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超难哄》 第1章 月兮之殇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到地的声,充斥在静谧黑暗的牢房里。 只见一个浑身伤痕的女子被绑在木柱上,动也不动,恍若一个断了线的人偶,又仿佛只是一具没了生机的尸体。 只见她布满血污的头低低垂下,看不清面貌,那身下的血沁湿衣襟,又一滴滴落到地板上,再汇集到砖缝里。 一瞧这女子所在的牢房便知,此乃皇宫的慎刑司,常年阴暗无比,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一个人头大的小窗户,隐隐约约透着微弱的光。 那年代久远的青砖之上,已然爬满了湿滑的青苔,被关进这里的人,皆是犯了大错误的人。 故而一旦进了这慎刑司,便再也没了出去的机会。 "吱吱……" 只见那地上,赫然便是几只灰色的大老鼠,正凑在那女子的脚下,一点点啃噬着她的脚。 大半个脚趾头皮肉翻滚着,已然没了血肉,见了白骨,可女子依然垂着头,毫无苏醒的迹象。 兴许,她确实只是个没了性命的尸体吧。 "吱呀" 就在老鼠们狂欢的时刻,那厚重的牢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让正在啃噬人肉的老鼠们受了惊,应声而散。 开门声刚落,便见一袭绯鸢烟罗花俏裙随着那莲步,在这阴冷肮脏的牢中,绽开了朵朵栩栩如生的飞鸢花。 来人是位雍容华贵的宫装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媚眼如丝的杏眸,如烟如雾的黛眉微微蹙着,直直叫人我见犹怜。 女子眉眼间充斥着道不尽的娇媚婉转,一瞧便知,她定是宫中哪位受尽恩宠的主子。 楚若依蹙着眉,这牢内那一股子汗臭与腐烂交杂着,浓烈地冲进她鼻中,着实让人犯呕。 只见她从衣襟处,将那熏了麝香的云缎手帕拿出,轻掩在鼻前,旋即咔哒咔哒的拨弄着手腕上的扣丝盘玉红翡镯,朱唇轻启。 "泼醒她。" 哗啦! 一盆烈酒重重的泼向了木柱之上的女子。 烈酒刚刚泼上去,那木柱上本没了声息的女子,竟开始止不住颤抖着,只见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着抖,便是那满是血污的牙,也开始打着颤。 痛,痛到极致。 楚月兮只觉着有上万只毒蛇,在她的伤口中穿梭,啃噬她的血肉。 过了好半响,她才使尽了力气,费力抬起头来,那沾满血水的发丝牢牢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她的一半脸颊。 那血污密布的脸颊,已然看不清本来面貌,只余一双清澈透明的桃花眸子昭示着昔日容颜。 可那眸子,此刻却也充斥着黯淡,像是被雾或纱朦朦胧胧拢着一般,看不清,也看不真切。 泼水的太监微微愣了神,好生漂亮的眸子,可惜了,生在一张容貌已毁的脸上。 楚月兮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子,那本已经没了生机的桃花眸子,一瞬间恨意迸发,猛地抬起头来。 那遮住脸颊的发丝被抖落,赫然露出一条蜈蚣般的疤痕,张牙舞爪的攀爬在那脸颊之上,让人见之变色。 丑陋的疤痕,紧紧的附着在楚月兮左脸之上,一张娇艳欲滴的脸,便被这疤痕生生毁了,宛如恶鬼。 "楚若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陷害我?"楚月兮虚弱的抬起头,眸中透出恨意,这数十天的鞭挞已然让她没了生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往日情同手足的二妹妹要如此陷害她。 楚若依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双杏眸盈盈的流转着,委屈极了。 "姐姐别瞪我,我可是你最宠爱的二妹妹啊。" 杏眸水润,红唇微撅,怎么看都是一个娇媚善良的佳人。 楚月兮虚弱瞧着她,嘲讽一笑"你是我最心爱的妹妹,我掏心掏肺的对你,可你呢?你想要我的命啊!" "你不仅爬我夫君的床,还将通敌叛国的信件放入我宫中!我如此待你,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么?" 楚月兮愤怒的盯着眼前的庶妹,她从未想过,竟是自己最宠爱的二妹妹将她陷害至此。 楚若依嘲讽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满是血污的脸,浮现出满脸不甘。 "这就是你该有的报应,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还想问你,凭什么?!" 她大步踏过去,捏着楚月兮的下巴,嫉妒让她的脸扭曲"凭什么!凭什么坐上皇后之位?凭什么父亲就偏爱你?凭什么你就是嫡女?凭什么你就能过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凭什么!" 楚月兮瞧着眼前几近癫狂的女人,嘲讽一笑:"你以为,你害了我,便能坐上皇后之位?他可是我同床共枕的夫君,我了解他,朝中多的是父亲有权有势的嫡女,他为何要让你坐上皇后之位?" 话音刚落,便见楚若依那双杏眸里充斥恨意,满脸扭曲的掐着楚月兮。 "你懂什么?我和他才是真爱,我现在才是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这皇后之位,谁比我更适合?" 无论是嫡女之位,还是皇后之位,都是她的,是这楚月兮挡了她的路,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楚若依看着手下被她掐的眼眸泛白的人,杏眸泛出点点光芒,笑得花枝招展"好姐姐,你莫不是忘记了?父亲已经把我母亲扶正了,现如今" "我才是楚家唯一的嫡女,你一个通敌叛国的贱人,连我楚家的祖籍,都不得入!" 她说着越生兴奋,那眸中的光,直直的落到楚月兮身上"好姐姐,这可有你一半的功劳啊,若不是你时常写信与父亲表现出对我母亲的依恋,父亲怎会如此轻易的同意了祖母的要求,将我母亲扶了正?" 楚若依眸中闪过得意,这嫡女身份,终于是她的了,旋即将手从楚月兮脖颈处挪开,嫌恶的擦了擦手。 楚月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方才的窒息感,让她差点再次昏厥过去,只能恨恨的瞪着楚若依。 楚若依看着眼前无比狼狈的人,哪里还有曾经国母的一身风姿,更是嗤笑道。 "你也真是可笑,居然把弑母之人当母亲。楚月兮,你说说,你是不是个傻子?" 弑母之人? 楚月兮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一个可怖的念头在心中萦绕:被她当成亲人的,温柔贤惠的姨娘,杀了她的母亲。 她看着眼前的人,面如死色的张了张嘴"我的母亲不是难产而死的?是李姨娘害死的?" 楚若依温柔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是啊,我的好姐姐,不过你也不要伤心,妹妹我很快便让你下去陪你那贱人母亲。" 是啊,是啊,是啊…… 楚若依肯定的声音,在楚月兮脑海中回荡,像要炸裂一般,她尊敬爱戴的姨娘,杀了她的母亲,一股血直直的从肺腔里往上涌。 噗! 一口鲜血,直直的从楚月兮口中喷出。 楚若依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欣慰的笑了,旋即抬起白玉般的手指,将头上的凤赤碧落簪取下。 缓缓的在楚月兮另一半完好的脸上划着,旋即狠狠刺下。 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慎刑司,簪子深深的插进楚月兮脸颊之上,鲜血像小蛇一般涌出,又滑入脖颈之中。 楚若依看着那满是狰狞的脸,终究是庆幸自己母亲当年的英明。 她温柔的笑着"姐姐啊,你说说,你那祸国的容貌已然毁了,生你的人又是个身份不明的贱人。" "你只会那些个挣钱管事的俗事儿,整天在男人堆里周旋,不懂风情。你凭什么当嫡女?更凭什么坐上皇后之位?幸亏母亲英明,早早便毁了你的容貌。" 楚月兮惨淡一笑,她的脸,几乎毁了她一生的这半张脸,也是被她当成亲人的李姨娘给毁成如此的! 夫君,她要告诉夫君! 万念俱灰的楚月兮,突的来了精神,她含着冷意的盯着眼前笑魇如花的女人。 "我会告诉皇上的,你与你母亲李玉兰不仅加害于我,还害我母亲性命!毁我容貌!" 夫君离池不嫌她容貌被毁,待她十年如一日,定然会为她讨回公道,届时这楚若依和李姨娘必然会受到惩罚! 楚若依一听这话便捧腹大笑,杏眸里竟笑得泛出泪花来"好姐姐,你还不知吧,离郎早在我还未出阁时便与我行了夫妻之礼,你不过是我们俩的垫脚石!" 她笑得越发猖狂"你认为离郎当真爱你么?你恶鬼一般的容貌,若不是为了利用你去获取父亲对离郎的支持,离郎怎会娶你?你当真以为是爱?" 什么?楚月兮恍若五雷轰顶一般,自己心中的良人竟早就是楚若依的塌上之宾!当初的誓言,竟都是骗局么? 她当初一意孤行,为了嫁他不惜与父亲决裂的人,居然早就已经与她的庶妹有了首尾! 楚若依看着眼前万念俱灰的人,嘲讽道"你以为你算什么?离郎的知己?离郎的爱人?还是离郎的正妻?不,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离郎登上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楚若依嘴角的笑越加嘲讽,这楚月兮做的一切,不过是替她做的嫁衣罢了。 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踩在脚底! 楚月兮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往日夫君说与她的甜言蜜语,都还近在眼前,那楚若依说的,定然是假的。 楚若依看着楚月兮一副不信的样子,讽刺至极的笑了,冷冷道。 "楚月兮,凭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如若没有离郎的首肯,仅凭那轻易便能查出是伪造的叛国通敌信件,便能废除这一国之母么?" "离郎早就想杀了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过只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一句句话,直直的撞进楚月兮心里,是啊,如果没有他的首肯,她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因他离池的一句不喜,她荒废了从小学习的武艺;因他的一句,一生一世只爱她,她放弃了家中的一切,甚至不惜与父亲决裂;因他的一句,他要成皇,她便为他四处奔波,操持家业,拉拢权臣。 可如今,他登上皇位后,第一件事竟是将自己处死。 被一个个信任之人背叛的痛,恍若剜心一般,贯彻了楚月兮每个毛孔,悔恨的泪水溢出眼眶。 都是骗局,全都是骗局!她从小宠爱的庶妹,尊敬的姨娘,也全都是豺狼虎豹! 为什么?他们都将她的信任,踩到脚底,为什么?! 看着柱子上万念俱灰的楚月兮,楚若依欣慰的笑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啊,终究是让她等到了! 眼角悔恨的泪水模糊了楚月兮的视线,恍惚中,她看见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离池温柔搂着楚若依,轻声道"依依,怎的还未处置好这个丑女,你怀了身孕,要注意身子,你狠不下心,我来。" 离池看着狼狈不堪的楚月兮,心中闪过厌恶,还有浓重的忌惮之意,却从未有过一丝心痛。 他本来就厌恶他,她这么一个丑陋无比的人,他娶她,只是借她父亲的兵力,助他成皇。 可渐渐的,她可怕的智谋和心智便展现了,给他莫大助力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森森骇意,更让他感到了极致的威胁。 这样的聪明至极的丑女人,他是断断不会让她活在世间的。 离池思及此处,便不再耽搁,提起剑来对着楚月兮便毫不犹豫的挥动着。 慎人的惨叫声像是要穿透人的耳膜一般,回荡在整个慎刑司里,楚月兮看着地上断裂的四肢,惨烈的笑着,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 鲜血汇成小溪,将青石板染成朱红色。 楚月兮抬起头看着眼前依偎着的两人,凄厉一笑"相信报应么?因果轮回,若有下一世,定将你们挫骨扬灰!哪怕是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陪葬!" 就在那弥留之际,她恍惚中听见了一声震彻心扉的呼喊。 "兮兮……" 第2章 重生豆蔻 ‘‘不要,不要……’’ 少女噩梦中的呢喃浅浅淡淡的咿出嘴边。 楚月兮从噩梦中惊醒,身上却并未传来手脚具断的疼痛,莫非是到了那天上? 睁开了眸子,朱砂红的轻纱帐幔映入眼帘,顶上悬着的流苏随着风轻波晃着,好生熟悉的地方,竟与她闺房一般模样。 她下意识握了握手,旋即猛地起身,她的手,她的手还在!她有知觉,她还未死! 一双湿漉漉的幽清眸子满含热泪,细细环视四周。 异兽焚香炉袅袅飘出幽兰香气,黄花梨镂空屏风上的芙蓉泪在微风中略有波澜,碧蓝枝上晶莹剔透的夜明珠绽放着点点光芒。 楚月兮眸中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出,这里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慎刑司,这里是她的闺房,是她的闺房。 她激动的从床上爬下,奔到另一边的芙蓉镜前,床头的木施被她碰倒发出响动。 铜镜的中少女泼墨般如上等绸缎的墨发流淌在肩上,充盈黑珍珠般眸子微微流转,一抹盈盈红唇像是朱砂点上,眉眼处流转自是千娇百媚,宛如那画卷中走出的神妃仙子。 一颦一笑皆风华,一笑自是醉京城,便是这副娇容应得的赞叹了。 楚月兮颤抖的将手抚上光滑如玉的脸颊,她回来了,母亲还未死,她的脸还未毁,一切都来得及! 暗暗捏紧拳头,上天怜她,上一世轻信豺狼,这一世,她定要让那些豺狼虎豹,血债血偿! 正在隔间床榻上浅寐的竹月,突的便被房内传来的东西打翻的声音惊醒,于是立马翻身起床进屋查看。 刚推开门便看到方才已经上床休息的小姐竟光着脚,身着里衣站在地上。 "小姐,怎的光着脚站到地上,是做了噩梦么。"竹月走了过去,将美人榻上的鹤氅轻轻的披在自家小姐的肩上,旋即又伸手将倒在地上的木施轻轻扶了起来。 楚月兮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温柔可人的竹月,眼泪涌出,转身扑进她的怀里,抱着竹月不停的抽泣。 竹月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姐,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哄着"小姐不怕,竹月在呢,竹月会护着小姐的。" 楚月兮听见此话,眼泪更是像决堤一般。 上一世离池篡位,被御林军包围,离池为脱身哄骗她出去吸引御林军的注意力,可她刚出去面对的便是迎面而来的箭雨。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可竹月却冲了出去,将她护在了身下,她逃过一死,而竹月却只留下了一副千疮百孔的尸体。 楚月兮紧紧的抱住竹月,她抬起红红的眸子坚定的看着竹月。 抽噎到"竹月,我定会好好护住你。" 竹月听闻此话,打趣道"小姐你呀,乖乖回床上休息,竹月就开心啦,小心着凉,这才刚刚初春。" 楚月兮不好意思的笑笑,便放开竹月,踮着脚尖走回床榻,乖乖的躺回床上。 竹月给她掖了掖被子,安慰道"小姐若是害怕,竹月便睡在这美人榻旁陪着小姐,小姐便早些睡,明儿个小姐还答应了二小姐陪她出府游玩呢。" 楚月兮突的来了精神,她支起身子来,追问到"是去纳芳湖看新栽的七彩睡莲么?" 竹月点点头"是呀,昨儿个你们约了明天一早便出府呢。" 回忆像被抽了丝的蚕茧,点点丝丝的滑出,将往事一一的织成锦。 楚月兮将竹月劝回房休息,自己则开始深思起来。 她蹙着眉,指尖轻敲桌面,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单纯的女孩了。 现如今的楚月兮,是独揽京城几大生意的人,是将明王府财力堆积到堪比国库的人,是在无数权臣中周旋游走的人。 她陷入沉思中,想必明日便是她十四岁那年脸被毁的时日了,而这楚若依急急的想将她的脸毁了,便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百花宴以及花神大选吧。 她若未记错,上一世与楚若依出府后,楚若依故意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跑,美其名曰甩开府中丫鬟才能放肆的玩。 然而刚刚挤出人群没多久,便见一只大狗向她扑来,对着她便是疯狂的攻击。 手臂被疯狂的撕咬,脸颊也被抓伤,她拼命的挣扎,嗓子都叫破了音却无一人肯上前帮忙,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幸亏在危急关头,她摸出了怀中爹爹送的匕首将恶犬刺死,不然,她怕是连命也得交代在这狗嘴里。 这么多的人,却只认准她楚月兮咬,就连她身旁的楚若依亦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若是上一世的楚月兮,或许还是搞不清原因,只怨自己太倒霉。 然而,这一世的楚月兮却是因着药材生意,将这些个害人救人的植物了解十足的人。 想必上一世,她的香囊里必定被人放了紫木子吧,能够让狗产生此种有目的性的疯狂攻击,只有紫木子能办到。 紫木子乃少见且名贵,属于限量流通的药材,量多可致人晕,对动物影响更是巨大,只需一点便可让其产生幻觉,疯狂攻击眼前的活物。 思索着,楚月兮便下床将木施上的香囊拿在手中细细鉴别,旋即微微一笑,香囊中只余梅花香料,看来这紫木子,是要明天楚若依亲自交给她呢。 楚月兮将香囊打开,放入紫色的木灵粉末,此物有静气凝神之功效,但是若与她香囊内的梅花粉末合在一起,便能温气调血,但却能使佩戴人的脉象显出风寒的假象。 旋即将香囊系到腰间,重新躺回自己的百香铃木床,这里,是那么温暖,不似慎刑司,连空气都透着刺骨的森寒之意。 明日,可就要与故人重新见面了,楚若依,你可准备好了?! 正在楚月兮入神之时,脖颈中一块晶莹剔透的血玉滑了出来,这是一只飞向九天的凤凰。 楚月兮伸手摩挲着这块稀世罕见的玉,此玉是母亲身上常年佩戴之物,她出生后,母亲便将凤玉戴在了她身上。 母亲是父亲在战场上救回的,当时她身受重伤,父亲待她苏醒后一问,才发现这位身带异香的女子已然失忆。 现如今母亲还未身怀有孕,还未被奸人所害,楚月兮捏紧血玉,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好母亲,一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渐深了,城内打更人吆长的声音往四周散去。 楚月兮在深思中渐渐入睡,父亲常年驻扎边疆,家中祖母不待见她们母女,母亲与世无争天性善良,去寺庙给父亲祈福还未回府,她只能靠自己反转局势,而明天等待她的,是第一场交锋。 楚若依,李姨娘,我楚月兮回来了。 我会让你们一点一点,失去你们所拥有的东西,让你们也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3章 游园赏花 清晨将至,便听闻院中叽叽喳的声音传来。 "姐姐,姐姐,快些起床了,不是说好了要去赏花的么。" 一个娇容幽幽杏眸盈盈的少女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屋。 好一个娇憨可爱的少女,不是那一笑倾城的尤物,却像那桃花一般可爱。 楚若依看着床上依旧酣睡的楚月兮,不禁面色不愉嘀咕起来。 楚月兮像是刚醒一般,素日里如丝的眼眸溢出点点朦胧,如玉如雪的脸颊像打翻了胭脂,娇喘微微,泪光点点,真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她虚弱的看着眼前的庶妹"二妹妹,能否不去了,姐姐今儿个像是感了风寒。" 楚若依直接大步踏过来,将楚月兮的被子掀开"不成,这七彩睡莲可是稀罕之物,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只开一日,除了皇宫之内,就只有这纳芳湖内有,姐姐你若不去我便去告诉祖母。" 楚月兮顺势便装作无奈起身,她撑起身子来,"也罢,那容我去换身衣服。" 纤纤玉手将腰间的香囊解开,放置暖炉桌之上,往屏风处走去。 楚若依点点头,便随意坐在了暖炉桌前,单纯无辜的摆弄起身上的香囊,心中却是狂喜,她正愁怎的不动声色的将香囊替换过来,楚月兮这个傻子,倒还帮她省了事。 楚月兮隔着屏风看着眼前的庶妹,只见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眉眼间充斥着单纯可爱。 一袭粉俏藕丝云兰裙衬得那天真无邪的脸粉嫩如桃,头上的莲花镂玉步摇泛着微光,往后倒也是个美人。 她掐紧手心,努力的的平复着心中滔天的恨意,这么一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人,谁能想到她心中包藏祸水呢,谁能想到她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呢。 楚月兮一边换衣,一边盯着外面的动静,只见楚若依左右观察之后,便将自己身上佩戴的香囊取了下来,伸手便准备将桌上的香囊替换下来。 楚月兮立马走出屏风"二妹妹,你瞧瞧这身衣服好看么?" 楚若依被蓦地一吓,手中的两个香囊还未来得及替换,便掉到了地上。 楚月兮走了过去,将地上的两个香囊捡起,叹到"二妹妹与我这香囊竟是一模一样呢。" 又将香囊放置暖炉前,自己也坐了下来。 楚若依心中一紧,眼神飘忽不定,解释到"我与姐姐感情好,故而香囊也想要一样的嘛。" 她又看着双瞳剪水的楚月兮,打量了一番,说道"姐姐,你这身衣服不太好看,你去换一身如何,去赏花,姐姐的美貌总要把花比下去的。" 楚月兮将楚若依眼中的嫉妒收进眼里,站起身来,看向了芙蓉镜中的自己,似是觉得此话有理"二妹妹说的是,姐姐这身衣裳过于清淡了,姐姐去换一身,你再等等。" 楚若依迫不及待的点点头,从凳子上起身,将楚月兮往屏风处推去,撅嘴到"姐姐你快些去换吧,我可等不及了。" 随后便站至屏风处,看到楚月兮开始认真挑选衣服了,楚若依便急忙转身向桌旁走去,她将暖炉前的两个香囊拿起,似是在分辨哪一个是她带来的香囊。 楚若依不确定的看着手中的两个香囊,这紫木子的香囊可不能弄混了。 她旋即将左手的香囊打开,发现里面是淡黄的粉末,又将右手另一个香囊打开,果然是紫色的粉末。 楚若依放心的将左手的香囊佩戴在自己身上,得意的看着屏风后换衣打扮的楚月兮。 淬了毒的笑泛出嘴角,你楚月兮便是再美又如何,毁了你这脸,看你如何用这张祸国的脸去勾人。 片刻后,只见楚月兮换了青萝梨花织锦裙从屏风款款走出,步步生莲娇态连连,行走间自有云端清冷绝美似那月上美人,常伴玉兔织云神鹿仙草。 楚若依敛下满脸的嫉妒,想到姨娘接下来的安排便兴奋极了,楚月兮,等你这张脸毁了,看你还如何嚣张。 楚若依人畜无害的笑着,将桌上剩下的香囊拿着走过去拴在了楚月兮腰间"姐姐可真是貌比花娇呢,快生带着香囊我们出发吧。" 楚月兮点点头,便跟着楚若依往院外走,竹月急急的走进屋内,将白纱帷帽戴在了她头上,方才跟着一起出府。 正逢入春的好时节,街上人来人往,赏花游玩的人比比皆是,又是阳光正好的时分,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姐们看看,上好的胭脂,冰肌脂,用了那肌肤啊就像羊脂玉一般丝滑透亮。" "卖风筝,各位踏青的客官,看看这上好的风筝,今儿个正是上好的时节,花个十文钱便可任意挑。" "瞧一瞧看一看咯,京城糖葫芦,酸甜可口,老少皆宜啊。" 楚月兮看着这吆喝的风筝还着实有趣,便想走过去问问,一旁的楚若依见状便一把将她扯走,不满到"姐姐这风筝有什有趣的,赶紧去看七彩睡莲才是正经的。" 楚月兮思衬一番也是点点头,便跟着楚若依大步向前走,哪成想楚若依越走越快,渐渐的身后的侍女都不见了踪影。 楚月兮拉住楚若依,略显焦急"二妹妹,这丫鬟们都不见了,你我两个弱女子实在不妥,要不等等她们?" 楚若依不以为然,就是要将她们甩掉,不然等会怎会有好戏看,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不用,这光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怎会有不妥。"说完继续拉着楚月兮往人群中挤。 楚月兮跟在她身后,面露嘲讽,是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却也挡不住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害人的心思! 第4章 恶犬伤人 刚刚挤出人群,轻泛涟漪的湖水便入目而来,湖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映射下宛如一颗无暇的明珠。 清风拂过湖面,荡起一波波涟漪,知鱼庭下的荷叶也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 楚月兮颇有兴趣的看着湖中的凤纹锦鲤,这些鱼儿围着那湖面上一朵朵睡莲打着转儿,无忧无虑,不禁让人心生艳羡。 楚若依左顾右盼的瞧着,似乎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游湖赏花之上,突的她搜索的眼光一亮,定在了九曲桥之上。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正牵着一条硕大的狗在桥上漫步着。 楚月兮正欲往玉蜓桥之上走,方才听说七彩睡莲便在那一处,可突的被楚若依往相反的九曲桥扯去。 楚月兮顿住脚步,疑惑道"二妹妹这是往哪里去,方向错了,这七彩睡莲是在玉蜓桥之下。" 楚若依撒娇一般,撅嘴到"姐姐这就陪我去那方看看可好,现下玉蜓桥人多,我们也挤不进去,不若去其他地方瞧一瞧。" 楚月兮点点头,像是同意了楚若依的说法,两人便并肩往九曲桥而去。 刚至九曲桥桥头,楚月兮体力便有些不支了,便停了下来。楚若依一看便不依了,转过身想要强行拉着楚月兮再往内走。 楚月兮面色惨白的看着不远处狂奔而来的狗,突然惊呼"二妹妹小心,这只狗发疯了向我们冲过来了!" 楚若依得意的往旁边一站,不露半点惧色,就是要它发疯,不然怎么毁了你的脸! 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了,这只本应该冲向楚月兮的狗怎么朝着她跑来了,来不及多想,楚若依撒腿便开始狂奔。 可她怎会跑的过受到刺激的恶犬呢,片刻后惨叫声响彻了九曲桥,只见那恶犬一口便咬上了她的屁股,无论她怎么踢也不撒嘴。 楚月兮站在桥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楚若依,挑起嘴来,楚若依,这一世,该到你尝一尝这恶犬撕咬的滋味了! 楚若依疯狂的挣扎着,可她越挣扎恶犬也就攻击的越疯狂,不停的在她身上撕咬,脸上也被抓了一条伤痕。 她惊恐的叫道"楚月兮!楚月兮!快来救我!" 楚月兮冷冷一笑,旋即弱弱的回答道"妹妹,姐姐我染了风寒,没了气力。" 楚若依尖叫着"你快来救我!楚月兮!我可是祖母最宠爱的孙女!我要告诉祖母你见死不救!" "小姐,小姐,你们在哪?" 是竹月的声音,楚月兮挑嘴一笑,似是体力透支一般,旋即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落下的丫鬟们听见这方楚若依的尖叫声便寻了过来,竹月忧心忡忡的寻着自家小姐,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几个丫鬟挤出人群,便看到嘴里死死的咬着狗脖子的楚若依,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楚月兮。 竹月冲了过来,抱起楚月兮,焦急的喊道"小姐小姐,快醒醒!" 就在竹月眼泪都快急出来之时,怀里本来昏迷着的小姐却睁开眼对她俏皮的眨了眨,轻声说了句"感了风寒,晕倒了。" 竹月本就冰雪聪明,看眼下这状况,再加上自家小姐的话,霎时间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 她旋即搂着自己小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小姐,你怎的晕倒了啊,小姐。" 楚月兮躺在竹月怀中,嘴角微微上扬,差点没笑出声来,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竹月演的一手好戏呢。 至于楚若依的贴身侍女桃叶也是被吓住了,她知晓小姐的计划,便将竹月远远的拖在了后头,可眼下被咬的怎么是小姐。 她看着死死咬住狗脖子的楚若依,心生害怕,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小姐,小姐。" 楚若依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将嘴松开,只见她身前的狗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她竟生生的将狗咬死了。 嘴上还粘着狗毛狗血的楚若依旋即,放声大哭"我要回府,我要娘亲。" 片刻后,楚府的下人们便急急的赶到了,竹月将楚月兮搀扶着便上了轿子。 楚若依屁股被咬了,无法坐立,只得趴在担架上被下人抬回府中。 楚家众人走后,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便渐渐散了,不过每逢遇人便要叨上两句,纳芳湖里有个姑娘将狗咬死了。 人群散了后,只见方才那个牵着狗仆人打扮的人跑了过来,看着地上死了的狗,笑得无比满意,满心欢喜的将狗的尸体抱着离开了九曲桥。 楚月兮上了轿子,瞬间便有了生气,凑到眼前还在一本正经演戏的竹月,压低声音调笑到"想不到我家竹月姑娘还是个演戏好手。" 竹月脸微微泛红,撅嘴悄声道"我都快担心死了,小姐你还笑得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姐你快与我说说。" 楚月兮微微一笑,附到竹月耳边,将楚若依与姨娘李玉兰的诡计一五一十的讲与竹月听。 竹月捏紧手来,脸上愤怒至极"这二人也太恶毒了吧,幸亏小姐聪慧,不然今日就中计了。" 楚月兮点点头,便开始一点点交代竹月回府后的说辞。 福祥院内,老太太正与姨娘李玉兰拉着家常,她身旁的嬷嬷便急急的闯了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下人回府说是我们将军府的小姐被狗咬了!"方嬷嬷焦急的叙述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住,重重的顿了顿手中的玉拐杖,震怒道"什么!堂堂将军府的小姐竟被狗咬了!速速去将人接来,唤到我院内!" 嬷嬷应了声退下了,李玉兰听闻此事,欣喜便漫上心头,定是得手了。 依然不动声色的安抚到"姨妈莫慌,这大小姐啊定是贪玩,便惹了那狗。" 老太太正是火气上,没注意为什么李玉兰一口便咬定是自家嫡小姐被咬了。 只愤怒至极"贪玩?!堂堂将军府大小姐跑去逗狗,跟她娘一样没个体统!" 李玉兰假惺惺的安抚着眼前的人,满心欢喜的等着,楚月兮,这个可才刚刚开始呢。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回了府,下人领了命令便抬着两人的轿子和担架便直直的往福祥院行去。 第5章 祖母发怒 到了福祥院,竹月吃力的将楚月兮搀下轿子,门前的方嬷嬷见状也上前来搀着另一边,将她扶进屋内。 至于担架上的楚若依一路上又哭又闹的,又动弹不得,只得直接将担架抬了进屋。 二人刚刚进屋李玉兰脸上的笑容便石化了,这担架上满是伤痕的不是她的乖女儿么!怎么回事?! 老太太亦是一愣,竟是楚若依被咬了,愤怒的脸色微微少了些,脸上充满了担忧。 楚若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更是委屈大哭"祖母,姨娘,依依被狗咬了,那只狗就直直的向我扑过来!" 老太太见是自己宠爱的孙女被咬,便缓和了语气"你好生说说,你长姐呢,怎的不救你?!" 楚若依更是委屈至极,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滴到地上。 "她不救我,就看着我被狗咬!" 老太太旋即生气的看向一旁被搀扶进来不省人事的楚月兮,看向竹月"怎么回事?!怎的还晕倒了?!" 竹月面色为难"小姐本就感了风寒,这今日本是不想出府的,二小姐硬是要拖着她出府,今儿个又是受了惊吓,便晕了过去。" 李玉兰在一旁掩嘴抽泣到"我可怜的依依啊,你怎么这么惨,你这长姐莫不是不想救你,怎的好好的便晕了,让你伤成这等模样。" 老太太旋即怀疑的看着不省人事的楚月兮,吩咐道"来人,将府医请来!" 片刻后,府医提着箱子急急赶来,他看着这一屋子晕的晕,伤的伤的小姐们,不禁疑惑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旋即吩咐道"王府医来了啊,帮我瞧瞧我这晕倒的大孙女,是怎么一回事。" 府医领命,便细细的将手搭上楚月兮的脉上,片刻后起身回到"嫡小姐这是感了重风寒,本应好好歇息才是,不该再往外走,这体力透支太严重又被日头晒久了,自然就晕了。" 老太太一愣,这大丫头果真是病了,并非装病。 脸色微微好转"府医,给大小姐施一针,将她扎醒,我要好好问问今天这桩事。" 府医领命,从医箱中拿出一根银针,往楚月兮人中处微微一扎,楚月兮知晓自己是时候该苏醒了,便虚弱的一点点睁开眼睛。 她转头看着满屋子的人,又看着祖母,虚弱的低下身子,准备福礼。 老太太一看,皱着眉头,脸上松垮的皱纹聚到一处,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冷哼到"免了吧,你说说今日是怎么一回事。" 楚月兮回忆起今日份事,惨白着脸点了点头"今日孙女本感了风寒,可二妹妹要孙女陪她去纳芳湖看七彩睡莲,孙女便陪着一起去了。" 她微微一顿,喘了口气"二妹妹拉着孙女走的快,我们的丫鬟便跟丢了,到了纳芳湖后,那只狗便发疯了一样,向二妹妹冲去,孙女被吓坏了,体力不支便晕倒了。" 老太太一听旋即疑惑道"这狗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冲向依依。" 李玉兰一听此话,心中一紧,这个事本是对着楚月兮去的,哪成想她这不成器的女儿竟然搞砸了,若是老太太将事往深处查,便会查到自己身上了,如今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李玉兰苦笑到"定是依依见这狗生得可爱,便去逗了逗,她一向喜欢这些个小动物。" 老太太看着地上依旧哭闹不休的楚若依,摇了摇头,她看着脸色惨白楚月兮,挥了挥手"你便退下吧,好好的将军府小姐,身子骨却这么弱。" 楚月兮点点头,福了福身"那孙女便退下了,谢过祖母的关心。"旋即便撑着竹月的手出了屋子。 楚月兮刚走至门口,便听见老太太关切的声音"玉兰,将皇上赐我这雪肌膏拿去,给依依好生擦擦,这脸蛋可不能留疤啊。" 楚月兮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这楚若依受伤,祖母就舍得将雪肌膏拿出了么,嘴角的笑略斥苦涩,便又继续撑着竹月往外走去。 待众人退下后,老太太失望的看向一旁的李玉兰"这便是你给我养的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之下跑去给我逗狗?!" 楚若依被吼声吓着了,怯怯的看着平日里温和的祖母,不敢再出声。 李玉兰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哭泣道"姨妈,玉兰只想着依依还小,天真无虑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看着眼前不停抽泣的楚若依,不禁心疼,这是在她身边养大的孙女儿啊,旋即叹了口气"玉兰啊,你这肚子若是成器,生下孙子,依依迟早是我楚家的嫡女,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依依将来是要嫁给王孙公子的,你要好生教养才是。" 李玉兰听闻此话更是感恩戴德的回到"姨妈重信,玉兰深记在心,往后依依的规矩,玉兰会让她学着的。" 老太太点点头,挥了挥手"这便好,你将依依带回去,好生照料,切勿留了疤痕。" 李玉兰领命,便唤来下人将担架上吓傻的女儿抬走。 到了淡兰院中,李玉兰便叫丫鬟将楚若依抬到床上,看着目光呆滞的楚若依,李玉兰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她。 "依依,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你也能搞砸了?"李玉兰坐在一旁问道。 楚若依一听又是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明明换了香囊的,可是那狗就是冲着我咬。" 李玉兰疑惑道"是你亲手换的么,你将你那香囊给我看看。" 楚若依大声哭泣着"是我亲手换的啊,香囊早就被狗咬丢了,我命都差点没了。" 李玉兰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什么疑问,她还道是这楚月兮突的开窍了,暗中动了手脚,听这话,完全就是她这不成器女儿自己弄混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白白错失了。 虽然失望,可这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肉,李玉兰只得温言细语的哄着楚若依。 楚若依尖声到"姨娘,我不管,马上就要到百花宴了,而且今年还是七年一届的花神大选,届时各大臣家中十四岁以上的小姐都必须去皇宫中参加大选,不能让楚月兮那张祸胚脸得了花神,还勾了皇子的心,姨娘你再想办法,必须将她的脸毁了。" 李玉兰看着气急败坏的女儿,斥责道"依依,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须得保持着温柔得体的形象,不可再像刚才那番失态。" 说到此处,她阴狠一笑"依依你便放心罢,姨娘有法子,定会将她的脸毁了,不止她,连她那个贱人娘,姨娘也会一一毁了,日后,依依你便是将军府的嫡女!" 旋即淡兰院中传出母女俩一阵阵悦耳的笑声,旁人却不知晓,这笑声里藏了多少的阴谋诡计! 第6章 因果旧事 竹月扶着自家"虚弱"的小姐慢慢往安兮院走去,好不容易才行至院门口,竹月将房门一关,楚月兮瞬间便生龙活虎起来。 竹月嗔怪到"小姐,你方才才脱险,现下竟还笑得出来。" 楚月兮笑得更是欣喜,弯弯如烟黛眉随着愉悦的心情微微上扬,眸色润玉眼角下朱砂点勾勒的泪痣平添妖娆,像是要将人的魂儿勾去一般。 竹月不禁看呆了,虽然她打小就照顾小姐,可小姐这般佳人却依旧会让她分了神,比夫人更多了几分清冷纯粹少了些异域风情。 楚月兮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喉咙,清了清声道"竹月,想起这李姨娘这般打碎了牙往肚里吞的模样,我便心生欢喜。" 竹月一听也是撅起嘴来,愤愤道"这李姨娘和二小姐可真是狼心狗肺,夫人与小姐你们待她们如此之好,她们却想着怎么害小姐!" 旋即她想起今日发生的事,不禁后怕"小姐,你今日真是太冒险了,要我说小姐该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来评评理才是。" 楚月兮轻轻摇头,笑容中略微带了些嘲讽"告诉祖母,她只会一味偏袒二妹妹,对于我,她一贯是不喜的。" 竹月也随即想起老太太日常的态度,这确是老太太的作风,要她说,她家小姐哪里都好,老太太这是有眼不识珠,偏生偏袒那刁蛮的二小姐。 竹月想着想着,眸光突的变亮,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小姐。 "小姐,你是怎么瞒过王府医的呀,莫非是将他收买了不成?" 楚月兮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异想天开的竹月,嗔怪到"你家小姐我哪有这么大本是,王府医本就听命于祖母,若是我收买他,怕是还没见到人,祖母那方便得到消息了。" 她顿了顿,将腰间系的香囊解下,一边解释一边打开香囊"竹月你看,这是木灵粉,它与梅花粉合在一起可以温气调血,但是嘛,可以让佩戴者的脉象产生风寒的假象。" 竹月仰慕的看着自家小姐,平日里的淡定与稳重不见了踪影,自家小姐就是厉害,从二小姐的神色就能看出她图谋不轨,这些法子定是小姐从书本上学来的。 楚月兮点点眼前依然呆呆的人儿的额头,调笑到"竹月美人儿,你还没饿呀,你没饿,你家小姐这肚子可饿得咕咕叫了。" 竹月脸颊微微一红,她太激动了,竟忘了午膳这茬事了,旋即便退下备午膳了。 楚月兮倚在美人榻上,玉腿微曲,思绪渐渐回到上一世。 上一世她被恶犬咬伤脸,祖母不仅没安慰半分,还嫌她丢了将军府的脸,连事情缘由都未问清就信了楚若依的话,说她自己没规没矩,跑去逗狗反被狗咬。 而今世,被咬的人成了楚若依,这祖母脸上却全是担忧,那满脸的嫌弃与责怪全然不见了踪影。 上一世母亲回府被祖母迁怒,罚跪祠堂五日,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这样一折腾,就更加体弱了。 至于脸部受伤的她,因母亲被关在祠堂,祖母亦不愿将她持有的淡痕的雪肌膏拿出,单纯无知的她只得用李玉兰送她的毒膏药。 这脸,便毁的彻彻底底了。 楚月兮脸上略带苦涩,上一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才不被祖母喜爱,她看着深受祖母宠爱的楚若依,心里说不清的羡慕。 于是便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祖母,更加努力的让自己变优秀,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一个白眼,一句冷哼。 这一世她却是看的通透,她有爱自己的娘亲,父亲便足以。 祖母对她们母女俩的厌恶和旧事离不了关系,她亦听说过几分往年的旧事。 想当年,父亲将母亲救回之后,二人渐生情愫,父亲便执意要娶母亲为妻,家中的祖母听闻,气到极致,她本就打算让自家侄女嫁与府中来,可谁曾想突的冒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于是便以死相逼,母子俩只得各退一步。父亲须得在大婚之日,一同纳了自家侄女李玉兰为姨娘,并将三个通房纳进房中,更是不得只歇在正室房中。 母亲与父亲大婚后,父亲奉诏驻京一年,母亲有父亲在府中护着,还不至于被祖母刁难至极。 可父亲还未待她出生便又远赴边疆,父亲走后,母亲便被祖母想了法子刁难,即便母亲怀胎九月,依然被祖母要求每日在福祥院内立三个时辰的规矩。 彼时她还未出生,因着祖母的命令,母亲还未足月便早产了,本就情况危急,而那产婆又根本不作为,若不是母亲身边的戚嬷嬷将她往日在宫中接生的姐妹请来,恐怕就一尸两命了。 而父亲远在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说,他乃军中之人,本就不懂后宅中的凶险,还只道祖母只是对母亲冷淡了些,往后二人相处久了,自然会齐乐融融,故而并无大碍。 祖父在父亲幼年时便命丧战场,如今的父亲全靠祖母一人拉扯成人,故而,父亲成家立业后,对祖母更是孝顺至极。 楚月兮眸光泛冷,摇了摇头,这孝道二字,她是越不过去,但是,这一世,祖母若是还想像上一世那般刁难她们母女二人,不可能了! 即便祖母一味偏袒李玉兰楚若依母女,她依然会倾尽全力,将她们二人挫骨扬灰! 楚月兮旋即想起今日的事,嘴角泛冷,楚若依,你怕是如今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为何会换错香囊吧。 这是她上一世做药材生意吃的亏,亦是得的经验。 上一世一家大药坊硬说她卖假的紫木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经过多次实践才得知,紫木子遇高温便会由紫色变至淡黄色,功效便会减弱几分,故而夏天须得将紫木子放置阴冷的地窖保存。 但即便是减了几分功效的紫木子,用来引狗发狂亦是绰绰有余。 而她掐准时机在楚若依偷换香囊之时从屏风后走出,自是将楚若依吓了一跳。 再等楚若依分不清两个香囊之时,自然会打开分辨,当她看见黄色粉末的香囊时,自然是安心配在了身上。 殊不知,那才是变了色的紫木子香囊,这狗识不得人,还识不得这气味不成! 第7章 膳食相克 楚月兮在美人榻之上思索着渐渐有些困倦,便直接曲着腿小憩片刻,待到竹月领着一个二等丫鬟进房布菜方才微微转醒。 楚月兮慵懒的睁开桃花眸子,轻纱随着摇曳的动作滑下,露出皓月般的手臂。 竹月走上前来,将披风搭在了楚月兮肩上,关心道"小姐,虽说已经入了春,你也须得注意身子,初春天寒,小姐切勿染了病。" 楚月兮挑了挑含笑的眸子,伸手将肩上的披风系紧,随后一边往月牙桌走去,一边调笑到"竹月美人儿,倒还真把你家小姐我当陶瓷娃娃了呀。" 竹月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故作委屈道"小姐如今是真真难伺候了,关心也关心不得了。" 楚月兮忍俊不禁道"好啦,我的竹月,莫生气。" 楚月兮款款坐于凳子之上,看了看桌上的菜色,眸光渐渐幽深。 她将手中筷子放下,好整以暇的瞧着依然在桌旁候着的小丫鬟,微微一笑"今日小厨房是你掌厨么?" 小丫鬟一听这话,本来低着的头怯怯的抬了起来"小姐可是不满今日的午膳?" 楚月兮笑着摇了摇头,愉悦的看着桌上的午膳,夸赞到"今日菜色极好,和我胃口,是要赏的。" 只见那丫鬟害羞的抬起头,摆摆手解释道"小姐,这午膳是苏荷做的呢,她方才闹了肚子,便让我替她来了。" 楚月兮怡悦一笑,摆了摆手"你便退下吧,待会我会亲自让竹月去将苏荷唤来。"丫鬟一听便领命退下了。 待她退下后,竹月才移到自家小姐这方,不解道"小姐,这午膳有什问题么,可方才奴婢亦吃过,并无大碍呀。" 楚月兮眼眸幽深的看着这桌上的菜,意味深长的将筷子插进鲫鱼肉之中。 冷冷到"这才是她们的高明之处,这鲫鱼与祁瓜在一起炖煮,长期食用会使女子体寒,长此以往,便难以孕育子嗣了。" 说罢又将手指挪到另一盘菜上,眸光冷冽"再说这一道菜,白芷炖鸡,两个大补之物合在一起,一个发热内燥是跑不掉的,这一个个的都旨在一点点消耗掉我的身体,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害死!" 上一世,她难以孕育子嗣多半就拜这苏荷所赐,太医还道多半是母胎体寒,原是常年吃这相克的膳食所致。 她还恍惚记得这苏荷嫁了个员外做正妻,因着是自己院里出去的,彼时已成明王妃的她还包了二十抬嫁妆给那苏荷,一个丫鬟,好不风光。 楚月兮捏紧拳头,苏荷,这一世,你可没这么好命了! 竹月惊恐的看着桌上的菜,这种阴损的法子都想的出,这些人真真的是毒蛇一般!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愤怒到"这怕又是李姨娘下的手吧。" 楚月兮冷冷的挑嘴,嘲讽到"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竹月啐了一口"呸,这帮没良心的东西,小姐事事与这二小姐相让,她们可到好,处处想要了小姐的命!" 楚月兮冷然一笑"她们想坐上这将军府大夫人,嫡小姐的位置。"她挑嘴极其讽刺的笑了"不将我与母亲害了去,她们如何做这春秋大梦呢!" "这李姨娘竟打的如此算盘?!"竹月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一直认为李姨娘和二小姐只是嫉妒大小姐,未曾想到竟打的如此算盘! 楚月兮看着气急了的竹月,淡然一笑,安慰道"不急,这李玉兰与楚若依迟早会自食恶果,现在将这背主求荣的苏荷好生处置才是正事。" 竹月听了亦是赞同,生气到"苏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小姐,我去将她唤来!好好拷问一番!" 楚月兮摇了摇头,眸光幽深,微微一笑"不,即便让她吃了这菜也不够,去告诉她,平日里她兢兢业业,来我房中,我重重有赏。"话音一落,她便从衣衫上拿下一缕发丝,扔进菜中。 一并吩咐道"竹月,叫人将饭菜撤了,这有头发的饭菜,吃不得。" 竹月领着命令,端着菜便去小厨房中寻那苏荷,可寻了一圈也未见着那苏荷的影子。 她看着一旁正在择菜的王大妈,问道"王大妈,你可曾见着那苏荷了?" 王大妈放下手中的活计"方才见她往那方去了,听着她说像是闹肚子了。"只见那肥胖的手指向下人房的茅厕处。 竹月点点头,便又往那茅厕处去寻,她拉起袖子捂住鼻子,忍着恶臭将茅坑一个个的寻完,依旧未见着那苏荷。 此刻一个粗使丫鬟提着扫帚往这边过来了,看着竹月像是在寻什么一般,便问道"竹月姐姐可是在找什么物什?" 竹月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摇头轻笑,解释道"找那小厨房里做事的苏荷呢。" 只见那粗使丫鬟咧嘴笑到"苏荷啊,方才才看见她往房里去呢,如今不知还在不在,竹月姐姐可去碰个运气。"说完便使着扫帚清扫这茅厕了。 竹月听完又是往下人房那处去,心中怒气满满,苏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竹月走到苏荷房门前,轻轻一推,只见那苏荷正坐在铜镜前擦着脂粉,左右比划呢。 顿时怒火中烧,但一想到小姐的吩咐,便沉住气来,笑吟吟的道来"苏荷妹妹,你竟在这里。" 苏荷听见声音,蓦然被吓一跳,只见镜子里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便布满了不耐烦。 只见那苏荷放下簪子,满脸不愉的转过头来"竹月姐姐不敲门便进来是想吓死我么?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地儿呢?" 竹月按耐住心中的不耐,略带责备之意"你可知晓,今儿个你做的饭菜里有头发?" 苏荷一听,满脸失望道"如此说来,大小姐一口也没吃么?"她费尽心思将那些个相克的饭菜弄出来,这大小姐竟然一口没吃! 竹月听这话,这苏荷不仅不认错,反倒可惜了小姐未吃那要命的饭菜! 她皱起眉头,斥责道"有头发的饭菜你敢端上去让主子吃?!"说罢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苏荷眼中全是满不在乎的神情,反倒还撅起嘴来不满道"这大小姐也着实娇气吧,一根头发丝便浪费食物。" 竹月看着眼前着满脸小人模样的苏荷,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脸撕烂,一个背主求荣的东西竟敢非议小姐! 第8章 重赏恶奴 竹月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将怒气压住,挑起嘴角来"苏荷妹妹,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小姐不仅没有罚你,还让我来唤你去她房中,说是你今日做的菜色她极其喜欢,让你去领赏呢。" 苏荷一听这话,眼睛里全是得意,这个大小姐果真是个傻的,害了她她还要奖赏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越发的开心,咯咯的笑出声来"小姐可真是慧眼识珠呀,我这就去。"那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不停打着转,似乎是在计划什么。 竹月点点头,笑到"那苏荷妹妹便跟我来吧,可别让小姐等急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这苏荷见状,便急忙跟在竹月身后,往楚月兮房里走去。 到了门口,竹月便停了下来,吩咐道"你便进去罢,小姐在里面候着你。"说罢她便在门口处候着。 苏荷推开门,刚踏进房中,便看见楚月兮慵懒的靠在湘妃椅上品着茶,像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卷。 楚月兮听见声音,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苏荷,来了啊。"说完继续端起茶小口的抿着。 苏荷眼中目露轻视,待二小姐成了嫡小姐,看你还怎么不食烟火。 她敛下眼中的轻视,回答到"苏荷一听小姐唤我来便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了,听说小姐觉着我做事认真,要赏赐我。"一开始便直直的切入主题。 楚月兮心中冷笑,你为李玉兰和楚若依母女俩做事确实认真,这样的忠仆我去哪里找,当然要重赏才是! 她故作欣赏的看着眼前满脸轻视的苏荷,赞赏道"你平日里做的菜我极喜欢,故而今日将你唤来,想重赏你。"话罢便起身将首饰盒中的碧落银簪拿出,放与桌上。 苏荷看了一眼簪子,双目掩不住的失望,这大小姐如此抠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奔向李姨娘和二小姐那边简直是太明智了。 她抬头突的看到楚月兮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眼红道"我看小姐这头上的玉簪子极其好看,更配我些。" 楚月兮故作惊奇,叹道"你莫非是想要这个不成?" 苏荷心中满是不屑,面上却故作委屈"若是小姐舍不得便算了,只是苏荷平日里兢兢业业的都没了个念想。"一边说,一边拿起袖子掩住眼睛,竟像是委屈至极一般。 楚月兮心中冷笑,这可是你选的路,苏荷!旋即嫣然一笑"怎会不舍,你是我院中的得力干将,这么个东西自然是舍得的。" 随即伸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在苏荷手中,她看着那发簪,心中冷冷一笑,簪子是好东西,只怕你是没命享这个福了! 苏荷看着手中的羊脂玉发簪,心中窃喜,这东西一看便价值不菲,待二小姐成了嫡女,她是要跟二小姐一同出嫁的人,往后至少也是个姨娘,凭她的姿色,也要有像样的首饰才是。 楚月兮看着目光贪婪的苏荷,冷冷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前儿个王家小姐将自己院中的丫鬟打死了,只因那丫鬟吃里扒外。" 苏荷心中一震,目露惧色,这大小姐不会知道了什么吧,看着手中的羊脂玉发簪,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发现了什么怎会愿意将这个发簪赏给她。 思索片刻,她便附和道"这种吃里扒外的丫鬟,定是要打死的,王家小姐做的太对了。"说完更是急表衷心,噗的一声跪到楚月兮跟前。 苏荷大声说道"苏荷定会和往日一般,尽心尽力伺候大小姐,苏荷的忠心,大小姐是知晓的。"一边说一边偷偷抬起眼观察楚月兮的反应? 楚月兮听这话,像是非常满意一般,笑到"苏荷你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对那吃里扒外的丫鬟是要处置的,可苏荷你不一样。"心中冷笑,你可不是吃里扒外,你可是与外人勾结,在我饭菜中动手脚的人,当然要"厚待"你才是! 苏荷一听便心中大定,满心欢喜的拿着羊脂玉发簪,她就知道这大小姐没那么聪明。 楚月兮打了个哈欠,像是累了一般,摆了摆手"你便退下吧,往后继续努力,兴许能将你升成大丫鬟。" 苏荷满脸欣喜的拿着羊脂玉发簪退下了,若是成了大丫鬟,往后她做事就更方便了。 竹月待苏荷走后才进入房中,她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小姐,问道"小姐为何不直接挑明了,反倒将这发簪赏给她了?" 楚月兮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放在桌上的银簪,将它带回自己发间,回到"这苏荷,打死她倒还脏了我的手,坏了我的名声,不若交给其他人处理。" 竹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然没有听明白自家小姐说的话,可既然小姐说有办法,那必然是有法子的。 已然午时三刻了,还未吃饭,楚月兮觉着肚子在微微抗议了,便让竹月去小厨房中亲手给她熬一碗小米粥端来。 竹月退下后,楚月兮手指在桌面轻敲,上一世,她被狗咬了后,狗主人不上门道歉不说,反倒上门寻事。 这狗主人乃当今圣上宠妃安贵妃侄子,内阁大学士安修言府中独子,安番。 这人平日里喜好女色,又一爱好便是养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简直是有点小聪明的纨绔子弟。 上一世她去渊岚园散心,却不知为何竟遇着那安番寻了上来,他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辱骂她,将她强行拖到福祥院中。 祖母非但不护着她,竟还连连斥责她,惹是生非,若不是她要出府赏什么劳什子的花,根本不会出这些个事。 安番看这场面,便更加嚣张,她因为脸被狗抓伤了,裹了纱布,这安番便一直恶言相对,辱骂她长相定是见不得人,才以纱布裹面。 祖母听闻这话亦是不作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快些与安公子道歉,告诉他你知错了,免得安贵妃听闻后不悦。 她楚月兮,竟在家中被外人如此欺负,家中祖母不仅不护着她还伙同外人一起责骂她,让人怎不心寒。 楚月兮冷笑着,这一世,虽然是楚若依将狗咬死了,可保不齐这祖母还会将她推出去做那楚若依的替罪羊。 今时可不同往日了,无论是安番还是其他人,今日,便让他们狗咬狗罢! 第9章 恶人上门 安府 "什么?!你这个狗奴才,本公子的爱犬就这么没了!你拿命来赔!"安府金安院里传来一阵怒吼。 李三砰的跪到地上,不停的磕头,直至额头布满鲜血也未停下"少爷,奴才也没法子啊,那将军府的大小姐一个回身就将您的爱犬杀死了,奴才来不及阻止啊。" "若是再给奴才重来一次的机会,奴才便是用命也要护住狗大人的啊!可恨那将军府大小姐,欺人太甚呐,少爷!"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像是伤心至极一般。 安番捏紧拳头,一双毒蛇般的眼睛透出丝丝毒意"这将军府大小姐,实在欺人太甚了!李三,跟着本公子上将军府讨个公道!" 李三一听此话,便得逞的笑了起来,慧红表妹答应了他此事一成便给他二十两黄金,其实他连这大小姐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安番使唤着李三将他爱犬的尸体放入马车,一路疾行朝将军府奔去。 "砰砰,砰砰砰"将军府大门重重的响了起来。 "开门!快给本公子开门!"安番在门外使劲的敲着门。 将军府守门的下人正坐着打瞌睡呢,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他一脸不耐的站起来,嘀咕道"谁啊?这么急赶着投胎么。"手下的动作不停,将门闩拿掉,拉开了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才将将打开一个人的位置,便被安番从外头一脚踢开了,气势汹汹道。 "你们家管事的在何处?!快带本公子去寻,本公子的爱犬被你们府的小姐弄死了!"安番后头跟着的李三提着那已然冰冷的狗尸体晃了一晃。 守门的下人一看,这恐怕就是今儿个晨时咬了二小姐的那狗吧,外头的人虽然不知晓,可府内却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他看着来势汹汹的安番,这人一看就是来寻事的,旋即不敢多说,领着这安番便往淡兰院中去。 安番一看这院子,怕就是那大小姐住的吧,大吼道"快给本公子出来!里头的人,弄死了本公子的爱犬就想躲在屋子里做缩头乌龟么?" 李玉兰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呢,听闻这愤怒的男声被吓了一跳,本来妩媚动人的眉梢越上丝丝怒气。 头上的金凤钗摇动着,她站起身来,将那慧红唤了来"慧红,这外头怎么回事?" 慧红急急的走了进来,慌张道"不好了姨娘,那安府公子像是找了上来,像是要为他那狗报仇呢。" 楚若依一听,放下手中的女红,脸上浮出花一般的笑颜,理了理衣衫说道"姨娘,不若让女儿去会会那安番如何?" 李玉兰躺在榻上,微微思索一番,点头交代道"依依,这安番极其凶恶,睚眦必报,上次姨娘身边的雨桃因着蹭脏了他的衣裳,他便差人将那雨桃先奸后杀,姨娘就是要利用他这一点去对付楚月兮,你只管记得,一味地将那锅往楚月兮身上揽就是。" 楚月兮点点头"女儿晓得,姨娘便放心吧。"旋即款款扭着腰身出了房门。 "请问公子是大名鼎鼎的安番公子么?若依久仰大名,在此见礼了,公子怎会有闲暇时日来我们将军府?"只见她一身娟纱金丝钩花裙,樱桃般的嘴唇微微上扬,桃腮带笑,面戴白纱,不仅遮住了脸上的伤疤,还留有一丝丝神秘感。 安番一听这话便心生喜悦,原来他的名号如此响亮。 他看着这眼前含羞带怯莲步款款的楚若依,便没有了方才的凶狠,眼神中全是垂涎"美人儿有眼光,我就是安府公子,安番。美人儿,你可否将你们府中的大小姐给本公子唤出来!" 楚若依一听故作为难到,一双杏眸微微皱起"若依只是庶女,可不敢与大姐姐犯了冲,否则往后在府中日子可不安生。"一句话便挑明了楚月兮是个刁蛮无比的人。 安番一听此话,这劳什子的大小姐果真是个刁蛮的人,他大声道"你便将她叫出来,有什么事本公子担着!本公子定然将美人儿护住。" 楚若依温柔一笑,眼波流转,轻语道"安公子莫急,我这大姐姐可是父亲心肝上的肉呢,若是你急急忙忙找上去反倒会吃了她的亏。" 她以帕掩面,委屈到"你可不知,我这大姐姐惹了公子你的爱犬,却将我扯出去让狗咬,故意将我这脸伤了,姨娘虽心疼我,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安番一看楚楚可怜的楚若依更是愤怒,心中升起重重的保护欲,这女子竟如此嚣张,看他如何去治治她的火焰! 他拍了拍胸脯,大声道"你别怕,都包在本公子身上,今日定要去让她尝尝厉害!" 楚若依见状,便小鸟依人的看着安番,眸中全是敬佩"公子此话当真?真要去找我那狠心的大姐姐么?只愿公子切勿伤害她,吓吓她便可,她虽不把若依当妹妹,若依却把她当成亲姐姐的。"说罢故作伤心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安番看着默默垂泪的楚若依,心中荡漾无比,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他去找了那个大小姐的麻烦,还可以顺便赢得这美人的芳心,简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想将楚若依搂进怀里"美人儿,你等着吧,我定要给她个颜色看看,给你讨个公道,否则她怕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若依含羞带怯的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微微一退,错开安番的手臂,嗔怪到"安公子,男女授受不亲的,若依可是正经姑娘,只有夫君可以碰的。"那一双眸子满是春色,像是害羞至极了一般。 安番一听此话,更是心神荡漾,这话不就是愿意跟了自己么? 就在此刻,本在屋内观望的李玉兰款款走出,只见她轻声道"依依,你的伤还未好,便回屋吧。"说罢给楚若依使了眼神,示意她回屋子。 楚若依见此,知晓姨娘定是有了什么法子,便看着安番,楚楚可怜道"安公子,若依有伤在身,不能再陪公子畅聊了,若依告退。"说罢便莲步轻移,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屋子。 待她进屋后,李玉兰看着目光痴迷的盯着楚若依的安番,心中得意,面上却为难到"诶,我这女儿是个心善的,可我这个当娘的却不想就这么一笔带过,若是不给大小姐一个教训,恐怕往后我们母女在府中更是寸步难行,怕是连若依的婚事都会随随便便配了贱民去。" 母女俩搭了戏台,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楚月兮说的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安番赞同到"像二小姐这样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女子怎可随意许给粗俗之人,起码得像本公子一般才行,让本公子去给那大小姐一个教训,如此便一了百了。" 李玉兰微微挑嘴,笑到"我们这大小姐虽恶毒,可人却长的与天仙一般,妾身知晓公子喜好美人,何不直接将她带回府去?如此还不任安公子折磨。" 安番一听来了兴趣"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李玉兰无比肯定得点点头"妾身怎敢哄骗公子,定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才敢与公子说啊。" 安番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你都说了,她是楚将军心尖上的肉,我怎么可能把她带回府?" 李玉兰诡异一笑,附到安番耳边"届时生米煮成熟饭,容不得她不去,你说是么,安公子。" 安番一听便眸光发亮,果真是个好法子,待他将她带回府去,还不任他折磨。 第10章 恶人刁难 这淡兰院里的阴谋诡计正如火如荼的筹谋着,安兮院里楚月兮却不知晓。 她正在慢悠悠的搅着热腾腾的粥,边吹边喝,这小米粥,虽然不如那大鱼大肉一般勾人,却是最温和养胃的。 楚月兮将小米粥喝完后,便叫着竹月出了屋子,同上一世那般往渊岚园中去散步。 地方还是同一个地方,人也是同样的人,可她楚月兮的灵魂,却是脱胎换骨而来的! 这一次,安番休想再为难她,李玉兰和楚若依也休想再利用这安番睚眦必报的性格算计到她! 渊岚园是府中的花园,是以父亲楚定渊与母亲楚依岚的名字中最后一字来命名的。 当初母亲被父亲救回时,已然记不清自己的姓名,如若问她姓甚名甚,口中只重复一个岚字。 待父母二人情定后,父亲便将自己的姓冠给了母亲,并在中间加了一个依字,取为楚依岚,意为父亲一生一世都会依着母亲。 话本中的以尔之姓,冠吾之名,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边,若不是祖母从中作梗,父母亲只怕就是那话本里写的神仙夫妻了吧。 刚行至花园,便扑鼻而来一股清香,是海棠花的香味儿,这是母亲最喜爱的花儿,园中娇艳欲滴的花儿似皇宫选秀一般争奇斗艳。 楚月兮不禁叹了口气,若是花儿会说话,这花园便又是一个深宫宅院,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世人口口相传一入侯门深似海,确实有理。 母亲还在敬福寺中为父亲祈福,再有四日便会回府,楚月兮暗暗叹气,若是能有选择,她倒是希望母亲长久的呆在寺庙中,待她将这府中的腌臜事处理干净再将母亲迎回府。 竹月在楚月兮深思的时候,悄悄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蹑手蹑脚的走至她身后,将花轻轻插在了楚月兮耳边。 楚月兮突的被竹月一碰,万千思绪便断了,她转过身来,嬉笑道"大胆竹月,小心小姐我罚你今日多吃一碗饭,让你长成小胖子。" 竹月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容比花娇的小姐,调侃到"若是往日的小姐,倒还能吓我几分,现如今的小姐可吓不到我。"她总觉着小姐变了,变得更加聪慧,更加平易近人了。 楚月兮嫣然一笑,打趣道"竹月美人儿倒是越发胆大了呢。" 竹月本还眉眼带笑,却突的白了脸,大声呵斥"那里来的孟浪子,竟随意进出这后院。" 楚月兮转过身去,便瞧见了一个身着云锦绣金溧水锦袍的男子痴痴的盯着她,似是魇住了一般。 楚月兮讽刺的看着眼前的人,安番,好久不见! 心中愤怒,嘴角却是挂上了柔柔的笑"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这楚家后院公子你随意进出怕是不妥。" 安番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便痴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竟比耳边那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更是美上许多。 他痴痴的答着"美人儿可是天仙下凡来的。"明明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却依然不自觉。 楚月兮没好气的笑了"公子,若是你不说明来意,我便让下人将公子赶了出去。" 安番见眼前的美人儿生气了,便连连摆手,嬉皮笑脸的解释道"我乃当今安贵妃侄子安番,父亲乃内阁大学士,今日上门是寻个公道的,美人儿应是听过我的名号的。" 楚月兮心中讽刺,何止是听过,还有不深的交集呢,仗着姑姑是贵妃,便狐假虎威。 上一世在这同一个地方,安番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辱骂她,用各种下流无耻的话侮辱她,甚至大喊着把府中的下人引来看她的笑话,给彼时脸已然被毁的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虽心中厌恶,可她依旧不动声色的回道"原是安贵妃侄子,月兮失礼了。" 安番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美人,恨不得直直的贴上去,原来她便是楚月兮,这李姨娘果真没有说错,这楚家大小姐确实在这花园里,竟比她话里还美上几分。 楚月兮厌恶的侧了侧身,这安番的眼神让她着实犯恶心。 这个出入风流场所,家中姬妾成群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安家独苗,姑姑乃受宠皇妃便欺男霸女,为所欲为。 安番大步跨上前去,伸出手想要将楚月兮拉到怀里去,一双眼睛露出慢慢的欲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拉过来蹂躏一番。 竹月急急的将楚月兮拉开,脸都气的发白"你个孟浪子!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你快些走开!" 安番看见即将到手的楚月兮竟被一个丫鬟拉开了,不禁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丫鬟!本公子什么要不得!"说罢又是向前几步,一点点逼近主仆二人。 楚月兮厌恶的看着眼前人模狗样的安番,呵斥道"安番,你不要忘了,我父亲乃是定国将军,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说着又拉着竹月往后退了几步。 安番一听此话略微有些迟疑,可他旋即想起那李姨娘对他说的话,便心中大定,待他将这生米做成熟饭,看这楚月兮还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 思及此处,他猖狂大笑"哈哈,你便是将本公子的爱犬杀死了的楚月兮吧,杀了本公子的爱犬还如此嚣张,你乖乖过来让本公子亲热一番,本公子给你个名分。" 他搓着手看着眼前柔若无骨的女子,心都不禁痒了起来,这女子在床榻上是怎样勾人的模样啊,定然让他欲仙欲醉,他一定要得到她! 想到这里,安番阴沉着脸"你若是从了我,往后在府中定然吃香的喝辣的,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要海里的大鳖我也给你捉上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若不从了本公子!" 楚月兮听罢心中作呕,这安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虽猖狂却也会忌惮父亲,如今却如此肆无忌惮,定是那李玉兰替他想了这阴损的法子,想毁了她的清白! 她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安番,脸上冷笑连连"安番,你还记得两年前皇上震怒,下令彻查的王家三十二口灭门惨案么?!" "两年前你因为对那王夫人起了色心却求而不得,你安家怕事情败露便雇了杀手将那王家三十二口尽数杀光!不知这事传到了圣上耳朵里你该如何?" 第11章 祸水东引 安番一听,面露凶狠,黄豆般的眼睛死死瞪住眼前的楚月兮,祖母和父亲已经动用所有的手段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她怎会知晓这件事?! 他大步走上前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阴狠道"你怎会知晓此事?!"一只手伸到佩刀处,紧紧捏着刀柄。 楚月兮眸光冰冷,冷冷道"安番,你考虑清楚,这件事如若曝光,你会有些个什么处境?" 安番顿时慌了,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他就惨了,想到此处更是目露凶光,都怨那王家人,若是他们愿意拿钱了事,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了! 若是弄的人尽皆知,即便姑姑再如何替他开脱,他只怕也逃不过追究。 楚月兮看着面色渐渐慌张的安番,抬眸一笑"怎么样?安公子考虑清楚了么?"葱白的指尖一点点拨弄着头上的翡白镯子。 安番片刻后抬头,气势微微有些减弱,凶狠道"你说?你威胁我有什么目的?" 楚月兮眸光幽深,嘲讽道"我有什么目的?今日我在这花园中散步你突的上前为难我,你又是什么目的?!。" 安番一听立马张嘴反驳,气急败坏道"你府中老太太都承认了,你杀死了本公子的爱犬倒还有理了?!。" 楚月兮怒极反笑"难怪今日姨娘提醒我与二妹妹要小心你,说你上次因着她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将你的衣服不小心蹭脏了,你便找了人将那丫鬟先奸后杀!今日二妹妹却将你这狗给咬死了,你定会暗中报复,我还道姨娘想多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目光里露出寒冷,朱唇微启"今日一看,姨娘说的果真没错,安番,若是你执意要在此为难我,那便试试。姨娘说了,只要你动了我一根汗毛她便会将这消息放出去!届时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看你如何是好!" 安番听闻此话,心中更是气急,目露凶光,大步上前追问道"哪个姨娘?!是不是住在那淡兰院里的姨娘?!" 楚月兮故作惊奇掩嘴惊叹"你怎会知晓?是谁告与你的?!" 安番咬紧牙关,脸气的发白,妈的,这该死的姨娘竟敢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那丫鬟他倒有些印象,他还将那尸体剥光了丢进这将军府里,不曾想竟是这李姨娘的心腹。 原来因着这件事便惦记上他安番了,竟敢光明正大的暗算他!若是今日他不管不顾的将这楚月兮轻薄了,他就完全中了这该死的姨娘的算计了! 好一个李姨娘!利用他安番来除掉这个楚月兮,再将这王家灭门一事放出去!届时他安番也毁了,这楚月兮也毁了,好一个一石二鸟! 只见那安番将腰上缠绕着的鞭子扯了下来,也不再纠缠楚月兮,拿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就走了。 竹月脸色发白的拉着楚月兮的袖子"小姐,方才真是好险,这安番为何会知晓小姐在此处,更何况将狗弄死的是二小姐,他为何会找上小姐你?" 楚月兮冷笑着,一双水润的桃花眸子布满冰冷"这还多亏李姨娘对这安番的一番教导,竟想借此人来毁了我的清白!好毒辣的手段!" 上一世明成三十九年,京城二十四号王员外一家被歹人灭门,一家三十二口无一生还,血流成河,方圆几里都能嗅到血腥之气。 圣上震怒,责令彻查,一时间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整个大理寺出尽人手,明查暗访,却未曾查探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王员外此人乐善好施,夫人王氏也是十里乡村出了名的美人,温柔贤淑,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待人和善,却不知为何就遭了歹人毒手。 待到明成四十四年时,新任大理寺卿白松上任,二十二岁便接任大理寺卿的他被数人小觑,可旋即他便破了这宗震惊上下的灭门惨案。 时隔五年,终究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内阁大学士安修言之子安番,便是此宗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 因他瞧上了那王员外的妻子王夫人,便想将她奸污了,谁曾想未曾得手不说,这王夫人的外公却是出了名的铁面御史,纪大人。 安家怕事情败露,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雇了杀手,将那王家三十二口,一个不留! 彼时她已十七,因离池是寄养在安贵妃名下的,而她又嫁与了离池一年之久,按理说这安家也算是她的半个亲戚。 可听说这宗案子时,她依旧愤怒无比,连一岁孩童都为放过,这安家简直牲畜不如! 当时此事惹了众怒,离国史上第一次万民上书,御史拦宫便出现在了这明成四十四年。 即便那安贵妃极力哭求,离池也跪地三天三夜求饶,可皇上离天极也迫于压力将安家流放至边荒。 除却安贵妃,安家女子全放为官妓,男子则充军,自此,安家大厦就此倾塌。 此事牵扯重大,于离池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本来身为助力的安家一夜倒塌。 现在距那灭门惨案已有两年余久,楚月兮捏紧拳头,此事关系到数十个大臣,她需谨慎处理才是。 只见这边安番提起鞭子寻到自己身边的李三,这个狗奴才,一口咬定是那楚月兮弄死的!莫非他就是那李姨娘安插在他身边的奴才? 安番越想越可疑,上次在父亲书房时,出来便看到李三鬼鬼祟祟的身影,莫不是就在那时听去的?! 李三远远的便看见自家少爷来了,他谄媚的迎了上去,可刚上前几步,迎面而来的便是鞭声呼啸。 "啪" 一声巨响,李三捂着大腿倒在地上,他无辜的看着安番"少爷为何要打奴才?奴才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么?"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止不住的流出涓涓鲜血。 安番咬牙切齿的又补上了一鞭"狗奴才!你够忠心的啊!你为你那主子可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手中鞭声不停,李三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李三狼狈不堪的爬到安番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哭求道"奴才不知道少爷在说什么啊,奴才对少爷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呐少爷!" 安番嫌恶的一脚将他踢翻,呸了一声"狗奴才,死到临头还不认!那楚家李姨娘不就是你的主子么?!" 被滚到另一边的李三瞪大双眼,惊恐万状"少爷,奴才只是答应了那李姨娘身边的丫鬟慧红表妹将少爷的狗带到纳芳湖去,再把事推到那楚家大小姐身上,并无其他啊少爷!"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的爬向安番。 安番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这个姨娘好手段,借着身边的丫鬟找上这李三!通过这个丫鬟来指使李三,届时她又可以达成目的,又可以安然无事的脱身! 难怪有一次与父亲在书房详谈之时见着这个狗奴才在窗户那鬼鬼祟祟的,竟将那王家灭门之事听了去,这个狗奴才,不能留了! 思及此处他大步向前,一脚将安番踢翻,手高高扬起,一鞭一鞭的鞭挞在那李三血流不止的身体上,直至眼下的人没了声息他才罢手。 安番将鞭子擦净,脑子疯狂运转着,这狗奴才他可以打死,可这李姨娘还有那楚月兮却不能如此,他定要想个法子将她们封了口才是! 第12章 替罪羔羊 楚月兮拉着竹月刚到安兮院,果不其然便见到祖母身旁的方嬷嬷站在门口候着。 楚月兮看着方嬷嬷,似是不知情一般,疑惑道"方嬷嬷来我院中可是有事?" 方嬷嬷看着一脸疑惑的楚月兮,回应道"大小姐跟着老奴去老太太的福祥院去一趟,老太太有事找。" 楚月兮点头同意,只是眉头蹙起,为难到"方嬷嬷可否等我片刻,我这几日重用了一个丫鬟,想带她去见见世面。" 方嬷嬷一听,不是什么大事,便回到"大小姐快去快回吧,将丫鬟带来便速速去往福祥院,老奴先走一步。"说罢福了礼便转身离去。 楚月兮旋即转身向院里走去,对竹月悄声道"竹月,将那苏荷唤来,说我带她出去见世面,你便在院中好生守着。" 竹月点点头,便往下人房处小步跑去,直直的推开苏荷的房门,只见那苏荷正躺在床上,拿着羊脂玉发簪笑个不停。 竹月突的进来,将床上的苏荷吓了一跳,怨道"竹月姐姐这是怎么的?竟往我这里跑了。" 竹月心中不屑,面上却笑盈盈道"今日府中来了贵客,小姐说要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荷一听顿时眉开颜笑,得意至极,看来这大小姐是真的要提她当一等丫鬟了,往后若是哪个王家公子瞧上了她的姿色,她就飞黄腾达了。 即便那些个公子哥眼神不好,没有瞧上她,她也能更好的对大小姐下手,等二小姐成了嫡女出嫁之时,她也跑不掉一个姨娘的身份。 苏荷越想越开心,便将羊脂玉发簪戴在了头上,照了照镜子,甚觉满意,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竹月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苏荷,只觉着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只能称得上清秀的一个人偏生觉得自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果真是病得不轻。 苏荷小跑着来到院门口,便看见楚月兮在门口待着,心中更是得意。 楚月兮看着眼中充满野心的苏荷,不禁失笑,吩咐道"去福祥院,今日有贵客,安贵妃侄子,内阁大学士独子安番来了府上。" 苏荷两眼放光,这安贵妃可是受宠的皇妃,若是这安公子瞧上了她,她便是皇妃的侄儿媳了,往后别说吃香的喝辣的,连这些个小姐都不配同她一道。 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楚月兮回过头来,询问道"苏荷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荷笑得更加谄媚,解释道"我一想到能够得到小姐的重用便心生欢喜,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定会用心服侍小姐。" 楚月兮在前头嘲讽的笑了,说出的话依然无比欣赏苏荷一般"那便好,你待会先待在院外,我先与祖母喝喝茶,等我唤你你再进来便是。" 苏荷忙不迭地点头,她只要能够抓住那安公子的心,便飞黄腾达了,届时管她什么老太太小姐,都得高看她几分。 二人来到福祥院后,苏荷便按要求在院外候着,楚月兮踏过门槛便进去了。 只见这房内老太太,李姨娘,楚若依,一个不少,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楚月兮。 李姨娘看着安好无事的楚月兮,心中不禁唾骂起那安番来,她都替他想了如此好的法子,那安番竟没有胆子! 这楚月兮怎的又让她躲过一劫,楚若依掩下眼中的不甘,上次被那狗咬自己啼哭不止已经受到了姨娘呵斥,她须得当一个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才行,无论怎样,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可不能毁。 旋即她甜甜一笑"大姐姐,快些坐下。"一脸乖觉可爱,清纯善良。 老太太也是轻咳一声,难得的合气与亲近"月兮来了啊,坐吧。" 楚月兮福了福礼,便坐下了,疑惑道"祖母找月兮来有什要事么?" 老太太清了清声,旋即道"前些时候你二妹妹失手将那狗弄死了,如今这狗的主人找上门来了,那安番是安贵妃的侄子。"老太太顿了顿,准备直切正题。 楚月兮打断她的话,安慰道"无妨,二妹妹去道个歉便是,想来这安公子也不会过于计较。" 老太太蹙起了眉,这楚月兮好生不识抬举,她语气严厉道"你二妹妹还小,怎可受如此委屈!" 楚月兮一听,心中讽刺,面上故作纳闷"那便把那安公子请出府便是了。"随即便低头不语。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月兮,呵斥道"你好生不识大体,这安贵妃若是在圣上枕边吹了那枕头风,你父亲还在边疆,万一圣上听信了那枕头风对你父亲起疑怎么办?!"她将手重重的拍在桌上,非常生气一般。 楚月兮一听,也是非常焦急的回到"那二妹妹就委屈下,去给那安公子道个歉,便没事了。" 一旁被李玉兰叮嘱了不许多言的楚若依终于忍不住了,她柔弱道"若依知晓大姐姐最是宠若依了,大姐姐便替我出去给那安番道个歉吧。"大大的杏眸泛出点点泪花,可怜至极。 楚月兮装作惊讶一般,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不宠爱二妹妹了,可这又不是我将狗咬死了,怎么要我出去道歉呢?"上一世她处处相让,结果呢,她最宠爱的二妹妹,害的她死无全尸! 老太太旋即又将语气变温和,哄到"你二妹妹年幼尚小,你又是长姐,你应当做二妹妹的后盾,现如今,你便委屈下,去告诉那安番,你知错了,如此不是皆大欢喜么。" 楚月兮心中冰冷至极,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这祖母都只有一句话:你去告诉他,你知错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不知掺杂了多少的恶毒,上一世她中了计,祖母只知让她认错,而这一世,竟让她去当着楚若依的替罪羊。 楚月兮心中嘲讽的笑了,旋即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祖母竟如此的偏心二妹妹么?月兮便不是你的孙女了么?" 老太太顿时老脸微红,解释道"祖母知晓月兮识大体,你二妹妹年岁尚小,又不会说话,月兮你便替二妹妹去道个歉吧,一家人自然要互帮互助的。" 李玉兰见状也附和道"是啊大小姐,依依不懂事,你又是长姐,都是一家人,便去帮了她道个歉吧。" 楚月兮听此心中更是嘲讽,需要她出来替楚若依顶罪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了,呵,她故作为难道"月兮嘴笨,怕说错了话不仅没帮二妹妹开脱,还惹得那安公子不高兴,不若就祖母与李姨娘说罢,月兮一定不否认。" 李玉兰旋即点点头,这是一个道理,只要她能不否认,这替罪羊她便当定了,往后这安番即便是心有不平,也只会找这楚月兮算账,而那安贵妃也只会为难这楚月兮。 老太太也是脸色缓和,这楚月兮还算识抬举,吩咐道"将安公子请进院里来。" 第13章 下跪道歉 半晌后,安番踏着悠哉悠哉的步子进了屋,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安番把这仆人往地上一扔,轻飘飘的说着"这没用的东西,竟然没把本公子的狗看好,真是该死!"说完拍了拍手,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血擦了干净。 楚若依被这仗势吓住了,心中还道定然是这安番用来吓这楚月兮的,心中止不住得意,尽管楚月兮皮囊再好又如何,不懂如何勾男人,还不就是个没用的摆件。 李玉兰看着这仗势,心中虽不满这安番没有将楚月兮奸污了去,却也心下欣喜,这安番在这众人面前定然会费劲全力侮辱这楚月兮,若是再让那安贵妃"惦记"上这楚月兮,也不枉她去诓骗那安番耗费一番精力。 安番拉了跟凳子坐着,翘着二郎腿,嚣张道"怎么样,杀了本公子爱犬的大小姐在哪里啊!" 老太太旋即看向楚月兮,催促道"月兮,还不赶紧向安公子道歉!" 楚月兮没有说话,只是不语。 他看向老太太,问道"她是怎么把我的爱犬杀了的?" 李玉兰旋即凑合上来,可怜道"这大小姐平日里脾气特别差,她跑去逗狗把狗惹了不说,还将我的女儿拉去让狗咬,以后又用匕首杀了它。"说罢掩面似是哭泣一般。 楚若依听这话也是附和一般,面带白纱的她掩面哭泣,好一个流泪美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安番看向那方哭哭啼啼的二人,贱女人!竟还在跟他做戏!这母女俩,真把他当猴耍呢!亏得他之前还怜惜那楚若依,感情是给他下套呢。 他面上不露声色,像是在回想一般,说道"我看我爱犬的伤口还道是人咬死的,我这爱犬可是西域进贡来的,皇上姑父赏给我姑姑,我姑姑又送与我,这狗血中可是带有剧毒,若是吃了肌肤便会溃烂,这解药,天下只一瓶。"他将怀里的一个瓷瓶拿出,继续说道。 "本公子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本想着若是中了毒,给我道个歉便将这解药给她,不过既然她是用匕首杀死的,那便用不到了。"旋即将药瓶收进怀中。 楚若依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她拉着李玉兰的手,捏的紧紧的,心中后悔无比,她方才为何不乘机将这些事打听个一清二楚。 李玉兰也是急了,这安番为何不早说!她没想到这狗有这么大的来头,竟有毒,若是他将这解药带走了,依依怎么办。 她又不能让这安番发现她们骗了他,否则怕是要将怒气全转移到依依身上。 思及此处,李玉兰急切的否认道"我记错了,是她咬死的,是楚月兮咬死的。" 老太太的眼中也是掩不住的焦急,肯定到"对,是她咬死的,月兮,还不快道歉,请安公子赐药!" 安番一听这话,便将凳子踢了,心中怒火更甚,怒声道"你们这是把本公子当猴耍啊!当本公子是傻的不成?!你们楚家也实在欺人太甚吧!"说罢,转身就准备离去。 楚若依一看,急切无比,冲上去拉住安番的袖子,楚楚可怜道"安公子,我不能看着大姐姐容貌被毁啊,你便看在若依的面上,将解药拿来吧。"眼波流转,直直要撩进人的心窝里。 安番看着妩媚动人又楚楚可怜的楚若依,心中又不禁微动,可一想起被算计一事,便嘲讽道"本少爷还会吃你这一招不成。" 他面带笑意的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楚若依,问道"想要药?" 楚若依温柔的点头,她的容貌不能毁,她是要当嫡女的人,是要嫁给王子皇孙的人,她的脸自然是不能毁! 芙蓉面上依旧是一脸担忧"若依不能看着大姐姐容貌被毁啊。" 安番张开嘴,一字一句的吐出"你这么担心你嫡姐,你跪下道歉,本公子便给药。" 楚若依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安番,美目微转,不解道"安公子是不是弄错了?" 老太太也是气的脸色煞白,颤声道"安公子实在欺人太甚了!欺负我楚家无人么!"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杵到地上。 安番嚣张的大笑到"谁敢欺你楚家无人?楚大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手握重兵。我欺的,是你楚家后宫无人!"像是非常高兴一般,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太太。 "跪,就给药;不跪,我便差人去宫中给我姑姑送信了。"安番抱着手,不耐烦的催促着。 楚若依白了脸,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安番为何如此为难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公子为何如此为难若依么?"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安番看着楚楚可怜的楚若依,不仅未生出怜惜之意,还心中大快,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楚若依"不跪,本公子就走了。" 楚若依一嘴银牙像是要咬碎了一般,这楚月兮给安番下了什么迷魂药,他竟如此为难自己。 安番看这楚若依没了动静,便甩袖准备离开。 楚若依一看,顿时急了,嘴唇咬的泛白,一点点屈膝,跪倒地上"若依跪下了,请安公子赐药。" 安番一看,哈哈大笑,将怀里的药瓶拿出,丢给了地上的楚若依。 楚月兮见状,知晓是时候了,便唤了声苏荷。 苏荷一听声音,兴奋的冲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一身华贵的安番,她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番被楚月兮唤进屋的苏荷吸引了注意,只见这丫鬟容貌清丽,发间竟戴着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发簪,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丫鬟能拥有的啊?定然是这楚月兮的心腹! 这楚月兮也知晓这王家灭门一事,他须得震慑她一下才行,若是将她那心腹讨要了过去再寻个由头杀掉,将尸体送回这将军府,定然会让这楚月兮知晓他的厉害! 思及此处,安番便继续说道"你们楚家方才耍我,须得给我个丫鬟,我带回府中去。" 老太太一听,面露嘲讽,这个安番果真是个好色之徒,一个丫鬟而已,她有什么舍不得的,便回到"安公子自己挑罢,这院中的丫鬟看中了谁?" 安番伸出手指着苏荷道"我要这个丫鬟。" 苏荷一看,顿时喜悦至极,她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一双眸子止不住的对安番暗送秋波。 楚月兮故作愤怒的看着安番,站出身去挡在苏荷面前,拒绝到"苏荷是我的心腹,岂能随意给你?" 安番一看楚月兮这急切的动作,便更加肯定了,这丫鬟定然是这楚月兮的心腹。 苏荷一看楚月兮竟挡在了自己身前,急了,心里不禁大骂,这个该死的大小姐,竟要挡自己的富贵路! 她急急的站出来说道"小姐,奴婢愿意去,奴婢愿意去伺候安公子。" 安番一听,便嚣张的看着楚月兮"这丫鬟都已经说了,愿意跟着本公子走,你还有什么可阻拦的?" 楚月兮装作十分无奈的样子,不再说话。 李玉兰一听便这话急了,她暗中布的的这个棋子好几年了,若是被安番带走了,她还得重新安插眼线。 便起身笑盈盈的劝道"安公子有所不知,大小姐这身边还有一个美人儿,名字叫竹月,是个知书达礼冰雪聪明的人呢。" 楚月兮听这话,心中愤怒至极,这李玉兰,无时不在算计她。 可还未待她出言拒绝,安番便不屑到"本公子就是看中了这个苏荷,楚老太太回个话,让不让带走。"这该死的姨娘,还想算计他! 老太太不在乎的点点头,同意道"安公子看中了便带走吧。" 安番便走过去将含羞带怯的苏荷拉了过来,往外走去,经过地上血肉模糊的仆人时,他停住了。 阴冷的笑到"贵府的李姨娘将你身边这丫鬟的表哥带去埋了吧,本公子可警告一句,李姨娘的手,不要伸的太长了!你那些个阴谋诡计,也不要用在本公子头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4章 安然脱身 待安番走后,老太太瞪着楚月兮,责骂道"方才你怎么不为你二妹妹说一句话?!"气愤的将拐杖重重的杵到地上。 楚月兮将耳边的发丝绕上青葱手指,委屈道"方才便与祖母说好了月兮不说话的,这安公子就是要二妹妹跪,月兮就算有心替她背锅也无可奈何啊。" 旋即她无辜的抬头"祖母,这总不能怪月兮吧。" 老太太生气的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依依啊,你怎的又这么按耐不住啊!" 楚若依没有回答,只恶狠狠的盯着楚月兮"你给这安番下了什么迷魂药?为何你什么事都没有?为何他要如此为难我!" 楚月兮抬起手边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犀利的看着楚若依"依二妹妹说来,姐姐我应当发生什么事呢?这狗本就不是我弄死的,为何安番又要为难我呢?二妹妹倒是给姐姐说道说道。" 楚若依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只继续委屈的在老太太身边流着泪,好不可怜。 老太太一看自己身边养大的孙女儿今日这般模样,便更加心疼,她看着一旁安然坐着的楚月兮,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她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对楚依岚她还可以怨儿子不顾自己的反对,将来路不明的女子娶进了家门,儿子理亏在先,他们母子俩自然不会起多大的嫌疑。 可对这楚月兮却不同,她没做错什么事不说,更别提她身上还流着楚家的血,若是让儿子知晓此事,定然要起一番争执。 思及此处,老太太看着楚月兮,气势稍弱"大丫头,你知晓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说,今天的事不可与你父亲提起,嚼舌根的事,不是孙女该做的事。"脸面颇有些放不住,却也耐着性子说道。 楚月兮微微一笑,赞同到"祖母放心吧,月兮定然不会与父亲说的。" "既然这里没有月兮的事了,月兮就先行告退了,祖母万福。"楚月兮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将衣服上的褶子理好,福了礼便径直出了房门。 待到楚月兮出去后,李玉兰气的挥帕子,她大步走向前,捂着胸口向老太太告状"姨妈,你看看她。她没帮依依背锅不说,还害的依依给那安番下跪" 老太太瞥了一眼李玉兰,哼到"如果不是你对着这大丫头使的阴损法子,怎会害到了依依!" 李玉兰听闻此话便没了底气,小声辩解道"玉兰并未使什么阴损法子啊。" 老太太连哼几声,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个法子?今日这安番找上门来,明明是依依把这狗弄死了,那仆人偏生咬定是大丫头干的。都到这份上了,谁还会看不明白!" 她顿了一顿,喘了口大气,又接着说"大丫头若没有发现,被你算计了,你使这些个阴损法子倒也无碍,可你竟然蠢到如此地步,算计到了自己的女儿。"老太太说到此处更是想起更要紧的事,语气越发严厉。 "最主要的是,你竟将手伸进其他府中,此事可大可小,安家不追究还好说,若是安家追究此事,便是往圣上跟前报也是可能的。"说完更是摇摇头,她这远房侄女还是见识短啊。 李玉兰手指紧捏着,脸色泛白,老太太是她的靠山,她只得低头认错"玉兰知错了。" 老太太点点头,归劝道"你是我娘家的远房侄女,我本就偏袒于你,可这将军迟早会回府,他最是见不得这些个腌臜事,你无需把眼睛死死盯着那大丫头,你只需肚子争气,再寻个楚依岚的错处,我便能将你扶成平妻。" 李玉兰面上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是不苟同,她可不当什么平妻,她要当大夫人,将军唯一的夫人。 拳头捏得泛白,楚依岚,你的命,迟早要栽在我手里!楚月兮,你这个贱蹄子,也别想好过! 说罢李玉兰便拉着深受打击的楚若依告退了。 楚月兮心情大好的回到安兮院中,竹月早早的便出来候着了,一见到楚月兮回来了,便迎了上来。 竹月急切的问道"小姐,如何了?我方才听说苏荷那背主之人竟还被安家公子看上带回府去了。"她心中着实不舒坦,这么个叛主的东西竟还走了大运。 楚月兮对着竹月意味深长的笑了,回到"回房再说。"边说着主仆二人边往她闺房走去。 回到房中,竹月轻轻掩上门,心急道"小姐你快说吧,怎的这么轻易地便把那苏荷放走了,简直太便宜她了!" 楚月兮莞尔一笑,摇摇头"那可不是好去处,那安番好女色不说,更是喜好将人鞭打至死,这可是比什么都适合苏荷的去处。" 竹月一听便被吓白了脸,那安家公子竟恐怖如斯。 楚月兮一看被吓住的竹月,轻轻一笑,问道"竹月可是被吓到了?觉得我太残忍?" 竹月摇摇头,坚定的回到"对于这种叛主的,就该如此处置,竹月只是想不到那安家公子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暗地里竟是个如此凶残的人。" 楚月兮感叹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是凭样貌去评定一个人的善恶,不知要死无葬身之地多少回。" 竹月也是点点头,深有所感,那李姨娘生的弱柳扶风小家碧玉的,可却是一只带毒的蝎子。还有那二小姐,生的冰雪可爱,可却和她姨娘一般,满肚子坏水! 楚月兮看着若有所思的竹月,满意的点点头,她今日崭露头角,李玉兰定然不甘,往后的阴谋诡计只怕会更多,竹月也需要快快成长起来才是。 竹月思极今日花园中安番的话,疑惑道"今日那安家公子说老太太也认了是小姐杀了那恶犬,是何意?" 楚月兮旋即回想到今日发生的事,眸中冰冷至极"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祖母舍不得楚若依受委屈,将我推出去给楚若依当替罪羊罢了。" 竹月听闻此话,脸被气的通红,愤怒至极"这老太太怎会如此偏心!她的心是歪着长的么!这种没羞没躁的事竟做得出来!" 楚月兮看着气坏了的竹月,安慰道"无妨,只要祖母不再如此明目张胆的替楚若依甩锅,看在父亲的面上,我依旧当她是祖母。" 她的心已经不会再奢望祖母的疼爱了,祖母的偏心她一向是知晓的,也是因为如此,今日的事她才会有所准备。 第15章 杀鸡儆猴 楚月兮用了晚膳后,便躺在床上歇息,今日的事情也将她弄累了。 楚月兮想起那安番来,此人睚眦必报,凶恶至极,那王家灭门一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他安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安番定会想尽法子让知晓这件事的人闭嘴。 她之前说的那番话便让那安番认为,知晓这件事的除了那被他打死的奴才,还有李玉兰,楚若依和自己。 他身边那个奴才,他可以打死,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即便这安番恨不得直接灭口,可这将军府的人,不是他说动便能动的。 故而在这安番打死了那仆人丢给李玉兰,逼着楚若依给他下跪后。定然还要找法子震慑她,让她闭嘴,最好的法子不就是将她身边的心腹要过去,折磨致死之后再将尸体送回来么。 这苏荷一向是个爱炫耀的德行,这羊脂玉发簪倒是个好物什,不过么,现如今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这安番一瞧那羊脂玉发簪便知不俗,定然就认定这苏荷是她的心腹,不然怎会舍得将这样的物什赐给一个丫鬟。 再加上自己之前那一护,安番便更是笃定了那苏荷就是她楚月兮的心腹,便毫不犹豫的将苏荷要回府去。 楚月兮翻了个身子,想必明日这安番便会差人将这苏荷的尸首送回来了罢,嘴角泛出冷笑,这院里的虫子们,该清理了! 一夜好梦,楚月兮被窗外透进的阳光唤醒了,她搓了搓迷离的双眼,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想起今日的事,她便来了精神,捋了捋头发便掀了被子起身了,随即将外间的竹月唤了进来,伺候她梳洗。 洗漱好之后,竹月便站在楚月兮身后为她梳头,灵活的手指在发间不停穿梭,很快一头惊鹄髻便呈现在眼前。 竹月满意的欣赏这自己眼前的大作,夸赞到"小姐可真是美极了,无论什么发型都像是为小姐而创一般。" 楚月兮戏谑道"竹月美人儿今日这嘴是抹了蜜不成,怎的如此之甜。" 竹月一听也是附和道"我的嘴可就是蜜做的呢,小姐可是不知。" 主仆二人正在房中嬉笑时,房门便扣扣的响了起来,无比急切道。 "小姐,小姐,不好了,苏荷的尸体被那安公子差人送回来了。" 楚月兮挑嘴一笑,终于来了,旋即唤到"竹月,跟我一道出去,今日可是有大场面。" 二人行至院中,只见这安兮院内的嬷嬷丫鬟小厮全都围成了一个圈,闹闹嚷嚷讨论着这苏荷的死因。 "这苏荷死的可真惨,看这模样,她亲妈来了怕都认不出来了。" "嘁,这苏荷不是一贯心高气傲嘛,昨日里遇着了还瞥了我们姐妹一眼。" "可不是嘛,昨日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巴掌才是……" 竹月见状,轻咳一声"小姐来了,还不让道?" 众人一听,便不再说话,让了一个开口出来,只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停在院中央,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楚月兮定睛一看,故作惊奇道"这不是我院中送给安公子那苏荷嘛,怎的如此模样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前些日子这苏荷还虎虎生风的给我做着那相克的膳食了,今日怎就成了冷冰冰的一具尸身了。" 众人不敢出声,只觉着后背微微发寒,这苏荷,竟敢在主子的膳食中动手脚。 楚月兮看着不说话的众人,挑嘴冷笑,厉声道"你们以为这苏荷为何会被这安家少爷要了去?" 她嗤笑道"这苏荷一边侍奉着我,一边还要去淡兰院中汇报,对李姨娘可是着实忠心。昨日还问我讨要了一个羊脂玉发簪,谁知这安番便因此以为她是我心腹,将她要了回去。" 说到此处,楚月兮微微叹了一口气,平淡道"这苏荷,欢喜的跟我求了去安府的机会,以为自个儿飞黄腾达了,却不知我与这安番是结了仇的,她怎会有好下场。" 众人呼吸都慢上了几分,后背发凉,只觉得往日温柔端庄的大小姐变得更加令人敬畏了。 这苏荷背主求荣大小姐早就发现了,不过是迂回一番,借仇人之手手刃背主之奴,好可怕的计谋。 楚月兮摩挲着手指,突的抬眸,厉声道"背主的下场诸位看到了,诸位,今日之事,望各位引以为戒,我不希望我院子里,还有一心二用之人。"只见她眸光幽深,嘴角的冷笑让人发寒。 楚月兮微微顿了顿,"这人的命数呐,可说不准,指不定前一天还飞黄腾达着呢,后一天便不知为何丢了性命,诸位说是么。" 众人不敢言语,皆被眼前温柔大方的大小姐镇住了,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苏荷的死是怎么回事,故而无人敢回话。 楚月兮看着眼下默不作声的人,漫不经心道"今日被我点了名的人,自觉的领了银两出府去,如若不愿走的,介时别怪我不留情面。到时候便不是你想走便走的了,这性命,怕是也得给我留下来!"嘴角挑起的冷笑像是要噬人一般。 楚月兮随即转过身来,让竹月将备好的六份遣散银两端了出来,清了清声"若是愿意走的,便过来领了这银两,往后与我楚家便无半分关系了,至于不愿走的么,原地站着不动便是。" 第16章 清理刁奴(上) 楚月兮将手环抱着,目光淡淡扫过眼前的人,众人即便低着头也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 楚月兮微微一笑,清声念了六个名字,说罢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静待片刻,一个精瘦的男子走了出来,尖瘦的脸骨骼微突,眼皮都未抬一下。 不做声色的将竹月手中的一份遣散银两拿了,认命的转身便离去了。 随着她的离去,又一个清秀的丫鬟走出人群,她将头低的死死的,拿起银两便大步离去。 无论哪个府,背主求荣都是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故而这安兮院里平日里老实做事的人都对着这六人唾弃至极。 楚月兮看着稳住不动的剩下四人,嘴角泛冷,轻语"怎的?你们四人不愿安心离去么?" 话毕,只见一个黛眉轻勾,眼波流转的丫鬟不服气的站了出来。 一身藕丝琵琶衿上衫,配着百褶如意月伊裙,活脱脱一个妙龄美人。 哪里像一个丫鬟,竟透出一股子官家小姐的意味。 楚月兮看着这突然站出的丫鬟,回忆像涓涓泉水一般涌出。 上一世这芳心跟着她去了明王府,一直照料着她房内的花草。 因着她素日里对这些个首饰珠宝类的看的极淡,时隔四年才发现那文波琉璃镯竟没了踪迹,拷问一番才知。 在自己还是将军府姑娘时,这芳心便借着修剪花草的名头,将御赐的文波琉璃镯盗去了。 时隔经年,才将这背主的丫鬟处置了。 这一世她闲时歇在窗边时更是发现,房内的碧玉兰不知何时便被换成了有毒的暗香花。 原上一世,这芳心不止盗窃了文波琉璃镯,更是在她房内的花草中动了手脚。 今日她特意将九层檀木镂雕白玉主盒最后一层拉开,里面放的尽是些平日里不用的首饰。 果真如此,文波琉璃镯已然没了踪影。 上一世,这芳心过了好些舒坦富足的日子;这一世,她却不能留她了。 楚月兮抬起温润如水的眸子,清澈明亮泉水一般,却又看不透切,像是笼了一层轻雾。 不说话,只好生的瞧着这突的站出的芳心。 只见这芳心挑着一双精明的丹凤眼,薄唇微启"我们为大小姐勤勤恳恳的做了这么久的事,大小姐说不要便不要怕是没个道理。" 她越说越快,似乎占据了十足的道理"我们又没有犯错,就凭大小姐这一番空口无凭的话,我们这些个忠心的人反倒成了背主求荣的人了么?也怕没有天理了吧。" 底下的人听她一串毫不停歇的指责,也开始窃窃私语,另外三个被点名之人也是应声附和。 楚月兮面带微笑的将这的话听完,如烟柳眉微微上扬,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瞧着芳心。 没有芳心所想的孑然大怒,只是一片祥和淡然,像是话语反驳之人并非她一般。 "芳心姑娘确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可你暗暗将我房中的碧玉兰换成极其相似的暗香花,又是做甚?这暗香花的香气可是有毒的呢。" 轻如鹅羽的话却重重压在众人心上,这芳心,原是在主子房里动了害人的手脚。 芳心一听,脸色微变,嘴唇不自然的上下咬合着,大小姐怎会知晓? 这碧玉兰与暗香花极其相似,皆是六瓣盈盈叶,馥郁幽幽吐花蕊。 若不是长日里伺候这些个花草的人,自是分不出的。 敛下眸子中的慌张与心中阵阵袭来的不安。 芳心抬起眼皮,一双丹凤眼盈盈若水,字里行间充满质疑。 "这只不过是你空口说而已,你可有证据?" 楚月兮不喜不怒的瞥了一眼她,淡淡一笑"要证据么?前几桩事我暂且不追究了,今日这桩事,确实不得不追究了。" 听闻此话,芳心心中更是无底,修长的指尖微微绞着衣裳,方才的淡定自如全无了,只余局促不安的一双眼滴溜溜转着。 不若拿了那银两走人算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事丢了性命。 可一但想起李姨娘说的话,又断了方才那念头,未来那泼天的富贵,她却是舍不了的。 旋即挺直了腰身,不服气的看着楚月兮,似乎吃定了对方拿她没办法。 楚月兮余光略过那肆无忌惮的模样,讽刺轻笑,厉声道。 "我房中的文波琉璃镯被人盗窃,这是父亲当年奉旨还朝时,皇上亲赐之物,偷窃御赐之物,可是死罪。" 偷窃御赐之物,偷窃御赐之物……这句话像山间钟鼓一般,擂醒了那富贵梦中的人。 芳心面色煞白,娇艳欲滴的红唇已然被贝齿咬的泛白,唇间不由自主的打着颤。 她观察半年有余,大小姐从未用过那文波琉璃镯,为何今日突然提起这事? 不,她不能死,李姨娘说了,她会成姨娘,会成为富贵人家的。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你这是陷害!"芳心尖着声拉住楚月兮的衣裳,脸颊被振的通红。 楚月兮淡淡瞥了她一眼,玉臂轻挥,将袖子扯了回来。 平淡一笑"芳心,我可没说是你偷的,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芳心惨白着脸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默默的挪动着步子,想趁众人不注意跑掉。 楚月兮看着那芳心的动作,冷笑道"扣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众家丁瞬间将欲要逃跑的芳心押在地上,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将牙齿咬上摁住她的人。 楚月兮旋即看着众人,吩咐道"为了以证公平,诸位便与我一起去寻吧,鉴于方才这芳心姑娘想要逃跑,行为诡异,便先去她房中查看。" 芳心听到这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软泥一般惨淡的瘫在地上。 她后悔了,不该为了那荣华富贵搭上了性命,不该信了那李姨娘,更不该轻视了这大小姐。 第17章 清理刁奴(下)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芳心房中走去,楚月兮带头走进房中。 只见那梳妆台上全是些珠光宝气的名贵首饰,那红镂瑞珠蝶头金步摇正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楚月兮走去将步摇拿起,这步摇,怕就是李姨娘赐予的吧。 将步摇放回桌上,抬眸轻声道"诸位便开搜吧,犄角旮旯切勿放过,这镯子在黑暗处会闪着幽光。" 听了命令,十几个人便鱼贯而入,翻箱倒柜的搜着那文波琉璃镯。 "有了,有了,在这床下的暗盒里。" 一个布衣小厮欣喜的从床下爬出,将手中晶莹剔透的镯子递给了楚月兮。 镯如其名,镂空双鱼宛如水中精灵,那跃动卷起一尾水花,要荡进人的面上来。 楚月兮将镯子带回手腕,只见如玉般皓腕衬着那水绿波纹的活灵镯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直扑人心。 也只有这般的人儿,才能将这镯子衬出,说不清是镯子衬出了人的出尘,还是人衬出了镯子的清灵。 楚月兮嘴角勾起春风若水笑,盈盈间吩咐道。 "瞧,这镯子不就找到了么,如此便好,诸位与我一起做个见证,这芳心背主求荣不说,竟还盗窃御赐之物,先打四十大板,再送去大理寺。" 说罢便出了房门,看也不看一旁哭喊着的芳心,径直走过。 房门处留下一众胆寒的下人,这芳心若是之前便拿钱走人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现如今摊上了盗窃御赐之物,定然难逃一死。 不禁叹了口气,做仆人的本就该铭记自己的本分,若是拎不清什么该做,什不不该做,无论在哪,都没个活路。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将芳心强摁在板上,只见她疯狂的挣扎着大声哭喊道"大小姐,你不能这样!你放过我吧!" 鼻涕眼泪连着一块儿流进嘴里,可她却恍然不知一般,只一味地哭喊着。 楚月兮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敛下眸子"放过你?你答应了李姨娘对我暗中动手时,可有想过放过我?" 芳心已然没有气力回答,一板连着一板重重的打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打碎一般。 四十大板已打完,芳心像断了线的傀儡,嘴里滋滋泛出血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睁着眼不甘的瞪住楚月兮。 楚月兮一瞧她这模样,便唤了两个仆人将她送去大理寺,旋即笑容可掬的看着剩下三人。 "你们三人,也不走么?" 少女眸间盈盈的笑意像是林间的小鹿一般,糯糯的带着那清澈的像水晶的眸子,让人不禁相信,面前的人,依然是那未经世事的大家小姐。 可方才的事却给众人锤了响鼓,大小姐,真真是不一样了。 人依旧是往常那个娇媚惹人怜,盈盈若水仙的小姐,说不出哪里不同,可就是不同了。 被点到名的三人瞬间没了底气,陆陆续续的走出人群,拿着遣散银两,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他们可不想像那芳心一般,命丧于此。 楚月兮满意的点点头,勾起笑来"不错,人心不足蛇吞象,倒算是拎得清的人。" 竹月一瞧,便在此刻站出来,看着底下的人,正声道。 "小姐待我们这些下人如何,想必诸位一清二楚,可这些个吃里扒外的,总是不满现状,做些卖主求荣的事!" 楚月兮怡悦的点了点头"对于忠心耿耿的人,我向来不会亏待。可对于那些个在我这院子里干那些个腌臜事的人,我也不会姑息。" 她随即将竹月唤来,吩咐她去将昨日备好的银两拿出来。 楚月兮看着下方明显被震慑到的众人,温声道"诸位都是忠心的人,我看在眼里,今日,在场的每人都赏二十两银,往后每人的月银都由八两提至十两。" 众人一听,脸上藏不住的喜悦,经过今日一事,他们心中都坚定一个念头,忠心耿耿的跟着大小姐,大小姐定然不会亏待他们。 竹月端着一大盘银两走了过来,大声道"诸位排着队领,今日这些银两全是小姐从自己的小银库中拿出的,一分都没有花公中的银两。" 众人一听更是感激不喜,眼眸中尽是感动。 楚月兮看着井然有序的众人,欣然一笑,待到赏银发放完毕之后主仆二人便一同进了房内。 将门关上后,楚月兮看着眼前脸色不太好的竹月,关心到。 "竹月怎的脸色不好,被今日我的做法吓到了么?" 竹月摆手否认道"怎会呢,只是被那苏荷的死相吓到了。" "虽说昨日小姐讲了这安番极其凶恶,可奴婢也未想到他竟凶残至此。" 说罢心悸一般拍拍胸口,幸而昨日未跟那人过多纠缠。 她现下想起苏荷那皮肉纵横的脸,以及双腿可见骨的尸体便心生胆寒。 楚月兮失笑道"斩草要除根,我已经给了她机会了,可她自己选择了跟着那安番走,那安番历来便手段残忍。" 她走到案几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喉,继续道。 "严厉处置那芳心也是必须的,若是不严厉处置她,便不能服众,更不能管制这院中之人。" "长此以往,他们只会觉得我只是说说吓唬他们,即便是我的命令,怕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了,这芳心如此下场也只得怨她太过贪心。" 竹月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像苏荷芳心这类人,赦免了她们,她们不会感激亦不会知错能改,而是会变本加厉。" 楚月兮满意的点点头,认可道"竹月你分析得很对,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竹月旋即想起今日自家小姐的恩威并重,眸中放光。 "小姐今日真真令人赞叹,先打他们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如此便既能震慑众人,亦能的得到人心。" 楚月兮微微摇头"这院里的人早就该清理了,不过是借着今日苏荷的死来吓他们一吓,今日才是辛苦你了,竹月。" 竹月爽快的笑了,摆摆手"这是奴婢的本分,今日可真是痛快,现下这些人都不敢造次了罢。" 楚月兮摇摇头,这李玉兰的手段阴损至极,她这院里李玉兰定然还会伸手进来。 不过经过了今日的事,这院子却会更加坚实,这李玉兰若是再想将手伸进来,怕是有些难了。 第18章 暗潮涌动 经过一早上的折腾,这安兮院里的事也传到了淡兰院中。 李玉兰正捧着那上好的西湖龙井斜倚在座上,一袭镂金丝璇牡丹纹婌锦衣,衬得那脸媚眼如丝,透着一抹妖娆有致的曼妙韵味。 慧红附在她耳边,将早晨安兮院的事说与她。 "哗啦。" 李玉兰狠狠的将手中杯盏摔到地上,上好的茶水混着青瓷碎片四处迸开。 辛辛苦苦培养的几个眼线就被楚月兮这个贱蹄子轻轻松松剔除了,叫她怎的不气! 温热的茶水溅到一旁抹药的楚若依脚上,那水润含情的杏眸突的就变了色,娇好的面容溢出忿忿怒气。 昨日那安番竟是耍她的,给了她一瓶泻药,让她今日还在闹肚子。 心里本就不舒坦,姨娘还要在此添麻烦,她转过头去,烦闷的盯着座上的姨娘,一头并蒂芙蓉簪花步摇随着晃动在阳光下斑驳闪烁。 "又是谁惹姨娘不快了?怎的将爹爹送的青瓷杯盏摔了出气?" 李玉兰长长的指甲嵌入靠背之上,气急了"这楚月兮是怎的了?突然就变狡猾了,将我那几个眼线一统拔去了,往常是我小瞧了她,这往后,她别想好过!" 楚若依听见楚月兮的名字便面色阴郁,沉的如潭水,娇憨甜美的脸充斥着毒蛇般恨意。 尖声道"姨娘,你便别管那些个眼线了,你倒是好生想想,这百花宴就要到了,届时便是花神大选了,可楚月兮的容貌还未毁,若是届时她将那些王孙公子的眼睛都勾了去该如何是好?" 李玉兰的陪嫁嬷嬷,洪嬷嬷站到一旁,一身肥肉挤在那藏青络底黑纹衫中,让人看了便心生害怕。 她动了动脸上的横肉,附和道"二小姐说得对,这花神大选可是七年一度的盛世,姨娘不若给大小姐一些教训?" 李玉兰脸上露出阴狠,贴到洪嬷嬷耳边,吩咐道"自然是要的,嬷嬷,你去吩那贾三,这样……,我看她楚月兮还有什么命跟我斗!" 洪嬷嬷心领神会的笑了,不愧是她的小姐,当年成功的从庶女变成嫡女的小姐。 楚若依一听,便来了精神,杏眸忽闪忽闪的,却寒光盈盈。 "母亲是有法子毁了楚月兮那个贱人的容貌么?" 李玉兰看着脸上带伤的女儿,安慰道"依依你芳心,这次母亲不仅要毁了那楚月兮的容貌,更是要让她没命坐这嫡女之位。" 楚若依兴奋到极点,她摸着自己还未完全愈合的疤痕,愤恨道。 "都怨这楚月兮,我的脸才会被伤成这副模样,昨日又被安番那个狗东西欺辱,姨娘,你定要替我报仇才是!" 本来略带些女儿家娇羞的脸颊却扭曲着愤恨,那黑葡萄般的杏眸也直勾勾透出凶意。 李玉兰心疼的将楚若依抱进怀里,她的女儿,定要跟她一样才是,这庶女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她乖巧可爱的女儿。 既然她当初能让父亲手将她那嫡姐逐出家门,将自己的母亲扶成正妻,让自己从庶女变成嫡女,她的女儿,也可以。 至于挡路的楚依岚,楚月兮;你们二人,必须死! 至于清河院里,一众仆人井然有序的做着事,竟无一人闲谈偷懒。 一个貌若清荷,气质如兰的女子悠闲的在给一株牡丹修着枝丫。 宫缎素雪娟纱裙随着莲步微微荡起涟漪来,轻纱风中飘着,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梨花儿。 一双眸子清清若荷,唇色像沾染了桃花砂,让人不禁想一亲芳泽,却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虽瞧着不是那般倾国倾城,可确是让人心生舒坦,就像那入夏的一抹凉,沁人心脾。 这黎白,是当初纳入府中的三个通房之一,也是通房里唯一被提成姨娘的。 她自幼便伺候在楚定渊跟前,与楚定渊一同长大,彼时成了通房的她总是遭人欺负,夫人楚依岚看不过,便与将军楚定渊商量后,亲手将她提成了姨娘。 只见一个大丫鬟大步走上前来,附到她耳边"姨娘,今儿个晨时大小姐院内大刀阔斧的将六个人裁了,我去向那安兮院里的人打探今早发生的事竟问不出个前因后果,真是奇了怪了。" 梨白轻轻一笑,恍若毫不关心一般"这大小姐,可不一样了。" 说罢转身将一旁的瓷碗拿来,一点点的给那院中唯一的牡丹浇着水。 她一边欣赏着这花儿,一边不在意的问道"淡兰院中那位有何反应?" ‘据说是气坏了,在院中砸了东西呢。’" 黎白也未惊讶,这确是淡兰院中那位的脾性。 她淡定从容的身姿顿了顿,也不再赏花,转身向屋内走去,头也未回。 只幽幽传来一句"这大小姐呐,当真是不一样了。" 话语轻柔,倒像不曾说过一般,随风散去了。 若说这黎白,与夫人楚依岚确是十分相像的,不是说容貌,而是那一身气质如兰的气质,确是像了个七八成。 唯一不足的便是,她没有夫人楚依岚身上那般像是与生俱来的大气从容与淡然,以及楚依岚身上那不知从何言说的尊贵气质。 楚月兮在安兮院内的一众举动,都被各个院内看了明白,这大小姐,仿佛有些不同了。 偌大的将军府,因为这事,又有了些令人难以寻味的气氛,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令人难以心安。 第19章 母亲回府 楚月兮不知晓她这一番动作引了各院的注意,累了一早的她彼时正躺在床上午后小憩。 半个时辰后,楚月兮幽幽转醒,她微微抬了抬眸子,翻身起来,将床头寻来的医术拿在手中。 她虽然自幼便在练着武,可不过是作强身健体用的。 因着母亲怀她时在祖母院内立规矩,便有了先天不足之症。她于武术方面并无天赋,甚至可说是难得的武术废材。 上一世她经商后才发现,她对医药方面极为敏感,那些个药材的名字,用途,如何分辨,她只需过目一遍便熟记在心,即便在野外亦能轻易而举的将那草药分辨出来。 这一世,她须得将这个天赋发挥到极致,这个世道,尤其以深宫宅院为甚,那些个害人的法子防不胜防,多半都与这药脱不了干系。 楚月兮旋即想起神医张知,张知年轻之时曾被上一任圣上招进皇宫中任太医院首席御医,可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后,张知便不知所踪了。 上一世,直至定王在一次战争中失踪,闹得沸沸洋洋后,这张知神医才不知为何,从明州城隐居多年的地方急急赶到京城。 彼时她已经是明王妃了,故而对宫廷之事了解甚深。 而当今圣上便乘机将张神医囚禁在皇宫之内,为他所用。 当时被囚禁在宫内的张神医,却不知是何原因,不久便命绝于世了。 彼时离池与她提过几句,斥责这张神医狡猾至极,悄悄躲在明州城中雪平街处的一个小宅院中。 楚月兮修长的指节捏紧医书,无论怎样,她定要去明州城试一试。 她可以花几天功夫将那雪平街的百户人家一一敲个遍,只要能拜得张神医为师,无论再艰难也是值得的。 待她习得医术后,她便能更好的保护母亲,也能防着那些个差狼虎豹使的阴损手段。 左右母亲再有二日便会回府了,待母亲回府后,这各个院里的主子,怕是不得消停。 父亲身为定国将军,在边疆白石城处奉旨驻军,这大年再过半月左右便会来了。 届时父亲便会奉旨回京,休息一月之久,而上一世母亲的身孕,便是父亲这次回府有的。 父亲在府之时,还能护着母亲,可父亲一旦不在这府中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便会对母亲下手了。 这一世,她定然会好好护住母亲,无论何人,都休想从她手中夺走母亲! 楚月兮蹙起眉头,再过七日便是百花宴了,届时京中大臣家中十二岁以上的女儿不论嫡庶皆得去赴宴。 这李玉兰定然不会如此便罢休,楚若依做梦都想毁了她的脸,李玉兰做梦都想要了她与母亲的命。 她定然要多加防备才成,否则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正在入神之时,竹月开了门进来了,欣喜道"小姐,小姐,不知何原因,夫人提前回府了,此时已经到了大门处呢。" 楚月兮听闻此话,欣喜若狂,追问到"此话当真?母亲回来了?" 竹月笑出声来"可不是嘛,这会儿怕是都要到小姐这院里来了。" 刚说完便见楚月兮刷的从塌上起身,小跑着出了门,一溜烟竟已然不见了踪影。 竹月看呆了,平日里的小姐一贯是宠辱不惊的,遇事皆淡然处之,而今日小姐竟如此跳脱,真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只见这方楚月兮急急的跑了出去,连披风也未披上,虽是初春却依然寒气逼人,可楚月兮恍若不觉。 刚跑出院子便瞧见远方桥上一位仪态万方,皓腕如雪的女子款款走来。 那一袭素雪娟云千水裙随着来人的步子摆动着,空气中的雾气朦朦胧胧的拢着她,像云端里走出的人儿,又像画卷里活过的仕女。 透澈琥珀莹润的眸子像深海人鲛人佩戴的明珠,高挺的鼻梁充斥异域风情,盈盈若水间直直撞进眸子中,复而闯进心尖里。 楚月兮的眼眸一瞬间湿润了,阔别数十年,她终于又见到了她的母亲,她温柔大方的母亲。 楚月兮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停住了步伐,不敢再往前了,近乡情更怯,眸中的泪水也跟珍珠般滴答滴答止往下掉。 戚嬷嬷看着那人影,细细一瞧,竟是大小姐"夫人你瞧,小姐出来迎你来了,你们母女二人呐,可真是心有灵犀。" 楚依岚听了戚嬷嬷这番话,抬头一看,眸中透出欣喜来,可看见衣着单薄的女儿,却不禁责备道"这月兮倒是越发的小了,这刚入初春,穿的如此单薄,寒气入体了可怎么是好。"嘴上虽说着责备的话,可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很多。 楚依岚快要走到楚月兮面前时,楚月兮突的扑了上去,趴在自己母亲怀里大哭不止,似要把这十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也是女子,也会有脆弱难过的时候,可上一世的她,只能自己一人默默承受,这世道,无人相信眼泪。 楚依岚担忧的看着突然冲过来趴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女儿,秀眉微蹙。 "我的月兮,这是怎的了?可是祖母说道你了?"一边哄一边轻轻拍着楚月兮的背。 楚月兮一听母亲这久违的声音,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她将小巧的头埋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抽泣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戚嬷嬷在一旁劝道"夫人,小姐穿的单薄,不若进去再说话,这女儿家若是寒气入体可不行。" 楚月兮一听这话便将头从母亲怀里抬了起来,她看着一脸慈祥的戚嬷嬷,更是委屈的抽泣着。 比起她那名不副实的祖母,戚嬷嬷才是她心中的祖母,她看着戚嬷嬷,抽泣道"嬷嬷,月兮想你了。" 戚嬷嬷慈祥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她摸了摸自己亲自看着长大的小姐,她是将她当孙女来看的。 三人旋即回了楚月兮房中,楚月兮想起方才痛哭流涕的自己,不禁羞红了脸。 楚依岚看着害羞的女儿,不禁调笑到"我家月兮长这么大还哭鼻子呢。" 楚月兮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嗅着母亲怀里淡淡的梅香,不想起身。 难得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姿态,红着脸扭捏着"月兮着实想念母亲了,想念戚嬷嬷了,一时控制住便……" 说完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上一世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今日这番哭了鼻子着实羞人。 戚嬷嬷安慰道"小姐无事便可,老身还以为是老太太又为难你了。" 楚月兮摇摇头,说道"祖母不喜我,我离得远远的便是了。" 戚嬷嬷一愣,几日不见,小姐似是通透了许多呢。 点头赞许道"小姐瞧得明白便好,如此夫人也不必日日去老太太那里寻不快了。" 楚月兮愣然的看着戚嬷嬷,她不懂,方才这话是何意思,母亲不是因着祖母定下的规矩才去的么?怎的如今却成了母亲自愿去的了? 第20章 迷雾重重 戚嬷嬷看出了楚月兮的疑惑,解释道"因着小姐对老太太的孺慕之情,夫人便想着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太太,如此一来,即便老太太对夫人喜好不上来,对小姐却应当不会如此排斥了。" 楚月兮一瞬间又红了眼眶,母亲竟是为了自己才去祖母院中立规矩的么。 上一世她未曾好好了解母亲,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温柔善良之上,如今看来,母亲却是一个灵慧通透的人。 楚依岚摸摸楚月兮的头,安慰道"母亲没有什么能给我们月兮的,母亲没有记忆,也没有什么稀世珍宝,可是但凡是我们月兮想要的,母亲都会尽全力帮月兮拿到的。" 楚月兮又是抱着母亲的手臂抽泣不已,这就是她的母亲,为了她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的母亲。 楚依岚看着又开始抱着自己手臂抽泣的女儿,心中柔软,她这乖乖女儿虽往日里也与她亲近,可却少有这般小女儿娇憨的姿态。 刮了刮女儿玲珑小巧的鼻翼,调侃道"这几日不见我的月兮怎就成了那爱哭鼻子的小包子了?" 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儿,为母则强,她的女儿可是捧在心尖尖上的花儿,谁也欺不得。 戚嬷嬷慈爱的看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十余年的陪伴,她们也就成了她家人一般的存在。 楚月兮哭着哭着突的停了,想起母亲本该再过两日才该回府的,今日却提前回了。 旋即抬起红红的眸子来"母亲不是还有两日才回府么?为何提前回来了?" 楚依岚笑着说"寺庙中来了个贵客,母亲便回来了。" 楚月兮疑惑道"那贵客可是脾性不好,偌大的寺庙并不相妨,为何母亲要走?" 楚依岚摇头否认"那位夫人是极好的,她劝我离开是为了我好,周围全是皇家侍卫将寺庙围的水泄不通,不像是保护,倒像是监视一般。" 楚月兮听这话,更是疑惑"莫非是宫中的娘娘?戚嬷嬷也识不得么。" 戚嬷嬷摇了摇头"离开宫中已多年了,往日那些识得的贵人也是当今太后这个年岁了,至于新进宫的贵人,却是识不得了。" 楚月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的正色道"母亲,月兮这几日发现那李姨娘不是个好的,母亲定要小心她才是。" 楚依岚听了这话,微微讶异,往日里月兮贯喜欢往那淡兰院中跑,她见她欢喜也不好说什么。 沉吟半响,试探问了"月兮往日不是极喜欢这李姨娘和你那二妹妹么,你还常日里往她们院中跑呢,莫不是听人说了些风言风语?" 楚月兮摇摇头,将这几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戚嬷嬷与楚依岚听。 戚嬷嬷一听便变了脸色,怒斥道"这李玉兰竟对着大小姐使这么个阴损的招数,简直欺人太甚!" 楚依岚也是沉下脸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泛出冷色"我念老太太极其中意她,月兮亦喜欢亲近她们母女,便不与她争这些个高低上下,她竟对月兮使这些个腌臜事来。" 戚嬷嬷也是点点头,叹道"将军再过些时日便回府了,届时夫人将这事告与将军罢,将军极宠大小姐,定会给大小姐讨个公道。" 楚依岚微微摇头,笑容中带了些苦涩"将军平日里最是不喜这些个后宅之事,他便是个一根筋的人,认为后宅都是一片祥和的,将这些个事说与他听他反倒觉得是我误会了那李玉兰。" 戚嬷嬷想起平日里一身正气的将军,也是叹了口气,这将军哪里都好,对夫人也是情深义重,可就是因为如此,他便对着后宅中人亦是轻易不会起疑,在他心中,后宅是安静祥和的。 她思及此处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将军也不想想,这朝廷之上有多少纷争,便是连军中亦有无数算计,更别说这后宅之处,一不小心便被人吃了骨头都不剩了。" 楚依岚赞同的点了点头,更遑论这李玉兰有老太太撑腰,她的夫君乃是出了名的孝顺,从小到大便只有因着娶自己为正妻这件事才与老太太闹了起来,其余之事几乎完全顺着老太太的心意来。 楚月兮惊讶的在一旁听着戚嬷嬷与自己母亲的对话,心中惊讶无比,她从未想到母亲与戚嬷嬷已经将事看的明白至极。 正在楚月兮惊讶之时,戚嬷嬷突的问道"小姐怎会知晓紫木子那些个害人的玩意?又怎会知晓木灵粉与梅花粉末放一起可致人的脉象产生风寒的假象?" 楚月兮微微一笑,解释道"平日里多看了些医书,从上面便学了来。" 说罢突的想起戚嬷嬷与那张神医都是一个时期在宫中的老人。 眸光一亮,问道"嬷嬷往日在宫中做事之时可识得张神医?" 戚嬷嬷一听,微微愣了愣,慈眉善目的面上略带了些疑问与触动。 "小姐说的哪个张神医?" "就是那张知,张神医呐,往年在那太医院供职首席御医的张神医,嬷嬷可识得。" 少女清脆的黄莺婉转的声,像是揭开了尘封已久的陈年酒坛,深沉浓烈的记忆顺着那脆声飘浮出。 戚嬷嬷只觉着念想飘了很远,飘到了那些年姑娘时分的青葱年华,少女泛红的心思,也飘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时段。 那些个信纸来往成了她和他的唯一关联,可不知何时起,连这信,也成了奢望。 沉浸回忆中,苍老的音调起了头"我与他啊,是老相识了,那时我是珍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珍妃娘娘体弱,张知便随时拧着他那医药箱子来,一来二去便熟了。" "后来才知,我们二人原是同乡,平日里相处着便多了些情分,彼此在那凶险的宫中都相互照看着,我救过他的命,他也将我从阎王爷那处拉了回来。" "时间一长,珍妃娘娘病重去世了,我独自在宫中也没个寄托,便出了宫,回了那老家去。他却一步步的凭着精湛的医术做到了首席御医,就在我替他高兴的时候,他却突的离开了宫中,差人给了我一张封信还有一张不知写了何物的纸。" "那些时日宫中极不太平,我即便未在宫中亦能感受到风雨飘摇的意味。可我们二人平日里的信件往来他也只报喜不报忧,现如今,也不知他的去处,我又从老家来了夫人身边伺候,更是没了半分音讯。" 重重的叹息飘散在空中,似要将这些年的风霜与经历都随风飘散一般。 楚月兮心中惊讶,她只是试着碰个运气,未曾想到戚嬷嬷与这张神医却是如此的熟稔。 思绪片刻,试探性的询问道"嬷嬷可否将那张不知写了何物的纸给我看看?月兮想学医,若是能寻到张神医却是极好的。" 戚嬷嬷慈祥一笑,那些老一辈的恩怨情仇,过了那么些年,也有些像听别人故事一般。 抬手摸了摸楚月兮如丝墨发,慈祥一笑"有何不可,小姐跟我去我房中吧,那纸如今都泛黄了呢,虽然不太可能,可若是小姐能寻到他也是好的,到时便告诉他,我一切安好。" 楚月兮点点头,便与母亲戚嬷嬷三人一起向依岚院走去,直觉告诉她那张纸兴许是张神医留给戚嬷嬷的线索。 若是真被她撞上了大运,那纸上就是写的张神医的隐居之地,她离成功便也更近几分了。 第21章 旧纸玄机 戚嬷嬷回到自己房中,将自己的柜子拉开,从中拿出一个木制的箱子,她将那箱子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这便是他交与我的纸了,当年虽没有明白这纸上的玄机,却也没舍得丢,留下来当个念想。"说罢便将纸张轻轻交给了楚月兮。 楚月兮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张泛黄的纸页,它好似承载了一个时代的兴衰,也传递着所有的记忆。 楚月兮一字一句的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只见这泛黄的信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 治疗石头砸伤:六月雪取三,七月一枝花八两,平车草取前头。 楚月兮皱紧了眉头,完全没有头绪的一个药方。 戚嬷嬷像是看出了楚月兮的为难,笑着走过去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姐不必难过,这药方我拿去问过大夫,大夫也没能看懂,说这根本就不能治石头砸伤,我也便没有报希望了。" 楚月兮乖巧的点点头,询问道"嬷嬷,我可否将这张纸带回院里去,好生研究。" 戚嬷嬷失笑道"当然可以,小姐便拿去琢磨吧,若是琢磨不出来也不要难受。" 楚月兮欣然一笑,冲戚嬷嬷挥了挥手"那月兮便先回院里去了,嬷嬷替我告诉母亲一声,她屋里我便先不去了,嬷嬷再见。"说罢便一路小跑出房门。 戚嬷嬷看着充满干劲的楚月兮,不禁慈爱的笑了,想当年她也是干什么事都热情满满,如今确实是老了,跑不动咯。 楚月兮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在回院子的路上,这张纸究竟是什么意思?上一世母亲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母亲并不是一味善良的,可上一世为何还会被李玉兰害死呢,即便戚嬷嬷那时因着往日的姐妹病重告了假,母亲看事如此通透,也不会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啊。 她走在回安兮院的路上,努力的回想着上一世发生的事,细细寻着可疑之处,上一世因错信了豺狼才未起疑,这一世细细品着,诸多可疑之处便冒了出来。 正在楚月兮入神之时,黎白从湖边徐徐走来,她看着入了神的楚月兮,便福了福礼"黎白见过小姐。" 楚月兮的思绪被婉转声打断了,抬眸看着眼前温柔可人的黎白,亦是微笑回应"黎姨娘不必多礼,姨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黎白轻轻的笑了,提着手中的篮子柔声道"我听闻夫人已然回府了,平日里夫人待我极好,今日便提着亲手做的梨花糕过来,叨扰夫人片刻。" 楚月兮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对着黎姨娘并无厌恶之心,上一世她留给自己的印象便是安静淡然的一个人。 她嫣然一笑,回到"我方才才将母亲送回她院中,黎姨娘便去吧,我先回院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黎白看着款款离去的楚月兮,微微一笑,这大小姐长成大姑娘了呢,旋即便提着糕点徐徐往依岚院中走去。 楚月兮回到安兮院中,坐回榻上,看着桌上翻开的医书,将纸放在几上,逐字逐句的琢磨起来。 石头砸伤,这六月雪确是有止血的功效,七月一枝花亦能消肿止痛,可这平车草却只能利尿清热,与治疗石头砸伤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石头砸伤,石头,石头,楚月兮突的灵光一闪,激动的站起来,奔到书橱前将《名城杂记》拿了出来,快速的翻阅着。 "明州城,明州城,有啦,就在这里了"楚月兮停下翻动书籍的手指,细细看着上面的资料。 明州城,别名石头城,距京城二百余里…… 果不其然,这张纸上留下的讯息就是地址,明州城,与记忆中一般。 手指在桌上轻敲,楚月兮想着上一世离池口中的雪平街,再看了看纸张上写的内容,六月雪取三,七月一枝花八两,平车草取前头。 六月雪取三,意味着取雪字,这平车草取前头则是平字,雪平,雪平街!那中间的七月一枝花八两便是记录的具体户宅了。 八两,两亦是二,若是她没猜错,这便是第八十二户宅子吧,至于这八十二户宅院要从何算起,关键点应当就在七月一枝花之上了。 楚月兮将书橱里的《草药论》抽出,仔细翻找,七月一枝花,别名蚤休,叶通常七枚排成一轮,夏季由叶间抽出花茎,顶开一花,根茎可入药。 眉尖不由自主的皱紧,并无什么有用的信息,楚月兮摇了摇头,只得继续往下读,快要翻直最后一页时,她突的眸中放光。 七月一枝花,生于向阳斜坡上,数这八十二户,应当从迎着太阳的方向来寻!故而这地址便是,明州城雪平街向阳八十二户宅子。 楚月兮喜不胜喜的将《草药论》放回书橱,一边开心着自己终将这玄机解开了,一边又不禁失笑。 她都是凭借上一世明州城雪平街的记忆与对这些个草药的了解,翻阅书本才将这张纸上的含义搞懂。 更何况戚嬷嬷这个不识药理的人呢,楚月兮微微叹气,凭这纸上的玄机,她能想到当时的风雨飘摇。这张纸定然是在不能让人知晓,却又放不下故人的情况下写的。 楚月兮将纸小心翼翼的拿起,旋即便下了决心,她学医的日程必须提上来了,离百花宴只余七天时日,她明日便启程前往明州城。 将军府在明州城有一处温泉庄子,祖母定然巴不得她离得远远的才好,故而明日她若是说去明州城庄子上住几日祖母肯定不会阻拦。 第22章 出府准备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楚月兮一醒便将竹月唤了来,将昨日自己的想法告与竹月,让她守好这院子。 竹月皱了眉头,为难到"明州城离京城恐要行车两日,奴婢不放心小姐一个人。" 楚月兮摇了摇头,归劝道"竹月你在府中好生守着院子,别让李玉兰盯上无人之时暗中下手。" 竹月一听,红润的唇撅起,妥妥一抹撒娇的意味。 央求道"小姐,竹月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你便将我一起带着去吧。" 楚月兮想了想,点头同意道"也罢,那竹月你便一同跟着我去吧,这院子里整顿了一番好了许多,再劳烦戚嬷嬷帮忙盯着些便好。" 竹月闻此开心极了,点头到"那我便在院中收拾行李,小姐去处理出府的事情吧。" 楚月兮点了点头,起身道"现如今我要去祖母那里一趟,也给她知会一声,我今日便出府前往明州城。" 竹月一听要去老太太院里,愁闷道"若是老太太不让小姐离开怎么办?" 楚月兮失笑道"不会的,祖母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说罢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月兮到了福祥院时老太太正在用早膳,她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楚月兮,没有搭理,继续安心的吃着她的八宝莲子粥。 待用完膳后,老太太瞥了一眼楚月兮,没好气道"你来做甚?" 楚月兮没有在意老太太的不待见,只端端正正站在那处,像一株迎风开放的海棠花儿,娇美却又端庄优雅。 笑眼盈盈道"孙女前日感了风寒,这几日身子还未见好,若是将病气过给了祖母,那便是月兮的大不孝了。故而想跟祖母求今儿个出府去明州城的温泉庄子住上几日。" 老太太拢了拢肩上的八喜锦子银鼠裘,一双混浊的眸子毫不掩饰的透出嫌弃,明知会过了病气还来她这福祥院。 皱缩的嘴角咧开,冷哼道"你便是永的呆在那方我也不会说什么。" 楚月兮笑到"祖母这是同意了,那孙女便告退了,定然在百花宴之前赶回府来。"说罢便福了礼退下了。 老太太看着离去的楚月兮,心中极其舒坦,若不是忌惮儿子,她早就寻个错处远远的打发了这楚月兮,不过如今她自己跑到这明州城倒也挺好,眼不见心不烦,可以舒坦个几天了,旋即冷哼一声,便躺到太师椅上歇息了。 楚月兮又前往依岚院中,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打算让三人知晓。 晨时她已然告诉了竹月,现在她须得去母亲院中告知母亲与戚嬷嬷二人。此事事关张老的安危,她须得小心行事,尽量保密才是。 楚月兮推开了门,只见自己的母亲正在窗前练着书法,一手行云流水的字让人一看便心生欢喜。 楚依岚听见响动便抬起头来,只见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她便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轻笑道"月兮这几日往母亲这方跑的有些勤呢。" 楚月兮微微红了脸,上一世她只顾找楚若依玩闹,几乎日日都往淡兰院跑,来母亲这里却是少了些许。 楚依岚看着红了脸的女儿,失笑道"好啦,不调侃你了,有什么事便说罢。" 楚月兮这才又想起方才的来意,说道"女儿昨日不是向戚嬷嬷寻了那纸嘛,昨日我翻阅书籍终于将纸上的玄机搞懂了,女儿决定今日便出发去明州城,特意来向母亲道别。" 楚依岚一听脸上便露出深深的担忧"不若母亲便收拾了行李,与你一同去吧,你一个人母亲着实不放心。" 楚月兮调笑到"母亲便放一百个心吧,此行我定然会带好家丁侍卫,又不是我一人前去,母亲尽管放心便是。更何况母亲你身子本就不好,此行舟车劳顿,且我们二人一同出行恐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楚依岚只得点点头,她昨日里听戚嬷嬷说的那番话,便觉着这张神医定然是因为往年宫中密事才突然消失的,她若跟着去保不得被那有心之人注意到。 思及此处只得交代道"那你此行可定要小心,路途遥远,且那百花宴再过七日便开始了,京中大臣十二岁以上的未嫁女都必须到场赴宴,月兮你定得在这之前赶回来。" "母亲放心吧,我定会安然回府,戚嬷嬷那方就烦母亲去告诉她了,此事定然得保密,女儿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便跟母亲道了别,往安兮院走去,收拾行囊。 刚行至院门口便见竹月背着一个行囊候在院中的小石桌处。 竹月一见着楚月兮便站起身,迎了过来,轻声道"小姐,行囊已然收拾好了,你去看看可有漏了什么东西么?" 楚月兮点点头,边走边回"竹月,我们今日便出发,我去屋里看看行囊确认无误我们便出发。"说罢便推开了屋门。 楚月兮翻了翻行囊,衣物带齐全了,金疮药,退热药什么的也备齐了,突的灵光一闪,她似乎记得张老喜好喝茶,旋即吩咐道"竹月,去把父亲给我的雾君茶全拿来。" 竹月微微一愣"这雾君茶极其难得,这还是当年将军凯旋后皇上亲赐的呢,是极为难得的好茶,小姐为何要全带出去?若是受了潮可就不好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此行主要为张神医而去,他最喜喝茶,这茶平日里我也少喝,放着倒也是浪费。" 竹月听闻此话便明了,跑去将那雾君茶放进了行囊里。 "姨娘,姨娘,听说今儿个那楚月兮去祖母那求了去明州城的温泉庄子,今日便出发。"楚若依踏着急切的步子,微喘着将方才听来的消息告与姨娘。 李玉兰放下手中的女红,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行走间充斥着粗俗作派的女儿,不禁马下脸来。 "我是如何教导你的?平日里无论再急切的事,都要端着嫡小姐的作派,行走间盈盈若水,毛里毛燥的,像个什么大家小姐?" 楚若依立马垂下头,正了正身姿,眼波盈盈如雾,又变成那个娇憨甜美,我见犹怜的楚家二小姐。 若不是突的听闻这楚月兮的消息,她也不会如此失态。 李玉兰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儿,这才问起方才的事"你可问了为何她突的就起了念头去明州城?" 楚若依点点头"听说是上次受了风寒还未好转,便想去温泉庄子泡泡,免得将这病气过给了府中之人。" 李玉兰阴冷的笑了,一头金碧玉翠步摇在头上晃来晃去,衬得本来柔媚可人的脸充满了富贵之气。 她故作惋惜道"你这大姐姐病的如此之重,我们定然要好好关照她一番才是,这亲自送上门的好事,可怪不得我了!" 眼眸中透出一股阴暗的气息,像一只出洞的毒蝎子。 不管这楚月兮是真病还是假病,送上门的猎物,岂有放过的道理。 楚若依亦心满意足的挑起唇角,樱桃红润的唇泛出阴冷,姨娘如此说,定然是有了法子。 一旁候着的洪嬷嬷也是得意,笑得满脸皱纹"那姨娘可是方便行事了,可需老奴去知会一声那王洪山?" 李姨娘脸上透出得意的笑来,阴狠道"当然要了,这楚月兮自己往我的地盘跑可怨不得我!" 这王洪山一家子都是她的人,又是这明州城温泉庄子的管事,这楚月兮插翅难逃! 旋即她又唤住往外的洪嬷嬷,说道"嬷嬷,暂且不急,待我写一封信给那王洪山再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你先行去知会那贾三,现下用不着他了,我这里有更好的法子!"说及此处,李玉兰脸上绽开了愉悦 第23章 重伤女子 楚月兮坐在马车里,看着渐行渐远的将军府,不禁思绪万千,她重生一世,就是上天怜她轻信恶人,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即便此次明州城之行困难重重,她亦要博上一博! 天气正是晴朗,马车行至京城外百里处停了下来,楚月兮此行的家丁侍卫皆是父亲从军中亲自挑选的,故而忠诚度自然不用言说。 "小姐,此处地形安全,又无野兽之内,可以在此休息,是用膳的好地方。"领头的亦忠在外头解释道,他是将军军中的兵,因手臂断了一只,不能再战,故而被将军收进府中,专门负责大小姐的出行。 楚月兮掀开帘子往外一瞧,确是个用膳的好地方,便轻生回到"辛苦忠叔了,我们便就在此处休息罢。" 于是众人便就在此处停了下来,竹月将备好的饭食提了出来,放在铺好毯子的草地上。 楚月兮一看便大声道"诸位都过来与我一起吃罢,因是外出,饭菜亦不太方便携带,大家围上来将就着吃罢。" 一位刚拿出煎饼的年轻家丁一听,正准备向前,便被身边的人劝住了"我们是下人,怎可与小姐一同吃饭。" 这个家丁一听,深觉有理,便回到"我们是粗人,吃煎饼就成了,谢过小姐。" 楚月兮微微蹙眉,说道"这吃煎饼怎的抵饿?快些过来吃,这是命令。" 众人一听,便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酸酸的,连眼眶也不觉微微红了。他们只是下人,得不到任何的尊重,向来是贵人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 可如今大小姐竟将他们当成朋友一般,怎叫人不感动,这群粗汉子便一同围了上来,一群人吃着饭天南地北的讲着平日里听来的怪事乐事,好不热闹。 吃饱喝足便又开始启程,众人有了之前那番谈笑风声,行走间倒更加充斥着妙言趣语,好不快活。 因着官道被封,故而出了那京城五十里官道后便走上了往日的小路来,不比官道宽敞,堪堪能容下一辆马车。 楚月兮正倚在马车窗处假寐,突的马车重重一顿,差些将她甩下了座椅。 还未待她问外头便传来了惊呼声"小姐,小姐,前方草丛里有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像是南疆之人。" 南疆之人?提起这个地方,楚月兮脑海中便浮现出上一世那笑语盈盈充满热情的身影,那或许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吧。 思衬半响,便示意竹月撩开帘子探出头去"那姑娘在何处?" "就在前方山崖下,像是从崖上摔了下来。" 楚月兮突的一个激灵,从座椅上撑起身子来。 她恍惚记得,上一世雪嫣告诉过她,那不能再使鞭子的右手便是从山崖之上摔毁了。 动作丝毫未停歇,该不会是雪嫣吧!她径直撩开帘子,踏出车门。 银牙微微咬紧,她得去瞧瞧,如果是雪嫣,她定要将她救回来,她不能再让雪嫣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一众家丁正在远远的打量着那草丛里的人,却见这方自家大小姐撩开帘子便踏出了马车。 "小姐,可是有何问题?"亦忠走到她身旁,询问道。 楚月兮摇了摇头,步子未停"我有一个故人,便是南疆之人,我去看看,是不是我那故人。" "怎会,小姐的故人定然也是大家小姐,怎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是啊,这也是她想问的。为何上一世身为南疆王郡主的她会跑到那荒郊野岭,还如此不小心从山崖之上摔了下来。 可惜上一世她与她虽交往颇深,却也未能细细了解。 脚下步子越发快了,直觉总告诉她,那昏迷不醒的南疆姑娘,就是上一世舍身护住自己的人。 将要行至那处时,她顿住了,眸中隐隐泪光点点。 只见那草丛中的姑娘亦是豆蔻年华,一身青纱勾勒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的露出莹白腰身,一头青丝全编成小巧辫子,脚踝处系着银镂雕花铃。 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充斥着甜美可爱,羽般浓密的睫毛覆着,像是沉睡了一般,是个地道的南疆小美人。 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她!南疆王家的郡主——文雪嫣。 楚月兮她揽起衣裙蹲下来,将帕子拿出,轻柔将脸上的血污擦去。 上一世她为了离池在权臣中游走之时,被人暗中雇了牢狱里的人拦住,差些失了清白,正在她走投无路,欲跳河以证清白之时。 却是雪嫣站上前来救了她,彼时雪嫣还怀有身孕,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她面前。 小小的身姿张开双臂,坚定的将多年未用的鞭子拿出只为护她,明知自己左手不会使鞭,却依旧坚定不移的矗立在那处。 待那奸臣被逼走后,雪嫣却因动作颇大,动了胎气,躺在床榻上修养了将近一月。 她一定要将雪嫣救下,这一世,断不能再让那右手就此毁了! "忠叔,忠叔,快些过来,这姑娘我虽识不得姓名,往日却是帮过我的人,快些过来将她抬进马车中。" 楚月兮抬起头便急切呼唤着。 她看着怀里的文雪嫣,衣裙上是刀剑刺破的痕迹,可谁会对南疆王唯一的掌上明珠下手呢?只怕是遭了恶人的算计! 亦忠听见声音便带着大家呼啦啦围了上来,两个侍卫将昏迷不醒的文雪嫣轻轻抬回马车。 楚月兮在附近的草丛里搜寻着草药,她此行外出只带了些许的金疮药,可用在雪嫣身上却是远远不够的。 突的她眸光一亮,小跑过去将一株带有黄色小花的草扯了下来,交给亦忠"忠叔,让大家伙去寻这个止忧花,这个捣碎敷在伤口处有消炎止血的功效。" 众人一听,便开始散开寻那药草,楚月兮大步行回马车,雪嫣的伤势拖不得,得尽快帮她止血才是。 "小姐,这姑娘是何人?"竹月看着方才送进马车的重伤女子,不禁疑惑。 楚月兮将车门关上,让竹月扶着雪嫣,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衣衫褪了下来,只留一个肚兜。 一边褪衣一边回"以往的一个故人,她帮了我,识不得姓名,或许她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在心里。" 竹月点点头,原是小姐的故人,她低下头来,细细打量着文雪嫣。 只见她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右臂处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 楚月兮将茶水提了过来,一点点的倒在她身上清洗着伤口,这伤口中有泥,若是感染了怕是回天无力,故而她用茶水给这雪嫣先行清洗,顺带简单的消个炎。 竹月看着怀里人这大大小小的伤口,心疼到"小姐,这姑娘可真是可怜,这得有多疼啊。" 楚月兮一边清洗一边回道"是啊,本是家中父母的掌中宝,却倒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第24章 南疆故人 文雪嫣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儿,出生便被封了南城郡主。 南疆王对雪嫣可谓是宠爱至极,摘星捧月亦不为过。 母妃是南疆第一望族的嫡女,虽王府中有些许妾室,却被那南疆王妃压的死死的,形容虚设。 雪嫣跟她提起南疆时,眼眸里宛若星辰浩荡,她说,南疆不是常人想象那般毒虫蛇蚁密布丛生。 那里的云像栀子糖,清风拂过,便有飘渺的变了个形,那里的天很蓝,像深海的蓝宝石。 那里民风淳朴开放,女儿家也可肆意骑马在草场挥洒青春,也可以舞刀弄枪上阵杀敌。 故而生长在南疆之地的雪嫣,自小便养成了一副天真无邪,活泼热情的模样。 上一世,她所有不幸便源自嫁给了二皇子,对那二皇子离尤可谓用情至深,可那离尤却将这番痴情弃之如敝履。 一边贪恋南疆王手中偌大的兵力,一边又寻花问柳,竟将戏子接进王府,住进主母院中,活活将雪嫣气的早产。 而失了孩子的雪嫣则每况愈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她也曾见过她,可那眼中全然不复往日的光彩,只余暗淡无光的眼眸,像是看破了尘世。 一年过后便自请下堂,出了家当了尼姑,她去探望她,却被拒之门外。 只留下一封素静的信,写着字: "施主安好?慧尼已是出家之人,应当了却凡世,遁入空门,往日的故人尘世,与慧尼皆无关了。" 她明白,雪嫣的心已经死了。 后来南疆王听了消息,勃然大怒,连夜赶上京都来,去了尼姑庵中见了女儿。 可却未曾听见雪嫣唤他一声父王,只抬着忘川尘世的眸子淡淡的回了一句"施主保重,慧尼已是佛门中人,告退。" 南疆王见此,提着佩刀便冲向二皇子府中,却撞见那离尤正陪着那大着肚子的小妾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半日后,皇上离震天勃然大怒,下令将南疆王阖府处死,毕竟,杀了皇子和那小妾肚子里的皇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听了这消息,急忙跑去雪嫣出家的庵中,却未见佳人,只见那白布上的点点猩红。 终究是佳人已逝,故人难寻。 虽是佛门看淡生死,却最是忌讳那自寻短见之人,自尽只会让自己到又一次一次的轮回痛苦之中,且人身难得,此种行为乃大不敬。 故雪嫣的尸身便放在那院中,尝尽一夜的风吹雨打,直至她赶到。 她含着泪将那尸体收敛了,想请离池帮忙将她与她家族中人掩埋,可离池却将她大骂一顿。 无奈,她只得雇了车,将雪嫣埋在那玉枫林山巅,那里遥望南疆之地,无人叨扰。 重回一世,她不仅要挽回自己的命运,也定要将身边待她好的人一一拉回! 她不信命,既已逆天重来,再逆天改命又何妨。 半响后,楚月兮已然将最后一处伤口清理好了,她将茶壶放回去,擦了擦手。 吩咐道"竹月你将这车里的披风给这位小姐披上,我要将那件里衣剪了,给她包扎。"旋即便把装衣的抽屉拉出,将那件白色的里衣剪成了长长的布条。 之后又把储物的抽屉打开,将里面上好的的金疮药拿了出来,一点一点抖在那姑娘的右手臂,这里是最致命的伤口,流血过多,首先需得将此处的伤口止血才行。 抖完药之后,楚月兮便将一旁的布条裹到伤口之上,随后将披风掩住雪嫣的身体,做完一系列事之后,她拿出帕子抹了抹头上大颗的汗。 正在此刻,马车外传来了亦忠的声音"小姐,你出来看一看可有找错?" 楚月兮听到声音便将门打开,出去接过亦忠手里的草药,一一分辨,片刻后展露笑容。 "没错,便是这个,辛苦各位了。"说完便又拿着止忧草回了马车。 楚月兮将剩下的茶水倒了来清洗药草,旋即将茶杯拿了过来,用筷子将药草捣碎。 "竹月,将她扶起来,我给她上药。"楚月兮将茶杯端到软榻旁,这姑娘后背的伤口也不少,须得上药才是。 半个时辰过后,终于将伤口处理好了,楚月兮把自己带的另一套里衣给雪嫣穿上,。 旋即清声吩咐"忠叔,启程吧,今夜大家辛苦些,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明日晨时应该能到明州城,我这故人的伤势挺重,希望她能挺住。" 车队开始加快速度,向明州城赶去,楚月兮挑起帘子,天色已然暗了,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马车里依然昏迷不醒的雪嫣,叹了口气。 她轻抚着雪嫣柔嫩的脸颊,虽不知你是为何从这山崖摔下,可只要我楚月兮在,别人,休想伤你! 再不想听见你自称慧尼,思你救我之日笑语盈盈的介绍"姑娘,你没事吧,我叫文雪嫣,你便叫我雪嫣吧。" 马车蹄急,牵起阵阵尘土,一会儿便没了踪影,楚月兮倚在窗边浅浅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以黑衣男子带头的一行人骑着马蹄急赶来。 "人呢?废物!"黑衣男子一双鹰眼勾起,本花润带情的脸在黑夜月色衬得阴厉无比。 离尤皱着眉头,阴损着脸,盯着那空空如也的草地愤怒至极。 该死!这女人是去了何处,他的人明明将她逼下了山崖,为何现下连根头发丝都未曾见到! "王爷饶命,属下再三确认过,郡主就是在此坠崖的。" 一个山匪打扮的人跪在地上,扣扣的磕着头。 他也不知晓为何方才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突的就没了踪影。 他按命令行事,伪装成山匪将那郡主逼下山崖,临走前再三确认过,确是昏迷不醒。 可为何,现下没了踪影。 "王爷,这里有车轱辘驶过的痕迹,郡主兴许是被过路人救走了。" 离尤的贴身侍卫半跪到地上,细细观察着那有迹可寻的车轮印。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方才那山匪模样的侍卫脸上。 "废物!"离尤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旋即转身上马。 他费尽心思将这文雪嫣对他生出朦胧好感,正准备趁热打铁,命属下扮成山匪将这文雪嫣逼下山崖,自己再将那文雪嫣救下。 届时那文雪嫣对他定然以身相许,即便那南疆王文保东不同意,救命之恩大过天,这桩婚事便是水到渠成了! 可如今不知哪个管闲事的,竟将那文雪嫣救走,毁了他的大计! 拳头捏的发白,他不该为了真切,特意做了戏从京城奔来,该死。 他应当在一旁候着的,那文雪嫣蠢笨如猪,怎会发现有什不对,失策,失策。 一行人马蹄阵阵,卷起无数烟尘,在夜色里没了踪迹,只余那枯枝上漆黑的乌鸦不停扑棱着,旁观这人世的阿谀我诈。 第25章 医馆少年 刚出笼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咯。" "姑娘你便放心吧,这糖人儿保准做的和你一模一样。" "掌柜的,来一碗混沌!" 楚月兮听着马车外嘈杂的声音,微微转醒,她昨夜是倚在窗边休息的,看来是到这明州城了,。 她掀开帘子,只见外面人声鼎沸,这里竟比京城还热闹的早,四处嚷而不乱,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 楚月兮揉了揉眼,打起精神来吩咐道"忠叔,去找一处医馆,先将她送去医治。"听见声音的亦忠在外面连声应好。 竹月被自家小姐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微微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因着这青衣姑娘后背有伤,不便倚在马车上,故而昨夜她搂了这姑娘一夜,手臂全然被压麻了。 她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到了明州城了?" 楚月兮转过头来欣然一笑"是呀,可总算是到了,我们将这姑娘安置好便去庄子里罢。" 说罢继续掀开帘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们。 突的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亦忠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这处有家医馆。" 楚月兮旋即隔着车门吩咐道"这便好,将这姑娘抬去这医馆罢。" 众人抬着昏迷不醒的青衣姑娘到了医馆门口,只见一个少年站在柜台处看着药材。 那少年弱冠般的年纪,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衣,红唇微敛,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充斥着些许天真可爱。 楚月兮走上前询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家坐馆大夫在何处?我们这里有一位姑娘失血过多,需要救治。" 凡里抬起眸子,看着眼前身姿绝美的女子,微微一愣,回道"我便是坐馆大夫,将病人抬过来罢。" 楚月兮正欲说话,亦忠便大步走了上来,怀疑道"哪家医馆的坐馆大夫是如此年轻之人,小姐,不若换一家罢,免得将那姑娘的命给害了。" 凡里轻轻一哼,又一群肤浅之人,便继续摆弄着他的草药,满不在乎道"既然不信,便请诸位离开罢。" 楚月兮摆了摆手,示意亦忠不要激怒了这位少年,她瞧得出来,这位少年有医道中人独有的气质,更何况,雪嫣的伤也是拖不得了。 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忠叔并无轻瞧大夫的意思,请大夫便帮我们救治一番这姑娘罢。" 凡里眸子突的一亮,抬起头来"你方才叫我什么?"大大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月兮,似是极为期待一般。 楚月兮微微一愣,不确定的瞧着这位少年,莫非是她看走眼了,回到"我叫你大夫。" "哈哈哈,没错没错,我就是大夫,今日这诊金你们不用给了,本大夫给你们免了。"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布满了极为欣喜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楚月兮额头布满了黑线,好生跳脱的少年…… 凡里开心的冲过去,第一次有人如此叫他大夫,他这医馆开张一月了,那些个凡夫俗子果真如师傅想的一般,简直是肤浅!见他年轻帅气便不信他的医术,竟都不多问一问便转身就走!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凡里摸上文雪嫣的脉,脸色轻松的回道"幸亏你们找了本大夫,不然这姑娘怕是性命难保。"旋即掀开姑娘右臂处理好的伤口。 赞叹道"不错,伤口处理得当,止住了血,伤口也没有恶化,你们随行的人处理的不错,可是有随行大夫?" 被凡里隔在帘子后的众人一听,异口同声的否认了,竹月骄傲的说道"这可是我们小姐处理的呢。" 帘子里的凡里一听,一边将备好的药丸给榻上的姑娘服下一边惊奇道"这位姑娘竟还会医术不成?" 楚月兮摇了摇头,笑到"不过是平日里看了些医术,懂些许皮毛罢了。" 凡里想起方才的印象,更是惊奇,竟有如此奇女子,生的沉鱼落雁倒也罢了,竟不喜诗词歌画,喜好这医术,旋即一个念头便浮上心头。 片刻之后,他便处理好伤势,撩开帘子出来了,一脸讪笑,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楚月兮。 竹月一看这略带猥琐的笑容,便上前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你对我家小姐有何企图?" 凡里一愣,这丫鬟怎么如此凶神恶煞,莫非是他笑得不够亲切不成,旋即又拉大了嘴角,看起来倒像是要张着血盆大口吃人一般。 这时,一众家丁全都刷拉拉的围了上来,怒视着凡里。 凡里委屈道"姑娘,你这些下人可真是过分,我不就是想收你为徒嘛,有必要如此之凶么。" 楚月兮略带无语的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少年,不禁扶额,谁叫你笑得如此吓人…… 面上却是勉强提起笑容,安慰道"他们只是觉着,觉着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旋即从荷包里将银两拿出放在桌上。 凡里看着桌上的银两,一脸楚月兮见外了的表情"姑娘不必给钱,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若是你对学医有兴趣,来找我便是。" 楚月兮微微一笑,婉拒道"不必麻烦大夫了,我这故人就拜托大夫了,她身上有伤,不便跟着我们舟车劳顿,在医馆也有益于她的伤势,我会日日来探望她,现下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了。 凡里看着眼前款款离去的女子,赞许不已,生的如此好看便算了,竟连心地也如此之好。 大喊道"姑娘,有空回来看看啊。" 竹月听见这声音,拉着楚月兮走的更快了,她定要好好护住小姐,方才那人可真是怪及了! 回到马车之后,竹月疑惑道"小姐为何放心将那姑娘交给那个举止怪异的少年?" 楚月兮不禁失笑"方才那个大夫确是有实力的,只是举止跳脱了些罢了,倒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况且在那医馆之中对她更利于恢复。" 竹月点点头,赞同到"小姐说的极是。" 楚月兮蹙着眉,不知雪嫣何时会醒,她那受伤的右臂也不知能不能恢复如初。 马车外众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这明州城的风水人情,不徐不缓的向郊外驶去,府中的温泉庄子便在那。 第26章 抵达庄子 "都利索点,大小姐要来庄子上,死丫头,这屋子怎的还没收拾好?" 一个身穿镶丝大袍,脖带金镶玉项圈的胖子踱步在人群里吼着,一身穿金戴银,仿若暴发户一般,恨不得将所有能带的都带上。 王洪山转了转手上的金扳手,他昨日收到李姨娘快马加鞭的消息便开始准备起来。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这大小姐,来了就别想安然离开! 他看了看手上的药包,精明的眼神阴暗不明的闪烁着,旋即随手将药包扔进草丛里。 这李姨娘倒是打的好算盘,用他王洪山来除掉那大小姐,谁不知道这大小姐是老爷的心尖尖。 若是毒死在他这里,怕是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得跟着陪葬去,真当他王洪山是傻子不成。 这毒,他是不会下的,可若是不利用此次好机会,便太对不起他王洪山了。 阴险的笑溢出嘴角,一众粗使丫鬟愣愣的盯着管事,这庄子里有什么喜事么,为何这王管事笑得如此欣喜。 一时辰后,马车已然驶到了庄子门口,只见那王管事早早的便候在门口了,楚月兮一下车,他便殷勤的走上前来。 "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大小姐休息片刻,午膳已然备好,待会便可享用。"王洪山面带笑意的迎了上来。 一双眯眯眼全是惊艳,早就听说这大小姐生的一副芙蓉面,弱柳腰。 如今一看却更像天上掉下来的月宫仙子,盈盈腰身似莲蓬,款款莲步似灵舞,人哪里能长成这般模样呐。 楚月兮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洪山,一双桃花眸子微光流转,俏生生的盯着眼前的王洪山。 问道"大管事你莫非是神算子不成,竟提前算好了我今日要来此。" 王洪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恍若不觉的慌乱。 旋即解释道"是老太太给奴才的口信,大小姐出行,老太太总归是不放心的。" 心中微微一紧,太过激动了竟忘了这档子事,幸亏他机智,找了个由头胡扯过去。 楚月兮像是信了他的话一般,温柔的笑到"祖母有心了,向来如此关心我。" 心中冷笑,这李玉兰果真不放过一丝一毫害她的机会,连这庄子里的管事也是这李玉兰的爪牙。 王洪山笑容更甚,一堆横肉附在一起,凶神恶煞的脸硬生生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一瞧便心生别扭。 眯眼附和道"可不嘛,大小姐可是将军府嫡女,老太太定然是将心都放在了大小姐心上罢。" 一众人在一起用了午膳后,楚月兮便与竹月回了王洪山提前给她备好的房间。 楚月兮看着欲言又止的竹月,问道"竹月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竹月皱起眉头"小姐,我总觉着这王管事不对劲,这老太太对小姐是何态度府中之人都心知肚明,万万不可能差人通知这管事提前准备的。" 楚月兮无比赞许的看着竹月,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竹月看人待事都更加通透成熟了。 她同意的点点头"府中之人都知晓这祖母待我如何,可这王管事却常年呆在这明州城中,对主家的事定然无甚了解。"她顿了顿,微微一笑。 继续道来"看来有些人暗中知会了这王管事呢,兴许还要送我个大礼。" 竹月脸色略紧张,现下来看这庄子里怕是危机四伏,她归劝道"不若小姐出去外面的客栈住,奴婢装成小姐在这屋里呆着。" 楚月兮失笑道"傻丫头,就算是躲了出去,这暗中之人定然还会想法子,届时反而更加被动了,在庄子之外遇害,大可将这锅甩给江野之人。" 她眉头微微紧皱,她未曾想到祖母名下的庄子竟都被李玉兰掌握在手中了,祖母虽不喜她,可却不会差人来暗算她,只想着将她远远的打发了。 可如今这李玉兰便不同了,怕是巴不得她今日便死在这庄子里,这几日,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主仆二人商量之后,便决定好生将屋内检查一番,免得这屋内有些害人的玩意儿。 一番检查过后,却无半点发现,楚月兮微微一笑,果真如此,她本也没报希望这李玉兰会使出这么小儿科的计量害她。 竹月思索片刻,便说道"小姐,今日奴婢便守在这屋子中罢,免得那奸人得手。" 楚月兮点了点头,两个人确是能更加防备那李玉兰使的阴招,一人独住更容易被害。 楚月兮休息片刻便交代竹月一番,拿起雾君茶出了门,她今日便要去寻那张神医。 此刻明州城的一处宅院内,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白胡子老头与一位身穿红衣云纹锦袍的男子在院中下着棋。 "张老,你又输了。"只见那位男子俊美绝伦,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浓墨一般深不可测的桃花眸子,腰间束着一根银蟒腰带,玉冠将墨发高高束起,嘴角溢出狐狸一般的笑意。 张知捋了捋胡子,撅起嘴来,耍赖道"不算不算,方才我没有留神,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离楚之大声笑到"那就再来一局罢,不过现下不下了,待明日罢。" 张知冷哼道"罢了罢了,殿下就是嫌我这老头子老了,哼。"随即将一双手极其不满的抱在胸前。 离楚之潇洒一笑"此行我要在明州城呆个四五日,张老莫非还怕本王食言不成。" 张知一听,扭头道"此话当真?" 离楚之给自己和张知斟了茶,勾笑道"如假包换,我何时骗过你?" 张知这才吹了吹胡子,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刚说完却又皱紧眉头"殿下,你如今可是未曾奉诏便从北疆过来了,怕是不妥,我这里虽无人知晓,可也着实不放心。" 离楚之毫不在意的一笑,桃花般的眸子像狐狸一般,一身红衣肆意非凡。 只见他悠闲的品着茶"他即便知晓了又如何?我离楚之做事本就随心所欲,若不是母妃现在还下落不明,早就……。" 想起那抹明黄的身影,他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那双本含笑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寒意。 张知听了此话,想起往年的是是非非,也不禁叹了气"说起来,不知贵妃娘娘现今到底在何处。" 离楚之撩开衣袍,翘起腿来,薄唇勾起一抹寒笑"母妃的失踪与他脱不了干系,迟早我会覆了这王朝,将母亲寻到。" 张知叹了口气"诶,都是造孽啊,圣上如今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离楚之眼中透出冷意,嘲讽道"他只道人人都像他一般盯着那个位置,将那个位置看的比命还重。" 张知闭着眼睛,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诶,一入候门深似海,那一入宫门更是让人无处可逃。 那年的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就在二人思绪万千之时,宅院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张知一听,便来了精神,对着身边的离楚之说道"兴许是有人敲错了门,殿下你避避罢。" 离楚之毫不在意的摇了头,继续悠闲的品着茶"无妨,我长日驻在北疆,这世间认得我的人也就那些"老熟人"罢。" "更何况,便是识得又如何?" 极致张狂的话从他嘴中吐出,可无人会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张知听闻此话便只得由他去了,慢慢走到那门口,打开大门。 只见一个姿态不凡,生的极好的女娃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 这女娃娃那通身的气度,一瞧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怎会寻到他这小院子,许是寻错了罢。 旋即慈祥的看着楚月兮,笑眯眯道"女娃娃可是寻错了人家?" 第27章 定王殿下 楚月兮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旋即将手中的茶叶拿了出来"听闻老先生喜好品茶,这雾君茶特意为老先生送了来。" 张知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这雾君茶可是上好的茶,刚想伸手去接便又顿住了。 疑惑道"你这女娃娃倒是懂的投其所好,可你怎知道老夫我喜好喝茶?" 楚月兮微微一笑,福了福礼道来"我不仅知晓您喜好喝茶,更是知晓您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 张知一听此话顿时防备的看着楚月兮,该不会是宫中之人罢,莫非是那人派出的? 思及此处便矢口否认"丫头你认错人了,我不过一介乡野老人,哪里懂得什么医术。" 说着便伸出满是风霜的手,准备将大门关上。 楚月兮一看这防备的姿势便笑出了声"这个您可认得?"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张知。 张知一脸狐疑的接过纸张,随即将折叠的纸张打开,刚阅到第一个字拿着信纸的手便颤抖起来。 "她,可还好?" 楚月兮点了点头,笑到"身体很好,吃饭也香,只是思念故人。" 张知一听便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丫头,试探性的询问道"丫头,你可是她的孙女儿?" 看见楚月兮点点头,张知的眸子便不觉便暗了些。 楚月兮想起戚嬷嬷,解释道"戚嬷嬷虽不是我的祖母,可我却是将她当成祖母来看的。"一听这话,张知的眼中又恢复了光彩。 张知看着眼前的女娃,亲切道"丫头,你进来说罢,细细给老夫讲讲她的事。" 楚月兮笑着点了点头,便随着一起进了宅院。 楚月兮刚进院子便瞧见一个红衣男子背对而坐,一身潇洒肆意的模样。 是个不一般的人,楚月兮微微敛下眼眸,不再多看。 张知走过去,对着离楚之开心道"这丫头竟识得我失散多年的故交。" 离楚之抬起手中的茶轻喝一口,惊讶道"哦?竟识得您的故人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 楚月兮垂着眸子,余光一点点看着方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转过身来。 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上瞟去,白色底纹玳玉靴子一看便来历不凡,一身红衣云纹锦袍更显红衣怒马。 她的眸光一点点挪到男子的脸上,竟是他! 楚月兮眼中充满震惊,回忆像潮水一般涌出,儿时的一幕幕,都恍若重现一般。 他不是奉旨驻守在北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明州城? 为何,他在此处? 离楚之那一双不羁肆意的桃花眸子,在看到眼前女子的一瞬间,也一瞬间深沉起来。 一抹薄厚适中的红唇勾起,丝丝思念沁出嘴角,又立马掩下,荡漾出不羁笑容。 "兮兮,好久不见。"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不复前世对他的害怕与躲避,只盈盈一笑,眸中充斥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重生一世,故人皆在,他也还未失踪,真好。 旋即轻声道"定王殿下,好久不见。" 她做梦也未曾想到,他竟然未曾受诏,便悄声从北疆到了这明州城。 不过以他的性子,做出这般蔑视权威的事,也是正常的。 离楚之眸色微微明亮了些,那抹薄唇挑起一丝愉悦的笑来,这丫头,有些不一样了。 "兮兮倒是不怕楚之哥哥了,可如今为何这般生分,竟唤楚之哥哥殿下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端庄大方的福了福身"月兮怎会忘记?不过月兮已成大姑娘了,定王殿下不久后,也要娶王妃了,再唤楚之哥哥,怕是不妥。" 离楚之笑出声来,面上那桃花眸却微微上挑,竟有些说不出的风流俊逸,直直瞧着眼前的人儿轻声道。 "兮兮莫不是忘了?楚之哥哥说的话,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人。" 悦耳的男声传进耳中,楚月兮的心,突的空了半拍,儿时少年认真的眸色,恍若又浮现在眼前。 只见她敛下心思,盈盈笑到"月兮记得,可是月兮明白,这都是殿下儿时的戏言。" 离楚之轻轻一笑,那含笑的桃花眸眼底,却全是认真之色。 "兮兮那时是孩童,可楚之哥哥,却已经十四岁了,是不是戏言,我分的清楚。" 楚月兮心中微动,谁能想到。 那一袭红衣怒马,杀的敌国闻风丧胆,十里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定王。 却是她儿时最最喜爱的,楚之哥哥呢? 这方张知将心神,都沉浸在那泛黄的纸张之上,方才两人的对话,却一句也未曾落入耳中。 便极其高兴的将思绪纷纷的楚月兮拉了过去"丫头,你坐,快好生给老夫我讲讲。" 楚月兮瞧着张知这般神色,只得敛下心思,随着张知坐了下来,旋即欣然一笑。 "我名楚月兮,乃定国将军楚定渊府中嫡女,今日冒昧上府,望张老见谅。" 离楚之一听,微微挑眉,嘴角出微微勾起一抹笑来,他还记得少时,他每次去将军府寻她时。 这楚将军是何等的避讳,又是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张知一听也是连连点头"我识得你父亲,想当初他身中毒箭之时,还是老夫救回来的呢。" 楚月兮一听,感激到"多谢张老对家父的救治,月兮无以为报。" 张知摆了摆手,像个小孩子一般,眸中透出骄傲来"哪里哪里,主要是老夫这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说老夫是华佗再世都不为过。" 楚月兮听见这般自卖自夸的话,不禁想笑,突的也觉得耳熟,这语气恍若在何处听过一般。 张知旋即拿出手中泛黄的纸张,激动到"丫头,你还未说你如何识得她的?如何找到此处的?她可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个?为何不来找我?" 楚月兮听着这打弹珠似的问话,不禁失笑"张老,您不要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你。"说罢思绪便一点点陷入回忆中。 "当年我父母初识之时,父亲带母亲从驻守之地会京城,路过安平乡之时见戚嬷嬷被一群流寇追杀,一身伤势尤其骇人,父亲便将流寇一一击杀,当时戚嬷嬷身受重伤,夜晚发了高热,母亲便照料了一夜。" "待戚嬷嬷醒后,得知母亲失了忆,便自愿留下来跟在母亲身边,故而在我父亲母亲还未大婚之前,戚嬷嬷便呆在了我家,戚嬷嬷将母亲当做她的女儿,比起家中见不得我的祖母,嬷嬷才像是我的祖母。" 张知听完后,心情沉重,她竟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都怨自己,都怨自己。 楚月兮看着心情低落的张知,劝道"嬷嬷她知晓您是不得已才留下这张纸来,宫中本就凶险,她只愿您能平安无事便好。" "至于这张纸上的玄机,嬷嬷还真不知晓,她拿去问过无数大夫,大夫也摇头不懂,都是月兮这一次因着想学医,便斗胆跟嬷嬷讨要了这张纸,翻阅了医书,各地杂记,才误打误撞的找了过来。" 张知叹了口气,当初局势危急,他亦不能将自己明确的位置留给她,只能留下一张暗带玄机的纸,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出,来此处寻他。 难怪他十年前待风波过去之后回安平乡去寻她,却毫无音讯,他还道她兴许是嫁了人,竟不曾想她竟受了如此多的磨难。 张知悄悄低下头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眶,瞧见楚月兮正盯着他瞧,老脸一红。 故作严厉道"丫头你不是想学医么?老夫可得好好考考你,虽你识得她,可如若你没有学医的天赋的话,老夫也断然不会收你的。" 张知捋了捋胡子,他虽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可却也是真话,学医若无天赋,都是白费力气罢了。 第28章 第一关卡 楚月兮旋即正了神色,将心中的种种思绪都压了下去,认真道"您便尽管考吧,我准备好了。" 离楚之看着一脸正色的楚月兮,那不羁的桃花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少时那软软糯糯的女童,已然长成大姑娘了。 不过,做事依旧如此较真。 张知将楚月兮领进大堂之中,只见那大堂里一面墙壁全是大大小小的抽屉。 楚月兮惊讶的张开嘴,大致扫了一遍,大概有将近两百个柜子,每个柜子上都贴着一张写有草药名字的纸。 张知满意的看着一脸惊讶的楚月兮,这只是第一关而已,若是这丫头过不了关,即便是她亲自来,他也不会收这个丫头为徒。 张知看了一眼那柜上的贴纸,为难的瞧着楚月兮"兮丫头,这个贴纸便得你自个拿着梯子撕下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楚月兮点点头,便准备去一旁搬梯子。 可就在这时,一旁斜倚在门口的离楚之却大步上前,好生瞧着楚月兮,那眸子深处,充斥着浓浓的宠溺。 旋即邪魅一笑"兮兮,还是楚之哥哥帮你吧。" 说罢不待人回话,便点了脚尖便飞了上去。 只见他红衣飘決,飞檐走壁的划过一层层柜子,片刻之后,便抱着一大把废纸飞了下来。 张知一瞧,微微惊讶,殿下平日里是不管这等闲事的,今日怎的了?不过如此也好,倒省了这丫头一番功夫。 旋即看着楚月兮,吩咐道"丫头,你的第一关便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将这些柜子里的草药全都分辨出,并且将每一个柜子上重新标好名字。" 旋即走到桌子旁,指着桌上的毛笔和无数小张的宣纸。 "分辨好之后便将它写了出来,再贴上柜子。" 说完便躺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方才楚月兮给他的雾君茶。 楚月兮脸颊上露出难色,半个时辰两百个柜子,分辨倒是容易,难的是时间太短,她需要写两百个草药的名字。 旋即捏紧拳头,坚毅的看着张知,无论多难她都会博上一博,坚定的点点头"月兮明白了,可以开始了。" 离楚之斜斜的靠在一旁,眯着眸子,饶有兴致的瞧着眼前的人儿,看的津津有味。 楚月兮面色的变化被他收进眼底,本以为她会放弃的,倒未曾想到,那极爱哭的人儿,现下这般坚强了。 他还记得,那小小的糯米团子,委屈极了般,抽抽嗒嗒的唤他哥哥,瞧得他心疼。 张知一听,旋即将一旁的香点燃,说道"香燃尽之时若还未完成,便视为失败,开始吧。" 楚月兮看见袅袅升起的烟雾,跑到第一层柜子处,速度极快的将所有的柜子拉开,然后坐到地上,将第一个柜子里的草药拿出,只稍闻半息便放下手中的草药奔向第二个柜子。 第一层的二十个柜子,只有第一个柜子楚月兮将草药拿出来闻了,其余皆是扫过一眼便又走向下一个柜子。 张知看着楚月兮如此动作,不禁摇了摇头,如此自大之人,怎会是学医的料。 离楚之亦敛下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来,认真瞧着。 虽然她的动作根本不像是个细心之人,可但凡是她做的事,她认定的,他就觉得是对的。 楚月兮迅速拿起身旁的纸,唰唰的写着名字:瓦松,瓦韦,贝子,贝母, 贝齿,牛至,牛黄,牛膝,牛蒡,见愁,手参,毛鸡,毛茛,毛姜,升麻…… 张知看着那奋笔疾书写下的产物,瞪大了眼睛,竟,竟无一个错误。 离楚之一看身旁张知惊住的神情便知晓,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薄唇拉起一抹愉悦的幅度。 楚月兮拿起二十张纸,飞快的将它们全都贴到柜子上,旋即又将第二层的柜子全部抽开。 依旧是每一个柜子扫了一眼便拿起纸来奋笔疾书:豆蔻,银朱,附子,首乌,玉竹,川穹,郁金,佩兰…… 依然全对,张知激动得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过去,全神贯注的盯着楚月兮辨别第三层的药物。 第三层较为难辨别,楚月兮将第一个柜子中的拿起观看片刻,旋即跑到门口将草药放在阳光之下照射,便心有成竹的笑了。 张知更是惊奇,这丫头竟连这午子可用阳光照射的方法都知晓,他的兴趣被满满的勾了起来。 第三层依然未出一点差错! 第四层开始了,这第四层全是存放的有毒药草,并且是不能用手触碰的。 楚月兮依然将第四层的柜子全然拉开,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对这带毒的药草她是比较薄弱的,上一世她主要做的都是救人命的药草生意,带毒的药草确是少了些许了解。 香一点点的燃尽,时间过去了三分之一了,楚月兮擦了擦汗,这第四层终于弄好了。 楚月兮看了看伸手亦够不到的第五层,扭捏着手指,略带些局促的瞧着离楚之。 "拜托殿下……" 离楚之勾起一抹轻笑,俊美无比的脸庞上透出戏谑来"兮兮,与以往一样,唤我楚之哥哥。"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不张嘴唤他,只小跑着到另一边,准备搬凳子上去。 离楚之瞧着她这般动作,无奈一笑,旋即轻点了脚尖,还未待楚月兮反应过来,人便飘到了柜子之上,宛若游龙。 只见他飞快的将所有柜子齐刷刷拉开,又将每一个柜子里的草药按着顺序抓了一把,放到地上。 楚月兮感激的福了身子,立即蹲在地上开始一一分辨,一百二十种药材,她需要在剩下的时间全部分辨出。 "百草子,真果,梨幽,茯苓、陆英、兰茹、石斛、黄芪、半夏、秦椒、珍珠、藜芦、葛根……" 半柱香过去了,楚月兮依旧蹲在地上分辨着这种草药,她的腿已经麻了,依旧浑然不知的在细细辨别。 片刻后,楚月兮终于展露了笑容,分辨好了,凭着超强的记忆,楚月兮跑过去奋笔疾书的写着药材的名字。 香燃尽了三分之二了,楚月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写完了。 离楚之一瞧,便立即走了过去"你在下面指,我上去给你贴。" 楚月兮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配合着,一个在下方指挥,一个在上方贴。 虽配合得当却依旧比楚月兮一人之时慢了许多。 还有最后两层,楚月兮看着眼前即将燃尽的香,不禁急了,汗大颗大颗的从白玉般的额头上滴落。 离楚之看着即将燃尽的香,又看着眼前焦急不已的楚月兮,平日里玩世潇洒肆意的人也认真起来。 看着那小时候爱哭鼻子的少女,现下认真努力的做着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他不想她失败。 旋即落到地上,直接附上前去,搂着楚月兮的腰身说道"我将你带上去,你负责贴,这样会快许多。" 楚月兮脸微微红了,小时候他也曾这般搂住她,带她飞高高。 只见一身红衣的男子搂着白衣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身便迅速飞了上去。 离楚之看着从自己耳边擦过的绸缎一般的发丝,眸中全是宠溺之意。 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与小时候糯糯的奶香不同,可依旧让他满足,舒坦。 两人的速度提了上来,终于,当离楚之搂着楚月兮轻轻落地时,香燃尽了。 离楚之放开手中的娇软,楚月兮后退一步,转了个身子,福礼道谢。 只见她如玉般的脸颊微微泛红,那葱白的耳尖也一点点爬上红润,像是有人往这美玉中点了朱砂一般。 第29章 第二关卡 张知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楚月兮,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这丫头,简直出乎老夫的预料,两百种药材未错一个,奇才,奇才啊!" 一边感叹一边摸着胡子,爽朗的笑声贯彻了整间屋子。 楚月兮谦虚道"平日里看多了医书,药书,可能确实有一些您说的天赋,可更多的是平日里的努力,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张知满意的点点头,胜而不骄,好苗子,今儿个他老头子是捡着宝了。 楚月兮旋即问道"现如今您可否收我为徒了?" 张知摇了摇头"还有一关呢,过了这一关老夫才能收你为徒。"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这第二关无论她过与不过他都要收她为徒。 这么一个学医的天才,可不能放过了,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丫头还有多大的能量。 楚月兮点了点头,果真不愧是神医,要求极高,可只要能拜师学艺,无论多难她都会坚持的。 过了好一会儿,楚月兮的耳朵依然微微发烫,男子炙热的呼吸恍惚还在脖颈间游离。 不过旋即便想起接下来还有第二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神来。 便跟着张知出了正屋,只见张知直直的把她往那地里领,只见这地里种了无数的草药,种类之多怕是有百余种。 楚月兮旋即便明白张知的意思了,这一关,应当是要在这些个草药中寻出指定的草药吧。 果不其然,张知指着眼前的药田,说道"将这药田中所有的白前找出。" 楚月兮看着眼前药田,眉尖微皱,这满地白薇的药田中要寻出与它极其相似的白前,确是有些难度。 楚月兮直接卷起袖子,蹲到地上,一株一株的凑近看,遇着有些幼小的草药,她便直接跪到地里,将脸凑近了去瞧。 张知看着眼前认真的楚月兮,更是满意无比,出生富贵,却无半点娇气,这个丫头当真是极好的。 旋即突的想起红衣俊美的殿下,殿下不近女色,全然没有那当面的心思。 都让他疑惑莫非是那里不行?于是他便偷偷寻了个名头,给殿下把脉,可阳气又正旺,并没有半分问题呐。 方才殿下对这兮丫头说的话,他老头子可是听见了,嘿嘿,说不定,这二人…… 张知越想越开心,直直的笑出声来。 楚月兮在药田里认真的分辨着,却突的听见那方传来的傻傻的笑声,不禁失笑。 难怪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哪,果真是越活越小。 离楚之本斜躺在那太师椅之上品着茶,那双邪魅不羁的桃花眸子半眯着,神色飘了好远。 他比她长了七岁,确是她的大哥哥,那时宫中大变,局势不定,他也受局势影响,更加喜怒无常。 她是第一个不怕他的人,也是第一个除了父皇母妃之外,让他想要保护的人。 那时他十三岁,她六岁。 他总是溜出皇宫,偷偷将这个小丫头从将军府带出去,带她去买糖人儿,带她去踏青,带她去…… 看着她笑,他便开心,看着她欣喜,她便愉悦。 那件事发生后,他最后去了一次定国将军府,可却未曾见到她,只有那定国将军持剑守在房前,苦口婆心的劝他。 他也明白,那时候,他还没有能够保护她的能力。 到现在,他们,已然有多年未见了。 可现在不同了,他有能力,护住她,护住她的家人。 思及此处,离楚之揽起衣袍,爽快的站起身来,大步踏出屋去。 刚到药田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一个白衣女子趴在药田里,挽起袖子认真的观察着地上的药草,眉目如画,白玉般的脸颊微微沾了些泥土,可却并无半分狼狈之意,反倒不禁让人心生欣赏之意。 离楚之宠溺的看着那药田中忙碌的人儿,轻轻一笑,兮兮,我说过的,我的王妃,只有你。 张知看着楚月兮,那脸上数不清的得意溢出,妙啊,妙啊,这么个学医天才居然送到他手里了。 离楚之看着依旧在药田里忙碌的楚月兮,随意问道"她可曾达到张老您的要求?" 张知捋着胡子大笑到"她早就达到了我的要求,不过是想看看她还有多少蕴藏的能量,跟殿下你比起来啊不知强了多少倍。" "本想将我这一手传神医术传给殿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一边说还一边垂首顿足,似是极为惋惜一般。 旋即又看向依旧在努力的楚月兮,分析道"她比起毒药来对那些个救人的药更为敏感,恰好与她师弟一个攻医,一个功毒。" 离楚之俊美异常的脸微微泛起疑惑"为何她便成了师姐?她不是后进师门么?" 张知一脸淡然的解释道"我瞧着兮丫头长的比我那徒弟好看多了,作为我们师门的门面,她自然是师姐咯。" 离楚之不禁大笑,眸中尽是愉悦的神色,薄唇微微上挑,他的丫头,自然是最好看的。 正在二人聊的欢快之时,楚月兮捶了捶酸软的腰,将头上的汗擦去,蹲着进行最后一次筛查。 楚月兮一点一点的移动着,日头正大,她确是累极了,这白前与白薇像双胞胎似的,极其难分辨,她须得再进行一次筛查才能确保将少数的白前找出。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楚月兮看着手中的十二株白前,欣喜的笑了,终于找到了,这十二株白前。 她小跑到张知面前,开心的将手中的白前交给他"请您看一看,这是十株白前。" 张知一听,不错,数目倒是对了,就是不知这丫头找对了没,旋即接过细细分辨,一息之后,一阵阵中气十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小宅。 张知摸了摸楚月兮的头,笑得像捡着了金银珠宝一般"好,好啊,兮丫头你简直是太棒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张知的弟子了。" 楚月兮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她拉起衣裙,噗的跪在地上"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旋即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张知笑得极其高兴,将她扶起身来"好,好,兮丫头,从此以后,你便跟着老夫在此处学医罢。" 楚月兮为难的摇了摇头"师傅,月兮如若在此处长留的话,恐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届时师傅的隐居之地就暴露了。" 张知想了想,现在的确还不到自己出世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这可如何是好。 楚月兮旋即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待父亲回府后我与父亲详说后,父亲定然会允许我前来向师傅学医的。" 张知一听也是点点头,他往年就过楚定渊,这人却是一个极其正直之人。 张知顿时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离楚之,顿时紧张无比,何人寻上门了?! 可离楚之却未见丝毫慌乱,反而勾起笑来,安逸的好生倚着。 离楚之不慌,可张知却急的乱走。 他看着一旁还在悠然品着茶的离楚之,不停感叹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30章 喜提师弟 门口的敲门声依旧再继续,甚至更加急促了,张知将楚月兮护在身后,面色凝重的向大门走去。 砰砰砰,砰砰砰,门外的人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敲着门。 张知小心的将门闩拿开,将门拉开一个缝,楚月兮也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门口,可只见张知刚将门支开一个缝瞟了一眼便拿着门闩冲了出去。 楚月兮惊讶的看着冲出门外的师傅,莫非师傅不仅会医术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不成。 正在她惊讶之时,只听门外传来阵阵惨叫"师傅,师傅,你打我做甚,啊,师傅!" "你这个小兔崽子,敲门敲这么大声干嘛?!你差点吓死老夫了!老夫打死你。" "师傅,别打了,师傅,谁叫你那么长时间都不来开门嘛,还将门闩栓上了。" 那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坐着的离楚之听了,只邪魅一笑,他早先便听出了来人并无杀意,倒未曾想到是凡里这小子。 这凡里,越发的欠打了。 楚月兮一脸迷惑的听着门口的动静,正准备出门看,门口却突的冲进来一个少年,一边跑一边叫。 张知拿着门闩在后头追,两人一逃一追,绕着满院子跑。 楚月兮正看着两人,却见那少年突的朝自己冲了过来,她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不就是晨时的那个跳脱大夫么? 凡里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看着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女子,定睛一看,双目顿时放出光来。 他欣喜的定住步子,叹道"这位姑娘,我们可真是有缘呐,你怎会在这里?" 楚月兮微笑着回了回礼"大夫怎会来这里?月兮方才听你喊师傅,莫非是同门不成?" 张知这才一脸不悦的走过来,臭着脸道"这是为师刚刚收的弟子,臭小子,还不见礼?" 凡里一听,双眼像是要冒出星星来,拱手道"见过师妹,二次见面,我是你的师兄凡里。" 楚月兮听此正准备回礼,却突的被一旁的张知打断了,张知啪的一下打在凡里的头上"没大没小的,这是师姐!叫师姐!" 凡里一愣,怎的自己就成师弟了,问道"我怎就成了师弟了?莫非是我年岁比她小不成?" 张知吹了吹胡子,瞪眼道"因为为师觉得你生的不好,撑不起师门的门面,你自然就成了师弟了。" 凡里一听这话,便小跑到离楚之身边,一个猛扑上去,哭丧着脸"殿下,你都不帮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都不知道帮我说句公道话。" 离楚之一瞧见凡里向自己扑来,便刷的一下起身,直直飘出十余步,就这么一瞬,那身上的寒意便释放出来。 "凡里,你再靠近本王试试。" 他只喜兮兮近他的身,其余人免谈。 凡里扑了个空,栽倒在太师椅上,还未来得及委屈呢,便瞧着离楚之那风雨欲来的意味,怕怕的挪到一旁,不发一言。 楚月兮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傻了眼,她竟莫名的成了师姐,竟还是因为生的好看,想到凡里一脸委屈的样子她不禁哭笑不得。 她也终于知晓为何听着师傅自卖自夸的语气却觉着极其熟悉,原这师弟亦是这般说话的。 思及此处,她走上前去,对着凡里拱手道"楚月兮见过师弟,往后请师弟多多关照。" 凡里一脸委屈的看着这白日里自己叫嚷着要收她为徒的女子,竟成了自己的师姐。 离楚之站起身来,邪魅俊逸的面容略微有些不悦,这凡里是怎么识得兮兮的? 这般一想,便问了出来"凡里,你识得她?" 凡里点点头,笑到"今天早上,师姐带了一个重伤女子去我医馆里,她还管我叫大夫呢。"想到这里,凡里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张知吹了吹胡子,瞪眼道"那是你师姐初来乍到,被你骗了。" 凡里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撅起嘴道"我不管,反正今日就是有人唤我大夫。" 张知听见了,噔噔的走上前来,那不满的脸色一看便又要说道一番了,楚月兮看着又要斗起嘴来的两人,不禁失笑。 她走上前去,看着张知,问道"师傅,我再过几日便又要回京城了,你可有什么物什交给戚嬷嬷。" 方才还一脸正色的张知突的就红了脸,有些不自在的摆了摆手"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说罢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凡里一脸八卦的盯着楚月兮,双目放光,他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方才的师傅竟跟个小姑娘一般害羞呢。 楚月兮看着眼睛放光的凡里,不禁有些为难,这师傅与戚嬷嬷的旧事她可不能随意乱说。 正在她思考着要如何糊弄过去之时,一旁的离楚之说话了。 离楚之看着眼巴巴的贴上楚月兮的凡里,顿时心生不悦,他的兮兮,别人可不能碰,一股寒意直直的冲向凡里。 "凡里,你该去做饭了。" 凡里一听,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是到饭点了,便不再纠结方才的事,往小厨房冲去。 略有些狭小的院子里只余一男一女,静默的空气似乎连温度都在上升一般。 离楚之潇洒坐下,旋即将桌上的白布扯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一个棋盘,旋即又从桌下将白玉棋子拿了出来。 他未抬头,肆意的笑着"闲着也是无聊,兮兮陪楚之哥哥下个棋可好?" 楚月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晶莹剔透的棋子分成两盘,一黑一白,正如这院里的两人一般。 离楚之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柔一笑。 "兮兮小心了,楚之哥哥可是不会留手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只是嫣然一笑"比赛之中,殿下自然不该留手。" 离楚之那一双桃花眸微微上挑,那薄唇也邪魅勾起。 旋即认真的瞧着棋盘,手下棋子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温吞留手了,开始疯狂展开攻势。 楚月兮看着突的围了上来的黑棋,自己的星位布棋被破了,眉尖微皱,却依旧不慌不乱的应对着。 离楚之看着虽露出弱势却依旧进退有度的白棋,不禁爽朗一笑,他的小团子,如今连这棋子也有所精进了。 第31章 其乐融融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战局终于以白棋的落败而告终。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离楚之,赞叹道"殿下一手好棋艺,月兮全然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只能全力抵御,甘拜下风。" 离楚之倒摇了摇头,有趣的瞧着楚月兮,这份心性,瞧着倒不像小时候的她了。 虽不能锐利出击,却也对他的猛烈进攻沉着应对,不见丝毫慌乱。 正在此时,凡里端着两盘菜从小厨房中出来了,身上围着一个淡蓝的围兜,上面竟绣着一个白色胖猫咪,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金色铃铛。 它脸上有着和猫一般的胡须,可又与平常时见的猫不一样,有着和人一般水灵灵的眼睛,煞是可爱。 楚月兮盯着那围兜入了神,她从未见过如此绣法的猫咪,着实讨喜。 离楚之看楚月兮直愣愣的盯着凡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有些不爽快,却轻轻一笑。 "兮兮这般痴的么?盯着凡里眼睛也不动一下。" 楚月兮听了这话,只得无奈的指着那围兜,解释道"我只是见这围兜着实可爱,这上面的猫咪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绣法,可爱极了。" 离楚之听此话,平日里潇洒不羁的脸,却浮出温柔的笑来,恍若陷入回忆中一般。 轻语道"这是我母妃绣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这围兜便有了,可惜没有带兮兮见过。" 楚月兮一听不禁愣了愣,她的母妃,便是当年宠冠后宫的蔓贵妃,乃上上一任花神。 她虽然儿时与他关系极好,却不曾见过蔓贵妃,竟不曾想到她还会这般出神入化的刺绣呢。 她不禁感叹到"贵妃娘娘的绣技着实高超,想象力也非比寻常。" 离楚之听闻此话,抱起手来,大笑到"那是自然,兮兮便瞧瞧楚之哥哥,就知晓我母妃是怎样一个妙人儿。" 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从内到外逸出。 凡里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大喊道"师傅,该用膳了,快些出来吧。" 旋即将手中的两盘菜放到桌上。 "你们快些吃吧,老夫待会再来。"张知硬朗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三人一听便开动了。 只见那一盘松鼠桂鱼外脆里嫩、色泽橘黄,勾芡着粘稠的汤汁,轻轻一闻便让人直咽口水。 另一盘更是奇特,乃是晶莹剔透的小包子,楚月兮夹起一个轻轻一咬,顿时惊喜的抬了头,这玲珑小巧的包子里竟有浓稠的鸡汤,鸡汤的鲜香简直像要从味蕾窜到胃里一般。 她极其欣喜的看着凡里,问道"这水晶包子里竟然有汤汁,往日从未吃过这种吃法。" 凡里一脸得意道"这可不是水晶包子,它名灌汤包,可是贵妃娘娘独创,多亏我天生有才,一听便懂,一看就会,一做就成。" 说罢还高高扬起下巴,极其得意。 楚月兮闻此更是惊奇,难怪这蔓贵妃当初宠冠六宫,像是没有她不会的事一般,。 可惜她上一世却从未见过蔓贵妃,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楚月兮瞧着那越来越少的灌汤包,又想起依旧还在房中的张知,便清声道"师傅,你可该来了,不然这灌汤包该没有了。" 屋内没有回话,又过了片刻,张知才姗姗来迟,他坐到楚月兮身旁。 又将手放在桌下,悄悄的将手中信封一般模样的东西放入她手中,随即不停的对她使着眼色,像是交代她要将信纸保管好。 楚月兮看着自己师傅这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禁失笑,点了点头,又是悄悄的将信封放入胸襟之中。 一旁的离楚之看着两人孩童似的举动,不禁勾起一抹笑。 薄薄的嘴唇微微拉开了一抹夏天的颜色,让人一看便心生愉悦。 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宠溺意味。 楚月兮看着一边狂吃饭的凡里,突的想起还在昏迷的雪嫣,询问道"师弟,不知白日里我送去的姑娘如何了?可有苏醒?" 凡里微微摇了摇头,郁闷道"本来按理来说,这姑娘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脉象也平稳了,不过就是不见苏醒的迹象。" 楚月兮微微皱眉"许是身子骨弱,内气不足吧,待她苏醒劳烦师弟知会我一声,她于我有恩。" 离楚之一听此话,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微微上挑"兮兮切勿担忧,时间早晚问题,总归会醒的。" 他虽然识不得她口中的女子,可是他见不得她皱眉,她一皱眉,他便心疼。 楚月兮点了点头,对师弟的医术她自然是放心的,便低下头来安心吃菜。 她摸了摸胸襟处的信,想起戚嬷嬷与自家师傅的事,从两个老人的神色中,她能看出两人不是单纯的知己。 若是师傅已然成家立业了,她倒不知如何回府与戚嬷嬷讲述,幸而现如今两人都守着心中的信念,一人未娶,一人未嫁。 天色已近黄昏,众人已然用膳完毕,凡里主动站起身来将碗筷收拾好,看他那麻利的动作便知晓,定然是常年做此事。 楚月兮看着渐晚的天色,自觉起身,想与众人道了别"如今天色已晚,师傅,师弟,殿下,月兮便先行告退了。" 张知看了一眼天色,吩咐道"今日天色已晚,兮丫头不如明日再回你家那庄子上去,今日就在此歇息了,老夫也好传授你些医道知识,如何?" 楚月兮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师傅,今日便不在此歇息了,我身边的竹月还在庄子里,那庄子蹊跷颇多,我不放心她一人,还是回去吧。" 张知一听点了点头,原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他为难的看向离楚之。 "殿下,烦请你帮老头子我将兮丫头送回去吧,她一个姑娘家,我不甚放心。" 离楚之轻轻一笑"便是张老不说,我也是要送的。" 第32章 五星荧惑 楚月兮跟众人告辞后,便不远不近的跟在离楚之身后。 "隔的如此之远,兮兮莫非是怕我吃了你不成?"戏谑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带着戏谑却又透着几分认真。 他不喜旁人近身,可她这样远远的避着他,他心里却总觉不舒坦。 楚月兮抬眸看着眼前这同儿时一样潇洒俊逸的背影,莫名心安。 微微一笑"殿下多虑了,月兮并无此意。" 她上一世或许因为儿时的事害怕他,这一世却没有丝毫惧意,因为她知道,他那时的做法,都是为了护住她。 心思飘的远远的,眼前俊朗的身影却突的一顿。 楚月兮一个不慎差些撞了上去,不禁嗔怪"殿下为何突然停住?" 离楚之回过头来,桃花眸子微微上扬,薄唇勾起"既无此意,便并排走吧,即便兮兮长大了,也是需要楚之哥哥保护的。" 语气中有一丝丝的不自然,却也被风声吹去了。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已然露了面的弯月,微微张开手指,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好久没有这般自由了。 候府中的勾心斗角着实将人缠的喘不过气,时时刻刻都得分外谨慎。 离楚之看着眼前因为这风明显放松的人儿,心中便生出了愉悦之情。 她打小便与旁人不同,让他生不出厌恶之意,只想找着机会亲近她。 无论是少时那个浑身泛着奶香的小女孩,还是现在端庄大方,进退得当的豆蔻女子。 都是他要用命来护的人。 离楚之红润的唇挑起一抹幅度,肆意的笑着"待会上了马,会更轻松自由些。" 楚月兮微微一愣,他为何会知晓她的心思,她苦苦一笑"本就生在王侯将相之家,怎会奢望自由这等事。" 离楚之定下步子,转头看着楚月兮,平日里邪魅含情的桃花眸认真的瞧着她。 一字一句道"兮兮,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生在王侯将相之家,也终会有这么一天。" 说完便吹了声哨音。 片刻后,只见远远的便有一匹墨黑的汗血宝马伴着哨音蹄急而来,待到了离楚之身旁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一见到离楚之,它那高昂的头颅便垂了下来,一身桀骜不驯的气息像足了它的主人,鼻息喘着粗气,乌黑亮丽的鬃毛迎风飘舞着,像草原里高贵的王。 离楚之摸了摸它的头,跃身上马,旋即转头看着楚月兮,伸出手来。 楚月兮抬起头,与那一双墨色幽深的眸子对视起来,两双桃花眸遥遥相对,竟有些小时候的意味。 她微微一愣,旋即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拉住了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坐稳了,你知道的,踏风可不是寻常的马。" 洒脱肆意的声音远远的消逝在风里,只余一串马蹄印沉沉的踏在路上。 就在二人乘马而去的一霎那,天空中润如明珠的圆月却骤的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那火红如血的星宿,冉冉升起,高高悬在苍穹之顶。 正在观天阁的钦天监惊恐的盯着那一汪火红星宿,手中的牌子怦然掉落在地上,象征帝星的木牌四分五裂。 只见他眼神错乱,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嘴里重复着喃喃自语。 "荧惑守心,荧惑守心……帝星不复……" 可又是一瞬间,金木水火土五星瞬移,形成五星连珠之异象,五星相连,彼映生辉。 五星环绕中,荧惑闪烁着耀眼的血芒,妖冶摄人,而那五星却又映衬着那火红的光芒,炯炯生辉普照大地。 数万人打开窗来,趋之若鹜竞相争看这万年难得一遇的奇观,一时间竟万人空巷,万头攒动,这片离国大地上的数亿百姓,都因着这天象沸腾起来。 荧惑守心竟与五星连珠出现在离国天空之上。 方才那钦天监只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天上的异象,也不管那碎裂在地的帝星牌位,只痴痴的盯着那天空,不发一声。 这一夜,二十三名形色各异的钦天监被连夜召进宫来,宫里行人皆风声鹤唳,行色匆匆。 平日里偌大的皇宫今日却不见一个多余的身影,唯恐哪里出了错被扣上灭族大罪,风雨欲来的意味在空气中弥漫进而焦灼。 "啪" 灯壁辉煌的大明殿内传出重重摔物的声响,在这噤若寒蝉的皇宫内隔外引人注目。 只见一块镇纸的龙蜓玉四分五裂的躺在龙椅之下,下方的一众人头埋的死死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气氛压抑到极致时,龙椅上方的人动了,那一抹明黄重重的一挥。 离震天平日里温润的眼,充斥着宛若天上那荧惑一般的血红,厉声道。 "你们给朕解释下,今日这天象到底是何意?!" 他彼时正在安贵妃的寝宫欣赏那新进的胡人舞姬飞天舞,却突的见这天象大变,荧惑守心,五星连珠! 这大凶大祥之兆怎会一同出现在他离国上空! 为首的钦天监颤颤巍巍的抬了头来,他是上一任钦天监首席观星师。 已然七十高龄的他本在家颐养天年,却依旧被这捉摸不透的星象牵连了,连夜被召进宫来。 那是他正在哄孙儿喝药,这突然降临离国上空的异象将他手中的碧瓷碗惊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纵然观星五十余年,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星象,五星交辉,彼映荧惑,却有些山河交替的喻味。 果然,还未待他清醒,宫中来的人便到了府中。 只见他抬起头来,沉声道"荧惑守心,五星连珠,却不是没有缘故,象征凤星的朱雀翼宿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使得那本应居四象之首的玄武虚宿渐渐势衰,反之取代之冉冉上升的确实苍龙之象,亢宿。" "故而依微臣薄见,此次荧惑守心,五星连珠,对我离国却并非有害。" 离震天皱紧眉头盯着下方的钦天监,疑惑道"莫非是皇后对朕有了二心?" 话音刚落便重重的击在方才那钦天监心中,这皇宫中的是是非非他可不敢妄议。 况且,虽当今圣上是皇帝,可却并无帝王命格,反观太后却是凤星直遮先皇帝星命格,大有睥睨天下的趋势。 而今日这颗凤星,却是突的便出现了,还连带着那一颗势弱帝星的命格也在循循转动着。 他于观星一道也还未曾渗透,道不清那其中缘由,只能摸清个皮毛罢了。 故而这些话,也只能他自己闷在心里罢了,祸从口出,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一个不慎兴许全家老小都得被他害下九泉。 思及此处,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皇后娘娘对皇上的忠心臣等看在眼里,且凤星代表的却不是皇后娘娘,微臣才疏学浅,亦不能看透其中深浅,望圣上恕罪。" 第33章 情愫渐生 敬国寺参天千年老树下,一个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老和尚着一身金缕袈裟,如海般的睿智双眼透着看尽人世的通透。 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素衣,六根清净了无牵挂,面色凝重的佛门尼姑。 二人相对跑腿而坐,手着棋子,凝重的瞧着棋盘,却久久未曾落子。 "师兄,今日这事可如何是好。" 静门庵的主持静安师太平日里如水波澜不惊的面上亦不禁被浓墨的忧虑笼罩。 五星连珠,荧惑守心,莫说这离国大地未曾出现过,即便是苍茫大地上也是从未有过的。 敬国寺现任住持,了空主持眯了眯眼,慈善的脸上浮现与往日并无一二的笑容。 "师妹勿忧,前些时日虚尘师兄不告而别,留下的书信却已然提及了今日之事。" 静安皱起的眉头微微松了,前些时日本为敬国寺主持的虚尘师兄却突的卸下主持职位,留下一封书信,不告而别。 信里说他夜观天象,查星象有异,故散去闲职,去寻那改天换命之人。 今日一事,倒更像是早有因果。 想到此处,她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依旧是素日里踏出尘世的静安。 "阿弥陀佛,这五星连珠与荧惑守心乃大机缘,我佛慈悲,许是某个施主逆天而来。" 了空捻手落下白子定局之棋,一场浩浩荡荡的战局便就此终了。 只见那黑子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局势被白子轻轻拢在内里。本应对尘世大开杀戒的黑子却因白子停住了步伐。 "我佛慈悲呐,我佛慈悲,那荧惑守心本乃生灵涂炭之征兆,却因这五星连珠的出现抑制了荧惑的杀戮之气。" 静安领悟的点点头,就像这黑白子一般,罢了罢了,世间万物皆有定律。 五星连珠皆因朱雀翼宿一夜偏离轨道,荧惑守心却是早就有了征兆。 确是我佛慈悲吧,倒不知是哪位施主逆天改命,这周边许许多多的命格却是因之而变。 "善哉,善哉,佛者名觉,既自觉悟,复能觉他。世间万物,皆随缘而来,你我佛门二人,亦不过只能为世人解惑,至于尘世一二,却只能观已。" "了空师兄说的极是,但愿虚尘师兄能早日归来罢。" 二人起身眺望,荧惑既退,五星亦散,像如梦幻影一般,却又实实在在存在过。 静安瞧了眼那上空,微微一叹"十四年前我于那南疆王府游历,观那足月郡主乃我佛门弟子,如今这命格,却也是变了。" 了空淡然一笑"有因必有果罢了,因果之事,便是你我二人亦不敢深究。许那施主确是与我佛门无缘,六根不净,你我便静观其变罢。" "极是,极是。" 二人站在树下,那颗千年古树伴着这千年古刹一起成长,如今一看已然冠天,微风徐徐拂过,牵起一阵阵古刹钟声,缓缓散在这绿茵之中。 …… 这方踏风背上的二人瞧着那缓缓散去的五星荧惑,才慢慢回过神来。 楚月兮心中恍若惊涛拍岸,怎会如此?上一世明明只有荧惑守心呐,为何这一世却突显五星连珠的异象? 如此重要之事她不可能记错,即便当时是还未出阁的花季少女,可也知晓彼时荧惑守心带来的震动。 上次荧惑守心乃是前朝覆灭之时,她观古籍亦能品出其中凶险,彼时浮尸千里,流血百万,鲜血染红了大地,是月光也照不透的猩红。 故而上一世荧惑守心一露,皇上离震天勃然大怒,一时间人心惶惶,政局动荡。 平日里游园赏花的大家小姐们也被家中责令禁止出行,生怕一个不慎便搭上九族性命。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怎会出现五星连珠与荧惑守心共存的异象? 离楚之敛下眸子,妖孽如狐的面颊透出一股冷冽之气,可一瞧见身前愣神的少女,却生生的散了。 他不想吓到她。 "兮兮回过神来了?便继续启程吧。" 楚月兮被身后清冷的声唤醒了,眨了眨眸子,眸中流光微转,樱唇微抿。 "殿下对今日天象有何见解?五星连珠与荧惑守心可是从未出现的异事。" 离楚之浅浅的鼻息喷薄在楚月兮绸缎般的发丝上,满不在乎的出了声。 "便是再异常又如何,事在人为,天意,逆他而行又如何。" 他本就不信天命,天有异象又有何惧,这次的异象怕又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罢了。 楚月兮惊诧的转过头来,水润湿漉的眸子中布满疑惑。 离楚之瞧见身前人诧异的眸子,挑嘴一笑像是随意提起一般。 "母妃在我儿时便教导我,事在人为,天命,不过世人蒙骗自己的言论。" 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又恢复明朗的晴朗夜空,明月如梭彗星闪烁,星星点点普照着万物复苏。 "兮兮,你可知晓为何荧惑名荧惑?" 楚月兮微微摇头,自她出生便听闻世人唤那颗星为荧惑,却不知是为何。 离楚之的思绪飘的很远,回到了儿时母妃拉着他倚在窗桕边时。 "母妃说,古书本记载了,荧惑只是一颗普通星辰,荧惑这名头不过是世人强加在它身上罢了。" 清澈的话音微微一顿。 "星辰何其无辜,世人总将自己的罪孽往那星辰之上揽,星辰不会说话,便任由这人世间胡乱编造一些名头。" 楚月兮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身后的离楚之。 那邪魅不羁的脸,依旧是上红衣怒马洒脱肆意的战神王爷,也依旧是儿时对她宠溺至极的,楚之哥哥。 却,又有些不同。 上一世,她因为多年未见,以及童年那件事的阴影,便对他留下了一个喜怒无常,冷冽嗜血的印象,可这位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人。 却全然不是自己上一世想象中的样子。 离楚之被这直直的目光看的耳尖微红,不自然的咳了咳。 邪魅一笑"兮兮若是再如此盯着我,我会误会的。" 楚月兮下意识抬眸"殿下误会何事?" 离楚之突的低下头来,靠近楚月兮,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楚月兮如玉脸颊上。 一双桃花眸子定定的瞧着楚月兮,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一般,勾起魅惑的笑来。 "误会从小到大,你都是中意我的。" 男音刚落,便像寒冬的一抹炙热,浓烈的随着风撞进楚月兮的心里。 脸腾的浮出桃花般粉红,朦朦胧胧拢着那如玉脸颊,像是打翻了的胭脂,均匀浅薄的抹在那珍珠芙蓉上。 楚月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贝齿轻轻浅浅咬在嫣然唇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清冷的空气进入鼻腔中,让那一抹攀爬上脸颊的海棠春色一点点褪去。 少女清冷的声音从樱唇中吐出"殿下多虑了,月兮不会有如此孟浪之意。" 离楚之听这少女波澜不惊的话音,明知会有如此回答,心中却依然透着肉眼可见的失落。 她,可是不喜他? 或者,她还是因着儿时的事,害怕他? 他摇了摇头,心中好笑,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么,无论兮兮对他的感情如何,他只需做她身后的后盾即可。 旋即勾起一抹潇洒肆意的笑来"不会便好,否则楚之哥哥要是误会了,兮兮可就跑不了了。坐好了,踏风,快些。" 二人身下的踏风听到主人的命令便加快了速度,伴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两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月色中。 第34章 管事阴谋(上) "月兮谢过殿下的一路相送。" 楚月兮利落的跳下马来,对着离楚之福礼道谢。 庄子里的灯火掩映在草丛之上,迷离清幽。 离楚之瞧着眼前端庄有礼的女子,洒脱一笑,旋即引马转身。 "兮兮回去吧,我也走了。" 楚月兮应声告退,款款转身,步履悠悠的往庄子处行去。 离楚之听见身后道别的声音,凝神轻听,少女清浅的步子踏上枯叶的清脆声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 一抹倩影在心中深深浅浅勾勒处,他转过头去,好整以暇的认真瞧着那抹清丽的背影。 "兮兮,你可还惧怕我?" 声从身后传来,楚月兮款款的身姿微微一顿,她回过头来,瞧着那马背上方红衣肆意的人轻轻一笑。 "未曾。" 上一世的她或许害怕他,这一世的她,却清楚的知道,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在尽全力护着她。 说罢便又回过头去,径直的朝庄子里走去。 还未待她走到庄子里,身后便传来了阵阵远去的马蹄声,和那一声悠长沉稳的吆喝声。 楚月兮抬手摸着跳动微微加速的心口,一遍遍警醒着自己,重生一世,她不能再沉溺于这等事中。 庄子里正在做事的丫鬟们瞧见远远走来的大小姐,皆一一停下手中的事来问好。 楚月兮听见这声声行礼声,便又从方才的些许不自然变回了平日里端庄优雅的楚家嫡小姐。 楚月兮瞧着那亮着灯盏的房门,温柔一笑,她现下才回来,竹月定然是心里焦急的。 修长的指轻轻推开轻掩的房门,可房内却不见竹月的身影。 楚月兮踏进内间,只见一个身影裹在被窝里未曾露头,正想出声便听见房门外清脆的上锁声。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快步踏出内间,只见方才轻掩的房门早已被人锁得紧紧的。 楚月兮伸手拉住房门,锁碰撞在门上的清脆声传入耳来,门口处是那王管事的声。 "大小姐身子不适,你们别在这附近转悠,叨扰了大小姐的金躯那你们试问!" 王洪山腆着大肚子站在楚月兮房门不远处,将在附近做事的丫鬟们呵斥开。 他费尽心机设了这个套,可谁知这大小姐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现在才让他逮住机会。 旋即将一旁名唤珠儿的姿色秀丽丫鬟唤了过去,珠儿怀了他的子嗣,是一心一意为他办事的,让她守在门前他才放心。 想起即将发生的事,王洪山肥厚的嘴唇拉开狡诈的笑,荣华富贵,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楚月兮站在门后,紧紧的捏住拳头,王洪山这个走狗。 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楚月兮将手放在荷包处,防备的退置角落里。 只见一个与王洪山同样肥胖的男子从房内走出。 他便是那王洪山的独子,王福才,一双和他爹如出一辙的黄豆眼布满邪恶,一身肥肉被塞进一件白色里衣中,叫人看了便心生作呕。 只见王福才搓了搓满是肥肉的手,这大小姐再金贵又如何,待会还不是任他摆布。 楚月兮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喝止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马上叫你爹将我放出去!" 这该死的王洪山,竟打的这份注意,想借此让他的儿子成为将军府的女婿,简直是痴人说梦恶心至极。 王福才大声笑道"待生米煮成熟饭,大小姐,你便是再金贵也得唤我一声夫君。" 油腻的身躯一点点靠近楚月兮,他看着角落里宛若天仙的人,嘴角处不禁流出哈喇子,势在必得的猖狂大笑。 楚月兮冷冷一笑,既然你们这般喜欢此等阴损之事,那便自己尝尝吧! 旋即将中午辨药时装进荷包中的强力迷药捏在手中,待那王福才想将她搂进怀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捏满迷药的手呼上那肥胖的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却不是王福才愤怒的吼声,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摔倒声。 楚月兮冷冷的看着那地上昏迷的王福才,将怀里的帕子拿出擦了擦手。 旋即走到门处,瞧了瞧那守在门边的丫鬟,钥匙串便在那丫鬟手上。 楚月兮冷冷一笑,故作害怕的趴在窗。 "姑娘,姑娘,你放我出去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那珠儿听见窗子处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平日里宛若天仙的大小姐此刻正趴在窗边求自己呢。 她挑了挑一双浅薄的丹凤眼,心中不禁嗤笑这王福才如此不中用,那么久连衣服都未拨。 将脸凑单窗前,得意的笑了"大小姐,你便乖乖从了王少爷吧,免得受苦,今夜一过,往后咱们可就是亲家了。" 想起日后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珠儿兴奋的笑了,她以后也是众人拥捧的姨娘了。 楚月兮冷冷一笑,瞅准时机,将荷包里剩余的迷药呼啦啦倒在那珠儿人中处,旋即伸手死死的将那珠儿的手拉起来,将那手中的钥匙拿到。 又将手从那窗户的间隙中伸出,努力的够到那锁芯,摸索着将钥匙一点点插进锁芯里。 楚月兮微微一笑,将手腕轻轻一扭,咔哒的清脆声传入耳中,锁开了。 旋即摸索着将那锁从门闩处拿下,扔到地上。 楚月兮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珠儿,以及房内衣衫不整的王福才,冷冷一笑。 王洪山,你亲自搭的戏台子,接下来这出好戏,可要看好了! 第35章 管事阴谋(下) 之前房间周围的丫鬟们都被那王洪山吆喝走了,故而现下里楚月兮挑眼看也见不着一个人影。 她将袖子挽起,用力的将地上昏迷的珠儿拖进屋去,与那王福才一同瘫在地上。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副身躯,楚月兮冷冷一笑,今日你们自己种下的苦果便由自己吃下吧。 王洪山这个奴才,打的一手好算盘,让他的儿子来玷污她的清白,好做将军府的乘龙快婿。 呵,简直痴人说梦! 楚月兮将屋子内带来的药盒拿出,出门在外,一个会医之人怎会不备好防身之物。 武将用武力来阻挡敌人,而医者则是用药物来保护自己。 她这次出门,可是将迷药,清心粉,金疮药等带了个齐全。 不巧,百媚粉这东西她也顺手配了一配,今日竟还派上了用场。 楚月兮走到桌旁,将清心粉和百媚粉倒入桌上的茶壶里,再将这壶茶水提了过去。 咕嘟咕嘟的灌进地上两人的嘴里,待茶水倒完后又将茶壶涮了涮,放到桌上,随即出了门。 楚月兮将脚边的锁拾起,微微一笑,纤纤细手将锁重新挂上,啪嗒一声,锁芯合拢。 她张开并拢的拳头,只见莹白的手心中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旋即随手一挥,便扔进了草丛里,不复得见。 楚月兮沿着小路去到为主子特意备上的温泉房子里,那里平常是不让下人进的,倒是个好去处。 月色撩人,星辰一颗接着一颗亮了,只空中那层淡淡的云,将圆月晴空朦胧罩上一层轻纱,星辰的闪烁也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楚月兮脱下那双珍珠玳海棠瑁鞋,褪下衣衫。 她款款走入池中,惬意的躺在这水滑如玉,暖意融融的泉中。 她大老远跑这么一趟,该是好好享受下这温泉,至于那方的腌臜事,便任由他们狗咬狗罢。 这方的王洪山看着这渐渐暗沉的夜色,心中微微有些不耐。 这珠儿是怎么办事的,这都一个半时辰了怎的还未通知他去捉奸。 莫非今日他儿上了那大小姐的床榻,欲罢不能,大展雄风? 想到这里,王洪山畅快的笑了,别说是他那刚刚弱冠的儿子,便是他这四五十岁的人,见了那副冰肌玉骨怕也是欲罢不能。 他转念一想,为何要等云雨之后才去捉奸呢,待他二人正在做事之时去,岂不是更妙。 随即肥手一拍,对着门外的正妻大喊"杏红,时辰到了,快跟着我去寻我们那宝贝儿子,往后我们一家的荣华富贵可是少不了了。" 这柳杏红是明州城当地一个小地主的女儿,平日里在庄子上那叫一个跋扈,几乎把自己摆到庄子女主人的位置上。 这王洪山虽说有一番本事当了大管事,在外头凶神恶煞,可对他这媳妇却是好生供着的。 故而平日里他与那珠儿的私会亦是偷摸着来的,生怕被家中这母老虎逮个正着。 至于珠儿那腹中的胎儿,若生下来是个男孩儿便将他们母子送到外面去养着,若是个女孩儿,便扔了。 柳杏红扭着腰身进了房,一双三角丹凤眼上挑着,本就腥红的嘴唇又抹上一点唇砂,像食了人血一般。 脸盘略大,脸颊两边骨骼微微凸起,腰身粗壮,一股子泼辣跋扈的意味扑面而来。 跟那温润如水的珠儿比起来,确是让人没了那方面的兴致。 柳杏红皱了皱眉,这该死的王洪山,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嚷嚷。 扭着腰身走过去揪着那王洪山的耳朵,劈头盖脸便是一通吼骂。 "你个杀千刀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非要用你这烂臭的嘴坏了咱儿子的前途是不是?!" 王洪山吃痛讨扰"诶哟,杏红,杏红,我错了,你放开手吧,我们再不去便逮不住那大小姐了。" 柳红杏眼珠滴溜溜转了下,也觉得自家这不中用的相公言之有理,索性放了手,拉着王洪山便往门外走。 她随手拉住一个粗使丫鬟,质问道"死丫头,有没有看见大小姐?!" 那丫鬟一听顿时慌了神,莫非大小姐失踪了不成?这可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啊。 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慌乱急了"奴婢未曾见着大小姐,今日奴婢都未曾得见大小姐的尊荣。" 柳杏红一听这话心中便更是得意正中她的下怀。 旋即扯开了嗓门儿,将平日里她骂街的架势拿了出来。 "快来人!大小姐不见了!来人啊!大小姐不见了!" 这一声声穿透云层的吼叫,声声的传遍了整个庄子,另一边歇息的亦忠等人听见了。 就连被王洪山哄骗出去,在山头上寻自家小姐的竹月也听见了。 亦忠一个激灵便从床榻上窜了起来,将军特意嘱咐他照顾大小姐的安危,如今大小姐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而山头的竹月一听这话,心中便咯噔一声,遭了,那王洪山定然是偷的小姐的簪子,故意将她哄骗出来。 小姐如今怕是…… 数人从四面八方向声源发出地靠拢,大小姐失踪啊,这可不是小事! 亦忠踏着大步冲到那柳杏红面前,大声质问"怎么回事?小姐不是已经回了庄子么?怎么会突的没了踪迹?!" 柳杏红将那一身泼辣收敛起来,脸上浮现与她格格不入的娇弱,掩着帕子抽泣。 "婢妾也不知晓啊,这大小姐怎的就不见了人影呢?简直是让人心都提到喉咙眼里了。" 王洪山一听这话便站了出来,忧心忡忡的提议到"那我们现下就开始在庄子里搜寻大小姐吧。" 亦忠点了点头,必须尽快找到大小姐,否则他便没脸回去见将军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在庄子里寻着,偌大的温泉庄子里尽是此起彼伏的声。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在哪里啊?大小姐。" 不尽相同的声音充斥在庄子里,竟给人一种门庭若市的感觉。 众人寻到楚月兮住的那间房门前时,众人都停住了脚步,脸色泛红。 不为别的,只为这房间内轻轻浅浅传出女子的浅吟声,妖娆到了骨子里,一声一声传到众人耳里。 听见这让人羞红脸的声音,柳杏红和王洪山不约而同的露出得势的笑。 今日之后,他们二人便是将军的亲家,从今往后,谁还敢对他们二人拿乔?谁敢?! 柳红杏像是害羞至极一般,捂脸唾弃道"这是哪两个孟浪子,竟公然在大小姐房里做这档子事!" 在场的人噤声不言,就连与楚月兮一同从京城来的亦忠也一言不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哪个奴婢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小姐房内干这般事? 这房中之人,怕就是那大小姐本人,众人心中露出鄙夷之色,还道这大小姐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今日一看,却是个浪荡的人,不知羞耻的在自己房中与野男人厮混,简直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王洪山见众人都不说话,便更是兴奋,连珠儿不见了踪影都不再关心,现下没了钥匙又如何,将那门撞开就成了。 "来人,将这道门撞开,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大小姐的房内做这档子事!" 亦忠脸色泛青,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得杵在那处默默叹息。 就在几个人拿了大柱子,准备将门撞开时,竹月喘着大气跑了过来。 她方才远远的便将这些话听到了耳里,脸已经刷白了,她恨自己,若不是自己轻易被那王洪山骗出庄子,怎会如此! 竹月捏紧拳头,今日这门,她拼死也要守住!小姐的清白断断不能毁在这些狗奴才手中! 第36章 捉奸在地 "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本姑娘住手!小姐的房间也是你们这些下人能闯的么?!" 竹月将双臂张开,死死的护在门前,不让那些人前进分毫。 那些个领命撞门的大汉也愣住了,这竹月姑娘可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得罪不得。 众人便停住了步伐,为难的看着柳杏红夫妻二人。 柳杏红挥了挥帕子,调笑道"竹月姑娘,我知道你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可如今大小姐不见了踪影,竟然有刁奴胆敢在大小姐房中偷情,我们作为庄子的管事,自然是要严加处置的。" 竹月死死的咬住嘴唇,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我不管什么有的没的,反正没有大小姐的许可,今日这门,谁也不许进!" 王洪山阴冷的笑了"竹月姑娘,枉大小姐如此信任你,你却放任那屋里的奸人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 竹月冷冷的恨着那夫妻二人,往地上狠狠的碎了一口。 "王洪山,你们才是安的什么心思!大小姐的房门,你们进不得!" 柳杏红见这竹月好说歹说硬是不让,便阴冷的盯着竹月,像一只藏在暗处的毒蛇。 "今日这门,你不开也得开!" 竹月又往后退了一步,嗓子吼到沙哑"今日你们要开这门,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洪山冷冷一笑"今日我们便帮大小姐除了你这刁奴!给我上!" 一众家丁听命便准备往前,可正在此刻,一句清丽的女声悠悠的从后方传了来。 "今日这庄子里是翻了天么?这么热闹?连我的大丫鬟,你们也敢动手!" 众人面面相觑的门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鲢玉勾裙,盈盈之间顾盼生辉,眉若远黛,眸若鲛泪的女子从后方款款走来。 众人惊诧,那一身如青莲气质,那般高贵典雅的模样,不就是大小姐么。 这么说来,那房里的根本就不是大小姐,真是哪个刁奴,就说像大小姐这般天仙似的人,怎会做出这等事。 楚月兮淡淡一笑,不顾眼前惊诧无比的柳杏红夫妇,只上前去,将竹月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竹月,他们要进去便让他们进去吧,若是我没来,你岂不是要白白受了这皮肉之苦。" 竹月看着眼前安然无事的小姐,突的便哭了出来,不停抽泣着,幸亏小姐无事,不然她便是死也没脸再见小姐。 楚月兮一边轻拍着竹月的背,一边好笑的瞧着呆若木鸡的王洪山。 "怎的呆着不动了?给我将门撞开,我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在我房中行乐!" 米粒般的汗从王洪山头上滴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这房中不是大小姐又会是谁?他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会失败? 柳杏红也是眸中闪过无数慌乱,她将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抠进王洪山腰间的肉里。 这该死的,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么?如今大小姐人呢?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门外! 王洪山突的想起消失不见的珠儿,心中恍若雷击一般,莫非,莫非…… 周围人审视的眼神看的王洪山透不过气,连家中母老虎在一旁掐着他的软肉也感受不到了。 满脑子都是方才是惊世骇俗的猜想,想到这扇门打开后的后果,王洪山的汗沁湿了衣襟。 不行,决不能如此,这道门不能打开。 王洪山慌张的挥动着肥胖的手臂"大小姐,这里面的事怕会污了大小姐的眼睛,就不要开门了吧,等这里面的事结束小人一定严惩这些奴婢。" 楚月兮轻轻一笑,秀眉微挑"王管事,你这是拿本小姐当傻子呢?今日这门,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绝美的脸透出剑锋一般的冷冽,樱唇轻启"来人,给我撞开!" 一众家丁听了令便抬起木桩往门上撞,一次,两次…… "砰" 门被撞到两边去,可房内的二人却依旧未曾停下,依旧在地上交缠着。 正在二人兴致高涨之时,却见周围众人围了上来,本来天雷勾地火的二人瞬间就熄了火。 柳杏红首当其冲的冲进去,用粗壮的手扯起那珠儿的头发,使劲的往下甩。 "贱货!竟敢勾引我的儿子!老娘打死你!" 珠儿还没从众人突然涌进房门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连身子都没来得及遮,便被那柳杏红有力的臂膀扯着往地上摔。 王洪山一瞧这仗势便慌了,大步冲上去就开始拦。 "杏红,杏红,别打了,别打了。" 柳杏红一听自家那不中用的相公竟还敢上来护着这贱人,便扭头一瞪。 "你还敢护着这个贱蹄子?!她勾引咱儿子啊!这个小畜生,老娘今天打死她!" 王洪山一看到自家娘子这仗势,便不敢再出手相护了,狠心的将眼睛一闭,便准备踏出房门去。 那珠儿一看王洪山居然将她扔下,任由这母老虎毒打,一瞬间便泪如泉涌,撕心裂肺的捂着胸口大叫着。 "王洪山,你好狠的心啊,我腹中可是有你的孩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柳杏红不停踢着这珠儿的脚停了下来,面露震惊的看着那地上的珠儿,伸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你肚子里有谁的孩子!" 珠儿看着气急攻心的柳杏红,一瞬间竟开心的笑了出来,这个母老虎再凶又如何,还不是被相公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室。 她抬起那媚眼如丝的眸子,抚媚一笑"说起来我可要叫你一声姐姐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相公王洪山的呢,忘了告诉你,他还打算给我购置一处宅子,好生将我养着呢。" 柳杏红只觉得一瞬间怒气直冲天灵盖,她瞪大充血的眼睛,这个该死的王洪山,奴才种,竟敢背着她养外室,简直不得好死! 她也不再管那地上的珠儿了,直直的便挤出人群,去追那悄悄溜出去的王洪山。 楚月兮并未进去,只抱着手冷冷的瞧着那房内的闹剧。 外头的人闹嚷嚷的,只觉着惊世骇俗,儿子竟与老子怀着身孕的外室行了夫妻之事,简直伤风败俗。 亦忠进去瞟了一眼,便又红着脸退下来,那房中的二人依旧未着一缕。 那珠儿一身青紫,也不拿衣服遮挡。 二人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个只呆呆的坐着,另一个只一味的哭。 楚月兮冷冷一笑"将他二人裹了丢出去,今夜不在此住了,连夜收拾包袱去客栈住下,这个庄子由这样的人管着,我看着便隔应。" 今日之事她会一五一十的告诉祖母,祖母虽厌恶她,可庄子上除了这般辱没将军府门面的事,祖母定然不会轻饶。 这王福才与那柳杏红,有了那王洪山与珠儿的勾当,自有夫妻二人互相折磨。 至于那王福才和那珠儿,出了这档子事,别说荣华富贵,往后能保住性命都是不错的。 第37章 易盟盟主 楚月兮回了房内,与竹月收拾好行囊,与亦忠一行人连夜出了庄子。 马车里 竹月现在已经不哭了,只是依旧自责不已,若不是小姐机智,今日便…… 一想起方才的险境,眼泪又滴嗒嗒往下掉,抽泣着。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蠢笨,竟被那王管事几句话便骗走了。" 楚月兮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到"傻竹月,你应当对你家小姐有些信心的,你可知晓,若是当时我未曾及时赶到,那王洪山真会乘此要了你的性命。" 竹月点点头"奴婢知晓,可当时以为小姐在房内,奴婢便是拼死也得守住那道门。" 楚月兮看着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的竹月,不禁心疼,这个傻姑娘,上一世舍命护她性命,这一世又豁出去护她清白。 她笑了笑,安慰道"傻姑娘,别哭了,你家小姐我好端端的在这呢,那王洪山本就老练,你被他骗开了也属情理之中,切勿在自责了,否则要成小花猫了。" 竹月擦干眼泪,重重的点了头,她往后定然不会如此大意了,她要成为小姐的左右臂膀,而不是小姐的绊脚石。 楚月兮想起今日的事来,便一一告与竹月听,不过省去了偶遇定王之事,此事竹月知晓了对她并无好处。 竹月一边听一边感叹,张神医也太严苛了吧,不过旋即又眨着星星眼好生盯着自家小姐。 自家小姐就是厉害,上能学医辨药,下能斗恶人,她觉着,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难倒自家小姐的事。 楚月兮好笑的看着竹月眨巴眨巴的星星眼,又说道师弟凡里的事。 竹月听到这个,惊诧的跳了起来,撞到了马车顶上,一声惨叫从嘴里传出。 她捂着头顶,也不管痛不痛了,追问到"那个跳脱的大夫是小姐的师弟??" 楚月兮无奈的点头笑笑,她也很惊讶,不过按照师傅的性子,能教出凡里师弟这般跳脱的性子,也实属正常。 马车蹄急,伴着夜色晚风,乘着月光,众人谈笑间赶到了明州城最大的庄子——玉安客栈。 马车缓缓停下,只见那客栈足足五层高,呈宝塔玲珑状,每一个窗户都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雕花。 每隔一丈便是一盏鲛云纱织成的红灯笼,随风飘着,映的那周边的镂空雕饰分外温柔。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客栈牌匾,纯金打造的牌匾在月色里泛出金芒,上面笔走龙蛇的刻着有力的四个大字——玉安客栈。 楚月兮不禁微微惊诧,绕是她上一世见惯了富丽堂皇的皇宫宅院,可这客栈却是在美轮美奂中多了几分古色幽香。 这玉安客栈是离国第一大商盟——易盟名下的连锁客栈,几乎每一个繁荣的城中便有一所玉安客栈。 那易盟说来却是有极大的来头,几乎掌控了离国所有的经济命脉,皇室想尽了办法将这易盟铲除,可每次都无功而返。 无论是派去的探子,还是直接寻了罪名安上去,都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易盟四前于明州城崛起,待皇室注意到时,已然为时晚矣,只因强制铲除易盟会使整个离国变得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易盟盟主常年一副金色面具,不露于人前,整个易盟独独只有副盟主才见过盟主的真容。 楚月兮微微一笑,上一世,她之所以将明王府的家财积累到堪比国库,皆是因为这易盟的关照。 今日在此处下榻,最合适不过了。 一行人推开那红门,刚刚进去便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拂过。 那掌柜见楚月兮一身气度不凡,又生的沉鱼落雁,便直直从柜台处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一路风霜,不若先坐下喝杯茶?" 他多年在这客栈里瞧人,早就炼成一副火眼晶晶,这位小姐,绝非池中之物。 这七年里,他见多了那些大家小姐,翩翩公子,可多半不过是酒囊饭袋。 今日这小姐,非同寻常。 楚月兮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谢过掌柜,不必奉茶了,便给我们定四间天字房,舟车劳顿,只想早些休息才好。" 这掌柜也爽朗一笑"有理,有理,倒是我思虑不周,这便为各位贵客备上天字房,请这边走。" 旋即伸出满是风霜的手做邀请状。 他本是在家中歇息的,这客栈中的事不用他过多操心,可今日盟主居然亲自降临,他这个明州城掌柜自然是要亲自相迎的。 盟主才下榻不久,他正准备将今日的帐结了关门歇息,身旁这位小姐便来了。 掌柜领着楚月兮一行人绕着那九曲玲珑梯弯弯绕绕的行至四楼处,这里便是天字房所在处。 至于那顶层的五楼,却是盟主的专用住处,若无盟主令,就算皇帝老儿来了,也不得进。 楚月兮进了屋,瞧着眼前纱幔层掩的房间,香烟袅袅,伴着那投过雕花木窗的月光,直叫人身心都放松了。 竹月在房内细心的收拾着包袱,将被缕理好,只为入夜时自家小姐能睡的更好。 楚月兮正倚窗观月时,却突的飘来一阵阵悦耳的笛声飘过,一时间阳春白雪,余音袅袅。 楚月兮震惊的站起身来,这笛声,这笛声…… 恩人,没错,就是她的恩人,错不了。 楚月兮直直的寻着这笛声追了出去,急急的知会了竹月一声,房内便没了她的身影。 上一世她为了明王府操持家业时,千里跋涉去到那烟洲城,只为寻到好的药田,收购那新鲜的药材。 药田是寻到了,烟洲城一家老字号的药商将药材贩卖给她,可谁知那药商却是个谋财害命的。 在她将药材进好回程路上,便被那药商雇了百余土匪,打的便是那杀人越货的目的。 为了不引起太子的注意,从而影响离池夺位的进程,她只带了二十余人一路护送。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侍卫便因敌多势弱,接连殒命。 她也被受惊的马匹甩出马车,摔到那巨石之上,晕倒之前的最后一眼,便是那黑衣白袍的高大背影,执剑斩杀那群恶匪。 昏迷了一日后,她于温暖的床榻上醒来,却不见那恩公。 她费力的走到楼下,问那掌柜送她来的人何貌,那掌柜却只说俊美异常,恍若谪仙,正在屋顶上坐着吹笛。 听了这话,她又走到楼顶,想亲自向他道谢,只听闻笛声阵阵,吹的是她从未听过的乐曲,却动人心魄。 可待她将那窗桕推开时,哪里还有人,只余数只寒鸦高高低低的落着,哑哑的叫着,像是附和刚才飘扬的笛声一般。 回到京城后,她寻了无数乐坊,却无一人听过这笛声。 谁曾想,重生一世,她还能再次听见这笛声。 第38章 雪嫣苏醒 楚月兮随着那笛声,一点点的靠近,待她回过神来却已然到了那五楼处。 她踏着轻巧的步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内,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可正待她要寻到这笛声时,笛声却断了,毫无预兆的,像那流水一般,就突然的戛然而止了。 "女人,你不知晓这玉安客栈的五楼是禁地么?" 一声悦耳的男声从房内传出,明明未说什么,却给人一种宛若狐般狡猾的感觉。 这话却是将楚月兮惊醒了。 她略显局促歉意道"月兮刚来此地,不知晓贵阁的规矩,请公子见谅。" 无人告诉她这玉安客栈的五楼是禁地呀,若是知晓,她也不会贸然闯入,坏了人家的规矩。 那男声戏谑笑了"进了这禁地可是要乱箭穿心而亡,你可是没听过本公子的凶名。" 楚月兮淡淡一笑"月兮可不这么想,能将这易盟做到如此境地,盟主定然不是此等穷凶极恶之人。" 房中又传出肆意的邪魅声"你既知我是盟主还寻上门来,莫非是瞧上了本盟主的权势?想来做这盟主夫人不成?" 话中带了明显的逗弄意味,可楚月兮却不恼,反倒愉悦一笑。 "听闻盟主……" 话音微微一顿,倒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 房内男声迟疑半响,邪魅问道"听闻本盟主如何?" 楚月兮红唇微挑,轻语道"好男风。" 房内的声音默了,久久不传出声来,像是被说中了一般。 半响后,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却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房内之人邪魅大笑,旋即魅惑道。 "本盟主还不知,将军府大小姐竟好这口,不如你进房一试?看看本盟主是否好男风。" 楚月兮微微一笑"这便不必了,盟主不必担忧,月兮亦不是那迂腐之人,虽常人道男欢女爱,可男欢男爱亦是人之常情,月兮理解。" 房内的隐隐传来了阵阵磨牙声,从哪里学了这牙尖嘴利。 易盟盟主忍了又忍,却只是大笑道"倒是牙尖嘴利,不如便在此处长居吧,还可锻炼本盟主的心性。" 楚月兮侧目一笑"哪里哪里,盟主谬赞,月兮也觉着这玉安客栈乃好地方,可无奈须得回京参加花神大选才是。" 顿了顿,继续道"盟主见多识广,定然知晓花神大选接到请柬是推诿不得的。" 房内,只见那盟主斜斜靠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嘴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他倒是忘了,她也要去那花神大选份,看来那方的邀请,他可以考虑考虑了。 楚月兮却不知晓房内之人所想,继续问道"盟主可知晓方才吹笛之人在何处?" 只听那男音狐疑道"问此做甚?" 楚月兮轻轻一笑"无事,不过听笛声悦耳,便特地寻了上来。" 那房门中的声音略微带了些骄傲肆意"能得到楚小姐的赏识乃本盟主的荣幸,此曲乃故人所授,名《曲终人散》。" 楚月兮惊诧的盯着眼前的房门,这笛声竟是易盟盟主所吹?上一世救她之人是易盟盟主? 她微微又上前一步"敢问盟主,这乐曲乃你那故人独创么?" "自然,这乐曲只我与我那故人识得。" 楚月兮微微思索,继续问道"敢问盟主故人是男是女?" 易盟盟主像是陷入回忆一般,半响才勾起笑。 "女子,一位只应天上有的女子。" 楚月兮心中微乱,她寻觅许久的恩人,此刻却在这房屋内与她交谈,只隔一门。 手指微微绞起衣角,这房门,是进,还是不进。 就在楚月兮纠结之时,房内的声音又响起,却不复以往的邪魅,似乎带了些许疲惫。 "本盟主有些许乏了,便不邀请楚小姐进来喝茶了。" 楚月兮心中微微一松,现下也好,她不用纠结了,便爽快的应了声,按着原路返回。 房内易盟盟主斜靠在榻上,一副金黄的面具覆盖了整张脸,只余一双幽深的桃花眸子,却黑如潭水,叫人一不小心便沉沦进去。 他学习这《曲终人散》之时,还只是孩提,母亲拉着他的手,温柔的一点点将这首曲子授予他。 母亲说,这首曲子里的世子落了个家族灭门的下场,可他从未想过。 呵,有朝一日,他也几乎快落了个家破人亡。 这世间的权利,他根本不稀罕,母亲也根本不稀罕,可偏偏有人用卑鄙心思揣测他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个个的无时无刻不想要了他的性命,他怎会任人鱼肉? 呵,既然他们看重这江山权势,他便将这江山倾覆! …… 一夜好眠,楚月兮从床榻上醒过来,便见竹月好生的站在床边瞧着她。 竹月欣喜的笑着"小姐,小姐,方才你师弟差人来,说是那位小姐醒过来了。" 楚月兮本还微微有些困倦,听了这消息却突的来了精神,直接坐了起来,急切追问道。 "此话当真?她醒了?" 竹月点点头"醒了呢,身体好像也无大碍了,那位小姐说要见见小姐你,小姐要去么?" 楚月兮忙不迭地的点头,自然是要的,即便雪嫣不说,她也是要去见她的。 一别数年,雪嫣还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郡主。 拳头微微捏紧,这一世,她的天真,由她守护! 楚月兮急急的收拾好便与竹月出了门,也未曾乘来时的马车,只一路伴着这人声鼎沸步行着去凡里的医馆。 …… 楚月兮站在门口,医馆依旧无人前来,与旁边几家比起来显得冷冷清清。 正在她欲踏进医馆之时,凡里委屈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这姑娘好无赖,好生不讲道理,我为你治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却提着鞭子恐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话音刚落,一个不满的可爱女声传了出来"你,你……你看了本姑娘的身子,你还有理了?若是让本姑娘的心上人知晓了可如何是好?" 楚月兮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禁眸中微热,雪嫣,别来无恙。 凡里正准备反驳呢,便见自己昨日刚多的师姐踏了进来,像找到了靠山一般,委屈至极的躲到楚月兮身后。 "哼,若不是我师姐,我才不为你治病呢,好心没好报,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文雪嫣左手提着鞭子,本来想恐吓下这傻大夫的,可一听这话便真想抽他两鞭子。 她看着眼前白衣如水,衣诀飘飘的女子,不禁痴了,怎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喃喃道。 "姐姐你好美,像书里说的一般,倾国倾城,非花……非花。" 文雪嫣懊恼的锤了下头,都怪自己平日里不喜看书,竟忘记了后面该如何说。 凡里一听这话,便探了个头出来,毫不掩饰的嘲笑道。 "真傻,是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胜如西子妖绕,更比太真澹泞。还想听不?本神医给你念完。" 文雪嫣一听这嘲笑得话语,小脸羞的通红,这傻大夫竟在美人姐姐面前让她丢了丑,提起鞭子道。 "我抽你,还神医呢,不害臊。" 凡里一瞧这阵势,又躲在楚月兮身后去,委屈至极。 "师姐你瞧,她又要打我。" 楚月兮好笑的瞧着眼前的两人,竟有些欢喜冤家的意味。 瞧着又十分有些可怜的凡里,安抚到"她与你闹着玩呢,她左手不会使鞭,怎会存心伤你,不过吓你一下罢了。" 第39章 故人相逢 文雪嫣惊奇的瞧着楚月兮,红润的嘴唇微张着,这个美人姐姐为何知晓她左手不会使鞭呢。 她本就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心中所想便说了出来。 "美人姐姐为何知晓我左手不会使鞭?" 楚月兮微微一笑"我替你处理伤口时瞧过,你左手无茧,右手因常年使鞭有些许薄茧,故而推测你左手不会使鞭。" 文雪嫣感激的看着楚月兮,眸光盈盈,若不是这个姐姐救她,她这右手恐怕就废了。 她小跑上前,拉着楚月兮的衣摆,就这么摇啊摇的。 "往后雪嫣便把你当成的亲姐姐了,我是南疆王的女儿,名文雪嫣,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楚月兮笑着摇了摇头"原是南城郡主,难道郡主就不怕我救你是对你有什么图谋么?" 文雪嫣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姐姐生的这般美丽,定然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怎会有何图谋。" 那歪着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像是一直刚出生的雏鸟,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楚月兮轻轻一笑"我名楚月兮,家父乃定国将军。" 文雪嫣一听,脸上露出笑来,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的。 "月兮姐姐便别叫我郡主,我叫文雪嫣,嗯……姐姐便叫我雪嫣吧。" 活泼的声从那张小嘴中像流水般淌出,也将楚月兮的思绪带回了上一世。 "姑娘,你没事吧,我叫文雪嫣,你便叫我雪嫣吧。" "施主保重,慧尼已是佛门中人,告退。" …… 楚月兮眸中泛热,幸而,重生一世,一切都来得及,幸而现下雪嫣还未曾嫁给那二皇子。 文雪嫣看着眸中星星点点的楚月兮,微微一愣,莫非月兮姐姐是听闻自己是南疆之人,有些害怕不成? 她那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局促的绞着裙角,委屈巴巴的瞧着楚月兮。 "月兮姐姐,南疆之人不凶的,南疆……" 楚月兮看着委屈不已的文雪嫣,暖暖一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 随即娓娓道来"我知道,南疆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云像栀子糖,清风拂过,便又飘渺的变了个形,那里的天很蓝,像深海的蓝宝石。" 文雪嫣惊讶的看着楚月,眼睛放光"为何月兮姐姐知道?莫非月兮姐姐去过南疆不成?" 她觉得,月兮姐姐简直是上天送给她的宝贝,连她想什么都知道,又救了她。 说不定,上辈子她和月兮姐姐就认识呢。 楚月兮摇了摇头,瞧着眼前目露星光的人儿,思绪飘了很远,旋即轻轻一笑。 "我没去过南疆,是听一位故人说的,她说,南疆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文雪嫣忙不迭地的点着头"是呀是呀,南疆真的是很美哦,就连二皇子去了也赞不绝口呢。"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少女如玉般的面颊浮现一抹晚霞般的粉红,羞涩的将头低下了。 楚月兮一听这话,心中便暗道不好,莫非现下雪嫣已经对那二皇子情根深种了么? 她敛下眸中的担忧,调笑到"雪嫣怎的突然脸红了?莫非是对这二皇子有了小女儿的心思?" 文雪嫣将头低的更深了,若说方才的脸像樱花一般粉嫩,现下却是像朱砂沁透了一般红彤彤的。 那双因为害羞无处安放的手微微绞着衣角,嘴角微微虚开,宛若蚊鸣一般的小声流出。 "月兮姐姐你别说,也不是……不是那个,就是有些喜欢,他教我吹笛,教我作画,他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文雪嫣想起那些时日,连那水润的眸子也泛出温柔来,二皇子真的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况且,他也说……也说她与京城的女孩儿不同。 楚月兮一瞧这神色,便知晓雪嫣定然对这二皇子有了些许旖旎的心思。 她便轻轻一笑,恍若不经意一般问道"那你父王可知晓此事?" 她恍惚记得,上一世那南疆王像是不赞成这门婚事的。 果不其然,文雪嫣一听这话,脸上的嫣红便如数褪去,贝齿轻咬在红唇上,嗫嚅道。 "父王自是不许的,他说二皇子不是良人,可我觉得父王对他有偏见,等往后接触多了,父王定然会接受他的。" 楚月兮心中微定,既然这南疆王那方不同意便好,雪嫣这方对那二皇子朦胧的好感便由她来处理。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可她却不这么认为,有些人注定不是良人,婚姻本是为自己找一个后半身的依靠。 每一个女子都曾幻想过,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娶自己。 为自己遮风挡雨,共度余生。 可如若这些风雨,皆是那人带来的呢? 若是如此,还不如孤独终老,常伴青灯古佛,一身一人更为自在。 楚月兮看着此刻一时拧不过心思的文雪嫣,暂时放下劝说她的念头。 询问道"暂且先不提二皇子,雪嫣,你为何独身一人便从南疆跑到了那荒郊野岭?那里可距离京城五十余里。" 文雪嫣一听,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偷跑出来的,二皇子说皇宫内有一年一度的百花宴,还要挑选什么花神。" "我实在好奇,可父王母妃又不许我来,我便一人拿了包袱,快马加鞭来了。" 楚月兮眉尖微皱"那你为何会摔下那山崖呢?" 文雪嫣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小脸气的通红。 "那群可恶的土匪,竟然围攻我,将我逼下了那山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神功大成之后,我便杀回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一脸的信誓旦旦,完全不像开玩笑一般。 楚月兮更是皱眉,这雪嫣单枪匹马,未带丝毫财物,那群土匪若是打的劫财,完全无利润可寻。 可若是劫色,也没理由因着雪嫣坠落山崖便放弃,应该将她带回寨子中去才是。 更为可疑的是,那片地区本就人烟稀少,若不是那日官道被封,根本不会有人从那处经过。 在那处劫财劫色的土匪流寇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想到此处,楚月兮问道"雪嫣,你私自来京城的事,除了你父王母后事后知晓,可有其余人得了风声?" 文雪嫣摇了摇头,她连二皇子也没有告诉,只因想悄悄给他一个惊喜。 楚月兮更是疑惑,难道真是巧合么? 雪嫣真的就碰上了一群怨气冲天笨如蠢猪的劫匪,不劫财不劫色,只为将人伤了逼下山崖? 伤的还是老远从南疆赶过来的郡主,等等!南疆……南疆到京城经过那白淼关可是需要通关文书的。 雪嫣是如何来的? 楚月兮急切的追问到"雪嫣,那白淼关可是需要通关文书的,你是如何通过的?" 提起这个,文雪嫣便开心的笑了"二皇子给了我一个腰牌,我拿给那守关的人瞧了,他就放我入关啦。" "可否给我瞧瞧?"楚月兮试探的问道。 文雪嫣点点头,从胸口处拿出手绢包好的一块晶莹剔透的龙元玉,其中的黄色纹路构成一只五爪金蟒。 楚月兮看见这个,冷冷一笑,果然有蹊跷,这玉乃是皇子专用,有此玉便不需通关文书。 离池便有一个,除却上面刻的名字不同,其余都是一模一样。 而当雪嫣拿着本该属于皇子之物的玉佩闯关时,守关人一则不敢得罪贵人,二则应当通知皇子本人,免得皇子不小心遗失玉佩,被奸人寻到。 这群伤了雪嫣的盗匪,怕与这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第40章 金针刺穴 楚月兮看着文雪嫣,只见她拿着那玉佩笑个不停,直直的一个痴女子。 罢了,若是将此事告与雪嫣,她不信还不说,恐会对自己生了嫌隙,如此反倒不好。 旋即不再提此事,只关心到"那雪嫣你接下来是要如何?回南疆?还是继续去京城?" 文雪嫣不服输的撅起嘴来"自然要继续去京城,我定要去看看这传说中的百花宴,定然有趣极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我再在明州城停留一晚,便返回京城,届时你便与我一道吧。" 文雪嫣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跑过去拉着楚月兮的袖子摇啊摇的。 楚月兮还未说话呢,她身后的凡里便跳出来了"你这女子,好生粗犷,花痴不说,你可别吓着我师姐。" 他方才被这两个一见如故的女子当成隐形人一般,就听了一通这什么文雪嫣花痴事,亏她还是郡主呢。 文雪嫣一听这欠揍的话便瞪着凡里"哼,你这个臭大夫,你懂个啥?你啥也不懂,月兮姐姐怎会同你这般凡夫俗子一样?" 旋即更是骄傲的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更何况,月兮姐姐是我姐姐,只是你师姐,按理来说,我们的关系比你们的关系更亲近,她自然是更喜欢我的。" 楚月兮看着眼前又开始斗嘴的两人,无奈笑了,她今日还要去找师傅学医呢,可没功夫与他们在此瞎折腾了。 旋即看着凡里,轻轻一笑"师弟,不如今日便拜托你陪着雪嫣去逛逛这明州城吧,还有,把竹月也带上。" 竹月和雪嫣一样,孩子心性,来了这明州城还未好好逛过呢。 一旁杵着默默听故事的竹月正在感叹呢,原来这位小姐是位郡主呢。 便突的听见自家小姐唤自己的名字,茫然道"怎么了小姐?" 楚月兮好笑的瞧着竹月"你来这明州城不是还未好好逛过么?今日叫凡里师弟陪着你与雪嫣一同去逛逛,我去师傅那修习医术,这是给你俩的银两。" 说完便将身上的荷包取下,交给两人。 竹月听次话也是开心极了,眸子里星光盈盈的,她却是想去逛逛这明州城,现下小姐去学医,她可以去买些特色的小玩意儿带回去。 凡里虽无奈,可碍于自家师姐的面子,也掉头答应了。若是他不带这二人去逛,被师傅知晓了怕是会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于是便关了医馆,分成两拨,一方是逛明州城的三人,一方是前去学医的楚月兮。 楚月兮来到张知的宅院门前,刚进去便瞧见张知正蹲在地上瞧着那一根金针。 今日不见那定王,楚月兮心中却有些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失落。 她笑着迎上去"师傅,你在干嘛呢?" 张知一看自己的爱徒来了,便欣喜的迎了上来,将那根发着寒光的金针拿出,笑到。 "兮丫头来了呀,今日为师教你金针刺穴,毫不谦虚的说,为师虽不敢说于药材方面天下第一,可这金针刺穴,为师排第二,天下便没人敢排第一。" 楚月兮点点头,她听闻过师傅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针刺穴,不知将多少人从阎王爷拿出抢了过来。 张知满意的看着楚月兮,继续道"兮丫头,你在药材方面的天赋远超为师,再习上这金针刺穴,你与你师兄二人一人主攻毒,一人主攻医。" 楚月兮认真的听着,一时间心中竟不禁有些按耐不住,重生一世,她定要将医术习好。 张知捋了捋胡须,娓娓道""金针刺穴主要以提插法和捻转法为主,循法,弹法,刮法,摇法,飞法,震颤法。" "可记住了?兮丫头。" 楚月兮点点头"记清楚了,师傅,可以继续往下了。" "好,那便继续讲,对待穴位我们要如对待亲人一般,让念力转化为心念,这也是道传金针刺穴的最高境界,也是为师授予你的关键。" "看好了,接下来,为师便给你演示。" 张知叫楚月兮将袖子捞起,在她手臂上施针,这样她能够直接感受到金针的力道,以及手法。 张知将金针从浅层插向深层,再由深层提到浅层,如此反复上提下插。 "这便是提插法。" 旋即手腕微转,将针入一定深度后,左右来回旋转。 楚月兮只觉得那金针像一只鱼儿,在她手臂上傲游,可她却未感到丝毫痛意。 "师傅,这便是捻转法吧?" "不错,这便是捻转法。" 张知又换了手法,只将大拇指与食指捻住金针。 用手指顺着经脉的循行经路,在腧穴的上下部轻轻循按。 "这是循法,主要是激发经气的运行、而使针刺容易得气。" …… 数个时辰过去了,楚月兮手上多了无数个针孔,张知教授过后,她便拿着金针自己在手上戳。 不停的调整力道,不停的寻找穴位,有些时候连张知都看不过她满手鲜血,让她停一停。 可楚月兮却摇摇头,继续不停的实践着,她有一种即将水到渠成的感觉。 张知瞧着眼前毫不气垒的楚月兮,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徒儿,他可真是收对了。 既有过人的天赋,又有不怕辛劳的精神,与勇于尝试的勇气。 好苗子,好苗子呐。 第41章 金针刺穴(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楚月兮兴奋的站了起来,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大方。 提插法成了,她学会了提插法。 她朝着张知小跑过去,兴奋道"师傅,师傅,我习会了提插法。" 本来眯着眼睛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张知突的睁开眼,像一只惊醒的鹰一般。 他急急的跳起来,竟比楚月兮还要欣喜"此话当真?你现下在为师手臂上施针,为师看看你是否真会了。" 旋即将衣袖拉起,示意楚月兮动手。 楚月兮看着张知的手,微微有些许紧张,给自己施针与给别人施针可完全不同。 也罢,往后她定然也是要给别人医治的,若是这番胆量也没有,凭什么做大夫。 旋即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的将金针拿起,寻到穴位,将针尖轻轻点在皮肤表层。 楚月兮随即闭上眼睛,将手捻住金针,循序渐进的将针从浅层插向深层,再由深层提到浅层。 张知恍若惊雷的看着为他施针的楚月兮,除却手法还不熟练,略显生疏,其余都把握得当。 可最让他震惊的却是,她竟然闭上眼施针,完全的掌握了金针刺穴的最高境界,让念力转换为心念。 掌握了这个,其余只是时间问题,必定成就一代神医! 张知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宅院,好啊,好啊,他张知这一世能培养出两个神医足以,足以! 比他自己获得神医名头还让他欣喜几分。 楚月兮将金针轻轻捻出,睁大明亮的眼睛瞧着张知。 张知毫不掩饰的赞许道"妙啊,兮丫头,你完全掌握了金针刺穴的最高境界,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神医。" 楚月兮谦虚的摆摆手"师傅谬赞,月兮也是突的醍醐灌顶,才将这念力转换为心念领悟,实属运气。" 张知则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实力的其中一部分也是由运气组成的,兮丫头你好好学,为师定然倾尽所有教授你。" 楚月兮认真的鞠了一躬"谢师傅的谆谆教诲,月兮亦会倾尽全力,努力学医。" 张知满意捋了捋胡须,虚扶一下"兮丫头,为师将平生总结的医术赐予你,你在京城之时便照着医术,勤加练习金针刺穴以及药学,以你的天赋,定然毫无问题。" 说罢便直直的往房间里去了,他的这本医书乃不外传之物,集结了他毕生心血,乃多年行医的结晶,故而平日里都是将其压箱底。 楚月兮瞧着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却听闻一旁戏谑却又带着心疼的声传来。 "兮兮这是怎么了?怎的兴起自虐了?" 楚月兮被这屋顶处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一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来。 "儿时殿下喜欢带我飞高高,倒想不到殿下还有这般癖好,喜好爬人屋顶。" 只见离楚之肆意一笑,一只手撑着俊美的下巴,红衣下一条腿翘着,斜斜的躺在那屋顶之上,说不出的风流倜傥,邪魅含情。 "非也非也,兮兮不知,现下阳光正好,阳光配美人,岂不美哉?" 楚月兮好笑的抬起头,只见雪白的肌肤迎着阳光,白嫩无暇,宛若那上好的羊脂玉。 "殿下这话月兮可不敢当。" 只见屋顶上离楚之爽朗的笑了,不再说话,只闭着眼感受阳光轻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不可否认,这丫头,方才又让他心动了。 就在此刻,张知拿着一本微微有些泛黄的书本出来,只见上方笔走龙蛇的写着《张知论》。 张知一页页的翻看着这本书,回忆也随之一点点浮现出,从学徒到太医再到太医院首席御医。 那些年他肆意的青春呐,全都消磨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了。 楚月兮这边的目光却被那空空如也的屋顶吸引了,不知何时,离楚之的身影又没了踪迹。 张知将书放到一个盒子中,这是由乌丝楠木制成的,可防止书被虫蛀,亦可使纸张保存完好。 旋即郑重的将盒子交给楚月兮,眼中充满不舍"兮丫头,好生待为师这个老伙计,它的年纪呐,可有你年岁的两倍之多了。" 楚月兮亦是正色,双手接过木盒,轻声道"师傅无需担心,月兮回府后会将医书誊抄下来,待下次来明州城之时再将这原本交给师傅。" "毕竟这医书陪伴师傅大半辈子了,是师傅的一个念想,如此一来,月兮既可学习,师傅也不用整日挂念它。" 张知一听此话,眸中的不舍便消散了,还是兮丫头想的周到,对方才的提议赞扬道。 "如此也好,兮丫头你誊抄一遍,还能加深记忆,于你医术精进有很大帮助,简直是一举两得。" 楚月兮亦是含笑点头"师傅,我明日便要回京了,百花宴在四日后便开宴了,届时京城中的官家小姐必须参加。" 张知一听,浮现出些许回忆来"百花宴最为盛大的事便是挑选花神,每隔七年的花神游行呐,真真是个极大的场面。" 楚月兮亦是点头,百花宴每年都有,可花神游行却是每隔七年才会有一次的盛世。 第42章 花神游行 离国自开国以来,花神游行便是固有的传统,这传统乃离国开国皇后提出的。 因那皇后常年有咳血之症,重太医都束手无策,要看就要撒手人寰之时,便奇迹般地好了过来。 原是离国开国皇帝见皇后日渐颓靡,想着皇后平日里喜好百花,便将皇后故乡的数余种花移栽到皇后宫中。 原是本着让皇后最后一程走的舒心,可没曾想到,奇迹就此发生。 本终日缠绵病榻的皇后竟一日日好了起来,渐渐的不再咳血,时日一长,竟又能下地走路了。 七年过去了,皇后身体不仅无恙,更是于诞下长公主后,以四十岁高龄再次诞下太子。 恍若新生的皇后笃定是百花之神救了她的命,便向皇帝提出每年办一次百花宴,每隔七年选出一位花神。 旨在向百花神祭拜,还有就是许愿于百花神,愿花神保佑万千黎明百姓。 皇帝一听便觉可行,又向大臣提出此事,而有了皇后奇迹般病愈的前车之鉴,众大臣也全数支持。 后来更是因为这等奇迹,将离国前京城移至皇后家乡,也就是现今的京城所在地。 从此,每年便有了举办百花宴的习俗,而七年一选的花神也是全国盛世。 届时全国各大官员的千金,无论嫡庶,皆从五湖四海赶往京城,一同参与百花宴竞选。 不过,因京城才是开国皇后的家乡,故而籍贯非京城的小姐只择三十人,这三十人早早的便要提前到皇宫内参加筛选。 而被选出的三十人才有资格进入百花宴,与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千金们一同竞选。 听起来着实不公,京城芝麻大的官家小姐,竟能同那其他城二三品大臣家中的千金同台竞技。 可无奈这祖宗定下的规矩便是如此,不得不尊。 不过也并无不妥,若非大家族的女子,是很难进入到最终环节的。 只因一任花神的择选分七个关卡,每一个关卡皆是困难重重。 若无家族从小的培养,要想在这多才多艺的数百闺秀中脱颖而出,无疑是痴人说梦。 七大关卡如下:一是礼仪举止,二是琴艺比拼,三是棋子争夺,四是书道争风,五是画之意境,六是舞乐多姿,而第七也是命格之道。 七个关卡皆没有定下闯关成功的最低门槛,而是以分数积累的形式一关关往后。 比赛共计七日,届时数百位小姐将住在专门准备的百花阁中,与外界隔绝,按照父亲官位品级,一一分配房间。 七日比赛结束后,统筹分数,分数最高者为胜,她便是新一任的花神。 而中选花神的女子将被载入史册,虽是寥寥数语,可于一女子而言,却是极大的殊荣。 而这位女子的身价也就此提升,连同她的家族也会以她为荣。 花神择取较之其他乃公平公正的事,并不是任何人能一槌定音的。 届时会邀请他国贵客,离国的大家公子,以及天下里各个领域顶尖的大家来一同评定。 即便是皇帝皇后,也只是十五位裁判中的一位而已。 十五位裁判来自五湖四海,或许是棋之一道的大家,又或许是舞蹈大家,又或许是隐世高人。 可这些人皆有相同处,便是不为皇室所限制。 届时十五位裁判将一同打分,取均分,分数最高者,便是花神的最终人选。 而成为花神后,需在花神庙沐浴斋戒七天,供奉百花神。 七天结束后再换上数百巧娘耗费三年织造成的鲛珠幻纱七彩云霓裙,以及数十工匠稿费六年时间打造的百花琉璃蕊金冠。 乘上特制的百花船,由百人抬船,环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游行。 百人大队每前进一步,便洒下无数百花花瓣,届时京城的大街小巷,便都是花草的芳香,五彩缤纷的花瓣随着风充斥着每一分空气。 花神游行之后的几月,百姓们茶余饭后几乎都是那新花神,开口闭口都是赞不绝口。 每一任花神皆是大富大贵之人,亦是容貌绝美之人,每一任花神,几乎最后都有极高的地位。 上一任花神乃云家嫡小姐云倾城,父乃户部尚书,容貌虽亦美,可与众任花神比起来,却是暗淡失色。 可以说上一届花神大选是最为暗淡无光的一届。 可这云倾城后来却也嫁给了当今太子,成了太子妃,却是应了那最后一关,命格之道。 若无意外,这云倾城便是新一任皇后罢。 最令人啧啧称赞的便是上上任花神大选,那一任的花神竞争尤为激烈。 其中以当今太后与先皇最为宠爱的蔓贵妃首当其冲,二人前六关都不分上下。 可到了第七关时,太后却因命格一事输给了蔓贵妃。 最后的花神归属便是倪家小姐,倪蔓所得。 据说那一次花神游行,百鸟共鸣,万蝶齐飞,整个京城都充斥着鸟语花香的意味,乃最为耀眼的一花神游行。 而蔓贵妃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从那一刻起,开始美名远播。 可两年之后,最最令人惊奇的却是,那于花神大选中落败的太后竟越过了蔓贵妃,成了六宫之主。 楚月兮将思绪从花神游行中剥离出来。 上一世的百花宴,她因脸上的伤疤自卑不已,又被楚若依当中扯去了面纱,使得她第一关便被各个裁判打了有史以来最低分。 容貌不雅,乃花神大选之禁忌。 而当她于第二关取得第一的成绩后,那皇后所处的端雅公主却趁她不备,将她推入水中。 她本就会水性,虽一时间慌乱无比,可片刻后便冷静下来了,一点点往岸边游去。 而就她即将上岸的一刻,四皇子离池便跳入水中,来了个英雄救美。 她深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便再三告诉离池自己会水,可那离池却恍若不知一般,继续拉扯着她。 拉扯中她却被离池扯开了衣襟,上岸后,将军府大小姐落水被四皇子救起的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皇宫上下。 每每还要着重强调一番,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彼时她还以为离池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才知晓,若是他不来这么一招,自己怎会对他芳心暗许。 也是因此,她被取消了花神大选的资格,一个名声有污的小姐,是不能当选新任花神的。 楚月兮冷冷一笑,彼时她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豆蔻女子,一时间内她又是毁容又是落水,又是被取消资格。 只觉得天都快塌了下来,可就在百花宴结束之后,离池当众向皇帝提出要对她负责,想求娶她为正妃。 一时间她感动的两眼盈眶,只觉得遇见了自己的良人,可谁曾知晓,这不过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 从开始接近她,到后来的水中相救,无一不是带有目的的。 待花神大选结束,百花宴结宴后,她与楚若依便回了府。 阖府上下都知晓了,嫡出的小姐铩羽而归,而庶出的二小姐竟得了个不错的名次。 别说府中的各个主子,便是连那些个下人,也在下头议论纷纷。 楚月兮冷冷一笑,这一世的百花宴以及花神大选,这些豺狼休想再得逞! 第43章 启程回京 楚月兮敛下眸子中的冷意,无论这一世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阴谋诡计。 她都会将它们依依打碎,反转上一世自己的命运,也要死死的护住她在意的人。 "师姐,师姐,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就在此刻,凡里委屈的声音飘了进来。 楚月兮抬眸一瞧,只见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凡里,此刻像一只小哈巴狗似的,耷拉着耳朵,疲惫到极致一般。 她微微一愣,轻问道"不是去逛了半天明州城么,怎的累成这般模样?" 凡里撅嘴抱怨着,眼神中含着说不出的幽怨"师姐,你还不如派我去雪山采药呢,这陪着姑娘逛街的事以后千万别找我了。" 他想着自己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那两位姑奶奶身后满城转悠就不寒而栗。 嘶……太可怕,太可怕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确实是难为他了,问道"雪嫣竹月她们二人可是回了客栈?" 凡里耷拉在桌子上,恍若没了骨头一般,有气无力的点着头。 楚月兮思衬半响,明日就该启程回京了,现下也该回客栈收拾些许,明日赶早出发。 旋即看向张知"师傅,月兮今日便先行告退了,明日便不来与师傅师弟道别了,赶早便要回京,今日先行回了客栈收拾东西。" 张知点点头,叮嘱道"万事多加小心,还有就是,告诉她……" "我一切安好。" 楚月兮重重的点了点头,与二人告退后便回了客栈。 雪嫣已经歇下了,伤势还未好完全的她今日里又去逛了一日,故而早早的便困倦了。 竹月伺候楚月兮歇息下,便吹了灯。 月如梭,夜色无限温柔,伴着明月晚风,众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回了京城,怕是再没有如此闲适的日子。 …… "快些,检查好行囊便启程了。" 亦忠粗犷的声音在马车后催促着。 楚月兮三人坐在马车里,文雪嫣兴奋极了,左瞧瞧右看看。 除了南疆,她哪里都未曾去过,父王母妃总说人世险恶,说是南疆才是最好的地方。 总是拘着她,哪里都不让去。 她知道南疆是最好的地方,可是她已经在南疆生长了将近十四年了。 哪里有几个蚂蚁窝,哪里的树最大,都被她摸得清清楚楚了,便向往外面的世界。 更何况,外面哪里人世险恶了,文雪嫣旋即瞧了一眼身边坐着假寐的楚月兮。 更是坚定了心中的念头,有月兮姐姐这般好人在,人世哪里险恶了,由她看嘛,父王母妃定然是多虑了。 楚月兮闭着眼思索着,待到回了京,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百花宴,花神大选,父亲回府,母亲怀有身孕…… 众多事宛如荆棘一般交织在一起,纠缠着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张网,密不透风的将她围在内里。 想着想着,竟又渐渐的眯了过去,或许是真的累了,文雪嫣与竹月叽叽喳喳的声,也未曾将她吵醒。 …… 马车慢慢的行进,两日后才到了京城。 "京城糖葫芦咯,又香又甜……" "娘亲,你看那个马车,真威风啊。" "嘘,那是将军府的马车,不要乱指……" 文雪嫣撩起帘子来,眼睛不安份的到处瞧着,瞧着那方的糖人儿也有趣,望着一边耍猴戏的也好玩。 直恨不得将那小小的头颅都伸出窗外去,看个够才好。 楚月兮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禁失笑"雪嫣感兴趣的话,改日我们来逛逛就是。" 文雪嫣一听顿时双目放光,急急的趴在楚月兮身上,摇啊摇的"月兮姐姐,你可真好。" 楚月兮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雪嫣喜欢便好。" 又过了些许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楚月兮撩起帘子一瞧,这便到了。 拉着文雪嫣便下了马车,这边三人刚进了将军府,那便淡兰院便得到了消息。 "哗啦" 桌上的首饰被楚若依一手掀到地上。 "姨娘你不是说过了这楚月兮回不来了么?为何今日便回来了?!" 楚若依娇好的面容上透出一股子恶毒,毫不掩饰的愤怒从脸上溢出。 姨娘不是说了安排了人去给那楚月兮下毒么,为何今日这楚月兮却回来了? 李玉兰也皱起眉头"不应当啊,姨娘通知了那王洪山啊,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她差人给他的可是鹤顶红,服用了断断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啊。 莫非那王洪山漏了怯不敢下手?还是那楚月兮发现了? 李玉兰看着一旁跑过来报信的慧红,问道"那楚月兮可是被人抬回来的?" 慧红摇摇头"大小姐好端端的回了府,还带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姑娘。" 李玉兰一听,便拉起楚若依来往外走,不成,她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楚月兮拉着文雪嫣才走到渊岚园呢,那便李玉兰便拉着楚若依扭着腰身走来了。 "大姐姐怎的今日便回来了?为何不在庄子处多养会,妹妹实在是担心姐姐的身体呢。" 楚若依眨水润的杏眸微微流转,脸上一副关切的模样。 楚月兮淡淡一笑"多谢二妹妹关心,姐姐我身体已然无恙,对这两日后的百花宴和花神大选,毫无影响呢。" 百花宴和花神大选被她重重的强调了一遍,这楚若依不就是为了让她去不成这花神大选么? 她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还真对这花神大选没有多大的兴趣。 不过,现下这楚若依和李玉兰拼了命都想阻止她去,她还偏生就不如她们的意。 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狠毒,旋即乖巧一笑"大姐姐自然是要代表我们将军府去参加这花神大选的。" 心中却是恨恨无比,这该死的楚月兮,去了也好,届时她便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李玉兰挥了挥手帕,调笑到"且先不说这花神大选了,大小姐这几日在庄子处玩的可好?" 若是旁人,还道这姨娘真真是个心好的,如此关心这嫡小姐。 可楚月兮却明白这李玉兰话中的意思,轻轻一笑"过的自然是不错,不过么,那庄子我却是不打算再去了,脏。" 那明媚的桃花眸微微泛出一丝寒意,看的李玉兰心中咯噔一下,手心的汗略微往外冒着。 莫非这楚月兮发现了?还拿住了确凿的证据不成? 只见李玉兰笑道"大小姐自然是娇躯,瞧不上那处庄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点明了这楚月兮不知好歹,自视甚高。 只因这庄子是连老太太都说好的,更何况还是老太太名下的庄子,楚月兮说不好,岂不是明摆着对老太太不满么? 楚月兮也不恼,只淡淡一笑"待会去了祖母院中,李姨娘便知晓我说的是什么了。" 一股子淡然沉着的气质从内到外飘散出,未见一丝一毫的慌张。 第44章 回府风波(上) 楚若依这是却站了出来,一脸为难道"不说这庄子上的事,大姐姐怎的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府中带?" 这句带刺的话直直的戳向一旁默默站着的文雪嫣,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这楚若依说的是谁。 文雪嫣一时间怒上心头,她一看这两人句句话都在为难月兮姐姐,便知道这二人不是好东西。 不过别人府上的事情,她也不好随意管,可如今这个什么二妹妹的,竟然敢骂到她头上来。 她怒视着那楚若依"你说谁是阿猫阿狗呢?" 楚若依微微一笑"谁站了出来便说的是谁。" 楚月兮走到文雪嫣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寒意从眼中透出来"二妹妹这话,怕是市井泼妇才说的出口的吧,李姨娘便是如此教导你的么?" "待爹爹回府,姐姐定然会好好向爹爹说一说今日的事。" 楚若依本还想说什么呢,可一听楚月兮说道爹爹,便不再言语。 爹爹本就偏心楚月兮,若是再被他知晓了这事,怕更是直直的将心思都放到楚月兮身上了。 而这边李姨娘却是委屈道"若依也是为了大小姐你好,不要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当心引狼入室啊。" "大小姐不领情便罢了,竟还要去将军那里说若依的坏话。" 几句话直将楚月兮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欺负庶妹不说,还爱搬弄是非。 楚月兮冷冷一笑,引狼入室?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与她提引狼入室?真真是好笑极了! 她正准备说话,便听闻身后一身鞭子拍地声重重的传了出来。 只见文雪嫣将腰间缠着的鞭子扯了下来,重重挥到地上"你们嘀嘀咕咕说完了么?敢说本郡主是阿猫阿狗?!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 郡主两个大字重重的压在李玉兰母女身上。 什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是郡主?! 楚若依轻轻拉了拉李玉兰的衣袖,像是在问她怎么办。 李玉兰示意她别慌,旋即抬了眸子,质疑道"你说你是郡主便是郡主了?为何我从未见过你呢?" 郡主也就那么几个,她却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楚若依一听此话也是有了底气"对啊,莫说姨娘。我去宴会为何也从未见过你呢?一介平民,还敢装郡主!" 文雪嫣气急了,这两人简直是太可恶了,她将身上携带的金腰牌拿出,直直甩到李玉兰母女面前。 "看好了,本郡主乃南疆王嫡女,南城郡主!" 楚若依脸上褪去血色,她听说过南疆王这个名头,据说南疆之人都凶煞至极。 李玉兰也是心中微慌,不曾想今日却踢到了一个铁板,只见她方才还满是嘲讽的脸浮上笑来。 "原是南城郡主,是婢妾有眼不识泰山了,冒犯了郡主,给郡主道歉……依依,还不给郡主鞠躬道歉。" 李玉兰弯下腰身,又把另一边不甘的楚若依拉下,二人齐刷刷的给文雪嫣来了个大鞠躬。 楚月兮冷冷一笑,好一个能屈能伸的母女,难怪上一世将自己哄的如此信任她们。 果不其然,这边方才还怒火冲天的文雪嫣一瞧这阵势便手足无措了。 她本来还打算用武力镇压她们呢,可如今这场面却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楚月兮一瞧手足无措的文雪嫣,走过去将腰牌轻轻捡起来,轻声道。 "雪嫣,这腰牌,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看它的,将它好生收好,狗咬了我们一口,我们总不能咬回去吧。" 文雪嫣一听,竟咯咯的笑了起来,月兮姐姐这比喻简直太得当了,笑着将腰牌收了起来。 楚月兮看也不看那依然还在弯着腰的母女两人,略过那两人吃人的目光,拉着文雪嫣便往福祥院去。 这庄子里的事,可还没传到祖母耳里呢,她不去告知一二,怎么对得起这些人费心布下的局呢。 待二人走了之后,楚若依愤恨的拉着李玉兰的衣袖"这个该死的楚月兮,为何她运气那般好?竟识得了郡主!" 李玉兰安抚的拍了拍楚若依的背,笑到"我看这什么郡主也是个傻的,若依,你听姨娘的,往后多多靠近那个南城郡主,把她变成你的朋友,心甘情愿的帮你做事。" 楚若依欣喜一笑"还是姨娘有办法,往后我在她面前抹黑那楚月兮,再使些手段,这郡主自然就会亲近我了。" 李玉兰点头赞同到"对呀,所以现下依依你快些去你祖母院中,了解下这些时日楚月兮在明州城遇到的事。" 母女二人得意的笑着,像是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一般,话里话外的那番自信,简直叫人觉得她们已经成功了一般。 …… 这边老太太正在用膳呢,只见那如银鬓发一丝不漏的裹在刻丝石青银鼠抹额中,一身八团喜逢金丝对襟锦衣紧紧的拢着。 虽是一人吃食,可却最是讲究,桌上八碟精致的玉陶碗中乘着色香俱全的精致吃食。 只因这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大家嫡小姐,最在乎身份问题,故而才对楚月兮及楚依岚厌恶至极。 这方楚月兮领了文雪嫣进去,老太太一见着便冷冷哼了一声,皱了眉头。 "风寒好了?没好便不要整日里往我院中蹿。" 旋即又挑眉,打量着文雪嫣,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楚月兮盈盈一笑"这是南疆王的嫡女,南城郡主,路上被月兮偶然救下,这几日她便在府中歇息。"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冷着脸的老太太顿时就咧开了嘴,亲切的唤着文雪嫣。 "原是南疆王府上的郡主,路上受苦了吧,可是还未用膳?快些过来,与我这老婆子一并用了。" 那般慈眉善目,亲昵至极的样子,直让人觉得文雪嫣才是她的亲孙女儿才是。 文雪嫣蓦地被老太太一阵关切,有些不适应的摆了摆手"多些老太太关心,我便随着月兮姐姐一同回她院中吃吧。" 老太太这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楚月兮,倒还有点用处,竟将郡主救了回来,便也挥了挥手。 "罢了,大丫头也一并吃吧,好生照顾好郡主,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往我院中来取就是。" 楚月兮见惯了老太太这般待她,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苦涩感,只拉着文雪嫣坐下,与老太太一同用膳。 第45章 回府风波(下) 急急赶来的楚若依见着的便是这般场景,老太太笑容和蔼的给文雪嫣夹着菜,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用着膳。 楚若依眼中闪过重重的不甘,以往祖母可不会留这楚月兮用膳的。 莫非今日竟因为这郡主,对楚月兮改观了么? 不行,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旋即甜甜一笑"祖母这里今日真是热闹呢,若依也想在祖母这里讨两口吃食呢。"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太太身后,不轻不重的为她捏着肩。 老太太一瞧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儿来了,那双吊梢眼顿时漫上笑来"你这个猢狲,还不快快来见过郡主,往后郡主要在府中歇息几日,定要好生相处才是。" 楚若依乖巧一笑,权当方才辱骂文雪嫣的事未曾发生过一般,径直的在文雪嫣身旁坐下。 "郡主可真是好看,若依从小到大便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儿呢。" 凡是女子,定然都喜爱别人赞她生的美貌,这郡主蠢笨,心中定然会欢喜的。 可文雪嫣这边听到却是别扭极了,且不说方才这楚若依在那方对自己冷嘲热讽。 月兮姐姐这般美貌才是只应天上有,不夸月兮姐姐,竟夸自己这个外人。 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 旋即像看傻子一般的瞧了楚若依一眼,生的倒是可爱秀丽,没成想是个傻子。 她与一个傻子计较什么,不是自讨没趣嘛。 旋即低下头来安心吃着饭,不再看楚若依一眼。 这边的楚若依只觉得丢脸极了,这个不识好歹的郡主,这个傻子,听不出来自己是在夸她么,竟当众给自己难堪! 而老太太这边也是瞧出来楚若依的难堪,连忙出来圆场"若依这嘴儿呐,可真是甜,倒只顾着说话了,快些吃点这糯米糍。" 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软糯香甜的糯米糍给楚若依。 楚若依敛下神色中的恨意,甜甜一笑"谢过祖母,若依就告诉大姐姐祖母最好了,可大姐姐还说祖母喜爱的庄子脏呢。" 恍若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在老太太心中挑起惊天波澜来。 "啪" 老太太手中的银筷重重的摔在碗上,瞪着楚月兮,像是要她给一个说法来。 楚月兮看着这边楚若依的挑拨离间,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二妹妹说的没错,月兮却是是觉得这庄子脏了。" 还未待老太太发怒呢,便继续道"庄子里大管事的儿子竟与庄子里的丫鬟在我屋内行苟且之事,那丫鬟,肚子里可还怀着大管事的子嗣呢。" "这般乱人伦的事,岂不是脏了庄子么?" 老太太只觉得怒气直冲天灵盖,这般腌臜事竟在她名下的庄子里发生了,这般丢将军府脸面的事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李姨娘怎么照看的庄子?! "来人啊,给我将李姨娘唤来!" 满是怒气的声音传了出去,气急了,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 …… 半响后,李姨娘便踩着步子来了。 "老太太今日倒想起妾身来了,不知老太太有何事吩咐呐?" 还未见着人,那声声妩媚的声便传了进来。 只见李玉兰扭着腰身便进来了,一股子圆滑的意味由内至外透出。 本是想直直凑到老太太身边的,可却瞧见平日里极其喜爱自己的老太太马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她讪讪一笑"这是谁惹了老太太不快呢?"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好生管的庄子!乱人伦的狗东西,全都拖出去发卖了,我将军府丢不起这个人!" 李玉兰却是满心疑问,乱人伦?即便她叫那王洪山给这楚月兮下毒被发现了,也和乱人伦扯不上联系啊。 这边楚若依瞧见自己姨娘满脸的疑惑,便附到李玉兰耳边,将方才楚月兮的话都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 李玉兰顿时明了了,这王洪山竟起了这份心思,想一步登天做将军府的亲家呢! 可这个没用的东西,若是成了倒是皆大欢喜,怎的反倒还被这楚月兮算计了! 蠢笨如猪的一家子,活该被发卖了! 想到此处,李玉兰脸上浮出讨好的笑来"老太太说得对,这样的一家子,自然是该发卖了。" 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痛痒,这大管事没了,她再扶持一个起来便是,又不是非那王洪山不可。 可谁知,老太太下一句话却让她剜心般痛。 只见老太太冷哼一声"这庄子,以后便不用你管着了,好端端的庄子,弄的这么乌烟瘴气的。" 李玉兰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这温泉庄子平日里盈利可大了,老太太这说收回去便收回去,不成。 旋即眼中泪光点点,戚戚然道"姨妈再给玉兰一次机会罢,这次是玉兰识人不清,往后定然会将庄子管好。" 老太太摆了摆手"没得商量,这宅院你可得给我管好了,若是宅院里出了这档子事,府中中聩也不用你掌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倒着实比方才收回庄子来的更直接。 李玉兰淬了毒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楚月兮,都是这个楚月兮,这个该死的楚月兮!和他娘一样可恶! 楚月兮也不回避,目光直直的对上李玉兰,旋即淡淡一笑,这便受不了了么? 冷意泛上心口,这点东西与你们上一世对我的,可差远了! …… 用膳完毕后,众人便告了退,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回到淡兰院后,楚若依心中的怒气终于憋不住了。 脸上全是不甘,埋怨道"这便是姨娘的好计谋么?!倒还将自己手中的庄子搭上了。姨娘是猪么?如此蠢笨?" 李玉兰听到女儿这话,更是气急了,转身便给了楚若依一巴掌。 "姨娘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一个楚月兮,你竟然这般骂自己的娘亲!" 她费心费力为自己的女儿铺路,如今却得了这一通辱骂,叫她怎么不气?! 楚若依却是捂着脸,瞪着大眼睛,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姨娘竟然打她,竟然打她。 旋即哭着便跑出房去,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啼哭不止。 李玉兰听到隔壁传来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是心痛不已,便又将怒气敛下,去了楚若依房中,好生哄到。 "姨娘不是故意的,姨娘也是气急了,都怪着楚月兮,依依不哭,后日百花宴便要开始了。" 一边哄一边轻轻擦着楚若依的眼泪"姨娘会想办法的,定然让这楚月兮身败名裂,嫡女之位,只有我的依依坐得。" 楚若依一听,便停下了哭泣,抬着眸子问道"姨娘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依依便放心去参加花神大选吧,若是选中了花神,我们这门槛怕是要被王孙公子踏坏了。" 楚若依一听这话,便红着脸低下头,心中却是暗暗发誓,她定要成为人上人,定要当嫡女,一定要! 第46章 花神押注 两天时日转瞬而过,今日便是百花宴开宴的日子,城里到处是热闹非凡的意味。 若是认为这花神大选,热闹激动的单单就是那些大家小姐,千金闺秀,那可大错特错了。 这七年一度的花神大选,可不单单只这些个大臣小姐们激动,便是连那些寻常百姓亦是议论纷纷。 而最为火爆的活动,却还是今年花神大选开幕时,那京城最大的赌坊——金银坊,发起的花神押注。 金银坊乃易盟名下的赌坊,也不知那盟主是何方神圣,竟将所有的花神大选参选小姐名单弄到手了。 这花神押注,自然也是老规矩,签字画押之后,选一个自己看好的小姐,然后跟注。 若是跟注跟的多,而且选的小姐成了花神,一夜暴富,可不是梦。可若是跟注跟的多,还压错了人,便是百万家财,也可能一夜散尽。 只见一堆人凑在那金银坊外,翘首以待的等着坊主,刚一见着那坊主将那名单挂到墙上,众人便挤破了头的往内冲。 "别跟我抢,我要押柳家小姐,柳怡烟……" "我也押,押柳家小姐,柳怡烟。" "我我我,到我了,别插队,我要押方家小姐,方雨粥。" "一百两白银,押凌家小姐,凌萱萱。" "三百两白银,柳家小姐,柳怡烟。" …… 众人热火朝天的朝内挤着,生怕一不小心便被挤出门,就错失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看下来,众人押注压的最多的,却是那江南柳家的柳怡烟,虽才豆蔻年华,却早已才名远播,美名在外。 早早的便有了江南第一才女,以及江南第一美女的称号。 至于其他跟注多的,则是京城方家方雨粥,凌家凌萱萱,王家王若云,以及岭南洛家洛怡幽。 除了这几人,旁的小姐,却是并无几人跟注。 而就在此刻,一位脸带面具,身穿红衣嗯不羁男子,却毫不费力的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入坊中。 那金银坊坊主一看,竟是自家盟主,正欲行礼,便被自家盟主接下来的话,嚇住了。 原是那红衣肆意的盟主斜靠在椅上,薄唇微勾,轻语道。 "一万两黄金……" 原本吵吵闹闹的金银坊,却因着这句话,生生的静了下来,便是连蚊子扇翅膀的声,也清晰可闻。 一万两黄金,黄金啊……若是用马车拉,可要整整十辆才能拉完啊。 众人震惊的瞧着那易盟主,静静的等待着,这一万两黄金,到底押在何处。 旋即,磁性的声便传了出来"押定国将军府,楚月兮。" 此话一出,更是炸开了锅来,楚月兮?这定国将军府倒众人皆知有权有势,可这花神大选又不是看权势的。 这楚月兮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未听过她的名头啊。 众人先是震惊,旋即又是鄙视的瞧着易盟主,心想这是谁家的大傻子,竟拿着一万两黄金,去押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 这可不是傻嘛。 可众人鄙视的眼神还未落到那易盟主身上,便被他浑身释放出的煞气给生生逼了回去。 众人只得吞了吞口水,将眼神收回,好不委屈的看着金银坊的坊主,像是在说:傻就傻吧,还不让人看了。 而那坊主瞧了,也是无奈扶额,欲哭无泪,自家盟主这是怎么了啊,一万两黄金啊,这可是金银坊的全部家当啊。 那易盟主却不管这坊主欲哭无泪的心情,而是心情极好的出了金银坊,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眸里,全是兴致盎然的意味。 …… 那方金银坊中的热闹,楚月兮却是不知道的,她此时正在梳妆台上好生坐着,等着梳妆。 且她身后站着的,却不是平日里为她梳妆的竹月,而是戚嬷嬷。 只因今日是百花宴开宴,不同寻常,更何况又撞上了七年一届的花神大选,自然是要认真对待。 戚嬷嬷往日里是在宫中做事的,且是专门负责替娘娘梳妆打扮的。 梳的一手极难的玄女九霄流仙髻,而戚嬷嬷最最拿手的却还是——十里倾城桃花妆。 另一边文雪嫣站在一旁,张着嘴看着戚嬷嬷的手在楚月兮发间翻转。 一边惊讶却又想起一件事来,撅起嘴道"月兮姐姐真是的,为何还写了信告诉我父王母妃呐,届时母妃定然又会跟着我来京城,拘着我玩乐。" 她昨日才知道,月兮姐姐竟然悄悄把发生的事都在信中告诉了父王母妃。 楚月兮看着镜子里撅着小嘴的人儿,微微一笑"你在京城玩乐不是不可以,可你父王母妃就你一个女儿,你没了踪影他们定然会担心的。" 她昨日里特意写了加急信给那南疆王夫妇,将偶然救得雪嫣,以及发生的事全然告诉了南疆王夫妇。 当然还有那二皇子在其中动的手脚,也一并告诉了,她不想这一世雪嫣还受奸人所骗。 写信的目的,一来让南疆王夫妇安心,二来让他们知晓这二皇子的狼子野心。 他们夫妇可与雪嫣不一样,经历过南疆政权交替的夫妇二人,目光可是毒辣至极。 文雪嫣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父王母妃定然急坏了,便不再说话,只认真的看着戚嬷嬷给楚月兮梳妆。 只见一个时辰后,乌黑亮丽的发丝宛如盛开的海棠花一般,玄女九霄流仙髻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 鬓角处留了些许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发间星星点点的缀着上等明珠,莹亮如雪。 楚月兮洁白如玉的额头上点缀着一抹朱红色的五瓣桃花,栩栩如生,像是生长出来的一般。 那黛眉被轻轻的描上顶好的远山青黛,一抹涵烟眉如烟如雾,衬着下方水润含情的桃花眸。 那点上一抹胭脂的红唇,更是娇艳欲滴,盈盈顾盼之间自是水润带情。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便是如此了罢。 文雪嫣呆住了,本以为往日里见惯了月兮姐姐的容颜,可今日轻施粉黛的月兮姐姐却更是美如画卷。 若她是男子,定然非月兮姐姐不娶。 楚月兮瞧着眼前呆住的文雪嫣,失笑道"雪嫣,怎的呆住不动?现下戚嬷嬷要替你梳妆了。" 文雪嫣愣了愣,旋即兴奋的坐到梳妆台上,戚嬷嬷这么会打扮,定然也能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届时,二皇子定然…… 一想起心中那人,文雪嫣还未上胭脂的脸颊,便已然透出粉红。 戚嬷嬷瞧着眼前乖巧天真的文雪嫣,也是慈祥一笑,便着手替她梳妆起来。 第47章 百花宴(上) 文雪嫣长相可爱,不适合桃花妆,戚嬷嬷便梳了一个从梳百叶髻,再伴上略施粉黛的可爱妆容,一个小美人便活灵活现的站在众人面前了。 文雪嫣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怎么瞧怎么满意,便满心欢喜的附上楚月兮的胳膊,眼含期待的望着她。 "月兮姐姐,你瞧我这样好看么?" 楚月兮宠溺一笑"好看,雪嫣可比那花儿还美上几分呢。" 文雪嫣一听,便高兴的提着裙子转圈圈了。 楚月兮温柔一笑"好啦,时辰到了,我们便出发吧,记得将你从王府偷拿出来的请帖拿着。" 皇宫内每年百花宴都会给南疆王府发送请柬,可每年南疆王夫妇都以路远,幼女不堪长途跋涉推辞了。 可谁曾想这一次却被雪嫣这个淘气包偷偷拿了请帖,一人一马便溜了出来。 文雪嫣调皮一笑"我可好生记着呢,没有这个便不能进去玩了。" 只见她从胸襟处拿出一个鎏金请柬,四周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珍珠粉,边缘处雕刻着镂空的百花齐放图。 若是轻轻凑上去嗅,还能闻到那淡淡的百花香呢,只因这请柬是专门沁染过百花蜜,故而才会芳香扑鼻。 这便是专门发给王爷品级的请柬了,乃鎏金百花贴,而身为一品大员府邸的将军府,也是微微次之,乃鎏银百花贴。 以此类推,按照官员品级,一点一点往下降,至于品级最低的官员,则只是普通的双开层叠请柬。 可无论是哪种请柬,只要加上红色的凤印,便是极大的殊荣。 楚月兮与文雪嫣这边却是刚刚收拾好,可淡兰院中的楚若依却是早早的便出了门。 按照规矩一家子的小姐应是一同前去的,可这方楚若依却是急急的坐上马车,赶往去皇宫的路上。 "桃叶,你去叫那赶车的快点,我一定要在楚月兮之前赶到,不能让她抢了我的风头。" 楚若依皱着眉头吩咐道。 桃叶却是为难极了"小姐,今日京城内全是各家小姐的马车,极其拥挤,已经不能加快速度了。" 楚若依气急了,骂到"没用的丫头!" 桃叶垂下头去,不敢再发一言。 …… 虽城中拥挤,可楚若依乘坐的马车也是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口。 只见那皇宫紧闭着,只因还未到开门的吉时,宫门前莺莺燕燕的声音直叫人觉得无比悦耳。 将近两百位小姐带着自身的丫鬟,站在宫门前的空地处,绮罗珠履,娇艳欲滴的小姐们,或笑或轻语。 伴着明媚的阳光,踏着那微微飘浮的柳絮,以及空中弥漫的百花香气,五彩斑斓的衣裳在随风飘着,皆不相同的头饰也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人群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金银坊中押注最为靠前的几人。 江南柳家柳怡烟,只见她一副娇容,泪光点点,只觉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四岁便开始习舞的她,被坊间传唱:江南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浅翠,宛如芙蓉泪。 再者,便是彼时现在柳树下遮阴的,京城凌家,凌萱萱,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师承画圣。 她十二岁时,曾耗费一天一夜,绘出数十米的《家国天下》,被皇上当朝表扬,而那画,更是被皇上挂入自己书房。 而那方盈盈站立的岭南洛家,洛怡幽,也是不可小觑,据闻十一岁那年,一位四十岁的棋艺高手与她一较高低,却惨败她手。 至于这方刚下马车的方雨粥,则是写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梅花小楷,据说嘛梅花小楷栩栩如生,真切至极,竟将蝴蝶都引了去。 一时间,只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百花宴还未开始,那花神大选的竞争意味,就已然透出。 百花宴,即将开始! …… 马车中,楚若依轻轻掀开车帘,只见下方聚在一起的小姐们,心中微微得意,今日,她定要艳压群芳。 她理了理衣冠,便莲步款款的踩着步子下了马车。 这边的聚在一起的小姐们见将军府的马车停了,便皆朝着这方看来。 倒不是因为定国将军府有哪位小姐才名远播,而是因着众人皆知晓这定国将军手握重兵,便极其好奇。 这将军府的小姐到底是何等模样。 只见楚若依上着桃粉对襟羽纱衣裳,下着一身飘逸的烟云撒花蝴蝶裙,粉嫩的色泽直直衬得她小巧的脸也透出粉嫩水润的光泽。 今日里她特意挑了老太太赐给她的玉蝴蝶纹翠步摇,那红中的一抹翠绿微微瞧着光,一股清新味道透出来。 合适的衣裳确实衬得她温婉清新,可拿在今日百花争艳的小姐中去,却是不够看的。 那方嫡女的阵营瞧了一眼,便不屑的抬开眸子,生的倒还不错,不过在这里却是不够瞧的,更何况是个庶女。 而那方聚在一起的庶女却是起了巴结的心思,纷纷为了上去,一品大员的庶女,那也是镀了金的庶女。 每年的百花宴,除了按品级发放请柬外,嫡庶亦是分的清楚无比。 每一位嫡女都会收到一个珍珠衣扣,故而在场的每一位嫡女的胸前都有一个珍珠衣扣。 楚若依却是未曾发现众人心中所想,见着那方有几人围了上来,还道是自己美貌异常。 心中得意至极,便扭着腰身下了马车,可还未待她说上一句话,人群中便又开始闹闹嚷嚷起来了。 将军府的马车,又来了。 众人只开始窃窃私语,方才那是庶女,这个应该便是将军府嫡女了罢。 只见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车被一直玉手缓缓推开,只见一个冰雪可爱的女子踏着欢快的步子便下了马车。 只见她身着百褶桃花裙,眉心用点着一颗朱砂痣,胸前的珍珠衣扣微微泛着光。 众人不禁失望的转过头去,继续凑在一起讨论着,将军府嫡女,不过如此。 这边文雪嫣下了马车,只觉得看什么都有意思,欣喜的笑着"月兮姐姐你快下来啊,你们府中的老太太说的果然没错,这里好生热闹啊。" 众人一愣,这姑娘竟不是那楚家嫡小姐么,旋即便听见恍若黄莺婉转的声从马车上传了下来。 "雪嫣你慢些,我这便来。" 这声恍若夏天的一抹凉,沁人心脾,可还未待众人回过神来,马车上的人儿便款款踏出。 第48章 百花宴(中) 只见楚月兮一袭淡粉烟罗软纱随风飘逸着,若隐若现的透出皓腕如雪的玉臂来,下着迤地海棠烟笼百花罗裙。 栩栩如生的海棠花,随着她的莲步慢慢绽开,衬得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婀娜多姿。 更让人叫绝的,却是楚月兮那如烟黛眉下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子,盈盈流转间,便自是千种风情。 至于那眸子上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点缀着栩栩如生的五瓣桃花,像是从额间生长出一般。 桃花细细的描上了金粉,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金光,衬得如烟柳黛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精致。 在往上便是精心梳成的玄女九霄流仙髻,简单的羊脂玉簪子,配着那发间点缀着的莹亮如雪般明珠,直直的让人挪不开眼。 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是水润带情,如含朱丹,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魂,撩人心扉。 只听闻方才莺莺燕燕的声霎时间都静了下来,不再言语,众人只呆呆的盯着楚月兮。 或嫉妒,或羡慕,或亲切的眼神一一落在楚月兮身上。 人群沉寂片刻,随即又闹闹嚷嚷的开始议论纷纷。 "这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生的倒是美极了,就是不知六艺如何。" "定然不怎么样,我在外可从未听过这楚月兮有什么才名。" "不过就是生的美了点罢了,这花神大选可不是选美大会,这里凭实力说话。" "也是,要我说啊,这次的最大竞争者还是那柳怡烟,生的又貌美,又是江南第一才女,比起洛怡幽,凌萱萱等人,还要胜上一分呢。" …… "砰"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便传了过来,吸引了众位小姐的目光。 原是那巡逻队中的一个护卫竟看着楚月兮呆住了,忘记了行走,便被后方人的盔甲重重的撞了上去。 众人嘻嘻闹闹的笑着,直直将那护卫笑得红了脸。 这边的楚若依瞧着,却是嫉恨得眼珠都快突了出来,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 该死的楚月兮,她迟早要毁了她那张脸! 楚月兮却是恍若不见,只款款走到文雪嫣身旁,微微一笑"雪嫣,我在京城中有几位手帕之交,我便领你去见见吧。" 她上一世京城中的故交,最为要好的便是翰林学士家的嫡长女,王若云。 别看若云平日里清冷无比,却最是贴心,上一世她被毁容后,若云还特意求了那雪肌膏来。 可无奈她已经用了那李玉兰给的毒药膏,故而便是用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是回天无力。 楚月兮这边正想着王若云呢,便见那人如清莲般,在人群中笑语盈盈的望着她。 两目遥相对,楚月兮微微一笑,王若云也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月兮拉着文雪嫣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点点靠近那方的人儿,还未走近,便听闻清丽的声传来。 "月兮,你今日依然如此美丽,连我都要看呆了呢。" 只见王若云笑眼盈盈的瞧着楚月兮,一身淡蓝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 莹润的肩头上披着淡水蓝的翠水薄烟纱,随着轻风微微飘着,像一朵不争尘世的雪莲花。 楚月兮微微一笑"若云,你也是还未变,依旧如此淡然出尘。" 上一世她十六及笄时,若云便嫁给了那常年镇守在霄名关的玉家二郎,自那时起,她便再也未曾见过若云。 只在来往书信中得知,那玉家二郎虽双腿残,可却待若云极好,夫妻二人琴瑟和谐。 可好日子却不长久,在定王失踪的那次战争中,玉家二郎亦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而听闻夫君死讯的若云,想也没想,便跟着一同去了。 她从未想过,像若云这般清冷温婉的人,竟也狠的下心,用剑自刎。 幸而,现下重活一世,一切都还有机会! 只见王若云轻轻一笑,瞧着文雪嫣,问道"月兮,你可还未与我介绍呢,这位小姐是何人。" 楚月兮瞧着一旁偏着小脑袋左瞧右瞧的文雪嫣,宠溺一笑"她啊,是南疆王家的郡主,偷偷溜来了京城。" 十年手帕之交,王若云怎会不知晓楚月兮的心思呢。 看着天真可爱的文雪嫣,她轻轻一笑,月兮的好朋友,便是她的好朋友。 就在文雪嫣想介绍自己之时,却见沉重的皇宫大门,吱呀的开了。 只见一位太监从朱红的宫门走出,手中恭敬的捧着懿旨,尖声道"吉时已到,明成四十一年,离国第三十届百花宴,开宴……" 此话一落,便见一众清一色着水青色的宫女们井然有序,鱼贯而出。 每一位手中都捧着一个玉花瓶,晶莹剔透的玉花瓶在闪着七彩的光,瓶身内呈着奉天玉露。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青衣的嬷嬷端着手,稳重老成的行出,沉声道。 "请诸位小姐将身边的丫鬟遣返回府,饮玉露,祭花神……" 百花宴能带丫鬟入宫,可花神大选却是是不允许携带丫鬟入宫的,故而一听到这消息,许多小姐便哀怨叹了气。 楚月兮却是淡淡一笑,因为知道这一规矩,她压根没让竹月跟来。 不仅如此,她还知晓入宫门之前,每一人都须得饮玉露,祭花神。 这是规矩,祖宗定下的规矩。 嬷嬷话音刚落,便见那群宫女莲步轻移,轻快的穿过人群,将手中的玉花瓶送到每一位小姐手中。 那嬷嬷一看,便肃穆道"跪……" 只见皇宫门前连同那嬷嬷,也一并跪在地上,百余人,整整齐齐的屈膝跪地,跪敬花神。 "叩……" 百余人又是齐刷刷的跪地叩首,敬花神,无一人敢发出响动,便是连大气亦不敢喘一口,皆是肃穆至极。 便是连那空中的鸟,也未鸣分毫。 "敬……" 只见那嬷嬷肃穆的将手中玉花瓶举过头顶,微微偏斜,对着大地,倾倒玉露,直至瓶中还剩三分时停止。 百余位小姐见状,亦是恭敬的将玉花瓶举过头顶,轻纱垂下,露出无数莹白如雪的玉臂。 只见众人皆是手腕轻翻,倾洒玉露,敬花神,微风轻轻拂过,将玉露托上空中。 旋即又轻轻拂下,带来阵阵百花芳香,花香伴着无数美人香,只让人觉得。 百花之神,接受了供奉。 "起,入宫参宴……" 第49章 百花宴(下) 百余位衣带飘飘的小姐齐齐起了身,跟在嬷嬷身后,领了代表身份的姓名牌别在胸前,款款踏入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门。 今日的皇宫与常日里的却是不同的,那白玉打磨成的光滑鹅卵石鳞次栉比的排列在道上,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每走五步,便有匠人精心打造的水晶雕柱高高立着,顶上悬挂着鎏金镂空银熏球,瑞鸟嘉果穿插点缀其间,显得玲珑剔透。 银熏球内里中空,置满了百花花瓣,轻风微微拂过,便是漫天飞舞的百花花瓣。 百花随风飘扬着,落到小姐们的脸上,肩上。 一时间百花香弥漫,衬着那古树上悬挂百花风铃的清脆声,再配着华清池袅袅升起的烟雾,只觉是到了九天仙境之中。 即便是往日里来过皇宫的大臣之女,亦是瞪大了那水莹的眸子,左右环顾着这如梦如幻的百花世界。 即便是清冷如王若云,亦是微微张着嘴,这般梦幻的皇宫,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更别说本就生性跳脱的文雪嫣,这里跑跑,那里看看,只恨自己没有两双眼才是。 楚月兮微微一笑,继续踏着端庄大方的步子向前走,不管这周围的景色多美,都并未多看。 上一世她什么世面都见过了,更何况这才刚刚进了皇宫大门呢。 那般端庄大方的姿态,便是宫中最为严苛的嬷嬷,也寻不出半点错处。 而就在众人恍然不知时,那华清池宫殿之上,却有最为严苛的嬷嬷站在那绿茵之下。 那嬷嬷身着暗青玄衣,静静隐在树荫之下,若不是提前知晓的人,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她是负责掌管宫中礼仪教养的严嬷嬷,人如其名,方才提到的宫中最严苛的嬷嬷,便是她。 只见她双手举着鎏金的千里眼,两只眼睛一睁一闭,透过手中的千里眼,将众千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她的身后矗立着五十位宫女,每一位都仪态秀丽,手执狼毫笔。 每一位都提笔以待,细细聆听着严嬷嬷的声音,她们身前立着桌案,上面盛放着上等丝帛。 至于丝帛上,则整齐的写着每一位小姐的闺名。 严嬷嬷的眼光一一划过众位千金,一边观察着一边叹气"这一届花神大选莫非比上一世还差么?" "这般沉不住气,就连这从数千非京城籍贯的小姐中脱颖而出的柳怡烟,也是如此。" 这些小姐不知道的却是,从她们踏入宫门的一刻,第一关卡——礼仪举止便已经开始第一轮考察了。 即便重活一世的楚月兮,亦是不知的。 严嬷嬷的目光透过千里眼,聚集在那柳怡烟身上。 只见她一身青烟浣纱裙,一头青丝用玉兰流苏浅浅倌起,一双黛眉微微上挑,江南女子的娇柔温婉,全从她身上流露出。 弱柳扶风一般,淡粉的唇微微张着,细细的丹凤眼微微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严嬷嬷摇了摇头,倒是个顶好的美人,这仪态举止却还差了几分。 旋即道"江南巡抚家的嫡小姐,柳怡烟,仪态八十五,端庄九十,步履八十五……" 那方负责柳怡烟的宫女立马提笔,行云流水的记下柳怡烟的分数。 严嬷嬷的眼光,又一一落到那凌萱萱,洛怡幽,方雨粥身上。 只见她观察片刻,便将三人的分数定了下来。 若是负责三人分数的女官是同一位,便会发现,三人的分数竟都是一样的,每一项皆得了八十五分。 "咦" 只听闻严嬷嬷一声惊叹。 严嬷嬷眼中划过一抹惊喜,看着眼前被淡粉烟罗软纱轻拢在里的楚月兮,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只见那白玉额间描着的金边桃花闪着熠熠光芒,衬得肌肤越发白嫩如玉,轻柔的菡烟眉如烟如雾般细细描着。 至于那一弯黛眉下方,莹润如水的桃花眸盈盈流转着,再配着如含朱砂的水润红唇,直叫人拔不开眼。 可最让她感兴趣的,却是这楚家大小姐恍若复刻般的端庄步伐。 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计算过一般,不多踏一分,亦不少踏一分。 却不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更像天生便是如此的,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再看那端庄大方的仪态,要她斗胆来说,便是连宫中仪态最端庄的娘娘,也是比不上的。 严嬷嬷的目光继续追随着楚月兮,又是一阵赞许的点头。 即便是周围如此如梦如幻的场景,亦未能迷了这楚家嫡小姐的眼,不错,不错。 若说这全场百余位小姐的容貌,顶好的便只有楚月兮与那柳怡烟,其余人,却再没有能越过二人的。 二人一个像盛放的牡丹,花中之王;另一个却像茶花,花中娇客。 一个精致华贵,一个温婉娇柔。 严嬷嬷又看向另一旁的凌萱萱,方雨粥,洛怡幽等人,这几位虽然容貌微微次于楚月兮柳怡烟,可她们的名头,便是连她这位老婆子,也是如雷贯耳啊。 看来这次的花神大选,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可有看头咯。 旋即笑道"定国将军府,楚月兮,仪态一百,端庄一百,步履一百……" 那负责楚月兮的女官惊讶的抬起头来,各项皆一百?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列啊。 正欲问话,便看见严嬷嬷的厉眸朝这边望了过来,像是在不满她还不提笔记录一般。 那青衣女官立刻低下头来,在严嬷嬷的注视下,颤抖着手记录下开国以来第一个仪态举止,第一轮考察满分的女子。 这边的严嬷嬷满意的点点头,便又生起了看楚若依的念头。 既然这嫡小姐如此出色,这一个府出来的庶小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可她的目光将将才看一眼,便挪开了,生的不错,却还不够看,一身举止更是掩不住的一副小家子气。 旋即摇了摇头,这嫡庶,差别确实是大啊,失望道。 "定国将军府,庶小姐,楚若依,仪态七十,端庄六十五,步履六十。" 这边华清池宫殿上,严嬷嬷在给众位小姐的仪态举止进行着评比,而那下方的百余位小姐却是毫无察觉。 只踏着莲步,随着那领头嬷嬷往宴会中心行去,那里,才是花神大选的核心地。 帝后,皇妃,各国贵客,诸位评委,大家公子,皆在那宴席中端坐着,静静等待着众位小姐的到来。 第50章 花神大选 这百花宴却是与其他宴会不尽相同,不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举办的,而是按照惯例,将宴会布置在那花团锦簇的百花园中。 那所用桌椅亦不是寻常桌椅,而是花匠耗费六年种植而成的百花藤桌椅,藤蔓自然缠绕生长而成,由内到外沁着一股自然清新的味道。 最令人称奇的,还是那并蒂双开的牡丹与月季,红粉相映,彼映生芳,粉嫩的花瓣点缀在那绿意盎然的藤蔓之上,泛着沁人心脾的芳泽。 如梦如幻,宛如百花之神幻化而成一般。 两百六十余座百花藤桌椅被刻意打乱,摆放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纯色牡丹,花蕊正中矗立着花神树。 虽名花神树,却与树无太大干系,树身由洛神水晶雕镂而成,每一个水晶枝丫上,都悬着明那珠雕刻成的花朵。 树冠正中,点缀着一颗硕大的纯白深海珍珠,即便寒冬腊月,亦是百花齐放,熠熠生辉。 而那花神树下的,便是帝后,次之又是十五位评委,其余座椅以此类推,皆是由内到外,按品级依次就坐。 每隔小十步,便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宫女盈盈立着,那穿着也是极具讲究的。 每位宫女皆代表一朵花,身着与鲜花所对应的百花丝帛衣裙,就连那耳坠,亦是由纯玉打造的百花纯玉耳坠。 百花园下方灌溉百花的温泉水,升起袅袅烟雾,轻烟在人群中拉起飘渺的帷幕,朦朦胧胧,恍若仙境。 往那宾客席上一看,却不禁让人抽了一口气。 离国帝后以及四位皇子,木慈国太子,木云尘,辰国二皇子,辰燕狄,还有那敬国寺主持了空,花涧坊坊主花倾城…… 在座皆是位高权重之人,却无一人言谈,亦无一人随意乱动,即便是生性跳脱的公子,亦是正襟端坐着。 就在此刻,百花园中的玲珑百花镂空钟,被敲响了,悠扬的钟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里。 钟声响,意味吉时到,代表着百花宴席,开宴了。 帝后听闻,立马举杯起身,齐声共道"百花宴,正式开宴;离国第三十届花神大选,现在开始!" 说罢帝后祭神饮酒,一霎那,空中的镂空银熏球被打开,无数百花花瓣飘散而下,随风飘扬。 就在众人准备举杯齐庆之时,一声不羁肆意的男声突兀的传出。 "这般盛事,怎能没有本盟主呢?" 只见来人一袭红衣,飘逸墨发被一根红色玉带高高挽起,面上的鎏金面具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余一双风流俊逸的桃花眸子,闪着肆意的笑意。 一身潇洒肆意的气度从内至外散发出来,手上带着一抹血玉戒,生生透出一丝桀骜不驯的意味。 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男子身上,皇帝离震天一看来人,顿时皱了眉头,沉声道。 "易盟主不是不愿前来赴宴么?" 只见那易盟主肆意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本盟主变了主意?有何不可?" 话语中全是嚣张肆意,全然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离震天心中闪过杀意,这个易盟主,根本不把皇室的威严放在眼里,终成祸患。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这个易盟掌控在皇室手中,再将这易盟主,就地斩杀! 可面上却不显分毫,爽快一笑"怎会不可,易盟可推动离国经济的大功臣呢,盟主快快就坐,免得误了吉时。" 只见那易盟盟主也未回话,只勾起一抹红唇,掀起衣衫便斜斜的倚在那百花藤椅之上。 跟皇帝离震天比起来,这易盟主,却是更有帝王之气,随意一瞥一笑,便透出睥睨天下的意味来。 这方易盟主刚坐下,便见正前方青衣嬷嬷领着百余位小姐,伴着余音未散的钟声,款款走来。 一时间,只觉得园中芳香四溢,百余位美人娇容点点,腰身款款,莲步灼灼。 而这群芳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领头的几位佳人,早已才名在外的柳怡烟,洛怡幽,凌萱萱,方雨粥,王若云等人。 还有便是未有才名,却容貌倾城的楚月兮。 可若说这几人的样貌身段,却又是其中二人最为耀眼,这二人皆是腰身款款,伴着那飘渺的袅袅轻雾,只觉是误入凡间的仙女。 一位乃今日才惊艳到众人的,京城定国将军府楚月兮。 那一双水润含情的桃花眸,配着如烟如雾的玉羽眉,再加上那白玉额间细细描着,朱砂点缀的金边桃花。 倾国倾城,遗世独立。 而另一位,则是早已美名远播,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江南州牧府柳怡烟。 一双似蹙非蹙柳叶眉,汪汪杏眼盈润湿漉,弱柳扶风一般。 出水芙蓉,我见犹怜。 在座的贵客纷纷将目光落在二女身上,与这二人相比,其他人的容貌,都略有些黯然失色。 众人想,若非要用芳草喻美人,那么,楚月兮便是精致华贵,雍容大气的牡丹;柳怡烟则是楚楚动人,清丽娇弱的茶花。 前者是女子最为嫉妒的绝世容颜,后者却是男子最为喜爱的娇弱动人。 二人各有所长,全然是不同类型的美人,若真要分个高低立下,这柳怡烟却是微微弱了几丝。 只因她没有楚月兮那通身的气度,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大气,以及那分外魅内容的味道。 只见那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易盟盟主,此时却目不转睛的瞧着那方盈盈伫立的楚月兮,邪魅一笑。 女人,本盟主来了。 而好生盯着楚月兮的,却不只易盟盟主。 还有那娇媚非常的安贵妃,一双千娇百媚的狐狸眼意味深长的瞧着楚月兮。 以及那目光在楚月兮及柳怡烟身上游转,若有所思的,离池。 还值得一提的,便是那素日里以玉面公子著称的,木慈国太子,木云尘,也若有所思的瞧着楚月兮。 至于其他目光,或痴迷,或欣赏,倒是皆可忽略不计。 那方众人默默打量,这方楚月兮却心中微微震惊,那一双桃花眸子,直直的落在那一抹红衣之上。 为何,他来了?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花神大选虽邀请了易盟盟主,作为十五位评委中的一位,可他却寻了理由推了。 为何这一世,他来了? 楚月兮的目光,又落到那人面兽心的白衣皇子身上,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指甲死死的扣着手心。 恨意悄然漫出眼角,离池,我楚月兮,回来了! 而楚月兮未注意到的却是,与她并排有着的柳怡烟亦将杏眸定住了,同样落在那一抹潇洒不羁的红衣之上。 一时间竟贝齿轻咬,泪光点点。 他,竟然来了。 而就在二女思绪纷纷时,皇后起身了。 只见她一身正红的百花绕凤霞帔裙,头上青丝紧绾着,端正的戴着东珠九凤百花冠,那凤冠之上的流苏点点垂下,随着微风微微浮动。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不用说话,那属于皇后的威仪便露了出来。 只见她红唇微启"本宫宣布,百花宴,开宴,群芳落座……" 话音一落,这方的百余位小姐便弯腰福礼,齐声道"谢皇后娘娘赐座……" 众声齐发,如黄莺婉转,余音绕梁,直叫人心生舒坦。 而这方诸位小姐刚刚落座,那方百花园朱雀方位便盈盈走出一行宫女,抬眼一瞧,竟望不到底。 每人统一着淡粉色宫装,耳戴娇花,手捧荷叶,荷叶之上,则是白玉打造的芙蓉籫花碟。 至于那芙蓉籫花碟上,却是御膳房五百余名大厨合力做的佳肴。 只见每一位宫女依次排着,宛若长龙,行云流水的绕着座椅行着,不徐不缓的端着碟。 而随着那行宫女的款款莲步,芙蓉籫花碟上的菜品也一一浮过。 首先是到奉点心: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 那一抹抹粉红倩影,亦是如百花藤椅一般,构成一副粉嫩牡丹的模样,栩栩如生,待到奉点心依次上好后,又井然有序的退下。 随即又上前一行青衣宫女,每人手提百花描金攒盒,一一呈上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 而就在这菜肴一一呈上之时,花神大选第一关仪态举止,第二轮考察,悄悄开始了。 第51章 首关落幕 众位小姐皆未进食,空腹便随着一起跪拜行礼,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现下瞧见这些可口佳肴,自然是微微有些秉持不住,蠢蠢欲动的咽着口水。 楚月兮瞧着眼前的糕点,却只轻轻一笑,上一世随着离池从军打仗,曾有过五日未进一米的经历。 如今这,却根本算不了什么,故而即便饿到极致,依旧直直端着腰身,秉着食不言,不含筷,不挑捡的规矩,轻起玉臂。 每一抬手,必定会轻轻夹走一块菜肴,绝不挑拣,玉齿轻嚼,便是唇齿留香。 那方的严嬷嬷已然没了看其他小姐的心思,只瞧着楚月兮啧啧称奇。 好一个楚家大小姐,妙啊,饿了如此之久,面对那美味的佳肴,却依旧淡然端庄。 妙极了,妙极了! 偶尔间瞥过其他狼吞虎咽的小姐,却不禁面带嫌弃,所谓大家小姐,不止身份高贵。 更为重要的,却是言谈举止得体,礼仪教养得当。 这,才配称得上为大家小姐。 若说严嬷嬷这人,却不是寻常奴籍或是平民出身,而是御史之女,因所爱之人战死沙场,便一生未嫁。 从此便在宫中当起了礼仪嬷嬷,因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故而放眼京城,再没有比她更出色的礼仪嬷嬷。 而与楚月兮遥遥相座的柳怡烟,也是小口小口吃着,虽有些心不在焉,与其他狼吞虎咽的小姐比起来,却也是可圈可点。 这方严嬷嬷点了点头,不错,这柳家小姐虽比那楚家小姐差了些许,却也是可造之材。 而严嬷嬷不知道的却是,这方的柳怡烟本也饿得饥肠辘辘,不能自己。 可她却突然瞧见了心中那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那一抹肆意不羁的红,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 故而思绪飘忽,便是对这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也没了心思。 却不曾想竟误打误撞,得了个好分数。 再转眼瞧那另外的千金,即便是才名远播的洛怡幽众人,成绩也颇不理想。 倒是那一旁毫不起眼的黄蕊心,却又让严嬷嬷亮了眼,严嬷嬷微微一笑,不错,好苗子。 旋即敛下眸子,沉声道"楚月兮,用膳之礼,一百分;柳怡烟用膳之礼,九十五;黄蕊心用膳之礼,九十三;方雨粥用膳之礼,八十;洛怡幽用膳之礼,八十二……" 又是满分,那负责楚月兮名册的青衣女官心中微微震了下,这位楚家嫡小姐,莫非是从娘胎便开始了礼仪教养么? 妖孽至极,妖孽至极啊。 青衣女官在这方感叹,却不知那方的严嬷嬷却若有所思。 只见那严嬷嬷可惜的叹着气,这一百分着实不够用,她倒是想给楚家大小姐打个超满分,无奈这规矩却不允许。 旋即喃喃道"不如,老身去向皇后娘娘提议一番,将这满分改成两百分?" 到此为止,花神大选第一关,礼仪举止,成功落幕。 此次乃开天辟地头一回,在众位闺秀皆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考察。 只因严嬷嬷向皇后提议,大家闺秀的作派,要在平日里最自然的时刻才能瞧出。 她们选的花神,是从骨子里透出礼仪涵养的真闺秀,而不是那些个刻意在人前做样子的假闺秀。 皇后一听亦绝有理,便上报太后,结果太后亦应允了,这盖上两大凤印的懿旨,便悄声的改了第三十届花神大选的第一关。 …… 这方宴席既毕,众位闺秀本应按着父亲的官职分配房间,却因着那方第一关分数已然出炉,故而这房间便由分数高低而定。 花神大选专用的百花阁,位于百花园斜西方,只消推开纱窗便能闻见阵阵芳香。 而那其中的百花房,却又明确的分有等级,由高到低依次为,花蕊房,花瓣房,花叶房,花枝房以及花根房。 因着想借此考验各位小姐的心性沉稳,故而这第一关的分数,却是未曾公布的。 本计划待剩下六关全然比试结束,才将第一关卡的考核场景以及分数公布出来。 可未曾想到,这方百花阁分房一事,却是将分数提前给闹了出来。 …… 百花阁门前,将近百位小姐站在门前,吵个不停,一时间只觉得到了闹市之中。 而楚月兮却不在场,而是同着文雪嫣以及王若云,一同去了那百花园中漫步。 "凭什么,她楚月兮凭什么住这花蕊房?!" 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子不满的瞧着那镂金告示牌,一脸不甘的扭着那手中的手绢。 定睛一看,那鎏金的告示牌之上,赫然用朱丹笔飘逸的写着几个大字:花蕊房,楚月兮。 而方才说话的女子,乃南尤候府的嫡女,南湘湘。 南尤府虽说已然衰落,无甚实权,可按品级来说,确是比将军府高一级。 若依旧是按着那品级来分房,这南湘湘这般闹腾,也并无不可。 可这次却是因着第一关已结束,便是按着规矩,凭着第一关卡的分数来分房。 只见那南湘湘站在众人中央,环视着其余的小姐,继续忿忿道"诸位,你们瞧瞧,这公平么?明明说了按品级分房,就因着这定国将军权势大,便能破了规矩么?" "要我说,花神大选竟都被人买通了人,使用特权,简直太过恶心,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越说越激昂,可无奈品级高的小姐全去皇宫中闲逛了,这周围的小姐却皆是品级略低的,虽亦在心中忿忿不平,可却无人附和。 这定国将军那一手权势,谁人不知,这可是硬生生杀出来的啊,若是惹恼了,恐会与自己府中添麻烦。 而这南湘湘见众人皆不说话,更是气的跺脚,脸面也颇有些放不下。 而就在她准备拂袖而去时,一个娇嫩可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觉得这位小姐说的有理,花神大选,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细细一瞧,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那将军府庶小姐,楚若依么。 第52章 分房风波(上) 楚若依一看到楚月兮竟被分到了花蕊房,便恨得牙痒痒,那一双眸子眼红的,就只差瞪出来了。 怎的叫她不眼红,这每个房间可不是白白分出等级来的,诸位小姐这几日皆是住在百花阁中。 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按着房中来的,房间等级越高,吃穿用度便越好。 不同等级的房间,便是连那衣橱中的衣衫,以及那些个脂粉首饰,亦是相差甚大。 楚若依看着那鎏金告示牌上的名字,直恨不得爬上去擦掉,却又不能公然挑衅,坏了规矩。 正在她咬牙切齿时,便突的听见那人群中南湘湘的声音。 这才有了方才众人都未说话,楚若依却急急附和的一幕。 只见楚若依扭着腰身款款走出,一双无辜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柔柔道。 "各位小姐,我乃定国将军府家的二小姐,虽然我与我那大姐出自一个府,可我也看不过这般不公平的事。" 她渐渐挤到人群中央,杏眼充斥着怒意,一脸为众人忿忿不平的模样。 "诸位,我清楚父亲的品性,这等滥用职权之事,父亲定然是做不出的,况且,如若是父亲打的招呼,为何我楚若依却在花叶房呢?" 是的,楚若依在这次分房环节,只得了个花叶房,按理说在百余位小姐中,得了这么个三等房,亦是不错的成绩了。 可她只要一抬头,便会看到楚月兮的名字赫然署名在花蕊房上,让她怎么甘心! 楚若依站在那人群中央,振振有词道"这,定然就是我那大姐,悄悄去找了裁判,偷用了父亲的名头,这才不明不白的得到了这花蕊房。" 她边说便走着,只为了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她对楚月兮的指控。 "今日,即便我是她楚月兮的妹妹,也绝不会姑息此等事的发生,我们要一个公平,诸位说是么?!" 这极具挑拨性的话,瞬间便点燃了其余小姐心头的火,一瞬间群情激昂,像热开了的锅中,倒入了一碗油。 瞬间便炸开了锅。 "是啊,凭什么,不能因着她是将军府嫡女便如此……" "就是就是,人定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都没有搞特殊……" "必须给咱们一个交代,我们非京城籍的小姐,从上千名中脱颖而出,容易么……" 就在此刻,南湘湘站了出来,与那楚若依并排站着,伸手将楚若依的手举起来,大声道。 "楚二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庶女又如何,我看她,比她那个嫡姐好多了。" 虽是夸赞楚若依的话,可听在楚若依耳中,却是最大的侮辱。 楚若依眸光闪过一丝恨意,这该死的南湘湘,一个没落候府的嫡女,还敢戳自己的痛处,真想给她一巴掌。 可她却没有将手从南湘湘手中挣脱,而是附和着,脸上浮出甜甜的笑。 "即便回了府,若依会被嫡姐打骂,若依也认了,为了大家的公平,所以在所不辞!" 一时间只让周边的人觉得,这楚月兮是个傲慢无德的人;这楚若依,则是个貌美心善的人。 南湘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像是被楚若依方才那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哭了一般。 "楚二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放心,有我们在,那嚣张跋扈的楚月兮,别想动你。" 这周边的人也是附和纷纷,只差没拿起武器现在楚若依身边,一步不离的保护她。 …… 这边难得群情激昂的,却未发现,她们的一举一动,皆被多双眼睛,看在眼里。 离池站在不远处的百花园里,一身白衣,头戴玉冠,一瞧便觉此乃谦谦公子。 只见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人群中,又穿过人群,投在那振振有词的楚若依身上。 好生有趣的女子,只言片语便将仇恨拉到自己的嫡姐身上,她眼中透出的野心,他喜欢。 庶女又如何,有手段,够狠毒,有野心。与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二人,是同类。 离池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玉露一饮而尽,旋即将杯子重重丢在地上,摔个粉碎。 而除却离池,这方百花阁顶楼,却是严嬷嬷一直站在楼上,默默注视着这下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冷冷一笑"只道这楚家二小姐有些小家子气,倒不知竟有此等挑拨众人的本事。" 她在宫中四十余年,历经两代皇上,上五届花神大选,第一关礼仪举止的评委,亦是她。 这几十年,不知看了多少人,这人呐,有些什么心思,安分还是不安分,一眼便能瞧出来。 只见严嬷嬷叹了口气,敛下心思,吩咐着身后的青衣女官"下去告诉她们,楚家大小姐并未使什么手段,这次分房,是按照第一关卡的分数定的。" 本想锻炼下这些小姐的心性,待最后一关结束,再告诉她们。 可如今,却不得不说了,免得这些个长舌头,坏了楚家大小姐的名声,毕竟那个丫头不仅优秀,还让她喜欢的紧。 那青衣女官应声后,垂头行了一礼,便转身准备下楼。 "等等。"严嬷嬷转身唤住了她,旋即走到那供桌前,将凤玉呈台上的懿旨拿下,交给那青衣女官。 "将这个一并拿下去,知道什么时候用吧?" 青衣女官跪下接过,将懿旨恭敬的呈过头顶,点头到"奴婢知晓。" 旋即站起身来,将懿旨小心的放进衣袖里,轻盈下了楼。 半响后,便到了一楼,又轻轻将那雕花大门拉开。 "吱呀" 这边本还闹嚷嚷的小姐们,一听这开门声便静了下来,皆转头看着那百花阁大门。 青衣女官款款走出大门,轻声道"诸位小姐是误会了,此次分房,本就与之前不同,是按照第一关卡的分数定的。" 然而却未曾起到效果,反而像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又炸开了锅。 南湘湘首先不满了,撇嘴道"怎么可能?这第一关卡根本就还没开始,你当我们众人是傻子呢!" 楚若依也是从南湘湘身后走出,柔柔道"这位姐姐怕不是受了威胁吧?是不是我那嫡姐威胁你了?" 青衣女官轻轻一笑"楚小姐并未使什么手段,乃光明正大得到这花蕊房的,为何要威胁奴婢呢?" 那南湘湘却是不得了,嗤笑道"那就是给了你好处吧?你这奴婢,简直该死。" 旋即抬起手来,伸手便准备往那青衣女官脸上打。 第53章 分房风波(中) 就在此时,她的手被人拉住了,只见来人微微一笑"南家大小姐,便是这等教养么?" 南湘湘愤怒的转过身去,想瞧瞧是谁抓住了她的手,可一看便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场风波中心的楚月兮,只见她淡淡一笑,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额上的桃花熠熠生辉。 那青衣女官感激的朝楚月兮笑了笑"谢楚小姐出手维护奴婢。" 她袖中装了懿旨,须得用手撑住,若不是方才楚大小姐出手,这一巴掌,她是必须挨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环视着那周边围着的众人,嘴边挑起一丝冷意。 "这事本就是冲着着我来的,姑娘何出此言。" 南湘湘一听此话,便扬起下巴,瞥着楚月兮"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还敢出现在这里?!" 楚若依也是上前两步,一双眸子里全是恳切,柔柔道"大姐姐,你告诉大家,你知错了,甘愿让出花蕊房,不就成了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楚月兮冷冷一笑,抬起眸子,那双平日里水润含情的眸子,现下却充斥着高贵不可犯的气息。 红唇轻启"二妹妹便如此喜爱伙同外人,诬陷嫡姐么?" 楚若依一听,便委屈的掉着眼泪,贝齿轻咬在唇上,只让人觉得,她受了极大的委屈。 只见她抽泣道"大姐姐不要记恨妹妹,妹妹不想看大姐姐误入歧途。" 楚月兮嘲讽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方"委屈至极"的楚若依"二妹妹怎么就笃定,姐姐我名不正,言不顺呢?" 楚若依怯怯的抬了头,却不做声,又垂下头去,继续抽泣着。 就在此时,南湘湘一步踏上前来,将楚若依拉到她身后,冷笑道"你一个一品大员的女儿,凭什么越过众人?住了这花蕊房?!" 她停了下来,不再望着楚月兮,却环视着周围的人,大声问道"诸位说,这不是使了手段,是什么?!" 楚月兮嘲讽的瞧着那煽动众人的南湘湘,一双桃花眸子泛出冷冽。 上一世百花阁分房亦是按着这第一轮分数来分的,依旧是无人知晓,第一关是何时考核的。 便是她重生一世,也未曾发现,这第一关是何时进行的考核。 她还曾记得,上一世得了花蕊房的,乃黄家小姐,黄蕊心;不曾想这一世的花蕊房,竟被自己得了。 虽花蕊房归属不同,可这百花阁前的闹剧,却依旧微变,只不过主角从黄蕊心,便成了她楚月兮。 上一世亦是这南湘湘,借着由父亲官职分配房间的由头,将那黄蕊心堵在门口。 那黄蕊心是侍郎家的小姐,乃三品官职,在场的小姐多的是与她平级的,品级越过她的,亦是极多。 而那黄蕊心却又在人群中,便被众人辱骂,踢打,连衣裳都被扯了开来,生生的被逼下了那华清池中。 众人看事情闹大了,才生了害怕之意,可竟然无人唤人相救,都自顾散开了。 那时她发了低热,在太医院中躺了一天,对这些事,却是全然不知。 待第二日时,那黄蕊心的尸体才被发现在那华清池上飘着,皇后震怒,责令彻查。 而众人却皆是一脸无辜,道那黄蕊心觉得自己使了不正当的手段,羞愧难当,这才跳下华清池的,与她们无关。 她那时才知晓,嫉妒,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而就在众人嚷嚷着黄蕊心使下作手段时,那盖上两大凤印的懿旨,便下来了。 宣告懿旨的人,便是眼前这位青衣女官。 最后,那带头闹事的南湘湘,却只被遣返回家,剔除了参选资格。 她好像记得,楚若依貌似和这一世一般,也是带头煽风点火的一人。 可为何,这楚若依却未被剔除参选资格呢? 且这青衣女官来的时间,也是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一日。 楚月兮敛下眸中的冷意,对着青衣女官轻轻一笑。 "她们耳朵不好,劳烦姑娘,再告诉她们一声,这房,是凭什么分的!" 青衣女官对楚月兮回了一笑,眸中闪过冷意,这些个小姐,欺人太甚了。 方才还想不分青红皂白打她,却不知,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旋即从袖中拿出明黄的懿旨,厉声道"众卿听令,跪……" 那方本还嚣张无比的众人,却突的慌了神色,尤其那南湘湘以及楚若依,眸中慌乱尤甚。 却也只得随着众人一同跪下"臣女听令。" "花神大选,选的乃至真至纯之人,为礼仪举止更真切,本宫与太后娘娘商议,特将此次花神大选第一关,改秘密进行,若有恣意闹事者,逐之!" "臣女谨遵懿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重重的懿旨,沉沉的压在众人身上,皆茫然失措,花神大选第一关,竟真的结束了。 楚月兮冷冷瞧着那南湘湘"南小姐,可还有话说?!" 旋即又将目光对上楚若依,轻轻一笑"二妹妹可是失望了?这花蕊房,本就属于姐姐我的。" 虽然听了懿旨,可那南湘湘依旧不服气的抬起头来,她指着那鎏金告示牌上方的名字。 忿忿道"你一定是作弊,你买通了评委!花瓣房柳怡烟,方雨粥,凌萱萱,洛怡幽,除了那个什么黄蕊心,哪个不是美名在外,才名远播?" "你楚月兮不过就是长的美,凭什么就在这第一关得了魁首?!你就是贿赂了评委!" 楚若依像是为了楚月兮好一般,乖巧道"大姐姐你不要越错越远,贿赂评委可是大罪。" 楚月兮看着眼前跳梁小丑般的两人,嘲讽一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正要说话,便见那百花阁的房门又开了,只听来人沉声道"老身便是第一关评委,我倒来看看,何人诬陷我严嬷嬷行贿?!" 第54章 分房风波(下) 只见严嬷嬷一身玄衣,手腕上等的墨绿翡翠油意镯幽幽的泛着光,一瞧便不是凡品。 她站在门口,一脸冷意的瞧着那南湘湘。 这边南湘湘正气的厉害呢,谁曾想这该死的评委竟然来了,她冷冷一笑,这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啊。 旋即抬眸瞥着严嬷嬷,不屑道"原就是个老嬷嬷,给了你天大的福分做花神大选的裁判,你却不知道珍惜,偏生要自己作践自己。" 南湘湘顿了顿,继续瞪着严嬷嬷,不屑的呸了一声"公然受贿!就凭你?配当花神大选的评委么?简直糟践了诸位小姐的身份!" 这周边的小姐们也是议论纷纷,这届花神大选是怎么的了?如此乱来,居然挑了个老嬷嬷做第一关评委。 嬷嬷,即便再懂礼,不也是个奴才种么? 周边的小姐们鄙视的瞧着严嬷嬷,而楚若依却是不甘的看着南湘湘,风头都被她出尽了! 她扭了腰身出来,柔柔拉住南湘湘的手"湘湘姐姐,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种,不值得我们为她置气。" 楚若依看着那南湘湘与楚若依,眼中闪过浓重的讽刺,冷然道。 "两位往日里学的教养,都被自己吃了么?" "尤其是二妹妹,李姨娘若是见到二妹妹如今的模样,怕是想将二妹妹扔回肚子里,回炉重造吧。" 只字不含脏的一句话,却直将南湘湘与楚若依二人气的口不择言。 楚若依还好些,要在众人面前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而那南湘湘却是不管不顾了。 气的直直将手帕狠狠扔到地上,先气愤的用手指着楚月兮,旋即又将手指着严嬷嬷。 "楚月兮你在这惺惺作态什么?!我就说她是个奴才种!怎么了?!有胆子受贿,没胆子让人说么?!" 每一句都将行贿受贿的名头死死扣着,自己没本事,却一味地只知嫉妒她人。 楚月兮瞧着那南湘湘,冷冷一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严嬷嬷是何等身份,楚若依与南湘湘,不知道吧! 严嬷嬷虽在宫中任嬷嬷,却不是奴籍或寻常女子,而是御史家的嫡小姐。 最为要紧的却是,严嬷嬷的母亲,乃先皇的姨母,二人乃实打实的表亲。 从小便是先皇的玩伴,丧夫后被先皇封了二等诰命夫人,更是被先皇赐予了免死金牌。 便是连当今太子,却也是严嬷嬷一手带大的。 这些消息,也是她成了明王妃后,才知晓的。 而那南湘湘辱骂严嬷嬷乃奴才种,岂不是骂了先皇?再说严重点,便是辱骂整个皇室! 就在此刻,那洛候府家的小姐,洛怡幽款款走来了。 只见她一身鹅黄杏云纱附在腰间,直直衬得那腰盈盈一握般,头上青丝如瀑般的垂下,偶尔再点缀着娇艳的杏花。 一股秀气水灵的意味透出,直叫人瞧了便心生亲近之意。 这边洛怡幽听着众人的话,却着实惊讶了一番。 她方才去宫中见自家姑母了,姑母乃洛妃,特意将她唤了去,只为悄悄知会她,这第一关已然评比了。 而现下这些个小姐却都知晓了此事,这是为何? 旋即便随意拉了一人,将来龙去脉了解个清楚,旋即讽刺的看向那南湘湘。 又走进人群,笑着瞧了瞧南湘湘"南小姐可知晓这严嬷嬷是何人?" 南湘湘瞧着来人乃洛怡幽,南候府家与洛候府乃世仇,两家的人谁也见不得谁。 只不过这南候府却是没落了,可洛候府却不同,出了个洛妃,诞下了三公主明成公主。 而这洛怡幽,又是花神大选强有力的竞争者之一,故而这南湘湘便瞥了洛怡幽一眼,冷哼一声。 "不用洛小姐提醒,我南候府的人做事,自有分寸!" 洛怡幽一听,看傻子一般瞧着那南湘湘。 她也是姑母告知,才得知这第一关的评委乃严嬷嬷,而这严嬷嬷的身份,却是万万惹不得的。 这南湘湘,怕不是个傻子吧! 可她却不多嘴说破,只暗暗的瞧着好戏。 毕竟,虽然这南湘湘于花神大选,并无半分竞争力,可见着仇家倒霉,确是让她心生舒坦的。 这边严嬷嬷听了那南湘湘与楚若依的辱骂,却是不怒反笑,那双墨黑的眼里平静非常,好生瞧着两人。 "那二位小姐是要如何?将此事捅到皇后娘娘面前?" 南湘湘冷冷哼了一声"好生将花蕊房的署名改了,我们便不追究此事了。" 楚月兮一听,便露出嘲讽的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呢。 旋即轻轻一笑,挑嘴到"那南小姐觉得这房,该分给谁呢?" 南湘湘理所当然的笑了"自然是谁戳穿了你与那楚月兮的勾当,便分给谁了。" 此话一出,方才支持她的那些个小姐,纷纷露出鄙夷的意味。 严嬷嬷亦点了点头,这楚家大姑娘着实不错。 只言片语便将这二人的心思挑明了,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众人面前。 说来说去,闹了个满院子鸡飞狗跳,不过是眼红那花蕊房,想纳入自己麾下罢了。 可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楚若依却是不得了,自己废了这么些口舌,却只是为那南湘湘做嫁衣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花蕊房是她的! 旋即伸出手来,将那南湘湘拉过来,委屈到"湘湘姐姐莫不是忘了若依?若依方才可也是出了力的呢。" 南湘湘一愣,想了想这楚若依也算一大功臣,便道"你我二人共用这花蕊房,你看如何?" 楚若依一想,这花蕊房一切用度皆是顶好的,即便是两人同住,那些个资源也绰绰有余。 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那南湘湘的说法。 严嬷嬷瞧着那方异想天开的两人,嘲弄极了,吃相如此难看,便不再忍耐。 踏着稳健的步子,上前便是一个大挥手。 "啪,啪……" 只听闻两声清脆的耳光声,传遍了整个百花阁,便是连那方的百花园里,也听得真真切切。 只见那南湘湘与楚若依脸上,赫然是两个重重的巴掌印。 那南湘湘气急了,双手捂着脸颊,赤红着眼,大叫到"你敢打我?!你一个奴才,竟敢打我!" 说着便想冲上去,将严嬷嬷扑到地上。 楚若依则是捂着脸哭个不停,那叫一个委屈和娇弱。 "扣下她。" 就在那南湘湘正要扑上前去时,一个极致娇媚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旋即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呼啦啦便跑到南湘湘身后,一个反手扣肩,便将那她压到地上。 第55章 闹剧结束 众人皆是惊疑,转身一看,那女声的主人,原是宫中圣宠不衰的安贵妃。 只见她身着贡缎素雪樱花娟纱裙,身披锦云蔻丝素雪纱,盈盈间自是千娇百媚。 一身宫装衬得她柔若无骨,风情灼灼,那一双不笑亦含媚含情的狐狸眼,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媚眼如丝。 那脖颈处露出的肌肤,莹莹如玉,恍若水嫩的鲜豆腐,在阳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安贵妃柔媚一笑"这是哪家的小姐啊?竟敢对严嬷嬷动手动脚。" 那南湘湘一看来人竟是安贵妃,便楚楚可怜的哭泣着"贵妃误会了,这严嬷嬷身为花神大选评委,却公然受贿。" "更何况,方才这奴才种打还了臣女,臣女才会如此的。" 那楚若依也是在一旁捂着脸,柔弱无依的哭泣着,声声控诉着严嬷嬷的行为。 心中恨意闪过,那该死的奴才,竟敢打她,这下捅到贵妃面前,看她如何是好! 那安贵妃好笑的瞧着眼前的两人,挑起那如丝媚眼,眼眸中却全是嘲弄。 "就凭你们这句奴才种,今日即便严嬷嬷命人将你们二人杀了,也相安无事无事,你们可信?"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那二人恍若雷击一般,茫然的不知所措。 只见楚若依楚楚可怜的瞧着安贵妃,柔柔道"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安贵妃轻轻一笑"先皇,可是严嬷嬷的表兄,二等诰命夫人,就连当今太子殿下,也是严嬷嬷哄大的,你说本宫何出此言?" "更何况,严嬷嬷手中,还有先皇亲赐的免死金牌。" 这一句一字,恍若刀剑一般,字字诛心,万剑穿心般插入南湘湘与楚若依心口。 即便是周边围观的小姐,也是震惊急了,这其貌不扬的嬷嬷,竟是先皇的表妹?!还持有免死金牌?! 骂先皇的表妹奴才种?这可是相当于辱骂了整个皇室啊。 这南湘湘、楚若依二人,方才这般辱骂,可不就是找死嘛? 侮辱二等诰命夫人,侮辱皇室,便是有一万条命,也是不够用的啊。 而这边的二人确实已经吓傻了,直直的跪到严嬷嬷脚跟处,一而再再而三的讨饶。 那方南湘湘楚若依二人被吓破了胆,可那方安贵妃却仍未停下,继续道。 "上五任花神大选第一关的评委,皆是严嬷嬷,你是说评定了皇后娘娘,以及诸位妃嫔礼仪举止的人,徇私舞弊么?" 一句句话直插心窍。 那南湘湘与楚若依面上,已然浮现了密集的汗,怎会如此?! 一个老嬷嬷,怎会有如此大的来头?! 可她们却不得不信,当朝贵妃嘴里说出的话,还有假不成? 两人低下头,又是一阵梨花带雨的讨饶,直说自己年少不知事,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 严嬷嬷却是完全不看她们二人,对着安贵妃福了福身"老身多谢安贵妃出手。" 安贵妃笑着拂了拂手"严嬷嬷客气了,如果方才是皇后娘娘在此处,也会如此。" 安贵妃未曾孕育一子,故而是依附着皇后娘娘与太子一派,只为皇帝驾崩时,有个好去处。 今日见了严嬷嬷遭人为难,自然是要出手的。 严嬷嬷这才看向那地上的二人,冷冷一笑"老身便也罢了,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可楚大小姐,你们却得好生道歉。" "方才如何给老身道歉的,现在便如何向楚大小姐道歉。" 老人的话虽不严厉,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地上二人只觉得银牙都要咬碎了,楚若依尤甚,她双眸充满血丝,一抹红唇都要被咬出血来。 她在众人面前出了这般丑,竟还要给楚月兮跪下道歉,怎么让她甘心! 可那方严嬷嬷的眼神,与安贵妃的眼神,却是直直的盯着这处。 可二人却只直愣愣的低着头,要她们给楚月兮道歉?不可能! 严嬷嬷一看两人这般,便冷冷一笑,吩咐道"吩咐下去,南候府家南湘湘,定国将军府楚若依,寻滋闹事,辱骂评委,永久取消花神大选资格。" 方才那青衣女官一听,立马恭敬的垂下头"奴婢领命。" 旋即恭着身子退下,她轻轻一笑,好不畅快。这二人,早该撵出去了。 这边南湘湘与楚若依,被这句话吓懵了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安贵妃身边的太监押了出去。 其实严嬷嬷这般命令,却是算轻的了,若是将二人的罪名算成辱骂皇家,那即便是有九个头,也不够两人掉的。 严嬷嬷慈祥的瞧着楚月兮,眼中微微含了些歉意"楚家丫头,这件事确是老身未曾考虑周全,只想着考验你们的心性,却不曾想有人借这个钻了空子,生了这般丑陋的心思。" "本是好意,却不曾想将你无辜牵连了进来。" 楚月兮微微一笑"嬷嬷严重了,嬷嬷此意本就极好,奈何遇到了无赖之人。" "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方才的污蔑于我来说,并无半点影响,嬷嬷不用自责。" 严嬷嬷眸中闪过满意的神色,这楚家大丫头,定非池中之物。 分房闹剧,到此全是结束了。 …… 这方南湘湘与楚若依被两个太监押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们就跑了。 刚出了百花园,便见那离池远远的便来了,一身白衣,陪着那如玉的脸庞,再搭着那浓浓的书卷气。 只觉得此人乃谦谦公子是也。 离池手中把玩着一把琉璃纸扇,冲着两个太监温润一笑"两位小兄弟这是往哪里去?" 这两位太监一听这称呼,自然是诚惶诚恐,回道"见过四皇子殿下,奴才们奉命将这二位小姐送出宫去。" 离池轻轻哦了一声,旋即又是微微一笑,直直的盯着那楚楚可怜的楚月兮。 毫不掩饰那眸中的欣赏之意,轻语道"两位小兄弟不如给本王一个薄面?将这位楚家小姐放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这白衣翩翩的温润皇子形象,直直的闯进了楚若依眼中,又复而撞击到心里。 第56章 贵妃召见(上) 百花阁前的闹剧总归落幕了,众人与安贵妃行了礼,便按着那鎏金告示牌的分房署名,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月兮也是拜了安贵妃后,又与严嬷嬷行了礼,便准备转身回房。 "楚小姐等等。" 安贵妃柔媚的声从后方悠悠传来,唤住了正准备入房的楚月兮。 楚月兮闻声回头,便见安贵妃笑盈盈的瞧着她,旋即恭敬行了一礼。 "请问贵妃娘娘找臣女所谓何事?" 安贵妃娇媚一笑,直笑得薄肩发颤,轻声道"也无甚大事,瞧你有缘,想邀你去本宫的思佳宫中坐坐,喝杯茶。" 那双在宫中娇媚了十余年的狐狸眼,带着笑意,就这么盈盈的瞧着楚月兮。 却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楚月兮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月兮谢过贵妃娘娘厚爱,这便随娘娘一同前去。" 安贵妃一听,便欣然一笑"如此便好,皇上前儿个赏了那雾君茶呢,楚小姐今儿个可有口福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臣女是沾了贵妃娘娘的福气。" 安贵妃寻她,是为了那王家灭门一事吧。 今儿个这邀约,看来是个龙潭虎穴呢。 可楚月兮却依旧笑眼盈盈,随着安贵妃一路欢声笑语的向那思佳宫行去。 …… 很快,二人便行至思佳宫。 刚走至宫门,便闻到了远远飘来的海棠花香,轻轻幽幽拂鼻而来,只见那宫门飞檐上悬着檀香宫灯。 太监们推开了宫门,扑眼而来的,便是那正院之中偌大的莲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只见那莲池正中,偌大的水晶莲矗立在池正中,无数水晶被雕刻成小巧玲珑的花瓣,又被那下方的翡翠荷叶链接在一起。 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下方泉眼喷薄而出的清凉泉水,穿过水晶莲花,从每一朵水晶瓣中喷洒而出,阳光透过细细的水花,赫然映出一道七彩虹桥,经久不衰的停驻在莲池上空。 喷泉冰凉的袅袅水雾衬着那七彩虹桥,再配上那水晶莲,只觉着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快些进来吧,本宫这宫里啊,除了皇上,还真没多少人来呢,倒是冷清了些。" 安贵妃自嘲的笑了笑,却并无半分失意之色,继续领着楚月兮往正殿走。 进了那殿,便更加富丽堂华,便是连那美人榻,亦是深海沉香木打造而成,榻旁摆放了一个偌大的鲛泪明珠。 至于那镂空玲珑熏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更是了不得,乃海外进贡的沉水香。 每年皇宫内的沉水香,只有婴儿拳头这般大小,珍贵异常,却不曾想这安贵妃整个大殿都渗着沉水香的香薰。 宠冠六宫,绝非虚名。 安贵妃盈盈走到宫殿上方,那里是平日里她待客的地方。 "坐吧楚小姐,别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安贵妃率先盈盈坐上那榻,随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楚月兮坐下。 楚月兮微微一笑"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福了福身子,也随着盈盈坐下。 只见安贵妃轻轻一笑,着手将那青瓷琉璃盏上的白玉杯打开,里面却无茶水。 旋即放下杯子,清声道"来人,将雾君茶泡上,本宫有贵客。"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紫衣宫女低着头过来了,只见她一身云缎衣料,竟赶得上那寻常人家的大小姐了。 一瞧便是大宫女无疑了,只见她轻熟的将那青瓷琉璃盏托起,再将玉杯轻轻放上去。 过了一会,便又端着回来了,这次步履沉稳些,不再像方才那般轻快,那杯中的茶水,定是盛满了。 那宫女轻轻放下,行了礼,又躬着身子退下了。 安贵妃看着周边立着的宫人,吩咐道"都给本宫退下吧,本宫与楚小姐有体己话要讲。" 一众宫人领命,皆是行了礼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就在此时,却见一只毛发纯白的波斯猫,踏着优雅的猫步来了,一双幽蓝色的琉璃眼,莹莹的嵌在那胡须之上。 只见那猫轻轻一跃,便到了安贵妃玉腿之上,随即又蹭了蹭脸,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慵懒的眯上了眼。 安贵妃瞧着腿上的猫,宠溺的揉了揉它的头,笑到"这个猫祖宗,真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话虽这么说,她却丝毫不恼,由着那猫在腿上歇息。 此时偌大的宫殿,便只余安贵妃与楚月兮两人,以及一只纯白波斯猫。 只见安贵妃轻轻拿起杯盏,往那玉杯上略略盖了盖,旋即端起茶来,轻轻一抿。 茶叶的清香拌着嘴角柔媚的笑,一丝一丝溢出她的嘴角,过了好一会,才轻轻一笑。 "楚小姐怎的不喝?莫非是这雾君茶不合口味?" 楚月兮轻轻一笑,摇头到"臣女性子浮躁,品茶这等雅事,却是不是个臣女的。" 安贵妃一听,那双娇好的秀眉微微蹙起,直直道"楚小姐该早说的,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怎能委屈了你。" 楚月兮摆了摆手,笑道"臣女平日里在家,也是无甚喜好,亦无甚雅兴,贵妃娘娘不必如此。" 旋即将身前的玉杯轻轻端起,直直送到嘴旁。 那方安贵妃见此,眸中不可捕捉的闪过一丝亮光,又迅速掩下。 可就在玉杯即将要送到楚月兮嘴边时,她却突的停住了,欲言又止的瞧着安贵妃。 为难道"娘娘可否让月兮抱一抱娘娘这猫?从未见过此等品种的猫,瞧着着实喜爱。" 那双桃花眸子不复方才的端庄沉静,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喜爱的目光,直直的瞧着安贵妃腿上的波斯猫。 安贵妃一听,愣了愣,旋即眸中透出骄傲的意味,柔媚一笑"有何不可,这雪儿呐,就连皇上也喜爱的紧呢,都快越过本宫去了。" 这只波斯猫名雪儿,乃三年前皇上送她的西域进贡猫,离国上下,仅此一只。 她轻轻将它抱起,旋即又小心翼翼的递给楚月兮。 楚月兮见状也是小心翼翼的将猫接过,放到腿上,可才摸了两下,那猫便尖叫一声,直直的跃上桌子,跳回安贵妃的腿上。 楚月兮瞧见这一幕,便恍然失措一般站起身来,歉意的福了身子"对不住娘娘,臣女只想摸一摸雪儿,却不曾想让它受惊了。" 第57章 贵妃召见(中) 安贵妃心疼的抱着那雪儿,不停的安抚着它,敛下眸中的冷意,微微一笑。 "无妨,它被养惯了,或许是有些怕生吧。" 楚月兮一听,恍若松了一口气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便好,臣女就怕惊了雪儿,惹得娘娘不快。" 旋即便低下头去,略有些自责的意味,却也不曾喝那茶水。 安贵妃瞧着眼前的少女,心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楚月兮,在这儿跟她装傻呢? 思及此处,脸上的笑意不复,取而代之的是那由内至外的冷意。 "楚小姐,今儿个本宫便跟你挑明了吧,今日寻你来,只为了那王家灭门一事。" 只见那双方才还柔媚含情的眼,彼时只冷冷泛着狠意。 楚月兮闻此,却不曾像那安贵妃预料一般,露出惧意。 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倒还泛起笑来,轻轻道"贵妃娘娘早说便好,何必弄这么些弯弯绕绕呢?" 只见那如羽绒的睫毛轻轻掩在眸上,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神色。 安贵妃瞧着眼前丝毫不露怯的楚月兮,冷冷一笑"楚大小姐,你怕是不知晓,你这般态度,可能走不出本宫这殿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浓重的杀意。 楚月兮轻轻一笑,依旧未见丝毫怯意"娘娘这话严重了,无论月兮态度如何,娘娘不都没打算让月兮活着出去么?" 旋即低下头瞧着茶杯,片刻后抬起头来,面带歉意。 "哦不,月兮说错话了,娘娘是心善的,让月兮回了府中才变傻罢了,根本没想着要了月兮的命,月兮还得感激娘娘呢。" 说罢抬起头来,端端的瞧着安贵妃,感激一笑。 楚月兮敛下眼中的冷意,那茶杯中,确实不是害人性命的毒药,而是忘尘水。 得了个颇具诗意的名字,那功效,却让人不寒而栗。 忘尘水,顾名思义,忘记尘世,会使服用之人,慢慢变得神经失常。 半月之后,那人便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没有理智,没有记忆,只知撒泼打滚,发疯打闹的,疯子。 楚月兮瞧着面前面带杀意的安贵妃,心中冷冷一笑,贵妃娘娘,这一招,确实高啊。 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喝下这掺了忘尘水的茶,再寻个由头将自己打发了。 半月过后,她便不是楚月兮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来,半月过去,证据早已被安贵妃毁灭,更何况,亦不会有人怀疑到当朝宠妃身上。 众人只会想,无冤无仇,堂堂贵妃为何要对一个小女子动手?更何况,还要冒着被定国将军记恨的威胁。 确实是好计谋,若非自己重生一世,识得这忘尘水的气味,今日,难逃一劫。 这方楚月兮思绪纷纷,那方安贵妃却是震惊至极,柔媚的狐狸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之意。 怎么会?! 她特意实验过,这忘尘水无色无味,这楚月兮怎会发现?! 旋即冷冷的盯着楚月兮,恨恨一笑"楚大小姐,果然并非常人,可即便你知晓了又如何?这,可是在本宫的地盘上,本宫大可以将你杀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桃花眸微微流转"贵妃娘娘不会如此,月兮本就只是从姨娘那处随意听来的,仅仅知晓那只言片语,不过是用来吓一吓娘娘的侄子罢了。" "更何况,娘娘召见月兮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下若是在殿中杀了臣女,臣女的父亲,怕是不会善了。" 安贵妃气急了,这楚月兮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都戳中她的心思,眼中杀意更胜,冷冽道。 "你不过一介臣女,本宫乃宠冠六宫的贵妃,皇上自会护着本宫。" 此话一落,楚月兮却直直的笑出声来,她好生的瞧着安贵妃。 "贵妃娘娘这话,怕是连自己也不信吧,娘娘在宫中十余载圣宠不衰,该是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权臣与宠妃,皇上会选哪一边。" 宠妃杀了臣子的嫡女,还是当朝大将军,若是皇上不秉公处理,这寒的,可不止她父亲一人的心。 届时全国上下,恐怕逃不过一个动荡不安,朝局混乱。 更何况以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恐怕免不了会起兵叛变。 安贵妃只冷冷的瞧着楚月兮,她于众目睽睽下将这楚月兮唤走,定然不能在自己殿中将楚月兮暗杀。 就像她说的,届时皇上,定然不会偏护自己,宠妃杀了权臣的嫡女,想都不用想,便知晓这宠妃定然会殒命。 安贵妃嘲讽一笑,更别说,自己还只是个假的宠妃,一切的宠爱,都只源于与那女人相似的眼眸! 心中寒意阵阵,这该死的楚月兮,竟将所有的事看的清清楚楚,透彻无比。 安贵妃死死盯着楚月兮,半响才冷冷到"你如此通透,该明白此行,本宫要你的命,为何还来?" 她唤这楚月兮来,本就是为了试探,若是这楚月兮不敢来,便代表她心虚,不该知晓的事太多。 届时,即便倾尽家族所有财产,也要将这楚月兮击杀! 可这楚月兮却出乎她的预料,不慌不乱的跟着来了。 她便只得执行第二条计策,将她变成疯子,一个疯子说的话,有谁信? 却万万没想到,这楚月兮竟看破了她的计谋! 楚月兮瞧着思绪万千的安贵妃,微微一笑"月兮知晓娘娘的用意,娘娘操心安家之事。" "月兮知晓的不过是只言片语,更何况,月兮一个弱女子,有能力将这王家之事查清楚?" "月兮又为何要踏入这个泥塘呢?于月兮又有何好处?于楚家又有何好处?" "我父亲手握重兵,已然位极人臣,再往上,免不了君王猜忌,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娘娘说,是么?" 一句一句,直直的穿透安贵妃的心,而她眸中方才那杀意,亦是一点点减弱。 只见那安贵妃冷冷一笑"你倒是看得清楚。" 楚月兮微微一笑"这件事当时都没被查出,现下已然过了两年,什么痕迹都没了,贵妃娘娘担心什么?" 第58章 贵妃召见(下) 安贵妃皱起眉头,她当然知晓这个道理,可万事皆要多加小心,她安家经营不易,一大家子,可不能因此毁了! 旋即冷冷道"楚大小姐怕是太过自信了,即便你识得这忘尘水又如何?本宫大可以让人将这忘尘水,强行灌入你腹中!" 这话中略带些试探意味,却又带着些许的真切。 楚月兮一听,眸子满含笑意的瞧着安贵妃,轻轻一笑"娘娘大可一试。" 满含笑意的话,却直直将安贵妃气的缓不过气来,这个该死的楚月兮,竟敢威胁她! "本宫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届时随意找个人顶替,没有证据,谁也拿本宫没办法!" 旋即飞快的把桌下放着的匕首拿出,将那泛着寒光的匕首直对着楚月兮。 可她刚刚站起身子,便软软的倒在了座椅之上,连那手中的匕首,也直直的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来。 安贵妃惊恐的看着楚月兮"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只见楚月兮将莹白如玉的指尖伸出,看着那指甲上弥留的些许白粉,盈盈笑到"此乃醉千日,若无服下解药,触之便会宛若醉酒一般,没了丝毫气力。" "当娘娘情绪激动时,药效发作更快,再过些许时候,娘娘恐怕要沉沉睡了去。" 少女盈盈笑意宛若刀剑,生生的让安贵妃的脸色由红润转白,方才仪态万千的身子,已然气的发抖。 安贵妃想指着楚月兮,却发现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气急道"大胆!本宫是贵妃,你可知晓暗害贵妃的后果?届时你们整个楚家都要为本宫陪葬!" 楚月兮浅浅笑道"臣女当然知晓娘娘身份尊贵,可娘娘莫不是忘了?方才这殿中的宫人,可是被娘娘亲口撤下了呢。" "更何况,臣女亲制的这醉千日,可是查不出来的,即便太医来了,也只会说一句娘娘饮酒过甚。" 在府中临走之时,她便在指甲中封了亲自制作的醉千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曾想却在安贵妃身上用上了。 安贵妃本如花的脸庞此刻笼着苍白"楚月兮,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月兮无奈摊手"月兮也是无奈之举,若非娘娘执意要处死臣女,臣女也不会走此险路。" 安贵妃有气无力的瞪着楚月兮,气急了"你是何时对本宫下的手!" 楚月兮瞧着安贵妃腿上的猫,盈盈一笑"这还得感谢雪儿呢。" 安贵妃一听这话,怎会还不明白,这楚月兮竟然在雪儿身上下药,难怪雪儿方才莫名受惊。 她堂堂宠冠六宫的贵妃,竟然栽在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手中。 这楚月兮,简直该死! 安贵妃捏着拳头,恨恨道"楚月兮,你说,你到底要对本宫做什么?!" 楚月兮温婉一笑"这便要看娘娘如何选择了。若娘娘愿意放过臣女,臣女怎敢以下犯上?可若是娘娘执意要臣女的命,臣女也只有剑走偏锋了。" 只见她轻晃着那面前的忘尘水,轻轻一笑"若娘娘不愿放过臣女,待娘娘药效发作睡熟后,臣女自会伺候娘娘服下这忘尘水,从而了却尘世。" 安贵妃眸中恨意迸发,咬牙切齿道"楚月兮,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了?若是被人发现,你们楚家九族都要为本宫陪葬。" 楚月兮失笑道"娘娘应该知晓,这忘尘水极其稀少。即便查,也只会查到娘娘头上,与臣女可无半点关系。" "更何况,臣女与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冒这个险害娘娘?" 句句诛心,将方才那安贵妃害她的办法和后招,又生生的反用在安贵妃身上。 安贵妃的手指紧了又紧,却依然使不上半分力气,呼救的力气,也没了。 就连她的思维,也越发的涣散了,好想沉沉睡一觉。 安贵妃虚弱的瞧着眼前笑魇如花的少女,恨恨道。 "你给本宫解药,本宫便放了你。" 话音刚落,眸中却闪过一丝狠毒,待她身上的药性解除,不择手段也要将这楚月兮击杀! 待这楚月兮成长起来,终成大患! 楚月兮盈盈的看着安贵妃,歉意一笑"娘娘,臣女想活下去,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拿来开玩笑。况且,这醉千日只会让娘娘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娘娘不用担心。" "现下娘娘您有两个选择:一,放臣女走,今日什么事都未发生,娘娘与臣女相谈甚欢;二,待娘娘您熟睡后,臣女伺候娘娘喝下忘尘水。" "请娘娘快些选吧,您清醒的时候应该不多了。" 说罢,她盈盈用手倚着脸庞,也不急,只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待着安贵妃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安贵妃只觉着脑袋越发混沌了,她瞧着眼前的楚月兮,努力的睁着眼。 安贵妃额上一点点渗出汗来,怎么办,看东西已经有重影了。 …… "楚月兮,你……你走吧,本宫不追究。"安贵妃支撑不住的话音,细若游丝的传了出来。 只见她止不住的打着哈欠,困意已经漫上了每一个毛孔,可那眼神,却依旧带着浓重的恨意。 楚月兮盈盈一笑,便从座椅上站起身子"今日臣女叨扰了,娘娘您好好休息,臣女便告退了,今日一见,臣女受益匪浅。" 说罢款款行了礼,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楚月兮轻轻将殿门拉开,笑意盈盈的瞧着那门口候着的大宫女,轻声道。 "今日叨扰娘娘了,娘娘有些困乏了,便麻烦姐姐伺候娘娘休息吧,月兮便告退了。" 淡定自若,恍若方才那番惊心动魄,并未发生一般。 那大宫女一看,还知道自家主子的计划成了,也不再留楚月兮,笑容满面的道了别。 楚月兮也回眸一笑,那额间的桃花微微泛着光,刹那间只让人觉着,桃花夭夭,灼灼其华。 只见她盈盈转身,朝着那透进阳光的宫门走去,明媚的阳光投射到地上,影射出那倩影绰绰。 外面,阳光正好。 第59章 深宫秘事(上) 楚月兮从思佳宫出来时,已然是下午时分,那正午晃眼的阳光,成了没有些许温度的夕阳。 她走在那密布着小石头的竹林路上,每有过一个小石头,便会有些轻微的刺痛透过脚下的薄底鞋,传到脚底。 这些石头像是要提醒她,在宫中走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刃上的,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 楚月兮走在那偌大的竹林中,思绪纷纷,只因那安贵妃在名义上,还是她的婆母呢。 离池从十四岁丧母后,便被记名在安贵妃名下,到现在,已经在安贵妃名下养了四年有余。 离池的生母李美人,乃普通奴籍出身的宫女,只因生的美貌,便被皇帝离震天一夜宠幸,又因着皇帝喝醉了,便未净身。 谁知晓,只是这么一次宠幸,便让李美人怀上了龙嗣,从此麻雀变凤凰,被封美人。 宫中本就不缺美人,李美人又是奴籍出身,平日里做事更是胆小至极,不懂规矩。 故而李美人从怀上龙嗣到生产,皇帝就只去过一次,看了一眼刚出生的离池,便再也没来过了。 没了皇帝的宠爱,即便封了美人,生了皇子又如何?别说李美人的日子难过,就连离池,也是常年被宫中的其他皇子公主欺负。 便是宫中发放月银的奴才,也要从中克扣一半,再送到李美人手上。 而离池作为皇子,身上的衣裳鞋子,皆是李美人省吃俭用省了月银,买了布匹,再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 母子俩便在这样的境地里,活了下来。 待离池十四岁时,那李美人却突然死亡,只因食了那有毒的糕点。至于那糕点,却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 因着那时乃中秋佳节,宫中每一殿都有皇后亲赐的糕点,由皇后的贴身宫女送到每一个殿中。 虽然皇帝不在乎那李美人,甚至连她的面容都记不住,可却依然震怒。 毕竟即便他再不在乎,李美人也是他的女人,而如今,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杀,凶手简直太过蔑视皇威! 查来查去,李美人殿中除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便再无人来过。 皇帝即便再不相信,也只得认定,李美人乃皇后所杀,而就在这时,十四岁的离池却站了出来,坚决的否定了这个说法。 一嘴咬定,害自己母妃的凶手,绝不是皇后,他相信皇后没有害自己母妃的心思,也没有那个理由。 皇帝一想,也深觉有理,皇后什么都有了,为何要费尽心思去害一个不得宠的美人呢?实在没有道理。 离池见皇上变了心思,便继续说道,前几日他的母妃与安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有争执。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直叫人遐想纷纷,平日里安贵妃便恃宠而骄,这李美人的死,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而安贵妃一听便慌了,连忙解释她那大宫女与李美人,仅仅是口舌之争,她断断没有因着这个便害了李美人的性命。 皇帝怀疑的眼神不停的在安贵妃身上划过,安贵妃一个心紧,便直直叩头,愿意将离池养在名下。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人怀疑呢?李美人定然不是安贵妃害的。 若真是她害了李美人,又何必将这么大的皇子收养到名下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嘛。 而安贵妃将离池接到宫中后,更是慈母仁心,给离池请上好的师傅,吃穿用度皆是顶好的,还带离池回安家认祖归宗。 这般的慈母心,怎会再有人疑她害了李美人呢? 而李美人被害之事,便成了宫内的一大谜团。 楚月兮微微皱眉,李美人的死,本就疑点重重,上一世她嫁给离池后,离池虽极少提及他的生母。 可她从离池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知晓李美人对离池的爱。 李美人身为奴籍的女子,却生下了皇帝的龙嗣,她是奴才,可离池却是正儿八经的皇子。 故而李美人对离池除却爱,更有着尊敬,平日里即便得了个热乎馒头,她也是留给离池的。 而那皇后送的糕点,乃宫中佳品,一年仅一次吃到的机会,李美人更是没道理动了,即便离池劝她吃下,按李美人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动的。 故而,这被毒死的应当是离池才是,却不知为何成了李美人。 至于现在与离池母子情深的安贵妃,恐怕做梦也未曾想到,待离池成皇的第一件事,便是处死安贵妃。 罪名则是,杀害皇帝生母。 第二件事则是,追封生母李美人为圣母皇太后。 虽离池列出了十足的证据,可她却觉得疑点重重。 安贵妃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会把仇人之子养在身下?还一力将他扶持成新帝? 安贵妃被处死的前一日,她去狱中看了,那宠冠六宫的女人,已然成了狼狈无比的阶下囚。 安贵妃见了她,只是疯狂的笑,说下一个这样的,便是她。 她不信,只当这个曾经的贵妃受了刺激,疯了。这疯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却未曾想到,真被那安贵妃说中了,安贵妃死了半月后,她便应了她的话,成了离池的刀下亡魂。 李美人的死,绝不是如此简单的,至少凶手,绝不是那安贵妃。 至于离池为何要处死安贵妃,应当与那王家灭门一事分不开。 身为皇帝,本应勤政爱民,却有一个家族背负着三十二条人命的母亲,即便那人是养母,也定然是一生的污点。 等等…… 污点!一生的污点! 家族因灭门一事坍塌的安贵妃,是身为皇帝的离池的污点。 那么,一位奴籍出身的母妃,有何尝不是身为皇子的离池的污点呢?! 楚月兮眸中透出震惊,难道,李美人的死,是身为亲生儿子的离池一手策划的? 如果这样,那李美人死因的谜团,一切都说的通了,除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找不到其他人去过。 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去过,因为那凶手,就在那殿中啊! 李美人将所有的好东西给离池留着,可如果是离池跪在地上,以中秋团圆的名义,求李美人吃一口呢? 李美人会拒绝么? 定然不会!被自己视为心肝儿,眼珠子的儿子,竟然不顾身份跪在地上,只为了让自己吃一口中秋糕点。 这孝心已然感动天地,李美人怎会拒绝? 只会眉欢眼笑的将那带毒糕点,感动至极的吃进腹中! 第60章 深宫秘事(下) 楚月兮只觉一阵不寒而栗,配着那竹林中丝丝的寒意,连背脊之上,也攀爬上冷麻之意。 亲手了结自己的生母,只为摆脱母亲是奴籍出身,且不受宠爱的现状。 被心尖尖上的儿子毒死,李美人临死前,想了些什么?可有后悔,可曾死不瞑目的瞪着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 楚月兮不知晓,可离池上一世的说辞,恍若再现一般,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离池曾告诉过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皇。 那么,杀死生母,也是为成皇铺垫么? 至于离池成皇之后,对生母的追封,一是因为要改变生母奴籍的身份。