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债(高H1v1)》 重逢1(H) 夜色已深,城市入眠,徐怀柏却没有休息,反而是要去赶赴一场桃花宴。 对方的照片没露脸,但他们知道他的挑剔,脸不会丑到哪去,吸引他的是她的锁骨。 她身材匀称,该有的肉都有,却不突兀,恰到好处,最主要的还是锁骨漂亮,骨窝深, 左下还有一颗小痣。 对方喜欢他的手,不过有个要求,全程丝带蒙眼,第二天才能摘下来。 他可以接受,于是就去了。 五星套房里一片漆黑,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徐怀柏一时哑然,“不是吧,你都自己喝趴了?” 床上睡着一个女人,侧面曲线优美,闻言软声说道,“没……我带了酒来,没喝趴。” 乔烟其实是临到关头不想来了,然后被叶棠灌醉强行送来的。 她走时说得严肃,“勇敢接受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是你迎接美好新生活的第一步。” 得,迎接了六年才正式开始呢。 谢师宴后,她素了六年,不是难忘,是忙,也是没兴趣,还总会想到那个混蛋。 “你去洗澡吧。” “我洗过了。” 乔烟顿了顿,“我也洗过了。” 然后气氛沉默下来,徐怀柏一时无语。 他以前的炮友都挺聊得来,边做边聊天,气氛轻松,可眼下这位,明显不善言辞,还有点蠢蠢的样子。 “行,”他应声,“那做吗?姐姐。” 那一声姐姐让人似曾相识,给了她一个激灵。 怎么到这种时候还能想起那个混蛋? 她戴着丝带,徐怀柏也戴着,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乔烟坐起来,浑身赤裸,他闻声走过去,她却率先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上。 他很快反客为主,熟稔地抚摸女人的乳房,揉捏着,挑逗那小小的红豆,吻也越来越色气,撬开牙关,掠夺着呼吸。 气氛渐渐升温,她有些呜咽,被他推倒在床上,用腿环住他的腰。 徐怀柏穿着简单白T,两人分离一瞬,脱了上衣又贴上。 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女人舒服,乔烟没多久便去了,水浇了他一手。 “还没进去呢,水就流这么多。” 她脸微烫,“那就进来。” 徐怀柏脱了裤子,露出昂扬的欲望,在她花穴外蹭着,“进来了?” “嗯。” 他便不再犹豫,戴了套,沉腰插了进去。 她抓着他的手骤然收紧。 很紧,他只进去了一半,她像个处女,咬着唇。 “是处?” “不是。” “很久没做了?” “嗯。” 徐怀柏得了回答,叹了口气,忍着欲望挑逗她,揪着外面的阴蒂不放,弄得她颤栗。 “放松。”他吻住她,揉着她的柔软,让她渐渐放松,然后猛地插了进去。 “啊……” 乔烟长发散乱,呼吸急促,徐怀柏压着她,开始动作,她的腿在空中晃着。 起初不轻不重,而后慢慢加速,他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女上总是进得很深, “嗯……唔哈…” 她喘着,犹如一叶孤舟,在他身上浮沉。 他力道越来越重,带着她的重量往下压, 劲腰耸动,狠狠往里送。 乔烟身子一紧,高潮后更加敏感,徐怀柏却仍没有要射的意思,反而调侃道。 “这么快?” 她不想理他。 重逢2(H) 一轮下来,徐怀柏大概对她有了了解。 她有些生涩,身子也敏感得厉害,随便拨弄几下就能泄了身。 他判断她性事应该比较匮乏,或者间隔太久。 黑暗里,他们看不清彼此,更别提还丝带,而他早就取了,面对面干着她。 每一下都很用力,像要把人抛起来又落下。 “动一动啊,姐姐。” 他大汗淋漓,卖力卖得狠,乔烟像块木头,全凭他伺候。 她不知道怎么迎合他,笨重地挪了挪身子。 徐怀柏哭笑不得,吻上她的锁骨,穿着粗气道,“不是,你要往前,嗯……跟着我的动作。” 她还是不得要领。 他放弃了,掌住她的后颈,狠狠撞了起来,欲望在她紧致的花穴里不断开疆扩土,找着她的敏感点。 “行,我伺候姐姐。” “姐姐事后可要给个好评呢。” 说罢,他把人抱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二十六楼的高层,万家灯火,而他们在这黑灯前疯狂交欢。 乔烟被他从后面抱着,双手撑在窗上,胸前的柔软顶在玻璃,前面是冰凉的,身后是火热的。 徐怀柏按着她的腰往下压,让他每一下都重重地顶到宫口,未知的疼与爽几乎快让她丧失理智,止不住地叫起来。 “啊……嗯啊……唔嗯……轻点唔,顶到了哈……” “重点才爽。” 他提着她的腰,又抽插了几十下,才喘息着射了,缓了缓,退出去,扔掉套子。 乔烟浑身颤栗,虚虚地靠着他。 “没力气了?” 她声音很轻,“嗯……” “那还要吗?” 她没说话,他以为她累了,把人抱回床上,她却又摸着他的胸膛。 “我还要。” … 第二天一大早,徐怀柏率先醒来,阳光已经爬到了床边,散落的衣物昭示着昨晚的放纵。 这女人干起来真爽。 他缓了缓神,转头看向丝带蒙眼的女人,露出的皮肤白嫩细腻,下巴精致,脖颈绵延到锁骨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吻痕。 锁骨是重灾区,他尤其喜欢的部位。 昨晚折腾太久,浑身粘腻,他思索着要不要抱她去洗个澡。 女人的唇很饱满,形状漂亮,徐怀柏没忍住用拇指按了按,她便挪动了身子。 “嗯……” 发出一声绵长的呜咽,他没忍住啄了一口她的唇。 “醒了?” 她似乎有些迷茫,嗯了一声,又觉得没力气。 “姐姐是哪里人?”他找话。 “重城人。” “巧了,我也是。” 乔烟没答,她太累,只想睡觉。 “姐姐过来做什么?这里离重城这么远。” “读书。” “哦,我是来旅游的。” 徐怀柏笑着,他其实是来看看这边的分公司,顺便玩一玩。 她不想说话,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丝带突然被毫无防备地解开,阳光刺眼,她缓了缓,当即愣在原地。 他的反应比她要平静。 他背着光,离她很近,足够她看个清楚。 薄热的呼吸喷洒在颊边,徐怀柏手里拿着她的丝带,语气有些好笑,又有些咬牙切齿。 “姐姐,你怎么长得那么像乔烟啊?” 啪塔,乔烟的脑子断线了。 她约炮居然约到前男友? 重逢3(H) 乔烟回到家,心情还很恍惚。 六年不见的人,就这样再次出现,还以这样一个难以言喻的时间地点。 是徐怀柏把她送回来的,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说以后可以做炮友。 他还是那副德行,贱兮兮地,临走时摸了一把她的腰。 “姐姐寂寞了,可以找我。” 她下车,并不理会,走得头都不回。 说不想念是假的,乔烟总是在入睡前回忆以前徐怀柏趴在课桌上,侧头对她笑,叫她名字。 “乔烟。” “干嘛?” 他就又不说话了,只是瞧着她。 上午和他相认后,徐怀柏又胁迫着她来了几次。 先是在浴室,他用花洒喷着她的胸,又往下刺激着那处秘密花园,把她阻止她的手捉住,抵在墙上。 花穴很快变得泥泞,湿漉漉的,他放了花洒,用嘴咬开安全套的包装,一双眼紧盯着她。 “当初睡我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天?” 乔烟不争气地吞了下口水,徐怀柏笑着,顶开她的腿,把自己缓缓推了进去。 “唔嗯……” 她抓着他小臂的手微微收紧,划出红痕。 她彻底把他吃了进去。 “这么贪,”他啧一声,低头咬住她的唇,含糊道,“那次睡我,是蓄谋已久吧?” 她不说话。 那他就逼她说话。 “啊哈……” 徐怀柏把她抱起来,让她整个人腾空,只得紧紧攀住他,然后腰下使劲,一下一下地撞。 下落时,带着她身体的重量一并落回他腰上,让他进得更深,直逼宫口。 “别……唔嗯…啊……啊哈,太深了唔……” 乔烟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爽的,激烈的快感夹杂着疼,直让她头皮发麻。 她觉得自己快坏掉了。 “这就受不了了?” 他嗤笑一声,也让他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六年前把他睡了的女人,虽然是他占了便宜,也免不了恨铁不成钢。 而现在,她在自己身下哀求,求他慢点,求他轻点。 “姐姐…” 徐怀柏把她放下来,翻了个身,她腿软得要靠着他才能站稳,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乔烟被他从后面压上玻璃,那刚退出去的欲望又猛地从后面插了进去,不给她片刻喘息。 “姐姐,我跟你算账呢。” 说完,他掐着她的腰,加快了抽送力度,肉体激烈碰撞声与水声相互掩盖,而她的喘息让整个浴室都变得淫靡不堪。 等他终于射了一次后,她被他擦干了身子,温柔地抱去了床上,捉住腿,再次插了进去。 像不会累一样,不懂克制。 这一次徐怀柏格外有耐心,因为射过一次的缘故,慢慢抽送着,乔烟呼吸慢下来,心里却被磨得痒痒的。 “姐姐,舒服么?” 他一有耐心,恶趣味也上来了。 “挨我操,舒不舒服?” “是不是很早就想挨我操了?” “有没有幻想着我自己动手过?” … 乔烟回家后去了浴室,微信里是徐怀柏刚刚发来的消息。 “姐姐,下次包里记得戴套,约炮好习惯,幸福你我他。” “难道你不是随身携带?” 她无语,怼了他一句。 那边回复很快,“难道姐姐已经在幻想跟我的下一次了?” 她冷笑一声,关了手机,去泡澡了。 … 当年乔烟睡完徐怀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联系不到她,他吃了个哑巴亏。 他其实找了她一阵,没找到,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在四处跑时,看见同她身形相像的会留意,也毫不避讳地告诉别人,有她消息了告诉他一下。 他觉得自己是不甘心。 只是找的炮友,都多多少少有点她的影子。 大概,只是因为她长得最好看,最合他的口味。 云烟1 乔烟的高中,并不平淡。 她同徐怀柏的展开像是同桌,只不过单人单桌,两人中间只喝了一米的走道。 此时的乔烟是出了名的渣,成绩也好,妥妥一朵刺花,徐怀柏坐到她旁边来时,她正和一个腼腆木讷的白净好学生谈着。 平心而论,她一段恋爱只谈两个月,而他们才刚刚开始。 徐怀柏对她很热情,最喜欢拉长音喊她的名字。 “乔烟,这道题这么做?” “乔烟,你这件衣服的牌子我也有一件。” “乔烟,我跟你说今天……” 她最开始无动于衷,只是敷衍着回应,倒也没觉得他烦。 只是后来越演越烈,她开始对他好。 再后来,他故作懵懂地喝了她喝过的水,把书放在她腿上翻。 绯闻就这样传了起来。 后来那个好学生红着眼,把她抵在班里门口,声音暗哑,“乔烟,让你离他远点就那么难吗?” 乔烟皱眉,觉得他实在无理取闹,“只是朋友而已,你受不了,就分手吧。” 她不是不知道徐怀柏故意贴着她说话,目光都停留在门外经过的他身上。 眼神轻蔑,向他挑衅。 后来和徐怀柏在一起后,她也对他来来去去的炮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看得见的不过是自己轻而易举对他悸动的心,她从没喜欢过人,所以她认了。 乔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面对感情,能这么窝囊。 那些被她骗过的男生原来会这么难过。 徐怀柏向她告白的那天,送给了她一枝白玫瑰。 他把她抵在她家楼下的消防通道里,低着头索吻,语气蛊惑,“乔烟,收了我的花,总要给我点甜头吧?” 她脸颊微烫,偏过头,“嗯。” “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吗?” 他贴近她,唇近在咫尺,“张嘴。” 那是乔烟的初吻,青涩又炽热,徐怀柏撬开她的牙关,与她唇舌交缠,发出色气的声音。 在漆黑的消防通道,格外清晰。 他的唇蔓延开来,耳垂,脖颈,然后熟稔地解开她的衬衣扣子,钟情于锁骨左下的那一颗小痣。 欲火烧了起来,在下腹处顶弄着她。 “乔烟,帮我。” 他哑声道,往她那挺了挺腰,“用手。” 他的声音太磨人,蔓延的欲火把她的理智烧了个干干净净,全然不顾时间地点。 “叫声姐姐听,就帮你。” 乔烟鬼使神差般地开口。 徐怀柏愣了愣,轻笑道,“好。” “姐姐,帮帮我。” 白玫瑰落了地,沾了灰,最后被乔烟做成了干花,保存在玻璃瓶里,去哪都带着。 她没有喜欢的花,后来却爱上了白玫瑰。 冷白的玫瑰,墨绿的枝丫,时常出现在她黑暗潮湿的梦里,从来没有褪色过。 云烟2 徐怀柏时隔六年再见乔烟,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再让她跑了。 占有欲也好,不甘心也好,他就是单纯不想失去和她的联系。 做炮友只是想睡她又不想在一起而已,他没什么责任心,也对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当 初追她,和她在一起,不过是欲望作祟罢了。 见色起意而已。 第一次见到乔烟,仅仅只是见色起意。 他刚转学过来不久,正式去学校第一天,百无聊赖地进了一家书店,想买几本小说上课看。 书店很窄,九月的重城阴雨连绵,闷热难耐,里面汗味纸味混杂的气味让他停住了。 停在收银台旁边,徐怀柏随意瞥去一眼,刚好看见她弯着腰在写着什么。 宽大牛仔外套里是一件白T,领口本就很低,此时又因她的动作下滑,露出一侧白色肩带和左边大片锁骨。 他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她漂亮锁骨下的那颗黑色小痣。 没人注意到这,包括她自己。 徐怀柏没什么羞耻心,大大方方盯着那颗痣看,直到乔烟抬头,对上了他打量的视线。 丹凤眼,柳叶眉,唇形漂亮饱满,弧度向下,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偏冷的长相。 但实则不然,她挺有料,丰满的红唇平添欲色。 她看过来之前,徐怀柏正想着,要是能在她锁骨下那颗痣的地方留个吻痕,一定很漂亮。 毕竟他尤其偏爱漂亮的锁骨。 乔烟放下笔,没再看他,起身离开,经过徐怀柏身边,他闻到了她洗发水的香气。 “同学。” 他忽的伸手拦住她,她抬头看他,眉轻皱着,显然在等他说话。 “你衣服,”他垂眸,视线再次飘过她领口, “有点乱。” 她低头一看,连忙扯好T恤,把外套往前笼了笼,“谢谢。” 说完就走。 徐怀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刚刚在订书,书店没有的书可以写在收银台的本子上,老板下次进书的时候会特意留意。 他走过去,垂眸看了看她写的地方。 《飞鸟集》泰戈尔。 后来他进了新班,一眼就看见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乔烟,她也看见他了,但没什么表情。 当时班里只剩两个空位,一个在另一边,另一个在她旁边。 他想也没想就坐去了她旁边。 … 乔烟泡澡的时候,对着镜子将自己身体检查了一圈。 然后她得出结论,徐怀柏属狗。 没相认的时候还好,相认过后,他就跟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不断地在她身上留印。 锁骨是重灾区,他口味一如既往,高中每次接吻都免不了亲那里,留吻痕,让她穿不了低领衣服。 她素了太久,突然跟他搞这么激烈,事后更多的还是累。 徐怀柏性欲强,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六年不见他还是如此欲求不满。 当年乔烟把喝得半醉的他拖上酒店,原本打算睡了他就跑,祭奠祭奠自己这糟心的初次恋情,没想到后半夜这人酒醒了不少,反压上她后就没个节制,做到快天亮,导致她觉都没睡就走了。 她觉得他找她做炮友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因为她也许满足不了他。 而且乔烟突然想起来,她从前自己动手的时候,会下意识代入徐怀柏,毕竟她只有过这一个男的。 后面习惯了,又是一个人住,她总会叫他名字。 那么,他们还没相认,蒙着丝带的时候,她有没有叫过? 那岂不是承认了,自己的确想着他那样过的事实? 乔烟往下一缩,把脖子埋进了水里。 真是个坏消息。 下床不认人1 乔烟正是研二,最近在忙一个项目,陈教授指导很少,要求他们自己发挥。 正是卡壳阶段,她约了之前跟着陈教授的师兄探讨,今天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经过海边,正是夏日炎炎,海风呼啸而过,吹散些许燥热,乔烟穿着长及脚踝的裙子,布料扑腾划得皮肤轻痒。 上次过后,她和徐怀柏有一个星期没再联系,现在想起来,还恍若一场梦。 他说他来旅游,她虽不怎么信,因为他从不跟谁交代什么,但忙起来也她顾不上他。 乔烟没再纠结,提着包走进图书馆,师兄叫贺亦,早早就到了,占着座,远远地朝她挥手。 “路上有点堵。” 她笑着,把包放下,“我先去找几本书。” “好,去吧。” 说完她便去了,没发现贺亦身边的空位上还放着一个黑色书包。 乔烟在书架前搜罗许久,终于拿得七七八八,A大的图书馆年代久远,有些书找不到了,而在这都有。 还剩最后一本,在她头顶上第叁层,有些高。 她只得放下手中书,踮脚去拿,有些困难。 她便放弃了,打算去叫贺亦来拿。 刚站稳,身后便传来清冽香气,一片阴影笼住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下了那本书。 乔烟回头,脊背刚好撞上男人的胸膛。 “给你。” 对方生得白净俊朗,眼眸干净澄澈,一副银丝眼镜平添一抹书卷气,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有些眼熟。 “谢谢。” 她接过,但仍旧想不起他是谁,道谢后便转身要走。 “阿烟,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下乔烟想起来了,叫她阿烟的,只有一个。 高中时期和徐怀柏在一起之前的最后一任,也就是那个被他挑衅,红着眼质问她的男生。 同样六年不见,少年已经长成了如今温润男子。 她回头,试探着问,“温如许?” 他笑着点头,“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刚想起来,”她礼貌性地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温如许说完,乔烟便道歉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他面色如常。 只是她没想到刚告别就再次碰面了。 贺亦招呼着温如许,“过来坐,等你老半天了。” 乔烟坐在对面,诧异地看着他。 “给你介绍,这位是李教授实验室的研究生,年纪轻,但成果丰富,不少论文上过大刊。” 贺亦又转头向他介绍,“她是……” “不用了,”温如许笑笑,“我和阿烟是高中同学。” “那太巧了。” 乔烟不说话,翻了一页书。 “阿烟,等会忙完,请你和贺哥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明着说要请他们吃饭,暗着却来问她,摆明了是要留下她。 乔烟从不在明面上谈私事,也很少当着别人的面不给台阶下,温如许倒是拿准了这一点。 “忙完正事再说吧。” 他们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闻言也开始干起正事。 “阿烟,你看看这个。” 温如许把书推过去,整个人倾身到她面前。 “嗯?” 她凑近几分,跟着他手指的地方看。 呼吸近在咫尺,乔烟没察觉,再抬头时却发现他正垂眸定定地看着她,唇离她的额头很近。 “嗯,可以。” 她退开,手指下意识蜷了蜷,再抬眸时手机显示出了一条新消息。 她眉心一跳,只见和徐怀柏沉寂许久的对话框内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来二楼休息室,我被烫伤了。” 下床不认人2(H) 乔烟回了个问号后,那边没有回应,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思考片刻后,她妥协了,借口道,“我去下洗手间。” 温如许目光跟随,一楼有洗手间,她却上了二楼。 …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里面冷气开得很足,乔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的徐怀柏。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放在一边,衣袖挽着,露出小臂肌肉。 “啧,这么慢。” “二楼休息室很多,你的太难找。” 她进来,反手关上门,站在原地,“烫伤了就去医院,让我上来有什么用?” 徐怀柏穿的正式,表情却透着一股子风流,衬衫还开了两颗。 “你看都不看就知道没用了?” 乔烟没答,她想起上回他穿西装还是毕业的时候,领带都锁不住他的浪荡气质,一双多情桃花眼,和很多女孩合了影。 当时她好像远远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等谢师宴后在酒店房间,她脱下了半醉的他身上的西装。 徐怀柏也没急着说话,反而打量了她一圈,鹅黄向日葵碎花吊带连衣裙,带子很细,她大概穿的抹胸。 锁骨与肩颈完全展现出来,骨相极美。 “来看看烫伤?” 他说,乔烟走近后,在隔着他几步距离停下,皱眉道,“伤哪?” “衬衫里面,帮我解开。” “衣服这么新,你觉得像吗?” 徐怀柏默了默笑了,“乔烟,你怎么还这么单纯?” 烫伤是假的,在衬衫里面也是假的,像睡她是真的。 刚刚看到楼下她和温如许离这么近,想找事也是真的。 乔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眸色深沉,隐隐燃烧着火。 从别人口中说出一听就懂的暗示,在他这,她还真以为他烫伤,明明这人最爱撒谎。 “去锁门,然后过来。” 徐怀柏扯了扯领口,毫不掩饰眼底欲望,“我想睡你。” “不行,”她拒绝,“还有朋友在等我。” 他眼前一闪而过温如许的脸,啧了声,“别管他们。” “是你骗我过来的。” 乔烟是忘不了他,但也不至于分不清时间地点,“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说完就转身,也不管他的反应。 不料手腕忽的被攥住,她被往后扯,猛地跌进沙发,徐怀柏压了上来,不等她反应,就堵住了她的唇。 乔烟推搡着他,但身上人纹丝不动,反而捉住她的手,压上头顶。 他吻得凶,不讲道理,软舌逞她不备滑了进去,勾着她的纠缠,掠夺她嘴里的香甜。 她做事偶尔会含颗糖,刚刚吃了一颗草莓硬糖,嘴里还残存着甜腻。 再分开时两人都在喘,唇角拉出银丝,欲色至极。 徐怀柏硬了,分开她的腿贴着她摩挲,那用东西顶着她,话语带笑,“给你两分钟打个电话,给他们说一声。” 乔烟又气又羞,她身体敏感,刚刚接吻就已经有了反应,左右今天是走不掉了。 她摸出手机,给贺亦打了个电话。 “喂,不好意思,我遇到点事耽误一下,你们先弄,我的东西帮忙放在前台就好。” 徐怀柏搂着她的腰,在她警告的眼神下摆出一个乖巧的表情。 “嗯?好吧,那你……” 听筒那边传来贺亦不明所以的声音,徐怀柏的乖巧只停留了一瞬,手从她裙摆里探进去,贴上了那处秘密花园。 不仅贴,他还摸进去,指尖划过阴蒂。 “啊……” 乔烟身子一颤,没忍住叫了一声,转而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怎么了?乔烟?” “没什么,没什么。” 她飞快挂了电话,怒视着徐怀柏,他却又恢复了那乖巧表情。 “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可以满足我了吧?姐姐。” 下床不认人3(H) 然另一边,温如许听见那声娇吟,眸色暗了暗。 “徐怀柏,你怎么在哪都能发情?” 他得了便宜,压着乔烟,心情愉悦,“看见你之前,我没发情。” “关我屁事。” “嗯。” 徐怀柏手挑逗着她的阴蒂,时轻时重,惹得她颤栗,抑制不住喘息。肩带落下,更方便他咬。 “你最好快点。” “尽量,”他笑,另一只手从她胸前摸进去,“我快不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果然穿的抹胸,他嫌繁琐,直接把她整条裙子脱了扔在沙发上,把抹胸褪下去。 “门没锁。” “我刚刚让你锁,你自己不锁的。” “去锁。” “等会。” 徐怀柏衬衫大开,露出内里紧实肌肉,手指还在她花穴处摩挲着。 乔烟嗓子干,他手指在哪不进不退,只让她难受,“到底做不做?” “做,”他说着,探进去一根手指,立马就被紧紧吸附,水从穴里溢出来,沾了他一手, “湿这么快?看来还是不锁门刺激点。” 乔烟微微喘息,感受着他手指的动作,徐怀柏忽的感觉到一个肉块,戳了上去。 “啊哈……” 她身体瑟缩一下,他了然,再探进一根手指,若有若无的磨蹭着。 他的舌尖还停留在她的乳房上,张嘴含住左边红豆,缓缓吮吸了起来,手指进出也越来越快。 “唔嗯……哈……啊” 徐怀柏抬眸,欣赏着她的表情,眯眼,再加了一根,也加快了速度。 花穴收缩,吐出大股露水,含着他的手指不放,也难怪他插进去的时候容易被她的高潮弄缴械。 “进来……快点。” 乔烟喘息着,她竟然被他的手指弄到了高潮。 再让他玩下去,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 徐怀柏取出了手指,用上面的液体涂抹着自己的阴茎,抬起她一条腿,插了进去。 “其实用手指干你也挺有意思的,下次有空我试试。” 刚刚高潮过的花穴正敏感,被他一下插到底,又是莫大的刺激,她想缩腿,脚趾都曲成了一团。 他看出她的心思,用手压住她的腿,分开,挺腰冲撞起来。 “没套,只能体外了。” 乔烟不是易受孕的体质,遗传,她的母亲也很难受孕,所以她并不在意。 徐怀柏没再说话,沉腰干她,唇贴着她的耳垂,喘息着。 性感得要命。 “一个星期没干,怎么感觉又紧了。” 她咬唇,生怕外面听见动静,他一下又一下,次次顶到最深。 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徐怀柏突然把她整个抱起来,往门边走。 “你干嘛?” 她的指甲生生在他的肩上扣出了红痕,他一边干,一边走,最后把她抵上了门。 休息室的门偏重,隔音效果好,顶撞起来动静不大,但门没锁,又仅仅只有一门之隔。 乔烟甚至都能听见外面经过的人说话的声音。 “放轻松。” 他跟她咬耳朵,“外面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人来,没人那么不识趣。” “再说,又看不见你。” 她咬唇,不想叫出声。 他偏偏不让她如愿,怼着刚刚发现的地方使劲撞,那是她的敏感点,他干两下,还要挺腰在那块地方蹭。 “唔……” 乔烟绷紧了脚背,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叫出来。” 她不肯。 “叫出来,乖,叫好听了就放过你。” 他不给她选择的余地,把人放下翻了个身,面对着门,压上去,沉腰插入。 徐怀柏扣着她的腰,空出一只手探向她身前,去挑逗那充血的花豆。 手指配合着抽插,他的阴茎在里面横冲直撞,前后两重刺激,乔烟终于忍不住呜咽叫出声,花穴收紧,颤栗着高潮。 他也就着她的收紧,用力抽送了几十下,在临界点抽出来,射了出来。 “一个星期没操你,射了好多。” … 最后乔烟是被徐怀柏扶着下楼的。 她还穿着那件碎花裙,只是套着他的西装外套,把胸口唔得严严实实,去前台找自己的东西。 徐怀柏站在她身边,微微眯着眼,神情是纵欲后的餍足,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的发尾,绕着圈。 他衬衫衣领又扣回了最上面那颗,丝毫不见刚刚禽兽的模样。 乔烟同工作人员交涉着,对方却说没有找到她的包,她皱眉,打算给贺亦打个电话。 两人都生得出挑,她眉目清冷,面上还浮着可疑红晕,而他面孔俊美,眼神散漫,难免惹人注目。 “阿烟。” 徐怀柏比她先转过头去。 温如许手里提着她的包,唇边是一抹温润的笑,“在这,我怕你找不到,所以就没送来。” 还等到了现在。 “谢谢。” 乔烟朝他笑笑,接过包,“今天不好意思了。” “没事。” 转而,对上她身边存在感极强的徐怀柏,温如许的笑意消失,直直看着他。 他目光冷峻,徐怀柏却面轻蔑。 一如曾经他撬完墙角,还光明正大挑衅他一样。 气氛变得剑拔弓张,乔烟并不想他们见面,便扯着徐怀柏的手臂要走,朝温如许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 温如许拦住她,视线从徐怀柏身上移开,“我也有点事找你。” “以后再说吧。” 她扯出一个笑,再次道歉,“抱歉。” “你们……还在一起吗?” 斟酌着,他问出了这句话。 “你猜。” 这下徐怀柏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的欠。 “我没问你。” 可他不在乎,他低头看着乔烟,放软了声,“去吃什么?我好饿,又饿又累。” “你看吧。” 乔烟避开了刚刚那个话题,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开口。 是前任也是炮友,怎么开口? “好。” 徐怀柏笑了,伸手环住她的腰,回头看温如许的眼神颇为得意。 “不好意思我们真得走了,她早饭都没吃呢。” 乔烟眉心一跳,掐了一把他的小臂。 他还记得她从高中开始就不爱吃早饭。 正人君子1 徐怀柏把人带进了车里,乔烟没推脱,毕竟她现在腰酸腿软,没什么力气。 她靠着副驾的头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车里很干净,抱枕都没有一个,黑色SUV,还挺符合她对车的审美。 “什么时候开始吃回头草了?” 徐怀柏没急着发动车,也靠在座椅上,眼神散漫,“这么没出息。” 乔烟眼皮都不抬,“比不得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烟。” 他转头看她,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发现几年不见,你嘴皮功夫渐长啊?” “是您宝刀未老,我这只是小打小闹。” 她嘲讽道,几年不见,一如既往的嘴欠。 “就是欠操。” 乔烟的侧脸被长发挡住大半,从他的角度看只有那小巧的鼻尖,看不清脸,他便伸手过去,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他。 “这都多久了,你们怎么还纠缠不清呢?” 她脸上尽是倦意,眼睛半眯着,口红早就被徐怀柏吃干净了,天生的覆舟唇总是让人误解她不耐烦。 但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性格慢热,对任何事情的容忍度都高得吓人。 私下里,她喜欢笑,一双眼笑成月牙,连着声音都是说不出的娇俏。 那些被她骗到手的好学生都是中了她清冷外表下判若两人的娇俏模样的毒。 乔烟对他从不那样,她一开始就对他没兴趣,总是冷淡地做自己的事,后来他天天锲而不舍地热络,才让她软化。 在徐怀柏面前,她总是很被动。 乔烟顿了几秒,像在组织语言,“今天刚碰见,这么多年。” “这么有缘分?” “哪里比得上跟你的孽缘。” “什么叫孽缘?” 徐怀柏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姓温的对你念念不忘,我是来跟你讨债的,谁是孽缘?” “讨债?” 乔烟哼了哼,“我就只睡了你一次,你睡我多少次了?” 就算是利息,也该还清了。 “谁说跟你论次数?” 他发动了车,“还没还清我说了算。” 她懒得理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黑色SUV最后停在她家楼下,徐怀柏上回送过一次,记住了。 他睨了一眼还在假寐的乔烟,嗤笑一声,“就你这体力,亏得是我,要是别人,怕是把你卖了你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哦,”她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徐同学正人君子,我感激不尽。” 说完就开门下了车,徐怀柏也跟着下了,追上她,极为自然地揽过她。 他的唇贴在乔烟耳边,两人一路进了电梯,他低语,“那我就正人君子做到底,送你上去。” “上去了就暴露你衣冠禽兽的本色么?” “这是什么话。” 她按了楼层,“说真的,同学,年纪轻轻不要纵欲过度,不然年过叁十那方面就会急转直下。” “怎么?”他笑,“担心我?” “得了吧,我怕你死哪个女人床上,丢人。” “死你床上怎么样?” 徐怀柏搂紧了乔烟,脸凑过去,她推着他的胸膛,反而像在欲拒还迎。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嗓音低哑,带着若有若无的诱哄,“放心,上去了不碰你,让你歇会儿。” 徐怀柏对谁上心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能说,但他不会只对一个人说。 他跟炮友打炮的时候连老婆都能叫,把人哄上了天,还要塞几颗糖,给她刷卡。 但他对谁都一样,卡给谁刷他都无所谓,互惠互利,能和他打炮打得爽就行。 乔烟见得太多,所以一定程度上,她是对他的情话免疫的,这种男人当情人就好了,她不奢求别的。 她只是在他怀里缩了缩,骂了声禽兽。 等电梯到了,乔烟就挣开徐怀柏的手去开了门,推开进去,全然不管他。 他也无所谓,非常自觉地从她家鞋柜里拿出一双新脱鞋,换上走进去,她正要抱着睡衣去洗澡。 “我先去,你等会去。” 就扔他一个人在客厅了。 徐怀柏打量了一圈,简单的两室一厅,客厅挺干净,沙发上有块棕色的毯子,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还有一罐花茶。 餐桌上放着一大束白玫瑰,娇艳欲滴,还沾着水珠。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徐怀柏喉结微动,继续往阳台走,晾衣杆上挂着衣服,一旁的花盆里是花苞的白玫瑰。 正好是玫瑰的花期。 他突然想起来,他当年就是用一枝从邻居花园里折的白玫瑰把她哄到手的,凑巧她喜欢,他便成功了。 现在看来,白玫瑰很适合她。 正要回头,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徐怀柏定睛一看,是一套白色蕾丝内衣。 正人君子2(H) 乔烟收拾完自己,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餐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她诧异,“你叫的?” “嗯。” 徐怀柏从她家厨房里拿出两个碗来,放好,“五星级酒店的后厨,来吃。” “还挺会享受。” 她没关心他叫这一桌子菜的动机,反正他高中起就是个有钱的主,这点不算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完了这一顿,乔烟顺手把碗洗了,徐怀柏非常自觉地把剩饭收拾点,垃圾拎了出去。 她回头正看见他关门,甩甩手,又走近厨房洗了手。 “借你浴室用一下,顺便给我递件衣服进来。” 然后她给他找了套新浴袍,送了进去。 吃饱喝足,乔烟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余光瞥到一个白色的东西。 她把它拿起来,发现是自己之前晾在阳台的那套白色蕾丝内衣,已经干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疑惑着,浴室的水声停了,徐怀柏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她对着一套内衣皱眉。 “怎么没穿这套?”他问。 “洗了。” “现在穿。” “现在为什么要穿。” “这件好看,”徐怀柏往她身边一坐,神情认真,“这件好看,而且衬你。” 这是前不久叶棠买情趣内衣的时候凑单的,硬塞给她,也有情趣的元素在,蕾丝,蝴蝶结,内裤还是绑带的。 穿着太麻烦,所以她洗了就没穿过。 “乔烟。” 他倾身过去,把她虚虚圈在手臂间,“刚让你吃饱喝足,是不是该犒劳我了?” “徐同学。” 她目光警惕,身子往后退了退,“你还记得你在楼下说过什么吗?” “什么?”他挑眉。 “你说你正人君子,不为难我这小女子。” “答应你的是正人君子,又不是我衣冠禽兽。” 徐怀柏捏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扯,便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穿这个。” 他低声诱哄,吻着她的耳垂。 她不上当,“不要。” “穿完我洗。” “也不行。” 乔烟油盐不进,“你要节制。” 徐怀柏眸色微暗,喉结滚了滚,下一秒就蛮横地把人抱起来,带着人和内衣往主卧走,“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震惊,“你要脸吗?” “不要,”他把她扔上床,坐了上去,几番动作下浴袍散开了不少,“我要你穿这个给我操。” “我……” 一句脏话还没骂出来,徐怀柏已经扒了她的睡裙,伸手去解她内衣了,“我给你穿,别动。” “禽兽。” 她企图临死挣扎,“无耻。” “嗯,继续。” 徐怀柏手脚麻利,很快给她换上了内衣,扒她内裤眼都不带眨的。 系带的内裤,他坐在她腿上,垂头认真绑着。 从乔烟的角度来看,他样子认真,动作细致,仿佛在做什么极其的虔诚事一样。 她无语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能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那么认真? 她高中就没见过他认真学习,做什么都漫不经心,结果现在给她穿情趣内衣这么认真? 果然禽兽的思维都不是正常人所能比拟的。 “好了。” 徐怀柏系完,像是欣赏劳动成果一样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乔烟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习惯,微微曲了曲身子,“今晚别太过,我明天还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 他压下来,上半身浴袍已经完全滑落,手肘撑在她两边,“跟姓温的旧情复燃?” “关他什么事?” 他嗤笑一声,“我今天要不拦着,你俩现在大约都滚上床了。” “什么逻辑。”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以为谁都像你,行走的黄色废料。” “我要是废你能这么爽?” 徐怀柏面无表情,“还回回爽的不要不要的,求我停,求我慢点,真慢了还要不满意地哼哼。” “你闭嘴,”乔烟侧开头,“哼哼就是不满意了?就不是你技术不行?” “那我干快点你又不哼了。” 他不再废话,把脸埋进她胸脯,沿着那条缝舔吻。乔烟想躲,却被他死死按住身体。 徐怀柏吮吸着她胸前细腻的皮肤,留下星星点点的吻痕。 “唔…” 她嘤咛道,“少留点。” “怎么?妨碍你给姓温的操?” “能别提他吗?又没他的事。” 他满意了,抬头吻上她的唇,一手包住她胸,一手探到大腿内侧有意无意地磨蹭。 “关灯。” 她轻轻喘着,央求道。 “不关,”徐怀柏笑,“关了灯,让你穿这个还有什么用?” 他今天格外有耐心,即使她能感觉到他硬得不行。 乔烟动了动腿,好死不死就踢到了他下面。 “唔哼……” 徐怀柏压住她的腿,咬牙切齿道,“再惹,我不确定明天能不能让你出门。” 她认命般地闭了嘴,“那你快点。” 今天因为他耽误了些,明天还要补回来。 他嘴上这么应着,动作却还是慢条斯理,一路吻着向下走,最后停留在她腿心。 察觉到他的意图,乔烟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伺候你。” 他笑,吻上了她的秘密花园。 正人君子3(H)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徐怀柏亲吻上她最柔软的地方,辗转吮吸,就像接吻一样。 乔烟被刺激地弓起了身子,反而把自己往他嘴里送了送。 “喜欢?” 他笑,“那就好。” 说着,他把内裤拨到一边,花穴紧闭,却渗出了几滴晶莹的露水。 “我才没有…” 她上面的嘴总是没有下面的诚实。 徐怀柏再度吻上去,舌尖围着她的阴蒂打转,她立马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唇齿间溢出一声嘤咛。 舌尖还在不断挑逗,直到它变得红肿,阴蒂的高潮来势汹汹,花穴很快又吐出一股露水来,濡湿了腿心。 “叫出来。” 徐怀柏说着,“我喜欢听你叫,很好听。” 说完,他的舌尖下移,来到潺潺流水的花穴处,先是在边缘打转,然后戳了进去。 “啊……唔哼…” 里面温热潮湿,他的舌尖模仿着性器的动作抽插着,动作浅浅,但刺激得乔烟吐字不清。 “别……” 他不理会,专心对付着她的花穴,进进出出带着水声,动作也越来越迅猛。 乔烟的呻吟渐渐压制不住,大口喘了起来,同时手心把床单捏成了一团。 屋里气氛升温,她被刺激得止不住想并拢腿,但都被他死死压住,舌尖毫不留情地摧残花穴,是他在用舌尖干她。 快感很快到了临界点,乔烟眼前雾气蒙蒙,红唇张着,像求饶,又像渴求。 很快,她就浑身颤栗,由下往上弥漫开来,大脑都变得不清醒。 花穴吐出大股露水,她身体敏感,又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湿润度早就够了的。 只是徐怀柏今天颇有耐心。 他抬眼,眸中欲色沉沉,眉眼间还是压不住的得意,唇上也水光潋滟,从她的角度看去,活生生一个吸人精魄的男妖精。 “舒服么?” 他压上来,用刚刚取悦过她的唇舌勾着她的,把她的味道尽数奉还,没来由的羞耻让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他的舌贪玩,像刚刚还没玩够似的,又要来她嘴里逞凶。 徐怀柏一手在她胸前揉捏,雪白胸脯从指节间溢出,抓握不住。 他的耐心消耗殆尽,扯下了浴袍摇摇欲坠的腰带,露出硕大的性器。 坚硬与柔软,滚烫与濡湿,碰在一起只叫人欲仙欲死。 “嗯……” 充分的前戏后,进入得毫不费力,乔烟轻哼一声,下意识弓起腰,把胸送到了他面前,他便低头咬上。 腰身动作沉重而缓慢,一下一下地顶着,适应后,开始用力抽插起来。 她紧紧依附身上的人,手指在他有力的肩背上抠出红痕。 徐怀柏在床上换了几个姿势,射过一次后,又拉着她去了浴室。 柔软的乳肉压在玻璃墙上,映出形状,身后是火热,徐怀柏掐着乔烟的腰抽送,胯骨碰撞出啪啪声。 她雪白的臀肉被拍得泛红,手撑在水汽氤氲的玻璃上,很滑。 脚也滑,偏偏被这样冲撞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摔倒。 “徐怀柏…”她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站不稳……” “嗯。” 他应着,嗓音低沉,好像男人在这个时候哪哪都性感得要命。 应完,不等乔烟找回思绪,脚下一空,徐怀柏把她抱起来,放上了洗手池。 她勾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不被他撞得滑下去。 背后是朦胧的镜子,徐怀柏伸手抹开一片清晰,是乔烟紧紧依附他的样子。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依附,被求饶的感觉。 他满意了,干她干得更加用力。 “嗯……啊哈……啊…” 她脚背绷紧,而他转头对上她潮红的脸,吻了上去。 她的呻吟被堵住,喉咙里发出稀碎的声音,都被他吞下去。 唇舌交缠间,他忽的轻笑一声。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操?” “胸这么软,身材这么好,偏偏校服扣子永远都扣在最上面,一点遐想的余地都不留给别人。” 徐怀柏跟乔烟咬耳朵,声音渐低,“早知道,我就该在学校的废弃教室里上了你……你可以躺讲台,桌子,铺着我校服外套的地板上,手扶着桌角,抓窗帘,或者找不到抓的东西只能依附我,怎样都可以……” “但是你躺着,站着,跪着,坐着……横竖左右都是被我操。” 乔烟听的更加脸热,转过头去,眼底却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他高中不碰她,不就是因为她是处么? 性启蒙1 徐怀柏在性事方面启蒙很早,这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很常见。 父母形婚,各自在外有情人,他大多数时候一个待在房子里,怎么胡闹都不会有人来。 他的第一次是和大他两岁的仆人的女儿,在别墅的房间里,偷尝禁果,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仅仅只是重欲而已。 于是在周围公子哥们每天为了追求美女花式百出时,徐怀柏意外地直率。 别人问,要不要在一起? 他问,要不要跟我上床? 他出手很大方,但不喜欢把事情闹大,也不挑剔,合眼缘就行,换得也快。 他喜欢识趣的女人,上床时爽了是爽了,但下了床,他们仍然不熟。 纸碎金迷的生活持续到高二,他被老爷子撞破后大骂一顿,怕他玩物丧志沉迷女色,把人丢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重城,还是重点高中,磨练意志。 徐怀柏烦是烦,但从不敢忤逆老爷子,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刚来一中的时候,他真就清心寡欲了一段日子,但他心思不安分。 那段时间,他盯上了乔烟。 成绩好,漂亮,渣,谈过不少男朋友,他对她除了见色起意以外,还有反差感。 因为她看长相真的不像换男朋友比衣服勤的人。 直到他看见她恋爱时,那漫不经心的笑,根本把对方当消遣的样子。 他第一次从心理上产生想睡她的欲望。 徐怀柏追她的确费了些时间,他没干过这种事,一是安分,二是觉得新鲜。 他不是乔烟的菜,但他跟别人打赌,两个月把她追到手。 事实上他只用了一个半月。 他觉得她很好骗,但他不知道他是第一个骗她的。 追到乔烟当晚,朋友履行赌注,一伙人约着喝酒,没人不服他。 “徐哥,怎么追到的,说说呗?” 朋友跟他碰杯,笑嘻嘻的。 徐怀柏喝了口酒,闻言思索片刻,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坐在她身边,很多机会献殷勤,他而又一贯很懂女生的心思。 他随口搪塞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真正让乔烟沦陷的,他知道不是那些。 脑海里一闪而逝那天送她回家,他在隔壁网吧打了一晚上游戏后出来,看见她坐在小区长椅上的孤寂背影。 “乔烟。” 当时晨光熹微,万物初醒,他小跑几步过去,她抬头,眼底一片灰烬。 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怀柏承认,她那个眼神,让他心头一颤。 但仅仅一秒,他就明白现在是难得的好时机。 于是他弯腰与她视线相对,问了句。 “要不要去我家?我一个人住。” 她不答,只是伸出手,缓缓拉住了他的衣摆。 二十六楼的争吵声仿佛从高空坠下,砸在她耳边,以至于她闭眼都是那些画面。 然后他叫她了。 … 乔烟跟徐怀柏去了他的公寓。 里面很干净,她有些惊讶他看着不羁,在衣食住行方面却很细致。 甚至脱了鞋,都会整齐放好,不会东倒西歪。 她跟他进去,徐怀柏给她倒了杯温水,她喝完,他便朝浴室点点下巴。 “要去洗个澡吗?” 此时他们还没确定关系,他很快补充道,“只有我的衣服将就穿,不嫌弃的话就去,我给你送过去。” 乔烟茫然地看他一眼,进了浴室。 他轻笑一声,去取了衣服。 门开,递进去的时候,水汽泄出一些,混杂着少女的香气,飘进他的口鼻。 徐怀柏故意拿了自己穿过的T恤给她,还有一条略小的休闲裤。 确定关系前,他不会贸然只给她一件T恤,那会让她不喜。 他在客厅坐了很久,浴室水声才停了,乔烟湿着头发,站在了他面前。 鬼使神差地,他拉着她的手腕靠近他,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对视着,她发梢的水珠滑下,濡湿了他胸膛的衣料。 不知是谁先动的,鼻尖间的距离渐渐近了起来。 徐怀柏对着乔烟近在咫尺的脸,眼底忽明忽暗的脆弱,突然把她按了回去。 说不清是处于什么心理,他明明可以趁人之危,吻她,抱她,和她上床。 毕竟他第一眼看见她,就想和她上床。 但他只是转头揉了揉太阳穴,像平常那样对她一笑,哄道。 “我还没给你表白呢,急什么。” “抱歉。” 乔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连忙缩了回去,脸颊微红。 她是在这一刻动心的。 性启蒙2(H) 徐怀柏从小就是个浪子,他会被触动,但不会不忍。 他没喜欢过谁,目睹父母冷漠的婚姻,他一直很淡漠,只觉得荒唐。 就像他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被父亲关在别墅,几天几夜不闻不问,高烧到神志不清才被发现一样。 当时父亲来看过他一眼,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他命硬,这都没死。 利益,恨,随便什么都比爱长久。 所以在和乔烟在一起的第叁天,他把她带去了废弃教室。 门窗紧闭,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徐怀柏把乔烟压在墙上,低头亲吻。 她回应着他,细细的胳膊去勾他的脖颈,将自己奉上。 唇舌交缠,她今天吃过一颗柠檬糖,嘴里还残存着丝丝缕缕的甜,更让他食髓知味。 吻,也不仅仅是吻。 乔烟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腰间衣摆出摩挲着,然后直接钻了进去,掌住细腻光滑的皮肤。 一下一下,轻轻掐着,让她分了神。 可接着她校服最上面不知何时开了两颗扣子,徐怀柏正低头在她锁骨处啃咬。 “又给我留印子。” “我喜欢。” 她只是嘟囔,知道劝不动他。 但很快,乔烟就僵住了,因为他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内衣边缘,在那从未有人涉足的地方,蠢蠢欲动。 “别…” 她推了推手臂,他却没当回事,以为她是害羞,调笑道,“别什么?” 笑完,徐怀柏挑起内衣,手指从缝隙里钻了进去。一手覆上了那柔软。 乔烟瞬间就用力把他推开了,捂着自己胸口大口喘气。 徐怀柏懵了,“怎么了?” “不可以。” 她平复着呼吸,坚定道,“不能……碰那里。” 几秒过后,他懂了。 “第一次?” “嗯。” “他们没碰过你?” “嗯。” 徐怀柏勾唇自嘲似的笑了笑,“不做爱,那你谈这么恋爱图什么?” 乔烟愣了,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好了,”他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上前给她整理好校服,扣子扣了回去,“你第一次,我不碰你。” 不是处,那他就不会这么善心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但已经有了反应,徐怀柏打算去躺厕所,用凉水灭灭。 却不曾想衣摆被拽住。 “等等。” 乔烟抿唇,指了指他勃起的部分,“我帮你吧。” 徐怀柏停下,来了兴致,挑眉道,“怎么帮?” “像上次……”用手。 “那算了。” 不过他顿了顿,补充道,“教你点别的,学不学?” 她抬眸,转而点点头。 性启蒙3(H) 废弃教室昏暗,正是少有人来的时刻,却溢出衣料摩擦的声音。 乔烟的校服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露出内里散乱的白色内衣一角。 “唔嗯……” “别乱动。” 徐怀柏咬着她颈侧一块肉,细细舔舐,手不安分地在她衣服里乱动,“让我摸一下。” 她偏过头,解开的扣子早已昭示着她的默许,他也没真的问她意见,手指从内衣边缘钻了进去,毫无阻隔地抚上了柔软。 手指夹住了那小小挺立,缓慢地揉搓,好像手下的是面团可以任意把玩。 “嗯……”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酥麻漫了上来,她忍不住轻哼出声,又羞耻地闭上了嘴。 徐怀柏看她一眼,手上微微用了力,“羞什么,想叫就叫。” 罢了又补充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克制。” 乔烟眼波流转,看他的眼神尽是羞怯,红唇却不再紧闭,轻轻地呼着气,低喘着。 他喘息浓重,坚挺的欲望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戳着她。 她这倒想起正事了,“我怎么帮你?” 徐怀柏挑眉,“行,转过去。” 她便乖乖地转身,任凭他将她推上课桌,上半身趴了上去。 后臀一凉,校服裤被褪到脚踝,牵制着她。 接着,是同样材质的校服裤被褪下,一个坚硬又灼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臀。 白色内裤沾上了一丝淫靡的东西,不知道是谁的。 “腿并紧。” 徐怀柏拍拍她的臀,又手动扶了扶她的大腿,待她终于站好,他才把自己的欲望缓缓推进了乔烟双腿间的缝隙。 他的东西就这样贴上了花穴外,与花唇,花蒂相贴。 她明白他的“帮”了。 其实徐怀柏没玩过腿交,能直接干他就不讲究什么花样,而且他总觉得的没真刀实枪舒服。 不过现下一看,倒也不错。 她的腿白皙细腻,腿型极好,腿间窄窄的缝隙被他进出着,给了乔烟几分在做的假象。 坚硬灼热的欲望摩擦着花蒂,花穴,乔烟的花唇都被他的动作撞开了不少,触碰到内里。 “啊哈…” 乔烟叫出声,连着双腿都颤了颤。 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像触电一般,又忍不住想要继续。 “舒服么?” 徐怀柏的胯一下下撞在她后臀,发出闷闷的声音,语气带笑,“喜不喜欢?” “嗯……” 这种时候,她只会低低嗯,不知道是答复还是哼叫。 “说话。” 他显然不放过她,身子往上提了提,火热的柱身又贴紧了花蒂几分,狠狠摩擦。 乔烟的叫声决了堤,几乎是下意识的。 “唔…”她眼尾泛红,“……舒服。” 徐怀柏满意了,动作慢下来,细细碾磨着花蒂。 快感一阵一阵的来袭,她眼前渐渐模糊。 终于欢愉达到顶峰,她只觉全身像过了电,身子弓了起来,与后面的人贴得更紧。 花穴里吐出潺潺流水,晶莹剔透,顺着腿根流下,又被徐怀柏用指尖带回去,抹在腿根处。 腿根变得湿滑,他便就这湿滑粘腻,狠狠进出了起来,磨着柱身。 乔烟腿根的皮肤很快就变红了,但他还未满足,进出了十来分钟,就抓过了她的一双手。 “抓上。” 这样太慢了,午休快要结束,不能再玩下去了。 徐怀柏便让她一双手握住他下身,乔烟没这方面的经验,但会看脸色,也还算舒服。 她的手指很漂亮,白皙细长,骨节分明,没有丝毫茧子,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而现在,这双一贯只用来写试卷的手,正握着他的阴茎,缓缓撸动。 徐怀柏眯眼,按着她的脑袋,仰头喘息着,乔烟是半蹲在地上的,抬眸便能看见他起伏的喉结。 这种时候的男人,性感得要命。 她只出神了一秒,便收回思绪,一只手抚弄柱身,一只手揉上那囊袋。 徐怀柏闷哼一声,揉乱了她的长发。 其实从乔烟第一次给他用手,在她家楼下消防通道的时候,他看见这副景象,就能想起班里男生的闲话。 他们曾指着乔烟那双手,低声讨论。 “乔烟那双手,用来抓下面肯定特别舒服。” 确实挺舒服的。 他想着,软软的,很细腻,不知道和她的腿比起来哪个更细腻。 不过今天过后,她的腿根大约就没有以前细腻了,因为会多出他留下的痕迹,兴许会破皮也说不定。 刚刚乔烟给他用腿的时候,他从后面睨着她,真有一种在和她做的感觉。 这种感觉更加让他渴望,和她上床。 只是理智把他唤了回去。 终于,徐怀柏尽数释放在了乔烟的手上,弄了她裤子上都是,最后是围着他的校服外套回去的。 整个教室都充斥着事后淫靡的味道,要是有人进来,一定会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猜不到是他们,是他压着乔烟,满足他的欲望。 想到这,徐怀柏就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除了生理,还有心理上的。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安分了,应该让她给他口才对。 要把他的欲望插进她的嘴,要把她的叫声堵得含糊不清,要她眼睛里渗出泪来,只能用手轻轻拉他衣摆,向他求饶。 但他不会放过她,他还会死死按住她的后 脑勺,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出入她的嘴。 反正她下面的嘴不能用,只能用上面的了。 然后,尽数释放在她嘴里,再让她吞下去,一滴都不放过。 他会很乐意看见她的嘴破皮,也很乐意别人看见。 他会在事后亲吻她,哄骗她,是为了以后再来一次。 徐怀柏第一次对人生出这样的恶趣味,是乔烟。 他也想过为什么,大约是她看着太过正经,太过冷清,他才想把她拉下神坛,更何况她本就不该在那神坛。 他就是想把她玩坏。 而徐怀柏不知道,在这个性不甚开放的年代,乔烟的性知识少之又少。 她的性启蒙,是徐怀柏。 是这个废弃教室。 是颤抖的腿,是止不住的叫,是花蒂传来令人窒息的快感。 是这个夏天,遇见他的夏天。 温如许1 说好了早点结束,结果两人还是做到了凌晨,乔烟醒来的时候,阳光都快要爬到床边了。 身边的男人睡得正香,她看得无名火起,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在手臂上。 “干嘛呢。” 徐怀柏眼睛撑开一条缝,懒懒地看她一眼,把人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再睡会。” “睡什么睡。” 她皮笑肉不笑,“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都让你别弄太晚。” 他被她这话弄得清醒了些,但左右还是刚睡醒的迷茫。 乔烟有起床气,加上今天又因为他时间迟了,语气不怎么好。 但是徐怀柏跟她恰恰相反,早上睡醒没多久,是最好糊弄的时候。 “哦…” 他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接上,“我错了。” 面上却瞧不出任何歉意,反而一脸“我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的混样子。 乔烟瞪他一眼,看了下时间,起身就往浴室走,很快响起了水声。 哗哗的,不算悦耳,兴许是场景不同,没昨晚的悦耳。 徐怀柏眼睛闭了一会儿,转而又睁开,比刚刚挨乔烟巴掌的时候清醒了许多。 她力道不大,还没她洗澡的水声更醒人。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 便掀开被子坐起来,一丝不挂地在房间里走。 在门口时又停下了,皱着眉。 水壶在客厅,但客厅窗帘来着的,他这样出去,影响不太好。 然后又走了回去,胯下那玩意大大方方地挂着,垂眸间扫过梳妆台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一串钥匙。 徐怀柏拿了起来,顺便在手里掂量了下。 … 乔烟收拾完自己,还把垃圾袋换了,里面还躺着昨晚他们在这用的套子,满满的东西,她心想,这人这样干下去早晚要虚。 门刚打开,她就和那罪魁祸首打了个照面。 徐怀柏倚在门边,样子看着像等待已久,抬腿从她身边走进浴室。 她目光往下,又飞快地收回来,“就不能先穿件衣服?” “没有。” 他回头,“我待会让人送来。” “还有,”他又笑起来,莫名的邪气,下一秒就不是正经话了,“昨晚用的时候没害羞,你现在跟我害羞个什么劲?” “嘭——” 乔烟面无表情地把浴室门摔上了。 真美的你了。 … 乔烟是学生物的,而这次的项目教授格外看重,他们一伙人忙了一个星期了,论文才整出个框架。 资料实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贺亦把整理好的资料发在了群里,又打算去图书馆一起讨论细节。 于是不出意外的,乔烟又在他身旁看到了温如许。 “阿烟,给你买了奶茶。” 他笑着把奶茶递过来,这次除了他和贺亦,还有二男一女,都有参与。 “谢谢。” 旁边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没说什么,很自然地打了个照面。 乔烟在温如许和贺亦中间,隔了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 “好了,既然人都到了,那我就说一下这个……” 贺亦是组长,率先说了起来,乔烟坐在他身边专注地听着,时不时提笔这下些什么。 那杯奶茶她没开,就放在桌上。 “阿烟。” “嗯?” 人多的缘故,温如许声音很低,她以为他要说什么,下意识偏了偏。 然没等到下文,他只是把吸管插进了杯子,给她递了过去。 “放久了就不好喝了。” “谢谢。” 乔烟还一门心思在资料上,接过就喝了一口,是芋圆奶茶,她吃得嘴巴鼓鼓的,心无旁骛。 吸管上留了浅浅一层口红印。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熟稔又甜腻。 今天他们的效率很高,比预计早了些收工,贺亦提议一起去吃饭,大家不可置否。 乔烟也没什么好推拒的,只是在拿起手机,目光在徐怀柏的对话框停留了几秒。 对话在那天图书馆他让她上楼的地方戛然而止。 再往下,是叶棠的消息。 「最近忙什么啊人影都见不着,啊啊啊我要发霉了,快来陪陪我。」 她勾唇,边走边回消息,「有个项目,不过挺顺利,忙完这一阵来找你玩啊。」 叶棠是乔烟来这边认识的,性格开朗活泼,比她小一些,在T大对面的美院读书。 同时也玩得开,交际圈广,炮友情人都多,乔烟看来,简直和徐怀柏有的一拼。 「诶,不过之前你忘了告诉我那个男人怎么样啊?我看见那手,那身材,都忍痛割爱介绍给你了。」 乔烟打字的手微顿,「还行。下次再说吧,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了。」 对面果不其然回过来一个痛哭的表情,叶棠玩脱了,欠了几十张稿,在家补疯了已经。 她笑着,正要回复,却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人。 对方身上清冽如松木的香气瞬间席卷了她,像清晨一颗露珠,又像夏夜的风,很好闻。 “慢点。” 乔烟抬头,正对上温如许的眸子,里面闪过些什么,她下意识熄屏了手机,退开半步。 “谢谢。” “嗯。” 两人走在最后面,离前面聊天的四个有一段距离,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上回的事情。 毕竟前任与前前任相逢,尴尬都写在脸上了。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一般,你呢?” “就那样,比高中还忙。” “正常,毕竟也是大人了。” 温如许笑笑,转头看着乔烟,“那会不大懂事,还好你没放在心上。” “哪里,”当年她渣了他,虽然早已习惯没什么负罪感,但也否认了,“我当年那德行,总归是欠你的。” “没事,也挺好。” 气氛又开始有些僵了,乔烟没主动开口,温如许像在思索什么,也没开口。 直到一伙人坐上了饭桌,他才侧头问她,“想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 毕竟刚刚喝了一杯奶茶,有些腻。 乔烟也礼尚往来,伸手替他拆了餐具,还细心地用开水烫了烫。 “乔烟,懂不起啊,就给他烫啊?” 贺亦开玩笑道,她笑着看他一眼,其余几个人又见缝插针,“人老同学情分在呢,烫个碗怎么了?” “什么老同学不老同学的,上了桌,都是同学。” 乔烟把话茬推过去,顺手给桌上的碗筷都烫了一遍,这下到没人说什么了,反而给她竖大拇指。 “行,不错,高情商。” 桌上又是一阵笑声来。 一顿饭,温如许没怎么说话,倒是闷头喝了不少,将醉未醉的地步。 “乔烟。” 贺亦跟另两男的正讨论着,旁边女生挺得津津有味,没注意他们这边。 他们还是坐一块的,毕竟高中同学,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乔烟心里没鬼,除了当初对不起他,但感情的事她敢作敢当,温如许要跟她讨钱,她也能还。 于是这下他靠过来,呼吸间尽是酒气,叫着她的名字,她想也没想就贴近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下温如许的唇也恰巧侧过来,跟随两人动作,不轻不重地在她耳朵上吻过。 男人的唇是凉的,呼吸却是灼热的,还偏偏是这样敏感的地方。 “今晚风挺凉快的。” “嗯,毕竟夏天快过完了。” 乔烟退了退,接着话,倒也没退开太多。 怎么着也是指导他们的恩人,男朋友做不成,同学总可以做。 而且她也觉得温如许是个聪明人。 “待会可以去海边走走。” 温如许提议,视线有些涣散,她却拒绝道,“我就不去了,今天太累,回去休息。” “嗯,也好。” 他不曾挽留,倒真的像释然。 乔烟也不管他是不是释然,这样的结局,于他们已经是最好。 只是不知道她和徐怀柏的结局,是什么样。 “咔擦——” 乔烟回头,看见他拿着手机捣腾,“干嘛呢?” “拍个照,突然想起很久没发朋友圈了。” 温如许冲她笑笑,屏幕上是一桌子菜,放着酒,从他的角度,乔烟出镜了半个身子,侧脸被长发遮了不少,漂亮,又看不真切。 “你也会发朋友圈?” 她挑眉,没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毕竟高中时候,温如许的社交界面干净得令人发指,头像都是白的。 当时乔烟还一度以为他难追,高叁了才去祸害他,没曾想他答应得这样快。 “社交需要。” 他说着,编辑,发了出去。 照片里光晕模糊,菜品吃了大半,对面聊天的人没在看镜头,脸只露了半张,唯有他身边的女人黑发红唇,惹人注目。 配文只有两个字:今晚。 设置范围,所有人可见。 温如许2 饭局结束时,大伙都喝了不少,就连乔烟也隐隐有了醉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温和少语的温如许被贺亦给喝趴下了。 两人本就是朋友,很久没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贺亦当然要和他不醉不归。 于是就都喝趴了。 “乔烟,我们把组长送回去,你跟温师兄熟,你送他回去呗。” 也不等乔烟反应机会,他们一个个都用我懂的眼神,扛着烂醉的贺亦走了。 走时他还在闹,“来,继续,喝!” 闹完了,开始吐,搁电线杆那站不稳了都。 场面一时十分糟糕,但温如许喝醉还算安静,就搁那儿坐着不说话,眼尾泛红,脸到脖子也都红透了。 无法,乔烟只得送他回去。 “还站的起来么?” 她走过去,俯身询问,温如许眨了下眼,像在思索,再点点头,“嗯。” 不过起身时还是扶上了她的手臂,身体一部分重量压过去,脚步虚浮。 其实乔烟觉得他酒量算不错了,她一直以为他应该属于一杯倒的那种,没想到能喝这么多,看着还比贺亦清醒。 她拦了辆出租车,温如许先坐进去,顺口报了小区地址。 离她的公寓有点远,而且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一个人回去似乎有点危险。 算了,先把人送到了再说,毕竟醉鬼也挺危险的。 车子启动,后座安静无话,温如许闭目养神,乔烟侧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 色彩斑斓,忽明忽灭,这座城市的夜景出了名的好,似乎从来没有夜晚。 繁华又冷漠的财富聚集地,是全国生产总值排前五的城市。 她还没考虑好以后的去向,大约会去科学研究院,只是不知道去哪里的。 重城是她的老家,也有个颇负盛名的科学院。 思索间,车停了,乔烟转头,正对上隐没在车厢黑暗一侧,面孔被光分割的温如许的视线。 在这样昏暗的地方,像闪着光。 “到了。” 她应一声,下了车。 乔烟把温如许扶着上了楼,出了电梯她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扯住手腕。 掌心灼热,她的手腕很细,被他圈住,拉得紧紧的。 她看向他,后者又作出像是失礼的表情,放开她,抿唇轻道,“抱歉,阿烟。” “没事,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温如许叫住还没来得及转身的乔烟,沉吟片刻,“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等她回答,他又忙解释,“我这有空房,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将就一晚。实在不放心,可以反锁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担心你。” 他心细,喝醉了也注意着现在的时间,将近十二点,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但小心的语气,让乔烟心里些许异样。 当初她对他这么差,他怎么不长记性呢?还对她这样好。 温如许说完看了她一眼,斟酌着开口,“阿烟,你看行吗?” 她看他一眼,默了默,“那就谢谢你了。” 他眼神似乎比刚刚还要亮,摸出钥匙就领着她去到一扇门前,开锁进去。 乔烟神色淡然,看见里面干净整洁的布置,装修简单舒适,只觉得很有他的风格。 如他所说,叁室一厅的房子,除了主卧还有客房和书房。 她用外面的浴室,温如许醉了,进门就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很累。 “你去休息吧,”他朝客房指了指,又想起什么,“要洗澡吗?不嫌弃的话,我有干净的衣服给你将就一下。” 乔烟的确想洗澡,不过没有衣服换,穿他衣服她又觉得不妥,开口就想拒绝。 但温如许先她一步,“放心,那是我妈以前的旧衣服,她来过几次,你可以将就一下。” 她嘴边的拒绝就咽下了肚子,点了点头。 … 浴室里穿来哗啦啦的水声,温如许睁开了眼,眸子比刚刚清明了太多,看着不像喝的走不动路的。 他听着水声,拿起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半张脸。 从他躺在沙发上的角度,镜头正好能把后面亮着灯的浴室照进去,整个屋子亮着昏黄的灯,又是深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再加上,熟稔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人住。 所以这次的朋友圈,他设置的仅指定的人可见,因为贺亦他们看到,一定会想到乔烟。 而她知道后,会生气。 温如许舔舔发干的唇,发完朋友圈,浴室水声停了,他喉咙一紧,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乔烟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他用力关门的声音。 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温如许一直都是好学生,正人君子,进退得度,温柔谦卑,对谁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了客卧,关上门。 手指在门锁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反锁。 只是不一会儿,背后传来了敲门声。 温如许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短袖长裤,穿着随意但不轻浮。 反观乔烟身上的旧衣服,宽大T恤和短裤,最主要的是,刚洗完澡,她没穿内衣。 这样来看,不怀好意的,像是她一样。 “怎么了?” 她往门后躲了躲,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表情疑惑。 温如许笑出声,把牛奶递给她,“给你,我刚热的,解酒。” “不都是喝解酒茶么?” 乔烟接过,随口问了一句。 “家里没有,以前不怎么喝酒。” 他退开,眼神不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关上门,“晚安。” “晚安。” 她喝完了牛奶,腹诽道,果然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温如许这样的人,最是礼节正经的了。 或许是酒精作用,热牛奶也说不定,乔烟一上床就睡着了,半响不翻身的那种。 直到凌晨两叁点,客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她也毫不察觉。 床铺塌陷,被褥被掀开,沉重的呼吸近在咫尺。 温如许近乎迷恋地端详着她的脸庞。 熟睡的乔烟毫无攻击性,蜷缩在一侧,唇抿得紧紧的。 他双手撑在她两边,俯下身,虔诚地覆上了她的唇。 温软,带着香气,引人步步深入,流连忘返。 那杯热牛奶里,加了安眠药,这种程度,他知道她醒不了,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舌侵略进去,掠夺着她口中的香甜,她用的他的牙膏,两人口中都是一样的味道,这让他格外地兴奋。 温如许把乔烟整个抱进了怀里,她没穿内衣,让他得了方便手从衣摆处伸进去,抓住她的乳肉,把玩。 她的身体很软,漂亮的臀跟他的坚硬贴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挪蹭起自己的身体。 下面慢慢涨起来,他喘着粗气,抬眸,她还睡得正香。 但只要他疯得彻底,现在就插进去,她一定会醒,还会识破他的伪装,功亏一篑。 所以他不敢继续了。 怕再碰一下,就停不下来了。 温如许吻着乔烟,一下一下地啄吻还不满足,还要吻得她唇角微湿,又去舔吻她的胸脯。 直到她在睡梦中嘤咛出声,他才完全克制住自己,起身下床,给她掖好被角,拉好衣服,才支着帐篷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一过,又恢复万籁俱寂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床上的乔烟翻了个身,还在睡梦中嘤咛,樱唇张张合合,念叨着什么。 她在念,“徐怀柏……” “混球…” 有恃无恐1 第二天是温如许开车送乔烟回去的,下车前她还觉得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 “昨晚麻烦了。” “没有,我还要感谢你送我呢。” 车内后视镜里,她看见自己红肿的双唇,事实上她今早起来在洗漱时就看见了。 “下次不去吃火锅了,我这嘴巴,都上火了。” 乔烟嘟囔着,浑然不觉温如许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嗯,是有点,”他回头,唇色比平时深,看着也像肿了一样,“我也是。” 温如许比乔烟还不能吃辣,所以唇看起来也比她严重,于是笑着说道,“下回他们再吃辣,咱俩单独开小灶吧。” “嗯呢。” 又说笑了两句,乔烟才下车离开,温如许的车还停在原地,直到看着她走进楼才发动。 他朝后视镜瞥了一眼,抬起手来,指尖缓慢地碰上自己的唇,哂笑了一声。 … 乔烟开门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有人。 她昨晚一夜未归,也就临走前徐怀柏还在她这。 客厅的落地灯开着,窗帘拉得死紧,近中午的阳光被隔绝在外,暴殄天物。 于是她走过去,哗地一下拉开垂落在地板上的窗帘,阳光毫无保留地照了进来,微风吹入,沁人心脾。 同时书房里穿来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懒懒散散的质问。 “还知道回来?” 徐怀柏正坐在她的书桌前,身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打字飞快,且专注地盯着屏幕。 “你还没走?” 乔烟倚在门框边上,双手抱在身前,眉头皱着,神情认真且疑惑。 “啧,”他目光不曾离开屏幕,语气隐约带着委屈,“就这么想赶我走?方便你夜不归宿?” “那你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这吧?” “我这不正待着嘛。” “待多久?” 说到这,徐怀柏收回手,把电脑拨到一边,下巴轻抬,对着她,“不知道,你要赶我的话,我就不走了。” 乔烟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其实也不是要赶人,只是觉得奇怪。 试问谁在炮友家待这么久,还把电脑都取过来打发时间? 前天他送她回来的时候,这人连换洗衣服都没有,还是后面让人送来的。 “你还让人把电脑给送过来了。” 乔烟略有些无语,“你不是来旅游的?来我家旅游呢?” “没。” 徐怀柏起身朝她走来,唇角带笑,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你床上旅游,可惜向导自个儿夜不归宿了。” 她面对他贴近的面容,看着那桃花眼弯成一汪水来,眉目间尽是春情。 他的眉间有一颗小痣,浅褐色的,挂在正中间,是美人痣,却不显娘气,反而和俊秀的面孔相得益彰。 乔烟被他盯得不适,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抵上门框。 同时,他的气息压上来。 “你这…” 徐怀柏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唇,细细打量,加重了力道,“嘴巴怎么那么红?” “昨天小组聚餐,吃火锅,结果上火了。” 唇色潋滟,下唇红肿,的确像是上火了,可更像别的东西留下的痕迹,比如,激烈的吻。 他皱了眉,看上去很疑惑,视线仍咬着她不放。 她便又补充道,“我不太吃的了辣,而且不止我,还有别人也上火了。” “知道。” “嗯?” 乔烟抬眸,而他的眼神停留在摩挲着她下唇的手指上,声音淡淡的,“我说,我知道你不太能吃辣。” 空气静默了两秒,她眨了眨眼。 “高中的时候吃食堂,都没见你吃过辣菜。啧,还胃不好,都是不吃早饭折腾出来的,还敢吃辣?” 徐怀柏嗤笑一声,“上火了?还夜不归宿?干脆辣死你得了。” “哦。” 她闷闷地应声,看他一眼,移开视线。 这人怎么老是强调夜不归宿这个词。 怎么还记得她胃不好的毛病,还看得出她不吃辣。 “行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头发揉乱作一团,“我刚叫人送了早饭来,这会该到了。” “都快中午了,你还没吃早饭?” “你不也没吃?” 乔烟张了张口,没说什么,只跟在徐怀柏身后出了书房。 徐怀柏还没不自信到觉得乔烟昨晚是跟别的男人鬼混的地步。 跟她有联系的男人,除了他就是些同学,至于温如许那个胆小鬼,就更不用担心了。 啧,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昨晚聚餐喝酒了?” “啊?” 乔烟有些惊讶,看着他转身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正对他。 “喝了多少?”他问。 “也没多少,几杯而已。” 徐怀柏眯着眼,似在打量,她没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这还用想?”他又凑近了几分,两人鼻尖相贴,气息交缠,“现在都十一点了,你得是起多晚。” 这样来说,确实被他猜中了,她九点半醒的,但温如许比她醒得晚,后面还非要送她回来。 “酒精助眠吧。” 徐怀柏轻哼一声,语气飘忽不定,“真是潇洒,夜不归宿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在家给你洗衣叫饭家庭煮夫,你在外把酒问青天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烟皱眉,退了退,却被他把下巴掐得更紧。 “诺,”他下巴冲阳台处点了点,“说好的,内衣我给你洗了,还有床单我昨天也一起洗了。”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阳台晾衣杆上的确整整齐齐晾晒着两排衣服,有换下的床单,他的西装,还有那惹眼的白蕾丝内衣。 那天晚上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一时有些没眼看。 不过乔烟又突然想起什么来,警惕道,“你怎么洗的?” “你内衣我手洗的,其他用的洗衣机。”徐怀柏不明所以。 “不是,”她又看一眼他那套被洗的皱巴巴的西装,痛心疾首道,“你那西装是高定诶,你就这样扔洗衣机洗?” 他反应了两秒,“对哦,好像是。” “还能穿吗?” “烫烫就行吧,应该。” 乔烟看着徐怀柏的表情由疑惑变得一言难尽,心下觉得他有些可爱,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办啊徐同学,”她娇嗔着,一手戳着他的胸膛,“家庭煮夫成就失败了呢。” 他微愣,转而也笑起来,攥住她的手,抵在自己胸膛上。 “这不还有你么?” “有你教我。” 说完,徐怀柏没再犹豫,钳着乔烟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一手按着她的后腰往自己身上带,一手游离到她后脑勺,压着,加深这个吻。 她红唇微张,他便趁这缝隙把舌伸进去,攻城略池,搅个天翻地覆。 她口中残留着牙膏的薄荷味,或许是酒店统一的,没有她平时用的桃子味牙膏甜。 安静的客厅内,只余下两人的喘息,窗帘大开着,乔烟后腰抵在餐桌上,被徐怀柏抱起坐上去,双腿自然而然缠上他的腰。 火热的唇从唇角绵延而下,耳垂,脖颈,锁骨,然后大掌由衣摆探进去,把她的T恤掀上去,撩在胸前。 饱满圆润的胸脯近在眼前,直到背后的暗扣被他熟稔地解开时,乔烟都没想明白怎么又演变成这样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不过她想,徐怀柏哄女人,真的很有一套。 又是洗衣叫饭的,还准确无误地把握好她的小习惯,油嘴滑舌,似乎任何不愉快都能被他化解。 无论在床上,还是平时,都有情趣。 还真是熟能生巧,也难怪高中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主了,他的炮友还是接连不断。 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给多少女人洗过内衣了呢?才知道内衣和普通衣服要分开。 又是在多少女人家里怡然自得,像男主人一样在书房做事,等见到她了再调情呢? “啧,几天了,还没消呢?” 徐怀柏突然出声,看着乔烟胸上赫然几个深色的吻痕,眼底尽是欲色。 “是不是我上次弄太重了?” “应该……” 他也记不清在她身上留过多少吻痕,多少也会没轻没重,不过这么几天还没消,他还是轻点好了。 正要继续,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徐怀柏不耐地放开她过去看猫眼,无奈道,“送来了,先吃饭吧。” 说完才开门拿了吃的,再关上门。 “嗯……” 乔烟面色潮红,背过身穿好衣服,整理好,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把东西一一摆出来。 这空档里,徐怀柏想起自己电脑用了一上午,已经快没电了,又折返去书房。 他先是关了一个页面,于是另一个搜索页面出现,搜索栏上的历史记录如是写着: 「女生内衣内裤该怎么洗?」 「女生的贴身衣物可以扔洗衣机里洗吗?」 徐怀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轻嗤一声,关了页面。 有恃无恐2(H) 徐怀柏叫来的早餐应该还是上次的后厨,南瓜粥甜糯得当,还冒着热气,乔烟喝了一小勺,暖暖的。 “怎么样?” 他咬了一口包子,发现是红糖馅的,甜得人牙痒,放了回去。 “挺好喝的,”乔烟瞥了一眼那被他咬了一口的糖包,忽的也觉得牙疼,“就是太甜了。” “你不吃甜?” “不是很喜欢,容易腻。” “嗯,”徐怀柏点头,“我也觉得太甜了,但你不是不吃肉包嘛,就要的糖包。” “你怎么又知道我不吃肉包了?” 乔烟眉心一跳,然当事人无所察觉,还拿过勺子喝了一口南瓜粥,慢条斯理道。 “你的什么我不知道?诶,你后腰有颗痣你知道吗?” 她愣了愣,“不知道。” “嗯,那就对了,”徐怀柏唇角勾起,“连这我都知道,知道你的忌口又有什么稀奇的?” 乔烟没回话,只是安静喝着粥,眼神藏在南瓜粥蒸腾的热气后,模糊了。 他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饿了,于是也埋头专心吃起早饭来。 其实她不是饿,只是在想,徐怀柏要记那么多女人的喜好,真是辛苦。 恐怕他手机上得弄个备忘录,注明名字,个挨个的分门别类,她估计还得在排最下面,连翻找都费时间。 这么细心的男人,放在馆子里,估计都不少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吧,老赚钱了。 也难怪他总是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 想到这,她不禁轻笑出声。 “怎么了?” 徐怀柏可不知道乔烟此时的心理活动,以为她是看见了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 她尾音还带着颤,眉眼弯弯的。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她在欲盖弥彰,便放下筷子凑近她,“不说实话?” 两人本就挨着坐在餐桌前,他靠过来,两只手撑在乔烟身侧,把人圈在了怀里。 “真没有。” “我不信。” 徐怀柏用鼻尖抵上她的脸,热气喷洒在她唇角,每一下呼吸都仿佛在她心尖上跃动。 “想到什么了?关于我的。” 他眼睑下垂,低低地睨着乔烟,神情很受欺负了一样的无辜,“再不说,我就用别的法子逼你了。” 看着他这样子,她突然想到,有人说,好看的人是知道自己好看的,就连用漂亮的皮囊骗人,都手到擒来,熟练到自己都意识不到。 他就是其中典型。 “嗯?” 徐怀柏笑,其实并不是在意她笑什么,只是寻个由头亲她,把刚刚被打断的事情做完而已。 不等乔烟回答,他的唇就覆了下来,把她未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一寸一寸,他用舌尖描摹她的唇形,而她被迫仰着头,配合他的动作。 后腰处被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激得身体止不住颤栗,那手还不满足,剥开了衣摆,毫无阻隔地掌住了那块肌肤。 “唔……” 乔烟拽住了徐怀柏的衣角,攥在手里。 他察觉了她的紧张,明明已经做过这么多次,依旧生涩,笨拙地接受他的侵占。 偏偏他就爱极了她的青涩,恶趣味漫上来,猝不及防地把她整件T恤撩了上去,停在胸脯上面。 她被他的动作激得退了退,但无济于事,只换来他更进一步的纠缠。 徐怀柏的吻由乔烟的唇角下沿,洁白的脖颈上留下舔吻的痕迹,亮晶晶的,最终停留在锁骨处。 乔烟仰着头,喘息连连,外头的光线落进来,正对着她潮红的脸。 “拉窗帘……” “不拉怎么样?” 他咬在她锁骨下那颗小痣上,声音含糊,挺翘的鼻尖碰在皮肤上,有些凉。 “不拉……不好。” 她抬手去推他的肩,敦促道,“快去……反正你现在要做,套子也没拿。” “那就不戴。” “不行。” 胸前,她感觉到徐怀柏在笑,然后在她乳沟处深吻了一下,转身去拉窗帘。 整个客厅又重新恢复昏暗模样,他又走回来抱起乔烟坐上沙发,让她双腿分开坐自己身上。 “你跟我在这的时候,还是都不要开窗帘比较方便。” “方便什么?” 她睨他一眼,“方便你随时随地兽性大发吗?” “啧,还挺了解我。” 徐怀柏按住乔烟的后腰往自己身上压,下面膨胀的那处隔着衣物贴着她的秘密花园,不紧不慢地磨蹭着。 “那以后,你这的屋子都别开窗帘了。” “做梦。”她脱口而出。 他闻言双眸危险地眯了眯,唇角的笑淡下去几分。 “我做梦?” 乔烟掌心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往后退,而他一把将人压进怀里,死死不让动。 同时下面往上顶了两下。 她轻呼出声,下一秒徐怀柏掌在她后腰的手滑入裤腰,探进内裤,直抵花心。 他迟疑两秒,先是按压辗转两片肥厚花唇,在去触碰那敏感至极的花蒂,轻轻挤压。 身上人的呻吟一下就止不住了,腰身一软,完全趴在了他身上。 徐怀柏表情很淡,看她的眼神跟看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几分挑逗的意思在。 “叫什么?” 他懒散道,“这还没进入正题呢。” 乔烟瞪他一眼,这人就是在报复。 而他也的确手动告诉了她这一点,在摸到腿心隐隐约约的湿润后,指尖直接碾上了穴口。 她身体猛地一颤,花心接连吐出露水来。 太敏感了,就连平时光是想一想,想到和他做爱,她都会湿透,更别提熟练的挑逗。 “不是说我做梦?” 徐怀柏盯着她失神的样子,眸光微暗,抬头堵住了她的唇,舌探进去胡搅蛮缠,而指尖也全部进入花穴,层层迭迭的软肉瞬间就将手指吸吮住。 一上一下两张嘴,都被他堵住了。 乔烟叫不出来了,即使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抽插,那意识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插进了她下面。 想到这,她又不争气地出了水来。 手指抽插的频率慢慢加快,也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叁根,都被花穴贪心地咬住。 “唔……嗯哈……别…” “慢点呜……嗯哼……” 徐怀柏不让她说话,另一只空闲的手扣住了乔烟的后脑勺,重重地吻,要把她的呻吟都吞吃入腹。 快感不断累积,她紧紧抓着他的肩,指尖都开始打颤泛白,却留下红抓痕。 终于,花穴猛地收缩,绞紧了作乱的手指,抽搐着吐出大股露水,到了高潮。 “啧,”他略带嫌弃地拿出手指,看她一眼,“我都没碰G点呢,怎么就到了?” 乔烟下巴抵在徐怀柏肩上,红唇张大,直喘着气。 “一天而已,就想我了?” 她没力气跟他争辩,高潮后的疲惫感漫上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懒。 不过他也没打算跟她争辩,只是漫不经心地脱下了她的裤子,再解开自己运动裤的绳结。 她坐着的那块地方赫然一片湿痕。 “水怎么这么多?” 报复完了,他连声音都透着愉悦,随手从沙发缝里掏出一个套子来,“我喜欢死了。” 乔烟伸手就去捂他的嘴。 这套子还是他昨天闲来无事放的,沙发缝,阳台,厨房……毕竟谁猜的到他下次会在哪干她。 徐怀柏一双桃花眼弯弯,眉间那一点浅浅的美人痣妖气肆意。 他顺势就舔了她的掌心,激得她缩回手。 趁这空档,他挺腰,把龟头挤进花穴。 “啊哈……” 他托起她的臀,调整着,“自己坐。” 乔烟怔愣一秒,咬唇尝试了下,吃下他的欲望。 可太大了,她又害怕,听说女上入得最深,就动作得更慢了。 “快点,”徐怀柏仰着头,喉结凸现,上面冒着绵绵的汗,性感至极,“你要憋死我?” “我……尽量。” 说完,她便十分羞耻地拨开自己的花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吞吃着他的巨物。 很快龟头就整个没入,柱身也进了一半,也许是吃力,乔烟在这停住了。 然后徐怀柏按住她的后腰,用力把人压了下来,吓得她惊呼。 花穴把他的东西整个吃了下去,但由于刚刚的猝不及防,撞得有些疼。 乔烟收紧了手,这个体位的确太深了,她感觉他的龟头都快戳到宫口,丝丝缕缕泛着疼。 她趴在他身上,缓了一会儿后,他开始挺腰浅浅抽插起来。 柱身粗壮,他又有意折磨她,转着腰碾花穴内壁,又加快。 她喘息渐渐急促,配合他的动作,疼意散去,快感漫上来。 徐怀柏转头亲了她一下,又加重了力道,一手按住她,加速抽插,开疆扩土。 “啊……嗯啊…哈……” 乔烟的手无处安放,只能抓着他的肩背,划出红痕,而他也不再顾及她,“你舒服了,还满足我了吧?” 说完也不听她说话,反而两手撑在身后,挺腰狠狠冲撞起身上的人来,把她整个抛起又落下,加上身体的重量,每一下都极重。 “啊啊……唔啊…哈……啊哈……慢点…” “呜……慢点啊…哈…” “慢点怎么舒服?” 徐怀柏说完就又是一下,这下龟头真就戳到了宫口,引得她尖叫,冒出了哭腔。 但他不理,就这个力道不断冲撞,毫不留情地碾磨花穴里每一寸地方,抓住她每一个敏感点。 不过几十下,乔烟又颤抖着到了,浑身发软。 他又把她翻了身,跪趴在沙发上,抓着腰后入,胯骨拍打在她漂亮的臀上,发出啪啪声。 “别哭,哭又没用,你越哭我越忍不住想折腾你。” 但她的哭腔止不住,先前的硬气都荡然无存,只觉得花穴又爽又疼又麻,程度可怕。 “乔烟。” 徐怀柏扳过她的脸来,轻吻了几下,唇角勾起,腰却一下都没停。 她脸上尽是泪痕。 “其实吧,高中的时候,我就想把你操到哭了。” “但你这下真哭了,我又有点不忍心了。” 不忍心个屁。 乔烟在心里骂道,不忍心你他妈还操这么用力! “所以今天要没能让你爽,我就太失败了。” 说完,后臀的撞击又加重了几分,她连暗骂都没力气了,只止不住地叫。 直到意识的最后,脸再次被扳过去,他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算了,虽然后面几天我有事,但今天先放过你也行。” 触碰1(加更) 一如徐怀柏所说,后面几天他忙得没影,哪里还有时间来料理乔烟。 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暂时回归到了以前的生活,一个项目又一个项目,还要抽空准备论文。 上回的项目有了温如许的参与完成得很好,后面的收尾工作用不上乔烟,教授又给她甩了一个新项目。 她无疑是这帮研二里最优秀的,颇得看重,都闲不下来。 同时陈教授也对温如许青眼有加,两人常常私下讨论,他来实验室的次数也增多了。 他也是T大研究生在读,隔壁李教授在带,年轻有为,有这一层关系在,贺亦使唤起他来也更心安理得。 比如现在,贺亦就丢了一沓数据给他,“哥们,帮个忙,校对一下。” 温如许拿过,就坐下去开始看。 乔烟正翻译着资料,闻声抬眼往那边看去。 男人身高腿长,白T灰裤,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手里的纸张,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泛着金光,本就干净的眼神被衬得温柔。 就好像手里的不是实验数据,是爱人的照片一样。 她一时忘了移开视线,他就猝不及防地抬眸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那双温柔的眼睛微愣,转而朝她一弯,露出一个笑来。 乔烟回他一个笑,心下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温如许见状,轻哂一声,专注看起数据来。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实验室的人都陆陆续续去吃午饭,贺亦招呼了温如许一声,“吃饭不?” “你去,我这还有一点。” 他摆摆手,又叫乔烟,她也同样要忙完手头的事。 于是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敲键盘和翻页声绵延,平添静谧。 终于翻译完第叁部分,乔烟敲完最后一个字,划了下进度,已然过半,今天应该就能结束。 她抬眼看向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神情专注,好像没什么能打扰到他。 但上次借住的人情还在,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走,更何况现下没有别人。 “温如许,”乔烟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开口询问道,“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嗯。” 温如许放下那沓数据,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窗大开着,外面阳光明媚,风从窗口涌入,不由分说地钻进他的衣摆,吹作一团,劲瘦有力的腰身若隐若现,顺带把他的看不出情绪的话吹了过来。 “不过,你是为了请我吃饭,还是为了答谢上次的事?” 她微怔,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索性承认,“嗯,毕竟上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换了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温如许走至乔烟面前,停在了半步的距离,她下意识后退,后腰抵住桌角。 “不用这么特意,毕竟现在,我更希望你是真心实意想和我一起吃午饭,而不是为了报答我。” 鼻尖萦绕着缕缕檀香,她下巴轻抬,看见他笑起来,“你觉得呢?” 看他这么轻松的样子,她刚刚莫名的紧张感消了大半,“嗯,那等下次?” 怎么说,要答谢也得找个正式点的地方请他吃饭吧,就T大附近的小饭店也有些说过不去。 “嗯,下次。” 多年不见,乔烟觉得温如许变了不少,温柔是温柔,可从前更青涩,更不理智,会红着眼质问她能不能离别人远一点。 现在,他的温柔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疏离,对谁都差不多。 即使他对谁都好,可谁都对现在的他一窍不通,猜不透。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他能放下过去。 … 两人一同出了学校,暑假过完了,但夏天还未结束,路上尽是叁叁两两的大学生,说笑着。 他们最后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饭店,找了个小包厢坐下。 “想吃什么?”温如许问。 “你点吧,我都可以。” 他就没问了,点了几个菜,乔烟主动提议去拿饮料,问他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就行。”他笑。 她点点头,出了包间,但不巧的是,这家店的橙汁没有了。 “卖完了,正补货呢,需要等一会儿。” 店员解释道,“您看喝其他的还是留下桌号,等会给您送去。” 乔烟不知道他们的桌号,手机也留在了包厢,正思索着要不要回去看一下,或者给他们描述一下位置。 背后传来隐约热感,她回头,鼻尖就撞上了对方的胸膛,和淡淡的檀香。 “十七号。” 温如许答,他站在乔烟身后,双手撑在前台,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呼吸浅浅。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颚线,和起伏的喉结。 “还是说,你不想等,我们可以喝别的。” 他忽的低头,红润的唇距离她的额不过一指距离,呼吸洒上去,她敏感的身体立即泛起一阵酥麻。 在前台和他的胸膛之间,乔烟退无可退,又竭力想要保持镇定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答,“那我喝矿泉水就好,你呢?” 同时身侧的手沿着温如许上划,停在他胸腹处,隔着一层布料推了推他。 但他像没察觉一样,眨眨眼,样子无辜又自然,“不是说过了,跟你一样吗?” 声音暗哑,像是刻意的。 乔烟无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好,那就两瓶矿泉水。” 她转过头,飞快地说完,接过水时没空关心店员暧昧的眼神,扯住了他的T恤下摆,“好了,走吧。” 温如许这下察觉了,听话的跟着她离开。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自己扯着他的衣服,一直牵到了包厢。 再回头,只见她扯起的地方,露出了灰色运动裤的裤带,以及往上,腰身一小片皮肤,曲线明显,暗藏着力量,直直隐没进更深的地方。 而她就这样扯着他的衣摆,走了一路。 “对不起。” 乔烟连忙撒手,没敢看他此时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要窘死了。 “没事,”温如许声音带笑,透着无可奈何的意味,“吃饭吧。” 总之,总算吃完了这顿还算顺心的午饭。 此时将近一点,实验室的人不忙的时候都有午休的习惯,今天恰巧就不忙。 于是乔烟调节了下自己的椅背,裹着薄毯打算眯一会。 “阿烟,”温如许不知何时出现在椅子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眼罩,“太亮了,戴着睡会好些。” “不用。” 她下意识拒绝,但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眼罩,朝室内其他人点了点,“大家都有呢。” 只见贺亦带着眼罩,正睡得歪歪扭扭,其他几个,邓杭,许倩,陈晨,都端端正正戴着,睡姿安详。 “这……” 乔烟一时无语,“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我拿过来的,”温如许笑笑,把眼罩套上她脑袋,“我们那边都这样,在实验室午休,太亮了。” “你买的?” “没,教授赞助。” 眼前最后一点光明消失,他已经替她戴好了,指尖划过,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任何触碰都让人分外敏锐。 “最近陈教授老喊头疼,我就学了点按摩,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能拿你试试吗?” 温如许问,像是怕她拒绝,又补充,“我学几天,就算没效果,应该也不至于适得其反。” 刚刚拒绝他的眼罩,乔烟抿唇,没再拒绝,“行。” 耳边传来凳腿跟地板的碰撞声,是他搬来了凳子,坐在她身后。 椅背倾斜的角度不大不小,他坐下后,她脑袋就正对他的胸膛,热感距离很近。 接着,微凉的指尖抚上乔烟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着。 周围的人躺在躺椅上,都戴着眼罩睡觉,看不见这边的一切。 就连她都处在一片黑暗里,除了他的触感,什么都不知道。 温如许眸色微暗,脑子里不可控地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现在和她做爱,就在这,当着所有人被眼罩掩住的面,一边忍住喘息,一边毫不克制地操弄她,看她难受又不敢叫的样子。 她一定会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央求他,水波莹莹地求饶,生理的刺激和禁忌的羞耻感还会让她高潮得更快。 但他不会放过她。 … 意识收回,温如许垂眸,乔烟安安静静地躺着,他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老同学,正在给她按头。 按头,啧,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烦躁起来。 这个词,还是放在她跪着给他口的时候用比较合适,又悦耳。 “怎么样?” 温如许头低下去几分,唇离乔烟的脸不过十厘米,“会重了么?” “没,刚好。” 他的手法娴熟,不像刚学的,又或者是天赋异禀也说不定。 她真觉得比刚刚舒心了。 只是额前隐隐约约的呼吸,洒过来,痒痒的,就好像近在咫尺。让她像往下缩。 “好了,”乔烟叫停,“可以了,陈教授会喜欢的,你也快休息吧。” “嗯,”温如许果真停了动作,“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指尖被她渡过的体温感染,暖暖的,离开了她的皮肤,热意却迟迟未消。 她刚松了口气,颈间却被触碰,挑起了刚安抚下去的神经。 可手指再次触上了温软的肌肤,指腹摩挲着,又沿着曲线上移,整理了下乔烟的长发。 她身子几乎微不可闻的一颤。 “头发乱了。” 温如许收回手,没多作犹豫,“你好好休息,别辜负我给你的按摩。” “嗯…” 乔烟指尖缩了缩,声音闷闷的。 直到耳边响起渐离渐远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她才重新闭上了眼。 而门后,温如许靠着门,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 然后,抬到唇边,用舌尖舔了舔,刚刚碰到她的地方。 她好敏感。 明明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触碰2 或许是刚刚温如许的按摩有效,也或许是心理作用,短短的午休,乔烟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到了高中那时候,和温如许在一起。 他温和克制,谦卑有礼,就连接吻也不敢用力,更像奄奄一息的猫寻到一个枯枝败叶的窝,祈祷着它不要塌。 但祈祷没有用,窝还是塌了, 她也还是提了分手。 就算没有徐怀柏,就算她没有喜欢上别人,都会塌,只能怪他一开始就不该进那个破烂的窝。 因为当时的乔烟,仅仅是在学习“爱”而已。 … 温如许在这边实验室整整待了一个星期,基本是有空就来。 为此李教授还打趣他,是不是当初走错了。 不过两家教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乔烟从办公室经过,还总听见调笑声。 她对此习以为常,径直走进了器材室,打算取几个烧瓶。 器材室里很多玻璃制品,瓶瓶罐罐的,稍不注意就会碰到,酿成惨案,于是她格外注意。 只是刚拿起叁个烧瓶,身后大门就传来声响,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掉了。 “阿烟?” 只见温如许推开门进来,似乎也没想到在这看见她,“来拿东西?” “嗯。” 乔烟一手一个烧瓶,还有一个夹在中间,看上去样子滑稽。 他便关上门走过来,拿过她夹在中间的那个烧瓶,哂笑道,“我帮你。” “没事,”她举了下两只手,“我经常这么拿,不会掉。” “真的?” “嗯。” 温如许便把瓶子给她放了回去,她拿好,“那我走了?” 他点点头,她便转身就走,刚走到距离门口几米远,就听见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乔烟没当回事,停在门口准备腾出手开门,腰间却忽然被一股力往后带,落入一个带着檀香的怀抱。 她手一颤,一个烧瓶应声而落。 同时门外脚步声停住,耳边是温如许略带无措的话语,“抱歉。” “没事,”她扶额,退了退,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时无言,“怎么了?” 他站在她身后不过一拳的距离,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身上的热意渡过来,乔烟有些不适,抬脚再拉开了些距离,又被扯了回去。 