自己尝试了很多次,单是双膝跪地身体后躺这一个动作就把我难住了,常人根本无法实现。 p雄停止念诵说了句t语,没等我开口询问,阿成便给我充当起了同声翻译。 “把你的条件说出来,怎样才愿意离开这个女人。” 别说,他这翻译的还挺像回事儿,连语气和神态都和p雄颇为相似。 吴小仙的身体还在乱别乱拐,嘴上却不停地重复着:“我不走,我不走。” p雄又问:“我知道她破坏了禁忌,你留下来,我会重新找人把你请回去供奉。” 这次不用阿成翻译我也能听懂了,因为吴小仙的口中还是在重复着“我不走,我不走。” 说完,她又发出了那种怪异到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诡笑。 p雄冷笑一声,用他刺破的手一把抓起古曼丽的法相,拳头紧紧攥起,又问:“你走不走?” 吴小仙似乎害怕了,仰面朝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虽然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可她全身都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突然,她又说出了一句中文,“不要赶她走,要她陪我玩儿......” 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带着些小孩特有的哭腔哀求道。 p雄突然松开手,将古曼丽掷于托盘上。 “把她扶起来。”他对着我和阿成吩咐道。 我们俩对视一眼,阿成倒是反应很快,急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就跑过去搀扶吴小仙。 说实话,我真有些犯怵,但是来都来了我也不能太怂,只好也硬着头皮站起身,拖着发麻的双脚挪了过去。 吴小仙那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我和阿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往p雄身前拖近了一些,然后我俩也坐在她身侧用身体支撑着她盘腿坐立。 p雄也不含糊,直接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按住了吴小仙的头顶,闭上眼就开始高声念诵。 我的身体紧靠住吴小仙,瞬间就感觉到她浑身颤栗,抖得虽然很轻,但频率很高,随着p雄的声音加重,她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变成了近乎弹跳式的抽动。 我和阿成不得不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以防止她的颅顶脱离p雄的掌控。 p雄念诵了一阵,已经是满头大汗,鼻孔也流出了两道黑红色的血液,随着他张口念诵都流进了他的嘴里。 忽然,吴小仙的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音节,一会儿是小女孩的t语,一会儿又是小男孩的中文,但无论是哪个孩子,听起来都很痛苦,哭得让人心里发酸,莫名就涌起一阵心疼来。 我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哭,我甚至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在哭,但流到嘴里的液体却是咸的。 那俩孩子的声音交替的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只能听到一声女音一声男音相互交错,就像是跟人打语音通话的时候突然没信号了那样卡顿起来。 p雄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念着念着就停下来喘几口粗气,除此之外,除了鼻孔,双眼也流出了两道血泪,也是黑红色的,那红都有些看不出来了,浓稠的跟没兑水的墨汁一样。 看到他那样,我的心跳扑腾得厉害,悄声问阿成:“他没事儿吧?不会直接撒哟娜拉了吧?!” 阿成也是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p雄,身体也向前倾着,呈现出随时就要动作的姿势。 突然,吴小仙的嘴里连着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不是那两个小孩的,而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撑住她的后背然后侧身过去看她,她一脸泪水,嘴巴大张着往外发着尖锐刺耳的叫声,鼻涕和着干涸的鼻血,都流到嘴里了也不自知。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反噬的阿赞 p雄的念诵声逐渐低沉下来,明显能够看出他的虚弱无力,本来攥着古曼丽的拳头是举在嘴巴前面的,他念一会儿就会对着拳头吹口气,可此时却是用双肘撑在双膝上,身体也微微弓着,头完全垂了下去。 他虽然还在念诵,但却是念一会儿,停好长时间喘息,然后再念一阵,喘气休息的时间要比他真正念诵的时间长很多。 吴小仙不停地尖叫,嗓子都喊破音儿了,但她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声高过一声。 我被动地听着,感觉头皮发麻。 吴小仙的这个牌虽然是李刚送给她的,可李刚却是在我店里请的,这么算下来,她如今遭受的这些罪,我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呢? 