毕竟,身为九五至尊,怎么能有出身不高的母亲。 至于那第二点,在离池看来,圣母太后,实在是莫大的求荣,毕竟李美人是史上第一个被追封为圣母皇太后的美人呐。 她还清晰记得,那追封李美人为圣母皇太后的诏书,是何等感天动地的母子情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母李美人,乃皇考之美人也,为在罪妃张氏毒手下,护住彼时身为皇子的朕,勇于献身于宫斗。 实乃天下之楷模,英烈……特追封为圣母皇太后。 钦此。 这份洋洋洒洒的诏书,是离池一字一句亲手所书,诏书中道尽了其生母的英烈贤淑。 圣旨共计书写一千字,彼时那圣旨的黄绸,因太过繁长,乃十二位太监一同捧立,离池站于正中亲念。 所以,这算是对生母的补尝? 那时的离国,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皇上对太后的孝心,众人皆叹,生子如此,死亦无憾。 死亦无憾么? 若是众人知晓,这感天动地的孝子,为了成皇称帝,亲手将生母毒杀在皇位之下呢? 楚月兮敛下眸子,离池一生最为成功的,便是将那一副谦谦公子的面具,戴的贴合无比。 可谁曾知晓,那不过是山君戴面具——人面兽心! 莫说旁人,即便连她,亦被这副纯良面具欺瞒的,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楚月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离池,你那面具下的丑陋面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在她思绪纷纷时,一个刁蛮的女声从前方传了来。 "狗奴才,你说!四哥哥为什么要救那个楚若依?!" 楚月兮轻盈的步伐微微停住,这声音,不就是上一世花神大选时,将她推入水中的端雅公主么? 这端雅公主刁蛮无比,嫉妒心极强,向来与她不对付,她现下脑中思绪纷纷,没功夫与那公主多费口舌。 思及此处,旋即将身子隐在那竹林的假山后,偌大的假山将她死死的遮住,而假山后方则是一棵参天古树。 若不是有人特意来寻找,是断断瞧不出这方有人藏匿其中的。 楚月兮微微思索着,那端雅公主的口中的四哥哥,不就是离池么? 这么说来,上一世的楚若依之所以未被除名,竟是被离池所救么?这二人的邂逅与勾当,应当就是从此刻开始吧。 楚月兮冷冷一笑,这二人的缘分,确实是斩也斩不断,真真是命中注定呢。 就在此时,假山外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知道?!本公主怎么交代你的?王一,本公主说过,你除了保护四哥哥,更重要的是给本公主汇报他的一举一动!" 端敏公主气急了,这个狗奴才,太不中用!父皇赐给她这个暗卫,她特意送给四哥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保护他啊。 旋即飞起便是一脚,直直的踢到地上跪着的黑衣男子心口。 楚月兮心中微惊,这王一是端敏公主的人? 那为何,上一世离池成皇后,却是王一亲自动手斩杀的端敏公主?她不是他的主子么? 伴着楚月兮的疑问,假山外随即传出重重的闷哼声,只见那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扣头。 "公主息怒,属下真不知四殿下是为何要救那楚家二小姐,更像是临时起意。" 端敏公主眼中泛出寒光,本娇憨可爱的脸被嫉妒扭曲到极致。 "若是四哥哥对那楚若依有意,就把她……" 话虽没说完,却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黑衣男子不可见的微微一抖,随即立马扣头"属下领命。" 假山后的楚月兮闻此,却微微蹙了眉,犹记得,上一世这端敏公主与楚若依可是亲昵至极啊。 为何这一世这端敏公主,却对楚若依的敌意如此大? 她敛下心思,继续瞧着那假山外的动静。 只见那端敏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得意道"王一,你记住,四哥哥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浓重的占有欲透过竹林,再透过假山,一丝不漏的落入楚月兮耳中。 什么? 这端敏公主对离池起的,竟是这番心思么?! 难怪方才她对楚若依敌意如此之大,难怪上一世自己嫁与离池后,她处处与自己作对……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何那离池与楚若依之间的勾当,直到离池成皇之后,才一点点暴露出来。 一是为了护住楚若依,按照这端敏公主的性格和手段,二人的关系若是被发现了,楚若依少不了一个死。 二则是为了瞒住她楚月兮,免得她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心灰意冷,放弃对离池成皇路上,不留余力的支持。 可端敏公主和离池,他们是兄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楚月兮眼中划过的震惊,一点不比方才瞧透李美人死亡之谜的少,连步履,也随着震惊后退了一步。 却不曾想,她这么微微一退,便踩上了那地上的枯树枝,清脆的树枝碎裂声,毫无阻拦的传进假山外两人的耳里。 端敏公主听了这声音,一瞬间便狠毒的盯着假山的方向,她方才说的话,像是被那假山之后的人,听去了呢。 只见她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淬毒的笑,一字一句道"王一,去看看那假山后,无论那人是谁,杀!" 王一领命起身,只听他腰间的佩刀,被刷的一声拉出,一瞬间寒光凛凛,杀意四露! 端敏公主瞧着那假山处,得意一笑,既然听了她的秘密,那便拿命来换! 楚月兮看着那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的王一,以及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屏住呼息,轻轻将手放在荷包处,紧紧的捏住那荷包中的千日醉,不敢发出其他动静。 只见她眉尖那栩栩如生的桃花,已然被额上沁出的薄汗,微微侵湿, 那汗,先沁湿眉尖,后又顺着脸滑下脖颈,滴落衣襟。 楚月兮的心微微蹙紧,王一是暗卫,功夫高强,与那安贵妃根本不是同一类的人。 现下唯一脱险的办法,便是待那王一过来,立马将这千日醉摁入他鼻息处。 楚月兮手下捏着那千日醉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成败,在此一举。 第61章 再次相救 楚月兮凝神细细听着王一的步子,不敢分半点神。越来越近了,五步,四步,三步…… 就是此刻! 楚月兮将手高高扬起,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盯着前方,准备立刻给那王一一个致命之击。 可就在此刻,她的手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 楚月兮还未来得及惊叫,便被手的主人从后方轻轻揽住腰身,旋即又飞快的将她带上那古树顶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不露一丝一毫声息。 楚月兮轻轻转过头去,只看了身后那人一眼,便睁大那一双桃花眸子,眸子中全是诧异与震惊。 竟是他。 只见身后的人,带着一副金色的面具,独独只露出一双肆意含笑的桃花眸子,以及那微微上挑的薄唇。 楚月兮微微张开嘴,轻轻道"盟主……" 她想问的东西太多,可嘴里的千言万语,才刚刚唤了一声,便被眼前红衣潇洒的人,伸出手指轻轻堵住。 只见那易盟盟主邪魅一笑,那双含情的桃花眸,定定的瞧着眼前娇软含羞的少女。 随即轻轻附到楚月兮耳边,轻语道。 "嘘……" 磁性魅惑的声,顺着楚月兮的左耳,飘进她的心房,又随着血液流到身体的每一处。 那灼热的呼吸,炙热的喷洒在楚月兮耳边,让她的身子,从头至脚,一点点被酥麻的感觉侵蚀。 二人就这么倚在上,动也不动,直至那下方的声传来。 "公主,这假山后并无人。" 那王一看着空空如也的空地,立马转身向那端敏公主禀报。 可旋即,他又蹲到地上,将楚月兮踩碎的树枝拾起,细细观察着。 这断裂,定然不是猫狗所为。 方才这处,定然有人。 可他并不打算告诉假山外的端敏公主,若是她知晓那人未被他抓到,又要将他扔进那黑屋受罚。 他何必自寻烦恼。 思及此处,那王一站起身来,继续道"公主,方才应是猫狗发出的声音,属下细细勘察了,这方并无半点异常之处。" 端敏公主一听,松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便好,你赶快回四哥那方去,给本公主好好盯着他与那楚若依,一有异常,立刻向本公主禀报。" 王一立马半跪,扣头道"属下遵命。" 端敏公主点点头,便不再理他,独自往竹林外走去。 那王一恭敬的跪在地上,待她走后,才回头看了一眼那古树,他总觉得方才那人在树上。 可直觉却告诉他,那树之上,危险至极。 思衬片刻,他断然回过头来,不再犹豫,足尖轻点便将身形隐入那竹林之中,远远的去了。 …… "盟主,可否放开月兮了?" 只见楚月兮被易盟主轻轻抵在树干之上,那如玉的脸颊已然被染上一抹春色。 易盟盟主用手撑着树干,将楚月兮轻轻环在身下,只见他邪魅一笑,却没有半分将楚月兮放开的意思。 "楚小姐还是太年轻,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楚小姐莫非未听过?" 那话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可无奈这话的主人,此时却正挑着一双戏谑不羁的桃花眸子,好生的瞧着楚月兮。 楚月兮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即便她不会武也知晓,这王一,断然是不会回来了。 她敛下心思,认真的瞧着他,感激到"月兮谢过盟主相救。" 楚月兮细细瞧着眼前的人,那认真的眸色,像是要透过那黄金面具,将那后头的人看个清楚。 他,救了她两次。 每次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只见那易盟主邪魅一笑,戏谑道"楚小姐莫非要以身相许?" 楚月兮微微红了脸,可也只是一霎那,那爬上脸颊的红,只一息后又渐渐退下。 清声道"盟主切勿调侃月兮,盟主的救命之恩,月兮定然会报。" "本盟主不要别的,就要你。" "盟主切勿胡言。" "本盟主没有胡言,往后,我便唤你兮儿了。" 魅惑磁性的男声刚落,少女顾盼生辉的脸,腾的又爬上海棠春色,较之前更甚,宛若深海罕见至极的粉珍珠。 衬得那额间的桃花,熠熠生辉。 兮儿,这般亲昵的称呼,是爱人才能唤的。 …… 那方竹林中还在继续,这方百花阁前却炸开了锅来。 只见一行青衣女官盈盈的抬了一块百花榜来,直直的矗立在那百花阁门前。 那百花榜顶上,赫然的刻着重而有力的八个大字——花神大选,百花排名。 "怎么会?这楚月兮是何人?往日里未曾听过啊。" 一位漠北装扮的女子震惊的叫出了声,愣愣的盯着那魁首处的名字,赫然刻着楚月兮三个大字。 一旁的粉衣女子听了这话,悄悄凑过去"你漠北来的,没听过应当正常,这楚月兮啊,乃定国将军府嫡女,那日皇宫门前,她的容貌可晃花了我的眼。" 那漠北女子疑惑道"可容貌倾城也与这第一关礼仪举止无关啊,为何她会得了第一。" 只见那粉衣女子指着那百花榜,笑到"现在是得了第一的问题么?她可是花神大选第一关,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满分得主啊。" 漠北女子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顿时瞪大了双眼。 乖乖,这楚月兮是何方妖怪?她方才还未注意到,这楚月兮竟是满分?! 旋即凑到粉衣女子耳边,小声道"嘿,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啊?怎么可能会得到满分?" 那粉衣女子一听,脸上浮现一抹慌乱,噤声道"嘘,你今日午时不在,你不知晓,断断没有作弊的可能,那严嬷嬷啊……"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百花阁门前的百余位女子,却不知搭了多少台戏,在百花榜那处热闹非凡的唱着。 第62章 琴艺比拼(上) 楚月兮从竹林回到百花阁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明月朦朦胧胧隐在那云层里,晚风拂过,那云又飘渺的散去了,只觉夜色温柔,皓月当空。 楚月兮将将走至那百花阁门前时,便见楚若依红着个脸,扭着腰身款款走来。 楚月兮想起今日竹林中听来的,心中微微闪过一丝嘲讽,她果然又回来了, 而这方本羞红着脸的楚若依,一见着迎面而来的楚月兮,那娇羞的脸,便浮出浓浓的得意之意,娇声道。 "大姐姐没想到吧,妹妹我又回来了?" 楚月兮淡淡一笑"姐姐自然是想到了,二妹妹神通广大,有贵人相助,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话罢便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一旁得意的楚若依,满不在乎的便拉开大门,踏了进去。 楚若依脸上得意的笑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神色,这该死的楚月兮,装什么清高。 她捏起拳头来,恨恨一笑,待她成了皇子妃,看她楚月兮还要怎么猖狂。 这方楚月兮循着那玲珑梯,一阶阶踏上那最顶层的花蕊房。 那玲珑梯扶手上,花蔓轻绕,一个个粉嫩的花骨朵儿,可爱又充满生机的绽开在那扶梯之上。 便是连围栏的镂空处,也星星点点悬着铃兰,随着那一旁透过窗户缝飘来的微风,轻轻摇晃着。 从顶层往下看,那无数盘绕的阶梯,竟组成了绽开的芙蓉花,而这顶层的花蕊房,便是在这芙蓉花中央。 这等怡人景色,也唯有住在顶层的花蕊房,才能欣赏到。 景色虽怡人,可楚月兮却无心欣赏,直直的回了花蕊房,直到躺在那温暖的百花床时。 她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酥麻的声。 "往后,我便唤你兮儿……" 那炙热的呼吸,恍若还在她耳边喷洒。 楚月兮重重的摇了摇头,那恍若牛奶的肌肤,已然又爬上了粉嫩,她在想什么呢。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别说这盟主是逗她玩,即便是真的,这情爱,她也是碰不得的。 只见那红润的唇,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情爱的苦,上一世,她已经尝够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方才略带情意的双眸,此刻只剩一片清冷,以及不可触动的坚定。 这一世,她不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唯一的使命,便是护住身边在乎的人,改变自己的命运。 再让那些豺狼,受到应得的惩罚! 思索了一会儿,楚月兮便有了困意,今日的惊心动魄,着实让她有些身心俱疲。 于是乎,那百花床上的少女,伴着房中暖暖的袅袅熏香,便沉沉睡去了。 凉夜漫漫,明月透过窗桕,又穿过那床上的纱幔,温柔的照在那床上熟睡的少女身上,透着无限温柔。 …… "咚……" 辰时三刻已到,诸位小姐起床的时辰便是此刻,百花玲珑钟的声,悠长的响了起来,传遍了百花阁。 楚月兮揉了揉迷离的眼,直直的起身,这百花阁中没有丫鬟嬷嬷,一切穿衣洗漱打扮,都得靠自个儿。 物品房中一应俱全,不过能倒腾出个什么效果,却全靠自己。 楚月兮走至衣橱前,葱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划过一件件衣裳,岚色烟云裙,齐胸瑞锦襦裙,素雪娟云千水裙…… 那葱白指尖掠过一件件华贵的衣衫,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味,最后,停在了一件红云波光缎水裙之上。 随即轻轻将那红云波光缎水裙取下,半响后,一位红衣佳人便于那屏风后款款行出。 楚月兮坐在那百花镜前,将发丝微微绾起,只用了一根红绶带,轻轻扎在青丝之上。 红衣飘飘,青丝悠悠;恍然若梦,浅笑惊鸿。 妆点之后,楚月兮将门打开,盈盈下了楼,盘旋环绕的玲珑梯之上,每一处都是衣诀飘飘,笑容款款的各家小姐。 众位小姐一瞧见她,眼中先闪过一丝惊艳,旋即开始拉着自己的手帕之交,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 "瞧见没,她就是这次花神大选的黑马,第一关竟得了满分呐……" "嘁,不过是运气罢了,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蛋,这后面的关卡,看她怎么办。" "是啊,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那柳怡烟,方雨粥,凌媛媛……这些人可各个都是才名远播,美名在外呢。" "确实,与她们比起来,这个定国将军府的楚月兮,却是黯然失色了,不过就是生的好看些,运气好些……" 楚月兮虽听到了这些话,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理会,继续围着那玲珑梯盈盈而下。 她刚到了花叶房,便见一身青衣的王若云正盈盈矗立着,静静待着她呢。 二人相视一笑,又随着那环绕的阶梯而下,到了二楼的花枝房。 只见文雪嫣正抬着一个小脑袋,不安分的东看西瞧呢。 一瞧见那相携而下的两人时,她那大大的杏眸便泛出光来,欣喜的迎了上去。 "月兮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可老早的就醒了,这房中可真是无趣,什么乐子都没有。" 因着在上一关里,她只得了个四十分,便只分到了一个花枝房。 楚月兮微微一笑,好生瞧着文雪嫣"叫你平日里跳脱惯了。" 文雪嫣调皮的吐了吐舌,三人便这么有说有笑的随着众人,一同向那琴音楼处行去。 …… 琴音楼中,皇帝皇后,众位评委,他国贵客等,将近两百人,早早的便坐于那琴音楼中。 众人照着级别,井然有序的落座在楼中,先是一楼的大家公子,再是二楼的帝后,评委,以及他国贵客。 两百余人,都纷纷讨论着那昨日已然落幕的第一关卡,一时间,只觉着那琴音楼热闹非常。 "云尘兄,你觉得这次花神大选获胜的是哪位千金啊。" 只见那辰国三皇子辰燕狄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瞧着一旁白子偏偏的木云尘。 一旁的木慈国太子,木云尘却温润如玉的笑了,脑中却莫名浮现出昨日,那人额间熠熠生辉的桃花,生生的晃了他的眼。 旋即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而那方一身红衣的易盟主,则是轻轻摩挲着面具,想起那抹倩影,他蓦地勾起嘴角,兮儿,本盟主可是在你身上押注了一万两黄金呢。 你今日,又要给本盟主怎样的惊喜呢? 第63章 琴艺比拼(下) 端敏宫 "砰" 一个偌大的青花双耳瓶被狠狠的扔到地上。 只见那端敏公主姣好的脸,已然完全扭曲,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丫鬟。 "你确定没听错?!那定国将军府的什么楚月兮礼仪举止是满分?" 那粉衣宫女将头死死的低着,跪在地上的身子在端敏公主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小声道。 "奴婢,奴婢没有听错,宫中的人都在议论。" 她方才去领布匹时,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这楚大小姐从娘胎里就开始学规矩了呢。 她的话音刚落,这方端敏公主对着梳妆台又是一个猛挥。 "哗啦" 只见那梳妆台上方的八宝翡翠菊钗,蜜花色水晶发钗,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哗啦啦碎了一地。 下方的宫女瑟瑟的跪在地上,那珠钗上的翡翠碎片重重的蹦到她手上。 手上随即传来阵阵刺痛,可她却丝毫不敢动。 端敏公主阴沉着脸,那双玉手狠狠的抓着桌子,她是公主,即便是花神大选,也是住在自己宫里的。 所以这花蕊房的得主是谁,她根本不在乎,可那离国头一份的满分,怎么可以被别人得去?! 花神是她的,其他人,休想得到! 只见她那一双丹凤眼中,透出一股子阴狠之色,旋即阴冷一笑。 "去吩咐那呈琴的女官,那楚月兮的琴,给本公主……毁了!" "如果她不照吩咐做,本公主,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那阴狠的声带着浓重的冷意,直直的传进那粉衣宫女身上,让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旋即重重的扣了头,瑟瑟道"奴婢遵命。" 那端敏公主满意一笑,旋即站起身来,准备向那琴音阁行去。 琴艺,她排第二,可没人敢排第一! 那方的端敏公主才刚刚出发,这方的诸位小姐,却已然到了那琴音楼前。 琴音楼乃环形中空楼,中央乃露天百花台,可容纳足足三百余人。 而那露天百花台中央,又呈放徐徐开放的白玉莲花台,被晨曦温柔透过,泛出温润无暇的光来。 那百花台四方,雕花原木柱高高立起,又一同交汇在那楼的上空,那交汇之处,悬着一个偌大的玲珑镂空银熏球,中间盛放着芳香四溢的百花花瓣。 待众位小姐将将行至那白玉莲花台上时,那玲珑镂空银熏球上系着的藤蔓,便被四方的女官一同拉开。 刹那间百花齐放,整个琴音楼都被花瓣雨覆盖,恍若仙境。 众人便坐在那百花露台四周的楼层中,静待接下来的琴音争锋。 那白玉莲花台四周,呈花朵状放置着两百余坐百花藤椅,为众位小姐提供候赛的坐处,而那最中央的白玉莲花台,则是琴艺比拼之处。 两百余位闺秀齐齐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子,旋即便绕着那白玉莲花台四周走,按着那藤椅之上的名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座位。 待诸位小姐坐正后,那二楼之上的木云尘站了起来,此次他不止是木慈国太子,更是第二关琴艺比拼的主评委。 只见他一身云水白衣随风飘扬,一头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一双丹凤眼静默含笑,只觉温柔如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玉面公子,当真无愧。 那楼下的闺秀们一看那木云尘,大多都红了脸,不敢直视那二楼之上的温润容颜。 皆在心中暗暗寻思,在场的男子,能与这木慈国太子一较高低的,怕也只有那方红衣俊逸的易盟主了。 虽未曾露出面容,可那一身红衣配上那桀骜潇洒的气质,只觉惊为天人。 下方小姐们的心思,木云尘确实不知的,那如水如玉般的声从上方传了下来。 "诸位小姐们安,本人木云尘,受邀任第二关主评委,现在我宣布,花神大选第二关琴艺比拼,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一瞬间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于耳,花神大选第二关,正式开幕! 众人皆喜形于色,可那一身红衣的易盟主,面具下方潇洒俊逸的脸,却轻轻皱起了眉,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便瞧见那迎风而立的木云尘,正温暖如风般的笑着,眼底深处竟还带着丝丝宠溺。 而那目光,却直直落在那百花台上,同样一身红衣的,楚月兮身上。 只见这方一身红衣的易盟主,蓦地站立起来,径直走到那木云尘身边,微微一笑。 "玉面公子,觉得此次何人会胜?" 那木云尘听见身旁潇洒不羁的声,敛下眸中的神色,转过头来,轻轻一笑。 "易盟主觉得呢?" 只见易盟主勾唇一笑,不曾言语,那灼热的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落到那同样一身红衣的少女身上。 这方二人迎风而立,却不禁让人将目光落到二人身上,一白一红,一温润一不羁,恍若画卷。 白衣人如玉,红衣世无双,如此而已。 这楼上二人谈话的功夫,那百花台之上的二百余位闺秀已然抽签结束,比赛顺序,便是由着这抽签顺序决定的。 楚月兮瞧着手中的木牌微微一笑,九十五,不前不后,倒是个极好的位置呢。 而那方柳怡烟却皱起了眉尖,弱柳扶风宛若西子捧心,再看向她手中的木牌,便明了了,原是选中了第一牌。 这运气,说差不差,说好,也算不上。 第一位出场,算是给众人打个样,可也就因为是这般,她的分数还真说不定。 或许评委因着她的表现,更期待后人的表现,便将她的分数微微压着。 又或许,她表现优异,一曲便征服人心。 可这琴之一道,本就不是她的擅长领域,故而,第一种猜想更为可能发生。 柳怡烟将将深吸两口气,那上方女官清脆的声,便悠悠传了来。 "第一位小姐,请上台,第二位小姐,请准备。" 因着那号码牌是临时抽取的,故而未曾做登记,众人也不知谁抽到了哪个位置。 所以当一袭粉嫩烟云衫的柳怡烟盈盈起身时,那周边皆是惊叹,有幸灾乐祸的小姐,也有惋惜至极的公子。 第64章 痴凰求凤 柳怡烟一抬眸,便瞧见了那高楼之上迎风而立的那抹红衣,那身肆意不羁的气息,顺着风飘到她心里。 只见她莹白的手掌微微紧握,那平日里如雾如烟的眸子,透出一股坚定。 他在,她便不能失败。 旋即敛下眸子,盈盈走至那白玉莲台上方,那目光才落至琴身上,便透出一股震惊之意。 这琴,竟是绿绮! 绿绮,乃四大名琴之一,据传此琴乃前朝著名文人所有,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意为得此琴,如获珍宝。 更为著名的,却是那绿绮定情的典故。 那著名文人与他妻子的情定,皆因此琴而起,那闻名遐迩的《凤求凰》,也是在这绿绮琴上而奏。 只见这琴通体黑色,乃桐木刻至而成,琴身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得名“绿绮"。 不过这绿绮,也不是本来的绿绮,原本的七根琴弦,因战乱被毁,只余一根琴弦孤独而立。 这后来的六根琴弦,乃宫中的琴艺大师,选汗血宝马的整根马尾,精修数年所制,力求恢复到鼎盛时期。 虽还略有些瑕疵,可却依旧是那四大名琴之一的绿绮。 柳怡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震惊,这花神大选,真真是下了血本。 旋即盈盈而坐,微微闭眼,她心中踏云入梦而来的人,就在上方。 既然有这绿绮琴,古人奏了《凤求凰》,那她柳怡烟今日在此,便再奏一曲《凰求凤》。 柳怡烟轻轻将手指放到琴弦之上,那四周的嘈杂声,都渐渐静了。 众人皆想瞧一瞧,这江南第一美人与才女,到底会给众人怎样的惊喜。 "叮咚" 恍若玉珠坠地的清脆声,透进人的心扉。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恍若娇莺婉转的声娓娓而来"有一公子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凰飞翱翔兮,四海求凤。无奈公子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今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似泉水躺过林间晨曦的琴音,衬着这婉转含情的歌声,直让人挪不开眼。 而最最让人惊疑的,却是这抚琴佳人那柔媚含情的眼,直直的落在那楼上,再确切些,却是落在那红衣肆意的易盟盟主身上。 歌声琴音还在缓缓流淌,如此直白的爱意,便在众人注视下,直直的显露出来。 众人皆羡慕无比的瞧着那一身红衣的易盟主,得了江南第一美人及才女的青眼,这易盟主可真是艳福不浅。 可却不知,那歌声中的男主角,根本没有一点反应,便是连目光也未曾落到柳怡烟身上,反而直直的盯着另一方。 一旁的木云尘轻轻笑到"盟主不给些回应么?这柳家小姐,可是情深义重呢。" 这方的易盟主听了这声音,才恍然回过神来,抬眸一瞧,下方那弹琴的女子,果真盯着自己。 旋即看向身旁的木云尘,轻轻一笑"云尘太子错了,那小姐是在瞧你,本盟主,便不凑热闹了。" 说罢果断转身,回了那百花藤椅之上,闭目养神。 而那下方楚楚动人的柳怡烟,将将才瞧见心上人与自己对视的目光,正欲诉衷肠,却见心上人直直的转身走了。 嫣红的唇被她咬的泛白,便是连那水润的杏眸中,也布满了泪水,在里面莹莹打着转儿。 他,如此不喜她么? 方才娓娓含情的歌声,慢慢开始幽怨委屈起来"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歌声停,琴音罢,可即便如此,柳怡烟也未曾等来那易盟主的转身回眸。 那木云尘微微抬眸,在那百花录上,轻轻写下那柳怡烟的名,旋即又记下三个大字,八十。 按理说,这名琴绿绮本就有弹奏《凤求凰》的典故,今日柳怡烟选择弹奏自己的心声《凰求凤》,确是上上策。 可无奈这一手好牌,却生生被她自己打坏了,因着那易盟主的反应,那琴音的后半段,只能称得上是闺中怨妇之音,生生将整段琴音拖垮。 故而平衡一下,这柳怡烟,只得了个八十分。 而这方柳怡烟却已然不在乎这分数了,那盈盈含泪的杏眸,只一意盯着那高楼之上,只盼着那心上之人,能回眸一眼也好。 可过了半响,那人也未曾出现。 就在此时,那楼上的女官清脆的声,又传了来"第二位小姐,请上台,第三位准备。" 而那本倚在藤椅之上的易盟主,听见这声,便刷的起身,直直走到那栏杆处。 下方的柳怡烟本已准备转身,却突的见那心上的人,出现了。 她痴痴的瞧着他,那双杏眸正欲诉说千言万语时,却见自己心上的人,瞧也未瞧自己一眼。 她顺着他的眼神而去,却瞧见了那方明眸皓齿的红衣少女。 那少女一双盈盈若水的桃花眸,轻转间便自是千种风情,那一弯如烟如雾的菡烟眉,更是叫人欲罢不能。 再配上那一袭红衣,只觉翩若惊鸿,一眼万年。 与上方同样一袭红衣的他,竟该死的有些许相配。 柳怡烟本如娇杏一般的脸颊,布满了浓浓的记恨,楚月兮,为什么又是她! 她本引以为傲的容貌,却只能与这楚月兮平分秋色,昨日还将她的第一得了去。 如今,连她的心上人也要一起抢去么?! 那杏眸中泛出恨意,冷冷的盯着楚月兮,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她柳怡烟什么都可以让,唯独他,她让不得! 柳怡烟的眼神,突的落到楚月兮桌上,只见那刻着九十五的号码牌,正赫然摆在桌上。 贝齿紧紧咬在那红唇之上,这楚月兮,竟连运气都这般好! 只见她那如水的杏眸盯着那号码牌,直直的泛出阴冷之意。 楚月兮正在感叹这柳怡烟的痴情呢,却突的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意,抬眸一瞧,便正正对上那柳怡烟嫉恨的眸色。 她蓦地一愣,这柳怡烟是怎的了? 垂眸细细回想片刻,更是疑惑至极,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与这柳怡烟都无半分瓜葛啊。 楚月兮不知道的是,她与柳怡烟,这上一世并无丝毫纠葛的两人。 这一世,却因着这易盟主的一个眼神,让这柳怡烟,主动拉开了二人战争的序幕。 第65章 偷换号牌 柳怡烟将眼神从楚月兮身上挪开,转过头去,瞧着那方一脸不甘的楚若依,又想起昨日听见的风波闹剧。 旋即欣然一笑,迈开步子便往楚若依身边走去。 "楚二小姐,怎的皱眉不笑呢,可是觉得怡烟弹奏不佳。" 这方楚若依,正因着自己抽中了最后一个号码牌,闷闷不乐呢,便听见悦耳的女声悠然传来。 她抬眸一瞧,微微一愣,这柳怡烟来找她做甚。 可脸上却浮现出甜甜的笑来"柳小姐哪里话,方才小姐弹奏的可谓余音绕梁呐。" 心中则暗暗不屑,一曲闺中怨妇情,还好意思问别人好不好么。 柳怡烟一听,那盈若烟波的眼浮上一抹柔柔的笑意"那楚二小姐因何而蹙眉?" 楚若依一听这个就来气,忿忿道"不过是运气不佳,抽中了最后一位罢了。" 只见柳怡烟眸中迅速闪过一丝亮光,旋即又透出浓重的担忧之意。 "楚二小姐运气实在不佳,方才我看你嫡姐,可是抽中了九十五号位呢。" 那语气中的遗憾之意,深深的刺痛了楚若依。 只见她方才还娇憨甜美的脸,此刻已然浮上了浓重的嫉恨之意。 她敛下眸中的嫉恨,抬头看着那眼底深处一样充斥着嫉恨的柳怡烟,轻轻一笑,这嫉恨的眼神,她可熟悉的很。 旋即轻轻一笑"柳小姐可听闻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柳怡烟也回之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除却这两人,那方与楚月兮遥遥相对的端敏,也是看着楚月兮阴狠一笑,九十五号,可真是个好位置啊。 不过么,却也是个丢人的好位置。 …… 两个时辰去了,这方已然到了第七十三号闺秀,那女官清声宣告后,便见那一身青衣的王若云,盈盈起了身。 众人微微侧目,倒是听说过这王若云擅琴,但却未曾亲耳听过,故而这琴艺,却不知到底如何。 "叮" 琴音响了,不似那林间流水,亦不似那温柔晨曦,更像那波澜不惊的海,听不出喜怒,只觉让人心神宁静。 那琴声没有什么高超的技巧,亦不含任何喜怒之情,只平淡的,恍若打坐老僧。 可偏偏就是这般波澜不惊,让人浮躁的心,都沉寂了下来。 "咚" 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掌声响起,众人听了那前面七十多位的演奏,早已心生烦闷,而现下王若云这般宁静的琴声,倒是那烦闷夏天中的一抹凉,沁人心脾,爽人肺腑。 而那上方的木云尘,则微微点头,旋即提笔记下,九十二,这个成绩实乃上佳了。 至于周边的各位贵客,也是满意点头,这等心境,却是常人难以达到的。 波澜不惊,喜怒不显,乃上上佳的心境。 王若云垂头行礼后,款款起身,正对上楚月兮的笑意盈盈的眼,旋即相视一笑。 二人乃手帕之交,如今王若云表现如此好,自然是让楚月兮欣喜的。 只见王若云直直的走向楚月兮那方,可刚刚走到楚月兮桌前时,便被一股大力砰然撞到。 她整个人的重心,都朝着楚月兮桌上倒去。 "砰" 只见那楚若依压在王若云背上,一同摔倒在楚月兮桌上,幸而那百花藤桌牢实,才将两人支撑住。 否则,这最下方的王若云,定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只见楚若依揉着腿羸弱起身,娇柔道"诶呀,真是不好意思,若依这腿方才抽了筋。"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楚若依便灵活的蹲到地上,宝贝似的将那地上的两个木牌捡起,轻轻一笑。 "我的号码牌,可千万别掉了。" 旋即将其中一个揣进衣襟里,将另一个递给楚月兮,甜甜一笑。 "大姐姐,你的号码牌,可要收好了哦。" 楚月兮看着那赫然刻着两百的号码牌,抬眸好生瞧着楚若依,淡淡一笑。 "二妹妹确定?这是姐姐我的么?" 楚若依心中闪过得意,楚月兮这个大傻子,莫非还认为自己会,将那九十五号牌还给她么? 只见她脸上浮上甜甜的笑,还带有些许遗憾"大姐姐别丧气,你琴艺高超,虽然运气不好,可是妹妹我是相信大姐姐的。" 而此刻那百花藤桌上被楚若依碰到的王若云,已然起了身,她听见这二人的对话,心中浮过不详的预感。 那眼中全是自责,她知道这楚若依不是好的,莫非,因着她,这楚若依将月兮的号牌换了不成。 楚月兮余光瞧见那王若云眼中的自责,旋即瞧着楚若依,微微一笑。 "既然二妹妹确定没认错,那号牌,二妹妹可收好了。" 楚若依眼中浮过浓浓的讽刺,她肯定会收好了,这么好的号牌,她可不会让给别人。 旋即柔柔拍了拍胸襟处的号牌,欣然一笑。 "大姐姐便放心吧,妹妹我定然会收好。" 说罢得意转身,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喜上眉梢的意味。 而那方默默注视着的柳怡烟,瞧着那楚若依欣喜的模样,也随之露出欣喜来。 她瞧着那方与王若云交谈着的楚月兮,恨恨一笑,这样的烂号牌,看你如何出风头?! 而她们的这般小动静,却并未惹得多少人注意,因到了那凌萱萱演奏,故而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她身上。 而那易盟主的一双桃花眸,却暗了神色,那眼中密布着危险的意味,冷冷瞧着那楚若依。 至于他身旁的木云尘,则是轻轻一笑,有趣的瞧着下方,那恍然不觉的楚月兮。 而这周边的动静,楚月兮却都不关心,号码牌被换的她,此刻正笑眼盈盈的坐着,安慰着一旁暗暗自责的王若云。 "若云,你切勿多想,那号牌并未拿错。"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甚,不过是运气坏了点罢了,没什么。" 王若云听此,又瞧着楚月兮的模样,这才放宽了心,相信楚月兮的号牌并未被换。 楚月兮瞧着那方兴奋至极的楚若依,嘲讽一笑。 上一世,第一关拿了魁首的黄蕊心,被众人逼得跳湖自杀。 故而这魁首,自然就往后挪了一位,落到了柳怡烟身上。 上一世那柳怡烟与这一世一般,抽中了第一位号牌,而就是因着这魁首的位置。 导致她被端敏公主嫉恨上,待她上场时,那绿绮,除了遗留下来的一根琴弦,其余六根皆被动了手脚。 故而待柳怡烟才将将勾了两下琴弦,那弦便"铮"的断裂了,彼时满座哗然,众人皆震惊至极。 绿绮本就是名琴,因着那琴弦的材质,更为考验琴者的技艺。 背着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竟将琴弦勾断了,这,不是意味着,连最基本的力度都未曾掌握么。 故而,这江南第一才女在第二关,竟破天荒的得了个零分。 第66章 琴弦断裂 楚月兮淡淡抬眸,瞧着那端敏公主,嘲讽一笑。 上一世得了魁首的是柳怡烟,而这一世这第一却被她纳入囊中,这端敏公主,怎么可能罢休。 她之所以连遮都未遮号码牌,一是因着即便她遮了,那嫉妒心如此强烈的端敏公主,自然也会不择手段,将她的号码牌打探清楚。 二则是,这端敏公主的手段,于她来说,却并无影响。 断了六根琴弦又何妨,一根琴弦,也能道尽人世浮沉。 却不曾想这号牌,竟让楚若依又起了贪没的心思,竟间接利用若云,将那号码牌夺了去。 楚月兮微微侧目,瞧着那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楚若依,冷冷一笑。 楚若依,这害人之心一旦起了,无论结果如何,你便自己好生担着吧。 她可不再是上一世,那误信豺狼,甘愿为你背锅的楚月兮,而是浴火重生,历劫归来的,楚月兮! 上一世,你的辉煌由我铸就;这一世,我也能亲手将你拖下地狱。 正在楚月兮沉思之时,那莲台上方,女官的清脆声,又传了下来。 "第九十五位小姐,请上莲台,下一位小姐请准备。" 楚若依一听,便浮出笑来,理了理衣襟,又捋了捋发丝。 旋即盈盈起身,今日,她楚若依定然要惊艳世人,名震四海八荒。 而就在她起身的一霎那,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那另一边暗暗盯着楚月兮的,端敏公主。 只见她直接站起身来,看了看那已然起身的楚若依,又瞧了瞧那纹丝不动的楚月兮。 顿时怒火中烧,直直的冲上前去,将楚若依拦住,大声道。 "你不是九十五号,凭什么上去?!" 楚若依本来被这端敏公主拦住,还略有些惶恐,可一听这话,便顿时有了底气。 将那衣襟中的号码牌拿了出来,只见那上方赫然刻着九十五三个大字。 只见楚若依轻轻一笑"公主误会了,这九十五号,就是臣女。" 那端敏公主气急了,本还欲说什么,却突的瞧见了那高楼之上,皇后斥责的眼神。 便只得忿忿作罢,怒气至极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恍若淬了毒的眼神,直刷刷的落到楚月兮身上,只见那桌上,赫然摆放着那两百号的位次。 旋即低头瞧着自己手中那一百九十九的号牌,阴冷一笑。 她端敏想做成的事,还没有达不成的! 就在此时,那上方楚若依的演奏,已经开始了。 只见楚若依微微闭着眼,将手腕高高扬起,那般自信昂然,直让人觉着,这楚家二小姐,乃琴道高手。 故而,这本来已然没了多少兴趣的众人,又兴致勃勃的瞧着楚若依,皆想看看,她究竟有怎样的表现。 "叮咚" 悦耳的琴音传了出来,将众人的兴致勾了起来,认真的瞧着莲台中央的楚若依。 只见她又动了,那抚琴的姿势,真是说不出道不尽的优美,可传出的,却不是那余音绕梁的琴声。 而是那刺耳的琴弦断裂声。 众人那兴致勃勃的模样,都全然定在了脸上,便是连那莲台之上的楚若依,那甜甜的笑,也凝固在面上。 琴音阁静了,静的非同寻常,便是连那飞鸟的叫声,也清晰可见。 一息过后,偌大的琴音阁传出响彻云霄的爆笑声。 "哈哈哈,笑死本公子了,竟然将琴弦勾断了……" "可不是嘛,本公子还期待着楚家二小姐能奏出何等的乐章,竟不曾想勾断了……哈哈哈。" "你们可别说了,人家可是摆的一手好动作……噗哈哈" "噗呲,这楚若依方才那动作,惹得我还以为她乃个中高手,谁曾想,便是连我也不如。" 一声声爆笑,一声声嘲讽,一声不落的传进楚若依耳里,那羞愤之意,让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愤愤起身,怒火冲天的指着身旁的女官,指控道。 "是你!是你在琴上动了手脚!" 别说,倒还真被楚若依猜准了。 这琴弦,便是这莲台上方的女官,听了端敏公主的命令,趁众人不注意,特意动了手脚的。 这女官被楚若依这么一指,自然是微微慌了一下,可那抹惊惶,还未被他人看到,便被她掩饰住了。 只见她委屈至极的看着楚若依,脆声道"楚二小姐这话,奴婢可担不住,奴婢与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在琴上动手脚?" 那声振振有词的反驳着,那四周的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堂堂小姐,竟与一个奴婢为难,真是……" "就是啊,明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反倒怪人家在琴上动了手脚。" "嘁,她也不想想,人家在琴弦上动手脚图啥?图她弹的一手破琴?" 四周的议论像刀剑一般,直直的插进楚若依身体里,她终于受不住了,捂着脸跑下莲台。 她瞧着那方盈盈而坐的楚月兮,恨意喷薄而出,将自己所有的遭遇以及怒气,都一股脑的甩到楚月兮身上。 楚若依只觉那怒气与羞愤,直直的往天灵盖冲,像是要喷薄而出一般。 都怪这楚月兮!若不是她这个该死的号牌,她怎么会遭受这般侮辱! 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朝楚月兮走去,可却从未想过,若不是她自己使了计谋,将楚月兮那号码牌夺了去。 又怎会落到这般境地呢? 终是应了那句话:害人者,终害己。 第67章 琴弦再断 楚若依越想越气,别人不清楚,可是她自己却是清楚万分,这琴弦,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 都怪这楚月兮,如果不是她那该死的号牌,她怎会摊上这样的事?! "啪" 只见她重重的拍到楚月兮面前的百花藤桌上,气急败坏道。 "楚月兮,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怪你,这本该是落到你身上的,你害我!" 楚月兮听了这话,好笑的看着楚若依,眸中透出冷冽之意。 "二妹妹怪我?怪我蛊惑你来抢夺我顶好的号码牌?怪我纵容你使了阴险的手段,将我的号码牌夺去了?!" 楚若依的一串埋怨,被这一连串的问噎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闭上了,只有恨恨的瞪了一眼楚月兮,怒气道。 "反正就是怨你!如果不是你,今日我不会落到这般境地!等着吧,我会告诉祖母的!" 说罢愤怒的甩开袖子,气冲冲的回了位置。 两人的谈话虽然火药味十足,可却因为二人都压低了声,故而只有一同在场的王若云听了去。 王若云听了二人的话,才知晓方才楚若依真的用了手段,将楚月兮的号牌抢了去。 只见她平日里淡泊如水的眸中,也闪过厌恶。 "月兮,你这二妹妹当真不是个好的,方才使了手段抢了号牌不说,现下竟还跑来埋怨你。" 楚月兮冷冷一笑"她做这等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若云歉意道"月兮,对不住,都是因为我,那楚若依才将你的号牌夺去了。" 楚月兮不在意的笑了笑"若云你别放在心上,兴许这号牌不换,遇着琴弦断裂的人就是我了。" 王若云嗔怪到"怎么可能,月兮你那一手琴艺可是比我高出太多,怎么可能拿不清力度,将那琴弦勾断。" 楚月兮静笑不语,这琴上的猫腻,做的极其隐秘,若不是亲手上去触碰到那琴,是万万发现不了的。 她之所以知晓此事,还是因着上一世,端敏公主告与离池,离池又说与她听的。 这方的小风波,却丝毫未曾影响到比赛的进程,换了一架琴后,前一百人的演奏已然结束。 前半段比赛,正式结束。 楚月兮微微抬头,只见那高楼上方的帝后相携起身,沉声道。 "琴艺比拼第一轮结束,诸位就坐用膳,一时辰后,第二轮继续。" 楚月兮看罢后,轻移目光,便见帝后身旁的安贵妃,笑里藏刀的瞧着她。 张贵妃瞧着那楼下的红衣少女,回忆起昨日的事,那平日里妖娆妩媚的眼底,充斥着道不尽的狠毒。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后,相视一笑,恍若方才空气中隐隐弥漫的火花,都砰然消散了一般。 帝后的话音刚落,那排成长龙般的宫女,便抬着午膳,盈盈而来。 一时间整个琴音阁皆是欢声笑语,大都在讨论那第一轮闺秀的表现。 其中出镜率最高的,便是那一曲闺怨道不尽的柳怡烟,以及那勾断琴弦的楚若依。 而这么多人中,也没人注意到,那拍在一百九十九位的端敏公主,已然没了踪影。 一时辰很快便过了,只见那莲台上方的女官清声道"琴艺比拼第二轮开始,请第一百零一位小姐上台表演。"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九品官员家的庶小姐,怯懦的扭着手绢,上台了。 …… "请第一百九十九位小姐上台,最后一位小姐请准备。" 只见那端敏公主欣然起身,将手端着,盈盈走到那白玉莲台之上。 只见她一双丹凤眼含着笑意,扫过在场的众人,先是含情脉脉的停在了离池那方,后又阴冷着脸,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月兮。 她低头瞧了瞧手,只见那手指上,赫然是用冰雕刻的戒指,贴合的佩戴在葱白的指上。 而那戒指的下部分,也是尖锐的冰刺,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除非凑到她手上去瞧,否则是根本无法发现的。 至于这佩戴在手上的冰刺,待这端敏公主一曲奏罢后,它自然也在这琴弦上磨刺了许久。 待楚月兮上台时,怕是勾不到两下,便断了。 那端敏公主盈盈坐下,起手抚琴。 "叮叮……" 一瞬间,那恍若娇莺啼啭,清泉潺潺的《梅花三弄》,悠然的传了出来。 本来躁动不安的众人,都静了下来,全神贯注的瞧着,那白玉莲台中央的端敏公主。 不得不说,这端敏公主一手琴艺确实高超,唯一的缺陷,便是那心境未曾达到琴境,心境未曾达到,那琴声便也达不到顶尖。 《梅花三弄》本是描写梅花静与动两种形象,通过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借物抒怀,来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 可却生生被端敏公主奏出了,高高在上以及桀骜之意,那琴音,每一声都挑不出半点错处,可偏偏就差了那高洁的心性。 "叮当" 半响过后,琴音奏罢。 四周掌声如潮,即便是那高楼之上的木云尘,也笑着拍了拍手,不过却又微微叹了气。 这端敏公主现下这般,还是差了些许,可惜心境不到,否则这曲子,便是完美无瑕了。 端敏公主盈盈福了福身子,又傲然扬起头颅,不屑的瞥了楚月兮一眼,旋即才盈盈下了莲台。 那女官轻轻一笑"现下,请最后一位小姐上台。" 楚月兮听了声便款款起身,捋了捋那微皱的红衣,旋即不徐不慢的往前去了,身为最后一位,却见不出丝毫的慌乱。 唯一能瞧见的,便是那水润含情的红唇上,扬起的聂人心魂的笑,还有那一身淡然自若,怡然自得的气质。 这四周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楚月兮身上,却不是期待她的琴艺,只是想瞧一瞧,这第一关得了离国头一份满分的人,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这便是那第一关满分的楚月兮吧,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是啊,这等容貌,也只有那江南的柳怡烟,能够与之一较高低了,这离国两美,一乃京城楚月兮,二则江南柳怡烟,……" "嘿嘿,你莫不是心动了吧,这等尤物……" "可别胡言,这楚月兮是定国将军家的嫡女,哪家公子娶了她,免不得遭圣上疑心。 就在这周围议论纷纷时,楚月兮已然盈盈坐下了,她瞧着那琴上遗留的水,轻轻一笑,将眸子抬起,落到那下方的端敏公主身上。 果不其然,便见那端敏公主瞧着她,恶毒一笑。 楚月兮将眸光收回,静静的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旋即扬手勾琴。 "峥峥" 那铿锵有力的琴声传出,将四周议论纷纷的杂声,通通压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这两声琴音,将目光全然聚集到莲台中央。 就在众人凝神静听时,楚月兮又动了。 "咔擦,咔擦,咔擦……" 足足六根琴弦,居然又断裂了。 第68章 技惊四座 这四周的人,本是聚精会神的听着那接下来的琴音,却未曾想到,又传出了,刺耳的琴弦断裂声。 就这么一霎那,四周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来,这楚家两姐妹是怎的了?一个断弦不说,又断了一个?! "这定国将军不行嘛,这两个女儿,连弹琴的力道都还未掌握……" "是啊,是啊,听方才那铿锵有力的声,还认为是个中高手,未曾想到竟这般不堪……" "嘁,又是个故弄玄虚的人,这琴技,简直没眼看。" 那鄙夷与唏嘘声,充斥了整个琴音楼,皆在讽刺着楚月兮的断弦之举。 那台下的楚若依,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全然忘了,自己方才也经历了这般的事。 至于那端敏公主,脸上的笑意已然溢出了整张脸,那眸中的欣喜与得意,连半分掩饰都没有。 就在众人皆鄙夷时,那高楼之上的易盟主,却瞧着那下方依旧处之泰然的楚月兮,邪魅的笑了。 只见楚月兮恍若未曾听见四周的唏嘘声一般,盈盈一笑,旋即将玉手轻轻放在那唯一的琴弦之上。 她左手微微压着琴弦,与右手小指配合,右手手指旋即轻轻拨弄着琴弦。 "铮铮……" 铿锵有力的声,又传了出来,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到那白玉莲台中央,拭目以待的瞧着,看看这楚月兮,倒底能弄出个什么名堂? 只听闻那琴声,最开始像那烈酒一般浓烈,又变成女儿家的娇语,后又恍若浮云柳絮般漂泊无依。 在场的众人,只觉着眼前浮现了一个饱经风霜的女子,在尘世中飘零。 那一颗心,已然随着那下方亦扬亦挫的琴声,一起颤抖着,悲凉着。 "铮铮" 那琴声突的就变了,只见楚月兮左手触发琴弦各泛音点,右手手指轻触琴弦,发出泛音和基音的复合音。 只觉着那飘零的女子,已然拿起了刺刀,冲向那欺凌她的敌人。 声声铿锵有力,恍若飞瀑击石,又犹如狮王怒吼,只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那琴声从楚月兮指缝出溢出,丝丝缕缕的飘众人耳里,恍若烈马奔腾,竟奏出了千军万马迎面而来的气势。 琴声激烈,高昂,却不突兀。 让众人犹如身临其境一般,沉浸在那琴声中,久久无法自拔。 "叮咚" 就在众人沉醉其中时,琴声却戛然而止。 琴音停了,可这琴音楼却万籁俱寂,四周的人,都直直的愣住,恍若还沉浸在琴音中一般。 待到楚月兮盈盈起身时,众人才回过神来,一霎那,四周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大有排山倒海,响彻云霄之势。 只见那楼中的人,皆欣然起身,一同站到栏杆处,瞧一瞧这一弦奏曲的奇人,那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那木云尘也是毫不吝啬的鼓着掌,在百花录上重重的写下九十九分,至于那扣的一分,乃弄断琴弦的惩罚。 这一弦弹琴,除了对乐曲的选择有要求,对奏琴者的技艺,更是格外苛刻。 奏琴者须得择取那音域不广的曲子,更是得拿捏好每一分力气,便是稍稍有一丝出入,这琴声,便达不到完美。 更妙的,却还是这楚月兮的心境,与乐章完全贴合,达到了人曲合一的境地。 竟让人觉得,那曲子中的女子,便是楚月兮本人。 易盟主也是爽朗而笑,那面具下方的笑容拉的无比之大,那番欣喜之情,叫人直直觉得,得胜的人是他一般。 至于那台下方的端敏公主,则是狠狠的瞪着楚月兮,那眸底透出不甘至极的神色。 而方的楚若依,则一身冷汗,那娇杏般的脸,已然刷白了。 她只觉得浑身都好冷,不尽的发着抖,尤其是楚月兮奏琴时,直刷刷盯着她的眼神。 让她觉得,她楚月兮就是那浴火重生,浴血归来的女子,只觉得下一秒,楚月兮便会冲过来将她杀死! 片刻后,只见楚若依重重的甩了甩头,呸了一声。 她在想什么呢?这楚月兮怎会有如此大能?再聪明还不是她楚若依的垫脚石。 不过是一曲琴音罢了,她楚若依,不怕她! 这般想了之后,便见她的脸也不白了,身子也不抖了,可却依旧不敢与上方的楚月兮对视。 …… 这方的花神大选已然到了第二关,那方楚月兮加急送往南疆的信,也已经到了南疆王夫妇手中。 南疆王府 "啪!" 重重的拍桌声,从南疆王府正院中传出。 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生着一字眉,身穿玄色锦纹大衣的中年男子,这便是南疆王,文保东了。 只见他怒气至极的将手中的信纸拍到桌上。 "这该死的二皇子!竟对我文保东的女儿下手!简直是可恨至极!" 他身边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一双丹凤眼微微挑着,上方的翠眉微微蹙着,这也就是南疆王妃了。 只见她一身稳坐大局的气势,倒还比那南疆王更沉稳一般。 "王爷,你莫急,这二皇子的帐,我们来日再算。" 那声,不似平常女子一般的娇软,而是中气十足,透着豪爽的气迈,却又不缺端庄大方。 只见那南疆王蹙着眉头,担忧到"我是担忧咱们雪嫣啊,这个皮猴,为了个男人,竟然敢偷跑出门,往后这个家,她干脆别回了。" 话虽如此,那眸中的担忧之色,却将他出卖了,雪嫣乃他独女,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会不让她进家门呢。 只见那南疆王妃端起茶来轻抿一口,轻轻一笑"那楚月兮乃定国将军府的嫡女,我瞧着这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端庄稳重之气,咱们家雪嫣,定然无事。" "王爷放心,今日,我便启程上京,将那皮猴带回南疆。" 第69章 刺客闯宫(上) 第二轮比赛,欣然落幕,这方比赛将将结束,那方百花榜排名便出来了。 那百花榜刚刚抬出,众位闺秀们便纷纷围了上去,一是看一看自己第二关的分数,二则是瞧一瞧那榜单前十的人。 小姐们刚刚围上去,便传出阵阵惊叹声,每一人都似心有灵犀一般,一同转过头来瞧着楚月兮。 这些眼神中,有羡慕,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倒让不明状况的小姐,好奇无比,随即附上前一看,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第二关的百花榜魁首,又被楚月兮以九十九的高分夺得。 虽然大家都知晓,这第二关的魁首,多半也是被这楚月兮夺得,可却未曾想到,竟是九十九分高分。 不得不说,这楚月兮,真真是此次花神大选,最大的黑马! 再瞧那百花榜,端敏公主以九十五屈居第二,王若云九十二第三,洛怡幽九十一第四…… 至于那另一旁的百花总榜,魁首依然是楚月兮,而那第二名,却不再是柳怡烟了。 柳怡烟因着第二关那一曲闺怨情,得了个八十分,即便这第一关得了九十六的好分数。 也生生被这第二关给拖了下来,硬生生的落到了百花总榜第六名。 故而这百花总榜第二名,已然被那端敏公主取代。 这方楚月兮正准备回百花阁,却蓦地瞧见那周围几人的恨意,可她却只是轻轻一笑。 这些人为何这般,她清楚万分,端敏公主是妒忌心,楚若依是恨,只微微有些疑惑。 这柳怡烟,为何也这般瞧着她? …… 夜色已然慢慢降临,那日渐圆润的月,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云朵,一点点遮住,宛如一个害羞的姑娘,将那云朵做成的娟纱轻轻附在脸上。 楚月兮静静倚在窗前,思绪飘的很远很远,眸中充斥着思念,以及微微的担忧。 父亲在花神游行后两天,便会奉旨还朝,而母亲怀有身孕,便是父亲回府的一月后被查出。 这便意味着,距离上一世母亲的死亡,渐渐近了。 楚月兮紧紧捏住手,暗暗发誓,无论是谁,休想再伤害她在意的人!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旋即便闻那门外宫女恭敬的声。 "楚小姐,沐浴的热水送来了,奴婢们方便进么?" 楚月兮揉了揉眉,今日她也是累了,旋即轻轻回到。 "姐姐们进来罢。" 门外领头的宫女听了声,便轻轻将那门推开,旋即便见数十个身着清一水青衣的宫女,盈盈走进屋内。 每一位宫女手中,都提着一个精致华贵的牡丹雕花木桶,那桶中盛着的温泉水,还在袅袅泛着热气。 而待这数十位青衣宫女走进澡房后,又有五位粉衣宫女款款走入房中。 每一位手中都端端捧着一个瑞兽雕花盒,每一个盒中,都呈放着色彩纷呈的鲜花瓣。 细细一瞧,那花瓣上,竟还附着些许盈盈的露水,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那领头宫女盈盈走上前来,微微行了礼,恭敬道"奴婢们现下便伺候楚小姐沐浴?" 楚月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拒绝到"你们都退下吧,我寻常在府中习惯了一个人沐浴。" 那宫女听了,也未曾多说什么,只将牡丹雕花木桶与瑞兽盒拿在手中,旋即携了众人行礼告退。 楚月兮将门拴上,旋即款款走进澡房,只见房正中放置着偌大的沉香澡盆,能够容纳足足两人躺入。 沉香澡盆中,那放入了百花花瓣的温泉水,正冒着腾腾热气,一时间,只见房中烟雾袅袅,芳香阵阵。 楚月兮微微一笑,旋即将外衣衣带解开,准备脱衣沐浴。 "嘭" 就在此时,重物落地声,从外间清晰传到了楚月兮耳中。 有人进了她房间! 楚月兮瞬间一个激灵,莫非是那端敏公主起了害她的心思,雇了杀手? 思及此处,她立刻将衣带系上,将提前准备的药囊捏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朝外走去。 外间的人,却再没有半分动静,可越是这般,楚月兮便越是紧张,这人,多半是刺客没错了。 她一点点挪到门口处,捏好手中的药囊,再微微探出头去,准备打探好那刺客的位置,再将他迷晕过去。 可就是这一个探头,让她微微傻了眼。 只见那外间的桌上,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她,斜趴在桌上。 那黑色的上衣间,微微泛着红,带些湿润。 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微风,一缕缕飘进楚月兮鼻息里,此人受伤了。 她眸色微暗,瞧着那桌上的人,莫非他是慌不择路,才跑进自己房中? 旋即轻移脚步,一点点挪动到那黑衣人前方,旋即将视线落到那黑衣男子脸上。 竟是他?! 楚月兮心中,恍若雷击一般,只见那黑衣男子脸上,那一双熟悉却紧闭着的桃花眸子,露了出来。 他身后的窗,还大大的开着。 楚月兮连忙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旋即轻声道:"易盟主,易盟主,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话音落下,却未曾听见一点点回话,桌上一身黑衣的易盟主,依旧毫无知觉。 楚月兮敛下眸中的惊诧,无论他是为何受伤,又是为何到了她房中,他都是救了她两次的人。 现在,轮到她救他了。 旋即将他的手拿到手中,细细把着脉,这平日里温热的手,现下却冰冷无比。 半响后,楚月兮瞧着桌上昏迷不醒的人,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可不单单只是受了伤啊。 最为棘手的,还是他体内的毒素,乃毒箭木提取而成,学名又称见血封喉。 幸亏他及时运功,将毒素阻隔住了,让毒素未曾随着血液流入心脏。 否则,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楚月兮瞧着那后背滋滋流出的黑血,皱了皱眉头,现下救人要紧,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旋即将剪刀拿来,利落的将黑衣剪开,只见那精壮有力的背上,赫然便是一个狰狞的箭伤。 那血肉向外翻滚着,一点点向外沁着泛黑的血,毒已入体,需立即整治。 第70章 刺客闯宫(中) 楚月兮将随身携带的金针取出,足足十二根金针,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旋即迅速将那金针,插入不同的穴位,不停的变换着手法,捻,拨,颤,一点点将那毒素,往外逼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月兮才将十二根金针取出。 额间的汗一滴滴坠落,她却不停歇,将那易盟主的手腕处划开,用茶杯接住带毒的黑血。 直至手腕处流出的血液呈鲜红时,楚月兮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拿出手帕将方才的伤口包扎好。 楚月兮瞧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易盟主,微微叹了气,她这金针刺穴尚未成熟,他体内的余毒还未彻底清除。 可眼下,她也只能做到这般了。 …… 就在这时,那百花阁外,本已静谧无比的百花园,充斥着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焦急的呼喊声。 "快,这边百花阁了……" "继续搜!这刺客身中见血封喉,跑不了多远……" "这边这边,来一队人跟我去百花阁,其他几队分开搜……" 五百余名手提长枪,身穿渭甲的侍卫,面色凝重的在那百花园中穿梭。 一位百人小队的侍卫长,立于人前,一字一句的吩咐着,那眸中充斥着焦急与烦躁。 今日重兵把守的皇宫禁地,竟被人单枪匹马的闯了进去,这也便罢了,那禁地处的六百余位暗卫,竟没有将那刺客抓住。 只将一根抹了见血封喉的箭,刺中了那刺客的后背。 只见那侍卫长一边领着人朝百花阁走去,一边捏着手中的长枪,神色阴暗至极。 这些暗卫是吃屎长大的么?那么大一个人,抓不住便算了,现在竟让他们禁卫军来给他们擦屁股。 侍卫长呸了一声,恨恨道:"这暗卫是一年比不上一年了,这么大个活人,竟被他们放跑了!" 身旁的一个禁卫军皱了眉头:"头儿,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不能离开禁地半步,否则性命不保啊。" 这话音刚落,便听那侍卫长嗤笑道:"他们将刺客放进禁地,那性命也怕是丢了半条了。" 说话间,百余人便来到了百花阁前,可却只静静矗立在那门前。 就在此刻,那百花阁大门从内拉开了。 只见严嬷嬷端端走出,瞧着眼前的百余位禁卫军,也不慌张,轻轻一笑。 "侍卫长今儿个来百花阁是有事?" 侍卫长瞧了严嬷嬷,微微行了礼,外面的小姐或许不知晓,严嬷嬷的身份地位。 可他们这些常年在宫内的禁卫军,却也是听说过一二的。 只见他面带苦笑,叹气到:"刺客闯宫了,被他给逃走了,皇上大怒,命令搜宫,不然咱们这等粗人也不敢随意来此啊?" 严嬷嬷一听这话,便正了神色,刺客闯宫?这可不是小事,旋即将门拉开。 "侍卫长便请进吧,只是这屋内皆是千娇百柔的小姐们,切勿强闯,免得让她们受了惊吓。" 那侍卫长重重的点了点头,开玩笑,也得有命闯啊,这百花阁中,差不多聚集了所有权臣的女儿。 这方楼下严嬷嬷与侍卫长交谈着,却未曾发现,那顶楼花蕊房的窗户,赫然虚开了一条缝。 楚月兮将窗户关上,那平日里水润含情的眸中,现下却全然是凝重之意。 她看着桌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皱了眉头,他今日这副行头,定然便是那楼前的侍卫们搜捕的目标。 百花阁将近两百余房间,现下要搜到她这里,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楚月兮捏着指尖,微微思衬着,目光划过衣橱,却又摇了摇头,那里太过明显,一搜便会露馅。 旋即又看了看床,又微微摇了摇头,无论床底还是床下,只要藏人,都能轻易看出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那两百余人的禁卫军队,已然搜过了将近百余间房。 那本静谧无比的百花阁,现下已然闹成一团,那些侍卫倒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将人请出来,再进去搜屋子。 可那些被请出来的小姐们,刚刚聚到一起,那方才的睡意都没了,只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今日皇宫内的事。 "嘿,今儿个是怎么了?突然搜宫,莫不是皇宫内进了贼?" "嘘,可别乱说,据说那刺客进了皇宫禁地呢。" "哦?皇宫禁地?那是干嘛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你肯定不知道了,据说除了皇上,谁也不知道那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一群人说着说着,倒是越发的兴奋了。 自己的屋子被搜完了之后,不回屋子休息,反倒聚精会神的瞧着那些正在被搜的房间。 只幸灾乐祸的想着,若是哪个闺秀房里搜出了刺客,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介时可不单单只是毁了闺誉这么简单,还可能担上窝藏罪犯的罪名,更甚至是,背上刺客同伙的名头。 到时候,别说自个儿保不住,便是她那家族,怕也要受到牵连。 众人兴致勃勃的瞧着,楚若依在人群中,却只是恶毒的期盼着,要是那刺客跑进楚月兮房中,简直就是天公作美啊。 思及此处,楚若依鬼事神差一般,便独自一人踏着步子,跑到了那花蕊房门口。 …… 下方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了,楚月兮绕着房内找了大半圈,却也未曾寻到好的藏匿之处。 眸光微微慌乱起来,四处瞧着,突的落到那内间的澡房中,旋即眸光一亮。 对了,澡盆! 这个想法刚刚成型,楚月兮便不敢耽搁,立刻使劲全力,将桌上的人往澡房中拉。 现在憋红了脸的楚月兮,只庆幸无比,幸而她平日里会练些武术强身健体。 否则今日,后果堪忧。 而楚月兮却未发现,那门缝处,赫然便是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房内瞧。 这眼睛的主人,不是楚若依又是谁? 楚若依的手拼命的扒着门缝,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一般。 她看见了,黑衣,一抹黑衣…… 刺客!那一定就是刺客? 楚若依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兴奋至极的跑回那楼下。 只见她那嘴角处,泛着抑制不住的恶毒笑意。 …… 这方楚月兮却全然不知,这易盟主的黑衣,竟被门外的楚若依捕捉到了。 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放进水中后,那搜房的声已然传到了隔间处。 楚月兮不敢耽搁,立即脱了外衣,正准备将里衣脱下时,她微微红了脸。 可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咬了咬牙,看了看澡盆中的人,将里衣轻轻褪去。 旋即又将那抹水清色的肚兜,轻轻解开,放到地上。 那不着寸缕,光滑洁白的身子,毫不犹豫的踏入澡盆中。 刚刚踏入盆中,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刺客闯宫,我等奉命搜查,请见谅。" 那门外,除了搜查花蕊房的十来位禁卫军,还有将近三十几位小姐们,静静矗立在门前,等着看戏。 这其中,便有那花瓣房的柳怡烟,以及花叶房的楚若依,正恶毒至极的瞧着那紧闭的房门。 第71章 刺客闯宫(下) 楚月兮听了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面颊之上的红润淡去,随即将身旁的易盟主沉入水底。 会武之人若是昏迷,身体会下意识进入龟息状态,故而这般入水倒不会有多大影响。 楚月兮清了清声,对着外面大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正在沐浴,可否等我片刻,容我起身穿衣?" 那侍卫长听了,皱起眉头来,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因为这番耽搁放走了刺客,那他便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掉的。 可那内间正在沐浴的,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呐,他怎么敢硬闯。 就在他在这方进退两难之时,那人群中的楚若依就站了出来。 只见她盈盈笑道:"侍卫长不必忧心,那澡房在内间,你们搜外间,我们这群小姐帮你搜内间,这不就好了。" 只见她眸中泛出恶毒之色,冷笑着,她怎么可能给楚月兮放走刺客的机会? 那侍卫长一听,也觉着可行,便站在门前又敲了敲门,大声道。 "楚小姐,咱们只搜外间,那澡房内,拜托各位小姐们去搜,如此可好?" 话音刚落,房内便传来了许可的声。 "如此也好,那诸位便进来罢。" 那侍卫听了,便直直推开门,一大批人便随着他的脚步,进了花蕊房。 侍卫长看了看那外间,郑重道:"禁卫军随我在外间搜,那澡房便劳烦诸位小姐了。" 话音刚落,侍卫们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衣橱,桌椅下,八角床,每一处能容身之处,都未曾放过。 而那方的小姐,却站着不动,只是站在那大门处瞧着禁卫军搜屋子。 这是非轻重,她们可捻的清,看热闹是一回事,可亲自去搜房间,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万一得罪了那楚月兮,定国将军在朝廷上针对自家父兄,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还是独善其身吧,这趟浑水,不能淌。 那楚若依见众人皆无人敢动,气愤的跺了跺脚,若是无人与她一同进去,这般好戏谁来看啊。 她瞥眼瞧着眼前矗立不动的十余位小姐们,悄声笑到:"诸位以为我为何提出进门来搜?若是没有点证据,哪里敢得罪我那大姐姐?" 那数十位小姐听了这话,你看我我看你的顿了顿,却还是无人上前。 楚若依气急了,挥了袖子,余光蓦地瞥到那一旁盈盈而立的柳怡烟,旋即笑眼盈盈道。 "柳小姐可要与我一同进去?" 柳怡烟一听这话,脸上略微有些动容,莫非这楚若依真抓到了那楚月兮的把柄不成?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也跟着轻移了几步,可也就仅仅几步,便又停下了。 若这楚月兮房中真藏了刺客,照这二人针锋相对的模样,楚若依会放过?自己何必参与进去,平白惹得一身骚。 思及此处,她轻笑道:"二小姐自己进去吧,你与楚大小姐乃一脉同出的姐妹,进去看看也无妨。" 楚若依一听此话,脸上便露出不屑来,不就是怕父亲的权势嘛,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她们怕,她可不怕。 她可是看见了的,那黑色的衣衫,一定就是那刺客,他定然就在这房中。 旋即便踏着步子,直直将那澡房门推开,又穿过那百花珠帘,便见着那屏风后,烟雾袅袅,倩影绰绰。 楚若依敛下眸中的恶毒,调笑到:"大姐姐好生会享受,现下这般状况,竟也能安然沐浴。" 楚月兮隔着屏风,轻笑道:"二妹妹说笑了,不过寻常沐浴罢了,他们搜他们的,我问心无愧,有何怕?" 楚若依猛然走至那屏风后,将那挂衣服的架子用力掀开,可却只是空空如也。 眸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又走至那白木柜前,猛地将柜门拉开,依旧是空空如也。 楚若依皱起眉头,四处瞧着,人呢,她在门缝里瞧见的黑衣人呢?去哪了? 楚月兮瞧着她那模样,不禁失笑:"二妹妹可曾听过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即便想毁了姐姐我,这刺客也不是你说在我房中,他便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楚若依听了这话,却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发了疯的将那柜子掀倒,不可能,她亲眼瞧见了,人到底去哪了? 她直直瞪着楚月兮,恨恨道:"你把他藏到何处去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二妹妹这话说的,他是谁呢?二妹妹解释下。" 楚若依阴狠的笑了笑:"我看见他了,你别装蒜,我在门缝里明明就看到一抹黑衣。" 楚月兮眸中闪过冷冽,心中却明白了,为何这楚若依如此穷追不舍,旋即嘲讽一笑。 "二妹妹,凭借着这般空口无凭的话,便想将这脏水泼到姐姐我身上么?" 楚若依面上充斥着恨意,依旧不死因,目光突的落到那澡盆之上,心中突的显出一个念头。 那个刺客,不会就在那盆中吧? 这个念头刚刚成型,她便直直走了过来,站至那澡盆旁,伸手便准备将那水面上的花瓣划开。 楚月兮迅速将那手拉住,捏住那手腕处的关节,眸中泛过冷意,冷然道:"二妹妹这般就过分了,即便我们是姐妹,我的身子,也不是你能看的。" 就在此刻,她明显感觉到,水中自己双腿之下的人,有了苏醒的意味。 楚月兮只觉着心跳亦快了几分,额上也微微冒出细密的汗,幸亏有那热气的遮掩,面前的楚若依才未曾发现她的异常。 楚若依被捏住了手,吃痛皱眉,亦是冷笑:"姐姐莫非是心虚了?" 却更是咬定,那刺客,定然就在这盆中! 楚月兮心中微微慌乱,面上却丝毫不显,抬眸挑眉,好整以暇的瞧着楚若依,轻轻一笑。 "二妹妹继续如此蛮横纠缠,我便告诉严嬷嬷。" "若是你花神大选的资格又被取消了,那四皇子昨日怕是白白救你了。" 这话恍若惊雷,将楚若依惊的蓦然后退两步,震惊的瞧着楚月兮,嗫嚅道。 "你怎么知晓?" 她怎么知晓,昨日是四皇子救了她? 楚月兮嘲讽一笑,眸中泛出冷冽,她怎么知晓? 上一世,她亲眼看着这二人狼狈为奸,伙同将自己杀死。 现下问她,怎么知晓? 楚月兮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冷一笑,继续道:"若你今日真要这般为难我,硬是要剥开花瓣瞧我的身子,那你便试试。" 楚若依冷冷一笑,她今日便就要看看,这盆中,到底有什么不能看的。 第72章 险境脱身 楚若依正欲再次将手伸进澡盆中时,悠长的百花钟声,赫然响起。 钟声响,便意味着众位闺秀到了该歇息的时辰,不能在除了自己房间的地方活动。 若是被巡查的嬷嬷瞧见了,那花神大选的总分,可是要做扣除的。 楚若依皱了眉头,她在这房中帮着搜查,并没有得到严嬷嬷的许可,若是被查到,那她花神大选的总分,又要扣除几分了。 楚月兮瞧着她那模样,微微松了口气,不可见的将指尖处紧紧捏着的金针,悄悄握进手心。 若是楚若依执意要撩开花瓣,她便会用金针将她刺晕,可这实乃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此时,严嬷嬷已然走至花蕊房门口,她瞧着那门口处站着的十几位小姐们,沉下脸来,严厉道。 "作为大家闺秀,怎的这般不知分寸?" "禁卫军搜房虽是秉公办事,却也是男子,你们不仅不回房回避,竟还巴巴儿的跟到了花蕊房,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众位闺秀不敢吭声,生怕又一句话惹了这严嬷嬷不喜,若是在她们的花神册子上记下一个不知廉耻,那她们可哭都没地儿哭。 严嬷嬷一瞧她们这般模样,也微微心软了,缓和了脸色:"念你们是第一次犯,便不做处理,也不记录在册,往后你们的婚嫁,不会受此影响。" 众位闺秀之所以如此在意,皆是因着在离国,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参加过花神大选的女子,在定亲相看之时,男方家必然会将花神大选的册子求出。 若是这册子上记录有不良记录,轻的会惹了旁人小瞧,重的,便是连婚事都可能受到影响。 故而听见严嬷嬷这般说辞,众人都喜上眉梢,行了礼道别便准备转身离去。 那澡房中的楚若依听了这话,知晓不能再耽搁了,便不甘的回过头去,恨恨的瞪了楚月兮一眼。 旋即走出澡房,便见那众位侍卫已然搜查好,正站在大门口等她的消息呢。 这方严嬷嬷本就因为昨日的事,对楚若依没有半分好感,现下又瞧见她从楚月兮房中走出。 立马便皱紧了眉头:"楚二小姐这又是有了什么发现了?莫非又发现你嫡姐贿赂评委了不成?" 楚若依听了这般奚落,心中怒极,这该死的老婆子,身份再显赫又如何?还不是个嬷嬷么? 待她助四皇子成皇,第一个便杀了这老婆子! 可面上却浮起盈盈的笑来,解释道:"嬷嬷这话严重了,大姐姐在沐浴,禁卫军大哥不方便入内,若依只是帮着搜查而已。" 这方的侍卫长也是点了点头,颇为感激的瞧着楚若依,只觉着她生的又甜美,又乐于助人。 还因为帮助自己被严嬷嬷为难了,心中不禁生出颇多好感,便立即站出来,对着严嬷嬷抱手道。 "嬷嬷误会了,这位小姐确实是好心,若不是她帮助在下搜,在下手头的任务可能要耽搁了。" 严嬷嬷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冷瞥了一眼楚若依:"那楚二小姐可真是辛苦了,现下可以回房了么?" 楚若依却为难到:"可那澡房中,还有澡盆未曾搜啊,若是那刺客便藏身于那处,禁卫军大哥不是就遭了殃么?" 她冷冷一笑,那刺客定然就在澡盆中,她一定不会让楚月兮逃脱的。 严嬷嬷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这楚若依的心思,嗤笑道:"楚二小姐怕是忘了,那房中的人,是你嫡姐。" 楚若依为难到:"这可是刺客啊,即便她是我的大姐姐,我也不能包庇啊,不然禁卫军大哥怎么办。" 说罢,柔柔的看向一旁的侍卫长,柔媚一笑,那如水的杏眸中,全然是道不尽的温柔婉转。 那侍卫长只觉着,心中像是有什么破壳而出了,像是被春雨哺育的大地一般,一瞬间草长莺飞,花木繁茂。 而一旁的严嬷嬷却是厌恶至极,楚若依所有的小手段皆被她看在眼里,这等女子,是她生平最为讨厌的。 旋即冷冷一笑:"楚二小姐这话,是咬定了你嫡姐房中藏了刺客?那你便亲自进去查看吧,不过……" "若是寻不到人,此次花神大选,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自说情,你也休想再继续参选!" 楚若依听了这话,也未见丝毫怯意,正准备说话,便见楚月兮已然穿好了衣衫,款款走至外间,笑眼盈盈的瞧着门外的人。 "严嬷嬷切勿动怒,二妹妹若是不信,现下便可以进门查看。" 楚若依见着笑意盈盈的楚月兮,眼皮不可见的抽了两下,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怀疑。 死到临头,她为何这般淡定? 可就在她思索之时,目光不经意落到楚月兮身上,刹那间恍如火烧一般,差点没跳起来。 顺着她的眼线一瞧,楚月兮衣袍下方,赫然便是黑色衣衫露出的衣角! 而楚月兮瞧见那目光,便慌忙似的将外衫拉下,遮住那露出一角的黑色衣衫。 楚若依瞧了这番动作,心中重重的跳了跳,震惊的瞧着楚月兮,好可怕的心思。 方才楚月兮那般阻拦她,怕就是故意惹她起疑,让自己去搜房间,再让严嬷嬷对她动怒吧。 如果自己应了严嬷嬷方才的话,进去搜人,不仅什么都搜不到,还会被取消参加花神大选的资格。 届时便是四皇子,也是留不住她了,她定然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楚若依愤愤的盯着楚月兮,那一嘴银牙都要咬碎了,心中也是后怕无比。 这楚月兮好狠的心思,今日上午那号牌也是这般,惹她去抢夺,今晚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以为她还会上当么? 只见楚若依敛下眸中的嘲讽,轻笑道:"嬷嬷这话说的,若依只是随意一提,担忧大姐姐安危罢了,如今她安然无事的站在众人面前,房中定然是没有刺客的。" 严嬷嬷冷哼一声,也不再瞧楚若依,只对着楚月兮笑到:"楚小姐今日便早些歇息吧,明日虽然没有比赛,却要赴宴呢。" 楚月兮盈盈一笑,清声道:"多些嬷嬷关心,月兮本就打算沐浴后便歇息了,嬷嬷也早些歇息,月兮便不送嬷嬷了。" 严嬷嬷笑着点了点头,便瞧着楚若依冷冷到:"楚二小姐还不走?" 第73章 表露心迹(上) 楚若依恨恨的瞪了楚月兮一眼,便随着严嬷嬷往楼下走去,那群禁卫军也一并下去了。 楚月兮瞧着众人离去,立马将房门关上,重重靠在门上,右手捂着跳动不安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若不是因为前世对楚若依的了解,将她的心理拿捏住了,今日,便在劫难逃。 楚月兮将头微微垂下,平复着依旧急促的呼吸,重活一世,她本不应该冒如此大险。 可他不一样,上一世,他持剑护她,这一世,他又于暗卫手下救她。 现在,换她来护他。 楚月兮擦了擦鼻尖细密的汗,将门闩插上,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朝澡房走去。 上天怜她,今日,她赌对了。 澡盆里的人依旧昏迷着,那一身黑衣已然被水沁湿,紧紧贴合在那紧实的肌肉之上。 明明是普通的黑衣,却处处显露着男性独有的魅力,让人不禁有些想吞咽口水的冲动。 楚月兮微微愣了神,旋即迅速挪开眼,又使劲全力,将澡盆中的易盟主,拖到床上。 或许是因为挪动,碰到了伤口,床上的人微微抿起了嘴,让人不禁觉得,这面具下方的眉,兴许也是皱着的。 楚月兮静静的瞧着床上的人,那黑色的面具几乎将他整张脸覆盖,只露出一张唇,以及紧闭的眼来。 让人不禁想揭开那面具,看一看这面具下方,倒底是何等模样呢? 葱白的指尖,轻轻落到面具上方,似是想揭开那面具一般,可刚刚触碰到那面具,便又迅速收回。 可就在此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直直的握住了,楚月兮那即将收回的指尖。 炙热的气息从指尖处升起,直直的随着血液,撞进楚月兮心里,恍若进了一只小鹿般,飞快跳动着。 只见那床上的人,已然露出了笑,那双放荡不羁的桃花眸子,虚弱却不失邪魅的充斥着笑意。 一瞬间,那掺杂着女儿家娇羞的恼怒,直直漫上楚月兮心头,那方才羞红了的脸,蓦地刷白。 她直直的盯着眼前带笑的男子,气急了,他根本就未曾昏迷?难道方才他还趁机看了她的身子? 她担心他被禁卫军发现,脱了身子只为了藏住他,可笑他竟是苏醒的么? 楚月兮羞愤的将手抽出,连连退了两三步,疏离冷漠的瞧着那床上的易盟主,冷冷道。 "盟主既然无事,那便请从月兮房中离去吧。" 那方床上的易盟主听了这话,眸中的笑意不禁黯淡了几分,他醒了,为何她这般模样? 她厌恶他?或者是,她依旧害怕他? 可不应该啊,她不知道他是谁,怎会厌恶他,又为何要救他? 莫非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易盟主自嘲的笑了笑,她果然还是害怕他么,他方才竟还想告与她。 他喜欢她,一直喜欢着。 他闯过大江南北,见过塞外的泼辣女子,亦见过江南的温婉佳人;见过美貌如她的,亦见过容貌更甚的。 可无一列外,他不喜她们靠近他,不喜她们对他说话,即便她们在他面前脱了衣裳,他也生不出分毫兴趣。 可她,是不同的。 没有原因,他也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第一眼,她便是不同的。 从第一眼起,他的目光便总随着她去,最开始是觉着她可爱,喜欢带她玩耍,看她肆意的笑。 可慢慢的,便变了味道…… 易盟主轻轻一笑,这一切,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她依旧排斥他,即便不知晓他是谁,可笑他竟然存了一分侥幸,想着她或许也是喜欢他的。 易盟主强撑着起了身,这点箭伤对他影响不大,致使他昏迷的,是那见血封喉的毒性。 以及皇宫禁地到这百花阁的距离,皇宫禁地本就在那宫墙边上,他本不用费多少功夫,便能甩掉那些人。 待到出了宫,谁也拿他无法。 可却不知怎的,鬼迷心窍一般,腿脚不受控制的,就朝着这完全相反的百花阁来了,以至于毒性蔓延,昏迷在此。 易盟主自嘲一笑,他来此,或许真是被那毒性,麻痹了神经吧。 旋即淡淡道:"谢过楚小姐相救,本盟主这便离开,给楚小姐造成了不便,抱歉。" 旋即转身便往窗外走去。 楚月兮看着眼前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想起方才他冷淡的样子,只觉着,心里有无数委屈,喷薄而出。 那晶莹剔透的泪,不受控制的便溢出眼眶,再湿润了睫毛,又划过脸颊,旋即啪嗒啪嗒的坠落到地。 泪恍若断线的珍珠,他在她心里,是英雄,是恩人,是救了她两次的人。 可为何,他要装晕?她如此信任他,他便这般将她的信任,弃之如敝履么?又或是,他觉得她这般瞎着急的模样,很有趣? 而这细微的抽泣声,却被那转身离去的人,捕捉到了。 易盟主刹那间转身,瞧着那眼前委屈至极的人儿,眸中闪过浓浓的诧异与渐渐漫上的心疼。 为何,她哭了? 他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想将她揽进怀中,却又立即放了下来,他怕她更加疏远他。 这个平日里号令风雨,手握大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人,此刻那一双眸中却充斥着心疼与慌乱。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的泪痕,轻声哄到:"兮兮莫哭,我这便离去。" 可谁知,话音刚落,眼前的小女子那眼泪却更像是决了堤一般,更加止不住了。 楚月兮似乎是要将两辈子的委屈都哭尽一般,那种信任再次被人辜负的难受,弥漫了她的心尖。 为什么,她信任的人,都要负她? 她心碎至极的抽泣着:"为何?为何你们都将我的信任,踩到脚底?" 这般脆弱伤心的样子,与常日里端庄睿智的女子,完全扯不上半分关系。 易盟主看着委屈至极的人儿,微微皱紧眉尖,不再犹豫,直接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不喜她哭,她哭起来也很美,可是,却让他止不住心疼。 那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桃花眸子,此刻只充斥着认真,轻声道。 "我没有将你的信任踩到脚底。" 楚月兮抽泣着,充斥着受伤的眸子抬起,质问着眼前的人:"你没有么?不是的,你也有,明明是清醒的,为何装晕?" 易盟主听了这话,便彻底明白了,为何方才她好好的,便突然变了脸色,原是因为这般误会。 他认真的捧住楚月兮的脸颊,定定的瞧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兮兮,我从未装晕,也从未将你的信任,踩到脚底。" 楚月兮微微止住了抽泣,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黑色面具下的那双桃花眸子,透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认真。 第74章 表露心迹(下) 那双无比认真的桃花眸子,让楚月兮渐渐停住了抽泣,本因为前世凡事多疑的她,却不禁相信眼前人的这番话。 楚月兮止住抽泣,抬着一双红彤彤的桃花眸子,直直的瞧着那易盟主。 "这么说来,你并未瞧见我的身……" 话说到一半,她便顿住了,蓦地红了脸颊。 易盟主瞧见她这般羞红脸的模样,又听了方才那戛然而止的话,怎会不明白。 她,竟为他做到这般地步么。 旋即轻轻一笑:"未曾看到,不过……" 他微微停顿一番,毫不犹豫的拿下脸上的面具,再低下头去。 那柔软冰凉,带着丝丝的竹叶清香的薄唇,轻轻附上了楚月兮光洁如玉的额头。 继续轻声道"我会负责的。" 轰! 心中有一处坚硬冰冷的地方,轰然倒塌了。 楚月兮蓦地睁大眼,感受着额间那抹,柔软冰凉的薄唇,只觉着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定格在这一瞬。 易盟主似乎感受到了一般,轻轻放开眼前的人儿,旋即轻轻一笑,那笑容依旧邪魅不羁,可却充斥着不可置疑的认真。 楚月兮这才抬了眸,将眼前人面具下的样貌,瞧了个清楚。 那双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子,瞬间睁的偌大,旋即连连后退,震惊至极。 为何,是他? 只见眼前易盟主面具下的面孔,赫然便是离楚之那潇洒俊逸的模样,潇洒肆意的桃花眸子,邪魅不羁的笑。 易盟主,便是定王?! 手握重兵,离国的战神王爷离楚之;与几乎掌控了离国所有的经济命脉的易盟主。 竟是同一人! 离楚之瞧见楚月兮震惊的模样,轻轻一笑,平日里那不羁的模样,此刻全然消失了。 他认真的走到楚月兮身前,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之上,眸中全然是坚定与认真。 "兮兮,我之所以将面具取下,只为让你相信,我离楚之今日之言,没有半句戏言,更无半分虚假。" 他轻轻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小时候那个糯米团子了,我也不是儿时的离楚之了,我们都长大了,我也能分清楚,对你的感情究竟是如何的。" "我说过的,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人做得。" 一字一句,恍若那琼瑶玉露一般,深深的打进楚若依心中…… 可楚月兮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离楚之,就这么定定的瞧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脑中,恍若经历了一场大风暴一般,太多信息量一同涌入脑中,让大脑一片空白。 离楚之看了她这般模样,也不恼,他知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不过他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定然会接受他的。 他感受得到,她对他,亦是有感情的。 楚月兮瞧着眼前的人,方才的吻,方才的事,方才的话,让她的大脑恍若陷入混沌一般。 好半响,她才微微抬头,迷茫至极的瞧着眼前的人,轻声道:"定王殿下,我有些累了,能否让我单独呆呆?" 定王殿下这四个字,一字一句的传进离楚之耳中。 眸中的光亮微微黯淡了些,她依旧不愿唤自己一声楚之哥哥么?虽眸中黯淡,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只挑起邪魅的笑来。 "自然可以,兮兮,今日楚之哥哥说的话,永远作数,我等你,给我的答复。" 旋即转身,在那桌上轻轻放下一块令牌,旋即打开那窗户,飞身而出。 那黑色矫健的身子,如猎豹一般,迅速的便隐在了黑夜中,片刻就不见丝毫踪影。 楚月兮只觉着方才的事,恍如幻境一般,她轻轻走到那桌前,将那令牌拿起一看。 心中又被重重一击。 那躺在莹白手心中的令牌,赫然便是那易盟令,拥有此令,可以号令易盟名下所有商铺,所有人。 楚月兮的眸中透出震惊,还有莫名的湿润。 他,把整个易盟,送给她了。 即便经历了上一世的她,也没有理由再怀疑方才他说的话。 楚月兮那好不容易褪下红色的眼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泪,迅速充盈了眼眶,又溢出来。 那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到手心的令牌之上。 为何?为何待她这般好?为何?他偏偏是楚之哥哥? 她重活一世,只为复仇而来,从未考虑过嫁人生子,她好不容易坚定的心,为什么要动摇她? 她和他,永远不可能。 眼泪越发的多了,楚月兮直直的趴到桌上,握着那令牌,将头埋在手上,压着声音不停的抽泣着。 这平日里端庄大方,睿智优雅的人儿,此刻却像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纤细的身子不停抽泣着。 为何,心中如此难过?他只是她儿时的大哥哥,只是她的玩伴不是么?为何如此难受? 或许,是他待她太好,或许,是他,待她太真诚,或许…… 大约半柱香过去了,楚月兮才一点点冷静下来,她抬起头来,眸光中透着一抹坚定。 只看她那眼神与面色便知晓,那和平日里端庄大方,冷静聪慧的楚月兮,又回来了。 她轻轻将怀中的手帕那处,将那手中的令牌包好,旋即轻轻放到桌上。 重活一世,她为复仇而来,为保护在意的人而来,至于情爱之事,与她扯不上半分关系。 撇开她与他儿时相识之事。 他是定王,是战神王爷,亦是易盟盟主,处于皇室权利之争的漩涡中心。 她是权臣之女,她与他若是扯上半分干系,整个楚家与他,都会是皇帝痛下杀手的目标。 上一世他在战场上失踪,本就有蹊跷;这一世,她不能害了他。 他不知晓前世发生的事,可她却清清楚楚,这一世她会拼尽全力,改变他上一世的命运。 至于他们二人,却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这令牌,她不能收。 第75章 儿时回忆(上) 楚月兮闭上眸子,躺回床上,那儿时的回忆,恍若重现一般,尘封的记忆,又一次被开了闸,疯狂涌出。 …… 那一年,她六岁,他十三岁。 她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小姐,他是皇宫中最小的皇子。 那一年,她随着父母进宫赴宴,贪玩迷了路,也不知走去了哪个宫内,看着那池塘里的小鱼。 她觉得好生有趣,便伸手去抓,可突的脚下一滑,便噗通一声,掉入那清凉的池水中。 水很深很深,她才六岁,哪里会水,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鼻腔,她觉得好难受,她是要死了么?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将她从水中搂了出来。 她努力睁大眼,少年俊美异常,精致无比的脸庞落入眼中,旋即甜甜一笑,这个哥哥好好看。 少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不禁失笑,没心没肺的丫头,死到临头了,竟还知道笑。 可是,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么像糯米团子。 本来不爱管闲事的他,破天荒的有些慌乱,他给她运气,将腹腔中的水逼出,怕她受寒,将她搂在怀中。 女童醒了,又咯咯的笑了,还伸出手去捏了捏少年俊美的脸庞。 少年俊美的脸,瞬间僵硬无比,身体恍惚也被僵住了,她,刚刚在做什么? 这个小人儿,竟敢捏他的脸? 宫中的下人们都怕他,为何,她不怕他。 少年故意凶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着眼前刚刚苏醒的女童,凶神恶煞道:"你不怕我么?我会杀了你的!" 女童又咯咯的笑了,那水晶似的眸子,湿漉漉的,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那莲藕般的小手,又伸到少年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少年一瞬间又僵硬了,她她她,她又捏他,那脸上露出更凶的样子:"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会杀了你。" 女童咯咯笑着,将软软的小手从少年的脸上挪开,旋即突的抱住少年的腰,软糯糯的哼哼着。 "哥哥生的这般好看,才不会杀兮兮呢,哥哥笑着真好看。" 腰间被软软的小手环着,少年感觉从上到下,都蹿着一股麻麻的感觉,他想将她丢出去。 可是看了看这糯米团子般的人儿,他又不忍心,即便他不用力,也会伤到她的吧。 少年任由女童抱着,没有说话,他觉得他应该是很生气的,他不喜欢旁人近身。 可是心里,为什么有些欣喜? 可是没多久,定国将军和夫人便急急的寻来了,将女童拉走。 她回过头去,冲着他挥着小手手,笑得如蜜饯一般甜。 少年知道了,她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名楚月兮。 后来,少年一有时间,就悄悄溜出宫,去寻那个软软的糯米团子。 他教她浮水,让她骑在他肩上,给她买糖人儿,带她飞高高,教她放风筝…… 看着女童甜甜的笑,少年觉得她好傻,他告诉过她,那府中的姨娘是坏人,她的妹妹也是坏人。 可这个丫头,竟生了他两天的气,那樱桃似的小嘴,直直撅了两天,直到他闭口不提,才开心起来。 少年觉得,他一定得好好守着她,如果没有他,兴许哪天她就被坏人害了。 时间飞逝,那一年,他十四岁,她七岁。 一年的时间,他教会了她浮水,教会了她放风筝,带她去了好多地方。 宽广的草原上,一身粉嫩的女童,指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蹦蹦跳跳的闹着,像一个软软的糯米团子。 女童水灵灵的大眼睛软糯糯的,像陶瓷娃娃一般,樱桃般的小嘴水润润的撅起。 "楚之哥哥,楚之哥哥,兮兮要那只蝴蝶,好漂亮的蝴蝶。" 女童身边的少年一身红衣,那微微上挑的嘴,透着肆意不羁的意味。 他瞧着身旁刚刚及腰的糯米团子,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眸中透露着满满的宠溺,柔声到。 "兮兮等着,楚之哥哥给你捉。" 糯米团子突的想起来白天听到的话,小嘴巴不开心的撅起,那巴掌大的小脸,全是局促不安。 "楚之哥哥,你要娶王妃嫂嫂么?你娶了王妃嫂嫂会不会不喜欢兮兮了?" 正在捉蝴蝶的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将蝴蝶捻在指尖上,转身抱起地上的团子。 他将蝴蝶轻轻放到女童那莲藕似的小手上,轻声道。 "傻丫头,楚之哥哥的王妃,只有兮兮能当,兮兮愿意么?" 那粉嫩的糯米团子一听,开心的咯咯大笑:"咯咯,好耶,兮兮要当楚之哥哥的王妃,好耶……" 她不知道王妃是什么,她只知道,楚之哥哥这样就永远不会离开她了。 少年瞧着怀中的糯米团子,眸中的宠溺溢出眼眶,嘴角勾起笑来,抱着怀中的人儿便开始转圈圈。 少年肆意的笑与女童软软糯糯的笑声,在那草原上飘荡,女童手上的蝴蝶,也扑动着彩色的翅膀,随着二人一同起舞。 那糯米团子,名楚月兮。 那红衣少年,名离楚之。 …… 那一年,皇帝病重,太子之位未曾定下,朝中大臣分成两派。 一拨支持皇后诞下的大皇子离震天,另一拨则支持皇帝最宠爱的小皇子离楚之。 朝中局势紧张,宫中总频频传出坏消息,皇帝的病情又恶化了,皇帝昏迷不醒了…… 那段时日,女童每天都在府中等着少年,可少年的身影,总是很少出现在将军府外。 每次出现,那额上都透着浓重的疲惫。 后来,少年难得抽出时间带女童出去,可就在他转身给她买小铃铛的一瞬间,女童就被一个黑衣暗卫抱走了。 少年发了疯似的追,重重的戾气从身上散发,墨黑的眼眸,也变得通红。 少年追到了那暗卫,在与暗卫争夺女童时,暗卫的匕首,在女童的背部重重划了一下。 鲜宛若在女童背后开了一个泉眼,鲜血涓涓的涌出,女童让人心碎的哭声,一声声的传进少年耳中。 过了好久,少年终于将那暗卫杀死了,那暗卫的尸体,被他斩的面目全非。 他杀的红了眼,回头一看,女童背后涓涓的流着血,不再哭泣了,只惊恐至极的瞧着他。 第76章 儿时回忆(下) 后来,定国将军亲自领着人,寻来了,他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随后抱着女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少年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手中的宝剑哐的一声落到地上,那时候,他渐渐明白了,他不能再见那个糯米团子了。 女童被父亲带回了府,因着是寒冬腊月,后背的衣裳足够厚,故而那伤势将养了两个星期便好了。 伤势虽好了,可女童却连续做了两月的噩梦,一旦见着红色的东西,就宛如被魇着一般。 那段时间,定国将军府,除了老太太,其余人都未曾穿过红色的衣衫。 而少年自那日后,便再也未曾见过那小小的糯米团子。 又将近过了一月,宫中突闻丧钟连鸣三万下,整个夜晚,丧钟的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帝,驾崩了。 三日后,皇后拿出皇帝遗诏,大皇子,为新帝。 消息发布后,蔓贵妃离奇失踪,新帝将小皇子离楚之派遣到北疆极苦之地,常年驻守北疆。 那里有无数游牧群落,无数首领,为了北疆那贫瘠的土地上,争得个你死我活。 身为皇子,本不应去到那等穷凶极恶之地,可没人说半个不是,成王败寇,本就如此。 宫中,已经成了皇后与大皇子的天下。 少年临走时,又去了一次定国将军府,可刚落到院中,便见着那定国将军,持剑守在女童门口。 那眸中的冷意与坚决,直直的落到少年身上。 少年明白,眼前定国将军那眸中的深意,他还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便不能见她,更不能接近她。 旋即决然转身,绝尘而去。 …… 楚月兮紧闭的眼眸,悄声流下一行无声的泪,这些,一部分是她的记忆,另一部分则是前世,他出征前写给她的信。 而那次出征的战役,便是他失踪的那场战争。 前世,她因为那暗卫死前的惨烈,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惧意,再后来,她再次见他,已然是七年之后。 那时,他是离国的战神王爷,她则是毁了容貌的楚月兮。 楚月兮自嘲一笑,那时候,别说是同儿时一般亲近,便是途中遇到他,她也要绕道而行。 他或许认为她因着儿时的事,依旧惧怕他,便也不曾再主动接近过她。 可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些惧怕早已淡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卑。 时过经年,他已然不是当年的楚之哥哥,成了离国的战神,她也不再是当年的糯米团子,成了个容貌尽毁的女子。 后来,他留了一封信给她,可她已经成了明王妃,为离池操持着偌大的家业。 上一世,她一直认为,他再也未曾参与过她的生活,可现下她才知晓,上一世执剑护她的易盟主,竟是他。 也是,怎么会那么巧,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偏偏就经过了那人烟稀少的地,偏偏就对她出手相救。 原来,是他。 上一世,她于做生意并无太多天赋,可易盟的商铺,偏偏就是格外中意她的店铺,极其照顾她的生意。 就因为这般,才让明王府的财力一点点堆积。 原来,还是他。 现在她才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喜欢那个愿意舍弃一切护她的,楚之哥哥,那个为了她杀红眼的楚之哥哥。 方才的心跳,不会骗人。 说来嘲讽,上一世她竟因为儿时留下的阴影,对他避如蛇蝎,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护住她,却依旧克制不住对他的惧意。 上一世她临死前,隐隐约约听见的兮兮,便是他的声音吧。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闪过深深的坚定,她与他,不能有结果。 即便这一世她未被毁容,可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糯米团子了,她经历了太多权利纷争,阴谋算计。 当初被他护在身后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团子,已然消逝在尘世中了。 即便她知晓自己的心思,也知晓他的心思,他们二人,也断断不会有结果的。 因为他是定王,是战神,是那权利漩涡正中央的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太多太多。 更因为,他是楚之哥哥,她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害了他。 上一世他的失踪,不用想便知道,定然与现在坐在皇位上那人,脱不了干系。 若是他这一世再与她扯上关系,战神王爷与权臣之女的结合,在那人看来,怕是要颠覆了他的皇权吧。 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楚月兮看着那易盟令,收起眸中的不舍,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楚之哥哥,你便再容兮兮任性一次吧。 微微苦涩之意,从她身上透出。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们都有缘无分呐。 …… 这方楚月兮的心思,那远去的离楚之却是丝毫不知的,已然回到了玉安客栈的他,此刻浑身上下都透着笑意。 一想起方才怀中的柔软,那平日里肆意不羁的桃花眸子,全然透着深深的宠溺之意。 他没看错,兮兮也喜欢他,兮兮也是在意他的。 她不再因为儿时的事惧怕他了,她不再躲着他了,她对他,也是有意的。 待她及笄时,他便上门去求娶,他的丫头,任何人都休想染指,他要让定国将军知道。 六年了,现在的他,能够护住她。 他离开的那些年,无时不在想念着她,当年的那个糯米团子,不知何时,早已深深刻进了他心里。 可他又怕,怕她依旧害怕他,怕她因为时间的流逝,忘了他。 更怕,她喜欢上旁人。 他说过,他的王妃,只能是她。 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她喜欢上了旁人,他便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早在年少时,他便暗暗发誓,无论她日后做什么,他都会拼尽全力支持,即便,她要嫁给别的人。 可今晚,他却发现,她也是喜欢他的,他的兮兮,也是中意他的。 离楚之摸着后背的伤,轻轻的笑了,今日这伤,受的值得。 第77章 母子争执(上) 御书房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一身黄袍的离震天怒气至极的,吼斥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禁卫军首领。 那么大个活人,竟然被放走了! 那几个禁卫军首领听着这番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圣威,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们只暗暗期盼着,人不是他们放进禁地的,希望皇上能够不追究。 离震天阴沉着眉头,手掌成拳紧紧的握在那龙椅之上,静静的沉思着。谁会去闯禁地呢? 母后? 或者,是他?! 那双鹰眸瞬间透出阴冷之气,阴狠道:"去,通知北疆的人,看一看朕的好弟弟,有没有乖乖呆在北疆!" "属下遵命!" 空气中传来领命声,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跪在下方的几个禁卫军首领,微微沁出了汗来,莫非,那就是传闻中的龙卫? 离震天看着地上的几个禁卫军首领,忍了又忍,才将心中的杀意隐去,随即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就在此刻,总管太监吉祥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只见他恭敬的垂着头,手中的拂尘紧紧贴在身上,寻不出半分不合规矩的地儿。 只听他尖声道"皇上,太后娘娘宫中来了人,唤您去她宫中坐坐。" 离震天皱了皱眉头:"太后可曾说了是何事?" 吉祥依旧恭着头,恭敬道"未曾,太后娘娘未曾交代特别的事。" 离震天思索片刻,又微微皱了眉:"你说,太后可是因着禁地之事?" 吉祥依旧恭着头:"奴才不知,不敢妄自揣测太后娘娘的心思。" 话语极其利落简练,不似其他太监,总要对主子的心思猜来猜去,即便不猜,也是要阿谀奉承上几句的。 离震天冷哼一声:"你这个没本事的奴才,白白跟着朕这么些年。" 吉祥这才笑了:"国家大事有皇上,后宫之内有太后皇后娘娘,奴才只需伺候好皇上便可,拿本事来做甚?" 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本分点出,不逾越分毫。 离震天方才阴着的脸,瞬间龙颜大悦:"吉祥啊,要朕说,这才是你最大的本事。" 说罢便迈着步子走出御书房,往仁寿宫的方向走去。 吉祥一看,也不多言语,只轻轻的跟在离震天身后,一同随着去太后所在的仁寿宫。 若说吉祥此人,却并不是一直跟着离震天的,而是从宫中的打扫太监,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无论是谁,但凡是向他送礼,想让他在皇上跟前说些好话的,他一律不会收,却也不会到皇帝面前嚼舌根儿。 或许旁人都觉着,他这般也太过不知变通,容易得罪人。 可偏偏就是他这般不多嘴,不多事,捻的清谁才是主子的做事原则,才被离震天抬成了大内总管。 若说这宫中皇帝最相信的人,除却太后,怕也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太监了。 故而,这宫中的妃嫔们,没有与这吉祥结怨的,便是太后,也是颇为欣赏他。 …… 此时的仁寿宫 那湘妃椅之上,太后正端端的坐着。 只见她一双丹凤眼细细眯着,透着雍容华贵的意味,本已年近五十,却依旧保养得当,肌肤白皙胜雪。 丝毫瞧不出,是个几近五十的人。 一身暗红色湘云缎宫袍,长长的拖曳在地,那裙摆上用金线精绣而成的九天凰鸟,栩栩如生,恍若展翅欲飞一般。 嗒,嗒,嗒…… 只见那双保养得宜的手,佩着嵌有鸽血红宝石的寒玉护甲,此时正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那湘妃椅上。 太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监,抬起茶来轻抿一口,不急不慢的问着:"皇上怎么说?来还是不来?" 那太监跪倒地上,把头垂到了地上,话音竟有些微颤:"奴才不知,皇上未曾回话,娘娘勿恼,奴才觉着皇上应当是会来的。" 太后收回目光,不再说话,只闭眼假寐着,偌大的仁寿宫,便是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半响后,一声有力的话音,打破了仁寿宫的寂静。 "母后这宫中,实在冷清了。" 只见离震天踏着大步,直直的走进仁寿宫正殿之中。 那宫中本垂首立着的宫人,纷纷跪地行礼,那湘妃椅之上太后眯着的眼,也徐徐睁开了。 "皇帝许久不来,哀家这仁寿宫自然就冷清了。" 这话中,竟隐隐有些责怪皇帝的意思。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巴不得从来伺候过,也从未听过这番话。 就在众人煎熬至极时,太后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和皇帝说些体己话。" 众人松了一口气,旋即领命退下,偌大的仁寿宫,便只剩母子二人,迎面而坐。 离震天瞧着眼前的母后,端起早已砌好的茶轻抿一口,未曾接方才的话,只直入正题。 "母后唤儿臣来何事?" 太后一听这话,那雍容华贵的丹凤眼中,就闪过浓浓的怒意,可她忍了忍,又压了下去。 恍若不经意的问道:"哀家听说,禁地进了刺客?" 离震天抬起眼来,好生的瞧着眼前的太后,轻轻一笑:"这禁地进了刺客的事,母后应该了解的比朕更清楚吧……" "毕竟前些年,母后就曾派出过得力干将呢。" 话音刚落,太后眸中的怒意便不可遏制的露出,她看着眼前的儿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皇帝,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那女人,还值得哀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去刺杀么?哀家告诉你,她不配!" 离震天冷冷一笑:"母后怎么就知道禁地里是什么?朕好像说过,不想任何人靠近禁地,便是母后,也不行!" "母后若是觉得不配,便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去禁地,试探朕的底线。" 他那话中,透着浓浓的冷意,便是连自称,也从"我",便成了"朕"。 太后眼皮抽了抽,只觉得一股子气冲到了天灵盖之上,她瞪着眼前引以为豪的儿子,怒斥道。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养你这么大,你心里想什么,哀家会不知道?!" 第78章 母子争执(下) 离震天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来,那双鹰眸透着浓浓的深意,似笑非笑的瞧着眼前的太后。 "母后,即便你知晓朕怎样想的又如何?同母后说的一样,我们是母子,母后心里所想,朕也清清楚楚。" "朕只有一句话,宫中其他的地方,包括御书房母后都去得,可是禁地那处,母后切勿再伸手进去,否则,莫怪儿子……"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只留下了深深的寒意,透过空气直直刺进太后的皮肤中。 太后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此刻已然睁的偌大,气急了的看着眼前的皇帝。 那佩着长长护甲的手,直直的指着面前的皇帝,话音气到颤抖。 "你,你,就为了那个祸国殃民的贱人,这般对你的母后么?!哀家说了,那个贱人,不值得哀家动手!" "呵,即便哀家不动手,也自然有人去要她的性命!" 离震天听了这话,轻轻一笑:"朕从未说过,今日的刺客是母后派来的,如若那刺客是母后的人,母后现下怎会和朕谈论此事?" "今日来此的,怕是我那个身在北疆的好弟弟,定王了。" 说着说着,便见他眼中蓦地出现阴鸷之色,浓重的杀意从那眸中透出,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听了这话,眸中透出重重的震惊之色:"你是说,定王,不在北疆?" 离震天摇了摇头:"这只是儿臣的猜测,儿臣已经派了龙卫去查看,若是他在京城,就别怪朕无情!"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皱眉到:"哀家当初怎么说的?打虎要趁早,结果你呢?竟将他放到了北疆去,现在好了,他成了定王,我们更动不得他了!" 这离楚之啊,自出生起,就成了她的心病,先帝最小的儿子,得宠不说,先帝竟还想将皇位留给他! 离震天听着这番责备的话,冷冷一笑:"母后是觉得没什么,可朕这皇位本就惹人疑,再在那敏感时期将他杀了,世人会怎么想?" 太后嗤笑道:"成王败寇,杀了就杀了,皇帝就是因为太畏手畏脚,导致现在终成大患。" 若是当初皇帝登上皇位时,就将那离楚之击杀,现在怎会有这般的后患。 离震天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母后,叹气到:"所以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母后虽然深谙后宫之事,可朝堂之事,皇位之争,比不得那后宫。"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这个道理,母后应当知晓的。当时本就局势震荡,再让离楚之死在京城,岂不是将我们母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处反驳,她知道这话说的没错,可她还是止不住后悔,没有在那离楚之羽翼丰满之前,将他除掉。 只见她恨恨道:"这离楚之也是好命,北疆那些个躁动不安的部落首领,竟然就听他的吩咐。" 离震天阴鸷一笑:"母后可不要小瞧了我这个好弟弟,他的本事,可大着。" 自离楚之到了北疆,他便派出无数波杀手,结果却都是无功而返,那北疆的百余蛮族部落,竟还被离楚之收服了。 这样的人,怎可小觑。 太后皱了眉头,眸中透出浓浓的担忧:"哀家怎会不知晓,可这离楚之一天不除,哀家便一天睡不安稳,更何况,还出了个劳什子的易盟主。" 离震天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太后,安抚到:"母后也切勿太过忧心,只要有她在,离楚之不敢妄动,儿臣还可以好好用他,为我离国开疆扩土,何乐而不为?" 说罢挑起一抹冷笑,离楚之即便有了战神的名头又如何?只要她在,他离楚之便不敢妄动。 至于那个易盟主,哼,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弱点,再将他亲手斩杀! 太后点了点头,突的想起什么来:"那楚家的楚月兮,小时候不是和离楚之很亲近么?不如再将她……" 离震还未听完,便果断否决了:"母后万万不可,争位那一年对那楚月兮下手,便踩到了那楚定渊的底线,若是朕再动这楚月兮,离楚之还没什么动作,这楚定渊怕是要反了。" 这楚定渊乃定国将军,是除了南疆王,离国另一个手中兵力与楚离之能够相抗衡的。 也是最让他放心的一人,只要不触及到那楚定渊的禁忌,从小被灌输着忠君报国的楚定渊,才是他对付那离楚之的利刃。 离震天冷冷一笑,若是那楚家的楚月兮对那离楚之,依旧同几年前一般重要,那么他更是丝毫不惧。 太后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些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知道与他们母子作对。 离震天看了她那番难受的模样,也散去了之前因着禁地之事生出的冷意,关心到。 "母后别再忧心了,一切都有儿臣在,儿臣自有分寸。" 只要母后不将手伸进禁地,便还是他最最尊敬的母后,他自然是希望她不为这些事烦忧的。 只见太后那雍容的脸上,露出浓重的倦意,她微微摆了摆手:"皇帝回去吧,哀家歇息下。" 离震天点点头,起身道别:"母后保重身体,朝中之事一切有儿臣,后宫之事有皇后管着。"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吉祥静静的守在仁寿宫门前,瞧着皇帝出来,便立即迎了上去,恭声问道:"皇上现下起驾去何处?" 离震天坐在龙辇之上,闭上了眼眸,轻声道:"去禁地那处。" 吉祥微微愣了愣,旋即尖声到:"起驾……" 那禁地两个字,却被他生生拖进肚子里了,只悄声附到那抬辇之人耳边,轻声道。 "皇上此行,去禁地。" 那人微微一抖,旋即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沉稳的将龙辇抬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禁地而去。 离震天闭着眸子,冷冷笑着,皇弟啊皇弟,若是你来了京城,怎么不来与大皇兄团聚呢? 第79章 梦回前世(上) 黑夜漫漫,宫中太监尖利的打更声,混着那初春猫咪的叫声,伴着皇宫中的每一人,安然入梦。 楚月兮慌乱的看着四周,她来到了一个好黑好黑的地方,没有人,也没有声,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哪里? 她心里有个声,召唤着她往前跑,她便一直跑啊跑,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 渐渐的,那光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耀眼。 她纵身一跳,终于跳出了那个黑暗之地。 楚月兮抬手遮住那耀眼的光线,过了好半响,她才适应了那抹光亮。 她将手从眼眸处拿下,不经意的往四周瞧了瞧,可就是这么一瞧,让她恍若雷击一般,震惊的瞪大了双眸。 她,又回到前世了?还是,重生,就只是一场梦? 只见她对面,赫然就站着那身穿皇袍,紧紧相拥的离池与楚若依,可这二人脸上,却充斥着害怕的神情。 还未待楚月兮反应过来,这二人,竟然开始朝着牢房外跑去,像是遇到了什么猛虎一般。 楚月兮看着逃跑的两人,那一直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恨意,猛然迸发。 迈开步子就朝二人狂奔而去,拦在两人前面,想将二人堵死在牢中,即便粉身碎骨,她也要将这两人拉去地狱! 可那二人,竟直直的从她身上,穿了过去,逃出了牢房。 楚月兮惊恐的抬起手来,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几近透明的身体,一瞬间,深深的恐惧将她密不透风的罩住了。 她,没有重生,成了一个孤魂野鬼?还是一个,无法报仇雪恨的,孤魂野鬼。 那,重生的事,都是她临死前臆想出的么? 就在楚月兮被惊恐萦绕之时,一个红衣肆意的男子,手持被鲜血染红的利剑,穿过楚月兮透明的身体,直直的闯了进来。 这红衣男子,赫然便是,失踪四年已久的,定王——离楚之! "兮兮!"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了整个慎刑司。 不知是谁的鲜血,飞溅在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庞上,那双常年邪魅不羁的桃花眸子,此刻只充斥着剜心的痛。 他一步步的走向木柱之上,那个手脚具断的女子,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那个让他用力呵护的女子,那个让她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宝剑被拖曳在地上,一阵一阵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 离楚之走到女子面前,静静矗立着,旋即提手挥剑。 唰! 绑在女子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女子没了四肢的身体,软软的倒进离楚之怀里,他温柔至极的擦去她脸上的血污,旋即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他轻轻将女子死不瞑目的眼睛蒙上,温柔一笑:"兮兮,你忘记楚之哥哥的话了么?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便告诉我,无论楚之哥哥在哪里,都会将你带走。" "楚之哥哥知道你累了,安心睡吧,等你醒了,楚之哥哥带你去看,我们的山长水绿。" 离楚之将女子温柔至极搂进怀里,旋即提剑起身,一步一步的带着女子,踏出那阴暗肮脏的牢房。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间牢房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楚月兮紧紧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破碎的哭声,依然断断续续的从手指中溢出。 原来,她临死之前听见的兮兮,不是幻觉。 她拼命的跑上去,想将眼前的红衣男子拉住,可那手,却只是一次次的从男子衣衫上穿过。 无论什么,她都触碰不到。 绝望又一次淹没了楚月兮,她不要他为了她送命,不要! 楚月兮看着抱着她的尸体越走越远的离楚之,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了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楚之哥哥,不要去,兮兮死了,兮兮已经死了啊,不要去!" 那前方的离楚之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脚下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下,可随即,又毫不停歇的继续前进。 而就是这么一次停顿,让楚月兮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努力的追上去,一次又一次的张开双臂,想将离楚之拦住,让他走暗门离开。 可他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穿过她的身体,继续踏着沉重的步子,迈出慎刑司的大门。 只见那慎刑司大门外,两拨人马赫然便对峙在那处,形成大大小小的三个包围圈。 内圈,是离楚之手下的烈龙兵团,各个紧握着寒光凛凛的刀剑,蓄势待发的对着那最里面的离池楚若依。 中间一层,则是前来营救离池楚若依的禁卫军。 外圈,又是离楚之手下的烈龙兵团,煞气四溢的握着刀剑,对着那中间一层的禁卫军。 局势紧张的,便是楚若依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子,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那外圈的人不管不顾,便冲了上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那慎刑司门口,赫然便出现了那抹红衣肆意的身影,静静立在门前。 离池一见着那前方的人影,咽了咽口水,旋即主动开了口:"皇叔,你为了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值得么?" 离楚之看着前方搂着楚若依的离池,眸中透出嗜血的意味来,旋即冷冷一笑。 "离池,你们大婚之日,我告诉过你,叫你好好待她,若是负了她,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离池微微慌了神色,面对这个失踪四年,又突然回归的战神皇叔,他作为堂堂天子,竟有些惧怕之意。 可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深深吸了两口气,便渐渐冷静下来了,又变成了往日的谦谦公子。 只见他温润一笑:"皇叔这话朕可担待不起,世人皆知,楚月兮身为皇后,竟公然叛国。" "朕是杀了她,可这是为民除害,乃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好事!" 楚月兮听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的冲到离池身前,想给他两巴掌,可无论她使多大的劲,依旧如之前一般落空。 第80章 梦回前世(下) 离楚之没有说话,只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他像是教训调皮的小孩子一般,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兮兮,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畜牲当相公?别怕,楚之哥哥这便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旋即抬起厉眸,嗜血的瞧着眼前的离池。 旋即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向前方踏去。 气氛更加剑拔弩张了,离池拉着楚若依,连连往后退,他眸中闪过无数慌乱之意,连忙道。 "皇叔,我敬你是战神,我们叔侄多年未见,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为什么,偏偏要这般相处?" 他不能死,为了坐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费尽了心思,连楚月兮那样丑陋至极的女人,他都娶了。 他才坐上这个位置十几天,怎么能出事。 离楚之那双邪魅的桃花眼中,充斥着嗜血的光,冷冷到:"无论是谁,伤害她的人,必死!" 离池一听这话,顿时灵光乍现,连忙将一旁的楚若依推到前面,旋即掐住她的脖子,狠狠道。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的妖言惑众,迷惑了朕,伤害楚月兮的,都是她,朕现在杀了她。" 离楚之听罢停下脚步,定定的瞧着紧紧捏住楚若依脖颈的离池。 只见楚若依疯狂的挣扎着,那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她努力的张开嘴,质问道。 "离郎,你,你为何?" 离池冷冷一笑,他喜欢她,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点,他要推翻太子,她要弄死嫡姐,他们多像啊。 可现在这般境地,她也修怪他无情,如果她是他,也会这般的,不是么。 旋即冷然道:"就是你这个毒妇,花言巧语的蒙骗了朕,朕现在便杀了你!" 楚若依一听这话,疯狂的笑了:"哈哈,离池,你不怕遭报应么?我花言巧语?你杀楚月兮,不就是觉得她的智谋让你感到威胁了么?" 离池眸中闪过狠毒,手下的力道更紧了,让楚若依连呼吸都成困难,他疯狂的吼着。 "你胡言乱语,朕是皇帝,怎么可能忌惮她一个女人?!朕杀了你!" 楚若依困难的张了张嘴:"离池,你就是个畜牲!我腹中,可是,可是有你的孩儿啊!" 离池眼中闪过狠决:"依依,你不要怪朕,朕知道你是爱朕的,等你死后,朕会给你追封的。" 说罢手中力道继续加大,咔擦咔擦的声,从楚若依的脖颈处,一点点传来。 就在此时,离楚之冷冷一笑,将宝剑果断掷出,准确无比的插进离池的臂膀中。 "啊!" 离池吃痛捂住手臂,怒气至极的看着离楚之:"皇叔,朕已经要杀了这妖妇了,你还要如何?" 离楚之冷冽一笑,眸中充斥着嗜血的意味,一字一句道:"你们二人,怎么能死的这般容易?" 说罢,他看向不远处的烈龙军团,大声道:"动手!除却离池与楚若依捉活的,其余人,杀!" 烈龙军团听了令,立马如离弦的箭一般,迅猛进攻。 那中间一层的禁卫军,不待片刻,便被死神的镰刀收割殆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场毫无悬念的对峙,就此落幕,至于离池与楚若依两人,也被牢牢控制住了。 离楚之抱着怀中已经没了声息的楚月兮,轻声哄着:"兮兮,你说,将他们千刀万剐,如何?" 怀中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声息,那将纯白衣袍浸染的通红的鲜血,昭示着她生命的终结。 离池惊恐的挣扎着,往日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皆没了踪影,只剩着脸上狰狞的疯狂。 "离楚之!你不能这样,你这是残害同族!你会遭报应的!" 离楚之冷冽的看着他,嘲讽道"呵,报应?!你父皇设计陷害我时,可有想过报应?!他囚禁我母妃时,可有想过报应?!你杀害结发之妻时,可有想过报应?!" 离池嗫嚅着嘴,想反驳,却又只能无力垂下头去,他不甘啊!他费尽心机得来的皇位! 离楚之抱怀中的人,直直走过那二人,看也不看,只有嘴角冰冷的吐出话语:"将他二人,千刀万剐,其余人,杀!" 他要整个离国,为他的兮兮,陪葬! 就在此刻,那天上的烈日,蓦地被乌云笼罩,一颗妖冶鲜红的星,穿过云层,闪烁着摄人心魂的光芒。 白日不复,荧惑守心! 离国,大乱! 离楚之抬起头来,看着这突然大变的荧惑,冷冷一笑,荧惑守心么? 今日,他便来当一回这妖星! 旋即看向周围愣住的烈龙军团,冷冽下令。 "杀!" 烈龙团不再犹豫,主子的命令,便是天命,旋即提起刀剑,便冲向那皇宫其余之处。 一时间浮尸百里,哀鸿遍野,离国,终究是乱了! 楚月兮瘫坐到地上,哪里还有平常的冷静端庄,看着那生灵涂炭的皇宫,听着那阵阵惨叫。 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死死的咬着唇,直到那唇角处留下鲜红的血,也未曾发觉。 莫非,上天是在警示她,她与他的相识相知相遇,都只是错误么? 楚月兮看着前方那抹红衣,用尽全力吼着:"楚之哥哥,兮兮在这里,停手吧!" 像是冥冥中有感应一般,前方正在前行的离楚之,竟微微转过了头来,与瘫坐到地上的楚月兮,直直对视着。 就在此刻,天上那颗妖冶的星,骤的发出耀眼的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待到楚月兮再次睁眼,眼前的一切恍若烟尘一般,骤然消失,空空如也。 哪里有什么浮尸百里,哪里有什么哀鸿遍野,只有花蕊房中的烛火,被那微风轻轻吹着,闪烁着盈盈烛光。 楚月兮猛然从床上起身,惊慌的看了看周边,外面猫叫声依旧,而那易盟令,也静静的摆在桌上。 莫非,那只是一场梦? 思及此处,楚月兮狠狠在手心掐了一下,手心的刺痛提醒着她,那是梦。 可她一张嘴,便感觉到唇角传来钻心的疼,她轻轻走到百花镜跟前,轻轻抚上那依旧有着淡淡泪痕的脸颊。 只见那嘴角处,赫然便是已经结了痂的伤口。 第81章 柔娜公主(上) 楚月兮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将脸上淡淡的的泪痕拂去。 楚月兮听着窗外的风声,却没了再睡的心思,方才的一幕幕,给了她偌大的震动。 她不觉得那是假的,相反,她觉得,那是她死后真真实实发生的事。 无论那是不是梦,都给她提了醒,她与他,无论前世或今生,都不能靠的太近。 这,便更加坚定了楚月兮心中的念头,这一世,她一定要与他保持距离,不能再让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天已经渐渐亮了,今日是花神大选的宴会日,众位闺秀无需紧张至极的准备比赛,只需盛装出席宴会即可。 楚月兮沉下眸子思索着,上一世的她,便是在今日,被端敏公主推入水中。 随后又被提早准备好的离池,从水中救起,上一世的孽缘,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楚月兮将手握紧,冷冷一笑,离池,这一世,你可不能如愿以偿了。 "咚……" 百花钟悠扬清脆的声,长长的回荡在百花阁内,钟声方落,静谧的百花阁中,便传出了诸位小姐的娇笑声。 今日百花阁内无规矩,诸位小姐可以随意串门走动,亦可以无所顾忌的玩闹。 故而,百花钟刚刚响起,这百花阁内,便有着一副生意盎然的意味。 "月兮姐姐,快些开门,听说今日的宴会有好多乐子呢。"文雪嫣娇笑的声,从门外传了来。 楚月兮敛下心思,笑着走去,刚刚将门打开,文雪嫣便跟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就进了楚月兮的屋子。 楚月兮看着兴奋至极的文雪嫣,轻轻一笑:"今日你又是听到了何事?怎的这般兴奋?" 文雪嫣一听这话,便双目放光的瞧着楚月兮,那嘴角的笑,差些便咧到了耳根子之后。 "月兮姐姐,听说今日的宴会,可是有那西域飞天舞呐,那领舞之人,是那波塞国的柔娜公主,据说她一身冰肌雪颜,婀娜多姿……" 楚月兮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下,她一直想着上一世的落水之事,倒把这柔娜公主,忽略掉了。 那波塞国,乃离国西域边境处的小国,虽是小国,可那国家的地下,却埋藏着众多的黄金矿。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皇帝离震天听探子说了这一事后,便寻了个刺杀天子的罪名,趁着那波塞国的国王王后来朝贡,将二人生生扣下。 这般说辞,即便三岁小儿也知晓是莫须有的罪名,若是有心刺杀,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刺杀失败不说,倒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离震天本欲待花神大选结束后,便将这波塞国一举攻破,可就在此时,那波塞国的柔娜公主,便千里迢迢来献舞。 一曲西域飞天舞,充斥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刹那间惊艳了无数公子小姐,当然,也包括了那高位之上的皇帝。 自此,后宫便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柔妃,而安贵妃宠冠六宫的局面,也就此打破。 楚月兮思绪间,已然被文雪嫣拖着出了房门,去楼下与王若云汇合,一同前去安乐宫赴宴。 众人很快便到了那安乐宫前门的玉池边,远远的便见无数位青衣宫女,沿着那宫门前曲折盘旋的白玉大道,蜿蜒而下。 楚月兮粗略瞟了一眼,从宫门宛若游龙一般排列在白玉大道两侧的,大约有百名宫女。 每一位宫女都立在那水晶雕柱旁,手中都款款提着一个玲珑秤杆,乃梨花木所制,上方雕刻着形态各异的瑞兽。 玲珑秤杆下方,则是用碧绿藤蔓连接,徐徐开放的昙花,随风飘扬着。 一路上,只闻清香阵阵,花香盈盈。 循着小路向上,进了宫殿,更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生生晃的人睁不开眼。 众人将将盈盈入了坐,那上方的皇帝,便笑着开了口。 离震天坐在高座之上,瞧着这殿中的歌舞升平,霎时龙颜大悦,端起那琼浆玉液来。 "诸位,今日,敬花神!敬我离国,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便见那皇帝下首的太子,翩翩起身,高举酒杯清声道:"敬花神!敬大好河山!更敬父皇!" 今日赴宴的,除却皇室之人,皆是没有婚配的公子小姐,听了这话,霎时间也是热血沸腾。 纷纷抬起酒杯,大声附和道:"敬花神!敬离国大好河山,更敬陛下。" 不过,楚月兮的心思却不在这上方,她的目光在全场搜寻着,却未曾见到那抹红衣肆意的身影。 心中莫名有一种名叫失落的情绪,暗暗滋生着。 就在此刻,整个宫殿的灯火,骤然熄灭,还未待众人惊惶,一声极具异域风情的叮咚声,悠然响起。 声音刚落,宫殿正顶上的灯火,又亮了起来。 只见十五个异域舞姬,身着金银色飘渺纱衣,莹白的赤脚上,赫然便是一串玲珑小巧的铃铛,随着转动的舞步,叮铃作响。 她们忘情扭着那纤细有力的腰肢,开叉的纱裙,也随着舞姿,若隐若现的透着那洁白的肌肤。 看的在场的女眷,纷纷羞红了脸,却又挪不开眼,至于那些个王孙公子,更是眼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那些个舞姬。 就在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之时,那十五位舞姬,骤的变换了队形,成花朵状下腰,袖中盈盈甩出七彩绸缎,随风飘舞着。 众人随着那绸缎抬眸而去,只见那空中,赫然便是一位身着金色纱衣,面带流苏金面纱的曼妙女子,旋转而下。 只见女子那莹白的腰间,赫然便是金银相间的铃铛,那肚脐中央,盈盈点缀着一颗鸽血红宝石。 那猫眼石一般的眼眸,随着乐声盈盈流转着,像是要将众人的魂魄摄去一般。 这浑身上下充斥着异域风情的女子,便是那波塞国第一美女,柔娜公主是也。 只见她盈盈落到地上,那莹白的脚尖轻点于地,不停旋转着,那肩上的绯色轻纱,也一同飘舞起来。 透着那灯火,只见那飘渺的绯色轻纱下,赫然透着曼妙有致的身躯,随着乐曲,不停的变换着舞姿。 看不真切,却透着浓浓神秘感,那种朦胧飘渺的美感,像是在众人心尖上放了一只猫一般,不停的挠着。 在众人的目光中,那乐曲停了,那飘渺的红纱,也盈盈坠落到底,那旋转的柔娜公主,此刻也停下舞步。 背对着皇帝,盈盈下腰,那流苏金面纱下的面颊,就这么含笑的瞧着最上方的离震天。 第82章 柔娜公主(下) 众人愣愣的瞧着那中央的柔娜公主,那皇帝离震天亦是,势在必得的瞧着她。 只见那柔娜公主千娇百媚的起了身,随即盈盈做拜,那流苏面纱下风情万种的脸颊,盈盈透着笑。 "在下柔娜,敬花神,敬离国大好河山,更敬陛下,千秋万代!" 离震天站起身来,大笑着拍手:"好啊,柔娜公主这一曲飞天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来人,给柔娜公主赐座!就置在朕边上。" 随着这番掌声,四周也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莫说男子,便是在座的女子,也看花了眼。 不过,有了皇帝刚才那番话,却没有任何人对这柔娜生出旖旎之意,直接安排她坐在龙椅旁,这不是明摆着皇帝对她感兴趣么。 开玩笑,谁敢跟皇帝抢女人,怕是不想活了。 那高座之上,安贵妃看着那下方与她眸子极其相同的柔娜,嵌着宝石的护甲微微一紧。 这个柔娜,比她更像那个女人,一阵威胁感,由内至外散发出。 至于安贵妃上方的皇后,则依旧无动于衷的笑着,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她和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人不同,无论皇帝宠爱谁,太子都是她的儿子,故而这柔娜的到来,于她来说,并没有半点影响。 那听了命令的宫人,很快便在龙椅跟前设了座位,那柔娜盈盈谢过后,也不推辞,直直的坐下。 若说这柔娜的容貌,极具异域风情,妖冶魅惑,在场的女子,也只有楚月兮还有那柳怡烟,能与她平分秋色。 虽然都有顶好的容貌,不过,三人却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楚月兮瞧着那方的柔娜,眸中闪过一丝同情,这个波塞国的公主,此刻怕是只想着怎样救出父母,挽救国家吧。 上一世,有了这一番献舞,这柔娜公主顺其自然的被皇帝纳入宫中,而后还怀上了龙嗣,生下了最小的皇子。 她想家了,皇帝便命人修葺一座望乡台;她想吃家乡水果,皇帝便命人快马加鞭采摘来新鲜的水果;她吃不惯皇宫的吃食,皇帝便接来波塞国的厨子,专门负责她的膳食。 这般前所未有的帝王宠爱,莫说柔娜丢了心,迷了情。 便是那离国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三岁小儿,都知晓皇宫中有一位宠冠六宫的柔妃。 按理说,如此这般,波塞国不止会免于国破人亡,更会因着这柔娜的关系,蒸蒸日上才是。 可谁曾想,就在柔娜诞下皇子的那天,皇帝下令,攻破波塞国,所有人,投降不杀。 那波塞国的国王王后,本在皇宫中坐等女儿生产的消息,却等来了国破家亡的结果。 旋即奋起反抗,结果成了刀下亡魂。 柔娜这个本聪慧,且知进退的人,却因着皇帝无限的宠爱,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怀了龙嗣时,更是目中无人,莫说已经过气的安贵妃,便是执掌六宫的皇后,她也不太看在眼里。 故而在她生产这日,本来紧张至极的众位嫔妃,却突的听了皇帝下的这道命令。 六宫美人们只差没笑翻了天,却无人声张,只暗暗等着上门看她的笑话。 柔娜产下皇子后,又想起皇帝平日里对她的宠爱,竟隐隐幻想着,太子之位,也会成为她儿子的囊中之物。 可渐渐的,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她诞下了皇子,却无人前来探视,便是送礼的人,也没有一个。 后来十来天过去了,她也放宽了心,只道那些人,是嫉妒她诞下龙嗣。 只因皇帝虽下令破了她的国家,却未曾表露分毫,依旧各种名贵之物往她宫中送。 可好景不长,在柔娜生产刚刚出月那天,波塞国死里逃生的皇室暗金卫,赫然出现在柔娜身旁。 暗卫将波塞国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彼时正哄着皇子的柔娜,也将她所有的幻想,一一打破。 她也不想信,却不得不信,只因波塞国的皇家暗金卫,不到国破家亡时,是断断不能离开国王半步的。 后来,柔娜发了疯的去找皇帝质问,皇帝却对那灭国的事避而不谈,只更加的宠爱这柔娜。 他认为,柔娜已经生了皇子,他又这般宠爱她,国破的事,不值一提。 可皇帝却低估了一个女人,被爱人背叛的恨。 柔娜闹了三天三夜后,便又恍若无事的养育着小皇子,待小皇子三岁时,便是皇帝,也没了戒心。 而她,就衬着皇帝熟睡时,用匕首刺中了皇帝的心口,而她,也被惊醒的皇帝当场捏死。 至于皇帝,则捡回了一条命来,只因他与常人不同,他的心脏,长在右侧。 思及此处,楚月兮不禁叹了口气,一等宠妃,宠冠六宫,却落了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她那时身为明王妃,将皇帝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皇帝宠爱这柔娜公主是真,从未想过要将小皇子立为太子这是真。 故而,加速这波塞国国破的,还是缘着小皇子的出生。 经历着皇位之争的离震天,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事,再发生在下一代身上呢。 至于那波塞国国灭的第二点,还是老生常谈了,那地底埋葬的大量金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般状况下,波塞国不灭,又往哪里走? 若是柔娜聪明些,不诞下皇子,还有一丝生机,可谁叫她面对帝王无限的宠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楚月兮自嘲一笑,彼时离池因为那小皇子的出生不安极了,她还一点一点的将皇帝的心思分析给他听。 可笑她,却也从未看清楚那枕边人的蛇蝎面孔。 说来说去,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第83章 落水阴谋(上) 这场盛大的宴会,很快便欣然落幕了,人群刚刚散去,文雪嫣便兴奋的拉着楚月兮的手,又蹦又跳的。 "月兮姐姐,那柔娜公主跳舞可真是美极了,就像那壁画上画的一般,如梦如幻。" 楚月兮轻轻一笑,心思却没有在这话之上。 上一世孽缘的开始,便是此刻。 果不其然,那后方的楚若依,步子极快的便迈了上来,紧紧抓住楚月兮的衣裳,巧笑倩兮道。 "大姐姐,你能陪妹妹去散散心么?妹妹昨日琴弦断裂,实在好生心慌难受。" 那话音大声极了,便是五步远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般楚楚可怜,声情并茂的话,若是楚月兮拒绝了,只会落个欺负庶妹,小肚鸡肠的非议。 楚月兮看着那楚楚可怜,垂泪欲泣的楚若依,微微一笑:"二妹妹这般难受,作为姐姐的我,自然是应当安慰的。" 说罢对文雪嫣挥了挥手,示意她与王若云先回去,她随后再回。 文雪嫣一瞧,只得随着王若云一同回了百花阁。 楚若依一听这话,眼中便闪过一丝得意,旋即拉着楚月兮的手,柔柔道。 "大姐姐,便陪妹妹去那同心湖坐一坐吧,据说那里风景好极了。" 楚月兮瞧着在前方带路的楚若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哪里是风景好,人烟稀少才是真的吧。 两人很快便到了那同心湖处,只见那湖边盈盈站着一位宫装女子,定睛一看,那人不是端敏公主又是谁呢。 这边端敏公主得了消息,早早的便盛装打扮好,在这湖边等着约她来此的离池。 她看着那远处的楚月兮与楚若依,皱了眉头。 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她心心念念的四哥哥,却等来了将她的第一名夺去的楚月兮,还有那被四哥哥救下的楚若依。 端敏公主一时间,只觉着烦躁无比,她这几日的所有不悦,所有怒气都直直的冲着二人而去。 只见她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怒视着两人:"你们怎么来了这处?" 楚若依看着暴怒的端敏,楚楚可怜道:"大姐姐说是心情不好,要让我陪着她过来,惊扰了公主,实在不好意思。" 还未待楚月兮反驳,那端敏公主便怒气至极的瞧着楚月兮,恨不得把她吃了一般,咬牙切齿道。 "你可是没见到本公主在此处?不知道碍着本公主的眼了么?还不快快退下。" 楚月兮轻轻一笑:"月兮陪着家妹散心,未曾想到闯进了公主的地儿,这便告退。"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去。 端敏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得意的笑了,哼,定国将军家的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她的话。 而一旁的楚若依一见,则慌乱急了,若是她让楚月兮走掉了,四皇子那方怎么交代? 她急急的走上前去,拉住即将离去的楚月兮,瞪着端敏公主,故作气愤道。 "凭什么我们要走?这里又不是公主你的寝宫,更不是禁地,谁都来得,即便说到皇上那处,我们也是没有错的。" 那方的端敏一听这话,便被这其中的挑衅意味气的炸毛,只见她哒哒的便走上前去。 虽是楚若依说的这般话,可在端敏看来,两人都是一伙的,比起出言挑衅的楚若依,那楚月兮更加可恨,夺走了她的第一不说,还敢挑衅她。 她看了看那冰冷的湖水,眸中闪过一丝恶毒,旋即阴笑的着瞧着楚月兮。 "楚月兮是吧,本公主看你弹琴有些门道,不如跟本公主去那桥梁之上游走一番,对这琴之一道,探讨探讨?" 虽是问句,却充斥着不容质疑的强势。 楚若依听了这话,顿时心满意足的笑了,四皇子猜的果然没错,这端敏公主所有的心思,竟都被他猜中了。 旋即附到楚月兮耳边,火上浇油的催促着:"大姐姐快些去吧,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楚月兮听了这番挑拨的话,满含深意的看了楚若依一眼,旋即轻轻一笑。 "公主相邀,臣女自然乐意至极,不过,我这二妹妹,也要同我们一同前去才好,公主看如何?" 端敏听了这话,大量似的看了眼楚若依,心中冷冷一笑,如此正好,两人一起掉入湖中淹死。 她看着楚月兮如海棠般娇媚的容颜,眼中又闪过浓浓的嫉恨之意。 可当她再次看到那幽深的湖水时,那面上便透出遮掩不住的兴奋来。 只见端敏公主面上闪过幽光,轻轻笑到:"自然可以,楚二小姐,你也一同过来吧。" 楚若依听了这话,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抹慌乱,可一想起四皇子对她的叮嘱,她便沉下了心神。 她不能慌,她往后是要当四皇子妃的,怎么能这样沉不住气。 三人很快便行至那同心湖的桥梁之上,端敏公主阴冷一笑:"楚月兮,你觉得怎么才能弹好一首曲子?" 楚月兮淡淡一笑:"公主深谙其道,何必来问臣女呢?" 楚若依听了这话,只想着要快快激怒这端敏才是,否则待会儿四皇子领着众人来了,楚月兮还未下水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她抬起下巴,故作骄傲的看着端敏公主:"那是我大姐姐谦虚罢了,昨日一过,琴艺一道,谁还敢与我大姐姐相提并论?" 楚月兮听了这话,满含深意的瞧了楚若依一眼,心中不禁嗤笑,好一招借刀杀人。 上一世她落入水中,先是端敏将她推下了水,端敏却像是踩滑了一般,也一同跟着落入湖中。 如此,岸上便只剩下楚若依一人,慌乱的叫着救命。 而那方领着一众公子前来的离池,听了这暗号,自然便知晓楚若依这方已然得手,便急忙朝这方而来。 这便有了上一世,让她名誉扫地的一幕:她衣衫不整的,被离池从湖中救起来。 后来,她被取消了花神大选资格,被端敏着鼻子骂不要脸,回了府后,又被老太太罚跪祠堂半月。 而离池这个始作俑者,倒落了个好名声,还因为要娶她一个毁了容的丑女,被世人惋惜不已。 楚月兮冷冷一笑,上一世离池攻克她心房的计划,可不单单是在她落入水中后,来一个英雄救美这般简单呢。 第84章 落水阴谋(下) 上一世,她与端敏公主一同落水,而离池却只救了她,端敏公主却是那王一救起的。 她会水,故而落水对她影响不大,而端敏公主却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不会水的她差些在湖中溺亡。 故而上一世落水之事发生后,那端敏公主一见着她,便恨不得将她打杀了。 二人的关系,比水火不容更加敌对。 上一世她一直弄不懂,端敏恨她做甚,直到这一世在那竹林中,听了端敏的一番话,她才明白为什么。 端敏公主本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们两人同时落水,离池却只救了她。 这在端敏公主看来,直直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心爱的四哥哥被夺去了,她怎会作罢? 故而,只要端敏公主遇到她,便想命令暗卫对她动手,可几乎每次,都被离池拦了下来。 而一而再再而三被离池救下的她,对离池更是情根深种,长此以往,自然是非他不嫁了。 楚月兮嘲讽一笑,谁曾想到,上一世非他不嫁的如意郎君,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呢? 从第一次她落水他入水相救,到最后她被陷害成通敌叛国,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就在楚月兮思索时,便听见一旁端敏公主的惊呼声传来。 "你们瞧,那湖中好像有一道金光,好像是传说中的金瑞锦鲤呢。" 楚月兮微微一笑,这话与上一世,一模一样呢。 而她的落水,就是因着端敏公主这句话,便好奇的往湖中一看,却被身旁的端敏公主推下了水中。 楚月兮敛下神色,故作惊奇的往湖中一瞧,余光却密切注视着,身后两人的一举一动。 端敏看着前方毫无防备的楚月兮,冷冷一笑,却未曾注意到,她身后的楚若依,也看着她,冷冷一笑。 端敏猛地伸出手往前一推,楚若依则伸出脚来,准备待端敏公主把楚月兮推下水后,便将端敏绊下水去。 可就在那手即将碰到楚月兮的时候,楚月兮却突的转了个身,绕到了一旁去。 而那用尽全力去推楚月兮的端敏公主,则扑了个空,停也停不住的便往湖水中落了下去。 至于她身后的楚若依,也因着那端敏公主的落水,被一同带进了水中。 两个都不会水的人,你扯我衣服,我拽你头发的,在水中疯狂的挣扎着,却依旧在不停往下沉。 那一口一口的湖水,将两人呛的连救命的话也说不出,楚月兮站在那桥上,看着下方狼狈至极的两人。 她听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冷冷一笑,旋即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话音刚落下,她便迅速跑到不远处树木丰茂的地方,将自己的身影,完全藏进那树木之后。 可楚月兮刚刚藏进了那树丛之后,便见着一双含笑的眼,好生的瞧着她。 就在离池跳入水中时,那躲入树木之后的楚月兮,却被那不知在那树木之后做甚的木慈国太子,木云尘吓了个够呛。 木云尘温柔一笑:"楚小姐来这处做甚?" 楚月兮蓦地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人,轻轻一笑:"木慈太子来得,我便来不得么?" 木云尘轻轻一笑:"自然来得,不过么,云尘好像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呢。" 楚月兮微微一笑:"本来并没有什么的事,却被木慈太子说的这般。" 木云尘听了这话,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 这方的离池领着众位公子走着,听了那不远处的呼救声,顿时喜上眉梢,可那抹神情片刻便被他隐下了。 只见他皱着眉头对着众人道:"像是有人落水了,我先行一步,诸位后面慢慢来。" 说罢便大步向那同心湖赶去,留下一众公子在后头,不停的感叹这四皇子的好心肠。 离池赶到同心湖时,便见着那湖中两个身影一直在扑腾,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隔他较近的是端敏。 他微微一笑,如此看来,那较远处正在扑腾的人,便是楚月兮了吧。 旋即不再犹豫,噗通一声便入水,那方即将绝望的端敏公主,看见自己的四哥哥跳下水来了,激动的又连连吃了几口水。 可谁曾想,她心心念念的四哥哥,却直接越过她,往楚若依的方向游了过去。 而那方落了水的楚若依,却因为被端敏公主摁下水多次,呛了太多的水到肺腔中,此刻已经慢慢的没了意识。 离池一点点靠近楚若依,在楚若依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楚若依有了依靠,便抽抽嗒嗒的趴在离池肩上哭泣着,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离池感受着紧贴自己的娇躯,一边安抚着往岸边游去,一边又暗暗将怀中人的衣襟,一点点扯开。 此刻的离池,因着光线极暗,且楚若依的脸一直趴在他肩上,便自然而然的认为。 怀中的人,是定国将军府嫡小姐,楚月兮。 此时那方的一众公子们,已经来到了那湖边,看着依旧在湖水中扑腾的端敏公主,却无人敢下去救。 开玩笑,这若是救人的过程中有了肌肤之亲,不得将这刁蛮无比的公主娶回家么? 届时自己家中,还不得被这公主闹的鸡飞狗跳。 就在端敏要沉入水中时,那端敏送给离池的暗卫,王一,因怕自己受到责罚,才跳入水中将她救起。 那方的离池将楚若依救上岸时,故意将楚若依那抹水红色的肚兜,露在外面。 于是,这样的一幕,便呈现在那围在岸边的众人眼前。 白衣翩翩的离池,浑身湿透的搂着一个看不到脸的女子。 那女子被离池紧紧的搂着,白嫩如水的肌肤,在那沁湿的衣衫下,若隐若现,诱惑至极。 在那散开的衣角下,水红色肚兜的一片衣角,赫然被眼尖的众人捕捉到了。 再仔细一看,那女子的外衫,竟是整个散开在两边的,这么说来,那女子与离池之间,便只剩着一层肚兜隔着了。 有男人女人的地方,便有八卦,更何况是此等情况呢。 第85章 阴谋破灭 一时间,便有与离池交好的公子调笑到:"四皇子艳福不浅,这下看来,不久我们便要去吃你的喜酒了。" 离池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皱了皱眉,轻声道:"是离池唐突了这位小姐,若是她愿意,离池自然会对她负责的。" 那公子调笑到:"诶,你也是好心救人,这番英雄救美,这小姐怎会不愿呢?就是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 离池听了这话,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是楚家的小姐。"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便纷纷响起抽气声,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楚家小姐是楚月兮。 纷纷感叹这四皇子当真艳福不浅,竟将那楚月兮救了上来。 那楚月兮不仅生的貌美至极,又多才多艺,端庄大方,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爹爹。 思及此处,众人不禁纷纷后悔,他们方才应该赶在离池之前,将这楚月兮救起的。 就在众人纷纷扼腕叹息,离池心中暗自得意时。 楚月兮从树林后跑出,尤其着急的小跑过去,将人群剥开。 众人一见她,不禁惊叹纷纷,这,这不就是那楚月兮么?她在此处,那落水那人是谁? 离池本含笑的眸子,也在看见楚月兮的一霎那,僵硬在了脸上。 怎么会?楚月兮在那处站着,那他怀中的人是谁? 就在此时,楚月兮焦虑的走上前去,她努力的将眸中滔天的恨意敛下,担忧到。 "多谢四皇子对二妹妹的救命之恩,可如今你们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万望四皇子保全二妹妹名节。" 楚月兮垂着眸子,不看离池一眼,她怕她看了他,便忍不住不管不顾的将他杀了。 那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顿时了唔了,感情这四皇子救的人,是定国将军府庶女啊。 那离池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看着一直垂着眸子的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如果当时这楚月兮站在岸边,他怎么会救错人,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月兮,问道。 "公主和楚二小姐落水了,楚大小姐不在此处营救,跑去哪里了呢?" 楚月兮轻声道:"这里人烟稀少,我水性不好,自然要去搬救兵救他们啊。" 话中句句有理,堵的离池问不出多的话来。 就在此时,那落水的两人,竟同时苏醒了。 楚若依一睁眼,便看到离池厚实的胸脯,不禁微微红了脸,娇羞的看着离池:"谢殿下相救,若依,无以为报。" 那话中充斥着道不尽的娇羞柔媚,就只差没说以身相许的话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嘲讽一笑,上一世这二人不是两情相悦么,这一世这样的结果,他们倒可以如愿以偿了。 而那方苏醒的端敏公主,一睁眼就瞧着她的四哥哥,竟然温柔至极的抱着其她女人。 顿时便怒火中烧,将所有的怨气与心火都发作到楚若依身上,只见她咻的便爬了起来。 噔噔噔的便走到离池身旁,先是拉着离池的手臂大哭,哭诉他不救她,后又指着楚若依的鼻子大骂不要脸。 楚若依听了这番辱骂,觉得委屈极了,将离池抱得更紧了,抽抽嗒嗒的在他怀中哭泣着。 这端敏公主一看,哪里肯罢休,直接就冲上去拉扯着二人,想将楚若依从离池怀中扯出来。 那周边看戏的人,看着这番不受控制的场面,也没了围观的心思,纷纷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而那人群中的楚月兮,也随着人群,悄声离去了。 离池看着吊在自己手上的端敏,又看着抱着自己哭泣的楚若依,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将楚若依放下,眼中虽充斥着浓浓的不悦,却依旧关怀至极的轻声道:"楚小姐先回百花阁吧,喝着姜茶暖暖身子,别着凉了,我与皇妹有事商讨。" 楚若依听了这话,只觉着心里暖烘烘的,方才受的委屈与辱骂,全都值得了。 旋即福了福身子,也朝着那百花阁走去了。 端敏公主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楚若依,竟直直扑到离池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精壮的腰。 "四哥哥为什么不救我!四哥哥可知道,端敏害怕极了,端敏差点就死在那冰冷的湖中了。" 离池看着紧紧搂着他的端敏,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可他的手,却轻柔的在端敏头上揉着。 只听他轻声哄到:"端敏不难受,四哥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四哥哥之所以要先救那楚若依,是因为四哥哥怕她有个什么好歹,母后责怪你。" "四哥哥错了,四哥哥以为楚若依是你推下湖中的,四哥哥不该怀疑端敏的。" 明明一听就是敷衍至极的,可那端敏公主还偏偏就吃这套,听了这番哄声后,泼辣至极的人,竟开始不哭不闹了。 只委屈的抽泣着:"母后只喜欢太子哥哥,平日里只知道责怪端敏,父皇也不喜欢端敏,端敏只有四哥哥……" 离池一只手轻拍着端敏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头,温柔至极的哄着。 若是单看这番动作,定然认为这离池有多宠爱端敏公主,可但凡看一眼他的眼眸。 便知晓,这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那眼眸中,透着阴寒至极的冰冷,以及浓浓的野心。 而离池却不知晓,方才的一幕幕,都被那树木后的木云尘收入眼底,只见他将扇子并拢,旋即点了足尖便悄然离去。 那面如冠玉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这离国皇室的关系,可实在有意思。 第86章 南疆王妃 楚月兮在回百花阁的路上,却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那柔娜公主,只见她已经换上了一袭薰衣紫轻纱袄裙。 盈盈的乘着御赐的轿辇,由吉祥领着,往皇帝寝宫的方向,遥遥而去。 楚月兮淡淡一笑,看来明日,这后宫内,又会再添一位美人了。 …… 时间过得很快,众人对花神大选的热忱,更加热烈无比。 那金银坊内,众人早早的便挤进了那大堂内,现如今,花神大选已经进入了第六关,舞乐多姿。 这金银坊的人们,但凡在宫中有点关系,都闹闹嚷嚷的大肆讨论着自己知晓的事。 "你不知晓,这次花神大选最大的黑马,可是那定国将军府的楚月兮呢。" "楚月兮?就是被人一注万金的那个小姐?" "是啊,你可不知道,那楚月兮第一关礼仪举止,竟得了咱们离国开天辟地头一份满分呢,我觉得,这次的花神,恐怕就是她了。" "可不是嘛,我媳妇的姑姑的义女,就在那宫中当宫女呢,据说那第二关琴艺比拼,楚月兮也是第一呢。" "嘁,你们孤陋寡闻了吧,那楚月兮是后劲不足了,三四五关的表现,都不太出彩,等这第六关过去了,怕是要从第一掉下来了……" 那方人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方金银坊的掌柜却只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杵在柜台上,听着众人讨论。 他瞧着热闹非凡的生意,自然是欣喜无比的,就单单今年花神大选的押注,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只要一想起,自家盟主竟在那楚家嫡小姐身上,把自家的家底都压上了,他便高兴不起来。 其实,要他说,他也看好那排名第二的江南小姐柳怡烟,这柳怡烟在舞蹈上的造诣,便是他也听说过的。 这第六关一过,那后劲不足的楚家小姐,自然而然会被反超。 可作为下属,他自然得支持自家主子了,他只有求菩萨保佑,押注楚月兮的人再多些,这样即便楚月兮输了,金银坊也赔的不多。 虽然金银坊钱多,可这么大笔金子赔出去,盟主不心疼,他瞧着心疼啊。 故而,这坊主每天起床第一步,便是想好怎么吹捧楚月兮,才能让押注楚月兮的人更多。 第二步则是,装作不经意的,在那金银坊中花天乱坠的吹捧着楚月兮,让众人都去押楚月兮。 可无奈,在场押注的人,都是狂热至极的赌徒,见着东家这样的招式,自然是丝毫不上当的。 如此这般,被这坊主这样一弄,本来想着赌一赌压楚月兮的人,倒还少了大半,大部分都绕了个弯,跑去押柳怡烟了。 …… 那方金银坊的事,楚月兮自然是丝毫不知晓的,她此刻,正陪着文雪嫣,往那凤幽亭而去。 四日过去了,那从南疆大老远赶到京城的南疆王妃,此刻已经拜见过了帝后。 现下正在那凤幽亭处,端端候着文雪嫣这个半夜出逃的,南城郡主呢。 楚月兮看着身旁紧张至极的文雪嫣,不由得无奈一笑,本来人家母女团聚,她不应该跟着去瞎凑热闹的。 可谁曾想,那南疆王妃身边的宫女,说南疆王妃指名要她楚月兮,一同前去。 文雪嫣紧张的拉着楚月兮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瞧着她:"月兮姐姐,届时如果母妃要打我,你可要帮我拦住她啊。" 楚月兮不禁失笑:"你母妃怎会打你呢" 文雪嫣一脸你可不知道的神情,小脸皱得紧巴巴的:"月兮姐姐,你可不知道,我这一手武艺,可全是师承我母妃啊。" "小时候,我和我表哥玩游戏,把他绑到一处大树上后,我就忘记了,结果第二天才想起来。" "后来,母妃提着笤帚追了我整整一上午,若不是父王拦着,我怕是得掉一层皮。" 楚月兮听了这话,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雪嫣这个淘气包,竟把表哥绑在树上忘记了。 她可以想象到南疆王妃当时是有多气,才会对这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出手。 楚月兮揉了揉文雪嫣的头,安慰道:"放心吧,这里是皇宫,你母妃不会动手的。" 文雪嫣听了这话,也深觉有理,便放宽了心,拉着楚月兮的衣袖,一晃一晃的朝那凤幽亭走去。 …… "啊,母妃,饶了雪嫣吧,雪嫣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文雪嫣!你再跑,还不快些给我站住!" "月兮姐姐,救我啊,嬷嬷,雪嫣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文雪嫣,你今儿个求谁都没用,你长本事了,半夜从王府偷偷出逃,还敢连夜从南疆跑到京城来!" 楚月兮站在一旁,扶额叹息,看来南疆王妃,真的是气急了啊,在皇宫之内都无所顾忌。 她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想上去帮忙却又无处下手。 只见那南疆王妃提着鞭子在后方追,前方的文雪嫣撩起裙子撒丫子的跑,母女二人绕着那凤幽亭的湖水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南疆王妃虽场许久不曾这般活动了,那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的。 只因南疆王妃像是有备而来一般,连长裙都没有穿,直接穿了方便行事的裤子。 就在南疆王妃即将把文雪嫣揪住的时候,一个紫衣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直直的拦住了南疆王妃的路。 楚月兮定睛一看,这紫衣男子,不就是那让雪嫣念念不忘的二皇子离尤么。 南疆王妃看着那拦住她去路的二皇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停下脚步,冷冷一笑。 "二皇子这是做甚?莫非本王妃管教不成器的女儿,二皇子还要来指教一二不成?" 二皇子离尤听了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心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丝毫不显,爽朗一笑。 "王妃这话说的,离尤只是觉着,在皇宫内动手不太好,王妃兴许会遭人非议。" 南疆王妃微微一笑:"这就不劳烦二皇子关心了,本王妃为了管教小女,特意向皇上求了口谕。" 离尤听了这话,将要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那方的文雪嫣听了这话,顿时欲哭无泪的躲在离尤身后,母妃竟然为了教训她,特意求了旨意。 南疆王妃看着躲在离尤身后的女儿,沉声道:"雪嫣,立马过母妃这边来,否则可别怪母妃不在外人面前,给你留面子。" 文雪嫣听了这话,怯怯的露了一个头出来,她知道,她这一次出逃,母妃是真的担忧死了,也是真的动怒了。 便不敢再任性,乖乖的绞着手指,走到自己母妃身后去。 南疆王妃将文雪嫣牢牢挡在身后,看着前方明显沉不住气的离尤,嘲讽一笑。 "二皇子的手,可要收好了,若是你打的那番心思,被皇上皇后知晓了,后果,你知道的。" "本王妃和雪嫣的父王,没有别的本事,可若是有人将手胡乱的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即便倾尽全部,我们也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第87章 南疆王妃(下) 南疆王妃的一席话,直接了当的将离尤的一番心思,大喇喇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离尤从未想过,这南疆王妃不仅将他的心思看的透彻无比,还在众人面前就这么点出来,连半分脸面都不给他留。 只见他面色难看的张了张嘴:"王妃这话,说的怕是太难听了,本皇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对得起王妃这般曲解?" 南疆王妃轻轻一笑:"本妃本就是粗人一个,唯一会的就是舞刀弄枪上阵杀敌。" "故而这性子直来直往惯了,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若有冒犯,还请二皇子多多担待。" 离尤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南疆王妃,袖中的拳头捏的关节泛白,他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 这该死的老女人,若是待他成皇那天,第一件事,就是灭他南疆王府九族! 文雪嫣看着这微妙的气氛,只觉着手都没地儿放了。 即便她愚钝,可也听得出母妃对二皇子,实在是太过偏见了,她知道的,二皇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文雪嫣为难的看看那方被甩了脸色的二皇子,又瞧瞧这方冷意横飞的母妃,只怕这两人下一秒钟就要打起来了。 她求救般的看了看楚月兮,想让她上前劝劝二人。 一旁的楚月兮见了,却只能对着文雪嫣摇摇头,她明白南疆王妃这般做,是为了打消离尤那不该有的念头。 文雪嫣无奈,只得轻轻拉了拉南疆王妃的衣袖,小声道:"母妃,你误会了,二皇子不是那样的人,二皇子……" 可她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呢,便被南疆王妃一个冷冷的回眸,吓得将所有已然到了喉咙眼的话,又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去了。 离尤看了这个状况,也没脸再待下去了,他看着那方的文雪嫣,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意味。 只见他看着文雪嫣,苦笑到:"雪嫣,看来王妃对我的误会很大呢,往后,离尤怕是不能找你了。" 说罢,便拂了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文雪嫣一瞧,只觉着二皇子为了她,真的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迈开腿就想追上去。 可脚步将将才挪动了一步,便感受到身后母妃的眼神,无奈只得作罢。 南疆王妃看着眼前唯一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旋即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楚月兮,温和一笑。 "姑娘便是楚小姐吧,生的可真美。" 这话倒真是没掺半分假,这等容貌,这等风姿的,她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多少人。 楚月兮轻轻一笑,福了福礼:"王妃谬赞了,唤我月兮便好。" 南疆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确是个进退有度,端庄大方的姑娘。 随即看向一旁的文雪嫣,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 "皮猴儿,跟着嬷嬷去吃你最爱的南疆蜜饯儿吧,特地给你带来了。" 文雪嫣一听这话,委屈巴巴的脸上,顿时浮现起笑容来,她就知道,母妃不会一直生她的气。 旋即兴奋的跑过去,拉着楚月兮的手摇呀摇的:"月兮姐姐和我一起去吧,我们南疆特制的蜜饯儿,可是别处吃不到的呢。" 南疆王妃摸了摸她的头:"母妃与你月兮姐姐有话说,你便自己去吧。" 文雪嫣听了这话,只得放开楚月兮的手,自己拉着一旁的嬷嬷走了。 待文雪嫣与那嬷嬷走后,这凤幽亭,便只剩南疆王妃与楚月兮二人了。 那凤幽亭四面环水,四周空旷无比,比起那隔墙有耳的临时宫殿,这里,才是谈话的好地方。 南疆王妃首先打破了沉默,轻轻一笑:"月兮可知晓,我将你留下来是做甚?" 楚月兮微微一笑:"月兮猜测,兴许与我那封信上说的事,脱不了干系吧。" 南疆王妃点点头,轻声问道:"你是如何得出,雪嫣摔下悬崖是二皇子动的手呢?" 楚月兮的手轻轻敲着,思绪一点点回到救起文雪嫣的那天,娓娓道来。 "雪嫣身上的那些伤口,我看过,除了手臂处因为磕在岩石上伤的较重,其余伤口,皆是点到为止的。" "比起杀人越货,更像是专门为了将雪嫣逼下山崖,才动的手。" 南疆王妃微微皱眉:"或许,是瞧着雪嫣穿的金贵,一看便是大家族的女子,想劫财,又怕伤了人惹上是非,便将雪嫣逼下山崖了呢?" 楚月兮摇了摇头,解释道:"王妃是经历过南疆大乱的人,应该知晓,越是大家族的女子,越怕独自一人遇到这些土匪流寇。" "雪嫣本就是悄悄从王府跑出的,并未带多少财物,那群土匪若是打着劫财的目的,待雪嫣坠落山崖时,第一件事,便是在她身上搜寻财物。" 楚月兮顿了顿,轻轻一笑:"若王妃是那群流寇,待你搜寻后,发现雪嫣身上无甚钱财,你会怎么做?" 南疆王妃的眉头微微皱起,回道:"自然是将她捉起来,一则可以勒索钱财,二则可以将她买掉。" 土匪流寇的穷凶极恶,她在一次剿匪途中是经历过的,她深深的知晓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楚月兮听了南疆王妃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极是,土匪流寇大都是亡命之徒,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雪嫣这块肥肉。" 只见她顿了顿,话锋急转:"可是,他们并未在雪嫣身上搜过,更未曾将雪嫣带回寨子,这一点,便是最可疑的点,无论劫财劫色,都说不通。" "若他们打着劫色的目的,也没理由因着雪嫣坠落山崖便放弃,应该将她带回寨子中去才是,为何却单单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了。" 南疆王妃听着这条理清晰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她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分析,头头是道,环环相扣。 楚月兮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南疆王妃,顿了顿,继续道:"更为可疑的是,那片地区本就人烟稀少,若不是那日官道突然被封,根本不会有人从那处经过。" "虽说打劫要在稍稍偏远的地方,可那处地方,也偏远的过了,在那处劫财劫色的土匪流寇,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南疆王的听到此处,打断了楚月兮的话,疑惑道:"那你且说说,二皇子是如何知晓雪嫣到了何处的?雪嫣可未曾写过信出去。" 话音刚落,楚月兮便轻轻笑了:"这个么,便要感谢二皇子拿雪嫣的,龙元玉了,这龙元玉的用途,王妃定然是知晓的。" 南疆王妃听到此处,眸中闪过浓重的寒意,那离尤竟然肯下这般大的血本。 不过与此同时,那双利落爽快的眼眸看着楚月兮,也闪过了一丝丝忌惮之意。 这般缜密的思维,环环相扣的分析,哪里像一个豆蔻女子所有的,竟将那离尤的所有心思,算的准准确确。 思及此处,南疆王妃轻轻一笑:"你也拿不出证据来,本妃大有理由怀疑,你和那二皇子,是一伙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未见丝毫怒意,只清脆的笑了:"王妃若是怀疑的话,今日便不会有我们这番谈话了。" 她知晓,南疆王妃对她的话,最少也是信了九成的。 第88章花瓣房 南疆王妃看着眼前巧笑倩兮,进退有仪的女子,不禁爽朗大笑:"好一个定国将军府嫡女,楚定渊生了个好女啊,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她对她方才的话,确是没有丝毫怀疑的,不过唬她一唬罢了,正所谓,兵不厌诈嘛。 楚月兮轻轻一笑:"王妃说笑了,若是可以,谁不想像雪嫣那般天真善良,无忧无虑。" 南疆王妃也是过来人,听了楚月兮这番话,怎会不明白。 自家王府中不也是一个样子么,若不是她用雷霆手段,治住了那些个四处蹦哒的小妖精,雪嫣怎会这样无忧无虑的。 不过思及此处,她那丹凤眼上方的翠眉,已然皱到了一处,只听她长长叹了口气。 "诶,我做姑娘时,便是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宅斗中,侥幸活下来的,经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时时刻刻都得吊着一颗心。" "如此,我便想让我的女儿,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我和她父王都认为,我们有能力护着她,却忽略了,她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说道此处,南疆王妃微微一顿,旋即苦涩一笑:"而我们夫妇俩,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被埋进那土里的。" 楚月兮听到此处,不禁深深感叹,平日里雍容尊贵的南疆王妃,此时此刻,也只是一个母亲。 南疆王妃说到此处,便带着请求之意的看着楚月兮,那眸中透出的,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忧心。 还未待她说话,楚月兮便郑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王妃放心吧,雪嫣于我来说,便相当于妹妹一般,我会尽全力,护住雪嫣的。" 她知道南疆王妃的担忧,雪嫣那天真无邪的性子,确实让人担忧。 而这边的南疆王妃一听,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非亲非故的,人家却爽快的答应了帮她照看着女儿。 只听她感激到:"只需在雪嫣身边提点提点她便可,她太过天真了,不知晓人世的阴暗。" 说罢,南疆王妃便将那手上水绿的镯子取了下来,想将它交给楚月兮。 楚月兮一看,连忙摆了摆手,推辞到:"王妃不必如此,月兮并不是图好处才帮雪嫣的。" 南疆王妃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不图这等子俗物,这镯子是我的一片心意,与雪嫣手上的是一对儿,是我母亲传给我的。" 说罢,她直接将镯子放到楚月兮手中"我倒是想认你为干女儿,可这样对定国将军府,对南疆王府都是不利的,平白惹了皇上猜忌反倒不好。"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好再推辞,便将镯子戴上了手,权当安了南疆王妃的心吧。 这方楚月兮刚刚把镯子戴上,那方文雪嫣就蹦蹦跳跳的来了。 手中还捧着几颗黄澄澄的蜜饯儿,献宝似的递到楚月兮面前,笑嘻嘻道。 "月兮姐姐尝尝,这南疆蜜饯儿,味道可是好极了呢,酸酸甜甜的,香甜可口又不腻人。" 楚月兮轻轻一笑,拿起那蜜饯儿轻轻咬了一口,赞叹道:"确是与京城的味道不同,难怪雪嫣这么念念不忘的。" 一边的南疆王妃轻轻一笑,看着面前关系亲似姐妹的两人,她终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有那样机敏聪慧的人儿护着雪嫣,她也能够放心了。 而这边一直贴在楚月兮身上的文雪嫣,眼尖的便看见了她手上的镯子,兴奋至极,开心的围着那亭子转圈圈。 南疆王妃和楚月兮相视一笑,淡笑不语,一切尽在笑颜中。 …… 花瓣房 只见柳怡烟在那宽阔的房中,穿着一袭水嫩粉的轻纱舞衣,脚尖不停的旋转跳跃,宛若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最最让人惊艳的,还是她脚下的一朵巴掌大的莲台,这所有的动作,竟然都是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完成的。 "呼~" 柳怡烟足尖轻摆,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脚尖传来的重重刺痛感,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她将自己的脚尖,放入温水中舒缓着疼痛感,拳头紧紧的握起,她连续舞了三个时辰。 明天的第六关魁首,她势在必得。 柳怡烟将自己抄录的百花榜拿出,看着那上方的分数,不禁皱起了眉尖。 她与楚月兮相差八分,这第六关和第七关,她一定得反超楚月兮,将花神大选的魁首,取得。 休息了片刻,柳怡烟又重新站上了那莲台之上,只见她轻轻闭上那双如烟杏眸,抿着红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她要试一试,那掌中舞最难的,也是她从未成功过的一招。 柳怡烟将莹白的足尖绷紧,旋即盈盈抬起双手,那水嫩粉的轻纱随着风,轻轻飘舞着。 就在此刻,她那纤细的腰身,灵活的动了起来,盈盈的下腰,可那脚尖处却未停下,依旧在不停的交叉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十圈,柳怡烟转动的脚尖才缓缓放慢了。 恍若一片轻盈的羽毛,又恍若一朵浮云,整个人如隔雾海棠,朦胧飘渺,恍若云中仙女。 …… 第89章 赛前准备(上) 第二日很快便到了,这最后两关舞乐多姿和命格之道,可以说是花神大选最重要的两关了。 只因那开国皇后,最为擅长的,便是那闻名遐迩的,奔月舞。 据闻,开国皇后起舞那日,天空的明月格外明朗,据史记所载,当时那圆月之上,竟真的朦胧隐约的出现了,那神话中的——广寒宫。 据说那日桂树轻蔓,桂花飘曳,那宫门十里开外,都是桂香袅袅,雾气腾腾,像是真要腾云驾雾而去一般。 而这一舞,自开国皇后独创后,离国女子便再没有能舞成功的了。 只因那奔月舞,需要在悬挂于空中的绵长白绸上舞蹈,因着那白绸悬在空中恍若连接着明月,故而得名奔月舞。 故而,这奔月舞,却不是寻常舞者能舞的,若想在那悬挂于空的白绸上成功舞蹈。 不止需要高深的舞技,更需要那舞者有不浅的轻功造诣,那开国皇后,便就是少见的轻功造诣颇为不俗的女子。 故而,有了这番珠玉在前,花神大选最重要的两关,便是那舞乐多姿以及命格之道。 至于重要程度,单看这两关的总分,比前五关生生多出了二十分,便一目了然了。 故而,那柳怡烟明明差了楚月兮十分,却并无特别大的压力,只因着她笃定,这舞乐多姿,无人可与她争锋。 今日的百花阁,自然是与平常时候不同的,今日的百花阁,只觉着热闹非凡,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些个莺歌燕语。 既然连总分都与前五关不同,那旁的规矩,也自然是有大大的不同。 往日小姐们的装束,都只能自己捣鼓,这到底是画了个惹人怜惜的西子捧心妆,还是描了个令人嗤笑的东施效颦。 全看自个儿本事,至于那旁的宫女,却是只管小姐们起居的。 而今日里,各位小姐们的妆容与舞蹈衣着,皆是宫中的女官嬷嬷,与那宫中司衣阁一一负责的。 有了这样的福利,小姐们自然是坐不住的,这花神大选上,谁又不想让自己更美艳几分呢? 毕竟她们的化妆手法,与那些个专业的女官嬷嬷相比,自然是差了不少的。 如此这般,百花阁中更是热闹非凡,每个房间都传出截然不同的娇声软语,又一一汇集在一起。 "嬷嬷,女子想着,能否帮我画一个桃花妆?便是那日楚家小姐的那种,嬷嬷觉得成么?" "这位姑姑,你当真觉着我穿那羽衣轻纱百褶裙合适么?我瞧着怎么不太衬我的肤色。" "今日我的装束,便拜托这位姑姑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姑姑便收下吧。" 就在各个房间都吵吵嚷嚷时,此时的花蕊房,却是静谧无比。 细细一瞧,那铜镜前的正主儿,此刻正倚在贵妃椅上闭着眼呢,瞧都不瞧一眼面前的铜镜。 若是旁人瞧见了,定然会觉得这楚月兮太过心大。 不瞧着那铜镜中的自己,若是那梳妆嬷嬷被旁人贿赂,给自己上了极丑的妆容,那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花神大选,坏了规矩的事,可是万万有不得的,届时这时辰一到,便再没有延迟时间换妆容的规矩了。 不过此时的楚月兮,却是丝毫不担心的,只因来替她上妆的人,乃严嬷嬷。 严嬷嬷那般身份,以及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是断断不可能收了别人的贿赂。 故而,楚月兮才会这般放心,巧笑倩兮的看着严嬷嬷,温声道:"今日月兮的装束,全凭嬷嬷做主……" 只见她顿了顿,软糯的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严嬷嬷:"昨日里月兮休息的不好,嬷嬷见笑了,月兮是个懒散的,便先眯会儿了,今日劳烦嬷嬷了。" 这话,竟有些丝丝的撒娇意味,让严嬷嬷不禁露出温柔的神色,轻声道:"楚小姐便歇息吧,不然影响到待会的比赛反倒不好,不过在此之前,可方便透露下,你今日准备的舞,是甚?" 知晓了跳什么舞,才好上妆配衣,否则万一衣衫与舞蹈冲突了,那分数,也不禁要打个折扣。 严嬷嬷突的一顿,这楚家丫头,不会误会她是来打探军情的吧,顿时张了嘴,便准备解释。 可还未待她说话,楚月兮便站起来,附到严嬷嬷耳边,轻声道:"月兮此次跳的,是……" 严嬷嬷一听,那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浮起浓浓的震惊之色。 她震惊的看着楚月兮,想从她那双眸子里,哪怕看出一点点开玩笑的成分也好。 可让她失望的是,那娇柔水润的桃花眸中,除了认真,便还是认真。 严嬷嬷眸色复杂的看了看楚月兮,闷了半响,才张了张嘴:"楚家丫头,你可知晓,你方才说的那舞,是何等难度的?如若失败,你可知晓那后果?" 话中透着复杂的意味,楚月兮却知道,严嬷嬷说这些话,只是因着担忧她失败后的处境,是本着为她好才说的。 跳这舞,失败会如何,她当然知晓,若是失败了,可不单单只是得到不好分数,便是连花神大选的资格,都极有可能被取消。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起桃花眸子,轻轻一笑,那双眸子中,全然是坚决的意味。 "嬷嬷,选了这舞失败的后果,月兮知晓的,月兮做了十足的准备,嬷嬷放心吧。" 严嬷嬷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若是旁的舞还好说,这舞,即便做了十足准备,成功的可能也极小。 旋即长长叹了口气,她瞧得出,这楚丫头断断不是急于求成,哗众取宠的人啊。 可今儿个,怎么会,怎么会,偏偏就选了那那支舞? 思及此处,严嬷嬷又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她在这处瞎担心些什么呢? 她只需帮这楚家丫头,尽心尽力的把装束打点好,至少在这装束上做到,不落于人。 至于这舞成不成,那便全看造化了。 旋即敛下神色,开始为楚月兮上着妆来。 楚月兮看着严嬷嬷已经开始上妆了,便干脆闭了眸子思索,免得睁着眼妨碍着她上妆。 这方严嬷嬷也是丝毫未曾耽搁,瞧着身前完全信任自己的小娇客,也不禁想更尽心几分。 她与这丫头投缘,能帮几分,便是几分吧。 第90章 赛前准备(下) 楚月兮闭着眸子,思索着这几日在宫中发生的各种是是非非,这花神大选不过才过了短短八日。 那些个腌臜阴损的事和人,就像是闻到了骨头味的恶犬一般,寻着味儿往她身上撕扯来。 楚月兮心中闪过一丝嘲讽,无论是那安贵妃别有用心的召见,还是楚若依的处处陷害针对,或是离池的算计。 都不过为了权势二字,这两个字,惹得无数人趋之若鹜,陷害骨肉至亲,算计结发之妻,说是无所不用其极都不为过。 楚月兮嘲讽一笑,几日过去了,可离池将楚若依从水中救起之事,却并未听见丁点儿风声。 果然,上一世离池救她之事,之所以只过了一夜便人尽皆知。 不得不"感谢"安贵妃与离池的大肆宣传呢,当然,那楚若依长舌的本事,也帮了不少忙。 为了得到她父亲手中的兵权,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不过,这一世,可不同了。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时,这边严嬷嬷已然将妆容画好,只听她惊叹一声。 "老身还少见画了这樱花妆,如此贴合之人。" 楚月兮睁开眼,看着铜镜里笑眼盈盈的少女,回过头去轻轻一笑,感激到。 "不是月兮贴合这妆容,而是嬷嬷您的手艺,巧夺天工。" 严嬷嬷轻轻一笑,旋即微微叹了气:"但愿,这妆容能帮到你吧。" …… 此时的花瓣房,柳怡烟半睁着盈盈的杏眸,任由身后的嬷嬷为她上着妆容。 她今日画的,乃名冠天下的,落梅妆。 画这落梅妆,一则为了贴合今日的舞,二则,也是为了讨个好兆头。 据传,这落梅妆,乃前朝一位公主在宫殿檐下休息时,恰巧有一朵梅花落在她得额头上,却惊奇的不会掉落。 皇后见了十分喜欢,便让公主将它保留,三天后才得以将其以水洗去。 宫女们看到后都觉得美丽非凡,竞相模仿,不久“落梅妆”就开始流行起来。 于是便有人传说,那位公主乃梅花的精灵化形而成的,所以梅花不落,因此她就成了梅花的花神。 柳怡烟轻轻一笑,这次花神大选,她也应当沾沾那公主的气运,成了花神才好。 只见她光滑的额间,细细的贴着用金箔剪出的梅花瓣,那金箔之上,则又贴着鲜艳娇嫩的梅花瓣。 那眼角处,描着细细的金粉,又用晶莹的鱼鳞片点缀之上,闪着七彩晶莹的光。 阳光轻轻洒下,便见那额间的金箔焕发着熠熠光芒,衬着那眼角处莹莹的七彩光色,直叫人挪不开眼来。 只见那上妆嬷嬷盯着柳怡烟,直直的愣了神,她伺候了那么多美艳的女子,可这般娇媚柔润的人儿,还真真是少见。 柳怡烟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那水晶般的眸子,闪现出一股志在必得的意味。 花神之位,非她莫属! "咚,咚……" 百花钟,重重的敲响了,旨在提醒诸位小姐们,离开百花阁的时辰已到,不能再耽搁了。 …… 这方诸位小姐盈盈出了门,那方的舞月宫,已然准备就绪。 来来往往的杏色衣衫宫女,在那九重阶梯之上,井然有序的端着赛前的餐品甜点。 只见那九重阶梯两旁,矗立着无数的金球桂树,那无数小小桂瓣,聚集在一起。 远远看过去,宛如一个个金色镂空的玲珑小球一般,随着微风飘过,散发出淡淡的桂香,让人不禁心生温柔之色。 迈上九重阶梯,便是那恢宏无比的舞月宫了,只见那大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瑞兽。 那飞檐上方,挂着无数精致华贵的铜铃,微风拂过,便是叮叮咚咚的乐曲声。 诸位小姐盈盈提着裙摆,矗立在那宫殿门口,不禁沉醉于那飘渺的桂香,好半响才盈盈踏进大门去。 只见那大门往里去,是一个偌大的露天舞月大殿,足足可容纳五六百人。 今日的舞乐多姿,便在此处进行。 就在诸位小姐们进入大殿之时,那方席上的谈笑声,刹那间便静了下来。 直直瞧着那人群前方的柳怡烟,那落梅妆闪着熠熠光芒,衬得整个人,除了娇嫩更多了几分妩媚。 一颦一笑自是沁人心肺。 这方的柳怡烟瞧着众人的目光,不禁轻轻一笑,心中生出几分得意之色,她今日这装束,可是精心设计的。 可还未待她落座,便听见众人的惊叹声,柳怡烟微微一愣,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旋即紧紧的捏紧拳头。 只见那方人群中,楚月兮盈盈立在中央,却让人不禁将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一身飘渺的樱花粉流苏流仙裙,那衣袖上的轻纱,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那洁白如玉的额间,盈盈缀着一朵粉嫩柔软的樱花,那菡烟眉抹着细细的黛粉,只觉着如烟如雾。 至于那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则在眼角处轻轻的擦着一抹淡淡的菡烟粉,宛若清梅醉酒一般。 那鬓角处,还盈盈的放着一朵娇嫩的樱花,随着微风,微微飘动着。 佳人如斯,令人沉醉。 见着盈盈走来的楚月兮,柳怡烟忿忿的捏起拳头,眼中闪过浓浓的不甘与嫉妒。 楚月兮看着前方恨恨盯着自己的人,却直直的忽略了,只轻轻一笑,便落了座。 这方的众位闺秀落了座,那方的皇后便开了口,今日皇帝不在,便是皇后最大了。 只见她抬起百花酒盏,笑着看向一旁的红衣女子:"海棠,按照老规矩,今日的第一曲舞,由你来了,给这些小姑娘看看真正的舞蹈。" 话音刚落,便见她身旁那名为海棠的女子,妩媚一笑。 "皇后娘娘抬举了,海棠乐意至极。" 只见她盈盈起了身,那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浓浓的千种风情,从骨子里散发出妩媚动人的气息。 不施粉黛,却让人觉得媚从天成,那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微微一挑,便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妖娆。 她,便是花涧坊坊主,梨海棠,乃离国甚至天下著名的舞蹈大家,而今日的评委,便就是她了。 第91章 六关开幕 叮铃! 只听这方的铜铃将将叮铃而动,那方的琵琶声也开始铮铮作响,一曲《醉江秋》缓缓而出。 而那本落座于席的梨海棠,轻点足尖便出来越到了正中去,那一袭红纱迎着风,也随着一起飘舞。 只见她手着一壶百花酒,盈盈下腰旋即提壶饮酒,只见那琼浆玉露顺着嘴角,沁到胸襟前。 舞步时而盘旋,时而微醺,真真的将一个醉酒美人舞了出来,伴随着那百花酒的香气,直叫人挪不开眼。 乐曲声到达最高点时,只见那玉壶被梨海棠骤然抛上空中,旋即只见那玉臂透出轻纱,在空中舞动着。 旋即往半空一跃,抬手接壶,轻盈落地,一舞作罢。 刹那间掌声雷动,好一个《醉江秋》,只见那梨海棠未施粉黛的脸颊上,赫然便是淡淡的红晕。 现下一看,倒像是比精心妆点的檀晕妆更加妩媚,只觉着鲛绡剪碎玉簪轻,檀晕妆成雪月明。 待梨海棠将玉壶放好,坐回原位时,那方的皇后笑了:"海棠舞技还是不减当年啊。" 梨海棠轻轻一笑:"皇后娘娘说笑了,这到底还是上了些年岁,不比年轻时了。" 皇后听了这话,轻轻一笑,旋即看向那下方候赛的千金们:"海棠,便是你们此次花神大选的主评委了,现在本宫宣布,花神大选第六关,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便听闻那百花钟,重重的响了。 皇后一听这钟声,便看了一眼一旁的梨海棠,示意到她讲话。 梨海棠悠悠一笑,旋即站起身来:"此次花神大选第六关,出场次序为证公平,依旧按照抽签决定。" 此话一出,四周的闺秀也未曾惊叹,只因着这抽签确确是最为公正的方法了。 就在众位小姐欲欲跃试的时候,楚若依的心思,却不在那处。 只见她双颊微微泛着粉红,想起前些时日二皇子对她说的话,那双眸间,也不禁透着些许坚定。 最让人惊奇的,却是那一旁的端敏,竟笑嘻嘻的拉着楚若依的手,与她交谈正欢。 楚月兮有趣的眸色在二人身上打着转,谁能想到,这二人前些时日还因为那落水之事不合呢。 就在此刻,楚若依恰好抬起了头,恰好便对上了楚月兮探究的目光,两人的眸光刹那在空气中汇集。 只见楚若依只微微愣了下,旋即盈盈一笑,那眸中,竟寻不出半点不甘来。 而这方的楚月兮,看了楚若依那平静祥和的眸色,不禁满含深意的笑了。 她很好奇,离池对楚若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二妹妹,恍若脱胎换骨一般。 看来往后的"仗",她得更加注意了。 随着诸位小姐的抽签,半个时辰已然过去了,只见那两百余位小姐中,有的哭丧着脸,有的笑得合不拢嘴。 真真是应了那句,各家欢喜各家愁。 楚月兮看着手中的号牌,轻轻一笑,貌似自重生以来,她的运气都不赖呢。 第一百二十位,这位次的舞,是几近天黑之时才跳的,恰好附和她的要求。 就在她思衬之时,那第一位小姐,已经盈盈上了台,是个面生的小姐,单看那诺长的袖子便知晓,她即将跳的,乃水袖舞。 一舞作罢,却丝毫未曾将水袖舞的精髓舞出,只见那梨海棠微微皱了眉,提笔记下五十分。 而那方的柳怡烟,看着前方的梨海棠,不禁挑唇一笑,莫说她的舞技高超,就凭她的舞蹈师傅是评委这一点。 她便知晓,这一关,她不会输。 梨海棠像是感觉到柳怡烟的注视一般,轻轻回了头,朝着她温柔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便到了楚若依上场。 只见她一身青衣纱裙,配着头上的双髻,那手腕上还佩戴着小巧玲珑的莲花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只见她双手轻拍,打着节奏,配着那欢快悠长的乐曲,那舞步也透着女儿家的可爱来。 一颦一笑皆透着娇憨之色,那小巧玲珑的荷花铃,更是给整个舞润色不少。 她本就舞功扎实,此时又敛下心中的不甘,全心全意的投入舞蹈中去,直叫人觉着清爽可人,可圈可点。 半响后,这一个欢快可爱,清纯唯美的采莲舞,便欣然落幕了。 只见那方的梨海棠亦是微微点了点头,她方才看多了那些庸脂俗粉,这一曲采莲舞,但是清新动人,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楚家二小姐舞姿扎实,心境也与这采莲舞贴合,再配上那莲花童子般的可爱面容,更是毫无违和之感。 思及此处,梨海棠便不再犹豫,提笔来,行云流水的记下一百零四的高分。 这个成绩,在已经表演过的小姐中,是实实在在的最高分,即便在所有的小姐中,也是能排在前列的。 楚若依一舞作罢,从楚月兮身旁有过,盈盈一笑:"妹妹先抛砖引玉了,期待大姐姐接下来表现。" 那水润的杏眸中,竟全是赤诚之意,并无半分挑衅之色。 楚月兮好生瞧着一反常态的楚若依,旋即轻轻一笑:"借二妹妹吉言。" …… 这方玉安客栈中 只见一个暗卫抱拳半跪于地,眉头微微皱起:"主上,暗线来报,皇帝派的龙卫去往北疆。" 离楚之斜靠在座椅之上,邪魅的笑容中藏着出鞘的杀气:"他向来疑心病重的很,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即便发现我不在那北疆又能如何?他不敢动的。" 那暗卫抬起头问道:"用不用……"只见他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嗜血之意不言而喻。 离楚之肆意一笑:"不必,让皇帝起了疑心岂不是更好?就是要让他听了这消息夜不能寐才好。" "传命令下去,让那北疆驻地的所有首领与士兵,直接放那龙卫进去,他想看,便让他看个遍吧。" 那暗卫一听,眸光一亮:"王爷是想摆一出空城计?" 离楚之轻轻一笑:"我那皇兄疑心病已经病入膏肓,这样的消息,才能让他夜不能寐。" 那暗卫领命,只一息,房间中便不见了他的人影,只余那窗户,还大大的开着。 离楚之抬头看着那窗户,淡淡一笑,今日便是花神大选第六关了,待到花神大选结束,他便去找她,问清楚她的心意。 第92章 惊现喜脉 那皇宫中的花神大选,举办的如火如荼的,好不热闹,可今日的将军府,却有些不同。 楚依岚焦急的在房中来来往往的走着,那美眸中透着止不住的焦灼,秀丽的眉也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此时,戚嬷嬷领着一位大夫,悄声的进了房,只听她吩咐道:"大夫,你便帮我家夫人诊诊,是如何了?" 楚依岚听了声,立即转过头来,大步走了过来,敛下眸中的焦急之色,轻声道。 "拜托大夫,这几日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呕吐不止。" 她之所以这般悄声的召来大夫,就是因为她这几日的状况,像极了那有孕之人。 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只怕又要大做文章。 那大夫摸了摸长长的胡须,将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搭在楚依岚手上,把了片刻。 旋即面露喜色,恭喜道:"贺喜夫人。" 楚依岚心中微微有着不详的预感,皱了眉头疑问道:"大夫此话怎讲?" 只见那大夫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恭贺道:"夫人这是大喜啊,夫人脉象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乃喜脉啊。" 他只是一个乡野大夫,只知哪家夫人得了喜脉,定是高兴至极的,便一再恭喜着。 却并不知晓,这喜脉二字,对于定国将军府的女眷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依岚那褐色的瞳孔,骤然扩大,平日里的气定神闲,全然消失殆尽,她震惊的看着那大夫。 "大夫此话当真?大夫不如再帮我把把,或许是哪里错了呢?" 一旁的戚嬷嬷也是不敢置信的瞧着大夫,质疑到:"大夫怕是诊错了吧,不如再诊一次。" 那大夫一听这话,便有些不太高兴,他行医四十余年,这是不是喜脉,是不是滑脉,可是门儿清的。 可眼下这二人竟然质疑他的医术,顿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可一看着楚依岚的这一身贵气,便又按耐下那些许的不高兴来,重新将手搭上了楚依岚的手腕上。 楚依岚紧张至极的瞧着那大夫,等待着那大夫重新诊断的结果。 半响后,那大夫抬起手来,又一次点了点头:"确实是喜脉不错,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再叫其他大夫来诊诊。" 轰! 一阵惊雷连番的轰到楚依岚身上,一旁的戚嬷嬷也是接连晃了几晃。 怎么可能?!将军不在府中,她怎么会有了喜脉?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楚依岚只觉着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强颜欢笑的看着那大夫,对戚嬷嬷轻声道:"嬷嬷,给大夫赏银,再将大夫送回去。" 戚嬷嬷听了话,便从怀中拿出了二十两白银来,塞到那大夫手中,郑重道。 "大夫知道规矩的,此事切勿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那大夫见了银子,笑呵呵的接了过去,连声道是,他知道这豪门世家的规矩。 胎儿还未满三个月,自然是不能透漏半分消息的,否则怕被这后宅的人害了去。 戚嬷嬷一看,便微微放下了心,便领着那大夫出了门。 楚依岚那秀眉紧紧的蹙着,心中恍如有一个响鼓一般,砰砰作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直提防着那李玉兰的,那李玉兰便是连她的院子,都未曾进过。 现如今,怎么会?就被诊出喜脉了呢? 楚依岚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慌乱至极时,那门外的戚嬷嬷,却被李玉兰一行人,堵在了依岚院门口。 只见那李玉兰扭着细腰,款款走上前去,娇声道:"哟,夫人这是怎么了?病了么?怎么不唤府医来瞧瞧,反而叫了这乡野大夫?" 话里话外,充斥着兴致勃勃的意味,那一双与楚若依如出一辙的杏眸,泛着妩媚娇柔的光。 方才,那黎姨娘去她院子里领月银的时候,竟问她哪里有酸杨梅卖,她觉着奇怪,倒也告诉那黎白了。 不过,幸亏她留了些心眼,多问了一句,才知晓,原来那酸杨梅,是要送给楚依岚这贱人的。 她一听这话,便再次追问,才知晓原来这些时日,这楚依岚总是动不动就呕吐。 莫非,这楚依岚怀孕了? 这个念头,便是她也是觉得不可能的,可黎白的那几句话,却像罂粟一般,时时的勾着她。 若是这楚依岚真的勾搭了野男人,这正妻之位,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么? 李玉兰思及此处,眸中更是泛出点点庆幸来,幸亏她将手下的事情放下了,想着来这依岚院打探下。 不然,她还不知道这楚依岚,竟悄悄的唤了大夫来。 只见她妩媚一笑,踏着步子便又上前几步,将将的把戚嬷嬷与那大夫,挡在了院门口。 戚嬷嬷瞧着款款走上前来的李玉兰,心中突一慌,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冷冷一笑。 "李姨娘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夫人院子了?夫人不过肠胃出了问题,就不劳李姨娘瞎操心了。" 那李玉兰风情万种的笑着:"哟,戚嬷嬷这便见外了不是?怎么说妾身与夫人也是姐妹,若是夫人出了点什么事,将军那里怕是要责怪妾身治家无方了。" 这软绵绵的一句话,却不知藏了多少针芒,笑里藏刀的瞧着戚嬷嬷与那大夫。 戚嬷嬷淡淡一笑:"老身知晓李姨娘本事大,不然怎么会是这府中最受老太太重用的,姨娘呢?" 这话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却将那"姨娘"二字,咬的极重。 李玉兰一听,眸中顿时闪过一丝狠毒,这该死的刁奴,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这将军府的夫人! 待到那一天,她第一个杀的,便是这老刁奴! 戚嬷嬷看着李玉兰那般模样,也不与她纠缠,领着那大夫便往另一边绕去。 李玉兰一看,立即对洪嬷嬷使了眼色,那方的洪嬷嬷心领神会,那横肉横飞的身躯,便直直的挡住了去路。 戚嬷嬷一见这情形,却更加冷静了,到底是宫中伺候多年的人,知道此时更加不能慌乱。 她转头看着李玉兰,冷冷一笑:"将军不日便要回京,今日你闹上依岚院一事,若是被将军知道了,李姨娘应该知晓会如何吧?" 第93章 莫名心慌 李玉兰听了戚嬷嬷这话,突的一阵气短,她看着气定神闲的戚嬷嬷,倒是一时间拿不准情况了。 若说这楚依岚真是私通了野男人,这老刁奴怎么会这样淡定?莫非是她想多了不成? 戚嬷嬷看着神情微微松动的李玉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继续道:"李姨娘可以让开了么?你挡着老身倒是无碍,可你挡着人家大夫回去做生意了。" 李玉兰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旋即撩了撩鬓角的发丝,娇媚一笑:"戚嬷嬷说这话,妾身不过担忧夫人的身体罢了,怎的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 说话间的功夫,便让开了院门口的路。 戚嬷嬷一瞧,冷然道:"只要李姨娘不日日寻了法子,来依岚院找夫人的麻烦,夫人就谢天谢地了。" 旋即领着那大夫,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李玉兰听了这话,也丝毫不恼,只眸中发亮的看着那远去的两人,附到洪嬷嬷耳旁,悄声道。 "嬷嬷,你派个人悄悄的盯着那大夫,等那个老刁奴走后,你便将那大夫带回府来,我要亲自盘问。" 那洪嬷嬷一听这话,便心领神会的笑了,那黄豆般的眼里,充斥着数不清的阴笑。 吩咐好之后,李玉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依岚院,妩媚一笑:"夫人病了,做姨娘的,怎么能不如看看呢。" 说罢,便抬起脚步,款款的走进了那依岚院中,将那紧闭的房门,推开便踏了进去。 这方楚依岚本坐立不安的等着,瞧着那房门开了,还以为是戚嬷嬷回来了,便大步迎上前去。 谁曾想,刚刚上前,便看见了李玉兰妩媚娇柔的脸,满含深意的瞧着她笑。 还未待楚依岚开口,李玉兰便轻声笑到:"听说夫人病了,妾身特意来探探病,方才在夫人院门口,还遇着给夫人看病的大夫了呢。" 只见她盈盈笑着,将那"大夫"二字,咬的极重,只怕楚依岚不知道,她遇着了那瞧病的大夫。 楚依岚一听这话,心中重重的跳了一下,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迅速的被她掩去了。 只听她淡淡一笑:"不过是肠胃出了点问题,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李姨娘都上门来了?" 李玉兰将帕子掩在眼角,擦着不存在的泪,带着哭声道:"将军交代了妾身要照顾好夫人的,可如今夫人却病了,可真真是让妾身感到心疼极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只觉着心中作呕,她最烦的,便就是这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 明明厌恶还做出这副嘴脸,难道不隔应么? 她走到椅子上款款坐下,不附和那李玉兰的话,只淡淡道:"李姨娘还有事么?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本夫人要歇息了。" 李玉兰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眸中透着浓浓的恨意,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如此作贱她。 虽怒极了,可那面上,却依旧妩媚多姿的瞧着楚依岚,笑到:"那妾身便不打搅夫人了,夫人好生歇息吧。" 说完这话,便扭着腰身出了房门。 楚依岚一看这人终于走了,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胸口便是呕的一声,却吐不出什么来。 而刚刚出了门却未曾离开,只悄悄附在那大门之上的李玉兰,也听见了这沉沉的呕吐声。 只见她抬起头来,轻轻一笑,旋即理了理衣衫,抬脚离开了那房门。 楚依岚啊楚依岚,你终究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此时的清河院中 只见黎白正坐在院中,温柔的拿着一个双面绣,小心的绣着,只见那乌黑的发直直垂到腰间,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般静谧闲适的环境,叫人一看,便觉得岁月静好。 就在这时,黎白身旁的贴身丫鬟可心,快步却又轻巧的走进院内。 黎白瞧见她,便将手中的双面绣搁下,温柔一笑:"如何?" 可心轻轻一笑:"姨娘果真聪慧至极,李姨娘去了夫人房中。" 黎白端起茶来,轻轻一抿"说了什么?" 可心垂下头来,轻声道"奴婢不知,只瞧着李姨娘将戚嬷嬷与大夫堵在了院门口,后来又放她们离去了。" 黎白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温柔一笑:"李姨娘可是个聪明人,断断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心一听这话,便笑道:"这李姨娘再聪明,也比不得姨娘。" 黎白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口中却斥责道:"可心不可这样抬举姨娘,姨娘不过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 那可心抿嘴一笑,轻声道:"可心知晓,断断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 一时间,这清河院中只觉着主仆情深,岁月静好。 …… 皇宫舞月大殿中,楚月兮正端端坐着,欣赏着那中央处小姐的舞姿,却没由来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她轻轻按了按胸口,那心口处,总觉着有一股更住的气,萦绕在那胸口处。 这莫名的心慌,让楚月兮眸中微微泛过一丝烦躁之意,她将手轻轻摸上脖颈处。 脖颈间那凤凰血玉,正隔着衣服散发出幽幽的凉气。 楚月兮垂着眸子,仔细的回忆着上一世的事,可她将所有事前前后后的捋过一遍后。 却更加有些烦躁了,上一世花神大选前后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府中也是未曾有过什么事发生。 可这莫名的心慌,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王若云瞧见了楚月兮眸中的焦躁,将手附上她的手,安慰道:"月兮,怎么了?可是紧张了?"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只是莫名的有些心慌,应该是这几日神经太过紧张了吧。" 王若云一听,也觉得有理,便安慰道:"待今日回了百花阁你好好泡泡澡,我去给你按按,这次见你,我也觉着你压力太大了。" 楚月兮感激一笑:"没有什么大碍,好好歇息下便好了,若云你不用担心。" 就在二人说话时,那上一场舞的小姐,已然盈盈福了礼,回了自己的座位。 只见那小姐刚刚坐下,那方的柳怡烟,便盈盈的起了身,款款的走到那正中去。 第94章 落梅惊鸿 柳怡烟盈盈福了福身,那眼角处细细的七彩鱼鳞,沐浴在那淡淡的金色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再衬着身上熠熠发光的鲛纱罗裙,只觉着真真是深海的鲛人,跃上了岸。 叮当! 那肃穆又灵动的编钟声,盈盈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琴瑟和鸣的悠扬声。 一曲《梅花落》宛若天成,随着轻风,悠扬的飘进众人的耳中。 而伴着这乐曲声,柳怡烟轻盈的舞步,开始动了。 那裙摆随着优雅的舞姿,轻轻飘到空中,竟隐隐构成一朵梅花般的形状,而那裙摆下方,便是莹白的小脚。 只见那白玉般的脚,竟未着寸缕,能够清晰的看见,那脚尖处,点点朱砂盈盈泛着光。 至于脚踝处,赫然系着一朵徐徐开放的红梅,娇艳欲滴。 就在众人被那红梅所吸引时,便见柳怡烟轻轻跃起,旋即盈盈下腰,那衣袖中突的甩出两段红绸,随着微风轻舞着。 乐曲声越发急促了,柳怡烟脚下的舞步也越发的快了,只见她双臂缠着红菱,脚步不停的交叉旋转。 由内到外,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就在她转到第十圈时,众人才发现,那脚尖上的朱砂,竟是要在地上勾画出一副红梅图。 柳怡烟那旋转的舞步越发快了,那白玉石上的红梅图,也徐徐绽开来,莹白的白玉石将那红梅图衬得娇艳无比。 半响后,那红梅终于被点上了花蕊,柳怡烟的舞步已经快到了极致,那手臂上随风飞舞的红绸,赫然便与那红梅图融为一体。 那舞动的人儿便是娇嫩的花蕊,让那朵偌大的红梅,更加栩栩如生。 乐声罢,舞姿停。 柳怡烟站在那花蕊正中,张开双臂盈盈福身。 刹那间,掌声雷动,响彻云霄,在座的人皆是惊艳至极,欣赏无比的瞧着那正中的柳怡烟。 便是皇后娘娘,也站起身来拍手称赞:"柳小姐好一曲落梅舞,真真是让本宫大开了眼界。" 柳怡烟抿唇一笑,福礼恭声道:"娘娘缪赞,在娘娘面前,怡烟不过是小儿玩闹罢了。"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皇后,只见她长长的护甲掩住嘴角,那平日里威严的丹凤眼,充斥着怡悦之情。 那方的梨海棠轻轻点了头,满意一笑,不愧是她梨海棠的首席弟子,这梅花舞赫然将所有的精髓,都一一舞动了出来。 只见她提起笔来,在那纸上盈盈落下了一百一十九分,旋即看着柳怡烟,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周遭的惊艳之色,都一一落到柳怡烟眸中,只见她抬起头,得意的看向那方轻笑着的楚月兮。 两人在空中汇集的目光,落到周围人眼中,皆饶有兴致的瞧着二人,接下来,怕是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了。 这一曲惊艳的落梅舞,把四周公子们的兴趣,都吊了起来,兴致勃勃的交谈着。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这一曲落梅舞,可真真是惊为天人啊。" "要我说,这一舞下来,我更期待那楚家大小姐的舞了。" "我觉得怕是不成,这柳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舞姿倾城,这楚月兮在这舞之一道上,却是半点名气都没有。" "是啊,柳小姐可是坊间传唱,江南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浅翠,宛如芙蓉泪。" "正是正是,今日一见,柳小姐这舞姿果然名不虚传。" 这方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那方的楚月兮却未曾将心思放在这舞蹈上。 心中那抹萦绕不去的心慌,总让她定不下心来,即便方才柳怡烟那惊艳众人的舞,她也看的心不在焉的。 楚月兮捂住胸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而这番动作,却恰好落到了柳怡烟眼中。 只见她轻轻一笑,眸中泛出止不住的得意来,楚月兮,你到底还是害怕了,还是紧张了。 王若云瞧了楚月兮那模样,也认为她兴许是紧张了,便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月兮你放轻松,那柳怡烟自小便习舞,那是她的长项,就如同你的琴艺是你的长项一般。" 楚月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不做解释,只因这莫名的心慌,她也不知是为何。 就在众人热闹无比之时,却未曾发现,那舞月大殿高塔中隐蔽的暗房里,赫然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下方。 定睛一看,那一男一女中的黄袍男子,不就是那不在场的皇帝离震天么? 只见离震天那双鹰眸,紧紧的盯着那白衣女子,那眸中透露出丝丝宠溺,以及浓浓的占有欲。 "你可喜欢?要朕说,这柳家丫头的舞,才有你的八分好看。" 那白衣女子听了这话,也不言语,只静静转过身子。 只见她面覆白纱,一副红润的唇,透过轻纱,泛着红润的光泽,而最为勾人神魂的,却还是那罥烟眉下的眸子。 这双与安贵妃像极了的狐狸眸子,本应是千娇百媚,妩媚至极的。却被女子身上宛若清荷的气质,生生的冲散了那抹妖媚。 只见她微微蹙着眉,虽看不清轻纱下是何等面容,却能瞧出她态生两靥之愁。 只让人觉着,这女子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真真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惆怅。 离震天瞧着女子这模样,不由得看痴了,那么多年,她依旧如此美。 他走上前去,想拉起白衣女子的手,可那手刚刚触及到衣袖,便被白衣女子冷冷甩开。 白衣女子眸中透露出厌恶的神色,嫌恶至极的拍了拍被离震天碰过的衣袖,随即避如蛇蝎的绕开离震天,往另一处走去。 按理说,这堂堂天子,万人之上,众人都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被这样对待,定然是要勃然大怒的。 可恰恰相反,离震天竟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并未有丝毫怒意,只阴冷一笑:"你迟早会心甘情愿的屈服于朕,从朕遇到你的第一次就注定了,你是朕的。" 白衣女子听了这话,眸中只有浓浓的厌恶,以及深深的疲惫,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远离离震天所在的地方,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舒心几分。 离震天看着女子这番动作,紧紧的捏住拳头,那双鹰眸中,充斥着浓浓的阴鸷之色,以及溢出眼眶的占有欲。 只见他宛如一只凶猛的鹰,猛地将白衣女子扑倒墙上,粗壮的手不停的撕拉着将白衣女子的衣衫。 他狠狠道:"朕给你的宠爱你都看不到么?今日,朕便要了你!" 白衣女子被死死抵在墙壁上,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见她眸中闪过决绝之意,旋即狠狠一咬。 刹那间,那嘴中宛若泉水一般,滋滋的涌出大量鲜血,顺着那嘴角径直的往下流,将那轻纱白衣瞬间便沁出惊心的红。 这触目惊心的鲜血,沁湿衣襟后,也将离震天撕扯衣衫的手,染的通红。 离震天看着手上的鲜血,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的动作随之而停。 白衣女子嘴中止不住的血,让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大脑也一片嗡鸣,她,竟然咬舌自尽了! 这个万人之上的天子,脸上终于闪过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将白衣女子抱起,一边拼命捂住白衣女子的嘴,一边冲着暗卫大声道。 "太医!给朕传太医!" 第95章 夫人有喜 就在舞月宫中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定国将军府中,却暗暗滋生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淡兰院 李玉兰倚在贵妃椅上,一身粉纱红梅裙,衬得整个人面如桃花,娇艳欲滴,那双妩媚动人的杏眸,饶有兴致的瞧着眼前的大夫。 "大夫,你好生说说,那日你给府中那位夫人诊出了什么脉象?" 她到要看看,这楚依岚连连呕吐,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那大夫眼中闪过一丝为难,拱了拱手:"夫人,这行医问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手中的病人,是万万不可泄露半分消息的,老夫若是坏了这规矩,可是要遭人唾弃的。" 李玉兰轻轻一笑,将桌上盘子上的黑布掀开,赫然便是十锭白花花的银锭,粗略估量大约有五十两。 大夫瞧着那银两,眸中闪过一丝松动,不确定的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李玉兰妩媚一笑,那葱白的指尖从一个个银锭上划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夫觉得,这五十两白银,够不够买一条消息?" 大夫捻了捻胡须,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之意,这五十两白银,可是够他一家子过活一年啊。 只见他眼中闪过丝丝犹豫之色:"这……" 李玉兰见他这般神情,轻轻一笑,蓦地将黑布盖上,脆声道:"佩服佩服,大夫是个清高的人呢,既然大夫不愿,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请回吧。" 大夫一见这阵势,顿时急了,五十两白银可不能白白这般错过啊。 旋即急忙摆手道:"误会误会,老夫乐意至极,夫人便问吧,夫人的话,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玉兰一听,面上顿时绽开娇媚的笑来:"大夫不愧是老江湖了,识时务者俊杰也。" 她顿了顿,将桌上的茶端起轻轻一抿,轻笑道:"我也不为难大夫,就想知晓,昨日那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昨日那夫人,得的不是病……" "是喜脉。" 这简短的两句话,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一字不漏的落入李玉兰耳中。 李玉兰先是一愣,旋即眸中闪过狂喜之意,她养尊处优的手激动的捏住那扶手,追问到。 "大夫此话当真?她当真有了喜脉?会不会是误诊?" 如若不是误诊,楚依岚的命,定然留不了几天了。届时,她李玉兰,就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夫人了! 大夫郑重的点了点头:"老夫行医三十余载,绝不可能诊错,更何况,那夫人还叫老夫把了第二次脉,更是不会错的。" 那话里话外的笃定,都一再确定了,楚依岚确实是有孕无疑。 李玉兰眸中绽放莹莹的光彩,遮都遮不住的笑意,一点点沁出嘴角。 将军已经有一年不在府中,这楚依岚竟有了喜脉,不是寻了野男人又是如何。 呵,她到要看看,今日这楚依岚,如何翻身! 只听她娇声到:"大夫今日可方便留在府中?" 大夫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老夫还得回医馆行医,夫人的邀请,怕是应不得了。" 开玩笑,行医这么些年,候门宅院女人们的阴谋诡计,他没见过百次,也有半百之数了。 他今日若是留下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才是麻烦大了。 他也活了大半百年了,这等自跳火坑的事,怎么会做? 李玉兰轻轻一笑:"大夫若是留下,二百两白银,尽数奉上,大夫可以好好考虑下,这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呢。" 大夫面上闪过犹豫之色,这可是二百两啊,够他们一家好吃好喝两年了,得了这笔钱,儿子娶亲的聘礼钱,也不用担心了。 半响后,他嘭的一声跪倒地上,颤声道:"夫人应该是找小人去作证吧?小人可以去作证,可小人有一个要求,夫人须得保住小人的命。" 李玉兰满意一笑,点了点头:"这有何难,洪嬷嬷,咱们去福祥院,你带着大夫跟在后面,我一唤你,你便领着他进屋。" 楚依岚,今日你的命,怕是留不住了! 洪嬷嬷阴狠一笑,一脸横肉纵到了一堆:"老奴省得,姨娘尽管放心吧。" …… 福祥院 老太太穿着一身儿银狐貂裘青鼠褂,头上戴着吉祥如意福宝带,一手把玩着玉核桃,一手乐的拍桌子。 细细一瞧,原来是方嬷嬷在说话本儿呢,这才逗的老太太呵呵笑个不停。 就在老太太听的正欢时,那方的李玉兰扭着腰身进来了。 "老太太今日好兴致,竟在听话本儿么?方嬷嬷若是得闲,真应该好好教教玉兰,好让玉兰也逗逗老太太开心呢。" 老太太一听这蜜枣儿似的话,便笑开了花来,轻轻拍了拍李玉兰的手,故作斥责的模样。 "你呀,好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便是最能逗我开心的了。" 李玉兰听了这话,嗔怪到:"将军不再府中,玉兰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生不出来啊。" 老太太乐呵呵一笑,亲昵的拉着李玉兰的手,语重心长道:"就是要你把握机会,待将军回府,我一定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多往你房中去去。" 她那儿子,就是喝了那楚依岚的迷魂汤,那女人来路不明便罢了,还生不出个男丁来。 将军十日有七日都呆在那楚依岚房中,按理说便是个不下蛋的母鸡,那么些年,也应该有点动静吧。 可她那肚子,却是半分消息都没有,自己生不出来便罢了,还蛊惑将军呆在她房中。 搞得现如今,偌大的将军府,子嗣竟只有两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 想到这里,老太太不禁气急了,啪的一声拍到桌上,方才的笑颜与乐意,全然无影无踪了。 李玉兰一看老太太这模样,连忙拍了拍老太太的背,真疼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又惹咱们老祖宗生气了,真是该打。" 老太太冷哼一声:"还不是那楚依岚,来路不明便罢了,还生不出个蛋来,若不是将军,我早就将她赶出候府了!" 她顿了顿,敛下眸中的冷意,慈爱的看着李玉兰:"玉兰啊,你定要争气,等你生下我们将军府的长孙,定然将你抬成平妻。" 李玉兰眸中闪过不甘,谁稀罕当平妻?她要做的,是将军唯一的夫人。 只见她轻轻皱起眉头,拉着老太太的手道:"老太太可是不知,我们这将军府,可是要添新丁了呢。" 老太太将手抽回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李玉兰,问道:"玉兰你怕是糊涂了?将军府下人有了身孕,可不算是我将军府的新丁呢。" 李玉兰清声道:"老太太莫急,玉兰说的,可不是府中下人。" 她欲言又止的瞧着老太太,为难至极一般。 老太太瞧着她这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之意,急急追问:"玉兰你这是何意?不是下人又能是谁?" 李玉兰皱紧了眉头,面露难色的瞧着老太太,旋即艰难的张了张嘴。 "有了喜脉的,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夫人,依岚姐姐。" 第96章 奔月舞(上) 哗啦! 只见老太太手中的玉核桃,直直的便落到了地上,在地上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胸口起伏不定的喘着气,脸色刷白的瞧着李玉兰:"此话当真?你可知晓,这可是乱说不得的啊,这关乎我将军府的名誉问题。" 虽然她见不得那楚依岚,可这勾结外男之事,却是半分做不得假的。 李玉兰轻皱着眉头:"玉兰敢说这句话,定然是有倚仗的。" 她顿了顿,旋即看向门口,唤到:"洪嬷嬷,带大夫进来,老太太要问话。" 在那门口候着的洪嬷嬷一听,登时便笑了,立即叫着那大夫随她一同进了屋子内。 老太太瞧着那进屋的大夫,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沉着问道。 "替我那儿媳诊脉的,是大夫?"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这楚依岚真做了这事,也不能泄露出去。 大夫看着眼前一身华贵的老太太,恭敬的拱了拱手,点头到:"禀老夫人,是在下。" 老太太心中一沉,闭了闭眼,微微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诊脉结果如何?我那儿媳得了什么病?" "禀老夫人,令儿媳没有病,而是有身孕,乃大喜脉象。"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恍若惊雷一般,一道一道的打在老太太身上。 只见她登时两眼泛白,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连连晃了几晃,幸而一旁的方嬷嬷稳住了,否则定然径直的摔到地上去。 过了好半响,老太太才缓过气来,她转过头看着方嬷嬷,吩咐道:"方嬷嬷,给大夫拿三百两白银来。" 说罢强装淡定的看着大夫,那混浊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冷意:"大夫拿了钱走人,今日之事,如若透露半分,自然有人去收了你的命。" 那大夫连连点头,领着方嬷嬷给的银两,便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大夫离开后,老太太啪的将茶杯摔倒地上。 "这,这个贱人!" 老太太只觉着头痛欲裂,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混浊的眼中,此刻只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李玉兰连连拍着老太太的背,轻声道:"老太太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老太太撑起李玉兰的手,都不等自己喘过气来,便涨红着脸颤声道:"去依岚院,我要将这不要脸的,就地正法!" …… 就在将军府风雨欲来之时,那舞乐多姿已然进行了大半,夜色也渐渐阑珊起来。 只见那舞月宫四周的八角玲珑宫灯,盈盈的亮了起来,至于那大台之上,则被无数颗夜明珠照的明亮非常。 只见数十根水晶雕柱矗立在大台之上,那水晶雕柱顶端,赫然便是一个徐徐绽放的莲台。 而那数朵玲珑莲台正中,则是一颗颗偌大的深海夜明珠,在那夜色中泛着熠熠光芒。 楚月兮杵着手肘,闭着眼睛静静坐着,今天的舞,她全然没有了心思看,心中那一抹萦绕不去的心慌,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就在她闭目思索之时,身旁的王若云急急的推了她。 楚月兮睁开眸中,正要询问王若云为何推她时,便瞧着四周的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这才恍然大悟,这是叫到了她的号牌。 楚月兮在众目睽睽之下,盈盈起身,只见她轻轻一笑,看不出半分尴尬,款款走到舞台中央。 恭声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小女子今日这舞,需要道具才能完成。" 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多数是小姐们的鄙夷声以及嘲讽声,还有便是公子们的惊疑声。 那上方的皇后,亦是微微一愣,旋即轻轻一笑:"楚小姐需要什么,告诉女官便是了,定然为你准备到位。" 楚月兮点点头,恭敬的福了礼,旋即走到那女官身旁,小声交代了几句。 只见那女官听完,惊诧无比的瞧着身旁的楚月兮,迟疑的问道:"楚小姐确定?" 楚月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是的,拜托这位姐姐了。" 女官得了这话,犹疑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了,立刻便下了场,准备楚月兮所需的道具。 半响后,只见数十位宫人,抬着一个被白绸覆盖的物什走来,从那形状来看,那被白绸覆盖物什,应该是阶梯无疑。 大约与肩同宽,从低至高的排列着,最高处竟达到了四人的高度,直接越过了那舞月殿四周的飞檐。 众人瞧着那阶梯状的东西,只觉着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顿时议论纷纷,这楚小姐,到底要搞个什么幺蛾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只见两位侍卫拿着一条坚韧的红菱,紧紧拴在分隔较远的两颗树冠顶端,距离那阶梯最高处,大约有半人高度。 楚月兮见已经准备就绪,便对着一旁的乐师轻轻点了头,旋即足尖轻点,轻轻跃上那阶梯最底端。 叮咚! 乐曲声悠然响起,瞬间便让众人惊诧无比,这乐曲,竟是《奔月吟》,莫非这楚月兮,舞的竟是奔月舞?!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那中央的楚月兮,有惊诧的,有鄙夷的,也有等着看戏的。 总而言之,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都想看看,这楚月兮,到底有什么能耐? 乐曲将将一响,楚月兮的双手便利落挥出,那袖口处盈盈甩出淡粉的轻纱,随着轻风在空中肆意飘洒。 旋即拖曳着轻纱,脚步不停的往最高点奔去,就在此时,那空中的圆月,也从浮云后盈盈露了脸。 远远看去,便见一个曼妙少女,提着樱花织锦云烟裙,拖曳着轻纱,盈盈像那圆月奔去。 叮咚! 乐曲声突的转急,那空中曼妙的人儿,竟眼含泪光回眸一看,那樱唇绽出绝美凄凉的笑,竟真真宛如奔月之人。 只觉着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这方男席上,众家公子已然有些看呆了,四周静谧无比,皆不言语,静静瞧着楚月兮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此时,一句嘲讽的女声,打破了静谧:"不就是演了一个奔月么?我们这可是舞蹈比赛,可不是唱戏比赛,没有本事还是尽早下来吧。" 只见端敏公主一脸不屑的看着那高处的楚月兮,竟三言两语将她比作戏子。 柳怡烟也是点了点头:"公主见解确实独到,这在阶梯上奔月,不过就是模仿那嫦娥仙子奔月罢了,没有半分难度系数,不值得惊叹。" 一旁的楚若依听了,眼中漫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却不再像以往一样出言附和,只是静静坐着看戏。 第97章 奔月舞(下) 这两人的话一出,周遭顿时躁动了起来,纷纷觉着此话有理,这奔月美则美矣,却没有半分舞蹈功底显露。 这么一想,便觉得这奔月不过尔尔,这楚月兮,也不过就是泛泛之辈。 就在众人嗤笑纷纷时,那乐曲声骤的一停,那已然奔向最高点的楚月兮,也轻轻停了下来,足尖半点,静静矗立在那顶端。 下方端敏的嗤笑声,又传了出来:"嘁,这也能称作舞么?定国将军一介英雄,却可惜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她顿了顿,继续道:"依我看来,这般德行,怕是承了她那来路不明的母亲吧。" 这句侮辱至极的话,清晰无比的传到众人耳中,不禁让众人皱了皱眉,侮辱本人可以,可带上别人的双亲,便是过分至极了。 便是一边的皇后,也冰冷无比的瞪了一眼端敏,示意她赶紧闭嘴,重臣之妻,岂是她能随意侮辱的?! 这离国上下,谁人不知定国将军对其夫人的珍视?端敏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 端敏感受到自己母后的眼神,心有不甘的闭了嘴,可她虽然闭嘴不言了,这四周却是因着她的话,再次嘈杂了起来。 "天哪,这楚月兮怕是想笑死我等,这等小儿把戏,也敢拿出来做戏?" "你懂什么,人家自然要抓住机会出尽风头,不特别点,怎么让大家记住啊,哈哈哈。" "这楚月兮尽知道做些博人眼球的事,依我看,刘家妹妹,她连你那水袖舞也及不上半分呢。" 坐在南疆王妃身旁的文雪嫣听了这些话,登时气不打一出来,起身便想跑过去理论。 南疆王妃一看她这模样,眼疾手快的将她拉来坐下。 文雪嫣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的母妃,生气到:"母妃,他们诋毁月兮姐姐,太过分了!" 南疆王妃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就是性子急,你要相信你月兮姐姐,好好坐着看舞吧。" 说罢,她抬起眸子,静静的看着那高处的少女。 咚咚! 就在下方嘈杂纷纷时,一旁的鼓声重重响起,将四周的喧哗声,依依压了下去。 众人诧异抬眸,只见那最上方的楚月兮,足尖轻起,旋即轻轻一跃,竟盈盈落到了,那高高悬空的红菱之上。 四周的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那红菱之上的少女,静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叮咚! 随着鼓声一落,那琴瑟和鸣声,竹笛轻鸣声,纷纷汇聚到一处,只觉着这乐曲声宛若那月宫仙音,叮叮咚咚的继续奏着《奔月吟》。 只见那红菱之上,楚月兮微微一顿便盈盈下腰,玉臂上缠绕的轻纱也轻轻垂到空中,随着轻风在空中飘扬。 红菱在空中绷得紧紧的,肉眼可见的微微颤着,让人不禁提着一口气,生怕上方的人儿一个不慎,便坠落下来。 乐曲声渐渐加快了,楚月兮脚下的动作也渐渐快了,只见她如履平地一般,在那红菱之上不停旋转。 那樱花织锦云烟裙随着舞步,缓缓绽开,宛若一朵迎风飘舞的樱花,更让楚月兮似月宫仙子一般,娇美动人。 圆月越发明亮了,月光宛若那天河星粉一般,轻洒在那舞动的少女身上,为她镀上淡银色的光芒,在那红菱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 楚月兮足尖轻点,在那红菱之上轻轻跳跃,在空中旋转一圈,复又稳稳落在红菱之上。 就在众人瞧得如痴如醉之时,那乐曲声,渐渐的慢了下来,楚月兮一听,知晓时候已到。 一边盈盈下腰,一边将玉臂上挽着的轻纱扯下,将轻纱搭在那红菱之上,旋即拉住轻纱,盈盈一跃。 只见她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缀着那轻纱盘旋而下,就在此时,清风阵阵,将那桂树上小巧玲珑的花朵纷纷吹落。 只见那无数芳香馥郁的桂花,飘落在楚月兮娇躯之上,随着她的盘旋,一同落到地上。 乐曲声戛然而止,楚月兮也放开轻纱,盈盈福身,一曲别出心裁的奔月舞,惊艳落幕。 四周席上的公子小姐们,恍若呆滞一般,静静的盯着那中央的少女。过了好半响,那舞月宫内才传来响彻云霄,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下方的端敏,瞧见这般境况,脸都气的铁青,气愤至极的将桌上的酒杯摔倒地上。 这楚月兮,真是该死! 四周的人还未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呢,便听见那酒杯的碎裂声,四方目光顿时汇聚到端敏身上。 一瞧见端敏那铁青的脸色,纷纷小声嗤笑着她,方才还在辱骂别人,现下就被当场打脸,真真是好不丢人。 而柳怡烟见了众人对楚月兮赞不绝口的模样,也登时气闷至极。 这楚月兮,为何舞技这般厉害?不行,舞乐多姿的第一,一定得是她的。 她眸中闪过一丝丝慌乱,旋即抬眸无助的看向那评委席上的梨海棠,她不要做第二。 梨海棠瞧见自己爱徒的神情,心中也是颇为不爽,本来这魁首已经是她爱徒的囊中之物了。 谁曾想,这半路居然杀出来个楚月兮。 思索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柳怡烟,示意她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巧的是,师徒二人的这般对视,却刚好落到那方木云尘的眼里。 就在梨海棠准备提笔写下一百一十八时,那边的木云尘,却突的开了口。 "不知这楚小姐,评委想给多少分?在下以为,这满分应是担得起的。"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梨海棠蓦地一惊,提着笔的手也轻轻一颤,差些直接将笔落到地上。 她回头看着那木云尘,掩饰般的笑了笑:"木慈太子说笑了,这分数可不能随意透露的。" 木云尘也不恼,那温润如玉的脸颊泛起轻笑,温声道:"这话本太子自然知晓,分数无关紧要,不过这魁首,应当是楚小姐无疑吧?" 话音刚落,四周的公子们也纷纷附和道。 "是啊,这魁首应当是楚小姐无疑了吧?" "我也这般认为,今日场中参赛之人,怕是再没有能够越过她的了。" 这周遭的话,让梨海棠略显尴尬,只见她微微一笑,干脆直接垂下眸子,不再答话。 第98章 野种风波(上) 就在梨海棠心中微定,认为此事已经糊弄过去时,那方的皇后,却也饶有兴致的开了口。 "本宫也觉着这楚家丫头不错,倒是连那柳家丫头都胜过几分,海棠你以为呢?" 梨海棠讪讪一笑,背心微微沁出细汗来,皇后娘娘这意思,不就变相点名了,这楚月兮乃此关魁首嘛。 思及此处,她只得轻轻一笑:"娘娘说的是,这楚小姐,应当是魁首无疑了,担得起全场最佳。" 说罢在皇后的注视下,在楚月兮的百花录上,记下那一百二十分的满分。 皇后瞧见这分数,饶有兴致的瞧着那中央的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 定国将军嫡女,容貌倾城,才情俱佳,舞姿惊人,简直是三皇子妃的不二人选。 说来话长,除却端敏公主与太子,这年仅十八的三皇子离天策,也是皇后亲子。 这三皇子与旁的皇子却是不同的,只知四处云游,寄情于山水,至于朝中之事,则是半分不会过问的。 这般闲散模样落到皇后眼中,自然是不满至极的,可无论教训多少次,这三皇子,偏偏就软硬不吃。 皇后无奈,又想着男子家,应当先成家后立业,这三皇子之所以无所事事,就是因着未曾娶亲。 故而,皇后便寄希望于娶亲之上,只盼着三皇子能娶了皇子妃收收心,安心在朝中帮太子做事。 选妃日程是被提上前了,可这三皇子妃人选,却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挑出的。 皇后前前后后看了无数千金的画像,明里暗里打听了无数消息,却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而这几日的花神大选,楚月兮却让皇后眼前一亮,只觉着她真真符合所有条件。 故而,在梨海棠准备徇私舞弊时,皇后才会故意插嘴几句。 就在周围喧闹纷纷时,楚月兮却没有因着这奔月舞感到喜悦,只因着她此刻的心骤然一疼。 皇后看着那方捂着胸口的楚月兮,亲切的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楚月兮一看,只得款款上前去,躬身福了礼:"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慈爱的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本宫方才看你面带痛色,可是有何不适?" 楚月兮瞧着皇后这般慈爱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恭声道。 "回娘娘,月兮并无不适,只是心中颇为不安,挂念家母,想回府一趟。" 皇后一听这话,微微一愣,旋即又绽出慈爱的笑,冲着身边的女官招了招手。 "将楚小姐送回定国将军府。" 此话一落,莫说是楚月兮,便是那女官也是微微一惊,自家主子对这楚小姐的喜爱,溢于言表呐。 楚月兮诧异的看着皇后,旋即跪地感激到:"月兮多谢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她只是试一试,并未抱多大的希望,却未曾想到,皇后居然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皇后娘娘亲手将楚月兮拉起,温声道:"不用谢本宫,你是个好姑娘,去吧,命格之道要后日才比试,你在那之前回宫,都是可以的。" 楚月兮感激的再次到了谢,旋即跟着那女官一同往宫外走去。 皇后看着渐渐远去的楚月兮,不禁轻轻一笑,她看中的三皇子妃,卖她一个恩情又如何。 …… 话说这方将军府,老太太一行人已然唤来了府医,怒气冲冲的赶到了依岚院。 这方戚嬷嬷正在院中歇息呢,那方老太太便怒气至极的,领着一行人踏进了依岚院。 那一行人,却不是平常的丫鬟小厮,而是全家卖身契都捏在老太太手中的,将军府老人。 戚嬷嬷瞧着这般仗势,顿时一惊,心中闪过微微的慌乱,面上却丝毫不显,淡定起身,恭声道。 "敢问老太太来院中有何事?" 老太太看着戚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那混浊的眼中闪过怒意,重重的杵了杵手中的吉祥如意玉拐杖。 "你那主子呢?叫她给我滚出来!" 戚嬷嬷一听这话,顿觉不好,立马迎上前去,笑到:"老太太息怒,夫人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值当您亲自来这院中?" 老太太冷哼一声,厉声道:"她犯了什么错,你不清楚么?犯了要命的错!"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勾搭野男人,还怀上了野种!这样的女人,留不得! 思及此处,老太太眸中泛出浓浓的杀意,冷声道:"随我进去,将那不要脸的贱人,家法处置!" 旋即怒气至极的向前而去。 戚嬷嬷一看,暗叫不好,急急的跑上去,张开双臂拦在众人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众人进去。 那李玉兰一看,冷冷一笑,旋即对身边的洪嬷嬷使了眼色,示意她将那戚嬷嬷拖下去。 洪嬷嬷顿时阴冷一笑,她早就见这戚嬷嬷不顺眼了,今日她还不折腾死她。 旋即挽起袖子就往戚嬷嬷身上撞,那一身肥肉带着极大的冲击力,顿时将戚嬷嬷撞倒在地。 这还没完,洪嬷嬷见戚嬷嬷倒地后,又走上前去,揪着戚嬷嬷的头发往另一边拖。 戚嬷嬷本就年岁大了,被这般一折腾,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带着一行人,怒气至极的将那紧闭的房门踢开。 老太太进了那屋内,便见她口中的贱女人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外面的吵闹竟都未将她吵醒。 顿时怒气直冲天灵盖,大步上前,用尽全力的甩起手来。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巴掌声,直接从那屋内传到了院子外。 楚依岚因着那诊脉一事,坐立难安,心神不宁,还是喝了戚嬷嬷准备的安神药,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可刚刚睡下没多久,便被一个重重的巴掌,不留情面的扇醒了。 楚依岚捂着脸睁开眼一看,便见老太太瞪着眼睛,吃人一般瞪着她。 随即转过头去,看着那一屋子的老嬷嬷,清声问道:"母亲领着这么多人来儿媳院中做甚?" 第99章 野种风波(中) 老太太听了楚依岚这话,眼中杀意更盛,冷笑道:"楚依岚,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不成?" 李玉兰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兴奋,面上却故作可惜,上前附和道:"是啊,夫人你就认命吧,你也真是糊涂啊,将军待你还不够好么?你居然……"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像是难以启齿一般,重重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算什么劳什子的夫人?别辱了我将军府的门楣!" 楚依岚听着二人的话,顿时明白了,那大夫替她诊脉的事,传到老太太耳中了。 她看着面前惺惺作态的李玉兰,冷冷一笑:"是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吧?李玉兰。" 她对将军一心一意,怎会勾搭外男,更不可能有喜脉,定然是有人对她下了手脚。 李玉兰听了这话,顿时荒谬至极的笑了,这楚依岚怕是吓疯了吧,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扯。 自己找了奸夫,怀了野种,如今想赖到自己身上? 她看着老太太,委屈到:"老太太,这是什么事呐,这往后府中的人犯了事,怕是都要往玉兰身上揽了。"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冷冷看向楚依岚:"说!你那奸夫到底是谁?!" 楚依岚质问道"母亲就不愿相信儿媳一次么?即便母亲不喜儿媳,可儿媳对将军的心,母亲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老太太冷冷一笑:"还不承认是吧,好,我让你死个明白!府医,替她诊脉。" 府医听着老太太的话,只觉后悔不迭,他今日就应该告假的啊,怎么就掺和进了这事。 长长叹了口气,可也只有无奈上前,恭声道:"夫人将手伸出来,我替夫人诊诊。" 楚依岚点了点头,轻声道:"此事定然是有人陷害我,我知晓府医医术高明,烦请府医还我一个清白。" 旋即将手伸出去,满含希冀的看着那府医,希望他能诊出不一样的结果。 府医将手按在楚依岚手腕上,细细的把着那脉象,半响后,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夫人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确是喜脉无疑。" 虽然他摸着有些许异常,可确实是喜脉无疑。 楚依岚听了这话,顿时心如死灰,是谁这般恶毒?竟要将她至于死地。 老太太听了这话,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又瞬间爆发:"贱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楚依岚眸中泛出点点清泪,苦涩一笑:"如果我告诉母亲,我是被人冤枉的,母亲信么?" 老太太还未发话,那方的李玉兰便尖笑道:"夫人这话,可真真是可笑至极,你告诉妾身,除了男人,谁有那个本事往你肚子里,塞一个孩子?"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这楚依岚居然还在狡辩。 老太太冷冷看着楚依岚,那眼神冰冷至极,恍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只见她冲着身后招了招手:"来人,上鸠酒!" 楚依岚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这是要她的命啊,她质问道。 "我说了,我是被人陷害的,母亲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处死,可想过将军回府后,会作何感想?" 到底是谁?这般歹毒,将她置于这样的境地。 老太太冷冷一笑:"你私通奸夫,还怀了野种,你奢望将军会相信你?或者是,你又想给我的儿子,灌什么迷魂汤!" 这贱妇,死到临头,还不认命,竟还想哄骗她儿子,她怎能让她如愿! 随即大手一挥,命令道:"摁住她,灌鸠酒!" 就在那后方的老嬷嬷准备动手时,那屋门被人砰的撞开了。 只见黎白一身素白衣衫,喘着大气冲进屋子,挡在楚依岚身前,旋即砰的跪下,乞求道。 "老太太,老太太,你饶过夫人吧。"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黎白,脸色难看的看向那后方守门的老嬷嬷,斥责道。 "混账!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知晓此事的人,必须越少越好,否则传到外人耳中,她将军府还有什么脸面。 那守门的老嬷嬷捂住衣襟,那里面有方才黎白给她的银镯子,可不能掉出来了。 只听她大叫委屈:"老奴实在拦不住黎姨娘啊。" 老太太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到黎白身上,算是放过了那老嬷嬷。 只见她望着那黎白,皱眉道"你让到一边去,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分,否则家法处置!" 黎白泪光点点的看着老太太,扑上前去抱住老太太的腿,哀求道:"老太太,看在夫人生养了大小姐的份上,你就绕过夫人吧,毕竟夫人也是初犯。" 话音刚落,这在场的人都直直愣住了,这句看似是求情的话,却不禁让人深思极恐。 初犯?谁敢保证她是初犯?她这次胆敢私通奸夫,怀上野种。 那十多年前,她是不是也私通了奸夫,怀上了野种?甚至还给那野种,安上了定国将军府嫡长女的名头。 那现如今身为嫡长女的楚月兮,到底是不是将军府的血脉?会不会也是野种呢? 老太太的眸色,越发幽深的看着楚依岚,那方的李玉兰也是捂着胸口,像是震惊至极一般,可那眸中喜色,却是遮都遮不住。 黎白看着众人的神色,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只是一瞬,便立即敛下。 楚依岚看着众人的神色,更是恍若雷击,他们居然怀疑她与将军的月兮,是野种? 事到如今,老太太已经没有了半分耐性,她冰冷的盯着楚依岚,像是恨不得将她扎出一个洞一般,冷冷道。 "灌鸠酒!这个贱妇不能活!等她死了,对外散出消息,咱们将军府夫人感了恶疾,抢救了几日都回天无力。" 先将这贱妇处死,至于她那楚月兮的身份,待花神大选结束,将军也就回府了,届时,便滴血认亲! 楚依岚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坚决,她不能死,不能被安上这样的名头,否则她的月兮,往后要怎么过活? 思及此处,她转身便往窗户那便跑,可还没跑出两步,便被老太太领来的嬷嬷按倒在地。 第100章 野种风波(下) 老太太看着地上狼狈的楚依岚,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冷冷一笑:"还想跑?跑去哪里?找你的奸夫么?给我打!打到她没有力气再跑,再灌鸠酒!" 一众嬷嬷领命,立即对着地上的楚依岚拳打脚踢,每一下都使出了全力,只因为她们算准了她今日是必死无疑的。 待楚依岚死后,往后这府中的夫人,定然是李姨娘无疑。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现在她们使了全力去打楚依岚,岂不是能讨了李姨娘的欢心么? 就在老嬷嬷们使尽全力踢打楚依岚时,楚月兮正在赶回府的路上。 楚月兮捂住胸口,心中的慌乱之意越发重了,这种慌乱感,从未有过。 虽然记忆中,上一世现下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这种毫无因果的心慌,却让她不禁担心在府中的母亲。 母亲虽然看事通透,可却是温柔至极的人,对那些阴谋诡计是丝毫不设防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亲眼确认母亲的安危,她便放不下心来。 思及此处,楚月兮又一次撩起帘子,对着前方的车夫催促道:"烦请再快一些。" 车夫甩了马一鞭子,大声回到"好嘞,小姐坐稳了,最多半盏茶功夫,小人指定将小姐送到定国将军府,驾……" 只见那马车以极快的速度,伴着月色,奔驰在京城大道上,全速向定国将军府奔去。 半盏茶功夫还未到,马车就稳稳的停在了定国将军府门前。 楚月兮对车夫急急道了谢,便立即跳下马车,提起裙摆便往府中跑去。 那府门前的下人见了,顿时惊讶不已,今儿个花神大选还未结束,为何自家大小姐竟提前回府了? 可他们也未多问,只恭敬的将大门打开,迎接自家大小姐回府,毕竟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这等下人能够随意过问的。 楚月兮迈进府后,提起裙摆,拔腿就向依岚院跑去,平日里的端庄与优雅都被她甩在脑后。 还未到依岚院,楚月兮就感觉到府中气氛的诡异,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充斥着说不出的怪异。 可她也来不及探究,只继续提着裙摆,加快速度向依岚院跑去。 可刚到依岚院门口,便瞧见竹月满脸泪水的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不停抽泣着。 楚月兮心中突的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胸口,她面色凝重的将竹月扶起,急急问道。 "竹月,发生了何事?" 竹月被楚月兮蓦地扶起,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是小姐!夫人有救了,夫人有救了。 只见她眼泪咻咻的往下掉,急切道:"小姐,快去救夫人,夫人不知为何被诊出了喜脉,老太太带着一群人去了房中,说是要给夫人灌鸠酒。" "方才那群嬷嬷像是在踢打夫人,夫人的惨叫声连这院门口都听得到,可就在刚刚,夫人便没有了半点声息,奴婢只怕……" 竹月的话还未说完,楚月兮便从衣襟处拿出易盟令,郑重的交给竹月,吩咐道。 "去玉安客栈,拿着这令牌找易盟主,将府中之事告诉他,说我需他相救。" 说罢便提着裙子,用最快的速度往院子内跑。 虽是夜晚,可楚月兮隔着老远,便见着那月色下守门老嬷嬷,旋即眉尖紧皱,她身上的千日醉已经没了,必须寻其他方法进屋子。 思及此处,她拐了个弯,往院中的小厨房冲去,将那把偌大的菜刀提在手中,旋即杀气腾腾的,提着刀就往屋子里冲。 那守门的老嬷嬷一瞧,顿时心生害怕,可一想到有老太太撑腰,便底气十足,旋即挺起腰杆,气势十足道。 "老太太有令,谁也不许进!" 楚月兮眸中充血,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刁奴,冷声道:"让开!否则别怪我手不留情!" 那老嬷嬷听了这话,顿时心生不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说不定还是个下贱的野种,谅她也不敢动手。 思及此处,她嘲讽一笑,继续纹丝不动的守在门前。 楚月兮冷冷一笑,上前对着那嬷嬷的手臂便是一挥。 刹那间,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依岚院,将院中里里外外的人,下了一大跳。 而那屋内正拿着鸠酒,准备往楚依岚嘴中灌的嬷嬷,也被这慎人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手一抖,那整整一杯鸠酒,便被洒出了大半去。 那嬷嬷顿时暗道不好,自责的扇了自己一嘴巴,询问道:"老太太,可需要老奴再取一杯鸠酒来?" 老太太也是被外面的叫声吓了一跳,可到底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分的清孰轻孰重。 那外面的动静,多半与这贱妇有关,指不定是来救她的人,她怎能让这贱妇活下来? 旋即敛下神色,冷哼道:"别管外面的动静,这些鸠酒虽说少了些,也足够要这贱妇的命。" 那嬷嬷听命,便点点头,将剩下的鸠酒灌进楚依岚口中,因为楚依岚昏迷不醒,还需得捏着她的喉咙,强行让她咽下去。 就在此时,门砰的一声来了,只见楚月兮提着一把滴血的菜刀,将刀架在那守门嬷嬷脖子上,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 那嬷嬷捂着流血的手臂,老泪纵横的看着老太太,放声痛哭道:"老太太,救救老奴啊,大小姐想杀了老奴啊。" 只见那衣袖已然被鲜血沁的通红,一滴滴的坠落到地上。 老太太瞧着这一幕,只觉一阵气短,差些背过气去,指着楚月兮气极道:"你这个不孝孙,你要干嘛!还不快将刀给我放下!" 一旁的黎白也是呼吸一窒,温柔若水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大小姐怎么回来了? 楚月兮看着屋内众人,平日里的端庄文静,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护母的急切。 那充血的桃花眸子,泛出噬人一般的光,冷冷一笑:"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退出房去!否则,不仅这嬷嬷要成了刀下亡魂。" "这房中所有人,我们都一起死吧,一起陪我娘亲,上天堂!" 这疯狂至极的话,让所有人呼吸一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楚月兮,疯了! 李玉兰见了这场面,也是害怕至极,连忙牵强的笑道:"大小姐,这当着老太太动刀,可是大不孝啊,还不快放下。" 这楚月兮怎会回来?花神大选不是还未结束么?回来便罢了,这是发的什么疯? 第101章 月兮救母 楚月兮冷冷看了一眼李玉兰,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冷冷一笑:"祖母,孙女数十个数,若是你们还不退下,孙女便只有犯下大不敬的事了。" "往后将军府的主子,恐怕就只有父亲一人了。" 老太太只觉得要气晕过去了,大口大口的喘气,生怕一个不慎,便气的背过气去。 只见她怒极道:"你这个孽种!当初那贱妇怀你之时,就该要了你们的命!" 楚月兮不怒反笑,冷冷道:"既然祖母不听,那就怨不得孙女了。" "十。" "九。" …… 李玉兰慌了,连忙拉着老太太的手,恳切的归劝道:"老太太,这大小姐疯了,反正这楚依岚已经喝了鸠酒,定然是活不下来的。" "六" 楚月兮冰冷至极的数数声,还在继续,恍若那阴间的催命符一般。 李玉兰听着这声,更加慌乱了,看着老太太松动的神情,继续趁热打铁的劝道。 "我们不如先出了这屋子,届时再唤来府中侍卫,好生处置这大小姐,不然她若是发起疯来伤了您的玉体,那玉兰怎么对将军交代?" 她是要当夫人的人,怎么能折损在一个即将败落的大小姐手中? 老太太看着楚月兮的神情,也是心中有些惧怕,她还要安享天年,怎么能这样去了。 旋即冷哼一声,领着屋子里的十余人,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楚月兮待众人离开后,立即奔到楚依岚身旁,看着昏迷不醒,满身伤痕的母亲。 一股热泪,止不住就往下淌,楚月兮深吸一口气,三下两下将泪水擦去,不敢再耽搁。 立即将手伸进楚依岚喉中,帮她催吐。 一下,两下,三下……第八下时,才见楚依岚呕的一声,吐出黑色的鸠酒。 楚月兮看了那黑色的鸠酒,顿时眸色微暗,还有好些鸠酒没有吐出,必须先用金针逼出毒来,再用药材调理。 旋即从怀中拿出金针,将足足二十二根金针,轻旋进楚依岚的穴位中。 随即不停的提,插,旋,捻,随一点点的将那鸩毒,往心脏下方逼,否则若是毒入心脏,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大约半盏茶功夫过去了,外面的灯火越来越亮了,由此可知那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家丁,可却没有半点动静。 楚月兮知道,老太太在等,等母亲死透时,等她放声大哭时,没有丝毫防备时。 再一举将她拿下。 楚月兮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又过了半响,她将楚依岚的手腕划出一道口子。 让那大部分鸠毒,顺着血液排出体外。 待血液呈鲜红后,才包扎好伤口,将那二十二根金针,一一取下。 做完这些事后,楚月兮才轻轻摸上楚依岚的脉,细细摸了十几息后,她便冷冷一笑。 这脉象,还真是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可就单单凭这脉象,也敢判断为喜脉么? 滑脉之象,多见于青壮年气血充实,而有了身孕的女子,气血旺盛便是一大特征。 故而大夫诊脉,多以滑脉之脉象,再结合女子的月事情况,才敢判断是否是喜脉。 现下母亲的这"喜脉",若是医术高超的大夫,细细诊脉便能摸到,母亲脉象看似气血旺盛,实则气血虚弱。 此等现象,乃假滑脉,通俗点来说便是假怀孕。 这等假怀孕的方法,还是来源于高门大院的女子。 因为多年不孕,为了巩固地位,便使了假滑脉的伎俩,只为了在诊脉一事上瞒住大夫。 待十月生产之时,只需去抱一个别家的新生儿,便什么都有了。 此等脉象,她还是从师傅的笔记中看到的,她当时因为觉着新奇,且从未听过,便记了个清清楚楚,还向师傅讨教了个清楚。 未曾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楚月兮眸中泛出冰冷之意,竟然有人,将这样阴损的法子,用在母亲身上。 简直不可饶恕! 思及此处,楚月兮微微皱了眉,若是那害人的物什,是外用的香料香包什么的还好,还能找到线索。 可若那害人的物什,是吃食的话,就难了,进食的东西太多,很难找到根源之物,更别说幕后黑手。 就在思考时,这屋子外面已经被家丁全全包围,他们接到命令,说是大小姐疯了,想伤害老太太。 便在此候着,只等老太太下令,便冲进屋去,将发了疯了大小姐,一举拿下。 老太太死死的盯着那门,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楚月兮出来,眼中的神色便越发不耐烦了。 又过了半响,老太太重重杵了下手中的玉拐杖,冷冷道:"给我上,将她拿下,不用顾忌伤亡。" 这话让周围的家丁一愣,这话里话外,竟没有半分的祖孙情分了。 就在众位家丁准备破门而入时,一声尊贵肃穆的女声,悠悠传来了。 "贵府就是这般对嫡亲孙女儿的么?依本宫看来,怕是有些过分了。" 只见一个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头插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的尊贵女子,款款走来。 身后还跟了一个仙风道骨,满脸胡须的老头。 老太太看了来人,顿时一惊,轻笑道:"寿阳长公主怎么得了空?竟纡尊降贵来了我将军府。" 这寿阳长公主,乃先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先帝在时,便极其宠爱这个妹妹,给了她大量的封地与珠宝。 又因着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故而当今皇上,也对她极其尊敬,每逢其生辰,都要将其接进皇宫,在宫中大办寿宴。 此等殊荣,除却这寿阳长公主,怕是寻不到第二人了。 只见这寿阳长公主微微一笑,轻声道:"老夫人年岁大了,免不得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今日本宫前来贵府,是为老太太解惑而来的。" 说罢,她转身看向身后的老头,轻轻一笑:"今日一事,便烦请凡院首,操心一二了。" 那凡柏青无奈一笑:"长公主客气了,你我二人都是拜人所托,不存在劳烦二字。" 他本来都准备歇下了,谁知一转头,便瞧见定王这祖宗坐在他房中。 还没待他回过神来呢,便一脸焦急的,带着他就用轻功飞走了,本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才让这祖宗从北疆跑到了京城。 谁知晓,这定王这般焦急,不过就是让他来将军府诊个脉。 要不是看他那焦急至极的神情,还有寿阳长公主也被请来了,他才不会管这等闲事。 那边的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问道:"阁下莫非是那太医院院首,凡太医?" 凡柏青点了点头,捋着胡子笑到:"正是老夫,今日受人所托,前来为你家夫人诊脉。" 第102章 贵客突临 老太太一惊,诧异的看着那凡柏青,这凡太医可是个固执至极的老头,平日里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虽然是太医院院首,可也只是挂名而已,平日里都在府中琢磨医术,皇宫之中却是极少去的。 当初被皇帝重金聘为太医院院首时,凡柏青便提了一个要求,只有在别的太医都诊治不了皇帝的情况下,他才会出手。 除此之外,治不治全看他心情。 按理来说,这般无视皇权,蔑视权威的要求,皇帝不仅不会同意,更会勃然大怒才是。 皇帝也确实这般做了,威胁凡柏青,如果他不服从命令,便将他杀之而后快。 可无奈这等威胁,凡柏青根本就无所顾忌,直言道反正自己孑然一身,无所牵挂,要杀要剐随便皇帝。 皇帝无奈,只得应了这要求,谁叫除了张知,这凡柏青便是离国医术最为高超的神医呢。 张知以一手金针刺穴,名震天下,而凡柏青则是主攻医药道,闻名遐迩。 二者主攻领域不同,却都是厉害至极的神医,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起死人,肉白骨。 年纪越大越惜命,皇帝这种站在权力巅峰的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神医的存在,便意味着自己的性命便多了几分保障。 与性命相比,与长命百岁相比,凡柏青的这些要求,皇帝反倒不太在意了,反正平日里的小痛小病,别的太医也能治。 对皇帝都是这般,更别说是其他大臣府中下的医贴了,收与不收,治与不治,什么时候治,单看他心情。 心情好了,一家老少的身体或许都帮你调理好,心情不好,便是宰相要不久于人世,也不会出手。 就是这样一个,医术高超,固执至极的老头,竟然不声不响的,随着寿阳公主跑到了将军府来。 让老太太怎么不惊,这楚依岚何德何能?值当这两位,专门为她跑一趟。 只见她马虎一笑,轻声道:"长公主与凡太医大驾光临,真是让敝府蓬荜生辉,请二位移驾正厅吧,方嬷嬷,给二位贵客看茶。" 不论如何,这楚依岚必须死,此等勾结外男的贱妇,怎么能让这凡太医将她救活。 寿阳长公主轻轻一笑:"老太太不必多礼,我们二人此行前来,只是拜人所托,为了府中夫人而来。" 她那定王侄子,也真是会给她找事,别人府中的事,便是她是长公主,也不太好插手的。 老太太眼皮重重一跳,拜人所托?拜谁所托?莫非是那楚依岚的奸夫? 京城中,谁能请的动这两人?除了那皇座之上那人,还能有谁? 莫非,楚依岚的奸夫,竟是当今皇上? 老太太只觉着如芒在背,后背的冷汗,都要沁湿了衣衫,只觉着此事细思极恐。 若楚依岚的奸夫,真是皇帝,那她定国将军府,岂不是摊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 虽说此事她定国将军府,是占了十足的道理,皇帝不敢光明正大处罚,可万一,皇帝就因着这件事,便嫉恨上了将军府呢。 老太太越想越心惊,试探性的问道:"敢问长公主,圣上,是什么意思?" 寿阳长公主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轻轻一笑,这老太太,原是误会了。 不过她也不做解释,只轻声道:先让我们二人瞧瞧贵府夫人吧。" 老太太一看这避而不答的态度,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得长叹一口气,家门不幸啊。 旋即只得无奈点头,让李玉兰黎白等众人好生呆在外面,不可随意张扬此事。 旋即便杵着玉拐杖,领着二人便往屋内走去。 寿阳长公主刚一进门,便愣住了,她那定王侄子,将这将军府的事端都告与她了。 本以为进门后,会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趴在母亲身上哭的痛不欲生的。 谁知看到的却是,一个朱唇皓齿,冰肌玉骨的少女,正冷静至极的坐在那床榻上。 至于那穿着珍珠玳瑁绣鞋的脚下,则踩着一把染着鲜血的菜刀。 楚月兮转头看着来人,知晓是离楚之为她搬来的救兵,便将脚下的菜刀踢到一边,轻轻福身。 "月兮见过长公主,凡太医。" 这两人,她在上一世见过几面,倒是认得出的。 老太太看着那菜刀,不由得微微一抖,想起方才楚月兮发疯的样子,便让她不寒而栗。 一旁的寿阳长公主心中诧异,惊讶于楚月兮镇定的态度,面上却丝毫不显,轻轻一笑。 "不必多礼,我们为何而来,你应当是知晓的,现在便让凡太医,为你母亲诊治一二吧,否则误了时辰,怕是回天无力。" 老太太也是连连点头,经过方才那一番猜测,现下她反倒不希望这楚依岚死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让到一边去,她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母亲身上的鸠毒,已经被她排的差不多了。 至于凡太医,则只需要为母亲正名便可,母亲从未有过什么喜脉,更遑论私会外男了。 凡柏青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搭上楚依岚的手腕上,可刚刚一摸,他便震惊至极的转过头来。 那蓦地放大的瞳孔,彰显着他内心的惊讶与震动。 这一神情,将老太太吓了半呛,这一届名医什么风浪没见过,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是为何? 莫非这楚依岚在圣上心中,分量极重? 这样一想,老太太顿时后悔不迭,她应当先把情况向那贱妇问清楚的,不该草率动手啊。 寿阳长公主也是一愣,轻声问道:"凡太医这是诊出了什么?莫非这楚夫人已经……" 凡柏青却不回答,只低头将药箱中他独家配置的解毒药丸拿出,给楚依岚吞服下。 旋即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楚月兮,清声道:"你会医。" 这话语,不是疑问,而是一个陈述。 楚月兮轻轻点头道:"略懂皮毛罢了,家母那所谓的喜脉,还请凡太医诊治一二。" 凡柏青不置可否摇了摇头:"你这等医术,可不叫略懂皮毛呐,能将一个饮了鸠酒的人拉回来,实在了不得。" 他顿了顿,继续道"方才老夫已经给你母亲服下了解毒药,这余毒已无大碍,至于你母亲那虚弱不堪的身体,你自己便可以处理了,老夫便不再开药方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感激到:"月兮多谢凡太医。" 凡柏青摆了摆手,捋着胡子问道"丫头,师承何处?" 那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欣赏。 老太太一听,顿时面露震惊之色,楚依岚没死,还是楚月兮救活的? 也就是说,楚月兮不仅会医,而且医术高超? 第103章 贵客突临(下) 楚月兮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师傅早已避世,不方便透露,望凡太医理解。" 凡柏青一副我明白,不用多解释的模样,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他知道,他们医道中人,自然是有那等世外高人,医术高超却常年避世,不愿参与到人世的纷争中。 这丫头的师傅,定然就是那等超出尘世的世外高人,不图功与名,只图造化救人。 思及此处,凡柏青看向楚月兮,略有些考验意味的问道:"你既然将这鸠毒从你母亲身体内排出了,定然是细细把过你母亲的脉象。" "你且说说,你母亲这,究竟是不是喜脉?" 楚月兮点点头,将自己的分析从容道来:"小女子确是把过家母的脉,那脉象虽说确是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可却不是喜脉。"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家母看似气血旺盛,实则气血亏空,此乃外物营造的假象,根本不是喜脉。" 凡柏青一听,眼中浮现一丝亮光,满意至极的捋着胡须,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竟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张知啊张知,这么有悟性,又天姿又聪颖的小姑娘,竟被老夫我遇到了,就问你气不气。 而此时的明州城宅院中,正在晒太阳的张知,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抬头看了看天,旋即拿出手帕将鼻涕擦去,撅着胡子嘟囔道。 "看来是老了,这大晴天居然都打喷嚏了,不成,改天得给自己扎几针了。" 再看将军府这边,凡柏青满意的看着楚月兮,温声道:"丫头看的不错,不过,你还忽略了一点。" "咦?凡太医请说。" 凡柏青捋着胡须,点头道"我们行医之人,凭的是望、闻、问、切四点,这四点,少了哪一点都不成。" "你虽天姿聪颖,却缺少实践,便意味着缺少经验,当你把了千万人的脉之后,就会知晓,真正的有孕之人,那脉象与假喜脉,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真正的有孕之人,那脉象中,除却母亲的心跳,还隐隐能摸到另一条心跳,那,便是胎儿的心跳。" "而你母亲脉象中,却是一点点都不曾有。" 楚月兮惊讶道:"这个小女子确实不知,只由气血亏空来判断,倒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让凡太医见笑了。" 凡柏青微微一笑:"这怨不得你,你年纪尚浅,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就在这二人讨论热切时,那一旁的老太太,却愣住了,她虽然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 可她听得出"假喜脉"这一词啊,怎么回事?那个乡野大夫和府医都诊过啊,都断定是喜脉。 为何现下却说这楚依岚未曾有孕? 老太大皱紧眉头,看向凡柏青,疑惑道:"凡太医这是何意?我府中大夫也把过脉,确认是喜脉无疑啊,为何如今你又说她未曾有孕?" 凡柏青冷冷一笑:"庸医害人啊,你将那府医唤进来,老夫要好好问问他,凭什么就认定这是喜脉了。" 老太太心中实在不解,都未曾纠结楚月兮会医一事了,便大声将那府医唤进了屋子。 那府医本随着十几号人,一同在门外候着,哪成想老太太竟连连唤自己进去。 想着那屋内的贵人,府医便心中发怵,可老太太有令,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屋内钻。 黎白看着那府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试探的看向李玉兰:"李姐姐,你说夫人能不能得救?" 李玉兰轻轻一笑:"即便这凡太医再厉害,这鸠酒可是已经喝下将近半个时辰了,我看这楚依岚,多半活不下来了。" 楚依岚这个贱人,何德何能,让寿阳长公主和凡太医,特意为了她来府上? 黎白听了这话,心中才微微安定下来,眸光紧紧的盯着那屋门,不再言语。 那府医进了屋子,便见那凡太医冷冷的盯着他,像是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般。 就在他思绪纷纷时,凡柏青发话了,只听他冷冷问道:"老夫问你,你是怎么判断这位夫人是喜脉的?" 府医微微一愣,小心回道:"小人摸了夫人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这不就是喜脉么?" 凡柏青顿时马下脸来,冷冷道:"荒唐!就凭这个,你也敢判断这位夫人是喜脉?!简直是丢了大夫的脸!" "行医之人,要凭望、闻、问、切四点,才能断定病人的病症,你做到了么?!仅凭一切,你就敢断定这夫人有了喜脉?!我看你惘为医者!" 府医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冷汗连连,他自然是知晓这望闻问切的道理,可那时老太太暴怒中。 那种情况下,他又怎么敢望闻问切呢,更何况,早先便有大夫诊过脉了,也是喜脉,他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怎么还想着什么望闻问切? 凡柏青冷冷看着不说话的府医,继续道:"你再去把把,细细感受下,这位夫人是不是,看似气血旺盛,实则气血亏空?" 府医颤颤巍巍走上前去,强行静下心来,重新把上楚依岚的脉。 过了好半响,他才羞愧的抬起头来:"小人,惘为医者,夫人确实未曾有孕,此乃外物营造的假喜脉。" 说罢,他猛地跪到地上,羞愧道:"老太太,大小姐,小人对不起夫人,因为小人的误诊,差些害了夫人的性命,小人不配为医者,自行请命,辞去府医一职。" 说罢,便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旋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开玩笑,现在不走,若是待将军回来,追究起责任来,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太太此刻只觉着,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折腾了一整天,感情这楚依岚根本没有怀孕?也没有什么奸夫? 老太太看着寿阳长公主,疑惑至极:"那既然我这儿媳未曾怀孕,为何圣上却将你们二位请来了呢?" 寿阳长公主轻轻一笑:"老太太误会了,本宫可从未说过,是我那皇帝侄子将我们二人请来的。" "请我们二人来府中之人,却不是为了楚夫人,而是为了你家的楚大姑娘。" 第104章 风波落幕 老太太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回忆着,好半响才面色难看的回过神来。 只因从头到尾,那寿阳长公主确实没有一个字说过,是皇帝将他们二人请来府中的。 思及此处,老太太忌惮的看向楚月兮,方才因为楚月兮提刀救母产生的杀意,一点点减弱。 她几乎将京城中的贵人捋了一遍,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贵人?竟看上了这丫头。 楚月兮毫不畏惧的对上老太太的神色,眸色中带着疏离之意,冷然道。 "祖母可知晓,若不是孙女急急赶回来,母亲现在已经与我阴阳两隔了。届时父亲回府,祖母又要如何交代呢?" 说罢转头看向寿阳公主二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感激到:"月兮在此,谢过长公主与凡太医,二位大恩,月兮没齿难忘。" 寿阳长公主轻轻一笑,伸手将她扶起,温声道:"我们不过拜人所托,要谢,就谢那将我们二人请来之人吧。" 楚依岚点点头,恭声道:"今夜还是劳烦您二位了,为了家母奔波劳碌。" 事到如今,什么都一清二楚了,楚依岚没有怀孕,也没有什么奸夫,这所谓的喜脉,都是被人陷害的。 因着这陷害,楚依岚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伤痕累累,差些便将自己的一条命,全都折损在老太太手中了。 就在此时,寿阳长公主看着老太太轻声道:"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老太太便好生待楚夫人吧,毕竟再过不久,定国将军便回府了,届时因为这事。母子间生出了隔应反倒不好。" 老太太尴尬至极的点点头:"倒是老身糊涂了,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今夜劳烦二位了,老身将你们二人送出府去吧。" 寿阳长公主点点头,待老太太与凡柏青都走出屋子时,她看着楚月兮,轻轻一笑。 "楚小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大能耐的女子,可楚之本就心思极重,他的王妃,不应当再是心思深沉之人。" "本宫的意思,楚小姐可知晓?" 楚月兮心中微微一沉,旋即正色道:"月兮明白,长公主的话,月兮一定谨记在心。" 寿阳长公主满意一笑,轻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更是个好姑娘,往后定能寻到自己的良配。" 说罢雍容转身,款款离去。 楚月兮看着远去的寿阳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涩意,可将将只一息,那水润的桃花眸子,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母亲,楚月兮紧握拳头,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那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这屋内平静了,那院外的李玉兰与黎白等人,却是急躁不安的,等来等去,却只等来府医的慌忙离开。 拉住那府医想问一问情况,却是一问三不知,面上充斥着慌忙,只想着离开将军府。 这样一来,二人心中更是焦躁,只觉着有数不清的疑惑需要人解答。 知情的人就只有寿阳长公主,凡太医,老太太和楚月兮四人,那两位贵客她们自然是不敢问的。 而老太太要送贵客,她们也是不敢贸然上前打扰的,这样一来,便只有那屋内的楚月兮,知晓情况。 二人商量半响后,决定进那屋子,一探究竟。 楚月兮本静静坐着呢,便听见一阵开门声,回过头一看,原是那李玉兰与黎白,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李玉兰蓦地被这么一盯,便想起方才楚月兮发疯的模样,不禁心头发怵。 不过只一瞬,她便定了下来,这楚依岚私会奸夫,怀上野种,保不准这楚月兮也是野种呢。 她怕她做甚? 旋即轻轻一笑,嘲讽道:"大小姐这是什么眼神?不知道的,怕还以为那怀了野种的人是妾身呢。" 黎白站出来温柔的拉了拉李玉兰的袖子,劝道:"李姐姐别这样,先听听大小姐怎么说吧,方才不是有两位贵客来么?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 便是在这等情况下,这话里话外,依旧充斥着岁月静好的温柔。 不禁让人想着手探究,到底是怎样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温柔如水的人儿。 李玉兰嗤笑道:"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这板上钉钉的事,肚子里揣了一块肉,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这楚依岚定然是死定了的,往后,她便是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夫人。 楚月兮静静听着二人的话,却并不因为李玉兰的话动怒。 而是眸光幽幽,颇有深意的看着那方温柔若水的黎白,旋即轻轻一笑。 黎白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月兮那幽幽的目光,看的心突的一跳。 她敛下眸中的神色,温声道:"大小姐这样看着妾身,是做甚?"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月兮只是在感叹,黎姨娘是有良知之人,不像某些人,一心只想着上位,暗中做腌臜手脚。" 此话一出,黎白眸中那几分不安,也尽数褪去。 她温柔一笑,轻声道:"妾身承蒙夫人关照,自然是相信夫人的。" 大小姐虽然厉害,可终究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罢了。 李玉兰在一旁听着,只觉那火气直冒脑门,连连冷笑道:"真是可笑,莫非她那肚子里的肉,是我塞进去的不成?大小姐真是好能耐,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她还不信了,那老太太能放过楚依岚?将军能容忍自己的夫人勾结外男?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并不搭理李玉兰,经过这一时半会的交谈,她已经清楚的知晓,陷害母亲的人是谁了。 思及此处,她便淡淡道:"两位姨娘出去吧,你们二人疑问也好,关心也好,都有祖母来回答,月兮便不奉陪了。" 李玉兰不甘心的瞪了楚月兮一眼,旋即轻轻一笑:"我就是不出去,大小姐你又能耐我何?" 楚月兮也不恼,只走过去将那染血的菜刀拿起,淡淡一笑:"月兮自然是不能如何,李姨娘若是硬是不出去,月兮只能以方才的方式,将姨娘请出去了。" 李玉兰看着那菜刀,想起那被砍伤的老嬷嬷,不由微微发虚,只得冷哼一声,甩着帕子出了门。 那黎白一看李玉兰出了门,便同楚月兮道别一声,也随着一同出了门。 楚月兮看着黎白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一笑,只见那一双清亮的桃花眸中,浮现出点点幽光。 第105章 姨娘被打 那李玉兰与黎白刚刚出门,便遇见了送客回来的老太太,李玉兰眸光一亮,立即附到老太太身旁。 轻声问道:"老太太,你不会就因着那两位贵客的到来,便这么轻易地放过楚依岚那个贱人吧?" 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转身便给了李玉兰重重的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依岚院,打懵了李玉兰,也惊呆了一众奴才。 李玉兰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老太太,委屈道:"姨妈为何打我?玉兰是做错了什么事?" 为何楚依岚偷人,她却要被打巴掌? 老太太看着周遭下人的目光,也察觉到不妥,重重咳了咳,旋即厉声道。 "今日之事,全因庸医误人,夫人是清白的,今日在场的人,若是敢将此事胡乱编造,乱嚼舌根,就别怪老身手不留情!" 说罢,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玉兰,沉声道:"跟着我去福祥院!" 旋即杵着拐杖,转身离去。 回到福祥院后,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失望的等着李玉兰,冷冷道:"给我跪下!" 李玉兰承着老太太莫名其妙的火气,只觉着一股子闷气直直的梗在胸口,可面上却丝毫不显。 常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她,深知此等情况,应该怎样应对。 只见她乖觉的跪下,那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这等委屈至极的模样,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见了,也觉着我见犹怜,不忍斥责。 老太太一瞧她这模样,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诶,玉兰啊,你要我怎么说你?不是告诉过你么?只要你诞下我将军府的长孙,我定然告诉将军,将你提成平妻。" 李玉兰抽泣着,点点头:"玉兰知晓,玉兰一直秉持本分,玉兰不知,为何姨妈会对玉兰发这样大的火气?" 她顿了顿,继续道"玉兰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姨妈尽管打骂就是,可万万别气坏了身子。" 说着说着,那珍珠般的眼泪,又咻咻的往下掉,直让老太太一阵心疼。 老太太叹气道:"玉兰你起来吧,姨妈权当你这次糊涂了,下次万万不可这般了,否则将军那里,交代不了。" 李玉兰听了这话,却依旧硬生生跪在地上,连连磕了两个响头,那白玉般的额头,竟磕出了两个血窟窿。 只见她无声流着泪:"玉兰惹了姨妈生气,便是玉兰的不是,玉兰不敢起身。" "可玉兰想不明白,即便夫人那事是个误会,姨妈又为何要对玉兰生气呢?" 她是真的不明白,楚依岚那件事不是庸医误诊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就是将此事禀告给老太太了,何德何能,值当老太太莫名其妙的对她发这般大的火气。 老太太看着一脸茫然的李玉兰,心中顿生困惑,问道:"玉兰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楚依岚那喜脉,是被人用了外物陷害了,此事,你不知晓?"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玉兰还有什么不知晓的呢?难怪老太太发这般大的火气,原是因为这个。 她立即抬眸,真切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明鉴,今日之事,与玉兰没有半点关系。"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问道:"真的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李玉兰重重的点了头,旋即四指并拢,举上头顶,大声道。 "老天有灵,我李玉兰在此立誓,夫人假喜脉一事,与我李玉兰并无半分干系,若此话有半分虚假,我李玉兰此生,再无子嗣!" 这话一落,老太太的疑心,便全然闲散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玉兰对子嗣的渴望,对正妻之位的渴望。 这等毒誓,真真是下了狠心的。 思及此处,老太太心疼的将她拉起:"你说说你,不是就不是吧,竟还拿子嗣发这等毒誓。" 李玉兰擦了擦眼泪,认真道:"因为玉兰知道,此事与玉兰没有半分干系,玉兰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老太太点点头,叹气到:"倒是我的不是了,乱发了一通火,你瞧瞧这额头,都磕出血了。" 李玉兰含泪一笑,温声道:"只要老太太能消气,便是让玉兰立刻去死,玉兰也是愿意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对李玉兰多了几分心疼。 可她突的面色凝重,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玉兰,语重心长道。 "玉兰你要切忌,往后切勿不可再用什么药去害楚依岚母女,万万不可。" 李玉兰听了这话,略微有些尴尬,平日里这些事,老太太都是看破不说破的,为何今日竟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老太太见着她这模样,长长叹了口气:"你可知晓,今日楚依岚是被谁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的?" 李玉兰微微一愣,疑惑道:"不是那凡太医么?今日大家伙儿都瞧见了呀。" 老太太摇了摇头,沉声道:"救活楚依岚的,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楚月兮。" 短短一句话,却宛若惊雷一般,重重的轰击在李玉兰心中,那娇媚的瞳孔也因着震惊,而蓦地放大。 她咽了咽口水,勉强的笑了笑:"姨妈莫哄玉兰,大小姐只是个还未及笄的人,怎么可能,有这般高超的医术?" 老太太无奈叹气:"我骗你做甚?我亲眼看到的,今日凡太医就只替楚依岚诊了脉,至于那鸠毒,却是那大丫头解的。" 看着李玉兰依旧不信的模样,老太太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告诉李玉兰。 过了好半响,李玉兰才回过神来,她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高超的医术。 老太太看着她那模样,再次叮嘱到:"玉兰,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李玉兰点头称是,泪光点点的看着老太太:"玉兰记住了,多谢姨妈提点,玉兰断断不会犯下那般错误。"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李玉兰退下,今日折腾了一天,她也乏了。 李玉兰心领神会,对着老太太又是一阵心疼的掉泪,连连道是自己的错,惹了老太太生气。 直到哄的老太太对她更是爱怜,才盈盈告了退。 第106章 各怀心事 李玉兰才刚刚踏出福祥院,那眸中的泪,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冷之色。 沉浸后宅之道十余年的她,将今日之事,前因后果细细一捋,怎会还不明白? 那黎白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楚依岚的异常症状,不就是为了引她去楚依岚院中么? 她当时被那消息蒙蔽了双眼,一时间惊喜至极,自然是没能注意到,那黎白的别有用心。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怎会不明白? 李玉兰心中闪过浓浓的冷意,黎白啊黎白,你这是把我李玉兰,当成刀使呢。 若是那楚依岚死成了还好,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更何况,还背着一个身怀野种的污名死去。 被心爱的夫人背叛了,即便将军再爱楚依岚,也是厌恶至极了,定然不会追究。 届时,便是楚月兮那嫡女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再往最坏处说,即便将军回府后起了疑心,不相信楚依岚勾结外男,可人已经死了,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届时这正妻之位,不就落到她李玉兰头上了么?而那嫡女之位,也就妥妥的落在了她的依依身上。 可问题是,这半路杀出个楚月兮,竟提刀砍人,强闯屋门,还习得一手高超的医术,硬生生将那楚依岚,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现在倒好,楚依岚不仅没死成,还摆脱了勾结外男的污名,到时候将军回府,莫说是她,便是老太太,定然也要受到几分牵连。 这等情况,让她怎么不恨那黎白? 洪嬷嬷看着自家主子额上的伤,蓦地一惊:"姨娘这伤,是怎么弄的?老太太责罚你了?" 李玉兰阴冷一笑:"这伤不碍事,不磕点血出来,老太太怎会心疼?我倒未曾想到,如今竟有人将我当成刀使了。" 洪嬷嬷一惊,皱眉到:"姨娘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有人在背后作怪?莫非是夫人和大小姐联合设下的计谋?" 李玉兰摇了摇头,娇媚的杏眸中,泛着深意:"今日之事,楚依岚的命差些就没了,断断不是她们设计的。" 她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丝丝幽光,妩媚一笑"我倒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本本分分,温柔至极的黎姨娘,竟是个有手段的人儿呢。" 洪嬷嬷瞪大双眼,震惊道"姨娘的意思是,今日夫人这事,是黎姨娘暗中下的手脚?" 李玉兰点点头,轻轻一笑:"莫说你,连我也没瞧出,这黎白,竟是个这般有心计的,若不是出了今日这事,我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洪嬷嬷听了这话,面上顿时浮上凶意来:"这黎姨娘,倒还真是有手段的,弄了个假喜脉不说,竟敢把姨娘当刀使。" 她顿了顿,恨恨道:"姨娘,不如去她那清河院,给她个教训?" 李玉兰幽深的笑了笑,微微摇头:"不可,原先是敌暗我明,现在可不同了,敌明我暗,她奈何不了我。" "更何况,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洪嬷嬷,你说是么。" 洪嬷嬷连连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姨娘,想的就是与老奴不同。" 李玉兰轻轻一笑,继续道:"正房那处,楚依岚是个没有心计的,不足为惧。" "倒是那楚月兮,小小年纪,便诡计多端,现如今,更有医术傍身,不拉个盟友,怎么对付她们呢?" 洪嬷嬷蓦地一惊,那黄豆般的眼睛,瞪的偌大,震惊道:"姨娘的意思是,大小姐会医?" 李玉兰幽幽一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是啊,人家呐,隐藏的可深了,可能是想,扮猪吃老虎吧。" 洪嬷嬷嗤笑道:"一个未及笄的丫头片子罢了,即便会医术又怎样?这后宅之中,多的是办法,杀人于无形。" 李玉兰轻轻一笑,并不答话,只那眸中的幽光,更加幽深了,宛若那黑龙潭水一般,一眼见不到底。 …… 依岚院 楚月兮从戚嬷嬷的房中踏出,眸中泛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戚嬷嬷本就年纪大了,又被那洪嬷嬷一阵折腾,那一身的伤,即便是她上一世上过战场的人,也看不过去。 那肚子上的瘀血,竟直直的泛出紫色,还有那脊梁骨之上,那骨头都差些被踢断了。 她将近用了一个时辰,才将戚嬷嬷的伤势处理好,往后还要用药好生调理,怕是将近的修养一个月,才能好的完全。 楚月兮重重叹了口气,她若是能早些赶到,或许就不是这般境地了。 母亲喝了那鸠毒,虽说排毒排的及时,可倒底是伤了根本,往后也还是得喝药调理。 父亲还有三日就回府了,在父亲回府之前,她须得日日守在母亲房中,免得那些奸人狗急跳墙。 至于后日,那花神大选最后一关命格之道,不必到场也可以参赛。 只因每位小姐的生辰八字,都是写在桃木上,一一呈到那评委面前的。 不过么,若是本人不去,只凭着那生辰八字相看,难免是看不透彻的,故而那分数,也多半会大打折扣。 可现如今,楚月兮却管不了那些,与母亲的安危比起来,花神大选,却是无足轻重了。 楚月兮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母亲,眸中泛出点点坚定,拳头紧紧握起,暗暗发誓。 不管是谁,伤害了她的母亲,都要付出代价! …… 清河院 哗啦!哗啦!嘭! 平日里清净无比的院子,破天荒的传出瓷器打碎声,却不是一声两声,而是一声接着一声,没有片刻停歇。 过了好半响,那屋内,才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只见黎白那平日里温柔若水的脸,此刻正泛着阴晴不定的冷意,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半盏茶功夫,那往日温柔如水的黎姨娘,才又回来了,只见她眸中盈盈泛着光,若有所思的轻轻一笑。 第107章 旧事重提 长公主府 寿阳长公主回了府邸,便第一时间走向书房。 只见她径直走向雕花书架前,微微叹了口气,旋即将手伸进那书架正中的青釉水波纹瓶中,轻轻一按。 咔擦! 只见那精致的雕花书架,伴随着咔擦声,蓦地分成两半,随即向两边的墙壁挪去。 只见那书架后,赫然便是一道浮云隔扇门,透过那镂空的雕花,隐约可见灯火阑珊。 寿阳长公主将门轻轻推开,便见一个红衣肆意的男子,正在那暗房中踱步,平日里潇洒不羁面孔,透着几分肉眼可见的担忧。 寿阳长公主一见男子,便轻轻一笑,莲步款款,往那别有洞天的暗房中走去。 那身后的书架,也随着她的步伐,缓缓阖上。 离楚之一见寿阳长公主,便立刻大步上前,问道:"如何?楚夫人,可有大碍?":" 寿阳长公主无奈一笑,轻声道:"你都将姑姑与凡太医请去了,怎么会有事?更何况,那楚家丫头,是个会医术的。" 听闻此话,离楚之眸中的担忧,瞬间消散了许多,淡淡道:"无事便好,今日叨扰长公主了。" 说到此处,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轻声道:"这是我名下竹楼的地契,今日交给长公主,当做今日之事的报酬。" 寿阳长公主听了这话,眼皮重重一跳,她打探许久的竹楼,竟是这定王侄子的! 她敛下心思,斥责道:"姑姑帮你,是为了这等俗物么?" 离楚之不回话,只将那地契放到桌上,淡淡道:"我放在这里了,长公主若是不要,扔了便是。" 寿阳长公主听了那生疏的称呼,长长叹了口气,丹凤眼中充斥着无奈之意,轻声道。 "姑姑是打探过这竹楼,可姑姑帮你,不是为了这竹楼去的,姑姑也不知晓这竹楼是你名下之物。" 她说得动情,离楚之却不答话,只自顾自坐着抿茶。 寿阳长公主无奈,问道:"你何时来京的?若不是为了那楚家丫头,你怕是永远不会来见姑姑吧。" 离楚之听了这话,依旧不言语,看也不看寿阳长公主一眼。 寿阳长公主见他这副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姑姑只是忧心你的安危,你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频频在京中露面,并不值当。" 离楚之听了这话,终于看了一眼寿阳长公主,淡淡道:"值不值当,我自己心中有数,不必长公主担忧。" 听着这依旧生疏的话,寿阳长公主眸中闪过无奈,担忧到:"诶,你赶紧回北疆去,否则若是你皇兄知晓了此事,定然不会罢休,届时便是姑姑,也不好说话。" 离楚之眸中闪过嘲讽,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冷冷道:"长公主不必两面为难,大可向他交代我的行踪就是了。" 寿阳长公主听了这番讽刺的话,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失望道。 "姑姑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堪么?姑姑与你母妃,乃闺中密友,自然是要关心你的。" 离楚之听了这话,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冷意,嘲讽一笑:"长公主也知晓与我母妃乃闺中密友么?" 他顿了顿,旋即蓦地抬眸,那眸中的冷意,像是要将寿阳长公主刺穿一般。 "那为何?长公主愿意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自己的闺中密友出卖?!" 话音刚落,寿阳长公主便恍若被刺中痛处一般,连退几步,瞪大那双雍容华贵的眸子,震惊的看着离楚之。 那平日里娇贵的唇,此刻却止不住的打着颤:"你怎会知晓?" 离楚之见了这副模样,抱起手来,好生瞧着寿阳长公主,冷笑道:"长公主害怕了么?害怕遭报应?还是害怕我的报复?" 寿阳长公主慌忙摇头,急切道:"楚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姑姑没有出卖你母妃,姑姑也是没办法啊!" 离楚之漠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冷冷到:"长公主,你不必担心,看在往日父皇还在时,你对我和母妃的照料,我不会对你动手。" "早在你背叛母妃之时,我的姑姑便已经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母妃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话音刚落,那外间的书架,也紧紧阖上了。 寿阳长公主瘫软在椅子上,那些她努力忘记的事,又恍如重现一般,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 …… 第二日,将军府中发生的事,虽然压了下来,可京城中的上流圈子中,几乎都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寿阳长公主与凡柏青,一同去了那将军府中,只为了探望那病重的楚夫人。 众人皆惊,这楚依岚何德何能,能让那两人一同去探望?寿阳长公主便罢了,那凡柏青,却不是轻易能请动的主。 而这般不寻常的状况,也同样传进了皇宫之中。 离震天看着眼前的凡柏青,冷冷道:"凡太医还是不肯说么?是谁让你心甘情愿的往将军府跑?" 那鹰眸中的冷冽,宛若刀剑一般,直直的瞄准下方的凡柏青。 凡柏青恍若不见一般,随意的捋了捋胡须,轻声道:"皇上还要老夫说多少次?没人叫老夫去,不过是老夫突起兴致罢了。" 离震天看着眼前的人,眸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又迅速敛下,冷哼道。 "这么多年了,凡太医还是这般固执。" 凡柏青淡淡一笑:"不是老夫固执,事实便是如此,皇上再问一千遍一万遍,老夫也是这个答案。" 离震天冷冷一笑:"凡太医不愿说便退下吧,朕与寿阳姑姑有话要说。" 凡柏青不在乎的点点头,行了大礼便退下了。 凡柏青刚刚退下,寿阳长公主便款款进了大殿。 离震天好生的她,鹰眸中泛出幽深之意,轻轻笑到:"姑姑平日里不爱走动,朕昨日却听了暗卫的消息,说是姑姑去了那定国将军府," 寿阳长公主点点头,轻声道:"昨日本宫却是去了定国将军府,因着与那楚夫人一见如故,便前去探望一二。" 离震天眸中闪过一丝幽深,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是有人拜托姑姑去的么?" 寿阳长公主失笑道:"除了皇上太后,还有谁能拜托本宫去看一个不想干的人?" 离震天瞧着这般模样,眸中的怀疑弱了几分,意味深长道:"希望姑姑谨记,如今的地位与脸面,是谁给的。朕不希望,姑姑对朕有所隐瞒。" 寿阳长公主心中重重一跳,旋即轻轻一笑:"本宫定然谨记在心,皇上交代的任务,本宫哪一次不是尽心尽力完成的?" 听到此处,离震天面上的怀疑,才完全消散,也是,他这位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在七年前,他便知晓了。 第108章 风雨暂停 经过了昨日的事,定国将军府内,便充斥着诡异的氛围,便是连那些个粗使丫鬟,也感受到了。 便是平日里最热闹的厨房,也是冷冷清清,大家伙都垂着头做事,不敢言语。 虽说不知晓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问那些个在场的人,那些人也讳莫如深的,半个字不肯透漏。 可越是这般,大家便越是感觉到,昨日府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至于那在各大主院做事的丫鬟嬷嬷,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做着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了主子责罚。 福祥院中 老太太静静坐在主位之上,好生的盯着楚月兮,而楚月兮坐在次位上,一言不发的低头喝茶。 气氛尴尬的,便是一旁的方嬷嬷,也恨不得立即离开此处。 又过了好半响,老太太终于开了口,打破了空气中么安静:"老身再说一遍,昨日那事,不许告诉你父亲。" 楚月兮静静抬眸,淡淡一笑:"祖母说的,是母亲被陷害成喜脉一事?还是祖母命人将母亲打的半死不活一事?又或是,祖母给母亲灌下鸠酒一事?" 老太太被这一句句的问话,梗的面红耳赤,她怒气至极的看着眼前的楚月兮,冷冷到。 "昨日之事,我做的有什么错么?事关将军府名誉,我怎能坐视不管?!" 楚月兮瞧着老太太,淡淡道:"即便祖母对母亲有半分的信任,昨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她顿了顿,冷笑道:"若是昨日查出喜脉的人,是李姨娘,祖母会这般果决么?" 心中的事被戳破,老太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气极的盯着楚月兮,冷笑道。 "你若是将昨日的事告诉你父亲,我便将昨日你提刀相逼的事,告诉你父亲!别以为有贵人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楚月兮淡淡一笑,直接站起身来:"祖母要说便说罢,孙女不在乎。"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老太太看着远去的楚月兮,气急道:"孽障!" 旋即端起那滚烫的茶杯,便往楚月兮背上扔。 不过人终究是老了,力道不像年轻时一般,那茶杯还未碰到楚月兮,便直直的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楚月兮未曾回头,径直的便出了福祥院,往依岚院走去。 刚刚走到院门口,便见黎白提着一盒子点心,盈盈的往依岚院走来。 楚月兮一见,便停住自己的脚步,好生瞧着那黎白,轻声道:"黎姨娘这是提着点心往哪里去?" 黎白柔柔的笑了笑:"平日里承蒙夫人照顾,婢妾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便做了点点心给夫人拿来。" 楚月兮轻轻一笑,状若无意道:"黎姨娘谦虚了,我倒是听说,黎姨娘家中未破败时,乃制香世家。" 黎白眼皮重重一跳,旋即苦涩一笑:"大小姐也说了,那是还未破败时,婢妾六岁时,家中便败落了,连我这个女儿,也只得卖了做丫鬟。" 楚月兮轻轻道:"倒不知提起了黎姨娘的伤心事,我只想着,黎姨娘制得一手好香,若是方便,可否给母亲做些。" 黎白眸中闪过一丝慌色,失笑道:"大小姐抬举婢妾了,婢妾六岁时便来了将军府中,哪里会什么制香,平日里随意做些,也不过是些破烂玩意儿。" 她顿了顿,羞涩道:"入不得大小姐与夫人的眼。" 楚月兮恍然大悟一般,失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只听说黎家女子,生来便有制香的天赋,便是三岁小女,也是会制香的。" 黎白敛下眸子,不看楚月兮,苦涩一笑:"若是婢妾有这般本事,怎么会被家中卖了当丫鬟呢,婢妾便是家中,那最没有天赋的人罢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只淡淡一笑,轻声道:"黎姨娘莫放在心上,我只随意一提罢了,毕竟这江南黎家第一制香世家,可是鼎鼎有名的。" 黎白敛下眸子,不再答话,只静静的迈着步子,随楚月兮一同往屋内走去。 黎白看着床上伤痕累累,却依旧美若画卷,让人怜惜的女子,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冷意,又迅速掩去。 只见她眼角泛出盈盈的泪水,伤心至极道:"夫人这可真真是飞来横祸,那庸医也是,竟给夫人诊出喜脉,这不是要夫人的命么?" 她一边说,一边伤心的垂着泪,那眼哭的通红,让人一见,便心生疼惜之意。 楚月兮好生瞧着黎白,意味深长的到:"黎姨娘觉得,这是庸医误诊么?" 黎白停下哭泣,不解的瞧着楚月兮:"大小姐这话是何意,老太太不是说,此事乃庸医误诊么?" 楚月兮看着黎白,眸中闪过一丝幽光,轻轻一笑:"我倒是觉得,此事,是有人暗中作祟,才将母亲害了去。" 黎白心中重重一跳,惊讶道:"大小姐这话,竟有人敢害夫人不成?"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庸医误诊,不会两个一起误诊,定然是有人暗中作祟。" 黎白抬眸,眸中闪过幽光,气愤道:"那大小姐觉得,何人会犯下这般事?夫人平日里最是善待人了,竟有人这般狠心,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害夫人。" 楚月兮深深看了黎白一眼,旋即冷冷道:"虽然没有证据,可除了淡兰院那人,还有谁呢?" 黎白听了这话,心底蓦地一松,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第109章 制香世家 黎白随着楚月兮在依岚院寒暄了一会儿,便放下糕点,盈盈告了退,出了院子。 楚月兮看着黎白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阵阵幽光,满含深意的轻轻一笑。 上一世她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府中,竟不知,这黎姨娘,竟有着这般不凡的来头。 若不是她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寻到了黎白那痴呆的奶嬷嬷,她还真打探不到。 黎白,这个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的丫鬟,竟是那江南第一制香世家,黎家嫡次女。 这江南第一制香世家,黎家的历史渊源,还得从罗王朝改朝换代时,开始说起。 黎家先祖本是一个小香贩,每日走街窜巷的,叫卖那每日的香薰,就图那点香薰钱,养家糊口。 在那战乱纷纷的年代,虽说乱世出英雄,可没道理,这制香的也在乱世撅起了吧。 可这黎家就宛若神助一般,在那乱世中,制出了举世闻名的美人香。 离国开国后,黎家凭着那生来灵敏的嗅觉,以及黎家祖传的制香秘方,一代代的积累。 终于成就了,那江南第一制香世家的赫赫威名。 黎家凭借着特制的贵妃香,鲛珠香,冰松香等,深受各大家族的夫人的喜爱。 便是那宫中的娘娘们,也是对那黎家的香青睐无比,争相竞购。 时间一长,这黎家竟越过那宫中的制香阁,成了离国头一份的香薰皇商,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那黎家最最出名的,还是那名震天下的美人香,那黎家偌大的家底,也是由那美人香打下的。 为一香,掷千金,说的便是那美人香。 那些贵妃香,芳草香虽名贵,可别的制香世家,亦能制成,可独独那美人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制成。 久而久之,那黎家美人香,竟传到了圣天先太后,也就是现今皇帝的祖母耳中。 圣天先太后一用,顿时凤颜大悦,赞不绝口,称赞那黎家美人香,乃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朱翠香。 这句话,更是让黎家美人香,风头大盛,千金难求。 后来,黎家三公子横空出世,生的一副俊美无比的模样,更是制得一手精妙无比的好香。 据说那三公子制香的天姿,早早的便超过了黎家先祖。 故而那三公子,从小便被家族赋予厚望,弱冠之年便被家族赋予重任,主管皇宫进香之职。 按理说,这般风头无两的黎家,除了美名远播的美人香,更出了一个天姿聪颖的三公子。 更应该蒸蒸日上,再上一层楼才是。 可就在圣天先太后薨时,黎家那偌大的家族,便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这黎家的灭亡,从黎家三公子进宫开始,便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话说那黎家三公子,在一次进宫送香时,与那养在圣天先太后名下的平阳公主,不期而遇。 才子佳人的故事,便就此展开了。 一个是皇家公主,一个是皇商公子,从身份上来说,即便那黎家是江南第一制香世家,却也是配不上皇家公主的。 可那平阳公主,平日里温柔至极,乖顺可人的人,偏偏就对那黎家三公子一见钟情,寻死觅活的要求下嫁黎家三公子。 圣天先太后无奈,虽说平阳公主不是她亲女,可养了这般久,便是石头,也有了几分感情。 只得无奈点头,备下一百二十台嫁妆,十里红妆,将平阳公主风光大嫁黎家三公子。 以皇商身份,迎娶有封号的公主,这是怎样的殊荣呐。 旁人艳羡无比,可黎家家主,却是哀声连连。 迎娶公主虽说风光无两,有了驸马的头衔,更有了皇室的庇护,对黎家的制香生意更是有莫大助力。 可也意味着,从此之后,自己的儿子不得当官任职,更不得偷养妾室。 心疼儿子的黎家家主,只得备下几个通房丫鬟,放在三公子房中,身为男人,连通房也没有成何体统。 可谁知,还未曾有一日,那些个通房丫鬟,便被黎家三公子赶了出来。 原来,不止那平阳公主对黎家三公子一见钟情,那黎家三公子也是对平阳公主情根深种。 那黎家三公子更是立下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除却平阳公主,他绝不碰其他人。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丈夫的爱,才是立足之根本,便是公主,也不列外。 一时间,平阳公主倒成了京城女子羡慕的对象。 于是,在周遭人艳羡的目光中,黎家三公子与平阳公主,过上了琴瑟和鸣的婚后生活。 对于平阳来说,丈夫是自己心悦之人,又对自己一心一意,自然是满意至极的。 唯一的瑕疵,便是那黎家三公子,对制香一道,称得上痴迷至极,整日里只知晓往制香房中钻,对那周公之礼倒是一点都不乐衷。 因着夫妻和睦,丈夫又呵护至极,故而平阳公主进宫,陪圣天先太后说话时。 说的最多的,便是黎家三公子对制香的痴迷,直直打趣道,那香比起自己来,倒更像是个美人儿一般。 平阳公主说到此处,怕圣天先太后对自家夫君不满,便又会娇羞提起,平日里黎家三公子对她的呵护。 直言道,哪怕是不小心磕了碰了,黎家三公子都要心疼至极一番,再狠狠斥责她几句。 自己与那美人香比起来,到更是娇贵了,更像是一抹名贵的香薰了。 圣天先太后每每听到此处,也觉着有趣,开心笑过之后,也不免语重心长的教导几句。 说是男儿家的心思,成家后,自然应当放在立业之上才是。 平阳公主听了教导,也连连点头称是,继续跟圣天先太后提起,自家夫君制香的本事。 更是娇羞道,第一次见面时,黎家三公子便说,她是天下最好闻的香,那话里话外,无不是对黎家三公子的爱恋。 圣天先太后听了,更是乐不可支,每逢有人来宫中拜见,都要提起此事。 久而久之,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平阳公主在黎家三公子眼中,相当于天下最名贵的香。 此等情话,更是让京城女子,羡煞不已。 平阳公主出嫁五年后,圣天先太后薨。 身为养在圣天先太后名下的公主,平阳公主本应带孝哭丧的,却不见人影。 先帝大怒,直接寻来黎家家主,质问平阳公主为何缺席,黎家家主战战兢兢来了,却也只说公主抱恙。 先帝一听,便亲自派太医,前往黎府探望,可黎家家主又推脱,说是公主病重,前几日便随着三公子去了江南。 此话一出,先帝疑心顿起,连夜命人搜查黎府,竟从那黎府后院,挖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找来仵作一验,那焦尸,便是身体抱恙的平阳公主,已然死去半年有余。 一时间,先帝大怒,便要下令将黎家满门抄斩,可那黎家家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只因黎家三公子醉心于制香,平阳公主耐不住寂寞,竟与侍卫私通,半年前竟被黎家三公子捉奸在床。 黎家三公子这才气急冠心,一时失手将平阳公主杀死。 先帝沉默半响道,虽说平阳公主有错在先,可到底是皇家公主,不是寻常百姓能随意斩杀的。 旋即下令,全国通缉逃跑的黎家三公子,将他凌迟处死。至于黎家其他人,男子全数充军,女子放为官妓。 江南第一制香世家,就此覆灭。 第110章 命格之道(上) 楚月兮敛下神色,眉尖轻轻蹙起,在她看来,那平阳公主的死,绝不会这般简单。 因为平阳公主私通外男?还是一个侍卫? 平日里尊贵无比的公主,什么男子没有看过,竟会私通府中侍卫? 退一万步说,平阳公主若真是因为难忍空闺寂寞,厌弃了驸马,自然可以提出夫妻和离。 待和离后,再重新找一个驸马岂不美哉?何必偷情府中侍卫,还要冒着被夫君捉奸的危险。 更何况在她看来,那平阳公主,之所以会时常向圣天先太后提起黎家三公子痴迷制香。 却不是为了抱怨,而是为了让圣天先太后记住黎家三公子,让黎家的制香一道,更上一层楼。 这样一个爱恋夫君的女子,真的会公然背叛自己的夫君么? 再说那现今仍旧在逃的黎家三公子,他难道不知杀死公主的后果么?真的是在捉奸暴怒下,才失手杀了公主? 楚月兮摇了摇头,这更不合理,只要是个正常人,再暴怒,也会顾忌那偌大的家业。 更何况,制香是一个精细活,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于溃,脾气暴躁之人,绝不可能制得一手好香。 而那黎家三公子,乃难得一见的制香天才,更是个极其冷静之人,暴怒杀妻的可能微乎其微。 皇家子嗣不可欺的道理,便是连三岁小儿也知晓的。 话说回来,这黎家三公子,乃黎白的嫡亲哥哥,虽说他逃走时,黎白才是六岁小女。 可这么多年来,这兄妹二人,便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么? 至于这黎白,本来放为官妓的女子,又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父亲身边的婢女? 待父亲回府,她定要好好询问一番。 上一世的黎白,直至她死亡,也还未露出半点马脚,这一世,为何就匆匆下手了? 楚月兮葱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黎家啊黎家,你们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 一日时间,弹指而过,花神大选最后一关,命格之道,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今日,不仅是命格之道的开始日,更是舞乐多姿的分数公布日。 只见一群生机勃勃,宛若鲜花的闺秀们,紧紧的挤在那百花榜之前,只等着看一看昨日舞乐多姿的分数。 一个小姐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楚月兮那耀眼的满分,一眼便跃进了她眸中。 只听她一声尖叫:"天哪,又是满分,又是满分!" "谁?谁满分?" "还能有谁,定然是那楚月兮。" "我看不一定,我觉着柳怡烟也可能得了满分。"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时,方才那尖叫的小姐,又大声道:"楚月兮满分,得魁首,柳怡烟低了一分,屈居第二,竞争好生激烈!" 只这一声,人群中便炸开了锅来。 "天哪,这楚月兮又是满分,此次的花神大选,多半她是魁首了。" "可不是嘛,你看看这都差了多少分了。" 就在下方的小姐们议论纷纷时,那高座之上的皇后,正眯着凤眸在人群中搜寻着。 半响后,她轻轻皱起眉头,这楚家丫头,为何今日在这最后关卡竟然缺席了? 她确实听说那定国将军府的夫人,像是得了重病,连寿阳长公主与凡柏青,都被请了去。 可即便那楚夫人得了重病,那府中自然有人照料,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留在府中也是添乱。 还不如抓住时机,在这命格之道中好好露个面,好在花神大选中一举夺魁才是。 这楚月兮,看来还不够沉稳啊,不知担不担得住三皇子妃这个名头。 就在皇后思绪纷纷时,她身边的嬷嬷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上前轻笑到。 "娘娘何必忧心,这楚小姐是个有孝心的,待往后成了三皇子妃,岂不是更会孝敬皇后娘娘么?" 说到此处,她将手边的茶杯递给皇后,继续道:"有这般孝心,若是三皇子给娘娘反着来,这楚小姐,自然也是向着娘娘的。" 皇后一听这话,便轻轻一笑,那微皱的眉尖也舒展开来,她含笑看着身旁的嬷嬷,轻声道。 "倒是本宫落了俗套,还是嬷嬷有远见,本宫已经有了个身为花神的太子妃儿媳,这三皇子妃是与不是,倒也不太重要了。" 嬷嬷笑着点点头:"是这个理,娘娘通透。" 这方皇后与嬷嬷交谈时,下方参赛的小姐们,也发现了人群中,没有楚月兮的身影。 "诶,你可发现了,这楚月兮没有来。" "你还别说,真是诶,竟没有来。" "怎么回事?这楚月兮竟没有来,那舞乐多姿都被她一举夺魁了,竟缺席这最后一关。" "是啊是啊,这最后一关,可是至关重要的呢,她居然不来。" "嘁,说不定人家看不上这最后一关的分数呢,你们在这里瞎猜什么。" 这方小姐们的交谈,一字不差的传进了王若云耳中,只见她蹙起眉头,紧紧的盯着入口处。 只盼着楚月兮在下一秒,就出现在那入口才是。 咚! 百花钟响了起来,意味着这花神大选的最后一关,正式开始了。 王若云听了这钟声,只得失望的垂下眸子,定国将军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连花神大选,月兮也不来了。 钟声响过后,嘈杂的声音纷纷静了下来,那些个激动不已的小姐们,纷纷静了下来,直直的盯着那评委席瞧。 定睛一看,原来今日命格之道的评委,竟是那敬国寺的方丈,了空主持。 只见那了空主持一身红黄袈裟,手中拿着一个磨的光亮的锡杖,定定的盘坐在蒲团之上。 那一双看透尘世,淡出红尘的双眼,透过那百余位小姐,远远的向另一处看去。 第111章 命格之道(中) 了空看着眼前的小姐们,静静的恍若要淡出尘世一般,眸中充斥着淡淡的无奈。 若不是收到了师兄的一封信,今日这花神大选的命格之道,他也不会参与其中。 前些时日,本来突然离去的师兄,竟差人来了一封信,说是花神大选中有贵人,让他应下花神大选命格之道评委。 了空微微叹了口气,自从几月前师兄突然窥伺天机后,便为了天下苍生而奔波,试图寻到那逆天改命的施主。 可他却不这般想,天下苍生,各有命数,这五星荧惑,是天下苍生,该有的一劫。 师傅圆寂时,便对他与师兄说过一句话,明明师兄天姿远胜过他,师傅却说师兄不是做僧人的料。 彼时他还不知师傅何意,直至现下,他才悟了,师兄与他,确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他信奉宿命已定,天命难违;师兄却坚定,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他们二人的宿命,从入师门那天,便注定了。 至于今日这花神大选,他亦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命格之道,虽分贫富贵贱,却是不能打分的。 在他看来,无论是宫中的贵人,或是民间的农妇,都说不清谁的命格更胜谁一筹。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贵人有贵人的尊贵,却也承受着莫大的劫难,农妇有农妇的贫穷,却平淡安然度过一生。 故而他认为,对命格打分,是荒谬至极的,命格一道,自有天命,若是肆意窥探天机,反倒乱了天命。 就在了空思绪纷纷时,便见皇后站起身来,笑道:"了空大师,今日命格之道,便劳烦您了,这百余位闺秀的命数,就交到大师手中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烦请大师,这些姑娘们,该提点的,多多提点一番。" 了空淡淡一笑,摆手道:"娘娘言重,这命格一道,自有天数,窥伺天机之事,做不得,更遑论提点一事。" "贫僧能做的,亦不过是粗略看下,按照要求,为众位小姐打分罢了,其余事,贫僧无能为力。"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不满,却也无奈,对于这几位能窥伺天机的大师,便是圣上,也是心含敬意的。 故而现下,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见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大师说的有理,但是本宫愚昧了。" 了空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安心盘腿打坐,静静等着那下方的宫人,将这诸位小姐的生辰八字呈上。 皇后一见,便示意身边的宫人上前,领着那排成长龙的小姐们,一个个的往前。 第一位小姐,是司马家庶女,只见她盈盈走上前去,局促不安的站立在了空面前。 今日这命格之道,若是得了高分,她在家中的地位,便会随着水涨船高,便是夫人,也得高看她一眼。 了空静静一看,旋即示意她伸出手来,又是片刻,只见他提笔,便在那百花册上,记下了七十分。 对于一个庶女来说,这分数,真真是高了。 那小姐紧张的绞着手,轻声问道:"大师,小女子的命格,到底如何?大师可否透露分毫?" 了空缓缓摇头,清声道:"施主,天机不可泄露。" 那小姐一听,只得失望垂下眸子,拿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往另一旁走去。 …… 很快,那清晨的冷意,便被晌午的温暖所取代,虽说大部分小姐,了空大都只花几息,便定下了分数。 可无奈人数实在众多,故而才看过一百余人,便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皇后见状,便直接下令移到宫中的佛殿,今日诸位闺秀,一同食用佛家素食。 诸位闺秀兴致勃勃,随着皇后一同前去佛殿中时,却无人发现,人群中的端敏公主与楚若依,却都不见了踪影。 "你倒是说啊,那楚月兮怎么说四哥哥的?" 只见端敏拉着楚若依,生气的跺着脚追问到。 楚若依为难的看了端敏一眼,欲言又止道:"诶,不可说,若是说了,我往后回府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瞧着她这般欲言又止,为难至极的模样,端敏的好奇心,更是十足的被吊了起来。 她紧紧拉住楚若依的衣裳,恨恨道:"若是那楚月兮欺负你,自由本公主护住你,你怕什么?" 楚若依半信半疑的抬眸,小心问道:"公主此话当真?可万万不能告诉其他人,此话是我告与你的。" 端敏连连点头:"本公主说话,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听到此处,楚若依微微皱起的眉尖,才舒展开来,只见她轻轻附到端敏耳旁,悄声道。 "我大姐姐曾说,四皇子乃天人之姿,与她乃神仙眷侣,天作之合,定有一日……" 说到此处,楚若依顿住了,面上浮现出一抹羞涩,不再言语。 端敏气急了,重重的捏着楚若依的手臂,咬牙切齿到:"你倒是继续说啊,楚月兮那个没脸没皮的,说定有一日如何?" 楚若依为难抬眸,艰难道:"大姐姐说,定有一日,她要与四皇比翼双飞,鸳鸯戏水。" 话音刚落,端敏便狠狠的跺脚,那眸中的阴狠,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真是一个十四岁少女,所拥有的么? 楚若依看着端敏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眸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不过只一瞬,便迅速掩去了。 只见她皱起眉头,叹气到:"其实我这大姐姐说的也没差,此次花神大选,魁首指定是她的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届时她再向父亲撒个娇,这四皇子妃,怕也是大姐姐的囊中之物了。" 端敏一听这话,便重重的给了楚若依一巴掌,狠狠道:"谁说这花神是她楚月兮的囊中之物?就她那等货色,也配得上四哥哥么!" 四哥哥是她的,无论是谁,都不能染指! 楚若依挨了一巴掌也不恼,只委屈的看着端敏,轻声道:"大姐姐的分数远超他人,莫非公主,想在那生辰八字上……" 说到此处,她宛若说错话一般,讳莫如深的捂着嘴,怯怯看着端敏。 端敏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旋即阴狠一笑,冷冷到:"她楚月兮的命,今日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她不止要楚月兮的花神大选,止步于此,还要她的命,葬送在这里! 第112章 命格之道(下) 楚若依连忙拉住端敏,楚楚可怜的恳求到:"公主,求求你,虽然我大姐姐为人苛刻了些,可她好歹是我的大姐姐,请公主万万不要伤害她。" 只见那一双水润的杏眸,此刻正盈盈泛着泪,在那眼眶里打着转儿,好不可怜。 端敏瞧见她这模样,便恨铁不成钢的哼道:"你就是太心软了,她楚月兮平日里那般对你,你竟然还为她求情,真是愚昧至极!" 楚若依擦了擦眼,轻声道:"她纵有万般不是,也是我大姐姐啊,我怎能害她呢。" 端敏冷哼道:"是本公主想给她点教训,与你无关,你便放心吧。" 说罢,便不再拉楚若依,独自一人便怒气冲冲的,往内阁冲去,也不知要去做甚。 楚若依看了端敏远去的背影,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方才端敏打她的一巴掌,还在隐隐作痛。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月兮啊楚月兮,我怎么能放任你,得到那花神之位呢? 有了端敏那傻子的行动,今日这一巴掌,倒来的值得。 楚月兮,你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你不识好歹,就别怪妹妹无情。 你这条命不丢,嫡女之位,又怎么能成我的呢。 楚若依突的甜甜一笑,若不是四皇子那日一救,她还不知,虽然她这副模样比不上楚月兮娇媚。 可若说引起男人的怜惜,楚月兮那张脸,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她。 那娇嫩可人的杏眸,闪过一丝冰冷,大姐姐,现在的我,可不再是以往的我了。 楚若依敛下眸中的阴冷,转身便进了佛殿,那晌午的阳光,正正的打在她身上,却没有映出影来。 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这条沐浴在阳光下的路,已经彻彻底底阴了下来。 话说这方的端敏进了内阁后,径直跑过去,将那正在整理生辰八字的女官,拉到一旁去。 那女官被蓦地一扯,下了个大跳,惊恐的看着身旁的端敏,恭声道:"请问公主有何贵干?" 平日里这公主,一出现就没好事,今日不知为何竟找上她了。 端敏却不答话,只一味地扯着那女官,一直走到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才停了下来。 她拨弄着镶金的护甲,好生瞧着那女官,冷冷一笑,轻声道:"上次中秋月圆之时,你与那淑云宫的太监对食,不知我母后,可曾知晓。" 那眸子泛着幽幽冷色,唇角的笑,更恍若淬了毒一般。 话音刚落,那女官娇俏的脸,咻的变得刷白,毫无血色的看着眼前的端敏。 旋即噗通跪下,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停的磕着头,恳求道:"求公主,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家中弟弟还年幼,母亲生了病下不得床,全家人都靠奴婢一人,求公主……" 她私自与太监对食,在离国,算得上公然私会外男,一旦被发现,便难逃一死。 端敏冷冷一笑,娇声道:"你与那太监,对食许久了吧,身处深宫如此饥渴么?竟找了个太监做男人。" 女官连连摇头,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奴婢与他是同乡,他是为了奴婢才进宫的。" 端敏笑得更加得意了:"难怪,竟是同乡么,罢了,便饶过你吧,我去禀告母后,是那太监引诱你的,如此你便安然无事了。" 女官惊恐的看着端敏,拼命的磕头,恳求到:"求公主高抬贵手,绕他一命,他是为了奴婢才进宫的啊,求公主……" 端敏不屑的看着那女官,嘲讽道:"本宫与你无亲无故,放过你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凭什么再放过他,你们这是公然秽乱后宫!" 女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恳求到:"奴婢贱命一条,只要公主能放过他,奴婢即便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 只要能救他,便是要她的性命,她也甘愿。 此话一出,端敏偌大的眸子,泛出盈盈光亮来,她弯下腰,好生瞧着那狼狈不堪的女官,笑到。 "此话当真?为了他,你当真什么事,都愿意做?" 女官擦干眼泪,重重的点了头。 端敏欣然一笑,旋即附到女官耳旁,悄声耳语:"你不是掌管生辰八字么?本宫要你……" 半响后,女官震惊的抬起头来,瞪大眸子盯着端敏,嗫嚅道:"公主确定,要奴婢这样做?这可是,要命的事。" 那楚家小姐与公主有什么仇?公主竟要用这般毒计。 端敏阴冷一笑,点头道:"你不是要救你那情郎么?只要你为本宫做了这事,你们对食的事,本宫便全当没有见过。" 女官低着头,死死咬着唇角,眸光闪烁着犹豫之色,过了好半响,她才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端敏。 轻声道:"公主吩咐的事,奴婢一定做到,奴婢请公主记住您说的话,放过他。" 端敏阴狠一笑,点头道:"这便对了,去吧,本宫等着看戏。" 说罢,她便盈盈转身,丝毫不停歇的离去了。 那女官待端敏走后好半响,才站起身来,回到那内阁中,将记有楚月兮生辰八字的纸抽出。 旋即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纸张,颤抖着提起笔来,就这么在空中停了好半响。 随后,只见她蓦地闭上眼睛,旋即冷冷睁开,楚小姐,对不住了,我也是逼不得已。 …… 这方皇后正与了空交谈正欢时,便见身边的女官,拿着诸位小姐的生辰八字,盈盈走来了。 皇后看着那女官,疑惑道:"你那额头是怎么回事?怎么通红的,还磕破了皮?" 女官轻轻摸了摸额头,旋即柔柔一笑,略带羞涩道:"方才奴婢遇着一个门槛,没细看,就这般摔了一跤,竟不知磕破了皮。" 皇后微微皱眉,轻声道:"下次注意些,你是本宫跟前的人,好歹也是个二等宫女,做事稳妥些。" 女官点头称是,旋即垂下眸子,静静的拿着那生辰八字名册,乖巧的站在皇后身后。 第113章 押进宫中 在命格之道第二轮,即将开始的时候,端敏便从角落里偷偷溜回了坐席之上。 楚若依一瞧见端敏,马上便将手中的百花酿放下,激动的拉着端敏的手,小声问道。 "公主,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好生担心你错过时间,便不能参加命格之道了。" 端敏阴冷一笑,眸中放光道:"接下来,你便等着看好戏吧。" 楚若依心中一喜,面上却浮现出焦急之色,追问道:"公主你做了什么?虽然大姐姐为人不好,可到底是我的姐姐。" 端敏看着楚若依,不屑道:"你这么小的胆子,四哥哥怎么就说你是他的知音呢?放心好了,我没干什么,就是让你那大姐姐,出丑罢了。" 若不是四哥哥高看这楚若依一眼,这么小的胆子,跟兔子一样,她才懒得搭理。 楚若依听了这话,松口气的拍了拍胸口,感激到:"多谢公主高抬贵手,我替大姐姐,先谢过公主了。" 就在二人交谈时,那上方的皇后盈盈起了身,沉声道:"肃静,命格之道第二轮,现在开始。" 话音一落,坐席之上的小姐,皆盈盈起了身,随着皇后,井然有序的行至殿外。 柳怡烟排在队伍中,手心微微泛出薄汗来,她差了楚月兮十余分,若是此次命格之道再输,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紧紧捏起拳头,眸中泛出坚定之色来,她出生时,天空浮现出彩云,道士说乃大富大贵之命。 今日,她要既要赢得花神之位,也要赢得他的心。 就在她思索之时,皇后对着身旁的嬷嬷交代道:"嬷嬷,你去将那楚家丫头的生辰八字抽出来,交给了空大师,直接问清楚了,再过来。" 那嬷嬷点点头,走到那女官身前,抽出楚月兮的生辰八字,旋即稳步走到了空面前,恭声道。 "烦请大师好生瞧瞧楚小姐,娘娘特意交代了,请大师破格将这位小姐的命格,告知一二。"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姐们自然是艳羡无比,这楚月兮走了什么大运,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 了空看了眼嬷嬷,却未曾说话,只示意身旁的小僧接过那纸,旋即静静看着楚月兮的生辰八字。 可才将将几息,了空那看破尘世的眸子,泛过浓浓的震惊之意,他抬头看着那嬷嬷,沉声道。 "这位楚小姐人呢?贫僧要亲自看看。" 嬷嬷为难到:"楚小姐今日没来,大师可是瞧出了什么?但说无妨。" 了空摇了摇头,闭眸清声道:"不可,贫僧须得看了楚小姐本人,才能断定,否则这生辰八字若是错了,岂不是害了人。" 嬷嬷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小心试探道:"大师莫非是看出了什么?可否借一步说话,待娘娘与大师详谈之后,大师也好亲自看看那楚家小姐。" 了空思索片刻,旋即点点头,随着那嬷嬷一同往皇后那便行去。 嬷嬷轻声附到皇后耳边,半响后,只见皇后一脸凝重的抬起头来,对着了空点了点头。 旋即站起身来,唤上那女官,嬷嬷,一行五人一同往佛殿走去,留下众位闺秀,面面相觑的呆着。 待皇后几人一走,下方就炸开了锅来,议论纷纷。 "你说,这是如何了?怎么突的就走了。" "谁知道呢,可能了空大师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或许是吧,否则怎么可能让皇后娘娘突然离席,这可是花神大选,不是旁的宴会。" …… 将军府 今日阳光正好,是初春里难得的暖阳,守门的几个家丁,正倚在门口唠着嗑。 一个说起今天,王婆子家孙子生了,要去随礼;另一个又叹气今日又被婆娘骂了,晚上都不敢回家。 就在众人聊的兴致正好时,却突见那方一群禁卫军打扮的,行色匆匆的赶来了,那目的地,竟是自家府上。 正在看戏的几个家丁,蓦地一惊,顿时打起精神来,看着那停驻在府门前的禁卫军,讨笑到。 "请问各位官爷来府上,有何贵干?" 禁卫军未曾答话,倒是那后方的帘子,被缓缓撩了起来,徐徐走出一个矜贵太监。 若是宫中的人在此,定会惊诧万分,这吉祥公公,怎会突的到将军府来了。 吉祥甩了甩手上的佛尘,徐徐走上前去,看着那守门的几人,淡淡一笑。 "今儿个咱家奉皇命,特将楚小姐接进宫去。" 那几个家丁一听,哪里还敢怠慢,顿时便打开大门,恭恭敬敬的将吉祥迎了进去。 旋即一人领路,另一人急急的跑到福祥院去,将此事报告给老太太。 依岚院 楚月兮接过竹月熬好的药,轻轻放在桌上,用勺子轻轻荡着那药汁,给药降温。 正在此时,那外院便响起了嘈杂声。 竹月本来在屋门守着的,一看到眼前来者不善的人,便立刻跑进了屋子,急切到。 "小姐,小姐,不好了,咱们府中来了个太监,领着几个禁卫军来了。" 楚月兮眸色一沉,问道:"确定是公公?府中怎会来公公,我出去看一下。" 说罢便放下药汁,不徐不缓的走出房门,刚一开门,她便愣住了,眸中闪过犹疑之色。 皇帝身边的吉祥公公,怎会来此? 吉祥看着眼前平淡如水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换作别家小姐遇到这般状况,定然不会这般淡定。 只见他淡淡一笑,轻声道:"咱家见过楚小姐,咱家奉皇上之令,将楚小姐请进宫去。" 话音刚落,吉祥身旁的禁卫军便皱了眉,疑问道:"公公莫不是记错了,皇上交代的,是将楚小姐押进宫去。" 吉祥听了这话,转头静静看着那禁卫军,也不说话,只淡淡一瞥。 那禁卫军一看,顿时后悔不迭,他多嘴什么,这位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得罪不得。 楚月兮一听此话,哪里还不明白,眸光微沉,旋即看着面前的吉祥,福了福礼,轻声道。 "月兮明白了,今日之事,谢过公公。" 被请进宫中与被押进宫中,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 第114章 押进宫中(下) 吉祥看着眼前通透的少女,微微点头,轻声道:"楚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吉人自有天相,咱家相信,楚小姐定然无恙。" 皇上吩咐将她押进宫中,可他觉着这楚小姐,并非池鱼。反正这押与迎,不过就在他话语之间,他何不卖她个面子? 楚月兮微微一笑,淡然道:"月兮,借公公吉言。" 就在两人谈话间,李玉兰搀着老太太,急急赶来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得,除了那清河院的黎白,这一府的主子,都到了个齐全。 老太太看着那吉祥,心头一跳,她还以为来了个寻常太监,竟不曾想是吉祥。 只见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吉祥公公可是个大忙人,今日怎么得了闲,来了蔽府?" 吉祥淡淡一笑,轻声道:"老太太严重了,咱家不过就是个会伺候功夫的下人,当不得老太太一句大忙人。" 老太太笑着摆摆手:"吉祥公公谦虚了,不知圣上,有何指示?" 吉祥转头看着楚月兮,笑到:"也无甚大事,只不过是圣上命咱家,将贵府大小姐请进宫去。" 老太太一听此话,看了看两旁的禁卫军,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瞧便知,事情断然没有这般简单。 只见她混浊的眸中,突的清澈起来,将手上的祖母绿镯子褪下,向前递去。 "老身烦请公公,透漏些许,可是这大丫头犯了事?可有牵扯到府中?" 吉祥将那祖母绿镯子推开,满含深意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旋即轻轻一笑。 "咱家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却主子的赏赐,其他一律不收,老太太尽管放心吧,楚小姐的事,牵扯不到贵府。" 老太太一听此话,便长长舒了一口气,眸中的紧张全都在这一刻,一一消散了。 只见她释然一笑,连声道:"那便好,那便好,既然如此,公公请自便吧。" 无论什么事,只要不影响她定国将军府,便算不上事。 吉祥淡淡一笑,旋即转头看着楚月兮,轻声道:"楚小姐,请吧,再不走咱家就要误了时辰。" 楚月兮点点头,转身交代竹月一番后,便随着吉祥,毫不停歇的走出了将军府。 虽说有了吉祥的话,禁卫军未曾刀剑押着楚月兮走,却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虽说倒底比押着好看些,可明眼人一瞧,便知晓事情不简单。 很快众人便到了宫门口,吉祥转头看着楚月兮,眸中泛过一丝歉意,轻声道。 "从现在开始,便得押着楚小姐走了,楚小姐多多体谅咱家,这宫中四处都是眼睛。" 楚月兮了然一笑,轻声道:"月兮明白,公公与我无亲无故,今日之事,公公已然尽心尽力,给了月兮应有的体面。" 她上一世虽是明王妃,与吉祥却没有太多接触,到不曾想到,现如今竟给了她几分体面。 吉祥轻轻一笑,淡淡道:"咱家欣赏聪明人,在咱家看来,楚小姐便是难得的聪明人。" 说罢便看了禁卫军一眼,禁卫军心领神会,立刻拿着长枪,压在楚月兮背上前行。 一路上那些个宫女,太监,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月兮,旋即又附到一起,议论纷纷。 就在快到殿门口时,只见端敏领着一群小姐,盈盈走上前来,只听她嘲讽一笑。 "哟,本公主看看,这不是楚大小姐么?怎么今日进宫的方式,与其他小姐都不同呢。" 此话一次,诸位小姐便噗嗤的笑出声来,她们听端敏说此处有好戏看,这一看,还真是。 吉祥看着那方的端敏,轻声道:"公主请移驾,皇上现在便要见楚小姐,若是耽搁了,公主您也担待不起。" 端敏一听此话,眸中泛过一丝冷意,旋即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公公带她去吧,父皇亲自接见,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楚小姐,我们等着你出来。" 说罢得意一笑,呵,这楚月兮,怕是出不来了。 楚月兮深深看了端敏一眼,又看了一眼人群中欣慰至极的楚若依,眸中闪过一缕幽深。 她好像知晓了,为何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被皇帝召进皇宫。 就在思索的功夫,吉祥已经领着楚月兮进了大殿。 只见那大殿中,赫然有帝后与钦天监以及佛殿高僧在坐,却独独不见那了空方丈。 楚月兮刚刚进了殿,便被身后的禁卫军摁住,重重的跪到地上。 她抬眸看着上方的皇帝,恭声道:"月兮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震天看着下方淡然的少女,想起皇后告诉他的话,鹰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他冷冷道:"楚月兮是吧,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召你进宫?" 楚月兮摇头,轻声道:"禀皇上,月兮不知。" 离震天冷笑道:"楚定渊生了个好女,竟生了个祸国妖女,这次的荧惑守心多半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虽然了空大师说要亲自看一眼人,可他看着这淡然的少女,却觉得此事多半是真的。 这让他不得不疑,楚定渊手握重兵,难道就真的对他没有二心么? 荧惑守心这四字,让楚月兮心中重重一跳,自从经历了那一场不知是不是梦的前世。 她便恍惚知晓了,引来荧惑守心的人,到底是谁。 楚月兮心中泛过嘲讽之意,为了将她致死,竟连祸国妖女,荧惑守心,都用上了么? 她敛下神色,挺直腰身,毫不避让的对上离震天阴鸷的目光,沉声道:"臣女不知皇上何出此言,可臣女不过一豆蔻女子,有何能耐竟能引来荧惑守心?" 离震天冷冷一笑:"女子祸国,单看你这张脸,倒确是有祸国殃民的本事。" 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皇上是明君,臣女相信皇上,不会单凭只言片语,便将臣女定了罪,否则现下,也不会将钦天监请来了。" 皇帝之所以命人将她押来,不过是想给即将回京的父亲一个下马威罢了。 皇帝忌惮的,不是她,而是她手握重兵的父亲,可笑楚若依那个蠢货,竟看不明白,用这种方式害她。 第115章 殿内争锋(上)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女子,眸光冷冽,冷冷一笑:"哦?可惜你猜错了,朕今日,还就想杀了你!" 那眸光的杀意,毫不掩饰的释放到楚月兮身上。 楚月兮瞧着那杀意,却丝毫不惧,只轻轻一笑,轻声道:"皇上不会,皇上是明君,不会随意杀伐,更何况臣女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断断不会寒了臣子的心。" 上一世,她为离池在权利中游走时,便将这位多疑帝王的心思,猜了个四五分。 她越是淡然,皇帝便越会瞧见她可利用的地方,便愈不会杀她。 离震天定定瞧着楚月兮,阴测一笑:"朕怎么知道,你父亲这个手握重兵之人,是否忠心呢。" 楚月兮轻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等道理便是臣女都知晓,若是皇上怀疑,怎会将大权放与父亲?" 离震天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旋即迅速拔出一旁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楚月兮面前。 那冰冷的剑锋,紧紧抵着楚月兮的脖颈,光滑的剑面上,清晰映出楚月兮莹白的脸颊。 楚月兮抬起眸子,静静看着眼前的离震天,面上连一丝一毫的害怕都没有。 离震天瞧着她那番神色,眸中闪过浓浓的意味,冷笑道:"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 楚月兮轻声道:"皇上不会,一则,若皇上依旧信任父亲,皇上杀了臣女,便会寒了父亲的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二则,若皇上真的疑心父亲,更加不会杀臣女,毕竟,臣女就是一个扼制父亲的筹码,皇上最多就是将臣女软禁起来,断断不会杀了臣女。" 说罢,她抬起眸中,盈盈的看着离震天,轻笑道:"无论哪种情况,皇上今日,都不会杀了臣女。" 哐! 只见离震天将佩剑扔到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月兮,大笑到:"哈哈哈,好一个楚家女,按你这般说,朕今日,还真要不去你的性命。" 虽说面上含笑,可那鹰眸伸出,却隐隐含着一阵幽光。 楚月兮摇头,轻声道:"皇上是天子,臣女的性命,皇上一句话便能拿了去,全看皇上愿不愿意拿罢了。" 此话一出,离震天眸中的幽光,彻底散去,大声笑到:"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定国将军,真真是生了一个好女,比朕的那几个公主,还要强几分。" 楚月兮敛下眸子,清声道:"皇上谬赞,公主金枝玉叶,是臣女所不能及的。" 离震天满意的点点头,旋即重新回到皇座之上,好生瞧着楚月兮,轻声道。 "倒是个聪慧的人,不过今日处不处置你,还得看你,到底怎么解释这祸国妖女的命格。" "若是解释不清楚,即便朕看重你父亲,朕也不得不替离国的黎民百姓,除暴安良。" 他到要看看,这楚月兮要如何舌灿莲花,将命格之事解释清楚。 离震天此话一出,楚月兮心中便深深舒了一口气,皇帝此话便代表,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后背的衣衫,已经被细密的薄汗沁的有些湿润。 虽说上一世,她将皇帝的心思,揣测了个四五分,可也不禁担忧皇帝不按常理出牌,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将她处置了。 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幸亏,命运眷顾她,皇帝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否则今日,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只要能给她机会,她便不惧。 楚月兮抬起头来,清声道:"臣女猜测,之所以臣女成了祸国妖女,怕是因为那生辰八字吧。" 她顿了顿,笑到:"若臣女的生辰八字,真是那般,为何出生之时的道士,都未曾瞧出来呢?只有一种原因,臣女的生辰八字,变了。" 那一旁的钦天监冷冷一笑,呵斥道:"你这小儿,圣上面前竟敢胡言乱语,生辰八字,怎能说变就变?" 要他看,着楚家女,就是祸国妖女无疑了,三言两语就将皇上劝下了,不是妖女又是何物? 楚月兮轻轻一笑:"钦天监大人请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偷换了我的生辰八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变了脸,其中以皇后最甚,那威仪的凤眸,瞬间变了神色。 冷笑道:"按楚小姐这个意思,是本宫这个六宫之主,竟使这等阴损法子,害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么?" 这话说的确是极其精妙的,便是一旁的离震天,也微微沉下了脸。 楚月兮瞧着皇后,微微摇头,轻声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女知晓皇后娘娘贵为六宫之主,断断不可能使出这般手段对付臣女的,臣女说的,另有其人。" 皇后与她无冤无仇,任何利益纠葛都不曾有过,断然不会这般对付她。 皇后一听此话,脸色微微缓和下来,皱眉到:"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身边的人,对你的生辰八字,做了手脚?" 楚月兮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臣女的生辰八字,定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若是她没猜错,应当是楚若依哄了那端敏公主,才会有现在这等事吧。 皇后听了这话,又有些微怒:"那本宫身边的人,又与你有何过节?会使出这等法子害你。" 她身边的人,皆是常处深宫的,怎会与这楚月兮有什么纠葛。 楚月兮摇头道:"臣女觉得,害臣女的,另有其人,可否请娘娘,将保管臣女生辰八字的人,唤进来。" 皇后微微思衬片刻,旋即点了点头,转头吩咐身后的嬷嬷,将那女官唤进来。 不消片刻,那女官便随着嬷嬷,盈盈进来了,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一沓纸。 那女官将将跪下,上方的皇后便缓缓开了口:"楚小姐说,是你在她的生辰八字上,动了手脚。" 那女官听了这话,心中重重一跳,眸光闪过一丝歉意,却又迅速掩去,盈盈一笑柔声道。 "娘娘明鉴,奴婢与楚小姐无冤无仇,为何会做这等事?" 楚小姐,对不住了,这是你的命,你便认了吧,等你死后,我会替你烧纸的。 思及此处,她敛下神色,转头看着楚月兮,皱眉轻声道。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若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好,楚小姐直说便是了。为何要将这要命的事,诬陷到奴婢身上。" 女官说着说着,眸中竟隐隐泛起泪花来,直叫人不觉心疼。 第116章 殿内争锋(中) 瞧着女官那般模样,皇后也不禁生出些怒气,即便那女官是奴才,也是她身旁的奴才。 打狗也得看主人,打她手下奴才的脸,不就是打她的脸么? 只见她皱起眉头,略带冷意道:"楚小姐还有什么话说?她也说了,与你并无半点纠葛。" 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这位姐姐臣女连面都未曾见过,自然不会有什么过节。" "不过,请娘娘将臣女的生辰八字取出,届时臣女再向皇上与娘娘,一一解释。" 那女官与她是没有过节,可楚若依有,端敏也有。 皇后顿时面色不悦,没有过节还敢诬陷别人,正欲拒绝,便听一旁的皇帝开了口。 离震天看着皇后,沉声道:"拿给她。" 听了这话,即便皇后不悦,也只得应声,命那嬷嬷从袖中,将楚月兮的生辰八字取出。 楚月兮款款将纸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轻轻一笑:"这纸上的生辰八字,与臣女的生辰八字,真真是没有一处对上的。" 此话一出,帝后脸色都变了,犹疑的盯着那下方的女官,示意她给出一个解释。 那女官瞧见这一幕,也丝毫不慌,只看着楚月兮,皱眉到:"若按楚小姐这般空口无凭的,那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那奴婢,岂不是死定了么?" 她伸出手去,将楚月兮手中的纸抽出来,指着那纸张,看着眼前的嬷嬷,轻声道。 "嬷嬷,请你说个公道话,你瞧这字迹,是将将书写上去的么?" 嬷嬷随着她的手看去,眉头微微紧皱,这字迹的成色,确实不可能是才书写上去的。 至少得有一两月,才能形成这般的色泽。 思及此处,嬷嬷敛下神色,将纸张呈给上方的帝后,又将记录着其余小姐生辰八字的纸,一同呈上去。 那上方的帝后一看,怎么还会有不明白的,那每一章的纸张与字迹新旧,都是一样的。 皇后当下便沉下了脸,冷声道:"楚小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这字迹,若非一两月,是断断不可能成这般模样的。" "可这生辰八字,却是昨日才交到她手里的,其余时间,都放在本宫殿中。" 此话一出,大殿中人全都看着楚月兮,好生瞧着她,看看她还能怎样辩解。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未见一点慌张,只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官,盈盈一笑。 "姐姐莫非以为,此等字迹做旧之法,只有你一人会么?" 那女官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可只一瞬,便被她隐了去。 她皱了眉头,垂泪连连:"楚小姐说的什么,奴婢听不明白。奴婢更不明白,为何楚小姐一定要致奴婢于死地?" 她不相信,这楚月兮能知晓她用的方法。 女官哭的可怜,楚月兮却不再看她,而是抬头看着上方的离震天,清声道。 "臣女恳请皇上,给臣女同样的纸张,墨水与纸笔。" 离震天微微垂眸,旋即看向一旁的吉祥,吩咐道:"给她纸笔,朕到要看看,她要变什么戏法。" 吉祥领命而出,不消片刻,便将那纸笔水墨拿了来,轻轻放在楚月兮身前。 楚月兮感激的看了吉祥一眼,旋即将那纸张摊开,将那笔墨摆放好,旋即抬头看着帝后,轻声道。 "请皇上将臣女的那张生辰八字,交给臣女。"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皆疑惑无比,皆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猜不清楚月兮到底要干嘛。 那女官泪眼婆娑的看着楚月兮,委屈咬唇道:"楚小姐又想用什么方法,糊弄众人了?" 楚月兮却不搭理她,只定定的瞧着上方的皇帝,等待回话。 过了好半响,离震天才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吉祥,把那张生辰八字的纸拿给楚月兮。 楚月兮接过纸后,便将它放在地上,旋即将头上的杏花落烟簪取下,对准那纸张准备划下。 那女官一看,眸光中迅速略过一丝惊惶之色,她迅速拉住楚月兮的手,轻声道。 "楚小姐这是做甚?莫非想销毁证据?可命格一事,不是你将这生辰八字销毁便能掩去的。" 楚月兮满含深意的看着女官,幽幽一笑:"这位姐姐,你在心虚什么?这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我会做出这等傻事么?" 女官看着四周的眼神,讪讪一笑轻声道:"毕竟楚小姐说奴婢陷害你,奴婢没做过的事,自然是不认的,当然也得防着楚小姐。" 她顿了顿,委屈到:"万一你动什么手脚,奴婢岂不是小命不保?" 皇后见女官这般委屈,心中便莫名生出一股子火气,这楚月兮莫不是故意寻了机会,来打她的脸吧? 她冷冷开口:"楚小姐,她说的话并无不妥,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楚月兮听了这话,故意睁大眸子,惊讶道:"原来娘娘与这位姐姐担心这个呀,这个好办,臣女不碰就是了,请其他人动手便可。" 说罢,她转过头看着那女官,温柔一笑,轻声道:"这位姐姐,你说怎么样?" 女官迎上楚月兮含笑的眸子,只觉着心中慌乱不已。 只见她微微垂下的手,已然紧紧的捏成拳,那手心处的汗,顺着缝隙,一点点滴在地上。 楚月兮的话刚落,那方默不作声的吉祥,便站了出来,看着离震天询问道。 "皇上,不如让奴才去吧。" 离震天诧异的看了吉祥一眼,旋即点点头,示意吉祥下去。 吉祥领命,旋即徐徐走至楚月兮面前,轻声道:"楚小姐,开始吧,你说什么,咱家就做什么。" 楚月兮感激的点点头,旋即清声道:"请公公取一个尖锐些的东西,在那写了臣女生辰八字的纸上,轻轻划一下。" 吉祥点点头,直接从头上将自己绾发的簪子,取了下来,旋即按着楚月兮的话,轻轻在那纸上一划。 第117章 殿内争锋(下) 吉祥将发簪拿起,只见那尖端处,赫然就是一点白色的蜡状物质,而那纸张之上,竟呈白痕新色。 楚月兮一看,轻轻一笑:"公公可以再试试其他的,看看是否会像这般?" 吉祥点点头,那一旁的女官,去突的扑倒吉祥腿上,泪眼汪汪的哀求道。 "吉祥公公,奴婢知道您是善人,您真的要帮着楚小姐,害了奴婢的性命去么?" 吉祥看着地上的女官,淡然的将腿扯出,轻轻一笑,安慰道:"咱家是在帮你啊,帮你洗脱罪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没做过自然是不用怕的。" 说罢便直接无视地上,那泪眼汪汪的女官,将发簪在别的纸张上轻轻一划。 吉祥看着那发簪,眸光一沉,还未待他说话,那方的楚月兮便开了口,轻声道。 "公公是否诧异,为何两张纸张,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结果。" 吉祥点点头,带着疑惑,静静等待着楚月兮的回答。 楚月兮轻轻一笑,旋即看向大殿正上方的皇帝,清声道。 "之所以会有此等差别,只因这位姐姐,在记有臣女生辰八字的纸张上,动了手脚。" 说罢,她看着那地上,几近绝望的女官,轻轻一笑:"这位姐姐,你说是么?" 那女官看着巧笑倩兮的楚月兮,只觉着恐慌不已,她可怜至极的看着皇后,恳求到。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做过,请娘娘相信奴婢。" 皇后听了这话,微微皱眉,正欲说话,下方的楚月兮,又笑着开了口。 "皇后娘娘可否交给臣女几样东西,臣女亲自为皇上与皇后娘娘,演示一番这字迹做旧的方法。" 那上方的帝后一听,思衬片刻,便不约而同的点了头,准许楚月兮的要求。 那下方的女官一见,便彻底没了力气,那挺直的腰身,直接瘫软了下来。 楚月兮一见,便继续道:"臣女需要茶水,矾与白芨水,还有一张空白的纸,笔墨。" 吉祥一听,立刻命那周边立着的小太监,着手准备。 不消片刻,便见那小太监,抬着一个鎏金盘子,疾步走了进来,躬身放到楚月兮面前。 楚月兮拿起那墨瓶,将茶水掺进那墨水中,搅匀之后,将狼毫笔轻蘸墨水。 旋即又拿起空白纸张,随意写了一个字,只见那墨痕,果真如放了两三月的字迹一般,显着旧色。 就在此时,皇后皱眉到:"你说的这种方法,只能做旧字迹,可现如今那纸张痕迹却也是旧的。" 楚月兮轻轻一笑:"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臣女马上便为娘娘揭晓,这纸张变旧的原因。" 说完,她将那矾粉与白芨水混在一起,用另一旁全新的狼毫笔,蘸了那水,轻轻刷在那纸上。 一层一层,由淡至浓,待做好这些事后,楚月兮微微抬眸,轻声道。 "请诸位等一盏茶的功夫,待这水渍全干,便能看到与方才臣女那生辰八字,一样的效果。" …… 一盏茶功夫,转瞬即逝,楚月兮将手中干透的纸拿起,站起身来交到吉祥手中。 吉祥拿着那纸,将将才看了一眼,便瞳孔皱缩,旋即疾步走到那上方,将那纸张交给离震天。 离震天拿着一看,顿时阴鸷的看着那地上的女官,旋即将那纸甩给皇后,冷冷一笑。 "这便是你宫中的人,竟胆敢陷害权臣之女,谁给她的胆子?" 皇后一听这话,立即想反驳,可她将将把目光挪到纸上时,便立刻变了脸色。 这四周的人,瞧着上方帝后的表情,只觉着不明所以,直到吉祥将那纸传给他们时,才恍然顿悟。 那女官跪在地上,顶着那上方帝后的眼神,只觉着头皮发麻,她咬咬牙,顿时挤出眼泪来。 哭泣道"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楚小姐是妖女,这是她使得妖术啊。" 皇后瞧见她那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便起了身,疾步走到那女官面前,重重的挥下手臂。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殿。 皇后看着那捂着脸哭泣的女官,怒声道:"枉本宫这般信任你,你说,是谁指使你的?胆敢对权臣之女下手!" 就是这该死的奴婢,害的皇上竟然疑心她了,那楚月兮可是她看中的三皇子妃,她有什么理由,对那楚月兮下手? 那女官捂着脸,死死咬着嘴唇,只知哭泣却不发一言。 皇帝看着那下方的皇后,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今日一事,不仅让他想到五星荧惑那一日。 钦天监说的凤星变动,虽说最后钦天监说了,那天象异常与皇后无关,可谁知道此话是不是真的呢? 至于今日这事,若不是有人指使,一个小小的女官,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暗害权臣之女? 思及此处,离震天一双鹰眸,意味深长的眯了起来,那眸中的幽光,也越发盛了。 皇后一转头,便正正对上离震天幽深的眸光,心中不由一跳,皇上这是,疑心她了? 思及此处,她凄凉一笑,轻声道:"皇上,我们夫妻二十年,你难道,竟怀疑此事是臣妾所为?" 皇帝看着发妻那凄凉的神色,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皇后做与没做,自己知晓。" 若是他今日,真的不管不顾的将这楚月兮杀了,待那楚定渊回来知晓真相。 那武疯子,怕是得第一时间找他拼命吧。 就在这方帝后二人静默时,殿中的另一位资历稍轻的钦天监,却贸然开了口。 "皇上,恕微臣直言,即便这纸张是做旧的,却也不能说明,这楚小姐,便不是祸国妖女了。" 此话一出,帝后的神色,顿时又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月兮。 那钦天监开了口,楚月兮才注意到他,看了好几眼才回忆起,这年轻的钦天监,原是父亲的对头。 说起这事来,倒也荒谬,只因那一日父亲上朝后,着急赶回家中,瞧生病的祖母。 故而未曾听见,这钦天监远远的招呼声,打那以后,这自命清高的钦天监,便认为父亲瞧不上他资历低,便恨上了父亲。 楚月兮微微一笑,敛下心思,清声道:"大人这个疑虑好说,去府中将臣女的生辰八字取来,让了空大师亲自亲瞧一瞧不就行了么?" 那钦天监冷冷一笑,质疑道:"既然你会这般高明的做旧之法,谁能保证,你定国将军府的人不会,不会包庇你呢?" 在他看来,定国将军府那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第118章 水落石出 楚月兮直直看着那钦天监,避开离震天意味深长的眸光,沉声道:"大人此话,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人这般无缘无故,损我定国将军府的名誉,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短短一句话,便将那钦天监的小肚鸡肠,说了个淋漓尽致。 只见那钦天监面红耳赤的瞪着楚月兮,只见他恼怒道:"我这本来就是为了我离国的江山社稷考虑,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楚定渊目中无人,这楚月兮尖牙利嘴,果然,这楚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楚月兮听了这话,轻轻一笑,意味深长道:"大人为了我离国的江山社稷,真是殚精竭虑啊,月兮佩服。" 此话一出,那钦天监的神色骤然一变,他颤颤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正正对上离震天那冰冷的眸色。 钦天监立马跪了下来,砰砰磕了两个头,连声道:"皇上明鉴,微臣绝没有这般意思,微臣只是担忧,若这楚月兮是祸国妖女,我离国便会被她所毁啊,皇上。" 他说到此处,继续砰砰的磕着头,不敢起身,现在盯着他的这位君主,既不昏庸无道,也不沉迷后宫。 可独独那疑心病,却是比任何一位君王,都来的厉害。 离震天看到此处,那眸中的冷色,才慢慢减弱,沉声道:"起来吧,朕知晓你定然是忠心耿耿的。" 那钦天监听了此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一阵连连谢恩。 待他回到坐处时,便瞧见楚月兮盈盈看着他,眸中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钦天监顿时怒火中烧,淬了毒一般的瞪着楚月兮,这该死的丫头,竟差些害的他惹了帝王疑心,简直该死。 那上方的离震天,却未再注意到那钦天监,而是定定的瞧着楚月兮,沉声道。 "楚家丫头,他方才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虽说面上依旧冷淡,那称呼却换成了长辈对晚辈的称呼。 楚月兮轻轻一笑:"此事简单,直接请了空大师,亲自为臣女看一看面相,再瞧一瞧手相便可。"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若皇上实在不放心,亲自差人去祖宅处,将臣女的生辰八字取来亦可。" 离震天听了这话,也点点头,示意下人去请佛殿中,将了空大师请来。 旋即,冷冷的盯着那下方的女官,冷然道:"你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竟敢篡改大臣之女的生辰八字。" 那女官被离震天一看,蓦地打了个冷颤,面如死灰道:"没人指使奴婢,皇上要杀要剐,奴婢都认了。" 她不能说,若是说了,端敏公主便会将他们的事供出,届时他们两人,都得死。 离震天冷冷一笑,沉声道:"你可要思考清楚,届时,可不止你一人会死,你家中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 说及此处,他冷冷一笑,继续道:"你以为,朕要杀的人,有谁能保下么?" 女官听到此处,重重一颤,依旧咬唇不语,那眸光闪动着犹疑之色。 离震天一见,便冷冷一笑:"去,将这女官的家人,囚禁至天牢中,行千刀万剐之刑!" 此话一出,那女官顿时瘫倒在地,只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的哀求道。 "求皇上,绕过奴婢的家人,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 弟弟还有大好前程,怎么能,因为她而折损? 离震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没了什么耐性,冷冷到:"若你说,便只你一人死,若你不说,你家中一个人都保不住。" 说罢,便端起手边的茶,大肆喝了一口。 那女官一见离震天那冷冷的眼神,便被嚇住了,只得紧紧闭上眼,旋即颤声道。 "吩咐奴婢这般做的人,是端敏公主。" 此话一出,便如惊雷一般,重重的轰击在众人心头。 而这其中,又以皇后最甚,只见她气的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指着那女官,怒声道。 "你胆敢!胆敢栽赃给本宫的公主!你可知是何等下场?!" 女官苦涩一笑:"奴婢怎会不知,若不是公主威胁,奴婢与楚小姐无冤无仇,何必做这些事?" 皇后正欲反驳,那方的离震天,便沉沉开了口,那双鹰眸中,释放着浓浓的厉意。 "你说,端敏如何威胁你?" 女官眸中闪过一道微光,旋即苦涩一笑:"因着奴婢与同乡的太监来往较密切,公主便威胁奴婢,若是不按着她的要求做事……" 说至此处,她眸中泪光闪动,继续道:"她便要诬陷奴婢,告诉皇后娘娘奴婢与那同乡,行对食之事,奴婢害怕啊,奴婢死了便算了,可奴婢的同乡,是无辜的。" 话音一落,离震天眸中的冷意,便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他唤来吉祥,冷冽道。 "将端敏,给朕唤进来!" 他那么多子女中,就这个嫡公主,宛若捡来的一般,丝毫没有像他的地方。 平日里为非作歹便算了,今日竟敢这般陷害臣子之女,这般无脑的女儿,真是他的么? 思及此处,离震天冷冷瞥向皇后,毫不掩饰,那眸中的责备之意。 …… 此刻的端敏,正在那殿外的亭子中,领着一群小姐好生坐着,就等着楚月兮被押出来,再大肆嘲笑她一番。 "你们便等着瞧吧,楚月兮啊,必死无疑,她就是一个妖精,一个妖女,今日父皇,肯定要为民除害。" 端敏高傲的抬起头颅,兴致勃勃的对周边的小姐说道。 此话一出,那四周的小姐们,眼中便立刻浮现了一层喜意,少了这楚月兮,对她们可是有利极了。 就在此时,一位粉衣小姐怯怯道:"可楚小姐的父亲,是定国大将军啊。" 端敏听了这话,嗤笑道:"她楚月兮是个不明身份的人生养的,父皇能留她?定国将军肯定也巴不得,楚月兮这个泥巴种能早点死。" 她轻轻一顿,得意的笑到:"你们便等着瞧吧,等会儿楚月兮出来,本公主便冲上去给她几巴掌,让她死也死不痛快。" 说罢,端敏眸光泛出兴奋的光亮,迫不及待的盯着那大殿门口,只盼着楚月兮在下一秒,就能被押出来。 第119章 当场打脸 正在端敏得意至极时,吉祥身边的小太监,已然到了这亭子处,对着端敏躬着身子,清声道。 "公主,皇上唤您进殿。" 端敏一愣,瞥了一眼小太监,问道:"父皇唤本公主进殿做甚?" 小太监恭声道:"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受了吉祥大总管的命令,前来将公主寻去。" 端敏冷冷一笑,不屑到:"吉祥再怎么得父王的心,不也是个奴才种么?还不是个太监。" 她轻蔑一哼,继续道:"吉祥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公主?" 她早就看那死太监不顺眼了,今日正好,搓搓那死奴才的锐气。 那小太监擦了擦头上的汗,为难的抬起头来,恳求到:"奴才恳请公主,莫为难奴才,虽说是吉祥公公给奴才的命令,却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啊。" 端敏冷冷一笑:"本公主可不管,反正本公主就是不去,至于父皇那边,就让吉祥自己去交代吧。" 她今日还偏就不去,打一打吉祥那狗奴才的狗脸。 四周的小姐们一听,纷纷皱眉归劝道。 "公主,你还是去吧,毕竟这命令不是吉祥公公下的,是皇上下的。" "是啊是啊,吉祥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就是皇上的传达筒啊。" "是啊公主,你若不去,皇上怕是会生气吧。" 端敏听着这些话,却依然不为所动,无所畏惧的挑眉,得意一笑,轻蔑道。 "你们懂什么?父皇最最宠爱我了,怎么会因着这等小事,对我生气?" 她以前惹了祸,父皇都不闻不问的,虽说父皇都不会对她笑,可是她觉得,父皇定然是宠爱她的。 此话一出,那周边的小姐们便不再劝说了,谁都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虽说那人是公主,可她们也皆是权臣之女,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们何必再劝说。 那一旁的小太监见此情景,自然知晓自己是请不到人了,只得苦着一张脸,回去禀报吉祥。 吉祥听了小太监的话,淡淡一笑,问道:"公主骂了咱家什么?你且一五一十的说给咱家听听。" 那小太监一抖,颤颤的抬起头来:"公主说,大总管,您是,您是,奴才种。" 说罢,他害怕的低下头去,一动也不敢动。 吉祥点点头,淡淡道:"公主说得对,咱家确实是奴才种,无妨,你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罢,他便拂了拂手中的拂尘,转身便进了大殿。 那大殿正上方的离震天,见着吉祥一个人进来,便皱紧了眉头,沉声道。 "端敏呢?不是叫你将她唤来?" 吉祥端直着腰身,恭声回到:"公主说,奴才不配请她来大殿。" 啪! 一块镇纸玉被重重摔倒地上,离震天怒极道:"她倒是长本事了!朕这个父皇的话,也不听了?!" 吉祥躬身听着,不曾答话,却默认了离震天的说法。 离震天一看,气极反笑:"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养的公主?!" 胆大妄为,惹是生非便罢了,如今竟连他的命令,也不听了! 皇后心中突的一跳,想为女儿开脱,却也无从反驳,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这吉祥是有一说一的。 今日这事,定然是真的了, 思及此处,皇后凤眸中闪过一丝冰冷至极的寒意,护甲深深掐进座椅中,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 这端敏,该好好收拾下了! 离震天看皇后沉默不语,冷冷一笑,旋即沉声道:"既然吉祥请不动她,那朕,亲自去请她!" 此话一出,皇后立刻站起身来,拦在离震天身前,大声道:"皇上万万不可,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亲自将那孽女押来。" 若是真让皇上亲自去,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离震天淡淡看了一眼皇后,沉声道:"朕今日,就满足她的要求,亲自去将她请来。" 说罢,便绕开皇后,领着吉祥与两个禁卫军,径直的便出了大殿。 离震天刚刚出了殿门,便听见那方亭子处的欢声笑语,顿时怒火更甚,又加快了步子。 而那方亭子中,一位小姐眼尖的便瞧见了皇帝,急切道:"公主,皇上来了。" 正得意洋洋的端敏,顿时一愣,旋即转头一看,那皇袍男子不就是自己的父皇么。 她看着跟在皇帝身后的吉祥,顿时得意至极道:"你们看,本公主就说父皇宠爱本公主吧,现在就将吉祥那狗奴才带来了。" 说罢,她得意的提起裙摆,欢快的向离震天跑去,才几息功夫,便到了离震天面前。 "父皇……" 端敏才将将喊出一个父皇,离震天便用力的挥了手。 啪! 清脆至极的耳光声,直接传到了那方的亭子处,惊住了端敏,也惊住了一众小姐。 端敏震惊的捂着脸,尖叫道:"父皇你打我,你打我。" 父皇怎么会打她,还当着这么多小姐的面,当众给她难堪。 离震天冷冷的看着端敏,怒声道:"朕是你父皇,打你莫非还要你同意不成?!朕再不打你,朕偌大的离国,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说罢,他转过头去,吩咐那两个禁卫军,立刻将端敏控制住,押进大殿去。 那两个禁卫军领命,只得为难上前,准备将端敏押住。 端敏见状,狠狠甩开两人的手,恨恨道:"谁敢碰本公主!本公主的金枝玉叶,也是你们能碰的么!" 此话一出,那两个禁卫军,顿时不敢动了,进退两难的站在那处,不知如何是好。 离震天看着端敏,寒声道:"离诺敏!今日你再敢反抗一下,朕便剥除你的公主之位!" 以往不大管她,现在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端敏一听此话,顿时连退几步,尖声到:"父皇,你为何如此狠心?我是你的女儿啊!" 可离震天却理都不理她,只冷冷道:"给我将她押进去!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说罢,便冷冷转身,看也不看挣扎的端敏,径直的便进了大殿。 吉祥看着端敏,淡淡一笑:"公主若是方才安心进殿,现在便不会有这般波折了。" 端敏狠狠的瞪着吉祥,呸了一声:"狗奴才,你在父皇面前谗言了些什么?!" 吉祥淡淡一笑,轻声道:"咱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公主要明白一件事。" 他微微一顿,淡淡一瞥:"即便咱家是奴才,那也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公主的。" 说罢,便淡然转身,跟在离震天身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殿内。 第120章 端敏哭诉 就几息的功夫,端敏便被那两个侍卫押进了大殿,刹那间,殿内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端敏身上。 端敏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蓦地通红,她委屈至极的看着皇后,哭诉道。 "母后,母后,救救儿臣,父皇要夺了儿臣的公主头衔,母后。" 皇后眸光中闪过一起心疼,可更多的,却是难堪,她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端敏,沉声道。 "你父皇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反观你,身为公主,竟敢公然违抗皇命,本宫平日里,就是这般教你的么?"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么冒冒失失,没有头脑的女儿,是她生出来的。 端敏一听这话,便呆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哭泣道:"母后你好狠心,你们都是坏人,都不管儿臣,只有四哥哥对儿臣好。" 她一边说一边哭,越想越伤心,堂堂公主,竟连鼻涕都哭了出来。 端敏哭着哭着,便看见了另一边安然无恙的楚月兮,顿时止住哭声,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这个妖女,你给父皇母后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说!" 一定是这个楚月兮,一定是她搞的鬼! 想到此处,端敏一个猛冲,向楚月兮冲去。 楚月兮一瞧,顿时闪到一边,端敏扑了个空,一个踉跄,便猛地栽到了地上,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离震天看着狼狈的端敏,眸中的失望之意更甚,干脆不再看端敏,转过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官,沉声道。 "你不是说,此事乃公主指示的你么,你倒是说说,公主是如何指使你的?" 此话一出,那方的端敏便立刻明白了,定然是那修改生辰八字之事,被父皇发现了。 思及此处,她猛地抬起头来,宛若饿狼一般,直直瞪着那女官,咬牙切齿道。 "原来是你,你这个狗奴才,是你陷害我!本公主什么都没做过,你凭什么陷害本公主!" 说到此处,端敏停了下来,又委屈至极的转过头,看着上方的皇帝,哭泣道。 "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儿臣是冤枉的啊。" 离震天一看她那般可怜至极的模样,到底心软了几分,终归是自己的血脉,到底狠不下心来。 他转头看着那女官, 女官怯怯的往后退,垂泪柔声道:"公主,不是你说,如果奴婢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要将奴婢卖到窑子里,还要将奴婢的家人杀了么?" 此话一出,端敏顿时气急了,直接冲过去打了女官:"你这个狗奴才,本公主明明不是这般说的,本公主说的是你和那太监对食!" 话音刚落,女官便淡淡一笑,旋即抬头看着上方的帝后,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这个证据够了么?" 离震天直直看着端敏,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一般,怒吼道:"离诺敏,你是不是,要将父皇对你所有的耐心用光,你才甘心!" 吉祥见状,立即行上前去,将备好的润喉茶奉上去。 离震天接过喝了一大口,旋即冷淡至极的看着端敏,失望道:"端敏,朕对你,真的很失望。" 他以往对端敏,对他这个唯一的嫡公主,也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可渐渐的,她便越发的无理取闹,为非作歹,将他对她所有的耐心,都一点点消磨完了。 端敏看着那失望的眼神,心中闪过无数慌乱,父皇不要她了么? 她无助的看着皇后,可皇后也只看了她一眼,便失望的将眼神,冷冷转了过去,不再看她一眼。 端敏仰起头来自嘲一笑,笑得越发大声,越发疯狂,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 "儿臣就是见不惯楚月兮,就是想害死她,父皇和母后便杀了儿臣吧!" "哈哈,儿臣早该知道的,父皇和母后,永远都只喜欢太子哥哥,只喜欢三哥哥,儿臣不过就是一个陪衬!" "儿臣以为儿臣已经够卑微了,可现如今,连一个臣子之女,都比儿臣重要是不是?" "父皇既然这般不喜儿臣,今日便将儿臣杀了吧!" 离震天看着下方又哭又笑,疯癫至极,也凄凉至极的女儿,皱着眉头,冷冷到。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给朕闭嘴。" 端敏嘲讽一笑,疯狂的大笑,质问道:"父皇难道记不得了么?那一年,太子哥哥被刺客劫持,你和母后不是毫不犹豫的,就将儿臣送去交换太子哥哥了么?" "儿臣后来被那刺客刺伤了,父皇与母后不也是,就匆匆看了儿臣一眼,便去太子哥哥宫中守着,再也没来瞧过儿臣了么?" "儿臣对父皇母后来说,不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 偌大的宫殿,只充斥着端敏疯狂的哭笑声,以及那肝肠寸断的质问声。 离震天看着下方几近疯狂的女儿,眸中的冷意一点点减少,反之多了一片片的怜惜。 他皱眉到:"你受伤时,你太子哥哥也受了伤,况且,父皇母后不是叫了太医守着你么?" 端敏听着这话,泪水更如决堤一般,:"父皇母后知道么,知道儿臣在那刺客手中,是有多害怕么?" "打那以后,儿臣就怕,怕儿臣若是一直乖乖的,父皇和母后可能哪一天,就把儿臣忘掉了。" "儿臣更怕,等儿臣及笄了,父皇为了离国,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儿臣送去和亲。" 说到此处,离震天眸中的冷意,已然完全消散,那面上,更多的是对端敏的怜惜,以及恍若不见的自责。 他看了看端敏,又看了看一旁的楚月兮,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陷害了重臣之女。 离震天揉了揉眉心,本来想着重重罚一罚端敏的念头,被端敏的一番哭诉,完全打消了。 他思衬片刻,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后,沉声道:"你将端敏带回殿中,禁足三月,好生开导她,这殿中,有我在。" 第121章 智劝君王 皇后将端敏带下去后,离震天捏了捏眉尖,轻咳一声,轻声道:"楚家丫头,坐下说话。" 话音刚落,两个太监便迅速端来了座椅,恭敬放在楚月兮身后,楚月兮见此,便盈盈坐下,静静看着离震天。 离震天轻押了一口茶,沉声道:"楚家丫头,此次,是端敏的不是,你方才也听见了,她还小,是小孩子脾性,这次的事,她应当也不是故意的。" 他也想重惩端敏,可到底是他的女儿,狠不下心去。 楚月兮轻轻一笑,淡然道:"臣女若是没记错,公主应当与臣女,同岁才是吧。" 还小?莫说端敏不小了,便是真的还小,就能这般随意揭过么? 离震天听了这话,笑意凝固在脸上,沉声道:"那等端敏禁足之后,亲自给你道歉,如此,你满意了么?" 他还以为,这楚月兮是个聪明人,愿意将此事揭过,却未曾想,她竟揪着不放。 楚月兮淡淡一笑,敛下眸子轻声道:"臣女不敢,公主乃皇女,臣女怎敢要公主道歉。" 她顿了顿,再次跪下,正色看着离震天清声道:"臣女的名誉是小事,臣女也不在乎,可定国将军府的名誉呢?" 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无所畏惧直直盯着离震天,让他有些许恍惚,想起了以往那人的一幕幕。 楚月兮继续道:"父亲身为定国将军,理应为离国,为皇上披挂上阵,冲锋陷阵,可今日公主的行为,却是生生的让定国将军府,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说道此处,楚月兮更加正色道:"臣女代表的,不止是定国将军府嫡女,更是定国将军府,此次父亲奉旨还朝,更是带着云国的交换人质来京。" "此次臣女被押进宫中一事,定然是京城之人,无人不晓了,那么多只眼睛盯着,即便皇上想息事宁人,也是绝不可能的。" "届时此事若被那人质知晓,离国的将军嫡女,被诬陷成祸国妖女押进宫中,皇上却也只是轻轻带过了,届时那人质会怎么看?" 离震天皱紧眉头,沉着脸看着楚月兮:"你还要如何?朕为了这件事,已经打了端敏一巴掌,做人,可不能不知好歹。" 楚月兮淡然一笑:"臣女可担不起这个罪名,皇上打公主是为了什么,皇上难道不清楚么?" 皇帝打端敏,无非是端敏当众违背他的命令罢了。 离震天冷冷一笑,厉声道:"那朕何不如,就直接坐实了你这祸国妖女的名头?"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不会,今日这宫中的事,十分有七分都会传出去,若是皇上直接将这个名头直接安在臣女头上,岂不是会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楚月兮微微一顿,轻笑道:"臣女的意思皇上定然明白,皇上说,您作为一届明君,会让此等状况发生么?" 离震天冷冷的看着楚月兮,鹰眸中透过浓浓的厉色:"楚家丫头,你可知晓,女子太过聪慧了,不是个好事。" 楚月兮清澈的眸光,毫无惧意的对上离震天的厉色,清声道:"臣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能谈的上聪慧?" 