这次温如许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外面是徐怀柏。” 乔烟懵了,“啊?” “刚刚我进来,刚好看见他边打电话边往这边走。” 乔烟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徐怀柏了,现下听到他的名字,还有些恍惚。 “刚才拽住你,是因为你开门就会撞上他,他也会看见在里面的我。” “那有什么……”她下意识接道。 “你不喜欢我们叁个碰面。或者说,当着他的面跟我在一起。” 温如许打断她,原本温和的目光冷下来,语气平淡,“上次在图书馆,不是么?” 她心下一惊,他竟然看出来了。 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他们叁个的关系,站在一起并不合适,很尴尬。 但他似乎为此不悦,却没表现出来,还给她借住,来他们实验室帮忙。 乔烟心里一时有点不是滋味,敛下眸子,“对不起。” 他不答,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微凉的指尖停在唇角。 她微僵,同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徐怀柏要来开门。 不等她反应过来,温如许收回了手,径直开门出去,把她掩在门后。 徐怀柏就在离门叁步之内的位置,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间,领带松松的,解了领口一颗口子。 衬衫袖子挽到中间,露出的部分充满力量感,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举在耳边。 “嗯,行了,等我回去再处理。”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温如许带上器材室的门,一双眼不卑不亢地回视他,神情淡淡,唇线抿得直直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而一门之隔的后面,乔烟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手攥成了拳。 “啧。” 门外是徐怀柏同温如许两人的对峙,他显然不知道乔烟的存在,说话也比上次碰见时肆无忌惮了几分。 他走近,停在距离温如许叁步的位置,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进了乔烟的耳朵。 “怎么又是你啊?” 温如许没回话,于是徐怀柏又嗤笑一声,“哑巴了?上回叫她都能叫,现在见了我话都不会说了?” 言语间尽是得意,这不能怪他,毕竟他对温如许一贯都是胜利者的姿态,不屑又骄傲。 就像曾经他成功撬了他的墙角,把乔烟哄到手了,还死心塌地的。 越发衬得温如许像个笑话。 说起来,要不是当年温如许在男生里被人说清高,他们也不会让徐怀柏打赌,几个月内追到乔烟,更别提徐怀柏本来就对她感兴趣。 “你有事?” 温如许终于开口,“我并不是很想叫你,看不出来?” “哦,”徐怀柏故作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这样啊。” “那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不想叫我呢?” 门后,乔烟深吸一口气,脊背软软地靠上了门。 温如许抬眸,眼神像警告,又像威胁。 果不其然,徐怀柏下一句就变了味,“是因为看见我,就能想起当年被我撬墙角成功的事?” “闭嘴。” 温如许冷冷吐出两个字来,“拿撬别人墙角的事来打赌,我比不过你的无耻。” “那现在呢?” 徐怀柏有恃无恐,“现在还是在打赌吗?嗤,你不看见过了,那天她身上穿的谁的外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眼神,跟狗见了骨头似的。” 空气沉默了一瞬。 只是一瞬,温如许便轻哼一声说道,“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徐怀柏从来都不把他当回事,“有我在一天,就没你的事。” “那你喜欢她吗?” 温如许不在乎,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嗓子有些涩,“徐怀柏,你知道她喜欢你,直到现在你都笃定她离不开你。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徐怀柏只迟疑了片刻,就几近地反驳,“你以为她不知道吗?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撬墙角,就是跟人打赌。” 说完,还颇骄傲地补充,“她都知道,还不是喜欢我?” 乔烟缓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揉了揉。 温如许听完,垂眸往后看了一眼,又扮出黯然神伤的模样,“徐怀柏,你无可救药。” “我不需要。” “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 说完,温如许不再管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啊,也希望你不要再自讨没趣。” 徐怀柏在原地待了会儿,也离开了。 没过多久,器材室的门开了,乔烟抱着两个烧瓶,面无表情地放下,拿了扫把清理先前地上的碎片。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都知道,的确自作自受。 只是这话听他亲口说出来,过了这么里面,怎么还会让人难过。 … 温如许没走远,在楼道转角处就停住了。 徐怀柏走后,他就回了头,直到看见独自打扫烧瓶碎片的乔烟。 他下意识勾唇笑了,像得逞一般,大声叫她。 “阿烟。” 乔烟抬头,眼角耷拉着,唇线抿直,朝他勉强露出一个笑。 温如许拿了个铲子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活,把碎片都妥妥贴贴扫进了铲子,扔进垃圾桶。 “这个瓶子我赔吧,毕竟是我害的。” 他语气比起刚刚轻松了不少,甚至还带着笑,这让她更不是滋味了。 “温如许。” “嗯?” 乔烟叫了他的全名,语气郑重,“对不起。当我是替他,跟你道个歉。” “这不需要,乔烟。” 温如许放好清洁工具,走到她面前一步的距离,低头看她,声音低低的。 “首先,我不希望你跟我道歉。其次,你也不用替他跟我道歉,因为我不在乎,也不稀罕他的道歉。” “而且,比起道歉,我更喜欢你能对我熟稔一点,好一点,当做朋友也行。” 他的声音被衬得更加温柔,又有些哑,她微怔,抬头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那双清澈如月的眼睛霎那变得幽深,仿佛原本的明净都是假象,里面是暗渊,是沼泽,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吞噬的欲望。 乔烟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话了。 温如许的鼻尖离她越来越近,她却像魔怔了,傻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那双幽深的眼靠近,薄唇停在了半指之距。 取而代之的是头顶覆上了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 温如许笑起来,幽潭似的眼霎时亮了起来,又恢复成了明净清泉,盛满柔情。 “你不用有负罪感,我们是老同学,是前任,也是朋友。不是么?” 乔烟看着他的眼睛,两人距离这样近,她呼吸之间都沐浴在他身上萦绕的檀香里,一时竟忘了后退。 明明他说了不要她有负罪感,可一番话下来,她更愧疚了。 为什么一个人会这样彻底地原谅另一个人呢? 就算她对徐怀柏,也没有完全原谅,说来 可笑,她觉得自己连原谅他的资格也没有。 毕竟他错了,她也错了,这样一来,温如许竟成了活得最正的人。 却因为她,被说得这么差劲。 乔烟心底升腾起一股烦躁来。 始作俑者却在这时给她打来了电话。 屏幕上,徐怀柏的名字在这时显得异常刺眼,温如许垂眸看着正盯着它的乔烟,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接吧。”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取了地上她放的两个烧瓶离开,声音淡淡,“我先回实验室了。” 他给她留足了空间。 乔烟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终于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懒懒的一句话。 “你人在哪?我在你学校呢。” 她吸了吸鼻子,答道,“我还有点事,你来做什么?” “奥,”徐怀柏答得漫不经心,“那你先忙,忙完了给我个电话,我来接你,一起吃个饭。” 说完就挂,完全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像笃定她不会拒绝一样。 温如许靠在楼道转角处,听完了全程对话,接着是她离开的脚步声。 他突然觉得,多听徐怀柏的狗嘴汪几次,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最好都当着她的面。 反正撬墙角,谁不会呢? 隔阂1 说是让她忙完了打电话,但连续的叁个小时等待里,徐怀柏给乔烟发了不下十条微信。 零散又漫无目的,存在感却很强。 比如,「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多樱花?有开花时期的图片吗?」 「你宿舍在哪?啧,还挺难找。」 「等会想吃什么,我先预订。」 「都一个星期了,你每天都这么忙?比我还忙。」 …… 手机放在一边,时不时就响一下,乔烟无奈,只能开静音,扛不住屏幕会亮,然后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只得飞快打字回复,「吃什么都行,你订,我忙着呢,别老给我发消息。」 对面很快又回复,「你这语气,是我每发一条都盯着呢?」 “啪。” 乔烟无情地关掉手机,翻了个面按在桌上。 温如许抬眸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 上午的事,让她没来由的心虚。 好在他也没多纠结,放下手上的一沓数据,细心整理着,“今天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毕竟这么一个星期,他都很自然而然地等乔烟吃午饭,两人之间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但今天显然不行。 但她也不能把徐怀柏的名字说出来。 “今天约了朋友。”她说。 温如许点点头,视线瞥向窗外。 一双鸟儿扑腾着,落在榆树枝上,又飞走了。 说不说都一样,他都门儿清,所以他把视线又落回她身上,“挺好。” 平白无故的愧疚又升起来。 “你一个人在这边,多个熟人方便些。”他说。 “那你怎么也在这边?你不是一直想去首都吗?” 乔烟跟他重逢这么久,一直没问,现下倒是想起来了。 温如许默了默,云淡风轻道,“高考失利。” “你怎么会失利?” 她眉心一跳,只听见他笑,“谁规定我就不能失利了?” “抱歉,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谢师宴一过,她为了跟徐怀柏完全断掉,换了新号码,一个人去了大学。 哪里还知道这一码。 “其实也还好,就差了几分,但把老班气的不轻,指着鼻子骂我干嘛没去那英语竞赛,多个加分也不至于……” 温如许像忽然想起什么,止住了话头。 但乔烟什么都反应过来了,怔怔地看着他,“当年那个竞赛,你是故意不去,把机会让给我的?” 他没说话,瞥开视线看向窗外,一双鸟儿惊乱了梧桐树又飞走,树抖落了几片叶子,又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落地的枯叶昭示这这一切,正如他们,即使现在可以当作无事发生的老同学,曾经的影子都是无法抹去的。 更不用说有人在故意暗示。 “……为什么要让给我?” “那会年少轻狂,觉得自己能行,不需要而已。” “你年少轻狂?你平时哪哪都小心谨慎,你在这种事上轻狂?” 乔烟一口气说完,没收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不大好,闷闷地说了一句,“抱歉。” “阿烟,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你跟我道歉。” 温如许看着她,眼神温柔,像包容一切的海似的,又像在暗流涌动。 “我的选择而已,跟你没关系。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也过得好好的,我们还是朋友,多好。” 只是她不懂,他眼底的暗流,是顺水推舟的柔,还是稍不留意就将人卷进深渊的漩涡。 最终她心里的百味陈杂,只换成了一句。 “明天一起吃饭吧。” 温如许看了她半响,也笑了,“好。” … 徐怀柏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里,于是乔烟径直按了负一层。 走出电梯,她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车前抽烟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换过一次,白T黑裤,上衣宽大,随他的姿势贴在身上,勾勒出内里起伏的力量感。 烟灰烧过半截,手指轻轻一抖就掉了,往地上散落去,星星点点沾上裤子。 徐怀柏伸手扯了扯,抖干净烟灰,抬眸撞进了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乔烟首先记起的是上午他在器材室门口,一门之隔,她听过的话。 “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她都知道,还不是喜欢我?”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像惊涛骇浪,又像雨水激烈地落下,却悄声无息融在大海里。 徐怀柏给她拉开副驾的门,乔烟坐了进去,他便回到驾驶座。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说话,甚至都不想待在他身边。 但他什么也不知道,祸国殃民的一张脸笑起来春风得意,好像这毫无交集的一个星期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样。 反正都是囊中之物,是闲暇时找的乐子。 “吃粤菜?最近有家新来的馆子,老板跟我认识。” 徐怀柏没急着发动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手指轻轻打在上面,一下一下的。 “嗯。” 乔烟应了一声,没往他那边看,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他皱了眉,打节拍的手停下来,转而把她的手攥在了掌心,语气放柔了几分,“怎么了?是今天太累了?” 原本愉悦得弯月似的桃花眼此时缓了下来,眼神明亮,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掌心滚烫,她的手细长秀气,被完全包裹住,徐怀柏哄人很有一套,见她不说话,又把她的手拿到自己唇边,轻轻啄吻着,也不逼她开口。 呼吸洒在手背上,痒痒的,心上的涟漪又被激起来了。 乔烟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坦坦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正如曾经跟他在一起时,他说跟那些女的只是上床而已一样的坦荡。 “还不说话呢?” 徐怀柏声音染上了几分笑,像无可奈何的宠溺,“再不说话我亲你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依旧是平淡无波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海啸,将要淹没她。 见她真不说话,他笑了一下,真就扣过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温柔,很细致,舌尖勾勒着乔烟的唇形,让她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 重逢以来,徐怀柏从未这样地吻过她,基本都是在做爱时,带着狠狠掠夺的猛劲,要看她情难自控的模样。 车里没开空调,原本就闷人,这下交缠的呼吸又火上浇油,乔烟额上都浮起了细细密密的汗,他已经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 她今天穿的黑色连衣裙,样式偏法式,又点缀紫格布料,黑发披散,恍若上个世纪的贵族少女。 只是到了徐怀柏手里,都会变得欲色。 裙摆被推到腰间,他又伸手解开了她内衣暗扣,没了束缚的柔软跳了跳,稳稳被他抓在手里揉捏。 “唔……哼…” 唇还被堵着,这让乔烟打脸,他真的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动情地吻她。 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鼻尖碰上脸颊,长睫底下淡淡阴影,眉心的美人痣醒目。 看了一会儿,就被徐怀柏惩罚了她的不专心,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你咬……” 乔烟嘟囔出声,又猛地收住了,他不明所以,直勾勾盯着她,“我就咬了,要不你咬回来?” 她没应,手攥成了拳,隔着车窗,她看见一个此时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嗯?” 徐怀柏没等到回答,她却已回神,一把推上他的胸膛,语气软软又不容置疑,“别在这……要做回去做。” “为什么?” 他挑眉,“还没在这玩过呢。” “不好……而且,还没吃饭。” 乔烟咬着唇,只见温如许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神色淡淡地看着这边。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车里的情形,她还是没来由地心慌,眼神躲闪。 徐怀柏多精的一个人,余光往车窗外瞥了一眼,看清后暗骂了一声,才将视线转回她身上。 “是不想在这,还是不想在他面前?” 乔烟没说话,在他看来,跟默认了一样。 但温如许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背过身反方向走了。 这下车里原本暧旖旎的气氛散了个干干净净。 徐怀柏靠回去,抬手理了理衣领,表情冷然,呵了一声,“也是,都是校友了,指不定天天见面的,怎么舍得在老相好面前干这事。” “难道在你眼里男的跟女的在一起就一定是那种关系?” 乔烟背过手穿好内衣,把裙子拉下来,也开始克制不住情绪,“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徐怀柏整理衣服的手顿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往副驾椅子上一躺,抱手看窗外。 “跟我一样…”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溢出一声轻笑,“你觉得,他跟我比能好多少?” “他挺好的。” 乔烟缓和了语气,尽量心平气和,“我今天才知道,他当初高考失利,只差了几分,是因为他高中把一次竞赛名额让给我了,没有加分……” “那是他没用。” 徐怀柏打断她,“他自己考差了,关你什么事?大好人?” “他把名额让给我了。” “那是他自己作。” “他让给我了我才拿到加分,我高考才顺利。” “那是你自己的实力。” 乔烟快被他的逻辑整到无语,足足憋了半天,就一句,“你别这么看不起人行吗?” 徐怀柏看她一眼,胸腔起伏着,也像气的不轻的样子。 “乔烟,”他闭了闭眼,神色倦怠,“你听我,温如许没这么好心,他城府深着呢,你玩不过他。”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见她不信,他神情明显正经了太多,“你别不信,当初你甩他甩那么干脆,他当真没记恨过你?他告诉你这件事儿,就是为了你同情他。” “他干嘛要我同情他?”她脱口而出,明晃晃的不信。 “因为他他妈的想睡你!” 徐怀柏快气死了,憋不住了,“就他妈的,他看你的眼神,跟我一模一样,我他妈还不知道?” “你能不能别血口喷人!” 得,这傻女人没救了。 乔烟火气一上来,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徐怀柏,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真没!” 他揉了揉眉心,“你听我说,当年有人整他,他一直没吭声,后来不知怎么的搞到了那男的霸凌的视频,放论坛上,又放学校邮箱,还正好是领导下来视察那段时间?舆论压力和领导压力一上来,就把人给开了。” “这事闹挺大的,你应该知道,但是你不知道具体原因,懂吗?” “温如许这人,看不透,你离他远点,没坏事。” 乔烟不说话了,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隔阂2(H) 这糟话题一过,车内气氛就死灰般宁静。 两人各坐一边,乔烟闭目养神,徐怀柏手指拨弄着支没点火的烟,没抽。 谁也没说话。 后来乔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最后还是去吃了粤菜,徐怀柏带她看了一场电影,很土的爱情片,男女主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因为家境悬殊分手了。 她在席间抬眸看了一会儿徐怀柏,后者出乎意料地没睡着,视线落在电影屏幕上,又像落在很远的地方。 电影里梨花带雨的女主,边哭边求男主,“不分好不好?” 男主只是苦涩一笑,站在那里,抬手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 画面一转,几年过去,两人在商场里擦肩而过,谁也没认出谁,谁也忘了他们相爱的那几年。 反观乔烟和徐怀柏,重逢后还能认出对方,还能保持着不近不远只是不纯洁的关系,其实已经足够。 她不该在他身上期待太多,只是她如今也分不清自己对他是依旧喜欢还是不甘心。 世间万物本就不讲道理,她对他是,温如许对她也是,一物降一物,没办法的事。 想到这,乔烟眉间郁气散去几分。 如今徐怀柏于她,左右不过一个完美情人。 而她于他,大约只是个消遣。 等价交换,相互陪伴,就应该活在当下,大大方方各取所需。 所以在徐怀柏回眸猝不及防同她对视时,她没躲,反而坦荡回视。 然后在他微微皱眉,不明所以时,倾身吻上他泛凉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从高中到现在。 徐怀柏承认,这一瞬间,他不知所措了。 他们在漆黑的电影院,最后一排,旁若无人地接吻。 腾了几秒,他反扣住她的腰,按住后脑勺,浓重地吻印上去,吮得唇齿酥麻。 掌心摩挲着细细的腰,乔烟以为他要伸进去,但没有,他只是隔着一层衣料放在那里,还替她整了整裙摆。 一滴汗缓缓滑下,沿着漂亮的颈线,晶晶莹的,倒映着屏幕上变换的影子,以及这场隐秘的盛宴。 良久,徐怀柏松开她,抬手擦干净,此时两人都唇色潋滟,泛着水光。 他吻得那样温柔,乔烟差点以为他丧心病狂到要在这办了她,但他竟连油都没揩一下,只是抱着她往自己怀里按,呼吸浅浅。 “不生气了?” 他低垂着脑袋,温热的气息洒在额角,让人心痒,于是她往后躲了躲。 但徐怀柏扣着她的背,又往里按,力道不容抗拒。 “没生气。”乔烟说。 “没生气就对我这么凶,那生气了还得了?” 他意有所指,她明白,放软了语气,哄似的,“我一时没收住……而且你自己也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那样说温如许,就算你们觉得他报复人的手段过分,但好歹他也帮过我……” 徐怀柏没着急说话,乔烟说到后面,见他眸色沉了些许,不自觉就止住了话头? “嗯,帮过你,然后呢?” 听不出喜怒,好歹没有不悦,她便深吸口气道,“然后就是,你能不能别老对人那么过分,至少也维持维持表面和平。” 他瞧着她认真的样子,掐着她下巴抬起来,低声道,“好。” 乔烟微怔,没想到他答应得这样畅快。 “至少在你面前,我给他好脸,行不行?” “真的?” “嗯。” 乔烟眨了眨眼,先前的不悦被他的承诺打消了不少,可惜这人正经不过一秒。 “我都听你的了,你不给我点好处?” “还要好处…”她睨徐怀柏一眼,“什么好处没给过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呢?” 他眯眼笑,嘴角上挑出一个暧昧的弧度,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但她还是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那等回去,回去了你要什么好处都可以。” 这才该是他们的关系,进退得到,及时行乐,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报团取暖,不问前程,不问心意。 说完后,乔烟又像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别老误会我跟他的关系,普通校友而已。” 徐怀柏挑眉,“我哪里误会了?你心在哪我不知道?” “你每次不都拿这个跟我闹?” “我那是想闹闹你,随便找的借口。” 乔烟哼一声,不说话了,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她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锁骨随她的动作被挤在一块,骨窝深陷,胸口沟壑明显,无瑕的肌肤幽幽映照着屏幕上传来了的光亮。 徐怀柏多看了几眼后,瞥开了视线。 在她之后,他其实再也没像眷恋她一样眷恋别人的身体。 要么不够明显,要么太干净,没有锦上添花的小痣,要么满是脂粉味。 只有乔烟自始自终是干干净净的,她不用香水,身上却自带香气,偶尔他会觉得她适合用雪松,凛冽之后,尽是柔软与温柔。 很难说,高中毕业后,徐怀柏其实没怎么碰过女人。 他去国外完成了学业,对身材火辣性格开放的外国妞不感兴趣,同时也忙,顾不上什么。 偶尔会有那么两次,也只是生理需求。 只有乔烟,他一碰就收不住,就像原本只想亲她一下,看见她羞涩后退的模样又忍不住再摸一摸,再然后,就停不下了。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她的确很合他的胃口,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自己真真想要接近,占有的人。 可她太不识抬举了。 她竟然可以做到亲手把他推到别的女孩身上。 … 夜凉如水,树影婆娑,门被咔擦一声打开,接着,是鞋后跟磕到柜子的声音。 乔烟后腰抵在柜角,被挤得发疼,这样的疼只会让人在不清醒的深夜变得清醒。 徐怀柏反手锁上门,唇还压着她的,极其耐心地索取着。 指尖从她背后裸露的部分伸进去,不轻不重地抚弄她的脊背,线条流畅漂亮,被他来来回回地勾勒着。 乔烟整个人都被迫仰身,接受他的索取,唇齿间溢出轻吟。 兴许是看她样子可怜,徐怀柏捞起怀里人一双腿,那双腿下意识环紧他的腰,继而臀部稳稳落在了一米多高的柜子上。 重心总算落了地,乔烟仰头,红唇微张,双手环上徐怀柏的脖子。 “多久没见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星星点点的吻逐渐下移,埋在她胸口处那道沟亲吻。 “也就……一个星期。” “嗯。” 其实也不算太久,就是说不清,感觉像很久没和她亲热了。 内衣暗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但裙子是紧身的,缚着徐怀柏的手,他便又开始摸索她裙子的拉链。 摸了一会儿,没摸到,他皱眉,啧了一声。 乔烟哭笑不得,从接吻的间隙里伸出手,拉下腰间的拉链。 刚拉下,就身子一凉,裙子猝然落了地,暖黄灯光下,莹白的身体温润如玉,一双白兔跃然,似在诱人品尝。 她想要去抱他,却被他一把擒住双手,压在背后,随之而来的是他猝不及防的进入。 乔烟闷哼一声。 他入得太深了。 但也不是全无准备,刚刚接吻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湿的一塌糊涂了。 “想我了?” 他话里是不加掩饰的坏,下身也跟逗她似的猛地一顶。 “唔嗯……” 乔烟叫出声来,没回话,一双眸似盈盈秋水,像求饶,也像在渴望更深的破坏。 徐怀柏咬她的耳朵,准确摸到她耳后那敏感的小块皮肤,“我想你了。” 是想她了,还是想她的身体了。她想。 他对她心思了如指掌,补充道,“从身到心。” 所以他什么不知道?他没什么不知道的,区别只在于他装不装傻。 她默默欺骗自己,从身到心,也是身体在前。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叫前女友身上那条道最好走?阴道。 “别不信啊。” 徐怀柏拉长了音调,嗓子哑哑的,“真想,加班加点忙了一个星期,才挤出这么点时间找你。” 乔烟眼睫颤了颤,应声道,“嗯……” 见她这样,他心情没来由的消沉了下去,索性掐住她的腰,狠狠绞弄起来。 坚硬灼热的欲望冲撞起来,这次明显很毫无章法,像青涩少年,什么技巧都不会。 但她感觉出来了,这人自己不爽,就不让她爽。 幼稚得要死。 花唇被挤成一条缝,徐怀柏每一次都连根拔出,再一鼓作气顶到最深处,冲平所有褶皱,碾过敏感内壁。 爽是真的,疼也是,混杂在一起,是灭顶的刺激感。 一下又一下,给乔烟做出了生理性眼泪,脚背都绷直了,在他腰后一晃一晃的。 “嗯啊……啊……啊哈……徐唔” “慢点……唔嗯…疼……” 然而没用,徐怀柏反而换了个姿势,提起她的腿抱起来,让她重心挂自己身上,每顶一下都腾空,带着体重压下来。 每一次都能顶到宫口,龟头被咬住,爽得人头皮发麻。 她也为此哭得发麻,好似腿都不是自己的。 “徐怀柏……” 乔烟终于完整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眯眼,轻轻嗯了一声。 “我……”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带着哭腔,“我也想你……” “然后呢?”他放缓了速度。 “然后…我嗯……我也信你啊…” 徐怀柏满意了,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没看懂自己这奇怪的胜负欲。 于是他缓缓碾着花心,抱着乔烟往卧室去,两人依旧交合着,连在一起。 落上床的时候一起弹了一下,重心让甬道里,他的东西重重地一压。 乔烟急促地叫了一声,花穴收紧,涌出大股春水,浇了下来。 高潮来得猝不及防,或许是刚刚剧烈的抽插,让这个顶峰来得格外长,收缩时绞得又狠,徐怀柏一个不察,缴了械。 “啧……” 他喘着气,额角全是汗,眉心那一点美人痣被衬得分外妖艳。 赤裸着身体,常年锻炼的八块腹肌,线条明显,人鱼线漂亮。 这个样子,活像吸食精气的男妖精。 而乔烟就是那个被妖精祸害的倒霉书生。 然后徐怀柏只缓了一会儿就翻身,压着她,继续做。 最后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从哪到哪,反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晨光照进来,一屋子狼藉,她睁开眼看见身边睡得正熟的徐怀柏,愣了几秒。 他双臂把她抱得死紧,她扯不开,反而把他惊醒了。 他皱眉看着她,连言语都省了,意思是:就不能再睡会? 乔烟无奈,只得陪他又睡了很久。 等两人起床,叫来早餐,都已经中午了。 她一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和徐怀柏在一起时,她不吃,他就会对她进行威逼,于是也乖乖吃了。 左右是个好习惯。 就着香甜软糯的南瓜粥,乔烟从食物的热气里抬头,徐怀柏已经慢条斯理吃完了一个馒头。 “徐怀柏。”她叫他。 “怎么?” “跟你说个事。” 徐怀柏抬眸,些许诧异,而她眼神认真,对视后又垂下视线,舀起一勺粥来。 “就咱俩目前的关系,以后就不要过问双方的私生活了,只要待在一起开心就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拿勺子的手一顿,转而定定地看着乔烟。 “什么意思?” 关系1 “字面意思。” 乔烟喝了一口粥,眉头皱着,似在仔细思考,“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吗?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和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徐怀柏放下筷子,声音比方才叫她吃饭的时候冷了不止一点,“别拿我当借口。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阴阳怪气,偏偏乔烟也没感觉到。 “不是你说的吗?炮友。” 她撮着眉,似是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这不就是及时行乐的关系?跟你以前一样。” 逻辑清晰,言语坚定,跟叙述客观事实一样,给徐怀柏堵了个哑口无言。 跟他翻旧账呢这是。 其实也不全是,乔烟不过下意识提起了从前的破烂事。 既然关系已经至此,她管不了他同时有多少女人,但她可以选择不过问,不知道,选择当一个合格的床伴。 只是他似乎理解错了。 “你见哪个炮友住人家里?” 徐怀柏敲了敲桌子,试图集中她的注意力,“你觉得我们像?” “那是什么?” 乔烟思索片刻,说,“那就是情人?” 他没说话,手臂撑上桌子,托腮看她,表情似乎在说,是个屁,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她有些犯难,一时找不到这一类的其他词语。 柳眉微弯,凤眸清浅,红唇嫣然,一双颊上都是被滋润过的红,透着娇憨,令人不合时宜地想到过分的事情。 “乔烟。” 徐怀柏盯着她,舌尖抵了抵上颚,一时有些口干,而后脱口而出,“就不能,是女朋友?” 他大概真是疯了,看见她素着一张脸都那么好的气色,竟然能联想到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上去。 又不过脑子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话出口,不止他,乔烟也愣住了。 那双凤眼拧在了一起,仿若听见了什么极其离谱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发愁起来。 “你……” 她斟酌着开口,停顿了好一会儿,徐怀柏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转而又开始冒气。 都怪大清早的没睡醒,什么话都往外冒。 不对,昨天就不该带她看那劳什子爱情电影,真他妈有感染力。 于是不等对方说完,他就猛地咳了一声,把手边的烧麦给她推过去,“咸的,不腻。” “哦,好。” 乔烟接过,他推得急,她也接得急,冰凉的盘子划过指腹,碰到了他的指尖。 骨节分明,白皙有力,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上面的热意刹那传了过来,明明开着空调,怎么这么烫。 “你发烧了?” “什么?” 这一问,她抬眸上上下下打量了徐怀柏一圈,得出结论,“去量个体温?我看你脸也挺红的。” “我很健康。” 好端端的四个字,听着跟咬牙切齿似的。 乔烟只当他要强,又嘱咐了几句,换得对方更明显的威胁。 “你真不信我健康,我今晚就给你做到不健康。” 她立马闭嘴,塞了一口南瓜粥。 徐怀柏见状愉悦了不少,啧了一声,咬一口烧麦,馅料在口中晕开,不腻,混杂着肉的鲜美。 只是美了不到一分钟,桌对面那木头又给他来了一炸弹。 “徐同学。” 乔烟说得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女朋友太多了,我怕你这种豪门世家,会后院起火。” “咳咳咳……” 他被呛到,一边摸索着水,一边掩着嘴,白净面庞染上绯红色。 她忙给他递过水,看他仰头灌下满满一杯后哐当一声搁回桌上,杯口水渍凝作一滴,沿透明纹路缓缓流下。 期间她还话语不停,跟教训小孩子似的,“多大人了,吃饭还能被呛到……” 徐怀柏以前觉得乔烟话少,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为此他还觉得无趣来着。 但重逢以来,她活泼了太多,话也多了太多,比如现在,他就很想让她闭嘴。 “女朋友太多了?” 他用指腹抹去唇角水渍,碾在指尖,好气又好笑,“你是觉得,我有很多女朋友?” 乔烟垂眸,鸦睫遮住眼底情绪,语气很淡,“差不多吧。” “毕竟看你刚刚说就不能是女朋友,那样子,跟女装店门口说欢迎再来的导购员一样熟练。” 听这形容,徐怀柏差点又被自己口水呛到,“你讽刺我呢?” “没,”她否定,但面上其实毫无辩解之意,心里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形容非常贴切,“比喻的修辞手法,生动形象一点。” 徐怀柏不跟她扯这茬了,又拿过一旁的牛奶灌下半杯,再放下时,用舌尖舔了舔唇角奶渍,一滴都没放过。 乔烟盯着他,心想这人当真是男妖精,喝牛奶搞这么色气。 “我才没那么多女朋友。” 他擦了擦嘴,桌上的摆着好些个盘子,烧麦,馒头,包子,汤,他什么都尝过一点,但只有南瓜粥喝得最干净。 “应付你一个,足够了。” 乔烟点点头,并没把他话当真。 她早就对他的话免疫了,无论真话假话,不过还是回复道,“我挺好应付的,再说,我也不是你女朋友。” “乔烟。” “嗯?” 徐怀柏叫完她,没马上说话,反而把另一杯热牛奶推过去,两人这顿早饭,吃的格外长,但谁也没催谁。 乔烟见他不说话,脸从碗里抬起来,这才发现他绷直了唇线,脸上没了一贯的懒散笑意。 “干嘛?” “也没干嘛。” 他往后坐了坐,脊背靠在坚硬泛凉的椅背上,手指下意识抠紧了些,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这才觉得,说句真话真是难。 “就是……” 徐怀柏侧开视线,目光落在远远的窗外,高楼大厦反射着阳光,刺进眼里,让人微微不适地眯上了眼。 “跟你说真话,我活这么大,正儿八经的女朋友真只有你一个。” 屋内静默了几秒,他没听到乔烟说话,视线转移回来,又没敢落她脸上,只是轻啧了一下。 但其实也没间隔多久,她就应了。 “嗯。” 淡淡的一句,没什么情绪。 徐怀柏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巨大响声,她被他一惊,跟着站起来。 但后者什么都没干,只睨了她一眼,转身进了主卧,眸子里寒气逼人。 主卧浴室里传来冲水声,乔烟松了口气,俯身开始收拾桌上吃剩的早饭。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从来不骗人,除了打太极糊弄人,其他笃定的语气都是真话。 她也知道自己曾是他唯一的女朋友,但他们谁都没说,是女朋友就一定喜欢吗? 乔烟不愿去想,真的很没意思。 … 一个澡洗完,徐怀柏又跟没事人似的了。 他走出来,客厅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乔烟正坐在沙发上,电视机的节目被充当背景音乐,而她正俯身看着什么东西。 他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此时屏幕亮着,上面躺着几条消息。 隔着挺远她没发现他出来了,注意力在上面,飘忽的眼神像在欲盖弥彰。 徐怀柏一步一步,轻轻走近,站在沙发后面,居高临下睨着她。 然后在手机熄屏前的最后一秒,他看清了上面的消息。 阮婧:「早安~」 「我刚杀青,听说你来这边了,要不要见个面?」 「或者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来找你?」 看完,熄屏了,同时徐怀柏眯眼,伸手掐住了乔烟的后颈,把她身子扳过来,仰面,后脑勺磕在柔软沙发背上,被他弯腰吻住。 刚刚那几条微信,全然像没看过一样。 关系2 * 乔烟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吻弄得不知所措,手紧紧抓着沙发座,而他趁机侵入那红唇,她嘴里还余着南瓜粥的甜。 徐怀柏垂眸,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沙发上,见状把手往里移了移,不偏不齐盖住她的。 她的手细腻修长,盖在下面,小小的一只,让人下意识攥紧。 这个吻没持续太久,也算不上太深入,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发什么呆呢?” 徐怀柏的唇贴在乔烟耳边,磨着那一小块敏感的肌肤,痒得她想躲。 但他掌着她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这边笼,“不说话?” “没什么。” 她视线早就不在他手机屏幕上了,只是在思索。 看见消息的第一秒,她其实没什么感觉,一是他们圈子里跟娱乐圈明星牵扯实在太正常,二是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自己不是徐怀柏唯一选择这件事。 徐怀柏闻言眯了眼,角度原因,他整张脸都背着光,那双深潭似的桃花眼此时更难看清,她的目光照不进眼底。 见他不说话,她便又斟酌着开口,“这个阮婧,是电视上那个吗?” 他挑眉,算是默认。 “你们很熟?” 乔烟抿唇,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意味深长。 这下徐怀柏肯开口了,惜字如金似的,“不算。” “哦。” 她应道,没看他。 “哦什么?” 他却抓着不放了,“你问,我又不是不说。” “我问什么?” 乔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正常情况下,他不该把手机收回去,闭口不提,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毕竟,情人相见,虽不至于情敌一样死去活来,对当事人也挺尴尬的。 但她的确有些想问的,不是自己好奇。 “那上次那个热搜,说她跟一个男人深夜进出酒店的…主人公是你吗?” “是啊。” 徐怀柏不假思索,唇边漾着一抹笑,双眸瞥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语气轻佻又不在意, “那你猜,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烟垂眸,有些黯然,果真不出她所料。 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叶棠来说,算不算塌房。 该不该告诉她,也是个问题。 客厅只留了墙边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朦胧,女人的发丝被照得柔软,泛着暖。 此时她眼尾耷拉着,下唇抿着,视线落在茶几上黑屏的手机那,从徐怀柏的角度看,竟看出了几分委屈来。 他没来由地心情一好,扒拉几下她蓬松细软的长发,轻笑一声,“行了,我跟她没关系,那天晚上只是受人所托送送她。” 乔烟转过头,一双眼好似盈盈秋水,眨巴几下,亮亮的。 真好,叶棠没塌房。 她表情变幻得这样快,徐怀柏见状,好心情地继续给她透露内部消息,“她有金主,不是我,是我发小,他们相差叁岁,阮婧跟他好几年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迈过二十五大关,还依旧火得一塌糊涂,其中免不了有人撑腰,就是那位喜欢她喜欢得要死的谢家贵公子,谢醒。 跟过他的女星很多,普遍时间不长,只有这一位,把他勾得稳稳的。 明明曾经也是跟徐怀柏一样能玩的。 “哦。” 乔烟点点头,神色暗淡了些,好了,这下她又不知道这算不算塌了。 徐怀柏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见状心下疑惑,扳着人的脸给转过来,“你失望个什么劲?” “我没。” “我瞎?” 她沉默,眼神纠结,活像呼之欲出又憋回去。 他睨着她,神色专注得要把她看穿似的,乔烟往后躲,可他手还掐着她的脸,捏得泛疼。 “别掐,疼。” 她嗔道,徐怀柏跟没听见一样,还是那句话,“你失望什么?你喜欢她?” “对!” 她反应一秒,连忙接了这个借口,信口胡说起来,“我可喜欢她了,所以听见有点……” “喜欢她?” 徐怀柏皱眉,话语间尽是嫌弃,“什么品味。” 乔烟有些心虚地一笑,“什么嘛……阮婧人又好看,这么年轻就是影后,喜欢她很正常啊。” “不都是钱买的。” 他嘲讽,“搞半天你盯着我手机,难不成是想加她微信?” 谎话到了这个份上,她硬着头皮道,“是啊……本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看出来了就好呗。” “想要啊?” 徐怀柏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底发躁。 “挺好,”他说,然后一把揉乱她的头发,“你就想着吧。” 关系3 * 徐怀柏没再跟乔烟废话,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块,两人不过一拳距离。 他没声,拿起手机打开,正是微信界面,抬眸正对上她不明所以的表情。 但是她也不出声,就看着他,眼神清澈。 “想干嘛?” 他问,乔烟心想我不是在看你在干嘛吗,但她信口胡说,“想阮婧微信呗,你不让我想着吗?”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听话啊?” “是啊。” 她回话飞快,说完了才发现徐怀柏手机熄了屏,看着她的眼神特有深意,还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干什么都行?” “不是…” 她察觉,“也不是……什么都行。” “那你瞎承诺什么?” 所幸他也没真想对她干嘛,唇角勾起,轻笑了下,桃花眼一弯,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乔烟坐在他大腿上,双臂撑在他肩上,垂头看他,“干嘛?” “抱会。” “哦。” 徐怀柏那双眼,长这么个招人的漂亮样,随意一瞥都像调情,更何况他把她直勾勾看着,眼波微漾着浅浅笑意。 乔烟不敢跟他那么直白地对视,将视线瞥到一边,并且他们相处这么久,也很少有这么清水的时刻。 一时无话,他却也没觉得尴尬,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自己身上,右手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手机。 他用的是国际品牌最新款,纯黑的机身,没用壳,通体泛着金属冷光。 这个角度,乔烟能看他屏幕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刻意看别处,余光也会在上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他既然没躲,多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也或许他觉得让她看他跟别的女人发消息是一很正常的事。 电视屏幕还在变幻着,却没人注意在播放什么,上面的女人妆容精致,一双丹凤眼配着颇具古典意味的鹅蛋脸,巧笑嫣然。 阮婧代言的洗发水广告,已经从夏初播到夏末,销量如何乔烟不知道,但不可置否的是阮婧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 “乔烟。” 这不轻不重的一声让乔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她眨眨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她一只手还环着徐怀柏的脖子,另一只撑在他腰腹处,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下面紧实的肌肉力量感由指尖溢出,平白让人脸热。 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撒手。 手指下意识就往下按了按,有力感更强烈。 “摸什么呢?” 徐怀柏笑,下巴微仰着看她,似是被她逗笑的,眼神里飘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宠溺,这让乔烟忽的恃宠生娇起来。 “摸不得吗?” 几乎脱口而出,让他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顿,继而是更深的笑意。 徐怀柏掌在她后腰的手往下压了压,让两人贴得更紧,他凑近在她耳边吹气,“是你当然就摸得……但得收点利息。” 不等她回答,他又兀自继续,坏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臀,压低了声,“晚上再收。” 乔烟面上泛热,他呼出的热气拍在耳边让人发痒想躲,又跟被小猫爪子绕手背似的,欢喜又享受。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徐怀柏就当着她的面拿起来,让她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他慢吞吞地点开阮婧的好友界面,然后是推荐好友,最后是乔烟的对话框。 做完这一切,他跟讨赏似的回过头,表情傲娇又欠,什么也不说,就盯着她。 她反应过来,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也亮了,刚刚他推过来的微信就躺上面。 于是她掩饰性地咳了咳,接着垂下头,蜻蜓点水一般,飞快地吻了徐怀柏一下。 哪曾想他不满意,手机丢在一边,按着她的后颈压下来,吻得又重又深,舌尖直往她嘴里胡搅蛮缠。 乔烟有些呼吸不畅时,他放开了她,语气轻佻带笑,“下次学着点。”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徐怀柏没忍住又抬手揩了揩她唇角,抹去刚刚深吻时溢出的银丝。 指尖晕开水丝,他在她怔愣的目光中,将手指凑近到唇边,轻轻舔了舔。 薄唇早被染上绯红,舌尖与白皙手指碰撞出淫靡之色来。 乔烟耳根泛上一片红,“你能不能正经点。” “也不是不能。” 徐怀柏唇角弧度不曾落下,真正经了点,抱着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上半身倾在自己身上,继续当着她的面看微信。 乔烟看得更清楚了,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阮婧的对话框打字回复: 「下次想打听谢醒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我不想沦为你们吵架的牺牲品。」 发完,徐怀柏还截了个图,把这几条消息截进去,再点开一个名字为「X」的好友,传过去。 然后,绿色对话框冒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开起了好友验证……」 徐怀柏:…… 得,真牺牲了。 乔烟看着他的唇角耷拉下去,半眯着眼,盯着那红色感叹号,非常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委屈,又让人想笑。 她没忍住真笑了出来,在他抬头看过来时又飞快捂住嘴,转移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啧,有什么好笑的。” 徐怀柏面无表情,又回到阮婧的对话框,把人拉黑,然后舒畅地哼了一声。 这人报复的方式也真是幼稚,乔烟心想。 他舒心后,就开始点评起来,“这两个人在一块就是麻烦精碰头,烦得要死,不知道整天哪来的这么多别扭能闹。” “就刚刚阮婧发来的叁条消息,除了是发在我微信,其他压根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给你翻译一下,她的意思就是,‘麻烦你给谢醒说一下,我知道他过来了,我刚杀青,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来找我,不来我就去找他。’” 徐怀柏早就把这两人看透了,多亏了他们吵架的频率,他每个月能被谢醒拉黑十次。 乔烟被他这样惹得好笑,笑得尾音发颤,“那她为什么要跟你发呢?” “谢醒这人有一怂德行,”想到这,他又冷笑,“生气就喜欢玩拉黑,跟未成年小女生一样,借此维护他那金贵的玻璃心,完了还不是自己给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你别看我被拉黑了,但如果我一个月被他拉黑十次,阮婧一个月能被拉黑叁十次。” 乔烟不知道该笑还是同情他们,“这么惨啊。” “是啊。” 徐怀柏悄声,唇角又扬起来,“所以谢醒有个诨名,叫大小姐,谢大小姐。” “大家都这样叫,起初他还特生气问是谁起的,在我这气了好久,但他不知道这是我起的。” 乔烟:……不愧是你。 这一茬过去,她看清了他的微信界面,好几十条消息,其中大部分来自群聊,还有一些是私聊。 她扫了一眼,看清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陈格」「许之归」。 再扫下去,没有看见女性化的名字,这倒让她惊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面,但徐怀柏没往下划。 陈格,许之归,谢醒,他们四个是发小,关系很好,当年徐怀柏被扔来重城,他们几个还来看过他。 他们不认识乔烟,但乔烟认得他们,即使徐怀柏没带她去认识他们,她也远远看见过。 性格嘛,她只知道陈格是他们四个里最浑的,许之归最稳重,但许之归成了国内最负盛名的珠宝设计师后,却转业不干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说男人和兄弟之间的话看不得,容易翻船。 所以乔烟主动从徐怀柏身上下来,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要去实验室了。” 徐怀柏刚点开陈格的对话框,正纳闷这一个几百年不用微信的人怎么转性了的时候,发现他换了个头像。 头像里依稀看得出来是在房间里,灯光极暗,应该是在夜里,床单被褥都是黑色的,衬得那只手格外纤细白皙,腕上还戴着一串陈旧的佛珠。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格他妈留下的东西,这辈子除了他自己能碰,就只有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正戴着,就算只出镜半只手,也让人感觉出她的安稳。 消息来自六小时前,凌晨,「什么时候回来?」 但徐怀柏知道他的意思,回复, 「人回来了?」 那个被他家里用钱送离他身边的女孩,他们叁个瞒了半年都没瞒过的。 徐怀柏听见乔烟说话,应了一声,顺手熄了屏,站起来,“嗯,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 乔烟去卧室换衣服,头也没回。 “我这两天休假。” 他说,跟着她进去,她正弯腰翻找着衣服,就被他一把搂住,胸膛贴上脊背。 “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 他抱着她,唇几乎贴在她后颈处,说话间气息洒在上面,激得她心里发痒,继而塌下一块。 乔烟最后还是应了他。 刺激1 徐怀柏送乔烟到T大门口时,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门口没几个人,他的黑色SUV并不突兀,但她还是让他停车,打算自己跑两步进去。 但徐怀柏没停,直接开了进去,外面的车按理说进不去学校,但他进去了。 这让乔烟想起来,上次在器材室门口撞见他,她都忘了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只有工作时才穿的西装。 双双掉马后,她知道他在这边管个分公司,但她并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车直接在实验楼楼下停住,与周围的自行车小电驴格格不入,走过的学生时不时看几眼。 乔烟觉得张扬,拿了包就想下车,但她今天穿的黑色宽带长裙,长到脚踝,露出漂亮锁骨以及左下那颗小痣,徐怀柏留的吻痕全被她用遮暇盖住了。 裙摆卡在了副座上,生生把急着下车,已经开了半边车门的乔烟拽回来。 其实卡得并不死,但她动作很急,扯了几下,都没扯出来。 徐怀柏慢悠悠地看了一会儿戏,他今天没穿西装,穿了件上次他带过来的黑T,国际大牌小小的logo在左下角,十分低调。 见她折腾半天,他才朝她靠过去,颇为矜贵地伸出手,仔细地从车座缝隙里把她裙子的布料弄出来。 此时抬头,两人距离极近,乔烟的鼻尖都快要碰上他的下巴,将他睫毛看得根根分明,扑闪扑闪,蝶翼一般。 眉间一点美人痣随他眼波流转变得惑人,徐怀柏似乎朝她身后半开的车门瞥了一眼。 不等她回眸,他忽的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按着后脑重重地吮了一下。 乔烟还怔愣着,他就离开了,正眸光含笑地看着她,见她愣神,拍了一下她的大腿,说,“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迟到了?” “哦对。” 她又匆忙地下了车,整理了下裙子,把车门关上后,车窗还降着一半,徐怀柏从驾驶座上倾身过去,望着她说,“几点忙完?我来接你。” “啊,其实不用,我可以……” “我说了我太闲了。” 他打断她,态度坚定,“我要找点事做,你不能拦我。” “……四点半吧。” “行。” 乔烟有些无奈,心里却没来由升腾起一股期待来,让她暗讽自己没出息。 许是如此,她走的时候没回头,直接扎进了实验室,脚步匆匆地上去。 同时,SUV副驾车窗没有升上去,徐怀柏还保持着刚刚跟她说话的姿势,一只手撑在真皮车座上,波澜不惊地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 温如许扔了手里巨大的垃圾袋,拍了拍手,收回落在徐怀柏那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身进楼。 徐怀柏收手,发动了车,毫不自察地勾起了唇角。 * 乔烟到实验室不久,就看见了刚从外面进来的温如许。 男人同样衣着简单,但也穿了一件黑T,白色的运动品牌的logo在胸前,下身是灰色束脚运动裤。 不同于徐怀柏泛着小麦色的皮肤,温如许很白,跟乔烟差不多的感觉,却并不显得单薄,宽肩窄腰,露出的小臂上青筋显露,是健美的。 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斯文又俊秀。 相比高中时的少年,如今的他无疑更有魅力,更加吸引人。 乔烟暗自感叹,时光的打磨沉淀对男人来说太重要了。 温如许忽的抬眼,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视线,原本冷淡的脸漾出笑。 “早安。” 他朝她走过去,她心下一惊,像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微微不自然地应声,“早。” 乔烟上午先是查资料,再给试管贴标签,接着实验又出了问题,她得带着样本去别处借仪器。 一整天都很忙,倒让她没怎么想起徐怀柏,连午饭都差点忙忘了,要不是温如许提醒。 “阿烟,一起吃午饭吗?” 但她斟酌着,想到下午要做的实验,还有坏掉的仪器,婉拒了。 “下次吧,实验仪器出了点问题,我要带着样本去别处借。” “那我给你买点回来吃吧。” 温如许一直坚持,“我下午也有的忙,就直接回实验室吃了。” 最近两个实验室在合作,贺亦使唤他便更加嚣张了,大家都忙,张知欣,周遥都熬了一晚上刚回去休息。 于是乔烟便点点头,捧着样本往楼下叁实验室那边跑。 … 两小时后,乔烟被锁在了博智楼叁楼的实验室里。 她看着那无师自通会自己锁门的锁,陷入了沉思。 叁实验室的人这几天不在,听说是接了个大项目,不在海城,实验室的钥匙也顺理成章地带走了。 其他几个实验室就不用说了,比她们还卷,铺盖被子一应俱全,工作都没停过。 无法,乔烟只能跑了大半个学校,去博智楼,听说那里还有空余的实验室可以用。 偏偏祸不单行的是,这儿太偏僻,屋子太破,东西也是,本来就是要整改的楼,底下办公室空无一人,来往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于是此时被关在这里,没带手机的乔烟,就显得分外凄凉。 本来她没有关门,但屋子里太多灰,她一开窗,风灌进来,直接就把门带上了,咔擦一声,锁也上了。 她试了好几次,金属锁上布满了铁锈,把手怎么也拧不开,木门还算结实,但她又不敢踢。 谁知道这破烂楼会不会给震塌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每天晚上七点前学校保安会绕学校巡逻完一圈,博智楼一般没人,漆黑,只要乔烟来着灯,楼下保安看见就会上来,她就有救了。 此时她手腕上的表时针指向叁点四十。 她叹气一声,也不顾椅子上的灰,用纸大概擦了下就坐上去,双腿一同放在上面,抱膝而坐,看着窗外的云朵发呆。 没有午睡的下午本就疲惫,乔烟看着看着,就一头埋在膝上,睡了过去。 … 于是徐怀柏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像一副色彩浓重的画卷,窗外橘红旖旎的晚霞霸道地渲染进屋,晚风扬起窗帘,发出呼呼的声音,而屋内寂静,女人双膝并在胸前,坐在椅子上,睡颜恬静。 她的黑色裙子是这副画里唯一的暗色,却不突兀,反而美得矛盾又和谐。 乔烟的脑袋搁在膝上,随她的呼吸微动,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徐怀柏两叁步上前,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眼睫轻颤,悠悠转醒,眼睛睁开一条缝,皱着眉,像在辩识什么。 他没说话,就这样俯身托着她的下巴,使她懵懂的脸正对自己,呼出的热气扑在上面。 “徐怀柏……” 乔烟眼眸还含着刚睡醒的水光,有些红,更衬此时眼神的清澈,“你……怎么在这?” 说完,还转头看了看周围,猛地反应过来,“现在几点了?过五点了?” “是啊。” 徐怀柏唇角勾起一抹笑,身后窗外吹进得风让他的T恤鼓起,显出劲腰轮廓,晚霞颜色晕染进来,给他的笑柔和模糊了。 他手还搁在她下巴处,不轻不重地碾了碾,“怎么在这睡着了,我找你老半天。” 光是查监控,他就花了不少时间,眼睛都看花了,才找到她,被困在这种地方。 他一口气从保卫处跑过去,上楼,开门,乔烟居然睡得正香。 “仪器坏了。” 乔烟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借不到,就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结果风一吹,门自己关上了。” “怎么这么蠢。” 徐怀柏戳了戳她的脸,轻哼道,“要不是我,谁找得到你?” “保安总会找到我的。”她坚定道。 “保安有我快?” 他反问,他的幼稚一贯都喜欢显露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让乔烟无奈。 “嗯,”她妥协,“没你快,你最快了,行了吧。” “什么?” 徐怀柏眼眸一眯,乔烟反应片刻,也发觉自己这话有歧义,忙改口,“没,你不快……不对,不是那个不快……” “嗯?” “什么不快?” 他来了兴致,松开她的下巴,指尖游离到她脖颈处,细细抚摸。 “就……” 乔烟没敢看他的眼睛,她猜的到那双沼泽似的桃花眼此时的样子,多看一样都会被拖下去溺死的样子。 他的手指又换了地方,抚到肩带处,轻轻一拨,就滑了下去,露出里面更细的带子。 “就什么?” 她吞了下口水,想把带子拨回去,却被他的掌心擒住。 空气随着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升了温,徐怀柏抓着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下。 “问你呢,就什么?什么不快?” 他声音低哑,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刚问完,张嘴咬住了乔烟手腕内侧一块细腻的皮肤。 像西方的吸血鬼,温柔地舔舐,而她是被漂亮血瞳定住,迷住的人类少女,忘了凶手,记住了爱人。 “啊,说不出来啊。” 徐怀柏根本就不给她回复的机会,抬手,把另一边肩带也拨了下来,低声道,“那就做出来,好不好?” 反正再漂亮艺术的画,在他这里,总要沾上点别的什么东西。 而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 下午五点四十叁分,室内溢出了细微的喘息。 一门之隔,因为剧烈运动涨红了脸的温如许,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死死咬着唇。 “放心……就一次。” “徐怀柏…你得说话算话啊……” 接着,是椅腿同地面摩擦的巨响,掩盖了手机录音键打开,清晰的一声“滴”。 温如许蹲下,计时飞快进行着,而他的面色也越来越沉。 T大临海,即使他此时不在海边,也恍惚在面对大海,面对痛苦的深渊。 寂静地,深沉地,凝望自己阴暗的,下作的,不择手段的灵魂。 刺激2(H) * 乔烟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穿裙子就是为了方便徐怀柏的。 因为这人兽性大发时从来不考虑时间地点。 图书馆休息室,地下车库,破旧的实验室,都可以是他做她的地方。 原本长及脚踝的黑色裙摆被推上去,卡在腰间,布料扫干净了桌上的灰尘,变得浑浊。 她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目光涣散,连着窗外的晚霞也不稳起来。 两人衣服都很凌乱,但还是穿在身上,窗帘大大方方敞开着,博智楼偏僻,周围连一般高的建筑物都没有,离其他功能楼远,但他们所在的房间恰好在背后。 怨不得徐怀柏,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乔烟嘴上从不说,但身体很诚实。 只是吻了一会儿,下面就泛滥成灾了。 徐怀柏吻到她的乳房处,腰弯着,她的腿被他敞开,夹在他的劲腰两侧。 垂眸,就看见了白色布料上明显的深色。 她有些难为情,下意识想并拢,却只会夹住他的腰身,造成主动的假象。 无疑,徐怀柏抬手勾住她腿弯,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一提,隔着运动裤棉质触感,他的滚烫就这样贴了上去。 腿心的濡湿与烈火般膨胀坚硬的欲望冲撞,叫嚣着要挣脱最后的枷锁,偏偏主人不急不躁,用指尖轻拨弄着穴口。 “怎么湿得越来越快了。” 陈述的语气,隐隐含着愉悦,徐怀柏把内裤布料拨到一边,抚弄上花穴,浅浅触碰着穴口,让乔烟不由得一缩,弓起了腰身。 胸前饱满颤动,挺翘着,在无意识地索求。 “不对,这应该叫…” 他插进一根手指,眯眼感受花穴猛然依附,搅了一圈内壁,俯身在她耳边轻道: “操熟了。” “唔哼。” 乔烟轻哼一声,衣裙在腰间堆积,她双臂撑在身后,纤细的身子看起来不堪一击,实则能承受太多顶撞。 徐怀柏也是这样觉得的,她的身体的销魂,他领教过太多,从刚刚他手指插进去的那一刻,湿度就已经够了。 于是他抽出来,用沾满她透明花露的手解开了自己运动裤的抽绳,把东西掏了出来。 欲望早已昂扬,顶端甚至隐隐冒着液体,经络明显,蓄势待发。 他一点也没犹豫,就挺腰,将整根没入。 毫无预兆地贯穿,乔烟张唇叫了出来。 “徐怀柏……你轻点啊…” 她断断续续地说,手指攥紧,被填满的感觉让她一时意识迷茫。 花穴紧紧吸附着巨物,爽得他头皮发麻,喟叹般掐紧了她的腰,往自己身下压,让巨物与花穴交合更深,更重。 乔烟浅浅呼吸着,气息不稳,抬眼看徐怀柏,后者比她好多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抬起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肩上。 小腿雪白莹润,触感极佳,散发着她家里沐浴露的香气,跟他身上的一样。 他转头,吻从精致小巧的脚踝一路向下,在小腿肚上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 这让乔烟回了回神,泛着水光的眼半眯着,迷蒙的雾气散去,她发现这人身上衣服除了那地方都穿的好好的,反观她,裙子全部堆在腰间,内衣落在一旁,狼狈又淫荡。 心里没来由地不爽起来,她抬手去扯徐怀柏的T恤,触到一指结实有力的腹肌。 “干什么?” 他哑声,声音里是带了欲望的沙,攥住了她的手腕,“想脱我衣服?” 乔烟不答,眉头皱着,似乎并不察自己此时模样正委屈,就看着他。 他睨着她,两秒过去,口中溢出一声轻笑,“想脱直说,撒什么娇。” 也不等她回话的机会,放开她的腿,抬手就脱掉了身上T恤,肩膀宽阔,胸膛连着腹肌块块分明,充满力量感,人鱼线漂亮,勾勒着有力腰身。 小麦色的皮肤,比冷白皮更有韵味,是常年打球锻炼的结果。 乔烟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 她知道,徐怀柏的长相身材,一直都没得挑,所以她愿意做他的情人,愿意跟他做。 “满意了?”他问,“你满意了,就该让我满意满意了吧。” 衣服脱完,刚刚的温和也像被脱了似的,他把她腿折过去,迫使她脊背靠在桌上,交合处就这样敞开在他面前。 她觉得羞耻,但腿被他死死压住,反抗不得。 他做事一贯不给她缓和考虑的机会,做爱也是一样,压着腿,就开始挺腰抽送。 巨物抽出一大半,又一把顶进去,囊袋拍在臀上,啪啪作响,徐怀柏每一下,都是冲着宫口去的。 花唇被挤压得变形,只剩窄窄一条缝,经受着摧残。 乔烟绷紧了脚背,呻吟止不住地从嘴里溢出,胸前双峰耸动,跟随他撞击的节奏。 “唔嗯……啊……啊哈……你轻点啊” “轻了怎么舒服?” 徐怀柏又说了这种话,还用着特别无辜的语气,喘着粗气,“再说,你看这里这么安静……你不得创造点响动,给这添点人味?” 谁会干这种事增添人味啊? 心里这样吐槽,但乔烟有口说不出,荷藕般的手臂抵在桌上,她被撞得连连往后,只得用手无力地稳住。 被撞远了,又被他掐着腰扯回去。 龟头顶到宫口的时候,疼痛夹杂快感,让她没忍住尖叫出声,崩出了哭腔。 徐怀柏眼眸半闭,眼尾泛红,舒服地直嘶气,又觉得不够,将她两条腿都夹在自己肩上,胯骨打着她的臀。 圆润的臀此时已经红了一片,内裤被拨成了一条,可怜兮兮地勒在那。 忽的,他又把她的腿折回去,往下压,她身体很软,以至于膝盖迭在胸乳上时,像面团一样挤成一团。 他的动作一直没停,猛烈霸道,打桩似的欺凌她的臀,每一次都能冲平花穴里所有褶皱。 跟他说的一样,操熟了,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抓着不放。 快感累积,乔烟身子一颤,花穴收缩,吐出大股露水,同时绞得徐怀柏差点缴械。 他没戴套,失守的边缘,他用最后的理智拔了出来,大股精液射在桌腿,液体粘稠,不少落在了她黑裙上。 黑白交缠,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窗外晚霞颜色更深,红却不比乔烟的脸颊。 她正顺着气,张唇平复呼吸,眼神迷离。 他们身下的桌子正对窗户,风涌进来,吹干身上的汗,带来些许凉爽,也抚动了她的裙摆。 橘红晚霞的光打进来,落了些许在徐怀柏脸上,勾勒出高挺鼻梁,清晰下颚线,再往下,喉结起伏。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东西疲软下去后,他没着急整理衣服,反而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 照片左下,只出镜了一小片黑色衣料。 他没有做爱拍照的习惯,录音也没有,这种东西留着,对女方太不友好。 所以屏幕上的确是正经照片,他拿下来给乔烟看了一眼,问,“好看吗?” 此时的晚霞比他们开始前颜色暗沉,橘红深蓝,天边泛着粉,犹如打翻了调色盘,而白色窗帘凌乱,往下除了学校的绿化带,就回到了陈旧的桌子。 她懒懒地抬眸,瞥了一眼,“还成。” 高潮后的倦怠让人犯困,乔烟打了个哈欠,看着徐怀柏穿戴整齐,才有气无力地去摸索一旁的内衣。 刚拿起来,就被夺走,他抬起她一只手给她穿进去,“懒死你了。” 他吐槽,顺势把人靠自己怀里,低头给她扣好背后的暗扣。 乔烟的耳朵正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不见丝毫慌乱。 也对,她想,这种事,他得干过多少次了。 于是她没再开口说一句话,直到徐怀柏给她穿好衣服,牵着下楼上车,她都没说话,只是闭眼假寐。 *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没在乔烟的御园小区停下,反而到了另一个地方。 海城东北城郊,柏荟澜山,临海,上半年刚建成的别墅区,主打海景房,度假村等等,房价居高不下,私密性也好。 徐怀柏把车开进去,乔烟已经醒了,他进了一个车库,下车给她开了门。 “到了,下来。” 她环视一圈,“这哪?” “我平时住的地方。” “带我来这干嘛?” 他没回答,锁了车,扣住乔烟的腰出去,叁层别墅,一楼背后有个挺大的花园,通体白砖,房顶棕色,二楼还有二十平的阳台。 到了玄关处,只有一双拖鞋,徐怀柏又给她翻了双,男女同款的样式。 她穿上,踩着木质地板走了进去。 客厅落地玻璃门外,连通了花园,石头彻的花坛,长着很多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花也没一个,土壤都像新翻的。 乔烟瞧着,正在猜那是什么植物。 “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徐怀柏走后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含笑。 “没。” 她答,偏头迎上了他温热的呼吸,又偏回去,夕阳的余韵已经散去,只剩零零散散的霞光,给碧绿的叶子渡了一层橘光。 乔烟突然想起一个,自己曾经看过的名词。 “徐怀柏,”她软着嗓子叫他,挠得人心痒, “你知道,有个词叫做‘修饰悖论’吗?” 他没说话,垂眸看着她映着霞光的眼,是让她继续的意思。 “就是修饰语与修饰的名词相互矛盾。” 她轻轻说道,举了个例子,“就比如,‘黑色的白马’,‘白色的黑马’。还有你院子里,橘色的绿叶。” “嗯。” 徐怀柏若有所思,“那用你举例,有什么悖论吗?” 乔烟被他问住了,愣了愣。 “乔烟…”他思索,缓慢地吐字,“什么样的乔烟?嗯……” 像是一下找不到形容词,他顿住了,继而被她拧了一把手臂,“真是思维发散。” “嗤,”他不服,“这叫做想象力丰富。” 乔烟没理他,只是默默给刚才的问题,挑了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乔烟? 他喜欢的乔烟。 这也算是一个修饰悖论了吧。她这样想。 至于那些植物是什么的答案,这个悖论成不成立的答案,谁知道呢?谁关心呢? 试探1 “听说昨天晚上化学实验室一出事故了。” “是啊,爆炸了,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周遥把用完试管放了回去,再端着整个架子往池边走,递给张知欣。 “好像是仪器出了问题,量多了,就炸了。” 后者接过东西,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她放在下面冲洗完,还要用刷子伸进去弄干净。 “啧,谁不知道只要是百年老校,都破破烂烂的,楼烂,东西也老旧。” 两人正闲聊着,贺亦咬完一口馒头就插嘴了,“不过听说有人给咱赞助了一批仪器,说为祖国科研事业添砖加瓦。” 周遥惊讶,“谁啊?这么财大气粗。” “博智楼不是要重建吗?” 贺亦说道,“承包那个项目的公司,顺便给捐的。” “正森建筑?” “对,正森集团旗下的,就那全国排名前二十。” 乔烟码字码得心不在焉,一心二用地听着他们聊天。 “海城这几年前景好,国家刚下的政策,很多企业入驻,去年刚建成的柏荟澜山,也有正森参与。” “柏荟澜山有正森参与?” 乔烟忽的开口,贺亦闻言点点头,“是啊,还听说当初那边开发,是因为老板喜欢觉得那边海景特好。那边最好的位置有几套房装修不一样,地方也更宽敞,就是人自留的。” “那几套房是不是正对着海岛,看得见灯塔?” “是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人少安静。” 贺亦说完,狐疑起来,看向乔烟,“不是,你怎么知道?” “凑巧。” 她轻咳,“有个朋友在那边有房子。” “有房子?你这朋友这么有钱?” 他表情惊奇,连周遥都投来了目光,“乔烟,你居然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不介绍介绍?” “啊,不是,就,”乔烟突然觉得无力,有口说不清,“他……他应该是租的吧。” “那边就是租一个月也得好几万吧?” “是啊,这么有钱,干嘛自己不买呢?” “这……” 张知欣瞧乔烟难办的模样,出来打圆场。 “够了啊,再有钱也是人家的事,也是人乔烟的朋友,就你们事多,下午的实验准备好了吗?” “行行行,我去细胞室看一眼。” 贺亦一边答一边走,乔烟转头便给张知欣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温如许就是在这时进来的。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他今天穿的白T牛仔裤,头发刚洗过不久,发梢湿润,衬得面孔清新迷蒙,配上金丝眼镜,毫无攻击性。 “也没什么,就是再说柏荟澜山的房价太贵。” 贺亦已经走到门边,拍了拍他的肩,“还有就是柏荟的开发商承包了博智楼的项目,听说昨天化验室事故,还顺便给捐了一批仪器。” “正森?”温如许抬眸,看了乔烟一眼。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眉心跳了跳。 刚刚的对话下来,乔烟已经猜到了徐怀柏就是正森建筑的负责人。 那会儿在柏荟的时候,他提过一句那房子是自留的。 “承包博智楼…” 温如许收回视线,同时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到博智楼,我前几天听说了个事。” 说完,他停顿了会儿,又摆摆手,“算了,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不说了。” 然周遥好奇心一贯旺盛,当即就抓住了他,“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啊?师兄知不知道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跟人高了。” 贺亦也掺合,“对啊,小温呐,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张知欣看着这两个搅屎棍,一时无话,颇为无语地同乔烟交换了个眼神。 “真的有些上不了台面。” 温如许话虽如此,表情却没见不好意思,淡淡地重复,“一男一女,在博智楼老实验室,门锁着而已。” “卧槽,不会……” 贺亦话没说完,乔烟那边“啪”的一声,笔掉了。 金属钢笔直直掉下去,在地面留下几点墨印,笔头受力变歪。 她捡起笔来,抬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她眼神躲避,强作镇定,“没拿稳。” “哦,小心点啊,我看你这钢笔挺贵的,”贺亦安慰了她一句,转头又跟温如许继续,“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他面上波澜不惊,打太极似的,“有人看见了,自然就传开了。” “传开”两个字,格外有力量。 乔烟收了被摔坏的笔,用力盖好了笔盖,放回文具盒里。 没人发现她的手有些抖,都在注意温如许那边。 “不是吧,居然在学术圣地搞这种事情。”周遥说。 “啧啧啧,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 温如许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贺亦转念又说,“这样应该很刺激吧。” “怎么,你也想试试?”张知欣冷不丁怼一句,睨着他。 “没,怎么可能,我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 “哦,要是有女朋友呢?” “那我也不会干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啊,要被撞见了,我没事,她怎么办?” … 乔烟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转身想去洗个手,就感受到了一抹灼人的视线。 温如许安静站在他们中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没在听这个由他挑起的话题,只看着一个方向。 他在看乔烟,用一种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眼神与姿态。 看得她心头一悸。 * 下午实验做完,乔烟才看到叶棠的消息。 「我来找你啦!上回跟你说的那个画展,等你忙完一起去看吧。」 隔了十五分钟,又是一条,「我直接过来了啊?待会到楼下给你打电话。」 现在距离叶棠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乔烟给她打个了电话,没人接。 叶棠没来过T大,学校又大,怎么找得到实验楼。 想到这,乔烟抓了手机,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人就跑了下去。 一路上没什么人,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大部分人都去吃晚饭了。 乔烟刚下楼,穿过花坛,四处张望,稀稀散散的人里没有熟悉的身影,叶棠穿衣个人风格明显,搞艺术都有的独特气质。 “乔烟!这儿!” 正犯难,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索,乔烟转身,只见叶棠一身碎花红裙荡漾,远远地站在凉亭外,冲她招着手。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挺拔的影子,白T牛仔裤,金丝眼镜,目光含笑,正是温如许。 “乔烟,我手机没电了。” 叶棠跑过来,温如许紧随其后,她扬了扬手里黑屏的手机,“画画的时候忘记充了,刚给你发完消息就关机了。多亏这位师兄,不然我都找不到你。”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乔烟扶额。 “怕打扰你嘛,你不是说了你今天下午有个准备了很久的实验嘛。” 叶棠眨眨眼,作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你不会怪我吧。” “没,”乔烟说,“我是怕你找不到我。” “多亏了这位师兄!” 叶棠转头看向温如许,眼神里飘着些昭然若揭的心思,“师兄,你看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温如许没急着回答,向她笑了笑,反而看着乔烟,“阿烟,你看你朋友在邀请我呢。” “啊?” 叶棠盯过来,“你们认识?” 乔烟原本是没打算承认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招了,“是……他也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隔壁教授实验室里的。” 她也只是说一半留一半,没说高中同学,前前任的关系。 温如许接话道,“嗯,没错。最近两个实验室合作,相处比较多。” “这样啊。” 叶棠笑了起来,颇为自来熟,“缘分啊,师兄,不一起吃饭就对不住了啊。忘了介绍,我叫叶棠。” “温如许。” 他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叶棠眼神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交握间还小心机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后者回以一个无奈的笑。 乔烟看着他们,垂眸没说话。 * 最后他们叁人一起去了画展。 画家南婉,年少成名,身价过亿,极其灵气的画家,如今年纪大了,行事低调,常常开办画展做慈善。 乔烟对她了解不多,只是觉得她的画个人风格很强,很有标志性,再加上叶棠特别崇拜她。 中途温如许去了一次洗手间,叶棠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乔烟,悄悄说道。 “乔烟,你同学好帅哦,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意料之中的问话,乔烟默默叹气。 “没有,你看上他了?” “差不多吧,”叶棠盯着温如许消失的方向,似在思索,“他真的长得好合我的胃口,白白净净,温柔斯文,这种人在床上一般都特带劲,特意想不到。” “如果你只是单纯想睡她,那你会失望了。” 乔烟说道,“他的确很斯文,一身书卷气,但是对这方面应该比较保守。” “那我就追他呗,做男女朋友。” 叶棠不假思索,转而又想了想,“乔烟,你跟他熟,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乔烟没答,她又卖可怜起来,“拜托,他真的好好看。” “……行吧。” 面对叶棠,乔烟每次都是答应了才开始后悔。 但这种后悔的感觉,在看见温如许后,也不是太明显。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他问,眼睛弯着,笑意盈盈。 叶棠早些就听说今天南婉本人会出现,此时已经跑过去围观偶像了,走之前还特别嘱咐乔烟帮她打听。 “一定要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嘱咐。 但乔烟看着温如许,怎么也问不出来。 后者也不急,唇边始终有一抹笑,两人站在展厅角落,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她不过一臂的距离。 “你不好意思的时候,手会背在后面去。” 他俯身,这个姿势离她很近,她下意识后退,却抵住了墙,背在身后的手触到一指冰凉。 “嗯……也没有吧。” 乔烟心虚,没看他,但也知道温如许此时正盯着她,“就是,叶棠,她……托我问你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就小于社交安全距了,所以乔烟说,“也没……什么,你能不能先退开?” 温如许没照做,垂眸盯着她,吐字清晰。 “想问什么?” “也没……” 这边的展厅角没什么作品,少有人来,灯光偏黄,洒在白皙皮肤上,给温如许面孔渡了一层暖意,与背后冰冷墙壁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像个专注又细心的倾听者。 乔烟的视线原本在他鞋上,现下却因为他的靠近,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的胸腹上,T恤不太宽松,隐约可见里面曲线。 她避无可避,说话也吞吐了起来,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牵着走,“就是,她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哦。” 温如许波澜不惊,语气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她看上我了?” “……差不多。” 乔烟被他的平静惊到,试探着问,“所以,你对她有没有什么感觉?” 结果他不接这茬,反问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是知道吗?” “阿烟。” 他再次这样唤她,用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嗓音,一下把她拉回了高中那会。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过于明显了。 她有些难以招架,毕竟有愧在先。 见乔烟说不出来,温如许动了动身子,索性一只手撑在她脑袋边的墙壁上,头微微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阿烟,那你想知道吗?” 他换了个问法,低沉着声音,诱哄似的,“或者说,我不会回答她,但我会回答你。” 这个姿势太近了,比刚刚还要近。乔烟心想。 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打断。 于是她抬头,破罐子破摔一般,“那你告诉我。” 温如许没急着回答,眸中似有暗火,叫嚣着要把什么烧干净。 他像在思索,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 很难说,他垂眸就是她近在咫尺的柔软身体,那双峰离他的胸膛太近了,扰得他又开始心术不正。 不对,从看见她起,撞见他们亲热起,他的心就不正了。 其实他更想知道,给她下了安眠药后,究竟做到什么程度她才会醒,或者操几次才会醒。 他发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见温如许走了神,乔烟莫名紧张起来,从重逢起,她就发现自己猜不中他的想法了。 她看不懂他的喜怒哀乐了,从前的温如许,心情都写在脸上。 而如今,她只见过他笑的样子。 正僵持着,一声熟悉又突兀的低沉声音响起。 “呦,打扰了?” 温如许和乔烟同时转头看去,看像画廊转角处那个身影。 徐怀柏一身高定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这次的领口倒是正经地扣到了最上面,但他空余的手已经打算去扯开它。 他似乎是来忙里偷闲的,姿态懒散,倚靠在墙上,打理整齐的黑发翘了几根,落在眉梢处,桃花眼微眯,眼尾耷拉着,不是个舒心的表情,却揽尽风流。 那双缀满星子的眼睛弯了弯,却不见丝毫喜色溢出,徐怀柏睨了他们一眼,话语间不辨喜怒。 “瞧这都壁咚上了,那我要再来晚点,是不是房都要开上了啊?” ———————— 首-发:po18.live「po1⒏live」 试探2 * 其实上次乔烟和徐怀柏也算是不欢而散。 她没能知道他后院那些花的名字,因为她拒绝了他的邀请。 “为什么?住这里离哪都近,你方便,我也方便。” 她摇头,“我还是喜欢住我那,再说,租房子的钱都花了。” 柏荟澜山离T大的距离,其实和御园差不多,但这里离新区近。 正森建筑就在那边。 徐怀柏坚持,撒娇似的从身后环上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我这儿太大了,一个人住不惯,你来陪我。”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忙,住在一起不见得能见几次。” 他忙起来就十天半个月,重逢以来,他们相处时间不算多。 乔烟淡淡说道,嘴里却剩了半句没说。 那半句是,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还是说,住在他这里,方便他高兴了逗逗,忙起来微信都不发一个? “总比现在多些。” 她只是摇头,但徐怀柏从来不把她的拒绝当回事,抱着人不撒手,呼吸间的热气直往她耳边喷,痒痒的。 “住过来吧,陪陪我。” 他声音低低的,放软了的语气,毫无预兆地跟高中那会儿重合了起来。 他太懂得利用自己那副皮囊了,课间很多时候,他就是用这种语气,骗她去没人的地方亲热的。 她拒绝,他就先哄,哄不到,就成土匪了,直接把人带走。 他们也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但只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发生后没多久,乔烟就提了分手。 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垂眸看着手机,教室没开灯,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表情晦暗不明。 即使她也有责任,也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失去了理智。 于是她第一次做绝了,扯下脖颈上他送她的玉佛,郑重地放在桌上,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事到如此,好聚好散吧。” 他终于有了反应,抬头,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哦。” * “乔烟。” 耳后传来的声音比刚刚凉了些,然后乔烟便预料到了他后半句话。 “今晚在我这住,明天我陪你回去那东西,房租我也转给你。” 徐怀柏用不容置否的语气说完,就宣告了这件事在他这里的结束。 没来由的,乔烟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凭什么?” 他环着她腰的手臂微僵,“你说什么?” 她却扯开了他的手,往前半步,拉开他们之间原本亲密的距离,说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乔烟,”徐怀柏站在原地,眼底藏不住的讶意被她尽收,“你怎么了?” “没怎么。” 话出口,乔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因为放在往常,她会听从他的,甚至都不会多挣扎,像曾经的每一次妥协一样。 可他们现在又不是男女朋友。 “徐怀柏。” 乔烟逼自己尽量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再很快地移开目光,落在地毯的花纹上去。 “没必要的,你要人陪,别人也可以陪,不是非得要我。” “你想要方便,我不方便,有的是人方便。为什么非要我呢?” “什么非得要……” 徐怀柏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哑住了。 乔烟抬眸,眼底情绪平静得让人心慌,但她说的没错,他为什么非得要她陪? 但他没妥协,脑子一热,翻出了旧账,“行,乔烟,你就是喜欢把我推给别人是吧?” “你自己不愿意我怎么把你推给别人?” “我他妈喝醉了怎么知道面前是谁?我以为是你啊那会儿!” 乔烟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场灯红酒绿来,面容姣好的女孩跟着他们出来,她把他推过去的时刻。 她盯着喝得烂醉,被推到女孩身上还迷迷糊糊不知所云的徐怀柏,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话。 “你喜欢就拖走啊,他楼上房间都开好了!” “乔烟。” 她意识回笼,徐怀柏还站在原地,一旁手指紧捏成拳,那双平日里总是嬉笑轻佻的桃花眼变了色,蒙上一层冰霜。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反正,你不一直都知道,我就是这种德行吗?” “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个了,我们先都冷静一下吧。” 乔烟转身就要走,却在转身的刹那背后传来了冷冰冰的话语。 “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咱俩就玩完了。” 她顿住了脚步。 “乔烟。” 徐怀柏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朝她追出一步,用几乎笃定的语气说出后面的话,狠狠砸在她心房,刹那溃不成军。 “你舍不得跟我断,不然,当年谢师宴你不会把我带走。” 她闭了闭眼,没否认。 “所以你今天也不会跟我断。对吧?” 乔烟没说话。 他也没再开口。 过了很久,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余下天边一点微弱的霞光,若有若无。她开了口。 “徐怀柏,”乔烟还是背对他,面朝门的姿势,“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说完,她又近乎不可察地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声声清晰,又淡然,像虔诚的信徒在接受审判。 “我不会跟你断的。” 如他所说,她舍不得。 * 展厅角落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乔烟在看见徐怀柏的那一刻,就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温如许。 后者眸光冷淡,随着她的动作后退,拉开两步距离。 徐怀柏说完那两句话后就没再开口,眼底冷寂森然,乔烟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心头一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温如许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也不像器材室门口时对徐怀柏的隐忍负重,而是毫不留情地反驳。 “徐怀柏,张口闭口就是这种揣测,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乔烟抬眸,温如许的侧脸模糊在灯下,却不再柔和,满是凌厉之色。 而徐怀柏什么也没说,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是完成了松领带的动作,开了第一颗扣子,露出小片锁骨。 他没再看温如许,眼中暗淡,移到乔烟身上的眼神,空洞破碎,仿佛从没把温如许当回事。 乔烟记得先前他们碰面,她在门后,徐怀柏把如许怼得哑口无言,现在却像哑巴了似的。 以他的性格,应该蛮不讲理把她拉过去,再对温如许冷嘲热讽。 “刚刚那两句,没控制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会儿,徐怀柏终于淡淡开口,“我收回。” 这下轮到温如许僵在原地了,“你说什么?” 他瞥他一眼,根本懒得重复,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乔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没移开过。 “乔烟。” 徐怀柏在她面前叁步停下,停在所谓社交安全距上。 她一定是魔怔了,因为她看他走过来,下意识就觉得他会搂她。 “我已经冷静过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兴许忙了一天没能喝上水,嘴皮发干,“别冷战了,成不?” 乔烟怔在了原地,一双眼睁大了,直直看着他。 而他垂着眸,眉微微皱着,唇线抿得很直,是一个虔诚而紧张,又暗含期待的表情。 “你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我不强求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明明表白时都脸不红心不跳,还能把她调戏得面红耳赤的一个人。 心里像塌了一块地方,把这几天如影随形的烦躁与黯然压得粉碎,反而开出酥酥麻麻的花来。 “没跟你……” “徐怀柏!” 温如许冷冷地打断了乔烟说到一半的话语,上前就扯着徐怀柏的手臂,他一个踉跄,反手就抓住温如许的手腕拧回去。 肉体与墙壁猛地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徐怀柏反应极快,几乎霎时就把温如许摁在了墙上。 他比温如许健壮些许,人也高出一点,真打起来,温如许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姓温的。” 徐怀柏沉着脸,面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压着他的手劲丝毫不松,“你不就一直看不起我吗?” 温如许瞳孔骤缩,闷哼一声,“你有什么地方让人看得起了,就你……” “就我这副德行是吧?” 徐怀柏接下了下半句,面无表情,“你们不都知道,我就这副德行么?” “德行”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像利刃,刺中了乔烟心底某个地方。 徐怀柏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可她听着别人说出来,到底不一样。 两人还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言语犀利。 温如许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是啊。” “你不……” “我以前,也这副德行。” 乔烟这一句话,把温如许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却根本没在意他的心理活动,也忘了今天的目的,忘了叶棠的委托,只记得护短了。 “我跟他其实一个德行,刚好待在一起。” 徐怀柏转头,眉间小痣被亮起来的双眸衬得风流鲜活,他藏不住眼中悦意,微微眯了眼。 乔烟在心里腹诽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后者听话地放开温如许,满眼都在她身上。 “所以我先带他走了,你跟叶棠说一声,顺便照顾好她。” 她朝温如许笑笑,压根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拉着徐怀柏的手腕就往外走,没注意自己翘起的嘴角。 没打听到温如许喜欢的类型,但是给叶棠创造了个双人空间,也算将功抵过了。 徐怀柏瞧着她翘起的嘴角,没忍住用指尖捏了捏她的脸,俯身耳语。 “去我哪儿?还是先吃饭?” “先吃饭吧。” 乔烟的笑没拉下来过,许是心情好,她破天荒地没羞没躁起来。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也想过,为什么一定要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不出答案,她也能释然。 夏天的花。蝉,蜉蝣,活在当下的生命,不都一样快活吗? 不计较得失,也不计较今天明天,待在他身边,一天是一天罢了。 ———————— 我宣布,小徐这回扳回一局,小温失算了吼吼吼~ 求支持呀呀(*/?\*) 雪松1(微H) * 徐怀柏带着乔烟去吃了火锅,锅子上桌,两人未发一言,气氛却并不尴尬。 肌肉记忆一般,他夹起牛肉会径直放她碗里。 她默默吃着,倒茶时也会顺手把他的杯子填满。 热气腾腾的锅底直冒着泡,发出咕咕的响,肉菜翻飞在火红汤汁里,香气四溢,刺激着味蕾。 “你们最近很忙?” 徐怀柏咬了一口菜,有些含糊不清。 “还好,”乔烟答,“做实验,跟项目,常规而已。你呢?” “出了趟差。” 飞北美,花了一个星期,刚回来就碰见她在画展跟人卿卿我我。 “你喜欢南婉?”徐怀柏问。 “不是我,”乔烟咽下最后一口茶,“我一个朋友喜欢,所以陪她去。” “温如许喜欢?” “他是意外,不过我朋友挺喜欢他。” “那你俩孤男寡女待在角落干什么呢?” “……我替我朋友问话呢,可能,他不想答吧。” 徐怀柏眯了眯眼,似审视,又似打量,乔烟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跟查岗的怨妇似的。 于是她又补充,“真的。” 但她也没过问他怎么出现在那儿。 “行。” 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但还是花了些时间,从店里出来时,已经八点半了。 刚走出门外,乔烟就听徐怀柏淡淡地来了一句,“告诉你那朋友,南婉下一场展在重城,在那会有个额外活动,现场指导。” 她诧异回头,“你怎么知道?” “我做生意的,什么不知道?” “哦。” 顿了顿,又说道,“谢谢你,我回去跟她说一声。” “小事而已。” 徐怀柏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往自己怀里摁,带着人往停车场走,“走吧,回去了。” “回哪啊?” 两人身上都一股火锅味儿,但这样近的距离,乔烟却从中嗅到了一缕清淡,干净的气味,不像洗衣液什么的,沉沉的。 他闻言停下脚步,“对哦,你想回哪儿?” 她抬头,才发现他表情认真,垂着眸瞧她,唇线微不可查地抿了抿。 回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她隐隐心软了软。 “要不先回我那,我拿几件衣服,再去你那儿?” 徐怀柏眼睛一弯,丝丝缕缕的笑溢出来,“好啊。” * 房间漆黑,没有开灯,窗上挂着的一串风铃孤零零地被风吹动,空灵清脆地响。 窗户大开,月光洒进房间,落在地毯和地板上,明晃晃的一片。 温如许就坐在地毯上,背靠床,将手机捏在手里。 “嗯啊……唔…唔嗯……别…你别太进去……” “呜嗯……啊哈…” 播放还在继续,他甚至连耳机都不戴一个,声音调到最大,盖住了风铃的声音。 他不由得想着,她叫起来可比风铃好听多了。 