但是话说回来,我开店做生意纯属自由买卖,这就是俗话说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这就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说到底还是他们供奉的不仔细,t国那么多人玩阴牌,怎么就没几个出事的呢。 我就这么自我安慰着,无论是侥幸心理还是其他,反正当时啊,我是把我自己的责任甩得干干净净的,我不愿让我的良心背负上这种罪恶感。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早就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还良心呢,都被狗吃掉了。 施法的过程总共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最终以p雄一头倒地告终,我那时候只听说过七窍流血这个词儿却从没见过,反正结束的时候,他眼睛,鼻孔,耳朵都流出了黑血,出血量不多,但是看着也挺膈应人的。 吴小仙尖叫哭喊了一整,最后也体力不支倒地了,只不过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两下,看着特别奇怪。 我和阿成面面相觑,困得不行但谁也不敢睡。 他把p雄的混血老婆从楼上叫下来,那女人端着一盆似水又似油的东西放在p雄身旁,把一块儿看起来像是裹尸布的东西扔进去涮了涮,就在p雄的脸上脖子上擦拭起来。 哎呀......这给我看的呀,胃里又开始翻腾了。 看了看吴小仙狼狈的模样,我叹了口气,问阿成借了一条干净毛巾,打湿后也帮她清理了一番,然后我们仨谁也没有要挪动他们俩的意思,就只是把他们放平,又在两人的头下垫了两个蒲团当枕头。 我不清楚吴小仙的事儿到底解决了没有,但这只能等p雄醒来了才能问他。 在p雄家,我是说什么也不敢睡的,只好坐在墙角打游戏消磨时间,混血老婆上楼睡了,阿成一个人坐在p雄身旁守着,我们俩就这样挨了整整一夜。 清晨六点多,地上的吴小仙动了动,状似十分痛苦,嘴里还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我赶紧跪爬到她的跟前,关切地询问她。 “呃......”吴小仙呻吟着,睫毛上全糊着干巴掉的眼屎,眼睛挣扎了几下才好容易睁开了一条小缝。 我松了口气,这声音的确是吴小仙的,起码可以证明她此刻没有被那两个孩子附身。 阿成递来一瓶矿泉水,我接过后拧开瓶盖,把吴小仙扶起来喂了一口。 她先是轻抿一口,接着就像是干旱许久的人,抱起瓶子竟然一口干掉了大半瓶。 “我是怎么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放下瓶子,双手艰难地撑着地准备自己坐起来。 “呃啊!疼!”她一边叫唤,一边用手捂住肚子。 我不明所以,但直觉这应该是施法后的正常反应,之前p雄给其他人施法的时候,他们醒来后也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不同的不适感。 可能是被吴小仙的呼痛声吵醒了,p雄也睁开眼睛,但他没有起身,躺在那儿冷冷地撇了句:“你们可以走了。” 我急忙回应:“我还要请那尊马食能呢!” p雄淡着音儿,喊了一声阿成。 阿成会意,立马跑去打开高台上的矮柜,从里面拎出那个塑封袋,拿到我面前让我挑选。 “哦,不用了,你帮我随便拿一尊就好了。”我摆了摆手,虽然戴着骨珠,但也不想去碰那些不明材料做成的阴牌。 阿成也是认真,从里面拿出三尊放在手上挑选,有模有样的翻来翻去地看着。 我心想你看得懂吗?反正这东西在我的眼里都差不多是一个模样。 最后他递给我一尊浅灰色的椭圆形阴牌,没有包金银边儿,就用一个亚克力的防水壳包着。 我接过一看,上面用白色的笔画了一匹马,马上一男一女紧紧相拥,马下还躺了一个女人。 我把提前向吴小仙收取的六万加上阴牌的一万二全数转给p雄,指着吴小仙问:“她那个古曼丽解决了吗?” p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我又问:“那,那个男孩的阴灵也解决了吗?” “什么男孩?”吴小仙有些懵,没等p雄回答就开口问道。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施法的时候吴小仙从头到尾都没有清醒过,便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吴小仙的面色阴晴不定,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感受。 p雄突然发话,咬着后槽牙道:“那男孩我处理不了,昨晚收拾那个古曼丽的时候他还一直出来捣乱,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遭到反噬。” 他说完这些,又看向吴小仙:“那是你自己造的孽,想解决的话就让圆子带你去找龙婆僧,给那孩子超度吧。” 什么?他后面的话我没听明白,可有两个字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p雄被反噬了! 难怪他昨天晚上流了一脸的血,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我恍然大悟看向吴小仙。 “那个男孩是谁你知道吗?” 吴小仙低垂着头,耳根脖子都红透了,不一会儿,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到了地上。 “是......我的。”她声音细弱蚊蝇,要不是我就在她旁边坐着,根本就听不到。 “我和李刚认识之前还谈过一个男朋友,我们俩上学就在一起了,交往了三年。