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对定国将军府进行奖赏,届时即便那人质进京,也只会感受到皇上对父亲的看重与信任。" "此等君臣一心,上下和睦之景,岂不是会让那人质心中,对我离国产生敬怕之意么?若是其他大臣知晓了,也会更加忠诚于皇上您。" 说罢,楚月兮将头重重磕到地上,不再言语,静静等着那上方的离震天开口。 离震天过了好半响,才大声笑到:"好一个楚家女,可惜不是男儿身,朕明明知晓,你要为你定国将军府讨好处,却还不能拒绝,你倒是说说,朕应该怎么做才是?" 他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此等聪慧的女子,若是嫁不来他皇家,倒是暴殄天物了。 楚月兮依旧将头低着,清声道:"臣女惶恐,臣女在皇上面前说此事,本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怎敢再胡言。" 她顿了顿,继续道:"臣女府中,最让父亲放不下心的,就是母亲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失忆女子,相信这几日府中发生的事,皇上定然知晓的。" 离震天一听,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低着头的楚月兮,过了好半响,才大声道。 "来人,传朕的命令,封定国将军夫人——楚依岚为一品诰命夫人。" 定国将军府这几日发生的事,他自然是知晓的,楚定渊对他那个夫人有多宝贝,他也是知晓的。 既然如此,何不给那楚依岚一个封赏呢,如此,楚定渊怕是会对他更加忠诚。 楚月兮听了这声,眸中顿时闪过一阵喜色,心中提起的一口气,也长长舒了出来。 她连连行了两个大礼,轻声道:"皇上英明,皇上今日的明君之举,定然会千载传颂。" 她今日行事,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之所以这般冒险,只是为了母亲在府中,能有一个护身的头衔。 离震天轻轻一笑:"楚家丫头,你倒是可惜了,若是个男儿身,恐能位极人臣。" 此话一出,便是离震天身边的吉祥,也冷冷抽了一口气。 他侍奉皇上十余年,还从未听过,皇上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这般高的赞赏。 楚月兮失笑道:"皇上谬赞,臣女不过生了些小聪明吧了,今日之言,也纯属女儿家狂言,让皇上见笑了。" 她今日之事,到底还是兵行险招,若是皇帝硬是不顾一切,要给她安一个祸国妖女的名头,便一切都完了。 可她不悔,为了母亲,冒再多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离震天轻轻一笑:"楚定渊这么一个一根筋的人,能生出你这等聪慧的女儿,也是福分。" 说到此处,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清声道:"朕若没记错,今日是花神大选的最后一关,既然之前的命格是假的,现下便再请了空大师看一看吧。" 第122章 逆天之人 待离震天话音一落,吉祥便径直出了门,将他方才安置在偏殿的了空大师,请进了大殿。 了空看着上方的离震天,双手合十道:"皇上,可是贫僧方才瞧命格的施主进了宫?" 他等了许久,就怕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那施主斩杀了。 离震天点点头:"方才那位小姐,此时就在这大殿中,方才那生辰八字搞错了,现下劳烦大师,再重新看一次。" 他方才之所以直接就命人将楚月兮押进宫,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给楚定渊一个下马威罢了。 了空听了这话,转头看着楚月兮,淡淡道:"施主,既然方才的生辰八字是错的,那之前的话,便做不得数,可否将手伸出,让贫僧替你看看手相?" 幸亏这位施主现下安好,没有因为他的话身处异处,否则他余生都不能安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点头道:"烦请大师了。" 说罢,便将莹白的手伸过去,摊开手心定在空中。 了空静静看了一番,皱紧眉头,轻声道:"施主,不止你可否记得生辰八字?" 楚月兮点点头,旋即清晰的将生辰八字道出,静静瞧着了空。 了空一听,闭着眸子思索了片刻,旋即那身子重重一颤,原本紧闭的眸子,蓦地睁开。 平日里淡然如水的眸子,充斥着无法掩饰的震惊,怎么会?怎么会和那五星的变化相同。 莫非,她便是那,逆天而行的人? 离震天看着了空震惊的神色,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了空敛下眸中的惊色,转身看着离震天,淡淡道:"无甚,只是贫僧算出,楚小姐的命格,乃极富极贵之人。" 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透露出去,否则这位施主,定然难以全身。 离震天微微惊讶:"哦?这楚家丫头看来从小到大都是尊贵人了,大师可还看出了其他?" 极富极贵之人,竟是这般的命格,看来这楚月兮,连天意都注定了,她定然是他皇家媳妇了。 了空摇了摇头,轻声道:"天机不可随意窥视,亦不可随意泄露,否则将引来大乱。"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楚小姐此次的分数,乃九十八分,请皇上告与皇后娘娘。" 那命格,真真是极富极贵,可他却不觉得那命格好,只因那位施主,这一生会遇到众多磨难。 便是说她成则为周武三千,败则为田横五百也不为过。 思及此处,了空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离震天听了此话,思索片刻大笑到:"楚家丫头,看来此次的花神大选,花神之位,非你莫属了,看来你命中注定,要做我皇家之人啊。"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便变了神色,皇帝此话,不是明摆着说要将楚月兮纳为皇子妃么。 楚月兮也是神色微变,却装作听不懂的模样,轻笑道:"莫非因着这花神之位,皇上要封臣女一个公主不成?" 离震天意味深长的一笑,也不再追究楚月兮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只笑到。 "楚家丫头,你便随着吉祥一同回去吧,你母亲的封赏,你也一同带着回府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之事,也劳烦大师了,请大师随着侍卫,将一千两黄金带回敬国寺,当做朕对佛祖的一片心意。" 楚月兮与了空听了这话,立即领命谢恩,旋即随着拿着圣旨的吉祥,一同往外走去。 待走至殿外时,了空待吉祥走在前方时,深深的看了楚月兮一眼,轻声道。 "施主切忌,逆天改命之人,往往会遇到多多阻碍,施主也不列外。" "施主命中有一大劫数,贫僧无能,算不出是何时,只能知晓,与水有关。" 说罢,便淡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闪过浓浓震惊之色,那句逆天改命之人,将她的来头看了个分明。 她有满肚子的疑问,可她还未来得及问,那了空大师便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楚月兮皱紧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吉祥,只得打消了追上了空问个清楚的念头。 静静随着吉祥,去那右方的宫殿领赏赐,不消片刻,便到了那宫殿处。 楚月兮候在宫殿门口,只等了片刻,便见吉祥领着一众太监,端着众多赏赐之物,从宫殿中鱼贯而出。 吉祥走在前头,端端正正的举着明黄的圣旨,走至楚月兮面前,轻笑道。 "楚小姐,若是无事,咱们便可以出发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公公请,今日一事,还得多谢公公的照顾。" 这位当红大总管,愿意在众人面前给她面子,确是当得起一声谢的。 吉祥走在楚月兮身旁,轻轻一笑:"这只证明了,咱家的眼光,确实没错。" 这方的楚月兮与吉祥,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去,那方亭子中的闺秀们,却还眼巴巴的等在那,热闹异常的讨论着今日的事。 端敏被掌掴之事,不过是无脑至极才被打,根本无甚谈资。而楚月兮被押进宫中一事,却是一直吊着众位小姐的胃口。 "诶,我觉着,那楚月兮定然有大麻烦了。" "我也这般觉得,看来此次的花神大选魁首,另有其人了,说不定,就落到了我身上。" "你可别异想天开了,这楚月兮没了,不也还有一个柳怡烟么?怎么可能落到你身上。" 坐在人群中的楚若依,听了这番嘲讽楚月兮的话,眸中顿时闪过喜色,旋即又迅速敛下,委屈到。 "各位姐姐别这样,虽然我大姐姐被押进了皇宫,可她确是有本事的人。" 短短一句话,便将楚月兮的狼狈,又一次提到众人面前。 一位紫衣小姐听了此话,冷冷一笑,嘲讽道:"可不是么,呵,被押着进皇宫,确实是天大的本事呢,我便是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地步。"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姐们便如被戳中了笑穴一般,毫无顾忌的捂着嘴,大肆嘲笑着楚月兮的境遇。 楚若依看着周边的反应,眸中闪过浓浓的兴奋之色,楚月兮啊楚月兮,这次,我不知要取了你的性命,还要毁了你的名声。 第123章 诰命夫人 就在众位小姐哄笑纷纷,乱作一团时,楚月兮与吉祥便领着一群太监,太监身后又跟着一群皇宫侍卫。 这么一大群人,不徐不缓的就走到了那亭子前方来,那哄笑纷纷的小姐们,顿时僵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不是说过了,这楚月兮会被押出来么,现如今怎么?" "是啊,那圣旨还有封赏是怎么回事?" 楚若依听着周边的震惊声,也随之抬眼一看,可刚刚抬眸,便瞧见楚月兮与吉祥,有说有笑的领着一堆赏赐,往前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为什么楚月兮没死?赏赐是怎么回事? 楚若依死死的瞪着楚月兮,一双杏眸都要瞪的宛如死鱼眼一般,恨不得将楚月兮瞪穿。 楚月兮看见这方的楚若依,停下脚步轻轻一笑:"二妹妹,这花神大选不是已经结束了么?就差公布结果了,你怎的还在宫中?" 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恨意,面上却笑得娇憨可亲:"大姐姐今日是怎么回事啊?妹妹今日看大姐姐被押进宫中,可担心了。" 这楚月兮不是应该被关进天牢么?怎么会和吉祥一起。 楚月兮意味深长的看了楚若依一眼,旋即轻轻一笑:"姐姐今日是如何进宫的,二妹妹莫非不知晓么?" 今日之事,不就是她这乖巧可爱的二妹妹一手策划的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心中突的一跳,眸光微闪,娇笑道:"大姐姐这话真是奇怪,妹妹又不是神算子,怎么能算到呢?" 莫非这楚月兮知晓了?不可能,此事她做的天衣无缝,怎么都没理由怀疑到她身上。 楚月兮眸中闪过幽光,轻轻一笑:"二妹妹莫激动,姐姐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怎么二妹妹这般激动?" 她顿了顿,看了看吉祥手中的圣旨,又转头看向楚若依,轻笑到:"二妹妹还不回府么?莫非是要同诸位小姐,继续呆在这里等人么?" 此话一出,那亭子中的小姐们,蓦地便恼红了脸,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她们哪里是在等什么人啊。 可楚若依却丝毫不脸红,娇笑道:"诸位小姐等什么妹妹不知道,不过妹妹却是因为担忧大姐姐,一直在这亭中候着呢。"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姐妹情深,便是连吉祥也不禁对她微微侧目。 楚月兮听了这话,感动到:"原来二妹妹竟是挂念我的安危,现下却是没事了,二妹妹便随着我与吉祥公公一同回府吧。" 楚若依笑容一顿,看着吉祥问道:"吉祥公公也要一同去府上么?" 吉祥点点头,笑到:"二小姐说的没错,咱家也要随着你们二人,一同去定国将军府。" 楚若依眸中疑问更盛,试探道:"敢问公公去府上有何事?若依瞧着这些赏赐,府中有什么喜事发生么?" 吉祥欣赏至极的看了眼楚月兮,旋即看着楚若依,轻笑道:"确实是喜事,皇上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确实是大喜事了。" 此话一出,楚若依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一品诰命夫人?楚依岚得了一品诰命夫人? 楚若依不敢置信的看着吉祥,勉强一笑问道:"公公可是在说笑?怎的母亲就得了一品诰命夫人?" 吉祥看着楚月兮,赞叹道:"还是多亏了楚大小姐,今日真是让咱家开了眼界。" 楚若依直直僵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月兮看着她那模样,轻轻一笑:"怎么?母亲得了诰命,在府中更加站得住脚了,二妹妹不为母亲高兴么?" 楚若依看着吉祥的目光,艰难一笑:"怎么会,妹妹自然是为母亲高兴的。" 楚月兮欣喜一笑:"那便好,二妹妹便随着我们一起回府吧。" 说罢,便转过身去,继续向宫外行去。 楚若依看着前头的圣旨,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赏赐,长长的指甲紧紧掐进手心。 眸中的愤恨之意,丝毫不曾掩饰,却也只得跺了跺脚,跟上前去。 待楚月兮一行人走后,那方亭子中的小姐,又炸开了锅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方才的所见所闻。 …… 只用了一柱香功夫,楚月兮一行人便到了将军府大门口,那门口的下人瞧着府门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禁愣住了。 而待楚月兮盈盈从马车上下来时,更是眼珠子都差些瞪了出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 大小姐不是被押进宫中了么?怎的现下竟回来了?还带着如此多的赏赐。 楚月兮看着身后的吉祥,笑到:"公公请。" 吉祥点点头,便端着圣旨走在前头,他现在代表的,可是那九五至尊的皇上,落不得人后。 楚月兮旋即跟在后面,至于那后方的楚若依,则是因着下车晚了,提着裙子在后方追。 吉祥进了府后,便立即有人去汇报各院的主子,不消片刻,福祥院的老太太,淡兰院的李玉兰以及清河院的黎白,都急急赶来了。 还未待老太太说上一句话,吉祥便清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众人一听这话,便立即跪下,急急赶来的老太太等人,还未搞清楚状况,便一脸疑惑的跪下了。 吉祥一看,便继续道:"定国将军楚定渊嫡夫人,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 "今特封楚依岚,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楚月兮率先反应过来,清声道:"臣女楚月兮叩谢皇恩,因母依旧昏迷,故臣女代母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她话音落罢,周边的老太太等人才回过神来,齐声道:"吾等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祥将圣旨放到楚月兮手中,大声道:"平身!" 话音一落,这阖府上下的主子下人,纷纷起身,老太太震惊的看着吉祥,问道。 "公公可否透露一二,为何老身这儿媳,竟蓦地得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要知道,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才得了个二品诰命夫人啊,这楚依岚怎的莫名其妙,就得了个封号? 吉祥轻轻一笑:"贵府嫡小姐天资聪慧,这还得多亏了嫡小姐。" 说罢,他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色,轻笑道:"现下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咱家伺候呢,老太太,咱家便先行告退了。" 老太太一听,只得点点头,将心头的不甘与怒气压下,含着笑将吉祥送出府去。 第124章 撕破脸面 待吉祥刚刚出了府,老太太便转过头来看着楚月兮,质问道:"为何你母亲无缘无故便得了一品诰命夫人?" 那混浊的眼中,闪过恍若不见的不甘与嫉妒之意。 楚月兮轻轻一笑,恍若瞧不见老太太的不甘,李玉兰的愤怒,与黎白的震惊一般,轻笑道。 "祖母没听皇上说么?母亲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有柔明之姿,自然是担得起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号了。" 她本来想着,能为母亲挣一个二品诰命夫人便满足了,谁知皇帝竟大方的给了一品诰命。 老太太听这话,眸中便顿时闪过怒色:"你这丫头,我不要听这些虚的假的,你给我说实话。" 凭什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竟得了一品诰命夫人! 楚月兮故作惊奇,捂嘴道:"祖母莫非是在质疑,皇上说的话么?祖母这话怕是说不得。" 老太太还未说出的话,便被楚月兮这句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怒视着她。 李玉兰一看,便扭着腰身,娇笑着走出来:"大小姐这话,像是吃了炮仗一般,即便夫人得了一品诰命夫人,老太太也是你的祖母,是夫人的母亲,怎可这般无理?" 短短一句话,便将楚月兮说成一个六亲不认,狂妄自大的人。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不怒反笑:"若是李姨娘的母亲,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灌下鸠酒,差些命丧黄泉,李姨娘是否还笑得出来?" 此话一出,李玉兰便不再开口,便是老太太也不再说话,只冷冷的瞪着楚月兮。 原因无他,只因定国将军,明日便要奉旨还朝,回到府中,届时这楚依岚的事,定然还要闹出些许风波。 而楚若依便不得了,忿忿不平的放在老太太身前,指责道:"大姐姐你怎么这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怎么能怪祖母呢?" "母亲之所以会这般,是她命里该有一劫,怨不得谁。"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闪过浓浓的冷意,旋即毫不犹豫的挥起手来,重重打在楚若依脸上。 啪! 随着这清脆的响声,重重的巴掌印清晰的印在了楚若依脸上。 楚若依捂着脸震惊道:"你打我?!" 楚月兮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旋即将帕子扔到地上,云淡风轻的看着楚若依,轻轻一笑。 "姐姐方才掐指一算,二妹妹命里该受姐姐一掌,注定的劫数,二妹妹怨不得谁。" 此话一出,那周边的下人顿时忍不住了,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 楚若依听了这话,脑中轰然炸裂,这些时日在楚月兮这里栽跟头的怒气,全都冲了出来。 一个大迈步便准备上前扭打。 楚月兮看着她那般模样,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圣旨举起,轻轻一笑。 "二妹妹可要看清楚,这是什么?若是你将它冲撞到地上,会有什么后果?" 楚若依还没停下,身后的李玉兰先反应过来了,立刻冲上前去,死死抱住怒火中烧的楚若依。 楚若依瞪着面前的楚月兮,不停的挣扎道:"姨娘你放开我,我今天要撕了这个妖女的脸皮!" 竟敢打她!还在众人面前打她!简直该死! 李玉兰死死掐住女儿的手,厉声道:"依依,冷静啊,你要冷静,你今日若是冲撞了圣旨,便什么都没了。" 楚若依挣扎着挣扎着,便泪流满面的转过头去,扑进李玉兰怀里,委屈至极的哭着。 "姨娘,姨娘,若依受欺负了……" 李玉兰轻柔的抚着楚若依的头,心疼到:"姨娘知道,放心吧,那些人会遭报应的。" 说罢,她冷冷的盯着楚月兮,恍若一只出洞的毒蛇,阴沉道:"大小姐,往日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大小姐竟有这般能耐,往后,再也不敢小瞧大小姐了。" 说罢,便搂着楚若依,头也不回的往淡兰院走去。 周遭的下人们纷纷低头噤声,李姨娘这话,代表着这府中的两大院子,正式撕破了脸面。 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楚月兮道:"孽障!李姨娘与依依也是你能侮辱的?" 楚月兮淡淡一笑:"按辈分,孙女是嫡姐理应好好教育庶妹,并无不妥,按尊卑,孙女是主子,李姨娘算半个奴才,更是无甚错误。" 这番有理有据的话,生生将老太太堵了一口气在心口。 楚月兮见老太太这般,福了福身,轻声道:"祖母莫气坏了身子,虽说母亲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可祖母也是不必向母亲行礼的,毕竟祖母是长辈,祖母不必忧心。"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气的发颤,方嬷嬷一看,立刻上前扶住老太太,以防她气极晕倒。 老太太气极道:"你和你母亲都是下贱人,下贱血脉!来路不明的女人,凭什么当一品诰命夫人!她没资格!" 话里话外,竟连基本的礼仪教养都不要了,真是气到了极致。 楚月兮也不怒,只淡淡一笑:"明日父亲便回府了,祖母的话,孙女定然原封不动的告与父亲。"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继续道:"还有前日,祖母是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对母亲灌下鸠酒,差些让父亲母亲阴阳两隔的事,孙女也会如实相告。" 说罢,楚月兮便行了礼,不顾老太太气到极致的面孔,便盈盈告了退。 老太太看着楚月兮的背影,气极了:"孽障!孽障!当时我儿将那楚依岚带回府时,我便应当直接将那楚依岚斩杀的!那个来路不明的贱人,勾了我儿的心,还生下一个祸害来!" 方嬷嬷噤声不语,只连连拍着老太太的背,防止她气极了,气坏了身子。 第125章 皇后教女 就在定国将军府闹的不可开交时,那坤宁宫中,也是因为端敏假造楚月兮生辰八字一事,被闹的半点不安宁。 皇后看着眼前的端敏,生气却又无奈道:"你为什么,偏偏就同那楚月兮过不去?" 她真想剖开她女儿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明明应该与楚月兮交好,却偏偏要使计害人。 端敏眼睛一瞪,哼到:"不用母后管,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儿臣就是看那楚月兮不顺眼。" 皇后听了这话,直接被气笑了,她好生瞧着眼前的端敏,问道:"你自己担?你确定你自己能担?那是今日你父皇对你心软了,否则你以为今日这么简单就把你放回来了?!" 说到此处,皇后眸中的失望毫不掩饰,对着端敏长长叹了口气,她这女儿为何这般没头没脑,还不知悔改。 端敏听见这叹息声,顿时就炸毛了了,冷笑道:"母后很失望么?!儿臣怎么担不起,大不了让父皇把儿臣杀了!" 她就不信,父皇对她能下死手。 皇后听了这话,顿时怒气冲天,冲上去对着端敏就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 "你当真以为你父皇不敢杀你?!母后这么管你骂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若我不是你母后,还乐的看你这般胡闹!" 她与皇上同床共枕十余年,怎会不了解,皇上如今的位置有多高,心就有多狠。 端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捂着两边都红肿的脸,委屈极了,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父皇打我,你也打我!既然这么见不得我,今日,你便将我打死好了!这样母后你也图个清净!" 既然这般见不得她,为何要将她生下来? 皇后听了这话,顿时连连退了几步,这个六宫之主,一刹那间额上便青筋迸发,眼眶也瞬间红了起来,颤声道。 "母后管你教你,你还当母后是恶人?你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会害你不成?!母后确实是" "你父皇这次是对你心软了,可下次呢?下下次呢?你年纪小,母后并不曾与你说过这些。" 皇后泛泪的凤眸,与痛彻心扉的话语,成功让一旁几近疯狂的端敏,愣住了。 端敏心中一颤,方才眼眶中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也不再往下掉了,只呆呆的瞧着眼前失常的皇后。 皇后拉住端敏细嫩的手,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问道:"你可知晓,那阮妃为何连连流产,连那唯一一个保下的小公主,也只活了六个月便死了?" 端敏愣了愣,回到:"那三妹妹不是被嬷嬷捂死了么?据说那嬷嬷与阮妃有仇,害不了阮妃,便害了三妹妹。" 皇后摇了摇头,否认道:"那奶嬷嬷可不是阮妃选的,是你父皇精挑细选弄进阮妃宫中的,旨在好好照顾龙嗣。" "也就是说,那嬷嬷的一切,你父皇可以说是知根知底,更何况龙嗣被害,却偏偏什么也查不出来?你觉得是为何?" 端敏呆呆的摇了摇头,她一直以为是别的嫔妃害了阮妃,从未想过其他原因。 皇后凄凉一笑:"你父皇的心,从来都不在这后宫的嫔妃身上,他的心思,他的柔情只会对着那禁地中的女人。" "阮妃之所以连连流产,连皇嗣也被人害了去,全都是你父皇的意思,如果不是你父皇授意,怎会什么也查不出?" 端敏瞪大着眼睛,眸中充斥着惊恐之意,颤声道:"怎么可能?阮妃肚子里的,还有那三妹妹,不都是父皇的骨肉么?父皇怎么下的了手?" 她不相信,虎毒不食子,父皇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子嗣下手。 皇后看着茫然的端敏,摸了摸她的头,长长叹了口气:"阮妃的父亲,是那突厥的首领,你父皇怎么会容忍一个有突厥血脉的皇嗣存在?" 起初她也认为三公主的死是意外,可调查一番后才发现,真相是如何的让人惊恐。 端敏猛然摇了摇头,震惊道:"不可能,我不相信父皇能对自己的子嗣下手,三妹妹出生的时候,父皇还亲自画了长命锁的样图,命人专门打造了送给三妹妹。" 皇后冷冷一笑:"就是因为这般,便是连阮妃都傻傻的认为,你父皇是爱她的。" 说到这里,皇后定定的看着端敏,郑重交代:"端敏,你要记住,对任何人来说,你父皇都先是天子,才是其他。对你来说,他也先是君王,才是你的父亲,你明白么?" "你一定要记住,任何威胁到你父皇帝位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斩杀。" 端敏蓦地一抖,被皇后的话吓到了,就这般呆呆的站着,恍若呆滞一般,过了好半响,她才缓缓点了头。 皇后看着她这般模样,也不禁微微心疼了些,她将端敏搂进怀中,放柔了话语轻声道。 "母后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过来,可帝王家本就无情,你生在帝王家,享受了旁人没有的荣华富贵,便应当承受这一切。"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今日你父皇为何这般生气?" 端敏被方才的话嚇住了,往日里刁蛮至极,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生出了惊恐之意。 只见她怯怯的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皇后。 皇后表情肃穆,沉声道:"楚月兮的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定国将军。我们离国手握重兵的有四人,一是你父皇,二是定王,三则是楚定渊,四便是南疆王。" "除却你父皇不说,另外三人每人都御下有方,皆是用兵奇才,而这其中,又以定王为甚。若是这几大势力平衡不好,各自拥兵自重,那该如何是好?" 端敏不解道:"既然父皇不放心,何不直接将他们的兵权收回?不是有杯酒释兵权的先列么?" 既然不放心,便将兵权收回啊,什么定国将军说的光鲜,不也只是父皇的一个走狗么? 皇后听了这话,无奈道:"哪有你想的这般容易?这些人手下的兵,服的可不是你父皇,他们信服的,是长期与他们出生入死的将军。" "若是贸然将那兵权收回,那些士兵定然心中不服,届时离国定然大乱,他国也会趁虚而入。" 端敏皱眉到:"不服?谁不服就将谁杀掉,杀鸡儆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皇后摇了摇头,问道:"你能因为他们的不服杀得了一人,杀得了百人,杀得了千人,可若是上了万人,你还怎么杀?他们会呆呆站在那处,任由你斩杀么?" "他们不会,届时他们只会揭竿而起,发动暴乱坐地为王,到了那时,你这个公主,可能也会沦为那些粗等人的玩物。" 皇后的一句句话,宛若利刃一般,一下一下的戳进端敏心中,连平日里嫣红的脸,此刻也变得刷白了。 第126章 皇后教女(下) 端敏惨白着脸,怒声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公主,是离国的嫡公主,是金枝玉叶,他们那些贱民怎么能碰我。" 皇后淡淡道:"你也说了,你是离国的公主,若是离国没了,你这个公主,又要何去何从呢?" 端敏白着脸,不再说话。 皇后看她却是被吓到了,放轻声音,柔声到:"端敏,你要知道,即便身为皇帝也不可以为所欲为,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公主。" "你用那般计谋,想将楚月兮陷害致死,这件事若是被楚定渊知晓了,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届时他若是生了反叛之心,你要如何担得起这个罪?" 端敏咬着唇,摇头道:"不会的,怎么会为了一个楚月兮,就起了反叛之心。" 皇后无奈一笑:"你出生的晚,不知道也怨不得你,楚定渊可是将他那夫人,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的,你觉得,对于两人唯一的女儿,他会不放在心尖儿上么?" 楚依岚这个女人,当真是让她这个皇后都羡慕的,来路不明却依旧成了权臣夫人,还有夫君用心呵护着。 皇后说罢,轻轻抿了茶润了润喉,看着面带疑色的端敏,眸中闪过无奈,继续道。 "你以为,为何这楚定渊手握重兵,权势超然却依旧受你父皇的信任?只因为,他有弱点。" "楚定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楚家一大家子,都是他的弱点,比起无牵无挂的定王,与山高水远的南疆王,楚定渊的弱点,是最最明显的一个。" 端敏听了这话,更加不解了,睁大眸子疑惑道:"既然楚定渊有弱点,那为何父皇还会忌惮他?" 在她看来,既然有弱点,便不堪一击。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端敏,她今日说了这么多,竟还没有懂到其中的道理么? 思及此处,她眸中闪过一缕失望,又迅速掩去了,叹气到:"龙之逆鳞,触之则死,那既是楚定渊的弱点,也是他的禁地。你明白么?" "弱点利用的好,便是弱点;而一旦利用不好,像你今天这般行为,便是自寻死路。" 端敏听了这话,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觉后怕,惊恐的抱住皇后,颤声道。 "母后,父皇会不会杀了我?母后,你救救儿臣,儿臣不要死。" 她不想死,她死了四哥哥怎么办?她不要离开四哥哥。 皇后轻声道:"不会,你父皇这次算是原谅你了,可你要记住,不可再没头没脑的惹是生非,不然,母后也保不住你。"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端敏,你要记住,你代表的不止你一人,还有母后,你太子哥哥,你三哥哥。我们这些至亲之人,都会因为你的肆意妄为遭受无妄之灾。" 端敏呆呆的看着皇后,惊恐又呆滞的眼神,透漏着她心中的恐惧。 皇后看着端敏那般模样,那一双凤眸里闪过一丝亮光,旋即轻轻摸着她的头,温声道。 "端敏,你是母后的女儿,是从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怎么会不疼你呢。" 这一番话,对于端敏来说,就宛如干涸时的一碗清水,将她躁动不安的心,抚平了。 端敏看着眼前慈爱的母后,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泣不成声道:"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不该这般的,儿臣以为母后不在乎儿臣,儿臣错了,母后……" 她从没想过,母后有一天竟会用这般慈爱的眼神看她,母后到底是疼她的啊。 皇后听了这话,欣慰一笑:"端敏明白就好,母后的端敏终于长大了,母后很欣慰。" 此话一出,端敏更是泣涕涟涟,止不住的痛哭起来。 皇后满意一笑,旋即趁热打铁道:"你若想要继续当荣华富贵的公主,必须得你太子哥哥成功登基,届时你便是皇帝的胞妹,想要什么没有?"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端敏,微微一顿,继续道:"所以端敏,你做的一切,都得为你太子哥哥考虑,明白么?" 这话若是放在以往,端敏早就炸毛了,而今日有了皇后刚柔并济的一番话,端敏竟乖乖的点了头。 皇后见此,满意的点点头,又交代了端敏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就在端敏刚刚出去后,皇后身边的周嬷嬷便走了上来,不轻不重的给皇后按着肩。 "皇后娘娘今日一番话,公主定然听进心里了。" 周嬷嬷一边按着,一边轻声道。 皇后闭着眸子,不复方才的慈母模样,淡淡道:"她能不给本宫惹麻烦,便是好的了,也不枉本宫今日花了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思及此处,皇后失望道:"当初还想着,能将她嫁了出去,给太子一个助力,可看她这般性子,不给太子拖后腿便是好的了。" 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这个女儿,还是不生出来的好。 周嬷嬷轻声道:"公主听了娘娘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往后应当还是知晓分寸的,娘娘不要过于担忧了。" 皇后闭着眼叹气道:"嬷嬷,你说这端敏这般没脑子的性子,真的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么?" 说及此处,她重重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太子,怕她平日里做的蠢事牵连到太子,本宫何必对她多费口舌。" 周嬷嬷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继续不徐不缓的给皇后捏着肩,偌大的坤宁宫又重归静谧。 第127章 月兮违心 此时的玉安客栈中,离楚之倚在椅子上,冷冷的瞧着眼前跪着的黑衣暗卫,冷然道。 "本王不是吩咐过么?她的事情,永远放在第一位,为什么你等到事情解决了,才禀报本王?" 落风宛若一根木桩子,直直的半跪在地上,动也不动道:"属下是为了王爷好,王爷此次回京是有要事的,可不能因为楚小姐暴露了。" 离楚之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跟了自己数年,却依旧跟个木头一样的落风,只觉着气不打一出来,又无处可发,只得甩袖道。 "你不是不知道,她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此次她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若是此次兮兮真的出了事,他该如何是好。 落风定定的看着离楚之,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在担心什么,他动也未动,继续淡定道。 "王爷放心好了,属下查看过了,楚小姐没出事,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此话一出,离楚之顿觉无语,看着认真至极的落风,无奈道:"落风啊落风,本王觉得,你这辈子是找不着媳妇儿了。" 这个木头侍卫,他当初是怎么选中他的。 落风微微一愣,旋即抬起头来,抱手道:"属下不找媳妇,属下当初承诺了的,属下要一辈子效忠王爷,一辈子守着王爷。"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严肃至极的看着离楚之,那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要多忠诚有多忠诚。 离楚之看着一本正经的落风,只觉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只得无奈扶额道。 "罢了罢了,本王另找人守着兮兮便好,将兮兮交给你这个木头守着,本王也着实不放心。" 说罢,便佩上面具,直接推开窗户几个轻点便不见人影,独留一脸茫然的落风,依旧直直的跪在原地。 …… 楚月兮将瓷碗轻轻放下,正准备出门,便听见窗户的响动,转头一看,便见那窗户竟被风吹到了两边。 她立刻起身,向窗户那边走去,可刚刚走至那木屏后,便被倚在一旁的红衣男子吓了一跳。 楚月兮看着眼前邪魅带笑的男子,没好气的笑了:"定王什么时候,竟学会了偷爬别人家的窗户?" 离楚之听了这话,桃花眸子中放出光来,勾唇一笑:"貌似在兮兮六七岁的时候,我便学会了爬定国将军府的窗户。" 他修长的手指撑着头,像是垂眸思考一般,几息后,他蓦地抬头,邪魅一笑。 "不,不止学会了爬窗,爬房梁也学会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洁白的脸颊瞬间浮上点点粉红,连耳尖也被点上了一点朱红。 不过就在一瞬,那些粉红便尽数褪去了,只见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看了看离楚之。 旋即又低下头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清色手帕,轻轻递到离楚之面前,轻声道。 "前些时日家母的事,谢谢定王殿下相救,此物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殿下便收回去吧。" 离楚之看着那手帕中露出的令牌,脸上邪魅不羁的笑容淡了些,有了些许失落之意。 他静静的看着楚月兮,却也不接那令牌,只轻轻一笑:"兮兮为何不要?可否告诉楚之哥哥一个理由?" 那双方才还含笑的桃花眸子,此刻只充斥着失落之意,静静的瞧着楚月兮。 楚月兮看着那双眸子,心中蓦地一疼,可面上却淡淡道:"无功不受禄,月兮已经受了殿下太多帮助,不应再收这般贵重的礼。" 话音刚落,一股苦涩的味道,便蔓延了楚月兮的整颗心脏。 离楚之听了这话,心中蓦地一空,淡淡一笑,轻声道:"兮兮,我说了,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人,莫说此物,我的任何东西你收得。" 楚月兮听了这话,心跳骤然一停,眸光微微有些莹润,却只是淡淡看着离楚之,轻轻一笑。 "殿下的王妃,定然是蕙质兰心,温柔大方,端庄得体的女子,月兮是个提刀威胁祖母的粗俗女子,配不上殿下。" 离楚之将双手搭在楚月兮肩上,直直的看着她的眸子,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一般,认真道。 "兮兮,你对我,当真没有丝毫喜欢么?一点点,都没有么?" 他不相信,兮兮那日,明明对他是动了情的。 楚月兮将头转到另一边去,不敢与那双桃花眸子对视,过了好半响,才转过头来轻声道。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离楚之听了这话,眸中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搭在楚月兮肩上的手,也没力般的滑下。 "为何那一日,你哭了?为何?" 离楚之垂着眸子,轻声问道,他不明白,那一双她分明是喜欢他的,为何不承认。 楚月兮看着眼前低落的男子,眸光闪过一丝苦涩,面上却依旧秉持着淡然入水的模样。 只见她福了福礼,淡淡道:"那一日是月兮想起了心仪之人,情不自禁罢了。" 楚月兮心中苦笑,确实是心仪之人,不过,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心仪之人么?" 离楚之苦苦一笑,那双明亮的桃花眸子,现下只剩一片落寞与苦涩。 时间宛如被定格了一般,两人就这般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响,离楚之才抬起眸子,掩去眸中的苦涩,故作云淡风轻的轻轻一笑。 "兮兮有了意中人是好事,那日是楚之哥哥喝醉了,兮兮莫放在心上。" 说罢,他伸过手去,将那抹水清色的手帕抽去,却将那金黄的易盟令留在了楚月兮手中。 "这手帕,就当做兮兮送楚之哥哥的礼物了,至于那令牌,就当楚之哥哥给兮兮的回礼。" 离楚之拿着那手帕轻轻一笑,不过那双桃花眸子,却再也不复之前的明亮,宛若蒙上了一层灰似的。 楚月兮只觉着心抽疼,宛若被人放在木刺上抽插一般,她捂着胸口抬眸,淡淡到。 "殿下收回吧,月兮怕意中人误会。" 话音刚落,离楚之眸中的光亮,又黯淡了几分,往日里那个肆意不羁的定王,完全不见了踪影。 他牵强一笑,轻声道:"无妨,兮兮收着吧,你的意中人看着这令牌,定然是欣喜的,不会误会。" 说罢,离楚之便转过身去,生怕在停留克制不住自己一般,直直的走到窗边,头也不回道。 "兮兮,若是往后那个男子欺负你,你告诉楚之哥哥,你记住,楚之哥哥是你永远的后盾。"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还有,我的王妃,永远只有你一人可做。" 说罢便不再停留,足尖轻点,红衣随着轻风飘动,才过了几息,便不见了踪影。 第128章 母亲苏醒 楚月兮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手中的易盟令匡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捂着抽疼的胸口,静静的站在床边。 紧闭的眼眸下,一滴晶莹的泪渗出眼角,嘀嗒滑落到地。 楚之哥哥,对不起,重活一世,我已经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活了。 就在此时,那木屏之后,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声。 "月兮……" 楚月兮一惊,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珠,用力眨了眨眼,将泪痕掩去,旋即将那易盟令收进衣襟内。 复而拉起一抹勉强的笑,转身往那卧房内走去,只见那床上本昏迷的人,此刻正虚弱的睁着眼。 楚月兮连忙坐到床边去,拉着楚依岚的手,柔声道:"母亲,你终于醒了,女儿好担心你。" 虽然她检查过母亲已无大碍,可依旧好怕,怕母亲就这般沉睡过去了。 楚依岚虚弱一笑,旋即抬起手摸着女儿的手,轻声道:"月兮啊,有些人若是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 楚月兮眸光微闪,将头挪到一边儿去,失笑道:"母亲你说什么呢,月兮一点都听不懂。" 楚依岚看着面前故作倔强的女儿,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道。 "月兮,其实在你小时候母亲便觉得,定王殿下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那时候母亲便看好他。" 楚月兮心中一惊,母亲竟将所有话都听了去么?她敛下眸中苦涩的神色,轻轻一笑。 "母亲说笑了,既然母亲将方才的话都听了去,应当知晓,女儿对定王并无半点心思,所以定王值不值得托付,与女儿无关。" 楚依岚好生看着女儿,轻声道:"傻孩子,你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对他有没有意,母亲会不知晓么?" 她的女儿她了解,若真是不喜欢的男子,定然不会用方才那般说辞。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的苦涩之意,再也掩饰不住,她苦苦一笑,轻声道。 "即便女儿有意,又如何呢?母亲,我与他的那般身份,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她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一边倒水一边轻声道道:"他是手握重兵的王爷,我是手握重兵的权臣之女,而现今的皇上,更是史上最为多疑的一个帝王。" 说到此处,楚月兮将水端到床边,轻轻将楚依岚扶起,将水一点点喂进她嘴中,继续轻声道。 "我和他若是结合,势必会引来皇帝的疑心,届时,无论是他还是我们楚家,都要遭殃。" 楚月兮微微一顿,苦涩一笑到:"所以说母亲,即便我们二人都两情相悦,也是万万不能在一起的。" 她与他,无论前世或是今生,都是有缘无分。 楚依岚将那温水饮尽,看着眼前恍若一夜成长的楚月兮,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心疼的叹气道。 "月兮,你还小,不应当背负太多东西,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母亲会永远在你身后守护你。" 楚月兮眼含泪光的点点头,搂住眼前温柔若水的母亲,将头埋在她肩上。 她贪婪的嗅着那肩头的芳香,却不禁有些后怕,若是那一日她再来慢些,便再也瞧不见母亲了。 楚依岚轻抚着女儿的发丝,温柔一笑:"我的月兮,你好生给我说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是你父亲回府了将我救了下来?他可有误会那喜脉一事?" 她刚刚醒来便有满心的疑问,却因为听着女儿与定王的谈话,才将这疑惑压了下去。 现如今,却是怎么都按耐不住了,她想知晓,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月兮看着眼前焦虑不安的母亲,安抚道:"母亲放心吧,父亲要明日才回府,这喜脉也是有人害您,老太太也亲自说了您是清白的。" 说到此处,楚月兮眸光闪过一抹冷意,轻声道:"待明日父亲回府,定要让父亲给您主持公道。" 楚依岚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眸中却闪过茫然,问道:"可我记得,老太太当时已经命人将我踹晕了,为何又莫名放过了我?" 她可不相信,是老太太大发慈悲放过了她,老太太历来见不惯她,怎会轻易放过她。 楚月兮看着疑惑的母亲,眸光一闪,却只是轻轻一笑,温声到:"还不是母亲福气好,寿阳长公主与那凡太医来府中,便将您救了下来。" 不能让母亲知晓那日的情况,否则她定要忧心忡忡,这般心态是不利于母亲恢复的。 楚依岚思衬片刻,疑惑道:"我与那寿阳长公主素来没有往来,她怎会突的来了府中?" 楚月兮轻轻一笑,将眼前疑惑的母亲扶了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后,才轻笑到。 "要不哪能说母亲福气好呢,那寿阳长公主平日里不爱走动的一个人,竟来了我们府中。" 楚依岚听了这话,再看女儿一脸轻松的笑意,心中的疑惑便通通打消了,安心的闭上眼。 难掩的困倦,从她面上透了出来,本就体弱又还未痊愈,体力却是早就透支了的。 楚月兮看着渐渐睡去的母亲,轻轻将白纱帐幔拉下,旋即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子,将房门带上。 刚出门,便瞧见竹月正在门口倚着,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宛若困到了极致一般。 楚月兮心疼的瞧着竹月,这些时日母亲出了事,竹月不仅要与她换班守着母亲,还要去照料下戚嬷嬷。 她都有着吃不消,那竹月定然是累极了,未曾睡一个好觉。 思及此处,她轻柔的晃了晃竹月,轻声道:"竹月,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竹月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便瞧见自家小姐一脸温柔的瞧着自己,她瞬间便红了脸,绞着手指道。 "不好意思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奴婢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楚月兮便打断了她,温声道:"我知晓,你这些时日累极了,回去睡吧,母亲这里有我。" 她看着眼前踌躇为难的竹月,故意马下脸来,严肃道:"这是命令,你这大胆的,莫非连你家小姐的命令也不听了么?" 竹月听此,才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道:"小姐你若是累了的话,记得要唤奴婢哦,要记住哦。" 楚月兮看着一边打哈欠,一边回头的竹月,眸光泛出温柔之色,轻笑着挥了挥手。 "你家小姐我知晓了,快些去休息吧,不然若是变丑了,你可要嫁不出去了。" 竹月听了这般打趣的话,羞红了脸,娇嗔道:"小姐讨厌,奴婢要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的,才不嫁人。" 说罢,便捂着通红的脸一溜烟跑了,几息便不见了人影。 第129章 父亲回府(上) 夜色渐渐阑珊起来,温柔的弯月渐渐爬出云朵,银色的月光轻轻洒到大地上,盈盈照着那归家的人。 距京城五十余里的荒郊,只见一群身穿渭甲风尘碌碌的士兵,正十人一堆十人一堆的,围在那熊熊火堆旁。 一个大胡子兵提起酒壶,咕嘟咕嘟的灌下半壶酒,旋即爽快的吐了一口气,粗声道。 "咱们赶了半月的路了,终于快到了啊。"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兵听了这话爽朗一笑,将那大胡子手中的酒壶夺来,仰起头便咕嘟咕嘟往下灌。 不一会儿,那酒袋子便直接空了,刀疤将它扔到一边儿去,大笑到:"是啊,俺媳妇儿都生了,也不知道是个男娃还是女娃,娃怕是都能走路了,俺还没抱过呢。" 此话一出,周边人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一般,纷纷参与进讨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家的事。 说着说着,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刀剑砍断了手脚也不吭声的男儿,竟垂着头悄悄擦着眼泪。 他们,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回过家了。 就在此时,一个剑眉星目,豪气干云的男子,穿着一身暗金铠甲,提着偌大的酒壶走了过来。 此人,便是离国的定国将军,楚定渊。 只见他生着一双寒星般的双目,即便在这郊外,身姿也挺拔得犹如苍松一般,那一双英挺的剑眉,更是英姿勃然。 只听啪的一声,楚定渊便径直坐到众人身边,将酒一一传给周边的兵,大声道。 "打起精神来,喝完这壶酒,咱们便连夜赶路,待明日晨时,咱们便能回家了!便能看到咱们的家人了!" 这一声振奋人心的话,刚刚落下便迎来众人热烈的赞同,一时间,那荒郊上,只听着阵阵欢声笑语。 楚定渊看着重新打起精神的众人,欣慰一笑,旋即抬起头来看着那明月,那苍劲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依岚,你可还好,为夫回来了。 …… 定国将军府 卯时一刻,天还未大亮,初春京城的晨时蒙着阵阵冷雾,若是出门却还需抱个手炉的。 外面天还未大亮,便见安兮院内的灯火,已经盈盈亮了起来,温暖的橘黄色烛光打在窗户上,映出少女婀娜的身影。 "小姐,这件可好?" 只见竹月提着一件海棠缎花绸裙,小跑到楚月兮面前,询问道。 楚月兮打量着那裙子,思衬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这件吧,也挺适合今日穿的。" 说罢,便不待竹月反应过来,直接拿了过来,自己便开始起手更衣,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宛若有什么大事一般。 竹月看着眼前忙活的小姐,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卯时一刻呢,她还睡的正香,便听见房内有响动 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贼人进了屋子,悄悄进屋一看,竟是自家小姐起了身。 她诧异一问,才知晓原来是自家小姐夜里做梦,梦见将军要在这个时辰回来,便起了身准备去府门前候着。 要她说,这梦里的事哪里当的了真,将军这回是带军回京,怎么说也得明日午时才到吧。 就在竹月思衬之时,便听见楚月兮盈盈道:"竹月,快些来帮帮我拴一拴这带子,我够不上。" 这急切的话音,立刻将竹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走过去,将那衣襟后方的衣带拴上。 "小姐,拴好了。" 竹月从楚月兮肩上探了个头出来,轻声说道。 楚月兮轻轻一笑,旋即拿起披风,一边披一边往门外走去,连手炉都未曾拿,面急急出了门。 竹月一看便急了,拿着那手炉在后面急急追去,轻声道:"小姐小姐,你莫急,将手炉拿上,否则冷到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她觉着,今日小姐怕是要白白等一早上了,可不能再冷着了。 楚月兮一边走着,一边绞着手指,上一世她为了嫁给离池,不顾父亲的劝阻,让父亲寒了心。 后来父亲虽然妥协了,却不愿出席她的大婚宴席,她气父亲的无情,便是连父亲的生辰,她也未曾去过了。 楚月兮眸中充斥着紧张,还有些许的不安,就在这般胡思乱想中,她便到了那府中正门。 那方守着大门的家丁瞧见她,本来正无精打采的脸,瞬间便清醒了,惊诧到:"大小姐怎的这般?是要出门么?"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更是惊诧无比,这才卯时一刻啊,大小姐怎的这般奇怪。 楚月兮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继续守着罢,我不出门,只是做梦梦见父亲这个点回府了,便来门前守着。" 那眸中的期盼与不安,便是后方急急追来的竹月,也看在了眼里。 那几个家丁一听,顿时瞪大眸子,复而又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这大小姐是睡傻了,这个时辰,将军怎会回府。 可他们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打起精神来,定定的守着大门。 大小姐毕竟是主子,即便主子犯了傻,也依旧是主子,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管的。 …… 卯时二刻,竹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迷糊着双眼,轻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将军这时候定然不会回来了,指不定咱们回去睡一觉,将军就到了呢。" 她觉着梦不能当真的,前些时日她还做梦,梦到自个儿发了大财呢,现如今还不是一穷二白的。 楚月兮看着迷糊至极的竹月,轻轻一笑:"竹月,你先行回去吧,我再等等。" 上一世父亲回来时,天也是还未曾大亮,她记不清到底是哪个时辰了,可应当是这个点才是。 竹月无奈的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奴婢要陪着小姐一起等。" 说罢,便又用手掩住嘴,准备又发一个哈欠,可还未待她打完哈欠,门口便响起了苍劲有力的敲门声。 第130章 将军回府 敲门声刚落,那守门的家丁与打着瞌睡的竹月,一个激灵便来了精神,皆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月兮。 这,莫非真是将军回来了? 楚月兮听了这敲门声,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她看着那些愣神的家丁,轻声道。 "愣着作甚?快些开门呀。" 话音一落,家丁们便回过神来了,连忙走上前去,将门闩拿下,再将那大门拉开。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拉开,只见那前方,赫然便是一个豪气干云,身穿渭甲的英挺男子。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女儿,不免的愣住了,本该在睡梦中的女儿,为何现下竟在这大门处。 可还未待他回过神来,楚月兮便提起裙摆来,迈着步子向前跑,毫不犹豫的扑向他。 楚月兮感受着爹爹的气息,泪水不禁漫出眼眶,渭甲的冰冷也挡不住爹爹的一身热血。 前世的回忆,一点点漫上心头,像是被开了泪闸一般,她止不住的开始抽泣着。 楚定渊看着怀中抽泣的女儿,还未从疑惑中回过神来,便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头,轻声道。 "我的乖月兮,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爹爹去给你欺负回来?" 楚月兮抽泣着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眼前的爹爹,闷声到。 "月兮没有受委屈,月兮只是想念爹爹了,月兮有许久许久未曾见过爹爹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只觉着一颗心都要被暖化了,原来软糯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他欣慰的摸着楚月兮的头发,笑问到:"月兮怎么到这门口守着了?怎么知晓爹爹这个时辰要回府?" 也难怪楚定渊疑惑,按照原来赶路的进度,他应当午时才能到京城的,为何女儿会来门口候着。 楚月兮听了这话,破涕为笑,轻声道:"月兮做了一个梦,梦里爹爹就是这个时辰回来的,月兮觉着梦中的事过于真是,便来守着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不禁惊讶不已,揉了揉楚月兮的头,大声笑到:"不愧是爹爹的女儿,与爹爹心有灵犀呐。" 说到这里,他摘下头上重重的首铠,一边向前走,一边轻声道:"现在时辰还早,你祖母年纪大了还在歇息,爹爹先去看看你母亲,待天色明亮些。爹爹便要去宫中觐见皇上了。" 楚月兮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楚定渊后头,向依岚院走去。 楚定渊到了那院中,看着戚嬷嬷房中一片黑暗,不禁疑惑:"戚嬷嬷往日这个时辰不是起了么?怎的今日你母亲院中竟是一片漆黑?" 戚嬷嬷年纪大了,往常一贯是早已起了的,今日却是反常至极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轻声道:"戚嬷嬷前些时日受了伤,身体还未养好。" 楚定渊听了这话,便了然的点头道:"戚嬷嬷年纪大了,摔着了也实属正常,待今日我从宫中回来,将宫中赏赐的养身子的拿给戚嬷嬷一些。"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不答话,只静静的随着楚定渊往房内走去。 门口守夜的丫鬟见着楚定渊,不由得叫出声来,正要行礼,便见楚定渊嘘声道。 "小声些,我来看看夫人便走,万万别将她吵醒了。" 那丫鬟噤声点点头,只轻手轻脚的走进房中,将房内的烛火点燃,旋即出来静静候在门口。 楚定渊轻轻踏进房门,想着马上就要见着爱妻了,不免有些激动,便加快了步伐。 可待他刚刚看到那床上的爱妻时,便愣住了。 只见楚依岚洁白如玉的脸上,赫然便是一块青一块紫的淤青,连往日秀丽的峨眉,也破了一条口子。 他立即转过身去,看着楚月兮满眼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的脸,为何这么多的淤青?你别告诉爹爹是摔出来的,摔是摔不出这般伤痕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黯淡的垂下眸子轻声道:"母亲受的伤,可不止这些,若是那一日女儿回府的晚,爹爹与母亲,现下便要阴阳两隔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连连退了两步,震惊道:"怎会如此?谁敢对我楚定渊的夫人下手?!" 说罢,他捏起拳头,一双剑眉紧紧的蹙到了一起,那一双星目中,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愤怒。 楚月兮苦涩一笑,低声道:"爹爹,你好生想想,咱们府中除了祖母,又还有谁能命令下人给当家夫人灌鸠酒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宛若惊雷一般,狠狠的轰炸在楚定渊心口,他的母亲,竟趁他不在时给他的夫人灌鸠酒?! 楚月兮看着他这般模样,继续道:"爹爹不在府中,却是不知母亲的日子有多难过,往日的事母亲不提,月兮便也不说了,可这一次的事,月兮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母亲这次,竟被人使了腌臜手段,陷害母亲怀了身孕,若是女儿再晚些回府,现下爹爹便只能给母亲收尸了!" 楚定渊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他不敢相信,他不在府中时,岚儿竟受了这般委屈。 楚月兮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父亲,不禁苦苦一笑:"父亲可是觉着,这后宅的女子,皆是柔弱不堪,单纯善良的?"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这便是爹爹错的最重的地方,母亲心思纯良不争尘世,可这后宅中的女子,却看准了母亲这一点,只想着如何趁爹爹不在,将母亲害了去。" 楚定渊听到此处,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星目中密布着阴云,沉声道:"随着爹爹,去祖母院中。" 说罢,转过头看了眼依旧昏睡着的爱妻,紧紧的捏起拳头,旋即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不消片刻,父女二人便到了福祥院,此刻福祥院内依旧一片静谧。 通过窗户的透影,只见着方嬷嬷一人在房内忙活,忙里忙外的准备老太太起身后的衣食。 楚定渊沉下眸子,微微顿了顿,旋即不再犹豫,直接便进了屋子。 正在低头收拾茶具的方嬷嬷一看来人,便惊讶极了,轻声问道:"将军怎的现下便回了京?" 可楚定渊却未曾回答,只暗着脸,沉声道:"请母亲起身,我有要事问她。" 第131章 母子争执 方嬷嬷瞧着楚定渊的神情,微微一愣,轻笑道:"老太太现下还在歇息,将军可否再等等,看望老太太也不急一时。" 说到此处,方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后方的楚月兮,轻声道:"主要是前些时日,大小姐提刀威胁老太太,将老太太气出了病来。" 楚定渊听了这话,却并未像方嬷嬷想象那般狠狠的训斥楚月兮,而是依旧沉着脸。 "将母亲喊起身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讨。" 方嬷嬷被楚定渊的话噎了一下,只得无奈点头,走进内间去,将老太太叫起身来。 待方嬷嬷进了内间后,楚定渊才转过头去,问道:"方嬷嬷说的是怎么回事?告诉爹爹,你为何提着刀威胁祖母?" 他的女儿他了解,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般事。 楚月兮轻声道:"当时情况危机,祖母带着一群嬷嬷将母亲踢晕,当时祖母在震怒中,若是月兮不这般做,便想不到法子救母亲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长长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老太太起身。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便扶着方嬷嬷的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儿子,不禁露出笑来。 可当她瞧见后方的楚月兮,便阴沉着脸,冷笑道:"怎么?今日是不是又提着刀来威胁我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垂下头轻声道道:"孙女不敢,祖母这话却是严重了。" 老太太冷冷一笑,不再看楚月兮,而是坐到楚定渊身旁,关心道:"怎么这么早便回了府?可有去觐见皇上?行军路上可有遇见了什么事?"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自己儿子的关心。 楚定渊听了这话,却不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老太太,失望道:"母亲可还记得对儿子的承诺?你答应了儿子,好好待岚儿的,可如今呢?" 说道此处,他顿了顿痛心道:"母亲竟差使一群老嬷嬷踢打岚儿,还命人给岚儿灌下鸠酒,这就是母亲答应的好好待岚儿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母亲竟会这般对岚儿。 老太太听了这话,立刻便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来意,她看着静静站着的楚月兮,冷笑道。 "我还说今日怎么来了我这里,原是在你父亲背后告了状,唆使着你父亲来我这里寻事了。" 楚月兮正要说话,一旁的楚定渊皱着眉头,看着老太太沉声道:"母亲做了这些事,还需月兮告诉儿子么?母亲可知晓岚儿身上的伤,是有多么骇人?!" 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质问,重重的杵了拐杖,厉声道:"你还知晓你是我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刚刚回府,便第一时间来找生你养你的母亲算账?"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寻她算账! 楚定渊听了这话,激动的站起身来,质问道:"岚儿是儿子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不是母亲口中的女人,母亲为何就这般不待见岚儿?" 他想不明白,岚儿温柔大方,更善解人意,可为何母亲就是不待见岚儿? 老太太听了这话,只觉着十多年的气一齐冒出了心口,只见她冷冷一笑,冷声道。 "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走了我的儿子,自从她出现,你便为了这个女人,不管不顾的违逆我!" 她顿了顿,直直的瞧着眼前的儿子,痛心疾首道:"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便抵不上你对那女人的一见钟情么?" 楚定渊听了这话,看着眼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想大发雷霆却又心生不舍,满是风霜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后,他松开拳头,长长叹了口气道:"岚儿是儿子的妻子,母亲你为何就不愿放过她?为何竟趁着儿子不在,给她灌下鸠酒。" 老太太直接站起身来,杵着拐杖痛心道:"为何?你不在府中,她却被查出来有了身孕,我能怎么办?放任她不管?让她将野种生出来?" 楚定渊也站起身来,质问道:"母亲为何不待儿子回府?为何就私自做决定给岚儿灌鸠酒,若是月兮回府的晚,儿子现在见着的,怕只有岚儿的尸体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却没有半点低头的意思,而是冷冷一笑:"你对这女人的痴迷,我会不知晓?若是你届时被这女人迷了心窍,硬是要将她留下来我该如何是好?" 楚定渊叹了口气,质问道:"母亲为何就不愿相信岚儿一次?岚儿根本就没有身孕,岚儿怎会做对不起儿子的事?" 老太太摇头冷笑到:"那楚依岚命中该有一劫,为何别人都不会误诊,偏生她便被诊出了喜脉?" 楚定渊阴沉的眸子,深深的看着老太太,意味深长道:"岚儿是被人陷害的,母亲对于这事,真的一点都不知晓么?" 老太太猛地回过头来,生气的瞧着面带怀疑的儿子,怒声道:"你怀疑是我做的?你觉得,母亲会对她下这种手段?" 楚定渊垂下眸子,沉声道:"母亲做没做,母亲自己心里明白,儿子只告诉母亲一件事,岚儿是儿子认定的人,容不得旁人伤害。" 老太太听了这话,怒极反笑道:"要是我会对她使这般手段,你觉着她能活到现在?莫说她楚依岚,便是楚月兮也断然活不下来了!" 说到此处,她看了一眼楚月兮,冷笑道:"也怪当时我太过心软,否则,我这大孙女,怎么有机会提着刀砍伤嬷嬷,又怎么敢提着刀威胁我,要与我这个祖母同归于尽!" 只见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已然气的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禁让人担心下一秒她便会气晕过去。 楚定渊看着怒气至极的老太太,不禁生出疑惑来,莫非岚儿喜脉一事,真的不是母亲下的手? 第132 君臣交谈(上) 楚定渊坐着思索了好半天,也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老太太这府中还有谁会对正室夫人下手。 他看了看转亮的天,站起身来,恭声道:"儿子打搅母亲歇息了,是儿子的过错,不过母亲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不管不顾给岚儿灌鸠酒。" "望母亲记住,岚儿是儿子的夫人,是儿子唯一的夫人。" 老太太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质问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的名誉,到了你这处,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她落寞的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坐下:"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我一生为你操劳,可你恐怕早就巴不得我早日撒手人寰才好。" 这一声声叹息的话,宛若刺刀一般,深深的插进楚定渊心里,他轰然跪下,垂头沉声道。 "儿子知道母亲是为了儿子好,可儿子已经快到四十而立的年纪了,儿子有自己的人生,母亲安享晚年不好么?" 说到此处,楚定渊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儿,又抬起深沉的星目瞧着老太太,郑重道。 "岚儿一事,儿子不会再追究了,可儿子也希望母亲不要再追究月兮提刀一事,此事传出去会影响月兮的亲事。" "毕竟她也是为了救岚儿,否则断然不会做出此事。" 说罢,他将首铠佩上,站起身来,清声道:"现下天已大亮,儿子要进宫朝见圣上了,母亲,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旋即拱手行了一礼,还未等老太太回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而待楚定渊走后,这偌大的福祥院,便只余楚月兮与老太太两人相对而立。 隔了好半响,老太太才抬着那双混浊的眸子,好生瞧了一眼楚月兮,旋即冷冷开了口。 "怎么?带着你父亲来我院中一闹,心中很得意是吧?" 楚月兮抬起清亮的眸子,毫不躲闪的瞧着老太太,摇头道:"祖母此言差矣,此事不管月兮说与不说,父亲都会知晓的。" "孙女提刀相逼,是孙女万不得已,孙女在此处给祖母赔个不是。" 说罢,便冲着老太太盈盈行了一礼,该有多标志便有多标志,倒让人寻不出半点错处来。 老太太却错开身子,避开楚月兮的礼,想起方才儿子的态度,她便冷哼一声。 "我受不起你的大礼,我现今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顾忌着将军,没有在楚依岚怀了身孕时狠下心来处置她。" 只见她那混浊的双眼里,赫然便是冰寒至极的冷意。 楚月兮却也不慌,只淡淡一笑,轻声道:"祖母既然当初未曾选择处置母亲,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祖母与其生孙女的气,不如好好想想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为何下此毒手,以至于让祖母与父亲的关系因此不睦,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们定国将军府后宅闹腾,祖母真的能酣睡么?" 老太太听了楚月兮这话,眸中的冷意敛了起来,若有所思的吹着眸子,思考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楚月兮微微沉吟,继续道:"祖母想想,那人既然敢在无声无息中对母亲下手,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暗中对祖母下手呢?" 这一句话,如针尖一般,直直的插进老太太的心窝里,拨动了那最敏感的一根弦。 老太太沉着眼,片刻后才抬起头来,冲着楚月兮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 说罢,便杵着拐杖,头也不回的向内间走去。 楚月兮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淡淡一笑,旋即行了一礼,盈盈退下了。 …… 将军府暗潮涌动,这方楚定渊却已然到了大殿门口候着,就在此时,吉祥从门内走出,轻笑道。 "定国将军,方才皇上还在念叨您呢,快些进去吧。" 楚定渊点点头,将佩剑留在外头,旋即推门而入,刚刚踏进殿内,便见着黄袍加身的离震天。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免礼赐座,定渊啊,咱们君臣也有好几年未见了。" 离震天坐在龙椅之上,面带笑意的看着下方的楚定渊。 楚定渊落了座,笑到:"皇上说的是,是有好几年未曾回京了,这京中的变化却是极大了,微臣也是甚念皇上。" 离震天哈哈大笑,调侃道:"你怕不是甚念朕啊,别人回了京都第一时间觐见朕,你倒好,回了京第一时间回去看府中的夫人。"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是在告与楚定渊,他的所有动作都在这个帝王的注视下。 楚定渊听见了自家夫人,温柔一笑:"臣回到京城时,天色还暗着,不好打搅皇上的清梦,便抽了空回去瞧瞧拙荆。" 离震天瞧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反倒更加放心了,那鹰眸中的试探,也消失不见。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楚定渊对这楚依岚,却是不凡,看来前些时日给那楚依岚一品封赏,是正确的选择。 思及此处,离震天大声笑到:"定渊呐,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楚定渊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疑惑道:"皇上说的,是微臣的大女儿月兮么?" 离震天点点头,笑到:"你这闺女,可当真是不凡啊,若非她是女儿身,这离国的宰相之位朕都能拿给她。" 此话含了几分夸赞之意,可更多的却是玩笑成分,可这一句话,却让楚定渊恍若打了胜仗一般开心。 只见他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骄傲,连半分谦虚都没有,大笑到:"那是自然,月兮是微臣与岚儿的女儿,自然是优秀至极的。" 这般自卖自夸的话,若是放到其他大臣身上,免不得要让离震天生疑,可这话从楚定渊口中说出来,却让离震天又放心了不少。 离震天看着满脸骄傲的楚定渊,不禁放心的点了点头,看来在边疆那几年,这楚定渊未曾生出旁的心思。 思及此处,他笑到:"你这女儿,可是硬生生的在朕这里,给你的夫人讨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去啊,你说说,厉害不厉害。" 话里话外,却是半句都未曾提到端敏在命格之道上,陷害楚月兮一事。 第133 君臣交谈(下) 楚定渊听了这话,只觉着自家闺女真是能耐,却未曾想到楚月兮与帝王商讨,无异于与虎谋皮。 想着自家岚儿得了一品诰命夫人,那一双剑眉更是漫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只见楚定渊郑重的看着皇帝,拱手道:"微臣谢过皇上对微臣一家的厚爱,微臣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明白,岚儿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品诰命,最大的原因,还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与奖赏。 离震天一看,鹰眸中充斥着满意之色,摆手笑到:"朕倒不用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倒是觉着,我们君臣相识这么多年,倒不如再亲上加亲,结个儿女亲家如何?" 届时楚月兮成了他皇家的人,还怕这楚定渊不忠诚于他么。 此话一落,楚定渊面色便凝重起来,拱手问道:"不知皇上,是想将小女指给哪位皇子?" 离震天端起酒杯,微抿一口,旋即抬起鹰眸试探的看着楚定渊,清声道。 "定渊你觉得,朕的三儿怎么样?" 他的三子对皇位无意,娶了楚月兮后也不会生出旁的心思,能够一心一意为太子做出助力。 楚定渊听了这话,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与世无争,流连山水的潇洒男子,眸中闪过丝丝满意,笑到。 "三皇子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倒与微臣的女儿合得来,臣的女儿与夫人一样,都是温柔至极,不争尘世的女子。" 在他的心里面,停留的还是那个十一二岁,天真可爱的楚月兮。 离震天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定渊,不禁失笑道:"朕觉得你那女儿,与不争尘世可是没有半点干系。" 他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少女在大殿中毫不畏惧,条理清晰环环相扣的与他据理力争的模样。 楚定渊听了皇帝这话,只觉着一头雾水,疑惑道:"皇上这话,是何意?" 他家的月兮,明明就是温柔大方的啊。 离震天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朕对你家这个楚丫头,可是满意的很,皇后也给朕提过,想将楚丫头指给朕的三儿。" 说到此处,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楚定渊身前,拉着他的手笑道:"朕和皇后这方,可是什么都想好了,就差你的意见了,若是你也看得起朕的三儿,这件事便敲定了。" 此话一出,楚定渊立即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皇上此话严重了,三皇子是实打实的优秀之人,倒是微臣怕自家月兮配不上三皇子。" 即便他是权臣,也不能说出看不起皇子这等话,否则与自掘坟墓并无一二。 离震天爽朗一笑,拍着楚定渊的肩,大声道:"这么说来,你对朕的三儿,也是满意的了,那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楚定渊迟疑片刻,倒也未曾直接点头,只清声道:"微臣觉得,这婚姻一事倒不是我们做父母的说了算的,关键还是要看两个孩子。"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微臣看来,不如让两个孩子见一面,若是两个孩子互相看对眼了,微臣对这门亲事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他倒是觉着三皇子是个好姻缘,三皇子不争不抢,若是月兮嫁了他,届时即便皇位交替时也波及不到月兮。 楚定渊摇了摇头,这事,还要回去问问月兮的想法,若是月兮对三皇子无意,这桩姻缘他便是再看好,也是不好的。 离震天听了这话,也未曾露出不悦来,再他看来,这见面一事不过就是走个流程,这事今天就相当于敲定了。 思及此处,他只大声笑到:"定渊思考的周到,朕会尽快将三儿召回来,待两个孩子见了面,这婚事也可以尽快敲定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眉,却也未曾多想,只点头道:"若是他们二人满意,这便是一桩好姻缘,微臣定然是没有意见的。" 楚定渊笑着点了点头,从案几之上拿下两个酒杯斟满,递了一杯给楚定渊,笑道。 "定渊啊,咱们以后,可就是亲家了。" 楚定渊接了酒,为难道:"皇上,此事还是要看两个孩子,咱们说了不算。" 离震天举起酒杯往楚定渊酒杯上一碰,旋即一饮而尽,大笑到:"朕知道朕知道,两个孩子定然是中意对方的,这亲家啊可是当定了。" 话语行动间,全然不给楚定渊反驳的机会,直接便将这门婚事单方面敲定了。 楚定渊瞧着皇帝空了的酒杯,为难至极却也只有将那酒一饮而尽。 离震天满意一笑,旋即又坐回龙椅之上,收起满脸的笑,沉下神色抬眸问到。 "那风以国的人质,也到了京城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也正了神色,点头道:"是的,在边境交界处,落尘公主被风以国将军接走,而微臣则负责将那风以国的将军之子,接回京城。" 风以国与离国,这六年间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战争,现如今两国都耗不起了,只得签了协议交换人质休战。 在六年前,风以国本来比离国强上一些的,可这些年风以国因为皇室之争,耗费了大量精力。 风以国新帝登基,旨在休养生息,亦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这战争之上,便主动递了休战书。 而离国又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刻,这么多年与风以国打下来,只有劳民伤财的害处,并无半点收获。 为何还要将精力,放在这与风以国的战争之上呢,与其苦苦耗着,不如早些发展本国国力。 故而对于风以国新帝君的休战提议,离震天想都没想便应了,大笔一挥便将那休战书签了。 两国签订协约,短期内不再战,风以国将大将军之子送到离国当质子,而离国也是以落尘公主为人质,送到风以国当质子。 若是两国稍有异动,两个人质的性命,便会第一时间受到威胁。 看起来离国要吃亏些,毕竟送了个公主出去,实则不然,这落尘公主乃太师之女,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 而那风以国大将军,却是风以国实打实的一员悍将! 也不知那新帝是如何想的,竟将将军之子送了出来。 第134章 父亲震惊 离震天摸着下巴思衬着,沉声问道:"那风以国大将军——风青城之子名唤风沅?" 楚定渊点点头,清声道:"这风家原本不姓风的,可因为整个家族人才辈出,战功赫赫,便被赐予了王姓,而这风沅便是家中嫡子。" 离震天抬起眸子来,勾起唇角满含深意的一笑,有点意思,这风家可是在他还是皇子时,便威名赫赫。 而这新帝,竟真将风青城嫡子送了来,这打的算盘,可真叫人猜不透啊。 这风以国老帝君还没死,这新帝就急急上了位,这风以国怕还要乱些时日了。 君臣二人又就着这风以国内乱之事商讨了许久,大约到了午时,楚定渊才领着封赏回了定国将军府。 这方楚定渊在赶回府的路上,那方大门口却已经站着李玉兰母女俩,还有那清河院的黎白,在那处静静候着。 只因楚定渊凌晨时回了府的事,早在府中不胫而走,至于楚月兮早早的便候在门口一事,也是传到了各个主子耳中。 "嗬,你那大姐姐真真是个心机重的,还什么与将军心有灵犀,姨娘瞧着,莫不是买通了你父亲手下的兵,私底下给她通风报信。" 李玉兰扭着一张桃红丝绢,一双红润的樱唇风情万种的往上挑着,全是嘲讽之意。 今儿个她特意穿了桃花纱衣云缎罗裙,那轻纱若隐若现的衬着曼妙身姿,直衬得整个人媚眼如丝,风韵十足。 楚若依挽着姨娘的手,轻笑道:"姨娘忘了?前些时日大姐姐从宫中回来便给夫人挣了一个诰命,大姐姐可是有本事的人儿。" 她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黎白,轻声道:"指不定父亲手下的亲信,可都被大姐姐收买了呢,黎姨娘你说是么?" 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巴不得将那些个罪名,一一的扣在楚月兮头上才好。 一旁的黎白听了楚若依的话,却只是淡笑不语,只见她一身梨花暮雨绢丝衣,衬得整个人都温柔如水。 还别说,她今日这番打扮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楚依岚的味道。 就在此时,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最终停在了定国将军府门前。 只见楚定渊提着佩剑,踏着稳重的步子,器宇轩昂的走进了大门口,可还未待他回过神来,一抹粉嫩便拥了上去。 李玉兰紧紧的搂着楚定渊,只一瞬间那泪水便淌下了面颊,泣不成声道。 "表哥,你这一走就是几年,你可知玉兰有多想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丝绢擦着泪珠,那双水汪汪的杏眸,简直要看进人心里去。 楚定渊瞧着李玉兰这般可怜的模样虽心疼,可他心中还想着皇宫中的事,便下意识的将她推开了。 "表妹,你先行去母亲院里,我要去岚儿院里一趟。"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依岚院走去,只留下一众抬着赏赐的人面面相觑的站着,还有羞愤至极的李玉兰。 李玉兰瞧着头也不回的楚定渊,脸气的要沉出水来,修长的指甲死死的抠进肉里。 过了好半响,她才抬起头来,看不出半分尴尬,只瞧着那方抬着赏赐的公公盈盈一笑。 "将军定然是有急事找夫人,这是宫中的赏赐吧,各位公公都放着吧,妾身自会处理。" 说罢,便立刻吩咐几个下人来,将这些赏赐抬好,旋即扭着腰身领着下人往库房走去。 这楚定渊一走,门口候着的若干人等也自行散去了,毕竟正主都走了,她们继续杵在这里也无用。 而那方的楚定渊离开后,已然到了依岚院,他刚刚进了院门,便瞧见楚月兮手中端着一碗药往房内走去。 "父亲,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楚月兮看见来人,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楚定渊走上前去,自然的将药碗接过,看着那黝黑的药汁,这个平日里不畏伤痛的将军,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嗅了嗅药汁,问道:"这药方子是谁开的?怎的感觉有些苦,你母亲怕苦,可要多给她备些蜜饯儿。" 岚儿最怕喝药了,现如今让她喝这般苦涩的药,怕是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楚月兮听了父亲关心的话,不禁温柔一笑,轻声道:"父亲放心吧,这药方是女儿开的,良药苦口利于病,母亲多喝些药,好的才快些。" 说罢她将另一只手中的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赫然便是金黄的蜜饯儿,只稍稍一闻便让人口舌生津。 楚定渊的关注点却不在蜜饯上,他手一抖差些将药汁晃了出来,挑着剑眉震惊道。 "月兮你说什么?这药方,是你开的?" 楚月兮点点头,笑到:"女儿不放心别人的手,便自行开了药方。" 楚定渊瞪大眸子,皱眉斥责道:"月兮,这事可不能儿戏,这药方可只有大夫才能开,你可不能拿着胡闹,若是你母亲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那药往花丛边走去,准备拿去倒掉。 楚月兮拉住他的手,不觉失笑:"父亲,月兮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么?月兮既然敢给母亲配药方,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她看着依旧一脸狐疑的父亲,继续道:"父亲不放心女儿,总放心那凡柏青太医吧,女儿这药方,是凡太医亲自过目了的。" 此话一出,楚定渊皱起的眉头终于平缓了,可那眸中的疑惑,较之前却更盛了。 他定下脚步,转头看着与爱妻有八分相像的女儿,终究还是愿意相信女儿的话。 "月兮,你告诉父亲,你何时竟学了医,竟还如此的精通?" 他不敢相信,才几年未见女儿便习得一手好医术。 楚月兮听了这话,向前几步附到楚定渊耳边,耳语几句,旋即又退回原处。 楚定渊瞪大眸子,惊了好半响才震惊道:"此话当真?月兮你当真师从那位?" 楚月兮点了点头,轻笑道:"还得多亏戚嬷嬷,若不是戚嬷嬷与师傅是故交,月兮怕是不能拜师成功的。" 楚定渊只觉着脑袋都要炸开锅了,几年未见,他的女儿竟悄悄拜了张神医为师,更习得一手好医术。 过了好半响,他激动的抬起手来,开心的拍了拍肩膀,大笑到:"哈哈哈,不愧是我楚定渊的女儿,真真是光耀我将军府门楣啊。" 这洪亮爽朗的笑声,将那一旁站在树枝上的鸟儿都惊了起来,飞快的离开了那葡萄架枝头。 第135章 黎白说辞 楚月兮瞧着笑得开心不已的父亲,不禁轻笑道:"父亲,快些将药给母亲送进去吧,否则这药汁冷了便会散去了好些药效。" 楚定渊一边大笑着,一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月兮此言有理,爹爹的月兮啊长大了。" 他端着药汁往房内走,继续大笑到:"哈哈哈,爹爹的月兮要成大神医了,往后一旦有人说起楚大神医,爹爹便跳出去告诉他们,我就是楚神医的爹爹。" 楚月兮看着宛若打了鸡血的父亲,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楚定渊进了房门后,便自觉噤了声,连脚步声也被他放低了,轻轻走到楚依岚床边。 楚依岚因着身体还未痊愈,故而现下还在沉睡中,未曾因为楚定渊的大笑醒过来。 楚定渊瞧着虚弱至极的夫人,不禁心疼至极,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旋即将她扶起坐着。 就在此时,大幅度的移动将楚依岚弄醒了,她皱了皱眉头,旋即轻轻睁开眼。 可才刚刚看清眼前的人,楚依岚便瞪大了一双桃花眸子,晶莹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泪珠啪嗒一声,便坠到了楚定渊手上,宛若烧的通红的烙铁一般,直直烫进了他心中。 楚依岚泪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夫君,那蒲扇一般的睫毛沾着点点泪珠,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夫君。" 这一声柔柔的轻唤,饱含着几年未见的思念,委屈,沉痛与深沉的爱意。 楚定渊只觉着心疼至极,紧紧的将爱妻揽进怀中,连声道:"夫君在,夫君在,夫君在,夫君在……" 楚月兮瞧着这场面,不由得会心一笑,旋即不动声色的退出房门,将空间留给刚刚重逢的父母。 她站在门口,听着母亲的哭泣与父亲的安慰声,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那抹红衣肆意的身影。 楚月兮紧紧捏住拳头,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要护住所有在乎的人。 就在此时,便见黎白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篮子,莲步款款的进了依岚院。 只见她惊讶道:"呀,大小姐怎在门处站着,莫非夫人又歇息了呢?妾身特意来给夫人送些东西。" 黎白一边说着,一边从篮子中拿出一小个精致的木盒子,旋即将那盖子打开,递到楚月兮面前。 楚月兮刚刚接过木盒,一股沁人心脾的栀子香,便幽幽的从那木盒中飘了出来,窜进楚月兮鼻子中。 她低下头去,细细瞧着那盒中晶莹剔透的香薰膏,过了好半响才抬起眸子来,轻笑道。 "黎姨娘有心了,这栀子花膏确是不一般呐,不愧是第一制香世家出来的人。" 黎白听了这话,却故作不明的笑到:"大小姐此言差矣,妾身不过一个落魄小香坊的女儿,什么第一制香世家,却是听都未曾听过。" 楚月兮听了这话,幽幽的瞧着黎白,一双桃花眸子眨也不眨,直到看的黎白满身不自在后,她才满含深意的一笑。 "黎姨娘这说辞,可与前些时日不太相同呢。" 说到此处,她故作为难的捏了捏额间,轻声道:"容我想想,贵族人才辈出,黎姨娘这般说辞变换,定是得了贵族中的高人指点吧。" 楚月兮眸中明悟至极的亮光,一下子便冲进黎白心里,让她不由得一颤。 不过只一瞬,黎白便定下心神,温柔一笑:"大小姐这话妾身却是听不明白,妾身家中父母双亡,早早的妾身便成了孤儿。" "若不是遇到了将军,妾身早就被人贩子卖到了青楼,成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青楼女子。" 她说着说着,那眸中竟隐隐显出泪光来,像是被那段心酸的往事刺激了一般。 楚月兮听了这话,幽幽一笑,轻声道:"无妨,黎姨娘听不懂这话,往日我会让姨娘听懂的。" 黎白听了这话,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恼怒之意,羞愤道:"大小姐不信,大可问问将军,妾身虽然是贫贱人家的女子,大小姐也不必这般羞辱妾身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只见楚定渊皱着眉头拉开房门,瞧着黎白沉声道。 "夫人在里面休息,怎的竟在外面大声喧哗。" 黎白瞧着楚定渊,委屈到:"少爷,大小姐因着妾身会制香,非说妾身是什么第一制香世家的小姐,奴婢不停解释她却不听。" 楚定渊听了这话,便看向一旁的楚月兮,笑着轻斥道:"你这丫头,竟想些古灵精怪的,黎白是制香作坊家的女儿,会制一些香不是很正常嘛。" 楚月兮听了这话,便上前拉着楚定渊的手臂,娇憨的笑到:"父亲不许拿月兮打趣儿,月兮不过就随意问问,哪成想竟要将黎姨娘惹哭了。" 她敛下眸中的深意,幽幽一笑,看来这黎姨娘的身世,便是父亲也不知晓。 …… 一处不知名大路上,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老头,静静的坐在那大路上,一手拿着信纸,一手举着雄鹰。 过了好半响,老头才仰起头来,捋着满是灰尘的胡须放声大笑,那笑声宛若洪钟,一声一声的回荡在大山之中。 "哪里来的乞丐!想死么?还不快快让开!冲撞了这马车里的贵人,你可担待得起!" 一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扬起马鞭对着那地上的老头粗生吼道。 那老头瞧了一眼那侍卫,却丝毫不在意,恍若痴汉一般,转过头继续盯着那信纸大笑。 另一只手上的雄鹰,也随着他洪钟般的笑声,一同昂首大叫。 那侍卫见着老头这般态度,不禁气的满脸通红,冷笑道:"好你个乞丐老头,既然如此,今日你便将命留下来吧!" 说着便准备提鞭向下,可就在此时,车内一声嚣张的男音传了出来。 "慢着!小爷听这鹰叫甚是满意,去!将那鹰给小爷抓来,小爷看上了那只鹰。" 只见那车窗处,探出了一个穿金戴银的青衣男子,一身暴发户气质暴露无遗。 那只带着金镯子的手,直直的指着那老头肩上的雄鹰,眸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 那侍卫听了这话,立刻翻身下马,提着鞭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那老头。 第136章 神秘老头 话说这方那侍卫提着鞭子去了,那老头却一点不慌,反而凑到那雄鹰头颅处,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那雄鹰听完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扭着小脑袋,斜瞥着滴溜溜的小眼睛瞧着那侍卫。 旋即咧开嘴喙,像是嘲笑一般伸出小舌头来吐了两口,咕咕的便冲着那侍卫叫了起来。 老头瞧见鹰这模样,亲昵的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咕咕,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是个傻子,你若是和他见识多了,当心你也变成个傻子。" 那鹰听了后,眼睛便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又转过头去冲着侍卫翻了一个白眼,才乖巧的垂下头去。 那侍卫见自己竟被鹰嘲笑了,瞬间便涨红了脸,额上青筋突起几根,提着鞭子便向着一人一鹰挥出了。 啊! 鞭子刚落,便听见一声赫人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之中。 可那本应惨叫的老头,竟不知何时移到了数米之外,笑呵呵的瞧着那侍卫。 至于那只名叫咕咕的鹰,更是抬着锋利的爪子,在那侍卫脸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 咕咕抓完之后,又落到地上,故意冲着那侍卫扭了扭屁股,旋即撒开丫子往老头身边跑。 马车外方的骚乱,成功将那车内的青年吸引了出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鎏金的扇子,扭着腰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瞪着铜铃般的眼,怒斥道:"废物!一个老头都搞不定!" 说罢,他猛地将那侍卫推开,旋即自己腰间的鞭子扯下,迈着步子便向那老头冲去。 可还未待他近身,那只鹰便盘旋而下,吧唧的落到了他头顶,用长长的爪子不停地薅着那青年的头。 咘! 只听一个清脆的屁响声,从侍卫脸上传来,只见那鹰正撅起屁股,行云流水的在那青年头上拉了一泡屎。 作案完毕后,还飞起来扭头看着那青年,冲着他咧嘴一笑,旋即咕咕的叫个不停。 青年看着那嚣张无比的鹰,颤抖着用手摸上了那骄傲的头颅。 可刚刚摸上去,便摸到那湿滑的触感,他脸色骤然变成了酱猪蹄一般,通红无比。 "啊!我……我……我要杀了你们!" 青年直接将另一个侍卫的长刀拉出,宛如一头疯牛一般,毫不停歇的冲向那老头。 可他还未近身呢,那老头便一边笑着,一边踏着幻影般的步子,才几息便不见了人影。 只从他身上飘落下一封信纸,上面用梵文笔走龙蛇的写着三个大字——楚月兮。 那青年瞧着已然不见人影的大路,气到极致,冲着侍卫尖声道:"给本世子查!将那老头和鹰,都抓到本世子面前,本世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说罢,他捡起那纸一看,见什么都看不懂,更是心烦意乱,两三下便直接将那纸撕成了碎片。 …… 那方不知名的青年被那神秘老头气的跳脚,这方的定国将军府,也是半点不安生。 黎白瞧着娇憨的楚月兮,不禁觉着心头发恨,她瞧着眼前父慈女孝的画面,死死的咬着后槽牙。 可她一想起那人说的话,只得将所有的恨意都敛下心头,苦涩一笑,轻声道。 "大小姐既然不相信妾身,妾身也再解释了,圣人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妾身将这熏香放在这里,先告退了。" 说罢将篮子轻轻放到楚月兮身前的地上,又对着楚定渊盈盈福了身,柔声道:"将军,妾身告退。" 楚定渊瞧了黎白这模样,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在他心里,黎白只不过是一个贴身侍女罢了。 当年之所以将黎白抬成通房,还是因着黎白求到岚儿面前,泣不成声的哭诉着,她的选房亲戚要将她卖给一个马夫作媳妇。 岚儿瞧着她实在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劝说他干脆将她抬成通房,反正府中也不差这么几两月银。 至于将这黎白抬成姨娘,也是因着岚儿瞧她常年受下人欺负,连饭食也是吃的馊剩之物,便于心不忍。 岚儿说,虽然他没有碰过黎白,可黎白也是不可能再嫁出去的,不如将她抬成姨娘,也好让她少受些欺负。 他瞧着岚儿实在心疼那黎白,便只得点头应了,不过黎白那院中,他却是从未去过的。 就在楚定渊思衬之时,楚月兮将那香薰打开来,细细的嗅了一嗅,可也只能闻出淡淡的栀子香。 她轻轻一笑,旋即将那熏香放进篮子里,瞧着身旁的父亲轻声道:"爹爹快些回去陪母亲吧,月兮先行回院子了。" 说罢便准备提起篮子转身离开,可就在此刻,楚定渊叫住了她。 "月兮,你且先等等,爹爹有事要与你谈谈。" 说罢,便引着楚月兮往依岚院的书房走去,楚月兮虽疑惑,却也乖巧的随着一同前去。 父女二人进了书房后,楚月兮便开了口,问道:"爹爹是因着母亲的事,还是因着皇宫内的事来寻月兮谈话的?" 除了这两件事,她也想不到旁的事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一双星目认真的瞧着眼前即将及笄的女儿,清声道。 "月兮,爹爹问你,你对那三皇子,可有意?"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画卷,徐徐打开,里面赫然便是一个身穿白衣,温润如玉的男子。 这人,赫然便是三皇子——离轩玉。 楚月兮瞧着父亲的一番动作,又瞧着那画像中的男子,不禁掩嘴失笑道:"爹爹,我与这三皇子从未见过,你何故问此话? 说罢,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可是因着皇帝的话?他向爹爹提了有意将月兮指给这三皇子么?"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话,不禁惊讶道:"月兮你怎知晓?" 他一听见这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中,却未曾想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竟早就知晓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因为在那花神大选时,皇上曾经暗示过月兮,他应该还与爹爹说了母亲的诰命一事吧?" 按照离震天的性子,定然会将这诰命一事告诉父亲,不过怎么说,却是一个问题。 楚定渊听了这话,便笑道:"你这个泼猴,竟敢跑去皇上那里去为你母亲讨要诰命,伴君如伴虎,往后可不许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他虽然当时欣喜,自己与岚儿的女儿是个皇帝都称赞的女子,可事后却不禁后怕。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现如今这个帝王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 楚月兮听了父亲的话,摇了摇头道:"父亲说的道理,女儿明白,女儿之所以打着担心讨要诰命,是因为皇家欠女儿再先。" 若不是端敏事先用改换生辰八字来害她,差些让她背上祸国妖女的名头,皇帝又怎会如此轻易地便采纳了她的话。 第137章 父女交谈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话,顿时便意识到皇帝未将事说完,便沉下眸子问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月兮你细细告诉爹爹。" 楚月兮点点头,便将思绪陷进回忆中,一五一十的将花神大选命格之道那日的经过一一讲出。 楚定渊听到最后,后背不禁冒起了冷汗,这个戎马一生的将军,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浓浓的后怕之意。 "岂有此理!他离震天的女儿是宝,我楚定渊的女儿便不是宝了么!" 楚定渊愤怒的站起身来,巴不得下一秒就冲进皇宫找皇帝理论,他还说为什么月兮提了要求皇帝便答应了,原是因为这层关系! 楚月兮瞧着暴怒的父亲,连声安慰道:"爹爹稍安勿躁,月兮不是没事儿么,爹爹万万不可冲动,此事咱们就当做从未发生吧。" 楚定渊瞧着眼前聪慧的女儿,不禁有些热内盈眶,他颤声道:"月兮,那端敏公主给你出了个死局啊,若不是你聪敏,今日爹爹怕是要替你收敛尸身了。" 他不敢想,当时那局面月兮若是说错半个字,现如今他都见不着她了。 楚月兮笑了笑,清声道:"爹爹莫担心,月兮不是毫发不伤的站在这处么?更何况月兮还给母亲赚了个诰命回来,往后这府中的人若是再想欺负母亲,也要掂量掂量了。" 那日却是有惊无险,若是那宫女的手法再高明些,用上一两月去对那字迹做旧,她恐怕也无法了。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话,却不禁觉着羞愧,他杵着额头歉声道:"月兮,爹爹无能,看着你母亲受伤害却不能做什么,爹爹在府中还能护着你母亲可爹爹不在府中时便无能为力了。" "月兮,你要体谅爹爹,你的祖母是爹爹的母亲,是养育爹爹几十年的人,是为了爹爹与这个府操劳的人。" 楚定渊说到此处,连眼眶都有些泛红,只听他轻声道:"你的祖母,是当年爹爹上战场时活下来的信念,她是爹爹当年持剑要护的人,爹爹,真的不能对她做什么。" 一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另一方是他深爱的夫人,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论哪方他都无法偏帮。 楚月兮瞧着两边为难的父亲,心疼道:"月兮知晓,即便让月兮来选,月兮也选不出来,爹爹这十几年都被夹在中间才是难为爹爹了。" 她微微一顿,轻笑道:"爹爹放心吧,爹爹不在府中时,母亲由月兮来守护,有女儿在,谁也不能伤害母亲。" 她明白,祖母是父亲年轻时的信念,而母亲是父亲现在的信念,两者一样重样缺一不可。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女儿,欣慰的点头道:"月兮,我与你母亲有了你,定然是上天的恩赐。" 楚月兮轻轻一笑,温声道:"爹爹,女儿想知道,对于皇上说的婚事。你怎么看的?" 楚定渊沉思片刻,清声道:"爹爹觉得,若是你喜欢那三皇子,那三皇子也中意你,这门亲事不失为是一门好亲事。" "爹爹见过三皇子,是一个无欲无求的温润男儿,与你的性子倒是极配,虽说流连山水,可爹爹看得出来他是个聪慧的人。" 平心而论,他对这三皇子,确实是比较中意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急着反驳,而是细细分析道:"爹爹是觉着,三皇子这般无欲无求的性子,往后无论是太子登基,还是出了什么变故,都不会受到皇位之争的牵连吧。" 楚定渊听了这话,惊讶的点了点头,他的月兮啊,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他惊喜,竟将朝局也瞧得这般清楚。 楚月兮轻敲手指,继续道:"女儿这辈子嫁人唯一的要求,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达不到这要求,大罗金仙女儿也不嫁。" 她看着楚定渊震惊的表情,继续道:"但凡女儿未来的夫君有个三妻四妾的,女儿指定与他和离。" 楚定渊张了张嘴,为难道:"这……月兮,你这是犯了七出啊,犯了妒啊。" 他也明白小女儿家的心思,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有这般简单,便是连他也因着母亲相逼不得不再纳妾室。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依旧坚持到:"女儿不管那人是谁,做不到这一点,便绝不考虑。" 她顿了顿,继续道:"父亲想想,那三皇子再无欲无求,也是皇子,三妻四妾的免不了,女儿这般性子若是嫁与他,岂不是徒增仇人么?" 楚定渊皱着眉头,思衬了好半响才抬起头来,苦苦笑到:"可皇上那边要如何拒绝?总不能告诉皇上,你瞧不上三皇子吧。" 既然女儿对三皇子无意,他便不会逼她出嫁,可这如何拒绝却成了问题。 楚月兮轻轻一笑,轻声道:"这个好办,待过几日时机成熟了,爹爹上朝时直接告诉皇上,女儿要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其他但凡有三妻四妾的男子,女儿誓死不嫁。" 这样一来,即便皇帝再看好她,也不会将她指给三皇子,毕竟这样一个善妒的女子,谁愿意娶。 楚定渊听了这话,二话不说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样你的闺誉都被毁了干净,往后哪里还有公子家敢上门提亲,爹爹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楚月兮轻笑道:"爹爹糊涂,不敢上门来的男子断然不是真心的,女儿就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真心喜爱女儿,断然不会因为此事畏惧。" 反正她这一世,也从未打过嫁人的主意,她重活一世的使命,是护住重要的人,还有便是复仇。 其余的,她一律不想。 毕竟她唯一喜欢的男子,却是她万万不能靠近的,既然上天给了警示,他们不能在一起。 那她便要尽全力,改变他上一世的命运。 第138章 各怀心思 楚定渊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他才郑重的抬起头来,点头道。 "爹爹思考了许久,月兮你的说法确实有理,那待下次上朝后,爹爹再单独告诉皇上。"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爹爹此言差矣,爹爹若是单独告诉皇上便不会达到预期效果。" 她看着父亲的疑惑,便继续分析道:"父亲应当在众大臣都在时说出来,才会让皇上打消念头,皇家是不会纳一个善妒还陷入负面舆论的王妃的。" 只有让所有京城贵族圈子中都知晓她这般惊人言论,才能彻底打消皇帝的念头。 楚定渊皱紧眉头,过了好半响才只得无奈点头:"行吧,爹爹改日寻个机会,在众人面前将你这番话散布出去。" 楚月兮点点头,继续道:"女儿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心中有顾虑,女儿觉得女儿的婚事,还是万万不要与皇家贵胄扯上关系。" "爹爹被封定国将军,又手握重兵,自然是位极人臣了,女儿认为,凡事都不可太满,否则必定盛极则衰。" 看着父亲沉思的神情,楚月兮继续分析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爹爹起了逆反之心,那皇帝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的帝王,本就多疑,咱们楚家现在已然是一颗参天大树了,若是再因着姻亲一事更上一层楼。" 说到此处,楚月兮的神情也不免凝重起来,只听她顿了几息才沉声道:"若是咱们这大树再高些,恐怕就要遮住龙椅上那人的眼了,到那时,便是我楚家灭亡之时。" 这一句句话,宛若利刃一般直接插进楚定渊心里,直接将楚定渊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便是这般吧。 父亲在他少年时便战死沙场,彼时京城的人虽对将军府心生怜惜,可更多的却是看笑话和落井下石的人。 故而他这大半生只顾着行军打仗,建功立业,想要为将军府在京城挣一个谁也不能小瞧的立足之地。 可他却从未想过功高盖主的后果,现如今女儿的一番话,才真真是惊醒了梦中人。 思及此处,楚定渊定定的瞧着女儿,清声道:"月兮啊,爹爹真是当局者迷啊,竟从未想着这般后果,爹爹只想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好让咱们楚家不落于人后。" 他说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到,功高盖主的后果,今日爹爹听你说,才幡然醒悟。" 看来往后他得好好思考下,他们楚家的退路了。 …… 就在父女二人交谈时,黎白便从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她才将将踏进门口,便急声道。 "去将清心唤来,我有急事寻她。" 不过片刻,那名为清心的丫鬟便徐徐来了,只见她穿着一身青衣,生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属于放进人堆里也寻不出的人。 可却不知为何,有一种清莲般的独特气质,给人一种即便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她也巍然不动的感觉。 清心恭敬的福了福礼,轻声道:"姨娘可有吩咐?" 黎白站起身来,急切的走到清心身旁,拉着她的袖子慌张道:"我该如何是好?那楚月兮像是咬定了我的身世一般,会不会就此暴露了?" 那清心却半点不慌张,只淡淡一笑,不急不缓道:"姨娘莫慌,细细讲讲,大小姐是怎么说的?" 黎白绞着手帕,皱眉到:"我按照你说的告诉她了,可她依旧咬定我是就是黎家的人。" "姨娘就因这件事慌张么?" 黎白瞧着清心不慌不忙的样子,一瞬间便生了些许怒气,埋怨到:"我如何不慌?冲锋陷阵的人都是我,你当然不慌了。" "你是不知晓,那楚月兮邪门得很,还不知什么时候学了一手医术,连那楚依岚都被她救了回来。" 清心瞧着越发慌忙地黎白,淡淡道:"楚月兮不过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她的那些小手段不过小孩玩闹罢了,至于那医术,谁又知晓真假呢?" 黎白听了这话,便皱起眉头咬唇不语。 清心瞧着她这般模样,便淡淡敛下眸子,清声道:"姨娘不用担心,一切族中自有安排,那楚月兮不过一个小女子,是阻止不了我们的大计的。" "更何况,你那身世本就是假的,即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便随她楚月兮去猜吧。" 黎白听了这话,急切到:"可是……" 清心轻轻将手端在胸前,清声道:"没什么可是的,姨娘不用担心,相信我一切按计划行事,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到此处,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清声道:"这月的药丸提前交给姨娘,姨娘的神经太过紧迫了,服用一颗之后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便徐徐福了身子,转身退下了。 黎白听了清心的一番话,心中终于微微定了下来,旋即将那瓶子的木塞扯出,抖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嘴中。 可她才刚刚放进嘴中,那药丸便立刻化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安然的躺在她舌尖之上。 黎白猛地一颤,旋即将舌尖上的纸条取下,可才刚刚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她便变了神色。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黎白才平复了心情,将纸条放进嘴中,旋即面不改色的将纸条咽下肚子。 既然族中都这般说了,那她也没必要再慌了,那楚月兮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罢了。 思及此处,黎白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茶,旋即安心的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第139章 庶妹嘲讽 时间转瞬即逝,楚定渊回府的第四天,便是花神大选的放榜日。 这一天,无论是回了府的京城籍小姐,还是依旧住在百花阁内的地方籍小姐,都翘首以盼的等着公公带来消息。 那花神大选的榜单送到各个府之后,还会在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城区贴上榜单,好让京中百姓一同瞧瞧。 众位小姐们翘首以待,楚若依自然也不列外,今日她早早的便起了身,忙着梳妆打扮,好准备着迎接放榜公公。 楚若依瞧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无论是妆容还是发型都是极好的,便是那配饰也是极衬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却还未来人来通知她出去,楚若依不禁有紧张。 虽然她知晓自己得花神的可能性不大,可也不禁抱有一丝希望,毕竟那最后一关命格之道的分数还未公布。 若是在那命格一道中她得了高分,这花神之位不就是她的了么? 思及此处,她幸灾乐祸的一笑,虽然楚月兮逃过一劫,可被那日端敏那般一闹,也定然是有影响的。 楚若依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呵,这花神之位她得不到,楚月兮也别想得到。 就在她思考之时,便有下人急急的进来了,大声道:"二小姐,二小姐,宫中来人了,说是将您花神大选的百花榜带来了。" 楚若依眸中一喜,提着裙摆便往外走,一脸的喜色掩也掩不住。 片刻后,她便到了那正门院处。 只见那门前站着二十余位的公公,人人手中都抬着镂金百花盒,静静的立着。 至于各个院中的主子,更是早早便站在在那处候着了,便是黎白也不声不响的站在后头。 那公公一见楚若依来了,便拉开手中的懿旨,尖声道。 "奉天承运,皇后诏曰:楚家二小姐楚若依,贤良淑德,聪慧端敏,奉花神旨意获此次花神大选第四名,实乃闺秀楷模,今特封茶花花仙,钦此!" 楚若依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满心欢喜的跪到地上,恭声道:"臣女接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罢便将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将懿旨接过。 老太太听了这懿旨,不由得乐的咧开了嘴,竟高兴的将手上的祖母绿镯子取下,当成赏银交给那公公了。 至于李玉兰则更加喜不胜收,她的女儿,得了花神大选第四名,还得了个花仙的名头,真真是天大的荣耀啊。 而一旁的楚定渊也不禁面带笑意,虽然他更加宠爱亲近大女儿,可二女儿也是他的子嗣。 瞧着二女儿得了这般好的名次,也自然是自豪无比的,毕竟虎父无犬女啊。 就在众人思绪纷纷时,楚若依定定的瞧着手中懿旨,只觉着喜从天降,虽然未曾得到花神之位,可得了这花仙的封号,也是大大的殊荣。 毕竟此等待遇,可只有前五名能得到,至于这之后的名次,便依次封为花侍,花童。 她今日得了这花仙,便能在庶女的身份上多一层看点,届时便是那大家族眼高于顶的夫人们,也会高看她一眼。 思及此处,楚若依转过头去瞧了楚月兮一眼,旋即看着那公公,轻声道。 "这位公公,不知我大姐姐这次是得了什么名号?" 那公公一愣,摇头道:"咱家也不知晓,咱家只收到了二小姐的榜单与赏赐之物,至于大小姐的赏赐之物与榜单,却是未曾见过。" 一般同一家小姐的百花榜榜单与懿旨,皆是由一位太监负责发放的。 前五十名有懿旨,前一百名有赏赐,至于一百名之后的人,便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来,这楚家大小姐,莫非连前一百名也未曾进?这可真真是丢人至极了。 楚若依瞧着那公公,故作惊讶的捂住樱桃小嘴,惊叹道:"怎么会?我家大姐姐可是厉害无比的,我瞧着她那般十拿九稳的模样,还以为大姐姐对花神之位势在必得呢。" 说及此处,她皱起眉头轻声道:"我还以为,大姐姐即便得不了花神之位,最不济也会得一个花仙呢,怎会这般?" 这话里话外,不止嘲讽了楚月兮的名次,还暗地里向众人传达了一个信息。 定国将军府嫡小姐,乃眼高手低的一个无能之辈,没有实力便罢了,还大放厥词。 楚定渊听了这话,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觉得月兮定然不是这般肤浅狂妄之人,正欲出言喝止楚若依,便被一旁的李玉兰半路截胡。 只见李玉兰轻瞥了一眼楚月兮,娇笑道:"依依啊,这你便不懂了吧,你大姐姐那是发挥失常,否则,这花神之位定然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呢。" 此话一出,便是那公公都鄙夷的看着楚月兮,心中生出不屑来,这发挥失常也不会差这么多吧。 不行就不行吧,还给自己找如此多的理由,这楚家大小姐,真是愧对楚家嫡女这个名号。 便是老太太也厌恶的看了眼楚月兮,冷冷到:"回屋里去,别在这处丢人现眼的,没有实力还四处大放厥词,真真是恬不知耻。" 竟当着外人的面这般落将军府的面子,在她看来,这楚月兮就是她们将军府的祸害! 楚定渊听了这话,皱眉道:"母亲这话过分了,月兮……" 他想要为女儿辩解,可才刚刚说了半句,便被他身后的女儿拉住了手臂。 楚月兮看着父亲摇了摇头,旋即定定的瞧着老太太,轻轻笑到:"孙女从来到这里,便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祖母何时听见孙女大放厥词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黑的白的都是二妹妹和李姨娘说的,祖母莫非真是老了?竟连是非都不分了么?" 此话一出,老太太直接气的满脸通红,她拿起拐杖指着楚月兮,冷笑道。 "你没有大放厥词?那你的懿旨呢?莫非是藏起来了?还不快些拿出来看看?" 老太太话音刚落,一旁的楚若依也走到楚月兮身边,撒娇道:"是呀大姐姐,你别不是把懿旨藏起来了吧,别这般小气嘛,快些拿出来看看,让妹妹好些瞻仰姐姐。" 这一句句笑里藏刀的话,巴不得让楚月兮因此羞愧致死才好。 还未待楚月兮说话呢,那方的李玉兰也轻笑道:"依依你真是不懂事,你大姐姐那是不想打击你,若是你大姐姐若是将懿旨取出,定然是花神之位了。" 这母女二人站在楚月兮身旁,你一句我一言的明里夸赞,实则嘲讽,巴不得立即用言语毁了楚月兮的名声,将她从嫡女之位上拉下来。 第140章 伪造榜单? 楚月兮听着两人的话,却只是抬着清亮的眸子瞧着两人,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恼怒与羞愧之意。 她愈发这般淡定,倒愈发让楚若依心觉不爽,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死死的瞧着楚月兮。 楚月兮这表情算什么?搞得还真像是她得了花神之位一般,她们这么明显的嘲讽之意,她难道听不出来么。 思及此处,楚若依瞧向那公公,故作天真道:"公公,我就说嘛,您肯定是说错了,我大姐姐怎么可能连前一百都未曾进呢,她在前几关可是表现卓越呢。"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疑惑至极,既然楚月兮表现极佳,可为何会连前一百都未进呢。 便是连李玉兰也是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这楚月兮是表现不好才连前一百都未进,可谁曾想这楚月兮原来表现极佳。 就在众人疑惑纷纷时,那公公尖声到到:"咱家说的话有假的?这花神大选可不单单是看前面呢,这命格之道才是最为重要的。" 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白了,就是这楚月兮命不好呗。 老太太想到这里,眸中瞧着楚月兮的眼神,已是嫌弃无比了,命格不好,便代表往后嫁不好。 嫁不好,那么便没有任何用处了,反倒浪费了那一副好容貌,不仅不能给将军府帮助,还要丢将军府的脸。 这样的孙女又不听她的话,拿来做甚,即便琴棋书画再好,容貌再迤逦,也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至于李玉兰,那眸中的喜色也是丝毫掩饰不住,这么说来,便代表往后她的依依要骑在楚月兮头上。 这边代表着,往后她的地位比那楚依岚高得多,她,才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而一旁的黎白听了这话,则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这楚月兮再厉害,可等她嫁出了府,便什么也不是了,如此她又有何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懿旨我是没有,不过我这百花榜的榜单,却是有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微微一愣,百花榜榜单?她何时得到的? 楚若依虚虚一笑,责怪道:"大姐姐真是的,何时得了这榜单却不言语?快些拿出来给妹妹我瞻仰一番吧。" 她倒不信了,这楚月兮能有个什么好名次,定然是羞于见人才这般瞒住不说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便不给二妹妹瞧了,二妹妹知晓自己的榜单不就好了么?" 她这般说,楚若依却丝毫不买账,反倒愈发的想知晓楚月兮的百花榜名次了。 楚若依挑眉嗔怪到:"大姐姐可真真是小气,莫不是怕打击到妹妹我的自信心么?大姐姐放心吧,万万不会的,妹妹这名次虽说没有姐姐好,可妹妹却是满足的。" 这话说的,却是极为玄妙的,一边点出了自己懂得知足,明白自己的能力在何处。 一边又点出了楚月兮是沽名钓誉之辈,让楚月兮不得不将她的百花榜榜单取出。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皱眉道:"既然得到了榜单那便取出来,咱们将军府之人向来是光明磊落的,你遮遮掩掩的做甚?" 自从楚月兮不再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提刀威胁她后,她便越发见不得这个从楚依岚肚子里钻出来的孙女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只得轻声道:"既然祖母都已经发话了,孙女也只得遵命了。" 说罢,便将手伸进衣袖中,徐徐取出一张鎏金镂空百花榜单,轻轻递给楚若依。 楚若依一瞧着那榜单,便难掩欣喜之意,娇声道:"大姐姐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嘛,也好让妹妹我好好看看,大姐姐究竟得了个什么名次。" 她终于能让众人都知道,她比楚月兮强,比楚月兮更配得上嫡女之位。 说罢,楚若依急不可耐的将那折起来的榜单拉开,面带得意往上看去,可才将将瞥了一眼,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她瞪大眸子,愤怒的用手指着楚月兮,质问道:"怎么可能?!你这定然是假的!" 她不相信,这楚月兮怎么可能得了这般名次,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李玉兰瞧着女儿那般震惊的神情,也觉着事情不对,立即走过去将那百花榜单拿出。 可也才刚刚瞥了一眼,她便震惊的抬起头来瞧着楚月兮,勉强一笑:"大小姐,你这榜单,是假的吧,你怎么可能得了花神?" 只见那百花榜单上赫然写着:楚月兮,花神大选魁首,今特封牡丹花神。 那几个灼热的大字,近乎要将李玉兰的双眼晃瞎。 李玉兰此话一出,整个前院中此起彼伏的传出惊疑声,纷纷不可思议的瞧着那婷婷而立的楚月兮。 楚月兮淡淡瞧着李玉兰,轻笑道:"姨娘与二妹妹方才不是一直说我定然会得花神之位么?怎么现如今我拿了出来,你们却反倒不信了呢。"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楚若依堵的哑口无言。 李玉兰却不依了,好笑的瞧着楚月兮,反问道:"那大小姐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得了花神大选的魁首,却连懿旨都未曾得到呢?不会是没有吧。" 楚月兮抬起清亮的眸子,轻声道:"姨娘怎么知晓?我确实是没有懿旨的,当时吉祥公公将这榜单交给我时便说过了,我没有懿旨。" 这话音刚落,还未待李玉兰说话,楚若依便轻笑道:"大姐姐这就说笑了,连妹妹我这个小小的花仙都有懿旨,大姐姐你这个得了花神之位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呢?" 她顿了顿,一双杏眸紧紧的盯着楚月兮,厉声道:"又或是,大姐姐这百花榜单,分明就是伪造的?" 这般头头是道的话一出,众人接惊,便是连楚定渊也皱起了眉头,紧紧的瞧着楚月兮。 一旁的老太太更是怒气至极,重重的杵了杵拐杖,厉声道:"不知廉耻!我定国将军府,怎会出了这样一个混账!给我跪下!" 她真的是愈发后悔了,当初这楚月兮在楚依岚肚子里的时候,她就该心狠点将她除掉。 第141章 该当何罪 楚月兮瞧着震怒的老太太,淡淡一笑,轻声道:"祖母此话有误,孙女并未做错什么,为何要跪?。" 老太太冷哼道:"并未做错什么?你不仅私自伪造百花榜单,还编造花神身份,做了这等事,你觉得还不够丢脸么?" 这个孽障,丢自己的脸便罢了,还当着外人的面将将军府的脸面给丢尽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禁失笑道:"孙女为何要伪造百花榜榜单?孙女说过了,这是吉祥公公拿给孙女的。" 楚若依听了这话,好笑道:"大姐姐,你可是不知晓伪造百花榜榜单的罪过?你若真得了花神,那你将懿旨拿出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楚月兮的百花榜单拿在手中,娇声道:"既然没有懿旨,那便是你伪造的了,那妹妹不如帮你把这销毁了,免得牵连整个将军府的人。" 话音刚落,便听见撕啦撕拉的声音,不过几息,那精致的镂空鎏金百花榜单,就变成了无数碎片,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 楚月兮瞧着飘落的碎片,眸中闪过寒意,冷冷一笑:"那二妹妹可知,恶意撕毁他人的百花榜单,会有什么后果?" 楚若依听了这话却丝毫不惧,理直气壮的笑到:"大姐姐这话说的可真难听,妹妹可是帮你销毁罪物,你却反倒怪妹妹。"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正正踩在那地上的榜单碎片上,用力的蹍了又蹍。 旋即抬起头来瞧着楚月兮,眸中闪过浓浓的得意,娇笑道:"姐姐若是坚定你那榜单是真的,那你倒是将懿旨拿出来啊。" 就在此刻,一个响亮的声从大门处传来。 "楚二小姐白白期待了,咱家这里确是没有懿旨,不过这圣旨,倒来了一道。" 只见吉祥领着五十余太监,手中端端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徐徐走进了将军府内。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吉祥便唰的一声将圣旨拉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跪!" "将军府嫡小姐楚月兮,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以天人之姿在花神大选中荣获魁首,今朕领花神旨意,特封楚月兮为牡丹花神,钦此!" 在众人震惊至极的目光中,吉祥瞧着楚月兮轻轻一笑:"楚小姐,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楚月兮轻轻一笑,旋即叩头抬手道:"臣女楚月兮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祥笑着点点头,大声道:"免礼平身!" 待众人刷拉拉起身后,吉祥瞧着那地上的百花榜榜单碎片,瞧着楚若依淡淡一笑,冷声道。 "楚二小姐,你可说说,你将这牡丹花神的百花榜榜单撕坏了,该当何罪?" 他瞧着楚若依震惊的面色,继续道:"对了,咱家还有一事忘了说,楚大小姐的这百花榜榜单,是咱们皇上亲自题写的。" 此话一出,莫说楚若依,便是连老太太也变了神色,连忙走上前来询问道。 "吉祥公公此话当真?那大丫头的百花榜榜单,真是皇上亲自题写的?" 也不怨她变了神色,这撕毁圣上亲笔,可是大罪啊。 吉祥点了点头,轻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这等话咱家怎敢胡乱说?自然是亲自瞧着皇上写了,才敢言语的。" 这话音一落,老太太的心便直接沉到了谷底,满脑子都想着应对之策。 撕毁圣上亲笔,往小了说,是不知者无罪,可往大了说,便是对圣上不满,再往大些扯,便是蓄意谋反! 楚若依也慌了,只见她白着一张脸,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得了花神之位,不可能!" 她不相信,楚月兮不是她的手下败将么,怎么能够得到花神之位! 吉祥听了这话,淡淡一笑:"二小姐,这圣旨的内容,你可是未曾听清楚?不若咱家再念与你听一听?" 楚若依听了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连连退了好几步,颤声道:"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那是圣上亲笔,我以为是楚月兮伪造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这撕毁皇上亲笔的事,与她无关!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禁好笑道:"二妹妹这话倒是好笑了,你以为是姐姐伪造的?" "方才姐姐解释了很多遍,这百花榜单是吉祥公公亲自拿给我的,可你却偏偏不信,一口咬定是我伪造的,现如今竟用这个理由开脱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直接撕破了平日里娇柔可人的形象,冲着楚月兮大声道。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陷害我的!方才我叫你将懿旨拿出来的时候,为何你不告诉我你有圣旨呢?" 对,一定就是楚月兮,这个贱人,毒妇!比不过她便使这般阴毒的计谋来害她,真是不要脸!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禁好笑道:"我说过我没有懿旨,可榜单是真的,可无论姐姐说多少遍二妹妹都不信,姐姐有什么办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圣旨还未到姐姐手中,姐姐怎么能说有圣旨呢?说这种话,姐姐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么?" 早在宫中封赏母亲时,吉祥便告诉了她,她此次的花神榜单由皇帝亲自题写,并且由圣旨取代懿旨,对她进行亲封。 如此做,只不过是为了弥补那端敏陷害她的过错罢了,既然皇帝想将她指成三皇子妃,这端敏又是三皇子妃胞妹。 有这等关系放着,皇帝便必须使些手段,让她打消对端敏的恨意,更加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对皇家产生恨意。 否则便不是纳皇子妃,而是将仇人引进家门了。 虽说她知晓这亲封她的圣旨,应该很快便到了,可她又为何要告与楚若依呢? 楚月兮瞧着脸色青白的楚若依,幽幽的一笑,既然她这二妹妹自己要往枪口上撞,那她为何要阻止她呢? 不如干脆成全她。 第142章 祖母责怪 楚若依听了楚月兮的一番话,直接气的发抖,这该死的楚月兮就是故意害她的! 只见她脸色煞白,死死的瞪着楚月兮,咬牙切齿道:"大姐姐,你好狠的心思,竟用这般手段来害亲妹妹,你好狠毒。" 此话一出,楚月兮的眸中便绽放出浓烈的冰冷之意,冷笑道:"二妹妹,是姐姐我告诉你,我的百花榜单是伪造的?还是我让你撕了我的榜单?" 这等无赖的话,也只有楚若依说的出口了。 李玉兰瞧着女儿被怼的哑口无言,立刻便站出来,故作委屈的瞧着楚月兮,埋怨到。 "大小姐,你若是早些暗示依依,皇上的圣旨要来,依依就不会将那榜单撕毁了啊。" 楚月兮听了这话,一双摄人的眸子紧紧盯着李玉兰,连连冷笑道:"我实在很好奇,李姨娘是如何修炼的,以至于现在能够脸不红心不跳,没脸没皮的说出这等话。" 楚若依自己要找茬,自己不受劝阻将百花榜单撕毁了,结果现如今竟来怨她。 真真是好不要脸! 李玉兰听了这明嘲暗讽,脸涨的通红,正准备出言反驳,便被一旁的楚定渊出言制止了。 他皱着眉头瞧着李玉兰,大声喝到:"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分不清黑白么?此事明显是二丫头不对,你却还要怪给月兮?" 这李玉兰,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半分都比不上岚儿。 李玉兰听了这斥责的话,眼眶不由得微红,抬起眼眸委屈至极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瞧见了那目光,却不曾说话,她现如今的心思,只在如何让撕毁皇帝亲笔的罪名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她皱起眉头,向前走了两步,瞧着吉祥轻声道:"吉祥公公,今日之事是我家孙女儿不懂事,不知你可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这件事就这般过去吧。" 她的儿子正是位极人臣的时候,每一件事都应当要小心至极才是,万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惹了皇帝的疑心。 吉祥听了这话,却只是淡笑不语,静静的立在那处。 老太太看着吉祥这般,便知晓他应当不会善了,旋即严肃的转过头去,吩咐道。 "依依,跪下。" 楚若依听了这话,许是知晓自己做的事有多严重,倒未曾犹豫,直挺挺的便跪下了。 "此次是若依思考欠妥,做错了事情,望公公开个恩情,莫将此事告与皇上。" 吉祥瞧见她这番动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又转头瞧着楚月兮,轻轻一笑。 "按理说,此物是皇上赐予楚大小姐的,已然全是楚大小姐的东西了,若是楚大小姐不追究,咱家也没必要咬着不放。" 此话一出,院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挪到楚月兮身上,吉祥公公这意思,不就代表此事由楚月兮决定么。 老太太暗了暗脸,过了好半响才放轻了话语,瞧着楚月兮好言好语道:"大丫头啊,你二妹妹还年幼不懂事,并不是有意做出这般事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听祖母的。" "今日这件事啊,咱们就此揭过。"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只觉着好笑,楚若依就比她小半岁,方才楚若依出言嘲弄她,还撕毁她的百花榜单。 如此过分的事,老太太居然想以年幼二字糊弄过去,未免也想的太好了吧。 思及此处,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祖母这话说的极是,孙女也以为二妹妹年幼不懂事。"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揭过此事时,她却话锋一转,淡淡道。 "她年幼不识规矩,那便要从幼时开始教导,此次应当给二妹妹一个教训才是,免得往后给府中惹祸。" 说到此处,楚月兮幽幽的瞧着楚若依,淡淡一笑:"不然,这次她敢撕毁皇上亲笔,下次指不定就是撕毁圣旨了。" 这一句句轻飘飘的话,不仅将老太太堵的面红耳赤的,更成功让楚若依变了脸色,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月兮,愤然道。 "楚月兮,你最好记住凡事都要有个分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禁回想起前世楚若依对她的残害,一双桃花眸子泛出嗜血的意味,冷笑道。 "这一句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二妹妹,往后二妹妹若是再有其他心思,姐姐也不会因为手足之情,替你留情面了。" 楚若依瞧着楚月兮眸中的嗜血之意,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一颤,惊恐的瞧着楚月兮,莫非她做的事,楚月兮都知晓? 老太太瞧着楚月兮硬是不将此事揭过,不禁怒气横生,怒声道:"都是一家人,一支笔写不出两个楚字,你何必如此小气,硬是要揪着不放?" 这楚月兮,当真是不识大体! 楚月兮冷冷一笑,淡淡道:"祖母若是觉得孙女揪住不放,大可上报给皇上,让皇上亲自处理不就好了么?" 老太太怒极的杵了杵拐杖,连声道:"你……你……你这个逆女!" 此话一出,楚定渊便立刻拦在了楚月兮面前,皱眉到:"母亲这话过分了,今日这事明明是二丫头的错,你为何要怪给月兮呢?" 一旁立着的吉祥也点了点头,轻笑道:"是啊,老太太这话,咱家也着实听不懂,莫非这定国将军府,一个庶小姐比嫡小姐还尊贵么?可真真是稀奇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一青一白的变换着,杵着拐杖的身子也不禁晃了一晃,像是要气晕过去一般。 她就像不明白了,吉祥这个油盐不进的太监,连宫中嫔妃的示好都一律视而不见,为何就偏偏对楚月兮格外照顾? 楚定渊瞧着老太太晃动的身子,连忙上前去扶着,连连拍着老太太的后背给她顺气,生怕她一个不留神便晕倒了。 老太太瞧着身边儿子,不停的喘着气,连声道:"你若是不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便让你那个好女儿将此事揭过,你不要忘了,依依也是你的女儿啊。" 她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她年轻丧夫还不够么?为什么上天还要派出楚依岚母女来折磨她? 楚定渊听了母亲这话,却也不禁叹气道:"母亲,你也莫要忘了,月兮也是您的孙女,今日之事,确实是二丫头的错。" 月兮与岚儿一般聪慧端敏,温柔大方,可为何母亲就是见不得月兮? 第143章 十五军棍! 老太太瞧着反驳自己的儿子,不禁更加气急攻心,大大喘了一口气,怒极道。 "楚定渊,你长本事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母亲了是吧,现如今我随意说一句话,你都要反驳两句!" 都怨楚依岚那个妖精,若不是那个妖精,她的儿子怎么会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楚定渊瞧着母亲气极的模样,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问道:"那母亲要儿子怎么办?今日本就是二丫头撕毁月兮的百花榜单再先,她本就应该承担责任。" 在他来看,犯了错便要承担责任,更何况二丫头也着实被养的没有点教养,再不管教往后只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如此境况,又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就放了过去呢? 老太太捂着胸口,急声道:"依依只是个未及笄的少女,你是要她拿命去承担么?你还算是个父亲么,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大大喘了口气,继续痛心疾首道:"更何况,这次花神大选,依依可是得了花仙称号,为我们将军府挣了多大的光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楚定渊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禁微微有些无奈,这撕毁榜单一事虽严重,可他自然会给皇上讲明今日的情况。 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要了二丫头的命,只会让二丫头吃些苦头罢了,母亲这话说的也忒严重了。 老太太瞧着迟疑的儿子,又捂着胸口,连连痛声道:"你莫非当真要依依用命去填?" 此话一出,那方的楚若依也楚楚可怜的瞧着楚定渊,垂泪道:"父亲,依依难道不是您的女儿么?父亲竟忍心看着女儿去死?" 楚定渊瞧着眼前的两人,更是无奈至极:"此事真的没有这般严重,二丫头不过受点皮肉之苦罢了,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承担责任。" 其实,撕毁皇帝亲笔一事,可大可小,皇帝要看的,不过就是他楚定渊对此事的态度。 所以二丫头今日,必须受罚。 思及此处,他瞧着一旁端庄大方,静静立着的大女儿,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不愧是他与岚儿的女儿。 在这种境况下,两个女儿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楚定渊看着楚月兮,轻声道:"月兮,你可放心将此事交给爹爹处理?"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爹爹向来公平公正,将此事交给爹爹处理,月兮自然是放心的。" 说罢,便不再言语,静静等着楚定渊讲话。 楚定渊满意的点点头,环视着周围众人,振声道:"今日二小姐故意撕毁百花榜单实在过于任性,罚军棍十五,由本将军的贴身侍卫执行。" 此话一出,楚若依便立刻瘫软在地,十五军棍,还由贴身侍卫执行,那便代表着,她要实打实的受十五军棍,无半点侥幸可言。 父亲,你好狠的心啊。 老太太听了这话,差些立刻就晕了过去,她瞪着眸子,颤声道:"你……你……你也狠的下心来?那是军棍啊。" "便是府中侍卫犯了错,打他二十军棍也要睡十天半月,你竟然要打依依十五军棍,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是要她的命么?" 这话说的痛心至极,可楚定渊却毫不动摇,他看着老太太叹了口气,淡淡道。 "母亲,这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也让二丫头知晓分寸,否则她往后怕是要更加无法无天了。" 说罢,他转过头去看着吉祥,拱手清声道:"今日便劳烦吉祥公公,请公公亲自监督,待责罚完小女后,我再同公公一同回宫,将此事原封不动的禀告皇上。" 二丫头确实是没有点分寸,不知礼数,应该好好教训一番,这十五军棍刚刚好。 思及此处,楚定渊便不再迟疑,立即将贴身侍卫唤来,吩咐他们准备好军棍和长凳。 待放好长凳后,两个侍卫便走向楚若依,准备将她摁到长凳之上。 李玉兰一见这场面,立马就冲过去,扑在楚若依的身上,痛哭流涕道:"表哥,你好狠的心啊,依依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般对她?你今日要打,便连着妾身一起打吧?" 那两个侍卫见状,只得为难的瞧着楚定渊,这将军的姨娘,可不是他们能随意碰的。 楚定渊瞧着痛哭流涕的李玉兰,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大声道:"别管她,将她拖走,若是实在拖不走,那便两人一起打。" 二丫头被教成这般没教养的模样,也与李姨娘分不开,既然不让,便一起罚了。 "是!将军。" 两个侍卫听了命令,便不再迟疑,直接走到李玉兰母女身前,一人抬腿一人抬手,就这般将李玉兰抬到了另一边去。 旋即又将瘫软在地的楚若依抬到长凳上,拿起军棍准备行罚。 啪! 木棍撞击在血肉上的沉闷声,重重的传遍了院子,楚若依的尖叫声,也穿透了众人的耳膜。 因着是楚定渊身边的人行刑,故而根本不给楚若依放松的机会,此起彼伏的挥动着军棍。 一下接着一下的,重重击打在楚若依臀上,到了第六军棍时,楚若依的声音已经叫的沙哑了。 到了第十军棍时,楚若依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只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含着恨意死死的瞪着楚月兮。 而待第十五军棍落下后,楚若依已然彻底的晕了过去,只见那粉白的裙摆上,已然被片片血红沁了个通红。 待军棍打完后,李玉兰踉跄着扑过去,搂着楚若依痛哭流涕,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只见楚若依的发丝已然被汗沁湿,一缕一缕的贴在她惨白的脸上,若不是她依旧起伏的胸口,怕是连生机都没了。 李玉兰嗜血般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楚月兮,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楚月兮剥皮抽筋一般。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楚若依自己作死在先,楚定渊下令在后,可这个李姨娘,偏生就是恨上了楚月兮。 今日一事过后,这两房的战争,彻底打响了! 第144章 青衣风沅 楚月兮瞧着李玉兰的眼神,毫不惧怕的迎上去,两人的眼神交汇在空中,像是要炸出火花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还是李玉兰率先挪开眼神,才结束了这场良久的对视。 李玉兰收起愤恨的眼神,搂住昏迷的楚若依,垂泪连连的瞧着楚定渊,恳求到。 "将军,既然已经责罚过了,可否容玉兰将依依带回医治?" 她可怜的女儿啊,竟被楚月兮害到如此境地。 楚定渊点点头,算是许可了李玉兰的话,旋即看向吉祥,清声道:"今日之事,还望公公一五一十的禀告皇上,小女顽劣,已经知道教训了。" 这十五军棍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相信皇帝听了之后,也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二丫头此次,权当受了个教训,免得以后再这般没大没小的。 吉祥点点头,轻笑道:"定国将军也随着咱家一同进宫吧,咱家以为,此事还是由将军亲自讲述比较好。" 楚定渊了然的点点头,旋即看向李玉兰,吩咐道:"你将二丫头带回院子中,让她好好养养,今日之事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往后万万不可这般没大没小的。" 李玉兰垂泪点头,轻声道:"将军教训的是,是玉兰没有教好依依,待依依苏醒后,玉兰定然好好教导她。" 楚定渊点点头:"也不必将她逼得太紧,待她痊愈后,我去宫中为她求一个教养嬷嬷,这样兴许要好得多。" 李玉兰点头称是,便不再答话了,只一味地低着头垂泪,瞧着真真是可怜至极了。 楚定渊看着气的不轻的老太太,无奈道:"母亲你就别生气了,好好歇息下,儿子责罚二丫头也是为她好,我的女儿我会害她么?"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儿子随着吉祥公公去趟宫中,母亲莫动怒了。" 说罢,便随着吉祥一同向外走去,一同向皇宫进发。 待楚定渊走后,李玉兰死死的盯着出租房,狠狠到:"大小姐,今日之仇,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依依身上的伤,迟早有一天要报应到你身上去!"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瞬间绽放冰冷之意,冷笑道:"李姨娘也记住了,你们母女之前使在我与母亲身上的伎俩,迟早会一一奉还。" 李玉兰不再说话,只吩咐着下人将楚若依抬回院中,旋即转过头去狠狠看了一眼楚月兮,离开了前院。 黎白瞧着两人的火药味,眸中不禁绽放出兴奋之意,这两人忙着斗法,她不就有机会了么。 思及此处,她也不声不响的悄悄退出了人群,徐徐回了院子。 待这几人走后,这前院中,便只剩着楚月兮与老太太两个主子,还有一众奴婢。 老太太死死的瞪着楚月兮,颤抖着手指着楚月兮,怒声道:"孽障!你要害死了你二妹妹才甘心!" 楚月兮抬眸一笑,冷笑道:"我敬祖母是长辈不与祖母争论,可祖母若是分不清是非黑白,孙女也没必要再与祖母多言。" 她福了身子,清声道:"孙女告退。" 说罢,楚月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院,独留老太太一人在前院,直气的发抖。 …… 楚定渊随着吉祥进殿时,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一身青衣的风沅在与皇帝大殿中相谈甚欢。 离震天正笑得畅快,便瞧见楚定渊来了,振声道:"定渊,你怎的不陪着你那爱妻,反倒进宫来看朕了?" 楚定渊抬头拱手道:"说来惭愧,家中二丫头顽劣,与她长姐胡闹之时不小心撕毁了皇上亲笔的百花榜单。" 离震天听了此事,皱眉到:"哦?竟有此事?" 楚定渊单膝跪下,点头道:"微臣已然在吉祥公公的监督下,责罚了二丫头十五军棍,请皇上责罚。" 离震天听了此话,却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看向一旁的吉祥,证实此事的真实性。 吉祥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抬头道:"奴才当时在那院中,瞧见楚二小姐直接被那军棍打的晕了过去,那两个侍卫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离震天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看向楚定渊,大笑到:"定渊啊,你可真是死心眼,你与朕君臣那么多年,还用因为这些小事处罚小姑娘么?" 说罢,他吩咐人给楚定渊赐座,继续责怪道:"十五军棍,你可真是下得去手,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要是被你打出了什么问题,有你后悔的。" 楚定渊拱手道:"皇上不知,微臣这二丫头顽劣,既然犯了错就要罚一罚她,若是此次不教训教训她,往后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离震天听了这话,不禁哈哈大笑:"你个粗人懂什么,这叫小女儿心性,罢了罢了,今日这风小将军在这里,朕也就不啰嗦你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对着下方的风沅示意,旋即仰头一饮而尽。 而那下方的风沅,也举杯相敬一饮而尽,只见他身穿云缎刺墨青水衣,足蹬玉白玲珑靴。 一头墨黑的长发被玉龙发带高高束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上扬,一双淡棕色眸子隐在细长的睫毛下,透出拒人千里的冷意。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说的便是如此。 楚定渊暗暗打量着风沅,瞧见他那番丝毫不变的气度,不禁心生赞叹之意。 身为异国质子即便来了离国的宫廷之中,也依旧淡定自如,冰冷如霜,此等气度,倒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风沅乃风青城之子,可他走的路却与风青城完全不同。 风青城乃风以国大将,在他刚刚参军时,风青城便已经在战场上打出了名头。 后来他成了离国主帅,与风青城交手不下半百,两方输赢也只能勉强算成五五开。 这风青城,确实是个行军打仗极为厉害的将军,不过可惜了,却是风以国的人。 而风沅却不同了,明明身为大将军之子,却偏偏走了文臣的路。 凭着那足智多谋的智谋,这风沅便成了风以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司空。 假以时日,那风以国宰相之位也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风家父子俩一文一武,相辅相成,都成了风以国的国之栋梁,又对皇室忠心耿耿。 也不知那风以国新帝是犯了什么傻,刚刚登基还未稳固权势,居然将这风沅当成质子送了出来。 这不是自断双脚么?不仅失去了风沅这个足智多谋的司空,还将风青城这个大将军给得罪了。 做出这般事,风以国新帝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就在楚定渊思绪纷纷时,离震天便问了二人对这各国局势的看法。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一时间这大殿中,只觉着热闹非凡。 第145章 花神总榜 就在大殿中三人相谈甚欢时,那金银坊里里外外的人,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只见众人都伸长个脖子,踮起脚尖的往那人群中挤,直接巴不得生一双翅膀出来飞过去才好。 金银坊门口的整个街道,都被人攒了个满贯,因着实在是太过拥挤,来往行人不得不绕道而行。 一个身背书篓,一身淡水色布衫的清秀男子立在人群外,那双清灵的眸子不明所以的瞧着前方躁动的人群。 他拉了拉身边的汉子,轻笑道:"这位大哥,敢问这前方是有何盛世,为何如此热闹?" 那汉子看了男子两眼,旋即大笑到:"小兄弟是外地人吧,今日啊,是这花神大选的放榜之日呢,众人都凑在这处看榜单呢。" 清秀男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即便他非京城之人,也知晓这花神大选的热闹,不过却未曾想到竟有这般热闹。 他瞧着那拥挤的人群,疑惑道:"莫非今日放榜时,整个京城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 那大汉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怎么可能啊,那些个达官贵人早就得到了家中贵女的榜单,人家只消知晓自家贵女的名次便行了。" 说到此处,他微微叹了口气:"这百花榜的总榜,也只有咱们这些普通人才会眼巴巴的守在这里,等着瞧个热闹罢了。" 清秀男子更加疑惑了,轻声道:"这不关自己的事,为何他们都这般热切?" 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京城的人都不做事的么?可姐姐信中告诉他的京城,不是如此啊。 姐姐信中说京城中人,每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无论何时都在向着那个方向努力,让他不禁心生向往。 可如今瞧众人这模样,却不太像姐姐说的那般啊。 大汉大笑道:"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京中之人皆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今儿个之所以对这百花榜单如此热切,皆因为那金银坊。"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继续道:"今儿个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在金银坊下了注的人,若是自己下注的人成了花神,那可真是一夜暴富了。" 清秀男子听了此话,顿时了然点头,正准备问话呢,那大汉便急迫的看着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急促道。 "小兄弟,先不说了,百花榜出来了,兄弟我要往前冲了。" 汉子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挤进人群,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成功挤进了前排。 汉子看着那即将揭晓的榜单,紧张的搓着手,他因着做了个奇怪的梦,便铤而走险临时改了主意。 将押在那江南柳家小姐的注,押在了那毫无半点名气的定国将军府嫡小姐身上。 说起来,着实是有些凶险的,那定国将军府的小姐名不见经传,获胜的希望几乎渺茫,若是押错了,他便连最后一笔钱也没了。 就看此次,上天眷不眷顾他,能不能让他押中,若是此注中了,他买宅子的钱便凑够了。 虽说机会渺茫,可他依旧对梦中说的抱有一丝希望。 就在此时,那人群正中央的太监,猛然的将榜单上方的黑布揭开,花神大选总榜榜单,正式揭晓! 那大汉紧紧的盯着那榜单,才刚刚看清楚上方的字,便犹如火烧一般跳了起来,仰天大笑。 "哈哈哈,花神是定国将军府嫡小姐,我押中了!押中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直接炸开了锅,那些还未曾看到榜单的人,皆咧嘴嘲笑着大汉,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驳道。 "怎么可能?定国将军府嫡小姐听都未曾听过,怎么可能得了花神之位。" "是啊是啊,你可别逗了,这次的花神之位指定是那柳家小姐。" "就是,我看你想钱想疯了,你押中了?我看是我押中了才对吧。" 此话一出,四周便响起阵阵哄笑声,纷纷嘲笑着那大汉的痴人说梦。 外围的人笑得厉害,可那内圈的人,却是半点笑不出来,他们瞧着那排在首位的楚月兮三个大字,只觉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而在外围的人瞧着那些一动不动的内圈人,瞬间便怒了,斥责道。 "怎么回事?看了以后不知道让开么?懂不懂规矩啊,真是的。" "就是啊,占着茅坑不拉屎,赶紧让开吧,后面这么多人等着看呢。" 可无论他们再怎么说,前方的人都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哭丧着一张脸,宛若呆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外围的人瞧着这般情况,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往里挤,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前面。 可才刚刚一瞧那榜单,脸上的笑意便通通消散了,只瞧见数十个人不约而同的用力搓了搓眼睛。 可待他们瞧见那榜首处依旧不变的楚月兮三个大字时,也同之前的人那般,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任凭后面的人再怎么喊,也不再挪动丝毫,只生无可恋,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榜单。 大约半盏茶功夫后,便见那金银坊门前的百人大队皆一动不动,呆滞的站在原地。 人群中唯一有生机活力的,便只有那笑开花了的金银坊坊主,与方才那大汉,乐呵呵的两人立在人群中,便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只见那坊主痴痴的盯着那榜单,笑得满脸褶子,连一双灯泡眼都眯成了缝。 果然不愧是他英明的盟主大人,竟能算到那楚家大小姐能夺魁,这次,可是赚大发了啊! 第146章 循循善诱 就在坊主笑得乐不可支时,金银坊门前的人群这般站了许久后,居然有人承受不住刺激,怦然倒地了。 没有人能算到,这名声大噪的洛怡幽,方雨粥,凌萱萱,柳怡烟等人竟都成了那楚月兮的手下败将。 在这金银坊押注的,可不止寻常老百姓,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上到三品大员的公子哥,下到富甲一方的商人子弟,再到做些小本生意的生意人,今日都在金银坊门口聚了个齐全。 无论是谁,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那柳怡烟不是据说很厉害么?江南的人,名声都传到了他们京城来,可为什么却一败涂地。 这金银坊坊主名金元宝,外号老金,只见他瞧着前方的人群,咧开嘴角大喊道。 "诸位,既然百花榜单已经放了,那诸位便莫在犹豫了,输赢有命,老金我在这里等着,诸位进来结账吧。" 话音刚落,那些方才呆滞的人便瞬间回过神来了,踏开步子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然跑出了十几步了,因为动了贪心之意,有不少人是将整个身家都押在柳怡烟身上的。 现在柳怡烟惨败,他们自然也赔定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这些落逃的人中,有大官子弟怕被家中知晓后家法严惩,也有小生意人赔不起,想一走了之。 他们虽说押注的时候都将自家地契押了上去,现下若是跑了那地契自然也拿不回来了。 可现下若是不跑,待那金银坊的人寻上来,丢的可不只是那地契了,便是身家尽数散去兴许也赔不干净。 那老金瞧见这般情景,却也丝毫不慌,只淡淡道:"诸位,这输赢自由定数,你们可想好了再跑哦,我这金银坊,可是易盟名下的产业。" 他说到此处,摊开双手无所谓的笑了笑:"要说咱这易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这离国七八成的产物,都是易盟名下的罢了。" "诸位下注时,什么籍贯住址,咱们金银坊可都是记了个清楚的。" 此话一出,方才那动作快的跑出的人,纷纷都停了下来,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老金瞧见这场景,便又添了一把火,继续道:"各位今日若是跑了,被我易盟划成不接待人员,可就不单单是地契拿不回来这等小事了。" 他微微一顿,表情骤变,凌厉道:"诸位要是有临阵脱逃之人,往后但凡是易盟名下的产业,无论是买卖物品或是合作关系,都即刻中断,整个家族终生不得踏进易盟产业半步!"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传出了阵阵抽气声,皆张大嘴巴看着那老金,好生狠。 这话岂不是说,一旦他们跑了,届时可不仅仅是丢了地契,更是将全家的活路都一并断送了。 他们瞧见那老金的笑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恨不得将自己的双手剁下来才好。 若不是当时自己动了贪心之意,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那大汉看着众人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得意至极,幸亏他因着那个梦,将注下在了那楚家大小姐身上,否则今日怕也是这么个结果。 想起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大汉乐的咧开嘴,直接立在人群中嚷嚷:"都跑啥呢跑,像我一样压楚家大小姐,可不是连娶儿媳的钱都挣了回来嘛。" 那老金听了这话,连连笑到:"这位壮士说的是,若是压在这位楚家大小姐身上,不是啥都挣了回来嘛。" 众人听了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话,再瞧着两人得意至极的神色,不禁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若不是这花神大选是皇家举办,皇上皇后亲自过目的,他们还真怀疑,这是金银坊下的圈套。 坊主瞧着众人摇摆不定的神情,背起手来,继续道:"各位,咱们也不做那等将人逼上绝路的事,依老金我看,这么着吧。" "一时间拿不出现银和银票的人,就给你们记在账上,一月一月的还,限三年还清。" 他说道此处,笑看着众人,眸中绽放出惑人的光彩,轻声道:"若是诸位往后在咱们坊中下注赌赢了,不止是连本带息的全清了,兴许还能挣一座宅子回来。" 此话一出,方才后悔不已的人群,顿时眸中绽放出光芒来,若真是这般,他们倒也不会因为这欠的帐穷困潦倒了。 就在众人被调动起胃口来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清醒的声音:"那按坊主这般说的,一月的利息又是多少呢?" 方才还迷醉其中的众人,听了这话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是啊,若是这利息极高,这什么三年还清的话,也不过是空话而已。 往那声音的源头一瞧,赫然便是方才与那大汉交谈的清秀少年,只见他抬着清亮的眸子,直直的瞧着那坊主。 那老金听了这话,瞧着清秀少年爽朗一笑:"这位小兄弟问得好,这利息一事,今日我就当着诸位的面说个清楚。" "你们问寺庙借钱,最低也是要借一还一的,而咱们金银坊虽说是赌坊,这利息却只是借一还半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震惊的瞧着那坊主,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连忙问道。 "金坊主此话当真,真是借一还半?" "是啊金坊主,您可不能用这般画饼充饥的话,来哄骗我们众人啊。" "就是就是,金坊主的话我们众人可是记住了的。" 老金听了这纷纷嚷嚷的话,放声大笑:"此话怎会有假?诸位若是不信,我在此立个字据也可。不过我要告诉各位的,可不止这些呢。" 此话一出,众人便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就说嘛,哪里会有这般好的事情,果然有后招等着他们。 他瞧着众人失望至极的神情,微微顿了顿,继续道:"老金我现在要告诉各位,这利息三年内都不会变,并且诸位的利息,可以靠为我们金银坊做事来抵消。" 众人听了这话,眸中失望的神色皆消散而去,目光热切的看着那坊主,问道。 "敢问金坊主,要如何做,才能抵消咱们的利息?" "是的,金坊主可否说清楚,莫不是要我们这些人去刺杀什么达官贵人之类的吧。" "是呀,若是如此,我还不得被我爹打死,我爹就只是个六品官,这般做不是给家中惹事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就是不太相信,竟有这般好事可以抵消利息。 第147章 属下归劝(上) 老金听了众人议论纷纷的话,轻轻一笑,摇头道:"若是此等为难众人的事,又岂敢告诉诸位?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莫说诸位,便是在下也看不过去。" "金坊主,你就快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那下方的人等不及了,闹嚷嚷道。 老金摸了摸胡渣子,大笑到:"好,既然诸位等不及了,我便直说了。" 说到此处,他正了神色大声道:"有许多不要脸之人,咱们金银坊对他们仁慈,念他们日子不易,他们却妄想当老赖,俗话说得好,欠钱不还,天杀地灭。" "诸位可以来坊中接任务,凡事要回了一个人的账,便能看要回来的银两数目减少诸位的利息。" 话音刚落,众人便炸开了锅,竟有这般好事?那岂不是可以找那些无权无势的人,催他们的账么? 如此一来,若是将利息消掉了,自己欠的帐也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老金看着躁动不安的人群,大声道:"诸位若是觉得我说的这般可行,那便立即接任务吧,现在的任务只有五十份,先到先得。" "诸位要接任务的,去大堂中找伙计们签字画押吧。" 此话一出,众人便发了疯一般,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大堂中,拼了命的想抢到一份好将自己的利息减少。 那老金瞧见这般情景,便悄悄的退到人后,从旁侧的楼梯上去,推开轻掩的门。 只见那金银坊的二楼之上,赫然便是红衣金面的离楚之,斜斜的倚在那椅榻上,所有所思的瞧着窗外。 老金瞧见自家盟主沉思的身躯,不禁心中更加佩服,盟主大人不愧是盟主大人,无时无刻不在沉思。 可他哪里知晓,他英明的盟主大人此刻正因着一位名叫楚月兮的小女子的话,暗暗伤神呢。 老金垂头拱手道:"盟主,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原封不动的将您的话传达给了那些人。" 离楚之淡淡点了头,却也不再发话,依旧低头沉思着。 那老金瞧见自家盟主这般模样,以为是要听自己汇报呢,瞬间便眉飞色舞的赞叹道。 "盟主可真不愧是盟主,不仅算出来了此次花神大选的赢家,还将那些人赌输后的心思,算了个清楚。" "反正这些钱都是空手套白狼来的,即便是将他们的利息全部减免,也只有咱们赚的份。" 他顿了顿,继续兴奋道:"更何况,这些个大傻二傻还能顺便将那些个老赖欠的钱拿回来,真真是一举两得啊。" 离楚之瞧着眼前说个不停的属下,抬眸道:"老金,你说完了么?" 只见老金微微一愣,继续笑道:"属下说完了,盟主英明,属下佩服。" 他觉得,若说在这离国,比他盟主英明的人,还真是寻不出来。 离楚之听了这话,轻笑道:"既然你觉着本盟主英明,那便将此次本盟主下注挣回的银两报一报吧。" 那老金一听到此事,便更加抑制不住眸中的兴奋,兴高采烈道:"盟主可真是英明,因着押楚家大小姐的人着实不多,故而此次押进去的一万两黄金,可是生生赚了个翻倍啊。" 他眸中放光,抬着手指头比划着,激动到:"这空手套白狼啊,生生挣了一万两回来,属下这一辈子,也没下过这般挣钱的注啊。" 离楚之听了这话,眸中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清声道:"那便好,你将这挣回的一万两换成小额银票装好了。" 老金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盟主糊涂了,咱们这是赌坊,大额银票更加好用啊。" 离楚之轻笑道:"老金,你何时听我说过,这一万两黄金是要留在金银坊啊。" 此话一出,老金便糊涂了,疑惑道:"莫非盟主要用来建设其他兄弟产业么?如此也好,这般咱们易盟便更加壮大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是大额银票更好用啊。" 离楚之摇头道:"你去将这一万两换成小额银票,悄悄送给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一定要做的隐秘,切勿让他人发现。" 此话一出,老金这个老江湖瞬间便变了神色,一脸暧昧的瞧着离楚之。 难怪盟主愿意下这么大的注在那楚大小姐身上,原来是有别的心思用,这万金博美人一笑啊。 离楚之瞧着他这般的神色,不自然的咳了咳:"老金你是越发放纵了,你这是什么神情?不过是人家姑娘让咱们赢了这注,送去报答她罢了。" 话虽说的理直气壮,可那眸子却有些飘忽不定。 那老金瞧着自家盟主这般不自在的神色,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老奸巨猾的一笑。 "依属下看,盟主也老大不小的了,这楚家大小姐也着实优秀,与盟主那是着实相配啊。" 这楚大小姐父亲乃定国将军,乃实打实的京中贵女,又得了这花神大选的魁首,定然是样样都精的。 只是这楚大小姐常年在府中,就是不知晓这容貌到底如何。 离楚之瞧着属下不仅不相信,还更加兴奋的面容,故意马下脸来,沉声道。 "老金,你何时变得这般八婆了?本盟主说不是便不是,哪里来的这般废话?还不赶紧去干活,是不是不想做这个金银坊掌柜了。" 可这番话,却丝毫未曾让老金的八卦之心减弱,他撅起嘴来老神在在道。 "盟主以为,属下会信你的鬼话?你不喜欢人家姑娘,会赶上门的送黄金?" 说到这里,他便敞开了话匣子,苦口婆心的劝道:"盟主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般好的姑娘若是错过了,还往哪里找啊。" "属下那儿子比盟主还弱上一岁呢,现如今都抱上两个大胖小子了,可盟主你却连亲事都还未定下,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第148章 属下归劝(下) 老金说起自家两个孙子,便刹不住车了,就这般噼里啪啦的说了半个时辰后,才口干舌燥的停了下来。 他瞧着自家皱起眉头的盟主,便更加确定,自家盟主定然是喜欢上那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了。 思及此处,老金继续苦口婆心道:"盟主啊,若是晚了,这好姑娘可是要被别家娶走了啊。" 此话一出,离楚之眸中的神色便又黯淡了几分,他低低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金你快些去忙吧。" 即便他有意又能有何用?兮兮已然有了别的意中人,强扭的瓜不甜,他总不能强迫她。 老金听了这话,挑眉道:"什么事能有盟主的终身大事更重要,盟主你又是怎么确定,人家姑娘对你无意呢?" 离楚之眸光微微有些黯淡,轻声道:"她亲自告诉了我,有了别的意中人,此事还能有假?" 若不是真的,兮兮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老金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女子往往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若是她对盟主你无意,为何要将此事告与你?" 离楚之轻声道:"定然是为了让我打消对她的心思。" "依属下看,定然不是这般,若是她对盟主你无意,大可说对你无意便可,即便有了意中人,也断断不会告诉你的。" 离楚之抬起一双桃花眸子,疑惑道:"她就是要这般说,才会让我彻底打消心思啊。" "属下这么说吧,盟主中意的女子,定然不是那等庸脂俗粉吧,就单看她赢得了花神之位,也断然不寻常吧。" 听老金说了这个,离楚之才露出笑容来,脑海中首先浮现着那个软软糯糯的身影,随后又清晰的映出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只见他眸光望的好远,点头道:"这倒是,她是这个天地间最不寻常的女子。" 老金老神在在道:"盟主且想想,这般聪慧的女子,若是真的有了意中人会告诉你?" "她就不怕盟主你存了心思去寻出那人,将那人害了去?恋爱中的女子,可是半分险都不会让心上人冒得。" 离楚之低下眸子,沉思了好半响,似乎觉得老金说的有道理,可又不禁还是有些疑惑。 按照老金的说法,既然兮兮没有意中人,为何又要说了来骗他呢? 这一点,他真真是想不明白,若是让他行军打仗,出谋划策还好,这女孩家的心思,他是当真猜不准。 思及此处,离楚之蹙着眉,将这些时日闷在心中的事,问了出来:"那老金,依你看,她为何要说这般话呢?" 老金捏着下巴,分析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楚大小姐人家确实对盟主你没心思,不想耽误盟主你。" 此话一出,离楚之眸中方才浮现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 就在此时,老金继续道:"不过嘛,属下敢确定,楚小姐定然是没有心上人的。" 离楚之听了这话,方才黯淡的双眼浮现出亮光来,问道:"此话当真?" 如此说来,只要兮兮还没有心上人,他便有机会。 "是的,这第二种可能嘛,就是楚小姐也是中意盟主的,许是因为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便用这种方式拒绝了盟主。" 随着老金的话一字一字吐出,离楚之的眸光,也一点点亮了起来,那双桃花眸子的深处,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 他看着老金,肆意一笑:"老金,你快些去忙吧。" 说罢,便撩起衣衫,头也不回的从窗口飘出了,不消片刻,那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视野中。 老金在后方瞧着自家盟主的背影,不禁暗暗叹气,想不到自家英明神武的盟主,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 经过今日金银坊这般一番热闹,几乎全京城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三岁小儿都知晓,定国将军府大小姐,楚月兮赢得了花神大选的魁首。 一时间京城众人纷纷震惊不已,谁也不曾想到,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楚月兮,竟会以最强黑马赢得花神之位。 因为结果过于出乎预料,故而京中老百姓茶余饭后,皆在讨论楚月兮赢得花神大选魁首的事。 而楚月兮新创的奔月舞,也不知何时从宫中传了出来,引得诸位小姐纷纷效仿。 以至于到了后来,这奔月舞成了离国国舞,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楚月兮,对于这些是毫不知晓的,她此刻,正在书房中与楚定渊商讨事宜呢。 楚定渊皱着眉头,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儿,问道:"月兮,你确定要爹爹这般做?你要想好,若是真的这般做了,往后你的亲事就成问题了。" 楚月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清声道:"是的爹爹,这是最好的时机,在花神游行过后,由爹爹将女儿的这番言论散布出去,才能让京城以至于整个离国知晓。" 这样就能打消皇帝指婚三皇子妃心思,至于婚事受影响一事,却根本不值一提,反正她本就未曾打算嫁人。 楚定渊皱着眉头,归劝道:"爹爹明白你的意思,可爹爹还是觉得不妥,即便咱们要推脱指婚,远离皇家。" 说到此处,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也没必要毁了月兮你往后的姻缘啊。"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道:"爹爹此言差矣,姻缘从来不是自己能毁掉的,也不是自己能挣来的。" "所谓姻缘,强求不得也推脱不开的,就如同爹爹与娘亲一般,这才叫做姻缘。"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姻缘,而是为了改变命运,为了复仇而来,至于这未知的姻缘,便是毁了也无所谓。 楚定渊听到此处,也算是明白自己女儿的坚定了,终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爹爹就在花神游行之时,将此事告诉那些同僚们。" 待父女二人商谈好时,皇宫中来接楚月兮的公公嬷嬷们,已然到了定国将军府大门处候着。 在花神游行前,获得了花神之位的女子都需到皇宫中的佛殿沐浴斋戒七天。 这七天内,只能吃素食饮花露,旨在清除体内污垢,如此才能在花神游行时,更好的与百花神沟通。 故而,待楚月兮收拾准备好后,这群宫人便要将楚月兮接进宫中,拜见帝后。 待七日之后花神游行结束,才会再次将楚月兮送回定国将军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便是传播言论最好的时间。 第149章 后妃言谈 就在宫中派人去接楚月兮时,这坤宁宫中,皇后与安贵妃也一同坐在湘妃椅上喝着茶讨论此事。 安贵妃翘了翘长长的护甲,轻笑道:"妹妹瞧皇后娘娘这般说辞,倒是对那楚家大姑娘中意至极了。" 说到此处,她柔媚的狐狸眸子微微一闪,轻笑道:"莫不是,想将这楚大姑娘指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皇后瞧着对自己马首是鞍的安贵妃,也并未隐瞒,轻声道:"你倒是糊涂了,就凭这楚大姑娘的出身,那位定国将军舍得让她做妾室?" 她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茶,一双长长的护甲在瓷杯上不停敲出,发出嗒嗒的声来。 安贵妃听了这话,垂下微闪的眸子,轻轻低下头沏茶,恍若不经意的轻笑道。 "那这般说来,这楚大姑娘可是个有福气的人了,看来不久之后,这三皇子的大喜之日,可是快了。" 皇后听了这话,不悦轻咳道:"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万万不可胡言乱语,倒不是想将她指给谁,只不过是本宫中意这姑娘罢了。" 虽说安贵妃一直对她马首是瞻,可这后宫之中,莫说是此等关系,便是夫妻也要防上几分的。 故而这等事在未成之前,还是不怡泄露出去。 安贵妃听了皇后这番话,蹙眉道:"娘娘此话真真是见外了,便是告诉臣妾又何妨?莫非还怕臣妾将你这未来的儿媳抢了去?"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臣妾知晓自己的身份,臣妾这万人羡慕的宠爱,也不过是一身空壳罢了,臣妾与娘娘的敌人,是那禁地中的女人。" 皇后听了这话,眸中微微有了些松动,叹气到:"不是本宫不告诉你,而是此事本就还没个结果,定国将军那方也还未曾点头,说是要让两个孩子相看一番。" 安贵妃听了这话,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垂眸道:"依臣妾看,此事定然是成了的,相看一二不过走个形式,该怎么样结果还是不会变的。" 皇后听了这话却也不回答,只垂下眸子默不作声的抿了口茶,让人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气氛就这般静谧起来,过了好半响,安贵妃才又开了口,不过这次话中的主角却不再是楚月兮了,而是那柔娜公主。 又或许叫她柔昭仪,更为妥当。 这位千姿百媚的柔娜公主,不过来了离国短短半月,便从波塞国的公主,变成了离国的柔昭仪。 一时间,这新晋的柔昭仪,不禁成了后宫女子眼红的对象。 这后宫嫔妃之所以眼红她,倒不止是因为她一来便成了正三品的昭仪。 而是因为自从她被皇帝纳进后宫,皇帝便再夜夜宿在她宫中,便是这宠冠六宫的安贵妃宫中,皇帝也未曾踏足。 如此荣宠,怎能不叫人眼红? 皇后瞧着半点不慌的安贵妃,笑问道:"你怎的就半点不慌么?这柔昭仪,可是来势汹汹啊。" 安贵妃柔媚一笑,挑唇道:"臣妾慌什么?这别的姐姐妹妹都还不慌,臣妾有什么好慌的。" 皇后眸中闪过幽光,轻笑道:"你倒是好心性,皇帝已然半月未曾踏足你那里,你居然半点不乱。" 安贵妃听了这话,掩嘴娇笑道:"臣妾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了,和人家十七八岁的姑娘争个什么,说出去都羞人。" 皇上不过就是图那个小妖精的一双眼睛罢了,那一双更像那个女人的眼睛。 她虽然只瞧见过那女人的眼睛,可她敢打包票,这宫中后进的嫔妃们,几乎都有一些部位像那个女人。 这柔娜,皇上不过也就是图个新鲜劲儿罢了,既然如此,她又有何可惧的? 虽说她这么多年宠冠后宫大的功劳是这双眼睛,可别的手段也不是没有的。 皇后瞧着若有所思的安贵妃,轻轻一笑:"这位柔昭仪,深得皇上喜爱呢,前儿个,皇上还为了她打杀了御书房的太监呢,就因着这柔昭仪说她瞧着太监心慌。" 她倒是许久未见皇上对哪个嫔妃这般上心了,这柔昭仪,倒还有两分本事。 安贵妃眸中闪过幽光,微微勾唇道:"想当初臣妾初次承宠时,也认为臣妾是独一无二的,可到后来才知晓,一切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罢了。" "臣妾当时暗暗伤神了好一阵子才认了命,就是不知晓,这柔昭仪知晓了真相后,会有怎样的想法。" 皇后淡淡一笑,轻声道:"你可莫做那多嘴之人,兴许在皇上眼中,她就是独特的呢,咱们若是在那面前说,反倒惹了一身骚。" 安贵妃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娇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自然不能做这等事,兴许人家昭仪娘娘,就是皇上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呢。" 说到此处,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先让那个柔昭仪好好享受下帝王的宠爱。 待她沉醉于帝王专宠,深深陷了进去之时,再将真相告诉她,岂不是来的更加有趣么? 现在才仅仅过了半月,效果可远远没有那时来的厉害啊,至少得让这位昭仪妹妹,留下痛彻心扉的感受才对得起当初自己的伤心吧。 思及此处,安贵妃站起身来,盈盈向皇后福了一礼,轻声道:"皇后娘娘好生歇息吧,臣妾便不叨扰娘娘的清净,先行告退了。" "池儿今日进了宫,还在宫中等着臣妾呢,臣妾要赶回去与他说两句体己话。" 皇后点了点头,笑到:"你便快些去吧,这池儿当真是个孝顺的,你这平白捡来的儿子,倒比我这肚子里蹦哒出来的孝顺多了。" 安贵妃笑着摆了摆手,二人又客套了几句,才盈盈告了退。 第150章 再次进宫 接楚月兮的轿子刚到皇宫门口便停了下来,几个嬷嬷早早的领着一群宫女在那处候着。 待楚月兮下了轿子便迎了上来,而为首的嬷嬷,便是对楚月兮青睐有加的严嬷嬷。 严嬷嬷瞧着眼前的淡然的少女,不禁满意的笑了笑,胜不骄败不馁,她果然没看错,这楚家丫头绝非池中之物。 楚月兮瞧着嬷嬷,也温柔一笑,端庄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月兮见过嬷嬷。" 严嬷嬷脸上的皱纹笑到一堆去,摆了摆手,笑到:"不过就是一个老婆子罢了,什么见过不见过的,老身果然没看错,这花神之位果然是你的。" 楚月兮摇头轻笑道:"嬷嬷谬赞了,月兮不过是运气罢了,险胜。" 严嬷嬷轻轻一笑:"你也不必谦虚,你到底有几分本事,老身还是瞧得出来的。" 说罢便不再说话,只静静领着楚月兮向坤宁宫走去,今日须得先拜见了帝后,才能去佛殿沐浴斋戒。 就在众人即将走到坤宁宫时,只见身着白衣,手持羽扇的离池正静静立在前头,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离池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瞬间便露出笑来,那温润如玉的笑,宛若春风般沁润人心。 儒雅谦公子,就是如此罢了。 楚月兮瞧着离池那温润的笑,心中不禁露出浓浓的讽刺之意来,世人都道四皇子温润谦恭。 可谁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这所谓的温润公子,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离池瞧着严嬷嬷,轻轻一笑:"严嬷嬷这是要去哪里?还领着一个天仙般的小姐。" 严嬷嬷瞧着眼前白衣翩翩的离池,不禁心生喜意,轻声笑到:"老身领着楚家小姐去见皇后娘娘,四皇子殿下这是在等何人?" 她对这个温润如玉,且礼貌风度俱佳的四皇子向来是有好感的。 离池听了这话,如玉般的面颊上露出温润的笑来,眸子虽是瞧着严嬷嬷,可那目光却落在了严嬷嬷身后的楚月兮身上。 只听他轻声道:"许久未见母妃了,今日便进宫来瞧瞧母妃,却得知母妃在母后的坤宁宫中,故而特意来此候着。" 严嬷嬷听了这话,瞧着离池的眼神更加亲切了几分,和蔼可亲的笑道:"四皇子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干脆进去,也好瞧瞧皇后娘娘?" 离池摇头轻笑道:"母妃兴许与母后有要事商讨,更何况,离池不是三哥和大哥,这般贸然前去反倒会扰了母后的清净。" 严嬷嬷了然的点点头,赞赏的瞧着离池,这四皇子倒是看的通透。 就在此时,离池看向楚月兮,眸中泛出点点光芒,温润一笑:"楚小姐,自上次见面已然过去了许久,今日能在此处偶遇小姐,是离池的荣幸。" 那如冠玉的面孔,衬着深浅适中的温柔笑容,再佩上那白衣翩翩的身姿,不就活脱脱的是妙龄少女的梦中情郎么? 上一世的楚月兮,也是被离池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形象迷惑了,以至于甘愿为他付出全部,最后却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这一世,却不再一样了,这一世的楚月兮,是逆天改命的楚月兮! 楚月兮瞧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离池,拼命掩下眸中的恨意,冷声道:"若不是四皇子提醒,我到要忘了,上次遇见四皇子,还是四皇子为了救落水的二妹妹,跳入水中舍身相救时。" 即便她努力克制,眸中的滔天恨意也依旧透出了一两分,落到了离池的眼眸中。 离池瞧着楚月兮那眸中若有若无的恨意,又从楚月兮口中听见上次落水一事,眸光不禁微微加深。 只见他刷的一声将羽扇挥开,轻笑道:"原来楚小姐都还记得,离池还以为上次的见面,楚小姐都忘记了呢。对了,不知舍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他的温和有礼的特性,表露无遗,反倒衬得楚月兮有些不近人情。 楚月兮看着依旧在装的离池,眸中透出厌恶来,淡淡道:"四皇子若是想知晓二妹妹如何,便自行去探望吧,上次四皇子贴身救了二妹妹,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来这四皇子在跳水救人的时候,与那楚家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呢。 离池听了这话眸子深处泛出冷意,面上却依旧温柔一笑,垂下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上次离池之所以不过一切的跳下湖中,只因为离池以为落水之人,是楚小姐你。"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说的暧昧不明,隐晦至极的将自己对楚月兮的心思点了出来。 再衬上那般不好意思的垂头,更是让在场听见的人都不禁觉得,这四皇子对这楚家大小姐,定然是有几分意思。 按理说,被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如此表白,便是不心动也该有些感动吧,可楚月兮眸中,却只有掩饰不住的厌恶。 她瞧着在众人面前演戏的离池,眸中透出掩饰不住的厌恶,冷冷到:"四皇子自重,皇宫不是让你说此等孟浪话的地方。" "即便你是皇子,也应该听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吧。" 此话一出,离池的脸面便彻底挂不住了,便是一旁的严嬷嬷也觉着有些尴尬,却也无从劝说。 虽说楚家丫头此话说的严重了些,可也不无道理,这四皇子当众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此等话,岂不是孟浪之话嘛。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还会影响姑娘家的名声,楚家丫头会有这般反应,确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是她为何喜欢楚家丫头的一点,若是换成别家小姐,怕是早就开心的不知所措了。 离池敛下眸子,淡淡一笑:"楚小姐像是对离池有些偏见,离池此话乃肺腑之言,绝非孟浪之语。" 说罢,他抬起眸中,真诚的看着楚月兮,拱手道:"若是冒犯到了楚小姐,离池在这里给楚小姐赔个不是了。" 离池摆出这般谦和有礼,落落大方的模样,倒让众人不禁心生好感,敢做敢当不愧是真君子。 思及此处,众人不禁瞧着楚月兮,静静等着她的反应,人家皇子都将自己摆到了如此位置,若是她再揪住不放,倒是着实小肚鸡肠了。 第151章 母子密谋 就在众人都瞧着楚月兮时,前方却盈盈走来了香步款款,媚眼如丝的安贵妃。 "哟,今儿个皇后娘娘这里,可真真是热闹非凡呐。" 只见她徐徐走上前来,挑起秀丽的眉尖来,一股由内至外的妩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众人一看,皆恭敬福了福身子,齐声道:"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离池瞧着来人,也恭敬福了福身,笑道:"母妃终于出来了,儿臣在此处等了许久,可将母妃等来了。" 那般模样,真真是要多恭敬便有多恭敬,无论是谁看了,都不禁要赞叹两句,简直是难得的孝子。 安贵妃瞧着眼前恭敬有礼的养子,眸中透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温柔一笑。 "你呀,就是爱折腾自己,直接在宫中等着母妃不就好了,怎的跑在这处来站着呢,若是累着了,母妃可是会心疼的。" 离池摇了摇头,笑道:"儿臣等母妃乃天经地义的事,儿臣不累。"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上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大戏,过了片刻才想起候在此处的其余人等。 安贵妃只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亭亭而立的楚月兮,她走上前去,轻笑道。 "这不是楚大小姐么?许久不见,本宫可是想念至极啊。" 那笑容泛着温柔与妩媚,可楚月兮却从安贵妃柔媚的眼底,瞧出了阵阵杀意。 楚月兮轻轻一笑,温声道:"上次承蒙贵妃娘娘的招待,教会了月兮很多道理,许久不见娘娘,月兮也是想念至极。" 二人你来我往的,瞧着明明是其乐融融的,却总让人感觉,这二人的气氛些不太对劲。 安贵妃听了这话,狐狸眸子深处隐藏的杀意更盛,挑唇笑到:"那待楚小姐有空了,不如再去本宫宫中坐坐,本宫的雪儿也想楚小姐了。" 楚月兮点头道:"贵妃娘娘若是愿意,这自然是月兮的荣幸。" 安贵妃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楚月兮,旋即挪开眼去,瞧着严嬷嬷轻笑道。 "严嬷嬷辛苦了,快些领着楚小姐进去吧,皇后娘娘正在宫中等着呢,本宫就先行离开了。" 严嬷嬷点头道:"贵妃娘娘请,老身还要领着楚小姐去拜见皇后娘娘,便不送娘娘了。" 说罢,便福了福身,领着楚月兮往坤宁宫走去。 离池站在后方看着楚月兮婀娜多姿的背影,眸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眸色也不禁微微幽深了。 待众人离开后,安贵妃离池母子俩也一同向思佳宫走去。 刚刚回了宫中,安贵妃便令所有人退下,瞧着眼前的养子轻声道:"池儿,你可想清楚了?这楚月兮当真是咱们的可用之人?" 离池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母妃放心吧,一切都在儿臣的计划中,只要娶了这楚月兮,便代表着得到了楚定渊的支持。" 这楚月兮是他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颗棋子,怎么样都不能少。 安贵妃听了此话,皱起眉头道:"可母妃瞧着她,着实有些冥顽不化啊,更何况,这女人有心计有手段,母妃就怕她不听命令。" "你莫要忘了,上次便是母妃,也是栽在这楚月兮手里了的。" 她着实有些不放心,这楚月兮不是好控制的人,若是届时被她反咬一口,恐会致命。 离池听了这话,眸中更是浮现出势在必得的意味,浓浓的征服欲望从脸上漫出。 只听他势在必得道:"母妃放心吧,对于这样的女子儿臣有经验,绕是她再刚烈的女子,也逃不过男子的绕指柔情。" 待这楚月兮成了他的人,皇位,指日可待。 安贵妃点点头,赞同到:"确实是,这越是刚烈的女子啊,越是受不男子连绵不断的关心,旨在攻心为上。" 说到此处,她冷冷一笑,待这楚月兮嫁给了她的皇儿,那日的下药之仇,她定会狠狠的还回去! 离池听了安贵妃的话,负手清声道:"母妃说的极是,只要给儿臣充足的时间,这楚月兮定然是儿臣的囊中之物。" 话音刚落,安贵妃便摇头道:"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方才母妃去皇后宫中打探了一番,皇后极其中意这楚月兮,有意将她指成三皇子妃。" 依她看,皇后的那般模样定然是将此事定下了,应当就在不久之后了。 离池听了此话,皱眉道:"母妃此话当真?皇后想将楚月兮指给三皇子?父皇可知晓?" 若真是如此,那此事便有些棘手了。 安贵妃点头道:"皇后说楚定渊那方还未定下,说是要让三皇子与楚月兮相看一番。" "依我看,此事皇上定然也是极其赞同的,否则楚定渊那方的意思,皇后怎会知晓。" 虽说是相看相看,可不过也只是走个程序罢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离池听了此话,眉头深深蹙起,想不到皇后的动作竟如此之快,竟将父皇那方也劝动了。 他若是再不抓紧机会,这到嘴的肥肉,可就要落到别人嘴里了。 思及此处,离池冷冷一笑,拳头紧紧的捏住这到嘴的鸭子,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过了好半响,他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容我们犹豫了,既然明的来不成,那我们便来暗的,。" 他微微一顿,阴沉道:"劳烦母妃知会外公一声,此次花神游行,是最好的机会。" 安贵妃听了这话,小声道:"池儿你打算如何行事?" 离池阴冷一笑,旋即谨慎的附到安贵妃耳旁细细耳语,过了好半响,安贵妃满意一笑,点头道。 "这个方法好,一劳永逸,届时这楚月兮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 离池点头冷冷一笑,楚月兮,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将你弄到手。 无论是你,还是楚家,又或是皇位,都是我离池的! 第152章 贵妃心思 安贵妃与离池母子俩就着楚月兮的事,在殿中大约商讨了一柱香的功夫离池才出了宫,奔着安家去了。 安贵妃悠然的倚在榻上,怀里抱着那只名叫雪儿的波斯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它。 她瞧着那慵懒的猫,望向一旁雍容华贵的贵妃朝服,红润的嘴唇挑起一抹妩媚的笑。 待再过几年,她安嫣穿的,便不再是这贵妃朝服了。 届时,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或是自视甚高的皇后,届时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思及此处,安贵妃抱着猫儿站起身来,抬头眺望那透进门框的阳光,欣然一笑。 在几年之前,她确实是以皇后马首是瞻的,皇后虽然不得宠,可确确实实是皇上的嫡妻。 即便皇上一年都不宠幸皇后一次,也于皇后并无半点影响,皇后屹立后宫的资本,从来不是靠的皇上的宠爱。 皇后十几年来屹立后宫的资本,是太子。 自皇上登基以来,无论他再宠爱其他后宫女子,可对于太子继承大统的想法,却从未变过。 无论是打压其他皇子的母族势力,还是暗暗瓦解其他皇子手中的党派,都是皇上在为太子推平继承大统的道路。 在此种情况下,即便皇后不得皇上宠爱,对皇后也无甚影响。 说句大逆不道的,待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后,这六宫之内,不也还是皇后的天下么。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这后宫之中若是与皇后反着干,往后可没有好果子吃。 安贵妃自嘲一笑,刚开始进宫时,皇上夜夜留宿她的宫殿,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往她宫中送。 放眼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人有如此特殊待遇,以至于一度让她认为,她是皇上心中独一无二的人。 安贵妃眸光泛泪,苦涩一笑,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最为快乐的时光了,因为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真相。 那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安家都天真的认为,她能够诞下皇子,以皇上对她的心爱,指不定还能同太子争一争皇位。 因着此等愚蠢的想法,即便是对于执掌六宫的皇后,她也从不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她是皇上心爱的女人,皇后即便执掌后宫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姿色平平,不受宠爱的女子罢了,于她根本无惧。 可直到那次她擅闯禁地,瞧见那个淡如冰雪,脸附白纱的女人后,她才知晓,对于皇帝来说,她什么也不是。 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白纱下的面孔,只知她定然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并且,那女子有着与她极其相像的狐狸眸子。 不,或许应该这般说,她安嫣,有着与她女子极其相像的狐狸眸子。 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去亲自问问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可还未待她去寻皇帝,皇帝便怒气冲冠的狂奔到禁地中来,双目赤红的要将她掐死。 无论她怎样乞求,怎样哭泣,皇帝都恍若不见一般,往日的种种宠爱,到了那个神秘女人面前,都成了泡影。 到了那个濒临死亡的时刻,她才彻底明白了,对于皇帝来说,她什么也不是。 同时她也明白了,皇帝为何会赐给她思佳宫,一切的一切,只因为那个女人。 更加嘲讽的是,就在她即将窒息而亡的时候,那白衣女人淡淡的说了句不喜杀戮,皇帝就放过了她,将她扔到地上不再搭理。 她恨那个女人,戳破了她的一切,可若不是那个女人,她的命,早就叫阎王爷拿去了。 安贵妃将猫儿放到地上,由它去自由的跑跳,自己也推开殿门,缓缓沿着那白玉莲池散步。 她看着那水中一尾尾鱼儿,眸中不禁露出艳羡来,她这个所谓宠冠六宫的安贵妃,还不如几尾鱼儿活的畅快。 皇后是皇帝的嫡妻,是他的发妻,为他诞下太子的女人。 至于那个禁地中的神秘女人,才是皇帝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子,也是皇帝不能触碰的一个禁区。 呵,至于她,不过是皇帝得不到那个神秘女人,用来当做替代品的花瓶罢了。 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她既比不上那个手握六宫之权,诞下太子,三皇子,嫡公主的皇后;也比不上那个禁地的神秘女人。 在皇帝的心中,她这个安贵妃的地位,连吉祥那个奴才太监,也远远比不上。 安贵妃自嘲一笑,这样的她,岂敢再与皇后处处作对? 一个无子嗣傍身,连唯一倚仗的帝王宠爱也没了的女子,怎敢再与皇后唱反调? 发现了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后,她便将所有的气焰都收敛了,低头做人,再也不越矩越规。 本以为从此往后,便要在宫中当一个透明人儿了,可谁知皇帝竟未曾因为擅闯禁地一事厌弃她,依旧夜夜留宿她宫中。 如此一来,她破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了,她要诞下皇子,不求皇子继承大统,只求待她老时,能将她接出宫外赡养。 可即便皇帝夜夜留宿她宫中,过了半年之后,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反应,她还道是她体质弱,不易受孕。 可后来寻了太医她才知晓,不是她体质弱,而是有人暗中给她下了绝子药,下药时间长达两年之久,无药可治。 也就是说她这一生,都不可再有自己的子嗣了。 她想找出害她的凶手,可却无从下手,最初入宫的她,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便事事横行,不让她人,不知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 安贵妃眸中泛出阴冷之色,她得罪的这些人中,谁都有可能害她,可嫌疑最大的,还是那中宫之主,那个手握六宫之权的皇后娘娘。 能这般不声不响的对她下药长达两年之久,除了皇后,鲜少有人能做到。 可无论她如何怀疑,依旧只能对皇后毕恭毕敬,马首是瞻,不敢颇有微词。 莫说这么多年,她根本没有寻到关键证据,即便她寻到了确凿的证据,她也不能对皇后做什么。 只因皇帝驾崩后,太子便会登基,届时她成了太妃后的生活如何,全都得倚仗皇后。 经过当年的事,她早就明白,皇帝的宠爱她是挣不来的,既然如此,她便只有行另一条路,讨好皇后。 就凭太子往后要继承大统这一点,她便只有讨好皇后的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即便这个人是养子,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母妃。 当初她收养离池,不过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罢了,对这个养子也不抱什么希望。 可谁曾想,这个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存在感极低的四皇子,竟有如此大的抱负和如此深谋远虑的心思。 第153章 齐聚佛殿 思及此处,安贵妃红唇轻佻,小舌缓缓从唇上舔过,既然如此,他们二人正好各取所需。 离池需要一个强大的母族,来为他的计划做靠背,而她则需要一个年老傍身的儿子,正好一拍即合。 想到未来的计划,安贵妃得意一笑,待大业成功之后,这六宫上下谁敢对她不敬? 现如今连一个小小的楚月兮,也敢公然挑衅她,胆敢给她下药威胁她。 安贵妃冷冷一笑,待此次计划大成,离池将楚月兮娶到手后,那日的仇,她必定加倍奉还! 至于坤宁宫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迟早有一天,她要将现如今的一切,一一奉还! …… 坤宁宫 皇后瞧着眼前眉目如画,端庄得体嗯楚月兮,一双丹凤眼尽是满意之色,轻笑道。 "月兮你可总算是来了,几日不见,本宫可是想念至极。" 楚月兮敛下桃花眸子,红唇微抿,清声道:"臣女诚惶诚恐,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蒲扇般的睫毛,如羽毛一般轻轻附在琉璃般的眼上,衬着那远黛般的菡烟眉,直叫人挪不开眼。 明明她只简单佩了一根玉簪,穿了一身清淡至极的纯青色长裙,却偏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她身上。 皇后瞧着眼前的少女,越发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柔声到:"月兮啊,那日端敏干的蠢事儿,你也切勿放进心里去,本宫已经狠狠的责罚她了。" 她微微一顿,恨铁不成钢道:"若是月兮你还觉着心中委屈,便告诉本宫,本宫再狠狠严惩她一番。" 这话里话外,皆是对端敏的不满,以及对楚月兮的偏爱,若是不知晓的,倒还以为楚月兮才是皇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楚月兮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垂头轻声道:"皇后娘娘此话言重了,公主金枝玉叶,岂是臣女能够与之比较的。"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臣女只愿,皇后娘娘能告诉公主,请往后公主再也莫要开这般玩笑了,臣女可实在是吃不消呢。" 皇后听了这话,轻笑道:"你心里不委屈便好,往后咱们可是要成一家人的,可万万别因了此等小事生了怨气才是。" 这楚月兮,用好了便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可若是用不好,便是引狼入室了。 楚月兮听了皇后的话,却只当未曾听到,转移话题道:"不知皇后娘娘可否领臣女去佛殿?这时辰耽搁久了,怕是对花神的不敬。" 她若是再与皇后在这里聊下去,便不得不给皇后一个回答了,届时只会落个双方都不愉快。 皇后还有一肚子的话未曾说完,被楚月兮这般一打断,虽心中不悦,却也耐下性子点头道。 "也罢,本宫还说想多留你片刻,可这时辰到了,也确实不好耽搁,本宫便领着你去吧。" 说罢,便从椅子上端端起了身,领着楚月兮朝着佛殿走去,那里,是楚月兮即将沐浴斋戒七天的地方。 只有待身上的污垢完全净化,她才有资格成为花神在人间的使者,才能代表花神,在众人面前游行。 大约半盏茶功夫过去,皇后楚月兮一行人便到了佛殿,只见那佛殿的高座之上,赫然便是早已到场的离震天。 离震天依旧坐在高座之上,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坐在他身边的人,不再是荣宠不衰的安贵妃。 取而代之的,是那年方十八,一身绯红纱衣的柔娜公主,也就是新晋的柔昭仪。 只见她正睁着一双魅惑的狐狸眸子,水润的红唇微微撅起,那宛若羊脂的肌肤在红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雪白。 小女儿家的娇憨与女人家的妩媚,冲突又异常融合的糅合在她身上,让人不得不一眼便注意到她。 柔娜与楚月兮的美,美的决然不同,柔娜美的妖娆魅惑又带了点清纯,而楚月兮,却是美的绝世独立,却带了些锋芒。 楚月兮一眼便瞧见了上方的柔娜,柔娜也自然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楚月兮。 只见她一双妩媚的狐狸眸子微微眯起,透出了一股兴致盎然的意味,可只过了片刻,那股意味便尽数消散了。 她挑起红润的嘴唇,眸中盈盈放出光来,毫不吝啬的冲着楚月兮献出魅惑一笑。 自古以来,皇帝身边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坐,安贵妃便罢了,现如今一个小小的昭仪也敢公然破例。 按理说,皇后瞧见此等场景应当大怒的,可她对于这个倚在离震天身旁的娇美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径直的走到离震天另一旁,静静的坐到右方的凤位之上。 可若是细细琢磨,便会发现,皇后并非毫无波动,她的眸中,带有着对柔娜深深的嘲弄之意,以及将一切了然于心的淡然之意。 离震天瞧着眼前的楚月兮,朗声笑到:"楚丫头,你这次得了这花神之位,可是不负众望啊,你爹爹那个大老粗,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楚月兮微微一笑,轻声道:"皇上谬赞了,臣女能得到这花神之位,多半还是靠的运气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笑到:"至于众望所归,倒还真与臣女沾不上边,臣女听说,那坊间金银坊举行了花神押注,押柳家小姐的,可占了八九成。" 这些事,还是竹月出去唠嗑时听来的,当时可给那丫头气坏了,气冲冲的就把自个儿的私房钱拿去全压上了。 第154章 百花堂 离震天听着楚月兮的话,柳怡烟江南韵味的身影,便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浮现了。 他微微思索片刻,旋即抬眸瞧着楚月兮,大笑到:"楚家丫头,朕已经传话给三儿了,三儿定然很快便回京了,届时你们可要好好相处相处。" 此话一出,众人便噤了声瞧着皇帝,眸光不禁皆暗暗加深,若有所思的寻思着皇帝的心思。 这话,岂不是摆明了将楚月兮和三皇子凑在一堆么,如此一来,楚定渊这个定国将军,便自然而然成了太子一派。 如此看来,皇帝现下已经在给太子登基铺路了。 楚月兮心中明白,却故装糊涂,抬眸笑道:"三皇子回京自然是喜事,不过皇上却是说笑了,莫非臣女还会寻三皇子的麻烦不成?臣女可不是那般人。" 这等模样落在离震天眼中,倒让他眸子微微沉了沉,这楚月兮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的不知道。 就在大殿中气氛微沉时,柔娜魅惑的狐狸眸子微微一挑,附到离震天手臂上娇嗔一笑。 "皇上,不如让臣妾为您讲讲臣妾家乡的事如何?趁着今儿个众人都在。" 只见她红唇微撅,那微卷的长发轻垂在腰间,女子的柔媚与女儿家的娇憨一同汇到她身上,让人不忍拒绝。 离震天听了此话,微微沉吟片刻,旋即笑着点头道:"今日就依你,今日大家畅所欲言吧,都讲讲自己家乡的事,也好让朕长些见识。" 此话一出,佛殿中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从塞外风情聊到江南水乡,再从离国风光聊到波塞国的异域特色。 就这般聊着聊着,一柱香的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吉祥静静走到离震天身后,小声提醒了两句,离震天笑着抬起头来,瞧着楚月兮大声道。 "楚丫头啊,说是吉时到了,你快些随着严嬷嬷去吧,否则误了时辰可不好。" 楚月兮点点头,旋即随着严嬷嬷一同行了礼,便出了佛殿大堂,由着严嬷嬷领往沐浴斋戒的百花堂。 不消片刻,两人便走到了百花堂门前,与别的宫殿灯火辉煌不同,百花堂乃木制藤房。 里面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皆是花藤而制,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称奇的却还是那些花藤,皆是与大地牢牢相连的。 只见无数藤蔓从土地中冒出,蜿蜒而上,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构成一栋偌大的百花堂。 这栋百花堂,竟是大地直接生长而出的,不消走进,单远远的看着,便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楚月兮微微略惊,虽说上一世她嫁给离池成了明王妃,可这百花堂,她却是第一次来。 严嬷嬷走在前头,笑道:"想当初我第一次来这百花堂,也是这般反应,实在想不出,当年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将这百花堂修缮成此等模样。"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确是如此,修建一栋房屋简单,可若是要将这藤蔓自然生长成这样,着实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严嬷嬷推开堂门,轻笑道:"据闻这百花堂啊,乃开国皇帝命专人修建的,为了这栋百花堂,可是实打实的修了一栋宫殿,待这藤蔓成型后,又将那宫殿销毁,才得来了这百花堂。" 楚月兮微微心惊,不再做声,如此劳民伤财的,就为了修建一栋藤蔓宫殿,着实有些过分。 待进了百花堂后,只见那玫瑰藤蔓簇拥在厅前,衬着那郁郁葱葱的花树,直叫人挪不开眼。 严嬷嬷瞧着眼前的百花堂,顿住了脚步,转身瞧着楚月兮,轻声道:"楚小姐快些进去吧,老奴就送到这里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楚小姐谨记,往后这七日沐浴斋戒的日子,万万要谨记百花堂的规矩,不可随意破了。" 楚月兮点头称是,旋即告别严嬷嬷,朝百花堂屋内走去。 堂内静悄悄的,只听闻蝉鸣鸟叫声,大约走了二三十步,楚月兮才瞧见了一位身穿素衣,低头做事的宫女。 她盈盈走上前去,清声道:"这位姐姐,我是此次前来沐浴斋戒的,敢问应当去哪里?" 那宫女抬了头,却不说话,只轻轻指着右手一侧,才将将片刻,又静默着垂下头去。 楚月兮默然,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见着的无数宫女,皆与方才那宫女相同,只一味低着头做事,不曾答话。 虽说心中生出了些许怪异感,可楚月兮也未曾多言,只一味地朝前走去,很快便瞧见一位黑衣嬷嬷,静静的立在那大堂前头。 那黑衣嬷嬷静静的立在那处,不苟言笑的瞧着楚月兮,清声道:"这位便是楚小姐吧,老奴有几点要求,因着这是百花堂,这规矩楚小姐可坏不得。" 楚月兮点点头,垂足聆听,只听那嬷嬷继续道:"一,百花堂内不容喧哗,二,百花堂内男子不得入内,楚小姐万万不可领外男入内。" 楚月兮点头轻声道:"嬷嬷的意思,月兮明白,定然谨遵百花堂内的规矩。" 那黑衣嬷嬷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冷声道:"既如此,楚小姐随奴婢来吧,这百花堂内的宫女皆是哑女,楚小姐有什么吩咐说就是了。" 说罢,便领着楚月兮朝最大的一处房间走去,只见那整间屋子都被牡丹芳香萦绕,充斥着馥郁之意。 这里,便是楚月兮七日沐浴斋戒的地方。 …… 六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今日,便是楚月兮沐浴斋戒的最后一日。 "起……" "跪拜……" "起……" 只见楚月兮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静静坐在蒲团之上,听着黑衣嬷嬷的口令。 黑衣嬷嬷瞧着不出差错的楚月兮,满意的点点头,常年冷着的脸浮现出了些许满意。 "楚小姐天姿聪颖,半分差错都不出,那奴婢也不再啰嗦了,明日的花神游行,楚小姐也不必过于忧心,定然会万事如意的。" 楚月兮点点头,轻笑道:"这段时日,月兮叨扰嬷嬷了。" 那黑衣嬷嬷点了点头,清声道:"楚小姐今日也无须做其他的,只等着宫女们来为你梳妆打扮便行了。" 说罢,她便福了福身,静静退了出去。 第155章 大火烧堂 待黑衣嬷嬷走后,不消片刻便走进来一群宫女,前头的几位端着镂空玲珑盘,那盘上赫然便放着夺目的各式珠宝。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那用无数红宝石镶嵌而成的花冠,那花冠精致华贵,处处透出华美之色。 除却这花冠,还有无数玲珑耀眼的首饰,一个接着一个,直叫人目不暇接。 待这些端着首饰的宫女走过,便见六位宫女齐齐走来了,只见她们一同捧着花神裙,盈盈的走上前来。 花神裙,裙如其名,整个裙身竟都是由鲜花做成,那裙摆由上至下,先是有着凌波仙子之称的水仙花。 纯白的花瓣中,带着淡黄色的花蕊,静静的镶嵌在裙身的双肩处。 再往下看,则是白粉相间的荷花花瓣,一瓣瓣如清水出芙蓉一般,点缀在裙身之上。 如此往下,每下一层,花瓣的颜色便更深一层,整个裙身便由纯白色变成到淡粉色,最后再变成鲜红色。 一条由鲜花做成的花神裙,就这样摆在了楚月兮身前。 那群宫女也不说话,只端端静静的走上前去,簇拥着楚月兮走到屏风后,准备为她换上衣裙。 楚月兮因着黑衣嬷嬷的话,便知晓这群宫女是哑女,也不问话,只静静的由着她们为她更衣。 这花神裙虽美,却娇嫩至极,一个不慎便可能损害裙身,故而这一个个的宫女都谨慎至极,生怕毁坏了裙身。 只简单的更衣,便用了一柱香的功夫,待楚月兮穿上花神裙后,那群宫女皆瞪大了眸子,惊艳的瞧着眼前的人。 只见楚月兮被百花簇拥着,每走一步皆是芳香款款,百花齐放,真真像极了那下凡而来的百花之神。 待为楚月兮更好衣后,那几位宫女便恭敬的行了礼,盈盈退下了。 而待她们退下后,编发的宫女又端着那红宝石花冠,徐徐走上前来。 只见她飞舞着莹白的双手,将楚月兮的秀发一点点编成百花团状,每一个突起皆插着朵粉嫩的桃花。 一个时辰后,一头靓丽绝美的花神髻,盈盈的显露在眼前,那宫女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将红宝石花冠静静放在楚月兮头顶。 外面的阳光透进窗来,静静的洒在花冠之上,那金黄的光芒衬着鲜红的宝石光泽,真真宛如花神临世一般。 那编发的宫女做完这些,也恭敬行了礼,盈盈退下了大堂。 到此时,大堂中便只剩了最后一位打点妆容的女子,只见她容貌娟丽,静静垂着头等待着。 楚月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妆容就麻烦这位姐姐了,请这位姐姐多多费心。" 那宫女听了声,便立刻走上前去,羞涩笑了笑,旋即将手中的白线拿起,示意楚月兮要为她绞面。 待楚月兮点头后,那负责妆容的宫女便拿着白线,一点点的为楚月兮绞面,将那脸上细小的绒毛绞去。 可就在此时,一股刺痛从脸上传来,楚月兮吃痛的轻嘶一声,瞧着铜镜,只见雪白的脸上,赫然便是一道微小的口子。 那宫女一听,还未待楚月兮转头,便立刻慌乱跪下,连连磕头。 整个房间静谧无比,便只听闻了这宫女砰砰的磕头声。 楚月兮瞧着那宫女,摆了摆手,轻声道:"无妨,你继续弄吧,不过一道小口子罢了,并无大碍。" 那宫女听了这话,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虚虚走到楚月兮身后,继续为她绞着面。 待绞面结束后,楚月兮干脆闭上眸子,静静由着这宫女为她处理妆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那宫女手下的动作也越发快了,只见她手中轻抹着朱砂,一点点在楚月兮额间勾勒出赤红的花钿。 旋即将磨的极细的金粉取出,从上至下均匀的洒下,那金粉均匀贴在楚月兮脸颊之上,在阳光的映射下,闪耀着熠熠光芒。 待妆成之后,那宫女从身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面呈放着淡粉色的液体。 她刚刚打开瓶子,楚月兮的声音标幽幽传来了。 "姐姐这是什么新品种的香味儿,怎的从未闻过?这味道,似乎也比平日里的香油浓郁了些。" 宫女眸中微惊,却依旧只拿着那瓶子,静静的立在那处,不做解释也不动。 过了片刻,楚月兮才轻轻一笑:"这是我的不是,倒是忘了这位姐姐是发不出声来的,就当我没问过吧,这位姐姐继续吧。" 那宫女听了这话,眸光微微一松,长长的松了口气,从衣襟处拿出一块白色方帕。 只见她手指轻轻一抖,瓶中的淡粉色液体便盈盈流出,沁润了整块方帕。 她将方帕抖开,轻轻的绕着楚月兮挥着手帕,那淡淡的香味儿瞬间便弥漫了房间。 楚月兮闭着眸子,轻笑道:"这香味儿不错,莫非是宫中新进的香油?又或是姐姐自己做的?" 就在此刻,那宫女羞涩的笑意被冷意取代,那拿着方帕的手也瞬间捂上楚月兮的口鼻,狠狠的将楚月兮摁在椅子上。 楚月兮用力的挣扎着,唔唔的叫着却说不出话来,就这般挣扎了大约几息过后,她便没了动静。 那宫女瞧着眼前没有动静的女子,眸中的警惕彻底散去,将旋即捂着楚月兮的方帕扔到地上,冷笑到。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竟让主子如此慎重,不过也就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 说罢,她毫不费力的将楚月兮从椅子上抬到地上,旋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 待火折子燃了后,那宫女冷冷的看了楚月兮一眼,嘲讽一笑,走至角落处将燃烧的火折子丢下。 做完这一切后,她便毫不犹豫的走到窗边,足尖轻点,瞬间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那被扔在角落中的火折子,因着这百花堂乃藤蔓所成,极易引燃,一瞬间便将周围的物件引燃。 不消片刻,那百花堂便火光冲天,燃起了浓浓大火。 第156章 离池诡计 那火折子入了百花堂,就如同鱼入了水一般,才不过将将几息,百花堂内便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这火势倒是如宫女想象一般,不过一瞬便蔓延上房顶,不过这晕倒在地上的人,却与预料中不太相同。 楚月兮待宫女走后,便径直起了身,只见她不急不慢的观察了火势,旋即将落到地上的红宝石花冠捡起带好,又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楚月兮才不慌不忙的打开还未被火势波及到的后门,离开了正在燃烧的屋子。 待出了房门后,楚月兮便毫不犹豫的提着裙摆,径直踏上那百花堂后方的假山亭后。 这个修建在百花堂后方的假山亭,地势略高于百花堂,却能很好的将百花堂内的情况收于眼底,这个地方,可谓是观察真相的不二之选。 楚月兮看着那渐渐加大的火势,眸中泛过深深的幽光,她倒是要好好看看。 今日这火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放火人的目的,又倒底是什么。 那为她梳妆的宫女,明显就不是百花堂的哑女,而是武术高强的练家子。 即便那宫女的一举一动,都在刻意的伪装成羞涩少女,可那指腹处的茧,却是掩饰不了的。 一个负责梳妆打扮的宫女,最在意的便是对手指的保养,决计不会放任手上这般生出茧。 莫说在这宫中伺候的宫女,便是竹月也是决计不会让手上生出茧子来,时常都会用着香膏擦手。 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一双手,只因为帮主子梳妆,很多情况下,宫女都会直接用指腹在主子脸上涂抹。 而若是宫女的指腹上生了茧子,便很可能会将主子娇嫩的脸擦着,甚至于擦伤。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负责妆容的宫女,即便是不买胭脂水粉,也会买精油将手指保养好。 毕竟那一双手,在她们没有找到其他活路时,就是她们过活的倚仗。 不过这指腹上的茧,只是让她对那个宫女生出了些许怀疑罢了,真正让她断定那宫女不是哑女的,还是她的那一声轻嘶声。 或许因为是练家子的原因,那宫女即便收敛了许多气力,手下的功夫也较之其他宫女稍稍重了些。 绞面本就是一个精细活儿,只要力道稍重,脸颊便会被细线割破,而她的那一声轻嘶,本就极其微小,真正的哑女,决计不可能听见。 百花堂的哑女虽说未聋,可听力较之常人却是有所下降的。 这几日她在百花堂中呆下来,但凡她吩咐的比较小声,那些哑女都会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茫然失措的看着她。 而这个宫女的反应,便让她真正确定了,这个人,定然不是百花堂中的宫女。 果不其然,在她闭眼之时,那宫女便拿出了香味馥郁的东西,多半是想借着浓郁的香味,掩盖那其中的迷药成分,再趁她不备将她迷晕过去。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浮现出不解,这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若是想直接将她烧死,那宫女武功高强,根本不用费那么大的周折,直接将她打晕便行了。 就在楚月兮疑惑至极时,那百花堂的宫女们已然乱做了一团,因着都是哑女的缘故,她们根本不能呼救,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火势愈演愈烈。 就在她们跑出去找人救火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白衣男子不顾身后雍容女子的劝阻,三下两下便冲进了火海。 楚月兮眯起双眼,眸中尽是冰冷的意味,那冲进百花堂的白衣男子,不是离池又是谁呢。 看到此处,楚月兮终于了然了,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原来如此,这宫女身后的人,原来在这里。 如此一来,这前因后果,包括那宫女的行为,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百花堂门口,只见安贵妃捂着胸口,悲痛欲绝的叫着:"我的池儿啊,你快些回来啊,你若是出了什么好歹,母妃怎么活啊!" 只见她双目垂泪,真真像是亲子丧生火海了一般,即便是旁人瞧了,都不禁感叹母子情深。 就在她叫喊之时,那些个救火的宫女太监侍卫都纷纷提着水桶来了,一桶接着一桶的往百花堂泼水。 又过了片刻,皇帝皇后以及佛殿中的一众人等,也在听了消息后纷纷赶来了。 离震天瞧着偌大的火势,又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爱妃,不禁皱紧眉头问道。 "楚家丫头被困在里头,你在这里哭个什么哭?" 安贵妃掩面抽泣道:"皇上,池儿冲进去了啊,池儿在那火海之中,你叫臣妾如何不哭。" 离震天听了这话,眉关更是紧锁,斥责道:"胡闹!这楚家丫头自然有专人去救,他跟着去瞎掺和做甚?" 百花堂临近水边,这火势虽大可却很好扑灭,更何况那藤蔓底下水汽重,现在瞧着火势虽大,可却要不了人的命。 楚月兮呆在里面问题是不大的,只要等火势熄灭,便可以将她救出。 可这下子四儿冲进去救人,若是这救人的途中拉扯开衣服,毁了这楚月兮的清白要如何是好。 关键是,楚月兮是他要指给三儿做王妃的,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啊。 皇后也是皱着眉头,这四皇子也太冲动了,这般莽莽撞撞的,若是坏了她的计划可如何是好。 安贵妃瞧着两人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得意,事已至此,他们便是不悦也无可奈何。 待池儿出来后,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看皇后还如何将楚月兮指给三皇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火势已经渐渐减弱了,可却依旧未曾见着离池救了楚月兮出来。 离震天皱起眉头,微微有些不悦的瞧着安贵妃,沉声道:"这池儿都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为何还未将人救出来?" 这么久时间了,即便是拖,也该将人拖出来了吧,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安贵妃瞧着这状况,心中也不禁微微慌乱,原定计划最多半盏茶功夫,他就将楚月兮救出来。 可为何现在都过去了一盏茶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虽心中慌乱,安贵妃也不禁苦涩垂眸,抽泣道:"皇上你也不是不知道,池儿就是一介白面书生,臣妾也常常教训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偏偏就生了一副好心肠,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这一字一句的,生生将离池描述成一个古道心肠,心地善良的男子,便是离震天听了,也不好再斥责了。 第157章 阴谋破灭 安贵妃的这一番话,虽说离震天听了心中不忍责怪,可却不代表皇后吃这一套。 皇后眉尖皱起,轻声道:"贵妃妹妹这话说的,这四皇子武力不行,强逞英雄进去救人,怎的还成了值得表扬的事了么?"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他逞英雄不要紧,可却耽搁了人家姑娘的性命,自己不但没把人救出来,还将自个儿搭上了,这种行为,有什么值得提倡的?" 楚月兮是她为三儿看准的王妃,现下被离池这样一搅和,此事到底能不能成还要另说,叫她怎么不生气。 安贵妃被皇后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心中生出恨意却又不能反驳,只能低头不语。 又过了片刻,火势已然完全被浇灭了,离震天瞧着这状况,也再没有耐心了,方才他命人不要进去,是顾忌到楚月兮的清白与名声。 而现下这情况,他定要亲自去瞧瞧,思及此处,他转头大声道:"皇后,安贵妃,随朕一同进去,其余人等在原地。" 他到要看看,这百花堂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震天三人径直去了主屋,却未曾见着一个人影,寻找无果后,三人便循着那回廊的房间,一间间的瞧。 可这一路搜寻过来,却依旧没有见着楚月兮和离池的半点踪迹,这两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离震天冷冷的瞥了一眼安贵妃,沉声道:"你不是说池儿进了这里么?为何不见人影?" 安贵妃听了这话,只得轻声道:"这不是还有十来个房间未看么?兴许是池儿瞧着火势过大,抱着楚家小姐冲不出去,便将楚家小姐抱进那方的房间躲避了。" 此话一出,皇后的半张脸便黑了,这离池当真没有半点分寸,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像什么话? 离震天听了这话,这只得走到下排的回廊处查看,可刚刚走到下排房屋处,便隐约能听见男子一声声急切的喊声。 细细听着,竟是在叫楚月兮的名字。 离震天三人一听,便不再停顿,径直的朝着声源处走去,踏过一间间房间后,最后停驻在了倒数第二间房门口。 只见那房门大敞开着,屋内乱糟糟的,什么床柜桌椅的,皆被掀翻在地。 至于离池,则赤红着双眼,恍若魔怔一般的翻着衣橱,一边翻着一边叫到。 "楚月兮,你在哪里,你别藏了,快些出来啊,我来救你了。" 离震天瞧着眼前恍若魔怔的儿子,眉头紧锁,大声呵斥道:"你发什么疯?!堂堂皇子,这般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这哪里像他的儿子,更像是疯子吧。 离池听了这熟悉的呵斥声,冷不丁的打了个抖,赤红的眸光一点点消退,旋即慢慢转过头瞧着眼前的皇帝。 "父皇……" 离震天眸中泛出冷意,沉声道:"堂堂皇子,你瞧瞧你方才是什么样子?" 安贵妃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柔声到:"皇上,池儿是进来救人的,没有寻到人,自然就有些心慌了,您也不要生气了。" 离池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母妃说的是,儿臣瞧见这火势过大,又听闻楚家小姐住在这里头,现下没有寻到她自然是担忧至极的。" 此话一出,离震天的注意力便被成功转移了,他瞧着满身灰垢的儿子,皱眉问到。 "你说你没寻到楚家丫头?那她会去了哪里?" 离池正欲说话,便听见宛若清泉流水般的声,从前方传来。 "不知是发生了何时?月兮瞧见外头被烧焦了?可是发生了火灾?"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转身,只见楚月兮面带困倦,一身盛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她面上闪着点点金光,额上的朱砂妖冶的不可方物,再衬着一双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子,真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至于那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花神髻上,端端正正的放着红宝石花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熠熠光芒。 这般模样,怎么会是刚刚经历了火灾的人呢。 离震天瞧着眼前的楚月兮,心中松了一口气,疑惑道:"这般说来,方才百花堂起火时,楚丫头你不在这百花堂中?"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我去那后方的凉亭中坐着坐着,便来了困意,竟不知不觉倚着睡着了,竟不知百花堂竟然起火了。" 那双桃花眸子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解,倒真真像是毫不知情一般。 离池听了这话,心中便蓦地生出偌大的火气,反驳到:"你撒谎,你明明就在这百花堂中。" 他的人明明告诉他了,这楚月兮就晕在百花堂中,怎么可能在凉亭中睡了一觉。 楚月兮好笑的瞧着离池,幽幽笑道:"四皇子这话说的,就像是四皇子亲眼看到了我在一般,莫非四皇子比我本人,还要清楚我的活动么?" 此话一出,莫说离池,便是连安贵妃的后背都流下些许冷汗,只因着这话再说开一点,他们的目的便会被皇帝皇后察觉。 离池听了这话,心重重跳了几下,他瞧着皇帝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心惊无比,连忙解释道。 "楚小姐误会了,我当时问那些宫女你是不是在里面,她们都慌忙地点头,如此我才会坚信你在里面。" 楚月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了然笑道:"原是这般啊,下次四皇子可要说清楚了,否则月兮都要怀疑是四皇子将月兮弄晕了,才笃定月兮只会呆在这房中。" 离池听了这话,背后不禁冷汗连连,瞧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恨不得将她的嘴捏住。 他现在敢断定,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第158章 再生毒计 离池冷冷的看着楚月兮,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几息后才温润的笑了笑,轻声道。 "楚小姐说的有道理,这倒离池的不是了,往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不过几息,方才那个目露杀意的离池,又成了谦逊有礼的四皇子。 离震天看了儿子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心中的疑虑也不禁打消了,只听他皱眉到。 "往后你也要有些分寸了,切莫再像今日一般,连事情原委都未曾搞清便冲了进去。" 此话一出,今日一事,就自然是揭过了,至于这火是怎么起的,那又得追究宫人们了。 离池郑重点头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往后定然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断然不会再像今日这般莽撞。" 他微微一顿,歉声道:"主要是儿臣想着楚小姐今日祭祀后,明日便要花神游行了,才莽撞了。" 一言一行,倒是将为国为民的皇子风范演绎了出来。 皇帝听了这话,看了看一身灰的四儿子,点头道:"也罢,你也是好心,这次得了个教训便行了,回去收拾下行头吧,这般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池儿,你是皇子,即便不像太子那般要继承大统,也是不能太过单纯的,凡事三思而后行。" 此话一出,离池与安贵妃眸中的光一并黯淡了几分,却也多了几分狠劲儿。 倒是皇后心中愉悦,即便皇上这些年向来不太去她宫中,对于那些个妃子的宠爱也向来是越过她去了。 可对于太子继承大统这一事,皇上却是向来动摇的,即便他再宠爱别的妃子,心里也是拎得清的。 离池垂下眸子,轻声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省得,既如此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安贵妃一瞧,也随着行了一礼,柔声到:"臣妾也退下了。" 说罢,便毫不停留,随着离池一同离去了。 母子二人离开后,都阴郁着脸,因着心中都藏着事儿,故而毫不停歇便回了思佳宫。 这思佳宫的宫人瞧着主子高高兴兴的出去,却阴沉着脸回来,也不敢再触主子的霉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再也不多言了。 进了殿门后,安贵妃一把将门关上,怒其不争的看着眼前的养子,怒声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了此事十拿九稳么?为何如今竟是这般结果?" 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将人塞了进去放了火,结果人没救着,却还落了皇上的怀疑。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离池受着安贵妃的责骂,握着拳头,阴郁至极道:"儿臣也不知晓,儿臣的人明明亲手将那楚月兮迷晕了才放火的。" 楚月兮这个女人,到底是学了些什么妖术,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怎会如此邪门。 安贵妃听了这般毫无用处的话,狠狠一挥手,冷笑道:"看来本宫还是错了,本宫不该相信你,不该妄想这些不属于本宫的。" 说到此处,她幽幽躺回榻上,涂满丹蔻的手轻轻杵着额头,闭上眸子叹息道。 "本宫也看清了,日后皇帝之位是太子的,太后之位是皇后的,于我于你都无半点关系,这就是命,本宫认命了。" 离池听了这话,眸中透出慌乱之色来,他砰的一声跪倒地上,急切的拉住安贵妃的手,恳求到。 "母妃,母妃,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吧,此次失手纯属意外啊母妃,都怨那楚月兮太过邪门。" 如果失去了安家的帮助,他更是寸步难行,不行,他不能失去安家的帮助,绝对不能! 安贵妃听了这番声泪俱下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轻轻将养子的手挥开,叹息道。 "池儿啊,不是母妃不想帮你,母妃上次便跟你提过了。这楚月兮是个手段厉害的,你却不听,怨得了谁?" 离池听了这话,连连歉声道:"母妃,是儿臣的错,儿臣低估了那个女人,母妃,你就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池儿啊,认命吧,等楚月兮成了三皇子妃后,楚定渊便成了太子一派的。你说说,届时咱们拿什么和太子斗?拿什么和皇后都斗?" 离池听了这话,嘴角挑起一抹嗜血之意,冷笑道:"母妃放心吧,楚月兮绝不会嫁给三皇子,既然儿臣得不到,那三皇子也别想得到!" 安贵妃瞧着离池眸中的阴狠,眸中闪过满意之色,轻声道:"那楚月兮貌似知晓安家的秘密,若是留着没有用处,就该让她闭嘴。" 她抬眸瞧着离池,问道:"池儿这么说,莫非是有对策了?" 离池垂头恭声道:"现在只是初具雏形,待儿臣细细考究一番后,再与母妃好好商谈。" 安贵妃听了这话,直接从榻上起身,将跪在地上的离池扶起来,柔声到。 "母妃方才也是急了,池儿会原谅母妃的吧。" "儿臣省得,母妃自然是有母妃的考究,儿臣知晓母妃的苦心,母妃放心吧,儿臣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安贵妃点点头,轻声道:"池儿啊,母妃和安家,可是将什么都压在了你身上。" "母妃放心吧,楚月兮那方下不了手,楚若依却是个不安分的,可以将她拉上船。" …… 这方楚月兮祭祀过后,很快便到了第二天,今日是花神游行的日子,整个京城都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 花神游行,特意挑在了花神节这一天,花神节是离国特有的节日,以纪念花神对开国皇后的恩赐,以及对离国的厚爱。 今日的离国,自是鸟语花香,群芳争艳,家家户户都将自家养的花抬出,以供奉花神。 这宫外热闹,宫内自然也是不落人后的,今儿个一早,宫人们便对皇宫内进行了妆点,整个皇宫中都充斥着芳香之意。 无论走至何处,都是一片生意盎然,馥郁芳香,便是那些个稀罕的花儿,到了今日也都多的不稀罕了。 今日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还有宫中的所有嫔妃,都早早的穿了正装,在那花神祭台下方候着。 便是太后,今日也是起了个早,由着皇后搀扶着,早早的便来了这仪仗前端坐着。 第159章 惊人言论 只见那花神祭台下方,一条偌大的花神船,静静的停驻在那处,只见那鎏金船身上雕刻着镂空花蕊。 每一处镂空花蕊中,都有一朵盛开的鲜花,牡丹,月季,洪梅,水仙,一应俱全。 但凡是精致娇美的花儿,那花神船上一个不少。 最妙的,却还是这船身的形状,这花神船,被匠人们打造成了徐徐盛开的鎏金牡丹。 而那鎏金牡丹,却又由数百种名贵的花儿组成,每一朵花儿上都撒了琉璃粉。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朵瑶光花神船便映在了众人眸中。 就在这时,一身盛装的楚月兮,被宫人领着,一步一步的踏下花神祭台。 只见她头戴红宝石花冠,身穿渐变色花神裙,双手端着一个七彩琉璃瓶,不徐不慢的向众人走来。 太后瞧着慢慢走来的楚月兮,眸光微眯,转头向身旁的皇后,问道:"这个楚月兮,就是你为轩玉挑的三皇子妃?" 太后口中的轩玉,便是三皇子,离轩玉。 皇后点头道:"确如母后若说,这楚月兮,便是儿臣千挑万选,为轩玉选出的三皇子妃。" 太后点点头,轻声道:"哀家看这姑娘,倒也不错,既然已经定了,那便让皇帝早些赐婚吧,免得生出什么意外来。" 皇后轻笑道:"母后放心吧,已经和楚将军商讨过了,待两个孩子见了面,这赐婚的圣旨也就该下来了。" "可有传信给轩玉?那孩子,总喜欢往外面跑,这家里什么都有,倒还留不住他,也该成亲定定心了。" "母后说的是,儿臣也是这般想的,已经传信给三儿了,应该再过四五日便能到了。"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迎花神,游京城的吉时到了,只听一道尖利声。 "吉时已到,请花神上船,进行花神游行。" 待楚月兮上花神船后,下方抬船的五十人便卯足了劲,一齐将那花神船抬起,慢慢向宫外行去。 那花神船后方,跟着一百余位花侍,每一位都身穿粉衣轻纱裙,耳边佩戴着鲜嫩的花朵,那叫一个娇媚可人。 待花船仪队走出后,这后方的官员便活络起来了。 宰相拍了拍楚定渊的肩膀,大笑到:"你家可真真是生了个好女啊,不像我家里那皮猴,顽劣至极。" 楚定渊笑了笑,叹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要我说,你家的才省心啊。" 宰相以为这话是客套话,摇头笑到:"许久不见,定渊你也学会这官场话了,依我看啊,你家大女着实优秀,这回你楚家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这朝中一文一武的领头大臣说话,旁边交好的大臣自然会附上前来听,纷纷笑道。 "是啊,依我看,定然是一家女百家求。" "就是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能求娶到贵府大小姐。" 离震天听了这方的议论,也笑着走到人群中,大笑到:"依朕看,定渊的这个大姑娘,确实是个端敏聪慧的女子。" 现下离震天欲将楚月兮指给三皇子妃消息还未传出,故而众人也不知晓这位帝王的意思,也一味地附和着大笑。 楚定渊看着参与进来的皇帝,眸光微微闪了闪,失笑道:"这个就是我头疼的啊,我家这不知好歹的丫头,非说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笑道。 "小女儿家的闺房话罢了,当不得真。" "是啊,像我府中的二姑娘,出嫁前也这么说过,出嫁后不也给夫君抬了妾室嘛。" "就是说,天下哪个男人会不纳妾?" 楚定渊听了这些话,却依旧蹙着眉头,叹气到:"你们不知,我家这痴儿说,若是她以后的夫君纳了妾,她便跟他,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方才热闹无比的地儿,顿时静谧下来了,便是离震天的笑脸,也一同沉了下来。 宰相勉强的笑了笑,清声道:"这话,令千金定然是开玩笑的吧,当不得真。" 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若是真的,还有谁家敢娶进门啊,一个不慎便会搭上身家性命。 楚定渊抚着额头,叹气到:"我也希望这是她说着玩闹的话,说是这般,我也不会因为这话茶饭不思了。" 只见他眸中尽是苦恼,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将军完全不见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为儿女操心的父亲。 看着他这副模样,周围的大臣们纷纷噤了声,看来这楚家大小姐说的这话,是认真的啊。 离震天沉下脸看着楚定渊,沉声道:"定渊你随朕来一下,朕有事相商。" 说罢便转过身,负手向远处走去。 楚定渊瞧见这阵仗,自然知晓皇帝要说什么,便心领神会的跟在他身后,静默的走着。 待回了御书房后,离震天的整张脸几乎快沉出水来,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你现在总归可以跟朕解释清楚吧。" 楚定渊听了这话,立刻拱手跪下,磕头不起,歉声道:"微臣对不住皇上,可家中小女性子实在执拗,微臣也实在束手无策啊。" 离震天瞧见他那般模样,偌大的火气也消散了许多,沉声道:"可这天底下,哪有不纳妾的男子,朕瞧着你家大姑娘聪慧的紧,不可能不知晓这个道理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有这般事,除了那些个穷苦人家,哪家男子是不纳妾的。 楚定渊叹息道:"微臣劝过了,可那丫头就是油盐不进,就是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愿终身不嫁,常伴青灯古佛。" 离震天瞪大眸子,斥责道:"荒唐!女子不嫁人成何体统,常伴青灯古佛?太荒谬了!" 这楚月兮看着端敏聪慧,怎会说出这般离经叛道的话来?这女戒都白读了么? 若真是如此,将这楚月兮纳进皇家,岂不是平添烦恼么? 第160章 花神游行 大约一柱香的时辰过去了,离震天心中的震动还是久久不能停歇,他绕着龙案负手走动。 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抬头看向楚定渊,甩袖冷声道:"朕都已经传话给三儿让他回京了,现如今你又告诉朕这番言论,你说说,这是要置朕于何地?" 楚定渊依旧跪着,歉声道:"微臣也不知道小女如此顽劣,微臣也可以隐瞒不报,可微臣怕日后若真出了什么问题,微臣却是付不起那个责任。" 说到此处,他微微思索了片刻,一双星目闪烁着迟疑,清声道:"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只要皇上与三皇子不介意,微臣觉得,这门亲事也是能成的。" 离震天怒声道:"不介意?这是将朕的三儿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啊,莫非你要朕的三儿不纳妾?" 莫说皇子,便是普通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他的三儿又怎么可能不纳妾。 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在他看来,绝不可能。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会不偷腥,安安分分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楚定渊听了这话,叹气道:"那微臣也没有办法了,如此一来,这门亲事,怕是只有作罢了,幸而还未曾传出风声去,影响也不大。" 离震天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沉思不语,半响后才沉声道:"罢了,你先退下吧,此事朕还需好好考虑,你回府后,也好好劝劝你家大丫头。" 这门亲事若是不成,往后这楚月兮若是与别家联姻,岂不是给太子日后的登基添堵么。 楚定渊听了这话,便不再多留,应声退出了御书房。 这方这二人在御书房中讨论,那方还在花神祭台下的人,也是炸开了锅。 大臣们议论纷纷,嫔妃们更是一反常态,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这般善妒的言论,也不知这楚大姑娘是怎么说出口的。" "是啊,看着模样倒是周正,却未曾想到是个善妒的人。" "就是说,这还未嫁人便说出这等话,依我看,这楚大姑娘怕是嫁不出去咯。" 太后听着周边的议论,阴沉着脸,看向一旁的皇后:"你当初挑中这楚月兮的时候,就没有问问清楚么?" "这等善妒的女子,便是模样生的再好,再聪慧,都不可以纳成轩玉的妃子!" 这般善妒,这个楚月兮,断然不能进她皇家的门。 皇后皱眉道:"母后,此事儿臣也未曾预料到,儿臣瞧着那楚月兮端敏聪慧,却未曾想她竟然如此善妒。" 太后皱眉到:"这等女子,如何能进我们皇家的门?此桩婚事,就此作罢。" 这般言论怕是不出一天,整个京城都会知晓了,若是真将这楚月兮纳成了三皇子妃,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嘛。 皇后垂眸道:"此事是儿臣疏忽了,此事母后容儿臣回禀皇上,征求皇上的意见。" 话虽如此,可楚定渊手中的兵力,却是难以割舍的啊,这桩婚事,还是得商定商定。 那离尤狼子野心,真当她瞧不出来么,虽说太子继承大统已成定局,可就怕再生变数。 这方皇后烦闷至极,那方的安贵妃却是眸中都沁出娇媚的笑来。 只见她一双狐狸眸子微微上挑着,充斥着掩饰不住的怡悦,手中的一柄金丝羽扇,款款的摆弄着。 甚好,甚好啊,这么一来,楚月兮断然是不会成为三皇子妃了,这样的话,池儿就有机会了。 这方安贵妃怡悦至极,那方离池也是兴奋至极,母子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目光交汇在空中,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这方众人的议论,自然是在楚月兮的预料之中的,不过现在的她,确是无暇理会的。 现在的她,正在花神船上盈盈立着,手捧着七彩花神瓶,身穿花神裙准备进行七年一度的花神游行。 今日的离国京城,可谓是热闹至极,虽说这花神节每年都有,不过这花神游行,却是七年一度。 故而在今日,无论是青楼女子或是官家小姐,无论是黎民百姓或是达官贵人,都无一列外。 皆在今日大开房门,全家老小皆候在门口,供奉花神,以乞求来年花神庇佑家中安宁,事事安康。 "快看,来了来了,花神来了。" "爹爹,我要举高高,我要看花神船,娘亲说了,花神船上方有神仙。" "花神在上,我王家这几年诸事不顺,请花神庇佑,愿家中小儿安宁,祖宗安康。" 在众人的注视中,偌大的鎏金花神船缓缓前行,只见在淡淡晨曦的照耀下,那百花上的琉璃粉发出熠熠光芒。 就在此时,那花神船船帆蓦地升起,只见百花花瓣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众人头顶。 而待花瓣飘落后,无数只色彩斑斓的百花蝶从船帆后涌出,绕着那花神船之上婷婷而立的女子翩翩起舞。 在这般美景美人之下,无数文人墨客提起笔来,或写诗或作画,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今日的盛况。 只见楚月兮一头精致的花神髻,上方佩着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花冠,再衬着那额上的朱砂花钿,直叫人目不暇接。 那一双菡烟眉如烟如雾,下方一双桃花眸子水润含情,如同琉璃一般晶莹剔透。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说的,便是如此女子罢了。 楚月兮轻抬玉手,瞧着停驻在她粉嫩指尖处的玉蝶,眉眼处瞬间绽开笑来,那笑宛若要沉浸到人的心窝里去。 殊不知,她在看蝶,她却也成了别人眼中彩翼翩翩的蝶。 离楚之倚在窗栏之上,静静的瞧着下方那个眉眼如画的少女,只一眼,就彻底沉沦了进去。 当年那个小小的糯米团子,终于成了大姑娘了,却不再是他的了。 思及此处,离楚之温柔的眸色中充斥着掩饰不住的黯淡,待花神船走的远远的了,也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第161章 定王的纠结 这一届的花神游行,在万众瞩目之下欣然落幕了。 这次游行,不仅让京城众人都瞧见了楚月兮那般倾城之貌,同时也让众人都知晓了这位楚家大姑娘的惊人之语。 茶楼之中,一堆人吃着瓜子花生儿,坐在长椅之上,眼巴巴的瞧着上方的说书人。 啪! 只听那说书人将木板一拍,吹胡子瞪眼,长声幺幺道:"话说前些时日花神游行时,诸位见着了那楚家大小姐吧。" 现下花神游行才将将过去一天,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百花齐放的盛况,以及楚月兮的容颜。 故而当下说书人一说,众人都打起了精神,连连称是,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最让人感兴趣的,除了美酒就是美人了。 说书人一见众人兴致高涨,便瞪大了眼睛,掩嘴神秘道:"不知诸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也能取到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儿?"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纷纷将瓜子壳吐了,一时间只听满堂唏嘘声。 "嘁,旁的不说,就是定国将军那一关,你也过不去嘛。" "就是嘛,人家天仙似的人儿,能看上咱们这些人?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美啊。" "就是嘛,莫说人姑娘生的美极了,人父亲还是一品大将军,凭什么娶到人家?" 众人的反应似乎都在那说书人的预料之中,只见他捋了捋胡子,挑嘴笑到。 "这可不一定哦,我老王说书,自然是寻的真材实料同大家讲,没有依据的事,可不会乱说啊。" 他看着大家不为所动的表情,却也丝毫不慌,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这楚大小姐说了,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凡是做不到这一点,无论是王权富贵还是神仙公子,通通不嫁。"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皆张大了嘴,连手中的瓜子儿都落到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瞧着那说书人。 "老王,你今儿个莫不是寻不到事做,故意来糊弄我们吧。" "是啊,人家楚大小姐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说这等话。" "就是,莫说那些个达官贵人,王子皇孙,就是我们这些个生意人,家中也是三妻四妾的啊。" 那说书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这话,可是当今定国将军亲口说出的,怎么可能有假。" 他一边喝茶,一边道:"你们倒是不知晓,可人家那些上流圈子里,早都已经传了遍咯。"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凑上前去,急急追问道:"此话当真?那楚大小姐当真这么说了?" 若真是如此,那楚月兮铁定没有达官贵人会上府说亲,毕竟除了那些个不行的男子,哪家男子不纳妾。 如此一来,岂不是代表,他们就有机会成为定国大将军的女婿么? 那说书人看着下方情绪高涨的人们,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甚,那楚大小姐的原话便是如此。" 瞧见这说书人笃定的模样,下方的人更是兴奋至极,那茶馆之中,简直是热闹纷呈。 而经过这方一热闹,才将将一下午,整个京城的黎民百姓,几乎都知晓了楚月兮的这番惊人言论。 …… "落风,你说兮兮为何会说这般话,莫非她真的没有心上人么?" 离楚之半倚在窗栏之上,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瞧着下方的属下。 落风听了自家王爷的话,连想都不想便答到:"属下不知,属下不是楚小姐。" 王爷今日都纠结这个问题一个时辰了,他就想不通了,明明离着定国将军府不远,为何王爷不去问一问。 离楚之瞧着跟个木头似的落风,无奈扶额道:"本王是让你帮忙一起想想,帮本王出出主意,哪里是问你。" 落风这个木头啊,要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落风微微一愣,又道:"属下不知道,属下觉得,王爷不如去问问楚小姐。" 离楚之听了这话,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能去问兮兮,他也没必要整日都坐在这里猜测了。 那日听了老金分析,再加上今日的话,他也觉着兮兮应当是没有心上人的。 兮兮若是真有心上人,这些话她悄悄告诉那心上人便可,何至于让这话传的人尽皆知呢。 可若兮兮真的有心上人呢,他这样贸然去询问,他又怕她会觉着他唐突了她。 可若是不问,他心里又着实不踏实,他总是觉得兮兮那日跟他说的话是骗他的,兮兮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离楚之叹了口气,诶,这真真是进退两难,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叫他如何是好。 落风瞧着自家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丧着的脸,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王爷这几日,是越发的不正常了。 离楚之坐在那处,越想越觉着不是滋味,只觉着有一只猫儿在挠着他的心窝。 就在离楚之思绪纷纷之时,一阵鸟啼声传来,只见一只雪白的小鸟扑棱扑棱的扇着翅膀,落到那窗桕之上。 离楚之瞧见那鸟儿,顿时敛下纷乱的思绪,径直的将鸟儿腿上的密信取出细细阅读。 片刻之后,离楚之抬起头来,眸中充斥着说不清的情绪,只见他挑嘴邪魅一笑,旋即将手中的密信化为灰烬。 这是北疆传过来的消息,那个龙椅之上的人,今年要让他回京过大年呢。 如此一来,再过几日,他便能"名正言顺"的回到京城了。 思及此处,离楚之看向一旁的落风,不羁一笑:"落风,走了,准备准备,咱们,要奉旨还朝了。" 说罢,便利落的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朝外飞去,不过一瞬间那潇洒肆意的身影便不见了,只能瞧见那片火红的衣角。 第162章 老太太的怒火 这外界众人的猜测与议论,却丝毫未曾影响到府中的楚月兮,毕竟这么几句话就能解决指婚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那日花神游行结束后,按理来说皇帝是要亲自召见的,可离震天却只是命吉祥赏赐了些东西给楚月兮。 至于召见,则是提都不曾提过。 这位皇帝的这般态度,无疑是在给楚月兮一个下马威。 按理说,常人遇到此等情况怕是要惆怅无比了,可楚月兮却不在意,如此甚好,她倒还乐的轻松,皇家之人,能远离便远离。 虽说楚月兮不在意,可她的这些话,却是将府中老太太气了个够呛。 老太太瞧着眼前的儿子,怒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她也说的出口?真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她怒瞪着双眼,一双混浊的眸子尽是嫌弃,冷笑道:"这下倒好了,整个离国都知晓我们将军府出了这样一个女子。" "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敢说!犯了七出中的妒忌一条,任她生的花容月貌,谁敢娶她?" 楚定渊皱着眉头,清声道:"母亲你也不要过于担忧,月兮是个聪慧的孩子,自然会有她的姻缘的,更何况此事是月兮与儿子商议过的。" 他觉得女儿说的很对,缘分这东西,求是求不来的,姻缘这东西也是天注定的。 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一张脸直接皱到了一起去,只听她连连冷笑道:"担忧?她自个儿不要自个儿的名节便罢了,还连带着依依都被她拖累了。" 真是的,若是不知晓的人,恐怕还认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是她的依依说出的。 楚定渊不解道:"母亲此话过于严重了,这怎么还扯上二丫头了呢,这明明是牛头不对马嘴啊。" 老太太听了这话,振振有词道:"怎么扯不上?她身为我楚家嫡女,就是要为楚家的荣耀而活,寻一门好的亲事,为楚家更上一层楼,这才是她该做的!" 说到此处,她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冷眼嘲讽道:"这才是大家族嫡女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她楚月兮那般,说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 若说之前,她还能容忍那个楚月兮,虽说楚月兮常常忤逆她,可那容貌确是生的极好。 由她看,楚月兮的容貌,以及那花神大选魁首的荣耀,定然是能吸引到一大波王子皇孙的。 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有谁还敢娶楚月兮? 不单忤逆她,事事与她作对,连最后联姻的用处都没有了,这样的孙女,不要也罢! 楚定渊听了老太太的话,皱眉反驳道:"母亲,我楚家现如今的这个位置,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不能再上一步了。" "更何况,我楚定渊不需要我的女儿去联姻换来府中的利益,无论是月兮还是二丫头,她们的婚姻都是自由的,她们都应该寻一个心爱的男子。" 在他看来,用两个女儿的姻亲来换取家族的利益,这是天大的耻辱,绝不是荣耀。 老太太听了儿子这话,连连怒声道:"我觉得,你就是被楚依岚那个狐狸精迷花了眼!竟连这般没头没脑的话也能说出口!"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我,谁不是在为了家族的荣耀而出嫁?婚配自由?这是将家族荣耀至于脚底的做法!" 现今世道上,但凡是有德行的女子,都是要为家族荣耀献身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也沉下了脸来,沉声道:"母亲,我说了,我们楚家不需要这种做法来换取家族利益,别家我管不着。" "但是楚家,不能有!" 无论母亲说什么,这种卖女求荣的事,决不能出现在他府上,他的女儿,也不会有这种命运。 老太太看着冥顽不化的儿子,气的连连喘气,满是皱纹的脸也被气的通红。 只见她颤巍巍指着眼前的儿子,连声道:"好,好,好,现在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婆了,我这个老太婆成了多余的了!" 楚定渊瞧着老太太这般模样,连忙走上前去帮她顺气,只听他无奈叹气道:"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心,现在咱们楚家,真的不需要让女子联姻来换取利益。" "我们已经达到了制高点,现在我们应该想的不是如何更进一步,而是如何全身而退啊,母亲。" 老太太听了这话,却不曾消停,更是振声道:"你以为我不知晓么?就是因为如此,才要与其他强大的家族联合起来,如此,即便皇帝想动咱们,也要掂量一二。" "你说说,现如今还有什么比姻亲关系更牢靠?" 她熬了大半辈子,才看见楚家有如今的地位和荣耀,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楚定渊看着老太太急切的模样,知晓一时间拧不过她的心思,只得叹气到:"母亲,你这想法是错的,儿子今日不与你争辩了,你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罢,他便躬身行礼,旋即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了。 待楚定渊走后,楚若依才掀开帘子,从内室款款走出,连忙抚上老太太的后背,劝慰道。 "祖母息怒,那定然不是爹爹的本意,兴许是母亲同爹爹说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大姐姐说了些什么,爹爹才说出如此话来的。" 老太太听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儿的话,只觉得心头终于有了些宽慰。 可又怕刚刚儿子说的话影响到了孙女儿,连忙转头瞧着身后的楚若依,连声道。 "依依啊,你可别听你爹爹的,女儿家这一辈子,图的就是嫁个好人家,再其次就是为夫家开枝散叶。" "这,才是女子应当做的,什么婚配自由,女子就应当往高处嫁。可别像那楚月兮一样,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真是可笑至极,往后怕是连夫家都寻不到。" 说到此处,老太太心中更是来气,冷声道:"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这楚依岚的女儿,当真跟她一模一样!" 楚若依听着老太太的话,杏眸里略过欣喜之意,娇声道:"祖母放心,依依定然谨记祖母教诲,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丢人话,依依可是说不出口的。" 她一边轻柔的为老太太捏着肩,一边柔声到:"依依只知道啊,依依要为了咱们楚家的荣耀,嫁一个好郎君,就是可惜依依只是个庶女,怕是入不了那些王孙公子的眼。" 说到此处,她敛下眸子,连声音都有着委屈了,让人听了便忍不住心疼。 第163 月兮心声 老太太听着楚若依一声声的话,心里头的气消散了大半,也总归觉得舒坦顺心了些许。 她拉着楚若依的手,心疼道:"我的好依依啊,模样又生的讨喜,品性也是极好的,怎会有人瞧不上呢。" "依依啊,你放心,祖母断然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既然儿子回来了,那便要多催催他去玉兰房中,这样她的孙儿才会有着落。 届时她也好借着这事,将玉兰抬为平妻,莫说别的,她如此乖巧可人的依依,断然不能委屈了。 老太太思及此处,语重心长道:"依依啊,你可万万记住,女子若是嫁的低了,这往后啊,可是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睫毛扑闪扑闪的,杏眸泛出盈盈的光来,乖巧的垂下头去,轻声道。 "依依谨遵祖母教诲,依依也不委屈,凡事全凭祖母吩咐。" 这模样,活脱脱的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儿,叫人看了便心生怜惜之意。 这不,老太太瞧见她这副模样,立刻将她揽进怀里,心肝儿长心肝儿短的唤着,真真是疼进了心窝窝里。 这样一来,楚月兮更是被老太太厌弃至极了,巴不得这府里没有她这个人才好。 …… 这方福祥院里祖孙情深,那方的楚月兮却只静静呆在院中,拿着一本医书静静看着。 只见她坐于院中树荫之下,纤细洁白的手指不快不慢的翻动着纸张,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照耀下,在脸上映出些许影子。 明明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儿,却硬生生让人瞧不出半点慌张,只瞧见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竹月在一旁静静坐着,百无聊赖的瞧着眼前的小姐,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的闭上了。 这一番动作,惹得躺椅上的楚月兮轻笑出声,一边瞧着医书,一边轻笑道。 "竹月,有什么话你便问吧,这样欲言又止的,倒还不是你的风格。" 自从经历了前些时日的喜脉一事,竹月便越发沉稳了,许是见了当日的凶险被吓着了吧。 竹月听见自家小姐的笑声,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轻声道:"竹月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说那些话?" 她这些日子听着那些下人的议论,心中可不是滋味了,她的小姐这般好,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楚月兮恬淡一笑,悦耳的声伴着翻书的沙沙声传来,只听她清声道:"那些话便是心里话,如何说不得?" 竹月纳闷道:"可,这天下男子,哪个会不纳妾啊?便是将军如此爱夫人,不也有通房姨娘么?" 她不懂,为何小姐的心思如此奇怪。 楚月兮将目光从医书上落到竹月身上,轻笑道:"若真是真心悦我的男子,必然是做的到这一点的,若是做不到,那此我生常伴青灯古佛也不错。" "啊?可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老祖宗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小姐这要求,岂不是太为难男子了么?" "傻竹月,谁说男子三妻四妾是自古的规矩?这古籍上有记载,往上了追溯若千年,可是有一妻多夫的记载呢。" 竹月听到这里,惊讶至极的瞪大眸子,震惊道:"一妻多夫?怎会有如此有违伦常的事?" 楚月兮将医书放下,清声道:"这个一妻多夫在现在看来,是有违伦常,而咱们的一夫多妻,在那时看来,不也是惊世骇俗么?" "这三妻四妾是老祖宗的规矩,可这一妻多夫,也是老祖宗的规矩,只不过是年代不同,众人观念的不同罢了。" 楚月兮瞧着竹月似懂非懂的神情,继续道:"世人都道女子应当宽容大度,应当开开心心的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相公,这样才能做到家族和睦。" "可在我看来,这却是大错特错的事,你说说,哪个女子愿意心甘情愿的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心爱之人?" 说到此处,楚月兮长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后宅的纷争,后宫的阴谋,也都来源于此。" 听到此处,竹月眨巴着水润的眼睛,点头赞同道:"小姐说的是,这后宅女子表面看起来和和美美的,可私底下却不知斗成何等模样呢。" 楚月兮轻笑道:"是啊,若是真的想要后宅安宁,最好的法子便是后宅只纳一人,这样还能闹出什么风波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是每个女子都期盼过的,我不过是将众女子的心思说出罢了,又有何不妥呢?" 竹月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小姐的话,可她还是皱眉道:"小姐此言说的是,可是这男子三妻四妾已经如此之久了,天下人怕是都不太能接受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听见外面议论纷纷的人,女子竟还比男子多,男子大多只是调侃一二,而女子却都是些难听的话。" "如此看来,女子似乎更不认同小姐的话呢。" 楚月兮笑了笑,摇头道:"不过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别人得到罢了,试问日后若真的推行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女子愿意主动为自己的相公寻外室?" 人往往都是这般,当大家都在黑暗世界时,都还能和和睦睦的相处着,扶持着。 可一旦你先于他们,尝试着进入充满阳光的地方,他们便会如同疯犬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将你撕扯下来。 自己进不去,别人,也休想进去,这便是人。 竹月听了这番话,终于明白了楚月兮的意思,眸光发亮的笑着:"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在,其实和男子三妻四妾在以往没什么差别。" "现如今大家伙儿觉得惊世骇俗,不过是大家见得太少罢了,等大伙儿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接受了。" 楚月兮笑着点头道:"竹月你说的很好,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若是要与旁人分享自己的相公,还不如终身不嫁。" 上一世的惨痛经历,才让她悟出了这一世的道理,为何男子就必须三妻四妾? 这本就是不合理的事儿,无非就是执政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倒还将什么宅院兴和的责任扔掉了女子身上。 此等不成文的规矩,不守也罢。 楚月兮却不知晓,她现下说的话,一度成为了女子择婿标准,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成了女子的爱情准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64章 身怀有孕 待楚月兮说了一番话后,已经到了午膳时分了,她便不再耽搁领着竹月便往依岚院走去。 这些时日,她的早午膳都是在依岚院,毕竟母亲大病初愈,她生怕再生祸患。 楚月兮到院子中时,楚定渊正看着楚依岚的手,两人静静的立在那窗前写字。 二人投入至极,直至楚月兮含笑轻咳后,两人才回过神来。 楚依岚瞧见门口的女儿,嗔怪的轻锤丈夫胸口,楚定渊瞧见爱妻如此娇羞的模样,握住爱妻的手哈哈大笑。 楚月兮瞧见恩爱有加的父母,也是温声笑到,一时间,屋子里全然是其乐融融之意。 就在这时,丫鬟们也已经将午膳布好,因着今日主子三人共同用膳,故而这菜较以往着实是多了些。 又念着楚依岚才恢复不久,故而这几日的菜皆是大补之物,今日厨房还特意顿了大补的人参枸杞鸡汤。 楚定渊将碗拿起,第一时间便为爱妻盛了一碗鸡汤,一边用勺子搅动着,一边轻轻吹着。 待勺中的鸡汤微微冷了些,才轻轻送到爱妻嘴边,心疼道:"岚儿,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受苦了。" 他常年在外征战,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妻女,母亲又对岚儿有偏见,岚儿在府中的日子,定然不顺心。 楚依岚瞧着眼前情深义重,柔情满满的丈夫,柔声笑道:"夫君严重了,只要夫君安然归来,岚儿便不苦。" 楚定渊瞧着知情达理的爱妻,心中更是心疼不已,动作更加轻柔的将盛满鸡汤的勺子送到爱妻嘴边。 楚月兮瞧着恩爱无比的父母,也安静的吃着碗中的饭菜,并不多言。 可就在此时,刚刚喝下鸡汤的楚依岚便突的紧皱眉头,脸色泛白的捂着胸口。 不过片刻,刚刚喝下的鸡汤便全被她呕了出来,连带着早膳喝下的粥也通通吐了出来。 对于这般突发的一幕,楚定渊立刻就慌了神,张嘴便要唤府医,原先那个府医走了,这次的府医是位退休的太医,倒更加放心些。 楚月兮瞧见他的举动,却出声阻止道:"爹爹莫急,不要着急叫府医,让女儿来替母亲瞧瞧。" 此话一出,倒让楚定渊明白了过来,是了,他倒忘了月兮还会医术,让月兮先为岚儿瞧瞧也好。 楚月兮瞧着面色惨白的母亲,按耐住心中的紧张,轻轻将手摸住她的手腕。 待片刻之后,楚月兮眸中露出些许笑来,面上却不曾显露,只听她轻声问道。 "母亲这次的月事,可有来了?" 楚依岚被这话问的一愣,惨白着脸,轻声道:"这月的月事还未曾来,些许是迟了几天,我也未曾注意过。" 楚月兮听了这话,便欣喜的笑了:"如此便对了,看来再过十月,我便又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此话一出,楚定渊与楚依岚都呆住了,楚定渊瞪大眸子瞧着女儿,追问到。 "月兮你此话当真?你母亲" 楚月兮瞧着激动的父亲,笑着点头道:"是的,母亲已然有了将近一月的身孕了。" 此话刚刚落罢,楚定渊便欣喜若狂的瞧着爱妻,手轻轻抚上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孕育的小生命。 楚依岚也是露出了幸福的笑,生了月兮之后她的身子便有亏损,竟不曾想现如今竟有了。 楚定渊欣喜过后,却又产生了浓浓的担忧:"这才将将一月,为何就有了这般大的反应?" 他记得岚儿怀着月兮的时候,是七八月才有反应的,这一胎怎的反应如此大。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禁微微皱眉道:"爹爹回府将近两月,母亲有身子的时间应当是在爹爹回府后半月的事。" "那时母亲身子还未大好,身子骨又比较弱,这种情况下怀了身子,反应自然是会大了些的。" 楚定渊担忧到:"那这一胎会不会对你母亲的身体有影响?" 楚月兮点头:"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会给母亲开安胎药的,母亲这十月多多注意身子便行了,这一胎应当是要多吃些苦的。" 听到这里,楚定渊终于放下心来,心疼的瞧着爱妻:"岚儿,你又要受苦了,不过你放心,这一胎我定然守在你身边,瞧着你诞下孩儿。" 上次岚儿生产月兮的时候,他还未待到她生产便离开了,这次,他定要守在岚儿身边。 楚依岚含羞一笑,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夫君此话言重了,岚儿不辛苦,做母亲的,便是为了儿女付出一切都值当,这点苦算什么。" 当年她生产月兮之时,老太太便百般刁难,那李玉兰更是从中做了手脚,偌大的将军府竟连产婆都唤不来一个。 最后若不是戚嬷嬷寻了当年在宫中接生的老姐妹来,她和月兮,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楚定渊瞧着爱妻,立刻站起身来,清声道:"我将此事告与母亲去,让母亲多送些补品到你院中来,月兮既然说这一胎弱,那咱们便多补补。" 可还未待楚依岚回话,楚月兮便出言阻止了他,只听她摇头清声道:"父亲万万不可,母亲此胎前几月最好不告诉任何人,最好待到母亲显怀之后再告与他人。" 虽说一般三个月胎稳了就可以对外宣布了,可她却觉得,母亲身怀有孕一事,拖的越久越好。 毕竟这后宅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母亲的,稍有不慎,母亲便可能同上一世那般一尸两命。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话,已然想到前些时候爱妻被人陷害,以至于被老太太灌下鸠酒一事。 现在想想,他都觉着后怕无比,若是当日月兮未曾及时赶回来,那凡柏青太医等人未曾来。 他与他的岚儿,便要生死相隔了。 思及此处,楚定渊也郑重点了点头,清声道:"这倒是我想的简单了,岚儿身怀有孕之事,的确不宜大肆宣扬,月兮你说的有理。" 这次岚儿生产,他定要去皇上那里求圣旨,多留些时日,如此也好守在岚儿身旁。 第165章 宅院密谋 楚月兮瞧着眼前信誓旦旦的父亲,心中却也拿不准这一世父亲究竟能不能留下来。 还有一月便是大年了,上一世母亲没有被老太太灌鸠酒一事,故而父亲过完大年没几日便又离了京。 不过即便这一世父亲留了下来,却毕竟是男子,不懂后宅之道,怕也是挡不住那些差狼虎豹害人的心思。 上一世母亲身死一事,她还得细细考究,思及此处,楚月兮便告退离开了依岚院。 一方面留出足够的空间给父母二人,另一方面,她也好细细思量上一世母亲怀了身子时的事。 楚月兮回了院子后,便径直回了自己屋中,静静的思索着上一世的种种细节。 上一世母亲的身孕,是在父亲离京一月后才发现的,那时母亲的身子才刚刚怀了两月。 因着母亲不知晓,便未曾太注意自己的身子,在一个雨天去给老太太请安时不注意踩滑,摔倒在福祥院中。 因那一摔,便摔出了问题来,她记得当时母亲身下流了好多血,将她吓了个够呛。 后来唤来府医后,她才知晓母亲已有两个月身孕。 上一世母亲那一摔,虽说未曾将胎摔掉,可倒底是伤了根本,一直用药养着身子,直至四月后才停了药。 而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很容易被李玉兰害了去。 上一世她不懂医,更是盲目的信任李玉兰母女,也不知李玉兰在母亲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母亲不足月便发动了。 母亲怀了身子八月发动,俗话说七活八死,母亲的身子又着实弱了些,故而待父亲听闻噩耗赶回府中后,也只能接受母亲的死。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光泛出坚定来,这一世,她定要护住母亲,无论是李玉兰也好,其他人也罢,休想伤到母亲! 这一世,母亲身怀有孕的消息,能瞒住便要尽力瞒住,至少要等到母亲五六月份显怀,如此才好。 到了那时,胎象已经足够稳了,才不易被人害了去,若是才一两月之时便被人知晓了,那才是防不胜防。 …… 时间过得极快,再过五日便到了大年了,处处张灯结彩,透着热闹纷呈的味道,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贴上了吉祥如意的门联。 处处都透着年味儿,便是夜晚,也是热闹至极的,大街小巷皆是人山人海,四处走街坊采买年货的人比比皆是。 就是这般热闹纷呈的夜晚里,京城一座荒废的宅子中,一个身披暗青色斗篷的人低垂着头,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掩住的门。 刚一进门,便被人紧紧的拥入怀中,那斗篷人被这般一下,顿时娇声连连,娇嗔道。 "讨厌,王爷吓死人家了。" 说罢,她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娇媚可人的脸来,白玉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红,一双杏眸含羞带怯的,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若是有将军府的人在,定然会惊呼,这含羞带怯的女子,不正是府中的二小姐。 离池搂着楚若依娇软的身子,将嘴凑到她耳边,连声道:"依依,本王想你了,你可有想本王啊?" "王爷讨厌。" 那一声声娇唤,直直穿进离池心里,像猫儿一般挠着。 宅院中的气氛越来越旖旎,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在急剧上升,旖旎的气氛将整座院子包裹起来。 可就在离池想要更近一步时,楚若依嗔怪着将他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娇声连连道。 "王爷讨厌,就知道对人家使坏。" 离池被这般一推,满身的火都无处散发,他瞧着眼前动人的楚若依,恨不得将她吃进腹中才好。 他拉住楚若依的手,带着压抑沙哑声从嘴中传出:"依依,本王的好依依,你今日便从了本王吧。" 楚若依瞧着眼中充满渴望的离池,心中略过得意之色,姨娘说的果真对。 对于男人,就是要吊着,决不能让他一口吃了去,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勾住他的心。 楚若依心中想着,面上却摇头嗔怪道:"这可不行,若是王爷要了依依的身子后,又弃了依依怎么办。" 那带着粉红的脸上,充斥着不由言说的拒绝之意。 离池见此,也只得作罢,按耐住心中的念头,沙哑道:"依依,楚月兮那女人油盐不进,还得从你这里入手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杏眸盈盈转着,轻笑道:"我那大姐姐可是心思深沉的很,极其不好对付,王爷如此说,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离池将楚若依揽进怀中,挑嘴一笑道:"楚月兮不是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么?那本王便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便要靠依依你多在她耳边说说了。" 楚若依将脸埋在离池肩上,委屈到:"王爷就知道把心思花在大姐姐身上,还要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都不知道多想想依依。" 离池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依依你知道的,这一切都只是糊弄她的,为了以后得大计,咱们要忍一忍。"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依依,待本王登上帝位,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楚月兮害死,届时你便是本王的皇后,那个楚月兮,不过是咱们的垫脚石罢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一双杏眸绽放出光彩来,那嘴角处的怡悦,无论怎样都遮掩不住。 无人知晓,在这一处小小的宅院中,诞生了着无数的阴谋。 第166章 庶妹归劝 因着大年快到了,故而定国将军府中也是张灯结彩的,下人们忙着装点屋子,整个府中都是热闹至极的气氛。 依岚院中,戚嬷嬷的伤势早已经好了,便指挥着里里外外的下人装点屋子。 至于身怀有孕的楚依岚,则是静静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帕子绣着。 只见她一头柔顺墨发轻垂到腰间,眉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母爱,以及似水的温柔。 楚月兮刚刚进屋,瞧见的便是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她抬着刚刚熬好的养胎药,轻轻走至楚依岚面前。 "母亲,喝了药歇息歇息吧,这些时日觉着如何了?" 楚依岚瞧着女儿,将手头的帕子放下,轻轻一笑:"月兮你便放心吧,我哪有这般娇弱,这些时日胃口稍稍好了些,不似上个月那般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眉头却未曾舒展开来,母亲到现在已经有了两月身孕了,可这孕吐,却是严重的很。 照这么下去,母亲这身孕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虽说现如今母亲这房里,除了父亲,她,还有戚嬷嬷,其余人都不让进,可这孕吐反应如此大,也免不得被人察觉。 楚依岚喝了药后,瞧着眉关紧锁的女儿,柔声笑道:"月兮你也莫要担心了,再过些时日你爹爹便要去跟皇上请旨,要在府中待到我发动。" 楚月兮轻轻笑了下,心头却依旧有些担忧,母亲若是同她一般经历了上一世,怕也不会笑得这般轻松了。 母亲这一胎,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像上一世那般,一尸两命。 如此情况,让她如何能安心,更何况,母亲现在连头三月的稳定期都还没有度过。 思及此处,楚月兮附到母亲身旁,关心到:"母亲,你平日里多多注意身子,这样才能为我生下健健康康的弟弟妹妹。" 楚依岚瞧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温柔一笑:"月兮你放心吧,母亲可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定然会多多注意的,你交代的那些事啊,母亲可一句不敢忘。" 楚月兮笑着应声后,又同母亲闲聊了几句,便告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可她前脚才刚刚踏进屋子,后脚楚若依便寻上了门来,同她一起来的,还有老太太身边的方嬷嬷。 只见她一身粉纱芙蓉戏蝶裙,配着那藕色莲花上衣,活脱脱一个可爱动人的姑娘。 还未待楚月兮开口,楚若依便盈盈笑了:"大姐姐许久不曾来妹妹房中了,也只有妹妹来寻大姐姐了。" 那般笑语盈盈的样子,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她是如何陷害楚月兮的,又是如何在楚依岚得了诰命时,撕破脸皮的。 楚月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过了半响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清声道:"二妹妹既然来了便坐吧,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楚若依应声坐下,像是完全忘记了以前的种种一般,亲昵的拉住楚月兮的手。 只见她眨巴着水润的杏眸,歉声道:"姐姐,往日是依依不懂事,做了些没头没脑的事来惹大姐姐,大姐姐不会生依依的气吧。" 楚月兮瞧着一旁的方嬷嬷,又看着委屈巴巴的楚若依,清声道:"自然是不会的,二妹妹同我一样是楚家人,姐姐自然是不会生二妹妹的气。" 说到此处,她看向方嬷嬷,清声道:"方嬷嬷也坐吧,平日里你伺候祖母,也是辛苦了。" 方嬷嬷摆了摆手,摇头道:"老奴还要回老太太院中伺候,不必坐了,这便告退了。" 说罢,她便行了礼,径直的出了楚月兮院子。 待方嬷嬷走后,楚若依娇声道:"前些时日妹妹听了大姐姐的一番言论,觉得大姐姐真真是将妹妹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每个女子都想要的,也只有大姐姐才有魄力说出这等话。" 楚月兮听着楚若依一连串的赞美,心中嘲讽至极,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要装姐妹和气,那她便陪她玩玩吧。 只见她淡淡一笑,清声道:"二妹妹严重了,这外头可都是说姐姐日后嫁不出去了,也只有二妹妹你还夸赞我。" 楚若依杏眸微转,嗔怪道:"大姐姐的话,那些俗人定然是不懂的,说起来,妹妹我还要羡慕大姐姐呢。" 楚月兮听了这话,心中冷笑,绕来绕去那么久,终于要将来的目的说出来了。 只见她桃花眸子微睁,故作惊讶道:"二妹妹何出此言,姐姐我有何值得二妹妹羡慕的?" 楚若依娇嗔道:"姐姐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连妹妹我都知晓,四皇子对大姐姐情根深种呢。" 她这般模样,倒真像小女儿家八卦的模样。 楚月兮冷下脸来,沉声道:"二妹妹慎言,我与四皇子向来没有交集,更不会有二妹妹说的这般情况。" 她还道楚若依为何上门,原是因着来替离池说好话了,如此看来,这二人,应当是已经勾结到了一处。 楚若依嗔怪道:"大姐姐真是不知好歹,若我是大姐姐你,早就乐的开怀了。" "你可知四皇子说了什么,四皇子说,若是能娶到大姐姐,定然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无憾的。" 若是旁的女子听了这话,早就如同吃了蜜一般,羞羞答答的垂下头去了。 可重活一世的楚月兮,内心却只有冰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从离池口中说出,便是对这话最大的侮辱! 她桃花眸子中泛出冰冷,沉声道:"二妹妹今日的话姐姐就当未曾听过,日后可万万不能再提了。" 楚若依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屑,面上却甜甜一笑:"瞧大姐姐,妹妹不过是随意说说,大姐姐竟然就生了气了。" 楚月兮瞧着依旧在做戏的楚若依,心中却生出了一个点子,她垂下眸子,眸光有些黯淡道。 "四皇子可是二妹妹的救命恩人,他与二妹妹有过肌肤之亲,姐姐又如何能与他扯上干系。" 说罢,便冲着楚若依挥了挥手:"二妹妹退下吧,我有些乏了,要歇息下。" 楚若依瞧见她这模样,心中顿时狂喜,果然上钩了,只要她再加把劲,楚月兮定然会爱上四皇子。 思及此处,她便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楚月兮的院子。 楚月兮瞧着楚若依的背影,嘴角处浮现出冰冷至极的笑,那平日里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子,也被冷意所覆盖了。 楚若依,离池,既然你们要主动设局,那我便陪你们玩玩,上一世的因,这一世的果。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第167章 月兮公子 楚月兮今日还在屋中,便收到了文雪嫣的来信,说是自从南疆王妃来了之后,她便没有个自由。 莫说见二皇子,便是连出个门逛个街都没有半点自由,这字里行间的,除了委屈便还是委屈。 而在南疆王妃的这般控制下,文雪嫣也觉着继续在京城驿府待着无趣,还不如回她的南疆逍遥呢。 故而今日便要随着南疆王妃离了京城,还特意随了一封信给楚月兮,邀她去十里长亭处相见。 楚月兮看完信后,便将竹月唤了进来为她梳妆打扮,不过今日她却不想红妆去见好友。 一柱香功夫后,竹月瞧着眼前俊朗斯文,文质彬彬的俊俏"公子",也不禁微微红了脸。 "小姐,你这样子出去,可不知要迷了多少姑娘去。" 只见楚月兮长发高高束起,一条青色发带轻垂在发间,那一身青衣袍子更是衬得她不同于人。 这般斯文的书生打扮,再配着她的那一双流水润含情的桃花眸子,还有那薄厚适中的红唇,那可真真是绝了。 一个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就这这般静静的站在了竹月跟前。 楚月兮将手中的扇子拿出,轻轻挑起竹月的下巴,潋滟的眸子微微眯起,淡笑道。 "美人儿,可否陪本公子,共享此生啊?" 此话一出,竹月的脸便如同被烫红了一般,腾的一下便变得通红,痴痴呆住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红着脸跺脚道:"小姐你讨厌,就喜欢捉弄奴婢。" 真真是丢死人了,竟然看小姐看呆了。 楚月兮清声一笑,旋即在竹月的跺脚声中转身离去。 今日里,她不仅一身男儿装扮,还特意骑上了马,只为了以别有心裁的方式送好友离开。 楚月兮骑在马驹上,朝着那十里长亭驶去,因着已经许久未曾骑马了,技艺有了生疏,便不敢骑的过快。 离国京城的十里长亭,乃送别亲朋好友的绝佳之地,之所以取名为十里长亭,并非那长亭真正有十里之长。 离国京道上,每十里便设置一长亭,每五里便设一短亭,以供行人歇息,供亲友话别。 而这十里长亭的来历,还是拜前朝一著名诗人在此送别友人后,写的文章而得名。 因着那文章将此处唤为十里长亭,故而这名字,便也因此而来了。 …… 十里长亭处,文雪嫣不安分的拨着手指,时不时的便抬头张望着,她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京道,不禁撅嘴到。 "月兮姐姐好慢,怎的还未来,莫不是不来了吧。" 南疆王妃淡定自若的坐在石凳上,悠哉悠哉的品了品茶,清声道:"你便好生坐着吧,别一天东瞧西瞧的,你月兮姐姐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个皮猴儿,一天就是坐不住,也不知到底是随了她和王爷中的谁,生了个这般跳脱的性子。 文雪嫣撅了撅嘴,坐回了石凳上,不过那头也丝毫没有嫌着,四处张望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错过了。 就在此时,官道上扬起阵阵灰尘,伴随着尘土飞扬而来的,是一个青衣骑马的"谦谦公子"。 文雪嫣简瞧了一眼,便径直挪开了眸子,可才刚刚从那青衣俊俏"少年"脸上略过,便愣住了。 直至那"少年"勒马停下,到翻身下马,文雪嫣才回过神来,激动的便蹦哒着扑了过去。 还未待南疆王妃反应过来呢,楚月兮便被文雪嫣撞了个满怀,差些被撞倒在地。 "姑娘,怎的如此热情?" 楚月兮瞧着怀中的文雪嫣,调笑到。 文雪嫣听了这声,调皮一笑:"公子夺了人家的心,莫非还想跑不成。" 楚月兮清声笑到:"雪嫣,莫非我扮的不像?怎么你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文雪嫣听了这话,清脆的笑声传遍了长亭:"我慧眼如炬啊,所以才一眼将月兮姐姐认出来了,话说月兮姐姐,你这一身装扮,可真是不赖啊。" 青衣墨发,俊朗斯文的模样,这不知情的小姑娘,怕还真会被月兮姐姐勾住了心。 待两人讲了一番话后,南疆王妃才认出这青衣俊俏的男子,竟是那眉眼如画的楚家姑娘。 她乃南疆之人,本就比京城之人开放些许,还从未见到哪个京城中的姑娘这般以男装示人呢,不禁失笑。 "倒还是我家这皮猴儿的眼睛灵光,我方才竟还未曾认出来,莫说,这等装扮,还真像哪家的俊俏好儿郎。" 楚月兮轻轻一笑:"王妃不觉得我胡闹便好了,竟还夸赞起我来。" 南疆王妃爽朗一笑:"哈哈,我来京城也有数次了,倒未曾想到。这京城中竟还有你这般爽快的姑娘。" 京城姑娘一般都比较含蓄,刚开始她瞧着楚月兮也是这般的,端庄大方,温婉含蓄。 当时因着这姑娘聪慧过人,又对雪嫣有救命之恩,便着实对她有欣赏之意。 今日再这般一瞧,才真真是喜欢上了这楚家大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 三人就在这十里长亭处畅谈了许久,文雪嫣才恋恋不舍的爬上了马车,不停的挥着小手儿。 "月兮姐姐,母妃说待大年过了,我便又能来京了,你等着我哟,我再过一月又来了。" 楚月兮点头轻笑道:"好啊,待你再来京城之时,那时应当已然夏日了,我再带你好好游玩一番。" 南疆王妃轻轻一笑:"我家这皮猴啊,你还得帮我管一管,免得她这个性子又四处胡闹。" "王妃放心吧,雪嫣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 "好的,那今日我们就先走了,要在大年之前赶回南疆去,免得她父王一人在府中过年,你也快些回去吧。" "月兮祝王妃一路平安,雪嫣,要快些回来哦。" 言语过后,不消片刻那马车便绝尘而去,楚月兮现在原地立了好半响,一直目送着那马车。 直至那马车已然看不到踪影,她才跃上马背,驾马而回。 第168章 定王回京 楚月兮驾马回了城中后,一路上都听见人议论,驻守北疆的战神定王,回京了。 "天哪,这便是定王么,真是器宇轩昂。" "说什么器宇轩昂,主要是,他那张脸,真的生的如传言一般,俊美无双。" "就是就是,若是能嫁给他,便是做个小小的通房,我也甘愿。" "嘘,这定王现今还未曾有妻妾,据说定王,那里不行。" "啊?当真?这般妖冶俊美的男子,竟不能人道?" 楚月兮听了这番言论,一边惊讶于离楚之倒底如何做到人在京中坐,又从北疆奉旨还朝。 一边也不禁失笑,人言可畏,即便是战神王爷又如何,不知道哪一秒便成了姑娘们口中不能人道的男子。 …… 皇宫大殿 离震天鹰眸微眯,细细打量着下方一身红衣,肆意不羁的男子,过了好半响,他才笑道。 "楚之啊,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有许久未曾见过了。" 离楚之斜靠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眸子对上那鹰眸,却没有落半点下乘。 只见他肆意一笑,意味深长道:"是啊,上次见面,还是数年之前呢,上次见面的时候,皇兄还只是大皇子。" 离震天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阵杀意,不过却转瞬即逝,只听他大笑道:"是啊,这时间转瞬即逝啊,朕成了皇帝,你成了王爷。"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抿了一口茶道:"莫说咱们,便是当年你喜爱至极的小姑娘,现如今也真正的长成了大姑娘。" 那神色平淡至极,可若是细细考究便会发现,那双鹰眸底下暗藏了多少试探之意。 离楚之挑眉:"哦?不知皇兄说的,是哪家姑娘?" "自然是那楚家大姑娘了,朕记得当初你不是同她极其要好么?" "原是楚家那丫头啊,皇兄日后说姑娘可要说清楚些,否则皇弟我分不清,这张家姑娘,王家姑娘,李家姑娘,都与皇弟我要好至极呢。" 离震天听了这话,眸中闪过探究之意,饶有兴趣的瞧着离楚之,惊叹到。 "哦?莫非这在外领兵多年,皇弟竟变了性子不成?朕记得,当年皇弟可是不苟言笑的,貌似只有那楚家姑娘入的了你的眼啊。" 离楚之听了这话,不禁邪魅一笑:"当年年少,自然是不懂这些事的,现如今在外多年,尝到了以前没有尝到的滋味,自然是不同了。" 那言语之中,丝毫未曾有半点波动,任离震天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 离震天探究无果,便大笑到:"哈哈,不错不错,皇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了,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尽管来说。" "朕这个做皇兄的,可是要做到长兄之责啊,早些将你的婚事指了,才能了我心头的一桩事啊。" 那般模样,还真的像一个对弟弟爱护至极的兄长,不过这其中的深浅,还需他们二人才知晓。 离震天瞧着离楚之,笑道:"母后也是极其想念你,这些日子她都在担忧你,怕你在北疆过的不好,怕你受苦。" "朕就告诉她,男儿家总是要建功立业的,要出去闯一闯才好,她还将朕骂了一顿,说朕不该派你去北疆那等穷凶极恶之地。" 离楚之肆意一笑,幽声道:"那母后可真是替我着想,皇兄说的我自然是知晓的。" "母后,定然在后悔,当年皇兄将我派去了北疆之地。" 那桃花眸子中的幽光大盛,太后自然是后悔的,后悔当初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他。 思及此处,离楚之又满含深意的笑道:"虽说北疆穷凶极恶,可皇弟我还是得感谢皇兄的,没有当年皇兄的那番命令,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我呢?" "皇兄,皇弟说的没错吧。" 离震天瞧着下方肆意笑着的离楚之,一瞬间眸中不知略过了多少杀意,过了好半响,他才笑道。 "是啊,现在皇弟你可是成了朕的左膀右臂啊,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定然能将离国,治的更加繁荣昌盛。"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要是再给朕一个选择,朕绝对不会让你去北疆。" 离震天眸光幽幽,笑道:"毕竟,你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 离楚之挑眉道:"可惜啊,回不到从前了。" …… "什么?你说离楚之回来了?" "是啊太后娘娘,如今个定王殿下已经在宫里的大殿中了,在与皇上一同说话呢。" 啪! 太后直接将手中的杯盏扔到地上,那双保养得宜的凤眸怒意满满。 离楚之回来了,皇帝竟然未曾同她商量,她连半点风声都未曾听到,这离楚之居然已经到了皇宫中了! 就在她怒气至极时,那外方的宫女走了进来,恭声道:"太后娘娘,三皇子殿下来了,说是要拜见您。" "哦?轩玉也到了?" 与先前的怒气不同,太后眸中充斥着惊讶与满满的欣喜之意,这几个孙儿当中,她最喜爱的,还是轩玉这孩子。 轩玉是最最聪慧的,也是看事看的最通透的,只可惜,这孩子于朝政无意。 那宫女点头道:"三皇子刚刚回京,便径直来了宫中,连皇上皇后那里都未曾去,便直接来了您的慈宁宫。" 太后听了这话,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连声道:"快,快些让他进来,这孩子,在外面漂泊了许久倒还越发注重规矩了。" 宫女领命而下,不消片刻,便见一个青衣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青衣,墨发被高高束起,一双星目宛若清泉,那高挺的鼻梁,更是犹如刀削一般。 这般俊朗的男子,却偏偏带着那等与皇宫格格不入的洒脱之意,当真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 这男子,便是太后口中的轩玉,离国的三皇子——离轩玉。 第169章 三皇子 离轩玉进了殿中,便径直跪下了,磕头道:"孙儿不孝,隔了许久才来探望皇祖母。" 太后直接走下去,将他扶起,连声笑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你这孩子,在外面怕是受苦了吧?" 轩玉是孙儿中最洒脱的,也是最像先帝的。 离轩玉轻轻一笑,将太后扶回座椅之上,轻声道:"皇祖母多虑了,孙儿这在外面逍遥自在,哪里会受苦,就是见不到皇祖母,孙儿心中着实想念。" 太后听了这话,直接笑得合不拢嘴,这宫里,也就是轩玉这孩子,知道怎么逗她开心了。 轩玉也到了年纪了,可得早些纳了皇子妃才行。 思及此处,太后便想到了楚月兮说的话,浓浓的不悦从凤眸中显露出来,当下便沉下脸来。 离轩玉瞧见太后这模样,轻声道:"何人惹了皇祖母不快?" 太后摇了摇头:"没什么,这等事我若是说与你听,你反倒要闹心了。" 离轩玉淡淡一笑,问道:"皇祖母这般不快,可是因为那楚家大小姐所说的话?" 太后惊诧道:"轩玉你是如何知晓的?是哪个多嘴的人告诉你的?" 离轩玉爽朗一笑,轻声道:"我才刚刚回京,便听见人们都在议论,一是议论定王叔回京了,二则是议论这楚家大小姐。" 不得不说,这楚家小姐,还当真是个趣人儿,与京中的其他女子不大相同。 太后听了这话,更加恼怒不已:"本来瞧着那楚月兮是挺好的一姑娘,哪成想,竟说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真真是不知体统!" "这等女子,又怎么配得上哀家的孙儿呢。" 轩玉的皇子妃,还要重新挑选挑选了。 离轩玉笑道:"皇祖母此言差矣,孙儿倒是觉得,楚小姐是个有趣的人,她说的这话,不过也是将女子的心声说出罢了。" 太后皱眉:"轩玉,你可别听进这般妖言惑众的话,男子都应当三妻四妾才行,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全是胡扯!" 离轩玉轻轻的为太后捏着肩,笑道:"皇祖母莫动怒,孙儿觉得,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没什么不好的,若是真心喜欢的女子,娶一个便够了。若是不喜爱的女子,娶上一堆也无济于事。" "其实楚小姐的话并无不妥,毕竟这天下女子,谁又想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呢?" 太后听了这一番话,怒气倒是消了一大半,却还是不悦道:"便是不愿意分享又如何?祖宗定下的规矩便是如此,莫非还能坏了祖宗的规矩不成?" 她自然是不愿意与旁人分享先帝,这天下女子自然是都不愿意的,可不愿意又能如何,还不是只有接受。 这楚月兮说了女子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自然会受到天下人的非议。 太后沉默了好半响,才继续道:"反正哀家瞧着这楚月兮,性子太过刚烈了,不成。" "离国的好女儿这般多,莫非只有那楚月兮能进皇家不成,轩玉,你放心,皇祖母定然为你找一个极好的皇子妃。" 离轩玉笑道:"皇祖母不急,孙儿对纳妃一事,并无什么兴趣,此次回京还是回来探望皇祖母与父皇母后。" "孙儿待了几日后,便又要出发了。" 太后听了这话,连忙转头问道:"什么?你才刚刚回来,便又要走么?" 离轩玉爽朗一笑,点头道:"是啊,这朝廷之事有父皇和皇兄,后宫之事有皇祖母和母后,孙儿也没什么操心的,这宫中规矩多,还是出去逍遥自在。" 太后听了这话,直接皱起了眉头,想劝一劝,却又知晓这个孙儿打小便有自己的主意,自己断然是劝不回来的。 思及此处,她只得道:"皇祖母也不是不让你去,不过你的答应皇祖母一件事儿。" "皇祖母你说。" "你须得纳了皇子妃,才能再出去。" 离轩玉皱眉道:"皇祖母,孙儿真的对这纳妃事无甚兴趣,你这不是为难孙儿么?" 若是纳了皇子妃,他哪里还能这般无拘无束的到处游,总不能让人家姑娘独守空房嘛。 太后却不理,直接道:"哀家不管,反正轩玉你若是还想出去游山玩水,必须得纳了皇子妃,否则免谈。" 两人就着这纳妃讨论许久,最后以离轩玉的落败,结束了这个话题。 离轩玉走出慈宁宫,眉关紧锁着,一双星目尽是为难,皇祖母也太为难人了,饶他怎么归劝,皇祖母就是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皇祖母还拉着他看了许久大家小姐的画卷,什么柳家小姐,洛家小姐,凌家小姐…… 若不是他说要去拜见父皇母后,皇祖母怕是能拖着他看一整天的画像。 这家姑娘会跳舞,那家姑娘会画画,那一家又会弹琴,总之,就是想让他挑出一个中意的来。 可要他来说,这些小姐们,还不如山山水水来的有意思。 就在他思绪纷纷之时,便见一个红衣肆意的男子,朝慈宁宫这边走来。 离轩玉定睛一看,眸光顿时亮了亮,清声道:"王叔,好久不见。" 打小他便喜欢往这个小王叔身边凑,纵使这个王叔向来都对他爱搭不理的,可他就是喜欢往这个小王叔身边凑。 即便经历了那一年的事,他也清楚的知晓父皇与小王叔之间,定然是剑拔弩张的。 还有蔓贵妃的失踪,这些,都在告诉他,他必须与这个小王叔保持距离。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个王叔心生好感,故而在他云游之时,还特意去了趟北疆。 离楚之瞧见眼前一身青衣,满脸笑意的通透男子,也生不出讨厌之意,便走上前道。 "是啊,好久不见。"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北疆之时。 离楚之瞧着一脸苦闷的离轩玉,问道:"怎的愁眉苦脸的?" 提起这个,离轩玉的眉头便更加皱紧了,他苦涩一笑,从袖子中拿出太后塞给他的众多女子画卷。 "皇祖母硬是要我纳了皇子妃,才容许我出去云游,可这些个大家千金,我是着实没有兴趣。" 离楚之听了这话,自然便知晓他为何苦闷了,这个侄子与旁的不同,看事通透,也无心于朝政。 二人又聊了片刻,便各自散开了。 第170章 府中日常 定王回京一事,自然是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如今北疆之地已然在这位战神王爷的掌控之下,现如今突然回京,自然让人猜测纷纷。 现如今的大臣们,有七成都是经历了当年夺位之争的,故而都知晓当今皇帝与定王,乃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当年皇帝登基后,第一时间便将少年定王派遣去北疆,明面上是让定王出去历练一番。 实际上,无非就是想借着混乱的北疆蛮族部落之手,除去这个皇弟罢了。 岂料这定王乃天纵英姿,非但没有命丧北疆,还以一己之力,将北疆数百部落收服,将他们凝聚成了一股令人无法小觑的兵力。 更何况当年蔓贵妃无故失踪,直至现在还没有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此事与皇帝太后脱不了干系,这定王又怎会善罢甘休呢。 故而无数朝臣整日琢磨着,这定王好好的守在北疆,怎么皇帝如今就将他召了回来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三皇子回京,皇上皇后即将为他挑选皇子妃的事,也是不胫而走。 虽说没有如同定王回京这般人尽皆知,却也让众多朝臣动了心思,这三皇子虽说与皇位无缘,可也是个皇子啊。 若是能将自家闺女嫁给三皇子当皇子妃,旁的不说,就凭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性子,无论谁当皇帝他定然都能荣华不断。 定国将军府 "快些,昨儿个买的牡丹花盆呢?快些抬出来。那边还差一个窗花儿,还不快些贴上!" "采买的人,今儿个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了,姨娘催着要账本儿。" 说话的人是马二家的,也就是将军府马管事家的媳妇,平日里负责着这将军府的采买。 只见她叉着腰,腰间的赘肉将衣服撑得紧紧的,一双刀子似的眼紧紧盯着那群忙里忙外的下人们,嘴中不停蹦哒着骂人的话来。 再说这马二管事,乃李玉兰家中粘亲带故的人,因着李玉兰管着府中中聩,这马管事便也成了府中的管事,平日里狗仗人势,极为得意。 故而连带着他家那口子,也负责着将军府中的采买,这负责采买,可是一份油水极多的差事儿,许多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马二家的叉着腰,满意的瞧着下方唯唯诺诺的下人们,满眼尽是得意之色。 只见她又在原地站了好半响,才叉着腰大步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两个端着花盆放置的丫鬟便出声了,偏矮的丫鬟撅着嘴怒声道。 "看她那副颐气指使的样子,若是不知晓的,怕还以为这马二家的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呢。" 另一个丫鬟听了这番话,将花盆放下,急声道:"这话可不敢说,若是被她听了去,咱们这个月的月银又要泡汤了。" 那马二家的,时不时的就寻着错处,让她男人将她们的月银扣下,真真是可恶至极。 偏矮的丫鬟听了,心中也是微微一慌,连忙转头看了看四周,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她看了好半响,瞧见没人注意到她后,才松了口气,连连拍了拍胸口。 "是啊,谁叫这李姨娘管着中聩呢,她家男人又是管事,怎么能不得意。咱们平日里还得孝敬着这马二家的,免得她家男人扣了咱们的月银。" 另一个丫鬟瞧见有人过来了,连忙低声道:"罢了,别说了,咱们好生做事吧,莫被寻了错处。" 说罢,便抬着花盆进了屋子。 这方下人们在做活,那方马二家的却径直回了屋,懒懒的靠在那靠椅之上吃着瓜子儿。 那般悠哉悠哉,无所事事的模样,真真是好不逍遥。 就在这时,李玉兰身边的慧红大步走了过来,那马二家的一看,立刻从椅子上弹起。 "哟,这不是慧红姑娘么,姑娘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了。" 只见她满脸堆笑,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这般恭敬的模样,瞧不出方才的半点嚣张来。 慧红看着这马二家阿谀奉承的模样,心中得意却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抬了眼皮阴阳怪气道。 "哟,看你这般享受,那不知晓的,怕还以为你是咱们将军府的主子吧。" 说到此处,她瞪着那马二家的,斜眼轻蔑道:"你倒是过得比姨娘还逍遥。" 那马二家的听了这话,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来,连声道:"慧红姑娘,话可不敢这么说,我就是一个下贱奴才,哪里敢跟姨娘比,莫说是姨娘,便是姑娘你我也是远远及不上的啊。" 那慧红听了这话,脸上终于露出得意之色来,高扬下巴道:"知道便好,姨娘赏你这个差事,你就得好好做,别没事的对着主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去,怪声怪气道:"姨娘催你将采买的账本拿过去,你快些,可别耽搁了姨娘的时辰。" 说完便拧着帕子,得意至极的走开了。 待慧红离开后,那马二家的呸了一声,不屑的看着慧红的背影:"不过也是个奴才罢了,还敢趾高气昂的来教训老娘?真是狗仗人势!" 话虽这般说,她的手下功夫却也未曾闲着,利索的就将这些时日的账本寻了出来,拿着账本便往淡兰院中去了。 毕竟这李姨娘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她在这边耽搁久了,慧红那个小蹄子又在李姨娘面前诋毁她怎么办,岂不是要招了李姨娘的不喜。 如此一来,还不得快些才是。 第171章 姨娘心计 这方马二家的拿着账本,脚步匆匆的赶到淡兰院时,李玉兰正悠哉悠哉的喝着燕窝粥呢。 瞧见马二家的来了,李玉兰挑起一双娇媚的杏眸,红唇微启,悠悠道:"来了?你倒是利索,不似旁人那般拖拉。" 马二家的谄媚一笑,恭恭敬敬将手上的账本递上,笑道:"姨娘吩咐的事,奴才自然是要快的,不敢怠慢丝毫。" 李玉兰满意的接过账本,长长的指甲一页页的翻动着账本,看着各院子中此月的用度。 待看到依岚院时,李玉兰的眸子深了深,不经意的问道:"这依岚院这两月的吃食用度怎的少了?" 马二家的回话:"听夫人身边的戚嬷嬷说,夫人的身子还未大好,这两月胃口也不太好,这吃食用度,也就少了下来。" 李玉兰嗤笑道:"将军一回府,便胃口不好了,这若是被将军知晓了,怕还以为我苛责了那依岚院的用度呢。" 虽说她巴不得那楚依岚立刻死了才好,可是将军中意那楚依岚,她便不能在吃食用度上短了依岚院。 不仅如此,还要让依岚院比她淡兰院用的好,如此事事以楚依岚为先,将军才会放心让她掌中聩。 暗地里她怎么害楚依岚都行,可这明面上的功夫,可是得做足了,免得落人口实。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得将军的心,毕竟这样一个没有心计,事事为夫人着想的侍妾,哪个男人会讨厌呢。 思及此处,她抬眸瞧着马二家的,吩咐道:"不管依岚院那边胃口好不好,你都得将东西送去,她吃不吃是她的事。" 马二家的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的点头:"奴婢记住了,下回定然按姨娘的吩咐,将东西送足了。" 李玉兰满意的点点头,继续翻看着下一张,瞧见依岚院的燕窝用度时,她直接笑出了声来。 "嗬,倒还真成了个病秧子,这燕窝倒是用的勤。" 也难怪她这般说话,原是这两月依岚院的燕窝,足足比上月多了一倍,不是病秧子又是什么呢。 李玉兰瞧着那账本,媚笑道:"马二家的,既然夫人那里要用燕窝,你便多多送了去,便将我这里的燕窝也送去吧。" 她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满含深意的笑道:"现在这个时辰,将军应当在依岚院的,此事,将军也是应当知晓的。" 马二家的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虽说她不知晓姨娘的用意,可主子的心思,哪里是奴才能够揣测的呢。 李玉兰瞧着马二家的,妩媚一笑,娇声道:"马二家的,你做着这府中的采买也有段年生了,这些年你在其中捞的油水,我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马二家的听了这话,扑通跪下,慌张道:"姨娘恕罪,是奴婢被钱财迷了心眼,往后万万不敢了。" 李玉兰轻轻笑道:"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自己捞点好处,也不是不行,只要做的不过分,我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幽幽笑道:"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按我的要求做事,我便不会说什么,马二家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马二家的忙不迭地的磕头,连声道:"奴婢自当为姨娘,上刀山下火海。" 李玉兰娇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活计,你快些起来吧,不过是能用你的时候,你要尽力便是了。" 说罢,她将那账本拿起,盈盈递给了马二家的。 马二家的听了吩咐,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将账本接过,立在那处等候着吩咐。 李玉兰轻声道:"罢了,你回去吧,这大年便要来了,府里的东西可要准备好啊,老太太院子里的东西,可要加倍的送了过去。" 马二家的连连点头,便拿着账本恭谨的退了下去。 待她离开之后,那慧红走上前去,轻轻的为李玉兰捏着肩,问道:"姨娘,依奴婢看,您往那依岚院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何必还将您屋里这份儿燕窝也送了去呢。" 李玉兰闭着眼睛轻声道:"燕窝不燕窝的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将军知道我贤惠,还有便是,一点点让楚依岚在将军心中的形象改变。"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凡事都要一点点来,慢慢铺垫岂不是更加稳妥,又何必急于一时。 慧红眸光一亮,轻笑道:"姨娘好计谋,奴婢真真是佩服至极。" 李玉兰微微一笑,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慧红轻重适宜的按摩,悠悠的睡去。 这方马二家的一出去,立刻就去了库房,吩咐着人将淡兰院的那份儿燕窝送了去。 不过才半柱香功夫,那马二家的便领着库房的小丫鬟端着那燕窝,脚步匆匆的便朝依岚院走去。 果真如李玉兰所料,这个时辰,楚定渊正陪着楚依岚用膳呢,瞧见这马二家的端着燕窝过来,不禁疑惑道。 "马二家的,你昨日不是才送了燕窝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马二家的垂头笑道:"李姨娘听说夫人身体不适,便特意命奴婢将她的那一份儿燕窝也送了来,给夫人补补身子。" 楚定渊听了这话,笑道:"玉兰有心了,竟将她的那份儿都送了过来,这般心意可是旁人没有的啊。" 马二家的笑到:"可不是嘛,平日里府中得了什么好东西,姨娘可都是什么都先紧着夫人这里的,奴婢看了也觉得姨娘有心意。" 楚定渊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告诉玉兰,虽说夫人这里要紧着,可她也不必短了自己的吃穿用度。" 马二家的连连称是,将燕窝放下后便退下了。 楚定渊看着那燕窝,拍着爱妻的手道:"岚儿,这玉兰是心性纯良之辈,往后若是我不在这府中,我叮嘱她多往你院中来,有她掌管着中聩照应着你,我也放心了。" 楚依岚瞧着那燕窝,眸色微微暗了暗,勉强笑道:"夫君说的是,不过李姨娘平日里也忙得,就不必往我院中来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也觉着颇为有理,笑道:"也是,这玉兰帮着掌管中聩这么些年,确实是累的,不过看着她心里把你当姐妹来待,我也是着实放心了。" 这一顿饭下来,楚依岚本就胃口不好,再有了今日这事,心中更是颇不是滋味,根本就没吃下多少。 而楚定渊却是吃的颇香,毕竟这妻妾和睦,是每一个男人都期盼的事,在他们看来,妻妾就要如同姐妹一般要好才行。 可他们却不想想,便是嫡亲姐妹为了男人反目成仇的都数不尽。 这本就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女人,又怎么能安安心心的侍奉同一个男子呢? 第172章 并非完美 楚定渊用膳离开后不过半盏茶功夫,楚月兮提着药便来了依岚院,可刚进门便瞧见母亲闷闷不乐的倚在榻上。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楚月兮将食盒放下,连忙走到楚依岚身边,轻轻把上她的脉。 楚依岚瞧着担忧的女儿,摇头道:"今日这孩儿倒还懂事些,并没有往日那般闹腾。" 她只不过是心里不舒服罢了,身体倒没有什么不适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疑惑道:"那母亲是为何?月兮瞧着母亲的眉尖有郁结之色,可是谁惹了母亲不快?" 楚依岚瞧着那桌上的燕窝,轻声道:"今日马二家的把李玉兰院中的燕窝送了来,说是李姨娘听了我身子不舍,送给我补身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时你爹爹也在我旁边。" 楚月兮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问道:"爹爹可是觉着这李姨娘心性纯良,乃纯善之辈?" 楚依岚点点头,听见自己的夫君这般夸别的妾室,她心里怎么能舒坦呢? 更何况,这李玉兰哪里是什么良善之人,明明是差狼虎豹才对,良善这二字,与李玉兰根本沾不上干系。 楚月兮清声道:"母亲不必忧心,这李玉兰使的这般手段,无非就是想在爹爹身边维持一个好印象罢了,既然她要送东西,母亲享受便是了。" "反正这李玉兰在爹爹心中,一直都是这般印象,咱们若是拒绝了这些东西,爹爹还觉得咱们不近人情,还不如心安理得的用着这些东西。" 楚依岚皱眉道:"可是听见你爹爹这般夸她,我心中就总是觉着不舒坦。" 楚月兮轻声道:"母亲,爹爹虽说心思大半都在你身上,可他也是有着妾室的男子,这天下间,但凡是有妾室的男子,谁又不希望后宅妻妾和睦呢?" "若是你平白拂了李玉兰的东西,倒还会让爹爹心中生出嫌隙来,反正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做样子给爹爹看看便是。" 说到这里,楚月兮轻轻抚上楚依岚的手腕,把脉片刻后笑道:"母亲你如今啊,什么也不必多想,安安心心的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生下来才好。" 提起腹中的孩子,楚依岚脸上终于见了笑容,她轻轻着手在腹上摸了摸,笑容略带着苦涩。 "虽说于我来说,这个孩儿是男是女都无妨,可我还是希望,他是个男孩子。"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虽说你爹爹嘴上没说,可我知道,他是盼着府中有个男丁的。" 楚月兮站在后方,轻声道:"倒底这阖府的荣耀,需要一个男丁来扛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阖府就存我与楚若依两个子嗣。" 楚依岚淡淡道:"是啊,你父亲开初是盼着我再有身孕,可当年生你时我伤了身子,不易有孕。" "慢慢的年生久了,你父亲也便将希望寄予了旁人。"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轻飘飘的似羽毛一般落到地上,宛若并未放在心上一般,可这其中苦楚唯有她一人知晓。 旁人皆道她楚依岚上一世修了天大的福气,才会以这样的身份,得了楚定渊相救,入了楚定渊的眼。 京中命妇们虽说与她素来无甚来往,可大半也是羡慕她的。 羡慕她虽然没有母族,却有夫君一心一意的护着,便是府中婆母不喜却也拿她无办法。 可万事哪有完美的?虽说夫君大半的心在她这里,可夫君对那李玉兰,却也是信任非常。 再加上两人打小的情意在那里,李玉兰在夫君心里的地位,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再者,她失了记忆,记不清自己家住何处,父母何人,便是连自己的名字,也忘却了。 宛若浮萍一般,貌似什么都有了,却依然握不住什么,幸而,她得了个这般懂事贴心的女儿。 想到这里,楚依岚转过头去瞧着一旁的女儿,伤感的眸中也充满了慰籍之色。 楚月兮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母亲莫要忧心,一切都有女儿在。" 她知道母亲这些年也不易,父亲常年不在府,祖母又不喜母亲,掌管着中聩的李玉兰更是时时刻刻盯着母亲。 更何况,还有别的眼睛在暗处盯着。 楚依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母亲知晓,月兮你也放心吧,母亲会照料好自己的。" 楚月兮瞧着母亲虽这般说,这面上的郁结之色也还未散开,便轻声道:"那母亲自己散散心吧,女儿就先回院子了。" 瞧着楚依岚笑着点头后,她便盈盈出了院子。 而待她离开后一盏茶功夫,李玉兰便扭着腰身,莲步款款的走进了依岚院的门。 "听说夫人你身子不适,妾身特意来瞧瞧,不知夫人现在可有好些了?" 李玉兰拧着帕子,一脸担忧的瞧着楚依岚,那双媚眼中的担忧竟也不似作假。 楚依岚正望着那窗外出神呢,听了这一声娇媚声,哪里还不知道是谁来了,虽心中不悦却也只得打起精神来。 "玉兰妹妹来了啊,快些坐吧,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怎的倒还将你惊动来了。" 李玉兰坐到楚依岚身旁,拉住她的手皱眉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夫人你身子骨弱,将军又爱惜夫人,妾身自当多多关心夫人。" 楚依岚颇有些反感李玉兰这般亲昵,不适的动了动手,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 "玉兰妹妹有心了,这点小病小痛的倒让你替我操心。" 说罢,她不懂声色的测了侧身子,李玉兰身上熏了浓浓的桂花香,若是往日楚依岚闻着倒还没什么不妥。 可如今怀着身孕闻着,却是一阵的胸闷气短。 李玉兰却也未曾注意到,又连声关切道:"夫人这里若是短了什么吃食补品的,大可告与妾身,妾身自当立刻吩咐人送来。" 这般真切的话,倒还真让让人觉着这李玉兰,乃至纯至善之人,处处顾着这家中主母。 这般手段,也无怪上一世,楚月兮那般信任李玉兰母女,无条件信任她们,掏心掏肺的对她们了。 以至于最后,落了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第173章 姨娘知晓 楚依岚听着李玉兰的那番话,心中却颇不是滋味,勉强笑了笑:"玉兰妹妹不必担忧,我这院中少了些什么,院中的人去库房知会一声就行了,又何必再劳烦你呢。" 李玉兰那话明面上是关心,可她那般说话的模样,却好像她李玉兰是正室夫人,她楚依岚是妾室一般。 什么时候正室夫人要东西,需要妾室开口答应才能得到了。 李玉兰笑容顿了顿,却又亲昵的附到楚依岚身边,娇声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要东西直接去库房便是了,总归将军疼着夫人的。" 她这般附上来,那桂花馥郁的香味儿又浓了几分,直直的钻进楚依岚鼻中,又钻进她的肠胃里。 李玉兰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可楚依岚却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了,那股子浓浓的桂花香,直接将她的脸熏的惨白。 她瞧着李玉兰,淡淡道:"玉兰妹妹无事便先下去吧,我身子又不舒服了,不便招呼你。" 李玉兰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应声离开,反倒直接站起身来,担忧的走到楚依岚身旁。 "这怎么行呢,夫人既然身子不适,妾身自然是应该侍奉着夫人的,妾身拿夫人当姐姐,还望夫人万万不要推辞才是。" 这番话说出来,楚依岚也不好再赶人了,不然落到旁人耳朵里,倒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李玉兰瞧着她这般模样,眸中略过点点幽光,面上焦急道:"快些将府医请来吧,妾身瞧着夫人脸色都有着惨白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之意,连忙摇头道:"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的,不过是些许不舒服罢了,歇息歇息便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床榻走去,清声道:"玉兰妹妹便离开吧,左右我也是睡觉休息,你留在我这里也是没什么可照应的。" 李玉兰跟在她身后,连连笑道:"也罢,妾身替夫人脱衣吧,瞧着夫人睡下了妾身再走,这样也对得起将军让妾身多多照看夫人的话。" 说罢便不待楚依岚回话,径直的就走上前去,低下头伸手便为楚依岚解衣衫扣子。 她这般一低头,头发上更加浓郁的桂花头油气味儿,直冲冲的就撞到了楚依岚胃里。 还不待她将李玉兰推开,胃里就一阵倒腾,方才好不容易忍下的,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般一吐了出来,却没有好过些,反倒一阵一阵的吐了起来。 李玉兰瞧着这般,连忙拿了盆盂过来,连连拍着楚依岚的背,急声道:"这是怎么的了?怎的好好的竟吐了起来?" 可楚依岚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儿,倒是更加难受,她连忙走到桌子处去,将一个木盒子打开,连连吃下了好几颗酸梅,才停住了呕吐。 李玉兰看着她那番动作,一双妩媚的杏眸微转,泛出丝丝幽光,连忙走上前去。 "夫人,依妾身看,这症状可不得了啊,来的又急又快的,依妾身看,还是请府医瞧瞧吧。" 楚依岚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惨白着脸摇头道:"不必,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便好了,今日我也乏了,就不陪玉兰妹妹了,玉兰妹妹便退下吧。" 李玉兰听了这话,满含深意的笑了笑,这是在赶人了,府医也不让请,这楚依岚,瞒着些什么呢? 只听她歉意道:"倒是妾身在这里叨扰了夫人,将军若是知晓了,怕是要责怪妾身了。" 说到这里,她走上前去,拿了一颗酸梅扔进嘴里,皱眉道:"夫人何时喜爱食此等酸物了,便是妾身吃了都觉着酸牙。" 楚依岚眸子顿了顿,旋即轻声道:"这不是这几日胃口不好嘛,吃着酸的有助消化,倒也谈不上喜爱。" 李玉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是这样啊,那妾身就不叨扰夫人了,夫人好些养好身子。" 她眸光突的渐深,幽幽笑道:"夫人还要为将军开枝散叶的,要早日为将军怀个嫡子才好。" 楚依岚心头一跳,勉强一笑:"我这身子向来羸弱,怕是没那个福气,玉兰妹妹说笑了。" 说罢,便不再搭理李玉兰,径直的就走到床边儿上坐着,看样子真是准备歇息了。 李玉兰也笑开了,福了福身子道:"那夫人好些歇息,妾身便告退了。" 待李玉兰离开后,楚依岚又连忙走到那桌子旁,吃下了足足三四颗酸梅才罢休。 而这方的李玉兰离开依岚院后,便径直的回了淡兰院,她刚刚坐稳便吩咐道。 "去将马二家的给我唤来,让她将依岚院这两月的用度一五一十的报给我。" 慧红领命离开,抬脚就往马二家的房中去寻人了。 洪嬷嬷听了这话疑惑道:"姨娘不是之前查过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玉兰一双眸子泛着幽光,挑嘴冷笑道:"今日我去依岚院,瞧着楚依岚那个贱人又是吐又是吃酸的,倒像是有了身孕呢。" 洪嬷嬷一惊,瞪大眼睛道:"怎会如此?这楚依岚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如今又怎么能够有了身子?" 李玉兰冷笑道:"是啊,往日里还能在她的菜里动些手脚,那戚嬷嬷虽说是宫里来的,可做的妥当她也是不能发现的。" "现如今那楚月兮不知怎么的,跟妖孽附身了一般,竟比戚嬷嬷那个老奴才还要精明。" 洪嬷嬷压低声音道:"姨娘的意思,这楚依岚就在将军回府的这两个月,便有了身子?" 不过也就两月时间,也太好运了些吧。 李玉兰冷笑道:"她都这般了,还死活不请府医,不是有了身子又是如何,不过是怕被人知晓了,生不下来这个孩子罢了。" 她顿了顿,幽幽一笑:"有了便是有了吧,这孩子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洪嬷嬷大笑道:"姨娘说的是,那依岚院也没必要得意的太早。" "不过,此事要不要知会老太太一声?" "不知会,为何要知会,楚依岚有了身孕的事,老太太不知晓,我也不知晓,你也不知晓。" "届时出了事,也是她楚依岚自己保不全孩子,与我们,可是没有半点干系的。毕竟,我们都不知晓她有了生育,要如何害她呢?" 洪嬷嬷听到这里,低头笑道:"姨娘英明。" 第174章 大年三十 李玉兰自楚定渊回来以后,便时时往依岚院跑,故而她昨日去依岚院,倒也未曾引得旁人奇怪。 时间也是过得极快,这不,今儿个除夕便来了,家家户户都起了个早,赶着将府中的守门神合着门联贴上才是。 今儿个是除夕,俗话也称大年三十,乃月穷岁尽之日,除了贴上门联啊,还得将桃符换一换。 "小姐,小姐,快些起了,今儿个大年三十呢,你这屋子里的桃符,可得你亲手换了才行。" 竹月一身桃红新衣,梳着两个喜庆的双头髻,上面绑着两根红头绳,瞧着真真是有了年味儿,好不喜庆。 楚月兮听了声儿起了身子,笑道:"昨儿个瞧着医书瞧久了,倒忘了今儿个是大年三十。"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竹月将早就备好的新衣拿来,只见那乃云锦做成的红纱锦衣,上身乃绣了金丝线的海棠百花袄子,下身乃绣着朵朵海棠花的百褶裙。 因着老祖宗说,这一年的好气运都在这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里,所以这两日啊,便是姑娘家,也须得穿得喜庆。 身上里里外外,最好皆是正红色的,什么富贵金银也尽管往身上穿,这样才能压得住气运,这来年啊,才能顺水顺风呢。 楚月兮虽说向来是不信那些的,不过这年节却是得穿的富贵喜庆些,讨个好意头罢了。 竹月伺候楚月兮换上衣衫后,眸子不由得亮了亮,笑道:"小姐今儿个这身衣衫真真是好看极了,依奴婢看,这红色啊,还是小姐穿着最好看了。" "小姐来年啊,定然是大吉大利,大富大贵的。" 楚月兮瞧着竹月调笑到:"就你嘴甜,赏,莫不是你想趁着今儿个把小姐我的家底儿掏空?" 今儿个大年三十,须得多说些吉祥话,丫鬟们说了吉祥话儿,主子也须得赏丫鬟们银钱的,倒也不需要多少,不过是讨个吉利。 竹月吐了吐舌头,笑道:"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定制的鞋子取了过来,只见那鞋子的绣缎滑滑的,上方绣着吉祥如意的花朵儿。 最最耀眼的,还当属那鞋面上缀着的硕大珍珠,足足十颗珍珠拼成了一朵芙蓉花儿,真真是富贵极了。 这一身打扮出来,富贵是富贵极了,却极难压住那一身的富贵之色。 可楚月兮这一身若旁人瞧见了,定会惊呼奇了怪了,明明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 可穿上这一身倒不觉得合衬极了,那一身的富贵之气生生儿的压住了衣衫的富贵色。 活脱脱的像个大国公主,富贵逼人。 楚月兮瞧着打扮妥当好之后,便拿起竹月早就准备好的桃符,在门口将旧的桃符换下。 刚刚做完这个,便瞧见穿着一身绯红桃花袄子,登着绯红桃花猫眼石靴子的楚若依,盈盈的便来了。 只见她一双杏眸流转着盈光,那樱桃般水润的红唇含着笑,娇声声的唤了声大姐姐。 "大姐姐,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妹妹我祝大姐姐早日觅得心上人。" 楚月兮将旧桃符扔进一旁的火盆里,不徐不慢的走了出去,清声道:"若这是二妹妹的心愿,那姐姐就祝福二妹妹,姐姐只想一心侍奉在长辈跟前。" 在大年三十谈这般,这楚若依不是想落了她的名节又是如何。 从手中拿出一个金丝木做的小盒子来。 那盒子不过手心般大小,呈六面棱状,中间刻着徐徐开放的鸢尾花,旁的还用金粉描上三色堇,说是精致也不为过。 楚月兮疑惑的瞧着她,问道:"二妹妹这是做甚?" 楚若依笑了笑:"好歹是年三十到了,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这个盒子,就当成礼物了吧。" 楚月兮摇头道:"既是自家姐妹,便不必如此,二妹妹收回去吧。" 楚若依上前两步,水汪汪的眸子泛着为难,歉声道:"大姐姐,以前的事,都是妹妹不懂事,今儿这盒子就当妹妹我的赔罪礼了,大姐姐便请收下吧,不然大姐姐就是不原谅妹妹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光微微深了深,伸手将那盒子接了过来,轻笑道:"那姐姐便多谢二妹妹了,这盒子,我就收下了。" 这院子里人多眼杂的,若是她今日不收,大小姐故意不收二小姐的礼物,以至于姐妹不睦的消息,恐怕就要传到爹爹耳中了。 楚若依瞧见她手下盒子,终于眉开颜笑道:"既然大姐姐收了妹妹的礼物,那有往有来才是尽全了礼数。" 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楚月兮头顶的钗子,娇笑道:"大姐姐不如就将头上的这只红宝石猫眼钗子送与妹妹如何。" 楚月兮轻声道:"自然是可以的,妹妹收好了。"说罢便径直的将钗子取下,递给了楚若依。 楚若依心满意足的接过钗子,笑着附到楚月兮身旁,娇声道:"大姐姐是要去祖母院中吧,我特意来寻大姐姐,现在便一起去吧。" 楚月兮点了点头,亦不多言,便随着楚若依一同朝着福祥院去,她们二人到时,老太太也刚刚起身不久,才被方嬷嬷搀着出了内间。 老太太瞧见楚若依来了,面上便浮起笑来,可目光才将将略过楚月兮时,便浮上了厌恶之色,瞬间便将目光落在楚若依身上。 "依依来了啊,祖母可是想死依依了,来,快些过来,祖母这里有好东西。" 这般亲昵的唤着楚若依,却把楚月兮当成了空气人儿一般。 楚月兮也不介意,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反正她来老太太这处也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 左右老太太看她不顺眼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反正她待坐够时辰了离开就是了,总归她的礼数是尽到了的。 楚若依被唤了过去,笑意盈盈的便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娇笑道:"祖母最疼依依了,祖母有什么好东西要给依依呀?" 老太太瞧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立刻会意,从房中抬出一盘公布蒙着的沉香木盘,轻轻递到楚若依面前。 楚若依接过盘子,欣喜的撩开了那公布,只见那里面赫然是全套的翡翠头面,绕是楚若依向来不缺首饰的,也吸了口冷气。 第175章 谁的钗子 楚若依痴痴的瞧着那头面,轻轻将手抚上去,翡翠那冰凉丝滑的触感,直直的传到了她头皮上。 "祖母,这可是您大婚时的头面啊,怎的如今给了我?" 这套翡翠头面,贵重就贵重在它的意义,乃老太太的外太祖母传下的,向来只传嫡女。 因着老太太没有女儿,故而这翡翠头面现如今还在老太太手中。 按理来说,这头面应当传给楚月兮才是,可如今老太太却径直给了楚若依,这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深深寻味一番。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道:"祖母不给最宠爱的孙女儿,还要给谁呢?有的人,给了也是白瞎,白眼狼一个罢了。" 说着她便冷冷瞪了一眼楚月兮。 可楚月兮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悠闲的坐在那椅子处,看戏般的品着茶,由着那祖孙二人其乐融融。 楚若依欣喜的接过那头面,跪到地上娇声道:"依依谢过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松鹤长春。" "诶哟,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吧。"老太太笑开了嘴,连忙将楚若依拉了起来。 楚若依坐回椅子上后,便为难的瞧着楚月兮:"大姐姐,虽说咱们姐妹要一同分享好东西,可这是祖母赐的头面,缺一样都是不好的,妹妹也不好同姐姐分享了。" 只见她面带难色,真真像个为不能与嫡姐分享而难受的少女,可若是再细细往她眸子中看,那眸子深处存的,不是得意又是什么。 楚月兮淡淡的笑了,轻声道:"无妨,既然是祖母给的,二妹妹便好生收下吧。" 楚若依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得意了,她抬起头来瞧着老太太,俏皮一笑:"祖母,依依可也是给祖母备下了好东西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袖子中掏,片刻后,她惊呼道:"呀,孙女儿送给祖母您的礼物忘了带了。" 老太太听了倒是笑道:"无妨,不碍事不碍事,待今日用了早膳你再送给祖母吧。" 楚若依摇头道:"那可不成,这可是代表依依对祖母的孝心,这孝心怎么能耽搁呢?" "还请祖母等等依依,依依回房去将那礼物拿了来。"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连声笑道:"好,好,依依你便去吧,祖母等着你把孝心拿来。" 楚若依得了准许后,便连忙出了门,而她走了之后,这福祥院中便寂静了下来。 老太太见不得楚月兮,楚月兮也不想往她跟前凑,两人便就这般坐着,谁也不理谁。 过了半响后,楚月兮捂着肚子道:"祖母,我肚子突的胀痛起来,想去趟如厕可好。" 老太太白了楚月兮一眼,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不耐烦的冲着楚月兮挥了挥手,这大年三十就又病又痛的,真真是晦气至极。 竹月连忙扶着楚月兮,直奔老太太院中的舍后去,大约不过一盏茶功夫,楚月兮与楚若依便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而她们两人到屋子里时,那屋子里全然是欢声笑语,进屋一看,楚定渊,楚依岚,李玉兰等人都到了个齐全。 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便是那四皇子,离池。 楚定渊瞧着进门来的两个女儿,笑道:"你们姐妹来了啊,快些进来罢,今日四皇子前来府中,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楚月兮与楚若依一同行了礼,异口同声道:"女儿知晓,见过四皇子殿下。" 离池谦和的笑到:"两位小姐不必多礼,今日离池不过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府中串门,倒是叨扰诸位了。" 老太太连声笑道:"四皇子哪里的话,你能来,便是咱们府里莫大的荣幸啊。" 李玉兰亦是娇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四皇子既然来了,便不必拘束更不必说什么叨扰的话。" 离池温和笑了笑,拱手道:"那今日离池就叨扰了" 他话还没说完,袖子中便掉落出一物来,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应声而看,原是一个猫眼红宝石钗子。 众人瞧着那物件,便不禁发出笑来,楚定渊瞧着那钗子,自然知晓这是男儿的风流事,旋即调侃道。 "这物件是哪家闺秀的吧,四皇子这心中怕是有了佳人了。" 离池听了这话,竟红了脸,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楚月兮,摇头道:"楚伯父说的是,离池心中早已有了佳人。" 就在这时,楚若依瞧着那钗子道:"呀,这钗子,我瞧着可像极了大姐姐的那支呢。" 楚定渊听了这话,方才和颜悦色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呵斥道:"不可胡言乱语,这钗子哪里就像你大姐姐的了。" 他方才笑归笑,明白男儿家本风流,再婚前有些个红颜知己倒也是常事,可若是这红颜知己是自己的女儿,那便不成。 楚若依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将那钗子捡起来,指着那钗尾道:"这不是还刻着姐姐的闺名么?兮。" 楚定渊听了这话,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清声道:"将钗子拿过来。" 待他接过钗子一看,果然如楚若依若说,这钗子尾部,有一个兮字。 离池瞧见这等场面,方才带笑的脸已然布满了担忧,一脸歉意的盯着一旁安然坐着的楚月兮。 楚定渊瞧着他那神情,怎会还不明白离池口中的佳人倒底是谁。 可他一想起女儿前些时日说的话,心中便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般事来。 楚定渊看着目光清明的女儿,沉声问道:"月兮,你说,这个钗子,是你的么?" 楚月兮瞧着那钗子,又看了看面带歉意的离池,再看了看眸中得意的楚若依,最后才落到了楚定渊身上。 只见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回禀爹爹,这钗子,确实是从我这里出去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第176章 私相授受 福祥院中喧闹无比,众人都被楚月兮的一番话给惊住了,便是连楚依岚,也是震惊的张着嘴。 赠男子钗子,这可是私相授受,要坏了闺誉的啊。 楚定渊瞪大眸子,再次问道:"月兮,爹爹再问你一遍,你将这钗子拿去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 他将手中的钗子递给楚月兮,想让她看看清楚,他实在不愿相信,月兮会跟男子私相授受。 楚月兮接过了钗子,拿着那钗子仔细看了一遍,又一次点头道:"爹爹,钗子确实是从女儿这里出去的。" 听着她再一次肯定,楚定渊的身子都不禁晃了晃,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 莫说是他震惊,便是楚若依也是眸中带着惊讶之色,她与池郎早就合议过了,既然楚月兮那方油盐不进,那就从府中长辈这里入手。 只要当着众多人,坐实了这楚月兮与池郎的私情,这婚事自然是定了,便是楚月兮不同意又如何。 故而她便衬着道歉之意,特意送了个盒子给楚月兮,再向这楚月兮随意讨要了一根钗子。 打小一起长大,她自然是知晓楚月兮的种种习惯的,楚月兮的头饰上,向来会刻着一个兮字,故而无论她要哪一根钗子,都能坐实了楚月兮私相授受的事。 这样一来,待事后她将钗子转交给池郎,这般私相授受的戏码便就此诞生了。 她本以为这个楚月兮会矢口否认的,便连应对之策都想好了,可谁曾想,这楚月兮竟一股脑的认了,到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也省了她的一番功夫,不过,这才只是开头呢,好戏还在后头。 思及此处,楚若依看了一眼对面的离池,而离池也恰好看了过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楚若依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楚月兮身上,只听她娇声道:"大姐姐,原来你早就与四皇子殿下有了私情,这才说出了那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啊。" 她的这番话,也不由得提醒了楚定渊,是啊,月兮之所以说了这番话,拒了三皇子的婚事,莫不是早就已经恋上了四皇子? 楚依岚瞧着事态如此了,心中更是焦急,她是知晓女儿的心意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与这四皇子私相授受呢? 她焦急道:"月兮啊,你好好想想,你这钗子是不是在哪个地方掉落了,被四皇子捡了去?" 楚依岚刚刚说完话,一旁的李玉兰便掩嘴笑了:"夫人说的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四皇子,可是大小姐的这钗子掉落在何处被你寻到了?" 虽然楚月兮落得个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名声,定然会毁了闺誉的,可她却是不甘心,如此一来,楚月兮不就要成四皇子妃了么? 楚若依听了自己姨娘的话,心中便颇有些慌乱,她与池郎的这些事,姨娘是全然不知的,如今姨娘可别坏了她的事才好啊。 离池听了那话,犹豫的看了看楚月兮,又看了看钗子,为难的垂下头去,不发一言。 楚若依瞧着离池的这番神情,便立刻嗔怪道:"姨娘,母亲,你们这不是为难四皇子么?你们这般问,四皇子也不好说啊。" 楚定渊坐在一旁看着,心中的唯一一线侥幸也被打破了,他看着离池,阴沉着脸道。 "请四皇子先去外厅吧,楚府有家事处理,四皇子不便在此。" 离池为难的点了点头,又自责的看了一眼楚月兮,倒真真像一个用情至深的情郎。 只听他恳求道:"楚伯父,望您万万不要为难了月兮,离池便先行告退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楚定渊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待离池去了外厅后,他失望的看着楚月兮,沉声道。 "月兮,若你喜欢这四皇子,大可告与爹爹啊,为何竟暗中与男子私相授受啊!" 楚月兮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摇头道:"女儿未曾明白爹爹的话,女儿与那四皇子素不相识,何谈喜欢?" 她的话音刚落,楚若依便笑了起来:"大姐姐别害羞嘛,你可是连定情信物都赠予四皇子了,不是相互喜欢又是如何呢。" 说到此处,她宛若想起什么一般,掩嘴惊讶道:"是了是了,大姐姐与四皇子妃事,我早该知晓的。" 楚若依转头看着楚定渊,低声道:"爹爹,女儿可是曾在大姐姐那处看到过一张帕子,上面绣着一个池字,当时女儿还未曾多想,如今看来,那竟是四皇子的名啊。" 她说的真切,便是连那番发现嫡姐私情的惊讶,也是做的恰当好处,让人不得不信。 楚定渊的脸色更沉了几分,看向眼前做了却不认的嫡长女,眸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楚依岚看着夫君的面色,也不顾身子不适,连忙走上前去归劝道:"夫君,既然月兮说没有喜欢,那便是没有啊,夫君。"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她的女儿喜欢的另有其人,怎会同四皇子做出私相授受的事呢。 楚定渊挥了挥手,沉声道:"夫人你莫管,此事我定有分寸,什么都摆在眼前了,你难道还要为她辩解么?" 连往日的爱称他都不叫了,可见他心中的火气与失望。 楚定渊看着楚若依,沉声道:"依依,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若依眨巴着眼睛,点头道:"那可不嘛,我今日送给大姐姐一个鸢尾花盒子,大姐姐立刻就将那方帕子装进了盒子里,随身带着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振声道:"不知羞耻!我楚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啊!家法处置!家法处置啊!" 楚定渊看着老太太,沉声道:"母亲切勿动怒,此事儿子自有分寸。" 说罢,他定定的看着楚月兮,冷声道:"将那方帕子拿出来。" 楚月兮听着这番话,也不曾慌乱,只瞧着楚若依淡淡道:"二妹妹可是看清楚了?那方帕子上绣着的,是池字?" 楚若依抬眸道:"自然是看清楚了啊,那方帕子上的池字,我看的真真切切。" 她一双杏眸中全是笃定,心中却尽是得意之色,毕竟,那方帕子是她亲手放进盒子里的,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第177章 私相授受(下) 楚定渊失望的看着女儿,沉声道:"将帕子拿出来。" 楚月兮看了一眼楚若依,将袖中的盒子拿出,递到了楚定渊手中。 楚定渊接过盒子,闭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睁开眼将那盒子打开,只见那盒子中,赫然便是一个折叠着的方帕。 而那方帕的最上方,绣着一个刺眼的也字,这池字的一半边,不就是也字么? 楚定渊想到这里,眼神彻底暗了下来,将那盒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只听他失望道。 "月兮,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当初皇上有意将你指给三皇子,你若是无意,那便直接说你有意于四皇子啊。又何必与那四皇子私相授受呢?"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又是一惊,老太太瞪大眸子看着楚定渊,质问道:"你是说,皇上当初有意将楚月兮指给三皇子?" 这么重要的事,儿子居然都不告诉她一声,居然将她蒙在鼓里。 楚定渊叹气到:"母亲,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儿子当时问过月兮,她觉得这桩婚事不合适,儿子便想办法推了。" 老太太怒声道:"不合适?这婚姻大事由得了她做主?!这堂堂皇子妃,是多大的荣耀啊,还是皇上的意思,你们倒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推了?" 这楚月兮真是个祸害!堂堂皇子妃,那三皇子又是嫡出皇子,这么好的婚事,竟然敢忽悠儿子推了! 楚定渊皱眉道:"这事本来就还未曾定下来,只是皇上随口提了一句罢了,总归两个孩子也还未曾见面。" 老太太看着楚月兮,连连冷笑道:"嗬,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依我看,怕是早就与那四皇子暗中勾结了,这般臊皮的事,你也敢做?!" 楚月兮听了老太太的话,淡淡抬眸,清声道:"孙女还请祖母慎言,孙女什么事都未曾做过,倒不知道为何每人都咬定了我与四皇子私相授受?" 楚若依在一旁听着老太太楚定渊的话,早就嫉恨的牙痒痒了,父亲总是偏心楚月兮,竟连三皇子那般好的婚事也都替她说拒就拒。 真真是好生偏心! 故而她刚听见楚月兮说话,便立刻斜眼笑道:"大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方才自己承认的事,现在竟又抵死不认了,若是让四皇子知晓了,怕是要伤心大姐姐的狠心了。" 楚月兮淡淡一笑,抬眸道:"二妹妹一直说,那方帕子上绣着池字,那姐姐我想问问,那帕子我一直贴身收着,二妹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楚若依掩嘴道:"大姐姐一直贴身收着,妹妹我自然是不容易看见,还是妹妹我有一次去大姐姐院中寻你,无意间瞧见的呢。" "二妹妹确定看清楚了?姐姐我真的有这么一张帕子?" "自然是看清楚了,我将那帕子抖开了看,就是池字啊,这证据就摆在眼前,大姐姐你就不要抵赖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终于笑了,抬头瞧着楚定渊,轻声道:"爹爹,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她从发髻最下方抽出一根钗子来,盈盈递到楚定渊面前。 楚定渊不明所以的接过钗子,才将将一看,便顿时惊叹到:"这钗子,与方才那一支钗子,是一模一样的,不过" 楚定渊话还没说完,楚若依便连连笑道:"大姐姐你不过是打了两支一模一样的钗子罢了,这样你与四皇子一人保管一支不是更好?" 这楚月兮拿出这跟钗子来是做甚?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楚月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却好好的端坐在椅子上,未曾搭理她。 就在这时,楚定渊继续道:"这钗子上,有一个嫣字。" 楚月兮淡淡一笑:"爹爹再细细看一看那钗头的猫眼石花蕊处,那里也有字。" 楚定渊闻言,便又将钗子凑进了几分,细细的瞧着那猫眼石的花蕊中看去。 只见那花蕊中刻着几个小字,文雪嫣。 看到这里,楚定渊看着淡淡笑着的女儿,疑惑道:"这钗子,莫非是那南疆王家的郡主赠予你的?" 楚月兮点头:"爹爹再看四皇子衣袖中掉下来那支钗子。" 楚定渊顺手拿过方才那只引起轩然大波的钗子,只见那猫眼石的花蕊中央,赫然刻着楚月兮三个小字。 看到这里,楚定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两只钗子,明明就是两个交好的女儿家互赠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成了私相授受的东西呢。 思及此处,楚定渊看着眼前依旧端庄大方的女儿,疑惑道:"可是月兮,那为何你方才说这钗子是你的呢?" 这钗子分明就是那南疆王家的郡主的啊。 楚月兮笑了笑,摇头道:"月兮说的是这钗子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却从未说过这钗子是我的。" 她满含深意的看着楚若依,冷笑道:"我也好奇的紧,为何我赠予雪嫣的钗子,竟到了四皇子手中呢。" 楚若依听到这里,终于面露慌色,却依旧咬牙反驳道:"你撒谎,这一定是你的计谋,是你临时想出的对策!" 这跟钗子,明明就是她亲眼看着楚月兮从头上取下来的,怎么可能是什么互赠的钗子,这一定是楚月兮在撒谎。 楚月兮好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莫非二妹妹有本事在这钗子上做出这般精细的雕工?" 话说到这里,一旁默不作声的黎白也抬起眸子,轻声道:"依婢妾看,大小姐的这支钗子是出自玉仙坊吧,这般成色与细致的雕工,也只有那里能做的出了。" 楚月兮轻笑:"黎姨娘好眼力,不错,这两只钗子,均出自玉仙坊,乃南疆王妃领着我与雪嫣一同去定制的钗子。" 凡事玉仙坊出品的东西,皆是精致贵重至极的,没个十来天是取不到的,有了这一层在这里,方才楚若依说的话,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第178章 反转 楚月兮的那番话刚说完,楚若依便又想竭力反驳了,可她才刚刚张嘴,便被一旁目光凌厉的李玉兰扯了过去。 楚若依看着一旁愠怒的姨娘,不甘心的辩驳道:"姨娘,你拉我做甚?这明明就是她在说谎。" 李玉兰附在楚若依耳边,低声呵斥道:"我不管你今日是同那个四皇子商议了什么,今日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许再掺和了。" 她坐在一旁看到现在,怎么会不明白今日这事缘何而来,她的这个女儿,怕是和那四皇子一手合议今日的事。 可一看现在这局面,定然都在那楚月兮的预料之中,女儿若是再在一旁说话,定然讨不了好处。 楚定渊听到这里,眸光也冷冽下来,这钗子明明就是两个闺阁女子的互赠之礼,却不知为何被那离池得了去,竟还成了什么私相授受只许。 简直是! 用心叵测! 只听楚定渊冷声道:"将四皇子给我请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南疆王妃领着两个小姑娘去打造的钗子,如何就到了他四皇子手中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慌忙挣脱李玉兰的手,大声辩驳道:"父亲,就凭那些就能够断定大姐姐没有同四皇子有私情么?" 楚定渊阴沉着脸道:"谁私相授受会送刻着闺中密友闺名的钗子?更何况这两支钗子还是南疆王妃领着去定制的。"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手中的钗子,明明是属于南城郡主的,他却又偏说是月兮的,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真将我当成小儿来糊弄了?!" 楚定渊一张脸振的通红,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星目也寒光阵阵,谁都看得出,这个一家之主,今日是真的动了怒。 楚若依也被这番呵斥吓了一跳,她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辩驳道:"好,不说那钗子,可是父亲,你难道忘了大姐姐盒中的那方帕子了么?不说这钗子如何,那方帕子可是明显绣着四皇子的名啊。" 那钗子被楚月兮侥幸糊弄过去了,这帕子的事,看她还怎么胡扯! 楚定渊听了这话,方才的火气也消减了一些,是啊,那钗子是有问题的,可那方帕子上绣着的池字,又是为何呢。 他抬眸瞧着楚月兮,似是要一个解释。 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爹爹,请你将那盒子中的帕子拿出来,好好看一看那帕子上绣的什么。" 楚定渊点头,将那帕子拿起抖开,只刚刚看了一瞬,他的脸色便愈发阴沉了。 "跪下!"楚定渊怒声道。 楚若依听了这话,脸上终于带起笑来,得意的看着楚月兮,绕是你再能说又如何?终于还不是中了我们的计。 就在她得意至极时,楚定渊抬眸,紧紧的盯着楚若依,沉声道:"二丫头,跪下!" 楚若依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定渊,迟疑道:"父亲,你可是说错了?与男子私相授受的人是大姐姐,不是我,该跪的人是大姐姐啊。" 楚定渊脸上的阴郁之色愈发明显,他看着眼前依旧在胡言乱语的二女儿,怒气至极道:"我说就是你!跪下!" 这声怒吼,生生的将楚若依吓的瘫软了,只见她眼泪汪汪的跪到了地上,可怜至极的哭泣道。 "父亲,不知依依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要跪啊?" 楚定渊将手中的方帕扔到地上,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亲眼看到了你嫡姐将绣有池字的方帕带在身上,可你细细看看,这方帕上绣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二女儿,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竟置嫡姐的名声于不顾,到底是何等居心! 楚若依泪水涟涟的将那飘落在地的方帕拾起,刚刚着眼一看,便顿时懵住了,只见那方帕之上,醒目的绣着勿訑訑三个大字,又哪里是什么池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帕子是她亲手放进去的啊!怎么好不好的这私相授受的字,就变成了提醒自己勿骄勿躁的警醒字呢? 楚定渊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心中更是怒气至极:"你说说,勿訑訑这三个大字,你又是如何将它看成池字的呢?" 楚若依愣愣的跪坐在地上,满脑子都充斥着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此的疑问,便是连楚定渊质问的话,也未曾听进去。 李玉兰瞧见这状况,连忙出来打哈哈,轻笑道:"诶哟,老爷你就别动怒了,你方才不也将那半边的也字看成池字了么?" "依依应当也是这般,只瞧见了一半才将它认成了池字。" 楚月兮淡淡一笑,清声道:"李姨娘,方才二妹妹可不是这般说的啊,二妹妹再三强调了,她将那帕子抖开,将池字看的真真切切。" 楚定渊冷冷的瞥了一眼李玉兰,沉声道:"此事你不得掺和,月兮,二丫头,跟我去前厅,其余人一律不准跟上。" 说罢,便甩了衣袖离开了屋子。 楚月兮点头起身跟上,李玉兰上前两步冷声道:"大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都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不是么?" 楚月兮冷笑出声,淡淡道:"只允许别人算计到我头上,不允许我反击?李姨娘说的这个话,可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言啊。" 说罢便转了身去,毫不犹豫的跟着楚定渊出了屋子,至于地上的楚若依也只能连忙爬起身跟上。 …… 当楚定渊三人到了前厅时,离池还在室内踱步,看着那担忧的神情与步子,还真真像极了为佳人担忧的情郎。 楚定渊阴沉着脸坐下,将两个钗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看着离池沉声道:"四皇子请好好看看这两支钗子。" 离池听着楚定渊这番怒气至极的话,又转头看了一眼楚若依哭哭凄凄的模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可为了不惹楚定渊猜忌,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将那两支钗子拿起,待他将两支钗子细细看完后,心头的不详之感便愈发浓烈了。 第179章 离池的辩驳 离池拿着两支钗子,轻声道:"敢问定国将军,这两只钗子有何不妥?" 楚定渊冷哼一声:"你再细细看那猫眼石花蕊中的字,待你看完了,你再来告诉我,有何不妥!" 离池压下心中的不安,将两支钗子凑进了看,待他将花蕊中的字看清楚过后,那温润谦和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楚定渊冷冷瞧着他,问道:"四皇子,微臣想问问你,这属于南城郡主的钗子,怎么就到了你手中?" 离池心中飞速思考着对策,照现在这个情形看,这钗子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私相授受的东西,楚若依取钗子必然是取错了。 又或是,这楚月兮早就料到了他们二人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设计了这样一场闹剧。 思及此处,他转头看着眸中清冷,甚至还带着丝丝嘲讽之意的楚月兮,心中不禁更加笃定,恐怕真的如他所想,这楚月兮,早就算到了他们的意图。 那照现下这个境况看,今日他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不仅如此,他还得向楚定渊解释,那只钗子缘何而来。 最最重要的是,离尤在追求南城郡主,企图靠此拉拢南疆王夫妇,若是被他知晓了这事,怕还认为他想与他争那南城郡主。 这样一来,他不仅会被二皇子猜忌,恐怕连太子也会对他起了疑心,便是他以往暗中做的那些事,怕也会暴露了。 不行,决不能如此,现如今太子与二皇子争得厉害,而他在众人的眼中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他决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有太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他才能够渔翁得利。 思及此处,离池心中便打定了主意,只见他眸中带着些许难为情的,垂头道:"定国将军,不知可否让两位小姐先出去,对于这件事离池有事要说。" 楚定渊思虑片刻,看了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又看了看一脸难为情的离池,只得点头道:"罢了,月兮,二丫头,你们先出去吧。" 楚月兮点头,福了身子便出去了,这离池将她支走不就是想找个说法么?呵,由他去解释,反正该知道的那两个人已经知晓了。 离池的狼子野心,也该让他暴露在苍穹之下了! 楚月兮刚刚踏出屋子,便被楚若依扯住了手,只见楚若依等着一双含着热泪的眸子,愤怒道:"楚月兮,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好歹毒,竟然引我中计陷害我!" 明明他们的计划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若不是这个该死的楚月兮,今日之事早就成了,何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楚月兮转过头看着楚若依,冷笑道:"二妹妹何出此言?难不成只许你害姐姐,不许姐姐我反击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心中便恼怒至极,抬起手就准备对着楚月兮打一巴掌,可手还没碰到人呢,便被楚月兮紧紧的捏住了。 楚月兮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庶妹,眸中泛出无尽的冷冽来,只听她冰冷道:"二妹妹,我已经不是以往那个任你算计,凡事都相信你的楚月兮了,你往后若是还想算计我,用些高明点的法子!" 那种带着地狱般的冷冽之意,生生让楚若依打了个抖,她惊恐的将手扯出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你不是楚月兮,楚月兮不是这样的。" 楚月兮冷冷一笑,便径直的绕到另一处去。 …… 就在这方两人说话的功夫,屋内的离池也想好了解释的话,只见他一脸歉意的拱手道:"定国将军,此事是离池做的不对,离池当初在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捡着了这根钗子,因为瞧着钗子上有楚大小姐的闺名,便以为这是她的钗子。" 他说这钗子是在御花园捡到的,那楚月兮是个聪明人,料想她也不会事后否认。 离池继续道:"本来我是想将这钗子还给大小姐的,可是自从听了楚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番话,我便觉得我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他竟然红了脸颊,当真像一个说出了心事而害羞的少年。 楚定渊听着这番话,深深的皱起眉头,听这四皇子的一番话,莫非他是对月兮有意? 就在此时,离池砰的跪在地上,诚心道:"楚伯父,此事是离池思虑不当,才险些坏了大小姐的名声,离池早就对贵府大小姐有了心意,这才将钗子多留了一些时日。" 楚定渊被他这蓦地一跪吓了一跳,虽然他心中有怒火,也想好好质问一下这四皇子,可对方好歹是皇子,只能跪天跪地跪长辈。 今日这样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他冷声道:"四皇子快些起来吧,这样的大礼,微臣受不住。" 离池摇头,清声道:"楚伯父,今日离池只是以后辈晚生的身份,而不是以皇子的身份,今日这事,是离池欠考虑了。" "今日上府来,本就是想找机会将钗子还给大小姐的,可是未曾想到这钗子竟于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眸中更是带着羞愧之意,哑声道:"离池本想解释的,可当时离池又存了一份私心,想着若是这般,大小姐或许就能嫁与我为妻了。" 楚定渊听到这里,看着离池那虔诚的态度,怒火终于消散了大半去,他叹气到:"既然你对月兮有意,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门求娶呢?" 离池叹息道:"离池有心给大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大小姐对离池却好似有误会。今日之事,是离池思虑不周,忘楚伯伯原谅。" 楚定渊走上前去,将离池扶起身来,沉声道:"今日之事,念在你对月兮乃一片赤诚之心,我便不予追究了。可若是往后再有这种事,我可是要上报皇上了。" 离池感激的点点头,郑重道:"楚伯父教训的是,大小姐值得离池用最好的去对待,离池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离池眸中幽光阵阵,这楚月兮在楚定渊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几分,看来他的计划是正确的。 第180章 楚定渊的怒火 就在离池竭力为自己辩驳时,东宫与二皇子府中一律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也看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所写。 可是这两封信,却将今日定国将军府发生的事,统统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东宫 太子拿着那信翻来覆去的看过一遍后,眸中闪过一丝丝寒意,只听他吩咐道:"来人,去给本宫将今日定国将军府的事打听清楚。" 看来他的这个四弟,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呐,这皇位一天没到他的身下,他便一天也不能安宁。 二皇子府 离尤看着那封来信,嘴角阴冷的上挑,这离池的野心可真是够大的,那楚月兮便是他都不敢轻易下手,免得惹了父皇的猜忌。 这离池倒好,竟使这般小手段去钓世家之女,呵,不愧是宫女生出来的下贱坯子! 二皇子府的幕僚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殿下,咱们可要有所行动了?" 离尤摇了摇头,冷冷一笑:"不必担心,本王早就得了消息,那楚月兮父皇是属意将她指给三弟的,如今离池这个下贱坯子在里面掺和一脚,本王倒什么都不用做了。" "殿下说的是,咱们得了这封来路不明的信,太子那方不可能没有得到。" 离池阴冷一笑:"是啊,本王急什么?要急也是太子那方急,本王隔山观火就行了,正好,由他们斗。" 说到这里,他眸子闪过一丝幽光,沉声道:"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多花点心思在文雪嫣那方,南疆王府必须得早日拿下才行。" "对了,立刻将昨儿个本王得的新鲜玩意送去南疆,再让下面的人写一封信亲自送到文雪嫣手上。" "遵命,属下立刻去办。" …… 定国将军府 离池告辞楚定渊后,便大步走出了屋子,径直走到了楚若依身旁,也不顾及楚月兮在场便直接附到楚若依耳边低声几句。 楚月兮站在一旁,瞧着这两个上一世将她害的死不瞑目的两个人,眸中泛出阵阵冷意。离池,楚若依,前世仇,今生报! 离池对楚若依说完话后,稳步走到楚月兮面前,儒雅一笑:"楚大小姐好手段,离池受教了。" 楚月兮看着离池,那眸光冷冰冰的,不带分毫温度,就这么冰寒至极的盯着离池半响,直到离池微微侧了身,她来冷声道。 "又怎么比得过四皇子你?狼子野心,什么事什么人,你都要冲上去都要算计两分。" 离池眸子微眯,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半响后,又低头轻笑:"楚大小姐对离池有误会,离池对大小姐赤诚之心,信与不信单凭大小姐自己判断。" 他抬头,若有若无的低语:"离池向来有个习惯,若是我看上的东西,得不到,那便毁了。" 他眸中闪过杀意,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 楚月兮眸色闪过幽光,不再回话,径直走过离池,淡淡瞥了一眼楚若依,冷声道:"二妹妹就别站着发愣了,爹爹还在屋内等着我们呢。" 楚若依对着离池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进屋。 楚定渊看着一前一后进门的两个女儿,先将目光落到了楚月兮身上,那目光带着几分歉意,又带着几分心疼。 "月兮啊,今天这件事委屈你了,你放心,爹爹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楚月兮点头,也不做过多的委屈,不过那一身清冷的气质,却让楚定渊更多了几分心疼。 楚定渊叹了口气,将目光从长女身上挪到次女身上,方才的心疼也变成了复杂之意,只听他沉声道。 "二丫头,今日之事,可以说皆是因你而起,那四皇子袖中的钗子掉出,你何必多言?" 他眸光中带着半分怒意,还有半分疏离:"还有那方帕子,你又为何死死咬定,那上方就是绣了一个池字?" 楚若依咬了咬唇,杏眸中泛过委屈,芙蓉面上也带着几分紧张,只见她扑通跪倒地上,与离池一样,二话不说就来了个跪拜大礼。 "父亲,今日之事是女儿鲁莽了,女儿不过是听了四皇子对大姐姐的那番心意,便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一帮四皇子追求大姐姐。" 楚定渊眉头紧锁,眉眼全是怒气:"荒唐!简直是太荒唐!" 他呼吸急促,怒气毫不掩饰:"莫说这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退一万步讲,即便婚事由你嫡姐自己做主,你嫡姐的婚事,又哪里轮得到你插手?!" 楚定渊语气严厉,怒气至极,向来对女儿们温言细语的他,今日也拿出了军营里训斥下属的语气。 这怒吼声,宛若夏天的惊雷,将楚若依吓得蓦地一抖,珍珠般的泪水,立刻就断了线般坠到地上。 她面容惊恐,牙齿紧紧咬着红唇,眼泪汪汪不发一言,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这般模样,倒让楚定渊不好再疾言厉色了。 楚定渊叹气,怒气被他硬生生压下,眸中却带着失望,他看了看受了委屈却半声不吭的嫡长女,又看了看明明做了错事却委屈连连的庶女。 不禁感叹,嫡庶有别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定渊沉声道:"二丫头,你知道你今日做的事,说的话,会对你嫡姐产生多大的影响么?" 楚若依摇头,眉眼充斥着楚楚可怜:"女儿只想为大姐姐找一个好姻缘,大姐姐前些时日说的那番话,定然会影响她的姻缘,故而女儿听了四皇子对大姐姐的心意之后,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楚定渊怒声道:"胡闹!你大姐姐便是说了什么话,她也是我定国将军府的嫡长女,有我楚定渊在,有谁敢看轻了她!" 他停顿了下,面上激动万分:"我楚家嫡女容貌迤逦,品学端庄,自当是一家女百家求。你嫡姐的婚事,还容不着你操心!" 也不怪他这样激动,因为偏爱岚儿的缘故,对月兮这头一个女儿,他向来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 比起这个素来不太与他亲近的二女儿,他也是要偏心月兮几分的。 第181章 祠堂里的梦 楚若依看着怒气至极的父亲,听着他口口声声的维护楚月兮,心中只觉得苦涩至极。 她垂下头去,不发一言,楚楚可怜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嫉妒,与肉眼可见的不甘心。 楚定渊看着一言不发的二女儿,叹气道:"按理说今日为父应当好好罚你,可念在今日是大年三十的份上,你便去祠堂中跪着,跪到子时一刻再起来。" 楚若依点头,福了礼,便准备离去。 楚定渊皱眉,沉声道:"站住,你还没有向你嫡姐道歉,道了歉再走。" 楚若依手指捏的泛白,淬了冰一般盯着楚月兮,咬牙出声:"大姐姐,对不起。" 楚月兮淡淡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算是将此事就此揭过了,既然父亲已经下了吩咐,她再多言也是不妥。 楚定渊见此,才对楚若依点了头,准许她离去。 楚若依福了礼,转身朝祠堂走去,她觉得,脚下的步子似乎有千斤重一般,连天上的太阳似乎都在嘲笑她,嘲笑她又成了楚月兮的手下败将。 祠堂向来是阴暗潮湿的,除了每日来打扫的下人,几乎没人会往这边钻,楚若依抬头看了看牌匾,推门走了进去。 门口被楚定渊派来的人守着,为了以防万一还将大门上了锁,那锁芯关闭的咔哒声,让楚若依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楚若依听着外面欢天喜地的笑声,看着屋内仅存的几个蒲团,还有冷冰冰的祖先牌位,心中的不甘之意更是浓浓燃烧。 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父亲都偏心楚依岚,偏心楚月兮,但凡得了什么稀奇的东西,父亲都巴巴的朝着楚月兮那边送。 至于她这边,呵,不过是随意差遣一个下人过来敷衍罢了。 每次她听闻爹爹回府,便央着姨娘给她梳妆,穿上最好看的小裙子,站在院子里等爹爹来看她,可是她从早上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爹爹来。 后来她才知晓,爹爹的心,都在大房母亲那边,也都在大房的大姐姐身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姐和她都是女孩,爹爹却偏疼大姐姐。 后来姨娘告诉她,因为正房的母亲和大姐姐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与姨娘的位置,将爹爹的宠爱也一同抢了去。 自那天起,她便更努力的学琴棋书画,更加上心的听姨娘的话,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爹爹还是以往那般淡淡的模样。 后来,她便明白了,都怪那个爹爹怀中的大姐姐抢了她的位置,爹爹才会那么偏心,她只有将属于自己的位置抢回来,才能够重新获得爹爹的宠爱。 再后来,她又大了些,她才真正的明白,嫡女的身份,不止是爹爹的宠爱那么简单,只要楚月兮当一天嫡女,她便要被楚月兮压一头。 无论是身份,待遇,他人的眼光,又或是往后嫁的郎君,她都要被楚月兮压一头。 嫡女的位置明明该是她的,楚月兮那个贱人,不仅占了她的位置,抢了爹爹的宠爱,还挡了她的路。 楚月兮和那个楚依岚一样,都是贱人,都该死! 楚若依扭曲着一张脸,双手死死的扣在蒲团上,直到将指甲抓来翻了过去,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指甲盖翻到一边去,手指尖的软肉被扯去了一点,不停的往外冒着血,可楚若依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阴冷冷的盯着地上。 楚若依蓦地一笑,阴鸷的脸上带了几分柔情,幸亏有池郎,池郎答应了她的,待他成皇之日,便是她为后之时。 池郎说了,只要将这楚月兮弄到王府之后,再由楚月兮去劝父亲支持池郎,等池郎登基之后,第一个便把楚月兮杀了。 呵,到那时,她就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而楚月兮,不过是一个命丧黄泉的贱妇! 等到那时,她便成了爹爹唯一的女儿,整个楚家的荣耀都要靠她来延续,她不怕爹爹不宠爱她,该是她的东西,迟早都要回来的! 楚若依想着想着,便桀桀笑出了声来,在这本就没有人味儿的祠堂,更是显得阴森可怖。 笑着笑着,楚若依便瘫软在蒲团之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面,楚月兮次次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每次被她算计了都该傻傻的相信她,不仅如此,楚月兮还安心的帮池郎做事,劝说父亲将姨娘扶成正妻。 后来,池郎成了离国的皇上,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穿着一身明黄的鸾凤如意凤袍,头上顶着东珠璎珞朝冠。 挽着一身皇袍的池郎,一步一步踏上那九霄之上。 她听着无数大臣的行礼声,那震耳发聩的"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的她心头发热。 后来,她去了慎刑司,她那个高贵无比的大姐姐,正在被老鼠啃噬着血肉呢,脸上还带着血污,这哪里是什么嫡女啊,明明是一个下贱的妇人! 她怀着龙种,成了皇后,她的姨娘也成了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夫人,她也成了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至于父亲,得了姨娘为他生的儿子,也是高兴极了的。 而她往日高高在上的这个嫡姐,却是慎刑司的罪妇,是叛国通敌的罪妇,更是被楚家家谱除名的罪人。 再后来,池郎就进来了,她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把楚月兮斩杀在地,她二十余年的噩梦,终于在那一刻结束了。 她赢了!楚月兮,是她的手下败将。 楚若依瘫在蒲团上,梦中的种种让她笑出声来,可不到片刻,楚若依的眉尖整个皱了起来,惊恐不安的表情覆盖了她整张脸。 楚若依正在欣赏楚月兮的死,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在喊兮兮,她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个肃杀的红衣男人,没有来的生出几分惊恐。 她努力的睁眼,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孔,可却无济于事,无论她怎样睁大眼睛,那红衣男人的脸就如同蒙上了雾气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红衣男人,拖曳着剑,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 "啊!" 楚若依惊恐的醒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摸了摸额头,只见发丝已然被大汗浸湿了。 过了好半响,楚若依才缓过神来,阴冷一笑,她的命,就应当如同梦里一般才对。 楚若依在祠堂里的这个梦,注定非同一般。 