这是另一段处理过的录音,去掉了徐怀柏的,让女人的喘息清晰地传进耳中。 温如许闭上眼,喉结微动,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家居服的裤子宽松舒适,撑起来也并不突兀,其实他在听了她第一声时就有了反应,就跟重逢时给她拿书,她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刻一样。 他惦记她太久了,久到比起他们的回忆,他只记得曾经隐忍的欲。 “唔……唔啊…啊……啊哈……”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完了会自动重新开始,温如许闭着眼,眼前却浮现出她的样子。 她应当会坐在他身上,指尖紧握,尽量镇定地看他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他的东西形状有些弯,又恰到好处,可以照顾到她曾经没被开发过的每一个敏感点。 只要他压着她,把她的腿分开到最大,浓重地碾转,移动,就能把她做到泣不成声。 她可爱的花穴会被他的尺寸撑到最大,却又贪心得很,一点一点全部吃下去。 她会皱着眉,被他吮得红肿的唇微微张着,手指笼在一起,再被他的指尖推开,十指紧紧相扣。 然后等进到最深,她喘息时,他用剩下的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腰,同时狠狠往上顶。 女上本来就深,他那根弯弯的东西能碾磨过内壁的每一寸,推平层层褶皱,随着他毫不留情的动作给予她无穷的快感。 他不会戴套的,他要全部射给她,填满她,把她操到怀孕,带她去领证,把她养在家里,只属于他一个人。 温如许的手开始抖,这是他兴奋时的小动作,裤腰已经褪下,此时他闭着眼,握住了自己坚挺的欲望。 高中时拿笔写题,考年级前十的手,正握在柱身上,沿着喷张的血管上下撸动。 乔烟不止一次夸过他的手,他一直知道她隐藏的手控属性,但她或许没想过他也会用它来做这种事。 “嗯……”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指尖擦过龟头,又回到囊袋处轻轻揉捏,口越来越干。 录音还在继续,里面的女人似乎在被猛烈操干,叫声里带了细不可闻的哭腔,愈演愈烈。 温如许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他的喘息跟录音迭在一起,光听声,没人会以为他是在自渎而非办事。 快感不断迭加,他猛地抽走手边的纸,浓精喷射而出,他唇齿间也溢出一声喟叹来。 缓了一会儿,他才关上手机,脸上红晕也散去。 他表情是情欲解决后的倦怠,恹恹的,房间里仍是漆黑一片,灯没开,弥漫着淫靡的气味。 屏幕的光投到温润面孔上,棱角分明却不凌冽,温如许垂着眸,单手打着字。 微信界面,对话框上的名字惹眼。 温书予:「你总得告诉我他在哪吧?我可进不去人公司。」 他回复,「T大。」 「?还有呢」 「来了就知道了。」 手机熄屏,温如许的脸再次隐没回黑暗。 * 柏荟澜山的绿化和景致,乔烟上次来就领教过了。 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快两个星期,站在客厅里远远看去,后院的花草亭立,叶子绿油油的,于风中摇曳。 她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但是也不好奇,就跟着徐怀柏上楼。 这是个叁层别墅,很大,极简风装修,一楼有个杂物间,还有厨房,餐厅什么的。 二楼隔开一大片地方当做书房,靠近大阳台的位置设计成了一个吧台,架子上放着各种玻璃杯具,醒酒器什么的,酒应该放在另一边的实木柜子里。 拉开阳台落地窗的窗帘,面朝大海,那白色的灯塔立在远方,海天一色,美不胜收。 乔烟承认,能住在这种地方,的确是她赚了。 徐怀柏显然是住惯了,对外面的景色不感兴趣,带着她上楼。 卧室在叁楼,一间主卧两间客卧,都带独立卫浴。 “你这里么大,平常很多人来住吗?”她发问。 “没什么人来。” 他答,似乎又想了下,忽的轻笑,“你问我才发现,这房子建出来这么久,我还真只带过你来。” “嗯…那我还挺荣幸?” 她也笑,两人一同进了主卧,白色大床瞧着柔软,徐怀柏拉开旁边衣帽间的门,下巴朝里面点点,“放进去吧。” 衣帽间一侧已经放满了,全是他的衣服,西装,休闲服,柜子里摆着各色腕表,另一边也放了几件女装,还有首饰。 她看了一眼,没问什么,淡漠地将自己的衣服挂进去。 徐怀柏拿了套家居服,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些都是新的,品牌方送的,你喜欢就穿。” “不用了。” 乔烟看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还是象征性地问问,“品牌方送的?你不是做建筑的吗?” “我又不是只做建筑。” 同样,他的野心,也远不止这里。 她没接这茬,也拿了自己的睡衣,转身时却撞入了一个怀抱,鼻尖抵到来人的胸膛。 徐怀柏顺势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这里怪空的,你来了倒是刚好。” “嗯…” 她僵了一瞬,随即专心于他的拥抱,脑海里却不适宜地浮现出那天他们的争吵。 “为什么非得要我呢?” 乔烟不敢去细想。 “好了,出来吧。” 徐怀柏拉着她的手腕走出衣帽间,主卧铺有地毯,踩上去没有声音,落地窗让外面一览无余。 但吸引了她视线的是桌上的黑色礼盒。 他松开她的手腕,拿起了盒子,转眼从中取出了一瓶什么东西来,玻璃的,正面是蓝底白花,附着logo和几行英文小字。 Cèdre 雪松。 “好看吗?” 徐怀柏满意地把香水拿在手里,修长指尖把玩着,液体透明澄澈,在灯下泛出温柔的光晕。 不等乔烟回答,他就满眼笑意地走过来,把东西放进她手心,“给你的,我可是试了好久。你闻闻看?” “啊?” 她拿着香水,凑近鼻尖闻了闻,又小心地喷了一点在手腕上。 前调是清凉冷冽的柑橘与鼠尾草的气息,又有雪松的香气淡淡地溢出来。 但她不懂香,只觉得是凉凉的冷香,偏淡,又很干净。 “雪松和冷杉的味道要在中后调才显露出来,混着龙涎香,柔和一些。我个人更喜欢后调。” 徐怀柏垂眸,笑意浅浅,清晰的面容被身后的灯光模糊了,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暖意。 柔和的后调,就像她凛冽之下的温柔。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这香衬你,就送了。不喜欢?” 乔烟自然是喜欢的,雪松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周身,慢慢扩散开来。 “喜欢。” 她朝他露出一个笑来,转而又暗淡下去,抿唇道,“我是不是得回赠你些什么?” “不需要。”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 乔烟拿着它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哦。” 徐怀柏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把她手里的香水放下,扳过她的脸来,低声轻哄,“你要还,不如还我些别的。” 她眼睫颤了颤,赌气似的,“不还了。” “这会儿反悔不行了。” 桌上除了香水礼盒,其实还放了酒杯, 他把一块桌板推开,下面是个小型冰柜,各色香槟,冰块包裹着,森森冷气漫出来。 倒扣的酒杯被翻过来,嗒一声落在桌上,几颗冰块落入其中,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乔烟。” 徐怀柏靠着桌沿,身体前倾,脊背弯出一道弧度,一只手撑在身后,用余下的手捻起了酒杯里一块冰,拿到唇边,伸出舌尖轻舔。 灯光昏黄,他瞥过来,眼波流转,眼神似勾,眉间痣将本就俊朗的面孔衬得妖冶而不自知。 “玩点别的,怎么样?” 雪松2(H) * 直到现在,乔烟才知道徐怀柏所谓的“别的”是什么。 白色床单上有丝丝水痕,她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他的衬衫,盖到大腿中,露出的匀称长腿此时正不受控地曲着。 他正埋首在她的秘密花园处,专注地亲吻。 “唔……” 下身传来酥酥麻麻的刺激,嘴唇裹上花蒂,又在花瓣上流转,她抓着他的发,指尖都在发颤。 徐怀柏空出一只手覆上她的掌心,安抚似的握了握,然后从一旁酒杯里取出一块冰。 咬在嘴里,再用舌尖缓缓推进去。 冰凉的异物感霎那充斥了乔烟,她惊呼出声,绷直了脚背,“徐怀柏……” “放松。” 刚推进去的冰块随她的颤栗,又被推了出来。 他哄着,“试试。” 乔烟很抗拒,未知感裹挟着羞耻,双腿并拢,“不要。” 徐怀柏没听,把小了一圈的冰块从水痕上捻起来,再次推进去,并用舌尖堵住。 太冷了,她害怕起来,浑身都开始发冷,双腿开始挣扎,气息不稳,“我不要,徐怀柏,我好冷。” 声音里带着哭腔,“出去,你出去。” 徐怀柏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默了默,抬起头,拇指大小的冰块滑了出来,落在被单上,濡湿了一块。 乔烟松了口气,身体还是紧绷的,一动不动。 “就这么不喜欢?” 他把快融掉的冰块塞进了自己嘴里,牙齿碰撞出声,淫靡而色气。 她不说话。 “不喜欢就算了,嗯?” “嗯…” 徐怀柏“啧”了声,“别气,我伺候你,不弄别的了。” “不是,”她声音弱弱的,“我,不喜欢塞东西进去…” “你不早说?” “我又不知道你拿冰块是要……” 反正这下,乔烟是无法直视他杯子里的冰块了。 她撑起身,双腿敞开着,徐怀柏就坐在床尾,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脱下了腕上的表。 他抓着她的腿把她拉过去,掌住后颈,摁在自己怀里,声音低低的,“那换点别的?” “换什么?” “不知道。” 徐怀柏不怎么玩花样,一是懒,二还是懒。 但他在这方面挺顾忌对方感受,但前提是对方要提。 “徐怀柏。” “嗯?” 乔烟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挪动身子往他身上贴,眸子亮晶晶的,又舔舔唇,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给你用口好不好?” 徐怀柏把玩她长发的手顿住了,侧头看她,眼神危险,“认真的?” “嗯。” 乔烟没干过这事,他俩谈的时候他也没提过,毕竟女方,有些迈不出这个坎,但不代表他没用过别人的嘴。 他当然想了,想老久了,从高中开始的恶趣味,但乔烟曾表现出对这事的抗拒,就跟刚刚一样。 再后来,他俩掰了,更不了了之。 “行。” 徐怀柏答应得爽快,坐在床尾,脚踩地毯,脊背弯着,“你来。” 他下身穿的是条休闲裤,有抽绳,洗完澡刚换的,那东西也刚洗过。 乔烟下床,膝盖磨在地毯上,跪在了他面前。 她抬头,而他正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眼神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她不敢再看,小心翼翼解开了他的裤绳,那东西原本沉睡着,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慢慢勃起了。 估摸着是刚刚听她说要给他口的时候,徐怀柏当下就有了反应。 乔烟吞了吞口水,缓慢地褪下他的裤腰,把那根东西拿了出来。 温热偏烫的坚挺触感,她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时不时微微皱眉,就跟平时看资料一样的表情。 徐怀柏笑了,“看这个你都看这么认真?” “嗯…”她低声,“毕竟以前没这么看过。” 都是莫名其妙就被插进去,现在看着不怎么样,在她身体里时却凶猛地要命,说什么也不肯放。 欲望已经完全勃起,顶端溢出晶晶亮的液体,他低喘一声,腰往前一挺,直直戳上了她的脸。 “试试?”他哑声。 乔烟的脸上沾了他的东西,没闻到什么异味,让她心里的退缩少了些,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握住了柱身,学着电影里伸出舌来,舔舐上去。 小小的手掌按着囊袋,轻轻揉搓,她侧头,沿着柱身从下往上舔,在龟头处停留一瞬后,小心整个吮住。 徐怀柏喉中溢出一声低吼来。 女人样子虔诚,动作生涩又认真,吮吸完一口顶端,还要虚心学习,“这样舒服么?” “嗯。” 他应着,抬手把她摁回去,欲望戳进她嘴里,腰身上挺,“继续。” 乔烟脑袋被他按住,张口缓慢地吞,完全勃起的性器太大,太粗,她有些力不从心。 戳到喉咙,更是不适。 他又往回缩,在她嘴里顶了一下,差点给她顶出咳嗽来,眼角泛出细细的泪。 她的唇舌都很软,缠着他,裹着他,任凭快感刺激他的神经,直到头皮发麻。 徐怀柏没让她缩,但停了一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站在反悔还来得及。” 性器还被乔烟吃在嘴里,她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但他听得见。 “继续。” 话音刚落,他就挺了腰,龟头戳到她的喉咙,让她有些难受,可抬眸,看见他头扬起的弧度,喉结起伏,情欲支配下迷离忍耐的表情,她又觉得值得。 转而便是卖力的吞吐,她的头起伏,因为青涩,牙齿时不时剐蹭到柱身,丝丝疼痛混杂快感,那是由心理而起的满足。 乔烟没忘揉捏那双囊袋,白皙细腻的手指覆在上面,黑与白,深与浅,碰撞出淫靡的色彩。 徐怀柏喉中溢出声声低喘,落在她耳中,欲色而性感,还有莫名的,本该属于男人的征服欲。 她专心吞吐着,不觉他的眼神越发危险深沉。 就在下一次,龟头从她小嘴里吐出,裸露在空气里时,她刚抬头,就被摁了回去。 后脑勺传来蛮横的力,猛地按了下去,刚出露的龟头再次顶入,顶到她的喉咙。 类似干呕的不适感让乔烟皱了眉,沁出泪来,她呜呜两声表示抗议,内心泛上一种未知的恐惧来,可他不怜惜她。 多年前的臆想在今天成了真,徐怀柏不可能放过她。 “我问过你两次了,你自己不反悔。” 他笑,转而就扣稳了她的后脑勺,挺腰不断顶撞。 她的红唇上全是水渍,嘴角湿润,含着他的东西,挤成一团,瞧着可怜巴巴的。 柱身摩擦着她的唇,动作不停,好似要把她嘴皮磨破。 但事实上已经磨破了,但徐怀柏还是没出来,乔烟指尖紧攥着床单,眉头皱着,眼眶微湿。 一副被蹂躏惨了的模样。 某人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自己答应的事,哭着也得口完。” 他笑,加快了速度,没管她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才尽数释放在她嘴里。 “吞下去。” 乔烟眼睛红红的,发丝散乱,生得冷清的眉眼如今只剩可怜,鼓着嘴,被徐怀柏盯着,直摇头。 “补充营养。” 他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歪理邪说着,还捂住她的嘴。 她再幽怨都没用。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吞了。 不过乔烟这整个晚上都不肯理他。 * 第二天徐怀柏休假,恰好乔烟那边也没什么事,索性就跟他待在一起。 他闲不住,拉着她出门,这回没开他的SUV,换成了黑色迈巴赫。 往常她还纳闷,这么个有钱的主,平常就开个脏兮兮的SUV,那是她懂车的配置。 就跟他客厅的音响一样,她一眼扫过去,认不出几万的货。 他就只拿这个跑工地,好车不随便拿出来霍霍,即使他在这边没几一辆。 上了车,两人系好安全带,乔烟往副驾上一靠,转头问他,“去哪?” 说是要出去溜达,但其实徐怀柏心里啥都没数,就单纯不想在屋里待着。 他这毛病高中起就有,逃避一个人待着,不过有乔烟在能改善改善。 他闻言思索片刻,忽的忆起乔烟昨天带来的换洗衣物,“你好像没带鞋过来。” “那有什么好带的?”又不是长住。 “行,先去逛逛,”他不听,下了结论,“买鞋去。” 乔烟没跟他计较,左右一双鞋,早晚得买。 于是车子在万菱广场停下。 海城最大的几家商场坐落在边上,围着地盘,这块儿主要是购物,逛街,卖吃的也多,人流量极大。 他们进的是宝辉,国际大牌聚集,顶楼全是奢侈品,乔烟来,一般不去最顶。 徐怀柏领着她,倒也没往顶楼去,她瞧了一眼电梯上眸奢侈品牌广告,就听见他啧了一声。 “这牌子难穿死了,别去。” “哦。”她也去不起啊。 但她哦完就没出声,任由他牵着手腕,走进YU的店面。 F国老品牌,手工制作,价格高,品质也高,乔烟买过几双,还不错。 徐怀柏像常客,进门就往当季新品扫了一眼,店员过来招呼,看见他俊俏的脸笑就没停过。 “给女朋友看啊?您看这双怎么样?” 他顺着店员的目光看过去,鞋没看上,倒看见乔烟欲盖弥彰似的背过了手。 心情忽的愉悦起来,他朝她喊道,“过来看,你喜欢哪双?” “嗯……我看看。” 她走过去,徐怀柏眉眼带笑,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两人都没解释那句女朋友。 乔烟觉得没必要,反正是外人,她懒得解释,自己清楚就行。 至于他嘛,作弄人的性子改不掉罢了。她想。 正挑着,又一对情侣手挽着手走了进来,店员忙过去招呼。 女人指着一双鞋,兴高采烈地问男人,“你看这双怎么样?” “挺好。”男人语气淡淡。 乔烟瞥过去,只见女人娇嗔,“你就不上心。” “没,”男人耐着性子解释,“我觉得都好看。” “那行,你给我买。” 结果男人拒绝了,“除了鞋,我都可以给你买。” “为什么?”女人不明所以。 “没有为什么。” 男人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挽着她走出店门,“你下次跟小佳出来买鞋吧。” 女人虽然糊涂,但也选择了听他的,走了。 乔烟皱眉,不明白男人的变卦,徐怀柏见她这样,转头便对店员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店员会意,笑了笑,“是这样的,咱们这边有个说法,就是说男人给女人买鞋,女人会跑的……” “封建迷信。” 徐怀柏不在乎地打断,转头问乔烟,“挑好了吗?” 她早就挑好了,刚刚听完店员的话,看了一眼手上的鞋,垂眸思索。 “行,就那双,买单。” “先生不信这些啊?”店员接过她手上鞋子,调笑道,“这就给您包好。” “我就不信,一双鞋,她能飞了不成?” 徐怀柏嗤笑一声,转头揽乔烟入怀,掌心摩挲她的后腰,压低了声,恶作剧似的,“你会跑吗?” 她偏了偏头,推开他的狗脸,“我跑的掉?” 只这会他们谁都不信对方跑的掉。 —————— 小剧场 徐怀柏:啧,封建迷信害死人。 温如许:哦,是吗? 乔烟:……我不知道 首-发:po18.space「po1⒏space」 温书予1 * 博智楼的项目开工,施工的声响不断,就算关了窗户,也很吵闹。 徐怀柏早上送乔烟来的时候,提过一句,只建一栋楼,不会太慢,主要是里面布置陈设,要作新实验楼用,安全方面会特别注意。 毕竟T大百年老校,能拿下这个项目也要几分真本事,他每天都会来盯一阵。 同时,市图书馆扩建也是正森在负责,合同已经拟好,过几天就要签字了,徐怀柏堪堪的两天假期,就这样没了。 他送乔烟过来,盯会儿项目又要回新区开会,没问她今晚还去不去他那儿,直接说的下午来接人。 乔烟随他的,坐在实验室,午休时间,她刚睡醒,还有会儿空闲。 窗外香樟树叶子还是绿油油的,秋老虎来势汹汹,没办法,南方入秋总是要慢些。但这一轮毒辣太阳一过,就真正入秋了。 叶棠:「可以啊乔烟,直接帮我约到饭了,你真是我的小甜心!!」 「你们怎么样?」她笑着回复。 对面在线,回复很快,「一起吃了晚饭啦,他真的好温柔好清秀啊,呜呜呜我好喜欢。」 「他还给我烫餐具呢,还对我笑,多数都在听我说,可是乔烟我好怕他是出于礼貌啊,你帮我打听打听好不好?」 「打听什么?」 「打听他接下来几天要干什么,在哪儿,或者对我印象怎么样,我总不能太频繁地找他吧。」 乔烟握着手机,那天画廊角落温如许抵着她,问她想不想知道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她甚至觉得他是在故意报复,报复她或者徐怀柏,可她又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虽然不至于为此疏远,但也做不到平常心。 但如今两个实验室合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根本避无可避。 一时有些犯难。 实验室此时醒着的只有乔烟,她刚放下手机,睡在一旁躺椅上的周遥就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看她一眼,“乔烟,你没睡吗?” “刚醒没多久。” “哦,”周遥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乔烟,我睡前给咱叫了五杯咖啡,这会儿应该到楼下了,你能不能帮我取拿一下。” “我想去个厕所,可这边厕所坏了,我得跑很远,而且还肚子疼……” “行吧。” 乔烟点点头,应了下来。 * 阳光毒辣,隔着一层玻璃晒进来,也叫人皮肤发烫,加冰的咖啡拿在手里,添了几分凉爽。 乔烟从门口拿过咖啡,刚转头,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阿烟。” 温如许站在离她十步开外的距离,笑意浅浅,他穿的白大褂,应该也是刚从楼上下来。 “我帮你一起提?” 刚想着避无可避的人,这么快就来到了面前,乔烟莫名心虚,“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却直接夺过了,提在手里,领着她往电梯走,“别客气,周遥点的吧?里面也有一杯是我的?” 他这样说,她似乎没办法拒绝了,于是也跟着他走了。 实验楼是后来修的,八层高,带电梯,但也没比博智楼新多少,电梯也旧。 两个电梯,一个还停在八楼,另一个直接就在一楼。 乔烟跟进去后,才突然惊觉,这是个难得的好时机问温如许关于叶棠的事。 电梯门刚刚关上,她站在他身旁,开口就直奔主题,“温如许……我有些事想问你。” 他垂眸看过来,神色波澜不惊,可她怕上次的情形再度发生,又补充道,“还是关于叶棠的。” 温如许不动声色地往一边瞥了瞥,那是个不屑的眼神,但乔烟没发现。 再抬头,他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仿佛安静纯粹地没有一丝杂质。 “听说你们后来一起吃晚饭了,看来相处得挺融洽嘛。” “嗯。”他点头,“毕竟你托我照顾好她。” 乔烟轻咳一声,“只是因为这个吗?那天我也告诉过你了,她的想法……所以,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温如许没立即回答,而是皱了眉,眼皮敛在一起,神色认真又矛盾,好像这是个极其难办的问题。 “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毕竟我也觉得……” 觉得叶棠不太靠谱。 结果他回答了,吐字清晰,“挺好的。” 乔烟抬眸,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些许惊讶之色,但也没怎么表现出来,确认似的,“嗯?你真这样觉得?” “她是个挺开朗活泼的女孩子。” 温如许答,转而看向她,“跟你截然不同,她似乎永远静不下来,每时每日都很欢脱。” “的确。” 说完,还觉得不够,要为好友刷一刷好感度,她又打算说些什么,但电梯模糊的墙上倒映出他转头的样子。 不仅转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伸手按了几下五楼的按钮,皱眉越皱越深。 “怎么了?” 这下乔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双手背往身后,咖啡袋子腾出的位置让两人站位靠近了些,她俯身看过去,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这些按钮怎么不亮?” 温如许又按了几下,没一层楼都按了,但无一不是毫无反应。 她听见他沉声说道,“阿烟,电梯好像坏了。” 然后话音刚落,电梯就跟听见了他的话一样,刷一下熄了灯,陷入一片黑暗里。 黑暗刹那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忽然黑下来让乔烟没能反应过来,但有一双手比她反应快多了,却不是干好事的。 那双手猛地圈住了她的腰,沉重的力量自她肩头压下,她一个不稳直接崴了脚,坐了下去。 身上的重量也随她一起落下,咖啡洒了一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白大褂下的裙子濡湿了,而那双手圈着她的腰,隐隐感觉到有人在抖。 “乔烟……” 温如许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颈窝,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颤抖着,抱着唯一的浮木不肯撒手。 她从男人的拥抱里腾出手来探他的额头,触到湿感,泛着冷,像是冷汗,“温如许,你怎么了?” 黑暗中,乔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觉到他的慌乱,一下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的反应,像幽闭恐惧症或者什么应激反应。 她不敢乱动他,只得抱着他一下下地顺气,柔软温热的掌心覆在宽厚脊背上,安抚着。 温如许的手将她抱得紧紧的,乔烟有些喘不过气,不适地动了动,却引风他更用力。 “放松……” 她没敢再动,却在转头的时候唇触到了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 她的眼睛其实在这时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当然也发现了,这是个吻。 可他连唇都在颤,只是触碰一下,又偏头避开了,仿佛刚刚只是不小心。 他们贴得太近了。 乔烟被刚刚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怔愣了半秒,才听见温如许在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没事,我知道。” 她忙应答,任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其实这个动作要是放在平常,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在脚踏两条船,或者横刀夺爱,可现在的情况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语无伦次的,“对不起……” “没事。” 乔烟不厌其烦地安抚他,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轻拍他的背。 温如许身材比徐怀柏瘦些,是独属于少年的清瘦感,不是精瘦,肌肉恰到好处地列在身上,光是碰到他的腰,她就知道,他从未荒废过锻炼。 “阿烟。” 他似乎比刚刚好些了,完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就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裙子…”他顿了顿,“好像湿了,因为咖啡洒了。” “不碍事。” “会感冒的。” 乔烟白大褂里面穿的一条黑裙子,长度过膝,咖啡洒在地上,她已经感觉到臀部白大褂湿透,裙子也有些湿了。 她这样说,可温如许坚持,“不行,会感冒的,你先把白大褂脱了。” 说着,不给她反应的空隙,直接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手法青涩,两人又贴得紧,他竟然是用掌心沿着她的上半身,摸过腰,蹭过胸,推开她右边衣服。 肩膀露了一半,里面无袖黑裙被揉乱,白大褂挂在她臂弯,因为她抱着他的动作停在那。 于是他又推下了另一边,掌心同样毫无缝隙地碾过她的身体。 乔烟被碰得身体直往后缩,温如许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缓过来,做事也横冲直撞,可就是不肯放开她。 “别…我自己来。” 她妥协了,松开他,飞快把下摆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甩在一边。 温如许收手,却像无处可放似的,连着在她大腿处摁了几下,才撑回地面。 “嗯……”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低垂着头,太黑了,以至于除了他谁都不知道,他勾起的唇角。 啧,摸到了。 * 徐怀柏从市图书馆管理处出来,身后跟着助理,他面色沉着,头都不回地吩咐道,“安排一下,回去开会。” 图书馆的项目还算顺利,不过签合同还得拖,想到这,他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手腕上价值百万的男士腕表泛着昂贵光泽,时针不偏不齐指向了下午叁点,回公司开个会,再开车去T大,刚好赶上乔烟完工。 市图书馆的玻璃旋转门将外面灼人的阳光反射了进来,徐怀柏眯了眯眼,似乎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柏油马路的蒸腾。 “徐怀柏。” 身后传来呼唤,他脚步一顿,在脑中飞快搜索,没有找到主人。 但他还是回了头,五步的距离,女人身穿吊带短裙,镶嵌着白蕾丝的胸前鼓鼓囊囊,裙子收腰,勾出纤细腰身与后臀。 前凸后翘,媚态天成。 徐怀柏的眼神从身材落回她脸上,很娇美的一张脸,有那么几分熟悉,但他想不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 女人踩着细高跟,塔塔嗒地走近,笑得娇,声音也娇。 这会儿他想起来了,温书予,高中那会儿十班的,跟他好过一段儿。 乔烟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类型,一个清清冷冷,私底下的娇俏里也透着散漫,一个是天生的小女人,善于示弱,哄得人团团转。 但徐怀柏从没被她哄到过,毕竟那会儿他还是记得的,乔烟推他的时候,就推给的她。 不好的回忆被勾起,他没吭声,站在原地,斜斜地睨着温书予,眼皮一敛,那冷淡薄情的劲就上来了。 活脱脱一个渣男,名副其实。 “我刚知道你也来海城了,都不说一声,”温书予抬头盯着他,笑意不减,“这么久没见,生疏了?” “忙。”他难得地惜字如金。 “哦。” 她学着他的劲儿,拖长了音,“忙到微信都没来得及通过?” “你哪来的我微信?” “你猜呀。” 徐怀柏看了一眼时间,没搭腔,抬脚就要走,“有空联系,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温书予连忙跟上去,手臂往他面前一拦,“你不给我联系方式我怎么跟你联系?” 他停下,一脸“我就客套客套你还当真”的表情。 但温书予不觉得尴尬,她要是脸皮薄,怎么还能从乔烟手里抢到男人。 “你都不问我怎么也在这呢。” 她笑,若有所指地继续补充,“我S大研究生在读,对了,T大校长,我爸。要不然我这成绩也去不了啊。” 徐怀柏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终于拿正眼看起她来,她聪明,一眼就明白。 “说起来,我爸告诉我这次博智楼重建的项目还是你揽的,咱俩又是老同学,他很看好你,说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行啊。” 他笑了笑,“那就微信联系。” —————— 每天都在算计怎么占便宜的小温,终于对小徐下手了。 撬墙角计划第二步啦~ 首-发:po18.today「po1⒏today」 温书予2 * 电梯不是突然出故障的,原本就已经在维修了的,只是不知道谁把电梯维修中的牌子拿走了,才让人误以为能用。 温如许跟乔烟也算有惊无险,毕竟除了突然熄灯,陷入黑暗,也没怎么。 只是温如许的反应有点让她出乎意料。 电梯没多久就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彼时温如许还紧紧抱着她,白棕相间的白大褂乱糟糟的卷在一边。 他那一通摸,让本就敏感的乔烟仿佛被虫子浅浅噬咬,细细密密,动都不敢动,往后缩也会抵上墙。 电梯门被打开,长长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逐渐扩大,温如许抱着乔烟,而她整张脸埋在他颈窝,衣衫都凌乱至极,说不出的暧昧。 营救人员都看呆了,就直直盯着他们,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股热血往脑门冲,刹那脸 颊脖子耳根都红透。 所幸下一秒,温如许就推开她站起来,冷静地跟外面的人交涉。 “不好意思,没出什么事,只是我有点幽闭恐惧症。哦,地上的是洒掉的咖啡……” 乔烟抚平鬓角的头发,轻轻喘了口气,扶着墙站起来。 “嗯,没事,牌子不见了,我们没注意。” “阿烟。” 他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对不起,连累你了。” “没事。” 她摇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白大褂,叹气道,“那我先上楼,我在休息室有套衣服换。” “一起吧,”温如许掏出手机,翻着联系人,“我先帮你跟贺亦说一声,毕竟下午还有个实验。” “好,谢谢。”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另一个电梯,门缓缓关上。 * “怎么换了身衣服?” 傍晚,徐怀柏接到乔烟,瞧着她身上的白色裙子问道,“干嘛了这是?” “咖啡洒了,白大褂跟衣服一块儿废了。” “再带你去买身?” “不用。” 她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最近就这么喜欢买买买?” 自从上次带她去买了鞋,后来她在柏荟澜山时包里掉出只钢笔,就上次在实验室里没拿稳摔坏的那只,他也说去买。 还有她丢在他那的一只腕表,她找得翻箱倒柜,猫着腰在床底摸索时,他也懒懒地倚在门背上,劝她别找了他给她送一只。 “徐同学就算是做慈善,也用不着这么上赶着吧?” “给你买东西,怎么能叫做慈善?” 徐怀柏被她的形容逗笑了,他坐在驾驶座上,还没发动车,微微偏着头瞧她,“我就下意识的,习惯了。” “这个还能习惯?”她头也不抬,翻找着自己包里的东西,她发现她钥匙给丢了。 “怎么不能?有时候我东西坏了啊,丢了啊,都是买新的,”他说,“修太麻烦,找也麻烦,而且我更喜欢让它自己出现。” “哦,”乔烟发现她钥匙真不在包里,皱了眉,“懂,富二代习惯。” “嗯,”徐怀柏终于注意到她一直埋着头了,“又丢东西了?” “嗯。” “这回是什么?” “公寓钥匙啊,”她答,又顺口调侃,“你要不要也说给我买个新的?” “咳,”他有些哭笑不得,“行啊,给你买套新住处,柏荟澜山那儿不错,要不要?” “不要。” “那地儿太贵气了,不适合我们小老百姓。” “你又不是没睡过,还小老百姓呢。” 乔烟不接他这一茬,把包一放就要下车,“我回去看看我是不是落下了,公寓是租,我不想赔钱。” 说完,她也不管他下句了,下了车,连走带跑地进了楼,徐怀柏盯着她走远的背影,莫名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舒心。 她每天都很忙,做事的时候手机一般静音,忙完了才回他,微信上她话少,简略又直接,就比如说问她几点忙完,微信上她会老老实实回你,要跟她面对面就能听见她嘀嘀咕咕。 如果说,她五点忙完,她就会下意识嘀咕实验报告还没准备,早会又怎么怎么样,偶尔还叹个气。 声太小,他听得不大清,顺口问一句,她自己还不记得自己在絮叨。 起初他还给她回忆回忆,后来就习惯了。 只是他记着她高中就没这习惯,怪可爱的。 徐怀柏跟乔烟每天的行程其实差不多,都忙,早上他顺路送她,傍晚他没应酬就去接她,其实,感觉还挺好。 车窗落下,他从车里摸出支烟,小臂搭在窗沿,肌肉线条流畅,另一只手在翻打火机。 抽屉开了又合,翻找声音不大,却清白给他添了些许烦躁。 “啪擦。” 车窗外,突然响起的点火声引他侧目,而他指尖衔着的那根烟头上泛起了猩红,素白莹润的手指攥着金属打火机,给他点了烟。 温书予还是下午那副扮相,领口挺低的,此时给他点烟,身子偏着,模样认真。 “不用谢。” 她莞尔一笑,转头看着徐怀柏,把打火机收了回去,“看你没找着,帮帮你。” “你也抽?”他挑眉,视线轻浮地落在她白晃晃的胸口,不知是坦荡还是直白。 “没,是我爸,”她察觉,向他投以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再看收费了。” “我看什么了?” 徐怀柏收回视线,吸了口烟,没过肺,丝丝缕缕的白烟从薄唇间溢出。他瘾不大,抽烟只为了应酬,或者抽着玩。 “怎么,怕我讹你?” 温书予眼皮子一敛,故作姿态道,“正森资本太子爷,还怕被人讹钱呢?” 徐怀柏懒得搭理她。 乔烟的包还放在副驾上,她包挺多的,他上回还看她背过一个爱马仕,啧,还好意思自称小老百姓。 不过今天这个是她常背的,黑色小方块,设计简洁,款式低调,他认不出牌子。 “这谁的包?” 温书予注意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语气轻佻,“新宠?” 她说的是包的主人。 他抽了口烟,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含糊道,“你猜?” “我猜她能跟你两个月。” “不太准,这都一个月了。” “叁个月?” “啧,也说不准吧。” “四个月?” “怎么不再猜久点?” 这下温书予不猜了,轻哼一声,手扒他车窗上,颇为不屑,“呦,你要从良了?” “开玩笑。” 徐怀柏给她手推开,还有半截烟没抽完,他直接给摁灭了丢出去,“行了,我等人呢,自己玩去。” 哪曾想她直接按住了他扔完烟头还没收回去的手,抓着他小臂,整个人凑近了几分,胸口离他不过咫尺。 “怕她看到啊?毕竟咱俩有过一腿?” “我怕个屁。是,咱俩是有过一腿,但我又不是没给过你好处?懂事点,嗯?”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过来,主调花果香,偏清纯的气味,倒跟她表面上挺像,也就表面而已。 徐怀柏忽的想起,他送了乔烟雪松,怎么就没闻到过?是她没用? 想到这,他啧一声,抽走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赶人,“你香水闷死了,走吧,别熏着我。” “什么人啊你。” 温书予气得想骂街,面上控制着要崩不崩的微笑,“得,你自己待着吧。” 他这人其实没变过,他俩也是高中认识的,对待外人他挺淡的,还要装一装,笑起来挺阳光挺奶的,混熟了就一混球,浪死了都,还装都懒得装。 除了这张脸还有那么一点欺骗性和观赏性,她能把他摁池子里给他呛死。 “好了,”温书予退开两步,皮笑肉不笑,“我走,不打扰你约会了。不过我有事总能找你吧?” “那要看什么事儿了。” 乔烟手机就躺在椅上,似乎是收到信息了,响了一下,屏幕亮起。徐怀柏说完,就长臂一伸,拿了过来。 “我找你还能什么事儿啊?” 她笑得意味深长,他瞥她一眼,懂了,不过他这会儿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只淡淡应了声,“看我心情。” “看出来了,你心情挺好。” 说完,不等他回呛,温书予就踏着她的小高跟鞋走了,塔塔嗒的,让人听着吵。 还是乔烟的平底鞋听着安静。 她手机有密码,徐怀柏一眼看过去,四位数,想也不想地输了自己的生日。 0917 开了。 徐少爷颇为得意地哼了声,倚在真皮软座上,姿态慵懒,修长指尖在屏幕上一划。 刚刚的消息来自微信,安安稳稳躺在第一条。 温如许:「你的衣服我带回去洗了,抱歉,怪我反应太大了,等洗干净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徐怀柏嘴边的笑就这样僵在了原处。 行啊,乔烟,出息了。 * “乔烟。” 一声似曾相识的女声叫住了她,彼时,乔烟正揣着翻找许久终于在笔筒里找到的公寓钥匙往电梯走。 她应声回头,长发随她动作轻飘飘落往一边,露出清冷的面孔,神情疑惑。 只因面前的女人,她一时没能认出来,只觉得眼熟。 温书予猜的到她认不出来,毕竟她俩那会儿不经常见面,乔烟后面一心对付高考,对她应该只是名字熟悉。 “是我啊,”她笑着,塔塔几步跑去她面前,声音软软的,“乔烟,不记得我了?我是温书予啊。” 乔烟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名字。 几乎是瞬间,她就冷下脸来,面无表情道,“嗯,是你啊。” 高中那会儿,温书予是最像艺术生的,衣着打扮都精致,气质甜美。 乔烟不怎么打扮,在校大部分时间挺规矩,一张脸就算不施粉黛也很能打。 以至于她第一次见到温书予,就觉得她们不太对盘,无论气质还是性格,还两个都傲。 她们几次无疾而终的交际,其实都跟徐怀柏有关,而她又是跟他待得最久的。 只是乔烟这会儿不太想回忆,所以挺冷淡的,“还有什么事吗?” “你很急?”她不答反问。 “是。” 乔烟直白道,“有朋友在等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朋友?” 温书予样子好奇,“男朋友?” 乔烟一怔,瞥过了眼,有些欲盖弥彰,“不是,普通朋友。” 但温书予注意到了,她没背包,身上裙子也没有口袋,所以手机也没拿。 “哦,那还挺巧。” 温书予露出一个笑来,若有所指的样子,“我也刚从楼下上来,说不定还看见过他呢。听你刚刚描述,是男的吧?你也没有男朋友,有戏吧这是?” 这句话听得乔烟眉心一跳。 刚刚她上楼的时候,楼下就没什么人,这个时间段基本都去吃晚饭了,徐怀柏的车子又停得突兀。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个可能性。 而温书予的下一句,就犹如平地惊雷,炸了她个措手不及。 只听她云淡风轻地说,“刚刚我在楼下碰见徐怀柏了,他也说他等人呢。这么巧啊?” 乔烟脑子嗡嗡的,只想快点离开,偏过头逃避着,“也许吧,是挺巧,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啊。” 温书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坦坦荡荡的,“我就想问一下你跟他还有关系不?没得话我就上了,毕竟刚刚想加他微信他没同意,还以为因为是你呢。” “所以我重新想了想,刚好现在又碰上你了,既然你们没联系,那我可以冲了。” 说完,她又确认似的叫她,“乔烟,你不喜欢他了吧?其实喜欢我也理解,毕竟这男人真挺勾的,连我都——” “我不喜欢。” 乔烟打断她,面无表情道,“你追,我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 小徐被打脸的力度只会越来越大,或许这就是自信的代价吧。 首-发:po18.today「po1⒏today」 牵扯1 * 乔烟上车的时候,她的手机还安安稳稳躺在副驾座上,她没多想,顺手就放回了包里。 徐怀柏刚抽完一支烟,此时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烟味儿,她一上车就闻到了。 但她什么也没问,把找回来的钥匙也收进包里,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而她做这些的全程,徐怀柏一句话没说,甚至都没看她一眼,手肘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 这个时候的T大,人其实都走得差不多了,夕阳西下,即便是秋老虎也赶紧了入夜的步伐。 天边一抹橘红,远处零零散散布着几颗星子。 校园安静,自行车,小电驴分区摆放整齐,前不久的停放整治已经取得成效。 他们的车前面什么也没有,至少乔烟是这样觉得的,但不妨碍徐怀柏看着前面出神。 “找到了?”他冷不丁问一句。 哦,没出神。 “嗯,落在桌底下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 车内空间太过狭窄,两人隔着一臂距离,她却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男人的体温一向偏高,仿佛空气都染上了灼热。 乔烟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其实她已经发觉了他的变化,现在最好该说些调节气氛的废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见到了温书予,她一时有些复杂,而不是因为她那些理所当然的话。 往常调节他们之间气氛的,其实往往都是徐怀柏,她最常做的不过是听他插科打诨,笑眼弯弯。 现下他不说话,她才发觉,自己有多无趣。 “吃什么?” 终究是他先打破了气氛,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都可以,”乔烟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别太辣了。” “我知道。” 徐怀柏听着像没好气,她便不说话了,瞧着他发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出了校门,他车上的音乐开始播放了,英文歌,节奏感强烈,Ramp;B风格,是她一贯喜欢的。 但她记得他以前不怎么听这种的。 那会儿是乔烟喜欢,他公寓里又有电脑音响什么的,每次她过去,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歌声。 乔烟最喜欢的一首,是Ashlee的《Alone With You》。 节奏的鼓点伴随着缠绵悱恻的女声,迷离又意乱的调子弥漫在卡上窗帘,昏暗客厅里发酵着悸动。 他们曾一言不发地热烈接吻,眼眸半闭,瞳孔却映出对方的样子。 然后继续沉沦。 但现在车里放的不是它,是一首让她很熟悉的但想不起名字的歌。 “《Amaretto》。” 徐怀柏冷不丁开口,心不在焉地打着方向盘,然后垂眸在手机上按了几下,丢过去。 稳稳落在乔烟的大腿上,而屏幕清晰,一片橘红歌封,歌词正唱到: “Ms amaretto 杏酒美人 I can't forget ya 我忘不掉你呀 I been thinking bout you here on the sideline 我还待在一边苦苦想你呀” 乔烟心尖一跳。 “挺好听的。” “嗯。”徐怀柏淡淡应声,似乎不想多说。 但嗯完,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他又开口了,但她知道他这是不像沉默的妥协。 “我知道你不吃辣,特意强调什么?” 只因她之前从没主动提过不要什么,他就猜到了,“例假?” “嗯。” 徐怀柏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整个脊背放松地抵上真皮后座,“要不回去吃?” “我做?”她问。 “我做。” “你经常做饭?” 乔烟知道他会做,只是懒,以前他心血来潮,会给她熬个粥煮个面什么的。 “这会儿比高中多了些。” 她点点头,“那去万汇吧,你那儿没菜。” 他便打了灯,转头往万汇中心开。 * 柏荟澜山那儿有没大型超市,那儿的主大多金贵,能叫送绝不自己去,其实徐怀柏也差不多,只是迁就乔烟。 而她全然没体会到小少爷的细腻心思,她一贯想不了这么多,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此时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里面常年阴冷黑暗,减速带让车子一颠一颠的,明黄的反光带映着车灯,徐怀柏找到一个空位,倒车进去。 乔烟按了手边关窗的按钮,玻璃落下,彻底隔绝外面的昏暗,而陷入更深的黑暗。 安全带也解开,她的头发刚刚被秋风吹乱,散漫在肩头绽放成花,而她还没来的整理,就有人先她一步了。 修长指节划过肩头裸露肌肤,那一片被风吹冷的肉泛着凉意,在感知到指尖渡过来的温暖时瑟缩了下。 不像掌心下的皮肉,徐怀柏的手很烫,刚覆下去就被捂热了,他已然倾身过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她不听话的长发。 发尾不知何时多出一片叶子来,海城绿化率很高,叶子有些黄,不枯,应该是顺着风飘进来的,挂在了她的发尾。 他拿过,一路抚着她。 叶尖微利,叶面粗砺,乔烟的裙子领口偏低,露出锁骨与小片胸肉,被猛一下划过,激起颤栗来。 “你干嘛。” 乔烟抬手抚平了叶子划过的地方,声音低低的,“还不下车?” 徐怀柏没说话,指尖捻着那片叶子,打着转儿,此时他们离得很近,他头低着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锁骨。 他的呼吸平静,又存在感极强地落在她身上。 她往后缩了一下。 而就是这个动作,让一直处于平静地徐怀柏突然伸手扣下了她的脑袋,仰头凑上去,猛地拉近了唇间距离。 可他没吻,就隔着这么一指距离,深深望着她。 他的桃花眼正是最正经的时刻,但也不怎么正经,天生一双含情眼,看谁都像看爱人。 眸子黑亮而湿漉,像突然卸下了某种东西,又像在思考,权衡,自欺欺人。 乔烟屏住呼吸,不敢回视他的眼睛,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他眉间的美人痣上。 似乎比曾经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不同,她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半响,徐怀柏轻笑一声。 “真来例假了?” 乔烟一下没反应过来,画风转变太过突然,她原本都以为他再次兽性大发,但是在自我说服了。 “可惜了,”他瞧着还真挺惋惜的,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外面轻飘飘地说,“你今天见不到小怀柏了。” 乔烟:…… “我可没觉得可惜。” 她扶额,而他已经退开,坐了回去,途中手肘不小心磕到车,惹得他啧了一声,甩了甩手,还是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正要说话,一声突兀的铃声响起,抽屉上徐怀柏的手机正嗡嗡震动,屏幕一亮,外面凑巧开了车,反光,乔烟没看清楚名字。 徐怀柏拿起看了眼,在耳边接下,没说话,似乎是料定对方会先开口似的。 乔烟坐在副驾,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也听不见他听筒里的话。 “上次画展后面的晚宴你怎么没来?” 女人声音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不太像质问,“你大舅二舅都在呢,好歹也来打个招呼,免得旁人说我教出来的儿子没礼貌。” “我那会儿有事。” 他压根没理她的说教,淡淡堵了回去,“而且听您这儿说的,哪有谁敢说您的不是,不都是说我不服管教的么?” “……徐怀柏。” 对方微微提高了声调,透着警告的意味,徐怀柏见好就收,把话题又带回去。“行了,您找我什么事?” 画展多久前的事了,要说教早来了,更别提他这个妈一贯就不爱管他,提一提也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听筒里她缓了语气轻道,“今晚郑老在御临有场私人晚宴,你替我去一趟。给他问个好,他儿子刚调回海城,城建局二把手,海城太偏,你行事不比这边方便。” “知道了。” 他懒懒应声,余光划过乔烟。 她靠着车壁,曲臂搁在窗边,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掌心微笼,手指蜷在一块儿,目光不曾移开窗外。 地下车库昏暗无光,她的眼里却有熠熠星子,像察觉了他的视线,眼睫轻颤,敛住星辰。 “没什么事挂了。” 徐怀柏一把牵住她大腿上的手,他的手很宽,覆上去就能包裹住她的,此时收握,完全把她攥在了手心,并轻轻摩挲。 乔烟转头,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再抬眸,他已经挂了电话,把玩着通体漆黑的手机,眼神散漫。 “乔烟,”他睨着她,有过一时失神,决定下得武断,“要不要陪我去个晚宴?” “啊?” 她面露疑惑,但她没拒绝,只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不过这会不会不合适?” “没事。” 徐怀柏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拨出一个号码,对她说,“我让人准备,先回一趟柏荟澜山。” * 御临会所设在海边,跟柏荟澜山不是一片儿,一个东一个西,整个区都是娱乐性质的,越到深夜越闹腾。 但御临不一样,海城西边海岸线不止有海,还有一座山,御临就坐落在这临山上,中式建筑散落从山顶到山脚,而山脚平坦处建筑更宽阔,一般作宴厅。 徐怀柏回去一趟,还换了车,白色路虎,他在这边的车库哪里比得上渠城老家,他在那儿原本有个车厂。 一身高定西装,额角散发尽数被撸上去,干净清爽把一双风流眼压了下去,眉间妖冶的小痣隔远了不怎么看得清楚,只剩下俊美。 他下车,回身给后座开门,门缝中,一只白皙精致的脚踩着黑皮白底细高跟下车,白得晃眼,紧接着,溢出黑色裙子细腻的布料。 乔烟换了一身吊带黑裙,犹如夜幕星子反着细碎的光,胸前露出浅浅一道沟,漂亮的锁骨中间缀着钻石的项链,行走间微微荡漾。 背后设计大胆,直接开了一道缝直到后腰,白皙肌肤泄露,掩不住春光,更引人遐想。 她本就漂亮,而这身裙子无疑平衡了她身上的清冷,添几分妍丽。 她自然而然地挽上徐怀柏的手,走出车,侍从接过钥匙去停车,两人便并肩走进了会所。 男人高大英俊,女人纤细清冷,都是气质极其出众的主。 站在一块儿,扑面而来的气场一下就抢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呦,小徐来了?” 有人率先招呼,接着,更多人向徐怀柏靠近。 “杜伯伯,好久不见。” 徐怀柏对这种场合显然已经司空见惯,面对走来的最前方的中年男人,他露出一个微笑道,“听说您来这边,家父还特意提起过。” “哎呀,他得空跟你提我,怎么自己不过来?” 徐杜两家是世交,杜伯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一时多寒暄了几句。 乔烟安静挽着徐怀柏的手臂,站在他身边,如他吩咐,做一个安静的花瓶。 杜伯伯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划过她,但徐怀柏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便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后者回以一笑,交换了个眼神。 “听说郑老也在,许久不见,我母亲特意让我来问个好。” 说是问好,但今夜来此的无一不知道,这场原是为郑老独生子的接风宴,大好的交际机会。 “在里面呢,”杜伯朝宴厅深处示意,“还有小郑也在,后边露台,正跟王老板他们聊天呢。” 徐怀柏点头,一旁侍从随即引路,杜伯走在他身边,目光流转在乔烟身上。 他便忽的停下了脚步。 “乔烟,”徐怀柏偏了偏头,侧脸线条流畅立体,喉结起伏下吐字清晰,“你不是说饿了么?那边有吃的,先去垫一垫?”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了然于心般地应和道,“嗯。” 毕竟男人们谈事,她一个外人怎么能随便掺合。 正要挪步,腰上却陡然传来一股力,她后退回到熟悉的怀抱,他身上淡淡木质香飘过来,跟着他的动作环住她。 徐怀柏低头轻轻在她额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的一吻,转瞬即逝,在乔烟反应过来时已经离开。 他拍拍她的后腰,眼神散漫,姿态悠闲,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亲密。 她不解,挑眉看了他一眼,细长美眸中恍若水波痕痕,映着她整个人都俏生生的。 或许是这个动作让徐怀柏想起了什么来,目光扫过她后背开的一条缝,抬手摘下了腕表,戴在在了她手上。 宝玑经典款,通体银白,漂亮干练,一看便知是男士款。 “行了,”他收回手,“去吧。” … 整个宴厅复古设计,偏上世纪欧式风格,参考了古罗马建筑业做了一个穹顶,水晶吊灯婉转映射着暖黄灯光,金碧辉煌。 摆放食物的长桌在宴厅角落,还放着几张软沙发和茶几,衣着精致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聊天调笑。 而乔烟此时独自走过去,一步一步细高跟踩得稳健而有力,削肩细腰的,行走时脊背挺得笔直,昭示着骨子里的自信与教养。 刚刚跟徐怀柏走在一起都担得起美艳相当的女人,难免不惹眼而勾人探寻。 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块宝玑上。 她手腕太细了,戴着松,怕掉就取了下来,拿在手里。 铺着白布的餐桌上食物精致,乔烟端着盘子,直取了一个小小的叁明治,自顾自吃着。 银白宝玑挂在手上,托着盘子,存在感极强的泛着光。 这么一会儿下来,其实乔烟对这里多少有了些许了解。 所谓的上流社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眼看过去,她能辨认出好几个娱乐圈熟面孔,或男或女,伴在不同的人身边,巧笑嫣然。 而徐怀柏今天带她来这,大约也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与这里每一对男女都没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还要给她戴他的表?表明她暂时还是他的所有物么? 乔烟垂眸,盯着盘子里的叁明治微微出神,全然不觉身边已来了人。 “乔烟?” 那人似乎有些不确定,她闻声抬头,他才确定似的惊讶起来,眼底还有一闪而过的嘲讽。 “是我,”他自我介绍起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许斌,大学跟你同班的,想不到能在这种场合看见你。” 这种场合,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乔烟抬眸睨着他,目光冷淡,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许斌是海城本土贵公子,虽然小地方,比不上徐怀柏这种级别,但某个方面来说,他们也算同一个圈子。 并且还曾对她极尽暗示,只是都被她忽略。 来者不善。 ———————— 文中提到两首歌建议搭配食用效果更佳 《Alone With You》Ashlee 《Amaretto》Landon Sears 求收藏留言鸭~ 牵扯2 * 端着香槟的侍应生走来,许斌挥手拦住他,拿走了托盘上最后两杯冷雾弥漫的酒,高脚杯壁与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响。 他取一杯递过去,左眉微挑,隐隐鄙夷的神色,问道,“给个面子?” “不好意思,”乔烟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叁明治,“我不方便。” 她的十点钟方向,五步外的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卷发红裙的女人,面容姣好,正凝眉看着这边。 许斌的女伴,她并不认识,但显然,她已经对她有了敌意。 乔烟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也不想给许斌反应时间,转身就要走,但他已经先她一步拦在了她身前。 许斌比她高半个头,这一站,把她眼前挡得严严实实,那边正是通往露台的方向,徐怀柏刚刚去的地方。 “怎么不方便了?” 他似笑非笑,眼底嘲讽,“来这儿的女人,哪个不喝酒?” “更何况,”许斌笑意更深,视线下垂,若有若无地落在乔烟胸口,那道浅浅的沟上,“我们当年的系花,还可怜兮兮地在这种地方落单了。” 这种地方,被咬得格外重。 乔烟后退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开口就一针见血。 “那又关你什么事?如果说你喜欢多管闲事的话,可以去应聘太平洋警察。” “乔烟。”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许斌面子挂不住了,瞥了一眼周身的人,都或多或少在观察这边。 他咬牙,“行,你有种。” 说完就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神情冷淡地继续吃餐桌上的甜点。 吃得差不多了,乔烟再次转头看一眼通往露台的路,那儿是个转角,墙面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上的西方少女漫步花丛。 她放下盘子,手上却沾了许多甜点的奶油,纸擦不干净,黏糊糊的,得去洗一洗。 侍从替她指路,厕所也是一样的欧奢风,洗手台上还摆放着一个花瓶,插着新鲜带着露水的花束。 镜子里,女人乌发红唇,微卷的长发一边别在耳后,莹润耳垂上带着一枚红宝石耳钉,配她今夜黑色长裙,犹如点睛之笔。 乔烟洗着手,水冲在手上凉凉的,徐怀柏的那块宝玑被她放在了一边,闪着漂亮的光泽。 那枚耳钉是徐怀柏亲手给她戴上的。 记得戴完了,他还站在一边用手摩挲着下巴打量,颇为满意地点头,“不错。” 他眼尾微微上扬,看谁都带叁分笑意,此时盯着她,眸中漾着的情意像勾子,她耳根一下就红了,连忙转过头遮掩。 “咦,怎么耳朵红了?” 但徐怀柏不仅发现了,还把她脑袋扳过去,含笑道,“就夸一句而已,以前没见你这么容易害羞。” “我没…” 乔烟否认,可这显然没什么说服力,他眼底笑意只越来越深,或是羞的,或是气的,反正她瞧他这样,脑子一热就踮脚吻了上去,谁也见不到谁的表情。 他看不见她耳边的红,她也看不见他幸灾乐祸的笑。 徐怀柏显然一愣,垂眸见乔烟轻颤的眼睫,就什么也没想了,扣住她的腰,加深了吻。 * “乔烟。” 水龙头还在哗哗放水,乔烟从出神中缓过来,只见镜子一侧出现了她并不想看见的人。 许斌阴魂不散似的,偏偏也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冲了手,正用纸擦着。 他勾了勾唇,视线从擦手的纸上流连到洗手台上那块宝玑,实在显眼,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我可没跟着你,这儿就那么大,想不偶遇都难。” 乔烟没理他,转头就走,他出声叫住她,“看不出来,你还能榜上这号人,还真是我小瞧你了。” “你烦不烦。” “对老同学脾气就这么大?” 他上前几步,拦住她,嘲讽道,“哦,也是,有了金主就是不一样了。” “你再纠缠我,我就叫人了。” 乔烟冷冷地警告他,“既然知道我金主不好惹,就让开。” “你嚣张个什么啊?” 许斌冒火了,上手就拧住她小臂,“左右不过一个陪睡的,大学那会儿你多清高啊,目中无人的,嗯?还不是给钱就能上?” “再说人徐少还能缺你一个?指不定过几天就给你甩了,要我说啊,你不如现在就跟了我,好歹同学一场,我就算腻了,咱俩也有情分在。” “让开。” 许斌不动,拧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不用看就猜的到那块皮肉被捏红了。 乔烟深吸一口气,转头就要叫人,身后却传来一股力把她撞上墙壁,钝痛感泛上来。 “考虑考虑?” 许斌扬起一抹不善的笑来,威胁着,“或者你体验体验再考虑?我真不比他差。” “不可能,”乔烟一字一句,一双细长凤眸圆睁着瞪他,“你算什么东西?” “你!” “许总。” 一道慵懒的女声传来,不疾不徐地打断了这里的剑拔弓张。 女人一身米白连体裤,v领直开到了沟,锁骨间钻石项链反着吊灯下零零碎碎的光。 她那张时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精致脸蛋此时看不出表情,嘴角一直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一双丹凤眼凌厉而妩媚,正朝他们走来。 “好久不见。” 阮婧笑了笑,视线就连到许斌抓着乔烟小臂的手,后者自觉尴尬地收回,清了清嗓子,作回衣冠楚楚的模样。 “早知道阮大明星要来,我就亲自来迎了。” “许总工作忙,哪里能让您浪费时间。” 乔烟抬眸瞥了一浅浅笑着的阮婧,目光冷到了骨子里,她猜不透阮婧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正要走,却像被人洞察了心思似的,阮婧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臂弯,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位是乔小姐,也算认识,不知道二位刚刚在聊什么?” 阮婧面色不变,反而是许斌僵了僵,赔笑道,“没什么,我跟乔小姐大学同学,叙旧叙旧。” “对,打着叙旧的名义纠缠我。” 乔烟顺势而为,反正他最在乎面子,既然阮婧挑起了话,她不介意下他脸。 “多亏阮小姐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要是你没来的话,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就该是我叫的警察了。” “你…” “转角就是监控。” 许斌被乔烟打断了话,而阮婧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时涨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行,是我失态了。我向你赔不是。” 说完,他也不再留恋什么,匆匆离开了。 走廊上只剩乔烟跟阮婧两人,她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挽着自己的手,拉开半步,垂眸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阮婧察觉了她的疏离,也并未觉得什么,抬手笼了笼耳边鬓发,“我一贯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更何况,我的确认识你。” 乔烟心底讶异,但神情波澜不惊,“阮小姐认识我的家人吗?” “不,是你。” 阮婧摇头,目光停留在了她腕上那块松松垮垮的宝玑上,“听谢醒提过你,你很漂亮,所以我才记住了。” 谢醒是徐怀柏的发小,他提过,那只能是徐怀柏提过,但乔烟不知道徐怀柏提她做什么。 但凡男人间讨论女人,总是风流韵事多些,或者捎带着上不得台面的荤话,不太会是好事。 所以乔烟没深问,回之一笑,“不过刚刚真的谢谢你了。” “都说了举手之劳,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涌泉相报?” 阮婧也笑,眉眼弯弯,她年级不小了,加上装扮成熟知性,笑起来很有大姐姐气质,令人安心。 恍惚间,乔烟觉得就算她跟徐怀柏有些什么,其实也不算太奇怪。 真正美丽的女人赢得的不只有异性,还有同性的欣赏。 至少她对她挺有好感的。 “好了,回去吧,”阮婧转头看向宴厅的方向,“谢醒刚来就去找徐怀柏谈事了,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乔烟点头,踩着细细的高跟,一边出神,一边往回走。 * “给,恰好许之归最近闲,没多久就给你做出来了。” 谢醒睡眼惺忪的,清澈的眼睛耷拉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微红。他打了个哈欠,把盒子递给徐怀柏,颇为不解道,“他还说就你事多,买支钢笔还挑,还要他给你画。” “选了一圈儿,没见着喜欢的。” 徐怀柏拉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白金钢笔就妥帖躺在拉菲草之间,他还算满意地合上,“而且好歹他也收了我的画材,不得帮我点忙?” “一支钢笔而已,横竖不是他赚了。” 谢醒是没有他俩的艺术细胞的,在挑选礼物上直男得过分,当然不理解,索性换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海城这两年旅游业搞得好,我听到点风声,说要建机场,过不了多久就要招标。” 徐怀柏没急着回话,从口袋里摸出刚到手的打火机,通体漆黑,侧面的红宝石被精细打磨,零散聚成火苗的样子,独特又嚣张。 无论是成色还是其他,都跟乔烟今晚戴的耳钉用的是同一块。 去年港城拍卖会的极品,拍回来一直没用,放着落灰,上回说要跟乔烟住一块儿的时候他叫了钟点工,打电话来问他放哪儿。 他略一思索,就让助理送去做耳钉了,至于多的用来嵌打火机,他倒也觉得合适。 “那就招呗。” “你不感兴趣?”谢醒问。 “感兴趣啊,”徐怀柏说,“这不撑着了,吃不下了。” 刚拿的两个小项目,其实也不是吃不下,只是在等。 而这不就等来了。 “我这次过来,除了她拍戏,还为了这个。” 谢醒低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那两人要过来了,转身说道,“咱俩做下来,吃不了亏。” “那行。” 设计师做这款打火机的时候,说是做的火焰样式,可徐怀柏看着,也像寥寥炊烟。 “咔擦”一声,火焰从他掌心升起,他没点烟,夜色浓重而黑暗,他这儿小小一方火光细微而温暖。 “你这个破打火机有什么好看的?” 谢醒瞥过来,打量一会儿,又变了卦,“行吧,是挺好看的,哪儿做的?我也整一个。” “你就算了吧,”徐怀柏熄了火,把东西揣回口袋,侧头插科打诨,“大小姐家教严,小心回头阿扬告你家老爷。” 阿扬是谢醒他爸安排在他身边的助理,实时汇报的那种。 果不其然,谢醒闻言立马垮了脸,“别给我提他,心烦。” 徐怀柏确实也只是顺口,他知道最近阿扬又干了什么坏他好事儿,也就不提了。 露台外,花丛间立着一架秋千,一个白裙子女孩正坐在上面,一边摇,一边发呆。 那是御临老板家千金,夜里有些冷,只见她笼了笼手臂,在胳膊上不轻不重搓了两下。 谢醒正要继续闲聊,哪曾想徐怀柏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车上还有干净外套没?女人穿的。” “有…”他回忆着,“阮婧放了套新西装,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给人穿,这会儿冷。” “哦,给你那个情儿呢。” 徐怀柏轻哂一声,回头管他要了车钥匙,交给侍从去取,反而谢醒来了兴趣,“我可听说了,是你那位前女友。” “嗯。”他头也不抬。 “你可就正儿八经谈过一个女朋友。是她?” “嗯。” 谢醒打听完,若有所思,“有个词儿……你们这是,复合了?” “没,”徐怀柏否认得很快,“玩儿呢。” “行。”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不为了玩儿才不正常。 就算谢醒心底没想跟阮婧只是玩儿,但他觉得徐怀柏不想玩儿才不正常。 “不过你也挺奇葩的,别人送房子车子,你送钢笔送外套。”他吐槽。 这次徐怀柏回答的速度跟刚刚否认的速度一样快。 他说,“她不喜欢。” * 散场的时候已经近十点,不少人选择了直接住下,御临同时经营着温泉酒店,从山上牵引进露天院子,环境舒适,无比惬意。 但乔烟就算留下来也会因为例假而无福消受,况且徐怀柏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她身上穿着徐怀柏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白色西装,完整遮住背后的肌肤,也为微冷的秋夜添了几分暖意。 “这儿的温泉一般,实在舍不得,下回带你去享受雪山温泉。” “不去,浪费钱。” 刚说完,她的细高跟就一脚卡进了路边排水道的镂空盖子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栽下去。 幸亏徐怀柏在她身边,眼疾手快把人抓着了,扶住腰给她稳住。 “嘶——’” 乔烟低头,她左脚鞋子卡在了上面,而脚踝处已经肿起来一块,脚崴了。 得,还不去呢,这下想去都去不了了。 “看不出来,女人还真都会平地摔跤呢。” 徐怀柏吐槽,但还是把她抱了起来,打开副驾给人放进去,那只鞋还孤零零躺在那儿,他也不管。 “徐怀柏,鞋。” 那鞋挺贵,她隐隐心疼,但这人不心疼,“不要了。” “为什么?” “它害你崴脚了,还留着做什么?” 乔烟无话可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又在她察觉的下一秒,回想起什么,耷拉下去。 她裙子修身,裹着两条长腿,有点碍事,徐怀柏把裙摆推上去堆在大腿上,捏着她的脚踝轻轻揉捏。 他好像特有经验,手法得当,很难想象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这样擅长。 车里没开灯,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覆上了一层柔软温情的膜。 徐怀柏低垂着头,目光停留在乔烟脚踝处,这个角度,她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而那双时常轻佻的桃花眼正专注地,安静地,给她揉着。 她的心跳似乎随了外面一闪一闪的故障路灯,也跟着一拍一拍,可又像比它坏得多些,不断加速。 但乔烟又很快平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做这样的事情,这么熟练,她有了答案。 而今晚许斌的话,说对她没有影响,更是假的。 以至于她的心又朦上了一层纱,想要阻隔内里情绪,又被某种理智的冲动撕裂。 下一刻,也许是遇到许斌给她带来的火气未消,也或者是下午温书予雀跃着说要追他的样子太令人难忘,也或者是徐怀柏带她来这种地方的心情太过难以捉摸。 总之,乔烟说出了她目前最关心,却从来不说的话。 “徐怀柏。” 她吐字清晰,叫他的名字时尾音微微拉长,像撒娇,可接着的一句话一点也不娇俏。 “我只是你的情人么?” 微醺1 * 乔烟其实不止想过这个问题。 早在刚去柏荟澜山,她拒绝徐怀柏的同住邀请,他火气上头说她走出去他们就断的时候,她就有过。 在她回答她舍不得跟他断时的前一秒,她心里的想法,是这顺其自然断了也好。 反正对比高中那会儿,他们相处也不过只是多了那挡子事而已。 而她又不是只能跟他有那种事。 他冒火提出来,她佯装不知顺水推舟,断掉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只是乔烟那会儿的想法是,她也不知道她舍不舍得。 所以她说了舍不得。 她的孤傲表现在外面,在徐怀柏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挺没用,被拿捏得极好,还无能无力。 所以他总是对她有恃无恐,胡作非为。 所以她在他面前撒谎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 一盏盏路灯亮得昏黄,朦胧的光线连成云,缝成锦簇,于黑夜给予指引。 而道路一旁的停车场的灯似乎坏了,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到柔和的月光。 一辆白色路虎里同样没有车灯,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自然也不知道里面此时正僵持着什么。 但肇事者显然不那么觉得。 徐怀柏侧身坐在驾驶位,乔烟同样侧着,软软地倚靠在副驾上,裙摆推到腿根,两条白晃晃的长腿一条微微弯曲,脚踝被他攥在手里。 他还是刚刚低头的样子,只是揉捏的手停了下来,垂眸未语。 乔烟歪着头看他,轻轻将落在他掌心的脚抽出来,擦过他指尖的薄茧。 谢醒有个射击俱乐部,徐怀柏常去,以至于被磨出了茧子,每次用手弄她,都激得她无意识地挺动身子。 然后,脚尖点过他的胸膛向上,缓缓踩在了他的肩颈处,衬衫的硬质领口和领带结存在感很强。 强到她想把它扯乱。 徐怀柏抬头,动了动脖子,许是垂久了有些酸,用左手按了按。 她这才看见他如深潭般的眼神,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意料之中。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架着刀逼你。” “你这可比刀杀伤力大。” 他瞥过来,捏住了乔烟的脚,指尖擦着小腿细腻的皮肤探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腿肚。 她另一只脚踩的是他大腿,西装裤再好的料子也被她踩乱,他没在意。 因为这个姿势,他能看见她腿间,那块细窄布料两边模糊的白色卫生巾。 她没骗他,所以今天她换了件衣服,也不是因为跟别人做了。 徐怀柏忽地轻松下来。 “也许算吧。”他说。 她垂眸,像在思索。 又被他打断。 徐怀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色长礼盒,丢到她腿上,言简意赅,“送你的。” “什么?” 乔烟皱眉,心下又惊,他怎么又突然想起给她送东西。 盒子里,一只钢笔通体银白,笔身在昏暗里反射着光泽,最顶上,嵌着一枚小小的钻。 如果是从别人手里看到它,她一定会觉得那颗钻是假的,但因为是徐怀柏送的,她就知道这支笔肯定价值不菲了。 所以她把笔放下,用盒子盖好,丢回去,“我不要。” “为什么?” 徐怀柏不解,“你上回不是说你那只给摔坏了吗?送你只新的。” “太贵了,不想要。” “那喜欢吗?” 乔烟默了默,诚实道,“有点。” 徐怀柏觉得她今晚有点反常。 太坦诚了,还把脚踩在他肩上,明目张胆地勾引他。 他又给她丢回去,“那就拿去。” 她拿着盒子,眉头微皱,细细摩挲礼盒上的纹理,像在做心理建设似的,看得他好笑。 “不是今天才说我做慈善,什么都送你,送房子之前,先给你补上只笔。有什么?” “跟你开玩笑,当什么真?” 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把他的玩笑堵了回去。 乔烟依旧垂着眸,视线落在车上一个漆黑的方块上,她把它拿起来,发现是个打火机。 侧面嵌着火焰样式的红宝石,暗光流转。 她觉得很特别,就多看了几眼,没注意徐怀柏暗下去的表情。 “乔烟。” “嗯?” 她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 啧。 他有点烦。 话一出口,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乔烟把他的打火机放回去,磕到盒子里一些零碎的东西,钥匙什么的,发出细微的响动。 烟盒也在,徐怀柏在她放了打火机时就伸手过去拿了,上面还写着英文,只光线太暗,她看不清。 “刚刚在那,碰见了个大学同学。” 乔烟开口,身子仍靠在座上,神色游离,选了个平常的开头,“男的,大学那会儿想追我,被我拒了。” 但只是个开头,徐怀柏就懂了。 他手里夹着烟,打火机还在原位,没打算抽。 她声音淡淡,像在陈述事实,“他今晚一直在纠缠我,不过阮婧帮了我,也就没事。” “他说什么了?” 他嗓子有些哑,明明猜的到,还是明知故问。 她也就说了,说,“他啊说我好本事,榜上了大人物,不过小心被甩,他可以看在同学情分上做我的下家。” “什么名字。” 徐怀柏把烟一丢,心下躁意到了极点,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达到了顶峰,左手开了车门就要去收拾人。 乔烟忙把他拉回来,车门“嘭”一声又关回来,他不肯,给她手推开,她无法,只得爬过去坐他身上,捉住他要开门的左手就用臀坐住。 “别去!” “你起开,”徐怀柏气归气,又怕她头撞到车顶,还用空的一只手护住她脑袋,“什么名字,你说,我收拾他去。” “不用,”她哭笑不得,见他这样,心底泛暖,“人都走了,你去有什么用?” “管他在哪,我一样弄他。” 他的手还在她臀下,少见的没有揩油,安安分分。 乔烟突然就不想跟他闹了。 她原本是想借题发挥,说她不想当谁的情人,不想被人评头论足,说她以色侍人。 她原本是想装醉跟他闹的,撒一撒她今晚的无名火。 她以为他听了,会毫无波澜,甚至从一开始把她带到这,就揣的这种目的。 可从他都气极了,只是听见她复述,此时坐在他身上,能看见他的胸腔都起伏着。 “我说这个,不是要跟你告状什么的。” 乔烟说,掌心轻轻覆上了徐怀柏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布料,能感觉到下面跳动的心脏,鲜活,炽热。 她很喜欢抱他,就算是做爱的时候,也喜欢把头埋在他身前,感受他的身体,像扑向了一片麦田。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说,“在你眼里,我们只是情人么?” “乔烟。” 徐怀柏护着她脑袋的手抚过她,一路往下,掌住了她的后颈,用力压了下来。 她被他的力道带了下来,贴近了他的脸,鼻尖之间只剩咫尺。 小臂也撑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又被他按紧。 “你喜欢当情人吗?” “不喜欢。” 她脱口而出。 “好,”徐怀柏挺了挺身子,连带着她也一颠,闷哼一声,“那就不当。” “乔烟,当我女朋友,你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反正他也只有过她一个女朋友。 他说这句话,其实什么都没考虑,也没想起刚刚谢醒才问过他是不是复合,更没想起下午温书予还说要约他。 他只是见着她平静而淡然地跟他说,她不是为了告状什么的,他就只想让她开心了。 徐怀柏一直是个活在当下的人,朝不虑夕,懒得考虑未来。 但他做了决定,轻易就不会反悔。 就算他说这句话里有种冲动在,但说完,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轻松片刻,却又因为她迟迟没有回应,一刻心又提了起来。 那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紧张,却因为她再次体会过了两次。 都是同一个话题,那回是在她家,他插科打诨说要她做女朋友。 这回也是,但正经了太多。 想到这,徐怀柏有些懊恼,虽然气氛合适,但是什么都没有,好歹连枝花都没有。 乔烟反应了半天,才惊觉他说的什么。 联想到上次他说这话,她垂眸,说,“给你一分钟,我可以当作没听见过。” “我说真的。” 他知道她觉得他又是一时冲动,但这次不一样,他说,“不想当情人,那就当我女朋友,我没冲动。” “况且,”徐怀柏笑笑,眼底的认真劲儿漫上来,正经了神色,“我长这么大,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只有过你一个。你再当一次,又怎么了?” 乔烟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帖子,问:破镜还能不能重圆。 底下有一个赞同很高的回答: 不管是还喜欢,还是不甘心,或者再次爱上同一个人,这种没有道理的情绪左右,那就去吧。左右把不应该的感情耗光,就完了。 感情就像个泼妇,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 虽然下面也有意见不同的,她其实挺认同这个观点的,或许是因为她也深陷其中。 停车场里又走进两个人,一男一女,好像是吵架了,女方把高跟鞋踩得塔塔响,还“嘭”一声摔上了车门,表示自己的愤怒。 男人紧随其后上了车,脸上堆着好脾气的笑,想逗她开心。 乔烟有时挺羡慕情绪外泄的人,他们总是无所顾虑,大大方方表达自己的情绪。 不像她,第一反应是隐忍,克制,再自己默默消化。 叶棠有时候会劝她放肆一点,做人没必要要么冷静,活的肆意一些,没有什么。 她觉得确实如此。 “分开这么几年,其实我没找过别人。” 乔烟开口了,淡然道,“中间有几次,差点跟人上了床,可他们急躁地让我隔应。” 其实也不算急躁,但他们不会像他一样,会温柔又绵长地亲吻她。 大多都是喜欢她的皮囊,也根本不了解对方,很多人会喜欢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上床,因为不了解才刺激。 但她不这么想,她觉得毫无认知的关系,很不舒服。 徐怀柏默了默,分开这么久,他是有过别人的,他莫名地没敢说。 “那就跟我在一起。” 他说,牵起了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吻,像信徒面对神像,虔诚地立下誓言。 “我会对你好,像以前一样,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乔烟,你都可以拿走,但只一点,你别再把我推给别人。” 那你还喜欢我吗? 乔烟心里反驳,但她没说出来。 因为事到如今,这暂时不重要了。 正如那个回答后半半截:但想要长久的话,没这么浓烈的感情,会更好。 “好。”她回答。 * 两人还是回的柏荟澜山,按理说,刚确定关系的情侣,应该当晚就会情浓滚床单。 但由于乔烟的例假,一时竟不知做什么。 其实主要是她不知所措,徐怀柏看着淡定很多。 他们上了二楼,他没开大灯,反而拉开了墙角的落地灯,暖黄的灯光填满了满室。 阳台的玻璃门是关上的,被窗帘遮掩住,只露出一丝缝隙,看不见外面的大海,还有那白色灯塔。 乔烟在软沙发上坐下,整个人软软地陷落进去,感觉一身疲惫都消减了不少。 徐怀柏站在吧台,拿出一个杯子来,他的吧台旁也有一个冰柜,里面也冰着酒。 灯光从右边映过去,他一边隐没在暗处,那高挺的鼻梁因为光影变得更深,他的身形也被拉长,衬得高大健美。 但他本人浑然不觉,正低头专注手里的,他刚开了一瓶洋酒,夹着冰块放进杯子,碰出清脆的响。 拜他所赐,乔烟现在听到冰块的声音,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酒液入杯,水声卷着冰响,听起来就很凉。 徐怀柏端起酒,一口灌下一半,喉结起伏,又“啪”一声把杯子放回去。 他原本想给乔烟也倒一杯,才想起她例假来。 “刚刚回来忘记买红糖了。” 他冷不丁开口。 乔烟一愣,“什么?” “家里好像还有红枣,给你煮个粥吧,晚饭也没吃。” 说着,他就转身下楼,她踩着拖鞋跟上,边走边说,“不用,我在那儿吃了个叁明治,不太饿。” “总得垫着点。” 更别说,他们今晚也不做什么,总得找点打发时间。 别墅的厨房很干净,像没用过几次,事实上一次也没用过,很多东西包装都没拆。 徐怀柏站在灶台边,低头拆着锅,脚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一些了。 乔烟很自觉地去烧水,新的厨具需要烫一遍才能用。 等他拆完,水壶已经开始冒声了,咕噜咕噜的,倒是给安静的夜里添了几分人气。 她突然想起一楼客厅,电视下面摆放的一套顶级的音响设备。 “徐怀柏。” 她凑过去,后者正在水龙头下洗着手,仔细地搓过每个指缝,闻言瞥了她一眼。 “我想用客厅的音响。”她说。 “那就用呗,”他语气吊儿郎当的,“又不是第一次当我女朋友了,这么拘谨?” “没。” 乔烟的确还没适应过来这身份的转换,轻咳一声,“你家嘛,总要只会你一声。” “那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他说的是去晚宴前,他给她戴耳钉,她羞赧去堵他嘴的时候。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这会儿名正言顺了又不好意思,看来你还是比较习惯当女流氓?” 乔烟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气呼呼地把身子一转,去捣腾音响了。 徐怀柏见她这样,关了哗哗流的水龙头,轻哂了一声。 蓝牙音响连的是徐怀柏的手机,他手机没设密码,但她规规矩矩,只打开了他的音乐软件。 翻了一圈他的歌单,大半她都眼熟,都是她歌单里有的。 还有些是高中那会儿,他们一起听过的。 最后乔烟放了一首《Good Morning Jay》。 刚放完,徐怀柏那边也把厨具烫完了,小米刚下锅,不紧不慢地煲着。 他靠在流理台,给自己倒了杯水,歌曲节奏感极强的鼓点响起,气氛慵懒而舒适。 同样的Ramp;B风格。 杯底磕上大理石的台面,他朝乔烟勾了勾手,“过来。” 她便乖乖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干嘛?” “亲会儿。” 说完,他把她拉过来,背靠冰凉石台,垂头吻她。 他的手从捏着她的手腕向上游离,按在后腰上,往自己身上压,另一只撑在身后。 乔烟抬手,从他的胸膛摸上去,缓缓环住了脖子,抱紧。 胸前挺翘圆润的柔软压变了形,仍觉得不够。 他的舌闯进来,带着洋酒的苦,溢进她的口舌,又化作甜。 唇齿碰撞出的啧声,被音乐掩了过去。 心跳对上了鼓点。 副歌部分到来得很快。 “Tomorrow I'll go nowhere 明天我哪里也不会去 In fact I think I'll stay 我一定会留在这里 Roll up under the covers 在卸下伪装时尽情欢跃 I'll be your Good Morning Jay 我将是向你说早安的知更鸟” “我将是向你说早安的知更鸟。” ———————— 本章bgm 《Good Morning Jay》 此次更新5k+ 微醺2(微H) * 乔烟觉得她就不能听徐怀柏的鬼话。 因为左右到最后,受罪的都是她。 锅里的粥还没好,那首歌也自动播放了下一首,还是上次在车上听的《Amaretto》。 两人还是接吻的姿势,只不过她的手被他握住,缓缓下移。 刚刚她只觉得他越吻越用力,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没想到就来了反应。 回来不久,两人都还没洗过澡换过衣服,他还是那身西装,只不过扯开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 是乔烟干的,在车上就想扯的,硬生生忍到了现在。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徐怀柏穿西装太斯文败类了,人模狗样。 她还是比较习惯他不正经的样儿。 他扣着她的手在皮带上,她拽了几次,没弄开。 “不会?” 徐怀柏唇上亮晶晶的,满是激吻过的痕迹,她的也差不多。 “我试试。” 乔烟的确没碰过皮带,之前他穿西装的时候,都是他自己脱。 这会儿他懒,呼吸有些急,用眼神无声地催促她。 她皱着眉捣腾,金属的皮带夹泛凉,碰着很舒服,但试了几次,她弄不开。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有些痒,他好像在笑,她感觉到他的气息都抖了抖。 “你行不行啊?”他笑得颇为欠揍。 “闭嘴。” “啧,还说不得。” 徐怀柏看不下去了,手指轻轻一拨,皮带就咔一声,解开了。 “看懂没,”他睨着她,“没看懂我再来一次。” 他已经硬了,下腹撑起一团,偏偏耐心十足地哄她。 “看懂了。”乔烟闷声应道。 有点丢脸。 所以她飞快扒了他的皮带,抽出来放到一边,磕到大理石台面,弄出轻微声响。 接着是拉链拉开的声音,由于她的急躁,卡在中间,费了些力气才拉下来。 徐怀柏仍旧懒懒地靠着,没了皮带裤链的束缚裤腰松松垮垮,露出黑色的内裤,他上身的衬衫也乱,唇角勾着笑,放浪至极的模样。 “你负责。” 他下巴往下点了点,“给你对我为所欲为的机会。” “你真把我当女流氓了?” 话是如此,乔烟还是小心翼翼拉下了他的裤腰,把深色的东西攥在了手里。 他喉结微动,溢出浓重的呼吸。 “我就喜欢女流氓。” 徐怀柏垂头,伸手沿着她的腰往上摸,抚过蝴蝶骨,最后停在那漂亮而脆弱的后颈上,轻轻摩挲。 “因为女流氓比较主动。” 他低声暗示完,笑了下。 乔烟一时有些耳热,索性不理他,注意力回到手里的东西上。 他的尺寸挺大的,让人觉得烫手,太久没有给他用手,她迟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不会?” “没…” 他那只骨节修长,青筋在白皙皮肤上分外惹眼手便覆了上来,她的小手能被他完全包裹住,控着她撸动。 他东西上面的脉络存在感很强,有些糙,又很烫,叫乔烟再次想起那个词,烫手山芋。 快感随手的上下动作如潮汐般起伏,漫上欲望累积的海滩,顶端粘腻液体犹如清晨玫瑰的露水析出流下。 尽管做过很多次,她还是觉得色情。 尤其他的眼神,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渐渐的,乔烟有了节奏,徐怀柏也松开她的手,撑在台角,指尖蜷缩紧按着石台。 她的手自顶端开始抚慰,不忘照顾龟头,用指甲盖轻轻划过,激起颤栗,他仰着头,从她的角度看,凸起的喉结格外性感。 假如有汗流下,会更致命。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节奏,手掌微微用力,重重地碾过柱身,纤细白皙的指跟粗壮可怖的性器放在一起,碰出绯色的欲念。 徐怀柏眼眸半眯,沉沦进去。 像以前做爱的时候,他喜欢捞起来她的一条腿,抵上胸膛,脚尖于他颊边一晃一晃的, 光是看她那只精致好看的足踝晃悠的模样,都昭示着欲。 他喉咙越来越干,乔烟一边撸动,还不忘揉捏底下两个囊袋,照顾得全面。 他抓握她后颈的手微微收紧。 两人已经在台边待了很久了,直到锅发出“叮”的一声,粥已经煮好,徐怀柏才完事。 开始前,乔烟忘了把纸放过来,导致他弄了她一手,还不止是手,不少液体还沾上了他的西装裤,照他的性子,肯定要扔了。 就跟上回他们在博智楼做的时候,没带套,他体外时沾了她的裙子,刚回去就要她扔掉,再给她买新的。 他有一点洁癖,不算严重。 “手艺还成。” 徐怀柏点评道,还揉了揉她的头,跟夸小朋友似的,“继续学习。” 乔烟无语地看着他。 他穿回内裤,西装裤也提上去,挂在腰间,起身去拿手套,把加了红枣的粥端出来,盛在碗里。 颗颗米粒饱满,带着糖的馨香,还在冒热气,让人很有食欲。 “你先吃,”徐怀柏给她端过去,放在流理台上,顺手又把皮带拿走,“我先上楼洗个澡,你吃完了放着就行,厨房里有洗碗机。” 说着就上了楼,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转角。 乔烟捻着陶瓷勺子拨弄米粒,时不时磕到碗沿,发出脆响。 碗里的粥仍旧热气腾腾,香气扑面而来,红枣味很重。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拨开了红枣块,赶到一边,再舀起一勺白粥送入口中,却驱散不了红枣味儿。 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只剩下小堆的枣块,被她用纸包住,扔进了垃圾桶。 徐怀柏不知道她不喜欢红枣,以及红糖。 所以她经期也从来不喝红糖水,只是高中那会儿他常给她做,她不喜欢,但会喝完,就算最后还是把红枣剩了出来。 左右是他做的,她不想浪费。 * 乔烟上楼的时候,刚好浴室的水声停了。 徐怀柏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挂在腰间,豆大的水珠沿着人鱼线滑下,隐没进更深的地方。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床尾坐下,顺手开了卧室的落地灯,霎时暖黄一片,那边落地窗的窗帘半开,能看见外面零散的星光, “去洗。” 衣帽间的门开着,她进去取了睡衣,又听见徐怀柏在叫她名字。 “怎么了?” 乔烟闷声应答,弯着腰在找内衣,头也没抬。 “你衣柜坐下有个小柜子,最后一格,拉开。” 她闻言探手过去,拉开抽屉,在看见里面东西时愣住了。 满满一抽屉的卫生巾,日用夜用都有,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外面又来声了。 “不是你答应过来住了嘛,我就让人准备点女人用的,你看用不用得惯。” 说完还轻咳一声,跟欲盖弥彰似的。 “可以。” 是她常用的牌子,乔烟又往里拨了拨,还发现几盒套子,也他惯用的牌子。 多半是买套的时候想起她来的。 “哦,”她答,又状似无意地嘀咕一声,“还以为是你去买的呢。” 好半天,徐怀柏没声。 她也没纠结,收拾了换洗衣物就出来,看见他已经不在床尾了,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杯酒,卧室的小冰柜还开着,应该是刚倒的。 他在二楼吧台还有杯喝了一半的酒,只是下去煮了个粥冰块给化了。 “我去洗澡了。” “嗯。”他没回头。 “哐”一声,她关了浴室门。 浴室挺大的,比乔烟公寓的大多了,做了干湿分离,也做了一个蛮大的浴缸,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家浴室还开窗。 落地窗,离浴缸很近,墙角的架子最上面摆了个磨砂花瓶,里面一枝被水蒸气濡湿的红玫瑰。 这个窗前没窗帘,多半是单向,外面看不见里面,况且这边面对的也不是小区,是海岸。 灯塔被遮住,只余下绵长的海岸线,浪扑腾在沙滩上,起起落落,白色浪花卷起咸涩的风。 乔烟没用浴缸,将衣服挂在架子上,走到了花洒下面。 徐怀柏刚刚用过,玻璃壁上还凝着他留下的水痕,慢悠悠地往下滑,蜿蜒出歪歪扭扭的形状。 热水来得很快,水温合适,淋在身上,整个人瞬间被暖意包裹,好像心也暖了起来。 她闭上眼,感受着流水对身体的冲刷,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粉,舒适得连脚尖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她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出来的时候,徐怀柏已经不在窗边了,桌上放着空空的酒杯,杯壁上只残留星点水珠。 乔烟擦着的头发,刚刚吹过的长发很蓬松,洗发水的香味溢出来。 她在着用的洗护用品都是跟他一块买的,牌子都一样,只不过她用的那款是荔枝玫瑰的,很清甜。 叁楼的客厅要比一楼小很多,灰色沙发,黑色茶几,上面放着一条藏青领带,不过墙上的电视都一样大。 卧室没有电视,但有投影仪,用的时候把幕布放下来,可以趴在床上看。 乔烟走出来,电视里正放着一档纪录片,讲的是热带雨林。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沙发边上冒出来,徐怀柏换了一身黑色浴袍,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悄声走过去,发觉他正闭目养神,面容闲适,像睡着了一样。 “徐怀柏。” 他没反应。 她加大了音量,又叫一声,依旧没得到回应,多半是睡着了。 乔烟怕他着凉,原本打算去拿另一边沙发上的毛毯给他盖,但走到一半,垂眸看见他两只手微弯,竖直悬在沙发边上,又瞥到那条藏青领带。 她起了些心思,小心地蹲下,拿起了领带走到了徐怀柏身边蹲下。 他仍是一动不动的姿态,唇抿着,像睡得很沉。 她便放心了,心安理得地去捉他的一只手腕,捏在手里。 他的手比她大了整整一圈,线条流畅而有力,骨相极好,她手指一圈将将圈得过来。 至于两只手腕绑在一起,只绕了两圈半就不行了。 乔烟拉了又拉,为了确保这个结的紧实度,花了不少心思,全然不顾手下人的睫毛微颤,唇抿得更厉害。 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大功告成,她满意地看着徐怀柏两只手腕上的蝴蝶结,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刚起身,就被一声淡然的陈述打断了。 “绑完就跑?女流氓只能做到你这样,还真是丢脸。” 徐怀柏睁着眼,鸦睫轻眨,桃花眼看着没什么温度,却偏生让被看的人觉得灼热。 “接下来做什么,还要我教你?” 乔烟真没想到这也能被他反客为主。 他平躺在沙发上,光线偏暗,衬得他身体轮廓更深,他双手被藏青领带绑在胸前,浴巾松垮袒露大片结实胸膛。 腹肌块块明显,腰带处因为松的缘故,撑起了一些,与身体间涨出一条缝隙。 这个样子,担得起一句,秀色可餐。 她几乎微不可查地咽了下口水,但被他发现了。 “喜欢?” 徐怀柏挑眉,又开始给她下蛊,循循善诱道,“那就过来,让你玩个够。” “不用了。” 乔烟不想再最后受他的罪。 况且,她觉得他现在,笑得格外有深意,像是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真的?” “真的。” “啧,”徐怀柏轻啧,收了笑,像一下子失了兴致,“那你总得过来给我解开吧。” “你解不开吗?”她脱口而出。 他抬眸,略显无语地睨着她,表情仿若在说,你觉得呢? 毕竟是她干的,她理亏,乖乖地走过去,抓着他的手开始解。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解了领带,徐怀柏甩了甩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有。” 乔烟心里霎时敲响了警钟,后退半步,“我没有,我就一时……冲动。” “理解,”他仍是笑,但不达眼底,“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 “不会,”她继续逃避,“徐同学,我相信你一定与众不同,你没有。” “话不用说这么满。” 徐怀柏手里捏着那条藏青领带,原本是打算明天戴的,这下他决定不戴它了,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毕竟我这人不但经不起诱惑,还经不起厚望。” 他站起身,乔烟跟着他往后躲了躲。 见状,他收了手里的领带,故作无辜,“放心,我没这么记仇。” 她不为所动,转身往卧室跑,把拖鞋踩得塔塔嗒的,“太晚了,我先睡了。” 然后嘭一声关上房门,纪录片还在播放,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徐怀柏一笑,弯腰将领带收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再咔一声关上。 “别锁门。”他在外面往里面喊,“你锁门了我睡哪儿?” 说着,就一边笑,一边往卧室走。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克制1 * 虽说确定了关系,但乔烟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徐怀柏照常叫了早餐,吃过后送她去T大的路上,她坐在副驾,才惊觉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其实和普通同居情侣差不多。 只是各自忙起来,谁都不过问谁。 “今晚有个应酬,来不了,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来接?” 车子在实验楼楼下停住,徐怀柏伸手过去替她接了安全带,解了门锁。 “不用,”乔烟顺手理了理长发,对着倒车镜检查了一遍领口,确认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开门下车,“我自己回去。” “回哪儿?”他问她回不回柏荟澜山。 “……你回来吗?” “回,”徐怀柏说,“不过可能会喝一身酒,你嫌不嫌弃?” “那……”她故意拐了个弯,“好像有点,要不算了吧。” 他见状气笑了,伸手把一只脚踏在外面的乔烟给拽回来,按着后颈摩挲,“有点同情心啊,女朋友。” 他的指尖顺势探下去,把她刚理好的衣领弄乱,她今天没穿裙子,白衬衣,黑长裤,领口有个白色长蝴蝶结,显得整个人干净又好看。 蝴蝶一乱,松垮下来,就露出了布料下遮掩的暧昧,昨晚徐怀柏搂着她睡时动手动脚的痕迹还很新鲜。 乔烟没什么气势地瞪他一眼,“我刚理好。” “再理一遍。” 徐怀柏笑着,双眼微眯,眼尾勾出愉悦的弧度,“理到我满意。” 他在暗示刚刚她故作姿态的回答。 “哦,”她没急,反而冲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干嘛还问我的意见啊,男朋友。” “过场,你别当真。” 又是这副无赖的样子。 乔烟本来就是在逗他,刚好他递了台阶,便下了,“行,不嫌弃你,我回。” “行。” 她今天用了徐怀柏送的香水,周身萦绕着微暖而柔和的香气,很衬今天这身。 徐怀柏满意了,随手理了理她的鬓发,说,“去吧。” 乔烟便下了车,徐怀柏没急着走,停在原地目送着她消失在底楼处,才收回视线,打算跑一趟机场的场地。 今晚的应酬也是为了这个项目,他跟谢醒还约了郑老的儿子,郑秀宁。 徐怀柏一手摸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一手撑在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跑场地为了方便,他今天开的还是原来那辆黑色奔驰,SUV。 只是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车窗先被人敲了敲,一张俏生生的脸蛋映在眼前,面上是春风拂面般的笑。 温书予弯着眼,敲车窗的手还放在原地,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就知道是你。你去市图书馆吧?送我一程呗,我今天没开车。” 徐怀柏瞥她一眼,降下了车窗,打量了她半响,“我今天不去那,不过顺路送你,上车吧。” 她得了准话,唇角勾起犹如得逞的猫,叁两下上了车,门一关,就被车里的冷气打了个哆嗦。 毕竟已经仲秋,就算是南方的城市,外面是大晴天,在阴处还是会冷。 “这都几月份了你冷气还打这么大?冷不冷啊。” “冷吗?” 徐怀柏是真心发问的,因为乔烟刚下车,她没说冷,而他压根没感觉。 “你没知觉吗?” 温书予没好气道,“就你这种情商,我赌你这辈子都找不着女朋友!”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前面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是什么东西拍在皮质座椅上发出的。 她坐在驾驶位正后面,并且身子很正,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那是什么东西。 D家的经典款口红,黑金配色,红底标着色号。 “摸着跟打火机挺像,拿错了。” 徐怀柏勾唇一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别说,以前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两玩意摸起来差不多。” 温书予敛了笑,盯着那只口红,在心底暗自嘲讽。 看吧,坏事做多了果然会遭报应,墙角没撬得,反而被人率先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也是,要是他能有这能耐,还招呼她干嘛。 “得,我输了,不赌了,”温书予看起来满不在乎地哼一声,发问道,“何方神圣啊?把你这个妖孽收了,简直为民除害。” 徐怀柏嗤一声,懒懒地答,“仙女下凡,为祸四方,被我收了。” 说完,他不再多废话,开车驶出了T大,正是上班高峰期,他无暇再跟温书予瞎扯。 当然也没注意到后视镜里,反射出她轻蔑的笑,继而漫不经心地从包里摸出一小把钥匙,塞进了缝里。 * 乔烟来得不算早,实验室的几个都来的差不多了,路上碰到周遥一手提着咖啡过来,她顺手就帮忙。 只是后者看着挺不好意思的,说,“上次真是对不起你了,帮我取个咖啡还被害成那样。” “小事,”她笑笑,“电梯故障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算不到你身上。” “我是觉得你的裙子好可惜,”周遥仰头长叹,表情夸张,然后很快下了决定,“改天请你吃饭,表达一下我对它的歉意。” 乔烟哈哈一笑,“好啊。” 进了屋子,把东西放下,她刚在电脑前坐稳,身后就来了声音。 “阿烟。” 温如许手里提着一个牛皮口袋,顺手放到她桌上,“我洗过了,污渍已经没有了,不过你还是看看还有哪里漏掉的。” “呦小温,”周遥端着两杯咖啡插进来,一脸好奇地往袋子里张望,“给,你俩的咖啡……咦,乔烟,这不是你那条裙子吗?” 不等她解释,温如许率先开口了,他有些歉疚地笑笑,“那天咖啡洒了我也有责任,所以就帮她处理了。” 周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转而又看了看乔烟,她只得点头,“是。” “嗷,”周遥再次看了一眼那条裙子,继而满意地点评,“不错,还烫过了,洗得挺新啊。让我这个总肇事者都不好意思看了。” 乔烟扶额,听她沉默片刻,再次得出一个让总肇事者好意思的结论。 “好,我决定了,”周遥把咖啡一放,义正言辞对着温如许说,“我要请你们吃晚饭,没安排吧?不行,有也给我推了,让我好好报答一下你们。” “你就是想找个借口让我们陪你试水吧。” 早已猜到这个结果的乔烟此时非常无奈,周遥是个美食狂热爱好者,业余时间不是在发现美食就是在发现美食的路上。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爱好,如果不是她喜欢拉着别人一起试水的话。 “啊呀,我保证这次这个餐厅一定一级棒,绝对不是我之前探的小门小店,人家可高级了,开在柳青巷里,环境特别好,安静,口碑也好。就是……” 说到这,周遥停住了,略有些歉意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再次坚定决心地说道,“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贵!” 温如许仍旧温和地笑着,而乔烟只是抿着唇,无奈地看着她。 “不过我相信,我们叁个一起肯定花不了多少的,”周遥亮出她招牌的大笑脸,“你说是吧?小温,烟烟。” “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 她皮笑肉不笑,默默拿出手机,搜索了餐厅名字。 * 乔烟上车前没给徐怀柏发消息说这件事,因为他反正也要应酬,估计会很晚,她晚一点也没关系。 柳青巷深处的四合院内,推开雕龙画凤的大门,是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 额上牌匾写着四个字,柳清轩。 巷子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繁华的高大建筑遍地,车辆路灯栉比鳞次,而这里闹中取静,的确非常不错。 服务员微笑着接应了他们,领他们到了一处包间,进了院子,乔烟才发现这里远比她想象的大,穿过石桥,他们的包间在二楼,窗口正对着院里的小桥流水,花草屋基。 “几位先点菜。” 菜单被推了上来,周遥率先拿起看了一眼,然后赔笑着推了过来,“你们先点。” 乔烟垂眸扫过一遍,这里的菜价果不其然跟店面一样美丽。 “有什么忌口吗?” 温如许问的是周遥,但他没抬头,右手拿着笔娴熟地先勾了几个菜。 “没有没有,我忌素。”她笑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无辜又惹人发笑。 于是他又翻了一页,在招牌菜上过了一遍,勾了几个,转头问乔烟,“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点过一些了。” 乔烟坐的是温如许身边,菜单在他手里,她微微倾身过去,长发顺势滑落肩头,剐过他侧脸。 雪松温暖的香轻飘飘的,萦绕在发尖,缓慢地渡了过去。 但她正浑然不觉地翻着菜单,温如许把她高中的喜好记得很清楚,而且她也没怎么变。 “差不多了。” 说完,乔烟转头,贸然闯入他直白的视线,那股儿若有若无的檀香再次浮现,取代了少年的皂香。 “什么香水?” 温如许莞尔,眼神没躲避,毫无尴尬之色,反而若无其事地问她。 “雪松。” 她退开,欲盖弥彰似的拢了拢颊侧长发,妥帖地勾到耳后。 香气又被带了回去,他鸦睫微动,看不出情绪,只说了一句:“很好闻。” 以前没见过她用香水。 细微的改变,其实暗示性很强,就像曾经还在一起时,她的手里突然多出的一个新杯子一样。 他问是谁送的,却被她叁言两语带跑话题。 柳清轩上菜很快,但上菜后周遥傻眼了,“怎么就这么点?!” 菜品漂亮,香气扑鼻,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精致,以至于只占了盘子的叁分之一。 温如许看着没什么反应,只是温和地笑笑,问,“够吃吗?不够可以再点一些。” “不用不用。” “不够再点吧。” 乔烟对这种类型的餐厅心里有数,吃的不只是饭菜,还有情趣,后者甚至大于前者。 并且她胃口小,没吃几口就饱了,便出了包间透气。 只是没成想刚走到露台处,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海城不比首都,我自己心里有数。” “多久说不清,至少近一年走不了。呵,合着又让我回去给你打工?” “我的?当初赶我来这儿的不也是你?行了,我在忙。” 徐怀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转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眼底流转一抹惊喜,“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二楼的露台,同样古色古香的风格,摆着竹质桌椅,木质地板走起来噪音不大,而他刚刚就靠在栏杆处打电话。 脱了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衬衣,裹着挺拔的上半身,下摆松松垮垮地扎在皮带里。 乔烟的目光落在他领口开了的第二颗扣子上,兴许是热的,徐怀柏面容微红,所以也没在意锁骨边缘露出的半个吻痕。 是她昨晚为了报复他留的。 “跟朋友吃饭。” 她说,又想起他说过今晚应酬,问道,“你在这应酬?” “嗯。” 徐怀柏没问她跟谁一起,左右是他不认识的,而他也不喜欢过问这些。 他朝她招了招手,乔烟走过去,顺势倚靠在他身边的木质栏杆上,晚风阵阵,缓解了食物带来的油腻感。 “怎么一个人?你不是跟朋友一起的?” “我先吃完了,有点闷,就出来走走,”她说,抬手挽好被风吹乱的鬓发,还是有几根随风落在了眼前,让她不适地眨眨眼,“你呢?出来接电话?” “嗯。” 徐怀柏替她拨开了眼睫前作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应道,“虽然不太礼貌,但这个电话不得不接。” 乔烟猜,那应该是他父亲。 毕竟他这样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她见过一次,就是跟他父亲。 “现在来看,我还得感谢感谢他,”徐怀柏笑起来,弯起的眼尾泛红,是喝了酒的证明,“不然碰不上你。小没良心的,出来吃饭也不告诉我一声,亏我还担心澜山那儿没吃的,还打算打电话给你送个餐什么的。” “我又不会饿着自己。” 话是如此,乔烟却难以掩饰因为他这句话泛起来的丝丝缕缕的甜。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他无奈又纵容地说她没良心,她竟很受用。 “这怎么……” “阿烟。” 徐怀柏话说到一半,忽的被人打断,他不悦地抬头,双眼微眯,用一种果不其然的语气。 “怎么哪儿都有你?” 温如许站的地方距离他们叁米开外,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 “抱歉,”他说,“毕竟在这遇见你,也是上天对我的恶作剧。” 乔烟回身,对上他淡然的视线,而身后徐怀柏虽不动声色地牵住了她的手,但动作霸道,攥着不放。 没来由的,她感觉自己现在,跟被捉奸了似的。 更离谱的是,谁抓谁都好像没什么毛病。 ———— 修罗场get 求留言呜呜 克制2 * “原来你说的朋友,是他?” 徐怀柏捏着乔烟的手腕,不冷不热地说,说像质问,又少了几分刻薄。 她下意识道,“不是。” 反应片刻,她又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周遥,是我朋友,我们叁个一起的。” 徐怀柏垂眸不语。 倒是温如许接了话,听起来没什么波动,“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还想问我跟她是不是要把房开上了?” 他在暗讽上回画展,徐怀柏的失言。 “姓温的,”徐怀柏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直视他,长眉微皱,眼皮褶出一道锋利的视线,“我答应过她,所以不跟你计较。” “况且,”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快地眨了眨眼,姿态舒展,“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问题?我女朋友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温如许愣了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温柔的脸皮褪走,溢出心底的阴郁。 “你说什么?” “哦,忘了。” 徐怀柏大大方方地把手覆上乔烟的后腰,轻轻把人往后一带,搂在怀里。 他甚至还颇为熟稔地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啊,忘记给你介绍了,诺,我女朋友。” 说完,还极其委屈地睨着乔烟,说,“我还以为你跟他说过了呢。这么,我这个男朋友就那么见不得人?” “没,”乔烟侧头,躲避他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酥酥麻麻的,“没找到机会。” “那真是巧了。” 徐怀柏抬眸,再次对上温如许的视线,不同的是,这次是坦坦荡荡地宣誓主权,凌厉之余,还漾着胜者的得意。 “这个机会送得好啊,温同学,果然是高中一年半相处的默契。” “嗤。” 温如许半响没吭声,诡异地笑了笑,再抬头时眼神里的阴霾已经消失。 他表情变得嘲讽,嘴里溢出一声嗤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嗯,我现在知道了,不过有什么影响吗?我跟乔烟正正当当的朋友,我很欣赏她,你做男朋友的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过我也理解,男女朋友之间吃醋计较什么的很正常,但是徐怀柏,如你所说,我们一年半的默契。” “在一起了又不是不能分手,结婚了也不是不能离,这世界总是遗憾,但有的是人在等这个遗憾。” “我祝福你们——”温如许笑笑,神情泰然自若,“长长久久。” 徐怀柏少见地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笑意淡下来,唇线抿直,答道。 “当然,”他睨着他,暖黄灯光打在漆黑眸中,却没来由地映出寒色,“谢你吉言。” 乔烟不是很理解温如许的意思。 她对他有所亏欠,又受了他的恩,加上多日相处下来,她也的确把他当作了朋友。 她能理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却猜不透温如许对她的态度。 当年她把他甩了,他当真就一点埋怨都没有吗?还是掩饰得太好。 其实每一次维护完徐怀柏,她在看向温如许时,都有浅淡而出她意料的心虚。 因为她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泉,看似不起一丝波澜,但一脚踏空,就会被吞吃下去,万劫不复。 然最顶上平静的表象,既像克制,又像危险。 “温……乔烟?你怎么也在这?” 周遥从里走出来,她脸颊微红,一只手扶着腰,脊背有些弯,一脸幽怨地看着乔烟,“我都等好久了!刚刚发现茄子里居然有花生碎!你看看,我过敏了。” 说到一半,她又猛地停住,视线落在乔烟身后的搂着她的男人身上,表情惊恐。 “这这这……” 温如许的笑早已收起,沉默如一旁的雕塑。 徐怀柏靠着木栏,扣着乔烟的那只手没动,垂眸数着地板上的木纹。 乔烟轻咳一声,暂时将他们叁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抛到一边,维持表面的和平。 “我男朋友。” 她朝周遥扯出一个笑,眨眨眼,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哈,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有男朋友了。” “你好。” 徐怀柏闻言抬头,抬头朝周遥礼貌性地笑笑,便再次敛眸,开始数乔烟衬衫蝴蝶结上的褶子。 他长身玉立于她身后,脊背弯成一道慵懒地弧度,空着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扣回了领口敞开的两个扣子,遮住不该露的地方。 “你好你好。” 周遥眼睛都看直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们叁个刚刚在这里的对峙。 但乔烟显然不放心,状似无异地转移话题,“周遥,你不是过敏了吗?我们先去医院吧。” “我送她去。” 一直没吭声的温如许接过这茬,转身走近周遥,皱眉打量她身上的红疹子, “起了挺多的,再不去怕严重了。” “啊……对对对。” 周遥连忙附和,又转头去问乔烟,“那你留在这跟你男朋友一起?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完了还冲她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全然没注意到闷头先下楼的温如许,挥手道,“好好玩,今晚不用跟我打电话了嗷。” 乔烟扶额,“好,你快去。” 露台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徐怀柏原本得胜的神情在听完温如许的话后就消失了,整个人有些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乔烟出神。 长发忽的随动作飘忽,似有似无的香气飘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她清魅的眼。 “怎么一直看我?” 她笑,回身握住他的手腕,男人骨架大,摸起来偏硬,且有力,体温也高。 “嗯?” “没什么。” 徐怀柏摸了摸她的头,唇边漾起一抹笑,牵着她往另一边包厢走,“走吧,我出来得够久了。等我应酬,嗯?” “好啊。” 背过身,乔烟跟在他后面,看不清他敛下去的神色。 ——“有男朋友了又不是不能分,人结婚都能离婚呢,他俩再好,我都一样的能撬。” 十七岁的徐怀柏,端着酒杯,跟一群新认识的恶劣少年坐在犬马声色的场所,嚣张而肆意地,订下了一个赌约。 “两个月,我把她追到手。” * “各位久等了,家父突然来电,不敢不接。” 徐怀柏推开包间门,内里的装修其实跟乔烟那儿差不多,只是明显大了很多,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窗前端放一个雕花架子,上面的陶瓷花瓶里插着漂亮的山茶花。 “徐董之命,不得不从嘛。快坐。” 这场做东的是徐怀柏跟谢醒,还有当地公司的老总,但郑秀宁显然是座上宾,身边两位东家环着。 他率先打了招呼,视线从徐怀柏身上扫到他身后的纤细身影,挑眉道,“这位是……” 乔烟的手腕还被徐怀柏牵着,闻言他轻轻把她往前拉了拉,让她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削肩细腰,乌发映雪,眼形长而微耷,饱满红唇衬得眉目清冷,相貌精致又不失气质。 郑秀宁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她。 其实不止他,从她进来开始,所有人就都停下了筷子或酒杯,或诧异或好奇地的打量她。 其实没有多久,也只是徐怀柏把她带上前的那一瞬间,或许一秒都不到,乔烟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比如,她本想同样坦荡大方地回,是他的女朋友,可在开口的刹那又刹住了脚。 这是他的圈子。 从昨天他带她去晚宴开始,她就已经无声息地踏入了他的圈子。 权色交易,毫无真心,资本决定一切。 许斌也特意强调过了,那种地方,不谈钱才可笑。 所以要是她这样说出来,他们的神色一定会是鄙夷的,还要藏在心里,暗自嘲笑她的天真。 而徐怀柏或许对此早已习惯,或许连在一起都是哄她的借口。 他们眼里的女朋友,其实跟情人二奶之类的,没什么区别。 乔烟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收回去,像没有听见一样,置身事外地环视了一圈房间,敛眸未语。 她想了太多,衬得一瞬间很长,其实只有两秒钟罢了。 两秒一过,肩上忽的覆上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把她揽入怀里,肩膀跟温热胸膛碰上,耳边响起的是熟悉带笑的声音。 “介绍一下。” 徐怀柏面对满室酒气,心思各异的一桌子人,举止自然得体。 他下巴朝乔烟点了点,说,“我女朋友,刚刚在外面碰上了,没舍得放她走就带来了。各位不介意吧?” “不不不,完全不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总女朋友,真是郎才女貌。” “好了好了,”郑秀宁含笑止住了众人的话头,“让服务员添张椅子吧,一起来。” 刚刚乔烟心里的惊涛骇浪就这样被他的叁言两语化解了,仿佛从来没有过。 她感觉连呼吸都轻快了很多。 徐怀柏点点头,转而又凑过去跟乔烟咬耳朵,“那边有沙发,想坐哪儿?” “我去那边吧。” 男人们的应酬,乔烟实在不想去当摆设,毫无疑问地去了窗边的特质麻布沙发上坐下。 这一茬过去,饭桌上还在继续。 徐怀柏刚落脚,就隔着郑秀宁感受到了一束灼热的视线。 谢醒尧有兴趣地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那眼神分明再说,“看吧,还说不是复合。” 徐怀柏懒得搭理他,再者也的确理亏,索性抬手给他推了一杯酒过去,眼神示意。 行,你赢了,大小姐真厉害。 “怎么以前不知道徐总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郑秀宁忽然问道,酒杯跟徐怀柏的碰撞出脆响,唇边至始至终带着一抹笑,眼神却飘忽不定地往窗边飘。 乔烟坐在那低头玩手机,长发垂落,时不时挽一下,露出一截优雅的脖颈。 “现在不就知道了?” 徐怀柏淡淡道,顺口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况且我女朋友这么漂亮,经常带她出来,你们不就只记得她漂亮记不住是我的了?” “不至于不至于。” 郑秀宁哈哈一笑,“你们是美艳相当。” “就当你在夸我了?” “当然。” 碰杯声再次响起,话题又被带回机场的项目,气氛也变得正经。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竞标他已经十拿九稳。 徐怀柏难得地在正经的气氛里出了会儿神。 他余光落在窗边的山茶花上,花瓣映着灯光,亮而艳丽,引人注目。 跟某个不自知的人一样。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她这么招人呢? 暗涌1 * 介于郑秀宁不是纵乐的人,徐怀柏又带了乔烟,于是在柳清轩结束后一众人就没有再换场子了。 谈生意这种事,一般都是在娱乐消遣中达成的,吃饱了,去的就是某些特殊服务的场所了。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徐怀柏没少去过,但他从来不碰那些女人,嫌脏,满身的脂粉。 也是这样,他大约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的不包养女明星,对之避之不及的贵公子。 多数时候他待不了多久就要借口走,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用这法子巴结他了。 海城是中央文件下一处重点建设的沿海城市,原本就高校耸立,近年来发展飞快,正森不少子公司都搭上了这一顺风车。 只是不比首都的人脉来的方便,发展要慢一些,所以徐怀柏就过来了。 除了文旅建筑,还有外贸,服饰,文娱等规模偏小的产业,他也才刚刚经手。 徐父刚投资了印尼的一个珍稀金属冶炼项目,便有心在港口城市扩张,方便对接国外产业,开阔新市场,时不时一个电话清问他是常有的事。 海城以后除了文旅,进出口也是个大饽饽,早日部署,对正森百利而无一害。 多日的忙碌,加上酒精的催化,徐怀柏揉了揉眉心,走路竟有些虚浮。 他的车就停在巷外,乔烟本来拉开的是副驾的门,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来,把门推了回去。 “会开车么?” 徐怀柏站在她身后,胸膛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脊背,低头浅浅吐息在她的发顶。 有些痒,乔烟往一边偏了偏,“你没叫代驾?” “忘了。” “可我很久没开过车了。” “为什么?” 乔烟不仅考过驾照,还有一辆代步的沃尔沃,那是外祖父送她的礼物,可惜她运气实在糟糕,一年不到就被人追了尾,还产生了纠纷,以至于修好后她就不想再开了,扔在T大停车场吃灰。 叶棠说她暴殄天物,好歹一辆豪车,扔在大学停车场万一哪天被人偷了怎么办。 那会儿她在核对实验数据,非常不走心地回,“那就祝他天天被追尾。” 反正她是不想再开车了,心累。 乔烟长话短说地给徐怀柏陈述完,摆出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多亏了那位吉普车主,我再也不想自己开车了。” 徐怀柏轻笑一声,但还是半推半就地把人推上了驾驶座,哄道,“放心,没人吵得过我。” “可是我手生。”她挣扎道。 “熟能生巧。” “真不能叫代驾?” “这儿太远,我有点喝多了,等不及。” 说完,他已经给乔烟赶鸭子上架,倾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手撑着下巴尧有兴趣地盯着她,“试试?” “我……尽量。” 她的包还搁在腿上,还是上次那个黑色小方块,徐怀柏顺手把它丢到后座,“行了,开吧。”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别血口喷人,女朋友。” 他今天称呼了她很多次“女朋友”。 乔烟猜不透他的心思,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徐怀柏压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在一起了。 就比如放学后她去叫还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徐怀柏,后者被叫醒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问,“你找我有事?” 她足足盯了他有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应声道,“下课了?这么快,走吧。” 然后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熟稔地揽住她,两人一起回家。 * 车子缓缓启动,乔烟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路状,手心搓捻在方向盘上,缓解手生似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是车流量高峰期,但柳青巷位于不那么发达的老城区,入了夜店铺关门,人就少了。 路上其实没几辆车,时不时有两叁个行人走过,但耐不住她一副全副武装的架势,眼神都不敢分给别处一个。 徐怀柏觉得看她这副样子莫名有趣,仍保持着看戏的姿态,手撑着下巴,还不忘骚扰她。 “乔烟。” 乔烟不应,他又喊,“乔烟。” “乔烟?” “烟烟?” “你闭嘴。” 她终于应声,眼神还盯着前方,车开得很稳,但也很慢,她瞥了一眼后视镜咬牙切齿,“来不了车就乖乖的,不要骚扰司机。” “谁骚扰司机了?” 徐怀柏理直气壮道,“我明明骚扰的是我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况且这也不算骚扰吧?” 乔烟毅然决定,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应,不跟醉鬼计较,并且贯彻落实,真就没再搭理他一句。 醉鬼被冷落,倒真是安静了,前方要转个弯,她没空瞟徐怀柏,车子打了灯,减速转弯。 “啊——” 一声尖叫,接着是巨大的一声“嘭”,这辆顶配奔驰猛地冲撞上了转角处的花坛,车头狠狠跟路边的榆树亲密接触,抖落一身叶子。 乔烟懵了。 “哈哈哈哈哈——” 徐怀柏笑得肆无忌惮,手还紧抱着她的腰,他刚刚突然整个人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乔烟,一手酿成了这副惨案。 “你被吓懵了?嗯?” 他还在笑,眉眼都笑成一团,跟条拆家成功的哈士奇似的,没心没肺又傻兮兮地幸灾乐祸,全然没顾及身边人越来越低的气压。 乔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告知自己不生气被狗气死了谁偿命,一边想做一道碳烤哈士奇。 “乔烟?烟烟?真被吓懵了?我……” “你给我闭嘴。” 唇上忽然被摁上了一只手,触感虽是熟悉的柔软,但力道实在大,给徐怀柏的后半句捂了回去。 这还没完,乔烟早就解了安全带,把他推回副驾就爬过去坐在他身上,空着的一只手狠狠蹂躏着他的狗毛。 她发泄似的揉着他的头发,扯着头皮浅浅地疼,声量拔高,“徐怀柏!我今天就弄死你!” 他的嘴被她捂着,发不出声音,但明显在笑,露出的双眼弯弯,满是得意。 “笑!再笑!我就把你脱光了扔这儿让你跟警察叔叔亲切会面!” “你就作吧你!气死我了,我就是要跟醉鬼计较,今晚你就睡大街吧!” 徐怀柏虽然醉了,但好歹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惹乔烟不高兴了,除了在笑,倒也乖乖任她欺负。 其实看着她气呼呼坐上来撒泼的样子,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嗯,嗯。” 他点头,探出一只被她压着的手上去想护住她的头,以免撞上车顶,但才摸到她后腰就被捉了回去。 “嗯什么嗯?别动!” “好,好。我不动,你动,行了吧?” 徐怀柏挣开乔烟的掌心,下巴张脸重获自由后第一句就是插科打诨,他挑眉添油加火道,“放心,只要你喜欢,你上我都行。” “徐怀柏!” 乔烟喘着气,觉得他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刚刚一系列发泄举动已经耗费了她太多力气,披散的长发变得散乱,几缕垂落面颊,随着她的呼吸浮动。 “嗯,在呢。” 他应声,轻轻拨开了作乱的长发,挽去耳后,含笑带情的桃花眼深深地看着她。 她的气消了不少,见他这副样子却仍忍不住动手动脚。 乔烟捏住徐怀柏的脸,语气故作冷硬,“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我真就把你丢路上。” “是。” 他侧头,捉住她的手,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灯晕下映出水痕。 “我再也不敢了,烟烟。” * “乔烟,你猜我刚刚刷到个什么?” 实验室内,周遥神秘兮兮地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乔烟视线移开电脑,瞥向她,“你组会报告写完了吗?陈老上回可是特意钦点你。” “诶,不急嘛。” 她举着手机就凑过去,温如许正站在超净台边理着器材,闻言抬眸,眼底晕开浅浅笑意,“现在是不急,过会儿就要这求那求了。” 周遥摆摆手,“那就过会儿再说嘛!烟烟你看这个。” 微信界面上,一条用户朋友圈位于正中,是一条吐槽。 “哈哈哈哈你看,我朋友上周失恋开车兜风,结果兜到老环城路,前面的车突然失灵了撞上花坛。他加速过去想看看出什么事了好帮忙,结果你猜这么着?” 周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乔烟一边看,一边听她添油加醋。 只见朋友圈下面还有张配图,黑色奔驰上盖着浅浅一层残叶,原本不透光的深色车窗却因路灯照映影射出内里重迭的人影。 虽然模糊,但也能看个大概,副驾上,长发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两人没接吻,只是动作激烈,女人扒着男人撒泼。 配文是这样的: ……没有偷窥的意思,只是,原来我还有一天能遇见为爱撞花坛… 以及,爱护海城,人人有责/微笑 “这是我在电视台的同学,好惨一男的哈哈哈,失恋就算了想做好人好事居然还被莫名其妙塞了一把狗粮!” 乔烟轻咳一声,面上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嗯,他挺倒霉的。对了,遥遥,青欣路那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听评价还不错,我打算买两杯,你要喝什么?” “啊?我看看。” 说着就凑过去,看着乔烟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拉,果然一个店铺界面出来了,卖相都很不错。 周遥一下就认真挑选了起来,乔烟的注意力却还在那张照片里。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跟徐怀柏,以及她非常庆幸昨晚路过青欣路时注意到了这家新开的奶茶店。 “温如许。” 乔烟忽的想起他来,侧身叫他,“你要喝什么吗?” 温如许刚收拾好器材,换上了白大褂,正戴着消毒手套,“跟你一样就好。我打算去一趟细胞房。” “啊,是,我差点忘了下午有个大实验。” 实验时间很长,可能得熬个通宵,乔烟是得意忘形了,才会忘记这样的事,于是她丢下手机给周遥起身,“对了,我也得去看一次细胞状况怎么样。” “那我在外面等你。” 温如许笑笑,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她见状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成了个莫名其妙的邀请。 无名的尴尬满上心头,那天晚上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尤其是他那些话,还有那个眼神。 乔烟顿了片刻,起身去换衣服。 * 走出门的时候,温如许站在离门口前叁步左右,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他身材挺拔,脊背挺得笔直,站在背光的地方,模糊了边角,温柔气质更甚。 乔烟走过去,没出声,他已经听见了脚步声转过身来,朝她一笑。 “抱歉,阿烟,可能临时有点别的事。” 温如许晃了晃手里的纸张,“刚刚陈老来过,托我替他送份文件去校长办公室。但我不太熟,或许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这是实话,T大占地面积广跟容易迷路是出了名的,像他们这种整天实验室宿舍食堂叁点一线的,真没好好走过。 但乔烟是去过校长办公室的,因为外祖父的原因。 于是她点头,“走吧。” 走在萧瑟秋风里,还是有些冷意,乔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发觉天空漂浮的黑云,秋老虎早就收了尾巴。 穿过长廊,走过喷泉池,沿着花团环绕的道路,两人很快到了行政楼。 一路上他们没什么说话,无非讨论实验步骤,或者天气和食物。 气氛骤然放松下来。 直到谈到叶棠下周想组织他们出去玩的事情,乔烟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温如许关于叶棠的态度。 被上次电梯事故打断后,就一直忘了。 上了电梯,乔烟看着铁质墙壁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状似无意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你真的要去吗?你知道的……叶棠喜欢你。” 温如许垂眸,视线落在她撩起长发是露出的一块颈侧皮肤上,白皙细腻,幽幽地泛着暖光。 鬼使神差般的,他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间的监控,黑漆漆的一片。 “嗯?” 见他久久不回答,乔烟疑惑,抬眸发觉他在看监控,“怎么了?” “没什么,”温如许收回目光,淡然道,“前几天在群里看见个通知,说行政楼的监控坏了,但是修理的事一直没下落。” 说完,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一边走,乔烟一边问,“为什么?” “因为后勤主任辞职,暂时没有顶替。” 校长办公室最大,也在楼层最好的位置,离电梯口很近。 他们走出去,就到了一个小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俯瞰整个学区的景色。 办公室门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后面的人顺手带上了门。 “那是挺……” 乔烟话说到一半,在看清那两个人影时不受控制猛地停住了脚。 温如许显然也看见了,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她,几秒后,他问,“要不我去送吧,你回去。” “…我在这等你吧。” 她神情冷淡了下来,有种莫名的倔劲儿,深吸一口气道,“我就在这等。” 但温如许没动,反而转过身,身躯挡住了她眼前大半的光。 他低头,眼神专注而认真,他一向很擅长遮掩自己原始野蛮的本性,表露出最无辜的嘴脸。 以至于温如许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矛盾体,却又忍不住沉迷这种矛盾的主动权里。 他凑近了乔烟,后者眉头微皱地看着他,但没有躲,反而直白地面对。 这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她的心思不管好坏总是坦荡的,她的无畏都写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 但他不喜欢的是,她也会有一天选择自欺欺人。 “乔烟,”温如许问,鼻尖停在了距离她额头叁厘米的地方,气息浅浅,存在感却极强,“你问我对叶棠……那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他用了刚刚她的问法,没有温度地反问她。 “你知道的,他这种人,死性不改。” 这句话很轻,又很重,一针见血。 但乔烟此时透着刚刚,看见徐怀柏跟温书予一前一后进去的情景,想起了另一件事。 就是那天徐怀柏害她开车撞上花坛的晚上,他们最后把车开回了柏荟澜山,打算第二天让人送去修。 下车的时候,徐怀柏醉意上了头,坐在副驾上假寐,乔烟打开后座车门打算拿了包再去扶他的时候,在座缝里看见了一串钥匙。 不属于柏荟澜山,也不属于御园,上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挂件,十分粉嫩。 她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两秒,然后拿了包就摔了门。 徐怀柏被她动作激得一动,模模糊糊地问,“怎么了?” 乔烟面无表情,“没什么。”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暗涌2 * “啧,虽然我上次赌你找不着女朋友赌输了,但有一点我肯定说得没错。” 温书予抱着足足有半个她高的盆栽,翠绿的叶子挡住了视线,让她不得不侧着身子快步走到窗前,嘴里不忘吐槽。 “你就是低情商,低到令人发指。” 她说得牙痒痒,而主人公本人非常不屑,在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后,倚着桌角环视周围。 “知道还对我抱有期待?” 温校长并不在,办公室里是同样巨大的落地窗,到有一层厚重而宽阔的窗帘,堪堪只露出一条缝。 徐怀柏将其拉开大半,窗帘显然很久没有清洗过,浮沉间灰尘抖落大半。 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皱眉道,“这从来不洗的吗?” “是啊,碍着我们尊贵的徐公子了吗?那可是干得漂亮。” 盆栽被放在角落的窗边,植物长得很精神,每一片绿叶都好似在发光,生机勃勃的模样。 温书予拍拍手,满意地看了看这办公室里唯一的绿色,“果然,生活就需要点绿色。” “嗯,我看你头上就挺适合。”徐怀柏顺口接过话茬,毫不留情地讽刺她。 “别,我觉得你肯定比我适合。” 温书予再次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完全没有一点点高中刚转学过来那会儿,看谁都含叁分笑的礼貌模样。 尤其是他打赌追乔烟的时候,伪装好到了极致。 不过她突然有点好奇,那会儿她偶尔看见过徐怀柏在乔烟面前脸红,原来这个也能装的吗? 她以前一直想诚心诚意讨教,奈何跟他完全好好聊不了叁句话。 后来他跟乔烟崩了,他俩就更直接了,多数时候都是徐怀柏完全不走心地跟她上床,泄欲。 只不过比起现在,那时他还是要做一下表面功夫,没少给她刷卡。 说实话,要不是他活好钱多,温书予还真不乐意跟他好这么久。 哦,也不算是好,只是明面上的相好,私底下的床伴。 现在嘛,要不是某人有求于她,她还真不吃回头草。 “毕竟我不玩男女朋友这一套。” 温书予吐槽,“小孩子过家家,高中玩玩就得了,现在还玩这么麻烦。” 徐怀柏不语,淡淡地看她一眼,眸色极冷,她不由得心头一悸,连忙转开了视线。 “你挺不识趣的。” 片刻后,徐怀柏开口,伴随着一声毫无温度的笑,“混得这么开,除了靠你爸,就是靠男人吧?” “你……” 温书予瞪大了眼,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说完,发现她恨不得冲上来撕了他的样子,便大发慈悲地补充,“下回搭便车,别再落下东西,看着烦。”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温书予明白了,火气顿时消失不少,变得底气不足。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这么几天你就没发现过?”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过来拿啊。” “我一分钟能赚叁百万,”徐怀柏睨着她,言语刻薄,“你买多久?” 温书予刚消下去的火又起来了。 她气得直接冲过去,高跟鞋踩得地板塔塔响,恶狠狠地要锤他,抬手就打。 徐怀柏轻松抵住她的拳头,推了她一个踉跄,高跟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刺耳声。 “你至于吗你?” 她语速飞快,“怎么,装什么良家少男啊?你什么德行谁他妈不清楚啊?还真玩上男女朋友这一套了,她不嫌你脏吗?” “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徐怀柏嗤笑道,“对啊,我就这样,那又怎么着,她喜欢我啊。至于你嘛,跟我五五分,谁也别说着谁。但我问一句,有谁能这么包容你吗?” “你的名声这么大,有谁给你真心实意做舔狗吗?” “你他妈有病啊至于这么说我吗?” 温书予气极,偏偏还说不过他,句句都戳到痛处,便撒起泼来。 “我不就是落了个东西吗?你至于吗你?怎么,她看见了?她给你甩脸色了?” “那正好!反正她都看见了,你以为她不认识我吗?” “你说什么?” 徐怀柏眼神跟刀子似的甩过去,显然也有些动怒,“你跟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 温书予没好气,但她终于占上风,态度和缓而尖锐,她讽刺道,“哦,那会儿,你们还没在一起呢。我问她对你有想法没有,她说我喜欢就拿去。” “然后呢,然后你不就答应跟我叙旧了吗?诶,可是我忘了有没有跟她说过这句话呢。” “你最好记起来。” 温书予没说错,那天晚上乔烟摔了门,给徐怀柏心头一悸,他本就心细,往后一看就发现了端倪。 但他醉得厉害,整个人晕晕乎乎,上了楼就睡得不省人事,本来想后面再跟她解释,哪成想忙得回都回不去,这几天都住公司。 机场竞标项目方案做了好几版,他看着都不满意,同时又投资了港口建设,而且市图书馆那边也才刚开工不久。 昨晚睡前徐怀柏才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乔烟居然一条微信一个电话都没给过他。 不仅如此,他顺手翻了翻记录,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主动联系她,她主动的次数寥寥无几。 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今天又约了温林也就是温校长,结果还被放了鸽子。 徐怀柏压根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这才没忍住一股脑发泄在温书予身上,但发泄完了,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只是尽量平静下心情,盯着温书予,“钥匙我丢在柏荟澜山门卫处了,你报我名字就能取,有时间自己去。” “还有,你给你爸说一声,我今天来过了,下次再约。”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校办室,门摔回,正要抬脚却差点被个东西绊住。 徐怀柏低头,发现是一个文件袋,他弯腰捡了起来,透过透明袋子看见了一个名字。 陈立刚。 总觉得有点耳熟。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电梯上下楼停顿时发出的叮咛,徐怀柏躁意还没下,稀释也懒得再想,又给扔回了原地。 他拿出手机,琢磨着要给乔烟打个电话,今晚一起吃饭。 想了想,又收了回去,再晚一点吧,打扰她做实验。 * “你知道的,他这种人,死性不改。” “啪——” 试管跌落在地,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乔烟揉了揉眉心,尽力把脑子里的杂念清除干净。 时针指向晚上八点,实验持续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但却并不饿。 手机倒扣在桌上,远远地放着,从点完奶茶后就没再动过。 温如许跟周遥去食堂了,顺便带晚饭回来,实验室里只剩她一个人,乔烟取来扫把,默默打扫干净。 没了周遥的叽叽喳喳,她老是走神。 行政楼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过在脑海里,乐此不疲,意料之中的酸涩蔓延,犹如藤蔓悄声无息地收紧。 像是肯定温如许的话似的,他刚说完,办公室里面就发出了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比巴掌声更别刺耳。 温校长当然不在,因为后勤主任的空缺,迟迟定不下人选,正开会开得热火朝天。 所以里面当时只有刚刚进去的两个人。 先是鞋跟踩地的塔塔声,再是摩擦,随后猛地消失,温如许听着,眼神始终在乔烟身上,如同窥探。 他们在做什么呢?是她朝他跑过去,他索性把人一把抱起来,放上那张温校长处理公务的办公桌,会很刺激吧? 他的臂弯会圈住她的腰,她波涛汹涌的胸脯会顶到他,某个部位顺理成章地紧紧相贴。 那他们会做吗? 乔烟猛地推开了近在咫尺的温如许。 后者似乎早有预料,上身倾了回去,拉开与她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转身,将文件放到了办公室门口。 她轻轻平复着呼吸,发觉自己根本不想去想这个可能性。 那把落在徐怀柏车上的钥匙,是不是就昭示着他们可能早就旧情复燃了呢?就像他们一样。 “放好了,回去吧。” 温如许并没有追问,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回乔烟的身边。 “回去吃个午饭,下午好准备实验。” 乔烟没说话,视线停留在办公室门的把手上。 温如许不急,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她。 半响,乔烟转身往电梯走。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自己贪心,奢望浪子回头,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她觉得忠贞是确定关系后起码的尊重。 毕竟不是她提出来的,不是吗? 那既然他提了,出尔反尔,还要求她像往常一样在乎他,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他没有做到尊重,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是啊,我知道。” 乔烟冷不丁开口,电梯门早已缓缓和上,密闭空间里无论距离多远都仿佛会被拉近,温如许离她两步远,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他原本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徐怀柏身上,她一向都喜欢逃避。 “你不也知道吗?你还是会去,即使没有喜欢在。” 乔烟眼眸半眯,从上到下打量了温如许一圈,以一种不屑的眼神,那股被掩藏了很久的散漫劲儿就漫了出来。 遇上徐怀柏以前,她周身其实一直都是这种气质,无所谓,不在意,但会为了勾搭哪些腼腆的男孩子做出娇俏模样。 勾搭是真勾搭,一点喜欢都没有。 后来遇到他,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所以乔烟最后看了温如许一眼,弯眼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对他就是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呢?” “如果我是认真的,那么我根本就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 徐怀柏给乔烟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是无人应答。 他一边想她是不是还在忙,一边觉得烦躁。 这种烦躁在第十一个电话仍旧无人接听时到达了顶峰,徐怀柏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冷冰冰地给助理丢下一句有事。 对方看着自己小徐总脸色阴沉,气势汹汹,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说错,目送着他等电梯,下楼。 终于等到上了车,徐怀柏打出了下午第十二通电话。 嘟嘟声周而复始,不紧不慢地走着,与他紧皱的眉头强烈反差。 “嘟…嘟…嘟……喂?” 通了。 徐怀柏的眉头骤然松开,他轻咳一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正要开口邀请她一起吃晚饭时,乔烟先开口了。 “刚看手机。打这么多电话,是有急事吗?我正好也要告诉你,今天有个大实验,估计得通宵,所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如果很急的话,你现在……阿烟。” 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温如许叫她,她立马柔和下的语气。 “怎么了?” “你来看这里,出错了。” “嗯好……你有急事吗?没有我挂了。” “想你算吗?” 徐怀柏不经过大脑地说,出口后自己都惊讶了,但没有后悔,反而想看看她的反应。 然而乔烟很快回答,“等我做完实验。”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一句“什么时候做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通话结束,屏幕上自动蹦出桌面,壁纸是窗外的火烧云。 角落黑色的裙角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但只要发现了,就只能注意到它了。 甚至布料在最边上的位置,有一滴小小的,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白色印子。 是那天他们在博智楼做爱,完事后,徐怀柏顺手拍的照片,设成了壁纸。 虽然乔烟说了等她做完,但他心里的躁意并没有因此而减去分毫。 反而犹如秋末干枯的野草,落了火星,风一吹,大火就连了天,熊熊不灭。 那枚嵌着红宝石的打火机被徐怀柏攥在手里,点烟之前,他面无表情地给乔烟拨了最后一个电话。 这次对面很快就接起,她的声音无奈而轻柔,“还有什么要说的?” “做完了给我打电话,”徐怀柏拨了拨打火机,浑然不觉自己的执拗,“我就等着你的电话。” 半响,乔烟跟哄小孩子一样,轻叹道,“好。” * 实验室里,乔烟放下手机,站在原地没动,愣愣地看着墙壁。 “怎么了?” 温如许过来,关心道,“累了吗?其实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有人盯就好了。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 乔烟回神,拒绝道,但他十分担忧地看着她,“我来吧,毕竟男生,能者多劳。” “那轮流吧。” 周遥忽的插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张知欣也应答,“轮流吧,大家都累了。” 贺亦被陈老拎去办公室喝茶了,此时实验室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本就安静,刚刚乔烟的电话其实被听去了不少。 就比如周遥显然听完了全程,姨母笑全程没断过,盯着乔烟,明知故问道,“谁啊?” “男朋友。”她叹气。 “哦~难怪,”周遥拉长了音,不怀好意道,“想你算不算急事啊?烟烟,你好直女,居然让人家大帅哥等。” “什么居然,难道乔烟就差了吗?” 张知欣没见过徐怀柏,照片也没有,只从周遥口中知道是个开奔驰的大帅哥,但她并不因此觉得不妥。 相反,她语气严肃,“有钱好看又怎么样?万一是个渣男呢?可别来招惹乔烟。” “我看过了,肯定不渣!” 周遥反驳,据理力争道,“再说,开大奔的谁不喜欢?我们烟烟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会便宜那种凡夫俗子?” 便宜了渣男、凡夫俗子的乔烟:…… 还是不要让大家知道了。 说实话,她对徐怀柏的情话早就免疫了,她觉得这人就是嘴巧,就算不经过大脑也能说出好听话来,哄人一套一套的。 尤其在床上,什么都叫得出来,什么都哄得出来,但下了床,该装作忘记的还是忘记了。 加上今天温书予的事,乔烟是真的不为所动,但还是和缓了语气哄哈士奇。 那边周遥跟张知欣的唇枪舌战无可避免地波及到了乔烟,“烟烟,你说,喜不喜欢他?值不值得你仙女下凡?” “喜欢啊。” 她表情看着麻木,但唇角下意识翘起,反问道,“开大奔的谁不喜欢啊?” 周遥胜利地欢呼,而张知欣皱眉,一脸无可奈何,写着“你开心就好。” 只有一直置身事外的温如许放下手头的东西,含笑附和,“是啊,谁不喜欢。” 乔烟转头,瞧见对方深沉的眼神,联想今天说的话,心头忽的五味杂陈。 但总体上,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笑笑过去了。 同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出现,来自阮婧。 阮婧:「在T大吗?有空的话烦请来为我领领路,我迷路了/哭笑不得」 —————— 不要怀疑,烟烟以前真是个渣女,只是后来变成了恋爱脑。 小徐只会越来越惨,我保证??(??ω???) 追妻倒计时~ 徐怀柏:如果我有一天我的破镜重圆剧本被作成了重蹈复撤,那么没有一个姓温的是无辜地/死亡微笑 异心1 * 阮婧的微信是那次晚宴她替乔烟解围时,顺便加上的,只是简单问候过后就没有聊天了。 所以今天突然接到她的求助,乔烟有些惊讶,但没有推脱。 阮婧给她的印象无疑是好的,成熟而知性,又不失女人的细心温柔。 “真是抱歉,这个点了还来打扰你。” 阮婧是在学区北边迷路的,T大绿化做的太好,但没有特别标志性的东西,所以她第一次来找不到路实在正常。 “没事。” 乔烟冲她笑笑,问道,“是要回去吗?我送你到大门?” “不是,”阮婧举起手机屏幕在她眼前一晃,唇边也漾着笑,“T大也是我的新剧取景地之一,先体验一下角色。” “大学生?” “不全是。” 屏幕上是电子版剧本,乔烟下意识念出了剧名,“《破茧》?” “嗯呢。” “可以带我逛一逛学校吗?”阮婧问。 乔烟欣然应许,两人便肩并肩沿着铺满绿化的道路散步,这边的路灯是白色的,落在地上,溅在花上,犹如月光。 阮婧走着,一边随意划了划手机屏幕,介绍道,“题材挺敏感的,讲的被包养的女大学生。” 乔烟抬眼,发觉女人说这话时,眼底毫无波澜。 但她下一句就不是了,她说,“我觉得这部剧蛮适合我的,难得能本色出演。” 阮婧跟谢醒这事儿,他们那圈子里没谁不知道,只是娱乐圈里没风声,只知道她背后有人,扒不出是谁。 “不过让我感兴趣的,是剧里的女主并不是一穷二白的小白花,相反,她出身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那她为什么要做别人的金丝雀?”乔烟下意识问。 “因为她爱上了那个男人,”阮婧淡淡说道,“男人并不清楚她的家庭,也对她不了解,只以为她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大学生一样,而他也正好喜欢她的年轻。” “那最后她得偿所愿了吗?” 阮婧没立马回答,而是抬头瞧着簇簇作响的树木,枝丫间的那小小的圆月,思考了片刻。 “如果是指让男人爱上她的话,那她的确得偿所愿了。” “但很遗憾,那时她已经不爱他了。故事的最后,女主在机场,回头时,发现男主仍然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花。” “那她会后悔,再回到他身边吗?”乔烟问。 “这是个争议的地方,”阮婧说,“因为作者也拿不清那时女主的感情,所以说这应该是个开放式结局。” “不过我觉得,她会动摇吧。” 乔烟沉默了,没说话。 阮婧继续说着,“不过这是原版小说的剧情,改编后,女主还是回到了他身边,他们结婚了,并且有了很可爱的孩子。” 秋风吹过,旁边的樟树飘落几张叶子,边角泛黄。 亚热带的城市,总感觉没有秋天,叶子变黄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今天是十月一日。 乔烟惊觉她忘了徐怀柏九月十七的生日。 但是这人也没任何动静啊。 那段时间他刚好出差,两人刚在一起没几天。 “乔烟?” “嗯?” 阮婧叫她,笑道,“怎么走神了?跟我聊天就这么无聊?” “没有没有,”乔烟解释,“突然想起点事,抱歉。” “没事。” 阮婧的确不在意,说是体验角色,但她看起来挺无所事事的,更像忙里偷闲。 乔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她今天穿的是那次徐怀柏给她买的那双小靴子,走起路来也是塔塔的。 “其实我更像是找个地方,发发牢骚,”阮婧抬头,月光映在美丽的面孔上,柔和了轮廓,“T大的确很适合散步。” “嗯。” “其实我刚刚也是有感而发,想问问,是你你会回头吗?” 乔烟闻言微怔,鬓边长发随风抚上脸,她撩到一边,思索片刻。 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阮婧见状笑笑,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目光扫过她,冒犯算不上,更像前辈。 乔烟把这归于她对小辈的照顾,于是只是轻叹一口气。 “没有爱,怎么回头。” “你和我想得一样。” 她回头,有些惊讶。 阮婧眼角眉梢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某种时候,乔烟其实不喜欢这样的人,因为很难猜到他们的心思。 譬如温如许,他的笑,总让她觉得如映深潭。 但阮婧不一样,她能从她眼底读出一些,并不是恶意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爱情是说不清的,有时候其实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爱不爱他。” 阮婧说道,“但不离开他,也不能笃定自己到底还需不需要他。所以我也是支持他们圆满的那一派,因为他们只是错过而已。” “那如果那个男人也没有分清自己爱不爱,只是想留住她呢?”乔烟问。 “那他就开始了倒霉的第一步。”阮婧眸光平静。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实验楼底,乔烟一瞥,视线定格。 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在路灯下格外醒目,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只有力而健美流畅的小臂伸出来,搭在车窗上,指节夹着烟,散在修长指骨间,时不时抖落些许的灰。 阮婧眯了眯眼,笑了,“看来我们好不容易聊一聊,就有人等不及了呢。” 乔烟隔着车窗跟徐怀柏对视,后者捏灭了烟,不怕烫似的,转而抽了几张纸包上烟头。 “不过我还觉得那个女主有一点做的不够好,”阮婧冷不丁再次提起,语气还颇为轻浮,“走得这么干脆,男主送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捞一笔再跑。” 说完,视线落在乔烟身上,多了些不可言说的意味。 乔烟没闪躲,两人似乎在一番谈话后有了更深的羁绊,默契地告别。 “不送。” 走到车边,徐怀柏半阖着眼,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大小姐找你,在门口。” 阮婧挑眉道,“谁敢让你送?诺,女朋友还你。” 乔烟下意识抬眸看他,发觉他眸光未动,跟没看见她似的。 * 阮婧走后,乔烟上了车,徐怀柏动都没动,一言不发地瞧着窗外出神。 他侧脸线条锋利,鼻梁高挺,路灯的光影被分成两半,落在他一半脸上,衬得面孔更立体。 几丝头发被吹乱,不安分地在额角摆动。 他不说话,乔烟也不强求,而是自顾自关心起哈士奇最近的生活质量来,“累吗?公司睡着应该不怎么舒服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徐怀柏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却莫名其妙透着股委屈。 “国庆有四天假。” 乔烟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国庆,“我忘了。” “就这么忙?” 他的语气颇有些酸溜,说完就又转过了头去,她抿了抿唇,顺口扯了个谎,“也不忙,就是忘了,是你比较忙。这几天我去柏荟澜山,你连影子都没一个。” 徐怀柏居然没理她,只是按着方向盘的手顺着往下,换了个位置捏。 乔烟摸不透哈士奇的心思了,盯了他足足叁秒,然后脱了鞋,直接从副驾爬过去坐在了他身上。 右手从徐怀柏大腿若有若无的剐过,轻点上车窗升降按钮,指尖按下,唯一开着的驾驶座车窗便缓缓关上了。 “干什么?” 她分开腿紧紧挨住徐怀柏,臀部小心翼翼在他身上坐稳,胸前随动作荡漾,在他低头就能吃到的距离。 雪松已经淡到微不可查的香气渡了过来,还有来自温热身体的温暖气味。 乔烟坐稳后,双手已经牢牢勾住了徐怀柏的脖颈,她倾身靠过去,胸脯便完全贴上了他的胸膛。 长发落下一些,交迭在他们相贴的地方。 她这才开口,用软软的嗓音,又像勾子一样,拿捏着他。 “哄你。” 两人距离极近,徐怀柏刚抽完烟,口中丝丝缕缕的烟草气息吐在她唇边,呼吸间就交换了味道。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不会因为她的主动和引诱就失了阵脚,但毫无触动是假的。 他甚至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喉结。 但面上还是神色如常,甚至按住了乔烟的后腰,迫使她更加贴近。 “怎么哄?” 车里不算昏暗,正好停在路灯下,光洒进来,照得乔烟的眼眸清亮。 她俯身,吻上徐怀柏的薄唇,仔细啄吻,碾磨,不深入,只在表层绵长地亲吻。 而他全程没有动作,任凭她摸索。 一吻结束,徐怀柏连眼睛都没有闭,从头到尾都欣赏着她讨好的模样,眼睫颤了颤,他抬眸对上她的略带疑惑的视线。 “就这?” 乔烟闻言皱了眉,感觉到了他的嫌弃。 话毕,徐怀柏看她不应,便抬头逼近她,要拿回接吻的主动权。 只是她却避开了,轻轻往后一躲,发尾扫过他鼻尖。 “嫌弃就别亲。” “我只是嫌弃你吻技太废。” “那也是嫌弃。” 徐怀柏瞧着她装腔作势的不给亲,倒也假装顺从了一下,正色道,“怎么才给亲?” 乔烟作出思考样,他却又替她给出了答案,“让你舒服了给不给?” 她瞪他,但这人也就真只假装顺从了她一下,手就不安分地从她衣服下摆里摸进去了。 她今天穿的宽松长袖T恤,黑底白logo,下面是一条长牛仔裤,整体休闲又青春,走在学校像大一新生。 徐怀柏径直摸到了内衣扣处,毫不费力就拨开了扣子,没了束缚的乳肉便任人采撷了。 “干什么…” 一手掌住右边,另一只挑逗着顶端小小的凸起,乔烟敏感地挺了挺身子,抓着他的小臂。 徐怀柏不说话,注意力都在她身体上,她口中泛起低低的喘,只是几下,顶端已经完全立起。 他便游离到了后腰,她最敏感的地方在臀侧,只是摸进去,喘息就急促了些。 “嗯…” 乔烟去抓他的手,“别碰…” “就碰。” 这句话太孩子气,徐怀柏挺动身子,把她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同时去解她牛仔裤的拉链。 这下她急了,双手制住他,心急又义正言辞的,“不能在这里。” 车子停的是实验楼下,不是地下车场。 虽然人少,但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再加上路灯的加持,很难不猜出车里在做什么。 坐上来已经是乔烟的极限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 徐怀柏嘲讽道,但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识时务地将她衣服拉好,抚整,“坐上来的时候这么自然。再说,隔着车窗,也没人认得出你。” 乔烟想起那天撞花坛,被发在朋友圈的尴尬瞬间,毅然从他身上下去了,“我今天刚知道,那天晚上我们撞上花坛,被人拍照了。” “然后呢?”他挑眉。 “然后对方发在了朋友圈,被群嘲了。”他这副毫无悔改之心的样子,让她无奈。 “放心,”乔烟坐回副驾后,徐怀柏也扯了扯身上没来得及换的西装,褶皱是扯不干净了,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漫不经心地告诉她,“就算他们认出你了,有我在,没人敢议论你。” “你帮我收拾他们?” “会有人帮我收拾他们。” 徐怀柏发动了车子,降下一边车窗透气,瞥后视镜的间隙里透过窗看到了实验楼底大门。 温如许将将转身,冷漠的影子孤寂地消失在门口。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就把我搬出来,”他颇为好心情地勾起唇角,淡淡道,“我女朋友,有点特权怎么了?” * 乔烟的例假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回柏荟澜山的路上,她不经意地问起了徐怀柏的生日,这人瞧着挺淡定的,说太忙了随便过了。 她哦一声,几秒后又听见他反悔。 “不对,那会儿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你没点表示就算了,还把这忘了?” 面临他的兴师问罪,乔烟突然觉得刚刚提起这茬的自己太蠢了。 不过好像也是早晚的事。 于是她轻咳一声,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似的,抿唇道,“那我给你补偿,想要什么?” “送生日礼物,居然还要问我要什么?” 徐怀柏眯眼,从等红绿灯的间隙里危险地打量她,“好歹走点心?嗯?” “没,”她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想先满足你一个,礼物后面补。” 然后很快乔烟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别墅除了玄关处就没开灯,徐怀柏几乎是推着她进去的,她后腰撞上鞋柜,泛着细微的疼。 但徐怀柏压着她,掌心摩挲她后颈,两人身前紧紧相贴,他的低喘就落在她头顶,“走了吗?” 他问例假。 “嗯。”乔烟微微侧头,躲避他灼热的呼吸。 “你得多休息。” “等你的时候休息过了。” 徐怀柏的西装外套脱了丢在鞋柜旁,乔烟没穿鞋,直接被他抱上了楼,一路亲吻没停,直到被丢上了床。 床褥被子都是刚洗过的,上面还有淡淡清香,柔软而舒适,随着她皱到一起。 徐怀柏站在床尾,没急着压上去。 窗帘是大开的,但这边面朝大海,不怕被人看到,只是心理作用总会不适。 乔烟仰躺在床上,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 反而是徐怀柏踢掉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踏进软软的地毯,看了她半响轻笑一声。 “我不帮你,衣服都不会脱了?” “我没…” 乔烟便自己慢腾腾脱起衣服来。 但徐怀柏没动作了,就直直盯着她动作,也不催,但她被他看得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很快身上就只剩下一套整齐内衣了,她穿的是白色,事实上她只穿白色,从高中开始就是了。 “我想先洗澡…” 没了衣物,凉意使乔烟蜷了蜷脚趾,双腿靠拢,表情有些不自然。 “急什么。” 徐怀柏扯下领带,没扔,反而叼在了嘴里,修长手指从上往下一颗一颗解着衬衫扣子。 现在轮到乔烟看他脱衣服了。 一颗,两颗,叁颗……很快,白衬衫就完全敞开了,要脱不脱的,包裹着漂亮的劲腰及起伏的肌肉线条。 他脊背微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轻启,领带滑落下来,再次落回他手里。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领带是同样的藏青色,跟上次乔烟绑徐怀柏的简直一模一样。 察觉到危险,乔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徐怀柏没动。 他只是瞧着她的动作,挑了挑眉,“躲什么?” 她不答,但答案他们都心领神会。 “咔擦”一声,是他单手解开了皮带扣,发出清脆声音。 徐怀柏同样没有解下来,任皮带挂在腰上,反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乔烟。 屋里开了一盏小灯,昏黄而暧昧。 氛围被安静推向最高潮,再被他慢条斯理的一句话点燃。 “绑领带,还是皮带?” 他下巴朝乔烟身上点了点,摆明了要秋后算账,唇角挂着笑,“你挑,还是我挑?” 异心2(H) * 其实不是乔烟提起,徐怀柏都忘了他生日这一茬。 那会儿正逢他出差结束,没急着回海城,而是在首都下了飞机,停留了两天。 其实回国后,徐怀柏比以前低调了太多,生日都懒得办,更别提开party纸醉金迷。 年少喜欢的把戏,玩车玩票玩女人,在靡丽的资本里醉生梦死,现在看来,张扬又麻烦。 所以他只是借着由头,跟陈格谢醒还有几个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聚了聚,一顿饭结束,他们叁个私下又喝了一场。 休整完,才飞回了海城,彻底忘了这一茬。 但乔烟既然提起,还隐隐有愧疚在,徐怀柏哪还能放过。 夜色沉沉,星光寂寥,连风也停止了呼吸,簇簇的树叶静默在花园里,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夜晚更加静谧。 而昏暗的房间内,有人正做着比夜色还要静谧的事情。 乔烟赤裸着上身,一双玉峰耸立,顶端挺立,雪白的乳肉染上了绯红,娇艳欲滴。 她想遮掩却有心无力,因为双手被领带绑得死死的,举在头顶。 徐怀柏最终还是放下了皮带,硬质的东西,太容易将她细腻的手腕磨破。 他压上去,身躯挤在她腿间,用灼热坚硬的欲望深深浅浅地摩挲花心,头却偏着,从容不迫地吻过她的耳廓。 一路向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到了胸前,徐怀柏左手笼住一边,控制着力道揉捏,却用唇咬住了另一边。 牙齿剐蹭着顶端,酥麻与微疼刺激着乔烟的感官,但迎接她的是更加深入的潮湿热情。 他吞吐着,肆意揉弄着润圆的胸乳,长睫微颤,蹭过肌肤,神情专注而沉静。 每次看他做这些,乔烟都会不合时宜地想,要是他把这认真劲儿放在学习上,当年再怎么也能考个一本。 她挺了挺腰,太久没被他碰,只是碾磨胸脯,下面就已经丝丝缕缕地溢了露水。 白色布料渐渐变深,徐怀柏垂眸察觉,腾出手替她脱了内裤,褪到腿弯处,用脚一下踩了下去,落到地上。 淫靡的欲便直直暴露了在了空气中,洒在床单,氤氲出颜色。 “湿得还是这么快。” 徐怀柏陈述事实道,压紧了乔烟尽力想并拢的腿,低低喘了一声。 她无处安放的脚趾昭示了她的羞赧。 而他的坚挺戳着她,存在感极强。 “够了……” 乔烟的双手被领带绑得很死,刚才动作中手腕与结实的布料摩擦,已经勒出了红痕。 徐怀柏也觉得够了,做了这么多次,两人前戏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契合。 但他还不想这么快放过她。 “想要了?” 他一只手游离下去,触到一指粘腻潮湿,花唇紧闭,幽谷却用晶莹的溪流诱人深入。 指尖径直拨开花瓣,朝那幽深处进攻。 乔烟身子一颤,他只进去了一根手指,就被内里紧紧吸附,进入得无比顺滑,便又加了一根。 太久没做,光是手指探进去,徐怀柏都觉得她又紧了,能想象到真正插进去的销魂。 漂亮清冷的高岭之花,在床上却天赋异禀,天生尤物。 “嗯……唔哼…” 交合处发出淫靡的声音,他的手指一边出入,一边搅弄,想要扩宽。 乔烟微张着唇,口中喘息连连,身前更是跟随他的动作荡漾,雪峰顶端还残留晶莹,是他留下的痕迹。 徐怀柏听她的喘息渐渐急促,低头吻她胸下皮肤,嗅着她腹部温暖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再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在白玉似的身躯上留下小小红印。 终于在他再加了一根手指后,乔烟颤抖着泄了第一次,身子蜷缩,被他笼在怀里。 巨大的快感过后,随着疲倦袭来的还有更深处的空虚感,渴望感。 渴望被贯穿,被填满,完完整整地属于对方。 乔烟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但身体的反应无疑是诚实的,内壁依依不舍地咬着徐怀柏的手指,欲求不满。 他拔出了手,湿漉漉的指尖上滑落点滴透明液体,落到她平坦小腹处,同时,床单已经氤湿一片。 手指上她的液体其实挺多的,可以随着他的移动一路缓慢滴到锁骨处,转而被抹上红唇。 隐隐晶莹与白皙似玉的肉体相衬,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徐怀柏懒得再忍,俯身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避孕套,取出一片,单手拿起用牙撕开。 乔烟低喘着,眼眸迷离,半眯着瞧他,却瞧不清神色。 他做这个动作时停顿了叁秒,眸色微沉,但很快就继续,戴好了套子,将顶端抵在她花穴处摩擦。 花心刚刚已经被他的手指欺负得合不上了,张着口吐露,这时他却又不急,顶在外围,粘腻地画着圈。 乔烟不想表现出自己心急的样子,便双手抓紧了床单,腰身轻轻往上挺了挺。 这是个无声的暗示,徐怀柏当然懂,于是他扶了扶,对准后就要进去。 但他先问了一句话。 “你说你回来过,哪天回的?” 乔烟一顿,这是个顺口的谎,况且又在这种时刻,她答得艰难,“昨天。” “昨天什么时候?” “中午。” “客厅的玫瑰是你换的?” “唔嗯…” 徐怀柏猛地挺腰,龟头整个开拓了进去,即使已经泄过一次还是被紧紧咬住,乔烟叫出声,声音更加断续。 “是……” “吧台的杯子刘姨洗过吗?” “洗过…唔……” “那你进来过卧室吗?” “嗯…” 乔烟手骤然抓紧,只因他又猝不及防地挺身入了大半,口中呻吟出声,又硬吞了下去。 徐怀柏睨着她难耐而压抑的眉眼,神情更加不辩喜怒,直接抵到了底,整根没入。 “不要对我撒谎。” 乔烟一怔,对上他的冷脸,她顺口的谎言被揭穿,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说完,他就把她的腿扳开,往下压,张到了最大。 察觉到危险,但她还来不及害怕就被他狠狠摁住,那东西又往里挤了几寸,而他腰身狠扭,重重地碾磨过去。 “嗯……” 床单被抓得更紧,乔烟眉头紧皱,刚要出声,徐怀柏就拔腰冲刺了起来。 他抽出大半,又猛地撞进去,第一下就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但他的神色依旧生冷,然后是一声嘲讽似的笑,“吧台的玫瑰是我昨晚回来换的。” … “刘姨这周请假,吧台的杯子也是我上次自己洗的。” … “以及…” 每说一句,徐怀柏就深顶一下,重重地拍打在乔烟臀上,声音清脆,她绷直了脚背,被束缚的双手无法反抗,只能抓头顶的床单。 他的每一下不仅重,还格外耐心地在内碾磨,让她的每一寸都感受到他,包括形状温度,让情绪也渡了过去。 “我在浴室安了扶手,铺了地毯,换了玻璃。” “你没进去过,因为桌上的套子也没收。” 被撞得意乱情迷,乔烟花了好几秒才理解他完第一句的意思。 但他没想着要她理解,他要她亲自感受。 “唔嗯……” 徐怀柏俯身将她抱起来,两人还是正面的姿势,身体相连,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她忍不住哼一声。 领带拉扯的痕迹越来越大,嫩白的手腕处红痕灼眼,徐怀柏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他只想着要教训教训她。 先去的是那块换过的玻璃,原本玻璃的连接处全消失不见,平整而洁净,透明得像看不见。 乔烟突然怀疑起它是单面镜的可能性来。 面朝海岸线,这边其实没有人烟,又是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但如果真的是透明的,那从外面看,这边就跟实时直播一样。 徐怀柏就在这块玻璃前将她放下。 脚尖落地,触到软绵绵的毛绒地毯,不会再出现在她家浴室,她被撞得站不住的情况。 他低着身子将就她,她也只堪堪将脚尖踩上,身体还连着,有时候身高差其实很不方便。 “想用什么姿势?” 徐怀柏索性把她再捞起来,架起双腿圈住自己腰身,臀重重一顶,把人定在了玻璃上。 乔烟脚背绷直,晃在他背后。 她知道他在赌气,只是她不清楚在气什么。 所以她只得带了些讨好似的,从牙关里艰难吐出几个字来,“你……喜欢就好。” “这么听话?” 徐怀柏低着头,一双眼直直盯着她的,如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情绪如潮汐起伏。 “嗯……” 闻言,他又往里顶了顶,闷哼一声后问,“今晚都听话?” “是…” 乔烟点头,眉头紧皱,咬唇应答。 “行,”徐怀柏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 关于这间浴室的记忆,乔烟在后来很长一阵时间都只能想到跟徐怀柏。 因为应了她自己的话,她在这里,被他摆成了各种姿势。 先是在那张长而柔软的地毯上,她侧躺,而徐怀柏抬起她一条腿举在自己肩上,又坐着她另一条腿上面,这样交叉的姿势,进得尤其深。 乔烟手被绑了一夜,双手合拢在一起抓着毯子上短短的毛,根本抓不住。 “嗯……啊…唔嗯……” 徐怀柏居高临下,劲腰毫不留情地撞击着她,拍打在她雪白润圆的臀上,发出啪啪响声。 姿势本来就深,况且他有心用力,每一下都直捣花心,被她宫口咬住。 他仰了仰头,舒出绵长的一口气,眼尾眯着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嘶……” 灭顶的快感如潮水般袭来,一道一道地把人往更深,更高的地方推,乔烟想躲,又渴望更多。 带着痛的快感,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口中除了喘息已经说不出别的来。 “下次还骗不骗我?” “嗯?爽不爽?” “还敢不敢晾我这么久?” 说一句,就加重一下力道,直到徐怀柏自己也将将在失守的边缘,低喘着。 “我……错了……唔嗯…” 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乔烟是真怕了。 然而肉体的撞击没停,一下一下地发着狠,她被撞飞出去,又被他掐着腰拽回来。 “错了?” 徐怀柏笑,“真的?” 她刚想反驳他,就颤抖着,失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大脑空白地跟随情欲的积累到了顶峰。 花心收紧,绞得徐怀柏也到了今晚的第一次。 但不会只有一次。 玻璃墙边的架子也被换成了柜子,拉开第二层,放着两叁个避孕套,而他就当着乔烟的面拿出了一个。 她还在平复呼吸,指尖都在打颤,话也说不完整。 “别,歇会儿…” “歇什么?” 他不以为意,将自己的分身拔了出来,扯下了上面被满灌的套子,打结,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再咬开第二个,换了上去。 他本就没有完全疲软下去,而刚刚取避孕套的时候,乔烟瞧见他又慢慢勃起。 虽然没有刚刚那样的攻击力,但也不远了。 其实她不知道,只是刚刚自己面色潮红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看了一眼,他就又硬了。 很奇怪,这种莫名其妙的性癖。 但徐怀柏的确很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迷离不自知的样子,这种感觉,他从来没对别人有过。 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在这种情绪下,他没再废话,掐住她的腰再次挺了进去。 夜还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让她承受撒谎的代价。 * 第二天乔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床褥凌乱,但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身子,不至于着凉,连肩头都被捂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出自人为。 乔烟甚至于还有些热,掀开一点被子,露出半边春光旖旎的锁骨,遍布暧昧的痕迹。 徐怀柏钟爱她的锁骨,但也很让她头疼,因为遮暇用的特别快。 昨晚弄得太晚了,乔烟眼皮子垂下的前一刻还瞟到了窗外乍泄的黎明。 浴室里叁次,体验了一轮毯子,玻璃,扶手,又回到房间,床上,桌上,两次。 结果最后他还有力气抱她去洗完澡,才清爽地睡下。 而她醒来,感觉腰要断了,四肢酸涩,动一下都很累。 嗓子更别提,直接哑了,还干涩地厉害,乔烟转头,瞥见床头柜上新放着一杯水,多半是徐怀柏料到她会渴。 他一向很能在这些细节上照顾她的感受,可以说,他很重视细节。 乔烟撑着酸软的身子起身去够那杯水时,脖颈处微凉偏硬的质感传来,她低头,在看清后微微一怔。 那是块水头极好的玉佛,用黑色绳结系着,绳子看着有些旧,昭示了它的年岁。 玉佛虽然成色上佳,不似凡品,但它左上边缘处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 乔烟对这可太熟悉了。 因为那就是她摔的。 这块玉佛,是高中徐怀柏送她的,她不 要,他就非说跟她有缘要塞给她。 后来有次她洗澡取下来,洗手台湿滑,就掉下来,留了这么一条小小的微不可查的裂缝。 再后来,分手的那天,她还回去后,就再也没见过它,徐怀柏也没戴过。 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穿着睡裙,踩着软拖的乔烟顶着一张细软干净的脸从楼梯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厨房里,徐怀柏窄窄的背影。 他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一条居家灰色长裤,胸前围着黑色围裙,鬓发半湿,正垂眸捣腾着。 那野性的身材在围裙后若隐若现,这一身并不滑稽,反而勾勒出他健硕的躯体,宽肩窄腰,脊背微弯,肩胛骨漂亮。 听到乔烟的动静,徐怀柏侧头,表情懒懒的,“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 她瞪他,“你还有脸说?” “那我为什么能起?” “那是因为你体力比我好。” “那我带你锻炼体力,怎么还变成没脸说了?” 乔烟说不过他,索性闭嘴,踩着拖鞋塔塔嗒地走过去,徐怀柏没动,弯唇看着她。 从她有些别扭的走姿上,移到脖子上那块玉佛上,视线灼灼。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找话题,门铃响了。 徐怀柏转头看了一眼,“去开门。” “啊?” “嗯,快去。” 乔烟就去了,她不肯是因为自己走路怪异的姿势,但既然他要求,就没什么了。 她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个快递员。 开了门,对方看了她一眼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是徐先生给您的。” “给我?” 她回头,厨房里的动静没停,显然没听到。 乔烟抱着盒子转身关门,低头,纯黑的礼盒,冷白的丝带系住整个礼物,最上方除了蝴蝶结,还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白玫瑰。 她不自觉地扯开了系带,打开盒子,瞧见里面的东西。 厨房灶台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拖鞋同地面的摩擦声。 拉菲草上,随意码着很多钥匙。 其中四把门钥匙,叁把车钥匙,标识显眼。 徐怀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乔烟身后,声音淡淡。 “海城的四套房,柏荟一套,临山一套,新区旁边一套。还有你住的公寓,我也买了下来。” “暂时只有叁辆车,红色沃尔沃,黑色奔驰,白色奥迪,你开着玩,出事我负责。” 乔烟回头,对上他沉沉眸色。 再次落在那块玉佛上。 “这块玉是我刚让人从重城拿过来的,”他垂眸,伸手摸了摸,玉的触感极好,如她的肌肤,“除了你,没人碰过。我说过它跟你有缘,我戴不了,别人也不行。” “乔烟,以前你不要的东西,现在我就算是硬塞,也要一样一样塞给你。”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悸动1 * 说内心毫无触动是假的,乔烟即使面上再平静,也掩盖不住从听完他第一句就开始怦怦的心跳。 或许更早,早在摸到那块熟悉的玉佛时,她就被触动了。 被这个风流成性,但在某些时候又诚实得不像话的混球实打实地触动了。 七把钥匙安安稳稳躺在拉菲草上,那只玫瑰花瓣上还残留着新鲜的露水。 厨房的声音停后,滚烫香甜的气味传了过来。 徐怀柏站在乔烟身后,与她脊背不过一指距离,她甚至都能感知到他有力的心跳,温热的躯体。 起码这一刻,她相信,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但在那个办公室时,她说不准。 徐怀柏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下意识挠了挠自己后脑勺,轻啧一声,“反正话给你撂这儿了,要得要,不要也得要。” “我没说不要。” 乔烟这才开口,慢吞吞地揭穿他,“我要,你紧张什么?” 他这人一紧张就会有小动作,旁人能察觉,自己却不知道,就比如刚刚他抬手,她就知道他挠脑袋了。 她转身,换成面对他的姿势,望着他踟蹰了片刻。 徐怀柏瞧着她微紧的眉眼,眸光躲闪,“看什么?我没……” 话没说完,就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了。 乔烟主动倾身过去,踮脚,一手拉下他脖颈处围裙的束带,把人按低,吻了上去。 这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唇在上面轻轻吮了吮。 徐怀柏反手就想要捉住她,加深这个吻,她却像是洞察他心似的,退开地飞快,转身就往楼上跑。 一边跑还一边说,“你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要先去收起来,你快去把我的早饭盛出来。” “你又知道是给你做的早饭了。” 他望着乔烟逃跑的背影,气的不打一处来,偏偏被她的吻乱了心,只能站在原地嘴硬着。 她跑没了影,他还在原地,出神片刻,指尖轻轻碰了碰唇角。 * 乔烟的手机昨晚没电了,现在却妥帖放在吧台上充电,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徐怀柏放的。 她唤醒屏幕,没开锁,锁屏处躺着几条来自凌晨的微信消息。 每一条都来自阮婧。 阮婧:「我问过了,海城的房价还好,没首都那么飙」 「你留在这里的话,以后工作稳定按揭买房肯定没问题,压力小。」 「就是这道路设施不太行,买车注意别买底盘太低的。」 乔烟浏览完,一时哑然失笑。 昨晚她跟徐怀柏在外面吃饭的空隙里,阮婧忽的咨询起她房价来,但遗憾的是她也不太了解。 且不说她暂时没打算留在海城,就单凭外祖父每个月雷打不动的巨额零花钱,她都能在这买几套高档商品房。 但乔烟更纳闷的是,阮婧这样的流量女王,应该不在乎一套房的钱。 不过她并未深究,草草结束了聊天,跟徐怀柏待在一起,手机放到没电了都没发现。 现在想来,他多半是在给它充电的是,看到了这些,误以为是她需要。 放着钥匙的盒子就在一边,乔烟余光落在上面,再平静的湖泊也泛起波澜,再随着漩涡沉默。 她知道徐怀柏喜欢用物质做交换,无论对谁。 于是这细微的悸动,激起点点水花,再次沉了下去。 但为此而有的好心情,乔烟不打算再用旁侧敲击徐怀柏关于温书予的事,来糟蹋了。 毕竟阮婧说得对,管他结果如何,捞一笔就对了。 乔烟唇角勾起,抓起两把钥匙就丢进了自己包里。 * 虽说乔烟忙忘了国庆假期,但还是有人替她记着的。 就比如叶棠心心念念的自驾游。 出发的时间定在国庆假期的第二天,叁人在保利汇合时,乔烟与温如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眼神。 她不再问他为什么来,他也不再提起徐怀柏。 似乎有什么在那天过后,偏偏变了味,但温如许知道,这是对他有利的变化。 “烟烟!” 叶棠明眸善睐,收腰长裙勾勒出细细的腰,偏复古配色的碎花配她黑色长卷发,俏丽而夺目。 她眼神一亮,高高扬起手来,“温如许!” 后者回之一笑,驼色风衣衬得周身成熟温柔。 相比之下乔烟就要随意多了,天气转冷,加上为了遮掩徐怀柏狗嘴留下的吻痕,她里面穿了个黑色半高领,套着白卫衣套,黑色百褶裙,露出泛红的膝盖。 小腿笔直匀称,一双马丁靴走路带出轻响。 他们的目的地是邻市,南婉这次的画展最终场就在那儿,作为她的狂热粉丝,叶棠当然不会错过。 乔烟有车不常开,于是开车的任务就落在了温如许跟叶棠身上,但叶棠毕竟是女孩子,累不了太久,大部分时间都是温如许在驾驶座。 趁着叶棠回后座休息的空隙,乔烟瞥了后视镜一眼,不动声色地从包里翻出了两张漆黑的硬纸递过去。 “什么?” 叶棠被纸角戳了戳,低头接过,目光逐渐激动,“烟烟,你哪来的啊?!” “朋友送的。” 乔烟轻咳一声,温如许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两人对上视线,她率先瞥开。 他唇角暗暗勾起,专注在前面的道路上。 “哪个朋友啊?这么厉害。” 叶棠捧着两张烫金的邀请函,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边问,“我是知道展后有例行晚宴,但你也知道我爸一开始就不支持我搞艺术,更别提帮我牵线搭桥了……” “刚好有个圈子里的朋友,他随手给我的,我就想到给你了。” 乔烟笑笑,自动略去脑子里一闪而过徐怀柏的身影,正要继续编,温如许忽的开口,“哦?还不知道阿烟有个圈内人的朋友,真是无巧不成书。” “对哦,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刚认识没多久…” “那他随手就送你这个?” 叶棠一个接一个的问打得乔烟措手不及,她忍不住瞪了一眼驾驶座的人,然后者正从后视镜里含笑看她。 那眼神幸灾乐祸又无辜。 “他……” “或许是对阿烟有好感吧,”温如许接茬,抬眸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休息点,“饿了吗?前面有小卖部,要不要下去买点东西?” “啊?正好,我想去趟厕所。” 叶棠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乔烟松了口气,发现温如许仍然笑意不减地看着她。 乔烟只下车买了瓶水就回来了,上车前吃过早饭并不饿,车内空无一人,她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 正是下午最疲倦的时候,昨晚徐怀柏知道她这几天出去的事,又狠折腾了她很久,导致她睡眠严重不足。 她担心她在满足他的这方面真的有心无力。 眼睛刚闭上不久,车门就被打开了,乔烟睁开眼,发现是拿着一小箱矿泉水的温如许。 他眼中有几分诧异,似乎没想到她在车里。 “累了?” 他把水丢在后座角落,问道,“买了些水备着,叶棠还没回来,要不你先睡会,我看着。” “不用。” 乔烟摇头,车上睡不踏实,她打算等到了酒店再睡。 她不愿意,温如许也不强求,只是放好东西后,自然而然地上了车,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身姿挺拔如料峭青松,坐下来后后座空间便显得狭隘许多,乔烟刚想往旁边靠,大腿处却传来触感。 她条件反射就是站起来,脑袋狠狠顶到了车顶,震得她又坐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 温如许连忙道歉,顺势去摸她的头,轻轻揉弄,“刚刚看你裙子滑太上去了,想帮你拉一下。没想到吓到你了,抱歉。” “没事…” 乔烟被撞得眼冒金星,一时也顾不上他亲昵的手,同样按着自己的脑袋,跟他的手背碰作一处。 同样的骨节分明,但比起徐怀柏的更加修长,触感如温玉,并不烫。 裙摆随着刚刚她剧烈的反应褪得更上,只堪堪遮住腿根,隐没住更深的春色。 温如许垂眸,似在温柔看她,又似在看别处。 乔烟反应过来后,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的手,“没事,谢谢…” “你们俩怎么都在车上啊!” 车门被猛地打开,叶棠俏生生的一张脸就映上来,眼尾一抹笑对着温如许,“那边有人摆摊,卖手工凉粉,我想吃,快陪我去。” 此时温如许跟乔烟之间的距离算不了远,但她很快拉开距离,顺着台阶走,“嗯,好。” 温如许默然片刻,转而也是一笑,“好啊。” * 接近傍晚,叁人才到达了酒店。 因为叶棠别有心思,所以订的叁间大床房,简单整理后,才去了当地有名的美食街。 正是饭点,道路熙熙攘攘,两边或红或绿的招牌并立,店里各色美食香气丝丝缕缕溢出来,勾起旅人的味蕾。 他们最后去了攻略上推荐指数满星的特色家常菜馆,要的二楼雅间。 乔烟跟叶棠坐在一边,而温如许在叶棠的正对面。 菜上得很快,吃饭说笑之间,乔烟起身盛汤,余光向下瞟到了些不可言说的趣秘。 叶棠有些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嘴里的肉,而目光牢牢钉在温如许身上。 而后者虽垂眸,却嘴角微微上扬。 深色木质方桌下,碎花裙里悄悄伸出的一只涂着酒红指甲油的小脚,正踩在对面男人的小腿上。 如灵动的蛇,纠缠不休的藤,一点一点往上抚弄,在黑色长裤上划出褶皱来。 直到完全踩上温如许的大腿。 乔烟收回目光,碗放下,侧头对他们笑道。 “你们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温如许抬眸,目送着她出了雅间。 … 洗手台的水龙头开着,哗啦啦的流水,飞溅的水珠沾湿了小块衣袖,乔烟关水后甩了甩手,几滴便随着模糊了玻璃。 她扯了一旁的纸张擦着手,镜子里的女人原本就淡的妆容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但面颊泛红,唇上还残存口红。 冷清的眉眼眨了眨,软化了几分。 不太想回去。 乔烟垂眸,想着去露台坐会儿,再转身时洗手间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男人面容清秀,文质彬彬的样子,正靠在那儿打量着她。 她记忆力算好,顿了半秒,认出了他。 郑秀宁。 而他显然一早就认出了她,一双眼似笑非笑。 停留这半秒,乔烟不打算打招呼,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 不曾想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勾住了。 “乔小姐。” 乔烟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但郑秀宁也没真使力,手背轻飘飘地靠回了身侧。 “乔小姐不认识我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她回身,应付道,“记得……是郑先生。” 郑秀宁年刚过叁十,举止言谈间都透着成熟,眸中打量带着欣赏,按理说并不引人反感。 但乔烟就是对此心头怪异。 他展颜一笑,两人间距离比刚刚近了,她才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以及身上的酒气。 上次没见他喝酒。 “烦请……” 郑秀宁开口,语气缓慢,真像醉意上头的样子,“我喝多了,脚步有些虚浮,能否烦请乔小姐送我去四楼的休息室。” “四楼?” “嗯…我也是这儿的股东之一,四楼有供暂用的住处。” 乔烟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他仿若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道,“不是我刻意想要劳烦乔小姐,只是现下正是忙点,找不到空闲的服务生扶我上去…” “那天小徐总带乔小姐过来,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在这歇一会儿。” 乔烟是何其聪明的人,她知道他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绝非善类,就算没有别有用心,也很难说心思纯净。 但她也知道最近徐怀柏跟他走的近,有合作,所以不能撕破脸。 郑秀宁看见她踟蹰,笑意不达眼底,放低限度道,“那这样吧,我自己先上去,劳烦乔小姐帮我去找经理拿休息室的钥匙给我,剩下的我自己来。如何?” 乔烟对着他的灼灼目光,轻言道。 “好。” * 休息室的木门外,郑秀宁一手按着门把,脑袋靠在上面休息,眼眸在听见身后小靴子传来的塔塔声时睁开了。 乔烟走了过来,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停下,把钥匙递过去。 “谢谢。” “不用。” 郑秀宁便用外侧,空闲的一只手去接,但就在快触碰到钥匙时,他的手猛地往前一伸,直接抓住了乔烟的手腕! 同时,把手一压,本该被锁住的门顷刻间便开了,他直接拉过乔烟要往房间里拖! 乔烟就算早有准备也措手不及,有些乱了阵脚,但第一反应是压上自己全身的重量往外,但男女力气相差悬殊,她的肩膀被狠狠砸在了门栏上。 她吃痛,半截身子已经被郑秀宁带进了门内。 千钧一发之际,乔烟发狠,扑上去就一口咬住他的虎口,而他因痛松了手,一秒的偏差,她转身就跑! 从安全通道头也不回地跑,就算背后没有追过来的脚步声,她也不敢停留,直到跑出饭店大门,才停下了缓和呼吸。 平复些许后,乔烟指尖微颤,镇定地给叶棠发消息,先回了酒店。 刚刚的拉扯中,手腕处已经起了一圈红印,不过跟前夜徐怀柏用领带留下的痕迹放在一起,也不太明显。 出租车上,她双手抱着后颈,呼出一口气来,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让她完全缓了过来。 倘若没跑的掉,后果将不堪设想。 … 乔烟脚步有些不稳,每走两步便要回头看一眼。 酒店长廊里没有什么遮挡物,她松了口气,低头开始从口袋里翻找房卡。 当时跑的太急,加上慌里慌张的,她翻了又翻,没有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便疑心是丢了。 正要转身下楼去前台处理时,腰身突然被一双手禁锢,同时脊背贴上一个微凉的怀抱。 “啊——” 乔烟尖叫起来,剧烈地挣扎,而来者竟然立马就松开了她。 徐怀柏表情诧异,长眉星眸拧成一团,沉声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嗯?” 同时捏住了她的肩,稳住她,而她也在看清他后停下了动作。 乔烟揉了揉眉心,低低喘着气,摇头道,“没什么…” “或许是今天在车上看的一个惊悚片吧…” 悸动2 * “你怎么突然来了?” “谈事。” 进了门,徐怀柏顺手脱下外套,他穿衣主要以黑白灰为主,今天穿的一件黑白棒球服,跟白卫衣的乔烟莫名很搭。 衣服被挂在架子上,他顺便打量了乔烟一圈,颇为流氓地吹了个口哨,“今天这身挺好看。”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乔烟今天没心思跟他调情,劫后余生的惊悚感还如影随形,很是无力。 “凑巧,”他说,“这酒店是我家的,刚落脚,就看到你进来了。” 再看了一眼她电梯最终停下的位置,就跟了上来。 “是挺巧。” 徐怀柏抬眸,见她兴致缺缺,没多作声。 “吃过晚饭了吗?”她问。 “还没。” 乔烟于是打电话叫了份餐,酒店餐厅的,等餐的间隙里,徐怀柏坐在她的床上,打开了电视。 点播界面出来,他头也不回地问,“想看什么?” 她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知道。” “那我随便点了。” 厕所的水声停了,乔烟擦着头发出来时,徐怀柏已经挑出了一部片子。 很经典的一部,《Flipped》,刚好是她看过的。 《怦然心动》 正播放到开头,布莱斯与朱丽的初见,朱丽对他一见钟情的部分。 “你要不要洗澡?” “嗯。” 徐怀柏起身,站在原地顿了几秒后,问,“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浴巾?” “好像没有了。” “去跟前台要。” 乔烟睨他一眼,“你不是楼上有套间?为什么不回去洗。” “不是你在邀请我?” 他反问,弄得她哑口无言,还真是她主动问的。 这人给她甩了个得意的眼神,从带来的行李箱里找出内裤来,边走边脱下了里面的T恤,随手扔在地上。 那块肩胛骨露了出来,连着整个流畅的背部线条。 徐怀柏走进浴室,关门,嘴里不忘叮嘱,“快去,我洗澡很快的。” 匡的一声,门一关,乔烟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换鞋下楼。 前台的小姐动作很快,听了她的要求就去后面的房间里给她取了干净浴袍。 乔烟抱着浴袍,刚转身,就看见了走进酒店的一男一女。 男的挺拔,女的娇小,两人靠的很近。 正是温如许跟叶棠。 她没来由地心虚,抱紧了手中浴袍,转身往大理石柱后面藏。 索性二人也没看这边,叶棠一直在说话,眼神黏在温如许上面。 温如许看起来听得很认真,头微微偏向她。 他们很快便走了过去。 乔烟才走出来,大厅的最里,她往电梯一望。 门还未完全合上,她跟温如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隔着半个大厅的距离,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漠然。 *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要赶我走了?” 徐怀柏换了浴袍,正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坐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看电影。 乔烟靠着床,放下手机,忽的恶趣味一起,踹了他一脚。 没踹动。 他侧头,眯了眼,左手牢牢把她刚刚踢的那只脚的脚踝扣住。 她的脚踝同她的手腕一样脆弱,他一只手就能覆盖住。 “想造反?” 徐怀柏把她脚踝捏住,她扯不回去,只得任他抓在手心里。 那虎口处浅浅的茧子摩挲得让她哪儿痒,又说不出。 “没,”乔烟软着声,实话实说,“就是看你坐在那,突然想着踹你一脚你会不会掉下去。” 他睨她一眼,“什么恶趣味。” “就跟,看见有人坐在河边台阶上,突然想往他身后来一脚,给他踹进河里一样。” “你这是被我带坏了?” 其实他俩半斤八两的,一个坏得明明白白,一个骨子里就有点叛逆。 电影正到了最经典的一段,布莱斯和他的爷爷交谈。 「有些人平庸浅薄,也有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 乔烟看着屏幕上布莱斯怔愣的面容,思索着。 其实说来,她并不是特别赞同这句话。 或许是经历过的缘故,她觉得遇见一个这样的人之后,每一场旅行都是在走下坡路。 因为留不住,为了不留下遗憾,还是别遇见的好。 “想什么呢?” 徐怀柏撑着身子往后,坐到了她身边,十分顺手地环住她的腿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双腿圈住她,他下巴也搁在了她肩上,手锁住她的腰。 “没想什么,”乔烟侧头就能亲到他的脸,调整了下坐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在看电影。” “找了一圈,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片子。” 言下之意,这是随便找的。 她轻嗯,“能看就行,打发时间。” 说完,又问他,“你今晚不走?” “不想走。” 徐怀柏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嘴上说不好,看得倒也认真。 “你不是明天还要去谈事?” “放心,不惊动你。” 他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似的,“今晚不折腾了,你好好休息,一部惊悚片怕成那样。” 他还惦记着这茬。 乔烟这才想起在饭店发生的事情,跟徐怀柏待这么久,她暂时把这忘了。 即使想起来还是后怕,但她也没表现出来。 “嗯。” 他信守诺言,当真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换了一个又一个观影姿势,才终于把影片看完。 “剧情一般。”他评价。 “嗯。”她附和。 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俗气又真实的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好了,”徐怀柏掀开被子,两人躺了进去,“睡吧。” 乔烟腰上被他锢得不太舒服,推了推他,“你过去点。” “再过去就掉下去了。” “不会,床很大的。” “我怕。” “你怕个鬼。” 她默默扶额,软了嗓子,“你抱太紧我不舒服,让开一点。” “哦。” 语气听着有点委屈,但他的确往后移了移,乔烟身上重量少了些,睡着也舒服些。 “好了。” 她满意了,伸手过去拉了床边的小夜灯,“睡吧。” 脊背贴上徐怀柏宽阔温热的胸膛,心底漫上一片软。 傍晚的受惊渐渐平息,乔烟不自觉地往后再缩了缩,完全落入他的怀抱。 徐怀柏眯眼,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刚刚还说他挨得紧,这下自己又靠过来了。 他看着她的发顶,感觉她窝在这儿,跟只猫似的。 就跟他妈以前养过的那只奶牛猫,老喜欢往人身上靠,完了还是一副“我靠近你是你的荣幸”的样子。 而他一边嫌弃,一边口嫌体正直地抚摸它,就像怀里这个人一样。 徐怀柏低头,在乔烟发顶处落下一吻,心道: “晚安。” * 第二天的目的地是南婉个人画展。 