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读大学,开始的几个月没来大姨妈,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学业压力太重了,后来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我当时很害怕,他和我一样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最后我们俩就凑了点钱去医院做了手术。”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男孩缠妈女孩缠爸 四个多月?! 我那个姐姐怀孕四个来月的时候让我陪她去做了一次产检,好像是做了叫四维彩超的检查,都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孩子的五官了! 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吴小仙显然情绪上来了,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你请古曼丽之前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吗?”我小心地问她,生怕惹她哭得更厉害。 “没有......”吴小仙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但随后立马抬起头看向我:“我做梦听到过小孩的哭声,这算不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便把目光转向p雄。 p雄轻叹了口气,朝阿成伸出一只胳膊,阿成立马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他像是很累一般喘着气,盘起腿面向我们坐着,弓着腰,那姿势就像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你不是在做梦时候听到的。”他死死地盯着吴小仙,语气十分笃定。“好好回想一下吧,你听到哭声的时候通常都是还没有睡着,或者是快要醒来的时候,总之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 吴小仙哑然,p雄所说的只有她才知道真假,但她的表情已经印证了p雄的言论。 “那为什么之前他没出现过,直到你施法解决古曼丽的时候他才出来啊?” 我想不明白,如果说这小男孩一直跟着吴小仙,那他之前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他一开始以为古曼丽是吴小姐请来陪他的,想来吴小姐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个心结,她每次供奉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她的儿子就可以和古曼丽一同享用那些供奉。见你们带着古曼丽到我这里来想要处理掉她,他心里就害怕了。” p雄声音极低,说几句就要停下喘息一阵。 “吴小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如果遇到其他修行不够的阿赞,你可是要害人一条性命啊!” 吴小仙的脸再次垂到胸前,一阵红一阵白,被p雄说得无地自容,良久,她忽然低低控诉道:“为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她说什么,凑近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他不去缠着那个男人?我和他早就分开了,当时我做完手术没多久他就找了另一个女孩把我甩了!这种罪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的吗?!为什么只缠着我啊!”吴小仙哭得稀里哗啦,更咽得话都说不到一起了。 是呀,为什么呢?那孩子怎么不缠着他爸爸呢?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错,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因为他是个男孩。”p雄平着音回答道,“如果是女孩的话,通常就会跟着父亲。你应该身体不太好吧?”他问向吴小仙。 吴小仙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之后身体没有调理过来,体质一直很差。” “嗯,就是因为你的身体虚弱,阴气比较重,所以才能听到他的哭声。普通人的话只会因为婴灵的影响导致他们的时运变低,有的还经常肩膀腰背酸疼,还有就是感情方面,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那么顺遂。”p雄喘着气解释道。 无论如何,最糟心的古曼丽总算是解决掉了。 我没敢问p雄是怎么处理古曼丽中那个小女孩阴灵的,看着高台下一地的古曼供奉物和我叫不出名字的佛像,我乐观地想他应该是将其禁锢在这其中一尊法相里了。 吴小仙又休息了一阵儿,一直不吭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七点多钟,我们从p雄家里出来,让阿成将我们送回了酒店。 路上,吴小仙一直捂着肚子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和我们交谈。 因为p雄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没好意思再问他关于我帮单姐姐请的这尊马食能的相关注意事项,于是便在车上和阿成请教。 “这个牌没什么特殊的禁忌,入门仪式的做法和心咒我都写在那张纸上了,只有一点,你一定要告知你的客户,供奉马食能期间绝对不能出轨,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丈夫。” 听到这话,我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之前专门和单姐姐确认过,她和她丈夫之间感情寡淡完全是因为没有共同话题,这只能算是夫妻内部矛盾,所以这个规矩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存在。 回到酒店楼下,吴小仙问我能不能不跟团出海,说是她身体仍旧很不舒服,尤其是肚子疼,有点儿像痛经,但更严重一些,所以想要留在酒店休息。 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装出来的,我问她要不要去医院,被她拒绝了,只好帮她跟导游请了个假,之后还给大伟发微信说明了情况,让他也帮忙周旋一下。 吴小仙不去,可我作为领队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一夜未睡,再加上海滩上太阳光的暴晒,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 好在之后的几天吴小仙都没再犯病,但我还是一到晚上就特别紧张,生怕她又给我上演一出夜半洗手间里涂口红的戏码。 从芭城回m城,还是同往常一样安排客人进购物店,去到旅行社安排的寺庙时,其他客人都在坲牌殿里闲逛着挑选,吴小仙却把我拉到一边,指着最里面坐着的一位身披橘色佛袍的龙婆僧问我:“阿赞说的龙婆僧是不是就是这种的啊?你说,我找他帮我超度那孩子怎么样?” 我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后只能悄眯眯地指着门口那尊我们抬进来的苦行僧头骨做成的佛像,小声对她说:“这里面,只有那尊佛像是真的。” 我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那位龙婆僧其实真的是一位出家人,起码曾经是的。 t国的寺庙大大小小有上万间,这家曾经也是众多普通寺庙中的其中一间,而这位高台上为人加持抛洒圣水的龙婆僧就曾是这间寺庙里的僧人。 后来旅行社找上门,和他私下合作承包了这间寺庙,此后客人们在此请了坲牌就让这位龙婆僧加持,加持的供金为一百铢起,多的全凭客人意愿。 旅行社每日带来的客人不计其数,龙婆僧就每天坐堂,时间长了看到的供金多了心态就慢慢有了改变,修行也就逐渐荒废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长生牌 吴小仙听后立马会意,站到一旁不再多言。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男朋友就是一名领队,相信这里面的门道早就讲给她听了,就跟我爸我妈似的,连我拿到的佣金比例都一清二楚。 离开坲牌殿的前一刻,我走到苦行僧的那尊佛像前,试探着将骨串从脖子上拿下来,我没敢完全取下,只是用两手抻着将骨串举过头顶。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验证一下我的好奇心,看看如今已被塑成佛像,被贴了无数金箔的苦行僧的阴灵是否还会给我带来头疼的毛病。 果不其然,接受了香火供奉的苦行僧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戾气,即便摘下骨串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同时这也证明了另一个事实,这个坲牌殿中销售的所谓“阴牌”、“古曼”,全都是假的。 我有些无趣地戴回骨串,拉着吴小仙就往外走。 “你要是真的想找有法力的龙婆僧,我可以帮你跟我的一位牌商朋友联系一下,不过咱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国了,如果要去的话就得尽早下决定。” 吴小仙没有回答,出了殿门就跑到请供品的地方请了一套拜神用的线香和花,然后跑到四面佛跟前虔诚的拜了起来。 别人拜的时候都是顺时针绕着佛像点香鞠躬,她倒好,上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每面都跪,也不知道她究竟要许什么愿。 我静静看着,直到看见她把花放在了保佑婚姻的那一面佛像前,我终于想通她的愿望是什么了。 回到车上,吴小仙这才开口说话,“圆子,那你就帮我问问你那朋友吧,既然来了,我想一次把事情处理完,这几年来我虽然跟谁都没说过这件事,但在我心里始终都没有放下,其实你们说的超度法事我以前在国内也做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李刚,我有一个朋友,他带我去见了一位,嗯......怎么说呢,应该是叫先生吧,他就说我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 “那他已经给你做了超度法事了?他要是能看见的话应该就不是个骗子了呀。” 人家既然都能说出来是个小男孩,那肯定是看到了,应该也是有点儿道行才对。 既然已经做过法事,那为什么小男孩还在吴小仙身旁徘徊呢? 吴小仙摇了摇头,“他那个应该不算法事,我当时问他该怎么办,他说只要让我在咱们市里的某某寺庙里给孩子立一个长生牌就好了。我后来去了他说的那家寺庙,结果他说的长生牌其实就是一张黄纸,有个居士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还有我给孩子起的名字,说是会供奉在什么大殿里由师父每日诵经超度。” 