第182章 母子翻脸 那边楚若依做的一场前世梦,是楚月兮未曾想到的,也是她未曾预料的,此刻的她,正随着楚定渊一同回了福祥院,好歹是大年三十,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老太太瞧着进来的两人,皱紧了脸,质问道:"依依呢?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依依呢?" 李玉兰也是想问,可瞧见老太太先出了声,便硬生生忍下了心头的疑惑。 楚定渊掀起衣袍坐下,轻咳一声:"二丫头做错了事,儿子将她关进祠堂了。" 老太太激动,喘着大气问道:"什么?!关了祠堂?今儿个是大年三十,你倒好,无缘无故的将依依关进了祠堂!" 楚定渊看着母亲激动的神色,一副了然的模样,叹气道:"二丫头不分是非,信口胡言毁嫡姐清白,儿子就是看在今日是大年三十的份上,才只关她到子时一刻。" 想起楚若依,他便又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母亲就不要多言了,今日这是本就是二丫头的错,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给她个教训她只会愈发不知是非了。" 楚定渊眉眼处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寒,任谁看了都知晓,这个一家之主真正的动了怒。 老太太在内宅多年,早已修建成了人精,今日的事,她多少也是看的明白的,无非就是依依算计楚月兮,反倒被楚月兮倒打了一耙。 不过她就想不明白了,依依为什么就不将楚月兮算计给旁人,偏偏要算计给四皇子呢?四皇子妃那么好的亲事,真是便宜了楚月兮了。 不过虽说她见不得楚月兮,可那楚月兮到底也是冠了她楚家的姓,若是能成了四皇子妃,那也是她楚家的荣耀不是。 老太太眼眸转动了片刻,知晓儿子今日怕是不通商量,只得叹气:"罢了罢了,若我说,依依不过也是好心罢了,大丫头说出那等妒妇之言,哪里还有男儿肯要她。" 身为当家长辈,说出这般话来,可真真是重了几分,更是凉薄至极的。 楚定渊皱眉,眸中闪过冰冷,沉声道:"母亲,月兮是你的孙女儿,是儿子的女儿,是我楚家的嫡长女,只要我在一天,旁人就不许非议她半分。" 老太太连咦道:"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罢了,你竟还发这么大的火气,还把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她满是皱纹的脸更加紧皱了,只见她皱眉道:"若我说,三皇子那方的亲事怕是不成了,大丫头若是能当个四皇子妃也是不错的,也不枉将军府养她十余载。" 还未待楚定渊说话,楚依岚便站起身来,皱眉到:"母亲此言差矣,那四皇子既然用这般下乘的手段来算计月兮,那便不是个品性好的人。这样的人,月兮怎能嫁给他。" 若是那四皇子光明正大上门求娶还好,可他偏生用了这般下作的法子。 老太太冷笑,迅速的瞥了一眼楚月兮,眉眼间闪过不屑:"你以为,你这个闺女的品性好的到哪里去?" 她话语间充斥着尖酸刻薄,完全看不出她年轻时,是出自大家族的贵女,反倒像一个市井老妇。 "你……" 楚依岚气急了,连连上前了几步,怒气至极的盯着老太太,楚月兮一看,连忙拉住了气极的母亲,摇了摇头。 老太太冷笑,眉眼间咄咄逼人:"我?我怎么了?莫非你想和你那个好女儿一般,提刀威胁我?!" 这件事,终究成了她的心病,她身为定国将军的母亲,一生劳苦功高,便是宫中的贵人们见了她,也是要高看她几分的。 可谁曾想,活了大半辈子的她,竟然被楚月兮一个丫头提着刀子威胁。 即便她冤枉了那楚依岚又如何?楚依岚那个身份不知,来路不明的女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当时她就该快些给那个女人灌鸠酒。 还有那个将寿阳长公主和凡柏青请来的幕后之人,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会看上了楚月兮? 如若不是忌讳那人,她早就暗中吩咐人处置了楚月兮,哪能容她在此到处蹦哒! 老太太思前想后的,却没有好好想一想,若是楚月兮真如她想的那般好对付,那日也不会以一手之力将楚依岚救回来,更不会提着刀子逼停她了。 楚定渊听着爱妻与母亲的种种对话,脸上的寒意越发重了,只听他怒声道:"母亲慎言!儿子再说一遍,岚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月兮是我楚家正儿八经的嫡女。" 他眸中充斥着怒火,眉眼间的寒气也越发重了,便是老太太,也被他的这声怒吼吓了一跳。 老太太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不停的拍着胸口,急声道:"你翅膀硬了!处处与母亲作对不说,还敢这样对我!你别忘了,是谁生你养你,是谁为了你苦苦支撑这个家?!" 她眉尖紧锁,步步紧逼,更是举出早年的艰辛事来,想要同以往一样,逼儿子就范。 楚定渊手上青筋突起,只见他砰的将茶杯扔到桌上,留下一句"母亲愿怎么想就怎么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太太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气的直发抖,她为了他付出那么多,若不是她,楚家哪里有现在的辉煌,若不是她,他哪里有这么大的成就?! 看着周围的人,老太太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到:"都给我滚出去!都是一群没良心的家伙!" 众人闻言立刻散了,并不多留,便是李玉兰也是快速的溜了,老太太今日明显受了气,这谁留下来,就得当老太太的出气筒,谁又愿意呢。 众人脸上皆有不愉之色,唯有那黎白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眸中的喜悦之意更是清晰可见。 今年楚家的大年三十,注定是不安生的一天,楚家后院的水,也被人一点点搅浑了,一不小心,那浑水就会迷了人的眼。 第183章 父亲的心事 楚定渊出了福祥院后,径直回了书房,砰的一声将门砸来关上,门外的书童面面相觑的看着,不明白主子今日是怎么了,平白动了这么大怒气。 楚定渊怒气至极的用拳头砸上书桌,一拳又一拳,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怒气一般。 是,当初父亲战死,楚家的确是风雨飘摇,父亲的几房姨娘更是在一旁盯着,处处与他们母子为难。 母亲生他养他,他自然是敬重母亲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他都是第一时间孝敬母亲的。更是事事以母亲为先,便是母亲处处为难岚儿,他也不得不顾忌着母亲。 可母亲行事却越发过分,当初他对岚儿一见钟情,可母亲却以死相逼。后来岚儿生了月兮,母亲更是处处逼迫岚儿。现在,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给岚儿灌鸠酒。 在母亲心里,他就该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她控制,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更不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凡事都说是为了他好,凡事都说是为了他,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与决断。 什么事是为了他好,什么事又是为了母亲的控制欲,他分的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 母亲说是为了他才苦苦守着楚府,是以为他不知道当年的事么?当年父亲战死沙场时,他尚且年幼,母亲也还只是二十一二的年纪。 那时虽然皇上体恤楚家,可到底家中失去了顶梁柱,没了经济来源,本就不多的抚恤银两也被父亲的几个姨娘卷走,偌大的楚家,不过只是个空壳子罢了。 彼时他玩闹中,无意听到母亲差使丫鬟回母家,暗暗寻找再嫁的机会,可无奈寻了将近半年,也没有寻到一家合适的。 也是因为如此,母亲没有了其他退路,才会甘愿留在将军府养育他。确实,母亲抚养他辛劳,可但凡母亲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她便绝不会留下来。 这些事他闷着不说,不代表他不知晓。当年的事,确实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疙瘩,可他看在母亲辛劳多年的份上也从未提过。 他体谅母亲,处处给母亲体面。可母亲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步步紧逼,便是连半分体谅也不曾有过。 他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为了家族荣耀,为了母亲而出生入死。苍天不负有心人,他最终成了定国将军,楚家的荣耀也更胜以往,母亲期盼的生活与地位也都有了。 可笑的是,他出生入死大半生,却连心爱的女子都不能迎娶。他凡事都可以顺着母亲,可唯独迎娶岚儿这件事,他绝不妥协。 那是他第一次忤逆母亲,也是第一次对母亲的极端的控制欲,不再顺从。 而母亲之所以如此讨厌岚儿,最关键的原因不就是母亲怕她在后宅的位置被夺走么。所以她才在他大婚当日,逼着他纳玉兰表妹为姨娘,更是以岚儿体质弱为由,将府中的中聩交给了李玉兰。 母亲之所以这般做,无非就是想平衡后宅,让自己一直立于最高位置罢了。李玉兰掌了中聩,可却不得他的宠爱;岚儿得他的宠爱,却没有任何实权。 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放心。 可是岚儿心思单纯,哪里有那份夺权的心思。玉兰也只是兢兢业业的管理这个家,那一切不过是母亲自己臆想的罢了。 其实母亲若是想要掌家的权利,跟他直说就是了,他是一定会给的。又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呢?反倒平白伤了母子情分。 他能够接受母亲全权管理府中的一切,毕竟母亲是生他养他的人。可是他不能接受,母亲把他的女儿当做家族荣耀与脸面的跳板。 他楚定渊,不需要也不会,做出卖女求荣的事。 很多时候他根本就分不清,母亲爱的,到底是那个能为她挣来荣耀与地位的定国将军,还是就仅仅是她儿子的楚定渊。 楚定渊越想,心中便愈杂乱,心里的郁结之气也久久散不去,所谓的剪不清理还乱,便是如此。 楚定渊又是一拳挥在桌上,旋即转身便除了书房,径直的骑着马奔去了演武场。 他利落下马,看着演武场的兵将们正在练武,二话不说便赤手空拳的上去了。 那些大兵们一见将军来了,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将兵器放下,连声问好。 楚定渊沉着脸,大声道:"你们都是我离国好儿郎,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来,跟本将军大战一场!" 他心中有气,若不能好好释放一下,回了府中怕是更加郁结。 那群大兵嘻嘻哈哈的停下,不正经的笑道:"将军,您这不是折煞我等么?我们只是小小的大头兵,哪敢和您过招。" 楚定渊皱眉,猛地挥手,沉声道:"别说些有的没的废话!你们一起上!" 听了这话,那些大兵也知道将军是来真的,立刻就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迅速围绕楚定渊散开,形成一个圆形包围圈。 毕竟是楚定渊带了多年的兵了,自然是见识过楚定渊手下功夫的,故而众人很快决定,采用车轮战一个一个上。 虽然打不过,可是耗也得给他耗死! 打头阵的大兵咧嘴一笑,提起手中的长枪便一个跃步,大声呵道:"将军,莫将来了!" 他手中的长枪凌厉,可楚定渊也不是吃素的,敏捷的一个侧步便躲过了攻击,旋即对着那大兵便是一个重重的扫堂腿。 那大兵咧嘴一笑,轻松的便躲过了扫堂腿,只听他得意笑到:"将军,你功夫不行了嘛,哈,莫不是回家陪嫂夫人陪久了,身体吃不消了。" 常在军中的人,便经常开一些荤段子,大家都是些粗汉子,倒也无伤大雅。 可还未待他得意多久,楚定渊便刷的一下从他的背后翻过去,同时脚用力往上一勾,那长枪便脱离了大兵的手,落到楚定渊手中。 下一秒,长枪的尖端便轻轻的顶在了大兵身后。 那大兵感受着衣裳后传来的尖锐之意,连忙举手:"输了输了,我投降我投降。" 第184章 演武场的较量 第一个大兵很快便下了阵,第二个大兵也不给楚定渊休息的机会,立刻就上前跟上,出手便是两把带着杀气的飞刀。 可他的刀才刚刚飞过去,楚定渊便将方才收缴的长矛旋转起来,那飞刀撞到长矛之上立刻便被重重弹开了。 楚定渊大笑到:"不错不错,这耍飞刀的技术有长进,不过力道还有所欠缺呐。" 那大兵接过飞刀,对周围的同伴使了眼色,旋即大喝一声,再次冲上去。而他身后的一群大兵,也极有默契的一同上前,十八般武艺通通使出。 楚定渊看着飞跃而上的数人,双眼凝神,身影飞快的闪动着,左右脚不停的交叉换步,每次都恰当好处的躲过了大兵们的攻击。 旋即转身,双手直接攀上最后一人的肩膀,一个过肩摔便将那大兵撂倒。再趁着脚下的余力,腾空跃起,对着另一个大兵就是重重的一脚,又撂倒一个。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楚定渊拍了拍肩膀,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大兵们,赞叹道:"不错不错,你们都有长进啊,看来这些时日没有躲懒嘛。" 大兵们咧嘴笑道:"就将军你这时不时来抽查的速度,咱们哪里敢躲懒,还不得加紧练才成。" 楚定渊哈哈大笑,爽爽快快的打了一架之后,该发泄的也发泄完了。紧皱的眉尖也一点点舒展了,在府中的种种烦闷也烟消云散了。 看着手下这群士兵从开初的毛头小子,一点一点成长到现如今能在他手里走一遭的青年,他心头的成就感,不亚于看着女儿们长大成人了。 就在此时,只听后方一阵爽朗笑声传来,楚定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红衣肆意的男子负手而来。 楚定渊看着眼前潇洒不羁的男子,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缩,眉尖也再次微微皱了起来,只见他拱手道。 "不知定王殿下驾到,楚某有失远迎。" 眼前的红衣男子微微颔首,俊美至极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那眉眼之中也充斥着不羁之色,至于那抹薄唇,则隐藏着暗暗锋芒。 单看这模样,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便是让人闻名变色的战神——定王。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眸光微动,不禁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那个坚毅的站在楚府门口的少年郎。 那时的定王,除却红色,还会穿其他颜色的衣裳。 离楚之看着前方的人,眉眼间绽开了久违的笑,拱手道:"楚叔叔,多年未见,楚之,挂念至极。" 楚定渊听了这声称呼,紧锁的眉尖也渐渐舒展开来,释怀一笑:"定王殿下,一别数年,不知在北疆这些年如何?" 离楚之淡淡一笑,清声道:"甚好,不过颇有些纷乱,都一一平定了。" 数年的艰辛与磨难,无数次险些丧命的危局,朝廷的暗杀与北疆部落的围剿。 消失的几年从他的嘴中吐出,却成了轻描淡写的北疆之旅。 楚定渊眸色微微一顿,旋即清声道:"挺过来就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知道当年的北疆是怎样的纷乱,便是连朝廷派重兵也整顿不了的地方,能是什么善茬么? 更何况,若是那个地方不够凶险,他的那个君王,又如何会将这个皇弟派去北疆呢?还不是想借北疆诸多部落之手,铲除这个皇弟罢了。 可他虽然知晓,却也不能做什么,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离楚之不在意的笑笑,旋即转过头来,清声道:"唯有一人,让楚之彻夜难眠,楚叔叔可知,那人是谁。" 楚定渊眸色震了震,抬眸看着眼前的青年,眸光里的了然之色毫不隐藏,半响后却只是笑道:"我又不是神算子,如何能算得清定王殿下的心思。" 离楚之听了这话,眸子闪了闪,旋即不羁一笑,朗声道:"多年为见,楚叔叔,较量一番如何?" 楚定渊听了这话,转过头去,看着男子眸中的认真之意,他点头:"那便,请吧。" 这演演武场内的大兵一见,立刻便躁动起来,激动的讨论着。一个是成名已早,战功赫赫的定国将军,另一个是声名鹊起,威名赫赫的战神王爷。 这样的世纪大战,还真是少见。 二人一同取了剑,离楚之拱手道:"楚叔叔,请赐教。" 楚定渊眸光凌厉,手中长剑长驱直入,剑影一闪,便瞬间刺向离楚之的脖颈,直取命脉。 离楚之微微一笑,脚下步伐灵活一闪,轻松躲过那凌厉一剑,只见他手腕翻转,手中的长剑宛若灵蛇一般,瞬间朝前攻去。 楚定渊凝神后退,立刻出剑抵挡,左手成掌向左侧拍去,浑厚的掌风蕴含着真气向离楚之拍去,这一招,可是下了真功夫。 本以为离楚之会躲开,可谁曾想他淡然一笑,同样运掌成风向前拍去,两道含了真气的掌撞在一起,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定渊看着眼前含笑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不曾想来,这定王不仅带兵如神,手底下的功,也是不可小觑啊。 想到这里,他撤回手掌,毫不停顿的将手中长剑又是猛的挥出,剑光骇人般闪过,长驱直入的攻向离楚之下盘。 他倒要看看,这一招,他要怎么接。 离楚之看着眼前攻势凌厉的剑,却也丝毫不慌,手上的剑往上一拋,旋即足尖一点跃上空中,轻盈的落在了楚定渊的剑锋之上。 空中抛起的剑也在这时落下,离楚之又借住剑锋之力一点,跃上高空,握剑转身,那红衣如火的身影带着凌厉的剑意,由上至下,锋芒毕露! 楚定渊眸中大惊,那剑意来的极快,又剑锋冷冽,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上了。 只见他使出全力拍在地上,同样利用反冲之力向上奔去,那手中的剑也毫不犹豫的迎上。 两柄剑在空中交汇,发出刺耳至极的磁啦声。 楚定渊咬着牙,脚下在一点一点往后滑,手上的剑也快撑不住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败下阵来时,上方的男子向后一翻,撤回了剑。 离楚之将手中的剑甩到剑桶中去,肆意笑道:"楚叔叔手下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楚之即便倾尽全力也只是打成了平手。"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眸光微微一动,半响后也笑开了,连声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倾尽全力了。" 离楚之这小子,在给他留面子呢,他哪里会不知道。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呐。 第185章 无意解惑 这方两人打的激烈,那周围的大兵们也看的过瘾,一看这两个将军打成了平手,手中的巴掌不要钱的拍起来,口哨声也是不绝于耳。 这定国将军与战神王爷,两人都是行军打仗的奇才,不成想,就连手下功夫也是不分上下。 待两人比试结束后,周遭的士兵们也尽数散去了,更加努力的练着手下功夫。将军们都这般厉害,他们也得用力赶上才行。 楚定渊将佩剑收起,对于方才周遭的掌声,他倒还有些老脸微红,毕竟若不是离楚之故意让了他几分,他今日就得在属下面前丢面子了。 离楚之走过来,与楚定渊并肩同行,只见他轻轻一笑,问道:"楚叔叔,不知现在,楚之可有能力护住想护的人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方才的笑容瞬间敛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后,他才淡淡道:"这么多年,你的心思,从未变过?" 离楚之轻轻一笑,点头:"从未变过,不然,在那北疆蛮地,楚之也撑不下来。" 楚定渊看着男子眸中六年如一日的认真,到底心中有些不忍,微微叹气道:"月兮是个极有想法的人,她若是同意,我自然不会阻拦。" 离楚之眸中一喜,笑道:"有楚叔叔这话,楚之就放心了。" 楚定渊转头看着他,不禁失笑:"月兮前些时日说的话,你应当知晓的,为何还要坚持?" 一生一世一双人,莫说身为王爷,便是普通男儿也极难做到。 离楚之肆意一笑,淡淡道:"为何不坚持?只她一人,唯我心中所想。若是不能,楚之一生不娶。" 楚定渊看着男子眼中的坚定,不禁微微动容。当年的少年向他发誓,终有一天会有能力护住月兮,如今他已然做到了。 今日他再次向他许诺,若是不得月兮,愿终生不娶,明明是荒诞不经的话。可不知为何,他竟也愿意相信。 楚定渊淡淡一笑,清声道:"依我看来,月兮应当是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离楚之眸中的光微微黯淡,轻声道:"为何?" 楚定渊一边走着,一边轻声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是个有想法的人,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不会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全局。"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凝重起来,便是连声音也低了几分:"你是北疆战神,便是说北疆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也并不过分。而我,是定国将军,乃皇上手下握有重兵的重臣,更是皇上用来钳制你的一把刀。" "你想想,若是重臣之女与战神王爷相结合,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皇上的这把刀与他最忌惮的人,联合在了一起。" 楚定渊说到这里,眸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笑道:"即便咱们什么都不做,那位也会觉着我们联合在一起,想要打他龙椅的主意。" 离楚之听了这番话,心中一直以来的迷雾似乎都被剥开了一般。难怪,难怪兮兮那日会对他说那番话,原来是因为这般。 他就说嘛,兮兮一定是也喜欢他的。 离楚之想着想着,眉眼间便带起笑意来,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不但没有往日那般肆意不羁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傻气。 楚定渊看着眼前傻笑的人,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难怪人们常说,这陷入爱情中的人,就如同傻子一般。 …… 皇宫御书房 一道暗影闪过,原本空空如也的地上多了一个黑衣人,带着面罩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离震天淡淡抬眸,不经意的问道:"怎么,有何消息?" "禀报皇上,定王去了演武场,同定国将军交了手,两人打成了平手。" 离震天脸上带笑,眼底却噙着寒意,清声道:"哦?有趣,两人还做了什么?" "禀皇上,定国将军与定王交谈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开了,定国将军回了将军府,至于定王则继续呆在了演武场。" "交谈了?谈了些什么?可有听到?" "禀皇上,属下为免定王发觉,隔的很远,交谈内容没有听到。" 离震天将手中的笔放下,抬眸道:"罢了,你退下吧,继续监视着定王。" "是,属下遵命。" 不过片刻,偌大的御书房,又只余下离震天与吉祥二人,至于方才那个暗卫,就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离震天随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漫不经心道:"吉祥啊,你看朕的这个皇弟,到底有什么想法?" 他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分不清喜怒。 吉祥低下头去,清声道:"禀皇上,奴才不知,定王的心思,奴才怎能知晓。" 离震天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倒地上,怒声道:"你这奴才,朕养着你,你却不能替朕分忧,留你做甚?!" 他脸上带着愠怒,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吉祥处死一般。 吉祥恭恭敬敬的跪倒地上,小心捡起那奏折,轻声道:"奴才的命是皇上的,自由皇上做主,皇上让奴才死,奴才绝不多留一刻。" 离震天看着他那般模样,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叹气道:"罢了罢了,起来吧,也是朕为难你了,平日里问你哪个嫔妃最得朕心你都不敢答,今日这问题若硬要你答,怕更是要了你的命。" 吉祥恭谨起身,恭恭敬敬的将奏折放到桌上,并不答话。 侍奉皇帝多年的他早就摸清楚了,侍奉在御前,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这可关乎着性命。 大意不得,也马虎不得。若是看不清楚,这脖子上的脑袋,可时时刻刻都得准备着落地。 第186章 两世的不同 今儿个楚定渊与离楚之比试一事,自然是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毕竟两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呆在一起,总归是有些敏感。 自然,将军府也是得了消息的。 竹月拿着一把描金沉香梳子,另一只手捧着楚月兮的长发,轻柔的为她梳着发。 楚月兮刚午睡起,脸颊带着点点粉红,还穿着一身睡袍呢,便听见竹月叽叽喳喳的在后头说着今日的事。 "小姐,你是不知道啊,将军和定王爷打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据说整个演武场里的人都在看呢。" 竹月梳着头发,嘴却停不下来,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演武场的事。 楚月兮轻笑,淡淡抬眸:"你呀,说的这么详细,不知晓的,怕还以为你批了一身渭甲,跑去演武场亲眼看了呢。" 竹月撅嘴,不服气道:"奴婢可是听守门的大哥说的,据说他的二弟就是在将军手下当兵呢。" 她放下梳子,利落的给楚月兮缠着头发,继续饶有兴趣的说道:"小姐,你可是不知道,据说将军与那定王爷比试的这一下,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啊。将军上前就是一个飞毛腿,定王咔咔一声……" 楚月兮静静坐着,听着竹月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不禁笑出了声来,这丫头,越发的爱凑热闹了,哪里的事情都要听了回来讲给她听。 竹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停了停,继续花痴笑道:"小姐,依奴婢来看,若不是有易盟主,那个定王爷也是极好的啊。" 楚月兮脸色不自主的红了红,清声道:"易盟主与我只是旧识,你这丫头,尽知道乱说,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竹月调笑到:"自然是不会让旁人听了去,可是小姐,若那易盟主只是你的旧识,你又怎么会让奴婢去寻他帮忙?" 她说到这里,满脸尽是八卦的神情:"若只是旧识,他又怎会不问半句,便将长公主与那大神医请来了。" 楚月兮眸光微微一动,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越发没得规矩了,连主子都敢戏弄了,小心我将你送去嬷嬷那里学规矩。" 竹月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是了是了,奴婢不说就是了。" 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就是脸皮薄,还说是什么旧识,连她都看出来的事,小姐就是不承认。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楚月兮便已经收拾妥当了,她将手帕拿起扇了扇,眸光微动。 "咦,这熏帕子的香薰可是换了?今日这个倒不是以往的气味了。" 往日里她用的是沉水香,今日这香薰的气味儿,带着些淡淡的黄橙味儿,闻着倒也清新。 竹月也轻轻嗅了嗅,点头笑道:"小姐鼻子可真灵,中公那边将香薰通通换了,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香露。" 楚月兮皱了皱眉,疑声道:"香露?" 竹月点头,转身去了那方的描金窜花梨花柜,将里头的琉璃瓶子拿了出来,轻轻递到了楚月兮手中。 "喏,小姐你看,这便是时下最热的香露了,据说便是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极爱这香呢。" 她也是近日才听说呢,据说京城里开了一家名叫芙蓉美人香的香薰铺子。那家香薰铺子里的香,那叫一个绝了,可卖的最热的,还是这香露。 因为香薰需要点燃焚烧,香薰膏也需要每日沐浴完毕后涂抹全身,太过麻烦。 故而以往也有人突发奇想,试着做方便使用的香露,可那效果却不尽人意,留香不持久不说,香味儿也差强人意。 这样一来,这香露也只是一阵小风小浪,吹一阵子就过去了。 但是那芙蓉美人香的香露,却真的是与别家截然不同。不仅留香持久,香味儿也是清新怡人,让人闻着便舒心。 有着这几处优点,也想的通为何芙蓉美人香的香露一出,便被各大世家的夫人一抢而空了。女子总是爱美的,这香露不仅是世家夫人们追捧着,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爱的紧。 就在竹月东想西想的时候,楚月兮已然拿起了香露轻嗅,即便是这样近距离的闻,这香味依旧是清新怡人,丝毫不浓郁腻人。 可就是这般,楚月兮才皱了皱眉头,气味儿不同,可感觉却是一样的,一样都是清新不腻人。 她记得,上一世这家芙蓉美人香,是在离池即将登基时,才突然冒了出来。这所谓的香露,也是在那时才火热起来,受到世家夫人追捧的。 为何这一世,这芙蓉美人香出现的这般早,这香露也是面世如此之早?要知道,现在她可是还没有及笄,明明应该几年后才出现的东西,竟提前了这般久。 竹月看着楚月兮的神情,疑惑道:"怎么了小姐?莫非小姐觉着这香气闻着不舒服?" 楚月兮微微一笑,摇头道:"只是觉得这香味儿确实清新怡人,而且也不腻人。" 她将香露合上,递到竹月手中,清声道:"竹月,这香露以后我房中就不用送来了,拿去别的院中吧。" 竹月接过香露,疑惑道:"为何?莫非小姐不喜这味道?还有别的气味儿可以选呐。" 她说着说着,又低下头嗅了嗅那香露,不禁露出笑来,这香露真是好闻极了。 楚月兮摇头道:"不是,这香味儿虽好,闻久了也不免会腻,我还是偏爱沉水香一些。" 这香露确实是极好的,便是她这个不懂香的闻着,也觉着怡人。不过上一世这香露她也用过些,用着确实没有沉水香习惯,后来便也没有碰过了。 竹月点点头,轻声道:"原是这样啊,那奴婢就去公中说一说,以后咱们院子里还是用小姐喜爱的沉水香吧。" 楚月兮点点头,她打小就有一个毛病,但凡用惯了认定了的东西,就极难一时间改了,否则便会浑身都觉着不太舒坦。 无论是人,还是物件儿,认准了就很难改变心意了。 第187章 向祖母摊牌 楚月兮收拾妥当后,便领着竹月去了依岚院,每日按例替楚依岚把脉,生怕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差错。 "母亲,这些时日里,可有觉着舒坦些?"楚月兮将手放下,细细的抚上楚依岚的手腕,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楚依岚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慈爱,柔声到:"这两日倒是没有之前吐的那般厉害了,胃口也好的多了。" 多亏了她的乖女儿,每日都来陪着她,不然她这一胎,可真真是吃不消。 楚月兮松开手,轻笑道:"那便好,我摸着母亲的脉象也是愈发平稳了,比起以往的虚气无力,现在倒是稳健了许多。" 说到这里,她继续道:"不过,还是需要注意,毕竟还差不足三月,母亲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楚依岚点头,眉眼间充斥着浓浓的柔爱,轻声道:"月兮你尽管放心吧,母亲我一定会照看好自己的身子的。" 这一胎来之不易,她定然会好好护着,不管是女孩儿还是男孩都好。不过,最好还是圆了夫君的嫡子梦。 楚月兮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到底还是未曾消散,上一世母亲雨中滑倒就是明日的事了。因着那一摔,母亲本就不稳的胎气,便被摔的见了红,以至于伤到了根本。 因着明日是大年初一,乃群臣与命妇进宫拜年的日子,但凡是有了诰命的女子,皆得随着家中大臣一起进宫。 上一世母亲乃白身,故而留在了府中,可这一世母亲却是得了二品诰命,明日是须得进宫的。 可母亲若是进了宫去,便也没了照应,指望老太太照应母亲定然是不行的,她不寻母亲的麻烦便是好事了。 可若是母亲又如同上一世那般不小心摔着,那可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一番,楚月兮依旧放心不下,上一世母亲摔倒,到底是不小心踩滑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说明上一世有人在母亲之前发现了母亲有孕。这一世虽然保密的紧,可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退一步来讲,若母亲上一世是不小心踩滑,这一世进了宫,会不会又一次踩滑呢? 这般想着,楚月兮的心中自然是越发不安了,只见她眉宇间充斥着担忧,连眉尖也微微蹙了起来。 又过了半响,楚月兮抬眸道:"母亲,你在院中好好歇息,最好多睡一下,今日还要守岁。你有了身子,怕是不好熬过去。" 楚依岚点点头,女儿说的是,今夜是要守岁的,她现下确实需要好好歇息下,免得晚上熬不过去,又要被老太太挑了刺。 楚月兮见此,便起了身,轻声道:"那母亲便歇息吧,女儿就先告退了,待晚膳时分女儿再过来。" 说罢,她福了福身子,径直的退出了屋子。 竹月跟在自家小姐后头,笑道:"小姐,那咱们现在是回院子么?" 楚月兮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去福祥院。" 竹月一听去福祥院,方才带笑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苦瓜似的叹气:"小姐,这好好的年三十,咱们就不去老太太那里寻不快了吧。" 老太太本就看自家小姐不顺眼,今儿早晨又和将军闹了,肯定是满心的怒火。现如今小姐去福祥院,不就是等于往刀口上撞么。 楚月兮却恍若不知,淡淡笑道:"无妨,今儿个毕竟是大年三十,得多去看看祖母才行。" 竹月一听这话,只得长长叹了口气,认命的跟在楚月兮后头往福祥院去了。 依岚院离福祥院本就不远,主仆二人又走的快,故而不消片刻,两人便已经踏进了福祥院的正院里。 院子里的下人们纷纷低着头,噤声做着事,偌大的院子,只听见屋内传来老太太怒气至极的声音。 "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被那个妖精迷了心,连我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好?" "老太太别生气,将军也只是在气头上,您是将军的亲生母亲,将军敬着您哩。" "你看看他今天早上的那个态度!没有我,会有如今威风凛凛的他么?肯定是被依岚院那个妖精迷惑了!" 竹月听着那怒吼声,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怯声道:"小姐,不如咱们换个时间再来吧,这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咱们这会儿进去,不是找骂嘛。" 楚月兮看着竹月,不禁失笑调侃道:"你方才讲故事的威风劲儿呢,怎么如今倒没了胆子?" 竹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老太太这火气,奴婢可是怕了,跟要吃人一般。" 楚月兮轻笑道:"无妨,有你家小姐我在,莫非还怕被吃了不成。" 她云淡风轻的说完,便继续往屋内走去,竹月瞧见这般,只得跺了跺脚,再惧怕也只得咬牙跟上。 屋内,老太太正气着呢,抬头便瞧见今天早上的"罪魁祸首"信步而来,眉头一拧,抬手便将手上的杯子扔了过去。 楚月兮脚步一挪,轻松躲过那盏杯子,轻笑道:"大年三十的好日子,祖母为何发这么大的怒气啊。" 老太太听见她的声音便心烦,怒声道:"要你多管闲事,你来做甚?你将依依弄进祠堂关着,还挑拨我与你父亲的母子关系,你现在满意了是吧。" 楚月兮轻轻一笑,随意寻了个椅子悠闲的坐下,轻声道:"祖母也是在这后宅里过了几十年的人了,今日这事我相信祖母也看的清清楚楚。" 她眉宇间充斥着淡然,红唇微启:"若祖母今日真的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发难孙女的话,那孙女要告诉祖母的好事情,也是不敢说了。" 老太太听着这番话,冷哼一声:"即便我明白又如何,在我看来,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没有你娘,我们楚家定然是和和睦睦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动气,只淡淡一笑,抬眸道:"哦?那祖母的意思是我与母亲都是多余的人?" 老太太冷哼,算是默认了。 楚月兮笑了,继续道:"那不知道祖母以为,母亲肚子里的弟弟,又是不是多余的呢?" 第188章 祖母的允诺 老太太没注意听,又想说是,什么弟弟不弟弟的。可她的话才刚刚吐到嘴边,便瞪大了眼睛,激动到。 "你说什么?你母亲肚子里有了弟弟?" 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祖母没听错,母亲肚子里确实是有了弟弟。" 虽然现在她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可在老太太这里,说弟弟总归是没错的。 老太太只觉得心中一个激灵,连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天佑她楚家,她楚家终于要有男丁了。 楚月兮轻声道:"爹爹回府后不久有的,现如今,母亲已经有两月余身孕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连忙"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的念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狐疑的看着楚月兮,沉声道:"你怎么知晓你母亲有孕了?府医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啊。" 楚月兮淡淡道:"祖母觉得,母亲喝了鸠酒孙女都能救回来,小小的一个喜脉,孙女就把不出来了么?" 她看着老太太狐疑的神色,不禁好笑:"祖母若是不放心,大可找信得过的大夫,为母亲诊脉,母亲有孕一事,爹爹也是知晓的。" 老太太听到这里,连连感叹,难怪早晨她不过就说了楚依岚几句,儿子就炸毛了一般。原是楚依岚又有了身孕,她楚家终于要有男丁了啊。 儿子也真是的,楚依岚有了身孕都不说一声,虽说她讨厌这楚依岚,可是没必要和孙子过不去啊。苍天有眼,她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孙子,终于要来了。 楚月兮看着老太太喜上眉梢的神情,知晓今日来这里是对了,便沉声道:"祖母,今日这事,可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一则,李姨娘是个什么性子,祖母你是知晓的;二则,上次暗中利用祖母的人,还没有找出来。" 看着老太太不断沉下来的脸色,楚月兮继续道:"孙女觉得,弟弟是目前最要紧的,望祖母小心护着母亲,也护着弟弟。"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心中自然是明白楚月兮的意思,面上却冷哼道:"还用你说不成,我的孙子,我自然是要护好他的。" 她眉眼间尽是阴沉之色,这可是她楚府唯一的嫡孙,谁都别想害了去。 其实老太太这想法若是让旁人知晓了,也不免觉得好笑。毕竟这才两个多月呢,孩子的样貌都还没长全,谁又知道是不是男丁,若是这一胎再生了个丫头,老太太不是得气死。 楚月兮看着老太太的神情,知道今日自己来福祥院的目的达到了,便直入正题,清声道:"今日告诉祖母这事,是想劳烦祖母明日进宫时,多多照顾着母亲。毕竟宫里贵人多,母亲又不熟悉宫中的地形,若是不小心踩滑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可就没了。" 她这一声两声的弟弟没了,说的老太太心窝直跳,连声道:"这可是我的孙子,我自然是会护着他的,便是舍了我这副身子骨,也得护住这唯一的男丁。" 楚月兮淡淡一笑,点头道:"那明日,便多多劳烦祖母了。" 她就知晓,老太太虽然见不惯母亲与她,可对于这孙子一事,定然是会全力护着的。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府中才又有了好消息,老太太盼孙子盼了十多年,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而她之所以这般断定,还是因为上一世母亲脚滑见红了之后,老太太便每日都去依岚院看望。每次还都带着御赐的补品,连带着对母亲的态度,也是好转了许多。 老太太这般重视母亲这一胎,明日她也不愁母亲进宫了。老太太虽然刻薄,可几十年沉浸后宅,倒底是见惯了阴损法子的,多多少少都能护着母亲。 思及此处,楚月兮便不再多言,福了身子,径直退了下去。 老太太看都没看楚月兮,满脑子都想着她就要有孙子了,便是连今日晨时的不愉也没了,只剩下了即将得孙的喜悦。 福祥院的老太太是没了怒火,而这会儿巴巴赶到祠堂的李玉兰,却是没那么容易消气了。 李玉兰看着蒲团上的女儿,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道,成为四皇子妃是怎样的荣耀?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你也甘愿送给楚月兮?!" 她又气又急,继续道:"四皇子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既然他想要你父亲的权势,那就让他除掉楚月兮。到时候你就是楚家唯一的嫡女,还怕你父亲不向着你么?" "姨娘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真是都喂了狗了!" 楚若依跪在蒲团上,也不对李玉兰的这番话做出回应,只痴痴的盯着地面,冷不丁的问道:"姨娘,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李玉兰一惊,诧异到:"你怎么会问这个?" 这事除了洪嬷嬷,她可没告诉过旁人,莫非是洪嬷嬷告知了依依? 楚若依直愣愣的看着李玉兰,如魔怔一般:"姨娘就说,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 她要看看,梦里的事,到底是不是一种预兆。 李玉兰扭头看了看窗子,连忙低下身子,轻声道:"楚依岚确实是有了身孕,姨娘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晓的,但是你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你知晓此事。" 楚依岚那里她早有了计划,万万不能在依依这里出了差错。 楚若依听了这话,便疯魔一般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这般魔怔的反应,直直将李玉兰吓了一跳,她连忙扳住楚若依的肩膀,呵斥道。 "你又发了什么疯?这可是在祠堂,若是被让人听到你在祖先的牌位前大笑,怕是又要被你父亲责罚了。" 楚若依看着眼前紧张的姨娘,笑得如痴如醉,她一双杏眸带着狂喜的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姨娘。 只见她掐着李玉兰的肩膀,疯魔一般仰头大笑:"姨娘,再过不久,我们就能踩在楚依岚和楚月兮的头上了。到时候,你就是楚家的夫人,而我,就是楚家唯一的嫡女。" 第189章 祠堂对话(上) 李玉兰看着这般魔怔的女儿,被吓得不轻,她焦急的摁住楚若依,连声道:"依依啊,你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魇住了?" 楚若依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李玉兰,诡异一笑,神秘道:"姨娘,你可知今日进了这祠堂,女儿做了什么梦?" 李玉兰一脸困惑的摇了摇头,莫非就是依依做的梦,才让依依如此魔怔? 楚若依诡秘一笑,神秘兮兮的附到李玉兰耳边,低声道:"姨娘,今日我在祠堂中,梦见了……" 过了许久,楚若依才将梦里的事一一告诉了李玉兰。李玉兰震惊的瞪大眸子,问道:"你可是说真的?你当真梦到了未来的事?" 楚若依得意道:"那还有假?如果不是梦见了这个,姨娘以为我是怎么知晓夫人有孕的?" 李玉兰垂下头思衬着,也是,楚月兮那方瞒的这样紧,她也是通过蛛丝马迹才发现的,按理说,依依是不应该知晓的。 莫非,那梦,真是梦到了未来?或许是神仙可怜她们母女,才特意给了依依这样的指示吧。 想到这里,李玉兰谨慎的看了看窗边,低声道:"依依,你万万记住,今日之事,切忌不了让第三个人知晓,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补充道:"四皇子也不可以,记住了,这是我们母女俩的底牌,决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楚若依迟疑了片刻,问道:"四皇子都不能说么?他可是未来的皇上啊,若是告诉了他这件事,岂不是更加占着从龙之功了?" 李玉兰连忙摇头,郑重道:"万万不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若是将此事告诉了四皇子,不仅占不着好处,还会引来猜忌。" 楚若依皱了眉头:"姨娘此话怎讲?我一心一意辅四皇子登基,这份功劳可是在这里放着的。" 李玉兰轻声道:"依依啊,你若是将此事告诉四皇子,不仅得不到从龙之功,或许还会惹了四皇子忌惮,引来杀身之祸。" 她微微停了停,继续解释道:"你想想,若是你将此事告知了他,他会不会害怕你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他又会不会怀疑,你对他隐瞒了一些事?" 楚若依听到这里,心重重一跳,微微有些后怕,姨娘说的这些,确实是很可能发生。 李玉兰看着女儿的神情,略微放下心来,叮嘱道:"依依,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梦,一定要牢牢记住,等你出了祠堂后,再跟姨娘好好探讨。" 楚若依点头,又摇头,只听她皱眉道:"姨娘,你难道没有发现,很多事都与梦里不太相同么?" 她思索着梦中的事,继续说道:"梦里面,楚月兮明明是被那只狗毁了容的,可现实中,那只狗却发了疯一般朝着我扑来,更是伤了我的脸。" "这和梦,全然不同啊。" 李玉兰也是皱紧眉头,想了半天,得出一个让她心惊无比的想法,迟疑的抬眸道:"莫非,那楚月兮也做了同样的梦?" 那楚月兮以前极爱往她院子里跑,她说什么楚月兮就信什么,简直不是一般的傻。可现在却不同了,不仅从哪里学来了一手医术,心思更是缜密得很,如同被妖孽附身了一般。 可如果这楚月兮也做了这种梦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听到李玉兰的说法,楚若依不禁想起了今日楚月兮对她说的话,略有些惊惧的拉着李玉兰的手,紧张道。 "那该如何是好?那楚月兮本就如同妖孽附身了一般,连皇上那里她都敢去糊弄,给楚依岚要了个二品诰命夫人来。" "她若是做了这个梦,那岂不是更加助纣为虐了么?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李玉兰沉了沉眸子,安抚道:"依依你莫怕,那楚月兮即便做了这梦又如何?咱们现在的位置可是颠倒过来了,以前是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而现在却不同了,我们在暗处,她在明处。" 李玉兰冷笑,阴狠道:"既然如此,我们怕她做甚?" 楚若依点头,咯咯直笑:"姨娘,迟早有一天,我要把楚月兮踩在脚底下,让她匍匐在地,仰望我们的鼻息!" 李玉兰温柔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媚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我李玉兰的女儿,未来的皇后娘娘,那楚月兮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给你提鞋她都不配。" 楚若依一双杏眸充斥着笑意,如同被灌了蜜一般,好似她现在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般。 笑归笑,李玉兰却微微有些忧心,她看着楚若依的眸子,凝神问道:"你说,在梦里的最后,有一个男人提着剑冲了进去?" 楚若依点头,那男人一身杀气,便是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惧怕之意。 李玉兰皱眉道:"你细细想想,那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又怎么能够提着剑冲进慎刑司呢?" 莫说是慎刑司,历朝历代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危,便是带着佩剑进皇宫都是不允许的,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提着剑进了慎刑司呢? 楚若依沉思片刻后,皱紧了眉头:"姨娘你莫要再问了,我真的没有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我只知道,那是个红衣男人。" 她在梦里就试过了,可是无论怎样都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姨娘便是再让她想上一天,她也是想不出来的。反正四皇子都已经成了皇上,她也成了皇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想到这里,楚若依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姨娘你就不要担心了,或许只是个侍卫罢了,左右我也没有看清楚,更何况大局已定,能发生什么事嘛,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玉兰听了这话,心中却还是不放心,疑惑道:"红衣服的男人,会不会是,定王?" 人们都道这定王钟爱红色,她貌似记得楚月兮小时候,同这个定王的关系极其的好。 依依梦里出现的男人,该不会是那个定王,为楚月兮复仇来了吧。 第190章 祠堂谈话(下) 楚若依听了李玉兰的话,直接笑出声来:"哈,方才我说的快了,倒将这事忘记了,这定王现在看起来厉害无比,可不过就是个短命鬼罢了,姨娘你大可放一万个心。" 李玉兰惊疑道:"此话怎讲?" 楚若依捂嘴笑道:"这个定王啊,在一次战争中战败,尸骨无存了。" 她梦里对这事了解的也不多,梦里面这定王死的时候,楚月兮已经嫁给了池郎好一阵子,死心塌地的为池郎与她铺路。 至于她么,只需要借着看望楚月兮的名头,与池郎在楚月兮的房中巫山云雨一番就行了,反正有楚月兮为她铺路,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总而言之,即便这定王再厉害又怎样,反正是个短命鬼,根本就不足为惧。 李玉兰瞪大眸子,惊诧道:"竟有此事?那定王看起来实在天纵英才,竟然活不了多久了。" 看来这命运啊,还真说不准。 楚若依好笑道:"是啊,梦里楚月兮为着这事,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李玉兰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道:"现在的事与梦里已经不同了,楚月兮做了梦,自然知晓四皇子是要利用她,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上钩?" "她不仅不会嫁给四皇子,更会费尽心机的阻挠四皇子登基,阻挠你嫁给四皇子。" 更何况这楚月兮还会医术,这样的人,断断不能留下来。 楚若依担忧道:"姨娘说的极是,那楚月兮跟变了个人一样,定然不会上钩,咱们必须好好计划才是。" 李玉兰思索片刻,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冰冷道:"既然她阻了咱们的路,不能为咱们所用,那咱们就必须除掉她,以免留下祸害。" 楚若依点头,问道:"姨娘可是有想法了?" 李玉兰附到她耳边,叮嘱道:"你去说服四皇子,让四皇子那边也想想办法,除去楚月兮,届时你便是府中唯一的子嗣,不怕你爹爹不站在四皇子那方。" 说到这里,她舒心一笑:"有了你爹爹的帮助,四皇子就不愁登不上皇位。" 楚若依咬了咬唇,皱眉道:"姨娘,四皇子现在对我还不是特别信任,怕不会听我的话。" 李玉兰妩媚一笑:"傻依依,你是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只要使对了法子,便是再刚烈的男子也得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现在既然知晓了四皇子会登基,不妨让他吃点甜头,这女儿家的身子呐,可是勾人的紧呢。不过你要记住,一定得将他的胃口吊着。" 楚若依听到这里,含羞带怯的点了头,娇声道:"姨娘说的是,依依一定把四皇子的胃口吊着。不过姨娘可要教依依几招床第之上的好法子。" 李玉兰连连笑道:"那可不简单,等你从祠堂出来了,姨娘亲自教导你,那男人家最喜欢的东西。" 说到这里,李玉兰却又突的敛下了笑容,追问到:"依依你再想想,梦里还有什么朝中机密么?还有,姨娘有没有给你生下弟弟?" 依依既然是四皇子身边的人,那一定了解了很多事,若是她们能够掌握朝中机密,岂不是更加事半功倍了? 李玉兰想的美滋滋,可谁曾想楚若依却摇了摇头:"梦里我只需要负责勾着四皇子,骗一骗楚月兮就行了,哪里知道其他事。" 她虽然做了梦,可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过了一遍罢了,哪里能知晓什么机密嘛。 听到这里,李玉兰不禁失望的垂下眸子,不过片刻她又抬眸,急切道:"那子嗣呢?姨娘可有再孕?可有给你生下弟弟?" 楚若依摇头:"自从楚依岚那边难产一尸两命后,咱们府中便再没有人有孕了。父亲和祖母无奈,便去宗族里抱养了一个幼子,由姨娘抚养。" 李玉兰听到这里,长长的指甲嵌进手心,狠狠道:"既然如此,那楚依岚的这一胎,就一定不能留下来,一定要同梦里那样" 她顿了顿,眸中的寒光冷的惊人,冷冰冰说道:"我要让她如梦中一样,一尸两命!" 楚若依附在李玉兰怀里,娇笑道:"姨娘说的不错,楚依岚一定不能平安生下孩子,定然要想办法把那孽种弄掉。" 说到这里,她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为难道:"可是姨娘,按你的推测,那楚月兮也是知晓梦里的事的,那她定然有所防备,我们又要如何下手呢?" "更何况,现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楚依岚得了诰命,明天她是要进宫的,而梦里的她,是没有进宫的。" 李玉兰摸了摸楚若依的头,眸中泛出幽幽的光来,旋即阴冷一笑:"依依啊,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啊,楚月兮根本就不知道你也做了这种梦。" "咱们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 楚若依眼睛一亮,轻声道:"姨娘说的是,既然她上一世没有进宫,这一世我们也能让她进不了宫。" "依依说的不错,你表姐那方得了个太子赏赐的新奇玩意儿,咱们,正好可以用用。" …… 这方祠堂的事,楚月兮自然是没有预料到的,而祠堂里正在合议的李玉兰母女却也是不曾想到。 楚月兮不是做了梦才幡然醒悟的,她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了那痛彻心扉的一世,尝尽了血与泪的教训,才换来了如今的浴火重生。 这走马观花的做梦,与痛彻心扉的一生,大抵还是有着不同的。 此刻的楚月兮,正在依岚院中坐着,细细的跟楚依岚交代着宫中的事,尤其让她避开安贵妃和端敏两个人,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安贵妃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算计起人来不容小觑,现在想起那日在思佳宫的事,她都微微有些后怕。 至于端敏,虽然是个没脑子的人,可就是她那般没脑子,才让她有些忌惮。毕竟没脑子的人,做事不会考虑太多的后果。 若是她遇着了这两人倒还无妨,可偏生母亲有了身子,是禁不起半点的折腾。 第191章 万花星 夜渐渐的深了,楚家的团圆饭早已用完,现下已然到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了。而也就是这夜晚时分,大年三十才真真正正的算是热闹起来了。 四处是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但凡是家中有男丁的,皆是要拿着爆竹出去放上一放的,旨在驱除邪魔鬼怪,辞去旧的坏气运,迎来新年新气象。 这新旧年交替之时放爆竹的习俗,还得追寻到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传说。 相传远古时代,有一种凶猛的恶兽叫“年”。每逢新旧岁之交,"年"便抓住机会破了封印,出来糟踏壮稼,伤害人畜,百姓们纷纷叫苦不迭。 幸而在它又一次出来为非作歹时,被一家院子中通红的窗花,与爆竹的响声吓得屁滚尿流。等它到了另一处时,更是被灯光与红灯笼下了够呛。 从此往后,百姓们便掌握了“年”怕热闹、怕红色、怕爆竹声的弱点。 故而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都在家门口贴红联窗花,再挂上红灯笼,待吉时到了更是要好好的炸响几串爆竹,将那可恶的恶兽吓跑。 有着这些个神话传说,这大年三十的规矩,便一切都来的有理有据了。不禁让人觉着,若是不照着祖宗留下的规矩做,来年家中必定厄运缠身。 所以嘛,所谓爆竹声中一岁除,这每家每户的当家人啊,须得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放上十二响爆竹,以求十二生肖守护兽将邪祟驱除。 燃了爆竹后,家家户户便要关门送走厄运与邪祟,对旧的一年做出告别,同时也将府中的财运锁住,也称作"关门爆竹"。 今儿个楚家的门前,自然也是少不了爆竹声的。楚定渊先是将门边的两串爆竹点燃,再将手中的爆竹点燃,迅速扔到空中。 爆竹飞快的燃烧着,那火星迅速沿着火绳盘旋而上,只一瞬间,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便充斥了整个楚家大门。 一时间,火光四射,炮声满天,这大年三十热热闹闹的味道,才终于在这个夜里显现了出来。 所谓辞旧迎新,今日的这番"关门爆竹"便打的辞旧的目的,而待明日正月初一时,更是有着"开门爆竹"用来迎新年。 楚定渊看着那燃烧的爆竹,脸上不禁漫出笑来,只见他转头看着楚家的一大家子,振声道:"今日,乃大年三十的好日子,希望咱们楚家这旧年里的祸事,通通随着这爆竹一块炸去。" 楚定渊的话刚刚说完,李玉兰便娇柔一笑,扭着腰身上前来:"老爷说的是,妾身也是希望,咱们楚家能够扫斗柄指寅求发展,三阳开泰颂和风,似锦前程共开创,六和万方同一心,新春吉祥如意,幸福满堂。" 楚定渊大笑:"哈哈,说得好,今日玉兰这话说的深得我心,什么荣华富贵,前程似锦,都不及这一家人幸福和气来的重要。" 这番话一出口,周遭的人也纷纷点头同意,今日这样喜庆的时辰,除了老太太听不得爆竹声没来,便是怀着身孕的楚依岚也是到了的。 李玉兰听了这话,便又笑魇如花的附上前去,娇笑道:"既如此,不如再让妾身,为楚家的和和睦睦再锦上添花一番,老爷以为如何?" 楚定渊听了这话,也觉着新奇,咦声道:"哦?你莫非还藏着什么好东西不成?" 李玉兰低头轻笑:"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份西域来的新鲜爆竹罢了,是妾身的侄女儿送来的,名叫"万花星"。" 她眼眸中满是得意,虽说她是因着身为老太太的远房侄女才进了将军府。可这些年里父亲也靠着将军府的资源,成功的爬到了侍郎的位置,她也是正经的官家嫡小姐。 至于她那娘家唯一的侄女儿——李淑儿,更是在前些时日入了太子的眼,被抬进了太子府,受尽了太子的宠爱。 而这"万花星"便是太子赏给她侄女儿的恩惠,旁的地方可都还没有呢。 想到这里,李玉兰便不动声色的看了楚依岚一眼,眸中泛着幽幽冷意。 楚月兮听着李玉兰的一番话,心中不免有些狐疑,上一世的"关门爆竹",李玉兰可从未提出过什么"万花星"。 可为何这一世,却不同了呢?楚月兮眸光暗了暗,不动声色的朝楚依岚身边靠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定渊倒是听了个新奇,笑问道:"万花星?这名字倒是取得新奇,就不知这"万花星"到底与旁的爆竹有什么不同?" 李玉兰轻轻一笑,旋即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下人躬着身子,恭谨的将一个木箱子一样的东西抬来,再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那木箱子上雕镂出瑞兽图案,处处透着精致华贵的味道,便是瞧着那模样,便比爆竹强上了不知多少分。 楚定渊走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番,赞叹道:"不错不错,这"万花星"模样便生的极好,就是不知道这效果,到底如何?" 他眉眼间充斥着赞叹之意,毫不掩饰对这"万花星"的欣之意赏,总归是大年三十,到底是要趁着这个日子热闹一番的。 李玉兰轻轻一笑:"老爷既然想知晓它的作用,不妨亲自试一试?" 说罢,她弯下腰拿起那"万花星",香步款款的向楚定渊走去,将那"万花星"呈放在胸前,对着楚定渊轻声道。 "老爷,请。" 楚定渊看着那"万花星",心中到底有些欲欲跃试,便拿起一旁的打火石轻轻一擦,点上那"万花星"中间的引火线。 那引火线飞快的燃烧着,眼看就要燃烧到底了,却又蓦地熄灭了。楚定渊看着这般场景,心中不免有些不愉,毕竟在这大年三十遇到这般丧气的事,到底是心中不喜的。 李玉兰瞧见这般,立刻上前笑道:"老爷莫生气,或许这"万花星"也是觉着老爷与夫人感情甚好,你瞧,这是特意也为夫人留了半截呢。" 楚定渊抬眸一看,那"万花星"的引火线果真如李玉兰若说,恰好剩下了一半。他眸光一亮,莫非真是神灵都瞧见了他与岚儿的感情? 可岚儿还有了身孕,若是被伤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楚定渊便皱眉问道:"玉兰,夫人的身子骨弱,你这"万花星"威力如何?可不能惊到了夫人啊。" 第192章 母亲受惊 李玉兰一双杏眸微转,动了动自己抱着"万花星"的双臂,略带些埋怨道:"老爷你看,妾身可是抱着这"万花星"的,若是出了事,第一个伤到的不就是妾身么?" 这话一出,楚定渊便放下了心来,玉兰说的对,若是出了事,她才是第一个被伤到的。 想到这里,楚定渊的脸上便又一次浮起笑来,抬眸看向一旁站的远远的爱妻,温声道:"岚儿,既然这"万花星"如此通灵性,那你便来将这剩下的一半点燃,咱们也好一起欣赏了它。" 楚依岚看着李玉兰怀中的木箱子,到底心中有些惧怕,可看着夫君那般殷切的神情,她也不忍拒绝,便准备款步上前去。 楚月兮皱了皱眉,拉住了往前的母亲,再抬眸看向一旁满脸笑意的爹爹,清声道:"爹爹,依女儿看,既然这"万花星"乃讨个好意头,不如这引火线就全部由爹爹点燃吧,毕竟这才算有始有终了。" 这话刚刚说罢,一旁的楚若依便笑着上前了,只听她娇声道:"大姐姐,这"万花星"若是由母亲来点燃,是要讨个好意头,让父亲与母亲恩爱更加,白头偕老啊。" 楚月兮定定看着她,她继续笑道:"大姐姐莫担心,这"万花星"威力不大的,反正若是要伤,第一个伤到的人就是抱着"万花星"的姨娘,大姐姐就不要扫了父亲的一番兴致了。" 楚定渊看着眉宇间充斥着担忧的大女儿,知晓她是担心爱妻的身子,便朗声笑道:"月兮你不必担忧,你母亲是不会被伤到的。" 此话一出,楚月兮即便心头再不愿意,也不好出言阻止了。楚依岚看着女儿轻柔一笑,示意她放心,便款步上前去了。 李玉兰见状,立刻抱着那"万花星"走至她身前,娇笑道:"夫人请吧,就等你这一下了,妾身为夫人抱着,夫人点火便行了。" 李玉兰抱着那"万花星",脸上笑得妩媚多姿,眸子深处却带着深深寒意。 这"万花星"之所以取名为"万花星",是因为它六面刻着的瑞兽镂空雕花之下,皆有无数火药洞。 而每一面的火药洞,都有单独的一根引火线控制,点燃哪一面的引火线,那火药便会立刻从那一面镂空的瑞兽花纹中喷出。 若是六根一起点燃,便会从四面八方绽放到空中,宛如百花盛开更如繁星点点。 因此得名"万花星"。 而她手中的这个"万花星",却不是普通的"万花星",而是早就被她动了手脚的。 这六根引火线,早就被她扯去了四根,这余下两根引火线,一根控制最上方一面,另一根则控制对着楚依岚的这一面。 而这剩下的两根引火线,早就被她剪短了许多,再拉在了一起,伪造成一根,中间再用铁丝拧着隔断。 方才老爷点燃的,便是最上方一面的引火线,不过那一面的火药引子全被她抖了出去,故而点燃了也没什么用。 而这留下的半截引火线,则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是她特意为楚依岚与那个孽种备下的礼物。只要楚依岚一点燃这引火线,便是楚依岚的死期。 楚依岚看着李玉兰带笑的眸子,心头微微犹豫了下,可看着李玉兰丝毫不惧的抱着那"万花星",她又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即便这李玉兰要害她,也不必搭上自己吧。 想到这里,楚依岚便不再犹豫,接过一旁备好的打火石,轻轻擦了一下,就在她刚刚点上那引火线时,便听见一声大吼。 "母亲小心!" 话音还未落完,楚依岚便被一个猛扑,扑倒在地上,她还未回过神来呢,便听见上方"轰"的一阵巨响。 这一连串的变故,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待楚定渊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月兮已然将楚依岚扑倒在地。 至于手抱"万花星"的李玉兰,则是一脸惊恐的将那"万花星"扔到地上,满手鲜血的捂着脸蹲到地上,连泪水都被吓了出来。 而方才楚依岚站的地方,恰好便对着那"万花星"的炮火,那巨大的威力直接将大门都冲撞开来,朱红色的大门被那炮火轰的略有些焦黑。 楚定渊看着这番变故,心中顿时一阵后怕,若是月兮没有将岚儿撞开,那被炮火冲撞的,便是怀着身孕的岚儿了。 而岚儿今日又是穿的毛皮斗篷,若是被那星火直接冲到身上,莫说是腹中的胎儿了,便是她这个大人或许都保不全。 楚定渊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一旁满手是血的李玉兰,急忙大步跑到楚依岚身旁,急声道:"岚儿,岚儿,你可有伤到?" 楚依岚摇了摇头,只觉着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方才女儿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推开了,她现在只怕是身首异处了。 她将手抬起,惊惧不安的拍了拍胸口,只见那纯白的衣襟之上,赫然染上了鲜红的血印子。楚依岚心中一慌,连忙低头一看,只见她身下已然泛出了点点腥红。 楚月兮看着这般,立刻皱紧了眉头,沉声道:"爹爹,快些将母亲抱回房中去,母亲这一吓怕是伤到了。" 李玉兰蹲在地上,眸中闪过浓浓的不愉,她打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思策划了如此之久,可这楚依岚竟只是出了些血么? 她阴冷的瞪了一眼楚月兮,若不是这楚月兮,楚依岚定是要被活活炸死,再不济也要被烧死的。哪里还有什么救治的法子,别说肚子里的孽种,便是楚依岚都断断没有好结果。 可她再转头一看楚月兮紧锁的眉尖,心头的不愉便一扫而空了,刹那间浮上一阵爽快来。虽说今日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可到底伤着了楚依岚,貌似还伤的不轻。 想到这里,李玉兰得意一笑,她就是要打这楚月兮一个措手不及。她站起身来,将满手的血污抹到了脸上,看起来倒像是比楚依岚伤的更重了几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李玉兰对着楚若依招了招手,轻声道:"走吧依依,随着姨娘去看看夫人去,也不知是被伤到了哪里?" 第193章 爆竹伤人(上) 福祥院 老太太正坐在小佛堂里,念着佛经还愿,就在她凝神静气之时,方嬷嬷慌忙地走了进来,急声道:"老太太,不好了,据说方才夫人被爆竹给炸了。" 老太太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佛珠,瞪大眸子看着方嬷嬷,追问道:"怎么会被爆竹炸了?可有大碍啊?" 若是以前她听了这消息,定然是乐的合不拢嘴的,毕竟她一直都见不惯这楚依岚。 可现如今情况不同了啊,她盼了十多年的孙子,现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楚依岚肚子里。 若是楚依岚出了什么好歹,岂不是代表她那未曾出世的孙儿情况不妙么。 就在老太太思前想后时,方嬷嬷摇了摇头,低声道:"情况好像不太妙,据说夫人见红了。" 说到这里,方嬷嬷微微一顿,欲言又止道:"夫人是被李姨娘拿出的"万花星"所炸,据说是李姨娘劝夫人上前点火的,哪成想竟出了意外。" 老太太拧眉,将手伸给方嬷嬷:"玉兰拿出来的?还是玉兰劝的?" 该不会是她这个远房侄女儿知道了什么,对楚依岚这一胎,动了些什么不该动的念头吧。 方嬷嬷接过老太太的手,将老太太从蒲团上扶起来,点头道:"是的,据说是今儿个热闹,李姨娘便拿了那"万花星"出来,却不知为何出了这等意外。" "对了,老奴听说,李姨娘也是伤的不轻。" 老太太惊疑道:"哦?玉兰也伤着了?" 这样一来,这事情倒是不好说了。 只见老太太皱紧了眉头,犹疑道:"随着我去一趟依岚院,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便杵着拐杖,大步往依岚院中赶,这可是她盼了十多年的孙子,谁都不能动。 依岚院 今日本是大年三十的喜庆日子,楚依岚却被这般一炸,几乎阖府都知晓了。 楚定渊神色不愉的在外厅里来回踱步,黎白低垂着眉眼,静悄悄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楚月兮则在内室里为楚依岚医治。 楚定渊沉着脸,他一想起方才的事,便觉得后怕无比,方才若是月兮的反应再慢些,岚儿就会被那"万花星"的炮火冲撞到。 就在此时,一身血污的李玉兰也被楚若依搀着,急急进了屋子。 她眉眼间带着自责,刚刚进了屋子,便立刻便上前去,两眼微红的哭诉道:"老爷,都怪妾身,都怪妾身,妾身不该将那万花星拿出来的。" 她伸出手擦着泪,只见那双往日里的纤纤玉手,如今却也是被那万花星炸出了大大的口子,虎口那里直接生生被震开了。 楚定渊看着她那般模样,长长叹了口气,也不忍再责怪了,只摆了摆手,自责道。 "罢了,你也是好意,有了什么好东西便想着拿出来,博众人一乐,岂料竟出了这般意外。" 就在这时,老太太大步踏进了屋子,只听她急声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会被爆竹炸伤了?" 李玉兰看着大步踏进屋内的老太太,心头不禁诧异至极,老太太不是向来讨厌楚依岚么?怎么今日竟来了依岚院? 莫非,老太太也知晓楚依岚有了身孕身孕?这般一想,李玉兰便微微皱了眉头。 这方楚定渊看了老太太,沉声道:"岚儿点引火线的时候,那"万花星"不知怎的炸开了。" 李玉兰听了这话,立刻掩面哭泣道:"老太太,都怨妾身,是妾身为了助兴,才将侄女儿送来的"万花星"拿了出来。" "妾身想着这是新奇玩意儿,便拿了出来,就图逗大家伙儿一乐,可谁知竟出了这般意外,伤了夫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着老太太的表情,眉眼处却充斥着担忧,自责道:"都怨妾身,妾身不该将这个万花星拿出来的。" 楚定渊只当今日是一场意外,而老太太却是深谙后宅之道,不由得多想了一层。 老太太满含深意的看着李玉兰,本来混浊的眸子此刻却泛着幽光,只听她沉声呵道。 "来人,将那万花星拿上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害人的玩意儿长成什么模样。" 李玉兰听了这话,眸光不由得闪了闪,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楚若依的衣袖,示意她说话。 楚若依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掩面哭泣道:"祖母,您就别怨姨娘了,母亲伤到了,姨娘也伤到了啊。那时候姨娘还抱着那"万花星"的,姨娘也不知晓那"万花星"会出意外。" 老太太听着楚若依的话,又看着一身血污的李玉兰,一时间也分不清李玉兰到底知不知晓楚依岚有了身孕一事。 就在这时,楚定渊也是点了点头,只听他自责道:"母亲,你也不必怪玉兰,她也只是好意,倒不曾想会出这样的意外。" 楚定渊越说越难过,眉宇处全是自责,只听他后悔不迭道:"今日是儿子的不是,便不应该让岚儿上前的,诶,都是儿子疏忽大意了。" 老太太看着心伤的儿子,不免叹了口气,劝慰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总归大丫头还没有出来,应当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那已经炸开了的"万花星"被下人拿进了屋子。被那么一炸,现在也看不出那"万花星"本来精致的模样了。 老太太接过那"万花星",四处翻动,细细打量着,旋即抬眸看着李玉兰,沉声问道:"这什么万花星听都没有听过,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玉兰看着老太太这般追根究底的态度,心中立刻断定,老太太定然是知晓楚依岚有了身孕,否则断然不会这样寻根问底。 思及此处,她抬起眸子,戚戚然道:"这"万花星"是太子殿下赏给淑儿侄女的,淑儿向来孝顺,便径直的给妾身送了来。" "妾身看着今儿热闹,又想着今儿个是大年三十,便将这万花星拿了出来,想着逗大家乐一乐。" 老太太听了这话,眸子微微闪了闪,太子?这东西竟是太子那里得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倒还真的不好细细追究了。 第194章 爆竹伤人(下) 老太太看着那"万花星",又看着前方的李玉兰,一时间思绪万千。 当初她之所以看中了李玉兰,一是因为她是她的远房侄女,好掌控。二则是看中了李玉兰父亲的能力,是个能够往高处爬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果然没错,李玉兰的爹爹现如今已然爬到了侍郎的位置。虽说倒底借了些将军府的势,可到底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现如今这李府的嫡小姐李淑儿,又被太子看上了,千娇万宠的被抬进了东宫。 那李淑儿进了东宫之后,据说是夜夜承欢,虽说只是个夫人,可那般宠爱与排场,生生的快要越过了太子妃去。 虽说如今二皇子与太子两人争得厉害,可到底太子是正统,皇上也属意太子,处处为太子铺路。 这不出意外,往后的大统应当是由太子继承的。 而到目前为止,太子妃只生了个女儿,若是那李淑儿能赶在太子妃之前,生出东宫长子来,往后的李家,可就非同一般了。 一荣俱荣,到那时候,她楚家不也会更上一层楼么。 只见她眸子动了动,打定了主意,今日一事,即便是李玉兰做下的,也不可让儿子知晓。 否则依儿子这个性子,还不得立刻休了玉兰。 若是没了李玉兰,府中就没了钳制楚依岚的人了。若是到时候楚依岚又生下嫡孙,这个府中岂不是就由楚依岚一家独大了? 不成,她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楚依岚生下嫡孙是一回事;可她楚家的话语权又是另一回事,决不能落到楚依岚手中。 就这么一瞬间,老太太便将所有的利害关系想了个清楚,对于今日之事,也有了个决断。 楚定渊看着老太太思绪纷纷的神情,不禁皱了眉头,沉声问道:"母亲,这东西可是有什么不对?" 他也是看过这个"万花星"的,可却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母亲如今沉思许久,倒不知是看出了什么。 老太太摇了摇头,将那"万花星"直接放下,清声道:"没什么不对,被炸成这般模样了,也看不出什么来,今日之事就是一场意外罢了。" 李玉兰听着老太太的话,终于松了口气,心头也不禁浮上笑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要搬出太子来,老太太不会细细追究。 先不说这万花星现在被炸成这般模样,根本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即便看得出这万花星被人动了手脚,这东西过了那么多人的手,谁又有证据说是她在暗中动的手脚呢。 如果硬要追究起来,那太子的东宫那方也会牵扯到几分,到那个时候,这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府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李玉兰不禁浮上笑容,老太太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精,自然是分的清孰轻孰重的,又怎么还会追究。 就在李玉兰心下得意之时,老太太抬眸看向楚定渊,沉声道:"将这东西扔了吧,留着晦气。" 说罢,她转头看着李玉兰,沉声道:"玉兰,你随着我去一趟偏厅,你身上有伤,去偏厅处理下。" 李玉兰眸光一闪,面上却含泪点头,知道老太太要借着去偏厅处理伤口问她话。 不过有了方才老太太的那番话,她也是丝毫不慌,淡然的起身随着老太太便去了偏厅。 进了偏厅后,老太太背对着李玉兰站着,沉声问道:"玉兰,你与姨妈说实话,今日之事,可是你所为?" 李玉兰听了这话,砰的一声跪倒地上,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姨妈,你怎会怀疑是我呢?" 她摊开被震裂的手掌,红着眼哭诉道:"我即便是想害她,也没必要搭上自己吧。" 李玉兰看着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道:"这么一个小小的爆竹,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夫人炸死了吧,侄女儿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总不能费尽心机,就为了吓一吓夫人吧。" 老太太依旧定定的看着李玉兰,不回话也不问话。那双混浊的眸子闪着精光,就这样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李玉兰。 李玉兰迎上老太太的眸光,也不闪躲,而是疑惑道:"姨妈你不是向来讨厌夫人么?怎么如今竟因着夫人责怪玉兰了?姨妈你莫不是不帮着玉兰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她之所以偏帮着李玉兰,最要紧的,还是因为李玉兰听话,听她的吩咐,事事以她为先。 而现如今李家一步步爬了上来,莫不是这李玉兰的心,如今也随着一起飘了上来,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若是这样的话,李玉兰也就多余了,她楚家可不需要,一个不听她吩咐的远房侄女儿。 想到这里,老太太重重的杵了拐杖,冷笑道:"我不帮着你的话,你早就被渊儿休弃了,哪里还能呆在这里同我哭诉。" 她话中带着冷意,眼眸中也带着冰寒,像是洞察了李玉兰的一切一般。 可若是再细细往里看,那冷意却未达眼底,老太太眸中更多的,是试探。 李玉兰听着老太太的话,心头一跳,却不动半分声色,垂眸哭泣道:"姨妈说这话是为何?玉兰到底做错了何事?请姨妈明示。" 老太太眉头微微皱了皱,依旧冷哼道:"你做了什么事,你不知晓?" 李玉兰摇头,连声道:"若姨妈是因为玉兰拿了那个"万花星"出来而责怪玉兰,玉兰无话可说,但凭姨妈处罚。" 老太太冷哼:"那"万花星"不是你动了手脚,又怎么会突然爆炸?" 李玉兰大喊冤枉,抽泣道:"姨妈明鉴啊,这东西是从东宫出来的,玉兰又怎敢动什么手脚?若是姨妈不信,大可去东宫问一问。" 她明明知晓老太太不会去东宫询问,却偏偏提了这一茬,倒让老太太噎了噎。 第195 偏厅的谈话 李玉兰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眸子柔柔的瞧着老太太,轻声道:"玉兰的肺腑之言都说给姨妈听了,今日之事,玉兰确实有错。" "玉兰不该冒失的将那"万花星"拿出来,更没有算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是玉兰冒失了,但凭姨妈责罚。" 她低垂着眸子,平日里妩媚多情的眉眼处此刻全是乖顺,宛如一只家养的猫咪。 老太太看着她这般乖顺的模样,眸中的冰寒之意消散了大半,只见她眼睛往上转了转,沉声道。 "玉兰啊,也不是姨妈要故意责怪你,可今日到底是你疏忽了。" 李玉兰垂眸,温声道:"是玉兰的不是,玉兰愿交出府中中聩,请姨妈掌管,闭门受罚。"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眸中所有的试探都烟消云散了,脸上的冰冷也不见了踪迹,转而被满意的笑容所取代。 她走过去,弯腰将李玉兰拉起来,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倒还说出这等话了,姨妈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管府中的事。" "姨妈已经是吃佛念斋的年纪了,这府中的大小事早就不管了。你莫不是怨上姨妈了,怎么要将中聩还给姨妈?" 老太太嘴上说着埋怨,可但凡是明眼人都瞧得出,对于李玉兰的这番话,老太太心头是满意至极的。 李玉兰抬眸看了老太太,旋即又垂眸道:"姨妈既然生了玉兰的气,那便是玉兰的不对,玉兰辜负了姨妈的信任,玉兰该罚。" 她话里话外处处透着乖觉,老太太瞧着只觉得心头爽快了,旋即拉着她的手,亲昵道。 "玉兰啊,不是姨妈要怪你,姨妈也是见不得楚依岚的,若是以往她被伤到了,姨妈开心还来不及呢,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咱们楚家寂静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男丁了,现如今楚依岚有了身孕,已然有了将近三月了。" 她说话间,余光瞥着李玉兰,只见李玉兰先是惊讶,那双因为哭泣变得通红的杏眸,真真像是震惊至极一般。 不消片刻,她像是明白过来了,随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只听她连声道:"玉兰该死,玉兰还道为何姨妈生了这么大的火气,原是因为夫人竟有孕了。" "玉兰不知晓夫人有了身孕,若是玉兰知晓,就是给玉兰一万个胆子,妾身也不会劝夫人上去点火啊。" 李玉兰面上全是震惊,眉眼处也是惊讶无比,老太太将这些反应看在眼里,最后的一点疑惑都于此刻烟消云散了。 老太太拍了拍李玉兰的手,叹息道:"姨妈知道你是好孩子,姨妈又何尝不希望这个孩子是揣在你肚子里的呢。" 李玉兰苦涩一笑,轻声道:"是玉兰命数不好,比不过夫人。" 老太太看着她,宽慰道:"玉兰,你也不要这般,总之那楚依岚是越不过你去的,即便她生了嫡子,身份却还是摆在那处的。" 这句话倒真是老太太的心里话,楚依岚怀了身孕她固然高兴,可那也是因为没得挑了。 要是她有别的选择,楚依岚即便揣了个金蛋在肚子里,她也不稀罕。可是谁叫十多年过去了,这府中其他人的肚子硬是不见半点动静呢。 这样的情况下,她便不得不看重楚依岚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李玉兰点头,懂事万分道:"姨妈放心,玉兰明白的,夫人有了身孕是喜事。往后玉兰会更加注意的,一定将什么好的都往依岚院送去。" 老太太满意点头,却也不免多说两句:"姨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些,楚依岚的这一胎,谁都动不得。谁敢打我楚家子嗣的主意,那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李玉兰连连点头:"玉兰记住了,夫人这一胎是阖府的希望,玉兰定然会好好照料着的。" 老太太满意点头,宽慰道:"你也要抓紧机会,争取将军在府中时怀上孩子,一举夺男。" 老太太眸中带着满意之色,看李玉兰方才的表现,今日之事应当只是个意外。 说来说去,也怨楚依岚自己心里没个数,有了身孕还往爆竹前头凑,真是拎不清轻重。 既如此,今日的事,她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 她今日之所以动了这么大的怒气,一是因为事关嫡长孙,乃她心窝窝里的肉。 如今竟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戳她心窝窝里的肉,不是与她过不去么?莫不是当她不存在了。 总归该威慑的,该提点的,她今日都已经说过了。今日看来,她的这个远房侄女,倒也是乖觉的紧,没有因为娘家得势就翘了尾巴。 至于楚依岚生下嫡孙后,她定然是要将嫡孙抱到她院子里养的。断然不能让楚依岚将她的孙子养坏了,更不能让楚依岚母凭子贵,越过了她去。 就在老太太思索之际,李玉兰附上前来,轻声道:"姨妈,今日之事,若是淑儿知晓了,怕是要自责的紧。" 老太太眸光微动,清声道:"今日不过是出了点意外,与淑夫人没有半点干系。" "你平日里无事,便领着依依多去看看淑夫人,去安慰她,让她养好身子,生个一儿半女的,定然未来可期。" 李玉兰点头轻笑:"姨妈说的是,玉兰定然多去看看淑夫人,也多多劝慰她。" 老太太满意一笑:"不错,你要知道,若是淑夫人那方得了势,成了贵人,你与她同出一脉,自然是一荣俱荣的。" "届时姨妈想将你抬成平妻,便也容易的多了。" 李玉兰垂眸,眼中泛出幽幽的光彩,轻声笑道:"玉兰谨记姨妈教诲。" 老太太杵着拐杖往前走,踏出偏厅道:"嗯,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了,你也回去换一身衣裳,处理处理伤口。我要去看看,我的嫡长孙到底有没有出什么事。" 说罢,便径直的去了前厅,留下李玉兰一人在后头。 李玉兰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这么多年了,老太太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老太太心中什么最重要?无非就是权势与地位。 第196章 月兮的忧虑 楚定渊不安的站在门口,这个上阵杀敌,英姿勃然的将军,此刻眉宇间尽是惊惶,宛若被敌军杀进了驻地一般。 房间的门,依旧紧闭着,只听得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判断不出里面的人是否安好。 楚定渊只觉着后悔不迭,他就不该让岚儿上前的,这个孩子他期盼了那么久,若是因为今日的事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黎白静静的站在一旁,轻声道:"将军你不要担心,大小姐医术高明,定然不会让夫人出意外的。" 楚定渊长长叹了气,并不回话。 屋内,楚月兮小心的将楚依岚扶起,轻声道:"母亲,可觉得肚子有什么不适?女儿方才检查了一番,母亲就只有腿上被划破了口子。" 楚依岚摇了摇头,轻声道:"幸亏月兮你提前准备了棉花,裹在了我肚子上,否则今日怕是要出大问题。" 有着肚子周围那一圈厚厚的棉花,她今日这一摔,倒还没有摔出多大的问题,只是受了不少惊吓。 楚月兮眸光暗了暗,今日怨她大意了,没有想到李玉兰竟然会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若不是因为怕母亲同前世那般跌倒,她提前准备了大量的棉花,以及布匹裹在母亲肚子上,母亲今日,怕是要动了胎气。 想到这里,楚月兮又不由得想起黎白在她身后说的那句话。若不是黎白那番话,今日母亲,怕是在劫难逃,即便人救了回来,胎儿也定然都是保不住的。 那时候母亲即将点上那引火线,黎白就在后头轻轻说了句:"万花星?应该是四面八方都喷火,那才叫万花星吧。" 这句话瞬间让她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就冲向了母亲,幸亏来得及,及时将母亲扑倒在地上,没有让炮火冲撞到母亲。 楚月兮抿了抿唇,黎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时,楚依岚摸了摸肚子,轻声道:"月兮,反正现下母亲已无事了,你便快些出去告诉你爹爹吧,免得他担心。" 方才她的腿伤着了,留了不少的血,夫君定然担心极了。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母亲,等会我会告诉爹爹,你动了胎气,需要好好静养。" 楚依岚不解:"为何?" 楚月兮低声道:"若是母亲没有出什么意外,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又怎么会放心呢,还不如借着此次机会,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今日李玉兰的这一番动作,倒给她提了个醒,自从她重生之后,很多事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往后,她得更加小心提防才是。 楚依岚听了这话,平日里温柔的眸子也不禁泛起恨意来,咬牙道:"那李玉兰,真是太歹毒了,竟然用自己当诱饵,引我上钩。" 此次若不是月兮反应快,她的孩子,或许就没了。 楚月兮沉声道:"母亲一定要万事小心,李玉兰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李玉兰,咱们府里还有别的人盯着呢。" 楚依岚大惊失色:"除了李玉兰,还有别人?" 这后宅之中,当真是可怕极了。 楚月兮点头,轻声道:"咱们府中,这些时日越发的有些乱了,母亲定要万事小心。" 不,或许应当说,不久的京城,会越发的乱了。 楚月兮敛下神色,推门而出,沉声道:"爹爹,母亲今日受了惊,又在地上摔了,动了胎气,必须得好好静养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岚儿没事,孩子也还在。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连连拍了拍胸口,口中不断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着,似乎是在感谢神灵护佑。 黎白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来,连声道:"夫人没事便好,妾身才知晓夫人竟有了身孕,这可是府中的大喜事啊。" 楚月兮听了这话,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叹气道:"谢过黎姨娘的关心,不过母亲身子还虚,现在已经歇下了。" 她转头看着楚定渊与老太太,继续道:"爹爹与祖母也请回吧,母亲现在需要静养,月兮会留在这里,好好守着母亲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纵然心中担忧,却也怕扰了爱妻歇息,只得点头,随着老太太出了房门。 待众人走后,楚月兮才转身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楚依岚早已喝了安神药,沉沉的睡去了。 楚月兮站在窗前,想着即将发生的事,便不禁眉关紧锁。 她清晰的记得,上一世就是年关过后不久,冀州便发生了大地动,大量的难民朝京城涌入,以至于人满为患。 难民涌入不要紧,朝廷自然会妥善安置,可最最要紧的,还是那难民涌入京城之后,莫名其妙爆发的瘟疫。 在数以万计的难民涌进京城后,便有人被不知何处冒出的毒虫咬了。 但凡被咬之人,初时皆只是头疼泛热,可不过一两天之后,便皆为起病急骤,再过一天,便会肌肉骨头皱缩,浑身抽搐。 不过短短四天,感染者皆会七窍流血,痛入骨髓而亡。 最可怕的是,此病传播速度极快。此病刚刚出现时,便被朝廷发现,立刻将数万的难民连夜赶出京城,将他们通通困在几个离京城较远的城郊村子里。 可即便这样,瘟疫也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以飞快的速度传播着,甚至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家属,也染上了这种瘟疫。 宫中的太医与外界各地的神医纷纷到了前线去,彻夜不眠的研究着,可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唯一控制瘟疫扩散的方法,就是将所有患病之人一一烧成灰烬。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瘟疫,几乎让整个京城陷入了瘫痪局面。这一次瘟疫,也在离京城数十里地之外,活活焚烧了数万人。 这次瘟疫,因为它的可怖,被众人称作"四日亡"。 第197章 月兮的顾虑 因为这"四日亡"不知因何所起,更是没有医治的法子,就连传播途径也没有搞清楚。 故而只要感染了的人,就只能躺着,活活等着受死。 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让人头疼的,是"四日亡"不分人畜的传播,简单来说就是,无论是家禽或是人,都会感染。 而但凡是患了病的家禽,就只能通通烧掉。 这就意味着,人们不仅要每日提心吊胆的提防着感染,更是要面临食物短缺的境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人士人人自危,很多人都拖家带口的往外面跑,这些人里面有些是感染者,也有一些是健康的人。 感染者往外面跑,无非就是怕被官兵关起来烧死,想去外面寻一条活路。 至于健康的人往外面跑,一是生怕继续呆在京中染上了这瘟疫,二则是忍受不了食物短缺的困境。 可就是因为这样,那瘟疫才传播的越发的快,京城之中,也是越发的乱了。 幸而朝廷反应极快,迅速封锁了所有官道,无论是健康人还是感染者,一律都不能离开。 遇到这样的情况,皇帝慌了,大臣们也慌了,没日没夜的商讨对策,在全国范围内,大招神医名士,以求配出解药,解除这次危机。 可是与这场瘟疫抗争了一月后,还是没有半点起效,感染的人依旧只能活活等死。 这种情况下,便涌出了很多难民,瞧见自己命不多矣,又被朝廷拘着,只能活活等死,便不管不顾的冲进隔离村。 朝廷看压不住了,又怕难民不要命的冲出隔离村,为了防止进一步扩散,就只能下令将那数万人,活活烧死。 京城十里外隔离村的火,足足烧了半月有余,那黢黑的烟雾,每日都在高空盘旋,像极了那些死去人的冤魂。 那几日,京城中人人都闭门不出,往日里热闹的街道也是鲜少能见到人,生怕一不小心被当成感染者,被拖去烧了。 上一世的楚家也不列外,一直大门紧闭,家中任何人都不得出门,自然也不接客。莫说是采购布料缝制衣物,便是出门采购蔬菜肉食,也是不成的。 故而那一月,楚家都是靠着府中仓库里的存货过活,吃食上不仅没有以往讲究,连吃饱都是有些勉强的。 而母亲那时,恰好就因为摔倒动了胎气,本就需要精细的药膳好好养着,偏生就遇到了这"四日亡"的肆虐。 因为这"四日亡",京中各处皆是人心惶惶的,连府医也是宁愿不干了,也不愿出家门。 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的身子自然是每况愈下,再加上李玉兰暗中下手,母亲上一世,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上一世父亲不知晓母亲有了身孕,故而过了大年就又奔赴边疆镇守了。 而这一世父亲是知晓母亲有了身孕的,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拿到驻守京城的圣旨。 若是不能,这府中只会更加危机四伏,再加上这棘手无比的"四日亡",她要想安然护住母亲,就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楚月兮拧眉,这"四日亡"可不是儿戏,这场死伤无数,牵连数万人的瘟疫,几乎损伤了离国大半元气。 而在朝廷无力处理,只得将数万人焚烧之后,更是民声载道,怨声四起? 上一世她一直帮离池操持家业,打理四周的关系,自然知道打"四日亡"过后,离国四处就变得有些不安宁了。 楚月兮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一下一下,颇有规律的上下点动。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此刻也凝起神来。 虽然她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同了,可是像大地动这种由天地控制的事,应当是不会变的。 像"四日亡"这样的瘟疫,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变故。 可即便她是重生者,她也无法阻止这场由天地控制的大地动,更是无法阻止那次瘟疫。 对于这种天灾人祸,她只能预知,却无法阻止。 她能做的,只有减少大地动的伤亡,减少因为大地动而产生的灾民。 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感染"四日亡"的人数,才能尽量控制这场大瘟疫的扩散。 想到这里,楚月兮皱紧了眉头,要如何减少大地动的人员伤亡,便是一个难题了。 她不能跑到明州城去宣扬,告诉大家要大地动了,让大家赶紧跑。这样不仅没有人会相信,她恐怕还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毕竟像大地动这种天灾人祸,是根本无法预料的,即便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同样的道理,她也不能去跟皇帝禀报,告诉他再过不久明州城会发生大地动,让他疏散明州城的百姓。 无论皇帝信不信,她都难逃一劫。 若是皇帝不信,她便免不了担上一个妖言惑众,欺君之罪的名头;若皇帝信了,她便是祸国妖女,她说地动便地动,岂不是要杀她而后快。 楚月兮倚在窗前,静静沉思着,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她微敛的眸子才泛出光来,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来。 既然天灾人祸说出去无人肯信,那若是明州城那方接二连三的出一些事。譬如人们忌讳无比的鬼神之事,总有人会信,会怕吧。 三人成虎,只要有一些风声传出去,总会有人扯着事情传出去,这样一来,搬离明州城的人们,应当就会多一些。 想到这里,楚月兮立刻去寻来纸笔,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封信来,再寻来红印封上。 现在的紧要任务,她得想法子让府中多多储备着粮食。无论是大米小麦,还是蔬菜果品,或是家禽生肉,都得备上。 一是得保证母亲怀着身孕的身子健康,不会因为吃食短缺而亏损。二则是同时保证府中的人,不会因为那"四日亡"造成的食物短缺而慌乱。 外面就已经够乱了,若是府中再乱起来,那还得了。 夜渐渐的深了,依岚院的灯火是久久未熄,那淡兰院之中,又何尝不是人影绰绰呢。 第198 淡兰院的计划 淡兰院 李玉兰心情颇好的倚在座上,任由洪嬷嬷为她擦拭着手上的手掌。 洪嬷嬷一边上药,一边心疼道:"诶哟我的姨娘啊,你为了个楚依岚,又何必将自个儿搭上去呢。" 还未待李玉兰说话,楚若依便笑道:"洪嬷嬷你这就不知晓了吧,虽说姨娘伤着了手,可夫人那肚子里的孽种,才是被伤狠了。" 洪嬷嬷挑眉:"如此便好,也不枉夫人一片苦心。" 若是让那楚依岚诞下嫡长子,姨娘的地位怕更是岌岌可危了。 李玉兰敛下一双妩媚的眸子,摇头笑道:"可惜了,没有将那楚依岚一举除去,得再寻一个法子,重新下手才成。" 她的话音刚落,楚若依便蓦地抬头,一双杏眸睁的颇大,转头看向一旁的洪嬷嬷,催促道。 "嬷嬷,你下去吧,这里有我为姨娘处理。" 李玉兰诧异的看了眼女儿,当看见女儿眸中闪动的光时,立刻便心领神会道:"是啊,嬷嬷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依依在呢。" 洪嬷嬷听了这话,也不疑有他,当主子们体恤她,立刻便告了退,回去歇着了。 待洪嬷嬷离开后,楚若依立刻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偷听之后,她才附上了李玉兰的耳边。 "姨娘,你不是说要机会么?今天我还没想起来这样重要的事,刚刚姨娘你一说,我才有了印象。" 她今天做了梦,都醉心在成为皇后,弄死楚月兮的兴奋之上了,倒将这样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李玉兰听着女儿这话,自然知晓事情定然非同一般,立刻便低声道:"何事让你如此激动?" "在我的梦里,再过不久,就会有一个大瘟疫,在京城泛滥。" 李玉兰大惊:"什么?!瘟疫!" 楚若依点头:"是的,瘟疫,这一场大瘟疫名叫"四日亡",得了瘟疫的人,四天之内必死。" 她蹙起眉头,艰难的回忆起梦境中的事:"我记得,这场瘟疫,好像没有解决的法子,烧死了几万人?" 李玉兰听到这里,已然花容失色,她立刻站起身来,急声道:"依依,咱们赶紧收拾东西,立刻寻个借口,赶出京城去。" 什么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的,哪里有命来的重要。什么夫人不夫人,嫡妻不嫡妻的,都得先把命保住。 楚若依见状,立刻拉住她,轻笑道:"姨娘你慌什么?在梦里咱们可是好好儿的,什么事都没出,即便死,都是死的贱民罢了。" 李玉兰即便听了这话,也还是不安的很,手脚都有些被吓的冰凉了,她拉着楚若依的手,沉声道。 "依依,你要知道,这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会要命的。" 这可是瘟疫啊,从古至今,没一个不怕的,但凡瘟疫所过之境,定然是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 无论哪里,得一次瘟疫,就如同打了仗一般。 楚若依将一脸担忧的姨娘拉着,让她好生坐着,旋即笑道:"姨娘啊,你怕什么?这瘟疫,不就是咱们可以利用的最好的机会么?" 在李玉兰的注视下,楚若依狠毒一笑,慢声道:"若是楚依岚和楚月兮都患了瘟疫,那咱们……" 李玉兰眸光一亮,又瞬间敛了下来,皱眉到:"方法是好,可是若出了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好?这瘟疫,可不是人来控制的。" 听依依说着这瘟疫的名字,便觉着慎人,"四日亡",这瘟疫,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茬啊。 楚若依劝道:"姨娘放心吧,虽然这个"四日亡"来的厉害,可是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在京城呢。" "梦里面虽然没有找到解决的法子,可最后不也是将那些贱民烧死了嘛。依女儿来说,京城才是安全的地方。" 李玉兰皱着眉头,沉吟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郑重道:"依依,你将这个瘟疫的前因后果都捋一捋,好好说一说,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楚若依点头,垂眸沉思许久,努力的回忆着梦里的事。可梦里她不过是走马观花看了一遍,模糊无比。 而且那时候她满门心思,都在想如何害楚月兮和,如何勾住池郎的心。她整日里呆在府里,也没有刻意问过,对这个瘟疫的了解,当真不太多。 若不是这个瘟疫影响实在太大,太过于肆虐了,她或许都想不起来,梦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 过了好半响,楚若依才皱着眉头道:"我只记得,梦里听人随口说了两句,说这瘟疫是明州城大地动的难民带过来的。" 李玉兰一惊:"明州城大地动?" 楚若依点头:"不久之后,明州城会有一次大地动,好多难民就跑来了京城,据说这个瘟疫就是那些难民带来的。" 她说到这里,突的哦了一声,眼睛发亮的看着李玉兰:"对了,姨娘,咱们去买粮食,多多的买来屯着,梦里面粮食短缺,好多家畜都感染瘟疫死了。" "到时候咱们屯着粮食,等瘟疫来的时候咱们卖出去,就可以瞬间暴富了。" 李玉兰眼珠转了转,像是有了主意,看着楚若依问道:"依依,你去联系四皇子,趁着这次的大地动和瘟疫,你就能够将他的心,死死拢住。" 楚若依红了脸,抬眸道:"姨娘的意思,是让我借着这次机会,给四皇子" 李玉兰轻轻一笑,挑唇道:"我的依依生的又貌美,又能够预测到大地动,还有瘟疫,四皇子还不得当宝贝来供着?" 楚若依脸色更红,轻声道:"那姨娘的意思是,将此事告诉四皇子?" 李玉兰神秘莫测的摇头,笑到:"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他,让他知道你知晓以后发生的事。" "你得让他知道,你做什么都有好运气,随意做个梦都有预兆,随时吊着他,再偶尔给一些好处,不怕他不把你当成宝贝。" 楚若依害羞的垂下头去,娇声道:"姨娘说的,依依明白了,定然将四皇子的心,牢牢握住。" 第199章 庶妹的反常 天才刚蒙蒙亮,京城的爆竹声就响了起来,先是东街响起零落的爆竹声,然后西街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没多久,京城中的人们像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的开始燃起了爆竹。 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京城人们的正月初一正式开始了,这"开门爆竹"的红火声,也就预示着这一年财运亨通,官路通达。 定国将军府 虽说昨儿个当家主母受了惊,可好歹也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这年节里面有了身孕,那可是大喜事呐。 所以这该热闹的,自然是要热闹起来。 楚定渊起了个大早,与往常不同,今儿个他早早的就换上了朝服,一身蓝色纱底绣金朝服,直衬得人精神抖擞。 只因今日乃正月初一,按着规矩,他作为定国将军,一家之主,不仅要点燃这"开门爆竹",以求来年事事安康。 更是要带着家中有诰命的女眷,领着年节贡品进宫朝圣,向宫中的贵人们拜年。 按理说,今年定国将军府应该有三人要去的,可因为昨日楚依岚受了惊,不宜走动。故而将军府今年进宫的人,也同往年一样,就只有老太太与楚定渊两人。 楚定渊出了院子便直奔祠堂,因着是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无论老少,都须得换上新装,点燃香火,祭祀先祖。 只有敬了先祖后,当家人才能去点"开门爆竹",若是乱了次序,来年家中是要坏了气运的。 楚定渊到了祠堂时,老太太,楚月兮,李玉兰,黎白已然在那处候着了,唯独不见楚若依的身影。 楚定渊皱了眉头,岚儿是因着昨日动了胎气,不宜走动,才缺席了今日的祭祖仪式。 可这二丫头没病没痛的,又是为何没来? 可还未待他问话,李玉兰便款款的扭着身子上前来,小声道:"老爷,昨儿个晚上,依依来了月事,今日的祭祖仪式,来不得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立刻便明了了,这女儿家来了月事,确实是不能参加祭祀活动的。 否则那血腥之气若是冲撞了先祖,便是大大的不敬了。 思及此处,他点头道:"既然二丫头身子不适,这几日便不要往别家跑了。" 来了月事的女儿家,若是去别家串门做客,那是要惹得别家不高兴的,毕竟这正月初一,家家都忌讳的紧。 李玉兰连连点头称是,将楚定渊迎上前去。 楚定渊进了祠堂后,也不多话,扶着老太太便走到最前方,楚月兮等人也依序排在后头,皆不多言。 待众人站定后,立刻便有侍童端着银盆走到各位主子跟前,待主子们净手后,又立刻有侍女拿着锦帕上前。 净手完毕后,祠堂四周的香烛便被点燃了,侍女们一瞧,立刻便走上前去,将提前备好的香取出,交到各位主子手中。 楚定渊握好香,表情肃穆,沉声道:"跪……" 众人听了话,呼啦啦的随着跪下,对着先祖磕头。 "起……" …… "嗨,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二小姐不是前些时日才来了月事么,怎么今儿个祭祖又来了?" 一个青衣小丫鬟呼哧呼哧的端着衣服盆子,随着另一个提桶的粉衣丫鬟走在路上。 粉衣小丫鬟轻声道:"你管这么多呢,兴许是主子的月事不准,也说不定。" 青衣小丫鬟嘟囔了下:"我只是觉着奇怪,来了月事,二小姐也没用月事条啊,衣衫上也没血。" 粉衣丫鬟轻笑:"我看你就是贱皮子,你少洗些衣服还不好?" 青衣丫鬟咧嘴一笑,觉着好像是这么个理,正准备回话,便瞧见前方走来的红衣女子了。 两人一看,连忙垂头"见过大小姐。" 楚月兮看着两个丫鬟,轻笑道:"正月初一是个好日子,你们快些做了事歇息吧。" 两个丫鬟应声,连忙端着东西离开。 楚月兮幽幽一笑,转头道:"竹月,你去打探打探,看看我这个二妹妹去了何处。" 竹月一惊:"二小姐不在府中?" 楚月兮眸光微动,清声道:"照这个情形看,多半是不在的。" 她这个二妹妹,正月初一寻了借口出去,定然是得了李玉兰的同意的。 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值当李玉兰为楚若依找来了月事的借口出去。 …… 楚定渊坐在马车里,抬眼看着京中的繁荣,也不禁露出笑来。今儿个正月初一,大街上是比往日还热闹,走亲戚的,串门的,比比皆是。 他看了半响,正准备放下帘子,便瞧见前方有一处门店,聚着好多的姑娘们,各个都眼巴巴的朝里面挤,像是在抢什么金元宝一般。 "亦忠,前面是什么店铺?怎么就他家生意最好?" 亦忠坐在马上,抬眼一看,笑道:"哈,是一家卖香的。" 楚定渊纳闷:"卖香的?" 亦忠笑道:"是啊,就是一家卖香的,说是他家的香比别家好,这几天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可是喜欢的紧。" 可不是受欢迎嘛,就连他家里的婆娘也是吵着想要,他去买了一小瓶什么香露,嗬,可贵了。 楚定渊了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放下帘子,既然这香这般好,那待他从宫里打道回府的时候,就给岚儿她们买上一些。 不过多久,马车便在皇宫大门口停了下来,除却楚家的马车,还有好多辆其他府的马车也是停了下来。 楚定渊下了马车,去后方马车里将老太太扶了下来,清声道:"母亲,待会儿你就随着嬷嬷们去太后那里,儿子还要去朝圣。" 老太太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去吧,这宫里我也来了好多次了,今儿个也有别家的老太君陪着我。" 楚定渊点头,吩咐亦忠把贡品交上前方,自己便随着同僚,一同进了宫去。 今天的上朝,可不是一件小事。因着是正月初一,各个地方的官员也要是要进贡的,当然,除了进贡,还要上长折,如实汇报当地上一年的政绩。 虽说是如实汇报,可这正月初一的大好日子,谁又会挑着坏事来冲撞龙颜呢? 第200章 离池上奏 "嗬,定渊,听闻昨日,你府中可是有了大喜事啊。" 宰相从前方走下来,拍着楚定渊的肩笑道。 定国将军夫人昨夜被爆竹惊到,动了胎气的事,几乎京中的大臣们都知晓了。 也不禁让人感叹,这定国将军府过了十多年,如今终于又有了喜事了,这定国将军,也终于后继有人了。 人们的反应也不奇怪,毕竟定国将军府那么多年,府中就只有两个女孩儿,没有半个男丁。 如今将军府夫人一朝得了孕,自然是受到各方关注的,就是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了。 若还是个女孩儿,那这定国将军怕是得气死。 楚定渊笑着迎上去,清声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小事儿罢了,怎么连老兄你都知道了。" 其他大臣听了话,也连忙附上前去,或真心或假意的说着"恭喜恭喜",其中不乏平日里与楚定渊相处不合的人。 就在一群人寒暄一阵子后,也到了上朝的时辰了,众人齐齐站在大殿之中,不过一会儿,离震天便黄袍加身坐上龙椅。 众人呼啦啦跪下,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震天大笑:"众爱卿平身,今日是正月初一,应当是喜事连连啊,定渊,朕听说,你府中夫人有了身孕了。" 众人站起身来,楚定渊听了这话,清声道:"是的,承蒙皇上关心,拙荆昨日受了惊吓,不能进宫拜见。" 离震天摆了摆手,大声道:"无妨无妨,改日叫太医去你府中看看,你府中子嗣单薄,得多注意才是。" 他面上带着笑,一双鹰眸也充斥着捉摸不透的深意,不过看样子,他是十分欣喜的。 楚定渊垂眸,拱手道:"谢皇上关心,臣不胜感激。" 离震天摆了摆手,将目光挪向另一边的人,清声道:"众位爱卿,今日正月初一,老规矩,将管辖地一年的大小事一一报来。" 众人应声,不一会儿,户部尚书便首先站了出来,沉声道:"禀皇上,今年户部盈润有加,国库充裕……" 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员往前走,纷纷上报着各地的喜事,与上一年的收成。 待众人说完后,明州城刺史的奏折也到了二皇子手里,明州城属于二皇子一派官员管辖地,自然由二皇子上报。 只见二皇子离尤穿着一身四爪金蟒纹暗金袍,一双眸子瞧着前方,笑道:"父皇,明州城近年天降甘露,乃难逢的好节气,百姓收成也好……" 离震天坐在上头听着,只觉着浑身舒坦,面露春风。 毕竟每一个掌权者都希望自己国家风调雨顺,蒸蒸日上,日后也好在史书上得一个明君的称呼。 就在众人纷纷报喜时,平日里都不大参与议政的离池,今日却表情肃穆的站上前来,拱手道。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离震天眸中闪过诧异,这个四儿子向来是不太说话的,今日怎么突然发声了? 虽然心头疑惑,面上却浮上笑来,清声问道:"池儿有什么事禀报?" 在太子,二皇子等人诧异的眸光中,离池站上前来,清声道:"禀父皇,儿臣觉得,二皇兄这个奏折说的不全面。" 还未待离震天说话,离尤便看着离池,眸色暗了暗,略带着些冷意问道:"哦?那四皇弟认为,这明州城到底应该是怎样的?" 他眸中带着冷冽,嘴角也勾着冷笑,这个离池,越发不安分了啊。 离池抬眸,不慌不忙道:"二皇兄说明州城风调雨顺,可儿臣却不这么认为,儿臣听闻明州城水塘上涌,还偶尔有神秘光芒出现,怕是不妥。" 离尤听了这话,冷笑道:"哦?不知有何不妥?" 人人都知道报喜不报忧,偏偏这个大傻子往前凑,这正月初一,谁往上报这种事啊。 离震天也是看着离池,沉声道:"池儿觉得,有何不妥啊?" 离池垂眸,清声道:"儿臣觉得,明州城或许是神灵有怒气,不如父皇进行祭天仪式。"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便纷纷噤了声,侧目看着离池。 在正月初一这一天说明州城神明有怒,不是就在变着法子说皇上德行有亏么,这不是自己提着刀往脖子上抹么? 这四皇子真是茅坑里点灯,找死。 离震天方才带笑的脸,瞬间就阴郁了下来,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太子一看情况不对,便咬着牙上前了,毕竟离池是他这边的人,若是受了惩罚他也不好过。 他上前两步,拱手道:"父皇,四皇弟定然是不知从何处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万望父皇不要追究。" 话音刚落,太子便立刻对着离池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道歉。 离池看了眼太子,抬眸对上离震天阴郁的眼神,清声道:"父皇,儿臣没有胡言乱语,儿臣觉得,明州城神灵有怒,父皇应当进行祭天仪式。"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离池,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照你的说法,是朕德行有亏?!还是朕当了昏君!惹得神灵有怒?!" 离池抬眸,又想说话:"父皇……" 离震天冷笑,怒斥着打断他:"你的意思是,朕不配当皇帝么!" 此话一出,下方的大臣们立刻跪倒地上,离池也跪下,清声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息怒。" 离尤连声冷笑道:"不是?你这可不就是变着法子的说父皇不是么?父皇是皇上,用得着你一个当臣子的指指点点?" 他眼神阴鸷,继续道:"更何况,明州城是我的管辖地,我说了风调雨顺就是风调雨顺,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竟敢上前影响圣颜!" 这个离池,当真是个傻的,还以为当初他看错了,没想到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太子听了这话,也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眼离池,爱莫能助的跪在地上。 离震天定定的看着离池,过了好半响后,沉声道:"四儿往后就呆在府里吧,暂时不用上朝了。" 离池眸光一动,这话,是要将他禁在王府了? 第201章 离池的赌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离池,只觉得这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冷哼一声便不再看他,将目光挪到离尤身上,沉声道。 "老二,老四手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离尤脸上泛出喜色来,抬眸道:"儿臣遵旨,儿臣定然不负父皇的期望。" 太子听了这话,脸色阴沉的如同猪肝一般,没好气的瞪了离池一眼,若不是他胡乱上前说话,父皇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现在好了,连带他也被父皇怨上了。 离池将头垂的低低的,只沉声领命后便不再说话,任由周围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 离震天瞧着下方的人,也没了再上朝的心思,总归每年的正月初一也都是走个形式罢了,只见他摆了摆手道。 "罢了,今日朕也乏了,诸位爱卿退下吧。" 吉祥一瞧,立刻上前尖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在一起,一边向外走一边讨论着今日的事。 离尤转过头看着太子,嗤笑道:"太子皇兄,失策了吧,想让老四来阴我。" 太子瞥了一眼离尤,冷哼一声:"二皇弟,你别得意,本宫再怎么样,也是太子。" 这个离尤,也未免太过嚣张了。 离尤冷笑一声,一脸鄙夷的走过离池,大笑着离开了金銮殿。 太子捏着拳头,看了眼依旧垂头不语的离池,冷冷道:"四皇弟,你好自为之吧,对你今天的行为,皇兄实在太失望了。" 说罢便甩了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池转过身去,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捏着,他抬头看着透进大殿的阳光,眸中带着亮光。 他在赌,赌明州城到底会不会有地动,或者是别的天灾。如果明州城真的出现了天灾,他也就赌对了。 到那时,他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楚定渊走在前头,眉头微微蹙起,他想起方才那四皇子在大殿中的话,便觉着心头疑惑。 他往日里与这四皇子交谈过,这四皇子也不是莽撞的人。可为何今日却凭着几句不切实际的流言,就贸然上前说明州城神明有怒呢? 也不怪皇上大怒,直接夺了这四皇子手中的权利了。 毕竟这四皇子上朝时的说法,不就是变着法儿说皇帝不是明君,当不成皇帝,这才惹得山川神灵动了怒嘛。 楚定渊思前想后,依旧觉着不解,搞不明白这四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除非这四皇子真的知晓明州城山川神灵要发怒,不然,四皇子今日这做法就与傻子无疑了。 想到这里,楚定渊也不禁失笑,他是在想什么,这神明发怒说白了就是天灾,可这天灾又怎么可能预料的到呢。 如果能预料得到,也不会得了个天灾的威名。 就在楚定渊思前想后之际,已然到了乾清门那处。 那方候着几个太后宫里的太监,瞧见大臣们过来了,便立刻上前,轻声道:"各位大人,今儿个太后娘娘高兴,便将夫人和老太君们都被留在了慈宁宫用膳,请各位大人们先回吧。" 楚定渊听了这虎,知道老太太怕是要中午才能回府了,便径直转了身,往宫门外走去。 今日被四皇子这么一闹,皇帝心情断然不好,他也不能再去求旨驻京了,只有等明日或是后日再瞧一瞧了。 楚定渊上了马车后,想着今早看见的卖香铺子,便对着亦忠道:"亦忠,先去一趟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家卖香铺子。" 今日是正月初一,也寻不到其他的新奇玩意给岚儿她们,那家卖香铺子既然这般热闹,应当是有特别之处的。 没过多久,楚家的马车便在那芙蓉美人香前面停了下来。即便已经快到了午膳时分,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 楚定渊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家店。 沉香木打造的牌匾,再配着那雅致的店名和潇洒飘逸的雕刻,只觉得让人心神向往。 这家店比旁的卖香铺子都大,足足有三层楼,精雕细琢的木制摆件,处处透露着雅致与沉静。 似乎这环境就在向路人昭示着,他家的香,就是非同一般。 香楼里的客人很多,接待的姑娘小厮们也很多,楚定渊正在打量时,里面便出来了一个水清色涟漪裙子的姑娘。 她眉宇间透着清亮,婀娜的走上前来。 "这位老爷,可是要买香?" 楚定渊点头,一边看着四周琉璃瓶子中的香露,一边清声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别的香?" 姑娘垂眸一笑,轻声道:"特别的香,我们家的每一款香,效果都是截然不同的。" 姑娘走上前去,细长的手指一排一排的指着那木架上的琉璃瓶子,轻言细语道:"这里有清香怡人的栀子香露,有富贵逼人的牡丹香露,也有芳香馥郁的海棠香露。" 她的声音清脆却又不生硬,带着些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却又多了些塞北姑娘的清爽。 犹如那珍珠坠落到玉盘之上,又犹如花底下宛转悠扬的鸟鸣声,动人而悦耳。 楚定渊随着姑娘的话,目光细细从琉璃瓶上略过,思索着到底该买哪一些回府。 姑娘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楚定渊看了半响,也没有寻到想要的,便转头问道:"有没有特殊些的?" 虽说他不用香,可也知道方才那些都是常用的香,并不稀奇。 那姑娘听声,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来,清声道:"新奇的是有的。" 她走到另一旁去,指着一些小巧玲珑的琉璃瓶子:"这些是这几日咱们香坊新制的水果香,不过还未推广,是有些贵的。" 楚定渊眸光一亮,水果香?倒是新奇,立刻道:"贵一点无妨,你可否取来看看。" 姑娘笑吟吟点头,旋即踮起脚尖,伸手取最顶上的水果香露。 水清色的袖子轻轻滑下,露出她莹白的手腕,还有一条红绳,上面吊着一个莹白的镂空半月碧,好似还刻着密密的小字。 第202章 宋家姑娘? 楚定渊看着那根红绳,瞳孔陡然睁大,激动的走上前去,捏住姑娘的手腕,颤声道。 "姑娘,你这半月碧坠子哪里来的?" 姑娘被楚定渊的动作吓了一跳,用力的抽回手,连连往后退,惨白着脸道:"这是家母留给我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位老爷请注意。" 她眸中带着惊恐,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楚定渊也明白了自己的不妥,歉声道:"不好意思姑娘,只是方才有些激动了,敢问家父,可是宋平?" 那姑娘听了这名字,瞬间瞪大眸子,脸颊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去,唇色也蓦地惨白了,她颤抖着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没有父亲,没有……" 楚定渊皱眉,疑问道:"不对啊,姑娘,你这半月碧……" 还未待他说完,那姑娘便慌乱的转过身去,也不继续向楚定渊推荐香露,踉跄着便跑到了楼上,没了踪影。 楚定渊看着那姑娘仓皇落跑的背影,眉头紧锁。他不会看错的,那个半月碧,与他书房中放着的那个,是一对儿。 可是为何那姑娘,如此惊恐? 楚定渊皱着眉头,也不再买香露了,回了马车便让亦忠打道回府,他要再确认一遍,到底是不是。 马车刚刚停稳,楚定渊便径直的朝书房而去,只见他将书架上的木盒子打开,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玉坠子来。 那玉坠子呈半月状,晶莹剔透的泛着淡淡的绿光,上方还刻着几个小字。 虽然不是什么十分稀罕的玉石,可单看那被人摩挲的光滑无比的模样,便知道玉的主人一定很稀罕这块玉。 楚定渊眸光微动,细细的摩挲着那块半月碧,是了,他不会看错的,那姑娘手腕上的半月碧和宋平的这块就是一对儿。 楚定渊将木盒子放回原处,心事重重的坐到椅子上,仰着头闭上眼睛,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细细凑上去看,便会发现平日里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眼角似乎泛着点点泪花。 终于找到了,他派人去了宋平的家乡,可那些人说她们早就搬走了,他派人四处打听,却也没有半点消息。 如今竟让他在买香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姑娘。 他没猜错的话,那个姑娘应当就是宋平的女儿吧,他听宋平说过,家中就只有六十岁的老母亲与妻女。 既然宋平的女儿在这里,那宋平的母亲与妻子,应当也是来了京城的。 苍天有眼,他终于找到她们了。 楚定渊掀开衣袖,手臂上赫然便是一条狰狞的伤疤,他眸光微微湿润,若不是宋平,现如今的他,就回不了家了。 他眸光微暗,回忆起三年前与风以国的一战,就在他与敌人厮杀之时,一根暗箭从他背后袭来,来势汹汹,直冲他的心口。 是宋平为他挡了那一箭,他才活了下来。可宋平却因为那一箭,不治而亡。 他手臂上的伤,是他替宋平挡刀时留下的,宋平胸口的伤,是宋平为他挡箭留下的。 可是他只留下了一条伤疤,宋平却没了命。 宋平临死前笑着说他不后悔,只求他能够照看他的家人,他的母亲,还有他最爱的妻女。 他答应了,可是他无能,一直都没能够寻到宋平的家人。幸而苍天有眼,今天,终于让他遇到了。 想到这里,楚定渊对着外面大声道:"来人。" 一个玄衣侍卫闻声走进来,跪地垂头。 "去查一查芙蓉美人香里面带着半月碧的那个姑娘,查一查她的身世……" 楚定渊捏紧拳头,如果那姑娘是宋平的女儿,那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待宋平的家人,不负宋平的黄泉所托! 侍卫刚走不久,楚月兮就款款进了书房,轻声道:"爹爹,到了用膳的时辰了,母亲叫我来请你。" 楚定渊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哦,是啊,该用午膳了,月兮你去告诉你母亲,不用等我了,我今天中午不用了。" 楚月兮看着明显又心事的父亲,眨了眨眸子,上前道:"爹爹有心事,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楚定渊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满眼关心的女儿,如释重负的说道:"月兮你可还记得,爹爹三年前写信回来的那次?" 楚月兮想了想,点头道:"月兮记得,那次爹爹险些丧命,还是宋叔叔舍身救了爹爹。" 她眸中略有不解,这事都过去了三年了,爹爹怎么又提了起来。 楚定渊陷入回忆,低声道:"是啊,宋平救了我,可我却没能好好照料他的家人。" 楚月兮听了这话,终于明白父亲应当是回忆起往事,又开始自责了,劝慰道:"不是爹爹的错,爹爹也在努力的找他们,可是造化弄人,始终寻不到他们。" 她记得上一世,爹爹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是依旧没有宋家人的什么消息。 楚定渊听到这里,眸光微亮,激动道:"是啊,造化弄人啊,月兮你可知,今日爹爹在芙蓉美人香的香楼里,遇到了宋平的女儿。" 楚月兮惊诧的张了张嘴,疑声道:"爹爹是说,遇到了宋叔叔的女儿?" 楚定渊点头,如释重负的笑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爹爹已经叫人去查了,只要证明了是宋平的家人,我定然要好好待她们。" 楚月兮讶异的点头,若真找到了宋叔叔的家人自然是极好的,爹爹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可是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爹爹找了很多年都没有宋家人的消息,为何这一世,宋叔叔的女儿竟然被爹爹遇到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眸看着楚定渊,清声道:"若那姑娘真是宋叔叔的家人,定然是极好的,爹爹今年若是能留在京中,也能方便照看她们了。" 听了这话,楚定渊的笑敛了下来,沉声道:"爹爹本想着今日去请旨的,可是今日皇上龙颜大怒,爹爹便没去请旨。" 楚月兮微微惊讶:"哦?今日正月初一,莫非是谁惹了圣上不悦?" 不应该呀,这正月初一的上朝,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怎么皇帝会发了火呢? 楚定渊摇头道:"还不是四皇子,说什么明州城神明有怒,劝皇上去祭拜天地,这才惹了龙颜大怒。" 第203章 扑朔迷离 楚月兮眸色一凝,惊诧道:"四皇子在今天对皇上说,明州城恐神灵有怒?" 怎么会? 楚定渊点头道:"是啊,那四皇子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硬挑着今天这个日子,说这些没风没影的事,惹得皇上大怒。" "说是听闻明州城有异常光芒出现,水塘上涌,呵,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楚月兮听着这番话,不禁皱了眉尖,眸中带着浓浓的惊诧之色。不对,离池不是个蠢的,怎么会挑着正月初一说这种事儿。 她抬眸问道:"皇上可对四皇子有什么处罚?" 楚定渊点头:"自然是有的,将他禁在了府中,还夺了他手里的权利,统统交到了二皇子手中。" 楚月兮眸色微动,天灾向来是无法预测的,离池又向来谨慎的很。 那种捕风捉影的事儿,离池怎么会大着胆子在正月初一拿到朝堂上去说,甚至还搭上了手头上的权利。 除非,他知道。 不久之后,明州城将迎来大地动。 想到这里,楚月兮心头重重一跳,水润的桃花眸中带着浓浓的惊诧之色。 莫非,离池也重生了? 楚定渊没有看出女儿的诧异,继续道:"有了四皇子这么一闹,也不知道爹爹要何时才能请到留京圣旨。" 楚月兮心中有事,便笑着道:"无妨,皇上应当不久就消了气了,到时候爹爹再去请旨也无妨。"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爹爹,那月兮就先行回去了,母亲还等着我呢。" 楚定渊看着女儿,点头道:"去吧,爹爹还要等消息。" 好不容易有了宋平家人的消息,他得等着侍卫去确认,若真是宋平的家人,他一定要好好对待。 楚月兮垂眸,福了身子便出了书房。 她拧眉沉思着,一双清亮水润的桃花眸子此刻布满了思绪。 不对,若是离池确定了明州城会有地动,不会这般拿去朝堂上说才是,应当不管不顾的前往明州城,搞一番政绩出来。 可离池现在这样的做法,更像是在赌,他在赌一个可能,赌明州城会地动。 只要明州城地动了,他今时今日的说法,便就成了忠言逆耳利于行的大智大勇之举,离池也就成了大忠大勇之辈。 至于管辖明州城的二皇子,就自然而然成了地动后皇帝怒火的出气筒。 到那时,离池手中的权利定然不减反增,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同一日而语了。 楚月兮眸光发寒,好一个离池,好一个计谋,若她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事情就不一般了。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之时,一身水绿色荷叶衫的竹月,神秘兮兮的走上前来,只听她低声道。 "小姐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二小姐今日当真悄悄出了府去。" 楚月兮抬眸看着她,饶有兴致道:"哦?你瞧见了?" 竹月一脸兴奋,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奴婢一直暗暗守着那后门。方才瞧见二小姐伪装成一个小丫鬟,随着她身边那个桃叶一起进了门,两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楚月兮眸色浮出幽光来,若有所思的一笑,她这个庶妹,正月初一打着月事的借口推了祭祖仪式,又悄悄的溜出府。 而那离池又恰好在今天,在金銮殿提了明州城异变之事,这些都是巧合么? 楚月兮嘴角上挑,她可不信什么巧合,虽然这两人见面不一定是说明州城地动之事,但若说这两人今天没见过,她是万万不信的。 如此看来的话,应当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也是重生而来的,不出意外,这个人应当是楚若依。 二则是她写的信,被什么人拦截了,又被楚若依知晓了,或是被离池知晓了。 楚月兮眸色凝重,还有那提前出现的芙蓉美人香,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宋家姑娘,好多事情都与上一世截然不同了。 很多事情,也都变得扑朔迷离了啊。 "妾身见过大小姐。"温婉清丽的声从上方传来,将楚月兮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楚月兮抬眸一看,只见黎白一身淡紫色衣衫,娉娉袅袅的立在她面前。 楚月兮淡淡一笑,轻声道:"黎姨娘多礼了,姨娘这是要去何处?" 按着规矩,正月初一府中的人是须得在正室夫人院中用阖家宴的。 可因着今年楚依岚动了胎气,老太太又留在了宫里,今年便直接免了这一项,让各院的人都在各院用了。 黎白抬眸轻笑:"今儿是正月初一,妾身去看看夫人如何了,夫人平日里对妾身关照的很。" 楚月兮轻轻一笑:"哦?如此的话,黎姨娘与我一起吧,我也要去母亲院中。" 黎白点头,与楚月兮并排同行,朝着依岚院走去。 "昨日,谢过黎姨娘,若不是黎姨娘,母亲怕是难逃一劫。"楚月兮看着黎白,轻轻开了口。 黎白淡淡一笑,轻声道:"大小姐严重了,妾身不过就是想着那名字,多嘴了一句罢了。" 楚月兮轻笑,眸中带着感激之意:"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黎姨娘的,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告诉我。" 黎白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轻笑道:"那妾身先应下了,妾身也没什么难处。" 她抬眸,轻轻的咬着唇,略带些为难道:"就是往日里大小姐对妾身有些误会,妾身望大小姐能解除误会便好。" 楚月兮淡淡看了黎白一眼,轻轻一笑:"那是自然。" 她话里不带情绪,让黎白摸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眼前的这个大小姐,越发的让人看不明白了。 黎白笑了笑,轻声道:"大小姐觉得,昨天的事是不是意外?" 楚月兮看着她:"黎姨娘觉得呢?" 黎白垂下眸子:"妾身拿不准,可是妾身觉着,应当是没有那么多意外的。" 楚月兮眸色微动,轻轻笑了笑:"黎姨娘说的是,我也觉得,没有那么多意外的。" 她转过头来,淡淡的看着黎白,反问道:"那黎姨娘觉得,母亲上次诊出喜脉一事,又是不是意外呢?" 黎白眸光微闪,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个妾身觉得,应当是意外,不然大小姐你说,老太太还能够害夫人么?" 楚月兮轻轻一笑,一双透亮的眸子泛出光来:"黎姨娘说的有理,那应当就是意外。" …… 第204章 不请自来的定王 楚月兮从依岚院回来时,已然到了未时一刻,她刚刚抬脚进了屋子,眸光便微微一动,转头看着竹月。 "竹月,你也去歇息着吧,今日房中不必留人了。" 竹月点点头,知道自家主子应当是累了,也不多言,应了声便退下了。 待竹月离开后,楚月兮慢慢走到桌前,淡淡道:"定王殿下,莫非是梁上君子做久了,上瘾了不成?" 话音刚落,房梁之上便轻轻落下一个红衣男子,只听他邪魅一笑:"兮兮怎么知晓,我在你闺房中?" 楚月兮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清声道:"定王殿下也知晓这是月兮的闺房?" 离楚之笑吟吟的走上前来,慢慢附上楚月兮面前,邪魅一笑,哑声道:"自然是知晓的,所以才不请自来了。" 楚月兮想淡然的回应他,可如玉的脸颊不争气的红了,只得连退两步,没好气道:"定王殿下这样会坏了月兮的闺名。" 离楚之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如玉的脸颊浮着一层着淡淡的粉嫩,与其说有了怒气,倒不如说是小女儿家的娇嗔。 他眸中含笑,认真的看着楚月兮,轻轻一笑:"总归是我的王妃,不算坏了闺誉。" 楚月兮将头转到一边去,感受着莫名加速的心跳,故作淡定道:"看来我前些时日说的话,定王殿下没有听懂,我说过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离楚之上前两步,凑到楚月兮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兮兮的心上人是我。" 温暖的呼吸淡淡的飘在耳边,楚月兮的脸越发红了,她推后两步,怒嗔道:"定王殿下也太过厚颜了吧。" 离楚之看着眼前的微怒的少女,知道再逗她怕是要惹急了,便轻轻笑了,只听他轻声道。 "兮兮,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要相信,我有能力护住我,护住你。也有能力护住我们在乎的人。" 楚月兮蓦地抬眸,只见眼前肆意不羁的男子眸中,不见半点玩笑之意,而是认真无比的承诺,或者说,更像是誓言。 楚月兮瞪大眸子,眸中尽是惊诧之色,他怎会知晓?她明明从未告诉过他,她的顾虑,为何他竟知道?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似乎有蛊惑之力一般,让她的心异于平常,加速跳动着,甚至让她想要,一口气答应了。 楚月兮闭上眸子,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定王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寻我可是有正事?" 离楚之看着眼前故作淡定的少女,不禁失笑,他宠溺的看着少女,轻声道:"今日来寻你,确实是有事,方才告诉你的事是正事,现在说的是附加的问题。" 他抬眸,一双桃花眸子泛着清亮:"明州城,要出什么事。" 楚月兮眸光一闪,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肯定明州城会出事。 她抬眸,问道:"定王殿下怎么会这么问?" 离楚之随意寻了个椅子坐着,肆意一笑:"你写信给凡里,离池又说明州城有异变,恐神灵有怒。这些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楚月兮了然,轻声道:"那定王殿下以为,明州城会发生何事?" 离楚之抬眸,轻笑:"兮兮,你说的,我就信。" 楚月兮看着他,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想随意胡扯个理由,可看着眼前红衣肆意的男子,却说不出口了。 可如果她告诉他明州城即将发生地动,这种在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的话,他又会信么? 她低下头,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过了好半响,她才抬头道:"如果我说明州城不久后会发生地动,定王殿下信么?" 离楚之定定的看着她,旋即挑起薄唇,正声道:"信。" "为何?" "因为是你说的,我就信。" 楚月兮呼吸一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回到了儿时那般,无忧无虑的时刻。 她说,他便信。 楚月兮抬眸,轻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样说么?" 离楚之淡淡一笑:"为何要问?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她不想说,他便不会问,若她想说,他会做她最好的倾听者。 说罢,他站起身来,清声道:"兮兮,一切都有我在,明州城的事我会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楚月兮看着眼前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苍白着脸道:"不止是大地动" 她微微一顿,艰难道:"还会有瘟疫。" 离楚之眸光一凝,沉声道:"瘟疫?来源何处?" 楚月兮眸光黯淡,摇头道:"传播极快,来源不知,传染途径不知,与以往所知的都不一样。" 短短几句话,便足以让离楚之知道,这场瘟疫的厉害性。 离楚之凝神片刻,旋即走上前来,轻轻将楚月兮拥进怀里,淡淡的竹叶清香将少女柔软的身子包裹住,让人莫名的心安。 只听他轻声道:"兮兮,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你也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往自己肩上扛,一切有我。" 楚月兮感受着身旁的清香,只觉着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压力,一瞬间轻了不少。 她伸出手去,想就这么将他环住,也将他的清香留住,可手才刚刚悬到半空,她便顿住了。 她在做什么? 楚月兮慌忙推开身前的人,连连往后退,仓促道:"定王殿下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今日的事,月兮会当做没发生过。" 楚定渊看着欲盖弥彰的少女,轻轻笑了,肆意不羁的眸子中充斥着坚定,他一定要让她相信,无论如何,他都能护住她。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手,对着空中冷声道:"白木,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黑衣少女飞快地从窗口处闪出,利落的跪倒地上,拱手冷声道。 "白木拜见王爷。" 离楚之淡淡的看着她,点头道:"往后,兮兮便是你的主子,你便是舍了性命,也得护她周全。" 白木重重点头,旋即转头看向楚月兮,垂头恭声道:"属下白木,叩见主子。" 第205章 白木 楚月兮看着地上的少女,比她稍大的年纪,却带着一身肃穆的杀气,只看一眼,便知不是普通少女。 她看着一旁的离楚之,问道:"定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离楚之轻笑:"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你身边只有一个竹月,并不够用,有一个会武的丫鬟,行事方便些。"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更放心些。" 楚月兮摇了摇头,出言拒绝道:"你身边用习惯了的人,又何必给了我?更何况若是我要会武的丫鬟,问父亲要一个就是了。" 离楚之挑唇一笑:"白木从未跟在我身边做事,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培养的。" 这个暗卫,是他精心挑选的孤儿,无父无母家世清白,一身筋骨更是天生就适合练武。 这样的女暗卫,可遇不可求,打一开始,他便是为兮兮培养的。 楚月兮呼吸一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难怪刚刚这个白木唤他唤的是王爷,而不是主子。 上一世他回了京城后,说过要送她一个礼物,可是那时她已经成了离池的皇子妃,便不由分说的拒绝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要送给她的,应当就是这个姑娘吧。 离楚之看着眼前呆呆的少女,轻轻一笑:"你爹爹给你的,最多就是学了个三脚功夫,我不放心。" "白木是按照暗卫培养的,武功高,便是落风与她对上都是不分上下。" 楚月兮知道,落风是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是陪着他在北疆闯荡了多年的人。 她抬眸道:"定王殿下的好意,月兮心领了,可是这样好的苗子,定王殿下自己留着便好。" 她知道他的好意,可是她不想欠他太多,他们注定了是不可能的,她不想他在她身上花费精力。 离楚之走到窗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邪魅一笑:"你问白木,如果她愿意离开,那便依了你。" 说罢,他将窗户推开,足尖轻点,留下一句"一切有我在,你放心",便飘然离去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楚月兮看着离去的人,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白木,轻声道:"白木,你回王府吧,他那里更需要你。" 白木跪在地上,坚定的摇头,清声道:"白木是主子的人,若是主子不要白木,便亲手杀了白木。" 当年王爷从窑子中救她之时便告诉了她,他救她不是可怜她,而是为了培养她成为一名暗卫,去保护一名少女。 如果她不愿意,他便放她走,可如果她同意了,她便得一生一世护住那位少女。 时逢乱世,更何况是在北疆那种地方,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能往哪里去?成为暗卫,也是她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她便果断的答应了,成为暗卫,往后豁出性命去护住那位少女。 训练了那么多年,她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子,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王爷将这位主子放在心尖尖上。 恐怕也只有这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佳人,才担得起王爷的那番心意。 楚月兮看着眼前坚定的白木,秀眉微蹙,叹息道:"为何要如此?" 白木清声道:"王爷说过,主子若是不要属下,那属下便没了意义,即便属下回了王府,也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她磕头道:"恳请主子收留白木。" 楚月兮捏了捏眉尖,他是早就算好了的,如此一来,她哪里还敢赶白木回去? 她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白木,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你起来吧,往后你唤我小姐便可。" 白木眸光一亮,抬头清声道:"白木谢过小姐收留,往后定然豁出性命护小姐周全。" 楚月兮将她拉了起来,轻轻一笑:"你不必豁出性命护我,只要你尽力了便好,不必动不动就说豁出性命。" 白木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诧异,向来不都是希望属下以命相护的么。 楚月兮将她的诧异收进眼底,温声道:"每个人都有命,若是我的命数尽了,便是你豁出性命也是护不住我的,何不如保全自己的性命,总归你是尽了力的。" 她转过头去,嫣然一笑:"既然你跟了我,就是自己人了,你和竹月一样,都是我在乎的人。" 她不是什么圣母,也绝不是什么纯善之辈,这重生的一世,本就是赚来的,她也没什么怕死的了。 这一世,她的任务是护住她在乎的人,让那些"豺狼虎豹"受到应有的报应! 人生一世,没有谁的命更值钱些,可对于这些忠心跟着她的人,她不希望她们为了护着她,丢了自己的命。 更何况这个姑娘,是因为她才成了暗卫,暗卫的训练是有多苦,她是知道的。 白木睁大眸子,看着眼前带笑的女子,她素日里冰冷的心不知为何升起了一抹暖意。 这是生平头一次,有人在乎她的性命。 白木眸光微动,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话来,只见她再次跪到地上,坚定道:"小姐的信任,白木一定此生不忘。" 楚月兮再次将她扶起,轻声道:"往后不用动不动就跪,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换一套衣裳,然后我带你去见一见爹爹。" 身边多了一个会武的丫鬟,自然是要告诉爹爹一声的,也带去给爹爹过过目,如此也好堵了府里其他人的嘴。 想到这里,楚月兮拉开门,差人将去唤竹月,顺便让竹月带一套她的衣衫来。 白木虽说生的高挑,也比竹月要更加苗条些,可竹月的衣衫她也能将就穿一穿。 楚月兮看着白木,轻声道:"白木,你先将就穿着竹月的衣裳,待见过了爹爹,我再领你去做衣裳。" 白木点头,挺胸抬头,目视前方道:"属下遵命。" 楚月兮看着眼前直挺挺站立着,宛如女战士一般的少女,不禁失笑,轻声道:"白木,往后你不用以属下自称,自称名字便可。" "还有就是,你日后不必那般时时刻刻警惕着,大可放轻松些。" 第206章 姨娘的算盘 竹月领了命令,很快便拿着一套衣衫来了,她推开门,不明所以道:"小姐,你叫奴婢拿来衣衫做什么?" 她刚刚说完,便见着一身黑衣的白木,直挺挺的站立在房中,宛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弓箭。 竹月来了兴趣,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发着光,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呢,她抱着衣衫,连连上前两步,笑道。 "小姐,你从哪里弄来了这样一个姐姐?" 楚月兮看着她极有兴趣的模样,失笑道:"这是白木,是雪嫣送给我的人,以后她就要同你一同在我身边伺候了,你可要好好同白木相处。" 竹月听了这解释,明显不相信,撇了撇嘴道:"小姐你哄人呢吧,雪嫣小姐早就走了,要送你早就送了,怎么可能现在送来。" 楚月兮无奈摇头,轻声道:"你不信便算了。" 竹月咧嘴一笑,快速走到白木身旁,看着她痴痴笑了:"白木姐姐,我看你这副打扮,莫非你是暗卫?" 除了暗卫,还有谁会这副打扮。 白木看着眼前眸中发光的少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应声到:"回竹月姑娘话,白木确实是暗卫。" 竹月一听,立刻来了兴趣,神秘兮兮的凑到白木耳边,八卦道:"白女姐姐,你可否告诉我,是谁把你送给小姐的?" 白木看了眼楚月兮,又看了眼身前行迹奇怪的少女,咽了咽口水,摇头道:"白木不知道。" 竹月看着她那副模样,却并不放弃,八卦一笑:"是不是盟主?" 白木坚定摇头,不是。 "那就是王爷。" 白木眸光微动,不是。 竹月看到这里,瞬间咧嘴一笑:"哈,我就知道是王爷。" 楚月兮看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竹月,知道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便无奈的笑了,自求多福的看了白木一眼。 旋即干脆的走到一旁去,静静的拿着医术看起来。 竹月看着走到一旁的小姐,咧嘴一笑,神秘兮兮的搂住白木的脖子,悄声道:"白木姐姐,我告诉你,咱们小姐小时候……" 竹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过后,半柱香时间已经过去了,她喝了一嘴茶,还想继续。 白木一看,脸色都变得有刷白了,立刻僵硬道:"竹月姑娘,时间不够了。" 竹月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你别怕,咱们小姐很好的,不会生气的,我跟你说啊……" 白木:…… …… 这方楚月兮新得了个暗卫,而那方的楚若依,也得了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宝贝。 楚若依看着手中的玉,只觉得嘴都要咧开了,连下人的衣衫都还没换,便坐在榻上乐呵呵的笑。 李玉兰瞧着眼前乐不可支的女儿,凑上前去:"四皇子到底是如何说的?你快别拿着一个小玉佩傻乐呵了,快些去将下人的衣裳换了。" 楚若依面色红润,低头含羞道:"四皇子说了,日后他定然要将正妻之位留给我,待他成皇之时,便是我为后之日。" 李玉兰皱眉,追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了?" 楚若依拿着手上的玉佩,抿唇一笑:"四皇子说,这玉佩就当做定情信物了。" 李玉兰皱了皱眉,怎么都是口头上的话,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呢? 她抬眸看着女儿,轻声道:"依依,你告诉姨娘,你怎么告诉四皇子的?" 楚若依抬眸,轻声道:"就是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明州城的人都在往外面跑,地都裂开了。" "然后他的神情就慢慢凝重起来了,交代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之后,他就赶去上朝了。" 说到这里,李玉兰申请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追问到:"依依,你没告诉他瘟疫的事吧?" 楚若依点头,轻笑道:"自然是没有的,姨娘再三叮嘱过我的,我自然是不能说漏嘴。" 李玉兰听到这话,满意的笑到:"这便好,依依,你要记住,一定要让四皇子知道你有大用处,他才肯在你身上下功夫,肯在你身上花心思。" "你梦里的事,要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告诉他,让他觉得你有一个本领。" 楚若依抬眸,疑惑道:"什么本领?" 李玉兰神秘莫测的一笑,低声道:"你有一个但凡发生什么大事,你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做梦预兆的本领。" 楚若依眸光发亮,欣喜一笑:"照姨娘这个意思,往后四皇子,就断然离不开我了。" 李玉兰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让四皇子踏踏实实的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待他成皇之后,也不怕他背信弃义,将你抛下了。" 但凡是人,就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惧,地位越高的人,越害怕,他们害怕未知的东西将自己拥有的夺走,便越想知晓未来。 待这四皇子越走越高时,他对依依,也就越发的离不开了。现在的夺位之路是这样,以后的成皇之日,也会是这样。 楚若依看着玉佩,只觉着前路坦荡,未来可期,就好像下一任的皇后之位,她胜券在握一般。 李玉兰看着女儿,也是欣慰的笑了,她李玉兰的女儿,就是不同于一般人,连做梦都能将未来的事梦见,这可是老太爷的眷顾啊。 她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正了神色道:"对了依依,你要记住,待明州城地动之后,四皇子尝尽了甜头时,你还不能说瘟疫一事。" 楚若依诧异抬眸,疑惑道:"为何?在他尝尽甜头时告诉他,岂不是最好。" 李玉兰叹气,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你想想,是锦上添花来的让人记忆深刻,还是雪中送炭让人铭记在心?" 楚若依眨了眨眸子,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固然好,却也抵不过雪中送炭的情分。" 李玉兰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在四皇子尝尽甜头时告诉他,他或许还不以为意。" 她眸中泛着幽光,神秘莫测道:"可如若等他甜头过去了再说,那定然能让他欣喜若狂,铭记在心,就好比如雪中送炭。" 楚若依恍然大悟的睁大眸子,连连娇笑道:"姨娘的意思,依依明白。" 第207章 恶鬼灭门(上) 这几天正逢年关,按理说处处都应当是喜气洋洋的,可明州城的人们,却没有那个乐呵劲儿了。 只因为明州城连连几日,不停的发生恶鬼灭门的惨案,别说是喜气洋洋过大年了,便是平静生活都成问题。 明州城雪平街 一群男女老少现在街口伸着个脖子,想过去一探究竟,却又怕场面太过惨烈,沾染了邪祟,毕竟昨天夜里的惨叫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你们昨儿个夜里听到没有,嘶……我听着那个惨叫声啊,那叫一个惨烈。" "怎么会没有听到,半夜三更的,叫的慎人的慌,我家娃睡的老香了,都被吓了个够呛,哭了一整夜。" "天哪,你们说,到底是什么恶鬼啊,这已经是第十家了吧,这出事的人家都没什么联系啊,说是复仇也说不过去吧。" "嗨,你们不知道,据说是明州城城下镇压的恶鬼跑了出来,可不止一只啊,据说是百鬼夜行。" "嘘,别说了别说了,官府的人出来了。" 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神色凝重的官府衙役沉着脸,像是在忌讳什么一般,飞快的离开了昨夜发出惨叫的院子。 为首的大胡子衙役沉着脸:"这可如何向上面交代啊,这都已经第十家了,每一家都是血流成河,却找不到半具尸体。" 自打正月初一过后,城里面便接二连三的出事,出事的人家都是半夜三更突然惨叫,等官府赶到,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这便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了,整个院子里血流成河,可是偏偏寻不出半具尸体,这样的事,又怎么叫人不怕。 若说是被人寻仇,惨遭灭门还好说,毕竟寻仇是有目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差别虐杀,城东城西城北的都出了事。 这十户人家里,有经商的,有地主,有小商贩……今天出事的这一家,又是一家卖药材的。 家家都是先半夜惨叫,然后便消失个无影无踪,只余下满地的鲜血,叫人怎么不害怕。 这样邪门儿的事,不是鬼神作祟又是什么? 大胡子身后一个矮个衙役附上前去,低声道:"大哥,要不然这门差事咱们就想办法推了吧,怎么样?我看……这事啊,邪门的很。"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他几人也连忙出声。 "是啊大哥,推了吧,咱们可别为了升官发财揽了这事儿,而沾染上什么邪祟。" "大哥,你想想,咱们衙役本就是苦差事,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被这恶鬼盯上了……该如何是好啊。" 大胡子听着这些话,也觉得后悔不已,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上个月才刚刚进了衙役,为了在上头面前挣一个好印象,便带着手下的几个兄弟接了这桩别人不敢接的差事。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桩差事竟然这般棘手,现场连尸体都找不到一具,他又要怎么找凶手呢? 更何况,这事一看就邪门的很,莫非他要去把恶鬼抓来不成?他又不是天师钟馗。 想到这里,大胡子连连摇了头:"你们再容我想想,这可是咱们的第一桩差事,关系着咱们往后的前途,兴许……兴许这就是最后一桩了呢。" 说罢,便叹了口气,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 见衙役们走了,周围的人们又闹了起来,纷纷猜测着,明州城这些时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地府开了门,他们被百鬼盯上了? 这样一想,众人纷纷觉着背后发寒,逃也似的赶回了家,贴桃符的贴桃符,泼狗血的泼狗血。 更有钱的人家,直接请了和尚道士去家里做法,想将邪祟除去,保家人平安。 至于大部分权有势的,在别处有宅子的人家,则早就带着家眷们离开了明州城,去别处避一避,就当玩乐了。 毕竟已经出了这么多桩事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家出事的是不是会轮到自己。 是夜 雪平街 "啊!" 一阵近乎要穿破人耳膜,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从雪平街一户小宅院里传了出来。 这惨叫声刚刚一出,周围的街坊邻居便立刻亮起了灯盏,众人心中都是一个激灵。 恶鬼又出来了!这是第十一家了! 惨叫声一出,谁也别想睡个好觉了,别说睡觉,闭眼都没了那个胆子,生怕一闭眼恶鬼就寻到了家里来,要了自己的命。 胆子小的几乎一家人都聚在一堆,抱作一团,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至于胆子大些的,则站在门背后,虚开一条门缝,暗暗观察着外面的事。 惨叫声很快便停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那家人又被灭了口时,只听见一声又惊又惧的声音传来。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们走,别杀我们,我们马上走!"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在求饶。 "孙子,咱们快走!离开这里!" 听见这几声,众人便惊疑至极,这一家人没死? 胆子大的那些人,立刻将门缝拉开了,只见两个看不清容貌的血人,使了吃奶的力的便往前面逃。 年轻的那个背着老的那个,一瘸一拐往前面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待他们快要跑出雪平街头时,有人打开了房门,振声问道:"兄台,你们遇到了什么?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乡亲们有个防备!" 听了这声,年轻人仓促回头道:"跑!快跑!恶鬼!以前死去的恶鬼说是咱们占了他们的地盘,会把咱们通通杀光!" 话还没说完,他又死命的背着老人往前赶,身后的人一看急了,大声道:"兄台你们要去哪里啊?" 青年头也不回:"能去哪里去哪里,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吧!我劝你们也赶紧收拾好盘缠跑路!" 说完这话,青年便一溜烟跑了,很快便的不见了踪影。 雪平街说着是街,倒不如说是一条很宽的长巷子,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岔路,是一条一眼可以望到尾的路。 这样的地势环境便造成了平日里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一眼便能看个清楚,也能够听个清楚。 故而今晚这两人的对话,被街坊邻居听了个实在。 于是,雪平街的住户们,一夜无眠,纷纷连夜爬起来收拾盘缠,把值钱的家当收好,准备隔天便举家搬走。 第208章 恶鬼灭门(下) 青年人拐了个弯,便与老人坐进了马车,只见两人迅速将身上带血的衣衫脱下,换上干净的衣裳。 又拿来水,将脸上的番茄汁擦了个干净,两副熟悉的面孔露在了眼前。 凡里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样师傅?你徒儿我的演技不错吧?" 张知捋了捋胡子,笑道:"为师的演技也很不错嘛,哈哈哈。" 想起今晚的事,就觉着有趣极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做过这般事。 凡里看着愉悦至极的师傅,疑惑道:"师傅,咱们现如今要去何处?" 张知吹了吹胡子,悠哉悠哉道:"总归定王殿下会有安排,你着什么急?" 虽然不知道明州城即将发生什么事,可定王殿下说有事,那便是有事会发生。 凡里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抬眸道:"不会是……回京城吧。" 张知闭上眸子,毫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京城也好,反正老夫在外面躲了这么些年,现在去京城也不错,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凡里一听这话,咽了咽口水:"师傅,我能不能……不去啊。" 张知睁开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怎么?还怕你家那老头子找你麻烦啊?" 凡里缩了缩脖子,他当初留下一封信便跟着师傅跑了,爷爷定然气的跳脚,他若是回去,还不得将他的皮给拔下来。 这般一想,凡里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简直太可怕了。 张知看着他那副模样,立刻吹胡子瞪眼道:"哼,我可是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你了,凡柏青那个老家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到这里,他昂起头哼哼:"不就是嫉妒老夫医术比他高超么。" 凡里听了这话,无奈扶额,爷爷和师傅相识这么多年了,一直因着谁的医术更高超争来争去,这都争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不消停啊。 张知没看到自家徒儿欲哭无泪的表情,贱贱一笑:"哈,等回了京,定然要让凡柏青那个老家伙看看,我把你教的是多么的一表人才。" "哈哈哈,还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大徒弟,让他见识见识兮丫头的天赋,气死他,让他……" 张知越说越开心,可凡里听了这话,却是只有扶额叹息的份儿了,只希望他回了京之后,王爷能够护住他。 …… 一夜时间过得很快,可对于明州城饱受"恶鬼灭门"一事摧残的人们,一夜就好比一年那么漫长。 尤其是雪平街的人们,隔墙听了昨夜触目惊心的事后,便开始连夜收拾家当。 雪平街住的几乎都是略微有些财力的商户,或者是开医馆的人家,多多少少家里都是有些积蓄的。 因着想早点出城,便尽捡着值钱的东西收,就等着夜尽天明后,便举家离开明州城。 "快点快点,把这些大件都放在后头去……对对,就是那个马车,你们都小心点,别碰坏了。" "轻点轻点,那可是我的祖传青花瓶,值几百两银子呢,你们敢碰坏了可得赔钱。" "夫人,你好了没有啊,快些收拾好了离开了,有好些家都已经出了城门了。" "来了来了,我得把金银首饰收好啊老爷,免得到了别的地方没有路子。" 雪平街家家户户几乎都忙碌了起来,收拾家当的,去亲戚好友家做告别的,用人声鼎沸形容现在的雪平街,丝毫不过分。 大家都忙着收拾,又动作快的已经赶着马车出了城,动作慢些的,则上了马车,或是还在收拾。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住在街尾的人家因为隔的太远没有听见昨夜的对话,此时还站在家门口观望。 没过多久,李员外一家也收拾打点好了,自家人都坐上了马车,就连丫鬟小厮们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前前后后数下来,竟有七辆马车跟在后头,看这阵势,李员外家是要直接搬走不打算回来了啊。 就在李员外一家即将启程时,一个青衫男子走上前来拦住,大声道:"李兄,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啊?我一来便瞧见你们雪平街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走。" 李员外听了声,连忙掀开帘子,一看来人是素日里往来的生意伙伴,立刻便恳切道:"罗兄,我们一家人都要搬走了,这明州城不安生啊,兴许哪天命都不保。" 那罗兄一听,立刻皱了眉头:"可是明州城还有店铺啊,生意几乎都在明州城了,李兄,这一走损失可不小啊。" 李员外摇了摇头,叹气道:"能保住命便成了,富贵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总归将家底带上先离开,等日后明州城若是安然无事了再回来也不迟。" "若是明州城一直这样闹下去,不会来也没什么影响,总归家底是带上了的,在别处发展也没什么不可以。" 罗兄犹豫不决:"不成不成,这么大的家业,说放弃便放弃么,实在心疼。" 李员外看好友实在不听,只得继续语重心长归劝道:"你不知道,昨夜里雪平街一家开医馆的祖孙,侥幸从恶鬼手中逃出,满身是血的,听说还被恶鬼咬断了手,什么盘缠都没收就连夜跑了。" 其实他也没看到,但是他是听见声音了的,更何况听着周边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也不禁心生害怕。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忌讳道:"据说咱们整个明州城都被恶鬼盯上了,咱们占了他们的地盘,如果不走,势必要命丧于此啊。" "罗兄,你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盘缠,将值钱的家当收拾好,带着家人跑路吧。" 那罗兄皱了眉头,心事重重的考虑着,还想要问,只听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女声,催促道。 "老爷,别废话了,快些走了吧。" 这话是李员外夫人的,明显是在催促李员外赶紧离开。 听到这话,那罗兄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只得对李员外连道几声一帆风顺,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第209 朝堂之上 明州城经过一连串的"恶鬼无差别索命"之后,走的走跑的跑,有钱商户医馆人家,这些有些家底的大抵都跑了。 不过短短几日,城里便只剩下了三四成左右的百姓,往日的大城,现在看来,竟有几分萧条之意。 留在城里的几乎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不信邪的,还有便是舍不得家里宅院的。 当然,当地的父母官们是留了下来的,他们倒也想跑,可是这件事闹的这么大,又恰逢年关。 在年关里出了这档子恶鬼连连索命的忌讳之事,他们本来就无法跟上面交代。 要是他们再敢拖家带口的弃城跑了,莫说是丢了乌纱帽了,怕是还没等到恶鬼索命,朝廷便先来人将他们索了去。 在这种情况下,明州城的大小官员们,只得战战兢兢的咬牙守在城里,在城中四处挂着桃木剑,每日再寻上捉鬼天师来跳上一段。 …… 啪! 上报的奏折被离震天重重摔在地上,他阴沉着脸,看着怒吼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什么恶鬼索命,我看是他们无能!" 一城之人竟然走了接近七成,这说明什么?说明明州城近乎是个废城了,到底是谁,是谁在暗中作祟! 离震天火气不小,下方的朝臣几乎都噤了声,生怕撞到火气上去。 明州城这几日恶鬼索命的事,他们自然也是听说了的,毕竟他们也有不少亲朋好友在明州城,现如今大多都举家搬来京城了。 明州城,怕是要不成气候了。 可也怨不得他们走,毕竟那十几桩灭门惨案,说起来就让人心头发凉,只有满院子的鲜血,仵作也去看了,是人血没错。 若说他们都是被人杀死的,好歹得留下尸体啊,现如今尸体也没有,处处都透露着诡异,若说这事不是鬼神做的,谁信呐。 离震天在上方捏着眉头,一脸阴沉的闭着眸子,下方的大臣们垂下头去,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讨论着。 就在朝堂上一片僵局之时,李玉兰的父亲,也就是李侍郎站了出来,只见他清了清声,看着上方神色阴沉的皇帝,朗声道。 "皇上,依微臣之见,不若将百姓们全移出来吧,待明州城事件平息了后,再让他们回去。" "毕竟此事处处透着诡异,而且上次上朝时,四皇子不是说明州城神明有怒么?依微臣只见,现下恐怕就是预兆。" 话音刚落,离震天额上便青筋迸起,一块偌大的镇纸玉便从上方挥了下来,只听皇帝暴怒道。 "李四清,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朕这个皇帝无能,才惹了什么神明发怒么?!" 李四清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将百姓移出来乃上上策。" 他表情惶恐,跪在地上连连否认,生怕下一秒就被皇帝踹了乌纱帽。 楚定渊看见这般情形,不由得皱了眉,李四清是玉兰的父亲,也算得上他半个岳丈了,如今这个情况他须得帮一帮。 只见他上前清声道:"皇上,微臣也觉得此事颇为诡异,强行将百姓们留在明州城倒还让他们整日担惊受怕,惶恐不安的。" 楚定渊的话一落,周围便有些官员也开始附和起来了,毕竟有了定国将军在前面挡着,他们也不怕皇帝迁怒了。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大臣们,神色更加阴郁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旦他发了命令将百姓们挪出来,就代表他承认了自己德行有亏。 他乃堂堂天子,岂能如此! 离尤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发言的几乎都是中立派,既不属于太子一派,也没有站在他的阵营里,看来太子,是不敢插手此事了。 只见他嘴角挑起笑来,冷冷一笑,四周的大臣们都在谏言,唯独他一声冷笑,在一堆话里倒还格外引人注意。 众人听了这笑声,纷纷转过头诧异的看着离尤,按理说明州城乃这二皇子手下的管辖地,出了事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现如今竟然还笑得出来。 离尤的冷笑声,太子也是听到了的,他看着离尤滴溜直转的眼珠子,便觉着事情不好,本来不欲说话的都抬眸冷冷道。 "二皇弟似乎有些没搞明白吧,这明州城乃你手下的管辖地,现如今明州城出了事,你难逃其咎!" 离尤不慌不忙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冷笑道:"太子皇兄你这话说的,那上次皇兄管辖地的黄河水患,太子皇兄是不是也难逃其咎呢?" 太子脸色难看,甩袖不语,黄河水患一事因为伤亡惨重,他被父皇迁怒,现如今离尤提这件事,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离尤看着太子冷哼一声,旋即看向上方的离震天:"父皇,依儿臣看,明州城一定是有人耍他诡计,什么鬼神之事?明明就是人为的。" 他不信什么鬼神,他才不信什么满院子都是血,却独独不见了尸体的话。 在他看来,此事要么是别有目的的人将尸体运走了,要么就是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离尤,冷声道:"哦?那你有什么处理方法?" 离尤轻笑:"简单,将所有人都禁锢在城里,禁止他们出城,一个个盘问。再加大兵力在城中巡逻,暗中作祟的人,定然会露出尾巴。" 离震天听了这话,眼眸中的阴沉之色微微缓和了些,反问道:"哦?难道你不认为此事是鬼神所为么?" 离尤摇头:"儿臣认为,绝不是鬼神所为,明州城离京城很近,有父皇真龙天子的气息压着,又有什么鬼神敢胡乱作祟呢。" 此话一听便知道是拍马屁的,什么真龙之气的离震天自己恐怕都不信,可偏偏现在这话在离震天听来,就是顺耳无比。 离震天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不少,只见他大手一挥,下令道:"既然尤儿这般说,那明州城一事就交给你处理,朕相信你能妥善处理。" 离尤抬眸,看着太子得意一笑,回答道:"儿臣遵旨,一定不负父皇厚望。" 第210章 又一次幽会 楚月兮今儿个一起床,便瞧见竹月瞪着个大眼睛瞧着她,一见她醒了,竹月便立刻附上前来,嘀嘀咕咕道。 "小姐小姐,你可不知道,据说明州城闹鬼了,死了好多人呢,真是让人害怕。" 她眸中带着兴奋,害怕倒是没见着多少,她胆子历来就大一些,现如今听了这恶鬼索命的事,自然是感兴趣的。 楚月兮扬了扬眉,轻笑道:"你这丫头,为何这般兴奋?你就不怕那恶鬼寻上你么?" 竹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得意道:"嘻嘻,谁叫我在京城呢,这么山高水远的,它可找不到我,况且我又没惹到它。" 看着她这副模样,莫说是楚月兮,便是冷冰冰的白木,也是露出了笑来。 楚月兮瞧着一脸得意的竹月,轻笑道:"那你说说,那明州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竹月这丫头,没事就喜欢端个小凳子,跑去和厨房大妈还有守门大哥去唠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打听得到。 竹月一听这话,先是神神秘秘的看了白木一眼,再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便开始说了起来。 "听说明州城啊,可不止一个鬼,而是百鬼夜行,据说是地宫的大门被打开了,那些个厉鬼啊,阎王爷都管不住,一到晚上就一窝蜂跑出来害人。" "据说啊,一到晚上,明州城到处都是厉鬼,有淹死的水鬼,也有上吊的吊死鬼,还有被害死的冤鬼。这么多鬼凑在一起,那还得了,当然要干一番大事出来。" "这不,没到午夜时分啊,他们就出来溜达,物色合适的人选,然后就将这一家人通通杀死,再把尸体拖到地府底下去。" "每一家被找上的人,都无一生还,你说可怕不可怕,现在明州城几乎都搬空了,家家都收拾起金银细软的跑路了,生怕被厉鬼找上。" 竹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觉着口舌都要说干了,连忙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她砸吧砸吧嘴,领赏一般的看着楚月兮:"小姐怎么样?我讲的可以吧?说起讲故事,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啊。" 楚月兮轻笑道:"是是是,你讲的不错,咱们府里啊,就属你嘴巴甜了。" 竹月一听这话,简直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咧嘴笑个不停。 楚月兮垂眸,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才短短三日就让六七成的人离开了明州城。 而且,他和她,居然想到一处去了,都想着利用鬼神之事,将百姓们吓一吓,让他们离开明州城。 毕竟现在离开和地动了之后离开,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 若是现在离开,明州城的人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收拾家底,家里的金银细软什么的,但凡值钱的他们都会带走。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离开了明州城,离开了自己长期生活的家乡,也能够生活无忧,更是能够好好的再新的地方发展。 可如果他们是地动后离开,情况便截然不同了,地动之后,什么都被震没了,别说能不能保住家财,便是能够保住命都是极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便会产生大量灾民,即便是往日里富有的人家,也什么都没了,成了一穷二白的人,只能四处逃难。 这样一来,灾民便会增多,得"四日亡"的人也会增多,死的人就更多,影响也就更大。 所以说,以鬼神的当时让明州城的人们离开明州城,是最好不过的做法,虽然人们会受一些惊吓,可总好过丢了性命,也丢了所有家财好吧。 在楚月兮思绪纷纷之时,楚若依也寻了借口,悄悄溜出了定国将军府,披着一身斗篷,来到了一个小宅院。 楚若依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又轻手轻脚的将那门关上,进了屋子去,刚刚进屋子,便见离池正倚在那座椅之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楚若依一瞧,立刻娇媚一笑,伸手将肩上的斗篷取下,款款走上前去,娇软的附在离池身旁。 离池一把将身旁的人搂过,少女柔嫩的肌肤从他指尖处擦过,留下了属于少女的体香。 他轻轻一嗅,笑道:"今日依依是熏了什么香?" 楚若依低头一笑:"今日熏的牡丹香,池郎你闻闻,可喜欢?" 此等情况下,是个男人都不会没有反应,更何况离池还没有得到楚若依,更是一瞬间便心猿意马起来,呼吸急促的凑上前去。 他长臂一捞,将楚若依紧紧搂在怀里。 楚若依面色微醺,微喘一声,娇嗔道:"讨厌,池郎……" 离池眸色一点点变深,看着眼前的小妖精,恨不得将她拆骨吃下去,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下子便吻了上去。 那声音像春天的猫儿一般,让人听了,便觉着浑身发痒,像是有一根羽毛在离池的心口上挠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离池心中激动,就在他准备直接在榻上便将事儿做了时,便听见楚若依轻声道。 "池郎,这次明州城闹鬼一事,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离池一听这话,方才布满火的眸子,一下子便退了下去,又重新变得清亮了。 今日他来,可是为了正事儿,虽说楚若依这个小妖精着实勾人,可往后他有的是时间"收拾"她,让她下不了床榻。 第211章 宋家姑娘(上) 离池狠狠的揉了揉楚若依,哑声道。 "整日里净知道吸引本王。" 楚若依抬起手,在离池胸口捶了捶:"明明是池郎自己定力差,竟怨起了人家,人家真是要冤死了。" 她话音是转了又转,宛若娇莺啼啭,让人一听便软了骨头。 若说勾起男人兴致这一点,楚若依真真是把李玉兰的那一套学了个精髓,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味。 离池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依依啊,这一次若是明州城真的地动了,那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啊。" 楚若依往上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不是呢,是和池郎在一起了后,依依才有了这般的好运气呢。" 这话说的巧妙,让离池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见他搂着怀里的人放声大笑。 "依依啊,今日你外公在朝堂上可帮了本王的忙,只要过几日明州城地动了,我那二哥,可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楚若依娇笑:"池郎说的见外话呢,依依的外公不也是池郎的外公么,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离池哈哈大笑,眸光里泛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 定国将军府 楚月兮刚刚才从依岚院诊脉出来,便听见有小丫鬟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将军领着一个姑娘上门了。 姑娘? 楚月兮眉尖微皱,转头对着竹月与白木轻声道:"我去一趟爹爹的书房,你们先回院子吧。" 上次她已经带着白木去见过了爹爹,现如今整个府里都知晓白木是她的人,也不必整日带着白木混眼熟了。 这个上门的姑娘,莫不是上一次爹爹提起的宋家姑娘? 不一会儿,楚月兮便到了书房外头,她刚刚转过回廊,便透着窗户瞧见了一位青衣姑娘,正低着头在说些什么。 楚月兮上前两步,轻轻推开那六角隔扇门,轻笑道:"爹爹,这位姑娘莫非就是上次你说的宋家姑娘?" 楚定渊正听着那宋姑娘的话,蓦地听见女儿的声音,转头一看,还真是自家月兮。 他眸光有些水光,激动道:"月兮,上次爹爹给你说过的姑娘,便是她了。" 那姑娘一见楚月兮,爽快的站起身来,福了身子清声道:"小女子宋思,见过楚小姐。" 楚月兮连连将她拉起,轻笑道:"宋姑娘不必多礼,快些请坐吧,我姓楚名月兮,姑娘唤我月兮便可。" 只见这宋思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方描着两弯柳叶眉,衬着一双清亮的眸子,再加上一身不卑不亢的温婉气质,让人瞧着便觉得舒坦。 那宋思轻轻坐下,继续道:"那日之所以将军问我,我之所以连忙走了,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那清亮的眸子瞬间便浮上了水雾,只见她紧紧咬着唇,艰难张嘴道。 "是因为,我与母亲祖母在家乡时,便有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将祖母与母亲杀死了。" "那日我正好去了山上采药,躲过了一劫,等我回了家时,才发现母亲与祖母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到家时,母亲还未完全气绝,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父亲送给她的半月碧取下来,让我跑,让我去寻父亲。" "母亲交代完这些,便断了气。" 宋思完这些话,浑身都在颤抖着,大大的眸子蓄满了泪水,却依旧死死的咬着牙不让泪水掉下来。 但凡看见了这一幕的人,都不禁感叹一声,好生坚强的姑娘。 楚定渊看着她那副模样,也不禁心疼极了,连声道:"宋姑娘,你放心,往后你就住在定国将军府,往后这里就是你家。" 宋思摇了摇头,含泪笑道:"楚叔叔,我知道爹爹是您的下属,请您告诉我爹爹在何处,我要去寻他,也好造成祖母与母亲的遗愿。" 此话一出,楚定渊整个人便僵在了座椅上,一双眸子也黯淡了下来,叹了气道:"宋姑娘,你爹爹,为了救我,牺牲了……" 他垂下了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战友的逝世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一个偌大的心结,更何况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战友的遗孤。 宋思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断了线的垂落在地,她颤抖着唇,问道。 "楚叔叔,您说我爹爹……牺牲了?" 楚月兮垂下了眸子,叹息道:"宋姑娘,节哀顺变。" 话音刚落,便见宋思挺直的身子连连晃了晃,突如其来的丧父之痛,让她的泪,终于决堤了。 "怎么会……怎么会……爹爹,牺牲了……" 她颤抖着唇,眸中的泪水如同断线一般,鹅蛋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了去,只剩下无尽的苍白。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叹息道:"宋姑娘,你爹爹临终前让我照看好你们,是我无能,没有及时找到你们,以至于让你的祖母与母亲丧生与恶人之手。" 他捏起拳头,陷入满心的自责中去,都怨他,如果他能够早点找到她们,她们也不会丧生于恶人之手了,他对不起宋思的临终托付。 楚定渊本以为宋思听了这话会指责他,可谁知道这姑娘停下了哭泣,摇头抽泣道:"不,楚叔叔,不怨您,爹爹给我们写过信,说当年是您救了他,现如今,爹爹是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楚定渊听了这话,激动的泪水覆满了眼角,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怨楚叔叔便好。" "楚叔叔答应了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们一家人,楚叔叔本可以在京中给你买一栋宅子,可是现如今你祖母与母亲也不在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他顿了顿,温声道:"你可愿意住在定国将军府,往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第212章 宋家姑娘(下) 宋思抬起微红的眸子,咬唇更咽道:"楚叔叔,您和爹爹谁也不欠谁的,我又怎么好留下来为您添麻烦呢?" 她红着一双眸子,咬牙忍住悲怆的情绪,现如今还处处为楚定渊考虑,让人一看便心疼。 楚定渊连忙道:"怎么会是添麻烦?如果没有你爹爹,楚叔叔早就战死沙场了,只要你愿意在定国将军府留下来,便什么都不麻烦。" 他话中诚恳,看得出来是真心心疼这个孩子,想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宋思听了这话,咬着唇为难的看了一眼楚月兮,低头道:"这是楚小姐的家,宋思怕住进来,惹得夫人小姐不快。" 她话里带了些委屈,倒像是楚月兮不喜她一般,若不是楚定渊知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这会子怕也是要对楚月兮发一通火的。 楚月兮看着宋思,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淡淡笑道道:"宋姑娘这话严重了,宋叔叔是爹爹的救命恩人,现如今你的家人都不在了,爹爹照顾你是应当的,没人会说半句不是。" 说罢,便敛下眸子,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定渊也是点头:"是啊宋姑娘,你便留下来吧,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叫楚叔叔怎么向你爹爹交代。" 宋思咬了咬唇,为难到:"楚叔叔,不如让我以丫鬟的名义住进府里吧,这样别人也不会非议什么了。" 楚定渊摇头道:"怎么可以,你放心,有楚叔叔在,没人敢说你半分不是。" 宋思摇头:"楚叔叔,宋思没名没分的住进府里,别人听见了肯定要说三道四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宋叔叔放心,我往日里流浪的日子,也当了很多大户人家的丫鬟,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我都行的,一定不会搞砸的。" 她说的平淡真切,像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进楚家当丫鬟一般。 可楚定渊听了她这番话,只觉着更加心疼,连声道:"你这孩子,这些年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你放心,楚叔叔会给你身份的,你也不要想着做丫鬟了,你往后,就是我楚家的小姐。" "楚叔叔认你做义女,往后你就是我楚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你也可以安心住在定国将军府,怎么样?" 宋思睁大眸子,咬唇道:"真的可以么?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家乡,我都快要……忘了他的样子。" 她眸中带着期待,宛如一个渴盼父爱的小女孩,让人见着便心疼。 楚定渊眸中透着心疼,连声道:"好孩子,你愿意认楚叔叔做你的义父么?若是愿意,往后你就是楚叔叔的女儿了。" 宋思眸中一点点绽放出光亮,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抬眸间盈盈道:"义父在上,思思拜见义父。" 楚定渊露出笑来,多年的心事终于在今天解了,只觉着浑身畅快,再加上宋思这姑娘讨喜,更是多了几分愉悦。 他连忙上前,将宋思扶起来,真切道:"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定国将军府就是你的家的,待会儿义父领你去见祖母和义母。" 楚月兮在一旁看着,插嘴轻笑道:"宋姑娘往后就是我的姐妹了,不知宋姑娘如今是芳龄几许?" 宋思轻声道:"虚岁十六,还未及笄。" 楚月兮轻笑:"那月兮还要唤一声宋姐姐了。" 宋思听了这话,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轻声道:"往后还请月兮妹妹多多担待,我生于乡野,很多规矩并不懂得,请月兮妹妹平日里多多提点。" 楚月兮点头:"这是自然,宋姐姐也不必拘束,宋叔叔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宋姐姐便安心呆在府里吧。" 楚定渊也点头道:"思思啊,往后你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平日里有谁欺负了你,你尽管来告诉义父,义父为你出头。" 宋思点头,为难道:"思思谢过义父,可是香坊那方,思思是签了卖身契,还是要继续回去做工才好。" 楚定渊皱眉,不赞成她的说法,沉声道:"思思,依义父看那香坊你就不要去了,义父会帮你把卖身契赎回来的,你就放心住在府里吧。" 宋思是宋平的女儿,现如今又成了他的义女,他又怎么能让她继续在香坊里做工呢。 楚月兮也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宋姐姐,爹爹自然会去帮你赎身的,你不必担忧。" 宋思眨了眨眸子,清澈的眸光在两人只见转了转,低头清声道:"义父,月兮妹妹,我挺喜欢在那香坊做工的,不仅能够学到各种知识,还能挣一些月钱贴补家用。" 她眉眼间充斥着清澈,再加上这句自给自足的话,让人听了后便不由得对她倍感亲切。 楚月兮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这个宋姑娘,除了刚开始对她说的那句话,字里行间中倒是越发的讨人喜了。 楚定渊看着宋思,也觉着这个姑娘实在是懂事异常,不免也对她更多了几分关心。 他思衬片刻,旋即抬眸看着宋思,带着商量的语气道:"思思,不如这样,义父将你的赎身契拿回来,你若是还想在那香坊里做工便做,若是什么时候不想做工了,也方便。" "你看如何?" 宋思眸中露出惊喜的光芒,水润的眸子不确定的看着楚定渊,咬唇迟疑道:"真的可以么?义父难道不嫌弃思思给府里丢人么?" 楚定渊走上前去,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傻孩子,有什么丢人的?你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能力吃饭,谁敢说半个不是。" 更何况有他护着,又有谁敢说思思半个不是。 宋思感激的抬眸,又要跪下:"思思谢过义父体恤。" 楚定渊连忙将她拉住,柔声到:"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一家人又何必见外呢。" 宋思点头,眉宇间都充斥着兴奋之意,方才的痛心疾首已然完全看不出了。 楚月兮押了一口茶,轻轻一笑,温声道:"爹爹,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领宋姐姐去见见咱们府中的人?" 第213章 宋思入府(上)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话,却不曾有动作,而是肃穆的看向宋思,问道:"思思,你先好好回忆一番,当初杀害你母亲与祖母的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特征?" 楚定渊虽说一心想让宋思去府里走动走动,可他必须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会耗费一番精力跑去乡下,费尽心思的杀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 宋思听了这话,方才欣喜的神情已然不见了踪影,唯独剩下发白的唇以及面无血色的脸颊。 她连退两步,惨白着脸不停的摇头,宛如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颤声道:"义父,你别问思思了,思思不知道,思思若是瞧见了他们,哪里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楚定渊看着她这般状态,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小心上前两步,又问道:"思思,你好好想一想,当时现场可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你祖母与母亲临终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若死去的人是旁人他还不会追究,可死去的人是宋平的家人,他不得不多问几句。 宋思惨白着脸,长长的睫毛也随着一同抖起来,她嗫嚅着唇:"义父……思思不知道……思思真的不知道。" 说道这里,只见宋思垂下了头,惊慌失措的哭了起来,宛如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楚定渊看她这般,只得叹息一声,无奈作罢,他看向一旁立着的女儿,示意她上去安慰一下宋思,他一个大男人真的不会安慰人。 楚月兮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去,拍了拍宋思的手,轻声道:"宋姐姐,你不用想了,你也不用害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的声犹如那林中清泉,缓缓流淌过人的心窝里,让人有种无论多暴怒多惊惶都能静下来的感觉。 宋思抬眸瞧着楚月兮,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嗫嚅道:"月兮妹妹……" 楚月兮连忙拥住她,一股淡淡的雏菊清香从宋思发间飘出,直让人觉着清新怡人,不由得想多嗅上一嗅。 宋思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楚定渊瞧见了是无比自责的,楚月兮瞧见了,也是心生怜悯的。 毕竟她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年纪轻轻的便遭遇了亲人具丧之痛,现如今又蓦地知晓了自己父亲战死沙场嗯消息,又怎的不让人心疼。 在楚月兮的安慰下,宋思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只偶尔抽泣几声,却不再如同方才那般哭泣了。 楚定渊一见,便立刻放轻了声,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思思,你随着月兮去换一身衣裳,然后义父带你去见祖母和义母可好?" 对于宋平这个唯一的骨肉,他是打定心思要认真对待的,自然是要让她去见一见家里人的。 宋思含泪点点头,看向楚月兮,楚月兮瞧见了她的神色,轻声道:"宋姐姐便随着我先去我院子里吧,待你梳妆打扮一番,咱们便去祖母院中。" 说罢,楚月兮便对着楚定渊福了福身,领着一旁的宋思,盈盈的踏出了书房。 …… 楚月兮刚刚出了书房,走到那女眷住的西苑门口,便瞧见一身斗篷的楚若依,扭着步子走上前来。 "哟,大姐姐这又是怎么的了?怎么又领了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进咱们府。" 说话间,楚若依挑着那一双杏眸将宋思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一瞧见宋思一身粗布的青衫,自然就露出几分不屑来。 宋思听了这番带刺的话,拉住楚月兮的手紧了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楚月兮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旋即不动声色的将宋思挡在身后,轻声道:"二妹妹嘴里放干净些,否则让爹爹知晓了,你不免又会挨一顿罚。" 说话间,楚月兮便拉着宋思进了西苑的门,待径直的走过楚若依后,她再次转头道:"还有,宋姐姐往后就是咱们府中的一员了,你若是再这般无礼,便不是小小的口舌之争,而是姐妹不睦了。" 楚若依站在后头,蓦地听见楚月兮这番话,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眸子,楚月兮说什么府中的一员?还有什么姐妹不睦? 她怎么不知道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莫非,那人是父亲的私生女? 楚若依皱着眉头,细细回忆着梦里的事,想搞明白楚月兮说的姐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待她将祠堂里的梦前前后后捋了一遍之后,也不曾寻出半点这宋姑娘的事。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一点点萦绕在楚若依的心口,她本以为做了那个梦定然是凡事都胜券在握了的,可现如今突然蹦出来的什么宋姑娘却又是她梦里从未出现的。 楚若依蓦地瞪大眸子,莫不是这楚月兮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想到这里,楚若依便连连的跺了跺脚,提着裙摆就冲进西苑,朝着李玉兰的淡兰院跑去。 楚若依急着告诉李玉兰,便毫不停歇的往淡兰院跑,待她跑到淡兰院时,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姨娘姨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楚若依一张脸跑的通红,刚刚进了屋子便急声喊话,吓得正在榻上歇息的李玉兰一个激灵。 李玉兰听着女儿急促的话,连忙让慧红扶了她起身,一边理着衣衫一边嗔怪道:"你这是发了什么神经,说了多少次做事要沉稳做事要沉稳,怎的还是这般疯疯癫癫的。" 还未待她走出内间,楚若依便三步并做两步踏上前来,她拉住李玉兰的袖子,急声道:"姨娘,你可知晓,今儿个我遇见楚月兮,瞧见她领着一个粗布衫的下等人去了她院子。" 李玉兰抬眸,斜眼看着眼前大惊小怪的女儿,轻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领着什么人回来不是很正常么。" 楚若依急了,刚刚回了个"不是的",便听见外面来了人,说是将军唤她们去福祥院,有事交代。 母女两对视一眼,只得朝福祥院赶去。 第214章 宋思入府(下) 当李玉兰母女赶到福祥院时,老太太端端的坐在上首,右侧乃一身绣金蓝衣的楚定渊,下方坐着楚依岚楚月息黎白。 至于正中的红银软垫上方,则端端的跪着一个淡青色海棠轻纱的姑娘。这姑娘,便是妆点一番的宋思了。 只见宋思一头青丝轻轻绾起,发间斜斜坠着一支羊脂玉发簪,那双清澈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光彩,衬得整个人如同初春的雏菊一般。 说来也奇怪,这宋思常年长在乡野处,现如今来了这高门大院中,不但没有多少畏缩之意,反倒处处透着大方。 思来想去之间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果真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样打扮打扮之后,这宋思看起来倒真像个大家小姐一般,有着落落大方的气质。 李玉兰不由得多看了宋思两眼,心头疑惑这丫头是哪里钻出来的,怎的这般阵仗? 不过她也是聪明人,虽心头奇怪却也未曾说出来,毕竟老太太都没有发话,她又插什么嘴。 李玉兰携着楚若依款款坐下,等着楚定渊自己来给在场的人解惑。 果不其然,待李玉兰母女坐下之后,楚定渊见人都到齐了,便清了清声,郑重说道:“今日之所以将咱们一家子人都叫齐,是因着我寻到了思思。” “你们应该都记得,在几年前宋平为了救我连命都没了,而他唯一的遗愿,便是让我照看照看他的家人。” 楚定渊说到这里,这屋子里除了楚月兮,其余人皆浮上了形形色色的神情,便是老太太也是略微的惊讶了一番。 楚定渊又道:“思思姓宋名思,乃宋平唯一的女儿,而宋平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要好好待思思的。” 说到这里,楚定渊看向一旁的老太太,轻声道:“母亲,现如今我已经收思思为义女,往后思思就是咱们的一家人了。” 说罢,楚定渊转头看向跪在屋子正中的宋思,交待道:“思思,义父身边这位是祖母。”说到这里他又看下方的爱妻:“这位是你的义母,快些来见过她们。” 宋思点头,站起身子来走到侍女身旁,轻轻的接过茶,上前三步后端端儿的跪在老太太身前,轻声道。 “思思见过祖母,请祖母喝茶。” 老太太倒也没有多说话,只看不出喜怒的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放下,淡淡道:“不必多礼,往后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吧,缺什么少什么就去管李姨娘说,她会拨给你的。" 宋思欣然点头,毫不含糊的立刻随了三个响头,旋即站起身来,又领了一杯茶走到楚依岚身前,再次跪下。 “思思见过义母,请义母喝茶。” 楚依岚看着宋思,只觉着这姑娘可怜极了,又念着若不是宋平,自家夫君早已经没了命。 便十分亲切的拉着宋思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祖母绿镯子褪到宋思手腕上,亲切:“思思,往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必拘束。” 宋思抬起头来,眸中似乎泛出了点点热泪,连连点了头,又是毫不含糊的随上三个响头。 楚依岚一看,含笑将宋思拉起来,这样走了一遍流程之后,宋思也就相当于是楚家的人了。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满意的笑了,他对着宋思招了招手,目光略过其余在坐的人,亲切道。 "思思啊,这是你月兮妹妹,你方才是见过了的,应当也熟络了几分。这方是你的若依妹妹,虽说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可往后时日长了也就熟络了。" 宋思抬眸看向端坐着的两人,挑不出错的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思思见过月兮妹妹,见过楚二小姐。" 她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众人便愣住了,将楚月兮唤做妹妹,唤楚若依却唤成楚二小姐,这不是明摆着的亲疏分明么。 楚定渊不知所以,却以为是宋思泛了怯,便看着宋思轻轻一笑:"思思啊,往后二丫头和月兮都是你的家人,她们都是你的妹妹,唤什么小姐岂不是生分了么。" 宋思摇了摇头,垂头咬唇道:"思思是下等人,身份与二小姐不同,若是思思唤二小姐为妹妹……"她眸中带着为难,支吾着"……怕是二小姐心中不喜。" 宋思这般为难的神情加上这一番话,屋里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定然是宋思在楚若依那边受了委屈,才会说出这般话来。 楚若依刚听了这话,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这个贱蹄子,竟然公然敢在父亲面前诋毁她! 可还未待楚若依解释,楚定渊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阴沉的看着楚若依,严厉道:"二丫头,你快些给思思姐姐道歉,思思往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你日后若是再有什么不当的言论,就不要怪我家法处置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更是觉着不公平,她是楚家正儿八经的小姐,那个宋思不过是个半路跑出来的下贱货,她说她两句又怎么了! 父亲又凭什么为了那个宋思骂她! 楚若依站起身来,张开嘴便想同楚定渊争辩一番,可她刚刚站起身来,一旁的李玉兰便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冲动。 看到自家姨娘的示意,又想起平日里姨娘对自己的教诲,楚若依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委屈巴巴的抬眸道。 "父亲,女儿的性子本就不如大姐姐那般沉静。思思姐姐初来乍到应当是误会了,父亲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女儿,女儿也会伤心的。" 楚若依杏眸中带着委屈,再加上她模样本就生的娇小可爱,现如今做出这般模样倒真像是委屈极了一般。 楚定渊听了这番话,却也未曾表态,只是抬眸看向宋思,询问道:"思思,二丫头说是你误会她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宋思垂下头,咬唇道:"二小姐这样说,那应当……是误会了。" 她看着楚定渊不相信的神色,微微有些急了,似乎是怕楚若依生了她的气,便立刻看向楚月兮轻声道。 "月兮妹妹,你说是吧。" 楚月兮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蓦地被宋思唤了一声,才看向楚定渊轻声道:"误不误会我也不知晓,只是当时二妹妹说了宋姐姐一声不三不四。" 她语气平稳不带丝毫的情绪,也不说谁是谁非,只是将方才的事陈述了一遍,将结果交给楚定渊自己判断。 楚定渊听了这话,立刻沉了脸:"立刻给思思道歉,再有下次的话,家法处置!" 他话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楚若依听了这话,只得咬牙垂头:"是我错了,对不起。" 于是,宋思与楚家一大家子的第一次会面,便以楚若依的道歉告了个段落,这往后,宋思也就正儿八经的住在楚家了。 第215章 三大家族 明州城闹出了恶鬼索命一事已然过去了三天,自离尤派驻守明州城后,索命一事倒是不常发生了,可说自己看见了恶鬼的人却依旧不少。 自那日上朝之后,离尤便领了皇令前往明州城。一是想抓出背后之人,二则是要将明州城原先的住户,一一从别处抓回来,以免明州城成了废城。 现如今三日过去了,当初那些举家逃到其他地方的人,已然有不少人又被遣回了明州城。 那些人被抓回明州城后,便要接受离尤的盘问。 离尤也费尽心机的将每人分开来盘问,他本以为能从那些人口中听出些什么异常来的。 可无论离尤怎样问,每个人都一口咬定明州城有恶鬼四处索命,更是恨极了离尤将他们抓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明州城的纷乱也并没有好多少。 是夜明州城 一队衙役按例在街上巡逻,各个手中都把着长枪,警惕着四周的环境,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出了状况。 仔细一看,这一队衙役原就是当初在雪平街查看凶宅的衙役了。 “大哥,你说咱们这城里,到底是有没有恶鬼啊?这京城里来的人不相信,可咱们却是亲眼看过的啊。” 衙役中的小个子出了声,他不大的声音在这寂寥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突兀。 领头的大胡子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道:“二牛你别多话,这明州城到底有没有鬼不是咱们说了算,而是上头来的人说了算。” 若说这大胡子也是算幸运的,当初他咬着牙接了任务却找不出任何的线索。 本以为会因为这个而丢饭碗的,可谁曾想他却因祸得福,反倒升了一级,成了衙役司大队长。 只因这大胡子那原先的顶头上司因为害怕恶鬼索命,便拖家带口的连夜逃了。 这样一来,大胡子顶头上司的官职,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大胡子头上。对于一个刚进衙役没多久的新人,这样的运气自然是让人欣喜万分的。 大胡子瞅了瞅周围,瞧见四周无人后,他才压低了声道:“我听官老爷说,这一次来咱们明州城的人物可不简单。” “不简单?大哥你消息灵通,可知道那大人物是谁?” “你们可别拿着到处乱说啊……据说这次来的人,可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官老爷说这二皇子可了不得了,怕是太子的位置都可能坐不稳。” “怎么会?这太子之位都定下了,怎么还会改不成?” 这似乎是男子的通病,只要一说起这朝廷中的事,无论是显赫的官老爷还是赤脚走夫,都不禁提起十分的兴趣。 大胡子眉宇处带着神秘,直接凑到众人中央去,低声解释道:“这你们就不知晓了吧,我也是听州牧姥爷说的,那二皇子的母族可厉害了。” “据说咱们离国的十个读书人,有七个都算是二皇子外公的门生,你说说,这能不厉害么。” 周边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连连惊呼,往前从未听说过这二皇子的母族,倒不知道是如此显赫。 照这么说来,离国岂不是有七成读书人都是二皇子阵营的了? "大哥,那二皇子的母族如此显赫,为何以往却不曾听闻呢?" 大胡子听了这话,立刻不言语了,抱着手就走到前头去,拉长声音道:"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们该知道的,那些大人物的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可是会惹来祸患的。" 大胡子抱着手踱步到前头,身旁的衙役们也一同追了上来,追着追着的问大胡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般说了一半便走,岂不是平白无故把人的兴趣勾起来嘛,自然是让他们心中更是好奇不已的,又怎么能让大胡子走呢。 "大哥,你不仗义啊,咱们这等关系你都不说。" "是啊大哥,你就告诉咱们吧,这样子吊人胃口也太不仗义了吧。" 大胡子听了这些话,左右瞅了瞅,旋即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道:"你们可别到处乱嚷嚷啊,那二皇子的母族,是梧州梅家,而他那亲亲的外公,就是名扬天下的梅偌姜老先生。" "什么?梧州梅家是二皇子的母族么?怎么从未听闻过呀。" "是啊是啊,咱们离国三大家族谁人不知啊,太子殿下便是常州苏家的,可却从未听闻二皇子是出自梧州梅家的人。" 当今离国有三大家族,皆是正儿八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即便现如今他们淡出了朝野,也是不会让人小觑的。 一是常州苏家,二是洛林吴家,三是梧州梅家。 这三大家族,都是当年随着开国皇帝一同打下离国江山的,可以负责任的说,离国开国到现在,最古老的家族就是这三个了。 虽说现如今三大家族都已经激流勇退了,族中也鲜少有继续在朝的大官大员。可毕竟是大家族,家族底蕴摆在那里,确实是让人无法小觑的。 常州苏家在前朝便是富甲一方的商户,在离国皇帝揭竿而起之时,常州苏家的先祖瞅准时机,下令整个苏家商行为起义军提供起义银两。 后来到了关键时刻时,苏家更是召集其他商贾,一同为起义军捐银两赠衣物。 只要是起义和战争,都离不开银两,招兵买马需要银两,采买粮草兵器也需要银两,建立新生大权更是需要大量的银两。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常州苏家的支持,离国开国皇帝能不能起义成功还是两说,更别提建立现如今的离国了。 至于常州苏家在开国时的一番作为,不止让苏家一跃成为举重若轻的大族,更是使得整个离国商贾地位都足足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打那以后,离国不再重农抑商,开国皇帝更是下了一道指令,废除了商贾子弟不能做官的条令。 如此一来,商贾的地位更是又高了几层,虽说还是无法与士族大家的地位相比,可也不是以往那般人人轻贱了。 虽说前几年易盟横空出世,将常州苏家的生意狠狠的压了一番,可却不得不说,除却易盟,苏家依旧是离国第一的商贾之家。 更何况就连当今皇后也是出自常州苏家的女子,由此可见,在皇帝心中苏家的地位到底是怎样的。 至于洛林吴家,若是追溯起这渊源来,或许比常州苏家还要更长远些。 第216章 三大家族(下) 吴家坐落于素有水绒之城的洛林,乃离国开国皇后的母族,更是前朝出了名的望族。 在开国皇帝还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生时,便对当时身为望族嫡女的皇后一往而情深。 一个是望族嫡女,另一个是穷困小生,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因为吴家招聘教书先生而相识相知相爱了。 据说当年开国皇帝是吴家的客卿,也是吴家专门为了家中唯一的嫡女寻来教四书五经的先生。 本来女子只应习《女戒》,《列女传》等学习三从四德的书,可吴家素来家教开明,更何况族中只得了一个嫡女,自然是当做嫡子来教养了。 在这等环境下长大的开国皇后,自然是与其他女子全然不同的,不仅生的貌美无比,更是聪敏至极。 彼时罗王朝的君主昏庸无能,日日只知沉迷于后宫美色,莫说做不到日日上朝,便是连半月上朝一次都实属难得。 在那时,罗王朝君王沉迷美色不理朝政,更是追求长生不老无脑相信炼丹道士。 在这样的情况下,宦官佞臣自然便便横空而出了。 宦官不仅能批阅奏折,甚至连官员们的加官进爵都能够控制,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罗王朝,都是宦官的天下。 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之中都乱成这样了,地方官员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整个罗王朝大地之上,遍地都是无良贪官,整日只知贪图享乐,鱼肉百姓,将百姓们视作是自己圈养的畜牲,为所欲为。 国家被弄的乌烟瘴气,百姓更是名不聊生,深受各种官僚恶霸的欺压,不仅不能吃饱穿暖,更是整日担心会不会有恶霸上门。 圣人言: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在百姓们深受多年惨无人道的压迫后,罗王朝对于这片大地多年的统治,终于出现了坍塌。 全国各地纷纷涌现出揭竿而起的起义军,无数有志青年联合家人朋友还有其他同盟,前赴后继的走上推翻罗王朝的道路。 而离国的开国皇帝,也是无数起义军中的一员,洛林吴家更是举全族之资支持他的起义,只为护住家中唯一的嫡女。 之前提过,开国皇帝在与皇后的相处过程中,对皇后一往而情深。可那时开国皇帝只是一个穷困小生,皇后却是望族嫡女。 身份差距太大,两人的相爱也自然是遭到了吴家当家人的反对,婚事也是磋磨了数年。 在开国皇帝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取得了吴家当家的认可后,皇后却因为倾城美貌被当权太监看上了,意欲将她纳进府中做了小妾。 一个没根的太监,不过是仗着君王昏庸在朝中作威作福,竟敢肖想将自家的嫡女,洛林吴家自然是坚决不同意的,当时便狠狠的骂了那太监一台。 若是寻常太监,或许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偏偏那太监就是朝中最大宦官"九千岁"的得力手下。 那太监受辱后,便第一时间向"九千岁"哭诉,而那"九千岁"因为少年时成了太监,最是见不惯世家大族瞧不起太监。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令手下那太监领着人去洛林,先抄了吴家的家底儿,再将那族中唯一的嫡女强行抢了回来。 吴家当家人听了这一消息后,连夜商量对策,在听了未来女婿的一番话后,便打定了主意,带领全家支持未来女婿的起义。 有了吴家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世家也一同加入了开国皇帝的起义军,常州苏家便是其中的一大主力。 推翻罗王朝的起义军也,就这么诞生了。 在起义成功之后,离国的开国皇帝便被众人推皇帝,定国号为离,立洛林吴家嫡女为皇后。 自此以后,全新的政权坚实的建立在了离国大地上,让千疮百孔的大地重新焕发了新生。 最令天下女子艳羡的,还是开国皇帝成了天子之后依旧未曾变心,偌大的后宫之内仅有皇后一人。 开国帝后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故事,离国上下自然是人尽皆知的,无论是八十岁老妇,还是两三岁小儿,只要提起来都能够侃侃而谈。 值得一提的是,洛林吴家虽说有从龙之功,家中唯一的嫡女更是做了皇后,可洛林吴家当家人却将心态放的很正,没有丝毫膨胀之心。 在这种情况下,开国皇帝对吴家自然是更加看重了。 他不仅给予了吴家世代承袭、永不降级的最高爵位;更是赐予了洛林吴家开国第一块免死金牌。 这样的殊荣,自然就让洛林吴家成了离国三大家族之一,即便到了现在,洛林吴家也是离国顶级世家中的一员。 至于梧州梅家,梅家先祖是开国皇帝身边的幕僚,现如今的当家人梅偌姜更曾是帝王之师,前些年又开设了梧州书院。 可以这样说,离国的七成读书人,大半文官都是梅偌姜的门生,就连当今宰相也都是梅偌姜在梧州书院的亲传弟子。 这等让人无法小觑的家族势力,却鲜少有人知晓二皇子母族是出自梧州梅家的,也无怪大胡子说了二皇子母族是梧州梅家时,周围的人纷纷惊诧不已了。 毕竟离国几乎人人都知晓太子母族是常州苏家,却鲜少有人听闻过二皇子母族是梧州梅家。 众人对于二皇子身世的惊诧都被大胡子看在了眼里,他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道。 "你们可别往外面说,这事儿也是官老爷告诉我的,他是二皇子手下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你们知道二皇子的母妃吧,就是当朝的洛妃娘娘。她是梅偌姜老先生唯一的女儿,更是老先生的老来得女。" "但是在二十年前,老先生便与这唯一的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具体是原因连官老爷也不知道,只知道老先生扬言再也不见这个女儿。" 大胡子说到这里,四周的人更惊诧了,纷纷惊讶的张大了嘴,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与独女断绝关系。 第217章 异常现象 在一阵惊讶过后,衙役们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道。 "大哥你说,这梅偌姜老先生都不认那洛妃娘娘了,二皇子又凭什么和太子殿下争呢?" "是啊,咱们虽然只是小小的衙役,可这太子殿下与二皇子相争的事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就是说,梧州梅家虽说有着从龙之功,可他家现在的地位几乎都是梅偌姜老先生抬起来的。" "二哥说的有理,这梅偌姜老先生不认洛妃娘娘,不就代表他不认二皇子这个外孙么?" "这样二皇子凭什么和太子斗呢?要知道太子身后可是有苏家做后盾的,苏家的财力那是数都数不清楚啊。" 大胡子听着四周议论纷纷的话,抬眼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你们就不知晓了吧,虽然梅偌姜老先生不认,可不代表他的门生不认啊。毕竟这是亲亲的骨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啊。" 大高个一惊,伸长了脖子压低声道:"大哥的意思是,咱们离国下一任的皇上,还真不一定是太子殿下?" 大胡子点头,凑到中间去先生道:"这是自然,要我说啊,这二皇子的赢面更大些,毕竟苏家只是商贾之家,可梅家却是书香世家。这差别还是挺大的。" 说到这里,大胡子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官老爷都告诉他了,只要这次事情做得好,他也有机会在二皇子手下做事。 往后啊,什么荣华富贵的,都不是梦了。 就在众人嘀嘀咕咕讨论时,已然不知不觉将整条雪平街溜达完了。 自从连连出事后,雪平街上的人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多都是无人的空房子。往日里灯火通明的街道,现如今也只有零星的几盏灯亮着了。 衙役们好不容易巡逻到街尾,异常情况倒是未曾发生,只是一想起前几日的事便觉着背后阴风阵阵的,巴不得立刻离开街道。 汪汪汪! 汪汪汪!! 就在众人嘀嘀咕咕时,一连串急促的狗叫声突兀响起,貌似这雪平街的狗都受惊了一般,一直在"汪汪"的叫个不停。 伴随着狗叫的,不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狗疯狂挠门的刺耳声,让人听了便直冒鸡皮疙瘩。 小个子略有些害怕的抱住双肩,拉了拉大胡子的衣摆,怯怯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家家的狗怎么都发了疯?莫非……是那恶鬼寻来了?" 大胡子将手放在佩剑之上,整个面部都表现出凝重之色,他也拿不准明州城到底有没有恶鬼,可是老人常说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心中一阵激灵,莫不是真是那恶鬼寻来了? 这样一想,大胡子全身的肌肉都紧缩起来,他谨慎的看向四周,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有恶鬼钻了出来。 "大家都警惕着周围哈,咱们人多,即便是有……即便有那玩意儿,咱们也能应付过来。" 听了这话后,众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也没有了方才的好奇心了,只觉着胆战心惊的,生怕被恶鬼害了命去。 "嘶~" "嘶嘶~" 狗吠声还在未停止,新的怪声儿又冒了出来,衙役们听了这声儿,只觉着头皮都要冒了鸡皮疙瘩出来。 "大大大……大哥,蛇……有蛇!" 矮个子径直的跳了起来,惊恐万分的趴在高个子背上,不停的尖叫着。 衙役们听了他的叫声,连忙低头一看,只见他们四周不断涌出五彩斑斓的毒蛇,单看那鲜艳的花纹便知道,这些毒蛇的毒性极强,若是被咬上一口,怕是要往鬼门关里走一趟了。 毒蛇如同被雄黄刺激了一般,发了疯的从巷子里往外爬,一条又一条交缠在一起,犹如进了蛇窝一般,让人一看便头皮炸裂。 高个子也急了,这么多毒蛇,今儿个是开了个赶集大会么?蛇虫鼠蚁竟然一窝的跑出来了。 大胡子也知晓大事不妙,他们这群兄弟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常年在大山里混迹的他们自然知晓这毒蛇的厉害。 关键是,现在不止是一两条毒蛇,也不是四五条毒蛇,而是上百条毒蛇蜂拥而出,直直的冲着他们来了。 "兄弟们!准备好佩刀,咱们要突围出去,这么多毒蛇咱们跑也是跑不过的,咱们往后是要升官发财的,可不能死在毒蛇嘴下。" 大胡子一声下令,将周围兄弟们的血性也给激出来了,众人齐刷刷的拔出刀来对准毒蛇,随时准备着应对毒蛇群的攻击。 毒蛇们迅速向前移动着,近了,越来越近了,到了! 可让人惊奇的是,毒蛇们径直的绕过了众衙役,没有丝毫的停顿,更没有半点犹豫。 衙役们提着佩刀,看了看迅速游离的毒蛇,又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始终想不明白,这毒蛇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大大大……大哥,你看到了没有……它们就这么直接爬走了?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 "废话,你大哥眼睛还没瞎,它们爬走了还不好么?莫非你还希望它们咬了你几口再离开?"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毒蛇一般都是具有攻击性的啊,别说这么大一群了,就是一条毒蛇也能把人弄的够呛。" "诶哟,老三你就别废话了,大哥还要回去给官老爷汇报情况,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大胡子听着众人的话,又转过头去看着那群仓皇离去的毒蛇,浓浓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狗狂吠,蛇出逃。 今晚不断发生这等怪异的事,怕是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行了行了,既然它们都没理咱们,咱们也不要去叨扰了它们,今晚收工了,回衙门。" 大胡子冲着兄弟们招了招手,总之今夜巡逻也完成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与他们也没干系。 他们与其在这里深究还不如早些收了队,回家歇息歇息,说不定屋头的媳妇儿还没睡呢,还能温存一二。 …… 第218章 明州城大地动 衙役们说走就走,丝毫不停歇的赶往衙门,这一晚上怪事太多,也不敢在外面多留了。 可他们沿途返回的路上,见着的什么蛇虫鼠蚁的更多了,可都无一列外,那些个蛇虫鼠蚁完全的避开了他们,只顾着仓皇逃窜。 大家心里都发毛,可是都没有说出来,只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路,以免不小心踩着了毒蛇。 等到了衙门之后,大胡子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交代道。 "你们先回家吧,我还要去跟官老爷汇报情况,一时片刻走不了。" "大哥,今晚……怕是有些不对,你也别耽搁久了。" "我晓得的,这些天怕是要出事,你们这几天就别在外面晃悠了。我汇报完了就走,实在不行就跟官老爷说一说,在衙门打个地铺歇一宿。" "好,那咱们就先走了,大哥你要多注意啊。" 大胡子连连点头,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毕竟现在已然是夜深人静了,早些回去比较好,呆在外面心总归是不踏实的。 衙役们点头也是挥手告别,一众人都脚步匆匆的转身离开,想早些赶回家,可他们才将将走了几步,脚下的大地便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了。 大胡子站在衙门大门处,一个趔蹴差些被甩了出去,他连忙抠紧大门,而往日里坚固无比的大门此刻也是摇摇欲坠,随着大地在疯狂摇晃着。 大胡子扣着大门被甩了出去,众衙役更是难堪,直接摔倒了地上压作一团,就这么一瞬间,便有无数房屋开始倒塌。 "不好,是地动!" "快,快回家,媳妇和孩子都还在家里啊!" "晃的太厉害了,根本走不稳啊!" "快离开,衙门也要倒了!" …… "小姐小姐,你知道么,昨儿个明州城地动了,好多灾民连夜往京城赶。" 竹月连蹦带跳的跑进屋里来,激动的冲到楚月兮面前,生动形象的跟楚月兮比划着今早的所见所闻。 楚月兮抬眸,眸中却是没有半点惊讶,只因昨夜明州城地动之时,她便收到了离楚之的密信。 信里面说明州城大地动,不过幸好伤亡不多,因为大部分人都因为"恶鬼索命"一事,提早将家底儿全部转移了。 故而如今伤亡并不惨重,只有近三成的人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与上一世的情况相比已经是好了太多。 前几日爹爹特意求了驻京圣旨,皇帝也允了他一年的假,方才白木告诉她今儿个天还未大亮时,爹爹便接了宫中急召,忙忙慌慌的赶进宫中了。 想来,应当是为了那明州城地动之事。 楚月兮抬眸,打断竹月喋喋不休的话,轻声问道:"竹月,明州城地动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是得了密信才知,可竹月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竹月眨了眨眸子,回答道:"现如今街上的人几乎都知晓了,我也是去大门口同守门大哥唠嗑听说的。" 楚月兮疑惑的抬起头,再次询问道:"满大街都知晓了?" 不对啊,明州城出了这种事,没了马车灾民们也应当要天亮了才能赶路,到了京城至少得晌午了,不可能是从灾民口中知道的。 而朝廷这方更不可能宣扬了,地动一事有关皇帝的颜面,在没有想出解决办法的一刻,朝廷应当都不会宣扬。 那街上的百姓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楚月兮疑惑不解,而竹月的下一句话,便为她解了惑。 "是啊小姐,大街上说,四皇子早就说了明州城神明有怒,可二皇子偏偏不信,硬是要强行将百姓们锁在明州城。" "更过分的是,有些人家已经离开了,可二皇子还硬生生要把人全家抓回明州城,现在可好,连累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 楚月兮眸光一沉,难怪,这样说就说的通了,只要放出这样的话来,离池之前在朝堂上的言论便成了忠言。 而皇帝也能找一个出气筒,也就是二皇子,虽说让百姓们继续呆在明州城是皇帝的主意,可偏偏实行这个主意的却是二皇子。 现如今明州城地动,离池势必会被放出府来,至于二皇子,便少不得要成了皇帝的出气筒。 楚月兮眸色渐渐幽深,果然,除了她应当还有人是重生而来的,不过这个人却不是离池。 如果是离池的话,方才竹月说的那些言论就应当在地动之前散布出去,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现如今这些言论却是地动之后才被人散布的,说明离池在赌,他不确信明州城会不会地动,可他赌明州城会地动,也赌一个锦绣前程。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按理来说,楚若依是一直同离池勾结在一起的,是她的可能性也最大。可是看她前些时日那般手段,却并不像重生一世的人。 上一世长大后的楚若依,手段比起李玉兰来只高不低,阴狠程度完全要更上一层楼,心思也是毒辣至极。 而现在这个楚若依的手段,比起李玉兰来都还差了许多,心性更是不成气候,这样的楚若依,真的是重生而来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并不像,可也不否认楚若依演技实在高超,很可能楚若依是用这种方法来让她放松警惕,再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 又或许,重生的另有其人,告诉离池这件事是因为上一世离池成了皇帝,所以这一世便要好好攀附他。 可那人却留了个心眼,并未将事情全盘托出,而是用了其他方式告诉离池,让离池来赌一把。 按离池的性子定然是会去赌的,毕竟现如今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皇帝看到他的机会,一个让百姓看到他的机会。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人接下来的目的,应当是让离池相信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让离池依赖或者说是重用他。 楚月眸中带着冷意,无论是不是有其他人重生,这一世她定然不会让那些豺狼虎豹如意! 想到这里,她敛下眸子吩咐道:"白木,去散布消息,夸赞四皇子乃真龙天子,能救民于水火,更能与神灵互通。在后日之前让满大街的人都知晓。" 离池,你不是想让皇帝看见你么?那我就帮你一把。 第219章 朝堂怒火 "没用的东西!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明州城一切正常么?!怎么现在地动了?!你给朕解释一下!" 龙椅之前的人阴沉的盯着下方跪到在地的离尤,眸中的冷意汇聚在离尤身上快要凝结成冰。 离尤垂下头去,眸中的阴鸷之色毫不掩饰,对于皇帝的追问,他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明州城是有异象,可那点儿什么异常谁知道会发生地动,更何况父皇不也坚信不会发生什么事么,他不过是顺应圣心,现如今竟然成了他的错了。 离震天冷冷的盯着沉默不语的离尤,径直的将手边的奏折甩到他身上,怒声道。 "你倒是说话啊!明州城明明有异象,为何不上报?!现如今赔了那么多人命,你担当得起么!" 离尤咬紧要关,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父皇,给儿臣一段时间,儿臣能够安置好灾民。" 离震天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沓奏折,那奏折的棱角撞在离尤额上,直接撞出了一大条血印。 "你安置?!你有什么本事安置?!你不是说明州城恶鬼索命是人为么?!难道现在的大地动也是人为?!" 离尤低垂着头,解释道:"恳请父皇再相信儿臣一次,儿臣" 离尤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太子打断了,太子拱手上前道:"父皇,此次明州城地动可能死了四千余人,更是有一万左右的灾民。" "若不是百姓们在前些时日就搬走了大部分,伤亡恐怕更惨重,二皇弟这次,是真的过于刚愎自用了。" 太子说道这里,故作难过的垂下头去,叹息道:"诶,若是当初二皇弟肯听四皇弟的一句话,便不会酿成如此惨剧了,那么多条人命啊。" 短短几句话,不仅加大了离震天对离尤的怒气,更是暗中将离池给提了出来。 现如今离池因着前些时日的那番话,可是成了不顾自身,只为国泰民安而谏言的忠臣,更是一心为皇帝分忧的好儿子。 而太子又自认为离池是他那一派的,自然是要在皇帝面前多多提点离池了。 太子说完,故作惋惜的摇头看着离尤,眼眸深处却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之意,前段时间离尤在父皇面前可得意了一番。 可现如今明州城地动了,他倒要看看,他这个二皇弟该如何是好。 离震天听了这话,怒火稍息,抬眸看向太子,沉声道:"四儿现在在何处啊?唤他上朝来。" 太子眸中浮现出笑意,回道:"禀父皇,四皇弟现如今还谨遵圣令,依旧安心的呆在府中。" 离震天大手一挥,转头看向一旁的吉祥,吩咐道:"去四儿府中将四儿带来,跟他说朕解除他的禁令了,恢复他的一切任职,让他速速前来上朝。" 吉祥应了声,招呼着一旁的徒弟便出了大殿。 离尤抬头,死死的盯着太子,冷声道:"太子皇兄现如今的这个马后炮打的够响啊,那当初皇弟我提议的时候,太子皇兄怎么不像现在这般义正言辞的反驳呢?" 太子抬头叹息道:"二皇弟,皇兄倒是想反驳,可是你说的义正言辞的,皇兄不过多说了一两句你就开始指责皇兄,你让皇兄如何是好嘛。" 离尤眸中带着冷意,阴鸷的眸光死死的落在太子身上,半响后他才转过头去,低声道。 "父皇,请你再相信儿臣一次,儿臣能够妥善安置好灾民,这次的事是儿臣的失误,儿臣愿意将功补过。" 他明白,父皇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处置他,而是要让他为这次的大地动背下全责。 如果他不背全责,这次明州城地动造成的伤亡就得落在父皇身上,父皇的性子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与其等父皇硬扣在他头上,还不如他直接应承下来。 离震天听了这话,怒气明显有了减弱之意,可他依旧嗤笑一声:"将功补过?你有什么本事将功补过?连一个小小的明州城都看管不过来。" 离尤垂下头,坚定道:"儿臣能够做到的,请父皇相信儿臣。" 还不待离震天发话,太子便上前两步,只见他眉宇间充斥着担忧,沉声道:"父皇,儿臣觉得二皇弟有将功补过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二皇弟性格太过莽撞了,况且还刚愎自用。" 他面容带着担忧,继续道:"此事……怕是不宜交给二皇弟,不如等四皇弟来了之后,再商议此事吧。" 离尤听了这话,咬牙切齿的瞪着太子:"你……" 太子轻轻一笑,淡淡道:"二皇弟不必生气,皇兄不过是为了二皇弟着想,忠言逆耳利于行,就如同四皇弟说的话一样。" 他上前两步走到离尤身边,蹲下去拍了拍离尤的肩膀,笑道:"你要知道,咱们都是为了你好,二皇弟。" 离尤冷冷把太子的手甩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二人的这番动作,离震天看在了眼里,四周的朝臣也自然看在眼里。 一见此情况,太子一派的大臣与二皇子一派的大臣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了。 "皇上,依微臣之见,此次明州城大地动的伤亡,确实应当完全归咎于二皇子殿下,若不是二皇子殿下刚愎自用,怎么会有这等伤亡。" "皇上,二皇子殿下不过是想为您分忧,更何况四皇子殿下说的那番话,明州城确实是没有发生的,这地动一事,哪里是人能够算得到的啊。" "恕微臣直言,幸亏明州城百姓因为恶鬼索命一事提前离开了大部分,不然此次伤亡只会更惨重。" 离震天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下面两方大臣的争吵。 而就在众大臣争吵纷纷时,离池便被吉祥领着进了金銮殿,只见他依旧一身白衣,宛如一个儒雅公子信步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池端端跪倒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大礼。 朝臣们听了这声朝拜声,方才争论不休的人都立刻停了下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着离池。 龙椅之上的离震天听了这话,也睁开了一双鹰眸,直直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离池。 第220章 朝堂之上 "池儿平身吧,你可知父皇今日召见你来是何事?" 离震天冲着离池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离池抬眸摇头道:"儿臣不知,吉祥公公告诉儿臣父皇取消了对儿臣的禁令,儿臣觉得父皇应当是不生儿臣的气了。" 他话语中带着恭谨,丝毫看不出对离震天的不满。 离震天点头,明显对于离池的这个态度感到满意,他转了转手上的碧玺,沉声道。 "池儿,你对父皇之前将你禁闭在府中的决策有什么意见么?" 离池垂头,目光诚恳道:"父皇的决策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怎会有意见。" 说到这里,离池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对上离震天审视的眼神,坚定道:"于君臣来说,父皇是君,儿臣是臣;于父子来说,父皇是父。" "无论怎样说,父皇的话对于儿臣来说就是圣令,是无论如何都违抗不得的。" 离震天眸中带着满意之色,方才对着离尤的阴沉至极的脸也是缓和了很多,他点了点头,淡淡道。 "明州城地动了,你有什么看法?" 他往前鲜少注意过这个四儿子,不过今日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四儿子前些时日说那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离池听了这话,蓦地抬眸震惊道:"明州城地动了?百姓们情况如何?伤亡是否惨重?" 还不待皇帝回答,一旁的太子便轻轻出了声:"这次明州城死了将近四千人,产生了将近一万多的难民,而这些伤亡,都是因为二皇弟的刚愎自用才造成的。" 太子说到这里,又连连叹了好几声气:"诶,造孽啊,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他就不信了,出了明州城这么大的事,离尤还得意的起来。 离池听了太子的话,神色立刻变得焦急起来,他抬眸看着上方明显带着审视之意的皇帝,恭声道。 "父皇,依儿臣只见,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安置灾民,以免造成其他骚乱。其次便应当请父皇进行祭祀仪式,同天地神灵沟通。" 话罢,他垂头不再言语,只静静的待着上方的皇帝说话。 离震天一双鹰眸微眯,定定的看着下方的离池,似乎是要将这个儿子的里里外外全都看透一般。 皇帝不说话,皇子们也不说话,下方的大臣们自然也就闷声不响了,偌大的金銮殿就这般莫名的静谧起来。 过了好半响后,离震天才轻轻一笑:"既然四儿已经有想法了,那不如此次明州城的事,就全权交由四儿处理,四儿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下方的离尤便跪着上前两步,神情激动道:"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能够将功补过,更何况四皇弟不了解明州城,处理不好。" 他眸光带着冷意,若是明州城的事落到了离池头上,不就意味着落到了太子手中么? 不行,他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离震天听了话后连眼皮都不曾抬一抬,只半掩着一双鹰眸,不咸不淡的再次问道。 “四儿,你觉得如何?” 离池抬起头来,清声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离震天疑声道:“哦?如何不妥了?是觉得父皇的安排不合理?” 离池摇头道:“儿臣不是觉得父皇安排不合理,而是儿臣能力有限,鲜少处理过这方面的事。” “此事事关灾民们的安置,儿臣觉得,既然二皇兄胜任不了,儿臣也胜任不了,那太子皇兄定然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好此事。” “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离震天摩挲着手上的碧玺,垂眸不语,这般静了好半响后,他才冷声道:“既然你这般不能抗事,那不如索性再回府中呆着,做个闲散皇子,如何?” 四周的大臣听了这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帝这话,不是明摆着要夺了四皇子的权么。 如此一来,太子这方明显少了一个助力。 太子连忙上前,急声道:“父皇,万万不可,四皇弟这不过是谦虚之词。”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一旁跪倒在地的离池,连声道:“四皇弟,快应下父皇交代给你的事啊,不该谦虚的场合你就不要这般了,莫要惹得父皇不悦。” 明州城可是一块肥地,若是此次安置灾民的事落在他手里,待事情处理完后,明州城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管辖地了。 安置灾民的事并不难,却能够得到民心,更能够得到父皇的赏识,这样不吃力却讨好的事谁不想做? 太子说的急切,可离池却不看他,只定定的看着上方的皇帝,清声道:“儿臣但凭父皇做主,全无异议。” 离震天好生瞧着离池,一双鹰眸充斥着无尽的冷意,让人不禁觉得下一刻他就会下令将离池处置了一般。 片刻后,离震天才淡淡开了口,轻笑道:“难得四儿有这个心,罢了,现在没经验多学学就是了。” 他微微一顿,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安置灾民一事就交给太子了,四儿可在一旁多学学,你是皇子,多学些东西辅佐你太子皇兄也是好的。” 太子听了这话,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立马跪地谢恩:“儿臣谢父皇信任,也断然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离尤,微微一笑:“二皇弟,这明州城的事,皇兄就帮你去处理了,你随着在一旁多学学,往后也不会再闹出这般事来了。” 离尤咬紧后槽牙,眉宇间尽是阴沉之色,冷冷道:“谢皇兄体谅,不过不必了,皇弟我不过是这次失误了,下次,说不定就轮到皇兄了。” 太子淡淡一笑,轻声道:“这倒是不会,毕竟皇兄我的经验与阅历都高于二皇弟你,这等错误是断然不会出现在皇兄我身上的。” 离尤冷笑:“如此最好!” 离震天倚在龙椅之上,瞧着下方两个儿子的明嘲暗讽却并未动怒,而是静静的等着两人说完,才淡声道。 “罢了,今日的事就这般定下了,礼部尽快准备,后日登顶祭祀神明,众卿可有异议?” 众大臣连忙跪地,齐声道:“微臣无异议,谨遵圣上旨意。” 吉祥看了离震天的神色,立刻上前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21章 月兮的计划 “小姐,已经按您的吩咐做好了,消息明日应当就会人尽皆知了。” 白木直挺挺的站立在楚月兮身前,汇报着她今日的行踪。 楚月兮点点头,抬眸到:“可有留下线索?” “按小姐的吩咐留下了,若是旁人细细一追查就会查到消息是从四皇子府传出的。” 楚月兮满意一笑,轻声道:“辛苦你了白木,快去歇息片刻吧。” 若不是有白木在,她传递这些流言倒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现如今有了白木在好多事情都轻松了许多。 楚月兮眸中泛着冷意,只要离池是真命天子的流言传的满街都是,就不愁皇帝“看不到”离池! 白木拱手道:“白木不辛苦,这是白木应尽的职责,比起以往当暗卫的日子,白木这些时日轻松多了。” 楚月兮看着白木,眼中多了些心疼的意味,她打心眼心疼白木这个姑娘,明明年岁与她相仿,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她又何尝不是呢,上一世被最亲近的人算计杀害,这莫非也是老天爷给的磨难? 楚月兮捏紧拳头,平日里这双柔美水润的桃花眸子,此刻只充斥着无尽的坚毅。 无论怎样,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她在乎的人。上一世害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之时,白木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清声道道:“小姐,今日我出去办事时落风交给我这封信,是王爷写给您的。” 楚月兮也不惊讶,只淡然的接过信纸,毕竟今日朝堂之上必然是纷杂无比的,他的来信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白木你去歇一歇吧,我这里索性也没什么事了,去找竹月玩一玩也是好的,你总是太紧绷了。” 白木听见要找竹月,神色便微微一僵,她现在都还记得前些时日竹月逮着她唠嗑的样子。 可是一想起竹月笑起来甜甜的样子,还有那两颗可爱的虎牙,白木眸中又泛出了点点笑意。 她冷清了那么久,偶尔被人闹腾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白木便应声退下了,屋子里之余楚月兮一人静静倚在阳光下,细细阅览着方才的信。 葱白的指尖轻轻放在淡黄纸张之上,信纸飘逸出点点竹叶的幽香,配着空中撒下的点点阳光,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抬眼望去,便见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字里行间都透着关怀在其中,吾盟友兮兮亲启…… 半响之后,楚月兮将信纸合上,眸中透着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欣喜。短短的信纸上交代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还有明州城地动的后续事宜。 当然,还有老生常谈的关心。 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如今之所以能够安然的同楚之哥哥交换信件,是因为这一层盟友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她刻意的逃避,他便提出了盟友这一说,如此一来,她便能安然的与他接触,而不会内心不安。 楚月兮苦涩一笑,或许这就是自欺欺人吧,她明知道他们不能再接触,可心里……就是忍不住。 诶,罢了,再容她自欺欺人一段时间吧,等这些风波过去后,她自然会远离他。 想到这里,楚月兮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还特意带上了一罐新茶去,师傅与师弟已经来了京城了,她现在是得去一趟的。 一是向师傅请教请教医术上的盲区,二是要去问一问这“四日亡”到底有没有些许记载,三则是要看看师傅师弟住的可否习惯。 当然,还得告诉戚嬷嬷一声,她与师傅那么多年未见了,现如今得了这个消息定然是欣喜万分的。 楚月兮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将将出了院子便遇着一身湖蓝色羽裙的宋思。 只见宋思一头青丝上缀着根宝石蓝步摇,洁白的耳垂上配着水滴玉的耳坠子。通身清透明丽,却也不失大方之意。 就端看这些衣着配饰,也不难看出楚定渊对这个义女的看重, 说句实在的,若是叫旁人来看,断然是看不出宋思是养在乡野的姑娘。毕竟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的气质,是那等望族人家的姑娘们才能养的出来的。 宋思瞧见楚月兮,清透的眸子中浮现出些许亮光,她踩着玳瑁鞋快步上前,走到楚月兮身旁轻笑道。 “月兮妹妹这是要去何处?怎的还提着东西呢。” 楚月兮一双桃花眸子微抬,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宋姐姐又是要去何处?怎的手中也拧着东西?” 宋思提起手中的东西,眉宇间倒也充斥着愉悦之意,轻声道:“我不是在香坊中做工么?这些时日你们对我多加照顾,我也没什么好给的,就自己做了些香露,想着一个院子里送一份儿。” 说到这里,她微微犹豫了些许,才有些局促道:“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月兮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楚月兮轻笑出声,嘴角出洋溢着淡淡温馨的弧度,犹如一朵绽开的白兰花,若是旁人瞧见了,定然会觉着她对宋思好感颇深,不然断然不会露出这般笑容。 只见她红唇微启,轻声道:“怎么会?心意到了便好,更何况这是宋姐姐你亲手做的,来的比其他的礼物更有意义些。” 宋思听了这话,方才略微有些黯淡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只听她惊喜问道:“月兮妹妹此话当真?” 楚月兮点头:“自然是当真的,宋姐姐放心吧,爹爹定然会很欣喜的。” 旁人她倒不敢说,可是爹爹若是收到了这个礼物,定然是心中欣喜的。 宋思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如同吃了蜜饯一般甜:“那月兮妹妹的我就交给你了,祖母院中我已经送去了,现下我还要去义母院中送给义母。”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中的篓子里拿出一瓶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子。 那瓶子棱角分明,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七彩的淡芒,瓶中淡青色的香露更是清新扑鼻。 楚月兮接过瓶子,轻声问道:“不知宋姐姐这个香露是什么香味儿的?” 宋思轻轻一笑,解释道:“这款香露的前调主要是梅花香,中调主要是青柠香,后调则有些沉水香。” 她说话间,眉宇处竟泛着淡淡的光亮,似乎只要一提到香,她便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第222章 宋思的礼物 楚月兮听着宋思的解释,眸中泛出惊讶之意,将目光从香露上挪到宋思身上,轻声问道。 “这前调中调后调,往日怎么从未听说过?意思这香露不同时间有不同的香味儿?” 这样的香露,怕是极难调成。 宋思眸光微顿,掩眸轻笑道:“这些都是芙蓉美人香的掌柜跨越大海,去西方之地学来的,我也不过是懂了些皮毛罢了。” 楚月兮拿着琉璃瓶子打量片刻,抬眸轻笑:“宋姐姐太过于谦虚了,这香露的成色与质地可以说是上乘了,芙蓉美人香的香露咱们府中也有,可都没有宋姐姐你做的这个来的好。” 宋思笑容顿了顿,清声道:“不过是我运气好了些,也不太算笨拙,掌柜愿意教我,不然我一个乡野女子,又怎么会知晓这些呢?” 本以为楚月兮听了这话不会再问了,可谁知她听了这番话后,却更加惊疑了:“怎的芙蓉美人香这般随意么?这等看家本领不是向来都只有家族直系才能知晓么?” “怎的宋姐姐你就是在那处做工,那掌柜就肯教你这些。” 宋思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一笑,略有些低落道:“月兮妹妹这是嫌弃我的出身了么?我不过一介贫困女子,对这个有一些天赋,掌柜才愿意教我一二。” 楚月兮将香露收起来,轻笑道:“宋姐姐这是什么话,宋叔叔是爹爹的救命恩人,你又是爹爹的义女,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么会嫌弃宋姐姐的出身呢。” 她拉着宋思的手腕,继续道:“我不过是疑惑罢了,宋姐姐万万不要多心。” “因为制香世家都是最在意自家香的配方的,为了防止其他制香人偷学,除却家中直系,其余人即便是天赋异禀也是学不到什么核心技术的,至于香的配方,更是不会外传的。” 宋思听到这里,脸色却越发有些不对了,她勉强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真生了气。不过她方才清澈的眸中却多了些许别样的情绪。 与其说是难受,不如说是担忧。 楚月兮貌似也没有注意到宋思的不对劲,只继续道:“宋姐姐不是要去母亲院中么?恰好我也要去,不如就一同前往吧。” 宋思点点头,将篓子封上,随着楚月兮一同往依岚院走去。 行走之间,楚月兮多看了宋思一眼,水润透亮的桃花眸子变得幽深了些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兮院离依岚院本就不太远,二人虽说都是穿着略高的玳瑁鞋,却也没走多久便到了。 二人刚进了院子,便见楚依岚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手中拿着针线,细致的在手下的小老虎身上绣着花儿。 楚依岚本就是难得的美人,若不是如此当初楚定渊这个将军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现如今她又有了孩子,眉宇间都充斥着母性的光辉,让人只要一见着便觉得天地间都是这般美好的。 戚嬷嬷一看两人,便立刻出声提醒道:“夫人,小姐和宋小姐来了。” 楚依岚闻言抬起头来,只见两个娉娉袅袅的少女迎面而来,带着些许春天的意味,让人瞧了便舒心。 她放下手中的小老虎,温柔一笑:“月兮和思思来了啊,快些过来坐,我正在给你们的弟弟做小玩具呢。” 楚月兮笑着上前:“宋姐姐今日亲手做了香露给母亲你送来呢。” 楚依岚眸中泛出惊喜来,温柔笑道:“当真?” 宋思听了这话,也是提着篓子一同上前,只见她眸中已经重归清澈,面上也看不出半点不同来。 她从竹篓中拿出一个装着淡黄色香露的琉璃瓶子,乖巧道:“义母,这是思思亲手做的香露,没有什么贵重的,只是一片心意,还望义母不要嫌弃才好。” 楚依岚欣喜的接过香露,只觉着芳香怡人,让人浑身清透舒爽,她摸了摸宋思的头,轻笑道。 “傻孩子,义母怎么会嫌弃呢?义母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送义母这么好的东西,义母啊是打心底高兴。” 楚依岚本就温柔,现如今有了身孕更是浑身笼罩着母性的光辉,又因着她本就怜惜宋思小小年纪便没了家人,便又多了几分怜爱。 宋思听了这话,眸中竟微微有些湿润,她抬眸瞧着楚依岚,带着些慕孺之情,略有些更咽道。 “我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周围的人对我都是冷漠之意……我” 说到这里,她话语中的更咽更多,眼角处也泛着点点泪花,像是说中了她的痛点一般。 楚依岚瞧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是升腾起疼惜之意,她伸出手将宋思揽进怀中,安慰道。 “好孩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不要怕,现在有义父义母在,断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你去。” 宋思靠在楚依岚怀中,嗅着她衣衫处淡淡的馨香,点了点头。 楚月兮在一旁瞧着,轻轻一笑:“母亲,你和宋姐姐先在这里聊着,女儿寻戚嬷嬷有些事。” 楚依岚看着她宠溺一笑,温声道:“去吧,戚嬷嬷就在那里筛花蕊呢。” 楚月兮笑着点点头,旋即走到戚嬷嬷身旁,垂下头轻声问道:“嬷嬷,可愿陪着月兮进屋子里一趟,母亲的药还有些事宜没有交代。” 戚嬷嬷放下手中的筛子,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姐,虽有些许疑惑,却依旧站起身来,笑道。 “有什么不愿的呢,嬷嬷随着你去。” 楚月兮莞尔一笑,便随着戚嬷嬷一同进了屋子。 戚嬷嬷小心的关上门,慈祥的笑问道:“小姐这般谨慎是要说其他的事吧,快些说吧。” 楚月兮惊疑道:“咦?嬷嬷怎么知晓月兮有其他事要说。” 戚嬷嬷宠溺的揉了揉楚月兮的头,慈爱的笑道:“你这点小机灵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嬷嬷可是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成大姑娘的。” “若是你要说夫人的事,大可不必将嬷嬷唤进来,若是担心那宋姑娘听见,大可直接在外头和嬷嬷小声说一说,你说是不是呀?” 楚月兮吐舌一笑,孺慕的赖在戚嬷嬷怀里,嬉笑道:“还是嬷嬷最了解月兮了,月兮寻嬷嬷来就是有其他的事。” 第223章 嬷嬷的心事 戚嬷嬷一边摸着楚月兮的头,一边轻笑道:“小姐快别卖关子了,嬷嬷可是好奇的很呐。” “月兮这次来寻嬷嬷是想告诉嬷嬷,师傅回来了。” 楚月兮的话音刚落,戚嬷嬷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楚月兮许久没听到回应,抬头疑惑道:“嬷嬷?” 戚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眸光微闪,故作不明白的笑了笑:“师傅?哪个师傅啊。” 她眸中带着些许局促,若是细细看看便会发现,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此时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楚月兮奇怪道:“嬷嬷难道不高兴么?” 应当不会如此啊,师傅与戚嬷嬷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知己,更何况戚嬷嬷拿到师傅的来信时也是很开心的。 戚嬷嬷退了两步,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知道彼此都好就行了,也没什么可见的了,免得打乱了彼此的生活。” 说到这里,戚嬷嬷眸中泛出些许苦涩之意:“你瞧瞧嬷嬷现如今是怎样的模样,脸上的褶子都不知有多少了,头发也是花白了……没必要见了,没必要见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戚嬷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近乡情更怯,说的便是如此了吧。 就像前朝一个著名的李夫人一般,那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便是李夫人。 本是倾国倾城的佳人,更是深得君王的宠爱,却因为病重毁了容颜。在李夫人病重时,君王每日都要亲自去看望她,可毫无列外都被李夫人挡在了殿外。 李夫人的姐妹责怪她次次都不见君王,半点不为族中父兄的前途考虑。李夫人却说:“以美色事人者,色衰则爱意松懈,爱懈则恩义断绝。” 李夫人要的不是君王的怜悯,而是要让君王记住她容颜还未毁的倾城之色。 她的目的是让自己在君王的心底扎根,让自己香消玉殒后君王依旧对自己念念不舍,魂牵梦绕。 不得不说,李夫人的夙愿达成了,在她香消玉殒之后,君王便将她以王后的规格下葬,后来更是被追封为孝武皇后。 楚月兮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皱了眉,虽然情形有些相像,可戚嬷嬷与师傅的情况和李夫人与君王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 李夫人这样做是要为族中弟兄的前程考虑,君王本就后宫佳丽三千人,李夫人生前独得宠爱已是不易。 若是她还想在香消玉殒后让身边莺燕环绕的君王对她念念不忘,更是难如登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夫人只能使这些计策,让君王记住她。 可戚嬷嬷与师傅又不一样,师傅为了戚嬷嬷这么多年都未娶妻,戚嬷嬷也是一直坚持着心底的那份初心,不曾嫁人。 两人明显都是两情相悦的,连前些年的纷乱都未曾让两人分开,现如今容貌衰老又算的了什么呢? 楚月兮拉着戚嬷嬷的手,温声道:“嬷嬷,人哪里有不老的呢?嬷嬷你的容颜衰老了,可是师傅也是胡子花白了,难道嬷嬷你是因为师傅的容颜才心仪师傅的么?” 戚嬷嬷连连摇头:“怎么会……” 怎么会因为容颜呢?她心系于他,是因为他对她的好,对她处处的关心,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更是因为他们二人这么多年,相扶相持的结果。 楚月兮反问道:“既然不是,那嬷嬷又有什么害怕的呢?师傅依旧等着嬷嬷,嬷嬷也在心底想着师傅,嬷嬷真的不必忧虑。” 戚嬷嬷摇了摇头,佝偻着腰退到椅子上坐着,叹息道:“谁知道呢,都过了这么多年,与其让他瞧见我这幅模样,还不如让他一直记得我年轻时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现如今我这个模样,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看这头发花白的呀,还谈这些年轻男女的情爱作甚。” 楚月兮心疼的走上前去,轻轻将戚嬷嬷搂进怀中,戚嬷嬷就如同她的亲人一般,现如今戚嬷嬷这般模样,叫她怎么不心疼。 “嬷嬷,你相信月兮好不好,不会这样的,师傅盼着你呢,我拜师那天师傅一直拉着我问,问嬷嬷你身体好不好,过的如何。” “他还问嬷嬷是否嫁了人,当我告诉师傅嬷嬷你是独身一人的时候,你知道师傅有多开心么?就像一个孩子似的红了脸,嬷嬷,师傅他是念着你的。” 戚嬷嬷听到这里,眸中的湿润更胜,她转过头去,在楚月兮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擦了擦泪珠,平日里无论如何都挺直的背此刻也颤抖起来。 楚月兮就这么静静的搂着戚嬷嬷,过了许久之后,戚嬷嬷才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关切的楚月兮,轻声道。 “小姐别担心,嬷嬷没事儿,嬷嬷不是不相信小姐,是不相信自己啊。” 她顿了顿,继续道:“小姐是要去见他吧?” 楚月兮点点头,将手头的新茶提起来,柔声道:“师傅喜欢喝茶,我便给他带了些新茶,嬷嬷你同我一同去吧,师傅他念着你呢。” 戚嬷嬷眸中泛着怀念之意,轻笑道:“是啊,他这辈子,最好的就是这口茶了,别人都是喝了茶睡不着,可他就奇怪的很,每天不喝茶便睡不着。” 戚嬷嬷话语中都是思念,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想念,可她却偏偏就不回答楚月兮的话。 楚月兮有些急了,拉着戚嬷嬷劝道:“嬷嬷,你便同我一同去吧,我知道你很想师傅,师傅也是时刻都念着你的。” 戚嬷嬷摸了摸楚月兮的头,慈爱道:“傻孩子,嬷嬷知道你一心为了嬷嬷好,可嬷嬷就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 “你快些去见他吧,他在信里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见着你他肯定很高兴。” 楚月兮叹息道:“嬷嬷……你当真不去么?” “当真不去。” “那好吧,那月兮就先代嬷嬷去看望师傅,看看师傅过得好不好,过的开不开心。” 第224章 庶妹作妖(上) 楚月兮推开门踏出屋子,她知道嬷嬷现在过不去心底那个坎儿,现在她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让嬷嬷一个人好好想想。 楚月兮一边思索着一边朝院中行去,还未走近便听见院中传来阵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这是少女轻轻浅浅的悦耳声,随着清风伴着暖阳飘来,一直飘进人的心窝里。 只见院中那棵杏树已然抽了新芽,绿油油的颜色透着春天的意味,阳光从枝叶中淡淡洒下,照应出点点斑驳。 在这光影交织的地方,宋思笑眼盈盈的坐在楚依岚身旁,只见她眸眼带笑唇瓣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楚依岚低眉轻笑,宛若盛放在春天的海棠花一般。 楚月兮唇角微微上扬,不得不说,这宋姑娘确实是讨人喜欢的。 她上前两步,莞尔一笑:“宋姐姐与母亲在说些什么这般开心?可否说与我一同乐一乐?” 楚依岚瞧见自己的女儿来了,连忙亲昵的对着楚月兮挥了挥手,欣喜道:“月兮快来,思思在跟母亲讲她调香时的趣事儿呢。” 宋思瞧见楚月兮来了,眸中的笑淡了几分,却依旧轻笑道:“不过是些丢人的糗事罢了,月兮妹妹若是愿意听也是极好的。” 楚月兮迎上前去,微微一笑:“今日倒是不巧,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往后若是宋姐姐愿意说,我自然是乐意听的。” 宋思听了这话,也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篓子拿起,瞧着楚依岚眉眼带笑道:“义母,思思还要去送香露给李姨娘和二小姐,待送了之后再来叨扰义母。” 楚依岚温柔的瞧着宋思,轻笑道:“去吧去吧,往后多来义母院中走动,在义母跟前不必拘谨。” 这姑娘早早便没了亲人,这些年在外漂泊更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她看着她总是忍不住心疼。 更何况宋平还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她更是要好好待思思这姑娘。 宋思眸中泛着点点光亮,轻笑出声:“有了义母这句话,思思可就要随时往义母院中跑了,到时候希望义母不要嫌弃思思麻烦才好。” 楚依岚摆摆手,温柔一笑:“怎么会呢?你来正好给义母解闷儿,义母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里,她看着楚月兮柔声道:“月兮出门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楚月兮笑着应了声,行了礼便同宋思一同出了依岚院。 “月兮妹妹出门是要去何处?”宋思轻轻问道。 楚月兮晃了晃手中的新茶,垂眸清声道:“故人来了京城,许久不见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宋思抿唇含笑,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楚月兮,清声道:“月兮妹妹是个重情义的,既然如此,月兮妹妹便去吧,免得误了时辰,我也去送香露了。” 楚月兮颔首,对着宋思轻挥了手,转身便准备离开,就在此时,后方一声娇俏的女声传来。 “大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呀,怎的都不同妹妹我打个招呼呢?” 只见楚若依一身嫩粉色云纱曳地裙,一双娇俏的杏眸脆生生的抬着,今儿个她特意用娟纱束了腰,显得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如嫩柳一般。 楚月兮脚步一顿,转身回眸,红润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二妹妹莫非是要管着姐姐么?还是说姐姐需要跟二妹妹报备一声,才能出府?” 这话可是不得了,一个庶女竟然敢管道嫡女头上,若是被旁人听了,楚若依断然是少不了一番非议的。 楚若依却也不急,自她做了那个梦后,再加上李玉兰的处处提点,性子倒是越发稳重些了,不似以往一般一点就炸。 只见她掩嘴轻笑,抬着水汪汪的眸子瞧着楚月兮,娇声道:“大姐姐这话说的,不过是妹妹许久未曾同姐姐耍闹了,对大姐姐想念极了。” 楚若依说到这里,提着裙摆上前,娇软的拉住楚月兮的衣袖,竟开始撒起娇来:“大姐姐,你去哪里带上妹妹可好,妹妹就是想跟着大姐姐。” 她本就生的娇俏可爱,虽说不及楚月兮那般风华绝代,却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风味,那眉梢眼角处还带着些许媚色。 若是旁人听了,定然是心都软了大半了。 可楚月兮却没有半点动摇,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这个娇俏可爱的庶妹心底到底有多恶毒,她比谁都清楚。 即便说楚若依如同蛇蝎,都是侮辱了蛇蝎。 楚月兮淡淡的将衣袖从楚若依手中抽出,一双看透一切的桃花眸透着几分嘲讽,楚若依明明恨她恨的要死,却还要这般作戏。 莫非楚若依觉得,她还是上一世的楚月兮?还是那个听她撒娇两句,便什么要求都应,什么黑锅都给她背的楚月兮么? 楚月兮挑唇冷笑,楚若依,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抬起头来,讽刺的看着楚若依,漠然道:“二妹妹如今不是三岁小儿了,怎的还如同儿时那般妄为?” 说到这里,楚月兮的眸中一点点泛出冷意,唇角微张:“你可还记得,七岁那年你缠着姐姐去湖心亭,你却将姐姐一脚绊进了湖中,随后你跳入水中。” “你不会水却跳进去,我明明可以尽快上岸的,可却因为救你在冰水中泡了许久,将你救上岸后便直接没了意识,若不是竹月发现异常叫了人来,我早就死在冰水之中了。" 楚若依面色难看的瞧着楚月兮,犹豫着张嘴道:“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咱们小时候姐妹情深的事怎么在外人面前拿着说啊。” 她一边说,一边瞟了眼旁边静静站着的宋思,她怎么也想不到,楚月兮竟然把这些事在外面拿着说。 楚月兮听了她这番话,直接气笑了,讽刺一笑:“是啊,好一个姐妹情深啊,我为了救你昏迷在冰水中,差些命丧黄泉,后来更是发了半月高热。” “你却趁着我昏迷,告诉爹爹是我强拉着你去的,更是歪曲事实,说我因为调皮才坠入水中,你是为了救我才跳进湖里。” “二妹妹,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 楚若依脸色越发难看了,若是只有她和楚月兮两人在,随便楚月兮怎样说她都无所谓。 可现在这个宋思在,难保她不会听了之后跑去和父亲告状,父亲向来偏袒楚月兮,若是被他知晓了这些事,她又得遭父亲不喜了。 第225章 庶妹作妖(下) 楚若依心中想着,便立刻抬眼看向宋思,又看向楚月兮,委屈的垂下头去:“大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妹妹我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你又何必记到现在?咱们是姐妹,大姐姐的肚量未必也太小了些。” 她说着说着,似乎更加委屈了,一双杏眸都泛出泪来:“更何况大姐姐当时不是原谅妹妹了么?怎的现在又在外人面前提起来,故意落妹妹的颜面。” 楚月兮就静静的站着,漠然的看着楚若依在宋思面前上演楚楚可怜的戏码,上一世的她就是被楚若依的这幅纯善的脸孔欺骗了,以至于含恨惨死。 待楚若依演完了之后,楚月兮才冷笑出声:“开了一个玩笑?那姐姐希望,日后二妹妹每天都遇到这样的玩笑。” 桃花眸中闪过罕见的嗜血之意,红唇微启:“当然,日后姐姐也少不得要同二妹妹开这样的玩笑,希望二妹妹能够大度。” 呵,姐妹之情? 楚若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楚若依听出了话中的嘲弄之意,脸色气的青一片白一片的,楚月兮这个贱人,抢了她的东西,挡了她的路,就应该去死了才好。 梦里面都说了,她是未来的皇后,是楚家唯一的嫡女,楚月兮这个贱人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她凭什么指责她?! 楚月兮应该匍匐在她脚下,楚月兮这等贱人,即便让她去死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只是小小的算计了她一下,不就是差点死了么? 这个贱人又怎么敢威胁她?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她才是人生赢家! 楚若依想到这里,更是怒火中烧,巴不得如同梦中一样将楚月兮的指甲扣翻,再用长针从楚月兮的手指缝中插进去,将楚月兮活活折磨死! 她抬眸看着眼前依旧风华绝代的楚月兮,眸中更是泛出妒忌来。明明梦里这个贱人的脸是毁了的!都怪楚月兮这个贱人,如果这个贱人不使计,她早就得手了! 楚若依越想越气,上前两步便想挥出手打楚月兮一巴掌,可她才刚刚抬起手来,余光便瞥见了一旁的宋思。 她连忙停下手来,转头看着宋思,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有些人心里都没有点数么?一个外人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不知道妨碍到本小姐与姐姐谈心了么?” 说到这里,楚若依又上下大量了宋思一番,嘲讽道:“有些人莫不是以为换了一身衣裳就成了大家小姐吧?本小姐告诉你,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这里是楚府,搞清楚自己姓什么!” 楚若依这番话可谓是尖酸刻薄至极,本以为宋思应当会羞愤难堪的,可谁知她却没有过多的反应。 宋思静待着楚若依说完,才淡然的开了口,轻笑道:“我是义父的义女,虽然不姓楚,却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折辱的,二小姐慎言。” 楚若依嗤笑一声:“哟,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山鸡就是山鸡,永远都成不了凤凰!” 这宋思以为她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楚家小姐了?哈,可笑至极。 宋思转过头去,看着楚月兮轻笑道:“月兮妹妹,你有事就先行去吧,切勿耽搁了时辰,我把香露交给二小姐也就离开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想着等着自己的师傅和师弟,便怡然点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宋姐姐自己注意些。” 说罢,便冲宋思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去。 楚若依一看,立刻便急了,她今日可不是偶尔来了兴致才来缠着楚月兮的,她是专门出来堵住楚月兮的。 大地动过后就是瘟疫,池郎说太子亲手揽下了安置明州城难民的事宜,届时等瘟疫爆发之后,太子定然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瘟疫死的人越多,太子受的责罚就越重,等到二皇子和太子都在皇帝面前失了手时,池郎的机会就来了。 到那时,池郎出手解决事宜,定然会民心所向,赢得帝心。 此事关乎着池郎的前程,更与她的前途息息相关,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一件事,谁都不能破坏。 既然她知道瘟疫的事,那楚月兮自然也是知晓的,更何况楚月兮这个贱人阴谋极多,她一定不能让楚月兮出去。 若是让这贱人跑出去说些什么,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就泡汤了么。 不行,她断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楚月兮要出去,她也得时时跟在她身旁,不给她半点机会。 楚若依想到这里,连忙提起裙摆迈开步子,想要追上楚月兮。可她才将将迈出一步,便被一只细嫩的手拦住了。 楚若依满含怒气的抬起头来,只见宋思手中拿着一瓶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直直的拦在楚若依身前。 “你这个下贱的奴才种是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让开!” 楚若依踮起脚来,看着楚月兮越走越远,心头不由得着急起来,口不择言的冲着宋思骂了起来。 宋思依旧拦在楚若依身前,只见她沉下脸来,冷声道:“二小姐,你侮辱我可以可你不能侮辱我的父母,你要道歉。” 楚若依挑嘴嗤笑,一脸鄙夷的看着宋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一声。 “道歉?呵,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骂你是下贱的奴才种,怎么了?难道不对么?” 就在这时,方才走了些许距离的楚月兮去而复返,只见她疾步走到楚若依身前,抬起手来便重重挥下。 啪! 一声响亮至极的巴掌声,脆生生的响彻了院子。 楚若依震惊的捂着脸,只见她方才莹白的脸颊此时已然通红,右脸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 “你打我?!楚月兮,你凭什么打我?!你等着,我要告诉父亲!” 楚若依通红着眼眸,气急败坏的冲着楚月兮嘶吼,冲上前去就想扭打楚月兮。 就在此时,一声浑厚的男声从楚若依身后传来。 “告诉我?!你不必告诉我了,我什么都听见了,真是不知道,我楚定渊的女儿竟这般有教养啊!” 第22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若依震惊的回过头去,只见一身朝服的楚定渊,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站在她身后,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父亲。” 啪! 又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清脆的从楚若依的左脸上传来。 楚定渊重重的挥下一巴掌后,阴沉的甩开袖子,冷声道:“别叫我父亲,我楚定渊交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楚若依被扇懵了,捂着脸泪水涟涟道:“父亲,你偏心也未免太过了吧,明明是大姐姐打了我,你竟然如此偏袒她!” 凭什么,凭什么父亲总是处处向着楚月兮,她哪里不比楚月兮优秀?!她才配作父亲的女儿,楚月兮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楚定渊冷着脸,怒声道:“你大姐姐打得好!长姐如母,她就是代替你母亲来管教你,我楚定渊的女儿,竟然张口就是下贱,闭口就是奴才种,谁教你的!” 宋平是他的救命恩人,宋平的女儿他是要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现在可好,他的女儿竟然用这样的话侮辱宋思,这叫旁人如何想?!叫宋思如何想?! 楚若依捂着脸,委屈极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坠。 “父亲,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宋思她不是!宋思她姓宋不姓楚!父亲你偏袒楚月兮母女便罢了,现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乡野里随便跑出来的女子打我!”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楚家人啊?凭什么,她在自己的家里竟然还会因为一个外人被打。 楚若依越想越委屈,抬起袖子就胡乱的在脸上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真是伤心极了。 宋思歉意的看向楚定渊,垂眸轻声道:“义父,思思还是走吧,思思继续回香坊做工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义父的心意思思知晓,可思思也不愿再给义父添麻烦了。” 正在哭哭啼啼的楚若依听了这话,抬起头道:“谁需要你一个外人假惺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打?!” 这个宋思,明明就是帮着楚月兮来欺负她的,父亲竟然还把她当成宝! 宋思听了这话,清澈的眸子微微浮上点点泪光,只见她浑身透着低落之意,自嘲的笑了笑,旋即轻声道。 “义父,二小姐说的是,你们是一家人,不应该为了我一个外人伤了和气,这些时日也叨扰的够久了,思思也是时候离开了。” 她一边说着,竟真的作势要走,楚定渊连忙上前拦住她,恳切道:“思思,你在义父心里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义父说过的,定国将军府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把你赶出你的家。” 他楚定渊这辈子行得正坐的直,宋思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他若是让她在楚家受欺负,日后下了黄泉怕都是没脸再见宋平了。 宋思抬起头望天,不停的眨着眸子,想将眸中溢出的泪水逼回去,可无论她怎样眨眼,晶莹的泪珠依旧滑落在脸颊之上。 她更咽道:“义父……” 楚若依看着宋思这般,哭都不哭了,直接冲上去狠推宋思一下:“你委屈什么?!被打的人是我,你作戏给谁看呢?” 下贱人就是下贱人,肚子里没半点好水,和楚月兮那个贱人一样,整日只知晓怎么害她。 楚定渊对着楚若依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思思是你的姐姐,没有思思的父亲,你现如今便连父亲都没了!” 他楚定渊堂堂正正一辈子,怎么会生出这么没有教养的女儿? 楚月兮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直到这时才轻笑着上前去,她认真的瞧着楚若依,淡声道。 “二妹妹你又在委屈什么呢?爹爹不过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你委屈什么?更何况,你这般辱骂宋姐姐,她都还没有责骂你,你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楚若依听了这话,一双眸更是瞪得通红的,楚月兮这个贱人,竟然还敢在一旁说风凉话。 她想张嘴反驳,可一想起方才的事来,又怕楚月兮向楚定渊告状,瞬时便哑了声。 小时候她欺负楚月兮那是惯例,若是父亲现如今知晓了,怕是更要责罚她了。 楚定渊看着知书达礼的楚月兮,又看了眼如泼妇闹街般的楚若依,连连叹气道:“造孽啊。” 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何差别却这般的大? 楚定渊背脊微弯,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眸中此刻只充斥着浓浓的失望,他看着楚若依,话语低沉。 “依依,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罢便不再看楚若依,转过身去看着宋思,轻声道:“思思,你随义父来,义父将你爹爹的遗物拿给你。” 他又看向楚月兮,叹息道:“月兮,你平日里多教导教导二丫头,她这个性子,一定得改。” 说罢,他便负手踱步离开了此地,径直的便回了书房。宋思看了看楚月兮,红着眼眸道:“月兮妹妹,我就先随着义父去了,爹爹的遗物我是要拿回来的。”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宋姐姐别难过,有些人的话不必理会。” 待宋思和楚定渊离开后,便只余下了楚若依和楚月兮两人。 楚若依红着一双眸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月兮:“楚月兮,你这个贱人,这是你设计好的吧?!故意让父亲听到,你这个毒妇!” 楚月兮淡淡一笑,方才水润柔和的眸光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只见她轻启朱唇,冷声道。 “跟你比起来,我可是差得远了,楚若依,论心狠手辣,谁能敌得过你?拦路的人是你,纠缠不休的人是你,满口下流话的人也是你,你在抱怨什么?” “同你说的一样,我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你气度放宽些。” “毕竟,我是你长姐,还有么……”楚月兮说到这里,莞尔一笑“我是嫡,你是庶,开个玩笑有又何妨?” 第227章 露出破绽 楚月兮的一番话,彻底戳中了楚若依的痛点,无论什么时候,庶女的身份都是楚若依不愿意提起的一点。 在楚若依刚刚牙牙学语之时,李玉兰便整日告诉她,是楚月兮抢了她的嫡女身份。 更是在年幼的楚若依做了坏事,心不安理不得时告诉楚若依,是楚依岚楚月兮母女挡了她们母女的路,楚依岚母女就是该死,没什么好愧疚的。 在李玉兰的这般教导之下,楚若依自然将嫡女之位视为自己的东西,还将楚月兮院中所有的奇珍异宝视作自己的,一看见楚月兮便恨不得将眼珠瞪出来。 除此之外,更是处处想着法子的陷害楚月兮,巴不得楚月兮哪天暴毙身亡,如此一来,嫡女之位就是她的了。 如此便可想而知,楚月兮方才的一番话对楚若依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只见她赤红着眸子,平日里的娇俏可人完全没了踪影,宛如一只发怒的野兽。 楚若依咬紧牙关,牙齿相碰发出咯嗒的刺耳声:“楚月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楚月兮她怎么敢! 楚月兮一双桃花眸子漾出轻视,再次冷笑道:“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我说” “我是嫡,你是庶,恒古不变。” 楚月兮眸中的轻视落到楚若依眼中,就如同火药被点燃了一般,一股子冲天的怒气直接冒上楚若依的天灵盖中。 楚若依狠狠的瞪着楚月兮,疯魔一般怒吼道:“楚月兮,你以为你永远都是嫡女么?我告诉你,不是!你不是!我才是!” 楚月兮眸中泛过幽光,挑嘴道:“你还不愿意认清现实么?我是楚家嫡女,十多年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漏出嘲讽的意味来,哈哈大笑:“我告诉你,认不清现实的人是你,你以后会被家族除名,楚家的嫡女是我!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楚月兮现在再得意又如何?梦里面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楚月兮不过是个在慎刑司里被老鼠啃食的奴婢! 楚月兮听到这里,眸中露出了笑来,不枉她方才故意激楚若依,终于露出马脚来了。 她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下镯子,轻笑道:“二妹妹,你说说,你是怎么知晓我会被家族除名的呢?” 话音刚落,楚若依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坏了,她被楚月兮的一番话气急了,便说漏了嘴。 她迅速思索着对策,抬眸冷笑道:“嫡女之位是我的,我自然会想尽办法让你被家族除名!” 这话说的极尽恶毒,却也极为符合楚若依的性子,可与方才的话比起来,明显中气不足。 楚月兮淡然的抬起眸子,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瞧着楚若依,轻笑道:“二妹妹,你未免吧自己看的太只手遮天了。怎么?现在就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此话一出,楚若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坏了,楚月兮知晓她也做了那个梦。她垂下头连连深吸了几口气。 旋即猛然抬起头来,本着知道了又如何的底气,冲着楚月兮冷笑道:“楚月兮,我知道你和我做了同样的梦。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明摆着告诉你,即便你知晓了又如何?” 她挑起樱唇,泛出恶毒至极的笑容:“楚月兮,你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 楚月兮听完,心底终于了悟了,这样便对了,难怪楚若依明明知晓前世的事,却并没有前世那样的手段与心计,原来楚若依只是梦见了前世。 想到这里,楚月兮抬起眸子,冷冷的看着楚若依:“我做了梦才知道,我那么多年宠着护着的妹妹,居然是这么蛇蝎心肠的一个人。” “楚若依,我掏心掏肺的对你,无论得了什么好的,但凡你说,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送给你。你遇到了危险,我也会立刻挺身而出。” “而你呢?你处处算计我,将我对你的信任当成陷害我的凭仗,处心积虑的对付我。”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不仅未曾露出半点悔过之意,眸中反而泛出一阵阵得意来,她冷笑着看向楚月兮,得意道。 “那是你自己蠢,怪不得别人,你我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你居然相信我?真是可笑。” 说到这里,她眸中露出恨意:“再说这宠我护我,嫡女之位本来就是我的,那些好东西也都是我的,你抢了我的东西,把命奉献出来都不为过。” 楚若依看着眼前依旧明眸皓齿,风华绝代的少女,眸中泛出毫不掩饰的嫉妒,她恶毒一笑,冷声道。 “楚月兮,你不该躲的,你那张该死的脸本来就该毁了,你就该老老实实的受着,让那只狗把你的脸抓花。早毁晚毁都是毁,即便你现在躲过了,以后我还是会让你尝尽毁容之痛的。”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楚若依,心中泛出冷意,果然,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楚若依,都坏的无可救药。 楚若依继续得意道:“我告诉你,现在池郎的心已经全部在我身上了,等他登基了之后,我便是皇后,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即便你也做了那个梦又如何?” “楚月兮啊,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你不嫁给池郎就能躲过了梦里的命运了?” 楚若依高高在上的仰着头,高傲道:“我告诉你,让你嫁给池郎是你的荣幸,你就该老老实实的为池郎铺路,然后高高兴兴的去死,这是你应尽的本分,更是你的命运。” 说到这里,楚若依连连完了摇头,故作惋惜的拨弄着长长的指甲,惋惜道:“可惜你啊,实在是不识抬举,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池郎,那我们可不得不除了你了,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吧。” “可惜了,上一世你是个短命鬼,这一世,你还是个短命鬼。” 现在她做了这个梦,池郎只会比梦里面更依赖她,命运还是会像梦里一样,她是胜者。 第228章 彻底摊牌 楚月兮淡淡的抬起头,看着沉浸在皇后梦里的楚若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眸中充斥着嘲讽之意,淡淡道:“楚若依,被我当成垃圾丢在一旁的男人,也就你还这般宝贝了。” “离池,我看着就恶心。” 话中的蔑视之意轻飘飘的钻进楚若依耳中,又直直的窜进心里,在楚若依心上激起了滔天的怒火。 “你怎么敢这么说!他可是我的男人!未来的皇上!” 楚若依怒吼一声,毫不顾及说出的话有多羞耻,噔噔上前两步,冲着楚月兮的脸重重挥下手去,她使了十足的力气,恨不得一巴掌将楚月兮打毁了容。 楚月兮看着来势汹汹的楚若依,淡然的伸出手抓住她挥出的手,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挥在楚若依脸上。 只听她轻笑出声:“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么?我不是以前那个楚月兮了。” 将楚若依打懵了之后,楚月兮才放开钳制住楚若依的手,拿出一抹方帕轻轻擦了擦手,旋即将那方帕扔到地上,淡淡道:“可惜了那一方帕子。” 上一世因为离池的话,她便荒废了一直练着的武术。 这一世重生后,她每日晨时都会练上半个时辰,她在武功这一道没什么天赋,也不图练成什么绝世高人,只图能够强身健体。 长期练下来,她的力气比以往大了许多,身体也比往日强健了不少,而楚若依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这力气自然是和她比不了的。 楚若依被打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怒火中烧的盯着楚月兮,她今日被打了三个巴掌,一个是拜楚月兮这个贱人所赐,另外两个更是这个贱人打的。 楚月兮怎么敢?!她可是离国未来的皇后! “楚月兮!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么!你好大的胆子!” 楚月兮轻轻一笑:“我在代替爹爹管教庶妹,有什么不对么?如果不是爹爹的吩咐,我压根儿不想碰你。”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你和离池一样,是让我看一眼便心中作呕的东西。” 说罢,便一脚踩在方才扔掉的方帕之上,淡然的转身离去,无论身后的楚若依怎样喊叫,她都不再搭理了。 和她方才说的话一样,楚若依这个人,她即便多看半眼,都觉得心中作呕。 楚若依看着渐行渐远的楚月兮,扯着全身的力气嘶吼道:“楚月兮,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 楚月兮走到大门时,白木早已经在那处恭候多时了。 白木一见着楚月兮,便立刻迎上前来,恭声道:“小姐,已经办妥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出发?” 楚月兮颔首,轻声道:“现在便出发吧,白木,你路上注意些,看看是否有人跟踪我们,师傅他们的位置还是不宜暴露。” 为了小心为上,她特意给车夫允了假,由白木驾车将她送去,有白木在身旁,也不必担心她们被人跟踪了。 白木认真点头:“小姐您就放心吧,白木一定会全程注意的!” 二人上了车,向目的地疾驰而去,还真被楚月兮说中了,路上有几个疑似离池的手下暗中尾随过她们一段时间。 不过白木发现后,便故意乱绕了几圈后,轻松的便将那几人甩掉了,没过多久,马车便使到了一处冷清的宅院门口。 “吁!” 白木勒马停下,转头看向楚月兮,清声问道:“小姐,已经到了。” 楚月兮撩开帘子,细细的打量着这间位于京郊的宅院,这四周宅院比较分散,人流量也不是很多,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宅院中传出一道怒吼声,清晰的落到楚月兮耳中。 “小兔崽子,你还敢回来啊?!想我一个人孤独?你当初跟着这个老东西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一个孤独?!” 说话的人明显正是气头上,白木转头询问:“小姐,现在要进去么?” 楚月兮思索片刻,点头道:“进去吧,在这里停留久了未免也引人注目。” 白木点点头,立刻将马车门打开,楚月兮款款下了马车,不急不缓的走至大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敲门的扣扣声传进宅子,里面的怒吼声立刻便停了下来,过了好半响,才听见凡里凑到门边小声道。 “谁啊?” “是我,师弟。” 凡里面上露出欣喜之意来,连忙将门闩拿下,轻笑道:“师姐,你终于来了,我可是想死你了,师傅也是每日都在念叨你,快些进来吧。” 除了凡里,院子里还有一站一躺的两个花白胡子老头。 躺着的那个老头,便是张知无疑了,只见他靠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晃着退,一脸得意的瞧着一旁站着的老头。 至于那位站着的老头,则是现如今的太医院院首——凡柏清。 凡柏清看着张知这般得意的模样,便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个什么得意门生能有多厉害?” 张知老神在在的躺着,得意笑道:“老凡,你就别嫉妒我了,我的医术本来就在你之上,教出的徒弟优秀也是正常的。” 凡柏清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张知,只转过头看着门口,他但是要看看,这个让张知尾巴都翘上了天的女徒弟到底是哪路神仙。 楚月兮看着凡里,轻笑道:“怎的这里面这么闹腾?你和师傅特意住在此处本就是图安全,怎的还闹出这样大动静?” 凡里转身悄悄瞅了一眼凡柏清,缩了缩脖子,低声道:“诶,说来话长啊,师姐你快些进来吧。” 现在师姐来了,他也不怕老爷子将他的皮给扒了,他看得出来,方才老爷子是真的动了怒。 楚月兮点头轻笑,提起裙摆便跨过门槛,她本欲将手中的新茶提给张知的,可她刚刚一看到院中站着的凡柏清,便愣住了。 “凡太医?” “楚家丫头?” 二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楚月兮率先上前去,轻声道:“凡太医,您怎么会在这里?” 凡柏清面色难看的瞪了一眼凡里,却不知如何回答楚月兮的话,难道他要说他过来看跟着别人跑了的孙子么? 第229章 原是祖孙 凡柏清看向楚月兮,随意胡扯了一个理由,便反问道:“你又是为何在这里?莫非,你就是张知这老东西新收的徒弟?” 他不相信,这样一个天资异禀的人才,竟然是张知教出来。 楚月兮点头轻笑:“承蒙师傅倾力所授月兮才有现在的进步,当日之所以没有告诉凡太医,是顾及着师傅的安危,我不知晓凡太医您与师傅是老相识。” 两人一来二去的说着,倒将张知这个正主儿晾在了一边儿,这下子倒轮到张知惊讶了,他麻溜的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惊奇道。 “哟,兮丫头,你和凡老头子认识啊?不应该啊,凡老头子这个人平时都不太出门的,兮丫头你怎么会认识的。” 楚月兮轻笑道:“上次家母中了鸠毒,是凡太医来府中医治的,也是多亏了凡太医。” 张知围着凡柏清绕了两圈,啧啧称奇道:“啧啧,这不像你啊凡老头子,你说说,平时皇帝叫你去都不愿意去,这定国将军府你倒是去了。” 凡柏清被张知看的浑身不自在,哼声道:“是定王殿下来寻我去的,更何况我也没帮上多少忙,我到那里的时候,这丫头早就把毒给清了,我不过是去走了个样子。” 张知听了这话,立刻哈哈大笑:“难怪,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定国将军府去。” 说到这里,他得意的用肩膀撞了下凡柏清:“怎么样?我这个徒儿,厉害吧。” 凡柏清嫌弃的哼了声,不情不愿道:“那是这丫头天资异禀,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张知立马就不得了,吹着胡子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他指着躲在柱子后头的凡里,连声道:“你看看,我给你教出了多么优秀的一个孙子来,你还不好好感谢感谢我。” 张知这话刚刚说完,凡里便连连撞了两下柱子。 师傅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老爷子本来就对他跟着师傅偷偷跑这件事耿耿于怀,师傅还偏偏要提起来。 果不其然,方才还算和蔼的凡柏清立刻便沉下了脸来:“你还好意思说。” 他转头看着凡里,厉声道:“小兔崽子,还不快过来,你有胆子偷偷跑,没胆子过来啊?” 凡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凡柏清,讨饶道:“爷爷,您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更何况我又不是偷偷跟着师傅去玩了,我可是学了一身本事回来啊。” 说起这个,凡柏清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个意思,是你爷爷我没有本事,不能教好你是吧?” 凡里心中叫苦,忙不迭地的摇头,连连否认道:“爷爷,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啊,您怎么老爱断章取义啊。” 他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磨蹭着,慢吞吞道:“我跟着师傅是还不是因为……爷爷你整日就让我泡在那药房里。” 小孩子本就爱玩,他也不列外,自从他的爹娘撒手人寰后,他打小便是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 可是爷爷太过严厉,整日都让他呆在药房中,整日整夜的与炼药蒸药相伴,每日天还未亮便让他起床,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也不让他歇息。 偶尔有小伙伴来寻他出去,他也是断然出不去的,他本就讨厌那股子药味儿,生性又爱玩闹,可偏生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样一来自然是苦不堪言。 跟着爷爷相比,师傅跳脱的性格与放养式的教学模式明显更适合他,于是在师傅带着定王殿下离开京城时……他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那时候小,只知道跟着师傅走能够不用起早贪黑的炼药,却不知道这件事对爷爷的冲击力有多大。 等后来他长大了,明白事理了之后,他却又不敢回家了,他不敢面对爷爷的怒火。 想到这里,凡里抬起头来,弱弱的绞着手指,委屈巴巴道:“爷爷,你就别骂我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而且我还跟着师傅学了一身本事,日后定然能达到爷爷的要求,成为一介神医。” 凡柏清眉毛一横,上前怒声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呢,臭小子!” 不言不语的就跑了,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若不是定王殿下告诉他,这个臭小子怕是永远不会告诉他。 凡里垂下头去,小声嘟嚷道:“还不是定王殿下叫我们离开明州城,不然……我现在还在明州城开我的医馆呢。” 他越说越小声,似乎也知晓自己不占理,一边说着一边小步小步的往另一边挪动。 果不其然,虽然凡里说的小声,可依旧被一旁屋檐下的凡柏清听见了,只见凡柏清眉毛一横,顺手提起一旁的扫帚便往前奔去。 “臭小子,你说什么?意思是定王殿下不说,你还就不回来了是吧?你就跟着张知这臭老头在外面逍遥……” 凡柏清起初追起来还速度尤快,可没有多久他便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毕竟是老了。 只听他气喘吁吁道:“你就……愿意呆在外面,让你爷爷一个人自身自灭是吧?” 凡里停下步子,回头一看,只见他记忆里永远精力充沛的爷爷,此刻不过跑了短短几步路便耐不住了。 他突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是真的长大了,他的爷爷也是真的老了。 凡里心里涌出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他转身往凡柏清身边小跑一段,担忧的扶住喘不过气来的凡柏清,担忧道。 “爷爷,你没事吧,让孙儿给你把把脉。” 凡柏清将手抽了出去,也不再呵斥凡里,只是平日里那挺直的脊背佝偻了几分,淡声道。 “你要走就走吧。” 说罢,他便转了身,独自去了一旁坐着,闭眸不再说话,任由凡里在身旁爷爷长爷爷短的喊着,不再发一言。 楚月兮看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感叹,原来师弟是凡太医的孙子。 这也难怪,她总觉着师弟在炼药一方面的造诣,不像是师傅教出来的。虽然师傅的一手金针使得出神入化,可于炼药一道确实是偏弱的。 第230章 痛心往事(上) 凡里没辙了,转头求救般的看向楚月兮,殷切的希望她能够上去劝一劝。 楚月兮看着凡里无助的神情,有心帮忙却也只有无奈摇头,凡太医明显是动了真的气,她与凡太医本来就不熟,要如何相劝? 想到这里,她用唇语对着凡里轻道七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除了凡里本人,没有任何人能解得了凡太医的心事。 凡里苦着脸看着一言不发的凡柏清,只得小跑到张知身旁,求救的看向张知,希望张知能帮他劝一劝凡柏清。 师傅虽然看起来与爷爷关系恶劣,可他比谁都清楚,爷爷与师傅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敢不打招呼便跟着师傅跑了。如果师傅肯帮忙劝劝,或许爷爷也不会这般生气了。 张知本来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晃哒着脚的,可一见自己徒弟和老搭档的这般模样,也只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凡老头,老凡,真生气了啊,呀,气什么啊,咱们哥俩去喝壶茶去。” 张知走到凡柏清身旁,笑着揽上他的肩。 凡柏清听了声,这才睁开眼来,看着面前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的张知,冷哼一声,准备将张知搭在他肩上的手挥下去。 可谁曾想,张知却硬是不放手,将手死死的赖在凡柏清肩头,一副你赖我何的表情,也不顾凡柏清乐不乐意,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以往的事来。 “你记得不,咱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呀,整日里都是一副臭臭的表情,干什么都冷冰冰的,像是谁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一样。不得不说,你那时候,可真是讨打啊。” 凡柏清依旧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张知的话。张知却也不在意,依旧自己叭叭的回忆起以往的事。 “你啊,总是一副冷脸的样子,当初伺候蔓贵妃娘娘,你伺候定王殿下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这个人呐,就是外冷内热的,外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呢比谁都好。” “你明明心里很开心凡里这孩子回来,何必冷着脸呢,反倒还伤了孩子的心。你想想,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现如今局势虽然不如以往那般,可却依旧险恶,二皇子和太子争皇位,蔓贵妃娘娘又不见踪影,局势……” 凡柏清却不吃这套,哼声道:“谁说我是外冷内热?我就是冷冰冰不近人情。” 张知看着如同孩子般倔犟的人,直接就乐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看过凡老头子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了。 他笑得无赖,也不管凡柏清心情是不是不好,直接揽着人翘了个二郎腿,笑道。 “你要是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在我被人陷害之时跑出来为我澄清呢?” 凡柏清听了这话,直接扭过头去瞥了一眼他:“那是我不想蔓贵妃娘娘被你拖累了,不然我可是巴不得你被处罚的。” 张知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是了是了,你是冷冰冰的,行了吧。” 凡柏清听了身旁老友肆无忌惮的笑,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一般。那时的皇廷虽然依旧险恶,却有挚友相伴,有爱人家人相伴。 他闷了许久,才叹息着开了口:“凡里这孩子有天赋,我是知晓的,和他父亲一样,从小便机灵。” 一说到这个,凡柏清的眸光中便全是痛心之意,便是连一旁大笑的张知也是静了下来,叹息着拍了拍凡柏清的肩膀,想要安慰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这件事,是无比沉重的一件事。 凡柏清看着身旁的老友,无奈的苦笑一声:“都过去了十几年了,即便我心中再恨,现在还不是要侍奉仇人的孩子。” “我现在都还记得,泸儿当初死的有多惨,他的手筋脚筋被人活活挑断了,你知道么,他当时在慎刑司趴着,看着我一声一声的叫着爹爹……” 张知难过道:“我知道,我知道……” 凡泸是多么有天资的一个孩子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人活生生的挑了手筋脚筋,从医学天才变成了连直立都无法做到的废人。 他真的想不到,一个人到底是要有多残忍,才会狠心做到这种份上。 凡柏清痛声道:“老张,我恨!即便我医术再精湛,都救不回我的孩子,泸儿即便痊愈了,却连双筷子都拿不起来。他是个骄傲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成了废人这件事,最后竟然服药……自尽了。” 他老泪纵横,失声痛哭道:“那是我炼出来的药,竟然成了我儿子的送命之物。我拼了命想将泸儿救回来,可是没用,他就在我眼前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太后那个毒妇,我便是做梦都想要杀死她!她为了自己争宠,便毁了我整个家!这个毒妇!” 凡柏清口中的太后,便是当今太后,而他口中的泸儿,便是他膝下独子——凡泸,一个天资异禀的医学天才。 当初蔓贵妃进了宫后,先皇便独宠她一人,无论是六宫之主的皇后,还是西域进贡的曼妙舞女,在先皇心中都敌不过蔓贵妃的回眸一笑。 世人传颂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便是蔓贵妃了。 虽说先皇比蔓贵妃长了十岁,可据说先皇早在年轻时便心属蔓贵妃的可因为局势动荡,蔓贵妃却又还未及笄。 先皇作为刚刚登基的新帝,朝廷局势本就动荡,又有很多大臣在下方不断的搞事,为了稳定局势,先皇不得不娶了当时身为将军之女的太后。 而太后进了宫之后,不足一月便有了身孕,怀胎十月之后更是一举夺男,诞下了先皇的嫡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 嫡长子诞生可谓是偌大的喜事,宫中上下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先皇会立刻定下太子之位。 毕竟为了防止皇子们为了争皇位而自相残杀,嫡长子诞生后,皇帝一般都会立刻将嫡长子封为太子。 可谁曾想,先皇却连去都没有去过坤宁宫,只吩咐人给太后母子送了些奇珍异宝,便再没有其余的动作,连离震天这个名字都是太后所取。 第231章 痛心往事(中) 先皇的这番动作,不禁让下方的人捉摸不透,更是让刚刚诞下嫡长子的太后惶惶不安,生怕是她哪里触怒了先皇,连累了自己的皇儿不被先皇所喜。 可时间一长,太后便又放下了心来,因为先皇不止对她的皇儿冷淡,对其他妃嫔的皇儿也是不亲近也不讨厌的模样。 更何况先皇也没有独宠谁,对待后宫之中向来是雨露均沾的,这样一来,更是让太后放心不已。 可就在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六岁时,蔓贵妃被迎进了宫,一切都改变了。 后宫不再是雨露均沾,而是弱水三千只饮一瓢,蔓贵妃的出现,不仅打乱了以往后宫的均衡模式,更是让统领六宫的太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蔓贵妃与太后两人是同一届花神大选的闺秀,那年蔓贵妃十二岁,太后却已经虚岁十七了。 花神大选规定,参选闺秀皆是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闺秀才能参选,但凡及笄后便不予参加。 可花神大选七年一届,在上一届时太后才刚刚满十一岁,等过了七年到了下一届时,太后却又超了年岁。 太后为了这花神大选准备多年,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便央着自己的父亲想办法,无论如何,她是一定得进花神大选的。 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太后倒真的进去了,也在花神大选中频频引人注目,可却有另外一个女子,比她更加出彩。 那女子便是年岁十二的蔓贵妃,无论是容貌体态,还是琴棋书画都在太后之上,最后更是打败太后成了花神大选的新任花神。 被年仅十二的小姑娘打败了,太后自然是又惊又怒的,可她却又不得不庆幸,这个小姑娘不仅体弱多病,更是还有四年才及笄。 她与她不是一个年龄的人,便对她构不成威胁。 可太后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姑娘在她诞下皇子五年后,便被先皇迎进了宫,封号蔓贵妃,赐宫翊坤宫。 蔓贵妃又一次成了太后的竞争对手,和花神大选一样,这一次交锋太后依旧输了,并且输的彻彻底底。 打蔓贵妃进宫后,先皇眼中便容不了其他嫔妃了,心中更全是蔓贵妃一人。先皇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便是往翊坤宫跑,陪着蔓贵妃用膳午休,饭后消食。 至于奇珍异宝什么的,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翊坤宫中送,连带着翊坤宫的宫人都过的比坤宁宫的宫人景气。 至于宫里往日巴结太后的嫔妃们,更是卯足了劲的往翊坤宫凑,巴不得榜上这个大树之后,能够一起沾沾福气。 待蔓贵妃拼死为先皇诞下小皇子,也就是离楚之后,整个翊坤宫更是,门庭若市,相比起来,坤宁宫却是冷冷清清。 最刺激太后的,却还是先皇的一番动作。 蔓贵妃是在寒冬腊月发动的,发动时因为难产,便耗了一天一夜才诞下离楚之,先皇也就在外头守了一天一夜。 待离楚之诞生后,先皇便立刻在朝堂中提出,立小皇子离楚之为太子。可无奈太后的父亲听了这话后,便连同其他大皇子一派的大臣愤怒抗议,先皇无奈,只得暂且放下此事。 虽然太子没立成,可诞下嫡长子的太后却依旧成了笑话一般,到了那时太后才明白,先皇所有的宠爱都是留给蔓贵妃一个人的。 打那以后,太后便想了法子的处处与蔓贵妃作对,更是不断的使了阴谋陷害蔓贵妃,若不是有先皇一直护着,蔓贵妃怕是早就香消玉损了。 彼时蔓贵妃早产加难产,差些在生产时没了命,诞下离楚之后便亏了身子,而离楚之又因为不足月出生,生下来便体弱多病的,因此母子俩都需要精细的调养。 而当时宫中医术最好的两人,便是张知和凡柏清,一人使金针使得出神入化,另一人用药用的如华佗在世,有了这两人在,不愁蔓贵妃母子身子不好转。 先皇便大手一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两人拨到了翊坤宫,张知负责蔓贵妃的身子,而凡柏清则负责离楚之的身子。 先帝的这一番动作,自然是引起了太后强烈的妒忌,只因她也向先皇要过张知与凡柏清两人,可先皇却不由分说的拒绝了,谁知却转身便送给了蔓贵妃。 太后记恨无比,便暗中找到了凡柏清,命令他将离楚之杀死,她保证凡柏清一家未来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 蔓贵妃在生产时伤了身子,能够保住性命便不错了,往后是断然不会有孕了的,只要杀了离楚之,蔓贵妃往后即便再得宠,也不是太后的对手了。 太后想的周全,可谁知凡柏清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内心却是个有良知的人。 更何况他照料离楚之一年有余,早就生出了感情,蔓贵妃又是个对他们极其好的主子,但凡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他们。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对离楚之下手呢,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太后一听自然是不答应的,这是她与大皇子最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轻言放弃,于是利诱不行便又想使出威逼来,命人将凡柏清扔进慎刑司折磨。 可就在凡柏清刚被带进慎刑司时,蔓贵妃便带着人来将凡柏清救了回去。事后先皇得知了此事后,更是狠狠的冲着太后发了一通火,将太后禁了足。 可是先皇罚的越重,太后想将离楚之害死的心便越重,她威逼利诱凡柏清不成后,便将目光打在了凡泸身上。 彼时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两人是张知与凡柏清,而天赋最高的太医却是身为凡柏清独子的凡泸,年纪轻轻便快要赶上了自己的父辈,说他是天才都是对他的低估。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却被太后召进了坤宁宫,随意找了个罪名,命人将凡泸的手筋脚筋挑断,以此来威胁凡柏清替她做事。 第232章 痛心往事(下) 蔓贵妃得了消息,急忙去慎刑司救人,可却依旧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慎刑司时,凡泸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凡柏清与张知使了浑身解数,却依旧未能将凡泸的手脚恢复如初,莫说是行医用药,便是捏筷子这样简单的事,凡泸都做不了。 本是一届医学天骄,却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废人,凡泸无法接受这般的刺激,便服药自尽了。 在凡泸自尽之时,凡里才刚刚一月,凡泸妻子与丈夫乃青梅竹马,素日伉俪情深。在凡泸去了之后,便也随他一同去了,独独留下只足一月的凡里。 而凡夫人因为受不了儿子儿媳的骤然离世,便一病不起了,情况更是每日愈下。 因为凡夫人心中悲痛,整日整夜里沉浸在儿子儿媳俱丧的痛苦中,所以无论张知与凡柏清怎样想法子,她的身子都不见好转。 凡夫人那是心病,即便是再好的大夫也医治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凡夫人的心病除了儿子儿媳复生,便没人能解了。 凡夫人病了一月后,便也在忧思过度的痛苦中郁郁而终了,只留下了仅仅两月的凡里与凡柏清两人相依为命。 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丧生,凡柏清那时不过才不过三四十岁,便一夜白发,宛如苍老了二十岁一般。 不过短短一月,凡府便办了接连三场的白事,以往热热闹闹的凡府,短短一月后便只有凡里与凡柏清两人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当今太后,这也无怪凡柏清一提到太后,便双目通红恨不得杀之泄愤。 凡柏清坐在那处痛苦出声,张知拍着凡柏清的背,一切安慰的话都无从下口,他陪他经历了那些年岁,也知道当时的他是有多绝望。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凡里,他的这个老伙计兴许早就撑不住,更怕是要随着一家子人一同走了。 当时他帮着凡府操持白事,看着那一口接着一口的棺木,心中只觉着一阵一阵的难受。 自从他与凡老头在翊坤宫共事之后,他便总爱随着凡老头往凡府跑,以往每次去,凡府都是热热闹闹的,可那次去却只有几口棺木。 他都这般难过,难以想象他这老伙计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又是怎样的崩溃。 更可恨的是,在惨剧发生之后,太后依旧没有放弃她的想法,竟然将目的打在了凡里这个不足三月的小婴儿身上。 为了防止惨剧再次发生,蔓贵妃娘娘干脆将凡里抱进了宫中,与定王殿下养在一起,两个孩子同吃同住,没有什么是不同的。 而定王殿下因为长了凡里两岁,更是将凡里当成弟弟来看待,在这样的情况下,凡里才安然的活了下来。 张知摇了摇头,以往的事即便是回忆,都让人悲痛欲绝,更何况是当时的直接经历呢。 他叹了口气,连声道:“老伙计,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凡柏清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通红的如同注了血,只听他恨声道:“如果不是担心小里,我早就同太后那个老妖婆同归而尽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还要去帮仇人的儿子调理身体。” 当初离震天用小里的性命威胁他给他调理身体,他倒是不想答应,可即便那时小里远在别处,他却依旧担心小里被离震天寻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便不得不答应离震天的要求,却也不能不过却约法三章,除却离震天,其他人他不愿意是不会医治的。 太后那个老妖婆他倒是想去给她“医治”,可那个老妖婆提防他的紧,莫说让他医治,连宫殿都是不会让他进去的。平日里她用的药方更是瞒得死死的,让他根本逮不住机会。 想到这里,凡柏清叹息一声,看向一旁的张知:“小里跟着你走我是没意见的,可你也知道当时的境况是有多危急,先帝突然驾崩,竟留下了立离震天为新帝的诏书,而蔓贵妃娘娘也是离奇失踪。” “定王殿下后来又被太后这个老妖婆命人追踪暗杀,后来离震天更是下诏书将定王殿下拨去北疆。北疆那个地方有多险恶你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定王殿下天纵英姿,早就命丧北疆了。” 张知叹了一口气:“若是我不跟着殿下走,便也对不住蔓贵妃娘娘的重托了,娘娘对我那样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娘娘的期盼的。” 凡柏清看了一眼远处同楚月兮站在一处的凡里,叹息道:“我知道这孩子同他父亲一样有天赋,又想着他父亲要成为一介神医的遗愿,便对他严苛了些,可谁曾想这孩子竟然跟着你与定王殿下跑去了北疆。” “虽说后来定王殿下告诉我,你们已经离开北疆去了明州城,可我却依旧放不下心来。太后那个老妖婆,心思比谁都毒辣,若是被她找到了你们,你与小里定然没有好下场,这又让我该如何是好。” 张知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殿下派了人护着我们的,你也不必担心,即便是现在我们住的这个宅院,也是殿下派人盯着的,出不了事。” 凡柏清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发现隐在四周的暗卫,他轻声道:“我是相信殿下的,可太后那个老妖婆,心思实在是阴毒的很,老张,我实在怕了,怕了……” 他的爱妻,他的儿子儿媳,全是因为太后那个老妖婆没了命。他不怕自己没命,可他怕小里丢了命,小里是泸儿唯一的血脉,他便是豁出了命去也要护住小里。 想到这里,他低垂下头去,眉目间充斥着低落之意,过了好半响后才听他喃喃道。 “我知道小里回来一趟不容易,可我就是……想他了,那么多年了,回不来也不知道写一封信回来,他怕是…忘了我这个爷爷了……” 第233章 祖孙心事 凡柏清话里充斥着落寞,眉眼也低垂下去,自打小里离开了之后,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有几座灵牌了。 虽说他平时对小里严苛,可小里是他的亲孙儿啊,他又怎么会不想他? 张知看着老伙计的这般模样,知晓他是心中闹了别扭,人啊总是越长越小,老了更是需要人哄着的。 他看向远处躲在楚月兮身后的凡里,轻笑道:“凡老头啊,小里这小家伙虽然说性子和你截然不同,可那股子别扭的性格,却与你如出一辙。” “我啊,可是看到他无数次给你悄悄写信,可是那些信他却都没有送出去,而是放在自己的柜子里,他怕你生气。你说说,这孩子跟你是不是很像?” 凡柏清听了这话,眸光微动,他抬眸看向张知,不敢置信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小里这孩子自从六年前跟着我走了后,随时都在念叨着你,担心你会不会不按时睡觉,不按时吃饭……” “我每次看到,都告诉他,叫他回去看看你,可这孩子偏偏就随了你那副德行,明明心里想的不得了,嘴上却硬是不承认。” 凡柏清听到这里,方才落寞的眼神终于又亮了起来,他擦去眼角的泪痕,故意昂起头来,哼声道。 “哼,我才没有想那个臭小子呢,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什么时候歇息就什么时候歇息,多不自在的。那个臭小子,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 他这幅模样落在张知眼中,再一次将张知逗得抬脚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老伙计啊,明明心里在乎,嘴上却死不承认。 张知重重拍了凡柏清的肩,随即站起身来,悠哉悠哉的走到不远处的两个徒儿身边,得意笑道。 “小里啊,你说说,要怎么感谢为师啊?” 凡里从楚月兮背后探出头来,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符合张知的话,而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张知,颤声道。 “师傅,刚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么?我的父亲与娘亲还有祖母,都是太后害死的么?” 张知眸色也暗了下来,沉吟好半响之后才点了头,沉声道:“这些都是老一辈的事了,我和你爷爷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长大,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们都清楚,若是在凡里这孩子小时候告诉他这些事,他定然满心里都是为爹娘报仇的心思,断然是不可能开开心心长大的。 因此,不仅他和凡老头瞒着凡里,连殿下也是将此事闷在心里的。不为别的,只为让凡里开开心心长大。 凡里红了眼眶,瞪大双眼看着张知,嘴唇嗡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在他一直的认知里,爹娘是因为炼错了药才撒手人寰的,他现在才知道,他的爹娘的死竟然是太后下的毒手。 楚月兮看着凡里,心中不禁生出心疼之意来,方才凡里一直躲在她身后,单单听他那紊乱的呼吸,她便知道他内心定然痛苦至极。 莫说凡里了,便是她这个不想干的外人听了,都觉得心痛不已,一个好好的家庭,就因为太后给毁了。 她甚至敢猜测,若不是当时蔓贵妃将凡里接进了宫中,或许凡家连凡里的命都保不下来。 凡里一言不发的走到凡柏清身边去,他红着个眼眶,看着眼前满头银发的爷爷,热泪不由自主的便淌了出来。 “爷爷……” 张知看着这一幕,转头示意楚月兮随他离开,他知道刚才那件事对凡里的打击有多大。现在这祖孙二人哪,需要空间好好谈谈。 楚月兮心领神会,静悄悄随着张知离开了前院,转了个弯拐到了宅子的后院去,那里是一大片空地,是张知准备用来种药材的地方。 张知看着眼前的楚月兮,突然的有些局促起来,只见他搓了搓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她怎么没有来?可是有事拖住了?” 虽然话里没说这个她是谁,可楚月兮知晓,师傅问的人是戚嬷嬷。她垂下眸子,思索着要如何将此事告诉张知。 张知一见楚月兮这幅为难的模样,便觉着是戚嬷嬷不愿意见他,便立刻落寞的笑了笑:“是了,都过去了那么久,她不喜我也是应该的。” 楚月兮听了这番落寞的话,轻笑道:“师傅,不是这样的,戚嬷嬷她心里念着你的,也特别想见你,可是……” 张知眸光一亮,立即追问道:“可是什么?” 楚月兮看着张知,轻声道:“可是嬷嬷觉得她容颜苍老,已然是鹤发鸡皮的人,再也不复年轻时的靓丽了。她害怕师傅你见了她之后,反倒破坏了她在师傅你心中往日的模样。” 话音刚落,便见张知眸中泛出柔和的光来,只听他温声道:“她啊,真是个傻的,我现在不也是个糟老头子么?老婆子和老头子不是正好般配么?若是她还如同年轻时那般,我才是不敢再见她了。” 他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可是他却依旧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是盛夏,他才刚刚入宫成太医,她也还只是年轻的小宫女。 那一天他刚刚从太医院出来,便瞧见一身粉藕宫装的她半趴在池塘边儿上,用手一点点的划着清澈的水。 池水映出她白净的小脸,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嵌在脸上,扑闪扑闪的宛如两颗小水晶。他当时就看愣了,在心里说这姑娘的眼睛可真好看啊,比他最爱吃的葡萄还好看。 后来,他便鬼使神差的上前去打招呼,然后她白净的小脸就变得粉扑扑的,像极了夏天里的饱满多汁的桃,让人想要扑上去咬两口。 再后来,他们发现彼此是老乡,成了宫里面无话不谈的朋友,然后又变成了比朋友更亲密的人…… 张知想到这里,眸光变得越发柔和了,只听他喃喃道:“她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可好看了,像个水汪汪的葡萄一般,可是我心系于她,却从来不是因为容貌啊……” 第234章 师傅解惑 楚月兮听张知的话,眸中也泛出无奈,轻声道:“我也是这般告诉嬷嬷的,可嬷嬷心中就是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任凭我怎么劝,嬷嬷都听不进去。” “依我看,此事怕还是需要师傅你……” 张知轻笑道:“无妨,她就是这么个倔脾气,又老是喜欢钻牛角尖,等我亲自去劝说她,定然让她打消心头的顾忌。” 楚月兮莞尔一笑,一双桃花眸子泛出亮来,欣喜道:“如此便好,嬷嬷也是念着师傅您的,见着师傅了肯定很高兴。” 说完,楚月兮却又想起了瘟疫一事,便皱了眉头道:“师傅,月兮想问一事,这古书上可有记载什么瘟疫的解决之法啊?或者说,古书上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瘟疫?” 当前最要紧的事,还是这即将到来的“四日亡”瘟疫,这“四日亡”实在是可怕,若是能在古医书上寻到记载,或许便能安然度过。 张知皱了眉头,疑惑的看向楚月兮:“兮丫头,你问这个作甚?莫非哪里爆发瘟疫了?”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不是的,是月兮突然想起来小时在古籍上看到了一种瘟疫。” “但凡得了那瘟疫的人初时皆只是头疼泛热,可不过一两天之后,便皆为起病急骤,再过一天,便会肌肉骨头皱缩,浑身抽搐。不过短短四天,感染者皆会七窍流血,痛入骨髓而亡。” “月兮觉着奇怪,因为我找遍了其他的古医书,却没有半点此种瘟疫的记载,便向来问问师傅,可曾听说过此等瘟疫?” 张知听了楚月兮的这番话,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他表情肃穆的看向楚月兮,沉声问道。 “兮丫头,这瘟疫你是从哪本古医书上看见的?可否寻来给为师看一看?” 楚月兮为难一笑,这古医书不过是她胡乱编出来的罢了,她怎么可能寻得到,她不过是想借这古医书来问师傅这“四日亡”的事罢了。 于是她摇头道:“师傅,那古医书是月兮儿时无意中翻到的,早已经记不得是在何处所看,更记不清楚那本古医书名字为何了。” “若不是因为那瘟疫的症状实在可怕,月兮兴许也记不下来。” 张知听了这番言论,立刻失望的垂下了眸子,像他们这样的学医人,一旦遇到了这样记载稀奇古怪病的医书,便总会下意识的兴奋起来。 他方才听到楚月兮这般说,自然也认为是遇到了自己从未看过的医书,可一听楚月兮这般说,便又不由得失望至极了。 第一,这书是楚月兮儿时看的书,过了这么久,记忆出了差错是正常的。第二,这医书楚月兮连名字也记不得,书定然是早就不在了的,他又怎么得的到看呢。 如此一来,张知自然是失望至极,只见他负手在地里走着,遗憾道:“这等症状我还着实是从未听过,若是能得到那本医书来瞧一瞧,或许还会有些眉目。”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仅有些失望道:“连师傅也没听说过这种症状么?” 若是连师傅都没听说过,那等到“四日亡”来临之时,岂不就是无法可解了么? 张知转过头来,大声笑道:“这世上你师傅没听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世上的事啊,是没有人能够全部学完的。” 楚月兮蹙眉道:“那如果以后出现了这等奇怪的病症,该如何是好呢?岂不是只能坐着等死了?” 张知听了这话,看向眼前满眼疑惑的爱徒,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兮丫头啊,你说的这一点,便是咱们学医人的关键之处了。” “学医之人,不仅仅要学会先人教给我们的东西,也不仅仅要学会师傅所授的课业。学医最重要的,是在不停的实践中习得自己的经验,将自己的实践经验与师傅所授的内容,以及书本所教的知识融会贯通。” “只有这样,往后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你才不会慌了阵脚,才能够从容应对。兮丫头,你想想,咱们脚下的土地是有多么广阔,在咱们看得见的地方都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 “那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呢?岂不是有更多我们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先人们或许也没见过,书本上也从未记载。到那时,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楚月兮听了这番话,脑中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灵,是啊,她陷入了一个误区。 她因为上一世“四日亡”的可怖性,便一直想着,若是不能在医书中寻找到“四日亡”的解决方法,那等瘟疫来临时便只有坐以待毙了。 却忽略了一点,没有什么古医书是能够将天下所有疑难杂症记载完全的。 先人们遇到的那些疑难杂症,也是靠自己的能力解决的,他们写下那些医书,是想让后人少走弯路,却不是让后人依赖于医书。 学医最忌讳的,便是只学了死知识,却不会将那些知识与自己的经验融会贯通,幸亏今日师傅提点了她,否则她险些便进了误区。 楚月兮想到这里,感激的抬起头来,看向张知道:“月兮多谢师傅解惑。” 张知揉了揉她的头,慈爱的笑道:“兮丫头啊,你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你进步了,若是你还未发现这样的问题,以后才会限制你的发展。” 兮丫头是他见过的医学天赋极高的人,尤其是她那坚实的药理基础,为她学医的道路打下了坚实基础。 假以时日,定能成一介神医。 楚月兮了悟的点头,却又疑惑的问道:“那师傅,当你们遇到了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时,又该如何呢?” “兮丫头,你记住,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最重要的事情是找清楚它的来源,搞清楚为什么病人会得了这种病。只有你搞清楚病因后,才能够对症开药,无论什么疑难杂症,只要你搞清楚这一点,都能够迎刃而解。” 第235章 “真龙天子”(上) 楚月兮在张知那里听了一番话后,便一下子醒悟了,也不再整日焦急的翻阅医书了,只在府中静静的待着那“四日亡”的到来。 当然,她也不能放任离池为所欲为,该做的,还是要做。 …… 京城东城街 “你们可知道?据说明州城地动四皇子是早就知晓了的,他当时在朝堂上便说了明州城神明有怒,可皇上不听劝说,才晾成了如此惨剧。” “当真有此事?那四皇子可真是真龙天子了,竟然能感应到神明的怒火,这等本事,可是常人没有的啊。” “是啊是啊,四皇子可真是厉害,如果以后他来当咱们的皇帝,咱们岂不是能够躲避这些天灾了?” “你这话可说不得,皇上还在龙椅上坐着呢。” “怎么说不得,皇上自己坐在龙椅之上,却连神明的怒火都感应不到,还不如让四皇子坐上去呢。反正圣贤不都提倡退位让贤么?” “依你这么说,倒还真的有点道理,不过嘛,咱们也就是这么说说,又不是咱们说谁当皇帝,谁就当皇帝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等当皇帝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说的正合我意……”” 满大街的人,几乎都听了一个说法:那便是四皇子能够通神灵,比皇上离震天还要像真龙天子一些。 当这些传言在街坊四邻里散开时,皇宫中龙椅之上的那人也已经得了消息。而故事的主人公离池对这些事却毫不知情,此时的他,正陪着太子在京郊的难民营安置点四处转悠着。 太子看着那些对自己感恩戴德的难民,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来,这样就对了,他得到了民心之后,也不愁离尤那个不安分的整日妄想他的东西。 他转过头去,看向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边的离池,朗声笑道:“四皇弟,此事可是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发现了明州城有异象,这份差事又怎么会落到皇兄手中呢?” 太子越说越兴奋,他一想起来离尤那副食了屎的模样,便浑身都舒坦,只见他大手一挥,豪迈道:“四皇弟,你帮了皇兄这么大的忙,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皇兄有的,定然会允诺你。” 离池谦恭的笑了笑,轻声道:“能为太子皇兄解忧是皇弟的荣幸,皇兄这般说倒显得生分了,咱们之间又何必谈这些俗物呢?” 他说的谦恭,可眸中却闪过一丝幽光,嘴角方才温和的笑意也附上了一层冷意,等瘟疫来了之后,皇兄你会更加感谢皇弟我的。 太子听了这话,笑得更加畅快了,他揽住离池的肩,爽快笑道:“四皇弟啊四皇弟,有你这样的皇弟真是皇兄我的福分啊,若是二皇弟能像你这般省心就好了。” 离池谦和的笑了笑,真的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好皇弟一般,可若是细细探究探究他的眼眸便会发现,那双谦和的眸子深处有着一股无法忽视的野心。 就在离池准备回答时,突闻一阵马蹄声蹄急而来,只见那马背上坐着一个御前侍卫,直直的驾着马朝着他们而来。 不过片刻,那侍卫便翻身下马,跪地沉声道:“属下见过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太子摆了摆手,清声道:“免礼,你来的如此急,可是有何时?” 那侍卫拱手道:“皇上吩咐属下来此将两位殿下请回宫去,皇上有事要同两位殿下商量。” 太子疑声道:“哦?父皇有事吩咐么,可是为了此次难民安置的事?” 侍卫为难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只知皇上寻两位殿下有急事,两位殿下请快些。” 太子点头:“行了,本宫知晓了,本宫与四皇弟立刻便随着你回宫,快马加鞭的赶去觐见父皇。” 说罢,太子便差人将他与离池的马牵来,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皇宫赶去。 …… 离震天坐在御书房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轻敲,哒哒声随着动作在御书房内萦绕,经久不散。 他微闭着双眸,皱着眉头听不出喜怒的问道:“他们二人怎么还没来?吩咐下去了么?” 吉祥静悄悄的走上前来,轻声回话道:“禀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御前侍卫正在快马加鞭的赶去请两位殿下,兴许再过不久两位殿下便到了。” 离震天手里摩挲着一串明黄的珠串,珠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越发的急了,同时也昭示着珠子主人的心情,越发的不耐烦了。 就在此时,只听外面两声异口同声的道:“儿臣参见父皇。” 离震天刷的抬眸,手中摩挲着珠串的动作停了下来,沉声道:“进来!” 太子和离池听了这话,便起身踏进了御书房。离震天看着进门的两人,先看了一眼太子,旋即将目光锁定在离池身上,不再挪动分毫。 太子率先开了口,轻声道:“不知父皇急召儿臣与四皇前来有何吩咐?” 离震天看着离池,挑唇一笑:“这话你要问你四皇弟,你四皇弟知晓父皇今日唤你们来此所为何事。你说是么?四儿。” 太子纳闷的转头看着离池,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是何事。可离池也被离震天的一番话说的心中疑惑,哪里知道离震天唤他们来此所为何事,只得跪地回道。 “禀父皇,儿臣不知父皇今日唤儿臣与皇兄来此是为了何事,儿臣请父皇解惑。” 离震天听了这话,一双鹰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哦?四儿竟然不知么?这明显不和常理啊。怎么?是怕父皇责罚你,便不敢承认么?” 离池连连摇头,面上露出惶恐之意来:“父皇明鉴,儿臣真的不知晓父皇所说何事。” 说罢,他抬起头来,求救般的看向太子,天可怜见,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太子瞧他这幅模样也不像装的,像真的不知晓一般,便上前拱手道:“父皇,四皇弟好像真的不知道您再说什么,不如您直接说吧,如此儿臣们也应当知晓了。” 离震天看着离池冷冷一笑:“好啊,你不知道的话,朕就来告诉你……来人!” 第236章 “真龙天子”(下) 离震天话音刚落,他身后便闪出了一个玄衣暗卫,玄衣是龙卫的统一着装,可这名暗卫的一身玄衣却与旁人不同。 只见他浑身裹在玄色之下,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来,除了能知晓他是个男人之外,旁的面容特征全然不知,即便你在街上与他擦肩而过,也是断然认不出的。 太子与离池细细打量着这暗卫,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暗卫衣襟的左下角处,只见那里赫然便是一个细小的绣金纹银“查”字。 当看到这个“查”字时,二人的眸光不约而同震了震,太子皱起眉头看向离池,用眸光询问:你干了什么事?怎么将龙查卫都引出来了! 这龙查卫与其他暗卫不同,在龙卫中也属于独特的存在,龙查卫有足足十人,都是暗卫中轻功顶好的人,却不负责皇帝的人身安全。 他们负责的,是做皇帝的眼睛和耳朵,帮皇帝监听着各个大臣和皇子们的动向,什么青楼酒肆,戏院饭馆他们无处不在。 龙查卫除了事关谋权篡位之事绝不会现身,因此只要龙查卫一出现,便意味着大事不妙了。 离池也是紧皱着眉头,毫不知情的冲着太子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晓父皇叫出这龙查卫来是为了什么。 他脑子疯狂转动着,不停的思索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暴露了,竟将这龙查卫都引了出来,这龙查卫一出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离震天鹰眸微眯,细细的盯着下方满脸疑惑的离池,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怎么?四儿还是回忆不起来么?莫不是要龙查卫帮你回忆?” 他的这个儿子,野心可是不小啊。 离池垂下头去,轻声道:“儿臣真的不知晓父皇所召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他与依依的谈话很是隐蔽,更何况他也时刻注意着龙查卫的,断然不可能让龙查卫瞧了去。 可是除了这个,又还有什么事呢?莫非他暗中算计楚月兮,想将她娶到手之后,再利用楚定渊兵权的事被龙查卫知晓了? 就在离池思绪纷纷之时,离震天对地上那名龙查卫挥了挥手,冷声道:“你来告诉四皇子,朕叫他来到底是作甚的。” 那龙查卫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毫无半点波动,低声道:“属下听京城的百姓们都在讨论四皇子,说四皇子能与神灵沟通,乃货真价实的“真龙天子”,还说四皇子比皇上更适合坐上龙椅。” 他话语简短,将重要的信息都挑了出来,可他每说一句,下方离池的眸光便狠狠的震动一次。 离震天听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瞧着下方的离池,勾唇道:“朕的四儿可真是优秀啊,竟然能与天地神灵沟通,朕生了这么能干的儿子出来,朕真是倍感欣慰啊!” 离池背后沁出的冷汗一颗颗顺着绸缎滑落,他死死的低垂着头,沉声道:“父皇,儿臣怎可能会有这般通天之能,父皇才是真龙天子,儿臣是真龙天子的儿子,却与真龙天子沾不上边。” 他手心里沁出汗来,怎会如此?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太子也是眉头紧皱,跪地沉声道:“父皇,下方的百姓愚昧无知,总喜欢跟风胡乱说话,父皇是咱们离国的帝王,您才是唯一的真龙天子。” 离震天听了这一番话,笑出了声来,手中摩挲着珠串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听他似笑非笑道。 “是啊,太子说的有理,百姓们无知,容易被有些人别有用心的言论所利用,朕也是这么想的。恰巧龙查卫也将那消息的传播源头找到了,不如你们随朕一同听听?” 话音刚落,离池心头便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可还未待他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龙查卫便淡淡开了口。 “禀皇上,经属下查探之后,发现消息的传播源头是四皇子府。” 短短的几句话,却如同将离池放上了断头台一般,他只觉着全身的血液都一同冲上了头,浑身的肌肉更是紧绷了起来。 是谁,要这样害他?! 离池重重的将头磕在白玉石上,颤声道:“儿臣请父皇明察,儿臣断然是不可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请父皇明察!” 他又不是活腻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是他传出去的!若是这话在平时传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话在他说了明州城神明有怒之后才传出来,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到底是谁,用这样阴损的招数来害他! 离震天冷冷的看着他,眸中不带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倒像是一匹狼王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四儿啊,什么大逆不道啊,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明州城神明有怒么。这不是被你说中了么?明州城确实神明有怒啊。” 说到这里,他冷声笑道:“四儿啊,朕还坐在这张龙椅之上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得到民心了?” “朕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四儿。” 离震天的一番话,犹如刀剑一般向离池刺去。 离池苍白着脸,一次又一次的将头磕上白玉石上,不过瞬时间,他的额头就变得血肉模糊了。 “父皇明鉴,儿臣真的不会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绝不会说出那等话啊,父皇……” 太子看着不断求饶的离池,想起自己这个四皇弟平日里对自己的帮助,也相信这种话断然不是离池所说。 毕竟乱说这种话可是要丢了命的,而离池又不是傻的,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他这个四皇弟被人盯上了。 思及此处,太子也磕头道:“父皇,儿臣也相信这句话不是四皇弟所说,四皇弟定然是被人陷害了。若真是四皇弟所说,那他又怎会让龙查卫查到他头上去?” 离震天听了这话,眸光却依旧冷冽无比,没有半点动摇:“太子,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太子摇头:“请父皇明示。” 离震天冷笑:“富贵险中求!” 第237章 头撞金銮殿 离池心头一震,他抬起头看着冷冽无比的皇帝,知晓他今日不做点什么,是断然洗不清嫌疑的。 他咬紧了后槽牙,更是死死的捏住了拳头,等他过了今日这一劫,定然要让暗中算计他的人付出代价! 只见离池抬起头来,面露沉痛之意,悲声道:“既然父皇不愿相信,那儿臣便只有自证清白了”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嘶声道“父皇与母妃的生养之恩,儿臣来世再报!” 离池说罢,对着殿中央的金鼎便是一个俯冲。 砰! 金鼎与头颅碰撞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御书房,猩红的血流从金鼎之上蜿蜒而下,犹如一条条狰狞的小蛇,在金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骇人。 至于方才还好端端跪着的离池,此刻犹如没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趴在了金鼎之上,再没有了半点的动静。 御书房一瞬间便陷入了静谧之中,离震天震惊的看着下方没有半点动静的离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四儿子竟然会以死证清白。 不过那双鹰眸中,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犹疑之色,这到底真的是以死证清白呢?还是仅仅只是一桩苦肉计呢? “太子,去看看你四皇弟。” 太子蓦地一抖,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迟疑着走向离池。他刚刚将趴在金鼎上的离池翻过身来,便又是一个激灵的抖了下。 只见他方才洁白无暇的手上,此刻已然被一片猩红所取代,至于他手腕处搂着的离池,此刻已然没了半点生气。 离池紧闭着双眸,额头上骇人的血窟窿正不停的往外冒着血,血污将他的大半张脸覆盖,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父皇……父皇,四皇弟怕是快不行了。” 太子将食指轻轻放在离池鼻息处,一边感受着离池微不可查的呼吸,一边颤声道。 他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尸体,本来不应该如此惊惧的,可是现在躺在他怀里的人不是别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皇弟啊,让他怎么不惊惧。 听到太子这番话,离震天又看向血肉模糊的离池,眸中的犹疑之色终于消散了大半,只听他沉声道。 “来人!唤太医!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便提着药箱子连走带跑的进了御书房,他刚刚看到满头是血的离池,手中的药箱便惊骇的落下了。 四皇子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他内心震惊不已,可却不敢说,更不敢问,只能颤颤巍巍的跑到离池身旁,抖着手为这个没有生机的四皇子诊脉。 半响后,太医抬起头来,颤颤巍巍道:“皇上,四皇子殿下现下气息奄奄,恐怕是……”他面露难色,砰砰的磕了两个头,悲痛道:“微臣只能尽力而为了,至于四皇子殿下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天意了……” 此话一出,太子便瞪大了双眸,此话不是意味着四皇弟很可能就这样去了么? 离震天也是一愣,竟这般严重么?这么看来,那番话倒真不是四儿蓄意而为的去四处传播的了。到了这时,他眸中的犹疑之色才尽数褪去,只听他急声道。 “太医!你一定要将朕的四儿救回来!” 他紧皱眉头,因为一句话便将自己的亲儿子逼死,这传出去会有多么的荒唐,不行,决不能如此! …… 京城隐秘茶楼 “这离池竟然用自尽来洗脱嫌疑,不得不说,我的这个侄儿心真的是狠呐。” 对自己都能够以命相搏的人,能不狠么? 离楚之把玩着手中的麒麟摆件,玩味一笑:“落风,你说是不是啊?” 落风杵在一旁,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不过属下觉得,楚小姐这一招太心狠手辣了,如果四皇子不用这一招,怕是根本脱不了身。” 他也觉得楚小姐这一招用的快准狠,可是未免也太狠了些,完全不像个女子。 离楚之皱起眉头,斜斜的瞪了落风一眼:“谁说兮兮心狠手辣了?”他痴痴一笑:“你这个木头懂什么?本王就很喜欢兮兮这般,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还能够让敌人受到打击,多不好?” 落风虽然对于自己主子这般毫无原则的吹捧已经习惯了,可却还是不由得吐槽道。 “楚小姐和四皇子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使出这样的招式呢?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楚小姐要同四皇子争皇位呢。” 还真别说,落风这话还真说对了,楚月兮就是要与离池“争皇位”,不过此争皇位非彼争皇位。 楚月兮争的,是要让离池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更要让离池为上一世的事,付出该付的代价! 离楚之听了落风的话,一把便抓起一旁的橘子皮扔到落风头上,瞪着他道:“兮兮即便要与离池争皇位又如何?只要是兮兮想要的,我就会毫无保留的支持她。” 他知道兮兮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兮兮定然是经历了些什么事,才会知晓明州城会地动之事,才会在肩上背负着这么多事情。 更何况他的兮兮是多么善良的人呐,将他的兮兮都逼到了这种地步,离池那小子该有多可恶! 既然离池是兮兮的仇人,那便是他的仇人! 落风淡定的将头上的橘子皮拿下,转身便准备出门去,却听离楚之淡淡道“出去倒立三个时辰,再让我听见你说兮兮的坏话,便不是三个时辰这么简单了。” 落风的背影僵了僵,木声道:“属下遵命。” 他就不该谈论楚小姐的,他跟在了主子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知晓主子对楚小姐是有多痴迷的。 待落风离去之后,离楚之倚在塌上邪魅一笑,这消息之所以传播的这般人尽皆知,离池这小子还真得感谢感谢他。 他眸光泛出冷冽,兮兮是他要护住的人,离池既然敢将手伸到兮兮身上,便要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他不会阻止兮兮喜欢上别的男子,可若是有其他人敢打着不该有的目的对兮兮暗中使阴谋的话,他断然不会让那人安然入睡! 想到心中那抹娉娉袅袅的倩影时,离楚之眸光的冰冷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柔情。 他的兮兮,由他来守护! 第238章 月兮想法 离池头撞金銮殿的事,不过短短一日便在京城贵族圈子里不胫而走了,大家虽然不清楚金銮殿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多多少少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惹得离震天勃然大怒。 毕竟京城满街都是离池是“真龙天子”的传言,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辟谷之人,恐怕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 楚月兮坐在院子里,一边感受着阳光的轻抚一边看着医书,她确实还是低估了离池,竟然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被离池这么一撞,皇帝对他的疑心多半都没了。 她合上医书,看向一旁的白木淡淡道:“他头撞金銮殿之后呢?皇帝可有说什么?” 白木垂眸,清声道:“皇帝命太医将四皇子救回来,各种人参补品,天山雪莲络绎不绝的往四皇子府中送,同时派了四个太医连夜轮换的守着四皇子。” 楚月兮淡淡一笑,果然如此,皇帝对离池的疑心现如今已然十不存一了,又或许已经全然没有了。 看来这次离池,真的是对自己下了狠手了,若是他随便撞一下,只会让皇帝对他疑心更盛。离池想要打消皇帝的疑心,只有真的豁出命去撞,才能够达到目的。 楚月兮舒心一笑,不错,她也没有想过就通过这件事便将离池绊倒,现在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拿了些利息回来了。 虽然现如今皇帝对离池的疑心打消了,可是这件事的影子却不会彻底消散,而会在皇帝心里埋下一根刺。只要皇帝一天没有找到散发消息的人,这根刺便一天不会消。 凡事总要慢慢来的,急于求成反倒会坏了事,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这群豺狼虎豹耗。 “月兮妹妹,你又在看医书了呀,可真是好学。” 一声清灵的女声悠扬而来,将楚月兮的思绪一点点打破,复而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楚月兮抬眸一看,只见宋思一身水烟色长裙,耳边插着一朵纯白的茶花,衬得面容容光焕发。 “宋姐姐怎么来了?今日不用在香坊做工么?” 宋思前些时日被楚若依辱骂后,回了自己的院子便要收拾着行囊离开,可就在宋思刚刚背着行囊踏出院子后,楚若依便随着楚定渊来了。 楚定渊让楚若依站在院子门口给宋思道歉,只要宋思一天不原谅她,她便一天不能离开宋思的院子。 在这种情况下,宋思便也留了下来,不过她与楚若依的关系倒是更加的相看两厌了。 宋思盈盈一笑,清声道:“今儿个掌柜出去进货了,便将香坊关了,我也可以偷个清闲。” 楚月兮疑声道:“哦?竟因为进货将香坊关了么?可是少了什么制香的重要材料?” 这芙蓉美人香可谓是门庭若市,每日的生意都是好到让同行眼红,让外行羡慕的地步。如今竟然因为进货关了香坊,倒不禁让人有些诧异。 宋思走过去坐在楚月兮身旁,拿起她的医书翻看了两下,才回眸轻笑:“是的,掌柜要出一趟远门,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了,所以就要将香坊关一阵子。” 楚月兮更是惊奇,真是稀奇,这般做生意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明明生意爆火,却说关门便关门,没有半点为丢了生意的心痛之意。 这家掌柜,一定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从小便生活遂心,不缺银钱。毕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培养的出这样不贪银钱的商人。 宋思放下医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关切问道:“月兮妹妹,前些时日明州城不是大地动嘛,那些百姓们现如今情况如何呀?” 楚月兮微微思索片刻,抬眸道:“宋姐姐问这个作甚?” 宋思眸中浮现出关切之意,轻声道:“不过是听说了这些天灾人祸以后,心里担心着,好好的家说没了便没了,真是……” 楚月兮听了这话,安慰出声:“宋姐姐不必担忧,此次明州城大地动时大部分人都已经举家迁出了明州城,故而此次明州城地动的伤亡还算比较少的了。” 若是没有弄那一出“恶鬼索命”一事来,明州城的伤亡恐怕会如同上一世那般惨重,逃往京城的灾民只会比上一世更多。 宋思长呼了一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胸口:“这便好,这便好,这天灾人祸啊,真的是说来就来,不给人半点准备的机会。” 楚月兮点头:“是啊,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就比如宋姐姐就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会突然得了十几天的休息吧。” 宋思眸光动了动,轻轻笑了下,算是默认了楚月兮所说的话,现在的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楚若依辱骂的原因,倒是越发的有些少话了。 …… 离池足足昏迷了四天后,才悠悠转醒,他动了动眼皮,感受着阳光投进窗口的刺眼,过了足足半盏茶功夫才睁开了眼。 明明头部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身体也是虚弱无力连稍微动一动都成问题,可离池面上却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来。 他又一次赌对了!他还活着! 离池嘴角勾起笑来,前几日在金銮殿,他是使了十足的劲儿去撞那个金鼎的,为的就是让父皇打消对他的疑惑。 虽说这是他使的苦肉计,可是却也存在很大的风险性,即便他已经很努力的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是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在赌,赌父皇能够在他头撞金鼎之后打消对他的疑心,赌父皇会让太医将他救醒,毕竟因为几句话便逼死自己儿子的事,说起来实在是荒唐。 离池勾唇一笑,现如今他还活着便证明了,父皇对他的疑心已经打消了,那么,在背后害他的那个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想到这里,离池将手放好,闭上眸子,微弱的咳了两声。外间候着的太医一听,连忙赶了进来。 离池适时的睁开眸子,虚弱至极道:“我竟然……还没死” 第239章 庶妹质问 这些时日京中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因为明州城地动产生了不少灾民,京中四处不时有闹腾的人。 不过却就因着这京中的闹腾,定国将军府中倒是难得的静了下来。无论是李玉兰还是楚若依,都一反常态的呆在自己院子里,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即便如此,楚月兮却也没有半点放松之意。楚依岚虽然前三个月的胎象已经稳了,可是她不过三个多月的孕肚却异常显怀,看起来如同有了五六月身子一般。 如此一来,楚月兮便依旧提着一颗心的,楚依岚一天不生,她便一天安不了心。 “小姐,南疆王府来信。” 白木从信鸽脚下取下密信,绕到楚月兮身前恭敬的递给她。 楚月兮眸光微动,十天前她便去信南疆王府,告诉南疆王妃最近京城恐怕会有些乱,不宜让雪嫣前来,现在也不知王妃回了什么。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打开那封信,等将信件看完之后,楚月兮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起来。 她明明说了京城纷乱,雪嫣那丫头竟然还敢悄悄离开南疆,再过不久瘟疫便要来了,京城内外只会更加纷乱,届时她恐怕也不能将雪嫣顾及周全。 楚月兮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妃信里说雪嫣在她的信还没到时便溜出了王府,现如今只怕已经要到京城了。 雪嫣挑个别的时间来都好,怎么好巧不巧的就挑了这段日子?她不怕别的,就怕雪嫣在来的路上正好撞上瘟疫爆发的时候,毕竟这“四日亡”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感染上“四日亡”,四日内定然是痛不欲生的,而待四日一过,感染者毫无列外皆会暴毙而亡。 大地动的灾民安置点就在京城郊外,而“四日亡”的爆发处也是那里,若是雪嫣在路上撞上了这“四日亡”的爆发点,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之时,一身嫩柳色长裙的楚若依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楚月兮,是不是你?!” 楚若依杏眸怒睁,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去,可还未近楚月兮的身便被白木冷冷的拦住了。 “二小姐,请就站在此处说话。” 楚若依本来就带着一肚子气,现如今又被白木拦下了,自然是更加心烦了,她恶狠狠的瞪着白木,尖声道。 “你给本小姐让开!你不过一介奴婢,凭什么拦本小姐的路!” 说罢,她对着白木便是狠狠一推,准备将白木推开后,绕开白木走到楚月兮身旁去。 楚若依用了大力气,岂料白木却纹丝不动,如同千斤鼎一般,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处。 白木冷冷抬眸,从腰上抽出一截软鞭,冷冽出声道:“二小姐若是再上前,我便不客气了。” 楚若依正欲大吼,可一见着白木那充斥着冰冷杀意的眸子,便不由分说的生出胆怯之意来,她咽了咽口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该找这个奴婢的茬的,楚月兮新得的这个奴婢会武,她若是在这里与这个奴婢找茬,讨不到半点好处。 思索一番后,楚若依抬起头来,扯着嗓子便对着不远处楠木靠椅上的楚月兮大吼。 “楚月兮,你有胆子做事没胆子承认是吧?!” 楚月兮这才淡淡抬起眸子来,不喜不怒的看了一眼楚若依,轻声道:“楚若依,我不管你今日又是发了什么疯。你要发疯我管不着,可是麻烦你回自己的院子发疯,别在我院子里闹腾。” 说罢,她将目光淡淡的从楚若依身上挪开,如同在吩咐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般,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医书。 楚若依看着楚月兮这般模样,霎那间便被激怒了,楚月兮这个贱人是什么意思?!竟敢这样对她!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楚月兮,大声喊叫道:“楚月兮!你不承认是吧!池郎被你害成那种模样,你良心不会痛么?!你是嫉妒我与池郎的关系吧,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这话刚刚作罢,楚月兮便笑出了声来,她再次抬起头来,如同看傻子一般冷冷的瞧着楚月兮,冷笑道。 “楚若依,你是不是脑子里养鱼了?我为什么良心要痛?只准你们放火,不准我点灯了?真是可笑。” 说到这里,她冷声道:“楚若依,你记住,你和你的情郎该怎么过怎么过,和我半点干系都没有,别拿在我面前惹我犯呕!” “我说过,离池这个男人,倒贴我都不要。在我眼里,即便是路边的野狗也比他强上一万倍。” 楚月兮眸中泛出冰冷,可不是嘛,路边的野狗你喂它几口吃的,它都会冲着你摇尾巴,会记得你的好。 可离池呢?掏心掏肺的对他,最后却换来自己的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都比离池强。 楚若依听了这话,一股子怒火直冲心头:“贱人!你说什么呢!我们算计你是你应得的,你如果好好的听我们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算计你?!” “你好好嫁给池郎扶持池郎不好么?你却偏生不听话。我告诉你,你被算计了是你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楚月兮这个贱人,挡了她的路居然还敢来质问她,待池郎成功那天,她一定要让这个贱人在她脚下匍匐! 楚月兮淡淡抬眸,嘴角泛出冷笑来:“楚若依,原话奉还给你,你们被人算计了是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白木,轻声道:“白木,她若是再闹就把她丢出院子去,别让她吵着咱们院里的花花草草了,聒噪至极。” 白木点头,旋即转过头冷冷的看向楚若依:“二小姐,请吧。” 楚若依眉头一拧,还想继续咒骂,可她刚刚开了口便对上了白木冷冽的眸光。 白木是离楚之为了楚月兮专门训练的暗卫,她是从尸体堆里杀出来的人,向来见惯了生死。 那双如同黑潭的眸中,此刻正泛着对人命漠视的冷冽,让人一看便不寒而栗。楚若依也是如此,她一对上白木幽深的眸子,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只见楚若依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楚月兮大喊一声:“楚月兮!你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便快速的退出了安兮院,生怕被白木扔了出去。 第240章 狼狈为奸 “池郎,你可好些了?要不要再唤太医来瞧瞧?” 楚若依坐在床榻边儿上,泪眼汪汪的瞧着病卧在床的离池,只见她一双杏眸哭的通红,让人瞧了便心生怜惜之意。 离池抬起手抚上楚若依的脸颊,略有些虚弱道:“依依你别担心,这是本王使的苦肉计,不这样的话,本王过不了父王那一关。” 说到这里,离池将抚在楚若依脸颊上的手收回,捏成拳头用力的捶在床榻上。只见他眉宇间充斥着阴骘之色,满脸恨意道。 “若是让本王知晓是谁在背后害本王,本王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付出代价!” 既然敢算计他离池,就要准备好付出血的代价! 楚若依听了这话,秀美微微蹙起,她为难的咬着嘴唇,纤细的手指绞在了一堆儿,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一般。 她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道:“池郎,我好像知晓这次陷害你的人是谁……” 离池径直坐起身来,激动的抓住楚若依的手,大声道:“是谁?!” 到底是谁!使这么阴毒的计谋来害他! 楚若依睁大眸子眸子,气愤道:“池郎,你之所以弄成这般模样,都是因为楚月兮那个贱人!” “楚月兮?!” 离池又惊又疑,他与楚月兮无冤无仇,怎么会是楚月兮?他想过是二皇子,甚至想过是太子,可就是没有想到楚月兮头上。 楚若依看离池脸上布满疑惑,眼珠转了转,轻声道:“就是楚月兮,她因为上次钗子的那个事儿,便记恨上池郎你了。” 不管是不是楚月兮做的,她都要将这件事推到楚月兮身上。谁让楚月兮那个贱人这段时日太过嚣张了,这样她也好借池郎的手,好好儿对付楚月兮! 更何况前些时候她更是发现,池郎心里竟然对楚月兮那个贱人还存着心思! 离池皱紧眉头,不敢确定的问道:“你确定?就因为这件事她便要与我为敌?” 他眸中依旧泛着不确定,楚月兮这个女人,不仅生的风华绝代,更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那件事便与他为敌? 楚若依蹙起眉头,幽幽的叹息道:“池郎你是不知,楚月兮那人最是睚眦必报了,小时候即便我跟她借用一个镯子,她都要想着法子的告诉父亲,让父亲狠狠的罚我。” “池郎你想想,她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你却想算计着毁了她的清白,她岂不是恨你入骨么?” 离池好生靠在床栏上,垂眸思索了好半响,若真是如依依所说的这般,那楚月兮这个女人,还真是留不得了。 他之前虽说想要了楚月兮的命,可也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来,毕竟这楚月兮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白白死了也是浪费。倒不如将她的清白糟蹋了之后,让她给他当个美妾。 可现如今的情况却不一样了,若那件事真是楚月兮做的,这么一个毒妇,他又怎么敢把她放进他的府里?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的。 可是,这件事真的是楚月兮做的么?楚若依与楚月兮这两姐妹的关系如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如此,那会不会是楚若依为了借他的手对付楚月兮,才说出了这般话来呢? 思及此处,离池抬眸瞧着楚若依,眸中带着些许试探之意,清声道:“依依啊,我觉得你这些话说的过于果断了,楚月兮应当不会这般做的。” 楚若依听了这话,原本娇俏可人的脸瞬间变了色,她气急了的将自己娇软的手从离池手中抽出,站起身委屈至极道。 “池郎这是不相信我了?我何必要欺骗池郎你呢?就连明州城地动这么重要的事我都告诉池郎了,又何必在这件事上欺骗池郎呢?” 她越说越委屈,抽抽搭搭的垂着泪,更咽道:“那楚月兮做梦都想嫁一个位高权重的王孙贵族,而上次池郎你设计陷害她,差些让她嫁进四王府来,她又怎么会甘心?” 离池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如同沾了酱油的茄子一般,气的发紫。只见他紧紧的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莫非嫁到我四王府当皇子妃还委屈了她楚月兮不成?!” 楚若依点点头,委屈道:“楚月兮打小便自命不凡,她瞧不起池郎你的出身,更是记恨着池郎你上次对她的算计,便使出了这样的计谋,想让池郎你被皇上……” 离池紧捏着拳头,嘴角处泛出嗜血的笑来,好一个楚月兮,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呵,既然不想做他离池的女人,那便安安心心的去地底下见王爷吧! 离池一把将楚若依揽进怀里,柔声道:“依依,你放心,日后你就是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本王一定不会让楚月兮安稳的活在世上!” 楚若依面上浮起粉红来,娇声道:“依依全凭池郎吩咐,但凡是池郎的吩咐,依依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离池一边摸着怀中人的发丝,一边柔情万种道:“依依你说什么呢,你是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本王又怎么舍得让你去赴汤蹈火呢?” 他声音低沉,带着男性独有的磁性,说话的热气吐在楚若依耳边,继续循循善诱道。 “依依,你这段时日可还做了其他梦?比如说这个瘟疫的传染途径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瘟疫的解决之法。” 他话语中带着热切,恨不得下一秒便从楚若依口中得知这些消息。 楚若依从离池怀里抬起头来,委屈噘嘴道:“难道池郎和人家在一起就关心这个么?” 离池连忙摇头,情深款款的抚摸着楚若依的脸蛋,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呢?在我心里面什么都没有依依你重要。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想给依依你一个更让人羡慕的身份。” “只要我能够顺利的登上那个位置,你日后嫁给我就不仅仅是一个四皇子妃了。你懂么?依依。” 楚若依眸中泛着柔情,娇声软语的轻点头:“依依晓得,池郎对依依的一片深情,依依都记在心里。” 第241章 楚若依预见瘟疫 楚若依坐直身子,皱着眉头看向离池,轻声道:“池郎,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想起了一些梦……就是有关瘟疫的梦。” 离池眸光一亮,急切的看向楚若依,追问道:“是什么?依依你快好好回忆一下,这件事是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可一定得回忆起来啊。” 现在难民安置的事是太子在管,离尤又被父皇罚在府中。只要依依能够梦到这个瘟疫的解决之法,等这个瘟疫爆发时,他便能凭借着梦里的解决之法在父皇面前大显身手一番。 楚若依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可没过多久她便双手抱着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嘶,好痛……池郎……我不要回忆了。” 楚若依痛苦的咬着嘴角,如同撒娇一般拉着离池的手,不停的冲着他摇着头。 离池看着楚若依这般模样,心里透着着急之色,可却不敢催楚若依,生怕他一催她,她便将梦里的事统统忘了。 有了这个顾及,离池只得将楚若依拉进怀里,好生的哄着:“依依你乖,我知道你辛苦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等以后我成功了,你便是我的皇后。” “你难道不想看到楚月兮在你脚下匍匐么?难道不想看到京城中所有的千金都跪在你脚下么?只要你回忆起来,一切都近在咫尺。” 楚若依听了他这话,方才的头疼似乎有了些许好转一般,她放下捂着头的双手,眨着眸子问道:“池郎,那你是不是要娶依依做你的正妻,做你的皇子妃呢?” 只见她一双杏眸中充斥着水气,如同那山林间软糯的小白兔一般,让人一瞧便忍不住心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给了她。 可若是往楚若依眸中深处瞧去,便会发现一缕微不可查的精光,现在池郎急需她的帮助,她要趁着现在,捞一些实在的东西。 离池微微愣了一下,对着楚若依语重心长道:“依依,现在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咱们应当先做大事,等大事已成之后,再考虑儿女私情。” 他说的义正言辞,楚若依却不吃这套,她杏眸中泛出怒气来,娇声道:“池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依依配不上你么?” 她说着说着,眸中泛出晶莹的泪来,委屈极了:“还是说,池郎你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 离池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拉住楚若依,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他先擦干了楚若依眼角的泪后,又刮了刮她小巧的鼻翼,温声责怪道。 “依依,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感情呢?你是我离池的女人。” 楚若依泪水涟涟的抬起头来,更咽问道:“那池郎是不是要将我纳为皇子妃呢?” 离池不自在的把眼神挪开,眸光中充斥着闪烁着犹豫,楚若依现在只是一个庶女,若是做他的皇子妃的话,身份略低了些。 虽说楚若依也是定国将军府的姑娘,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楚定渊明显更偏爱楚月兮一些。 最主要的是,楚若依能够梦到未来发生的事,只要他好好利用好这个能力,就能抓住先机,然后成功登上那个位置。 想到这里,离池眸中泛出一抹幽光,那一双大手轻抚在楚若依脸庞之上。 “依依你自然是本殿下的皇子妃,你这样具有才情的可人儿,自然只有本殿下才能够拥有。” 楚若依眸色泛出喜色来,一双手径直的搭上离池的脖颈之上。只见她朱唇轻启,娇柔妩媚道:“依依,静候池郎上门。” 说到这里,她才转过身子去,一双眸子瞧着离池,轻声道:“池郎,你现在就赶紧让人去屯粮,能屯多少就屯多少。” 离池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绽放出光彩来,他轻轻扶着身前的楚若依,追问道:“依依你的意思是,过一久京城会出现粮食短缺的状况?” 楚若依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旋即附耳低声道:“可不是粮食短缺,等四日亡瘟疫一爆发,牲畜们也会被感染。等到那时,肉类的东西便一律没得吃了,大家就都得吃粮食。” 离池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见他两眼绽放出光芒,嘴角处则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如此的话,就意味着他能够从中大赚一笔了,现在先去大肆屯粮,等到粮食短缺的时候,他再高价放粮。 这样一来,他便有了足够的金钱来打点上下的人,距离皇位,也就更进一步了。 离池一把将楚若依拉进怀里,狠狠的在她的脸上嗟了一口,眉眼带笑道:“依依啊,你真是本殿下的宝贝啊,每次来都会给本殿下带来福音。” 楚若依垂下眸子,温顺的依靠在离池肩头,娇羞道:“只要池郎真心待依依,依依便是死也值得。” 离池听后哈哈大笑,连声道:“我哪里舍得你死啊,依依,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是我的心头肉呐……” 二人说道此处,又是一番你侬我侬,郎情妾意,过了好一会儿楚若依才起身离开。 而待楚若依离开之后,离池便将府里能拿得出的银票都取了出来,亲自带着人去各大商行看粮食。 …… “王爷,四皇子带着人大肆屯粮,现在在咱们米行来了,请问是否放米?” 易盟京城米行掌柜垂头恭声道。 离楚之眸中泛过幽光,嘴角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轻声道:“放,为何不放?他既然想要屯粮,那咱们便放给他。” “是,小的遵命,立刻回去吩咐下去。” 第242章 阴雨绵绵 时间过得极快,距离明州城大地动已然过去六天有余,太子自从领了安置灾民的任务后,倒是经常都在安置村中呆着。 虽说安置村的事宜太子手下的人已经全权处理妥当了,可太子却依旧时不时的就去安置村到处转悠。 一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挣一个印象分,二则是让百姓们记住太子,为他日后的登基打下民心基础。 因着是雨水节气,京城之中连续几日阴雨绵绵的,城中心因为地势高还好些,略微有些昏昏太阳晃着,没有其他地方那般阴沉。 而城郊却不一样了,因着地势过低又被群山环绕着,雨水沉积之后便极其不易排出,弄的四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再加上几日连绵不断的小雨,城郊各处更是蒙着上了冷冷的雾气,以至于无论走在何处都有些湿冷阴沉,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而安置村这里比起城郊,却还要湿冷些,安置村虽说是在城郊,却也不能算在城郊里面。 准确的来说,安置村是在城郊外荒野中的一处废弃村子中,距离城郊还有好一些距离。因为是在荒野之中,露水雾气要更重的多,安置村比起城郊来便要更湿冷些。 安置村的前身是前朝的一个废弃村子,因着村子里闹了鼠疫,原先热闹至极的村子便也成了废村。 据说那次鼠疫过后,村子里的两千余人无一幸存,住在周围近一些的人家听闻了此事后,也是举家搬走了。 因为鼠疫害死的人着实过多,四周也是荒凉至极,所以但凡知晓此事的人路过这个村子都忌讳的很,都是远远的避着村子走,决不踏入村子半步。 除了偶尔有赶路人会在村子里歇歇脚,就是乞丐也是不住那里的,如此一来,整个村子也相当于荒废了。 至于为何要将这个村子当做安置点,也是说来话长了。 自从太子接手了安置灾民这一事后,第一件头疼的事便是寻找合适的灾民安置点,毕竟首先要有了安置点,才能谈得上真正的安置。 可安置点这地方却不好找,首先你得寻到能容纳一万余灾民的地方,其次你找的那个地方必须得保证灾民们生活作息不受影响,也就是生活用品需要配备齐全。 若是这两点不能保证,灾民们的生活就不能保证,这样一来,难保灾民们不会乱起来。 灾民一旦乱起来,京城中百姓们的生活断然也会受到影响,京城之内也就不会安宁了。 若是连天子脚下都变得不安宁了,皇威何在?人心又何在?届时皇帝定然会勃然大怒,而负责灾民安置的太子必定又会挨上一顿责罚。 如此一来,寻找安置点便成了太子目前的头等大事,太子的头等大事,自然就是太子手下人的头等大事。 就在太子手下的人苦寻未果时,前朝这个荒废的村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太子手下的人一看,这偌大的村子不仅能容纳一万余人,连锅碗瓢盆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岂不是刚好符合安置点的种种条件么? 既然如此,反正村子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如干脆就用它当做灾民安置点呢? 众人越想越觉得合适,便立刻快马加鞭回去上报太子,将这个村子的存在以及具体情况告与太子。 太子听了此事后,深思熟虑的考虑了一番,也觉着此事可行,便大手一挥允了此事。并立刻就向户部要来了安置银两,带着手下的人便着手改造着安置村。 经过了四日改造,安置村已经改造妥善了,灾民们也都陆陆续续的住了进去。 虽说一万余人住在这个安置村中还是挤了一些,可是有地方挤一挤能够遮风挡雨,总比流落在外遭受风吹雨打好得多。 大家唯一有些不乐意的,便是安置村以前闹过鼠疫的事,虽然太医也说几十年前的鼠疫是绝对不会影响到现在的居住者的。 可是大家只要一想起来,依旧会觉着害怕,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总觉着这个死了两千余人的村子不吉利。 可忌讳归忌讳,该住的还是依旧要住的。 毕竟灾民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成为灾民的明州城百姓大都是比较贫困的人,他们没有别的生计可寻,在京城中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 因此,若是他们不住在安置村中,就只有带着全家去四处流浪。 与其带着家人去受苦受难,还不如忍一忍,先暂时将就着呆在安置村里。等着自己有了更好的去处之后,再从安置村里搬走也不迟。 到了今日,灾民们搬进安置村已经是第二天了,经过了一天的磨合,灾民们对安置村这般拥挤的生活倒也有些适应了。 除了这些时日京郊的气候实在是湿冷得很,灾民们每日的小生活过起来倒也算滋润了。每日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的,倒比往日在家里住着舒心些。 