但乔烟只带回了两张去晚宴的邀请函,所以逛展后,她主动要求回去休息,给叶棠创造机会。 温如许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她却看出了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凉薄。 今早他是从叶棠房间里出来的。 乔烟下楼的时候,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他穿戴还算整齐,但还是昨天那一身。 她也就知道了他昨晚在叶棠那过的夜。 也许已经成了。 但叶棠什么都没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言外之意在。 “你房间里没有浴袍?” 温如许状似无意地一问,后座的乔烟便看出了他的敏锐,答道,“不小心泼了水,没法穿。” “下次不要那么不小心了。” 叶棠低头在她旁边打游戏,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音效来得很大,也遮不住她骂人的声音。 乔烟被吵得头疼,索性给她丢了个耳机过去。 结果没多久,她的声音又从微信上来了。 叶棠:「烟烟,你猜昨晚你走后怎么着了?」 「你俩有情况了?」她回。 「不止,」叶棠打字飞快,跟按不住兴奋似的,「全垒打了。」 乔烟早有预料,回复道,「恭喜,那成了呗。」 哪成想她回,「没成。」 「他说我跟他可以睡,但他不想谈,我说OK,正好合我意。」 「你们……怎么睡上的?」 「就是我撩他啊,给他撩上头了,就睡了。我真看不出,他床上不仅欲,还有点粗暴的感觉,喜欢从后面就算了,还老摁着我。」 「可我一看到他的脸,想到他平常的样子,我就暗自爽的要命,特带劲。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抖M?」 乔烟打字的手微顿,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温如许正专心开车,没看这边。 「……那或许有点吧。」 * 画展中途,乔烟接了个电话。 电话里是略显苍老但硬朗的老人声音,沉声问她,“这个月回来趟,暑假整整两个月你影子都没见一个。” “好。” 她乖乖应声,“外祖父最近身体怎么样?医生说了那药方子是滋补的,您别老欺负人陈姨,按时喝,不然还腿疼。” “知道了知道了。” 乔烟唇角勾起,不由得笑出声,那边老人听了,问,“最近还好吧?累不累?” “挺好的,不累。” 她隐去了郑秀宁的那一茬,又跟外祖父寒暄了几句,老人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外祖父姓钟,几个舅舅同样姓钟,连带着首都半个官场,都姓钟。 要弄一个地方局长,实在容易。 乔烟收了手机,转身回了会场。 … 按照她原本计划的那样,叶棠的确拉着温如许去了晚宴。 而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一辆车停在了身边的马路上。 不是认识的车,但是熟悉的人。 黑色宾利副驾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徐怀柏一张俊朗的脸来。 “上车。” 他倾身过去,打量了乔烟一圈,“哪家的小可怜,一个人在外游荡,也不怕被拐了去了。” “谁拐走了就谁家的。” 她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徐怀柏侧头睨着她,说,“哦,那是我家的了。” “他们把你丢了?”他问。 “没,”乔烟放下包,否认道,“我把你那两张邀请函给他们了,我不想去。” “不想去,那跟我一块。” 徐怀柏打着方向盘,驶出这条道,汇入车流。 “跟你去哪?” “不知道,敢跟么?” “我车都上了,还能反悔吗?” 乔烟笑道,“那我从车上跳下去?” 徐怀柏仍盯着前方打方向盘,闻言就把副驾车窗升上去了,“想都别想。” “上了我的贼船,你跑不掉。” “你还能管我想没想啊?” “你要是真想,压根就不会上来。” 她听了一时没回话,默了片刻,而他开着车,也没注意她的沉默。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乔烟望着车窗外连连后退的枫树,问,“到底去哪儿?” “你真想知道?” “嗯。” “那好吧,”徐怀柏无奈叹气,“我也不知道,我随便开的,有点迷路。” 乔烟:? “我没来过这儿,真随便开的,去哪儿随缘吧。” 她对他彻底无语。 大约在开出市区半个小时后,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反而是绿化带多了起来。 这地方属于小山区,穿过一片山后,公园的旁边,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建筑来。 檐角斜飞,红瓦黄砖,乌红的牌匾上是叁个繁体字。 传灯寺。 徐怀柏把车停在了寺庙门前的车位上,快要傍晚,车位空了很多。 他把钥匙揣兜里,下巴往进门的地方一点。 “走吧,看来今天我们跟佛祖有缘。” 求缘1 * “请问是徐先生吧?” 一进门,徐怀柏就被住持拦住了,他面色不解,“嗯,什么事?” 乔烟没管他,自顾自往里有,炉鼎里插着很多的香,她走过,在院子里那棵老榆树前驻足。 不计其数的红色布带缠绕在枝头,或深或浅,或新或旧,很有年头。 “是南女士……” 徐怀柏侧头,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的乔烟,她长长的风衣被吹起一角,而她抬头对树叶盯得专注。 “嗯,她又做什么了?” “是这样的,南女士她前几天……” “喵——” 乔烟的注意力又被一只白猫吸引了去,白色长毛猫,瞳孔一黄一蓝的,正趴在石凳上打盹。 她悄悄靠近,俯身冲它伸出手指。 猫儿伸了个懒腰,不怕人地对着她叫。 她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猫十分温顺地跳了下来,在她的脚边蹭蹭。 乔烟脸上绽出一个笑来,索性蹲下逗猫。 徐怀柏跟住持谈完,双手插兜走过去,样子不屑,“就这么好看?” 先看树,后逗猫,都不管他。 “你看它的眼睛。” 她指尖刚好挠到猫儿的下巴,它舒服地仰起了头,异瞳的眼睛在黄昏里映着晚霞。 “这是寺庙里的流浪猫,”徐怀柏也蹲下,蹲在她身边,不过没碰猫,“不太干净,摸完记得洗手。” “知道了。” 乔烟忽的起了玩心,撸过猫的手作势要去摸他,结果这人反应很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徐怀柏看着有些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我发现你最近频繁想造反,膨胀了?” “没,跟你闹着玩。” 她动了动手指,眼底笑意清透,“知道你中不了招。” “我知道你最近有点精力过剩,”他笑得仍没有温度,“放心,回去帮你消耗消耗。” 乔烟轻咳一声,把他手一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起身,“啊,我得去洗个手,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吗?” 徐怀柏没着急起身,反而先捻干净了她脚边被蹭到的猫毛。 他站起来,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牵住她手腕往后院带,“走吧。” 后院有一片竹林,而林前有一口井。 徐怀柏移开井口的盖子,打了一小半桶水上来,用瓢给她冲洗。 一边冲还一边抓着她一双手搓,井水冰凉,他温暖的手心覆着她,也不觉得冷。 传灯寺收养了很多流浪猫,除了那只异瞳,乔烟又发现了一只奶牛猫。 它的爪子一截是白色的,尾巴是黑色,是只踏雪寻梅。 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墙角瞳孔很大,正坐在那往这边看。 乔烟叫了它两声,它无动于衷,但也没跑。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它就站起来了。 “我还以为这里的猫都不怕人的。” “只有前院那只不怕。” 徐怀柏观望着那只奶牛猫,而乔烟已经转身走回他身边,没看见那只猫冲着他叫了两声。 她又回头,奶牛猫却已经跑了。 “它认识你?” “不认识。” “走吧,”他用没沾水的那只手搂住乔烟,把人带着走,“在寺庙里转转。” * 他们来得太晚,抽签解签的已经结束了,但难得的清净。 传灯寺香火旺盛,来祭拜着不计其数,所以寺庙也很大,落座在山脚。 徐怀柏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会想要祭拜,乔烟也不信这些,但在经过佛堂前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要不要进去拜一拜?” 他停住脚,垂眸睨着她,“你信这个?” 她脖子上好歹还挂着他送的玉佛,虽说不信,但敬畏是有的。 “听说佛祖扶正缘,去孽缘。” 很多人带着对象去拜佛,有人回来后分手,也有人修成正果。 只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徐怀柏默了片刻,把目光从乔烟脸上移开,问,“你想去?” “没,我就问问。” “我不想去。” 乔烟一怔,然他没作过多解释,同迎面的师父打了招呼。 斋饭已经备好了,来着是招呼他们去吃斋的。 不想去拜佛,大约是因为他们是孽缘,而他还没腻吧。 乔烟心想,也是,还没腻。 这正缘孽缘,对他们来说,的确没什么意义。 * 斋饭都是素菜,乔烟能吃,只是没想到徐怀柏也能吃。 他吃的很快,还去添了个饭,压根没有锦衣玉食小少爷吃不惯乡间野菜的情况。 “我妈信佛,”他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以前每个月都要带我去寺庙烧香拜佛,吃斋饭,说什么,给我积点德。” 他冷哼一声,嘲讽道,“养不教父之过,要我下第十八层地狱,那她第十七层又好到哪去。” “你不是不信鬼神么?” 乔烟答得漫不经心,咽下一口饭菜,“看来也不是真不信。” 徐怀柏想呛回去,思索了半天又觉得她说的对,无奈一笑,没声了。 那看来他妈这文化熏陶,还真有那么点成功。 “他俩成了?” “嗯,算吧。” 话题转变飞快,但乔烟能跟上他的思路,“只走肾不走心的那种。” “温如许不是好学生?” 徐怀柏嘲讽,“怎么也这副做派。” “不太清楚。” 她答,“有时候我也觉得,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就别看,”他扯了张纸巾给她递过去,“离他远点。” “但是他跟叶棠这事,多少都会跟我有接触。” 毕竟现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乔烟不会再偏袒温如许,但有些躲不过是真躲不过。 她只能跟徐怀柏一五一十,让他别多想,毕竟这两以前有矛盾。 “他不烦你,我就不弄他。” “你知道的,”他说,顺手给她倒了杯热茶,“我老觉得他对你有想法,我不安。” * 乔烟不知道徐怀柏说的不安是真的还是假的,左右她不太关心。 他晚上还有个应酬,跟人吃饭,就送她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温如许跟叶棠还没回。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等乔烟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的时候,门响了。 她走过去,从猫眼里看,是温如许。 他面上带笑,轻轻敲着她的门,“阿烟,借一下你房间里的空调遥控器。” 乔烟开了门,回身去给他拿。 但温如许自己跟进来了,他应该也是刚回来不久,踩着拖鞋,身上只穿一件长袖T恤,和一条灰色运动长裤。 发梢还在滴水,显然也清洗过。 “给你。” 她从床头柜前拿起遥控器,转身准备递给他,结果他已经到了她身后。 “嗯。” 温如许接过,但没急着走,反而将视线落向另一处。 乔烟清洗后脸上干干净净的,眉眼细软,此时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霎时涨红了脸。 她猛地坐下,把那几件拿出来忘记收的内衣内裤坐在身下,抬头略有些防备地盯着温如许。 “遥控器拿到了,没什么事的话你走吧。” 然他轻笑出声,眼眸弯弯如四月春霁,“叶棠的风格跟你偏差很大。” 乔烟沉默了。 她觉得温如许,是彻底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容易脸红的好学生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她玩,”她深吸一口气道,“但既然你们发生了实质性关系,那我们还是要避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什么实质性关系?” 他反问,“她告诉你了吗?那她有没有像讨论每一个约会过的男人一样,告诉你些细节和具体的感受?” “你……” “阿烟,叶棠只是想睡我。” 温如许打断她,下定论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玩不起的,所以我跟她做了。同样的,我们互相都没走过心。” “只有你,一味地认为有爱才能做,所以你走不出来。” 乔烟眼睫微颤,此时她坐着,温如许站着,居高临下,能看清她每一个面部动作,甚至更细微的。 所以徐怀柏这几年压根把她忘了,不就是奉行了同样的道理? 但她是错的吗? 身体就真的那么廉价,就连第一次遇见的人都可以做到坦诚相见。 她曾一直将身体当作绝对的,不可触碰的最后底线。 所以她高中跟很多男孩谈过恋爱,但不上床。 她当时其实连过程都不太清楚,结果后来直接遇到了徐怀柏这种级别的。 “是吗?” 她喃喃问出声,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她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是。” 温如许肯定道,他垂眸,用虔诚而暗藏痴狂的目光勾勒她皎洁的面颊,一遍一遍在心底描摹着。 “你明明见过这么多了,徐怀柏,叶棠,温书予,他们都是一类人,只是你的偏心给了他们机会。” “阿烟,你忘了吗?忠贞应该是基本条件,并非要求。” 乔烟正要再开口,房间里的灯却突然灭了。 她眉心一跳,第一件事是去按床头的台灯,没反应。 然后来不及起身又被人慌乱地抱住,压上了床褥。 “唔……” 她忘了温如许怕黑,怕到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程度。 上次是电梯间,这次是酒店房间。 “阿烟。” “我在,我在,别怕。” 温如许抱着她的腰,手收得很进,他平日里身上那股檀香淡了很多,扑面而来的是酒店沐浴露的香味。 这股清爽干净的香席卷了她的呼吸,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胸膛压着她胸前的柔软,变了形。 “别怕,你轻点。” 他不说话,埋头在她颈窝处,身子开始抖。 乔烟艰难地从他的环抱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背。 一边摸一边哄,“没事,我在这里,等会就好了。” “嗯…” 他闷声,莫名脆弱下来,全然没有了刚刚思路清晰的辩驳态度。 这样的反差,让人无奈。 乔烟整个人仰躺在床上,而温如许紧紧抱着她,压在她身侧,犹如受惊的鸟兽。 她一直哄着他,还从空隙里往房间外看,发现走廊还有光,看来不是停电。 或许是线路或者灯泡出了问题,等会才会有人来解决。 于是她哄他,“我送你回你房间好不好?外面还有灯。” 温如许不答,她继续问,“你不走,我没法打电话问前台。” 又是半响沉默,才听见他开口,却牛头不对马嘴。 “我在你床上,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 “男人,”他补充,近乎笃定地说道,“徐怀柏来过。” 乔烟是真没想到他能敏锐成这样,只得坦白,“嗯,他昨晚来过。” “所以你的浴袍是给他拿的。” 她默认了。 “他知道你出来有跟我一起吗?” “知道。” “你告诉他的?” “国庆那天我跟他待在一起的,直到出发前都是,”乔烟坦然道,“不过我只告诉了他来这,没告诉他酒店,结果刚好他也过来有事,就凑巧碰上了。” “是挺巧。” 气氛再次沉默,温如许还是没挪动身子让她把他拖回自己房间。 乔烟已经放弃了,索性摊在床上,敛眸继续思索刚刚那个问题。 其实像他们这一类人,走肾不走心,永远游戏人间,永远得天独厚,内部消化才是最好的。 叁观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可怕的只是她已经认同了他们的价值观。 行动却无能为力。 所以她纠结又优柔寡断,得不到解脱。 其实如果不是有温书予这一段,她差点就信了徐怀柏说的,他们这次好好在一起。 曾经她还非常洒脱地告诉温书予,她不要徐怀柏,让她拿去。 结果转眼就打脸了。 “阿烟。” 温如许开口,他还埋在她肩颈处,声音不甚清晰,但每一个字都稳稳落进了她耳朵里。 他问,“你后不后悔,当初跟我分手?” 前前任问出了这个问题,原本应该很难回答。 但乔烟几乎没有思索就给出了答案。 “不后悔。” “为什么?” “你真要听?” “嗯。”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你继续下去了,其实我就没喜欢过你。” “嗯,”温如许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你当时对谁都是。” “你怪我是应该的。” “怪你又没用。” 乔烟默了默,没说话。 “没爱在,还怎么继续,一个道理。阿烟,你其实没变过。” 温如许沉声,忽的再问。 “那阿烟,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你对他都没爱在了,还怎么继续?” 她抬眸,漆黑一片中看不清他的眼。 但那一抹灼灼目光,存在感极强。 —————— 姓温的转移话题的能力真的绝了,这唬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他也不尊重烟烟,主要是表现得很尊重,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其实他做的永远是有利于他自己的事。 真是个心理阴暗的小变态。 求缘2 * “可我对他还有爱。” 就算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也无法忽视。 温如许没说话。 乔烟的手还在不轻不重地抚摸他的背,“耗不干净,走不掉。” “就没想过跟别人在一起吗?” “想过,放弃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我也不打算结婚,”她说,“跟谁都是。” “再说,徐怀柏这种,结婚不都讲究什么强强结合,合作什么的,跟我没关系。” “你还在埋怨你母亲吗?” 熄灭的灯泡突然亮起,剧烈的光亮刺痛了乔烟的眼,令她不适地闭上了眼。 应该是线路修好了,她听见门外有人走过的声音。 温如许撑起身子,为她挡住大半光亮,投下一片阴影。 他是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的,但不甚了解,只知道她父母在她高二那年离婚了,女方出轨。 她的监护权给了母亲,因为父亲生活条件不足以好好养护她。 而她的母亲那边似乎是个世家大族,很有地位的那种。 “埋怨她做什么?” 关于家庭,乔烟已经很久没说起过,她曾有意的逃避这个问题,以至于很多记忆模糊不清。 大约只记得,他们离婚前频繁地吵架,而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迟迟没有推开门。 然后转身下楼,像往常一样在小区长椅上坐着等家里的电话。 那时候通常母亲已经气愤地夺门而出,她的父亲无奈地坐在沙发上,沉思大半夜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哦,这个点了,女儿还没回家,所以拨了个电话。 乔烟一般接到电话就会回去,直到某一天徐怀柏在天蒙蒙亮时发现了颓废的她。 然后把她捡回去。 他公寓里没人,所以乔烟有了新去处,生活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就会跟他一起窝在他的公寓。 用他的音响设备,放一首又一首她喜欢的歌,然后在沙发上,热切而绵长地接吻。 有了废弃教室的腿交前例,乔烟时常帮他这样解决生理反应。 只是徐怀柏总觉得不够,每次都要很久,但绝不强迫她。 他在不碰处女跟等价交换上有种莫名的执念,即使乔烟后来慢慢想通,想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也一样。 兴许就是这一点,和那些回忆,让她坚持着守了他很久。 毕竟那个时候,徐怀柏就是她的避风港。 但他越往后晚上越不在,出去跟人玩到凌晨是常事,偶尔从网吧通宵回来给她带早餐更是常态。 当时乔烟还问他,为什么公寓里有电脑还要去网吧。 他说在网吧跟朋友方便一点。 但其实是怕忍不住半夜冲进她房间办了她。 这事后来乔烟才知道的,从他当时朋友嘴里听说的,男生之间口无遮拦,连同打赌的事也说了出来。 她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分了有一段时间了,身边的女孩也换了几轮,说是朋友。 炮友罢了,他那会儿不交女朋友。 原本她还不太信。 结果后来真没听说过他再交女朋友。 而女人就喜欢这样的,“唯一”“例外”“偏爱”。 也是她放不下的一大原因。 乔烟不是傻子,但凡没有这些细节,她不会惦记他那么久。 只是现在看来,大约成了他凑巧给你送了把伞,你郑重地要嫁给他。 他可能都忘了,结果你脑补出了一场精心大戏去招他,他来一句你好哪位。 可不可笑?可笑,更可笑的,这是世间常态。 * 乔烟自始至终没埋怨过任何人。 她甚至能理解被奉为掌上明珠的母亲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后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消磨了满腔爱意,于是用出轨来为这段不光彩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很简单,人都是自私的。 爱情是建立在足够的经济基础上的,而没有基础支撑的爱情,溃败是早晚的事。 而学生时代的爱情之所以美好就是如此,大家都站在同样的起点,以至于没有沾染世俗的感情那么纯粹。 纯粹到但凡一点实际问题都能污染它。 乔烟反问了这一句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温如许只是看着她,半响,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然后坐起身来,“阿烟,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谢谢。” 身体上的重量消失了,她顿感轻松,淡然道,“不过我现在也很好,只是不需要更好。” “而更好是什么样,我想我不需要知道。” * 乔烟找了个时间回了趟首都。 她在重城上学,很少回去,她母亲回去的时候本来准备给她转学,被她以高叁很关键拒掉了。 高考后回去过一趟,待了一个暑假,又去上大学。 那是母亲已经恢复了往日大小姐的作风,社交活动频繁,常常与不同的优秀男人闲谈甚欢。 但母亲不住老宅,在市中心或者其他住处,住老宅的是乔烟。 外祖母早早病逝,外祖父一个老人独守空巢。 她住在那照顾外祖父,老人家平日里喜欢种花下棋,偶尔钓钓鱼,身上还有年轻时叱咤风云的影子。 他当过教授,官场上一半多不是姓钟,就是他带过的学生。 出发时是月底,乔烟赶工了快一个月才腾出来的几天假,也只有个五天左右。 而月底正是徐怀柏最忙的时候,好不容易回趟柏荟澜山,见到的还是在收拾东西的她,气得不打一处来。 当场把她拎去了床上折腾,但他累,也没折腾太久就睡了,第二天乔烟起的时候他还睡得正熟。 她走得悄声无息,路上才接到他睡意朦胧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无语,他说昨晚太气了没注意听她解释。 乔烟只得耐着性子再给他说一遍,顺便嘱咐他记得收桌上的快递。 那是传灯寺寄来的,她也是刚刚知道,那只奶牛猫哪里只是认识他,那就是他以前养的。 是有一次猫把他妈最喜欢的披巾勾坏了,气得女主人当场给它送去了传灯寺,说是寄养,其实就跟流放一样。 传灯寺偶尔会称修葺寺庙关门一天,其实是因为她妈要去拜佛。 盒子里是一串沉香手串,一百零八颗珠子,漆黑而莹润,乔烟只打开看了一眼,檀香就溢了出来,是顶尖的货色。 说到快递,徐怀柏清醒了些许,“知道了,等你回来,还去不去看呆瓜。” 呆瓜是奶牛猫的名字,他给取的,原因是呆瓜才会惹到他妈生气。 明明只要远离她就可以远离厄运。 猫还是他亲自送去的,走得还特潇洒,说等它什么时候不呆了什么时候来看它。 结果后来迷路到传灯寺时压根忘了这回事。 “去。” 乔烟抬手看了看表,她戴的是昨晚徐怀柏回来给她的百达翡丽,跟他最近戴的那块貌似是同款。 脚上踩的是他给买的鞋,脖子上挂着的那只玉佛,包里银白色玫瑰纹样的钢笔,以及今早出门前用的香水。 生活上满是他的痕迹,这跟单纯的送房子车子不一样。 是与她切切实实相关的,低头就能看见,就能想到他的东西。 乔烟突然就有了那么点做他女朋友的实感。 但想到温书予,又很快转瞬即逝了。 * 钟家老宅坐落首都北郊,跟传统富人区不太一样,在这儿的不一定富,但一定贵。 乔烟刚下飞机,就坐上了外祖父的专车,黑色劳斯莱斯在机场外分外惹眼。 老人家越活越回去,近年格外偏爱张扬色的车型,就比如送她的那辆红色沃尔沃。 这辆车全是他为数不多的低调车款,即使那个标着实不太低调。 老宅很大,内设高尔夫球场,游泳池等,还有外祖母生前亲自打理的花园。 今儿天气好,阳光明媚,老爷子兴致勃勃地在坪上打高尔夫。 乔烟到的时候,他刚从球场回来,头顶着太阳帽,满面春风,很有精神气。 钟硕已年过古稀,仍宝刀未老,凌厉深邃的眉眼不怒自威,依稀有年轻时的影子。 “哼,叁令五申,终于肯在月底回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他轻哼一声,脱了帽子递给仆人,边说边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乔烟。 “你看看你,平时都干嘛去了?怎么又瘦了,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乔烟哭笑不得,十分熟稔地走上去环住钟硕的手臂,“没,您看我其实比上回来看您的时候要胖些了。” “真的?” “是,我称过的,养圆了几斤呢。” “那还差不多。” 爷孙俩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仆人就来说晚饭已经备好,可以先去餐厅了。 “去把钟凛叫下来吃饭。” 钟硕淡声道,仆人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凛凛来了?” “是啊,她去年就打算过来了,来这边上高中,已经读了半年了。” 钟凛是钟硕二儿子的女儿,钟家二公子从军,在她初中时牺牲了。 不过用钟硕的话来说,是为国捐躯,不准哭丧。 钟凛的母亲带着女儿回来了,但乔烟只知道她这个舅妈继续当着她的大学教授,不知道这个表妹来了老宅。 “挺好,有她陪着外祖父。” 乔烟笑,但钟硕似乎不怎么赞同,“唉,那孩子没你当年一半懂事,门都不出,门一出又是整天整天不见人。” “她还小,很正常。” “怎么不见你当年这么跑?” “我没凛凛这么活泼。” 老爷子听她说的云淡风轻,那精明了大半辈子的眼那么一眯,啧两声,“真没有?就没瞧上过哪家小子?” “没有。” 乔烟拒绝承认,“我当时一心只读圣贤书,外祖父别打趣我了。” “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钟凛有个娃娃亲,”钟硕转了个话茬,“是荀家的小子,但咱家姑娘都心高气傲,看不上他。” “荀秋?” “那孩子我见过几次,模样挺出挑,但配凛凛,我私心觉得还差。” “于是我就想啊,嫁女儿家出去,那夫家我是怎么看怎么挑刺。你又是个性子静的,担心你吃亏。” “不会,”乔烟听了心里泛暖,语气柔和下来,“我不想出嫁,陪着外祖父就好。” 钟硕哈哈一笑,“你这孩子。” * 如钟硕所说,钟凛跑起来是真的不见踪影,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家里的佣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尤其是顺便开走了车库里那辆粉色超跑,愣是一个人都没发现。 钟凛也是个张扬性子,不过是内里张扬,瞧着很静的那种。 乔烟吃过饭,站在露台发呆的时候接到了徐怀柏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懒懒的,“吃完饭了?” “嗯。” 露台风大,迎面而来伴随着冷冽清新的空气,以及花园里桂花的香气。 “你忙完了?”她问。 “差不多,”徐怀柏那边总有着一下又一下的轻响,是他在拨弄他那别致的打火机,“刚回家洗了个澡,在吧台倒了杯威士忌,喝完发现外面已经黑了,有几颗挺微弱的星星,然后面对着沙发,发现有点想你。” 就像是被大小琐事困住,终于一件件清理完毕后,发现最后一件,怎么也清理不了。 乔烟心头微动,软声道,“我过几天就回来。” “嗯,”他应完,又说,“没事,你安心,我不是催你,你好好陪陪家里人。” “知道你不是催我。” “知道就好。” 说完,两人陷入沉默,但没有尴尬的气氛,徐怀柏听着她若有若无的浅浅呼吸,忽的有些感慨。 其实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挺舒服的。 但他听到了乔烟轻轻的吸气声。 “怎么了?” “没……怎么。” 她盯着大门外那惹眼的粉色超跑,以及路灯下拥吻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女生很高挑,但在男生面前还是矮了一头,可这不妨碍她把男生的头摁下来接吻。 就在刚刚,乔烟目睹了自家表妹轻薄良家少男的全过程。 钟凛是在看见那个男生时突然停的车,其实她原本应该是要来回车库的,只是被打乱计划了。 男生的脸看不太清,直觉是个帅哥,身材清瘦,但身形极佳。 是钟凛停车拦住他,两人说了几句,她就冒了火,冲过去就吻。 男生不仅没拒绝,还天雷勾地火,往前两步把人撞上了灯柱,护住她的后脑回吻。 就……很带感。 而乔烟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办,钟凛才高二。 “到底怎么了?” 徐怀柏气笑了,“你这支支吾吾的语气,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了?” “也不是……” 她无奈,心想怎么这都能被他看出来,只得招了,“刚刚目睹了表妹强吻男孩子反被摁,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徐怀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然是随便他们呗,要么备嫁妆要么备棍子。” “啊?” “要是男的负心,”他慢条斯理地接上,“你外祖父提不动的棍子,我可以替他来。” 乔烟觉得这就是大型双标现场。 “那照你这么说,你早就被棍子打八百回了。” “别血口喷人。” 徐怀柏轻哼一声,手里拨弄打火机盖的声音停了,“先不说我正儿八经只有你一个,好歹我从来没让她家长看见过啊。” 乔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知道,再往下,就是他俩的禁忌领域了。 “那如果当年我强吻你怎么办?”她问。 “哦,你啊。” 徐怀柏非常欠揍地回,“你不敢。” “为什么?” “你怕我睡回来。” 乔烟:…… 他继续道,“你怕我怕成什么样了你忘了?” 啪,乔烟把电话挂了。 美得他。 —————— 这半章是浅说一下烟烟身世,还有她家这边的情况。 原生家庭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留言里说烟烟思想拧巴的我也赞同。 就酱~ 雪山1 *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十一月末的冷空气来势汹汹,乔烟穿着一件黑色毛衣,正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实验室里开着空调,外套挂在一边,她专心致志,而旁边的几人还在讨论要去打卡温泉。 组织者当然是周遥,吃喝玩乐上面她一贯颇有心德,“我们就去那个雪山温泉,快过冬了,泡个温泉多舒服。” “年末这么忙,还老惦记玩。” 张知欣淡淡地说,“都研叁了,毕业论文准备了吗?你看烟烟都在准备投《生命》了。” “我跟烟烟哪有可比性!” 周遥很有自知之明,转头找上了跟她志趣相投的贺亦,“雪山温泉,去不去?” 贺亦摆出一个哭脸来,“我也想啊,这不还得看补贴还剩多少。” “不是有那个什么补助金吗?你去申请一个呗。” 他们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飘进乔烟的耳朵里,她敲下这一段的最后一个字,论文的初版便完成了,放下鼠标伸了个懒腰。 她准备的是打算投《生命》,国内生物界首屈一指的期刊,温如许就在上发表过几篇论文。 这是她第一次投《生命》,她曾在其他刊物上有过一些经验,但影响力不比这个。 对此,她还打算拿去找他指点一二。 研叁其实在校的时间很少,之前那么忙是因为上半年的项目拖到了现在,做完了也就完了。 接下来主要准备的是未来职业规划,以及毕业论文答辩。 毕业论文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乔烟来说,多投几篇权威期刊更重要。 毕竟无论是进科研院还是做辅导员,或者继续读博,这都是非常具有参考价值的经历。 乔烟把论文大致需要的数据整理好,手机就响了,徐怀柏的名字亮起。 她接通,拿着手机出了实验室。 “喂?” 听筒里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唤,相处下来的经验,让她一下就又猜到他在忙里偷闲了。 “你忙完了?” “没,等会还有个应酬。” “那行,你忙。” 他不忙的时候,不会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只会在到了校门口时再打电话通知她去吃晚饭。 她偶尔一忙,就给他晾在那半个小时,他也不催,就等她忙完了下去坐进车里才开始阴阳怪气。 乔烟夸他一句有耐心,他就堵一句某人所迫。 她不夸了,直接问他去吃什么,这人又说被晾得气饱了。 不过徐怀柏也没真气她,就是时不时想找找茬。 显然今天他没那兴致,诶了一声,“我今晚八点就能回。” “喝酒吗?”乔烟问。 “喝。” 她便默默记下,回去给他把蜂蜜水解酒茶什么的给准备好。 “乔烟。” 徐怀柏突然叫她,她嗯了一声,他问,“你是不是研叁了?” “嗯。” “毕业了有打算吗?” “不知道,再看。” “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走个后门?” 他笑,“女朋友的待遇,一般人我可不给。” “不用。” 乔烟慢腾腾地反驳,“我还是要为祖国的科研事业或者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行,那我给你递砖和瓦。” 电话结束,她划了划手机屏幕,打给了温如许。 “喂?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一些关于期刊投稿的事想问你……” * 乔烟坐上车,才发现忘记把笔记本电脑提回来了。 她开的是一辆白色奥迪,是徐怀柏送的那辆。 他送的时候在车里放了香薰,车后放了抱枕和毛毯,是花了心思的。 无法,她只得又下车,上楼去到实验室,门把轻轻一转就推开,内里却没有人。 她的电脑正安安稳稳躺在桌上,她走过去,外壳还泛着余温。 里面没人,但门也没锁,乔烟记得自己走的时候锁过门,但实验室的钥匙不止她一个人有,也就没多想。 她收了电脑,转身走出门,顺手落了锁。 * “回来了。” 柏荟澜山别墅内,大门被嘭一声关上,似乎是因为关门的人没控制好力道,声音很响。 乔烟正在叁楼看期刊的往期专栏论文,听见这摔门声连忙走去楼梯间,探出身子往下看。 “徐怀柏——” 楼下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应答。 她便踩着拖鞋下了楼,边走边说,“给你泡的茶在流理台上,你看看冷了没,冷了我重新给你泡一杯。” 结果走下楼梯,就看到流理台上那个空杯子,茶业还攀附在杯壁,最高的已经到达杯口。 徐怀柏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正单手解第叁颗,领带早就被丢在杯子旁边,他面色泛红,连着耳根都红透了。 “你不会把茶叶一起吞下去了吧?” 乔烟放慢了脚走过去,皱着眉,目光扫过杯子和他不正常的脸。 “……不知道。”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像月色下的洞庭湖色,映出面前人的倒影,他眼尾微红,瞧着竟让人看出几分委屈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 徐怀柏收了手,锁骨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连着小片泛粉的胸膛,热度牵连了周遭的空气一同升温。 “有点上头……不碍事。” “你连关门的力道都控制不住了,还说不碍事?” 乔烟扶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触到一片滚烫。 她收手,“好了,你去坐着休息,我再给你泡一杯解酒茶,然后洗洗睡吧。” “不想喝……” “为什么不想?” 徐怀柏抿了抿唇,低头过来凑近她,低低道,“我说了不碍事……” “你的不碍事就是破事多。” 乔烟毫不留情地吐槽,这人的确不算喝醉,只是上头,但她知道他上头比喝醉难搞多了。 喝醉了只是躺着睡觉,上头了那可真一等一的助兴,脑子都给助没了。 那次“为爱撞花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人上头了会不会突然抱着她去跳海…… 然后第二天海城头条再上一条:震惊,深夜某孤男寡女殉情大海,浪漫不渝…… 浪漫你个鬼。 但徐怀柏不动,眼神亮晶晶的,一喝酒就回归了哈士奇的本性,直勾勾又讨好地看着她,乔烟避开他的视线,索性抓住他的手就往沙发拖。 好在哈士奇拆家是拆家,但攻击性还是接近于零的,乖乖地跟着她坐下。 回眸撞见他不知所云的视线,乔烟突然有了养狗的感觉。 尤其是他喝了酒,湿漉漉的眼睛,更像大哈士奇了。 乔烟把电视打开,随手给他调了个《动物世界》,正好讲的狼,“你看会你的祖先,我去给你泡茶。” 她语速很快,徐怀柏没听明白,但视线不在电视上,反而直直落在她身上,样子莫名的乖。 她没忍住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摸完,就进了厨房,刚烧好的水她忘了放保温杯,这下有些凉了,只好接水重来。 家里净水器这两天坏了,还没修,暂时只能用烧水壶。 水龙头被打开,水哗啦啦地冲进水壶,横冲直撞出巨响,完全掩盖了沙发上某人讲电话的声音。 等乔烟终于把茶泡好,顺手丢了两颗冰块进去调温,端着玻璃杯出来的时候,徐怀柏刚放下手机。 这次她用茶壶泡的,杯子里青绿的茶汤散发着袅袅香气,没有飘来飘去的叶子。 杯底磕到茶几玻璃,碰出响来,又很快消失。 徐怀柏端过茶,眼都不眨的一饮而尽,当酒似的。 “好了,去洗洗睡了。” 乔烟还站在他身前,弯腰对他说完就要走,没成想刚转身腰间就被一带,整个落入他怀里。 “去睡了。” 徐怀柏不说话,抱着她站起来,接着把她整个扛了起来。 她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一脸懵地看着他抱着她往玄关走。 “你要去哪?你放我下来。” “不放。” 得,什么战斗力接近于零的小醉狗。 他鼻尖离她的胸口很近,一手托臀一手抱腰,埋头就能感受到她的柔软,然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他随便踩了鞋,单手开门出去,乔烟脚上的白色毛茸茸拖鞋还穿着,有一下没一下晃得滑稽。 “那你总要告诉我你要去哪啊?” 夜色已深,大门旁那棵樟树孤零零地摇着它的叶子,窸窸窣窣掩盖了他们的动静。 徐怀柏就这样抱着她,进了车库,随手拉开一辆车给她塞进了驾驶座。 又是这个命运般的驾驶座,又是一辆黑色奔驰。 乔烟被他一顿操作整的头皮发麻,“你到底要干嘛?” “我喝酒了,不开车。” 他思路清晰,“所以你开,我给你指路。” “我是问你去哪啊?” “对啊,所以我给你指路。” 的确没有逻辑毛病。 只是这个人有点毛病。 她放弃了。 她还踩着拖鞋。 “走吧。” 徐怀柏坐在副驾,指挥道,“上路,出小区后左转。” 乔烟认命地用拖鞋踩上了油门。 * 所幸时间不早了,加上柏荟澜山远离闹市,车流量并不多,乔烟一路上战战兢兢,终于到了他说的地点。 但还没下车,刚打开车门,她就沉默了。 月明星稀,鸟都不叫一声,他们的车停在道路的尽头,面前大门敞开,而里面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 只知道大约是一片空地,旁边还有几个建筑物。 “下车。” 徐怀柏走下去,走出几步后见后面没声,又回头,瞧见乔烟一手推着车门,还坐在座上一动不动。 他顺着她的拖鞋看下去,地上很多零碎的石子,树枝什么的,的确不方便。 “这是哪儿?” 她问,没得到回答,徐怀柏走回来,俯身过去把她捞了出来。 刚落地,他又蹲下去,把她背在背上。 大门旁有一个门卫室,徐怀柏就背着她走过去,里面的人正打着哈欠,见状忙直起了身子。 “徐总。” 那是个身形彪悍的男人,面相却憨厚,“都准备好了,我去给您把灯开上。” 说完就跑出去,徐怀柏仍背着乔烟不疾不徐地走着,进了门。 一步,两步,叁步,四步,五步。 灯开了。 崭新的路灯沿道路延伸,一盏盏照亮了周边,道路尽头,类似单位行政中心的建筑亮起,立在黑夜里。 乔烟这才看清这里是什么。 这里是正在建设中的海城机场,但显然是半成品,道路设施刚做好,路灯都还没铺设完,远处模模糊糊可见黑色巨型建筑的轮廓。 他们的右手边建设得要完善一些,亮灯的建筑物跟路灯都更多,还有一条路延伸的远方有序铺设着一些小灯。 乔烟直觉那是刚建完可以使用的部分,机道。 事实上那的确是的。 而那栋亮灯建筑物是徐怀柏他们才有使用的权利,不是核心建筑,类似于他们的候机楼。 “你们这是以权谋私。” 直到去那边徐怀柏重新给她找了双鞋换上,再被他打横抱上私人飞机,乔烟都是懵的。 “嗯,对。” 他不可置否,“这边以后会跟那边民营机场隔开,私人使用。” “那我们去哪儿?” 乔烟望着窗外漆黑的云夜,心想私人飞机国内起飞是需要次次审批的,徐怀柏到底是一时上头还是早有预谋。 “带你去过冬。” 他笑,“上次不是说了,有空去享受雪山温泉。” * 飞机落地,他们就跟H城夜里零下七度的气温打了个照面。 得亏徐怀柏早有准备,提前让人送了羽绒服过来,下飞机就给乔烟裹上,再开车走。 此时距离起飞已经过了一夜多,正是第二天中午,避开了早高峰,其实路况还好。 乔烟一路上睡得挺多的,这下有些睡不着了,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情景,感受感受北方城市。 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虽然母亲是北方的,但她除了首都就没去过其他的北方城市。 徐怀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车里开了暖气,隔绝了车外冰冷的空气。 他一睁开眼,就是乔烟好兴致地看窗外,眼睛亮晶晶的。 奔波一夜,她头发很乱,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贴着面颊。 “看什么呢?” 他的酒差不多醒完了,开口后声音带着浅浅的沙,乔烟回头,只觉得他一脸睡意朦胧的。 徐怀柏清了清嗓子,他头发其实乱得跟她不相上下,但还是耍嘴皮子道,“也不知道给你头发梳梳,乱死了。” 她闻言果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长发,顺手用手梳了下,埋怨道,“又没有梳子,而且,你的又好的到哪里去。”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徐怀柏哑然失笑,调整了坐姿,伸手去探她的掌心,“这会儿不冷了?” 刚下飞机的时候,乔烟被冻得脸都白了,本来就白,瞧着更可怜兮兮,让他后悔搞这么突然。 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感冒了就不好了。 “车里这么暖和,早就不冷了。” 她回握他的手,柔若无骨地手轻轻拨开了他的指缝,钻进去,十指相扣。 她心情很好。 徐怀柏垂眸,他这个惊喜,似乎没翻车。 他们很快到了景区,开车到一半就坐索道上去,停在了半山腰的位置。 半山腰相对平坦安全,滑雪场还要往上走一点。 山峰连绵,大雪覆山,乔烟下脚到清扫出来的路面,旁边原本的雪有她半个小腿高。 这里是一个雪山温泉度假区,度假酒店采用了别墅式房间,温泉有天然的,也有人工的,价格区分。 徐怀柏推开一栋别墅的门,内里陈设简单大气,比寻常的酒店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而客厅里有一个巨大壁炉,营造足了氛围感。 乔烟放下东西,给手机充上电,等开机的间隙里,突然感慨颇多。 她没想到,徐怀柏细心的性子,一直没变过。 就连以前她以为的他顺口的承诺,都能这样猝不及防地给予。 心口泛暖,这是她从重逢以来,第二次想要就这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刻。 上一次,是他看了她的微信聊天,一声不吭给她送车子房子的时候。 高中时,他是她的避风港。 现在,她心底的柔软,只有他能准确无误地踩上去,让她整颗心都为此发颤。 雪山2(H) * 别墅后的温泉池雾气袅袅,在无雪的夜里氤氲。 不是露天的,做了一个室外的玻璃房,罩住整个池子及铺着石板的小院。 池面上漂着木板,上面是一瓶开了的红酒,而斟满酒液的高脚杯,此时正被一只修长的手捏着。 徐怀柏靠在池壁,一手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酒杯,自脸颊到指尖都被蒸出了粉红。 他正看着玻璃外,对松树森林间簇着的一轮圆月出神。 乔烟身上裹着浴袍,站在微凉的木板上,脚趾蜷了蜷。 开着暖气的缘故,这里并不冷,相反,她有些热。 “站那儿做什么?快下来。” 徐怀柏注意到她,仰头喝完了酒,做着动作的时候手臂露出水面,池水扑腾片刻,几滴随着起伏的喉结滑下。 浴袍落地的声音很轻,乔烟里面还穿了一件吊带睡裙,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 她小心地走过来,踏进池子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带着温度的视线。 就好像她不是下温泉,是下煮锅,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盘中餐。 而事实也的确是的。 “哗啦——” 摆酒的木盘磕上了池边的鹅卵石,碰撞出的声响被巨大的水声淹没,半人高的水花打下来,浇湿了乔烟身上薄薄的睡裙。 她刚刚一只脚刚踏进去,还没站稳,在空中保持平衡的一只手就被抓住,毫不费力地便将她拉下。 徐怀柏甚至还把酒盘放了上去,显然是故意的。 此时她整个人趴俯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胸膛。 乔烟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她是凤眼,这样的神情淡化了她五官的冷,透出一股娇憨来。 他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黑发同样被水打湿,有水珠自额流下,经过那小小的眉心痣。 “你又吓我!” 她反应过来,气汹汹地瞪他,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徐怀柏手快,把她腰摁了下去。 他笑起来,眉眼笑作一团,刚刚的水花他也没能幸免,眼睫上都沾着水。 “我没吓你,我接的住你。” “接的住又不是不会吓到!” “嗯,那我认错。” 但乔烟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晃晃写着“下次还敢”四个大字。 她瞪他没用,恐吓也没用,这人不记打,不长记性。 视线由他笑盈盈的眼往下移,停留在了喉结上。 徐怀柏察觉她在看,下意识吞咽,喉结微动。 下一秒,上面就传来了湿热的触感。 他抓着她腰的手骤然一紧。 乔烟抓他肩颈的手也紧了,歪着头含住他的喉结,转而报复一般地咬了咬。 咬了还不够,她没忍住舔了舔。 只这一个动作就点了火,池水再次翻腾,这次不是因为她了。 徐怀柏护住她的后脑,翻身把她压上了池壁。 交换位置间,他的腰毫无阻碍地分开了她的双腿,整个人给她抵住了。 “吃我呢?” 他声音微哑,低沉沉的,垂头直视乔烟的眼,“口感好不好?” 她想挣扎,但被压制地死死的。 她直视他黑沉的眼,刚才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被某种危险的东西取代。 他的额也抵上她的,湿发也沾湿了她。 乔烟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这个动作被徐怀柏捕捉到,他气笑了,“看来口感挺好?还没吃够?” 他的荤话张口就来,“别的地方更好吃,吃不吃?” “不吃。”她咬牙。 * 咬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 来自弱势方的不屑,挑衅,明知后果的故意招惹,又是带着情欲的挑逗。 而徐怀柏的肩膀上,明晃晃地一个齿印。 乔烟也抓着他的后颈,两人抵额相对,谁也不服谁。 也许是透明的玻璃,露天的场所,远处还隐隐约约有上山的客人大声喧哗的声音,她今天有点僵硬。 “把玻璃遮上。” 她咬牙,感受到后颈他抓握的力度又紧了几分,而他的坚硬正抵着边缘要刺进去。 在水池里,不需要太多的润滑,他迟迟没动,不过是跟她较劲。 徐怀柏咬着她的耳朵,“不遮。” “不遮就不做。” “不做也得做。” “你就在这事上压我。” “其他事我一样能压你。” 乔烟眉头一皱,是他抬了抬身子,将顶端挤了进去。 “你遮一下要死?” 她有些生气了,说话也拔高了音量,徐怀柏睨她,“不遮你就要我去死?” 她瞪他,不说话。 “那死你身上怎么样?”他反问。 说罢,摁住她的后腰,抵着池壁把整个挺了进去。 乔烟下意识夹紧了他的腰,闷哼一声,看向他的眼却还是不服的样子。 只下一秒,院内被昏黄充斥,余下水声与换气声,红褐色的自动窗帘缓缓移动,最终在一个地方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徐怀柏把遥控器一扔,啧了一声,把她脑袋扳过来就吻。 先是唇角,再咬上她的下唇,颇为恨恨地碾磨后,舌尖才挤进去。 乔烟仰头,另一只手也勾上了他的脖子,把整个人挂上他。 越吻,就越不够,他勾着她,用力吮吸她的唇齿,掠夺她的呼吸,下腹已经开始浅浅碾磨。 “嘶……” 她逮到机会,也给徐怀柏的下唇来了个回礼。 他退开半分,还是抵着她的额,两人贴面喘息,他笑,“怎么今天这么喜欢咬人?” “跟狗学的。” 乔烟的眼睛很亮,即使在这样昏黄的灯下也清澈地倒映着一个他,而他眼中亦是。 “骂我呢?” “我可没说。” 徐怀柏笑了会儿,胸腔的震颤隔着起伏的水波传到她的心脏,同样一颤一遍的。 “狗就狗吧,能咬你就行。” 纵使他们做过很多次,在水里还是第一次。 池水挤进去,有些涩,乔烟夹紧了他的腰,深呼出声,眼尾耷拉着,眼中弥漫着慵懒,是已经不想再耗的意思。 说不清是从多少次开始,她开始渴望他,即使从不表露。 只是今天不太想遮掩了。 伪装随着那个牙印一起烟消云散,此时的她,是最真实的时候,没有妥协,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也没有欲盖弥彰似的拒绝他。 乔烟细细的手臂原本就缠着徐怀柏,盖着他小麦色的皮肤,衬得更白皙。 她借着他使力往上,而他会意将她托起,换成了她坐着他的体位。 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呼吸交缠到不分彼此,仍舍不得分开。 她低睨着他,忽的蜻蜓点水一般地啄了下他的唇,附在他耳边暗声催促。 “月亮都要下山了…” 徐怀柏眸色更沉,舔了舔唇后,忽的唤她。 “乔烟,”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后腰,低声道,“今天兴致好?” “算吧…” 她抬眸,眼神更轻,凤眼半垂,就跟勾子一样,毫不费力地把他勾到了手。 他突然就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狭小书店,她写完书名后抬头的瞬间,就是这样的眼神。 不关心他的打量,不在意他的窥探,美而自知,周身就是一股出尘的气质,能让人在人群里一眼就注意到。 只是那时的她高高在上,从来对谁都懒得留意。 而今,她被他压在怀里,他却说不清,他们是谁勾的谁。 * “嗯……” 池水起伏,水波荡漾,发出不大但存在感极强地响,与喘息的女声相应。 乔烟面色潮红,低垂的长发湿透,扒着徐怀柏上下起伏。 后者一动不动,兴致正好,细细打量着身上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动得很慢,有节奏地起伏,把他的东西往自己敏感处剐,又不敢直接冲撞上去。 也正是这样若有若无,更让她受不住地抓紧了他。 “好慢……” 徐怀柏低头,咬她的锁骨,声音含糊,“烟烟舒服吗?” “嗯……” 乔烟张唇,吐出的呼吸扫过他发顶,痒痒的。 “可我不太舒服。” 说着,他往上一顶,猛地撞上那处,她叫出声,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人脚底发麻。 “嗯?烟烟舒服够了吗?” “烟烟欺负我这么久了呢。” “嗯?” 每说一句,就往上耸一下,肉体之间的啪声,拍打池水声,都在烫人的温度里持续升华。 他虽然在问,但显然没有问的意思,刚刚的兴致让她得劲了太久,他耐不住了。 温泉很烫,但溅起来的水花浇在身上又是凉的,烫不过身体的温度。 “我说没有……唔嗯…你也不让我自己动。” “你动太慢了,我没耐心了。” 徐怀柏托着乔烟的身子往上顶,碰撞的声音越发激烈,他埋在她胸前喘息,还不忘咬她。 涌动的情潮比池水更泛,破开层迭幽谷直捣深处,是欲求不满的贪徒在索取榨干最后一丝极乐。 她的喘息变成了呻吟,时而压抑时而喟叹,最后却彻底失了方寸神志不清地叫喊。 这人不放过她,压着线试探,在边缘窥探,漆黑如浓墨的眼记录着她身上任何关于他的颤抖。 “啊……唔嗯……哈……” 乔烟死死抱着徐怀柏的脖子,把整个人挂上去,才不至于被他猛烈的动作撞下去。 “要到了?” 他喘出一口粗气,没等到回答,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喘,轻声唤她名字,动作不停,“烟烟。” “烟烟…” 他唤她的时候,压不住喉咙里的喘,尾音带翘,轻飘飘的。 两人交合的地方剧烈抽插着,徐怀柏浓重的呼吸催化着乔烟的,他把她高高抛起,裹挟着池水挤进去。 她今天咬人的厉害,上下都是,而此时更是咬着不松。 他翻了个身,把她压上了池壁,摁着就猛做起来,这下是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给她留了。 “徐怀柏……啊…” 花心猛地收缩,绞得他头皮发麻,也不再压抑,尽数释放了出去。 徐怀柏感受着身上人的颤,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身下还在柔软处碾磨,舍不得离开。 “烟烟。” 他这下声音哑的厉害,是情欲过后的懒被打翻,掐她腰的手却又带着一丝欲求不满。 乔烟眼神迷离,还没从高潮里缓过来,表情有些懵地看着他。 “嗯…怎么了?” 她声音也变了,哑得比他还厉害。 徐怀柏突然就笑了。 他低头,一下一下啄吻她的唇,笑意浅浅。 “没什么……” 他喟叹一声,“就是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很喜欢你。” * 这次的温泉之旅只持续了短短叁天,徐怀柏忙了一个月才挤出的时间,正好乔烟也是忙的时候。 多亏了他,她离deadline又近了一步。 幸好忙完了上半年的项目,研叁不用经常在校,实验室里没人发现她消失了叁天,只在群里问。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她顺手就点了进去。 是温如许在问她论文的事。 「交稿了吗?我觉得你的论文已经差不多了,能过,离截稿日期没多久了,千万别忘了。」 她勾唇一笑,回复道,「我再润色一些,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这次谢谢你了。」 「这就不用了,应该的。」那边回复很快。 乔烟给手机关了机,准备进机场,徐怀柏正正站在候机厅低头看手机,他穿着黑色大衣,衬得身高腿长,加上面孔出挑,往那一站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她原本正要过去,但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生向他走了过去,捧着手机,大概是要微信。 鬼使神差的,停住脚,想看看他的反应。 女生很娇小,徐怀柏听她说话不太清,微微低了头,然后了然一笑,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递过去。 女生也笑了,此时她面对着乔烟这儿,她觉得莫名眼熟。 要完微信,得偿所愿的女生笑着走开,乔烟看着徐怀柏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过来。 真是毫不意外的结果。 她一笑,当作刚刚才过来的样子跑去他面前。 “走吧。” 徐怀柏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体温传过去,温暖她凉得过分的手。 “得好好给你补补,这冬天里手冷的毛病还没好。” 他说,也不管乔烟听没听,显然是没得商量。 但她无所谓,跟着他上了飞机,还拿着他刚刚让人送来的热牛奶暖手。 盖好毯子后,又觉得缺了什么,低头从臀下把眼罩扯了出来,全然不在意徐怀柏在干什么。 他也没管她,只是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面色如常地划出那条新的好友申请,点了忽略。 做完这一切,他又伸手过去捂乔烟的手,她的手被夹在掌心与热牛奶之间,连指缝都暖和了起来。 她带着眼罩的,唇边的笑意便越发明显。 徐怀柏见状探头过去亲了她一下,转而捂好她的手,说,“睡吧,很快就到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尝试1 * 灰色的天空下大雨磅礴,冲刷着蒙蒙的建筑物,乔烟踩过水洼,举着伞,一身驼色大衣匆匆走进实验楼。 抬头时瞥见路边被雨打风吹的孤零树枝,才惊觉已经是初冬。 雪山温泉的那叁天像一场梦,她还有些恍惚。 纬度不低的沿海城市也是有冬天的,但海洋性气候太强,感受不像重城这么强烈。 这里多雨,乔烟一贯讨厌下雨天,也免不了要在包里放一把伞。 她收伞进楼,论文在哪里写都可以,主要是陈教授找她有事。 陈老已经快要退休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是他的最后一届学生。 今天他要问的主要是乔烟的毕业打算。 “坐吧。” 陈立刚指了指对面的皮质沙发,乔烟微笑坐下,顺手将包放在桌上,“老师。” “嗯,”他推过一杯热茶,“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叫你来谈些什么。这时间似水,眨眼都快叁年了……” “承蒙老师照顾这么久。” 她措辞谦虚,双手接过茶,陈立刚停完笑了笑,摆手道,“客气什么,你可给我长脸了。” 说完,他忽的正色,“你外祖父特意给我打了电话,想问问你的发展前景,我想着还是问问你当事人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暂时没有。” 乔烟垂眸,喝了一口茶,“或许哪里需要就去哪儿吧。” 她一贯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没有想法。 … 走出办公室,乔烟给徐怀柏打了个电话。 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不是怕打扰,一是她忙,二是她没事找他,反正这人一闲到点了就自觉地停车楼下,可准时。 这个恋爱游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腻。 “喂?” 今天徐怀柏休息,原本乔烟是要跟他窝屋里的,奈何突然来了陈立刚的电话。 那会儿他站在窗边抽烟,手里拨弄他那个嵌焰心状红宝石的打火机,看着远处发呆。 乔烟放在床头的手机一响,他侧头去拿,忽然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没接。 屏幕上备注的是陈立刚的全名,她猜测他们认识,也没多想。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他懒散的鼻音。 “嗯……” “你现在方便吗?” 徐怀柏那边一阵响动,应该是从沙发或者床上爬了起来,“什么事?” 乔烟舔了舔唇,听清了那边的窸窸窣窣和衣柜门开关的声音,“你……行动力这么强?” 都还没说干什么,已经在找衣服了。 “没,”他笑,“接你电话的时候没穿衣服,感觉跟裸聊似的,有点怪,就起来了。” “你还有害臊的时候。”她吐槽。 “要是你现在也没穿,我就不用穿了。” 乔烟过滤掉他的插科打诨,说正事,“你帮我送个电脑过来,在卧室桌上,送到我楼下。” “可以啊,会使唤我了。” 徐怀柏那边声音骤然变小,迷迷蒙蒙,大约是放了手机在收拾着,“给你做事成啊,回来找你收利息。” “这是你的荣幸,男朋友。” 她气笑了,学着他的腔调回,没等他反驳,她就挂了电话,“到楼下了给我打电话。” 结束通话后,楼道又变得寂静,连打扫的阿姨都没一个。 这边都是教师教授办公室,休息室什么的,一般很安静。 乔烟走到窗前,把身子撑在铁质栏杆上,四楼,眺望着不算远的远方。 刚刚陈立刚的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衬得她观望的眼神都变得漫不经心。 那个照顾了她两年半的老头子,头一次语重心长地劝诫她。 “你外祖父跟我提过,我也看得出来,你这姑娘瞧着像什么都拎得清,有主见,但你听一句,乔烟,你太迷茫了。” “你没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没有为什么沸腾过,你觉得你什么都不缺,因为你有学历有能力有家世,但你又什么都缺。” “我说的缺,不是物质层面的,而是你的精神太匮乏。按部就班是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但再普通的人也向往过滚烫的人生,你还年轻,见过的太少,自甘于窄窄一方,会拖累你的脚步,因为你完全有能力去沸腾。” “所以我不会替你安排,你外祖父也不会,日子还长,我们都希望你能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随意寻个由头过不那么满意,也不那么讨厌,无为的生活。” * 徐怀柏车刚开出小区,就被人敲了敲车窗。 温书予俏丽的一张脸就映在上面,巧笑嫣然地看着他,手里晃了晃缀着粉色蝴蝶结的钥匙扣。 “有事?” 他降下车窗,散漫地睨她一眼,后者站直了身子,笑意不减,“我去T大,送我一程呗,上次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徐怀柏一下没想起她说的什么事,思索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上回他们闹的不愉快。 虽然忘了,但温书予台阶已经递了过来,没有推辞的道理。 “上车。” 她上的副驾,车门一关,密闭的空间香水发散地格外快,不是花香,果味很浓,偏甜的气息。 温书予像跟他想到了一处,坐好后颇为得意地甩了甩头发,“这次的香水不闷吧?多好闻。” “一般。” 徐怀柏看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应答,心里想的却是该给乔烟也买一瓶花果香,甜得让人想咬一口。 乔烟的电脑通体银白,也没有贴纸,是她的风格,原本躺在副驾座上,温书予上车太快,他没反应过来,她就自己把电脑拿在手上了。 “谁的?” 她左右看了看,拿在手里把玩,徐怀柏淡淡瞥去一眼,警告道,“别碰。” “一个破电脑,碰不得?” “你有点礼貌?” 温书予闭嘴了,恨恨地瞪他一眼,切了一声,“谁的啊?女朋友的?给女朋友送去?” 她猜的清清楚楚,一点不差,徐怀柏打着方向盘,转弯上路。 “知道还问。” 他稍稍缓和了语气,温书予便说,“那正好啊,我帮你给她送去。” “不用。” “我顺路啊,方便些。” “不需要。” 她嘁了一声,“就这么宝贝啊,碰也不行,送也不行。” “她不太喜欢别人碰她东西。” 车里静默一瞬,温书予忽的没了耐性,把电脑往膝上一丢,嘲讽道,“我看,你是不想她见到我吧?” 从上车起,徐怀柏就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焉样,看什么都跟看空气一样。 听到这他有反应了,嗤一声道,“你别太高看你自己。” “我高看了?呵,谁让我夹你们中间夹了这么久,还高看我自己,我看着你就烦。”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变换,肃静弥漫,徐怀柏显然是懒得理她,让她越发觉得自己高中就是瞎了眼才跟他好,狗样的真面目就该扔进垃圾桶为民除害,还搁着祸害乔烟呢。 要不是她那位同样姓温的倒霉堂哥,她脑子有病才回来招惹他。 然在车子转入另一个路口时,徐怀柏手机响了,他空开手接起,神色正经起来,匆匆交谈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要去趟公司,你帮我给乔烟送去一下,”打脸来得太快,他来不及脸疼,一句话堵了温书予,“算我欠你,要东西就跟我助理要,要人情有空还你。” 后者闻言姿态像只孔雀,颇为得意地仰着脸哼道,“得,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你就是了。” 徐怀柏无语,他少见地理亏,没好气地再嘱咐几句,“送到了就走,别打扰她,还有电脑好好拿着,里面东西没了我弄你。” 温书予一个白眼翻上了天,“知道了!求人还那么嚣张,有钱了不起啊!” * 乔烟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手机,距离跟徐怀柏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抬头往外看去。 但她没看见熟悉的身形,反而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温书予不怕冷似的,大衣里只套了条连衣裙,手上抱着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乔烟看着她走进大厅,然后驻足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温书予找到目标,抬手将长发一甩,朝气蓬勃地走过来。 她搞过艺术,走路有模特范儿,极其自信却常常给乔烟留下自恋的印象。 接着她嫣然一笑,想到徐怀柏的嘱咐,暗自嘲讽,她听他个鬼! “好久不见啊~上次也是在这里呢。” 温书予在乔烟面前站定,双手把电脑给她递过去,“诺,他刚刚接到公司里电话,急事,托我给你拿过来的。” “谢谢。” 乔烟没问为什么是她给送过来,也没问他们怎么又出现在了一起,“麻烦了。” “不麻烦,我也是顺路。” 温书予没急着走,反而在乔烟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后者没注意,打开电脑确认了一遍文件。 在这空隙里温书予开了话茬,“诶,你们什么时候复合的啊?我怎么感觉刚碰到你们就复合了啊?好突然。” “没多久,十月份左右吧。” 乔烟不知道她问的意图是什么,不想费心去想,随意搪塞。 “这都十二月了,两个月了诶。” 温书予仍是笑着的,“按你以前的作风,差不多了诶。” 乔烟知道她在说什么。 高中没遇见徐怀柏那会儿,她就是这样,一段不走心的恋爱最多两个月。 后来她跟徐怀柏谈了快半年才分,就没谈过了。 “什么时候甩他啊?” 温书予眯眼笑,正要继续,而乔烟冷然一瞥,带着凉意的目光把她的话瞬间逼了回去。 “怎么?” 这次轮到她笑了,没有温度,“忙着接盘?要不你去撬一下,快一点。” “你……” “谈恋爱是他提的,不是我,他还没腻,我不想背负心女的黑锅,”乔烟漫不经心地关了电脑,抬眸正视温书予,“虽然不是没背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容易拉低我下一任的质量。” 温书予看着她锋芒毕露的样子,服服气气。 欣慰啊,终于不是恋爱脑了。 “我也想啊,可是他好像认真了呀,”她说,笑眼弯弯,“如今他们圈子里有谁不知道他谈了个女朋友,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你俩开车撞花坛接吻的照片儿现在都还在被调侃呢。怎么办啊?” 乔烟垂下眼睫,敛住了神色,没说话。 “不过啊,你觉得他这种人……” 温书予话音一转,笑道,“会有真心吗?” * 乔烟着实拿不准温书予今天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索性她也懒得管她什么意思。 不过她自己的意思一直很明确,想要就拿,拿不走就撬,她虽然不会帮,但绝对不制止。 乔烟一直奉行的就是她的东西别人抢不走,抢走的那原本就不是她的,没必要费心。 陈立刚的电话来得太巧,她就离开了,带着论文去找他看。 徐怀柏的确有急事,下午六点乔烟收到了他的消息,说今天不回来。 她就没去柏荟澜山了,回的自己公寓,梳洗完后趴在床上给论文收尾。 终于在八点半,她顺利将文章投上了编辑邮箱。 松了一口气后,乔烟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发现叶棠给她打过电话。 “喂?” “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叶棠质问道,乔烟告诉她最近她在忙投稿,顺便问了问,“你不是在画展帮忙吗?结束了?” “是啊,累死了。” 听筒里传来她轻松的语气,“一闲下来就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啊。” “嗯,”乔烟闻言思索片刻,“温如许呢?你们没联系了?” “他最近也忙,研叁,他说他想考博。” “啊?” 乔烟狐疑,“我怎么不知道?” “他应该忘记给你说了吧,”叶棠也觉得奇怪,“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吗?应该是忘了。” “前段时间我写论文才找过他帮忙。” 又简单聊了几句,乔烟打开微信,下意识点进了温如许的对话框。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改论文那里,迟疑片刻,她给他发了个,「听叶棠说你要准备考博?」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直接来了电话,乔烟手一抖按了接通,男人温和的笑便从听筒里传出。 “阿烟消息真灵通,本来正打算告诉你来着。” “叶棠告诉我的。” “嗯。” 温如许那边,他刚刚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沙发边,空出一只手讲着电话,“快毕业了,该做打算了。” 他睨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放下了毛巾,“你呢?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他这一句本就无心,恰好触到陈立刚今天对乔烟的劝诫,她的眉眼淡下来,“不清楚。” “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他笑。 “没有。” 今天她想了很多,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没有得出答案。 她从小就优秀,所有人都夸她,但实际上她过的更像一种按部就班的生活,考大学是因为那所是父亲当年落榜的,考研是因为周围的人都考,考研生物是因为有把握。 “那就多体验体验不同的人生,久不久换一个新的城市生活,去做你以前从来不做的事情。” 温如许的建议跟陈立刚一样,乔烟心下隐隐有了决断,向他道谢后不经意转移了话题。 “叶棠闲下来了,刚刚还跟我发微信。” “嗯,她也给我发了。” 毕竟是好朋友,她下意识多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温如许明知故问道,“阿烟觉得,什么才算怎么样了?” 这句话问得很微妙,暧昧时代表问进展如何,恋爱时代表问感情稳不稳定,但问到了炮友关系,就模糊了起来。 乔烟发觉自己的失言,回避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没事就好。” 对面默了片刻,轻笑一声,“她说她从家里顺了两瓶酒,要邀我品尝,正在来的路上。” 晚上九点,叶棠深夜来访,心思昭然若揭。 “那你们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乔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跟温如许通电话实在尴尬,正要挂,那边又慢悠悠地响起他的声音来。 “她还要一会儿,不用急。” 听着像把人带回家里偷腥,正牌还没回来,对情人说的话。 但乔烟又很快觉得是自己思想不纯,伤风败俗。 一时无话,温如许倒是不觉得,他伸手倒了杯水,玻璃杯磕到茶几,伴着潺潺水声,清凉而清晰。 他的话也同样清晰。 “叶棠又不是正牌女友,我跟你个通电话,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乔烟一秒反驳。 温如许在喝水,吞咽发出的细微声响被她捕捉到。 “我知道你奇怪什么,”他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淡然到显而易见,“奇怪我这种人怎么有一天也会玩肉体关系,不过阿烟,这一点都不奇怪。” “我在尝试新的东西,方便我理解理解徐怀柏,为什么他玩成这样还能被你喜欢。” ———— 今天也是洗脑大师温如许~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尝试2 * 年末,正森要举办年会。 徐怀柏往年参加过集团年会,那会儿他马上要出国,临走前在集团亮了个相。 徐嵘年过不惑,目前也只有他一个儿子,至于私生子,他母亲会帮他解决。 徐父徐母不是联姻,实打实的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结果结婚两年就开始各玩各的。 为了面子,两人重要场合还是会一起出现,两看生厌,结束就各走各的。 徐怀柏很少着家,反正一般家里也没人,他上初中前都是跟祖父住在一起。 海城这边正森旗下的公司以后会合并成南方集团,为他直接掌控。 于是这场与各级负责人,高管直接碰面的年会就变得尤其重要,除此之外,也会邀请一些合作伙伴。 年会的事情交给了底下的人筹办,徐怀柏一贯懒得过问这种小事,只是过了一遍邀请名单。 也不记得是时候他问过乔烟一句要不要陪他去某个应酬,开玩笑的一问,没真要她去,结果她沉默了会儿,说她以后不会跟他去这些场合了。 徐怀柏不知道缘由,那时候他已经要出门了,也没多问,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次不一样,有没有女伴无所谓,是他结束后第二天就要飞首都,去参加集团年会。 这么久以来乔烟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两人一个星期没温存过,至少徐怀柏觉得挺久,有点不太舍得这么一点挤出来的时间。 不过乔烟这次没过多犹豫,答应了。 徐怀柏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除了准备毕业论文,还在参考就业方向,想着要不要去做个实习体验体验。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没在意他们多久没见面,只是某天突然反应过来徐怀柏已经好几天没来过楼下。 礼服这些当然是他准备,徐怀柏的眼光一贯好,这次给她准备的是一条墨绿长裙。 他给她挑过的裙子都是长裙,包括偶尔品牌方送的,清一色的长款。 乔烟为此还疑惑过,他却慢悠悠地扫了一眼衣柜里摆放整齐的裙子,说,“除了长,就没其他特点?” 他这一说,她才反应过来,“怎么还这么多吊带?” 事实上,夏款风格都差不多,设计简洁色调单一,全是或粗或细的吊带款。 “吊带搭西装好看。”徐怀柏笑的别有深意。 这人是记着那次她穿他给的西装外套的事儿了,觉得可以用自己的给她罩上,免得一只表不够,还有不长眼睛的往她那儿撞。 乔烟换了裙子,长裙是收腰设计,裙摆处如惺忪的荷叶舒展开来,泛着墨绿的冷,衬得她肌肤更白,在夜色下迷了人的眼。 年会订在正森旗下最大的连锁度假酒店的顶层。 开着空调的缘故,会场里几乎所有女人都穿着清凉,各色裙摆开在红毯上,碰撞出的迷离碎金在灯下恍惚。 旋转门内缓缓而来两个身影,一白一绿,乔烟长裙外套了件雪白的小香风短款外套,领口只系了一颗扣子,墨绿衣料下沟壑隐隐。 她挽着徐怀柏的手臂,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微卷的发尾如夜里舒展的紫藤,与墨绿相衬出勃勃生机。 厅内温度高,有侍者上前来,乔烟脱了保暖的外套递过去,露出藕色小臂。 徐怀柏穿的一身银白高定西装,剪裁得体,小到袖口都一尘不染。 他的领带颜色是衬的乔烟,深沉的墨绿,给气质添了几分沉静。 助理很快迎上来,在他身侧悄说着话,乔烟打量了一圈周围,这边大多是正森的员工,见到老板不免窃窃私语地往这边看。 而她自然成了被打量的中心,徐怀柏还在嘱咐着什么,一边被她挽着的手往下滑,拨弄过串沉香珠。 是上次传灯寺寄来的,一百零八颗珠子簇拥了一颗圆润的玉,临走前徐怀柏拿出来给她戴,因为礼服原因她没戴玉佛。 明明她这一身都是他出的,还不满意。 “就这样,你去负责。” 说完,他回身看向乔烟,牵住她,“走吧。” * 企业年会流程无非就是那些,颁奖,升职,宣讲些工作上的正能量,也是一个社交的好机会。 这毕竟是徐怀柏接手的第一年,并且做出了一些成绩,来了不少熟人,其中也有对他照顾的前辈。 杜兆国一行人来得晚些,是顺路来看看,今晚过后就要回首都。 需要乔烟陪伴的环节已经过去,徐怀柏在社交的间隙里看了她一眼,眸子敛了敛,她就明白自己可以随便活动了。 “我去下洗手间。” 她嫣然一笑,忽的踮脚凑近他,上身软软地倒向他,却又停在半指处与他耳语。 徐怀柏眸中几许笑意加深,往下瞥了一眼她腕间细腻的珠串,他轻吻她额角,“去吧,别乱跑。” 乔烟离开后,杜兆国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早就剃干净胡茬,问,“这姑娘我瞧着有点眼熟。” “您见过的,”他眸色温柔,收回的视线中似有眷恋,“上次的晚宴,我带的也是她。” “哪家小姐?” 徐怀柏笑而不语,只说,“是我女朋友。” 杜兆国闻言连声应道,顺口夸了夸,“眼光不错,姑娘漂亮又灵气。” “杜叔叔。” 一道沉厚男声响起,徐怀柏侧头,看清来者后一笑。 “呦!秀宁来了。” 郑秀宁快步走来,与杜兆国热情拥抱,他从前受过前辈的照顾,十分热络。 “杜叔,好久不见。听说阿姨在这边养病,一直想登门看望,没想到拖到了现在,真是罪过!” “唉,小事,”杜兆国拍着他的手臂哈笑道,“今天你能来,就是值了。” * 乔烟在角落长桌尝了些茶歇点心,吃过晚饭的缘故,她不饿,此时正端着一杯红酒慢品着。 宴厅里奏着优美舞曲,大厅中央一对对男女起着舞,裙摆如波澜上西裤,漾出海浪般的情调起伏。 她不愿意再跟徐怀柏应酬,不过是上回郑秀宁的事留下了阴影。 她没想到郑秀宁生得清秀,一副金丝眼镜衬得他斯文气出尘,摘了眼睛却是败类模样。 人心隔肚皮,她上次没认出他皮下是人是鬼,就不会有下次了。 她正出神,身旁忽的靠过一抹身影,伴随着轻快惊喜的声音,“乔烟!” 白裙女人长发笼在脑后,面容清丽,乔烟微愣,片刻后应声而笑,惊讶道, “小可?” “好久不见,”杨可笑嘻嘻的,一把挽住她的手臂,“自从毕业了咱们都叁年没见过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乔烟点了点头,眸色温柔而怀念,杨可是她的大学室友,常常一起吃饭,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毕业后各奔东西,没时间再聚。 交谈几句后才知道杨可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她是海城人,就回来进了正森旗下外贸公司,这次跟着高层来见见世面。 她问乔烟怎么来的,后者轻咳一声,悄声告诉了她。 “我靠!” 杨可连忙抱紧了她的胳膊,瞪大了眼,“乔烟你发达了啊,居然是徐总带你来的……那你们是情侣吗?” 听到这,乔烟微顿,说了另一个关系,“我们是高中同学。” “嗷,这样啊。” 她表情失落下来,“唉,要是你是我们徐总夫人就好了,不然我也算个有关系的人了,走路都能仰首挺胸……” 乔烟噗嗤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话道,“难不成你现在在公司里都是弓着背走?” “那没有!”杨可又笑起来,“李经理很照顾我,大家也都很好相处。话说这么久没见,你有见过其他同学吗?” “嗯……” 许斌算一个,只是乔烟不太想提起他的名字,便随口提了另外几个。 杨可附和完,又忽的感叹,“乔烟啊,要不要你尝试尝试跟我们老板发展发展关系?毕竟他肯带你来我们年会诶,肯定有什么不一样。而且他好帅诶!” “……不用了。” 乔烟摆了摆手,她不听,继续道,“对你自己有点自信嘛!烟烟,当初大学里这么多人追你,你还记得许斌吗?那个出名的富二代,他都能追你半年多,那会儿还天天跟我打听你……” “记得…” 乔烟抬手按了按眉心,想逃避话题,“不过那都过去了。” 杨可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凑近了她压低了声,“不过你知道吗?许斌之前出事儿了。” “什么?” “就是咱老板突然终止了跟他们的合作,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这事儿过去没多久,许家就被查了,涉及灰色交易。” 说完,杨可轻叹,“现在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他家这事儿挺大的,听说他老子还待在局子里,他可能在到处托关系吧。” 乔烟敛眸,摇着杯子喝完了最后一口红酒,轻轻放置在铺置红绒餐布的长桌,杯底牵出褶皱。 片刻后她轻道,“看来你们徐总很有先见之明。” * 宴厅开着中央空调,为了防风周围的窗户都紧闭着,乔烟待了一会儿觉得闷,从侍者手里拿回外套穿上,走去了背后的露台。 顶层视野极佳,酒店建在海边,这边是海城近年来飞速发现的海滨旅游区,只是气候不比更偏南的滨市,所以海城的冬季是旅游淡季。 路灯沿着海滨公路连绵不绝,盏盏明灯如萤缀在远郊稀疏椰树间,纵使萤火点点也比不过市中心彻夜的灯火阑珊。 阵阵凉风裹挟着海的咸味儿,乔烟手臂放在栏杆上,眺望到了海面一盏薄薄明灯。 白色灯塔小小的一点在远方,比柏荟澜山的视角小了不知多少。 乔烟开始想她还能在那里住多久。 研究生毕业在即,她已经决定要体验体验其他生活,那肯定是要离开的。 而徐怀柏大约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分手呢? 发丝随风飘散,丝缕滑入口中,玷上那饱满红唇,乔烟抬手拨开,勾到耳后。 长发微卷向后,却没有落回肩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传来,回头是一个黑色身影。 不过转头的瞬间,乔烟便警惕地拉开了距离,后背靠上栏杆,冷了脸。 “别这么紧张。” 郑秀宁唇角带笑,无辜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只是顺便帮乔小姐理了下头发,小事一桩罢了。” “谢谢,不过不用。” 乔烟关顾周围,露台此时只有他们两个,而他们所站的位置离门口距离不算长。 往里张望,是宴厅的角落,但还是能看见人的身影。 她暂时松了口气。 “乔小姐,”郑秀宁一手搭在栏杆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节奏,他看了她一会儿,笑了,“就这么防备我吗?” “你自己清楚。” 时下无人,乔烟不再做戏,“我希望您能自重,撕破脸对您不好看。” “哦?” 他收回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镜片藏不住眸中轻佻之意,问,“乔小姐要告诉怀柏吗?” 乔烟不说话,依旧警告似的看着他。 “嘶……” 郑秀宁忽的起身向她走来,步履沉稳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跳上,乔烟后退着,冷静道,“我不介意告诉他。” “那你觉得告诉他有用吗?” “郑先生。” 她凛声,而他已经在她面前一步左右站定,两人间距离恰好被维系在社交安全区。 乔烟不觉抬了声,吐字清晰有力,“我知道你赌他不会为了我拂你的面子,赌我会因为他忍气吞声,但你错了,我不在乎。” “我不建议你把我当作成那些你玩过的女人,”她再次后退,拉开了距离,“我不需要依靠徐怀柏,那天店里的监控视频我已经备份了,如果你在对我有越轨的举动。郑先生,后果自负。” 然郑秀宁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有一瞬间乔烟觉得他很无所忌惮。 但他没再靠近她,而是散漫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宴厅,轻缓柔美的舞曲悠悠传出来,替夜色多了一抹情调。 “乔小姐真是固执,”他轻叹,看起来很无奈,“我今夜不是来找麻烦的,除了碰了一下你的头发,我的确什么都没做。” 郑秀宁的语气颇为遗憾,听得乔烟太阳穴突突的,下意识就要打断他。 而他下一句就正色了,让她完全猝不及防。 “我为之前那个小误会向乔小姐道歉,”他唇角微勾,笑意收敛了几分,压低了声,意味深长道,“传闻中钟家最为低调的二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乔烟抬眼,撞进他的毫无情绪的眸子,所有虚与委蛇碎了个干净。 “他不是个良人,”郑秀宁笑面虎的面具彻底消失,沉寂下去,淡然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帮你试他一试。” “不用。” 乔烟眸子里没什么情绪道,“我们很快就会分手了。” “他不提,我提。” * 先走回宴厅的是乔烟。 她快步走出,唇微抿着,不是太好看的脸色。 而叁步后,黑色高跟鞋猛地停住,在缀有繁复花纹的红毯上拉扯出一道痕迹。 “乔……” 郑秀宁追出来,在看清窗帘旁那个身影时也随之一顿。 徐怀柏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唇角那抹笑聊胜于无,眼神仿佛聚焦一般的冷淡。 他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此时听着对面的声音思索,眉头微皱,片刻后回复。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工作上的事。 郑秀宁当然识趣,朝徐怀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后者颔首回应后,就从乔烟身旁走过了。 经过她时,郑秀宁低头在她耳边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二小姐,有缘再聊。” 而乔烟看着徐怀柏,心底发虚。 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多少。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徐怀柏直到打完了电话,到向她走来,中间都没有半分停顿。 自然而然地勾过她的手,指尖抚过腕间佛珠,牵住她,“怎么跑这么远?” 乔烟下意识回握住他,含糊道,“透气而已。” * 当晚两人是在酒店睡下的。 特供的老板套房,供徐氏的人歇脚,布置摆设都比普通套房讲究不少。 只是乔烟都没来得及看,刚进门就被人自玄关处摁上了鞋柜。 徐怀柏一手扣着她的腰,按住她的后颈浓重地亲吻,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口腔里的各色酒精发酵着,于苦涩中酝酿出醉人的甘甜侵入她。 乔烟被迫仰头,承受他的掠夺。 后颈于他们是个性暗示。 他的唇流连过她的眉,眼,下巴,含了含耳垂,转而凑过去亲她后颈的皮肤。 只是吻而已,浑身就被他撩得发烫,发软,发烧。 她扯住他墨绿的领带,抵到自己胸前,与衣裙相衬托,低眸间才发现果真是一模一样的墨绿。 徐怀柏的西装外套已经丢在了地上,跟她的一起,交缠在脚边,和他们一样。 裙摆褪到腿根,又被一把推上了腰身锁住,乔烟坐在柜子上,两条灯下细腻如玉的长腿主动地环住他的腰。 徐怀柏的手穿过她的膝窝,勾起了一条腿,顺势之间她抱住他的脖子,某处相抵,滚烫的触感要将两人都点燃。 “去洗澡。” 乔烟被亲得迷糊,但还记得这一茬,徐怀柏埋首亲她的胸,声音有些闷,“不去。” 两颗被舔弄得发红挺立的红豆沾满了晶莹,银丝连着他的薄唇,落到胸口。 接着是拉链撕开的声音,下身一凉,他已经毫无阻碍地抵了上去。 她在接吻时就已经有了反应,此时他的坚硬抵着她,身体的渴望被彻底唤醒。 乔烟索性破罐子破摔,懒得再讲,将身子靠上去。 交流太累了,能做出来的东西,就别浪费时间了。 她好像突然体验到这件事的乐趣了。 身体酥麻了,思想也是会酥下来的,酥软到管他什么时候分手,先做完再说。 “不洗……也行。” “做吧,”她挑衅般地贴上徐怀柏,鼻尖抵着他的唇,碾磨着,勾引着,不知死活,“做干净…” 徐怀柏闻言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眸子漆黑,暖灯下却映不出温情,直白的翻涌着情绪。 “……欠操。” 当晚徐怀柏压着火气,硬生生做到了快天亮。 乔烟觉得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少酌怡情,还助兴。 她兴致也好,撑到最后才沉沉阖了眼,唇角微微上挑,浑然不觉自己满足。 她甚至还有空想,万一分手了找不到这么契合的男朋友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释然,不找找怎么知道。 “乔烟…” 徐怀柏俯身过来,拉过她的身子,从背后拥着她。 “……嗯?” 两人没洗澡,她腕上的佛珠也没取,以前做的时候乔烟一定会把玉佛取下来,她总会保留这么几分敬畏之心。 但今天徐怀柏不让,他就要亵渎,而她懒得跟他争。 她也喝了酒,除了上头,还会犯懒。 他摸去她的手腕,再次确认了那串佛珠的存在。 乔烟犯困,也没在意,只是催促着他,眼皮摇摇欲坠。 “乔烟。” 她没答,打了个哈欠。 “……我套牢你了” “嗯……” 乔烟轻应,也没怎么听清,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 身边的人早就没了影,徐怀柏上午的飞机,很赶,难为他昨晚做这么晚。 乔烟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哪成想刚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瞥到桌上装早餐的纸袋,心想是不是徐怀柏叫她吃早饭的电话。 “喂?” 乔烟一开口声音就是哑的,但对面的人没听出来,声音焦急。 “乔烟!你在哪儿?快回来。” 贺亦语速很快,“出事了!你出事了!事情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看一下校园墙,顺便把你的评论私信关掉,快!” 乔烟一懵,点进了社交软件,才发现自己收到了上千条消息。 最顶上那一条来自周遥。 「烟烟,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那个H大的卢子铃会说你剽窃?直接变成了两个学校的唇枪舌战,气死我了!那篇论文明明是我们看着你写的啊!」 「总之你先回来,我们已经在联系她了,具体情况你过来再说,来实验室。」 有人在整她。 这是乔烟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你们等一下,我马上过来,没事的,我马上来。」 —————— 看着往下掉的收藏已经麻木,可能这就是又佛又鸽还双坑的作者常态吧。 我更新虽然慢,但是我字多啊(理直气壮) 反正也免费,我慢慢写,大家存着慢慢看呗。 看文愉快~ 火葬场部分基本肉渣,荷尔蒙交锋,车车要很久了 雨夜1 * 卢子铃是H大同系的研究生,而H大是海城次于T大的一所学校, 两个学校一个在市南,一个在市北,曾经是同一个学校,后来因为领导层问题分裂了。 只分裂后T大越做越好,挤身全国十大名校,而H大却一届不如一届。 这也导致了两所学校常常被拿来作比较,双方学生互相看不顺眼,唇枪舌战是常有的事。 乔烟是赶来实验室才看到的邮件,《生命》编辑部向她声明了她的文章与《世界》这个季度刚刚刊载的一篇高度重合。 巧的是,和哪个期刊的像不好,偏偏跟《生命》的对家,同为国内研究顶流的《世界》重合。 导致编辑部认为她在羞辱他们,一气之下退还了稿件,还将此事告知了卢子铃。 这人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马开始哭哭啼啼说乔烟剽窃,就算T大比H大好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 天地良心,乔烟压根就不认识她。 而且她看过她的文章了,跟她的论文初稿几乎一模一样。 校园墙还在骂,多数是H大的人来维护所谓正义,乔烟在T大因为长相知名度算高,还常常给教授做课上助手,所以也有很多人现在她这边。 而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卢子铃甩出了有力的证据,一是两篇文章投稿时间,二是《生命》编辑部发来的邮件,特意告诉她这件事。 不仅乔烟理亏,T大还在为她发声的同学更是活生生被打脸,以至于不少人恼羞成怒来骚扰她的帐号。 她看过一些,言辞都不尽相同,都是指责她背弃学术精神,做出这种不堪入目的事,还闹这么大给学校蒙羞。 因此乔烟还被叫去过校长办公室,建议她最近暂时不要露面和发声,学校会查清楚。 温校长是明事理的人,也是学术出身,对比过两篇论文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其实差别还是挺大的,即使卢子铃那篇做过精细的改动,处理了很多细节,但依旧没有乔烟的完善。 乔烟的稿件没有公开,她不想公开继续给这件事增加热度,只在找最有力的证据堵住悠悠众口。 编辑部大约是被气昏了头,才下结论是乔烟剽窃。 只是覆水难收,她懂这个道理,心态也还算好,直接给手机关了机。 “她还是不肯配合?” 温如许端过来一杯热茶,青翠茶叶在褐色里浮浮沉沉,舒展出袅袅茶香沁入口鼻,抚去了几分躁。 乔烟说了句谢谢,接过茶杯捧在手里,暖意直让心头与掌心一同泛暖。 “嗯,”她垂眸喝了一口,“我联系了她好几次,她的态度很坚定,一口咬定是我剽窃。” “神经病啊,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啊,我们也没人认识她。” 周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就一个时间差别,别提她的文章跟你比差远了,哪来的自信。估计就是抄了你的没看出来是初稿,抢先投了。” “但阿烟不认识她,卢子铃是怎么认识她的?” 温如许淡淡地提出了一个重点,继续分析道,“那就说明有人牵线,故意作了这一出戏。” “谁啊这么贱!” 乔烟没说话,脑子里已经在回忆。 论文初稿落定是在十一月二十六号,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晚徐怀柏发酒疯把她掳去雪山泡温泉了。 当天正好实验室里也在讨论年后旅行要去泡温泉,她没参加,下午带着电脑去找了一趟温如许咨询论文的事。 再然后是陈立刚给她打电话帮忙送个文件,顺便去校图书馆还几本书。 她的电脑就留在了实验室,因为没人的缘故,临走前锁了门,回柏荟澜山前乔烟才想起来于是回去拿了电脑。 重点是,再回去的时候,实验室门没有锁。 似乎有了眉目。 “十一月二十六号那天,你们讨论完温泉旅行,下午去了哪里?” 乔烟把杯子放下,玻璃杯底磕到木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唤回了她这里。 温如许闻言看了她一眼,“是想起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你们讨论旅行?” “那天你不在,”张知欣接过话,敛眉开始回忆,“下午的时候……” “下午我邀大家去了一家新发现的私房菜吃饭……” 周遥越说越小声,心虚地问,“该不会是那天出的事吧?烟烟,我……” “没事,不怪你。” 乔烟朝她摇头,宽慰着她,“有人要整我,哪天出事都是一样的,现在要紧的事找到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 “但她敢把事情闹这么大,证据就不好找。”温如许道。 “我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把她约出来。” 乔烟最后朝所有人笑了笑,严肃了神情,淡然语气中浮着歉意,“这次的事牵扯到你们,麻烦了,晚饭我做东大家一起去吧。” * 乔烟的手机一关机就是好几天,不过她有记得提前给徐怀柏说一声。 只是无人接听,她估计他在忙,就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最近出了点事手机坏了,暂时不联系,没说实情。 温如许这几天担心乔烟精神不好,每天都泡了安神养心的花茶,放在她手边。 卢子铃的态度依旧坚决,不肯见面,可越这样乔烟越觉得她在遮掩着什么。 更糟糕的是,有人借题发挥,扒出乔烟几乎每天都有车招摇地来实验楼下接,还都是不同的车。 发帖子的人还配了图,能看出是偷偷拍的角度不好,里面的乔烟衣服厚薄度都不一样,起码有叁个月。 配文是说她拜金,假清高,金主还多,不知廉耻,底下还不少人附和。 她服了,甚至还想怪徐怀柏干嘛换车换这么勤。 这件事的热度持续上涨,所幸已经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不用避着。 就在温如许端来了这几天第四杯茶时,乔烟把电脑按回去,眉目烦躁。 卢子铃不仅拒绝交流,还就她进出豪车的事也开始做文章。 “还是没有进展?” 温如许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抚平她微皱的眉。 这个动作有些亲昵,乔烟下意识一避,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回手。 “嗯。” “正常,”他淡淡道,“论文的事没完,又是开帖,那人达不到目的不会罢休的。” “我不会为此折腾自己的,”乔烟深吸一口气道,“我会查下去,还给自己一个清白。” “那豪车接送的事怎么办?” 温如许不给她回答的时间,接着道,“告诉他们是徐怀柏?他的身份又有谁不知道?那更是坐实了他们给你安的帽子。” 心底升起难忍的躁,多天的纠缠已经快把她的精力耗尽。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乔烟揉了一把头发,她今天穿的小高领,遮住一截细腻白嫩的脖颈,此时长发被梳到一边,小块皮肤露了出来。 上面有一个新鲜的吻痕,被衣料遮住了一半。 温如许的视线从上飘过,唇角不自觉翘起,敛眸道,“阿烟,那你想过有没有人,既认识你,又跟卢子铃熟呢?” “我想过的。” 只是没有得出答案,而他又说,“而且这个人跟你有过不愉快,或许是感情纠纷也说不准呢?” “而且卢子铃是H大本硕连读。” “H大……” 乔烟脑子里忽的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她沉了声,看向温如许,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温书予现在在做什么吗?” 温如许回视她,两人视线相撞,他不疾不徐,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 “她是H大英语研究生在读,因为宿舍不够,调动跟其他专业混住。” “你们也遇见过了吗?” 一切蛛丝马迹都串联了起来,乔烟捧起那杯热茶,喝了下去。 她捏着杯壁的指尖微微泛白,又很快被热水烫出红。 “好了。” 温如许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磕上桌发出沉闷的响,捅出了这些天积累的疲惫与糟心。 “我怎么就忘了她呢……” “没事,阿烟,中午了,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基本每次温如许都是午休前来给她送茶,的确是个助眠的好东西,每次喝完她都能睡得很好。 此时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乔烟片刻后起身睡上了一旁的躺椅,她这几天太累了。 她盖好被子,温如许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后给她递了个眼罩,他在她身后坐下,将躺椅椅背抬了抬,正对自己。 “你好好休息,我帮你按摩按摩。” “谢谢你。” 没了视觉,任何轻微的响动都变得敏感。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淅淅淋淋的声音被窗帘含住再吐出来,变得含糊不清,细细密密。 指尖按上太阳穴,力道正好,脸颊两侧的鬓发被拨到耳后勾好,划过那片最敏感的的肌肤,颤了颤。 温如许低着头,呼吸轻轻打上了乔烟的头顶。 兴许是太累了,这次她没有因为过于敏感而不自在,反而对他的手法十分适用。 放空了大脑,把自己暂时从压力里抽离出来。 “这样可以吗?” 他问,加重了力道,尾音像雨声一样,轻得模糊。 “嗯……轻一点。” 温如许眸色微暗,嗓音有些哑,“好。” 窗外的雨声渐渐明了,铺天盖地的睡意席卷而来,乔烟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缓。 接着,她感觉到温如许的呼吸近了,从额往下挠到鼻尖,痒痒的。 她正要开口问他,门外却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门重重地打上墙壁的碰撞声。 皮鞋踩在瓷砖上,本应该体面斯文的声音却是急促不堪,伴随着脚步和一句含糊不清的脏话。 躺椅后的椅子猛地摔在地上,肉体的沉闷落地声惊得乔烟脱了眼罩,掀开毯子站起来。 “徐怀柏!” 她失措地大叫,只见温如许被摁压在地上,徐怀柏狠狠地揪着他的的衣襟,面色阴沉,那一拳直接将他的半张脸打肿。 “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理会她的尖叫,温如许唇角已经溢出了血丝,徐怀柏眼睫下笼着暴风雨般的情绪,每一下都极重。 “非要惹我?” 他眼眶已然发红,直直地盯着温如许,野兽般的眼神像要把对方活生生咬死的雄狮。 温如许得了空隙,喘着气,眼神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回视他,平复着呼吸。 乔烟冲过去抱住了徐怀柏的手臂,这让他稍稍清醒了些许,但目光还是未从温如许的身上移开半分。 他还拽着他的衣襟,并往上抬了抬,舌尖缓慢地顶了一下口腔上颚,尽力压制着翻涌的火气。 “嗯?”徐怀柏喉咙深处沉出一声喘,咬字狠重,“你惹得起?” “你在说什么?” 乔烟皱眉,想扯开他拧着温如许衣襟的手却扯不动,“他怎么惹着你了?有什么事非要动手?徐怀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她声音里夹着怒,还有惊魂未定发颤的尾音。 温如许这时开口了,说话很慢,似乎被他打去了所有力气,断断续续的。 “对不起。” 他哑声,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乔烟见状直接把徐怀柏一推,没想到这次推动了,他松了手,脸色仍旧阴沉。 “……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温如许朝乔烟歉意一笑,她是如何聪慧的人,联想刚刚按摩的时候,一下就明白了。 实验室的门有一块透明玻璃,看得见里面,徐怀柏是误会了。 但发这么大火,是不是太过了。 “道歉。” 乔烟看他的眼神很冷,一句话直接下了定论,“我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我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误会了,跟他道歉。” “道,歉?” 徐怀柏一字一顿,半响后笑了,笑声极其讽刺,“他也配?” “徐怀柏!” 然徐怀柏不理她的要求,反而抬眸看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压下眼神,压着深沉的戾气,是从未有过的样子。