我越听越糊涂,“你是说,把写了名字的黄纸放在大殿里就行了?那个居士没告诉你,这诵经超度的话得多少天才能超完啊?” “没有,我也没好意思问。圆子,这件事......”吴小仙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那张羞赧的脸,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放心,我的嘴很严的,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到李刚耳朵里。”我拍着胸脯向她保证道。 吴小仙似是松了口气,长叹一声:“唉,我其实不是故意想要瞒他的,只不过......这是我过去犯下的错,我不想他因为这个对我产生偏见,我真的很喜欢他。” 他们俩之前的相处模式我没见过,实在不太清楚,之前我曾对李刚抛下鬼附身的吴小仙颇有微词,但后来当我经历了酒店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吴小仙涂着鲜红色口红的那张血盆大口,我竟然有些理解他。 不管怎么说,李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选择分手,而且听吴小仙的意思,那六万块钱据说还是李刚凑给她的,这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想吴小仙和李刚在一起一定是能够感受到幸福的吧,不然的话,她也不用如此为难的想要隐瞒这件事了。 车上人多,我给阿平发去了文字微信,把吴小仙的事大概跟他讲了一遍,告诉他我们需要找一位法力高深的龙婆僧,来为吴小仙那未出世的儿子超度。 我打了一整篇的字,写得跟小作文似的,结果阿平还是给我打了通电话过来,上来就说:“圆子小美女,你发的那么多干什么,我看不懂汉字的啦。”我一头黑线,只好压着腔儿把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通。 “要找龙婆僧超度婴灵对吧?我知道啦!你把酒店发给我,快到m城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阿平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拿着电话有点儿错愕。 “你要找有法力的哦,不是那种商业师父!”我再次和他确认。 “放心啦!你和大伟的事情哪次我不是办的妥妥的?”阿平拖着尾音保证着,还有点撒娇嗔怪的意味。 挂断电话,我和导游确认了当晚入住的酒店,给阿平发过去,并告诉他我们大约会在晚上七点左右到达。 阿平立马回复‘okka..’ “圆子,做这个法事得多少钱啊?我不知道带的够不够。”吴小仙有些难为情,拽着我的胳膊小声问道。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什么叫带的够不够啊,出来不就是带张卡吗,那要是不够的话,她难不成家里还放着另一张卡呀?而且现在都用手机转账了,这问题根本就不成立呀。 由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吴小仙要么已经拿不出钱来了,要么她就是不想再掏腰包了。 “龙婆僧这边不会收太多的,不过他们一般都只收现金,没事儿,你那边不够的话我先帮你垫着,以后有了再还我就行。” 以我过往的经验,龙婆僧的确收费不高,大多数时候都是随事主的心意给的,但是少归少,小几千还是要的。 我和p雄合作以来赚了不少钱,这次就当是做件善事,也给我自己积一积阴德吧。 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我没有圣母心,但李刚也算是我半个同事,同事的媳妇儿还是得照顾照顾。 晚上到了酒店,阿平早已候在大堂。 “圆子!!萨瓦迪卡~~~”见到我,他花枝乱颤的朝我跑了过来,那肥腰扭的,比我还像个女人。 听到他那软糯拖着尾音,略带香甜的语调儿,我脊梁骨都瞬间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见龙婆hom 给他和吴小仙互相介绍以后,我们就上了阿平的那辆小轿车,之前我们办事人多,所以都是租车,这还是我第一次坐上他这辆丰田小红,两厢车,很迷你。 打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里面布置得特别可爱,有很多手办还有好多毛绒玩具。 阿平一边开车一边和我闲聊:“龙婆hom你也认识的,之前我带你去过他的寺庙,还记得咩?” 我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之前为了解决p雄‘送’我的那一家四口,我可是跑断了腿儿的。 “啊?他能解决吗?上次我那事儿也没办成呀?!”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龙婆和阿赞的做法不一样的,尤其是黑衣阿赞,他们通常都会使用黑法禁锢阴灵,而龙婆呢,是用佛法感化他们,让他们自愿留在寺庙里修行渡化。之前你的情况很特殊,那一家人都是被p雄圈养的鬼奴,自然是没法留在寺庙里面咯。” 我不再多言,阿平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位正经牌商,懂的自然要比我多得多,如果他说没问题,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 “阿伟最近怎么样啊?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哦。”