不过京郊今儿个的天气却变了,从阴雨绵绵变成了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坠落在泥地里,打出一个又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坑。 屋檐上也连绵不断的挂着水帘,瓢泼大雨从天打到屋顶后,又顺着斜斜的屋顶滑落,形成一串串晶莹的水帘,瞧着倒是美不胜收,灾民们却有些叫苦不迭。 朝廷拨下来的粮食衣物都不少,可是像棉絮床褥这些却是不够分的,导致这么阴冷的天气,一家五六口人却只能围在一堆儿取暖。 外面又下着这样大的雨,让人出去活动活都成了奢望,自然是让人忍不住想骂天了。 “爹爹,这雨真大啊。”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倚在大汉胸膛处,只见她的身子被大汉的衣衫包裹住,只露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脑袋来,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软糯的嘟嚷着。 大汉慈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声道:“糍儿,这是天公公在哭呢,天公公不高兴了。” 糍儿皱了皱眉,撅着粉嘟嘟的小嘴道:“爹爹,天公公什么气呀?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呀。” 说到这里,小女孩从大汉胸膛出爬出来,一脸担忧的摸了摸一旁昏迷着的女子:“娘亲越来越烫了,天公公为什么还不消气啊?” 娘亲已经病了两天了,爹爹说没钱给娘亲治病,只能等娘亲自己好转,可是娘亲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天公公为什么还不消气呢? 第243章 大雨滂沱 大汉皱了皱眉头,眉宇间也露出担忧来,他将小女孩重新搂进怀中,温声哄到:“糍儿别着急,等天公公不生气了,咱们就带娘亲去看郎中好不好?” 糍儿仰起头来,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来,甜甜一笑:“好,等天公公不生气了,就带娘亲去看郎中,到时候娘亲就可以给糍儿哼歌儿了。” 大汉慈爱的摸了摸软糯的女儿,旋即看向一旁的爱妻,眉宇处除了浓浓的担忧,还有掩不住的爱意。 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小时候他们二人是玩伴,等长大了之后又成了夫妻,更是有了糍儿这么可爱的女儿。 他们一家人本在明州城的家中生活的无忧无虑,他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香铺,虽说挣得不是很多,可是却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很好的生活了。 更何况妻子又心灵手巧,将家中处处都打点的有条有理,女儿也是生的乖巧可爱,冰雪聪明。 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和和美美,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动,将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夺走了。 妻子本就体弱多病,现如今更是突然的便发起了高热来,可是他们的盘缠早已在路上便用完了,又哪里还有多余的银两拿去看大夫呢?只有苦了妻子多挨一挨了。 大汉想到这里,更是愁眉不展,他揉了揉女儿的头,看着屋子外连绵不绝的大雨,痛苦万分的捶了捶身下的蒲团。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他们一家人开这样大的玩笑!为什么? 就在这时,大汉身旁原本昏迷着的女子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短短一瞬,女子原本静止的身躯也随着咳嗽不停的抽搐起来。 大汉一个激灵,连忙将女儿放到蒲团上,一个扑身便到了妻子身边,他抬起妻子的头,急红了眼。 “阿如,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啊?阿如。” 大汉心头焦急,导致喊出的话也充斥着焦急的意味,可任凭他怎样喊,怀中的人还是痛苦的闭着眸子,一边咳嗽一边抽搐着身躯。 名叫糍儿的女孩儿见状,也是连忙小跑过去,她看着爹爹怀中痛苦万分的娘亲,不由得哭出了声来。 “娘亲,娘亲,你醒醒,看看糍儿啊……娘亲……” 她眨巴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一边拉着女子的手,一边焦急的跺着脚。 就在大汉与女孩儿都焦急万分之时,女子的咳嗽突然停止了,原本抽搐不停的身躯也随着一同停下了,可身上的高热却又要更盛几分了。 大汉红着眼眶搂着重归平静的妻子,将她用力的嵌进自己怀中,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妻子便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半响后,大汉将怀中的妻子重新放回枯草之上,随即抱起一旁的女儿走到另一间屋子里去,郑重的将女儿交给住在这里的另一家人。 做好这些后,大汉便打开了屋子的大门,戴着屋内的破斗笠便冲进了雨中,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雨势愈发的大了,原先还只是瓢泼大雨,现如今却已然演变成了倾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大雨打在屋顶之上,似乎是要将灾民们唯一的保护罩都给贯穿一般。 雨,愈发的大了,京中的暗涌也越发的汹涌了。 …… 定国将军府 楚月兮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点,那雨顺着窗口尽数飘到她如玉般的脸颊上,冰冷中带着些许阴沉的意味。 “小姐,你怎么这般站在窗前啊?雨这般的大,你瞧瞧,衣裳都被打湿了吧。” 竹月从回廊走进屋子,将手中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下,一脸担忧的走到窗边去,将大打开的窗户关上。 楚月兮回过头来,看着竹月浅浅一笑:“怎的今日又熬鸡汤了?” 竹月拿着方帕绞了绞楚月兮湿润的发梢,噘嘴道:“小姐这天这么阴冷,自然是要好好滋补一番的,小姐你今日又淋了些雨水,更是得好好喝一些热的。” 楚月兮任由竹月为她绞着头发,她顺势坐下轻笑道:“听你说的,我倒像是个瓷娃娃一般了。你家小姐我哪有这般娇弱?” 竹月撅着嘴,不满道:“小姐就是不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反正这件事得听竹月的,小姐今儿个得把这鸡汤喝了才行呢。” 要她说,小姐真是白学了一手的医术,只知道关心别人的身子,对自己的身子倒是不闻不问,她也没听说哪个大夫是这样的呀。 楚月兮听出了竹月话中的关切,摇头轻笑道:“是了是了,我的竹月小姐,今儿个都听你的吩咐可好?” 竹月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上比谁都要强,心里头却比谁都软。 竹月听了这话,脸上终于展露出笑颜来:“小姐这样便好了嘛,那鸡汤还是热的,小姐快些趁热喝了吧,冷了功效就不好了。” 楚月兮点点头,拿起勺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不一会儿,这一小碗鸡汤便见了底,只剩下几颗红红的枸杞在碗中央放着。 竹月走上前去,将盛鸡汤的碗端了起来,转身便走出了内间,她刚刚出了门,却见方才关上的隔纱门又重新被打开了,只见一身夜行衣的白木轻落到门前。 竹月一见来人,立刻惊了,连忙上前去:“白木姐姐,你这是去了何处呀,你瞧瞧,身上都湿透了。” 白木瞧着一脸担忧的竹月,难得的勾起一抹浅笑来,清声道:“这点小雨对于我来说是无碍的。” 她是暗卫,别说是这点儿雨了,即便是寒冬腊月里的鹅毛大雪,也是无所畏惧的。 竹月却不听她说的,径直的取了一张帕子来,轻柔的为白木擦拭着:“我知道你要去禀告小姐,不过先擦干了些再去吧,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呀。” 她与白木姐姐住在一处,这几日白木姐姐基本都不着家,小姐也是素日里神情凝重,她便知晓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白木点了头,任由竹月帮她擦拭着,平日里清冷的眼底泛出了点点温柔。 第244章 风波渐涌 白木身上擦干的差不多时,便毫不耽搁的进了里屋,只见楚月兮此刻正倚在灯光下,灯光伴着月色打在美人的脸上,泛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即便白木是个女子,也不免心动了几分。 “小姐,四皇子府现在还在大肆收粮,王爷说,一切自有安排,让小姐不必担忧。” 白木上前出声,将楚月兮的思绪从书本上拉了出来。 楚月兮闻声抬头,轻声问道:“楚若依可去过四皇子府了?” 白木点头:“去过一次,就是前几日四皇子自撞证清白那次。” 楚月兮轻轻笑了,这便对了,按照楚若依与离池两人的性子,他们屯粮定然不是为了接济穷苦人,而是为了在瘟疫来临时狠狠挣一笔暴利。 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们去屯粮吧,毕竟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可是比还没吃时给他拿走要痛苦多了。 白木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主子,继续问道:“小姐,那四皇子府屯粮这件事,怎么说?” 楚月兮摆了摆手,轻松笑了笑:“不必管他,让他们去屯吧,到时候自然有让他们肉痛的时刻。” 白木点头,到了现在她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王爷与主子很相像了。因为他们两人无论面对什么事,都一贯是云淡风轻的。 楚月兮垂眸片刻,又抬起头来轻声道:“安置村那方可有什么动静?” 白木摇了摇头:“除却太子每日必去安置村转悠一圈,旁的便没有什么了。” 楚月兮沉吟着低下头,现在与上一世略有些不同了,上一世安置村的事依旧是二皇子负责的,这一世却是由太子全权负责。 虽说负责人不同了,可是安置村的地点却是没变的,上一世二皇子的做法与这一世太子的做法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想借助此事在百姓心中博一个好印象,因此每日都必去一次安置村。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一世的瘟疫却依旧没有被人提前发现,而是等到瘟疫扩散到数千人之后,才被人察觉到。 为何会如此呢?难不成上一世的二皇子眼睛出了问题?这么多人都得了同样可怖的症状,他莫不是从未见着过? …… 东宫 “殿下,处事房的人来报,说安置村里有一个男人,冒着大雨在咱们的处事房前跪了一天了。” 太子手下的人跪在地上,将这几日安置村发生的事一一上报给太子。 太子放下手中的竹简,诧异抬眸:“这么大的雨他跪在处事房门前作甚?” “禀殿下,据说是他的妻子得了重病,却无钱医治,实在走投无路了,便求到了处事房门口。” 太子挑眉,不以为然道:“那便给他点银钱打发了啊,这么点小事怎么还上报到本宫这里来了。” 他虽说日日都会去安置村转悠,可是他也不是闲着没事,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好吧。 那人听了这话,为难的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四周无人后,才将声音压到了极点:“殿下,可是他妻子的病,却不是这么简单啊。” 虽说处事房是在安置村中,可是那里安排的都是太子手下的精干之人,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的。 若是那男人的妻子得的真是简单的病,处事房的人又怎么会上报到他这里来。 太子拧眉,转头好生的看着手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来:“怎么?莫非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成?可是不管得了什么,都不应该找到本宫这里来啊,本宫又不是太医。” 手下那人连连摇头,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堆儿去了,只听他颤声道:“殿下,那男人的妻子貌似得了……瘟疫。” 他也是听下面的人说的,据说那女人最开始是高热不退,后面便开始病起急骤,现如今竟连鼻子里都开始流着血来了。 太子猛得坐起身来,大声质问道:“什么?!瘟疫!” 瘟疫这两个字将太子浑身的汗毛炸了出来,让他的音量也忘记了压低,随着一同大声到了极点。 他实在说的大声,将屋内沉睡着的李淑儿惊醒了,只听一声慵懒的女声从屋内传出。 “唔……殿下……怎么还不进来歇息?什么瘟疫啊……” 太子脸色一沉,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手下,旋即站起身走到内屋门边,只听他温声道:“淑儿,无事,你好生睡吧,今天本宫怕是陪不了你了,本宫在商讨要事呢。” “殿下……淑儿想你嘛……” 女子娇软妩媚的声从太子肩头传出,让人听了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太子温柔的将身上的李淑儿抱下来,温柔至极道:“淑儿听话,你先睡着,等本宫办完了事之后,自然会回来好好儿陪你。你现在啊,好生歇息,等本宫回来了,你可就睡不着了哦。” 李淑儿将头埋到太子怀中,娇声喘了下,旋即轻轻捶了捶太子的胸口:“殿下真坏……” 太子大笑道:“本宫若是不坏,淑儿你也不会爱上本宫啊。” 只见他一个跨步上去,将李淑儿放进温暖的被窝里,将她整个儿裹成一团之后,在那白玉般光洁的额上留下轻轻浅浅的一个吻。 “本宫走了。” 说罢,太子转身便出了屋子,独留一脸妩媚妖娆的李淑儿独自在屋。 只见她一双狭长魅惑的狐狸眸子微微敛起,鲜红的嘴角处浮上一抹妖娆的笑来。可最勾人的,还是她眼角那处红红的朱砂痣,妖娆又带着几分娇柔。 但凡看着李淑儿这面容却也想得通了,为何太子放着得了上届花神的太子妃不爱,却独独宠着她这么一个李淑儿。 这幅妖娆魅惑的样子,真真像是画本子里专门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一般勾人至极,太子又哪能不爱呢。 第245章 雨夜黑暗(上) 太子出了东宫之后,先是将忠于自己的太医带上,旋即便马不停蹄的奔向安置村中。 一行人伴着滂沱大雨,驾着烈马踏着泥泞向安置村奔去,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才终于在安置村门口停了下来。 马刚刚挺稳,太子便立刻下了马车,看都不看属下递过来的油纸伞,气势汹汹的便冒着大雨向位于安置村门口的处事房走去。 只见那里跪着一个布衣大汉,偌大的雨如同被人端着盆子往下倒一般,可这个大汉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直挺挺的跪在那处。 太子眉头紧皱,径直的走到屋檐之下,冷冷的看着那大汉,沉声道:“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回屋里呆着,在这里作甚?” 大汉一见来人,立刻便扑倒在地,他认得他,这个身穿五爪金莽长袍的男人是太子,他一定能救阿如。 雨水不停的往下坠,将大汉浑身里里外外都打得湿透,连他略短的睫毛都挂起了雨水,可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只淋着雨水痛声哭泣道。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草民的妻子,她发了高热,不是瘟疫,绝对不是瘟疫啊!” 那一日阿如不停咳嗽,浑身抽搐之后,他便冲来了这里找处事房的大人,想求他们救救阿如。 可谁知那些人一看阿如的症状之后,竟然说阿如是得了瘟疫,说是安置村里也有其他人得了这种一模一样的病。 后来那些人便冲去将阿如关了起来。 太子冷冷的看着那大汉,知晓他断然就是属下口中的大汉,便不着痕迹的远离了大汉几步,旋即冷声道。 “你先回去吧,是不是瘟疫太医们自有分晓,只要你妻子没得瘟疫,自然会安然无事的。” 说罢,太子不再理大汉的痛哭声,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处事房,安置村的处事房是村子里的祭祀祠堂,也是村子里最大的屋子。 太子刚刚进了屋子,便见偌大的处事房中停放着三十余个人。 只见这些人有的通红着脸动也不动的躺在床板上,有的则一直在抽搐着身躯,还有更骇人的,则是七窍不断的流出血来。 太子捂住鼻子,闷声怒骂道:“本宫叫你们有什么事及时上报,及时上报!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及时上报么?!” 安置村的事,可是有无数的人盯着的,除了心存审视的父皇,还有虎视眈眈的离尤,还有无数大臣……他们,都是盯着这里的。 可现如今竟然闹出了疑似瘟疫的事,这要让他如何是好?!这可是瘟疫啊,古往今来哪个王朝是不怕瘟疫的? 处事房的人闻声转过头来,齐刷刷的跪到地上,为首的那个人垂下头去,低声道:“殿下恕罪,属下们发现病人后,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外面的人断然是不会知晓的。” “现在还暂时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瘟疫,现在停放在这里的三十余个病人,他们都没有任何接触,他们的亲人也没有这样的症状,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相同点。” “出现此等症状的有病弱的老人,也有壮硕的大汉,有年轻的妇人,也有年仅一岁的小儿。这些人彼此都没有什么接触,出现此等症状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属下们实在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瘟疫。” 太子听了这一番话,冷哼一声,脸色微微好转了些,他拿起方帕捂住鼻子,沉声问道:“除了你们,这件事没有别人知晓吧?” 处事房的领头人拧眉拱手道:“禀殿下,除了门口跪着的那个大汉,便没有其他人知晓了。对安置村的村民我们都是宣称将这些人接去治病,那个大汉却是在我们谈话时,将这些事不小心听了去。” 太子听了这话,怒极了的将手中的方帕摔倒地上:“这还叫没人知晓?!那大汉是没有长舌头还是没有长嘴巴?!他就不会去同其他人说么?!” 他越说越生气,上前两步对着处事房的人便是一脚:“废物!一群废物!” 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件事在父皇面前讨个好,顺势收一收民心。岂料这群废物竟然弄出这种疑似瘟疫的事来了! 真是废物!不,说他们是废物都侮辱了废物! 太子本就从小练武,那一脚又是使了大力气的。处事房的领头人被踹倒在地后,立刻便喷出来一口血,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连忙爬起身来。 “禀殿下,那大汉今日傍晚听到了之后,便一直在外头跪着,从未去过其他地方,更是不曾与其他人交谈。” 太子挑眉,面上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你确定他没有同其他人交谈过?” 领头人连连点头:“属下确定,属下的人一直盯着他的,属下敢以性命担保,他绝对没有同其他人交谈过。” 太子听了这话,面色转了又转,最后终于回归正常之色,他对着身后的太医拍了拍手,吩咐道。 “马太医,你去看一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得了瘟疫。” 说罢,他看向房中的大夫,不动声色的对着身后的暗卫打了个手势。暗卫心领神会,立刻便飞身上前,一刀直取那大夫的命脉。 不过刹那,方才还活生生立在原地的大夫,现如今已经瞪着个眸子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的盯着屋内的人。 太子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将他拖出去处理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暗卫领命,拖着那大夫的尸体便冲进了雨夜里,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过片刻便没了踪影,若不是地上留下的点点猩红在提醒着众人,众人或许都觉得方才大夫的死只是一个幻象。 屋子内安静的可怕,除了屋外传来的阵阵雷声夹杂着雨打在屋顶的噼啪声,便没了其他的声音了。 闪电从窗内打进来,照在太子原先儒雅随和的脸上,竟活生生的映出一片狰狞之色来,只听他狠声道。 “你们都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可若是你们当中有人敢辜负本宫的信任,将此事传了出去。” “那么,方才那大夫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轰隆隆! 雷声再次闪过,将屋子里的狠厉掩盖过去,那磅礴的雨水也将暗卫处理尸体的痕迹掩盖去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场大雨中,“平静”了下来。 大汉跪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那道禁闭的大门,他的阿如怎么可能会得瘟疫,一定是那群人胡说的。 他要等太子殿下出来,这几日太子殿下日日都来安置村看他们,说明太子殿下是一个好的储君。 等太子殿下出来了以后,他的阿如一定能被放出来,到时候就可以带他的阿如和糍儿一起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好的大夫给阿如治病。 大汉捏紧拳头,坚毅的点点头,他的阿如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就在这时,只见方才禁闭的大门打开了,温暖的烛光摇曳的溢出门来,只见太子推开大门,烛光逆着他的脸打下来,映的他的脸带着些许狰狞之意。 大汉看着逆光而来的太子,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不过只一瞬他便跪着上前,连声道。 “太子殿下,怎么样?我的妻子没有得瘟疫吧。” 太子随和的走到大汉身前,缓缓地蹲了下来,轻笑道:“没错,你的妻子没有得瘟疫,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得瘟疫,他们只是水土不服,对京城的水土气候有些不适应罢了。” 大汉听了这话,方才紧张的眸子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的,只听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感激道:“草民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请问殿下,那草民可以带草民的妻子回去了么?草民的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的。” 糍儿已经有一天没见着他们了,再懂事怕也是被吓坏了的,他要带着阿如赶紧回去。 太子随和的笑容微微凝固在脸上,轻声道:“你不要急,本宫带了太医来,一定能医治好你的妻子的,等医治好她了你再带她走岂不是更好么?” 大汉一愣,惊喜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此话当真?您真的可以让太子治好草民的妻子么?” 太子淡淡一笑,眸中透着点点诡异,轻声道:“自然是真的,本宫说话一言九鼎,你放心便是了,等你的妻子好了之后,你尽管放心的将她接回去吧。” 大汉只觉着眼前的男子犹如天神一般,连忙便磕了两声响头,感激涕零到:“草民多谢太子殿下,草民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眼前的大汉,诡异的笑了笑,旋即缓缓的从身后抽出一把寒光阵阵的匕。 对着大汉,狠狠刺下! 噗嗤! 刀入肉体的声音传了出来,脖子上的剧痛传来,大汉震惊的抬起头来,捂着脖子艰难道:“太子殿下……你……为什么?” 脖子处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来,温热的血流夹杂着雨水,顺着大汉的手流到地上。 大汉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太子殿下不是答应了要救阿如么?为什么要杀他? 第246章 雨夜黑暗(下) 太子冷冷一笑,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向濒临死亡的大汉,冷声道:“为什么?若是让你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本宫该如何是好。” 他怜悯的看了眼屋内,轻声道:“你也不必难过,你和你的妻子都会在地府团聚,等你死了之后,本宫会亲自了结她。” 说到这里,太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随和一笑:“对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吧,你放心,本宫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她送下去与你们团聚的。 “你们一家三口在地府中,好好相见吧!” 话音作罢,太子俯下身去,迅速将大汉脖子处的匕首抽出来,一股热血瞬间便从大汉脖子处的血洞中喷薄而出。 大汉眼角处流出一行热泪,旋即软软的倒在雨中,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息。 太子从衣襟中拿出锦帕来,将他脸上的点点血渍擦干净,又将猩红一片的匕首擦净,旋即将方帕扔到地上,看着大汉冷冷一笑。 做完这些之后,太子看也不看大汉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处事房中。 待太子离开后,一身夜行衣的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在雨夜中,拖着大汉的尸体便离开了安置房。 而就在处事房的转角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此刻正瞪大双眸,一双小小的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眼眸中却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糍儿回忆起方才见到的一幕幕,嘴中止不住的发出呜咽声来:“爹爹……爹爹……” 她樱桃般的小嘴不停的打着颤,为什么会这样?爹爹不是说那个太子是好人么?为什么爹爹会被他杀了?那个人刚刚还说,要杀了她的娘亲。 她本来是在现在这个家里呆着的,可是她实在是想爹爹和娘亲了,便跑了过来,想看看爹爹和娘亲。 可是那个太子,竟然杀了她的爹爹,她的爹爹…… 糍儿无助的蹲在地上,小声小声的哭泣着,天上的雨愈发的大了,雷声伴着闪电一道又一道的打下来,像是要将这个天地给打穿一样。 过了好半响后,糍儿擦了擦泪水站起身来,小心的跑到大汉倒下的地方,将太子扔下的满是献血的方帕拾起,小心的揣进了衣兜里。 大雨冲刷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将大汉的鲜血冲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般。 可糍儿明白,打今天开始,她就没有爹爹了…… 糍儿揣着沾满自己爹爹鲜血的方帕,小心的跑到安置房的窗下蹲着,努力的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屋里人的谈话很大声,可是外面的雨水声也很大声,几乎将谈话声完全覆盖了去,糍儿只得再凑近一些,再近一些。 太子正在训斥属下时,眼尖的看到窗口处突然冒起来两个小小的双头髻,不一会儿又不见了。 只见他嘴角处泛出了点点冷笑,示意周围的属下们噤声,自己则从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来,一步一步的朝着窗口处靠近。 嘭! 太子一把将窗户推开,猛地将头探出窗户去,手中的匕首也毫不犹豫的对着窗户下方扎下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窗户下方空无一人,太子挥出去的匕首也随之落了个空。 太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泥泞地,阴沉着一张脸,眸中透着狠厉之色,方才他不会看错的,窗外一定是有人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翻出窗外去,蹲下身子去仔细的查看着,只见那泥泞地中赫然便印着一双不足手掌大的小脚印。 而在这双小脚印的旁边,一小块圆润的玉静静的躺在泥泞中,太子冷冷一笑,将那玉拾到手中,只见那上方赫然便刻着两个字——糍儿。 太子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玉捏紧,清了清声后,温柔至极道:“糍儿,怎么躲起来了呢?你看你的玉坠子都掉在这里了,你出来,叔叔把你的玉坠子拿给你好不好。” 闪电在空中一阵阵的打下,将太子脸照的一青一白的,犹如恶鬼一般,他嘴中一点点吐出温柔至极的话,手中的匕首却没有半点放松。 糍儿将身体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前方犹如恶鬼的男人,她缩在木桶后方,小小的身子被木桶挡住,雨水哗啦啦的打在木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糍儿,怎么躲起来了呢?乖乖出来,叔叔不会伤害你的,叔叔把你的玉佩还给你。” 太子任由雨水淋在他肩上,一步一步的向前方拐角处的木桶靠近,脚下的泥泞附着在他的裤腿之上,却依旧没有阻拦住他的步伐。 糍儿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不停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墙后方挤,就在她绝望到极点时,她的脚一下子便蹬进了一个洞中。 她转过头去,只见背后赫然便是一个小小的狗洞,糍儿眸光一亮,咬着牙往洞中缩去,她稚嫩的手心摁在石子上,磨出一大片血痕来。 糍儿的腿率先进了洞,眼见就要成功之时,她的上半身却在洞口卡住了,只能靠着摩擦才能一点点的往洞内靠。 “糍儿,快快出来啊,玉佩你不要了么?你告诉叔叔,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呀?刚刚和叔叔玩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爹爹呀?” 太子一步步的朝着木桶靠近,手中的匕首也捏的越发的紧了,他脸上带着阴骘的笑意,冷声道。 “糍儿,你再不出来的话,你的娘亲也要像方才你爹爹那般了哦。你快快出来吧,你出来了叔叔就放过你娘亲,叔叔是不会伤害你的。” 糍儿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话,眸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滚,她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娘亲,她还有娘亲。 只见她咬紧唇角,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她白净的小脸上此刻已经覆盖上一整层泥污,像个泥娃娃一般,根本分辨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就在糍儿起身准备出去时,衣兜内的锦帕却掉了下来,这张沾满大汉鲜血的锦帕犹如惊雷一般,狠狠的轰在糍儿幼小的心上。 糍儿一个激灵,慌乱的将锦帕塞进衣兜中,旋即疯狂的将自己的身子往身后的狗洞中塞。 她眸中啪嗒啪嗒的掉出泪来,这个坏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呢?他把她那么好的爹爹都杀了,还说要杀了她,又怎么会放过她的娘亲呢。 糍儿咬紧牙关,她一定要活下去,她要给她的爹爹娘亲报仇。 太子将处事房四周都扫了一遍之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唯一能够藏人的木桶上,他嘴角处泛出狠厉的笑来,一步步的朝着木桶靠近。 他是太子,是储君,是下一任的帝王,就应该享受这种虐杀的感觉,而不是在朝廷中被父皇责骂,被兄弟算计! 太子诡异一笑,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只听他轻声道:“糍儿,叔叔找到你了哦,你可真是调皮……” 糍儿咬紧牙关,手中紧紧捏住沾满自己爹爹鲜血的锦帕,她要活下去,她要给爹爹娘亲报仇,小小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来。 就在太子走到木桶前的一瞬间,糍儿终于挤进了那个狗洞中,狗洞后方是一片高高的陡坡,糍儿咬了咬牙,一个骨碌便朝着陡坡下方滚去。 陡坡下方是一片黑暗,也是一片未知的世界,糍儿不知道那下方到底是什么,可对于糍儿来说,无论那下方是什么,都比那亮着灯光的地方安全。 太子走到那木桶前,一脚将木桶踢飞,木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却只跑出了几只瘦干的老鼠,又哪有什么糍儿在里面呢。 太子眸光泛出阴沉来,莫非那小孩儿已经跑了? 轰隆! 天上又打过一道闪电,雨下的是越发的大了,太子冷哼一声,转身走回了屋子里,对着处事房的领头人冷声道。 “去查一查,安置村中可有一个名叫糍儿的女孩儿,尤其去查一查刚才死的那个大汉的女儿。” 领头人跪在地上,略微有些担忧道:“那孩子将我们的谈话全听了去么?” 太子做到躺椅之上,无所谓的笑了笑:“无妨,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一个小孩儿能跑到哪里去?等寻到她之后将她处置了便行了。” 说罢,太子走到马太医身旁,清声道:“太医,怎么样了?这到底是不是瘟疫?” 马太医转过头来,为难道:“殿下,这些人的症状是相同的,却不像是瘟疫,若是是瘟疫的话,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应该会出现相同症状。” 太子眸中露出喜色来:“那他们就是得了病了?” 马太医摇了摇头:“这些症状任何医书上都没记载过,更不是微臣所知晓的病,到底是不是瘟疫,还得等等看。” 太子皱起眉头,明显露出不悦来:“马太医,本宫对你可是给予了厚望啊,你若是将这件事处置得当,等往后本宫继承大统之时,太医院的院首就是你了,你难道不希望超过张知与凡柏清这两个人么?” 一听到张知与凡柏清的名字,马太医方才平静如水的眸中,霎时间就浮上浓浓的恨意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道。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处置此事,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247章 “事态好转” 京城连绵不断的大雨终于停了,天上也随着一同放了晴,碧海蓝天伴着空中晃悠悠的朵朵白云,让人从心中觉着舒爽,犹如心灵都被洗涤了一般。 如同天气的好转一样,安置村里也是不断传出好消息来。 据说太子对灾民们的安排实在是明智至极,不仅保障了灾民们的生活,更是让很多灾民都重新振作了起来,离开安置村找到了新的活计。 如此一来,安置村的人便少了许多,人一旦变少,安置村中留给灾民们的空间也就更大了,食物也同样更加充裕了,灾民们的自然而然也变得更好了。 皇帝听了这些消息后,顿时便龙颜大悦了,毕竟太子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储君,现如今太子不负众望的安置好了灾民,皇帝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这不,今儿个上朝时,皇帝又狠狠儿的赞赏了太子一番,弄得太子一派那叫一个得意啊。 毕竟现如今二皇子被罚,太子却被皇帝频频褒奖,这样的差别待遇自然是让太子一派的大臣们得意至极的。 离池走在大臣们中间,愁眉不展的看着地下,也不参与大臣们的话题,只独自一人的闷着头往前走。 他眸中泛出烦躁之意,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应该爆发瘟疫的不是么?为什么不仅没有爆发瘟疫,反而还有许多灾民找到了活计,离开了安置村?! 离池走到白玉栏杆旁停下,握成拳的手狠狠的捶到白玉如意方上,方才上朝时太子被赞赏的一幕幕从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强烈的不甘心从离池面上浮现。 为什么?!依依明明说过安置村是一定会爆发瘟疫的,可是现在的剧情却完全在朝着反向发展! 离池眸中透出犹疑来,莫非……楚若依那个女人骗了他?! 狠厉之色从离池眸中散发而出,只见他用了力气捏住那栏杆,狠狠的盯着地上,若楚若依那个女人胆敢骗他的话…… …… 定国将军府 今儿个楚若依怀胎四月了,民间有传言说,在女子怀胎四月之时先摸一摸家族中生过儿子的孕肚的肚子,再去求一求送子娘娘,就能够一举得男。 虽说都是些民间的迷信之言,可老太太对这些话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毕竟楚依岚这一胎是老太太唯一的希望了,若是楚依岚这一胎又生了个姑娘的话,那老太太的抱孙梦可就真的要破灭了。 因此,今儿个大清早的老太太便起了身,忙着将族中连着生了五个儿子的女子请来了,让楚依岚好好儿的同那个女子呆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楚定渊才下朝回了府后,老太太又立刻提出来要让阖府上下一同去送子山上,去诚心拜一拜送子娘娘,好让楚依岚这一胎能够一举得男。 楚定渊听了之后,也赞成了老太太的说法,虽说楚依岚无论生男生女他都喜欢,可是在他的心底里,还是渴望能够得到一个儿子的。 毕竟女儿们都是要嫁出去的,而嫁了人的女儿是不能够继承家业的。若是没有一个继承宗业的儿子,那自己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就要被族中的其他人瓜分了去。 这样的情况,别说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楚定渊,换做是谁都是断然不会甘心的。 自己挣来的东西,又凭什么无凭无据的就交给别人? 因此,楚定渊对于老太太的提议是完全支持的,毕竟若是这样去拜一拜就能让楚依岚一举夺男,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走便走,楚家一大家子在用了午膳之后,连同着宋思这个义女,一同踏上了去送子山的路途。 “祖母,你瞧瞧,这外面的花儿真美呀,往日里它们都不开花的,今儿个定然是瞧见祖母来了,便争先恐后的开了花儿,好让祖母您乐呵乐呵呢。” 楚若依附在老太太手边,娇软可爱的说着话,今儿个楚家出行的有三辆马车,一辆是老太太与李玉兰母女,一辆是楚依岚母女,另一辆则是黎白和宋思二人。 不得不承认,楚若依那一口甜甜的嗓音,再配着会说话的一张嘴,真是让谁听了都觉得舒爽,老太太当然也不列外。 老太太宠爱的拍了拍孙女的头,笑得合不拢嘴:“你呀,惯是个会说话的,咱们这一车的人呀,就没有谁的小嘴儿有你的甜。” 楚若依娇软的撅起嘴来,连声道:“祖母这话依依可不得了,依依的嘴呀,只愿意对着祖母这么甜,就像那些花儿只愿意对着祖母开一样。” 说到这里,她趴在老太太肩上又撒了娇,亲昵道:“若是换了别人,依依可是不乐意的呢。” 李玉兰满含笑意的看着老太太,娇嗔道:“老太太你看,这皮猴儿可真是偏心呐,每日里只知道记得祖母的好,却是记不得我这个姨娘的好了。” 老太太听了这个,心头那是更高兴了,不停的拍着楚若依的手,乐呵呵的笑道:“你这皮猴儿,往后等你母亲生了弟弟,你可不许偏心了,可要好好儿的待弟弟才是。” 楚若依听着老太太的话,眸中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敛下,只听她轻声道:“祖母,您怎么知道母亲这一胎是弟弟呢?说不定母亲这一胎是个妹妹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脸霎时间便沉了下来:“你母亲这一胎就是弟弟,你这孩子真是的,方才祖母还夸你呢,现如今看来真真是一片胡言了。” 只见她满是皱纹的脸充斥着不悦,一双眸子也是透出不满来,倒还真是生了楚若依的气了。 李玉兰见状,连忙出声道:“诶哟,老太太您别生气,依依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儿,她打小便想要一个妹妹,这才说了这样的话,依妾身看啊,夫人肚子尖尖的,这胎一定是个男胎。” 说罢,她瞥了一眼面含不悦的女儿,老太太明显就对楚依岚这一胎看的极重,偏生她这个傻女儿硬是要去触霉头。 第248章 前往送子山 楚若依看着自己姨娘的眼色,又看了看老太太沉下的脸,只得附到老太太身边儿去,委屈巴巴的嘟嘴道。 “依依只是喜欢妹妹,没有想那么多,祖母您就别生气了吧,都是依依的错,姨娘说得对,母亲这一胎肯定是弟弟,依依不该乱说话的。” 老太太听了楚若依这话,沉下的面色才终于有了些好转,她看着楚若依,责备道。 “依依啊,不是祖母要责备你,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是不能胡乱说话的啊,你说祖母说的是与不是?” 楚若依撒娇般的拉住老太太的手臂,连声道:“依依知晓错了,祖母你就原谅依依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全是接受了楚若依这个说法,转头看向李玉兰语重心长道:“要我说,还是玉兰你有心啊,不仅将你院中的燕窝给了依岚院,还特意向我提了这么个法子。” 她眸中带着笑意,继续道:“若不是你提,我还忘记了民间是有这样的妙招的。” 不得不说,玉兰还真是深得她的心啊,若不是楚依岚肚子里揣着他楚家的希望,她还真的舍不得让玉兰为了这个受委屈。 昨儿个下那么大的雨,玉兰却还特意的跑去她院子中,将送子娘娘的事儿告诉了她,若不是玉兰提醒,她又哪里能想到这些事呢。 老太太欣慰一笑,玉兰知道她想抱孙子,便冒着雨都要告诉她这件事,不得不说,玉兰真的是有心了啊。 李玉兰迎上老太太的目光,连连笑道:“玉兰身为后辈,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实现长辈的愿望的,更何况妾身也希望咱们府里能添个男丁才好,多喜庆啊。” 她面容本就生的娇媚,如今故意的这般垂眸轻笑,更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些。 不过若是仔细深究她的眸子,却会发现一些若有若无的诡异之色,但是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即便旁人看到了,也不知晓到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老太太想着自己即将抱到的孙子,又看着马车外面的怡人景色,只觉着浑身的骨头都舒爽极了,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随着老太太的沉默,马车中也陷入了静谧之中,就在李玉兰都快要眯着的时候,老太太又蓦地转过头来,面色沉重的看向李玉兰。 “玉兰啊,这个送子山真的有你说的这般灵么?该不会只是徒有虚名吧?京中的夫人们求子向来都是要去敬国寺的,我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且这地方也太偏远了些吧。” 李玉兰轻笑一声,娇声道:“姨妈啊,你难道忘了族里那个连生了五个男丁的女子了么?她就是在这里求来的呢,若是这里不灵的话,玉兰又怎么会告诉姨妈你呢。“ ”就是因为这里特别偏远,京中的贵人们才不知晓这里,来这里求子的几乎都是周围的村民。虽然偏远,可是这里的送子娘娘却是非常灵的。” 说到这里,李玉兰面上略微带了些不满,垂眸道:“那妇人甚至还告诉妾身,说她苦恼万分,生了那么多个孩子就想要一个姑娘,却偏生每次都是儿子,真真是让妾身又羡又嫉。” 老太太听了这话,犹疑的神色终于从脸上褪了下去,想起那个妇人一堆堆的儿子,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好啊,儿子好啊。” 儿子才好呢,那个妇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什么姑娘啊,姑娘没有是可以的,但是儿子没有,那是绝对不行的! 老太太乐不可支的闭上眸子,在马车平稳的行进速度中悠悠的便睡着了,人年纪大了,多坐坐马车还是容易困倦。 老太太她们的这辆马车是歇下来了,楚月兮她们的这辆马车却依旧传出小声的说话声。 楚月兮为楚依岚把了脉后,轻声道:“母亲,你的脉象是平稳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若是母亲你身子依旧不舒服的话,月兮就去告诉爹爹,让爹爹将这马车停一停,歇息歇息。” 楚依岚温柔的拉着女儿的手,温声道:“月兮你放心吧,母亲现如今的身子好了许多了,没有这样的娇弱。” 她将手放回肚子上,这个比寻常孕肚要足足大了一半的孕肚,让楚依岚的眉宇间带着些许愁容。 她明明才有了四个月身孕,这肚子却比旁人的大了好多,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毕竟孩子若是在她的肚子里长的太大的话,她可能没有命将孩子生下来了。 这般一想,楚依岚眼角处便有些微微湿润了,若是到时候真的难产了,她就要永远的离开她深爱的丈夫和女儿了。 楚月兮将母亲眼中的担忧收进眼底,她抬起手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泪珠,轻声道。 “母亲,你放心吧,一切都有女儿在,无论怎样女儿都会陪在母亲身边的,女儿绝对不会让母亲离开我们的。” 楚依岚拉住女儿的手,含泪轻声道:“母亲的小月兮,母亲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更没有什么母族能够支持你。” “母亲知道你在府中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的非常难,母亲真的很想帮帮我的月兮,可是母亲失去了记忆,反倒还成了你的拖累,母亲……真的很抱歉……” 说到这里,楚依岚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本就心思细腻,现如今怀了身孕之后更是心思重了几倍。 然而就在现在,楚依岚看着异常懂事的女儿,看着女儿为了她处处考虑,压在心底多年的心事就在这一时间便爆发了出来。 楚依岚越哭越收不住,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事统统爆发出来,这些即便是对楚定渊都未曾讲过的事,终于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说了出来。 楚月兮揽住楚依岚,不停的劝慰着她,可是无论她怎样说,楚依岚都停不下来,反倒越哭越激动了,大有一种将要昏厥过去的趋势。 楚月兮无奈,只得抬起手来在楚依岚脖颈处的穴位上重重一按。不过刹那间,楚依岚便停止了哭泣,毫无意识的倒在了楚月兮怀中。 楚月兮看着怀中带着泪痕的母亲,心中不禁生出心疼来,她知道母亲心底一直都压抑着心事。 虽然爹爹很爱母亲,可是爹爹依旧有李玉兰黎白这两个姨娘,更何况还有老太太一直在为难母亲,母亲在府中的日子定然是难过的。 再说母亲又没了以前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心中定然是没有安全感的,即便是呆在府中,恐怕也有一种飘若浮萍的感觉。 现在母亲适当的释放一下情绪是应该的,可是她若是再让母亲这般哭下去,恐怕会动了母亲的胎气了。 楚月兮轻柔的将楚依岚放在马车的虎皮之上,坚毅的捏起拳头。 这一世,母亲由她守护!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的母亲! 第249章 抵达送子山(上) 送子山在京郊几里开外的地方,隔的倒也不是特别远,不过却地势却有些偏,骑马若是赶得快的话,只消半个时辰就能够到了。 可因为定国将军府的马车里带着女眷,女眷中又还有怀着身孕的楚依岚,马车的速度自然是不敢太快的。 反正众人此行也不赶时间,一路上都是看着风景晃悠悠的前进岂不是更妙?因此,过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众人才抵达了送子山下。 等到了目的地时,楚月兮才将昏睡过去的楚依岚喊醒,这一路上虽说走的慢,可对于孕肚来说还是有些舟车劳顿的。 如今楚依岚睡了一路,对路途上的这些颠簸倒还没有太过的反应,只不过之前她大哭了一场,现如今突然醒来,眼睛微微有些微微的涩痛。 楚依岚睁开眸子,看着眼前带笑的女儿,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失仪,霎那间那深海明珠般的脸颊就浮上了点点粉红。 “月兮,母亲方才……” 她欲言又止的垂下头去,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哭成那般模样,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楚月兮瞧着明显带着害羞之意的母亲,丝毫不提方才的事,只拉开车帘指着外面的大山,轻笑道。 “母亲,已经到了送子山了,咱们今日去这里祈祈福也是好的,让送子娘娘保佑母亲生产平安。” 对于老太太突然提出前来送子山祈福一事,她是尤其反对的,即便老太太是出于好意,想让母亲这一胎能够生下弟弟,她也是丝毫不赞成的。 第一,在她的心中,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一样的,都是与她同宗同源的亲人,也都是她要用一生去呵护的亲人。 第二,母亲本就体弱,好不容易稳定了胎气,实在是不宜舟车劳顿的,偏生老太太要带着折腾。 若是就只有老太太折腾倒还好说,她还能反对一二,可偏生爹爹也觉得老太太的提议甚好,想立刻便带着母亲前往,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反对了。 楚月兮将楚依岚扶起来,轻声道:“母亲,这次来送子山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咱们对这送子山不了解,保不准有人会借着这次机会对母亲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这次出行到底有没有李玉兰的功劳,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得保持十万分的警惕,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楚依岚一惊,微微张开了嘴,讶异道:“今日咱们和你爹爹一同,莫非她们还敢暗中下手不成?” 她实在是怕了这些个后宅纷争,她从来都不欲与谁争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可是偏生就有人心思歹毒,总想把她从她深爱的夫君和女儿身边拉开,想让她离开她的夫君,离开她的女儿,离开这个人世间。 楚依岚皱起眉头,眉宇间充斥着深深的累倦之意:“为什么?咱们明明对她们已经很好了,她们这些人却还要想出各种方法来害我们。” 李玉兰刚刚进府的那几年,她怜她可怜,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李玉兰。 她心疼楚若依生活的不好,更是将楚若依接到了她院中,当成亲女儿一般养了许久,直到李玉兰掌了府中中馈之后才将楚若依接了回去。 她如此待她们,她们却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了她的命,更甚至想害了她的月兮的命! 楚月兮拉住楚依岚的手,温声道:“母亲,她们不是人,她们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她眸中充斥着冷意,坚毅道:“咱们以前就当好心喂了狗,以后就断然不能再对她们心存任何怜悯之心了。咱们必须处处防备着她们,将她们加在我们身上的,一一奉还!” 楚依岚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郑重点头道:“月兮你放心吧,母亲一定会多加注意的,但凡是她们说的话,母亲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楚月兮轻笑:“母亲也放心,一切都有月兮在,月兮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母亲的。” 说罢,她揽住楚依岚的手,轻轻将楚依岚扶下马车,二人出了马车时,白木早已经在马车下候着了。 因为对这送子山实在是不了解,故而今日出门她没有带上一直跟着她的竹月,反而将白木带上了,只为了白木能够好好保护母亲。 有了白木的一身武艺在这里放着,她也能够稍微放心些。 楚定渊看着下了马车的妻女,立刻就上前揽住楚依岚的腰身,关切道:“岚儿,你身子可有不适?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咱们就再歇息片刻,总归也不急这一时。” 楚依岚看着面露关切的夫君,温柔一笑:“无碍的,有月兮在这里,我的身子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反正都已经到了,就赶紧上去吧,免得母亲久等了。” 她抬眼看着老太太那方,只见老太太已经杵着拐杖站在山下,暗暗的打量这送子山好半响了。 楚定渊一看,也觉着爱妻的话极为有理,便点头道:“那咱们现在就上去吧,早些拜了送子娘娘也好早些打道回府,免得在这里耽搁久了岚儿你的身子受不住。” 他也知道岚儿现在不宜舟车劳顿,可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妻妾中都没有任何喜讯传出。 现在好不容易岚儿有了身孕,他自然是希望这来之不易的一胎能够得一个儿子。 不是说他不喜欢女儿,若是岚儿这一胎生的依旧是女儿,他也不会对这个女儿有任何的不喜,他依旧会将这个女儿当成明珠捧在手心里。 只不过心中会有些失落罢了,毕竟定国将军府是他用命打拼出来的家业,他不愿意白白的将它拱手送人。 第250章 抵达送子山(下) 老太太将送子山打量完毕之后,心情明显的愉悦了几分,这送子山乍一看还真像个抱着娃娃的女子,说不定还真是一座有灵气的山呢。 这般一想后,老太太也不管这里特别偏远毫无半点名气了,她只觉着自己这次抱孙更有把握了。 只见她乐呵呵的转过身子,看向一旁的儿子与楚依岚,愉悦道:“渊儿,你好生看着你的媳妇,万万不可让她出任何意外,尤其要注意好她的肚子,那里面可是揣着我的孙子的。” 因为楚依岚有了身孕的原因,老太太对楚依岚虽然谈不上有多亲近,可却不像以往那般处处为难了,如此对楚依岚养胎倒还大有些益处。 楚定渊揽着妻子走上前去,清声道:“岚儿的身子比较弱,咱们这一路就慢慢的往上走吧,我看这送子山通往送子庙的梯子都有些破败了,大家都走的小心些,免得到时候出意外。” 这送子庙以前应当是香火旺盛的,从送子山这座长长的阶梯便不难看出。每一层阶梯之上都刻着送子娘娘的经文,若不是香火旺盛的庙,断然不会将这阶梯都弄得这般精致。 不过现如今这阶梯上却被浓浓的青苔所覆盖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竟将这里变得如此破败了。 宋思站在黎白身旁,轻笑道:“义父只要照顾好义母就行了,不必担忧我们。” 楚若依听了宋思出声,又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宋姑娘这话说的好啊,麻烦宋姑娘将自己照顾好,千万不要给咱们添麻烦才好。” 她话中带着明嘲暗讽,宋思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谢过二小姐的关心,我一定会注意脚下的,二小姐也要注意才是。” 楚定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楚若依,想要责骂却又碍着在众人面前,只得忍了下去,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那就不多言了,咱们现在便出发吧。” 向来不爱说话的黎白也是点点头,清声道:“将军说的是,夫人现如今身怀六甲的,不宜在这外面耽搁太久,还是快些去拜了送子娘娘才好。” 话音作罢,老太太便率先杵着拐杖朝前去了,楚若依在她身旁扶着她,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一边慢悠悠的朝着阶梯上方爬去。 楚定渊搂着楚依岚紧随其后,只见他搂紧了爱妻的腰身,每一步都走的万分小心,生怕爱妻哪一阶踩滑了,伤着身子便不好了。 至于在楚定渊夫妻二人身后的,则是楚月兮与宋思,白木静悄悄的跟在两人身后,不发一言。 至于李玉兰与黎白,则是不急不慢的走在了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和谐的不得了。 除了府中的各位主子,在队伍的最前面与最后面还跟着十个侍卫。 因为今日众人是出来祈福的,也不用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楚定渊便特意少带了些侍卫,怕惊扰了送子山的神灵。 送子山上的路有些陡峭,如果没有这些布满青苔的阶梯,倒还真的是上不去那山腰处的送子庙了。 一路上,山泉的涓涓声伴着婉转的鸟鸣,让楚府众人的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恰巧今日又难得的放了晴,阳光暖暖的洒在身子上,倒是让人骨头里都酥软了几分。如此看来,此次的送子山之行,倒还觉着有几分怡然自得了。 宋思在阶梯旁摘了一朵野雏菊,轻笑道:“月兮妹妹你看,这野雏菊比起那些家养的娇贵花儿,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楚月兮将目光挪到宋思手中的花儿上,水润透亮的桃花眸子中泛出清亮来,只叫她嘴角溢出笑来,轻声道。 “是啊,这野雏菊其实比家养的娇贵花儿更自由些,虽说它经历了风吹雨打,却也见的着天地间最美的阳光。” 若是让她选,她定然是愿意做田野间的野雏菊,可是人生没得选,她打出生就已经是家养的花儿了。 不过即便是家养的花儿,她也要生出最尖锐的毒刺来,将她所有在乎的人牢牢的护在身后。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山腰处。 因为老太太腿脚不利索,楚依岚也挺着大肚子有些爬不动了,众人便一致决定在山腰处歇息片刻,待缓一缓之后再网上爬。 楚定渊坐在阶梯上,将爱妻搂到腿上坐着,轻柔的擦去她额上的汗珠,关切的问道:“岚儿,你身子可有不适?” 他们统共攀爬了半个时辰的阶梯,虽说速度极慢,可他却依旧害怕岚儿不小心动了胎气。 楚依岚拉住夫君的手,温柔一笑:“无妨的,不过是许久不运动了,今日走了走便有些累罢了,夫君你不用担心我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却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女儿,轻声道:“月兮,你快来替你母亲把把脉,我怕她不小心动了胎气。” 楚月兮闻言,立刻便起身上前,小心的蹲在楚依岚身前,轻轻抚上她的手腕,把了好半响脉之后,楚月兮抬起头来,轻声道。 “爹爹放心吧,母亲的胎象稳的很,只不过是爬山累了些,歇一歇就没事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一旁的李玉兰走上前来,捂嘴轻笑道:“将军你就放心吧,有大小姐这么个神医在这里,夫人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更何况咱们在送子娘娘的地盘里,夫人和小公子定然是会平平安安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脸上溢出毫不掩饰的笑来,他抬眸看向李玉兰,温声道:“玉兰你这话说的是,岚儿母子定然会平平安安的,这段时日也是辛苦你了,处处都对岚儿照顾有加。” 虽说当年纳玉兰为妾是遵了老太太的命令,可现如今他却越发觉着玉兰贤惠至极了,尤其是她对岚儿的关怀,就宛如亲姐妹一般。 李玉兰垂眸轻笑:“这都是玉兰应该做的。” 她妩媚的眼角处泛出点点诡异,时间就快到了,等到了那时候,她会更加“关怀”楚依岚的。 第251章 突发情况! 众人歇息了大约半柱香功夫后,也差不多都缓过来了,便决定继续向上攀爬。 毕竟年事已高的老太太与身怀有孕楚依岚都不宜在外面多呆。自然是早些到送子庙拜了为好,这样也就能早些回府歇息。 就在众人准备起身前进时,下方却突闻马蹄声蹄急,打斗声和厮杀声一阵又一阵的传来。 楚府众人皆惊,他们虽说已经到了山腰处,可这送子山虽陡峭却不高耸。因此,众人即便站在原地不动,也能将下方的场景一眼望尽。 只见这送子山山脚之下,赫然便是穿着截然不同的两拨人提着刀剑,正不管不顾的厮杀在一起。 老太太看着那下方的厮杀,下意识便是一个踉跄,被这些打杀声吓得差点摔倒。 “渊儿,这下方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在送子山下方打杀起来了啊。” 也怨不得她害怕,她乃一介老妇人,常年都呆在宅院之中,即便她身为将军的母亲,又哪里见过这等打杀的场面。 更何况,今日出府的除了楚定渊,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女眷中又还有身怀六甲的楚依岚,若是被这下方的厮杀波及了,该要如何是好。 最让人担忧的还是他们带的侍卫实在太少,六七位主子却仅仅只有十个侍卫保护,又让人怎么不害怕呢? 楚定渊皱紧眉头,将侍卫们召集在一起,一边护着府中的女眷们往后退去,一边暗中打量着下方厮杀的人马。 山脚下两拨人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山匪打扮的一拨人占上风,大概有五六十人。另一拨穿着贵气的人则落于劣势,只有仅仅二十余人。 由此看来,应当是山匪拦路抢劫,准备在此杀人夺财了。 楚定渊看着下方的厮杀,却不准备出手相助,若他今日只是孤身一人的话,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去帮助那群被山匪打劫的人。 可偏生今日他不仅不是独身一人,还带着府中的所有女眷,更何况,他们今日带的护身侍卫也不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先保证家人的安全,再考虑其他事情。至于下方那群被打劫的人,只有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就在楚定渊护着家人们往后退时,突闻山下一声求救声:“山下马车的主人,你们的车夫已经被山匪杀了!你们难道还不出来搭把手么?” 说话的人貌似又被山匪缠上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嘶声力竭的吼道:“这群山匪心狠手辣,等他们将我们杀死了之后,定然就轮到你们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后,面色便立刻沉了下去,不只是因为山下人的喊话声将山匪的注意力引到了他们身上,还因为这声音……他真的极其熟悉。 就像是……太子的声音。 就在楚定渊的心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时,楚若依就惊恐的看着下方,突然出声道:“父亲,下面被山匪围剿的人,好像是……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万分,纷纷往下眺望,因为是在山腰上,众人虽然能看到厮杀的场景,却不能清晰的看到下方人的面孔。 众人之前还未曾发现太子在被山匪围剿的人之中,经楚若依那一声提醒后,越看越觉得那下方青衣锦袍的人,断然就是太子无疑了。 再者,方才下方传来的那声嘶吼声,也着实像极了太子的声音。 楚定渊沉下了脸来,这送子山貌似离安置村不是很远,这里又只有一条官道,下方的人还真的有极大的可能会是太子。 如果那人真是太子的话,他便不得不下去救援了。 若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死在山匪手里,却不出手援救的话,定国将军府定然要因为此事遭受大劫难。 太子是储君,整个离国除了皇帝,就属储君最大,如果他楚定渊敢对储君见死不救,那么整个定国将军府也离死期不远了。 楚定渊皱紧眉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到紧急时分我不会这样说,请你们用命护住我的家人,若你们不幸牺牲了,我楚定渊定然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十位侍卫跪地,挺直腰杆齐声道:“将军于属下们有救命之恩,属下们定然竭尽全力,豁出性命护住各位主子。” 他们知道将军今日陷入了两难抉择,明明有家人需要保护,却不得不去救下方受到攻击的太子。 将军对他们有恩,在这等困境下,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住将军的家人。 楚定渊重重的点头:“多谢诸位!” 说罢,他转头看向府中的女眷,郑重道:“母亲,下方的人很可能是太子,儿子不得不去救援,你们尽可能往山顶上靠,山腰处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说罢,他走上前去拉住爱妻的柔荑,轻声道:“岚儿,你要护住自己,我对不住你。” 楚依岚反握着夫君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明白的,夫君。下方的人是太子,若是夫君不去救,即便咱们日后安然的回了府,也会遭受滔天大祸。” 楚月兮走上前来,轻声道:“爹爹你快去吧,咱们会平安无事的。” 楚定渊看着懂事的妻女,无奈叹了口气:“我去了,你们保重。” 说罢,他将手从楚依岚柔荑中抽出来,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就在此时,老太太与楚依岚同时出声:“渊儿/夫君,万事小心啊。” 楚定渊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从腰间抽出佩剑,霎时间便足尖轻点,婉若游龙的朝着山下奔去。 待楚定渊离开后,一众女眷的神色无不凝重,都担忧至极的看着下方的情况。 大家一是担心楚定渊下去出了什么意外,毕竟那些山匪人多势众,又手持兵器,看起来着实凶狠至极。 二则是害怕那群山匪突然就杀了上来,在这里的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又哪里有应对那等场面的能力。 不过楚若依与李玉兰的神情,却与其他女眷的不尽相同。 她们那如出一辙的杏眸深处,都带着点点兴奋之意,就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般。 第252章 老太太的思绪 老太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波动的情绪缓了下来,她神情凝重的看向仅有的十个侍卫,吩咐道。 “你们当中,武艺最高强的五人站出来。” 侍卫们一听,其中五个最身强力壮的立刻就站了出来。 李玉兰看着那几个侍卫,看着老太太愁眉不展的样子,连忙走到老太太身旁轻声宽慰道。 “老太太,这五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儿,又是长期跟在将军身边的,定然是能保证您的安全了,您大可放心。” 老太太摇了摇头,朝着那五个侍卫指了指楚依岚那方,沉声道:“你们几个,去跟在夫人身边,不用管旁人的安危。切记,一定要用命护着夫人!” 话音一落,李玉兰便僵在了原地,莫说是李玉兰,即便是楚依岚也是惊诧的张大了嘴,谁都想不到,老太太竟然会拨一半的侍卫给楚依岚。 李玉兰面容讪讪,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老太太居然还愿意拨一半的人手给楚依岚。 她眸中透出不甘来,苦着脸上前劝道:“老太太,您若是拨了五个侍卫给夫人的话,您这边就没人护着了呀,玉兰觉着不妥。” 护着楚依岚的人手越少,她们的机会就越多,这次,她们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财力,一定得一举拿下楚依岚腹中的胎儿! 李玉兰眸光渐渐变得诡异,没错,这次的送子山之行就是她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要了楚依岚腹中野种的命! 老太太却不为所动,厉声道:“我的嫡孙一定不能出任何意外,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李玉兰,眸中充斥着浓浓的责备之意:“再说了,若不是你提议渊儿少带些侍卫,咱们现在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中。” 楚依岚肚子里怀着她的嫡孙,楚依岚的安危便是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旁人不知晓为何他们府中迟迟都没有喜讯传出,她却是知道的。 他们府中之所以子嗣艰难,还得从七年前的一次暗袭中说起。 当时渊儿在边疆驻守,凭借着用兵如神的能力,渊儿将风以国那边打的节节败退。风以国的人不敌,竟暗中使了诡计,在夜里偷袭渊儿,让他中了羽箭的剧毒。 幸而当时张神医妙手回春,让渊儿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可是渊儿虽然活下来了,他的身体却留下了后遗症。 当时张神医便留下了一句话,说往后他们府中的子嗣可能会有些艰难了,让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虽然也有了心理准备,可却也万万没想到,府中的子嗣竟然会艰难到如此地步,那么多年过去了,府中竟再也没有任何喜讯传出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没有继续往渊儿的后院中放人,毕竟后院中妻妾少的时候,府中子嗣艰难的问题还可以推到女眷的身体之上。 可若是渊儿后院中的妾室多了,却没有一个怀上子嗣的话,其他的人就会知晓他们府中子嗣艰难的真正原因了。 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了,渊儿的颜面要往哪里放?因此,断然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府中子嗣艰难是因为渊儿的身体问题。 想到这里,老太太看了一眼面前的远房侄女儿,渊儿身体出了问题这件事,除了她,渊儿,还有张神医,便没有其他的人知晓了。 也就是因为知晓府中子嗣艰难,她才跟玉兰许诺了,只要她能够诞下男丁来,就一定将她扶成平妻。 可结果却总是出乎人预料,她这个远房侄女没怀上,楚依岚倒意外的有了身孕。 虽然她讨厌楚依岚,可是楚依岚肚子里的胎儿,却极有可能是她楚家唯一的诞下男丁的希望。 因此,楚依岚肚子里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一定不能出任何意外! 就在老太太思绪纷纷时,李玉兰委屈的垂下眸子,低声道:“老太太当时不也同意了玉兰的说法么?玉兰也是为了夫人肚子里的公子着想啊。” “老太太您想,若是带的人多了,惊扰了送子娘娘,让送子娘娘会错了咱们的意,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脸上的不悦才勉强的减弱了几分,她不再看李玉兰,而是转头看向剩下的五位侍卫,出声道。 “你们四个,来护住我与李姨娘二小姐,至于你么……去保护黎姨娘和宋小姐。” 老太太敛下眼眸,黎白虽然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妾室,可好歹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宋思虽然是外人,她的父亲却又是渊儿的救命恩人。 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很重要,她却不得不顾,不过在这样的局势下,留一个护卫给她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楚月兮,便不在她担心的范围了,这个处处与她反着干,提刀威胁她的孙女儿,还不如宋思这个外人来的重要。 楚月兮对上老太太的目光,眸中带着数不尽的诧异之色来。她比谁都知道老太太有多想抱孙子,可是比起抱孙子,老太太应当是将性命看的更重要的。 谁知在如今这样的紧要关头下,老太太竟然会分一半的侍卫给母亲,这当真是她从未想到的。 不过侍卫多了也好,能够更好的护住母亲。 想到这里,楚月兮眸光幽幽的看向李玉兰,方才听了老太太的话她才知晓,原来只带十个侍卫的主意是李玉兰提出来的。 这样的话,此次的送子山之行,便不得不让她多想了,毕竟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巧合到她根本不相信,今日这些事情不是人为谋算的。 就在此时,李玉兰突地回眸,毫无征兆的迎上了楚月兮面带冷意的目光,只见她眸中闪过幽光,嘴角处浮上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像极了染上剧毒的罂粟花。 乱起来吧,越乱,才越好! 第253章 险境突发(中) 老太太分配好人手了之后,侍卫们便护着各自的主子,听从楚定渊离开时的吩咐,带着女眷们往山上前行。 众人走的小心翼翼,侍卫们也处处留意着,生怕哪里就突然冒出来一群山匪。 似乎是上天眷顾众人,直到众人走到了送子庙的阶梯下时,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别说是山匪了,便是连一只虫子都没遇见。 众人看了看四周,纷纷放松了警惕,这一路上那么远的距离都没有遇到危险,现如今她们离山脚已经足够远了,应当是不会有意外的。 连续赶了半个时辰的路,老太太与楚依岚都有些受不住了,老太太杵着拐杖,倚在楚若依身上连连的喘着气。 “歇一歇吧,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前面就是送子庙了,反正都到了这里,不如顺便进去拜一拜,也好在那里歇息。” 楚月兮打量了送子庙一番,只见那送子庙青砖红瓦的立着,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墙身都已经被侵蚀的看不出原本的浮雕了,只能大致分辨出本来的颜色。 白木走到楚月兮面前,低声道:“小姐,容白木前去查看一二。” 楚月兮点点头,低声叮嘱道:“万事小心,我担心那帮山匪还有其他的同伙在山上。” 白木坚定的点了头,旋即足尖轻点,不一会儿就将身影隐在了树林之中。 楚月兮抬眸看着老太太,轻声道:“白木去前方查探了,还请祖母多多等一会儿,若是前方安全,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话音刚落,楚若依便大惊小怪的看着楚月兮,怪声怪气道:“大姐姐真是的,不知道祖母赶了这么久的路已经很累了么?作为孙女,真是一点不懂体贴长辈。” 楚月兮眸中闪过冷意,冷声道:“母亲肚子里还怀着身孕,祖母的身子也禁不起折腾,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么?” 楚若依嗤笑一声:“祖母可是有大福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会出事的只有那些该出事的人。” 楚月兮抬眸,冰冷一笑:“哦?听你这话的意思,你知道那些山匪的目标是谁了?还是说,这些山匪是二妹妹你的熟人?!” 楚若依被堵的一噎,恼羞成怒的看着楚月兮,再次张嘴道:“你血口喷人……”说罢,她委屈的看着老太太,告状道:“祖母你看她,她污蔑我。”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帮楚若依说话的意思,而是皱着眉头道:“都少说一些。依依,你大姐姐说的没错,你母亲腹中有你的弟弟,禁不起任何的折腾。” 她转身看了看四周,补充道:“在这里停一停吧,等等看,小心些也是好的。” 老太太这么一说,就相当于一锤定音了,她是这里辈分最高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是最有权威的,因此即便楚若依心中不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众人就地停了下来,就在此时,负责护着楚依岚的侍卫长突然站了出来,走到老太太身前,恳切道。 “老太太,不如再让属下去打探一二吧,属下跟着将军多年,什么场面都是见过的,方才那个小姑娘过于年轻,属下有些担心。” 他话语中透着对白木的轻视,可楚月兮却也没有生气,毕竟多一个人打探也是好的。白木的能力,她一个人知晓就可以了。 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你也一同去吧,一定要仔细查探,别漏了任何蛛丝马迹。” 侍卫长应声跪地,信心满满的回答道:“老太太您就放十万个心吧,属下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说罢,他站起身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点了足尖,一个闪身钻进了树丛中。 待侍卫长离开之后,众人便纷纷围在了一堆歇息,虽说要等两人打探前方是不是有危险,可众人却也是都累了。 就连长在乡野的宋思,此刻也是出了些薄薄的汗,原先白净的小脸上已然浮现了点点淡粉。 楚月兮的状态倒是诸位女眷中最好的了,因为她每日都会在院子里锻炼一个时辰,故而现在这个爬山的体力活对她来说倒还好。 众人没歇息多久,侍卫长就率先回来了,只见他走至老太太身前,回禀道:“老太太,属下已经查探过了,送子庙那里没有任何异样,老太太您尽管放心吧。” 老太太一听这话,眉眼处隐藏的担忧便尽数散去了,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众人轻笑道。 “如此便好,既然那送子庙安全,那咱们就去庙里面歇息,等着渊儿上来了,咱们再离开,顺便也可以拜拜送子娘娘。” 既然危机解除了,老太太便又记起了她心心念念的送子娘娘,毕竟这可是事关她抱孙子的大事,可马虎不得呢。 楚月兮眉尖微蹙,反对道:“白木还没有回来呢,等她回来说了情况之后,咱们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不是她不相信那个侍卫长,只是比起别人来说,还是她自己手里的人才更信得过。 她们现在正位于那送子庙的下方,那送子庙位于一个高坡上,没有异常还好,若是有人暗中埋伏,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还不待老太太回话,那侍卫长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大小姐难道还不相信属下么?属下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自然是万事都小心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觉着还是等着白木回来比较好,这样妥当些。” 那侍卫长却不依,继续道:“大小姐,容属下说一句话,您的那个丫鬟或许会几个功夫,可是她的年纪毕竟还是太小了,担不起大任。” “现在她说不定就在何处玩耍呢,可能早就忘了您交给她的任务。” 楚月兮皱着眉头,坚决道:“不可能,白木绝不是贪玩的人,再等等,谨慎点才好。” 这侍卫不知道白木,她还不知道么?白木可是楚之哥哥精心训练出的暗卫,能力远比这个自视甚高的侍卫强了许多。 老太太听着两人的对话,又转过头看了看楚依岚浑圆的肚子,犹豫了一番后,对着那侍卫长道。 “罢了,再等一等吧,左右小心些也是好的。” 若是平日里她断然不会赞同楚月兮的意见,可是现在事关她嫡孙的安危,自然是要小心行事。 第254章 险境突发(中) 有了老太太发话,那侍卫长也只得乖乖应了声,回到楚依岚身边守着,不再说话。 众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等了又等,恐怕都过去了半盏茶功夫了,却依旧没有等到白木的身影。 老太太的耐心完全消耗殆尽了,只见她眉头紧皱,看着楚月兮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办事的?怎的过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回来?” 楚月兮也是眉宇间充斥着愁容,清声道:“白木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否则不会如此的。” 怎么会这般?白木的武功与办事能力她是知道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慢的情况。 楚若依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冷嘲热讽道:“呵,不过是一个下贱丫头,你却还将她当成宝了,说不定那丫头早就不知跑哪里野去了,咱们这群主子居然还站在这里傻傻的等着她呢。” 她嗤笑一声,继续道:“你瞧瞧,这里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长你不相信,偏生要等一个丫头,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楚月兮听了这番明嘲暗讽的话,却依旧只是不喜不怒的瞥了一眼楚若依,淡淡开口。 “白木没来,就一定是有异常情况,这送子庙咱们不能进去。” 今日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诡异,即便那个侍卫长说送子庙没有异常,可她却依旧觉得这个送子庙不能进。 宋思走到楚月兮身边,赞同的点点头,轻声道:“月兮妹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的,毕竟白木姑娘是月兮妹妹的人,她有多大的本事月兮妹妹定然是知晓的。” 李玉兰扭着方帕,抿嘴轻笑:“宋姑娘,侍卫长是将军手下的人,有多大的能力将军是知晓的吧,既然将军都放心他,咱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楚若依听了自己姨娘的话,连忙出声符合道:“就是啊,大姐姐,你莫非是不相信父亲的眼光?还是你硬要和祖母她老人家过不去,让她在这里受着劳累?” 楚月兮抬起眸子,一双清亮的桃花眸子直直的盯着楚若依,像是要将楚若依看穿一般。 “二妹妹这么催促着进送子庙到底有何意图?今日的事本就蹊跷,我让大家小心些莫非还有什么错不成?” 不管怎么样,她的第六感就是觉着这送子庙有问题,更何况白木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一定是有情况。 楚若依不再接话,而是转过头看着老太太,连声抱怨道:“祖母你看看,大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侍卫长说了没有异常她不信,硬是要等着自己的丫头回来。” “咱们也不是不答应她,可是陪着她等了那个什么白木这么久,又哪里有她那个丫鬟的半点踪影啊?恐怕早就跑到哪里野去了。”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早就消耗殆尽的耐心更是没有任何剩余了,她皱着眉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沉声道。 “不等了,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让主子们等这么久,若是她不来咱们不可能就不进去了吧。既然侍卫长说了没事,那咱们就进去,在里面呆着总归是比外面安全的。” 在这外面带着她总觉着心里头不安,这里什么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若是被那些山匪看到了,她们该如何是好。 楚月兮脸色凝重,坚决的摇了摇头:“祖母,白木没回来就说明一定是有情况,咱们不能贸然的进那送子庙。” 她看着老太太明显不信的神情,继续道:“那送子庙若是有人埋伏的话,咱们进去就相当于入了瓮,进了那门可就出不来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看着那送子庙凝神思考着,楚若依却趁着这时,毫不犹豫的出言嘲讽。 “大姐姐,你难道背着我们学了绝世武功么?人家侍卫长都说了那里是安全的,你却偏生说那里有问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发出阵阵冷笑:“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硬是要咱们待在这外面如此不安全的地方,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楚若依的一番话,如同刀剑一般挥到老太太心上,将她那一点唯一的犹疑都斩断了。 只见老太太大手一挥,一锤定音道:“别啰嗦了,现在就进送子庙去,渊儿那下方应该要结束了,咱们等着渊儿上来接应咱们。” 楚月兮拦在老太太身前,目光坚决的摇头反对道:“祖母,送子庙咱们不能进,白木没有回来!” 老太太冷眼看着楚月兮,沉声道:“你去不去我没有意见,可是我们是一定要进去的,你的母亲也必须跟在我们身旁。”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满不在乎道:“至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她便吩咐侍卫们护好楚依岚,领着众人便准备朝着送子庙前进。 楚月兮见状,只得跟在楚依岚身后,随着众人一同前去送子庙。 老太太铁了心要让楚依岚跟着,又有五个侍卫在,楚月兮即便想若强行留下楚依岚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月兮只得妥协,跟着众人一同前往送子庙,毕竟这送子庙有蹊跷,她是断然不会离开母亲半步的。 众人小心的朝前靠近,待走到那送子庙下方的树林时,楚月兮突然停下了脚步,眸中带着深意,看着李玉兰问道。 “李姨娘,你说的这个送子庙,为什么会这么破烂呢?” 李玉兰挑嘴轻笑道:“哟,我的大小姐,这送子庙荒废了那么久了,一年半载恐怕都没人来,破烂些也是正常的嘛。”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色剧变,立刻全身戒备,对着众人道:“快走,这里有埋伏!这里有很多浅脚印,定然是练武的人留下的。” 可她话音刚落,便见四周涌现了无数山匪打扮的人,每一个都蒙着面罩,只听为首的人冷笑道。 “哟,小妞挺聪明嘛,不过嘛,已经晚了!” 第255章 险境突发(下) 大约三十余名悍匪从树丛中一一涌出,每人的外衫下都围着兽皮,这般刻意的装扮,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山匪一般。 山匪中的每个人都围着黑色面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吊梢眼来,至于他们手中的匕首,此刻正泛着凛凛寒光。 事情发生的太快,山匪们的出现也太突然,楚府众人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不过一瞬就被山匪们团团围住了。 侍卫们一惊,立刻按照之前老太太吩咐的那般,将自己的主子护住,旋即飞快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来,齐齐对着四周的山匪。 老太太看着这群面目狰狞的山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焦急的看向侍卫长,怒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毫无异常?!没用的东西!” 侍卫长抬起头来,振声辩解道:“属下根本没有查看这里,大小姐不是派了她的那个丫鬟来么?这里应当是她查看的!” 不过短短一句话,却将自己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楚月兮直直的盯着侍卫长,冷声道:“这么明显的脚印你看不到?!我提醒你,这里可是去送子庙的必经之路!你的失职,等事情结束了再清算。” 说罢,她转过头去,一双桃花眸子中浮现出凌厉之色来,她冷冷的看着那群山匪,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山匪头头哈哈大笑:“我们是山匪,有谁能派我们来?自然是谁有钱咱们就打劫谁!” 楚月兮沉下神色,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衣袖里,不对!这群人绝对不是山匪! 真正的山匪绝不会每人都刻意的披着兽皮,更不会在如此刻意的蒙面视人,这群人故意装作山匪的样子,一举一动却都没有半点山匪的样子。 无论是他们突然出现在丛林中的身手,还是他们持刀的动作,都明显是经过了严苛而统一的动作的,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山匪。 他们这群人,身上有一种与白木一样的气质。 想到这里,楚月兮抬起眸子,毫不畏惧的与“山匪”们对视,冷笑道:“怎么?有胆子算计埋伏,没胆子承认?!” 老太太听了这话,急忙上前拉住楚月兮,怒声道:“你做什么?他们要钱给她们就是了!你现在说这些话岂不是要激怒他们么?!” 楚月兮这个丫头,真的是处处都在跟她作对! 楚月兮皱眉,沉声道:“祖母,这群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根本不是什么打劫财物的山匪!” 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山匪,用钱财又怎么可能打发得掉? 楚若依走到楚月兮身前来,尖声指责道:“你这是要激怒他们么?!咱们现在可是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自然是要听他们的话,你说这些话不是找死么?” 她这话刚刚说出口,那方的“山匪”头头就愉快的大笑:“这个姑娘真是识时务者啊,不错,你们现在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们说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重重划下:“若是不听吩咐的话,你们就要人头落地!” 老太太听了这话,连忙沉着脸问道:“你们不就是要钱财么?我们身上带的所有金银首饰,玉佩珠宝都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不能伤害我们。” 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渊儿下去援救太子,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她们可以先用金银拖制住这批劫匪。 等到了渊儿回来的时候,这群山匪自然就拿她们没办法了。 山匪头头哈哈大笑,似乎对于老太太的服软感到很舒心,他把玩着手中的利刃,颇有玩味的看了看楚家女眷们。 “咱们是山匪,自然是要金银不错,可是嘛。”他用手指着楚月兮,冷声道:“你们府里的这个姑娘着实不会说话,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我们不要金银。”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挪到楚依岚与楚月兮身上,大笑道:“你们将这两个美人儿留下就成了,虽然这个美人儿是个孕妇,可是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啊。” 楚月兮不动声色的挡在楚依岚身前,看着那“山匪”冷笑一声:“终于露出你们的狐狸尾巴了吧,今日你们的目的就是如此吧。” 说到这里,楚月兮蓦地转过头看着李玉兰,果不其然在李玉兰妩媚的杏眸中,捕捉到了浓浓的兴奋之意。 呵,故意提出送子山之行,又借担心竟然神明的由头,让爹爹只带了仅仅十个侍卫。再利用山下的太子将爹爹引下山去,而山上的其余人则早已埋伏好了。 这么环环相扣的算计,真是难为李玉兰母女了,这其中,怕是还有离池的帮助吧,李玉兰的娘家或许也出了不少力。 为了对付她与母亲,李玉兰还真是绞尽脑汁呢! 李玉兰往一旁挪了挪,错开楚月兮冰冷至极的眸光,苦笑道:“大小姐,你看妾身作甚?若不是大小姐你说话激怒了他们,咱们现如今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楚依岚听着李玉兰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女儿身上,霎时间便冷下脸来,冷声道:“胡言乱语,这群人明显就不怀好意,你凭什么怨月兮?若不是你和楚若依坚持要进来,现在又哪里会有这些事?!” 黎白站在宋思身边,看着两个都冷着脸的人,清声出言道:“夫人,李姨娘,你们都少说两句吧,现在咱们要想一想解决方法。” 楚若依嗤笑:“解决方法不就在这里么?只要将楚月兮和母亲交给他们,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故作心疼道:“不过得委屈母亲了,平白无故被大姐姐连累了,不过为了祖母的安危,还请母亲牺牲一下了,等父亲赶来就好了。” 楚依岚听着这句句淬毒的话,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楚月兮拉住楚依岚的手,冷眼看着楚若依,一字一句道。 “楚若依,我告诉你,今天谁都别想动我的母亲!” 楚若依好笑的看着楚月兮,尖声指责道:“你难道要害死大家么?!这群可怕的山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她嘴上说着害怕,眼中却全然是兴奋的意味。 第256章 危境!! 楚月兮听着楚若依的话,眸中的冷冽之意越发盛了,楚若依话里话外都急着将她与母亲交给那批山匪,是害怕爹爹赶上来吧。 爹爹在下方救援太子,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赶上来了,若是等爹爹赶上来了,定然会发现这批山匪的不对劲,届时一往深处查,难保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思及此处,楚月兮将楚依岚牢牢的护在身后,看着楚若依冰冷至极道:“楚若依,今日的这些山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心知肚明。我还是那句话,谁都别想动我的母亲!” 她要拖延时间,等到爹爹带着人赶到时,现在的形式一定能扭转! 楚若依转头看着老太太,委屈至极的泛出泪来:“祖母你看看,现如今这般危急,大姐姐竟然将您的安危放到一边儿,连这点儿牺牲都不愿意。” 楚月兮听了楚若依这话,立刻牢牢的将楚依岚护在身后,眸中更是闪过浓浓的警惕之意,手里捏着的东西也是随时准备挥洒而出。 现在的这些侍卫定然都是听老太太吩咐的,若是老太太要强行交出母亲的话,这群侍卫势必会将母亲押过去。 到那时,她就不得不对这群侍卫下药,情况只会更加危急。 楚月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岂料老太太的反应却让人着实的震惊,只见老太太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楚若依,冷声道。 “即便把任何人交出去,你母亲也绝对不能交出去,我的嫡孙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这可是她楚家的嫡公子,怎么能够折损在这群山匪手中?不行!绝对不可以!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那方的山匪就极为不耐的开了口:“你个不识抬举的老太太,我给你二十个声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交出她们二人。” “若是交人,其他人我保你们无事。若是不交,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到时候每多一声,我就杀一个人!” 山匪此话一出,李玉兰立刻便走到老太太身旁,连声道:“老太太,快快决定吧,咱们这么多人,可不能折损在这群山匪手中啊。” “一!” “山匪头头”的数数声,大声的传到了众人耳中。 楚若依也是走到老太太身边小声附和道:“是啊祖母,左右咱们先将母亲与大姐姐交出去,父亲很快就能赶到,定然是不会出事的。” 她说到这里,小声嘟嚷了一句:“就算是出了事,姨娘也是可以生弟弟的嘛……” 她这句话刚刚说出口,老太太便冰冷至极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再这么说,就别怪祖母将你交出去了!” 楚若依一噎,眸光震惊的看着老太太,她知道祖母看重孙子,可没想到竟然看重到这样的地步。 竟然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都不愿意将楚依岚那个贱人交出去。 楚月兮看到这里,眸中的冷意少了些许,握着楚依岚的手也松了几分。 她看着将众人团团围住的山匪,又看向坚决不交出楚依岚的老太太,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九!” 凶神恶煞的数数声,一声一声的传到众人耳中。 楚月兮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凑到她耳旁温声道:“母亲,一切都有月兮在,别害怕,等会儿母亲也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相信女儿。” 楚依岚看着女儿,知道女儿定然是有了主意,眼中浮现着点点泪光,轻声道:“月兮,母亲不要紧的,你要记住,在母亲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母亲没了性命,你也不能出事。”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笑道:“母亲放心。” 说罢,她便走到老太太身前,先是倾身向前,旋即又突兀的将手放在老太太头上。 众人讶异极了,就连老太太都惊诧的没有回过神来,毕竟老太太与楚月兮的关系如何,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突然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自然是让众人觉得奇怪的很。 就在众人讶异之时,只见楚月兮从老太太头上拿下一小片树叶,轻笑道:“祖母你瞧,这树叶都跑到你头上去了,真是的。” 她笑得如沐春风,就像是从未发生过被山匪围困的事一般。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楚月兮一眼,沉声道:“是啊,大丫头说的有理啊。” 楚月兮对上老太太深沉的眼眸,微微一笑,轻声道:“祖母不生气便好,为了一片树叶生气不值当。” “二十!” “山匪头头”给的最大期限到了,只见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不怀好意的大笑着:“怎么样?老太太,你们商量好了么?若是没有商量好,兄弟们可就动手了。” 老太太深深看着楚月兮,旋即转过头看着那“山匪头头”,像是想通了一般,沉声道:“人我可以给你,可是你得保证咱们的安全,要是你抓了人之后又把我们杀了,我们岂不是要平白冤死了?” “山匪偷偷”微微一愣,好笑道:“我说话算话,只要把人交到我们手里,一定放你们离开。” 主子给他们的命令,第一是取楚依岚的性命,第二则是将这个楚月兮抓活的带回去,若是抓不到活的,便就地格杀! 至于这楚家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不是怕打斗声将楚定渊引上来,他们早就直接抓人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信那“山匪头头”的话,冷声道:“要么你叫你的手下们给我们将退路留出来,要么你就杀了我楚家的人吧!” 说到这里,她眼中带着轻蔑的看着那群山匪,振声道:“不过你们要相信,我们若是死在这里,你们,一个都逃不掉!都得给我们陪葬!信不信由你!” 山匪头头神色一僵,他怎么会不相信,之所以不动手就是怕事情闹大,到时候若是查到主子身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楚定渊定国将军这个封号,绝不是说着玩玩的,若是他们敢把这群楚家人都伤了,莫说是他们,主子恐怕都得受到牵连。 第257章 危境!!(下) “山匪头头”考虑了片刻后,就将利害关系捋了个清楚,他看了看怀着身孕的楚依岚,又看了看毫无攻击力的楚月兮,心头有了主意。 料想她们也不会跑,就算是跑了,凭楚月兮与楚依岚这样的身子,又哪里能跑得掉。 不过到了那时候,打斗声就会将山下的人引上来,他们就必须速战速决了。他们必须在山下人赶上来之前杀了楚依岚,抓走楚月兮,然后迅速撤离。 否则,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太子遇袭不是偶然,也是主子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将楚定渊引下去,毕竟只有楚定渊不在,他们才好对楚依岚和楚若依下手。 而只要太子遇袭,京中就必定会有援兵前来相救,他们在下方的人马是撑不了多久的。 因此,他们必须尽快完成任务,迅速撤离,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 思及此处,“山匪头头”便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太太的要求:“老太太,我答应你,放开通往山下的一条路给你们,不过你们也得按照约定的,交出人来。” 老太太冷声道:“自然会守约的,你快叫你的人散开,我们就立刻交人。” “山匪头头”点点头,对着四周的手下拍了拍手,不过一瞬,包围着楚家女眷的山匪们纷纷让开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终于打开了。 老太太见状,转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月兮,旋即冲着“山匪头头”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还有一个要求,人要一个一个的交给你们,先将府中的大丫头交给你们,再将我的儿媳交给你们,免得你们反悔。” “山匪头头”想也不想的点了头,只觉着这个老太太多事,他们要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楚依岚和楚月兮,偏生这老太太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可是他却不能告诉老太太,只得应声道:“可以,你先让年纪小的那个过来吧。” 反正楚月兮和楚依岚都是他们的目标,谁先过来都是一样的。 楚若依听到这里,眸中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她看着楚月兮,催促道:“大姐姐,你就别啰嗦了,快些过去吧,祖母的安危可是握在你手中了。” 楚月兮冷冷的看了一眼楚若依,不发一言,眸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像是要将楚若依盯穿一般。 楚若依被这目光一看,冷不丁的颤了颤,连忙避开了楚月兮的眼神,嘟嚷道。 “看什么看?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你,我有什么办法。不就是为大家牺牲一下嘛,要是他们要的是我,我一定二话不说的过去。” 楚月兮瞥了楚若依一眼,便将目光彻底的挪开了,她压根不想搭理她,现在情况危急,第一要紧的是保护母亲。 楚依岚看着女儿,因为担忧,眸中泛出点点泪花来:“月兮……” 楚月兮回眸一笑,眸中不带丝毫惧意,安慰道:“母亲放心吧,女儿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便一步一步的朝着山匪那边靠近。 …… 送子山山脚 事情追溯到半盏茶之前,山脚下的打斗已经结束了,所有山匪打扮的人都无一列外的,被人格杀在地。 鲜血染满了送子山山脚的土地,本是祈福的圣地,此刻却满是肃杀之意,让人见了都不由的连念两声“阿弥陀佛”。 太子拍了拍布满褶皱的锦袍,感激的看着楚定渊,连声道:“今日多亏了定国将军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说罢,他又转过头看着一旁红衣似火的人,拱手恭声道:“今日也多谢定王叔,若不是定王叔及时赶来,侄儿与定国将军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离楚之一身红衣,肆意的骑在马背之上,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子泛出冷淡,不喜不怒的摆了摆手。 “无碍。” 说罢,离楚之将目光转到楚定渊身上,方才冷淡的眸光明显变得亲切了许多,只听他出声道。 “这里停着的马车是定国将军府的吧?府里的其他人呢?没和将军在一起?” 他话里有话,想借着问楚府众人的机会得知楚月兮的情况,太子不知道,楚定渊却是知晓的。 楚定渊清声道:“回定王殿下,府中的女眷都在山上,当时情况紧急,微臣就先行下来营救太子殿下了。” 离楚之眸光微变,问道:“留下了多少人保护?” 楚定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凝,沉声道:“十人。” 离楚之眸光大变,立刻便翻身下马,急声道:“快去山上!女眷们这时候怕是被这群人的同伙控制了!” 这群人明显是经过统一训练的,一定不是什么山匪,他们围住太子,却只是将太子困在这里,没有下杀手。 他们这样做,明显就是想将楚定渊从山上吸引下来。至于他们的动机,一定就是山上的女眷! 这群人虽然功夫不是很高,却耐不住人手极多,又经过统一训练,默契度达到了顶峰。 楚家的那仅仅十个侍卫,断然是护不住楚家的女眷的。至于他给兮兮的白木,虽然功夫很高,却也禁不住人多,此刻怕也是分身乏术了! 楚定渊也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对这些事情同样敏感,当离楚之说出这句话时,他也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只见他抽出佩剑,一个飞身便跟在离楚之身后,随着离楚之带来的救兵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朝山上赶去。 太子在原地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笃定楚家女眷会出事,可是他也带着属下提着佩剑跟上了。 若是楚定渊因为救他,让府中的女眷遭了歹人毒手的话,恐怕他想拉拢楚定渊的事就真的成为泡影了。 离楚之飞快地点着足尖,朝着山上飞快地前进,恨不得下一秒就赶到楚月兮身旁去。 只见他平日里不羁的桃花眸子此刻微微眯起,泛着浓重的杀意。 但凡敢伤害兮兮一根汗毛的。杀无赦! 宝剑在阶梯上拖曳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宝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杀意,在一次次与阶梯的摩擦中,发出急不可耐的嗜血之气来…… 第258章 月兮妙计! 楚月兮捏紧左右手两边特质的药粉和盲目散,一步一步的朝山匪最密集的地方靠近。 “山匪头头”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似乎也明白主子为什么不太愿意直接杀了她,这么一个倾倒众生的美人儿,换做他,也是不愿意就这么杀了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楚月兮得意一笑:“当真是个美人儿啊。” 楚月兮朝着他浅浅一笑,本就是明眸皓齿的人儿,那朱砂般的红唇却突然的绽开笑容来,就如同春天里向阳的海棠花一般,让人不禁心生一抹荡漾来。 “土匪头头”看着眼前的佳人,心神蓦地一晃,连眼前佳人手中的小动作都未曾注意到。 就在此时,楚月兮猛地扬起双手,白色药粉和红色的盲目散飞舞在一起,交织出让人窒息的色彩。 老天似乎也会怜香惜玉,知道楚月兮她们的处境危险,便恰当好处的吹了一阵微风来,将红白交织的药粉朝着山匪们吹去。 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竟然会暗中使这样的招数,山匪们一个不查,不小心吸入了好多药粉。 霎那间,四周都传来了山匪们跌宕起伏的惨叫声。 趁此机会,楚月兮飞快的往回跑,厉声道:“跑!” 侍卫们最先反应过来,护着主子们就朝山下逃,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护着老太太的侍卫直接背起老太太就跑。至于负责楚依岚安全的侍卫,则一同驾着她往山下飞奔。 黎白与宋思反应极快,在楚月兮大吼出声时,她们二人便迅速的往山下跑了,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能争取一秒便是一秒。 众人都转身往山下逃,只余下楚依岚和李玉兰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竟没有逃跑的意思。 老太太趴在侍卫背上,转过头来,怒声道:“你们还不跑,是要等着那些人来抓了你们去么?!” 真是蠢货,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却不知道珍惜! 李玉兰听了老太太的话,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与女儿的动作太反常了,也太突兀了。 只见立刻她假装焦急的提起裙摆,不急不慢的才往山下小跑,至于一旁的楚若依,则还在不甘心的看着身后的山匪。 楚月兮看着面露不甘的楚若依,冷冷一笑,只见她冲上前去,迅速的将手中的金针对准楚若依的脖子,凌厉道。 “跟我走,否则,今天你就得死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话,手中的金针一边在楚若依的脖子上用着力。 楚若依惊恐的看着她,本来可爱的小脸此刻变得刷白,只听她颤声道:“楚月兮……你怎么敢!” 楚月兮冷冷一笑,那双平日里与世无争、温柔和煦的桃花眸子中,此刻正浮现出浓浓的杀意。 她冷声道:“反正这群山匪的目标是我,你不跟我走的话,你就陪着我一起死吧。” 说罢,她手下的动作又重了几分,楚若依已经能感觉到脖子处针刺破皮肤的刺痛感了。 楚若依看着楚月兮眼中的杀意,身子都被吓的发软了,她做了那个梦之后,明确的知道楚月兮对她的恨意有多深。 楚月兮,真的想杀了她! 想到这里,楚若依的心尖儿都在打颤儿,不行,她不能死,她是未来的皇后,她不能死在楚月兮手里。 她不能死! 楚月兮的动作越来越重了,就像下一秒就会将楚若依扎死一般。楚若依感受着脖颈处越来越清晰的刺痛,终于才惊慌失措的点了头:“我跟你走,你放过我,你不能杀我!” 她要活下去,她还没有嫁给池郎,还没有成为嫡女,还没有当上皇后,还没有打败楚月兮! 她怎么能死?她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什么都会有的。 楚月兮冷笑:“只要你配合,我自然会放过你。” 说罢,她拖着楚若依的身子,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跑去,这群人的目标是她和母亲,只要她跑的方向与母亲的相反,就一定能为母亲争取生机! 楚月兮在张知手下学医,最有天赋的还是药道,她的金针虽然天赋高,可是却因为没有长时间的积累,因此比不上凡里。 可是她在药道上就不一样了,上一世她做药材生意本就明里暗里为她积累了很多经验,现如今经过张知专业的教授,制药的能力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她今日洒出来的药粉可不是寻常药粉,而是她特意改了配方,实验多次才制成的烈性药,药性比普通的强了好几倍,为的就是防身而用。 因此,那群“山匪”虽然个个都有武功,可也在一时不察的情况下,吸入些许楚月兮特质的药粉。 那药粉药性极强,即便“山匪”们第一时间便封了穴位,却也不禁产生阵阵眩晕感,双目更是如同进了油辣子一般,火辣辣的疼。 也是借着这个时间,楚府众人们才有机会逃跑,毕竟“山匪”们那时自顾不暇,哪里有多余的功夫去抓她们。 不过就在众人跑了不远后,那些“山匪”便经过短时间的运功,已经缓过来许多了。 虽说他们的功力因为那药粉有了些许减弱,可追击逃往山下的楚家众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看着兵分两路的众人,山匪里其中一个人冷声道:“头儿,咱们怎么追?” “山匪头头”看着远去的楚月兮,一嘴牙齿咬的咯咯做声,他因为离楚月兮最近,受的影响也是最严重的。 他的内功因为这迷魂散,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现如今怕是连六成功力都达不到了。至于他的眼睛,此刻还痛的钻心! 这个贱人…… 只见他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二十个人随着我去追击楚月兮,另外十个去追楚依岚!” 竟敢算计他!他要杀了那个贱人! 一众山匪领命,齐声道:“是!” 第259章 险情时分(一) 送子庙这处的惨叫声与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随着风声往山脚飘去,模模糊糊的落到离楚之等人的耳中。 离楚之眸中闪过冰寒冷意,那修长如玉的手骨节突起,握住佩剑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许多。 他朱红的薄唇微微抿起,不发一言的往山上奔去,脚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只见那鲜红的衣袍如同烈焰一般,在快到极致的速度中飘逸到空中。 太子跟在后头,心头竟莫名的浮上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现在的定王叔,竟像一个动了怒火的君王。 那一身所向披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折服在他脚下…… 太子连连甩了头,企图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去,他这是傻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君王是他的父皇,定王叔即便再厉害,也是一个需要服从君王命令的王爷。即便他是战神,那也是王爷,不是皇帝。 太子这样一想,方才心中浮上的念头才打消了。 他脚下的动作也随着众人一同加快,毕竟楚家的女眷若是出了事,他要拉拢楚定渊的事就落空了,他是断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太子一边跟着众人,一边对着前方大喊:“定国将军,本宫已经发了求救信号,用不了多久本宫的人就会到了,定国将军府的女眷定然不会出问题的。” 其实离楚之带的人就足够解救楚家的女眷们了,毕竟这些人都是离楚之的私卫,每一个都有着以一当十的大本领。 就算他们只有二十余人,对上这些山匪也是绰绰有余的。 离楚之的手下的人有多厉害,太子是清楚万分的,而他之方才所以对楚定渊那般说,是为了让楚定渊记一些他的好,尽力的减少楚定渊对他的怨气。 楚定渊心系家人的安危,现如今哪里有闲工夫搭理太子,只听他不咸不淡道:“微臣多谢太子殿下。”说完这句,便没有后文了。 毕竟若不是他要去救太子,楚府女眷也不可能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即便对方人数众多,他也一定能护着家人,等到援兵赶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听着山上的动静,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家人们的安危。 家人已经如此了,又怎么敢指望楚定渊给太子好脸色呢? …… 山脚的众人在飞快的往上赶,山上的女眷们也在拼了命的往下逃。 老太太趴在侍卫的背上,只觉着一身的骨头都要被颠婆得散了架,常年养尊处优的她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此刻若不是性命攸关,她早就被这颠簸弄得的晕了过去。 她提起一口气,时时关注着楚依岚那方的动静,有气无力的出声道:“你护着肚子,一定得护着肚子,今儿个你得坚持下来,只要你保住咱们府中的嫡长子,往后我一定不许你处处为难了。” 要老太太说出这话,不可谓不难,楚依岚嫁进府中十余年,该立的规矩也立了,该孝敬老太太的也孝敬了。 按理说这样老太太即便不喜楚依岚,也不会太过分吧。 可老太太就是一如既往的与楚依岚过不去,想着法儿的为难楚依岚,更是因为楚依岚的原因,连带着厌恶起了楚月兮。 现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让人惊落了下巴,李玉兰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柔妩媚的脸,此刻也忍不住了,露出不甘的恨意来。 楚依岚听了老太太的话,微微愣了下,旋即喘着气回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孩子的。” 她嫁进了楚家十余载,老太太的倔脾气她比谁都清楚,现如今老太太说出这番话来,她也知道实属不易。 虽然以往老太太处处与她为难,前几月更是听信了谗言,给她灌下鸠酒。可老太太到底是夫君的母亲,她和老太太交恶,为难的永远都是夫君。 为了夫君,她愿意接过老太太抛出来的示好绸带。 李玉兰听着这话,只觉着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她在府中立起来就是靠的老太太的偏爱。 若是楚依岚生下孩子后,老太太便偏向了楚依岚,她要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计上心头,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只见她妩媚的杏眸中泛起娇泪来,唉声连连道。 “姨妈,姨妈……我的腿……” 老太太听了这声哀叹,示意侍卫停了下来,同时转过头来,一看李玉兰倒在地上,便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真是麻烦!关键时刻怎么总掉链子! 她指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去将李姨娘背起来,不用顾及什么。” 李玉兰一看,立刻便不得了,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众人,让“山匪”把楚依岚杀了,而不是为了让侍卫背她。 现如今老太太这吩咐,她又怎么答应呢,只听她娇声连连道:“姨妈,玉兰只是不小心崴了脚,停下来歇一歇就好了,玉兰是将军的人,又怎么能与外男接触呢。” 只要老太太停下来,其他人断然也没有跑的意思,只要这样的话,就能拖延时间让“山匪”们追上来,让楚依岚死在“山匪”刀下! 李玉兰计划的美,可谁知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后,却不按常理出牌。 老太太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你要歇,你就在这处歇吧,这个侍卫就给你,我们先走了。” 说罢,便吩咐众人继续逃,看也不看歪在地上的李玉兰,风也似的跑开了好些距离。 李玉兰一看,顿时便瞪大了眸子,她看着趴在侍卫背上绝尘而去的老太太,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恨意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太太竟然就这样将她甩在地上了,虽然说她是装的,可是老太太这个做法,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李玉兰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看着愈来愈远的众人,她只得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便提着裙摆追上众人。 那般虎虎如生的模样,不禁让她身旁的侍卫惊的楞在了原地,讶异的张大了嘴,李姨娘不是脚受伤了么?怎么现如今跑的这样快? 侍卫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提剑追上去。 第260章 险情时分(二) 因着山路崎岖,虽说有阶梯可侍卫们背的背着老太太,架的驾着楚依岚,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李玉兰没过一会儿就重新追上了众人。 楚依岚听着身后有动静,以为是女儿终于追了上来,连忙面带喜意的回头一看,只见来人却不是楚月兮,而是满头大汗的李玉兰。 她皱起眉头,对着老太太焦急道:“母亲,月兮她们还没有跟上来,要不要等等?” 老太太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即便她讨厌楚月兮,更是因为前次楚月兮提刀威胁她的事对楚月兮厌恶到了极致。 可毫不否认的是,楚月兮这个孙女儿确实模样生的极美,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除了不听她安排的这件事,其他却是挑不出错来的。 今日若不是楚月兮,她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就在那“山匪头头”威逼她交人时,楚月兮便借着给她拿树叶的由头,告诉她她手中有强力的药粉。 她是见过楚月兮救人的,一个能将喝了鸠酒的人拉回来的人,制出来的药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来也好笑,明明她看着楚月兮这个孙女儿就讨厌,却偏生一眼就明白了楚月兮的意思,后来更是和楚月兮一同计划了方才那出戏。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楚月兮这个孙女儿啊,要是能稍微听她的吩咐就好了…… 她看了看楚依岚的肚子,摇头道:“不等了,大丫头是个有想法的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咱们现在人手也不够,等着大丫头恐怕也是给她添麻烦,现如今你的肚子是最要紧的。”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还不待楚依岚回话,便听后头的一声凶厉的话传来。 “老太太,不如还是等等吧,人手不够的话,你看咱们兄弟几个够不够。” 女眷们听了这话,后背顿时汗津津的,鸡皮疙瘩也一阵一阵的往上冒,“山匪”追上来了。 老太太心头大骇,立刻转过头去,只见十个“山匪”提着刀剑,冷笑阵阵的朝着众人袭来。 为首的那一个厉声道:“老太太,咱们尊敬你年长,相信你说的话,可是你却太让我们失望了啊!” 老太太心头惊骇,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见她冷笑道:“我儿子是定国将军,你们今天放我们走的话,我们不会计较此事,可是你们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的话。” “我敢保证,你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话语声尖利,老太太平日里颐气指使的态度拿了出来,倒真有种对“山匪”们无所畏惧的样子。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你这个老太太,当真以为我们心头没个数?定国将军府?就怕你不是定国将军府的人!” 老太太心头一颤,这群歹徒竟然是专门奔着她们府来的?!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兄弟,厉声道。 “动手!” 瞬时间,十个山匪就统统向楚依岚围去,手中寒光凛凛的刀剑毫不留情的朝着楚依岚砍去!虽说他们的内力因为那药粉受了影响,可九成功力怎么也是有的。 架着楚依岚的侍卫们见状,连忙将她放到地上,提起佩剑迎上“山匪们”的攻击,刀剑相碰的铿锵声,一阵阵的传到众人耳中,让人的心尖儿都不由得颤了颤。 老太太一看“山匪们”竟都去攻击楚依岚,立刻就慌了,连忙命令护着自己的几个侍卫一同上去帮忙,自己则走到楚依岚身边,杵着拐杖拉着她往山下逃。 楚依岚这一路上连着受了几波惊吓,她本就体弱,这一胎又长的异常的大,明明只有四个月的肚子,却圆浑的如同六七月一般。 现如今她遭受了惊吓,又一路上颠簸,已然是面无血色了,只见她惨白着脸,一头泼墨的长发被汗浸湿,痛苦的捂着肚子。 老太太左手拉着楚依岚,右手杵着拐杖,担忧道:“你坚持住,渊儿很快就会赶到了,等扛过这段时间,咱们就一定能得救,你一定要撑住,平安的带着我的嫡孙回家。” 她满是皱纹的手将楚依岚拉的紧紧的,生怕楚依岚一个不注意就被那群歹人伤害了。 楚依岚看着老太太,即便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儿才会这般关切的,她却依旧心生感动。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肚子阵阵的疼痛起来,让她的脸一刻比一刻刷白,眼白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就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了一般。 可楚依岚一想起来为了救自己,不惜以身试险的女儿,又想着夫君对她腹中孩子的期盼,还有老太太想尽法子的护着她……她就咬紧牙关,提着一口气硬撑着身子。 黎白与宋思立刻就跟了上来,护着她们的那个侍卫也去对上了山匪,幸亏那些山匪只来了十个。 她们的十个侍卫对上那十个山匪,也能够支撑好一段时间了。 黎白走上前去,主动揽上楚依岚的另一只手,对着老太太轻声道:“老太太,你放开吧,妾身与宋姑娘来帮您扶着夫人。”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面色惨白至极的楚依岚,连连的喘了几口气,摇头道。 “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气,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的嫡孙!” 她的腿脚本就不利索,现如今一边杵着拐杖,一边扶着楚依岚,自然是受不住的。只见她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已经散落下来,随着汗水贴在满是沟壑的脸上。 老太太喘着气,同黎白一左一右的架着楚依岚往前面赶,她本可以将楚依岚交给黎白与宋思的,可是她一想着前些时日府里发生的事,她就放不下心来。 她灌楚依岚鸠酒那一次,若不是有人在暗中使坏,她又哪里会误会楚依岚怀了野种?!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下手,将楚依岚交给黎白与宋思这个外人,她不放心! 第261章 险情时分(三) 就在老太太众人连忙逃往山下时,楚月兮却扯着楚若依往树丛中钻,哪里树丛杂生地形复杂,她就胁迫着楚若依往里面钻。 楚若依倒是不想听话,可是脖子处的刺痛让她不敢妄动,她只能在心头暗暗期盼,“山匪们”能够赶紧追上来将她救下,再将楚月兮杀死! 楚月兮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手中的金针依旧没有半点放松,时间不多了,她研制的药粉即便药性强,也拖不了那些“山匪”多久的。 因此,她必须往复杂的地形跑。 也不知道母亲那边怎么样了,她激怒了那个“山匪头头”,那个“山匪头头”定然会让大部分的人手来追击她。 只要这样,她便能为母亲争取到生机,爹爹现如今定然已经发现了异常,不停的往这里赶。 只要爹爹带着人赶上来了,母亲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 楚月兮一边给白木留着记号,一边胁迫着楚若依往杂草丛生的地方跑,时间就是生命,她不能给这些歹人机会,能跑多远就是多远。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奔跑声,楚月兮如临大敌的转过身,胁迫着满脸喜意的楚若依躲在树丛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突然,来人停下了脚步,像是在搜寻着楚月兮的踪迹一般。 楚若依面色大喜,张了张嘴,想发出一点声音将来人吸引过来。可她才刚刚张了嘴,楚月兮手头的力道便重了几分。 楚月兮冷冽至极的看着楚若依,低声道:“你老实点,若是不听话的话,我就在这里将你杀了,这里荒郊野岭的,又有“山匪”在后头追杀。“ “等杀了你之后,我大可以将你的死推到山匪身上,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楚若依面露惊恐,看着楚月兮那冰冷至极的眸光,她只得闭上了嘴,生怕楚月兮一个手重就将她的性命取了。 来人又开始动了,脚步声也越发的谨慎了,楚月兮警惕的观察者四周,就在此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中。 “白木?” 楚月兮又惊又喜的唤出声来,来人正是之前消失的白木,只见她一身月白的长衫此刻全是血迹,手中的软剑也是沾满了鲜血。 白木一听声音,担忧的眸中立刻浮现出光亮来,她立刻奔上前来,一个俯身就跪到了楚月兮身前,歉声道。 “小姐,白木被七个黑衣人围攻,现如今才脱身出来。白木失职,差些让您陷入了危境之中,幸亏您没事,否则白木不知要如何交代。” 她刚刚进树林时,便觉着处处透着诡异,等到她到了送子庙那里时,突然便七个黑衣人飞身跃出,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哑穴。 黑衣人每一下都下了死手,她只能专心的应对,却不能给小姐发出警示来,直到现在她才将那七个黑衣人杀死,循着小姐留下的踪迹追了过来。 楚月兮眸中微热,连声道:“傻丫头,你快些起来,你能活着回来就好,我就担心你中了他们的埋伏,死在那些歹人的剑下。” 自白木无故消失时,她就觉得事情绝对有异常,若不是那个侍卫长坚持说情况正常,老太太又硬是要带着母亲进去…… 等等! 楚月兮心头一个激灵,那些脚印那样明显,连她都能发现,那个侍卫长却硬是一口咬定没有任何异常。就像是拼了命要将她们引进那里一般。 有问题!侍卫长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月兮立刻看着白木,面露焦急道:“白木,你立刻去追上母亲,一定要保护好母亲,那个侍卫长有问题……” 白木听了这话,面上一惊:“属下若是走了,小姐你怎么办?” 她若是去保护夫人了,小姐又由谁来保护呢?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道:“白木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手里有楚若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你快些去保护母亲吧,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白木皱起眉头,纠结了片刻后,只得起身拱手道:“那白木去了,小姐,你一定要保重!” 楚月兮点点头,温声道:“白木,你也要保重,我不希望你受伤。” 白木重重的点了头,旋即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朝着楚依岚她们下山的方向奔去。 看着白木离开的背影,楚月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要白木能够护住母亲,她也就安心了。 今日的这个局,可谓是算计得极大,连太子都被算计了进去,离池与李玉兰母女,真是下了血本了。 楚若依将楚月兮面上的担忧收进眼里,只听她嗤笑一声:“楚月兮,你就乖乖受死吧,今天这个局,你是逃不掉的。” 他们费尽心机的布置了这个局,又怎么能让楚月兮逃掉! 楚月兮眸中泛出冷意,冰冷一笑:“楚若依,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来对付我,连太子都算计了进来,离池可真是不怕暴露啊。” 楚若依冷哼一声,不愿意承认楚月兮比她强这件事。 楚月兮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继续道:“楚若依,你说说,有你在我手里,离池的那些手下会不会动手呢?如果他们不管不顾的动手,我今日恐怕还会死在这里,不过你也逃不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上你的。” 楚若依听了这话,心头一慌,连声道:“楚月兮,你不能杀了我。” 楚月兮淡淡一笑:“不杀你也可以啊,只要离池手下的人顾及你,咱们都不用死,你说是不是?” 她之所以将楚若依胁迫着,就是因为楚若依对于离池来说,是有着大价值的人。 楚若依做梦梦见了前世的事,在离池心中等于是有了预兆未来的能力。 即便楚若依没有全盘托出,离池对于楚若依的这个能力,也定然是知晓一些的。 所以,她抓住了楚若依,就如同抓住了免死金牌,只要离池在乎楚若依,她就不会死! 第262章 险情时分(四) 因为要为楚依岚吸引人马,楚月兮便一路朝着偏离下山道路的地方跑,哪里地势越偏,她就扯着楚若依往哪里跑。 楚若依通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气:“楚月兮……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们走的离山脚越来越远了,楚月兮这个贱人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啊! 楚月兮大气不喘一下,明明是在山林中逃命,却偏生觉着她像是在闲庭阔步一般,即便是现在,她那如玉的脸颊之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神情。 她看着楚若依又惊又恐的脸,轻轻一笑,冷声道:“我的好妹妹,自然是要把你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悄悄的……把你杀了。” 清冷的话音带着幽幽的语调,不带任何平仄转折的钻进楚若依耳中,将她的心尖儿直吓得颤了几颤,只见她惨白着脸,颤声道。 “不,楚月兮你要想清楚,你要是杀了我的话,你就会死了。你不能杀我,你要把我当成人质,你才能活下来。” 楚月兮看着楚若依眸中的害怕之意,脸上不由得露出愉悦的表情,不得不说,看着楚若依被她吓成这个模样,她着实是爽快至极的。 楚若依说得对,她不能杀了她,不过,她虽然不能杀楚若依,还不能将楚若依吓个半死么? 只听她冷笑一声:“谁知道离池在不在乎你,要是他不在乎你的话,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嘛,我还不如将你带去山顶上,悄无声息的将你杀了。” 楚若依听着这番话,越发觉着楚月兮是动了真格的,只见她杏眸闪烁着疯狂的不安,尖声道。 “不会的,你相信我,池郎绝对不会放弃我的,只要你把我当成人质,咱们俩都不会有事的,这样不好么?” 楚若依此刻心中全是后悔,她之前就应该赶紧和祖母她们一起跑的,这样她也不会落到楚月兮手中,更不会被楚月兮胁迫。 楚月兮这个疯子,真的是不要命了么?不行,楚月兮这次死不死都可以,但是她不能死,一定不能! 想到这里,楚若依再次张了嘴,生怕楚月兮不信她的话就将她不管不顾的杀了,迫切的劝道。 “楚月兮……大姐姐,你相信我,池郎一定不会置我于不顾的,一定不会的。” 楚月兮冰冷一笑,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值得离池救你的么?” “当然有,我们不是都做了那个梦么?我告诉了池郎一些,池郎觉得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是不会放弃我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缕幽光,果不其然,她就猜到了,楚若依一定是向离池透露了一些的。 只见她朱唇微启,不咸不淡道:“行吧,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么……要是离池不在乎你的话,你可就活不下来了。” 楚若依连忙点头,急声道:“一定不会的,你相信我,只要你不动我一根汗毛,我们俩都不会有事。” 就在谈话之间,楚月兮已经带着楚若依到了几近山顶的地方,她之所以往山顶跑,一是为了吸引人马,二则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这山顶之上人迹罕至,树林灌木丛生,四处都是几近人高的杂草,能够很好的将她们藏住。 她与楚若依是女子,身材本就娇小,现如今躲进这里面更是不易被发现,如此一来,那些歹人想搜寻到她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最好是能拖延到爹爹赶来,只要爹爹带着人赶到了,她就一定能够安全返回府中。 不过若是拖延不到爹爹来的话,有楚若依在她手中,她应当也是有一线生机的。不过到底是生是死,就要看离池到底有多在乎楚若依了。 楚月兮一边思索着,一边将楚若依的头摁下,两人隐在树丛后头的杂草中,若不是细细搜索,还真的发现不了这里躲着两个女子。 就在楚月兮刚刚蹲下没一会儿,就隐隐约约听见下方有人挥动刀剑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咒骂声。 楚月兮神色一凝,看来她是拖不到爹爹赶上来了,这群歹人的速度还真是快,竟然现在就搜到这里来了。 她看了一眼身前的楚若依,眸中泛过冷色,如此看来,她只得依靠手中的楚若依脱身了。 楚若依自然也是听见了那番动静的,不过她与楚月兮却恰恰相反,一听到下方传来的动静,楚若依脸上便浮现了阵阵喜色。 终于来了,她终于能够得救了。她跟楚月兮这个疯女人多呆一会儿,便会多一份担心。 她就怕楚月兮这个贱人突然发了疯,不管不顾的就将她杀死在这里了。 可还未待她欣喜多久,楚月兮手下的力道又蓦地加重了些,只听她低声道:“跟我走,不许发出任何的声音。” 现如今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她要尽力争取时间。她听到了不远处有汹涌的水流声,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座送子山背后的山脚应当是有一条大河的。 她得带着楚若依到那处去,一是能再拖延一些时间,二则是多一条活路,汹涌的水流声能够遮掩住行走的动静,减少她被发现的几率。 楚若依即便不同意也没办法,她的命还掌握在楚月兮手中,自然得服服帖帖的跟着楚月兮往水流声那边靠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一处山崖处,楚月兮小心探出头去,只见山脚下赫然便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紧挨着送子山。 黄色的水浪一下下的拍打在送子山上,激起一片片浪花来,那汹涌的水流声更是让人听了便心生胆怯之意,不想再靠近大河半步。 楚若依惊恐的看着楚月兮,颤声道:“楚月兮,你离这条河远点……离远点儿。” 她还在楚月兮手中呢,若是楚月兮不小心踩滑了,她岂不是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么? 她不会水,要是落到这条河里面的话,岂不是浪花儿都不打一朵就被淹死了。 第263章 险情时分(五) 楚月兮看着楚若依惊恐的神情,不由得心生愉悦之意,一双桃花眸子中都浮现了爽利感。 不得不承认,时不时的把仇人拉出来吓一吓,还真是愉悦身心的好办法啊。 她手中的金针毫不放松,依旧抵在楚若依的脖颈上,脚下的步伐却一点点向着山崖边靠近。 楚若依越发的慌了,她似乎都能感觉到水浪拍打在山上产生的水花,似乎下一刻就会一脚踏进那河水中一样。 可她不敢动,她生怕她一动楚月兮就踩滑了,然后她就被楚月兮一同带进河水中,她不会水,这条河在她眼里简直比刀剑还可怕。 楚若依咽了咽口水,犹豫好半响才开了口:“楚月兮……不,大姐姐,你别激动啊,这条河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掉进这条河里,多半是死定了的。” 她越来越后悔了,她就应该在府中称病不来的,如果她不是为了看楚月兮的死状,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楚月兮又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激动,不过你若是不小心动了动,我踩滑了的话,我们就都要掉下去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连声道:“你放心,我不动,我绝对不会动的,只要你不要乱动就行。”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的杂草被人拨开,那群“山匪”终于还是寻到了此处。 “山匪头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双赤红的眸子巴不得瞪出来,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来,冷冷道。 “小美人呐小美人儿,你可真是让哥儿几个好找啊,竟然躲在这里来了,怎么?没地方跑了么?” 他们最开始往山下追,可是却没有发现楚月兮的踪迹,真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往山上跑。 这山上杂草丛生的,到处都是可以藏人的犄角旮旯,可真是让他好找啊! 楚月兮不慌不忙的又退了一步,冷声道:“我爹爹已经在赶上来了,你们再不走的话,你们的主子可是得遭殃了。” 那“山匪头头”眸中一慌,面上却不露半分,只听他大声笑道:“真是可笑,我们是山匪,哪里有什么主子?我现在也不想要你的身子了” 只见他伸出舌头在匕首上轻轻一舔,嗜血笑道:“我现在,只想将你杀了!” 说罢,他对着身后的十余位“山匪”招了招手,不急不慢的朝着楚月兮靠近。 楚月兮见此,却也丝毫不慌,她不发一言,手下拿着金针的动作却重了几分,借此无声的催促着楚若依说话。 楚若依感受到刺痛,连忙对着“山匪们”慌张的开了口:“你们别轻举妄动,没看到我在她手里么?你们要是乱动的话,我的命可就没了。” 本以为说了这番话之后,“山匪头头”就会停下动作的,岂料“山匪头头”听了这话,竟然好笑的出了声。 “你在她手里又如何?我们又不认识你。” 这个女人可真是好笑,即便她生的有几分姿色,可也还达不到那种倾城倾国的颜色嘛,她的生死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一慌,只见她睁大了水润的杏眸,连声道:“我可是你们主子的人,你们若是让我死在楚月兮手里的话,你们一定逃不了追究的。” 她眸中泛过不安来,最开始她与池郎商量的是她装病留在府中,免得被打斗波及。 可是后来她着实想看一看楚月兮的死状,便没有告诉池郎,一同跟着众人来了。 本来她跟着来也不会有事的,因为池郎当时下命令时便吩咐了,不能伤到其他人,可是谁知道她竟然会落到楚月兮这个贱人的手里。 “山匪头头”听了楚若依的这番话,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来,可不也不过只存在了片刻便又消失了。 他大手一挥,好笑道:“你这个女子,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是山匪,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哪里会有什么主子。” 主子的人?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主子的人,主子应该会知会他们一声的,不应该什么都不交代吧。 楚月兮听着两人的谈话,眸中闪过一丝冷不祥的预感,看来离池的这群属下不知晓楚若依的存在啊。 她凑到楚若依耳边,淡淡道:“怎么办?看来离池并不在乎你呢,咱们俩今天怕是真得死在这送子山上了。” 楚月兮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拿着金针使力。 楚若依眸中闪过慌乱,她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等我和他们解释一下,池郎不会不在乎我的。” 她眸子里尽是后悔之意,她后悔了,她今日就不该出府的,不该只为了看楚月兮的惨状,就跟着来这个劳什子的送子山的。 楚若依看着“山匪头头”,气息不稳的解释道:“你们此行是为了要楚月兮和楚依岚的命吧,我全都知道,我是池郎的人,你们要是不顾我的生死的话,池郎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山匪头头”听了这话,眸中大骇,震惊的看着被楚月兮牢牢胁迫在手里的楚若依。 这女人将他们的目的,还有主子的名讳全都说了出来,莫非真是主子的人? 他沉下脸来,冷声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子的人?主子可从未同我们说过今日的人里有他的人。” 楚若依听着他怀疑的语气,尖声道:“你要我说几次?我就是池郎的人,你们今天的行动是我和池郎商量的,你快点将我救下来啊!” 要是他再拖延,刺激到楚月兮这个疯女人了,她岂不是就死定了么? “山匪头头”越发的为难了,如果这个女子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去杀这个楚月兮了。 可是主子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杀了楚依岚,再将楚月兮抓回去,如果抓不到活口的话,就将楚月兮地格杀。 主子的命令,没有半句是提到了这个自称是主子的人的女人,可是他听着那个女人的话,却又着实像是主子的人。 第264章 险情时分(六) 就在“山匪头头”愁眉不展,四处为难时,他身旁的一个“山匪”走上前来,低声道。 “大哥,这个女人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不知道,若是她骗了我们,我们岂不是就坏了主子的事么?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杀了楚月兮。” “山匪头头”皱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可若是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呢?咱们杀了主子的人,主子又岂会放过我们。” 那个“山匪”摇了摇头,神秘莫测的轻笑一声,低声回话:“大哥错了,第一,既然主子没有交代咱们,就说明主子也不知道他的人在这里,要不就是主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 “女人如衣裳,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咱们即便杀了这个女人也不会有人知晓,说不定主子都记不得这个女人呢。” “山匪头头”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来,说的简直是太有道理了,这里荒无人烟的,他们即便把她杀了,主子也不会知晓。 不过一个有几分姿色么女人罢了,连楚月兮这样明眸皓齿的美人儿主子都舍得下杀手,这个女人主子多半也是不会在乎的。 这般一想,“山匪头头”手中的匕首,便又一次用力的捏了起来,只见他脚下慢慢的朝着楚月兮两人靠近,嘴角处则挑起一抹冷笑来。 “你去阴间告诉主子吧,我们可认不得你是主子的人。” …… 老太太喘着大气,撑着楚依岚不停的往山下逃,黎白也在一旁一同使力,架着已经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楚依岚往山下赶。 她们身后的十个“山匪”与侍卫们打了起来,这才给她们留出了逃跑的时间。 也是她们幸运,来的“山匪”刚好十个,若是来的“山匪”再多一个,她们都恐怕逃不掉。 李玉兰看着被侍卫们牵扯住的“山匪”,又看着被老太太等人撑着越走越远的楚依岚,眸中露出了不甘来。 不行,一定不能让楚依岚逃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下次除掉楚依岚的机会要何时才会有。 这次有四皇子鼎力相助,是除掉楚依岚和那个孽种最好的时机,她不能错过。 思及此处,李玉兰对着侍卫大声道:“侍卫长,你快去帮着夫人,夫人动了胎气走不动了,老太太身子骨也不好。” 正在与山匪“打斗”的侍卫长一听,眸中立刻闪过一道幽光,只听他沉声道:“各位弟兄们,你们先撑着这里,我先去带着夫人走,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其余侍卫听了这话,从激烈的打斗中抽出空来,坚定的点了头:“大哥你先去吧,这里有咱们在,你赶紧去带着夫人离开,夫人的安危要紧。” 侍卫长点了头,转过身便抽身出打斗,提着剑飞身就朝着老太太等人靠近。 “老太太,夫人,属下来了。” 只听他大喊一声,一个飞身就追上了老太太等人。 老太太听了这话,连忙撑着楚依岚停了下来,她看着飞身赶来的侍卫长,只觉着又生出了无数的希望来。 她连忙对着侍卫长招手,焦急道:“快来快来。” 老太太的话刚说完,侍卫长就停在了众人面前,拱手道:“老太太,那方有属下的几个兄弟撑着,属下来带老太太你们离开。” 老太太连连点了头,她杵着拐杖,擦了擦额上的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气,就在她准备说话时,只听下方不远处传来了无数的脚步声。 老太太眸中大喜,虽然这里有树木遮挡着,她看不见下方的来人,可是她心中就知道,一定是渊儿带着人来了。 她连忙拉住楚依岚,急声道:“渊儿来了,你撑住,再撑一会儿就好了,你肚子里可是咱们府里的嫡公子,你要是撑不住,他也就没了。” 楚依岚艰难的抬起眸子,虚弱至极的点了点头,她听着下方赶来的脚步声,面上露出了虚弱的笑来,夫君,终于来了…… 侍卫长见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来,他转过头看着李玉兰,却见李玉兰眸中泛出冷意,更是默默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此情景,侍卫长便明白了,只得转过头去,看着老太太道:“老太太,不如您将夫人交给属下,属下带着夫人去与将军汇合,” 老太太看着脸色苍白的楚依岚,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摇头道:“不用了,你去帮着那几个侍卫拦住那些歹人,渊儿很快就到了,咱们不用逃了。” 楚依岚动了胎气,现如今能撑住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若是再走动怕是真的保不住胎儿了。反正渊儿也就快赶到了,她们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侍卫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来,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属下来架着夫人吧,夫人动了胎气,老太太您与黎姨娘的力气太小架不住,属下架着夫人的话,夫人兴许更舒服些。” 老太太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你就来好好的架着夫人,万万不能让她再动了胎气。” 侍卫长连连点头,眸中却闪过诡异之色来,只见他接过楚依岚,旋即用力的将楚依岚架起来。 楚依岚确实觉着身子轻了些,感激的看着侍卫长,虚弱道:“多谢你了……” 侍卫长听着楚依岚感激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愧疚,只听他大声道:“对不住了,夫人!” 说罢,他手中原本垂在地上的佩剑提了起来,重重的对着楚依岚挥去。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就在电光火石只见佩剑便对着楚依岚挥去了,下一秒就要将这条鲜活的生命夺去。 老太太震惊的看着那柄挥动的剑,可却来不及去阻止,黎白众人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至于后方的李玉兰,则露出了兴奋至极的笑来,她十几年的心病,终于在现在,就要了结了! 第265章 白木赶到 那侍卫长拔剑拔的突然,就在众人都以为楚依岚难逃一死时,只见侍卫长身后的草丛中蓦地跳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哐当! 软剑重重的砍在长剑之上,将原本要落下的长剑径直的挑了起来,也让楚依岚逃过了一劫。 软剑挑起长剑后,对着前方又是一个穿刺,侍卫长一惊,立刻退了好几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突然杀出来。 楚依岚没了支撑的人,身子立刻就软软的倒了下来,白木一见,立刻单手接过楚依岚的身子,旋即一个飞身到老太太身前,面色凝重道。 “老太太,夫人就交给你了。” 老太太又惊又怕,连忙和黎白一起,将楚依岚无力的身子接过,随即又急又怒的指着那侍卫长大喊。 “快杀了这个狗奴才!” 竟敢……竟敢对她的嫡孙下手!他怎么敢!若不是楚月兮手里这个名唤白木的丫头赶来,她的嫡孙就要惨遭毒手了! 还不待白木回话,她便感觉到身后传来了剑意,只见她眸中闪过冷冽之意,立刻转身相对。手中的软剑毫不犹豫的挥出,凌厉的剑意势如破竹的冲着那侍卫长而去。 侍卫长看着提剑而来的白木,嘴角处泛出一抹轻视来,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学了几招假把式,竟然敢来和他较量了。 呵,既然敢出来逞英雄,那就等他先将她杀了,然后再去杀了楚依岚。 侍卫长想到这里,对着白木轻视一笑,旋即狠狠蹬地,瞬间就飞身上前。只见他右手的佩剑用力挥出,左手则暗暗运掌成风,对着白木的下身攻去。 本以为白木定然接不下这一招,可谁层想到,白木看着侍卫长挥出的剑以及打出的掌风,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见她脚下错步一动,依然是运掌成风,软剑也一同挥出。不过一瞬间,软剑便将侍卫长的剑死死缠住了,至于两人的掌风,则一同撞在了空中。 侍卫长自以为凌厉的功力,白木眼睛都未眨一下,就轻而易举的接了下来。 侍卫长诧异看着白木的动作,脸上勾起一抹笑来,这个黄毛丫头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跟他拼内力。 刚才他只用了七成内力,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接下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好好尝尝高手的滋味!他的十成功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思及此处,侍卫长冷冷一笑,右臂暗暗使劲,企图将自己被软剑缠住的佩剑扯出,左掌则继续发力,对着白木打出十成的功力。 他下了大功夫,嘴角的笑意也越发得意了,就等着看白木被他一掌拍成重伤的样子。 岂料事情却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白木依旧神色未变,只抬起手掌,带着冰冷之意对着侍卫长重重的打出。 两道掌风相遇,重重的轰在了空中,可结果却与侍卫长想的截然不同。 当他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他的十成内力时,他原本胜卷在握的神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侍卫长眼中泛出阴骘之意,冷冷的盯着白木,这个黄毛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下他打出的十成掌风?! 他跟着将军那么多年,什么险情没见过?什么危险没有经历过?就是因为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才练出了现如今这幅功力。 可这个黄毛丫头不过才十六吧?凭什么她的内力能与他相匹敌?! 侍卫长心中不甘,想不通为什么白木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都能与他比拼,他却不知道白木所经受的训练是怎样的。 白木是离楚之为了楚月兮专门训练出来的暗卫,可以这样说,在离楚之还没有在北疆站住脚时,白木的暗卫训练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白木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她的筋骨本就适合学武,又恰好未错过黄金学武的年龄,功底自然是比侍卫长这个半路出身的稳得多。 因为是暗卫,白木不止要练好内力,更要将轻功练的出神入化,至于什么暗器毒药的,更是需要掌握的精炼至极。而要练出这样的功夫,自然得下苦功夫了。 因此,自从白木开始走上暗卫之路,便整日在暗卫中厮杀,因为北疆多狼,她更是需要在夜晚时分,与狼群进行殊死搏斗。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任何人会帮白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果她死在了狼群的利爪之下,那就说明她功夫不到家,还没有保护楚月兮的能力。 在这样的环境下历练出来的白木,不仅不是侍卫长看不上的黄毛丫头,更是再各方面素质上远超侍卫长的暗卫杀手! 毕竟从他们各自侍奉的主子身上,就能看出差别来。 一个是武功高强,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楚定渊;另一个则是手无缚鸡之力,自小长在高门大院里的楚月兮。 这两人,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因此楚定渊的侍卫,主要存在的原因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是为了方便他办事而存在的,毕竟他自己就有高超的武功了,又哪里需要侍卫保护呢? 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月兮则不同了,离楚之之所以专门为了她训练出白木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两人侍奉的主子差别都如此大,各自的能力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侍卫长目光阴骘的看着白木,脚下狠狠一蹉,他不能再留手了,他要使出他最拿手的绝招来,将这个丫头打败! 想到这里,他再次试图抽出被软剑缠住的佩剑,可结果却依旧不如人意,软剑如同铁链一般,狠狠的缠绕在佩剑之上,让佩剑不能动弹分毫。 侍卫长见状,只得连忙转换策略,弃掉用佩剑攻击的心思,转而直接双手成掌,旋即奋力推出! 白木眸光一凝,立刻挥动软剑将佩剑甩远,旋即立刻抽出双手,飞身跃出,毫不闪躲的对上眼前推来的掌风。 两人的掌风在空中对上,最开始还能势均力敌,可渐渐的,局势便慢慢的朝着另一方倒去。 侍卫长眉尖坠下汗来,神情狰狞的看着白木,他脚底已经踩下了两个重重的脚印…… 噗嗤! 随着一声喷血声的发出,侍卫长原先威风的身影此刻一个趔促便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了湿地之上。 第266章 救援抵达 侍卫长倒地之后,白木便提起软剑飞身上前,先是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后则是将软剑对准他的脖子,以防他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看着侍卫长终于落马了,老太太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见她放开楚依岚的手,杵着拐杖便蹬蹬蹬的上前。 老太太虽然腿脚不利索,可现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侍卫长面前,提起脚对着他就是几下。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狗奴才!竟然敢对我的嫡孙下手……我踹死你这个狗奴才!” 也怨不得老太太动了气,她如此相信这个侍卫长,将她的嫡孙交到了他手上。岂料这个狗奴才竟然妄想杀了她的嫡孙,真是……气煞她也!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惊呼传来。 “母亲,你怎的踹上完安了?” 完安就是这个侍卫长的名字了,老太太闻声回头,只见说话的人赫然便是一脸惊诧的楚定渊,与他同行的,还有一脸杀意的离楚之以及满头大汗的太子。 老太太一见儿子,立刻就红了眼眶,天知道她之前是有多难啊?她不仅要不管不顾的逃命,还得顾及着她嫡孙的安危。 还有刚刚那等险况,若不是那个名叫白木的丫鬟及时赶来,她的嫡孙就要命丧当场了! 老太太想到这里,连忙杵着拐杖走上前去,义愤填膺的将侍卫长的所作所为告知楚定渊。 “渊儿,你可不知道,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提着刀对我的嫡孙下手啊!这个狗奴才……真是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楚定渊听了这话,眸光不由的阴沉下来,他丝毫不怀疑母亲说的话的真假,能将母亲气到这个份儿上,完安多半是背叛了他的。 可他还来不及问,便瞧见了一旁面色如纸的爱妻,他连忙上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爱妻搂进怀中。 “岚儿,岚儿,你怎么样了?” 楚依岚听了夫君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眸来,虚弱的扯开一抹毫无生机的笑:“夫君……” 楚定渊见状,心疼的皱起了眉头,连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岚儿,我带你回家。” 就在此时,离楚之却沉着脸开了口:“贵府大小姐怎么不在?”就在刚刚他搜寻了这里,却没有发现任何兮兮的踪迹。 听他这样一说,楚定渊也才发现了这点异常,他之前的注意力全在爱妻之上,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竟然不见了。 楚定渊连忙看着老太太,面色焦急的问道:“母亲,月兮在何处?怎的不见她的身影?”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色不由得沉了沉,将之前楚月兮以身相救的事情说了出来。即便她之前见不惯楚月兮这个孙女儿,可不得不否认,楚月兮救了她,救了她的嫡孙。 她的潜意识中,还是不希望楚月兮出事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眸色更是焦急了,可还不待他说话,离楚之便一个跨步走到白木身前,沉声道。 “为何你不在你小姐身旁?” 白木眸中闪过一道愧疚之意,低声道:“之前白木被人缠住了,与小姐失去了联系,等白木好不容易寻到小姐时,小姐却命令白木来营救夫人。” 说到这里,她的头更是低垂:“至于小姐的安危……白木也不知道。” 身为小姐的暗卫,她本应在小姐身旁守护,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小姐是一个将亲情看的极重的人。 若是她不来营救夫人,小姐怕是不会原谅她。 离楚之听到这里,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中,已经全然充斥着浓烈的弑杀之意了。只见他提着佩剑的手已经青筋冒出,若是那群“山匪”在他面前,恐怕立刻就得死在他剑下! 楚依岚躺在夫君臂弯中,虚弱的睁开眸子,低声道:“夫君……不用管我,快去救女儿。” 她今日受的惊吓够多了,现如今肚子依旧在绞疼,让她连一句整话都不太说的出口。 离楚之看着爱妻,又想着现在都安危不知的女儿,只觉着两头为难,他带着爱妻离开也不是,将爱妻留在这里去寻女儿也不是。 就在此时,一身红衣的离楚之走至他身前,只听他郑重道:“楚叔叔,你先带着夫人去吧,兮兮那里,我会带着人去寻。” 他知道楚定渊的为难,看楚依岚现在的这个状况,若是再不就医,莫不说腹中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恐怕连大人都留不住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感激的看着眼前红衣肆意的男子,沉声道:“那月兮,就拜托你了。” 两人说话之间,李玉兰却突然的冲了上来,泪水涟涟道:“将军,还有依依啊,依依也不见了。” 楚定渊诧异的看着她,循着她的话看了目光所及的地方,这才发现楚若依也不见了。 可他却不曾拜托离楚之,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太子,低声道:“微臣的二女儿也不见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带着人寻一寻?” 他之所以不拜托离楚之,是因为了解离楚之的性子,若不是事关月兮,离楚之断然是不乐意插手的。 太子听了这话,连忙挂起了笑来,喘着气应下了:“定国将军尽管放心吧,本宫一定会将二小姐寻到的。” 楚家的两个小姐都不见了,若是要追根究底的话,还是因为楚定渊去营救他了,才导致两个小姐失踪的。 现如今楚定渊不怨他,反而将寻找府中二小姐的事拜托给了他,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离楚之冷眼看着太子,旋即不再耽搁,对着楚定渊点了点头便领着人飞身离开了。 他紧捏着手中的佩剑,以最大速度朝着山上奔去,他的兮兮,一定不能出事! 第267章 月兮坠河 话说就在离楚之朝着山上赶时,楚月兮已经被逼到了山崖处,她只消再退一步,就会带着楚若依落入滚滚河水之中。 楚若依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浸湿了,她听着脚下汹涌滂湃的河水声,只觉着腿脚都快要站不稳了。 她看着面带凶煞,一步步逼近她的“山匪头头”,再次尖声道:“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么?我是池郎的人啊,你要我说多少遍!你不能杀我,你如果杀了我,池郎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该死的暗卫!她都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不是么?怎么还在一步步的逼近她?! “山匪头头”冷冷一笑,低声道:“这里荒无人烟的,我即便亲手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呢?更何况,我只是要杀楚月兮,你是被楚月兮杀死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楚若依一双杏眸快要瞪了出来,只听她撕心裂肺的吼道:“狗奴才!你知道你现在威逼的人是谁么?我可是你们未来的四皇子妃,是你的女主人!你怎么敢?!” 她的这声话用尽了力气,穿过了树林,落入了正在寻找楚月兮的离楚之耳中,离楚之听了这隐隐约约的声音,眸中不由得幽深起来。 四皇子妃么……? 他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定国将军府那个庶女的声音,那个处处想着害兮兮的庶女。 既然如此,兮兮是不是也在那里呢? 就在此时,离楚之手下的暗卫奔到他身前来,沉声道:“禀殿下,在前方发现了大量的脚印,月兮小姐应该在那里。” 离楚之敛下眸子,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点了头,旋即提着佩剑,飞身而出。 楚若依的话自然也落进了“山匪头头耳中”,只见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摇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当咱们的四皇子妃?真真是痴人说梦。” 说到这里,他眸中生出了对楚若依的鄙夷之意:“你这个女子,怕不是做惯了白日梦,现如今连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都能够不知羞耻的说出来了么?” 被自己男人的属下这样讽刺,即便楚若依现在的性命握在楚月兮手中,也被她抛却到一边了。 只听她尖声道:“你这个狗奴才!我迟早有一天会成你的女主人,等到那一天,我第一个就让池郎杀了你这个狗奴才!” 楚若依通红着脸,巴不得立刻冲上去掐死那个“山匪头头”才好,若不是楚月兮此刻挟持着她的,她恐怕早就扑上前去了。 不过也怨不得她怒火中烧,庶女这个身份打小就是她的心病,从她五六岁时懂得了嫡庶之分后,便一直跟着她,直到现在。 而现如今一个暗卫都敢嘲笑她,岂不是正好戳中了她的痛处么?更何况这个“山匪头头”是在楚月兮面前嘲笑的她。 “山匪头头”听了这些话,做出一副我好怕的动作来,怪声怪气道:“诶哟,我的皇子妃娘娘,你可真是有够能想的啊。既然你话都说出口了,我又怎么能让你活下来呢?” “毕竟要是你真的走了狗屎运,成了咱们的女主子,那咱们兄弟的性命可不都要糟蹋在你手中么?即便为了咱们兄弟的性命,我也得送你去见阎王!” 楚月兮在后头听着,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了看河水,看那个“山匪头头”的这个样子,拿楚若依来做挡箭牌的法子恐怕是行不通了。 现如今唯一的活路,怕是她脚下这条汹涌无比的河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暗卫慌忙的走到“山匪头头”面前,低声道:“大哥,定王带着人马杀上来了,咱们得赶紧撤啊,否则咱们兄弟几个,怕是没人能够活下来了!” 定王那是怎样的人物啊?这个凭借铁腕征服北疆,将敌国杀的片甲不留的王爷,即便是手下的人都能以一当十,又何况定王本人呢? 他们现在在山顶之上,山顶虽然杂草丛生地势陡峭,可空间就只有这么大一点,若是等定王搜寻到他们了,别说是主子交代的任务了,就是他们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山匪头头”听了这话,眸中大骇,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说什么?定王带着人杀上来了?!” 他们这次算计了太子,也知道京中收到消息之后,定然会带着兵马赶来。可莫说是他了,即便是主子恐怕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定王! 他怎么不知道定王什么时候同太子关系那样好了? 报信的“山匪”点点头,神情凝重:“我绝不会看错的,定王的那一身红衣,除了他,我没见第二个人能穿出那般感觉。” “山匪头头”沉下了脸,狠狠的将匕首捏起,朝着楚月兮两人阔步而来。 “本来想再逗弄逗弄你们的,可谁知道定王居然来了,既然如此,你们两姐妹,今日便一同死在这里算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本来云淡风轻的眸子,顿时便震了震。 他,居然来了。 不过同时,楚月兮心中也是闪过了放心之意,既然他来了,那母亲一定不会有事了,只要母亲不出事,她就放心了。 楚若依看着飞身而来的“山匪头头”,又看着那寒光凛凛的匕首,惊恐尖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楚月兮见状,附在楚若依耳边轻轻一笑:“楚若依,看来今天,你要和我一起跳河了呢,你的皇子妃做不成了,你的皇后更是做不成了……你吧,只是一具死在河里的浮尸罢了。” 说罢,她带着楚若依,毫不犹豫往后一仰,洁白的裙摆随着下坠在空中绽开,犹如一朵盛放的雪莲花。 楚若依被扯着下坠,她听着楚月兮的一番话,不甘心的瞪大了眸子,撕心裂肺的大叫道。 “不要……!” 就在此时,离楚之带着人终于赶到了,他听着女子的惨叫声,犹如一道利箭“嗖”的一声便飞身而出。 “山匪头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离楚之一剑封喉,温热的血液喷洒在湿泥地上,将原本的颜色染出了暗红来。 等离楚之落在山崖上时,只看到他的兮兮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可不过只短短一瞬,那抹笑便随着那一身洁白的衣裙,别滚滚洪水无情吞噬了。 “不!” 只见离楚之赤红着眸子,撕心裂肺的对着佳人消失的地方大吼着,旋即飞身而出,追随着楚月兮掉落的痕迹,直直的跳下山崖! 第268章 茶馆言论(上) 啪! 惊堂木一拍,茶水立刻就重新备上了,混合着嗑瓜子儿的清脆声。只见说书先生眉目一拧,旋即张开那大嘴,霎时间堂间那叫一个口水四溅。 “话说那日,太子在京郊一处被歹人围攻,就在太子快要撑不住时,他大吼一声‘快来救本太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座下之人纷纷伸长脖子,入迷的睁大眸子看着说书先生,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之中有脚夫,有农民,有小小的生意人,也有那些个家中有些富裕的人。他们最爱听的,无非就是与皇家贵族,上流世家有关的各种事情。 故而听了说书先生这般故作神秘的问时,下方的人离了就急了,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个或是两个铜板,纷纷往说书台上扔。 “先生且说,后面怎么了?” “是啊是啊,后面怎么了?是不是圣上派人去救了?” 众人纷纷猜测着,这是听书的规矩,进来听是免费的,瓜子花生就要付给茶馆一些小钱了。不过遇到说书先生的事情很精彩时,大家也得适时给些赏钱。 说书先生看着台上的铜币,这才伸长了脖子,抹了抹嘴上的那两撇八字胡,神神秘秘道。 “太子殿下运气好啊,竟然恰巧遇到定国将军领着府中家眷在山上祈福,定国将军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咱们离国赫赫有名的将军啊。他听了太子的求救声,自然而然得去救人吧,太子殿下这下该获救了吧。” 众人性质高昂,连连应和着。 “是啊,运气可真是好。” “太子殿下这下子得救了吧?定国将军一定将人杀的片甲不留。” “就是,不愧是定国将军,忠君报国。” 说书先生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伸出一根儿手指头连连摇了头,低声道:“非也非也,老天爷就是这样的不遂人意,他让太子殿下遇到了定国将军,却没有让定国将军带够人手。” “定国将军是带着家眷去祈福的,怕侍卫带多了冲撞神灵,就只带了十个侍卫。可那些歹人可是有成百个啊,那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的,定国将军再勇猛也是不成啊。” 听客们听了这话,也是惋惜的随着摇头,感叹太子这运气着实也太不好了点,不过他们却更加感兴趣了。 这种跌宕起伏,反转颇多的故事他们最喜欢了,更何况这个故事还是事关太子的。 说书先生将眸光一转,啪! 惊堂木又是一拍,方才低落惋惜的神情,此刻又变得兴奋了起来,只见他大笑两声,连声道。 “可是天佑太子啊!你们猜猜又有谁来了?我告诉你们,定王殿下去了!” 此话一出,下方就如同被丢了火药的鱼塘一般,沉在水底的鱼儿都被炸了出来,聒噪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定王殿下居然去了!真是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啊!” “这下子事态不会反转了吧,定王殿下那可是咱们的战神,俗话说,定王殿下一出马,敌军定然往回跑!” 不知哪人说了一句民间俗语,惹得堂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毕竟定王这个战神的名号,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说书先生看着被调动的气氛,眸中闪过满意来,只见他故作老派的捋了捋山羊胡,清咳了两声。 “咳咳,诸位,诸位!且听鄙人来说两句。” 说书先生连喊了两声,堂下之人才静了下来,立刻专注神情瞧着他,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不一样的来。 说书先生见状,立刻出声道:“诸位猜的不错啊!据说定王殿下当时只是路过,就只带了二十几个人,可是定王殿下手下的人那可不一般啊,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人才。” “定王殿下带着他手下的人,毫不畏惧的冲进那些歹人中间,将那些歹人杀的片甲不留!真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太子殿下得救了,歹人也被斩杀了!” 话音刚落,下方就传来了一阵阵掌声,除此之外,还有众人兴奋的拍桌子,吹口哨的声音。 “不愧是定王殿下啊!真是神威天降啊!”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咱们离国现如今之所以这般安定,就是因为有定王殿下在,定王殿下是真战神啊!” “是啊,大伙儿瞧瞧,北疆蛮夷之地那样的乱,都被定王殿下给收复了,你们说这不是神人又是啥呢。” 众人激动极了,巴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定王的所有谈资都挖出来,好好的在其他人面前显摆显摆。 就像是谁知道的消息多,谁与定王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一般。 就在众人性质高昂之时,说书先生却站起身来,哀叹一声,这一声哀叹犹如春日的阵阵惊雷,刚露出个苗头就被听客们捕捉到了。 众人抬头瞧着说书先生,其中一个身穿布衣,满脸质朴的青年男子开口问道:“先生你为何要叹气呢?定王殿下神勇无比救下了太子殿下,这难道还不值得人高兴么?” 他这一出声,将众人的心声给一同道了出来,众人一听,立刻便纷纷附和着,实在搞不清楚说书先生的哀叹缘何而来。 说书先生满脸哀痛,颤巍巍的坐会了椅子上,假模假样的开始抹着泪。他这样的模样,更是惹得众人好奇至极,巴不得扒开了他的脑子来看看后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迫切万分时,说书先生才表情悲痛的开了口:“就在定国将军去营救太子之时,那群万恶不赦的歹徒,竟然对定国将军府的女眷下了手!” 此话一出,群情愤慨,听客们纷纷激动的站起身来,连忙追问道。 “什么?!这群歹徒真是不要脸,竟然趁人之危!” “先生快说,后面怎么样了?定王殿下一定去将定国将军府的女眷们救了下来吧?” “是啊是啊,定国将军也一定会回去救人的吧。”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叹息道:“世事无常啊,诸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他就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可听客们又怎么会同意呢,这讲到关键部分了,偏生要下回分解,真真是急死个人啊。 若是京城本地人还好,忍一忍明日来听就好了。可是偏生这些听客里面有很多是外地人,他们今儿个是准备离开,恰巧在这里歇脚,才偶尔听了这个故事。 现如今说书先生不讲了,这不是故意的勾着他们的胃口嘛,他们又不可能为了听这个再在京城呆一天。 因此,听客们当下就不得了。 第269章 茶馆言论(下) 之前那个五官清秀,却处处透着质朴的布衣青年,此刻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去请求道。 “先生,你就把后面的事说了吧,咱们今日在场的许多兄弟都是要走的,你这一出下回分解,咱们可是听不到了啊。” “是啊,先生你就说了吧,别弄那一出下回分解了,定国将军府的女眷们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快快说吧,真是勾的我心痒痒。” “先生你就说吧,咱们可都眼巴巴儿的瞧着你呢。” 说书先生苦恼的皱了眉头,为难摊手道:“诶哟,鄙人也不是不知晓各位兄弟们的苦恼,可是鄙人也不容易呀,鄙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就靠着这一张嘴来挣点铜板养家糊口了。” “这要是都说了……鄙人明天岂不是分文不入了么?大家兄弟几个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烦请体谅体谅鄙人。” 他面色带着为难,可手上收东西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着众人一个说法。 众人听了这话,立刻便了悟了,纷纷又拿出钱袋子来。 家里富裕些的丢了六七文钱,家里条件次一些的则扔了四五文钱,再差一些的,则意思意思取了一文铜钱扔上去。 一时间整个茶馆里,就听着丁零当啷的铜钱声,不一会儿,那说书台上就布满了铜钱,瞟眼一看,台上统共怕是有四五十文钱了。 说书人一见,脸上立刻便露出喜意来,他连忙将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来,一边勾着腰去拾铜钱,一边连声道。 “既然诸位兄弟这样慷慨解囊,鄙人今日就在这里为诸位讲个彻底。” 说书人将铜钱拾完后,便提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坐回了原先的椅子上,又摆好了姿势,才出声道。 “话说那些歹徒将定国将军府的女眷们围住之后,竟然看上了将军夫人,据说将军夫人可谓是翩若惊鸿,那等倾国倾城的容貌,比之貂蝉西施都要更赛一筹。” “诸位想想,将军夫人这样貌美,定国将军又是出了名的玉面将军,两人生出的女儿,该是何等的容貌呢?” 此话一出,下方的人立刻就沸腾了,这无论是哪里的人呐,一提到这些个大家小姐的倾城之色,就不由得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个我知道,我有一个堂兄弟在宫中当差,哟,我跟你们说啊,这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那叫一个美啊。” “你倒是说说,到底有多美啊。” “就这么说吧,我兄弟说啊,她的眼睛比春日里最美的桃花还灵动,她的唇瓣比夏日里最饱满的樱桃还水润,至于她的皮肤,则是比上等羊脂玉还要光滑。这样的人,你说她美不美?” “哇,这个大小姐莫不是九天掉下来的玄女吧,竟然这样美?” “那可不是,刚才那位兄弟没有见着过本人,我虽然只是小小的秀才,可却有幸偏见过楚大小姐的尊容。”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更是生出惊叹之意,将目光都锁定在那个长衫秀才身上。只见那秀才文邹邹的负起手来,慢悠悠的走了两步,才在众目以待中开了口。 “若是要我说啊,这位楚大小姐,只有最美的诗词才能衬得上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众人巴巴儿的瞧着秀才,他们虽然听不懂这些文邹邹的话,可是他们却听得出这个楚大小姐的容貌,到底是有多出色。 说书先生听了秀才的话,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位秀才说得好,这位楚大小姐生着这样惊人的美貌,自然也是落入了那群歹人的眼的,可是大小姐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只得以身试险将那群歹人引走。” 众人听了这话,连连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美的女子,竟然落入了这样的险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众人现在只希望定王能够及时赶到,上演一波英雄救美。 说书人话锋急转,急声道:“楚大小姐临危不惧,不仅将大部分的歹人吸引走了,更是善良无比。当她看到庶妹的脚受伤后,不但不怕庶妹拖累她,更是将庶妹扶起来,带着庶妹一起逃。” 众人连连感叹:“真是人美心善啊,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说实在的,若是楚若依听到了说书人的这番话,恐怕要气的七窍生烟了,有谁见过拿着针怼着别人的脖子,带着别人逃命的人么!! 说书人用手假装的抹了一把泪,难过的叹息着:“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被那些歹人逼下了山崖,落入了滚滚的河水中,待定王殿下和定国将军赶到时,定国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已经落入了河水不见踪影。” 话音刚落,下面的听客们纷纷就不得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站起身来,急急追问道。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定国将军府的两位小姐都落水了?可有救回来啊?” 这样人美心善的女子,若是就这样落水身亡了,可真真是可惜至极啊。 说书人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又一声:“定国将军府,定王殿下,官府都在差人寻找,楚家二小姐据说昨儿个在安置村外面的大河里寻到了,可是楚大小姐现如今还没有个消息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啊,事情都过去了两天了,要我看啊,多半是,香消玉殒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连连叹了气,这几天日日都下着雨,即便是平日里的小溪流都暴涨了许多,更何况是本就波涛汹涌的大河了。 那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恐怕是真的香消玉殒了,想到这里,众人也不得不哀叹一声,真真是天妒红颜啊。 之前那个五官清秀,却一身布衣的男子听了这话,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多么善良的小姐,竟然…… 他摇了摇头,惋惜连连的离开了茶馆,他这次是出来采买东西的,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第270章 审讯侍卫长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虽然有些是道听途说,譬如楚月兮对庶妹不离不弃的这种话,莫说是楚若依要气的跳脚,即便是楚月兮本人都是要气笑了的。 毕竟两个人说是死敌都不为过,要是楚若依的脚崴了,楚月兮不上去补两脚都是好的,怎么可能还去带着楚若依逃命? 可是除了这些被话本子故意美化的事,大部分的消息却还是八九不离十的。 那日楚月兮挟着楚若依落水后,离楚之立刻跟着一起飞身跳了下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河水实在汹涌,不过是一瞬的功夫,楚月兮便没了人影。故而即便离楚之费劲力气的在河水中搜寻,也没能寻到楚月兮的人影。 后来离楚之带着人在河水中疯狂搜了三个时辰,都没能搜到楚月兮一丝半缕的踪迹。若不是他还要回去处置那群歹人,怕是要一直泡在那冰冷的河水中了。 因为事情闹的太大,官府也派了人去搜寻,毕竟定国将军府的嫡庶小姐都坠河失踪了,这可不是小事。 当然,离池与太子也是派了人手去搜寻的,离池是为了找楚若依。太子则是为了在楚定渊面前做一个表面功夫,毕竟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楚家的两个姑娘才落了水的。 因为这件事,朝廷中又闹的不安宁了。太子在从安置村回来的路上遇袭,那群歹人又敢将手伸到定国将军的女眷身上,这可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一时间,朝廷之中各派猜忌纷纷,又有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当然,定国将军府也是不会安宁的,跟了楚定渊十多年的侍卫长竟然敢对怀着身孕的楚依岚下手。 还有事情里处处透着的诡异,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事出偶然。楚定渊更是隐隐意识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冲着他楚家来的。 …… 定国将军府地牢 楚定渊阴沉着脸,冷冷的瞧着眼前被铁链绑着手脚,浑身鞭伤血污,身体更是被烙铁烫的通红的人,沉声道。 “你还是不肯说么?完安!” 只见这人赫然便是试图杀害楚依岚的侍卫长,只见他披散着头发,满脸狼狈的抬起头来,有气无力道。 “属下说了……记恨夫人已久……才会下手。” 楚定渊冷冷一笑:“你还是不肯说是吧,完安,只要你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可如果你要是坚持不说的话,你跟了我这么久,军营里对待叛徒的那一套,你应该知道……” 他虽然被称为玉面将军,可是他的手段却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对于这样的叛徒,他绝不会姑息! 侍卫长听了这话,之前一直垂着的头蓦地抬了起来,只见他眼眸中泛出惊恐来,嘴角也一阵阵的颤抖着。 处置……背叛之人的方法…… 为了让军营里的人知晓背叛的严重性,对于背叛者的处置都是极为残酷的。向来背叛者,都要先给他灌了酒,让他兴奋起来,然后再在背叛者的头颅上开一个孔。 等背叛者最清醒的时候,再用滚烫的开水冲进背叛者的头颅,让他在意识完全清醒之时,感受一下开水在脑花里翻滚的滋味。 侍卫长惊恐的看了楚定渊半响,却又低下头去,气若游丝道:“属下……记恨夫人已久……” 楚定渊听了这话,脸上难得露出了阴骘的笑容来,只听他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就亲自尝一尝那个酷刑的滋味吧。” 说罢,他拍了拍手,身后立刻便有人走上前来,只见他们手里拿着最尖锐的钻刀,这是为了开颅准备的。 为了防止叛徒在开颅的过程中疼死,而感受不到开水在脑仁中翻滚的滋味,开颅的刀准备的是极为锋利的。 拿酒的那个侍卫率先走上前去,也不管会不会呛着喝酒的人,只管着咕噜咕噜的往下灌。 侍卫长被人灌着酒水,被呛得浑身抖动着,酒水从他的嘴角淌出,不要钱似的留在那一个个可怖的伤口之上,可他却毫不在乎。 他的注意力全都锁定在那把锋利的开颅刀之上,他以前给那些背叛的人施过刑,知道这个惩罚到底有多痛苦。莫说是灌开水了,就是开颅那一关都让人生不如死。 在这样的刑法下,死,真的成了奢望。 侍卫长绝望的闭上了眼,准备迎接着下一秒的开颅之痛,可就在此时,楚定渊却淡淡的开了口。 “完安,我忘记跟你说了,你这次对我的夫人与未出世的孩儿下手,你的家人,也别想安宁……” 侍卫长听了这话,原本紧闭的眸子立刻就睁开了,他颤抖着双唇,祈求道:“将军……都是属下的错,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楚定渊冷冷一笑,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放过你的家人?你可曾放过我的家人?娇弱的女子,还未出世的孩子,这些人,你也下得去手?!” 他听母亲后来讲述,若不是月兮手里那个名叫白木的丫头及时赶到,岚儿,定然就没了命。 还有,他的月兮,到现在都还没有寻到半点踪迹…… 侍卫长颤抖着唇:“将军……属下说,只求您能保住属下的家人……求您……” 楚定渊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冷色,沉声道:“你说吧,只要你说了真话,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你的家人,我也不会动。” 侍卫长脸上闪过痛色,旋即颤颤巍巍的开了口:“指使我的人……是李”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妩媚多姿的人影走进了地牢,李玉兰手中提着一碗鸡汤,身段款款的踏着小步走上前来,娇声道。 “将军,妾身给你熬了鸡汤。” 第271章 李玉兰的手段 楚定渊正欲来人唤出去,却见李玉兰已经施施然过来了,见此他只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玉兰,谁让你进来的?我正在处置这个叛徒,你先出去。” 李玉兰眸光闪了闪,娇柔的将手中的鸡汤放在桌上,轻声道:“将军,你今儿个已经在这里面呆了这么久了,连午膳都不曾用过。” 说到这里,她眸中闪过痛色,拿起丝帕不停的抹着泪:“现如今夫人还不能下床,大小姐又失踪不见了,依依又还昏迷着,老太太更是受了惊。这一家老小都倒下了,要是将军你的身体再出个什么意外,那要妾身如何是好啊。” 李玉兰说的动情,像是真的是一个温柔小意的妾室一般,处处为府中考虑。 楚定渊听了这话,也不好再拉着一张脸了,他拉过李玉兰的手拍了拍,旋即叹息一声:“玉兰,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你这两天日日都去探望岚儿,将你母家给你的上好药材都拿了出去,亏你有心了。” 李玉兰垂眸轻笑,娇声道:“这些都是妾身该做的呢,夫人腹中有咱们府里的小公子,自然要处处照顾好的。” 她微微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个水青色的方帕来,一边将方帕一层层揭开,一边解释道:“妾身特意差人为小公子打造了一个小手镯呢,将军你瞧,这个镯子上方有祥云呢。虽说小公子出生了之后定然什么都有,可是这个镯子却是妾身的一片心意。” 说罢,李玉兰像是为了让楚定渊看清楚一般,特意将镯子拿起来,高高的呈在楚定渊眼前。 楚定渊接过镯子看了看,这几日一直阴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来,他将镯子放回李玉兰手中,再次感叹道。 “玉兰啊,这个家多亏了有你,才会这样子有条不紊,人人都道妻妾难容,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我以前还担心岚儿会受了你的欺负。” “可这些时日我回了府才知道,你是真的在为府里考虑,岚儿那里你更是处处关心,更是将你院子里的燕窝都送去了岚儿那里,你真的是有心了啊。” 楚定渊在这里感叹着,却未曾注意到,自从李玉兰拿出镯子之后,侍卫长的瞳孔便猛地皱缩了起来,至于那满是血污的面上更全然是惊恐之意。 李玉兰将镯子包起来,重新放回了袖子里,她脸上挂着动人的笑:“将军这是见外了,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侍卫长,愤愤不平的说道:“将军你一定要好好处置这个叛徒,亏得咱们这样信任他,他竟然对夫人和小公子下手。” “难道他没有孩子么?竟然这样的狠心,真是罪不可赦!将军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楚定渊听到这里,方才好不容易缓和的脸,又重新浮上了阴沉之意来,他面色冰冷的看着侍卫长,冷声道。 “玉兰,不是谁都有你这样好的心肠的,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心肠歹毒!” 李玉兰反握住楚定渊的手,轻声道:“将军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个恶人,妾身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搅将军了。” 说罢,她眸光幽幽的看了侍卫长一眼,旋即福了福身子,扭着腰身就走出了地牢。 待李玉兰离开之后,楚定渊才又将目光挪到了侍卫长身上,只听他冷声道:“你继续说,指使你的人是谁?李什么?” 侍卫长垂着头,眸中闪过一抹哀痛之色,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抬起头来,视死如归的看着楚定渊。 “我说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没有人指使我,没有人……” 那是他儿子的小手镯啊,他的儿子才一岁,就落入李姨娘的手中了。如果不是为了李姨娘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又怎么会干这件事。 如果可以,他会立刻咬舌自尽,可是现在他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将舌头咬断。 楚定渊冷冷的看着侍卫长,话音冰冷至极,语调也阴沉得没有半点起伏:“完安,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今日这个刑法你就好好受着吧。咱们十几年的主仆,你的媳妇也是我做媒而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现如今竟然走到这种地步了。” 说罢,他对着行刑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行刑的两个侍卫见状,立刻拿起了开颅钻刀,先在侍卫长头上画好了位置,旋即将锋利的钻刀对准侍卫长的头,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 楚定渊不忍再看,径直的站起身来,离开了地牢,他敛着眸子,神色不明的往前行走着。 岚儿受了刺激,现在还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躺着,即便凡太医来为岚儿诊治了,也只是堪堪能够保住孩子现在不早产。 月兮更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踪影,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依旧没有寻到月兮的身影。岚儿每次问他,他都只得找其他借口敷衍过去。 楚定渊低着眉眼,他不敢想象,要是月兮真的出了点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岚儿又要如何接受? 说到底,都怨他! 都怨他为了求一个儿子,答应了母亲去那个什么送子庙,更是将全家老小都带上了,最愚蠢的是,他竟然只带了十个侍卫! 楚定渊面色沉痛的趴在南苑墙壁上,偌大的拳头重重的挥在墙壁之上,一拳接着一拳。直到他的手背都砸的稀烂,依稀可以看见白色的骨节了,他才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地牢下方传来了一声惨叫,似乎地牢里的行刑的侍卫对完安也有些于心不忍一般,到了这时候地牢下头才传出了完安的惨叫声。 啊! 又是一声惨叫! 男人的惨叫声从地牢涌出,飘进众人的耳中,楚定渊眸中闪过一抹沉痛,旋即一步步离开了南苑。 地牢是在南苑最里面,可是现如今楚定渊已经走到了南苑的围墙处,却依旧能听见完安的惨叫声。 可想而知,这个刑罚到底是有多残酷。 说不难过是假的,完安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们从年少到现在的而立之年,闯过有毒的剑雨,踏过万丈的高山,跨过无边的大河…… 可是现如今,他们竟然变成了这样的模样。完安对岚儿下手,对他未出世的孩儿,他则亲口下命令结束完安的生命,将最残酷的刑法赐予完安。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为什么?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到底是谁将局面变成如今的模样?! 伴着身后的一道道惨叫声,楚定渊一步步的离开南苑,他走的极慢,如同苍老了十岁一般。 第272章 姨娘的打算 李玉兰出了地牢之后,径直的便回了女儿的院子里,楚若依与楚月兮一同坠入水中之后,也一同的失去了踪迹。 恰巧前些时日又下了暴雨,水流量暴涨,更是加大了寻人的难度。本以为两个人都没命了,谁知道竟然有灾民在昨日未时,于安置村不远处的大河里寻到了楚若依。 至于楚月兮,则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不过现在距离楚月兮坠河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没有消息,也可以说是最好的消息。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楚定渊与离楚之都一致放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有寻到人,那就一直找下去。 这可是难为了官府的人了,不仅有定国将军在上面施压,时不时的就跑来过问一遍,就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定王也是整日里盯着。 现如今离楚之手下的人,几乎将其他的事全都放下了,连易盟的人也是收到了一级命令,统统放下了手头工作,将寻找楚月兮当成首要任务来做。 不过却没人抱怨的,每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投入寻找楚月兮的任务中。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凭他们主子的这个宝贝劲儿,那个失踪的楚大小姐,定然是他们日后的主母无疑了。 若是他们能将未来的主母寻到,这又是何等的殊荣呀。 楚月兮现今还没有消息,有人焦急万分,自然有人是高兴得跳脚的。 这不,李玉兰此刻就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来,不用细看,只单单打眼一看便知道她此刻心情舒畅无比。 只见她那一双妩媚的杏眸微微上挑,露出愉悦的神情,连走的步子也是轻快极的,只差没哼一个欢快的小曲儿了。 就听方才那一声惨叫,完安那个奴才定然是性命已绝吧,如此便好,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密,她指使完安去杀楚依岚的事一定不能让将军知晓。 想到这里,李玉兰将袖子里的镯子拿出来,挑嘴一笑。完安那奴才的儿其实子早就被她命人处理丢到乱葬岗了,这镯子不过是她多留了一手准备而已。 这只是一个小手段而已,为了让完安这个奴才,至死都不说出她秘密的手段。可怜那个奴才,至死都不知晓。 李玉兰笑出了声来,她看了看天,心情更是愉悦极了。都过去了那么多天,楚月兮却还没有半点儿线索。恰巧前几日又每夜都下大雨,京中河水暴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楚月兮怕是早就在翻滚的河水中沉寂了。 明明依依是和楚月兮一同掉下去的,可昨儿个依依偏生就被寻到了,至于楚月兮那个祸害却没有半点消息。 依依这样的运气,注定了是未来要做皇后的人,这样富贵的命格,即便楚月兮那个小贱人把依依拽下去又如何?还不是影响不到她的依依。 李玉兰得意之间,已然踏进了楚若依的屋子里,她转进了内间,掀开桃玉清河珠帘,只见床榻上的女子惨白着脸,昏睡着一动不动。 楚若依是昨儿个未时被寻回来的,因为她不会水,落了水之后便呛了太多的河水进去,当场便失去了知觉。 昨儿个她被救回来时,面色更是惨白可怕,犹如一具尸体一般,若不是她的脉象还在跳动,真真是如假包换的女尸。 后来府医为楚若依诊治了一番,灌了许多药进去后,她的状况才慢慢的好转了,夜里还醒过来了一次。不过看她如今的状况,却是逃不了大病一场的。 李玉兰刚刚在床榻上坐下,楚若依便微微动了下,眼睛也跟着一道翻了翻白,过了好半响才睁了眸子,颤巍巍道。 “姨娘……” 楚若依这几日身体虚弱极了,可是状态却时分的不好,神经异常的敏感,但凡屋子里稍有些异动,她立马就睁开眼醒过来了。 李玉兰心疼的搂住楚若依,连连道:“我的儿啊,这些时日可是苦了你了,都怪楚月兮那个贱人,竟然敢挟持你!” 他们计划了那样久,耗费了那样大的精力,连太子都被她们算计在里面了,若不是楚月兮那个贱人,她们早就得手了! 楚若依一听见楚月兮的名字,立刻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只见她眸中迸发出疯狂的恨意,咬牙切齿道。 “这个该死的贱人!若不是她,依依根本就不会受这么大的苦,姨娘你知道么,依依差点就死在那个河水里了。” 楚月兮那个贱人!她这次大难不死,就说明了她命格富贵,往后定然是要做皇后的人。 等她成了皇后之际,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楚月兮千刀万剐。 不对! 楚若依眸中突然放出光来,她怎么忘记了,楚月兮那个贱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呢! 想到这里,她疯狂的笑出声来:“姨娘,楚月兮那个贱人是死了吧?” 李玉兰听了女儿这话,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只听她温声道:“虽然还没有见到楚月兮的尸体,可是楚月兮多半是没命了的,她往后就是一个死人了。” “依依啊,你听姨娘说,你父亲与祖母都还不知道你醒过来的事,等时机成熟时你就去依岚院,这样……” 过了好半响,李玉兰才从楚若依的耳边离开,只见楚若依眸中光彩大盛,嘴角处泛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来。 她等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啊。 这一次过后,她一定要成为定国将军府的嫡女,等她成了嫡女之后,再与池郎喜结连理。到那时,京中哪个女人又有她尊贵?! 李玉兰也是欣慰的摸着楚若依的头发,这次他们虽然耗费的成本极大,更是冒了十倍的风险,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楚依岚那个贱人没死,可楚月兮那个小贱人死了,只要楚月兮一死,楚依岚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反正现在楚依岚也动了胎气,她大可以重新寻个机会,将楚依岚腹中的孽种除掉。到那时,一个无儿无女的女人,又凭什么和她斗?! 第273章 月兮的外衫! 今日有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传来,在京城二十里之外的河水中,官府的人发现了楚月兮坠河前所穿的外衫。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毕竟这人落进河水之中,外衫被冲开是很正常的。 可是因为楚月兮实在是失踪太久了,故而这件外衫在被发现之时,就立刻被人快马加鞭的送到定国将军府去,给楚家众人指认了。 定国将军府众人听了这个消息,立刻便聚在了会客厅中,除了胎像不稳的楚依岚和依旧“昏迷”的楚若依没到场,楚家女眷们每一个都拿着那外衫看了一遍。 首先是老太太,只见她好好瞧着那外衫,不过一会儿就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件衣裳是楚月兮的。 接着是李玉兰,她一见到外衫,就开始掩面“哭泣”着,似乎此时摆在她面前的是楚月兮的尸体一般。 下一个是黎白,她接过外衫之后,亦是神情悲痛的点了头。 再者是宋思,情况却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众人都点了头默认,楚定渊在原地僵了好半响,直到京兆尹出声提醒他,他才神色黯淡的回过了神来。 京兆尹脸上挂着讪讪的神情,只见他看着楚月兮的那件外衫,面色为难道:“定国将军,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啊,为了搜寻贵府大小姐,我的属下们彻夜不眠多少日了。” 楚定渊面色沉的出水,他拧眉看着京兆尹,眉宇间充斥着黯淡之意,却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天没有看到尸体,一天就得搜寻下去,我的女儿一定不会出事的。” 京兆尹听了这话,顿时求助般的看向老太太等人,他眉宇间充斥着愁容,拿这样的楚定渊没有任何办法。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又看向楚月兮那件破损且湿透了的外衫,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突然回忆那日楚月兮舍身相救的情形。 半响之后,她只得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玉兰看着老太太这般,心中自然是不得的,不管现在楚月兮到底死没死,她都不希望京兆尹再差人搜寻了。 一则,楚月兮若是侥幸没死的话,就让她在河水中多泡泡,说不定再多泡一泡,楚月兮就没了命呢。 二则,楚月兮即便是是死了,她也不希望她的尸体能够认祖归宗。最好是楚月兮的尸体飘在外面,被什么野狗叼去吃了才好。 思及此处,李玉兰转头看着京兆尹,莲步款款的走到楚定渊身旁,她故作痛心的擦了擦泪,带着哭声道。 “将军……老爷,妾身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可是现如今大小姐已经坠入河水中四日了,她的衣衫都破成这般模样……更何况是人呢。” 她说到这里,似乎更加悲痛了,连连拿着方帕擦着眼角的泪:“将军,京兆尹大人也是尽心尽力了,他们这些时日的努力咱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又怎么能将大小姐的外衫给寻回来呢?将军……是时候给大家一个了结了。” 京兆尹见状,也是立刻将目光挪到楚定渊身上,他眸光连连转了转,为难道:“定渊兄,咱们那么多年的同窗,月兮侄女儿遭此大劫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的人已经搜寻到京城二十里之外去了,除了这件破烂的外衫,旁的却是再也没有找到了啊。我也不想相信月兮侄女儿会出事,可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啊。” 楚定渊看着眼前儿时的同窗,方才坚定的眸光略微有些松动。京兆尹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唉声连连道。 “定渊兄,你知晓的,此次太子遇袭才是重中之重的事,皇上日日都催着我查出个结果来,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我不是不想帮忙找月兮侄女儿,而是真的分身乏力啊,定渊兄……” 楚定渊垂着眸子听到这里,不问话也不说话,可越是这般京兆尹心中便越慌,就这样过了好半响之后,楚定渊才抬起眸子,低声道。 “好,依你所言。” 京兆尹听了这话,终于释然的松了一口气,他走到楚定渊身前,以旧日同窗的身份拍了拍楚定渊的肩膀,表情悲怆的垂下头。 “定渊兄,对不住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次太子遇袭,牵连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不只是皇上一直在催着她查,皇后娘娘也是一直暗中给他压力。 太子与二皇子一向不和,这是朝中众人皆知的事,而且这段时间二皇子连连失利,太子却是春风得意。 一时间,众人难免会将此次太子遇袭的事联想到二皇子身上去,太子一派的大臣们更是整日在朝中哭诉,让二皇子给太子一个交代。 可二皇子却死活不认,虽然那些歹人身上挂着二皇子府的标识,可是就是这样他才觉得事情不是表面这样简单的。 毕竟二皇子又不是蠢的,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做的,他是断然不会让那些人留下这样明显的标志的,更何况还让人挂着府中标识去暗杀太子? 这不是傻又是什么?不,都不能用傻来形容了,应该是猪脑子才对。 可若是二皇子这般蠢的话,朝中就不会出现如今这样各成两派的局势了,应该是太子独树一帜才对。 京兆尹想到这里,又连连叹了口气,他完全能够理解楚定渊的心情,府中嫡女就这样不见了踪影,换成他也是难过至极的。 他也想帮楚定渊寻人,可是现在的形势真的不容许他把精力花在这上面了,毕竟楚月兮再重要,也只是一个将军府嫡女,是如何都没有太子遇袭这件事重要的。 第274章 楚定渊的怒火 京兆尹一番唏嘘之后,就将楚月兮破损的外衫留下,旋即离开了定国将军府。这就代表着,楚月兮坠河一事官府已经彻底放弃了搜寻。 同时也就等同于,官府已经暗中宣告了楚月兮的死亡。 京兆尹离开之后,楚定渊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只见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恍若没有骨头一般,砰的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李玉兰见状,连忙踏着碎步疾走上前,她温柔抚着楚定渊坚实的后背,一边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一边悲痛出声道。 “将军……妾身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要坚持住,你不能倒下啊,将军。夫人的胎像不稳,依依还昏迷着,老太太身子也不好……要是你又倒下了,妾身该如何是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妾身也很难受,大小姐是妾身看着长大的,妾身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如今这样人见人爱的大姑娘。现如今竟然……竟然就这么去了。” 李玉兰说的动情,像是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一般,更是把她自己描绘成了一个慈母,这样的悲怆之意,真真是让旁人见了都觉着感动了。 可她的这一声“去了”,却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冰水一般,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楚定渊的神经。 只见楚定渊嚯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李玉兰推开,恶狠狠的瞪着她,出声怒吼道:“什么去了?!谁说月兮去了!!她没去!她活的好好的!” 李玉兰被这样一推,猛地摔倒在地上,她抬起头来又惊又怕的看着突然发怒的楚定渊,委屈连连。 “将军……” 楚定渊看着李玉兰这般模样,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可也不过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只见他面色微沉,冷声道:“月兮是不会出事的,官府不帮忙寻,我就让自己府中的人去寻,今日的事府中之人不许随意谈论,更不许让这件事传到夫人耳中去。” 说到这里,楚定渊神色突然变得凶起来:“若是有人胆敢在府中胡言乱语,将事情传到夫人耳中的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只听“啪”的一声,楚定渊便将手下的椅子拍碎了,厅内众人微微一抖,这样的楚定渊,却是几乎从未见过的。 说罢,楚定渊转身便准备离去,宋思连忙小跑两步,轻声道:“义父可是要去义母院中?可否带上思思一起前往?” 楚定渊闻声顿住了脚步,他转头看着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宋思,方才震怒的神情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思思你是个好姑娘,你随着义父去也好,帮义父软软你义母,她喜欢你,你在她跟前多说些好的。别让她老是想起月兮坠河的事。” 岚儿现如今身体太差,若是今日官府寻到月兮外衫的事被她知晓,她恐怕是当场就要昏厥过去了。 宋思乖顺的点点头,轻声道:“义父放心吧,思思一定会好好安慰义母的,至于月兮妹妹……思思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 楚定渊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的转过身,毫不停留的朝着外面走去,也不再说话了。 宋思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上,并不多言。 待楚定渊和宋思离开之后,黎白也寻了个借口告辞了,偌大的会客厅里,就只有老太太与李玉兰二人了。 李玉兰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才委屈至极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眼角垂着泪,娇声道:“姨母,你看看将军,玉兰又没有说错话,他竟然使那么大的劲儿把玉兰推到地上去。”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杵着拐杖走到那件破烂的衣衫前面,叹息道:“谁让你没事去戳渊儿的痛脚?你明知道渊儿对大丫头的死不愿相信,更是将大丫头坠河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去了,你却还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到这里,她将破烂的衣衫拿起,交到方嬷嬷手中,淡淡道:“将这个拿去烧了,一定不能让夫人看见。” 方嬷嬷点点头,不做声息的拿着那件外衫退了下去。 吩咐完这件事后,老太太才又转过头看着委屈的李玉兰,她面上闪过无奈,叹息一声道。 “我知道你巴不得楚月兮早点死,毕竟这丫头不是你肚子里蹦出来的,还处处与你作对。我之前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李玉兰听了这话,面色不解:“那姨母您还不劝劝将军,让他不要再继续找楚月兮了,就让楚月兮死在外面不好么?” 老太太轻轻笑出声来,她一边杵着拐杖,一边意味深长道:“玉兰啊,做人虽然要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可也要有几分知恩的心。” “大丫头固然与你作对,更是提着刀威胁我,可是那日若不是她舍身而出,咱们可都要死在那些歹人的毒手之中了。” “现下我也看明白了,虽然大丫头不听安排,可是她却是一定不会做对咱们定国将军府有害的事。” 李玉兰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可是她才不需要楚月兮舍身相救呢,如果不是楚月兮捣鬼,楚依岚早就没命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这些破事? 可是这些事她也只能想想,是万万不能告诉老太太的,故而,李玉兰只得受着老太太的说教。 “姨母说得对,玉兰也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是觉得大小姐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更何况,这几日河水也是暴涨,这样的情况有多恶劣将军不是不知道。”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一边杵着拐杖往外走,一边低声道:“渊儿既然要自欺欺人,那就让他自欺欺人,至少这样子他心头好受些,你又何必刺激他?” 她的这个远房侄女儿,总是只知道看着眼前的利益,不知道往长远去看,既然渊儿要找大丫头,那就随他去呗。 李玉兰默了默,只得勉强的点了点头,她只是担心要是楚月兮还没死,又被将军这样一找给找出来了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她深深蹙起眉头,过了好半响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来,既然将军要找人,那她就帮着去找。 楚月兮最好是死在河里了,若是没死又落到了她手里的话,那她就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275章 又生阴谋(上) 楚依岚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即便她昏沉沉的陷入睡梦中,她眉头间也是充斥着愁容的。 屋子里熏着艾草的气味儿,她因为前些时日受了惊吓导致胎气大动,凡太医看情况危急,不得已采用了烧艾保胎的法子。 现如今依岚院每日都要熏三回艾草,里屋中充斥着艾草燃烧过的味儿,这股馨香中带着点点微苦的气味儿,即便是站在门口,也能够清晰的嗅到。 虽说烧艾的气味儿闻着馨香,可一直闻着也是受不了的。 楚依岚长时间呆在床榻上,因为她胎象不稳,屋子里是进不得风和寒气的,故而门窗都是一直紧闭着的。 艾草的熏香味儿出不去,便整日充斥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即便是楚依岚睡着的被褥与枕着的丝帛枕头,都一一被香味沁满了。 楚依岚长时间呆在这样的环境中,虽说身体比前些时日的状态好了些,可是整日被艾香包围着,头脑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过这样的状态,对楚依岚却还是挺好的,毕竟到现在楚月兮还没有半点踪迹,楚依岚清醒的时刻越多,担忧的时间也就越多。 孕妇本就不宜忧思过度,更何况楚依岚现如今胎气还不稳,稍有刺激,就可能会有小产的情况产生。 这也是楚定渊为何不让楚依岚知晓今日之事的原因,若是楚依岚知晓了京兆尹说的一番话,恐怕情绪一激动后就小产了。 此刻已是戌时,明月才刚刚冒出了个头来,今日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依岚院却一直处于静谧之中。 因为楚依岚的身体出了问题,为了给她一个良好的休养环境,依岚院的下人们即便是行走间也是放轻到极致的。 “母亲……母亲” 拍门声随着戚戚然的喊叫声,突兀的在里屋门前响了起来,如同一声惊雷,将依岚院的静谧彻底打破。 楚依岚从昏沉之中醒来,门外一直传来“母亲,母亲”的喊声,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 莫非是……她的月兮回来了么? 她意识模糊的睁开眼,艰难的张了张嘴:“戚嬷嬷,戚嬷嬷……是不是月兮回来了?” 她语气微弱,可一旁的戚嬷嬷却依旧耳尖的听见了,戚嬷嬷听了声音,连忙俯身附到楚依岚身边去。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楚依岚面色虚弱,可是眸子中却充斥着急切之意,她急促的喘了喘气,颤声道:“嬷嬷,月兮是不是回来了……我听见月兮在唤我母亲。” 她的月兮一定是回来了,不然还有谁会唤她母亲。 戚嬷嬷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夫人,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在门外拍喊呢。” 话音刚落,楚依岚眸中的光亮便黯淡了下去,她敛下了眸子,虚弱道:“她来作甚?” 楚若依一年半载都不会来一次她院中,今日怎么竟来了? 戚嬷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她在门口喊了好一会儿了,硬是说要进来看看夫人你,我怕她进来危害着夫人你,就没让她进来。” 楚若依那母女俩心肠坏透了,楚若依这样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她又怎么放心把她放进来。 楚依岚哦的应了一声,门外的叫喊声更加悲怆了,她不适的皱了皱眉,轻声道:“嬷嬷,你将她放进来吧,看她要说些什么。她是与月兮一起坠河的,兴许她知道什么可用的消息。”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可是她却不愿意放过任何寻找月兮的机会。 戚嬷嬷微微愣了愣,却也点了头:“夫人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将二小姐唤进来。” 说罢,她帮楚依岚掖了掖被角,旋即转身出了内间,走到门前去。 嘎吱。 楚若依停下哭泣声,抬头开着慢慢打开的屋门,一见来人是戚嬷嬷,她眸中便闪过了一丝不屑。 一个奴婢而已,即便她此行前来是带着目的来的,她也不愿意同戚嬷嬷这个老奴才说话。 楚若依抬起头来,理了理衣着便准备抬脚进去,可她才刚刚往前了一步,就被戚嬷嬷冷眼拦住了。 “二小姐来此所为何事?你不妨就站在这里说,老身听了之后才好告诉夫人。” 楚若依嗤笑一声,并不将戚嬷嬷的话放进眼里,只听她冷笑一声:“本小姐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奴婢管么?还不快让开。” 戚嬷嬷听了这话,依旧未曾挪动分毫,她冷眼瞧着楚若依,为了防止打扰到内间休息的楚依岚,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二小姐这话说的,老身即便是奴婢,那也是夫人的奴婢,与你可是没有半分干系的。说不说由你,总归你不说今日是进不去的。” 她之所以呆在夫人身边伺候,是为了报答十多年前的救命之恩,她没有签过卖身契,只是单纯的怜惜夫人。 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她与夫人的感情就如同亲人一般,况且她又无儿无女的,早就将夫人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照顾了。 楚若依听了戚嬷嬷的一番话,脸上闪过怒意,可她一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就软了下来。 “我这次来,是为了大姐姐的事,你若是识相的话,就快些给我让开,免得耽搁了母亲听消息的时候。” 戚嬷嬷听此,眸光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让开身子,放了楚若依进去。 楚若依踏进屋子,厌恶的拿着手帕掩着鼻子,屋子里沉闷的艾香让她浑身不舒坦,若不是她此行有要事,才不会来此呢。 不一会儿,她就走进了内间去,不过瞬时的功夫,楚若依脸上的神情便立刻转变了。 只见她戚戚然的跪到地上,泪水涟涟道:“母亲,这次大姐姐落水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劝住大姐姐。” 楚依岚听了这话,顿时便急的连连喘着气,她费力的抬起头来,准备坐起身来。戚嬷嬷见状,连忙走过去,将楚依岚扶了起来。 第276章 又生阴谋(下) 楚依岚看着眼前的楚若依,虚弱的脸上浮现出不解来,她张了张嘴,轻声道:“你在说什么?月兮是被那群歹人给逼的坠河的……什么你没有劝住?” 楚若依悲怆的摇了摇头,自责道:“当时我和大姐姐本来是躲在草丛里的,那群山匪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大姐姐不是被逼下去的,而是自己主动跳河的。” 话音刚落,楚依岚的瞳孔便猛然的皱缩了,就连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戚嬷嬷见此,心中暗道不好,连忙不停的轻抚着楚依岚的背,为她顺着气。 戚嬷嬷怒视着楚若依,冷声道:“你如果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胡编乱造的事话,那依岚院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楚若依看了戚嬷嬷一眼,却不复之前的刁蛮了,只是掩面抽泣着:“我也不想的啊,大姐姐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去了,我也十分难过啊。” “都怨我,没有劝住大姐姐……” 楚依岚听了这话,只觉着心脏都要骤停了,她愤怒的瞪大了眸子,大口喘着气:“谁说我的月兮去了?嬷嬷……快把她赶出去。” 戚嬷嬷见状,连忙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她一边将楚若依拦在身前,一边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啊,快将二小姐请出去,她惊扰了夫人安胎。” 楚若依听了这话,顿时就急了,她不管不顾的挤到前方去,痛彻心扉道:“母亲,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是京兆尹都来过了,官府寻到了大姐姐的外衫,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了……你说大姐姐还能有什么活路么?” 她说的极快,带着些许仓促的意味,可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插进了楚依岚的心窝里。 楚依岚震惊的看着楚若依,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楞在了原地,过了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 就在此时,戚嬷嬷方才唤来的粗使嬷嬷也进了屋子,她们径直的走上前去,低声道:“对不住了,二小姐。” 说罢,两人扯着楚若依的手便准备往外拉。 “等等……你们先出去,这里没事了。” 楚依岚突然出声,让两个粗使嬷嬷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个嬷嬷面面相觑的看了彼此一眼,只得不明所以的将楚若依的手放下,然后静悄悄的退出房门。 “你说……月兮的外衫寻到了?” 楚依岚颤声问道,她知道楚若依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宁可什么都没寻到,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一般。 楚若依点了点头,抽泣道:“都怨我,要是我能够劝住大姐姐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若不是大姐姐误会了我与四皇子的关系,她也不会一时心生怨念,就这样跳了下去。都怨我,我当时虽然拉住了大姐姐,可是却还是被她拉扯下去了。” 楚依岚听着这一声声的话,浑圆的肚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她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的看着楚若依,颤声道。 “你说谎,月兮怎么可能因为误会了你与四皇子的关系就跳河了?!月兮明明就是为了救我,才被那群歹人逼下河去的。” 楚若依抽泣出声来,连声道:“母亲啊,大姐姐心系于四皇子许久了,那一日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她绣给四皇子的方帕,便误会了我与四皇子的关系。” “可是那方帕却是四皇子交给我,请我转交给大姐姐的,四皇子说不男女之间不能互赠礼物,否则乃私相授受。我怕伤害到大姐姐,就帮她揣着了。”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楚月兮为了救母而被歹人逼的跳河的形象,瞬间便被楚若依描绘成一个爱慕皇子却求爱不得的痴女。 若是这件事被人“不小心”传到外头去,楚月兮的名声确实也就毁的彻彻底底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只觉着气急了,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肚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她痛苦的捂着肚子,看着眼前的楚若依怒声道。 “你给我出去!你好歹毒的心肠,我的月兮现如今踪迹都还没寻到,你却企图坏了她的名声!楚若依,你的心是黑的么!” 她的女儿是绝不可能喜欢上四皇子的,更不可能因为四皇子而悲愤跳河,她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心中藏的人是谁。 她的女儿心系之人是定王,与这个劳什子的四皇子没有任何关系! 楚依岚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只见楚定渊满脸担忧的走进屋子,急声道。 “岚儿,二丫头怎么惹着你了?怎的突然这般激动?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养才是,情绪波动不宜过大。” 宋思也是跟在后头,轻声劝慰道:“义母,义父说得对,您身子弱的很,禁不起这样子激动,可千万别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依岚并不接话,只是满脸痛楚的看着眼前的夫君,痛心追问到:“夫君,是真的么?京兆尹大人手下的人真的搜寻到月兮的外衫了么?难道就没有月兮的其他消息么。”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月兮会就这样遭遇不测了。一定是楚若依在骗她,对,一定是这样的。 楚依岚期盼的看着楚定渊,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不一样的消息,可事情却不如她所愿。 楚定渊眸中先是闪过震惊,旋即就是无法掩饰的慌乱。楚依岚见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紧绷着神经,颤声道。 “是真的?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么?京兆尹真的找到了月兮的外衫么?那……月兮呢?……月兮在哪里去了?我的月兮……” 她与夫君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之前夫君眼里闪过的表情是为什么,她的月兮……难道真的回不来了么? 楚依岚神情激动,呼吸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给人一种她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的感觉。 第277章 庶妹的阴谋 楚定渊看着爱妻这般模样,连忙上前去搂住她,如同抱住一个珍宝一般。他一边轻轻拍着爱妻的背,一边附到她的耳旁,语气中带着些颤抖,连声道。 “岚儿,你先冷静下来,你这几天身子虚弱,就算是你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得顾及着腹中的孩儿吧。他还那么小,你不希望他连这个天地都没看过,就早早的夭折在你腹中吧?” “岚儿,你听我说,他们寻找到了月兮的外衫不代表什么,咱们的女儿是不会出事的。岚儿,你放心好不好?你想想,既然月兮的衣衫都被寻到了,那就说明距离月兮被寻到也不远了。” 他的话语似乎带着魔力,让楚依岚原先激动不已的情绪一点点定了下来。 楚依岚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眼眸眼泪汪汪的瞧着楚定渊,语气带着不确定道:“夫君你说的是真的么?月兮没有出事对吧……能找到的对吧?” 楚定渊爱抚着她的头,轻柔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又骗过你呢?所以说,岚儿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月兮回来的时候,你才不会让她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至极的把楚依岚放回床榻上,轻轻为她掖好了被角,也不顾房中有小辈,勾下头去便在爱妻额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楚依岚的情绪慢慢安定了下来,她红红的眸子担忧的瞧着眼前的夫君,再次出声道。 “夫君,等再过一久月兮就会回来了吧?我们的月兮肯定会没事的对吧?” 她要一个肯定的承诺,她要得到这个承诺,才会安心。 楚定渊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可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他温柔的摸着爱妻的头,轻声道。 “是的,咱们的月兮不会有事,我会将她寻回来,官府不愿意寻了,我命人去寻,你难道还不相信夫君的话么?” 楚依岚虚弱的点了点头,无力道:“我相信夫君的。” 楚定渊温柔一笑,轻轻哄道:”既然相信夫君,那岚儿就安心睡觉吧,等岚儿的身体养好了之后,咱们的月兮就回来了。” 看着安心点头的爱妻,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虽然他与岚儿一样不愿承认,可是月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不能这样告诉岚儿,岚儿现如今虽然不过四月的身子,可是肚子里的孩儿却大的可怕。 若是现在岚儿被月兮的事刺激后,情绪一激动导致小产了,那该如何是好?孩子那么大,真的能够流出来么?说不定连岚儿的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不能告诉岚儿真话,即便暂时先骗着岚儿,也得稳住岚儿的情绪,以防她忧思过度,将身子伤狠了。 他虽然看重孩子,可是与孩子相比,最重要的还是岚儿。 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可能会再有,虽然机会很渺茫,可是好歹有可能。可若是岚儿没了的话,天底下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会先派属下去寻月兮,无论是死是活,是冰冷的尸体还是鲜活的人,他都要寻到月兮。 若是寻到了人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可若是没有寻到人,而是寻到尸体的话,他就要等岚儿养好身子,最好是诞下了孩子之后再告诉她。 他不敢冒险,不敢试探岚儿的承受力,如果岚儿听了消息之后一个缓不过来,他该如何是好? 楚定渊打定主意之后,特意又差人去唤了府医来为楚依岚开了安神药。等亲自喂了爱妻喝下安神药之后,楚定渊才稍微放了心。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楚定渊最想请的人是凡柏清,毕竟他的医术摆在那里,若是他能来看看楚依岚,楚定渊才会彻底放心。 因为十分欣赏楚月兮的原因,凡柏清自从知晓了楚月兮坠河这件事后,就主动的来了府里为楚依岚诊治。 故而,这些时日楚依岚的身子,都是由着凡柏清来诊治的。 虽然凡柏清愿意来,可是今日时辰已经晚了,这个时间再去打扰凡柏清,确实是不大好的。 待楚依岚沉沉睡过去后,楚定渊才将屋子里的人统统唤了出去,出了屋子之后,为了不影响到爱妻休息,他直接将人领去了偏厅。 到了偏厅之后,楚定渊阴沉着脸看着众人,怒声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夫人的?!我不是说过的么?!这件事不能告诉夫人!” 戚嬷嬷冷眼看了楚若依,旋即转过头来瞧着楚定渊沉声道:“二小姐今日来夫人院中,一股脑的将寻到大小姐外衫的事告诉了夫人,这惹得夫人情绪如此激动。” 楚定渊听了这话,立刻将目光挪到楚若依脸上,他看着面上带着泪珠的二女儿,拧眉沉声道。 “你为什么要跑到你母亲面前说这些话?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她安胎么?二丫头,你安的什么居心!” 楚若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连连道:“父亲请明察啊,女儿才刚刚苏醒过来,又如何得知大姐姐的外衫被寻到一事?” 说到这里,她眸中带着怒意的看着戚嬷嬷,气愤道:“戚嬷嬷,我敬重你侍奉了母亲那么多年,可是你张口就将脏水泼到我身上,也未免太过去让人心寒了吧。” 戚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若依,简直不相信这个天地间另有脸皮如此之厚的人,明明什么都是楚若依说的,现在竟然来倒打一耙。 戚嬷嬷气极反笑,她瞧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楚若依,冷声道:“二小姐可真是好笑,我泼你脏水?我为什么要泼你脏水?你有什么值得我这样做的?” 楚若依擦了擦眼角的泪,委屈至极的瞧着楚定渊:“女儿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是过来探望母亲。可是母亲见了女儿的第一面,就问女儿关于大姐姐坠河的事情。” “女儿自然是不想让母亲回忆起伤心事的,可是母亲情绪实在是激动,女儿怕母亲动了胎气,这才将大姐姐坠河的真相说了出来。” 她泪水涟涟,可是那一双纯良的眸中却充斥着兴奋的意味,马上就要切入正题了呢。 楚月兮,你即便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名声毁的彻彻底底! 第278章 庶妹毒计(上) 楚定渊沉着脸看着楚若依,沉声道:“什么坠河的真相?就连你祖母都说月兮是为了吸引人马,才被那些歹人逼下河去的,你又跑来说什么真相。” 他的这个二女儿,怎么总是喜欢做这些没头没脑的事?还无端的惹得岚儿动了气。 楚若依连连摇了头,一边擦着泪一边否认道:“大姐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坠河的,虽然祖母那样说,可是祖母当时也不在大姐姐的身边,又怎么能知道真实情况呢?” “唯一在大姐姐身边的人,就只有女儿,大姐姐坠河的真相,也只有女儿知道。” 楚定渊听了这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月兮不是因为歹人坠河,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他疑惑的看着楚若依,皱眉道:“你且说说,你知道的你大姐姐坠河的真相是什么?” 楚若依擦了擦泪,小声抽泣着:“大姐姐因为误会了女儿与四皇子的关系,一个激动就跑去山崖边去了,女儿看大事不妙,赶紧追了过去。”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当时女儿虽然拉住了大姐姐的手,可是大姐姐却已经半只脚跨出山崖了。大姐姐还说,要女儿陪她一起死,然后……女儿就被拖下去了。” 楚若依越说越难过,又开始止不住的哭泣起来。她说的这般委屈,又加上这样的演技,倒真的将楚月兮描绘成一个恶毒的花痴女子了。 楚定渊听着这话,不敢置信的沉下了脸来,呵斥道:“胡说八道!你大姐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你大姐姐现如今生死未定,你身为妹妹,竟然在家中这样污蔑你大姐姐。” 他失望的甩了袖子,沉声道:“二丫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楚若依睁着个大眼睛,似乎被楚定渊的话伤狠了一般,她重重的咬着唇角,痛心问道:“父亲,女儿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的,你一直都偏爱大姐姐,大姐姐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女儿做什么说什么都入不了父亲的眼。” “难道,大姐姐是父亲的女儿,依依我就不是了么?女儿不敢奢求什么,女儿知道大姐姐是嫡我是庶,父亲的偏爱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楚若依小心翼翼的抬眸,极其痛心的哭泣着:“女儿只是想要父亲一点点的关心,就只要一点点,难道这样……都不可以么?” 楚若依低垂着头,眼泪却如同玉珠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坠。她本就生的娇小,现如今这般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楚定渊楞在了原地,这是他第一次见二丫头这般模样。心里面一种名叫内疚的情绪在慢慢滋生着,将他的整个胸腔充斥满了。 不可否认,他确实亏欠了二丫头许多,两个女儿,谁都看得出来他更偏爱月兮一些。 可却不是因为嫡庶之分,而是因为月兮是岚儿所诞下的,岚儿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就自然更偏爱月兮了。 对于这个打小就怕他的女儿,他其实是比较生疏的,她不敢过来与他亲近,他也无暇去顾及她。 总归府中不会短了什么,对于这个女儿,他确实没有用什么心。他一直觉得府中不会短了二丫头什么,可没想到,二丫头竟然这般…… 可是,月兮是他的女儿,他是了解二丫头的。 想到这里,楚定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站在楚若依身前,旋即弯腰将她拉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丫头,以往是父亲疏忽了,你放心……父亲以往会多关心你的。” 楚若依眸中闪过一抹惊喜,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父亲此话当真?真的会将对大姐姐的关心,分一点点给依依么?” 楚定渊点点头,心疼的搂住楚若依,低声道:“你放心,以后父亲不会疏忽你了,父亲定然对你和月兮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认真的看着楚若依,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可是二丫头,父亲了解你大姐姐,她为人宽容大度,更是知事懂礼。绝不可能是你说的那般的,一定是你对月兮有什么误会,今日这话以后可万万不能说了。” 他的话刚刚作罢,楚若依便变了神色,她神色悲愤的将楚定渊推开,难以置信道:“难道父亲觉得是女儿在撒谎么?女儿明明才是亲身经历者,父亲却不愿意相信女儿的话!” 她越说越气愤,话里倒是说一视同仁,可是父亲心里面还是偏心楚月兮,她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父亲竟然还不相信! 楚定渊面上闪过一个难色,他上前两步,摇头道:“二丫头,父亲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大姐姐的为人父亲清楚的很,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般事来的。” 别说为了四皇子跳河了,即便是暗地里暗恋四皇子,一厢情愿的为四皇子送东西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女儿,他了解。 楚若依不停的往后退,眼泪又开始往外冒,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袖子里的手帕扯出来,痛声道。 “父亲你自己看,这是大姐姐绣给四皇子的方帕。大姐姐将这个方帕托人交给四皇子后,四皇子因为对大姐姐无意,可他又怕伤害到大姐姐的自尊心,便将这张方帕交给了我。” “这张方帕就自然落到了我手里,可是我那样了解大姐姐的,又怎么会将方帕拿给她呢?她那么骄傲的人,如果看见这个,岂不是会难过至极么?” 楚定渊皱紧了眉头,不敢置信的接过那方帕,只见那方帕之上赫然就是一首情诗,下方署名兮。 看了半响后,他伸手将帕子扔到地上,沉声道:“不可能的,如果月兮真的喜欢四皇子,上次簪子的那件事,她又怎么会不帮四皇子解围呢?” 上次就是一出乌龙,这次肯定也不是真的,月兮做事沉稳妥帖,这等事情断然是不会是真的。 楚若依痛声道:“那是因为大姐姐怕被父亲你责骂啊。” 总归现在楚月兮已经死了,黑的白的都由着她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楚定渊却还是心存疑虑,母亲那样不喜月兮都说她是为了救岚儿,才被歹人逼下了河水中,月兮又怎么可能是为情自尽呢?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尖:“二丫头你别说了,这不是你大姐姐的行事作风,以往这些话你也断然不能对其他人说,免得毁了你大姐姐的闺誉。” 说罢,他拂袖一下,准备不再与楚若依讨论此事。可是却就在此时,只听楚若依大喊一声。 “父亲,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女儿呢?难道只有大姐姐说的话,你才信么?还是说,你觉得女儿是故意说这个诋毁大姐姐么?” 只见楚若依痛心的捂住胸口,痛彻心扉的冲着楚定渊大喊着,就在下一秒,她对着门柱跑过去。 “既然父亲不信,那女儿只有以死明鉴了!” 啪! 鲜血宛如小蛇一般,顺着光滑的额头滑下,白与红这样惊心动魄的对比色,就这样摆在了楚定渊眼前。 第279章 庶妹毒计(中)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楚定渊直接楞在了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儿,他只觉得大脑都要短路了。 都是之前那两个粗使嬷嬷尖叫出声,才将楚定渊的思绪拉了回来。 楚定渊一个激灵,立刻冲着外面大声道:“来人!快来人!府医!府医来了么?!” 他抱着楚若依往外去,此生头一次为了这个二女儿双手颤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撞柱。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即便这个女儿是他平日里不曾关心的,女儿当面撞柱的冲击力也极其大的。 就在此时,楚若依貌似无意识一般,在他怀里弱弱的呻吟了一句:“父亲……女儿没骗你。”说罢,便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楚定渊见此,更加慌乱了,他抱着楚若依焦急的往外面跑,同时不停的呼唤着:“二丫头,二丫头,你别睡过去,父亲相信你没有骗我,你撑住……府医马上就到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的人都弄得人仰马翻的,戚嬷嬷看着离去的父女二人,也是楞在了原地。 她从没想过,楚若依为了毁了月兮的名声,竟然用这样的招数!竟然会用自己的命来做赌注…… 楚定渊的这一声怒吼,模糊不清的传进了刚刚从会客厅出来的李玉兰与老太太耳中。 老太太皱着眉头,沉声道:“这是什么声?像是渊儿的……” 李玉兰眸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她差人让依依去依岚院大闹一场,将楚依岚的胎儿气流产,莫非被将军发现了? 不应当啊,她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特意让人交代过依依,在楚依岚面前一定要拿出对待嫡母的态度。否则若是被前去探望的将军听到了,又得生出一番事端来。 现如今听将军这番声音,莫非是依依这丫头没有沉住气,在楚依岚面前撒了泼后又被将军看见了? 想到这里,李玉兰心中略微有些焦急,她搀扶着老太太,轻笑道:“玉兰也不知晓,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吧,听声音,像是从依岚院那方传来的呢。” 老太太想了想,旋即点点头:“也好,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渊儿竟然在依岚院大吼,要是惊到了胎儿怎么办。” 她嘴上说着,脚下也同时朝着依岚院靠近。 会客厅离依岚院也不是很远,不过是绕过花园,再穿过桥梁便到了。老太太到依岚院时,正见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围在侧屋外。 老太太见状,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她杵着拐杖上前,站在人群之后呵斥道:“你们这像什么样子?不去伺候主子竟然在这里围着看热闹,真是成何体统!” 众人一听老太太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来,解释道:“禀老太太,二小姐撞柱晕了过去,咱们奉将军之命在此处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老太太听了这话,眼皮连连跳了两下,瞪大眸子道:“你说谁撞柱了?!” “二小姐,二小姐撞柱了。” 李玉兰尖叫一声,惊恐的捂住嘴:“怎么会?依依怎么会撞柱?你们这群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主子了!” 下人们听了这话,难免生出些怨气来,阴阳怪气道:“李姨娘这话说的,咱们编排二小姐作甚?明明就是二小姐撞柱了,将军当时抱着满头是血的二小姐出来的,咱们那么多人,也不会都看错了吧?” 李玉兰听了这话,只觉着心头慌乱极了,连忙扒开人群就挤了进去。她刚刚踏进门,便听见屋里楚定渊的说话声。 “府医,二丫头这个伤严重不?之前她还对我说了一句话,这样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将军请放心,二小姐撞头的力道小,没有伤到关键位置,属下一定尽心尽力让二小姐痊愈。” 听到这里,李玉兰才真正相信,自己的女儿撞柱晕倒了,她“蹬蹬蹬”上前两步,急声道:“怎会如此啊?依依怎么会撞柱啊?将军……” 楚定渊闻声回头,看着眼前面色焦急的李玉兰,他面上闪过一抹惭愧来,若不是他没有稳定住二丫头,她恐怕也不会一个激动去撞柱。 就在此时,老太太也跟了进来,她看着面色凝重的儿子,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李玉兰,皱眉到。 “玉兰,你别心急嘛,这样毛毛躁躁的作甚?” 李玉兰眸中泛出点点泪来,咬唇道:“玉兰也是担忧依依啊,姨母,难道你不担心么?依依那样活泼开朗的人,怎么会撞柱呢?” “依依好心来看望夫人,夫人竟然这样为难她么?竟然将依依逼的撞柱了!” 楚定渊难色难看的抬起眸子,沉声道:“不关岚儿的事,怪我,怪我没有稳定住二丫头的心绪,。” 李玉兰听了这话,面露惊讶的看着楚定渊,抬眸泣泪道:“依依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激动起来了呢?她平日里不会这样的啊。” 楚定渊叹息一声,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李玉兰听到最后,总归是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了,她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女儿,眸中泛过一丝疼惜来。 若不是楚依岚和楚月兮这两个贱人,她的依依又何必用撞柱这招呢?楚月兮,你的名声毁定了!楚依岚,你肚子里的孽种,也别想留下! 第280章 庶妹毒计(下) 李玉兰扑倒在楚若依身边,小声哭泣道:“我可怜的依依啊,从小就缺少父亲的爱,现如今你说的话,竟然都要以死明鉴了。依依啊,这将军府里容不下我们母女俩了……” 楚定渊垂着眸子,面色难看的快要滴出水来,他看着李玉兰,无力道:“玉兰,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是他忽视了二丫头这个女儿,才导致现如今竟让二丫头在他眼前撞柱而亡了。 李玉兰泪水涟涟的抬起头来,那一双妩媚的杏眸泪汪汪的瞧着楚定渊,似乎是要将人的心都给看化了一般。 “将军,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玉兰与依依的命不好,人微言轻。玉兰知道大小姐是嫡,依依是庶,可是……依依也是将军你的女儿啊……” 她说的痛心,似乎一整颗心都碎成了渣子一般,让楚定渊看了更是自责不已,他走上前去,将李玉兰扶起来,沉痛道。 “玉兰,以往都是我的疏忽,你放心,府医说了,依依不会有事的。” 李玉兰趴在楚定渊怀中,不停抽泣着:“将军,玉兰不求您像心疼大小姐那样心疼依依,可是您好歹要相信依依说的话吧,依依不过是说了真话而已,竟然……竟然……” 一旁沉着脸的戚嬷嬷见状,沉声道:“李姨娘真是能说会道啊,我们大小姐什么人品作风还用老身给你解释解释?二小姐这个手段,也着实是用的高明啊。” “为了毁大小姐的闺誉,竟然使出撞柱这样的招数来,实在是高明啊,只要她不轻不重的装晕过去,就能够将脏水泼到大小姐身上。至于自己呢只需要昏睡两天,老身佩服!” 她这话一说出来,楚定渊的面色就微不可查的变了,是啊,二丫头不是悲愤极了么?为何却又撞的这样轻呢? 他之前听府医说了,二丫头因为撞的轻,所以伤势不重,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二丫头这样,莫不是真的像戚嬷嬷所说,只是为了诋毁月兮的闺誉吧? 想到这里,楚定渊看向楚若依的眸子不再是痛惜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探究之意,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这个二女儿的心…… 李玉兰见情势不对,连忙悲愤的看着戚嬷嬷,指责道:“戚嬷嬷,我敬你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你这样污蔑依依的做法,真是让我心寒。” 说罢,她迎上楚定渊探究的眸色,抽泣道:“依依在河水中泡了那么久,现如今刚刚苏醒过来,身体本就虚弱的很,撞柱自然就没有多少力气了。难道这不是让人庆幸的事么?” 楚定渊听了这话,又看向楚若依有些苍白的脸,不禁回忆起了楚若依前些时日刚刚被寻回来的虚弱。 这样一想,他眸中的探究之意又烟消云散了,应当是戚嬷嬷想多了吧,二丫头不过是个十五的丫头,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毒计来。 李玉兰见状,继续趁热打铁的劝说着:“依依这个可怜的孩子,为了不伤害到大小姐,竟然把那张方帕藏在了身上,以至于大小姐产生了误会。” “如果依依的心不这样软的话,大小姐也就不会悲愤跳河了,依依也不会因为救大小姐而落入那冰冷的河水中。” 她说的痛心,似乎事实就是像她说的那般一样,这些话一点点钻进楚定渊耳中,又溜进楚定渊心里,让他一直坚持的心,微微有了些动摇。 莫非月兮真的是为情所困,才跳河自杀的?那张方帕上的署名,还有二丫头之前撞柱的举动,都无一不在彰显着,月兮是为情跳河的。 可是,不应该啊,月兮的性子…… 楚定渊只觉着头痛欲裂,他转过头去看着旁观的老太太,问道:“母亲,此事你怎么看?难道月兮真的是……” 老太太站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数,今天这一幕多半是她这个远房侄女儿一手策划的,就为了把楚月兮的名声给毁了…… 她看着面色犯难的儿子,敛下眸子轻声道:“我当时也不在现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清楚这件事的应该是依依,渊儿你等她醒过来问她就是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巧妙,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楚定渊的问题,而是让楚定渊去问楚若依。 可是楚若依是怎样说的,众人都是知晓的,这不就是等同于老太太在侧面相信了楚若依的说法么? 楚定渊听了老太太这话,垂下了眸色,低声道:“无论事实如何,今日的事一定不能传出去,即便是真的,也不允许传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戚嬷嬷的心便沉了下去,这句话虽然没有多少内容,可是却代表着,楚定渊相信了李玉兰母女说的话。 他已经相信了楚月兮是为情跳河这个说法。 老太太面色微动,却也仅仅只是这样,并没有开口为楚月兮解释什么,一个死了的孙女儿,和一个依旧活着的孙女儿。 孰轻孰重,她得分清楚。 老太太眸色微凝,死人,即便是再美貌再尊贵的死人,也仅仅只是死人罢了,永远比不上活人对他们楚家有用。 楚月兮救她的情分她会记住,等楚依岚诞下她定国将军府的长孙后,她将楚月兮的那点情分,回在楚依岚身上就是了。 就在老太太思索时,戚嬷嬷突地张了口,只听她沉痛道:“将军,大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呢?这一定是诬陷啊,将军。” 楚定渊看着戚嬷嬷,无奈的叹息一声:“戚嬷嬷你去岚儿身边守着,今日的事我自有决断,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身为父亲自更是不愿意。可是,现如今什么都摆在这里了……” 不得不信。 戚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楚定渊面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她若是再为大小姐说话的话,恐怕会牵连了带病养身的夫人。 想到这里,她只得垂下了眸子,退出了这个让她闹心的屋子。 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夫人,然后等着大小姐平安归来,只有这样,大小姐的名声才能保全。 第281章 月兮去向 楚月兮的外衫被寻到一事,京兆尹不知道去定王府禀报,楚定渊却是一定要去说一声的。 毕竟,离楚之对楚月兮的心思,楚定渊是清楚至极的。 离楚之听了落风的回话,悠闲的将茶杯放下,那一双桃花眸中瞧不出半点忧伤来,过了半响,他才淡淡抬眸迎上落风疑惑的眸子。 “主子,你难道就不伤心么?” 落风沉默许久,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问话。 离楚之肆意一笑,剑眉微挑:“伤心?我为何要伤心?寻回来的是兮兮的衣衫,又不是兮兮的尸体。既然衣衫都被寻到了,那就说明离兮兮也不远了。” “这样的话,我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么?” 落风愣了愣,不知道是自己主子心态好呢,还是心太大了。连定国将军府的人都不抱希望了,就主子还硬是笃定月兮小姐还活着。 他闷了半响,只得憋出一句话来:“那对月兮小姐的搜寻,还需要继续么?” 离楚之转头诧异挑眉:“难道我表述的还不够清楚么?当然要继续,传令下去,只要是寻找到兮兮的人,我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 落风闻此,整日里木愣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诧来,一个要求?主子竟然愿意为了月兮小姐做到这种地步。 主子的一个承诺有多珍贵,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在易盟,必须得是立了大功劳的人才能获此殊荣。 即便他跟了主子这么久,也从未得过。 …… 楚月兮恐怕也想不到,自己故意脱落的外衫,竟引会起了这样的波动。 谈起这个,还真是说来话长了,时间得追溯到楚月兮刚刚坠河时。话说那时歹人向她逼近,她已经等不到离楚之赶到了,只能选择跳河这一条生机最大的路。 当她彻底落入河中时,才彻底感受到河水的汹涌,即便她会水,对这样波涛滚滚的河流,也会觉得无力。 在汹涌的河水中,楚月兮的外衫被河水给浸湿后,便不停的将她往河底拖去。为了减少负重,以至于不被浸水的外衫拖到水底,楚月兮不得已将外衫褪去。 这件外衫被楚月兮褪去后,先是被卷到了河底的石块之上,随后又被波涛汹涌的河水给卷到了二十多里外的河水中。 至于楚月兮,则在昏迷状态中,被那急流给意外卷到了一个偏僻的山中小村中。 幸而她运气好,被那村子里唯一的老大夫在采药时给救了,否则若是遇到了其他人,恐怕是情况危矣。 那老大夫心地善良,当他看见昏迷且只着内衫的楚月兮时,就急忙回了村子唤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将楚月兮抬回了村子里。 待妇人们将楚月兮抬回了老大夫的屋中后,隔壁王大妈就主动回了家,将自家女儿的衣衫给楚月兮换上了。 其他的大妈们更是回了家,纷纷将家里的什么鸡蛋鸭,蛋,羊奶的送了过来,当做给楚月兮补身子的东西。 村子因为处在大山之中,若是想出村子,必须攀爬过极高的山峰才行。因此,村子常年闭塞,人们也是淳朴至极。 在妇人们见到楚月兮的第一眼,就觉着眼睛都要看直了,纷纷不由自主的感叹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姑娘呢? 这样的姑娘,要是能够为自家儿子讨回家作媳妇,岂不是做梦都会笑醒了?这不,现在这群妇人为了挣一个印象分,又围在楚月兮身边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了。 “你瞧她的睫毛,跟蒲扇一样的密长,往后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会这样。” “诶哟,这个小脸蛋儿啊,就像咱们河底的蚌珠一样,白净光滑的呀,真想叫人摸一摸。” “可不是嘛,这个小嘴虽然惨白的,可是却跟那樱桃一样,真是好瞧。不过这样的姑娘,怕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再大家族出来的又怎么样?她进了咱们的村子若是想出去,可得翻过那一座高高的山峰呢。除了男人,咱们村子里可还没有女人翻的过去,她这幅身子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也是,左右这姑娘要成咱们村的人来,管她以前是哪家小姐哦。王家的你给我让开点,若是姑娘睁开眼也好第一个看见我,我可是给我儿子预订好了的。” “嘿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还说我给我儿子预订了呢……”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传到楚月兮耳中,让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她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怎么刚醒来就听到什么媳妇儿子的? 出于谨慎,楚月兮并未睁眼,只是闭着眼装睡听着妇人们的嘈杂声,直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屋子里才静了下来。 “你们都快些出去,再这样吵下去的话,这丫头怕是要被你们吵的耳朵都疼了。找儿媳妇的,等丫头醒过来了岂不是更好?” 来人头发胡子花白,一见面相便知晓是个慈祥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身质朴的布衣,背上还背着一个小背篓,手中的木头拐杖已然被磨的光滑。 这个老人,便是村子里唯一的老大夫,在村子里微信极高,被大家尊称为余老。也正是他,在发现楚月兮后第一时间便将她救了回来。 妇人们一见来人,立刻便停住了嘴上的话,面上更是挂上了讪讪的笑。村子里谁都知道余老不喜吵闹,她们之前确实太过了些。 王翠花首先上前两步,面上挂着笑意来:“余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子里还没有出过这样标志的姑娘,自然是谁家都想挣一挣的。” 她就是为楚月兮换衣裳的隔壁王大妈,家里有一子一女,与余老家就只隔几步之遥。 余老将背篓放下,捋了捋胡子叹息道:“你们先出去,这样对病人的休养没好处。真是的,你们这样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讨媳妇呢。” 妇人们听了这话,连忙捂着嘴咯咯笑着,笑做一团东倒西歪的,这等不顾仪态的样子若是被京城的贵夫人看到,怕是要鄙夷好一阵子了。 可余老不这么觉得,他之所以在这个村子里留下来,就是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质朴善良,不像外面那样勾心斗角。 第282章 山中小村 余老瞧着笑做一团的妇人们,故意轻咳了一声,提醒妇人们是时候离开了。妇人们见状,便也明白过来了,对着余老连连摆了手之后,便也识趣的离开了。 等到妇人们都出去了之后,余老才看着楚月兮笑了一眼。他一边背着身子整理背篓的药材,一边轻声道。 “丫头,被吓到了吧?别介意,她们本性不坏的,只是瞧你模样生的好,才想将你讨成儿媳妇。若是你不愿意,她们也不会强来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心头诧异,却也未曾出声,她拿捏不住这老者是在自言自语呢,还是已经知晓她醒过来了。 余老说完一番话后未听到回应,转身瞧着目光紧闭的楚月兮笑了笑:“丫头挺有警惕性的嘛,不过也挺好,小姑娘在外头就是应该警惕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采摘的草药放进药桶中:“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这村子里的大夫,昨儿个瞧见你昏倒在村里的小溪边儿上,便请了刚刚那几个妇人将你救了回来。” 楚月兮听到这里,终于确定了,说话的这个老人知道她已经清醒了,她睁开眼来,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感激道。 “多谢恩人相救,小女月兮不胜感激。” 余老听了这话,依旧专心的勾着头理着草药,轻笑出声:“恩人倒是担不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若是你愿意,唤一声余老就行了。倒是你这丫头命硬,这样都没有一命呜呼了,你倒是得谢谢自己。” 楚月兮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又打量了这四周的环境,心中大概有了些许了解。 身上这身衣衫是最简单的布衣,不过还是分了上襦与下裙的,衣襟处还像模像样的缝了一朵水青色的小花儿,看起来倒也还清秀。 至于她身处的这间屋子,则是一间原汁原味的竹屋,无论是屋子内的摆件还是整个屋身,都是由青翠竹子所造成的。 结合之前妇人们说的话,她应当是被大河卷到了这个大山的溪水中,才导致现如今她被困在大山内部的村子里了,也不知道这里离京城到底有多远。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余老,轻声问道:“敢问余老,这个村子离京城有多远?我要如何才能出去?” 余老听了这话,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眸光有些放空,语调悠长而沉重:“丫头你是京城来的?”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去踏青的路上不小心踩滑了跌倒河里,就被卷到这里来了。” 她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即便听见的人,也断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余老“哦”了一声,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这里隔着京城三四十里呢,这还不算上山里的路。丫头你想要回去的话,怕是不太可能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也不急,只静静的为自己把了脉后,又站起身子来试着走了走。 待她彻底的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了解清楚时,才带着笑意开了口:“月兮不急,听之前那群大婶说的,这里的大山应该很高才是,没有点体力是爬不出去的。” “看来,月兮还要叨扰余老一阵子了。” 她的话音刚落,正在舂药的余老便笑出了声来:“你这丫头,我倒还没看出来,竟是个属狐狸的。” 楚月兮轻笑道:“余老放心,月兮不会白吃白喝,虽说月兮身上的银钱都被冲跑了,可是手上好歹还有一个镯子。若是余老不嫌弃的话,月兮识得一些草药,也可以为余老打打下手。” 余老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木舂转过头来,饶有兴味道:“哦?你这丫头还会识草药?” 楚月兮轻笑了一下:“跟着家里学了些东西,大概会认一些。” 余老轻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楚月兮,轻声道:“既然会认药,应当也知晓该如何舂药吧?” “自然是会的。” “行,那丫头你来帮我舂药吧。” 楚月兮轻笑着点头,旋即从容的坐到舂药的椅子前,拿起小药锤手腕轻翻的在木钵里捣着。 这捣药啊,讲究的是一个力道,力道重了,药性就被破坏了,力道轻了,药性却又出不来。 所以啊,别看这捣药简单,寻常人可是做不来的。 只见楚月兮手腕翻转,手臂上不见用劲儿,手腕却灵活的转动着,青色的药汁缓缓从草药中渗透出来,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儿。 余老在一旁瞧着,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来,出声道:“丫头,你这可不像是学了一些啊。” 这种恰当好处的力道,应当是医药世家的人吧,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掌握如此精妙的力道。 楚月兮轻笑了一声,温声道:“不过是力道掌握的比较好,班门弄斧罢了。” 据推算来看,现在距离她坠河应该是过去了三天了,也不知京城之中现如今是何等状况? 还有母亲,母亲的胎气大动,不知现如今到底有没有稳定下来。也不知楚若依是个什么状况,是被救了回去?还是死在了河中呢? 她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在这里休养一番才是,依照村里人的说法,女子是很难出村子的。 若是她贸然离开这里,恐怕会无疾而终了。 她看得出来,余老是这个村子里很有威信的人,人也比较宽厚仁慈,她若是住在这里,恐怕会少一些麻烦。 就在此时,余老出声道:“丫头,你若是想出去的话,势必要看一看地形吧,等我家那孙子回来了,让他带你去看看吧,你也好有一个了解。” 楚月兮抬眸轻笑两下,颔首道:“那月兮就多谢余老了,不知令孙何时回来?” 余老看了看日头,捻着手指头晃了晃:“应当就是这两日了,这个月轮到他去外头采购东西,算上今日,他已经出去了五天了,应当快要回来了才是。” 村子里的村民都务农,生活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过的也都是些以物换物的生活。 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村里人造不出来的,譬如盐这种必需品。 故而,没隔一段时日,村子里的青壮年就要出去一趟,因为路途实在太遥远,便采用轮流制。 而这次,就恰好轮到了余老的孙子。 第283章 余遥 日头很快就沉了下来,天色也慢慢的变暗了,余遥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山下灯火通明的村子,他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些了。 嗷呜! 一声狼嚎从山中传来,余遥心头微颤,连忙从背篓中拿出一个点火棒,旋即又从衣兜里拿出两块打火石来。 啪嚓! 打火石与点火棒接触的瞬间,便将火光带到了余遥身边,有了这明亮的火光,狼嚎声似乎消停了些。 余遥微微叹了口气,他只觉着这山上和外面一样危险。 前些时日他在茶馆中歇了歇,听那说书先生讲述了太子遇袭一事,那时说书先生还在夸赞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说她坠河乃英勇护母之举。 可他不过是因为意外,在京城那处多耽搁了一日,竟然众人都开始传,定国将军府大小姐跳河乃为情所困,因为对四皇子求爱不得,才悲愤跳河,与护母没有半点干系。 众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二小姐怕大小姐伤心,就没把方帕拿给大小姐,可大小姐误会了,就悲愤欲绝的跳河了…… 还说二小姐坠河,是因为去救大小姐,英勇之人应当是二小姐才是。不过短短一日,就整的变了个说法,说得跟亲眼目睹了一般。 可是他觉得很奇怪,既然二小姐对大小姐姐妹情深,又为什么一醒来就将这种事传了出来呢? 即便是他都知道,这样的事是会毁了女子闺誉的,明明二小姐可以将这件事憋在心里,为何她却选择了相反的做法呢? 余遥一边走着,一边皱了皱眉头,反正他不那样觉得,他不觉得一个以身护母的大小姐,竟然会为情自杀。即便是为了自己的母亲,也绝不会做这种事吧。 离村子越来越近了,余遥只一抬眼,便能看见一个粉色衣衫的双辫女子,此刻正提着油灯在村子外头候着。 余遥看着那一抹倩影,只觉着头疼至极,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京城中的事,只暗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一会儿就行至了那粉衣女子身前。 粉衣女子一见来人,立刻便放下手头的油灯,欢喜至极的朝着余遥奔过来。 “遥哥哥,你回来了呀!” 她声音清脆,带着些许小女儿的娇羞,小跑几步后旋即重重的扑进余遥的怀中。 余遥看着怀里的女子,无奈的叹了气:“二丫,你快些出去,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于礼不合,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又得编排两句了。” 王二丫撅了撅嘴,清秀的脸颊上却带着无所顾忌的神情:“要说就由着他们说吧,这村子里谁不知道二丫喜欢遥哥哥啊?由他们说去吧,二丫才不怕呢。” 余遥听了这话,无奈的揉了揉眉头,他将二丫从他身上推开,旋即叹气道:“二丫,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遥哥哥只是把你当成小妹妹,你往后断然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二丫就噘嘴道:“是啦是啦,于礼不合。” 遥哥哥哪里都好,是村子里长的最英俊的男人,也是知识见闻最广的青年,就是这一点总把什么“之乎者也”挂嘴边不好。 可是她不在乎,她就是喜欢遥哥哥,她从小便喜欢跟在遥哥哥后头,是与遥哥哥青梅竹马的人。 更何况,她是村子里生的最好看的女人,就连隔壁李大妈都想把她讨回去做媳妇儿呢,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得上遥哥哥呢? 余遥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只得抬脚继续朝着村子里走,他们两人刚刚进了村子,便有小孩开始闹腾了。 “余哥哥来了,余哥哥来了……” 余遥瞧着可爱的小孩儿们,脸上泛出笑来,旋即从背篓中掏出几颗红红绿绿的糖果,弯下腰身递给几个小孩儿。 小孩儿们的话在村子四周传来了,家家户户的人都开了房门走出来,热情的吆喝着。 “小余回来啦,真是辛苦了,快些进屋子里来吃饭吧,大婶啊熬了鸡汤呢。” “是啊小余,先不急着回家吧,来我们屋里吃些东西,给余老也带一些回去吧,也难得麻烦你们去王家换了。” 王二丫听了这话,立刻就不得了:“刘大婶你这话可不得劲了,什么叫去我们家换啊?余老为咱们村做了那么多贡献,即便是日日与遥哥哥来我家吃也是没问题的。” “余老是客气,这才往我家送些草药的,被你说的,像是我家多小气似的。” 因为余家是两个男人,都不会生火做饭,故而每日都是隔壁王家做了多的,再给送过来。 不过每顿过后,余遥必定会送些实用的东西过去。 余遥一见王二丫动了气,生怕那大婶也火气上头,连忙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大婶儿,爷爷还在屋里等我呢,我还是回家吧。对了大婶儿,你的簪花儿给你带回来了,记得过来拿。” 那大婶儿瞪了一眼王二丫,旋即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瞧着余遥,亲切至极道:“好嘞小余,那你先回去吧,大婶等吃了饭就去你家拿东西,顺便将我家翠花儿带过去。” 王二丫听了这话,只觉着火气上头,这刘大婶果然就没存好心思,原来是为她家的刘翠花接触遥哥哥才请遥哥哥吃饭啊。 她正欲叉腰上前,却见一旁的余遥冷下了脸来,便只得脸色怏怏的作罢,随着余遥往家中去了。 刘大婶看着离开的王二丫,不由得啐了一嘴:“这王二丫可真是的,明明人家小余就不喜欢她,她还偏生往人家身上靠,除了生的好看些,还有什么好处啊。” 刘翠花看着自家的娘,弱弱出声道:“娘,二丫确实是咱们村子里生的最好看的人,她皮肤白净水灵的,不像我……” 刘大婶听了女儿这话,两道眉毛都要皱成铁疙瘩了:“你这没用的丫头,能不能给你娘争点光啊?这么个怯怯的样子,哪里是我生出来的姑娘啊。” “那王二丫这么个性子,小余才不会钟意她呢。” 刘翠花张了张嘴,想对自己的娘说你不也嫁出去了么,却没这个胆子。 刘大婶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个看热闹的表情来:“翠花,你还真别说,咱们这村里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把那王二丫不知甩了几十里远呢。现如今人家姑娘还住在余老家呢,据说也是个会医的姑娘。” “与这姑娘一比,王二丫这丫头只是个在水里扑腾的野鸭子罢了,看她还嘚瑟个啥。” 第284章 余遥回家 村子里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因为山上有狼还有野猪之类的野兽,每家的房子都是挨在一处的。 故而没走多久,余遥便快到自家门口了。 余遥抬眼看着自家屋子,却见那座别样的竹屋,此刻却从烟囱那处冒出了袅袅烟气来。 他不由得皱了眉头,家里从来不生活煮饭的,怎么现如今竟然会燃起了灶烟?虽说平日里他与爷爷炼药也是会升灶火的,可是因为炼药火势十分小,是断然不会升起灶烟来的。 余遥百思而不得其解,转头看向一旁的王二丫,出声问道:“二丫,今日你家可是在我家做的饭?怎的我家竟然升起灶烟来了?” 王二丫听了这话,顿时便觉着气不打一处来,她喜欢遥哥哥那是村子里众人皆知的事儿,可是还有其他人也喜欢遥哥哥。 她的情敌本来就够多了,现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个野丫头,被余老救了之后,竟然就光明正大的住在遥哥哥家了。 她娘还一个劲的夸,说那个丫头跟天仙似的,若是能做她的嫂子就好了。 她才不相信呢,一个野丫头能有多好看,她娘真是的,为了给哥哥找一个媳妇连天仙这样的词都夸上了。 王二丫抬头看着余家屋顶飘出的炊烟,不屑的撇了撇嘴,竟然想用做饭来留在遥哥哥家里么?那个野丫头真是,不自量力。 想到这里,她气愤的对着余遥说:“遥哥哥,你可不知道,你走后的第三天,余老就从山上救了一个野丫头过来。那野丫头不仅生的丑陋,现在还赖在你家不走了,估计你家里的炊烟就是那丫头搞出来的,真是脸皮厚。” 那个野丫头若是见着遥哥哥了,恐怕更会想方设法的留在余家不走了,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余遥听了这话,嘴上拉开了一抹笑来:“这样其实也不错,家里有一个做饭的人确实好得多。” 说到这里,他皱眉瞧着王二丫,不悦道:“二丫,什么野丫头的你往后不许乱说,那位姑娘既然被爷爷救了回来,那就是缘分,你不许出言不逊。” 王二丫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闭上了嘴:“是了是了,二丫不说就是了。” 二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王家门口了,余遥停下步子,轻声道:“你快些回家吧,你托我带的那个胭脂水粉,等会儿你再来拿。” 为了防止给错东西,村子里采购的男子回来后,向来都是在自家屋子里派东西的,当着众人的面派东西,也不会出错。 王二丫却不得了,拉着余遥的袖子便开始撒起娇来:“遥哥哥你就先拿给我吧,莫非你还不相信二丫么?遥哥哥……” 余遥见此,实在无奈的很,再加上王二丫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更是为难极了。实在无奈,他值得点点头道。 “下不为例,这次既然没有别人托我带胭脂水粉,那就先给你吧,你可要记好了,别改日又缠着我要。” 王二丫一听,立刻便眉开眼笑的跳了起来:“遥哥哥你最好了。” 余遥摇了摇头,从衣襟里拿出两个木盒子出来,递到王二丫手中。 王二丫接过了胭脂水粉,只觉着快高兴的飞上天了,兴奋的说了一声“遥哥哥再见”,就跑回了屋子里。 开玩笑,她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能去遥哥哥家,给那个野丫头一个下马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什么才是真正的村花! 余遥叹息一声,朝着自家屋子走去,他刚刚推开了门,便瞧见一个娉娉袅袅,明眸皓齿的女子,在屋内款款行走着。 只见她穿着布衣布裙,头上泼墨般的青丝用木枝轻轻馆着,那如林间清泉般的桃花眸子微微敛着,那两弯秀美更是如烟如雾一般,带着些许慵懒清澈的感觉。 他微微愣了下,这就是二丫口中丑陋的野丫头? 楚月兮端着手中的菜肴,听见开门声顿时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布衣,面容清秀俊逸的男子愣愣的站在门前,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如同最美的桃花儿一般盛开:“你就是余老的孙子吧?昨日里听余老说你出去采购东西了,应当就是两日会回来,果不其然这就到了。” 余遥的思绪被这清澈的声音唤了回来,他瞧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微微红了脸。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动作有多失礼,竟然盯着人家姑娘愣了神,幸而这位姑娘不计较。 他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好,我名余遥,方才真是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 楚月兮轻轻笑道:“无碍,余公子不必多礼,唤我月兮就是了,这几日要叨扰你们了,待我身子恢复了,便会离开。” 余遥连连摆了手:“月兮姑娘不必唤我余公子,若是看得起的话,叫我一声余大哥就是了。” 楚月兮含笑点头:“余大哥快些进来用膳吧,时日也不早了。” 余遥点点头,将身上的背篓放下,随着楚月兮一同走进屋子里,余老一见自己孙子回来了,便出声道。 “遥儿回来了啊,见过月兮丫头了吧,今日咱们是托了人家的福,才会有这样鲜美的晚膳。” 余遥轻笑着点了头:“孙儿见过月兮姑娘了,今日这顿饭谢过月兮姑娘。” 他与爷爷两个大男人都没有煮饭天赋,尝试过无数次煮饭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说,这还是他家的锅第一次派上用场。 楚月兮摇头温声道:“是月兮叨扰你们二位了,又何谈谢呢?”说到这里,她看向余遥:“敢问余大哥明日可有闲暇?可否领着我去看一看四周的地形?” 她是要离开这里的,故而必须得提前将周围的地形查看好,以免到时候又耽搁了时间。 余遥点点头:“自然是有时间的,不过月兮姑娘若是想要离开这里,怕是会有些困难了。” 他们的村子在山肚子里,四周都是高山峻岭,女子若是想要攀爬上去,确实是十分难的,再加上山上又有狼群,更是危险至极。 故而,女子若是想要离开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285章 颠倒的是非 楚月兮听出了余遥话中的担忧,浅浅一笑:“余大哥不用担心,我会量力而行的,一定会等着将所有的地形都探查清楚再离开,绝不会贸然行动。” 余遥点点头,眸中的担忧褪去了一些,几年前他们村子里也掉进来过一个异域的人。病还没好就忙着离开,最后被山上的饿狼给咬碎了吃掉,只留了些骨头在地上。 他就是担心月兮姑娘贸然离开,最后却被山上的野兽给索了命。 余老静静的听着二人的话,等二人不再言语之后,他才看着余遥,轻声问道:“遥儿,你此次怎的耽搁了整整一天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往日遥儿出山,一般都只会用六天就赶回来了,这一次竟然用了七日才回来。 余遥听了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爷爷,孙儿这次之所以耽搁的这样久,是因为明州城地动了,孙儿才赶去了京城之中。” 余老皱起眉头,惊诧道:“明州城地动了?什么时候的事?伤亡可惨重啊?” 余遥轻声回到:“孙儿问了问,像是半月之前发生的事了,伤亡不是很惨重吧,太子殿下还在京中设置了安置村,灾民们的状态貌似不错。” 楚月兮听到这里,心中微微动了动,既然这余大哥去了京城之中,那岂不是正好赶上了他们去送子山那几天么? 太子在送子山山脚遇袭,这件事可谓是很严重了,余大哥即便只在京城呆了几日,应当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出声道:“余大哥,不知你这几日在京城,可有听说了什么大事发生?” 听楚月兮说起这个,余遥便想起了在茶馆之中听来的话,他皱眉道:“大事倒是听说了一桩,太子殿下在送子山山脚之下遇袭,而定国将军恰巧带着家眷去山上祈福。就在定国将军赶去支援太子之时,山匪又对定国将军府的女眷们下了手。” 这件事明显疑点重重,即便是余老听了,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这么恰好的事?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吧。” 余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轻声道:“孙儿也这样觉得,那群攻击太子与定国将军府的山匪,一定不是寻常山匪,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余老叹息一声,眸光悠长的似乎要散去:“看来京城,又要乱起来了啊。” 楚月兮听着两人的分析,不由得有些讶异,单单听了一个事情的梗概,就能察觉出事情的异样,这样的敏感性,不是普通人能够具有的。 余老和余大哥,实在不像是长居深山的人呐。 她心中这般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听着,等到两人谈论完毕之后,她才出声问道:“那此次太子遇袭,怕是有不少人受伤吧?” 余遥点点头:“定国将军府因为是去祈福的,故而没带多少侍卫,等到定国将军下山支援太子时,山匪便对女眷们下了手。” “据说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都坠了河,现如今二小姐已经苏醒了,大小姐却依旧没有踪迹。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吧。” 他说到这里,眸中带了些许惋惜之意,就像“遭遇不测”的楚月兮是他的熟人一般。 楚月兮瞧见他的神情,也不由得觉着有些好奇:“余大哥你认识楚家的两位小姐?” “不认识。” “那为何你神色有些许惋惜呢?既然是不认识的人,即便是遭遇不测也无妨的吧。” 余遥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那样一个舍身救母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实在有些可惜。更何况,她走了之后名誉也毁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眸子微微闪了闪,貌似不在意的问道:“哦?名声毁了?余大哥何出此言呢?舍身救母还能毁了名声?” 余遥叹息一声,将前几日的见闻对楚月兮娓娓道来:“定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不是苏醒了嘛,她一口咬定,那大小姐是对四皇子求爱而不得,才一时悲愤跳河自杀了。” 楚月兮秀美轻佻,好笑道:“求爱不得,为情自杀?” 这楚若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即便她认为她死了,都还要费尽心机的毁了她的名声,说什么她是为情自杀? 最主要的是,楚若依编排谁不是,偏偏要编排离池这个她想着便恶心的人,真是令人作呕。 想到这里,楚月兮只觉着如同吃了两只苍蝇一般恶心,不得不承认,楚若依确实有让她恶心的能力。 余遥没有注意到楚月兮的变化,只是点点头,继续道:“那二小姐说大小姐跳崖之后,她是为了救大小姐才被拽了下去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见着现场的人,故而现如今京城之中,定国将军府大小姐的闺誉算是毁了。” 说到这里,他又插嘴道:“最要命的是,四皇子府还摆出了晦暗不明的态度,就像是定国将军府大小姐真是向他求爱不得,才跳河自杀的。” 楚月兮听到这里,差点没气笑了,楚若依和离池这两个人,真不愧是命中注定的一家人啊,让她恶心的功力那叫一个不分上下。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犯呕罢了,却没有丝毫的慌张,更甚至脸上绽开了点点笑容,就让他们先高兴一番吧。 毕竟爬的越高,摔的才越痛。 这次的事情,可不是任凭他们两张嘴就能说清楚的,俗话说,赢面越大,风险也就越多。 楚若依与离池布的这个局,风险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自己能掌控的范畴了吧。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之时,余遥又开了口问道:“月兮妹妹,爷爷说你家住在京城,不知你可有见过那位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 楚月兮微微一愣,旋即摇头道:“也只是听闻罢了,不曾见过。” 余遥失望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啊,我还说要是你见过她的话,可以给我描述描述她是个怎样的人。我总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为情自杀的女子。”” 楚月兮轻轻一笑:“等往后有了机会,我一定认真观察她。” 第286章 王二丫的心思 在一番谈论过后,众人用膳也结束了,余遥刚刚放下碗筷,外头就传来了村民们的敲门声与问话声。 “余老,小余,你们吃过饭了没有啊,我和我家男人来拿东西了,要是没吃过就去我家吃吧。” 余遥连忙起身去打开房门,只见余家的竹屋门口已经站着好几个村民了,他们笑吟吟的瞧着余遥,手里还提了一两个自家煮的小菜。 余遥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连声道:“大婶大叔你们怎么还提了东西啊?快些进来坐着吧。” 外头的几人连连摆了手,连连笑道:“就不进去坐了,咱们过来拿东西的,这次带的东西有些多,小余你受累了。” “是啊是啊,咱们就不进去了,等会儿来拿东西的人更多了,我们进去了倒还给你添乱。” “就是,婶儿啊,给你们带了些小菜,都是刚刚才炒出来的,给你们尝尝鲜吧。” 余遥瞧着众人笑道:“哪里哪里,婶儿们客气了,以往叔们去外头时还不是受累了,我又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呢?更何况我还在外头耽搁了几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竹屋的门大打开来,随即走进屋子中将背篓拿出来,准备给大家派东西。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乡亲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各个寻了个位置呆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招呼。 就在余遥为乡村们派东西时,王二丫正在屋里擦脂抹粉的打扮着呢。 王二丫听着外头的嘈杂声,心头暗暗的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好好的打扮打扮,然后在众人面前闪耀出场,让那个野丫头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 这样一想着,王二丫心头便更加活络了,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着自己简直哪里都是完美极了。 “二丫,你好了没有,快些过去拿东西啊,娘托小余带的布匹到了,等拿了之后娘给你做一件新衣裳。” 王大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催促着屋子里的王二丫。 王二丫放下手中的胭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声道:“来了来了,娘你不要急嘛。” 说话之间,王二丫便走到了王大婶身前,提着裙摆连连转了两圈,娇声道:“娘,你看你家姑娘好不好看?” 王大婶转过身来,看着自家精心捯饬过的女儿,只觉着嘴角都要笑开花了:“美美美,不愧是为娘的二丫,你瞧瞧这脸蛋儿,真真是比那个水豆腐还要嫩呢。” 王二丫故作羞涩的笑了一声,旋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她自己做的方帕来,学着外头的小姐们扭着腰身走。 她仪态拿的十足,左一下右一下的一扭着腰身,却完全没有大家小姐的尊贵气儿,反而像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一般,怪异极了。 可王二丫却不觉得,只听她娇笑道:“娘,你看二丫像不像外头的那些大小姐呀。” 王大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的拍着手夸赞道:“像,像,可真是像极了那些个大家小姐,哈哈,真不愧是娘的二丫。” 王二丫笑开了花来,今日她特意把新作的衣裳穿上了,这身儿鹅黄色的新裙可是她最喜欢的,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今天穿呢。 王大婶瞧着自己的女儿,连连笑道:“二丫小姐,咱们快些走吧,余家公子可是在外头等了你许久了。” 王二丫嗔怪的拍了拍王大婶的手臂,娇嗔连连:“娘你真是讨厌,你家姑娘会害羞的。” 王大婶大笑了两声,爽快道:“你反正喜欢人家小余,怕什么?想当初你爹爹也是娘主动追来的,如果不是有娘当初的勇敢,现在又怎么会有你哥哥和你呢?” 王二丫咯咯的笑着,顿时便心花怒放起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嫁给余遥了一般。 说话间,王家两母女已经挽着手走出家门了,王家与余家是挨着的,故而她们刚刚出门便见着了等在余家门口的乡村们。 王二丫拉着王大婶往人群中走,一边走着一边大叔大婶儿的叫着,比起平日里的她来,那张嘴简直甜的不是一点半点。 “哟,这不是老王家的二丫么?可真是好瞧啊,你瞧瞧这脸蛋儿,跟咱家牛下的奶一样光滑。” “是呀是呀,这二丫真不愧是咱们村子里最好瞧的姑娘,活脱脱像极了一朵娇嫩的杏花儿。” “二丫,怎么越长越好看了呀?你快告诉婶儿,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 王二丫听着周遭赞美的话,只觉着自己浑身都透着得意来,她就说吧,村子里最美的姑娘还是她王二丫。 旁边的刘大婶瞧见王二丫这般模样,阴阳怪气的低声嗤笑道:“嘁,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她再怎么捯饬,再在脸上涂多少脂粉,人家小余都不会看上她的。” 刘翠花听了这话,连忙拉了拉自家娘的衣袖,怯声声道:“娘,别这么说,二丫确实是好看的很,遥大哥兴许是钟意她的。” 刘大婶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翠花,恨声骂咧着:“你真是和你那个废物爹一样,这也怕那也怕的,有什么用?!” 刘翠花听着这话,心头有想法却不敢说,值得怯生生的垂了垂头,任由着自己的娘亲责骂着。 其实若是从五官来看的话,刘翠花的脸其实是比王二丫的好看些的,尤其她那一双水晶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觉着水灵极了。 可是刘翠花因为常年务农的关系,皮肤晒得黝黑不说,脸上还长了些许小小的雀斑。 本就不大的巴掌脸,被雀斑给覆盖了,自然是把原本的好底子给覆盖了,再加上刘翠花的不自信,就更加觉着王二丫将她甩了她几条街出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大婶虽然对着自己的女儿骂骂咧咧,可到底还是没有把讽刺王二丫的话说出去。 可她不说,人王二丫却自己凑了上来,她先是得意洋洋的看了刘大婶一眼,旋即又鄙夷的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刘翠花。 那眸子里的奚落之意,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第287章 过去的事 刘大婶一眼就瞧见了王二丫的高姿态,就仿佛看见了以往的王大婶一般,立刻就火冒三丈了,不过她却没有明着说,只是冷笑一声 “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卖弄风骚,故作姿态。以为自己抹了点脂粉就变成什么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王二丫听了这话,立刻便急了:“你骂谁丑人多作怪呢?” 刘大婶无语望天:“我说谁了么?我自己随意念叨两句罢了,你自己对号入座还怪我不成?” “你!” 王二丫气急了,上前两步便准备开骂,可不过刚开了口,就被身后的王大婶拉住了。 王二丫委屈的躲着脚,连声道:“娘,你听她说的话,她欺负我。” 王大婶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安慰道:“二丫你别生气,有些人啊,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的眼睛也是没出问题的,到底是谁丑人多作怪,大家都明白。” 王二丫听了自己亲娘的话,顿时便消气了不少,她看着皮肤黝黑的翠花嗤笑了两声,低声道:“也不看看自己一家人是什么模样?也敢来这里说丑人多作怪?真是好笑。” 刘翠花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泪水在眼眶里连连的打着转儿,在欲掉不掉之间来回往返着。 刘大婶见着怯弱的女儿,只觉着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便对着翠花劈头盖脸的骂去:“你是哑巴了么?那王二丫那么嚣张你瞧不见啊?跟你爹一样,就是个十足的窝囊废。” 刘翠花听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顿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 村里的人见状,却不觉着奇怪,刘家和王家的矛盾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说起来,还不是因为男人惹出来的是非。 话说在王大婶和刘大婶年轻之时,王大婶与王二丫一样,都是村子里顶好看的姑娘了,属于村子里的年轻男子都想娶回家的那一类。 那时王二丫的爹,是村子里最英俊的男子,也是属于村子里每个姑娘都芳心暗许的那种。 刘大婶与王大婶也是其中的一员,两人都同时对他发起了追求,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美貌的王大婶得了郎君的心了。 刘大婶见状,虽然有些气馁却也认了。在王大婶嫁给了心上人后,刘大婶也安心的嫁给了现如今刘翠花的爹,因为刘家家底还算殷实,婚后的生活也过的十分不错。 可日子没多久,王二丫的爹便突发疾病去了,这下可好,刚刚嫁人三四年的王大婶便成了寡妇。 一个这样年轻貌美的寡妇,谁不想去沾两口荤腥啊?故而,村子里的好些男人,都背着自己的媳妇,暗中去寻那王大婶,想与她快活一番。 王大婶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确实是无力生活的。因此,她便在这些男人中暗暗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也不知是孽缘呢,还是缘分呢,王大婶挑来挑去都没有挑到钟意的,最后却在看到刘大婶的男人之时,立刻便觉着对了。 打那以后,她便时不时的在刘大婶的男人面前晃悠,最后成功将他变成了自己的情夫,时不时的从他手里拿一些东西回家。 而刘大婶的男人也实在,他觉着王大婶算是自己的女人了,便背着刘大婶暗中去帮王家种庄稼,靠着他的这些个力气,王二丫和她的哥哥王大山才活了下来。 这一段情史,村子里的其他女人几乎都知道,她们暗暗庆幸王大婶找了刘大婶的男人,因为只有这样,自家的男人才不会被勾引。 因此,整个村子里,似乎就只有刘大婶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在她暗暗嘲笑王大婶死了丈夫时,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早已经被人勾了去了。 直到六年后,她将两人捉奸在地时,才撞破了自己丈夫与王大婶的私情,这一次捉奸可不得了,几乎闹的村子里人尽皆知。 刘大婶本就是个暴脾气,年轻的时候被抢了心上人不说,现如今自己的丈夫还被死对头抢了,这口恶气她又哪里容得下去呢? 于是立刻便抄起棒子,狠狠儿的对着两人猛打一顿,她本就生的身强力壮的,再加上常年务农,自然是力道大的不得了。 这一顿猛打,差些没把刘大婶的丈夫和王大婶给打死。这样闹过以后,刘大婶和王大婶的仇,也算是结下了。 有了这一层原因在,即便两人当着众人大打出手,村民们也不会惊讶,毕竟当年的更劲爆的场面,众人也都是看过的。 王大婶拉走了王二丫后,先是径直的走进了人堆儿里,随后又挤到人群前方,最后笑吟吟的站在了余遥身前。 “小余啊,大婶托你去换的布匹不知道你有没有换来呀?” 余遥闻声抬头,一见是日日给自己家送饭的王大婶,立刻便笑道:“自然是换了的,大婶你做的璎珞子很好,换了两块布匹回来呢。大婶你等等,我找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背篓中寻着,不一会儿,只见他拿出一红一粉的布匹来,递到了王大婶手头。 “诺,就是这两块了,大婶你拿去吧。” 王大婶喜笑颜开的接过布匹,轻声笑道:“真是多谢小余你了,我家二丫啊,就是喜欢这些新衣裳,我就等着这布匹给她做衣裳了。” 余遥听了这话,这才注意到一旁立着的王二丫,他轻轻笑了一声:“二丫是女孩儿,喜欢新衣裳是正常的。” 说罢,余遥便挪开目光,继续给其他的村民们派着其他的东西。至于精心打扮一场的二丫,貌似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第288章 进击的王二丫 王二丫瞧着余遥这般毫不在乎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冒出些许不甘来,她今日这般用心的捯饬,遥哥哥竟然都不多看她一眼。 她心头忽的一震,旋即敌意满满的看着竹屋里面。莫不是,那个野丫头已经勾搭上遥哥哥了?! 王二丫想到这里,眸中泛过浓浓的嫉妒之意,只见她眼珠微转了下,旋即娇嗔开了口。 “遥哥哥,二丫听说咱们村子里来了个姑娘,怎么不见她出来呀?” 王大婶听了自家女儿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她立刻拉住王二丫的袖子,连连扯了两下,示意王二丫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 那姑娘跟神女一般,若是将那姑娘叫出来了,小余的目光哪里能落到二丫身上,这个傻丫头。 可是王二丫却不管,她只想着要在余遥面前将所有的女子都压过去,完全不管自家亲娘对她的暗示。 她动了手臂,直接将袖子从王大婶手中扯出来,旋即又含情脉脉的看着余遥,轻声道。 “遥哥哥,怎么那个姑娘不出来啊?该不会是身上有些残障,生的不好看不好意思出来吧?” 王二丫说到这里,低头咯咯的笑着,故作姿态的挥了挥帕子:“脸蛋儿都是父母给的,咱们是不会嘲笑她的,就让她安心的出来吧。” 王大婶听到这里,终于知道自家女儿要做什么了,她看着周围人怪异的眼神,还有刘大婶看傻子一般的笑意,只觉着面上阵阵的通红。 她连忙拉住王二丫,低声呵斥道:“二丫,你别说了,人家姑娘不愿意出来你就不要强人所难。” 王大婶说的严肃,可王二丫又哪里听的进去呢,她只打定了主意,要让楚月兮受到打击之后像刘翠花一般自卑,永远不敢靠近余遥。 故而王大婶的话,王二丫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听进去的,依旧不折不挠的对着竹屋内大喊。 余遥听着王二丫的话,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只听他皱眉道:“二丫,你太没有礼貌了,月兮姑娘是客人,人家愿不愿意出来是人家的事,你这样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又成何体统?” 王二丫听了余遥的一番话,却只捕捉到了“月兮”这两个字眼,她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这个野丫头的名字一听就是个狐媚子! 她刚刚唾弃了一番楚月兮的名字后,瞬时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王二丫,二丫…… 王二丫越想心中便越是不甘心,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眸中尽是恨恨之意,不行,她要改名字!她的名字一定要比过那个野丫头才行。 不过在改名字之前,她要让那个野丫头好好见识见识,到底什么女人才能够配得上遥哥哥! 想到这里,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竹屋,大声道:“姑娘,你怎么不愿意出来呢?莫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村子里的人?” 楚月兮在屋子内捣药,听着外头一阵阵的叫喊声,只觉着无奈极了,若不是她苏醒过来还未出过门,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哪里惹到外头那个女子了?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挑衅之意,像是她和她有夺妻之恨一样。 余老听到这里,好笑的看着楚月兮,饶有意味的出声道:“丫头你便出去吧,二丫这个姑娘扭的很,怕是今天不见到你不会罢休了。” 楚月兮无奈的笑了笑,将手头的捣药锤子放到石钵之中,旋即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瞧瞧那个名为二丫的姑娘。 她在将军府之中长大,见过了太多的阴谋诡计了,与京城那些女人的心计比起来,这外头那个名叫二丫的姑娘,可谓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了。 罢了,她先出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外头那个二丫不是很过分,她是不会为难她的。 王二丫在外头瞧着竹屋,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大门,她心头洋溢出得意之色来,果然那个野丫头不敢出来,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和她争遥哥哥呢。 想到这里,她将眸子转到余遥身上,娇嗔道:“遥哥哥你不要生气嘛,二丫不过是想要乡亲们看一看村子里新来的小姐妹,既然她看不起我们,不愿意出来,我也就不为难她了。” 余遥脸色沉的出水,他失望的看着王二丫,冷声道:“二丫,你今天太过分了,你今天的言论伤害到了月兮姑娘,你必须当面向她道歉。” 二丫今天是怎么的了?不仅走路的姿势怪异的很,连说话也这样没礼貌。 王二丫撅起嘴来,不依道:“那个月兮姑娘又不出来,我要怎么和她道歉嘛,遥哥哥你就是偏心。” 看遥哥哥这样护着那个野丫头,她就浑身不舒坦,那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抢遥哥哥对她的关注?!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野丫头根本不敢和她见面,不过是个怂包而已。 想到这里,她得意洋洋的昂起头来,活脱脱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就差没“咯咯”的叫两声了。 王二丫是得意得很,可一旁的王大婶,则是暗暗庆幸着,幸亏那个姑娘没有出来,否则二丫今日的面子可是丢大了。 因为王二丫这样一闹,余遥的脸色阴沉的不得了,乡村们拿东西的进程也自然而然被耽搁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不,当下就有人开了口,想劝说着王二丫不要闹腾了。 “二丫,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姑娘了,咱们拿了东西要回家了,被你这样一耽搁,天都黑了。” “是啊二丫,人家姑娘定然有什么难言之隐,哪里是看不起咱们,你快些站在这里给人家姑娘陪个不是。” 王二丫昂起下巴,一点都不饶人的开了口:“叔你们这话就不中听了,我不过是想着她初来乍到,恰好咱们都在这里,她以后是要在村子里生活的,她出来见见咱们又会少块肉么?” “诶,我为她考虑的周到,她却不给咱们面子。” “我怎么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以后要在村子里生活呢?二丫姑娘。” 只听一道悦耳声从屋内传来,犹如那木琴声一般清灵婉转,直直的钻进了村名们的耳中,复而又闯进了心里。 众人随着声音抬眼一看,只见那竹屋门前赫然便站着一位粗布衣衫的女子,不施粉黛却依旧唇红齿白,肤如凝脂。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处,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第289章 自讨苦吃(上) 楚月兮静静的倚在竹屋门前,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中浮现出点点笑意来,她抬起眸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王二丫。 “二丫姑娘,你说是么?” 王二丫看着眼前同自己说话的女子,先是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旋即瞪大了眸子,惊诧的看着楚月兮。 这就是她口里的野丫头? 这个女人,就是那个遥哥哥口中的“月兮”? 怎么会这样?那个野丫头穿的是她不要了的旧衣裳,那件旧衣裳明明穿起来笨拙死了。可为何那个女人穿着却有一股闲散舒适的味道?就像画本子里的避世高人一般。 王二丫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妒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人比她好看,这个女人一定是青楼里出来的吧,根本不是良家女子吧。 一定是这样的,肯定不会有良家女子长成这样的模样。 楚月兮看着王二丫,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来,只见她挥了挥手道:“二丫姑娘?怎的呆住了?” 她这样闲适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她身前的王二丫。王二丫脸色气的通红,如同被人踩住了痛脚一般,心中想的事也脱口而出。 “要你管么?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楚月兮看着炸了毛的王二丫,眸中泛出了好笑的意味,不得不说,这个名叫二丫的姑娘,还真是一点就炸。 只听她轻笑一声:“二丫姑娘或许是误会了,我从未对你指手画脚,不过是你一直在外头邀请我出来一聚,等我出来了你却没有反应,我这才出于关心问一问。” 王二丫眉眼处带着妒忌,她昂起头来大声道:“谁邀请你出来聚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这个不知道哪个勾栏冒出来的野丫头,想用那一张狐媚子脸去勾引遥哥哥就算了,居然还故意学遥哥哥讲话。 遥哥哥可是会读书认字的,这个勾栏女会么?!还故意学文化人说话,指不定会的东西还没有她多呢,真是不知羞耻! 楚月兮“哦?”了一声,旋即疑惑的看向余遥,问道:“余大哥,莫非方才是我听错了么?这个二丫姑娘貌似说要亲自给我道歉的。” 余遥面色带着歉意的看着楚月兮,点头道:“月兮姑娘你没听错,二丫确实是要当面给你道歉的。”说罢,他转头二看着王二丫,严肃道:“二丫,快些给月兮姑娘道歉。” 王二丫听了这话,只觉着委屈极了,遥哥哥居然帮着这个勾栏女,一定是被她那张狐媚子皮相给勾引了。 不行,她一定要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让遥哥哥好好认识认识,勾栏女再美,也是被万人玩弄过的烂人,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心的。 想到这里,王二丫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道:“我王二丫给谁道歉都可以,就是给这个勾栏女道歉不行!” 此话一出,四周的乡亲们顿时便发出了阵阵惊疑之声,他们先看了看一身气度的楚月兮,又看着话语笃定的王二丫。 纷纷垂下头去,小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听二丫的说法,那个天仙似的姑娘,竟是个勾栏女人么?” “我看着不像,这一身的气度,哪里是勾栏中养的出来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哈,你看那女人的容貌,别说是男人了,就是我这个女人都快要被勾了去了。” 余遥沉着脸看着王二丫,与平日里的动气不同,他这一次像是真的动了怒了。 “王二丫,是谁教你的这样口无遮拦,乱生是非?!快些给月兮姑娘道歉,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王二丫却不依,一个劲儿的看着楚月兮,张嘴诋毁道:“遥哥哥你别被她迷惑了,你看她那个狐媚的样子,哪里会是良家女子?一定是勾栏女。” 楚月兮听到这里,方才一直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已然覆上了一层冰霜,她的确是说过,这个王二丫不是太过分的话,她不同她计较。 可现如今看来,这个王二丫是该受一点教训才是。 楚月兮抬起眸子,直刷刷的盯着王二丫,冷声道:“二丫姑娘张口闭口都是勾栏,怎么?你竟然这样了解勾栏不成?我听说村子里的大婶们可都没去过外头,你怎的知晓的这般清楚?” “我看你生的也有几分颜色,莫非前朝大诗人赠予美人的一首诗: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这首诗,是赠予你的不成?” 她面色沉静,朱唇微启,可但凡开口必定是字字珠玑! 一个人张口闭口满是勾栏,另一个却出口便是诗文,谁高谁低,一见便知。 王二丫脸上一青一白的,和人吵架,最难堪的不是吵不过,而是对方说的东西,你一句都听不懂。 王二丫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她恨不得上去将楚月兮的嘴堵上,这个该死的女人,说的是什么东西?莫非是在夸赞她? 豆蔻她跟着遥哥哥学过的,遥哥哥说是女孩儿最美妙的年华,就是豆蔻之年,这样看来,那个诗应该是夸她的是吧。 再说了,能够得大诗人赠诗的美人,一定是被大诗人狠狠夸赞的吧,她如果点头认了,岂不是会让那个女人大吃一惊么? 想到这里,王二丫得意洋洋的看着楚月兮,这个蠢女人,自以为会了点东西就敢拿在她面前显摆,真是不自量力。 她得意的张开口,点头道:“没错,那个大诗人就是赠予我的,怎么样,你不知道了吧。” 余遥听到这里,面色难看至极的瞧着王二丫:“二丫你说这首诗是送给你的?” 王二丫点点头,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没错,这首诗不是夸赞美人的么?这就没错了,就是大诗人送给我的。” 余遥叹息一声,不敢置信道:“你可知道?这首诗是前朝那位大诗人写给他的情人的。” 话音刚落,周遭众人便纷纷唾弃的看着王二丫,这二丫怎么和她的娘一个样,这么小就跑去当人家的情人,真是不知羞耻。 王二丫听了余遥的话,一瞬间脸就白了下来,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搞错了,是我记错了,不是送给我的。” 余遥继续补充道:“你可知这个情人是什么身份?这位大诗人的情人,是当时著名的妓女。” 周遭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爆发出阵阵哄笑声。 “这二丫的脑袋被摔坏了吧?竟然说自己是妓女。” “哈哈哈,我看说不定她是在暗示咱们呢,不然怎么会说自己是妓女呢?” “哈哈,自己不懂文化就算了,还去人家姑娘面前显摆,这下好了,什么不懂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王二丫听到这里,面色终于没有半点血色了,她听着周遭的议论,看着周遭人的目光,又看着余遥的神情,只觉着想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她愤怒的看着倚门静笑的楚月兮,眼里就差没喷出火苗来了,都怪这个野丫头,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王二丫恨恨的瞪着楚月兮,怒声道:“你这个女人,你陷害我!” 第290章 自讨苦吃(下) 楚月兮听了王二丫的指责,好笑的看着如同炸毛公鸡一般的王二丫,清声道:“二丫姑娘,麻烦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乡亲们可都在这里看着呢,莫非你欺负大家眼神不好,看不清楚谁是谁非么?” 王大婶见场面实在尴尬,明眼人都瞧得出,是自家丫头先去挑衅,人家姑娘不过才念了一句诗而已,就让二丫出了这么大的丑。 这个姑娘的手段实在不得了,不能让二丫再在这里呆着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扯了扯王二丫的衣袖,连声道:“二丫你别说了,人月兮姑娘什么都没说,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快跟着娘回去。” 王二丫不服的扯出衣袖,恨声道:“娘,就是她在陷害我,她欺负我不懂那个诗,就污蔑我是妓女,她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外来人竟然这样欺负我。” 还不待王大婶说话,楚月兮便轻笑出声了,她一双桃花眸子美得惊人,却也带着能看透人心的清澈。 “二丫姑娘你不懂可以问我,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问余大哥,他定然会给你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吧?你说你不懂,为什么又不问呢。” “你不问,谁又知道你不懂呢?毕竟这首诗几乎看过书的人都知道,我又怎么料得到你没有看过书呢?” 其实这点儿把戏,不过是对王二丫口出恶言的一点点教训罢了,也就是王二丫这个丫头会栽在这上面了,在京城这个却是捉弄不到人的。 凡事大家族的女子,几乎都是请了先生去府中教授的,更是有一间自己专门储书的房间。 即便是府里的妾室,也断然都会识文认字的,遇着些才华横溢的,还能张口便做出几首诗来。 在这一点上,大家族的女子与村里的女子,确实是截然不同的。 就在楚月兮感慨之时,王二丫叉着腰怒声道:“谁说我没有看过书了?我看过,你别以为只有你会吟诗,我也会!” 楚月兮抬眸,冲着王二丫不咸不淡的笑了笑,示意她随意。 王二丫恨恨的瞪着楚月兮,大声道:“听好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 她背到关键地方,却忘记了之前余遥教给她的了,她头上冒出细微的汗来,待她抬头看着大树之时,只觉着灵光乍现,立刻便自信昂然的补充道。 “举头望大树,低头看小草。” 说罢,王二丫得意至极的看着楚月兮:“怎么样?我说我会吧。我告诉你,吟诗不过是简单的事,你没必要得意,我也会!” 楚月兮眸中带笑的看着她,轻声道:“二丫姑娘果然厉害,我真是甘拜下风了,先行告辞。”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回了竹屋,不做丝毫的停歇,就像真的被王二丫的才华所折服了一般。 王二丫一看,只觉着浑身上下神采飞扬,她终于赢回来了,这下好了,她又可以在遥哥哥面前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了。 就在她得意至极之时,余遥站在一旁无奈道:“二丫,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哄堂大笑,只觉着这王二丫真是显摆不成,倒还丢了脸,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王大婶见此,也是觉着脸上无光,也不管王二丫愿不愿意了,扯着她就往人群外面挤,连拖带拉的把王二丫带回了自家屋子。 待王二丫母女俩离开之后,众人谈论的更加肆意了,连王大婶年轻时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众人越说越有兴致,就差几颗瓜子花生便能够开一个故事会了。 余遥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虽说他也着实觉得今日二丫做的太过分了,可是在背后嚼舌根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他清了清声,将众人的思绪唤了回来:“诸位乡亲们,静一静,现如今夜色已经暗了,大家屋子里应当都还有事情吧,快些来将东西领了回屋子吧。” 众人被余遥这样一提醒,顿时便静了下来,虽然王家两母女的事确实有趣,可是自家屋子里的事才是首要的。 反正王家这些事以后还可以聊,不急于这一时,先把东西拿到了才是正事。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余家竹屋门口的乡村们才散了个干净,余遥出去采买的东西也到现在才派发完毕。 本来应该早些结束的,可是当王二丫在里面搅和了一阵子之后,时辰便被耽搁了,等到余遥收拾好进屋子时,已经是戌时一刻了。 余遥刚刚进屋,便见着楚月兮正倚在窗口,静静的瞧着月色。他面上浮现出愧疚之意来,走上前去欠声道。 “月兮姑娘,今日真是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楚月兮闻声转过头来,嘴角处漾起一抹笑来,只听她莞尔道:“余大哥这话说的我可不明白了,不过是废了两句口舌罢了,谈何委屈。更何况,让我费口舌的人,也不是余大哥你。” 这就是她总觉着余家人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原因,这个村子里的人虽然大都淳朴。却因为常年闭塞山中的原因,变得有些愚昧无知。 可是余家两人却不同,她刚刚苏醒的时候便给自己把了脉,能够让她的身体状态恢复的如此之好,余老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村医。 再说余遥,且不论他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谈吐,就单看他无论在什么场合听到了什么言论,都能够冷静处之的心态。 便能看出,余遥与这个山中小村子的格格不入。 余家的两人,都有对事情独到的看法,就单单从她坠水的一件事看,两人仅凭几句言论就能够分析出有人在背后作祟,这种敏感性,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丝兴味来,余家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又为何要在此山村中定居呢?他们以前在山外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真真是耐人寻味,不过也只是耐人寻味罢了。 楚月兮敛下眸子,谁都有秘密,都有难言之隐。就如同她对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余家却不追问一样,她也会尊重余家的秘密。 第291章 瘟疫出现 现如今距离楚月兮坠河那日,满打满算已经过去五天了。官府那方彻底停下了搜寻,而楚月兮的名声,也在种种谣言之中被毁了个彻底。 文雪嫣勒马而停,对于楚月兮的坠河一事,她是半点都不知晓的,故而此刻她看着哪里都觉着高兴,一是为了能见着楚月兮,二则是为了见着离尤。 文雪嫣脸上绽开笑来,她欣喜的看着四周草长莺飞的景色,贪婪的呼吸着空中湿润的空气,只觉着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这次虽然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可是却带足了银票和碎银子,等见到了月兮姐姐之后,她一定要好好的给她一个惊喜。 文雪嫣欣然一笑,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绽放出光彩来,犹如草原上最美的花儿一般,娇嫩又充斥着勃勃的生机。 她继续打马向前,一边吹着南疆的小曲儿,一边自由自在的晃着腿,比起在南疆时处处被母妃管着,还是在京城中过的自在。 就在文雪嫣悠哉悠哉赏风景时,前方的草丛中却突的冲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小孩,只见她满身泥污,一个踉跄就倒在了文雪嫣马前。 “吁!” 文雪嫣一个激灵,迅速的扯住缰绳来勒马,马儿也被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孩子给惊到了,一个劲儿的嘶吼着。 不过万幸的是,马儿虽然受了惊,却依旧被文雪嫣控制住了,那马蹄刚刚好从那个孩童的头顶略过,随后在前方重重落下。 至于那个跌倒的孩童,则运气姣好的倒在了马肚子下方。 好不容易勒住了马,孩子却不见了踪影,文雪嫣立马花容失色的翻身下马,她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可是心性却敏感极了。 现如今若是这个孩子因她而殒命,她的心里怕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文雪嫣面色担忧的搜寻着,最后在马肚子下面发现了目标。只见那个泥孩儿此刻正趴在泥地中,一动不动的就这么被淤泥所覆盖。 文雪嫣惊讶的张大了嘴,水汪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惜来,她伸出手来将那个孩子翻过来,随即轻柔的将孩子搂紧了自己怀中。 她眉头紧皱,满心疑惑,这里是距离京城十多里的荒郊,四周都见不着什么人烟,这个孩子又是如何跑过来的呢?这是谁家的孩子呢?怎么会满身污泥?她家大人又去了哪里呢? 文雪嫣一边思索着,一边将手帕拿出来轻柔的将孩子脸颊上的泥污擦干净。不一会儿,一张可爱女童的脸颊赫然出现在文雪嫣眼前。 只见这女童不安的皱着眉头,那如同水晶包子一般的小脸蛋,此刻却布满着苍白之色,让人一见便忍不住怜惜。 可最让人揪心的,却还是女童紧紧咬着,已经近乎没了血色的唇。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她那细密的羽睫也依旧不安的微动着。 文雪嫣眸中尽是痛心之意,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呢? 她满心疑惑,却无人给她解答,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搂住孩子,让孩子能够摄取一丝丝温度。 文雪嫣将身上的斗篷取下,径直的覆盖在孩子的身上,旋即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观察了四周的环境之后,再次翻身上马。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文雪嫣不再是独身一身了。 …… 四皇子府 “池郎,在过十日就是依依的生辰了,你准备送依依什么礼物呢?” 楚若依慵懒的躺在离池腿上,如同一只妩媚的猫一儿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离池的心窝。 伴随着楚月兮坠河后,她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这心情好了,皮肤也更加的白净胜雪了,身材竟然也是更加窈窕了。 离池轻轻的揉捏着楚若依的手,语气沙哑之中带着丝丝的魅惑:“自然是要送最好的东西给依依,依依值得最好的东西。” 楚若依妩媚的趴在离池肩上,娇柔的蹭了两下,柔声道:“池郎,十日之后我便是十五生辰了,再过一年,依依就及笄了。” 她说到这里,娇羞的垂下了眸子,含羞带怯道:“依依希望,能够在及笄日的当天,同池郎定下终生大事……” 楚若依的话刚刚说完,离池眸子便微微闪了闪,只见他敛下眸色思索一番后,随即含情脉脉道。 “自然是要定下的,依依你放心,你一定是本皇子的皇子妃,你这样温柔的可人儿,自然是要娶进府中才能让我安心。”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顿时绽放出光彩来,她惊喜的抬起眸子,追问道:“池郎此话当真?在依依及笄日当天你就会来府里提亲么?” 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池郎当真同意了,这几日她真的走了大运,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便是如此了。 自从楚月兮坠河死了之后,她就好事连连了,日日都是好事成双的。 等到了她生辰那日,再向父亲提出来让她成为嫡女,到那时,楚月兮就彻底被她压在脚下了。 想到这里,楚若依抬眸看着离池,温柔出声道:“池郎,那日咱们计划的事情可有毁灭证据?不会被人发现吧?” 他们那一日为了对付楚月兮和楚依岚,连太子都算计了进去,更何况后面定王都被惊动了过去。 局布的太大了,风险也会一起变大,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离池揉了揉楚若依的头,大笑了两声后,清声道:“依依你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的等着做皇子妃吧。一定要养好身子,尽量多做一些梦,这样咱们的未来才会更加明朗。” 他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依依的这个能力,等依依及笄了之后,就立刻将她娶到手里来。 虽然依依的身份低了,可是就单单凭依依那个梦到未来的能力,便能让他忽视她身份低的缺点。 只要能够预兆未来,他就能够掌握先机,就能够走在所有人前面。什么太子和二皇子,都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这几日安置村的人突然少了许多,太子虽然说那些人是找到了其他活计,可是他却觉得,安置村那里的异常,应当是依依梦见的瘟疫出现了。 一个两个灾民找到活计离开就算了,五六百个突然一起离开,就有些不对劲了吧。 定然是太子发现了瘟疫后,怕事情闹大,便只能先暗暗的处理了那些人,再对外宣称那些人是找到活计,离开了安置村。 离池勾起一抹冷笑来,他不着急,等到事态闹得再大一些的时候,他才让太子好好摔一个狗吃屎。 第292章 高山险阻 今日天刚刚亮透了,余遥便领着楚月兮出了门,一是余遥每日的惯例——上山采草药,二则是领楚月兮去看看地势,为她日后的离开奠定基础。 余遥一边用棍子拨开杂草,一边出声提醒道:“月兮姑娘,你注意脚下,这山中到处都是毒蛇虫蚁,路更是崎岖不平,与京中的环境截然不同。” 楚月兮抬头看着眼前的高山,点头回答道:“余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多注意的,不用担心我,你认真寻草药吧。” 他们现在在山脚之下,即便是站在这山脚之下,她也能够大概的看得出这座山峰的陡峭,若不是还有一些幅度缓和了下,整座山怕是要接近峭壁这种程度了。 余遥点点头,一边搜寻着草药一边为楚月兮解释着:“村子里的妇女之所以没有出过村,就是因为这座山峰的存在,因为村子里四处环山,若是想出去就必须攀爬过大山。” “现在咱们在山脚的位置,不太容易看得清,那山腰山顶的位置,几乎全都是峭壁了,必须依靠臂力攀爬上去。以女子的力气,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等你上去之后便会知晓。” 楚月兮神色认真的点点头,能够让余遥说到这种地步,说明这座山峰对于女子来说,想要攀爬过去是真的难于登天了。 她一边查看着四周的地形,一边弯着腰采摘草药,还别说,这村子里虽然说物资匮乏,可是这草药却是多如牛毛。 只单单抬眼一看,便能瞧到许多的药草,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寻到几株珍贵药材。 不过才走了短短半个时辰,余遥与楚月兮的背篓就几乎装了一半了。余遥看了看身后的楚月兮,静静的停下了步伐,只听他出声道。 “月兮姑娘,不如咱们先在这里歇息歇息吧,我貌似有些累了。” 楚月兮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连汗水都没有流一颗的余遥,失笑点了点头:“听余大哥的,就在这里歇息歇息吧,我也是着实累了。”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男子,余遥的心思可谓是细腻至极了,他总能够用自己的方式,让与他相处的人感到舒适。 余遥看着看破却不说破的楚月兮,脸上拉开了一抹轻浅的笑来:“月兮姑娘,你是余某见过最聪慧的女子,昨日二丫的事,也多谢你不计较。” 楚月兮付之一笑,轻声道:“那位二丫姑娘或许是被什么刺激了吧。余大哥放心,只要她不招惹我,我便不会计较什么。” 昨夜还没见面之时,她还纳闷王二丫为何会与她对上,可自从她看到王二丫的第一眼之时,便知晓原因了。 王二丫看余大哥的眼神,不是单纯的妹妹对兄长的眼神,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眼神。 这也说得通为何她与王二丫明明从未见过,王二丫却对她生出如此多的敌意来,只要一扯上情爱之事,女人的头脑似乎就不清灵了。 想到这里,楚月兮抬眸看着离池,嘴角勾起一抹兴味来,也不知晓余大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余遥被楚月兮有些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子,轻咳了两声。 “咳,月兮姑娘,可是余某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楚月兮微微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脏东西倒是没有,不过是想到了一些趣事罢了。咱们继续前进吧。” 余遥听了这话,连忙点了点头,迈开步伐就朝着前方行去。 他脸上透着几分不自在,手心也出了一把汗。月兮姑娘的眼神真可怕,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看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楚月兮看着前方不断迈步的身影,眸中浮现出一抹好笑来,旋即抬脚迈步,跟上余遥的步伐。 …… 一个时辰过去了,楚月兮两人已经来到了山腰处,山腰与山脚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地势。 山腰处密林丛生,地势更加陡峭了许多,若是遇到下雨路滑的日子,恐怕连站稳都成问题了,更别说是攀爬。 最要紧的是,按照余遥的说法,这里的密林是狼群出没的高发区。 若是在夜晚时分路过,又恰巧在这里遇到了饿狼,即便路人带了火把,恐怕也是没有活路的。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狼饿了呢? 楚月兮将手中的木棍插到泥土中,用以固定自己的身子,以防一个不慎从山崖之上滑落下去。 余遥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次他是真的爬了个满头大汗,可是这还只是到了山腰之处。若是到了山顶上,地势只会更加的险峻。 楚月兮抬头看着那越发险峻的山势,终于在心头上有了最清晰的认识,这座山峰的险峻,绝不是村里人空口胡说的,而是真的陡峭无比。 越爬到上方,地势便越发的陡峭,速度也就越发的慢了。 他们是寅时出发的,现如今却已经快到午时了,才将将爬到了山腰处,可想而知,那山腰之上的路到底有多难行。 莫说是女子,即便是男子想要爬过这座山峰,也需要从天明爬到天黑才能到达山巅。 更何况,爬上了这一面山峰之后,还需要爬下另一面山峰,这样才能到达外界。这路途中的险峻,不可谓是不艰险。 这也能够想得通,为何村子里的女子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了,只因路途艰险,无法胜任。 无论生的高矮胖瘦,美貌丑陋,都得被这四周的高山困在村子之中,一辈子的韶华之年,都得消逝在村子里,直到垂垂老矣,步入坟墓。 村里女子的这一生,就被这四周的几座大山,还有最早在这里定居的人们给决定了。 一切都是那样的合情合理,却又有些莫名的悲哀。 第293章 受伤的王大山 就在楚月兮与余遥从山腰处原路返回时,突闻山上传来了一阵惨叫声。楚月兮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余遥。 “貌似方才这山上有人惨叫?余大哥你可有听见?” 余遥神色凝重的点了头,只见他放下背篓,沉声道:“月兮姑娘你先行回去吧,应该是村子里的人上山狩猎,不小心受了伤,我去看看。” 这山上危险丛生,他不敢让月兮姑娘跟着他冒险,他常年生活在村子中,有了些许应对危险的能力。 可是月兮姑娘不同,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又如何能够应对山上的危险?还是早些回村子比较好。 楚月兮看着面色凝重的余遥,知晓事情定然不简单,也认真抬眸道:“余大哥我同你一同去,或许能够帮到些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添乱的。” 余遥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不是担心你添乱,而是担心你遇到危险,这山上到处是毒虫鼠蚁,还有狼这等野兽的出没。若是一个不小心,你被它们伤到了,那该如何是好?” 楚月兮抬眸轻笑一声,旋即抬脚便朝着山上走去:“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余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 余遥见状,只得担忧的摇了摇头,旋即抬脚跟上楚月兮的步伐,两人朝着上方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却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 又走了差不多半柱香功夫后,才听见了丛林中传出来的声音, “大山你坚持住,咱们马上就要系啊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是啊大山,等咱们回了村子之后,就立刻带着你去找余老,有余老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余遥听了这话,眸中立刻便闪过一丝凝重来,他循着声音加快了步伐。大山是二丫的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子,听声音看应当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楚月兮在后头跟着,亦是随着余遥的步伐,一并加快了速度,上方传来的声音很急促,情况应当是很危急。 毕竟村民们都是常年生活在大山中的人,对大山的危险都是有十足了解的,若只是寻常受伤,应当不会发出这样的急促声才是。 没过多久,一群布衣打扮的人闯进了楚月兮两人的眼帘,只见村民们将一个强壮男子护在中间,抬着男子朝着山下奔走。 村民们看到余遥的第一眼,眸光便亮了起来,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余老弟,快来救命。我们与大山上山砍柴时,他因为追野鸡不小心闯进了狼窝里,被五六只野狼围攻。” “是啊余哥,快些来救人吧,大山被咬到了脖子这里,留了好多好多血。”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名叫大山的男子放下,只见那大山痛苦的闭着眸子,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则死死的捂住脖颈处。 鲜血跟不要钱一般,涓涓的往外冒,惊心动魄的红,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跃进了众人眼中。 余遥眸色微沉,他虽然是爷爷带大的孩子,可是于医术一道,他确实是没有多少天赋的。 平日里采些药草,给乡亲们治一治小病小痛的没问题,可是这样严重的伤口,他却是无能为力的。 余遥面色凝重,摇头道:“这种伤口我无能为力,只有立刻将大山带回去,给爷爷诊治。” 众人一听立刻就慌了神,若是将大山抬回村子再诊治,恐怕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而去了,这狼咬的伤口,可是非同小可的。 就在众人失措不已之时,楚月兮却静悄悄的蹲了下来,仔细的给王大山查看着伤口。 在场的都是汉子,一见着她一个娇女子凑上前去,便立刻慌了神,连声道:“大妹子,你可别去看,大山的伤口骇人的很,我们这群大男人看着都瘆得慌,更别说你一个女娃娃家。” 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即便是捧在手里都怕她被风给吹化了,若是被那伤口吓到了,又该如何是好? 楚月兮拧眉不语,只一门心思的凑在王大山身旁,细心无比的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四肢有不同程度的抓伤,狼爪有毒性,这四肢的伤口也不容小觑。可在一番对比之下,最要命的还是王大山脖颈处的咬伤。 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将王大山脖颈处的血流止住。如果不及时将这涓涓血流止住的话,王大山的性命,危矣。 思及此处,楚月兮神情肃穆的转过头看着众人,沉声道:“立刻将你们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撕成手掌宽的布条交给我,我给他止血。” 众人听了这话,神色犹疑的看着楚月兮,为难道:“大妹子,你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咱们最好是赶紧赶下山去,将大山交给余老救治。” “是啊,咱们若是乱动的话,不但不能给大山止血,还可能会让他伤势更重。” “更何况,你是女子,我们一群大男人,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脱衣裳呢……这样不行,会污了你的清誉。” 楚月兮看着眼前扭捏犹豫的村民,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现如今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哪里容得了耽搁。 只见她直刷刷盯着众人,厉声呵道:“快点把衣裳脱了撕成布条,我也是大夫能够救他,你们若是再耽搁,他恐怕就真的要死了!” 楚月兮身为定国将军府嫡女,前世更是统领六宫,与权臣周旋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对几个村民施压。 不过就这么一声大喝,上位者的威压便从她身上逸散而出了。几个村民不自觉的抖了抖,这大妹子看着温柔如水,美如天仙的,怎的会这样的凶。 余遥听了楚月兮的话,也是对着几个村民点点头:“你们快些按月兮姑娘的吩咐做吧,否则大山恐怕真的性命危矣了。” 虽然他不曾看过月兮姑娘施展医术,可是就单凭昨日的相处,他就相信月兮姑娘一定不会说大话。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若是没有一点把握的话,谁又敢凭空应承下来呢。最主要的是,大山现在的状态,明显撑不到下山了。 第294章 出手救人(上) 几个村民听了余遥的话,又被楚月兮突然的威压所赫,立刻便不敢耽搁了。大山是他们的兄弟,若是真的因为的耽搁才没了命的话,他们恐怕要一辈子内疚了。 只见他们纷纷背着楚月兮转过身去,旋即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汗衫脱下来,一下一下的撕扯着。 楚月兮见状,立刻将身后的背篓放下来,挑挑拣拣的拿出几株长着黄色小花的草药来。旋即用力的将草药捏碎,摁到王大山脖颈的伤口处。 不一会儿,布条就撕好了,楚月兮接过村民们手中的布条,先是将王大山敷了草药的脖颈一层又一层的缠住,随后对着村民招了招手。 “你们拿住这个布条,从我比划的这里开始缠,使尽你们的力气将布条缠在王大山的胸口上。” 村民点点头,里面走出两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来,他们按照楚月兮的吩咐,将布条一层一层的紧紧裹住王大山的胸膛。 做完这些之后,王大山脖颈处的血流速度,终于在一点点的减慢了。 楚月兮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方才肃穆的神色也终于柔和了下来,她看着众人清声道:“你们来两个人抬住他的脚,另外两人将他的上半身扶起来抬着,保持这个姿势将他立刻抬下山去。” 山上的条件有限,她也只能够先给王大山做这样的处理,遏制他失血的速度。 若是有金针还好,她还能够给王大山施金针,可是她的金针早就在汹涌的河水中被卷走了。因此,对于王大山的其他治疗,只能在在山下进行了。 众人抬着王大山,小心的向下奔走着,每个人都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山下赶,楚月兮也是将布裙提起来,迈开步子往下奔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众人终于能够清晰的看到村子了,余遥眸中绽放出希望来,他转身看着众人,清声道。 “你们抬着大山在后头来,我先跑回去通知爷爷准备好,等你们抬着大山下了山之后,就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说罢,他又转过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楚月兮,眸中闪过浓重的感激之意:“月兮姑娘,大山就拜托你多照看照看了,你今日的恩情,我们都会记住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清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既然他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就会尽全力去保住他。” 余遥重重的点了点头,旋即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狂奔而去,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能早点让大山得到诊治,大山就多一点生还的希望。 余遥先行离开了,其余人也丝毫不懈怠,几个青年即便淌着大汗,喘着粗气,却也是依旧毫不停歇的朝着山下赶去。 楚月兮亦然,她的身子本就还有些虚弱,又爬了一早上的山。现如今这样在陡峰上狂奔,确实是体力不支的,可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咬牙迈着步子跟着众人狂奔。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迈下了山脚,看着那不远处的村子,众人眼中绽放出希望来。 就在楚月兮准备继续向前时,一声尖叫却突兀的传了出来。 “月兮姑娘!月兮姑娘!你快来看!大山他……大山他没有气息了……” 明明是一群五大三粗的青年汉子,可是当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没了气息时,连心尖都在颤抖着。 楚月兮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她先是探了探王大山的鼻息,旋即毫不耽搁的将手指放到他的脉搏处。 鼻息近乎没有,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 “立刻将他放到地上,我要马上对他进行急救。” 楚月兮大呵一声,神情更是凝重至极,王大山脉搏跳动得极其微弱了,若是再不进行急救,怕是当场就要丧命了。 几个村民听了这话,立刻就将王大山放到地上,并立刻给楚月兮让开一个空位来。 楚月兮凝重的蹲到地上,旋即双手摁在王大山的胸口上,一次又一次有规矩的往下摁着。 就在关键时刻,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后头扑上来,蓦地将正在对王大山进行急救的楚月兮撞到了一边儿去。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道鹅黄色的身影,赫然便是昨夜为难楚月兮的王二丫,只见她红着个眸子,瞪着楚月兮大吼道。 “你这个坏女人,你要对我的哥哥做什么?!” 她本来在地里摘菜,可却突然遇到遥哥哥面色沉重的朝着村子里跑,她心里觉得奇怪,便拦住遥哥哥问。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的哥哥被狼咬伤了脖子,伤的特别重,遥哥哥是赶回去请余老的。 她听了这个消息后,立刻便扔了篮子朝着山这边跑来,岂料恰好看到那个女人蹲在她哥哥身旁,不停的按她哥哥的胸口。 她哥哥本就伤的重,这个女人真是卑鄙,竟然对她的哥哥下手! 楚月兮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看着对自己仇视满满的王二丫,嘴角处挑起一抹好笑来。 “既然你不放心我,那你哥哥的命,我可就不管了。” 既然家属都不愿意让她诊治,她又何必去自作多情呢?不是她不想救王大山,即便医者仁心,那也是有限度的。 说罢,她便悠闲的站在了一旁,活脱脱从大夫变成了看戏的人,与之前满脸担忧为王大山诊治的她,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之前抬王大山的几个大汉见状,立刻便慌了神色,二丫这丫头是中了什么邪了?明明月兮姑娘在救大山,二丫竟然将她推开了?! 他们看着王二丫,焦急万分道:“二丫你在做什么啊,快点让开请月兮姑娘来就大山,大山已经没气了!再不救可就来不及了!” 王二丫听了这话,心中没由来的闪过阵阵心慌,可是她只要一想着昨晚的事,便依旧执拗的瞪着楚月兮,恨声道。 “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让她来救我的哥哥,她跟我有过节,肯定会趁机来害我的哥哥!” 不能让那个女人碰她的哥哥,绝对不能! 第295章 出手救人(中) 楚月兮听了王二丫的一番话,简直差些没笑出声来,她转头看着另外几个大汉,轻声道。 “你们也听到了吧,这位病患的妹妹不同意我去救治,既然如此,就等着余老来吧。至于王大山的命,就听天由命吧。” 几个大汉听了这话,立刻就慌了,余老腿脚慢不说,从余家赶到这里还要好一阵子,更何况余老还要准备其他东西,大山又怎么撑的住呢? 想到这里,他们立刻沉下来看着王二丫,焦急的劝道。 “二丫,你在不让开的话,大山恐怕就真的没了命了。月兮姑娘会医术,若不是她,大山早就失血过多去了,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是啊,月兮姑娘不是那等狭隘之人,即便你昨天为难了她,她也断然不会对大山使坏的。” 王二丫听了这一声声的规劝,却越发的觉得不甘了,那个女人怎么可以会医术!怎么能够处处都胜过她?!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想到这里,她如同疯魔一般大吼:“假的,都是假的!她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医术?!” 不该是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连圣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么?既然如此,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医术?! 楚月兮抱着手站在一旁,好不悠闲的瞧着王二丫,轻笑道:“你哥的生死本就和我没关系,你不相信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救了。” 另外几个村名一听,立刻便皱了眉头,只见他们先看了王二丫一眼,旋即对视一番,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似的。 就在下一刻,一个大汉猛地扑过去将王二丫抱开,随即用双臂紧紧的将她禁锢住,不让她动弹分毫。 王二丫被这样蓦地一抱,先是突兀的愣了下,旋即疯狂的开始挣扎着,对禁锢住她的那个大汉又是咬又是踢的,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李三,石大壮,柳林你们不是东西,你们趁着我哥哥昏迷了欺负我,你们帮着外人欺负我!呸!石大壮,亏你还说喜欢我,你这个墙头草!”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抱住王二丫的大汉垂下头去,眸中闪过无奈之色,只听他歉声道:“二丫妹子,对不住了,先救大山要紧,我知道你对月兮姑娘有偏见,可是人家姑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另外几个大汉见王二丫被控制住了,连忙看向楚月兮,恳切道:“月兮姑娘,请您快出手救一救大山吧,他快不行了啊。” 楚月兮抬眼看着他们,轻声道:“我不是做善堂的,既然这个二丫姑娘不愿意我靠近她的哥哥,那我还何必自讨没趣呢。” 说罢,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几个大汉,她从来都不是无时无刻都心慈手软之人,她的善良和心软,绝对不是为王二丫这样的人留着的。 大汉们瞧着楚月兮,面上露出恳求之意来,连声道:“月兮姑娘,求您救救大山吧,我们知道二丫的话冒犯你了,可是这个和大山没关系啊。” “是啊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救大山吧,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平日里但凡别家有事,他二话不说必定去帮忙。” 说着说着,一个大汉竟开始小声哭泣起来,只见他耷拉着肩膀,伤心至极的看着地上的王大山。 楚月兮看到这里,心底的一根弦被大汉给触动了,本来冷硬的心又软了下来,只听她叹息一声:“诶,罢了,我救他就是了,快别哭了。” 说罢,她走到王大山身旁,一边用手按压着他的胸脯,一边清声道:“立刻寻几根针来,然后再烧一堆火。” 大汉们一听,不疑有他,立刻着手开始按吩咐做事。 一个大汉负责烧火,另一个抱着王二丫的大汉,则从王二丫的衣兜里拿了一个针线包出来。 他们这里的女子,为了防止做农活的时候衣衫破裂,几乎都会在身上揣一个针线包,怎么说里面都会有一两根针。 王二丫一听要用针,不停的蹬脚喊叫着:“你不准靠近我哥哥!你这个女人,用针想做什么?!” 楚月兮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王二丫,冰冷至极道:“你不想你哥哥死,就别发出声音来!再发出半点声音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告诉你,我能医人,也能杀人!” 这句话确实是真的,不过楚月兮却没有和这个丫头计较的心思,她只想先喝住王二丫,免得她在一旁聒噪,影响她救人。 王二丫听了这话,顿时惊恐的看着楚月兮,至于之前的闹腾劲儿,也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大汉瞧见王二丫静了下来,立刻打开针线包,只见那上方赫然便插着四根绣花针,他面色一喜,连忙跑到楚月兮身旁蹲下,询问到。 “姑娘,你看这个可以么?” 楚月兮点点头,沉声道:“你过来帮我,将这些针一根一根的在火上烤了,然后递给我,每根针烤两息。” 大汉忙不迭地的点头,立刻便拿着针放到火堆上方烤,两息过后,他把滚烫的针送进楚月兮手中,开始烤下一根。 楚月兮拿着银针,对准王大山的人中扎下,旋即不停的旋转提拉着针头,直到下一根针递过来之后她才停了下来,开始着手扎下一针。 不一会儿,四根针便都用完了,分别扎在了王大山的人中穴,以及脖颈和心脏几处。 楚月兮两手并用,不停的捻动着针,只见她手腕翻转,让那针由上至下的盘旋着。 就这样不停的重复了很多遍之后,王大山的呼吸才一点点恢复了,脉搏也比之前强劲了不少。 到了这时,楚月兮才微微放下了心来。 王二丫见状,咬着唇角忐忑不安的等着,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又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死,却又不希望得到那个野女人会医术这个消息。 明明是哥哥最重要,可是她就是不希望那个女人会医术,更甚至,她希望那个女人没有把哥哥救回来。 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就是草菅人命,遥哥哥也就一定不会喜欢上她了。 第296章 出手救人(下) 王二丫越想越疯魔,她瞪大着眸子,紧张的看着地上的王大山。是的,只要哥哥没有活过来的话,那个女人就是草菅人命。 这样的女人,遥哥哥是不会喜欢的。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楚月兮抬起头来,对着村民们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道:“王大山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应当能够撑住等着余老过来了。” 村民们听了这话,顿时便松了一口气,他们立刻看着楚月兮,感激道:“多谢月兮姑娘,若不是今日有你在,大山的命铁定没了。” 楚月兮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你们对他不放弃,我也不会救他。” 她不是圣母,本来冲着王二丫的态度,她就是不打算救王大山了的,可是哪几个汉子们的做法,却触动了她的心。 罢了,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至于王二丫这个丫头,她当做看不见就是了。 村民们依旧感激的看着楚月兮,连声道:“不不不,是月兮姑娘你心地善良,更是医术高超,这才将大山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差些没笑出声来,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心地善良。 王二丫听了众人的对话,疯狂的摇着头,嘴里也不停的嘟嚷着:“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把哥哥救回来了,你们去摸哥哥的呼吸,你们去摸!” 村民们一脸疑惑的看着王二丫,不明白她在叫喊个什么。 不过王二丫好歹是村花,还是有一人按她的要求去摸了摸,只见他刚刚摸了一下,立刻便抬起头回话道:“二丫你放心,大山的呼吸确实已经恢复了,月兮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大山不会有事的。” 王二丫听了这话,跟失了魂魄一般,只听她愣神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恢复了?不应该恢复的……” 就在这时,余家两人已经带着东西赶了过来,村子里的其他人听说有人受伤了,也连忙跟着赶了过来。 余老走在众人前头,只见他杵着拐杖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人参片塞进王大山嘴中,让他含着保存元气。 旋即静静的为王大山把脉,一息过后,他抬起头来,赞许的看着楚月兮:“丫头,你这个医术不得了啊,连金针都会施。”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因为事出紧急,这才越过了您救人。” 余老摇头道:“救人哪里分先来后到,只要能救人就是应当的。” 说罢,他垂下头去看着王大山身上的绣花针沉吟不语,这丫头的医术确实是了不得,就单凭这一招金针刺穴就能够看出来。 就在此时,王大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挤开人群而来,她本来在家里给二丫裁衣服,却听着有人说她家的大山受了伤,就快不行了。 她听到这个,才赶忙跑了过来,她的大山啊。 王大婶颤巍巍的拉着余老的手,“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只听她痛哭流涕道:“余老,求您救救大山,大山这孩子老实巴交的,从来不会干坏事的……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大山是她的命啊,若是大山去了,她也就不活了…… 余老叹息一声,将自己被王大婶拉住的手扯出来,轻声道:“你放心吧,你家大山的命保住了,你要多感谢月兮丫头,若不是她医治的及时,你家大山早就没了命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对着后方挥了挥手,吩咐道:“将竹床抬过来,把大山放上去抬回村子里,他的血流已经差不多被月兮丫头止住了,等回了村子之后,我再给他上药诊治。” 王大婶呆愣愣的看着楚月兮,眸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羞愧之意,她垂着头上前两步,歉声道。 “月兮姑娘,对不住,二丫昨夜对你多有冒犯,你今天还不计前嫌的救了大山。我都不敢想,要是没了大山……我该怎么活。” 她说到这里,对着楚月兮行了个礼:“月兮姑娘,昨夜的是是二丫不对,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我这个当娘的,替她向你道歉了。”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王大婶,淡淡摇头道:“大婶,只要你以后管住二丫就好了,虽然我救王大山不图什么,可是却也不希望你家二丫没日没夜的来打搅我。” 说罢,她便迈步向前,准备跟上众人,就在这时,本来走在前头的余遥突然往回走到了楚月兮身边。 余遥深深的看着楚月兮,淡淡出声道:“月兮姑娘,你家中是医药世家么?”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道:“怎么会这样问?莫非只有医药世家的后代才能会医么?” 余遥听了这话,连忙摇了摇头,出声道:“余某不是这个意思,余某只是觉得,会医术的女子,着实不多。” 楚月兮听到这里,自然是明白余遥在表达什么了,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轻笑道:“余大哥,你觉得这个世道太轻贱女子了是吧?” 余遥点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轻贱,只是不公平罢了,女子不能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 “这些,都是古圣人对女子的约束……我一介后辈,自然不能说圣人所言不对。可是,我就是觉着有些不公平罢了。” 楚月兮轻笑一声,悠扬的话语声淡淡的飘进空中,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一般:“余大哥,你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能读书,都是对贫民人家的女子而言的。” “但凡是有些家底的大家族,女儿家其实也是要单独请了教书先生来教授的,她们学的东西虽然比男子少,可是多少识文断字是必须学会的。” “既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大家族的女子要读书呢?说到底,读书是个好东西,能够增加人的见识,让人不那样愚昧。上流社会的人其实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可是下层阶级的人却还没明白过来。” “最开始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为了控制女子的思想而传出来的,不过渐渐的,上流社会的人们就发现了弊端。” “大家族的女子是要嫁到另一个大家族当主母的,需要掌管偌大的家业,还需要进行人情来往。这些事情,不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女子能够胜任的。”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但凡是上层阶级的女子,都是需要读书认字的。虽然像兵书医书这些内容依旧是不会教授的,可比起以往来,女子们的见识学识还是有了许多提高。” 楚月兮说到这里,转头看着余遥,眸光清澈的问道:“至于贫贱人家的女子,则依旧是以前的命运,嫁人生子,这就是她们一辈子的命运。说起来,那些规矩其实已经变成了上层阶级对下层阶级的控制了。” 余遥听到这里,心头一直困扰着他的东西,似乎已经拨云见日了,他深深的看着楚月兮,清声道:“月兮姑娘,你说这些不公平能改变么?” 楚月兮眸色悠远,她看着眼前被群山环抱的小山村,清声道:“难于上青天。” “不过,事在人为。” 第297章 成谜的女童 文雪嫣抱着捡来的那个孩子,一路朝着京城而去,她本来可以彻夜赶路的,可是她怀里的那个孩子,却越发的虚弱了。 出于无奈,文雪嫣只能抱着孩子在路边停下,寻了一户人家撬开了门。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谨慎的从里头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花白,眸子中也带着点点警惕,不过却满脸堆着慈祥之意。 文雪嫣看着眼前带着警惕的老夫妻,连忙从衣兜里摸了些碎银子出来,她一边拿银子,一边解释道。 “婆婆,我们赶路经过了这里,本来不想打扰您俩位老人家的,可是孩子实在是虚弱的不得了,实在无奈才上山叨扰。不置可否,借宿一晚?” 老夫妻听了她的话,先是看了看四周,当他们确认了周围只有文雪嫣和这个孩子时,才一点点的打开了大门。 老公公看了一眼文雪嫣,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不过只是一瞬便消失了。他考虑了半响后,冷声道:“孩子,你可以进来吃些热乎的东西,可是在这里歇息就算了吧。” 文雪嫣先是愣了愣,旋即感激的看着老夫妻,连声道:“谢谢谢谢,能给这个孩子吃顿热乎的也不错。” 她本以为老夫妻会同意她暂住的,却没想到那个老公公只允许她们歇息一会儿。不过她也明白,毕竟她对于老夫妻来说是一个陌生人,他们提防她是应该的。 老太太看着娇小玲珑的文雪嫣,又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脸色苍白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老公公。 “老伴儿,要不咱们让她们住一晚?她们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怪可怜的。” 她的话音刚落,老公公便冷下了脸来,呵斥道:“你住嘴,你怜惜他们,又有谁怜惜我们呢?!”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屋子,重重的把门关上。 文雪嫣见状,手足无措的看着老婆婆,歉声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不方便的话,带着这孩子去别处就好了。” 老婆婆拉住她的手,叹息道:“孩子你见谅,我老伴他以往不是这样的,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儿家往哪里去,快些进来吧。” 文雪嫣看了看怀里越发虚弱的孩童,又看着满目慈祥的老婆婆,只得点头谢过:“多谢婆婆收留,婆婆你放心,我让孩子吃些东西就行了,我们不会叨扰太久的。” 说罢,便踏进了门内,等老婆婆将门栓上之后,她就随着老婆婆去了厨房。 老婆婆看着文雪嫣,慈祥道:“孩子,我给你的女儿煮一碗米糊糊怎么样?她还昏迷着,怕是吃不进其他东西。” 文雪嫣先点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婆婆,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女儿。” 老婆婆正在烧火的手微微一停,她转过头来看着文雪嫣,轻笑道:“原来不是你女儿么?难怪,我看着你还未及笄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这孩子的母亲。” “那这个孩子,是你的妹妹?” 文雪嫣摇头笑了笑,娇声道:“不是妹妹,我没有妹妹,哥哥倒是有好一些。这个孩子我不认识,是在路上捡到的。” “哦?路上捡来的?” “是啊,路上捡来的,当时我正骑着马赶路来着,这个孩子就突然从草丛中跑了出来,跌倒在我的马前……” 一番口干舌燥之后,文雪嫣几乎将自己的行程交代了个遍,就差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个清楚了。 只见文雪嫣看着那孩子,庆幸的拍了拍胸脯,轻声道:“幸亏我的马速度不快,否则这孩子,怕是要遭殃了。” 老婆婆听到这里,脸上露出赞叹之意来:“姑娘你心地真好,要是人人的心地都如你一般就好了。” 文雪嫣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轻笑道:“我最会给我的父……父亲母亲添麻烦了,他们都头疼的很呢。” 老婆婆将锅里的米糊糊盛出来,轻轻的放在了文雪嫣手中,轻笑道:“你的爹娘也是担心你,你一个小姑娘跑这么远来找朋友,要是遇到危险了该如何是好啊?” 文雪嫣接过米糊糊,脸上的疲惫之意瞬间散开了去,只见她漾出笑来,同时伸出双手接过米糊糊,感激道:“谢谢婆婆,那孩子浑身都僵冷的很,就差这一碗热的米糊糊了。” 老婆婆慈祥的看着文雪嫣,轻笑道:“不用谢,一碗米糊糊罢了,值不当多少钱。你别光顾着喂这孩子,自己也吃一些,我多做了点,我就先出去找我家老头子了。” 说罢,她转身走出厨房。 待老婆婆离开之后,文雪嫣便开始一点一点的给孩子喂着米糊糊,孩子像是四五天没吃过东西一般,嘴唇刚刚接触米糊糊,就出于本能的张嘴吞咽。 不一会儿,整个碗就见了底,就在文雪嫣将碗放下之时,孩子的衣襟下方露出了一片红红的布角。 文雪嫣疑惑的捻住那布角,轻轻一扯,只见那布角赫然便是一张染血的锦帕。 那锦帕勾勒着金丝祥云,四周以墨绿色的锦缎为底,至于最中央处,则是一只代表着权势的四爪金蟒,栩栩如生的向文雪嫣展示着它威武的利爪。 文雪嫣瞪大了眸子,先是惊诧万分的看着那方锦帕,旋即又看着自己怀中这个孩子。 即便她整日里只知道玩闹,却也知晓四爪金蟒代表着什么。在离国,只有太子的衣衫配饰上可以绣四爪金蟒,这样就说明,这张锦帕,是当今太子殿下的! 文雪嫣又惊又疑的看着依旧昏迷的孩子,只觉着一个头两个大。她联想着各种可能,最后惊讶的瞪大了眸子,她救的这个孩子,莫不是太子的孩子吧?! 可如果是太子的孩子话,为什么没有好好呆在太子府里?反而出现在距离京城十几里的荒郊呢?又为什么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文雪嫣脑中一堆问题,可却没人来帮她解答,她头疼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无奈的锤了锤头,要是月兮姐姐在就好了,这样就有人来解答她的问题了。 第298章 谋划嫡女之位(上) 就在文雪嫣抱着孩子无奈时,定国将军府也有了一些事情发生,自从楚月兮被大家默认死亡之后,整个定国将军府,似乎就成了楚若依母女的天下了。 “快一点,快一点,赶紧把东西给我搬出来,那些珠宝首饰的,可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以打破才是。” 洪嬷嬷站在安兮院的内院门口,趾高气扬的吩咐着丫鬟小厮们,这样颐气指使的样子,活脱脱像她才是安兮院的主子一般。 竹月被几个老嬷嬷摁住,她看着狗仗欺人的洪嬷嬷,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只见她红着眸子,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老不羞的东西!谁允许你动我家小姐的东西了?!我告诉你,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家小姐的,谁也不许动!” 洪嬷嬷听了这话,满脸横肉的脸微微皱了皱,只见她走到竹月身前,伸出那双肥硕的手,死死的捏住竹月的脸。 只见她面上泛着冷意,嗤笑道:“臭丫头我告诉你,你的劳什子小姐为情跳河,还企图拖着我家二小姐一同去死。结果老天有眼啊,该死的人终究是死在了河里,至于我家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小姐命。” 洪嬷嬷说到这里,眸中止不住的泛出得意之色来,她趾高气昂的看着竹月,冷笑连连:“我家二小姐差些被你的短命小姐给害死了,这些个珠宝首饰的不过是收些利息罢了。” 竹月咬牙切齿的看着洪嬷嬷,对着她狠狠的吐了一脸口水:“呸!老刁奴你等着!我会告诉将军的,我会告诉他,你们这群刁奴趁着我家小姐不在,就在我家小姐院子里胡作非为…” 洪嬷嬷听了这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不用你去告诉将军,我家二小姐自己会去说。你以为将军真的在乎么?一个为情跳河,还企图害死亲妹妹的女儿,死了才好!” 竹月激动的挣扎着,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家小姐是被陷害的,明明就是二小姐满口谎言陷害我家小姐!你们这群颠倒黑白的狗东西!” 洪嬷嬷看着几近崩溃的竹月,眸中的得意之色越发彰显,只见她对着竹月用力的甩下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兮院中传了个遍,将正在搬东西的丫鬟们统统吓了一跳。 只见她们惊恐的抬头,不过刚刚瞥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做事,再也不敢看那方一眼。 洪嬷嬷本就生的肥硕,这一巴掌又用足了大力气,径直的就将竹月的脸摔到一边儿去。 只见竹月的白皙的脸上赫然印着一个偌大的巴掌印,红润的嘴角处更是流下了一条小蛇般的血迹。 洪嬷嬷附到竹月耳边,一把将竹月白皙的耳朵揪到手里,随即捏着那耳朵用力的旋转一圈。 “啊!” 惨叫声从竹月的嘴里吐出,让人听的都觉得可怜得慌。 可是洪嬷嬷却不这样想,她看着竹月越痛苦,她就越兴奋。只听她嗤笑一声道:“我告诉你,即便是二小姐陷害你家那个短命小姐又如何?我告诉你,死丫头,你家小姐已经死了,无论她的死是不是有意外,她死了就是死了!” “至于这些珠宝首饰,反正以后咱们将军府就只有二小姐一个小姐了,这些东西本就该拿到二小姐房中去。至于你这只狗,就好好的呆在这个安兮院看门吧!” 说罢,她双手狠狠一挥将竹月重重的甩到地上,随即得意至极的转过身去,领着一群拿珠宝首饰的丫鬟便离开了。 究其因果,洪嬷嬷今日之所以在安兮院这样嚣张,全是因为府中的几个主子此刻正在正堂议事,无暇顾及安兮院这处空院子。 楚依岚看着面目憎恶的李玉兰母女,若不是她性子向来温柔,早就挺着肚子去指着李玉兰母女的鼻子骂了。 “不可以,我坚决不同意,我的月兮还没有找回来,你们就急着让另一个人来顶替我月兮的位置是吧?!” 她说的激动,呼吸也随着话语声一同急促起来。 楚定渊见状,连忙轻柔的拍着楚依岚的后背,温声道“岚儿你别激动,你不同意就算了,当心动了胎气。” 他说的轻松,可是楚若依又怎么能同意呢,只见她抬起水汪汪的杏眸来,可怜巴巴的瞧着楚依岚,柔声道。 “母亲,大姐姐已经去了不是么?我与大姐姐都是母亲的女儿,难道谁做嫡女有什么差别么?” 说到这里,她眼角含泪,动情万分道:“依依又不是为了图嫡女的名分,依依是为了母亲您考虑啊。现如今大姐姐去了,母亲你膝下就没有人相伴了,多么孤单啊。可是若是将依依过到你名下的话,依依就能够代替大姐姐孝敬你了。” 李玉兰也是眉眼带笑的符合道:“是呀夫人,虽然依依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她和大小姐一样,都是你的女儿。把她过到你名下之后,以后岂不是能更好的代替大小姐去孝敬你么?” “更何况自大小姐为情跳河之后,依依为了救大小姐差些连命都没了,她为了大小姐连命都豁出去了……” 楚定渊听到这里,眸色也有些微微的动摇,其实让二丫头过到岚儿名下他是很赞成的。 毕竟自从月兮骤然离开后,岚儿的心绪便每日都不宁,连睡觉都必须靠安神汤才能够浅眠一阵子。 若是长此以往的话,岚儿的身体定然会出问题,再者岚儿还怀着身孕,一不小心就会动了胎气,如果有二丫头在她身旁哄着也挺好。 思及此处,楚定渊拍着楚依岚的后背轻轻哄到:“岚儿你听我说,这几日我也看见了二丫头对你的孝心,你看她每日天都还未亮便在你屋子外守着了。这样的孝心,便是比起月兮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提起楚月兮的名字,他叹息一声:“月兮是个好孩子,可是却也太糊涂了,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男子便跳河,真是……” 楚依岚听到这里,立刻激动的挥开楚定渊的手臂,连声道:“不是的,我的月兮不是那样的人,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是有人在陷害我的月兮,想毁了她的清誉!” 她恨恨的看着眼前的李玉兰母女,一双温柔的眸子中泛出恨意,这群黑心肠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第299章 谋划嫡女之位(下) “岚儿,你别激动,别激动。我知道你不相信月兮会为情跳河,可是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不得不信啊……” 楚定渊生怕楚依岚过于激动伤到了身子,立刻伸手双手将楚依岚揽进怀中,不让她胡乱的动。 楚依岚听着自家夫君的话,眼角处泛出了泪花来,为何夫君宁愿相信满嘴谎言的李玉兰母女,都不愿意相信她和她的月兮呢? “夫君,月兮是咱们的女儿,她是不会做出那等事来的,她被人陷害了……” 她越说越难过,最后更是直接趴在了楚定渊的肩头哭泣着,那即将五月的肚子也随着她的哭泣,有一下没一下的颤抖着。 老太太在高座之上坐着,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未表态,直到现在楚依岚情绪激动无比时,她才淡淡的开了口。 “这件事就先不提了,有事等着嫡孙出生了之后再提,现在就别说了。” 楚若依诧异的看着老太太,惊声道:“祖母……?” 她这几日天还未亮就起床,为了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孝顺的样子,她每一日都在依岚院候着,就是为了让父亲看到她对楚依岚的“孝顺”。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提出过到楚依岚名下的这个要求,如此,父亲答应的可能性也才会变大。 可谁知道,她策划了那么久的事,竟然被素来宠爱她的祖母给拦下了。 老太太淡淡的看了楚若依一眼,不咸不淡道:“怎么?莫非依依你觉得祖母说的不对,有什么异议么?” 她语调平平,不带任何的情绪,可若是往那双有些浑浊的眸中看去,就会发现一种不由分说的威严。 楚若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她不过才刚刚有了动作,便被一旁的李玉兰拉住了。 李玉兰拉住楚若依,对着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楚若依见此,只能满脸怨气的闭上了嘴,轻声道。 “回禀祖母,依依没有异议。” 老太太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淡淡的脸上也终于绽开了笑意,只听她赞同道。 “不愧我最宠着你,进退有度,这才是我将军府的女儿。毕竟孝敬母亲这件事,不急于这一时,你母亲现在心绪不宁,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弟弟。” “若谁不小心惊扰到了我将军府的嫡子,老身可是断断不会饶恕的。” 楚若依不甘的点点头,恭声道:“祖母说的是,依依一定谨记在心。” 楚定渊将楚依岚的情绪稳定好之后,才抽空看向了一旁的楚若依,只见他皱了皱眉,清声道:“二丫头,你祖母说得对,这件事暂时先不要提了,等你母亲生下了弟弟之后再议。” 说罢,他便搂着状态极差的楚依岚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点头道:“母亲,我就先带着岚儿回院子了,她今天情绪太激动了,要好好歇一歇才行。” 老太太点头:“你快些带着她回去吧,照看好她,这里没什么事了。” 楚定渊颔首,旋即带着楚依岚转身离去,再也不曾看李玉兰母女一眼。 待楚定渊与楚依岚离开后,正堂之中便只剩下了老太太与李玉兰母女,屋子静谧了片刻后,老太太率先淡淡开了口。 “玉兰,你的计划我都知道,可是你身为咱们将军府的人,应当知道现如今孰轻孰重吧?” 李玉兰恭谨的垂下头去,轻声回道:“玉兰省得,现如今要以夫人的肚子为重,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事,是玉兰操之过急了。” 老太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清脆的啪嗒声伴着李玉兰的话语声,有些莫名的突兀感。 只见老太太闭着眸子,满意的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现如今什么都越不过楚依岚的肚子,只有子嗣兴旺,咱们才能谈其他的事。” 说罢,她转过头看着楚若依,挑眉问道:“依依,四皇子当真对你承诺了要纳你为皇子妃?” 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可得好好盘算盘算了。 楚若依垂眸点头,娇声道:“自然是真的了,依依又怎么敢哄骗祖母呢?若不是这样,依依也不会急着提出要过到母亲名下的要求来啊。” 她一定要以嫡女的身份嫁给池郎,她不要再当庶女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眸色变得微微有些幽深,只见她慢慢点了头,沉声道:“总之你要再过一年才及笄,等你母亲生下弟弟之后,就将你过到她名下。到那时,你就是我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女。” 她也希望依依做嫡女,毕竟这样对他们定国将军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呢?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楚依岚腹中的孩子,这个来之不易的嫡孙,是他们定国将军府的希望! 既然是满门的希望,又怎么能出问题呢? 楚若依乖巧懂事的走到老太太身后,一边力道合适的为老太太捏着肩,一边娇声道:“祖母说的依依明白,现如今弟弟自然是最重要的了,依依身为姐姐,又怎么可能去跟弟弟争呢?” 她的力道轻重适宜,让老太太舒服的眯起了眸子,喃喃道:“依依如此懂事,真不愧是祖母的心肝儿啊。” 楚若依垂眸轻笑,并不搭话,只静悄悄的为老太太揉着肩,直到老太太发话让她们离开后,她才乖巧的将手从老太太肩上收回来,娇声道。 “祖母既然发话了,那依依和姨娘就先行告退了,祖母平日里也不要只记挂着弟弟,要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洋溢出满意的笑来,她对着楚若依摆了摆手,连声道:“这个家里啊,就属你嘴甜,跟吃了蜜饯一般,真是让人听了就觉着舒心。