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也是全部笼在脑后,因为剧烈的活动额角很多已经松垮下来,垂在一侧,很像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这几天手机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这几天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还要背着我啊?” 这话的讽刺性更浓,乔烟一怔,只见徐怀柏慢条斯理,拉开了她后颈的衣领,只见原本只露出半块的吻痕,此时清清楚楚暴露在了他面前。 就在刚刚她过来抱住他时,他低头就注意到了。 而乔烟不知道他突然拨她衣领干嘛,抬手直接给他拍了回去。 他没反抗,盯她的眼神越来越让人发怵。 “跟老相好调情吗?” “哦,”徐怀柏露出一个笑,自问自答着,“那的确得背着我。” “你在说什么?” 乔烟皱眉,心底的烦躁被他今天一顿操作翻腾起来,裹着大大小小琐事一起往情绪里添砖加瓦。 她也快被他点了,脸颊已然因为情绪激动而泛了红。 “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你,海城十二月份还有蚊子吗?” “没……不是,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差点被徐怀柏绕进去,乔烟不管了,沉声给了他最后的通牒,“给他道歉。” “我说了,他不配。” “道歉。”乔烟重复。 “他温如许不配,”徐怀柏也重复,语气冷到了极点,他从未用过这个样子面对她,却更像他的真面目,“他今天就是给我下跪,都不配我的道歉。” “乔烟,算了……” 温如许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做和事佬,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半阖,藏住了所有情绪,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调停。 但徐怀柏被他这一句再次点燃,猛地朝他大吼,“你他妈给我滚!” “徐怀柏!你他妈有病就给出去发!” 乔烟也被点着了,头一次为了别人骂他,还骂这么凶,徐怀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但只有一瞬,他就站起来强硬地拽住了乔烟,拉着人要往外走,唇线抿直一言不发,只有冒出青筋的手臂昭示了他还在压着火。 还在为乔烟压着脾气。 但乔烟根本不买他的帐,狠狠甩开了他。 “跟我走。” 徐怀柏声音压抑,眼尾泛红,左手在身侧紧捏成拳,连骨头仿佛都在作响。 “我不走。” 乔烟咬字清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狠重而毫不留情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徐怀柏,你今天不跟他道歉,我就不会跟你走。” 雨夜2 * 徐怀柏是在回到首都第叁天才看到乔烟的消息。 下飞机的时候首都飘了雪,已经一月份,离大年叁十越来越近,今年过年早,集团这边也在加班加点,年会一直在推。 她只打了一个电话,自动挂断后也只发了一条信息,字句简短,似乎也不在意他那边的情况。 反而是他被她这一句弄得够呛,想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得空就拨个电话出去,怎么都联系不上。 他不想老惦记着这事儿,偏偏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被徐嵘逮着几回说教,还没理由反驳。 徐怀柏只能把这一暂且压住,忍耐着等应付完了回去直接去找乔烟。 而就在谢家的家宴上,他在等谢醒讲电话时翻了翻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路不明的信息。 号码一看就是虚拟的,灰色头像,发来的消息也简单,只有一串连接,配字也寥寥无几,只有一句“新年快乐。” 鬼使神差的,徐怀柏点开了那个连接,自动跳转到了一个黑色的页面。 页面很干净,除了排列的两条不同时长的录音,短的在上面,只有叁十七秒,下面长的有叁分钟。 那边谢醒挂了电话,刚转头就看见徐怀柏捧着手机到耳边,眼睫下低敛的眸色兀然变沉。 “走了。” 他走过去,然徐怀柏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过来,自己转身往后院走。 他食指压在手机音量键上,直接摁到最小,后院比前厅安静太多,今晚连风都没有,草木沉默,让传入耳的声音异常清晰。 首先播放的是那条叁十七秒的。 先是一段窸窸窣窣的响,像衣物摩擦,接着是女人轻轻的呼吸。 徐怀柏心下突然泛出些预感。 只听见下一秒,男人的吸气声夹杂着水渍,一个极小极清晰的“啾”。 似乎是觉得一下不太够,又传来了好几声,就在最后一声结束时,女人忽的嘤咛出声。 “……嗯…徐唔” “嗯?” 男人闷声嗯道,尾音微微上翘,似乎很愉悦。 女人似乎是在睡梦中,没醒,只是下意识叫唤出声,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接着是比刚刚激烈些许的接吻声,而录音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徐怀柏的指尖还停在第一天录音播放键上没动,但页面已经开始自动播放第二条。 第二条就不那么轻缓了,开口就是女人克制的喘息,伴随着细微的桌腿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唔……嗯哈…” 但她身上的男人显然没有怜惜她,摩擦声越来越大,女人的喘息夹了呻吟,男人却没声。 “……你轻点啊。” 录音再次戛然而止。 这次是徐怀柏关的。 谢家的后院很大,种着一年四季的花,年关越来越近,首都已经飘了雪,有几株腊梅已经颤颤巍巍冒出了花苞。 飘雪从他下飞机那天起就没停过,今夜却罕见地停了,落在地上的雪还没来得及堆起,就被清扫揉捏成一团狰狞丑陋的心脏。 谢醒在原地等了徐怀柏一会儿,恰好佣人又来传话催他们,索性双手插着大衣兜走去后院,一眼就看见了石板路上那个高大侧影。 “谁给你打电话啊这么……”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谢醒插科打诨的半句话,猝不及防地给他吓了一跳。 徐怀柏侧身而立,他穿着黑色大衣,站在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神情模糊,但阴沉的气场跟随着地上被他砸得稀巴的手机一起蔓延开来。 “……怎么了?” 谢醒一脸看稀奇的样子凑近他,还不忘瞅瞅那稀烂的手机,“谁惹你了?厉害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这么暴躁的时候了……” “我要回趟海城。” 徐怀柏拧了拧手腕,关节骨头按压出闷响,他声音不低,但谢醒还是直皱眉。 “什么时候?先去吃饭吧,我爸让人来问了……” “我现在就走。” “我看你现在要走哪去。” 低沉雄厚的声音带着长辈独有的不怒自威,隐含着些许怒,徐嵘从偏厅里走出来,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是摔东西又是要走的,我看你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狗了。” 谢醒见状忙作中间人,赔笑道,“叔叔怎么来了?哦,他开玩笑呢,是我刚刚把他惹着了来着。” 说着他朝徐怀柏走过去,推着他的肩偷偷给他打眼色,“走,吃饭去,手机不用管,晚上我再赔你一个新的。” “不用。” 徐怀柏终于抬眸,那双一贯平静或笑意浅浅的桃花眼此时凌厉地过分,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有事要回去一趟,就不奉陪了。” “你敢!” 徐嵘大吼,怒目圆睁地看着他,“有没有教养!在你谢伯伯家都敢这么造次,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徐怀柏没动,表情毫无波澜。 谢醒摁着他的肩用了些许力,也被他这一顿闹搞得束手无策,压低声道,“走走走,你要回去也得先吃饭吧。” 徐嵘骂完就开始平复呼吸,他本来就是个暴躁性子,尤其是面对徐怀柏的时候。 以前他忙着潇洒的时候基本不回家,跟他也不亲,现在上了年纪精力不如年轻时候充沛,重心也渐渐回到了徐怀柏这个独子身上。 但徐怀柏早就不买他的账了。 “我不走不行。” 他淡淡地说,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失控到砸手机的人不是他一样。 “公司出了事,底下人处理不利索,我得亲自回去一趟。” * 实验室内静默如水,落针可闻,一场无声的对峙还在进行着。 乔烟不退不让,扶起了温如许小心翼翼放他到了躺椅上,而徐怀柏站在门前几步的地方,冷冷旁观。 “我没事…” 温如许宽慰着乔烟,视线不曾在她身后眉目冷然的徐怀柏身上停留,他眼眸微阖,似是疲倦,“既然是个误会,就不用道歉了,也是我自己……鬼迷了心窍。” 最后半句他压得很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而乔烟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说了。 徐怀柏一直没出声,只是视线灼热仿若实体,落在她身后存在感极强,从未离开过。 他在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在飞机上时已经把要说的过了一遍又一遍,把要给她的惩罚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却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她她和温如许到底有没有做过。 可他又想问这几天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怜。 可怜到他准备好的一腔怒火面对她根本发不起来,一见到她清亮含着水汽的眼,他所有腹稿都不见踪影。 乔烟不知道徐怀柏此时的心理斗争,她只是转过身面对他,那双泛红的凤眼清凌凌地直视他。 徐怀柏感觉自己输了。 他烦死了。 “乔……” “徐怀柏。” 乔烟打断了他,没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微怔,应声道,“嗯。” 她身后的温如许淡淡地看过来。 如果不是她在,徐怀柏想他又该过去揍他了。 “我问你,那天温书予帮你把我的电脑送来的时候,她有没有碰过。” 他口比脑子快,脱口就说,“她帮你送来肯定碰过啊。” “我说,”乔烟不为所动,清冷的音色没有任何变化,“那天她在你车上时,有没有碰过。” “有我在怎么会让她碰?”他回话依然很快。 “真的吗?” 但乔烟回答比他更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似乎这个结论她早就杜拟过很多遍。 徐怀柏这次顿住了。 他轻轻眨了眨眼,却没有丝毫轻快的样子,反而让眼睫下浓重的眸色,再次翻涌。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似乎只是把刚刚乔烟那句话吞了下去又咀嚼了一遍,才艰难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乔烟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停顿,还是根本不在意,她淡淡的看着他,“人的信任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的主观性太浓了,偏偏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客观的,客观到欺骗了他们自己,也欺骗了别人。” “你猜主观性是什么?主观性就是我信任你,但客观性是,我能信任你吗?” “徐怀柏,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没等他回话,乔烟身后躺椅上都温如许突然踢了踢桌角。 两人看向他,他又很无辜地笑笑,辩解道,“腿有点疼,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徐怀柏眼底的阴霾已经弥漫到了极点。 顾不上她刚刚的话,他两叁步走上前,直接捉住了乔烟的手腕,用不容置否的力道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她想挣脱,但被他扣住腰抱得死紧,她听见他因克制微微发颤的声音,“……你真的要在这里跟我闹吗?” 乔烟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在问,你真的要在他面前跟我闹吗? 在温如许面前。 她忽的就忆起前几个月,器材室外徐怀柏面对温如许时气焰嚣张跋扈,一副浪荡不羁的矜贵模样。 那会儿他说,不喜欢又怎样? 如今他说,你真的要在他面前这样对我吗? 但今天不一样了,乔烟想。 她还是就在这儿问了。 她就靠在他怀里,不再挣扎,“徐怀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温书予会在你的车上?为什么她的钥匙会留在后座上?又是为什么你的西装上会沾着她的香水味?” 又是为什么,你们一起出现在校长办公室,在里面弄出这样剧烈的动静。 这话一出,叁人存在的空气像霎时被冻住了似的,温如许没再弄响,只唇边笑意渐深。 徐怀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乔烟其实还是收着了。 问到这里,于她是极限,于他更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插在心头透风的地方发出钝痛。 他想说那是温书予总搭他的车,温书予还是乔烟的校长,前阵子问她毕业了做干什么,是在打算帮她争取一个博士保送的名额。 可她会信吗?就像刚刚她问的那样。 T大的保博很难争取,徐怀柏想帮她一把,不告诉她,所以才打听她的未来规划。 可惜她好像不需要。 从不需要。 *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淅淅沥沥地淋在树叶上,海城一年四季都多雨,冬天相对少一些,但降水量依然可观。 潮湿的空气席卷着草木的清新香气,沁入口鼻间被窘迫空间压缩成细细的吸气声。 乔烟最后还是选择了避开温如许,跟徐怀柏走了出去,后厅空无一人,玻璃大门敞开着,风雨就是从这里灌进来的。 雨打在水泥地面,大大小小的水洼遍布,雨水滴落泛滥涟漪。 剧烈争吵后,两人都平静了不少,乔烟也越来越清醒。 莫名的,她脑海里开始浮现零零散散的片段。 一是高中他们刚分手不久的时候,徐怀柏原本跟温书予一前一后地走,却在迎面撞见乔烟时一把勾住了温书予的脖颈往怀里揽。 二是校长办公室木质桌椅的剧烈摩擦声,乔烟跟温如许并立在外听着,他俯身逼近她却在咫尺间停下,沉声在她耳边说,“你知道的,他这种人,死性不改。” 最后,是雪山别墅酒店后院的温泉,高潮的余韵里徐怀柏抱着她,在她耳边长长地喟叹,说,“乔烟,我好像很喜欢你。” “乔烟。” 思绪回笼,乔烟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他已经披上了黑色大衣,鬓角的硬发完全垂落,笼着饱满的额。 再往下,是那如画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看谁都潋滟叁分情的桃花眼,拥着一颗眉心痣。 鼻梁高挺,薄唇嫣红,徐怀柏当真生了一张英俊的面孔,乔烟一直都承认这一点。 可她自己也不差,没必要为他一张惯会骗人的皮囊折辱自己。 “我没让她碰过你的东西。” 徐怀柏眼尾含着疲色,声音低沉暗哑,竟让乔烟觉得他很委屈。 “徐怀柏。” 她敛下鸦睫,藏住眼中神色,声音仍旧冷清,“所以,车缝里的钥匙是她的,你身上的香水味也是她的,你们的确经常联系。对吗?” 他喉结动了动,乔烟以为他要辩解,但也仅仅只是动了动,徐怀柏沉默片刻,“嗯。” 乔烟心底那颗石头突然就落地了。 原来她好像在意的一直都不是论文被剽窃,被群嘲的事。 “她知道我们的事吧?”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说道,“嗯,她知道的,我跟她也联系着。” “乔烟…我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徐怀柏说的很慢,他似乎很累,看向她的眸子多了些言尽意未尽的意味。 “好吗?我不跟她联系了就是了,别生气了,烟烟。” 乔烟懂他的意犹未尽。 直到如今,他也不曾觉得,忠贞是对彼此起码的尊重。 “所以你也不否认,你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吗?” “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说完,徐怀柏又自顾自笑了,“你信吗?你如果不信,那我能怎么办?” 他的确跟温书予什么都没有。 那她跟温如许呢? 他觉得讽刺,未察刚刚那声笑也沾染了几分不屑在里面。 明明不大的分贝,却在空旷的大厅内尤其刺耳,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刺,扎穿过心脏。 乔烟一时没回话。 “别生气了,乔烟。” 徐怀柏放软了语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从收到录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来找她。 他很累,这样的疲惫催使他很想抱抱她。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不管不顾地把乔烟拉过来揽进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他从她身后拥着她,下巴搁上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好累,别闹了好吗?让我抱抱。” “乔烟,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别冷冰冰的一句话打发我。” 徐怀柏似乎只在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 插科打诨也好,真的愿意也好,实实在在的只在她这里低过头。 那她又何尝不是呢? 乔烟的眼睫颤了颤。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埋头往她颈窝处拱了拱,温热潮湿的呼吸直洒在后颈,盖在那个揪紧他心脏的吻痕上。 “徐怀柏。” 半响,乔烟开口了。 “嗯?” “你给我道个歉吧。” 徐怀柏微怔,他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他顺着她,“对不起,烟烟。” “好。” 她答得很快,好像心情都变得轻松,“我原谅你了。” 他心下惊喜,忙扳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作势就想吻她。 “烟烟,我……” “所以徐怀柏,我们分手吧。” ———— 其实在选择开始一段恋爱关系时,就应该做好,完全交付信任的准备。 但因为前车之鉴,对破镜重圆的人来说还是更难。 误会的产生都是在不信任的基础上的,虽然狗血,但是现实(毕竟还有某温的从中作梗/狗头) 火葬场副本来了嘿嘿~ 不甘1 * “……你说什么?” 徐怀柏身体一僵,扣在乔烟腰间的手骤然收紧,而后又宽慰自己似的说,“烟烟,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乔烟被他从后面拥着,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更能让她狠下心。 其实从他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无法调和。 她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把控情绪,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猜忌,压抑嫉妒的折磨。 当年徐怀柏在他们分手前就已经和一个又一个女生亲近,她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占有欲。 看见他将温书予揽进怀里时,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只是在擦肩而过后发泄般地掐着自己的手臂。 而今,又一次历史重演,乔烟逃避不了这个问题,温书予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就算已经很浅很浅,也能在关键时候刺得她疼得呼吸不畅。 她受够了,不及时止损的恶果。 “徐怀柏,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我们只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不该在一起。” “……你认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呼吸正好停在她后颈的敏感肌肤,那块儿他无数次亲吻暗示的地方。 乔烟甚至能感觉到他震颤的胸腔,却不知道里面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是否和她一样。 “嗯。” 她的声音也染上了鼻音,有些闷,却很清晰,“我认真的。” “我不想。” 徐怀柏的手就是有力的铜墙铁壁,将她束缚在他怀里画地为牢,动弹不得。 “乔烟,我说了我很喜欢你,我没骗你。” “徐怀柏,有很多人喜欢你。” 不是非要她一个。 “为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骤然拔高了声,发狠地抱紧了她,咬牙道,“因为他?因为那个姓温的死变态?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跟他没关系……” “他都给我头上戴一片青青草原了怎么就他妈的跟他没关系了?” “徐怀柏,我跟他没什么!” 乔烟被他吼得刚灭下去不久的火又上来了,但他显然也是,反应更快地反驳她,“没什么你跟我提分手?啊?分了手好跟下家是吗?他温如许上辈子是塑料袋吗这么能装?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死心地护着他,他除了能装之外哪里比得上我?乔烟,你眼瞎啊?” “是啊!我眼瞎,我不眼瞎我怎么看得上你!” “徐怀柏,高中我们还没分的时候就一把接着一把的女的在你床上说喜欢你,你现在说喜欢我,你觉得有什么可信度吗?” “你分的清喜欢吗?啊?你不就是喜欢睡我吗?” “我他妈还宁愿我只是喜欢睡你!” 乔烟气急了,伸手去推他,徐怀柏不肯,越抱越紧,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按,摁在她背后。 他往前逼近,她就往后躲,但脊背挺得笔直坦坦荡荡地直视他,直到不断后退脚后跟抵上墙,他高大的身躯立即压住了她。 乔烟完全被笼在了他身前,双手被他制住,直一双清亮的眼睛水盈盈的,眼角泛红,倔强地看着他。 “别激我,烟烟。” 徐怀柏低头抵住她的额,两人脸颊相贴,鼻尖蹭着鼻尖,却毫无柔情可言,她眼里酝酿着风雨,而他的嗓音此时更是低沉得可怕。 目光像火药,碰撞出零点火星,谁都不肯退让半分,乔烟执拗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一定要跟他硬刚到底。 “我,没,有,”她一字一顿,风雨欲来,“我很清醒,我也没有头脑发热,徐怀柏,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我还要谢谢温如许,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真的找不到机会,你太忙了,忙到来跟我正式分个手都没时间。” “我很后悔,因为我发现当初谢师宴带走你就是个错误,我向你道歉,我们的故事就应该停留在过去。你可以不原谅我,毕竟两次分手都是我提的,我才是那个恶人。” * 最后是温如许从楼上下来,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说了一句,“阿烟,今天一上午你还没吃过东西,我现在去食堂顺便帮你打包一份,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吗?” 乔烟混乱而清醒的逻辑被一下打断,她侧头,长发散乱几缕凌在颊边,随着因激动而浓重的呼吸起伏着。 “好,谢谢。” 徐怀柏的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似乎想要把他剥下一层皮,露出内里肮脏阴暗的灵魂。 温如许面色不变,点头后转身离开了,厅后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徐怀柏看见乔烟唇上贴着的几丝发,想拨开却忍住了。 她泛红的眼眶,浓重的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腔,都像一把把利剑穿透他的心房让透心的凉意暂时清醒了几分他的大脑。 他的额还抵着她的,徐怀柏很累,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和耐性对她说,“最后一次,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烟皱了皱眉,张口想再次强调,可说出的话却不是。 她说,“徐怀柏,你不用这么容忍我。” 明明风流成性,薄情寡义,永远高高在上等着女人为他前仆后继,赴汤蹈火才是他的作风。 她从不信浪子回头这一套。 她只信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是啊…我怎么这么惯着你。” 过了半响,徐怀柏自嘲般地笑笑,“明明你乔烟,又算得了什么,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迟早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乔烟没说话。 再抬头时,他却已经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鞋跟与地面碰出响,每一下都沉闷而实在,从白瓷砖到长出些许青苔水泥台阶,再一脚踩进水洼溅上裤腿,徐怀柏都没回过头。 他就这样淋着雨,任凭雨水打湿黑发,顺着脸部线条流下侵入,逐渐消失在雨幕里。 半响,乔烟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右手在心口处捂了捂。 少数痛感伴随着解脱,或许是徐怀柏占据的地方太多,此时的她竟然空虚更甚。 … 窗外的雨直到半夜都不曾停过,当夜乔烟是睡在实验室的躺椅上的。 她讨厌下雨天,也恰好今天没有带伞,就索性睡在了这里。 她太累了,更多的,还是想要一个人,既不想回御园,也不想去研究生宿舍面对周遥她们。 她需要一个晚上,收拾好自己。 “很累吗?” 温如许推门进来,回眸看了看门锁,“不锁门?” “睡了再锁。” 乔烟仰头坐在椅子上,电脑已经熄屏,手机也扔在一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刚刚,她才把徐怀柏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拉黑,却不敢再看一遍他们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还是他回首都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一个小小的避孕套躺在他的手心,他似乎坐在窗边,光线把上面的纹路都看得分明,是家里常备的那个牌子。 配文是,「走着急了,怎么把它也带上了。」 「我带它坐一圈飞机,回来你试试看有什么不一样?」 当时乔烟赶着回实验室,没回,再后来就直接发了信息关机了,再开机时除了他短信回复的问号,还要叁十几个未接来电。 每个来电间隔都不一样,有的一连好几个,有的隔了几个小时,她估计徐怀柏是太忙了逮着间隙给她打的。 她不是不信徐怀柏说的喜欢她,只是不想非他不可了。 “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温如许手里提着刚从楼下给她打来的热水,红色水瓶在桌边被放下。 “没事,”乔烟抹了把脸,眼尾是红的,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我应该不会睡熟。” 事实上,她甚至没有半分睡意。 一闭上眼,就是徐怀柏漆黑泛着水光的眸子,里面浓重翻滚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 “睡不着?” 乔烟默认了。 温如许猜的很准,也没多问,说完后靠着桌面,一手扣上桌沿,指骨分明,线条漂亮。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视线落在乔烟身上,而她还是那副平静颓废的样子,从他进门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 “阿烟。” 温如许忽的抓起一旁的车钥匙,金属轻响终于让她抬眸看过来一眼。 他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串,问,“要不要出去转转?” * “醉生”是海城最有名的酒吧。 除了环境干净,酒水丰富,还有高学历调酒师跟一位颜值出圈的驻唱歌手,每年来打卡的人不计其数。 现在又是寒假,马上要新年,酒吧人很满,颇有摩肩擦踵的样子。 男男女女,大多是为了那位驻唱跟调酒师来的。 “要喝什么?” 吧台旁,温如许率先问道,乔烟没来过酒吧,对酒的认知很少。 “有没有菜单……我想看看。” 蜡烛透过了蓝紫的灯罩,微蓝的光打上了她的脸,乔烟今天没化妆,也不知道温如许是带她来酒吧,一张脸干净细软,只有一层薄薄的口红。 嫣红的唇一开一闭,台上的歌手正唱着轻缓的情歌,下面慕名而来的人熙熙攘攘,乔烟的话其实不太让人听得清。 同样的蓝色光晕也打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的白衬衫外套着马甲,手里正摇着调酒,目光看过来。 “师傅,我不太想要你们菜单上的,我想要你——的特调。” 女人拉长的声音带着娇,唤回了几分男人的神思。 “很快就好。”骆燃笑。 “那我替你点?” 温如许没看见菜单,猜测应该不知道被拿到哪去了,他的眸子隐没在镜片后,镀上了一层疏离隔开了旁人的探寻。 乔烟今天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来喝酒的。 “Four Loko.” 他指节在吧台上敲了敲,骆燃抬眼看了过来,啜着些不甚明显的笑意。 “这位女士?” “嗯…” 乔烟点头,左右她没喝过什么酒,就随温如许去了。 骆燃放下手的调酒,从另一边拿过一个杯子,很快就被满上了冰蓝的液体,他丢了几块冰覆上柠檬片,递给了刚刚那位想要特调的女人。 “我的新研发,”他声线低沉带笑,“还请赏脸一试?” 乔烟抬眸看去,这位传说中的高学历调酒师,他的面容在阴影里模糊而清隽,周身气质从容。 骆燃再次靠过来,拿了调酒器摇了摇,目光从温如许身上滑过。 “Four Loko不太适合这位小姐。” 温如许面色不变,“那你的特调怎么样?” “我的特调太烈,也不太适合。” “那你觉得什么适合?” 骆燃笑而不语。 他们站的位置在角落,乔烟却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火药味,她转头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再转头,温如许扶了扶眼镜,光晕让镜片后的眉眼添了几分迷离,无法看清。 “长岛冰茶,麻烦。” 乔烟出声打断了他们。 骆燃“啪”一声的放下杯子,声音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并不算响。 温如许忽的笑起来,附和道,“麻烦。” “再来一杯Mojito.” “稍等。” 骆燃回身,后背就是琳琅满目的酒柜,他熟练地从中拿着,没再看过来。 乔烟不明白温如许突然笑什么。 “我没来过酒吧,”她说,“只知道长岛冰茶。” “没事。” 温如许看着她微皱的眉,抿直的唇线尤其可爱,忽的俯身逼近,“先尝尝,以后多来了就好。” 他的呼吸一下就点燃了她面前的空气,乔烟退了退,不自然地偏开了头。 酒上得很快,正好歌手再次唱完一首,转身告别去后面休息。 然而再转头,乔烟就看见他戴着鸭舌帽从吧台边的暗门出来了。 “龙舌兰。” “等着。” 他似乎跟骆燃很熟,说完就坐在了台后,整个人藏在了后面,这边昏暗,还未尽兴的客人兴致缺缺,也注意不到他。 乔烟没再注意,开始跟温如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一杯长岛冰茶很快见了底,她感觉头有些晕晕乎乎的,拿起满是冰块的杯子认真审视着。 “醉了?” “他给我加了酒?” 这玩意不是茶吗? 温如许闻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她没躲,大约是因为酒精拖慢了反应。 “嗯,这里的调酒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烟皱了皱眉。 很快,那不是好东西的骆燃靠过来,低头问道,“需要续杯吗?” 那杯足足比别人多了半杯冰的长岛冰茶,其实喝不了几口。 冰块融化会稀释酒液,但乔烟的酒量显然不怎么样,她没说话,反而是温如许拿过了他只喝了几口的Mojito举在她面前。 “想不想尝尝我的?” 她乖乖地接过,小心地尝了尝。 口红已经淡得不能再淡,却仍然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骆燃不再自讨没趣,用力地摇晃着手里的酒器。 这儿的驻唱,叫李寒,还在读高中,唱歌只是兼职。 他喝完了他的龙舌兰,留了杯子在那儿,乔烟回眸,看见那杯子被一个女孩拿走了。 * “小心。” “嗯…” “醉生”楼上的酒店房内,乔烟软软地倚靠在男人身上,她面色潮红,浑身都在发烫。 她的酒量的确不怎么好。 只是一杯,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她又开始在心里埋怨那个调酒师了。 温如许的手放在她腰上,托着她整个人不至于滑倒下去,乔烟像条鱼一样,稍有不注意就要溜走。 她腰上有一圈软软的肉,就算隔了几层衣服,手感也很好。 她身上真的太烫了,衣摆处不小心裸露出的肌肤像着了火,直直要把他也点燃。 温如许艰难地关上了门,胸腔也燃起了火焰,感觉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嚣,叫嚣着,要得到她。 其实从拿起车钥匙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今晚灌醉她的决心。 酒店大床像一团云朵,乔烟陷进去,身子被包裹住,乌发散乱其中,微红的脸颊如成熟的桃子诱着人想咬一口。 温如许脱了大衣,很快倾身上去,乔烟已然神志不清,双眸迷离地看着他。 她身上被脱的只剩一件黑色毛衣,衣摆已经往上卷,胸前饱满而挺翘,她不适地动了动腿,腰身微弓。 他吻上她,乔烟看着身上男人模糊的面容,叫了一声,“徐怀柏…” 温如许僵了僵,转而报复性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以及接吻发出的细小水声,暧昧弥漫开来。 唇被含吮得发麻,伴随着咬的痛感,刺激拉扯着摇摇欲坠的理智神经。 乔烟不满地抓住了温如许的后颈,指甲毫不留情地划着他的皮肤,长腿却被他打开环在他腰上。 “徐怀柏…滚,我不想要唔……” “混蛋……” “有病…” 温如许听得头皮发麻,她把他当成徐怀柏就算了,咬他也算了,怎么还开始骂人了。 他的手已经从衣摆处钻了进去,掌握住了她一边的柔软,动作力道却与他本人完全不符的粗暴。 下身开始缓慢地发胀,变得灼热而滚烫,乔烟被他往上提了提,直接抵了上去。 她就连那里也是烫的,催生着他的欲望攀升,罪恶磨灭。 就在他把乔烟的毛衣推上去,打算连着内衣脱掉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温如许不想理会,偏偏那声音越来越大。 他颇为烦躁地从她身上起来,下身还没完全勃起,尚且看不出,他去开了门。 门被猛地打开,门外,换下马甲的骆燃挂着职业性微笑,只眼底一闪而过了戏谑。 “先生,非常抱歉打扰,请问那位小姐在不在,她落了东西在吧台。” “等会我们会去拿。” 温如许嗓子哑得厉害,是掺了情欲满载的沙,刚刚在做什么显而易见。 “比较贵重,根据我们的职业道德,还需要主人亲自下去拿一趟。” 骆燃说得滴水不漏,“如果本人不方便,亲近的人也可以代劳。” “明天可以吗?” “明天我们不营业,并且丢失不作担保。” 温如许关了门,“那我跟你下去拿。” 骆燃笑笑,视线在他身后扫了扫,“好的。” 他没锁门。 * 圈子里都知道了徐怀柏有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本来没人信,毕竟这人从十五岁起就爱玩,跟他有过一腿的女的多的数都数不完。 那张撞花坛的照片被谢醒拿去调侃,现在都还挂在发小群里,不过可信度远远没有他劫了谢家的私人飞机一夜飞回海城的事儿高。 他被徐嵘骂得狠,偏偏不肯就范一挨完骂就跑了把他老子气的够呛扬言要打死他。 但徐家就这一个孩子,打死他还不如徐嵘自己老当益壮再去要一个来得现实。 徐怀柏还没回去。 他刚了解完乔烟论文的事儿的前因后果,想办法约了那个卢子铃。 他当然知道知道乔烟不可能剽窃,论文也算是他看着写的,偏偏被人偷了。 首都那边催得紧,都怕徐嵘一个不顺心发火,但他也得处理完再走。 柏荟澜山的公寓里,乔烟东西都还在,他站在衣柜前望着她的裙子发了会儿愣,才从旁边拿了自己的睡衣去洗澡。 浴室里她用的洗护是diptyque的整套,玫瑰之水。 洗完澡,他站在阳台抽烟,打火机上烟纹样镶嵌的红宝石,拇指碾过光滑石面触感像她的后颈。 花园只亮着一盏灯,能看见灯下花丛中隐隐绰绰的白色花苞,以前乔烟不知道名字的花,是从荷兰引入的新品种白玫瑰,花期更长,海城气候合适冬天也能开放。 他出差前还看不见他们,偏偏现在她一走就都冒出来了。 冷风吹来打得徐怀柏一个寒颤,指尖的烟差点被吹灭,他回身走回房间,卧室里灯光昏黄,床褥干净柔软,平整地只等人躺上去。 往常乔烟喜欢躺在那用电脑,长腿一甩一甩,睡衣包裹的翘臀若隐若现。 直到在床边坐下,他终于承认,这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 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呢? 微信突然响了,唤回了徐怀柏的思绪。 他直接掐灭了烟,摁进了烟灰缸,低头翻消息。 是他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高知分子,回国后也来了海城。 那是一张照片。 酒吧五光十色的灯迷离模糊,却照不到角落的一双人,乔烟捧着一杯长岛冰茶小口小口喝着,亮晶晶地眼看着身前的温如许发笑。 他也在低头看她,张口不知在说些什么。 徐怀柏沉默地看着这张照片,直到手机熄屏。 说来可笑,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发火,立马开车去酒吧拎人,而是长岛冰茶根本不是茶,是中和了好几种烈酒的调制。 以她几杯香槟就神志不清的量,一杯长岛冰茶就会直接断片。 再看见温如许,他差点又砸了新买的手机。 「帮我看紧。」 他回复,「我马上来。」 ———— 这里解释一下 Four Loko四洛克别名“失身酒”,渣男撩妹必点,女孩子要小心。 长岛冰茶(Long island Iced Tea)不是茶,里面有好几种烈酒,酒精度数最高可达40%多 香槟的度数偏低一般12%-13%不等 看见小温请默念“本文1v1”叁遍~ 不甘2 * “你家住哪儿?” 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大众停在“醉生”的后门,乔烟裹着皱巴巴的黑色大衣缩在后座,面颊潮红闭眼靠着车窗,唇线紧抿一言不发。 李寒皱着眉看后视镜里的她,从把她捋出来起到扔上车,都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眼睛就没睁开过,这样儿放在酒吧里就是事后被捡尸的重点对象。 要不是骆燃眼尖,这人指不定已经躺哪哪的床了。 不过被朋友拖上酒店图谋不轨,其实也跟捡尸好不到哪里去。 “嗯…” 乔烟嘤咛出声,脑袋又一下偏向另一边,靠上了略有些破旧的皮质座椅,眸子依旧紧闭。 李寒未成年,这车是他借来的,她要是吐了就完了。 “醒醒。” 他往后探身,拍了拍她的脸,很烫,他的力道也不小,可她毫无反应。 骆燃的电话没人接,估计还没糊弄完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李寒放弃了,索性低头打起游戏来。 只刚拿起手机,屏幕里就跳出来一个陌生号码,是第叁通,前面两通因为静音没看见。 他接起,“喂?” “接到人了吗?” 对方嗓音低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急促,单刀直入道,“骆燃让你接的吧?你把她送到酒吧外的大路来,我在这。” “行。” 李寒挂了电话,回眸最后看了一眼喝醉的女人,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 海城最大的五星级的酒店套房里,乔烟裹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 徐怀柏端着杯温水,手里拿着解酒药走进来,俯身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拍了拍她的脸,“乔烟。” 她不理,眼睫颤了颤,依旧紧闭。 刚刚李寒把她交给他后他就把她丢回了自己车,打算开回柏荟澜山,但这边的确有点远,应该是晕车,乔烟半路就开始不舒服想吐。 徐怀柏就想算了,干脆找个酒店,所以在这里停了车,结果抱她下车的时候她憋不住了吐了他一身。 脏衣服刚换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打电话要了解酒药,用水壶烧了水。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打算先让她把药吃了再给她洗洗就睡,结果他刚把住她的腰把她拖起来,就被她的拳头抵住腰腹。 乔烟用拳撑开他,眉眼皱成了一团,颇为嫌弃道,“……臭。” 徐怀柏:…… “这谁干的你没点数?” 喝醉的人当然没数了,再迷糊也会嫌弃人,拼命往床里缩,他没办法,甩手说,“成成成,我洗干净了再来。” 徐怀柏衣服也没法穿了,他直接丢了垃圾桶,打电话让助理再给送套来。 他飞快洗了个澡出来,床上人已经睡熟了。 “乔烟。” 他坐过去,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并不低,一件宽松浴袍正好,坐着时胸腹弯出一道浅浅的弧度,紧实肌肉无声地昭示着力量感。 而他只是小心地,伸手过去划了划乔烟挺翘的鼻尖,粉粉的,像一瓣桃花,不敢用力。 她睡得正香,无意识地张了张唇,口中呢喃着什么。 徐怀柏垂眸看了会儿,微湿的黑发扫过眼睫,头发已经长了,而他一直没时间剪,上次在镜子前还突发奇想过让乔烟操刀,剪毁了就惩罚惩罚她,把上回他看见谢醒手机里收藏的那套女仆装给她整个同款。 那套衣服领口低,裙摆高,还有一对猫耳朵发箍,摇起来一晃一晃的,在某些时候很合适,如果不会掉的话。 玻璃杯底擦过实木柜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徐怀柏捻过那颗药叼在唇上,俯身凑近她。 离得近了,他听清楚了乔烟几句呢喃。 “有病…垃圾……王八蛋……” ……这是在骂谁? 他皱眉,离得更近了。 像是顺他的心思似的,她呼吸一哽,继而是很清晰的一句。 “徐怀柏你个烂人!” 徐怀柏:…… 他嘴角一下耷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抬着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用舌尖缓缓把药粒推了进去。 再起身,快速地喝下一口水含在口中,再她还想要继续骂时堵回去。 温水裹着他口腔的温度渡了过去,她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安抚,喉咙动了动,乖乖吞咽了下去。 徐怀柏松了一口气。 但他没着急起来,压着她开始占便宜,滑溜溜的舌尖探进去搅和,她的呼吸带着酒香,他眯着眼欣赏她被吻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笑起来,正想进一步掠夺,却痛呼出声猛地把舌头缩了回来,“嘶……” 乔烟一口咬在他舌头上,力道之大给他咬懵了。 徐怀柏气得扯过被子来一把将她盖上,手脚都捂进去,严严实实的。 “睡吧你。”他语气生硬,被咬的舌头还没缓过来。 说完就起了身,想去阳台抽根烟,结果刚转头还没走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哽咽。 “徐怀柏……” 他僵在原地,而她像是怕他没听清似的,接着又是一声更大的。 “你来我梦里干什么!” 乔烟从床上坐起来,她艰难地睁着眼,抱起枕头就朝他一个猛甩,直接打到他后背再弹回来。 “不是,你……” 徐怀柏回头就又是一个枕头,这下她都跳下床了,气汹汹地打人,“你滚!烂人!” “烦死了你!” 她的枕头攻势太烈,加上他还没从懵逼里回过神来,直接被她打得一个不注意坐在了地上。 乔烟也跟着,直接坐在了他身上,眼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泪痕,发狠地打他,“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烦!” 徐怀柏抬手挡着,没吭声,只是打量着她,眼睛清醒而极富穿透力,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内心的那些压抑与不甘。 乔烟打了他快十分钟,打累了,力道越来越小,徐怀柏这时才抢了她的枕头扔在一边,抬手勾住她的后颈摁进了自己怀里。 “你!” 她挣扎得很小,有气无力地捶打他的胸口,而动作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胸口裸露皮肤上的潮湿。 每一下抽泣都像窗外的风铃,清晰而细微,又存在感极强,浑然不觉自己正在敲打着别人的心脏。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徐怀柏喉结动了动,像咽下去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他安抚性地掌住她的脊背,乔烟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不肯流露半分脆弱,却也免不了酒后吐真言。 就连高中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把坐在小区长椅上发呆的她带回去,她也只是愣愣地看着远处,将眼中落寞收得滴水不漏。 更别说在他面前了,连服软都不肯的人,脊梁骨怎么能弯一下,眼泪更是奢望。 他其实大概猜的到她说的“你们”是谁。 是他,是她家里的一地鸡毛,是她身处的糟糕而见怪不怪的处境。 乔烟身体极轻极细微地颤抖着,埋头扯着徐怀柏的浴袍揉得稀烂,就算喝醉了她也不肯抬头,他的目光只沿着她的发顶向下,滑过修身毛衣下优美的曲线,探寻她少见的脆弱。 他抚着她的脊背摩挲,低头时语气轻微地像害怕惊醒一尾躲起来撒泼的金鱼,谁也不能隔着池水窥破她。 “别哭了,烟烟。” 乔烟意料之中的没有理他,哭声已然细微,如冲天高楼底下矮墙趴着的猫儿碰伤了爪子,四下无人之时自行舔舐。 她坐在他身上,整个人埋他怀里,而徐怀柏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安抚她,这个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但他就是维持着没动。 身上人也没动,只胸前濡湿渐渐扩散,在一室微潮空气里浅浅蒸发,连哭声也变得接近于无。 乔烟有些哽,他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顺气,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她哭累了,两只手软软地垂下,完全抱住了他。 徐怀柏总算能跟她红通通的鼻尖相抵,垂眸温柔而怜惜地在脑海中描摹出她哭泣的样子,好像心底都塌下一块儿。 夜晚寂静,森林潮湿,微弱的月光泄下,被窗帘阻隔在外,新年前的最后一波寒潮来了,冷风刮过玻璃不带走一点柔情。 徐怀柏摸到了乔烟颈间被她捂得温热的玉佛,一时哑然。 这手分得着急,她东西都没来得及换,他把坠子给她塞回去掖好,不能让她还。 就好像只要它还在,她就还是他的一样。 乔烟闭了眼,一副困倦模样,情绪发泄太耗费体力,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是要睡过去的样子。 “烟烟。” 她没应。 “不分好不好?” 她还是没应。 徐怀柏就继续哄,勾着她的下巴哄,“烟烟,不分手好不好?” 就是她清醒时也会惊讶,他哪里这般低声下气地挽留过哪个女人,可就是挽留了她也不惊讶。 因为只他自己,非要把俗套的故事套在她身上。 徐怀柏以为她还是不会应,哪成想她应了,嘴里慢腾腾地冒出话来。 他凑近了去听,只听她说,“……滚。” “不分。”他固执。 “滚。”接着是一声更清晰的滚。 徐怀柏不信邪,全然忘了这是个醉猫,就算想起来也要讨到好处,“不分。” “滚。” “不分。” “……你滚。” … 这夜乔烟最终还是沉沉睡去,但是硬被徐怀柏生生问到睡着的。 他真就一句不分手问到底,她也就一句滚骂到底。 真不知道,论执拗,他们两个是谁传染谁的。 * 第二天乔烟醒了,头有点晕乎乎的。 刚睡醒有点迷糊,她眯了眯眼,还沉浸在梦里。 她竟然梦到了徐怀柏,还拿枕头打了他个痛快,多可惜不是真打。 房间很大,空无一人的,她睡在大床上,一旁遮光一流的布艺窗帘拉得很紧,一点光都不透,室内昏暗,一时分不清几点。 乔烟觉得嗓子发干,眼睛还有点酸疼,床头柜上正好放着一杯水,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了,所以没有碰。 她只记得她喝醉了,腿软,然后温如许也喝了酒开不了车,昨晚人流量大代驾也没约到,他就说开房睡一晚。 乔烟那会儿走不动路,头越来越昏沉,是被他掺扶着进房间的,然后她就一头睡死没有记忆了。 不过似乎就是这个房间?那温如许在隔壁吗? 她起身去摸手机,可惜已经没电了,她又穿上一次性拖鞋往外走,发现这是个套间,外面也没人。 难道他开的是套间?他睡沙发? 不过乔烟不太舒服,随便梳洗穿好衣服就下了楼,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现金,打算打的回御园休息。 喝酒真的太难受了,她觉得以后一定不能乱喝。 酒店大堂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夹克的男人,他仰头靠着沙发,手里拿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揉着眉心,似乎很疲惫。 乔烟一眼就看见了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坐在这儿的?套房里不是有沙发吗?” 温如许抬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完整的衣物,不动声色道,“透透气。你回哪儿?我送你。” 她点点头,没多想,“回御园,你呢?” “先送你吧。”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外面干冷干冷的,没有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温如许没着急开。 “下次不喝酒了,”乔烟还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虽然头没有宿醉的涨疼,胃还是受不住,“不好喝,还害人不浅。” “嗯。” 温如许应得心不在焉,手指在手机上划了划,拿给乔烟看。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是离酒店不远的一家咖啡屋,她还去过几次。 照片角度是应该是从车里拍的,咖啡屋的玻璃墙临街的一排座只坐了一男一女,女的很陌生,而男的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两人正交谈着,男人唇边是抹若有若无的轻松笑意,女人弯着眼,气氛不错。 “那是卢子铃。” 温如许淡淡补充,“卢子铃跟徐怀柏,我今早看见的。” 乔烟垂眸将视线收回,转头处理好自己的安全带,一侧长发散下来遮住了神情。 “都不重要了。” 她的声音空灵而冷清,像冬日深井里提上来的一桶水里裹挟了细碎冰沙。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温如许唇角的笑却暗下去,收回手机,低头发动了车,而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划起来。 直接把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他敛眸,漫不经心地截了个屏。 “走吧。” 做完这一切,他朝乔烟笑笑,“时间还早,要不要顺便吃个午饭再回去?” * 昨晚骆燃所谓的贵重物品,是乔烟的表。 是那块跟徐怀柏的情侣款百达翡丽,还是定制的,温如许拿给她的时候她才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也难怪非要本人去拿。 温如许说他把她送去房间后就去取东西了,后面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才下楼透透气。 乔烟把徐怀柏送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才发现有满满一箱子。 衣服,首饰,鞋子,她连脖子上的玉佛也取了下来跟沉香手串放在了另外的盒子里。 她不知道徐怀柏还在不在海城,箱子里每一件拿出来都价值不菲,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箱买了甚至都可以买房了。 所以她不敢轻易寄快递,暂时放在这里。 收拾完却又想起,这层公寓她原本是租的,结果徐怀柏给买了送她,她就更头疼了。 怎么哪哪都扯不清,都跟他有瓜葛。 下午四点,乔烟准时从实验楼下来。 温如许在她身后,跟她说着论文的事宜。 他们已经搜集了很多反驳卢子铃的证据,虽然两校还在撕,乔烟也还在被骂拜金,但热度显然降下来了许多,只等时机成熟一起公布。 这阵子事太多,乔烟眼下一直都浮着青紫,她入睡有些困难,也许是太久没住御园才让她辗转难眠。 她向温如许要了些上回他给她准备的助眠的花茶,后者答应很快给她带来。 走出大门两人就要分道扬镳,温如许要去一趟行政楼,乔烟要回去。 楼下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乔烟打完招呼就要回身离开,温如许眸光往她背后一凛,忽的泛起笑意。 他一把拉回她,乔烟没防备,直接摔进他怀里,虚虚地靠着,而他反应很快地抱住了她。 “花茶我晚上就给你送来,祝你今晚好梦。” 乔烟刚反应过来,温如许却又收了手放开她,笑着道别,“晚上见。” “嗯,晚上见。” 校园很空档,寒假的缘故,原本满满当当的自行车电动车停放位只零星几辆,更别提私家车。 以至于路灯旁那辆黑色奔驰就格外显眼。 乔烟突然觉得好笑,难怪温如许要把她拉回来,奔驰车打着双闪,驾驶座的人身影模糊,只一截手指骨分明而质感。 她面不改色,难得穿了一次高跟鞋,走起路来塔塔响,衬得她心情好了几分。 她开始在路过这辆车时默默数数。 一,二,叁…… “乔烟。” 果不其然。 徐怀柏摔上车门,力道很大的一声响,似乎被刚刚看到的所触怒,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高大身躯犹如铜墙铁壁,堵住了她的前路。 但他说的话实在跟这模样不太符合。 他低头,桃花眼半阖,像在隐忍,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被那颗眉心小痣衬得更无辜。 “让我送你。” 他说的是“让”,不是往常一句简单粗暴的“我送你”。 乔烟很庆幸他还没到那样没脸没皮的地步。 所以她后退半步,展开一个明艳的笑,凤眼清亮像融了一季的雪水,既回暖也泛冷。 “不凑巧,”她抬起纤细漂亮的手指,挑着一串叮铃作响的钥匙晃了晃,“今天我自己开车。” “你不是不敢开吗?”徐怀柏脱口而出。 “好歹是迎接新生活的第一步。” 乔烟笑意不减,眼底却多了些疏离的伪装,“人总要向前走,就从开车开始吧。” 就好像,宿醉时哭着闹着骂人的,从来不是她一样。 落定1 * 那辆积灰的沃尔沃再次被发动,性能指标丝毫不松懈,乔烟看准时机,一个油门就把那辆黑色奔驰远远甩在背后。 车子是今天刚跟温如许一起擦的,车里空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她丢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原本就不算满当的车厢变得有些空,她却觉得一身轻松。 手机蓝牙连接了车载音响,她对听歌质量要求一贯很高,车子在T大外不远的一个红绿灯停下,后视镜里,奔驰车小小一片出镜。 乔烟漫不经心地往后视镜瞥一眼,刚拒绝完,徐怀柏似乎也有心理准备,耐性十足地想要跟着。 沙哑的小提琴的前奏忽的响起,跳跃轻盈的女声跳出来,开口就是高潮点。 “You should bet on me, 你应该赌我赢, Like I'm Apple in the 90's, 就像我是90年代的苹果公司, You should bet on me, 你就该在我身上下注, Gonna wanna get behind me like I'm 23, 躲在我身后 就像我是23号球员, Before Mikey was on Nike's, 像乔丹签约耐克前, You should be-be-be-bet on me (Woo-ooh), 我就是支稳赚不赔的潜力股。” 今天开的是私人雷达。 乔烟偶尔开一次,现下觉得似乎很不错,应景。 上车前徐怀柏拦住她,说让她再等两天,等什么她懒得听,回身就上了车。 她看见他克制的模样,手爆出青筋张口挽留她,她不管。 她看出温如许拿她当赢徐怀柏的筹码, 她也不管。 她知道徐怀柏跟卢子铃见了面一定了解了她如今的处境,也知道卢子铃对她一定是蓄意陷害,更知道她有金主的事儿是有人背后煽风点火。 但乔烟今天一概不管。 音响里的跃动还在继续,如酒精麻醉冲散了所有不愉快的过去,泡沫浮起在她身边把整个人都托离出来,离开这样的喧嚣。 五,四,叁,二,一。 信号灯变换,乔烟眯了眼,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手还是生,但没关系,她一脚直接往城郊开,环城路一贯没什么车,奔驰紧跟着红如烈焰的沃尔沃,仿佛黄昏下一场追逐与逃亡。 但于乔烟,是一场陷落,是黎明前的尘埃落定。 环城一路还有零星几个监控,二路就不一样了,海城城建不比一线城市,二路车流更少,基本是有钱闲人大半夜飙车的好地方。 不过下午四点的时间,连飙车的都没有。 乔烟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转弯,花坛上那棵歪斜的树,花草掩盖不住泥土上残留的车轮痕迹,是他们撞过的那儿。 她一时哑然失笑,海城的城管就是这样,这都几个月了,该歪的树还是歪的。 沃尔沃车速渐渐放慢,与车后的奔驰距离越来越短。 徐怀柏松一口气,从车窗往前探了探,喊道,“乔烟!” 乔烟懒懒地透过后视镜看一眼,两人目光从里面对上,一刹像被放慢,似有电流沿着视线摩擦。 她清晰看见了他眼里的颓,和对什么即将失去掌控的无措。 她又笑了。 这次是看着他笑的。 徐怀柏正要再开口,乔烟先开口了。 “干嘛——” 她拉长了音,清冷音色凭空多出一抹娇俏,像从前跟他偶尔的调情,随着风落入他的耳。 “你……” 话没说完,直接被前面的引擎声打断,张扬的红色沃尔沃突然加大了马力,油门踩到底,轮胎与柏青地面摩擦出巨响,短时间冲到了百米开外。 乔烟的笑慢腾腾地落下来,渐渐变小,但徐怀柏听清了。 她笑得明媚而热烈,张口吐出的话却像刀子。 “别跟着我了,你很烦啊,前男友。” * 像是有什么效应一样,当晚校园墙就又炸了。 置顶的两条hot帖标题加粗,并且top1还一连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水落石出!H大某卢姓同学抄袭实锤,反咬一口道德败坏!!!」 「卢同学购买论文聊天记录泄露,谁抄的谁一目了然。」 榜二帖子今晚八点十叁分发出的,楼主匿名,人狠话不多,上来就甩了几张截图。 先是聊天记录里卢子铃的本人头像购买论文交流过程,还有转账记录,其中她还问过一次是谁的靠不靠谱,对方说了乔烟的名字并且附上论文截图。 截图里甚至还有最终编辑时间,远远早于卢子铃投稿时间,并且与乔烟这边的数据重合。 虽然只露了卢子铃的头像,但已经可以实锤。 榜一帖子就是T大学生扬眉吐气追着H大的人骂的地方了,原本嚣张的H大学生被骂得狗血淋头。 当然再狗血淋头也比不过卢子铃本人,有人直接顺藤摸瓜去了她的社交帐号,微信加爆,信息轰炸,去微博评论剽窃狗。 卢子铃当初指责乔烟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删了,但其他帖子全是让她给乔烟道歉,滚出科研圈的言论。 这还没完,乔烟面不改色地翻完,在看见榜十时眼皮子一抽。 这条热度比不上前面,时间晚了两个小时,标题简单,直接打出了名字。 「乔烟男朋友。」 乔烟眼皮子一抽,皱着眉点进去,开头就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还是夏天,傍晚光线很暗,靠近停车场的路上也没什么人,乔烟站在车旁,徐怀柏一手背在身后,俯身离她很近地在笑。 她表情有点懵懵的,眉头轻皱,微张着口好像在说什么。 这张徐怀柏虽然只看得清侧脸,但一八九的个子高大挺拔,脸部轮廓立体,被路灯模糊出逼人的俊朗。 乔烟记得那天是什么时候,是他在博智楼找到她两人做了一次后下楼,徐怀柏在半路点了根烟要抽完再上车,乔烟就站着等。 然后这人烟抽到一半开始抽风,把烟往后一收就低头往她唇上吐了口烟,熏得她皱眉。 空无一人的街道,黑色奔驰车被昏黄路灯耀出熠熠的光,衬着天边橘红晚霞,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站在一起般配地得不像话,周围是安静的,他们是旁若无人的。 这张照片构图,滤镜,拍摄时机都绝佳,如夏天冰柜刚拿出的白桃汽水冒着泡,氛围感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乔烟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翻。 下面还零零散散有着几张,都是远距离偷拍,但无一例外的是都充斥着绝佳的氛围感,也有两人正脸镜头。 徐怀柏颜值过硬,怎么拍都挡不住那股子张扬劲儿,即使他已经低调了许多,面孔还是透出搞事的信号。 但乔烟一点儿没被他压下去,丹凤眼漂亮明澈,不笑的时候清冷气质就刹不住了,旁人似乎都不敢跟她对视。 徐怀柏每开的车常换,SUV是最常开的,基本都是黑白配色,跟之前造谣乔烟金主的配图重合了很多。 楼主没有匿名,说了自己是摄影社社长,偶然遇到他们觉得气氛特绝就拍了,后面就记住了,侵犯了人好多次肖像权希望当事人别计较。 也是因为这个他认识了乔烟,也认识了她男朋友,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好歹知道不是金主。 楼主还说前阵子出去采风了,刚回来就看见这个,想着偷拍了人家这么多照片不管一管心里过不去,这才发了帖子。 乔烟默了默,给他发去一条私信,想要回礼感谢。 她私信太多,不过比之前好,大部分是冤枉她了来道歉,鼓励的。 只一个熟悉的头像发来了最多笑意,她眼睛一眯,是卢子铃。 一目十行下来,都是一个意思,希望她宽宏大量,原谅她。 乔烟退出私信界面,点新建,把之前整理出来的论文毫不留情地细节公开了。 做完这一切,她关了机转身洗漱了。 * 助理推门进来时,徐怀柏正坐着低头看着手机出神。 屏幕上是那条摄影社社长的帖子,此时已经排到校园墙热榜第叁,而他出神的,是帖子里他朝乔烟吐烟圈的那张照片。 “徐总。” 徐怀柏抬头,指尖在屏幕中央停留,看也不看地点了保存,并如法炮制了帖子里所有他们的照片。 他还打算私下去找这位社长要照片。 “什么事?” 助理站在他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卢子铃小姐一口气来了五个电话,要约您见面。” “回绝掉。” “我已经这样做了,她还是要求要见您,说现在只有您能帮她了。” “不见。” 徐怀柏闻言嗤笑道,“她自作孽不可活,更何况还作弄到了我的人身上,还有脸找我?” 他们是见过面,乔烟喝醉第二天徐怀柏就收到了卢子铃的见面回复,他使了点手段,一张俊美面孔诓出了所有实情,除了那位向她出售乔烟论文的人。 卢子铃跟那人是网络交易,并且那人警惕性很高,IP都是虚拟的,现在也已经注销。 本来徐怀柏跟她谈妥,让她自己公开实情解释清楚,把黑的描成白的还乔烟清白,他给她一笔钱并资助她出国留学,就算国内名声狼藉,几年后风光回国谁都不记得。 但有人比他更先,甩出了更有力的证据,把乔烟摘得干干净净。 显然卢子铃也始料不及,还有脸来求他,真以为他不知道造谣的事也是她煽风点火。 助理的手机突然一响,接连好几声,是信息的声音,徐怀柏淡淡看他一眼,后者连忙拿出手机按音量键。 然就在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助理的动作顿住,看了眼徐怀柏,道,“卢子铃小姐的信息……她说她有线索可以帮您找到她直接购买论文的那位线人。” 徐怀柏抬眸,刚放到打火机侧身的指尖还感受着晶石触感,微微停住了。 “问她现在有没有空。” * 论文这事儿现在算是彻底处理干净了,关于金主也落了幕,因为有很多乔烟的高中同学听说了,也上了T大校园墙证明他们的关系,最多的还是有他们照片的那条帖子。 高中乔烟跟徐怀柏其实行事不算张扬,但不影响他们出名,当时他们分手徐怀柏那副流连花丛的样儿唬得不少人以为是她对他始乱终弃,昔日洁身自好小奶狗受了情商荣登渣男行列,还不少人可怜他。 乔烟觉得荒唐,但也没解释过,现在又来了这一出,估计已经在重高校友群传开了,就传“多年重逢,负心女浪子回头破镜重圆,徐大情种寸步不离天天接送”。 帖子在那,证据都送上门来了,全校人民都得被徐大情种感动得重新相信爱情。 校园墙沸腾了叁天,卢子铃才出来道歉,即使还是一片谩骂,也不影响她的言辞恳诚,字字肺腑。 但这些乔烟已经看不到了,因为离除夕夜只有一天了,她回了首都钟家过年。 钟凛暑假过后就升了高叁,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补课补到除夕前两天,过了初七又要上课。 但她成绩不错,属于天赋型选手随便学学就能上了重点,所以也没有太紧张。 但钟硕,钟老爷子觉得她哪里是不紧张,是压根没把高考当回儿事,假期都监督着一天学习十小时。 乔烟回来前听说还觉得老爷子苛刻了,回来了才知道,钟凛这丫头本事大,从她叁伯手里悄咪咪整了个私募基金公司运营。 她一个高中生哪里懂什么金融,直接挖了一堆海归高知分子搞金融投资,她自己就搞娱乐,只负责敲锤子定音投哪个,其他的给总助去办。 钟家子弟基本从政,钟硕门生更是桃李天下,春风满园,加上外祖母的红色背景,钟家在政坛上从来是叱咤风云的。 然钟凛的脑瓜显然适合从商,她眼毒,小说看的也多,目前投的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都成了今年的爆款,电影票房十几个亿,巨额利润收入囊中。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当今的世界,流量至上,娱乐至死,人的眼球就是利润。 但她下降的成绩证明了现在不是她赚钱的时候。 结果乔烟也没想到,这个烂摊子落到了她的身上。 钟硕训着钟凛,钟凛可怜兮兮地问公司没了她怎么办时,老爷子眯着眼瞧了瞧一旁实木沙发上的乔烟,心里有了想法。 他手里拿着敲钟凛的戒尺,往自己手心一敲,“也是,乔烟,公司给你,你做试试?” 本来事不关己的乔烟闻言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回话,钟硕就定下了,“你妹妹要高考,别人接手她放心不下,好歹今年几个亿的利润,你管她放心。” 钟凛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 而且乔烟一直是个不管事的,她觉得乔烟接了肯定也不会管她时不时去公司买个剧本什么的。 “你没有别的计划吧?” 钟硕问道,似乎只是随口,“研叁快读完了,以后有想法吗?” 乔烟摇头,“没有,我年后抽空去公司看一看吧。” 她无所谓,既然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就什么都做一做。 * 乔烟在老宅一直待到了初七,亲自送了钟凛去学校,小姑娘现在每天都抱紧她的大腿,生怕她把她的项目拱手让人,进校门前还依依不舍的。 首都国际高中,培养的都是顶尖的人才,虽然钟凛只是中上,也是国内大学随便选的水平。 补课是常态,现在学校里只有高叁生,乔烟开车把她送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杨树下站着一个男生。 补课期间不用穿校服,他背着黑色双肩包,黑色长款羽绒服,踩着白色球鞋,双手插兜低头踢着脚边石子,额边碎发扫过眼睫,样子像在等人。 周围来往的学生经过时都在看他,偶尔还窃窃私语两句,乔烟记性好,知道那是荀秋,自家妹妹强吻过的那位。 钟凛眼神一亮,还没挺稳就迫不及待开车门,兴高采烈的样子,“我走啦!” 男生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单眼皮给人冷峻感,又在视线相触时融成了一汪温泉。 明明什么动作都没变,眼神却温柔地判若两人。 乔烟收回视线,心下没来由地塌下一块,敛眸掉头转弯。 首都北边地势高,开了一片盘山公路,一贯没人,是纨绔子弟飙车的首选,过年这几天更是空荡,她得空去练了几次车,手感已经回来了。 但她还没飙过车,看着那险峻的公路若有所思,听说另一边山脚有个私人车场,某个阔少飙车用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乔烟订了晚上的机票,回了海城一趟。 钟凛的重点项目刚开工,离不得人,她既然接受了她的公司就要负责,打算回去跟陈立刚拜个年回首都写毕业论文。 再回去参加个毕业典礼,她在海城的生涯就告一段落了。 也包括,那盒子里的七把钥匙,柏荟澜山夜里起伏的潮汐呼啸的海风,二环路被撞歪的树,以及某个不合适的人。 * “已经决定了吗?” 海城,T大实验室,乔烟收拾着东西,身侧温如许替她抱了一大摞书,温声问,“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一时兴起。” 温如许知道她母亲是首都大户,也没多问,只笑着道,“那祝福你。” “谢谢。那你呢?打算去哪里读博?” 乔烟弯腰把落在地上的笔筒捡起来,到最远处一支铂金钢笔时她顿了顿,拿在手心里。 是徐怀柏送的那支。 她沉默片刻,没有把它一同放进要扔的垃圾袋里,反手揣进了衣兜里。 温如许没注意,回复道,“来首都,去B大,你也知道我高考就想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让给了乔烟竞赛名额的话。 但她心思似乎忽然飘忽起来,只敷衍地应着,“挺好的,都在首都。” “可能还需要阿烟给个照应。”他开玩笑道。 “好啊,”乔烟笑了笑,“随时欢迎。” 收拾完东西,乔烟要去一趟陈立刚家里拜年,但是T大这边还有事,温如许便主动给予帮助,让她先去买礼品。 现在是傍晚,六点左右,温如许在窗户目送乔烟离开后也打算离开,只是刚走出实验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摁在了地上。 脸磕在冰冷积灰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哼,肉体落地,接着发顶被一只大手扯住。 温如许瞳孔只紧缩了一瞬,在看清来人后便恢复了平静,眼里满满的嘲讽。 徐怀柏的手青筋爆起,用力很大,眉目阴沉。 “怎么又是你啊,丧家犬。” 温如许讽刺道,毫无在乔烟面前的惺惺作态,他也装腻了,现下走廊四下无人,他继续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跟屁虫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她甩都甩不掉。” 徐怀柏罕见地没直接开打,反而往上,狠狠压着温如许的脑袋,陈述道,“她论文被抄是你做的。” 温如许早有预料他会知道,但那又如何,“对啊。” “舆论风向也是你在引导,提前公开聊天记录的也是你。” 徐怀柏喃喃,抓握他头发的手加重了力道,“……达到你的目的了是吗?” 温如许头皮一紧,疼痛感让他说话便慢,但他觉得血液都在沸腾,脑子越发兴奋。 即使被摁在地上,徐怀柏居高临下,他也不是劣势方。 他说,“徐怀柏,被甩的滋味儿怎么样?” “你也不笨嘛,还以为再过一段时间你才反应得过来,啧,不过现在也晚了。” “如果不是她非要护着你,你早就被我弄死了。” 徐怀柏咬牙,而温如许大笑起来,“是啊,你个废物,自己女人心都不在你身上又被绿又被甩,真是可怜呢。” “你去查监控了是吗?只可惜实验室没有监控,乔烟刚下楼,就在停车场,你去呗,去告诉他我干了什么。徐怀柏,你觉得她信我还是信你?” “你信不信,就算我找个理由把她上了,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温如许眸子里闪烁着疯狂,他一样的发狠地瞪着徐怀柏,说话时愉悦地弯唇,“你猜,以我如今跟她的距离,什么时候能实现?”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落定2 * 乔烟开车进到御园,没去地下车库,随便找了个车位停。 御园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一到过年就差不多会空一半,入夜后的灯火寂寥,四处都空落落的。 以至于某些细节就变得如此显眼。 乔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男人高大身躯被车身挡住一半,只看得见宽阔的肩背,隐没在黑暗里。 既然又回来了,那有些碰面无可避免,只是她没想到能这么快,明明她把他拉黑后再也没有过联系。 红色沃尔沃在奔驰旁停下,徐怀柏指尖捻着支抽了一半的烟,那一点猩红在烟雾里忽明忽灭。 乔烟把车窗降下来,抬眸看他一眼,没有逃避,“来找我的?” 徐怀柏微愣,不知道是因为等到了她还是听见她主动叫他,拿烟的手顿了顿,才反手用指尖摁灭。 乔烟的视线落在他直接碾在烟头上的指腹,又很快移开视线。 “是。” 烟头被随意一扔,徐怀柏吐出最后一口烟,模糊了晦暗的面容,“乔烟,我有事要跟你说。” “求和就免了,我不想闹得难看,好聚好散。” 乔烟看他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语气也平淡无奇,也不在意吐出的话像不像刀子。 谁又想得到一个月前,徐怀柏回首都的前夜,两人还厮混得不知何时何地,汗湿的鬓发与肌肤,在迷乱的喘息里升温。 “你的东西我放在了那边门卫室,你走的时候记得去拿,我是不会去的,丢了就丢了。” 徐怀柏听她说完,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这才是乔烟主动叫住他的原因,要彻底划清界线。 “你不要了就丢吧。” 乔烟没说话,她知道他会去拿的,就像那枚玉佛一样,留到了现在。 她不拆穿他,催促道,“你有什么事?” “乔烟,我知道你现在说什么都不信我,但你得答应我,别信温如许。” 徐怀柏俯身,手臂撑在她车窗上,低头与她对视,这个距离里他能看清她鸦睫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平静,毫无波澜。 “还有要说的吗?” 乔烟眼睫轻眨,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却满是不在乎,“没了就这样吧,我知道了。” “乔烟。” 徐怀柏叫住她,指骨被捏得发白,他猜的到她会是这个态度,这让他难以忍受,却无能为力。 他只深吸一气,看着她,“你跟我吵架的那天,我原本没打算发这么大的火的。” “乔烟,我真的发火,是因为当时你过来拉我,我看见你后颈上有个吻痕。” “我接受你对我的不信任,但乔烟,温如许他绝对不行。” “还有,我怀疑你论文的事也有他动的手脚。” 乔烟一直到听他说完,除了听到“吻痕”“论文”几个字时眼睫颤了颤,样子还是平静的。 此时徐怀柏再次停下声,她也没开口。 只下一秒,她抬手,忽的拽下他的领口,倾身上去。 他的黑色半高领毛衣材质柔软,轻轻一扯就能露出下面大块皮肤,肤色冷白,衬得起伏的喉结更加性感。 乔烟就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咬在他藏在高领下的脖颈,实实在在的一口,咬完还狠狠一吮,松开就是深红带着牙印的一片。 徐怀柏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缩回了驾驶座把他推出去,按着车窗键缓缓合上。 乔烟唇上一片水光,但眼清明而冷,唇角挂着抹嘲讽似的笑。 见他还木在原地,耳根一下子红了,正震惊地看着她,索性大声笑了起来。 车窗完全合上前,乔烟弯着眼笑,说, “徐怀柏,装什么纯呢?” “一个吻痕而已,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 公寓里还是她上次走的样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乔烟拉开客厅窗帘,海城灯火点点的夜景映了出来。 不比首都的繁华,这里的夜空能看见不少星星。 她看着外面出神了片刻,回眸眼神却落在茶几上的茶叶罐子上。 是上次温如许答应给她带的,大衣衣兜里的手机收到短信发出叮铃一声,乔烟拿出来,是条海城日报推送。 她没点进去,而是顿了顿,给叶棠打了个电话。 等电话接通的间隙里,她从电视柜下面翻出来一个小密封袋,又去茶几上捻了一小把茶叶放进去,包好,放进自己包里。 “喂,”电话接通后,乔烟笑着打招呼,“叶棠,最近很忙吗?这么久没见面,要不要出来聚聚?” … 叶棠订的是海城一家清吧的座。 乔烟进去时,她已经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烟烟,这里!” 这家清吧在海边,木屋结构,台上驻唱歌手低头缓声唱着抒情温柔的民谣,灯光柔和,屋子里四处挂着啤酒瓶做的风铃。 “你要喝什么?” “柠檬水吧。” 有了上次的教训,乔烟不想再在这些地方喝酒了,叶棠也没要酒,要了杯冰可乐。 “最近很忙吗?” 乔烟抬眸,叶棠今天穿的亮紫棒球服,长发披散,还是熟悉的张扬风格,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没再联系过她。 乔烟今天隐隐约约猜到了些,所以她主动约了她。 叶棠撸了一把头发,抹在脑后,唇角挂着一抹淡笑,“有个画展,我们被要求跟全程,前两天才结束。” “辛苦。” “没,反正要毕业了。” 两人又零零散散聊了几个来回,气氛打开,民谣歌手换了人,一个女人拨着吉他缓缓唱起来。 声音飘忽,轻而低,似情人的呢喃,又似隐忍的低泣,连着悲伤的旋律把人拖入氛围。 叶棠突然开口,说,“烟烟,你看她。” 乔烟喝一口柠檬水,去看那个女歌手,问,“怎么了?” “她叫方梓,大家都叫她芳子,这儿我跟温如许常来,他挺喜欢的,每次约都先来这。” 乔烟挑眉,应答道,“嗯。” “不过你应该没看清,那个方梓,跟你有一点儿神似。” 叶棠扯了扯唇,乔烟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没吱声。 “我看过,她眼睛跟你的挺像,但是没你的勾人。” “刚好我今天也有事跟你说,”她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可乐,冰块碰上杯壁,发出清凉的响,叶棠抿唇喝一口,喟叹似的,“那姓温的喜欢你。” “我就纳闷了他是不是有病,喜欢你还跟我约什么,”她没好气,“我长这么大哪里被人这么骗过,明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恶心谁呢这是。但凡不是你,不是我身边的人,我都不会这么生气。” 乔烟没说话,只是再喝了一口柠檬水。 叶棠说出来后感觉好多了,她原本就把友情看得比爱情重,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才一直跟展逃避问题,所幸她还是选择了正确的路。 乔烟讨人喜欢很正常,温如许喜欢她还跟她叶棠搞在一起就不正常,就等于有病。 “怎么看出来的?” 乔烟淡声问,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早有预料,叶棠没想这么多,直接告诉了她,“之前有一次我带了酒去找他,他有点醉了,做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其实我以前就想不通为什么他不喜欢正面,没想到,原来是怕看着我的脸阳痿啊。” 她越讲越气,直接把杯子往桌上一磕,也不管声音大得周围人都看过来,“他温如许不是在这纯粹恶心人呢!” 乔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也不知道她笑什么,明明没有半分开心,笑起来透着一股哭似的难看。 叶棠也跟着笑,边笑边骂,“我他妈长得天仙似的,你也天仙似的,他温如许配吗?配个几把!” “对!你俩都天仙似的。” 旁边桌的几个男生调笑,“那男的谁啊,给你们提鞋都不配,妹子咱别气了,气坏自己谁来替。” “是啊。” 叶棠冲他们摆摆手,笑着道谢,乔烟笑累了,喝了口水,说,“其实我也没跟你说实话,温如许还是我高中同学。” 她摇摇杯子,补充道,“我跟他有过一段,后来分了,现在是重逢。” “呦,破鞋啊,给他丢远远的。” “我以为……嗯,他变化还真大。”大到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了。 虽然她能理解他跟徐怀柏之间的胜负欲,但她不认同,还觉得反感,徐怀柏就从来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温如许败光了她对他的信任,恍然间乔烟回想,当初就应该听一听徐怀柏的。 只是现在也不迟,她想探一探,亲自看看,他变化有多大,还是她根本没认识过他。 吉他声停了,女歌手体力不比男歌手,下了台一路招呼着过来,最后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酒。 清吧里开着空调,乔烟只穿一件修身毛衣裙到膝盖,踩着小靴子,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方梓身旁一靠,笑得分外妩媚。 “你好,”她弯唇,那双凤眼一勾,眼波流转间尽是意犹未尽,“加个微信?” 方梓显然被惊讶到,没想到会有女客人要求加微信,还是这样漂亮的女人。 “我很喜欢你唱的民谣。” 看出她的疑惑,乔烟仍是笑着,“加个微信,下次你有排班我再来。” 这个清吧唱歌的人不太固定,除了驻唱,就是方梓这种自由一点的薪水日结的歌手。 理由恰当,加上她的确好心,一张俏生生的脸笑起来如雪水初融,很难让人生出拒绝的想法。 微信拿得很顺利,乔烟道了谢,边走边点进方梓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她的自拍,下面评论挺多的,温如许的在倒数第二。 内容简单,只有一个表情包,配的是花。 乔烟勾唇,退出了朋友圈。 * 年后,乔烟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首都。 温如许在准备考B大的博士,徐怀柏她没关心在做什么,只知道御园她放的东西他拿走了。 钟凛从大伯钟才那里捋来的私募基金公司叫盛杉投资,公司虽然不算太大,规模也不容小嘘。 她接手前公司主要投资领域还是娱乐行业,偶尔涉及金融,医药,乔烟上岗第一天就叫来了总助了解情况。 这位张总助留学归来,社会精英,能搞来这么个人才估计也是钟才派的,底下重要一点的投资项目都是他在管理。 而今最重要的项目是钟凛年前开工的一部电视剧,还差一点没拍完,年假过后这两天在收尾,安排的暑假档,乔烟一翻,看到剧名,《破茧》。 是阮婧之前提过的那部,再往下一看,果然在主演上看见了她的名字,跟她搭伙的是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男演员,付子枫。 而其他演员也大多名不见经传,钟凛选人都是亲自看,感觉对了就行,而且手里资金不比谢家的星兴娱乐,挑不了太炙手可热的演员。 她觉得不对劲,因为以阮婧的咖位,不至于沦落至此,张总助从她微皱的眉头看出来,适时说道,“二小姐有所不知,阮小姐最近出了点小问题,行情不如以前,也只叁小姐敢用。” 《破茧》的本子因为原着粉多所以热度大,选角一出,挨了不少骂,公司里也有人觉得钟凛想法不成熟,但碍于钟家不差这点钱赔,闭嘴了。 乔烟又看了其他几个项目,心里有了定数,指出几个不明白的地方让张总助解答后,要求他把各个项目开支明细给她一份。 “你等一等。” 张总助正要离开,却被叫住,闻言微顿,“二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乔烟从包里翻了翻,丢给他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有一小撮茶叶,她抬眸看他一眼,意味不明道,“去查一查里面的成分。” 张总助是大伯钟才的人,但也是钟家的人,何况她也并不介意这件事让家里知道,抬手敲了敲桌,“不着急,你可以先完成手里的工作。” 张总助点头,拿了东西后关门离开,乔烟低头发了会儿呆,觉得还是需要一个私人助理。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她拿出手机,没管一堆未读消息,看见张总助两小时前给她发来的《破茧》进度,并转告了一星期后的杀青宴。 * 「抱歉哈,我也没联系上烟烟,她也没告诉我她去哪儿了,我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 「啊?你说温师兄,他还在这边啊,他准备读博来着。」 周遥打字很快,屏幕上很快出现了第叁行字,「你们真的分手了啊?不过烟烟真的连我都没告诉,她好像挺赶的,消息一直没回复。放心吧联系上她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她不愿意我就无能无力了。」 「你们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分了?不方便告诉我也没事。」 徐怀柏捏紧了手机,心底没来由的烦躁,「不方便。」 「如果你联系上她了麻烦告诉我一声,谢谢。」 「不用谢~」 周遥一脸遗憾地按熄了手机,叹气道,“烟烟,真不告诉他啊?” 一边的座机里传来女人的清冷音色,平静不起波澜,“不告诉。” “那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啊?你是不在海城不知道,徐怀柏几乎天天都在楼下蹲你,终于大前天没忍住冲上来结果你早就走了,那失落的表情看得我都觉得可怜。” 乔烟正一边看报表,一边跟她通电话,依然毫无波澜,“分都分了,做给谁看。” 周遥却从她的平静里捕捉到关键情绪,敏锐地说道,“他对不起你?” 乔烟沉默片刻。 周遥一下站起来,椅腿划拉地板出刺耳的响,她拔高了声,“他出轨了?!” “别激动。” “是不是是不是!啊啊啊怎么可以是这样!” “不是,也不是,”乔烟扶额,解释道,“我跟他不合适,就这样,我提的分手。” 周遥不信,正要再问,手机屏幕却伴随着一声消息的叮铃声亮起,出现了徐怀柏的聊天框。 “总之你别告诉他我在哪就行,我不想再跟他牵扯不清了。” 聊天框上两个红点,她点进去,没注意乔烟用的“再”,看完消息后周遥默了声,神情逐渐严肃。 但乔烟在首都,电话里看不到她这边的情景。 两条消息,一段话一个文件。 「你劝劝她别离温如许太近,你可能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但要是出事了咱们谁都负不了责。因为乔烟的论文被剽窃,被造谣,我有九成把握就是他干的。」 下面一个体积不大的文件,打开,是一段监控视频,时间显示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温如许开锁进了实验室,十分钟不到出来了。 这里被暂停,是他转身的画面,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一个东西,监控放大,是个U盘。 谁都知道,那段时间的实验室会带电脑的只有乔烟,而U盘的用处除了保存文件想不到别的。 而画面快进,半小时后乔烟进去,带走了自己的电脑。 “喂。周遥,你听见了吗?” 「这是实验室门口的监控录像,你先别发给乔烟,她不信我,但我一直知道温如许对她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我给你只是希望你替我为她顾忌顾忌,如果你不想她再冒这种风险的话。」 两边消息电话同时进来,周遥还顿在原地,继而缓慢地吞了下口水。 接着,她嗯嗯的应对了乔烟,挂了电话,给徐怀柏回复。 「好,我会替她注意的。」 「温如许有什么异常,我也会告诉你。」 —————— 果然只有我更新的时候才有人…… 码字途中你们都不爱我,只在更新那天爱我…… 吐血求珠珠留言…… 其实互撩也不是简单互撩,只是烟烟会边虐徐边撩徐hhhh 蔷薇1 * 《破茧》杀青宴按理说用不着乔烟参加,到她是新官上任,导演亲自来请,要探一探她。 场子选在首都一家私房菜馆私密性极佳,环境清净,就是离盛杉娱乐有点远。 乔烟去的时候迟到了,只有导演手边一个位置,跟阮婧隔了一个。 后者朝她微微一笑,本来没人注意,但乔烟目不斜视地在阮婧身边停下,朝她身边的裴娜笑笑,“可以交换一下座位吗?” 裴娜是这部剧的女二,也是小演员,闻言有点慌忙地起身让位,“您好,您坐。杯子我用过了,我给您拿新的来。” “让余助拿去吧,你是功臣,去坐。” 不需要什么话语,只要在阮婧身边一坐,就能表明她的立场。 乔烟说着,接过余青青递过的一杯水,抿唇喝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口红印,席间没有看过导演一眼。 余青青是她新找的助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做事比较算靠得住。 她挑眉,朝一座人示意,“这么紧张做什么?饭菜都凉了,快吃吧。” 传闻钟家二小姐虽不是直系,但地位比那几位少爷还高,钟老爷子喜欢清净,老宅一般只让二小姐叁小姐住。 二小姐不姓钟,但是钟家最低调的小辈,在其他城市长大,现在回来了,倒让不少人跃跃欲试地观望。 如果说叁小姐跟星辉对着干捧阮婧是因为钱多,那二小姐就不一样了,是实打实地支持。 “都在等二小姐呢,怎么敢先动筷?” 导演姓张,小有名气,却是个妥妥的势利眼,对阮婧不满一直迫于压力忍着,也少不了明里暗里的绊子。 “那我现在来了,动筷吧。”乔烟说。 阮婧回眸,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尽是默契。 饭桌上嘛,再严肃也严肃不到哪去,有付子枫的疏通活络,很快气氛活跃开来。 他是个很健谈的人,没有攻击性的长相让他蒙了一层含蓄的外衣,席间乔烟抬眸,总能跟他对上视线。 想榜老板嘛,她理解,也懒得管。 只是在几轮小酒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发问,“今儿这餐是张导请吧?破费了。” 张导演微愣,这私房菜馆的一顿可不便宜,并且杀青宴按理说是上面给报销,但乔烟这话一说,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二小姐这么客气,今天这一顿能买您高兴,值。” “哦?看来这点小钱在张导这儿的确不怎么样呢。” 乔烟话里有话,弯唇一笑,压根就不想遮掩。 “那今儿正好,我上回对剧组的开支有些疑问,刚让张总助打了报表,张导等会儿好好看看?” 后者脸色一青,“……当然。” * “能让二小姐亲自出马,果真是场鸿门宴啊。” 院子里,阮婧倚着红漆大柱,指尖点了支烟,明明灭灭,笼着她依旧美丽的面容。 如今,这面容里多了些只剩躯壳的味道。 乔烟笑笑,上任以来,为了通勤方便她每天的穿衣都以简单舒适为主,淡妆配着偏豆沙色的口红,衬得整个人沉静而温柔。 其实不用阮婧说,她自己就能猜到,星辉娱乐是谢家的产业,如今咬着她不放,还能是谁的意思。 “我跟小屁孩掰了。”阮婧说。 乔烟听到这个称呼,挑了挑眉,阮婧比谢醒大了足足五岁,倒也正常。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一开始我跟的不是谢醒,”阮婧吸了口烟,淡淡道,“我跟的他爹。” 乔烟转头看她。 “小屁孩一开始不喜欢我,结果后来我被他妈打了一顿狠的,他同情心泛滥,收留了我。” “他妈可彪悍了,最常做的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我就比较温和了,所以他喜欢我不奇怪,一开始我还把他当儿子养。” “结果……小屁孩比他老爹好那么多,一点也不把我当外人。” 阮婧苦笑一声,指尖烟灰随着抖动落下,消散在风里。 年已经过完了,寒风依旧凛冽,连着人的愁思一同刮走,留下刀子似的清醒。 “后来他老爹知道了。” 乔烟平静陈述,那几个略显不尊重的字眼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滑稽,阮婧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笑开了,“嗯,是。” 所以恼羞成怒给谢醒关禁闭,并且要封杀她。 “他什么意思?” “他不肯散。” 乔烟了然,问,“那你呢?” “我?” 阮婧还是笑着,可那笑分明不比萧瑟的风好多少,她调笑似的说,“老牛吃嫩草占了小屁孩这么久的便宜,哪能再不要脸下去。” * 阮婧还有一个通告要拍,吃了饭跟乔烟聊完就走了。 本来以她现在的架势不会有什么工作的,但钟凛不仅给了她《破茧》,顺带让她签了个约。 很短,一年,阮婧可以随时反悔。 临走前她还在开玩笑说欠了钟家太多。 乔烟说让她努力赚钱来还。 阮婧一走,乔烟也呆不下去了,打算直接走人。 但不知道是首都圈子太小还是她人缘太好,转角的功夫又遇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二小姐。” 郑秀宁笑得滴水不漏,拦住了她的去路,面对她不悦的眼神好脾气道,“二小姐要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我有司机。” “刚过完年也不给人家多休息两天。” “郑秀宁先生,”乔烟没了耐性,“我直说了,我并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郑秀宁闻言微微诧异,接着是哈哈大笑,“二小姐这一趟来得值,果然天生属于这座城市的。” “我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旁边包厢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颀长身影,两人同时看过去。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解着袖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抬眸眼神滑过他们,再次低头专注。 他皮肤很白,喝了酒脸上泛红,长相端正好看。 “你怎么出来了?”郑秀宁问完,继而便朝乔烟一笑,“正好,这位是景翼科技的CEO,江森,刚听说二小姐要投资他们底下的VR项目,这不,人就在这儿了。” 这个项目是跟公立中小学合作,研发并投入使用上兴趣课,利用VR技术激发学生学习兴趣。 而郑秀宁正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人,他人脉广,做好这些不在话下。 江森闻言正视了乔烟,半响伸出手,“幸会。” 乔烟回握,“幸会。” 她的确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也已经安排了下周去景翼科技的行程,这是块香饽饽,不少人跃跃欲试,在这里碰见对方CEO的确有所帮助。 如今郑秀宁又有意牵线搭桥,那基本就稳了,只是乔烟还是看他不爽。 叁人就这再简单交流了几句,他们出来也是在为了这事跟学校方应酬,江森有些醉,眼神飘忽不定的,落在乔烟身上,若有若无的。 “那就先到这里吧,”郑秀宁道,回头朝包厢点头示意,“那边还在等,二小姐,不送了,下周预约当面谈。” “好。” 临走,乔烟再次跟江森对视,这人的确醉的不轻,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回头。 “二小姐。” 余青青在角落等了许久,也看了许久,见他们散了才主动上来,“二小姐要回哪儿?” “回京泽。” 乔烟今天一身酒气,不好回老宅打扰,听得一顿数落,还不如去城区公寓里将就。 京泽小区是有名的高档公寓,离公司方便,她一上任就买了那儿的房子,平常可以住。 乔烟开的是老宅车库里的一辆白色卡宴,车是余青青开的,缓缓驶入小区刷脸进去,她才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下周,江森的预约提前一下。” “好的。” 说完,余青青又很有职业道德地多嘴了一句,“江森不是本地人,早些年北漂来的,有个跟了他五年多的女朋友。” 说完往后视镜看一眼,乔烟闭着眼假寐,仰头靠在皮质座椅上,微皱的眉头透露着疲惫。 她便闭了嘴,一路稳稳地倒车进了车库。 而乔烟再次睁开眼,从包里摸出了一支白色钢笔,无意识地拿在手心里把玩。 * 海城,醉生酒吧。 吧台角落,男人穿着简单的低领毛衣西装裤,手里斟着一杯长岛冰茶。 “什么时候你也喝这个了?你不是嫌它俗吗?” 骆燃把一杯马提尼推过去,点了点下巴,“我请你。” “果然很一般。” 评价完,徐怀柏接过马提尼,没急着喝,拿在手里轻轻摇晃,骨节分明的手指抓握杯子,蓝紫光线下那只手格外欲。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在笑谁,“才想明白,喝酒哪有什么俗不俗的,你可以说长岛冰茶俗,可俗到人尽皆知,也是它的本事。” “你说的这个人尽皆知,怕不是指某个人吧。” 已经叁月中旬,正值工作日,醉生里没什么人,骆燃给徐怀柏调完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姑娘看着倒挺精明。” 徐怀柏睨他一眼,“也就样子唬人。” 然后跟他碰了一杯,放下后,杯里酒只剩一半,没好气地说,“好骗得要死。” 他这话看着恼怒,骆燃却听出几分无处发泄的委屈来,没理他这茬,“你什么时候喜欢好骗的了?你不一直秉持着跟高知分子水乳交融能提高智商吗?” “滚吧你。” 徐怀柏把杯子往吧台一磕,骆燃自然而然接过去满上,他磕完杯子还不满意,补充道,“别拿谢醒的脑子跟我作比较。” 骆燃闻言思索片刻,“他不是被关禁闭了?” “不然我说他那智商?” 徐怀柏说,“他跟那女明星的事儿他爸知道了,被扣家里了,求着我回去救他呢。” “那你回吗?” “回,”骆燃把满上的酒再次推过去,他接,“下个月钟家有宴,老先生七十大寿,得一家子其乐融融地过去。” 他话语间满是讽刺,骆燃不动声色换掉这个话题,问,“那还找她吗?” 徐怀柏不说话了。 “她既然带走了不少行李,那大概率出去了。” “她老家在哪儿?”骆燃问。 “重城……吧。” 徐怀柏拧眉,其实他对乔烟的家庭背景一点也不了解,他俩高中纯精神恋爱,现在纯肉体恋爱,跟一切现实因素都八竿子打不着。 但他虽然跟她相处多,还住一起,其实真正普通情侣一样待在一起各做各的时间太少,他俩都忙。 不过他还记得有一次乔烟洗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响,徐怀柏看了一眼名字,姓钟,后来她在阳台回电话,才听到她叫对方妈。 除此之外,他再没得到半点她家那边的信息。 “我待会让人问问。” 徐怀柏说,骆燃无奈笑笑,说道,“谈个恋爱连对方哪里人都不知道,我都分不清你对她到底上不上心了。” “我跟她重城认识的,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那里人,她没有重城口音。” 至于上不上心,徐怀柏不知道。 分手后他还是一样的忙,工作不会因为他被甩就垂怜他,前些日子开了一个高层,对方带着一众骨干一起走,给他气的不轻,还得压着火解决问题。 真正反应过来,还是他再次回柏荟澜山时,还没踏进门就闻到院子里的花香。 那一丛丛乔烟喜欢的白玫瑰,在海城冬天也能开的新品种,花期极长,都快要谢了。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头,二楼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乔烟在的时候,多晚都会给他留灯,她一般已经睡了,睡得迷糊,不会被他一身酒气地亲吻时把他推开。 徐怀柏觉得他不是眷念那盏灯,只是习惯罢了。 但当他走进去,看到玄关处一大箱东西时,他走不动了。 那些他上次从御园保卫室拿回来的,他送给乔烟的所有东西,当时被她咬的那一口惹得心烦,扔在门口就回公司了。 骆燃看着他又开始出神,也不再打趣,自斟自饮起来。 当徐怀柏又一次把喝空的杯子推过去时,骆燃直接拿走了。 “行了,”他说,“别搞得跟失恋买醉一样。” “傻逼才为她失恋买醉。” 他眼尾耷拉着,眸中氤氲着醉意,说话也开始大舌头,徐怀柏对自己酒量没数,往往是已经醉了才发现。 “好骗死了,傻死了,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我好心好意,她给我丢去喂狗。” 他这会活像个无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越叭叭越逻辑清晰。 “跟我去喝个酒一杯倒,跟他喝酒度数要四十度,完了我救她回来还给我撒酒疯。” “还骂我,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女人骂呢,骂就算了,还特么拿枕头打我,真是狼心狗肺。我都不想管她想把她丢出去了,结果她还抱着我哭。” “不是,她哭个屁啊我又被戴绿帽子又被她甩我都没哭。” 骆燃忍着笑,悄悄拿出手机来,再问了一边,于是徐怀柏逻辑更加清晰地给他复述,表情还特认真,一条一条层层递进的。 “真记仇…” 骆燃嘀咕,心想等他清醒了得要让他好好听听他这一口一个酸溜溜的不喜欢。 “行啊,她这不好那不好,随她去呗。” 徐怀柏顿了几秒,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正经。 骆燃抬眸,觉得录得差不多了打算关掉,没曾想他下一句来了。 跟个被抢玩具的孩子似的,蛮横无理,“她敢。” “那你骂她傻逼,你不更傻逼。” 徐怀柏把头埋下去,他脸红透了,估摸着是醉得差不多了,睡意上来有些顶不住。 骆燃摇摇他的肩,“别睡死啊,背你上我房间睡,敢吐就给你丢出去。” 徐怀柏说了几个字,他没听清,便低头凑过去。 这下听清了,这人口是心非醉成这样才愿意吐一句真话,他说,“傻逼就傻逼。” * 人间四月,草长鸢飞,徐怀柏飞回了首都,飞机落地后恰好赶上一场春雨。 这场春雨足足下了一周,雨停后天气开始回暖,枝叶冒芽映出春意。 钟老先生的寿宴每年都差不多,但今年七十大寿,操办也更隆重,基本各行各业攀得上关系的人都来了,形形色色的。 除了社交,其实这次寿宴还有另一个看点,那就是为人低调但存在感绝对不低的钟家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不姓钟,是钟小姐也就是老先生的独女跟一个普通男人生的,钟美清早些年不懂事,非要嫁给一个工薪阶层,跟家里闹掰自己走了,这桩丑闻被压下来后就没人敢谈,不曾想后来金枝玉叶的钟美清后悔了,离了婚就回来了。 她是那一辈钟家唯一的女儿,加上老先生本就溺爱,所以她重新做回钟小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为了区分母女俩,小的叫二小姐,大的叫钟小姐,直到两年前钟小姐嫁入赵家成为赵太太底下人才不至于被称呼绕晕。 钟家做顶梁柱的那一代老大从商,老二牺牲,老叁从政,钟家百年家族从未脱节,反而蒸蒸日上。 跟钟家定个姻亲,许多家族求之不得。 徐家当然也是,世代从商,是首都妥妥的名门,加上这一辈偏偏是独子,就更希望了些。 只是徐怀柏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徐家还没到没有一个女人混不下去的地步。 徐家跟钟家虽同在首都,却相隔甚远,开车需要横跨整个城市。 寿宴当夜,老先生姗姗来迟时,他还站在人群里低头把玩自己的打火机,指腹来来回回碾过那嵌成烟样的红宝石。 别墅里暖气很足,足到甚至有点闷,他抬头想溜出去透透气。 不知是谁胳膊撞了他一下,他不悦地看过去,听见有人说老先生来了。 