阿平忽然转移话题。 的确,上次我和大伟来送苦行僧佛像的时候并没有和他联系,不过因为我后来都是从阿平这里进货的,所以我们俩见面的次数自然就多一些。 “最近不是快到国内的小长假了吗,旅行社都很忙的。”我敷衍着回道,又突然想起了吴小仙最初来这里的原因,跟阿平说:“小仙之前在我店里请了一尊古曼丽,就是上次我从你这边拿的那尊,很好看很可爱的,粉粉嫩嫩的那尊,还记得吗?” 阿平回忆了一下,“哦,阿赞劈那的古曼丽啊,是你请的咩?” 他一边问着,一边从倒后镜打量了一眼吴小仙。 吴小仙从上车开始只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就没再吭声,此刻听到我提起她,便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我们。 她干笑了两声,不自然地嗯了句。 “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小仙供奉出错出了事,所以我带她去p雄那边解决,谁知道又蹦出个男孩来。” 空调吹得冷嗖嗖的,我把出风口拨到旁边,继续道:“p雄解决古曼丽的时候被那个男孩阻挠捣乱也遭到了反噬,这段时间他恐怕有的养了。” 阿平听后竟然笑了,“解决邪灵阴物的话,找阿赞肯定没错了,但是超度这种事,肯定还是要修正法的龙婆僧才行啊。” 说话间,我们拐进了寺庙的院门,阿平把车停在院子里便让我们下车。 一位身穿麻布服饰,蓬头垢面的男子迎了上来,行完合十礼和阿平用t语交谈了两句。 我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听出了阿平言语中透出的讶异,便问他:“怎么了?师父不在吗?” 阿平摇了摇头,“在是在,但是龙婆hom生病了,唉,早知道来之前先打个电话了。” “什么啊?你没有提前预约啊?”我吃了一惊。 不说别人,每次我去找p雄之前都会先和他通个电话,确认他人在了我才会带客人去找他,从未这样贸然拜访过。 “龙婆僧和阿赞不一样的,他们通常都会呆在自己的寺庙里,除非是清晨化缘的时候才会出去。唉呀,不管啦,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阿平说着,抬步就和那个男子往后院里走去。 我和吴小仙跟在后面。 我倒没什么,事情要是办不成那我就全当是来探病的,这样也能给我结善缘啊。可吴小仙却明显慌了,拉着我不停地问:“圆子,那他生病了咱们还去干什么呀?你问问你那朋友,看他还认不认识其他和尚呗?” 我敷衍着点头,心说再怎么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啊,来都来了,听到人家生病总不能转身就走吧,那也太现实了。 我们穿过几个大殿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坐落着一个白墙红顶的小屋。 那名男子在木门上敲了敲,也没等里面的人答话便直接推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目测只有二三十平,里面的家具也很简陋,迎面有一个横向的高台,上面铺着一个床垫,旁边放着一个木质的小矮桌。 高台下面靠墙立着一个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还有卷轴似的,看起来十分古老,而书柜最上层则是供着一尊宋迪的佛像,供奉型的,跟我们平时家里供的那种观音像差不多大。 床垫上躺着一名七旬老人,即便躺着也仍旧穿着斜肩僧袍,他双目紧闭,双手交握在肚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了生气。 “他得什么病了啊?”我悄声问阿平。 阿平没有回答我,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老人身前,在高台下双手合十抵在眉心跪了下去,他的头轻触到老人的肘弯上,轻声说了句什么。 老人双眼微颤慢慢睁开,即便生病,他的眼睛还是如同我记忆中那般矍铄,透着智慧与悲悯。 他伸手搭在阿平头顶,也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念经,但阿平很快抬起头看向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他的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 老人说了几句,阿平便开始说话,还时不时指向我和吴小仙。 见老人看向我,我也双手合十朝他鞠了个九十度大躬,恭敬地说了句“萨瓦迪卡。” 老人似乎认出了我,和阿平确认,阿平点点头又跟老人说了几句。 “嗯......”老人的手从阿平头顶移开,虚弱地抬起来,朝我和吴小仙招了招手。 我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吴小仙还愣着,便伸手拉住她一同走到老人床前。 “我叫他出来,你自己和他说吧,看他愿不愿意留下来修行,记住,要承认你的错误,求得他的原谅。”阿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婆hom,嘴上替老人翻译着。 吴小仙看了看我,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呀!要不是碍着面前病重的龙婆僧,我都想翻个大白眼儿。 “师父现在身体能行吗?别强撑啊!”我关切地问阿平。 可千万别因为帮我办事损了人家龙婆僧的性命啊!那我的罪过不就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