行了,快些回去歇息吧,天色不早了。” 楚若依点点头,随着李玉兰福了福身子,旋即静悄悄的退出了正堂。 第300章 太子的担忧 楚若依回了屋子之后,立刻便怒极了的将手边的花瓶摔倒地上,只听哗啦一声,满屋子便布满了花瓶的碎片。 “凭什么?姨娘你说,到底凭什么?不过是一个还在肚子里的孽种,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祖母竟然这样宝贝?” 楚若依满脸不甘的看着李玉兰,只觉着老太太的心真是偏到海里去了,想着想着,她又是怒火中烧,挥手就准备将另一个花瓶摔了。 李玉兰皱眉拉住女儿的手,沉声道:“你这个样子哪里有点嫡女的风范?你今天在屋子里大发脾气,若是被你祖母知晓了她会怎么想?” “她会觉得你对她的吩咐不满意,会觉得你背着她阳奉阴违,更会觉着你平日里的恭谨都是装的。” 楚若依气愤的将手甩开,恨声道:“为了让父亲同意这个提议,我这几日都是天还未亮便去依岚院守着“尽孝”,谁知道父亲好不容易点头同意了,祖母竟然跳出来阻拦。” 她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姨娘,你说依依容易么?一个嫡女的名头,凭什么楚月兮生来就有,而我却要自己拼了命的去争?这一点都不公平。” 李玉兰看着委屈到哭泣的女儿,眸中闪过一丝心痛来,她将楚若依抱到怀里,柔声道:“依依,你要知道,现如今楚月兮已经死了,你就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子嗣,谁都越不过你去。” 楚若依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更咽道:“姨娘说的是真的么?可是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如果是儿子的话,岂不是要成了祖母的心头好了?” 祖母爱孙子,她看的清楚明白。因此无论祖母再宠爱她,她断然都是越不过府里唯一的男孩儿去的。 李玉兰轻柔的抚摸着楚若依的头,脸上更是绽放出诡异的笑容来,只见她眸光幽幽,轻声道:“谁说那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依依你不是说他是孽种么?既然是孽种就没有存活的必要。”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依依你放心,姨娘一定会让你跟梦中一样,成为咱们府里的唯一子嗣。这样的话,还愁你父亲和祖母不宠爱你么?” 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无论是男是女她都不会让它降生的。 老太太整日里孙子长孙子短的叫着,不知道当她的那个宝贝孙子没了的时候,老太太又会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里,李玉兰嘴角处泛出恶毒的笑来,以前有楚月兮在府中,她没有机会对楚依岚下手。 可是现在楚月兮已经死了,没有那个绊脚石,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就好对付得多了,反正,她是不会让它平安降生的。 楚若依听了自家姨娘的一番话,原先委屈黯淡的眸子,此刻已经重新焕发了光彩,只听她兴奋道:“姨娘,你难道已经有办法来对付楚依岚了么?” 李玉兰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轻声道:“依依你放心吧,姨娘自有安排。你想想,楚月兮那样厉害的一个小妖精都被我们弄死了,楚依岚这样简单的,咱们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定然是轻轻松松便能解决。” 楚若依连连点头,欣喜的抱住身前的姨娘,娇声道:“姨娘你真好,这全天下之中,恐怕就只有姨娘才会对依依这样好了。” 李玉兰笑着将女儿搂进怀里,轻声道:“傻丫头,你是姨娘的女儿,姨娘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呢?姨娘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依依你啊。” “依依省得,姨娘为了依依做了太多事了,依依知道的。” “好孩子,只要你好好前进,姨娘就觉得心中安慰了。” 母女情深的戏码在淡兰院上演,明明说话的人都是极其温柔的女子,可是她们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由的毛骨悚然。 …… 太子府 “怎么样?那个丫头到底抓到了没有?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而已,你们竟然把她放跑了。” 太子阴沉着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下属,冷声呵斥着。 只见他一双眸子尽是阴骘,这段时日里事情一段接着一段,瘟疫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竟然就让他在从安置村回京的路上遭到了刺杀! 那个属下垂着头颅,低声道:“属下无能……整个安置村我们都翻过了,可是都没有寻找到那个女童的踪迹。” 啪! 一杯滚烫的茶水从上方掀下来,正正的砸在了那名侍卫的头上,可是他却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废物,都是些废物!一群毫无作用的人,本宫养着你们做什么?还不如去死呢!” 太子阴骘的看着侍卫,面色阴沉哦哦怒吼着,像是巴不得在这一夜将所有的不如意都爆发出去一般, 查了这么多天了,每次都是告诉他不知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好消息都不曾有,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侍卫垂眸不语,宛如一个木头制作的属下一般,就这样低垂着头,任由太子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他自巍然不动。 太子看着属下这般模样,无奈的叹息一声,旋即怒吼道:“滚!给本宫滚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侍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太子见状,原本就阴沉的眸色更是沉的出水,只听他低低的咒骂了两声:“没用的东西。” 现如今父皇的目光被刺杀他的那群歹人所吸引了,他必须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安置村的事情处置好。 父皇将安置灾民的交给他,本来是对他抱了莫大的希望的。可是若是让父皇知晓安置村出了瘟疫,定然会对他失望至极。 太子紧紧的握住拳头,眸中充斥着坚定之意,不行,一定不能让父皇发现。安置村的事,他一定要死死的瞒住。 安置村中但凡出现瘟疫症状的人,他都命令下属一一处置了,可是却还是有其他的患者不断涌出。 想到这里,太子头疼的捂住脑袋,这个该死的瘟疫,到底要怎么才能根除啊!还有那个逃跑了的丫头,她偷听了他们的全部谈话。 只要一天不抓住她,他的心里就一天不安。 第301章 躁动的各方势力 就在太子头疼欲裂之时,一双玉腿从他身后盈盈走出,只见那一双玉足之上拴着一个小巧的金色铃铛。 随着玉腿主人的迈步,铃铛缥缈的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明明没有其他的动作,却偏偏给人一种妩媚至极的感觉。 “殿下,你怎么了?” 太子闻声转头,只见只着一层桃色轻纱的李淑儿,此刻正微微含着红唇,挑着一双妩媚至极的丹凤眼好生的瞧着他。 见此美人,太子的喉头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一下,他的眸光顺着李淑儿媚眼如丝的眼角往下。 太子眸中的火焰突地一下更盛了,只见他勾起一抹邪笑,抱着李淑儿便进了内屋。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出了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太子妃拿着信件停在了门口,她听着自己夫君与其他女人的欢愉声,只觉着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悲哀。 她走上前去,轻轻的将信件放在桌上,旋即静悄悄的离开了屋子。明明现在情势这样紧急,她的夫君却还是只知晓纵情于女人身上。 太子妃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毫不停留的离开了这个其他女人享用她夫君的地方。 或许对于此刻的太子来说,有一个美妾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让他暂时忘却遇到的烦心事吧。 李淑儿的魅力就在于,无论太子当时心中有多烦闷,都能够立刻投身于与她的情事之中,与她纵情声色。 太子妃不是不美,若论美貌,太子妃还要越过李淑儿一大截。可是在情调这方面来说,李淑儿却是远远的超过太子妃的。 所谓妻不如妾,或许便是如此?有或许是对于太子妃的忠言逆耳,太子早就彻底厌烦了。 …… 梧州 一队身穿普通书生衣衫的队伍在梧州城门停了下来,只见那领头之人翻身下了马走到了马车前,清声道。 “主子,梧州城到了,主子看咱们是否要直奔梧州书院?” 话音作罢,便见马车内的人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阴柔俊美的脸来。 对于梧州的人们来说,这张脸不过是俊美些的青年罢了,可若是此刻在李淑儿身上纵情声色的太子在场,定然立刻便会沉下脸来。 不为别的,只为这张阴柔俊美的脸,属于他的皇弟离尤所有。 离尤眯起双眼,一双狭长的眸子泛出点点幽光来,薄唇处更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不必,咱们先进城,好好欣赏欣赏梧州城的风光。咱们是去梧州书院求学的书生,自然是要先在城里住下的。” 说罢,他便放下了帘子,任由属下在梧州城中四处行驶着。 离尤闭着眸子,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外公啊外公,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外孙这次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不知你会不会答应外孙的请求呢? 思及此处,离尤嘴角处勾起了阴骘的笑来,若是外公再像上次那样将他扫地出门的话,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别的手段了。 离尤一边阴骘的笑着,一边执手将桌上的信筏拿起,信筏从鼻尖略过,留下点点竹叶的清香。 他近乎享受的嗅着那清香,嘴角同时不由自主的上扬。外公,外孙希望你这次能够赏脸。 离尤的车在城中绕了一圈,最后在易盟名下的玉安客栈门前停下了,比来比去,还是玉安客栈条件最好。 马车还未停稳,客栈里头便跑出来一个小厮,只见他径直的越过其余下属,走到马车旁站定。 旋即恭敬的垂下头,清声道:“这位尊贵的客官,请问您是用膳还是住店?” 离尤撩开帘子打量了一下,眸中露出点点满意之色,旋即淡淡道:“住店,你们店里最好的房开出来。” 小厮一听,立刻回声道:“谨遵贵客吩咐,小的这就安排,一定用最好的天字房恭迎贵客。” 说罢,他对着客栈内挥动了一个手势,待得到了回应之后,他再次恭声道:“上好的天字房已经安排好,恭迎贵人下车,您下榻玉安客栈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离尤听着小厮恭敬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慢条斯理的撩开帘子走下马车,随着那个小厮一步步的走进玉安客栈。 客栈同以往一样,依旧气派十足,无论何处都充斥着贵气,这样的环境,可以说是上流人最爱下榻的地方了。 离尤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客栈,他眸中泛过惊艳之色,这个玉安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小厮的服务都弄得这样好。 他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这玉安客栈这样厉害,也不过是易盟名下的客栈。可想而知,易盟到底有多厉害。 若是他能够与易盟盟主结盟的话,那距离他坐上那个高位的日子,定然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离尤脸上露出了可惜之意,这易盟盟主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更是没有外人见过他面具下的真面貌。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与他结盟,可谓是难于登天了。更何况他曾经听说,太子也对这个易盟主抛出过橄榄枝,不过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连太子这个所谓的“正统”都不站,这个易盟主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猜测。 或者说,那个易盟主是觉得太子继承大统的可能太小了,这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太子?这样说来的话,易盟主最看好的人,岂不是他么? 离尤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若不是他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早就借此机会留在玉安客栈,去打探那个易盟主的消息了。 不过现如今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先去梧州书院才是,只有见着了外公,知道了外公的态度后,他才能够更好的规划之后的事。 至于找到易盟主,劝说与易盟主与他联盟的事,先放下放再说。 第302章 刀疤男人 随着时间的推进,京城的各方势力愈发的不安了,都纷纷计划着下一步动作,即便是在毫无争议的朝堂之上,也能够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意味。 太子忙着处理安置村的事,二皇子忙着去梧州书院见身为前帝王之师的外公——梅偌姜,至于离池,则暗暗的做着瘟疫爆发的准备。 每个人都绷紧了肌肉,蓄势待发的准备进行一场搏斗,搏斗之后,胜负自然分明了。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主子,你难道就不下命令么?二皇子悄悄动身去了梧州,一定是奔着现今担任梧州书院院长的梅偌姜而去的。他的狼子野心可是暴露无遗了。” 落风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无动于衷的主子,是在觉着有些束手无策了。 离楚之挑眉看着落风,似乎有些诧异的说道:“落风你现如今记性是越发的不好了,你难道忘记了我说的话么?现在整个定王府和易盟的首要任务,是将月兮寻到。” “至于其他的事,都给我放到一边儿去。” 落风无奈道:“就抽出一点点的人都不行么?” “不行。” “真的就抽一点点。” “不行。” “好吧……” 落风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没有半点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离楚之放下手中的卷折,方才还充斥着闲散之意的眸子,此刻已然被嗜血之色给覆盖了。 只见他满含杀意的开口道:“证据都掌握的怎么样了?该抓的人可曾抓到?” 落风听了这话,神色立刻肃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禀殿下,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就等月兮小姐回来了。” 离楚之眸中闪过嗜血之意,只见他嘴角处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这些胆敢盖兮兮的人,也应该好好尝一尝手段了。” 说到这里,他眸色一点点的变暗,继续道:“将那个人带上来,本王将他救回来可不是让他在我定王府享福来的。他也对兮兮动过手,等事情结束后,本王就亲自将他斩杀!” 落风听此,立刻单膝跪地,重重点头道:“属下遵命。” 说罢,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离楚之看着晴朗的天空,冷冷一笑,等兮兮回来之时,每一个害了兮兮的人,都跑不掉! 好好享受吧,这几日阳光过后,可就是数不尽的阴冷了。 …… 阳光透着窗户照进屋子里来,文雪嫣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旋即富有活力的坐起身来。 经过一夜的休整,她的疲惫早就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活力。 文雪嫣看了看日头,又看着身旁依旧昏迷着的女童,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现如今这个孩子的身份成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才妥当。 昨夜她们本来应当是吃了东西就走的,可是因为她与老婆婆谈话过后,老婆婆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她与这个孩子才有幸能够留在这里借宿一宿。 文雪嫣推开门走出去,只见那个老婆婆此刻已经站在太阳底下筛着东西了貌似是在准备今日的午膳了。 老婆婆一见文雪嫣出来,脸上顿时便漫开了笑意:“孩子你醒了啊,昨夜里睡得香吧,今日午时才醒。” 文雪嫣听了这话,面颊之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阵阵红晕来。即便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明白,第一天在别人家借宿就睡到午时才醒,是有多无礼。 “婆婆,实在不好意思,这两日赶路赶得太忙碌了,昨夜难得沾到了床褥,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她说的抱歉,老婆婆却只是慈祥的笑了笑:“傻孩子,多睡睡又有什么问题呢?床本来就是用来睡的。你年轻能睡就多睡睡,否则等你老了以后,想睡也睡不着咯。” 文雪嫣听了这话,脸上的红晕才一点点消退了,她轻笑道:“婆婆你真好,不仅愿意收留我和那个孩子,还给我们做东西吃。” 老婆婆轻轻一笑,轻声道:“要是我的孙女儿还在的话,恐怕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她也是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每回都要被她的娘亲骂一次。” 文雪嫣听了这话,眸色闪过一丝好奇来:“婆婆你的孙女儿去了哪里啊?我看这个家里,好像只有你和公公两个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老婆婆眸中就闪过了浓浓的沉痛之意,方才带着笑意的面上,也被浓浓的悲伤所取代。 “十三年前的一个黑夜里,我们一家五口本来正准备洗漱了歇息的,可是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子敲门声。” “我们听见敲门声,便立刻出门去将门打开了,只见那门口站着一位脸上带着伤疤的年轻人,他容貌生的俊美,看起来也是文弱至极。” “他见了我们之后,便请求我们让他在家中留宿一夜,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都没了,脸上也是脆弱疲惫的很。那时是冬天,外头实在是冷得很,若是让他在外头过夜的话,恐怕会冻死在外面。” “因此,我们便打开门让他进来了,我的儿子给他换了一身衣裳,更是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了那个年轻人住。我的儿媳更是去了厨房,又重新热了一顿饭给那个年轻人。” 说到这里,老婆婆眸中已然全是悲痛之意了,只听她悲伤道:“按理说,我们这样对他,不图什么好处,他好歹也会感激我们一家吧。” 文雪嫣点点头,轻声道:“他确实是应该好好谢谢婆婆你们一家人的。” 老婆婆苦涩一笑,悲声道:“不是的,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发展的。那个年轻人是恶魔,他用香将我们全家人迷晕了以后,便将我的儿媳与孙女儿给……” 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我的孙女儿还只有三岁啊,那个畜生竟然下得去手,两个活生生的人啊,他怎么下得去手?竟然直接烧成了两具焦尸,在我家的院子里……” 文雪嫣听到这里,一双眸子睁得偌大,她愤怒的捏起拳头,愤声道:“他还是个人么?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了,竟然还对恩人下手!真是牲畜不如!” 她出奇的愤怒,老夫妻两人的善良与慈祥,她比谁都清楚。竟然有人,会对这样的好人下手! 难怪昨夜她来借宿时,老公公满脸都写着谨慎之意,原来是因为以前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第303章 女童糍儿 文雪嫣经过一阵愤怒之后,决定一定要为婆婆一家人找到那个十恶不赦的凶手,只见她抬起眸子认真的看着老婆婆问道。 “婆婆,你可还记得那个凶手的大致容貌?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或许能够帮你找到那个凶手。” 老婆婆抬起头来,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旋即惊诧道:“孩子,你真的能够帮我们找到那个凶手么?” 她和老头子本来早就不想活了,唯一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就是找到凶手! 儿媳和孙女儿被那个凶手烧成焦尸,儿子更是被那个凶手当着他们的面,一剑穿喉而死,她现在都还记得儿子临终前的眼神。 如果他们找不到凶手的话,就算是到了地底下,也是没有脸面见儿子儿媳,还有她可爱的孙女儿的。 文雪嫣坚定的点了点头,郑重道:“婆婆,只要你能够尽量详细的描述出那个凶手的长相,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去找。你放心,我还算一个大臣之女,一定会尽全力捉拿凶手的。” 老婆婆听到这里,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她抬眸看着文雪嫣,眸子微微颤抖着,嘴唇更是哆哆嗦嗦的打着颤。 “孩子,不……这个小姐,老身在这里给您下跪了,请您帮帮忙……” 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跪到地上。文雪嫣见此,连忙将老婆婆拉住,只听她轻声道:“婆婆,我名文雪嫣,你唤我雪嫣就是了。没什么值当您谢的,不过是力所能及的范围罢了,更何况,昨夜若不是您收留了我与那孩子,现如今那孩子恐怕早就没了命了。” 老婆婆被文雪嫣拉住,满含热泪的颤声道:“谢谢你……雪嫣,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了这句话……,我和老伴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希望再找到那个凶手了。” 文雪嫣将老婆婆拉到凳子处坐下,温声安慰道:“婆婆你慢慢想,一定要好好想想那个凶手的标志性特征。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三年,那个凶手的相貌定然是变了的,我们唯一能够寻找他的,就是他的关键特征。” “婆婆你仔细回忆,你回忆的越详细,找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老婆婆含泪点点头,她的眸子透过文雪嫣看的好远,思绪也一点点沉到那一夜嗯恐怖夜晚。 为了寻找凶手,她不得不随时回忆起那时的情形,这相当于是将她的伤口拿出来,一次又一次的撒上盐。 “我记得……他的左脸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额心处有一颗朱红色的眉心痣,……该有就是,比较高挑。” 文雪嫣听了这话,一边暗暗点头,一边将这些特征给记下来,方便以后寻人时能够少走一点弯路。 容貌俊美,左脸带伤疤,额心处有一点眉心痣,身材高挑,会随身带着香……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男子,竟然会对女人和小孩痛下杀手。 老婆婆回忆完毕之后,立刻感激的看着文雪嫣,轻声道:“雪嫣,你真是个好极了的姑娘。婆婆相信好人有好报,你以后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文雪嫣握着老婆婆的手,轻声道:“婆婆,你们一家人才是好极了的,在以前发生过那样的事之后,你们却依旧愿意让我在家中留宿。” “这样的心地,是无以为报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轻声道:“婆婆,我先去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如果她醒了的话,我就带她离开了。” 老婆婆见此,连忙上前拉住文雪嫣,连声道:“孩子还虚弱的话,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吧,过多的奔波对孩子还是不好的。”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先去看吧,我去做午膳了,真是不好意思,扯着你说了那样多的话。” 文雪嫣摇了摇头,旋即又轻轻摆了摆手:“婆婆,总归我闲着也是闲着,这次来京城能找着任务也是不错。”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屋子。只见之前那个昏迷的孩子,此时正坐在床榻之上,警惕的瞪大眸子观察着四周。 文雪嫣见此,立刻便走上前去,她轻松的坐在床边,轻声道:“小妹妹,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女童谨慎的看着她,怯怯的往后退了两步,至于那张染血的锦帕,则被她紧紧的捏在了手里。 文雪嫣见此,不由得头疼极了,她脸上浮现出笑意来,轻声道:“姐姐不是坏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么?昨日你突然就倒在了一匹马前面,那匹马就是姐姐骑的。” 女童思考了一会儿,过了好半响才点了点头,她似乎是回想起来了一般,眸中的警惕之色也减少了许多。 文雪嫣看着这样的孩子,没由来的闪过一阵痛心之意,这个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着警惕心。 她一点点的朝着女童靠近,旋即伸出自己的手去,轻声道:“过来姐姐这里好不好?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遇到了什么事,这样姐姐才能够帮助你不是么?” 女童似乎在思考,又过了好半响之后,她才抿唇朝着文雪嫣靠近了一些。文雪嫣笑了笑,点头道:“就是这样,过来吧,过来姐姐怀里,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说罢,文雪嫣的手臂伸得更长了,她不敢贸然靠近吓到女童,只能一点点将女童包裹进她的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文雪嫣才彻底的将女童抱进了怀中,女童对她的提防心,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糍儿。” “你的爹爹娘亲呢?是跟他们走散了么?” “糍儿怎么不说话呢?糍儿能不能告诉姐姐,爹爹娘亲去哪里了呢?” 糍儿的眼眶通红,眼泪一点点的浸出眼眶,她拼命的咬住嘴唇,颤声道:“爹爹娘亲,不在了……他们被坏人杀了,他们离开糍儿了。” 那个雨夜中,自己爹爹死在她眼前的那一幕,又重新清晰的映在了她的脑海中。 文雪嫣听到这里,方才带着笑意的眸子一点点的沉寂下来,怎么会……怎么会被人杀了?糍儿不过是五岁的孩子,是谁,这样狠心的杀了她的爹娘? 第304章 王二丫之死 就在京城之中即将风起云涌时,楚月兮不小心被水冲进去的那个村子,也渐渐的有了阴谋的味道。 “扣扣扣!扣扣扣!” 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传来,余家竹屋的宁静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余遥从睡梦中醒来,他揉着眼睛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只见门口赫然便站着一群神色仓惶的村民,他们眸中带着害怕惊恐之意,一瞧见余遥出来,便立刻急声道。 “小余,快去看看吧,村里的地里死人了……” 余遥本来还未清醒,可一听见众人这话,眸中的睡意顿时便烟消云散了,他睁大眸子,凝重道:“你们说清楚点,什么叫村子的地里死人了?” 村名们又惊又怕道:“死人了啊,二丫被人杀死在她家的地里了……” 话音作罢,余遥先是愣在了原地,旋即面色凝重无比的抬起头来:“找到凶手是谁了么?确定是被人杀死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余遥总算是把大概了解了个清楚。 今日酉时,有人刚刚下到地里,就看到王家的地里扎着一个稻草人,那人觉着新奇,便立刻走上前去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村民差些命都给吓没了,只见那王家地里的哪里是稻草人,明明是已经死了的王二丫。 只见她脸被涂的乌黑,四肢则被人绑在了稻草人上,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这样被人插在地里。最骇人的是,王二丫的身上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绣花针。 像极了一个刺猬。 就在此时,余老和楚月兮也出了门,他们之前虽然没有出门,可是却也将事情经过听了个大概。 王二丫的死,有蹊跷啊。 余老看着竹屋前的众人,沉声道:“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叫上,一起前往王家大田,无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必须去!” 村子里出了杀人凶手,不但采用这样恶毒的手法将人杀了,还将尸体扎成稻草人插在地里。 这样危险的人,若是不找出来,日后村子里的人怕是都不得安宁了。更何况,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凶手既然狠下心杀了人,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 有了余老的发话,没过多久,村子里的人便一个不少的聚集在了王家的田地里。 众人刚刚到地里,便见着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被烧的焦黄,身上更是插着几十根绣花针的尸体,就这样直挺挺的被人插在地里。 没有人敢想象,这个死状可怖的女尸,竟然是村子里最美的姑娘——王二丫。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到底是誰,是谁这样狠心……竟然将你残忍的杀害了……” 王大婶瘫软在王二丫的尸体前方,撕心裂肺的振声痛哭着,似乎连心肝都已经肝肠寸断了一般。 余老叹息一声,徐徐走上前去,痛声道:“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所有的乡亲们都感到沉痛,你放心,杀人凶手逃不掉的!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还二丫一个公道!” 王大婶看到余老,哭的更加厉害了,她肝肠寸断的捂住心口,撕心裂肺道:“我家二丫不过是嘴巴能了点,到底是誰!竟然对她痛下杀手!” 四周围着的村名们见状,都不由得垂下头去,不忍再看。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被人杀害了,真是…… 王大山看着死状惨烈的妹妹,一个被狼咬了都没有掉半滴泪的汉子,此刻却悲痛万分的捂着头痛哭。 他是昨天夜里才苏醒的,伤口还没有好,本来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在床上休养的。可是当他听说了自己妹妹的死讯时,便不管不顾的下了床,蹒跚赶到了地里。 余老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沉声道:“咱们村子里出了杀人犯,现在咱们必须要齐心协力将杀人犯抓到,给逝去的二丫一个交代,也给王家一个交代。同时,也要还给我们大家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余老的话音刚刚作罢,四周便顿时响起了村民们赞同的声音,大家都被这一场杀人案给吓坏了,只要凶手一天没被抓到,大家就一天不会安心。 “抓住凶手,给二丫一个交代!” “是啊,一定要抓住凶手,给王家一个交代,给死去的二丫一个交代。 “就是就是,不能让凶手这样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一定要将人抓到,给亡者一个交代!”” “余老说得对,给二丫一个交代,给二丫一个交代,给二丫一个……” 余老看着反应激烈的众人,抬起双手来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暂且先静一静。他的动作刚刚做完,方才还群情激奋的人们便已然静了下来。 余老先细细的看了看王二丫的尸体,旋即走到王大婶身边,轻声问道:“我推测二丫昨夜应当是戌时遇害的,昨日二丫不在房间,你难道不曾发现么?” 这么大的一个闺女不见了,难道这个作娘的一点察觉都没有么? 王大婶皱了皱眉,擦干了泪细细回忆着:“二丫出去我是知道的,昨夜我正在为大山熬药时,那丫头兴致勃勃的跑进来告诉我,说是小余约她出去见面。她素日里就喜欢缠着小余,我自然是同意她出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村民们纷纷震惊的转过头来看着余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二丫的死岂不是和小余脱不了干系么? 余遥看着众人的神色,拧眉摇头道:“我昨夜一直在跟着柳林在一起,从未约过二丫出去。” 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借他的名头,先将本来在家的二丫约出来,再趁二丫不备,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丫残忍杀害在了田地里吧。 柳林也是重重的点了头:“昨天大山不是被饿狼攻击了嘛,我和余大哥怕饿狼不甘心冲下来攻击村民,就拿着火把在四周巡逻了一圈。” “我们戌时一直在巡逻,差不多到了亥时才巡逻完毕。等巡逻结束了之后,我又邀请了余大哥去我家坐了坐,我爹娘当时也在家。等到差不多亥时二刻的时候,余大哥才离开了我家。” 余老了然的点点头,对着众人清声道:“余遥和柳林根据时间动向看,没有作案的机会,他们两人的嫌疑解除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看看戌时独自一人,身边又没有人证的人有哪些吧。请大家务必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昨晚的动向,能否抓到这个杀人凶手,意味着我们村子还是否安全。” 余老的话说完之后,余遥又立刻站出来补充道:“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不用排查,二丫是被人勒死的,孩童做不到。” 他的话刚刚说完,刘翠花就怯怯的抬起头来,犹如蚊蝇一般小声道:“遥大哥,那女子不是也应该排除嫌疑么?女子没有能力做到把二丫勒死,却又不让她发出声音吧。” 余遥摇了摇头,敛眸子清声道:“女子不能排除嫌疑,要二丫不发出声音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用迷药,也可以用烈酒。二丫一沾着烈酒就会昏迷,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刘翠花听了这话后,立刻便怯怯的歉声道:“对不住遥大哥,是我没有见识,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害人的方法。” 第305章 毒妇 刘翠花如同小兔子一般低垂着头,她刚刚不过是稍微说错了一些话罢了,现在就开始自责不已的道歉了。 余遥看着她,摇了摇头道:“翠花你不过一个小女子,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其实在我看来,女子作案的动机还要大一些。” 刘翠花眸子微睁,惊讶道:“为何遥大哥会这样觉得呢?” 余遥指了指王二丫身上的绣花针,还有她那一头被烧的焦黄的秀发,清声解释道:“凶手将二丫杀害之后,为何又要大费周折的将二丫的秀发烧焦呢?大可能是因为,她在某个地方不如二丫。再从她将二丫的尸体插上那么多绣花针来看,她对二丫的恨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嫉妒,是最可怕的东西。” 刘翠花皱眉道:“真是可怕,二丫那样好的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去了……” 余遥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二丫虽然嘴巴很不饶人,性子也很刁蛮,可是没人有资格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那方余老的盘查依旧在一层一层的进行下去,当到了在铁匠家这里时,却出了些问题。 铁匠皱起眉头,轻声道:“余老你这不是难为我么?那个绣花针都是一抽屉一抽屉的放着,几千根绣花针里面即便是少了几百根我都不一定会发现,更何况只是少了几十根呢?” 余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那昨夜有哪些人去过你家铺子那里?” 凶手使用的绣花针足足有几十根,只有铁匠家那里能够有条件提供。 铁匠思索了一下,旋即抬眸看着楚月兮,为难道:“就只有月兮姑娘来买过十五根长针,月兮姑娘走了之后……刘家的翠花侄女照列跟以前一样,提着篮子给我家送蚕茧。”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回忆着:“除了她们两人,就没有其他的人去过了。” 余老皱了眉头,先看向楚月兮:“丫头,你去铁匠家买针做什么?” 楚月兮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布包,一边打开布包一边解释道:“我是大夫,之前专门打造的金针在河水中被冲掉了,现如今暂时没有金针,我就只有先买长针来代替。” 余遥走上前来,点头道:“是我告诉月兮姑娘铁匠家有长针卖的,因为她现如今没有金针,我便建议她可以用长针代替一阵子。” 余老了然的点点头,旋即从楚月兮手中接过长针来,十五根一根不少。 他对着楚月兮点点头,旋即将长针包好还给楚月兮,大声道:“月兮丫头的针一根都没少,凶手使用的针也不是长针,而是绣花针。” 他说这话是为了告诉乡亲们楚月兮没有嫌疑,其实他对月兮丫头一开始就是没有半点怀疑的,不过为了稳定村民们的心,只有一视同仁的查。 余老看着另一边的刘翠花,沉声问道:“翠花,你去铁匠家送蚕茧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说有没有见到什么事?” 刘翠花蹙起眉头来,只见她思索一番之后,局促不安的开始绞着手指,她先是看了看楚月兮,旋即又怯怯的看着余老,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似的。 余老看出了她的局促,连忙出声安慰道:“翠花你就放心说吧,有余爷爷在这里,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刘翠花听了这话,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径直的看向楚月兮,小声道:“哟昨天从铁匠大叔家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月兮姑娘和二丫在说话。那时二丫的情绪貌似很激动,一直在说月兮姑娘不会医术,是误打误撞的才将大山哥救回来的……” 楚月兮神色有趣的看着刘翠花,嘴角处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来,只听她轻声道:“翠花姑娘你继续说,之后呢,我和二丫姑娘还说了些什么?” 刘翠花怯生生的看着楚月兮,垂眸咬唇道:“后来月兮姑娘你就对二丫说,你能够救人,也能够杀人……后来,你们就不见了。” “我当时没有当回事,便径直的回了家,可谁曾想到,二丫竟然……竟然死的这样惨烈……” 她越说越害怕,最后竟然害怕得开始颤抖双肩了。 刘翠花的这一番言论,成功的让村民们将目光挪到了楚月兮身上,他们眸中带着些许戒备,还有一股子直刷刷的冷意。 楚月兮看着刘翠花,眼眸中浮现出点点冷意来:“翠花姑娘,你确定昨天夜晚我对二丫姑娘说过那句话么?” 刘翠花怯生生的点点头,轻声道:“我听的真真切切,月兮姑娘你若是觉得我在冤枉你的话,那不妨问一问其他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那日将王大山从山上抬下来的那几个大汉,立刻便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我们那日在月兮姑娘身旁时,确实听过月兮姑娘说过这句话。当时月兮姑娘要救治大山,可是二丫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让月兮姑娘救人。” “后来月兮姑娘极了,就告诉二丫……她会救人,也会杀人。二丫听了这话才被赫住,大山也因此才得救……” 王大婶听到这里,连哭都不会哭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感恩戴德的这个月兮姑娘,居然是最有可能杀害她家二丫的凶手。 她愤怒的瞪着楚月兮,撕心裂肺的质问道:“我家二丫不过是嘴巴上过分了点,你怎么惩罚她不好,为什么偏偏要了她的命啊?!你这个毒妇,我跟你拼了!” 说到这里,王大婶将头上的铁钗子拔下来,疯狂至极的向着楚月兮冲去。 王大山见状,连忙拖着重伤的身躯挡在王大婶面前,他死死的将楚月兮护在身后,大声道。 “阿娘,月兮姑娘一定不是杀害二丫的凶手,你忘了么?是月兮姑娘力挽狂澜,才将儿子救了回来,若不是月兮姑娘的话,儿子早就命丧黄泉了。” 王大婶听着这话,抬眼看着眼前死死护楚月兮的儿子,只觉着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只听她痛哭流涕道:“大山啊,那你告诉娘,是谁杀了你妹妹?现如今条条证据都指向她,不是她又是谁?” 王大山执拗的站在楚月兮身前,摇头道:“我不知道杀妹妹的人是谁,可是我知道,一定不是月兮姑娘。” 就在此时,刘翠花恰当好处的插了一句话:“大山哥,你不要被表面现象给迷惑了,虽然月兮姑娘救了你,可是……二丫与她有过节。” 她的这一番话,就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王大婶彻底的崩溃了。 “毒妇啊!我要和你拼了!” 第306章 二丫没死 就在王大婶疯狂的再次向前逼近时,余遥立刻就带着几个青壮年扑了上去,将歇斯底里的王大婶扑倒在地。 楚月兮看着被控制住的王大婶,又回想着之前大汉们的话,眸中的冷笑之色越发的明显了,到现在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凶手的意图呢? 原来如此,为了杀一个与自己有过节的人,竟然提前那么久就布好了局,不得不说,凶手的心思确实缜密。 不过,凶手若是要将她当成替罪羊的话,恐怕要失望了呢。 只见楚月兮淡淡一笑,她深深的看了眼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人,旋即走到余老身边,清声道。 “既然翠花姑娘说我与二丫昨夜有过节,其他的几个兄弟也是听过我说的威胁二丫的话。这么看来,我应当是百口莫辩了吧。” 村民们纷纷看着她,每人的眸色中都透着憎恶之色,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杀人凶手能够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楚月兮坦荡荡的迎上众人的目光,只听她骤然提声道:“诸位,既然条条线索都指向我,可是我又的确不是凶手。那不如让咱们的受害人来说一说怎么样?” 余老听了这话,眸中霎那间闪过一丝光来,只见他捻着胡子,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决断一般。 众人听了楚月兮的话,顿时发出了惊疑之声来,不解的看着楚月兮。这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活过来指认凶手呢? 楚月兮看着众人,一步步的走到王二丫的尸体旁,清声道:“诸位都以为二丫姑娘死了吧,凶手或许也这样认为的吧。”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振声道:“其实不然,二丫姑娘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多亏了凶手插针的这一番多此一举,恰恰好误打误撞,将二丫姑娘的元气给封在了体内。” “就是因为这个元气的存在,二丫姑娘其实只是短暂的陷入了假死状态,根本不是真正的死亡。” 说到这里,楚月兮眸光如剑的看向人群之中,厉声道:“凶手,你也没有想到吧,你千算万算,想把杀害二丫姑娘的罪名栽赃到我身上,却独独没有算到。” “你要谋害的人,根本就没有死!”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纷纷无比震惊的看着楚月兮,这么说来,二丫根本就还没死? 王大婶也是呆滞住了,她激动的跑到余老身旁,恳切的问道:“余老,她说的是真的么?二丫真的还没有死么?” 余老捋了捋胡子,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月兮丫头说的没错,二丫确实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我们之前之所以没说出来,是怕凶手得知此事后,再次对二丫下手。” “二丫现在的身体状况差得很,禁不住凶手的再次谋杀了。” 有了余老的这一番发话,村民们终于信了,人群里也是纷纷炸开了锅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 “要我说,二丫的运气还真是好,那个凶手都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将她的命要了去。” “是啊是啊,这可真是令人高兴啊,只要等到二丫苏醒之后,咱们就能够知道到底是谁那样狠心了!” “没错,那个凶手真是太可恶了,连月兮姑娘都算计在里面。我就说嘛,人家姑娘医者仁心,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口舌之争对二丫痛下杀手呢?” “翠花你怎么了?我看你身体不是很好,要不然回去休息下吧。”一个村民看刘翠花的身子晃了晃,担忧的问道。 刘翠花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我没事的,我只是听说二丫没有死,太过于开心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那个村民笑了两声,也是点头道:“等二丫醒过来,一定要让那个凶手血债血偿!” 王大婶喜极而泣的抱住王大山,连声道:“大山,大山,你的妹妹没有死,没有死。” 王大山搂住母亲,脸上却没有露出笑容来,虽然月兮姑娘和余老都说二丫没死,可是他却总觉得躺在那里的妹妹,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了。 或许是出于兄妹之间的血脉羁绊吧,他即便听了他们的话,却也高兴不起来。 王大婶趴在王大山肩头哭够了之后,连忙走上前去,看着余老问道:“余老,请问我的二丫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啊?” 余老闭着眸子,轻声道:“先将二丫的身子小心搬到竹屋去,一定要注意,不要磕着碰着了,二丫现在状态十分不好。” “等回了竹屋之后,月兮丫头会为二丫扎针刺穴,等扎了针过后,我再会二丫配药。在这样的护理下,估计最多明晚,二丫铁定会苏醒了。” 王大婶听了这话,连忙感激道:“多谢余老,那咱们立刻就动身吧。” 余老点点头,对着王大婶沉声道:“待乡亲们把二丫的身体挪到竹屋去后,我还要单独交代你与大山一件事。这件事事关二丫的身子恢复,除了你们两个至亲之人,谁都不能知晓。” 王大婶听了这话,忙不迭地的点头道:“余老你就放心吧,只要是事关二丫,我和大山就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余老听到这里,满意的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出发吧,等到了竹屋后,我会挑选几个信得过的青壮年,让他们彻夜不眠的守着二丫。” “一定不会不给凶手半点机会!” 王大山面色沉重的听着余老的话,立刻便身体力行的走到王二丫的身体前方,旋即将自己的几个的好兄弟唤了过来。 他再三交代自己的几个兄弟,一定要尽量的轻,千万不能磕到碰到。 几个青壮年郑重的点点头,拍着胸脯连声道:“大山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护住二丫,断然不会磕到碰到她一根汗毛的。” 就在此时,刘翠花怯生生的跑到众人跟前,只见她垂眸羞涩道:“大山哥,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王大山摇了摇头,轻声道:“翠花你去那边吧,这里不需要帮忙。余老交代过了,要将二丫护的严严实实的,断然不能磕到碰到。” 刘翠花听到这里,了悟的点了点头,只见她脸上浮现了一个甜甜的笑,低声细语道:“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要护住二丫才是,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说罢,她就小跑到村民中去。 第307章 竹屋 几个青壮年寻来竹床,将王二丫抬上竹床,稳扎稳打的朝着竹屋前进。不一会儿,村民们便纷纷在余家竹屋前停了下来。 余老看着众人,沉声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我会挑选几个青壮年守在竹屋门前,最迟等到明晚,二丫一定会苏醒。” “在那之前,大家该干嘛干嘛,等到二丫苏醒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就通知大家。到了那时,我们就齐聚竹屋,一同指认凶手!” 乡亲们听了这话,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现如今正是播种的时节,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虽然王二丫被害这件事实在惊骇至极,可是为了这件事就耽搁一两天的活计,实在是有些不合算。 总归无论去哪里,都一家人聚在一起,这样的话就不怕凶手暗中下手了。只要凶手敢出现,他们就打的凶手娘都不认! 等大家统统散开了之后,余老才看向王大婶母子和其他几个被挑选出来的青壮年,眸色微凝的将他们唤了进去。 楚月兮也同时对着余遥点了点头,二人紧随其后,一同迈进竹屋。 待众人都进了竹屋之后,竹屋的窗户与门统统都关了起来,不给外面的人留下一丝一毫查看的机会。 躲在暗处的人一看,立刻便将耳朵附在了竹屋之上,希望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不如人意的却是,屋内什么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阴暗处的人愤怒的跺了跺脚,手心则微微的沁出汗来。不行,无论使出什么办法,王二丫都一定得死! 在竹屋之内的人密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竹屋才重新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见众人面色凝重的走出来,王大婶眸中的喜色也尽数消散了。 余老看着王大婶,轻声道:“切记,这件事一定得保密。” 王大婶呆滞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的离开了竹屋,径直的朝着自家屋子走去。王大山面带歉意的看着余老等人,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娘亲她心接受力不太好,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保密的。” 楚月兮点点头,轻声道:“多谢,为难你们了。” 王大山嘴角漾出一个苦涩的笑:“谈什么感谢,之前娘亲对月兮姑娘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放进心里,她只是被气昏了。” 楚月兮点点头,理解到:“我明白,毕竟是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一下子发生这种事,换做谁都会受不了的。” 王大山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不过竹屋里却没有传出动静来,这就意味着二丫还没有苏醒过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乡亲们到了这第二日,才会翘首以盼的等着竹屋传出消息。因为只要竹屋里的王二丫醒了,就能立刻将那个凶手抓出来了。 今日竹屋外守着的几个青壮年看的更加严密了,莫说是人了,连一只苍蝇都断然不会让它飞进去。 时间一点点的推进,距离王二丫最后苏醒的时间也越发的近了。 王大婶心头一高兴,立刻便商议着要请那几个受累守着王二丫的侍卫好好吃一顿。 因为王家和余家挨的特别近,王大婶便先行在屋子里炒好了饭菜,再让守着竹屋的那几个青壮年们轮换着去吃顿好的。 按王大婶的话来说,他们几人帮她受苦受累的守了女儿这么几天,她是一定要做一顿饭菜好好犒劳犒劳他们的。 如果他们不去,就是不给她面子了。 听了王大婶的这番话,几个青壮年只得连连点头应了,这不,此刻几人正在商量着轮换的方法。 第308章 酒劲十足 翠花一瞬间便红了脸,蓦地将头低了下去,只听她结结巴巴道:“莫大哥……你就,别拿翠花打趣了。” 她羞答答的低语着,身材娇小玲珑的,声音也是娇娇软软的,活脱脱就是一只腼腆可爱的小白兔。 柳林见状,连忙拉了拉莫大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翠花妹子本就羞涩,莫大再说下去她怕是得找个洞藏起来。 莫大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柳林的肩膀,看向一旁的翠花,出声问道:“翠花妹子,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刘翠花抬头,一双水润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瞧着莫大,低声喃喃:“我听着今晚二丫不是快苏醒了么?”她提了提手中的篮子,脸上弥漫着笑意:“二丫不是喝不得烈酒嘛,可是她又总馋着那一口酒的味道。这不,我就特意给她酿了她能喝的桂花酒。” 莫大听了这话,立刻便满脸兴趣的瞧着翠花篮子里的桂花酒,只见他直勾勾瞧着,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翠花妹子,你这酒,酿的可香啊。” 刘翠花垂头轻笑:“我家是酿酒的,我随着我娘长期酿酒,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一些的。” 说到这里,她抬眸瞧着那莫大,轻声问道:“莫大哥与柳大哥不如来尝尝?也让我知道我这个桂花酒到底酿的好不好。” 柳林听了这话,连连摆了手,轻笑道:“不必了,翠花妹子。我们还要守着二丫呢,免得喝酒误事了。” 他的话音作罢,一旁欲欲跃试的莫大,也只得悻悻的摇了摇头,示意翠花不用给他们尝了。 刘翠花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了然,只见她一边将酒拿了出来,一边道:“无妨的,这个桂花酒啊,是最不醉人的了,毕竟我是特意为二丫酿的嘛。” “莫大哥柳大哥,你们不必担心,这个酒啊便是三岁的小娃娃喝,都是不会醉的,更何况你们呢。” 说到这里,莫大有些摩拳擦掌,欲欲跃试了,他转头看向柳林,眉眼间充斥着笑意:“咱们就尝一点点嘛,又不会误事的,我可是千杯不醉,这点酒怎么可能会把我灌醉。” 柳林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可是他们三人还在王大婶家里吃饭呢,余老他们又统统不在这里。若是我们俩喝醉了,二丫岂不是就危险了么?” 莫大拐了拐柳林的肩膀,连声道:“诶,就尝一口而已,咱们在这里守着这样久了,喝一口桂花酒算不得什么吧。” 就在这时,刘翠花也浅浅笑着:“无妨的,其实要我说,你们不如一同去王大婶家吃饭,要人多才热闹呢。” 她的话音刚落,莫大与柳林便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齐声道:“不成不成,二丫还在这里呢,我们必得守着才行。” 刘翠花抬起眸子,认真的瞧着莫大两人,轻声道:“我可以帮着两位大哥守着二丫的,你们放心去吃饭就是了。” 莫大连连摆手,惊声道:“这怎么能行?!不成不成。” 刘翠花咬着唇角,连连低声道:“莫非两位大哥不相信我?” 她低低的垂着头,像是要将头全都缩进了脖子里去似的,话语里更是带着委屈,让人没由来的觉着心疼。 柳林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急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翠花妹子你别误会,我们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安全,若是凶手再来对你下手该如何是好呢?” 刘翠花抬起头来,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一定会豁出性命来守着二丫的,柳大哥莫大哥你们就放心吧。” 莫大瞧着她这幅认真的模样,不禁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大笑道:“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在这里,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去守着啊。” 刘翠花见状,只得低落的垂下了头去,轻声道:“既然莫大哥与柳大哥不信,那翠花也就不多说了。”她将手头的桂花酒打开,羞涩一笑:“那柳大哥莫大哥你们尝尝吧,你们在这里守着也着实辛苦了,好歹喝些东西解解渴吧。” 她眸光中带着殷切,让人不忍心拒绝。柳林与莫大见状,也只得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翠花妹子了,我们尝一点就好了。” 刘翠花见此,颔首腼腆一笑,旋即从篮子中拿出了两个小杯子出来,像是早就算好了一般。 只见她将那桂花酒拿起,旋即“漱漱”的将酒水往杯中斟,酒水碰击到杯盏上的清脆声传进耳中,让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酒,定然是香醇无比吧。 刘翠花将两杯酒斟好之后,便轻轻的放在了莫大与柳林手中,只不过这一瞬,桂花酒独有的酒香味儿与桂花的淡淡飘香便袅袅而出。 莫大率先拿起酒杯往嘴中倒,不过一瞬而已,那杯斟满的桂花酒就被他一饮而尽了。 “好酒好酒,翠花妹子再来一杯。” 莫大连连咋舌,一边嚷嚷着一边立刻将空了的酒杯递给翠花。 柳林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将手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了。酒水刚刚入口,醇香之味便立刻在他的味蕾处绽放开来,唇齿之中都被桂香包裹了。 他放下酒杯,连连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好酒,不过却不可贪杯。” 刘翠花见此,腼腆的笑了笑:“两位大哥若是还想要喝尽管喝就是了,翠花酿酒酿的够多。” 莫大听了这话,立刻便将整瓶桂花酒都拿了过来,咕噜咕噜的就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那瓶子里的桂花酒便见了底。 “嗝。” 只见莫大长长的打了个嗝,眼珠在眼眶里连连晃了晃,张了张嘴道:“翠花妹子……你这酒…真是香……” 话音刚落,便见他壮实的身子连连晃了晃,只听“哐当”一声,便倒在了桌子上。 柳林见状,连忙拉了拉莫大的身子,连声道:“莫大,莫大,你怎的就倒下了”话还没说两句呢,他自己的头也晕乎乎的开始转了起来。 “翠花……你这酒真是……后劲十足” 又是啪的一声,柳林也倒了下去。 第309章 真正的凶手 刘翠花看着倒在桌上的两人,眸中充斥着淡淡的光。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将酒杯收好,旋即看向身前的竹屋,推门而入。 屋内黑洞洞的,只有鲜少的光线透过缝隙进入竹屋,再衬着绿油油的竹子,让人不由得觉着心里头瘆得慌。 可是刘翠花却不觉得,她手中提着桂花酒,脚下则迈着稳步,慢慢的走进幽暗的竹屋中。 她先是走过了正屋,旋即又将偏房的门推开,只听“嘎吱”一声,偏房的门便被一点点打开了。 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的女子,赫然便躺在偏房正中。这女子,自然就是昨日里遇害的王二丫了。 不得不说,王二丫确实是生得好的,即便是现在这种虚弱的状态,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美。 刘翠花微微敛下眸子,慢慢的朝着躺在竹床上的王二丫走去,她眸子淡淡,瞧不出任何喜怒,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一般。 “二丫,我来看你了。” 刘翠花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垂着眸子淡淡的看着王二丫。 她说完话后,便将篮子里的另一瓶酒拿了出来,一点点的倒在杯子里,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似的。 两息之后,只见刘翠花站起身来,拿着斟满酒的杯子便朝着王二丫俯身而去。 她一只手捏着二丫的嘴唇,另一只手则拿着酒杯慢慢倾斜着。杯中的酒水一点点往下坠落,径直的坠进王二丫干的起皮的嘴中。 “二丫啊,你也别怨我,这是你的命,你便认命吧。” 刘翠花眸中闪过一丝阴冷,还有浓浓的怨恨之意。 “原来对二丫姑娘暗中下手的凶手,是你。”一声淡淡的陈述,从刘翠花身后悄然传来。 刘翠花蓦地一抖,那一双水润怯弱的眸子此刻正陡然皱缩着,她捏着手中的酒瓶,极为缓慢的转过身去。 只见一身月白色衣衫的楚月兮,此刻正静静的倚在偏房门框处。 见到来人是楚月兮,刘翠花紧绷的身子立刻便放松了下来,她好生瞧着楚月兮,旋即怯生生道:“月兮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月兮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来,淡声道:“你那酒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我可是一查就出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刘翠花慢慢靠近,站定后。楚月兮伸手将刘翠花手中的酒瓶拿下,旋即轻轻一嗅。 “不错,腐生子都能找着。怎么?连死了都不愿意让二丫的容貌多保存一时半刻么?” 楚月兮抬眸瞧着刘翠花,一双桃花眸中充斥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之色。 刘翠花后退两步,冷笑一声:“月兮姑娘,那个东西现在可是在你的手里,不在我手里。”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是二丫的好姐妹,因为担心二丫的安危才特意来了此处。岂料我刚刚到这里,便看到你正在对二丫下毒。我拼命阻止,却也没能将二丫从你的手里救下来。” 说到这里,刘翠花抬起锃亮的眸子,轻轻一笑:“如此的话,月兮姑娘你觉得乡亲们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楚月兮好生瞧着刘翠花,过了好一会儿,嘴角处才浮现出淡淡的笑来:“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百口莫辩了。毕竟我一个外人,村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 刘翠花听到这里,眸中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若不是这个人突然把她的酒瓶拿了过去,她还真是说不清了。 不过就在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楚月兮淡淡道:“不过嘛幸亏除了我,还有其他的人在这里,不然我还真是百口莫辩了。你说是么,翠花姑娘?”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竹屋四周的窗户突地被人打开了,光线争先恐后的落尽竹屋之中,将刘翠花的脸照了个彻底。 刘翠花连连退了两步,只见窗子四周被村民们围了个彻底,王大婶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至于王大婶身边的王大山,此刻正捏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爆起,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刻便要冲过去将刘翠花打死似的。 刘翠花心跳漏了两拍,看着这一幕她哪里还不知道呢,她被人算计了,还是当着乡亲们的面。 她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楚月兮,恨不得将她一口咬死:“你这个女人……” 楚月兮淡淡看着刘翠花,清声道:“翠花姑娘,当着乡亲们的面,你可以好好交代你的行为了。你是如何杀害二丫的,你是怎样对她下手的……” 刘翠花越听越慌,只见她猛地甩了袖子,随即又惊恐的看着众人,连声道:“不是的,你们都被这个外来的女人给骗了。是她!害死二丫的人是她,不是我!” 怎么会这样,她的一切计划都是缜密无比的不是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提前埋伏好。 就在此时,余遥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眸色沉痛的看着刘翠花,失望道:“翠花,我从没有想过,杀害二丫的凶手竟然是你!” 刘翠花见到余遥的一霎那,眼神便瞬间柔了下来,她怯生生的瞧着余遥,小声道:“遥大哥,不是我。杀害二丫的人是月兮姑娘……是她,她在陷害我……”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楚月兮,捂着心口痛心的喊着:“为什么?月兮姑娘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策划了这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你真是……好狠的心。” 楚月兮淡淡瞧着自导自演的刘翠花,并不做声,嘴角处只勾起一缕讽刺的笑来:“翠花姑娘,你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辩,不如去对着王大婶母子俩争辩,不如去对着乡亲们争辩……” 她的话音顺着风声飘进了王大婶耳中,只听王大婶哇的一声,便从外头冲进了屋子。 “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毒妇啊……我的二丫这么漂亮善良,你竟然忍心对她下手……” 王大婶挥舞着拳头冲向刘翠花,想给这个杀害她女儿的凶手一个教训。却被早有准备的刘翠花狠狠地推倒在地。 第310章 水落石出 见此情景,早已忍耐到极致的王大山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径直的翻过窗户,对着刘翠花的脸便是狠狠的一拳。 刘翠花被挥倒在地,王大山这一拳用了大力气,生生将她的牙齿给打掉了一颗。刘翠花捂着冒血的嘴角,死死的瞪着王大婶,尖声疯笑着。 “善良?那样一个牙尖嘴利,凶神恶煞的人,你说她善良?!她骂我是丑八怪,黑乌鸦。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她趁着没人便冲着我身上泼冷水,将我打湿了之后,她还故意叫来村里的老男人来看我。” 王大婶愣了愣,旋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心性难免好强了一些,你这个毒妇!为了这个你就冲着她下手!” 她的二丫,她的二丫啊,就这样去了…… 刘翠花听了这话,仰起头来近乎疯狂的大笑,她歇斯底里尖叫着:“她是个小姑娘?!我不过就是和遥大哥走的近了些,她便找人来毁我的清白!若不是我拼命的挣扎,早就失了清白了!” “这样的人,她就是该死!呵,她以为遥大哥会喜欢她么?这样凶狠恶毒的女人,不过是空有一张皮肉,遥大哥怎么会喜欢!” 刘翠花瞳孔中充斥着疯狂,她嘴角处勾起冷笑,王二丫就是该死,就是该死! 村民们听到这里,不由得连连发出震惊之声,二丫那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平日里嘴巴也是甜的很,竟是这样恶毒的人么? 王大婶听了这话,瞳孔猛然皱缩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扯着刘翠花的头发便大叫道。 “怎么可能!你这个毒妇!我的二丫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诬陷她!你这个毒妇!” 刘翠花任由着她撕扯,喉咙里不停的冒出歇斯底里的笑来:“死的好啊,你打吧,你即便是打死我,王二丫也已经死了!那个蛇蝎心肠的王二丫,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她眸色通红,几近疯狂的看着王大婶,癫狂一笑:“我告诉你,即便她之前谈过了一劫又如何?我刚刚给她吃的可是腐生子。王二丫她不仅会死,还会在早班痛苦之中死去!” 刘翠花越说越疯狂:“哈哈哈,腐生子会让她的五脏六腑慢慢腐烂,她那一张脸蛋也会变成一耙烂泥巴。她不是说我丑么?现在我要她看看,到底是谁丑!” 王大婶赤红着眼睛,只听她大叫一声,旋即死死的勒住刘翠花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的二丫报仇!你这个毒妇!” 刘翠花感受着脖子的窒息感,却越发的疯狂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色扭曲的大笑着:“王二丫!怎么样,你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吧?哈哈哈…” 楚月兮看着歇斯底里的刘翠花,淡淡出声道:“你说的拿些痛楚,二丫姑娘是感受不到了的,在第一次你对她下手之时,她便已经感受不到了。” 刘翠花听了这话,脸上原本疯狂的笑意蓦地停了下来,她突地愣住了身子,抬头看着神色淡淡的楚月兮。 她眸中充斥着震惊之色,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她本想将王二丫的死推到那个外来女人身上,哪成想,竟反过来被人算计了…… “哈哈哈……好一个计谋啊……” 刘翠花仰起头来大笑着,笑着笑着,眼角竟泛出了泪花来。 她转头看着一脸失望的余遥,和四周将她视为蛇蝎的村民们,以及如同吃了两只苍蝇的母亲,眸中终于生出了绝望之色来。 是啊,她杀死了王二丫又如何呢?还不是被遥大哥唾弃了…… 只见刘翠花猛地将王大婶推开,随即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狠狠一挥手…… 噗嗤! 剑入心口的闷声传出,只见匕首从刘翠花胸口处插进,只余下长长的刀柄还在外头,其余刀刃部分尽数插进她的血肉之中。 刘翠花看着四周惊呼的人们,只觉着胸口钻心的疼,只见她连连晃了两下之后,便蓦地瘫倒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四周神色慌乱的人,嘴角一点点漫出解脱的笑来,终于……结束了啊,她这悲惨的一生…… 因为上一辈刘家与王家的恩怨,再加上她娘想要一个儿子,自从她出生后,便从没有在家里得到过好脸色。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她却成了错的最厉害的那个人? 王二丫整日里嘲讽她娘没本事留住男人,嘲笑她生的丑陋,就是一只阴沟里的癞蛤蟆。 村里的女人们也笑她,笑她有一个偷腥的爹,笑她的娘是个留不住男人的女人。明明这些事是她的爹娘做的,可是她却偏偏成了村里人的笑料。 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就是遥大哥,她不敢奢望与遥大哥发生些什么,她只希望远远的看着遥大哥便好了。 可是王二丫发现之后,便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日里抓着机会欺负她,更是说服了村子里的醉汉,想将她的清白夺了去。 若不是她危急时抓住了一块石头将醉汉砸晕了,她的身子,早就被玷污了…… 生的好看,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当她看到那个美得不似人的女人时,便打定了主意,她要杀了王二丫,再栽赃给那个外来的女人。 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蛇蝎心肠,都该死! 刘翠花回忆着往事,她的瞳孔一点点涣散开,意识也一点点消逝,周围人的惊呼声与尖叫声被隔绝。 她脸上慢慢浮现出解脱的笑,原本捏紧的拳头也一同松开了,她这艰难的一生啊,终于结束了…… 村子里的王二丫被害一事,以刘翠花生命的结束落了幕。 而原本就关系不好的刘家与王家,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更是势如水火,可是两家人谁也争不出个谁是谁非来。 毕竟这件事,王二丫与刘翠花谁都有错,若不是王二丫处处针对刘翠花的话,刘翠花也不会将王二丫杀害。 而刘翠花也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随风飘逝了。 第311章 封锁官道 村子里的事解决了,可是村民们却难以安下心来,整个村子里都是一片心事重重的模样,寂静的让人沉闷。 解决完王二丫被害一事之后,楚月兮便忙着准备离开村子的种种事宜了,毕竟外面的世界,已经风雨欲来了。 文雪嫣在老婆婆家住了一日之后,便带着糍儿往京城中赶,糍儿这孩子警惕的很,也不愿意多告诉她其他的话。 她只能从那块锦帕上推测出,糍儿的爹娘,是被太子杀死的。 从糍儿的衣着打扮,以及言谈举止上来看,应当不是高门宅院中的大家小姐。既如此,她的爹娘又怎么会接触到太子,又怎么会被杀害呢? 文雪嫣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再次低下头来,柔声道:“糍儿,你认识太子么?” 糍儿小小的身子蓦地一抖,略有些惊慌道:“不认识,不认识……糍儿不认识太子……” 文雪嫣感受到糍儿的颤抖,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虽然糍儿不愿意说,可是她明白,这孩子应当是认识太子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马儿不快不慢的赶着路,不一会儿,文雪嫣两人便到了安置村的官道边儿上。 只见那官道中央被放着木扎,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官兵,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副画卷,上面勾勒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姑娘。 看样子,官兵封路是在查人了。 而在文雪嫣之前,已经有一路人马被拦了下来。貌似来人因为搜车的不满,已经与官兵们闹了些不愉快。 “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么?我说过了我们车里没有这样的小姑娘。”玄衣侍卫骑马挡在马车前,冷声道。 那官兵也毫不示弱,大声道:“即便你是风以国大将军之子又如何?我们奉太子殿下之命搜人,还不速速让开。” 文雪嫣在拐弯处远远听着,又抬眼细细的看着那官兵们手里的画像,突然觉得那画像上的小姑娘有些熟悉感。 像谁呢…… 她犹疑了一下,旋即灵光一闪,蓦地将怀里的糍儿抱起来,先是看了看那画像上的小姑娘,再又瞧了瞧糍儿。 文雪嫣默然,这眉眼,嘴角,真真是有六七分的相像……难怪她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那画像上的女孩儿,应当就是画的糍儿了。看样子这些官兵,是在搜糍儿吧。 想到这里,文雪嫣拧眉将怀里有些惊恐不安的糍儿藏进斗篷里,联系着糍儿的爹娘被太子杀害一事,太子搜寻糍儿,应当是没什么好事的。 “糍儿,你别出声,前面的官兵们正在搜寻你,姐姐现在不能带你进京城了。我们现在要先离开这里。” 文雪嫣压低了声音,对着怀里的糍儿耳语一番,她现在得带着糍儿离开这里,避免糍儿被官兵们抓住。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她还得搞清楚,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姑娘会被太子追杀,还有这孩子的爹娘,又为什么会死。 文雪嫣紧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带着糍儿朝着后面退。 就在此时,却突闻前方一阵打杀声传来,抬眼一看,原是那一队玄衣人马与官兵们打了起来。 只见那官兵满脸怒容,硬是要上马车去查探,而玄衣侍卫却拔剑相对,死死的拦在了马车之前。 两队人马就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在关卡之前,随时准备着大战一场。 文雪嫣见状,立刻停下了转身的动作,静静躲在那拐弯处,眯着眼睛细细瞧着前方的动静。 只见那马车被密不透风的关着,按理来说,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马车的主人若是与太子相熟的话,多多少少都是要出来打个招呼的。 可是马车主人却没有这样,从始自终,他是一面也没有露过。即便是在两队人马即将打了起来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曾掀开车帘看过一眼。 风以国大将军之子? 文雪嫣迷惑的眨了眨眸子,怎么风以国大将军之子会来了他们离国? 也无怪文雪嫣疑惑,她向来只知道四处野着玩,对于风沅作为质子交换来离国的事,她自然是不知晓的。 就在文雪嫣蹙眉不解之时,只听前方已然突的传来了刀剑相碰的铿锵声,那刺耳的摩擦声,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两方人马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拔刀相战,为首的两人更是将刀剑碰在了一起。就在此时,只见马车的门突然被内力震开,那群蜂拥而上的官兵也被震倒在地。 那群玄衣侍卫见状,立刻便收回手中的刀剑,驾着马车朝前而去,不给那群官兵一丝一毫的机会,径直的跃过了这道封锁线。 文雪嫣勾在后头见到前方如此境况,立刻便打定了主意,只见她将糍儿藏进斗篷之后,一声大喝便驾着马冲了出去。 她常年生长在南疆,无拘无束惯了,以至于她这一身骑术也很了不得。只见那马儿被她一拉缰绳,便立刻高高的跃了起来,径直的跃过了地上的官兵。 马蹄落地,只听文雪嫣清声“驾”了一声,便见那马儿如同疾风一般,立刻就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跑的远远的。 地上的官兵见又有了一人闯关而去,立刻便急了,他连忙拉了拉自己的头头,慌声道:“头儿,又有一个女人骑马闯过去了。” 那官兵头头拍了拍身上的灰,瞧着前方绝尘而去的文雪嫣,粗声道:“咱们只是一个小关卡而已,在前方安置村过去不远,还有大批人马守着呢。” 他眉眼间充斥着狠厉之色:“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一队人马,赶紧上报太子,这风沅未必也太嚣张了些!” 一个风以国的质子,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闯关而去,真是,好大的胆子! 果真如这官兵头头所说,这方文雪嫣带着糍儿跑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前方又有大约三四十人的官兵在关口查人。 文雪嫣见状,只得远远的停下来,随即换了个方向,带着糍儿朝着另一方的荒野中而去。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搞清楚,为什么太子竟然会花费这样多人力,仅仅为了搜寻一个小姑娘。 第312章 雪嫣知晓 “吁!” 文雪嫣将马骑到很远处之后,才谨慎的停了下来,她将怀里的糍儿抱了出来,严肃认真的问道。 “糍儿,你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为什么会搜寻你一个小姑娘?” 太子既然愿意把时间精力花费在糍儿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那就说明糍儿定然是有什么大用处。 又或者是,糍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虽然文雪嫣天生性子简单,可是却也是王府长大的郡主,平日里见了许多偷听主子讲话的奴仆被处死。 故而,她将眸光锁定在怀中的人儿身上,现如今的糍儿,怕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糍儿紧紧的咬着嘴角,闷了半天才摇了摇头,低声道:“糍儿不知道,糍儿什么都没有听见……” 文雪嫣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将糍儿搂紧怀里,轻声道:“糍儿,你如果不愿意告诉姐姐的话,姐姐就没有办法帮你了……” 如果搞不清楚原因,即便她可怜糍儿这孩子,也无能为力了。 糍儿听了这话,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怯怯的瞧着文雪嫣,不安与惊恐充斥着这双宝石似的眸子。 过了好半响后,她那眸子中的惊恐之意才彻底消散了,只见她低垂着头,小声道:“娘亲生了病,我们家的钱都在家里,家被震垮了,没有钱给娘亲治病了。爹爹没办法,只有去求那些人。” “爹爹出去之后,就来了一群人将娘亲抬走了,他们说要给娘亲治病。后来我去找爹爹,就看到他跪在雨里,然后那个太子……就把爹爹……杀了” 说到这里,糍儿眸中尽是惊恐之意,她慌张的拉住文雪嫣的衣角,颤声道:“好多血……爹爹留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文雪嫣听到这里,心疼的搂住眼前惊慌不定的糍儿,眸中的不解却更盛了。按糍儿的说法,她爹爹不过是去求人治病而已,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了命? 而且,还是太子亲自动手杀的人。 “糍儿,你想想,你可有听到其他的什么事?你好好回忆一下,太子可有说了什么。”文雪嫣蹙着眉头,目光凝重的看着糍儿。 糍儿低垂着头,细细回忆着那日的事,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张了张嘴,嗫嚅道:“我躲在窗户下,听到太子说有很多人得了和娘亲一样的病……” “对了,太子特别生气,他说瘟疫。” “瘟疫?!” 文雪嫣浑身都震了一下,不由得尖叫出声,她面色惊恐的看着糍儿,再次出声问道:“糍儿,你确定没有听错?你听到太子说瘟疫?” 糍儿点点头,对于她来说,爹爹被杀这段经历是终生都不会忘记的,又怎么可能记错呢? 文雪嫣看到这里,眸中已然完全充斥着惊恐之意,瘟疫,竟然是瘟疫?! 她一路北上而来,听了太多的明州城地动之事,还有人们夸赞太子的话。 人人都赞叹太子是圣明的储君,说他建立了一个安置村,不仅将灾民们都一一安置好了,更是让很多灾民找到了新的活计。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如今,糍儿竟然告诉她,安置村有瘟疫! 文雪嫣深深的蹙着眉头,如果安置村有瘟疫的话,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出来,可是她这一路前来,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关于瘟疫的消息。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糍儿,眸中一点点了悟了起来。是了,太子之所以设关搜查糍儿,无非就是糍儿听见了瘟疫的事,为了防止事情泄露,他必须杀人灭口。 糍儿父亲被杀的原因,多半也是如此吧…… 怎么可以这样?! 文雪嫣气愤的夹了夹马肚子,这样重要的事情,太子居然隐瞒不报。即便她这个素日里只知玩耍的人也知道,瘟疫到底是有多严重! 古往今来,但凡出现了瘟疫两个字,就说明势必要生灵涂炭一场,会有无数人丧生在瘟疫之中。 但凡出现了瘟疫,势必要隔离人群,更是要派出无数太医诊治,找出传染方式…… 可是现如今安置村出现了瘟疫,太子竟然隐瞒不报,这么严重的事,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照太子这样隐瞒不报,百姓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朝廷也不知晓,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感染瘟疫,瘟疫只怕会更严重吧! 文雪嫣面色凝重的咬住嘴角,她心头慌得不行,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种事。 该怎么办才好?这可是瘟疫啊……如果她去找哪个官员说,指不定也要被太子抓起来。 该如何是好…… 对了! 月兮姐姐! 文雪嫣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她激动的搂住糍儿,嘴角处也泛起笑容来。是了,月兮姐姐一定有办法,她要去告诉月兮姐姐! 想到这里,她重重的夹了一下马肚子,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清声道:“糍儿,姐姐先把你送到昨夜的婆婆家可好?姐姐需要立刻进京城去,带着你姐姐进不去。” 糍儿有些害怕的紧了紧抱着文雪嫣的手,却依旧点了点头。这个姐姐待她好,定然不会害她的。 因为之前风沅闯关一事,前方的关卡已然没了官兵守着。因此,文雪嫣很快便过了关卡,不过两个时辰,她便带着糍儿在老夫妇家门口停了下来。 文雪嫣敲了门之后,先是简单的说明了原因,旋即郑重的将糍儿交给了老婆婆。临走之前,她又拿出了一锭银子交到老婆婆手中,拜托她照顾好糍儿。 做完这些之后,文雪嫣便骑着马,飞快的朝着京城中赶。 这次前来京城与上次不同,她不仅带上了足够的银两,更是将她表明郡主身份的腰牌带上了。 有了这个腰牌,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第313章 雪嫣上门 “这边这边,这边说了要十五盆水仙的,怎么没有?要知道,咱们二小姐可是水仙花仙。” 桃叶搀扶着楚若依,趾高气昂的从安兮院门口走过,一边对着下方的奴仆们骂骂咧咧的,一边在楚若依身旁讨笑着。 因着现如今将军府的小姐就只有楚若依一人了,楚若依的身份自然是不同以往了。 而身为楚若依贴身丫鬟的桃叶,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即便楚若依现如今依旧是庶小姐,可是在嫡小姐楚月兮坠河“身亡”的境况下,楚若依便是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了。 因此,楚若依素日里不仅处处按着嫡小姐的吃穿用度来,更是将楚月兮的院子都寻了房间不够用的名头占了去。 美其名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来给她大办生辰。 对于楚若依这个提议,老太太自然是无条件允了的。至于楚定渊那方,这几日他不是在朝堂上忙碌,就是在楚依岚的院子里照看,根本无暇顾及一个空的院子。 因而,安兮院便由着楚若依折腾了,以往在安兮院中伺候的奴婢,现如今全都被打发去做粗活累活。 自从凭借着一张嘴毁了楚月兮的闺誉之后,楚若依的身份便愈发的金贵了。 这不,现如今不过一个十五岁的生辰,也提前了五天招呼了府里的下人们忙乎着,就为了五天之能够在众人面前惊艳亮相。 楚若依更是在心里打算好了,等她的生辰一过,她便直接搬到安兮院来住。这样等楚依岚腹中的孩儿被她们害掉之后,她也能够名正言顺的坐上嫡女之位了。 “桃叶啊,端敏公主那方的请帖发了没有?”楚若依一双杏眸中泛出得意之色来,嘴角带笑的问着。 桃叶小心的搀扶着自家主子,连连娇笑着:“小姐放心,端敏公主,柳家小姐,洛家小姐,凌家小姐……都是送了请帖的。” 她话里说的,除了公主便是大家族的嫡小姐,身份皆尊贵无比,有了这些人的到来,就是对楚若依身份的一个认可。 楚若依满意的笑了笑,娇声道:“是父亲命人派发的吧?” 桃叶点点头:“自然是将军亲自命人派发的,小姐您身份金贵的很呢,将军心疼您都来不及,即便是这样派发请帖的事,将军也不愿意让您费心呢。”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子里充满了得意之色,现在有了父亲亲自命人为她的生辰送请帖,那些个眼高于顶的嫡女们也不得不来了。 这样的话,便等于间接的承认了她嫡女的身份,即便她现在还是庶女的身份,在大家眼里也与嫡女无异了。 想到这里,楚若依眸中不由得泛过一抹亮光,嘴角处也漾出一抹舒心的笑,这样的结果,也不枉她这这些天日日都去楚依岚院子里立规矩了。 本来父亲是不愿意让她大办生辰的,可是她素日里往楚依岚院子里跑,当着父亲的面更是对楚依岚孝敬不已。 父亲偏爱楚依岚,看着她对楚依岚如此“孝敬”心头自然就舒坦了。于是,等她提出大办生辰让楚依岚高兴高兴的时候,父亲也就自然允了。 楚若依嘴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来,这次的十五岁生辰,她要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她才是定国将军府真正的小姐! “二小姐二小姐,外头有一个骑马的小姐来寻您。”下人们仓促的报话声,将楚若依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楚若依突地被人打断了美梦,一双盈盈若水的眸子充斥着不悦,拧眉不快道:“你确定那人没有走错?” 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没有哪个姐妹是会骑马的啊。 下人点点头,诚惶诚恐道:“小的在三问过了,那位小姐就是要找您。” 他眼珠子转了转,那位小姐说是找府里的大小姐,可是大小姐早就坠河死了,这是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 来他们府里找一个死人?这不应该吧。 反正现在大小姐不在了,二小姐不也就成了府里的大小姐了嘛,因此他断定,那个小姐就是来找二小姐的。 只不过那位小姐想着他们府里只有一位小姐,便默认二小姐是大小姐了吧。 楚若依听了下人的话,更是疑惑极了,莫非是端敏来了?不对,端敏虽然会骑马,但是绝对不会在外面等着通传。 她蹙起眉头,对着桃叶招了招手,娇声道:“走,随我去看看,到底是谁要寻我。” 桃叶连忙附上前去,一边笑着奉承自家主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不一会儿,桃叶便搀着楚若依走到了正门前,只见那大门口赫然便站着位身穿红色斗篷的女子。 楚若依一见来人,立刻便轻蔑的呵笑出声:“哟,我还当来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金贵的南城郡主呢?怎么的?今儿个竟然肯纡尊降贵来了咱们府门前。” 她话里话外带着轻蔑之意,尤其是将眸光略过文雪嫣满是泥点的斗篷之时,轻蔑之意更盛。 文雪嫣听了这一番明嘲暗讽的话,心里头就如同被点了把火一般,正欲发作,却又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事。 她眸子紧了紧,嘴角微微抿了起来,瘟疫的事要紧。 想到这里,文雪嫣便生生的将火气压了下去,她抬起眸子看着楚若依,即便满身泥点,却也难掩她那一身的金贵之气。 只听她正声道:“我是来寻月兮姐姐的,又不是来寻你的,你自讨没趣的前来,倒还说起我的不是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像极了听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玩笑一般,连连拍着桃叶的手,肆意的嗤笑着。 “桃叶你听见咱们这位郡主说什么了么?她要找我那个早已进了碧落黄泉,与阎王恶鬼作伴的大姐姐?” 笑过之后,她抬起一双娇俏的杏眸,再次冷笑了两声,旋即摩挲着桌子,阴阳怪气的瞧着文雪嫣:“你与大姐姐感情这样好,若是实在要寻着作伴,大可将你腰间的鞭子往房梁上一悬啊。等你双腿一蹬,舌头一伸之后,你便可以去阎王殿见着大姐姐了。” “等到那时,你们俩自然可以好好叙叙旧。” 第314章 雪嫣得知死讯 文雪嫣看着眼前不断口出恶言的人,不由得沉下了一双眸子:“你怎么这样恶毒,月兮姐姐是你的嫡长姐,你竟然处处出言诅咒她。” 她上次来将军府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心地不好,没成想现如今她竟然这般恶毒,居然当着她的面诅咒月兮姐姐。 楚若依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来,她抬着笑得如一弯月牙的盈盈眸子,故作惊讶的拍了拍额头:“对了,你瞧瞧我这记性,咱们南城郡主是从南疆远道而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大姐姐为情跳河的事呢?” 文雪嫣听了这话,眉头不由得重重一跳,她激动的上前两步,惊声道:“你说什么?!月兮姐姐为情跳河?!” 怎么可能,月兮姐姐是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怎么会为情跳河?! 楚若依将文雪嫣的惊讶收进眼里,她轻笑了两声,柳眉杏眸处更是泛出了得意之色来,只见她连连摆了两下手,娇声道。 “无妨无妨,南城郡主不知道也无妨的,你若是想听,依依大可现在给你讲述一遍。毕竟当时我是在场的人,最清楚不过那天发生的事了。” 她一边说着,手里一边不停的比划着,好不得意的样子。 “大姐姐她啊,爱慕四皇子而不得,就受不了刺激……然后就这么一跳,跳进了那河里,滚滚河水啊,尸骨怕是都无存了。” 楚若依眸中泛着点点光芒,她就是见不得这个什么文雪嫣,呵,不过就是一个郡主罢了。 等她以后成了皇子妃,看这个文雪嫣得意个什么劲儿! 文雪嫣愣愣的瞪着眸子,心头就犹如空了一般,怎么会这样?月兮姐姐怎么会坠河?又怎么可能为情跳河! 不可能,一定是月兮姐姐的这个庶妹在暗中使坏! 思及此处,文雪嫣一把将腰间缠着的鞭子扯下来,旋即重重的挥到地上,鞭子划破空气的清脆声传出,让人不由得心头一凛。 楚若依被这鞭子落地的声音惊了一下,她心头重重一跳,旋即连连往后头退了两步。 瞧着一脸怒意的文雪嫣,她尖声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发什么疯!你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这可是在我家门口,你别太过分了!” 这个疯女人,怎么整日里就带着鞭子! 文雪嫣又上前两步,那白净又带些婴儿肥的小脸此刻正气鼓鼓的板着,她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气愤道。 “你要是再敢造谣毁月兮姐姐的闺誉,本郡主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你给我记住了!” 说罢,她又甩着鞭子对着地上重重一挥,只听鞭子触地“啪”的一声,竟然生生的挥出了无匹的气势。 楚若依秀美蹙成了一堆儿,她看着明显动怒了的文雪嫣,又看了看那条带刺的长鞭,心头不由得略有些发怵。 这个疯女人,要是自己再刺激她的话,指不定她还真的会冲过来打自己,还是退避为好。 想到这里,楚若依连忙退到了大门里面去,冲着外头的文雪嫣尖声嚷嚷着:“你要是觉得她没死,那你就去外头的河里捞她吧。你在定国将军府是不可能找到人的,信不信随你。” 说到这里,她扯着嘴小声骂咧了一句:“真是个疯婆子!” 说罢,楚若依转过身去,在桃叶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门这里。她要回去准备十五岁生辰,可没闲工夫在这里和这个蛮荒郡主费时间。 文雪嫣看着扭着身子离开的楚若依,气愤的再次挥动了鞭子,月兮姐姐的庶妹真是个坏女人! 她气呼呼的迈着步子,走到那守门的门童面前,气声道:“本郡主问你,你们府里的大小姐到底去哪里了?真的像刚刚那个坏女人说的那样么?” 门童瞧着文雪嫣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声的昂了一声:“大小姐前些时日坠河了,现在都还没找回来。二小姐说的没错,怕是……” 门童没说完后面的话,毕竟是府里的大小姐,即便死了也不是自己能够谈论的。 文雪嫣听到这里,心跳蓦地漏了两拍,她愣愣的退了两步,手里的鞭子也毫无知觉的落到了地上。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加快了速度一般,看在眼里都带着些重影了。文雪嫣揉了揉自己渐渐变红的眼眶,失魂落魄的拾起地上的鞭子,一步步离开了定国将军府的大门。 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吧,月兮姐姐那样聪慧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文雪嫣从上了马到出京城,一直都还未缓过神来,她恍若丢了心窍一般坐在马上,只一直呆愣愣的看着前方,连路都不会避让了。 “哪里来的傻子!看不到马车的么?!撞着咱家的主子该如何是好!” “是不是瞎了!不要命了啊!” “真是个傻子,不会骑马就不要骑,老老实实的做马车不好么?” …… 骂咧声从四周传来,文雪嫣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满心里都只剩下楚家门童跟她说的那句话,又哪里还注意得到别的事。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骑在马上,跟了她多年的马儿似乎也明白她的难受,只晃晃悠悠的踏着步子,保证自己的主人不被颠下来。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马儿才在老夫妇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文雪嫣浑浑噩噩了一整天,此刻看着那熟悉的大门才慢慢的恢复了些。 是了,还有糍儿在等着她,还有安置村的瘟疫一事,她不能放任不管,这么多人的性命,太子能狠的下心来,她却不能。 文雪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嘴里不停念叨着:“清醒些,清醒些……” 糍儿那么小的孩子,不应该因为听到了瘟疫一事就被太子追杀。 安置村有那么多百姓,他们恐怕都还不知道瘟疫的事,他们不能被太子瞒着,然后白白的送死。 文雪嫣想到这里,坚定的捏起了拳头,虽然她平日里只知道出去玩闹,可是这样的事她却不能放任不管。 再说了,月兮姐姐一定不会出事的,那个门童不也说了嘛,只是坠河了,还没有找到尸骨。 文雪嫣眸中泛着坚定之意,她抬眸看着天空中挂着的盈盈圆月,坚定的咬着牙,是的,月兮姐姐一定会安然无事的回来。 月兮姐姐那样好的人,怎么能出事! 第315章 黑夜中的月牙 楚月兮现在山腰处,眸色认真的瞧着眼前的余遥,清声道:“遥大哥,你这方可有准备好了?” 余遥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打火石,随时准备着点燃面前的竹筒堆。 楚月兮点点头,微微退后了一步,旋即看向其余的几个乡亲们,清声道:“大家准备好,我喊一二三,大家就一起点燃面前的竹筒。” 众人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竹筒,大约三十余人一同站着,围成了月牙状。 听了楚月兮的话后,乡亲们纷纷齐声应了好,亦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竹筒。 “一……” “二……” “三!” 清亮的话音刚刚落地,众人便纷纷点燃了打火石,旋即立刻将零星的火苗凑到竹筒下方的引线上。 嘭! 嘭嘭! 嘭嘭嘭! …… 随着众人的动作,竹筒纷纷炸了开来,只见无数烧的滚烫的火石星子被强大的冲力冲上天去。 无数火石星子飞上天,如同简易版的烟花一般,同天空中的冷风接触后,纷纷噼里啪啦的炸开。 乡亲们点燃竹筒之后,就退到了另一旁,只见无数的火石星子势如破竹的冲进天空,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无比耀眼。 这些在山腰上方发射的火石星子,借着硝石的炸裂以及竹筒的冲力,卯着劲儿越上了山头,在空中会聚成了一个粗陋的月牙。 燃烧不过两息时间,那些火石星子便没了光亮,随着清风飘去了别的地方。不过即便就是一瞬的光亮,也足以照亮这个山头。 楚月兮见状,立刻从身后再次拿出了一个竹筒出来:“再次拜托大家了。” 乡亲们点点头,也是毫不耽搁的从身后拿出特制的竹筒来。又是三声令下,天空中再次亮起了一弯有些扭曲的月牙。 …… “掌柜,掌柜,你说那是啥啊?” 一辆马车从山脚路过,大约十五人的车队,此刻纷纷停了下来,惊奇的瞧着天上一闪而过的亮光。 那马车之上明晃晃的标着玉安客栈几个大字,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玉安客栈的人一般。 掌柜听了这声惊叹,立刻从马车里头探出头来,抬头一瞧,只见那漆黑的天空正亮着烟火呢。 嘿,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荒郊野外,竟然会有人放烟火? 掌柜捏了捏下巴,想不明白,便又将头缩回了马车里头,他揽起袖子来,旋即伸手重重的拍在小二头上,吹胡子瞪眼道。 “你小子没见过烟火啊?平日里明州城里的船坊上方没少放烟花啊,怎么没见你小子跑出去看,真是会作怪。” 小二受疼,“诶哟诶哟”连叫了两声,旋即转过头来委屈的瞧着掌柜,小声嘟嚷着:“那不一样,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连灯火都见不着一个,见着烟火岂不是稀奇么?” “更何况,还是月牙状的烟火,不过就是有些丑了” 啪!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掌柜打了一巴掌。 “诶哟,掌柜你又打我作甚啊?”小二捂着头,委屈巴巴的瞧着自家掌柜。 掌柜哼哼一声,提着小二的耳朵道:“月牙儿可是你乱说的?你可知道,咱们盟主夫人的闺名就带了月?以后你可别随意的谈月亮,免得咱们盟主生了气。” 小二听了这话,连忙诶哟诶哟的点了头,讨饶道:“掌柜的,你快些放开,放开放开,我的耳朵都要掉了……” “你可要记住了,这次明州城地动幸亏有咱们盟主大人的英明决定,让咱们提前撤走了,否则咱们可是血亏了。这次咱们进京城去,一定要让盟主看看咱们的本事。” “进京城要去见盟主么?” “当然要去,所以我说你小子别乱说话,你即便要说月牙儿都得使劲儿的夸,这就等于变相的夸咱们未来的盟主夫人,知道不……” “哦哦,那我记住了……” “这就对了嘛,虽然盟主夫人失踪了,可是咱们的马屁,不是,夸赞也不能断。” “我记住了,掌柜你放心吧……” 伴随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声,马车缓缓驶过群山,说话的两人却不知道,这个丑丑的月牙儿,还真是他们失踪已久的未来盟主夫人放的。 …… 余遥瞧着天空上一闪而过的光亮,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月兮姑娘,你确定外面的人看到了这个,就会来此处将你带出去么?” 刚刚点燃的这些竹筒都是他和月兮姑娘特制的,耗费了整整四天才制作完毕。里面除了些许硝石,还有烧的滚烫的火石星子。 不得不说,月兮姑娘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子,竟然懂得利用竹筒的特性来制作简单的烟花筒。 楚月兮闻声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漆黑天空,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来,那双水润的桃花眸子中还残留着些许方才的亮光。 那亮光,勾勒出了一个红衣肆意的身影…… “虽然它一闪即逝,可是我觉得,它应当会被人注意到的……” 儿时的回忆一点点从脑海中闪过,那是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楚之哥哥,楚之哥哥,这个烟花真好看。”软糯的女童趴在少年肩上,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兴奋的拍起了小手。 少年见此,素日里冷着的脸,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来:“兮兮喜欢的话,以后楚之哥哥给你做,做一个月牙的好不好?兮兮是小月牙,楚之哥哥就给兮兮做小月牙。” 女童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湿漉漉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似乎要望进少年的心底:“好好好,兮兮要月牙,要弯弯的月牙,要是以后楚之哥哥找不到兮兮了,就看天上的月牙。” 少年深深的看着怀里的糯米团子,过了半响,嘴角处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来,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 “好,兮兮要月牙,以后楚之哥哥靠月牙找兮兮。” …… 楚月兮微微垂下眸子,嘴角处不由得泛出点点笑意来,他不会放弃寻找她,她知道的。 现在月牙她自己做了,他又能顺着月牙,找到她么? 第316章 村子的往事 火星子从空中彻底消逝,四周村民们连忙将火把点燃,火光弥漫了大半山腰,即便是饿狼见此,也不敢造次。 楚月兮垂下了头,面带感激的看着大家,轻声道:“多谢大家了,大晚上还不辞辛苦的为了我的事上山,诸位的大义,月兮不会忘记。” 这山势极为陡峭,山腰就已经极为抖斜了,在这之上的路便更是近乎峭壁,必须凭借强大的臂力一直攀爬,才能够从大山爬出去。 身为女子,她即便平日里都不曾落下锻炼,手上却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她爬过那路途不短的山顶。 在攀爬的过程中一但力气不足,就势必会从峭壁上跌落,这样的高度掉下去,是绝不可能生还的。 她还有要守护的人,绝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事情,不能儿戏。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只能另辟蹊径,一边从外界寻求帮助,一边暗暗锻炼着自己的身体。 这山势虽陡峭,可是对于轻功高超的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大事了,因为每一处都有落脚点,只要是轻功姣好的人,都能够将她带上去。 因此,若是外界有人注意到她的信号了,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若是无人注意到,她便只能花个一年半载来锻炼身体,等将身体锻炼到能够攀爬峭壁时,她再出去。 可是到了那时,恐怕很多事都晚了,她现如今最担心的,还是身怀有孕的母亲,按日子来算,这些时日母亲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 即便爹爹整日守着母亲,她也不放心,李玉兰与楚若依势必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必须得快快赶出去才行。 希望他,能够注意到,今夜的这两弯月牙。 就在楚月兮思绪纷纷时,乡亲们爽快的笑声又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三十余人的队伍你一言我一语的,听起来真是热闹急了。 “月兮姑娘你别客气了,这些时日你在咱们村子里,为咱们帮了不少的忙,前些时日陶家老二被咬了,还是你救回来的呢。” “是啊是啊,陶家老二可是多亏了月兮姑娘你了,否则他发起疯来一不小心就要把自己搞没了。” 乡亲们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山下走去,虽是在这黑黢黢的山腰之上,可大家好抵有三四十个人,总归是不会害怕的。 楚月兮笑了笑,手中火把的光芒映出她白皙立体的五官来,大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陶家的儿子我不过是帮忙插了针,其他的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连他的病因我都没搞清楚呢。” 说起这个陶家的儿子,还是昨儿个的事了。 昨日她与余遥正在陶家制作竹筒,岂料那陶家儿子突然就发了狂,像是没有神志了一般,对着遥大哥就准备撕咬。 她看着情况紧急,便立刻拿着竹筒,对着那陶家二儿子的脖子便是重重一击,就这么一下,那陶家二儿子便晕了过去。 见此情景,她便立刻摸着那陶家二儿子的脉搏,只见他的脉搏已然紊乱不已,连呼吸也是断断续续的,似停非停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已然是危急万分了,她便只得当机立断,立刻为陶家二儿子施针,这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 这样惊险的情况,村里人却像是见惯了一般,连陶家老爹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感谢她,却对他儿子的病没有半点担心。 思及此处,楚月兮微微蹙着眉,她一边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一边轻轻出声问道:“陶家老二发病,你们可是见过?” 听了这话,乡亲们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像是被谁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讨论起来。 “那可不是,陶家老二的病啊,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那一年咱们村里来了一个外人。” “对对,就跟月兮姑娘你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落到咱们村子里来了,挺俊俏的一个人,可是不知为什么脸上却有一道刀疤。” “是的,那后生看起来倒是生的平易近人,可是性子可冷了,平日里都不同咱们说话的,即便有小姑娘上前与他搭话,他都不带理人的哦。” 楚月兮微微疑惑,轻声道:“陶家老二的病,和那个外来人有什么关系么?” 村民们连连点头,激动道:“那关系可大了,如果不是那个年轻人,陶家老二又怎么会得那个奇奇怪怪的病呢。” “是啊,那年轻人最开始是昏迷的,被余老救醒之后,他便开始四处打量着咱们村子,准备从村子里出去。” “你说他走就走吧,咱们也不会留他,可意外偏偏就突然的发生了,那个年轻人居然突然发了疯,冲进陶家便把尚在襁褓中的陶家老二咬了一口。” 说话的人几乎都是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个四五十岁,也至少是有三十余岁了。 对于这个意外,大家伙可是记得门门清呢。 楚月兮惊疑一声:“难道陶家老二的病,就被这样咬了一口,便染上了?” 这样稀奇古怪的病,可真是从未听说过。 “是啊,打那以后,陶家那二小子动不动就发疯,每逢那时啊,余老就得诊治他,让他安静下来。” “是这么回事,那个年轻人留下了一瓶子什么香,说是对陶家老二的病有用,便无影无踪的离开了。听狗蛋儿说,那人嗖嗖两下就从山上飞走了。” “要我说啊,那个外人真是每个良心,咱们村子好心将他就回去,那时候他摔的多重啊,余老都凭着一身本事将他救了回来。” “就是就是,他痊愈之后,不感谢一声不说,还将陶家的二小子弄出了这么个病来,真是造了孽了,遇着个这样的人!” 楚月兮听到这里,一双眸子已然被惊讶充斥了,她瞧着越发激动的村民们,不由得出声道。 “难道陶家老二的病,就没有其他的影响么?” 村民们纷纷摇头:“除了时不时的会发疯咬人,平时都是正常的,也没有什么病痛的,干活力气可大了呢。” 楚月兮敛下眸子,竟会有这样奇怪的病,只是偶尔会胡乱的咬人。还有那个香,什么香?竟能治病? 不行,她回去一定得好好问问余老。 第317章 李淑儿有孕 梧州书院 “先生,外头有几个人上门来,说是求学而来,可要接见?” 馆着青丝的书童脚着木屐而来,他恭敬的垂着腰身,端端正正抬着手,长衫的袖子从他的手下轻轻垂着,随着微风微微的荡着。 他静悄悄的立在门口,除却报话声,便再不发出多余的杂音,像是怕惊扰到房中之人一般。 过了一会儿,房门才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书院的门与别的推拉门不同,是绣着雅致的墨荷屏风,能够左右拉动的门。 只见一个年纪稍长的墨袍青年站在门口,那眉宇眼角间充斥着说不出的风骨滋味。 只见他唇角微启,轻声低语道:“先生心情不好,京城里来了一封书信,先生刚刚阅过,便勃然大怒,径直的将书信撕了。” 他话不多说,只言一半,可那话里的意思,书童却是明白的。 先生不想见人。 “学生明白,学生告退。” 书童轻轻点了头,旋即静悄悄的退出了这个被竹林梅花包围的庭院,即便他穿的是木屐,也并不会发出多余的杂音来。 梧州书院是建在青梧山之上的,整座书院耗费了梅偌姜老先生的毕生心血,自从他辞去帝王师告老还乡之后,便将所有的心血投入了梧州书院。 按老先生的话来说,这座城生他养他,他须得做些什么,才不会愧对于家乡的生养之恩。 于是乎,便有了现在梧州书院的诞生。 单从名字来看,便看得出老先生的用心,这里明明是私人书院,却偏偏安上了梧州书院的名字。 书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老先生自掏腰包建成的,就连书院的建成图,都是老先生用丹青一笔一划勾勒而出的。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敢说书院不是老先生的私有物。 书院成立最初,便有人提出来,说老先生大可将书院名字以自己的名字冠之,如此来为自己积累声名。 可老先生不仅拒了,还大发了一场火,在他心里,梧州书院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书院这样简单。 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这是老先生毕生的梦想。 圣人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老先生却恰恰反了过来,身为帝王之师的他,一心一意为着帝王与国家大计考虑。而身为书院先生的他,则只想为国家培养出栋梁之材,至于其余杂事,纷纷抛之于脑后。 故而,梧州书院不只是书院而已,它应该是栋梁之材的摇篮。 至于梅偌姜老先生,他也仅仅只是任这座书院的大先生,从不以院长之位自居,更是从未想过将书院作为私人财产,传承给子孙后代。 在开院之初老先生便提出了,日后等他亡故了,书院的大先生必须是有才干有良知者,必须是他亲自挑选的人。 毕竟只有真正富有才学,且心性向善的人,才能够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才能担得起书院大先生的职责。 不得不说,梧州书院在梅偌姜的带领下,已经隐隐超越了白鹿书院,虞山书院等国立书院了。 书童怀着一颗敬畏的心踏在青石板之上,松林薄雾下,伴随着淡淡的晨曦,已然有许多身穿长衫的少年,正手持圣贤书闲庭阔步,放声朗诵。 书院按照不同的作用,分成了五个区域,一为兰亭阁,二位芳草厅,三为松梧园,四为温酒屋,五为淬志院。 五个区域作用不同,按照五行八卦的金木水火土来排布,中间空出的便是各式各样的辩论、授业杏坛,以及温习凉亭。 身为大先生的梅偌姜居住在松梧园内,书童从这方出去,须得穿过最为受欢迎的百家杏坛,再转过长长的儒学廊,复而踏下志学石梯,这才能够抵达书院正门口。 故而待书童抵达正门口时,外面的人已经等了几近半盏茶的功夫了。 书童看着眼前阴柔俊美的男子,恭谨的拱了拱手,清声道:“这位兄台请回吧,大先生今日心情不甚好,不欲见客。” 离尤饶有兴味的看着书童,嘴角处勾起一抹带刺的笑意来:“哦?大先生不愿见客么?那若是我要硬闯又如何?” 他话语之中尽是挑衅之意,眉眼间也带着点点阴狠之色,分不清是在开玩笑亦或是真心话。 书童听了这话,却没有离尤想象中的大惊失色,他只是抬了眸子淡淡的看了离尤一眼,清声道。 “这位兄台,我们梧州书院一无泼天富贵,二无书香美人,三无守门之人。谈不上闯与不闯,即便兄台要用闯这个字,也无人会拦。” “闯与不闯,单单是兄台你的一念之差而已。” 书童不慌不慢,却将条理说的明明白白,不由得让离尤目光微凝。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看来外公的这座梧州书院,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用些。 不过一个小小书童,竟然如此的谈吐不凡。 离尤看着眼前高高的青石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外公的这座书院,看来他要好好了解了解了。 毕竟是能用的资源,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吧。 书童拱手准备离去,离尤迅速的拉住他的衣袖,嘴角勾笑道:“不知这位兄台可否带我去书院参观一二?我观你们书院实在大气。” 书童抬眸,也不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只抬眸轻轻浅浅的看了离尤一眼,旋即淡然颔首:“自然可与君同行,请。” 说罢,他便迈开步子,直着身子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而去,离尤看着前方衣诀飘飘的背影,眼角不由得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梧州书院,你到底能给本皇子什么惊喜呢? …… “殿下,殿下,你都许久没来看淑儿了……”李淑儿披着一袭短绸,一双盈盈玉腿轻轻蜷缩着。 太子拍了拍爱妾的手,随着挪动一下,避开了那妩媚的摩挲,眉宇间尽是数不尽的烦忧:“淑儿你别闹,这几日本宫的烦心事实在太多,无心风花雪月之事。” 李淑儿轻咦了一声,旋即柔美无骨的附在太子肩头,娇声道:“何事竟惹得殿下烦忧?不如说一说与淑儿听听。” 她话音柔媚婉转,恍若成了精的九尾狐狸,无时无刻不在撩着男人的心扉。 太子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风沅,真是不知好歹,本宫下令封锁查人,他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过去。” 真是太嚣张了,即便风以国强大那也是以往的事了,自从新帝继位之后,风以国内部便乱了起来。 虽说风沅是风以国安邦治国的高手,可是这是在他的地盘上,这里是离国! 更何况,他风沅是交换过来的质子,他有什么依仗能这样嚣张! 李淑儿羽睫轻闪,一双妩媚多情的狐狸眸子微微上挑着,只见她将饱满水润的红唇凑到太子耳边,一下下呼着香气。 “殿下查什么人啊?为了这个,殿下都好几日不来淑儿的院中了。” 太子本来已然有些丝丝沉沦了,这美人乡确实是勾人至极,可在他刚刚听到李淑儿的问话声时,眸光便不自在的闪了闪。 只见他站起身来,清声道:“这是国家大事,淑儿你不要问了,你好生在房里呆着吧,本宫要出去一趟。” 李淑儿见此,也一道站起了身子,柔柔的附在太子身后。她一双柔荑轻柔的勾着他的脖颈。 “殿下,既然殿下每日都有那么多的烦心事,那不如淑儿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如何?” 太子惊疑一声,转过头看着环抱着自己的妩媚佳人,出声问道:“什么好消息,你且说说看。” 能让他高兴的好消息?那可真是不多。 李淑儿娇笑一声,随即拉起太子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殿下,再过九个月,你就要做爹爹了。” 太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狂喜的看向爱妾,一把将她搂住,连声道:“淑儿,你是说,你是说你有孕了是么?” 李淑儿含羞带怯的点点头,眉宇间尽是温柔妩媚之色:“殿下,再过九个月你与淑儿的孩子就要诞生了。” 太子听了这话,眉宇中露出止不住的欣喜之意,他到现在只得了太子妃生的一个女儿,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子嗣了。 东宫子嗣单薄,自然是需要新鲜血液注入的,岂料淑儿现如今竟然有孕一月了,这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思及此处,太子呵护备至的将李淑儿抱在怀里,温声道:“淑儿,你这些时日在府里一定要好好养胎,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儿,你一定得好好生下来才行。” 李淑儿娇羞的点点头,可不一会儿,她眸中便透着几分担忧,以及低落之意:“殿下,淑儿只是一个夫人,身份低微。以后生出孩子了,还得将孩子送到太子妃娘娘手中……” “淑儿……舍不得孩子” 说到这里,她已然是掩面而泣了,美人垂泪,自然是惹得太子好一阵疼惜,他连忙擦着李淑儿眼角的泪,宽慰道。 “淑儿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与孩儿分开的,本宫这就上述母后,将你抬成侧妃。” 李淑儿听了这话,停下了哭泣,抬着那双眼角还挂着泪珠的眸子瞧着太子,不敢相信的问道:“当真?殿下没有拿淑儿来打趣吧。” 太子怜惜的抚去美人眼角的泪珠,柔声道:“自然是真的,你身为侍郎嫡女,让你做夫人本就是委屈了你。更何况现如今你腹中还怀有本宫的孩儿,做侧妃是理所应当的。” 李淑儿眸中闪过欣喜之意,面上却依旧一副温柔小意,她将脸附到太子颈间,娇声道:“淑儿只要能够在殿下身边,即便是无名无分淑儿也绝无怨言,可是淑儿现在有了孩子。淑儿……舍不得孩子。” 太子连忙拉住爱妾的手,深情款款道:“本宫都知道,淑儿你一心为着本宫,你好好为本宫诞下长子,日后等继承大统之后,你便是本宫的皇贵妃。” 李淑儿嘴上连连撒娇,眸中却闪过一丝冷意,皇贵妃?确实是高不可攀的地位,可是,却永远屈居皇后之下! 第318章 庭院闲话 自李淑儿有孕之后,太子府便多了一个侧妃娘娘,事情不过刚刚过去了一日,整个京城的上流世家便几乎都知晓了。 太子妃至今只孕育出一个女孩儿,半年前好不容易有孕了,却又因为踩滑了路,将五个月的身子给摔掉了,身子亏损的厉害,怕是再难有孕了。 而现如今李淑儿刚刚怀了身孕,太子便立刻抬了她的分位,待日后生产了太子长子,那身份岂不是更加金贵了? 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里头,众人的心思便不由得活络了起来,莫说往李淑儿跟前送礼的夫人多了,连李家也连带着高涨了许多。 至于李玉兰母女,此刻在府里更是差些没翘起尾巴来。 “要我说啊,淑儿就是享福的命,这才进了太子府还未一年,就怀上了身孕。” 李玉兰面上带着喜色,一边喝着茶一边娇声道。 今日阳光正好,府里的一众女眷皆聚到了一起,连有了五个月身子的楚依岚,也被老太太叫人带了出来,说是晒晒太阳对胎儿好。 老太太斥责一声,叮嘱道:“玉兰,即便淑侧妃娘娘是你的侄女儿,你以后也不可直呼其名了,这于礼不合。” 李淑儿确实是福运连连,在十八岁已然成了老姑娘的年纪被太子看上了不说,现如今竟然这么快便有孕了。 李玉兰颔首称是,连连笑着嗔怪道:“老太太说的是,瞧妾身这记性,真真是该打。淑侧妃娘娘的这一胎啊,兴许是老天爷给的旨意吧,来的巧妙。” 她言语间尽是得意之色,若是此刻她生的有尾巴的话,必然是翘上了天去的。 黎白看着李玉兰,温声提醒着:“玉兰姐姐,说话还是要小心为好,太子妃娘娘刚刚没了孩子……”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在场众人都知晓是什么意思,太子妃的孩子才掉了没多久,即便淑侧妃的孩子来的巧妙,却也不该拿到明面上来说。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皱了眉头,点头道:“黎白说的对,玉兰你说话是要小心些了,不该这样口无遮拦。若是此话传到太子妃娘娘耳中了,保不准会在心里给咱们府里添个一笔。” 李淑儿虽然现在千恩万宠,可是她上头还有一个怎么也越不过去的太子妃,更甚者,还有一个曾经同样被太子千娇万宠的凌侧妃。 还有太子府中的美艳姬妾,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高处走的,如果李淑儿这一胎生的女儿,那都还是幸运的。 怕就怕李淑儿这一胎,如同太子妃一般胎死腹中,这样的话,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在利害关系这一方面上,看的是比别人都清楚。什么对定国将军府有利,什么有害,她可是门门清。 李玉兰恭谨的垂头称是,旋即将目光挪到默不作声的楚依岚身上,轻笑道:“夫人腹中的小公子也有五个月了吧,和太子妃娘娘小产的月份一样呢。” “夫人这肚子比旁人的要更大些,可要好好的注意着,千万别和太子妃娘娘一样,五个月的身子都给弄没了。” 明明说着关心的话,却没由来的传来一阵子阴冷之气,让楚依岚肚子不由得缩了缩。 楚依岚小心的护着肚子,目露防备的看着身前巧笑倩兮的李玉兰,冷声道:“只要李姨娘离我远些,我便能够安安心心的养胎了。” 她话里挑明了李玉兰心怀不轨,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再装,这样的态度,不由得让李玉兰的眼皮跳了跳。 自从楚月兮出了事之后,楚依岚便如同一只浑身戒备的刺猬一般,处处带着刺尖儿来护住自己,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 李玉兰眸中闪过一抹阴毒,嘴角上却拉起了温和的笑来:“夫人你这是说什么呢?妾身这是关心你与小公子呢,怎么到了夫人你嘴里,倒还变了味道呢。” 还不待楚依岚回话,一旁的老太太便蹙了眉头,只见她责备的看向李玉兰,沉声道:“她不愿意你靠近你就隔远一些,免得你影响了她的心情后,就间接影响到了我的嫡孙。” 李玉兰脸上泛过恨意,却也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妾身以后远离夫人就是了。”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老太太和将军对楚依岚无限度的偏向。 以往还好,只有将军宠着楚依岚,老太太讨厌楚依岚,还是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可是自从楚依岚怀了身孕之后,连老太太也毫无原则的向着楚依岚了。 李玉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满心的不甘充斥了她的整个胸膛,若是可以,她简直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一把将楚依岚推到地上。 可是现实是,她不但不能推楚依岚,还得处处将她当菩萨似的供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楚依岚那个尖尖的肚皮,只要那肚子里的东西没了,楚依岚现如今的地位也就不复存在了。 李玉兰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尖锐的冲撞到楚依岚圆挺挺的肚子之上,让人见了便觉着瘆得慌。 楚依岚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她不适的站起身来,瞧着老太太清声道:“母亲,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歇息了。” 她现在多看李玉兰一眼,便觉着浑身不舒坦,连腹中的孩儿都感受到了她的焦灼,在里面不安的动弹着。 老太太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一旁的方嬷嬷,叮嘱道:“你是跟了我许久的老人了,你做事我放心,这些时日你可得好好照顾夫人,更要照顾好我的嫡孙。” 为了她的嫡孙稳妥,早在前些时日,她便把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方嬷嬷拨到了楚依岚身旁。 方嬷嬷做事稳妥,有了她的照顾,楚依岚这一胎应当是稳当了的。她前些日子特意找稳婆来看了,十个有九个都说楚依岚肚子里保准是男孩。 这么说来,只要楚依岚安然的诞下孩子,她的嫡孙也就平平安安的降生了,只要她有了嫡孙,即便现在让她合眼去了她也愿意。 方嬷嬷一边搀扶着楚依岚,一边应声道:“老奴一定谨记老太太叮嘱,定然将夫人与大公子照料的稳稳当当的,请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做事我一贯是放心的。” 言语之间,方嬷嬷与戚嬷嬷便一左一右的扶着楚依岚离开了,剩下的几位,除了老太太便只有黎白与李玉兰二人了。 就在这时,黎白也款款站起了身子,她对着一旁的清心招了招手,旋即恭谨的向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老太太,既然夫人觉着身子不适,那妾身便回院子里为夫人诵经祈福,祈求佛祖庇佑夫人与大公子。” 老太太颔首,面上带着满意之色,清声道:“你这丫头很不错,好生伺候将军,希望以后你也能够为我们老楚家开枝散叶才好。” 黎白面上微微浮现出一抹淡红,垂首低声道:“这么莫大的福气,可是难得……老太太,妾身告退。” 说罢,她便弯了弯腰身,领着身后的清心就离开了这院子。 待黎白离开之后,李玉兰走到了老太太身旁,娇声道:“老太太,玉兰想着等依依的十五生辰那日,将淑侧妃娘娘一并请来。” 太子侧妃也一同来为依依庆生,这可是旁人及不上的,三日后的生辰宴,是要对大家昭告依依身份的宴会,可大意不得。 虽然依依现在还只是庶女,可是等她把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除去之后,依依的嫡女之位,自然而然也就跑不掉了。 老太太听了李玉兰的话,闭着眸子思索了好一会儿,过了好半响才出声道:“淑侧妃娘娘才有了身孕,随意走动怕是不妥,还是算了吧。” 太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子嗣,若是在她定国将军府给弄掉了,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玉兰听了这话,只得悻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第319章 月兮踪迹 “盟主万安。” 经过赶路,掌柜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京城之中,此时正站在京城的玉安客栈顶楼,静静的等着上方的红衣男子发话。 离楚之看着风尘仆仆的几人,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摆手清声道:“不必多礼,你们这一路上赶路多有劳累,去歇着吧。” 他言语中兴致缺缺,心思明显不在屋子的众人身上。 掌柜见此,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盟主是什么意思,只得搓了搓手,大着胆子笑了笑:“盟主,不知咱们的活计……” 他们在明州城的玉安客栈被震塌了,现如今来了京城,也不知盟主会安排一个什么任务。 离楚之心不在焉的摩挲了下黄金面具,过了好半响才淡淡开了口,轻声道:“你们先歇着吧,职位的事等过一久再安排,在明州城忙了那么久,现如今歇一歇不是正好?” “这……”掌柜为难的搓了搓手,他倒不是不想闲着,他是怕等他闲了一久之后,便比不上联盟中的其他人了。 易盟就如同一个大型官场,每一个人能力越优秀,手底下负责的产业便越多,在联盟中的名声也就更响亮,等级也就越高。 这竞争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如今已经是二级易员了,再在一线上拼个一两年,他兴许就晋升成了一级易员。 这一级易员可了不得,整个易盟现如今便只有十位一级易员,身为一级易员,相当于成了盟主的亲信。 不仅能够得见盟主的尊容,还能够指派下级易员,更有着数不尽的优待在里头,这样的名额,当然是大家都想争取的。 因此,一听见离楚之叫自己歇一歇,掌柜便慌了,他的一级易员啊,可不能这样就泡汤了。 掌柜想到这里,突地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只见他连忙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小二,不停的努嘴示意他快说说话。 这小子昨儿个不是夸月牙来着么?他看盟主的心情低落,应该是被未来盟主夫人的失踪影响了,多说说话来夸夸,岂不是能让盟主心情好一些? 盟主心情好一些的话,他的活计岂不是能立刻被安排上? 掌柜越想越美,一边戳了戳小二,一边使着眼色小声道:“嗯哼……月牙儿,月牙儿……” 多年的默契放在那里,小二立刻便心领神会,他冲着掌柜使了一个“你尽管放心”的眼神,旋即便开了口。 “盟主,月牙儿可真是美,您说是么?” 掌柜说了,他要夸未来的盟主夫人,还要不动声色的夸,不能提到未来盟主夫人的名讳。 离楚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小二,淡淡的抬着眸子,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小二被这样一盯,心中没由来的慌了,他连忙垂下头去,结结巴巴道:“我觉得月牙儿特别美……特别美……就像昨儿个晚上在荒郊看见的月牙儿的烟火……美,盟主夫人美……”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一旁的掌柜见此,无语至极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只觉着他的一级易员定然是没戏了。 岂料就在此刻,离楚之蓦地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瞧着那小二,冷声问道:“你说什么月牙儿烟火?” 盟主突然问自己话,小二紧张的打了个哆嗦,结巴道:“就是昨天夜里,我们路过一个高山的时候,看到了烟火,月牙状的烟火……” 说到这里的时候,离楚之直接站了起来,径直的走到小二身前,再次问道:“你是说,你在荒郊外看到了月牙的烟花?” 小二噔噔退了两步,忙不迭地的点点头:“是,是的,看到了两次,两次……是从山里面放出来的,但是一会儿就熄了。” 他不明白盟主为什么突然这样激动,可是他知道,盟主问的话,就是有道理的话。 离楚之听到这里,方才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已然泛出了点点激动,他立刻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落风,急声道。 “快些准备,立刻赶去他说的那个地方。” 荒郊野岭的,谁没事会在那里放烟花?而且按照小二的话来说,是从山里面放出来的。 以他的了解,山里人恐怕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大山之中放烟花。这个烟花,很可能是兮兮的求救信号。 想到这里,离楚之越发的激动了,恨不得现在就长一双翅膀,从京城飞到那里去。 见着自家主子激动的神情,落风当下便了悟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免对着自家主子浇了一盆冷水。 “主子,月牙状的烟花不等于月兮小姐。” 那么多年了,主子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一遇到月兮小姐的事便会不理智。 离楚之听了落风的话,却没有半点的失落之意,反而转过头昂起下巴看着落风,略有些得意道。 “你哪里有机会知道这些,这些是我与兮兮的秘密。” 落风见此,只得无奈扶额,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敢知道啊。 离楚之心情大好的转过身去,较之前的冷面略有些和颜悦色,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未来盟主夫人? 不错,他很喜欢兮兮的这个名头,不过要是能把未来二字去掉,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离楚之轻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做的不错,不愧是我易盟的得力下属,跟着一同带路,这次如果找到了你们未来盟主夫人的话。” “往后你就是一级易员了。” 说完这句话,离楚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落风则走上前去,一把拽过一脸呆滞的小二,拉着他便离开了房间。 独留下一脸懵的掌柜,此刻还瞪着眸子,如遭雷击的立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出行的人马便备好了,因为此次出行离楚之旨在快速与保密,故而此次随行的人都是穿上了便衣的暗卫。 “此次前去,所有行动皆要保密。旨在找回兮,找回你们的盟主夫人。出发!” 楚之哥哥,以后你找不到兮兮了,就顺着月牙儿来…… …… 这方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那方被寻找的人却还不曾知晓,此刻的楚月兮,正在余家竹屋里细细端详着手里雕刻精细的木匣子。 “余老,这个香真的能够减轻陶家老二的症状么?” 余老看着手里的草药,笑出声道:“确实是能够让他安静下来,不过么”他捻起一点点药粉扔进锅里,悠悠道:“这香会使人产生依赖性,若是有一天没了这香的话,就会如同吸了鸦片烟一样,生不如死。” 手下的药配好了,余老走到楚月兮的身前,将那木匣子拿起来,旋即迎着阳光打开,之间两块晶莹剔透的香膏正闪烁着熠熠光芒。 “这香啊,是好东西,可是它却不是从本质解决问题,而是从精神层面麻痹人的神经。” 楚月兮听到这里,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轻笑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我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多多学习才行。” 来这里的十多天,她真的跟着余老学了很多东西,很多她听都没听过的疑难杂症,偏偏余老就能得心应手的应对。 余老看着眼前的丫头,大笑出声道:“丫头啊,你还年轻,我老头子已经六十余岁了,整具身子就差头没有入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香膏递到楚月兮手里,感叹道:“咱们学医之人啊,都是靠的一个实践,靠的是经验的积累。你小丫头若是什么都懂,我这个老头子岂不是要羞愧死了。” 这丫头本就天赋异禀,又肯在医道一途上努力,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成就一番大气。 楚月兮接过香膏,受教的点了点头:“月兮知晓了,多谢余老教诲。” 说罢,她又打量了手中的香膏,出声问道:“余老,那这个香膏便没有用处了么?” 余老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非也非也,任何事都有他的正反两面性,虽然这香膏用久了之后会产生依赖性,且会让人更加易躁易怒,时间长了更可能神志癫狂。” “可是他里面用的成分,却也是我所参考的东西,若不是有这香膏在那里放着。我定然也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为陶家二儿子配置出合适的药。” 楚月兮了悟的点点头,晶莹剔透的香膏在她手里放着,衬得手更加如同羊脂玉一般光洁。 “余老” 她轻唤一声,眼里带着笑意。 余老不曾回头,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直说。” 楚月兮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旋即将手里的香膏递出去,轻声道:“余老,这个香膏你留着可还有用?可否,借我观摩观摩。” 她知道冒昧的从别人手里9借东西不好,可是这种未知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偏偏就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余老大笑一声,转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楚月兮,连连摆手道:“那香膏送你都成,若不是你突然问起来,我也不会响起来还有这香膏呢。” 后生愿意钻研学习,这是他们这些医道前辈最愿意看到的了,尤其是医道中的女娃娃,最是难得。 第320章 犯病的陶家老二 楚月兮欣喜的拿起那香膏,那一双水润的眸子已然泛出了光亮来,嘴角处更是漾起了发自内心的笑。 “月兮多谢余老馈赠。” 她对这个香膏实在好奇,着实想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一个小小的香膏竟然有这样的作用,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还有那陶家老二的病,连余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完全无法根治,只能用药来减轻陶家老二每次发病的症状。 楚月兮拿着手中的香膏,微微蹙起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香,刀疤男人,这些东西好像总是在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一起。 她总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在暗暗的控制着事态发展一样。 “余老,你知道黎家么?” 余老动作微微一顿,那写满了岁月的脸上,泛出了些许怀念之意:“黎家啊?可是第一制香世家的那个黎家?” “就是余老口中的黎家,余老知晓?”楚月兮点点头,认同了余老的说法。 余老笑出声来,轻声道:“当初的黎家何等风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黎家的美人香那可是稀罕物件儿。” “将宫廷里的制香阁都比了下去,这黎家不可谓是不厉害啊。” 他话语简单,却清晰的将黎家以往的盛况描绘出来,一个鼎盛无比的制香世家,似乎就这样展现在了楚月兮的眼前一般。 楚月兮讶异了一声:“咦,余老你可否细细一说?” 对于黎家这个制香世家,她着实是好奇得很,作为制香家庭来说,明明已经位于巅峰之位,却一夜之间倾覆。 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则充作官妓,什么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统统都随着先帝的那道圣旨而烟消云散了。 比起株连九族来说,他们也就是保住了命而已。 余老摇头笑了一声,眸中充斥着淡淡的悲凉:“有什么好细细一说的呢?没什么好说的。又何止他黎家家破人亡?家破人亡的人家,多了去了。” “有的人家,就因为父辈曾经侍奉过前朝皇帝,便被着上面的人一个指令发下来,整个家破碎的不成样子……” 他说的缓慢,却充斥着满满的悲凉,随意一看或许会以为他是兔死狐悲,可细细探究便会发现,那是由内至外散发的悲凉与忧伤。 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看着余老面上的忧伤,楚月兮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将手中的香膏放好,旋即敛下眸子寻了个由头走出去。 她本是无意问起,哪成想竟然牵动了余老心中的悲伤事,这等情况下,她实在不该多言了,让余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最佳。 楚月兮刚刚出了门,便遇见外头的余遥背了些竹筒回来。长袍青衫的谦谦公子,走路做事都带着一股清流之气,怎么也不像是大山里养出来的孩子。 也难怪,她总觉得余老与余遥这祖孙俩与村子格格不入,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 余老说的那些事情,她其实在史书上有些许了解,也曾经从父辈口中听过,不过也都是只言片语。 先帝曾在一次前朝余孽的刺杀中受重伤,苏醒过来之后,便开始疯狂搜罗前朝余孽,但凡是祖上与前朝皇廷特别亲近的人家,统统都逃不了一死。 这一次事件,被大家称作“大清扫”,在“大清扫”之中,有许多家族的身家性命都一一断送了。 或许有一些确实是心怀不轨,可是大部分的家族,都是被白白冤死的。 但黎家不是,黎家其实是在大清扫之后才落马的,黎家大厦之所以倾塌,是因为黎家三公子杀害了平阳公主。 如此,有着荣华锦绣的制香第一世家才突地坍塌了。 其实,“大清扫”的命令并不是先帝提出的,而是当时身为大皇子的皇帝——离震天提出的。 并且是由离震天自己,带领着手下的一众人马,在整片离国大地上开始了疯狂的搜索。但凡是与前朝扯上了关系的人,都被一一斩于马下。 在“大清扫”期间,无数冤魂便在离震天的刀下诞生了。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际,余遥便已然走进了,只见他利落的将背箩放下,将竹筒抱在怀里走上前来,眉宇间充斥着淡淡的忧虑。 “月兮姑娘,你确定这个自制的竹筒烟花有用么?这都已经第三天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楚月兮盈盈一笑,自然的接过那些竹筒,轻声道:“有没有用好歹试一试,有用最好,没用的话,等我一年半载之后锻炼好了身体,再出去。” 她话语轻松,貌似毫不在意是否能出去一般,那般的云淡风轻,不由得让余遥微微愣了神。 楚月兮走到凳子坐下,旋即将竹筒放到地上,聊起袖子便拿起一旁的锥子开始敲敲打打。 青丝从额间滑落,丝丝缕缕的坠在白玉般的耳垂旁,清风从耳边拂过,带来了些许淡淡的花香。 山中生活,其实最是好滋味,无忧无虑也没有阴谋算计,若是心无挂念的话,这里倒不失为是一个好住处。 可是,她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她不能留下来…… 夜幕很快降临,月牙儿晃悠悠的从山脚爬起,犹如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似的,从山尖尖上露出了半张玉容。 楚月兮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一个个的特制竹筒被改造好放在地上,随着清风拂过,还能微微嗅着点点竹墨香气。 “余老,余老!陶家老二又犯病了,快些来看看!余老……!” 一阵子急促的喊声,将山岭中的寂静打破,陶家老二又犯了病的事情,几乎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余老背着竹篓,脚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当走过楚月兮身边时,他立马便顿了足,沉声道。 “丫头,你随着我一同去吧,陶家二儿子这一久发病快了些,你去可以给他扎扎针。” 楚月兮听了话,立刻放下手中的竹筒,清声道:“这便去。”说罢,便随着余老一同前往陶家。 陶家老二这病奇怪的很,平日里不痛不痒的,可是只要一发病,便会如同疯魔了一般,毫无神志的冲去撕咬人。 而但凡被陶家老二咬到的人,便也会染上这样的病。 故而,每每当陶家老二犯病的时候,陶家便会立刻把整个屋子锁上,莫说是大门了,连窗户缝都不敢留一个。生怕自家儿子犯病时跑出来,害了乡亲们。 在陶家将儿子锁起来的时候,乡亲们也会避让着一些,防止意外发生。 说起这个,以往村子里有一个醉汉,他因为在外头喝了酒,便发了酒疯到处乱逛。 本来这发酒疯乱逛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偏偏气运不好,恰好被犯了病的陶家老二撞上了,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打那以后,醉汉便也被传染了这个病,时不时的就会失去神智,在乡野之中四处乱跑。 在几年前农忙之时,那醉汉因为刚喝了酒,又恰巧发了病,便神志不清的一脚跌进了泥潭子里,自此便一命呜呼的去了。 自那之后,村子里的人便更加警惕了,只要一听见陶家老二发了病,便会立刻躲进家门去,以防染上这种病。 其实以往陶家老二发病,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这样惊恐的,毕竟都在村子里生活这样久了,见惯了他发病的样子? 可是今儿陶家老二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向来都是二十余天才会发的病,现如今竟然整整提前了十天左右。 这样突然的提前这么久发病,确实是让人猝不及防的。 故而余老与楚月兮赶到之时,村民们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拿着自家的锄头与木棍,一致的对着一个方向。 拨开人群一看,原来那陶家老二此刻竟然在抱着一只野鸡啃噬,那鸡的鲜血从脖颈处喷薄而出,黝黑的鸡毛也是满地都落着,让人瞧了便不由得心头发怵。 余老见此,眉头便不由得深深皱在了一起,这样的情况,倒还真的不好处置了。以往陶家老二在发病前,都是被提前用锁链锁好的。 现如今陶家老二提前发病,没有人给他提前用铁链锁好,他的行动不受控制,也自然不好处置了。 更何况又近不得他的身,想要控制住是难如登天了。 那陶家老二凶神恶煞的咬着鸡脖子,鸡毛与猩红的血糊在他嘴边,犹如一匹脱缰的野狗。 突地,他默然抬起头来,像是预感到有人要来控制他一般,呆愣愣的松开了牙齿。那断了脖子的鸡落到地上,瞪着大眼睛,扑棱了几下之后便彻底的没了生息。 陶家老二红着眸子看着眼前黑黝黝的一片人,“哇”的大叫一声,旋即撒丫子的冲向人群。 村民们见此,方才的气势立刻便没了,丢盔弃甲的便往后方跑。这样一来,人群前方的余老与楚月兮,便成了偌大的活靶子。 事情发生的突然,余老与楚月兮站在最前头,根本还来不及反应,那陶家老二便冲了过来。 楚月兮见此,瞳孔蓦地皱缩,旋即下意识的便将余老用力推到了一旁去。 也就是这一推,楚月兮已然没有逃跑的机会就,只见那陶家老二满是鸡血的嘴,近乎要凑到了楚月兮眼帘。 第321章 相见 就在陶家老二就快扑倒楚月兮身上时,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如游龙一般飞了过来,对着陶家老二便是一个挥手。 陶家老二被这样一挥,立刻便没了力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不知人世的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不拘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缓缓传来。 “我未来的盟主夫人,也是你能欺负的么?” 只见一个红衣男子迎风而立,那衣诀随着如墨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气韵逼人,差些迷了人的眼。男子刀削一般的面容,就犹如那最俊美的玉公子一般,让人不忍亵渎。 那一双装满了满天星辰的桃花眸子,此刻正认真的瞧着楚月兮,像是要望回到过去一般。 至于那抹朱砂勾勒的薄唇,此刻正噙着一抹肆意不拘的笑容,轻轻的开合着。 “兮兮,别来无恙。” 楚月兮看着眼前红衣肆意的男子,眸光充斥着点点湿润,嘴角却挑起一抹温润的笑来:“好久不见,楚之哥哥。” 他终归还是找到她了。 离楚之听了这个称呼,心跳蓦地漏了两拍,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了。楚之哥哥,兮兮唤他楚之哥哥?他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啊? 莫非兮兮,已经在慢慢接受他了? 想到这里,离楚之眸光一亮,便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情了,也不管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一个跨步便走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身旁。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楚月兮颈间,将近一月的相思之情,似乎都藏在了这呼吸之间,像是要将楚月兮的身子灼烧掉一般。 离楚之喉结滚动,语调突地低沉了下来,声音也带着魅惑的低哑:“兮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咱们,又隔了几秋了?” 低哑魅惑的嗓音,顺着耳道飘进楚月兮的心中,如同触电一般,先是她的耳朵,又到她的心窝,再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没有哪里不是酥麻娇软的。 如同打翻了朱砂一般,少女如玉的面颊上,轻轻浅浅浮上了淡淡的桃花模样的粉嫩,若是谁看到了,也少不得要赞叹一声。 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离楚之深深的注视着前如同海棠花娇羞的少女,心里忽的闪过一句话:得女如斯,夫复何求。 思及此处,他张开双臂,准备将这个心心念念六年的女子拥进怀中。可就在此时,佳人却仓促的退了两步,让那双长臂落了个空。 楚月兮呼吸急促的退到后头,连连吸了两口冷空气进入肺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待面上红潮褪去之后,她才佯怒的抬着眸子看着离楚之,清声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注意你的身份。” 楚月兮那双有些湿润的桃花眸子,此刻还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带着些许的情愫。 可偏生她又抬着清凌的眸子,半嗔半怪的看着离楚之,这哪里像是生气呀,反倒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在冲着自家夫君使性子。 见到这样的楚月兮,离楚之不由得心头大动,他眉眼间泛出笑来,大步跨上前去,一把将身前的人儿搂进怀里。 他缩紧双臂,像是要将怀里的人嵌进身子里去一般。 楚月兮被人突兀的搂住,男子独有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住,就像要将她吞噬一般。 洁白无暇的脸颊,腾地便浮现出两抹红霞,少女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羞涩之意,一次性便炸了开来。 就在楚月兮手忙脚乱,准备将离楚之推开之时,只听头上传来了男子如释重负,却又带着些颤抖的声。 “兮兮,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会出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没人能想到,这个充斥着不安与惊慌的声音,居然是战神离楚之所发出的。 声音一声不落的穿透楚月兮的心扉,让她正欲推开离楚之的手微微一颤,旋即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离楚之紧紧的搂住怀里的人儿,没有人知道,在兮兮当着他的面落进滚滚黄河水之中时,他的心是有多惊惧。 即便是面对匈奴来袭,心里都未曾波动的他,在那一刻,真的体验了什么叫忧心如焚。 他真的好怕,好怕兮兮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好怕兮兮就那样离开了他。 离楚之手臂再次紧了紧,抱着怀中这个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他前些时日日夜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楚月兮闭上眸子,将自己已经溃不成军的眸光遮掩住,这样亲密的拥抱,让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有他那千金不换的心意。 罢了,只是抱一抱。 只能抱一抱…… 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轻轻的揽上了男子的腰,这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也才终于产生了。 过了好半响,离楚之才放开了楚月兮,若是可以,他想一直这样抱着怀里的人,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怀里人儿的脸,却一会儿比一会儿烫,要是他再不放开,这人儿指不定会羞得钻进洞里把。 考虑到这个,离楚之才不舍的放开了楚月兮,不发一言,却眉眼含笑的瞧着她。 楚月兮见此,先是羞红了脸连退了几步,再是半嗔半怪的瞪了离楚之一眼,旋即清了清声道:“殿下宅心仁厚前来救月兮,月兮不胜感激……” 离楚之嘴角泛出轻笑,正欲说话,却被远远赶来的余遥给打断了,只见他皱着眉头,神情肃穆的看着离楚之,清声道。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月兮姑娘的什么人?为何随意搂抱人家姑娘?” 他听了陶家老二犯病一事,便立刻赶了过来,岂料刚刚赶到,便见着这红衣男子强行将月兮姑娘搂进怀里。 离楚之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眉宇间还充斥着几分清雅之气的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原本含笑的眸子,此刻已然全是危险之意。 这个男人,是谁?凭什么以一个亲密人的口吻,来质问他与兮兮的关系? 只见他浑身散发出冷意,微微昂起下巴看着余遥,嘴角挑起一抹笑来:“我是他夫君,抱不得?” 第322章 未来盟主夫人 离楚之说的理直气壮,简直是不能再有道理了,那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危险,怎么?我媳妇我还抱不得了不成? 可是还未待他看完,一旁的楚月兮便清凌的棱了他一眼,那眉间微微有了些真正的怒意。 瞧着她这般模样,离楚之便默了一下,旋即哼了一声,看着余遥冷冷道:“未来媳妇儿,抱不得么?” 不管是媳妇儿还是未来媳妇儿,总归都是他的媳妇儿,和这个不知哪里跑来的野男人没关系。 余遥听了这话,心中也大抵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他轻笑一声,缓缓道:“未来谁又说的准呢?你说是吧,公子。” 其实他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可听到离楚之耳中,那可就变了一个味了。 只见离楚之眸子微眯,一个跨步便把楚月兮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后头:“你又是谁?凭什么过问我与兮兮的关系?” 他话里充着满满的火药味,活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 楚月兮看着眼前莫名的带着几分幼稚的男人,不由得无奈轻笑,她走到两人中间,先是看着离楚之,轻声道。 “余大哥他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我恐怕确实是没了命了。” 离楚之听了这话,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瞳孔中的警惕之意与火药味更浓了,他眯着眸子打量着余遥,又不动声色的将楚月兮挡了个严严实实。 好啊,原来是救命恩人,难怪这么嚣张…… 至于余遥,则是眉宇间充斥着困惑,他不知道这个风姿飒爽,红衣肆意的男子为什么对他有这样大的敌意。 明明看起来这样俊美非凡,横看竖看也是气宇轩昂,可怎么偏偏就莫名的对他有敌意?他难道还不够友好么? 余遥想不明白,可眸子中却更充斥着担忧了,这男子虽然看起来仪表不凡,可对月兮姑娘却老是动手动脚的,这于礼不合啊。 不行,他要找机会提醒月兮姑娘,让她远离一些这个男子,免得以后月兮姑娘吃了亏。 余遥的心里活动,离楚之自然是不知晓的,他只看到了余遥紧皱的眉头,还有那眸中若有若无的担忧。 好啊,果然没猜错,他的兮兮果然被人惦记上了。 离楚之眸中绽放出火光,与余遥略带担忧的眸光对视在一起,空气不由得变得有些焦灼。 楚月兮见此,不由得叹息一声,旋即走上前去轻咳了一声,将二人的对视打断。 离楚之见状冷哼一声,旋即转身甩了袖子,将楚月兮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自己身前,不给余遥一丝一毫看见佳人的机会。 做完这些后,他才眉眼带笑的瞧着楚月兮,温声道:“兮兮,既然现在已经寻到你了,那咱们就尽快动身回京吧,你的名声被” “被我那二妹妹毁了个彻底是吧。” 离楚之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月兮清声打断了,虽然她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可是对京城的诸多事宜,她也确实是知晓的。 “你已经知晓了。”离楚之看着眼前毫无半点惊慌之色的少女,陈述道。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如何告诉兮兮,才能将这件事的冲击力降到最低,岂料兮兮早就已经知晓此事了。 而且看样子,兮兮好似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一般。 楚月兮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清声道:“是啊,已经知晓了,我那二妹妹能有什么好心肠?既然有这么好的抹黑我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对于自己的名声被毁不在意一般。 “那兮兮你就不担心么?”离楚之阔步跟上,清声问道。虽然他知晓兮兮不是寻常女子,可是于女子来说,名声不就是最为在乎的东西么? 楚月兮回眸轻笑,浅声道:“你难道会让我担心么?盟友殿下。” 话语虽清浅,却具有特殊的穿透力,其中的相信之意更是不言而喻,让离楚之不由自主的挑起一抹笑来。 兮兮这话,不就代表着把他当成了最信任的人么? 思及此处,离楚之那双素日里如潭水一般深沉的眸子,一下下的漾起了别样的颜色。 那素日宛如覆了冰的嘴角处,更是勾起了愉悦的笑来。 就在此时,跟在后头的部下也纷纷赶下了山头,当他们看到自家主子言笑晏晏的跟在一位妙龄女子身旁时,便立刻明白了。 这位素衣小姐,应当就是盟主心心念念的人儿了吧。 部下只看了楚月兮一眼,便将眼神挪开,不敢再看。毕竟这可是盟主钟意之人,他们出于好奇能看一眼,多的再看,那可就是僭越了。 领头人先是戒备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四周皆是惊惧的村民时,便暂时放下了心来。 只见他阔步走上前头,头颅低垂,提剑拱手道:“盟主,属下已将部下领到,请问何时动身,将盟主夫人带出这山谷。”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楚月兮便弄了个大红脸,半嗔半怪的瞧了离楚之一眼。 离楚之对这个称呼倒是很满意,只见他嘴角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旋即淡淡回眸,不徐不疾道:“你们未来盟主夫人何时准备好,咱们便何时动身。”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部下当时一听,心中便更是一凛,看来盟主对这位楚家小姐,还真是用情至深。 他从未想过,在易盟中向来不近女色的盟主,竟会有万事以另一女子为先的一天。 思索之时,那领头人便应声点头,提着剑铿锵的走到后头去。 围观的村民们一看这穿着铁甲,浑身煞气的男人又回来了,连忙又朝后头躲了躲。 他们探出头去,只见着那空地处均是提着剑的男人。众人不禁感叹,好多人呐,至少得有四五十个吧,好像他们还会飞呢…… 还有那个红衣男子,似乎是月兮姑娘识得的人,这么大的阵仗,又会是什么来头呢? 村民们在一边猜测来人身份的时候,也不禁纷纷惊叹着离楚之那俊美非凡的面孔,那近乎妖孽的面容,令所有在场的小姑娘都红了脸。 “他真俊……” “是啊是啊,就像那天上的活神仙似的,那么俗气的红色,他穿着可真好看。” “可不是嘛……你瞧他和月兮姑娘,还真般配,一红一白的,真衬眼……” 第323章 离开山村 离楚之寻到了楚月兮之后,倒是也没有着急走,而是以楚月兮家人的身份,以易盟商号的一等令牌对余老一家子道了谢,顺便在余遥面前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那些部下见此,纷纷瞪大眼珠扼腕叹息,这一等令牌可是个好东西。这是盟主亲自派发的,可得立了大功才能有,易盟里有它的人可不多呢。 大家伙之所以那般稀罕它,是因为这一等令牌有特殊之处。它特殊就特殊在,它能够换离楚之的一个承诺。 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今夜跟着离楚之行动的,都是些心腹,自然知晓自家盟主除了是易盟商行的盟主,还是那离国家喻户晓的战神定王。 自家主子有这样不凡的身份,但凡是知晓这一等令牌作用的人,自然是都想立了大功得块令牌的。 他们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都还没摸着一下一等令牌呢。 这下可好,这山野里的爷孙俩恰好就救了他们未来主母的命,便得了主子给的一等令牌。这运气,真真是让人嫉妒不来。 这群部下羡慕不已,那余老却没放在心上,他只眯着眼打量了离楚之之后,便点头接过了离楚之的令牌。 反正他救那丫头也不图什么,不过是医者仁心而已。 现如今他观这男子气度不凡,定然绝非池中之物,可想而知,那丫头的身份也定然不简单。 余老转过头看了看楚月兮,也并未问及她的身份,只再次叮嘱了一番学医问道之理。 叮嘱一番之后,他便转过身去摆了摆手,算是给楚月兮道别了,他脚步缓慢,眸中却也有些许不舍。 人老了,不愿看这种离别时刻。 相处这些时日,他早就发现这丫头是个好苗子,又有坚实的基础,便明里暗里的对她加以传授。 再者这丫头脾气又合他胃口,投缘得很,他早已将她当成了半大个弟子,现如今要离开,自然是有不舍的。 楚月兮恭敬的弯下身子,恭声道:“学生楚月兮,拜别老师。” 这些时日余老对她的教导,对她的关怀,她都记在心里头,她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师傅。 可是她早已经拜过师傅,再唤师傅于礼不合,现如今唤老师,确实最为妥当的了。 余老听了声,佝偻着转过头来,低声道:“去吧去吧。” 说罢,他再次转过身去,将手中的令牌随意拉开个抽屉放了进去。 对于这红衣男子说的什么一个承诺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他与孙子长年居住在山村里,不需要什么。 这方余老的动作,成功引起了外面一群部下的骚动,纷纷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前方瞧。 “这这这……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是啊,要是我得了这一等令牌,我还不得天天挂在胸口上。” “嘿,你说可以去悄悄把它拿过来不……” 屋子里的道别差不多了,余遥推开门,将楚月兮二人送出屋子,临到要离开之时,他却又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月兮。 楚月兮看出了余遥脸上的疑惑,便抬眸瞧着他,旋即莞尔一笑:“余大哥,保重。”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是问我楚家大小姐是个怎样的人么,现在换我问你了。”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语气缥缈,却一声不差的落入余遥耳中,他呆滞了片刻,等待离楚之等人已经走远了之后,他才突地悟了过来。 原来,月兮姑娘就是楚家小姐。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当着人家小姐本人,问人家是个怎样的人么? 真是…… 余遥闹了个大红脸,过了好半响,他才冲着山头大喊:“月兮姑娘,愿你往后事事顺遂,永无灾祸。” 像月兮姑娘这样的女子,不应当受到那样的污蔑,更不应该受到别的磨难,应当一生顺风顺水才是…… …… 这方离楚之不顾楚月兮的阻拦,直接当着所有部下的面揽着楚月兮的腰身,踏着青山飞身而上。 也不顾楚月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水润嗔怒的眸光。 楚月兮虽说是又羞又怒,可是却也只得由着离楚之揽着她的腰身,只因离楚之一句她爬山浪费大伙时间,她便不得不依。 美其名曰,他抱着她,更省时间。 最要紧的是,他的那群部下,也还个个都猴精猴精的,纷纷点头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月兮又哪里还好意思说要自己走? 楚月兮看着身旁男子完美无缺的侧颜,嗅着随着清风飘过的墨竹香气,白玉似的耳垂不由得爬上几缕粉红。 罢了,这一次就跟着心走吧。 高山险峻,可是对于会轻功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如履平地罢了。 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座原本楚月兮攀爬了两个时辰的高山,已经被离楚之一脚越过了山巅。 月色朦胧,身穿夜行衣的部下似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唯独那一抹肆意不羁的红色,还有那洁白无瑕的素色,还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又是半个时辰功夫,众人轻而易举的抵达了山脚,只见那能容马车过路的小道上,此刻早已有了车队掌灯候着。 离楚之足尖轻点,搂着怀中的佳人飘然落于地上,旋即迈步向前,没有半点把楚月兮放下的意思。 “咳……” 楚月兮轻咳,提醒搂着自己腰身的人该放手了。 离楚之扬了扬眉,继续朝前,并不对楚月兮的这声轻咳做任何表态。 见他装作没有听见,楚月兮眸中不由得生出了点点羞恼之意,只见她直接扒拉着离楚之的大手,嗔怒道:“定王殿下……已经下了山了,我自己能自己走了。” 她的脸红彤彤的,犹如那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水灵灵的模样,咬一口像是能流出水来,白里透红的粉嫩模样,更是惹得人挪不开眼。 离楚之听了佳人的话,本还想再逗逗她,可转头一看,怀里的这人儿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样,就这么嗔怒的瞧着他,若是再逗怕是要恼了他了。 思及此处,离楚之便只得放开了手,朝着楚月兮莞尔一笑:“这便放开了。” 她儿时他不知抱了她多少次,争着吵着要他抱,现如今他上赶着上门,她却又不要了。 离楚之瞧着身旁带着小女儿嗔怒的楚月兮,不由得无奈笑了笑,看来他这追妻之路,还修远得很呐…… 第324章 庶妹的赏赐 离楚之将楚月兮送上马车后,自己也一同坐了进去,美其名曰以盟友的身份商谈事情。 楚月兮嗔怪的看了离楚之一眼,却也没有反对他,毕竟她确实需要第一时间将京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了解清楚。 马车悄无声息行走着,伴随着道路一旁的波涛声,不疾不徐的朝着京城前去。 那些京城里腹中怀揣着阴谋,暗中商量着诡计的人不知道,这个被默认死亡的定国将军府大小姐,又回来了。 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了楚月兮那“亲爱”的二妹妹,楚若依。 若是楚若依知晓,她那个极难对付的嫡姐又回来了,怕是说不清有多慌乱呢。 不过此刻的楚若依,哪里又有半分愁容呀。此刻的她,正春风满面的端坐在梳妆台跟前,拿着楚月兮“生前”的珠宝首饰比划呢。 “嗯……这个不错,孔雀绿松石簪子……” 楚若依将手中同体碧绿的簪子戴于发尖,对着铜镜打量一二之后,便轻悠悠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不错,很衬她,衬得她的肌肤更加光滑如玉了。 再过两天,就是她的十五生辰了,楚若依想着想着,脸上便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来。 她本就生的小巧玲珑,现如今心情舒爽,那两抹柳眉弯弯的挑着,一对儿水汪汪的杏眸也是带着欣喜之意,眼尾处则透着丝丝缕缕的妩媚。 这般乖巧中带着些许妩媚的娇嫩,真是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两分喜爱来。 毕竟自从楚月兮死了之后,楚若依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没有楚月兮的存在,她便是定国将军府里唯一的小姐,即便是庶女又何妨?还不是宝贝金蛋。 物以稀为贵,定国将军府里本就子嗣不兴,现如今又去了一个,楚依岚肚子里的又还未诞下。 放眼一看,偌大的将军府,竟只余楚若依一个庶小姐了。 这样一来,管她嫡的庶的,楚若依的地位自然都是蹭蹭的往上冒了一截。至于府里的下人小厮们,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的讨好楚若依,可以说是唯她是从了。 在此等情况下,楚若依又怎么能不舒坦呢? 楚若依看着眼前那一盒盒的珠宝柩,伸手勾了一连串的手环以及镯子出来,这些东西,光看色泽便知晓定然是好东西。 只见楚若依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冲着桃叶挥了挥手,娇声道:“桃叶你过来,主子我赏赐你一些好东西。” 桃叶见状,一双吊梢眼顿时冒出精光来,连忙走到楚若依跟前跪着,连连道:“奴婢谢二小姐看重奴婢,谢二小姐赏赐。” 楚若依得意的笑了笑,将手上的手环镯子统统扔到地上,娇笑道:“记住,以后这些镯子手环,每一天都好好给本小姐带着,一天换一样的戴着,可不允许取下来啊。” 桃叶眸中泛过精光,急切的用手将地上的镯子手环拾起,更是当场就带了一个玉镯子在手腕上。 只见她抬起头来望着楚若依,脸上充斥着谄媚的笑来:“是是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一定日日戴着这些东西,毕竟这些是大小姐的遗物,奴婢可得好好对待呢。” 她这句话明显愉悦了楚若依,只见楚若依杵着头看着桃叶,笑得花枝乱颤道:“不错不错,桃叶你是个极好的丫头,没错,这些都是大姐姐的遗物,你作为它们的新主子,可得好好照料呢。” 就在主仆二人笑做一团时,竹月却撞开了门口的丫鬟,突地从外头强行闯了进来。 她刚进门,便看见自家小姐的镯子被桃叶戴在手腕上。只见她赤红着双目,立刻便发了狂的往上冲,一个猛冲就将桃叶撞到了地上。 “诶哟!诶哟!小姐快些救救奴婢,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竟想要抢夺小姐您赏赐给奴婢的镯子。” 桃叶被竹月压在身下,动也动弹不得,只得咿咿呀呀的叫唤着。竹月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文弱,可是现如今发起狠来,力气却是出奇的大。 楚若依听见叫唤声,立马回过神来,对着外面便是尖声的叫骂:“来人呐,快给本小姐将这个疯婆子拖出去,伤着了本小姐拿你们试问!” 这竹月今儿个是发了什么神经了?竟然敢冲撞在她的跟前来! 话音刚刚作罢,外头便立刻跑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只见她们撸起袖子,不由分说的便将竹月拧了起来。 “呸!毒妇,你会遭报应的!” 竹月啐了一声,她虽然身子动弹不得,可是那一双眸子却狠狠的瞪着楚若依。 这毒妇,竟然在小姐的院子里,将小姐的首饰赏赐给下人,这不是变着法儿的折辱她家小姐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却也不怒,只见她款款的走上前去,对着竹月挥手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穿进众人耳中,随之而来的,是楚若依得意至极的嘲讽声。 “真是个好忠仆,可惜啊,你那小姐已经命丧黄泉了,现如今她的东西,便是我的。” 楚若依翘着手指,那圆润的指甲上染着凤仙花的汁液,那粉红粉红的颜色衬着白玉般的指头,端的是赏心悦目。 她一双杏眸得意的瞧着竹月,幽幽道:“我本来还想夺了你的命,让你下去陪我亲爱的大姐姐的,可是现如今看你这样子,我反倒还不忍心了。” 楚若依摆了摆手,娇声道:“罢了,本小姐心善,便不计较你今儿个冲撞主子的事了。不过,以往你可要好好欣赏桃叶戴着这些首饰啊。” 说及此处,她走到桃叶身边,拿起桃叶的手细细端详了片刻,啧啧赞叹道:“真是一双好瞧的手,不错,大姐姐的首饰,还是最衬你了,你以后可记得要日日戴着。” 桃叶挑起眉毛得意的扬了扬,旋即福了福身子,得意道:“奴婢谨遵小姐吩咐,日后奴婢定然日日夜夜的戴着大小姐的镯子,片刻都不取下来。” 楚若依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冷笑来。 楚月兮啊楚月兮,就算你之前做了那梦,翻盘了片刻又如何?现如今赢的人还不是我,你只是个身死的人罢了。 你的首饰,也只配奴婢佩戴!因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奴才种! 第325章 得意的庶妹 楚若依得意一番之后,眸子从楚月兮“生前”的珠宝首饰之上扫过,旋即轻描淡写道。 “来人啊,给本小姐把这些个首饰全都拿出去当了,把银钱拿去宝钗阁和羽裳轩买些时兴的衣裳首饰。本小姐的生辰再过两日就到了,确实是应该添置一些好物件了。” 说罢,她便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去,扶着桃叶的手表走了出去。 至于身后竹月的叫骂声,她听着可是更加舒爽了,叫吧,叫的越难受,她越高兴! “小姐。” 走出安兮院后,桃叶才轻轻的道了一声。 楚若依挑了挑眉,示意桃叶说话。 桃叶得了主子首肯,便小心翼翼道:“小姐赏赐奴婢东西,奴婢心里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往后也自然是会照着小姐的吩咐,日日将这些个镯子戴在手上。” “可是,这些东西是大小姐的,奴婢若是戴着被夫人看见了……” 桃叶话没说完,可她想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完完全全的传达给了楚若依:她是想带镯子的,可是她怕被楚依岚处罚。 楚若依听了这话,一双眸子沁出笑来:“你听本小姐的,尽管戴着吧。你别忘了,这内宅中馈是谁掌管的。” 不过就是一个楚依岚么?让她看到才好,最好是让她看到了之后,把肚子里的孽种给气的流掉! 桃叶为难的看着楚若依,担忧道:“掌管中馈的是姨娘,可是小姐,夫人现在怀的有身孕,老太太和将军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呢。奴婢担心……” “担心担心,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个什么,本小姐说让你戴着,你便安安心心的戴着,啰哩巴嗦的还没完了。” 桃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楚若依不耐的打断了,她愠怒的瞪了桃叶一眼,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也无怪她生气,楚月兮都死了,她好不容易受到一回重视,可是现如今却人人都顾忌着楚依岚肚子里的东西。 若是等楚依岚生出个男孩,岂不是更加不得了了?! 桃叶见自家主子生了气,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恭恭敬敬的扶着楚若依,谄媚道:“小姐,你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是怕夫人去给将军告状,然后将军无端的迁怒了小姐。” 她低垂着眉眼,脸上充斥着说不出的顺从与乖觉:“奴婢受不受罚都无所谓,奴婢是担心小姐您啊。” 楚若依听到这里,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她敛下眼皮淡淡的扫了桃叶一眼,当见到桃叶脸上算是恭谨与卑微时,她的嘴角才终于勾起了笑容。 “不错,倒是个忠心的丫头。桃叶,你打小跟着本小姐,你的忠心,本小姐是知道的。不过么,有些东西不该担心就不要担心,本小姐既然说没有事,那便是没事。” “祖母向来讨厌楚依岚,即便现如今楚依岚怀了孩子,也只是看重那未出世的孩子罢了,犯不着为了这么丁点的事情来责怪我。” “至于父亲,现如今朝中事情繁杂,太子遇刺已经有半月有余,可是却还是没有抓住凶手。父亲现在日日都是早出晚归,哪里又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府里呢?” 桃叶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她小心小意的搀扶着楚若依,连连赞叹道:“小姐真是聪敏过人,连这样的事都已经算好了。依奴婢说啊,花神大选的时候,一定是大小姐走了狗屎运,明明小姐您哪里都比大小姐强嘛。” 她的这句话明显取悦了楚若依,让楚若依的一双眸子布满了愉悦之色。 楚若依轻笑了一声,扬了扬眉道:“那可不,还是你有眼力见儿,其他的人都是些有眼不识珠的玩意儿。” 桃叶说得对,她哪里不比楚月兮好?若不是楚月兮尽用些歪门邪道,她又怎么会在花神大选中输给了她? 不过幸好老天有眼,早早的收了那个贱人去阎王殿,再过两日就是她的十五生辰了,她一定要让众人都知晓: 定国将军府的嫡女之位,迟早都是她的! …… “这是快到京城了?” 楚月兮撩开帘子,看着外头几近大亮的天色,对着车夫轻声问了一句。 车夫耳尖,一听自家未来的主母问了话,连忙便出声回应道:“禀小姐,恐怕还要六七个时辰呢,主子担心您路上受了颠簸,便特意让咱们将车速放慢了。” 楚月兮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轻声道:“劳烦你了。” 车夫连连摇头,回话道:“小姐您真是言重了,小的能为小姐您赶车,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呢。” 这份差事可好呢,队伍里的好几个兄弟都羡慕死他了,巴不得代替他来为未来主母赶车。 楚月兮轻笑了一声,旋即将车帘放下了,继续靠着车窗思索着。 也不知道现如今京城可有发现瘟疫?还有悄悄跑出来的雪嫣,又不知到底到了何处?母亲腹中的孩子,也不知是否安好。 当然,李玉兰和楚若依欠她的,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按照车夫说的话来看,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天应当已经完全黑了,而后日便是楚若依的生辰。 现如今外界都认为她已经死了,楚若依自然也不列外。在这样难得的情况下,她一定会将这十五生辰大办特办吧。 楚月兮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泛着淡淡的幽光。 十五生辰,她又该送个什么惊喜给她这个二妹妹呢? 第326章 潜入安置村 文雪嫣小心翼翼的躲在树丛里,通过狗洞观察着那些守卫的动向。 这个狗洞是糍儿告诉她的,这里的守卫是最薄弱的,可是却依旧有两个侍卫受着,她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若是引起了别的守卫的注意,今日她与糍儿恐怕就走不了了。 文雪嫣眉头轻皱,该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混进这个安置村呢?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时,糍儿裙摆上的灰,突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有了! 只见文雪嫣眸光一亮,毫不犹豫便的躺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打了两圈滚之后,又抓了一把灰扑在脸上。 做完这些之后,文雪嫣才站起身子来,小心的拍了拍衣裙上的灰,让这些灰看起来不是这样的刻意。 只见她脸蛋上沾着灰尘,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可人模样,衣裙上更是脏兮兮的,沾着树枝和草屑。 这等模样,真真是如假包换的灾民无疑了。 糍儿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将自己身上弄脏,旋即乖巧的站在文雪嫣的身前。 文雪嫣揉了揉糍儿的头,小声道:“真是乖孩子,你乖乖在后面等着,姐姐马上带你进去。” 糍儿乖巧的点点头,旋即不动声色的退到文雪嫣身后,静静的等着文雪嫣行动。 文雪嫣猫着腰勾在狗洞处静静观察着,待到两方侍卫都往另一方走时,她立刻用力的朝着里面扔了一块石头。 啪! 石头准确的打在了另一边的房顶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什么声音?!” “快去看看,免得出了什么事,咱们俩的小命都不保。” 声音成功的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将他们从这方狗洞附近,成功的将他们引到了另一个地方去。 文雪嫣见状,立刻便当机立断的抱住糍儿,一个飞身就跃进了安置村里面,待她们二人刚刚落地,那两个侍卫也已经查看完毕走了过来。 “什么人!不知道这里不能随意靠近么?!” 两个侍卫一看这里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脏兮兮的女子,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大声呵斥着。 糍儿身子一抖,害怕的躲进了文雪嫣怀里,文雪嫣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旋即故作虚弱的走向两位侍卫。 虚弱道:“两位官爷,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想问问太子爷,我家男人的热病到底要什么才能治好,女儿很久没有看见他了,想念的很。” 侍卫们一听,嫌弃的打量了文雪嫣两眼,旋即嗤声道:“太子爷好心让人帮你家男人治病,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吧,别无事生非的,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事。” 这些灾民,脏的不得了不说,据说还染上了脏病,真是一天天的事情多! 文雪嫣朝前走了两步,再次靠近两个侍卫,轻咳了两声道:“两位官爷,我就是问问,我家男人没什么大问题,早些放他回来吧。” 侍卫们一见她靠近,立刻掩住了鼻子,嫌恶的摆手呵斥道:“走走走,赶紧的回去,别搁这污了爷们的眼睛,真是的,比那猪圈里的猪猡还要脏几分!” 文雪嫣见此,立刻怯怯的点了点头,领着糍儿往村民们居住的地方而去,不再与那两个侍卫搭话。 一路上走着,偌大的安置村竟然遇不到几个村民,像是真如太子对外所说那般,村子里的人都找到了新的活计,搬出了安置村。 可是文雪嫣却知晓,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糍儿,你还记得你爹爹娘亲是住在哪里的么?” 文雪嫣轻轻问道,她需要了解糍儿原来居住的地方,再挑一个最合适的屋子来住,免得糍儿被人认出来。 糍儿点了点头,小手指了指二人东面的屋子,那方屋子多,人也比较多。而现如今唯一能听见的一些声音,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文雪嫣思衬片刻,又抬眼观察了下四周的房屋布局,最后选定了离她们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却是没有一个人在的。看这屋子现在的情况依稀还能观察出些许人活动的迹象,不过也是极其淡了。 看来这屋子里原来住的人,应当是已经没了。 文雪嫣沉了沉眉头,将糍儿拉在自己身前来,叮嘱道:“糍儿,虽然你说这里认识你的人,就只有原来和你住在一起的那家,可是你还是得小心些。懂么?” 糍儿点了点头,她知道大姐姐是为了她好。 文雪嫣继续道:“以后我就唤你珠珠,你就唤我母亲,咱们以母女的身份在这里呆下来。” 本来她是不欲带着这个小家伙一起来的,可是这小家伙却硬是坚持着要跟她一起来。 她走一步,小家伙也就走一步,硬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实在无奈,她便只能带着糍儿一起,反正这安置村认识糍儿的人很少,她们平日里行事小心些就行了。 “糍儿,你说你娘亲的症状是发热咳嗽是么?我没记错吧?”文雪嫣回忆了下,出于稳妥再次向确认了下。 糍儿点点头,糯声道:“姐姐没记错,娘亲当时就是发了高热,和糍儿平时发高热的症状一样。” 说到这里,她清澈的眸子中突地泛出一抹慌乱来,那莲藕一般的小手指也不由得绞在了一起。 “可是后来娘亲就开始咳嗽,她咳了好多好多的血。后来爹爹就出去了,再后来,娘亲就被人抬走了,他们说要带娘亲去治病。” 糍儿眸中慢慢蓄起了泪水,没过多久,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他们骗人,他们是坏人,他们杀了爹爹,还说要把娘亲一起杀掉,他们骗人。” 文雪嫣心疼的搂住糍儿,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糍儿你放心,姐姐会去给你讨回公道的。” 这些无辜的百姓不能就这样枉死,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糍儿,在你娘亲患病的时候,你爹爹和娘亲还有你,是不是每天都呆在一起的?” 文雪嫣神色肃穆的看着糍儿,她突然想到一件的非常重要的事:若是糍儿是每日与她娘亲呆在一起的,那为什么糍儿却没有被传染上瘟疫呢? 糍儿听了文雪嫣的话,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了照顾娘亲,我和爹爹吃饭也是在娘亲身边的,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话音刚落,文雪嫣便拧眉不语了,不应该啊,若是瘟疫的话,为什么糍儿这个靠的最近的人却没有被传染呢? 思虑片刻后,文雪嫣的眸子陡然睁大,惊骇的瞪着前方。 莫非。 这所谓的瘟疫,只是误诊? 那些人,是冤死的?! 第327章 月兮的思量 楚月兮一行人抵达京郊时,已然是亥时一刻了,夜色已经沉的出水了,四周静谧无比,只剩下一片片蛙声,在互相此起彼落的应和着。 天空中飘着几朵乌云,将本就不太明朗的圆月遮了个大半,让本就阴沉的大地变得更加接近黑暗。 楚月兮从浅眠中醒来,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揉了揉太阳穴,旋即撩起帘子对着外头请问道。 “敢问是否已经到了京城?” “到了京郊了。” 悦耳至极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却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车夫的声音了。 楚月兮一惊,方才还残存的睡意已然彻底消散了,只见她瞪大眸子,连忙走到前头去,将马车门拉了开来。 果不其然,那前头驾车的人,已经变成了那一身红衣的离楚之。 离楚之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人儿,不由得低低笑了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莫非是嫌我驾车的技术不好么?” 淳厚却极具磁性的嗓音穿进楚月兮耳中,再次成功的让她红了耳朵。 “定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楚月兮只觉着脸烫烫的,一双眸子也不由得四处飘忽起来,她一贯的气定神闲只要一到了他面前,便统统都烟消云散了。 离楚之斜靠在马车门框上,一只手轻松的拉着马儿的缰绳,另一只手则枕在后头,真是说不出的潇洒与肆意。 只见他嘴角处勾起邪肆的笑来,一双亮的惊人的桃花眸子也愉悦的弯了弯:“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么?” 这明显的反问,却让楚月兮不由得语塞片刻,是啊,这是人家的马车,人家想在哪里不是应该的么? 她顿了顿,轻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驾车这样的事,不应该殿下来做。请殿下赶紧回自己的马车上吧,否则若是殿下身子有恙,月兮担待不起。” “哦?”离楚之扬了扬眉:“兮兮莫不是担心我的身体?” 楚月兮面色再次红了红,她嗔怒看着离楚之,故作淡定的摇头道:“才不是,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出了问题,我被人迁怒。” 虽说她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话语中的嗔怒却是瞒不过人的。 离楚之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个傻丫头,怎么平日里的气定神闲都没了呢? 不过这样的她,他喜欢。 他微微闭了闭眸子,轻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不过是从未驾过车,出于好奇想来试一试罢了。兮兮你安心回去睡觉吧,总归无论车夫是谁,于你来说应当都是没关系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月兮若是再说什么也都不合适了,毕竟人家是自己想要体验下生活,与她又没有干系。 她若是再说的话,岂不是不懂的成人之美么。 楚月兮气闷的看了离楚之一眼,旋即感受了下温和的晚风,确定这样的风不会将人吹出风寒后,才转身关上了马车门。 过了好半响,才听她幽幽出声,气闷道:“殿下想驾车便驾吧,这等好兴致,月兮也就不打扰了。” 离楚之听见这小女儿姿态满满的话,不由得大笑出声,那么久不见了,兮兮可真是越长越有趣了啊。 他清澈的笑声顺着晚风,一声不落的传到前后的部下耳中,让他们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未来主母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够让主子笑成这般模样。 他们跟在主子身边少说也有七八年了,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愉悦的笑过。据说除了主子身边的落风大人,便没人见过主子真正的笑过。 可现如今,他们不止看见了主子亲自给未来主母驾车,竟然还听见了主子这般爽朗的笑声。 若不是这时候没有太阳,他们还真得怀疑今儿个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了。 要不然主子咋笑得这样欢快呢? 这方楚月兮听了外头的笑声,原本就通红的脸颊变得更加的红了。 若说原先她的脸像那粉嫩水蜜桃一般,现在她的脸变如同有人打翻了朱砂,故意抹在她脸上一般。 真是…… 楚月兮无奈闭上眸子,将手边的窗户打开,连连吹了好几缕清清凉凉的晚风后,又红又烫的脸颊才慢慢凉了下来。 待到脸色完全恢复了本来颜色后,楚月兮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些。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眸中也充斥着说不出的担忧。 不行,等到瘟疫一事过去之后,她一定要尽可能的远离他。她不能给他带来危险,她必须拎的清自己的身份,一定不能跟着心走。 若是跟着心走,她只会害了他。 她是权臣之女,而他是权高位重的王爷,更是遭帝王忌惮与猜疑的战神,她不能靠近他。 他们若是结合,就相当于把离国的两大势力联合了了起来,也就等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即便他们并没有什么造反的心思,也会让皇帝无比忌惮他们,然后再不择手段的除掉他们。 皇帝疑心极其重,他之所以不动父亲的兵权与楚之哥哥的兵权,是因为还有南疆王的势力在牵制着。 这三方势力,皇帝内心都是忌惮无比的,他需要这三方势力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对于皇帝来说,只有这三方势力彼此牵制之时,才是最为稳妥的。 因此,若是现如今定国将军府与定王府结了亲的话,那无疑是当众拔了皇帝的胡子。 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是皇帝疯狂的攻击。 楚月兮眸色凝重,现在的她再不复之前的小女儿姿态。她的头脑里清醒的可怕,她不能够为了儿女私情,害了家人,更不能害了他! 她捏紧拳头,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到瘟疫事件结束之后,她便断了与他的联系。 而且距离他上一世失踪的时间,也还有两年有余,等到那时候,她在在暗中提醒他万事小心。 只有这样,才是对大家来说最好的结果。 她希望他这一世能找一个好的女子,然后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梦里面他为她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发生的事,一定永远都不要再重演了。 他应当是让人称颂的战神才对,而不应该是天怒人怨的凶煞。 第328章 抵达京城 月色幽幽,伴着晚风与清脆的蛙声,马车已经行至了安置村的路段。前方守关卡的官兵一看有来人,立刻便上前拦住了马车。 “来者何人?速速下车接受检查,吾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盘查可疑之人。” 五六个官兵严严实实的挡在路中央,趾高气扬的开口道。 一看这几个官兵,离楚之的部下们立刻便上前而去,站在了那几个官兵身前。 “定王殿下的车,你也想查?” 几个官兵一听,顿时愣了愣,思索了好半响之后,为首一人才开了口:“这……我们奉太子殿下搜查,你们若是不让我们搜查,我们不好交差啊。” 几个部下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太好了。朝廷没有颁发搜查令,太子却在这里私自设关查人,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想查人,真是痴人说梦吧。 再者他们主子是太子的长辈,更是离国的定王,对于这样的搜查,他们是大可不必理会的。 若是随随便便的接受搜查,定王府的颜面何存?要知道,他们爷的威望可不是从祖上继承下来的,而是靠双手打下来的! 离楚之在后头听着这话,眼皮微微的抬了抬,旋即冷冷开口道:“无妨,让他们搜吧,搜的出来本王便不说什么,若是搜不出来嘛……” 他话语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即便他的话未曾说完,也让几个官兵不由得打了两个颤。 他的马车,可不是想搜就能搜的。 为首的官兵听了这话,顿时就为难的看着离楚之的几个部下,犹豫道:“这……几个大哥,不妨就让定王殿下通融通融吧……” 他说的可怜,那几个部下却不领帐,淡淡道:“没听见我们爷说么?随你们去搜,搜的出来什么东西你们尽管搜,搜不出来的话,自求多福。” 官兵们听此,左看右看了半响,最后才终于叹息了几声,连连说了两声“叨扰了,叨扰了”后,立刻跑过去将那挡路的木桩子拉开。 几个部下见状,这才缓和了方才的脸色,翻身上了马后,继续打马前行。 楚月兮坐在马车里头,静静的挑了帘子看了一眼那官兵手里的画像,竟是一个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原以为,这些官兵奉太子之命搜查,怕是要查个什么不得了的人出来,没曾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小娃娃。 这么大费周章的搜查一个小娃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离楚之似乎是感受到了车内人的动静,出声询问到:“怎么?被吓到了么?” 楚月兮放下帘子,好笑出声道:“我是这么容易害怕的人么?” 离楚之思衬片刻,确实不是,花神大选时,这丫头之前敢把他藏在她的屋子里,他便知晓她是个胆子大的。 马车内再次传出声音,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一股独有的韵味,直入人心。 “我不过是好奇,太子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搜查一个小娃娃罢了。” 离楚之低低笑了一声,不再搭话,路上重归宁静,与之前不同的是,除了蛙声,还伴随着些许安置村的动静。 …… 马车终于进了城,按理来说,离楚之应当将楚月兮送到东城的定国将军府才是。 可是离楚之的部下们却毫不犹豫,径直将马车驾到了西城的定王府,楚月兮见此,也并未说什么。 她挑了帘子看了看京城,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充斥着幽幽的光芒,那一抹水润的朱唇也微微有了些许弧度。 怎么能够直接回去了?她那二妹妹在害她不成后,又费尽心思毁了她的名声,她如果不回一些礼的话,岂不是失礼了么?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定王府门口,楚月兮提起裙摆下了马车,旋即随着离楚之一同走进了朱红色的大门里。 大门外头与旁的府邸没什么不同,具是朱红色的门,威武的金色兽兽,还有那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而进了府邸之中,便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大气迎来,那庭院正中的假山流水,可谓是最好的庭院师傅才能做成。 脚下圆润的鹅卵石,在若有若无的按着足底的穴位,舒爽中又带了丝丝的痛楚,长期行走对身体是最为有益了。 走过庭院的假山石桥,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让人一看便觉得心旷神怡。 楚月兮暗暗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地方,适合独自居住,却不适合宴请宾客,倒也挺衬他的喜好。 “这庭院,是殿下亲手设计的么?” 出于好奇,她还是出声问了这话。 离楚之摇了摇头,随手折了一片竹叶下来,轻笑道:“这庭院是莫叔一手设计建成的,本是前朝一位贪官的府邸,被我那皇兄赐给了我。” 他长年在北疆征战厮杀,十年半月也回不了京城一趟,又哪里会在这宅子里花费多少心思呢? 楚月兮了然的点了点头,她认识莫叔,莫叔是蔓贵妃娘娘以往在宫中的贴身侍卫,自蔓贵妃失踪后,便一直为自己的小主子管着宅子,打点上下。 同时,应当也在暗中护着自家主子的安全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的话音刚刚作罢,莫叔便急匆匆的从内屋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馆着,那一双精神矍铄的眸子,此刻正淡淡的抬着。 当他看见离楚之身旁盈盈而立的楚月兮时,那一双眸子却立刻就柔和了下来。 “这位便是楚家的小姐了吧,老奴莫峒。” 楚月兮退了半步,对着莫叔行了一个长辈礼之后,连忙轻笑道:“莫叔唤我月兮便可。” 莫叔看着楚月兮进退得宜的样子,眸中不由得泛出了满意的笑来。小主子现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了,却还是未曾有成亲的意思。 平日里身边更是一个女子都没有,莫说是带女子回府了,就连府里都是小厮居多,除了负责刺绣洗衣以及做饭的丫鬟,其余具是清一色的小厮。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一贯不喜女子近身的小主子竟然带了女子回府,而且这姑娘还是小主子少年时的玩伴。 这姑娘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女,进退得宜落落大方不说,还生着足以和小主子相媲美的容颜。 最主要的是,他从小主子眼里看出了这姑娘的不同。这样的姑娘,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咯。 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不久,他应当就能吃到小主子的喜酒了。再过些时日,他的小小主子怕也要出生了,到那时,他也能够放心了。 不过短短的几瞬,莫叔便将离楚之与楚月兮的未来想了个透彻。若不是离楚之中途打了个岔,他恐怕连未来的小小主子要怎么教养都想好了。 第329章 即将来临的反击 “莫叔,莫叔,你有在听么?” 离楚之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莫叔发出了疑问。 莫叔突地被离楚之打断了思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依旧还是从容的点了头:“那侍卫长已经被拉出来了,就等着王爷与月兮姑娘到了。” 离楚之点了点头,旋即阔步朝着前方去,他刻意的降慢了行走速度,以便楚月兮能够毫不费力的跟上他。 这些小细节楚月兮自然是注意不到的,可是后头的莫叔却全都收于了眼底,莫叔那张阅历无数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欣慰的笑意。 不错不错,终于开窍了,终于开窍了啊。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便走到了前厅之中,只见那地上跪着一个胡子扎拉的布衣男子,浑身都透着一股颓废之气。 离楚之刚刚看到他的第一眼,眸中便闪过浓烈的杀机,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敛下了。 后日他们还能用他,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杀。 离楚之转头看着身旁的楚月兮,清声道:“兮兮,这人就是当日袭击你们的侍卫长,你问他话吧。” 那侍卫长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震,他突地抬起头来,只见那风华绝代的小姐,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小姐……你不是……” 楚月兮款步走上前去,淡淡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坠河了么,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侍卫长点了点头,却又癫狂似的甩了甩头,他手脚之上都带着镣铐,只能跪着挪到楚月兮身前。 只见他蓦地趴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的往地上磕,不过短短一瞬而已,他的头就磕出了血渍来。 “小的不敢奢求小姐原谅,但是求小姐,求小姐……” 他求了一大半天,却也没能说出个求的是什么。他差点害死了她,还差点杀了她身怀有孕的母亲,他又能求些什么呢? 侍卫长颤抖着唇,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嘴里一阵阵的发出自嘲的笑声。他听李姨娘的话害了人,可是他的儿子还是没了命。 他该死,他该死啊!他对不起救他性命的将军,更对不起无辜的大小姐,对不起身怀有孕的夫人,对不起…… 侍卫长无力的扣着地板,几乎想要咬舌自尽。 就在此时,楚月兮淡淡的开了口:“我不是什么圣母,更不会原谅你,但是我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侍卫长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嗫嚅道:“为了我的儿子,我那刚刚出生才不过一个月的儿子。李姨娘将我的儿子抓住作为威胁,逼我对你们下手。” 楚月兮抬了抬眼皮,李玉兰确实是擅长使用这样的毒计。 “那你儿子呢?现在是不是平安无事呢?” 侍卫长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的抖了抖,他呜咽了好半响后,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死了,儿子死了……被掐死了。” 定王殿下将他儿子的尸骨拿给他看了,小小的一个,还只会喝奶啊,李玉兰那个毒妇!毒妇! 楚月兮了然,果然,这才是李玉兰的行事作风嘛,李玉兰怎么可能会留着这侍卫长的儿子呢。 这侍卫长死了,他的儿子便是一个隐藏的祸患,若是等这侍卫长的儿子长大了之后,岂不是要为父寻仇嘛。 斩草要除根,这是李玉兰向来的做事风格。 “你的媳妇应当也不在了吧。” 侍卫长颓废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不在了,都不在了,都死了……” 说着说着,他便开始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往事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现,他不该答应李玉兰的,不该的…… 楚月兮见侍卫长这般模样,眸中却没有半点怜悯之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若是当时他被威胁时,选择告诉她或者告诉爹爹,他的儿子现在或许还健在,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他选择了与李玉兰上同一条船,选择了去害她和母亲。 既然如此,那现在的种种,都是他的因果报应。 楚月兮抬眸瞧着侍卫长,不带任何怒气,却带着些许的引导意味,轻声问道:“你现在落到如此境地,你知道是谁害的么?” 侍卫长泪流满面的点头,悲痛万分道:“李姨娘,是李姨娘…” 他神情悲愤,若是李玉兰现在在他身前,恐怕他会立刻冲过去掐死对方。楚月兮见他这般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缓缓道。 “你现在一个亲人都没了,都是被李玉兰杀害的,你帮了李玉兰做事,可是她却依旧杀了你的所有家人。你可以现在就陪着你的家人下黄泉,可是这样对李玉兰,可是没有半点影响呢。 现如今的李玉兰,继续在将军府做着她养尊处优的姨娘,而你的儿子呢,年纪那样小就没了性命。后天就是楚若依的生辰,李玉兰指不定有多样得意呢。可怜了你一家人,白白的为李玉兰铺了路。” 说到这里,楚月兮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人嘛,死还是要死的有价值才行呐。” 侍卫长听到这里,已经渐渐的停止了哭泣,他直愣愣的盯着地面看,过了好半响,他才猛地抬起了头来。 一样的颓废,一样的生无可恋,可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眸中那无比骇人的恨意,那种恨入骨髓的恨意,似乎要伴随着方才的泪水一起流下来。 “小的明白,请大小姐指示,后天的生辰宴上,小的到底应该怎么做?” 楚月兮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她淡淡的看着侍卫长,不动声色的轻语道。 “等到楚若依生辰那日,一定会有很多达官显贵到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说完话之后,再冲出来指出李玉兰的罪责。当然,你到底要如何让众人相信,你就要好好想想了。” 说到这里,楚月兮再次顿了顿,轻声道:“有些时候,死无对证是一种无奈,可是有些时候,死无对证也是一种有利之举。” 话音落罢,侍卫长的眸光一下比一下亮,他看着眼前月淡风轻的楚月兮,重重地点了点头。 楚月兮见此,眸色闪过阵阵幽光,她从来不是什么善人,更不会以德报怨。李玉兰,楚若依,一报还一报,你们欠我的,是时候该偿还了! 第330章 月兮的脆弱 楚月兮在同侍卫长说话时,离楚之和莫叔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楚月兮说完话走到他们跟前时,他们才轻笑出声。 “怎么?定王殿下与莫叔是不是觉得我太狠毒了?” 楚月兮抬起眸子瞧着两人,轻笑着问道。 一般的女子都是心善无比的,别说杀人了,即便是杀只鸡都让她们心疼。跟她们比起来,她确实是狠毒了。 可是现在的处境,由不得她不狠毒。 离楚之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双妖冶的眸子中泛出了阵阵心疼之意,他轻轻的揉了揉楚月兮的发顶,低声道。 “我只是心疼你,你本应安心呆在闺房之中的,可是你周围却全是些豺狼虎豹,逼的你不得不奋力反抗。” 莫叔见状,原本一言不苟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旋即静静的退出了前厅,同时让人将侍卫长领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楚月兮看着眼前对自己心疼不已的红衣男子,眸中不由得微微湿润了,她心中竟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自重生以来,一直都是自己扛着所有的事,即便她也有父亲母亲,可是这些却也不是她能够依靠的港湾。 她的父亲,同时也是楚若依的父亲,是李玉兰的丈夫,这样的情况,她又如何能奢望父亲能够一直护着她与母亲? 至于她的母亲,本就没了记忆,性格也最是温柔,母亲本就因为李玉兰母女整日不安的很。 她若是再将这些事告诉母亲的话,岂不是为母亲徒增烦恼么?因此,无论多难多辛苦,自重生之后,她都是一直将这些压在心头的。 可是现如今,却有人看出了她的坚持,看出了她的无奈,看出了她的艰难。 是啊,如果不是生在算计之中,她又如何愿意步步为营呢?每走一步都要顾忌着所有的一切,生怕一不小心,便被身边的豺狼分食了。 她也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像雪嫣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在阳光之下策马奔腾,放声高歌。 不必整日筹谋这样那样,不亦必每日担忧前路。 可是她不能,她有需要保护的人,她必须要站在最前面,为她要保护的挡下所有的风雨。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便注定了她需要永远冲在最前头,凭借她前世的教训与记忆,为所有她要保护的人,开辟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但是她也会累,她会疲惫于没日没夜的算计之中,她也想要有一个肩膀,偶尔能够给她依靠…… 想到这里,楚月兮眸中的热泪几乎要从眼眶中滚落而出,她慌忙的垂下头去,企图用下垂的发丝遮住自己的失态。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地面对泪珠似乎有莫名的吸引力一般,让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 楚月兮知道自己失仪了,她想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失态,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都控制不住自己。 “风迷了眼睛,让殿下见笑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离楚之一把拥进了怀里,他心疼的搂着她,低声道:“傻丫头,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有我在。” 这一声厚重低沉的男声,直直的闯进了楚月兮的耳中,复而闯入了她的心中。 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如同林间一只迷了路的小鹿一般,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抽泣声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离楚之心疼的抚着怀中少女的发丝,眸中更是闪过了浓烈的杀意,所有伤害兮兮的人,都不得好死! ……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儿个,便是楚若依期盼已久的十五生辰了,整个将军府不到卯时便开始准备起了生辰宴需要的东西。 楚若依也同样起了个早,只见她上身着一件繁花如意连襟褂,下身穿着一袭芙蓉穿蝶马面。那一朵朵金线绣成的花儿栩栩如生的绽放着,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这一身全新的衣衫,衬得她犹如一朵鲜活的芙蓉花儿似的,就这样俏生生的站立在阳光之下。 抬眼一看,除却这衣衫,她那额间佩戴的发饰也是耀眼至极。 只见她白玉般的额间,缀着一点水滴般的坠子,晶莹剔透的犹如鲛人的泪珠一般,让人根本无法挪开目光。 说起这坠子,还是当年楚定渊征战大获全胜时皇帝赏赐的额间坠,坠如其名,世人唤做鲛泪坠。 这个坠子,在楚月兮五岁生辰的时候,便被楚定渊直接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她。 可是现如今,这鲛泪坠竟然戴在了楚若依的头上。 楚若依拨动了自己额间的坠子,确认坠子正好端端的缀在额间后,她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她本就生的娇小可爱,容貌也是娇嫩柔弱,现如今这样一打扮,端的是一个楚楚动人,娇俏动人。 “依依啊,咱们快些出去了吧,你这样子已经够美了,今日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李玉兰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禁生出一些感叹之意来,她原来抱在襁褓里的女儿,真是长大了啊。 楚若依得意的附到李玉兰身旁,娇声道:“姨娘,你说女儿都生的这样美了,庶女的身份是不是配不上女儿了啊?姨娘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女儿坐上嫡女之位啊?”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嫡女了,简直一天都不能等了。 李玉兰疼爱的摸了摸楚若依的头,轻声道:“依依啊,等姨娘把楚依岚肚子里的孽障搞掉之后,你便能够安安稳稳的坐上嫡女之位了。” 只要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没了,她的依依便是府里唯一的子嗣了。到那时,不怕将军不重视依依。 楚若依拉着李玉兰的肩膀,咯咯的笑出声来,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能够坐上嫡女之位了。 而今日的生辰,她就要让京城所有的贵女都知道,她楚若依,以后也是妥妥的贵女了! 定国将军府的嫡女,只有她配做,之前楚月兮抢的她的东西,她终于能够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了! 第331章 定王的拜帖 就在楚若依李玉兰母女满心欢喜时,外头却突然闯进了一个下人,只见那小厮一脸慌张,拿着一张大红描金的帖子便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大事,大事啊……” 他蓦地闯进来,将李玉兰与楚若依吓了个够呛,李玉兰看着这个慌慌张张的小厮,当下便拉下了脸来,皱着眉头呵斥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难道不知道进主子的屋子需要敲门么?真是没有半点教养!” 这该死的小厮,将她的心头肉都吓得连连跳了两跳,真是该死。 小厮听了这呵斥,连忙摆手慌乱解释道:“不是的,姨娘,是这个拜帖……可不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着双手将拜帖递了过去。李玉兰狐疑的看着他,一边伸出手接过拜帖,一便埋怨小厮大惊小怪。 “真是没见过世面,即便是哪家的小姐送了拜帖又有什么该惊讶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拜帖打开,刚一打开,入目而来的便是龙飞凤舞,苍虬有力的字体。 李玉兰皱了皱眉头,这是哪家小姐?竟然能写的出这样一手风骨极佳,堪比国手的好字。 思绪无果后,她接着往下看,然而就在此时,定王府三个字,犹如惊雷一般映入了她的眼帘。 手中的拜帖就在这一刻,犹如烙铁一般,让李玉兰的手心微微发起了汗。那张不过一页的拜帖,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竟然是定王,定王竟然给她们送了拜帖,而且他此行不是来拜访将军的,是以依依生辰宴宾客的身份,光临她们府邸。 李玉兰震惊的瞪大眸子,久久不能够回神。 一旁的楚若依见自家姨娘这般模样,也不由得生出无数的好奇来,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谁送了拜帖,竟然让姨娘如此震惊。 出于好奇,她便自己拾起那拜帖来看,不过同李玉兰一样,她刚刚看见定王府三字时,脑中便犹如钻了蜜蜂进去一般,嗡嗡的响个不停。 “姨娘,定王竟然要来我们府邸,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这不是幻觉吧,定王怎么会来?她记得在她儿时,还是皇子的定王便十分的讨厌她。 小时候,定王经常来府里找楚月兮玩,她也想和定王一起玩,可是她一靠近他,他那冰冷的眸光立刻就犹如刀子似的飞到她身上。 后来在她故意把楚月兮骗下水之后,定王便在夜里将熟睡的她从床榻上了揪起来。 他将她扔进了冰冷的湖水中浸泡着,等到天快要亮了后,他又不动声色的将她放到房间里。他还威胁她,若是她敢告诉父亲,他便杀了她。 她永远都记得,定王的那一双眸子,有多么的可怖。 自那以后,她便对定王生出了一股子惧意来,再加上现如今的定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她心中对他的惧意便只有增长,而没有减少。 因此,楚若依看到拜帖的一瞬间,先是震惊,旋即便是止不住的害怕。定王为什么要来她的生辰宴?莫不是要为楚月兮报仇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定王也是为了楚月兮才将她扔进了水里。这一次,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楚若依越想越怕,只见她方才还粉嫩欲滴的脸颊,此刻却惨白的恍若白纸一般,手心里也不由得冒出阵阵冷汗。 她紧张的拉着李玉兰的袖子,害怕的追问道:“姨娘,定王怎么会来的?他不会是来给楚月兮报仇了吧?他是不是知道是我们害的楚月兮?想来这里为楚月兮报仇。” 儿时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口处,以至于现如今只要一提到定王,她便会心生胆怯之意。 李玉兰看着惊恐的女儿,少见多怪的笑了笑:“你真是的,定王即便知晓了楚月兮的死是我们做的,他也没道理在宴席上报仇啊。再说,要知道他早知道了,要报仇趁早不是更好么?又哪里会等到现在?” “更何况,定王为什么要为楚月兮报仇啊?难道你以为就凭借他们俩小时候玩的那些日子,定王就会帮楚月兮么?” 真是她的傻女儿,定王走南闯北的什么女子没有见过,没道理在十年前便被一个黄毛小丫头迷住了眼睛吧。 楚若依听了自家姨娘的话,也觉得确实有道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追问道:“可是不是为了这个的话,定王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来我的生辰宴呢?我们府里与定王府素来没有交集啊。” 李玉兰妩媚一笑,拉着楚若依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的傻女儿啊,定王是来的你的生辰宴,是为了你来的,又不是为了咱们府里来的。” “一定是你太优秀了,定王生出了想要与咱们府结亲的意思,这才抓住了这次你十五生辰宴的机会,连忙让管家送上了拜帖。” 楚若依半信半疑的看着李玉兰,略有些犹豫道:“真是如此?定王当真是看上了我,才送上拜帖参加我的生辰宴的么?” 她怎么觉着有些不真实呢?定王不是向来讨厌她么?又怎么会突然就看上她就呢。 李玉兰笃定的点了点头:“一定是这个原因了,依依啊,姨娘可要好好提醒你,定王固然厉害,可是他撑死了也是个王爷。而且你还梦到他以后会在战争里失踪,这样的男人咱们可要不得啊。” 她说的语重心长,貌似离楚之命人送来的那一份拜帖不是拜帖,而是来向楚若依提亲的书信一般。 在这样的叮嘱之下,即便楚若依觉得不正常,却也是红了脸,默认了李玉兰的说法。 她娇羞的拉了拉李玉兰的衣袖,嗔怪道:“姨娘真是的,依依还未及笄呢,你就拿这些事来说,真是羞人。” 池郎心系于她,现如今竟然连讨厌她的定王也看上了她,自从楚月兮死了以后,她便好事连连。 李玉兰轻咦了一声,连声道:“怎么能羞人呢?姨娘是在认真的跟你分析,依依你可要听进心里去啊。” “虽然说定王的容貌生的比四皇子好,能力乍一看也比四皇子出色。可是抵不过四皇子是未来的皇上啊,只要你安心辅佐四皇子登基,这日后你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李玉兰越说越兴奋,只要她的女儿成了国母,她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贵啊?皇后的母亲,真是想都不敢想。 思及此处,她便再次交代道:“依依你快再收拾收拾,咱们是时候出去迎接宾客了。” 第332章 贵女们的嘲讽 李玉兰母女在房中讨论尽兴之后,方才施施然从房里出去,满脸春风的走到宴客厅去。 现如今时辰尚早,来的宾客并不是很多,除了静静坐在凳子上赏花儿的柳怡烟,倒还没有旁的人。 李玉兰拉着楚若依上前,笑容可掬的看着柳怡烟,和蔼可亲道:“这位是柳家小姐吧,欢迎你来参加我家依依的生辰宴啊,本来这十五生辰宴是不欲大办的,可无奈依依的父亲太宠她了,硬是要大肆操办一番才行。” 她两句话不离大办,话里话外也皆是在吹嘘着楚若依的地位如何不同,在家里如何受宠。 柳怡烟听了这话,只是进退得宜的笑了笑,却并不做任何答话,继续饶有兴致的赏着她的花儿。 她的父亲虽说只是二品大员,可是她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哪里像这个楚若依? 不过是个庶女罢了,还处处炫耀着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若不是楚月兮死了,又哪会出现此等状况。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楚若依,柳怡烟的那姣好的黛眉不由得微微皱起,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之意。 她是江南的女子,像是受到了江南雨水的滋养一般,容貌生的那叫一个楚楚动人。像是那最最娇美的茶花一般,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用做,便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容貌本就生的极美的她,现如今却皱了眉头,犹如那西子捧心一般娇柔,又怎么不叫人心疼呢? 可是楚若依却没有这样疼惜佳人的意思,她向来不喜欢容貌比她高一截的女子,这个柳怡烟她同样不喜欢。 可是她需要打入贵女的圈子中,少不得需要一个引路人,而柳怡烟表示最合适不过的了。 楚若依示意李玉兰去接待其他客人,自己则走到柳怡烟身旁,故意拨弄了将额头的那一颗鲛泪,娇声道。 “诶,柳姐姐你看,这个鲛泪坠可真是有些繁琐了,本来我不欲佩戴的,可是姨娘偏要叫我戴上。” 柳怡烟看了看那额间坠,一双如同充斥着水晶的眸子闪过惊艳,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只听她淡淡道:“戴着吧,挺好看的。” 她虽然不喜欢楚若依,可是这话却是实话,这鲛泪坠着实好看。 楚若依听了这话,故作惊讶的看着柳怡烟,娇声道:“原来柳姐姐你喜欢呀,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怎么样?” 这反正是楚月兮的东西,她即便是送了也不会心痛,还不如送给柳怡烟做个人情呢。 柳怡烟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之意,她抬眸瞧着楚若依,轻声道:“楚小姐可莫要开玩笑,这样价值不菲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她虽然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鲛泪坠,可是她与楚若依无亲无故的,楚若依又为什么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呢? 柳怡烟越想越狐疑,便略带审视的看着楚若依。可楚若依却恍若从未察觉一般,只笑吟吟的瞧着柳怡烟,轻声道。 “因为我觉得我与柳姐姐投缘呐,柳姐姐喜欢的话,就送给柳姐姐了。更何况,柳姐姐在京城里的朋友很多,这真是让我这个京城土生土长的人都羡慕的很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将额间的鲛泪坠取下来,旋即笑眼盈盈的拉过柳怡烟的手,将坠子放在她手中。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日后柳姐姐你们若是有什么小活动,可一定得唤上妹妹我啊。” 楚若依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柳怡烟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来是要让她介绍京中贵女给她认识啊。 也难怪,这京中贵女们个个都眼高于顶的,即便楚若依是定国将军府的姑娘,却也只是庶女罢了,她们铁定是瞧不上她的。 有了这层理由,柳怡烟便心安理得的将鲛泪坠接下了,至于她看楚若依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样厌恶了。 “楚家妹妹言重了,不过是姐妹间相互介绍着玩乐罢了,我在京城这几日,一定日日都带着你,将你介绍给京中的其他姐妹认识。” 楚若依听了这话,连忙亲热的附在柳怡烟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唤着,若是不知晓的,怕还以为这两人是亲亲的姐妹呢。 要不然怎么会这样亲热?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有大半宾客如约而至了,这次楚定渊亲自下的帖子确实不一般。 但凡是收到了帖子的人家,就没有不来赴宴的,毕竟这是定国将军亲自邀请的,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损人家的面子么? 这方一群庶女来了,便簇拥在一起走到楚若依身边来,叽叽喳喳的说着好话儿。 “哟,若依妹妹,今儿个你可真是好生风光呀。” “是呀是呀,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大办过呢,只不过是请了些亲朋好友来。” “你以为咱们若依妹妹和你一样么?若依妹妹可不同呢,说不定再过些时候,她的身份与我们的便不同了呢。” 楚若依听着这一声声的追捧,只觉着这些时日被楚月兮打压的委屈,终于有了回报了。 她故作害羞的将帕子掩住嘴角,低低笑了一声:“各位姐姐妹妹们真是说笑了,若依不过是承蒙父亲母亲厚爱罢了,哪里值当各位这样谬赞。” 她的话音刚落,左侍郎家的庶女便诶哟了一声:“若依妹妹你真是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了,今儿个你们府里将定王殿下都给请来了。” 左侍郎家的庶小姐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霎时间,整个宴客厅的女宾客们全都将目光聚集到楚若依身上来了。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京城各大世家的嫡女。这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嫡女们此刻站成了一圈儿,正满脸嗤笑的瞧着庶女聚集的地方。 一个庶女的生辰宴,如何值得她们亲自上门恭贺?若不是碍于家里父母的意愿,她们是如何都不回来的。 连她们这些嫡女都不愿来,现如今她们却听到了什么痴人说梦的笑话?一个庶女的生辰竟然敢说请来了定王殿下? 开什么玩笑?定王殿下连前些时日长公主设宴都未曾去,又怎么可能会来参加一个庶女的生辰宴。 第333章 母亲的心事 就在各家嫡女们嗤笑纷纷时,楚若依却看着左侍郎家的庶女摇了摇头,轻笑道:“没有邀请定王殿下呢” 话语刚刚落罢,四周的嫡女们嗤笑声更盛了,她们就说嘛,定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庶女生辰宴的请帖呢。 这楚若依真是自寻耻辱。 楚若依将院中女宾们的表情收于眼底,先是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旋即轻笑着开了口。 “我们确实没有邀请定王殿下呢,是定王殿下自己下的拜帖。” 此话一出,满园寂静,莫说是之前嗤笑的那些嫡女了,便是那些吹捧楚若依的庶女,也是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瞧着楚若依。 寂静不过片刻,院子里又瞬间沸腾了起来,莺莺燕燕或嘲讽或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要炸开锅一般。 “诶哟,我说楚小姐,你可醒醒好吧?现如今虽然还没日上三竿。可好歹已经巳时二刻了吧,你还没睡醒么?” “就是啊,你真是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居然说定王殿下给你的生辰宴下了拜帖?真真是可笑极了。” “是啊若依姐姐,你可别是记错了呢,其实定王殿下能来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你可别胡言是殿下下的拜帖啊。” “有些人哪,真是拎不清自个儿的身份,一个庶女罢了,也奢望定王殿下主动下拜帖?也不想想,前些时日寿阳长公主的寿宴定王殿下也没去呢,你一个庶女,还能跃过了长公主去不成?” 柳怡烟也是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离楚若依远了些,她本来以为这楚若依是个聪明人。 可谁曾想,竟然这般蠢笨,痴心妄想就罢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就在这方女宾们议论纷纷时,男宾那方也突地热闹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不得了的人一般。 楚若依听见了这动静后,脸上顿时便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来,只见她满脸鄙夷的瞧着对她嘲讽纷纷的女宾,简直巴不得现在就将她们拉到男宾那方去。 她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其余小姐们,等着吧,等会儿就让你们看看,谁是痴心妄想,谁是井底之蛙! 想到这里,楚若依便继续按耐住性子接待女宾,由着她们对她肆意嘲讽硬是不发一言解释。 今日男宾与女宾虽然是分开接待的,但是今儿个的生辰宴上,男宾女宾却是合在一起的。 等到那时,她就可以狠狠地打那些女人的脸了。 时间过的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午时一刻,这正是吃午膳的最好时辰。定国将军府的下人们掐着点,连忙井然有序的开始布桌放椅,等待着主子们就坐。 眼看着时辰到了,楚定渊便招呼着男宾那方的宾客往宴客厅去,至于这方楚若依招呼着的女宾,则已经安安静静的落座了。 男女之间的坐席是相对而设的,虽说离国没有男女不能同席而坐的规矩,可是在场大多都是少男少女,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些的。 因此,男女的坐席中央,还特别的添上了一道轻纱,远远看过去倒还有种别样的朦胧感。 小姐们刚刚落座不久,西苑那方便传来了公子们高谈阔论的声音,或谦和有礼,或温驯有佳。若是经常出入皇廷宴会的小姐,还能听到一两声熟人的声音。 不得不承认,李玉兰与楚若依为了这次的生辰宴,倒还真的下了好一番功夫。 这方楚定渊小心的扶着身怀有孕的爱妻,只见他脸上带着和颜悦色的笑,柔情蜜意的哄着身旁的爱妻。 “岚儿,你看今儿个这样热闹,我把京城中好些夫人小姐都请来了。你去与她们聊聊吧。” 他之所以答应二丫头大办她的生辰宴,还是因为二丫头说热闹些,岚儿或许要开心一些。 因为这个,他才破格允了二丫头的大办请求,还亲自邀请了许多世家的夫人小姐来,就希望岚儿能够高兴一些。 自从月兮没了之后,岚儿几乎一整天都不会笑一次,身体也是虚弱的很,他害怕长期这样下去,岚儿的身体就这样垮了,更甚者腹中的孩儿也没了。 楚依岚淡淡抬眸,不喜不怒的看着前方热闹至极的宴会,眼眸之中却连半点涟漪都不曾有,只轻声道。 “夫君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无心与其他夫人闲聊。” 她的女儿现在还不知所踪,可是害她女儿的仇人现在却在府里大办宴席,可笑她的夫君竟然还要她开心些,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楚定渊看着爱妻这般模样,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今日这场生辰宴之所以大办,全都是为了岚儿能开心些。可是为什么现在岚儿的情绪好像更加低落了呢? 思索无果后,他只得再次规劝爱妻道:“不喜欢就不聊吧,看看这个热闹的氛围也好,岚儿你不要整日愁眉不展的,偶尔笑笑吧,这样对身体不好,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月兮的事他也很抱歉,他没能把月兮找回来。 可是月兮若不是自己做了傻事,又哪里会有现在的种种啊,他真的难以置信,他的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男子去跳河,完全不顾及父母的感受。 想到这里,楚定渊长叹了一口气,心痛又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热闹,若是月兮不那么冲动的话,现在应当也会在这里的。 楚依岚看着自己身边的丈夫,美丽动人的眸子中透着淡淡的失望,她的夫君,她最亲密的人,却永远都不能成为她与女儿的后盾。 他确实爱她,也确实敬重她,可是他却有妾室,有别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在他的心里,妻妾定然都是和睦相处的,子女也定然是相亲相爱的。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他觉得善良贤惠的妾室,其实是一条披着美人皮的毒蛇,他心里善良却有些莽撞的二女儿,则是爪牙慢慢锋利的恶狼。 楚依岚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思绪渐渐走的越来越远,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会不会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被夫君在边疆救下?那个刻着岚字的玉佩是她的名么?那她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她又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她的身世,又到底是怎么样的? 第334章 为楚家大小姐而来! 这方楚定渊带着楚依岚落座后,老太太也被李玉兰牵着坐在了上座,待主人家落座完毕后,便代表着此次生辰宴可以正式开始了。 李玉兰先是看了眼楚定渊,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能够起身招呼大家,当得到了许可的眼神后,她便立刻站起身来,笑意盈盈的瞧着大家。 “谢谢诸位今日赏脸光临小女的十五生辰宴,今日府中特意奉上了琼瑶佳酿,敬请诸位享受宴席。” 她的话刚刚说完,下方便响起了热烈的巴掌声,虽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因为定国将军的面子来的,还是因为楚若依来的。 反正他们来都来了,主人家的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因此,在李玉兰说话之后,宴席并未冷场。 李玉兰见此,眸中不由得泛出了些许喜意,她看着下方非富即贵的人们,清了清声,继续道:“既然时辰已到,那诸位便请欣赏歌舞,享受美食吧。” 话音刚落,后头便有二十余位清一色的粉衣女子端着佳肴鱼贯而入。 这些女子具是将军府一等一的丫鬟,各个都腰身窈窕,身段婀娜,端的是仪态万千,貌美如花。即便现在有人说她们是专门的舞女,那也不会有人怀疑。 因为男女坐席之间有轻纱隔着,丫鬟们不得不撩开轻纱,来往于两方之间上菜。 白色的轻纱伴随着粉衣,映衬处一种别样的美感,就在此时,微风又恰好从轻纱之间拂过,将那轻纱吹的缥缈如烟。 伴随着这微风拂纱的动作,这方静静坐立的小姐们,才终于将对面的王孙公子看了个清楚。 也就因着这样一看,方才还静悄悄的女坐席之上,霎时传出了络绎不绝的抽气声以及惊呼声。 “定王殿下!” “竟然真的是定王殿下……” “怎么可能?定王殿下怎么可能会主动下拜帖?不可能……” “可是那确实是定王殿下啊,以前我参加宫宴的时候见过殿下,能将红衣穿成这般风华绝代的,只有定王殿下无疑了。” 楚若依听着这四周小姐们的议论,嘴角处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这些没眼见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定王而已,值得这样惊讶么? 她鼻息里充斥着对其他小姐鄙夷的意味,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在她刚刚收到离楚之的拜帖时,那般又惊又恐的模样是有多可笑。 柳怡烟坐在楚若依身旁,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先是震惊的看着对面那红衣肆意的男子,复而又看了看身旁得意至极的楚若依。 她不会认错的,对面的红衣男子,就是每夜入她梦的男子,也是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男子! 又惊喜又苦涩的滋味,霎时间便充斥了她的胸腔。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易盟的盟主么?为何又是那少年成名的战神定王?为何又要来参加楚若依一个小小庶女的生辰宴? 柳怡烟抬着似蹙非蹙的黛玉眉,那一双水润明亮的杏眸,就这样楚楚可怜的瞧着离楚之,至于那一抹小巧的樱唇,此刻也欲言又止的微微抿着。 按理说,这样一个比西施还要灵动些许的江南美人儿,任谁见了都少不得要赞叹一声吧,最不济也要为她驻足片刻。 可是离楚之就偏偏与常人不同,美人儿垂泪欲泣的瞧着他大半晌,他硬是连眼神儿都不给一个。 柳怡烟见他这样冷淡,心中更是委屈极了。他为什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难道她认错了人么? 不,不可能,他今日虽然没有戴面具,可是她却认得,他一定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这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能把红色穿的那样好看,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到无论在哪里都无所畏惧,肆意盎然的做真正的自己。 这样独一无二的他,她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柳怡烟紧紧咬住下唇,心中暗暗的打定了主意,不行,她要去问他,问他是不是忘记了她。 说做就做,柳怡烟立刻便提起了裙摆,准备上前去借着敬酒的机会,向离楚之问个清楚。 可就在她刚刚端起酒杯时,一旁的楚若依却突兀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柳姐姐你怎么了?是今日的菜肴不好吃么?” 柳怡烟因为心思不再宴席之上,便被楚若依这突然的一拉吓了一跳,只见她的手颤了颤,酒杯一个没拿住,便歪歪的掉在了她的裙摆之上。 红色的酒水浸湿了她的裙摆,不一会儿便在光滑的裙摆之上留下了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你干什么?!” 柳怡烟看着自己被污损的裙摆,脸色一青一白的看着一旁的楚若依。 她话语中带着怒气,音调也提的半高不低的,若不是此时刚好响起了管弦之声的话,这声埋怨定然就被这四周的客人们听了个全乎。 楚若依看着突然发怒的柳怡烟,也没由来的生了气,她好心问她是不是吃的不尽兴,她却莫名其妙的埋怨她。 再说这酒杯又不是她弄掉的,柳怡烟冲着她发什么火啊。 谁还没有个脾气不是? 楚若依越想越生气,也没有多过过脑子,干脆张口就反击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在这里冲我发什么脾气?莫不是嫉妒定王殿下专门为了我来赴宴吧?” 楚若依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定王这两个字,柳怡烟心里就更加堵得慌了。 只见柳怡烟死死的咬着唇角,她心里就如同吃了黄连一样苦,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楚若依而来的么? 柳怡烟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被弄脏的裙摆了,她拾起酒杯来,往里面再次斟满了琼浆,端起了酒杯就朝着对面的坐席走去。 她穿过正中扭着腰身的舞姬,虽说未曾影响舞乐的继续,可是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乐曲声渐渐减弱了,舞姬们的旋转跳跃也慢慢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柳怡烟,直到她走到离楚之身前停了下来。 “定王殿下,请问你是为了楚家小姐才来赴宴的么?” 柳怡烟小心翼翼的看着离楚之,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闪烁着莫名的心慌来。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彻底的寂静了下来,不止柳怡烟,院中的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离楚之。 他们也非常想知道,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定王,为何会来参加一个小小庶女的生辰宴? 离楚之闻声抬头,他看着身前伫立不动的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本王是为了楚家小姐来的,如何?” 柳怡烟听了这话,连连的往后退了两步,她震惊的看着眼前冷漠至极的红衣男子,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 他钟意的人,果然是她么? 就在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时,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 “本王为了楚家大小姐而来。” 第335章 归来! 离楚之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彻底的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难以寻味的神情。 而这其中,又以李玉兰母女的尴尬,以及楚定渊的怒气,还有楚依岚的悲痛为最。 李玉兰尴尬的站起身子来,看着这四周或嘲讽或冷笑的夫人们,她那原本妩媚的脸颊不由得发起烫来。 “定王殿下,这”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楚定渊皱着眉头摁回了座位上。 楚定渊沉着脸盯着离楚之,冷声道:“定王殿下,今日是本官二女儿的生辰,我们府没有邀请你来,可你却自己下了拜帖。” “你来就来了,我们全家人都热烈欢迎,可是你突然提起我那前些时日不幸殒命的大女儿又是作甚?” 说完之后,他连忙轻抚楚依岚的背,安抚她突然激动的情绪。 也怨不得楚定渊生气,为了让楚依岚高兴些,府里特意举办这样大的生辰宴,可是离楚之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到了楚月兮。 楚定渊斜靠在座椅上,他抬眸看着对面一脸怒意的楚定渊,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来。 “谁说楚家大小姐殒命了?”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群便开始窃窃私语了,楚月兮没了这是整个京城默认的事,可是现如今他说的话却是与众人的认知恰恰相反的。 “楚家大小姐不是早就死了么?” “是啊是啊,据说是为了四皇子,一个纵身就跳进了河水里,给活生生的淹死了。” “那现在定王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静观其变吧,咱们就是奉家中父母之命前来赴宴而已,静静的看着吧。” 离池坐在离楚之的斜对面,看着面色带笑的离楚之,他不由得有些不安的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定王叔,楚大小姐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楚将军和楚夫人的痛楚了吧。” 楚若依见离池帮她开腔,也是连忙张口道:“是啊定王殿下,我的母亲已经够伤心了,您却还要在这里提大姐姐,这不是故意闹人的心么。” 她的话音刚刚作罢,离楚之便蓦地抬起头来,一双寒光凌冽的眸子此刻正充满杀意的盯着楚若依。 楚若依看见这满是杀意的眼神,霎那间便想起了自己儿时的事,她双腿一软,噔噔的往后退了两步,将后头的座椅都给撞到了。 她嗫嚅着嘴唇,可是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当离楚之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她的那一瞬,萦绕她许久的童年阴影,立刻又浮现了出来。 宴会厅重回寂静,唯一一个敢与离楚之对话的楚定渊,此刻正忙着安抚爱妻,老太太也是眯着眼睛不语,至于李玉兰和楚若依,则根本不敢说话。 就在宴席压抑至极时,一声清澈悦耳犹如画眉轻啼的女声,悠扬而来。 “今儿不是二妹妹的生辰宴么?怎的大家都不说话呢?大好的日子,可要热闹起来才是啊。” 楚月兮一身素衣,款步从那外门处走进宴客厅,她不施粉黛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一头青丝也只用了一根木簪轻轻馆起。 这样云淡风轻,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又哪里像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人呢?分明是外出游玩刚刚归家嘛。 众人一见来人,纷纷震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除了脸上泛着邪肆笑意的离楚之,没有人是不惊诧万分的。 楚若依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只觉着脑子犹如遭了雷击一般,没有了任何思考的机会。 不过一瞬间,她便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会? 楚月兮不是已经死了么? 怎么会又回来了? 李玉兰也是一瞬间大脑断了路,可姜还是老的辣,不过短短一瞬,她又立刻恢复了回来。 看着一旁瘫软在地的女儿,李玉兰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旋即反应迅速的调起了笑容,扭着腰身便往楚月兮走去。 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绢擦着眼角,活像是喜极而泣的慈母一般:“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啊,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姨娘是食不知味寝食难安啊。” 李玉兰哭诉着便走到了楚月兮身前,只见她满眼欣喜的看着楚月兮,旋即伸出双臂,准备将楚月兮拥进怀中。 楚月兮看着眼前故作慈爱的姨娘,嘴角处泛起了一抹冷笑,她往后退了半步,旋即高高的扬起手。重重挥下!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离楚之见此,嘴角处不由得勾起了笑意,不愧是他的兮兮,连掌掴都干的这样漂亮。 李玉兰被蓦地打了一巴掌,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便震惊的瞪着楚月兮,她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通红的脸颊,哭泣道。 “大小姐,你这又是为何啊?虽然我只是个姨娘,可是也是你父亲的女人,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了。” 她顿了顿,话语中的委屈不言而喻,只听她继续抽泣道:“姨娘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你不领情便罢了,又为何要平白无故的打姨娘呢?” 这一番话说的委屈至极,更是处处透着一个姨娘对小姐的忍让,看的那些小姐公子们都开始对楚月兮不齿了。 楚定渊也是站起身来,他眉头紧皱的看着前方的女儿,沉声道:“月兮,你这是做什么啊?你看你这样像什么话?你的姨娘好心关心你,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这不是让人心寒么?” 蓦地看到本以为已经殒命了的女儿,他不可谓是不激动的,可是还未待他说上一句话,女儿便当着这么多的客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掴他的妾室。 这样无礼又过分的行为,怎么会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做出的呢? 楚定渊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沉声道:“月兮,快给李姨娘道歉,爹爹这次就当你是刚刚回来,因为心绪不宁才犯了错。” 第336章 回归(下) 楚定渊的话音刚刚落下,他身旁因为突然见到了失踪已久的女儿,以至于震惊万分呆滞住的楚依岚,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身怀六甲的肚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楚月兮走去。 楚月兮看着明显消瘦了许久的母亲,不由得热泪盈眶的走上前去,这是她的母亲啊,永远都念着她的母亲。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这隔了二十天的拥抱,来的是那样的迟。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楚依岚揽着女儿的头,眼眶中流出了喜极而泣的泪珠,她就说她的女儿会没事的,那些人还说她的女儿没了。 拥抱的时间不过片刻,楚依岚便松手放开了楚月兮,她眸中充斥着坚定,以护犊子的姿态将女儿拦在了身后。 看着前方的楚定渊,她抬起了眸子,清声道:“我的女儿没有做什么错事,又凭什么给那个毒妇道歉?” 哗! 楚依岚的话音刚落,四周便顿时哗然,今儿个定国将军府是怎么了?先是失踪已久的嫡女归来当众掌掴姨娘,后是当家夫人辱骂自己丈夫的小妾是毒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道理他们都懂,可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府中的大房与小妾不顾颜面的闹起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老太太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站起身来,连连拄了拄拐杖,呵声道:“都给我少说一句,今儿个是依依的生辰,当着大家的面扯这些家事作甚?有什么事下去说。” 李玉兰捂着一张通红的脸抬起头来,委屈连连道:“老太太,虽说妾身只是个姨娘,可是府里的中馈,个个府邸的人情来往可都是妾身操劳的啊。” “现如今大小姐不由分说的打了妾身,妾身虽然委屈却也觉得没什么,只要大小姐高兴,便是将妾身打死妾身都不会有半点怨言。可是妾身这样,以后又要如何在下人们面前立威啊老太太?” 她说的悲切,真像是一个善良的被人随意欺辱的姨娘,让人不由得心生疼惜之意。 楚若依到了这里,终于才回过了神来,她听着自己姨娘悲切的叫喊声,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径直的扑到了老太太脚下。 “祖母,大姐姐这不是目无尊长么?姨娘生我养我,更是平日里处处将大姐姐当成骨肉来关心。大姐姐即便不领情,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姨娘啊。” “祖母,您一定要给姨娘做主啊,姨娘这些年为了咱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祖母。” 老太太看着这一大一小哭泣的人,本就满是皱纹的脸,此刻更是皱成了一团。看着四方明显坐着看好戏的客人,她只觉着脑门都要被火气冲开了。 思绪了半响,她只得无奈的看着楚月兮,沉声道:“大丫头,快些给你的姨娘道个歉,今儿这事就翻篇儿了,别让大家看笑话!” 她话里话外充斥着警告的意味,旨在赶紧让楚月兮道歉,然后便可以这件事揭过去。 楚月兮听了这话,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抬眸瞧着老太太,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旋即云淡风轻道:“祖母此话言之有理,可是孙女并未做错,又为何要给李姨娘道歉呢?”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四周座椅上的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今日诸位来参加我二妹妹的生辰,本不应该让诸位见着今日这样一幕的。” “可是有些人做了天怒人怨,毫无天理人性的事,月兮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揭露才行!” 她的话刚刚作罢,四周的人便躁动了起来。今儿个在场的皆是非富即贵的大家族子弟,一听她这话,心中便立刻有了许多的猜想,更是升起了无数的好奇来。 老太太见此,脸色简直要沉的出水了,只见她大手一挥,厉声道:“来人啊,大小姐犯了失心疯,快来将大小姐给我拖下去!” 下人们一听这话,立刻便从四周拥了上去,准备按主子的命令将楚月兮抓起来。 楚依岚一见如此情况,立刻便挺着高耸的肚子,生生的拦在了楚月兮身前,急声道:“你们谁敢上前来?!谁动我的女儿,我就跟谁急!” 下人们见此,立刻便不敢轻举妄动了,开玩笑,夫人肚子里揣的很可能是他们府里的嫡长公子。 他们若是将夫人领出克什么好歹,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陪的。 老太太见此,也只得放弃将楚月兮拖下去的想法,她咬着牙龈,一脸阴郁的盯着楚月兮母女,恨不得将她们立刻拍死才好。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楚依岚高耸的肚子之上时,她那苍老的手掌便紧紧的握住了拐杖,不发一言。 离楚之看着人群中毫不畏惧的女子,嘴角处不由的勾起笑来,他抬头看向楚定渊,清声道。 “楚将军,令千金不惜在众人面前如此坚持,你何不如听一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楚定渊皱着眉头看着妻女,又看向一旁出声的离楚之,沉吟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月兮你想说什么,说罢。” 楚月兮得了这话,眸中不由得亮了亮,她看了坐席上的离楚之一眼,旋即转身面向宾客们,朗声道:“自落水之后,我可谓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我被好心人搭救之后,每一日都迫切的想回到京城,回到我家人的身边。” “可是我回了京城才知道,我那二妹妹竟说我是为情跳河,京城中也是人人都道我已经死在了河水之中。诸位应当也是这样想的吧,可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今日要告诉大家的,不仅仅与我们府中之人暗害主母及胎儿有关,也不止与有人派遣暗卫企图杀害我有关。还与太子殿下遇袭有关!” 第337章 质问姨娘 楚月兮的话音刚刚作罢,四周便顿时响起了抽气之声。“与太子殿下遇袭有关”这短短的一句话,如同扔进了油锅的豆米一般,立刻便让人群炸开了锅来! 开什么玩笑? 意思是这楚月兮知晓袭击太子殿下的人是谁不成? 人群中的离池听了这话,一双手冰的惊人,他满含杀意的盯着楚月兮,犹如一条剧毒的眼镜蛇,下一刻就要进攻一般。 楚月兮不待众人继续惊诧,她说到这里后,立刻便转过身盯着李玉兰母女,那一双清亮的眸子中泛出了逼人的寒意。 “半月前,因为母亲刚刚有了三个月的身子,在李姨娘的建议下,我们府中上下便一同前往了送子山拜送子娘娘,旨在让送子娘娘保佑母亲这一胎平安顺遂。 按理来说,这一行应当是平平安安的吧,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父亲在姨娘的建议下,只带了将将十人侍卫出来。在我们刚刚上山时,从安置村经过送子山的太子殿下,竟然又莫名的受了袭击。 本来可以护住我们的父亲,在发现山下遇袭的人是太子殿下后,立刻便用最快的速度奔下山去营救太子殿下。待父亲离开后,那群故作山匪打扮的暗卫,竟然从送子娘娘庙当中冲了出来。 我们府里出行的人具是女眷,保护我们的人更是只有十人,那些暗卫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求祖母将我与身怀有孕的交过去。只要这样,他们便会放过府里的其他人。 当时情况危机,我便使了些小计策,给大家争取了逃跑的机会,为了分担追击母亲那方的暗卫,我不得不带着二妹妹与母亲分开跑。 没过多久,暗卫们便又追了上来,本来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可谁曾想那群暗卫竟然投鼠忌器,因为我与二妹妹站在一起,便不敢对我轻举妄动。 后来定王殿下赶来援救,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那群暗卫走投无路了,便想冲过来杀了我。情急之下,我只得拉着二妹妹一起跳下了山崖,只因河水虽汹涌,却还有一线生机。” 楚月兮说到这里,四周的人已然神情各异了,他们呆愣愣的看着楚月兮,像是看了场大戏一般,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诸位,以上便是送子山之行的大致经过了。在这里,我向大家说一说我的几个疑问,第一,为何李姨娘不选香火旺盛的相国寺?偏偏要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 楚月兮立于人前,眸色冰冷的看着李玉兰,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李玉兰听到这里,方才揪成一团心才终于放松下来。她还以为这楚月兮有什么厉害的证据呢,原来只是这样空口无凭的说一说。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样的话,谁又不会说呢? “大小姐啊,你这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啊,夫人有了身孕,我可是比谁都要开心的。为了让夫人这一胎是公子的可能性变大,妾身早早的就在打探消息了。“ “现在妾身就来回答大小姐的问题,妾身之所以选择送子山,是因为族里有一个妇女连连生了四个儿子,都是在那庙里求来的。因为有这个原因,妾身才建议了去那送子山。” 李玉兰说到这里,一张妩媚多情的脸已然布满了委屈,由着她这样一说,方才楚月兮说的疑问反倒像是不识好人心了。 老太太也阴沉着脸点了头,认同了李玉兰说的话,那一日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李姨娘确实只是建议了一二,最后做决定的人是她。 按照楚月兮这个说法,岂不是她要故意害她的大孙子了?真是荒唐!想到这里,她看着楚月兮冷声道:“大丫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又到底在说个什么?真是荒谬无比!。” 真是家门不幸,他们楚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揭家里长短的丫头?! 楚月兮无惧的看着老太太,淡淡抬眸道:“祖母稍安勿躁,孙女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有孙女的道理。若不是事关重大,孙女没理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诉说此事。” 话罢,她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李玉兰,继续质问道:“我还要问一问李姨娘,为何姨娘要建议只带十人侍卫?” 李玉兰听了这话,眉心更显得意,她气定神闲的看着楚月兮,没有半点的在乎。 楚月兮啊楚月兮,你再厉害充其量也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又如何斗得过我?等今日一过,你的名声定然毁的彻彻底底。 掌掴姨娘,无端生事惹得家宅内乱的小姐,可不是名声尽毁么?说句难听的,以后有没有人家愿意娶她还是个问题呢。 李玉兰眸中泛出冷笑来,若是嫁不出去的话,除了去庵堂里当姑子,又哪里还有什么去处呢? 楚月兮,你就认命吧,无论怎样,你都比不上我的依依!即便你活着回来了,也还是一样的结局。 她扭着腰身上前两步,径直的走到了楚月兮身前,勾笑道:“大小姐,你莫非不知道寺庙中的神灵喜静么?咱们是去为夫人与小公子祈福的,又不是去打架的,带那么多侍卫去不是招神灵埋怨么?” 呵,这种问题也敢拿来质问她?不自量力。 楚月兮神色不变,即便李玉兰处处都占着理,她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之间她向前一步,将与李玉兰的距离缩小到仅仅一掌之距。 旋即抬起眸子,凌厉万分的直视李玉兰的瞳孔,厉声道:“最后再问李姨娘一次,那你又是使了什么毒计,才逼的与父亲出生入死的侍卫长,不顾一切的攻击母亲呢?!” 一句句话犹如出鞘的刀剑一般,无形的朝着李玉兰攻去,让她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一阵阵的变得慌乱起来。 李玉兰到了这时才知道,方才楚月兮抛出的几个问题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后招却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她微微眯起了眼眸,极具审视的看着楚月兮半响,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呵,好一个小狐狸,在这里等她是吧?她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后招! 第338章 泣血控诉 李玉兰看着楚月兮,眸中透出了一股轻视之意,楚月兮的后招确实有些真材实料的东西。 若是那侍卫长还活着的话,她恐怕还要忌惮一二,可惜的是,在楚月兮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侍卫长就已经没命了,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又有何惧? 只见她挥了挥帕子,不解的看着楚月兮:“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侍卫长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他因为一点点银钱便把夫人记恨上了,硬是说夫人克扣他的工钱。” “这人小心眼的很,不过是几两银钱嘛,我都补给他了,可是他还是在那天山匪劫人的时候动了歪心思,竟然胆大包天的敢对夫人下手,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李玉兰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巧妙,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便一语双关了,既在众人面前隐喻楚依岚克扣下人银钱,又将楚月兮的问题回答了个清清楚楚。 话说完之后,李玉兰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这侍卫长真是没有点眼力见,不过为了几两银钱,竟然做出这样犯上的举动,也不冤枉他被将军亲自下令处死了。这样的人,死个百八十遍都不可惜。”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楚月兮,大有一种你能奈我何的得意,这人都死了,莫非还能活过来不成。 还不待楚月兮回话呢,一个布衣男子便从不知何处冲了出来,他双目赤红,手里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正对着李玉兰,嘶吼道。 “你这个毒妇,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去攻击夫人了,我也从未向将军提起过你威胁我的事,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了我那将将一个月的孩儿啊!” 李玉兰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男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慌乱的远离那男人,嘴唇也开始嗡动起来。 这个男人不是死了么?怎么还活着! 坐席上众人原本还在听李玉兰说话呢,谁知却冷不丁的跑了一个布衣男人进来,手里提着刀不说,还讲了一堆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莫非这男人,就是那姨娘委托的侍卫长?想到这里,众人伸长了脖子,满含兴趣的瞧着那院中几人,这定国将军府的事,看来真的不小啊。 楚定渊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便豁然从坐席上走了出来,额上青筋迸发,手掌更是紧紧的收拢在了一起。 “你怎么还活着?” 侍卫长一看来人,立刻便扔了刀跪到地上,旋即不停往地上磕着头,只听他一边哭泣一边呜咽道:“将军,属下对不起你,属下之所以会攻击夫人,都是因为李姨娘啊。” 楚定渊阴沉着脸,看着这个曾经得力却背叛了他的属下,下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将他杀死的欲望。 “李姨娘?之前我对你使用了那么多刑罚你都不说,现如今你莫名其妙出现在众人面前,却开始指认李姨娘了?” 李玉兰原本心如乱麻,连脸色也苍白至极的,可当她听到了楚定渊的话时,立刻又稳住了心神。 只见她故作心痛的捂住心口,连连喊冤:“你这狗贼,从哪里学了一身哄骗人的本事来,竟然想污蔑我!你自己与夫人生了嫌隙,跑去攻击了夫人,现如今竟然想把这黑锅甩到我身上来!” 侍卫长一听她说的这话,立刻便疯狂的大笑出声:“好你个毒妇,在出发前往送子山的前两天你找到我,拿了银钱来贿赂我。告诉我隔两天阖府上下就要去送子山拜送子娘娘,让我一定不择手段,将怀有身孕的夫人击杀。” 他字字泣血,一双瞪着李玉兰的眼睛仿佛要流出血来:“我不答应,你便拿我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求你饶我儿子一命,你说只要我杀了夫人,你就放过我儿子。” 楚定渊的一张脸仿佛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只见他额上的青筋越发明显,剑眉也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冷脸看了眼李玉兰,旋即看着侍卫长咬牙道:“你继续说。” 李玉兰心头发颤,她听到这里,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大半,看着身边脸色阴沉的不能再阴沉的丈夫,她泣声道。 “将军,老爷,这狗贼说的话你也相信么?他可是背叛了你的人啊,他明显是受人指示,就是为了来陷害妾身。” “否则将军你明明下令将他杀了,为何现如今他又活生生的站在众人面前呢?这是阴谋,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啊!” 也难为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最关键的问题,还能够面不改色的为自己辩解。 楚定渊听了这话,方才阴沉至极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缓和,他看着侍卫长,冷声道:“你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如果不弄清楚,他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叛徒说的话。 侍卫长抬头,往坐席之中看了看,正欲说话呢,便见离楚之换了个坐姿,淡淡道:“本王来回答楚将军的问题,这侍卫长,是本王命人救下的。” 哗! 此话一出,坐席上又是一片哗然,这侍卫长竟是定王救下的!可是为何定王要救下他呢? 离楚之像是知晓众人的疑问一般,轻笑了一声后,便冷冷道:“本王在暗中彻查太子遇袭一事,岂料查着查着,竟然查到了这位李姨娘身上。” “可是当时楚将军因为尊夫人受惊,令千金又失踪,情绪极为波动,便准备将这侍卫长杀了。可是这侍卫长却又是极其重要的证人,若是他死了,很多事情便成了谜。本王出于大局考虑,便命人将这侍卫长救下了。” 说到这里,他对着楚定渊拱了拱手,歉声道:“事出从权,当时情况紧急,便未曾告知楚将军而将这侍卫长救下了,对不住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心头已然是无比凝重了,定王是谁啊,那是他们离国的战神王爷,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的男人。 可是现如今,定王竟然说定国将军府的姨娘与太子遇袭有关。与未来储君扯上了关系,这事情,可不再是简单的宅门算计了! 说的重些,这可是谋逆重罪,是要掉脑袋的啊! 第339章 侍卫长口中的真相 老太太听到这里,差些急的七窍生烟,她那一双本就混浊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眼白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一般。 方嬷嬷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摁了摁老太太的穴位,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昏过去了。 可是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方嬷嬷不过才刚刚上手,老太太便白眼一翻,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临了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念着。 “天要亡我楚家啊……” 这方老太太一晕,众人又不由得手忙脚乱了起来,待众人将老太太送回院子之后,定国将军府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众人看着那一身明黄衣袍的男子,面上纷纷写满了惊诧之色,可他们顾不得惊诧,便立刻统统站起身来,齐声道。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他一脸愠色的走进宴客厅,先是神情阴沉的看了眼李玉兰,旋即又神情肃穆的看着楚定渊,沉声道。 “定国将军,本宫突然听说你们府里的姨娘,与上次本宫遇袭一事有关,特意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定渊眸色凝重,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侍卫长,又深深的看了看身边的李玉兰,复而才对着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请上座,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上次遇刺一事,那便一定要彻查,本将一定不会姑息养奸,太子殿下尽管安心旁观便是。” 太子点点头,径直的走到了坐席之上,坐到了离楚之身旁。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后宅妇女,如何会牵扯上了他上次遇袭之事。 楚定渊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看向侍卫长,沉声道:“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长忙不迭地的点了头,旋即悲愤的看向李玉兰,痛心疾首道:“就是这个毒妇!她拿我幼子性命作为要挟,要我去杀了夫人。” “我当时自然是无比抗拒的,且不说将军救过我的命,夫人出行定然会带许多侍卫,他又如何能够刺杀夫人呢?更何况,即便他刺杀成功了,岂不是也会连累家人么?” “可是李姨娘告诉我,一切都不必担心,她说她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一口咬定当天将军带去送子山的侍卫很少,我也不需要一开始就上去刺杀,她另外安排了人手。” “她说我只需要在另外一波人手没有得手时,在趁乱冲出去将夫人杀了便可。我迫于幼子性命在她手中,便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 侍卫长说到这里,眸色一点点的流露出悔恨来,他咬牙继续道:“等到出发那天,将军果然如李姨娘所说,只带了仅仅十个侍卫。而到了送子山之后,将军又果然被山下的动静吸引了下去。 后来,那送子庙里又冲出来一群山匪打扮的人,他们一出来便要求老太太把夫人和大小姐交出去,我当时便知道,这些人便是李姨娘安排的。” “李姨娘不仅想要夫人的命,还想要大小姐的命!” 他字字珠玑,将李玉兰的罪状一一列出,这话中一环扣一环的经过,简直是一气呵成。 若说他没有参与过此事,众人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坐席上的人们听到这里,已然纷纷讶异的瞪大了眸子,他们最开始只是抱着看热闹的目的才坐在这里的。 可是未曾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自从太子踏进了定国将军府之后,这件事便不再是楚家的家事了。 太子眸色凌冽的看着那侍卫长,旋即缓缓开口道:“李姨娘,不如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他只听到了这些事,他也知道,他遇袭之事绝不是偶然,定国将军府的这个姨娘,有很大的嫌疑! 离池坐在一旁,手心已经湿透了,他看向太子,勉强的勾起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太子皇兄,兴许这不过是巧合而已呢,更何况,这侍卫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太子看着自己一脸温润的四弟,叹息着摇了摇头,旋即语重心长道:“四皇弟,你总是这样单纯,那个侍卫说的即便不是全部正确,那也有大半是真的。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又怎么胆敢公然算计储君?” 说道这里,他不由得心生气愤,愤怒的甩了甩袖子:“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离池背后汗毛倒立,脸上也再也提不起笑来,他目露凶光的看着李玉兰,巴不得冲过去一掌将她拍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 李玉兰感受着四周的目光,只觉着如芒在背,连气都不太喘的上来了,后背的衣衫也已然被冷汗浸透了。她知道,今日这件事如果她圆不过去,她便完了! 她看着楚月兮,又看向侍卫长,咬了咬牙便噗通跪到地上,哭天喊地道。 “太子殿下,妾身不过是一个后宅的妇人,又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啊!即便是给妾身一万个胆子,妾身也是万万不敢的啊。” 她转过头看着侍卫长,失声痛哭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为什么要来无端的陷害我啊?你一张嘴把什么都编好了,凭空的就来指责我。” “我告诉你,我李玉兰这辈子行得正坐的直,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污蔑我的事情,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认的!你这个歹人!”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告诉大家一件事:这侍卫长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是凭着一张嘴巴胡乱造谣,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楚月兮看着李玉兰,嘴角慢慢的勾起冷笑来,拜李玉兰所赐,她将她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的行事作风学了个精髓。 没有把握没有证据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拿在这明面上来说呢? 果不其然,就在这众人都怀疑的看向那侍卫长之时,那侍卫长连连磕了两个头,哀声道。 “属下有罪,属下知罪,可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属下却不愿意让她逍遥法外。这些事情的罪证,属下一一都保留着!” 第340章 拿出证据 侍卫长的话刚刚落定,李玉兰便蓦地抖了抖,恐惧从她的眸子深处慢慢爬起,慢慢覆盖了整个瞳孔。 李玉兰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尖声道:“不可能,你污蔑人!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说有证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费尽心机的冤枉我?!” 她说的冤屈至极,背脊也挺得直直的,真像是无辜至极的妇人一般。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摁在地上的手掌,此刻正微微的颤动着。 侍卫长看着跪在他对面的李玉兰,恨意从眼眶中迸发而出,只听他冷冷的笑了两声,咬牙切齿道。 “到底是不是冤枉你,将军和各位殿下自有判定,毒妇,你别想逃!” 他的儿子啊,白白嫩嫩的模样,每次见了他都会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样小小的人,这个毒妇竟然下得去手! 侍卫长悲痛的捶了捶地,旋即猛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李玉兰。儿啊,你的仇,爹爹来替你报! 他将手伸进袖子里,一边摸索着什么东西一边沙哑道:“李姨娘最开始用来贿赂我的,是整整两百两白银,她手下的嬷嬷将那些白银装在了一个箱子中提了去。” 说到这里,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银锭,交到了楚定渊手中,补充道:“这银锭就是从那个箱子里取出来的,也就是李姨娘给我的。可是只剩下这一锭了,其余的都被李姨娘派人夺了去。” 楚定渊接过银锭细细端详着,只见那银锭还泛着光泽,一看便是刚刚铸造不久的新银,上面还印着宝定二字,代表这是宝定钱庄铸造的银锭。 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银锭又能代表什么呢?莫非你随意找了一块银锭来,我就要相信你所言么?” 李玉兰听了这话,也是忙不迭地的点头,连连称是。 不待侍卫长回话,楚月兮便走上前去,她看了眼李玉兰,旋即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 “爹爹说的是,一锭银锭确实是说明不了什么,连女儿也不敢就凭借这侍卫长的话,就断定银锭是姨娘这里出去的呢。” 李玉兰戒备的看着楚月兮,一双眸子露出狐疑的神色来,这个楚月兮要搞什么鬼?她才不相信她会好心帮她开脱。 楚月兮看也不看李玉兰,接着道:“既然这银锭是宝定钱庄出来的,那么大可将宝定钱庄的掌柜请来,请他帮忙核实核实,这银锭到底来自何方。” 众人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这楚家大小姐确实是聪敏,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没错,只要钱庄细细核实,应当是会有一个结果的。 可是这宝定钱庄,却不一般。 宝定钱庄是离国最大的钱庄,同样的,它也是易盟名下的钱庄。只要是京城之人都应当知晓,这易盟行事与众不同。 别的商盟一提到什么朝廷命官,就巴不得叫人家爷爷。 可是易盟却不同,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王子皇孙,亦或是王孙贵族,他们却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故而今日若是要请宝定钱庄的掌柜来,怕是有些难度。再说那老头儿向来不通人情,更是一毛不拔,也从不会多管闲事。 今日定国将军府若是想请他来的话,怕是要落得一场空了。 李玉兰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她毫无惧色的看着楚月兮,搭腔道:“大小姐你怕是不知道,这宝定钱庄的掌柜,可不是你说请就能请的。” 真是初生毛犊,这宝定钱庄的掌柜,是这样好请的么? 楚月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不作答,只静静的站在原地。 李玉兰见她这般神情,倒还以为她怕了呢,嘴里不由得发出阵阵嗤笑来。不过就在此时,坐席上的离楚之开了口。 “恰好本王与那钱庄掌柜有些交情,若是定国将军需要的话,本王立刻就命人去将他唤来。” 楚定渊沉吟一瞬,点了点头,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楚家的家事了,若是不透透彻彻的查清楚的话,怕是会引起宫中忌惮。 更何况,他与皇帝相处多年,知道这位帝王的疑心到底是有多重。这件事既然与太子扯上了联系,就必须彻查。 离楚之见楚定渊同意,立刻便派人出去请宝定钱庄的掌柜。不过多久,那掌柜便悠哉悠哉的来了。 只见他一身金钱豹褂子,足下蹬着一双鹿皮银底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玉石珠子,嘴里那颗金牙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家伙! 真是处处都透露着金钱的气息,关键的关键是,像他这样穿金戴银,居然没有透露出半点俗气。 掌柜拨着玉石珠子,神情淡淡慢慢的朝前走近,只见他捋了捋山羊胡子,悠悠道:“听说贵府需要我来做一个证,不知是要做什么证啊?” 他话语之间不见半点恭敬之意,可是却没人说他的不是来,只因这宝定钱庄在离国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啊。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经济的钱庄,朝廷是不应该允许它存在的才是,可是这宝定钱庄却又偏偏是易盟名下的产业。 这易盟盟主不知是何方人士,实在是太过聪慧,知道牢牢抓紧离国的命脉,以至于朝廷投鼠忌器,即便是看易盟不顺眼,却也不敢动易盟。 因此,这宝定钱庄掌柜这般态度,众人也着实是想得清楚的。 楚定渊打量了这掌柜半响,复而才将手中的银锭取出,递到了掌柜手里头,拱手道:“还请掌柜的看看,这银锭是不是你家钱庄出来的?” 掌柜的瞟了一眼,点头道:“自然是我家钱庄出来的,这银锭是新一批次铸出来的,你看这上上方不是明明摆摆写着宝定二字么?” 楚定渊了然,继续道:“那敢问掌柜的能不能查出来,这批银锭铸出来以后,是流到了何处?” 只要查出这银锭的流向,便能够知道这侍卫长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了。不过这银钱流通这样大,也不知能不能查的出来。 第341章 宝定钱庄 掌柜的一听这话,便不由自主的扬了扬眉,他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肚子,将那银锭拿在手中把玩了许久,才悠悠点了点头。 “这是新铸的银锭,流出还不是很多,只要叫账房伙计查一查,自然就能够查到了。” 楚月兮抬眸,恰当好处的问道:“那敢问掌柜,可否方便将贵钱庄的账房伙计请过来呢?” 掌柜的一听这婉转清丽的女声,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只见他方才圆圆的眼睛慢慢眯起,嘴角处还隐约勾起了一抹笑来。 不错不错,这便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了吧,这般风华绝代,云淡风轻的样子,还真是和主子很相配,难怪主子肯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了。 打量片刻,他立刻收回眸光,对着楚月兮露出了一个笑来,和蔼道:“这位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将那伙计给唤来,让他好好儿的查一查。” “多谢掌柜的。” 离池眯着眼睛看着几人,他的神情与平日里一致,看不出分毫的不对来,可是手臂的微微抖动却出卖了他的心神。 他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个掌柜对楚月兮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偏爱。 一旁的李玉兰听到这里,心中却一点都不慌张了,这些银锭虽说是从宝定钱庄取出来的,可是却不是她去取的,也不是她身边的人去取的。 幸亏当时她留了个心眼,让洪嬷嬷去找了慧红的一个远房亲戚,再让那人去将银锭取出来的。 现如今即便是查,也断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思及此处,李玉兰再也不复之前的激动与紧张,反而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仿佛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这样气定神闲的模样,自然是落入了楚月兮眼里,只见她眸色悠悠的看着李玉兰,最后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没过多久,那账房伙计也被寻来了,只见他一身青衣,浑身都透着一股子书生意气,根本不像是账房伙计,反倒像一个风骨极佳的读书人。 他先是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子,旋即站到掌柜的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吩咐。 掌柜一见他来了,立刻对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们钱庄刚刚招进来的伙计,原是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因着现在秋闱还未到,便呆在我们钱庄做了账房伙计。这个月的账,便是他负责管的。” 他说这话就是让大家了解清楚些,可是这周遭的人一听,也不免暗暗心惊。这宝定钱庄未免也太大手笔了吧,不过是一个账房伙计罢了,竟然用了一个秀才。 众人心惊秀才做账房伙计,却不知这宝定钱庄在前堂的柜台伙计,也俱都是童生出身。而现在这个穿金戴银的掌柜,更是当年的秋闱解元。 之所以任用这些人,全因这宝定钱庄不比其他钱庄,每日的进账出账可谓是大的惊人,若是任用普通人去做事,根本就弄不清楚。 故而,这些人才都是宝定钱庄的刚需,少不得,更将就不得。 掌柜介绍完那伙计之后,便转头看向那伙计,吩咐道:“你可有将账本带来?今儿个须得查一查流出去的银锭。” 那青衫伙计点点头,旋即将袖子中的账本拿出来,问道:“是哪一日的?”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都查一查,反正新银也不过出了一个月,流出还不是很多。” 伙计点点头,再次出声问道:“名字籍贯。” 楚定渊听到这里,上前道:“京城籍贯,李玉兰……洪秀儿也查一查,还有慧红。” 洪秀儿是洪嬷嬷的闺名,府里少有人知道,不过楚定渊作为当家人,却也是知晓的,毕竟洪嬷嬷是李玉兰的奶嬷嬷。 青衫伙计闻言,立刻飞速的在账本上翻动,虽说这新银只出来了一月,可是这账本却也依旧有厚厚的一沓子。 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那伙计才慢慢的抬起了头来,摇了摇头道:“没有。” 楚定渊讶异,再次确认道:“三个名字都没有?” 伙计点点头,确实是没有,他将这一月的账本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楚定渊说的那三个名字。 李玉兰见此,那一双妩媚的眸子重新绽放了光彩,她款步走到楚定渊身旁,委屈道:“妾身就说妾身是冤枉的嘛,妾身也是有女儿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说罢,她抬眸瞧着楚月兮,轻轻的拉开一抹舒心的笑,不得不说,这楚月兮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假以时日,她恐怕也对付不了她了。 可是就现在来说,楚月兮这个小蹄子却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即便楚月兮今天闹了了那么多事出来,不也只是做无用功么? 楚定渊等了一大半天,听到了这样的结果,便不由得默认了李玉兰是无辜的,一切都是侍卫长闹出来的幺蛾子。 他满眼充斥心杀意,就这样死死的瞪着侍卫长,旋即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继续陷害无辜的人么?” 坐席上的离池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凑到太子身边,搭腔道:“这侍卫也未必太没有良心了吧,楚将军救了他的命,他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便算了,竟然暗害身怀有孕的楚夫人。” “最过分的事,他现在竟然还为了推卸责任,陷害了那无辜的姨娘。这侍卫,真是该死。” 太子神情肃穆的盯着前方,压根儿没有心思与离池搭话,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与那个姨娘没有关系么? 李玉兰悠悠的看着楚月兮,挑眉轻声道:“大小姐,敢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外人来,让这个叛徒当着众人的面诬陷我。” 这话一出,可谓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这样子说的话,便将这件事全权推到了楚月兮的头上。 带着外人来诬陷姨娘,安的什么心思? 楚月兮感受着四周的目光,却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看着眼前的李玉兰,她眸色慢慢幽深起来,旋即转头看着那伙计,清声道:“烦请再查一查金平安这个名字。” 金平安是洪嬷嬷的儿子,如果查到他的名字的话,也与查到洪嬷嬷与慧红的名字一样。 第342章 账本上的名字 青衫伙计听了声,抬起头看了看楚月兮,旋即点了点头,低头开始寻找着账本上是否有金平安这个名字存在。 李玉兰抱着双手,好生的瞧着楚月兮,嘴中发出一声嗤笑来。她找的是旁的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金平安的名字。 这楚月兮真是好笑,即便想扳倒她,也不用走投无路的想着查金平安的名字吧,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且让她找吧,她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能够找到那个不存在的名字。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伙计才抬起头来,轻声道:“出账的名单里面没有找到一个叫金平安的人。” 李玉兰听此,不由得露出果不其然的笑来,她就说嘛,这金平安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账本上呢。 “大小姐,妾身说了没有做过这件事,你不相信便罢了,怎么还想着法儿的往妾身头上泼脏水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胸口,难受道:“妾身在这个家呆了十多年,没日没夜的操劳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小姐,你即便不认可妾身坐的事,也没必要这样找了人来陷害妾身吧?” “妾身是一个母亲,妾身也将你看的比亲骨肉还要重要,你现如今的做法,真的太让妾身寒心了。” 短短几句话,将一个姨娘的心酸与无奈表现的清清楚楚,让四周坐席上的人都生出了心痛之意来。 那坐席上不乏姨娘生的孩子,当下一听这话,便立刻生出一股子怒气来,纷纷指责着楚月兮的不是。 “这是什么人啊,亏的之前花神大选的时候,我还崇拜了她许久,现在来看,不过是人面兽心的家伙罢了。” “是啊是啊,这楚大小姐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做出来的事却让人这般不齿,真是令人作呕。” “可不是嘛,竟然变着法儿的找人诬陷自己的姨娘,这样的黑心肠,可真是生平难见。姨娘又怎么了?还不是她的长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是太过分了!我简直恨不得冲过去掐死她!这定国将军顶天立地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卑劣女儿啊。” “嘘,女儿肖母,这楚月兮这般样子,一定是随了她那身份不明的娘。” …… 四周的言语难听至极,那青衫伙计听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些人怎么这样心急。 方才他为了防止出错,便再次确认了一遍,可就是这么些功夫,那些人便激动了起来。 看着越发失控的场面,青衫伙计轻咳一声,旋即拿着那摊开的账本举到半空,朗声道:“出账的名册上没有,可是昨儿个还账的名单却有,刚好九十九银锭。” 此话一出,方才还失控无比的宴会厅,立刻就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那伙计,动也不动的愣在原地。 他们听到了什么? 有名字! 不过是在还账的名单上! 太子一个激动,立刻便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他阔步朝前走去,一把就将伙计手中的账本夺到手中。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记着名字,可是太子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金平安三字。他顿了半响,旋即将那账本递给楚定渊,脸色阴沉道。 “定国将军,本宫敬你为离国守卫疆土,更感激你二十日前救本宫于水火之中,可是这件事,还请将军解释一二。” 楚定渊接过账本,只见那账本上确实写着金平安三个大字,这不就是洪嬷嬷那宝贝的不得了的儿子又是谁呢?! 他的面色愈发阴沉下来,那一双眸子更是泛出了浓浓的怒意:“贱妇,跪下!” 这一声怒吼楚定渊用了内力,几乎整个宴客厅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更别说是他身边的李玉兰了。 李玉兰被吓得浑身抖了抖,她震惊的看着楚定渊,不敢置信的走上前去,尖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平安的名字?一定是诬陷,是诬陷啊,将军。” 楚定渊看她还不认帐,立刻便拿着账本走到李玉兰面前,他将账本举到李玉兰眼前,用手指着金平安的名字,咬牙道。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金平安的名字?!” 李玉兰不信邪的往那账本上看去,可入目而来的,不是金平安的大名又是什么呢? 嗡! 脑子犹如被人用锤子打了一般,李玉兰痛苦的捂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金平安的名字? 那九十九银锭早就被她拿去别的钱庄融了,换成了一张张的银票,金平安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些银锭! 楚月兮,一定是楚月兮的毒计! 一定是! 想到这里,李玉兰蓦地抬起头来,双目迸发着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月兮。 好一个贱蹄子,会用计谋了是吧?! 楚月兮感受到李玉兰的恨意,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回敬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意。 李玉兰咬咬牙,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楚月兮咬死,可是她不能。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不能给楚月兮扳倒她的机会,她要为依依铺好路,她不能放任楚月兮这样成长下去。 想到这里,李玉兰连连深吸了两口气,她先是看向楚定渊,轻声道:“将军,且不说不知道那个金平安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金平安。即便是,与妾身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是洪嬷嬷的儿子,可是妾身与他又怎么会有来往?妾身也不知道他在宝定钱庄还账一事,毕竟金平安是嬷嬷的儿子,又不是妾身的儿子,妾身莫非还要监督他每日做些什么不成?” 她说话说的有条有理,让其余人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就凭这一个嬷嬷的儿子就断定了罪行,确实是有些牵强的。 李玉兰泪眼婆娑的看着楚定渊,继续道:“将军,妾身跟了你十多年了,还是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妾身是什么样的人,将军你难道不知道么?” “妾身……妾身,平日里杀只鸡都不敢,更何况是这样的事呢?” 第343章 金平安 李玉兰一番话说的真切,她平日里在楚定渊那里的形象,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现如今这样委屈至极的哭诉,楚定渊也不免少了些怒气。 花了十几年功夫树立的形象,可不是那样容易让人改观的。 若不是如此,早在以前楚月兮被害,楚依岚被针对的时候,楚定渊就该想到李玉兰身上了。 楚定渊看着泪眼婆娑的李玉兰,心头不由得柔软了几分,他当然记得她对这个家的付出。 他偏爱岚儿,可是玉兰不仅不吃醋,更是时时去关心岚儿,更不会使性子去母亲那里告状,无论什么事,她永远都会依着他。 还有月兮,有一次他悄悄过去依岚院,却看见玉兰小心翼翼的给月兮喂吃的,她是那样的温柔,甚至为了照顾月兮,而忽略了自己的骨肉。 她与别家那些狠毒的小妾不同,她永远都是温柔善良的。 现在事情摆在面前,他也不敢相信,这样贤惠的女子会是那样恶毒,兴许,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呢? 楚定渊不敢相信一个一直贤惠的人,突然变成了恶毒无比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若是这些善良与贤惠,都是处心积虑算计好了的呢? 每逢楚定渊回府,李玉兰便变着法儿的往依岚院送东西,更是时不时的上门关心楚依岚的身体,像是生怕楚依岚会受了委屈似的。 楚定渊回府不过短短的十几日,做样子谁有不会做呢?李玉兰便趁着他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日日上门嘘寒问暖。 而恰好楚定渊几乎每日都歇在依岚院,自然是将这些事看在眼里的。 这样一来,他当然就觉着李玉兰温柔又善良,更是觉得自己同意将中馈拿给她管,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 至于楚月兮,李玉兰有心要将她养坏,养成一个草包大小姐,自然是处处都纵容着脸。 而等到楚定渊离开以后,一切的表面功夫也就都没了,依岚院的人待遇不好,且会被克扣月银,老太太又是个见不得楚依岚的,更不会管。 在这样的环境下,可想而知楚依岚母女俩是过的有多艰难,若不是楚月兮重生归来,指不定现在母女俩还在穿着有布丁的衣裳呢。 不过这些事情,楚定渊自然是不知晓的,此时的他,正抬眸瞧着太子,沉声道:“殿下,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要查,就应该查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若是就凭这个来定玉兰的罪,未免有些牵强。” “不知可否再唤其他人来,咱们细细求证之后,再下结论。我想殿下应该也不想真正袭击你的人,逍遥法外吧。”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像是想为李玉兰开脱的样子,故而太子听了之后,当真认真的想了想,没过多久,便见他点了点头。 “不错,这件事查就要查的彻彻底底,单凭这个定罪,确实是有些牵强。还要带什么人上来,定国将军你说吧。” 一想到有人掌握了他一天的行踪,他便觉着浑身都不是滋味,更觉着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若是不将这个人查出来的话,他恐怕会寝食难安。 楚定渊见太子同意,便对着下方吩咐道:“将洪嬷嬷与金平安带过来。” 因着今儿个是楚若依的生辰,洪嬷嬷一直在后方帮忙,并未跟在李玉兰身边。至于金平安,则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整日里只知吃喝嫖赌。 洪嬷嬷先被人领了过来,她眯着一双黄豆似的眼睛,将这宴客厅的人全都打量了一便,旋即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冲着贵人们一一行礼。 等到行了跪拜大礼之后,她才稳稳当当的抬起头来,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将军唤老奴来有何事?” 其实她早已在后头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现在却又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楚定渊沉着脸打量了洪嬷嬷片刻,用简简单单的话语将事情大概给洪嬷嬷讲了一遍。 当洪嬷嬷听到自己的儿子时,当下便诶哟诶哟的叫了起来。 “将军,冤枉啊将军,我家平安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又哪里敢和这刺杀太子的事扯上干系?这是万万不能够的啊,将军。” 楚定渊皱起眉头,沉声道:“唤你来不是让你在这里喊天叫地的,你且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嬷嬷听了这话,依旧是连连喊冤,反正不论她被问了什么话,都是哭天喊地的叫冤。 她这么个无赖的做法,还真的是让人拿着没办法。 李玉兰看着洪嬷嬷这般,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愧是她的奶嬷嬷,即便是遇到了这样的突发情况,也依旧临危不惧。 照这样的情况,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至于金平安那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还沾染上了赌博这东西,不过人却也是机灵的。 只要等会儿洪嬷嬷给他使个眼色,他定然就知晓该怎么做了。 就在李玉兰思前想后之际,金平安也很快便被人带了过来。 只见他一双绿豆眼滴溜溜的转着,生的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一身丝帛衣裳,脚下还穿着玳瑁靴子,若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少爷。 单看这一身不菲的穿着便知道,这洪嬷嬷平日里没少从将军府得到好处,要不然,她的儿子又怎么能穿的起丝帛衣裳呢? 金平安看着这些人,同他老母亲一样,噗通的就跪到了地上,乖觉的等着上方的人问话。 楚定渊看着金平安,一双眸子充斥着满满的探究意味,只听他神情淡淡道:“金平安,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往宝定钱庄里还了九十九锭银子的账。” 只要他去还过账,便是赖不掉的,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只要到时候将柜台的伙计请来辨认,便能够一清二楚。 金平安听了这话,也没有否认,当时便点了点头,清声道:“小的回禀将军,小的昨儿个晌午,确实去宝定钱庄还过账。” 第344章 金平安的话 金平安的话刚刚说出口,李玉兰与洪嬷嬷的眼皮便连连跳了两下,巴不得冲过去堵住他的嘴才好。 洪嬷嬷见此,也是心中焦急,拼命的冲着金平安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说错话了。 金平安收到自己老母亲的眼神,当下便老神在在的点了头,回了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 楚定渊看着金平安认了,不由得张了嘴,想再次问话,可是还未待他问出口,一旁盈盈而立的楚月兮便出了声。 “父亲,太子殿下,不知可否让女儿来问一问金公子话?” 楚定渊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思衬片刻后点了点头,太子也是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便也答应了楚月兮的要求。 楚月兮得了首肯,立刻便走到了金平安身旁,准备开始问他话。 金平安看着自己身前绝美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看痴了,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浑身戒备了起来。 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则勾起了冷笑,果然来了啊,这楚月兮可不是个东西,竟然想利用他来对付他娘和李姨娘。 呵,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楚月兮看着金平安,淡淡道:“金公子,我且问你,昨儿个你拿去还账的银两,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不是你母亲洪嬷嬷拿给你的?是不是洪嬷嬷从府里贪墨的银两?。” 金平安听了这话,嘴上的笑意更盛了,她果然这样问了,呵,他是不会让她如意的! 他抬起头来,摇头道:“大小姐,你把我娘想成什么样的人来?我母亲怎么可能会贪墨银两?这银两自然是我母亲做了讨主子欢喜的事,是主子赏赐的啊。” 他的话刚刚落地,李玉兰和洪嬷嬷的眼皮便疯狂的跳了起来,洪嬷嬷不停的使着眼色,示意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说了。 可是此刻的金平安,又哪里会注意他母亲的话呢?他只要一回想起来昨日那人给他的交代,他就觉着自己胜卷在握。 楚月兮听了金平安的话,好像并不满意他这个答案一般,当下便沉下了脸来,呵声道:“你可要老实交代!早已经有了证据,证明你母亲借着李姨娘的关系,贪墨了府里的银两。” 离楚之听了她这一声大呵,不由得笑出声来,兮兮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端庄大方的,现如今唬起人来竟还像模像样的。 那方金平安被楚月兮突然的大喝吓了一跳,不过他却没有半点的惊慌之意,他抬眸瞧着楚月兮,大声喊冤道。 “大小姐冤枉啊,不知大小姐哪里得来的消息,这银两确实不是我母亲贪墨的,是李姨娘赏赐的啊。” 楚月兮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可笑,哪个主子赏赐人会赏赐这么多?” 九十九锭银锭用来赏赐下人,确实是很多了。 一旁的李玉兰见此,连忙出声:“平安,你可不要胡乱说话啊,平安。” 她刚刚说了话,太子便神情冰冷的看着她,不咸不淡道:“李姨娘,如果你再多嘴多舌的话,本宫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他不带任何表情,可是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李玉兰闻此,只得连忙闭了嘴,同时在心里不停的祷告,这金平安可千万别乱说话啊,稍有不慎,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金平安转头看着脸色焦急的李玉兰,连忙对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尽管放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使完眼色后,他立刻转过头看着楚月兮,神色悲戚道:“大小姐,姨娘之所以赏赐我母亲这么多东西,还不是因为我母亲有功劳,我母亲是姨娘的奶嬷嬷,这样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和普通的奴仆相比呢?” 金平安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抬起眸子悄悄观察了楚月兮的神色,见她还是一脸怀疑时,他心头冷哼一声,继续道。 “大小姐,你若是硬是要追究这个银两的来历,那我也就告诉你吧。这银两确实是姨娘赏的,她之所以将银两赏赐给母亲,是因为我母亲帮她处置了一个不听话的下人。” 楚月兮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逼问道:“处置什么样的下人,竟然能够得到这样丰厚的报仇?” 金平安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个不听话的下人而已,主子命令他他不听,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大小姐你说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罚嘛?” 他这话说的条理清晰,更是合情合理,若是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话,众人恐怕还真要信了这金平安的话。 李玉兰听了这话,当场便晃了晃,差些就这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完了,一切都完了。 洪嬷嬷看着现在这般情景,也是气血直冲天灵盖,她因为过于肥胖,体力本就不如李玉兰,当场便晃了晃,就这样晕了过去。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金平安,心中却已经有了计量,这个金平安恐怕还以为他母亲只是处置了普通下人吧,这才当着他们的面说了这些。 太子听到这里,一张脸已经阴沉的分不清本来的颜色了,他咬牙看着金平安,恨声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可有人在暗中逼迫你?” 金平安一听这话,立刻便忙不迭地的点了点头,笃定道:“这不过是二十日前的事,小的即便再记性不好,也不会忘记了啊。” 听了他这话,众人顿时便了然了,是了,这下子连时间都准确的对上了,可谓是确凿无疑了。 太子转过头去,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李玉兰,袖子下的手掌也一点点收拢。这个该死的姨娘,不能活! “说,你的同党是谁?!你若是说了,本宫还可以留你全尸。说是不说,本宫便让你尝尝前朝的十大酷刑!” 李玉兰听了这话,只觉着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她连连的晃了晃,却到底还是没有晕过去。 周遭的人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前朝十大酷刑可不是闹着玩的,其中包括了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等。 无论哪一样,都会让人感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将人折磨完毕后,才会了结那人的性命。 第345章 证据确凿 李玉兰脑子嗡嗡的响着,十大酷刑四个字不停的在她脑子里冲撞,像是要将她的脑花冲出来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缓了回来,她神情悲切的看着太子,哭泣道:“殿下,鄙妾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啊,鄙妾也真的不知道什么银锭的事情,请殿下一定要相信鄙妾啊。” 哭声悲怆,当真像极了一个被冤枉的人,可是太子却并未因为这哭声,放下对李玉兰的杀意。 就在此时,方才那对账的青衫伙计张了张嘴,犹豫道:“草民之前还发现了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在一旁看到现在,也终于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便将之前没说的事提了出来。 太子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青衫伙计点点头,远离将账本翻开,轻声道:“昨儿个金公子还在我们钱庄当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平安玉坠。”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一旁的侍卫长便一大声的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啊,可怜你才一月便被歹人残忍的杀害了。可是这些歹人不仅杀了你,竟然还将将军送给你的玉佩夺了过去!” 他哭的心痛无比,却也同时唤起了楚定渊对那玉佩的印象。 楚定渊看着侍卫长,紧皱着眉头,在侍卫长还未背叛他时,侍卫长确实是他的得力手下。 故而他在侍卫长儿子刚刚出生的时候,便特意送了一块南海玉打造的玉佩给他儿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太子:“殿下,下官确实在他儿子刚刚出生时,送了他儿子一块南海玉打造的平安玉坠。” 太子一听此话,立刻便阴沉了脸,看向那掌柜道:“掌柜的,事出从权,不知你可否让你们钱庄里的伙计,将那玉佩拿过来。” 他语气客气,只因宝定钱庄背后是易盟,而易盟的盟主,则是他最想结盟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得罪。 掌柜听了这话,却也并未拒绝,当时便看向青衫伙计:“竹青,你去将那玉佩取过来吧,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掌柜我的话。” 那青衫伙计原叫竹青,楚月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名如其人,看起来确实是个如青竹一般的人。 竹青点了点头,拿着账本给各位贵人行了礼后,便被人领着出了定国将军府的大门。 待竹青离开过后,那金平安才慢慢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不过就是一个贪墨案么?而且他也天衣无缝的将事情说清楚了啊。 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竟然会这样生气?他的娘,又为什么会晕过去?还有那个绿衣服的男人,又为什么要去将那玉佩拿过来。 那玉佩不是他的娘买给他的么?怎么会变成那个落魄男人的儿子的玉佩了? 金平安越想越糊涂,他看着这满院子的人,又看着身前几个明显面带冷意的人,只觉着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了。 李玉兰趁着那竹青去拿玉佩,脑子立刻便飞速的转动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够死,她还要看着依依坐上皇后的宝座,她还要做皇后娘娘的母亲呢。 她怎么能死?不能,一定不能! 思索之间,李玉兰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盈盈而立的楚月兮,她狠狠的咬着牙,差些把一口牙给咬碎。 都是这个小蹄子! 如果不是楚月兮这个小蹄子,她如今又怎么会面对这样的境地?! 楚月兮一定很得意吧,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不行,她一定不能让她得逞!一定不能! 想到这里,李玉兰又不得不庆幸,幸亏她之前留了个心眼,借着照顾老太太的名义将依依留在了福祥院。 否则,依依恐怕也会被楚月兮这个贱人算计进去了! 就在李玉兰思索时,她的眸光突然落到了一旁晕倒的洪嬷嬷身上,一个绝妙的脱身想法,立刻便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嬷嬷,李玉兰心头还是有些许不舍的,可是这份不舍在生存面前,简直是云泥之别。 对不住了洪嬷嬷,可是如果不是你儿子乱说话,又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 反正你照顾了我三十多年了,这些年你享的福够多了,再说你也过了四十来岁了,该下去了。 等你下去之后,我一定会给你多烧些纸,让你在阴间也过的阔绰。 想到这里,李玉兰的眸色便立刻悲怆起来,她抬起一双杏眸,咬着唇角悲切的看着太子。 “殿下,如果我认了的话,你会不会牵连我的女儿?” 太子看着这个女人,脸上闪过浓浓的杀意:“会不会牵连你女儿?!我告诉你,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他这话刚刚说出来,李玉兰便蓦地抖了抖身子,她先是悲怆的摇了摇头,旋即慢慢的弯下腰去,不顾任何礼仪捂脸痛哭。 她一边哭着,一边呜咽着:“嬷嬷……不是玉兰不想帮你,可是这种事情,是要株连九族的啊。我不能为了帮你,害了楚家的一大家子人啊。” 本来众人还以为她又要喊冤,可是一听她这抽泣声后,便双双便了脸色。怎么回事?这李姨娘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帮不帮的话? 太子听了李玉兰的话,也是立刻便激动的冲上前去,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什么帮不帮的?!你给本宫说清楚!否则本宫一定重重治你的罪!” 李玉兰似乎是害怕极了,别说满脸眼泪了,连鼻涕也是因为痛哭糊满了整张脸,她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痛声道。 “太子殿下,嬷嬷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嬷嬷她养大了我,鄙妾求殿下您饶她一命……鄙妾求求殿下。” 她说的悲怆,可是现下却没人在乎她的情绪,他们在乎的,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东西。 楚定渊听到这里,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看着李玉兰,出声问道:“玉兰,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吧?是洪嬷嬷做的对吧?你该不会是想以一己之力替她担下吧!” 第346章 姨娘又生一记 李玉兰看着楚定渊,悲切的点了点头,只听她呜咽道:“妾身不相信嬷嬷会做这样的事,可是现在这么多证据都摆在面前,妾身便不得不信了。” “妾身不知道嬷嬷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妾身知道,嬷嬷是妾身的奶嬷嬷,是费心费力跟了妾身三十多年的嬷嬷。妾身不想她死,妾身真的不想她死……” 她一边说一边哭泣着,再结合着刚刚她说的话,简直不得不让人感叹,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啊。 太子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他在这里问了大半天,感情居然还问错了人? 一旁的楚定渊听到这里,不由得痛心的将李玉兰搂进怀里,叹息道:“玉兰啊,我知道你善良,可是你的善良要分时间场合,更要分对象啊!” “你可知道,若是今天的事你真的代替那刁奴认下了,你不仅会失去你的性命,还会连累到咱们府里人啊。唉,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他就说玉兰一贯是善良贤惠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果不其然,原来是洪嬷嬷那刁奴做下的,玉兰因为心善,才想替她认了。 李玉兰听了这话,依旧趴在楚定渊怀里抽泣着:“可是妾身没有别的办法了,洪嬷嬷是看着妾身长大的人啊,妾身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说到这里,她不舍的看着楚定渊,继续道:“妾身都过了三十多年了,妾身是不怕死的,可是妾身舍不得依依,更舍不得将军。妾身害怕因为我的缘故,害你们被牵连……” 楚定渊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热,玉兰连死亡都不怕,却怕失去他,这一腔衷情,要让他如何是好。 楚月兮在一旁冷眼瞧着,眸中不由得泛出嘲讽之意来,旁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清楚的很。 这无非又是李玉兰的一个手段罢了,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下人身上,这是李玉兰惯用的手法了。 李玉兰如何,楚月兮是不在意的,可楚定渊对李玉兰的态度,便让楚月兮心里头生了些许刺出来。 她看着那二人拥在一起的画面,内心无比庆幸着自己让人将母亲带回了院中歇息。否则若是让母亲看到的话,又要心生郁结之气了。 金平安在一旁听着李玉兰的话,只觉着云里雾里的,什么也听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姨娘为何会这样说话?什么事情是他娘做的,怎么还扯上了株连九族了?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想开口说话,可是他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自己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方才出去拿玉佩的竹青也赶了回来,只见他拿着一个檀木盒子,恭恭敬敬的朝太子递了过去。 “殿下,这便是那日金公子来我们钱庄当的东西了,请殿下过目。” 太子接过那檀木盒子,立刻将它打开来,只见那盒子中央赫然便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这玉佩圆润之际,最上方刻着祥云与吉鸟,无论是从玉佩的质地来看,还是从这精巧的雕工来看,这块玉无疑都是一块上等品相的玉。 至于到底是不是楚定渊送给侍卫长儿子那块,则要楚定渊亲自判别了。 太子兴许也是想到了这里,当下便将盒子连玉佩一同递给了楚定渊,沉声道:“请定国将军好好辨认一二,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将军送给那侍卫儿子的玉?” 如果是那玉的话,就说明那嬷嬷儿子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个李姨娘和洪嬷嬷,一定和袭击他的事有联系。 楚定渊接过盒子,仔细的端详着那里头的玉佩,过了半响后他才抬起头来,肯定道:“不错,确实是我送给那小儿的玉佩,这上面的祥云与吉鸟还是我亲手画的呢。” 有了楚定渊这句话,便彻底的确认了,李玉兰与洪嬷嬷确实是与那日送子山遇刺一事有关。 而刚刚却李玉兰哭诉着,说是洪嬷嬷做下的这些事,这洪嬷嬷到现在却又是昏迷的。到底是这两人谁做下的,还需要拷问下那洪嬷嬷才是。 “来人,将洪嬷嬷给我泼醒!” 楚定渊皱着眉头,吩咐下人去抬水来。 哗啦! 一盆凉透了的水,径直的就这么泼到了洪嬷嬷身上,可别说,这水还真是着实管用。 这不,不过才刚刚破下去,洪嬷嬷便悠悠转醒了,她先是动了动四肢,旋即才慢慢的睁开了眸子。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这四周的人群,她诶哟诶哟的叫唤了两声,像是身上痛的不行一般。 洪嬷嬷趁着这叫唤的功夫,悄悄的转头去看着李玉兰,用眼神询问事情进展到底如何了,她了解了进展后,也好想办法为姨娘解围。 她眸中充斥着担忧,其实按理来说,这事情和她根本没什么关系,她大可不必掺合进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姨娘要就此遭殃,她就狠不下心来。 就在洪嬷嬷思绪纷纷时,楚定渊的问话却下来了,他手里拿着那玉佩,沉声问道。 “洪嬷嬷,你看看这个玉坠子,你可认得?” 洪嬷嬷眯着眼睛看了看,旋即摇了摇头,否认道:“老奴不认识。” 这是个什么东西,之前不是在问银锭的事么?怎么现在又开始拿着这个玉佩问东问西的了? 楚定渊听这洪嬷嬷的否认,眸中的幽深不由得加深了些许,他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 “你好好看看,当真认不得么?” 洪嬷嬷听了这话,再次定睛看了看,过了半响后,她再次摇了摇头,坚定道:“将军,老奴确实是不认识,这玉佩老奴今儿是第一次看见呢。” 她确实没见过这东西,若是见过的,又怎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楚定渊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个老刁奴,莫非还想不认账不成。他当下便看向了李玉兰,示意她将所有的事都与那洪嬷嬷说清楚。 第347章 洪嬷嬷的反击 李玉兰接到楚定渊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去,一双眸子泛着精光,她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告诉洪嬷嬷才是最妥帖的。 可是她这般模样落入楚定渊眼里,便又成了心软的模样了,他暗暗的叹了口气,玉兰这心软的性子,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李玉兰想了好半响,才抬起头来看着洪嬷嬷,她红着一双眸子,轻声道:“嬷嬷,玉兰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既然做下了这样的事,玉兰却也是也无法偏袒你了。” 洪嬷嬷听了这话,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脑瓜子再次嗡的炸开了,她震惊万分的看着李玉兰,直接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李玉兰看她不说话,便继续道:“嬷嬷,你快些跟太子殿下解释解释,玉兰不知道你为何会做下这样的事,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嬷嬷你就不要再逃避了吧。” 洪嬷嬷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了,好啊,她照顾了三十几年的小姐,现在终于要将她舍弃出去了是吧。 她咬紧牙关看着李玉兰,眉眼间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心痛,这么多年了,她见过她舍弃了无数的人,可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舍弃她。 她以为,她好歹是与那些人不同的,毕竟她照顾了姨娘三十多年,怎么说也是有情分在里面的吧? 这些年为了她,她做过多少脏事儿,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她全心全意的为她考虑,可是她竟然说舍弃她便舍弃她。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与袭击太子一事是紧紧相连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只要一跟这件事扯上干系,就必然逃不了一个死字。 洪嬷嬷越想越生气,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心头暗暗打定了主意,李玉兰,三十多年的情分说断就断。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想到这里,她便抬起了头来,看着李玉兰张嘴便哭诉道:“姨娘啊,你这话可真是着实让人寒心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嬷嬷,哪里又能够接触到那些什么暗卫啊?莫说与暗卫联系了,老奴可是见都没见着暗卫长什么样子啊!” 她这话倒是实话,一个寻常的老嬷嬷,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能够支使的动暗卫?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那李姨娘哭诉着是老嬷嬷背着她做的事,这老嬷嬷却也不承认,反而还倒打了自己的主子一把。 这到底是谁做的事,却还是要认真分辨分辨了。 李玉兰听了洪嬷嬷的话,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发怵,洪嬷嬷这是想干什么?难道她忘了么?她一家子人的身家性命,可是都在她手里握着呢。 看来是时候提醒提醒洪嬷嬷了,否则她恐怕要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她便故意咳了两声,苦口婆心的看着洪嬷嬷,唉声叹气道:“嬷嬷,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放在这里呢,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大家伙儿都跟明镜似的呢,你又何必死不承认?” 她这话是想欺负洪嬷嬷昏迷了一阵子,不清楚大体的情况,想用这个来套洪嬷嬷的话呢。 可是洪嬷嬷冷笑一声,她偏生还就不吃这一套,这个法子还是她教给李玉兰的呢,可笑现如今她竟然想用这个法子来对付她。 真是痴人说梦,她又怎么可能会中计? 洪嬷嬷冷笑一声,悲怆的看着李玉兰,大声道:“姨娘啊姨娘,我真是想不到,我伺候你这么大半辈子,你却费尽心机的想置我于死地,你好狠的心肠!” 李玉兰不慌不忙,叹气道:“洪嬷嬷你又是何必呢?现如今铁证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来,你家金平安拿的那些银锭定然是你在府中贪墨的吧。还有那个玉佩,你可真是心狠啊,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件事李玉兰是参与者,可是洪嬷嬷却只是负责了给那侍卫长送银子而已,其余的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李玉兰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而不怕洪嬷嬷狗急跳墙将所有的事都供出去。 这方金平安听了两人的话,也差不多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再联系昨日的事情,他立刻便想通了。 他一双眼睛喷出火来,该死的!他被人算计了! 看现如今的情况,就是李玉兰那个贱人算计的吧!好你个李玉兰,竟然敢用这样的事情来算计我! 金平安想到这里,连忙唤了一声“娘”,他一定要提醒他娘,千万要当心李玉兰这个毒妇! 洪嬷嬷听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连忙出声安抚道:“安儿你别着急,娘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娘把银子给你的时候,是告诉你娘是帮主子处理了一个下人是吧。” 她这话的意思,竟然要将计就计了,她要把之前金平安说的话,变成真的。 金平安听了这话,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娘的意思,连忙忙不迭地的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这可做不得半分假。” 他之前之所以久久反应不过来,那是因为被人误导了,现如今将事情搞清楚了之后,自然是啥都明白了。 洪嬷嬷一听自己儿子的话,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她的儿子,这样聪慧。 只要他们母子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扳倒李玉兰那个毒妇! 想到这里,她再次对着金平安哀叹道:“平安啊,是娘对不住你,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竟然这样多。娘以为和平常一样就是训个人而已,又哪里知道竟然是这样吓人的事?” “若是娘知道的话,当时娘便不会答应姨娘提着银子去找侍卫长了。娘对不住你啊,让你也掺合进了这个事里。”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真是将事情说了个七分真,众人看了看底气十足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看低低哭诉的李玉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了。 第348章 月兮说往事 洪嬷嬷见有效果,再次捶胸顿足的看着众人,哀声道:“诸位贵人请看清楚,老奴不过是一个即将年过半百的奴才,平日里为主子处理些脏事是最大能力了,哪里又有能耐支配什么暗卫?” 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若是老奴有那等本事,又哪里还会只是个奴才呢?早就自己开门立户了,哪里又还会当嬷嬷?” 不得不说,李玉兰对上了洪嬷嬷,可谓是遇上了她这辈子最难缠的对手,她本就是洪嬷嬷带大的,做事风格自然是有些一脉相承的意思。 再加上洪嬷嬷跟了她那么多年,可谓是她最至关重要的心腹了,知道的秘密都可以装一大框了。 主仆二人一条心的时候还好说,两人的手段都毒辣至极,随便哪个出去都能够把与她们唱反调的人给折腾个够呛。 可是现如今情况变了,这最了解彼此的主仆二人,因为李玉兰的弃子行为,二人彻彻底底的翻了脸,谁都不肯给谁活路。 这样的情况下,谁又能真正的讨着好呢?无非是争的个两败俱伤罢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月兮恰当好处的轻笑了一声:“洪嬷嬷这话说的着实有道理,她不过一个嬷嬷罢了,又哪里会有这样的能耐?” 李玉兰因为洪嬷嬷太难对付,在那方头疼着呢,可是谁知楚月兮竟然淡淡的来了这样一句话。 她双目赤红的盯着楚月兮,这该死的小蹄子,如果不是她算计她,她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洪嬷嬷是她的左膀右臂啊,如果她不是被逼到了绝境的话,又哪里舍得把洪嬷嬷给割舍了呢? 她越想越生气,面目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了起来,都怨楚月兮,楚月兮这个该死的贱人为什么会降生在这世上?应该死在娘胎里才是啊! 李玉兰目露凶光的盯着楚月兮,面上却闪过一阵阵的难过与委屈:“大小姐,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相信姨娘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帮着洪嬷嬷诬陷姨娘呢?” 她越说越难受,最后竟然还生无可恋的哭了起来:“大小姐,姨娘知道你一贯不喜欢姨娘,更不喜欢依依,无论姨娘对你怎么好,你都觉得姨娘不安好心。” “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你也没必要帮着嬷嬷一起诬陷我吧?我不奢求你能喜欢我和依依,只奢望你能够不那么排斥我们母女。若是你实在讨厌我们,我们母女搬出去就是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李玉兰却还是不忘在众人面前抹黑楚月兮,这样的心,真是不可谓不恶毒。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泛出浓浓的嘲讽之意,随即冷冷一笑:“姨娘,以往我敬你重你,将你看待成和我母亲一样重要的长辈,更是将二妹妹看的比自己还重要。但凡我得了什么好东西,哪次不是直接往二妹妹院子里送?” 她眸色冷清,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心疼:“我这样对你们母女,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呢?推我入水,却告诉父亲是我贪玩;把祖母的珠宝拿了故意送给我,告诉我是送给我的礼物,却在祖母那里说是我偷了珠宝;故意送香料给我,带着我出去游园,却在香料包里装了让动物发狂的紫木子……” “还有母亲,你将男人故意引进母亲的房中,更是在母亲房里放了情香,若不是母亲恰好在回府的路上扭了脚,母亲恐怕早就被以通奸之罪沉塘了!” 楚月兮冷眼看着李玉兰,过去的心酸与无奈汇聚成短短的几句话,可是即便是作为一个听众也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楚定渊听了女儿的这番话,整张脸上没有一个毛孔不是写着震惊,他听到了什么?他的女儿对他的妾室的血泪控诉。 为什么会这样?他看到的玉兰都是温柔善良的,可是月兮口中的玉兰,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蛇蝎妇人。她想害死他的女儿,还想污蔑他的妻子。 这样恶毒的人,真的是玉兰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看见的玉兰确实截然不同的呢? 有没有可能是月兮弄错了呢? 楚定渊只觉着心头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完全不能接受,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面呢? 以往做的恶事突然被揭露出来,李玉兰眸色没由来的慌了下,她看向面色难看至极的楚定渊,当下就开始柔柔的哭了起来。 “大小姐,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啊?即便你讨厌我,也没有必要这样编造事情诬陷我啊。将军……玉兰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楚定渊张了张嘴,神情犹豫的看着温柔小意的李玉兰,又转过头看着神情冷冽的楚月兮。他的脑子乱极了,他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他不知道。 就在楚定渊两面为难之时,一旁的侍卫长突地就站起了身来,他抬起满是伤痕的手指着李玉兰,呸声道。 “你这个毒妇还想狡辩不成?!就凭你让我去刺杀夫人,就凭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了我的儿子,就凭你晕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能够断定,大小姐说的一定是真的!” 他越说越激动,不断的朝着李玉兰靠近:“可笑你这个毒妇,还想把什么事情都推到一个狗奴才身上,毒妇,我告诉你,你杀我全家的仇,我变成厉鬼也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侍卫长狼狈的仰起头来,疯狂的仰天大笑:“我可怜的儿子啊,这个杀害你的毒妇手段太毒了,爹爹活着已经不能够给你报仇了!爹爹这就来陪你…咱们一家人在地府里团聚,咱们一起变成厉鬼,再来找这个李毒妇寻仇!” 说到这里,侍卫长疯狂的朝着墙壁冲去,将那颗乌黑的头颅重重撞向墙壁,他动作极快,让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撞死在了白墙之上。 第349章 侍卫长以死证明 不过短短一瞬,方才还好好儿的侍卫长,现如今已然软趴趴的滑落在地,毫无声音的瘫在了地上。 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一股脑的喷溅在白墙之上,。 呕! 画面实在太过于富有冲击力,好多小姐们当场就吐了出来,她们平日里养在深闺,哪里见过人脑迸裂的样子? 更何况那还裹着鲜血,涓涓的从侍卫长的脑袋里冒出来,腥味儿顺着轻风飘进了众人的鼻腔之中,又再次引得胃里阵阵翻腾。 那侍卫长就死在李玉兰身旁,因为他用力过重,那被溅到了李玉兰的脸上。 不过短短一瞬,她胃里便翻江倒海的滚了起来。 看着那死状可怖的侍卫长,李玉兰脑袋空白了片刻后,立刻就弯着腰哇哇的吐了起来,似乎连胆汁儿都要一并吐了出来一般。 楚月兮看着那侍卫长,眸中没有半点别的情绪,她不会埋怨他,亦不会可怜他。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他既然选择了去刺杀她的母亲,现在的这个下场便是他应该承担的。 毕竟当初的他不是没有选择的,如果他当初若是选择告诉她,或者是告诉父亲,他现在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兴许他的儿子也不会死。 可是凡事没有如果,事情也没有重来一遍的机会。 这方侍卫长一死之后,洪嬷嬷便立刻抓住了机会,趁热打铁道:“姨娘啊,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想将你做的那些事推到老奴身上么?” 李玉兰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还没有缓过神来呢,这方洪嬷嬷却又开始攻击起她来了,她来不及多想,只得叫冤道。 “冤枉啊,洪嬷嬷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竟然想用这样的方法来诬陷于我。洪嬷嬷,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私下去见过那侍卫长,你说,你是不是打着我的名号,去做了这些事?!” 太子听见李玉兰的狡辩之言,不由得面色难看的皱起眉头,冷冷道:“你见过有谁会用自己的命去陷害一个人?!命都没了,他陷害你还有什么作用?!” 楚定渊也是脸色复杂的看着李玉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一点不在证明送子山一事就是她做的。 不得不说,侍卫长这么一死,李玉兰真可谓是有两张嘴也说不清了,毕竟又有谁会用自己的命去陷害别人呢? 若说是家人被胁迫,他迫于威胁才一头撞死这还说得通。可是关键是,侍卫长的家人早都死于非命了,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用自己的命去诬陷别人呢? 洪嬷嬷眸中闪过一丝喜色,真是天助她也,这侍卫长这样一头撞死之后,无异于就是告诉大家,李玉兰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她看着李玉兰,语重心长道:“姨娘啊,你这些年做的伤天害理的事还不够多么?每次你都让老奴帮你去做,这次你也是这样。”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违抗你的命令,竟然还故意派我去找那侍卫长,事后还告诉我只是小事,现在更是想将这件事推到我身上。” “姨娘啊,老奴伺候了你三十多年了,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吧,可是你的心肠也忒黑了些吧。” 洪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擦泪,每一句话都将李玉兰的狠毒说了出来,她伺候李玉兰三十多年,早已对李玉兰了如指掌了,更是知道要怎样说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这样的一个洪嬷嬷,可比外人十个都来的管用。 要不怎么说,内防外防家贼难防呢?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自己最薄弱的软肋在哪里,也最能够一击致命。 李玉兰嗡动着唇,她心里如同乱麻一般,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了。 若是是别人的话,她还可以用身家性命威胁他,可是偏偏这个人是洪嬷嬷,洪嬷嬷历来是知道她的行事作风的,这样的话,根本就哄不住洪嬷嬷。 李玉兰紧紧的咬着唇角,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她那紧捏的拳头里浸满了汗,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这样等死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她还没有看见依依登上后位,她还没有成为当家主母,她还没有把楚依岚弄死。 她不甘心啊! 就在李玉兰万念俱灰之时,一声妩媚婉转的女声,悠扬而来。 “殿下,怎么你来姑父的府邸之中都不告诉淑儿一声啊?” 众人循着这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段妖娆,妩媚至极的女子正步履缓缓的朝着众人走来。 只见她生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秋水杏眸,两道弯弯的月牙眉被黛粉向上勾勒了些许弧度,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现如今正是入夏的日子,女子上身穿了一件芙蓉流彩暗花纱衣,下身则着一条金丝娟纱绣花长裙,那金丝绣花栩栩如生的绽放着,好似能引蝶。 人间尤物这四个字,缓缓在众人脑海浮现。 太子见着来人,方才还阴沉着的脸色当下便缓和了许多,只见他较忙阔步走向女子,旋即小心的揽住女子的腰身,温柔出声道。 “淑儿你现在有了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府里休息,还大老远的跑在了这里来?” 李淑儿面若桃花,眸中泛着淡淡的秋波,对着太子娇嗔道:“殿下真是的,淑儿哪有这么娇弱啊?淑儿听说殿下来了姑父府里,便想起来很久没有见着姑姑了,也就过来了。” 她话音柔媚,带着让男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力,只见她顿了顿,又续道:“殿下不会责怪淑儿吧?” 李淑儿本就生的妩媚娇柔,现如今又这样故作委屈的撅起粉唇来,更是让人不忍斥责。 第350章 李淑儿 太子瞧见佳人蹙眉,不由得就心疼了起来,他连忙握住了李淑儿娇软的手,连声哄到。 “淑儿你就会乱想,本宫将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巴不得将你放进兜里揣着,又怎么舍得斥责你呢?” 淑儿可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他才舍不得斥责她,再说了,淑儿肚子里还怀揣着他的儿子呢。 李淑儿听了这话,这才展露出笑颜来,本就是唇红齿白的人儿,现如今这样嫣然一笑,简直像极了那修成人形的狐狸精。 众人见此,不由得微微愣住了,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到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淑侧妃呢。 太子得了个李家的嫡女做妾室,这是他们都知晓的事,当时京城里还沸沸扬扬传了好久呢。 不因为别的,只因着这李家嫡女李淑儿已经十八了,却还是没有嫁人,并且京城中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若不是太子将她纳成了妾室的话,恐怕都没人知道李家还有一个年纪这样大的嫡女呢。 他们只知道这李淑儿受宠,却不知道这李淑儿的容貌居然这样迤逦,看那眉眼再看那玲珑鼻子,真是横看竖看都是实实在在的美人儿。 最要命的事,她那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致命风情,真真是时时都勾着人的心窝儿,犹如一只成了精的狐狸,轻而易举的就能引起男人的注意力。 这样的容貌,在场的女子之中,恐怕也只有楚月兮和那柳怡烟能够相提并论了吧。 不过虽说三人都是美人儿,却是三种风格各异的美人儿。 一个清冷如月却美得心惊,一个楚楚动人美得惹人怜惜,另一个则风情万种美得魅惑勾人。 夫人们最喜欢的应当是第一个,大方得体又能掌家,最适合做儿媳妇。小姐们最喜欢的则是第二个,楚楚动人却不会让人生起嫉妒之心。 至于男子最喜欢的,却是最后一个,毕竟这样的妖娆尤物,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这方李淑儿同太子说了话以后,便腰身款款的朝着前方走去,当她看到那地上被呕吐物染了一身,却狼狈不堪的李玉兰时,那一双杏眸顿时便变了神色。 只见她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妩媚如丝的眸子微微的睁大,像是震惊极了一般。 “姑姑,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模样?” 李玉兰看着现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侄女儿,原先面如死灰的脸上,再次浮现了满满的希望,只见她掩住鼻子哭了出来:“侧妃娘娘,妾身冤枉啊,洪嬷嬷打着妾身的名号去做了错事之后,竟然将所有的事。” 淑儿来了,淑儿来了,太子那样宠淑儿,她一定可以得救了。 李淑儿听了这话,一双姣好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只见她粉唇微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姑姑你不要着急,将事情与淑儿细细说来。” 李玉兰点点头,低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说罢她抬眸瞧着李淑儿,哀声道:“侧妃娘娘,你一定要救救妾身啊。妾身是冤枉的啊。” 现在只有淑儿能够救她了,如果淑儿都救不了她的话,那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李淑儿将前因后果听了之后,当下便蹙起了眉头,她先转过身走到太子身边,复而娇声道。 “殿下,我姑姑平日里最是心善了,她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更何况我可是您的侧妃,姑姑怎么着也得惦念着这一层关系吧。” 太子听了李淑儿这话,眉目之间都写满了为难之色,他反手握住李淑儿的柔荑,为难道。 “可是淑儿,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桌面上了,本宫知道她是你的姑姑,可是她想要刺杀本宫这是事实啊。” 他之前过于生气,倒还忘记了这李姨娘是淑儿的亲姑姑,他是听淑儿提过的,这李姨娘在淑儿的母亲过世之后,对淑儿多有照顾。 李淑儿听了这话,秀眉当下便蹙到了一起,她眸色湿润的看着太子,旋即又将手从太子的手里抽出来。 “哪里又有什么证据了?见那侍卫长的是洪嬷嬷,去钱庄里还账的是洪嬷嬷的儿子,那玉佩也是洪嬷嬷的儿子拿出来的。从始至终,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洪嬷嬷的啊。” 太子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的爱妾是钻了牛角尖了,这些表面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证明什么呢? 他重新拉过李淑儿的手,叹息一声道:“淑儿啊,你好好想想,一个小小的老嬷嬷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按理说,李淑儿听了这话,应该放弃为李玉兰辩驳了吧,可是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再次将手抽了出来。 “殿下若是真觉得是姑姑做的,那怎么不说淑儿也是同谋之一呢?淑儿不是殿下身边的人么?最了解殿下的行踪了,所以是淑儿故意将殿下的行踪透露给了姑姑,让姑姑去刺杀殿下。” “殿下不如把淑儿和姑姑一起杀了吧,还有淑儿腹中的孩儿,殿下也别要了。反正殿下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有的是人想给殿下生孩子,淑儿肚子里的不要也罢。” 她眉眼间充斥着淡淡的怨气,一双满含秋波的眸子已然微微泛红了,那白玉般的脸颊也被气成了粉红。 众人听了李淑儿这话,不由得暗暗心惊,这李淑儿也未免太过拿乔了吧?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莫非真不怕太子对她起疑心? 太子看着委屈极了的爱妾,只觉着都要心疼死了,淑儿平日里只要一生气,便会故意说些胡话来气他,今儿个她说出这样的话,怕真是委屈极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走上前去,轻柔的将李淑儿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一般的轻声哄着她。 “淑儿咱们不闹好不好?本宫也没有说这件事就是你姑姑做的嘛,你不要激动好不好。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咱们好好调查就是了,你别生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他的宝贝心肝儿啊,他又怎么舍得杀了她呢? 第351章 屈服 李淑儿被太子这番一哄,到底还是消了许多气,她抬着一双湿润的眸子看向太子,又带着哭腔娇哼了一声。 “殿下才不会心疼淑儿呢,殿下的女人多极了,淑儿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她们各个都想给殿下生孩子,殿下又何必稀罕淑儿肚子里的呢。” 太子听了这话,知道美人儿还未消气,便又拉着李淑儿好生的哄着:“她们生的哪里能和淑儿你肚子里的相比,你和她们是不同的。” 就这么轻言细语的哄了好一会儿后,李淑儿才破涕为笑的看着太子,娇声道:“那殿下既然这样说,就让淑儿去好生问问洪嬷嬷好不好?” 她眉眼中含着期盼,任谁看了都不认拒绝,又何况是太子呢? 因此太子听了李淑儿的话之后,当下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临了还不忘交代李淑儿注意身子。 李淑儿嘴角处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冲着太子点了点头便款款走到了洪嬷嬷身边。 只听她清了清声,漫不经心道:“洪嬷嬷,本妃问你,你可记得你在我们李家做了多久的事了?” 洪嬷嬷抬头看着李淑儿,点头道:“禀侧妃娘娘,奴婢在李家做了三十多年的事了。”老老实实回答完毕后,她焦急续道:“侧妃娘娘,这件事真不是奴婢做的,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李淑儿抬了抬眼皮,悠悠道来:“相信不相信的,事情就摆在那里,嬷嬷你不认也得认。你在李家这么多年,虽然你是有苦劳,可我们李家,也为你兜了不少的东西。” 她语调悠悠,不像是在问洪嬷嬷问题,反倒像是在与洪嬷嬷闲聊一般。可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成功的让洪嬷嬷变了脸色。 洪嬷嬷嘴唇发着颤,瞳孔之中更是滋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侧妃娘娘,您……您是什么意思?” 这个李家飞出去的金凤凰,到底想做什么事! 李淑儿嫣然一笑,清脆的笑声犹如娇莺啼转一般悦耳动人,就这样一笑,便有说不清的魅惑从她的每一根头发丝中透了出来。 “本妃哪里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劝嬷嬷做人不能过河拆桥罢了,毕竟你儿子和他的媳妇可是伉俪情深啊,若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幽幽的停止了,一双眸子虽说依旧含笑的看着洪嬷嬷的却让洪嬷嬷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 洪嬷嬷哆嗦着惨白的嘴唇,面如死灰的看着李玉兰,像是失语了一般。过了好半响,她才颤抖的张了张嘴。 “侧妃娘娘……上天有好生之德。求您……放奴才的儿子儿媳一马。” 李淑儿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轻笑道:“你错了嬷嬷,上天有好生之德,是我该求你放姑姑一马,毕竟你做了这样的事却栽赃给主子,实在是不厚道。” “有些事是自己做的就自己认下来,这样一不会牵连别人,二不会牵连自己的亲人,你说呢?洪嬷嬷。” 洪嬷嬷当即就愣在了原地,她看着李淑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过了好半响之后,她才抬起头来颤声道:“侧妃娘娘……您说的是,奴才明白了,奴才明白了……” 李淑儿听了这话,嘴角处才勾起了一抹笑来,反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洪嬷嬷颤抖着唇,将头低低的垂到胸脯之上:“奴婢明白了,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认下来,否则会有报应的……” 好狠,她们真的好狠!! 李淑儿嫣然一笑,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洪嬷嬷,赞许道:“不错,既然嬷嬷已经明白了,那其余的事便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洪嬷嬷点点头,可是一双眸子却依旧紧张的看着李淑儿:“侧妃娘娘……” 李淑儿轻轻弯下腰去,对着洪嬷嬷的耳朵轻语道:“你放心,只要你一去了,那件事就会成为秘密。” 听到这句话,洪嬷嬷才终于放下了心来,不过看着一旁放下心的李玉兰,她眸中闪过浓烈的恨意来,她抬头看着李淑儿,低声道。 “侧妃娘娘……奴婢说些定国将军府的事,娘娘没意见吧。” 李淑儿听了这话,嘴角处慢慢勾起笑容来:“没意见,只要这件事你认了就行。” 李玉兰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生怕这洪嬷嬷真的油盐不进,那该如何是好? 幸好事情并未如此发展,自从李淑儿去与洪嬷嬷低低说了两句话之后,洪嬷嬷的表情便一点一点的在改变。 喜意当下便从李玉兰脸上爬起,果然不愧是淑儿,刚刚一上来就把洪嬷嬷这老刁奴给制服了,真是有她的。 就在此时,洪嬷嬷悲怆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像是丢盔弃甲的士兵一般,泣声道。 “安儿,娘对不住你,娘骗了你,骗了大家,还骗了太子殿下。送子山一事,确实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姨娘没有半点干系。” 金平安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便炸开了,他震惊的看着洪嬷嬷,不敢置信道:“娘,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你做的呢?明明是李姨娘诬陷于你的啊。” 他的娘是不是疯了?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是李玉兰做的,为什么娘还要自己认下?! 众人也是神情震惊,这老嬷嬷是怎么得了?方才不还都在否认是自己做的么?怎么今儿个竟然又认了呢? 洪嬷嬷听着儿子的震惊声,老泪纵横的看着金平安,哭泣道:“是娘的错,娘骗了你,那一百九十九锭银锭是我贪墨的府中采买钱,不是姨娘赏赐给我的,所有的一切,姨娘都不知晓。” 不过短短一瞬,她就推翻了自己之前说的所有话,更是将所有的罪状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金平安不敢置信的看着洪嬷嬷,疯狂的摇头道:“我不相信,娘,你是不是糊涂了啊?这些事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认啊?” 他一定不会相信是他娘做的,他的娘又不是傻了,为什么要掺和进刺杀太子的事情中去啊? 洪嬷嬷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老泪纵横,眸中充斥着无数的苦涩,一想到再过一会儿就要与自己的儿子阴阳两隔了,她便更加的痛彻心扉。 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蹒跚的跑到金平安身边去,将他搂的紧紧的,像是要用尽这生平的力气一般。 第352章 洪嬷嬷的口供 洪嬷嬷一下下的摸着金平安的头,低声哭泣道:“儿啊,答应娘,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便娘没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金平安听着这临终赠言,眼眶中也充满了泪水,他更咽道:“娘,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认?为什么你要认啊?明明不是你做的……” 洪嬷嬷叹息一声,小声苦笑道:“有些时候,人的高低贵贱就是这么出来的,做奴婢的,即便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主子也有法子让她认。”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放开了抱住金平安的手,朝着太子等人框框的磕了两个头。 太子看着突然认罪的老嬷嬷,眸中不由得生出些许疑惑来,他转头看着李淑儿,低声问道。 “淑儿,你跟这个老刁奴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就愿意将事情认下了。” 李淑儿轻笑一声,附到太子耳边道:“淑儿不过是告诉她,她现在做的坏事若是不认下,以后一定会一一的报应到她儿子的身上,就说了这个,她就认了。” 太子讶异睁眸:“就这样简单?” 李淑儿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她那儿子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这辈子她就得了这么个儿子,自然是当成她的宝贝命根了。”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淑儿还吓了吓她,我跟她说,殿下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如果她不认的话,全家都逃不了。” 说完这话,李淑儿微微扬起下巴,像是一个急需被夸奖的小孩子,尤其那柔媚的语调中,还带着些许小女儿得志的模样,看的太子好生心痒。 太子轻轻刮了刮李淑儿的鼻子,宠溺道:“真有你的,淑儿。” 说罢,他转过身去看着那洪嬷嬷,冷声质问道:“这件事既然是你做的,好,那本宫问你,你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同谋又是谁?” 洪嬷嬷将头低到了最低处,哑声道:“奴婢之所以会买凶杀人,全是因为奴婢小肚鸡肠,记恨上了夫人。有一次奴婢在贪墨银两时被夫人发现了,夫人却说要去揭发奴婢,奴婢便对夫人起了杀心。” 太子皱了皱眉头,不错,因为贪墨银两被主母发现,害怕事情暴露便起了坏心思,想要买凶杀主母。 确实说得过去。 洪嬷嬷继续道:“因为奴婢在姨娘身边伺候,当然就知道姨娘提出了要去送子山这件事,更是知道那天将军会在姨娘的建议下只带十个人。” “后来,我便拿了两百锭银锭去,打着姨娘的名号贿赂那个侍卫长,让他帮我杀了夫人,可是他却没有同意。后来我灵机一动,便用那侍卫长儿子的性命要挟他,他才答应了。” “因为奴婢从始至终都是打着的姨娘的名号,所以那侍卫长一直以为是姨娘在威胁他,便对姨娘生出了浓浓的恨意。” 一旁的楚定渊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去对着洪嬷嬷便是一脚,直接将洪嬷嬷给踹出一口血来。 “你这个老刁奴!不仅想买凶杀害岚儿,竟然还诬陷这些事是玉兰做的!我就说,玉兰那么善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洪嬷嬷听着楚定渊的话,不由得嘲讽一笑,她嗤笑一声,大声道:“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李姨娘是个什么好货色么?你难道忘记了大小姐说的那些话么?你是不是很为难,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奴婢告诉你吧,大小姐说的那些事,可是比真金还真哪,将军你心里认为善良的姨娘,可是还想要在暗中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呢。” 楚定渊听了这话,面色一青一白的变换着,他咬牙看着洪嬷嬷,冷声道:“老刁奴,死到临头竟然还想污蔑人!” 李玉兰也是急了,连忙冲到洪嬷嬷身边尖声道:“你这个老奴,竟然还要诬陷我!你真是该死!” 洪嬷嬷哈哈大笑,她一把把李玉兰掀到地上,大声道:“将军你不信是吧,那我就拿证据给将军看吧。” 她走到李玉兰身边,粗鲁的把手伸进李玉兰的袖子里,摸了好半响之后,只见她摸出来一个插着针的小人儿,上面写满了符咒。 “将军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楚定渊面如蜡色的看着那小人儿,久久都不敢伸手去接,可是他不去接,洪嬷嬷却开始大声的说了起来。 “奴婢来告诉将军吧,这个小人儿身上贴着的,是姨娘特意去寻来的,诅咒未出世胎儿的道符!” 此话一出,楚定渊高大的身躯立刻便晃了晃,他震惊的看着洪嬷嬷手中的小人儿,又看向被洪嬷嬷推到在地的李玉兰,如遭雷击一般。 李玉兰看着这一幕,连忙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李淑儿求助:“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快来帮帮妾身啊,洪嬷嬷她在胡言乱语,她在胡言乱语啊!” 岂料李淑儿只是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准备插手此事,她惋惜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姑,不是淑儿帮不帮你的问题,而是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姑姑你真是……做了傻事啊。” 她眸色悠悠,没有半分担心的意思,嘴角也慢慢勾了起来,用这件事给姑姑记个警醒也不错。 毕竟她身为太子侧妃,总是要让姑姑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免得她总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越了分寸。 洪嬷嬷看着楚定渊的脸色,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她看着楚定渊,继续道:“将军,还有更多的事呢,你想不想知道?” 她不待楚定渊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将军可以吩咐人去姨娘屋子里搜,在她房间梳妆台底下的地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格,那里面装的害人的东西,可多的不得了呢。” 说完这些,洪嬷嬷也不看楚定渊到底是什么表情了,她转头看着太子,哑声道:“那些暗卫是谁派出来的奴婢不知道,奴婢知道的是,在奴婢威胁侍卫长的那天,有一个黑衣蒙面人过来告诉奴婢,他可以助奴婢一臂之力。” 第353章 三颗红痣 太子听了洪嬷嬷的一番话,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当下便追问道:“你说有一个黑衣人来找你,说是能够来帮助你?” 洪嬷嬷点点头,轻声道:“那人好像很了解殿下的行踪,当时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想办法让我们将军少带点人手。” 太子听到这里,眸色已然凝重极了,急切的问道:“你可记得那人的什么特殊点?” 洪嬷嬷思考了下,点头道:“记得,那个人当时虽然是蒙着面的,奴婢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可是奴婢却清楚的记得,他的耳朵背后,有三颗红色的痣。” 她的话刚刚说出口,一旁的离池便咻的紧张了起来,红色的三颗痣,这老奴才说的不就是他么? 就在离池刚刚意识过来的时候,太子的目光也凌厉的落到了离池的身上,他打量了离池好半响,才意味深长道。 “四皇弟,皇兄好似记得,你耳朵后面就有三颗红色的痣吧?” 离池咻的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充满了震惊之色。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可是他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啊,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找过那个老刁奴啊! 离池的震惊被洪嬷嬷收于眼底,她看着他那般模样,又转过头去看着李玉兰的惊慌失措,心里头不由得暗爽阵阵。 不错不错,临死之前还能拉一个垫背的,值了,值了,哈哈哈! 离池看着太子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太子皇兄,皇弟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皇弟这些时日可是都没有出过府,又怎么可能去找那个老刁奴?” 即便他这样辩解,太子眸中依旧充斥着满满的怀疑,他根本就不相信离池的话。 离池看太子不信,再次解释道:“皇兄,这老刁奴这样胡言乱语你也相信么?皇兄你之前也听到了,这刁奴满嘴都是谎言,一个字都信不得啊。” 洪嬷嬷听了这话,当即在后面冷笑一声,大声道:“四皇子这话说的可真是好笑,老奴可从未说过那人是您,又是何来的胡言乱语呢?” 她这话确实说的没错,她只是说了那蒙面人耳朵后面有三颗痣,又从未说过那人是离池。 离池现如今一站起来就说洪嬷嬷诬陷他,确实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离池看着洪嬷嬷,眸色中透露出浓重的杀意:“洪嬷嬷,祸从口出,你说话可得注意着。本殿不知道谁指示你来陷害我,可是本殿告诉你,没做过的事,即便你诬陷也就是没做过。” 洪嬷嬷听了这话,却不见半点的慌乱,她哪里知道那批黑衣人是谁请来的,她不过是见不得李玉兰好罢了。 她辛辛苦苦的伺候李玉兰三十多年,为她干了多少脏事,可是到头来呢?不过一个昏迷的功夫,她就被她卖了。可笑她还想着要如何才能帮她脱身。 这样的仇,她又怎么能够让李玉兰以后好过?李玉兰虽然瞒着她,可是她依旧看得出来,李玉兰有心把楚若依嫁给四皇子,而四皇子也有意向取楚若依做皇子妃。 洪嬷嬷冷笑一声,她被李玉兰害到这种地步,又怎么能够看着李玉兰母女过上好日子呢? 她阻止不了楚若依当皇子妃,可是她却能够把脏水泼给四皇子,反正四皇子和李玉兰都是一伙的人,陷害了四皇子也就相当于让李玉兰不痛快。 这样的好事情,她又管它是不是四皇子做的呢,反正她只管朝着他身上泼脏水就是了。 恰巧以前四皇子来府里时,她曾经看到过他耳后的三颗红痣,这不就是现成的东西么。因此她当机立断,立刻便告诉太子,那个蒙面人耳后有三颗红痣。 反正什么都是她编的,太子信不信就是太子的事了。 想到这里,洪嬷嬷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眸中充满了不舍,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安儿啊,娘去了之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她敛下眸子,神情悲愤的看向离池,大声道:“四皇子,你这话不是在威胁老奴么?老奴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哪里竟然引得你动这么大的怒气?” 说到这里,洪嬷嬷又看向太子,悲怆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道奴婢有罪,奴婢不该为了害夫人而轻信那个蒙面人的话,奴婢有罪,奴婢万死不足惜。可是奴婢请殿下饶了奴婢的孩儿,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之后,她立刻便拔下发间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胸口便重重的插了上去。 噗嗤! 簪入肉体的声音传到洪嬷嬷耳中,她看着那震惊无比的李玉兰,又看着那如同吃了苍蝇的离池,只觉得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不错,她的一条命换他们的不安生,值了! 站立的身躯晃了晃,不过片刻,洪嬷嬷便砰然倒地,她瞪大着一双眸子,好生的瞧着眼前的儿子,像是要把他永远印到脑海里才好。 金平安的哭喊声传进她耳中,她双目流下两行清泪,便再也没了意识。 “啊!又死人了!” 一声尖叫让整个宴客厅嘈杂了起来,众人面色难看的瞧着那院中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堵得慌。 短短两个时辰,竟然就死了两个人了,不得不说,这个冲击力确实是太大了。 当场便又小姐受不了,开始害怕的拉着身旁的伙伴瑟瑟发抖,若是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们今天一定死活都不来这定国将军府。 最不济,在最开始楚月兮回归时,她们就应该找个借口离开。 她们本来是以为是楚家内宅出了事,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留了下来,可是越看她们便越心惊,到最后这件事竟然还与刺杀太子的事扯上了关系。 最重要的是,现在竟然还被爆出刺杀太子的人,是四皇子派出去的,这可如何得了? 刹那间听到了这种事,莫说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了,即便是那些个朝廷官员也是面色凝重。 皇子之间互相厮杀,这可是当今圣上最忌讳的,现如今出了这件事,朝廷上定然又会动荡不安了。 第354章 事情结束 洪嬷嬷两脚一蹬死了,相当于又少了一个证人,不过也幸好现如今在众人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朗了,洪嬷嬷死不死的也影响不到事态发展。 不过她这样一死的话,又起了和之前侍卫长一头撞死的作用,那便是让众人对她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太子眯着眼睛看着洪嬷嬷,一双与离震天如出一辙的鹰眸,此刻正泛着冷冽的寒光。 好啊,又死了一个! 他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离池,将离池眸中的震惊与脸上的慌乱收于眼底,心里的怀疑就犹如春天的草一般,疯狂的长了起来。 离池自然也看见了太子的神色,他心中犹如乱麻一般,怎么也定不下来,到底是誰,到底是谁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他?! 至于楚定渊,他虽然也震惊于离池刺杀太子这件事,可是他最震惊的,还是洪嬷嬷口中所说李玉兰的桩桩恶事。 他眸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李玉兰,又看着自己手里从李玉兰衣衫里搜出来的巫蛊娃娃,一颗心冷的犹如进了冰窖。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众人都处于震惊之中时,坐席上的离楚之悠悠的发了话,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通透的玉佩,轻笑道。 “说起四皇侄,本王这里还有一样四皇侄的东西呢,是从那批暗卫身上搜出来的,太子皇侄要看一看不?” 他神色淡淡,语调也是不咸不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离池心惊肉跳,让太子眸色凝重。 太子神色晦朔的看了一眼离池,旋即对着离楚之点了点头,轻声道:“还请定王叔将玉佩给侄儿查看一二。” 离楚之头也未抬,轻轻一扬手就将玉佩朝着太子扔去。 太子准准的接住玉佩,玉佩冰凉的触感传到了他的皮肤之上,他刚刚将眸光落到玉佩之上,便被那玉佩上大大的池字给吸引了目光。 好啊,池! 他眸色越发的凌厉,将那玉佩径直的甩到离池的手里,阴沉至极道:“四皇弟,好好收着你的东西!” 这玉佩是内廷特制的,无论是玉佩的玉质和雕工都与他那一块如出一辙,如果说这玉不是离池的,他当场将这玉佩吃了都行! 离池接过那玉佩,他本来还不相信那是他的玉佩,毕竟他的玉佩向来是贴身佩戴着的,又怎么可能会交给属下?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玉佩之上时,他的瞳孔便瞬间的皱缩了。 一模一样! 这玉佩和他的玉佩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离池震惊的看着玉佩,连忙摸向自己的腰间,可腰间又哪里还有玉佩的踪迹呢? 太子将离池的动作收于眼底,他拳头一点点捏紧,一双鹰眸更是阴骘无比的盯着离池,像是要将离池看穿一般。 “四皇弟,咱们恐怕要去父皇那里走一趟了,今日的种种事情,也请四皇弟给本宫解释清楚!”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那样信任的四皇弟,竟然会找了人来刺杀他,他竟然背叛了他! 离池抿着唇,知道今天的事定然不会这样善了,只得目光诚恳的看着太子,恭声道。 “皇兄,今天的事一环扣一环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不管皇兄信不信,我都对皇兄忠心无二。” 太子冷哼一声,并不搭腔,而是看向一旁的楚定渊,沉声道:“定国将军,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的差不多了,那本宫就与四皇弟先行离开了,至于这两个人的尸体,就劳烦定国将军处理了。” 