徐怀柏身量高,站在众人中间看人也毫不费力,他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懒散地看过去,接着视线顷刻间凝住了。 钟老先生老当益壮,拄着拐杖也行动自如,年过七十依旧不怒自威,眉目冷然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而他的旁边,一个漂亮的女人跟在他身后,眼神清明而冷淡,毫不在意地环视着别墅里所有人。 她一身红丝绒吊带鱼尾裙,裙摆处的荷叶边泛出层层迭迭的浪,如夜色里独自怒放的红玫瑰,美丽与孤傲矛盾而自然地在她身上挣扎出张扬的美感,而被她征服只需要一眼。 Just at the first sight. 她走进别墅,顺手脱下宽大而柔软的纯白厚绒披肩,递给侍从时笑了笑。 她面前的人恭敬地叫她,“二小姐。” 而她抬头,灯光下乌发红唇,肌肤似玉洁白无瑕,那双冷清的凤眼画了眼线,像引人迷失的一汪雪水,勾着人探索。 似乎轻轻一撩,就能拆卸对方所有遮掩,飘飘一眼就看穿所有的不堪,好像欣赏也变成了一种亵渎。 向钟老先生祝贺的声音此起彼伏,宾客喧嚣,那双眼睛陡然与人群中对上视线。 徐怀柏不躲不闪,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果然还是觉得,她看起来的确不那么好骗。 乔烟目光在他那里停留了叁秒。 他也直白的同她对视了叁秒。 接着,乔烟勾唇,露出了一个笑,眼神随意地一瞥,从善如流地应酬。 是她。 就是她。 那个一声不吭离开,有点蠢又那么精明的甩他的那个乔烟。 如今,她现在众人中间,以绝对清傲的姿态牢牢拽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Bloom 盛放,不过于此。 蔷薇2 * “听说二小姐接手了盛杉投资,哎呦,无巧不成书,在下正好有个电影项目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兴趣?” “盛杉今年都投了两部电影了,还做电影?我看最近游戏市场好的很,不如干一票大的。” “这年头什么不赚钱,不过我们公司小,再好的项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接待完几个表亲,乔烟落落大方地站在商圈的一众人里,身前的人是喋喋不休,她面上也未见半分不耐,端的滴水不漏。 钟硕正与老友叙旧,几个小老头往后厅清净处一躲,外边儿就全交给小辈了。 除了乔烟,今儿钟家几乎都到齐了,大伯钟才,叁伯钟启,还有两个表弟钟不言,钟成蹊。没来的只有她那个妈和长姐钟情。 “哦?我倒是听说盛杉最近对景翼那个VR项目有意向,难不成是我消息有误?” 男人声音低沉,似舒缓的钢琴曲,听起来令人舒心,最后一句调侃却又有些别的意味在。 乔烟眼皮一跳,抬眸,果不其然跟一双桃花眼对上了视线。 徐怀柏手里还端着杯红酒,漫不经心地晃,酒液起伏,快洒他也不在意。 “景翼那个项目?那可是块肥肉,盛杉野心不小。” 他此时正看着她,眼神像挑衅,看她怎么圆。 “是啊,”而乔烟脸不红心不跳地调侃回应,“为了这个项目,倾家荡产,赔了可就吃不上饭了,到时候还让各位叔伯看笑话呢。” 她眼神从徐怀柏身上飘开,眼尾微微一勾,跟小猫挠似的,挠得他心痒。 “既然一口吃不下去,怎么不拿出来,让大家替你分担分担。毕竟做生意嘛,讲究的还是一个和气生财。”他步步紧逼。 刚没注意,一旁那位姓万的副总闻言一看,立马变了脸色,欣喜道,“徐小少爷,在这儿碰见您,真是缘分呐。” 说完,还往他身后看了眼,“怎么只有您,令尊不在啊?” “我爸陪老爷子上去给钟爷爷祝寿了,”徐怀柏勾着唇,轻飘飘地看了乔烟一眼,准确来说他今儿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况且,缘分这词儿,还是用在美人身上更合适,不知道二小姐是否也这样觉得。” “二小姐”叁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好像要把指代的人都生吞活剥一样。 话题冷不丁抛给了乔烟,她面色如常,唇角勾出一个盈盈的笑,“当然,遇对了人才是,遇到不喜欢的人,叫晦气。” 几个月不见,她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徐怀柏被她这一句指向意味颇明的“晦气”不爽到了心里。 他再抛了好几个话茬到她那儿去,都被她一一打太极圆回了他那儿,还愣是没让人看出他俩的不对劲,反而让几位集团领导对正森兴趣颇浓。 “听说徐小少爷在海城可谓是大刀阔斧,做得风生水起,明年还要一手合并成南方集团?” “还有那个对接的港口,我记得是今年开工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跟咱首都多少年的交情。” 徐怀柏被一个个问题扰得心烦意乱,偏生乔烟一脸无辜而得意,甚至还歪头朝他一笑。 挑衅。 毫不掩饰的挑衅。 某徐很不爽。 不仅不爽,还拿她没办法。 “各位先聊,外祖父来前交代了我些事情,失陪了。” 乔烟欠身一笑,眼神滑过他,转身就走,那繁复的裙摆漾在她脚边,修身设计使得上身曲线极美,每一步都踩得恰到好处。 这条红丝绒鱼尾裙像是为她而生的。 而她原本是他的。 徐怀柏无名火起,伸手进西服口袋里拿出他的打火机在身后拨弄。 打火机盖被他捏得咔咔作响,面上还得笑容得体地解答他们的问题。 很烦。 但乔烟已经走远,转身上了楼梯,只在转角时丢给他一个得逞的笑,不让他一颗心平静。 * “投资书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那下周签合同,不知道江总方不方便?” 江森闻言哈哈大笑,手中杯盏探过去跟乔烟的一碰,“二小姐的约,谁敢说不方便?” 二楼露台,大厅的水晶灯照不过来,衬得被倚靠着的栏杆都失了色泽,只剩冰凉。 这里暂时只有他们,江森举着杯子倚在她旁边,两人距离很近,说话不需要太大。 偶尔风吹,能将乔烟的长发吹拂上他的手臂,再轻飘飘落回去。 楼下是别墅前院,种着许多开放时节不一的花朵,而这个季节,开得最多的是各种蔷薇。 徐怀柏原本是被人拉着出来透气,不曾想抬头就看见露台处一个红裙身影,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拉着他喋喋不休的,正是那个万姓副总,对他手底一个项目十分感兴趣。 原本就听得心不在焉的某人,面对二楼的情景便更加无心于此。 他这个角度,乔烟跟那个男人挨的距离,几乎低头就可以亲到。 这才多久,她就招惹了别的男人? 像是感应一般,乔烟忽的转头,猝不及防地跟他对上了视线。 徐怀柏死盯着她。 她微愣,转而讽刺一笑。 好像在说,怎么又是你,晦气。 晦气。 他心里更火。 她又像是看出了他的火,举着红酒的手颇为“不经意”的一歪,从露台倾泻而下,不偏不齐地浇了徐怀柏一身。 从发丝,顺着脸滴落上领带,他今天穿的墨蓝西服,并不明显,只衬衫上有点点痕迹。 真,泄火。 而前院昏暗,加上他背对厅门,背光,厅内舒缓的小提琴曲掩盖了红酒落地的声音,以至于更加不明显,不仔细看不出来。 就比如正兴致勃勃拿着手机比划给徐怀柏介绍项目的万副总。 乔烟还虚虚拿着那个高脚杯,冲他做了个口型。 虽然不怎么看得清,但徐怀柏懂她意思。 她说,不好意思,手滑。 滑个鬼。 徐怀柏咬牙切齿地,而后者一直在笑,于是他手里拨弄着的打火机响声更大,终于引起了万副总的注意。 “徐少爷,您是……来瘾了?” 他抬头,没细看他的脸,只指了指他手里的打火机,道,“钟老先生不喜欢烟味儿,您可以在院子里找个人少的地方过过瘾。” 那他可太感激了。 “嗯,那我先走了。” 正说完,乔烟也看出了他要找她算账的心思,转头就跑。 徐怀柏看了一眼她跑的位置,随手抹了把脸,冰凉的酒液让大脑越发清醒,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她。 把这枝长了刺的玫瑰折下,放在自己的花瓶里,哪也不能去。 乔烟是往右跑的,这栋别墅只有两层,她只能下楼,况且钟硕年年寿宴都在这,徐怀柏来过很多次,对这里还算熟悉,不需要细想就往别墅后边的楼梯跑。 一路上踩的都是石板路,有零星缀着花藤的夜灯以微弱的光为人指路,沿着路越往里,花香就越浓。 蔷薇花香跟玫瑰很像。 徐怀柏穿过一道木质长廊,周围全是白色的蔷薇,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已然枯败,但美丽不减。 他听见了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闷声。 下一个转角,他看见了那一小丛如厚重花瓣般的裙摆。 乔烟高跟鞋跑得很慢,忽的转头向他看来,长发往后一甩,拍在白皙肌肤上,与红丝绒布料碰撞出欲望的混色。 她一笑,这种欲感就更浓了,尤其是她那冷清的眉眼,用眼线强化后,平白一抹妖艳。 鱼尾裙是最难逃的款式。 “追我?” 她笑,脚步没停。 徐怀柏却放慢了脚。 他们之间只距离五步。 夜风把她身上的香气渡了过来。 她换了香水,不是他送的那支,她收拾来的那一大箱子也没看见那枝香,想来是收忘了。 她今夜用的是一款混杂着紫罗兰,鸢尾的香,并夹了些许酒香,醉得恰到好处。 “乔烟。” 乔烟挑眉。 只听他轻声一笑,有她刚泼的酒液顺着发梢滴落一滴,落到眉心,给那颗小痣着了色。 即使看不清,她也大约懂,他什么心思。 “跟我在一起。” 她毫不意外,并且毫不犹豫地回答,“不。” 而徐怀柏也猜的到是这个回答,不紧不慢道,“那我就追你。” 乔烟笑了,“徐怀柏,你懂怎么追人吗?” “我不就只追过你。” 如果不是当时我喜欢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你追到? 她腹诽,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还在跑,还在继续这个幼稚的追逐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乔烟正笑着,徐怀柏也正看着她,忽的微不可查地舔了舔唇。 下一秒,他猛地跨出去,伸手要去揽她的腰,把人扣回自己怀里。 然“啪擦”一声,乔烟早有预料,在跃入后一条道时指尖往花墙后一摸,一把甩上了门。 满是花藤的铁门撞上锁,花瓣枝叶颤颤巍巍落下一片,门锁自动扣上,严严实实地将徐怀柏隔绝在外,他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门内,乔烟笑意盈盈,嘲讽十足地问他,“徐怀柏,你行不行啊?” 满门的墨绿藤蔓上缀着大大小小的红蔷薇花苞或花朵,此时花残了小半,倒也有几朵完整的。 徐怀柏贴上铁门,鼻尖触碰到铁锈味的栏杆,气笑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这样贴着铁栏,身后夜风微弱的光照过来,他的面容其实很模糊,但乔烟这次看清了他发梢处欲滴落的一滴酒液。 乔烟还是笑的,但这样静谧的环境,她突然不太想打破。 高跟鞋踩着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音,渐渐靠近。 徐怀柏挑眉,唇边依旧漾着一抹笑,配合着满门花藤,散处几分邪气。 一步,两步,叁步。 隔着铁门,乔烟跟他的距离只剩下无法逾越的半步。 而这半步,只需要她轻轻拨弄一下门锁。 他高大的身影隔开了太多身后的灯影,阴影能完全笼住她,红裙边有一小片延伸了出去,刚好触碰到徐怀柏地皮鞋尖。 “想干什么?” 他低沉着声问,尾音带笑而上翘,胸腔微颤,铁门似乎能将他身上的温度渡过来。 乔烟也靠上了铁门,胸口不轻不重地抵住了几条铁栏,有蔷薇花瓣落下,几片缀在胸前丰腴沟处,令他不由得沉了沉眸色。 而她眼神清明澄澈,却藏着抹撩人不自知的欲感,矛盾碰撞出的颜色诱人深入。 像古时海上以歌声勾人心魄,以獠牙食人灵魂的塞壬。 乔烟不回答。 她鼻尖正对一朵完好的,娇艳欲滴的红色蔷薇花。 只见她一边盯着徐怀柏,用那勾子似的凤眸,一边抬头,缓缓将那朵蔷薇咬下,叼在唇上。 徐怀柏喉结微动,发梢上那滴残存的,最后的一滴酒液终于落了下来,顺着鼻尖掉下去,隐没进花丛,坠入她重迭的裙摆。 空气静默,乔烟仍旧不说话,睁着眼冲他笑,眼眸弯弯。 徐怀柏没忍住,伸手要去拿她叼在口中的那朵花,她却反应极快地往后一躲,让他落了空。 “又耍我?” 他笑,手没收,还保持着伸进铁栏的动作。 “做个试验。” 乔烟把蔷薇拿了下来,捻在手里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是吗?” 徐怀柏也盯她,两人在这样僻静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对峙着,以黑暗中交汇的眼神做引,把平日里不可告人,不肯承认的情愫都公之于对方。 正如乔烟没急着回答他,而是缓步走回来,将指尖饱受摧残的蔷薇摁上他的胸膛,夹进了西服上衣第一颗纽扣上的褶皱里。 收回手后,她慢条斯理地摘了片蔷薇花叶,给刚刚碰到他的指尖擦着,说,“嗯,是。” “徐怀柏,你栽了,栽到了我手上。” “只可惜,你追的到我一次,不一定追的到我第二次。” * 乔烟回去别墅二楼的时候,钟硕那边已经乏了,几个老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搭腔,再喝几杯茶就送客了。 这次大姐钟情没来是因为国外留学没走得开,而钟美清是度蜜月去了,赶不回来。 钟硕显然已经对这个女儿不抱期待,从头到尾只问过一句,只乔烟会例行公事地转交母亲的礼物。 而钟硕只是摆摆手,让她收下去,懒得过问。 钟美清送的礼都不太走心。 今年最合老爷子心意的反而是钟凛学书法两月,亲自写的一副字,让他喜欢得直接挂到了老宅一楼进门的墙上。 乔烟也例行公事地给钟美清汇报了一下,这会儿那边是白天,也没回。 她便想起二楼露台,她随手放的那个杯子,走过去时发现江森还没走。 男人深灰西装成熟稳重,端正的五官被唇上高脚杯衬出了几分不羁。 倘若他没有那个女友,或许乔烟真会认他一句青年才俊。 那个杯子还放置在栏台上,她自顾自过去,拿了杯子打算走人。 身后江森轻笑一声,调侃道,“我竟然没看出,二小姐还有这样的一面。” “千人千面,总不可能全部让你看到。”她淡淡答。 “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一窥芳华?” “芳华易逝,我敬江总一句珍惜眼前人。” 江森哈哈大笑,而乔烟已经转身走远,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他不是不认识,她泼红酒的那个男人,是正森的太子爷,首都徐家的独苗。 以及郑秀宁说过,二小姐的秘密情人。 当时他还说,乔烟是个记仇的人,他原本不信,这下信了。 手机突然叮铃一声,有消息进来,江森垂眸,看见备注时勾唇一笑。 温如许:「嫂子托我告诉你一声,今晚她不回来住。」 他打字回复,「无所谓。我见着你那位了,不错啊,还挺带劲。明儿见一面?」 「老地方见吧。」 中伤1 * 乔烟刚从景翼科技回来,就被告知正森有人来。 “二小姐,人还没走。” 余青青小声道,乔烟闻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的是哪个不好赶的大佛。 她眼皮子一抬,果不其然透过会议室看见一个颀长身影。 “他有什么事?” “徐少说要跟您谈生意,见面谈。” “我跟他没生意可谈。” 可乔烟也知道这人只能她自己赶,旁人能在徐怀柏手下面不改色站叁秒都是多的。 于是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带着一身春寒料峭的冷,闯入室内温暖。 徐怀柏穿的一身驼色大衣,是以前从没见他穿过的颜色,乔烟眸色微凛,语气很淡,“徐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请二小姐赏脸谈个生意,谈何大驾光临?” “那我有话直说,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生意也没有。” 乔烟跟他一双桃花眼对视,眸中冷然毫无触动,徐怀柏还是一幅笑颜,仿佛天生这样好脾气。 像是海城一梦,两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或只是伪装。 “不谈生意,谈恋爱也行。” “滚吧你。”她脱口而出。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这样不待见我?” 乔烟依旧不起波澜,面上疏离而冷淡。 他笑容一僵,勉强绷住,“我真是来谈生意的,VR的项目要和政府接头,资金需求大,盛杉背后有钟家,但资金跟不上,而正森不差钱。” “我也不差钱。”乔烟语气淡淡。 “但也没必要让你走私账。” “本来没必要,但今儿你来了,这个私账非走不可了。” 徐怀柏突然就笑了,说,“乔烟,生意不谈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杠我了?” 乔烟丢给他个白眼,“找你茬呢,在赶人,不明白?” “那我不也一样?找借口呢,在追你,不明白?” “明白,不答应,能不能滚。” “不能。” 乔烟觉着这人来之前肯定做过脸皮工程,这都还赶不走。 徐怀柏站在她面前五步远,说着就抬脚上前,“没事,今天不能,明天说不定就能了。” “你哪来的自信?” “没点自信怎么追求你?” 如果手边有水,她真想泼他脸上给他清醒清醒。 果然那天晚宴再次狗血重逢就是他们狗血的开始,她默默扶额。 原本平静的心绪其实也没那么平静。 乔烟也是后来才知道徐怀柏是首都徐家的独子,母亲老家是重城的,所以被发配过去上了个高中。 而乔烟自小就在重城长大,小时候还常回首都,但几乎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徐家跟钟家关系还不错,首都圈子就这么大,其实除了乔烟,大家都是熟面孔。 “我还要工作。”乔烟再次赶人。 “那我看你工作。” 徐怀柏弯眼笑,那叫一个无辜又理直气壮,“你做你的,我看我的。” “你今天怎么才能走?”她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 “好啊,谈,”乔烟放弃了,下一秒就给他下套,“你出资,利润名头我九你一,成不成?” “成。”他竟然一口答应。 “明天重新拟订合同,劳烦徐总亲自走一趟景翼。” 他追人跟高中那会儿其实不太一样了,当时他喜欢给人抛枝儿,诱着对方往他的坑里跳,临了头再打直球,现在一来就是一记直球。 “好啊,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也需要二小姐在场才好办。那么明天下午,盛杉楼下见?” 徐怀柏走近,两人距离只剩一步,他背光,身量又高,身前阴影笼着她,唇角的笑若隐若现。 “为了方便联系,我想可能需要二小姐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乔烟后退半步,终于没忍住拿过一旁会议桌上的文件摁到了他脸上,说,“想得美。” 徐怀柏哈哈大笑,拿下脸上的一沓资料放回去,乔烟已经转身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乔烟。” 他叫她,后者头都不回,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分外大,光看背影都觉得可爱。 但他忽的放低了语气,也没了刚刚的戏谑之意。 “上次说的温如许的事儿,你还是注意一下。” 乔烟脚步顿了顿,关上门走了。 * 江森听说了正森要参与进来后毫不意外,只是安排了专车来接乔烟。 乔烟的司机这两天请假,余青青驾照又刚到手不久,声称负不起二小姐的安危拒绝开车,她只得把重担交给了江森,全然忘了徐怀柏要亲自来接的事情。 于是这天盛杉楼下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景翼的专车,黑色卡宴,一辆是徐怀柏在从首都车库里提的旧车,迈巴赫越野GLS。 卡宴来得更早,徐怀柏来的时候乔烟已经站在车前了。 迈巴赫刚停下,徐怀柏直接把谢醒赶下去,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情景时。 下午的天灰蒙蒙的,首都的空气质量一贯不太好,到处都是灰白的,一身酒红大衣的乔烟便分外醒目,漂亮又生机。 卡宴里走出一个黑色大衣的男人,细框眼镜,两人站在车旁说着话。 又是温如许。 “呦,你前女友这么快就找下家了。” 谢醒颇为流氓地吹了个口哨,“看来你不行啊。” 徐怀柏冷眼睨他,“也不知道是谁跟刚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似的。” 谢醒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整个人一个跟刚睡醒似的状态,但其实是为了从谢家跑出来一宿没睡,着实狼狈。 “什么监狱,会不会说话。” 他皱眉,完了又说,“我这,看着不比你更像被甩?难怪你前女友不要你,谁分了手还这么满面春风?” “说的跟你不是被甩似的。”徐怀柏反讽。 “我那是客观原因,你呢,就真是被人嫌给甩的,诶,两次都她甩的吧?” “再说一句我给你送回去。” “不占理怎么还带威胁人啊?” 谢醒睨他一眼,徐怀柏还往乔烟那儿看呢,那眼神越来越冷,下一秒就要上去弄人的感觉。 或许是眼神效应,乔烟忽的回头,视线与他撞了个正着。 只一眼,她又转了过去,跟没看见似的。 徐怀柏冷在原地,气场低得冻人。 不是告诉她了别跟温如许扯一块儿。 他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头。 谢醒还在问他关于阮婧的事儿,“阮婧签了你前女友的公司,怎么着儿啊,我的幸福还跟你的倒追计划挂上勾了。” 那边,乔烟突然朝温如许凑上去,两人脸好像贴在了一块儿,她手按着他的肩膀,笑眼弯弯。 很像接吻。 温如许没动,像是乔烟凑上去蜻蜓点水的一吻后又离开。 离开后,她站在原地,似乎是不经意的,朝徐怀柏一个指向性意味颇浓的笑。 徐怀柏一下就火了。 “自己打车去别苑。” 丢下这一句,他抬腿就往乔烟那边走,压不住话语间的火,连带着谢醒都被他这一句打懵噤了声。 再一转头,看见那边盛杉写字楼的身影他就懂了,但谢醒凑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边叫着车停这要罚款,一边跟着过去,要瞧着这位爷发火。 乔烟不躲不闪,大大方方跟他对视,温如许原本是背对的向着乔烟的方向,此时也察觉些许转过身来,看见徐怀柏后眸中闪过诧异。 徐怀柏双手插夹克口袋里,黑色牛仔裤衬得身高腿长,外套是个北欧潮牌,嘻哈元素,配着如墨深沉的眉眼,从上到下都写满了“不爽”两字。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视线一直钉在乔烟身上,后者嫣然一笑,不说话,但能从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懂她的意思。 她意思很简单明确,你的来得不巧。 或许还有第二层意思,你怎么还不走。 而徐怀柏显然两层意思都领会到了。 但他没动,就站两人面前,他比温如许高,低眉一睨,压迫感就能拉满。 温如许戴着副金丝眼镜,不笑的时候还是温润的,只这时那副面具不太挂的住,“有事?” 徐怀柏不应。 他直接往后对着乔烟来一句,“什么时候上我车?” 那语气就跟打群架前喊话似的,生硬地压着怒气,又生怕人听不出来。 但说的话又跟找茬没半点关系,反而越品越卑微。 就很滑稽。 跟上去的谢醒当时心里就两个字,丢脸。 看着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调情,不上去给情敌来一拳,反而低声下气问一句,上不上车。 白瞎了这一八九的个头。 比徐怀柏矮一厘米一八八的谢醒在心里如是说道。 乔烟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转而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一直在这守着的?” 徐怀柏抿唇,而她往他身后探了探身,看见那辆迈巴赫后收了笑,视线从一脸八卦的谢醒身上滑过。 “啊,看来是的。” “走不走?” 他不耐,只因温如许还在这碍他的眼,后者神色平静,他却冷瞪了他一眼道,“江森还在等。” 乔烟没动,朝一旁的卡宴点了点下巴,说,“这儿呢,他派的车。” “坐我的,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徐怀柏也不想再纠缠,直接伸手去捉她手腕,但被温如许拦下了,“你是来接人还是抢人的?” “关你屁事。” 说着就又要去抓乔烟,乔烟往后躲了两步,笑容也缓下来,“都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我真有事跟你说。” 徐怀柏还是这句话,显然的是乔烟不吃他这套,“什么事啊?公事还是私事?公事跟我助理说,私事不用说,不想管。” “乔烟。” 他微微凛了声,打心底不接受她这副带刺的模样,一天两天还好,可她分手后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以前她是柔软的,面对外人的冷漠在他面前总会褪下来,像一团棉花,真实而洁白。 如今回了首都,乔烟是彻底变了,还是也对他上了一层防备。 徐怀柏原本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们变了。 明明一切都是温如许干的。 直到他今天刚开迈巴赫的时候,看见旧车后座里遗漏的一张正森的名片,夹在座缝里时才惊觉,他把温书予给忘了。 乔烟是个闷性子,什么都藏心里,你不说她也不问,但会默默给你记上一笔,解释没用,反驳没用,她压根不会信。 还有校长办公室外的那份文件,他今天专门一查,发现是带乔烟的教授。 而那天他跟温书予前后脚进去的,校长室的门也不隔音,高跟鞋噪音尤其大。 一切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让徐怀柏猛然懂了,他们掰不全是因为温如许,还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今天是真的想来解释的。 但乔烟也是真的不想听。 “你要是有正事,现在就可以说。” 乔烟说着,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种傲慢的语气缓缓道,“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的。” “你要再这样,说真的,对我,实在是影响不太好。” “对你呢?那就算了吧,你花名在外,也不差我这一个吧。” * “你额头上的疤已经淡地差不多了,正常社交距离注意不到。” 温如许开着车,乔烟没坐副驾,真就把他当司机,补充道,“我刚刚仔细看过了,没关系了。” “嗯。” 疤是被徐怀柏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流了点血,后来结痂掉落,成了一道小小的疤。 乔烟贴上去就是为了替温如许看,但她也利用了他,故意呛徐怀柏。 两人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她偏想让徐怀柏窝心罢了。 徐怀柏的车还跟在后面,时不时响起几声暴躁的鸣笛。 乔烟把他当空气,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礼盒,是温如许来首都给她的礼物,一对香薰蜡烛。 丹麦小众品牌,香味非常贴近自然,尤其是水生,木质,花香调。 乔烟点开微信,同意了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很快发来几张截图,还有少量资料,她没看,直接看的对方最后一句话。 「查验过了,茶叶里的确含有大量安眠成分,远超安全指标,食用过量对身体危害很大。」 她面无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回复道,「明早来趟盛杉,我这还有一对蜡烛要拿去检验。」 徐怀柏就是来做慈善的,哪哪不过问,唯一的就是注意力全程不集中。 于是谈判过程顺利异常,乔烟叁两拨千斤就给正森套牢了,让出来的利润都到了盛杉名下。 她有计划,随着游戏市场的发展,来年大热是必然趋势,而盛杉握着不少IP,连授权费都不用,恰好可以随着电影的爆火衍生游戏产品出来。 而正森旗下的科技集团就能解决技术问题,乔烟目前甩不掉徐怀柏,那就利用他好好捞一笔。 然而某冤大头还浑然不知,生意谈完到了饭点,一伙人在一家高端私厨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跟江森过了两个来回的酒。 温如许不在,因为被他叁言两语堵走了,他只是江森的大学同学,这种局理应不该来。 乔烟想溜,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就走,但她没想到徐怀柏能追得那么快。 “这就想走了?” 这家客人不多,大都是预订,此时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徐怀柏几步就能追上她,往前面一站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去下洗手间,难不成徐总要一起?” “那倒不是,我是看二小姐的包重量不轻,拿着去不太方便,想来帮个忙罢了。” 明摆着是看出她想走了。 “徐总真是热心,不过我想我并不需要,洗手间内有挂衣架。” 徐怀柏底线一声,“乔烟,这儿没别人了,还玩呢?” 乔烟笑容不减,“徐总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很认真严肃的。” 他眯眼瞧她,半响,抬腿走向她,她正要再开口,他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 没用力,一点都没有,只是罩着,他身上凛冽的烟草气息就扑面而来,徐怀柏低着头,视线却不在她脸上。 他另一只手揣兜里,垂眸像在翻找着什么,乔烟眯眼,心里冷笑一声,张唇用舌尖碰了碰他的手心。 徐怀柏手跟触电一样往回缩,另一只手里刚翻到的东西也差点掉下去。 那是一只镶钻耳钉,在灯下闪着璀璨的光,乔烟认得出来那是她丢的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左右懒得找就没管了。 没想到在他这里,她抬眸,眉头微皱,“做什么?” 徐怀柏掌心还残留着一点濡湿,让他一下没回过神来,闻言被唤回了思绪,收起了不合时宜的心思。 “寿宴那天你跑掉的,我捡到了。” “那还给我?” “我好心好意给二小姐送过来,二小姐不给点表示?” 乔烟呵笑一声,“你想要什么表示?” “一个吻,我就还给你。”他笑着说,跟个流氓似的。 她闻言接话接得从善如流,不假思索,说,“换个说法吧,一个大嘴巴子。” ———— 小碎片: 柏荟澜山同居的时候,徐怀柏其实拿乔烟的账号注册过一个游戏。 那会儿乔烟还在洗澡,他百无聊赖,突然想玩会儿游戏,但手机没电关机了就拿了乔烟的。 开锁很简单,刚好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某温微信影响心情,他就很开心地拿她号下载注册了游戏,但新号嘛,段位低,装备差,他第一把没打完就没兴趣了。 然后他就把乔烟帐号登自己手机上了,游戏账号也给代练刷,刷着刷着满级了他还给忘了。 再想起的时候是他重新追她的时候,为了刷存在感嘛,他就登了她的游戏账号有事没事打一打。 然后她号上的好友看见她天天打游戏,还默默给她贴了网瘾少女的标签。 后来有一天,也是徐怀柏还在追乔烟的时候,周遥入坑了,一看,乔烟望尘莫及的段位,就心痒痒地发了邀请,打了几把。 结果对方告诉她不是乔烟本人,看语气操作都不像女的。 周遥八卦啊,况且还有一个穷追不舍的徐怀柏,当晚就去找乔烟求证,把她游戏主页一甩,非常霸气地问,「女人,你背着我有狗了?」 乔烟当时刚跟人吃完饭,喝了几杯低度数果酒,还是有点上头,看了那个主页没一会儿就想到了。 于是她们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周遥:「!!!你背着我有狗了[图片]」 乔烟:「嗯,舔狗。」 乔烟:「你看着点,等他这个赛季打满了告诉我,我把密码给你。」 然后又菜又爱玩的周遥只花了一晚上就给输到底了。 徐怀柏一上号,看了战绩一口气差点没提的上来,还好周遥给他留了言说密码乔烟给的号她是打的。 徐怀柏就开始矛盾了。 一边是自己牺牲睡眠时间打的段位,一边是终于乔烟这儿多刷了一抹存在感。 但他真的对游戏有种执着的胜负欲。 乔烟就是知道他的这种胜负欲。 于是第二天她就亲自来掉分了,叁天就作下去了,信誉也给作完了差点封号大礼包。 这回徐怀柏没纠结了。 因为他果断选择了换种方式刷存在感。 徐怀柏:别作我号,作我。 乔烟:嗯,一块儿作。 中伤2 * VR项目的顺利进行给了徐怀柏太多借口刷存在感,比如时不时一顿豪华午餐送盛杉来,或者咖啡奶茶请全员工。 徐家少爷这一回来就轰轰烈烈地追人,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津津乐道小徐少有眼光,这么快就厌了海城那位糟糠妻,对钟家二小姐穷追不舍。 也有人好奇那位糟糠妻,能让他们这种人浪费时间就为了回去见一面的女人太少,不知是哪样国色天香。 不过要是让钟硕知道,他们小辈茶余饭后会谈起的这位糟糠妻是自家的,那当天就得拿着棍子上一趟徐家。 某糟糠妻对这些充耳不闻,一心搞事业,再要么就是做毕业论文的收尾工作,准备答辩。 “二小姐,今天是白芍药。” “拿下去分了吧。” 垃圾桶已经满的塞不下了,除了废纸,多的是某人的殷勤,咖啡,奶茶,甚至于新鲜带着露水的花束,乔烟一般都直接分掉,甚至还毫不避讳让徐怀柏看见。 “二小姐的心空荡,这垃圾桶倒满满当当。” 徐怀柏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进乔烟的办公室,后者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头也不抬,“嗯对,垃圾桶减负计划可跟你息息相关。” 自从VR项目开展,他来盛杉越来越熟门熟路,旁人不敢拦,乔烟懒得拦,毕竟拦了也没用,索性随他去。 她划拉着盛杉之前购买的小说IP,神色专注,这些大多都是钟凛买的,的确是一步好棋,随着去年两部IP改编电视剧的爆火,IP涨价各大公司都在搜罗好资源,而盛杉已经站在前沿。 只是当时钟凛买的随意,数量众多,盛杉一下子吃不下,放久了会贬值,乔烟思索着要转手一些。 “二小姐工作的时候真认真,”徐怀柏在她办公桌前坐下,指尖摩挲着下巴,含笑盯她,“上学的时候也是,怎么闹你都坐怀不乱,烦了连我都得被凶。” 乔烟面色不变,视线牢牢定在电脑屏幕上,纤细时不时滑动一下页面,做点批注,完全把他当空气。 徐怀柏又说了几句,无非就是他俩的曾经,耐性十足,锲而不舍地闹她。 但她依旧巍然不动,甚至嫌烦地皱了皱眉。 他就不说了,探头看她屏幕,半响眸子一眯,准确无误地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你想转卖?” 乔烟终于正眼看他,没吱声,等于默认,于是徐怀柏继续道,“如今IP趋势大好,于盛杉的确是个可乘之机,但这么多资源集中卖掉,很难不让人怀疑质量。” 徐家世代从商,徐怀柏更是高中起就熟悉了不少家族业务,加上几年磨练,眼光毒辣,句句戳乔烟要害。 他一笑,手肘往前伸了伸,不怀好意地问道,“二小姐找到冤大头了吗?” 他这个“冤大头”指向性颇浓,乔烟也笑,坐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衣扣间隙间鼓起一道缝,睨着他的样子懒散而漫不经心。 “徐总这分析句句在理,深得我心,怎么不干脆一起猜下去?” “我也不是十拿九稳。” 徐怀柏慢腾腾开口,眸光从她刚刚动作时柔软的腰肢上移开,勾唇笑了笑,“落花再有情,也得看流水是否有意了。” “何必说得这么诗情画意,”乔烟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她刚刚列好的IP名单,准备晚上回老宅让钟凛看一眼,有她喜欢的就留下哄小朋友,嘴上还是藏刺藏圈套的,“做生意的哪有人不懂,价高者得,按现在的行情,我手上的废IP不会缺人要。” 多的是人碰运气,亦或者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但左右都比钟凛刚收购的时候价高。 文创产品嘛,知名度就是利润,原着粉就是财富。 这么明显的坑徐怀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看他乐不乐意栽下去,但显然他是愿意的。 价高者得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乔烟敢抛这个橄榄枝,他就有能耐两全其美。 “不知道正森够不够格?” 徐怀柏笑,直勾勾盯着乔烟的眼睛,长睫微眨,一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庸做派,“二小姐赏脸吃个饭,别说两倍,十倍价我都买。” “卖艺不卖身,”她慢悠悠地答,“况且,觊觎我的人多了去了,推荐你先排个号?” 说着,乔烟手机上打字给余青青,说拟一份IP转让协议,按买进价的十倍卖。 不等对方一顿感叹号加问号发过来,她继续:「以后见着徐怀柏进门不用拦了,这位爷的进门费就这了。」 发完,她心情颇好的把手机按熄,对着徐怀柏莞尔一笑,“谢谢这位冤大头,合同回头发你邮箱,我下班了,再见。” “别跟,约会呢,不缺电灯泡。” 也不等他反应过来,乔烟飞快跑出办公室反手关门,等他暗骂完推开门她电梯门都关了,压根不给他跟上去的机会。 他站在原地等电梯,看着上面一层一层下降的数字,半响后气笑了。 真给她惯的。 * 乔烟没撒谎,说约会就真是约会,一点不骗人。 那辆红色沃尔沃她喜欢,直接让人给运过来了,此时开着它一路张扬,最后停在了酒吧街。 入夜的首都灯火阑珊,这里更是烟柳繁华,或红或紫,酒香似乎都能从招牌里溢出来。 虽说她不在首都长大,但逢年过节也串过不少门,小孩子熟得快,小辈里她还是有几个称得上相熟的。 就比如林清熙,林家小姐,乔烟小时在首都最熟的那个,性格跟叶棠有些像,也爱玩,但进退有度玩的不那么开,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 林清熙朋友多,跟圈里也熟,知道不少人暗戳戳想看乔烟热闹,也大方跟她说了他们那群人问起什么来没脸没皮,她不喜欢可以不来。 乔烟无所谓,这是个融入圈子的好机会,这堆阔少小姐们手里也有产业要打理,或许以后会有往来。 “烟烟来了!” 包厢里吵吵嚷嚷的,为首的林清熙探头一看,欣喜地跑过去,“怎么不让我出去接你啊?这群人喝嗨了闹腾得要死。” “这么吵,给你打电话你也听不见吧。” 乔烟脸上挂着清淡的笑,跟她手挽手走进去,一句调侃打消了温和中的疏离,“最闹腾的不在这儿嘛,再说,让寿星亲自出来接,我可担待不起。” “你净打趣我!” 今天是林清熙组的局,生日趴,白天在室内泳池开party,晚上换的场子,林家旗下的会所。 包厢内响着爆炸性音乐,但随着乔烟的进来显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她淡淡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很多生面孔。 不过除了林清熙,她也还有几个相熟的。 “乔烟!过来坐。” 林哲熙是林清熙的弟弟,也是自来熟,乔烟迎着一众目光在他身边坐下,一道轻软声音传来,她回眸一笑,“白瑶,好久不见。” 白瑶是个细软的女孩子,小时候也喜欢跟在乔烟身后,两人多年没见,却不觉得陌生。 “这回还走吗?” “暂时不走了。” 坐下来没多久,乔烟喝了一点低度数的果酒,林清熙在台上唱了一首《小半》,声线轻柔,大家纷纷鼓掌。 “徐少怎么没来啊?” 李成均是李家老二,几杯酒下肚,嘴上也没个把,“听说他最近天天跟着二小姐,今天怎么错过了?” 乔烟喝着果酒,抬眸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门票都没有,还想看戏?” 他哈哈一笑,举杯过去,“二小姐也是爽快人,来,碰一个。” “就你自来熟。” 一旁李才宁睨了李成均一眼,明明年小几岁说话却老成,“瞎打听,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八卦。” “你!诶,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说完,又贼兮兮地压低了声,不让当事人听到,“你是懂不起,咱等会给徐少透露透露,白眼狼,忘了你第一个项目得的是谁的青眼。” 李才宁闻言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乔烟微微一笑,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看了眼表已经八点四十五,时间差不多了。 角落还有个牌桌,几个阔少带着女伴在玩牌,林哲熙刚下来不久又上了桌, 乔烟拿出手机,林清熙已经回来了。 “烟烟,要不要唱一个?” 她摇头,转而低头打字,亮起的屏幕也不避人,林清熙不用刻意都能看清。 上面是微信聊天界面,乔烟打字很快地回复道,「嗯对,你先进去。」 “谁啊?” 林清熙好奇地问,乔烟却把手机一按,熄了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大人的事情小朋友别问。” “什么嘛!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错,是两岁半。” 乔烟笑着起身,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愉悦了不少,便转身往门口走,“我出去一下。” * 「进来是酒吧,电梯在哪?」 「啊,我也是第一次来,你找找。」 会所一楼二楼都是酒吧,声音嘈杂,五彩斑斓的彩灯胡乱晃人眼,酒气混杂着不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发酵。 乔烟就站在二楼小露台,倚着镂空的雕花栏杆,下面就是酒场中心,男男女女贴面热舞。 跳得火辣又肆意,可惜跳不进她心里,这边离壁灯有些远,昏暗不清的,她拿着手机,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底下人群,很快视线就锁定了某个身影。 温如许身着白卫衣休闲裤,拿着手机四处张望着,最后停在了角落电梯的位置。 电梯层数开始向下变动,乔烟手机屏幕一亮,是他的下一条消息,「几楼?」 今天的确算是约会,但不是他们的约会,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打字回复,「七楼吧。」 楼下电梯到了,温如许走进去,注意力还在屏幕上,很快电梯向上走去。 电梯上的数字稳稳停在了七楼,乔烟眯眼,敲了几个字过去,「不对,我好像记错了,不是七楼。」 「那是几楼?」 「四楼吧。还是九楼。」 「要不你先问问你那儿是几楼?你也是第一次来,问一问没事的。」 温如许的消息发过来,乔烟没动,几分钟后,她看见电梯又开始向下移动。 灯光太暗,看不清具体楼层,但她照着数字变化的次数推测出了他现在应该到了四楼。 电梯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停在了九楼。 她这才慢腾腾打字,「好的,我去问一下,要不你先回楼下吧台等着吧,我记得这里有两部电梯的,上的楼层是不一样的。」 「好。」 半响,电梯门打开,温如许又从里面走出来,手机已经收进了衣兜,乔烟看着他直直向吧台走,最后在靠边的位置坐下。 女调酒师一下子靠过来,他抬头,两人似乎认识,很快开始聊起天来。 那不是什么专业女调酒师,骆燃的学徒罢了。 当然,也是那位跟乔烟几分神似的驻唱女歌手,方梓,前段时间受她引荐从海城过来的。 乔烟终于回身打算回包厢,她就在二楼,怎么可能告诉他,温如许被她这样溜了两圈,再遇上方梓,不会再顾得上她。 方梓,就是她给他下的坑呢。 乔烟心情更好,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她来这儿特意换的一身米白粗线毛衣裙,包裹得当衬得身材姣好,腰上缀着channel腰带,手包也是同系列。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推开包厢门。 内里比刚刚她出去时更吵闹,乔烟微微皱眉,往里一眼就看见了众人中间被簇拥着的年轻男人。 他最近应该没去公司,穿的还是那个北欧潮牌,棒球服上显眼logo个性张扬,袖子是皮面的,他一条长腿曲放在另一边膝上,有几分隐约笑意的薄唇叼了根没点的烟,手里倒没拿酒,反而拿着个黑乎乎像闪着暗光的的东西在拨弄。 灯球上的彩灯映到他脸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骤然抬眸向这边看来,转而实实切切地笑了。 徐怀柏颇为轻浮地朝门边吹了个口哨,周围的人听见他慢悠悠对着乔烟开口,“来了啊?宝贝儿。” 儿化音拖得自然又熟稔,乔烟不知道听没听清,反正脸是沉下来了,在林清熙身旁坐下,后者已经喝的略略上头,朝她迷茫一问,“干嘛去了?” “遛狗。”乔烟说。 “啊?” “没什么。” 林清熙没听清,但也猜的出她跟徐怀柏聚头了影响心情,轻咳一声道,“他刚来……就在你跟你前后脚,我猜是李狗通风报信。” 李成均早跑一边玩牌去了,眼神都不敢看过来,乔烟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肩上长发散下去,遮住小半张脸,遮不住徐怀柏明目张胆的视线。 “啧,不理我。” 他明明刚来,说的话却像醉了似的,兴许是趁着场合占她便宜,俯身一把将身前桌上放的一罐果汁推了过去。 易拉罐碰上乔烟面前的果酒瓶子,里面没多少酒了,受力往后一动就撞上了玻璃杯,清脆声连着响。 乔烟拨开侧脸前散落的发丝,勾回耳后,抬眸朝徐怀柏看去。 “少喝点酒。” 他说完笑了一声,用无比熟稔地语气继续补充,“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酒桌上原本活跃的气氛早就因这两人的对线僵下来了,更别提徐怀柏还明目张胆地往前撞,林清熙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腹诽这位爷追人真特么硬核。 有谁一上来就怼人酒量不行的啊??! 乔烟还是没说话,只淡淡睨了他一眼。 然后,倾身过去拿了酒桌中间的烈酒,直接满上一杯,冰块都没扔,一口气闷了。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杯酒见底被她“啪”一声砸在了桌上。 她再次抬眸睨了徐怀柏一眼,眼神流转中多了些嚣张以及不可言说的东西在。 林清熙看了酒都快被吓醒了。 那他妈是快四十度的烈酒啊!烈酒!怎么经得住她这样喝! 喝完了还砸杯子,怎么比徐怀柏还硬核! 徐怀柏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但笑而不语。 音乐一曲终,接着是下一首,全是DJ降速版,或者phonk。 《Tengi》降调版。 《Killers From The Northside》 鼓点连着心脏,节奏感极强,跟拉了条线似的扯着,煽动着,底下所有人的躁动。 乔烟这一杯酒下去,是明明白白地跟徐怀柏杠上了。 传闻二小姐低调稳重,波澜不惊,今儿下凡来酒吧就已经出乎众人意料,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两人还在对视,乔烟不怂,那杯酒太烈,嗓子眼都火辣辣的一直到胃里,可她崩得住,偏偏就不想让徐怀柏顺意。 那声宝贝她听见了,所以升起了奇怪的胜负欲,她讨厌他这样若无其事的轻浮。 讨厌他粉饰太平的样子,她就喜欢看他吃瘪。 乔烟把他推过来的果汁嘭一下推了回去,撞上他身前满满的酒,洒出来了些许。 徐怀柏没接。 他还是悠哉悠哉的模样,乔烟鲜少这么不给人面子,他估摸着,心底便有了数。 “这酒有什么好的,非要喝。” 他轻笑一声,也倾身过去拿了那瓶被她倒走一杯的烈酒,里面只剩小半了,他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 徐怀柏仰着头,有些酒液溢了出来,顺着下颚线流,沿喉结一路滑下,隐没进衣领。 十秒不到,酒瓶见底,被他磕回了酒桌。 “也就那样,陪你喝吧。” “就当,惹你生气的赔礼。” 徐怀柏看着乔烟笑,眸子被封乱七八糟的灯照得黑又亮,这下她看清了他手里一直在拨弄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打火机,侧面嵌着焰状的红宝石。 此时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像火焰,更像一缕烟。 乔烟把包“啪”一声放在了桌上,垂眸不语,长发再次散过来,藏起不该出现,不愿被窥探的心潮起伏。 “诶……好了好了,那是烈酒,你俩喝趴了还怎么玩呢?” 李成均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呢,见状不对立马过来解围了,也顾不上李才宁的白眼,从某个犄角喀喇里扒拉出了一副桌游。 “也是服了,怎么哪哪都只有真心话大冒险啊?玩吧玩吧,来,音乐下一首放嗨炸的那种!” ———— 关于高中: 其实乔烟跟徐怀柏高中早恋被抓过一次。 乔烟她妈是北方人,个子高挑,但她爸是土生土长的重城人,她在南方长大,168的身高在南方女生里算挺高的了。 徐怀柏就是纯北方人,初中就一米七几了,高中直接飙185,是大学毕业才上的189。 徐怀柏身高在南方当然鹤立鸡群,加上同样高的乔烟,他们两走一起就特显眼,加上那段时间升高叁,抓得严,就中招了。 其实教导主任抓情侣更多的还是看感觉,有些异性走在一起就是能让你感觉他俩有一腿,乔烟跟徐怀柏就是。 因为乔烟放学回家不走马路,从公园走,比较安静,她就习惯一边走一边戴耳机听英语听力。 后来徐怀柏不跟她一起的么,也不打扰她,偶尔路上几个小孩子打闹快碰到她,他就眼疾手快抓乔烟书包给她拎身边来。 一开始她还要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后面就成习惯了,八风不动地听自己的听力,徐怀柏眼神一路都落她身上的,怕她摔,加上身高,教导主任不抓他俩抓谁呢。 反正到了地方,分开审问,他俩也没对过供词,但态度出奇的一致,承认,再表示自己有数。 乔烟是傲的,成绩好老师都认识她,也不多刁难,没多久就让她走了,但徐怀柏被骂了一顿狠的。 他性子刚,而且是被发配过来的,学校当然有点关系,他二舅也就是校长亲自提审的他,他被骂惯了死性不改也惯了,骂一句怼一句,但二舅骂他拖累乔烟学习的时候他不出声了。 乔烟成绩好,现在又是关键时期,这边也没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校长二舅单纯只是痛惜,警告徐怀柏别耽误人姑娘考大学。 所以他不出声了,因为他确实理亏,也是这天后他开始看年级大榜了,看乔烟的名次,她学习的时候也不闹她了。 加上她跟他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没作声,低头像在沉思,其中就一闪而过了乔烟甩了他也成,起码人姑娘能用心高考了。 徐怀柏只是一开始没想到那层,因为他不高考的,但人这样给他点出来,他当然就不干这种缺德事。 所以后来他身边姑娘来来去去,基本是不爱学习的,除了恢复他以前的作风,加上想气乔烟,不甘心,也有那么一点想她调整心态,跟他划清界线。 结果他千算万算,就没想到乔烟谢师宴把他给睡了。 他突然就觉得,他之前那些小把戏,跟她一比压根就不值一提。 他要是知道她来这一出,他当时跟她怄什么气。 ———— PS:文中歌名歌手具体就不上了,因为不是所有的phonk都好听,但烟烟的车载里有phonk 真心1 * 虽说是老套游戏,但也是快速建立关系的优先路线,尤其是还有两个八卦主人公的情况下。 玩真心话大冒险不落到自己身上是没意思的,李成均有意调和气氛,酒瓶在 他手里基本这边每个人都投中过。 他也是这才发现这套游戏的玄机。 对视,拥抱,热吻,大冒险的牌里动不动就来一个十秒二十秒,真心话也都是疯狂在劲爆区踩点。 “卧槽,林清熙,你家可以啊,玩游戏都这么野的吗?” 第叁张中的就是林哲熙,他胆子大,选的大冒险,李成均随便一张拿出来就直接咋呼了起来。 乔烟坐的林清熙跟林哲熙中间,闻言微微抬了下头,意料之中地跟徐怀柏对上了视线。 圆桌,他俩正好是直径最远距离,也是眼神最躲不掉的位置。 只见李成均一字一顿地念出卡牌上的字,“让身旁异性脱掉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林哲熙右手边是男的,身边只有乔烟一个异性。 “卧槽…” 李成均朝徐怀柏看了一眼,他闻言倒是没什么波动,摇晃着杯子里的酒,视线不怎么聚焦。 再看乔烟就更平静了,对此也不扭捏,转头从上到下地扫了扫林哲熙,“脱哪个?” 包厢里很热,他早就脱了外套,身上一件卫衣配着长裤,就不知道里面还穿没穿了。 徐怀柏抬眸看过去。 乔烟跟他对视一瞬。 “里面穿了吗?” 像是故意气谁一样,她毫不扭捏地捏住了林哲熙的衣摆往上拉,他忙捂住,霎时涨红了脸,“……穿,穿了。” “那脱这个?” 说着,乔烟已经撩起卫衣下摆,带着打底白T一块儿卷上去,露出小块腰腹,“靠!等等……” “啪——” 徐怀柏猛地把手里杯子砸上桌,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全程没抬头,动作行云流水,装得跟事不关己似的。 桌上气氛再次僵住。 林哲熙只觉得身上一冷,一把拉住自己的衣服,压低了声,“你别搞我……” “我问过你的啊。” 乔烟松开手,往沙发上一靠,样子有些懒,显然没把徐怀柏那套动作放心上。 她歪了歪头,抿唇作出无奈样,“我不是问了你,脱哪个的吗?” “我那不是……还没反应过来。” 林哲熙把左边袖子撸上去,露出被遮住的一块腕表,给乔烟伸过去,“来来来,脱这个。” 乔烟睨他一眼,两下就给他脱了丢桌上。 李成均这才松了口气,打着哈哈圆场,“行了行了,下一把。” 席间免不了往徐怀柏那儿看一眼,后者眉头似乎松了些,但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游戏忽略掉他,倒是还能玩,李成均继续转瓶子,落到另外几个还没抽过牌的人身上。 林清熙一脸大难不死,猫着脑袋凑过来,乔烟睨她一眼,听她无力的控诉,“你就找茬吧你,哲熙戴的那块宇舶不就是你前阵子送的那只?他喜欢得天天戴给你看,还装不知道呢。” “瞎说什么,”乔烟眨眨眼,面不改色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咱俩还能交流交流。” “诶你这……” 林清熙给气笑了,半响怼不出词儿来,只憋出一句,“别说,你怼人技巧大有长进啊?教教我呗。” 乔烟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就她们咬耳朵的间隙里,李成均再次转动了酒瓶子,这次他显然是上头了,手劲没控制住,瓶子愣是转了半分钟才缓缓要停。 乔烟看过去,那瓶子都快给转下桌了,她正兴致缺缺,瓶子就停了。 “……卧槽。” 乔烟感觉周围气氛又凝固了。 她抬眸,果不其然,这次中的就是某个不请自来的桌游黑洞,而瓶子的另一端,正好指着她。 桌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如果大冒险在场选不出人来,或者周围没有异性的,也不想喝酒,那就跟瓶子末端对着的人搭档。 只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玩可以喝酒,但上了桌的都没有玩不起的。 正好徐怀柏身边真就没女的。 李成均捂着嗓子咳嗽一声,看向那阴郁了大半天的游戏黑洞,勇敢发问,“那啥……转到你了。” 徐怀柏当当然知道转到他了。 他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慢腾腾地睨了一眼乔烟,坏心思都写在脸上,狗仗瓶势似的。 “选一个?” “我这头一次中奖的…” 徐怀柏咬字清晰而缓慢,音量掷地有声,带了几分笑意,“而且今晚也挺扫大伙的兴,是不是得来点刺激的?” “是!对!” 李成均脱口而出,又想起他前半句猛地闭了嘴,“啊不……不是…” 徐怀柏没理他,心情颇好地把大冒险的牌组拿过来,“但我看这一圈,选不出来人啊……” 乔烟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头顶上的彩灯变了调,灯光不再那么刺眼,是清浅的白,落她身上,衬得她五官更加出尘,整个人仿佛跟大环境格格不入。 徐怀柏也大大方方回视她,怕她耍赖,索性把话说开,“刚刚大家也看见了,二小姐不是扭捏的人,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地坐了对桌,是不是不来一个刺激的就辜负老天爷了?” 众人打着哈哈,不敢附和,也不敢不附和。 两个都是惹不起的主,只能装聋作哑。 “……还是说,二小姐怯场?” 徐怀柏这句话就是丢最后一把柴,给对峙间气氛烧到最烘,明晃晃的挑衅。 乔烟盯他半响,笑了,也坐直了身子,声音清浅,“行啊,出来玩,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她朝他手里的牌组点了点下巴,“你来抽?” 徐怀柏把牌给李成均丢回去,“怕二小姐说我趁火打劫,抽牌就交给你吧。” 李成均在两人不善的视线间战战兢兢抽出了一张大冒险。 「跟在场任意一个异性壁咚对视一分钟。」 这牌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徐怀柏显然不太满意,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乔烟率先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地对着徐怀柏,“来?” “来啊。”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乔烟一动不动,身边就是墙,徐怀柏双手插兜,长腿几下就迈了过来。 他个高,走过来的时候低着头,也挡不住身形带来的压迫感,偏偏微低着头,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乔烟下意识往后半步,脚跟抵上了墙,直愣愣盯着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措,又飞快恢复如常。 “还没开始呢,躲什么?” 徐怀柏在她面前站定,两人间连半臂距离都不到,他用气音说着,整个人都得意起来。 “躲你,有必要?” 乔烟嘴硬,也不饶人地用气音回,“狗皮膏药。” 徐怀柏眯了眯眼,心想算了,这一笔一笔的,等以后再跟她慢慢算。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开始动作,低着头,缓缓朝她靠近。 不需要语言,那双看谁都多情的桃花眼就稳稳当当地只盯着她一个人,丝毫不遮掩内里翻涌的渴望,一步步向她靠近。 好像置身于火炬边上,再靠近一点就会被灼伤,乔烟霎时什么都不记得想,脚跟退无可退,脊背完全贴上了墙壁。 他还在倾身,而她只能被迫看着他,藏起眸中被惊动的心潮。 徐怀柏喉结动了动,漆黑的眸子直视她,手臂也撑了上来,拦在她两侧。 身后李成均开始计时。 “一,二,叁,四……” 数到十时,乔烟已经想要移开。 徐怀柏猛地凑上前逼她直视,两人鼻尖相对,他目不转睛,“别怂啊……” 乔烟咬了咬唇,没说话。 她张了张唇,轻轻呼吸着,频率却渐渐加快。 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锢着她的心脏,酸涩难受,霸道地制着她。 身边萦绕着不属于她的味道,是徐怀柏身上淡淡的烟味,酒味,还有丝丝难以察觉,但被她捕捉到的,橘子薄荷似的沐浴露味。 混杂着浓重的男性气息,荷尔蒙充斥着这小方天地,直让她喘不过气。 “叁十一,叁十二,叁十叁……” 徐怀柏像个发现玩具的小孩,兴趣正浓地盯着她,眸光扫过她烧红的耳根,轻轻道,“看来……脸皮这块儿,还是没学到我的精髓。” 乔烟瞪了他一眼。 徐怀柏勾唇,没忍住笑出了浅浅的声响。 一下一下,存在感极强。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流逝。 乔烟从未觉得一分钟如此漫长。 接着,徐怀柏突然动了动脑袋,偏头,两人本就距离极近,这下更是稍微抬一下就能碰上。 身后传来吸气声,牌桌上的也看过来了,徐怀柏这个姿势,特别像接吻。 只剩最后二十秒。 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带头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对!来一个!” “十秒?还是二十秒?” 乔烟听了想杀人。 徐怀柏瞧着她不悦的表情,笑了,声音更低,“你看,都在劝我乘人之危呢。” 她盯着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她当然知道他敢,但气势上不能输,这个距离,他要动作,乔烟也拦不住。 “你敢,我就告诉你爸,说你轻薄我。” 徐怀柏直接笑出声来,被她的天真震惊到了,“都多大人了,还告状,乔烟,你怎么这么可爱。” 乔烟瞪他。 还剩最后五秒。 徐怀柏没说话,专注地跟她对视,令她如坐针毡。 “徐少!你到底行不行啊!” 有人喊话催促,乔烟心上一热,眨眼警告他不要乱来,但徐怀柏没反应,眼睫轻轻眨着,也没用动作。 五秒结束,这一分钟简直酷刑,乔烟听见时间一到就去推他,他却自己退开了。 “这种场合,真亲了对你不尊重,”徐怀柏揉了把她的脑袋,给她头发弄乱了,“我不急,反正你迟早心甘情愿。” “做梦吧你!” 他侧头笑笑,回眸中映着包厢迷乱的灯影,身后是一片混杂的色彩,偏偏勾勒出了锋利流畅的侧脸线条。 起伏的喧嚣,乱糟糟的音乐,鼓点一下一下重重打击着耳膜,洋酒沫子裹着炸裂的气氛一块儿晕染,置身在这样的狂欢场合,格格不入的其实不止有她。 恍然间,她也以为徐怀柏会趁火打劫把她给亲了,或许她会生气,但她的确想不到这一层。 他不仅想到了,还真就把“追人”两字贯彻到底了,不逾矩,不过界,等她心甘情愿。 他家教其实很好,但总喜欢一副吊儿郎当轻浮样示人,有过的女人多,但从不否认他做过的。 乔烟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人以前玩这么开还有不少女人喜欢,除了那张脸,就是这些细节了。 跟他有过的女人甚至还回头给他发过消息,她撞见过,但他从不吃回头草,也不喜欢拖拖拉拉,当场拒绝就没有了下文,微信删了,但是承诺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找他。 游戏结束,徐怀柏吊儿郎当地踩着步子走回去,气定神闲地往下一坐,拿着酒杯好心情地摇。 李成均贼兮兮地靠过来,一掌拍他肩上,“亲没?” 徐怀柏不说话,喝了口酒。 “没?” “不是吧,我靠,这都没!” 徐怀柏睨他一眼,李成均不自觉,捂着心口一脸痛心疾首,“格局!这就是格局!徐少,我敬你!” * 酒过叁巡,乔烟只喝了果酒,结果跟徐怀柏杠时喝的烈酒就开始上头,晕晕乎乎的。 她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眸眯了眯,浑身上下都酥软,身体发燥。 林清熙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醉了?” 乔烟没反应,眼睛又闭上了,瞧着有些呆。 “看吧,是那杯烈酒吧?你一喝完我就知道会有这时候,”林清熙捂脸,无奈道,“去洗吧脸,还是我给你叫司机回家?” 转而又想,改变了主意,“你还是先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免得司机来了,你不省人事,楼都上不去。” 乔烟这才点了点头。 徐怀柏那边已经玩了起来,他现在心情不错,得了心思调节气氛,比李成均还准,不仅如此,还给他挑牌,一个比一个得劲。 流光溢彩间,酒瓶反射出的光线有一霎映到了两人身上,视线就这么透着这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对上。 乔烟起身,朝玩得最安静的白瑶伸出手,说,“瑶瑶,能陪我去吗?” 白瑶点头,扶着乔烟出去了。 包厢卫生间还在使用中,两人出了包厢,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乔烟从女厕出来,双臂撑在洗手台上缓神。 酒烈是真的,她酒量差也是,她却觉得真正醉人的,还是某人漫不经心的那句话。 她不想回忆起他的好,索性捧了把水拍脸上,她没化全妆,一层底妆跟口红就足够,此时水扑上去,肌肤清透,脸颊潮红,引人遐想。 口红有些掉了,乔烟懒得补,转身就出了卫生间。 白瑶把包递给她,也打算去一趟。 乔烟就靠在走廊墙壁上等她。 眼眸半阖,黑发刚刚被水沾湿不少,有的沾在鬓角,发尾打着卷儿落到胸前,米白毛衣裙衬着远山黛似的眉眼,美而不艳,清冷出尘。 耳边传来脚步声,再睁眼,身前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徐怀柏低头,跟她不过半步距离,从她出包厢起就闻着味儿过来的,唇角挂着不怎么正经的笑,“二小姐……落单了?” 乔烟还是半阖着眼,只眼尾一抹散漫到几近于无的笑,鸦睫轻轻在眼下垂下小片阴影。 她盯着他,一开口,声音软的快化成水,“走开……” “刚刚才跟我耳鬓厮磨,现在就要我走,”徐怀柏跟她咬耳朵,提及那一分钟的大冒险来,“烟烟,我对你可不薄,怎么就那么绝情?” “……我对你没情。” 媚眼如丝,声若娇嗔,她说这话,着实没什么信服力。 “你怎么知道没情?” 徐怀柏的脸在乔烟眼里一寸寸放大,可能真是醉了,她竟然忘了反应,直到他再次,重复了那一分钟的动作,把她困在了墙壁之间。 “你们搞科研的不都要求实事求是…” 他的唇在她咫尺之距,轻轻一动就能碰上,他声音放得更低,“亲一个,咱俩求证求证?” 乔烟反应过来后,刚想说你这下换场合就肆无忌惮了? 只是还没说出来,眼前的人就直接从她身前消失了,连带着他的气息一起。 白瑶正站在乔烟面前,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身后是被过肩摔摔到了地上给摔懵的徐怀柏。 乔烟看了看她,又看地上,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起来。 她指了指徐怀柏,又瞧一眼白瑶,笑得放肆又孩子气,话都说不稳。 “不是,徐怀柏,你个傻缺……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瑶瑶跟我出来。” “当然…当然是因为她能打啊。” 真心2 * “那天是我抱歉了,对那里不太熟悉。” “没事,我们可以约下次。” 温如许从江森公司出来,正好顺路送送乔烟,现在不是高峰期,一路通畅,车在盛杉楼下停,她开门出去。 “对了烟烟,”温如许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论文准备好了吗?现在已经四月份了。” “我再看看,月底给老陈发过去。” 毕业就在眼前,乔烟还得提前安排好盛杉这边的行程,抽出时间回去答辩,然后就是毕业典礼。 “好,”温如许侧头看了眼乔烟,她的脸被长发掩住不少,只露出挺翘的鼻尖,“上次的香薰,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香味很淡,我很喜欢。” 乔烟答,温如许嗯了声,接话很快,“茉莉的香气能安神,对睡眠很好。” “是吗,我只觉得很好闻。” 下了车,乔烟打了招呼就走,进了盛杉大楼。 车门被关上,温如许没急着开走,而是低头翻看相册,找到香薰蜡烛的交易记录和信息截图。 香薰气味那一栏的标签是,玫瑰,姚金娘,雪松。 根本没有茉莉。 … 乔烟的办公室在盛杉顶层,采光好,安静,余青青就在隔着一道走廊的办公室,茶水间休息室一应俱全。 刚进门,余青青就等在里面了,“乔总早。” “早。” 乔烟觉得二小姐这个称呼在职场里怪别扭的,索性让他们改了称呼,她施施然坐下,桌上已经放了一份文件。 她扫了一眼名字,是关于阮婧的一个新合作,边翻来边听余青青介绍,“这是阮婧姐这段时间以来接到筛选出质量最好的综艺,《演技派》,目前只准备了一期,但阵容强大,以演员为素材,请动了许导邢导,加上一众流量不算小的嘉宾。” “说顾虑。” 乔烟眼皮都不抬,天上不掉馅饼,阮婧正是丑闻缠身的时刻,请她去极大可能是做反面教材,靠她吸引流量。 “这个综艺主要是由演员体验一把导演,并且自己编剧,邀请素人上阵,比拼最终结果。” “当然这个素人不会是真素人,大部分是网红,但不凑巧的是,那边给阮婧安排的就是一个毒舌出名的网红,我们估计他们是要用阮婧姐当作卖点。”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条件?” 余青青点头。 文件翻到末尾,在看见星辉娱乐时乔烟心下明了,又是谢家的鸿门宴。 但这不仅是挑战,也是机遇,星辉跟国内几大电视台有合作,本身就具有流量优势,加上阵容与报酬,的确无可挑剔。 “阮婧怎么说?” “她说接。” 余青青说完顿了顿,乔烟察觉她还有话没说完,抬眸看过去,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审问。 “……我们跟节目组商量过了,问能不能换人,他们说可以,但人选必须让他们满意。加上阮婧如今的形式,几乎换不了。” “不过阮婧姐心态很好,还开玩笑说论毒舌那网红不一定毒得过她。” 余青青调侃一句,乔烟闻言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 “再找找吧,这事儿先放着。下午去趟电视台,安排一下《破茧》的档期。” * 当天晚上,乔烟跟阮婧约着吃了顿饭。 钟氏旗下的湘菜馆,特聘大厨,原汁原味,会员制,常常有不少社会名流出入。 阮婧选的,看中的主要还是私密性,知道是乔烟自家的后便莞尔一笑,“看来这顿不想报销也得报了。” 乔烟笑笑,“我也可以满足你请客的心愿。” 这顿饭的目的左右不过是那档综艺,星辉不安好心,阮婧心里门儿清,但她并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乔烟尊重她的选择,盛杉在这种情形下签阮婧本就是一场豪赌,公司也不止她一个艺人,不会为此动用关系捧她。 再者,倘若阮婧不能用《演技派》证明自己,那么《破茧》也会渺茫,她将会被彻底雪藏。 两人都知道这次机会的重要性。 吃到一半,乔烟出了包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听见转角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脚步放慢,听见了“盛杉”“阮婧”,下一句居然还有她的名字。 “盛杉公司不大,入行也短,没什么经验,都得亏钟家撑腰。” “我已经打听过了,二小姐今天就跟阮婧在这儿吃饭,你好好把握,要知道,榜上了钟家,不仅演艺事业能平步青云,你要发展副业也行。娱乐圈就一泥坑,趁早脱身!” 年轻男人对着面前的中年大叔连连点头,很乖巧听话。 大叔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付子枫,好好干!你是我带过条件最好的,我不信二小姐铁石心肠,能对着你这美男子无动于衷。” “哦,有多美?” 乔烟靠在墙角,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头微微歪着,笑得无辜,“转过来,让我看看?” 大叔搭在付子枫肩上的手一顿,脸上立马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响憋出了一句问好就丢下付子枫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把握机会。 付子枫僵硬地转过身,觉得尴尬,不敢抬头看乔烟的眼睛,闷声问了句好,“乔小姐…能在这遇见你,真是缘分。” “嗯,我也觉得这人为的缘分实在巧妙。” 乔烟淡淡说道,眼神毫不收敛地打量着他,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她靠在墙上的样子实在散漫,眼角眉梢都挂着抹疲于应付的懒,像是卸下伪装,身上的刺都冒了出来。 “躲什么?” 她笑着,眸色却如同仲冬湖面寒凉无波,语气微微上翘,“不抬头让我仔细看一看,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对你这种级别的美男子无动于衷?” 付子枫涨红了脸,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来。 平心而论,他的长相的确当得起一句美男子,不然不会进娱乐圈,但他长相偏秀气精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走的谪仙路线。 “对不起,”要是没被听见,付子枫还能像上回那样制造“对视”来刷存在感,现在事情败露,他只能承认下来赌一把,“我对乔小姐别有心思,我认,但不认悔。” 认真打量他长相的乔烟闻言皱了眉。 他斟酌着继续道,“《演技派》我也会参加,到时候跟阮婧姐就会合作,我知道乔小姐有顾虑,我可以做中间人给阮婧姐换搭档。” “他们凭什么考虑你?” “就凭我下个月会签约星辉。” 乔烟眼皮抬了抬,没有太多波动,“那恭喜。” 付子枫还要再说话,被她打断。 “想跟我换什么?” 他一顿,没想到她这样直接,便有些支吾,“不是换,只是想求一个跟二小姐认识的机会。” “别跟我虚情假意,”乔烟淡淡道,一针见血,“既然你下个月就要签星辉,现在却来招惹我,是在找下家,还是搭跳板?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我家老爷子有个旧识,曾叱咤整个电影圈的人物,许老先生。你听说过他么?” * 乔烟开车送阮婧回的公寓,是个新地方,绕了点路,自从阮婧连续被曝出黑料就不停更换住所,很是麻烦。 阮婧向乔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果真是麻烦二小姐了。” “不麻烦,我等你东山再起,给我金山银山作报答。” 两人都笑起来,接着调侃了几句,车里气氛不错,只乔烟余光往后视镜里不时看着,眸中没有半分笑意。 车子直接开进地下车库,她送佛送到西,下了车,她陪着阮婧往电梯走。 “真的不上去坐坐吗?” 乔烟摇头,“还有事情要处理,管公司真的太忙了。” 阮婧露出一个遗憾的笑,乔烟点点头,在等电梯的空隙里转了身,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寒光闪烁,她瞳孔猛缩,身体反应更快,“阮婧!” 几乎是下意识的,乔烟冲上去抓住了阮婧的手臂,那把刀堪堪擦着阮婧的肩过去,差一点就能划伤。 刀刃上有一抹不太醒目的血,是原本就有的。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瞪着眼睛,脸颊通红,尖叫着再次冲过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是阮婧。 阮婧头一次在人前骂了脏,却也顾不上,因为乔烟就挡在她身前,她侧身把她换下来,手臂被划出一道伤口。 乔烟眼疾手快地一脚踹在了男人小腹上,高跟鞋,这一下得要命,男人被踹倒,捂着肚子表情狰狞。 乔烟立马拿出手机报警,而阮婧给小区安保处打电话,两人死死盯着男人,缓缓后退,男人是盯着阮婧,口中念念有词。 无非是些骂人的词汇,难听至极,乔烟大致拼凑,猜他是阮婧的私生饭。 阮婧的黑料无非就是那些,攀权附势,拜金,大学开始被包养,耍大牌,演技差。 所以她选择出演《破茧》,于盛杉,于她,都是一场豪赌。 乔烟没敢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男人的动向,回复完电话里的警察,男人突然再次举着匕首冲过来。 刚刚那一脚时机正好,现在被正面突击,电光火石之间,除了跑别无选择。 她拉着受伤的阮婧转身就跑,至少先上车,后者手臂还在汩汩冒着血,倘若刀上有病毒,那才是真的完了。 男人脚步逼近,她们听见车库口保安来的声音,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在乔烟咬牙,打算转身拖延时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肉体落地的闷响,接着,是匕首落地的声音。 徐怀柏一脚踩在男人脸上,满身的戾气,狠狠碾着他的脸,鞋子沾了血,又是一脚踢在男人胸口。 男人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徐怀柏力道不减,抹了把手,侧头朝乔烟看过来。 地下车库很黑,远处反光带的橘色刺人眼,有昏暗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落到他身上,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却能完全描摹出来。 他该是皱着眉的,险恶地看地上的男人,或许会有因为焦躁出的汗蹭过那颗眉心痣,但一切不悦的,狠戾的情绪,会在刹那抬头看她时消失不见。 就像高中时乔烟撞见他打架,是那人先招惹的他,他打一顿出完气转头就被她抓包,脸上的不耐烦跟暴戾一并变成似茫然似心虚的无辜。 不管怎么样,除了吵架,他见到她的时候,永远不会有负面表情,也永远不想让她撞见。 保安带着人姗姗来迟,接手制服住了男人,徐怀柏松开手,远处有车子发动,车灯照过来,他们终于能看清彼此。 他眼神懒散地瞥了一眼阮婧,接着看乔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眼神却冷,“没想到明星居然还是危险职业,你伤了残了没什么,她有事,几个你都赔不起。” “对不起。” 阮婧连忙道歉,徐怀柏没应,径直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后捉住了乔烟的手腕,“走了,这儿晦气。” 乔烟没说话,他抓她的力道大的吓人,有点疼,她其实也没想挣脱,就没出声。 她感觉得到他是真有点气。 一路无言,他把她塞进了他的车里,离她的车不远,应该是一路跟过来的,但背着电梯在的地方,所以才没立马找到她们。 上了车,徐怀柏也没说话,车门上了锁,他发动开了出去。 乔烟从余光里看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晚的确凶险,她也心有余悸,地下车库偏,平时没什么人,保安来也需要时间,加上高跟鞋跑不动,如果徐怀柏没赶上来,那男人后面一刀绝对躲不了。 她正想说什么来调节气氛,他就冷不丁开口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大声呼救?车库也不是那么偏,这个点不少人停车,你声音大点他们赶过来也比保安快。” “我报警了的,阮婧也给保安打了电话……” “那他们赶上了吗?” 他打断,语速不自觉加快,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严厉,“下次别跟她一块了,破事多,还牵扯别人。” 乔烟不说话了,垂着眼听训,眼角眉梢都耷拉着,徐怀柏训完,车靠着路边停下,抓过她的手腕。 “我看看哪儿伤着没。” “没,我没伤,阮婧帮我挡了一刀…” 正说着,乔烟突然把徐怀柏手臂扯过来,刚刚开了车内灯,黄澄澄的光打在小麦色手臂上,衬得一片血红醒目异常。 他手臂内侧被划了一道口子,一路冒着血,看起来十分恐怖,衣服也沾了血迹,偏偏这人一路都没察觉。 “你下去,我来开。” 乔烟开始赶人,徐怀柏对这伤却满不在乎,“这破大点口子自己能好。” “去医院,”她固执道,扯下安全带的手都有些抖,“听说过吗?前面首都有个艾滋病患者,用沾了自己血的针扎人。” “……我看见那把刀,上面原本就有血。” *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走急诊,抽了血,下车前乔烟已经给阮婧打了电话让她去医院,并且要求检测刀具上的血,然后让徐怀柏留在医院等。 凌晨四点,那边才来电话说没有,乔烟才放下一直紧捏着的手机。 四个小时,她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电话,心跳得厉害,连徐怀柏的搭话都不理不睬。 他就没心没肺惯了,才能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她插科打诨。 “不是还有阻断药么?瞧把你紧张得。” 徐怀柏只是想缓和缓和气氛,结果这一句招了乔烟瞪,她眸子冷冷的,“是,反正你这种人,本来也不在乎是吗?” 他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继续嘲讽,“换女人跟衣服似的,要有一天你真中招了,也不奇怪。” “我看还给你做什么检查,不如早点准备准备,加个病友群吧。” 徐怀柏没说话了,乔烟也不再开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她的车还在阮婧小区,这边里她住处远,其实可以让他送一送。 但刚刚这个话题,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徐怀柏摸出车钥匙,她还在自顾自往前走,看着马路拿着手机叫车。 “乔烟。” 她偏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换了个方向看。 “乔烟。” 明明到了首都以后,他们还是第一次私下里不那么针锋相对,结果只持续了四个小时。 现在时间点太不凑巧,医院在近郊,周围没什么车接单,乔烟听见身后徐怀柏的脚步声,烦躁地扣上了手机。 她猛地回头,下一秒就撞进一个带着烟草气息的怀抱,徐怀柏按住她的后颈往怀里摁,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骂,“松开。” “不松,”他低头,沿着乔烟鬓角一路吻到耳垂,“乔烟,你就不能对我有几句真话。” “我从来不说假话。” 她挣扎,但没用,反而被他一只手锢住腰,抱得越来越紧,激得到她抬膝狠撞了一把他大腿。 徐怀柏闷哼一声,竟笑了,“……怎么还学会打人了?” “打什么人,”乔烟喘着气,动作幅度被他压制变小,“我打狗。” “打狗看主人,你这主人可真是好狠的心。” 他低笑着,咬住了她的耳垂,后者浑身一激灵,熟悉又陌生的酥麻泛上来,险些腿软。 太久了,太久没有被他亲吻过,即使也才叁个月,她感觉自己已经忘掉的时候,身体却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其他感官也被一并调动,她终于安分下来,抓着徐怀柏胸前衣料低骂,“无耻,流氓,无赖……臭不要脸。” 徐怀柏不置可否,退开些许,喘着粗气问她,“才看出来?第一天认识我?” 乔烟偏头,赌气似的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他却不再动作,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呼吸浅浅扫过让她有些痒。 “放心……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乔烟没说话,心莫名静下来。 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其实都太久,太怀念。 凌晨四点的首都其实不算冷清,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上班,住得选的上班族起了床,楼下早餐店早已开门忙碌。 近郊的医院只能听见早餐店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马路上没什么车,来上班的医生起码七点才会出现,此时天边青黑,缀着几颗小小的星,太阳都还躲着没出来。 天地寂静,道路冷清,余下一排排顶端新叶发红的栾树沙沙作响,为树下相拥的一对人温柔地遮掩。 “刚刚你开车的时候,手都在抖,以为我看不出来?嗯?” 半响,徐怀柏开口,声音低沉得有些沙,“你担心我,表现出来,我会开心很久。” 乔烟眼睫颤了颤,偏过了头,耳朵正对他的胸膛。 他倒也没管,自顾自地说着,“我做过的事再混账我都认,我也从没想过后悔,所以我理解你老是不信我,毕竟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但乔烟,我说喜欢你不是因为不甘心,也不是舍不得,是我突然发现,以后除了你,我想不到该跟谁过下去。” “细说吧,好像你除了一个我正儿八经女朋友的名头没什么特别,你自己也不太在意,但你还记得高中你跟我住的那会儿么?刚开始我去网吧从来不告诉你,结果有一回半夜回家,看见你趴客厅睡着了。” 徐怀柏轻轻笑了笑,语气变得温柔,心脏就贴着乔烟耳廓跳,一下一下,有力又清晰。 “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还戳你,以为你是写作业睡着了,结果你说梦话说在等人。” “我问你等谁,你说等个还没回家的傻逼。” 他笑得大声起来,整个细节在他口中变得清晰,乔烟张口,缓慢地吐字,“……你没告诉过我还有这事。” “这有什么好告诉的?” 徐怀柏笑,说,“你可爱的事儿我知道就行,你知道干什么?” 又是半响沉默,气氛却截然不同,带着点被路灯朦胧的暖,柔情似蜜酒丝丝缕缕上了头。 衣服比任何时候的相拥都要完好,心却坦诚又赤裸。 “那时候你给我留灯,收拾我的房间,喜欢臭着脸装不在意地打听我,还老喜欢给我切水果,硬生生给我喂出毛病了,不削皮就不吃,害我还被谢醒嫌弃了老久。” “其实我这几年没有过别人,也就刚出国那两年,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梦到你,再后来,我就回海城了,机缘巧合看到了你的那张锁骨照片,那颗痣的位置我可太熟了,所以我去了,抱着赌一赌的心态。” “没想到,我们还真有那么点缘分,”徐怀柏细细摸着乔烟的头发,拿了一缕在手里摩挲,“就是喜欢你这事,我意识得太迟钝了。” “知道刚刚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他低头,去追她的眼神,跟她对视,一字一句清晰又热烈,“我在想,我后悔了。” “后悔有过其他女人了,要早知道会遇见你,我怎么容得下别人?” * 乔烟回到西江苑的住处时,天已经蒙蒙亮,她给余青青发了条消息,今天不去盛杉了。 微信里还躺着几条消息,最早一条来自刚被乔烟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徐怀柏。 「我这么深情的一顿表白居然还会被打,二小姐还真是铁石心肠。」 有人拍了乔烟跟付子枫的照片给他,徐怀柏才匆匆过去的,此时话语意有所指,她无视,回复道,「动手动脚,没给你废了算便宜你。」 她那一巴掌其实没使劲,是这人按耐不住想动嘴,被她唬回去了。 那边又继续控诉,乔烟不理,刚刚点开阮婧的对话框,钟凛就来了电话。 昨晚的事上了新闻,公寓附近有狗仔,因为有乔烟正面照,盛杉花钱压了下去。 钟凛打电话来问她怎么样,乔烟简单说明后那边正要挂电话去上学,她却突然叫住了她。 “钟凛。” “嗯?还有啥?” “你跟阮婧……是不是早就认识?” 坠落1 * “现在是热搜前叁,需要花钱压么?” 余青青眉头深皱,看着微博上一条比一条恶意深重的评论,语气急促,“真是服了,什么都不知道还乱评论,网民都没脑子的吗?” 乔烟低头拨弄着钢笔笔盖,是徐怀柏送的那支银白钢笔,笔帽被她盖得咔咔作响,她脸上却不见丝毫不耐之意。 阮婧一直没发声,乔烟送她回公寓豪车进出的被拍,那个袭击她们的男人是阮婧的私生饭,以为她跟金主回去,后来看见她还动手多半就是精神错乱了。 现在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阮婧本就是墙倒众人推,大火五年热度不减让她有了太多对家,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 就连沉寂这么久的一次事件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乔烟不得不戴上商人眼镜思考该怎么利用。 热搜无非那么几个,“阮婧深夜豪车接送”“阮婧私生饭”“私生饭袭击”等等。 而这是在阮婧沉寂以来的第一次热搜,直接霸占前叁,也说明了,阮婧的热度从来没过去过。 况且她的瓜没锤过,虽然她真干过被包养的事儿,但暂时没被扒出来。 “不用,”乔烟盖上笔帽,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十五分钟前来自徐怀柏的新消息,没回,“去给《演技派》节目组通知一声,把阮婧的博主换下来,并且调整调整我最近的档期。” 她笑得意味深长,眸色微冷,“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对我这个人选不满意。” … “我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你还真自己上了。” 阮婧笑着,手臂上缠着绷带,那一刀有些深,但不算太影响日常生活,加上现在的热度,她不会调整工作。 乔烟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随口调侃道,“谈到外形条件,我还是比较自信的。” 她说这话时其实没什么波动,阮婧笑了笑,也很快平静下来,墙上挂钟指出来看望她的乔烟已经在这儿坐了半个钟头。 都是大忙人,阮婧怎么会看不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收笑,倾身过去替她续了茶,潺潺水声汇入杯盏,袅袅雾气中说话声却清晰。 “二小姐是有事问我?我们认识也不算短了,用不着弯弯绕绕。” 阮婧这声“二小姐”叫得自然,也间接将双方摆到了另一层关系里,表明她猜的到这场会面的目的。 乔烟并不意外阮婧的直接,相反,她喜欢聪明人,就等着她交出主动权的这一刻。 茶水被推回来,乔烟看了一眼,没接,“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茶叶浮浮沉沉,淡淡清香伴着苦飘过来,她声音轻却有分量。 “作为钟凛的表姐,《演技派》算作我的谢礼之一,感谢你对有过她的照顾,”乔烟抬眸,两人对上视线,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相互碰撞,流转间有很多已经不必言明,“当然,盛杉会需要你的付出,并给予你相匹配的回报,一切只用你需要。” “钟凛说你不懂人情世故,让我小心你被骗,现在看来,没人二小姐更看得清,拎得清了。” 乔烟轻笑一声,还是淡漠的样子,看着阮婧说,“不至于。”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摸爬滚打几年,不至于这点都懂不起。” “不过阮婧,”乔烟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不辨喜怒,“我刚了解到一件事,就是袭击我们的人在动手的前叁天收到了一笔钱。” “汇款方,是当年差点把你打残的那位谢夫人。” * 《演技派》拍摄日期订在五月中旬,在云城。 整期节目采取录播式,先录后发,乔烟她们需要提前去云城。 然而就在出发前,余青青传来消息,说《演技派》增加了。 原本只准备了一期的节目变成叁期,合同已经签了,乔烟没什么反应,只让余青青传了话,“没问题啊,加钱就行,不过数额的话,友情提醒让他们记得问问上头。” 她要参加的消息被捂得很严实,其中也有她自己的意思,阮婧私生饭的事情还没过去,她挑了个时间去找了阮婧。 于是当夜,微博热搜又爆了。 是一张娱乐博主拍到的照片,阮婧跟一个尤其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夜店的照片。 那是首都圈里的私人场子,哪哪一抓都是富二代官二代,而阮婧手拿啤酒倚沙发边上,身旁坐着的女人懒懒地窝在那儿。 五颜六色各种灯光胡乱闪,不少闪在人脸上晃得晕,以至于坐着的女人微微眯着眼,凤眼勾着一抹冷魅,她是笑着的,但看得出来不怎么走心,右手酒杯跟旁边人碰在一起。 阮婧低头带笑,像在跟女人说着什么,在声色犬马的场合游刃有余。 一站一坐,一个懒一个精明,两个人周身的气场碰撞又融合得恰到好处,随便这么一张就让其他人黯然失色。 这是阮婧除开受伤后的第一条热搜。 有人骂她活该,这么快就又跑出来浪了,也有人觉得她精神状态不错,一点也没受网上言论影响。 更多的,是在讨论跟她一起的女人是谁。 阮婧出事后娱乐圈里就没谁敢跟她扯到一起,就算是十八线小糊咖也退避叁舍,但这个女人除了长相,哪哪都不像圈内人。 “都没人说的吗?今年盛杉的那部爆火的古装剧不是都看了吗?这位,盛杉女总裁。” “盛杉不是钟氏集团旗下的吗?哪来的女总裁。” “对啊,我搜过了,压根没有啊。” “刚来的女总裁,跟谢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家那背景能让你查到?就说到这了。反正阮婧这次是抱上大腿了。” “什么大腿?” “咋,不说清楚?上一个说话说一半的坟头草已经半人高了!” 同时,某私人体育俱乐部。 室内篮球场回荡着哐哐的球拍打地面的声音,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这里场子好,却只有两个人。 再次被徐怀柏过人投篮一套动作完虐的谢醒气呼呼地把球一扔,“靠,不打了,你就逮着我使劲虐。” “天地良心,这不是你邀请我来的?” “对了,你前女友对节目没意见,但她要加钱。” “我有钱。” 徐怀柏喘着气,笑得断断续续,额头脖子到胸膛都是汗,两人从十点开始打了快两小时,球衣给湿透了,索性直接脱掉。 他赤着上半身,颗颗豆子大的汗珠往下流,肩颈处的汗在灯下反光,一直到腹肌上都有汗,隐隐约约给透出点人鱼线。 谢醒骂他一句再上手抓了一把徐怀柏腹肌,“你天天坐办公室咋还有腹肌,我前阵子都快废了,这不刚练起来。” “你以为我是你?” 徐怀柏嘚瑟,“办公室坐给你看,我练腹肌还得告诉你?” “靠。” 谢醒打他一下,回头拿了手机低头刷,嘴里没闲着,“也是,毕竟你就只剩这儿能勾引勾引你前女友了,用肉体挽留人家多看你一眼,说不定还得排队。” “找抽呢你?” 徐怀柏从椅子上拿了瓶矿泉水,然后蹲下平复呼吸,他还有些喘,拿着水没马上喝。 谢醒还在嘴欠,手上不断划拉着屏幕,“咋,你前女友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阵子寿宴的景翼CEO,跟阮婧搭过戏的的小男明星,还有上回接她那戴眼镜的男的,万一……卧槽。” 徐怀柏眼皮都不抬,拧开了瓶盖。 “卧槽,卧槽,卧槽。” “你特么复读机?” 谢醒拿着手机过来,“你他妈才复读机,特么你前女友带着阮婧上夜店了!” “什么?” 徐怀柏看见屏幕上是微博热搜,谢醒点进“阮婧夜店被拍”那条进去,就刚刚十点的事,一个娱乐博主拍到的照片。 阮婧站在沙发边跟人聊天,往下,坐着的女人举着酒杯笑得妩媚勾人,与旁边人碰了下杯。 “你怎么不说是阮婧带乔烟去的?” 徐怀柏一身的热汗看完照片都给凉透了,他拧着眉,这几天乔烟都没回过他消息,他还以为是她忙。 行,是忙,忙着泡夜店去了。 他暗骂一声,接着,一个不小心进了阮婧的主页,第一条来自二十分钟前,点赞已经过万了。 是一张合照,照的就是两位主人公,不过这次的角度是两人自拍,阮婧一手按在乔烟右肩上,笑得妩媚又开怀,乔烟用酒杯抵在唇边,唇角勾起,眼神不太聚焦有些漫不经心,啤酒泡沫满出来,似乎将她的眉眼都醺醉了。 她又化了全妆,上挑的眼线,若有若无地笑着。 背景杂乱,迷幻,不远处是欢闹的人群,连阮婧都融入了进去,衬得乔烟更为散漫。 配文只有一个啤酒相撞的表情,评论都快炸了。 这次都知道了,阮婧的伤是真没事了。 不仅没事,还能喝酒蹦迪混夜店。 不仅没糊,还掀起了这样大的热度。 “艹。” 徐怀柏把手机一扔,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谢醒知道他想干嘛,忙跟着起身,“急了吧急了吧,上赶着排队去了吧。” “你别跟着啊?” “我跟什么啊,我可是去接人的。” “阮婧能跟你回来我跟你姓!” “咋,你前女友不再泼你一脸酒我倒立洗头!” * 「怎么不让我进去跟你碰一个?」 下飞机后,乔烟手机开机第一条消息就是徐怀柏的,来自几小时前。 信息是凌晨的,那时乔烟已经上飞机了,她这航班赶着从会所出来就去了,时间刁钻。 乔烟有个怪癖就是喜欢坐这种时间的航班,看窗外的天空总觉得心里平静。 现在是清晨,或许酒精作用,她依旧毫无睡意。 「你进不来?」 她勾着唇,刚发完他就回复了,还没等她惊讶他这个点没在睡觉,就被他那几条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的消息逗笑了。 「还问?幸灾乐祸也该收敛收敛吧?」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去公司找不到你,最后特么谢醒拿着微博热搜跟我说看到你了。」 「行,你忙,忙着泡夜店去了,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让人门口拦着姓徐的不让进说有个被渣男伤透心的妹子今儿不想看见跟傻逼前男友的同姓家人出现在那儿,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乔烟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余青青在身后给她推着箱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机场,上了专车。 余青青看着老板笑得开怀,一时纳闷,然后她就看见她老板低头打完字回头,瞧着她问,“你跟林清熙说的是有个妹子被徐姓渣男伤透心场子不让姓徐的进?” “咳,”余青青故作正经,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自家老板,“乔总,这真的是我能找到的最有力又不失优雅的借口了。” 乔烟还是笑着的,心情颇好地拍了拍余青青的肩,“不错,加奖金。” “真的?!” “我什么话没当过真?” 身后传来悲催社畜的欢呼,乔烟看了眼徐怀柏又发过来的几条消息,摁熄了屏幕。 徐怀柏还不知道她来了云城,事实上如果不是《演技派》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城市。 云城地处西南沿海,边境交界,少数民族多,民风民俗多样,旅游业发达,近年来开始发展影视基地。 正森文旅正是从这里发展起来,最大的度假村就是正森旗下的。 前几年正森跟星辉在城郊合办了个影视城,就在度假村旁边,节目组这次给嘉宾演员们准备的就是民宿,很豪气地包了叁栋。 但乔烟的不在民宿,她的住处是影视城背后一处大别墅,一般谢家的人过来也会住住。 自从查到了那个男人是谢夫人指使的后,乔烟的已经拉黑了那边很多号码。 这事钟家那边还不知道,谢夫人知道闹大了,一直想要赔礼道歉,偏偏乔烟按着不回。 这栋别墅,想来也是谢家的意思。 余青青住一楼最里面的房间,乔烟住叁楼,有单独电梯,私密性极好。 叁楼两室一厅,比柏荟澜山还大,该有的也都有,因为是旅游业发达的城市,两个卧室的落地窗都是整整一面墙,朝着大海。 她到了后先舒舒服服收拾了一番,酒精作祟让迟来的睡意上了头,再醒来是下午叁点。 尴尬的时间,钟家在云城也有企业,晚上跟这边有应酬,现在不宜多吃。 思索片刻,乔烟披上衣服出了门。 云城街道上常有流动商贩,通常卖同类的聚集在一起,她边走边记着路,来到了一条卖水果的街。 商贩婆婆眼下有两条深深的皱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蔼异常,用崴脚的普通话问她,“买点苹果不?昨天刚摘的哩。” 接着又补充,“小姑娘长得真俊。” 乔烟笑了,昨天的微博她也算卖了一波脸,她长相辨识度挺高,尤其一双丹凤眼,于是今天出门特意戴了口罩,没想到还能被夸。 她也就停下了认认真真打量苹果,以前都是保姆买好,她还真没自己买过。 正看得兴致勃勃,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乔烟?真是你啊。” 温书予惊讶地睁大了眼,“你怎么在这?你昨晚不是还在首都的吗?” 她也是看见过那条微博的人,定位是首都。 乔烟跟她对上目光,一时还有些恍惚,“你不也在?” 上一次见到温书予,还是去年在海城的时候,徐怀柏身边突然有了她的痕迹。 乔烟突然想起来,回首都后,她已经很久没发现过她了。 “我朋友在这边有个画展,来帮帮忙。” 温书予偏头,冲乔烟笑了笑,“你现在可是半个明星了啊?昨晚的热搜,今天遇见也是缘分,云城我熟,要不要一块儿走走?” 坠落2 * “你这半年哪里去了?我可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两人已经走过了那条卖水果的路,乔烟手里拎着几个苹果,这边是海滩大道,阵阵海风吹来,比海城的多了些潮湿感。 她长发被风扬起又落下,神情淡淡, “回老家。” “以后不打算在海城发展?” 温书予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说,“我还以为咱俩很有缘呢。” “说的跟你一定会在那里一样。” “我爸在那呢,我能跑多远?” 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在高中,乔烟是绝对不信还会有这一天的。 除开之前在徐怀柏那儿,温书予的确没上学那会儿讨人厌了,当然,也可能是她看开了,不怎么在乎徐怀柏的事。 正思索着,温书予就提到他了,“对了,那徐百万怎么样了?你俩还有联系吗?” “徐百万是谁?”乔烟皱眉。 “徐怀柏啊。” 说到这个温书予就来气了,牙痒痒地控告他,“老娘那回在我爸办公室想跟他好好聊会天,结果他说他一分钟能赚叁百万问我买多久!气得我当场踩着高跟鞋扇他,就可惜被他推回去了。” “对!他还动手!他居然对女孩子动手!桌腿响老大一声了,气死我了!” 温书予当场再次跺脚,像是在复现那时的场景,更加用力了,“行吧,虽然当时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都是我堂……咳咳,咦,乔烟?你想什么呢?” 她伸手在乔烟面前晃了晃,后者才回过神,视线聚焦,回眸看了会儿温书予才回答,“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些事。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徐百万现在一分钟还挣不到那么多。” “吹死牛!有钱了不起啊!” 温书予堪堪从刚刚差点把某人供出来的惊恐里回过神来,闻言又想起来什么,“你看过昨晚的微博评论吗?有人说你也有钱诶,你跟谢家什么关系?” 乔烟没理她这问题,反而是问,“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去年八月份你们在T大校长办公室的时候?” 温书予想了想,说,“……好像是吧。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有人听见了?啊好烦啊可恶的徐百万。” “嗯……我听人说的。” “啊?那人怎么说的?别啊我一世英名。” “她没听见你们说话,没事……” 乔烟又搪塞了几句,才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此时海滩大道已经走完,来到了人流量略多的一条街,道路两旁不少人忙碌着,像在准备摆摊。 “这条街往前面一直走都是夜市,”温书予顺着乔烟的视线看过去,“这边是有名的夜市街,最里面的美食街凌晨都还不关门,你晚上有空可以来走走。” 不等乔烟回话,她又补充,这次压低了声以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不过你也知道云城人杂,民风……我觉得也挺豪放的,你一个人就别来了。” 乔烟默了默,点头表示知道了。 温书予可能是导游瘾犯了,遇到点啥都要说两句,还偏偏能说,即使乔烟都开始怀疑她是为了证明自己专业水平开始瞎编,她也非常敬业。 终于电话铃声打断了温书予的滔滔不绝,乔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了电话,然后告诉她她要走了,晚上还有应酬。 “应酬?” 温书予狐疑,“你还真是总裁?” 乔烟扶额,“差不多吧,代理而已,先走了。” 告别后,乔烟打算坐车回别墅,这一路走得有点远,天边泛黄,俨然落日,她正低头给余青青发地址,温书予又叫她了。 “乔烟,那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 她走出了几步,说话加大了音量,乔烟听得清楚,点了点头。 “不是吧,你应该不缺人追啊。” “难道人就一定要恋爱吗?” 乔烟头都不抬,“我现在只觉得,把喜怒哀乐都挂在一个人身上是件很悲哀的事。” 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那怕他无心,也能在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被掌控,被影响,做出一件又一件不理智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愿意,只是迫不得已。 “不对啊……” 温书予喃喃,低声嘀咕着什么,“他不行啊,这都半年了,是不是废啊……” “你说什么?” 乔烟冷不丁一问,温书予下意识就答了,“我说你怎么还没跟温如许在一起啊。” 温书予猛地闭上了嘴,眼睛微微瞪大地瞧她。 乔烟没什么表情,甚至语气也很平常。 她淡淡地问,“温书予,你怎么会认识温如许?” * 大约是从发现那些茶叶的问题开始,乔烟就觉得海城的一切都不那么简单了。 她发现论文的事情发生,最冷静的就是温如许,正是这种冷静,让他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也帮着她度过难关。 甚至,他告诉过她温书予跟卢子铃是室友。 那徐怀柏跟卢子铃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见面。 但徐怀柏一直在提醒她,他不是喜欢别人糊弄是非的人,没必要骗她。 “啊呀……你们当年谈恋爱谁不知道啊?我能不知道吗?” 温书予有些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清嗓道,“作为你的情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乔烟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机壳,双手抱臂站在路边,闻言挑了挑眉,“哦?调查情敌还有从这方面下手的?” 温书予站直了身子,刚要说话,乔烟手机又响了,余青青的来电,估计是在问她具体位置。 余青青也对云城不熟,趁着乔烟看手机的空隙里,温书予打着哈哈立马就跑了。 她也懒得追了,跟余青青的电话一直连着,告诉她位置。 “综艺下周一开拍,有几个嘉宾刚刚敲定,文件已经发你手机上了。” “嗯,知道了。” 通话完毕,乔烟点开文件,映入眼帘第一个就是付子枫。 接着几个陌生名字,杨述,裴笙,安月,李致,陈依灵。 导演栏倒是有个熟面孔,正是跟上回跟付子枫提过的那位有关,许老爷子的孙子,许恒,也是许之归的弟弟。 许家最早做服装品牌起家,许之归也是学的珠宝设计,个人品牌火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行去考了个教师资格证把家里气的要死。 乔烟退出文件页面,不由得感慨世界是真的小。 许家跟钟家两家老宅其实挺近的,如果乔烟也在首都长大,说不定她也能跟徐怀柏几个成发小。 那她还会喜欢他吗?不一定?不,大概率是不会的。 如果是这样,徐怀柏不会追求她,而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主动,不会喜欢他。 毕竟他一开始追她就只是跟朋友的一个赌约,要是知道她就是钟家二小姐,怎么敢拿她打赌。 想到这,乔烟笑笑,望着街边海岸渐渐昏暗的背景色,直到第一盏路灯亮起。 * 进别墅的半分钟前,乔烟接到了阮婧的电话。 “十一号晚上有个采访,每对嘉宾都要参加,我把问题发你了,你记得看。” 彼时乔烟刚从酒桌上下来,虽说过年那阵子在老宅放放心心地喝了不少,宴会也多,不像从前那样一杯倒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场应酬主要是她代表首都去视察视察,听几个老滑头给她混水摸鱼,没敢灌她,但礼节性的酒少不了。 没过几个来回,乔烟就有些晕了,一直挨到结束,才如释重负地下了车。 余青青给她提前准备了醒酒茶在别墅一楼,她自己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乔烟进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里走,“……好的,我等会看。” “你喝酒了?” 阮婧敏锐地问,乔烟那边低低嗯了声,她才叮嘱,“解酒药什么的有吗?睡前记得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头疼。” “嗯。” “还有,这次的问题我看了都挺正常,但采访会提前上线预热,所以不太可能那么简单,”阮婧分析着,说,“我猜会有突发状况更换问题,或者其他什么的,到时候就随机应变吧。” “知道,”乔烟是真的有些醉了,喝的是云城特色酒,后劲足,让她脚步都有些虚浮,“我先挂了……” “诶,还有我听说你住……” 嘟—— 乔烟按断了电话,阮婧话到一半她也懒得再打回去,脸颊逐渐升温,身上都开始发烫。 她在厨房找到了醒酒茶,喝完,踏着拖鞋艰难地进了电梯,上楼,整个人靠在墙壁上,焉儿吧唧的。 电梯到了,乔烟踩着拖鞋走得慢吞吞,反应也变得迟钝,只听见客厅好像有灯,还有什么东西在作响。 来不及思考,她已经站在了雕花柜子旁边,隔着一束白玫瑰往里面儿看……不对,哪来的白玫瑰。 乔烟皱眉,往前几步越过柜子,视线穿过只亮着一盏昏黄落地灯的客厅,沙发地毯都被映得暖暖的,这里的吧台被柏荟澜山大了一倍,满满一墙的杯子倒着影子。 此时空气寂静,树林沉默,夜里十一点的气氛麻木了人的思绪。 只见吧台上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插着蜡烛,而一边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人缓缓踏步而出。 “一身酒气的,跟谁学的这坏毛病?” 徐怀柏穿着件白色背心,下身运动长裤,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双手还在举着擦头发,发梢滴落水珠洇湿了胸膛的衣料,扩散成灰色的,小小的一块。 他手臂肌肉流畅,肩宽的人穿背心总是别有风味,腰上的抽绳勾出了倒叁角的身形,乔烟惊觉他的身形早就不似少年时那般稚嫩了。 乔烟一时怔在原地没动,徐怀柏睨了她一会儿,把毛巾随意往沙发一扔,走到她身前站定,低头问,“傻了?还是醉了?” 她退了退,他又靠近。 别墅里提供的沐浴露是柠檬薄荷味的,清爽的香夹杂了几分男人的气息,跟她用完身上的那股清甜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地相似。 背后的灯光被他完全挡住,一点都照不到她脸上,乔烟垂眸微微躲了躲,纵使不想承认,但被他这样对着,真的很有压迫感。 她172的身高在女生里其实不算矮了,可徐怀柏有足足189,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九,她只到他的肩膀。 “还真是醉了。” 徐怀柏觉得好笑,低头凑过去,对着乔烟的脸嗅了嗅,她又往后躲,他倒没再凑了,说,“谁把我们烟烟带坏了,玩我就算了,还出去喝酒。” 说完,他回身,颇为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往吧台带,乔烟一直懵懵的没说话,距离近了,她看见那个蛋糕上有五根蜡烛。 半边烛光映到了徐怀柏的脸上,他倚着吧台,冲她挑眉一笑,又拿点了点蛋糕,说,“要不要许个愿?或者,我们去看海。” “乔烟,生日快乐。” 乔烟眉心一跳,酒意彻底清醒。 今天,五月九日,是她的生日。 * 乔烟跟徐怀柏一共过过两次生日,一人一次,高中就在一起半年,没多久就是她的生日。 但她不爱过生日,一是钟美清顾不上,父亲乔渡又常年在外,二是她自己没几个朋友,也不想麻烦。 徐怀柏给她过的那次生日,她记忆犹新,倒不是送了什么了不起的礼物,不过是两人最热烈的那阵,他弄了她些奶油,贴着她亲。 那会儿也是夜里十一点多,他们窝在小公寓里,徐怀柏抱她很紧,唇从眼角眉梢一直流连到锁骨,奶油的甜腻裹着濡湿的舌尖,空气里弥漫着甜香,唇齿间的细微水声快要将理智淹没。 乔烟身上的校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领口扣子从第一颗开始全部被解开,徐怀柏连着玉佛的黑绳弄到一边,就着奶油亲她的锁骨。 “好黏……别弄了。” “甜的…” 乔烟想推他,粘腻的触感让她不太舒服,徐怀柏埋头看不见她通红的脸颊,他一把捉住她按在他小腹处的手,压在地毯上,低笑了几声。 “别乱摸。” “嗯…” 他说完咬了她一下,她嘤咛一声,本能地想要后退,腰身却都被他环着,“我没……你别弄了唔…” “烟烟,我忍很久了。” 乔烟眸子水蒙蒙的,氤氲着浅淡的欲,眼尾泛红,乌黑的瞳仁瞧着他,样子迷蒙。 她虽是丹凤眼,但眼睛大,看着不那么细长,此时睨着人,平白无故透出几分委屈来。 徐怀柏没忍住去亲了一下她的眉,抵着声,“……你给人讲题都离那么近的?” “嗯?” “半边身子靠过去,没看见他眼睛都快落你衣领里了?” 乔烟懵了会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所以你才突然过来抡他肩把人拖走,威胁人家今天给你做值日?” “今天女朋友生日,不陪她过生日,做什么值日?” 徐怀柏笑了,指尖捻着些许奶油,轻轻捏着她的脸,气息逐渐厚重,整个身子紧贴着她。 乔烟背靠沙发,两人都在地毯上,面对面,她双腿环着他的腰,手臂勾着他脖子,被他压住。 她身上很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热的,这种拥抱太让人难为情,某个部位贴上,好像中间薄薄一层衣料都不见。 感受到徐怀柏的变化,乔烟身体一僵,想要动一动却被他紧按。 她偏过头,脸颊耳根脖颈都红透,“……你不是说陪我过生日,怎么变成……占我便宜了。” “宝贝儿,”他粗着嗓子咬乔烟耳朵,带着气音,以及低低的笑,“……不占你便宜,我占谁便宜?” 接着,徐怀柏把她抱起些许,调整了下姿势,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带着往下探,“来……让你占回来。” “谁要占这种便宜!” 乔烟反驳,手却非常顺从地随他指引,先覆住了那一团硬物,再隔着校服裤子缓缓摩挲。 夏季校服裤的材质不一样,摩擦时会发出细微平常的声响,放在此时却变了味。 徐怀柏呼吸加重了几分,抱她更紧,下身顶了顶她的手,低声诱哄,“……拿出来。” 乔烟不敢看,不过还是照做了,她手有些颤,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她总是紧张。 他那会儿尺寸就不小了,虽然乔烟看不出来,她也不懂怎么算大怎么算小,只觉得每次拿都是,粗长的一根。 校服下摆被撩起,露出紧实的腹肌,徐怀柏嫌麻烦,直接抬手脱掉,顺便把她裤子也脱了。 “不是……用手吗?” 乔烟感觉腿一冷,靠在沙发上双腿下意识并拢,看着他把脱下的衣裤丢到旁边沙发,短发凌乱,眉眼青涩俊美,做的事却实在不那么青涩。 徐怀柏没回答,低头喘了口气,俯身压上去。 是用手,但是不止用手。 他今晚有些兴奋,乔烟看出来了,用手好不容易给他出来一次,他又压着她把她腿并紧了。 “唔……” 乔烟校服松垮穿身上跟没穿没什么区别,已经乱的不能看了,内衣扣子早就开了,让徐怀柏一只手伸进去作乱。 她不是性冷淡,面对他的亲吻抚摸早就情动难熬,身体渗出丝丝缕缕的湿,奇异的酥麻如小虫子在咬,令她绷直了脚背。 徐怀柏不知道,他原本正摆弄着她,却被她突然勾下脖子接吻,乔烟难得主动地亲吻,他几乎是立马反客为主。 唇舌交缠的水渍声如夏末蝉鸣在森林里逐渐微弱,却又存在感极强,像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乔烟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她不知道该怎么疏解,只本能地抱紧自己身上的人。 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再次变回了面对面的姿势,她上半身几乎被他亲吻抚摸了个遍,裸露的皮肤或是隔着衣服。 她不肯脱干净,徐怀柏也从不强迫她,只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叫她名字,说些荤话。 今晚不太一样了。 他大约也上了头,乔烟是分开腿环住他腰的,徐怀柏一手摁住她腿,一手去摸了她的腿根。 乔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吻住,接着,感受到他已经把濡湿的布料拨开了,而几乎是下一秒,那个硬物就戳上了外面。 乔烟反应过来了,慌了,也完全清醒了,身体猛地往一退撞上茶几,上面一个杯子掉下来,啪的一声,滚了两圈,没破。 徐怀柏也被这一声清醒了。 他眸中情欲尚未散去,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反应过来抓过旁边衣服盖住了乔烟的腿根,“对不起。” “对不起,烟烟,对不起。” 乔烟惊魂未定,微张着口喘气,睁大了眼睛看他。 徐怀柏单手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他也没想到差点失控,只能安抚性地把她重新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轻轻说,“对不起,烟烟,是我没忍住,我不碰你。真的,不碰。” 他说这话时是真的有点慌,那时乔烟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难得失了分寸,映出主人的真实想法。 他是真的不会碰她。 那他为什么就这么不肯碰? 空气安静了会儿,那股甜腻气息还未散去,混杂了些别的什么东西,变得更加粘腻,像是附着在人身上,压着人下坠。 乔烟一直看着徐怀柏的眼睛,渐渐平复了呼吸。 他的东西还戳在她小腹,但他什么都没做,明明刚刚只差一点,他竟然也能控制住。 她突然不懂他了。 这个东西就有那么重要?还是他只是想玩玩,怕拿了她的初次就要负责? 谁要他负责了。 当时的乔烟喜欢徐怀柏,到了一叶障目的地步,知道他的来处,他的企图,他的漫不经心。 但她都不关心,她只得过且过,活在当下。 她才不关心未来呢。 她只关心,现在她眼前的,还在克制的少年,她突然异常渴望看见他进入她的样子。 看他为她失控,又在失控中顾及她的感受,就像刚刚,她拿捏了他所有情绪。 这种病态的想法刹那充斥了乔烟的内心,加上她本来也不是安分的人,所以她半响没说话后,双腿再次环住了徐怀柏的腰。 那充满力量感的,独属于少年身体曲线的腰,紧实厚薄都刚好的肌肉,不知道撞上去是什么感觉。 “徐怀柏。” 乔烟忽的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接着,向他绽开一个明晃晃带着勾引的笑。 她身子靠在沙发上,微微后倒,被吻得潋滟的红唇一开一合,吐出了最纯白的话语。 “做吧,”她笑,“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不行吗?” 海风1 * 乔烟觉得她不是酒醒了,是上头了倒不出来,才会答应徐怀柏大晚上十一点半的看海邀请。 走出影视基地,凉风阵阵,吹在皮肤裸露的地方有些冷,出来得突然,她只来得及在长裙外披了件长风衣。 徐怀柏就比她凉快多了,背心外套件卫衣外套,瞧着学生气十足。 路上,他一直在笑,还颇为遗憾地开着玩笑,“还以为会被你连人带蛋糕一块儿赶出来,不敢买太大的,没想到今晚是只醉猫。亏我都想好最佳翻窗路线了。” 乔烟的脸还是烫的,凉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双手抱胸裹紧了身上风衣,哼了声,不作回应。 “这次我没喝酒。” 徐怀柏忽的凑过来,在种满椰树的大道上对她耍流氓,背后的海风将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吹散,带着海洋与绿叶独有的清爽。 两人距离很近,乔烟一时怔住,眼前是他放大的脸,他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 上次突然飞去雪山泡温泉,可以说是他喝酒了。 这次身份转换,上头的是她,所以她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看他,没有躲避的意思。 乔烟的呼吸里带着酒气,她今天应酬的时候喝了些当地特制的梅子酒,甜甜的,混了些她身上香水的味道。 她换了香,不是徐怀柏送的那瓶,后调是轻盈的,浅淡的玫瑰,很熟悉。 “玫瑰之水。” 徐怀柏出声道,还保持着咫尺的距离,桃花眼直直盯着她,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视线中缓慢补充。 “柏荟澜山我给你挑的洗护…” 他压低了声,鼻尖不知何时碰上了她的,极其轻缓地蹭着,吐息温热,“乔烟,你也忘不了我,是吗?” 乔烟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酒还是醒了不少的。 “徐怀柏。” 她用手按上徐怀柏的脸,直接给他推开,甚至还顺手捏了一把,说,“又想在我这骗好处。” “什么叫骗?” 他笑得眼睛弯弯,任凭她对他的脸作乱,“说实话也算吗?” 乔烟把手收回来,偏头自己走了,“满嘴跑火车。” 徐怀柏又笑起来,两三步追上,低声说了句什么,又被她往臂上拍了一把。 “我哪敢对你说假话啊,”他笑,“乔烟,你觉得我追你还需要坑蒙拐骗?” 乔烟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路打打闹闹,她竟然忘了关注徐怀柏带她去了哪,直到两人走到影视基地背后的停车场。 徐怀柏刷卡开了一个小车库,推了辆机车出来,这边没路灯,很暗,乔烟只看得见黑色车身,块头很大。 他丢了个头盔给她,“戴上,走。” “去哪?”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是,毕竟只有您老人家大半夜要开摩托。” 乔烟站在原地没动,她喝了酒就是这样,平常心里想法都出来了,一怼一个准。 徐怀柏手一顿,被她气笑了,把头盔放下朝她走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你闲情雅致。”她声音淡淡。 “说我闲情雅致…” 他在她身前站定,低头,歪着脑袋看她,“我发现你记性真不太好啊。” “我记性比你好,”乔烟语气依然平静,“毕竟我考T大,你烤地瓜。”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考……唔。” 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温热,徐怀柏用手捂住了乔烟的嘴,他低声威胁,“再说我亲你了。” 后者神色一顿,果然安分了下来。 “行了,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徐怀柏把头盔套在了乔烟脑袋上,给她遮得严严实实才上了车,这车大约是改装的,他坐着特合适,她就有些吃力了。 车子发动,她突然在他身后说了句,“那是不是我亲你一下,就可以骂你一句。” 徐怀柏又是一顿,转头瞧着她,隔着两个头盔还是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得寸进尺道,“那不行,起码得十下。” “我不做亏本生意。”乔烟拒绝。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徐怀柏觉得这姑娘喝醉了哪哪都可爱,比平时可爱多了,哪肯就此收手,“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要二小姐给的多,怎样都可以。” “哦。” 乔烟眨了眨眼,“买东西讲究货比三家,你得等我先找别人跟你对比对比。” “你敢。” “可能人家还比你要得少。” 徐怀柏还是放弃了,哼哼地转回来,把乔烟的手拽过去抓稳他腰,“坐稳,走了。” * 路上乔烟手机一直在响。 先是余青青,在别墅没找着她急得团团转,乔烟在摁掉她第三个电话时发了信息。 然后是温书予,不知道什么事儿,她也挂了。 徐怀柏开到目的地,一处海边的民宿,木屋外挂着零零碎碎的彩灯,旁边栽种着不少椰树,影影绰绰。 最后一个电话是温如许。 乔烟刚拿出来,把头盔递给徐怀柏,手机就被他抽走了。 她还抱着头盔,他单手举着她手机,屏幕对着自己,说话拿腔捏调,“二小姐还挺业务繁忙啊。” “比不得你一分钟三百万。” 徐怀柏闻言一愣,眸中忽的流转许多情绪,再回眸是姑娘清凌凌的笑,就什么都不用说明了。 温如许的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他还对着乔烟似笑非笑,正要开口,那边又来了一个。 “喜欢跟老情人联系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徐怀柏唇边笑意淡下些许,“起码今晚,你只答应了跟我出来。” “什么叫喜欢跟老情人联系的毛病,”乔烟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从摁断关机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接着一把塞进他衣兜里,“那你别求着我跟你联系啊。” 她说完,海又大起来的风吹得长发散乱起来,其实夜里的海滩吹得该是陆风。 乔烟背对他,身上的香气随风一起飘过来,她声音很轻,“那次,是我误会你了。” 徐怀柏低头睨着她,额角黑发略略遮住了眉眼,让神色难辨了起来。 正要开口,乔烟又出声道,“但那段时间,我也不是很开心。” “记得那次你出差,恰好跟我一个酒店,在我开门的时候你抱住我,我的反应么,”乔烟转身,往后轻轻退了半步,换回了面对他的样子,脸上所有表情一览无余,“因为在回酒店前,我差点在饭店被郑秀宁侵犯。” 徐怀柏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难看,不可置信,愤怒,愧疚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混杂起来。 她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继续,“他威胁我,说跟你有合作,不要闹僵。” “烟烟,我现在就找他。”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在联系人里翻,太多了,他指尖几乎都在抖,乔烟轻轻用手盖住他的屏幕,摇头道,“不用了,我后来已经威胁过他了,他也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而徐怀柏几乎是难以自控地捉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强硬地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 “不用道歉,他只是通过你认识了我,又凑巧得了机会。” 他抱得很紧,乔烟有些无法呼吸,清新的沐浴露味儿充斥着鼻腔,她偏头耳廓紧贴上他的左胸,听着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此时正为她担心起伏着。 她失笑地摸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似的轻拍,“我又没事。” 接着,她在他怀里闷声,“徐怀柏,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 “被温如许带去酒吧,灌醉,带去了酒店,最后救了我的人是你。” “你救了我啊。” * 他们进了一栋两层民居,徐怀柏拿钥匙开门,里面很暖,很亮,又小又软的沙发,彩灯,最里面的小窝里甚至睡了一只猫。 黑白两色,奶牛猫,挺大一只,趴在窝里睡得安稳。 “这是传灯寺那只?” 乔烟下意识问道,屋里空调暖和,徐怀柏把脱下的外套挂衣架上,“不是,这是它妈。” “这家民宿受了我妈的恩惠,老板娘养的猫,生了小猫就送了一只。” 见乔烟的注意力已然全被猫儿吸引,他又补充,“它很乖,可以摸,不咬人。” 她点点头,“那还是等它醒了再摸吧。” 两层民宿,空间不大,乔烟上了楼,二楼两室一厅,跟楼下一样,布置温馨,沙发上放着几个民族风的布偶娃娃。 主卧带浴室,乔烟刚看了一眼,徐怀柏就在她身后道,“你睡这。” “先去洗澡?” 他说,“我去楼下的浴室。” 衣柜里衣物都一应俱全,烘干机里摆放着整洁衣物,屋子人气挺重,徐怀柏说他妈以前常来这边,找灵感。 毕竟双方也在首都交底了,乔烟现在知道南婉是他妈的事情了。 徐嵘跟南婉对外一直都是模范夫妻,相敬如宾,只是没成想私下也是两看生厌。 乔烟洗完澡出来,屋里安安静静的,她叫了徐怀柏两声没应,下了楼,那只猫儿懒懒地抬头,往门口喵了喵。 她推门出去,不远的海滩处,烧着一堆篝火,亮而热烈,还没走近,似乎就已经听得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旁边的男人穿着白背心,妥帖地勾勒出身形,他蹲在火堆旁,拿着根木棍往里戳,半边脸被火光映地透亮。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徐怀柏转过头,接着一笑,“乔烟,过来。” 她的长裙被吹得飘起,来来回回扫过他的手臂,乔烟把手探过去,篝火的暖意渡过来。 “冷不冷?” “还好。” 徐怀柏起身,她看着他走的方向才发觉那边还有一堆东西,他走过去,往她那儿丢了迭东西,“接着。” 乔烟看着那堆细条状的东西,不明所以。 “不会?” 徐怀柏笑了笑,拿起一根给她示范,“没见过这东西,还拿它许愿呢?” 细条尾端被篝火点燃,那一点火光霎那绽放,白金的火花噼里啪啦地跳跃起来。 他递给她,“大学霸,还嘲讽我烤地瓜呢,不过某些方面的记性,你的确不如我。” 乔烟抬头看他,徐怀柏蹲着跟她平视,一手撑着下巴,桃花眼笑得弯弯的,“这是十七岁乔烟的愿望。” 她指尖微僵,怔怔地看着他。 徐怀柏说完,又伸出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发顶,“这,是十七岁的我,和如今的我的愿望。” “虽然有点迟,但你能不能,勉强给我打个及格?” * 乔烟在上大学以前没见过海。 乔渡的家境远远不如钟美清,但在重城已经足够,加上两人感情正好,家庭也算和谐。 大约是乔烟七岁的时候,乔渡第一次发现钟美清出轨。 当时她痛心疾首发誓自己会改,但没过几年她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从未停止过。 因为不想影响乔烟,两人约法三章,相互忍让到她高考完。 然而只到乔烟上高中,两人就彻底撕破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地争吵,钟美清不顾反对就在她高二时提出了离婚。 “孩子我带走,高考有什么重要的,她就是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钟家也养的起!” 于是他们离婚了,乔烟跟母亲。 其实他们家不缺去旅行的钱,缺的是父母的那颗心。 于是乔烟在大学前很少出远门,那时想看海,在夜里的海岸放仙女棒,是她很久的愿望。 徐怀柏给她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她半推半就地说了那个愿望。 就在他拒绝她后,为了调节气氛哄着她说话,就说了。 那时他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还以为你会许个想跟我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呢。” 乔烟耳根很红,偏着脑袋躲,心里却想她自己都不信他们能长久,神怎么会信呢? 但偏偏,他们还在纠缠。 … 篝火噼里啪啦,火光忽明忽暗,手心被渡过来的热量滚烫,心里也像被什么充斥,胀而暖。 徐怀柏眸子里倒映的光,比篝火明亮。 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看着她,问,“现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了?” “徐怀柏。” 乔烟低头,避开他带有温度的视线,声音低到近乎听不见,“因为温如许,我错怪过你很多。” “那是他卑鄙无耻。” 徐怀柏低声说道,“烟烟,你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那么激他,他或许不会那么偏激。” “而且,”他回想起从温如许手里救下她的时候,唇边勾起一抹笑,“酒吧的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可凶,还拿着枕头打我,嘴里骂得也狠,得亏是我,是他肯定受不住要把你丢出去。” 乔烟还是低着头,双臂抱膝恹恹的,视线凝在一处,想在想着什么。 “而且的确,我高中挺混蛋的,你对我印象不好,肯定不会信我。” “那我现在可以信你么?” 她突然开口,眸子清亮,直勾勾地看着他,“徐怀柏,如果我现在信你,你会不会让我失望?” 徐怀柏盯着她,唇边笑意收了回去。 “乔烟,”他偏头弄了弄篝火,神色彻底正经起来,“不用对我说如果,也不用在今晚一时的感动或者愧疚随便什么里匆忙地答应我。” “如果说高中那会儿我起码还有家境,但现在,我似乎没有太多能入你眼,入钟家眼里的东西了。” “我怎么敢骗你,敢让你失望。我现在就是一张狼藉的草稿纸,我有过太多女人,她们个挨个在我这儿留下痕迹,而我曾经从不在乎。” “直到你,乔烟,我一边后悔没为你留下我最好的样子,一边希望你能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名字。我的底牌已经交出去给你了,你一句话就决定了我的生死。” “所以,”徐怀柏抬眸,认真地看着乔烟,“用你的眼睛去看,看现在的我值不值得你托付,值不值得你冒险。”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海风2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探进来,不偏不齐照在略乱的床头柜上,手机放了一夜已经没电关机,半边落在柜子上摇摇欲坠。 民宿二楼主卧,白色床褥被单被两人裹得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外套一半落在地上。 海风吹到玻璃上,发出细微声响,房内寂静,只有平缓呼吸。 这样的静谧直到十点被打破。 徐怀柏的手机响了,规律地振动,他揉着眉心睁眼去拿,不曾想惊动了怀里的人。 手机还在响,乔烟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与白色。 白色的是床单,黑色的是……徐怀柏胸膛睡衣的衣料。 “醒了?” 他探出手去摁掉电话,接着扣住乔烟的腰往怀里带,“困,睡会。” 乔烟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这下被他一带,脸直接埋他胸口,人瞬间清醒了。 “等等……” 脑子晕乎乎的,她却突然警铃大作,往自己身上摸,裙子被换成了睡衣,内衣都还在,徐怀柏上身没穿,不过也是睡裤。 他是真的困,这一闭眼就又睡了过去,乔烟反而清醒了,脑子嗡嗡的,突然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他们在篝火旁聊了很久,关于高中,关于过去,关于他们分开的那几年。 聊渴了就去带来的箱子里翻,只有一小箱啤酒,就开了喝。 大约真的是云城的果酒太上头,后劲太足,加上几罐啤的,乔烟已经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记忆大约停留在,她念叨出徐怀柏高中的黑历史,他无奈的笑容里划过一丝狡黠,接着就凑上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刻吻了她。 兴许是气氛太好,海风把他身上香气吹过来,让人一时鬼迷了心窍。 但乔烟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她猛地起身,扒拉下徐怀柏的手就下床,抓起衣服就落荒而逃。 给手机充了电开机,一来就是余青青十几个未接来电,本来昨晚就够任性,但今天还有工作应酬,不能马虎。 正收拾着,就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乔烟想也不想地接起,“喂?昨晚手机没电了,我马上过来,你在博华等我。” 那边顿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温润声线顺着听筒传过来,“烟烟要去博华?听江森说起过你们的节目,我正好顺路,来送你一程吧。” 乔烟一懵,张了张唇,对方却已经挂断了,她沉默片刻,不再理会。 昨晚温书予,温如许都给她打了电话,不该会是巧合。 温如许的筹谋远远比她以为的更早。 想到这,她又点开了方梓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自拍下面是温如许一如既往的评论。 一朵花,一个微笑。 但这次收到了方梓的回复:「去云城听讲座还有时间刷朋友圈?」 温如许没有回复。 乔烟再给温书予打过去时,那边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梳洗完毕走出别墅,司机还没来,乔烟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头很昏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凉的风吹上去还是烫的。 听见鸣笛声,乔烟拿着手机抬头,一辆路虎正缓缓停靠。 车窗降下,温如许眸色温柔,“司机临时有事,上车吧,烟烟。” 她沉默片刻,“好。” 是有些事情,要提前招呼招呼了。 * 下午两点,徐怀柏醒来下意识去摸旁边,床单已经彻底冷了。 他揉着眼睛起身,不急不缓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空气残留着乔烟身上的香气,拉开窗帘,被清新的风吹散了几分。 桌子上还有乔烟的一个小化妆包,应该是走得匆忙,拉链大敞,侧翻在上面,一只眉笔滚落。 徐怀柏拿起来端详了会儿才塞回去,却被里面一个亮晶晶的不明物体吸引了视线。 他拿起,是一对红宝石耳钉,正是跟他打火机上那块一起切割的那对。 “啧,还喜欢我就直说,嘴硬。” 某徐拿着化妆包得意洋洋了一会儿,才想起被徐嵘痛骂后来云城的工作。 手机还剩百分之十的电量,通知栏累满,他正要想也不想地全部清楚,却瞟见几个小时前的微信消息。 乔烟:「位置。」 徐怀柏点进去,只有这一条位置信息,什么都没有。 不是影视基地,也不是景区,那个位置在环城路,算城郊的位置。 钟家没有产业在那边,况且再往里就是村镇。 徐怀柏突然想起了昨晚温如许那个被乔烟挂断的电话。 “操。” 他立马给乔烟打电话,一秒,两秒,三秒,四秒……第十七秒,那边才终于接起来。 “乔……” “十七秒。” 听筒那边开口是淡淡的男声,音色温润清透,此时却透着些呼之欲出的兴奋。 温如许笑了,背后的风声随之通过灌入徐怀柏的耳朵,他补充说完,“徐怀柏,十七秒,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当年她为了你给我打的那通分手电话,只花了十七秒。” “现在,你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 * “三十八度七。” 温如许随手把温度计一丢,将药片仔细摆放好,起身去端了一杯温水。 “昨晚就算不接我电话,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烟烟,要多注意身体。” 大床上,乔烟的双颊泛着高烧不正常的红,眸子紧闭,连眉头都皱着。 几小时前,温如许的车上,乔烟原本是打算跟他彻底划清界线的。 忍着脑袋的昏沉,尽量逻辑清晰,一条一条婉拒他所有明里暗里的邀请。 温如许听着,笑意渐渐低下去。 “烟烟,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吗?” “温如许,不是他的问题,”乔烟低声,字句清晰,“是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 沉默片刻,她继续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皮,但我完全愿意,即使一开始对不起你的是我,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换一换了。” “温书予是你的堂妹,但她比你坦荡。温如许,我希望你明白,算计得不到真心,做人只讲究一个坦荡。” 温如许侧头,车子减速下来,乔烟的侧脸在光影下模糊。 她声音又轻又清晰,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但知道车彻底停下,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否认一句。 乔烟没看他,不是怯场,相反,她大大方方,只是云城路弯道太多,她又身体不适,现下眼皮子沉重,身体发烫。 应该是昨晚吹了凉风发烧。 “你怎么越来越像他了。” 半响,温如许轻笑一声,带着些自嘲,“跟他一样,用最坦荡最光明磊落的语气说最惹人厌烦的话。我曾经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直都是如此。你也是。” 乔烟去开车门却紧锁不动,她侧头冷冷道,“开门,我要下车。” “你发烧了。” “我知道。” 温如许揉了揉眉心,声线再度柔和下来,发动了车子,“烟烟, 我不跟你吵架,我先送你去休息。” “去哪儿?” 乔烟当然不肯,拿出手机威胁他,“你应该知道,我是钟家的人。” “知道,所以我更做不了什么。” 他态度强硬,车子往乔烟不认识的路上开,声音带了几分颤,“烟烟,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乔烟紧捏着手机,怕他做出过激举动,只不动声色地打开微信开始求助。 “烟烟你看,那边的海颜色不一样,黄昏下也不一样。” “还有那条路,是出名的步行街,晚上夜市很热闹。” “而且……” 乔烟刚给徐怀柏发完位置,就感觉呼吸一窒,眼前一抹白,温如许刚刚趁着说话转移注意力的空隙,拿出棉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抓着他手腕挣扎,手机掉了下去,刚刚启动的紧急求救被打断,目前在云城乔烟最能信赖的只有徐怀柏,她发觉上温如许的车彻彻底底是个错误。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想,温如许早就无可救药。 她想见徐怀柏。 … “烟烟,先吃药,听话。” 乔烟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眼尾耷拉,勾着一抹冷,人在病中脸色难看,也抵不住似有实质的眼神,刀子一般。 她没动,冷冷地看他,温如许依旧好脾气地端着热水,轻声哄,“你的工作我替你发了信息,不用着急,先吃药。” 见乔烟还是一动不动,他伸手过去想扯她被子,她往旁飞快地挪,被褥里发出类似铁链摩擦的声音。 接着,她退到床尾,脚踝上的铁链已经让她退无可退,乔烟冷笑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会放你走的,烟烟,只不过不是现在。” 温如许掐住她的下巴,强硬地灌下去,有水从唇边溢出,几滴落到床单上,一些顺着她柔软脖颈流下,亮晶晶的。 喂完,他喉结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乔烟空着的一条腿猛地踹了下去。 “你要是敢动我,钟家不会放过你。” “烟烟,说了我不动你,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呢?” “带你来这是一时兴起,因为觉得可能以后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他还是笑,撑着手臂从地上坐起,略带无奈。 乔烟只觉得他此时的笑格外刺眼,手机跟包就在一边桌上,房间不大,窗户小小的,从窗帘缝隙里看出去是一片干净的黄昏,她推测应该在云城边上的乡镇。 “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不着急。” 温如许倚在窗边,笑意淡下来,“其实重逢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好好叙过旧呢。” “我没有旧要跟你叙。” 现在是傍晚,乔烟推测她睡前应该被喂过一次退烧药,身体明显比上午好了许多。 但她也无法推测温如许这个疯子有没有给她喂过别的什么。 “你当年甩我甩的那么干脆,现在却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温如许拔高了声,情绪激动得突然,微笑的假面裂开,是一副可恶而可悲的嘴脸,“我……我那么喜欢你。” “你不是,”乔烟反驳,“你只是胜负欲罢了,你不见得多喜欢我,你只是在用我挑衅徐怀柏。” “如果当年招惹你是我的错,那现在我也早就还清了,温书予,卢子铃,那篇论文,有问题的茶叶…包括我脖子上你故意留下的吻痕……” 她声音一点一点沉下来,“温如许,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 房内一刹静默,落针可闻。 乔烟动了动被铁链束缚的腿,金属摩擦出声,下一秒,就被男人有力的手抓住,一把扯到了床尾。 “唔……” 温如许抓着乔烟的脚踝,一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镜不知何时被取下,眸子里暗藏的沉沉火焰蔓延。 “我反悔了。” 他语气冷然,唇边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因为长期握笔有薄茧的指尖摁着她腿,折下去,轻轻摩挲着。 乔烟用力反抗,却被他压制的更厉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烟烟,就算我现在真的上了你,等他们来,你也早不知道在我身下死多少次了。” “温如许你唔……” 乔烟身上的长裤被他粗暴地扯下一些,露出腿根的白皙肌肤,衣摆掩盖些许,而下一刻,嘶拉一声,裤子的布料就被撕开。 她是真的慌了,手足无措抓起什么就往温如许砸,枕头,衣服滚落在地,乔烟用被栓住的腿狠狠一踢,链子沉重,他闷哼了一声,松开了她一条腿。 “别碰我!” 乔烟猛地往后缩,看着温如许缓慢地抬头,对着她笑了笑,毛骨悚然一般,“烟烟,我真的会生气的。” “这次,你逃不掉了。” * 徐怀柏踢门进去的时候,是当天夜里八点。 他不敢报警,乔烟不是一般人,这事大,到时候传出去她名声就完了,就算钟硕能废掉温如许下半辈子,乔烟也会活在别人的议论里。 带了一帮人,三辆车,在郊外村挨家挨户地找,问,最终锁定山脚下的一栋房子。 徐怀柏压不住火,一脚给门踹开,本来门就只是虚掩着,连着里面鞋柜摔在地上四处散落。 “哪来这么大火气,这门得记你账上。” 客厅,温如许端着一杯冒着香气的茶轻抿一口,表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哪来这么大火气?我他妈今天不……” “你试试?” 茶杯下一秒就猛摔在了徐怀柏脚边,茶水溅上他的裤腿,温如许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这么多次了,徐怀柏,可每次见到你我还是那么想弄死你。” 徐怀柏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问,“……乔烟在哪儿?” 温如许笑了,讽刺地问,“昨晚害她发烧的是你吧?其实说来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大好时机。”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徐怀柏一边警惕地环视周围,一边试探着,“你让她走,这是你跟我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到她。” “但她也是根源!” 小客厅,旁边走廊很窄,整个房子面积不大,推测应该是二室一厅,走廊尽头是主卧。 客卧的门紧锁,徐怀柏一时无法判断乔烟的准确位置,但他可以确定温如许不可能让她待太远。 他很有可能会让她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如许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狠揉了几下,像克制,也像宣泄,“你不就是帮着他们对付我,你一开始除了拿她打赌,就是冲我来的,你不会心虚吗?”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道貌岸然?那么光明坦荡?你这种人怎么配活的那么快乐?!” “你……” “闭嘴!” 徐怀柏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走廊,他插话被打断后便不动声色地往前动了动,不出所料,主卧的门透着浅浅的一丝缝隙。 外面动静那么大,里面不可能没听见,联想到发烧,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测。 刚刚急着上楼,又被温如许这一顿歇斯底里折腾得晕头转向,只顾着关心她在哪,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想到这,徐怀柏直接打断了他,一个箭步冲到走廊,温如许抱住他的脖子往后把人一抡,被徐怀柏反手拧住顶上了橱柜。 花瓶烟灰缸杯子等应声而落,伴随着其他不一的声响,回眸的瞬间徐怀柏眼尾扫过地上,眼神陡然发狠。 他手臂收紧,臂膀锢着温如许的脖子,后者的脸飞快涨红,他显然也看见了与之同时落下的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顶端被打开过,六只装的避孕套,此时里面只剩下两只。 “温如许。” 徐怀柏的胸腔剧烈起伏着,眸中近乎疯狂地恨意如潮水翻涌,不断昭示着其间怒火,他掐住了温如许的脖子,一字一顿,“你碰了她,我要你还命。” “咳咳…咳……咳…” 温如许拧着徐怀柏的手腕,脸到脖子根血管突突的,一边猛咳一边说,“那…那又怎么样?徐怀柏……这都是是拜你所赐咳咳。” 一把受到波及的水果刀颤颤巍巍地从茶几上掉下,徐怀柏和温如许同时看了过去。 视线碰撞,酝酿出更大的风暴。 “徐……” 徐怀柏直接把温如许甩上了沙发,他的衣服已经在打斗中脏乱不堪,随意揩了一把唇角不甚明显的血迹。 他一脚踩上温如许的胸膛,狠狠使着力,“我说,我要你偿命。” “等…等等!我没碰她唔……” 水果刀刀套被随意摔落在地,徐怀柏拿着它在眼前仔细端详,唇边漾起一抹异样的笑。 “哦?怎么不早说呢?” 下一秒,他把刀直直抵上温如许的脖子,再用力一分就能刺进去。 “要不,你……” “徐怀柏!” 主卧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乔烟脸色苍白,一手撑着墙,见到这场景尖叫出声, “你在做什么啊!快把刀放下!你想死吗?” 徐怀柏见了乔烟恍了一瞬,她身上衣服虽然乱,但起码穿的妥帖,而就在这松了一口气的时刻,温如许眸中陡然闪过一丝狠辣。 只见他突然拧住徐怀柏用刀抵住他的手,控制着,直接往自己胸前刺去! 乔烟几乎是下意识的冲过去,大喊,“回头!徐怀柏!” 刀刃划过皮肤的影子闪过,安眠的药效没过,乔烟脚一软,猛地跌倒在地,重重地摔倒,额角磕到了桌沿。 头部的撞击让她本就脆弱的身体霎时失去抵抗,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眼睛闭上前,她看见徐怀柏推开温如许,直直向她冲来的模样。 当时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如果他真的失手杀了温如许,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而他完了,她该怎么办? 寸草1 * 伴随着叮铃的轻响,乔烟缓缓睁眼,入目是一片纯白。 响声来自窗前的风铃,贝壳的款式,在随风起伏的白窗纱间飘零。 身上很软,没有力气,她动了动,发现左手上还打着点滴。 病房里没有别人,墙上的挂钟堪堪过十二点,下一秒,门就被推开。 “今天是海鲜粥,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徐怀柏提着保温桶进来,“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有点哑,她缓缓开口,“还好…” 眼神随着他拉开椅子坐下的动作,徐怀柏左手上缠着纱布,她问,“你手……是那个时候划破的吗?” “他本来想刺自己,闹大了诬陷给我,被我制止了,”徐怀柏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来,张口。” 入口温度适宜,没有腥味,味道不错。 “好吃吧,我可学了好久。” 乔烟觉得这个样子有点暧昧,想起身又被徐怀柏推了回去,“别动,刚退烧,头上纱布明天才能取。” 一碗粥见底,乔烟才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温如许……怎么样了?” “进局子了,”徐怀柏说这话时没什么温度,收了碗筷,“他住的地方查出违禁药品,短时间折腾不了什么。” “不过,最多拘留他几天,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 乔烟沉默了,下一秒,徐怀柏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烟烟,这次我不会放过他的。” 温如许的确没碰她,她经期包括前后会格外脆弱,以至于那天晚上吹了风就发烧。 这次如果不是例假来得及时,她大约真的跑不掉。 乔烟还是沉默着,一双眼有些怔地看着徐怀柏。 半响,她才说,“徐怀柏,我不是软柿子。” “这次,我自己来报复他。” * 等乔烟出院的时候,《演技派》第一阶段的拍摄已经结束了。 嘉宾们通过自导自演的短剧进行比拼,有评委跟场外观众投票,阮婧改编了她的成名之作中的片段,本以为会被讽刺,却意外地却得了场外第一的好成绩。 第二阶段需要他们带着嘉宾或者素人参与,但乔烟刚出院,徐怀柏没让她直接去,点评阶段决定用线上形式。 于是乔烟得了一阵子闲。 徐怀柏还是跟她住在一起,有空的时候,带着她出去转转。 这天晚上,他带她去逛了夜市。 “综艺开播以来我都没去过一次,你不会亏么?” “收视率挺成功,不用你也行。” 乔烟这次也穿了件卫衣外套,里面是紧身T恤,跟徐怀柏走在一起,两人很像大学情侣。 人多,熙熙攘攘的,几个孩子没大人看着到处横冲直撞,徐怀柏一手搂着她,把人往自己身前带。 各色小吃的香味儿弥漫,混杂着两人身上的气息,乔烟鼻尖上都是徐怀柏身上那股洗衣粉的香气,挥之不去。 “看看就行了,医生说了,你得清淡一段时间。” 徐怀柏个子高,视线轻松滑过周围小摊小贩,落在一处,“不过,想不想吃点甜的。” 乔烟被他带着在一个麦芽糖铺前停下。 小块小块的糖,裹着糯米粉,有罐装的也有零散在铁盘里,徐怀柏低着头打量,“买一罐?” “有点太多了吧,吃这么多糖,不怕牙疼?” 卖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戴着民族风的金耳坠,乐呵呵的,“不怕的,买一罐回去,可以吃很久,不容易坏。” “买两罐吧。” 徐怀柏戳了戳乔烟,“给你表妹带些回去,小女生肯定喜欢。” 她挑眉,“你对我们家了解还挺深。” “没办法啊,收买你不容易,我收买收买你身边人还不行?” 乔烟笑了,接过糖道谢后就转身,“那我就勉为其难被你收买一下吧。” “等会。” 某人的手又扣上来,拉着她的肩捉住人,她回头,他就往她嘴里塞了块麦芽糖。 糯米粉的颗粒感恰到好处地解腻,糖的甜味儿越来越深,从唇舌间炸开。 “甜不甜?”他问。 “甜。” 徐怀柏低笑,脑袋也低着凑近她耳边,“真的?不让我尝尝我才不信。” 乔烟看穿他心思,“别人嘴里的甜些?” 两人走过糖铺后就到了人潮的边缘,这边路灯更暗一些,有人经过,徐怀柏把她又往里带了带。 乔烟眸子眯了眯,“徐怀柏。” “嗯?” 下一秒,她勾下他的脖子,唇覆上去,趁着他毫无准备把糖推了进去。 舌尖还残存着甜味,乔烟退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舔了舔唇,“好了,走吧。” “靠。” 她几步走上前,徐怀柏被丢后面,没忍住暗骂了一句,“乔烟,光明正大占我便宜啊?” “说的跟你占我便宜还算少一样。” 她回头朝他一笑,长发随动作被甩到一边,侧脸线条柔和好看,她没化妆,眉眼干净。 恍惚间,徐怀柏想起了高中有一次升旗仪式,大家都往操场走时,他被簇拥在一群男生中间,乔烟就抱着书走在前面。 也是人来人往,一个女同学朝她跑过去,大声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头,清冷的眉眼压得住阳光的热烈,淡淡的模样,又像水墨般晕染。 他当时脸上还残存着跟旁边人开玩笑的样子,两人对视,她先别过了视线。 而他啧了一声,转头就随口跟别人吐了一句,“我女朋友真好看。” … 两人越走越远,沿着海边,人渐渐少了起来。 这附近有个小酒馆,近年有些出名,成了网红打卡地,闲来无事,徐怀柏打算带着她去看一看。 “自媒体只会越来越发达,那家酒馆最初就是在短视频软件上火的,”乔烟像想起了什么,“你买那么一大堆IP,不会真打算放着发霉吧?” “你觉得我想拿去干什么?” “要么卖,要么拍,但两者我觉得效益都不高。” “谁说不高了?” 徐怀柏笑,“价值是可以提高的,你妹妹眼光不错,至于接下来,你看着就好。” 乔烟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其实我最近是觉得,做影视成本还是太高,也有风险,市场风向变化又快,能不能找到一个双赢的策略。” “怎么?” 徐怀柏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做总裁真做上瘾了?那有没有兴趣来正森做总裁夫人?” 乔烟把他手丢下去,“别老摸我头。” 徐怀柏把手收回来,正要再开口,却看见乔烟给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嗯?” 这边人少,除了椰树,还有很多灌木丛,路灯微弱,现在他们站的位置右手边就是海,下面有一大片小树林。 两人都噤了声,这下乔烟听清了,女人浅浅的喘息夹杂了几声短促的叫,其中还有男人不甚明显的粗重呼吸。 她终于知道温书予的那句“民风开放”“一个人不安全”指的是什么了。 徐怀柏显然也听清了。 他挑眉,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乔烟 ,可她知道这人的无辜都是装的。 “我记得这边曾经有个节日习俗,”徐怀柏探手过去,一把捂住她的耳朵,带着人往边上走,“什么节我不记得了,但在路上只要看对眼,姑娘家收了花,两人就可以去旁边草丛里滚上一滚,促成一桩好姻缘。” “世风日下……” “不过嘛,刚刚,你收了我的糖,”徐怀柏捻起乔烟的下巴,“四舍五入,是不是也该陪我滚一下?” 乔烟抓他的手腕,“想的美。” “我可不止只是想想。” 他反手把她抵上栏杆,宽阔肩背挡住视线将她圈在怀里,低头贴她脸,语气暧昧,“不过,可以换个地方。” “我记得某人那天还说可以不用那么快答应他。” “那天忍得住,”徐怀柏吻了吻她额角,低声道,“……刚刚听了,你又在身边,有点忍不住。” 乔烟用食指抵上他的唇,推开些许,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五步远站着一对母女,即使路灯微弱,乔烟也认出了那个母亲。 “乔烟,没想到还真是你。” 陈曼淑衣装得体,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年过四十依旧气质非凡,“刚刚阿铃说是你我还不信,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徐怀柏感觉乔烟的身子僵了僵。 “阿姨好。” 乔烟推开徐怀柏,神情像笼了一层雾,“很久不见,您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嗯,家里一切都好,你爸爸逢年过节还用念叨你……” “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旁边,陈阿铃冷不丁开口,她视线似乎一直都停留在徐怀柏身上,乔烟看过去,她才悠悠瞥过来。 “是的,”没等乔烟开口,徐怀柏先说话了,“我是乔烟男朋友,阿姨好。” 他掠过了陈阿铃,左手不动声色地牵住乔烟的手腕,放在身前。 陈曼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才拉着陈阿铃笑道,“不错,不错,很般配嘛。” 又多寒暄了两句,临走前,她拉过了乔烟的手,“你爸爸挺念你的,既然来这边了,有空去看看他吧。” 乔烟沉默片刻,“好。” “姐,你要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陈阿铃也说,她的视线又往徐怀柏那儿瞟了瞟,没来由的,乔烟往前站了半步。 “好的,”乔烟摆出礼貌的笑容,“过几天会来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 “又不开心了?我们烟烟可真难哄。” “又让你得了便宜,还卖什么乖。” 跟陈曼淑两人告别后,乔烟觉得累,不想再去小酒馆,徐怀柏顺路买了两瓶当地果酿,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外面人少了些,他们走大路回了别墅。 “刚才……是我爸二婚的阿姨,陈阿铃算我继妹。”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况且已经承认了徐怀柏是男朋友,乔烟说完,又问起,“你跟她是不是见过?她总盯着你看。” “就不能是你的准男朋友秀色可餐,她有想法?” 徐怀柏再次不着调地摸了把乔烟脑袋,然后在她威胁的眼神里把手拿开。 “行了,不逗你了,是见过。” 他摸出手机,开始翻微信好友申请记录。 乔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划完了一大圈各种女人头像以及一个都没通过的记录,终于停下。 去年十一月的记录,她这才发现,这人被要微信的频率是一般地高。 “啧,一个都没通过,别吃闷醋。” 他看出她心思,但乔烟哪儿认,她轻呵一声,“也就那样吧。” “是,就那样,”徐怀柏点开那个名字叫阿铃的头像,放大,头也不抬地哄人,“被要再多微信又怎么样?还不是追不到老婆。” “再多人对我有意思又怎么样?烟烟还不是让我睡客房。” “怎么样,要不要看在我这么守身如玉的份上今晚让我进主卧?” “做梦。” 他这副狗样子又惹乔烟轻哼,这时看见头像上陈阿铃的脸,她也想起来了,“是那次从温泉酒店回来,机场跟你要微信的时候?” “嗯,我未来老婆真聪明。” “……闭嘴。” “不闭,除非未来老婆亲一口。” 乔烟忍无可忍,一脚踹他小腿上,“不正经!” “我明明只对我未唔……” 徐怀柏话没说话就被乔烟塞了一块麦芽糖进去,她拍拍手,“再闹今晚去一楼睡。” 他笑得开怀,桃花眼眯成一道弯月,“……烟烟可真舍得。” … 今晚月亮很亮,很圆,二楼的音响播放着音乐,《Paris In The Rain(Hye SungRemix)》版本。 乔烟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时,正是高潮部分。 徐怀柏仰面躺在沙发上像睡着了,一旁是两瓶果酿,其中一瓶已经空了。 云城果酿后劲大,他还敢这么喝。 喝完了,毯子就在脚边,也不知道盖一下。 音响里的鼓点像连接着心跳,她走近,在徐怀柏身边坐下。 叁,二,一。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right, 因为只要有你相伴 就安逸如天堂,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like, 你所在之处就像, Paris in the rain, 雨中巴黎, Paris in the rain, 雨中巴黎, We don't need a fancy town, 我们不需要去往繁华都市, Or bottles that we can't pronounce, 也不需要叫不上名的美酒, Cause anywhere babe, 只要有你陪伴, Is like Paris in the rain, 浪漫就触手可及。” 手腕即刻就被抓住,这次跟柏荟澜山相似的场景,徐怀柏却没有睡着。 他眸子半眯,乔烟也低头看他,两人谁也没先开口。 音乐声还在继续,他开了单曲循环。 有人说,这首歌是暧昧氛围天花板。 配着现在的氛围,她也觉得,的确如此。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被徐怀柏拽了下去,扑上他的胸膛。 “这次不想给你绑了…” 他扣着乔烟的腰,指腹在薄薄的睡裙上摩挲,她明白过来,“那上次,是故意的?” “不全是。” 果酿的甜香越靠近他越浓,他的眉眼在壁灯下是化不开的浓,醉意似乎已经倾露出来,“……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做,本来以为,你会给我盖被子呢。” “那如果我说,我刚刚,就是想给你盖被子呢?” 徐怀柏的指腹沿着乔烟的眉,眼,鼻尖流离,最后停留在了她饱满的唇上,碾压。 她没动,凤眼半阖,意欲难尽地看着他,起码他是这样理解的。 他眸色微暗,嗓音低沉,“……烟烟又想在我这骗点什么了?” “就一定是想要什么吗?” 乔烟缓缓地探出舌尖,舔了他手指一下,语气也懒懒地拉长了,“就不能……是被你感化了?” “你被感化的日子不太凑巧?” 徐怀柏目光直白地她身下瞟了一眼,“只能碰不能吃,勾引我呢?” “明知故问。” 乔烟就是仗着例假为所欲为,她勾着徐怀柏的脖子,低头,鼻尖贴着他的,同他耳鬓厮磨。 “其实,也不全是。” 下一秒,她吻上了他的唇,“因为比起直接答应你,我更想先用后付。” ———— 其实盖被子是个他们之间的小细节。 在柏荟澜山的时候徐怀柏以为烟烟很爱他,会像以前一样先关心他冷不冷,但烟烟只是用领带玩。 这次烟烟先关心的是果酿醉人,然后是毯子。 这里他们还没确认关系哈,烟烟就是玩。 暧昧才是最绝的! 寸草2 * 《演技派》第二期也是短片主题,各位嘉宾自导自演,与素人搭档配合出一场的短篇。 他们有一周的时间准备,这一周里,乔烟去探过班。 徐怀柏不闲,中途也会两头跑,到处飞,常常乔烟睁开眼,他的行李箱又不见了。 这一周以来,他们睡的都是一张床。 最开始只是想让他帮忙调试一下主卧的投影仪,接着,他们顺其自然地看了一场电影。 是一部经典片,《泰坦尼克号》。 虽然经典,但凑巧的是,乔烟跟徐怀柏都没看过。 高中运动会的时候其实班里放过一次,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处在了分手边缘,徐怀柏去酒吧,乔烟接到电话也跟着去找他。 当时还不是她第一次去酒吧提他。 那时候徐怀柏已经跟好几个女的开过房了,在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 热恋期褪去得太快了,对他们来说,因为一开始把还说的做的都做完了,平淡撑不住激情。 一个冷冰冰说反话等着人哄,一个不够爱逃避问题整天往外跑。 一个爱而不自知,一个爱而不坦诚。 当时的他们都是有问题的。 总之,不是什么好回忆,但现在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看起这部片子,又觉得,年少的那些事,不过就那样而已。 年轻的Jack与Rose,两个人就像一团火,碰在一起,天雷勾地火,感情来得毫无道理又汹涌澎湃得理所应当。 Rose跟Jack躲过了追捕的人,在车厢里初尝禁果时,乔烟看着画面上起雾的车窗,以及Rose拍在上面的手,轻轻咬住了唇。 徐怀柏的眼睛没落在上面,相反,他在脑补如果也是在那辆狭窄的车上,他该怎么个她做爱。 男人的脑子里没什么多愁善感的细胞,这种氛围看得他口干舌燥。 乔烟是靠在他身上的,轻轻一挪,整个人就完全落入怀中。 徐怀柏不动声色地把手往上挪了挪。 她的睡衣很薄,掌心的热度传递得格外块,他在她腰上轻轻摩挲,低头轻嗅她脖颈发丝间的甜香。 乔烟看电影看得专心,“别弄。” “你看你的,”徐怀柏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手极其不安分地摸,“刚给你调电影,收点利息。” 他记不清上一次这么亲昵是什么时候了。 首都重逢以来,乔烟都端着二小姐的架子,有点冷,又恰到好处地捉弄,两人要么争锋相对,要么就是她挖坑他跳得心甘情愿。 徐怀柏抱着软玉温香,心思彻底不在电影上了。 “烟烟。” “嗯?” “电影今天先不看了好不好?” 不等乔烟反应过来,他就反手把她压下去,两个人一起陷入柔软床褥,徐怀柏的脸埋在她锁骨处轻吻。 “…你干什么?” “是你说的先用后付,”他的手缓缓摩挲着她的大腿,声音微哑,“什么时候用?” 乔烟想看电影,伸手推他胸膛,“不是亲过了吗?” “亲怎么能算用?” 徐怀柏叼着她脖子上的软肉舔吻,一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上移,他指腹粗砺,手下肌肤娇嫩,乔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他摁住她,继续往上,碰到一层阻碍后熟门熟路地摸到她后背,单手解开了内衣扣,毫不犹豫地探进去。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徐怀柏的手覆着乔烟的胸揉捏,后者身子再次往后缩,口中也溢出一声呻吟。 这么久了,就算工作把脑子挤满,身体也会在停下来的时候想他。 想他的触碰,他的亲吻,他压着她边说荤话边狠干的时候。 乔烟妥协了,双手勾住徐怀柏的脖子,仰头轻轻喘息,将身子又往他那送了送。 “怎么还没结束……” 她知道他指的是例假。 “当然得让某人先好好不痛快一把再结束。” 徐怀柏抬眸看她,桃花眼里泛起玩昧又浓厚的兴趣,他往上顶了顶,已经勃起的器官便碰上了乔烟的腿根。 她身子一僵,想缩又被摁住,“跑什么?嗯?” “谁跑了?”她强装镇定,“你又吃不到我,隔靴搔痒的,谁怕啊。” “要不要帮我解决?” “不要,我要看电影。” “我不好看?看电影。” “你难看死了,你那个更难看。” 乔烟这句“那个”自然指的是他身下那个,一时听得徐怀柏发笑,他又狠蹭了她几把,“烟烟,你怎么那么可爱。” “真的不帮?” “不帮。” 徐怀柏还想坚持,但下一秒乔烟就抬头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她眨眨眼,“徐怀柏,帮你你不难受了,我会难受的。” 操。 他往她臀上不轻不重地一拍,“乔烟,撒什么娇。” 然后就心甘情愿地自己去浴室了。 * “看来是完全康复了,气色不错。” 阮婧亲昵地挽着乔烟的手在摄影基地里转,“今天来看看?” “临时有事,第二阶段点评只能采取线上形式,”乔烟打量着这里的构造,绿化做的出彩,硬件设施一流,“会有素人代替我跟你拍,一个游戏博主,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是的,她很好相处。” 基地很大,但划给节目组的并不多,这里主要用作练习室,平时排练剧本。 其实《演技派》更像大杂烩,虽然只有三期,但内容丰富,嘉宾每一期会提前准备剧本,然后拿去投票,票数最高者可以优先选房。 别墅,民宿,或者普通小平房都有。 第一期阮婧直接拿下第一的好成绩,住进海边小别墅,接下来的活动内容也会常规展开,无非就是简单任务了。 但第三期他们会去当地高中以剧情展开编写拍摄一场微电影,所有嘉宾素人上阵作为节目收尾。 夜里是在影视基地吃的饭,阮婧要请假连夜飞去拍一个广告不能送她,于是乔烟打算一个人走着回去。 不算很晚,七点多的样子,她沿着铺满乔木的大道散步出神。 “乔烟。” 是付子枫。 他在夜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挂着蓝牙耳机,额角的汗水衬出了几分少年感,“怎么一个人?” 乔烟收回目光,淡淡道,“散步。” “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付子枫已经走到了她旁边,“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 她不置可否。 一路上都是他找话,乔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等终于快到了别墅,付子枫才停下脚,“乔烟,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 他指的是经纪人让他接近她的事情。 “有什么介意的,”她头都懒得抬,“想接近我的多了去了,你还算保守加倒霉的。” “我承认我一开始的心思不纯,”付子枫突然拦在了乔烟身前,眼眸映着路灯的光,“但您真的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我,有点被这样的您吸引。” “不过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会努力提升自己,让你看到我的价值。” 乔烟挑眉,半响没说话。 然后是不远处一辆黑色大G打着双闪过来,车灯毫不客气地向这边照射,让付子枫不适地眯眼。 她就站在背光处,淡淡地说,“抱歉,我男朋友醋劲比较大,别介意。” “以及,等你的合约到期,愿意的话,可以来盛杉。” * “我发现我只要出个差你就能找到其他男人对吧。” 准备出门的间隙里,徐怀柏靠着门低头刷手机,乔烟刚收拾好,她一贯懒,没化妆套了件卫衣就出来了。 今天要去看望她的父亲,乔渡。 昨晚跟钟美清通了电话,后者没心没肺,直接给乔烟转账让她随便买点礼物就好。 他的父母结婚时奋不顾身,力排众议,却是这样潦草的结局。 徐怀柏走过去从后面拥她入怀,低头咬她耳朵,“非要我把你揣兜里才安分?” “别瞎吃醋。” 乔烟偏头躲,又被他捏着下巴扳过去,“工作上的交流很正常。” “正常?” 徐怀柏皮笑肉不笑,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微博热搜榜第十,付子枫深夜约会一女子,两人相谈甚欢。 从昨晚到现在,短短十几个小时。 “证明我魅力大,你眼光好。” “乔烟,我现在发现你的嘴皮子功夫是跟我学的啊,”徐怀柏指腹碾着她的唇,“亲起来这么软,怎么就那么厉害。” 昨晚,就因为某人吃醋,准男友硬上弓,乔烟例假已经快完了,被他摁在门上亲了个七荤八素。 完了手还哪儿舒坦往哪儿伸,硬生生把两个人都搞得不上不下的难受。 她一个刀子似的眼神扔过去,“再敢乱来你就滚回去。” “啧。” 某徐狗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乔渡在云城就职公务员,陈曼淑也是云城人,两人住在城区的小区,陈阿铃今年读本地大学的大四,在大学旁边租了房子,经常回家。 进门的时候是陈曼淑开的门。 “呦,你们来了啊?阿铃今天跟我说的时候我可一大早就去买菜了,”她围着围裙,面上笑得热情,“来来来,快进来,这边车可不好停,难为你男朋友了啊。” “阿姨客气了。” 徐怀柏拎着一堆补品水果,端的是一副二十四孝的样子,“我们来打扰,劳烦阿姨招待了。” “哎呀你这孩子还挺懂事,别说了,快进屋,进屋。” 席间乔烟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一脸得意卖乖的表情,丝毫不分时间场合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她就是这个时候对上的陈阿铃的视线。 陈阿铃刚从卧室里出来,穿了条束腰显身材的白色长裙,脸上有淡妆。 相反,乔烟素面朝天,比她还像个大学生。 “乔烟来了?” 踏进卧室,时隔六年,她还是再次见到了她的父亲,乔烟脸上勉强应付地笑了笑,“嗯,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嗯,好。乔烟,来坐吧。” 乔渡年轻时算半个文青,谈吐得体,举止优雅,戴眼镜,乔烟的长相随父亲一点,都有一双凤眼,瞧着有些冷淡。 乔烟的倔性子也跟他如出一辙,碰上钟美清的娇纵性子,两人过日子过的越久矛盾越多,离婚在所难免。 “伯伯好。” 乔烟刚坐下,徐怀柏就跟进来了,顺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我姓徐,名怀柏,怀念的怀,松柏的柏。是乔烟的男朋友。” 乔渡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儿,笑了笑,“好,好,大高个,长得也端正。” 听到端正两字,乔烟的眼皮子抬了抬,徐怀柏也恰巧在看她。 她挑眉:你跟“端正”两字能沾边? 徐怀柏唇边笑意未减:看不起谁啊? 这点只有双方能心领神会的小动作落入乔渡眼里,他叹着气笑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啊最是年轻气盛,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遇到什么事要坦诚,别玩猜来猜去那一套,这日子才过得长久。” “谢谢伯伯,我会的。” 徐怀柏先一步应答,“您放心,我会好好对乔烟的。” 乔烟没说话,目光瞥到电视机旁的一张全家福,上面有陈曼淑和乔渡,陈阿铃站在他们中间笑得很开心。 她收回目光,乔渡就刚好叫了她,“乔烟啊。” “爸。” “我知道我这个父亲当的不称职,这么多年来没怎么过问你,”乔渡眸光柔和,伴随这一声叹息,“所以我也不评判你们什么,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不过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或者你妈。” “乔烟啊,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爸爸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 “怎么了?不开心?” 乔烟站在阳台上,头发被风吹起又落下,徐怀柏手里剥着个橘子,低头走到她身边,“饭桌上也没见你吃什么,胃口不好?” “还早,不饿。” “那什么时候饿?” 话不过三句他又开始不正经,往她身边一靠,低声呢喃,“晚上?给个数?我准备准备。” 乔烟一个大白眼就翻给他。 “想那么多干嘛,”徐怀柏手里的橘子剥好了,扮了一块就塞她嘴里,“吃个橘子,我亲手剥的,可甜。” 这是个大脐橙,不是什么橘子,但的确甜而饱满,塞进嘴里溢了满心的甜,乔烟拨开脸上不听话的碎发,转头看他。 徐怀柏正低头分着脐橙,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在乔烟看过去的时候冲她咧嘴一笑。 “怎么,被我迷住了,是不是今晚可以转正了?” “狗腿。” 她知道他在哄她,一时唇边漾起些不明显的笑,半响,她说,“我爸年轻时候脾气才没那么好。” 徐怀柏没说话,又给她嘴里塞了块橙子。 “他爱发闷脾气,我妈爱大吵大闹,两个人一吵起来就没完,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就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摔的。” “那以后我们多拍一些,拍他个几十张,摔都摔不完,旧的碎了就换新的。” “暴发户。” 乔烟嘴上怼着,唇角却不自觉翘起了,徐怀柏凑过去得意,“有钱能让你开心,什么暴发……” “乔烟。”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陈阿铃站在那儿,裙子很薄,她却像不怕冷似的,“爸爸找你。” 乔烟顿了顿,“好。” “我在这儿等你。” 徐怀柏跟她咬完耳朵她就去了,他回头继续撑着栏杆剥橙子,手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是陈阿铃。 后者踟蹰着,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但徐怀柏看了她两眼,就神色如常地回头继续剥橙子了。 阳台放着一盘脐橙,他把刚刚剥好的放着,又拿了一个慢条斯理地剥,也不在意指尖的粘糊,更不在意身边的是谁。 陈阿铃看了一眼盘子里那半个剥好的脐橙,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徐怀柏,”她终于开口,试探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怀柏剥橙子的手没停,“抱歉,我没有印象。” “真的没有吗?我就记得我见过你。” 陈阿铃不死心,但他表情不变,话也不变,“抱歉。” 说完,他却突然问了句,“你高中是在哪儿读的?” 她一愣,接着话里边有了几分欣喜,“重城,当时我妈工作还在那边。” “一中?” “嗯。” 徐怀柏又剥完了一个,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放进盘子。 “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一中的荣誉室,”他扯了张纸擦手,擦拭的动作散漫,“里面有一张乔烟考年级第一的照片,背后写着我和她的名字。” “因为那张照片是我给她拍的。” 即使照片会泛黄,油性笔会慢慢褪色,但不变的是。 他们中间漫长的六年里,终究都被羁绊绑着。 从少年,到成年,从青涩,到沉淀。 他们身边的人,依然还是那一轮,年少时就想要偷走的月亮。 如今,月亮入我怀,轻烟笼青柏。 他徐怀柏的身边,以后只能是乔烟。 暖潮1(h) * 温如许没过几天就出来了。 这事乔烟也是从方梓的朋友圈那儿知道的。 还是那条朋友圈,他回复,「回来了。」 回首都了。 再看到他的名字,乔烟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恶魔是不能被谅解的。 几天后,她也回了一趟首都,去了方梓目前工作的酒吧。 等事情筹备完,乔烟又飞回云城,徐怀柏还没回来。 《破茧》已经开播,伴随着《演技派》的热度,阮婧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而这也让付子枫的流量直线上升,他跟乔烟深夜同路的照片在十几个小时里成热搜榜三就可以证明。 有人把她扒了出来,盛杉女总裁,被怀疑潜规则,现在付子枫的经纪人一直在联系余青青,却因为乔烟回首都耽搁了。 刚火起来就被爆类似「潜规则」「女友」的桃色新闻,付子枫说不着急是假的,但的确又是他自己要跟着乔烟的。 这件事一直发酵,直到她的照片再次被人扒出来。 应该是盛杉哪个不怕死的员工发的,会议室,乔烟一身正装坐在主位,垂眸翻手里的文件,定制的腕表,跟那张跟付子枫的偷拍对上了。 一时间舆论风向再次逆转,女总裁vs男明星的cp被炒了起来,因为就凭两人的颜,都跟观众眼里的潜规则八竿子打不着边。 更有「女总裁为爱进组」「地下情侣翻车」等等帖子,反正都被谢醒一股脑儿转发给了徐怀柏。 “你前女友又有cp了哈哈哈哈。” “闭嘴。” 徐怀柏看着那些帖子只觉得太阳穴抽抽的,他人还在印尼,隔着手机骂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那你前女友跟小鲜肉深夜私会的照片是假的?” “那是那男的对她死缠烂打。” “她拒绝你的时候不挺干脆的?怎么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徐怀柏话头一滞,“你等着,艹。” 谢醒在那边悠哉悠哉,“行啊,等着,看你又怎么被她踹出去。” 远在云城的乔烟又开始打喷嚏。 余青青看着满屏的推送和热搜,非常无语,“要不要我让人去处理一下?” “不用。” 她低头看手机,刚刚结束了跟钟硕的通话,老人家听说她回来过特意问了问,还提了一嘴最近谢夫人想见见她。 这次的绯闻如果说没有星辉背后的谢家推波助澜,她是怎么都不信的,毕竟付子枫的经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动到她这儿来。 “过几天再说吧。” * 距离《演技派》第二期的线上点评只剩一天时,乔烟在别墅里偷闲。 夜里她听到些动静醒了,大约快一点的时候,浴室里有水声。 徐怀柏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见他的行李箱还在走廊上,地毯上丢了一个缀着白绸带的盒子。 浴室里的人没有注意到屋里的动静。 盒子被打开,里面很多东西,乔烟拎起一对猫耳夹,眨了眨眼。 … 徐怀柏出来的时候床上没人了。 他头发在浴室里就吹干了,屋里有空调,他上半身没穿,就套了条灰色的抽绳运动长裤。 乔烟睡过的地方还很暖和,他摸了摸,回头叫她名字时却被人推了一把。 “闹什么呢?” 徐怀柏知道是她,无奈地仰躺在床上,任凭乔烟坐上他的腰,一手遮盖住他的眼睛。 她俯身,温热的吐息洒过他喉结,“…我生理期结束好几天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也低下去,“所以,烟烟要玩火了吗?” 乔烟用另一只手沿着他的手臂一直摸下去,把他手腕压过头顶,“说了的,我先用用。” “多久,”徐怀柏双手被她一手摁在头顶,这个姿势是他以前对她惯用的,此时角色互换,竟也没觉得什么,“乔烟,我怕我忍不住。” “先忍着。” 乔烟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这人的忍耐力太过低,就这一下就咬住了她的下唇,叼着吮吸。 她被迫俯着身子跟他接吻,徐怀柏被她捂着眼睛,也丝毫没有被压制的意思。 不能再耗下去了。 乔烟张开唇,让他的舌进去,被他勾得呼吸不畅,下一秒,手铐咔擦一声锁上。 徐怀柏的动作停了。 “好了。” 她起身,人还坐在她身上,满意地看着他被铐住的双手,以及满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徐怀柏不客气地往上一使力,轻而易举地让乔烟又往下坐了坐,贴住运动裤底下泛着热的东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搞清楚形式,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了。” 她双手撑在他腰腹处,柔软的黑发及腰,白色真丝睡裙因为坐姿被堆到腿根,胸前两团饱满隐约的轮廓随着纤细腰身而显眼,应该是睡醒不久的缘故,眼尾微红,懒懒地耷拉着。 “徐怀柏,”乔烟歪头,撑着他使力,小巧精致的一只脚就那么踩住他的脸,还用力踩了踩,“你猜我什么时候帮你解开?” 这个角度,她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后臀压着他命根,双腿分开曲着,腿间深处那一点鼓囊的白布料在夜灯下尤其显眼。 徐怀柏喉结又动了动。 乔烟这个样子,就他妈的在要他命。 “我怎么知道…” “那就先不解。” 下一秒,她从他身上下去,徐怀柏侧头看见了那个打开的盒子,气笑了,“我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啊。” “谁说的啊,”乔烟勾着手指甩着那一串手铐的钥匙,一边从盒子里拉出一样东西,回身上床,“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找乐子。” 那一盒子东西是谢醒塞给他的,里面就有徐怀柏琢磨了很久那套猫耳女仆装,这人塞给他的时候贼兮兮,说如果说服不行,那就睡服。 他现在对上乔烟不怀好意的笑,眉心一抽,这到底谁睡谁。 那是件白色花边围裙,她的尺寸,胸前的蝴蝶结缀了珍珠,乔烟毫不客气地给他套上了。 这还没完,她的手游离到腰腹,随着深处往下,扯开了运动裤的系带。 徐怀柏身体一僵,全身血液都往一个地方窜,等她把裤子全部扒掉,那里已经昂扬得老高了,把本就短小的围裙下摆撑了起来。 “烟烟,别闹…” 他是真受不了了,耳根脖子都红透了,偏偏乔烟还不知死活地用手握住了那根东西。 “半年多了,你这儿又光顾过多少女人?” “乔烟,我说了我有了你后就没别人了。” “真的?” 乔烟的手沿着柱体上下缓慢地摩挲,指尖扫过顶端,沾了些黏糊糊的东西,又被她揩在柱身上。 她就这样慢腾腾地摸他,歪着脑袋冲他笑,“想不想要?” 徐怀柏闷哼一声,绵长而难忍。 “再等等。” 她又从盒子里摸出那对猫耳,用摸过他下面的手摸住他一边脸,低头认真给他戴上了。 长发划过他的脸,挠得人心痒,身体也似火烧火燎。 戴好后,徐怀柏喘着粗气,也来了劲儿,“你不如直接弄死我。” “我才舍不得弄死你。” 乔烟脱下腿间那一小块儿布料,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濡湿,他想,她也想,但她就是要教训他。 徐怀柏坐起身子来,在她坐上来的时候不客气地吻住她,用嘴咬下了她的吊带。 昂扬的欲望就隔着那么一层围裙抵着她的后臀,摩挲起来,更加涨大。 “坐进去,”他双手被铐住,只得一边亲一边哄,“烟烟,你自己来,坐进去。” 乔烟低低地喘息着,任凭他叼着她的胸肉吮吸舔吻,双眸变得迷离起来,“……求我啊。” 她臀又往后面抵了抵,故意用力蹭着他,围裙布料是偏粗砺一些的,摩擦起来要命。 “怎么求?嗯?” 徐怀柏眼眸半眯,直接将她半边小巧可爱的顶端含进嘴里,乔烟抓着他后背的手一紧,下一秒就被他压了下去。 其实对来说,手铐影响不算大,因为乔烟一亲就就软了,没力气。 她被他压的快喘不过气来,又推不动,徐怀柏还在咬她锁骨,“烟烟,给不给我?” “烟烟。” “……姐姐,我要被你玩死了。” 徐怀柏眼尾很红,眸子里都像是泛着水汽,唇上亮晶晶的,粗硬滚烫的下身就戳着她的腿心,“…姐姐。” 乔烟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给你。” 她那儿太湿了,徐怀柏还是被她推了起来,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坐,“啧,我都没碰它,就那么湿。”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儿没套?” “没有。” “去我房间拿。” “不想,”下一秒,她就坐下去,猛地吞下顶端,口中溢出一声呻吟,“等会拔出来就行了。” 徐怀柏也闷哼一声,“……怎么,这么着急睡我?” “今天睡你,不想戴。” 半年多没有过了,这一次进入地艰难,徐怀柏额角上冒了些许薄汗,乔烟身子也在颤,一点一点往下。 “让我先用手弄一下就行了,非要铐我。” 他坚硬粗热的欲望又涨大了几分,垂眸看见乔烟颤抖的腿,咬牙一狠心把身子往上猛地顶了进去。 “啊。” 这下两人彻底结合在了一起,她失重压进他怀里,没有手臂支撑两个人一起倒下去,乔烟趴在他胸膛上,刚刚那一下入得更深,戳到最深处,疼里夹杂着爽,硬生生弄出了她几滴眼泪。 徐怀柏的喘息越来越重,他不动了,哄着身上的人,“我不动了,你来,嗯?别哭,我真不动了。” 她撑着身子起来,狠撸了一把他脑袋上的猫耳,又捏红了他的脸,表情咬牙切齿。 徐怀柏戴着手铐,仰头看着乔烟,她撑着他的胸膛起身,开始缓慢地动。 女上太深了,但自己来总比徐怀柏以前摁着她猛顶要喘得过气来一点。 “嗯…嗯哼……唔…” 她轻轻地喘息,花心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吮吸着他的,挠得徐怀柏不上不下,还得低声下气哄,“姐姐,快一点。” “疼…” “等会就不疼了。” 乔烟没理他,自己把握着节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对本该在她头上的猫耳随着节奏摇摆着。 “嗯……唔哼…啊……” 渐渐的,她速度越来越快,呼吸也越发急促,徐怀柏配合着挺身往上顶,没几下就把人送上了顶峰。 乔烟软下身子来,趴在他身上喘气,一对胸乳蹭着围裙上的蝴蝶结,徐怀柏还在缓缓地挺身,她撑起来,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好累……你自己来。” 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钥匙,把手铐解开了。 徐怀柏眸子一眯,反手就把她压了下去。 围裙还穿着,只是沾了太多白色透明的液体,猫耳被蹂躏地乱七八糟,但还是倔强地戴在他头上。 乔烟懒懒地躺着,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后的倦意,任凭他抬起她的一条腿扛在肩上,接着,摁住小腹毫不留情地动作。 高潮后的身体格外敏感,但也得到了充分扩充,疼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浪潮似的快感。 “你唔嗯……你别一上来就…就那么狠。” “我就是心软,才让你欺负了这么久,”徐怀柏低头看着他们交合的地方,每一次拔出来都是整根,再猛一下没入,舒彻的爽意让他头皮发麻,“宝贝儿,你猜个数。” 乔烟被他干得头昏眼花,身体被他摁着防止撞远,“唔嗯…啊……你说什么哼。” “我说,”他侧头,在她小腿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一到十,你报个数。” “……五。” “好,”徐怀柏一把扣住她的腰,倾身下来吻住她的唇,将呻吟都吞吃入腹,语气含糊,“…今晚做五次。” 乔烟这次听清了,恨不得给他来两巴掌。 他黑发上的猫耳晃得她眼花,额角黑发被汗湿,她身上也是粘腻的,她面色潮红,手上又气冲冲地去抓他头发。 两团饱满似雪的乳肉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着,又被他咬在嘴里,唇舌叼着顶端拉咬,没轻没重地像处识情欲的少年。 她身上的睡裙早就被他扒了,垫在下面,那点金贵娇软的布料跟她一样,没几下就被折腾变了形。 乔烟脖子上,锁骨上,胸乳上遍布着吻痕和牙印,不深,但还沾着晶莹。 这个从正面压着她,让她双腿环住他腰的姿势没做多久,他又把她抱了起来,坐在腿上,使劲往上干。 一次又一次,抛得越来越高,他撞上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乔烟一手抱着徐怀柏的脖子稳住,一边被他一下一下往上抛着,胯骨打在她的臀上啪啪作响,长发散乱,被吻得红肿的唇在他耳边止不住地喘息,渐渐带了些哭腔,声音也拔高了太多。 没多久乔烟又到了。 她抱着他只打颤,下身收缩,吐露着露水,又干了数十下,他也到了临界值。 徐怀柏拔出来,尽数弄在了她的大腿上。 距离上一次做爱已经过了大半年,偏偏他最近也没怎么纾解过,东西又浓又多。 乔烟嫌弃得要死,“擦干净。” “嫌弃我啊。” 他凑近她耳边贱兮兮地说,“你又不是没吃过。” 想到在柏荟澜山她唯一一次给他口,被这人得寸进尺的画面,乔烟猛地咳嗽起来,脊背一颤一颤的。 徐怀柏笑得贱,手上还是帮她顺着气,等她平息下来,他又把她抱着下了床。 他那儿还半硬不硬的,围裙刚刚做的激烈的时候脱下来了,只剩一对猫耳。 盒子里其实远不止这些。 他格外中意的其实是一个白色猫尾巴的肛塞。 还有一条白蕾丝吊带长袜,同样缀着蝴蝶结,跟那身黑白女仆装是一套。 乔烟还没从高潮里完全缓过来,闭着腿,双手可怜兮兮地抱着他的脖子。 算了,徐怀柏决定先当次人,下次再用。 他把她抱到了客卧,从抽屉里摸出一盒避孕套。 “…你什么时候买的?” 窗帘大开着,面朝别墅后的花园,静谧的月色下空无一人,只有海风悄悄溜走的声音。 她被放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这里是二楼,对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乔烟拉过窗帘遮住自己的身子,回头看见徐怀柏已经拿出了一只来。 “谋划好跟你一起住这儿的那天。” “你那时候就这么有信心我会跟你做?” “当然,”徐怀柏捉住乔烟的脚踝,轻轻一拽就把她拉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往身下探,“我就不信,我这么大一号男色整天不穿衣服在你跟前晃,你能把持得住。” “都混到以色事人的地步了,你还挺骄傲。” 她的手还是一样的细长滑嫩,又小又软,带着独有的馨香,摸在他有些粗砺的性器上,很快就慢慢再次勃起。 这次他把她压在落地窗上,乳肉被冰冷僵硬的玻璃挤压变形,双腿分开,刚经过摧残的花心被毫不留情地贯穿。 身后火热,身前冰冷,徐怀柏从后面拥着她,用力挺着身,又空着一只手去挑逗她前面。 “宝贝儿,玻璃隔音没墙好,”他吻着她的耳垂,舔弄挑逗地通红,“在这边小声点,万一让下面的花花草草听见了,就羞地开不出花了。” “它们开不出花了,我就只有你下面的那一朵了。” 乔烟眸子半眯,面前的玻璃被她的喘息雾了又晴,她已经快要没有力气,手撑在玻璃上勉强保持重心。 偏偏徐怀柏越做越来劲儿。 屋里充斥着淫靡不堪的交合声,喘息声,他的嗓音带笑,“烟烟,我干得你爽不爽?” 乔烟不理他。 “不说话?” 徐怀柏猛地一个深顶,换得她猝不及防的一句呻吟,“没事,今晚还长,剩下的三次,你可以慢慢体验。” 暖潮2 * 第二天乔烟足足睡到了下午三点。 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摸着窗帘的一丝缝隙透进来,不偏不齐地照映在了趴在大床上的凸起。 她蜷缩着身子,嘤咛一声,手臂扫过旁边已经凉透的位置,意识稍稍回笼。 徐怀柏不在身边,睡意朦胧间她却听见外面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伴随着水龙头的运作。 她躺在席梦思上发了会儿呆,才翻了个身,感受着身体的酸软无力,如同被拆了重新组装一样,身体是满的,心也是。 这样的感觉,像时过境迁,乔烟再一次梦见那朵冷白的玫瑰。 徐怀柏当年送的那朵玫瑰,干花被她留在海城,还没有拿过来。 哪天回去带过来,她这样想着。 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又在看见她睁开的眼睛时脚步声落了地。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徐怀柏在乔烟床边坐下,指尖轻轻剐蹭过她的脸颊,替她整理好碎发。 床褥狼藉,不过没沾染什么东西,昨晚的女仆装被扯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一只猫耳朵掉在他的脚边,他头发凌乱,样子懒懒的,是吃干抹净后的满足。 乔烟睨他一眼,脚尖从被窝里探出去,不客气地踢了他一下,“假惺惺。” 该休息的时候不知节制,现在做好人了。 徐怀柏哂笑了一下,眸子像盈了细碎的光,她连脚踝上都残留着红痕,被他拿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按摩着,“谁假惺惺?” 他凑过去了些许,“你不想要,我会得逞?” 乔烟不说话,又睨他一眼。 昨晚的的确确做了五次,最后他越来越亢奋,她也有些上头。 徐怀柏那时爱怜地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乔烟的唇,眼,眉,桃花眼中万千情绪都迷离在涣散的情欲里,像月下的一抹涟漪,“烟烟,在一起好不好?” 他几乎是忘情地恳求她,“别玩了,跟我名正言顺地回家,好不好?” 乔烟只是眯着眼,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扑上去,咬着他的唇含糊不清,“不行。” 接着,又捂住他的嘴,发号施令,“徐怀柏,我想要,不想聊这个。”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给她翻了个身,从后面不留情面地操弄起来。 完事后乔烟就睡过去了,压根没管他什么心情,自然也不知道他半宿没睡,在阳台抽烟。 又掐着时间去买菜,给她做早饭。 早饭凉了,她没起,又等会儿重新做。 乔烟是真的被他折腾狠了,此时一点都不想从床上下去,徐怀柏把她脚放回被子里盖好,“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没刷牙,不想吃。” 于是他就给她披上衣服背着去洗漱,弄完了又放回床上,一口一口给她喂粥。 乔烟没有被人这么伺候过,但也少见地愿意。 她感觉这样像个废人,但能折腾到徐怀柏,又觉得很划算。 终于吃完,乔烟睡回笼觉,徐怀柏也脱了衣服摸上去陪她睡。 他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缓缓放松下来。 快睡着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乔烟突然开口了,“徐怀柏。” “嗯?”他带了点鼻音。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回抱住他,紧紧相贴,对着他的唇角低语,“你以前可没这么粘人啊?” 徐怀柏笑了,恨铁不成钢地狠蹭了一把她的脸,“你懂个屁,我这种失去了身体都还没得到喜欢的女人,再不粘人一点,指不定被哪个小温小江小付拐走了。” 乔烟没说话,唇边漾着抹浅浅的笑,埋头进他胸膛,往上面咬了一口。 “给你盖个章,”她舔舔唇,“起码应付你的这段时间,我不会跟别人走。” * 盖章这事儿,年轻人热衷,但乔烟都感觉自己变老了。 她不爱给徐怀柏种草莓,以前是,现在也是。 高中的时候他心血来潮,让她给种过几次,但也没妨碍女人惦记他。 反而越来越色气,主动找他的女的多了一倍。 徐怀柏当时让乔烟种,她不肯,他就抱着她调笑,“就不怕别人惦记上我啊?” 她在他怀里没什么表情,“你魅力大,挡不住。” 但事实上她心底压根就没信过他会安分跟她在一起,一直都是。 她对徐怀柏一直都是,当作可有可无,早晚还给别人的那种心态。 但徐怀柏对她占有欲表现得一直很强。 他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关于他的东西,吻痕,玉佛,香水,耳钉…他执着于从她身上找自己的影子。 当时惦记乔烟的也不少,只是迫于徐怀柏没敢表现,但还是有一次让他撞见了。 一个男生,在乔烟去篮球场找徐怀柏的路上拦住了她,向她表白,并且扬言说不介意当男小三。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着哄让她答应。 乔烟那冷清性子,就酷着一张脸跟他说,她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男生不服气,一直不让她走。 徐怀柏就是打球打到一半,被人远远地喊,“徐狗你家墙角被撬了!还他妈打球呢!” 他抱着球跑过去,一点不带犹豫地一个篮球狠狠砸上那男生的背。 “惦记谁呢?嗯?” 徐怀柏气头上下手没轻重,一手摁着那男生的肩,“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喜欢当小三?” 那男生还是不服气,对着他吼,“男朋友?谁看出来了?说的跟你整天挂她身上似的!” 徐怀柏抬起拳头就要打,还是乔烟劝的架。 他就没打,反手勾过乔烟,低头,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吻她。 “你说谁看不出来?” 他搂着乔烟的手没放,“说说,我好废了他。” * 晚上七点,乔烟终于从床上下来。 只是她走路的姿势很别扭,简直不能出门。 线上直播点评时间定在八点。 她收拾完自己,庆幸不用露出这别扭的走路姿势。 这一期采取的是实时投票,直播,也就是说观看节目的都会看见她。 开始前五分钟,乔烟给徐怀柏下最后通牒,“离我远一点,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眨眨眼,颇为无辜,“哪种才算奇怪的声音?” “你自己知道。” “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就废了你。” 暴躁乔烟在线怼人。 徐怀柏还是只穿着一条抽绳运动裤,上半身没穿,站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喝水,喉结起伏,肌肉曲线漂亮。 乔烟再次瞟一眼他,真是男色误人。 直播开始了。 徐怀柏嘭一下放下杯子,收获她警告的眼神一个。 另一边开始叫她的名字,“这位想必大家已经很眼熟了,我们的乔烟乔小姐。” 接着是阮婧的声音,“烟烟是我很好的朋友,在我的低谷期也没有放弃我,我很感谢她。” 乔烟换上礼貌性微笑,“你值得。” 徐怀柏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直播,把声音关掉。 直播观看人数还在不停上涨,伴随着快要遮挡屏幕的弹幕。 他眯着眼仔细看,周身气压慢慢压低,散发着不爽。 因为,弹幕上,一大半都在cue付子枫。 「姐姐姐姐,那付子枫呢?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要线上不然就可以看见他们同框了!!」 「!!!刚刚哥哥关注了姐姐的微博!!磕到了磕到了!」 「姐姐好美!跟哥哥站在一起真的好有感觉啊。」 乔烟没看弹幕,微笑不变,她穿了一身雪纺连衣裙,长发散开,口红也是温柔的颜色,整个人散发着邻家大姐姐的气质。 她正按剧本点评着节目以及阮婧,时不时撩一下头发,漂亮而知性。 看着越来越多的弹幕,徐怀柏越来越不爽。 而这个不爽,在他看见付子枫的弹幕时到了顶峰。 付子枫:「大家不要再cue我了,让烟烟好好直播吧(笑)。」 呵。 他立马发了一条弹幕,「烟烟也是你能叫的?什么垃圾?」 但很快就被粉丝们的颗糖弹幕挤得不知所踪,看都看不见。 他还想继续发,结果下一秒系统告诉他他被禁言了,说他不良发言。 靠。 徐怀柏抬头,正好是乔烟看到弹幕。 那边的主持人看见弹幕后和她开玩笑,“大家都那么热情,乔小姐要不要透露一下关于您和付子枫呢?” 她笑着,正想着该怎么打太极,下一秒就发现主持人的表情僵住了。 除了主持人,还有旁边一众人,包括阮婧跟付子枫。 乔烟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却被人捏住下巴,下一秒,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了下来。 “抱歉,”徐怀柏舔舔唇,朝屏幕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口红没匀,习惯了。” 此时对面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乔烟在沙发上端坐,正思索着怎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身后突然闪出一个男人。 那男人很高,站立只露出腰腹以下的位置,赤裸的肌肉线条流畅,小麦色的皮肤在灯下晕成了溢出屏幕的荷尔蒙。 他手机横屏拿着,动作间看见上面的直播页面,接着手机被他倒扣在沙发上,一手撑住,另一边捻住了乔烟的下巴。 他俯身去吻她,黑发遮掩了眉眼,但侧脸线条清晰,挺鼻薄唇,上身肌肉分明宽肩窄腰,接吻的那一刻喉结轻轻地动了动。 性张力拉满。 弹幕全变成了感叹号和问号。 接着变成满屏的「啊啊啊啊啊」。 「这个男人好帅啊啊啊!!!」 「五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可恶我怎么觉得这对更香一点呜呜哥哥我对不起你可是他真的太欲了」 但徐怀柏只出场了这么一下,一分钟不到,他就直起身子走过去了。 乔烟懵在原地,一时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弹幕开始铺天盖地地问他们的关系,在一起多久了,付子枫又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惊叹于男人的醋意。 “我们跟付子枫是很好的朋友,”乔烟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强行镇定,“那天晚上只是恰巧碰见,一起聊了会儿天。最近太忙也一直没有澄清,感谢大家的喜欢。” 直播匆匆结束,她也没有承认,徐怀柏是她男朋友。 只知道当晚热搜又上去了。 女总裁vs男明星的cp塌房,而她跟徐怀柏被剪辑成了新cp。 徐怀柏也被扒了。 不过扒出来的还有他高中的照片。 当时他参加过一次校篮球联赛,宣传部的老师拍照,他被拉过去凑数,一张单人照。 穿着张扬的红色球衣,数字是07,少年身材略单薄,但也能看出些现在的影子。 他们两人的证件照被放在一起,一个清冷,一个多情,一个生人勿近,一个玩世不恭。 毫无关联的夫妻相,但就是散发着“他俩有一腿”的张力。 之前的绯闻散了个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知道了乔烟名花有主,还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帅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某大帅逼当晚就抱着被子被赶去了次卧。 * 这场绯闻过去,乔烟跟徐怀柏成了半个公众人物,付子枫也得了一波热度,拿下了几个中小线品牌的代言。 演技派也因为这期的播出爆了,收视率很成功,阮婧的翻身仗打得极其漂亮,盛杉连夜又给她接了好几个代言连轴转。 演技派的最后一期是拍摄微电影。 所有明星,素人齐上阵,主题是青春,取景地在云城一中。 意思就是,乔烟也得去。 并且,cp还要抽签。 去抽签的那天,徐怀柏罕见地没有反应,心情颇好地在花园剪花枝。 他没什么经验,各种花混插一通,竟然还拼凑出了几分美感。 “我送你。” 看见她出来,徐怀柏放下剪子,随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摸出来兜里的车钥匙,似乎一直在等她。 上了车,乔烟坐副驾,等红灯的时候,她瞥见他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拨弄着那打火机。 他今天穿的黑衬衫,身材把衣服撑得很满,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些许锁骨。 乔烟耳朵上,戴的正是那对红宝石耳钉。 快下车时,徐怀柏突然给她丢了串东西过去。 是传灯寺的那串沉香。 “戴着,”他侧头,对她咧嘴一笑,“总不能只让你给我盖章吧?下午我来接你。” 那串沉香其实有些不一样了。 乔烟发现中间的两颗珠子上刻了字。 是「烟」和「柏」。 她戴上,乌黑的珠子衬得肌肤白嫩,也给一身黑色复古风长裙添了几分韵味。 “乔烟,这边。” 出来接她的是阮婧,她挽住她往里走,“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相反,阮婧却变得憔悴了许多。 “我倒是觉得你还是不忙的时候好一点。” 乔烟淡淡说,“有两个代言其实可以推,不那么重要。” “说好了要给二小姐打工,怎么能偷工减料?” 阮婧低声在她耳边说,“现在全网都在磕你跟徐怀柏的cp,你还敢继续亲自来拍综艺,不怕他吃醋?” “我还没跟他正式在一起,”乔烟说,“而且,这样不更能调动热度么?” 阮婧笑而不语。 抽签不过是走个流程,乔烟抽中了一个副cp的女三。 戏份不算多,但是有男搭档。 不知道某条哈士奇知道了又会醋成什么样。 离开的时候正好跟付子枫碰上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不太自然地跟她打招呼,乔烟反而毫无压力,点了点头就要走。 “乔烟。” 他却突然叫住她,踟蹰片刻后说,“对不起。” 她挑眉,“道什么歉?” “最近网上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 乔烟是真的不在意,“娱乐圈就是这样,风向转得飞快,不用太在意。” 付子枫看了她一会儿,再次迟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没必要,”她先说话了,“有些话不用挑太明,其实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影响。” 半响,两人都不再说话。 直到她要走,他才再次开口,“你跟他,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