楚定渊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今日他们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即便是他这个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也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太子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而作为之前追查太子遇刺一事的离楚之,自然也起身准备一起离开。 离楚之深深的看了楚月兮一眼,嘴角随即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他的兮兮,果然与众不同。 李淑儿在经过楚月兮身旁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深深的看着楚月兮,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来,娇声道。 “楚小姐,好手段啊。” 楚月兮淡淡迎上李淑儿的目光,亦是轻轻一笑:“侧妃娘娘,你也不赖。” 两人短暂的相会后,一并笑了笑,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几个太子王爷离开之后,宾客们也纷纷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偌大的宴客厅,便只剩下楚家众人,以及两具即将冰冷的尸体。 当然,还有抱着洪嬷嬷尸体哭的死去活来的金平安。 楚定渊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院子,头痛无比的揉了揉眉头,沉声道:“来人,将这两具尸体抬出去扔去乱葬岗。” 他以往挺得直直的脊背现如今微微佝着,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一样。他真的累了,他明明是在家里不是么?为什么会比在军营里还累? 下人们听了吩咐,虽然害怕极了,可却还是立刻胆战心惊的走到两具尸体旁,忍着心里的恐惧将尸体裹了起来。 金平安看着他娘的尸体被草席裹起来,旋即满含恨意的蹬着李玉兰,一口牙齿差些被自己给咬碎。 毒妇!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毒妇的! 洪嬷嬷的尸首很重,金平安无法将她抱着走,只能拖着草席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那里。 即将跨出宴客厅时,他再次转过头狠狠的看了一眼李玉兰,眸中的狰狞差些溢出眼眶来。 李玉兰,你等着! 今日的杀母之仇,他一定会报的! 尸体被处理干净了,不由得让人觉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之前的那些事一般。 可是那白墙之上的鲜血与脑浆,却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众人,今天的事,确确实实发生过。 楚定渊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李玉兰,又转头看向神色淡淡,不喜不怒的楚月兮,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你们,随着我去福祥院。” 老太太早已经醒了,现如今府里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自然是要将众人聚在一起的,更何况,今天的事还涉及到残害府中子嗣这一项。 第355章 老太太的怒气 众人很快聚集到了福祥院,老太太神色晦朔的坐在榻上,楚依岚则满脸担忧的捂着肚子,黎白皱着眉头静静坐着。 至于楚若依,则满脸惊恐的站在老太太身后。 老太太刚刚看见楚定渊三人进来,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她虽然不在现场看着,可是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了个清楚。 她如何也想不到,她这个远房侄女竟然这样胆大包天,胆敢对府中子嗣下手!还有太子遇袭那事,虽然明面上说是洪嬷嬷做的,可是她却是不太相信的。 还有楚月兮,她这个“死而复生”的大孙女,一回府便带来了这么多的事。即便她知道一切都是李玉兰在捣鬼,却也不应该不分场合的说出来啊。 在什么时候说不好?竟然当着这么多王孙贵族的面说,最要命的是,竟然还扯上了太子遇袭一事。 现在好了,整个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她楚家发生的事了, 老太太气愤的杵了杵拐杖,如果当时楚月兮忍一忍,等到府里只剩下自家人的时候再说,这件事就一定能够压下来了! 老太太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这就是楚月兮特意挑选的时间,她筹划了所有,又怎么可能让这件事被压下去呢? 她要的效果,就是现在这样。 当然,这些事情,楚月兮是不可能告诉老太太的。 老太太神色阴郁的盯着李玉兰,大呵道:“跪下!” 李玉兰身子蓦地一抖,她抬着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老太太,低声道:“老太太……” 老太太眸色不变,再次吼道:“跪下!” 李玉兰见此,只得乖乖跪到地上去,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太太,开口祈求道:“老太太,妾身是冤枉的啊……妾身是冤枉的。” 楚若依见自己的姨娘这般模样,也不由得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同样央求道:“祖母,姨娘是被冤枉的啊,洪嬷嬷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一定是有人指使她来陷害姨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着眸子死死的瞪着楚月兮,眸中的恨意不言而喻。 损失放在以往,老太太或许还会信一信,可是今儿个事情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老太太这个深谙后宅之道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要一想起来去送子山那天,她操着一把老骨头逃命,还要顾忌着楚依岚肚子里的孙儿,她就满肚子的怨气。 那时她还以为真是倒霉极了,遇上了山匪,连连去拜了好几日的佛祖。 可是现在听了这些她才知道,这一切,恐怕都是她面前这个远方侄女儿搞出来的! 结合着当天李玉兰的反应,李玉兰在她面前说的话,以及今天洪嬷嬷把四皇子咬出来的事,还有四皇子对楚若依的心思。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洪嬷嬷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她这个好侄女儿! 老太太阴沉着脸,连连冷笑来两声之后,阴阳怪气道:“李玉兰,你长本事了是吧?算计府里的子嗣就罢了,谁给你的胆子把太子也算计进去?!” 如果洪嬷嬷不出来顶罪,遭殃的可不止她李玉兰一人啊,她们整个将军府,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李玉兰身子抖了抖,故作无辜的看着老太太,连连摇头道:“不是的,老太太你误会了,那件事是洪嬷嬷做的,和妾身没关系……” 老太太听了这话,只觉着心口的火气嗖嗖嗖的就窜到了脑门儿上,只见她拿起手边的茶杯,对着李玉兰便扔了过去。 砰! 哗啦! 茶杯先是准确的打在了李玉兰额头上,复而又径直的落到了地上。 李玉兰捂着流血的额头,当下便流出两行清泪来,只听她委屈道:“老太太,真的是洪嬷嬷做的啊,与妾身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她说的委屈极了,像是老太太冤枉了她一般,可是老太太却不吃这套,只听她冷哼一声,嗤笑道。 “李玉兰啊李玉兰,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会内宅之道?我告诉你,我掌管楚家时,你还没出生呢!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看的清清楚楚!” 洪嬷嬷为什么会出来顶罪,李玉兰难道还不清楚么? 李玉兰听着老太太的话,简直心惊的无以复加,可是无论老太太怎样说,怎样骂,她都一口咬定。 事情不是她做的,与她无关。 老太太看咬死不认的李玉兰,虽说怒气冲天,可是也大抵放心了好多,李玉兰咬死不认,说明她楚家不会受牵连。 想到这里,她抬着眸子盯着李玉兰,冷哼一声:“李玉兰,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这件事总归也找到了人顶替,那就就此揭过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顿,冷声道:“这件事揭过去,却不代表你没有做过!你做过的事,我们大家伙儿都记在心里呢!就凭你妄图残害我楚家子嗣来说,我们楚家就足以把你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钻进李玉兰的耳朵里,将她炸的头晕眼花的。 看着并不像是说出来吓唬她的老太太,李玉兰心中闪过无数道慌乱之意,她爬到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的裤腿祈求道。 “老太太……不是我啊,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做,是洪嬷嬷,是洪嬷嬷诬陷我的啊……” 楚定渊听到这里,神情阴郁的将手里的巫蛊娃娃扔到地上,怒声道:“那你说说,这个从你衣袖里摸出来的巫蛊娃娃,难道也是诬陷你的么?!” 老太太看着那巫蛊娃娃,当下脸色便更加阴沉了,李玉兰这个该死的毒妇!她嗯孙儿还未出生啊!竟然就被她这样诅咒! 只听她尖声道:“李玉兰,要是我的孙儿有什么好歹的话,你就给我下黄泉去吧!” 她盼了十多年才盼来的孙儿,怎么可以因为李玉兰这个毒妇被折损?!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孙儿是楚家的希望,绝对不能有事! 第356章 李玉兰的下场 李玉兰看着地上的巫蛊娃娃,手足无措的摇着头,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她找不到任何能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不过老太太也没给她辩解的机会,当下便吩咐人道:“方嬷嬷,去李玉兰梳妆台地下的地上搜,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背着我们藏了些什么害人的玩意儿!” 方嬷嬷领命而去,而李玉兰听了这话之后,便面如死色的盯着地面,动也不动一下。 不过多久,方嬷嬷便从李玉兰院子里回来了,只见她端了个木盒子来,恭恭敬敬的放到了老太太身前。 老太太低头看着那盒子,只见那盒子里杂七杂八的装着东西,藏红花,砒霜,迷药…… 大约十几样东西,全是害人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连东西带盒子的扔到李玉兰面前,厉声道:“李玉兰,你自个儿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屋里搜出来的东西!藏红花,砒霜,迷药……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据方嬷嬷说,这些东西藏的特别隐蔽,即便她们因为洪嬷嬷的话特意往梳妆台下找,也花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李玉兰看着那些东西,哑口无言的垂下头去,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谁会相信拿着这些东西的人会做什么好事? 楚定渊看着垂头不语的李玉兰,失望道:“玉兰,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难道平日里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么?” 他顿了顿,痛心道:“还有,你为何要害岚儿腹中的孩儿?岚儿平日里与世无争,她可曾碍着你什么了?你竟然狠心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使用巫蛊之术!” 李玉兰听着楚定渊的话,一嘴银牙差不多要咬碎了,与世无争?是,楚依岚确实是与世无争,可是她争了她的夫君!争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是,那未出世的孩子确实是无辜,可是他为什么不投生在她的肚子里呢?如果他投生在她的肚子里,她一定好好的呵护他。 可是他偏偏投生在了楚依岚的肚子里,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孩子就不无辜了,她容不得他! 李玉兰想把这些话告诉楚定渊,她受够了,受够了明明恨不得楚依岚死,却还要处处装作大度的样子!受够了她明明讨厌楚依岚,却还是要和她表面和谐。 可是她不能说,她还有依依,她不能够毁了依依的前程! 想到这里,李玉兰垂了垂眸子,放声痛哭道:“妾身知道错了,也知道将军你一定觉得妾身是个恶毒的人吧。夫人有了孩子,妾身很高兴,可是妾身左等右等,却硬是等不到自己肚子里的好消息。” “妾身羡慕啊,为什么我肚子里就没有半点好消息传来?后来妾身听道长说,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夺了我孩子的气运,只要用巫蛊之术压制一下夫人的孩子,我就能有孩子了。” “妾身实在是太想有一个孩子了,这才做出了这样荒唐的事,妾身知错了,妾身对不住将军,对不住老太太,对不住夫人……” 李玉兰一边哭泣着,一边对着楚依岚不停的磕头,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浸出来她都不知晓一般,只知道不停的磕头。 “夫人,你原谅我吧夫人,我没有想过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只是想压一压他的气运,我没有别的坏心思啊,夫人……” 她说的悲切,让楚依岚不忍再看,看着李玉兰那样可怜的模样,她甚至想对她说一句她原谅她了。 可是一想到李玉兰对她做的事,对月兮做的事,她就无法原谅她。既然这样,她干脆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不再看李玉兰一眼。 李玉兰见楚依岚不为所动,又立刻转向楚定渊那方,她拉着楚定渊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哀求道。 “将军,妾身真的没有要害那孩子的意思,妾身只是想借借气运啊。你原谅我好不好,将军,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楚定渊看着眼前这个狼狈无比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她是以往那个温柔贤惠的李玉兰,是那个懂得他的心思的李玉兰。 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沉痛的看着李玉兰,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去问母亲吧,我不管这事了。” 他累了,真的很累很累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会变成这个模样。 老太太看着过身透着疲惫的儿子,眸中不由得泛出心疼之意来,她看向李玉兰,怒声道:“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事情你总归是做了的,你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对我的孙儿用了巫蛊之术!” 她顿了顿,继续道:“按道理来讲,我们楚家应该把你休弃了的,可是念在你尚未铸成大过,又为我楚家生下了依依,便饶你一回。” 老太太冷眼瞧着李玉兰,她倒是想直接把李玉兰给休了,可是第一是怕儿子不忍心,念着旧情。第二则是顾忌着太子府那位。 她听下人们说,本来洪嬷嬷是怎么都不承认的,那时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证明是李玉兰做的。 可是李淑儿一来之后,不仅说服了太子,还用三言两语就让洪嬷嬷改了口。 从这些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手段,非常的不一般,而且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如果因为休弃李玉兰而得罪了李淑儿的话,可对她楚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自古以来最怕的风,就是女人的枕头风。 老太太深思熟虑一番后,才再次看向李玉兰,沉声道:“你以后就去家庙里住着吧,每日去参参佛,好让佛祖净化一下你心里的肮脏气息,没有我与将军的命令,不得出来。” 她说的平平淡淡,可却让李玉兰的瞳孔猛然的皱缩了,家庙?!这是要将她囚在家庙里了是吧。 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服来,反而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太太拜了拜,泣声道:“玉兰多谢老太太指明道路,往后玉兰一定在家庙里吃斋念佛,参拜佛祖,为老太太,将军,为夫人和小公子祈福。” 第357章 和祖母 “打太极” 李玉兰说完话之后,便看向身边早已被吓呆了的楚若依,她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依依,姨娘去了家庙之后,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孝敬祖母,更要孝敬你父亲母亲。” “平时你没事的话,多和你大姐姐呆着,一定要姐妹友爱才好。你记住了么?” 楚若依看着眼前的姨娘,哇哇的哭出声来:“姨娘,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李玉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傻孩子,姨娘又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你别担心,你只要想姨娘了随时都可以去看姨娘。” 好一幅母女情深的样子啊,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就不忍心了,可是老太太却不同,她不吃这套。 她看着李玉兰,皱眉道:“快些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赶紧搬去家庙,啰啰嗦嗦的成何体统?!” 李玉兰听此,连忙放开了楚若依,对着老太太无比乖觉的点了点头,旋即随着方嬷嬷一起走了出去。 行了,李玉兰也处置好了,代表着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楚定渊率先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低声道:“儿子就先告退了。”说罢,还不待老太太点头,他已经大步跨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看着着满屋子的人,悠悠的摆了摆手,低声道。 “你们也都散了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立刻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的扶着楚依岚往外面走去,可是就在她即将走出屋子的时候,老太太淡淡出声了。 “大丫头留下,祖母有些体己话要跟你说。” 楚月兮听了这声留人的话,却也未曾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老太太会将她留下来一样。 她转头看向楚依岚,轻声道:“母亲你先跟着戚嬷嬷回去吧,等女儿从祖母这里回去的时候,再去母亲院子里寻母亲。” 说罢,楚月兮便转过身去,可就在她刚转身时,楚依岚便满眼担忧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楚月兮看着自己满脸写着不放心的母亲,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安抚道:“母亲你放心吧,祖母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先回去,女儿稍后便来。” 楚依岚听到这里,也只得先行离开了。 楚月兮走进屋子里,径直的坐到了自己之前的座位上,抬眸瞧着老太太,出声问道:“祖母寻孙女来有何事叮嘱?” 老太太眯着一双眸子,暗暗的将楚月兮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不得不说,她这个孙女儿的身段与容貌,确实是顶好的。 而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也着实让她对她刮目相看了。 她清了清声,低声道:“大丫头,你知道你今日错在何处么?” 楚月兮听了这话,摇了摇头:“禀祖母,孙女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她眸中闪过一抹幽色,她早就知道老太太之所以将她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可是她即便明白,也没必要承认。 老太太听了这话,露出明显不相信的神情来,她看着楚月兮,冷声道:“今日这些事为何会发生,你真当祖母我是老糊涂了么?” 今日这一环扣一环的事,若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才不会相信呢。 楚月兮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孙女确实不知道今日之事是怎么发生的,不过祖母既然知道,大可告诉孙女一二。” 老太太听了楚月兮这话,不由得有些气急,她特意留她在这里敲打一二,而她却跟她在这里打太极! 她冷下脸来,干脆直入正题斥责道:“大丫头,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是今天的事情,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 老太太见楚月兮垂着眸子,还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大丫头你说说,你等着私下里只有咱们一家人的时候说不好么?偏要闹的这么人尽皆知的像什么话。” …… 老太太零零总总的说了一炷香时间,这其中楚月兮没有发过一句话,等老太太说完,楚月兮却还是低着头,没有半点回应。 老太太见此,面上不由得浮现出愠怒之色来,大声道:“大丫头,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楚月兮听了这声音,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只见她像是从睡梦里醒来一般,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原来祖母您已经说完了啊,既然这样,孙女就先行回去了。” 老太太见此,只觉着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的就冒了出来,她看着楚月兮,怒声道:“你这个不肖子孙!长辈训话竟然敢当场睡着!” 这该死的楚月兮,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祖母放到眼里! 楚月兮看着怒气冲天的老太太,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孙女知错,祖母对孙女的教导孙女都记在心头的。不过既然祖母已经训话结束了,孙女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迈着悠闲呢步子往屋外行去。 老太太看着当真就转身走了的楚月兮,不由得脸色大变,只见她怒火攻心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手边的茶壶扔到地上。 怒吼道:“楚月兮!你……你你!” 楚月兮听着后方传来的怒吼声,不由得微微一笑,老太太真以为她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么? 老太太之所以将她唤过去,还不是为了借这件事来打压她,从而抓住她的把柄,让她成为乖乖听话的楚家小姐。 说她目无尊长?但凡老太太对她尽到了一点点祖母的责任,对她有一点点的关心,她今日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打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自己都不把她当成孙女看,竟然奢望她把她当成祖母?对不起,她不奉陪。 她不是圣母,不会做那种所谓的以德报怨的事,老太太是如何对母亲的,是如何对她的,她记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老太太突然关心母亲,还不是因为母亲有了身孕,如果母亲没有身孕的话,在送子山那天老太太说不定就把母亲交出去了。 这样的长辈,恕她根本不能苟同。 第358章 前因后果 这方楚月兮从老太太院中出去后,先去了一趟依岚院,复而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自己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院子,楚月兮眸中闪过了浓烈的冷意。 只见原本种着花草的花坛,现在剩下一些残花败叶还在摇摇欲坠的挂着,倔强的抵御着微风。 竹月一看楚月兮来了,便扔下了自己手里的事,连走带跑的冲进楚月兮怀抱中,呜咽道。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就知道小姐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幸亏老天开眼,让小姐平安归来,还让那些个坏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楚月兮看着竹月,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来,她揉了揉竹月毛茸茸的头,轻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么?你哭什么?这是好事啊。” 看着竹月手腕上的淤青,她不由得叹息一声,心疼到:“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人欺负你了吧?” 虽是问句,却带着无比的笃定之意。 竹月听了自家小姐这话,连忙将自己的手用衣袖盖着,慌忙摇头道:“没事小姐,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小姐好不容易才排除万难回到府里,她不能够让小姐担心,更不能够让小姐为她操心。 楚月兮却不听她这话,径直的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袖子轻轻捞了上去。 嘶! 绕是楚月兮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子怒意从她的心口直冲而上。这哪里是欺负人啊?这明显就是不拿人当人看啊! 只看竹月原本白净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被人拎出来的淤青,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一片接着一片,让人一看便心生疼惜。 楚月兮冷着眸子,沉声道:“谁做的?” 竹月垂下眸子,过了好半响后,她才委屈道:“是二小姐,自从小姐您没了消息后,二小姐便时不时的来咱们院子里搞破坏。奴婢看不过,便想要去阻止她,可是每次都没成功……”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更带着数不清的歉意:“奴婢对不起你,小姐,我没能把院子守好,让恶人进来破坏了院子,连小姐你的首饰,也全都被二小姐给抢去了。” 楚月兮心疼的拉着竹月的手,将她往屋子内拉,等进了屋子后,她便寻了一瓶特制的药膏出来。 她将竹月的袖子轻轻拉起,旋即温柔至极的在她的手臂上抹着药膏,她一边抹一边轻声道。 “傻竹月,你知道么?这院子里的什么东西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即便是那些珠宝,也远远比不上你。我倒是庆幸楚若依只是破坏院子,拿走珠宝,而没有对你下死手。” 上一世的竹月为了救她,年纪轻轻的便被万箭穿心,这一世她重新开始,一定要好好保护竹月才行! 竹月听了这话,某种不由得泛出热泪来,更咽道:“小姐……” 楚月兮细心的为她擦着药,轻声道:“换一只手。”竹月乖乖的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楚月兮拉过她另一只手继续为她擦着药,柔声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该要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竹月,轻声道:“竹月,你要记得,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了的话,你一定不能上去硬碰硬,你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保护好自己。” 竹月听到这里,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更咽着看着温柔的为自己擦药的小姐,当下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有一天小姐遇到了危险,她一定要挡在小姐身前。 楚月兮为竹月上好药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可以了,快回去歇着吧,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做事了,让别的丫鬟做。” 竹月嗔怪一笑,摇头道:“小姐你真是的,奴婢皮糙肉厚的,哪里有这样娇贵啊?这点小伤完全不影响的。” 她的话刚刚说完,楚月兮的脸立刻便马了下来,原先还看得到笑容的脸现在却冷的跟冰块似的。 竹月一见自家小姐这般神色,当下便怂了,连忙点头道:“奴婢都听小姐的,这些时日不做什么事,但是小姐贴身的事还是要奴婢伺候才行。” 她退了一步,小姐可也要退一步才公平。 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由得伸手点了点竹月的眉头,轻笑道:“是了,都依你,只要你高兴就成了,我的竹月大小姐。” 这丫头,她特意为她放假她还不乐意了,楚月兮差些没气笑了。 竹月却不管这些,她高兴的蹦跶了两下,旋即笑意盈盈道:“那奴婢就先回房了,小姐你好生歇息,需要奴婢的时候可一定要叫奴婢啊。” 楚月兮好笑的点点头,连忙催促着竹月赶紧回去歇着,自己这里不需要什么人了。 等竹月离开了之后,楚月兮才开始查探着屋子里的损失情况,衣裳被人故意弄坏了,留下的根本没有几件了,至于珠宝首饰,则统统被楚若依拿了去。 楚月兮看着窗外渐渐阴下来的天色,嘴角处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楚若依该还她的帐,总是要一一还的。 不过,却不是今天。 奔波了一整天,楚月兮确实是已经很是疲惫了的,她躺回自己久违的床榻之上,细细想着这两日的事。 今儿个虽然半路杀出个李淑儿,将她的计划打乱了一些,可是现在的结果,她大体也是满意的。 李玉兰失去了掌中馈的权利,还没了身为左膀右臂的洪嬷嬷,现如今又被老太太点名送进了家庙之中。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李玉兰已经不成大器了,虽然她最初的计划是直取李玉兰的性命,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玉兰既然都下这么大的成本去杀她,她又怎么能不回敬一个大礼呢? 楚月兮眸中闪过冷色,她从来都不是纯良之辈,既然李玉兰胆敢这样算计她与母亲,那就得承担后果。 而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是她特意为李玉兰准备的大礼,除了后面突然闯进来的李淑儿,一切都在原计划之中。 第359章 前因后果(下) 看着头顶的床幔,楚月兮的眸光慢慢悠长了起来,自从前日她回到京城之后,便开始对今天的所有事行动了起来。 因为楚之哥哥的易盟,她做很多事都方便了不止一点点。 上辈子她嫁给了离池以后,金平安每每仗着是洪嬷嬷的儿子,上门来问她讨钱。她因为顾念着与楚若依的姐妹之情,便每次都给了。 可是金平安却越发的不满足,后来竟然异想天开的要求她把她手底下的铺子送一间给他。 她听了这么无理的要求,当场便拒绝了,可是这金平安却立刻就目露凶光,拿着刀就对在了她的脖子之上,声称如果她不拿给他,他就把她杀了。 还是因为侍卫们及时赶到,她才免于灾祸。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金平安这样不择手段的要钱,是因为欠了赌坊的一大笔钱,金平安好赌成性,可是却逢赌必输。 即便这样,他也是每日必去赌场动动手无疑。 易盟名下有一家金银坊,是金平安最喜欢光顾的一家赌坊,既然金平安嗜赌,那她就让他赌个痛快。 若是没银子了怎么办?不怕,她已经告诉过宝定钱庄,让他们尽管放钱给金平安。等到这时,再找人装作是楚府的人去,将银锭和玉佩一一送给金平安。 并且叮嘱他这是贪墨来的银两,若是明天有人找他问话的话,一定要咬定了,这是李玉兰赏的。 这才有了今日,金平安死死咬定银锭是李玉兰赏给洪嬷嬷的这一幕。 李玉兰和洪嬷嬷是成了精的,不好对付,可是金平安就不一样了,他平日里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真正遇到事的话便彻底没辙了。 因此,楚月兮便抓住了金平安这个弱点,从薄弱点切入,迅速抓住李玉兰的命脉。 至于后来洪嬷嬷与李玉兰反目的一幕,也自然被楚月兮算到了。 按照李玉兰的性子,当证据处处都指向她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将这件事推到自己身边的奴婢身上,再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而一旦李玉兰要栽赃给洪嬷嬷,洪嬷嬷就势必要反击,作为在李玉兰身边呆了三十多年的老人,洪嬷嬷可以说最是了解李玉兰了。 洪嬷嬷与旁的奴婢不同,李玉兰的手段和威胁她都太了解了,因此根本就不会上当,也就不存在她被李玉兰威胁着,将所有的事都认了这种情况发生了。 楚月兮之所以从金平安下手,也是为了主仆二人的反目做铺垫,洪嬷嬷平日里最宝贝金平安这个儿子,只要一牵扯到她的儿子,她就势必要奋起反击。 以上这些事全在楚月兮的计划中,可是谁知就在事情即将盖棺定论时,却闯进来了一个李淑儿,将事情的定论给完全扭转了。 不过楚月兮却也不慌,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她不仅了解李玉兰的为人,更了解洪嬷嬷的为人。 无论李淑儿说了什么,让洪嬷嬷愿意自己担下罪责,洪嬷嬷自己一定都是心有怨念的,她一定不会看着李玉兰好过。 因此,洪嬷嬷一定会把李玉兰以前做的事扯出来,这样的话即便李玉兰逃脱了一死,却还是有其他的后招在等着她。 楚月兮轻轻一笑,只要这样,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她之所以这样雷霆万钧的出击,最主要的原因是母亲再过四个月份就要生产了,她必须翘了李玉兰手里的权利,防止她暗中作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报当初送子山的追杀以及坠河之仇。 楚月兮想着想着,便一点点陷入了睡梦之中,她这些时日劳累狠了,故而现在沾了床铺没多久就睡着了。 …… 李玉兰提着包袱来到家庙门口,只见这家庙外头冷冷清清的,除了几颗菜,连半个活物都见不到。 方嬷嬷看着李玉兰,催促道:“快进去吧,李姨娘。老太太那方还等着老奴去回话呢。” 李玉兰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方嬷嬷一路相送。”她从包袱里摸出来一个水色极好的玉镯子,不动声色的塞到方嬷嬷手中,轻笑道:“我不在外头,依依就拜托嬷嬷多多照顾照顾了。” 方嬷嬷看了眼那镯子,打量了好半响才接了过去,淡淡道:“李姨娘放心吧,只要有老奴在,就一定帮你照看好二小姐。” 李玉兰听了这话,眸中终于泛出了笑意来,她对着方嬷嬷点了点头,旋即一步步的踏进了家庙之中。 嘎吱…… 门被从外面给关上,家庙之中便立刻陷入了昏暗之中,李玉兰看着阴沉沉的家庙,不由得有些内心凄凉。 想昨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姨娘,还掌握着所有的权利,可这不过才短短一日,她就沦落到了这家庙之中来。 都是因为那楚月兮,如果不是那楚月兮,她还好好儿的坐在她院子里吃着葡萄,又哪里会来着鸟不拉屎的家庙! 李玉兰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早知道这样,当初楚月兮刚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该不择手段的杀了她,又哪里容得下她来祸害她们? 可是世上没有早知道,更没有如果,李玉兰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庙中安心的呆着。 …… 竹青随着掌柜回了宝定钱庄,这一路上他都欲言又止的看着掌柜,等到了钱庄后,他才特意去找了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咱们今天去的楚家,是不是很了不起啊?” 掌柜的从桌子上将头抬起来,笑出声来:“自然是很了不起,咱们今儿个去的,可就是订婚将军府啊。” 竹青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他看着掌柜的,再次出声问道:“掌柜的,那不止着楚家可有一个名叫楚月兮的小姐。” 掌柜听了这话,眸色讶异的的打量了竹青,点头道:“今天同你讲话的那位素衣女子,就是你口中的楚月兮。” 竹青听了这话,眸色瞬间便透露出震惊之色,那人就是楚月兮?! 第360章 李淑儿的话 这方李玉兰在家庙里睡了一夜,李淑儿便着人来定国将军府看她了,美其名曰昨儿个刺激太大了,怕李玉兰想不开。 老太太为了这事儿,还生了一阵子的闷气呢,什么叫怕李玉兰想不开?她楚家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不过气归气,老太太却依旧答应将那李淑儿的嬷嬷给放了进来。 毕竟横竖李淑儿现在是太子侧妃,肚子里又还揣了一个宝贝,等以后太子继承大统之后,少说李淑儿也是要坐一个妃位吧。 这样的人,她楚家还是少惹为妙,否则以后若是被吹了枕头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那嬷嬷是李淑儿的奶嬷嬷,平日里最是得李淑儿的信任,更是李淑儿的得力干将,她进了定国将军府之后,也不耽搁,当下便提出要去家庙里看一看。 老太太一听她这样迫切,也就不留人了,当时便大手一挥,着人带着那嬷嬷往家庙中去。 嘎吱…… 家庙的大门被人缓缓拉开,阳光争先恐后的落尽屋子里,将里头照了个清清楚楚。 那嬷嬷见此,立刻便抬脚进了家庙。而李玉兰听了外头的动静,则是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本来李玉兰还以为是楚若依来看她了,可是当她看见李淑儿的嬷嬷时,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李嬷嬷……” 这李嬷嬷是李家的家奴,一家老小都在李家伺候着,现如今突然往楚家来看她,定然是有什么交代了。 李嬷嬷看着李玉兰,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这家庙里的环境,复而才再次转头看着李玉兰,低声道。 “姨娘知道老奴为什么要来么?” 李玉兰眉心紧了紧,看着李嬷嬷道:“是不是侧妃娘娘有什么交代?” 李嬷嬷点了点头,继续道:“李姨娘,昨儿个的情形有多危险,老奴相信你是知道的,若不是侧妃娘娘听了消息及时赶到,你的命可就没了。” 李玉兰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昨天是李淑儿救了她。 李嬷嬷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姨娘既然知道,那也就应当知晓,昨儿个这件事,你若是把自己弄了进去,你不止害了你自己,害了依依小姐,更是害了侧妃娘娘。” 她顿了顿,神情凝重的续道:“侧妃娘娘在那太子府里,本就万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怕做出一点儿错事被针对了。那里的险恶环境,可不是将军府能够比拟的。” “一旦李姨娘被扯进了刺杀太子的事端之中,那身为太子侧妃的娘娘该要如何是好?你是侧妃娘娘的姑姑,自然会有人拿着这件事去攻击娘娘,去暗中诬陷此事是侧妃娘娘指示的。到了那时候,你让娘娘要如何在太子府生存下去?” 李玉兰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咬着唇角,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让侧妃娘娘费心了。” 李嬷嬷摇了摇头,语气也开始一点点变得锐利起来,她一双眸子泛着幽光,说出的话也渐渐凌厉了起来。 “李姨娘,我们侧妃娘娘救得了你一次,却救不了你第二次,若不是老夫人给了侧妃娘娘洪嬷嬷的一件秘密,连侧妃娘娘也救不了你。” “侧妃娘娘让我告诉你,既然是在定国将军府里面,就好好儿的侍奉定国将军,别搞那些阴险损招儿,你斗不过定国将军府的这个大小姐。” 李玉兰听了这话,心里头没由来的觉着不舒服,她抬头看着李嬷嬷,哭诉道:“嬷嬷啊,你是不知道,这楚月兮刁钻狡猾的很,我若是不想想办法,根本在这定国将军府无法立足啊。” 她说的悲怆,李嬷嬷却偏偏就不吃这一套,她不带半点感情的看着李玉兰,冷声道。 “侧妃娘娘说了,你家大小姐不是个会主动算计人的女子,除非是你先算计她,否则她不会反击。侧妃娘娘还让我给姨娘捎了一句话,她让我告诉姨娘,与其每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好好赢得定国将军的欢心。女人在后宅之中,最能依靠的还是男人。” 侧妃娘娘就是牢牢的抓住了太子殿下的心,这才在短短两年时间,爬到了太子侧妃这个位置。 李玉兰听了这话,知道是不容自己辩驳的,便只能不虞的点了点头,却并不做声。 李嬷嬷看着她那般模样,不由得再次出声敲打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忘了告诉姨娘,姨娘身为后宅女子,可别想着那些自己不该想的东西。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侧妃娘娘说了,日后若是谁敢再在这上面动心思,她就亲自动手除掉那人!” 李嬷嬷话音冷淡,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重的杀意,让李玉兰将将一听便不由得抖了抖,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自己绝对没有不该有的心思。 李嬷嬷看着李玉兰乖觉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满意道:“侧妃娘娘说了,你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日后肯定都得相互扶持着。” “侧妃娘娘说,若是那个楚月兮实在是影响姨娘的话,那等到隔一久太子府宴客之时,她可以亲手为姨娘出去楚月兮这个人。” 李玉兰听到这里,当下便是大喜,她抬眸瞧着李嬷嬷,面色惊喜道:“嬷嬷此话当真?侧妃娘娘真的愿意亲手为妾身除去楚月兮么?” 李嬷嬷点头:“侧妃娘娘说过的话,自然是做的了准的,不过这些时日娘娘孕像不太好,等她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之后,再为姨娘筹划此事。” 看着李玉兰越发激动的神情,李嬷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再次叮嘱道:“姨娘要沉的住性子,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呆在家庙里头,等过一段时间楚月兮警惕心没那么重了,侧妃娘娘便会出手。” 李玉兰听到这里,又哪里会说什么不啊,当下便忙不迭地的点了头,经过这一件事她可算知道了,那楚月兮真的是个老谋深算的贱蹄子。 若是淑儿能够出手对付楚月兮,那就再好不过了。 又闲谈了一阵子之后,李嬷嬷便告了退,而李玉兰只要一想起李淑儿差人告诉她的话,便觉得即便在这家庙里住着,她也是希望满满的。 第361章 朝堂之上 定国将军府闹出的事情,可谓是在京城里惹出了巨大的风波,现如今几乎京城里人人都知晓楚家的事了。 失踪已久的楚家大小姐竟然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当天送子山发生的所有事的真相。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楚家的一位奴婢在捣鬼,可是众人听了以后都不太相信,奴婢哪能有这样大的能耐,定然是有人指使的。 再加上洪嬷嬷把李玉兰做的事情咬了一些出来,众人都知道楚家有一个恶毒姨娘。再联系着这些时日里听到的种种,便有很多人觉得这送子山的事,莫不是那姨娘弄的吧。 还有前段时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事,说是楚家大小姐是为了四皇子跳河自杀的,现如今一看,事情哪里又是这个样子呢? 说不一定这个消息,还是那恶毒姨娘放出来的,就是为了恶意抹黑那楚家大小姐的名声。 众人一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对这个只问其名不见其人的楚家大小姐,产生了浓厚的怜惜之意。 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姨娘,那楚家大小姐定然过的很难受吧,毕竟她每时每刻都得防着那姨娘害她。 定国将军府的事情虽然提起了人们的兴趣,可是人们也不过念了半天便消停了。 不为别的,只为四皇子疑似就是刺杀太子的幕后元凶。 乖乖,这事情了不得了啊,皇家子孙向来是不允许自相残杀的,若是这件事被定了性质,那四皇子恐怕逃不了被贬成庶民的命运。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皇宫之中也连夜召开了朝臣进行众议,除了实在是因为内宅纷乱不堪疲惫的楚定渊,还有刚刚进来转了一圈便走了的离楚之,旁的人都到了个全乎。 李侍郎在下方听着,只觉着心惊胆战的,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太子遇刺这件事,竟然与他的女儿有关系。 虽说这件事被洪嬷嬷认了下来,可是李侍郎凭借敏锐的洞察力也能够知晓,这定然是他的女儿干的好事了。 幸亏太子殿下没有追究,否则不仅他们李家会被连累,连身在太子府的淑儿也不能够幸免。 蠢妇! 真是蠢妇啊! 李侍郎连连哀叹两声,简直恨不能冲到定国将军府去质问李玉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被猪油糊了心么?!刺杀太子的事,她也敢掺合。 若不是四皇子也被咬了出来,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力,他们李家恐怕都要被这个蠢妇给害惨了! 就在李侍郎思前想后之际,离震天一声怒吼,直接将李侍郎吓了个够呛。 只见龙椅之上的离震天身子前倾,一双鹰眸阴骘无比的盯着离池,怒吼道:“好啊!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老四?!敢对你太子皇兄下手了!你告诉朕,下一秒你是不是要对朕下手了!” 离池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痛声道:“请父皇明察啊,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更是对太子皇兄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差使人去刺杀皇兄呢?儿臣是冤枉的啊!” 离震天阴沉着脸,太子也是一脸的怒气,当下便上前看着离池冷笑道:“好啊,既然四皇弟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请四皇弟解释解释,为何你的玉佩会在那黑衣暗卫身上?” 离池张了张嘴,他想说是离楚之拿了他的玉佩,想故意陷害于他,可是他只要一想起离楚之的权势,便顿时没了那个胆子。 不行,他不能得罪了这个定王叔,连父皇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又怎么能轻易得罪? 想到这里,他便只得跪到地上,更咽道:“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啊,若真是儿臣派人去刺杀皇兄,儿臣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佩戴有关于我的信物呢?儿臣应该让他们佩戴别的兄弟的玉佩,让皇兄以为是别人干的,让他们鹬蚌相争才是啊。” 不得不说,他说的十分有道理,离震天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敛下了眸子,神情莫测的看着离池。 他一双鹰眸微微眯起,老四说得不错,若是这件事让他去做的话,他就一定会故意让手下的人佩戴别的皇子府的信物,将火力引到别人身上。. 毕竟只有这样子,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离池悄然打量着离震天的神色,当他看着离震天微微眯起了眸子之后,他便知道他这个疑心病极为严重的父皇,一定是在动摇了。 既然如此,那他便趁热打铁:“父皇,若是儿臣真的对皇兄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在两年前皇兄在蛮夷之地遇袭重伤的时候,儿臣便应该抛下皇兄,自己一个人回京城。” 他口中说的,是太子与他奉命去蛮夷之地考察的事情,当时蛮夷王镇守那处,太子被反叛的蛮夷王给弄成了重伤。 若不是离池一路上带着太子东躲西藏,衣不解带的伺候太子,太子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太子听了离池的话,也是回想起那段时期的事,那时候他伤的极重,连筷子都不太拿得起,身边除了离池便再没有旁人。 若是那时候离池对他真的起了杀意的话,他根本就无力抵抗,最主要的是,当时离池杀了他,大可以将他的死推到那蛮夷王身上。 可是离池没这样做,他不仅带着他四处躲避叛军,还不辞辛劳的照顾他的身体,将他平安的从蛮夷之地带回了京城。 想到这里,太子的眸光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这样的离池,真的会用处这么愚蠢的手法命人去刺杀他么? 太子开始怀疑了,怀疑是朝中的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设计陷害给离池的,毕竟这样的话,就能够成功离间他和离池的关系。 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离震天也开始怀疑了,这样过于明显的信物,反倒让他怀疑了起来,他也是从皇位斗争之中过来的,他斗死了五个兄弟,深谙这其中的道理。 反间计,就是皇位斗争之中最常被用到的,只因这个法子只需要自己出一些力,其余的只需要看着其他人鹬蚌相争就行了。 因此他不得不怀疑,老四这件事,怕是被人用了反间计了。 第362章 安置村的事 离震天一开始敛眸不语,诺大的金銮殿便静了下来,在不知道皇帝心思的时候,众位朝臣根本不敢随意发言。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想要在朝廷之中生存下来的话,就要知道一个道理,不轻易发表和帝王不一致的看法,尤其是涉及到帝王的家事之时。 离震天思索片刻后,抬眸看向太子,出声问道:“太子,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你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看着地上跪着的满脸诚恳的离池,又想起离池的那块玉佩,不由得有些犹豫。 他摇了摇头,张口道:“一切皆由父皇定夺,儿臣实在是很怀疑这件事,儿臣怕这件事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 离震天看着太子为难的神情,一双鹰眸慢慢敛下,太子怀疑,他又何尝不再怀疑呢。这件事,尚且还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下定论,等观察之后再看。 思及此处,离震天抬眸看着离池,一双锐利的鹰眸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只听他冷声道。 “老四,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府邸里,没有朕的吩咐,你不能踏出府邸一步,可有异议?” 离池当下便满含热泪的应下了,他哪里会有什么异议啊?今天他能够保住性命都是不错的,现如今不过是把他囚禁在府里而已,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事情到此处,便意味着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离池却知道,将自己囚禁在府里的这些时日,父皇一定会派人去监视着他。 他眉头微微一拧,看来这些时日,他绝对不能够再见依依了,否则若是被父皇发现了他与依依的秘密的话,定然逃不了一死。 离池紧紧的握住拳头,眸中尽是愤恨之意,现如今这般局面,都拜李玉兰那个蠢妇所赐,更是拜楚月兮所赐! 如果不是楚月兮突然回来,哪里会搞出这样的事情! …… 这方京城之中的闹腾,差不多都在慢慢结束了,而安置村的事情,却才刚刚开始。 文雪嫣自从悄然潜入安置村后,便扮成了灾民混迹于其他灾民身边,呆了许久之后,文雪嫣才把安置村的动静摸了个清楚。 按理来说,若说这是瘟疫也说不过去,有一次她直接与那些患病的人相碰了,她被吓得要死,可是却还是没有一点点患病的迹象。 可若说这不是瘟疫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得了同样的病呢? 文雪嫣在暗中观察了两天,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天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了,太子虽然没来,可是那些巡查的侍卫却是毫不松懈的。 只要他们一看到有人患病,便立刻将那人用担架抬了,先要抬到一个房子里面去,隔不了多久便统统的带出安置村外面去。 当然,文雪嫣还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天的蚊子是真的多,若不是她随身带了南疆的驱蚊丸,她和糍儿早就被咬成大胖子了。 啪! 文雪嫣又拍死了身边的一只蚊子,她猫着腰看着外面又被带走的一个人,心里慢慢的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转头将身旁灰头土脸的糍儿拉了过来,轻声叮嘱道:“糍儿,姐姐交代你几件事情,姐姐等会儿伪装成病人去查看一下情况。你乖乖的呆在屋子里,最好找一个东西躲在里面,姐姐不回来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出去。” 糍儿有些害怕一个人,可是她却依旧点了点头,懂事的拉着文雪嫣的手说道:“姐姐你要注意安全,糍儿在屋子里乖乖等姐姐回来。” 文雪嫣眉开眼笑的捏了捏糍儿的小手,轻声道:“糍儿真乖,姐姐已经把吃食领了回来,糍儿你自己要记得吃哦。” 交代完这些之后,文雪嫣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她故意用热水把自己的脑袋捂热,旋即虚弱的走到侍卫身边,一边咳嗽一边说到。 “咳咳……咳,侍卫大哥,我好像有一点发高热了,可不可以给我找一个大夫啊。” 那两个侍卫一听她这样说,当即就炸了毛,立刻便跳到远处去离得远远的,只见他们满脸怒色,怒吼道。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我们滚过去一点,不准靠近我们!” 别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知道的啊,虽然太子殿下下令封锁此事,除却那些太医几乎没人知道内情。 可是他们常常守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察觉不到?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们知道这东西是会传染的,还是会死人的。 一旦染上这种病,那就等着死吧! 因此,在文雪嫣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如同被火烧了尾巴一样,浑身炸毛的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文雪嫣委屈的看着侍卫,又连连咳了一两声,轻声道:“可是两位官爷,我需要大夫,我浑身都难受的很。” 两位侍卫听了这话,更是离得远远的,他们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当然难过了,得了那怪病能不难过么? 可是这话他们却不能说,他们只能对着文雪嫣不停的挥手,示意她去那方的处事房去,那里有她要得大夫。 文雪嫣听了这话,便去了处事房那里,她用同样的方法让侍卫误以为她患病,立刻二话不说把她放了进去。 处事房是由村子里祭祀用的房子代替的,不仅大,而且有很多间房。 文雪嫣刚刚进去,便看见一个浑身武装好的大夫站在里头,只见他浑身裹得厚厚的,更是用面罩把脸给遮住了。 若不是他手里拿着药箱,文雪嫣都要以为他是刺客了。 那大夫正在配药呢,冷不丁突然看见一个女人进来,不由得抖了一抖,等到他看到来人时,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是你?” 凡里看着眼前的文雪嫣,不由得暗暗吐槽了两句,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搞的?哪里像一个郡主?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灾民嘛! 也怨不得凡里这样说,文雪嫣现在衣裙破烂,浑身都脏兮兮的,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放着杂草,确实是像极了灾民。 第363章 欢喜冤家 文雪嫣正准备再演一段生病的戏码呢,谁知那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大夫,竟然突然出声了。 她眸子缩了缩,面色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这些大夫们应该都是宫里的太医把,该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 文雪嫣神情凝重的看着那个太医,脑子则高速的转动了起来,她要怎么才能够脱身呢?要不然,说她想要去出恭么? 好,就这样办。 “不好意思,大夫……我要出恭。” 凡里正在心里吐槽着呢,却冷不丁的听见了这样一声,他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狂笑的蹲到了地上。 “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文雪嫣,你可真是太逗了……” 文雪嫣看着突然爆笑的大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她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一把将凡里脸上的面罩取了下来,当下凡里那干净清秀的脸,就这样落入了文雪嫣的眼中。 “怎么是你啊!” 文雪嫣只觉着脸一阵阵的发着烫,她刚刚居然当着这个讨厌鬼的面,说他要出恭…… 啊! 文雪嫣在心底咆哮了无数一声,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凡里看着面色潮红的文雪嫣,只觉着许久不见这姑娘真是……太逗了!他还想再笑呢,可是当他看见文雪嫣渐渐有些愠怒的眼神时,便慢慢的停下了笑声。 “诶,你别生气啊……” 文雪嫣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凡里,径直的将头转到另一个地方去。 凡里见她这个模样,心头暗道不好,遭了,他好像把她逗气了。 “诶,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见到你很高兴,还有就是觉得你太逗了……真没别的意思。” 文雪嫣其实也没有真正的生气,她不过是太害臊了罢了,毕竟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前说她要出恭,真是有够丢人的。 她当下听了凡里的话,立刻便冷哼一声道:“哼,这次就暂时原谅你了。” 凡里听此,心口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文雪嫣,不由得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怎么搞的?莫非又遇到了抢劫的人么?怎么跟个灾民似的。” 第一次他见到她,便是为她医治被山匪划破的伤口。现在他第二次见到她,她竟然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 文雪嫣冷哼一声,神秘莫测道:“我来这里可是有重要的任务,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凡里听了她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他看着文雪嫣这般狼狈的样子,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就你这样,还来做重要的任务啊?诶,找你来的人是不是这段时间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病啊?” 文雪嫣不解,疑惑道:“为什么啊?” 凡里慢慢凑到了文雪嫣耳边,认真道:“因为他找你来,一定是脑袋被烧坏了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凡里终于又一次忍不住笑意了。 文雪嫣听了这话,心头生气极了,当下便气急败坏的上去捏着凡里的耳朵,用力的揪着。 “诶哟,诶哟,快放开快放开。要坏了,我的耳朵要坏了。” 文雪嫣撅着嘴巴,冷哼一声:“放开?哪有这样容易?” 这该死的凡里,只知道不停的嘲笑她,她不给他点教训看看,她就不叫文雪嫣! 耳朵那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疼,凡里想挣脱文雪嫣的魔爪,可是只要他动一下,那捏着他耳朵的魔爪便紧了一分。 “诶哟,你说要怎么样才放开嘛?” 文雪嫣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眉目间充斥着得志的模样:“哈,叫声姑奶奶来听,本姑娘便放开你的耳朵。” 凡里一听这要求,当下便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呵,你就做梦吧!我凡里今天就算是被你打死,也绝对不会叫你一声的。” 文雪嫣一听这话,立刻便挑了挑眉,调侃道:“哟,还是个有骨气的小伙子呢,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叫不叫……” 她一边说着,手下的力度也一道加重着。 “诶哟诶哟诶哟,我叫我叫我叫……别拽了,姑奶奶,姑奶奶,算我求您了,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了吧……” 文雪嫣听了这话,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她松开捏住凡里耳朵的手,放肆大笑道。 “哈哈哈,姑奶奶我原谅你了,谁叫姑奶奶我是你的长辈呢。” 凡里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揉着自己的耳朵,诶哟,这女人下手可真重啊,差些没把他的耳朵给揪了下来。 这以后要是谁娶了这女人,日子不知道会有多惨,即便只是想想,他都为那个男人感到心疼。 文雪嫣看着若有所思的凡里,咻的下凑到他的年前来,眯着眼睛好生的打量着他。 “臭大夫,你又在背地里骂我什么呢?” 凡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不过虽然这样想,他面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在感叹你的聪敏与机智嘛。” 文雪嫣听了这话,不由得兴奋的抱住凡里,开心的大叫道:“哈哈哈,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人呢。臭大夫,看在你说实话的份儿上,我和你就是好朋友啦。” 凡里突地被文雪嫣抱住,脑子空白了一瞬之后,面上浮起了可疑的粉红。 这女人真是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不就是违心的夸了她聪明么?这女人简直跟吃醉了酒一样。 诶,她要是有他师姐一半的端庄,也不会是这样的模样。 凡里在吐槽文雪嫣的时候,却忘记了他第一次被楚月兮唤大夫时的高兴,其实他和文雪嫣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凡里看着依旧抱着他的文雪嫣,眉头不由得跳了跳,他伸手扒拉了文雪嫣两下,略有些不自在的道。 “咳咳,男女授受不亲……” 文雪嫣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面色通红的放开凡里,强行解释道。 “哼,只要是本姑娘的朋友,就没有性别之分了!” 第364章 欢喜冤家(下) 凡里看着这样的文雪嫣,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微动,她这个样子,还有一些莫名的可爱。 可是这个念头不过才刚刚成型,凡里便连连拍了自己两巴掌,呸呸呸,他到底在说什么?这女人这样粗鲁哪里和可爱沾得上边? 凡里,清醒些清醒些!这个女人可是活生生的母老虎啊。 凡里摇了摇头,他一定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凡里在心里天人交战时,文雪嫣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了,那我就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在我来京城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小娃娃,你猜她告诉我什么?” 还不待凡里回答,文雪嫣便自顾自的答道:“她告诉我,安置村里有瘟疫,她的爹娘都被太子给杀了,真是太过分了,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子竟然想瞒着人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义愤填膺的握紧了拳头。 凡里听了文雪嫣这话,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来这里是为了查探瘟疫的事?” 文雪嫣点点头,有什么不对么?路见不平不就是要拔刀相助嘛,既然发现了太子有欺骗民众的嫌疑,她就要来调查个清楚。 凡里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叹息道:“你真是……” 文雪嫣不解的眨了眨眸子,疑惑道:“我真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么危险?这件事既然太子想隐瞒下来,那就说明他不会放过知情的人。你现在这样草率的跑了进来,若是被他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有危险?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的,更何况你不是也在这里么?你都不担心我又为什么要担心啊。” “我们不一样,我的退路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的主子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等到事情调查清楚,我就能够全身而退了。你呢?你要怎么办?” 文雪嫣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更严重些。 她面色有些紧张,犹豫道:“那等到这个事情结束了,我不就可以装成灾民混出去了么?” 凡里叹息一声,这个傻女人啊,真是应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句话啊,他看着文雪嫣,无奈道。 “你真是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简单了,要是这个事情有这么容易解决的话,太子又怎么会让人把消息全都封锁了?” “这里到处都是太子的人,我现在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和你说话,是因为这几天太子遇到了一些事情,抽不开身来这里,这里的守卫也稍微松了一些。” 凡里说到这里,再次叹息了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事情压下来呢几率太小了,即便我们这么多大夫都在这里日夜研究,也没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最主要的是,我们连这个病是怎么传播的都不知道,最大的成效便是研制了一些药剂出来,能够延长患者一两天的寿命。” 怎么会这样?文雪嫣瞪大了眸子,震惊的看着凡里,怎么会连怎么传播的都不知道?她以为虽然她看不出来,可是大夫们研究了这么久,他们应该是知晓的才是。 谁知道,连大夫也是一问三不知。 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太子很有可能会悄悄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想到这里,文雪嫣终于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了,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即便她没有染上病,也极有可能会被太子以掩人耳目给杀了。 “那我要怎么办……” 凡里皱着眉头,神色凝重道:“你先回去按兵不动,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趁着太子这两天不在,正好能够行动。” 他本来是奉定王殿下之令前来此处打探的,谁知道却让他遇见了文雪嫣这丫头。 文雪嫣听了凡里的话,难得的没有跟他抬杠,乖乖的点了点头。 凡里见此,这才放下了一些心来,他看着文雪嫣,不禁疑惑道:“诶,话说你来京城是做什么啊?你前两月不是来过了么?” 文雪嫣听了这话,神情立马就低落了起来,只见她低垂着眸子,难过道。 “我本来是来找月兮姐姐的,可是谁知道……月兮姐姐竟然坠了河。” 凡里不由得动了动眉毛,好家伙,他倒还忘记了,这丫头和师姐的关系貌似很好,当初这丫头还是师姐半路捡来的呢。 看着文雪嫣越来越低落的神情,他有些不忍道:“你就别难过了,我师姐昨儿个已经平安回来了。” 文雪嫣咻的抬起眸子,惊喜万分的看着凡里,一双眸子简直像装了星星进去一般亮。 “此话当真?月兮姐姐真的回来了么?” 凡里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失笑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我师姐可厉害了,怎么会出事呢?” 更何况有殿下在,就凭殿下对师姐的那般在乎劲儿,师姐也不会出事。 文雪嫣听到自己,不由得乐了,这臭大夫说的话还真是中听,她就说嘛,月兮姐姐这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可恶那个什么楚若依的,竟然还说月兮姐姐已经不在了,真是太过分了!等她下次再见到那个楚若依的话,一定要给她好看! 方才还想一直焉了的花儿,现在就像一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凡里看着反差这样大的文雪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虽然平时母老虎了点,可是却真的是有趣极了。要是天天跟她呆在一起的话,恐怕会很有趣吧。 这个念头刚刚诞生,凡里又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总是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这女人动不动就恐吓他,还揪他的耳朵,这样暴力的女人,怎么会和有趣沾上边呢? 凡里摇了摇头,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这几天没休息好确实是影响了他啊。 不成,今儿个中午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第365章 开导父亲 这方文雪嫣在安置村的消息,楚月兮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的她还在府里正忧心着呢。 南疆王妃的飞鸽传书到了,问她是否有和文雪嫣在一起。虽然不想让两个长辈担心,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只能如实的写进信里。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被她用极其简短的语言概括了写在信纸之上,同时也将文雪嫣毫无音讯的消息附在了信上。 楚月兮倚在座椅之上,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头,现在离雪嫣从南疆过来都已经有一月了,再怎么游山玩水的过来也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啊。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她都还没有雪嫣的半点消息。难道那丫头,又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成? 想到这里,楚月兮的心便不由得紧了紧,雪嫣啊,你到底在哪里? 竹月此刻端了一碗莲子粥过来,前些时日下了大雨之后,这些时日天气又变得有些燥了,她特意给小姐熬了莲子粥,去去燥。 “小姐,快些趁热喝了吧,冷了就不好了。” 楚月兮回头看着竹月,愁眉不展道:“诶,我现如今又哪里有心思喝这粥啊?雪嫣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我实在是太担心她了。” 雪嫣心性单纯,别人一两句话恐怕就会把她给骗走了,即便她会一些武功,她也放心不下。 竹月想到这事,也是有些许愁容,可是看着自家小姐愁眉,她便上前宽慰道:“小姐,雪嫣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她会武功,一般人伤不到她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眉宇间却依旧充斥着愁容,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她总是放心不下雪嫣。 雪嫣在南疆被南疆王夫妇宠着长大,她无忧无虑的长到现在,自然是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她不懂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 这样的性子,她又如何能够放心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全是小丫鬟们玩笑的声音。 “桃叶,你这镯子可真是好看啊,你瞧瞧这水色,真是顶好的宝贝啊。” “诶哟,这还不是我们小姐赏给我的,承蒙小姐宠爱,我才能够戴的了这样的镯子。” “哇,二小姐对你可真好,连这样的镯子都赏赐给你了,真真是让人羡慕啊。” “那是自然,我们小姐赏赐了我六七个这样档次的镯子呢,说是让我一天一天的换着戴。” 楚月兮在里头听着,嘴角处慢慢绽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来,楚若依将她的镯子赏赐给奴才,不就是想借此折辱她么? 有些账,是时候该让楚若依还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竹月道:“竹月,去,将我特意做的册子给拿出来,还有,将其他更破烂的衣裳抱着。” 竹月听了这话,神情莫名的开始兴奋起来,她连连点了头,小跑着冲进屋子里,没过多久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小姐,给。” 楚月兮看着竹月这般兴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道:“你这样兴奋做什么?又不是去干什么大事。” 竹月将嘴撅的老高了,摇头道:“小姐你不知道,奴婢等着一天是等了多久,终于到了去报仇的时候了!” 小姐不在的那些时日,二小姐不禁带着人霸占小姐的院子,更是将小姐的珠宝全都带走了。 她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阻止不了,那种感受真的是太难过了。不过幸好,现在终于到了找她算账的时候了! 竹月想到这里,斗志昂扬的抱紧了怀里被楚若依剪坏了的衣裳,昂首阔步的便跟着楚月兮便出了院子。 楚月兮出了院子后,却没有直接去楚若依的院子,而是径直的去了楚定渊的书房。 扣扣! 楚定渊正在闷头沉思时,却突地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诧异的抬起头来,沉声道。 “谁啊?” 楚月兮站在门外,轻声道:“爹爹,是女儿。” 楚定渊听了这话,愣了片刻,复杂的神色在他眉眼之间流转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答了一声。 “进来吧。” 楚月兮闻言,立刻将竹月怀里的衣衫接过来,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没有开窗,略有些黯淡,充斥着压抑的气息。楚月兮将目光挪到楚定渊身上,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这还是他那个意气风发的爹爹么? 只见楚定渊抬着赤红的眸子,胡子拉扎的看着楚月兮,那眉宇之间充斥的颓败,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月兮来了啊,坐。” 楚定渊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立刻就垂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楚月兮看着楚定渊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在爹爹心里,一直以来都认为李玉兰是温柔贤惠,可是经过昨日的事他才发现,原本善良人的真正面目竟然是蛇蝎心肠。 突然接受到这个消息,爹爹自然是受不了的。 最主要的是,爹爹昨日才知道,一直信任有加的姨娘,却是害母亲的罪魁祸首,想到这个,爹爹自然是不敢面对母亲和她了。 她站在这里,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爹爹眼底的愧疚收于眼底。 楚月兮上前两步,盈盈站立在楚定渊身前,轻声道:“爹爹,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怕的不是看走眼了,怕的是以后依旧看走眼了。” 楚定渊本来正低垂着头的人蓦地听到自己的女儿说了话,便抬起头来看着她,颤声道:“月兮……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他说出这句话时,眼眶已经红了一片,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了。 他对不起岚儿,对不起月兮,他错信了李玉兰那个毒妇,是他的错,是他给了李玉兰害岚儿和月兮的条件。 是他看走眼了,他一直以为李玉兰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便放心的将中馈交给了李玉兰打理。可是谁知道,李玉兰竟然借着掌中馈的权利,来害月兮和岚儿。 他都不敢想象,在他不在的日子,月兮和岚儿的日子到底有多难过。 第366章 进了贼人 楚定渊越想越愧疚,可笑他还当着岚儿的面赞扬李玉兰贤惠大方,他不是个人,竟然当着岚儿夸赞害她的人,可想而知岚儿当时是有多难受。 他不仅没护住月兮和岚儿,还无形中给了李玉兰害人的机会。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岚儿?又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女儿。 楚月兮看着神色黯淡的楚定渊,不由得再次出声道:“爹爹,咱们不怕错,只要错误最后能够纠正过来就好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爹爹如果觉得愧疚,觉得亏欠了我与母亲的话,爹爹就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爹爹可以加倍的爱母亲,关心母亲。” “如果爹爹一直这样闭门不出的话,岂不是要让这个错误一直延续下去么?爹爹与其在这里自责,不如去母亲院子里多陪陪母亲,多陪陪未出生的弟弟妹妹。” 楚定渊听到这里,缓缓的抬起了头来,他看着眼前的楚月兮,不确定道:“月兮,你母亲真的会原谅我么?她会不会根本不愿意见我?” 楚月兮笃定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无论爹爹去不去,母亲都早已经原谅爹爹了,更甚者,母亲压根儿就没有怨过爹爹。” 母亲与世无争,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温柔无比的,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母亲深爱着爹爹。 楚定渊颤抖着唇,低声道:“是啊……岚儿永远都是那样温柔,永远都那样的善解人意。” 这样好的岚儿,他却没有好好的护住,都是他的错! 楚月兮看着楚定渊,再次出声道:“爹爹若是真觉着愧疚,就去多陪陪母亲吧,昨儿爹爹没有去母亲院子里,母亲连饭都少吃了一半。” 听了这话,楚定渊心头重重的震了震,是啊,他在干什么?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就想办法认错,想办法去弥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书房里,他现在这样算什么事?他现在的行为是懦夫行为,也是逃兵行为。 他楚定渊堂堂正正一辈子,怎么会出现逃避错误的行为呢?不行,他不能做一个逃兵,他必须要去勇敢的面对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楚定渊一扫之前的颓败与低落,似乎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向楚月兮,重重的点头道:“月兮你说的对,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就要去面对,更要去弥补。一直逃避着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楚月兮看着意气风发的楚定渊,嘴角处绽开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对了嘛,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爹爹。 她看着楚定渊,轻笑一声道:“既然爹爹已经重振旗鼓了,那可否帮女儿主持主持公道呢?” 楚定渊听了这话,这才认真的看向自己对面的女儿,当他看见她依旧穿着昨天的布衣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月兮,你为何不穿自己的衣裳?可是不喜欢了?” 楚月兮轻轻一笑:“想穿也得有的穿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后的衣衫拿出来,苦笑一声:“爹爹你看,这些衣衫能穿么?” 楚定渊看到这个,当下便怒气至极的站起身来,拍桌怒声道:“这是谁干的!真是没有王法了!” 楚月兮抬头看着楚定渊,轻声道:“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回来了之后,院子里便变成了这个样子,衣裳被剪坏了,珠宝首饰也被偷走了。” “女儿估摸着,会不会是府里进了贼?院子里什么值钱的都不见了。” 楚定渊听了这话,当即就气笑了,好啊,贼人竟然敢到他定国将军府来偷东西了,胆子不小啊! 他当即便看着楚月兮,摩拳擦掌道:“月兮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爹爹吧,爹爹一定把那贼人给抓住,让他把偷了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 按他的经验来看,这件事应该是家贼做的,不然不可能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府邸,还搞了这么大的破坏。 他前些时日忙的焦头烂额的,根本无暇顾及月兮空置着的院子,哪成想竟然让贼人钻了空子。 楚定渊紧紧的捏紧拳头,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抓住那个贼人。这可是补偿女儿的第一件事,他一定得好好的完成才是。 楚月兮见此,轻轻一笑,将手中的册子交到了楚定渊手里,轻声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爹爹了,这些是我那里的首饰册子,爹爹仔细看着这上面的东西,女儿可也是要一样不少的拿回来哦。” 她说话之间,带着些女儿对父亲的崇拜之意,楚定渊听了这话,更是干劲十足,他接过楚月兮递来的册子,立刻翻开一看。 不过才刚刚一眼,他就沉下了脸来,咬牙道:“这贼人当真太过分了,竟然把爹爹送给你的南海紫玉坠都拿去了!” 这南海紫玉坠是月兮十岁生辰的时候,他特意为她寻来的好东西,南海紫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啊。 楚月兮听了楚定渊的话,也是生气的蹙起了眉头,轻声道:“就是因为这样,女儿才会来找爹爹,若是其他的东西丢了倒是丢了,可是爹爹每年送给女儿送的生辰礼物也被那贼人给顺走了。” “最过分的事,那贼人偷东西就偷东西把,为何还要将女儿的院子搞成那般模样?这些衣裳都是才制好不久的,却被那贼人给剪成这样的模样,他若是要的话,拿去就是了,干嘛糟践这么好的东西。” 楚定渊深表认同的点了头,这贼人确实是太过分了,将月兮的珠宝首饰都偷走了不说,竟然还把月兮的衣裳都给剪坏了。 他一想到月兮昨天回了自己的院子,竟然看到的是那样的一片狼藉,他就觉得心痛。他家月兮值得最好的,那贼人凭什么去影响月兮的心情。 楚定渊想到这里,心里自然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把月兮的东西一件不少的追回来。 当然,他还要把那贼人带到月兮面前,让那贼人给月兮认错。那贼人既然敢闯进月兮院子里偷东西,就要承受住他的怒火! 第367章节 溜了 话说就在这方文雪嫣正在同凡里说话时,外头突地有了说话的声响传来,听那声儿带着些苍老孤傲,应当是个老太医才是。 凡里一听这话,当即便变了个神色,他连忙将文雪嫣推走,面色焦急道:“方才之所以得空同你说话,是因着太子唤来的太医都出去了。” 哪成想现在这些个老头就回来了,这些个太医就跟太子的眼睛似的,看见个什么都得上报。 尤其是那个马太医,便是瞧见了一只鸽子从窗边飞过,也是要怀疑一二,若是现如今让他瞧见这丫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怀疑呢。 文雪嫣听了这话,面色也是有些慌乱来,手忙脚乱道:“那我该如何是好?”之前听了这臭大夫的一席话,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凡里皱了皱眉头,拉着文雪嫣往那房子里东绕西绕的,绕到了一间木门跟前。他对着文雪嫣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躲好,旋即打开门走了出去,看着门口的两个侍卫道。 “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抬一抬人。” 那两侍卫闻此,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好瞧了,他们现如今现在在这里守着已经够有风险了,怎的还要将他们唤进去啊。 若是不小心染上那怪病,该如何是好?! 凡里见他二人不情不愿,当即便冷了脸,沉声道:“怎么?太子殿下不在你们就这般放肆了?等殿下过来,我一定要好好告诉殿下。” 侍卫脸色大变,这大夫也焉坏了,竟用太子殿下来压他们。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不情不愿的捂着鼻子进了那屋子。 凡里见状,立刻便吆喝起二人来:“你们过来这方,把这个人给我抬到那里去。”说话间,他便对着躲在床底的文雪嫣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文雪嫣见状,哪里还敢耽搁,当下便猫着腰从这后门溜了出去。待她刚刚离开,那马太医便负着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怎的这后门竟然这样大敞开?” 他一把将那门关上,冷着脸质问那侍卫二人。 那两侍卫一听这话,当即便垂下头去,诚惶诚恐的解释了一番。那马太医听了这话,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不过也免不了斥责侍卫一二。 “你们替太子殿下做事,应当处处都十分小心才是,若是这里出了个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身子分家。” 侍卫们听了马太医这话,连忙诚惶诚恐的连连称是,这般谨慎卑微的态度,却与方才同凡里的态度不同。 不过也想得通,毕竟这马太医是太子的心腹,更是宫中太医,他们自然对他毕恭毕敬。至于凡里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倒霉的被抓进来的大夫而已,他们又凭啥对他言听计从? 文雪嫣贴在那墙上,只觉着一颗心差些蹦出胸口来,好险好险,差些就被逮住了,幸亏有那臭大夫在,否则她今儿个怕是出不来了。 正在她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时,两个侍卫重新打开门走了出来,两人一看那离门口不远的文雪嫣,霎那间便虎下脸来,呵斥道。 “哪里来的乡野村妇?!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他们刚刚才被那马太医训斥了一番,现如今瞧见文雪嫣离处事房这样近,自然就起了疑心。 文雪嫣心中暗叫不好,脸上连忙装出慌张的神色,哭声嚷嚷道:“各位官爷啊,奴家丈夫的病到底好没好啊?奴家瞧见这里有这么多大夫,那病应当是好了吧。” 两个侍卫了然,原来是个丈夫得了病的妇人啊,两人脸上挑起好笑的神色来,得了这怪病竟然还想要她丈夫回来?这会儿怕是早就扔进那乱葬岗了。 “去去去,你这妇人,太子殿下好心寻来太医为你男人治病,你倒好,在这里吱吱呀呀的影响太医们的医治。” “是啊,回去回去,赶紧回去,你男人再过一久痊愈了就回去了。” 侍卫们嫌弃的对着文雪嫣吆喝着,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嘴里却说着一贯哄人的话。 文雪嫣装作信了一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激万分道:“谢过各位官爷,谢过各位官爷,奴家回去好好等着。”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处事房,朝着她与糍儿所在的屋子而去。 侍卫们瞧着她信以为真的模样,当下便更乐不可支了,真是个蠢的,这种话也就这些个难民相信了。 文雪嫣这方赶忙回了屋子,却见屋子外头站了一个侍卫,正探头探脑的在屋子那处瞧个什么。 她心中一慌,连忙上前笑道:“两位官爷,这是做什么呀?可是今儿个的饭食又多了一顿了?” 侍卫听了声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年轻村妇站在他跟前,俏生生的问他可是来发吃食。 他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一天固定了两顿饭就是两顿,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整日就知道要吃的。” 侍卫说罢,走上前去质问道:“你住在这屋子里?” 文雪嫣点点头。 “你可有见过这画卷上的小丫头?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双髻。”侍卫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副画卷,那画卷之上赫然便是糍儿的模样。 文雪嫣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官爷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小女孩啊?奴家同儿子住在这里,还没见着什么小女孩呢。” 侍卫狐疑的瞧着她,过了好半响才再次开口道:“你儿子呢?这屋子里我瞧着没人啊,你那儿子又是在何处?” “诶哟,我那儿子一定是去玩耍去了,也不知道野去了哪家屋子,官爷寻他有事么?” “罢了,无事。好好呆着,别惹是生非,瞧见了那个小丫头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官爷你说的是,定然定然。” 在一番谈话中,侍卫拿着画卷走了,可文雪嫣却不敢放松,她当即进了屋子,将门紧紧的锁上了之后,悄声道。 “糍儿,糍儿,姐姐回来了,快些出来……” 第368章 李玉兰的打算 躲在那木桶里的糍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当下就骨碌骨碌从木桶里滚了出来,面色惊恐的瞧着文雪嫣。 她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小跑着奔进了文雪嫣的怀里,小声喃喃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糍儿……” 文雪嫣知道这孩子怕是吓坏了,当下便紧紧的搂住她,温声安抚着:“糍儿不怕,姐姐回来了,糍儿你听着,姐姐跟你商量一件事。现在咱们很危险,糍儿姐姐得把你的头发给剪掉一些,将你扮作男孩儿。” 糍儿抬头看着文雪嫣,点了点头,她知道姐姐是为了她好。 文雪嫣见此,续道:“等会儿姐姐给你找一件男孩子的衣裳来,糍儿千万要记住。往后在外人面前,你就是男孩子了,莫被外人瞧见了……” …… 定国将军府 自从李玉兰被关进了家庙之后,府里之前依靠着李玉兰的奴仆们便再不似以往的趾高气昂,现如今都纷纷夹着尾巴做人了,遇见楚月兮也是巴不得绕路走开。 现如今那些人遇着楚月兮,如同见了鬼一般,压根儿不敢多停留,只行了礼便一溜烟的就跑了。 开玩笑,这大小姐的手段,他们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样厉害的李姨娘都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弄进了家庙之中,这辈子还不知道出不出的来。 连李姨娘都落了这么个下场,更遑论他们呢?他们以往帮李姨娘做了不少事,只盼着大小姐不要记恨才好,又哪里敢往她跟前凑。 然而有少部分李玉兰的心腹,却依旧鼻孔朝天的看着众人,她们坚信李玉兰一定会重新出来的,毕竟掌管内宅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说倒就倒呢。 于是,那些下人们依旧偷摸着往家庙里递消息,竹月每每瞧见了,都不免满脸怒容的去告诉楚月兮。 可楚月兮听了之后,也不过是温和的笑了笑,只轻松摆着手道:“还不到时候,傻竹月。” 竹月听了自家小姐这话,总算是不着急了,有小姐这句话她就放心了,这说明小姐不是被蒙在鼓里的,而且还早早的有了思量。 想到了这一层,竹月便又安心的做起了事来,不再整日提心吊胆的盯着家庙那方了,反正总归有她家小姐在,一定不会再让那个焉坏的李姨娘出来了。 这方竹月放下了心来,那方的李玉兰却在心思活络的打点着她的那些心腹,银钱什么的说赏就赏,简直是比以往还要阔绰几分。 她这般姿态,又哪里像被关进家庙的姨娘啊?分明就是那大权在握的当家夫人才是。 瞧见了这一幕,李玉兰的那些心腹们自然是对自家主子更加有信心了,先是眉开眼笑的收下了赏赐,再是花言巧语的吹捧着面前的美妇人。 “姨娘定然会东山再起的,那大小姐且先让她得意几天,等姨娘重出家庙之时,就断然是她的死期了。” “是啊,姨娘一定放心,外面有小的盯着呢,安兮院那位的一举一动,小的定然一五一十的传到姨娘耳中。” “自然是如此的,奴婢也定然对姨娘忠心耿耿,只盼着姨娘早日出家庙才是,只盼着等姨娘日后成了夫人,能够提携奴婢们一二。” 李玉兰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下人们,妩媚的笑出声来,素手一挥,又是一阵赏赐。 “你们好生跟着我,日后等我东山再起之日,定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下人们满心欢喜的接过银两,又是一番不遗余力的吹捧,等到将李玉兰哄的心花怒放之后,他们的一一拿着钱财退下了。 慧红瞧着那些下人们退下,当即便走到了李玉兰身旁,一边轻轻为她按揉着肩,一边皱眉道。 “姨娘,按照这么个赏赐法,咱们的银两可能要不够了。” 自从那天姨娘进了家庙后,她便跟着一同来家庙伺候了,本来她是不欲来的,毕竟家庙这种鬼地方,谁又愿意过来呢? 可是自从姨娘倒台之后,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下人们,知道大小姐不好惹之后,便只知道一味的讨好大小姐。 而她作为姨娘以前的大丫鬟,自然是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别说是像以往那样使唤人了,便是连洗衣裳都得自己来,再没有下等丫鬟帮她了。 还有以往那些个处处巴结她的丫鬟,现如今也是狗眼看人低了,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道她,真真是…… 慧红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齿起来,她现如今就巴望着姨娘能够东山再起了,这样的话,她也能够好好儿的打一打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李玉兰听着自己大丫鬟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泛出笑意来,她挑了挑妩媚的眼角,轻笑一声。 “山人自有妙计,你家主子我掌管中馈那么多年,手里又怎么可能没有点东西呢?” 幸亏她掌中馈的时候,早早儿的就把东西握在了手上,否则现如今岂不是寸步难行。 慧红眸光一亮,心中赞道不愧是姨娘,竟然能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将公中银两弄到自己口袋里,不可谓不厉害。 她轻重适宜的捏着,嘴角上勾起笑来,轻声道:“姨娘真是有远见,这样的话,咱们即便在家庙也可以打点上下,让他们成为姨娘的眼睛。” 李玉兰满意的闭上眸子,得意一笑:“这是自然。”她掌管这么多年的中馈,可不是白掌管的,将军府大多数产业的盈利,早就被她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即便现如今老太太把中馈收了回去,那些个黑账她也不会发现。毕竟真正的账本什么的都在她的手里,她交给老太太的不过是作假之后的账本。 思及此处,李玉兰悠悠的睁开眸子,嘴角处更是勾起了会心的笑容,她且看看,除了她还有谁能够得心应手的掌着这中馈。 老太太十多年都未曾掌管过的中馈,早已经生疏无比,楚依岚是个不管事的,楚月兮即便再厉害,这中馈也不是她说管就能管的。 她现如今其实什么都不必做,就在这家庙中等着,等着老太太再次把中馈交到她手里便行了。 第369章节 桃叶 就在李玉兰心里头打着主意时,她的女儿却被接这二连三的打击给刺激到了。 楚若依因为没机会正面对付楚月兮,可是心里又着实咽不下那口气,便整日里让桃叶戴着楚月兮的镯子从安兮院门口经过,想着法儿的侮辱楚月兮。 “大小姐万福。” 桃叶福了福身子,笑颜如花的抬眸瞧着楚月兮,她将手往后藏了藏,眸中闪过的一丝慌乱很快被隐去。 楚月兮一双眸子带着幽色,嘴角挑着悠悠的笑容,饶有深意道:“桃叶你手上这对镯子,本小姐着实是眼熟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将桃叶藏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 桃叶见此,眸中再次闪过一丝慌乱,她唰的一下将手缩了回来,略有些生硬的笑道:“这镯子是二小姐赏给奴婢的,大小姐之所以会觉着眼熟,或许是大小姐在我们小姐那处瞧见过吧。” 反正这镯子只是平常花色,不是异常稀有的东西,二小姐有同样的也不奇怪。不管怎么样,她就咬死是二小姐赏给她的,看这大小姐还有什么说法。 楚月兮挑眉轻笑:“哦?原来二妹妹竟然有与我的镯子如此相似的镯子,这样竟还真是巧了。” 她笑的暖如春风的,根本不像是来找事情的,更像是恰巧好奇问了一问。 而楚月兮的这般模样落入桃叶眼中,便成了软弱可欺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升起了轻视之意来,嘴角处更是勾起了嘲讽的笑。 呵,这大小姐不过尔尔嘛,她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竟然将姨娘都给扳倒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不经事的绣花枕头罢了。 她之前听府里的下人讲的绘声绘色,将那一日大小姐如何运筹帷幄,如何步步为营说的那叫一个生动形象。害的她以为这大小姐真是个厉害极了的人物,还有些忌惮呢。 不过现如今来看,只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那些个吹嘘大小姐的人也不知晓是怎么想的,竟然将这样一个温柔可欺的人吹嘘成一个手段凌厉的后宅高手。 桃叶不屑的撇撇嘴,抬眼瞧着楚月兮笑道:“大小姐这话说的真是,难道只允许您有好东西用,我们小姐就不能够用这样好的东西了么?” 看着楚月兮微微皱起的眉头,她更加得意了,张嘴便开始说道:“大小姐你是嫡长女,将军和夫人自然是处处都偏袒着你,可是我们小姐不同,她是个没人疼爱的庶小姐。” 她说的这话,确实是信口胡诌了。且不说楚定渊对于两个女儿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偏袒,就凭李玉兰是掌管中馈的人,楚若依的日子便比楚月兮好得多。 只不过是楚定渊每次回府,给楚月兮准备的礼物都要多花一些心思罢了。 因为老太太对楚月兮偏见与冷落,还有他对楚依岚的偏爱,他便更心疼楚月兮一些。送到安兮院的东西,也要比送到楚若依院子里的多一些,当然,这其中也有些许稀有的珍宝。 不过这却不说明楚若依没有好东西,楚若依的好东西其实也不少,不过是她见不得楚月兮有比她更好的东西罢了,便升起了嫉妒之意。 在两人小时候,楚若依便借着楚月兮对她的姐妹情谊,撒娇耍赖的把安兮院的好东西都弄到自己院子里。 因着府里就只有两个小孩儿,楚月兮又是长姐,便对楚若依这个唯一的妹妹很是关爱,什么都知道让着楚若依,即便是自己最喜爱的东西也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楚月兮的很多好东西便都被楚若依拿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去。若现在的楚月兮还未重生,自然觉着这是小事情。 可是现如今的楚月兮却是重生复仇而来的,又怎么可能让那些东西被楚若依白白给占了呢? 楚月兮瞧着眼前得意洋洋的桃叶,眸中闪过一道幽色,那嘴角处温婉的笑容里,还隐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冷芒。 “桃叶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的东西二妹妹自然也是有的,你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去了,不是叫人戳我的脊梁骨么?” 她话语依旧轻柔,带着温柔绵软之意,若是刹那一听,恐怕当真会觉着她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儿。 桃叶便是如此感觉,她挑着一双三角吊梢眼,眉眼间充斥着怎么也数不清的得意,尖牙利嘴道:“大小姐这话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不过就是说了一些公道话而已,怎的到了大小姐你这儿,就成了戳脊梁骨了呢。” 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得意劲儿,活脱脱像极了一个斗志高昂的母鸡。 楚月兮似乎是被她的这句话给为难到了,那华美无双的秀眉微微的蹙在了一起,水润的眸子里也充斥着为难之意。 她摩挲着皓月腕之上的东海琉璃镯,一双葱白的指节映衬的那琉璃镯子如同霜雪出水一般,晶莹剔透、动人心扉。 桃叶顺着楚月兮的动作一看,那琉璃镯子的晶莹模样一下子就闯进了她眼中,一个贪念霎那间便从她心里头浮现而出。 反正这大小姐也不是个厉害的,她说不定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捞一些东西到自己兜里。 那双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桃叶便上前两步,立在了楚月兮身前。 “大小姐,你这个镯子真是好瞧,奴婢瞧着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吧?”她眸中泛着贪婪的光,嘴上却说着惋惜的话“诶,可怜我们二小姐,这样好的东西却是从来都没得过。” 桃叶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惺惺作态来,若不是她眼睛里的贪婪之意着实太过惹眼,当真就是个一心为主子打抱不平的丫鬟了。 楚月兮动了动手腕,那镯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差些没把桃叶的魂儿给勾了去。 桃叶这般的贪婪模样被楚月兮收进眼底,她眉眼微微舒展开来,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鱼儿,上钩了。 第370章 贪婪的桃叶 “怎么?我记得二妹妹那里好像也有好其他的琉璃首饰呢,怎么会没有好东西?” 楚月兮不解的瞧着那镯子,故作疑惑的瞧着身前的桃叶,似乎是不明白她说的话。 桃叶见她这般模样,当下心头便是一喜,她抹了抹眼睛,唉声叹气道:“大小姐怕是记错了吧,二小姐即便有些好东西,也被李姨娘给拿去贴补公中了,哪里还有什么剩下的啊。” 这话说出来,倒差些将楚月兮给逗笑了,李玉兰不将府里的东西往自己衣兜里塞就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愿意用楚若依的首饰去贴补公中? 不过她却敛下了神色,惊呼一声,葱白的指尖轻掩在朱红的唇前,似乎对桃叶的话十分惊讶:“怎会如此?” 桃叶见此,一双吊梢眼中绽放出窃喜来,看来这个大小姐上钩了呢。真是个蠢的,这镯子,归她所有了。 她上前两步,继续诉苦道:“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姨娘是个好心的,处处将您捧在手心里不说,但凡是公中只要短了什么,她更是就立刻用自己的嫁妆填补贴上。” “很多时候,我们小姐的首饰也会补贴公中呢。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这公中的花费还不是大部分花在了大小姐你与夫人身上。” 桃叶说到这里时,眼里甚至强行挤出了两滴泪水来。反正这大小姐容易忽悠,她尽管胡乱编排一些东西出来就是了。 楚月兮听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彻底相信了桃叶所言语的一般,眸子中充斥着浓浓的歉意与愧疚。 看着眼前的桃叶,楚月兮抬眸咬唇道:“真是如此么?我竟然不知道姨娘为我废了这样大的心思。还有二妹妹,她的首饰竟然都贴补进公中了。” 桃叶眸光一亮,毫不掩饰的惊喜从她的眸子里跑了出来,只听她张口继续道:“自然是如此了,李姨娘的一番心思可都花在了大小姐您身上了,她对你过于关心,甚至将我们小姐都给忽略了呢。” 说着说着,桃叶的一双手便靠近了楚月兮的那对镯子:“不过大小姐你也不必内疚,如果你能把手上的镯子送给我们小姐的话,恐怕她会很高兴呢。” 听了这话,楚月兮便低垂了头,思衬片刻后,她才抬起了头来若有所思的摸着镯子:“若是二妹妹喜欢,这自然是可以送给她的,不过这东海琉璃镯子也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恐怕她不会喜欢呢。” “怎么会不喜欢?大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小姐得了这镯子,定然高兴得不得了。” “当真?” “当真当真,自然当真,大小姐你就放心吧。这镯子啊,你就放心的交给奴婢,奴婢一定妥妥当当的送到我们小姐手里。” “那好吧……一定要给二妹妹送去。” 镯子到手,桃叶当下便转身离开了,连告退礼都未曾行,便将楚月兮甩在了脑后。 她拿着手上那一对儿玲珑透彻的琉璃镯子,感受着那冰凉凉的触感,一时间只觉美滋滋的。 也亏得这大小姐傻,这么好的镯子,终于是她的了。 楚月兮看着桃叶得意至极的背影,嘴角处浮上了一抹悠悠的笑来,眸光带着深意的便回了院子。 刚刚进了门,便瞧见竹月皱着眉头迎了上来:“小姐,你说这桃叶当真会把镯子据为己有么?” 若是没有的话,岂不是还白白浪费了一对镯子么? 楚月兮轻笑着进了屋子,成竹在胸道:“自然是会的,她不止会把那镯子据为己有,明日还会来我院子门口炫耀。” 桃叶这个人的性子,她可是了解的不得了呢。 上一世楚若依从她这方拿去的首饰,若是有不喜欢的,便尽数赏了这桃叶。那桃叶吃着了好处,后来竟然妄想打着楚若依的名号从她这里诓骗首饰。 被她发现之后,她本着为楚若依教训刁奴的好意,便狠狠儿的差人罚了那桃叶。后来楚若依知晓了,竟反过头来栽赃她、污蔑她。 这件事又传到了老太太耳里,老太太连听都不听,便让她又在冬雪里罚跪一个时辰,那一次,她在雪地里发着高热险些丧了命。 想到这里,楚月兮脸颊上沁出冰冷之色,可笑上一世她把楚若依当成最亲的人护着,楚若依却只有满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害她。 她站起身来,走进了那敞开的朱红色大门里,背影挺直的犹如一道冰花。 再也不会如此了,她不是以往的楚月兮了,不是以往那个以德报怨的女子,她是重生归来的人! 这一世,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千倍偿还! …… 楚定渊自从听了楚月兮的一番话后,便重新打起了萎靡的精神。重振旗鼓,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抓贼活动。 “什么?不知道?月兮的屋子向来是你们看着的,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楚定渊皱着眉头,阴晴不定的看着下方的几个下人。 那几个下人见楚定渊有些恼怒了,连忙磕了头,解释道:“将军,奴才们真的是不知情啊,奴才们守着大小姐的院子,从未见过有什么贼人啊。” 他们低垂着眉眼,眸子中充斥着无数的慌乱,虽说前些时日因为大小姐“身死”的消息,他们有着些许疏忽。 可是他们日日守着这安兮院,哪里又会纵容贼人跑了进去?更何况若是有贼人进院子,好歹得过了守门护卫那一关吧,但偏偏守门护卫那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现如今将军突然把他们召集起来,说大小姐屋子内遭了贼,将大小姐屋子内的奇珍异宝一扫而空。 发生了这等大事,他们却是一丁点异常都不曾发现,又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更不可能知道那贼人是谁啊?故而现下只得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 楚定渊看着下人们的神情,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里,他不由得微微拧眉,这样看来,这些下人是当真不知情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月兮院子里的事情,又是谁做下的呢? “罢了,你们先退下吧。” 摆了摆手,楚定渊将下人们秉退,负手从安兮院的前厅走了出去,刚出门,他便瞧见了一脸笑意的女儿。 第371章 镯子 只见楚月兮盈盈站立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面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一瞧见楚定渊的身影,便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爹爹可有寻出贼人来?” 瞧着眼前带着期待的女儿,楚定渊的眸色不由自主的暗了暗,背负在身后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他走上前来,看着楚月兮安慰道:“月兮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把那贼人抓住的,虽然那些下人未曾见到人,可是爹爹一定能抓住他的!” 楚月兮听了这话,带着些许慕孺之情的瞧着楚定渊,轻笑道:“月兮相信爹爹,爹爹一直都是月兮心目中的大英雄,爹爹一定能够将那贼人抓获的。” 她眸光盈盈,嘴角处的笑是最具春天气息的笑,让人只一瞧便觉着心底暖暖,做什么事都有了干劲儿。 楚定渊瞧着这般模样的女儿,眸光不由得泛出坚定来,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捉住。 “说得对,爹爹一定会抓住那个贼人的,月兮你暂且先等几日。”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迈着步子,楚月兮见此,笑着追上去,轻声道:“月兮送爹爹。” 楚定渊回头瞧着女儿,只觉着心里头止不住的欣慰,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他笑着揉了揉楚月兮的头,清声道。 “快回去吧,你刚刚回府来,要多歇息歇息才是,爹爹又不是找不到路。” 楚月兮含笑点了头,脚下却依旧不停,直到将楚定渊送到了院子门口,她才言笑晏晏的停了下来。 “爹爹慢走,月兮就不送了。” 楚定渊点点头,笑着转身朝前走,他刚刚跨了一步,便有一群丫鬟停了下来,异口同声的齐声行礼。 他摆了摆手,示意那群丫鬟去做自己的事,自己也准备离开,不过就在此时,身后却突地传来了楚月兮的一声惊诧声。 楚定渊诧异的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楚月兮,出声问道:“月兮你怎么了?” 楚月兮摇了摇头,瞧着那群丫鬟离开的方向,轻笑道:“无妨,女儿不过是瞧着那桃叶手上的镯子,很像是爹爹你送给女儿的镯子罢了。” 她说完,像是毫不在意的说出一般,依旧笑眼盈盈的瞧着楚定渊,目送他离开这院子。 楚定渊笑着摇了摇头,刚刚踏出一步,却又拧眉停下了。只见他跨步上前,一下子便追上了那群丫鬟,将人群中的桃叶喝住了。 桃叶定住了步子,惊诧的瞧着眼前剑眉星目、风姿依旧的楚定渊,不由得微微红了红面颊。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娇声道:“将军是在唤奴婢么?” 楚定渊并不做声,静静打量了她手上的镯子片刻,才拧眉抬起了眸子,那一双黝黑仿若潭水的眼眸,直直的与桃叶对视在了一起。 桃叶蓦地对上这双墨黑的眸子,心头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呸,没志气的,慌什么慌,将军亲自问话,说不定是瞧上她了呢。 拉了拉衣角理好衣裳后,桃叶才抬起头来,冲着楚定渊绽放了一个无比娇美的笑。瞧着她这般模样,若是不知晓的,怕还以为她是楚定渊的美妾呢。 楚定渊看着故作姿态的桃叶,眉头拧的更深了,只沉声问话道:“你这镯子,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桃叶心中便“咯噔”一下,方才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她朝后退了两步,吸了口气道:“这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镯子。” 她眸光闪烁着,心里头也心虚极了,不过面上却强行镇定着。 二小姐从大小姐那处拿的镯子,好一部分都赏了她,这么多的镯子,二小姐定然也记不得到底赏了哪些了。反正这个镯子是从大小姐那里诓骗到的,她就说是二小姐赏她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他越看这镯子,越觉着眼熟得很。再加上之前月兮无意说的话,他更是觉着这镯子和他几年前送给月兮的礼物像极了。 不过时间隔的太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不太确信这镯子到底是不是月兮那个,若是平白冤枉了人反倒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当下就转过头瞧着楚月兮,清声道:“月兮,你过来看看,这丫鬟说她手上的镯子是二丫头赏给她的,你过来好好瞧瞧,爹爹觉着实在是熟悉得很。” 楚月兮听了话点点头,款款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了那镯子片刻后,她抬眸皱眉道:“爹爹,这镯子……实在是和月兮的镯子太像了,莫非二妹妹也有一样的镯子不成?” 月兮也不太确定么?这倒还不好办了。楚定渊为难的皱了眉头,如此拦下这丫鬟问也不是个事,还不如让她离开。 可是就在他准备让桃叶离开时,楚月兮便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虽然月兮不确定二妹妹是不是有一个类似的镯子,不过月兮记得,爹爹送给月兮的镯子内部,有爹爹亲手刻的月兮的名。”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这个镯子不是她最好的镯子,却成了她最喜欢的镯子。因为琉璃易碎,她生怕磕坏了镯子,便特意将镯子压箱底放着。 若不是如此,这东海琉璃镯子也定然逃不过楚若依的魔爪。 听了女儿的话后,楚定渊几年前尘封的记忆便被打开了匣子,一股脑儿的钻了出来。 是的是的,确实是。这镯子是他特意刻了差人送回府里的,他还记得那时是寒冬腊月,他因为刻那琉璃废了好大的心思。 楚定渊眸中带着些许激动,他抬眸瞧着桃叶,出声命令道:“取下镯子来,拿给大小姐好好瞧瞧。” 桃叶身子抖了抖,捂着那对镯子往后又退了半步。楚定渊瞧他这般模样,心头更是觉着可疑,当下便喝道。 “别玩什么花样,快取下来!否则本将军军棍伺候。” 他语气凌厉,带着军中之人独有的杀气,让桃叶心尖尖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第372章 偷镯子 见实在是躲不过了,桃叶才咬咬牙,慢腾腾的将镯子从手腕上取了下来,她闪烁着眸子,将镯子递到了楚定渊手中。 反正她咬死这镯子是二小姐赏赐的就行了,这样总归是没错的吧。 “镯子确实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楚定渊接过镯子一看,呵,果然是当年自己刻的那个东海琉璃镯子。瞧,这月兮的名字还清晰的刻着呢,哪里会有假。 见此,他盯着那桃叶,一双眸子泛出凌厉的光来,这丫鬟手里怎么会有月兮的镯子?!莫非,她就是那个贼人?! 想到这里,楚定渊越发觉着这个想法成立,之所以那些家丁与护卫都不曾瞧见过贼人,岂不是说明有很大可能是家贼作案么? 他越想越觉着桃叶可疑,也不顾这里还有其他丫鬟,当即便厉声道:“老实交代!大小姐的镯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桃叶心里头发慌,不过面上却依旧挂着勉强的笑:“将军,这镯子确实是二小姐赏给奴婢的啊。” 她说完,便将目光落在了楚月兮身上,当看着神情淡淡的楚月兮时,她忽的一阵清灵。 难不成,这镯子是这看起来软绵绵的大小姐给她下的套?! 就在桃叶刚刚生出这个想法时,楚定渊冷笑一声,再次厉声道:“好一个尖牙利嘴的丫头,这东西是大小姐的,怎么会由着二小姐那处赏赐给你?!” 桃叶听着这厉声,瞳孔不由得皱缩一阵,她看着一旁嘴角带笑的楚月兮,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是了,她被这该死的大小姐给算计了。故意将镯子塞给她,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场吧?! 桃叶嘴角泛起冷笑,一双眸子恨恨的瞪着楚月兮,你别得意的太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局而已嘛,只要我咬死是二小姐送的,看你拿我怎么办?! 她抬眸瞧着楚定渊,委屈道:“确实是二小姐赏给奴婢的,大小姐自己送给二小姐的都忘记了么?不过二小姐不喜欢便随手赏赐给奴婢了。” 她的话音刚落,楚月兮便惊诧道:“哦?我怎么不记得这镯子是我送给二妹妹的呢?我一直以为这镯子是遭了贼了,哪成想今日却在桃叶姑娘手上瞧见了。” 桃叶恨恨的咬着牙,抬眸略带嘲讽道:“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了,这镯子自然是大小姐送给二小姐的了,奴婢莫非还会说谎不成?” 她话语中带着数不尽的委屈,像是楚月兮冤枉了她一般。 楚月兮听了这话,了然的点了点头,感叹道:“原来我记忆这样差了么?我记得我坠河的那日还试过这个镯子呢。不过说起来……桃叶姑娘,你头上的发簪我瞧着也是着实眼熟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蹙着眉头思考着,不过片刻,她眸光一亮,轻声道:“想起来了,这簪子,不是那年母亲给我打造的生辰礼么?又怎的会在桃叶姑娘头上?” 楚月兮口中的簪子,是一根冰种玉簪子,那簪花处雕刻着一汪明亮的蓝月,在阳光的映射下,泛出柔和温润的光芒来。 楚定渊听到这里,再也不想听桃叶的言论了,当即便冷下脸来,吩咐道:“来人呐,去仔仔细细的搜一搜这奴才的屋子,本将给你们一本册子,但凡搜到其中一样,留给本将带回来!” 命令刚刚下达,便有十来个侍卫应声而去。桃叶见着这般阵势,心里头不由得没由来的慌乱起来,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搜什么东西? 她屋子里好东西确实多,可那大都是主子赏赐的,又能搜出个什么来? 想来想去,桃叶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将目光落在楚月兮身上,想从那里看出些破绽来。不过任由她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她怎么看,楚月兮依旧是神情淡淡的站着,那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的让桃叶恼怒了。 呵,故作姿态,她倒是看看,她屋子里能搜个什么东西出来! 没过多久,那群侍卫便拿着一个首饰木匣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楚定渊身前,沉声道。 “将军请看,这是从那丫鬟屋子里搜来的。” 楚定渊接过那匣子,打开一看,当即便愣住了,只见这匣子里呈放着满满一盒子的首饰。 白玉苏兰簪,点翠梨花步摇,凤霞碧落镯,玉容盈柚钗,海棠穿蝶簪…… 十多个有名在册的首饰,都一一放在这木匣子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见到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定然是这个刁奴潜入了月兮的院子里,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顺走了! 楚定渊只要一想起女儿院中被毁的模样,当下便怒火攻心了,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桃叶,巴不得捏住她的脖颈质问她。 “说!你偷的其他东西在哪里?!” 这个该死的刁奴,竟然敢这样以下犯上,偷盗这样多名贵的首饰过去,真是该死! 他是军中之人,军中最注重的就是规矩,在军队中如果发现了这样的行径,那人便是要当场乱棍处死的! 桃叶看着那匣子里的首饰,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楚若依赏给她的,只见她哆嗦着唇,摇头道:“不,奴婢没有偷,这些东西都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奴婢没有偷啊。” 楚定渊听了她这番说辞,当即便横下了眉,冷笑道:“呵!还真是好一个刁奴,竟然敢将自己偷来的东西栽赃到主子头上,真是不拿点王法给你看,你不知道什么叫花红柳绿了!” “来人,上军棍!”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拿着木棍上来了。见着这个阵势,桃叶连脚都有些站不稳了,她手忙脚乱的往后退,解释道。 “真的没偷,奴婢真的没偷,那些东西都是大小姐送给二小姐的,二小姐有些不喜欢,便随手赏给了奴婢。” 她按着之前与楚若依商量好的话,大声的辩驳着。 可是楚定渊哪里会信,他听了桃叶的这番辩驳,差些没被气笑了。这刁奴,真当主子们是傻子啊?竟然还想诬陷二丫头。 一两个首饰姐妹之间互送就罢了,十多二十个首饰也叫互送? 第373 庶妹上钩 桃叶一边尖叫,一边用力的挣扎着,试图从侍卫手里挣脱出去,不过那侍卫又哪里是吃素的呢? 侍卫一看桃叶在主子面前放肆,当下便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她摁到了长凳上。桃叶刚刚被摁倒,那实木的军棍便被人挥动了起来。 啪! 啊! 棍子落到人身上的声音刚刚落下,桃叶的惨叫声便紧接而上,不过才一棍子而已,方才娇美的人儿就已经开始痛哭流涕了。 “将军……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真的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 楚定渊见她依旧在狡辩,当下便冷哼一声,厉声道:“继续打!我倒是要看看,这刁奴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偷东西敢偷到主子房里了!” 一声令下,侍卫继续提着军棍往桃叶身上打,棍子落在肉体上的闷打声,一声声的传到众人耳中。 至于那长凳上的桃叶,则连喊冤的力气都没了,只一个劲的扣着长凳大叫。 那群丫鬟见了这等场面,当下便有人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将这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正在屋子里穿衣打扮的楚若依。 “什么?!” 楚若依放下手中的衣裳,一双娇俏的杏眸泛着怒意,尖声质问着身前的丫鬟。 “你说楚月兮借着那个首饰的名头,让父亲处置了桃叶?” 丫鬟点点头,皱眉道:“是呢,现在桃叶姐姐已经挨了好几棍子了,依奴婢看,这次将军好像气的不轻。” 啪! 楚若依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差些没被丫鬟的话把鼻子给气歪,只见她横眉怒斥道:“岂有此理,这楚月兮真是蹬鼻子上脸!” 话还没说完,她便气势汹汹的出了院子,朝着楚月兮的院子那方而去。 她捏紧了拳头,紧紧的咬着那一嘴银牙,楚月兮,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还真的不得了了是吧?! 不过多时,楚若依便噔噔的赶到了安兮院门口,这时候侍卫们已经停下了动作,楚定渊神色不愉的站在桃叶身前,像是在问什么话。 楚若依愤恨的捏了捏帕子,蹬着脚快步上前去,委屈控诉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呢?桃叶是女儿身边的大丫鬟,您作甚要将她打成这种模样啊?” 二女儿突然出现,这倒是楚定渊未曾想到的事,不过当他看着楚若依为桃叶心疼时,当下便皱了眉头,对那桃叶那是更加的深恶痛绝了。 这个刁奴,看来还深得二丫头的信任了。 “二丫头,这刁奴行盗窃之事,你切勿心疼她,这等刁奴,就是应当扭送去官府,让她好好尝一下行盗窃之事的惩罚!” 楚定渊拧眉怒斥,当真是被桃叶给气坏了。 楚若依瞧着这番,终于是急了,若是桃叶被这样子给处置了,她的颜面又要放到哪里去呢。 只见她接二连三的蹬脚道:“父亲,不是这样子的,桃叶哪里有那个胆子去偷窃啊?她身上的东西都是女儿赏赐给她的。” 楚定渊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转头瞧着楚若依,痛心沉声道:“二丫头,你怎的竟还帮这等刁奴说话?你大姐姐的东西,你又怎么能够赏赐给你的贴身丫鬟?” “分明是这丫鬟趁着你大姐姐坠河,院中无人看管,便趁夜潜进了你大姐姐院中,将这些首饰都给偷走了。” 楚月兮亦是点头,好言相劝道:“二妹妹可别被刁奴给蒙蔽了双眼,这刁奴既然敢偷第一次,就敢偷第二次。” 一句又一句的话钻进楚若依耳朵里,终于叫她弄懂了楚月兮的意图,原是要借着偷盗的名义处置了桃叶啊。 想明白了后,她抬起头冲着楚月兮冷冷一笑,咧嘴道:“大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样子的话你竟然也编排的出来。” 她走到桃叶身边,将那镯子取下来,连连笑道:“大姐姐,这些东西不是你执意要送给妹妹我的么?你若是舍不得,大可上我那里去拿回来,何必在这里诬陷我的贴身丫鬟?” “或者说,大姐姐是想说,这些东西都是妹妹我偷的?” 这短短两三句话,不可谓是不厉害,将楚月兮硬生生说成了一个蓄意陷害庶妹的女子。 若不是楚定渊之前听了楚月兮的一番话,倒还真是要升起一两分怀疑了。 他转头看着楚若依,不赞同道:“二丫头,你张口闭口是你大姐姐构陷你,可是你大姐姐根本从未提起过你,你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楚定渊还想再骂,却被一旁的楚月兮拦住了,她走上前来,看着楚若依轻声道:“二妹妹,你说这镯子是我送给你,你又赏赐给了桃叶么?” 楚若依昂了昂下巴,点头道:“没错,就是你送给我的。” 楚月兮深深看了楚若依一眼,转过头去将那一盒子珠宝搜出来,递到了楚若依面前,再次出声道:“那这些也是我送给你的么?” 楚若依心头一滞,却依旧底气十足的点了头:“是啊,大姐姐莫非是忘记了不成?妹妹可是不想收的,只不过是大姐姐强求,妹妹才勉为其难的将它们收下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会认的,她倒是看看,楚月兮一张嘴怎么说出个花儿来。 楚若依满心得意的瞧着楚月兮,心想这下子总没辙了,谁知楚月兮却不见半点难堪的神色,反而淡淡的瞧着楚若依轻笑一下。 她低下头去,葱白的指尖在木盒中拨动了一下,旋即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金凤玲珑钗,轻声道。 “既然二妹妹说这是我送给你的,那你也应该好好照看好。这金凤玲珑钗是御赐之物,可是却被你随意赏赐给了下人,还将这上头的金凤弄掉了一边翅膀。” “故意毁掉御赐之物,可是要杀头的,二妹妹……” 哈! 楚若依大惊一声,被吓得噔噔退了两步,她瞪大眸子看着楚月兮,仿若不相信她的话一般。 只见她慌乱的敛下眸子,之前的底气与得意统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嗫嚅道:“这……我记错了……” 第374章 父亲的怒火 “哦?记错了么?” 楚月兮低头轻笑一声后,抬眸瞧着楚若依,嘴角处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道:“怎的?方才二妹妹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我送你的么?怎的现如今又说是认错了?” 悠扬的笑声传进楚若依耳中,犹如一个催命的音符一般,直直的闯进她心中。 她心中慌乱,却依旧是挺了挺胸膛,狡辩道:“圣人也有记错事情的时候,怎的还不允许我记错一个东西么?” 理直气壮的三两句话,又把方才自己说的一番话给推翻了,绕是楚定渊这样的脾气,也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瞧着楚若依。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楚定渊的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楚月兮便再次开了口:“二妹妹确定,这钗子不是我送你的?” “确定,反正我不记得了,这钗子总归不是亲手放到我手里的,我一时间记错了。”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这桃叶就是盗窃了是吧。”楚月兮悠悠开口,若有所思的瞧着楚若依,再次道:“不过巧了,我的记忆也不太行了,记错了。这钗子原不是御赐的,是母亲送我的礼物。” 楚月兮说完,朱唇绽开了一道如沐春风的笑,这笑落尽楚若依眼里,差些没让她当场跳了脚。 该死的!她被算计了! 楚若依神色阴郁的恨着楚月兮,一张方帕已然被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一嘴的银牙更是死死的咬紧了。 “楚月兮……你算计我!” “二妹妹这话好笑了,我算计你?我如何算计你了?”楚月兮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庶妹,一双明媚的眸子漫步着悠悠的意味。 这样的态度与楚若依一相比,便立刻就分出了高下来,她根本不把楚若依放在眼里,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是淡淡的模样。 楚若依咬紧了牙关,恨恨的瞪着楚月兮,咬死不认:“我也记错了,这就是你送给我的。” 听到这里,楚定渊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紧皱着眉,怒声道:“够了!二丫头你真是不成体统!” 听到两个女儿说到这里,楚定渊自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偷东西的根本就不是贼人,而是出了家贼! 心口的火气一阵阵的往上涌,楚定渊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将那即将爆发的怒火忍了下去。 他抬眸深深的看着楚若依,像是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儿一般,沉声道:“二丫头,把你大姐姐的东西还给她!一件不少的还给她!” “父亲!”楚若依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定渊,瞪着眸子委屈哭诉道:“那些东西都是大姐姐自己说了让我去拿的,女儿不过是拿了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现如今怎的成了女儿的不是来?!” 要让她将那些东西吐出来?绝对不可能!到嘴的鸭子她怎么可能会让它飞了?! “二妹妹,你若是看上了姐姐屋子里的东西,大可自己过来拿就是了,反正打小就是这样的,你看中了的东西姐姐又何时没有给过?你又为何要将大姐姐的屋子破坏成那等样子呢?” “就算是二妹妹你心里头有气,拿那些东西出气,也该告诉姐姐一声啊。我回了院子一看那等惨像,还以为是进了贼人了,当下便惊慌的找上了爹爹。” 话说到了这里,楚月兮可谓是将嫡姐的风范贯彻始终了,莫说是楚定渊这个父亲,便是旁人来看,也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楚月兮再次转过头看着楚定渊,柔声道:“爹爹,既然是二妹妹,那就算了吧,二妹妹喜欢就让她拿去吧,若是早知道是二妹妹做的,女儿又怎么会叨扰爹爹来抓贼。” 楚定渊捏紧拳头,一双眸子充斥着怒意,嘴角更是紧紧的抿在了一起。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月兮院子里的那等破败相,竟然是二丫头做的。 本以为定然是贼人,才会在月兮院子里做出这样子天怒人怨的事,谁知竟然是家中姐妹做下的。 也难怪,府中侍卫都没有一点儿发觉…… “楚月兮,你是故意算计我的是吧?!你故意告诉我让我随意拿用你的东西,现如今又转过头去告诉父亲你是我去你院子里拿了东西。好啊楚月兮,你竟然这样摆了我一道啊!” 楚若依伸长着脖子,犹如一只濒死挣扎的鸭子,冲着楚月兮面红耳赤的嚷嚷着是诬陷。 可是还不待她继续,楚定渊便沉着脸重重的挥出了手。 啪! 楚若依话音刚刚落地,响彻的巴掌声就紧接着传了出来。即便只听声音也能够知晓,这一巴掌,楚定渊是动了大怒! “你给为父闭嘴!”楚定渊痛心的看着楚若依,刀削的脸庞上充斥着数不尽的怒容“月兮算计你?!月兮什么都没说过!月兮如果知道是你,何必来请为父抓贼?!二丫头!为父真是对你失望极了!” 月兮如果知道是二丫头做的,不满意二丫头将东西都占了去,大可直接来告诉他,让他去二丫头院子里把东西取回来。 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寻他,让他帮忙抓贼呢? 楚定渊越想越觉着失望,他去月兮院子里看过,从未想过,那样一片狼藉的院子,居然是出自二丫头之手! 他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楚若依沉声道:“把东西还给你嫡姐,再好好的给她认个错。” 楚若依瞪着一双杏眸,扯着脖子尖声道:“凭什么?!是她让我去拿的,我去拿了莫非还出了错么?!” 事已至此,竟然还在争辩,楚定渊额上泛起青筋,怒视着眼前喋喋不休,不知悔改的二女儿,振声呵斥道。 “你不明事理将嫡姐的东西占了去也就罢了,为何要剪烂嫡姐的衣衫?!为何要污损嫡姐的床榻?!为何要将嫡姐的屋子弄的一片狼藉?!” 他铁青着脸,似乎再也忍不了楚若依的做法一般,重重挥袖:“人人道嫡庶有别,我原还不信,认为家中的两个姑娘都是好的。谁知真像世人所说一般,嫡庶有别!何止有别?乃云泥之别!庶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第375章 父亲的最后通牒 楚定渊的话,如同刀剑一般直刷刷的插进楚若依的心里,明明是几近夏日的气候,却让她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 父亲的一袭话,将她这十五年来的骄傲,狠狠的打在了地上,也将她一直以来的遮羞布,一点不剩的扯开了。 “是,我是庶女,我上不得台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你以为我想做庶女么?我不想!我恨你们!”楚若依瞪着眸子,泪珠漱漱的往下坠,鼻涕也紧跟着流了出来。 既然要把她生下来,为什么不把她生成嫡女?!为什么不让她一出生就成为家里最尊贵的姑娘?!凭什么! 楚若依这般模样,又哪里有以往那般娇俏可人的模样?莫说娇俏可人,连乖巧都沾不上丁点儿关系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是什么表面都不做了,直接歇斯底里的冲着楚定渊怒吼。 楚定渊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儿,心里头生出无尽的陌生感以及些许痛心,他深深的看着她,痛声道。 “二丫头,你且说说,为父可曾亏待过你?月兮有的东西,你可有少过?!为父可有苛待过你?吃穿住行,你都是比照着月兮来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是教养嬷嬷,也是给你和月兮请的同一个!” “更不说你祖母对你的偏心!对月兮的偏见!为父问你,全府上下都这样待你,你还要什么待遇?!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楚月兮看着眼前铁青着脸的父亲,知道他是气坏了,她又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依旧满脸不甘的楚若依,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这般,永远都不知道满足,只知道盯着别人的东西,却永远都不知道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 楚若依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只知道记恨她的嫡女身份,却不曾看看她受的磨难。她是嫡女,可是她不受祖母喜爱,更被白面黑心的姨娘处处算计,被刁蛮的庶妹抢夺东西。 唯一能护住她的爹爹,却是三年五载都不会归家。 这样的经历,她不知道楚若依到底在羡慕什么。 反观楚若依,打小便被老太太养在了身边,李姨娘又掌管着中馈,府里什么好的都必须得先紧着她,说是放在蜜罐里娇养着长大也不为过。 至于吃穿住行,父亲在府中时,李玉兰便会让她的日子过的比楚若依好了不止一点。而父亲不在时,她的日子便连楚若依身边的大丫鬟也不如! 连父亲每次回来她得的礼物,也会统统被楚若依抢夺了去。 再说老太太又向来讨厌她,别说是为她出头了,便是一个不顺心也会惩罚她,什么雨夜雪地跪在院子里认错,已经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也就是因为如此,上一世的她才会将离池当成了她的救赎者,岂料那救赎者,也不过是更加狠厉的豺狼虎豹罢了! 若不是上天可怜她让她重活一世,她与母亲现如今过的日子,也是之前那般。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起眸子淡淡的看着楚若依,嘴角处勾起的讽刺,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说的便是她这个二妹妹了吧? 就在此时,楚定渊抬起了敛下的眸子,再次出声道:“二丫头,你将所有的东西还给你大姐姐,再诚心诚意的向她认错,为父便不多加追究了。” “我不!那些东西是我的!凭什么还给她?!父亲你说你不偏不倚,那为什么她有的东西我没有?!为什么你回了府之后都只会在楚月兮母女身边?!” “凭什么?!凭我是你爹,我让你还!你说为父偏心?你怎么不想想你祖母是有多偏爱你?!如果为父再不多关心关心月兮,还有谁关心她?!” 楚定渊这句话是吼出来的,他失望至极的看着面前争吵不休的楚若依,心中充斥着深深的颓靡之意。 他对月兮是要多几分关心,少部分原因是月兮是岚儿与他的孩子,可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母亲对二丫头的偏爱,还有对月兮的偏见与刁难。 凡事都须得做到一个平衡,行军打仗是如此,家中也是如此。他给了岚儿爱情,便给了李姨娘掌中馈的权利,母亲给了二丫头宠爱,他便多关心月兮几分。 他力求把事情都一碗水端平,可是现如今却所有事都不在预料之中。 他认为善良贤惠的妾室,竟然是包藏祸心,苛待嫡女,企图暗害正室夫人与府中子嗣的蛇蝎妇人。 而一贯乖巧可爱的二女儿,竟然一直都对嫡姐藏着记恨之意,更是在嫡姐坠河之后去院中搞破坏。现如今竟然还这样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做嫡女! 一堆堆,一团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事萦绕在楚定渊心口,将他堵的喘不过气来,即便在战场上也从未感受过的心力憔悴,此刻终于将他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起来。 他直挺挺的背脊,一点点的弯了下来,如同精疲力竭了一般。闷声不语好半响,楚定渊才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楚若依失望道。 “看来你真是被妾室教坏了,为父真的很失望。二丫头,为父不与你废话,你如果不归还东西,那就去家庙里陪你的姨娘呆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回家不过才短短几月,便闹出了一件接着一件的糟心事,他着实累了,不想再理会了。 不得不说,楚定渊这番话着实是有杀伤力,楚若依听了这番话后,脚跟都连连软了软。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父亲,你是说笑的是吧?你不会把女儿送到家庙里的是吧?” 她不要去,她不要去家庙! 历年来,去了家庙的女子都是德行有亏的,她如果进了家庙,这件事定然会让其他人知晓。到那时,那些人该要如何诋毁她啊? 不行,她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是要当未来皇后的人,她的名声不能够毁,她要风风光光的嫁给池郎,怎么能够被关进家庙里? 第376章 庶妹服软 “你自己考虑吧,为父的话就到这里,你若是不愿意归还你长姐的东西,就去家庙里好好呆着,好好儿的反省反省自己。” 楚定渊重重甩了衣袖,不再搭理身前呆若木鸡的楚若依,反而转过身看着楚月兮,歉声道。 “月兮,你放心,爹爹会给你做主的,这件事情,爹爹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楚月兮静静敛下眸子,不再说话,她不会说什么不忍心的话,也不会同情楚若依现在的境遇。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楚若依既然做下了,就要承担后果。既然楚若依敢在她坠河那段时日抢占她的东西,毁坏她的院子,欺负她的人。那楚若依就要做好迎接她还击的准备。 就像前世的她错信豺狼,惨死地牢一般,都是因果报应。 她从来不是圣母,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是人若犯她,她必百倍偿还。今日的事情不过是收一点利息罢了,如果这样楚若依都承受不了的话,那她真的不配做她的对手。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眸淡淡的看着楚若依,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中,半分喜怒都不曾具备,也没有一丝一毫对楚若依的奚落之意。有的,只是淡淡的眸光。 那样的眸光,就好像根本从未将楚若依放进眼里一般,没有奚落也没有得意。 可偏偏就是这样,反而刺激了楚若依,她捏紧拳头,满脸不甘的扯着脖子嘶吼:“你很高兴吧?装成这幅样子是做什么?想笑就直接笑啊!” 看着这般模样的楚若依,楚月兮连半点都不想搭理,她转过头看着楚定渊,轻声道:“爹爹,月兮就先回院子了,院子里杂乱的很,还要女儿盯着收拾收拾。” 待楚定渊点头同意之后,楚月兮便福了福身子,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看也不看那歇斯底里的楚若依一眼。 楚定渊看着离开的大女儿,又转头看着依旧满脸记恨的二女儿,只觉着心头一阵阵的绞痛,明明是一样养长大的,为何差别就这样的大? “二丫头,你自己考虑,如果不愿意,就收拾东西去家庙吧。你昨儿个不是还缠着为父说想姨娘了么?现在正好,你如果不愿意归还东西,就可以去家庙里同你的姨娘作伴了。” 说罢,他甩了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不给楚若依半分辩驳的机会。不过走到一半时,楚定渊却又转过头来,沉声道。 “对了,如果要归还东西,就一一送到为父书房,别去你大姐姐院子里打搅她。”说完这句话,他才真的甩袖离开了这里。 楚若依死死的咬着嘴角,不甘的看着楚定渊离去的背影。 她不去家庙,姨娘一个人呆在那里就可以了,她不能去。姨娘的名声毁了就毁了,反正都是不痛不痒的。可是她还是未嫁的姑娘,她的名声不能毁。 就在楚若依咬牙深思时,桃叶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身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小姐,您要为奴婢做主啊,那心黑的大小姐知晓奴婢是小姐您用惯了的人,便撺掇着将军对奴婢使棍罚。” “她还诬陷奴婢偷盗,奴婢是下贱人,自然是无关紧要。可是大小姐她打的是小姐您的脸面啊,依奴婢看,这口气咱们一定要狠狠的出了,否则往后如何在府中立足。” 楚若依拍下桃叶脏兮兮的手,拧眉瞪眼道:“用得着你说么?!本小姐自然是有打算的,今天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她一定,一定会将今日所受的屈辱一一还到楚月兮身上。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好好想想如何从父亲那里糊弄过去。 桃叶见自己的手被拍红了,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只单单一瞬间那丝恼怒便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巴结之意。 “小姐莫要恼怒,虽然说将军让您把东西还出来,可是将军又哪里知道您拿了多少东西呢?您随便挑一些档次稍低的送过去不就行了么?” 这句话倒还真是提醒了楚若依,她眸光一亮,赞叹的看了桃叶一眼,得意的笑了:“还用你说?这么简单的事本小姐会想不到么?我告诉你,本小姐早就想到了。” 她说着说着,便扭着腰身朝自己院中走去,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够将这件事从楚定渊那里糊弄过去。 …… 楚若依回了院子没多久,便收拾了一抽屉的首饰,又命人去后罩房把之前赏给桃叶的收了回来,肉痛的命桃叶端着随她一起去书房还了。 看着自己那些个白花花金灿灿的首饰被拿走,桃叶心中那是比楚若依还要痛,可是她却不得不交出来。毕竟这是主子赏赐的,她若藏着不给,还要多生事端。 不过她也留了一两个心思, 主仆二人端着首饰转过角门,走过抄手回廊,再出了垂花门才到了书房门口。 楚若依理了理衣衫,在眼角里挤出了两颗泪来,旋即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轻声道:“父亲,女儿送东西过来了。” “进来。” 屋内传出楚定渊疲惫的声音,楚若依听了这话后,便将桃叶手中的抽屉拿在了手里,缓缓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父亲万福。” 楚若依福了福身子,不见半分之前的刁蛮尖酸,反倒乖巧的如同她往常那般。 楚定渊抬了抬眼皮,示意楚若依起来,他静静打量着这个女儿,眸中充斥着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过了好半响,他才沉沉开了口:“想清楚了?” 楚若依乖巧的点了头,柔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声抽噎道:“是女儿错了,因为姨娘一直告诉女儿父亲偏心大姐姐,女儿便对大姐姐生起了别的心思。” “最初是羡慕,羡慕大姐姐能够得到父亲的偏爱。再后来便嫉妒大姐姐,嫉妒她能够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那样……” 简而言之,她是受李姨娘蛊惑才这般的,那不是她的初衷。不过两三句话,楚若依便把自己之前的行为统统推到了李玉兰身上。 第377章 算盘落空(上) 楚定渊听了楚若依这一番话,剑眉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粗粝的手掌也慢慢的捏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着楚若依,眸中宛如蕴藏了汪洋大海:“你姨娘平时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你一一告诉为父。” 照二丫头这样的说法,李姨娘定然是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才会把好端端的姑娘家教导成这个模样。 楚若依点点头,乖巧出声:“姨娘说父亲不喜欢女儿,只喜欢大姐姐,什么好东西都往大姐姐院子里送。姨娘还说,这些都是因为女儿不是嫡女,只要女儿成了嫡女,父亲就会和宠爱大姐姐一样宠爱女儿。” “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楚定渊怒意满满的拍了桌子,差些没被楚若依说出来的话给气的跳起来。 楚若依垂下头去,眸光晦朔不明的闪动着,一双手也因为因为心虚有些许紧张。反正姨娘进了家庙,恐怕往后都出不来了,用姨娘来帮她洗清一点名声姨娘一定不会介意的。 楚定渊看着面前依旧如同以往那般乖巧的楚若依,心头不禁对李玉兰生出了更多的恼怒之意。 暗害府中嫡女,还企图暗害正室夫人,现如今竟还将女儿教成这么个样子。这李玉兰,当真是坏极了! 他当初到底是瞎了什么眼,竟然答应了将掌中馈的权利送到李玉兰手里!他甚至还满心以为她是一个善良贤惠的人,指望她帮他照看好府里,照顾好岚儿母女。 呵!结果呢,她差些没有把岚儿母女害死!还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教成这个样子!真是祸乱宅院的根本! 楚定渊只觉着气得七窍生烟,一双拳头愤怒至极的捏在了一起。若不是母亲阻拦,还有顾念着二丫头有一个被休弃的姨娘于名声不好,他早就把这祸乱宅院的妇人给休了! “二丫头,既然是如此,那为父就不与你过多的追究了,但是你还是得去同你大姐姐道歉。为父告诉你,为父没有不喜欢你,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往后你干脆搬去你祖母院中算了,多跟着你祖母学学,忘记以往你姨娘跟你说的话,那些话都是没道理的,你不能往心里去。听见了么?” 楚若依抬起眸子,乖乖的点了头,一双眸子中充斥着怯生生的眸光:“父亲,您不会以后都讨厌女儿了吧?” 说着说着,她眼角便留下了些许泪花,像极了一只单纯无害的兔子。 楚定渊沉吟片刻,清声道:“只要你把东西还给你大姐姐,为父就不与你过多的计较。毕竟是你姨娘给你灌输了不好的思想。” 说到这里,他对楚若依招了招手:“把东西拿过来吧,为父对一对这些东西是不是齐了。” 楚若依乖巧应声,拿着手中的抽屉俏生生走上前去,恭敬的将东西放在了楚定渊面前。至于楚定渊说的对一对东西是否齐了,她却是根本就不曾在意的。 她眸光中浮现出得意的笑意来,反正父亲又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有哪些,即便对上一对又会发现什么不对的呢? 楚月兮可真是个傻子,还指望父亲来帮忙把东西要回去么?呵,到了她手里的,怎么还可能还回去。 可是就在楚若依得意至极之时,楚定渊猝不及防的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微微有些泛黄的手册。 他一边打开手册,一边清声对楚若依叮嘱道:“等为父这边对好了,你就赶紧去你大姐姐房中道歉。虽说你们二人是姐妹,你大姐姐也素来疼爱你,可是这样的事情多了,也未免会让你大姐姐心里头不舒服。” “长此以往,你们姐妹二人恐怕就会产生隔阂,时间再久一点,兴许还会让关系变得恶劣,这是为父不想看到的。” 楚若依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全府上下都知道她与楚月兮势不两立,偏偏父亲就觉着她们姐妹友爱,情同手足。不过虽然心里嘲讽,面上却乖乖的应了声:“父亲说的是,依依记住了。” 楚定渊听她应了声,便开始拿着那抽屉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开始拨弄着,嘴里还念念道:“金玉良缘翡翠镯,我看看在哪里……” 这话落到楚若依耳中,霎时间便让她心头一突,瞳孔也紧接着骤然一缩。看着楚定渊手里的册子,不好的预感在楚若依心里浮现出来。 她看着正在寻找那金玉良缘翡翠镯的楚定渊,讪讪一笑:“父亲,您这册子上……写的是什么呀?” 楚定渊头也没抬,不在意道:“这是你大姐姐给为父的册子,当初她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还以为她院子里遭了贼。便拿了这册子到为父这里来,让为父帮她捉贼。” “有这册子也好,免得时日长了二丫头你忘记了,为父反正近日也闲来无事,正好帮你大姐姐对一对。” 话说到这里,楚若依心头已然在疯狂的打起鼓来了,一张娇俏可人的脸也变得微微扭曲。她怎么不知道楚月兮竟然准备了这一手?!楚月兮这个老奸巨猾的小贱人! 暗骂了一阵后,她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去企图将那册子拿过来:“父亲这是不相信依依么?不如让依依拿着这册子和抽屉去大姐姐院中,让她好好对对。” 生怕楚定渊怀疑,她再次补充道:“毕竟这些东西是女子的首饰,父亲应当是不精通的,拿去给大姐姐对不是更好么?” 楚若依打的一手好算盘,想着将这册子拿去后,楚月兮那方她根本就不用忌惮,大可以将事情蒙混过去,岂料楚定渊却未曾如她所愿。 楚定渊伸手将即将被楚若依抽去的册子摁住,抬起一双深沉的眸子看向她,拒绝道:“这件事是为父答应了你大姐姐的,自然的亲力亲为。更何况为父虽然少有接触女子首饰,可是却是这其中的行家。怎么?二丫头你有什么问题么?” 楚若依冷不丁对上楚定渊的眼眸,忙不迭地的点了头,勉强讪笑道:“女儿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是担心父亲过度劳累罢了。” 第378章 算盘落空(中) 楚若依说完,再次上前道:“那父亲可否将这册子给女儿看一看,看看到底有哪些东西?也免得女儿忘记了一些东西。” 说的合情合理,楚定渊自然没道理拒绝女儿的这个要求,便点了点头,将手头的册子递到了楚若依手里。 虽说楚若依拿到这册子的一刻,便巴不得将这册子撕毁,可是楚定渊在这里看着,她即便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做半分手脚的。 楚若依恨恨的捏着册子,强忍住撕毁册子的冲动将它翻开。当她看到那册子上列出来的东西时,却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 这册子上面确实将她这次拿去的东西截了出来,可是为什么还有楚月兮以往自己拿给她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些的东西里怎么会有好多都是她的?! 看着二女儿这般震惊的模样,楚定渊皱眉抬头道:“怎的这幅模样?可是有什么问题?” 楚若依听了这话,不停的点头,大声痛斥道:“有问题,可有问题了!父亲你被大姐姐蒙骗了啊,这册子上列出来的东西是假的!” 她的话音刚落,楚定渊便阴沉了脸:“你这丫头!才说你有了悔改之意,现如今竟然又开始编排起你的大姐姐了!看来为父不教训教训你,你这性子当真是扭不回来了啊?!” “不是的啊,父亲。这册子真的有问题啊,这册子上怎么会把女儿自己的首饰都罗列进去了?父亲您就相信女儿把,难道在您面前女儿敢撒谎么?” 楚若依红着脸大声喊冤,明显是忘记了之前自己在楚定渊面前一嘴一个谎言的模样。 不过看着她这样激动的模样,楚定渊倒也并未直接发怒。只见他径直的站起身来,将楚若依手中的册子抽回来,开始一样样的对着抽屉里的东西。 不过多久,那抽屉里的二十余样东西便对好了。楚定渊沉着脸抬起头来,失望的看着楚若依,冷声道。 “二丫头,看你之前这样诚恳的认错,为父还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你弃恶从善,改掉以往的坏习性。岂料这才半个时辰,你就又开始污蔑起长姐来了!” 这抽屉里的东西明显都记在这册子上的,可是这册子上的东西,却不是每一件都有的。再说这册子已然有些泛黄,字迹也明显不是新写的。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这绝对不是册子出了问题,而是二丫头自己少拿了东西过来,却还在这里污蔑月兮! 真是不知悔改! 楚若依听自己明明被楚月兮坑了,楚定渊却还是相信楚月兮的话,当下便急了,不停的比划道:“父亲你相信女儿,这上面有些东西是女儿的啊!女儿可以归还东西,可是大姐姐却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把女儿的首饰给诓去吧?” 楚定渊怒不可遏:“意思是这册子上面你没拿过来的东西,都是你大姐姐诬陷你的?都是你自己的东西?那为父在你大姐姐生辰送给她的云岚水晶钏也是你的?!” 他说到这里,只觉得更加失望至极,本以为二丫头会诚心悔过,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张口就开始污蔑人! 楚若依被这样一问问到了,她愣了愣,不停的摇头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云岚水晶钏自然是父亲送给大姐姐的,可是这上面有其他东西是女儿自己的啊。那些东西都是姨娘给女儿打的首饰。” 她承认那个云岚水晶钏是她从楚月兮那里诓骗过来的,她也舍不得交出来。可是其他的东西,譬如那万宝玲珑步摇,那可都是姨娘命人给她打造的。 楚定渊明显不相信,他叹息了一声,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刷刷的盯着楚若依:“好,那你告诉为父,既然是你的东西,你大姐姐为什么会那样清楚?!而且你大姐姐把这册子给为父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你所为。你的意思是,你大姐姐企图从盗贼那处多框一些东西回来?!” 真是荒唐!月兮最开始寻到他时,压根儿就不知晓这件事是二丫头所为。再者,月兮又怎么可能把二丫头那边的首饰了解的清清楚楚?一个不错的写到册子上。 楚若依也愣住了,是啊,楚月兮是怎么知道她那方的首饰的呢?她可是未曾告诉过楚月兮的!更何况这上面还有好多,都是她才得到的新首饰! 这幅模样落到楚定渊眼里,分明就是心虚的样子,他失望的看着楚若依,沉声道::“二丫头,你太让为父伤心了。看来你是不会诚心悔过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你姨娘去家庙住着吧。什么时候明白了,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居然拿册子来开涮,这丫头真是被教坏了!若是不用一点实实在在的法子,她恐怕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听了这话,楚若依哪里又能不慌呢,她眼角啪嗒啪嗒的坠下眼泪来,呜咽道:“父亲为何不信女儿?女儿说的都是实话啊。”委屈的嗓音配上那红通通的杏眸,当真是让人心生疼惜之意。 可是有了前车之鉴,楚定渊自然是不会相信了,即便今日楚若依在这里哭出一朵花儿来,他的说法也是不会变的。 哭了好半响之后,楚若依见楚定渊面上依旧毫无松动之意,便知道他定然是铁了心了。若是自己不把那册子上的东西凑齐,父亲一定是会把她关进家庙。 想到这里,楚若依只觉着心里真是恨透楚月兮将,一嘴银牙狠狠的咬在了一起,巴不得将楚月兮一嘴咬死才好。 可是现如今最重要的事,却不是恨楚月兮,而是怎么把东西补齐。她从楚月兮那方拿去的首饰多了去了,好多都被她拿去做了死当,又哪里还凑的出来呢?! 第379章 算盘落空(下) 楚若依思索了好半响,最终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只有怯生生抬眸瞧着楚定渊,轻声道:“有一些东西,女儿实在是记不清了。或许是送了人,或许是赏给了下人,都是拿不回来了的。” 楚定渊皱眉看着她,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这些东西明显都是月兮坠河那段时日二丫头拿去的,不过才短短半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忘记了? 在他看来,明显就是二丫头用这个理由来拿乔,于是他沉声道:“若那些东西是你自己的,那不管是你送人也好,赏人也罢,父亲都不会说什么。可是那些东西是你大姐姐的,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还给她。” 楚若依听了这话,脸色瞬时便白了一片,她瞪大眸子看着一脸沉色的楚定渊,知道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只有为难的张了张嘴:“那依父亲看来,女儿要怎么还?那些东西送了人,莫非女儿还要去要回来么?” 莫说她拉不下脸来,即便是她腆着脸皮去要了,人家也不一定会给。毕竟是落尽嘴里的东西,谁又愿意吐出来呢? 楚定渊抬起手边的茶盏,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才出声道:“这样自然是不成的。” 楚若依心头一喜,父亲果然是明事理的人,看这个说法,那些东西她应当是不用还了。 可是就在她心头狂喜之时,楚定渊再次淡淡开了口:“父亲也不为难你,反正都是不过首饰都是银两换来的,既然东西你已经送出去了,把银两拿给你大姐姐就是了。” 他说的还真不是假话,在他看来,这确实是最不为难人的做法了,有很多首饰都是有价无市的,只让还对等的银两确实是很实在了。 说句难听的,若二丫头不是他的女儿,他铁定要让她挨家挨户的把那些送出去的东西讨要回来。 可是既然二丫头是他女儿,他也没必要这样为难她了。 楚定渊觉着他已经是很宽宏了,可是这在楚若依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拿那些首饰出去死当,自然是要换银两来自己用的,可是现如今楚定渊又让她拿银两抵首饰,这不是更加让她心痛么? 楚若依为难的看着楚定渊,紧紧咬着唇不发一言,满脸都是纠结与不愿。楚定渊见此,抬眸道:“二丫头你若不愿,就去家庙里吧。” 他一定要把二丫头这坏习性扭回来,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够一天只知道去抢夺别人的东西? “这……父亲。”楚若依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看着楚定渊。 楚定渊将她这幅模样收进眼底,沉声道:“二丫头不愿?那就去家庙吧。”他语调平平,不带半点通融的意味。 楚若依瞬时白了脸,她不能够进家庙。只得点了头:“女儿愿意,女儿这就去把东西凑齐,让姨娘把银两凑出来,然后送到大姐姐那处去。” “不不不,送到为父这里来,为父过了目之后,再陪你一同去你大姐姐院中。”楚定渊当下便摇了头,否认了楚若依的说法。 毕竟现如今在他眼里,楚若依就是被李玉兰挑唆坏了的,处处只知道占别人的便宜,又哪里能给她在这里面动手脚的机会? 楚若依脸色更加白了几分,这样的话,她当真只有老老实实把东西凑齐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对楚月兮的恨简直是蹭蹭蹭的增加。 她紧紧捏住方帕,眸光狰狞。楚月兮这个该死的蹄子,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看着不说话的二女儿,楚定渊再次出声道:“怎么样?二丫头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女儿这就去把东西凑齐,交到父亲这里来。” “好,那你过来说说,哪些东西是你送人了的?为父看了之后给你估个价,算清楚了之后你再去把东西拿过来。” “是……” …… 这方楚若依听完各个首饰的具体代替银两之后,当下便跑去了家庙,让李玉兰拿出银两来帮她渡过难关。 “什么?!你父亲让你把所有的首饰归还?依依你就不知道说那些东西是楚月兮自己送给你的么?!” 李玉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一张即便在家庙里也保养的如花似玉的脸,此刻正扭曲的盯着楚若依。 楚若依缩了缩脖子,委屈的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玉兰听完之后,一双柳叶眉高高的耸在了一起,只听她尖声道:“好啊!这楚月兮竟然敢这样暗害你,依依你放心,姨娘去找你爹爹好好说说。” 楚月兮这该死的小蹄子,竟然趁着她在家庙之中,便使出这样阴险的计谋来害她的依依。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恐怕不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楚若依见李玉兰起了身,当真是一副要去寻楚定渊说话的模样,当下便急了,连忙将人拉住:“姨娘啊,没用的,父亲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如果我不把东西还上,他就把我关进家庙里。” 她眸光闪动,带着些许心虚来。现如今姨娘在父亲心里已经成了一个祸乱宅院的女人,她怎么能让姨娘出去找父亲说话,从而影响她呢? 女儿的这一番心思,李玉兰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现如今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帮女儿解决困境。 她抬眸瞧着楚若依,蹙眉道:“你父亲当真如此绝情?竟然都不顾你的名节么!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啊,可恶那楚月兮竟然还想把姨娘为你打造的首饰都诓了去!” 照依依这样说的话,这些东西还不得不给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慧红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走了进来,只见她将瓷碗轻放在李玉兰身旁,恭声道:“姨娘请用,这燕窝刚好是热腾腾的,现在服用正是对身体最好的时候了。”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光顿时一亮,姨娘现如今还吃得起五两银子的上等血燕窝,那就说明姨娘这里定然是还有十分充裕的银钱,那拿出二百两来还东西应当也不是不可以。 第380章 三百银两 楚若依确实是没想错,李玉兰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又同时管着定国将军府的大部分铺子。十年时间,她从那里面黑的银两少说也有一千多两了。 一千多两在现如今的离国京城,也能够在不是很繁华的地段购置一栋二进三出的小宅子了。再加上李玉兰自个儿的嫁妆与积蓄,她手里恐怕捏着得有两千两左右的银子了。 一个内宅妇人,手里头有这么多的银钱,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富裕了。这样的资产拿到地州上去,恐怕够得上一些三四品官员整个府的资产了。 因此,要李玉兰拿出个三百两来,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只要一想起来这些银两是要拿给楚月兮的,便觉着心绞痛。 三百两啊,这可是她手下庄子一年的收成。她殚精竭虑掌管中馈十余年,手里头才统共有两千多两现银,现如今楚月兮张口就是三百两银钱,让她怎的不心痛啊?! 楚若依看着自个姨娘肉痛的神情,当下便拉住了她的衣袖,连连撒娇道:“姨娘,你要顾及女儿的名声啊,女儿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不能够进家庙毁了名声。” 她的名声若是毁了,日后还要怎么当皇后啊? 李玉兰叹息一声,起身走到那供奉台后头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周后,从那祖先牌位后头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来。 楚若依一看那墨绿色的包袱,当下便眸光一亮,果不其然,姨娘这里果然有狠毒的的积蓄。 李玉兰小心的拿到楚若依身前来,将那包袱打开,从里头拿了四百两的银票来,放在了楚若依手头,嘱咐道。 “姨娘这里的银票不多,就只有六百两银票,现如今给你四百两,三百两你交到你父亲手头去。剩下一百两你留着自己用,不要胡乱花,用来打点上下,等着姨娘从这里边儿出去。” 楚若依满心欢喜的接过了银票,却没有把李玉兰的话听进去,她现如今只想着这一百两银票可以新制好多漂亮的衣裳,至于打点上下,这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见女儿没有应声,李玉兰轻轻推了推她,再次关切的出声道:“姨娘说的你可听见了?这次算是她楚月兮赢了一局,可是等姨娘从这里面出去,就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楚若依敷衍的点点头,却依旧没有把李玉兰的话听进去,她拿着手头的银票,出声道:“姨娘的话依依记住了,依依现在就不和姨娘多说了,爹爹还在书房等着女儿呢。” 她到底是不太相信的,看现如今爹爹对姨娘的态度,姨娘若是想要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听女儿这样说,李玉兰也不好再唠叨了,她轻轻拍了拍楚若依的背,柔声安慰道:“依依你放心,虽说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你做梦的范畴,可是命运始终还是站在咱们母女这方的。” 她的女儿一定会做皇后,而她以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娘亲,是定国将军府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 楚若依高傲的昂起头来,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下一任皇后命中注定就是我,这是肯定不会变的。” 那楚月兮即便现在赢了一局又如何?命中注定的事情她总改变不了,反正她一定是日后的赢家就是了! 思及此处,楚若依只觉着心里头大半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她拿着手中的银票,对着李玉兰轻声道:“姨娘放心,依依一定不会放过那楚月兮的!” 她本以为李玉兰听了这话会欣慰,岂料李玉兰却一脸急色的拦住了她,满脸不赞同道:“不可,你万万不要再去招惹楚月兮,你斗不过她。等姨娘出去了之后,再谈对付楚月兮的事。这段时日你去好好侍奉在你祖母身旁,相信楚月兮不会轻易动你。” “楚月兮也是做过那个梦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这段时间便是瘟疫爆发的时候。她现在肯定会忙着准备迎接瘟疫的到来,没有时间来对付你的。依依你就安心等着姨娘出来。” 楚月兮那妖女,年纪轻轻的,却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手医术,还诡计多端。这样的人,依依又怎么会是对手呢。 李玉兰毕竟是常年浸润后宅之道的人,自然是处处都比楚若依考虑的周全,因此她是将利弊都给考虑清楚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都不急于一时。 可是楚若依却不以为意,对于自家姨娘说自己不如楚月兮的这句话,她心中着实是不屑。她撇了撇嘴,这楚月兮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她又怎么会不是楚月兮的对手? 想她在梦里的情景,那可是处处将楚月兮压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斗不过楚月兮呢? 虽说楚若依心头不屑,可是碍于李玉兰急切的神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口头上应了:“姨娘说的是,依依记住了。” 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按不按照这样来做,就是楚若依自个儿的事了。 不过这一幕落在李玉兰眼里,也确实是让她安心了几分,她欣慰一笑,柔声道:“这样就好,那依依你快些去吧,安心等着姨娘出来。” 楚若依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庙。李玉兰透过家庙的窗户朝外头看去,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儿,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姨娘快别看了,二小姐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这燕窝再放一会儿,功效可就大打折扣了呢。”循声而去,只见慧红又端着外头传进来的午膳进了内间。 李玉兰揉了揉眉头,叹气道:“这血燕窝往后是吃不成了,你不必拿银两再去小厨房换了。以后每日吃一碗寻常燕窝就行了。” 那血燕窝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实在是有价无市,府里的血燕窝也是宫里面每月特意赏下来的。 按照规矩,府里的几个院子每月都可以领着一些,不过她以往掌管着中馈,一月里是从未断过这个吃食的。 第381章 送上门来 李玉兰想着以往的日子,只觉着现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好在她有银两,即便是进了这家庙,日子也过的潇洒自在,滋润无比。 可是现如今楚月兮却讹了她三百两银票去,她又给了依依一百两银票,傍身的便只有两百两银票了。 两百两银票也不少,已经算是很多了。可是血燕窝这等东西太过昂贵,却也不能够日日拿钱去换了。 毕竟她在家庙之中,行事极其不方便,即便是她存在钱庄里的银票,也不方便差人去取。因此,她现如今需要用银钱上下打点的地方比起外面只会多不会少。 现在她的日子之所以过的滋润有加,是因为那群杀千刀的下人知道可以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若是等她没了银钱,那些势力的下人又怎么会任她差遣?等到了那时,她在这家庙里的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故而现在这美容养颜的血燕窝,是时候停一停了。等到她从这家庙里重新出去之后,再重新吃也不迟。 李玉兰想到这里,眉头越发的不展了,慧红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姨娘是在纠结什么?怎的今儿个一直愁眉不展。” 看着身旁的贴身婢女,李玉兰转头轻声道:“诶,我拿了些银两给依依,让她去打点上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按照我说的去做,会不会安心在外头等着我出去。” 慧红小心的帮李玉兰揉着肩,低笑一声:“姨娘不必担心,二小姐再怎么样也是姨娘您肚子里出来的,自然是继承了您的精明。既然您都交代过了,那二小姐必定会记在心里的。” 有了这样的宽慰,李玉兰心头终于好受些了,她抬头看着窗外的世界,心里头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早点走出这家庙,让楚月兮那个小蹄子付出代价! …… 安兮院 楚月兮静静倚在玫瑰椅之上,享受着这初夏时分温暖的阳光。竹月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悠闲的模样,不由得担忧出声道。 “小姐,二小姐当真会把她自己的首饰都送过来么?” 小姐写的那本册子上,有好一部分不是小姐的首饰,她提醒小姐写错了,小姐却说没错,册子上的东西都会送过来,即便送不来也铁定会有银两代替。 可是她实在想不通,那二小姐又不是蠢猪,当真会把那些首饰老老实实的送给她家小姐么? 楚月兮闻声睁眸,看着眼前目露担忧的竹月,她不由得发出一阵轻笑:“竹月你就放心吧,这些东西我那二妹妹一定会送过来的,再过不久,兴许她就来了。” 竹月依旧不解,还想再问,可是就在她刚刚张开了嘴时,安兮院的院门那里便走进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楚定渊和方才主仆二人口中的楚若依么? 只见楚若依手里头端着一大个木盒,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金银首饰,翡翠玉镯。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首饰之上的三张百额银票。 看着这一幕幕的,竹月心头可谓是好好儿的惊了一下。嘿,她家小姐真真是神了,二小姐竟然真的拿了东西过来。瞧,还带着银票哩。 楚月兮瞧见来人,毫不耽搁的从那玫瑰椅上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迎上前去:“爹爹与二妹妹怎的来了?今日院中还在修缮,恐怕是没地儿接待爹爹与二妹妹了。” 楚定渊领先楚若依两三步,率先走到了楚月兮身前,朗声笑道:“你这丫头,爹爹与二妹妹都是自家人,哪里还需要你接待。”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展露出笑颜来。可是还不待她回话呢,楚定渊便瞧着她再次开口了:“月兮啊,这次爹爹来是为了你院子里的事,你二妹妹来也是为了此事。” “这次的事是你二妹妹做的不对,爹爹已经帮你好好的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特意将首饰都收好了送过来,有一些首饰送人了的,你二妹妹便用银票代替了。” “爹爹知道你现如今定然很生气,不过看在你二妹妹与你乃亲姐妹,她又已经知道错了,你便不要再埋怨她了,好么?” 楚定渊的话刚刚落下,楚月兮便轻笑出声了。只见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透露着少女最为青春的姿态,根本不见一星半点的埋怨之情。 “爹爹这不是故意磋磨女儿与二妹妹的关系么?这件事若女儿知道是二妹妹做的,定然是不会让父亲知晓的。不过是一堆儿俗物罢了,二妹妹若是要,给她就是了。” “毕竟这些东西哪里又能比得上女儿与二妹妹的情谊呢?” 楚月兮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将嫡姐的大方与善解人意拿捏的死死的。落尽楚定渊耳中,只觉着这便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姐妹和睦。 可是这话落尽楚若依耳中,便成了戳心窝子的话,她瞪着一双眸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月兮,巴不得冲上去将她一口咬死。 楚定渊欣慰的瞧着自家大女儿,只觉着这府中到底是还有念想的。果然这母亲不同,教出来的孩子便不同。 岚儿教养出的月兮落落大方、温柔得体,可是李玉兰教养出的二丫头,却是蛮横无理,刁蛮至极! 思及此处,只见他朗声一笑,欣慰道:“月兮你有心了,爹爹知道你素来疼爱你二妹妹。不过呢,错了就是错了,可万万不能够纵容她,否则以后她定然会吃大亏。” 楚月兮颔首点头,轻声道:“爹爹太过言重了,二妹妹说来也不过是顽皮了些,不过爹爹是长辈,教训她是应该的。” 她确实是疼爱楚若依,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素来都是先紧着她的。不过,那是上一世的楚月兮,不是这一世的楚月兮。 这一世的她,可不会再去将毒蛇养大,纵容它以后对自己下手! 女儿的这一番心思,楚定渊自然是不知晓的。而他听了方才那番话后,已经很是愉悦了,现下便转头瞧着楚若依清声道。 “二丫头,还不快去给你大姐姐赔礼道歉?” 第382章 姐妹对峙 楚若依纵然心里有百八十个不愿意,也耐不住楚定渊发话了。只得端着那满满的木盒子,极为缓慢的走上前来。 “给你。”她一伸手就把盒子递到了楚月兮身前,满脸都是咬牙切齿之意。 楚月兮并不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瞧着她,清声道:“二妹妹这是诚心诚意的还回来么?姐姐本来不欲要的,不过既然二妹妹这样诚心的拿过来,姐姐也就收下了。” 她的眸光飘的有些远,似乎回到了七岁之时。那一年她得了爹爹捎回来的礼物——一个绯色的小鱼玉坠。 她特别喜欢那坠子,刚拿到便爱不释手的挂在了腰间。 后来这坠子被楚若依看上了,楚若依便寻了个由头把她的坠子借了过去。等她找到楚若依要拿回坠子时,楚若依却不愿意了。 她还记得,她这个二妹妹当时这样说:“大姐姐不是诚心诚意的自愿送给妹妹了么?妹妹本来说不要的,可是姐姐你却硬塞给了我。既然这样,妹妹也就只有勉强收下了。” 当时老太太在上头看着她,只要她一句话说错,又定然会免不了一顿责罚。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景。若她依旧是上一世的楚月兮,她定然还是不忍心将这盒首饰收下。 可惜啊,她早就不再是了。 楚若依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恨不得当下便将这盒子首饰抱走。可是身后楚定渊的目光,却让她不得不出声。 她瞪着楚月兮,一口银牙死死的咬紧:“妹妹是诚心诚意还回来的,之前做了许多不对的事情,还请大姐姐原谅。” 话罢,楚月兮轻笑一声:“既如此,那姐姐就却之不恭了。”她伸出莹白如玉的手,端端的接过那满满的一盒子珠宝首饰。 嗬,还着实不轻呢。 楚定渊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一幕啊,家宅安宁,姐妹和睦,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他摸了摸下巴,想起自己还有别的公务在身,便“好了,看着你们姐妹二人依旧这样和睦为父就放心了。为父还有别的事情,就不与你们闲聊了,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聊吧。” 楚月兮点点头,端正着身子福了福礼,轻声道:“爹爹放心去吧,二妹妹与我定然会好好聊聊的。” 楚定渊听了声,欣慰的点了头,旋即负手转身而去。 待他的身影不见踪迹时,楚若依终于爆发了,她噔噔噔上前两步,怒目切齿的瞪着楚月兮,尖声道。 “你是故意的是吧!先是故意告诉父亲你院子里遭了贼,再伪造一份儿假的册子拿给父亲。又引诱桃叶被父亲捉住,再把我引出来让父亲来帮你把东西要过来,是吧!” 她怒气冲冲,像是楚月兮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楚月兮好笑的瞧着她这幅模样,冷声道:“楚若依,我觉得你或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自己闯进我的院子里,抢夺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难道你还指望我忍气吞声?” 上门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指望别人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这说不过去吧! “你的东西我想拿就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你这个贱人!竟然把这件事捅到父亲哪里去了,你就是故意的!” 楚若依瞪着一双偌大的眸子,整个眼眸差不多都要被眼白占据的干干净净。都怪楚月兮这个贱人!若不是她,她又怎么会拿出这么多好东西来! 最可恶的是,她自己的首饰也被楚月兮框去了! 她越想越生气,张口便大骂:“你这个小野种,你那个不知来历的娘生下了你这个小野种,你们娘俩怎么不去死呢?!你……” 啪! 辱骂的话还没说完,楚若依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楚月兮拿出手帕擦了擦方才打人的手,旋即把那手帕扔到地上,碾了两下。她微微扬起白晰的下巴,眸光凌厉的盯着楚若依,冷寒直立道。 “楚若依,我母亲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对象!若再有下次,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话语森然,衬着那白晰的贝齿,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楚若依还来不及计较自己被打一事,便急忙的捂住脸往后退了两三步。她目露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冰寒至极的女子,颤声道。 “你不敢……你怎么敢……” 楚月兮抬眸瞧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一双桃花眸子里也充斥着透彻心扉的寒冷。 微启的朱唇配着洁白如玉的贝齿,红与白的交织是那样炽热浓烈。这是少女最美年华的姿态,可是少女说出的话,却不那样美好。 “敢与不敢,你试一试便清楚了。你别忘了,我是大夫的,多的是方法让你不明不白的少一条舌头。” 话音刚落,楚若依便再次退了一步。看着眼前冷笑的女子,她打心底觉着,如果她继续再说的话,她的舌头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她强压着内心的惊恐,指着张嘴尖声道:“你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楚月兮你这个阴险小人,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把我的首饰抢了过去,你不要脸!” 这话一出,楚月兮直接笑出了声来,她漠然的看着楚若依,冷笑道:“楚若依,俗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现在的做法不过只是收了一点利息罢了,连以眼还眼都做不到。” “从小到大,你抢过我多少东西?现如今你也好意思说这般的话么?楚若依,今日这个不过是一小点利息罢了。若你再招惹我,就不会再像今日一点小小利息就可以解决得了。” 说完这话后,楚月兮淡淡的看了眼前的楚若依,转身进了屋子。她一边款步朝前走,一边悠悠道。 “竹月送客,今儿个院子还在修缮,不便招待二妹妹。” 竹月应声答是,旋即乐悠悠的走到楚若依身前,似笑非笑道:“二小姐请吧,我们小姐说了,今儿个院子在修缮,不便招待你。” 见一个小丫鬟都在自己面前得意起来了,楚若依更是怒气横生,重重地跺了脚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在她即将离开院子之时,竹月在后头嬉笑一声:“今儿个多谢二小姐多送来的首饰啊。对了,还有那三百两银票。” 第383章 对你负责 这方楚月兮不动筋骨的把自己的东西连本带利的拿了回来,那方李玉兰却已经在家庙之中倒弄着别的心思了。 正是夜黑风高的时候,天上的明月都有几分黯淡。一个女人悄悄的摸进家庙之中后,小心的把家庙的门闩拿掉,复而又把头上的裹住脸颊的头巾拿下。 头巾之下,是一张有几分姿色的脸,仔细一瞧,原是李玉兰身旁的那个慧红。 李玉兰听见声响后,款步从内间里头出来了,可是看她的眸光,却透着几分的急切。 “怎么样?可有做妥?” 慧红点了点头,小心查探过四周之后,她压低声音道:“姨娘放心吧,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玉兰轻轻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旋即转身朝内屋走去。她走回内屋坐下后,却又突地拧眉问道:“没人瞧见吧?都是你自己去做的吧?” 慧红跟在后头,再次确定的点了点头:“姨娘放心吧,从头到尾都只有奴婢一个人着手,肯定不会出纰漏的。” 听到这句话后,李玉兰才彻底放下了心,她看着慧红会心一笑,幽声道:“如此便好,那咱们现在就静待着明日的消息吧。慧红你这次做得好,等我出去之后,一定重重赏你。” 慧红喜笑颜开的弯腰行礼,娇声道:“奴婢谢过姨娘,待明日事情一出,姨娘您定然又要重新掌管大任了。” “这可要借你吉言了……” …… 定国将军府暂时安静下来了,安置村那方却不太安宁。凡里本是奉楚定渊之命去探查瘟疫的,可是因为文雪嫣意外进入安置村的原因,凡里现如今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忙着找法子将她送出去。 安置村原本是没有多少灯火的,可是现如今一到夜里,安置村内部便点上了无数支火把。 “弄好了没?快一点儿弄好了我把你送出去,现如今他们都跑去埋人了,正好是我把你送出去最好的机会。”凡里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帘后头,小声对着屋内轻声道。 他打入这内部已有十余天,现如今那处事房根本没有搞清楚那怪病的来源,更是没有搞清楚它是如何传染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凡事染上那怪病的人吧,第一日的时候高热没了意识,第二日时间便会肌肉抽搐,第三日则是肌肤开始糜烂,四日时间一到几乎统统都会丧命。 处事房虽说是安置村最大的屋子,可是却也只容得下一百余人。现如今每天患病的人都在日益增多,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 再加上到了第三日,那些患病灾民的身体便开始糜烂,整个屋子里充斥着那腐肉的气息着实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此,处事房中患病的灾民,一般到了第二日就会统统被人抬了扔到外面去,生死由命。 现在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把那丫头伪装成患病两天的人,将她给送出去。也免得那丫头冒着被太子发现的风险继续呆在里面。 凡里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可屋内却还是没动静。他皱了皱眉头,再次低声道:“好了没?快一些。” 他的话问出去,屋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根本就没人一般。凡里心头一慌,再次小声道:“臭丫头,你好没有?” 依旧没有回话,不过比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几声呜咽声。凡里听了这声,心中顿时浮现出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慌忙撩开帘子,三步并作两步便进了屋子。 可眼前的一幕,霎时间便让他涨红了脸。 只见眼前粗布衣衫的女子,正微微弯着腰。她的贝齿上咬着一根绯色的带子,一双素手撩开裤腿,露出了莹白如玉的修长小腿。 虽说是宽大的粗布衫,可是因为角度问题,依旧把少女曼妙的身子包裹了出来。 少女最美的姿态,就这样明晃晃的映入了凡里眼中。 凡里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被涨的通红,虽说有面巾的遮挡,却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潮。 大脑当机了片刻后,他慌忙的摆了摆手,旋即连连往后退,仓促却又结巴的解释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文雪嫣也被吓了一跳,白晰的脸颊上浮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她第一时间将裤腿放下,佯怒着娇斥道:“臭大夫,你还看!” 凡里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转过身去,慌乱的撩开那门帘走出去。心中如同有一个响鼓,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速度还越发的快。 文雪嫣见凡里当下便出去了,也没有丝毫占她便宜的意思,方才仅存的一丝恼意也都消散了,只剩下满心的羞意。 哼,看在臭大夫不是故意的份儿上,今日便不同他计较了。 她飞快的用绯色绳子扎好头发,理好衣衫后撩开门帘走了出去。只见凡里还背对着门帘,口中念念有词的在说个什么。 “臭大夫,我收拾好了,走吧。” 文雪嫣率先打破了沉默,故作不在乎的对着凡里开了口。 凡里听了这话,却依旧不敢转过头来,只闷声回了一声:“好,你躺在担架上,我去找人来抬你。” 这等模样,活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好像方才被看了腿的人不是文雪嫣,而是他凡里一般。 文雪嫣见了他这般模样,不由得觉得心头好笑。这傻大夫,她自个儿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有趣,当真有趣,她这辈子还没瞧见过这么有趣的臭大夫呢。 本着搞怪的心思,文雪嫣走上前去,轻轻的戳了戳凡里的后背,旋即捏着嗓子故作娇羞状。 “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 凡里感受到身后的触碰,如同触电一般,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说话。 就在文雪嫣以为他不会回话之时,凡里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他不复半点以往的嬉笑,一反常态认真而严肃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第384章 对你负责(下) 文雪嫣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了一跳,蒙圈了一阵子后,她笑看着凡里,调侃道:“臭大夫,你是傻了吧?本姑娘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莫非还当真了?” 这傻大夫,真是个傻的。 似乎没明白文雪嫣的意思,凡里眨了眨眸子,理所应当的看着她,再次出声道:“虽说我是行医治病的大夫,在我眼里男女之间的关系不是那样大防。可是我明白,既然在治病时间之外看了你,我就应当负责。” 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是文雪嫣从未在凡里脸上瞧见过的,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旋即娇嗔一声:“真是个呆子。” 她不过是逗他一逗,他竟然还真的当了真。 凡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却依旧被闹了个大红脸,他抓了抓鬓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娇笑的姑娘。 “我真的会负责的,你相信我。我会禀明爷爷,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也会一五一十的向你父王母妃禀明情况。” “哈哈哈,呆子。谁要你负责啊?”文雪嫣撑着腰笑的神采飞扬,南疆姑娘的魅力就在于此了。她们不似京城姑娘端庄大方,却比她们更加豪爽利落。 凡里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粗布衣衫的少女,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世人明明都说但凡看了姑娘的脚,就要对姑娘负责。 可是他面前的这个姑娘,为何这般奇特? 他张了张嘴,再次坚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回想起他们两人相识、相遇、相处的情景,虽说有一些误会,可是大部分时光也是愉悦的。更甚至于,他对她好似有一丝丝别样的感觉。 他喜欢和她相处,和她相处总是有数不尽的乐子。 文雪嫣听了凡里的话后,走上前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豪爽道:“你我二人是兄弟之交,我们二人不是朋友么?本姑娘就放你一马,你今日看了不算看,不用负责。” 她一边说着,一边捯饬着自个儿的头发,像是真的毫不在意一般。 凡里噎了噎,突地心里头涌起一股子执着来。他抬眸看着文雪嫣,清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大夫,配不上你?” 也是,他的医术即便再怎么厉害,在这些达官显贵的眼中,终究不过只是个大夫。 文雪嫣正在打量那灰扑扑的担架,却蓦地听见了凡里这话,她转过头瞧着一本正经的凡里,不由得乐了。 “呆子,你这是咋的了?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咱俩是哥们儿呀,你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笑过之后,文雪嫣突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凡里,惊讶道:“哈,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你不用对我负责,便觉着我瞧不上你吧?” 凡里手心捏着衣角,不自在的转过头去,似乎是在逃避文雪嫣的眼神。 文雪嫣看着他这般模样,“噗嗤”的笑出了声,乐不可支道:“臭大夫你可真是想的多呢,我之所以说不用让你负责,是因为我已有心悦的男子了。” 想起那个英俊谦和的男子,文雪嫣只觉着心里都是甜的。其实她和二皇子并没有相处多久,只不过是二皇子去南疆之时,他们二人才相处了半月有余。 可是二皇子会带她做她从来不曾做过的事,也会夸她别人从未夸过她的话,还会包容她不好的地方,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子。 她打马甩鞭,其他人都说她不像个女子,偏偏二皇子觉得她是真性情。她爬树嬉笑,连母妃都恨不得将她拘在府中,可是二皇子觉着这是天性烂漫。她大大咧咧,姐妹们说她不是个好的,二皇子却觉得她直爽豪情…… 还有她学习书画,明明她自己都觉着跟狗爬的一样,偏偏二皇子笑她是别出心裁。 文雪嫣脸上的甜蜜落进了凡里眼中,凡里心头一滞,突地觉着心里头好似有些涩涩的感觉。脸上的红云一下子退了下去,他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仿佛听了文雪嫣的话轻松了许多似的。 “我也就是随意说说,你以为本大夫愿意把你这个母老虎娶回家啊?” 文雪嫣听了他这话,当下便娇哼一声:“我就说嘛,你这个讨厌的臭大夫怎么会愿意,原来只是随意说说啊。” 果不其然,除了二皇子,其他男子都不把她当女人看。臭大夫也是这样的,竟说她是母老虎。 凡里掩饰住眸中别样的情绪,伸长脖子毫不示弱的看向文雪嫣,理不直气也壮道:“哼,怎么?你这母老虎莫非还不让人说了啊?要我说,你可得好好改改你这凶巴巴的模样,否则你那心上人怕是与你无缘了。” 文雪嫣才不在意呢,她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像是一个赢了游戏的小姑娘,冲着凡里眼巴巴炫耀道:“才不会呢,二皇子才不是那种凡夫俗子呢。他就是喜欢我这种模样的,你觉着我凶巴巴,可是他觉着我可爱着呢。” 一提起二皇子对她的欣赏,她便两双眸子都在闪闪发着光。水灵灵的杏眸像是蕴藏着星辰大海一般。 凡里别过头去,不再看文雪嫣这般甜蜜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总觉着少了些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却也说不个所以然来。 思索无果,凡里便摇了摇头,重新恢复了认真严肃的模样,转身叮嘱道:“臭丫头,你现在就赶紧躺上去,我马上去唤人来将你抬出去。” 文雪嫣点了点头,乖乖的躺在了那担架上。就在凡里踏脚出门之时,她突地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糍儿怎么样了?” 凡里回过头清声道:“你放心吧,已经安全了。她身子小,再加上你给她装成个男孩子,那些侍卫不太注意。我比较容易就把她送了出去,外头有我主子的人接应的。” 王爷的人一直在外头盯着这里,那小丫头早就被他送到暗卫的手里了,现如今她恐怕都已经到了师傅与他住的那个院子了。 第385章 准备离开 凡里的一番话一说,文雪嫣最后的担心也都没了。她翻了翻身,当下便安安稳稳的躺在了那担架上,再加上她之前在脸上捯饬的东西,看起来还真像个犯了病的人。 做好准备之后,文雪嫣冲着凡里摆了摆手,催促道:“你快些去吧,我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凡里点点头,从衣襟里拿出一把匕首来,在自个儿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他转身便踏出了这间屋子。 时间没过多久,屋子外头就传来了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凡里先行进了屋子,紧接而来的是两个将脸蒙的严严实实的侍卫。 侍卫们一踏进来,便瞧见了躺在担架之上不死不活的文雪嫣,两人下意识的拢了拢面罩,闷声问道。 “大夫你说的就是这个女人么?” 凡里点了点头,确定了文雪嫣的患者身份。他走到文雪嫣身旁,掏出一根金针做做样子的扎了她一下。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以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两个侍卫,交代道:“她现在应该是患病的第二日了,时不时的就发一次疯。你们两个抬她的时候注意一下,别被她抓伤咬伤了。” 说着说着,他把自己的袖子拉开,露出刚才用匕首划的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唉声叹气道:“这不,我都被她抓了这么一下,用金针插了她才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染上这个怪病啊。” 说完这个,他就垂头丧气的准备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再次交代了一声:“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个自求多福吧,我刚刚给她扎了一针,她应该短时间不会发狂。” 凡里这番话落入两个侍卫耳中,立刻便让两人变了脸色。他们眸中闪动着惊慌,看着凡里手上被抓出来的伤口,只觉着心口都紧了紧。 再一想到凡里的担忧,两人哪里还能够安心? 就在凡里刚刚要踏出屋门的一刻,侍卫两个不约而同的拉住了他的两只手臂,随即异口同声道:“大夫请留步。” 凡里转头诧异的看着两人,清声问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侍卫俩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求助的看向凡里,恳切道:“大夫,你看咱们都是为太子殿下做事的人,现如今这怪病无药可治,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病,家中的妻儿该怎么办啊?” 凡里心里头腹诽道,本大夫是帮定王殿下做事的,谁和你们一样啊?不过心头虽腹诽,面上却煞有其事的点了头。 “是啊,咱们都是帮太子殿下做事的人。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这个有来无回的地方谁愿意来啊?” 侍卫俩见他与他们有了共鸣,便趁热打铁道:“大夫你说的是,咱们都不愿意来,可是却不得不来。不过既然都来了,那最好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去才好。” “说的有理,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那大夫你看看,可否劳累一下随着我们兄弟二人一同出去……大夫你先别拒绝,不用您抬担架,您只需要帮我们兄弟二人随时扎上这妇人一下。” “嗯……这事儿不轻松啊……” “大夫你别介,你就瞧着我们兄弟俩可怜,当做帮我们一把吧……诶诶诶,大夫你别走,我们可以给你好东西。” 凡里站定,挑眉问道:“什么好东西啊?” 侍卫俩连忙掏衣兜的掏衣兜,摸袖子的摸袖子。不过多久,两人就凑出来零零碎碎的几块碎银子,哆哆嗦嗦的递到了凡里面前。 “大夫您看看,虽然说这点银子不多。可是就当我们兄弟二人孝敬你的,你可一定得收下。” 凡里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下巴,故弄玄虚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谁让我是行医救人的大夫呢?你们这辛苦钱我就不拿你们的了,受累跟你们跑一趟吧。” “好嘞好嘞,我们兄弟俩在这里谢过大夫了。虽说您资历不高,可是我们兄弟俩觉得,您真是再世华佗啊……”侍卫俩一听凡里同意了,也不顾什么脸面了,一味的昧着良心说话,天花乱坠的夸着凡里。 凡里被夸的飘飘然,当下便咳了咳,清声道:“那是自然,你们俩利索点把她抬起来,我陪着你们一起把她送出去。” 侍卫俩去听圣音,连忙去把文雪嫣抬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凡里后头,生怕他们一不留神,凡里就又反悔了。 躺在担架上的文雪嫣脸红红的,不过这和之前不一样,不是羞红的而是憋红的。她从头到尾都在担架上听着凡里糊弄着,亏的着两个侍卫居然还信了他,要给他孝敬钱。 这般被人卖了还要给人家钱的呆子,她可真是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真真是让人笑得肚子痛。 可是她躺在担架上装病呢,自然不能笑出声音来,只能强行把笑意憋住。这样一来,她的脸便愈发的红了。 凡里悠哉悠哉的在前头有着,侍卫俩小心翼翼的抬着文雪嫣,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模样,活像是山大王带着小的们来巡山了一样。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那破败不堪的村子门口,只见数十个侍卫持剑守在那处,警惕的盯着四周行走的人。 侍卫俩抬着那尸体走到了门口,凡里也在后头跟上。 侍卫们最初没有反应,任由着两个侍卫抬着人出去了,可一瞧见凡里跟在后头来了,最前头的侍卫便将刀剑抽了出来,铿锵一声拦在了凡里跟前。 凡里瞧着身前寒光泠泠的两柄剑,却也没有半点慌张。反而老神在在的冲着那前头抬人的两个侍卫喊到。 “两位兄弟,不是大夫我不帮你们,而是你们的人不放我过去啊。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他说着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了。两个抬着文雪嫣的侍卫一听,当下便慌了神色,他们连忙叫住凡里,大声道。 “大夫您别介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兄弟二人可咋办啊?若是这妇人半路抓人,我们兄弟二人岂不是要被抓伤了?” 第386章 离开安置村 侍卫俩不可谓是不为难了,毕竟他们又不能拒绝这门差事,又不能把文雪嫣杀了。便只能恳求凡里随着他们一起去,尽可能的降低这一路的风险。 说到患病的人不能杀这件事,还得从十天前说起。 那时候怪病才刚刚在安置村之中出现,因为犯病的人四日一到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所以一般到了第三日时,侍卫们就会按照上面的命令将患病的人杀死,再放一把火把尸体烧尽。 可是就在十日前,一个侍卫依旧按照命令杀了十个患病的人后,那侍卫却莫名其妙的患上相同的症状。不过短短四日,那侍卫便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病入膏肓之人。 这件事在安置村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太医们闻讯从处事房中出来,一点点的询问那侍卫当时的事。可最后也不了了之,那侍卫根本就意识不清了,又哪里能够记得清楚。 由于拿不准到底是怎么传染的,太医们便将情况禀报了太子,将各自得猜想统统写了折子往上递。太子看了折子后,连夜召集心腹门客进行商讨。 最后下达了命令,不杀了。所有患病超过两日的人,统统活埋。 说实在的,活埋这样的处置方法,可谓是极不人道的处置方法了。若是让那些患病的人自行选择,他们定然会选择一刀来个痛快。 反正横竖都是死,一刀来个痛快不是比活生生被埋死要少遭罪得多么?即便他们都是濒死的人,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泥土进入口鼻,活生生给憋死的痛苦。 可是太子管不了这么多,灾民们被活埋很痛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他考虑的,是他的亲兵的性命。这些奉命看守安置村的侍卫,都是他东宫的亲兵与暗卫。若是这些人死了,他的处境不也是很危险么? 孰轻孰重,太子可是拎的门儿清的。 因此,对于时不时会发疯抓人的文雪嫣,侍卫俩拿着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又不敢碰她,生怕被染上怪病。更不敢杀了她,生怕同十日前死的那个侍卫一样。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依仗凡里陪着他们走一趟了。 凡里自然是看到了侍卫俩求助的眼神,不过他故作为难的摊了摊手,看了两眼身旁拦住他的侍卫。无可奈何道:“兄弟两个,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而是我出不去啊。既然这样,你们俩就慢慢去把,我就不一道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就开始抬脚准备朝着后头走去了。 侍卫俩一看,当下便慌极了。连忙走上前拉住拦路的侍卫,焦急的解释道:“大家都是一个主子手底下的兄弟,行个方便吧,如果不是有特别的苦衷,我们又怎么会要带他出去呢?这个女人时不时的会发疯抓人,若是没有这个大夫,我们……” 拦路的侍卫自然也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过于为难。可是一想到上面给的命令,他们却也为难极了:“可是太子殿下说过,这些大夫一个人都不能离开,如果他跟着你们出去跑了的话,那我们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么?” 俩侍卫听了这话,皱眉思索片刻后,抬头商量道:“他跟着我们出去,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到时候太子殿下若是追究,也只会追究我们俩才是。” 听了他们俩这话,那群侍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点头收剑同意放行。只听“唰唰”的两声,两柄剑便被利落的收进了剑鞘之中。 凡里悠悠的看了两眼,却没有跟上的意思。直到两个侍卫发出恳切的目光之后,他方才勉为其难的抬了脚。 …… 埋人的地方在安置村的土坡下方,若是像这样抬着人快步走去的话,大概零零总总得花一盏茶的时间。 也亏得太子这地儿远的偏僻,那埋人的地儿比起安置村来,更是偏僻了不少。数里之内的荒地上,全是一人那么高的秸秆和野草,将中间遮的密不透风。 不说寻常人根本不会来这里,即便是走到这里来,也很难发现那杂草荒地之中有无数个埋人的坑。 俩侍卫因为怕动静太大刺激到担架上的文雪嫣,便一直都不急不慢的迈着步子,稳稳当当的将她抬在担架上。 文雪嫣躺在那担架之上,只觉着真是有趣极了,她现在像极了一个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暗卫,正在暗中进行撤退行动。 为了让自己的戏更逼真一些,文雪嫣还时不时的给自己加戏。一到侍卫们松了口气时,她便挺着腰身抽搐两下,两双手倒还算规矩,只略微动了动手指。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把两个侍卫吓得够呛,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乱动一步。也幸亏凡里跟得上文雪嫣这出强行加上的戏,连忙装模作样的去扎了她两针。 否则,侍卫们也不是蠢的,自然是会怀疑了。 凡里将针收回衣兜里,看着担架上因为他“施针”而重新变得安静的女子,他不由得失笑出声,不过又立即用咳嗽掩盖自己的笑意。 担架上的文雪嫣似乎感受到了凡里的眸光,在侍卫们看不到的地方俏皮的对着凡里比划了个手势。 凡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充斥着些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这丫头,真真是个不嫌热闹的小祖宗。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转头查看了四周的地形。待到了前方两棵葱郁浓密的翠绿巨树之下时,他拿出打火石高高的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打火石点燃后,还连连的扭动了两下。 做完这些,凡里再次跟上侍卫的步伐,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聊。 此刻的巨树之上,五个一身黑衣的暗卫蹲在那树冠之上,静静的注视着下方人的一举一动。 突地,一个暗卫打破了寂静:“大哥,你说着凡大夫是怎么想的?王爷吩咐他打入内部查探情况,他却悄悄的顺了一个姑娘出来。” 另一个暗卫也点头附和:“是啊,咱们除了保护他的安全,还得帮他救姑娘。” 暗卫长看着自己身旁年轻的几个小伙子,明显就是没有开过情窦的小年轻。他当下便故作老成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秘兮兮的笑了。 “你们不懂,凡大夫这是动了春心了……” 第387章 它们来了! 就在即将要下土坡时,突地一阵阴风吹来,将侍卫俩的火把给彻底吹灭了。侍卫搓了搓手,只得把担架放到地上,自己两人则开始摸着衣兜寻找打火石。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连本就黯淡的月光,也被黑云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凡里脑中突地闪过一句话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侍卫俩一边摸着打火石,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嚷着:“今儿个是怎么的了?怎的埋人场那方一点儿火光都没有呢?” 埋人场是这些侍卫对那片荒地的称呼,每夜晚间都会有几个侍卫守在那方,防止个别有心人去查看。 凡里静悄悄的站在后头,抱着手看着他们俩找打火石,自己则把手头的打火石揣进了衣兜之中。 就是这个时机,等到暗一他们把这臭丫头救走,他也可以继续潜伏在安置村里头了。 凡里计划的很好,后头蓄势待发的暗卫也几乎要出动了。可就在此时,一片黑暗的前头却突地燃起了数十个火把的光芒。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尖叫声,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跑,却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个什么。 凡里与暗中的侍卫皆是一惊,便不约而同的暂时放弃了现在营救文雪嫣。至于那两个侍卫,则根本就没有在意这隐隐约约的喊叫声,只在那里顾着重新点燃火把。 尖叫声越来越近,凡里不动神色的掏出一把毒龙粉来,一旦有突发情况发生,他便会第一时间洒出这一把可以瞬间致盲的毒药。 到了这时候,两个侍卫貌似也意识到前方有意外发生了。两人“唰”的拔出佩剑,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那一大片秸秆地。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前方的秸秆与杂草开始产生了巨大的动静。众人发现,前方有一大群东西,正在以飞快地速度朝着他们这方靠近。 除了这个发现,众人还清晰的把那一阵阵的惨叫声收进了耳中。 跑! 惨叫声一直在重复着“跑”! 侍卫俩朝着后方退了退,径直的退到了文雪嫣后头。凡里则朝前两步,直接蹲在了文雪嫣身旁,凑在她耳旁轻声道:“别怕,有我。”说罢,他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 文雪嫣心头猛的一跳,这一路的黑夜中她头一次睁开了眼睛。朦胧的夜色中,眼前这个清秀可爱的男子脸上充斥着数不尽的坚毅之色。明明他都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却不知为何,总是莫名的让她安心。 前方闹出动静来的东西没有辜负大家对它们的期望,如同野兽一般从秸秆地中涌了出来。 没错,就是它们。 一个又一个浑身糜烂的“人”从秸秆地后头涌出来。它们摇晃着几乎要断裂的四肢,睁着一双双死鱼眼灰白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瞪着前方活生生的人。 它们中的每一个都长着人的模样,却毫无任何理智存在。每一个口中都不断涌出野兽的嘶吼声,喉咙里还咕噜咕噜的发出嘶吼声。 这些“人”中,无数的正张着猩红的嘴嘎吱嘎吱的咀嚼着人的胳膊手指。坚硬的骨头在它们口中就如同花生米一般,不一会儿就把那些胳膊手指吃的渣也不剩。 再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雌性“人”一把将那地上人的肚子剖开,从血肉模糊的开口肚子里扯出来一根滑溜溜的东西。 那是一根活人的肠子,它粘黏着无数猩红的粘液,甚至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水,便被那“人”扔进了扯的猩红的大嘴之中,被当做零食一般咀嚼着。 这般情形,无论是任何人看到,定然都会被吓个够呛。你见过人吃人么?没有的话,这里就有,这里就在上演着人吃人的戏码。 无数个失去理智的“人”,将十余个侍卫分食的干干净净,血肉横飞、人吃人的场景,无比真切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没过多久,无数的“人”便将那些侍卫吃的干干净净了。地上只残留了浸入泥土之中的血渍,以及那支离破碎连脑水也不剩的头骨? 当然,还有无数那些“人”无法吃食的黑色长发。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交织在地上,犹如一道道墨黑的蜘蛛网,交织之后再钻进地里…… 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众人喉咙中,惹得一阵阵干呕传出。可随着这血腥味飘进来的,除了那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些把嘴里的猎物分食完毕的“人”,已经将它们灰白的死鱼眼转到了众人身上。 那一双双死鱼眼中瞧不见任何生机,可是众人却能从那灰扑扑的眼珠深处,捕捉到属于野兽最原始的欲望。 “跑!”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与那些“人”一同动了起来。 俩侍卫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凡里则紧紧的拉住文雪嫣的手,将她一把从担架之上拉了起来。至于隐在暗处的几个暗卫也统统现了身,拔出剑便朝前冲去。 数以百计的“人”发着疯狂的嘶吼声,摇摆着它们糜烂几近断裂的腿脚,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众人追来。 文雪嫣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凡里拉着往后疯狂的奔跑。她惊恐的睁大水润的杏眸,一张樱桃似的朱唇也微微张开。 即便是在南疆长大的文雪嫣,也从未见过这样惊悚的情景。她见过虫子做成的情蛊,见过诅咒人的巫蛊小人,更见过那中原人口中传的无比神秘的天蚕蛊…… 可是这种和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在毫无理智的吞噬人的怪物,她生平从未见过! 莫说是她,即便是走南闯北的暗卫几人,也从没有见过如此惊悚骇人的画面。 他们这一生杀过无数的人,手上也沾着无数人的鲜血,还会使用各种酷刑进行严刑拷打。可是无论怎样,都比不上眼前人吃人的场景来得有冲击力。 第388章 “怪物”袭村 凡里拉着文雪嫣朝前狂奔,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开展大逃亡。可是即便他们这样奔跑,身后的“人”也愈发的接近他们了。 十步! 五步! 两步! 一只惨白泛青的手臂长长的伸了出来,朝着文雪嫣的青丝抓去。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头的青丝便被那只腐烂的手抓了个大半。 “啊!” 文雪嫣惨叫一声,那手臂的力量着实太大,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扯去一般。那青白色手臂的主人一看猎物近在咫尺,那张嘴角几乎扯到了耳后根的大嘴中径直的流下了一串粘稠的液体。 被这样一扯,凡里与文雪嫣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即将被那群“人”包围的状态发展着。 一个“人”似乎是等不及了,张着血盆大口纵身朝着两人扑了过去。就在它马上要靠近两人时,一身黑衣的暗卫提着剑杀到了它面前,一剑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另外四个侍卫也飞身而上,其中两个人负责带着凡里与文雪嫣用轻功逃跑,另外两个则跟着那最先出现的暗卫一样,用尽毕生所学斩杀着这些面目全非的“人”。 似乎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这群“人”非但没有被斩杀的那种恐惧,反而越发的兴奋了起来,嘶吼着前赴后继的朝着暗卫扑去。 领头的暗卫见不宜久留,便当机立断大呵道:“撤!此地不宜久留,那秸秆地后头恐怕还有怪物,咱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回城,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另外几个暗卫听命,当下便点了头,对着四周的树干借力,轻轻一跃便飞身而去。因为他们会轻功,那群“人”终于被他们甩在了后头,可若是平常人遇到这些“人”的话,就只有死的份儿。 这些“人”明明都是濒死的人,可是那一具具破碎的身体中爆发的能量却比常人还要多的多。即便是雌性的“人”,力量与奔跑速度也大过平常男子。 不过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些“人”虽然处处都透着诡异,却始终还是未曾脱离凡胎肉身的设定。 刀剑砍断它们的头颅,它们也会像正常的人一样倒地而亡,而不是挺着那具无头的身体继续对猎物进行追击。 不过能够有本事斩杀这等怪物的人又有多少呢?方才那些暗卫均是离楚之手下武功高强、轻功一绝的人,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够带着凡里和文雪嫣逃出生天。 至于方才抬着文雪嫣出来的两个侍卫,此刻已经被那群“人”给追上咬了一口。不过那群“人”却没有机会吃掉他们,他们捂着受伤的手臂与脖子,倾尽全力的朝着那安置村逃去。 因为安置村是在高坡之上,那些“人”在斜坡之上的移动速度比起平地上便要慢上一些。借助着这个优势,两个侍卫终于到了安置村门口。 他们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落入留守安置村的侍卫眼中,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一堆儿围上来,询问他们二人可是遇到了袭击。 两人惊恐的不停摇头,如同失了神魂一般颤抖着叫到:“怪物,有怪物……!” 四周的侍卫们听的一头雾水,怪物?什么怪物?就在他们正准备继续追问时,突地一阵幽香传来,野兽的嘶吼声也随之一同传来。 只见一群身体溃烂,皮肤泛着青白的“人”甩动着即将脱离的四肢,却迈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跑!快跑!” 看到这一幕,侍卫们终于明白过来那两人口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了。他们起初还想迎战,可是看到那后头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后,便瞬间放弃了方才的想法。 迎战?这么多怪物你去同它们战斗? 怕不是嫌命不够长了! 侍卫们朝着安置村内快去撤退,一边撤退一边大喊着:“快逃!有怪物袭击村子!快逃!有怪物袭击村子!快逃!有……!” 村子里剩余的健康人听了这话,不明所以的抱着屋子里的孩子走了出来。却见平日里对着众人颐气指使的侍卫,此刻正不要命的朝着这方跑来。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仅在不要命的逃跑,嘴里还一阵阵的叫喊着让众人一同跑。 有一些比较敏感的人听了这声音,早早的就拖家带口的也朝着安置村后头跑去。那里没有围墙,平日里有二十多个侍卫在那里守着,不过现在侍卫们都顾着跑,那里便成了最容易逃跑的地方。 反正他们也不管侍卫们是为什么跑,只心想着这群当官的人都开始跑了,那他们这群平民百姓不跑留着等死么?当然得撒丫子狂奔了。 可是有一些反应较慢的人,他们直到侍卫们跑得远远了也没动,依旧不明所以的站在自家分到的屋子跟前看着。 等到那群野兽一般的“人”冲到他们跟前时,他们才拔腿开始逃命。可现在跑还来得及么?莫说这群“人”已经追到了他们跟前,即便还差着些许距离他们也不一定逃得掉。 不过短短一瞬,刚刚那些观望的人便被密密麻麻的“人”给包围了,不过短短一瞬,便有好几人被“人”给分食完毕了。 见到这样一幕,那些在屋里躲着悄悄查看的人瞬间便傻了眼,老天爷啊,这些个吃人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众人傻眼呆滞之后,好歹也没被吓傻,当下便在屋子里寻找藏身之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来。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一个身穿杏色粗布短衫的女子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毫无人性的怪物们,她眸中慢慢的蓄满了泪水。 就在别人都忙着躲藏时,她却做出了令人诧异的行为——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女子出门之后并未停下,而是朝着那群正在分食人肉的“人”走去。就在此时,一只青面雄性的“人”张着大嘴朝她奔来。 那女子眸中噙泪,看着那朝自己飞奔过来的“人”,她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柔情:“许郎……” 那“人”听了她这一声话,本来已经准备咬上去的嘴生生的停了下来,那双毫无神智的死鱼眼中,竟也表现出微微的光彩来。 他身形一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杏衫女子,喉咙中传出来阵阵呜咽声,一只青白腐烂的手也抬了起来,缓缓朝杏衫女子的脸伸去。 就在他的手正要抚上杏衫女子的脸时,却突地飘来一阵幽香。就这么一瞬,那“人”原本微微有些许光彩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死鱼眼的样子。 至于那一只抚向杏衫女子的手,则毫不犹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是要将她的头拧断一般。 杏衫女子感受着脖颈处的窒息之意,看着眼前不成人形的“人”,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下。她用手轻轻抚上那“人”的青白面孔,柔声道。 “许郎……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咔擦! 脖颈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的传出。 第389章 逃! 且说这方暗卫携着凡里与文雪嫣逃离,差不多奔走飞跃了几近一炷香的时间,暗卫们才停了下来。 他们若是落进那怪物群里,尚且还有机会用一身武艺杀出去。可偏偏现在跟着他们的还有凡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以及文雪嫣这个脏兮兮的姑娘。 带着这两人逃跑,他们是完全不敢托大的。毕竟若是自己逃跑的话,即便出了事那丢的也只是自己的命。 可若是带着别人逃跑的话,一旦托大出了事情,丢的除了自己的命,还会把别人也一同害了去。 众人蹲在树冠之上,神色凝重的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也亏得那些怪物不会爬树,否则他们现如今恐怕还没有这样安宁。 凡里皱着眉看着暗卫,拧眉沉声道:“现在这样,到底该如何是好?”他本来是奉命来查看这里的疫情状况的。 可是现如今那些濒死的病人竟然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没有理智,更没有一点点思维,只知道杀戮,只知道杀死猎物然后吃掉猎物。 这样的东西,他真的不想把它称作是人。 暗卫长也是神色凝重,今日这一幕着实是让人震惊,明明都是些濒死的人,却突然的变成了行动敏捷,身体矫健的吃人怪物。 不行,一定得尽快向王爷禀报。否则若是等这群人闯进了京城之中,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劫难。 他神色凝重的看着众人,沉声道:“待到卯时城门大开后,我们便立刻回去禀报主子。到时候还要请凡大夫好好分析今日的情况。” 说罢,暗卫长一脸复杂的看着文雪嫣,似乎在对她要何去何从感到困顿。凡里一瞧见他面上的为难,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凡里转头对文雪嫣投以一个安慰的眸光,旋即转头看着那暗卫长,轻声道:“暗一大哥你放心吧,她有地方去的,师姐那里就是个很好的地方。” 暗卫长听了凡里这话,当下便吃了一惊,挑眉道:“这丫头认识咱们未来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可是凡里却知道他说的什么,他煞有其事的点了头,轻笑道:“何止是认识,这丫头一来京城就跑去师姐那里蹭吃蹭喝蹭住……” 不过这样也好,她若是住在师姐那里,他也能够放心些。 暗卫长一听这话,当下便有些惊奇的瞧了一眼文雪嫣。心想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姑娘,没成想到脸皮却有一些厚哩。 文雪嫣摸了摸鼻子,冲着侍卫长讪讪一笑。她不过是同月兮姐姐感情好罢了,怎的到了这两人口中,竟然有一些厚脸皮的意思呢? 她甩了甩脑袋,甜甜一笑。她才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呢,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够见到月兮姐姐,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方众人虽说不是谈笑生风,可好歹也称得上如释重负了。可那方安置村的人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跑得快的倒是逃出生天了,可是跑得慢的却只有等死,也不知道是谁的香囊弄洒了,这安置村里面的香味儿是越发的浓了,那群青面獠牙的“人”也愈发疯狂了。 原本干干净净的小村子,现如今遍地都是被分食的尸体,鲜血与黏液混杂在一起,交杂出令人犯呕的气味。 满地的碎肉以及那啃食了一半多的大腿骨,在地面上铺盖了一片血肉地毯。每一处的情景,都在不停的提醒着众人——这里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比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更惨的惨象,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于天地之间。 月光彻底的没了光影,像是不忍心瞧见这等同族残杀的惨状,它严严实实的躲在了云朵之后。 这样的惨状,就等着明日的太阳来照耀吧,也只有正气凌然的阳光能够让这些冤魂找到归宿。它只是温柔无瑕的月光,禁不住这样的血腥。 …… 八十余位侍卫,最后逃出去的却只有五十人,还有大部分人身上都挂了彩。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他们太弱,而是因为那些不成人形的“人”太强。 即便他们武艺高超,却也耐不住这么多不要命嗯怪物疯狂追杀。一不小心落了后,便会被扯进那怪物堆里面,被啃食的干干净净。 幸存的人丝毫不敢停留,一口气便跑到了那山林之上藏身。看着这密林丛生的山腰,众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总算逃出来了……那群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怪物!它们是怪物!它们吃人肉喝人血,是阴间跑出来的怪物!” “它们不会追来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一家子人等着我。我儿子才两岁,他不能失去爹爹……” “呜呜呜……我后悔了,我不该来这里的……” 此起彼伏的更咽声、不安声、哭泣声,在这座山的山腰上传来。就在此时,却突闻这群山之中传出了叮呤咚咙的清脆声。 那叮咚声一声声、一阵阵,有规律可寻的在这山腰处传开。若是白天听见还好,可以勉强算得上悦耳。可若是在晚上听到,尤其是这样险境逃生的夜晚,便如同催命符一般让人惊慌。 叮咚声传出去没多久,竟然有香味儿从山里传出来了。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的四处防备时,最早跟着凡里出去却被咬的那个侍卫率先有了异样。 只见他痛苦万分的捂住头,像是身子里有数万条蜈蚣在血管里攀爬一般,不知疲惫的在地上打着滚儿。 当众人围上去询问时,那侍卫猛然的抬起了头来,睁着一双与方才那些怪物一般无二的灰白死鱼眼,嘶吼一声后,朝众人飞扑而去。 第390章 香菜风波(上) 安置村突然出现怪物,这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即便是重活一世的楚月兮,以及梦到前世的楚若依都不曾预见。 在京郊之外怪物肆虐、血流成河时,夜里的京城,还处于香甜的睡梦之中。除了偶尔传来的打更声与零零星星的狗吠声,便再没有旁的声。 “咚……!” “咚!咚!咚!” “五更天到……!” 更夫厚重的声在城中回荡,提醒睡梦中的人们已是五更天,再过不久便可以起床忙活了。打更声落下不久,清冷的雨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初夏的雨总是来的如此突然,这放晴许久的天,终于又再次阴郁了起来。老天似乎在警示着些什么,这雨不过下到六更便停了下来。 雨后泥土的芳香,掺杂着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的幽香,随着那沁人心脾的夏风飘进了京城之中。 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起了床,京城的城门也终于缓缓打开,定国将军府福祥院的下人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瞌睡少了,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也没有什么瞌睡,更别说是这在这清风徐来的夏日。 故而在府里大部分人还歇着时,老太太便起了身。既然主子都醒了,下人们没理由不为主子备着早膳吧?当然得更早的起来忙碌了。 因此虽说才六更天,可是福祥院已经整个儿的亮堂了起来,四处都是忙而不乱的声儿。 老太太半卧在那罗汉床之上,一头银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再用如意吉祥宝玉抹额固定住。虽说她身上盖着金丝锦被,可是内里依旧穿着一身儿藏青色长袄,外头披着六团银鼠褂子。 老人上了年纪,总归是禁不住冷的。即便是初夏的清冷,在老人看来也是禁不住的冻人,若是不注意一些,兴许一场风寒就把命带走了。 老太太半眯着眸子,一只手哒哒的拨动着翡翠如意佛珠,另一只手则半举在胸口前,喃喃念着佛经。 没过多久,外头备膳的人就端着精致的小碟子走了进来。虽说只是个早膳,可是菜品却样样俱全。十二个精致的小碟子中呈放着各种各样的膳食,什么杏仁佛手、三仙丸子、干连福海参、桂圆莲子百合粥…… 十二道精致可口的膳食,就这样摆在了老太太的早膳桌上。若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瞧见,恐怕要好好儿的咋舌一番,呵,一个老太太早膳真的能够吃下这么多东西么? 其实不然,这十二道菜肴老太太最多不过一道夹一两筷子,多的却是再也不会动了。虽说看起来着实是铺张浪费,可是这些达官贵人的府中就是讲究一个排面,即便是一个人用膳,那也得有排面。 若是哪一个家族连这个都不讲究了,那就说明这个家族着实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多余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因此,这一顿在平常百姓人家看来铺张浪费的早膳,在达官贵人的眼里,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膳食罢了。 方嬷嬷站在老太太身旁,习以为常的为老太太布菜。这是她做了半辈子的事,早就把老太太的偏爱搞了个清清楚楚。只要是她来布菜,便一定能准确的夹到老太太的心头好。 可就是这样一个将所有细节贯彻于心的老人,却突的掉了手中的筷子。只听“啪嗒”一声,方嬷嬷手中的银筷子便落到了地上。 老太太用膳时喜静,因此四周候着的丫鬟都噤声不语,连呼吸声都不曾粗重。可就是在这般安静的环境里,却传出来了刺耳的啪嗒声。 即便方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老太太也不由得责备的看了一眼她。 见自己的主子生了气,方嬷嬷连忙指着其中的一道膳食解释道:“老太太您瞧,这三仙丸子里竟然放了香菜!”简简单单的一番话,便把她方才失态的举动解释了清清楚楚。 不为别的,只为老太太吃不得这香菜。但凡是沾着这香菜的东西,老太太一吃总会昏过去。最初老太太还以为是自己得了大病,到了后来她才发现,她就是单纯的吃不得香菜。 因此,定国将军府里但凡是有老太太在的膳食,都是断然不会放香菜的。 可是今儿个,这厨房的人竟然公然在老太太最喜欢的三仙丸子里放了香菜!说的轻些,他们是粗心大意了。可是若是往重了追究,他们就是意图谋害主子! 要知道每次老太太晕过去,都会卧床病上将近一月左右才会恢复回来。现如今人年纪越发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了,若是被这么折腾一下,指不定哪一日就驾鹤归西了哩! 老太太也瞧见那三仙丸子里的点点绿意,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碰也碰不得的香菜么?! 啪! 手头的筷子被勃然大怒的老太太一把摁在桌上,紧接着便是老太太怒火中烧的声音:“来人!把厨房的人给我押过来!胆子可不小啊,竟然敢谋害主子了是吧?!” 屋子内的丫鬟瑟瑟发抖,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来。没人比她们清楚,老太太是有多惜她的这条命。 如今那些厨房的人竟然敢在三仙丸子里放香菜,可不就是犯了老太太最大的忌讳么?这和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压根儿没什么差别,厨房的人今儿个怕是要遭大劫了。 厨房的人还在忙着做府里其他人的早膳呢,便被老太太院里的人叫走了。楚定渊这个当家人因为要去早朝,他的早膳便是仅次于老太太之后做的。 楚定渊的近侍同平常一样,按时按点的带着人去厨房端早膳。可是到了厨房之后,却发现厨房竟是空无一人,询问之下才知,原来是有胆大包天的人在老太太的早膳里放了香菜。 若不是老太太身边的方嬷嬷眼尖瞧见了,老太太现如今恐怕又要遭罪了。 近侍得知这个消息后,原封不动的把那话传到了楚定渊耳中。楚定渊一听,当下连早膳也顾不得用了,连忙便赶去了老太太院中。 第391章 香菜风波(中) 被香菜这件事一闹,整个定国将军府都从寂静之中醒了过来。明明不过是刚刚开城门的时刻,整个将军府的灯火却都亮了起来。 毕竟当家人都赶去了福祥院,这些女眷不去却是说不过去了。即便是身怀六甲的楚依岚,也在戚嬷嬷的陪伴下去了福祥院。 楚依岚到了福祥院时,除了因为店铺里的事离了京城的宋思,府里的其他人都到了个齐全。 瞧着自己的母亲挺着肚子过来了,楚月兮连忙从座上起了身,将母亲扶到自己上座坐下。待坐定之后,楚依岚才轻声询问到:“到底是怎的了?听说有人要谋害老太太?” 她后头才到,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不了解。 楚月兮瞧着那屋子正中跪的满满当当的下人,转头轻声道:“厨房里的人粗心,在祖母的三仙丸子里放了香菜。母亲你也知道的,祖母历来吃不得香菜,因而便说这些人谋害她。” 听了女儿这话,楚依岚才堪堪放下了一颗心,不是说她有多担心老太太的身子。而是这段时日府里的事端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禁不住更多的闹腾了。 楚定渊看着脸色难看的老太太,再转过头审视的看着下方在厨房做事的下人,沉声道:“本将军不是再三说过老太太不能吃香菜么?怎的还有人这样粗心大意?” “粗心大意?!这分明就是蓄意谋害!”楚定渊的声刚刚落下,一旁的老太太便尖声怒斥道。 她这一久身子本就不好,厨房的人竟然还在她最喜爱的三仙丸子里放香菜!这不是要她的命又是做什么?! 厨房的人听了老太太这话,当下便忙不迭地的磕头,求天告地的喊冤。 “老太太冤枉啊,奴婢们一直记着您老人家不能吃香菜。别说是您最喜欢的三仙丸子,便是寻常的菜也断然不敢沾染一丁点儿啊。” “是啊老太太,今儿个咱们做早膳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用过香菜啊。” “老太太明鉴,咱们每道菜负责的人都是不同的。老太太其他的菜都没有问题,偏偏那道三仙丸子出了问题。奴婢斗胆觉得,不如去问问做三仙丸子的这香菜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一道又一道的喊冤,终于还是说到了关键点上。 确实,厨房零零总总负责做膳的人差不多有三十余人,若是一个个的问那该问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简单些,直接去问那负责这道膳食的人。 楚定渊听后也深觉有理,当下便沉下脸问道:“今儿个早膳负责老太太那道三仙丸子的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跪在边上的丫鬟便哆哆嗦嗦的应了声。 霎时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将目光转到了那丫鬟身上。只见她生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两道弯弯的月牙眉细长而又可人,一身青衣则衬得整个人宛如夏日的清荷一般。 这样一个小丫鬟,还真不像是有胆子蓄意谋害主子的人。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即便她面上瞧着不像,也是得好好儿盘问一二的。 老太太瞧那丫鬟应了声,也把目光挪到了那丫鬟身上。这个丫鬟她见过,她记得她还夸过这丫鬟揉的丸子很有筋道,没想到竟然是个包藏祸心的人!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头当下便涌起了火气。也管她是不是放香菜的人,总归老太太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她身上,不过短短一瞬,老太太便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扔向了那丫鬟。 只听哐的一声,那茶杯便在准确的击中那丫鬟后,迅速的落到了地上。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只见她额头上已然被茶杯打的见血,却依旧不敢叫上一声。她哆嗦着手,哭泣道:“老太太明鉴,奴婢虽然是负责三仙丸子的人,可是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往那三仙丸子里放香菜。” 见老太太不信,她再次哭声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昨夜用了一个时辰将丸子揉好之后,便将丸子放在了碗里醒着。今儿个天还未亮奴婢便将丸子交给了王大厨,除了装盘,奴婢便再也没有接触那三仙丸子。”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上却没有半点的相信之意,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哼,你这奴才倒是回推责任。你的意思是,王大厨才是害老身的人?!真是无稽之谈!” 这不是无稽之谈是什么?王大厨和寻常厨子可不一样,他原先本是宫里的御厨,因着当年楚定渊大获全胜,声望达到了最高点,当今皇后做主便把王大厨赐给了定国将军府。 虽说是皇后所赐,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定然是当今圣上的意思。亲赐御厨,这可是楚府莫大的荣幸啊。 可现如今那丫鬟竟然把话往王大厨身上引,可不就是笑话么。那厨子是宫里赐下来的,怀疑他就等于怀疑宫里的皇后娘娘,更甚至于是怀疑真正授意的皇帝。 堂堂国君,犯得上这么大张旗鼓、费心费力的去害一个老太太么?想想也没有这个可能。 楚定渊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王大厨。王大厨是宫里赐下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害母亲呢?这丫鬟说的话实在是没有道理。 丫鬟见众人都不相信,又砰砰砰的连连磕了头,痛哭流涕的解释道:“奴婢没有诬陷是王大厨,奴婢只是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奴婢真的没有放香菜,真的没有……” 除了一句接着一句的真的没有,那个丫鬟便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老太太只觉着听的烦躁,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着,就在她准备怒斥那丫鬟时,外头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个妇人。 定睛一看,嗬,这人不是被关在家庙的李玉兰么? 第392章 香菜风波(下) 只见李玉兰一身素衣,不复以往的妩媚多姿,却平白的多出来一丝清丽。那一双杏眸噙着泪,嘴中则悲痛的呜咽着。 “妾身在家庙中听闻竟然有人在老太太的菜肴中放香菜,到底是哪个坏心肝的!没有我盯着你们竟然做这样的事!” 她一边擦着泪,一边跌跌撞撞往老太太那边去,还没待众人回过神来,她就已经跪到了老太太膝下。 老太太瞧着身前跪着的李玉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怎么从家庙里出来了?不是说过没有允许你不能够出来么?” 对这个远房侄女,她倾注的心血不可谓不多。这个选房侄女儿是她一手扶起来的,可是她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都不知道是谁给李玉兰的胆子,竟然敢对府中子嗣下手,这一点真是犯了她的忌讳,她容她不得。 李玉兰泪眼汪汪的瞧着老太太,蹙眉轻声抽泣着:“玉兰没有别的心思,玉兰只是想来看一看老太太可有大碍。看到老太太您身体无碍玉兰也就放心了,您放心,玉兰现在就走,绝对不会僭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得不说,现如今从家庙里出来的李玉兰,手段越发的高明了。她说完话之后,半点都不犹豫,立马就站起身来对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行了礼后,只听李玉兰轻声道:“妾身这就告退了,望老太太一定要保重身体。”说完这话,她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在途经那些丫鬟时,李玉兰却又停了停脚步。看着那些跪地求饶的丫鬟,她再次皱了眉头,拉下脸来呵斥道。 “我之前是怎么教你们的?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么?要我说多少句,做错事了不要只知晓喊冤,要好好找找自个儿错在哪里。” 说到这里,她揉着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别的事也就罢了,你们现如今竟然粗心到这种地步。老太太不能碰香菜你们不知道?竟然还把香菜放进了老太太的菜肴中!” 李玉兰越说越生气,仿佛险些吃了香菜晕倒的人是她不是老太太一样。她失望的对那些丫鬟婆子摇了摇头,叮嘱道。 “你们可得记住了,这各个院子里主子们的爱好都不同,忌讳也不同。老太太不能吃香菜,吃了白萝卜也会闹肚子,饭须得蒸的最软老太太才吃的香。还有将军不喜爱吃鱼肉,你们以后别往将军院子里送。夫人吃不得寒性的东西……” 一番话说完,李玉兰才再次对着众人福了福礼,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福祥院。她今儿个只穿了一件单衣又未施粉黛,在这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楚月兮看到这里,嘴角处不由得勾起了淡淡的笑来。李玉兰不愧是李玉兰,无论是心机谋划都比楚若依高出去许多。 譬如她现在这一招以退为进,就用的高明无比。明明是迫不及待的想从家庙里出来,却偏偏用这样关心老太太关心父亲的方法。 不得不说,这一招用的妙。 楚月兮想的果然不错,当李玉兰独自一人走出福祥院后,老太太便让方嬷嬷去给她送了一件披风,说是初夏时分也凉爽,不可大意。 至于楚定渊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的深恶痛绝,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复杂之情。 他本来是很痛恨李玉兰这样害岚儿、害月兮的。可是现如今看到李玉兰对家里的这份心,他却觉着有些不忍心了。 看到众人的这般反应,楚月兮都不由得怀疑,老太太菜肴里放香菜这件事该不会就是李玉兰策划的吧? 虽说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件事和李玉兰脱不了干系。 就在楚月兮思索纷纷时,本来在安兮院留守的竹月却神色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她径直的走到楚月兮身边,急切道。 “小姐,您的那本孤本医书被一个丫鬟不小心弄坏了,您快去瞧瞧吧。” 她说的急切,楚月兮心头却升起一阵疑惑,原因无他,只因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孤本医书。不过竹月既然这样急切,那就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思及此处,楚月兮当下便站起身来,福了福礼道:“祖母、父亲、母亲,院子里的丫鬟把医书给弄坏了,月兮就先行告退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便把眼睛别过去了,即便楚月兮救过她,她也依旧看不惯这个孙女儿。老太太不理人,楚定渊则对女儿挥了挥手,清声道。 “月兮你就先回去吧,总归这里也没有你的事,你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楚月兮点了点头,旋即退出了福祥院。主仆二人没有点灯笼,只能借着昏暗的光亮往前走着。 一路无言,直到走出了福祥院,楚月兮才低声问道:“你这丫头急急忙忙的把我喊出来作甚?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具体是什么急事,竹月却也说不清楚,她只得拉住自家小姐的袖子,低声道:“奴婢也不知晓是什么急事,奴婢之前回屋子收拾东西,便瞧见定王殿下在屋子里。” “定王殿下说寻小姐你有急事,让奴婢赶紧去将您喊回来,奴婢便慌慌忙忙的赶去福祥院,寻了由头将小姐你喊出来。” 听竹月这话,楚月兮便知道竹月也是不知道情况的,她即便是问这丫头也问不出个什么来。现如今她要想了解个清楚,便得赶紧回院子去寻楚之哥哥。 他虽说偶尔也会借着插科打诨翻进她的闺房,可是没一次是像这次这样急切的。这次他这样急切的让竹月来寻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福祥院离安兮院并不是很远,再加上主仆二人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安兮院之中。 进门之前,楚月兮转身看着竹月,轻声叮嘱道:“竹月,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替小姐我盯着。一旦有人过来就提醒我。” 竹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即便是死也要呆在这里帮自家小姐守好门。 第393章 怪物来了! 楚月兮刚刚推门进去,便瞧见了一袭红衣的离楚之,只见他那俊美的眉头微微蹙起,直到楚月兮进了门才微微收敛些。 “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你这样急切的来寻我。”楚月兮抬头看着离楚之,清声问道。 看着眼前面露担忧的绯衣少女,离楚之打心底不想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她,可是事出紧急,他不得不告诉。 修长的指节在案桌上轻敲,昭示着事态的严重,只听他清声道:“安置村那方出现了怪物,本来濒死的人全部都从活葬坑里面爬了出来。可是它们没有神志,更没有人性。它们食人,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活人,就是它们的食物。” 轰隆! 话音犹如一道巨雷,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楚月兮的心上。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听最坏结果的准备,可是现在离楚之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她却依旧接受不来。 楚月兮颤抖着唇,失神一般喃喃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她实在不敢相信,前世从未出现的怪物,竟然会出现在现在的安置村。 离楚之点点头,沉声道:“千真万确,若不是真的,我何必让你那贴身丫鬟去寻你?凡里与我的几个暗卫亲身所历,那群怪物虽说没了意识,可是它们的力量与速度却远超常人。” “对了……南疆王的那个姑娘也是在安置村,被凡里那小子一并给带出来了,现在她正在张老住的那个院子里,等明日她应该就要上你这里来了。” 这一瞬,楚月兮接收的消息实在是太多,她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唇不敢置信的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果事情真的朝着这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那她不就是罪人了么?她将错误的消息告诉了楚之哥哥,还间接差些害了凡里师弟。 离楚之仿佛知道楚月兮心中的想法,他跨上前去,将楚月兮失神的轻轻搂进怀里,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 “傻丫头,你一天在胡思乱想什么?这种突发事件哪里是你能够预料的呢?更何况,若不是你告诉我这件事,遭难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更何况凡里也没有出事,他现在毫发无损的在院子里蹦跶呢。” “你没有错,错的事这件事的执行者,错的是老天爷。你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不必将拯救苍生的大任压在肩上,这种天灾人祸又哪里能预见。” 柔情这个词很少出现在离楚之身上,来往于战场之上的他,一向只有铁血无情。可是面对身前这个姑娘,他却愿意倾尽这一辈子的柔情。 不得不说,离楚之的话确实是说准了楚月兮的心思,也成功的开导了她。 楚月兮抬起头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清声道:“这些怪物刀剑杀的死么?可有找到它们发疯的原因?” 离楚之戏谑一笑,调侃道:“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兮兮嘛。” 楚月兮往后退了一步,清棱棱的横了他一眼,娇斥道:“别闹,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见再逗下去佳人恐怕要真的生了气,离楚之便收起了戏谑的笑,清声道:“那些怪物自然是能够被刀剑所伤的,不过须得一刀砍下它们的头颅,或者是将它们砍的粉碎,否则没有多大的用。” “一般习了武的人,都应该能够对付那些怪物。不过那些怪物却是成群出现的,它们这样成群结队的出现,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会应对乏力,更别说普通人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眉头越发的紧皱了。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着——若是平民百姓遇到那群怪物就只能等死了么。 离楚之将楚月兮的担忧看在眼里,当下便出声安慰道:“兮兮你暂且先放宽心,虽说这些怪物实在是可怕,可是却也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的。” “现在摸不清楚的是,它们的攻击力是否只在于吃人?或者说它们还有其他隐藏的能力?还有,被它们抓伤咬伤又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已知的食人已经并不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这些隐藏的祸端,只要一个点没有搞清楚,便会给离国百姓带来覆灭的危害。 给楚月兮说完这些后,离楚之便再次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兮兮你这段时日好好呆在府里,不要随意走动。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 “对了,你可要记得想我……” 说罢,离楚之足尖轻点,飞跃而出。最开始还能看到红色的身影在空中闪动,可不过短短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月兮听了这一番话后,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那些怪物只会食人,那朝廷派兵去将它们剿灭就行了。 可是如果那些怪物还有其他的能力,那事情便不好解决了。接下来的时间,京城之中恐怕就要陷入粮食短缺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楚月兮快步走到屋子门口,将门外候着的竹月唤了进来。竹月本来正严阵以待的替自家小姐“站岗”呢,却突地被唤进了屋子,心头不由觉着奇怪。 进了屋子以后,竹月才看见原来屋里除了自家小姐,一个人都没了。想来定然是定王殿下已经走了,小姐这才将她唤了进来。 楚月兮将竹月拉进里屋,主仆二人一同在罗汉榻上坐下后,她才蹙眉轻声问道:“竹月,前些时日我让你拿着银钱去购置粮食的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竹月听了这话,连忙摇了摇头,低声道:“小姐既然让奴婢保密,奴婢定然就不会泄露出去。奴婢找了奴婢的乡下种地的哥哥一家,让他们四处买了好多粮食。都是分批次去农户家直接买的,没人会知晓。” 瞧见竹月这方没有纰漏,楚月兮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太平盛世也会出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现象,若是在乱世缺粮的情况下,谁家若是有大量的粮食,便一定会被盯上。 第394章 风雨之前 楚月兮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在大家都吃不上东西的时候,这个世道便会乱了。到那时,若是别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家却吃的膘肥体壮的,不引来攻击才怪呢。 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命都没了,莫非还怕得罪人么?反正都是送命,还不如去搏一搏,为家中的妻儿抢一些吃的回去。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你是多么显赫的人家,定然都会被人盯上。 上一世可不就是如此嘛,在大家饿的前胸贴后背时,那司马家因为意外囤了富余的粮食,各个都吃的膘肥体壮的。 就是因为这个,在一次月夜之中,司马一家被饿狠了的灾民冲进屋子,抢走了所有的粮食与金银珠宝。而曾经与司马一家结仇的人,则趁机灭了他家满门。 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就因为这么一点细节,便举府覆灭了。 因为有他家的前车之鉴,楚月兮这一世采购粮食都小心得多。因为担心被其他人发现,她特意让竹月和白木两人分头行动。 竹月负责去农户家收购三成的粮食,白木则去京郊之外大肆购买七成的粮食。这样分开来购买,便不会让其余人的目光落在她们府上。 白木被她派出去检查粮仓,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楚月兮的念头才刚刚浮起来,一身夜行衣的白木便身轻如燕的落在了屋子里头。 “小姐,所有的事已经办妥了。粮仓里的那些粮食,应该能够支撑府里的人三个月。” 白木径直走到楚月兮身前,拱手清声将自己的所见所想说出来。 可是她的话刚落下,楚月兮便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支撑不到三个月,最多只能够支撑两个月。” 白木瞪大了眸子,再次回想了一遍自己今晚点的粮食。半晌后,她抿唇摇头道:“小姐您算错了,属下今夜算了两遍,确实是能够用三月。” 她估计的很清楚,那些粮食即便按照最大限度的算,也一定能够支撑府里用三个月。 瞧见白木一脸疑惑,楚月兮便不再卖关子了,她抬头轻笑道:“白木你算的没错,不过你是把所有的粮食都算在里面了。可我算的却只是那七成谷物,剩下的三成各类补品,我是没算在里头的。” “按照府里老太太那个活要面子死受罪的作风,若是知道府里有这么多粮食,但凡有哪个亲戚上来要粮,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因此,粮食不能全部拿出来,不能够让府中的人知晓所有的粮食有多少,必须得留一部分救急。” 其余人饿着一些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母亲不行。母亲身怀六甲,现如今马上就快到六个月了,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万万不能短了吃食。 那剩下三成的粮食,便是她特意留下来紧着母亲的。一旦府里的粮食不够了,她就暗中将这些粮食拿去贴补母亲。 将所有事安排完毕后,天色已经渐渐大亮了。老太太将那丫鬟给发卖了,厨房里的其余人则回去继续准备午膳。 而楚定渊在敲打了那些丫鬟婆子一番后,也出了府前去上朝。 京城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没有人发现怪物的存在,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在属于自己的地方上挥洒着汗水。 不过这样生机勃勃的模样,也不知多久之后可以再次看见。 因着是快马加鞭赶去皇宫的,楚定渊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口。他到的时候,一大群同僚都在宫门口谈笑风生,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他刚刚下马车,宫门便缓缓打开了。 一行人一边讨论着近日发生的事,一边毫不耽搁的朝着宫内走去。没一个人知晓,接下来的京城,即将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离楚之从定国将军府离开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人去街上宣扬今日官府有安排,需要占用街道一日,若无急事,所有百姓一律不能呆在街上。 他不能告诉大家有怪物来袭,那样只会造成大家的慌乱。他已经讲到位了,至于有多少人会私自跑出去,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将这件事处置好后,离楚之便去了丞相府,趁着上朝前的时间,他将怪物的事情告诉了丞相,让他在上朝时一定将这件事提出来。 之所以告诉丞相,是因为现如今这个丞相是实实在在为百姓考虑的好官。虽说他平日里一大爱好是研究吃食,可确实是个利民利国的好官。 只要丞相在上朝时提出来,朝廷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毕竟安置村离京城不是很远,用马车大概需要行三个时辰。按照那群“人”的奔跑速度来算,不出意外它们或许今日下午就能够抵达京城。 只要在它们抵达京城前关闭城门,便能够减少许多没必要的损失。 …… 金銮殿 离震天坐在龙椅之上,鹰眸半眯的用手杵着头,听着下方的官员为他报备近日的大事。 太子一派的主要是上报明州城的灾后重建大有所成,还有太子在京郊设立的安置村造福了许多灾民。 丞相在下方听着官员们对太子的夸赞,再想起之前离楚之告诉他的事,只觉着整个脑子都不够用了。 若定王说的是实情,那今日这些一心一意为太子说好话的同僚们,又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呢?毫不知情?亦或是知情不报? 丞相不知道,也不敢猜想。他不敢想象,若那些同僚都是知情不报,那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等到太子一派的人讲完后,整个金銮殿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中。离震天对着吉祥使了个眼神,吉祥随即便尖声道。 “退朝……!” 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思绪万千的丞相,他浑身一抖,连忙上前两步,双手呈上自己今日辰时赶出来的奏折,清声道。 “臣,有本启奏!” 第395章 朝堂之上 离震天见是丞相,便对吉祥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将奏折呈上来。 吉祥应声而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丞相手头的奏折,再目不斜视的送到离震天的龙案之上。整个过程,没有看见一点儿奏折上的内容。 离震天随手接过奏折,将目光移到那金黄的折子之上。他本来以为丞相又和往常一样,提出了什么利民惠民的政策。 可是没想到,这奏折上写的,竟然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啪! 离震天额上青筋突起,那保养得宜的手将手头那本奏折重重的掷到了地上。皇帝突然暴怒的模样,将下头的大臣狠狠的惊了一下。 也不怪他们吃惊,虽说皇帝疑心重也易发怒,可是对着丞相这样发火,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却都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事到如此,他们便只得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地上那本金黄的奏折之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丞相到底写了什么?才会惹得皇帝这般暴怒。 吉祥见情况不对,连忙去将奏折拾起,双手朝着丞相递了过去。他并无探究这上面内容的心,在皇宫中过了这么些年,他深知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可是那奏折却并不如吉祥所愿,在传递的过程中,那奏折突的露出了里面劲道十足的字来。 那些字如同魔咒一般,不过一瞬便钻进了吉祥的眼底。而那些字又组成了一句话,涌进了吉祥的脑海——京郊安置村人形怪物食人! 轰! 吉祥只觉着脑子被雷给击中了,除了嗡鸣声,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他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才将身子给稳住。 待到丞相将奏折接过去之后,吉祥便头脑一片混沌的走到了龙案之旁,呆滞的犹如一个刚刚进宫的小太监。 也幸亏离震天此刻正处在暴怒之中,他压根儿没时间注意吉祥,否则一定会发现自己这个总管太监的异常。 丞相淡定的合上那奏折,似乎压根儿都没有看见离震天暴怒的神情以及吉祥浑浑噩噩的异常。 只见他毫不畏惧的迎上离震天的眸光,拱手清声道:“微臣恳请圣上及时派人去京郊调查,这件事拖延不得。若是错过了最佳时机,那京城定然会迎来史上最大的一次浩劫。” 此话一出,方才还沉默的大臣们,纷纷开始震惊万分的小声讨论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丞相说的是什么,可是就凭这史上最大的一次浩劫几字,便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离震天见丞相竟然这样不识抬举,放下便更加发怒了,他狠狠的拍了龙案,一双鹰眸中充斥着危险的意味。 “丞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你那奏折之上写的到底是何等唯恐天下不乱的话?!你可知道,如果这等风言风语传到了百姓的耳中,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动荡?!” 丞相不慌不忙的点了头,清声道:“圣上所言极是,可微臣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选择在金銮殿之上禀报此事。微臣宁愿圣上为这件事责备微臣,也不愿百姓们亲眼瞧见奏折之上的怪物。” “毕竟那等由安置村之中感染瘟疫的病人演变成的食人的怪物,古往今来确实是从未见过。” 哗! 朝廷之上一片哗然,人形食人怪物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比想象的来的还可怕。即便是纵横沙场的楚定渊,也不由得面色剧变。 “什么?食人怪物?还是安置村里面的灾民变成的,这这这……” “丞相莫不是疯了吧?这天地间哪里会有这样子邪门的东西?真是无稽之谈!” “我觉着或许真有这么一个鬼东西存在吧,你看前儿不久明州城不也发生了鬼捉人么?这天底下那么大,谁知道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非也非也,神明在上,有圣上的圣龙之光庇佑京城,怎么可能会有那等诡异邪门的东西存在。” “呸!老匹夫,咱们今儿个都是就事论事,就你能,这样也能去拍一拍圣上的马屁。老子我这辈子最瞧不上你这种人了!” 离震天看着下方炸开锅的大臣们,额上的青筋越发突起了,只听他神色阴郁的怒声道:“诸位爱卿安静!” 下方的吵闹声依旧,没人听见皇帝的说话声,又或许是听见了,可是他们实在是被那人形食人怪物的消息给炸的头晕脑花了。 “朕叫你们安静!” 这一声离震天使出了内力,终于将下方的大臣们镇住了。 大臣们看着面色铁青的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有失体统了。面上当下便有些通红,统统沉默不语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底下的大臣终于静了下来,离震天才重新将目光移到了龙案底下的丞相身上。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这个提出了许多利民政策的大臣,过了许久才出声道。 “朕问你,你怎么就肯定有这种怪物存在?” 丞相心头一激灵,他就知道这个多疑的皇上一定会问起这个,当下心头便有了计较,随意胡扯道。 “微臣府上的管家有一个远房亲戚来投奔,途经那安置村附近时,瞧见那人形怪物正在啃噬活人。那人当下便吓个半死,连忙丢了马车骑着马就狂奔到京城了。” “而微臣的管家听说了这件事后,便立刻禀报给了微臣。若这等亲眼所见的东西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此番话说完,离震天的鹰眸却依旧锐利的盯着丞相,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定会知道,他是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丞相微微敛下眸子,那一道锐利的眸光就如同芒刺一般,让他浑身都实在是不舒坦。他不由得腹诽到,要是他早知晓当今皇帝的疑心这般重,当初先皇驾崩之日他就应该告老还乡了。 想到这里,丞相不由得想给自己两巴掌。都怪他,想着什么多造福百姓几天,现如今皇帝只知道不停的猜忌,竟然将猜忌放在了百姓的安危之前。 他真是不知道先皇是怎么想的,明明从任何方面来看,定王殿下都比当今皇帝更适合做一位国君。可是先皇偏偏就选择了当今皇帝坐那个位置。 定王殿下能领兵打仗,能治国理政,更是将百姓的安危放在最前头。这样的人简直是千古明君的上上之选啊。 因此他想了那么几年也没想明白,先皇生前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了,可是怎的就选错了接班人呢? 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 第396章 朝堂之上(中) 丞相在底下腹诽了一番后,离震天那似乎要将人看穿的眼神才终于收了回去。他粗长有力的指尖在桌上咔哒咔哒的敲着,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那你怎么就认定那些人是从安置村跑出来的?” 丞相心头再次腹诽,定王殿下告诉我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过面上却恭敬回到:“瞧见的呗,那些怪物就从哪方跑出来的。况且路上逃命的人也这样说。” 管他信不信,反正他就这么随口胡谄,谁敢说他说的话是假的?反正谅这金銮殿之上,他是头一个知晓这消息的人。 他在官场混迹三十五年,一直在高升,从未被降过官。若是他没有一点儿谋算与见地,哪里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离震天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在心里头暗骂一声“老油条”,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对丞相所说的话相信几分。 毕竟这老头子是父皇用惯了的,而且确实也有真本事。除了实在太过精明这个一点他不喜欢,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他沉吟片刻后,再次出声问道:“太子告诉朕他设立的这个安置村处处完美,你却告诉朕,那里有人得了瘟疫,而且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还变成了食人怪物。” “丞相,你说朕应该相信谁的?” 丞相再次垂首拱拳,清声道:“圣上谁都不应该相信,圣上应该相信事实。臣斗胆提议,咱们与其在金銮殿里猜测一百遍,不如派人去外头好好瞧一瞧。” 太子一派的人听了丞相的话,心想这该死的丞相表面上谁的队伍都不站,可是暗地里竟然这样这般诬陷他们殿下。 当下便对丞相鄙视极了,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七嘴八舌的说他趁着他们殿下今儿个早上告假,便变着法儿的去诬陷太子殿下。 丞相听了不置可否,根本不去与这些大臣争辩,而是淡淡抬眸瞧着龙椅之上的离震天。反正他跟这些个争论什么都没用,关键还得看上面那位。 既如此,他又何必费口舌跟他们争论呢?静静等着上头那个“老大”发话不成么? 他是觉得难费口舌,可是其他太子一派的大臣们瞧见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在他们看来,丞相这个老匹夫就是心虚了。否则以他以往舌战群儒的本事,早就在这金銮殿上头舌灿莲花了,哪里又还容得了他们? 因此,太子一派的大臣更加愤怒了,纷纷开始攻击丞相就是砌词捏控,简直是有失体统! 可二皇子一派的听了,只觉着这真是天大的好机会,太子趁着他们殿下不在,已经污蔑过殿下好几回了。现如今终于也轮到他们了!当下便对着另一派的开骂。 这下好了,本来是太子一派对丞相的口诛笔伐,而二皇子一派又掺和进来了。简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明是处于朝廷之上,却犹如走进了闹市一般。 下方两派闹得不可开交,离震天的神情愈发阴鸷了起来。虽说他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儿子们结党营私,可是瞧着现如今这个朝廷之中渭泾分明的两派,着实是让人烦躁。 “够了!别闹了!”离震天拿起龙案上头的镇纸,啪的一下扔到地上。镇纸碎裂的声在众人的吵闹声中显得格格不入、清晰可闻,当下便让众人停了下来。 待到金銮殿再次重归宁静后,离震天才淡淡开了口,沉声表明了他的态度:“来人,去将太子请过来。今日丞相所说一事,朕需要听他好好说道说道。” 此话一出,二皇子一派的便乐了。虽说皇帝没有直接明了的说什么,可是这话不就是代表着他对太子起了疑心了么? 虽说丞相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谱,可是皇帝心头却也拿不准。毕竟丞相这个人是历来都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更别说是这样胡乱编扯本来没有的东西了。 金銮殿上头一片宁静,没过多久,那前去请太子的人就回来了。来者说太子不在东宫之中,问其宫人,则说太子有事外出,不知所踪。 离震天狠狠拍了下桌子,一双鹰眸中充斥着数不尽的危险之意。太子今儿一早便派人来宫中告了假,说是突然头晕眼花起不了身。 现如今可好,他这个头晕眼花起不了身的太子竟然不知所踪了? 太子一派见情况不妙,当下便齐齐站出来说情。 “圣上,太子殿下应当是被什么事给拖住了手脚,您可万万不要生了气。” “是啊圣上,丞相说的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等人形食人的怪物嘛,明明就是胡扯。” “王大人说的有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那种隐而不报的人呢,如果有这等事发生,殿下自然是会一一上报给圣上的。” 离震天不为所动,瞧着下方的大臣冷笑一声,右手则紧紧的捏住了一旁的檀香珠子。只听“啪嗒”一声,珠子就变得粉碎。 “太子是朕的儿子,莫非你们比朕还了解朕的儿子不成?!” 太子中庸,称不上文武双全、更称不上聪敏活人。可是他中规中矩,也能够听取下方人的意见,到底也是不会犯什么大错的人。 不过他却有一个十足的缺点,那就是怕挨骂。 离震天有理由相信,一定是安置村出了什么事,才让他这个儿子寻了由头告了假,马不停蹄的跑出了东宫。 否则若是以往,即便是病的发虚了。太子也会一如既往的前来上朝,绝不会为着一点小病小痛便告了假。 这,不是太子的作风。 要不怎么能说是亲父子呢,离震天这不过短短一瞬的功夫,就把太子这一月以来费心隐瞒的事情猜中了个六七成。 至于此刻的太子,也确实如同离震天所想那样,正在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去安置村。 今儿天还未亮他便收到了急报,说是安置村那里被活埋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一百名侍卫只有二十个活了下来。 他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上朝,当下便告了假,行色匆匆的带着人就往京郊外头狂奔。 第397章 太子的见闻 太子骑于马上,只见他眉关紧锁,一张脸简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这一路上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变成怪物? 那个活埋人的坑他见过,足够深足够大,寻常人都很难爬上来,更何况是那些病怏怏的灾民。明明都是些要死的人,怎么会变成了食人怪物? 他不知道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他也不敢想。他现如今只能在心里头祈求,祈求上天这一切都是假的,安置村那里没有怪物,更没有食人怪物…… 不过一个半时辰,太子一行人便架着马来到了安置村下方的土坡。他们这一次是走的近道,没有从官道上过来,因此比以往快上了许多。 到了安置村下方的土坡后,太子便停了下来,他看着土坡上头那个村子,久久不曾下令。他害怕,害怕一切都如同急报上所说,更害怕一上去就看见怪物食人的场景。 过了好半晌,太子身后的侍卫才小心出声道:“殿下,咱们不上去了么?” 太子被属下的话打断思绪,回过了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要上去,本宫倒是要看看,那个食人怪物究竟是什么个鬼样子。” 他说的轻松,可是面色却凝重无比,连步伐也不由自主的慢上了许多。 既然主子速度这样慢,侍卫们的速度自然不能够太快了。他们即便是可以飞身而上,也只能够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后头。 土坡没有多高,不过片刻便能走上去。太子一行人即便是刻意放慢了速度,也能够很快到达安置村村子口。 下过雨后,泥土变得很是黏浊,每走一步,泥泞便会粘一点在鞋底上。若是以往,太子早就不耐烦了,可是今日,他却根本无暇顾及脚底的泥泞。 他的所有心思,都在上方那寂静无比的安置村中。 距离安置村村口只咫尺之遥了,太子却再次停了下来,他只需要再上前一步,便能够将安置村村口的情况收于眼底。 可是他到底是惧了,上方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见主子这样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当下便有侍卫上前来,自告奋勇的要先行上去查看。太子见状,当即就点头允了,如此也好,让他们先去看看也是一样的…… 侍卫见主子点头允了,当下便飞身而上,毫不畏惧的进入了安置村之中。太子则原地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那侍卫带回来的消息,同时在内心祈祷,什么怪物都没有。 过了好半晌,去打探的侍卫却还未回来。太子不由得心头紧绷,这一来一回一瞬间的事,为何他的属下却去了这么久? 莫非,是被那怪物给吃掉了? 太子越长越心慌,可是他却宁愿自个儿在原地打转,都不宁愿踏出那一步去亲眼看看。 直到他手心里都冒出汗来了,那个侍卫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太子一见他回来了,都来不及询问他为何去了那么久,当下就上前追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村子里面有没有怪物?” 侍卫面色难看的看着太子,却久久不曾回话。太子不由得上手扳住侍卫的肩膀,大声追问:“你倒是说话啊,那里头到底有没有怪物啊?!” 他已经急得不行了,迫切的想知道结果。他想从侍卫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侍卫却并未让他如偿如愿。 侍卫面色难看的抬起头来,低声道:“没有怪物……可是……” 太子一听没有怪物,当即便松了一大口气,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侍卫后头补充的那句可是。 既然没有怪物,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太子大手一挥,清声道:“随本宫一同上去查看,看看那个子虚乌有的怪物是怎么从这里给传出去的。” 话音刚落,他便领头跨步上前。安置村的村口,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落进了太子的眼底。 只见原本的木栅栏早已经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地上褐色的泥土则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除却这些,满地都是破碎的衣衫以及被血水浸泡过后的乌黑长发。 这里,没有一点和之前的安置村相像。太子觉着自己定然是走错地方了,可是村子里的每一个屋子都在告诉他,他没走错,这里就是安置村。 袖子之下的指尖在止不住的抖动,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安置村。一步接着一步,一路上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走进村子中央,浓烈的血腥味终于扑鼻而来,掺杂着女人香囊的淡淡香味儿,让人的五脏六腑都忍不住翻腾。 村里的地是潮湿的,却不是被雨水淋湿的,而是被鲜血浸湿的。同外面的暗红色不同。这里的土地,是最纯正的鲜红色。 一个个被剖开肚皮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堆砌成一条血肉铺成的地毯。鞋底之下,除却男人女人的发丝,偶尔还能踩到一两条滑溜溜的肠子,亦或是最坚硬的碎骨。 这是安置村,也是人间炼狱。怪物们同之前不一样了,食物多了,它们便开始变得挑剔起来了。 它们不再像开始那样什么都吃,现如今它们只吃内脏,只吃活人体内最鲜美的部位。这些尸体,便是它们享用过后留下的东西。 无数只苍蝇在尸堆上方飞舞着,准备享受这从未有过的大餐。这是怪物们的狂欢,亦是苍蝇老鼠的盛宴,却是活人的炼狱。 太子脚步一软,脚步虚晃着朝前头胡乱迈着,身形连连晃了好多下才稳住。突的他听闻脚下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低头一看,原是一只黑黑白白的眼珠子,被他一脚踩碎了。 呕! 太子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墙边便开始大吐特吐,他的胃里翻汤倒海,直到胆汁都吐出来了,他也依旧在不停的干呕。 这一路上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也终于明白那侍卫为何欲言又止。这里确实是没有怪物,可是却有怪物侵袭过后无尽的惨状。 第398章 太子的绝望 太子瘫软的靠在墙根上,也不管地上是否有其他的东西,便怎么也起不来了。眼前的一幕幕撞进他的眼底,除了红便还是红,即便是战场之上,也不会有如此惨状。 侍卫见自己的主子一屁股瘫在地上,当下便冲上去扶他。可是太子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完了,算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太子失魂落魄之时,皇帝派来的龙卫也到了村子里。他立于屋顶之上将所有的惨像收于眼底后,便轻轻一跃,落在了太子身前。 “太子殿下,跟属下走一趟吧,圣上有请。” 若是以往,见着龙卫太子一定是和颜悦色的交谈了。可是今日的太子却看也不看他,只一边哭一边笑,嘴里不停的喃喃道。 “完了,全完了……” 龙卫知道太子再说什么,现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一半的责任都是因为太子隐而不报。可不就是完了么? 可是他却管不了这么多,没有时间给太子缓冲。他也有他的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查探这里的情况,第二个则是将太子以最快的速度带到金銮殿。 思及此处,龙卫一把将太子从地上架起来,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便带着他飞身一跃而上了。他的轻功乃大内一绝,带着太子全力奔去的话,应当只需一个时辰。 金銮殿之上 离震天直接闭上眸子沉思,一张刀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鸷。一旁的吉祥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立着,犹如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下方的大臣们不安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着那安置村的事。大臣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些坚决不相信会有丞相说的那种东西,另一些却觉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就在朝廷之上众人胡乱猜测时,京城的百姓之中却已经产生了一些恐慌。 此时正是辰时三刻,京城之中处处是来往的行人,有出来采购菜品的下人,有趁早出来赶集的妇女,也有挑着扁担四处叫卖的老爷子。 处处都透着一种欣欣向荣、热闹无比的样子,即便是来往过路的行人也不由得感叹,真真是国泰民安啊。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匹浑身是伤的马拉着一辆破败不堪的马车,极速使进了京城。 守城人一看那马匹发了疯,当下便冲上去,将那马匹和马车团团围住。面对着无数根尖锐的长矛,躁动不安的马终于停了下来,可是腿却依旧躁动不安的刨着地。 就在双方对峙起来的时候,马车那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只见两个满身伤痕的女子正紧紧的搂在一起,惊恐万状的看着外头的人。 见终于到了京城,两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她们相互帮扶着走出马车,对着守城官兵大叫道。 “快关城门,有怪物,京郊外面有怪物。它们吃人……” 四周观望的百姓们一听,当即便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禁开始回想着,天底下什么怪物竟然会吃人? 守城官兵也被唬了一跳,不过他们见这女子二人皆是一脸惊恐、神志不清的模样,当即便认为这两人恐怕是遇着什么猛兽了,因为被吓坏了,便将猛兽认成了怪物。 两个女子见众人不为所动,更加急切了,大叫道:“快关城门吧,还愣着干嘛啊?” 为首的官兵认为她们是被吓坏了,当即便出声安慰道:“两位姑娘你们是被吓坏了把?你放心,这里是京城。有我们在,没有什么野兽能够闯进来。” 管他什么老虎豹子,只要是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两个女子听了这话,却不太相信他们的说话。只要一回忆起那些怪物吃人的可怖场景,她们便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止不住的打着冷颤。 看着四周的围观的人明显不相信的模样,她们便不再说话,只激动的拨开人群,不管不顾的离开城门这个危险的地儿。 四周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便一拥而散了。至于女子二人所说的怪物,有的人听了进去,有的人则当成笑话一样抛在了脑后。 京城城门再次恢复了热闹的模样,人们该做什么依旧继续做什么,没有多少人在意那两个女子说的话。 至于她们的马车,早就被守城官兵给拉走了。繁荣的京城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方才的小插曲过后,它继续在人们年前展现它无与伦比的魅力。 …… 金銮殿 龙卫架着太子一路狂飞,一个时辰后果真抵达了金銮殿。他飞身一跃,便将六神无主的太子带到了金銮殿中央。 原本正在窃窃私语的大臣们,顿时间安静了下来,目光统统聚集到中央的太子身上。只见他身上沾着褐色的泥点,衣衫后头还印着一大片血渍。 离震天原本禁闭的眸子也瞬间睁开,那深邃的鹰眸直刷刷的看向太子,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看了许久之后,他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龙卫,沉声问道:“怎么样?你去查看过后情况如何了?” 龙卫听了声音,立刻抬起头来?虽说他面上带着遮挡容貌的面具,可是从那双墨色眼瞳中,依旧可以看出他的凝重之意。 “禀圣上,安置村外血流成河,浮尸百里。四处都是被怪物肆虐的痕迹,丞相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话音刚落地,丞相的身子便连连晃了晃。他震惊的看着那龙卫,一双眸子中尽数充斥着震惊之色。 他知道定王殿下所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他从未想过,外面的情况竟然是这样的不容乐观。 大臣们也是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气,即便是楚定渊,也差些没有稳住身形。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大臣们被这个消息给惊的炸开了锅,龙椅之上的离震天又怎么会平静呢?他此刻的内心也同大臣们一样,除了震惊便还是震惊…… 震惊之外,他甚至想起了七年前先皇驾崩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所做的事,才引起了上天的怒火?以至于产生了这么一种怪物为祸人间。 第399章 关闭城门 过了好半晌,炸开锅了的金銮殿才堪堪静了下来。离震天淡淡的看着太子,沉声道:“太子,事到如今,你可以好好同朕交代安置村里你负责的好事了吧。” 他表现的很平静,没有一点儿发怒的模样,可是越是这样,底下的太子心头便越慌,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失声痛哭道。 “儿臣有罪,儿臣不该将安置村闹瘟疫的事独自瞒下来。儿臣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染上瘟疫,儿臣……也不知晓那些人为何会变成了食人的怪物。”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初发现疫情的时候他就应该上报的,他不应该为了父皇的高看一眼,便将这么重要的事瞒下来。 以至于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竟然还产生了吃人的怪物。安置村那里的一幕幕,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惨死的人死不瞑目的瞪着他,像是在说他就是害死他们的人。 太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双眸无神,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他确实是后悔了,也确实是知道错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一切都回不去了。 离震天神色阴鸷的看着太子,久久不曾言语,过了好半晌,他突地将手旁的玉玺重重地朝着太子扔去。 太子瞧见那玉玺飞来,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他就这样呆呆的瘫在地上,任由那玉玺。重重砸向他的额头。 鲜血如同蜿蜒的小蛇,从血肉模糊的地方顺着顺着太阳穴一直流到颈间,再滑进衣衫里。太子伸手摸了一把,瞧见那刺眼的颜色,瞬间便痴痴的笑了。 他有罪,他不该隐瞒安置村的一切,若是他当初没有因为惧怕将所有的事情压下来。那些怪物会不会就不会存在了呢? 事到如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莫说是父皇的夸奖,他这个位置还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个问题。 丞相看着太子的模样,心中稍有不忍,他上前两步,将那一双沧桑的手伸向太子。可太子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若是以往,太子早就因为丞相的主动而欣喜若狂呢。可是今日不同,他的一切都毁了,即便他得到丞相的支持又如何?皇位终究与他无缘了。 龙椅之上,离震天只觉得头晕目眩,听了龙卫的话,他不由得再怀疑,是否是上天认为他这个位置来不明不白,才让上天造造就了这样一个怪物来祸乱他的国家。 他确实有废太子的心思,可是现如今第一要紧的事,却不是废太子。他必须搞清楚,怪物究竟从何而来?又有多大的杀伤。 垂眸思忖半刻后,离震天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来人!立刻宣布下去封锁城门,所有进出人员一律严查。” 他不能让他的经常被怪物占领,他是真龙天子,京城乃天子脚下有圣光照耀,那种怪物又能在天子脚下存活? 若是真让那些怪物进了京城,,他天子的颜面又该何存? 下方的人很快便领命而去,,加急口谕很快便传到了城门口。 守城守城的官兵此刻还在处置那两个女子留下来的车马,现如今却突地听到上方传来的口谕。他们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旋即转头看向那传口谕的人,低声问道。 “这位大人,你可知道上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突然封锁城门?” 那传话的人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据说是上头突然发现城郊有什么东西,你们也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的将这城门锁了,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担待不住!”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独留下守城的侍卫们,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虽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关锁城门,可是既然上面吩咐下来了,他们照做就是了。如同之前那位大人说的一样,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守城的人可担待不起。 守城的官兵们很快便将城门关闭了,可是就在下一刻,便有人不要命的来拍打城门,大声哭喊道。 “开门呀,快开门!,你们这群薄情寡义的官兵,事情没有落在你们头上,你们就见死不救吗?” “是啊,快些开门,我不过是,京城的生意人。一家老小都在城里面,你们将我锁在外头,我那妻儿父母该怎么办?” 外头一道道的咒骂声,落进官兵们的耳中,他们不所以的看着下方的人群,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情绪激动。 他们只不过是奉命关城门罢了,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胡乱咒骂? 就在官兵们不明所以的时候,下方的人群再次喊道。 “快些开门啊,外头有食人的怪物,大家都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同为老乡,你们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是啊,那些怪物一个个吃人不眨眼,若是你们在这外头,恐怕会比我们更焦躁!” “各位官爷,你们就行行好吧,把我们一家老小进去吧,。若是被那些怪物抓到,可是要命的呀!” 官兵们听着这一声声的喊叫,犹如被雷击一般,呆呆的愣在了原地,怪物什么怪物?! 突的,他们想起了之前有两位女子说的话,莫非那食人当真不是野兽,而是百姓们口中的怪物? 城门外,群情越发激奋,眼看着生机就在眼前,他们却被这些该死的官兵关在了外头。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莫非要死在这城门之外? 不!他们不甘心,他们不能就这样死了。家就在眼前,怎么会有不进的道理?今日即便是闯,他们也要闯进去!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而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同样有勇夫。这不,当下便有人站了出来,大声道: “诸位听我说,咱们好不容易从那怪物的手里逃脱,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咱们这里多多少少有数百人,我就不信了,这城门我们撞不开!” “这位壮士说的对,咱们有那么多人,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将这城门撞开!” “此话有理,。想想家中的妻儿,想想屋子里的父母,若是咱们不在了,他们又要怎么活?咱们今儿个一起努力,誓死将这城门撞开!” 第400章 慌乱渐生 说着便开始干,百姓们自发的寻来各种石块,树干齐心协力的对着城门发起进攻今日的城门不开也得给它砸开。 轰! 轰!轰! 闸门的巨响声一声接着一声,还真别说,那城门,虽然没有被影响多少,可是那上方的官兵却觉着砸门的声音犹如天雷轰击一般。 眼看事情不妙了,官兵们急忙探出头去,大声道:“诸位别打了,今日这城门也不是我们说开就能开的,上头有命令,这城门今日必须封锁,你们也就别白费力气了,这城门你们是砸不开的。” 他说得诚恳,可下方的百姓们却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这杀千刀的说的冠冕堂皇,可不就是怕那怪物进了城吗?他们这么多条人命,难道就要这样白白的交到那群怪物手中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今日反正横竖也是死,何不放手搏一搏呢?若是今日真能把这城门砸开,那他们的命也就保住了。 思及此处,百姓们继续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城门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官兵们实在是被百姓们的行为弄得焦头烂额,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连忙向上头报告。 今儿个,这城门若是不开,恐怕要引起公愤。 不得不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消息总是传的很快,不过才半个时辰,金銮殿上方就得到了消息。 丞相见,皇帝举旗不动,当即便,上前两步,轻声道“圣上,臣愚见,今日这怪物虽说来得可怕,但也的确是事发突然,可是无论如何,都应当把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民可载舟,亦可覆舟,今日这事若是处置不当,国恐动荡。 话音作罢,丞相退回原位,不再多语,只静静等待着皇帝的抉择 离震天沉思片刻后,也觉着丞相言之有理,只得蹙眉挥了手道: “罢了,放行!” 来人领命而去,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消息才传到了城门处,此刻城门处已经汇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这些人中有的是出门行商的,有的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最多的则是往京城逃难的人们。 大约400余人,在京城之下,放声叫骂,将城里面的过往行人全吸引到了城门处;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讨论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用他们多猜,外面的人便将所有的答案都告诉了他们。城门外头的人们张口闭口便是食人怪物,人形怪物,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总之,三句话不离“怪物”二字。 这样一来门内的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每个人面上都凝聚着恐慌,若真有那样的怪物,他们这京城不就成了一座围城吗? 外头的人叫的越厉害,里面的人便越发的慌乱,瞧这阵势,竟然是那怪物追上来了吧,若不是如此,他们总不会这样不择手段的狂击城门,由于来自于对这些未知怪物的恐惧,城里聚集在城门处的人很快变开始骚乱起来。 就在大家在乱作一团的时候,上方的官兵,得知了消息,才缓缓的将城门打开了,城门一开,在外头聚集的逃难人纷纷涌进了京城。 每一个人都不要命的往里头冲,也不管自己是否踩到了别人,是否冲撞到了别人,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逃进京城! 逃到距离皇城越近的地方,他们就越安全,在他们心底,无论是谁出了事,皇帝老儿也不会有事,那离皇帝老儿近一点,总不会有错。 等到所有的百姓进了城之后,官兵再次把城门关闭了。现如今已接近晌午,可大家伙儿都没有觉得饿;他们现在把心里想的都是,到底是什么怪物?能够让这些人如此惊慌恐惧。 京城之中最繁华的地段还没有受到影响,人们该干什么依旧在干什么。摆摊的摆摊,做生意的做生意,还有青楼揽客的地方,人群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那美人乡访门外,就站立了许多形色各异的人。有的时候,刚刚及笄的姑娘,还有的是,妩媚窈窕的少妇;更多的则是各个府上的仆人丫鬟。 往来的人瞧见这门外,这样多的人,不由得心觉奇怪,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这美人香放今儿个免费赠送香露;一分钱不要,只要你人来就可以免费领走。 听了这话,来往的人才知晓了,原是如此,难怪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原来是这美人香的香露免费赠送的原因。 据说他家的香露,那可是称得上京城一绝啊。且不说每瓶,几乎都要花上四五两银子,就说他家这个,限量销售,便让京城许多的贵夫人都是求之不得。 若是你不早早的来香坊排队,那即便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这样稀罕的东西,今儿个竟然免费送,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午餐吗?不要白不要,即便是男子,也通通跑过去排队凑个热闹,家中的婆娘眼馋已久,自个儿今日若是他弄上一瓶回去,日子也肯定更加好过了。 这样想的人绝不在少数,不过短短一刻,这美人香放外头便排起了将近百人的长队,这其中便有楚若依的侍女桃叶在里头。 桃叶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哎,这么等下去又该等到何时才能?能够轮到它呀。 她今儿个,本来是陪着小姐出来,买吃食的,可是,突地便瞧见了这,美人香门口正在免费赠送香露。 这样天大的好事,她的小姐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于是,当即便让她在这里排队,自个儿则悠哉悠哉的回了府。 第401章 朝廷上的争执 索性虽说人排的多,可是这美人香的伙计也着实是效率不错,不出片刻,那前方的几十号人便领了东西走人了。 很快便轮到了桃叶,那伙计瞧着桃叶,递了一瓶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子过来,陶乐接过来一看,眼睛顿时发亮,哟,就是粉嫩嫩的颜色,跟水蜜桃似的。 得了一瓶之后,她却未走,只眼巴巴的瞧着那伙计,恳求道:“小哥行行好,这瓶香露,是我代替我我家小姐领的。我虽说是个奴婢,可是也想要这香露,不知小哥可否行行好,再多给予我一瓶?” 那伙计瞧了桃叶半晌,实在碍于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便叹了口气,语气不善道: “就多给一瓶啊,多的可没有了,快快拿走拿走。别挡着后面的人了。” 桃叶心花怒放的接过香露,美滋滋的揣着走了,桃叶心想:真是赚大发了,这香露可是值好几两银子呢,这么好的东西,这老板真是脑子有问题,竟然白送。 她越想越美,当即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府中赶去。可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惊慌的男子,砰的一声,将她包中的香露撞到了地上,也幸亏那琉璃瓶子结实,香露才没有撒在外头了,桃叶连忙将那瓶子拾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那男子,张口便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撞掉了姑奶奶的东西你瞧不见吗?没教养的东西!” 那男子看了桃叶一眼,一句话也不说,继续朝前没头没脑的跑,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他似的。 桃叶冲着那男子“呸”了一声,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哼,狗娘养的东西,本姑娘今日遇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幸亏我的宝贝销路没有撞撒,否则定要让他好看。 桃叶骂骂咧咧,一边朝着定国将军府走去,这一路上,她遇到了许多狂奔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撞着人也不说一声对不住,转头便跑。 也不知道是赶着,去投胎还是怎么的。 不过每个人的嘴里都在,说:这什么怪物。桃叶不明白其中含义,所以的摇了摇头,暗骂道:今儿个真是倒了大霉,总遇着这样神神叨叨的人。 赶明儿个出门一定要看看黄历,免得遇着这些人,免得坏心情。 …… 城外的人倒是进了城,可是城里的人却被吓得够呛,他们没有亲眼看见那个怪物,只能从城外进来的人口中了解 可是他们了解到的,却只有一件事,他们没有活路了。于是便跟着那些城外进来的人,一同往皇城脚下跑去,在他们心里,那是京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这些事情,金銮殿上的皇帝大臣们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的他们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对策。 离震天看着下方的大臣们,蹙眉沉声道:“诸位爱卿对今日之事有何见解?而这食人怪物又该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下方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有的武将当即便自告奋勇,领命要出去斩杀怪物的;文官们则瞧着上方的皇帝,齐声道:“臣斗胆提议,现如今不知关那的怪物,到底有何影响力?而杀伤力有多强,不宜轻举妄动,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就是封锁城门,防止怪物进城。” 丞相说的对,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亲眼见过那怪物。我们不知道如何对付那些怪物。 就在此时瘫坐在地上的太子,绝望的苦笑道:有多强?本宫来告诉你们有多强,好多尸体,数不尽的人,都被他们吃掉了,就连本宫的侍卫,也无一生还…… 即便是现在他也忘不掉在安置村看到的情景,支离破碎的尸体,被鲜血浸红的大地,蛛丝般密密麻麻的长发,,通通占领了他的脑海 离震天现在一听太子说话便来气,他重重地拍在龙椅之上,呵斥道:“你现在还有脸说话?现如今这一桩桩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弄出来的?你倒是长本事了,发现了疫情居然隐而不报,现如今兜不住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要为你擦屁股!” 他越说越来气,再次道:“朕真是后悔了,当初便不应该,因为你是嫡长子便立你为太子,朕的,其余儿子,哪个不比你优秀?你中庸便罢了,现如今,竟然搞出这样的事情!你如何担待得起!” 朝臣们一听这话,都愣在原地。以往,皇上即便是再生气,也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在皇帝心里,他确实是一直把太子当成储君培养的,可是今日,他竟然说出了,后悔立太子这一话。 太子一派的大臣们,急了,立刻站出,帮着太子求情,至于那城门外头怪物的事,早就被他们抛之于脑后了。 什么最重要?自然是皇位最重要,他们追随太子这样久,若是最后太子却没有登上皇位,他们竟然也没有好下场,朝廷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站错了队伍。 想当初皇帝与帝王争位的时候,那些站错了队伍的人,不都被一一剿灭了吗?不行,太子之位一定不能易主。 那人急了,而二皇子那方的人,则暗暗窃喜;如今,太子若是倒了,那继任太子的最佳人选,岂不就是二皇子殿下了。 三皇子殿下对皇位无意,只想当一个悠闲王爷,每日也只知游山玩水,自然是不能够继承大统的,至于四皇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武统统不成,若是这样的人做皇帝岂不是灭国的节奏吗? 想来想去,还是他的二皇子殿下最有希望。等到他们二皇子殿下,继承大统那一日,他们就成了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家族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子孙后代也必定蒙阴。 第402章 召集众人 金銮殿上争吵纷纷,无论那一方都想把另一方打倒,推自己的主子上位,却纷纷忘记了正事,现如今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城外的食人怪物吗? 因为事出紧急,本来只持续一个时辰的早朝,活生生的拖到了晌午还没有结束,大臣们连午膳上都是在金銮殿之上用的。 毕竟皇帝没发话,谁又敢离开呢? 楚定渊心系府中,随即便派了人回府传话,早早的将将有怪物来袭的事传到府中,好让家眷们早做准备。 当消息传到时,府中女眷正在各自的院子中用膳,因这楚定渊不在府中,这府中辈分最大的便是老太太,那近侍便第一时间便奔去了福祥苑。 老太太因为前些时日香菜的事情,用膳变得格外仔细;正吃了一半呢,便听见外头有人说将军的近侍回府了。 方嬷嬷连忙出去迎人,那近视一看,来人,是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当下边急切说道:“嬷嬷快些将我领进去见老太太,我有要事禀报” 见他神情急切,方嬷嬷也不多言,当下便把他领了进去。 侍卫一老太太便拱手道:老太太,将军让。属下来传话,京郊有怪物向京城前来,定然要让家中小姐,好生呆在府中,不出去乱走动。 老太太听的怪物二字,手当即就一哆嗦,筷子都差点就掉进了汤碗里,她震惊的抬眸问道:“怪物,何等怪物?” 侍卫叹了口气,面色凝重道:“据说是食人的怪物,安置村那外头有人,染上了瘟疫,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现如今那怪物已经朝京城而来了,老太太一定要保重,将家中的小姐也看好,将军今儿个可能回不来了。 活了这么多年,即便老太太只是个凡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有多么严重,她当即便对着侍卫点了点头,郑重道:“你让将军放心,府中一切有我在,让他安心在金銮殿,切勿分心。 侍卫点头应声,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演武场上还有许多将军的兵,他必须去通知他们,早做准备,以应对怪物来袭。 待近侍离开后,老太太,当下便放下筷子,立刻吩咐人去将各院的主子们全召集到了福祥苑, 楚月兮此时正在依兰苑为楚依岚把脉,却突然听闻老太太要召集全府的人去福香苑,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来怪物即将袭京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将军府了。 楚依岚见到来人,如此急切,当下便疑惑了;转头问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吗?老太太怎会如此急切?莫非那香菜又在老太太的菜肴里出现了? 她心头不安电影的,腹中的胎儿,也有些躁动不安。楚悦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小心的将楚依岚搀扶起身,安慰道 :“母亲别慌,祖母召集府里的人定然是有要事宣布,咱们跟着去听就是了。” 她话语轻柔,却似乎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一下子就让焦躁的厨艺了,安定了下来。 就在这个院里的主子朝着福香苑而去的时候,出门已久的,宋思回来了,楚依岚母女二人,到达福香苑,才发现宋思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宋思瞧见楚月兮来了,立刻便站起身,迎了上来,她从容的挽住楚益兰的另一只手,亲昵道:“义母近来身体可好?思思出去这几日,着实想念义母,可惜店铺中生意实在是太忙,并没有时间回来,探望义母。” 楚依岚向来是喜欢着这孩子的,当下便回之一笑,轻声道:“也是你有心了,有月兮照看着,我这身子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偶尔附中孩子会闹腾一下罢了。” 话音刚落,楚若依也就紧接着进来了。她抬着一双眸子狠狠的瞪了楚月兮一眼,冷哼一声,便走到了老太太身旁去了。 见着老太太,楚若依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乖巧的站到老太太身后,轻轻为她捏着肩:“祖母今儿个怎的想到把众人聚集起来了,可是有何事宣布?” 从始至终老太太都蹙着眉,即便是这个喜爱的孙女在她面前讨巧卖乖,老太太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笑容。 哪里还笑得出来啊?只要一想近侍说的那个怪物,她便整颗心都悬在空中的。若是真被那个怪物杀了进来?这附中的女眷岂不是要白白送死吗? 见所有人都聚齐了,老太太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沉默半响之后,她才沉声开了口:“将军传话回府,听见外头有食人的怪物来袭。近日府中所有人,一律不许进出!” 众人一听,当即便傻了眼,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怪物?还是食人怪物?这是要人的命吗? 楚依岚只觉着,如芒在背,冷汗一点点的从手心里透出来,渐渐湿润了她的衣襟。腹中的胎儿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肚子有一阵没一阵的紧缩着。 她紧张的拉住身旁女儿的手,有些六神无主的问道:“月兮,若真是这样,该如何是好,那些怪物,该不会冲进府中,将所有人吃个精光吧。” 也不怪她紧张,毕竟连老太太这样活了半百的人也从未见过那种怪物,又何况是她这,不过三十有二的人呢? 不止她慌乱,这满屋子的人,没一个不慌的,即便是楚若依,这个梦即前世的人也花容失色中大的一双眼眸。 宋思与黎姨娘像是也被吓了一大跳,两人俱都张大了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悦希总觉着,这两人的恐惧,似乎未达眼底。 第403章 慌乱来袭 众人神色各异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急忙将事情告知了院子里的下人。下人们听了这事后,也是神色慌乱,不知所措;他们下意识的想逃,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呢? 他们转念一想若是这将军府的不安全了,那这京城之中,又还有何处安全呢? 他们无路可去,只能呆在定国将军府中,在这里,好歹有家庭是我们守着门,不至于让那些怪物闯了进来,可是若在那外头,说不定,早已尸骨无全。 恐惧渐渐在京城中蔓延,有很多坐不住的人,竟然想举家逃离京城。他们只知道,逃离京城可能有活路,毕竟那怪物是奔着京城而来的,可却从未想过,他们离京的途中,不就正好会与那怪物碰上吗? 不过无论他们知不知晓,这城门,定然是不会打开了的,除非是外头的人进来,里面的人是绝对不能出去的。 既然不能走,那就将房门锁死,呆在家里总比在外头四处游荡的好。方才还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京城,此刻却已经罕有人迹了。 楚若依听了事情之后,连忙奔向家园,慌忙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玉兰。问自己应该怎么做。 李玉兰听了女儿的话后原本带笑的脸也沉了下来。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儿,追问道:“ 你没说你梦到了这个怪物呀!你梦里不是只有瘟疫吗?怎么,现如今竟然多出一个食人的怪物来?” 她将所有的计划都策划好了,只要再好好规划规划,她就能够冲出家庙,重掌府中重位,可谁知却半路杀出来一个什么怪物,这叫他如何是好。 听了自家姨娘的质问,楚若依也觉着心里十分委屈,她能看着李玉兰,大声道:“我也不 知道啊!我做梦明明只梦到过瘟疫,现如今为什么会出来一个怪物我也不知道。” 那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想想你还有没有什么被你忽略的细节。李玉兰再次面色焦急的追问道。 可是出于回应她的,依旧是摇头。见女儿一问三不知,李玉兰只觉着一阵头大,心里也不停的发怵。 原本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现如今却突然的冒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让他如何是好怪物的事情一出,几乎将他全盘的计划都打乱了。 李玉兰越想越心乱,她自己也六神无主,可是看着眼前惊恐不安的女儿,她只得按耐住自己心头的不安,轻声安慰女儿。 “你放心,姨娘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虽说这怪物是出现的突然,可是,这也不得不说,可能是一个好机会,或许咱们能够趁着这一次,一举消灭楚月兮呢。” 听到她这话,楚若依当即眼眸一亮,惊喜的问道:“姨娘是不是又有法子了?真的能够将楚月兮除掉吗?快些告女儿。” 如果真的能够借助这些怪物除掉楚月兮的话,那她希望这些怪物越多越好,主要是这个贱人,占了她的位置,还抢了她的东西,早就应该死了的。 李玉兰知道女儿对楚月兮的恨意,你越来越不卖关子,只不过她也未曾挑明了说,只神秘一笑:“你便等着吧姨娘一定会借这次机会,把楚月夕她们全部除掉。” 她会将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弄掉,还会将,楚月兮那个贱种送到黄泉,到了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和她女儿的了。 她越来越想越兴奋,嘴角挑起一抹翠毒的笑。楚月夕,好好珍惜你剩下不久的日子! …… 京城发生的事情,梧州却还没有半点风声,此刻的湖州书院中书生,还伴着朗朗书声随着晨曦听着鸟鸣声,畅游在书山学海之中 “尤兄,你过来看看此文章。此文章是梅老先生昨日所书,你看此文何解?。 离尤一身白衣,静静立于众多学子之中。他面容本就的阴柔。现如今,在这婺州书院之中倒有一些如琢如磨的气质 他轻轻一笑,走向那方才同他讲话的青衣学子身旁,开始解说着那一天梅老先生的文章:“赵兄,你且看此处。先生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一句实乃文章之中的精华,代表了先生对朝堂之事的看法,只要理解了这一句,整篇文章的主旨,你也就能够通透了。” 他的声音圆润悦耳,如同那林间的清泉,让人一听,便觉着沁人心脾,盛夏的风,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那赵兄听后连连赞叹:“游兄,实乃人中豪杰,这一段分析,听得赵某心悦诚服。 哪里哪里,游某不过是,曾有幸见过先生所述文章,这才对先生的思想有些许理解,否则若是让我瞧瞧,我多半也是,不知所云。 游兄客气,你有几分才干我们同窗们都知道,你便不必故作谦虚了,先生若是知道有你。这样优秀的门生,竟然也会觉着欣慰。 赵兄国语先生门下的优秀门生比比皆是,我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粒沙子罢了,哪里值得先生欣慰呢? 离尤说着说着,却见自己的侍卫,面色焦急赶来。看着那侍卫,他眉头紧皱不得不找了个借口告辞。 此行进入悟州书,他并没有以皇子的身份。。若是其他人知晓,他是当朝二皇子,那他的计划,便会大打折扣。 思及此处,离尤加快步伐朝着那侍卫走去,寻了个没人的地方。与侍,沉声问道。 。差一点,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允许不能来梧州住院吗??现如今本殿下的话你们是听不进去了!。 第404章 离池的疑心 被主子一番责骂,侍卫只觉着心里头委屈,不过想起京中传来的急报,他就敛下眼眸,跪地拱手道: “不是属下违背主子的意愿,而是京中有急报传来,实在是不得不告知殿下。” 听闻此话,离尤挑眉,低声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急切,竟然这样不管不顾的,寻到了书院之中来?” 此行以读书人的身份打入5折书院,是他最重要的目的,外公不承认他的身份,可是他却不得不为自己铺路 那一把龙椅,他要定了! 见主子神情阴郁,侍卫立刻将京城传来的捷报,1一五一十的禀报:京中传来消息,太子负责的安置村一事遭了大祸,那些灾民通通感染了瘟疫,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些感染瘟疫的灾民,变成了食人的怪物。 简单三两句,侍卫便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楚,他初时听到也惊了一下,不过下意识便意识到,这是他们殿下的最好最好的机会。。 离尤大惊,抬眸问道:“果真如此?可是若安置村有瘟疫一事,为何半点消息都未曾传出?” 京中说是太子殿下一直将瘟疫之势压住,直到现如今,怪物袭击,众人才知晓,安置村之前所上报的喜讯通通都是太子虚构的。 听到这里,离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出声道:“既如此,那悟州这里的事确实应该早早了结了,本殿下应该及时回京为父王分忧解难,至于太子皇兄,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主子面上的喜色被视为收于眼底,他向来是会做人的,当下便。喜形于色到:“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如今,机会是殿下的了。” 只要殿下继承大统,他们这些便是。具有从龙之功的人,到那时,才享不尽的繁华富贵,都是他们的。 离尤听着属下的恭贺声,阴柔的脸上绽出笑容,摆了摆手,轻声的:“梧州这里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好,你继续盯着京城那方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向我禀报。” “属下遵命。” “如此便好,你先回去吧。切记以后若是再有消息,不可亲自动身前来,一切尽量以飞鸽传书,退下吧”。 “属下告退。侍卫应声而去,不过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离尤看着四周葱郁繁茂的竹林。心头浮上一阵又一阵的愉悦。皇兄啊皇兄,如此好的一手牌竟被你打成如此模样;既如此,你也别怪兄弟我无情了。 他现在还不能回宫中,等再过些时日,父皇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再回去也不迟,雪中送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好,不是吗? 离尤仰头看着上方万里无云的晴空,只觉着,老天终于开眼了,属于他的东西终究还是他的。太子之位只不过是先放在别人那里保管一阵子,现如今,终于要回到他手里了。 …… 梧州的离尤欣喜若狂;京城的离池也没有淡定到哪里去。不过与离尤的欣喜不同,离池现如今是,又惊又喜。 惊是因为楚若依并没有梦到,这有关于食人怪物的梦,明明只是瘟疫,为何现如今竟然发展成了食人怪物? 喜的则是,因为太子。不仅将安置村一事搞砸了,甚至还造成将食人怪物产生的主要因素,若不是他将疫情隐瞒不报,又怎会出现现如今这样不可控制的局面呢? 离职搂着身旁的美艳丫鬟,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那丫鬟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花一样的芳华水豆腐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皙, 那丫鬟,全身攀附在离池身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清新动人的味道,离池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她,挑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 “你用的什么香?本殿下以往从未闻过福利貌似也没有这样子的香啊” 美人娇羞一笑,娇滴滴道:“殿下有所不知,夜霜用着香,可不是以往的香膏,而是香露,是京城一家名叫美人香的地方,新做出来的。今儿个不知怎的,那掌柜竟然免费送,妾身便去领了一瓶来。 离池听了这话,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竟然会有这样的香露,本殿下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这香味,确实是挺好玩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得想起,今日突然发生的情况。他心中生出一些怀疑来,这件事情,到底一夜梦见过没有呢? 是她确实没有梦见过此事呢?还是说,她梦见了,却未曾告诉过他。 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只要一旦种下,这颗种子便会慢慢的在人心里生根发芽,渐渐的渐渐的,它便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到那时就怀疑,便会胜过人对人所有的信任。 离尤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前些时日,依依每次梦到的事情,在现实中都未曾有过变化,可为何这一次,偏偏就有不同了呢? 莫非真如他所想,那女人对他隐瞒了? 身边的美貌丫鬟依旧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她,可是他现如今却只。觉着马兴都是阀门之一,他一把将女子推开,就说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在本殿下跟前晃来晃去的。” 女子被他怒意满满的话吓了一跳,心头充斥着无数的有委屈,她不知道是哪里惹怒了主子,可是面上却不敢多说一句,当下便伏了伏身子,离开了这里。 你又望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楚若依呀楚若只,你到底对本殿下隐藏了多少? 第405章 月兮训话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那红彤彤的太阳也在悠哉悠哉的往山下落。明明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美景,却偏偏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凄凉。 越来越多的逃难人聚集在了京城之中,有的是家住京城的,有的则是往京城逃命而来的,家住京城的人可以回家待着,可是那些家不在京城的人,便无路可去;他们无计可施,只能纷纷不要命的往皇宫脚下逃,只觉着那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逃难的人将皇宫四周围的密不透风,御林军的行动也被他们所影响了,实在迫于无奈,宫中只能,召集御林军,用武力将这些逃难的人从皇宫外头赶走。 那些逃难的人虽说不愿意离开,可是无奈御林军个个手持长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们根本不敢多留,只得拖家带口的向城中其他地方而去。 他们的到来,给京城带来了无比的恐慌,京城的人们本是从未见过那食人怪物的,可是这些人一来便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怪物的可怕,让人一听,便觉着没有活路了。 虽说大家心中恐慌,所幸大家还是有理智的,大家都纷纷待在家中,没有急事,坚决不出出门。这样的行径自然是给京城中巡逻的官兵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当然也有那些敏感的人们,他们全家一起出动,跑到各个粮店采购粮食,早早的就将家中所需的粮食备好,以防后患。 定国将军府中,老太太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的,不过,她命人去采购的。粮食却只够支撑整个府中用半月。 因为她坚信,那些食人怪物成不了大器,虽说那些怪物会吃人,而且凶残无比,寻常人遇到只会死路一条。 听起来那些怪物确实是可怕无比,可是京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了,那些怪物进不来不说,上头的官兵还可以用弓箭射击他们,不出一刻,恐怕那些怪物通通都会没了命。 既然如此,她命人采个半月的粮食,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老太太的想法楚月兮自然是知晓的,不过,重活一世的她,自然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上一次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瘟疫,便持续了接近两月左右才彻底的消灭殆尽。最重要的是,上一世的瘟疫不是太医治愈的,而是将所有人给焚化掩埋才结束的。 这一世那些怪物凭空出现,弄得人心惶惶,虽说那些怪物已经被关在了城门之外。可是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被这些怪物咬伤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其实按照楚月兮的想法是,将城外所有被怪物咬伤抓伤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派太医去实时观察他们的状况,以便有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可以迅速得到救援。 不过,她这些想法,多半是得不到采纳的。毕竟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而决定这些事情的,都只能是朝堂上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实施起来有很大的困难性,有许多人受到了惊吓后,或许根本不愿意同陌生的人待在一起。那些被抓伤的人中,有很多人的家就是在京城之中的,你让他从家中搬出来,同外头无家可归的人一起同吃同住,谁又会愿意呢? 看着院子里,强压着不安的下人们,楚月兮微微蹙起了眉头。只听她轻声道:“所有人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听我说两句。” 下人们听了主子喊话,当下便放下手头的事情,一同到安兮院的正中聚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晓,自家小姐今日是要交代做什么, 竹月自然也是在其中的,她方才正在内屋收拾屋子,便突地听闻自家小姐,叫所有人在院中,她有事要交代。 听了这话,她连忙放下手上的衣裳,急匆匆的小跑了出去。等她到院中时,竟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见竹月也已经到了,院子里,楚月兮才抬眸瞧着院中的诸位,郑重道: “诸位,我相信你们听见怪物,其实定然都心中十分慌乱,但是今日我有一事要讲。无论怎样,你们都不要乱起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京城外头有守城的官兵,巡逻的侍卫,以及装备齐全的御林军,在咱们府里头也有家丁侍卫在外头守着,即便是要乱,也轮不着咱们安兮乱。 我今儿个召集诸位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不要乱传谣言,怪物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可怕,无论如何,都有人替咱们顶着呢,不要用你那一张嘴,胡乱说话,弄得人心惶惶。现如今你们只需要低头做事便可,其他事不必担心。 若是让我发现有谁在外头胡言乱语,造谣生事,那就休要怪我无情!” 楚月兮虽说,平日里她一直是面带笑容,和煦温柔的,可是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知晓,他们这个端庄大方的小姐,可不像外表这般柔弱。 从以往发生的,但每一件事来看,他们小姐的作风,那是府里最雷厉风行的一个;如果他们真跑出去造谣生事端,大小姐定然不会饶了他们。 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下人们纷纷,点头应声;听了这一番话后,不知怎的,他们之前慌乱无比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也是啊,这么多人在外头守着,即便遭遇灾祸他们也是最后糟难的一批人,有什么可值得慌的呢。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他们焦躁不安的心便沉静了下来。 楚月兮见众人都听了进去,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让大家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至于他自己,则领着白木出了府,朝着张知所住的宅子而去。 第406章 见到雪嫣 定国将军府离张知所住的宅子,还是有些许远,毕竟一个在城西边,一个在城北边一个靠近皇宫另一个则是挨着定王府。 若是驾马车的话,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白木驾车一向是快的,还不及一个时辰呢,马车便已经缓缓的在张家宅子门口停了下来。 楚月兮见此,立刻便下了马车,款步走上前去,敲响了张家宅子的门,很快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见来人,原来是从安置村之中被凡里救出来的文雪嫣。 本来正嘀咕着来人是谁?文雪嫣便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月兮姐姐,她一个飞扑,便给了楚云汐一个重重的熊抱。 只听她欣喜大笑道:“月汐姐姐你终于来了,我方才还在问臭大夫,他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的消息呢?没曾想到你,这会儿便来了。” 瞧着眼前冰雪可爱的丫头,忍不住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宠溺道:“你这丫头,不是告诉过你吗?没有你父王母妃的允许,你万万是不能随意跑出南江的,可现如今你竟然又独自一人离开了南江,真是让人头疼………” 文雪嫣嘻嘻一笑,拉着楚月兮的手臂摇啊摇、摇啊摇,撒娇道:“哎呀,月兮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房在王府里面,母妃就一直总是追着我;不让我出去玩,可无聊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吐了吐舌头,不停的嘟嚷道:“若是我一直呆在南疆的话,岂不是会被憋死吗?月兮姐姐你难道忍心吗?” 自从上一次她悄悄跑出了南江,母妃便将她看管的更加严了;竟然派出了10余个侍卫守着她,若不是此次她趁着夜黑风高,悄悄跑出王府,她可就走不了了。 瞧着眼前古灵惊怪的人儿,楚月兮也不忍再责备她了,她只是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傻丫头,你父王母妃不是拘着你不让你玩,而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呀,傻丫头。 你想想这次该有多危险啊,你竟然一个人跑进了那安置村之中。若是你不小心染上了瘟疫,或是被那,怪物给伤着了,我要如何同你父王母妃交代?” 文雪嫣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抱着眼前的女人撒娇。不停的说着:“原谅我吧,我知错了,姐姐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跑了。” 这副讨巧卖乖的模样,谁又忍心再责备呢?楚月兮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的说道:“你呀,总是这样,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若是你再偷偷背着你父王母妃跑出来,那姐姐可就不认你了。” “是啦是啦,月汐姐姐你真的同父王母妃一样啰嗦。还是臭大夫好,虽说他总是和我斗嘴,可是他都,不会啰嗦。” 说话之间文学嫣,把楚月兮拉进了宅子之中。 院子里,几只散养的兔子正抬着一双双红红的眼睛好奇的瞧着来人,他们雪白的爪子里抱着,绿油油的青草,吃得正香。 至于院子正中央,则放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躺着悠哉悠哉晒太阳的张知一见爱徒来了,当下便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冲着楚月兮招了招手,大笑道: “月兮丫头你可来了,你身旁那,臭丫头,可是把我给吵坏了;不停的问我你怎么还不来,现如今你来了,为师也能够清静些了。” 见自己被告了黑状,文雪嫣冲着,张芝吐了吐舌头,嘀咕道:“真是个坏老头,竟然当着月兮姐姐的面,抹黑她,等明儿个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她竟然还要吵这个臭大夫。” 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活宝,楚月兮不由的会心一笑,就在此时,她却突然看见那小厨房里头,正怯生生的站着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顶着一顶毛茸茸的小帽子,一声粉红小马褂,脚下蹬着一双可爱的兔子鞋。肉嘟嘟的小脸像是被晚霞亲吻过一般带着粉嫩的光泽。 怎么看怎么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可爱极了。 见楚月兮的目光被那小姑娘吸引过去了,文雪嫣当即便拖着她的手朝着那小姑娘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她叫糍儿,她是我我在路边捡到的,她的爹娘都在安置村中死去了,她一个姑娘娘的,我瞧着实在是可怜,不忍心扔下她,便也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楚月兮听了之后,心中也升起对那小姑娘的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便失去了父母,那得有多难过呀。看着糍儿怯生生的目光,她轻声问道。 “这孩子的父母是得了瘟疫去的,还是被那食人怪物给杀死的?” 提起这个,文雪嫣就来气,只见她愤怒的摇了摇头:“都不是,糍儿的父母,是被太子给杀死的。” 楚月夕一惊,不敢相信道:“被太子给杀死的?太子为何要杀死他的父母?” 文雪嫣叹了口气,轻声道:“糍儿的母亲患了瘟疫,太子为了掩盖这件事情,便将她的母亲杀死了。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太子将糍儿,毫不知情的父亲,也一刀杀死了。 瓷儿的父母死时,她就躲在那里,暗地里,眼睁睁的瞧着太子,一个又一个的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听到这里,即便是楚月夕这个自认为自己内心很冷的人,心中也充斥着满满的愤怒之意。 太子为了掩盖安置村中瘟疫一事,便杀死了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那些人将他当成救命之人,而他想的却是如何要了他们的命。一个美好的家庭,便因为他的一己私欲,给活生生的拆散了。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一国储君,更不配成为一国之君。 第407章 担忧 楚月兮知道了,太子这些恶行之后,她不由得对太子便伸出了许多的反感之意。她最开始本来是觉得,只要不是你一直坐上那个位置,其他人无论是谁,都可以。 可是现如今听了糍儿父母的事情,她却深有感悟,坐上帝位的人,他必须要心系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谁都明白。像太子,这样的人,是根本不配做上那一把龙椅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现如今,出了食人怪物,这一件事恐怕太子的储君之位是保不住了。 想一想当今皇帝的另外三个皇子,二皇子过于阴鸷,心思狠毒,属于真小人;三皇子寄情于山水,是一个,皇室之中难得的君子,若是他真的愿意着手于政事,应当是一个不错的皇帝;至于四皇子离池,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小人,表面上装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个躲在阴暗世界里比任何人都肮脏的老鼠。 也不知晓下一任坐上储君之位的,又会是谁。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际,凡里从外头回来了,他方才一直在燕王府参与商讨要事,现如今才抽出空来回了宅子里。 见他进来了,楚月兮便走上前去,蹙眉问道:“师弟,你同我讲一讲那些怪物的主要特征,还有就是那一日你们逃亡之际,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凡里点了点头,一边回忆着一边将昨日夜里的事娓娓道来。 “根据昨日来看,那怪物我们应该是第一批见到的人。那些怪物虽然都是濒死的人变成的,可是他们的奔跑力,耐力,持久力,身体条件,还有力量都远远高于常人。 即便是雌性怪物,她们手上的力量都大于普通的男子,奔跑速度也是,大于普通男子。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似的,他们就像是受着刺激的动物一样,疯狂的攻击活人。 只要是见着活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生病或是健康,他们都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直到将你撕成碎片,才会停下他们疯狂的动作。” 现如今他回忆起,那些怪物食人的场景都不都不由得觉得不寒而栗;他是大夫,见过了太多血腥的场面,可是这样惨无人道的杀戮,他从未见过。 听到凡里的描述出月息,即便是未曾见过,当时的画面,也能够想象出那天到底是如何的惨烈。 人吃人,这是违背天伦的事情,可是现如今却活生生的发生在他们离国的城郊之外,或许再过不久,京城之中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月兮紧蹙着眉头,再次问道:“那师弟你可曾注意过这些怪物是否会受到瘟疫的影响,到了四日之后,他们是否同样会死亡?” 楚月兮的话,倒是问到了凡里,他仔细回忆着昨日的情景,想着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有许多怪物,都在追击猎物的途中便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当时他们顾着逃命,根本没有多想这些,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些事情,即便是看见了,也最多认为那怪物是体力不支而倒地罢了。 可现如今听师姐这样一说,才想起来,根本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些怪物根本就不存在,体力不支而倒地的情况,若是存在的话,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力气,不知疲惫的从京郊追到京城来了。 他眸光一亮,激动的看着楚月兮大笑道:“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师姐,师傅说的对你就是个天才。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即便是变成了怪物,他们最终也是受那瘟疫所影响的,4日时间一到,他们也会倒地而亡。” 凡里越说越兴奋,就差没有手舞足蹈起来。 瞧着他这般模样,楚月兮摇头轻笑:“若我是你的话,昨日也定然不会注意到,毕竟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身处在如此危险情景之中,反而容易忽略这些重要的细节。” 不过现如今知道了这一点后,确实让人放心了许多,只要这些怪物还是受瘟疫所控制的,那便好办了许多。 正楚月兮与凡里交谈之时,文雪嫣不由得跑到他们面前,都嚷道:“月汐姐姐你不知道,那安置村,条件可差了;四处都脏兮兮的不说,蚊子还多的不得了,若不是我从南疆带了驱蚊完,我和臭大夫都被那蚊子叮成大猪头了。” 她可不是开玩笑,那安置村的蚊子可真叫一个多呀;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蚊子的老巢?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蚊子? 楚月兮无奈的笑着,捏了捏文雪嫣的鼻子轻声道:“谁叫你自个儿悄悄跑出来将来的,竟然还混进了那安置村里,你可知道,若是被那太子发现了你的存在,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这话可绝不是唬人的,虽说在明面上。太子忌惮南疆王的势力并不敢拿雪嫣怎么样,可是暗地里他即便是悄悄把雪雁给杀掉,也无人知晓。 毕竟京城之中无人知晓,南疆王的郡主跑到了京城来,更是进了安置村之中。 因此,等到事发之后,太子随意胡扯一个他不知道堂堂郡主竟然在安置村之中的理由,便可以瞎混过去了,到时候即便南疆王夫妇心中有怀疑,也只能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可想而知,雪夜独自跑去安置村里,到底是有多危险,一个不注意,她可能就没命了。不过幸而现如今她平安无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的父王母妃交代。 第408章 月兮的建议 楚月兮在张家宅子里面呆了一个时辰后,同凡里与张知讨论了各种怪物出现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对付怪物的方法。 师徒三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不过归根结底,却都是同宗同源的,并不会相互排斥。 临走之前楚月兮提醒了张知,让他们多多屯粮后,再次戳着文雪嫣的额头,叮嘱她万万不可乱跑,若是文雪嫣再次单独行动,她就定然会生气了。 交代完这些,楚月兮便乘着马车回到定国将军府,此刻楚定渊已经下朝回了府中半晌,已经在书房中召集门客一一完毕。 楚月兮一路走来,遇到了许多待在府中的门客,她笑着同他们一一点头示意之后,便径直的走进书房。 楚定渊此刻正在看门客们写的倡议书,却突地瞧见女儿过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纸张,看向女儿,轻声道。 “月兮怎么过来了?” 他虽然疑惑女儿此刻前来书房寻他,不过看着女儿的表情,他却心中稍稍有些安定了,看样子,月兮应该是没有被吓倒。 楚月兮径直走上前去寻了根椅子坐下,轻笑道:“爹爹命人传来的消息月兮已经收到了,府中的下人们也尽数知道了消息,女儿此次前来寻爹爹是有要事相商。” “哦?有何事要商量?”楚定渊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抬眸认真的瞧着,眼前的女儿,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见父亲一副认真听自己说话的神情,楚月兮立刻正了正神色,回忆起,老太太吩咐买粮的事情。 总听到爹爹传回来的消息后,便命人去买了半月的量,可是月汐,却觉得此事不妥。 楚定渊微微皱了眉头,并没有觉得有何处不妥,当即便出声问道:“月兮你说到底是有何处不妥?为父觉着你祖母的安排并无不妥啊,半月的量也是足够了。” 身为母子,他自然是知晓母亲是怎样想的;此次怪物袭击虽说闹得沸沸扬扬,也弄得人心惶惶,可是说到头那些怪物确实是成不了气候的。 毕竟京城外头有守城的官兵护着儿,京城里面则有昼夜,轮班的禁卫军,轮番的守着京城。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怪物确实是不出半月。定然会被消灭了的。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说出一些完全理解,因为在他的心中和老太太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不出半月,那些怪物竟然会全部被消灭。 如果除夕不是重生而来的话,她定然也会这样认为,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京城都不可能被怪物攻陷。 可是从前世的经历来看,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样简单,这其中有无数个疑问,第一,安置村的瘟疫是怎样产生的?第二,那些怪物又是怎么从濒死的病人变成那些食人的野兽呢?很可能其中有些许多的蹊跷之处。 这些疑团尚未解开之前,便不能够轻视这件事情。楚月兮心里总有一种直觉,在提醒着她,近来经常发生的事情与这件事的某些事情,好像都有暗暗的联系。 思及此处,楚月兮定眸瞧着楚定渊面色凝重道:“父亲,女儿觉得无论如何,京城是不是能够将那些怪物在半个月之内除掉,我们都应该多囤一些粮食,以防不时之需啊。” 听了女儿的话,楚定渊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月兮,爹爹知晓你是谨慎,可是爹爹与你祖母的想法是:咱们府中并不缺粮食,也没必要多多的买一些囤着。 一则蔬菜,水果类的新鲜菜品,放置四五天便会出现腐败现象,即便是放于地窖之中也最多最多存放半月。若是照你所说一样,多买一些囤着,两月之后那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即便没有腐烂,都变得干黄枯萎了,又哪里能够入口呢? 再者,若是腹中真是需要蔬菜的话,咱们府中也不缺银子,即便他们外头的人哄抬物价,咱们也是能够买的,上也是能够吃得起的。对于此事,月兮你就放心吧,爹爹与祖母自有安排。” 将军府里现在的吃食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一则福利不缺银子,他们屯的半个月粮食完全足够整个府里的人使用。 怪物来袭的这段时间来,府里的吃食当然是断不了的,只不过可能没有以往的精致罢了。 楚月兮听完这番话后却依旧没有动摇自己的心思,他抬忙真切的看着楚定渊面容,严肃道。 “爹爹,不是女儿危言耸听,而是咱们对这怪物,始终是不太了解。若是这怪物,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这样容易对付呢,那该如何是好呢? 再者,等到局势无法控制的时候,大豆和米之类的干粮,或者还可以从外面买的,可是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应当是会十分紧缺的。是,咱们没必要买许多不容易储存的蔬果像萝卜,土豆这样,容易存放的东西,能够多买些便多买些吧。 就算两月之后,咱们吃的可能是不新鲜的东西,可是,吃不新鲜的东西总好过没有东西吃,母亲现在身怀六甲,营养是必须得跟上的,女儿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伤了母亲的身体。” 父女二人你来我往之下,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楚定渊听了那番话后,垂眸思量半晌后,觉得女儿说的话确实有理,当下便看着楚悦欣轻声道。 “月兮你先回院子,这件事情爹爹再考虑一下,等到爹爹考虑清楚了,再去找你祖母商量,你说的对,你母亲的身子确实是不同与常人,疏忽不得。” 听了他这话,楚月兮心中便安定了下来,虽说爹爹,说再考虑一番,可是她知道,爹爹最后一定会采纳她的意见的。 当然,只要爹爹采纳了这个意见,老太太那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第409章 怪物袭京! 见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月兮便站起身来瞧这处定员,轻笑道:“爹爹既然如此说,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不过,爹爹可否答应女儿,一件事情?” 她笑眼盈盈,一双与楚依岚如出一辙的桃花眸子,此刻正充斥着盈盈水光。被女儿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楚定渊,当下便笑了起来,抬眸道, “兮儿,你说有什么需要爹爹答应,你的爹爹只要能够做到便一定满足你。” 只要一想起,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他便觉得他亏欠了月兮和岚儿许多,而现如今女儿难得提出一个请求来,他这个做爹的又怎么能不同意呢? 楚月兮听完笑话,当下便笑的更加明白了,她抬着弯弯的眼眸,温声一笑:“爹爹既然如此说了,那女儿就大胆的提要求了。女儿想请爹爹答应,若是爹爹采纳了女儿的意见的话,采购那些粮食可否由女儿去做?” 见楚定渊用一脸疑惑的神情瞧着她,楚月兮立刻便解释道:“因为女儿一直照料着母亲的身体,知晓什么食物和药材对母亲的身子是最有用的,由女儿去采买是最合适不过的。 其实她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而且还可以为府中分忧;可是楚定渊却并不这样觉得,在他心中,女儿就是用来娇养着的,这样子,抛头露面又劳累的事情,怎么能让女儿去做呢? 更何况现如今,京城进了这样多的逃难的难民,而谁知道又有没有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呢?本就人心惶惶,谁又能够保证现在的京城还如同之前那般安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能让女儿出去冒险呢? 因此楚定渊当下便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这些事情都有下人去采办就可以了,月兮你好好的呆在院子里好好照顾你母亲,切勿随意出去走动,现如今外头个个人心惶惶,爹爹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即便你想为你母亲采购,吃食药材,大可将那些东西写在单子上,交给下人去采买,这样不是十全十美吗? 楚定渊越觉发着自己的说法,挑不出半点毛病,可是他却怎么想得到,在一个月之前,他的女儿便用了私银,以最低的价格买,除了所有干粮。 楚月兮摇了摇头,解释道:“父亲这点的担忧女儿知晓,可是,下人们即便是识字,也挑不出来最好的蔬果和药材女儿,前往明珠城学医之后,对于这方面,实在是十分在行,让女儿去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安全方面的问题,爹爹更不用担心了,有白木在女儿身边,女儿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况且现如今,京城还不是很乱,爹爹就不用担心了。” 见女儿如此坚持,定员也不好反了她的意,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好了好了,那爹爹就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件事情爹爹同意了,爹爹立刻去找你祖母商量。” 见父亲同意了,楚月兮脸上当下便浮起了欣喜的笑容,慕汝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道:“月兮就知晓爹爹定然会同意的,既然如此那月兮就先告退了,爹爹去寻祖母吧商议吧。” 说罢他福了福身子,,得到了,处定员的许可后,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楚月兮离开书房后,楚定渊当下便前去了福祥苑,找老太太商量此事。 老太太最开始听说要采购两个月的吃食,老太太是坚决反对的,不过当初定员提起楚依岚腹中的孩儿时,她便不得不皱着眉头答应了。 在老太的心里,什么都没有她那未出世的孙子来得重要。 见母亲同意了,采购两月吃食的事情处,楚定渊再次提起,女儿自荐去采购吃食的事。 老太太听了楚月希自荐前去采购的事情,只是挑了挑眉,说买回来的吃食的账单她是要亲自过目的,除此之外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想来也正常,老太太若说要亲自过目的话,楚月兮又不敢在这账单中作假,那采购这件事情不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吗?既然楚月兮愿意做,那她为什么不让她去做呢? 至于安全问题,这个孙女儿向来是生的有反骨的,只知晓处处与她作对,她又为何要担心她的安全呢。 即便她生了一副好容貌,也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这样的孙女儿,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差别呢? 楚定渊见老太太同意了之后,当下便离开了福祥苑,去公中取了银子交给楚月兮。交待楚月兮一切小心后,便继续回了书房商议事务,出了这个怪物的事情,他这半个月恐怕都没有什么闲暇的时光了。 楚月兮拿了银钱,当下也就不耽搁,带着白沐便出了门。此刻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色也微微的变得昏暗了起来,京城之中,虽说有许多人受到了怪物袭击的影响,可是城内却依旧灯火辉煌。 主仆二人行走在街道之上,瞧着身边一个又一个行色匆忙的人,不由得心中感叹,世事真是瞬息万变啊。 今日晨时明明还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京城,现如今到了最热闹的,夜市,街道之上竟然瞧不见多少行人的踪影,即便偶尔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并不停留的行人。 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也就是,那,辉煌灯火的京城。 其实楚月兮此行出来,一是为了去采购药材,二则是为了亲眼看一看那怪物的模样。她一天没有看到那怪物的模样,他她的心里头便一天都不安生。 因此她便特意寻了才买,如果这样一个借口溜出了府,如果不寻这样一个借口的话,她是断然没有机会出府的。 第410章 免费香露 主仆二人走在偶有行人的大街上,发现这一路的商铺大多数都关了门歇业了,除了那一家,美人香。 这美人香,不仅未曾关门,外头竟还有顾客在排着队,虽说每人的脸上都有慌乱的神色,可是却依旧,坚定不移地排在队伍之中。 楚月兮觉着诧异,在这怪物袭击的时刻,大部分人都回家,闭门谢客了,可这些人,却依旧在这厢房门口排队,这到底是为何? 在那里排队的每一个人面上都有慌乱之色,且在东张西望的,打探着四处的情况,可是他们却依旧未曾放弃排队。 这不由得让楚月兮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竟然值得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去买。 搜索无果后,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一位年轻姑娘的肩膀轻声问道:姑娘,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到底是在买什么呀?怎么排了这么长的一串队? 感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那姑娘吓了一大跳,哎哟一声。她本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触碰了自己,谁曾想到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一个仪态万千,身着富贵的女子。 她不由得微微有些讶异,都在这个关头了,竟然还有这样子的大家小姐出门吗?他们是为了领免费的香露才冒着危险,出门排队。这个一见就啥也不缺的,大家小姐整的也跑了出来? 虽说心头疑惑,可她还是回答了楚月兮的问题,她动手指了指前方小二手里拿的东西,轻声道: 瞧,我们在这里排队就是为了领那个免费的香露。不过,像你这样的,大家小姐定然是不会缺这几两买香露的钱吧? 说话之间他再次探出头去,瞧了瞧前方的人数了数,见只有7个人便到了自己,当下便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真好,领了这东西,就可以回家和阿爹阿娘吃饭了,这香露,他可以和阿妹,一人用一半,阿妹一定高兴极了。 楚月兮见这姑娘,兴奋极了,也不再问话,去打扰她的兴致了,说了一声多谢,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美人乡的牌匾,古香古色的木牌之上刻着绣制典雅的美人香坊四字,单从外观上来瞧,便与别家的香坊不同。 这美人香,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够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刻,也吸引着人来到他家门前排队。 楚月兮一边想着,一边朝前走去,后台的白木不由得出声问道:“小姐,这香露又是什么东西?和香膏有什么差别吗?” 楚月兮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香膏是凝固的儿呢?香露则是如同水一般的液体。再有便是,香露使用起来比那香膏方便得多。不过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香高一些。 那香露的味儿虽说闻着清新,也着实是让人心中愉悦,我用香膏用惯了,也用不来香露那新奇的玩意儿。 就在人说话的时候原本有些清冷寂静的街道,却突然传出慌乱无比的喊叫声。侧耳一听,那一声声的喊叫之中,全不离怪物二字。 楚悦欣头一扭,知晓,那怪物应该是已经抵达京城门口了。当下便转头对着白木道:走,我们也去看看,瞧瞧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如何? 话音刚落,他们身旁边跑过去一堆全副武装的御林军。那御林军大约有接近百人,人人手持长矛,腰佩长刀,让人一瞧便觉着心头安定。 可即便是这样,街道四处也不由得涌出了惊慌失措的人们。他们个个面带惊恐之夜,如同亲眼瞧见了,城外那穷凶极恶的食人怪物一般。 太阳彻底落下的山脉,京城的夜,注定是一个不安稳的夜。而太阳这一落下,不知何时再会生气,京城的黎明,也不知何时才会再次降临。 局势开始紧张了起来,看着街道上四处奔走的人们,除夜汐下意识回头,忘了那之前,路过的美人相 只见方才还长长的队伍,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做鸟兽散去。至于那门口的店小二,嘴角似乎挂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看着越发乱起来的街道,白目抬眸看着楚悦。沉声道:小姐现在情绪越来越乱了,属下用轻功带着您上屋顶可否? 楚月兮点点头,她虽说会医术,可是于武功这些东西窍不通的,现如今街上乱了起来,她若是继续在这下方行走免不了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撞倒。 见主子同意了,白目三两下便,架着楚粤西,一个跃身便上了屋顶。登高望远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人上了屋顶之后,将这四周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京城中的御林军全往城门而去,至于城门那方的百姓则不要命的,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见此,楚月兮当下便转头看着白木轻声道:“白木,你可否用轻功带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城楼去?” 现如今,用走的肯定是不行了,下面混乱异常。只能用轻功在这屋顶之上行走了。 白木点了头,他最擅长的便是轻功,带着一个人前行完全是绰绰有余。思索间,他便立刻驾着楚月兮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抵达了,足以俯瞰半个京城的城楼。二人飞身而上,却见这城楼之上,不只他二人。 离楚之着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不由得沉了沉脸色,他微微眯起眸子,对着白木冷声道:“今日情况危急,你是不是不知晓?竟敢随意带主子出来,要是她出了什么好歹,你可担待得起!” 第411章 怪物袭京(中) 白木听了离楚之的问罪,当下,单膝跪在了地上,拱手欠身说道:“王爷恕罪,是属下未曾考虑清楚,属下该死。” 虽说现如今,他已经是楚月兮的暗卫了,可是离楚之,总归是他的旧主子,他内心对他还是有些许惧怕之意。 见离楚之误会了此事,楚月兮连忙上前,将白木从地上拉起来。转头看向眼前红衣肆意的男子,解释道: “不关白木的事是我自己要求要出来的,不来看一看这个怪物是什么模样,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你是知晓我的,我若是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了我。” 离楚之听了这话,方才冷峻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可是他依旧不赞同的看着楚悦欣,轻声道。 “月兮,你不应当出来的。现如今这京城乱的很不说,那怪物也着实是穷凶极恶的很,若是你不小心被伤着了,那该如何是好?”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在离楚之的心里,只要楚月兮出现在这样纷乱的环境之中,他便放不下心来。 尤其是前些时日,还出现了最后一事,他差一些就见不到她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嗔怪的看了离楚之一眼。摇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虽然是这样柔弱的女子,但我又不是独身一人跑出来的,有白木跟着我,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确实是不会武功,,可是她也不会跑到那怪物群中去,受死,她不过是站在这高高的程度上远远的,看一眼那怪物罢了。 整的像如今听他说了,倒像是他要去同那怪物厮杀一般。 楚月兮说完话之后,便不再看离楚之的神情了,她径直的走到城楼栏杆之处,眺望着城外的景象。 不过才一眼望向西边,微微楞在了原地,只见楚月兮水润的眸子中尽是震惊之色,那一双朱唇,也因为外头那人间炼狱的景色而薇薇开启。 只见城门外头,数以千计的人正发了疯似得,冲击着城门,他们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从老远的地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朝着城门奔跑而来,将自己的躯体中撞在城墙之上。 一个接着一个,犹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占领了城门之外,他们毫无目的的冲撞着,吼叫着,摇摆着呢,几乎要断裂的四肢,极度扭曲的脖颈,拼了命的,朝着城墙撞去。 那一只只死鱼般的眼睛,灰白灰白的,却透着浓浓的贪婪之意,他们想要吃人,而城里面有人。只要是人,便是他们的猎物,既然是猎物,他们就要想方设法的将它吃进腹中。 城墙上的官兵,一轮又一轮的朝着下方,发射弓箭,成百上千的弓箭,朝着那些与怪物一般无二的人设去。 弓箭入体,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扑哧声,可是除了那些一箭射中心房的怪物,其余的怪物,都好端端的立在原地仿佛毫无感觉一样,依旧疯魔的,向着城门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让人揪心的一幕发生了,远远的便见着接近20余人的车队朝着城门缓缓而来,他们似乎对前方的嘶吼声,并未察觉。 城墙上的官兵们,瞧见这一幕,当即便撕心裂肺的吼着。 “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前方有怪物,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了!” 可是无论他们怎样喊,前方的车队依旧在意着缓慢的速度,朝着京城驶来。等到他们发现异常时,那群怪物却也发现了他们。 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清香。那群怪物似乎是闻到了活人的气味,放弃了攻击城门。 只听他们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又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随后他们便扭动着呢,几乎快要断裂的头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朝着那群车队冲去。 瞧见这一幕,所有观看着城外动静的人,都不由得揪起了心来,那一对人终于发现了,前方的怪,。他们立刻把拉车的马转了个方向,拼命的挥动着鞭子抽打着马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那群车队,不过才走出去,但是后头的怪物便立马前赴后继的追了上来。他们喉咙里传出的咕噜咕噜声。越发的响亮,这是即将猎食的前兆。 冲在最前方的那个怪物,成功跳上了马车,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怪物,对着马车发动了攻击,不过是片刻时光而已,马车便已成了支离破碎。 遭遇了这样惊悚的时刻,马车里的人们恐万状的,抱在一起,他们拼命的用手脚毫无意义的踢打着,向他们逼近的怪物,他们还在做着生命最后的垂死针扎。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怪物向他们靠近,逐渐的那群怪物就将他们的身体分时干净。 两息不到,二十余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城墙上的官兵们,心情无比沉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无力的握紧了手心。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发生,却对这一幕无能为力,他们不能打开城门,也不能够展开任何救援。 二十多人的命,就这样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怪物们分食了猎物之后,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纷纷江娜,狰狞扭曲的面部转向城墙这一方,无数张,长着死鱼眼睛的腐烂面部。就这么直刷刷的,盯着城内的人们,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楚月兮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了,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这些人形怪物,如同阴间跑出的恶鬼一般完全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完全没有丝毫的意识。 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鲜美的食物。 任何事情,听别人说一千遍,道一万遍也不如自己看一遍,来的有冲击力。就像是今日的情景,楚月兮从听说来的,冲击力,还比不上今日的一丝一毫。 第412 怪物袭京(二) 城门之下的怪物越发的疯狂,夜幕降临之后,他们就仿佛是来到了自己的黑暗王国一般,肆无忌惮,前赴后继的冲向城门。 最开始,官兵们对付他们还游刃有余。虽说这些怪物们中箭之后不会立即死亡,可是只要多设上几天,他们总归是会死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怪物们即便一波又一波的撞击城门,可是城门牢固,哪里又是他们能说撞毁就撞毁的呢?因此即便它们凶煞无比,也不过是在做徒劳的无用功罢了。 可是渐渐的,那群怪物,竟然不知怎的,突地开了窍。先冲上了一批怪物,到城墙底下,而后便是数以百计的怪物,以飞快的速度从下方往他们身上攀爬,后面的怪物有样学样,继续从下往上爬,不一会儿无数怪物垒成的人形塔,变重了。 密密麻麻的怪物累积在一起,就如同一只又一只的老鼠一般,他们不怕死亡,生命力极强,不管不顾的向前发出进攻。 城墙上的官兵们看见这一步,当下便愣住了,这这怪物莫非是成了精?他们只觉得,头皮上犹如有无数蚂蚁爬过,钻进了他们的毛孔之中,除了头皮发麻,便没了别的感觉。 眼看着距离城墙置顶,只有咫尺之遥的怪物们,官兵们慌了,郑松大喊道: “拿火油来,快拿火油来,这些怪物爬上来了,快点!用火油来烧死他们,快! 卡塔! 卡塔,咔嗒! 数以千计的咔嚓声,从下方不停的传来,这是怪物们扭动关节的声音,也是他们嘴中不停闭合的声音。 终于,一只青白相间的腐烂枯瘦的手臂,第一个抓住了城门顶上的红砖。不过一瞬,他那长着一双灰白死鱼眼的骇人头颅,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双手,第三双,第四双,无数怪物在城墙之上,探了头。不出意外,若是官兵们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京城就会被这些怪物给占领了。 所幸,火油很快便被人拿来了,官兵们不敢耽搁,当下便对着那群怪物一阵猛敲,打火石一扔,哗的一声,那大火便将一连串的怪物们,给烧燃了。 这些怪物是从活埋坑里爬出来的,本来是阴冷潮湿的东西的感受到,火焰的烧灼,自然是受了大惊。官兵们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一层又一层的怪物们便从空中坠了下去。 烈火似乎对他们确实有极大的杀伤力,怪物们在地上疯狂的打着滚,清白糜烂的肚皮不停的在翻滚着,犹如滚烫的水中被烧开了的死鱼,空气中充满了腐肉被烧焦的奇怪气味。 而在这些怪物之后的怪物,瞧见他们这般痛苦的模样,眸中终于生出来惧怕之意。他们迟缓的转着,那灰白色的眼珠子。呆滞的看着地上,满地打滚的同类。 城墙上的官兵们瞧见这一幕,心底去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些怪物并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惧的,他们怕火!既然如此,他们就用火攻! 看明白了这一点,立刻便有官兵们从下方拿出数百个的投火器。 这投火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下端偌大的铁勺子,只要使用的人一踩,那一根织出来的棍子,那铁勺子便会立刻弹起,将里面燃烧的东西像外面的怪物投掷而去。 不过瞬时,几乎成百个燃烧的松油球便对着怪物极速的飞去。,燃烧的火球,大部分落到了怪物身上,少部分则扑了个空,掉到了地上,燃起了一道,由火焰铸成的防线。 这一步对那些怪物可谓是有极大的震慑力,他们那死鱼一般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之色。那喉咙里发出的也不再是对猎物渴望的咕噜声,而是低低的嘶吼声。 瞧见这一幕,城墙上的官兵,无一人不面带笑色。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出两日,他们便会将这些怪物消灭殆尽! 个别胆子大,不在家中呆着反而跑到城墙出来观战的百姓,看着这外头一幕,也不由的拍手叫好。他们心中不由得腹诽,这些怪物瞧起来凶恶极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豆腐人罢了。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城楼上方的楚月兮,却没有半点的轻松之意。虽说那些怪物被火给攻退了,可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他的这个念头刚刚浮起,空中便吹过一阵清风,清风之中飘动着淡淡的香味儿,一丝丝一缕缕的钻进了众人的鼻息之中,不由得让众人感叹。好生清新的香味儿。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方才还被火攻退了的怪物们,突然又不惧怕那火焰了,不管不顾的朝着城门冲击而来。此时此刻他们眸中的恐惧之意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狰狞之一。 官兵们见此,心头大,。当下便对着那群怪物继续发射火焰球,数以百计的火焰球,齐齐落到了那些怪物身上,,可是,并没有发生大家所期待的结果。 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火焰球落到了怪物们身上,他们却视若无物的,继续朝着京城发动攻击,霎时间,一个个火人即攻击着城墙。 同之前一样。他们一层又一层的垒砌,搭建成了,一个高耸的人形塔。怪物们在此,无比的靠近了城墙之顶。 众人大惊,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这些怪物变的丝毫不惧怕火焰。他们想不明白,时间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猜想。 前头的怪物,搭乘了一个梯子,后头的怪物,则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这个同类搭成的梯子,攀爬着,不过一瞬间便有怪物。再次爬上了城墙之顶。 第413章 怪物袭京(三) 局势再次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着,官兵们无能为力,只能用手中的刀剑与那些怪物厮杀。他们飞快的斩下怪物狰狞的头颅,用弓箭射击着怪物的心房。 可是他们斩杀的速度,却永远抵不上怪物们攀爬的速度。他们不停的杀,怪物不停的爬,可是他们会累,怪物们却不会。 因此不过,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城墙之上,便有了数10个怪物成功登顶。离楚之见到这一幕,面色凝重的转头看向楚月兮,郑重交代道。 “兮兮,你好好的呆在这城楼之上,切勿乱跑。” 说完这句话,他便轻轻一跃,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奔去。他之前并不出手,是因为那下方的怪物,明显是官兵们能够对付的。 可现如今那些怪物不知是受了何等刺激,突地变得疯狂起来,战斗力也大大增加了。这等级别的怪物,便不再是那些守城的官兵能够对付的了。 现如今的这些怪物,没有习过武的人,当然是不能够对付的。 女主角很快便到了城门之上,,他手提宝剑,急速的朝着,城墙之上的怪物冲去,不过短短一瞬,方才那些令官兵们极为棘手的怪物们,便倒地而亡。 现在正在与怪物们厮杀的官兵,,见与自己对峙的怪物突然倒地,瞬间便一愣,转头一看,一个红衣肆意的男子,提着寒光粼粼的宝剑飘飘然立于城楼之上。 靖王殿下! 众人大惊,当下便拱手行礼,离楚之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在意他,便转身,奔向了城墙边缘只见他,抬手落手之间便必定会收割怪物的性命。 见到这一幕,守城的官兵们,当下便放下了心来。方才还衰败的士气,瞬间便被鼓舞了起来,有靖王殿下在,今日的京城绝不会失手! 见离楚之登上了城墙于他们共同御敌,御林军们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了,当下便上去接替守城的官兵们。御林军与守城的官兵不同,守城的官兵只需体强便可,可是御林军却俱都需要武艺高强。 御林军首领带领着部队登上城墙,瞧这大部分的守城官兵都受了伤,他便大声道。 “诸位兄弟辛苦了,现如今这里便交给我们吧,你们快些回去休息!” 守城的官兵们也不推辞,他们知晓自己能力有限,现如今的怪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了,因此便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立刻退下了城墙。 见御林军接手之后,离楚之便收了手,转身飞身离去。现如今的这些怪物,御林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若是这样他们都让京城失守,御林军不要也罢。 现如今他需要立刻回王府安排,其余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把兮兮送回,定国将军府。 见离楚之很快便回来了,楚月兮立刻上前询问的:“如何事情是否,很棘手?那些怪物是不是已经完全不惧怕火焰了?” 离楚之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轻笑道:“傻丫头,别担心这些了,那些怪物御林军能够解决,现在你看也看够了,我就把你送回去了。” 虽说现如今御林军可以控制局面,可是京城到底还是很乱的,他不放心兮兮一个人在外面。 楚月兮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点了点头,反正她现如今该看的也已经看完了,继续呆在这城楼之上也毫无意义,是时候该回府了。 眼前的少女,朝着离楚之点了点头,离楚之不再耽搁,上前两步搂着楚月兮纤细的腰身,轻轻一跃便离开了城楼,二人一红一白的身影交织在月色之下,犹如天底下最为相称的人儿。 见主子二人都已经远远而去了,白木也轻轻一跃,在后头远远的跟着。 不过半场茶的功夫,一行人便到了定国将军府门前。离楚之不舍得放下怀中的少女,轻声道:“快些进去吧,等你进去我也就回王府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冲他挥了挥手,此刻白木野轻轻落到地上,主仆二人一起朝着院子之中走去。 主仆二人不过才刚刚走到了西苑,便瞧见了楚定渊身边的近侍,此刻正守在那处。 那侍卫一瞧见楚月兮的身影,便快步走上前来轻声道。大小姐,将军想要见你。 楚月兮心头了然,她知晓,爹爹定然是担心极了,便不再多话,径直的朝着楚定远的书房而去。 等到出院时到达书房是楚定渊正在穿戴铠甲,瞧见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楚定渊终于放下了心来,他走上前去,瞧着女儿郑重交代。 月兮爹爹现在要进宫去。皇上突然紧急召见,大臣们议事,应当就是为了这个怪物攻城的事情,你与为父好好讲一讲,你方才出去,看到的东西。 女儿才出去不久,外头便传来消息说怪物已经开始袭击京城了,他心头慌乱极了,生怕女儿出了一些什么事情,不过幸好,女儿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楚月兮听了楚定渊的话后,便开始回想着,之前在城楼之上看到的事情,只见她微微蹙起了秀眉沉声道:“女儿已经采购好粮食果蔬了,待明日。爹爹命人去抬便好了,至于那怪物袭击,那怪物最开初,还怕火,到后来,便不怕火了,只能够用刀剑攻击他们。 说起这个,她的脸色便一直不大好,也不知道这一劫,要如何才能挺过去。 楚定渊大概的听了之后,便不再犹豫了,他交代,楚月兮好生照看,怀有身孕的楚依岚。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今夜,对于京城中的大,大多数百姓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第414章 母亲生气 待楚定渊出府之后,楚月兮便去了依兰苑,她要去报一个平安。母亲身怀六甲,听了这个消息,定然会心中焦急无比。 果然如她所想,楚月兮到达依兰苑时,依兰苑依旧灯火通明。戚嬷嬷此刻正陪着楚依岚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上。 楚依岚手中拿着一副绣品,心不在焉的绣着,一不小心,那尖锐的针便刺破了她的手指,一个血珠瞬间便窜出来污染了秀面。 好好的一副绣品被自己给毁坏了,楚依岚心中只觉自责无比,她连忙把那绣品拿到眼前来,看看是否能够有补救的机会。 戚嬷嬷瞧见她这副模样,当下便拿了一个手巾来,细心的将她受伤的手指包裹住,慈爱道:“夫人,你就别绣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戚嬷嬷的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楚月兮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款款走进了屋内。 “母亲怎么还未休息?现如今时刻已不早了,您快些早点休息吧,不然这样对您腹中的弟弟妹妹不好。” 听见女儿的声音,楚依岚激动的放下绣品,挺着肚子走上前去。她将双手放在楚月兮的肩上,上下左右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儿,看看她是否又何处受了伤。 楚月兮瞧见母亲这样紧张的模样,当下便笑了,轻声道:“母亲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出门是带着白木出去的,白木武功高强,女儿又怎么会有事呢?” 楚月兮说自己毫发无伤,可是楚依岚却不信,天生要自己看过一遍才好。等到将楚月兮全身上下打量过一遍,确定她确实是未曾受伤后,依然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虽说是放下心来,可是楚依岚却依旧觉得后怕,她抬起一双温柔至极的桃花眸子,似怨非怨的,瞪了一眼女儿。有些生气道。 “你这孩子明知道外面危险无比,你竟然还自个儿带着丫头就往外面跑,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母亲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大时辰之前,她正在用晚膳,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怪物开始袭击了。她听了这个心中一慌,当下便命丫鬟去唤楚月兮,准备将女儿叫过来。 可是那丫鬟到了安兮苑之后,却只听说月兮带着丫鬟出门了,也不知晓是何时才会回来。 楚依岚一听了这话,心中怎会不焦急,当下连晚膳都来不及吃了,连忙跑到书房去问自己的夫君。 她告诉夫君,月兮独自一人跑了出去,可是夫君却说,此事他是知晓的,月兮是为了去采购蔬果干了,才出了门。 听了这话,她心中是又急又慌,可是她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安心的回依兰院中等待女儿回来。 也怨不得她这样慌张,自从经历了上一次楚月兮坠河的事情之后,楚依岚便十分后怕。她害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女儿,又被阎王爷给捉去了。 幸而在她焦急到了顶点时,楚月兮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瞧着眼前眸中透露着生气之意的母亲,楚月兮知晓她定然是被吓坏了,当下便扶着母亲到座位上坐好。随即,半带撒娇的蹭了蹭母亲的袖子,娇声道。 “母亲你就别生气了,月兮知道错了,以后月兮定然不会随意跑出府去,月兮今日出府是为了采购蔬果干粮,母亲便不要生气了吧?您若是气着了腹中的弟弟妹妹,该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诚心认错的女儿,楚依岚的气终于消了一大半。她不是拘禁着女儿不让她出门,而是因为这段时间外面实在是太过危险,她害怕女儿遇到危险。 她抬了抬眼眸,淡淡的瞧了一眼女儿,轻声道:“月兮说话可作数,当真不随意出门呢?” 楚月兮连忙回答道:“作数,作数,自然作数。女儿答应了母亲的事情,定然会一一做到,母亲放心吧,女儿一定不会再随意出府了。” 楚月兮还未多想,当下便应下了。不过她心中却有计量,明着出府自然是不行,可是悄悄的暗地里出府又不是不可以。 她心中的这番想法若是被楚依岚知晓,楚依岚定然会被气的胎气不稳。不过幸而楚依岚相信了自己女儿的话,便彻底的消了气。 她温柔的拉过楚月兮的手,语重心长道:月兮,不是母亲故意责备你,而是现如今京城实在太过危险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母亲也都活不了了。 她实在是太怕女儿出事了,就算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女儿出事。这恐怕就是当了母亲之后才会有的心情吧。 楚月兮依恋的蹭了蹭母亲的手,轻声道:“女儿知晓,这次是女儿不对,女儿不应该不考虑其他的事情,便擅自出了府,女儿也不应该让母亲担心,母亲原谅女儿吧。” 母亲身怀六甲,本就心绪不宁,楚月兮现如今贸然出府,自然是将母亲吓到了,今日之事她着实是做的不对。 戚嬷嬷见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的母女,苍老的面容上泛起了慈爱的笑容。陪伴了那么多年,他早已将夫人与小姐当成了亲人。 之前她知晓小姐竟独自带着丫鬟出的府时,她心中也是慌乱无比。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要安慰怀有身孕的夫人。 现如今瞧见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心里头自然是高兴极了的。她完全能够理解夫人的心情,毕竟经历了上一次坠河的事情,大家都怕了。 怕大小姐若是再遇到什么意外,却不像上次那样运气如此之好该怎么办?上一次小姐还九死一生的回来了,若是这一次大小姐回不来了,岂不是要了夫人的命么? 第415章 整理思绪 安慰好了楚依岚之后,楚月兮便为她把了把脉,发现楚依岚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后,楚月兮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想起那外头如今纷乱的模样,楚月兮大抵还是不太放心的。她轻柔的放下楚依岚的手腕,抬眸轻声道。 “母亲,这段时日可否让女儿搬来与你同住?现如今外头纷乱得很,女儿若是与母亲同住,也能够随时的照料到母亲的身子。” 听了女儿的话,楚依岚心中感动女儿的孝心,可是她又哪里忍心让女儿这样为自己劳累呢,当下便摇了摇头轻笑道。 “你这傻丫头,母亲的身子哪有这般虚弱呀?你不在的时候,凡太医一直在为母亲调养着身体。你就放心吧,母亲没有那样脆弱的。” 她的身子自己清楚,虽说生月兮的时候伤了根本,可是这一胎却因为调养得好,怀着极其稳当。 楚依岚觉着问题并不大,可是楚月兮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只见她当下便蹙了眉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母亲若不让女儿搬过来住的话,女儿偷偷跑出去,母亲也竟然是不知晓的,届时母亲可不要生气啊。” 她一边说着,眸中还透露着点点笑意,似乎是吃准了,楚依岚一定会同意她留下来。 不得不说,楚月兮确实是将楚依岚的心思给算准了,楚依岚瞧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儿,不由得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 “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竟然还知晓威胁母亲呢,也不知是哪里学的坏脾性,该打。”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抬起手来,真是要将这一巴掌落到楚月兮的脸上似的。楚月兮却也不避开,任由着那素白的手落下来,到最后,那素白柔荑也不过是轻柔的捏了捏她的脸。 感受着面上温柔的触感,楚月兮睁开眸子瞧着眼前的母亲,狡黠一笑:“母亲这次若是不打女儿以后,可是不会给母亲机会。” 楚依岚听了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无奈摇头道:“你这孩子,真是越发的贫嘴了。罢了罢了,你若是想要孝敬母亲。哪有拂了你好意的道理啊?来吧来吧,陪着母亲多说说话也好。” 见母亲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楚月兮当下便微微一笑。现如今虽说李玉兰进了家庙,那家庙能够防住李玉兰的人,可是却防不住李玉兰继续使坏。 她若是不亲自守在母亲的身旁,根本无法放下心来。李玉兰与楚若依不一样,楚若依现如今的道行还不够,根本不足为惧,可是李玉兰却不同了。 李玉兰浸润后宅之道数十年,心思也及其缜密。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便影响自己后头的计划。 自从母亲有了身孕后,李玉兰一直的目标便是让母亲落胎。即便是进了家庙,李玉兰也定然不会放弃这个计划。 现如今怪物袭京,虽说是人人自危的时刻,可是她却不相信李玉兰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越乱的时候,便是下手最好的时机,所以在这种时候必须更加小心。 因此,在这段时期里,她必须时时刻刻的呆在母亲身旁。一则可以防止李玉兰用毒计暗害母亲,二则可以每时每刻的注意母亲的健康状况。 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她便能够立刻做出救援,尽自己最大限度的护住母亲。她重生一世,第一件要紧的事,便是改变母亲上一世被奸人害的难产而亡的命运,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让母亲活下去。 任何胆敢伤害母亲的人,她都定然不会放过他们!无论是谁,只要生出了害母亲的心思,那就要做好迎接她反击的准备! 就在楚月夕思索之际,楚依岚已经被丫鬟伺候睡下了。戚嬷嬷从内屋走出来,瞧见依旧倚在窗边的楚月夕,当下便走上前去,柔声道。 “小姐,快些回去歇息吧。现如今夜已经深了,女儿家熬大夜可不好,对身子有影响不说,还会影响容貌。” 听了戚嬷嬷明显带着关心的话,楚月兮转过头来轻轻一笑,温声道:“戚嬷嬷你也是快些去歇息吧,您年纪大了,更应该早睡哩。等着您睡了,月兮便立刻回去歇息。” 说话之间,楚月兮便拉住戚嬷嬷的手,轻轻将她带着回了屋子,瞧见戚嬷嬷进了屋子后,她的手微微捏了起来。 除了母亲,戚嬷嬷也是她要拼尽全力护住的人,这个如同祖母一般待她好的老人,值得她用最好的方式孝敬。 毕竟,比起福祥院之中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戚嬷嬷才是她心中真正的祖母。 楚月兮一边思索着,一边缓缓的回了安兮院。看着不见半点星光月色的墨色天空,她姣好的菡烟眉微微皱了起来。 经此一事,京城真正的黎明也不知才能够回归。此次怪物袭京,造成的影响绝不仅仅是民心动荡,朝堂之上,也注定不会安生。 太子经此事之后,储君之位定然是保不住了。而只要太子的储君之位被废除,夺储之争便也就开始了。 按理说,太子身为嫡长子因为错误被废除了储君。下一个接任储君之位的应当是同为嫡子的三皇子。可是三皇子生性洒脱,心思根本就不在朝堂之上,这储君之位他会不会争上一争还是个未知数。 即便三皇子迫于皇后的压力,着手竞争储君之位。那二皇子一派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还有如同蛆虫一般躲在暗地里的离池,也是个能恶心人的东西。 这些因素掺杂在一起,还真说不准最终到底谁会接任储君之位。 按照时间来计算,现如今进宫半年的波塞国柔娜公主,应当是快要有身孕了。按理说柔娜公主的身孕本是不该有的,若是她没有怀身孕,波塞国或许还不会这么快便覆灭了。 可是她因为皇帝的宠爱,便被迷了心,动了情。她坚信皇帝是爱她的,可是她却算错了皇帝的猜忌心和狠心。 第416章 整理思绪2 楚月兮回忆着上一世发生的事,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柔娜公主诞下皇子时,便是波塞国破灭的时日。意思就是,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柔娜公主便会因为家破人亡的恨意对离震天下手。 上一世皇帝在被柔娜公主刺杀时,虽说因为他的心脏在右边,逃过了当场丧命的下场。可是在这之后,皇帝却大病了一场,不过才过了两月,他就病死在龙床之上了。 那时候楚之哥哥已经失踪在战场之上了,京中无人主持大局,皇帝的各个皇子便发动了各种宫变。 按照时间来算,半年之后,应当就是楚之哥哥失踪在战场上的时间。楚月夕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心中打定了主意,这也是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虽说在花神大选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楚之哥哥回来了,梦见楚之哥哥将她从,慎刑司你救了出来。 可是那梦中的情景到底是真正的前世呢,还是,它只是一个梦,楚月兮无从知晓。 不管如何,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变楚之哥哥前世的命运!他是百姓的英雄,应该受到最好的待遇,不应该被人算计,最后落得个失踪在战场之上的境遇。 虽说这一世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改变,可是事情的大致走向是从未变过的。上一次的瘟疫也同样造成了太子储君之位不保的结果,这一世,依旧是如此。 不过,除了她知晓这些事情,楚若依也知晓,若是楚若依在从中掺合的话,事情恐怕又会有改动。 想起楚若依之前的种种行动,楚月兮心中更是迷惑不已。她最开始认为楚若依同她一样,都是是重生而来的人,可是到后来,她却发现,不是如此。 若现在的楚若依是上一世已经进宫后的楚若依,那她的手段和心性定然比现在超出去许多,完全不是现如今这般好对付的模样。 上一世成功坐上了皇后之位的楚若依,比起现在的李玉兰来,简直是过而无之不及。从手段上来看,上一世楚若依的手段,比李玉兰的手段更加高明。从心计上来看,楚若依的心狠程度,也是李玉兰远远比不上的。 可是现在的楚若依,除了容貌依旧是那般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也依旧是那般丑陋的模样,便没有一点能够和上一世进宫后的楚若依重合了。 就是因为如此,楚月兮才想不明白,楚若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为何会知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可是心智与手段却还停留在少女时期?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际,她便已经回到了院子,竹月瞧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刚下便迎上前去,忧心重重的拉住楚月兮,上下打量了一番。 待到看见楚月兮浑身无恙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感叹道:“小姐呀,你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您刚刚出去,奴婢便听见了怪物袭击的消息。真真让奴婢担心死了。” 知道白木姐姐武艺高强,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担心。毕竟经常外头那可是怪物呀,而且还是会吃人的怪物,那是有多么可怕。 若小姐不小心被那怪物伤到了,那该如何是好? 楚月兮瞧着竹月脸上的担忧之意,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又是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呀?你家小姐我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快些回去洗洗睡吧,时辰不早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子,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任由身后跟进来的竹叶为她脱下外裳。 竹月一边去挂衣裳,一边嘟嚷道:“小姐你可不知道,夫人知晓您出去了,差些没把奴婢给吃掉了。” 一想起夫人今天下午的脸色,她便觉着心有余悸,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着夫人这般着急上火呢。 楚月兮听了这话,当下便皱了皱眉,今日下午母亲恐怕是因为她离府,因为着急为难这丫头了。 思及此处,她当下便抬头看着竹叶,轻声道:“今儿个下午,母亲为难你了吧?你受委屈了,快先来坐下吧,别收拾了。” 听了自家主子的话,竹月扑哧一笑,掩嘴道:“夫人这样温柔的人,即便是发了火,也没有多大的威力。奴婢向来脸皮厚的,哪里又有什么委屈的呀?” 她今儿下午心有余悸,不过是怕夫人因为生气动着胎气,才不是被夫人给吓着了呢。 见竹月确实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楚月兮便放下心来。她一边喝着茶,一边为竹月讲述着今日在城楼之上看见的事情。 竹月向来是个胆子大的,虽说她有些害怕,可是却依旧听得入了迷。不停的拉着楚月兮问东问西。 “小姐小姐,那些怪物他们不怕火烧,那又该如何杀死他们呢?” “虽说他们不怕火烧,可是刀剑还是可以伤害到他们的,只要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或者是一剑刺中他们的心脏,他们便活不了了。” “那便好,那便好。可是小姐,那些怪物会不会真的闯进咱们将军府来啊?我听着府里的那些丫鬟小厮们说,这些怪物吃人不吐骨头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京城中又不是只有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有御林军和其他驻守京城的将士呢。” “那那些怪物死了之后要如何处置呀?他们不会堆在那外面放的臭吗?他们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呀?他们是不是有10多只眼睛呀?他们是不是长着……” “不是不是不是,你这丫头倒问起兴致来了,快些回去歇着吧,时辰不早了,你若想听的明儿个我让白木给你讲个高兴。” “好勒,小姐真好。” 第417章 废太子! 经过一夜的战斗,那些聚集在京城之外的怪物,终于被御林军消灭了大半。近三四百具尸体,就这样一个压着一个的垒成了一座尸塔。 就在御林军们疲惫至极的时候,远处的天边,露出了一个鱼肚皮,黑暗的天际被曙光划破,往东边儿一瞧,原来是太阳已经缓缓升起了。 那些怪物好像惧怕光芒似的,一见着阳光,剩下的那些怪物便放弃了攻击京城,通通向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作鸟兽散去。 城墙之上的御林军见着这一幕,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原因是,经过一夜的战斗,他们实在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再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去对付这些怪物,若是这些怪物再不撤退,他们也应对不来了。 至于不由得提起心来的原因,却也是因为那些怪物的撤退。那些怪物虽说放弃进攻京城了,可是他们却朝着其他的地方而去了。 若是在这途中,怪物们再次伤了其他的人,那又该如何是好?而夜晚再次来临时,这些怪物还会不会再回来攻城呢? 不过现如今御林军们已经顾及不到这么多了,他们现如今最要紧的任务便是守住城门,防止京城被那些怪物给攻陷。至于京城外头其他人的安危,却不是他们能够顾及的了。 虽说御林军个个都是练家子,多多少少都会一门武艺。 可是,他们之中却也有很多人受了伤,有的被那怪物咬伤,有的则被那怪物给抓伤。还有一些,直接被那怪物给拖扯下去,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战,不可谓是伤亡不大。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虽说他们当中有很多人负了伤。可是,京城让他们给守住了,他们没有让任何一只怪物溜进京城。京城之中的安宁,他们也暂时守住了。 想到这里,战斗了一夜的御林军们,便觉着心里头欣慰之极。他们的家就在京城之中,他们的家人也尽数都在其中,他们断然是不能够让怪物进去京城伤害他们的家人的。 没过多久,金色的阳光便洒满了京城大地,怪物们也尽数逃离了城门之外。如果不是城门之外那三百多具怪物的尸体,人们或许会觉着,怪物袭击其实从未发生过。 御林军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城墙,守城的官兵们则顶替他们的位置,继续守在了城墙之上。 城中的百姓们刚刚从睡梦中起身,便听闻了怪物们已经撤离城门的这样一个好消息。当即便欢呼雀跃了起来,虽然说,官兵们讲那些怪物到了夜里应该还会回来,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心情。 毕竟谁能想到那些怪物这么凶残,竟然会怕太阳。不过只要他们怕太阳,那一切都好说了,一天12个时辰里,差不多只有4个时辰是完全处于黑暗之中的。 这样的话,不出几日那些怪物定然会被通通消灭干净,他们的京城也能够回到原来那繁华安宁的时候了。 这个好消息同样传到了金銮殿之上,朝臣们听说了这消息,当即便在大殿之上连声道,定然是圣光照耀着京城,才将那些怪物给吓跑了。 离震天的心情今日明显不错,他看着下方的大臣们,振声道:“不过一夜这些怪物便尽数退离了皇城脚下。这说明经常确实是被真龙之气所保佑的,像那些怪物一般的牛鬼蛇神是断然成不了气候的。” 说完这话,他将锐利的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旋即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吉祥,示意他将手中圣旨上的内容念出来。 接到了暗示的吉祥,心中一凝,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的拉开手中那明黄的圣旨,沉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太子德行有亏,知情不报铸就大错,今朕特昭告天下,废除皇长子离克元的太子之位。 钦此! 吉祥的话音刚落地,金銮殿之上的大臣们具都浑身一震,太子一派的大臣们更是差些晕倒在朝廷之上。 他们纷纷震惊的看着龙椅之上的离震天,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内容。众人都知道这次皇帝定然是被太子气坏了,可是他们却从未想过,皇帝会这样干脆的废了太子。 就连二皇子一派的大臣,也是惊讶多于欣喜。他们本还想着在朝廷之上帮二皇子运做一番,好让皇上早些失去对太子的耐心,下定废太子的决心。 可谁曾想到,距离怪物袭京不过一日不到,皇上竟然就直接颁布了圣旨,这可和在朝堂上提出来不同。 若皇上只是口头在朝廷上提出废太子的事,那说明他心中还是摇摆不定的,他还没有彻底的打定主意要废了太子,事情应当是有会转的余地的。 但是现如今皇上不是口头提出来的,而是直接命总管太监当着诸位朝臣的面将提前书好的圣旨念了出来。 这就代表,皇帝对废太子一事已经下定了决心。 太子一派的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他们刷拉拉的跪成一片,齐声恳求道。 “圣上请三思啊,太子殿下此次事情虽说做的有错,他不该隐瞒瘟疫的情况,可是他这是挂念圣上的龙体,怕圣上担忧啊。” “是啊圣上,万万要三思啊。若国无储君,定然会让国家陷入混乱之中。太子殿下此行虽说做错了,可他好歹未曾铸成大祸,请圣上三思。” 他们的话刚刚落地,二皇子一派的大臣们便再也忍不住了,也是齐齐上前一步,出声嘲讽道。 “这还叫未曾铸成大祸?你们可真是心大啊,二皇子不过是未曾预料到明州城会发生大地动,便被圣上狠狠的责罚了。现如今太子隐瞒情况不上报,造成了那些食人怪物的产生,你们居然还说未曾铸成大祸?!” 第418章 废太子(下)! 太子一派的大臣和二皇子一派的大臣,各个口若悬河、据理力争,在金銮殿之上不管不顾的争吵了起来。 他们各个面红耳赤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怀疑。若是皇帝不在那龙椅之上坐着,他们恐怕会直接当着诸位同僚的面打起来。 未曾站过队的大臣们便立在中间,尴尬至极的看着两边的同僚不停的争吵着。楚定渊便是其中的一员。 看着两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同僚们,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安抚民心,争取尽早歼灭怪物。可是这些大臣们,却只关心储君之位由谁去坐。 这样的情景,不得不让人打心底里觉着悲凉与愤慨。 争吵依旧在继续,离震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时不时的抿一口茶。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下方的争吵似的。 吉祥恭敬的端着明黄的圣旨,一动不动。他今儿个看见这圣旨时,心底也是震惊无比的。毕竟皇上对太子付出的心血有多少,他这个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是知晓的。 他知晓这一次皇上是气急了,可是却从未想过,不过才一夜而已,皇上便下定了废太子的决心,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思及此处,吉祥抬眸瞧着下方呆呆立于人群之中的太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些许悲凉之意。 怎么会不悲凉呢?当初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的诏书是他念的,现如今不过才短短六年,废除皇长子为太子的诏书同样由他念了出来。 前些时日还风光至极的太子,现如今只能呆愣愣的站在众大臣之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变成一个徒有虚名的皇长子。 吉祥在心里暗暗的摇了头,诶,事到如今,这皇长子恐怕是气数已尽了。 两派大臣依旧在争吵,太子一派的大臣坚持嫡长子才是正统,万万不可轻易废除,若是废除定然会影响社稷安定。因此,太子一定不能够废除。 而二皇子一派却又不依了,按他们的话来说,虽说老祖宗说要立嫡立长,可是嫡长子不行你能够怎么办呢?扶不起的烂泥你能够放心让他端坐储君之位?! 反正,太子铸成大祸,实在是不配继续端坐储君之位,此次废太子实乃民心所向,若是不废,才会危祸江山社稷。 民乃载舟之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是废太子一事不顺应民心,定然会引得天怒人怨,离国的江山社稷危矣! 听了二皇子一派的话,太子一派又开始振声反驳着。 “你们胡说!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这六年,除了今日之事,可曾铸成过其他大祸?!可引起社稷动荡?你们这群危言耸听的人,若太子真是与设计有害,早当初册封他为太子时,江山社稷便应该反对了!” “呵,太子确实是没有其他大错,若是早几年他便铸成大错,定然早就废除他的储君之位了,又哪里还会让他端坐储君之位至今日?!” “胡言乱语!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怎么能够说废便废?无论如何,太子都是嫡长子。若是随意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老祖宗恐怕地底都不肯安息!” 两方朝臣各执一词,谁都不肯向谁低头。他们这样豁出命去争吵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觉得,他们谁吵赢了,谁支持的皇子便会是储君。 离震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上方,但朝臣们吵得差不多了,他才淡淡开了口,轻声道。 “诸位爱卿,不用争了,废太子一事朕已下定决心。今日之所以在朝堂之上让吉祥将这圣旨当着诸位爱卿念出来,就是让大家知道朕的决心。” “君无戏言,既然圣旨已经当着诸位爱卿念了出来,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已经下了圣旨,朕便有自己的理由。难道诸位爱卿帮朕代写圣旨吗?” 此话一出,方才还争吵个不停的大臣们,霎时间便静了下来。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帮皇帝代写圣旨,这不是要谋朝篡位的意思吗? 看大臣们静了下来,离震天才抬眸瞧着站立于大臣们之中的太子,他看了他好半晌后,才淡淡开了口。 “太子,你认为父皇今日所做的决定,可有错?” 立于下方的太子,听了这话后才呆呆的抬起了头,自嘲的笑了一声,摇头道:“父皇英明,儿臣确实不配做储君之位。儿臣谢过父皇,谢父皇只是废除了儿臣的储君之位,并没有直接将儿臣贬为庶人。” 太子说到这里,便跪在地上砰砰的朝着离震天磕了两个响头。 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之前为了废除一事争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相比,像极了那些大臣们才是被废除储君之位的太子,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世外闲人罢了。 瞧见这一幕,太子一派的大臣们俱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跪立于殿中,口中说着感恩皇上未曾将他废成庶人的太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连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他们这些支持他的大臣又还能说什么呢?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了,只能静静的站回自己的位置,考虑自己的未来该要如何走。 离震天听了太子的话后,也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未曾想到他这个大儿子竟然如此的通透,他还认为这个儿子近日定然会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求他不要废除他的储君之位。 岂料他竟然一句话都未曾说,反倒还感谢他未曾将他废成庶人,这样的反应倒是他从未预料过的。 太子说完这一番话后,便不再发一言了,他静静的低垂着头颅,像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事实上,他不是没有力气抬头,而是不敢抬头,方才的一番话已经用去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不敢抬头面对那些以往支持他的大臣,不敢面对与他敌对大臣的幸灾乐祸,更不敢抬头面对父皇看他那种失望的眼神。 第419章 改变主意 废储之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离震天本是想今日退朝后便将这道圣旨颁布下去,可是看着太子颓废的神情,他却又有些不忍心了。 他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他是皇后的嫡长子,可是他的父皇却并不喜欢他,父皇喜欢的是蔓贵妃生下的皇子——他最小的皇弟。 从小到大,父皇对他的关心便屈指可数,甚至于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他的骑射拿了第一,父皇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句:尚可。他先做出的文章,被夫子夸奖,父皇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最开始以为,这是父皇的性格使然,因为父皇无论对宫中的哪一位皇子都是如此。 可是直到他最小的皇弟——离楚之出生后,他才知道,父皇根本就不是天性冷漠,而是因为,除了小皇弟,父皇根本就不喜欢其他的皇子。 他知道这件事时候,大受挫折,他跑去告诉母后,想在母后那里得到安慰。可是母后并没有安慰他,反而斥责他,说他不够努力不够优秀,也是因为如此父皇才会不喜欢他。 母后说,蔓贵妃是一个妖精。妖精的儿子自然也是妖精,他必须更加更加的努力,才可以打败妖精的儿子,得到皇位。 打那以后,母后每日都会在他面前,辱骂贵妃。说蔓贵妃很凶,只会勾引男子,还想抢夺他们母子的地位。 可是他不觉得那贵妃是一个妖精,他见过蔓贵妃,那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子,是一个只比她大了七岁的姐姐,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蔓贵妃对她十分温柔,她亲手做吃的给他,还会非常温柔的关心她。她在母后那里从未感受到的母爱,在蔓贵妃娘娘那里,他感受了个彻底。 渐渐的,他便开始依恋起蔓贵妃,他舍不得她对他的好,甚至于他觉得,万贵妃的儿子,他最小的皇弟是在与他抢夺蔓贵妃。 他如果要永远得到蔓贵妃对她的好,他就必须要杀掉离楚之,杀掉他这个最小的皇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要蔓贵妃,一心一意的只对她好。 想到这里,离震天的眸光有些出神,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从马背上摔伤了,却只有蔓贵妃一人会给他擦药,心疼他的时候。 他永远都记得,那时候的他,多么希望他能够代替离楚之做蔓贵妃的儿子。 “圣上,圣上……” 就在离震天思绪越发飘忽的时候,丞相的一声声圣上将他喊了回来。他抬眸瞧着丞相,示意他说话,自己在听。 丞相见此,便上前两步淡淡开了口:“圣上,废除太子的圣旨,是否在今日下朝之后便立刻颁布?” 离震天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轻声道:“先不急,等到怪物袭击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议。” 不知怎的,他现如今看着太子,似乎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他一样。以至于让他不忍心在今日便将圣旨颁布出去。 若是将圣旨昭告天下了,便再也没有撤回的余地了。 太子一派的大臣听了离震天这话,当下又浮起了希望来。只要圣旨一日未曾昭告天下,那太子便就是离国储君,他们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他们是重获希望了,可是二皇子一派却是有些丧气。本来以为今天退朝后便可以昭告天下,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了,谁知道现如今皇上竟然搞出这样一件事来。 这着实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若是直接昭告天下,便省去了很多麻烦。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若是哪一天去了的话,太子又被废除了,二皇子便有足够的机会登上皇位了。 二皇子虽说不是皇后嫡子,可是,却占了一个长子,刨除太子不说,二皇子就是皇长子了。 可是现如今皇上并没有打算将废除太子的圣旨昭告天下,那便意味着,太子有可能不会被罢免。若是如此的话,局势对他们便相当不利。 毕竟只要太子登上皇位,他们这些二皇子一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活路? 不过不管朝臣们是如何想的,离震天的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旁的吉祥听了这话,当下便将圣旨用锦盒封了起来。 下一次锦盒开启的时刻,便是太子被废黜的时候,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直至皇上驾崩后,这个锦盒也并未被开启。 废除太子的圣旨被封好后,离震天又让朝臣们讨论一下怪物袭京之事,可是此时的大臣们又哪里还有心思讨论这个呢? 因此,不过是草草提了几句,金銮殿之上便重新陷入了沉寂之中。不过多久,今日的早朝便散了。 离震天出了金銮殿之后,当下便转头瞧着身边的吉祥,摩挲着手指道:“去禁地。”吉祥听了这话后,当下便身形一泠,不过面上却恭敬的应了声,立刻便下去通知下方的人。 禁地,是一个离震天亲手建立的地方,除了他,宫中其他人都不能靠近那个地方。即便是太后——离震天他亲娘也绝不能够插手禁地之事。 这样一个禁地,吉祥自然是从未进去过的。可是即便如此,他心中却隐隐知晓禁地之中到底存在着什么,也能够猜到到底是什么值得九五至尊这样藏着。 他相信,这后宫之中那些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嫔妃定然也能够猜到一些。可是每个人都秉持着一个原则——看破不说破。 尤其是那张贵妃,她曾经有一次气势汹汹的闯入禁地,出来之后脖颈上却是一圈青紫色。 明明张贵妃是知道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打那之后,即便是太后询问她关于禁地的事,她也一直是闭口不谈。 第420章 歼灭怪物! 夜幕很快再次降临了,那群撤退的怪物们再次朝着京城发动猛烈的攻击。没有了太阳的照耀他们仿佛不惧一切,不惧死亡也感受不到痛楚,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冲进京城。 他们那样疯狂,就像是京城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一样。那东西能够让他们疯狂,让他们着迷,让他们不管一切的撞击城门。 那个东西,或许是鲜活的人,也或许是别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清楚。 休整过后的御林军再次登上了城墙,有了昨日的战斗经验,他们今日的战斗比昨日更加游刃有余。 现如今他们遇到怪物,再也不会像昨日那样抓瞎摸黑,胡乱攻击。而是找准怪物们的弱点,一举制敌,要么飞快的砍下怪物的头颅,要么准确的刺中怪物的心房。 有了昨日的经验,战局很快便呈现了一面倒的局势,那些怪物甚至还来不及登顶城墙,便被御林军一刀砍下了头颅。关键的一点是今日的怪物,远远没有昨日的怪物那样凶悍。 他们的力气像是都在昨日用光了一般,有许多甚至还没有爬到城墙的一半,便无力的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这样的情形对御林军们自然是大大有利的,他们趁此机会毫不犹豫的斩杀怪物,将它们击落在地。 不过才一个时辰,怪物们便被消灭了一大半,有的怪物是御林军斩杀的,而有的则是不知怎的,自己就倒在了地上。 虽说不知道那些怪物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倒地而亡了,可是在御林军看来,这是大大的喜事,他们不管,这些怪物为何死亡了?只要这些怪物死了,便是天大的喜事。 这一幕很快便鼓舞了人心,原本就十分有信心的,御林军们,此刻更是士气鼓舞,一扫整日的疲惫更加勇猛了。 他们仿佛不觉得累,一般不断的抬剑塔下重复着这两个动作,怪物们的头颅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在城墙之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进攻京城的怪物们已经被御林军全数斩杀,城墙之上,被鲜血染红。城墙之下,则被无数的尸体掩盖。 每一个御林军身上都布满着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怪物的,可是绝大多数都是怪物的。他们瞧着城墙外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心中却没有半点害怕,有的只有胜利的欣喜。 很明显,御林军与怪物们的这次战斗,以御林军的单方面碾压,结束了。这些英勇的御林军守护了自己的家园,保卫了自己的家人,将这些怪物阻击在了城门之外。 今夜,无论何等身份,他们都是京城百姓的英雄。 欢呼声响彻天际,无数闭门不出的百姓听见了这欢呼声,连忙打开门观看。见四周都是欢呼雀跃的人们,他们立刻便意识到——京城与怪物的这场战役,是他们获胜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人们争先恐后的从自家房门里出来,参与进外头的狂欢中,大家载歌载舞,欣喜异常的庆祝着今夜的胜利。 站在城墙之上的御林军们瞧见下方突然涌出来的百姓们,看着他们载歌载舞,每一处都洋溢着欣喜的模样,御林军们便觉得,他们坚持了两天两夜的战斗是值得的!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狂欢之中来,御林军们,也从城墙之上下来了,不顾自己一夜的疲惫,同百姓们一起载歌载舞,庆祝今晚的胜利。 捷报很快就传进了皇宫之中,宫中的妃嫔们,听说了这一消息后,当下便携手去了慈宁宫。随着太后一起去祈福还愿。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若是真让那些怪物进了京城,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才好。 此时的离震天在禁地之中,听说了这一喜讯后,也是面露悦色,他转头看向身旁一脸漠然面带白纱的女子,欣喜若狂到。 “怎么样?朕厉害吧,有朕的真龙之气,保佑着的国家,那些怪物又怎么可能闯得进京城来。” 那白衣女子听了他的话,并不作答,而是淡淡的看向另一旁,像是在想些什么。她不搭理离震天,可却丝毫影响不了离震天的心情。 离震天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现如今你是朕的人了,你不许想别人,你若是想别人,朕就将那人给杀了!你知道朕说的是谁。” 听了他这话,白衣女子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曾言语,转身便走进了内屋之中,“砰”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离震天见此,竟也是丝毫不怒,他看着身旁的几个哑巴宫女。沉声道:“好好照顾好你们主子,他若是有丁点闪失,你们这里面的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 那些宫女惊恐的垂下头去,慌忙的点了头,表示她们定然会好好照顾。 见此离震天便点了点头,满意的站起身来,临走时,他极具占有欲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他捏紧拳头,一双鹰眸中是从未见过的坚定之意,他一定会得到她的!一定会! 想到这里,离震天便毫不犹豫的甩了袖子,转身离开了禁地。他现如今急需要找一个泄火的人,宫中有一个人,倒是合适的紧。 见离震天出来了,吉祥连忙上前伺候着,他一边将离震天扶到龙辇之上,一边低声问道:“皇上,今夜去何处?” 离震天闭着眸子,淡淡道:“去柔昭仪殿中。” 柔昭仪就是那波塞国柔娜公主,今儿个皇帝要去的地方便是她的宫殿之中。 吉祥听了这话后,当下便走到龙辇前头去,低声道:“圣上要去柔昭仪殿中,小心伺候着。” 抬龙辇的宫人听了这话,了然的点了头,旋即稳稳当当的将龙辇抬起。 离震天坐于龙辇之上,不由得回忆起柔昭仪那一双与她极其相似的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第421章 歼灭怪物!(下) 袭京怪物被击退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定国将军府的。彼时府里的人已经歇息了,却硬生生的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唤醒了,起身一问,才知晓原是怪物被击退了。 老太太听说了这一消息后,干脆不睡了,直接坐到小佛堂去念了半个时辰的经。一直感叹着祖宗保佑,佛祖保佑,直到将列祖列宗也谢过了之后,她才从佛堂里出来。 方嬷嬷小心的搀扶着老太太,防止她被夜路给拌倒。一边走着,一边不忘笑道:“这些怪物退的竟然这样快,定然是老太太这些时日求经念佛有作用了。” 明明一听就是吹捧的话,可是老太太偏偏信了,煞有其事的点了头:“是啊,老身也觉得是佛祖显灵呢,否则那些凶煞无比的怪物怎么可能会这样快便被打败了呢。” 她只知道乐呵呵的将怪物被击败的功劳,归功于自己与佛祖身上,却忘记了在城墙之上,奋斗一线的御林军们。 人都是这样,情况紧急,需要人挺身而上的时候,他们永远想不到自己上。等到别人将危险解除后,却又立刻将功劳归功于自己的身上。 方嬷嬷小心的扶着老太太,将她扶上了床榻上之后,才说起昨日楚月兮出去采购的干粮与蔬果,话中尽数是抱怨之意。 “大小姐也真是的,明明老太太您说买半月就足够了,她却偏要与您唱反调,去买个两月的量回来。现如今好了,这些怪物不出两日便退了,那些干粮与水果岂不是就成了陈粮吗?真是白白浪费银子。” 方嬷嬷这话倒还提醒了老太太,老太太也是满脸不悦,呵斥道:“若不是看在我那未出世的孙子面上,才不会同意她那等无理的要求。都说了半月便足够了,她却硬是要与我唱反调,去买了两月份的量回来。” 若不是渊儿允诺了此事,她定要让她拿出一个说法来。 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只觉着楚月兮当真是天生同她作对的人,恨不得没有这个孙女才好。 方嬷嬷也是赞同的点了头,低声道:“老太太说的是,身为晚辈,哪里能够和长辈唱反调呢?,像老卢家里的那几个孙子孙女,那叫一个听话,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依老奴觉得,老太太你就是要给大小姐一个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敬重长辈,否则她日后岂不是要捅破了天?” 老太太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她就是应该给楚月兮一点颜色看看,否则这丫头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的同她唱反调。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便觉着又困倦了,当下便歇息了,福祥苑之中重归了寂静。 老太太的这一番话,楚月兮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即便她知道,定然也不会有多大的波动。毕竟老太太向来是不喜她的,若是突然喜欢上了她,那她才会觉着奇怪呢。 此刻的楚月兮正静静地倚在窗口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的烟火。 那些烟火是为了庆祝怪物被打败而放的,绚烂的颜色,在空中绽放,一瞬即逝,带着别样的美。 可是楚月兮心中,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意。看着那空中一瞬即逝的烟花,她心里头不由得在想,胜利会不会如同那烟花一样,顷刻间便消失了呢? 她希望不会,可是这一次的胜利来得太过轻松了,同上一次比起来,这一次甚至说不上算是一次劫难。 难道前世今生的差别真会如此大吗?会让原本如此浩荡的一次劫难,变成不过短短两日便解决的小问题吗? 这些问题楚月兮回答不了,也猜测不到,能够回答这些问题的只有时间。等到时间过去了,便可以知道上一世的劫难是否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外头热闹非凡的庆祝还在继续,人们好似有彻夜不眠的准备。这一次击退怪物的胜利,让人们无法沉寂下来,他们只知道,怪物被打败了,他们能够继续安居乐业的生活在京城之中。 就在楚月兮抬眸凝望窗外时,竹月突然出声问道:“小姐,宋小姐送的这些香露,是否要拿来用上?” 竹月说的这些相对是前些时日,宋思从外头回府时,送给大家的赠礼。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收起来吧,你知道我素来用香膏用惯了,用这些香露反倒用不习惯。你要是喜欢的话,拿去用也行。” 竹月欣喜的,睁大了眸子,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宋小姐送给小姐您的东西,若是她知晓你随意赏给奴婢了,恐怕心里头会不高兴呢,还是算了吧,奴婢也觉得香膏挺好用的呢。 见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丫头,今日心思竟然这样缜密,楚月兮不由的笑开了:“你这丫头,今日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了?竟然这样懂事,真是难为你了。” 听了自家小姐这番调侃,竹月不由得嘟起了嘴,轻哼道:“小姐真是小瞧人,谁都会长大呢,更何况像奴婢这样本来就懂事的人。小姐定然是平日里都不关注奴婢,现如今才会这样惊讶的。” 一旁的白木听竹月说自个儿是素来懂事的人,当下便扑哧的笑出了声来。她本是不爱笑的,可是自从跟那楚乐兮之后,便每每会被竹月的一些言辞给逗笑。 竹月正说的起劲呢,却听见一旁的白木笑出了声来,她当下便红了脸,娇嗔道:“白木姐姐,你真是欺负人,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整的连你也同小姐一样学坏了,真的只知晓埋汰我,都不夸一夸我。” 第422章 月兮的猜想 楚月兮听了竹月的一番话后,当下笑得更加开怀了,她瞧着竹月轻笑道:“是是是,我的竹月大小姐,你说得对,你是咱们这院子里呢最懂事的人了。” 她眸光带笑,面露调侃的瞧着竹月,直让竹月成了个个大红脸。 今晚自家小姐这番调侃,竹月羞得直跺脚,娇嗔道:“小姐,你真是坏极了,就只想调侃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走出房门去。见竹月真的有些羞恼了,楚月兮当下便停下了笑声,轻声道:“好啦,不逗你了,快些回去歇息吧。今儿个若是睡晚了,明让你早起,又得叫天了。” 说完这话,她便径直的回了屋子,重新躺上了床榻去。屋子里的灯火熄了,原本亮堂堂的屋子,又变得有些昏暗了起来,索性外头还有月光透进来,让人瞧着不是那样的黑暗。 楚月兮躺在床榻上,却无法入睡,想着上一次突然爆发的瘟疫,以及这一世那莫名其妙便出现了怪物,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次的怪物究竟是如何产生的,难道真是天灾是上天要让京城遭此一役吗?可说是天意的话,为何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却和上一次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同呢? 不明白这一点,楚月兮便放心不下来。经历过前世之后,她便越发的谨慎了起来,更何况现如今,食人怪物一世,着实出现了蹊跷。 无论是,从哪里来看?她总觉着,好像是有人在后头,操控着这一切一样。可是却没有任何线索,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怪物的出现,是天意。 外头有许多百姓都在传,是因为太子将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活埋进土中,那些人的灵魂便成了恶鬼,他们去阎王府报到,可是因为他们的怨气太重了,阎王府不收他们。 他们无路可去怨气便越发的重了,最后就直接变成了食人的怪物,来京城寻太子报仇。他们之所以这样疯狂的攻击京城,就是要让太子付出代价。 因为这个谣言,在怪物袭击的时候,京中有许多的百姓,竟然提出要将太子送去给外头的那些怪物当成祭祀品,消除他们的怨气。 可以想象,如果太子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或许早就被那些百姓们冲进家中,给揪了出来,扔到那城的外头,给怪物献祭了。 但是,太子偏偏就是皇家子女,而且还是定下的储君,有这样一层身份摆在那里,即便百姓们如何憎恨他,也是断然不敢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再者现如今既然怪物被击退了,这一说法也渐渐就被人们淡忘了。毕竟怪物都被御林军打败了,又还有什么献祭说呢? 想到这里,楚月兮又不由得想起了今日朝堂之上,皇帝已经理好的废除诏书,按照她上一次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既然这样做,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 可是为何后来皇帝却偏偏又命人将那诏书放进了锦盒之中,不直接昭告天下呢?这实在是个问题,是皇帝心软了?还是太子又做了什么事情,使得皇帝回心转意? 依楚月兮来看,这两者的可能性都不大。一则皇帝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一旦他打定主意的人事情变很难能够有人将她劝回来。二则太子是一个十分中庸之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是想不出来什么能够使皇帝回心转意的话。 最有可能的,还是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利害关系,抑或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才让他打消了今日便将废除诏书昭告天下的念头。 否则即便是皇后跪在御书房外求情,皇帝定然也不会打消这个念头的。 不得不说,楚月兮上一世对皇帝的了解确实是很深的,她今儿个虽说未曾在朝上亲眼看见皇帝的神情,可是却将事情猜中了个七成。 离震天确实不是因为顾念父子之情,又或是想起了太子的什么好处来,才打消了今日便将废黜诏书昭告天下的念头。 而是因为回想起了,他年少时的往事,看着太子与他同为嫡长子的这个身份,他便不由得将自己的经历带入到了太子身上,于是内心便产生了不忍之意。 不然,他是断然不会改变主意的。 譬如现在,他在柔昭仪的宫殿中看着美人跳舞,却对外头皇后的哭喊声充耳不闻。 皇后站在昭仪殿外,一身正红色的工装,让人挪不开眼睛。 若说皇后,她向来是雍容华贵的模样,就如那御花园里的牡丹,虽说不是最艳丽的那一个,却是最尊贵的那一朵。 可是今日的她却不同往日,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依旧是那一身雍容无比的宫装,同样的妆容,同样的发型。可是今儿个的她,那一双上挑的凤眼之中却噙着泪,失声痛哭道。 “皇上,皇上,您就见见臣妾吧,您听臣妾说一句话可不可以?您就让臣妾见你一面吧,皇上,臣妾求你了……” 吉祥看着眼前失声痛哭的皇后,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上前劝道:“皇后娘娘,圣上说了,他不见你,您快先回去吧,虽说是夏日,可是夜里凉,小心受了风寒。” 听见吉祥的声音,皇后就仿佛是抓住了唯一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她拼命的拉住吉祥的袖子,急切道: “吉祥公公,你看在本宫素日里待你不薄的份上,你帮本宫求求情吧,本宫要见皇上,要见皇上……你帮帮本宫,帮帮本宫好不好?”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颈间,往日里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已然不见了踪影,现如今吉祥面前的仿佛只是一位失声痛哭的寻常女子。 第423章 皇后的请求 看着皇后如此凄凉的模样,吉祥心中不忍,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您听奴才一句劝快些回去吧,别在这外头等着了,今儿个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明眼人都知道皇后金日来朝仪殿外寻皇上上是为了何事,皇上本人又怎会不知晓呢?与其听她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闹心,还不如直接不见了。 皇后又哪里不知道呢?可是,她却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机会,她紧紧的拉住吉祥的袖子,恳求道:“吉祥公公,算本宫求你了,你就进去帮本宫通传一声,让本宫见见皇上吧,本宫寻皇上有急事。你帮本宫一次好不好?就帮本宫一次……” 今儿个早晨,她本来正在用早膳,却听外头的宫人急急忙忙的传了消息来说,是皇上要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 她听了这话,当下便急了,连忙拉着那宫人追问此事是否为真。那宫人告诉她,千真万确。说这个消息还是在金銮殿上侍奉的小太监听到了才传出来的。 听到这里,她又怎么还坐得住?当下便跑到了金銮殿下朝后必经的一条路去,站在那里,等着皇上下朝。 她本来已经计划好了,等到皇上走到她面前她便跪下哭诉,提醒皇上,夫妻之情,父子之情,让皇上收回成命。 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皇上径直去了御书房。 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够随意出入御书房,因此她只得在御书房的白玉阶梯下跪着,恳求皇上见他一面。 可是无论他怎样哭喊,皇上却连一面都不愿意见他,像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将太子的储君之位废除一般。 她怎么可以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皇后,她生下的皇子便是嫡长子。祖宗规矩,向来都是立嫡长子为储君的,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她承认,她的儿子这次确实是,做错了事情,可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天底下哪里有不犯错的人呀?更何况外头的那些怪物不是很快就被打败了吗?为何皇上还要这样狠心,就是要废除她儿子的储君之位? 她不甘心,便一直在御书房下跪着,她想着,皇上现如今即便很少去他的翊坤宫之中,可是多少也是顾念着夫妻之情的。等她跪在下方,让皇上消了气之后,皇上定然就愿意见他了。 皇后想到这里,眸中的泪更加汹涌了,她今日跪了一上午了,想着皇上总归是该消气了。可是,最后却得知,皇上早就从御书房的另外一道门,径直的去了禁地之中。 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又是那个女人,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几乎将她夫君的心整个的勾了过去,可是她从未见过那女人。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从禁地出来了,却又得到皇上已经去了昭仪殿的消息,她等不得了,当下便冲来了朝议殿外,想求皇上见她一面。 可是结果却依旧未曾改变,皇上还是不愿意见她。 皇后越想越觉着委屈,听着那宫殿之内的丝竹声,还有女子一阵阵的娇笑声。她只觉着这辈子所受到侮辱,都没有今天一日所受的多。 可是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受着,如果她今日回去了,恐怕她儿子的储君之位,就真的保不住了。 思及此处,皇后眸中泛出了坚定之意,她一定要见到皇上,一定要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属于她儿子的东西,不能被其他人给夺走。 只见她扑通一声,拉着吉祥的袖子便跪在了吉祥面前。吉祥吓了一跳,当下便弯下腰去,要将皇后扶起来,可皇后却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起身。 她跪在吉祥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恳求道:“吉祥公公,本宫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本宫求你的面子上,帮一帮本宫。本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若是连你都不帮本宫,本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瞧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皇后,吉祥只觉着满心的为难,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奋力的将皇后拉了起来,叹气道。 “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不是已经知道,皇上未曾将废除太子储君之位的诏书昭告天下吗?为何还眼巴巴的,就求着皇上见您一面呢,只要皇上一天不昭告天下,太子便依旧是储君。” 要他说,现如今皇后就应该好好的呆在翊坤宫之类,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这样的话,皇上或许,还会转变态度。 毕竟若是皇上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的话,即便皇后一头撞死在这昭仪殿外,皇上的心意也绝不会转变的。 吉祥将话说得通透无比了,可是皇后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摇了头,痛声道:“只要那诏书一日不废除,本宫的心便一日放不下。吉祥公公,你就帮帮本宫吧,难道你要本宫再给你跪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再次给吉祥下跪,吉祥见状,连忙将皇后拉住急声道:“皇后娘娘使不得呀,您这不是将奴才火坑里推吗?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这一步,奴才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堂堂皇后,给一个太监下跪,即便这个太监是总管太监,却依旧是太监,无论如何都只是一个奴才。 若是这一幕,让其他有心的人看见了,这不是给他惹祸端的吗? 皇后连连垂着泪,哭泣道:“本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吉祥公公,你就帮帮本宫吧,待日后你遇到了难处,本宫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帮你。”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吉翔只能叹了口气,点头到:“唉,皇后娘娘,您在此处候着,奴才去试一试。” 第424章 吉祥的心思 皇后见吉祥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这才将吉祥的袖子放开了,无比感激的点头道:“吉祥公公,你今日的相助之恩,本宫一定会记在心头,拜托了。” 吉祥这太监在皇帝那里,十分受器重,若是他能够帮她说说话的话,她见着皇上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皇后对吉祥充满了信心,可是吉祥自己却知道,皇上对他的器重,来源于他的主子向来只有皇上一人。 因为这个,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才一直都是他,他也才从以前的那个处事房小太监,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看着皇后殷切的眼神,吉祥只得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罢了,罢了,现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他还是不愿意帮忙的话,多半要得罪这个六宫之主了。 算了,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吉祥思索之际,便已经走进了,昭仪殿之中,离震天见着吉祥的身影,当下便对他招了招手,大笑道。 “你过来看看,柔昭仪这舞跳的怎么样啊?朕觉着,这舞简直是比张贵妃跳得还要好。” 吉祥听了这话,却根本不看那翩翩起舞,柔媚无骨的柔昭仪一眼,而是低下头去,轻声道:“既然皇上觉得是好,那柔昭仪定然是跳的很好。” 瞧见自己身边的这个太监依旧是这副模样,离震天当下便生出了逗弄之意,他挑眉看着吉祥,笑问道: “那依你来看,柔昭仪和张贵妃的舞,谁跳的更好一些?说的好的话,,朕种种有赏。” 若是其他的下人,早就已经被皇帝的这番话给赫住了,可是,对于吉祥来说,这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只见他恭敬的垂下了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奴才不过是一介下人,怎敢窥视娘娘们的天人之姿?皇上若是觉着张贵妃跳得好,那便是张贵妃胜一筹,皇上若是觉着柔昭仪跳的好,那定然是柔昭仪更胜一筹。” 听了吉祥这话,离震天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这奴才,还是这副模样。朕你说你竟然都不敢说吗?” 吉祥依旧恭敬的垂着头,低声回答道:“奴才所说之话,全为实话。只要是圣上喜爱的东西,竟然是好的。” 离震天确实是被吉祥这一番话给愉悦到了,他当即便大笑道:“说的好,这天底下都是朕的,美人儿,自然也是朕的?谁跳的舞更好,自然是朕说了算。” 说完这话,他便将目光继续挪到宫殿中央,翩翩起舞的柔昭仪身上。 就在此时,吉祥却突然低声开了口,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朝仪殿外,等您呢。” 他说的话很小声,可是却一声不落的,全落进了离震天的耳中。离震天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吉祥笑道。 “今儿个真是稀奇了,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奴才,也会为了皇后来通传?皇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帮着她凑到朕面前来。” 吉祥摇了摇头,为难道:“皇后娘娘并没有给奴才什么好处,反倒让奴才十分为难,不得不帮着娘娘进来通传一声。” 离震天来了兴趣,惊疑道:“哦?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让你都为难极了?说来给朕听听,朕听她到底是如何为难你的。” 他抬眸瞧着吉祥,看着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可是那一双鹰眸的眼底,却是浓浓的审视之意。 吉祥抬起头来,毫不躲避的对上李震天的鹰眸,低声道:“皇后娘娘一直拉着奴才的袖子,不让奴才离开,还一直说要给奴才跪下。这不是让奴才十分为难吗?奴才便只得答应皇后娘娘,替娘娘进来通传一声。” 说到这里吉祥恭敬的跪在地上,轻声道:“奴才知道奴才此次的事情,是逾越了,请皇上责罚。” 离震天看到这里,眸中的探究之意才一点一点消退,他对着吉祥挥了挥手,笑道:“没错,她还真有些让你为难的,也难怪你愿意帮她进来通传。罢了,朕给你这个奴才几分面子,让她回去翊坤宫等着今夜接驾。” 吉祥听到这里,毕恭毕敬的出了宫殿,将皇帝的原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了皇后。 皇后听到这里,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激动的拉着吉祥的袖子,感激道:“今日吉祥公公的大恩大德,本宫一定记在心上,往后吉祥公公遇到的事情,本宫一定倾尽全力相助。” 她就知道,吉祥这太监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一些的。不行,她要立刻回去,梳妆打扮一个最好的姿态呈现在皇上面前。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耽搁,立刻便转身,回了一坤宫。 看着皇后渐渐远去的背影,吉祥心里头不由得在想,方才皇上的话明显是给皇后留了面子,这说明皇上是没有过多的恼怒皇后的。 若是皇后会说话些,今夜过后,皇上断然便会消了气。 依他来看,这太子的储君之位废不废得成,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二皇子一派也着实是兴奋的太早了一些,皇上既然命他把那诏书封起来了,那便说明,皇上短时间内是不想废太子了。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又从不站队,谁当皇帝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就连改朝换代的事情,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现如今唯一在盘算的,便是皇上驾崩之后他的去留。明面上,作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他知道的东西太多,按理来说是应该殉葬的。 可是若是能多活一些,谁又不想多活一些年岁呢?反正只要得到新帝的首肯,他便不用殉葬。 未来的路,确实要好好盘算一番了。 第425章 离尤的回忆 皇帝差些废太子的消息,通过飞鸽传书一五一十的传到了梧州书院那里。离尤看着手头的消息,眸中不由得生出了不甘之意。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么一个太子犯大错的机会,谁知道父皇却高高提起轻轻落下。既然要废太子那就干脆利落的废了,为什么要写了圣旨却不昭告天下呢? 离尤自认为在这几个皇子中,他是最了解父皇的一个。因为,他是四个皇子中最像父皇的一个,无论是性格容貌或者是脾性都几乎有七成相像。 因此,他知道父皇书写废除太子的圣旨意味着什么。这这道圣旨不是为了恐吓太子,才写出来逼迫太子上进的。是因为父皇对太子确实是失望透顶了,才会有这道圣旨的产生。 可是,既然已经失望透顶了,甚至都已经在朝廷之上将此圣旨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宣读了出来。为何父皇却偏偏放弃了最关键的环节,不将此事昭告天下呢? 只要父皇一天不昭告天下,那份圣旨便一天不能够生效。立储废储这样的大事与别的事情不同,因为这是整个国家的事情,所以即便皇帝书写了圣旨,也需要昭告天下后才生效。 这是离国老祖宗们定下来的规矩,轻易不能够更改。 离尤突的皱起了眉头,心头浮起了一个想法,莫非是太子突然做了什么事情,才让父皇对他突然改观,以至于放弃了废除太子的想法么? 可是这个想法,才刚刚浮现于心头,便被离尤自己给否认了,别人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模样,他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太子那个中庸无能的人,若不是占着中宫嫡长子的名位,又怎么可能得到太子这个位置。父皇不知道怎么的,对嫡长子继承皇位似乎有一些执念。 若不是如此,什么都不如他的太子,又怎么可能将他比下去,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给抢夺了过去。 离尤越想越觉着不甘心,他明明处处都比太子强,就因为不是中宫嫡长子,便被太子给挤了下去。 这该死的立嫡立长的规矩,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定下的!若不是因为这该死的破规矩,太子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现如今他又怎么需要为了这太子位四处奔走呢? 还有父皇对嫡长子的偏心,更是让他对太子恨得牙痒痒。明明都是做同一件事情,他做的比太子优秀了数倍,可是父皇却对他淡淡的,只夸赞太子。 这样的差别性待遇,让他实在是咽不下心里头嗯那口气。因此,他便暗地里去结党营私,去联络朝臣,借着那个不认他的外公的关系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 他就是要证明给父皇看,他没有一点比太子差。不,应该说他处处都强过太子。既然父皇不将太子之位给他,那他便靠自己的力量去挣来! 人人都说嫡长子继承大统乃正统,可是他处处都比太子优秀,继承皇位的人凭什么是太子?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又怎么称得上是正统?! 离尤越想越觉着恼怒,最最令他愤怒的事情,是身为前帝师的外公居然不认他。外公因为当年母妃执意要嫁给父皇,现如今便把一切都推到了他身上。 梅家一直是书香世家,族中规矩多如牛毛,有一点便是要求族中的女儿不能做妾。宁做寒门妻不做贵门妾,这是梅家自古以来的规矩。 可是当初母妃与父皇梧州一见,便一见钟情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母妃执意要进宫做父皇的妃子,这自然是犯了梅家的族规。 因为那时候的父皇已然纳了皇后,他已经有名正言顺的正妻了,不可能再纳母妃为皇后。即便母妃入宫后是做妃,那也是妾。 就因为如此,外公便坚决不允许母妃与父皇在一起,他对母妃放出话来,只要母妃不听他的劝告执意进了宫,他从此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 外公一生只娶了一个正妻,又只得了母妃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把母妃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长大,自从那从未见过面的外婆病逝之后,母妃更成了外公的一切。 没人相信外公会如此狠心,为了家规连亲生骨肉都不认。 母妃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她认为她的爹爹不过是一时气恼,绝对不会狠下心不认她。便做了这一生唯一一次违抗她爹爹的事情,可是谁有知晓,她的爹爹这一次是真的不认他了。 父皇不过是在梧州逗留了两月,便回了京城,回到了他坐拥三千佳丽的后宫之中去。可是母妃的心,却也随着父皇的离开,一起飘到了京城。 终于有一天,母妃再也忍耐不了了。她拿着自己的首饰,收拾好自己的衣衫便偷偷离开了梧州,独自一人赶往京城。 等到外公发现母妃留下的告别书信时,母妃已经到了京城,进了皇宫,变成了三千佳丽之中的一份子。而等到外公从梧州赶到京城,母妃腹中已经有了他。 自那以后,外公果然是说到做到,再也不认母妃,也不见母妃一面,更是当他这个外孙从未存在过。 现如今母妃身体患了重病,或许下一刻便会没了,可是外公却依旧不愿意见母妃一面。他从小便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外公从来都不肯见他,不肯见母妃。 虽说母妃违反了族规,去做了当今天子的妾室,成了现如今空有虚名的洛妃娘娘。可是她这些年过的不幸福,甚至于在后宫之中把身子都给耗空了,不得不时时靠着药汤续命。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即便是有再大的愁怨,父女之间应该也可以和解了吧。 可是外公却依旧不愿意见母妃,也不愿意见他。他就想不明白了,难道一个族规真的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加重要么? 又或者是说,外公将自己的面子与名声,看的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加重要吗? 第426章 离尤的回忆 离尤想了许久,却依旧不明白他的外公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外公轻而易举就可以给他很大的助力,可是外公偏偏就是不愿意。 不说外公门下那无数的门生都来支持他吧,只单单外公的亲传弟子,当今宰相能够支持他,他便可以少去很大的阻力。 但是那宰相却是个从不站队的人,他无论是使出什么招数对着宰相都是软绵无力的。总归一句话,若是没有外公开口,宰相定然是不会支持他的。 或许有人想问他,为了一个皇位争得个你死我活值得么?他觉得值得,得到了皇位,他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到了那时候,就没人敢欺负他的母妃了。 在很久之前,久到他几乎快要记不清楚到底是多久之前,他对皇位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的。 那时候的他,只想多得到父皇的一些关爱,只想安安静静的和母妃生活在那诺大的皇城之中。 母妃不是一个会使心计,玩弄手段的女子,从始至终都不是。她是一个温柔的如同水一般的女子,能诗会画,能弹会跳,还会做许多好吃的糕点,丝毫不会玩弄心机。 这样的女子,在外头嫁给谁,都比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好。可是母妃却偏偏进了皇宫,成了皇帝的女人。 母妃最初进宫之时,因为她的性格与父皇心底的女子很相像,便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专宠。可是宫中的女人嫉妒心,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在母妃进宫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便设计了无数的阴谋诡计去陷害母妃。父皇最初还会为母妃出头,可是渐渐的他的心思不在母妃身上了,便觉着母妃就是那些人陷害的那样。 他出生后不过两三年,母妃便彻底的失了宠,那时候他们母子的日子,可谓是举步维艰。 在后宫之中,没有帝王宠爱的女人,若是有心机手段的话,还可以勉强活下去。没有帝王宠爱,也没有心机手段,却有母族撑腰的女人,也可以过的有声有色。 可是既没有帝王宠爱,又没有心机手段,还没有母族在后头支持的女子,能保住一条命都是老天开眼了。 他的母妃,便是这样的女子。没有心机手段,失去了帝王宠爱,还失去了母族支持,他都完全不敢想象,母妃当初是靠着怎样的毅力将他拉扯大的。 后宫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无时无刻都不在进行着阴谋诡计。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别人给陷害,以至于丢掉性命。 母妃那样温柔如水的人,那样善良的人,该如何在后宫之中存活?那时候的母妃,很多宫妃已经不屑于去陷害她了,她们仗着自己有帝王宠爱,便直接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她们是在嫉妒母妃不争不抢的心态,嫉妒母妃永远单纯的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而她们却已经被皇宫这个大染缸给染黑了心窝。 为了她们的这些嫉妒心,她们便没日没夜的折腾起母妃来。最开始她们还顾及着梅家,可是在后头她们知晓梅家是完全不认这个女儿了之后,她们便肆无忌惮了。 他很多时候在想,若是外公当时能够照看母妃一二,不说是做些什么,即便是他收回与母妃断绝关系的话,母妃的日子也绝不至于会过的那样艰苦。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在后宫之中,他学会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没有足够的心狠手辣,那就会被别人踩到脚下,就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爱的人。 他要守护母妃,便不能够善良。慢慢的,他变得越发狠戾,越发的心狠手辣,也越发的善于心计。不为别的,就为了吓走那些欺负母妃的女人,让她们知道害怕! 可是在母妃跟前,他依旧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依旧是会帮她捏肩捶腿的儿子。 到了年岁再大一些的时候,他看着太子在宫中追星捧月的模样,以及皇后不用做任何表情,便有无数人去迎合她的模样。 他意识到了,他做的事情远远不够,他不仅要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还要成为太子,再成为皇帝。 等到他成为皇帝了,那母妃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到了那个时候,便没有人敢再欺负母妃了,他想让哪个太医去给母妃治病就可以让哪个太医去。 再也不会像以往那样,母妃已经疼得不行了,太医院却没人搭理。只要他成为了皇帝,他就能够竭尽所能的对母妃好,他娶的那些女人也会对母妃好。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母妃才能够被保护起来,自由自在的过着她喜欢的生活。所以,太子之位,即便是拼了命,他也一定要去争取过来,那一把代表九五至尊的龙椅,也一定会是他的! 离尤眉头紧皱,一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现如今他打入梧州书院之中,就是为了营造出他与外公已经和解的假象。 他本来的计划是,在梧州书院埋伏两个月,等到他与外公的这些门生混熟了之后,他便去寻找外公。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这是他们祖孙两人第一次的见面,他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可是若是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外公却依然固执己见的话,那他就有必要采取一点必要的行动了。 外公既然都不认他,不认母妃,甚至都不愿意见母妃一面。那外公也就不要怨他无情,怨他不顾祖孙亲情了!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母妃之所以会过的那样差,就是因为外公的视而不见所造成的。当初但凡外公对母妃能够伸一伸援手,母妃的日子也不会过的那样艰难,更不会落下病根,身子从此便垮了。 外公欠母妃的,现如今他来寻外公,就是让他把欠母妃的这些东西给还回来。外公不在乎母妃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她在乎母妃这个唯一的母亲。 无论如何,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会竭尽所能的去守护母妃的温柔与单纯。 第427章 离池的怨气 正在离尤思绪纷纷时,外头却突然有人传话进来,说是梅老先生要见他。听了这话,他浑身一凌,本想着要寻一个什么借口才方便去寻外公,没想到外公竟然主动召见他了。 如此也好,免得他再去费心寻找什么借口。京城之中局势紧迫,他的人在信中一直催促着他早日回京。 现如今能够早早将梧州的事情处理好也好,如此他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了。毕竟从始至终,京城才是最主要的权利角逐之地。 …… 正当离尤在梧州进行着他的计划时,京城之中的离池也没有闲着,他今日特意将楚若依邀到了他的府中,打算好好问一问这个食人怪物的事情。 离池心中是有怨气的,他因为听信了楚若依的话,将整个府邸的现银都拿去买了粮食。就是为了等到瘟疫到来,粮食紧缺的时候高价卖粮,赚他个盆满钵满。 可是谁却知道,说好的瘟疫确实是发生了,可是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却变成了吃人的怪物。表面上来看,事情确实是变得更加棘手了。毕竟一个只是瘟疫,另一个可是会吃人的怪物啊。 其实不然,若那些人只是得了瘟疫的话,朝廷便不能够动不动就把这些人杀了,毕竟都是人命,如果不管不顾的就将他们杀了,定然会惹得国家动荡不安。 可是现如今它们变成怪物就不一样了,怪物是没有人性的,更何况它们还吃人。这样的怪物即便长着人的模样,也不再是人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怪物四处伤人,一见到活人便会冲上去啃噬干净,甚至还意图进攻京城。这样的怪物,自然是要杀而快之的。 官兵们杀怪物并不会有人抱怨,也不会有人骂他们草菅人命。毕竟他们是为了守护京城之中的百姓,才不得不斩杀那些怪物的,没人会说半个不是。 若说那怪物强悍一些还好,可能京城之中百姓们一惊慌,便会跑出去疯狂买粮食屯着。可是那些怪物却偏偏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怕光,甚至还会力竭而亡,用简简单单的刀剑就可以杀死它们。 御林军不过是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就把外头那些进宫京城的怪物给尽数杀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呢? 既然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那他之前用府里所有的现银去购买的整整十个仓库的粮食,又要怎么才可以高价卖出去呢? 还说可以赚他个盆满钵满,谁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却是连本金都赚不回来。如此与想象截然不同的情况,又让离池如何不气呢? 他简直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每日里都在府中着急上火。即便是他知晓父皇差一点就废太子了,他也没有生出多大的喜悦之意来。 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打水漂了,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依旧气定神闲的该吃吃该喝喝把? 别人或许可以,可是离池不行。他小时候在宫里面过够了穷日子,银子等于是他的命,他又怎么可能气定神闲的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呢? 因此,等到怪物被尽数杀死之后,他立刻便让人去悄悄的给楚若依传话,让她立刻来他府里一趟。 就在离池左思右想之时,楚若依带着一个白纱斗笠走了进来。她今儿个穿了一身嫩绿的荷花褂子,下身则是青青的荷叶莲藕穿花裙,端的是清新脱俗的意味,可是离池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他现如今只急切的想知道,瘟疫会持续两个月,造成粮食短缺这一件事,真的是楚若依梦中梦见的,还是楚若依故意框他的。 若是不弄清楚这个,他未来一整年恐怕都要吃不进睡不着了! 楚若依一进去,便将斗笠盈盈的取了下来。她扭着纤细的腰身,抬手便挽住了离池的手臂,正准备亲昵一番,谁知离池却淡淡的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这般反常的动作,自然是让楚若依心头大惊。自从她向池郎表明她能够梦到未来的事之后,池郎即便是遇到在生气的事情,也断然不会对她这样冷淡。 可是现如今这是怎的了?为何她什么事情都没做,他却竟然恼了她? 楚若依莫名其妙的吃了闭门羹,心中也生出阵阵不爽来。可是碍于前些时日送子山一事的败露连累了离池,她便只得将心里头的怒气按耐住。 忍着性子再次附上离池的手臂,娇声道:“池郎你这是怎么了?怎的竟然对依依这样冷淡了?依依还以为池郎定然是想人家了才会命人去将人家请来,可是现如今看池郎的模样,却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 她扑闪扑闪的眨着诺大的杏眸,微微长着粉红的朱唇,企图让离池软下心来。 若是以往,离池早就丢盔弃甲了,可是现如今事关一万两银子的事,他便无论如何也软不下心来。 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女子,离池却恨不得冷冷的质问她,质问她是不是欺骗了他,是不是故意告诉他假消息,以此来欺骗他。 可是一想到楚若依的用处,他便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转头看向楚若依,淡淡道:“依依,你给本王说实话,你是不是瞒了本王什么?你不是说瘟疫会持续两个月么?为什么说好的瘟疫却变成了两天就被消灭的怪物?” 他不管什么有的没得,瘟疫和怪物这两样只要能够让他获得暴利,在他眼里便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是现如今情况完全与预计的不同,那个怪物不过两日就被歼灭,别说是影响得京城粮食短缺了,即便是百姓们的心情也没有被影响到多少。 这么说来,他投进去的银两岂不是血本无归了么?这么多粮食,即便是吃上二十年也吃不完,粮食这东西最多放上几年,年限再多就会变成陈粮。 陈粮那可是连九品芝麻官也不吃的东西,他堂堂皇子,又怎么能够吃那种东西呢? 第428章 楚若依的解释 楚若依听了离池质问的话,只觉着糊涂极了。她不明白离池在说什么,她确实是没有把所有梦讲给离池听。可是但凡是近期发生的她知晓的事,她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离池。 她抬着一双疑惑的眸子瞧着离池,不解道:“池郎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又会欺瞒你呢?但凡是我梦见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了。至于为什么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会变成怪物,我也不知晓啊。” 她对天发誓,她做的梦里面哪里有这个劳什子的怪物啊。梦里面明明就是持续了两个月的瘟疫,造成了粮食短缺的局面。 离池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她现如今告诉他的是不是实话,毕竟他又没有做过那些梦,又哪里知道楚若依说的是不是掏心窝子的话呢。 他按耐住心中的怀疑,拧眉看着楚若依,低声道:“可是现如今并没有持续两个月的瘟疫,京城之中也并没有粮食短缺啊!没有粮食短缺,你之前让我屯的那些粮,岂不就是付诸于东流了么?” 他本来还想着凭借着高价卖粮,赚一笔巨资来供以后使用。谁知道还没有闻着味儿呢,他的发财梦便破灭了。 楚若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当下便出声宽慰道:“池郎你放心,这些粮食一定会有用处的。咱们的银子一定不会白白花出去的。”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楚月夕也坚持把府中的粮食份量采购成了两个月的量。 离池却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当下便狐疑的看向了楚若依,沉声道:“你怎么会如此确定?可是你近日里又能到了什么?” 楚若依摇了摇头,清声道:“这些日子里我确实是梦见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都模糊极了,记不清楚。池郎你放心,若是我梦见了其他的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楚月兮的举动,从这些时日她在楚月兮那里连连吃亏的情况来看,楚月兮应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吧。 毕竟楚月兮也是可以梦见未来的人,不过这句话她自然是不能够告诉离池。她必须让自己显得是独一份,若是让池郎知晓还有其他人可以梦见未来,她岂不是就不再是最特别的了么? 到了那时候,她在池郎心里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不再像现如今这般重要了。 楚若依不过是随口胡谄,可是离池却听进了心里去,他激动的扳过楚若依的肩膀,出声问道:“你梦到了是吧?是什么?即便是模糊也将那个梦告诉我。” 他现如今迫切的想知道未来的局势走向,只有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他才能够掌握先机! 未曾想到离池竟然如此在意这件事情,楚若依微微一滞,不过她很快便回忆了之前的梦,将近期会发生的事零零碎碎的讲了出来。 “我就是梦见什么身孕,得宠,之类的,对了,还有失踪,战场上失踪……除了这些,我就想不起来了。” 她说的这些事,分别是柔昭仪也就是柔娜公主得宠有孕,离楚之战场上失踪的消息。确实是除了怪物袭京之后,距离现如今最近的大事。 离池听了楚若依的话后,立刻便瞪大了眸子,再次出声问道:“得宠?有孕?失踪?”他皱起了眉头,却想不出来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不由得再次扳过楚若依的香肩,清声问道:“依依啊,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有了身孕?后宫之中的哪位娘娘?对后面局势的影响大不大?” 楚若依心想,对后头的局势影响自然是大的。那柔娜公主有孕之后,定王离楚之便在战场上失踪了,而皇帝灭了波塞国之后,柔娜公主竟然用刀刺杀皇帝。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她在梦里知晓了皇帝的心并不在左边,而是生长在右边。梦里面柔娜公主刺杀了皇帝后,便被皇帝一把给掐死了。 皇帝虽说没有当场死亡,可是后来坚持了两个月以后也驾鹤归西了。算来算去,皇帝的寿命最多只有一两年了。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只要能够把握住,便能够一举成为最尊贵的人。 不过这些话楚若依心中想想就行了,她是绝对不会统统告诉离池的。毕竟离池现如今还没有娶她,若是知道了这些之后不愿意娶她为皇子妃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费心费力的策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最后能够登上皇后的宝座么?若是池郎知道了一切之后食言了,她不是一些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么? 为了以防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必须得留一个底,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池郎。她必须一点点的吊着他,让他知道,没有她他根本不行。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证她日后能够成功的坐上皇后之位,能够成功的将楚月夕那个贱人踩在脚底! 楚若依心里的勾当,离池自然是不知晓的,他看着楚若依久久不曾言语,还以为她是在回忆梦里所发生的事情呢,当下便之时静静的瞧着楚若依,不打断她的思绪。 在离池无比期待的眼神中,楚若依渐渐回过神来,她看着离池的眸子,故作愧疚的垂下了头,歉声道。 “对不起,池郎。我回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了,我无论怎么努力,那些情景都是一片模糊,我完全不能够回忆起来。” 见楚若依不似作假,离池当下也不好再逼迫她了,他怕把她逼急了以后,她把什么东西都忘记了。因此,他只能将楚若依搂进怀里,出声安慰道。 “没事的,依依。你回去慢慢想,别累着自己了,你若是累着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你能够想出来多少便想多少,千万不要逼迫自己去强行记忆。” 他说的体贴至极,像是真的不在乎楚若依的梦,更在乎楚若依的身体状况一般。不过这其中的真假,只有他自己知晓。 第429章 竟是双生! 就在离池与楚若依在四皇子府里私会时,此刻的楚月兮正在依岚院之中为楚依岚把着脉。 她蹙着眉头轻轻抚摸着自己母亲手腕,静静感受着她手腕下方跳动的脉象。眉间不由自主的随着跳动而变化着。 看着女儿的神情,楚依岚不由得紧张的捏住了手心,她今日辰时起床时,便觉着喘不过气来,肚子也是沉沉的,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后来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月兮之后,月兮便坚持要好好儿的替她诊脉。其实她倒是觉得并无什么大碍,不过月兮却一副紧绷着的样子。 现如今月兮已经在她的手上把了好半晌的脉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说,眉头还一直紧皱着,弄得她还以为定然是她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她问月兮,月兮却又说没问题,不过依旧蹙着眉头把着她的脉象。这一番动作,着实是让她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月兮再三确认过后,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了。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母亲这一胎怀的应该是双生子。 双生子的脉象其实是把不出来的,不过是靠着大夫们的经验,从有身孕女子寻常的生活状态,怀孕后的症状看出来的。 不过,这一般都是老大夫才能够把出来的,有经验的老大夫在孕妇有了身子四月后,便能够凭借经验判断孕妇是否是怀了双生子。 现如今楚依岚这一胎,再过半个多月便到了六个月了。按理来说应当早些时候看出来的,不过因为楚月兮学医这么久以来,诊过的病人实在是太少了。 因此,直到今日楚月兮才联系着张知给她的那本医书杂记,判断出楚依岚应当是怀了双生子。 不过因着她诊孕妇脉的经验实在是太少,她自己也不敢完全确定。当下便请来了张知来看,张知瞧了瞧脉象之后,便询问了楚依岚的日常状态。 楚依岚知道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是自家女儿的师傅后,便立刻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平日里的状态告诉了张知。 可是就是因为楚月兮将自己的师傅都给请来了,才将楚依岚弄得更加紧张了。素日里都是月兮为她号脉的,怎的今日月兮还将她的师傅请来了。 她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猜测自己是不是怀的不稳,或者是身子又出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张知又仔细摸了半晌脉象后,才捋着胡须抬起头看向楚月兮,满意的笑到:“兮丫头你不错啊,现如今都能够把这样的脉象给诊出来了,不错不错,为师欣慰至极。” 结合兮丫头母亲的脉象与平日里的反应来看,兮丫头母亲这一胎定然就是双生子了。 这样的脉象若是他们这样的老大夫来把,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够确诊了。不过像兮丫头这种初出茅庐,理论知识远远大于实践知识的年轻大夫,则会比较难了。 毕竟这些东西须得看了无数病人之后,根据自己长期积累的经验来得出。即便是理论知识丰富,没有进行过实践的话,要诊出这脉象依旧是有些难得。 没成想到,兮丫头倒还自个儿琢磨的个七七八八了,这倒是着实让他惊喜了一次。 楚月兮瞧着张知的神色,再听了他方才的那句话,便知晓母亲这一胎定然是双生子了。 按理来说,这是喜事,毕竟怀双生子一生就生俩,又能够多给府中添丁进口。可是楚月兮却笑不出来,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双生子大半妇人许会难产。 母亲的肚子比旁的孕妇的都大上一些,她最开出还以为是母亲这一胎怀的有些大了。可是谁曾想到,竟然是怀了双生子。 若不是今儿个辰时母亲起身时她在跟前伺候,听闻母亲说肚子特别沉,浑身无力。她去摸母亲肚子,却摸到了两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动静。 一般胎动都只会有一个地方会动,可是母亲肚子里却明显是有两个一左一右的地方在动。 这样便有两种情况,一是胎儿在母亲在母亲的肚子里横了起来,手和脚一起在动。二就是母亲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落到母亲身上都不好,只因为母亲素日里身体本就不好,当年生产她的时候伤着了根本。 如果母亲腹中的孩子是横在母亲肚子里的,那便是胎位不正了。胎位不正,便需要有经验的产婆用手去将那胎位给拨正。 若是在外头你把一个小娃娃给拨正那简单的不得了,可是若是在产妇的肚子里头,要想把本来不正的胎位给拨正,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一则不说产婆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将胎位拨正,二则,即便是将胎位给拨正了,那也要母亲能够挺得过去。 拨正胎位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有很多产妇都在这个过程中撒手人寰了。少数产妇即便是坚持过去,却又因为孩子久久不出去,力气用光了便一命呜呼了。 要不说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呢,这其中本来就有很多的不可控因素。即便是寻了最会接生的产婆,也不一定能够母子平安。 毕竟产婆只能够教产妇如何用力,教产妇如何去使力气才是最省力气的。产婆即便再有经验,也不能够代替产妇生孩子,一切成功与否,都还得看产妇自个儿的身体状况。 若是身强体壮的产妇还好,三两下一使劲儿孩子便出来了,即便是孩子折腾一些也不打紧,她们有的是力气,用劲儿将孩子生出去就行了。 可是母亲的身子却不一样了,母亲在怀上这一胎之前,被老太太命人给灌下了鸠酒,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呢,便有了这一胎孩子。 这样的情况,偏生又诊出来母亲怀的是双生子,这让楚月兮如何又不着急呢?如果生产那日出了些什么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母亲不曾怀上这一胎,虽然说母亲腹中的弟弟妹妹也是她的亲人,可是却比不上她的母亲来的重要。 第430章 担忧 楚依岚看着女儿凝重的神情,不由得更加心慌了,她当下便转头看向张知,焦急问道:“老先生,妾身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啊?为何月兮表情如此凝重?” 张知正在收拾药箱子呢,便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当下便笑出了声来:“哪里是得了什么大病啊,分明是你肚子里的娃娃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让兮丫头有些接受不了。” “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你身子骨弱,生产这一胎的时候恐怕要遭难了。” 他也知道兮丫头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女人家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兮丫头母亲的身子又有些弱,生产那一日的事情还当真不好说。 楚依岚本来都做好了听到自己得了大病的准备了,可是谁知道却冷不丁的听到张知说,她肚子里揣着的不止一个娃娃,而是两个。 她不由得愣住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一怀就怀了两个?难怪她的肚子比寻常孕妇的都要大上许多,原来是因为肚子里面揣了两个娃娃。 惊讶的同时,楚依岚心里头浮上了满满的喜悦之情。多一个孩子的话,日后月兮的兄弟姐妹就要多一个,他们彼此之间也能够相互照应。 她确实是想生一个儿子的,一是因为老太太的压力以及夫君的期待。二则是因为生了儿子的话,日后月兮即便是嫁了出去,也会有一个兄弟照应她。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根本无人可以照应。 现如今知晓她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后,她心里头便更加开心了,如此一来,一男一女最好了,这样的话,月兮也就弟弟妹妹都齐全了。 楚依岚心里头欣喜,可是楚月兮心里头却复杂极了,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她不希望母亲为了生产弟弟妹妹,便将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前世母亲便是难产而亡的,她不希望她重活一世之后,母亲还是难产而亡了。她不希望她学了一手医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去毫无办法。 看着楚月兮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凝重,张知不由得出声劝道:“兮丫头你就别担心了,趁现如今还没有生产,你平日里多扶着你母亲去散散步,这样有利于生产。” “虽说双生子不易生产出来,可是只要胎位正,孕妇有参汤吊着,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当然,还得寻一个接生技术特别高超的产婆,产婆的好坏,关系着产妇这一胎是否能够母子平安。” 张知过了大半辈子了,行医问药无数人,见过了太多的疑难杂症,也同样见过了太多的惨像了。 因为司空见惯了,便不觉着生产双生子是有多严重的事,毕竟他更惨的都见过,生产双生子还真算不了什么。 可是楚月兮不一样,楚月兮重活一世第一个执念便是改变楚依岚上一世难产而亡的命运。若是这一世楚依岚依旧难产而亡了,可想而知她会有多难过。 明明是逆天改命而来的,可是却连自己母亲的性命都无法挽留。 看着女儿一直沉着的脸色,楚依岚也觉着有些不对了,当下便瞧着楚月兮,轻声笑到:“怎么?月兮害怕母亲多生了一个弟弟妹妹出来,与你在母亲这里争宠么?” 她眸中泛着母亲独有的母性光辉,却让楚月兮越发的觉着不舍,她这么温柔的母亲,怎么可以难产而亡呢? 当下楚月兮眸中便噙着泪了,她抬眸瞧着面前的楚依岚,微微有些更咽道:“女儿不怕弟弟妹妹与女儿在母亲跟前争宠,女儿怕弟弟妹妹与女儿没有在母亲跟前争宠的机会。” 她话里的意思楚依岚又怎么会不知晓呢?她自己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再加上她是生产过一次的人了,深知那一句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到底有多严重。 第一次怀上月兮的时候,她便难产了,若不是后头戚嬷嬷紧急时分将她的老姐妹寻来替她接生,她与月兮恐怕早都一尸两命了。 她那时只怀着月兮一个情况都那样危急,更何况现如今肚子里揣了两个呢?之后生产会面临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更清楚。 可是即便她在生产之中丧了命,她也无怨无悔,孩子都已经将近六个月大了,不可能再流掉他们。更何况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又怎么舍得放弃他们的生命呢? 因此,无论如何,这两个孩子她都是要拼了命把他们生下来的。既然他们来到了她的肚子里,那她就要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想到这里,楚依岚抬眸瞧着身前半蹲着的女儿,温柔的抚上她的头顶,轻声道:“月兮你知道么?母亲当初怀着你的时候便是胎位不正的,其实当时母亲可以选择保大人的可是母亲不愿意放弃你,便坚持保了小,这才有了你的降生。” “母亲腹中的孩子们也是一样的,他们同你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既然来到了母亲肚子里,那便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无论之后生产他们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母亲也是心甘情愿的。月兮,你明白母亲的意思么?” 楚月兮听到这里自然是知晓楚依岚想表达的意思的,可是楚月兮心里头还是不舍,她不忍心母亲如同上一世一样难产而亡。 可是一看到母亲那温柔至极的眸色,她便有些明白了,母亲对那腹中弟弟妹妹的感情大抵是与对她一样的,她没有做过母亲,便不理解母亲的想法。 不过既然母亲自己心甘情愿,她也就不好再说其他的话影响母亲了。罢了,既然如此,她就去跟接生婆学好接生的手艺,等到时候她也好站在母亲身旁陪着母亲生产。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她或许也能够帮上忙。 其实若是乐观些来看,母亲上一世是因为李玉兰的阴谋才会难产而亡。可这一世,母亲的胎位并不一定就是不正的,双生子生产虽然艰难,可是母亲却也不一定会像上一世那样挺不过来。 或许,这一世的情况会截然不同。 第431章 正好的机会 楚月兮想明白了那一点后,便依恋的拉住了楚依岚的手,柔声道:“女儿知晓母亲的意思,可是母亲对还未出世的弟弟妹妹那样好,惹得女儿有些羡慕呢。” 见女儿面上的凝重之色终于腿去了,楚依岚也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轻声道。 “都多大的姑娘了,再过五个月就要及笄的人了,怎的还在母亲跟前撒娇呢?快些去招待你的师傅,你这个做徒弟的劳烦人家来帮我看病不说,还不好好招待人家,可不像话呢。” 张知本来悠然自得的正品着茶,却突的听闻楚依岚话里提到了他,当下便抬头一笑:“楚夫人放心吧,兮丫头是个好的,她这是把老夫当成自己人呢。” 听了楚依岚的话之后,张知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毕竟素儿就在这楚夫人身边当嬷嬷,虽说他知道兮丫头是个极好的,可是他却担心楚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他害怕素儿在这里吃了苦头。 现如今听了楚夫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后,他心里头的大石头也就落下来了。如此便好,看样子这个楚夫人是个极其温柔的人,素儿跟在她身边应当不会受什么委屈。 就在张知左思右想之际,楚依岚的话倒还提醒了楚月兮。她眸光微微有些发亮,是啊,现如今师傅在她们府中,戚嬷嬷也就在母亲的院子里。 这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么?她正好可以带着师傅去见一见戚嬷嬷。 想到这里,楚月兮便抬眸瞧着楚依岚,轻声道:“母亲,你倒还提醒了女儿。我师傅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平日里他就喜欢到处溜达,方才他坐在那椅子上恐怕是浑身不舒坦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当即便大惊失色,连忙道:“你这丫头,尊师重道怎么听的,那还不赶紧带着你师傅去院子里转转。真是的,你也不早说,若是你早些说出来,你师傅也不必如此难受的坐在这里了。” 一旁的张知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便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不就是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么?谁说他喜欢溜达了?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溜达。 现如今坐在这里品着茶,简直是没有比这么更舒坦的事情了。 就在张知想要开口拒绝时,楚月兮连忙对着他使了使眼色。这样一来,张知立马就悟过来了,他懊恼的拍了拍头,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素儿是楚夫人身边的嬷嬷,就证明她是住在楚夫人院子里头的。而他现如今不就在楚夫人的院子里头么?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他居然没有想到。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张知立刻便附和道:“兮丫头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就带着为师好好去转悠转悠吧。方才在这里坐着,我这把老骨头着实是浑身都不舒坦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顺势便站了起来。 瞧见张知这副模样,楚月兮当下便笑出了声来,点头道:“既然如此,师傅你便随着徒儿来吧,徒儿好好领着你在院子里转悠转悠,免得您身子骨不舒坦。” 说罢,她转过头去看着楚依岚,清声道:“那母亲自己先歇歇,女儿就先带着师傅出去转悠了。” 楚依岚点了点头,不过却同着楚月兮一齐站了起来,转头看着张知轻笑道:“今日劳烦师傅来帮妾身把脉了,妾身听月兮说师傅当得起神医二字。劳烦一介神医来帮妾身把脉,实在是劳累您了。” “今日月兮作为您的徒弟是理所应当陪您去转悠的,可是我这个东道主却也要陪着才是,否则简直是不知礼数了。” 楚依岚的话刚刚落下,张知与楚月兮两人具都愣住了,毕竟若是让她跟着去的话,那张知与戚嬷嬷两人要如何见面呢? 因此,还不待楚月兮说话,张知便连连摇了头,解释到:“不必不必,楚夫人不知道老夫的习惯。若是有不熟悉的人跟在老夫身边的话,老夫只会比坐着更加难受。” “更何况楚夫人现如今你怀着双生子,最好还是不要陪着老夫出去转悠了。兮丫头陪着老夫就很好了,这样老夫就能够更舒坦的转悠了。” 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楚夫人你虽然是好意,可是你不要跟着老夫,你跟着老夫老夫反而不自在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即便有心想要陪着张知去转悠却也只能够不了了之了,当下便轻笑道:“确实是妾身考虑的不妥当,那师傅您便随着月兮去吧,若是月兮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张知忙不迭地的点了头,连连道:“兮丫头向来是个通透的人,又了解老夫的脾性,定然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楚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罢,他连忙对楚月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说话,否则机会就要白白的错过了。 楚月兮心里头明白,立刻便拉住楚依岚的袖子讨巧卖乖,轻笑道:“母亲就好生在屋子里歇息吧,女儿一定会将师傅招待周全的,母亲放心便是。” 瞧见这一幕,楚依岚便只得点了点头,安心坐在了屋子里。任由楚月兮带着张知去转悠。 师徒二人刚刚踏出屋子,便径直的朝着戚嬷嬷屋子的方向而去,楚月兮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低声叮嘱道。 “师傅,戚嬷嬷还有心结未解,您可万万不要刺激了她啊。” 张知不停的点头,清声道:“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兮丫头,你可要好好帮为师盯着人啊,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楚月兮给了他一个你尽管放心的神情,轻笑道:“师傅你忘记你身份是什么了么?你可是大夫啊,到时候即便是母亲来撞见了,咱们也可以统一口径说你是顺便来给戚嬷嬷把脉的。” 且不说戚嬷嬷本就身子骨不太好,即便是她没什么病痛,做大夫的也能够编出来。 第432章 相见(一) 张知听了楚月兮的话,也觉着自己这个徒儿头脑实在是灵光得很,当下便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在前头带路的楚月兮便停了下来。 瞧见楚月兮的步伐停止了,张知不由得心口一跳,抬头瞧着眼前的屋子,他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却半晌都不迈动步伐。 楚月兮转头看着张知,轻声道:“师傅,这就是戚嬷嬷的院子了,你进去瞧瞧吧,现如今她定然在屋子里做事情呢。” 张知抬脚迈了一步,可是又立马缩了回来,他抬眸瞧着眼前的徒弟,求助道:“不成不成,她若是不见我怎么办?兮丫头,送佛送到西,你可要帮帮为师啊。” 他害怕她一见到他便躲起来了,更害怕她已经记不得他的面容了。 看着眼前着实是紧张至极的师傅,楚月兮不厚道的笑了:“师傅,你之前不是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一定要把戚嬷嬷的心结解开么?怎的现如今竟然打了退堂鼓了?” 张知昂起下巴哼了一声:“小丫头懂什么,这叫近乡情更怯,才不是打退堂鼓呢。” 见师傅死鸭子嘴硬,楚月兮也不再笑话他了,当下便轻声道:“待会儿我先进去,师傅你找准时机进来啊。可不许半路逃跑了,若是你半路逃跑了,以后可别怪徒儿不帮你了。” 说完,还不待张知反应过来,楚月兮就率先迈步进了门槛,轻轻敲了敲门:“戚嬷嬷,我是月兮,方便进去么?”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里头便传来了慈祥的一阵笑声,让她赶紧进去别在外头站着。 楚月兮听了应允之后,当下便推开门走进了屋子,只见戚嬷嬷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副绣品小心翼翼的绣着呢。 瞧见楚月兮进了屋子,戚嬷嬷立刻便将手头的绣品放下了,和蔼一笑:“小姐今儿个怎的想着来老身这院子里了?” 楚月兮轻笑一声,神秘道:“月兮带了一个客人来见嬷嬷,嬷嬷见不见啊?” 戚嬷嬷心头微微一愣,客人?什么客人?她正想问楚月兮是哪一位客人时,楚月兮却已经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楚月兮这般急促的模样,戚嬷嬷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小姐今儿个是在忙着什么,往日里她可不会这样匆忙的。 就在她刚刚把绣品重新拿回手上,准备再次开始绣花时,却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素儿,你可还好……?” 戚嬷嬷心头一震,她手上的绣花针微微一晃,当下便戳到了手指上。血珠儿从指尖冒出来,滴到了绣品之上。 可是戚嬷嬷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被戳破了的手,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留着花白胡子,明明已经是半百模样却依旧精神抖擞的男子。 啪嗒! 手心一个颤抖,手中的绣品便落到了地上,戚嬷嬷却看都没有看那绣品一眼,而是呆呆的瞧着眼前的人。 明明屋子里的窗户都是关上的,可是也不知是何处飘来的风,可恶极了,竟让她迷了眼睛,让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太好了,现如今又被迷了眼睛,都不大看得清眼前的人了。 脑海里一直心心念念的青年人,与面前这个被泪水给模糊了的半百老人重合在一起。年少时的美妙时光,在戚嬷嬷脑海中一一放映出来。 她张了张嘴,有好多好多话想和眼前的人讲,可是最终却只问出了四个字:“你……可还好?”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口中的这四个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的超过数十年的思念之情。 没有人问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来找彼此,因为他们知道,在那个时候,他们都不容易。能够活下来,像现如今这样子相见,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张知看着眼前即便头发花白,却依旧梳的一丝不苟,浑身透着优雅气度的女子,一双眼睛也渐渐被泪水给充斥了,他袖子之下的手止不住的再颤抖。 他想问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可是他却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的,即便是从兮丫头口中了解来的信息,也透露着她年轻时是受了苦的。 一个女儿家,为了等心里头那个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人,到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依旧还是处子之身。这样的女子,一定是不容易的。 她不知道她执着的等待是否会有结果,她也不知道这一辈子的时间等不等得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可是她却不管这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的便是如此。只要那个人一旦在她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她便一辈子都忘不了。 其他人即便比那个人更优秀,却依旧不是他。 戚嬷嬷与张知这两个具都年过半百的人,就是这样子过来的。楚月兮在外头瞧着阳光,不敢想象两个人是靠着什么才坚持到现在这一步的。 明明双方都不知道对方还活着,可是却依旧坚持着心里最初的那个愿望。无论多少年之后再重逢,都可以自豪的告诉对方,你未娶,我未嫁。 在现如今这个男子妻妾成群的时代,张知的坚守是非常难得的。可同样在现如今这个女子十七八岁不嫁变成了老姑娘的时代,戚嬷嬷的勇气,或许是所有女子都比不上的。 屋子内,两个几近二十年未曾见过的人,此刻一言不发的相对而立,静静的看着彼此。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未曾看过的,都统统看个够一般。 没有什么柔情蜜语,到了这个年岁,他们有的是相濡以沫。 也不知是静默了多久,张知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走上前去,想要更加靠近这个心中念念不忘的女子,即便她现如今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也依旧是他坚持那么多年的理由。 若不是有她在,在前些年那样纷乱的时候,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支撑他走下去的,是心底要再次见到她的执念。 第433章 相见(二) “素儿,你听兮丫头讲了吧。我那么多年,都在明州城哩,我给你写了信,告诉了你我的位置。可是我却没有考虑到,你或许解不开那一封密信。” 张知更咽的回忆着,没有人知道他最开始在明州城他瞧见兮丫头手中那封信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激动。 他甚至都认为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他去了她以往住的地方,那些人却说,当时那里遭了土匪,很多人都已经死了。 天知道那时候他是有多绝望,可是抱着心里头唯一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他还是相信,他一定会见到她的。 现如今苍天有眼,他在有生之年,终于还是再次见到她了。 戚嬷嬷听着张知的话,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夺目而出。她转过头去擦着眼角的泪水,更咽道。 “你这个老头子,都这么老了。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死透了呢,谁知道你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看来连老天爷也不肯收你这个惹祸精去天上,怕让你把他的地儿弄得一团乱。” 她又何尝不是不抱希望了的,每年一到他的生辰,她就会悄悄的给他烧纸,想让他在地底下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可是谁却知道,他还好端端儿的活着哩。当初的局势是有多危急她是清楚的,虽说那时她已经不在宫中当差了,可是在外头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朝政乱了。 她以为,或许他是死在了那一场宫廷纷争之中。至于那一封莫名其妙的密信,她认为是他在临终之际胡乱写下的。 哪里又知晓那密信竟然写了他的具体位置?若不是小姐拿去破解了这封密信,她或许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个糟老头子了。 戚嬷嬷看着眼前胡子花白的人,突的瞥到了铜镜之中自己沟壑纵横的脸,她当下便顿住了,立刻将身子转了过去,冷声道。 “既然人都已经见过了,那你就快些回去吧。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事情了。” 方才才泪眼凝噎的人,突然就变得冷硬了起来。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心里头却一阵阵的心痛,莫非,她现如今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么? 他面上浮起了痛心之意,闷了许久才艰难的开了口:“素儿,你难道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今日算是我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张知便如同瞬间老了二十岁一般,原本都还精神抖擞的人,瞬间便勾下了头。 戚嬷嬷听了张知的话,只觉着心里头一震苦涩,她想摇头否认,可是一想起自己那一张再没有往昔模样的脸,她便狠下了心来点了头。 “是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了,张知你如果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要随意来见我了,免得让别人误会了。”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背对着张知更咽道:“他虽然说没你有本事,可是他至少不嫌弃我这一张苍老的没脸见人的脸。” 张知听完这一番话,满心重逢的激动都熄灭了,像是被人在寒冬之中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从里到外,透彻心扉。 他苦涩的扯开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否则他若是误会了该怎么办?我今日打扰你了,对不住,告辞。” 说完这句话,张知便抬着犹如千斤重的脚步,一步步朝着外头迈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他突的停住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楚月兮告诉他的事情,他也突然记起来了楚月兮说戚嬷嬷很在乎自己容颜不复这件事。 想到这里,再结合方才戚嬷嬷说的一番话,当下味道便不对了。张知重新打死了精神,转身看着戚嬷嬷,只见那人正抖着肩膀无声抽泣呢。 见到这一幕,张知瞬间便觉着心疼的喘不过气来,真是个傻的,真是个傻的,他自己如今都成了这样子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会嫌弃素儿呢? 戚嬷嬷正无声垂着泪呢,却听闻明明已经离开了的步伐,不知怎的又转向走了回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张知便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扳回来了。 看着眼前果然在垂泪的人,张知只觉着更加心痛了,他连忙从住衣兜里摸出一张沁着药香的方帕,轻柔无比的为戚嬷嬷擦着泪。 他一边轻轻擦着,一边像哄小孩子一样低声道:“不哭了,素儿听话,咱们不哭了。这不好好的重聚么?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哭个什么呢?” 戚嬷嬷看着眼前的人,更咽道:“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让你走么?你……你若是再不走,我可是要生气了。” 张知将她搂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你要我走去哪里呢?我无妻无子的,能去哪里?你若是不要我了,我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你去重新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不要来找我。我都说了,我心里头已经有别人了。” “咦,找小姑娘做什么啊?做人家的爷爷啊?得了吧,我才不想胡乱认孙女儿呢,我就想找你。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了啊,这不就在你面前站着嘛。” “你……怎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当年那样厚脸皮?” “要我不厚脸皮的话,能够得到素儿姑娘的心么?你也不想想,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如果不是厚脸皮的话,怎么可能得到素儿姑娘的青睐?” “你小心说话,我都是半百年纪的老婆子了,你还说姑娘呢。没得让别人听见了之后,说我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婆子不害臊。” “我不管,反正再我心里面,你就是姑娘,是我张知等了大半辈子才等来的姑娘。你可不准看到我如今没有以前那样风流倜傥了,你就把我一脚踹开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依的,小心我一个刺激就悬梁自尽了……” …… 第434章 相见! 在张知用尽各种各样的“无赖”后,戚嬷嬷终于还是放下了内心的心结。两个老人相对而坐,在屋子里絮絮叨叨的回忆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戚嬷嬷看着眼前的人,掩嘴轻笑道:“你啊,当初总是趁我在池塘边儿上弄水在我衣裳上。我那时候可讨厌你了,若不是看在你是我老乡的份儿上。我早就不搭理你了。” 那时候她每次去帮娘娘摘荷花,都会在池塘边儿上遇到他。每次遇到他,便总会弄得一身的水,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不小心的,后来才发现这厮焉坏了,一直都是故意的。 张知突然被人揭了底,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声道:“那还不是瞧你生的好看,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嘛。如果不是如此,我才不会每日找些借口往那池塘边上跑哩。” 他那时还是太医院的学徒哩,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可是他在百忙之中,还每日都要抽空去池塘“偶遇”她,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戚嬷嬷瞧着眼前的人竟然还有理了,当下便挑了挑眉,瞪了张知一眼:“生的好看?我怎么记得当初你是觉着我面容瞧着眼熟,像你认识的一个人么?” 她现如今还记得他对他说的话,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她也能够清晰的记住。 听了戚嬷嬷的一番话,张知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你都听不出来么?那我总不能一上去就对你说,姑娘我瞧着你生的好看,实在是心生愉悦吧。” 若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话,他敢保证,素儿一定会大骂他一声“浪荡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瞧着张知一脸窘态,戚嬷嬷不由得乐了,他说的确实是有理。若是当时她一上前去就跟她说他瞧她生的好看的话,那她定然是不会搭理他了。 早知道宫廷之中男女可是不能够私相授受的,即便是清清白白的宫女与太医,没有主子的允许也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当时他如果说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故意要害她么? 她又怎么可能会继续搭理他呢? 戚嬷嬷一边想着一边掩嘴轻笑,现如今回想起来,年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一般。那时候的她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而他则是在太医院里忙的脚不着地的实习太医。 他们二人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那高高红墙之内的宫廷。在宫中的日子没有自由可言,不过幸好有彼此相互帮扶着,才一路走到了今天。 张知见时候有些不早了,当下便站起了身来,看着戚嬷嬷道:“素儿,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我的小宅子里住?咱们剩下的时日都不多了,剩下的时日,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过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年轻的时候,他做梦都想让她做他的妻,可是那时候局势动荡,时局根本不容许。现如今他老了,她也老了,他依旧想要让她做他的妻,剩下的日子,他想和她一起度过。 戚嬷嬷听了张知的话,眸中微动。他说的话,她是打心底里愿意的。可是一想起夫人那大得惊人的肚子,她就有些不舍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把夫人当成了她的女儿看待,现如今夫人怀了身孕,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她若是走了,夫人出了什么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戚嬷嬷便犹豫的看向了张知,轻声道:“我是打心底愿意的,可是现如今夫人身怀有孕。我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定国将军府的话,夫人那里恐怕就不方便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不如这样,你再等我一些时日。等到夫人生产出了月子之后,我就搬过去与你同住,这样可好?” 听见戚嬷嬷竟然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张知当下便欣喜若狂了,他当下便忙不迭地的点了头,哪里还在意早几个月晚几个月的事呢? 毕竟素儿现如今这样说的话,就是代表已经接受他了。只要她愿意接受他,那让他等上多久他都是愿意的。 戚嬷嬷看着眼前开心的如同一个小孩子的张知,不由得笑出了声来。真好,过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她还可以在晚年过上年轻时候最想要过的生活。 两个老人笑做了一团,两人那渐渐有些混浊的眼眸里都是彼此。以往经历的沧桑与磨难,似乎都在这一阵阵的笑声中随风而去了。 不管以往如何,现如今的他们,总归是幸福的。 张知如视珍宝的拉着戚嬷嬷的手,这一双布满沧桑的手拉着互相摩挲着。时间似乎都已经停留在了这一刻,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出了屋子。 楚月兮正在院子里想着事情呢,却看见两个老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了。两人虽说是一前一后的出来的,可是两人下方的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 瞧见这一幕,楚月兮不由得欣慰一笑,真好,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师傅与戚嬷嬷终究还是走到一起了。 戚嬷嬷看见院子里的楚月兮,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想把手从张知的手心里抽出来。 可是她越动,张知便握的越紧。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张知,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在小辈面前你注意些影响,可别带坏了我家姑娘。” 在戚嬷嬷心里,是把楚月兮当成孙女儿带大的,可不就是她家的姑娘么。 张知昂起了下巴,依旧紧紧的握住戚嬷嬷的手,得意至极道:“素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这徒儿啊,可是比谁都乐意瞧见咱们俩好好的。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害羞个啥?” 若不是他这徒儿在中间牵线搭桥,他和素儿还不知道要哪一日才能够像如今这样相处呢,他一定要重谢他这个徒儿。 戚嬷嬷瞧见他不以为羞反以为傲的模样,当下便无奈极了。果然,人啊一旦定型了就不会变了。她身旁这个无赖不就是这样么? 年轻时是个脸皮厚的,现如今成了老头子了,还是个脸皮厚的。 第435章 祖孙相见 梧州书院 离尤听了人说梅老先生要见他后,他便收拾了一下,一身白衣的由着书童将他领到了那个清幽静谧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个诺大的梧桐树,此刻正随着清风发出“唰唰”的声音。地上由鹅卵石铺成的路上,被梧桐叶给铺成了一片青绿色的模样。 即便是离尤这样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的人,也不由得在心头微微赞赏一番,好一个清幽的世外桃源。 不得不说,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公,确实是会享受。 将离尤领到了院中之后,那书童便抬脚上前,轻轻敲了门后,便垂首恭声道:“先生,尤公子来了。” 话音作罢之后,只见屋内的门被另一个白衣书生拉开了,他一身清冷决然的气质,仿佛一只高冷清傲的仙鹤。 抬眸淡淡看了一眼离尤之后,他清声开了口:“先生让你进去,你随我来。” 说罢,那白衣书生便抬起脚步,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离尤不由得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书生。嗬,好生孤冷清高的少年。他并不耽搁,快步跟上那白衣书生的步伐。 进门之后,并不是离尤所想的屋子,这只是一条回廊,无数青衣白衣书生来往于其中,可是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除了走路偶尔发出的摩擦声,连一丁点交谈声也是没有的。 幸而之前离尤在梧州书院内部混了一圈,知晓这里是静默室。一般人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只有那些在文字之上具有天赋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参悟文学。 当然,最主要的不是参悟,而是听梅老先生授课。 进入这里面的门生,能够得到梅偌姜老先生的一对一授课。这样的机会,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因此,在得知离尤不过才进入了书院短短一月,便被老先生召见。无数人真是羡慕的不得了,要知道,他们有的人进入书院三四年了,还未曾进入过静默室呢,更何况是得到老先生的亲自召见? 这样的待遇,不可谓是不让人眼红的。 将离尤领到目的地后,那白衣书生便停了下来,淡淡的看着离尤道:“先生在里面等你,快些进去吧。” 说罢,他便从袖中拿出一本经纶一言不发的垂头看书。 离尤见此一幕,不由得微微有些讶异,他以往总是不能够明白,为何他的这个外公就能够教出那样多的人才出来。 现如今瞧见这梧州书院的学习氛围后,他才了然了。在这样众人都在学习的地方,即便你不愿意学,也会被众人无形之中带给你的影响力督促着你学习。 时间一长,自己自然也就养成了时时刻刻看书学习的好习惯。 再者,看这些人对他那个外公如此尊敬的模样,还有世人对他外公夸赞的话。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公,应该确实是有几分真才实干的。 离尤思索之际,便拉开门走了进去,刚刚进门,便闻到了屋内冉冉上升的檀香味。伴着外头若有若无的竹叶清香,这里真不失为一个居住的好地方。 打量房间的功夫,离尤便三步两步走进了屋子里。只见那满满一墙壁的竹简前方,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白胡子老头,他闭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不得不说,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便是这梧州书院的创立者,曾经的帝师——梅偌姜。 似乎是感觉到来人的存在了,梅偌姜缓缓的睁开眸子,静静的抬眸瞧着眼前的人。 即便多了一个人,可屋内依旧是一片寂静。离尤打量了眼前的这个老者片刻后,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对着梅偌姜缓缓弯下了腰,清声道:“离尤,见过外公。” 梅偌姜听了这话后,缓缓抬起了眼皮,静静的看着眼前自称是外孙的男子。半晌后,他淡淡开了口。 “你知道了我是知晓你身份的。” 这是一句陈述句,他确定离尤知道他已经知晓他身份这件事了。 离尤轻笑出了声,低声道:“若是您没有发现我是你外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的召见我?我的那点学识,可不值得外公你高看一眼。”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是知晓的。外公是曾经的帝师,更是天下七成读书人的先生,又怎么会看得上他的学识。 听到离尤这样的一番话,梅偌姜倒还有些意外,他抬眸瞧着离尤,依旧是淡淡道:“坐吧,你母亲以往大半个时光都是在这书院里面长大的。” 看见离尤好不推辞的一屁股坐下后,梅偌姜继续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识破你的身份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旁的茶缓缓斟上。喝着茶慢慢等待着离尤的回答。 离尤轻笑了一声,阴柔的面容之上勾起了一抹笑:“或许是字迹?还有我之前命人送给您的书信?” 他的字是母妃手把手教出来的,像足了母妃所写的。这个外公,应该就是凭这个将他认出来的吧。 梅偌姜点了点头,清声道:“不错,虽然你的面容只有那一张唇像你母亲,可是你写的那一手字,却是像极了她的。”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双眼眸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母亲出生后不久,你外婆就早早的离世了。我那时候虽然是刚刚二十七八的年岁,可是已经断了再娶的念头了,因为我与你外婆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外婆离开之后,我唯一的心思就是将你母亲养育成人。 “可是除了在家中的时光,我大部分都是呆在书院里头的。那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刚刚考取了举人功名的男人,我不愿意在梅家吃白饭,便在书院里面谋了一个先生的差事。” “就是在这里,那时候,这里还不叫梧州书院,也没有现如今这样大。那时候不过是两三间屋子,便称作是书院了。我每每在书院里面授课时,便将你母亲一同带着过来。” 第436章 祖孙相见(二) “我在里面授课,她就跟着那些学生一起听。你不知道,你母亲那时候可认真了,她和你外婆一样是温柔至极的性子。可惜偏偏她写的那一手字,却又带着几分倔强在里头。她的那一手字啊,是我把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出来的。” 梅偌姜说到这里,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瞧着离尤,轻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一手字也是你母亲带着你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吧?毕竟你父皇的字迹同这个一丁点都不像。” 他曾经是皇帝的先生,自然是知晓皇帝的字是何等 离尤点了点头,轻声道:“您说的没错,我的字是母妃一笔一划带着写出来的。毕竟,父皇从未教过我写字。” 听着眼前的老人讲述着以往的事,看着他眸中对女儿深深的爱意,离尤无法把他与自己想象中那个冷酷无情的人联系到一起。 他的外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的外公不应该是一个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另家族蒙羞的老头么? 现如今这个面容慈祥,浑身透着和蔼之气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外公? 梅偌姜还在继续说着以往的事,可是离尤却听不下去了。他抬眸看着梅偌姜,想大声质问他,既然他这样爱女儿,为何在自己的女儿需要援助的时候,却视而不见?! 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离尤不停的在心中劝自己冷静下来。在事情没有到最坏的情况时,他不想得罪眼前的老头,毕竟他还有求与他。 若是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老头都不答应他的提议。那他才会选择动用武力逼他就范! 想到这里,离尤好不容易才将眸中的怨恨之意敛下。可是即便他刻意收敛了神色,他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不可忽略的怨气。 “外公,您可否回答离尤一个问题?既然您这样爱母妃,为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视而不见?” 梅偌姜听了这话,古朴无波的眼眸中终于荡漾起了阵阵波澜。他再次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在品什么仙露一般,将这一口茶咽下去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 “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外婆去的不是那么早,你母亲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境遇呢?我虽然能够教授你母亲知识,给予她衣食住行上的满足,却无法教授给她有关于男女之情的知识。” 他抬眸瞧着离尤,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应该知晓,梅家的家训是不允许女子嫁给别人为妾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那个家训才如此对待你母亲的?” 离尤看着前方的白须老者,后槽牙紧紧的咬在了一起,他想拍案质问他为何现如今还笑得出来,想问问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可是一想到他此行的目的,想到郁郁寡欢缠绵病榻的母妃,他便只得将心中的怒火忍下来。忍了好半晌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反问道。 “难道不是么?难道外公你不是因为梅家的这个家规,便将母妃视作是家族的耻辱么?所以你才与母妃断绝关系,不认母妃那个女儿,也不认我这个外孙。” 他从小到大对外公的印象,永远都停留在别人的口中。说来可笑,他这个亲亲的外孙从未见过外公一面,却要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外公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他听过父皇夸赞外公乃离国天下师,绝世无双人。听过丞相抬着一双敬仰的目光,口中说着对外公的敬佩之话。甚至是那些状元解元的口中,他也能够听到有关外公的事迹。 明明他从未见过众人口中的这个人,可是这个老头偏偏无孔不入的钻进了他的生活之中。 离尤眸光复杂的看着眼前气质决然,一身儒道之气的白须老者。他身边的人,只有母妃从未提起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外公,每当他向母妃问起外公的事,母妃都只是垂泪不语。 他不知道在母妃心里,这个外公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母妃与外公这对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从各个方向拼凑出来的消息是。 外公冷酷绝情,就为了所谓的面子问题,连唯一的独女都不认。 这,就是他对外公的印象。无论外面的人如何夸赞这个梅老先生,在他心目当中,他就是一个为了无所谓的家规便不认亲生骨肉,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受苦的人。 在他的心底,他对这个世人夸赞的梅老先生是有怨恨之意的。可是后来他下定决心要争夺储君后,他便意识到这个梅老先生对他的作用。 只要有这个外公的支持,他就相当于得到了七成文官的支持。甚至连宰相,说不定也会为此便支持他。 于是,他只得忍下心里的恨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给这个外公送信件,他每次都会把母妃的状况写在信上。 一则他想打亲情牌让这个外公支持他,二则,他想要让这个绝情的男人知道,让他知道当初的所作所为把唯一的女儿害成了什么模样。 他以为,他或许会收到一封绝情无比、不承认他们之间血缘的信,又或是一封辱骂他狼子野心的信,再不济也是嘲讽母妃自作自受的信。 可是没有,零零总总二十多封信,却从未收到一封回信。 离尤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人家根本就未曾看过那些信件便扔掉了,可笑他还认为人家会回信呢! 看着眼前对自己充满恨意的离尤,梅偌姜眸中古朴无波的眸中泛出点点痛心之意。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猛地发出一阵咳嗽声。 梅偌姜慌忙的拿出手帕捂在嘴角处,对着手帕又是猛烈的一串咳嗽。咳嗽过后,他立刻将手中的手帕捏了起来。 他捏的速度很快,可是离尤却依旧捕捉到了那手帕之上的点点猩红。看到梅偌姜现如今这副模样,他心头闪过了一阵快意。 原来,这个老头的身体也差到这种地步了么?如此才好,如此才对得起他当初对母妃视而不见的那种冷漠。 第437章 祖孙相见(三) 离尤心里面一阵快意,面上却浮上虚假的关心之意,他看着梅偌姜,轻声道:“外公您的身体竟然差到这种地步了么?若是母妃知晓了,定然会担心的。” 看着他明显就没有达到眼底的关心,梅偌姜摇头轻笑了两声,这个外孙恐怕恨他恨得牙痒痒吧,还装出这样一副担心的模样,着实是有些为难。 梅偌姜不动声色的捏住手心里的手帕,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外孙,他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有些涣散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后,他才轻笑一声:“尤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离尤身形微微一滞,心里面好像被什么给撞击了一般,让他浑身微微一滞。看着眼前微微有些虚弱的老者,他僵硬着身体点了点头。 见此,梅偌姜嘴角处终于绽放出了一抹笑容来,他抬眸看着离尤轻声道:“尤儿,你既然恨我,就没必要装成这样一副关心我的情形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他或许还要感谢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否则这一辈子,或许他都见不到这个外孙一面了, 离尤见梅偌姜竟然这样爽快,当下就讶异的挑了挑眉。听到这里之后,他才终于将方才装出来的恭敬之意给卸下来了。 他抬眸瞧着梅偌姜,一双与离震天如出一辙的鹰眸微微眯起,充满着算计之意。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悠悠道。 “梅老先生,你很是让本殿下吃了一惊呢。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梅老先生,竟然是这样爽快的人,若是早知道你是如此的人,我就不必装成方才那一副模样。” 离尤一口一个梅老先生,若是不知晓的人,怕还以为这两人根本就不是祖孙关系呢。梅偌姜听了这疏远的话,也并未动怒,反而笑眯眯的看着离尤,反问道。 “你从未和我接触过,为何就料定我是一个不爽快的人呢?” 离尤将双手抱在胸前,并不回答梅偌姜的问题,而是径直的切入正题:“既然梅老先生这样爽快,那本殿下就直说了吧。本殿下大老远的从京城赶到梧州来,可不是来你这梧州书院陪你说废话的。” “本殿下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得到梅老先生你的支持。本殿下比太子更具备储君应该具备的能力,本殿需要用先生的号召力,让朝廷之中的大臣们支持我。从而登上储君之位,再坐上那万人之上的龙椅。” 见离尤毫不遮掩的,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便把所有的心思告诉他了,梅偌姜不由得笑出声来,可是这一笑貌似又引发了他身体的不舒服。 又是一阵咳嗽声后,他才再次抬眸瞧着离尤,有些虚弱的笑道:“你想做储君没有问题,只要你自己有能力,朝中的大臣定然会尽数支持你。储君本就是给有能力的人坐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子?” 他的这一番话将离尤问到了,离尤张了张嘴,他想反驳眼前这个面容带笑得老头,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离尤心头一阵怒意,他看着眼前的梅偌姜,神情阴鸷道:“梅老先生,你只需要说你同不同意就可以了,别的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哦?那如果我不想同意呢?” “那您就别怪我狠心了,我要的东西,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您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你就要受一些苦了。” “这样啊,可是我还是不想同意。” “你……!”离尤阴鸷着一张脸,狠狠瞪着眼前的老者,他直接上前两步,双手撑在那木桌之上,恶狠狠道:“梅老先生,我警告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别把我逼急了,若是把我逼急了,即便你与我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下得去手的。” 梅偌姜看着眼前凶恶无比的男子,眸中却没有半点惧怕之意,他只是抬眸瞧着离尤轻笑,缓缓道。 “尤儿,别这么着急。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听了这个故事以后,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可以么?” 他和蔼的面容上带着笑,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相信。没人敢相信,眼前这话竟然是一个外公跟自己的外孙说的话。 离尤看着梅偌姜冷哼一声,旋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抬眸冷笑道:“好啊,本殿下就好好看看你要讲一个什么故事。等你讲完了之后,本殿下可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就抱着手,一动不动的瞧着梅偌姜。他倒是要看看,他要讲出一朵什么花来。 梅偌姜见观众已经就坐了,当下便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外孙,他的双眸一点点陷入回忆之中。 “我之前说到哪里了?哦……是这里,我不是说么。梅家有一个家规是不允许族中女子为妾,可是这不是因为觉得女子为妾丢人才立下的规矩,而是因为怕自家的女儿到别家去做妾受了委屈立下的。” “以前梅家本来是没有这个规矩的,可是梅家有一个女子,为了爱情,她不顾一切的嫁给一个有家室的男子,最后却落了个被那男子抛弃的下场。她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便出了问题,后来只能够去尼姑庵之中常伴青灯古佛,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够安定下来。” “那个女子是我的姑姑,我亲眼看见她从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变成疯疯癫癫精神错乱的人。这其中的时间,不过才半年而已。后来我父亲便定下了家规,但凡是梅家的女子,一律不许做妾。这是因为做了妾之后,能够依靠的便只是男子虚幻缥缈的爱,一旦男子不爱了,便也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若是做了正妻的话,即便女子失去了男子的爱,也可以靠子嗣立起来,即便是母族不能够给她帮助,她也不会受到更大的委屈。至少,她不用像妾室一样被正室磋磨,也不用仰仗夫君的爱生活。咱们国家,只要结发妻子是没有犯七出的女子,那就不能够随意休弃。否则,这是会犯国家律法的。” 第438章 祖孙相见 梅偌姜说了一番话后,便开始不停的咳嗽了起来,不过他却一直看着离尤,出声问道:“尤儿,你知道了么?咳咳咳……是因为这样,咳咳……所以梅家才会立下这样的规矩。” “不是怕女子为妾给家族蒙羞,咳咳……而是害怕一家当成掌心宝宠着的女子嫁到别人家为妾,受尽了委屈却无能为力。” 离尤听到这里,眸中全然是不敢置信,他抬眸深深的望着梅偌姜,想从他的神色上看出来一点点骗人的迹象。 可是他失望了,没有,即便是一丁点都未曾有过。抱在胸口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状,沉默了许久之后,离尤才抬眸看着梅偌姜,沉声道。 “那又如何?!即便立下这个规矩的梅家人是那样想的,你却不是那样想的!你就是以自己嫁给了皇帝做妾的女儿为辱。若不是如此,你为何要断了与母妃的父女关系?!为何要在母妃受难时视而不见?!” 离尤冲着梅偌姜振声嘶吼道,他额上青筋突起,这么多年的委屈与恨意,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听着外孙的质问声,梅偌姜眸中闪过痛心之意,他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痛声道:“你母妃,是我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姑娘啊,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她?我这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姑娘,我又怎么会不疼爱她?” 看着离尤眸中明显不信的神色,他的思绪一点点陷入回忆之中,将那些尘封了二十年的事情,再次娓娓道来。 “你父皇那时还只是大皇子,那时我已经从朝堂之中抽身而退,在家乡这里建立了梧州书院。你父皇闻名而来,当下便在梧州书院拜我为师。我对这个弟子是十分满意的,可是有一点却让我十分担忧,他的猜忌之心太过严重。还有便是他对那个位置看得太重,反而将百姓民生放到了后头。” “因为这两点,我多次对你父皇进行教导。可是无论我怎样循循善诱,他依旧坚持着自己本来的想法。在他的心中,皇权是永远要高于百姓的。他这个想法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没有百姓的支持,皇权又怎么能够稳固呢?” “我企图尽力将他这个想法扭转过来,却未曾注意到,你父皇竟然把目光落在了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身上。你母亲虽说是大半个时光都呆在在书院里,可是你母亲却鲜少接触过外男。对你父皇猛烈的进攻,她又哪里能够承受的住?当下便陷了进去。” 梅偌姜说到这里,眸中已然尽数是痛心之意,他捂住胸口沉声道:“她与男子相恋我并不反对,若双方是真心相爱,即便是违背家规我定然也会支持她的。可是身为男子,我分的清你父皇对你母亲的感觉,那是一种对待猎物一样的心态。没得到的时候在蠢蠢欲动,可是只要得到,便立刻会抛之脑后。” “你父皇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是非常了解他的,他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子。更何况,我曾经在他年前表过态,我绝不会允许女儿给别人做妾。他明面上赞同,暗地里却悄悄的去勾搭你的母亲。那时候他明明已经娶了太子妃,更是有了许多侍妾了,却依旧不死心的去勾搭你母妃!” 尘封的往事一幕幕的从梅偌姜口中被揭开面纱,可是却不是离尤所想的那样。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梅偌姜,不停的摇头否认着方才梅偌姜所说的话。 不是的,他所了解的故事不是这样的!他在骗他,对,一定是他在骗他! 梅偌姜将离尤的质疑看进眼里,可是他却没有过多的解释了,只是咳嗽了几声后,苦涩的笑了两声道。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你相信与否,都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了,不会更改了的。” 他不再看离尤,继续道:“你母亲被你父皇迷了心后,我用了我能够用的所有方法去阻止她,我告诉她你父皇实在并非良人,可是她不相信。她认为我是一个固执己见,迂腐至极的老头子。她说我不懂爱情,不懂得她。” 梅偌姜一边说,一边摇头苦笑:“不得不说,你母亲真的是个傻丫头。若是我与她母亲没有爱情的话,又怎么会有她呢?也怨我,将她教的太过单纯了,我只顾着教她书本上的知识,却从未告诉过她世间险恶。从而让她认为这世间的男女,定然都是同书上所说那样情比金坚的。” 离尤听到了这里,脑海中大概已经对这个尘封已久的故事有了一些定型了。 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对不知世事的少女有了新鲜感,想要像追逐猎物那样将少女拿下,而这件事被女子的爹爹看穿了。便遭到了少女爹爹的坚决反对。 不对!这个故事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固执己见、冷酷无情的老头子硬是要去棒打鸳鸯才是!这才是他熟知的故事。 离尤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坚持的东西好像被人轻易就撼动了,他阴鸷的抬眸瞪着梅偌姜,强行按耐住自己的冷声质问道。 “这是你的把戏吧,梅老先生。没想到啊没想到,到了如今你竟然还要编故事来哄骗我。难道你奢望我会相信你编造的故事么?梅老先生,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他一定要保持初心,坚定自己的初衷。这个老头实在是太狡诈了,他的话,他一句都不能信! 梅偌姜看着眼前突然眸光阴鸷的离尤,只是笑笑并不解释,不过他那一双古朴无波的眸子,却似乎已经将离尤的心给看透了一般。 他颤抖着手,将手帕捏紧,旋即垂下头去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 梅偌姜一边摸索着,一边抬眸瞧着离尤虚弱的笑道:“你这一点和你母亲很像,明明心里面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从你母亲跟了你父皇之后的日子,你应该看得出来。” 第439章 尘封的事 梅偌姜说话之间,终于在离尤如同要吃人的眸光中将抽屉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他哆嗦着手,好几下都差些把手中的东西掉到地上。 可是那些东西好像对他很重要,即便是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也是将那些东西紧紧的捏在手里的。 离尤冷冷的瞪着梅偌姜,他心里慌乱极了,他想去阻止眼前这个老头的动作,可是他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老头把东西拿出来了。 他害怕,他害怕这十多年他对眼前这个老头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他害怕这十多年他怨错了人。 梅偌姜没有等到离尤开口说话,便将手里头视若珍宝的东西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那是一个乌黑的木盒子,看那上方被摩挲的已经有了圆润的光泽的棱角,便知晓这个盒子的主人一定很珍视这个盒子。 见离尤一直用防备的神色瞧着自己,梅偌姜不由得笑了两声:“咳咳……你这孩子,莫非外公还能害你么?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你认得么?” 这些东西,可是他藏了十多年的心头爱啊,到了今天,他才终于可以和别人分享这些东西了。 这一天,他着实是等了太久了。 梅偌姜眸光中微微有些涣散,像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行将就木了一样。可是他嘴角却带着笑,一种与过去释然的笑。 他颤抖着手,将手头的木盒子缓缓放在了桌上,朝着离尤的方向缓缓推了过去。颤声道:“打开看看吧,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些东西。” 离尤面带疑色的抬头瞧着那木盒子,不知道梅偌姜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他冷哼一声,并不想去看那个木盒子,可是又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头的好奇,那盒子里似乎是有羽毛在挠着他的心口一般。 过了许久,离尤还是走上前去,将那木盒子拿进了手中。他面带不屑的看着梅偌姜,冷笑道:“老头子你先别得意,本殿看一看这盒子不代表任何东西。本殿不过是想看一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罢了。” 话音作罢,他便毫不犹豫的将那木盒子给打开了,只见那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十多个小孩子的玩意儿。 明明是无比寻常的东西,可是离尤看到它们的第一眼,便愣住了,他呆滞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动也不动,似乎连身体里的血液也被凝固了一般。 时间似乎是在倒流,带着离尤先回到了青年时代,旋即便是少年时代,最后则是孩提时代。他不同阶段的那些时光,似乎都被这个小小的乌木盒子给珍藏起来了。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静谧之中,过了许久,离尤才紧紧的捏住了那个木盒子,艰难出声道:“这些东西……你怎么会有…?” 似乎是对离尤的反应早有预料一般,梅偌姜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后,才怀念的看向离尤手中的盒子,缓缓道。 “你怨我绝情与你母亲断绝父女关系,可是那是因为我真的无计可施了,我用了能够想到的所有方法,可是你母亲依旧执意要嫁给你父皇。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够用脱离父女关系这个来牵制你母亲。” “本来以为你母亲会因为这个而冷静下来,可是谁知道她竟然收拾了行囊独自一人奔去了京城。我又惊又怕,震惊我的女儿竟然不顾父女关系的破裂,也要去寻你父皇,却又害怕她在路上出什么事。” 说到这里,梅偌姜面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痛心之意,他眸中闪烁着点点泪花,一双手则颤抖着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花。 “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得昭告天下,通知你母亲若是她再不回来,我就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要用这样正式的方法,让你母亲知道我是认真的,让她赶紧回家。可是谁知道你母亲竟然全然不在乎了,她直接跑进了大皇子府,成了你父亲无数侍妾中的其中一人。” “听说了这件事后,我气的大病了一场,我气你母亲任性不听话。更气自己没有教育好她,气自己没有将这个世间男子的险恶告诉她。当然,你母亲应当也是恼了我了,她气我的棒打鸳鸯,气我的冷酷绝情……” “你别说这些!我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我的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梅偌姜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离尤给猛然的打断了。离尤激动至极的看着梅偌姜,恨不能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追问他。 说到一半的回忆被人打断了,可是梅偌姜却没有半点怒意,他那双越发涣散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离尤,似乎要将他永远的印进脑海里一般。 方才的话像是耗费了梅偌姜大半的力气,他扶着桌角喘了好一会儿气后,才缓缓开口道:“都道我我冷酷绝情,可是我即便是绝情,又怎么会对自己的骨肉绝情呢?” “我和你外婆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她在生下你母亲之后,便丢下了我们自己先走了。若不是我要养大你母亲,我早就跟着你外婆一起去了。你母亲是我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真的狠心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离尤红着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梅偌姜,不停的摇头否认道:“你撒谎!如果你愿意认母妃,母妃和我又怎么可能过那样艰难的日子?你知道么?我和母妃差些被饿死在宫里!” 听了外孙的指责,梅偌姜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咳嗽声,他喘着气摇头道:“不是我不认你母亲,而是你母亲不愿意见我,你母亲虽说瞧着温柔如水,可是性子却极其倔强。” “我虽说气急了你母亲不听话,可是她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又怎么可能冷眼瞧着他在京城受苦?你刚刚出生时,我便将你母亲用惯了的嬷嬷与丫鬟带上了京城,将府里的积蓄全都一并带着,只想着见着你母亲了就把这些东西一一交给她。” 第440章 真相 “我甚至都想好了,只要你母亲愿意,我立刻就将梅家搬到京城来。可是到了大皇子府后,你母亲却死活不愿意见我,她说我们已经断绝了父女之情了,她身为皇子府的妾室,实在是不应该见外男。” 梅偌姜提起这件事,一双眸子中尽数充满着痛苦之意。没有人能够知道,被自己的女儿称作是外男到底是什么感受。 离尤听了这话后,红着脖子嘶吼道:“你在撒谎!怎么可能?!母妃这一辈子都对断绝父女关系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这件事甚至已经成了她的心结了,她又怎么可能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母妃之所以对外公闭口不提,就是因为介怀当初断绝父女关系一事。 可是现如今他却从这个他恨了十多年的外公口中,听到了截然不同的消息。他说是他的母亲不愿意见他!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不相信! 梅偌姜看着眼前激动无比的离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当时认为你母亲定然是恨极了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后来我才知晓,你母亲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有别的原因的。当时正处于皇子争储的紧要关头,你父皇身为大皇子自然是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 “你母亲之所以说出那番话,是不想让你父皇利用我的力量去夺得储君之位。知道了你母亲这一番苦心后,我便只得装作是与你母亲全然决裂的样子。即便是你们母子的生活过的十分艰难,我也只能够暗中寻了一个老嬷嬷去照料你们。” 说及此处,梅偌姜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着,看着眼前已经可以成家立业的外孙,他涣散的眸光中透露着不舍之意。 “尤儿,你是我的外孙,我又怎么可能不认你呢?因为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去见你,我就只有让那老嬷嬷每年回梧州过年的时候,便带一些你的小玩意儿给我。虽说瞧不见你的人,可是看看这些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里,离尤已经完全无法承受了,他不停的往后退,不敢置信的看着梅偌姜,怒吼道:“不是的,你是欺骗我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你明明连我的一封信都不会回。” 他一定不会中计的,这一定是这个老头子的计谋,就是为了让他放弃他的初衷。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到大在他心里都是一个冷酷绝情形象的外公,不仅没有不认他,反而在暗中想方设法的帮助他与母妃。 这一切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他不愿意相信。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持续了十多年的恨意又算什么?他恨了十多年的人,却是一直在暗中关心他的人! 他不愿意相信! 梅偌姜看着反应激动的离尤,再次将手伸下了抽屉下去,不过一会儿,他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信件。 他将信封小心的放在桌上,虚弱的微微一笑:“之所以会认识你的字,是因为你的每一封信我都读了不下十遍。每一次我收到你的信都特别高兴,不过你若是能够在信里面写一写心里话那就更好了。” 看着身前已经完全呆滞了的离尤,梅偌姜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抬头道:“尤儿,我之所以不回复你消息,是因为你对储君之位、对皇位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尤儿,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你夺储,而是你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啊,你坐上那个位置后,你会后悔的。” “尤儿,我不奢望你理解我,只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心里所想。我生在这个世间,第一是人,第二是离国的天下师,第三才是你母亲的爹爹,你的外公。你母亲也是,她第一选择了做离国子民,第二才是选择做我的女儿。” 梅偌姜说起这个的时候,眸中泛出了无比欣慰的神情,似乎是对女儿做出了同他一样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离尤被这些庞大的信息量给冲撞的头昏眼花,他看着眼前慈祥和蔼的老人,眸中渐渐被泪水给蓄满了。 他红着一双红通通的眸子,无比痛心的看着梅偌姜,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恨你!” 若是有人能够将这一切告诉他,他就不会认为自己的外公是一个冷酷绝情的人,也不会恨了外公十多年。更不会生出用武力去威胁外公向他就范的想法…… 梅偌姜慈爱的看着离尤,虚弱一笑:“傻孩子,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与你无关,这里面最无辜的人便是你了。”说到这里,梅偌姜已经无力的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 他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的外孙,面容之上却充斥着笑意:“尤儿,我对不住你。咳咳……也对不住你母亲,等我走了以后,你把我说的话转告给你母亲。帮我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咳咳……我永远是最爱她的爹爹。” “永远是她的坚实的后盾……” 说完这句话,梅偌姜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就是他与离尤说话的这一个时辰内,便从一个气质决然的老者,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离尤飞快的冲上前去,他双手搭在梅偌姜肩上,红着眸子大喊道:“你这个老头子,我是不会帮忙传话的,你要说什么自己去京城告诉你自己的女儿!” “你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我去叫大夫,你坚持住,不准死!你才刚刚把真相告诉我,你怎么可以死?!你要是就这么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看着眼前关心之意终于到达眼底的外孙,梅偌姜欣慰的笑了,他摇了摇头,艰难道:“我没有生病,也不奢望你会原谅我,甚至都没有想过你会叫我外公。” 第441章 离世 “尤儿,这是我这辈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你对皇位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我确实是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帮你夺储,可是我并不想那样害了你咳咳咳……” “希望你能够理解,虽然我是你的外公,可是我首先是离国百姓中的一份子,要首先把国家利益放在前头。咳咳……你并不适合坐上那个至高之点,即便是你有幸坐上了那个位置,相信我,你也同样不会快乐的。” 梅偌姜说到这里,眼眸已经接近彻底涣散了,他缓缓的闭上了眸子,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意。 看着眼前慢慢闭上眸子的梅偌姜,离尤慌到了极点,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终于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老者,是他的外公。他并没有不认他,反而在暗中默默的关注他。 他不想他死,不想! 离尤颤抖着手扳着梅偌姜的肩膀,颤声道:“你等着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叫大夫,我去叫大夫来。刚才你给我说的那些大道理我没听到,等你醒了之后,你自己告诉我!” 他不可以死,不可以这么自私!他才刚刚把真相告诉他,才刚刚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很爱他的外公!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梅偌姜强打着精神再次睁开眸子,冲着离尤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虚弱道:“没用的,尤儿。我方才喝的茶里有毒,是我自己下的毒。这是我唯一能够帮你做的事了。” ”咳咳咳……我不想你为了那个冰冷的位置剑走偏锋,与其你动手,还不如我自己了结了自己。” “我不能够帮助你游说我的门生站在你这方,这样我的良心过不去,可是我却能够用自己的死开帮你最后一次。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剩下的由你自己来选。” “咳……若是你还想争夺储君之位,那就接手我的丧仪之事。到那时你若是把握机会,我的门生定然会比较倾向于你,你争储的机会便会大的多。” “当然……你若是不想争了,那就将我的丧仪之事全权交给书院处理。你若是得空的话…便来看一看我。当然,如果…能够带上你母亲更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梅偌姜的眸光便彻底涣散了,那强行睁开的眸子,也永远的闭上了。 这个让世人敬佩了一辈子,让自己的外孙恨了十多年的老人,在喝下自己配置的毒药后,在自己从未谋面的在孙面前安详的离世了。 “外公……!” 离尤看着眼前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老人,只觉着心里的最后一根弦断开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地咬住唇角,不让自己发出痛哭的声音来。 可是那止不住往外涌的眼泪,却狠狠的出卖了他。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他刚刚才得知他的外公一直在默默的关心他。可是下一刻他的外公就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去了! 上天怎么可以如此对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如果他早一点知晓这些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外公生出那样剑走偏锋的想法? 为什么要这么迟才告诉他?为什么又要在刚刚告诉他了之后,便不问一问他的想法,便在他年前为了他而死?! 离尤狠狠的锤着地,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发出痛苦至极的呜咽声,无论他怎么克制自己,他都忍不住那不由自主的抽泣声。 就在此时,门被人给拉开了。之前那个白衣少年走了进来,他淡淡的看着离尤,眸子底处却充斥着不可忽视的恨意。 他径直的走到离尤面前,将梅偌姜的尸身和离尤隔开,冷声道:“你选好了么?是要接手先生的丧仪,还是让书院接手?” 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便替先生不值,先生处处关心着这个二皇子,可是这个二皇子却只是满心里想着如何利用先生。 感受着身前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形,离尤赤红着眸子抬起头来,咬牙道:“让开。” 白衣少年听了他这话,当下便皱了眉头,他是先生捡到的孩子。他早就已经把先生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一直都想利用先生。 他不想让先生的身体同这个人多呆,哪怕是一刻钟也不愿意。 因此,白衣少年当下便冷声道:“我真替先生感到不值,为了你这么一个冷血怪物,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离尤被触动的心中的伤,当下就站起身来狰狞的看着白衣少年,怒吼道:“你懂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外人,你懂个屁!” 他吼的面红耳赤,像是要一口将那少年吃点似的。可是那白衣少年却丝毫不惧的对上他的眸光,冷笑道。 “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比你还要清楚先生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先生的眼睛早就不行了,看字几乎是不太看的清楚了,因此,往来信件都是我帮先生念的。” “先生有听后不忘的本事,可是你的来信我读了之后,先生自己还要拿着一字一句的读,哪怕是花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先生也会坚持读完。你的每一封信,先生都会反复读上无数遍!” “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先生还自己抄写了一份特大号的信纸,将你的来信内容书写上去,这样他就可以一边看大字一边琢磨你的信。先生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可你呢?!” “你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如何利用先生为你结党营私,你永远都只是在想着如何从先生这里得到好处。你说我是外人,我不懂,我告诉你,你连外人都不如!” 离尤被这一番话戳中了心中最痛苦的地方,他赤红着眸子瞪着那白衣少年,上前一步便挥出手,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 只听“啪”的一声,离尤的巴掌重重的落到了白衣少年的脸上,一个诺大的巴掌印清晰的印在了少年的脸上。 白衣少年也怒了,他当下便捂着脸,看着离尤冷笑道:“先生竟然还为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依我看,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42章 梅先生仙逝 就在京城百姓庆祝怪物被绞杀殆尽之时,缺突然传来了一个举国悲痛的消息。梧州书院的梅偌姜老先生,昨日仙逝了。 据说二皇子连夜赶到梧州去,想要主持梅老先生的丧仪之事,可是梅老先生还是太倔了。即便是到死,他也没有让这个外孙替他主持丧仪之事。 很多人都不由得猜测,或许是因为当面梅老先生父女决裂的事情,才导致梅老先生在死后都不愿意见二皇子这个外孙一面。 皇帝听闻这一件事时,正在昭仪殿内欣赏异国风情。当他听说了这个曾经的帝师,现在的天下师昨夜以驾鹤西去,当场便颁布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封天下师梅偌姜为梅鹤公,以公爵丧仪下葬。这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之后,离国百姓几乎都知晓梅老先生驾鹤西去之事。 一辈子为国为民的梅老先生,薨了。 一时间,举国同哀,无人不悲痛至极。幸而在老先生仙逝之后,得了公候的谥号,这也能够宽慰人了。 可是谁知道,当这一道圣旨传到梧州书院时,却被身为梅老先生外孙的二皇子拒了。按照他的话来说,他的外公这一辈子就想和外婆合葬,这个圣旨实在是不可。 本来以为,二皇子的话会被梧州书院梅老先生的门生指责。毕竟梅老先生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认过二皇子这个外孙,二皇子又怎么可能知晓梅老先生的想法呢。 出人意料的是,整个梧州书院的人也齐齐点了头,说先生生前便不喜被这些名号所拘束,到了天上之后,应当也是不愿意的。 这样一来,离震天便只得收回了圣旨,毕竟死者为大,而且这位死者还曾经是他的老师。不过收回成命后,他还不忘暗骂了一句不识好歹。 梅老先生仙逝之后,金銮殿之上头一次因为一个非皇亲贵族的人死去,没有进行早朝。只因为朝廷之上以宰相为首的梅老先生的门生,齐齐告了假,连夜奔赴梧州去参加梅老先生的葬礼。 这些大臣一离开,朝廷中的大臣便少了四分之一,这样多的人告假,还有什么上朝的必要呢?因而,离震天干脆取消了连续两日的早朝,给所有需要上朝的大臣们放了个早假。 有了这个牵头,离国无数的书生学子,不辞辛劳的从各个地方赶往梧州。只为了送自己的先生最后一程。 梧州,也迎来了人流量最多的一次。 梧州书院 离尤抬着一双通红的双目,在梅偌姜的灵位前跪了一夜之后,他终于站起了身来。 只见他手里紧紧的拿着两个东西,一个平凡无奇的乌木盒子,还有一沓被人阅读了太多遍,以至于有些泛黄的信纸。 白衣少年淡淡的看着他,冷声道:“你想好了?” 离尤点了点头,过了好半晌,他才微微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沙哑道:“外公的丧仪之事,拜托你了。一定,将他与外婆埋葬在一起。” 说罢,他垂下头去,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 白衣少年看着离尤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直到离尤快要走出门槛时,他清了清声:“帮你阅读替先生阅读了那么多信件,这是我唯一高看你的一次。” 离尤身形微微一滞,不过只是一瞬,他便继续拿着手里的东西缓步朝着前方而去。 高看一眼?他不需要谁高看他一眼,他历来是不择手段的人。这一次他也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他对那个老头的恨意太深了,他不愿意主持他的丧仪……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泪水不断从脸庞上滑落,离尤却管也不管,只知晓一味的朝前走,不断的说服自己。 …… 楚月兮听闻梅偌姜仙逝的消息,有一瞬间微微的愣神。梅老先生仙逝的时间,比上一世足足提前了五月。 上一世梅老先生仙逝了,二皇子便开始张罗着主持他的丧仪,那样忙前忙后的模样,让许多梅老先生的门生心悦诚服。 打那之后,朝中便有更多的大臣开始支持二皇子。 可是这一世,为何二皇子却未曾主持梅老先生的丧仪呢?因为梅老先生对二皇子的绝情? 楚月兮不这么见得,上一世既然梅老先生会让离尤主持丧仪,那就说明对这个外孙,梅老先生不是如同外界传言那样排斥的。 比起这个,她更觉得是离尤的选择变了,至于是为什么变了,从什么变成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如此,那二皇子就不会得到那些梅老先生门生的支持,他争夺储君之位的筹码就少了许多。以她对离池的了解,这样的情形,就很容易让离池钻空子。 楚月兮眸色之中闪过一道冷意,接下来,须得好好筹划了。 …… 楚月兮猜的不错,离池在听说梅偌姜仙逝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觉得糟了。原因无他,只因为离尤的机会来了。 虽说楚若依因为不觉得这件事重要,便未曾将此事告诉过离池。可是这个却不妨碍离池对这件事的敏感,不过一瞬,他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了清清楚楚。 只要离尤能够争取到主持梅偌姜丧仪的机会,那就一定能够拉拢很多对梅偌姜极其尊敬的大臣。要知道,梅偌姜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他的门生之多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莫说这整个离国了,即便是朝廷之中,也有一大半的文官曾经受过梅偌姜的指点。 虽说梅偌姜不认他的那个二皇兄,可是凭他对这个二皇兄的了解,他是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到梅偌姜的丧仪主持权益的。 而只要离尤主持了梅偌姜的丧仪,就一定能够因为此事得到助力。离池皱起了眉头,不敢想象这个二皇兄究竟能够得到多大的助力。 就在离池忧心忡忡之时,外头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梅偌姜拒绝离尤这个外孙给他主持丧仪,因此,离尤便只能无功而返。 离池当下便欣喜若狂,虽说这件事不像是离尤那等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人做出的事。可是无论如何,只要离尤没有主持丧仪就行了,这样离尤就不会得到助力。 而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第443章 皇后的打算 梅偌姜逝世后,许多人都奔赴前往梧州吊唁这个曾经的恩师,即便只是曾经在梅老先生授课时坐于人群中听过课的人,也纷纷前往那处。 朝中大臣也有多数连夜赶往梧州,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吊唁之后来回两天便返回京城了。本来这个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谁有没想到,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京城便再起变故了。 自从两日前那怪物被歼灭后,京城便恢复了往日的欣欣向荣。关闭的城门再次打开了,四处的行人同往日一般络绎不绝的进出京城,到处都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蹱的情景。 人们来往于坊市之间,或采买东西,或出街游玩,亦或是穿街走巷挣钱养家。热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偶尔间还可以听到那轻快悦耳的丝竹之音。 无论走到何处,听到的定然都是赞叹之声与欣喜之声,本来以为京城会迎来一场浩劫。没想到,这才不过短短两日,所有的怪物便被歼灭了。 事情发生的这样快,就好像那些怪物袭京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若不是城墙之上与城外的地上依旧残留着那些怪物的鲜血,他们恐怕真的要觉得这些都只是一场梦了。 百姓们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可是皇宫中的皇后却不这样认为。不过才短短两日,她的儿子就险些丢掉了储君之位,这样巨大的转变,没有哪一处像是梦。 本来昨夜皇后在昭仪殿外的一番举动,终于争取到了皇帝去翊坤宫的机会。可是等到她回了宫中梳妆打扮好,一切接驾的准备都做好了之后。 皇帝却说不来了,说有要事要商议。 这话拿来哄哄其他人或许能行,可是对于皇后这个时时关注着朝政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在哄小孩。 现如今国泰民安,与风以国持续多年的战争也早就签订和平条约暂时休战了。前些时日袭京的怪物又不出两日就被歼灭了,其他还能有什么事?明显就是用来欺骗她的。 皇后猜的确实没错,当她命人去打探一番之后,得到消息说是禁地出了事,皇帝丢下正在跳舞的柔昭仪便奔赴去了禁地之处。 听到这个话,皇后也就明白了,她在心里头暗骂了一阵禁地的狐狸精之后,便将一身的梳妆打扮卸下了。 她确实是气坏了,不过气也没用,若非要跟禁地里的人比,吃亏的只有自己。张贵妃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争风吃醋差些争去了阎王殿。 皇后是白等了一场,不过幸而皇帝知道自己放了人鸽子后,允诺第二日午膳去皇后宫中用。 听了这个消息后,皇后顿时又打起了精神,开始安排明日皇帝用膳的种种细节,力求抓住这次机会,让皇帝废除昨日早朝时颁布的废储圣旨。 这不,此刻接近午膳时分,翊坤宫便越发的忙了起来。尤其是小厨房的宫人们,主子要求今日的菜肴必须精致可口,还必须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精致可口这倒是好说,可是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就难了。你说若是给寻常的小老百姓做一道菜,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倒是容易。可是用膳的不是小老百姓,而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啊。 想要在自己宫中的小厨房里,做得比御膳房之中一百多个御厨做出来的好,这不可谓不是难于上青天。 可是既然袖主子已经吩咐下来了,即便是难于上青天,那也只能撸起袖子做了。因此,今儿个的翊坤宫,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快过来看看,本宫今日的妆发如何?这身儿衣裳怎么样?”皇后立于铜镜之前,左右的转动着腰身观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 大宫女端端立于一旁,连忙抬眸去帮皇后瞧着,当下便眉眼带笑的赞叹道:“娘娘今儿个真是将御花园的牡丹花都比下来了,等会儿皇上过来定然都挪不开眼了。” 其余宫女听了她这话,当下也是连连称赞着,那么多人齐齐开口,可是夸赞起来却都不带重样的,当真是将皇后描绘成了一个只应天上有的妙人儿。 皇后听了这话,雍容的面颊之上浮现出点点笑容。只见她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充斥着数不尽的坚定,那一双佩戴着护甲、保养得宜的手也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皇上既然还愿意过来翊坤宫见她,那就说明皇上还没有恼怒到极致。无论如何,她都要抱住她皇儿的太子之位。 铜镜的雍容的女子,挑着一双不怒而威的丹凤眼,她就这样端端的持着手什么动作都不做,却能让人平白瞧出华贵至极的气质来。 或许是久居上位所带来的影响,亦或是这高高红墙里的勾心斗角,将曾经青涩、稚嫩的少女变成了今天的模样。除了眉眼之间的相似之处,再看不出别的共同点。 就在皇后暗下决心的时候,外头便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宫人们听了这话,神情具是一凝,齐齐将手放至于腰侧,半蹲于宫室之中。 皇后听了这话,当下便再次整理了自己的妆容,随即急步走上前去,同样双手侧身半蹲于最前方。她将将才做出行礼的动作,离震天便转着两颗玉核桃进了殿内。 “皇上吉祥。” 众人齐齐行了礼,不约而同的道出请安的吉祥话。 离震天摆了摆手,淡淡道:“都免礼平身吧。”说罢,他径直的走进屋内,看也没看精心打扮的皇后一眼,便直接坐在了软榻之上。 咔哒,咔哒! 玉核桃被转着发出清脆的响声,离震天不发一言的半敛着眸子,瞧不出喜怒来。皇后见此,连忙起身上前,吩咐宫人们立刻将菜肴给端上来。 很快翊坤宫的宫人们便端着膳食鱼贯而入,单单菜前小点便有足足七八道。趁着宫人布菜的时候,皇后径直坐到皇帝身旁,温柔款款道。 “今日小厨房特意捣鼓了些新吃食,皇上你尝尝看,可合口味?” 第444章 皇后的打算(下) 离震天听了皇后的话,随意抬眸朝着八仙桌上瞟了一眼,只见那菜品着实做的饶有新意。就单单瞧着那包裹着醇香汤汁的玲珑水晶包,便令人食指大动。 皇后见离震天的目光落在了水晶包之上,当下便很有眼见的夹起一个放在御碟之上。还不忘记一边轻笑着解释道。 “这玲珑水晶包里面的汤汁整整熬了五个时辰呢。皇上尝尝?” 离震天看着那玲珑水晶包眯了眯眸子,一双鹰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处也微微有些许愉悦之意。 他当下便夹起那玲珑水晶包往嘴里送,浓郁的汤汁从软糯的皮里涌出,鸡汤的鲜味儿顿时便充斥了离震天的味蕾。 离震天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味道很好。”不过和记忆里的味道,不大相同。 见此情景,皇后立刻便抓住机会,一边给离震天布菜一边轻笑道:“皇上也觉着很好吧,太子也是如此说的,真不愧是父子,连爱好也一模一样。” 她眸中带笑,似乎是对这样的“巧合”十分愉悦一般。离震天抬眸淡淡的看着皇后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哦?太子竟也喜好这玲珑水晶包?” “自然是了,要不然臣妾怎么说皇上与太子是父子俩呢。”皇后继续为离震天夹着菜,嘴角处噙着轻柔的笑。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人。 不过,若是没有皇后之后的话,那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离震天也任由皇后为他布菜,每样菜具都尝了一口,待到他即将放筷之时,皇后却似乎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说起来,太子这些时日整日里忧心忡忡,好几日都没有进食了呢。”皇后垂着眸子,余光却小心翼翼的关注着离震天的神色。 “哦?为何如此?”离震天未曾抬眸,只略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皇后见此,眸中瞬时便闪过一丝喜意,续道:“还不是因着前些时日他犯了错,他内心里自责极了,也生怕皇上厌弃他了。臣妾便劝慰他,说只要他日后将功补过,皇上您定然是不会厌弃他的。” “你说的不错,只要太子以后将功补过,朕是不会厌弃他的,毕竟他是朕的儿子。” “可是……太子他不听臣妾的话啊……一整天茶饭不思。臣妾去劝慰他,他嘴里却只是呆呆的,像是丢了魂一般。” “既然皇后都如此告诉他了,他为何还这般颓废?” “这……臣妾猜想着,恐怕是因着那日皇上您颁布的圣旨吧……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太子才会这般忧心忡忡,茶饭不思。” 皇后的话音刚落,离震天便抬起了眸子,一双鹰眸中充斥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来。他淡淡的看了皇后一眼,嘴角处则勾起了一抹笑来,缓缓道。 “怎么?那太子要如何才能够安心呢?皇后你不妨告诉朕。” 看着离震天意味不明的眼神,皇后心头一滞,可是一想起自己皇儿的储君之位,她犹豫了半晌后最终还是开了口。 “皇上,不如……将前日的圣旨废除?臣妾一定会好好督促太子将功补过的。” 话音刚落,离震天便瞬间眯了眯眸子,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皇后,过了半晌后才冷笑了一声:“那皇后的意思,是认为君无戏言这句话是闹着玩的?太子茶饭不思朕就要废储圣旨,那太子寻死觅活,朕是不是应该把皇位让给他啊?!” 啪! 只见离震天将手重重拍到桌上,原本和颜悦色的脸,瞬间便浮起了浓浓的怒意,一双鹰眸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怒意。 皇后一惊,当下便神色一滞。看着眼前怒气横生的皇帝,她心中一阵慌乱,面上则浮起勉强至极的笑容来。 “皇上……您不是也说,只要太子能够将功补过,您就不会厌弃太子么?既如此……将圣旨作废又有什么不合适么……若是以后太子再犯错,皇上您再废了他的储君之位也并无不可啊。”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后这话说的不可谓没道理。可是离震天却还偏生不吃这一套,他淡淡抬眸瞧着眼前的女人,冷笑一声。 “皇后啊皇后,你可知后宫不可干政?就凭你今日的行为,朕……就可以废了你这个皇后!” 他当初并不想娶她的,若不是当时他与离楚之争位时急需钱财的支持,他又怎么可能娶她?他心里的皇后,从来就不是眼前这个只知晓盯着储君之位的女人。 皇后身子一软,差些没摔倒在地上。她只觉着方才那话犹如天雷一般,将她轰的天旋地转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才惊恐万状的看着离震天,颤声道。 “皇上……您难道就不顾咱们的夫妻情义么?” “呵,若不是念及这个,你觉得你还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坐着么?皇后。朕娶你,从来都不是因为爱,朕心里的人也从来不是你。”离震天略带嘲讽的看着皇后,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发怒的地方。 短短三两句话,就犹如冬日里最锋利的冰箭一般,瞬间射中皇后的心扉,将那里冻的寸草不生。 她宛如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霎时间便滑倒了地上。看着那起身离去的男人,她恍若想起了当面娘亲与爹爹告诉她的话。 绝非良人。 当初他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皇子时,她便恋上了他,甚至说出了非他不嫁的话。爹娘虽说宠爱她,可是对于这件事却坚定异常,他们不让她嫁。 无论她是寻死觅活,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爹娘都不许她嫁,说她往后定会后悔。 为了与他厮守,她做出了有损家族颜面的事。她逃出家中,舍身于他,怀上了他的骨肉,最后挺着大肚子回了府,将娘亲气的整整两月病卧在榻。 她心中自责,可是她当时却不后悔。她觉得,只要能够跟着他,即便他永远都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皇子,她也无怨无悔,总归他是爱她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他爱的,只不过是她这一张与别的女人有些许相像的唇。难怪初见时,他便冲着她笑,说她的唇好看极了,像是两瓣春日里的花瓣。 第445章 最后一根稻草 皇后自嘲的笑出声来,那双一直都骄傲无比的丹凤眼,终于沁出了点点服输的泪花。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看着眼前人即将踏出房门的背影,她再次嘲讽一笑,尖声道:“皇上,即便你心里有别人又如何?那人心里可没有你。你同臣妾一样罢了,只不过空有一心单相思。” 离震天本来半只脚已经跨出屋门了,可是听了这话后,他当下便顿住了脚步。原本就带着怒火的面颊,瞬间便变得阴鸷无比,他缓缓的转过头,一双眸子似乎是要噬人一般。 只见他面颊紧紧绷起,后槽牙似乎要被咬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离震天双手紧捏,袖子之下是青筋突起的手臂。似乎只要皇后再重复一遍之前的话,他就定然会将这个陪伴他走过风雨的发妻就地格杀! 以往的回忆在皇后脑海中浮现而出,看着身前丈夫噬人的眸光,她只觉着心像是被人放进了冰窖之中。 她抬起那一双素静的手,惨淡的笑了。为了眼前这个人,她十余年未曾用最爱的凤仙花汁涂过指甲。只因为他说了一句,他喜爱不涂指甲的女子。 其实哪里又是喜欢不涂指甲的女子呢?分明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不喜涂指甲罢了。 皇后晃了晃神,低低笑了一声:“看来往后,这凤仙花汁要照常备起来了……” 她的话音特别低,以至于离震天就站在她身前,却压根儿未曾听清楚。他只知晓眼前的皇后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 离震天皱起了眉头,强压住心头的怒意,沉声道:“你说什么?” 皇后摇了摇头,垂头轻轻笑了笑,旋即抬眸瞧着年前的人,轻柔道:“皇上,您难道觉得,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禁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臣妾真的半点都不知晓么?” 明明是在谈论离震天的禁忌,可是皇后嘴角处却带着明媚至极的笑。现如今的皇后与往日雍容端庄的她,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以往的她,是不会让这样的明媚张扬笑容出现在脸上的。 离震天听了皇后的一番话,如蒙大敌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紧绷。他瞪着一双嗜血的眸子,狠狠的盯着皇后,一字一顿道。 “你,知道些什么…?” “哈,皇上定然很震惊吧?皇上以为自己把宫内的人瞒的密不透风,可是这宫中但凡是资历老一些的人,谁又对禁地没有半点了解呢?也就是新进宫的人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真的受君王喜爱呢。”皇后看着离震天,语调轻缓的说出这一番以往她绝不会提及半分的话。 看着离震天满脸防备与阴鸷的模样,她心底似乎更加愉悦了,当下便轻声一笑:“皇上,若是以往身为皇子妃的我,或许还不知道这些秘密。可是臣妾现如今掌管六宫整整六年,对禁地这个地方,难道不会有什么打探么?” “臣妾其实特别想知道,先皇若是知晓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现如今这般举动。会不会气的从皇陵里爬出来?若是定王当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您这个皇位又可还坐的……啊” 皇后的一番话还未说完,离震天便杀意满满的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狰狞的冲着她笑了:“皇后,看来朕这些年对你的宽厚你根本里不珍惜啊。你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啊?!你给朕说说!” 怒吼声从宫内传出屋外,让守在外头的宫人们浑身一震。帝后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传出如此激烈的争吵声,他们不敢多言,更是不敢多闻,具都只能垂头装傻。 离震天咬紧牙关说完这一番话后,便狠狠的对着皇后狠狠一挥手,将她扇倒在地。皇后整张脸被扇到了另一旁去,鲜血顺着被打破的嘴角滑下。 她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净,随即低低笑了声:“皇上,您难道真的认为您能够将天下人都瞒过去么?一个大活人,难道真的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么?别说其他人不信,即便是您也不会相信吧。” “不然您也不会这样紧张禁地,但凡定王一进宫,你就必定会加派人手将禁地守住,这难道不是心虚的表现?您本就知晓这是违背人伦之事,可是您却坚持要将那人囚禁在那里。” 说到这里,皇后也不管离震天那杀人般的目光,略有些奚落的笑了笑:“臣妾斗胆猜一下,您这样做,或许有一部分是对那人的执念,可是……更多的是将她当成筹码吧。” 这些话犹如最后的一根稻草,彻底将离震天的最后一丝容忍给压垮了。他上前两步,弯腰而下,一把就掐着皇后的脖子,将地上的人缓缓提了起来。 皇后感受着脖颈处的窒息感,看着眼前狰狞无比的离震天,她艰难的张了张嘴,扯了一抹笑出来。 “皇上……臣妾说对了是吧…?哈,说的……也是,毕竟除了她……谁又牵制得住已经彻底崛起的…定王呢。” 离震天狰狞的瞪着皇后,狠狠的裂开嘴角:“皇后,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知道了他的多少秘密?! 感受到眼前枕边人浓烈的杀意,皇后丝毫不惧的扯开朱唇:“呵……皇上,臣妾稳坐皇后之位……靠的……可不是您的容忍。您…别忘了,现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没有臣妾母族…”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话只说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离震天一点点紧缩着手,皇后的脖颈被掐出一道血红的痕迹,那原本白晰的脸颊也慢慢变得通红。 离震天根本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像是要这般结束发妻的生命一般。他狰狞无比的盯着皇后,恨不得就这样将她的脖子扭断。 手不断的再紧缩,脸色也越发的狠戾。终于,直到皇后翻了翻白眼时,离震天松开了手,任由短暂时间失去了知觉的皇后摔倒在地。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杀意,愤怒至极的甩了袖子转身便离开。他还不能杀她,他要冷静,如果杀了她,国库空虚便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第446章 “欣欣向荣” 离震天在翊坤宫差些将皇后杀了的事,悄然无声的传开了。虽说事后离震天特意下令,要求所有宫人不得胡言乱语,可是世上总有些事总是会不胫而走。 帝后的这一些争执,在达官贵人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加上之前太子险些被废的消息,大家纷纷猜测着,太子如今的储君之位,是否还保得住。 现如今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不得不站队的时候。皇位的角逐,不仅仅关系着皇家的竞争,还关系着各个府里的荣耀,以及子孙后辈的前途。 因此,京城的风云,似乎又在不知不觉的涌了起来。 不过,这些变故却是影响不到下方的平民百姓的。谁做皇帝于他们并无多大的关系,他们只知道,无论是谁坐上了皇位,他们都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自己的生活。 皇位的交替,明明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可是他们却也是最无参与感的一份子。他们只需要到时候响应新帝的政策与法令,除此之外,便不关他们什么事了。 现如今的京城,依旧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派,人们享受着晌午的阳光。微风微微拂过,带走一片柳絮,如同那冬日纷飞的雪花,悄然无息的落在众人肩头。 人群之中,一个曾经在城墙之上浴血奋斗的官兵提着一袋子薄饼,面带笑容的朝着自家屋子走去。他姓李名大壮,因着刚出生便身体壮实,便取了这个名儿。 瞧着这四周安居乐业的人们,李大壮乐呵呵的笑了。虽然现如今想起那些怪物可怕的模样,他依旧会觉着心头害怕,可是看着乡亲们这样无忧无虑的模样,他便觉着值了。 为了击退那些怪物,他们那些兄弟都几乎两夜没睡,虽然只有十余人被那些怪物吃掉了,可是却有许多人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 那些怪物没有神志,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只要没有把它们的脑袋一剑砍下来,它们就不会停止攻击。即便你刺中了它们的心脏,它们也会不会立刻倒下。 想起那些怪物死鱼眼般灰白的眼睛,李大壮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连连甩了甩头,轻笑一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还想这些干嘛呀,赶紧回去看看媳妇和孩子才是正事。 就在这么片刻的功夫,李大壮便回到了自家的屋子前头。他推门而入,一下子便瞧见在院子里做刺绣的媳妇儿,他咧开嘴角,欣喜唤了唤。 “芝儿,我回来了。” 听了这一声熟悉的声,那刺绣的女子当下便抬起了头来,只见眼前当真是自己两日不曾见过的丈夫,当下便欣喜的起身上前了。 她穿着一身水青色的衣衫,眉眼间尽是温柔之意,一只手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另一只手则朝着自己的丈夫伸去。 “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前些时日听隔壁大娘说有吃人的怪物要来攻城,她登时便吓了一跳。后来知道丈夫是为了去击退那个怪物才未曾着家时,她更是魂不守舍,生怕丈夫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若是丈夫回不来了,她可以一条白绫就随他去了。可是她腹中的孩儿却不能,孩子还没有来这世上看一眼,她又怎么舍得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走。 可是如果这样,孩子便会成了没爹爹的孩子。 幸而,幸而丈夫回来了。 这般一想,李氏眸中便泛出了喜悦的泪花来,她一双柔荑紧紧的拉着李大壮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李大壮瞧着眼前温柔的妻子,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后,他便将身后买的烧饼从身后拿了出来:“芝儿,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肉饼么,快些来尝尝。”他将烧饼递给妻子,自己则弯下腰去,轻轻附在了妻子尖尖的肚皮上。 “儿子有没有想爹爹啊……?呀,芝儿,他动了芝儿……你瞧他在踢我呢。”李大壮欣喜的摸着那偶尔会跳动一下的肚子,高兴极了。 这是他头一次当爹,自然是对这种情况好奇极了。李大壮咧嘴嘿嘿一笑,在妻子宠溺的目光下,他准备再次隔着肚皮摸一摸自己的儿子。 可是就在他再次弯腰下去时,却突然的恍惚了一下,原本欣喜内心莫名的生出一种烦闷之意来,就像是……有一种冲动,想将妻子的肚皮给剖开的冲动。 李大壮被自己这个可怖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不成是之前杀那些怪物影响了他? 不成不成,他要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腥气洗掉,免得影响到芝儿和孩子。想到这里,李大壮当下便敛下了笑容,站起身来, 李氏见丈夫突的变得有些沉闷,不由得有些纳闷,当下便有些担忧的出声问道:“当家的,你是不是前些时日累着了?可要回房去歇息歇息?” 李大壮摇了摇头,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随意胡扯了一句话:“无碍,只是昨日好像是不小心感了风寒,一直在有些发热。对了,芝儿你今日用了什么啊?身上怎的这样香?” 听了丈夫的话,李氏的注意力成功挪到了自己今日用的香露上。她温婉笑了笑,轻声道:“这是隔壁王大婶给我在那美人香坊免费领的香露,怎么样?不错吧。” 李大壮抓了抓头,连笑两声:“是怪好闻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免费送啊?那掌柜的怕不是银子多的没地儿使了。” 李氏轻笑一声,嗔怪道:“咱们哪里知晓那些有钱大老爷的想法啊?人家既然这么慷慨,咱们就得记住人家的好。真是不得不说,那美人香坊的掌柜真是个好人,生的也是极好,不过他脸上有一道长疤,瞧着有些吓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屋子将自己那一瓶儿香露拿了出来。看见丈夫好奇的眸光,她当下便将那香露的瓶子给拧开,轻轻递到他的鼻息之下。 没了盖子的禁锢,那浓郁的幽香一溜烟儿的钻进了李大壮的鼻子里,就像是一个跑出了地府的饿鬼,直直的透进李大壮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447章 “欣欣向荣”(下) 李大壮只觉着头疼得不行,像是被人把头提起来不停的甩动一般,心里头更宛如被烈火烹油一般,焦躁暴怒到了极致,他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杀人,要将眼前的人给撕碎! 只见李大壮眼眸慢慢的泛着白,手也一点点的抬起,朝着眼前温婉的妻子伸去。粗砺的手掌一点点收拢,妻子纤细的脖颈被他笼罩在了手心里。 李氏感受着丈夫的慢慢收拢的手掌,眸中泛出了点点担忧,虽说这力度没有伤害到她,可是确实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让她心头不由得有些慌张,当家的不会是生了病了吧?不然为何今日总是做出这种反常的行为。 李大壮究竟是如何了,李氏不得而知,可是他握住她脖颈的手,却越发的紧缩了。李氏也由最初的不舒服渐渐变成了窒息感。 感受到腹中孩儿的不安,以及自己难以呼吸的难受,李氏眸中的担忧慢慢变成了惧怕之意。她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眼白渐翻的丈夫,呼吸困难道。 “当家的……大壮…你怎么了?孩子……” 这声艰难发出的话语声如同清心咒一般,没有任何阻拦的闯进了李大壮耳中。李大壮浑身一个激灵,原本耷拉着的头也一阵抽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他像是一只没了骨头的虫子,几近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头颅。这样持续了半晌之后,他的眼珠子突然又翻转了回来。 李大壮痛苦的捂住头颅,站不住一般连连踉跄了几步。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在妻子又惊又恐的眸光之中恢复的正常的神情。 李氏看着重新恢复了正常的丈夫,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略带颤声道:“当家的,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她嫁给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般可怖的面容。她印象中的当家的,是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无论何时都对她呵护有加,也绝不会动手伤了她。 可方才当家的,竟然,竟然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那断然不是平日里那般嬉笑玩闹的力道,而是要活生生将她掐死的力道。 李大壮似乎对方才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看着眼前有些受到了惊吓的妻子。他顾不得头脑之中的疼痛,当下就担忧的上前两步。 “芝儿,你怎么了?啊……你这脖子上是怎么弄的?怎么会有两道红痕?”他惊诧万分的抚上李氏的脖颈,对方才自己的失控一无所知。 听了丈夫的问话,李氏震惊无比的看着李大壮,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她轻轻摸了摸脖颈,咬唇道:“当家的,你,记不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眨着一双又惊又怕的眸子,万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丈夫。明明就是方才一瞬间发生的事,为何当家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为了再次确认,李氏又一次指着自己脖颈上的红痕,出声问道:“当家的,你当真记不得这是谁给我掐了的么?” 李大壮听了这话,方才还捂着头紧皱眉头的他,立刻便激动的抬起了头,怒声问道:“竟然有人胆敢欺负你,芝儿你告诉我,是谁?竟然趁着我不在家欺负你与孩儿!” 他怒睁着眸子,一双粗砺的手也紧紧的捏在了一起,像是要把欺负自己妻儿的人揪出来撕碎一般。 殊不知,那人就是他自己。 见了丈夫这般模样,李氏也不再怀疑他所说的话了,看现如今的样子,当家的确实是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得出了这一个结论后,李氏却更加担忧了。毕竟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忘记就忘记了呢?明明不过是片刻的时辰,怎么能够忘记的这般快? 她担忧的走上前去,轻抚在李大壮的额头之上,柔声细语关切着:“当家的,你可觉着哪里不舒服?妾身带你去看郎中可好?” 当家的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正常。她必须尽早让郎中瞧瞧当家的,免得往后留下什么病根儿。 “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头有点痛,无妨。……芝儿你快说啊,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与孩儿?为夫为你们母子俩出气去!”李大壮甩了甩头,强睁着眼睛催着李氏,让她赶紧的告诉自己到底是何人欺负了她去。 李氏丝毫不信的上前两步,她担忧的拉住李大壮的手臂,轻声劝着:“当家的,没人欺负了妾身,妾身方才不过是逗逗你。你听妾身一句,去郎中那里瞧瞧吧。” 她一双柔荑紧紧的拉住李大壮,担忧的情绪不言而喻的流露出来。 “芝儿你别担心了,我这个不过是前些天累着了,睡一觉就好了。再说咱们现在的银子可要攒着,等咱们的儿子出来了,还得给他买东西呢。” 李大壮连连摆了摆手,拒绝了妻子的提议。在他看来,虽然头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一样,可是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 他打小身强力壮,这等小毛病自然是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的。银子这种不可少的东西,还是要留在刀刃上用的。 等儿子出世了,指定处处都要花银子,他又怎么能把银子浪费在自个儿身上呢。 想到这里,李大壮再次看着自己满面愁容的妻子,爽朗大笑了两声,拍了拍胸口道:“你放心吧芝儿,你的男人没这么弱不禁风。待会儿我回去睡一晌,定然就半点问题都没了。” 一边说着安慰妻子的话,李大壮一边扶着脑袋往屋子里头走,无论身后的李氏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去看郎中。 李氏瞧着丈夫这般倔样,只得跺脚叹气跟上,瞧见丈夫已经躺上了床,她只得上前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坐在一旁担忧的瞧着他。 感受到妻子担忧得目光,李大壮睁开眸子,笑着拉住妻子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没事儿的,等我睡醒了,指定就什么都好了。” 听闻这话,李氏即便心里头再不安,也只得忧心忡忡的点了头。 第448章 惊变(上) 李大壮恐怕自己都未曾想过,自己这样一睡,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无论李氏怎么拍打他,他都只会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上。 昏迷不醒不说,他还渐渐发起了高热来,时不时的还会突然浑身抽搐一下。这般模样落到李氏的眼里,自然是让她急得不行,当下就拿出银子来,去外头请了郎中来屋子里。 郎中收了银子,背着自己的药箱子就急匆匆的跟着李氏来了李家。进了屋子查看了李大壮一番后,郎中才发现这人的情况远比自己猜想的更严重。 他最开始听了李氏的话,还以为这男人是因为感了风寒才发高热。可是现如今把脉一看,却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这男人压根儿就未曾感风寒。 可是这种种表现,又分明是风寒重症人才会有的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中,您瞧出来我当家的是什么问题么?昨儿个他才回家来,今儿个却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是如何是好。”李氏在后头站着,两眼戚戚然的瞧着郎中。 郎中本来心里头正纳闷极了,却冷不丁听了身后李氏的问话。他心里头一着急,又不想丢了自己老郎中的面子,当下就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的忽悠着。 “依老夫看,他应该是感了重风寒了,你别太担心,我给他开两付药来吃吃。” 李氏半信半疑的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依旧忧心如焚的泣声道:“当真如此么?可是为何昨儿个他竟然失了神智掐我的脖子,不出片刻竟然又忘记了发生的事。” 她只要一想起来昨日的事情,便觉着整颗心都是悬在空中的。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种模样。 本来还想装模作样的糊弄一下,可听了李氏这话后,郎中的后背当下就沁出汗来。他震惊之余一个趔趄,差些从小椅子上面摔了下来。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怪病啊?莫非是疯人病?这种人发起病来可是和疯子一样的,他可别遇到了这种人啊。 这般一想,郎中心里头越发觉着李大壮就是疯了,得了疯病。不然怎么会突然发疯掐自己的妻子?还一阵阵的失忆。 郎中黑白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下,心里头有了几分计较。不行,他得找一个机会溜了,方才那妇人来寻他,给了他三两银子的重金做诊金。 他瞧见那样多银子,当下就打包票一定会治好她的男人。可谁曾想到,她男人竟然是得了疯病?这样的病他可不会治,可是那银子,也别想他还回去。 想到这里,郎中便转过头去看着李氏,清了清喉咙,长生吆吆的念叨着:“你这妇人,到底我是郎中还是你是郎中?我说了是风寒就是风寒,你赶紧的把这窗子关上,别让他再受着冷。” 他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继续道:“还有,把屋子里的熏香点上。怎么屋子里有一股子怪味儿啊?这样让病人怎么休息。” 这话倒是不假的,他总觉着这屋子里有股子怪味儿。就像是……像是……对了,就像是什么东西烂了一样,一阵一阵的,可难闻了。 听了郎中的这一番话,李氏当下就忙不迭地的去关了窗户,旋即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熏香。 可是找了半晌,李氏也没能够找到熏香来。她实在是无奈,只得拿起桌上的香露来,走到那郎中的面前出声问道。 “郎中,您瞧瞧这个可还行?家中的熏香早就没了,只剩下这一瓶儿香露了。” 郎中接过那香露嗅了嗅,眸光顿时一亮,好家伙,这东西还真是香。他将香露还回去,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用这个吧。” 他一边说着,心里头一边计划着要找一个什么由头来开溜。 李氏瞧见郎中点了头,便立刻将香露倒在手绢上,拿着芳香四溢的手绢在屋子里四处挥动。不一会儿,整个屋子便充满了那香露的幽香味儿。 因为窗户被合上了,幽香不能够一溜烟儿的散开,便弥漫了整个屋子,它们无孔不入,钻进了床榻被褥之内,更飘进了屋内人们的鼻腔之中。 郎中忙着想办法开溜,李氏则在继续挥动着沁满香露的手绢。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那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大壮,突然的睁开了眼睛,那原本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最终成了死鱼眼一般的灰白眼珠。 那一双放在胸口两侧的手掌,也慢慢的布满了青筋。突的,他突然的惊坐起身,直挺挺的立在了床榻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郎中吓了一跳,他浑身一抖,连连拍了拍胸口:“吓死个人,这男人怎的这样一惊一乍的。”嘟嚷了一两句后,郎中却灵机一动,看着李氏大笑道。 “你瞧瞧,我怎么说来着?他果然是风寒吧,好了好了,既然他已经醒过来了,老夫就先走了。” 李氏听了郎中的话,才转过头去,瞧见自己昏迷了一日的丈夫竟然突然苏醒了,她当下便喜极而泣的扑到他身上去,抽泣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之意。 她沉浸于丈夫苏醒的喜悦之中,却没有发现丈夫的不对劲。李大壮感受着面前活人的气息,同昨日那般一样,先是头颅诡异无比的咔嚓转动了两下,再是抬起了一双青白的手臂,紧紧的将面前的妻子锁在怀中。 李氏被丈夫突然的搂紧,当即便惊呼一声,她抬起双手想推开身前的丈夫,问一问他为何突的这样激动。可是还未待她说出话来,那白晰的脖颈之上便被重重的咬了一口。 鲜血从脖颈处涓涓的流出来,李大壮贪婪的吸噬着嘴边的腥甜,一双死鱼眼则转了又转,最后盯在了门口那呆滞住的郎中身上。 “当家……的……”李氏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前的丈夫咬断了气。她脖子斜斜的挂在一旁,毫无生机的眼眸死不瞑目的瞪着眼前失去神智的男子。 第449章 惊变(下) 郎中张着嘴,抬起一双皱巴巴的眼皮,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李氏被咬断的脖颈,以及李大壮那涂满了鲜血的嘴,让他一瞬间便失了禁。 黄色的尿液滴答滴答的从裤腿上流到地上,郎中感受着腿上的凉意,突的便身子一震,刷的抬起头看着李大壮。 惊惧的眸光与贪婪的死鱼眼对在了一起,郎中只觉着脑袋里头像是钻进了成百上千只蜜蜂,嗡嗡的叫个不停,让他头脑欲裂一般。 终于,在呆滞了片刻后,郎中将眼前的男子和前些时日进攻京城的“食人怪物”联系了起来。灰白死鱼眼,惨白的脸色,没有半点神智的攻击,嗜血的特性…… 李大壮身上种种特性,统统与食人怪物所对应了起来。除了他的皮肤尚好之外,无论怎么看,他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食人怪物! 把自己怀着身孕的发妻咬死,这怕也只能够是那种丧心病狂的食人怪物才做得出来了! 郎中心里头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自己被失禁打湿的裤子了,转身拔腿就开始往外头跑。因为跑的太仓促,他从李氏手里得到的三两银子也掉到了地上。 可是他看也不看,径直的从那个银子上跨了过去。开玩笑,现在是在乎这点银子的时候么?再不赶紧跑连命都没了,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郎中一边狂奔着,一边惊恐至极的嘶声大吼:“怪物!有怪物!这里有吃人的怪物啊!”他叫破了嗓子,可是却依旧未曾停下来。 似乎是被郎中如此疯狂的动作刺激到了,“李大壮”浑身一个抽搐后,便将李氏的尸身甩到了一旁。只见他那一双死鱼眼一般的眼珠子翻了翻,流露出兴奋的意味,随即便拔腿去追赶那郎中。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郎中更是不要命的狂奔。他现如今只剩下满心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了那三两银子便跑到这李家来就诊。他当时听了李氏说的话,就应该拒绝了的,做什么贪那些银两啊?! 现如今可好,这个男人不是风寒,也不是疯病,而是变成了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即便他后悔了,那失去了神智的“李大壮”也不会放弃对他的追逐。在它的眼里,郎中就是一个猎物,一个活生生的鲜美可口的猎物! 终于跑到了大门,郎中一手推开了那木门,像是看到了生机一般,逃也似的扎进了眼前人来人往的街巷之中。他一边跑着,一边尖声大叫着:“逃命啊!怪物,吃人的怪物来了!” 那“李大壮”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形形色色的猎物,浑身扭曲的更厉害了。现如今的它就犹如一头从山林冲到城里的豺狼,进入了一个肆意狩猎的天堂。 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的听了这话,还有些茫然,可是在他们中的一个人被那“李大壮”撕咬,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后。人们明白了,食人怪物进城了! 食人怪物并没有被消灭干净,而且还混进了京城!这是多么要命的事情啊!顷刻间,街巷之中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人人都慌乱极了,他们你推着我,我搡着你,拼命的用尽自己的力气往外头跑。在这个逃命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收到了食人怪物进城的消息,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无尽的惊恐之中。 人们不管不顾的逃命,有许多人甚至还未曾搞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便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推搡在地,活生生的给踩死了。 这,注定是京城即将来临的一场大动乱! “哇……爹爹,爹爹,你在哪里,爹爹……” “救命啊,怪物来了!快来救命啊!你们这些做官的都不管管么?!” “别挤,别挤,大家先搞清楚是为什么,不要惊慌失措的乱跑,免得踩到别人!是谁看到了怪物?会不会是假的消息?!” 不绝如缕的叫喊声充斥在在街巷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在慢慢的扩散。一种被食人怪物进城所笼罩的恐惧,貌似准备一点点的蚕食着这座繁荣鼎盛的城池。 在城中巡逻的禁卫军很快便听到了动静,听了这纷纷嚷嚷的尖叫声与哭喊声,他们眉头紧缩,当下便毫不犹豫的赶向发出骚乱的街道处。 他们最初还认为那些骚动或许是某个抢劫的贼人惹出来的,或许是某个人又被失控的马给踏死了。可是等到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比他们所想象的更加失控。 数百人挤在一个小街巷里头,人人都拼了命的往外头挤。可是就是这样,街巷才越发的拥挤,慌乱的百姓更是谁都出不去,只能一个堵着一个的在街巷里头尖叫。 禁卫军见此状况,当下便齐齐将手中的长矛置于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铿锵声。若按照平日里,百姓们听了这声音自然是早就静了下来。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感觉到生命被那“食人怪物”四个字所威胁的百姓,哪里还管这些禁卫军的喝止声呢?他们只一味地朝着外头挤,甚至连怪物到底在何处都搞不明白。 人群越发的骚乱,甚至将前来平定骚乱的禁卫军也卷了进去。他们即便手持长矛,腰配长刀,却也不能够随意的伤及百姓,只能够将手中长矛高高举起,奋力在人群中保持镇定。 平安街这里的骚乱,很快就一层层的传到了京兆尹耳朵里。彼时的京兆尹担心事情传到皇帝耳中,便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去镇压骚乱。 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前些时日刚刚才将那些袭京的食人怪物击退,若是被皇帝知晓现在京城里又闹出了骚乱,那他这个京兆尹的乌纱帽,恐怕是戴不稳了。 在京兆尹的加派人手下,平安街的骚乱差不多是平定了,也未曾在京城引出更大的骚动来。 食人怪物进了城的消息也被压了下来,京城众人只知晓今日有骚动,却不知是为何。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更大的祸患,才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窜了出来。 第450章 平安街的骚乱是平定了,那怪物也不知为何无影无踪的消失了,可是确实是有许多人在这一场骚乱之中受了伤。 即便禁卫军不相信有怪物闯进了京城,可是听着无数人信誓旦旦的说法,他们也不由得动了几分念头。 莫非,那食人怪物当真是闯进京城来了? 可是猜测归猜测,上头的意思却是必须要听进去的。既然上头说今日只是小骚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今日就仅仅只是小骚乱而已。 有了这一层一层的隐瞒,李大壮变成食人怪物的事情,自然就又一次隐瞒了下来。故而京城其他城区的百姓听了这次骚乱,压根儿就未曾当一回事。 不过这件事,却引起了个别人的注意。 郎中仓惶逃回了自己家中后,才刚刚坐下来歇了一口气,却又听闻自家的门砰砰的响了起来。他惊魂不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处往外瞧,只见外头站着一个冷冰冰的黑衣男人。 “来者何人?”郎中皱着眉头,小心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说外头的男人看起来是正常人,可是在这关头来寻他的陌生人,谁说的准是为了什么。 看着门内小心翼翼的郎中,落风抱剑沉声道:“开门,我们主子寻你有事。”平安街的骚动一出,立刻就被离楚之捕捉到了,故而他现如今特派落风前来将这郎中带回问话。 听了这话,郎中狐疑的缩了缩脖子,同时防备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他抬起双眼,摇了摇头:“老夫如何知晓你那所谓的主子是何人?不去。” 话音作罢,他甩了袖子就准备转身进屋,可是他刚刚转过身去,却瞧见方才还在门外的人,已经抱着手站到了他的身前来。 郎中大惊,浑身一个激灵,差些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他又惊又怕的瞧着落风,颤声道:“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啊,这里有官府啊,你可别…” 还不待郎中说完话,落风手上的长剑便被拔了出来。他将长剑横在郎中身前,另一只手则掏出一锭银子来,瞧着郎中淡淡道。 “去,拿钱。不去,受死。选吧。” 说完这话,落风便不在言语,只静静的等着郎中做出选择来。 见眼前的人不仅不怕官府,还二话不说拔剑拿银子,郎中心口都连连颤了两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内心不停腹诽着今天是倒了大霉了,净遇着不好的事。 可是腹诽归腹诽,郎中却依旧伸手拿过了落风手里的银子,连连赔笑道:“这位爷早这么说,小的也不会像方才那样了。既然这位爷要小的跟着走一趟,那小的必定在所不辞。”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定主意。等这次回来了,他一定要去庙里面求一个平安符,去去这几日的晦气。 免得什么事都能被他遇到,真是忒晦气了。 …… “你是怀疑,这个食人怪物会传染?”离楚之皱了眉头,瞧着眼前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小女子,眸中充斥着点点担忧。 楚月兮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京城之中分明就被禁卫军守得固若金汤。食人怪物同探子不同,探子可以隐藏自己,可是食人怪物却不能。它们那种疯狂嗜血的模样,禁卫军不会注意不到的。” 她那一日远远的看了那些食人怪物的模样,除了疯狂嗜血,她找不到旁的词来形容它们。可就是今天却传出消息来,说是食人怪物偷偷进了城。 如果这条消息是真的,那就说明,食人怪物一定是会传染给旁人的。 离楚之摩挲着手指,赞同的点了头:“却是如此,若今早的消息是真的,那兮兮你方才的考虑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可是也不排除误传的可能。”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续道:“百姓因为前些时日怪物袭京的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排除百姓现如今草木皆兵,看见一个发了疯的人便认为是食人怪物。” 楚月兮点了点头,他们现如今是坐在临窗的地方,很轻易便能够看到下方的人来人往。现如今的百姓们,依旧安居乐业,无处不表现出安居乐业的样子。 可这样的模样,不知又还能持续多久。 就在楚月兮心中暗暗感叹之时,落风已经领着那郎中到了包厢门前。他看着眼前紧闭的包厢门,再次叮嘱道。 “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看。知道得多的人,往往是死的最快的人。” 郎中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的点了头,连连保证道:“这位爷尽管放心,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断然不会多看里面大人的尊荣一眼。” 听了他这话,落风才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里面的准许后,他才推开房门,领着郎中进入其中。 进了包厢之后,里头的富贵雅致不由得晃花了郎中的眼。即便方才他再三点头绝不多看一眼,现如今也不由得心生好奇,这包厢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郎中将将抬头,一身月白色浅衫的曼妙身影便入目而来。那女子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面附白纱,却依稀能够得见里头的桃杏之颜。 他还想细细再看,却蓦地被一旁冰冷至极的眸光给骇了一跳。只见不远处那个丰神俊茂的红衣男子,此刻正抬着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冷冷的瞧着他。 那眸光似乎是在警告他,若是他再多看一眼,那红衣男子断然会挖了他的眼睛。 思及此处,郎中浑身一震,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叫他瞎看,单看着屋子便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得起的,他做什么去胡乱瞎看啊。 今儿个食人怪物都没弄死他,若是因为乱看死在这里,可真是亏的不能再亏了。 就在郎中心里头后悔不迭时,离楚之淡淡开了口,清冷磁性的声音,瞬时便充斥了郎中的一双招风耳。 第451章 有我在 “今日平安街传言有食人怪物进城,你就是传出这句话的人。细细说说今日辰时之事,你看到了何物?” 离楚之抬眸看着那郎中,瞳孔之中充斥着数不清的冷意。 郎中似乎察觉到了话语中的冷冽之意,当下就哆嗦了下。他将头紧紧的缩在脖颈处,低声道:“小人本是一个坐堂郎中,今日却突然收着李家媳妇的三两银子,她说她丈夫得了重病,让小人去救命。” “小人本以为最多就是个风寒之内的,收了银子自然就随着她去了,可到了他家小人才觉着不对劲。那李大壮浑身高热,开始丁点意识都没有。可后来,那李大壮……竟然……一口就咬死了他那怀着身孕的媳妇儿。” 越发往深处回想着,郎中眸子里的惊骇意味便越发明显,待他想起那李大壮嗜血的死鱼眼时,竟通身都开始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见他这般模样,楚月兮不由得皱了皱眸子,恐惧是最七情六欲之中难掩饰的一种情绪。瞧着这郎中由内而发的惊骇之意,他口中所说的怪物,应当是八九不离十的。 思索之际,她不由得再次抬眸,出声询问道:“依你的说法,那李大壮并非一开始就变成了怪物。你在场可曾注意到,在他发生异变之前,可有接受到什么刺激?” 前世的瘟疫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这一世却又出了这般食人怪物。那怪物的可怖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若当真被那怪物混进了人群之中,事态就愈发不好控制了。 因此,现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李大壮变成怪物的原因。 郎中听着这一番话,细细回想了阵子,眉头紧皱得几乎快要夹死苍蝇。可半晌过后,他却依旧茫然不知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半点异常,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 他眸中充斥着后怕,似乎一点都不想回忆昨日的事。不过也幸亏是他命大,跑的快,否则他便要为了那几两银子丢了命。 离楚之听至此处,对着落风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这郎中带出去。这郎中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再听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得了主子的示意,落风当下便走上前去,拍了拍那郎中的肩膀,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跟着我出去,领了赏银离开这里。” 原本还有些忧心的郎中听了赏银二字,面上立下就堆起了笑容。他一连串的连连说好,旋即讨好的冲着离楚之拜了拜,忙不迭地的跟着落风出了门。 他面容带着笑意,那一男一女瞧着便非尊即贵,出手定然是大手笔无疑,今儿个还是赚了,赚了。 待那郎中随着落风离去后,离楚之便抬起头来,瞧着眼前蹙眉不展的少女,他不由得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他走上前去,将双手撑在椅背之上,随即慢慢朝着楚月兮靠近。 竹墨的清香萦绕在楚月兮身旁,将她从思绪中扯了出来。瞧着两人这般暧昧不清的动作,楚月兮不由得微微红了脸,虎下脸嗔怪道:“定王殿下,你不要这般,现下我们是盟友关系,你若是再这般无礼,我就…” “你就什么?”眼前的人似乎喝醉了一般,再次往前靠上了几分,温暖的气息将楚月兮牢牢包围。瞧着身下的少女,离楚之轻笑了一声,凑到她耳旁呢喃着:“兮兮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够不躲避我呢?什么时候,才能直视自己的内心?” 话语中萦绕着点点失落,直直敲打进楚月兮的心扉中。 扑通!扑通! 按住加速跳动的心脏,楚月兮心中恍若被羽毛挠了一下,酸涩却又有些按耐不住。瞧着男人深邃的眸子,她慌乱的别过眸子,长长吸了一口气,咬唇冷声道:“定王殿下莫要误会,月兮对定王殿下并无半分旁的意思,望殿下自重。” 她莹白的小指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离楚之将这些收进眼底,明显的愉悦从眼底浮现,他勾唇轻笑了一声:“兮兮,我可从未说过,你心之所想是我。” 充满磁性的嗓音,恍若魅惑人心一般,再次在楚月兮心里引起了惊涛骇浪。似乎心底秘密被人窥视了个清楚一般,只见她手足无措的推开他,自己则干脆转过头去,不发一言。 见少女这般羞赧模样,离楚之终于站直了身子,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楚月兮见此,亦随着一同站起了身来,故作不在意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可双手不过才刚刚放上衣裙,离楚之有力的双臂就搭上了她的腰肢。不过轻轻一拉,楚月兮便再也稳不住步子了,径直的朝着那温暖厚实的胸膛倒去。 楚月兮冰凉的脸,直接埋进了男子滚烫的胸膛之中,身体的碰撞,竹叶的清香,无一不在提醒着楚月兮,她现如今在男子的怀抱中。面颊不由自主的浮上可疑红云,就在楚月兮正欲推开他时,他手紧了双臂。 离楚之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少女,似乎是在对待珍宝一般。他垂下头去,将下巴搁在少女头顶,似承诺一般沉声道:“兮兮,无论何时,我永远在你身旁。” 做完这些,他轻轻吻了吻楚月兮的头顶,松开了双臂。 还不待楚月兮回过神来,离楚之便转了身子,阔步朝外行去。瞧着那红衣肆意的背影,楚月兮不由得心神一晃,直直的愣在了原地。 儿时他也总抱着她,温柔至极的告诉她,一切都有他在。无论何时,他都从未食言。 无论是前世她嫁给了离池后,他的暗中守护。还是现如今,他袒露心扉,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他都一直在她身旁。 可是,这一切,她又怎么如何能够接受?上一世他守护她,这一世,该换她守护他了。 第452章 柔娜有孕 定王府离着定国将军府将近一时辰车程,楚月兮倚在车窗处,静静瞧着四周的动静。吆喝声,欢笑声不绝如缕,依旧是那般欣欣向荣的模样。 看来昨日的骚动,已然被京兆尹压了下来,百姓们依旧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察觉不到半分的惊慌。 楚月兮放下车帘,微微蹙了眉头。虽然京兆尹努力将事情压了下来,可是她总觉着事情不是这般简单的。就凭之前那郎中说的那一番话,便知晓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李大壮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变成了怪物?定然是有诱因,或者是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导致李大壮由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丧心病狂的食人怪物。 毕竟他杀死的可是他的妻儿,身怀六甲的妻儿在他面前,竟没有半分犹豫就咬了下去。这般变化,实在是差距有些过大。 那京兆尹这般做法是害怕自己的乌纱帽被揭了,可于大局来看,应当将事情告知百姓才是。毕竟这食人怪物,比不得其他的东西。若真被食人怪物混进了京城,就相当于狼入羊群,局势将会无法想象。 楚之哥哥已然命人去击杀那食人怪物,相信不过多久,那食人怪物项上人头便不复存在了。可她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那食人怪物,是不是具有某些传染性。 若不是如此,好好儿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变就变? 现如今的京城,似乎被人罩上了一块幕布。在那幕布之后,或许还有一双阴冷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大局。 楚月兮思考的正深入,却未曾发现。临街的窗户里头,正有一缕阴冷至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马车,似乎妄图将她刺穿一般。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那人亦关上了窗户。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他那薄唇慢慢扯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脸上一道狰狞的疤,让他瞧着便觉着心生胆寒之意。 事情,开始向着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呢! 在京兆尹的全力隐瞒之下,昨日发生的事,皇宫内竟是半点儿风声都不曾听到。此刻的离震天,正摩挲着手里头的戒指,瞧着自己身前翩翩起舞的佳人。 一曲作罢,柔娜公主香汗淋漓的停下舞步。一身轻纱随风飘动着,伴随着热烈如火的朱红轻纱微动,再衬着佳人那一双猫眼石般的眸子,直叫人心头养养。 “皇上,您怎的有些心不在焉?”柔娜公主款步上前,带着一阵清香萦绕在离震天身旁。身子轻柔倚在离震天孔武有力的手臂之上。 离震天瞧着身旁的女子,种种似乎都在勾动着他的心弦。他喉结微动,毫不犹豫的将柔娜横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床榻走去。 只听娇喊一声,佳人便陷进了床榻之中。柔娜红唇微勾,魅惑万般的勾上他的脖子,轻吐香气。 “皇上……” “皇上……妾身有孕了。” 柔娜娇羞的摸着肚子,满脸温柔的瞧着离震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母性光辉来。她在意这个孩子,并且爱上了身前这个年纪与她父王相当的男人。 离震天动作一顿,目光凝聚在身下的女人之上。一双鹰眸淡淡的瞧着柔娜,瞧不出半分将为人父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由内至外的审视。 柔娜等了半晌,却也未曾等来自己预料之中的狂喜。她诧异的抬起眸子,身前的离震天只有面无神色,并无半点欣喜之意。 见此,她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略有些伤心的轻声道:“皇上,妾身有了孩子,您不开心么?”她眉头微蹙,一双眸子飘动着数不清的忧愁来。 听了柔娜这一番委屈之言,离震天似乎回过神了一般。他起身下了床榻,并一道把柔娜抱了起来,轻笑道:“怎么会?朕不过是太过开心了。” 他若有所思的瞧着前方,并轻拍着柔娜的身子,继续安抚道:“既然如此,那爱妃就好好将养身子,为朕好好儿的诞下皇嗣来。待你诞下龙子,朕定然重重有赏。” 柔娜听了这话,内心的焦虑与担忧终究还是不见了踪影。她娇羞万般的伏在离震天手臂之上,柔情蜜意的笑着:“谢皇上关怀。妾身定然会护住我们的孩儿,让他平平安安的降生在这世上。” 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起这段时日皇帝对她的万般宠爱,不由得对腹中的孩子更有了几分期待。她本来是打着稳住皇帝的心才入了宫,可谁曾想,现如今的一切却样样都这般美好。 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更有了皇上的孩子。对于眼前这个待她万般宠爱的男子,她觉着她是彻底的陷了进去,她渴望得到他的全部,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满心欢喜的柔娜想着自己的未来,嘴角的消息越发止不住的溢了出来。可是她却未曾看到身旁男人的神情,那般冷静至极的神色,又哪里是将为人父的神情呢?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未曾对这个异国女人动了杀机。 第453章 离池的打算 柔娜有孕的消息,不知为何,竟在皇宫之中不胫而走了。据说皇帝知晓她有孕之后,便将宫内的凤羽金丝衣送到了柔娜宫里,这一行径,可谓是引来了宫内嫔妃的万般嫉妒。 毕竟这凤羽金丝衣,是当面张贵妃想尽了法子也未曾得到的。现如今柔娜一个有孕,竟然将凤羽金丝衣都得了去,这般的宠爱,比起宠冠六宫的张贵妃来说,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从哪一个地方看,皇帝对这个年纪等同于自己女儿的柔娜,貌似都是真的上了心了。 离池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瞧着身前雍容美颜的女子,轻声道:“母妃可是想着那柔昭仪有了身孕?怎的这般愁眉不展。” 张贵妃放下手中的猫儿,轻抚着云鬓。一双明眸里头全是不尽然,随即嗤笑一声:“一个半大小姑娘,本宫在意她做甚?你父皇以往对本宫不也是这般么?那妮子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皇帝宠爱之人压根不是这后宫嫔妃,宫里头的老人都知晓的事情,偏生那柔娜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竟还想着独得帝王宠爱,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那母妃为何愁眉不展?可否与儿臣诉说一番,儿臣也好为母妃排忧解难。”离池诚恳的抬眸,面颊之上是数不清的担忧与关怀,真真像极了大孝子。 瞧着眼前的养子,张贵妃抬了抬眸,叹了口气道:“母妃还不是为了你。你说说,这太子现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皇上竟然还不废了他。既然诏书都拟好了,便应该昭告天下才是。现如今这般压着,到底在等什么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在等什么?对皇后的情分?这是没可能的,皇上心里头的人一直都是禁地里那个女人,对后宫这些莺莺燕燕都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母妃切勿担忧,一切都在儿臣的掌握之中。太子皇兄这次即便不被废,也断然坐不稳储君之位了,父皇对他,已然厌弃了。”离池打断了张贵妃的思绪,不慌不忙的安慰着她。 张贵妃摇了摇头,依旧蹙着眉头:“可你父皇不废他,终究是让本宫心有不安。你可要知道,这皇位之争是你死我活的事,若是你败了,咱们母子俩都没有好下场。” 说至此处,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你想想,定王争位失败之后,便被你父皇派去了北疆,九死一生才有了如今的一切。至于他母妃,更是不知所踪,兴许坟头的草都有你这般高了。这,便是夺位失败的下场。” 她在皇后跟前虚与委蛇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出其不意,让池儿登上地位,她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可现如今这般局势,倒真是让她瞧不明白了。 离池径直站起身来,嘴角扬起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来,轻笑道:“母妃放心吧,现如今儿臣什么都不必做。太子皇兄与二皇兄鹬蚌相争,儿臣必会从中得利。” 话罢,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行去。待行至门口时,他突的停了下来,转头意味深长的一笑:“母妃就安心坐在宫中吧,儿臣会处理好一切的。就是关键的时候,还请母妃告知外公一声,给予儿臣帮助。” 话音落地,离池便拉开宫门,径直的跨步而出。门口候着的小厮一瞧见他,当下便迎了上来,恭敬的立在前头。 离池淡淡看了小厮一眼,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宫,传个信给定国将军府二小姐。让她速速来与本殿下会面。” 他要好好问问依依,这柔昭仪有孕之事,她到底知不知晓。若是她未曾梦见此事,那便意味着这柔昭仪有孕引不起多少水花来。 听了主子吩咐之后,不过片刻,那小厮便不见了人影。 阳光正好,离池抬头瞧了瞧那明媚的天空,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待他登上皇位那一日,他定然要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他要将以往欺辱他的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对了,还有那给脸不要脸的楚月兮。呵,待他成皇之后,他便将她押金宫中做禁脔,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成为在他脚下匍匐的可怜狗!这,就是不知抬举的下场! …… 楚月兮款款下了马车,却迎面遇着楚若依从那屋子里头急匆匆的走出来。明明青天白日的,却平白无故在楚若依身上瞧出一股子贼眉鼠眼来。 “怎么?这么着急是要去何处?”楚月兮不过是行上去轻笑一声,却将楚若依吓了一跳,差些被门槛绊了个正着。 被蓦地吓了一跳,楚若依只觉着心都险些跳了出来。她连连拍着胸口,愤懑至极的抬起眸子,正欲开口呵斥人,却瞧见身前之人是楚月兮。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楚若依生生的咽了进去。她倒是想骂,可她现在却有急事去找池郎商讨,若被这楚月兮拖住了步子,她倒耽搁了正经事。 想到这个利害关系,楚若依便只是笑了笑,轻声道:“不过是出门采买些东西罢了,大姐姐今日不也出门采买了么?妹妹自然同大姐姐一样的。” 话似乎烫嘴一般,被她说得又急又快,敷衍一番便绕过楚月兮,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楚月兮看着楚若依仓促的步子,嘴角不由得扯了一抹冷笑来。狼狈为奸,便是说的如此吧,不得不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离池与楚若依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这方的楚若依走远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若楚月兮真纠缠着她的话,她还真拿她没有办法。她幸而那贱人回了府,没有跟上来,否则她今日的行程就要耽搁了。 想到这里,楚若依将斗笠戴好,脚步匆匆的上了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那车夫大喝一声,马车便朝着离池府上极速前进。 第454章 离池的打算(下) “池郎,你寻依依过来是有何事商讨?怎的这般急切?”楚若依将将进了屋子,便脱下了斗笠,脚步匆匆地朝着离池走去。 见着来人,离池恍若见着了聚宝盆一般,当下便浮上了笑容,满脸悦色的站起身来。将楚若依的手拉进了双掌之中。 只见他轻吻了下楚若依,便直入正题道:“依依,你梦里可曾梦见过柔昭仪?可曾梦见她最近发生的事?若有,定然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柔昭仪?”楚若依不明所以的瞧着离池,一双眸子里尽是疑惑之色,不明白为何好好的问起柔昭仪来了。 离池点了点头,解释到:“柔昭仪有孕了,父皇对她貌似宠爱非常。虽然这对咱们没什么影响,可依依你要知晓,在咱们的这路上,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够有。你好好回忆下,最近若梦见了,便一五一十告知我。” 听了离池这一番话,即便楚若依不明所以,却也还是细细的回忆了起来,过了好半晌,她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轻声道:“最近确实梦到过,可能力柔昭仪和她的孩子都被处死了,并不会引起多大的祸患才是。” “你确定?再好好回想一番,那柔昭仪是如何死的?好端端的父皇不可能处死她,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嗯……那池郎且容依依再好好想想……” 楚若依蹙着眉头,拼命的回忆起梦里的事情来。可是除了方才她所说的消息,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她却是半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只因为在梦里,所有政事都是楚月兮出谋划的。她只需要骗着楚月兮,并同池郎悄悄耳磨私语便行了,又哪里知道那柔昭仪是为了什么才被处死的。 就在楚若依愁眉不展时,她却突然想起来梦中她同楚月兮交谈的一番话。彼时她照旧打着姐妹情深的名义去寻楚月兮,却见着楚月兮愁眉不展。 她随口问了句为何,楚月兮貌似是说,什么波塞国被……对!就是波塞国被灭国。 “池郎,我想起来了。再过不久,皇上就会派兵攻打波塞国。除了这些,我便想不起旁的事情了。” 离池瞳孔微缩,瞧着眼前的人惊讶道:“波塞国被父皇派兵攻打了?可瞧着他对柔昭仪的宠爱,却不应该……” 虽然惊讶,不过他却也想的明白。波塞国生产珠宝黄金,父皇早就给予那里许久了,就凭一个女人,根本不值得放弃那些财富。 最主要的是,若父皇得到了那些财富,国库便不会空虚。而皇后的母族便不会再让父皇受到挟制了,到那时,太子皇兄的储君之位,也是时候让他去坐了。 这样说来,此事是好事! 见离池久久不语,楚若依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袖,急切道:“池郎,现如今最关键的,可不是柔昭仪。现如今最关键的,是皇上。” 事到如今,她也可以把这个最重要的讯息透露给池郎了。待池郎坐上皇位之时,她就能够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了。 到那时,她就能将天下女子踩在脚底下,什么嫡女庶女?她是皇后,谁敢说半个不是?还有楚月兮那个贱人,她定要将她毁了容,然后将她放在老鼠窝里头让老鼠啃噬。再砍掉她的四肢,让她死的比梦里还惨! 想到这里,楚若依眸光绽放着幽光,凑到离池耳边轻声道:“池郎你听我说,皇上的寿命,不足两年。” “什么?!”离池震惊至极的扳过楚若依的肩膀,一双眼睛充斥着数不清的惊骇与狂喜之意。若是不知晓的,恐会认为大限将至的人是他毕生的仇人。 楚若依点了点头,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轻声道:“是的池郎,皇上的寿命已然不足两年。咱们可定要把握好机会,一举成功!” 待皇帝驾崩后,这天下,便是她和池郎的了。 “依依,你快好好想想,告诉我父皇是怎么死的?生了重病?又或是被刺杀了?还是自然死亡?到底是怎么去的,你告诉我!”蓦地听见了震惊无比的消息,离池激动的话语都在颤抖,他紧紧的捏着楚若依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掐死一般。 疼痛从肩上传来,楚若依皱着眉头轻嘶一声,不悦的瞧着离池:“池郎,你弄痛我了。”她身娇体贵的,哪里禁得住他这般力气。 瞧着眼前的女子当真动了半分怒气,离池当下就将手松开,连连哄道:“依依你莫生气,我不过是太过急切了,我太想你成为我的皇后了。你快告诉我吧,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简直是忍不住了,在这样的局势下,若父皇再这般驾崩,夺得皇位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这样的消息,简直无异于抢占了先机,最后的皇位,一定是他的! 离池越长越激动,在他的注视下,楚若依却只是淡淡的垂下了头,略有些低落道:“池郎现如今连提亲都未曾去提过,依依觉着池郎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心想让依依做你的皇后吧。” 瞧着楚若依面上的低落,离池心中顿然便慌了神,他连忙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怎么会呢?傻丫头,你可是本殿下最大的宝贝。是本殿下的人,本殿下又怎么可能会让其他女人成为本殿下的皇后呢?依依,你知道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本殿明日就去你们府上提亲,待你及笄之日,便是我纳皇子妃之时。” 依依可以预见未来,这样的能力,若不做他的皇子妃,就不应该待在这世上。他要将她牢牢握在手里,不给别人半分的机会。 虽说她的长相不及那楚月兮,也不及那柳怡烟。可她会预测未来,这一点,是什么人都比不上的。况且等他成皇之时,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这天底下,只要他想要的,都会得到! 想到这里,离池不由得将楚若依搂紧怀中,放声大笑起来。很快,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第455章 准备提亲 离池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让楚若依扎扎实实的惊喜了一阵子。她眸光带笑的瞧着他,娇羞万般道:“池郎当真明日就要去府上提亲?真的愿意让依依做你的皇子妃么?” “傻丫头,自然是真的,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晓么?除了你,这天底下谁都不配,我只要你。”离池柔情蜜意的瞧着楚若依,像是在看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巴不得将她揣进衣兜里。 不过也确实是稀世珍宝,这般能预测未来的人在离池眼里,可不比稀世珍宝还来得重视么?毕竟在夺位之事上,掌握先知就相当于掌握了赢面。 楚若依面带红云的趴在离池胸膛上,娇羞至极的点了点头,喃喃低语道:“依依多谢池郎这般情深义重,依依定然会竭尽全力为池郎铺路,为咱们的未来铺路。” 她都想好了,等她成了皇后,就要将翊坤宫的名字改成若依宫。锦绣前程,就在前头等着她。 待两人又温存一番后,离池便径直的进了宫,将此事秉明了张贵妃。本来已然要歇下的张贵妃听了此事,气的半点瞌睡都没了,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满脸怒气的坐了下来,盯着离池追问道:“本宫倒是瞧瞧,你有什么理由。楚若依不过是个将军府庶女,还不受定国将军待见,你竟然想将她纳为皇子妃?即便你再喜欢,那等女子顶天也只配做个侧妃!” 明明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偏生给她弄出这门子事来。那楚若依也不知是哪里好,竟然让池儿这样迷恋。 离池跪在张贵妃面前,几近恳求的解释道:“母妃,儿臣知晓母妃的担忧,可是儿臣对楚家二小姐实在是喜爱至极,除了她,儿臣不想要其他的人。再者,她一届庶女,娶了她,父皇也不会起疑心。” 他面色诚恳,似乎当真是对楚若依迷恋至极,非她不娶一般。见张贵妃依旧一脸怒容,离池再次张口道:“母妃放心,皇位儿臣势在必得,待儿臣夺得皇位之时,便是母妃荣升太后之日。儿臣未曾求过母妃什么,可是今日这个事,望母妃成全。” 话音作罢,他叩叩的开始磕着响头,似乎决心已定,不容商讨。 瞧着养子这般模样,张贵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垂眸不语。过了好半晌,她才抬起眸子,淡淡开了口:“娶她让你父皇放松警惕也可以,不过聘礼本宫这里是一分都不会拿的。你府里有什么,拿什么下聘就行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上一次他便将府里的身家全拿去买粮了。现如今他府上,又哪里拿的出什么体面的东西?如此才最好,好好杀杀那楚若依的锐气。 思及此处,张贵妃抬眸瞧着离池,再次叮嘱道:“池儿,母妃这般说,你明白母妃的意思么?你娶她为正妃已然是给了她脸面,万万不能够再助长她的气焰。再过一久,母妃便会给你物色其他侧妃,能够给你助力的侧妃。” 离池听到这里,也未曾有半分不悦,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明白了。随即便起身告辞了张贵妃,立马便出了宫,命人随意抬了几箱子布匹及鹿皮出来。 做完这些后,他便命人去定国将军府悄悄传话给楚若依,将自己的为难告知她,免得明日下聘礼过少,让她心生怨气,以至于在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上对他有所隐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明日后,他便能够将楚若依牢牢控制在手中。到那时,他与她更是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便不会怕她对他隐瞒什么了。 如此一来,他就能够更加透彻的知晓未来所发生的事。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占了个全,皇位,他志在必得! …… 时辰总是过得很快,不过转瞬间,便到了第二日。彼时楚月兮正在依岚院里头为楚依岚诊脉,却听闻前院叽叽喳喳的嚷嚷不停,让人不得安宁。 叫人来一问,原是人四皇子来了府上提亲,要求娶府上二小姐为皇子妃,此时这些丫鬟们都站在那院子里头满心好奇的瞧着呢。 闻此,楚依岚皱了皱眉头,瞧着身前的女儿轻声问道:“那四皇子好好儿的,怎会求娶楚若依为妻?他身为皇子,大可娶一个身份更高的姑娘才是。” 倒不是她觉着离池配楚若依可惜了,而是她觉着实在是太巧了。毕竟两个她反感的人竟会凑在了一堆儿,这不是凑巧又是什么呢? 那四皇子算计她的月兮那事,变让她对他厌恶至极。能够使出那等下流招式对付女子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也亏得那四皇子生的清秀,谁知却只是衣冠禽兽罢了。 想到这里,楚依岚不由得松了口气,幸亏当时那四皇子的诡计被月兮识破了。否则她的乖乖女儿便要平白无故被那等小人给染指,让人想着便气愤万分。 楚月兮将母亲的疑惑收尽眼底,不过她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女儿也不知晓,不如咱们去瞧一瞧。提亲之时,母亲你身为嫡母是应当在前头瞧着的。” 她眼眸带笑,却笑未达底,离池为什么愿意娶一个庶女为皇子妃。这个她比谁都清楚,虽然不知道楚若依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从之前的情形来看,楚若依应当也是重生的人。 既然如此,离池应该是瞧见了楚若依的这个能力,才愿意娶一个没有任何助力的庶女为妻。否则依他唯利是图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对于离池这个男人,她了解得比他自己还了解得多。 就在说话之间,楚月兮便搀着楚依岚一并出了院子,朝着前厅而去。今日提亲的事宜,均是在前厅进行的。 第456章 上门提亲 还未行至前厅,便听着前方敲锣打鼓的,似乎是热闹极了。听这阵势,貌似此次离池前来提亲,着实是下了不少的聘礼。 可到了前头一看,不过十个大箱子,里头装着些无功无过的布匹。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完整的鹿皮。抬眼细瞧,除了那张鹿皮,竟没有半点能够拿的出手的东西。 堂堂皇子前来下聘,竟如此寒酸。也难怪方才那些下人们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这般下聘礼,连低品官员家的孩子也不会如此。 楚月兮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却也只是一瞬,便明白了事情原委。瞧着那稀疏几个箱子,她嘴角勾了勾笑,是了,瘟疫爆发之时,离池将全身家当用来买粮屯粮了,又哪里还有多余的下聘礼呢? 虽然张贵妃那方可以补贴他许多,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张贵妃许是对这个儿媳不满吧。说来也是,离池不可能将娶楚若依的真实目的告诉张贵妃,这样一来,即便楚若依生了六只眼睛,在张贵妃那里依然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张贵妃又怎么可能贴补离池,让离池风光的为楚若依下聘呢?她没有孩子,离池是她的养子。她不可能因为一个皇子妃便同离池翻脸,便只能从这里来折煞楚若依。 让楚若依这个皇子妃,变得一文不值,让其他姑娘知道她的态度。也只有如此,她才能够为离池物色到其余能够助力皇位的姑娘。 不得不说,楚月兮确是猜中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楚若依站在前厅里头,只觉着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即便她知晓四皇子府已然没有多余的钱财用来下聘,可是现如今这副寒酸的模样,却依旧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热。 楚定渊坐于高位之上,抬着一张铁青的脸望着离池,不发一言。直到楚月兮搀着楚依岚缓缓行来,他才松动了神情。 “岚儿你怎的来了?”他略有些惊讶,抬眸瞧着自己的夫人。 楚依岚被楚月兮搀扶着,缓缓走上前去,轻声道:“听着这方有动静,过来看看罢了。四皇子不是来向二丫头提亲么?既如此,我这个嫡母应当是在场的。” 听着爱妻的话,楚定渊又转头看向眼前的离池,沉声道:“四皇子,你难道忘记了本官的话么?二丫头不能够许给你,她已然定了其他人家了。” 就凭上次这离池陷害月兮的事,便能知晓他绝非善类。再看现如今他带来的下聘礼,这不是铁了心要给二丫头难看么?二丫头虽说是莽撞了些,可若是嫁给了这离池,也是要被糟蹋的。 不过一介皇子妃罢了,他楚定渊永远不需要卖女求荣。 当家人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岂料离池还没回话呢,楚若依便急了。她抬着一双泪汪汪的杏眸,可怜至极的瞧着楚定渊,哀求道:“父亲,女儿是真心爱慕四皇子的,求您允了吧。” 她的锦绣前程,大好未来,怎么可以被这样阻隔在外头?她不同意,她是要做皇后的人,一定要嫁给池郎才行,否则她要如何把楚月兮踩在脚底下。 待楚若依一番哀求后,离池这才开了口,苦涩笑道:“定国将军看不上我,我是想的通的,可我对二小姐是真心喜欢,今日这聘礼也绝非我本意。主要是因为……府里的钱都用去采买粮食了,再没有多余的了。” 他面容带着无奈,一张清秀的面容全然是人畜无害的神情。 “买粮食?你买这样多粮食是为何?”楚定渊觉着诧异,便凝视着离池,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离池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前些时日不是听闻明州城大地动嘛,我就想着定然会有许多的灾民产生。便用府中的钱财四处去收集粮食,想着能接济灾民一些便接济一些。” “不过后头那些灾民被太子皇兄已经安置好了,也不缺衣少食的。我便想着等他们少了些什么,再把粮食送去。谁知还不出半月,他们便染上了瘟疫,更变成了食人怪物。” 话里话外尽是为难与痛心,真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皇子。不得不说,这确是一张好面具,若非楚月兮重活一世,她恐怕也会相信了他的说法。 听了这一番话后,楚定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他略有些讶异的瞧着离池,带着几分审视再次开口道:“你竟有这份心思?为何朝廷里头未曾听见半分消息呢?” 离池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不过是想改善下灾民的生活条件罢了,不值当让其余人知晓。” 此话一出,倒又让离池的形象升华了一番。就在楚定渊神色有些松动时,一旁的楚月兮却淡淡开了口:“四皇子确定是想捐给灾民?而不是想趁着瘟疫之事,通过屯粮来大赚一笔?” 话音将将落地,离池的脸色便骤然变了变,方才楚定渊松动的神色又有了几分怀疑。 被人蓦地揭穿了,离池转过头盯着楚月兮,脸色铁青,欲发怒却又顾及着楚定渊在场,忍了又忍,只能说出一句:“楚大小姐请不要血口喷人,这般污蔑本殿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小人行径。” “呵,四皇子,是不是污蔑。你自个儿心里头清楚得很,应当不用我多说了吧?既然我敢说出此事,手里头自然是有些证据的。”楚月兮淡淡的瞧着离池,眸中带着些许讽刺的目光。 此话一出,离池的神情顿时就僵住了,他死死地捏着拳头,恨不能现下就冲过去掐住楚月兮的脖子,将她劈成两半。可他却也只能想想,半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转过头去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小女子计较。楚大小姐切记慎言,免得日后得罪了贵人,给府中带来灾祸。” 虽说离池这般答话,可这屋子里的人哪一个都不是傻子,自然知晓他是心虚才不敢再解释。当下,楚定渊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比之前的不悦还多了几分厌恶。 第457章 不同意 楚月兮瞧着离池的神色,不由得轻笑出声:“没想到竟然真被我说中了,其实小女子不过是随口猜了猜,哪里又有什么证据呢,四皇子你大可不必担忧。” 她手里头确实是没什么证据,可离池偏生就是那种疑神疑鬼的性格,她便想着炸他一炸。果然不出她所料,离池不敢冒险。 此话一出,离池的神色更加铁青,仿若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楚月兮,你欺人太甚!” 这该死的贱女人!等到他成皇那日,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贱人匍匐在他脚下求饶,再狠狠儿的羞辱她!直至将她折磨至死! “四皇子,你才是欺人太甚!”楚定渊径直的站起身来,面带怒容的走向离池,振声道:“我楚定渊在这里,你还妄想欺辱我女儿?!今日本官看你不是来提亲的,是来结仇的才是!” 真真是欺人太甚,这四皇子满嘴谎言,屯粮高价卖出获取暴利这种事,他竟然敢说成是为灾民捐粮。 真真是没脸没皮! 楚定渊越想越生气,再想着离池今日的来意,更加的怒气冲冲了。即便二丫头鲁莽了些,又做了许多的错事,远比不上月兮。可无论怎样,好歹也是他楚定渊的女儿,他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将他的女儿带回去。 思及此处,他当下便对着离池沉声道:“四皇子,本官府邸不欢迎你,请你现在立刻拿着你的东西,离开我们楚家!” 一旁的楚若依见此,当下便急了,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父亲竟然阻止池郎提亲,若她嫁过去,便是四皇子妃了,以后荣华富贵什么都有。 这难道不是为家族争光,为自家涨脸的事么?为何父亲竟不同意! 正在楚若依思索无果时,她却瞧见了一旁神色淡淡的楚月兮,不知为何,就那一瞬,她便觉着定然是楚月兮在从中搞鬼。 因而,楚若依立刻便激动的看着楚月兮,痛心疾首道:“大姐姐!妹妹知晓你嫉妒四皇子要将我聘为皇子妃。可是你即便是嫉妒,也不要这般去父亲年前混淆是非啊,妹妹与四皇子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忍心做这种事!” 一定是楚月兮,一定是她在父亲背后说了什么。楚月兮一定是怕了,她不敢让她嫁给池郎,怕她以后成为皇后,怕她将她踩在脚底下。 楚定渊听着二女儿的一番话,差些没气的七窍升天。今日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这四皇子绝非良配,可这二丫头竟然不知羞耻,张口闭口真心喜爱,更张嘴污蔑自己的嫡姐! “二丫头你闭嘴,有你这么污蔑自己嫡姐的么?真是岂有其理!”楚定渊气的不清,他想剖开楚若依的脑袋,瞧瞧那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否则怎么会这般蠢笨? 楚若依见父亲不去斥责楚月兮,竟开始骂起了自己来,当下就火了,尖声道:“一定就是楚月兮,她就是嫉妒我要做皇子妃了,才会这般诬陷四皇子。父亲你不要听信她的谗言啊!” 听着楚若依一口一个谗言,一嘴一句嫉妒。楚定渊怒不可揭,当下就一掌拍在桌上,望着楚若依怒声道:“给我滚回你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楚若依立刻就慌了,不停的往离池那方靠去,一边挪动着位置,一边尖声道:“父亲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因为偏心楚月兮,就不让女儿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你这个孽女!”楚定渊气得不行,他分明就是为了她好,可到了她嘴里竟成了什么?成了偏心的父亲!!那离池一看就绝非良配,偏生她吵着闹着要嫁过去。 他越想越生气,当下就吩咐人上来将楚若依给压下去。小厮们一听当家人发话了,立刻就上前去将楚若依围住,准备将她压回屋子。 就在此时,却听门外一声呵斥,抬眼一看,原是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过来了。再瞧搀扶她的人,不是李玉兰又是谁呢? 楚定渊见着老太太先是微惊,而后看见李玉兰时,却是直接拉下了脸:“母亲来就来吧,怎的将她也带过来了?” 那个毒妇,怎么还敢出现在他的年前! 老太太不慌不忙的杵着拐杖上前,看着眼前的儿子沉声道:“我让她出来的,听说四皇子前来聘二丫头为皇子妃。作为二丫头的生母,玉兰自然是应该出来瞧瞧的。” 说话之间,老太太就坐到了上位,她看了看屋子里的聘礼,却并没有多少不悦,只是抬眼瞧着离池,笑眯眯道:“四皇子能瞧上二丫头自然是好的,今日总归我楚家之人都在此,四皇子既然下聘,那咱们就好好商讨下婚礼事宜吧。” 不过顷刻之间,老太太便自己默认同意了离池的下聘。楚定渊一听,当下就皱了眉头,反对道:“母亲,你如何这般说话?儿子并不曾打算将二丫头许给四皇子。今日也不需要商讨任何事宜。” 这离池无论从何处来看,都是一个狼子野心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娶他楚家姑娘为妻?! 老太太转头瞧着楚定渊,抬了抬眼皮,沉声道:“这明明就是门好姻缘,四皇子对二丫头有意,二丫头对四皇子也心有所属。郎情妾意,如此登对,可不就是最最好的姻缘么?” 真不知道她这儿子是怎么想的,今儿个四皇子来下聘可是聘的皇子妃。二丫头一个庶女,能当成皇子妃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这样好的婚事,她这冥顽不化的儿子竟然在这里带头反对,真真是,要气煞她也! “不成,今日无论母亲说什么,这门婚事也不成,我不同意。我们楚家高攀不上四皇子,请四皇子另寻良人。来人,送客!”楚定渊面色阴沉,即便老太太开了口,他周遭也处处都是对离池的嫌弃与厌恶。 第458章 定下亲事 李玉兰本来一身素衣站在一旁并不说话的,可是一听楚定渊的吩咐,她当下就急了。她的女儿嫁给四皇子就是日后的皇后了,她也就成为皇后的母亲了。 这样的好事,她又怎么能够让它泡汤?!不行,她一定要促成此事。 只见她拉了拉袖子,低垂着眉眼走上前去,低声道:“将军是否是听信了谗言?能让四皇子看中,是依依的福气,再者依依与四皇子郎情妾意,这般姻缘实在是不应当阻拦的。” 说话之间,李玉兰抬起一双同楚若依如出一辙的杏眸,略有些怯弱的看了看楚月兮。这般动作,倒好像是楚月兮在背后抹黑离池一般。 楚定渊冷哼一声,并不看李玉兰,只嗤笑道:“没有任何人在我面前谗言,你别整日里只知晓陷害月兮。之前的种种,我还未曾与你计较,可若你再在这里含沙射影,就立刻给我滚回李家。” 他话语不带半点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口气。这是要休弃她的意思啊,李玉兰心口大震,连连退了两步,现如今她即便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也是不敢再说了。 楚定渊现如今的态度,就是不容任何人插手的意思,莫说是李玉兰,就连老太太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一个楚若依见此,立刻就慌了,她不管不顾的拉住离池,尖声道:“父亲,父亲!女儿已经和四皇子私相授受,有了肌肤之亲了!若是不嫁给四皇子,女儿就只有进庵堂里头当姑子了……” 她这话确实也未曾说谎,在昨日离池允诺她要去提亲时,她便半推半就的把自己给了离池了。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不嫁离池,确实只能去做尼姑。 哗啦! 老太太手上杯盏一滑,径直落到地上摔成碎片。她震惊万分的瞧着楚若依,实在是不敢相信她方才所言。肌肤之亲?竟然有了肌肤之亲了?! 她颤巍巍的走上前去,凝重的看着楚若依,沉声道:“你同他有了肌肤之亲了?” “有了。” “你……诶……” 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瞧着楚定渊,沉声道:“现在好了,事情闹到这样一个地步。你若是早些同意,岂不就皆大欢喜了么?到底怎么办,儿子你自个儿瞧吧。” 话罢,她便坐在那椅子上,不发一言。 已有肌肤之亲这话,无疑是在楚定渊的身上重重打了一下。他震惊万分的瞧着楚若依,实在是不相信她会这样不知廉耻,不过瞬间,他方才的怒火便全都散去了,除却无奈便只剩下叹息。 他之所以极力阻止此事,皆因从父亲的角度考虑,他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遇着离池那等满口谎言狼子野心之人。可现如今他的女儿却告诉他,她与离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这里,楚定渊的心也凉了一半,他重重甩了袖子,看着楚若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决定,为父再不参与此事。同不同意,什么事宜,自己决定。” 话罢,楚定渊转身瞧着楚依岚母女,轻声道:“这里没事了,岚儿你与月兮回院子好些歇息把。别凉着身子了。” 楚依岚点点头,便同楚月兮一同随着楚定渊出了门。楚月兮转头瞧了楚若依一眼,眸中尽是悲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清白与名声,她不知道楚若依是不是被撞坏了脑子。 现如今她都还记得,楚若依被离池亲手杀死时,那不敢置信与惊恐万分的神情。 …… 在楚定渊开口后,这件事便拍案定下了,老太太在后头留着一同商讨事宜,定下婚期在半年之后,等到楚若依及笄后便能够立即成亲。 至于楚若依的名声,虽然老太太有意压下了此事,可天下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半日,京城的贵女们便几乎都知晓了此事。 鄙视之余,便只剩下唏嘘。谁都不知道这楚若依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在身子都给了离池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稳稳当当的坐上皇子妃的位置。 在这种境况下,许多浪荡孟浪之人不由得纷纷猜测,许是那楚家二小姐的床第功夫实在是太过好了,这才牢牢的将那四皇子给栓住了。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下,楚若依的名声倒是毁的差不多了。 不过楚若依却不在乎,她已经是准四皇子妃了,现如今拿名声来也没什么用了。等她日后成了皇后时,她便能够让天下之人统统闭嘴,谁又敢说半句不是? 就在楚若依与离池的婚事定下来不久后,京城大乱,就在悄无声息的来临了,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在暗中盯着京城,推波助澜的瞧着京城的这场大难。 …… “免费送免费送,不要钱……!” “美人香坊新制香露,今日不要钱,原来三两银子的香露,一文钱都不要。只要你来,便能领着一瓶回家,走过路过,万万不要错过……” “看一看,瞧一瞧了。美人香坊免费送香露,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平安街上头闹嚷嚷的,人来人往的都在朝着某一个店面挤。打眼一瞧,这些人竟都是去美人香坊门口领免费香露的,免费的东西,对于老百姓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香坊前头站着几个清秀纤细的姑娘,清一色的紫色衣衫,素白的细手只顾着在篮子里头不停的拿出香露来。 这些是派发香露的人,若楚家人在场的话,定然会一眼便瞧出,这派发香露的姑娘,有一人便是被楚定渊认作义女的宋思。 宋思瞧着越发拥挤的人群,不得皱眉开口道:“大家别挤,都有,都有,我们准备了许多香露,每个乡亲都是有份的。” 大家伙听了这话,连连称赞着美人香坊出手阔绰,简直是其他商家的楷模。纷纷赞赏他们是活菩萨在世,定会有福报。 听着百姓们的夸赞,宋思手里头派发香露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些许。看着眼前淳朴的百姓,她心里头越发有些犹豫,神色也慢慢变得犹疑起来。 第459章 异变突起! 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身旁的人便拍了拍宋思的手,低声催促道:“思思你快些,莫愣着了,乡亲们都等着咱们派香露呢。你这般慢腾腾的,他们会等不及的。” 宋思看着身旁的姑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瞧着前方目露渴望的百姓们,她甩了甩头,加快了手里头的动作。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在朝着这美人香坊赶来。有些是看热闹的,另一些则是专程赶来领香露的。虽说这香露男人们不用,可耐不住家里的媳妇姑娘央求,男人们便只得“心甘情愿”的出门,来领这免费的香露。 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遇着几个熟人。大家都是被自己媳妇女儿硬逼出来领香露的,这会儿又恰巧撞在一起,自然是要围在一起好好儿唠唠嗑。 “嘿,老王,今儿个怎么你也来了?你不是做生意忙着么?好几天没瞧见你了。” “可不嘛,这不被你嫂子给使唤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个香露,一瓶竟然要几两银子。既然她要,我过来领一瓶就是了。” “哈,难怪难怪。嘿,你这手是怎么伤着了?怎的还打了绷带?被刀剑剜着了?” “诶哟,别说了,前日运气不好,在城里头被一只溜进城里吃人的怪物咬了一口。幸亏有官兵及时将那怪物杀死了,否则今儿个我都不会在这里了。” “啊呀,那可叫人害怕。幸亏那怪物已经被剿灭了,否则咱们这日子可不好过。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连房门都不大敢出,别说是做生意了。” “就是这么个说法了……诶,到你了到你了,快上去领了下来。” 不出一会儿,那老王便上去领了东西下来,他拿着手里头的香露打量了一下,啧啧赞叹道:“嘿,还真好瞧。就是不知道香味儿怎么样……”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开瓶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幽香恍若被解封的恶魔,一股脑儿钻进了他的鼻息深处。不过一瞬,那老王便觉着心里头有一个东西在生根发芽,疯狂生长,成了参天大树。 啪嗒! 双手一松,香露被径直掉到了地上。老王耷拉着脑袋,急促的呼吸着,整个人似乎是被妖怪嗜去了七魂六魄一般,呆呆的没半点生气。 方才同他闲谈的人瞧见他这般,有些奇怪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你怎的呆住了?诶,这香露怎么掉到地上了呢……”话还未说完,只见老王的脖子咔哒咔哒的扭曲着,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转动着。 至于方才那一双乌黑的眼瞳,早已经被灰白的死鱼眼所替代。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他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咬断了脖颈,鲜血咕噜咕噜地往外头冒。看着眼前狰狞无比的人,他却只能惊恐的瞪大眸子,在极度恐慌之中慢慢失去生机。 “啊!怪物,怪物吃人了!怪物吃人了!” 尖叫声穿破天际,原本欣欣向荣的人群,被这一声犹如追命的叫声吓了个够呛。众人齐齐抬眼一看,却只见着那断了气的尸体,还有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众人微微一愣,可不过片刻,便纷纷惊恐万分的叫喊着。来自对未知的恐惧,被那地上流淌着的鲜血给完完全全的释放了出来。京城的平静,也彻底被打破了! “啊!逃命啊!快逃命,逃啊!” “玉儿,你在哪里,玉儿……快点出来,爹爹带你回家啊!” “快跑啊,快跑……” 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像是进入了一个屠杀之城,蛮横的士兵在疯狂的收割着百姓的性命。不过现在不同的是,在后头追击的人,不,怪物,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这些东西,比士兵要可怕千倍万倍! 原本一个怪物就够可怕了,却不知又从何处跑出一大堆的怪物。那些怪物垂涎的瞧着人群,一双双死鱼眼里头尽是渴望,吃人!它们要吃人! 追击在平安街上开始了,可无论人们用多快的速度逃跑,却都抵不过后头怪物的追击以及道路的拥挤。越来越多的人被那怪物给伤到,就在此时,空气中竟然突然的飘起了大量的幽香。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的怪物,竟然生生多了四五倍。原本健健康康的人,在被那些怪物咬了之后,竟然又变成了怪物!所有的良知与情感都在那一瞬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渴望鲜血的灰白眼珠子。 见到这一幕,少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珠子。食人怪物可怕,可是比食人怪物更可怕的,是被食人怪物咬了也会变成一样的怪物! 跑!必须跑! 不能被那些怪物碰到! 否则,任何的生机都没了! 那些怪物疯狂的冲向人群,不管不顾的开始撕咬着人群。人们也开始不管不顾的往外头冲刺,许多被咬伤的人狂奔过后,终于冲出了那可怕的猎杀场。 他们惊魂不定的回到自己家中,胆战心惊的看着自身的伤口。想着在平安街里看见的,便拿着一把剑架在脖子上,一旦自己的身体有异常,便会立刻自尽。 可过了许久,却都没有半点变化。见此,那些人不由得更加疑惑,难道被那些怪物撕咬,并不会变成怪物?可方才街上变成怪物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平安街的异动,彻底打破了整个京城的平静。街上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他们虽然未曾亲眼瞧见,可即便是听着那惨叫声,也着实让人害怕极了。 原本一片繁荣的京城,不过半晌,便成了骚乱纷纷的空城。城里头禁卫军终于感到了不对劲,开始统统出动,去镇压骚乱的人们,并将那些怪物击杀。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京城的一切。至于这离国最为繁华的都城,打今日起,势必要人人自危,血流成河! 黑暗,已经降临! 第460章 惊变! “外头是怎么了?怎的这般吵闹?”楚月兮皱紧眉头,倚在窗边瞧着刚刚进屋,满脸惊慌的竹月。 竹月脸色煞白,满脸都是数不清的惊慌,只见她脚步仓促,急声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怪物……怪物闯进京城来了!” 她本来是好奇出门去瞧了瞧,结果却见着那些平日里悠哉悠哉的人,正不要命的狂奔。她冲上前去问了问,才知晓,竟然是怪物进了京城! 这可还了得!那怪物可是会吃人的啊。她知道事情的厉害性,便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马就跑回来禀报小姐了。 “什么?怪物进京?”楚月兮站起身来,略有些惊讶的瞧着竹月,却没有多少的震惊之色,她心里头预感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听着外头喧闹惊恐的叫喊声,楚月兮微微皱了皱眉,她转身瞧着屋内不发一言的白木,目光严峻道:“白木,现在随着我出去瞧瞧。” 话罢,她便迈步朝前而去,大门处一片混乱,侍卫们已然将府门紧锁,通过小口面面相觑的瞧着外头惊慌失措的人们,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怪物已经没了么?现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了? 楚月兮推开围在一起的侍卫,欲开门跨步而去,却被前头的侍卫们拦住了。 “大小姐,您不能出去,现如今外头乱得很?”侍卫为难的挡在楚月兮身前,现如今那怪物又冒出来了,他若是让大小姐出去,届时小姐遇着什么危险他却是解释不清楚了。 楚月兮皱了皱眉,却也没为难那侍卫,只转过头对白木点了点头。白木颔首,便上前搂住楚月兮的腰身,一个飞身便出了围墙。 侍卫们在下头瞧着,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脚,却也不敢上前阻挠,任由白木带着楚月兮离开定国将军府。 白木四处飞身后,落在了一颗杏树之上,下头人流极大,且各个都慌乱至极。若她将主子放在地上,恐怕会被那些吓坏了的人给冲撞到。 “白木,将我放下去,下头有个小孩儿,我去问一问情况。”楚月兮抬眼观察了四周后,目光锁定在杏树下头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现如今消息就等于救命稻草,她必须了解到事情的发展才行。 白木观察了四周,见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将楚月兮放到了杏树底下。下头蜷缩着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子,身上穿得干净利落,不过却有些不像京城里头的人。 “孩子,孩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楚月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道。 那孩子蓦地一抖,颤颤兢兢的抬起头来,见眼前是个温柔至极的大姐姐,当下就放下了戒备,颤声道:“有怪物,好多怪物,他们追着人咬,数量越来越多……” 这孩子年纪不太大,说话却是有条有理的,虽说受着了惊吓,可他却依旧能够把事情表述清楚。 楚月兮知晓他定然是被吓坏了,当下就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不怕,现下这里实安全的了。你能否告诉姐姐,为什么那些怪物会越来越多?” 若她没猜错的话,之前她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那些怪物咬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变成一样的怪物……”男孩子回忆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幕,略有些后怕的开了口。 果然!那怪物的症状会传染! 楚月兮眸光一凌,事情根本就没这么简单,从安置村开始,貌似就有了一个套,将京城牢牢的蒙上了黑幕,一个巨大的阴谋,在京城中酝酿并诞生了。 想到这里,她弯下腰,轻抚着那孩子的头,柔声道:“孩子,你说说你家住何处?姐姐差人把你送回家。” 那孩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惊慌失措的人们,又打量了楚月兮片刻后,才开了口:“我是来寻我叔公的。” 看样子,是个前来寻亲的孩子。楚月兮转头看着白木,轻声道:“现如今世道乱起来了,白木你将这孩子送回去,免得他糟了难。” 白木点了点头,先将楚月兮送进府后,自己则飞身而出,带着那孩子便离开了。 楚月兮不过刚刚进了府,离楚之的信鸽便已到,那雪白的鸽子轻巧的落在楚月兮肩上,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示意她将信取出来。 摸了摸白鸽,楚月兮便将那信径直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头的内容同她方才出去了解到的大同小异。 怪物,会咬人传染! 楚月兮皱了皱眉,将那信纸捏成一团,脚步则好不停歇的朝着依岚院而去。等她到了依岚院时,楚依岚正面带愁容的来回走动,兴许也是听着了外头的动静, 见着楚月兮来了,楚依岚扶着肚子便上前拉住她,急切问道:“月兮,外头可是又闹起来了?我听着他们说外头是又有那食人怪物了,可是真的?” 楚月兮反握住母亲的手,温声道:“确实是有了,不过母亲不必太过担忧,这些时日尽量多呆在院子里头,免得被其他有心人给算计了。” 这个食人怪物突然间就冒出来了,让人略有些措手不及。可最最主要的,还是那食人怪物会感染! 若是被李玉兰等人知晓这个消息,指不定会用什么法子去害母亲呢。不过现在还好,李玉兰在家庙之中,手还伸不了太长。 楚依岚听了女儿的话,忙不迭地的点了头,不过眉宇间的愁容也渐渐淡了下去。既然月兮如此说,那她便好好儿的呆在院中,不给其他人下手的机会。 母女二人说着体己话,却不曾知晓。一个郎中鬼鬼祟祟的提着箱子,悄悄混进了那家庙之中。 “姨娘,姨娘,郎中来了。”慧红瞧着外头佝着头的老头儿,当下便面色一喜,急忙转身给塌上的李玉兰报信儿。 李玉兰一听,当下便急切的瞧着慧红,连声道:“快快快,快些将郎中给请过来。”她捏紧了衣衫,眉宇之间尽是数不尽的愁容。 第461章 李玉兰有孕 那慧红领命,当下就出去将那郎中领了进来,自己则在外头守着,防止其他人过来打探到不该知道的消息。 见着那郎中,李玉兰一下子便站起身来,急切道:“郎中,你快些过来给本夫人瞧瞧,这些时日本夫人身子乏,吃什么东西也是没有胃口,精神也差了许多,劳烦你瞧瞧,是不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听了她这番话,那郎中倒也不惊讶,他并非正经坐堂的大夫,而是专门为这些大家族夫人姨娘听诊的私人郎中。常年来往于这些大家族府上,他什么腌臜事情没听过,至于这种下毒的事情,早已见惯不怪了。 郎中对着李玉兰点了点头,旋即放下药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个脉枕,淡淡道:“夫人请将手腕放上来,到底是什么问题,老夫摸一摸便知晓了。” 李玉兰虚了一口气,将手腕递给那郎中,手则依旧紧张不已。那郎中摸上她的脉后,便微微皱了皱眉,沉吟半晌后,才开了口:“夫人,这几日可是有些嗜睡?月事有多久没来了?” “月事?有两三日未曾来了,嗜睡倒不曾有过。”李玉兰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疑惑却也未曾遮拦,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那郎中。 郎中沉吟片刻,才将手拿了下来,低声回道:“倒是要在这里贺喜夫人,恭喜夫人了。” “何来贺喜?” “夫人已然有孕了,不过脉象却还不稳,只能虚虚把出些许滑脉来,但按老朽的经验来看,确是喜脉无疑了。应当还不足一月,夫人上次房事是何时?可否告诉老朽一二。” 哐当! 李玉兰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面色不带半点有孕的喜悦,反而带着无数的惊恐与震惊。她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看着那郎中,颤颤开了口:“有喜了?确认是有喜了?” 怎么会有喜了?怎么会这般? 郎中见李玉兰霎时便变了脸色,心里头有些疑惑,却也未曾多想,只当李玉兰是突然有孕,心里头开心极了,这才神色异常。 他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夫人应当是有了的,老朽这辈子看了无数次脉。虽说脉象浅,可夫人确是有孕无疑。” 话音刚落地,却见李玉兰身子一软,当下就靠在了那椅子上。她目光呆滞,如同失了七魂六魄一般,过了好半晌,才面色惨白的看着那郎中,喃喃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话罢,她取下手上的翡翠镯子,径直的塞进郎中手里,略有些急切道:“大夫,此事万万不能透露分毫,你收下这镯子,就当做诊金了。” 郎中点了点头,也未曾多问。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不能多问多听,知道的事越多,命便越不保。即便是这夫人没提醒,他也不会四处去宣扬。 思及此处,他接过镯子,点头道:“夫人放心,老朽定不会泄露此事。” 李玉兰点了点头,方才惊慌不安的神情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当下便吩咐慧红将这郎中送出去,自己则靠在那椅子上,细细回忆着前些时日发生的事。 …… 自楚月兮突然回来后,现如今已经将近一月过去了。那时事出无奈,将洪嬷嬷弃了之后,李玉兰才险险保住自己,进了家庙之中。 进了家庙后,李玉兰便整日里策划着日后的事,却未曾想到,竟被那金平安给钻了空子! 那日正是阴天,外头下着绵绵细雨李玉兰她正准备洗漱好歇息,却突然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口鼻。惊慌失措之中,她欲大喊呼救,却被那人给扒了衣裳。 飘摇烛光之下,李玉兰才见着那人的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去洪嬷嬷的儿子——金平安。惊慌失措之下,李玉兰连低声祈求道:“金平安,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给你银子。” 她不能被毁,若是青白没了,她还要怎么出这家庙?等她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这金平安。 李玉兰想先稳着那金平安,谁曾想经过前些时日被倒打一耙的事情后,金平安却也不是善茬,他冷笑一声,冷冷道:“李姨娘,你对我娘做了那些事情,还指望着我放过你?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话音未落,他便撕拉一声,直接将李玉兰的衣衫撕成两片. 李玉兰羞愤难当,却又不敢大声呼救,若来人见着她这副模样,她又哪里还能做楚家的媳妇。 因此,她便只能咬紧牙关,任由那金平安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幸而有雷声雨声掩盖,她那支离破碎的声音并未被人听去。整个过程毫无阻拦,不过半柱香功夫,那金平安便心满意足的从李玉兰身上爬了起来。 他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只觉着还在意犹未尽,便又将那李玉兰压倒,冷笑道:“李姨娘,从今日起,你可就是我金平安的人了。也不知道那楚将军怎么想的,你这么好的功夫,竟不来宠幸你。” 话罢,金平安便站起身来,准备穿衣离开此处,临走之前,他将李玉兰桌上的首饰全揣上,复而看了一眼李玉兰,冷笑道:“你可别给小爷耍什么花招,小爷要钱你就得给钱,要你伺候,你就得伺候。否则,别怪小爷将今日之事给抖出去。” 李玉兰躺在床上,气的发抖,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身下依旧残存着男子行事后的痕迹。强忍着羞辱,她自行弄了水来,来来回回擦了十几遍,却也依旧觉着自己身上着实是脏了。 回忆到这里,李玉兰面露狠色,一双眼睛里尽是杀意。打那之后,她便安排慧红去找人处理掉那金平安,自己也处处防备着那金平安。 可谁知那金平安跑的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她还没抓住金平安呢,自己竟然有了那金平安的种! 第462章 又生邪念 李玉兰摸着自己的肚皮,心里头满是计量。楚依岚已然有了将近七个月的身孕,若是让楚依岚真的生下楚家嫡长孙,这楚家又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虽说是要想方设法将楚依岚的孩子给弄掉,可她若是有一个儿子傍身,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想着想着,李玉兰便着魔似的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现如今有了身孕,虽然是那金平安的种,可是谁又知晓呢?只要她能够在显怀之前,让将军同她来上一回,她的孩子,便是楚家的孩子,同那姓金的没有半分干系。 思及此处,李玉兰嘴上慢慢扯开了点点笑意,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想起方才郎中所说的话,不由得有了些许较量。 只见李玉兰对着慧红招了招手,旋即低声吩咐了许久。那慧红听了之后,便悄悄的摸索着出了门,塞了两银子给那守门的后,她便偷偷的溜出了家庙。 瞧着慧红远去的身影,李玉兰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个孩子,她不仅不会流掉他,反而会将他生下来,让他成为楚家长孙,让他继承楚家老祖宗留下的所有东西! 是成是败,今夜便能知晓!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后,楚定渊才一脸疲惫的回了府里。今日因为那食人怪物的事,皇帝勃然大怒,朝廷之中每个人都在商讨着对策,连用膳也不曾有过。 按理来说,京城现如今有禁军几万万,倒也不怕那怪物,大抵将它们全都斩杀便行了。可最让人担忧的,却是坊间传闻的消息。 据说,被那怪物咬到的人,一律都会变成怪物! 若这消息是真,那这怪物便会如同瘟疫一般,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定然整个京城都会沦陷,如此一来,离国的危难,便来临了。 商讨之后,朝廷也别无他法,只能够派禁卫军在城里头去与食人怪物搏斗。至于其他的百姓,则一律禁止出门,未曾得到朝廷旨意的,出门便一律格杀。 这道圣旨一下,京城便变成了无人城,每个人都躲在家里头,不敢踏出家门半分。一是生怕被那食人怪物给攻击,二则是担忧刚刚出门便遇着禁卫军,被就地格杀。 楚定渊忧心忡忡的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眉宇之间尽是担忧之色。这怪物到底会不会传染还不得而知,可这怪物的凶险,却是人人都知晓的。 本来就不易消灭的怪物,现如今却更加难以对付,那些禁卫军不怕死么?也是怕死的,可无奈圣旨一下,他们便只能心惊胆战的去对付那些食人怪物,却又不敢拼尽全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怪物,便不是这么好消灭的了! 想着想着,楚定渊便已然到了书房,他正欲推门而入,却见旁边的书童欲言又止的瞧着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犹豫一二,楚定渊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瞧着那书童问道:“想说什么便说,不必畏畏缩缩的,本将又不会吃人。” 那书童听闻这话,有些为难的瞧着楚定渊,低声道:“李姨娘差人来请将军,说是二小姐与四皇子下聘之事,还请将军去拿拿主意。” “呵,下聘之事她不是自己拿了主意了么?怎的?现如今事情已然定下了,才想着来这方问一问?”楚定渊冷笑一声,想起前些天的事便只觉着气不过。 他一心为了二丫头好,这才拒绝那四皇子的下聘,结果倒好,他反倒成了坏人。 那书童为难的耸了耸肩,低声道:“李姨娘说,二小姐的婚事需要您看看,事宜什么的也需要您掌掌眼,免得过去四皇子府,受了欺负。” 楚定渊想再次拒绝,可想了想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却也狠不下心来,思考半晌后,才点了头答应了,转身朝家庙而去。 家庙里头灯光有些昏暗,并不是特别明朗。楚定渊才将将进去,便闻到了一阵子香气,有些像女子所用的熏香,却又有些不太像。不过他也未曾多想,只顿了顿,便抬脚进了内间。 李玉兰听了声音,早早儿的就在里头恭候着了,只见她一身素衣,倒不似平常里那般花枝招展,竟别有一分味道。 “妾身见过将军,将军万福。”李玉兰娇声迎了上来,一双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轻纱轻裹于腰肢之上,让整个人都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显得绰约异常。 楚定渊别过头去,并不看她,而是径直的坐到了椅子上,冷声道:“说罢,寻我来是要商讨什么事?” 他并不想对她如此冷淡的,毕竟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女人,又为他操持府中大小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谁知她竟然如此恶毒,处处残害月兮不说,还明里暗里针对岚儿,险些害的岚儿身处黄泉。他待她那般信任,她却是这般回报他的,这样的女子,叫他如何不心寒。 想到这里,楚定渊只觉着气愤至极,抬起桌上的茶水便一饮而尽,待喝完之后,他才冷冷的看着李玉兰,等待她说话。 李玉兰委屈的坐在一旁,低声道:“将军,妾身知晓妾身错了。可妾身那是被猪油蒙了眼睛,妾身日后是断然不会那般了。妾身知错,可依依她是无辜的。” “妾身之所以同意四皇子下聘之事,都是想让依依日后过得好一些,不必像妾身这般,凡事都得看人眼色。”李玉兰说着说着,倒还像说着伤心事了一般,开始垂泪起来。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李玉兰,想着她之前做的混账事,不由有些气愤,当下就深深吸了口气。欲开口骂人,心底却不知为何有些燥热,一股子蠢蠢欲动的念头从心里滋生出来。 李玉兰见此,嘴角逸出了点点笑来,她脱了身上的外衫,只留下一件薄薄的肚兜。雪白在衣襟后头若隐若现,带着些许引人窥探的意味,不过两步,她便攀附上楚定渊的腰身。 不过片刻,男子的呼吸声就渐渐变得沙哑急促起来。 第463章 父亲发怒 白木将那孩子送回家后,便回了府,她将将回了院子,便听见竹月正神色凝重的说着些什么。 “你是说,李姨娘差人将爹爹寻去,爹爹现如今还未曾出来?”楚月兮放下手头的杯盏,眉宇间不由自主的充斥着些许难色。 照竹月的说法,爹爹从进家庙到现在,已然有了两个时辰的功夫,现如今家庙里头灯光尽数灭了,应当是已然歇下了。 竹月点了点头,面色焦急道:“小姐,咱们可要做什么?那李姨娘会不会使什么坏主意,想着来对付您与夫人?” 她一直在悄悄的盯着那李姨娘,以免让那个黑心肝的姨娘害了她家小姐。以往倒没什么异常,可今日她却发现慧红鬼鬼祟祟出了门,后头将军竟然破天荒的去了那家庙之中。 现如今李姨娘有些动作她便害怕,怕她又想了什么阴险招数来害她家小姐。因而,在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她便立刻来向小姐禀报此事了。 瞧着竹月一脸紧张的模样,楚月兮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轻声道:“傻丫头,咱们什么都不必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她使什么法子,咱们都能应对住。” “再说,现如今爹爹在家庙里头歇下了,我是做小辈的,若是去提醒些什么,反倒让爹爹没了颜面。这件事,咱们在一旁观望着就行了。” 楚月兮眸中闪过些许幽光,看样子,李玉兰应当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爹爹在家庙里头歇下了。 李玉兰想干什么呢?这般费尽心思将爹爹找进家庙,还让爹爹做下在家庙歇息这等败坏家风之事。这般用心,应当所图不小吧。 思及此处,楚月兮轻笑了一声,转头瞧着竹月与白木,轻声道:“歇着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之前我交代你们的事情,你们务必记住,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 第二日清晨,楚月兮才将将起身不久,便听见外头开始闹闹嚷嚷起来。竹月打听一二后,便面带喜色的小跑进来,低声笑道:“小姐小姐,你猜怎么着?” 楚月兮含笑看着她,并不回答,只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竹月向来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如此兴奋,应当是李玉兰那方出了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竹月眉飞色舞道:“那李姨娘啊,使了计谋让将军歇在家庙里头,现如今将军气坏了,当下就说要将李姨娘休了哩。”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却说今日楚定渊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赤身同李玉兰躺在家庙的床榻之上。回忆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便气愤万分,反手就给了李玉兰一巴掌。 李玉兰见他气极,也不多言,只捂着脸在床上靠着,反正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就等时间到了便可以重出家庙。可谁知楚定渊实在是气愤万分,张口便说要休了李玉兰。 听到这里,李玉兰哪里还淡定得了,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便一把抱住了楚定渊的腿,哭诉着央求他不要将自己休弃。 两人这般在家庙里头闹腾,自然是引来了老太太的注意,早膳都还未曾用呢,便急匆匆的来了家庙。 一见李玉兰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以及那痕迹满满的床榻,老太太当下就气的眼冒金星,上去便给了李玉兰一巴掌。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家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在家庙里头做这等事?定然是她这个不安分的远房侄女暗中做了手脚,才一手促成了此事。 再想起前些时日李玉兰的作为,别说是楚定渊要休了李玉兰了,连老太太也半点都不反对了。就在事情将成定局时,楚若依却急事赶到了,她用自己未来皇子妃的身份,再次成功的将老太太给拿捏住了。 此时的家庙,便是这般形式了。 老太太思索了半晌,想了想厉害关系,最后还是转头瞧着楚定渊,沉声道:“渊儿,李氏不能休,把她休了,依依的面上过不去,名声也会被毁了,有这样一个娘亲,依依日后的日子怎么能好过?” 这回倒不是她偏心,而是估量着楚家的颜面,在老太太心里头,什么都抵不过楚家的颜面重要。 一则,休了李玉兰,此事便断然瞒不住了,若被外人知晓了,她楚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二则,依依再过不久就要嫁给四皇子做皇子妃了,若是有这样一个娘亲,实在是难看。 楚定渊也知道老太太口中的道理,可一想起昨日在家庙里头被李玉兰勾着做下的糊涂事,他心里头便如同吃了只绿苍蝇一般。 可是又想起老太太说的话,还有眼前眼泪汪汪的二女儿,他便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 见父亲有些犹豫了,楚若依当下便哭泣出声道:“父亲,求您饶了姨娘吧,姨娘知错了,您万万不要休了她。若您休了她,女儿又该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楚若依便开始小声哭泣了起来。楚定渊站在一旁瞧着,觉着心里头着实有些不忍,犹豫半晌,却也只得甩袖忍下心里头的那口气,怒声道。 “罢了,以后李氏的人不容许踏出家庙半步。至于守家庙的人,统统换成我的亲卫!” 话罢,他便摔门而去,径直的出了府,今日的一场闹剧,便这般结束了。 竹月听着这消息时,气的连连跺脚,连声道:“将军为何不直接休了那黑心肝的姨娘?继续将她就在咱们府里,不是给她害夫人与小姐您的机会么?” 楚月兮摇头轻笑了两声,继续看着自己手里头的书,低声道:“本应如此的,爹爹虽然对李玉兰已经没了情义,可对二妹妹还有几分不忍心。如此一来,今日这般处理,确实是在意料之中的。” 莫说是别人,即便是老太太,应当也不会让爹爹休弃了李玉兰。一旦休弃出府,昨夜家庙里头发生的事定然会传出去,如此一来,爹爹的名誉便会大受影响。 因而,现如今的处理,正是她预料到的。 第464章 赠送香囊 这方楚定渊前脚刚刚出门,许久未曾回府的宋思却拎着一篮子东西回来了。那篮子里头的东西但也不是别的,就是那美人香坊的香露。 据她所说,因为这食人怪物的事情,那美人香坊已经不敢再开了,打算闭门歇息一久。可因为这些香露时效有限,再开店不知是何时,便将这些香露都分给了他们这些伙计。 宋思得了这些东西后,便又将香露均匀的分给了各个院子里的人。 瞧着手里头的整整四瓶香露,竹月面露喜色,一边轻轻嗅着芳香,一边朝着屋内而去。一见着楚月兮,她便登时笑开了口:“小姐,小姐,宋小姐差人送了四瓶香露来,奴婢本想推辞,可宋小姐执意要给,奴婢便也不好推了。” “小姐您看,是将这香露赏给谁?还是将它放着。” 上次宋小姐送香露来,小姐便一点都未曾用。于是,这次宋小姐再来的时候,她便推了推,可无奈宋小姐实在是太热情,她也不好再推辞了。 楚月兮拿起一瓶香露来,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后,对着竹月温声道:“不必,放在这里吧,倒也不用再寻地方将它放着了。” “咦?小姐您不是用不惯这香露么?”竹月有些疑惑,她记得小姐更喜欢用熏香才是。 楚月兮轻笑了一声,将手里头的香露弄了些出来,再次闻了闻,笑道:“试试也无妨,再者这香露的气味儿着实是有些喜人,闻着也比较舒坦。” 试一试新的东西也无妨,这香露,着实有些方便呢。 说话之间,楚月兮便将那香露倒在手绢之上,轻抖手绢,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儿便覆盖在了楚月兮的身上。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楚月兮似乎十分满意一般,当下就站起身来,轻声道:“竹月,你随着我一同去宋姐姐房中。她送我这样好的东西,是要好好去道谢一番的。” 竹月闻此,笑着跟在楚月兮身后,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宋思的院子走去。 到了宋思院子里时,宋思似乎正巧在赏花,见着楚月兮来了,她似乎高兴极了,当下就站起身来,款款迎上前去。 “月兮妹妹怎么来了?” 宋思刚刚走近楚月兮,那道弯弯的柳眉便更加多了些欣喜的幅度。楚月兮见了她,嘴角也勾起了些许笑容来,二人这般亲昵的模样,像极了亲姐妹一般。 “宋姐姐送了我这般好的东西,月兮又怎么能不来拜访一二呢?多谢宋姐姐,这般周到。”楚月兮拉住宋思的手,话语间毫不掩饰自己对宋思的喜爱。 宋思听了这话,明显比之前更加开心,可却还是不由得犹豫了一二,轻声问道:“月兮妹妹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极了,宋姐姐送的东西,又哪里会有不喜欢的呢?这香露的香味极投我的意,日后恐怕是要取代我那熏香了。”楚月兮轻笑着闻了闻自己的手绢,对宋思给她的这份礼物满意极了。 宋思瞧见她这般模样,眼底的笑也不由得深了两分,她亲昵的握住楚月兮的手,眉眼弯弯轻笑道:“若月兮妹妹喜欢,日后姐姐会再送些给妹妹。” “这哪里好意思,宋姐姐可就别破费了,你挣钱本就不易,哪能随时还供着我这方的香露呢?” “无碍的,我们掌柜的好极了,一般新研制出了香露,都会第一个给我们这些伙计。只要月兮妹妹喜欢,我做姐姐的又有什么心痛的呢?” “宋姐姐真真是贴心至极,不过妹妹这方却也不必姐姐破费了。不知姐姐喜不喜欢这香露?可曾在用着?” “月兮妹妹这说的哪里话,姐姐自然是在用的,因为自己用着好,才敢给了你们呢,每日都用着,不曾间断。”宋思说到这里,眼底之间闪过一丝极快的神色,却难以捕捉到。 楚月兮听了这话,当下便笑开了:“既然如此,那妹妹也就放心了。妹妹没什么可送姐姐的,既然姐姐也喜欢香露,那妹妹回去便亲手用干花缝制一个香囊,明日便让竹月为姐姐送来。” 似乎是被突然的惊喜惊到了,宋思睁大了眸子,隔了好半晌才笑着点了点头:“那姐姐就先在这里谢过月兮妹妹了,妹妹送的东西,姐姐定然会每日戴在身上的。” “既如此,那妹妹就不叨扰宋姐姐了,赶紧回去缝制好香囊给姐姐送来。”楚月兮拉住宋思的手,轻笑着道别。 宋思笑着将楚月兮送到门口后,便看着那绰约至极的身影渐渐出了神。 “呵,看来你还真是得了大小姐的心呢。”只听一声轻笑,屋子内走出一个青衫女子来。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黎姨娘又是谁呢。 宋思看了眼黎姨娘,轻笑了两声:“姨娘不也得月兮妹妹的心么?怎的?” “这不一样,这丫头的心思可难猜了,相信我那不过是表面的。哪里会对我有些什么真心呢?处处提防着呢。” “那应该是姨娘不够实诚吧,月兮妹妹这个人,你和她相处,可不能用虚情假意呢。” …… 这方楚月兮回了院子里,便差竹月拿来针线,自己准备了一些材料后,便开始缝制起香囊来。 竹月见此,不由得出声道:“小姐,不如奴婢来为您缝制吧,您缝这东西有些伤眼睛。”这些送给各位小姐的东西,一般都是她来缝制的,鲜少见着小姐亲自动手。 楚月兮细心的缝制着那香囊,轻笑着拒绝了竹月的提议:“不必,这香囊是我允诺过宋姐姐的礼物,自然是需要自己亲手缝制才行。竹月你若无事,去帮我将那些湿棉花捞起来晾干。” 竹月见此,也不再劝了,开始捞着那水里头的棉花。将那棉花弄出来之后,她便开始一点点的挤水,复而又用炭火烤了一二。 待此时,那棉花才完全的没了水分。 一边弄着棉花,竹月却也不由得有些羡慕,小姐对这宋小姐,可真是上心啊。 第465章 姨娘的打算 香囊很快便做好了,第二日后,竹月便拿着楚月兮亲手缝制的香囊去了宋思的院子。宋思得了那香囊后,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就将那香囊给戴在了身上。 不过待竹月离开之后,宋思却又将那香囊取了下来。只见她去屋内取了一把剪刀,将那香囊整整齐齐的剪开后,又将里头的干花与棉花一同抖了出来。 见里头并无其他东西后,宋思皱起的眉头才慢慢松开。只见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顺手拿过一旁的针线,开始照着楚月兮的针脚重新缝制起那个香囊来。 …… 竹月将将回了院子,楚月兮便抬头轻声问道:“东西可送到了?宋姐姐喜欢那香囊么?” “自然是喜欢极了的,奴婢刚刚把东西给了宋姐姐,她便把香囊戴上了。若不是喜欢至极,哪里又会如此呢。”竹月嘴角一咧,面上浮起了甜甜的笑来。 小姐对宋小姐这般好,宋小姐哪里又会不喜欢呢?要她说,这宋小姐比那二小姐可好多了,二小姐明明是她家小姐的姐妹,却处处都在害她家小姐。 可这宋小姐却不同,明明只是将军收的义女,对她家小姐却极其的上心。在她看来,这宋小姐恐怕才是她家小姐的亲姐妹呢。 听着竹月的话,楚月兮不由得欣喜一笑,轻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宋姐姐能喜欢那香囊,我便心里头开心极了。” 毕竟,宋姐姐待她这般好,她若是不回敬些东西,又怎么好呢? 想到这里,楚月兮便转身瞧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木,轻声问道:“白木,我让你做的事,你可都一一做好了?” 白木点了点头,低声道:“回小姐,所有的事,都在白木的眼睛之下。” “那便好,继续盯着,稍有异动,便前来告诉我。”楚月兮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不知是想起来了什么,眼底盈盈的笑竟带着几分幽幽的光。 …… 家庙 “依依,姨娘这次冒险将你叫来家庙,是来提醒你一件事。”李玉兰看着眼前的女儿,低声叮嘱道。 楚若依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姨娘这般鬼鬼祟祟是做什么,心里头有些不悦,却也点了点头,催促道:“姨娘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快一些,四皇子找女儿还有事情。” 对于女儿的催促,李玉兰并没有多少怒意,她看了看站的很远的亲卫,这才凑在楚若依的耳边,低声道:“姨娘有孕了。” “什么?!你有……唔”楚若依瞪大眸子,面容上尽是震惊之色,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李玉兰捂住了嘴。 李玉兰面带急色,一边紧紧捂住楚若依的嘴,一边低声道:“小声些,小声些,姨娘方才同你说的话,你不许透露半分。如果让其他人知晓了,姨娘就活不成了。” 听了自己姨娘的这一番话,楚若依激动的神情慢慢恢复了些,她想着李玉兰说的话,又想着自己梦里的事情,神色慢慢变得有些不正常。 她梦里面,姨娘明明是没有怀孕的,姨娘一辈子就只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可现如今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有身孕了? 想着李玉兰方才的急色,楚若依突然明白了过来,她瞪大了眸子,震惊万分的瞧着李玉兰,压低声音道:“姨娘,你该不会是,有了野种了吧……” 李玉兰面色有些难看,不由自主的往一旁转了转头,明显不想回答自己女儿的话。见自己姨娘这般神情,楚若依心头大惊,不会真的像她所说的这般吧? 姨娘,怀上了别的男人的野种?! 想到这里,楚若依急切的扳过李玉兰的肩膀,低声问道:“姨娘,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爹的事情?” 怎么可以这样,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她要如何嫁给池郎做皇子妃?这京城的大家闺秀要如何看她?她的名声,岂不是毁得彻彻底底了么? 李玉兰转身给了楚若依一巴掌,低声道:“你住嘴,什么叫我做了对不起你爹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把我关进了这家庙,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姨娘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别一口一个野种的叫。” 说话之间,李玉兰小心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怕肚子里的孩子被楚若依伤害。 楚若依见自己姨娘这般说话,当下就怒了,急声道:“姨娘你可曾想过,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我们该怎么办?!” 这可是私通啊,一旦被发现,姨娘的命便铁定没了。至于她,也没可能会嫁给池郎做皇子妃了,一个名声这般的女子,皇家是不允许她成为自己人的。 想到自己的美好前程或许就要因为自己姨娘的作为而灰飞烟灭了,楚若依当下就露出了狠色。她恶狠狠的盯着李玉兰,低声道:“姨娘,不管如何,你必须打了这孩子!” 这孩子不能留,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世间! 啪! 楚若依还未反应过来,李玉兰便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脸上。看着一脸震惊的女儿,李玉兰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的劝道:“依依你听姨娘说,他是你弟弟,是姨娘和你爹爹生的弟弟。” “等到楚依岚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便能够成为楚家唯一的长孙。到那时,他便能够继承楚家的一切,你爹爹也会宠爱他。届时,你在府里头也能够有个兄弟帮衬着,不会孤立无援。” 突然被人大了一巴掌,楚若依本来是怒极了的,可听着李玉兰的一番话后,她却有些心动了。想着日后的种种好处,她不由得默认了李玉兰的行为。 可一想起被发现的后果,楚若依却又有些不赞同了:“你要如何瞒过爹爹与祖母呢?混淆子嗣可不是简单的事。” “依依你别担心,前日姨娘之所以用手段将你爹爹留在家庙,就是为了这个。姨娘现如今的身孕不足一月,昨日你爹爹要了我一次,姨娘大可以将肚子里的孩子论成你爹爹的。” “姨娘的意思,你明白么……” 第466章 离池的举荐 食人怪物带来的恐怖氛围,在京城之中慢慢扩散开来了。不过两日的时间,京城里的怪物竟然又足足多了一倍,明明禁卫军在不停的斩杀,却不减反增。 通过这个现象,人们终于还是明白过来了,之前抱有的侥幸心理也统统都消散了。这食人怪物,当真会传染! 得知这一消息后,朝廷却也不敢再派禁卫军出去了,开玩笑,若是禁卫军再出了什么事,皇帝的安危又该由何人决定?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也不知是谁提的馊主意,竟将一贯不上朝不理事的离楚之与楚定渊牵扯进去了。 说是既然动不得禁卫军,那便动其余的军队。楚定渊与离楚之手握重兵,又恰巧在京城之中,这等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们头上。 离楚之本是不屑参与的,可一想到楚定渊已经同意了此事,便也就接下了此事。而今日的朝堂,便在商讨着如何对付那些怪物。 看着下方倚在自带椅上的离楚之,离震天后槽牙都差些咬碎了。他咬牙切齿的盯着离楚之,貌似下一瞬便要飞身过去将他就地格杀一般。 不过忍了又忍后,离震天却只咬牙切齿的看着离楚之,沉声道:“皇弟,朝堂之上,没有朕的允许都得老实站着,你如此这般怕是不好?”他紧紧的捏住龙椅上的龙头,强忍着对离楚之的杀意。 离楚之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扯开一抹幅度,露出一嘴大白牙,邪肆笑道:“皇兄莫动怒,本王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本王现如今腿上有伤,不方便站立。故而自带了椅子坐坐,皇兄应当不会介意的吧?” 他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让离震天险些真气暴走。只听“咔擦”一声,那龙椅之上的龙头就被离震天硬生生的扳了下来。 离震天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又不能说其余的话,毕竟他还需要他去斩杀那些怪物。若是将离楚之惹急了,那些怪物就不好处置了。 想到这里,他便强扯出来一抹笑,沉声道:“无妨无妨,你是朕唯一的皇弟,朕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宰相,告诉定王今日之事。” 离震天不欲与离楚之多谈,便直接将话踢给了宰相,让宰相同离楚之交涉。至于自己,则转过头去,再也不多看离楚之一眼。 看着这两兄弟的争锋相对,宰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过头瞧着大爷一般的离楚之,委婉道:“王爷,皇上的意思是,您手里头的人暂时交给王禁军管……” 话还未说完,离楚之便冷笑一声,懒散回复道:“我的人哪里有交给别人管的道理?若真要如此,那皇兄自己领着禁军上吧,定王府之人,便不参与进去了。” 话罢,他便闭着眸子,不再搭理这周遭的人一句。 离震天在上头听着这般肆意妄为的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也不愿意拉下脸去说一句话。 宰相站在直线中间,开口劝谁都不是个事,只能尴尬的垂下头去,不发一言的就这么杵在那里。秉持着一个原则,敌不动我不动。 朝廷之上,就这般诡异至极的静了下来,谁也不想做出头鸟,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 就这般静了许久之后,离池却冷不丁的站了出来,只见他面上带笑,眸中却带着一丝丝阴狠的神情来。 “父皇,这京城怪物一事,儿臣认识一人,她医术高超,兴许可以就咱们离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此话一出,金銮殿上众位大臣纷纷抬眼瞧着他,眸中尽是疑惑之色。连上头的皇帝与下方的离楚之,也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 被这么多人抬眼打量着,离池倒也不慌,他就这么静静的杵在那里,直到离震天开口询问之后,才轻笑一声,沉声道。 “回禀父皇,儿臣所说之人,不是别的,正是定国将军府大小姐,楚月兮是也。” 话音刚落地,原本寂静无声的金銮殿顿时开始沸腾了起来。至于原本闭目养神的离楚之,则瞬间睁开眸子,锐利的眸光直刷刷的盯着离池,犹如看死人一般。 被这样一看,离池只觉着背后冷飕飕的,转头一看,却瞧见离楚之正眯着一双桃花眼,危险至极的瞧着他。那目光,似乎是在看一头猎物。 想起离楚之的事迹,离池不由得抖了抖,勉强笑了笑,小心翼翼道:“定王叔,难道您觉着侄儿这番话有什么不对么?” 这定王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今日怎的这般奇怪? 上方的离震天听了这话,也有些怀疑的将目光落在离楚之身上,别有深意的问道:“对于池儿的提议,皇弟莫非有什么意见么?还是说,皇弟对楚家小姐有什么意见?” 离楚之邪肆一笑,毫不躲避的对上离震天的视线,冷声道:“本王就是有意见,四皇子这是什么居心?国家大难于前,百姓正处在水火之中,四皇子竟然推一届女流出来,这不是存心给我们添乱么?”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楚定渊也是面带怒色,拱手沉声道:“小女不过是孩子玩闹,看了几本乡野医术,哪里能够担得起这等重任?还请四皇子慎言,莫要因为私人恩怨,将本官的女儿牵扯进来!” 见四周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的瞧着他,楚定渊便将前些时日离池前去下聘之事说了出来。听了这件事,四周的大臣也纷纷不赞同的看着离池,那家国大事当儿戏,这不是胡闹嘛! 听着下方的议论,离震天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他阴冷的盯着自己的四儿子,冷声道:“老四,你就是这般为政的么?楚家丫头根本不精通医术,你又怎么敢推荐她?” 真是胡闹!将个人恩怨牵扯进朝堂之中,之前他还觉着这四儿还是个可造之材,可现在看来,压根儿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等拘泥于琐屑小事的人,又怎么担得起治国重任? 第467章 楚若依的话 见四周的大臣们都在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自己,离池心里头生出一股子恼怒之意来,不过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他环视着四周的大臣们,轻笑了两声后,抬头瞧着离震天,轻声道:“禀父皇,儿臣之所以如此说,定然是有根据的。您应当也知晓,去年楚家大小姐救母的事情吧?” 离震天皱了皱眉,沉声道:“记得。”这件事给了他挺深的印象,据说那天那丫头提着一把菜刀,硬生生的砍了一个老嬷嬷,将楚家老夫人威慑的逼停了。 这样的丫头,他又怎么会记不得。 见离震天还当真有印象,离池便冷冷一笑,抬头道:“父皇却是不知,那日救楚夫人的,压根儿就不是凡太医,而是楚家大小姐。” “什么?”离震天微微起身,略有些惊讶的瞧着离池,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半点儿知晓。对于楚月兮医术如此高超之事,也实在是有些讶异。 听了离池这番话,楚定渊当下就怒了,他狠狠的瞪着离池,沉声道:“四皇子与我楚家是何愁何怨?竟然为了将本官的女儿拖下水,撒这种弥天大谎。本官的女儿还未及笄,哪里又有这样大的本事。” “再者,这宫里头的太医这般多,这些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之辈。四皇子你不去请这些太医们,却偏偏要将本官未及笄的女儿拖进去。你这般做法,到底是何居心?!” 他当真是气急了,想起这离池前些时日去府中下聘的情景,又看着如今离池这般疯狗似的模样,恨不得冲去将离池打翻在地。 离楚之也是冷冷的看了眼离池,嗤笑道:“皇兄生的皇子竟然这般胡闹么?身为皇子,不但不为国家百姓着想,反而在朝堂之上张口闭口都提着一个女子的姓名。这不是想祸害朝堂又是如何!” 有了离楚之的发话,其余大臣们也纷纷点头开了口,其话无一不是在指责离池这番举荐女子的行为。 “四皇子,您就不要因为私人恩怨在这里举荐楚家大小姐了。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的本事?” “是啊是啊,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对付外头那些食人怪物。你同楚将军到底有什么恩怨,都轻先放到一边儿去。” “就是,这不是胡闹么!” 听着四周指责的话,离池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可心里头却是一阵庆幸。自从昨日知晓被食人怪物咬了会感染一事,他与依依就在计划着如何将楚月兮那个贱人推进火坑的事情。 那个贱人屡屡坏他好事,他这次一定要弄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甘心!否则,难解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离池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幸亏之前他与依依商讨后,便一并将依依给带进了这皇宫之中。 否则,今日这般情况,还真的不能把楚月兮给推进去了! 离池眸中闪过一缕幽光,他抬眸瞧着上方审视着自己的离震天,恭敬拱手道:“回禀父皇,我们在这里议论于局势并不会有半分影响。儿臣有个提议,既然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彼此都不让。倒不如让楚家大小姐的亲姐妹来说一说,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离震天思索片刻后,点头答应了此事:“如此也好,都说亲姐妹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彼此,若是楚家大丫头的妹妹,应当是了解楚家丫头的。来人,去将楚家二小姐带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今日这四儿子发了什么疯,可是若这楚月兮当真医术高超,也不是不可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 再者……离震天将目光落在离楚之身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这个皇弟,对这楚家的丫头,好像有些不同呢…… 离震天大手一挥让人下去,谁知离池却摇了摇头,沉声道:“回禀父皇,儿臣已然将楚家二小姐带进宫来了,此时她正在外头候着,随时都可以进来。” “哦?那便让她进来。”离震天略有些讶异的瞧着离池,看来今日他这儿子,是准备十全才来的了。 话音刚落,离池便踏出金銮殿,将一身宫女打扮的楚若依给带了进来。见离池真将自己的女儿带了进来,楚定渊心里头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慌,因为他拿不准这二丫头,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便是楚家二丫头了吧,既然四儿给你下聘了,那你也就是半个离家的人了。听说你非常了解你长姐,那么好好说说,你长姐的医术到底是如何?”离震天看了看楚若依,并未磨蹭,直入话题。 楚若依看着四周关切的神情,再瞧见楚定渊紧皱的眉头,心里头不由得浮起阵阵爽意。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轻笑道:“回圣上,臣女自小与大姐姐一同长大,自然是最了解大姐姐的人了。” “二丫头,朝堂之上,你万万不可胡言乱语啊。”楚定渊心里头略有些着急,当下便出声道,想借此提醒楚若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楚若依却只是望着他甜甜一笑,娇声道:“爹爹放心吧,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着圣上的面,自然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离震天赞赏的神色里,楚若依无视楚定渊担忧的神情以及离楚之冷冽的眼神,只垂头道:“回圣上,臣女大姐姐的医术师承神医,大姐姐不仅将被灌了鸠酒的母亲救了回来,现如今母亲的安胎养胎也统统是大姐姐一手照看的。” “虽说宫里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可是大姐姐同他们却不同,大姐姐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更容易发现寻常男子不能发现的事情。对于这京城突然爆发的食人怪物一事,想必大姐姐定然能够出力相助一二的。” 离震天原本只是想看看离楚之对楚月兮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可谁知竟从楚若依口中得出这样的一个消息。 第468章 月兮的去留 离震天玩味的看着离楚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皇弟,听楚家二丫头这样子说,看来楚家大丫头是有些本事啊。说不定对于这件事,确实是有帮助呢。” 明显带着试探意味的话,直刷刷的朝着离楚之飞去。楚定渊见此,心头不由得有些担忧,他怕离楚之关心则乱。 可当事人的神情,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只见离楚之悠闲的靠在那椅子之上,连眼睛都不曾睁一下,慵懒道:“皇兄要是觉着一届女子不会影响大局,那大可以派过去,不过到时候惹出了烂摊子,皇弟我可不负责处理。” 兮兮若成了他的王妃,他反倒还不必这般顾忌,只因兮兮在他身旁,他能够护着她。可现如今让人头疼的是,明明兮兮心里头有他,缺偏生不愿意接受他。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万无一失的护住兮兮,也不得不顾忌着离震天的疑心。若是让离震天知晓他对兮兮的在乎,少不了日后会拿兮兮作筏子牵制他。 他倒是无妨,可就怕离震天这个疯子,不管不顾的将兮兮至于危险之中。因此,他便不能显露出对兮兮的关心。 见离楚之如此反应,离震天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难道是他想错了?他这皇弟,当真对楚家那丫头没意思? 思索片刻后,却也拿不准离楚之的心思。离震天只得将目光挪到楚若依身上,再次问道:“你父亲说你长姐的医术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却又将你长姐描述成华佗在世的模样。” 说到这里,离震天微微顿了顿,故作为难状:“如此……朕还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对的,楚将军与楚家二丫头,朕该相信谁呢?” 话音还未落定,楚定渊便立刻站了出来,只见他两道剑眉已然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抬首急声道:“皇上,臣的二丫头年纪小,哪里懂什么叫华佗再世呀?她这是胡乱吹捧自己的长姐,是万万使不得的!” 还不待离震天说话,一旁的楚若依却转过头去,眼泪汪汪的瞧着楚定渊,轻声道:“父亲,女儿知道您舍不得大姐姐去受苦,可是现在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而不顾着百姓啊。” “既然大姐姐医术如此高超,那为何还要藏着掖着呢?出去为民造福不是比在家中呆着更有意义得多么?圣人言,为人需要先君臣,后父子。这种关键时刻,父亲您可得将皇上与黎民百姓放在第一位才是。” “好,说得好!不愧是楚爱卿的女儿,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离震天明显被楚若依的一番话给取悦了,当下便拍案叫好。 只见他那双鹰眸闪过丝幽光,眉头也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这楚家二丫头和四儿定了亲,那便相当于是半个他离家的人了。这种人说的话,自然是比旁人的可信些。 楚定渊面色铁青,朝服下头的拳头紧紧捏在了一起,他咬了咬牙,再次为难的瞧着上头的皇帝,沉声道:“皇上,小女真的难当大任啊,怎么……” “诶,楚爱卿。你一大把年纪了,可还没有你的二女儿活得透彻。这等情急之下,就应当为黎民百姓所献身,既然你家大丫头医术高超,便让她准备两日,后日便进去救治队里头去,随着太医们去伤院里头营救百姓吧。” 离震天大手一挥,便将原本同楚月兮没有半点干系的话拍案定下了,不给楚定渊半点说话的机会。 听了这个结果,楚定渊只能恨恨的叹了口气,复而万般无奈的看了一眼楚若依。对于自己父亲心里头的难受,楚若依是半点不知晓的,听着皇帝的一番话后,她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 楚月兮啊楚月兮,你的死期终于还是到了。 这金銮殿上头的诸位大臣们不发一言,旁观着金銮殿之上的一场闹剧,心里头不禁有些感叹。这定国将军保家卫国这么多年,最后却被自家女儿伙同着外人给坑害了。 看着这进入救治队里头是荣耀,可明眼人都知晓,那就是活生生的送命去啊。去那里的太医,基本都是年轻的没有根基的,那些老的成精的,又哪里愿意去那种地方?纷纷找了理由告了假。 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这楚家二女儿偏生要把自家亲姐妹坑害进去,这真是不知该如何叹息了。 直至拍案定下此事时,离震天的眼神都未曾离开过离楚之半步,打量着毫不在乎的离楚之,离震天皱了皱眉头,不禁再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他这个皇弟,真的对楚月兮那丫头没有半分想法?不然依他的性子,应该早就将楚月兮娶进府里了才是,不应当这样放在外头。 再不济,总也得下聘了吧。 离震天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可是他又哪里知道,不是离楚之不想将人姑娘娶进府里,而是人姑娘不愿意嫁他,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身为战神的离楚之,也实在是无计可施…… 到了巳时,今日的早朝才终于结束了。吉祥尖锐的退朝刚刚喊出,离楚之便一个起身飞出了金銮殿,独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椅子,正放在金銮殿中央。 见着离楚之飞身而去的潇洒身影,一众朝臣不由得擦了擦汗,腹诽万分。定王殿下,您这副矫健身姿,可真真是瞧不出半点推荐不变的模样啊。 吉祥看着那诺大的椅子,沉稳如他也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头暗暗庆幸,幸亏皇上早定王殿下一步离开,否则定然要气个半死。 底下的小公公为难的看着那椅子,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最后只能苦着张脸看着吉祥求救:“师傅,定王爷的这张椅子,奴才们要如何处置啊?” 吉祥摆了摆手,无奈道:“抬去烧了吧。”依那位爷的性子,这根椅子即便是送去了府里,也断然是活不到明天的。毕竟,那位爷,嫌这宫里头…… 于是,在吉祥的示意之下,那张光荣的椅子被几个年轻的小公公战战兢兢的抬走了。 若离楚之在,定然也会暗道一声好,毕竟吉祥说的没错,他嫌这宫里头脏。倒不是因为这皇宫碍眼,而是住在这皇宫里头的人,着实是辣人眼睛。 第469章 庶妹的得意 等到下朝之时,楚若依已然到了府里。她欣喜万分的冲向依岚院,看着那身怀六甲的楚依岚,面上扯出了一个恶毒万分的笑来。 楚依岚正在院子里散步,却冷不丁瞧着不远处的楚若依,她心头一跳,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的防备起来。 现如今她也清楚的记得楚若依是如何害她的月兮的,这女孩儿心思坏的很,现在来寻上她,定然起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戚嬷嬷见着楚若依,也是立刻就拉下了脸来,她小心的将楚依岚护在身后,冷哼道:“二小姐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们院子里头了?真是稀客。” 瞧着眼前主仆二人的防备,楚若依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来,阴阳怪气道:“诶哟,女儿这不也是担心母亲的身子么?母亲定然要好好养身子才行,不然等大姐姐出了什么事,母亲还有什么依托呢?” 自楚月兮失踪过后,楚依岚最听不得的,就是楚月兮出事的话,即便是现如今听着,她也依旧会心惊肉跳的,连呼吸也会急促两分。 这不,才将将听了楚若依的话,楚依岚当下就变了脸色,略有些急促道:“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歹毒?我家月兮好好儿的,怎么会遇到什么事。” 这楚若依当真是坏极了,竟然这般诅咒她的女儿! “诶哟,母亲这话女儿可担不起。女儿这说的是实话嘛,毕竟从今日起,大姐姐就要随着那些救治队去伤院里头救人,那个地方,可是最靠近食人怪物的。”楚若依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甲,瞧着楚依岚心惊肉跳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就是这样才好,最好将那孽种流掉,流掉了,她与姨娘最大的绊脚石也就没了! 楚若依笑得放肆张扬,甚至想再次刺激楚依岚几分,可就在她刚刚上前一步时,身后便有人将她拉了过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清脆的一声,楚若依脸上便多了一道巴掌印。来人却似乎还不满意,狠狠的捏住了楚若依的下巴后,便附上了她的耳,凌厉道。 “楚若依,我说过,不要惹我,否则我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怒极了的楚月兮,她按照每日的惯例前来为楚依岚诊脉,却恰好瞧见楚若依在这里毕竟楚依岚。 一怒之下,自然就不再忍耐,抬手便给了楚若依一巴掌。 瞧着楚月兮眼中的杀意,楚若依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眼眸之中露出少许的惊恐之意来。可想起之前朝堂之上的事,她嘲讽的看了眼楚月兮,冷笑道:“楚月兮,你别得意,圣旨,马上就到。” 只要圣旨一到,楚月兮便要去外头送死,外头的食人怪物那样多,一旦被咬到便会被感染。她就不信楚月兮这么好命,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 感受到楚若依明显的得意之色,楚月兮突的意识到今日的朝堂之上,断然发生了什么出乎预料的事。照楚若依之前所说的话,再联想这几日外头发生的事,不出所料的话,楚若依应当是被离池带到了朝廷之上。 以楚若依与离池对她的恨意,定然是巴不得她去送死的。而现如今这个食人怪物肆虐的时候,便是对她下手的最好机会。 可是她现如今在府里头有暗卫与侍卫护着,她不出门,没人能够强迫她出去。若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走出去,那就只有皇命难违这一条。 而皇帝总不能无缘无故的颁布圣旨,就为了让她出门。定然是她有什么长处,能够对这场天灾人祸产生作用。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断然不会让她去斩杀食人怪物。 唯一的解释是,她的医术。皇帝听了楚若依对她的那一番“美言”后,便觉着她的医术能够对这场灾祸起作用,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里,皇帝便下旨让她随着那群太医去前线医治。 想到这里,楚月兮几乎将前因后果完全捋清楚了,她加重了手底下的力道,冷冽一笑:“说说,说说你是如何在朝堂之上美言我的医术的?” 楚若依心里头正得意呢,可听闻楚月兮这番话后,她却蓦地瞪大了眸子,震惊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怎么可能?楚月兮怎么可能会知晓?这件事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楚月兮怎么会知道? 看着楚若依这番震惊的模样,楚月兮冷笑一声,却只是看了眼桃叶,轻声道:“还不明显么?若不是你身边出了内鬼,我又怎么会知晓此事。” 说罢,她松开手,将楚若依推到一旁去。 楚若依来不及发怒,只一个劲儿的想着楚月兮方才说的话,复而转头狠狠的看了眼桃叶。 桃叶被她这般目光看的一哆嗦,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颤声道:“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小姐的事。” 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丫鬟,楚若依心里头的疑惑越发的重了,她眯了眯眼睛,正欲说话,却听前院那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儿。 听这声儿,原是圣旨到了! 楚若依听了这声音,当下就露出了笑容来,她得意万分的看着楚月兮,冷笑道:“大姐姐,即便你事先知晓了又如何?这可是圣旨,不是你说推就能够推掉的。” 呵,她倒是看看这楚月兮,要如何躲过这一劫! 听着后头阴阳怪气的笑声,楚月兮先安抚了楚依岚后,才转过头瞧着楚若依,淡淡一笑:“二妹妹,谁说姐姐我要推掉此事了?这是为国为民的事情,姐姐能做是福气。不过,你却忘记了一点,你可是姐姐的助手,怎么能够缺席呢?” 话音作罢,楚月兮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下一脸震惊的楚若依,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楚月兮窈窕的背影,楚若依只得提着裙摆跟上。 楚月兮这个贱人!她方才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70章 月兮出手 楚定渊是随着送圣旨的人一同回府的,这次来颁布圣旨的人,却不是吉祥了,而是一个面生的公公。 若是寻常人留心看的话,便会发现一个规律,但凡是得罪人的圣旨,一般都不是吉祥去。而一般加官进爵的圣旨,却几乎道道都是吉祥着手的,不过这却是题外话了。 看着款款行来的女儿,楚定渊紧紧的捏起拳头,恨不能将离池垂成肉饼。都是他,没有保护好月兮,要让月兮去外头那般危险的地方治疗什么伤员。 不是他不在乎家国天下,而是在家国天下面前,他的女儿更加重要。 那公公瞧着正主儿来了,当下便展开了圣旨,中规中矩的念了一遍圣旨后,楚月兮便跪地接过了那道明黄的圣旨。 公公看着楚月兮接过圣旨,长叹了一口气后,便转头看着楚定渊,为难苦笑道:“定国将军可莫记恨咱家,咱家也是领命前来。要咱家说,今日贵府大小姐本不应该受此磨难的,若不是……” 话音至此,那公公又是一声长叹,虽并未继续往下说,可楚定渊却知晓他所说何言。若不是二丫头的那一番言语,月兮根本就不必被牵扯进这件事去的。 想到这里,楚定渊长长叹了口气,正欲说话,楚月兮却笑魇如花的瞧着那公公,轻声道:“公公不必叹息,如此为国为民的事情,月兮本就诚心去做。不过却有件事有些为难……” 说到这里,楚月兮并不看那公公了,而是若无意一般瞧着那公公身后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卫,叹息道:“月兮医术虽说还能看的过去,可是一贯都是二妹妹做助手才会这般的。若没有二妹妹在一旁,月兮便不能够投入进去。” “可若是有二妹妹,这食人怪物一事,月兮恐怕真的能够帮到百姓一二。” 说至此处,楚月兮便拿着手里头的圣旨转身离去,独留下满脸为难的公公以及神色复杂的楚定渊,当然,还有那若有所思的小侍卫。 楚若依本是想跟着楚月兮去看热闹的,可一见着楚定渊的身影,她便躲得远远,直到见着楚月兮拿着圣旨过来了,她才从假山后头走出来,阴阳怪气道。 “恭喜大姐姐,贺喜大姐姐。今日大姐姐这份殊荣哪,妹妹可真真是羡慕极了,可以妹妹不会医术,没有大姐姐那般被皇上赏识的本事。否则妹妹定然也同大姐姐一样,去外头救死扶伤。” 听着楚若依这番话,楚月兮非但不恼,还深深的看了眼楚若依,轻笑道:“二妹妹别担心,这等荣耀至极的好事,姐姐又岂能一人享福呢?妹妹放心,圣旨,你也会有的。” 话罢,便拿着手里头明黄的圣旨,款款离开此地。 就在楚若依想追上去问个清楚时,楚定渊却从后头走了出来。一见着自己的父亲,楚若依当下就没了气焰,朝着楚定渊讪讪笑了笑:“父亲……” 本以为楚定渊会大骂她一通,可谁知他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复而摇头叹息着离开了此地。 楚定渊一边走着,一边想起方才自己听着的对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惹人怜爱的二丫头,会变成如今这般心思歹毒的模样,竟对自己的亲姐姐也下得去手。 至于月兮,他没资格去指责她,更没资格去要求她原谅不懂事的妹妹。故而,在月兮说出那一番话时,他并未开口阻拦。 他不知道月兮是如何得知那侍卫便是皇帝亲信的,他也不关心那件事。他只知道,不出半日,二丫头定然也会得到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同月兮的一般无二,不过主要目的,变成了协助。 不过一霎那,楚定渊的腰身便佝偻了些许,如同苍老了二十岁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儿的一个家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楚定渊想不明白,却也不想再思考此事了,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在出府去斩杀食人怪物之前,谁也不见。 …… 那侍卫回了皇宫之后,便将今日在定国将军府所听到的一五一十禀报给了离震天。离震天听了这话后,瞧着外头若有所思的笑了。 想不到这楚家丫头,还真有些意思……于是便挥了挥手,允了这个请求。不过晌午,这一道圣旨就送到了定国将军府门上。 楚若依看着这门前神色复杂的太监,恨不能冲上去将他给吃了。什么叫她贤淑有加,心灵手巧,还自愿陪着楚月兮去那什么劳什子的伤院救治百姓? 那外头是个什么境地?由于那些怪物实在是太过可怖,现如今东城西城中间的京河被作为界限,将诺大的京城划分成两个部分。 东城里头是依旧健全的人们,西城里头则充斥着各种面目狰狞的食人怪物。虽说西城依旧有许多百姓在里头,可是现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家不知道谁是感染者,便不敢轻易去营救那些被围困的百姓。再加上怪物肆虐,禁卫军也不是铁打的,自然也是不敢冲进去的。 至于为何是将西城划出界限之外,而不是东城。只因为皇宫与诸位大臣都在东城,若是这些人没了,离国就名副其实的亡国了。 那伤院就在界限边儿上,现如今去那个地方不就等同于送死么?于是楚若依就这般端着手里头的圣旨,定定的站着,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那公公瞧着这般模样的楚若依,在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这楚家二小姐若不是起了坏心思算计长姐,想来现如今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 “二小姐,谢恩吧,这是圣上的旨意,咱家也没有办法……” 听着这公公的催促,楚若依即便心里头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她咬紧后槽牙,一脸铁青的跪了下去,那双娇俏可爱的杏眸里头,除了怨恨,便是浓浓的杀意。 好你个楚月兮,既然你把我弄了出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第471章 庶妹也进救治队 楚若依拿了圣旨之后,便一个箭步冲到了老太太的福祥院里头。楚月兮坑害她进救治队这件事,虽然可以秋后算账,可是,她现如今咽不下那口气,定要给楚月兮一点颜色看看。 她可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祖母的死穴,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儿个她非得借祖母的手,将楚月兮收拾一下! 思索之际,楚若依便进了堂屋里头,老太太正躺在太师椅上头闭目养神,一旁的方嬷嬷在跟她说着些什么,惹得她连连直笑。 见楚若依进来了,方嬷嬷当下就垂下头去,轻声道:“老太太,二小姐来了。”老太太听了这话,原本阖上的眼皮当下就睁开了,耷拉着的脸也绽开了笑容。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满面慈容的笑着,那皱拢的脸上,除了欢喜便是乐意。只听她慈祥道:“来,依依过祖母这方来坐。” 话才将将说出口,楚若依便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老太太怀里,二话不说便开始哭了起来。 老太太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宠着长大的孙女儿还少有这般委屈的模样,今儿个倒像是受了大委屈似的。她连连拍着楚若依的背,轻声哄道。 “依依这是怎么的了?收了委屈了?告诉祖母是谁欺负了你,祖母为依依出气!” 听了老太太的话后,楚若依这才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来,只见她通红的杏眸上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羽扇般的睫毛也挂着几颗泪珠,当真是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这等模样,便是旁人一见都会生几分心疼出来,更别说一向偏疼楚若依的老太太了。 还不待老太太说话,方嬷嬷当下就心疼的诶哟一声:“二小姐这是怎么的了?竟然哭成这般模样,真真是叫奴婢都瞧着心疼。” “方嬷嬷……”楚若依委屈的擦了擦眼睛,樱唇不由自主的嘟了起来,抽泣声又接着出来了。看着模样,是又要哭起来了。 也不只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般…… 老太太见此,怒容更盛,当下就拍了桌子,怒声道:“依依你告诉祖母,到底是哪个这么大的胆子,竟将你欺负成这般模样!” 她的孙女儿,竟有人胆敢这般欺负?就算不看她定国将军府的面子,好歹也得看着皇家的面子吧!她的孙女儿不久后可是堂堂四皇子妃,竟受如此委屈,真是岂有此理! 自从前些时日离池前来纳采后,老太太可谓是在京城的老太君里头出尽了风头。别看定国将军府现如今是皇上的心头爱,可到底也只是新流贵族。 每逢聚会盛宴时,许多国公府的老太君明面上是捧着老太太的,可实际却是不大看得上的。毕竟老太太的出身不高,嫁的也不好,除了生了个争气的儿子,便再没有旁的好处了。 而此次楚若依与离池定亲,便意味着,定国将军府从此便出了一个皇子妃,无论离池是否承袭帝位,都定然会有一个亲王可坐。楚若依也就成了皇家的人了。 这便意味着,定国将军府正式朝着顶级世家迈进了一大步。这一点,可谓是给老太太涨了好大的面子。 因此,这次老太太瞧着刚刚定下亲事的楚若依受了委屈,当下就上了火气,心里头更是想着势必要给楚若依出口恶气。 老太太心疼的揽住楚若依,皱眉道:“依依,你快些告诉祖母,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欺负了你去?祖母定为你讨一个公道!” “祖母,没人欺负依依……就是依依,依依往后恐怕不能在您跟前侍奉您了,也嫁不了四皇子了……”楚若依抬起红红的眼眸,小巧玲珑的鼻尖不停的抽泣着,真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一听这话,老太太登时就抽了口气,连忙将楚若依从怀里拉开,急声追问道:“依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四皇子反悔了?想同你退亲不成?” 岂有此理,这定亲之事岂能这般儿戏?她的依依生的貌美,行的端庄,除了身份略低了点,其他是样样顶尖。 再说,他四皇子可是同依依有了肌肤之亲,莫非想吃了肉就不认人? 没门儿! 老太太越想越气,当下就拍了桌子,怒气万分的杵着拐杖,准备亲自站上四皇子府讨个公道。这个亲,可不是他四皇子想退就能退的! 见老太太的火气上来了,楚若依心头一喜,连忙拉住气急的老太太,泪花闪烁的摇了摇头,咬唇哭声道:“不是的,祖母,四皇子对依依好极了。依依如此,不是因为四皇子,而是大姐姐……” “你大姐姐……?”老太太迟疑的看着楚若依,缓缓的坐回太师椅上,想起楚若依与楚月兮的争锋相对,她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她又做了什么了?怎的对你做四皇子妃还有影响了?” 对于楚月兮这个孙女儿,老太太心里头是又恨又怕。恨她身为晚辈,却没有一丁点儿晚辈的自觉,恨她明明生的貌美无双,却不知道为了府里的荣耀去吸引权贵。 想强行控制楚月兮呢,却又怕这个医术超群的孙女对她下毒,让她死的不明不白的。 因此,一旦遇上同楚月兮沾了边的事情,她就觉着头痛不已。 老太太的心思,楚若依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现如今只想着借老太太的手,好好惩治一番楚月兮。只见她眼珠转了转,委屈万分的攀附到老太太手臂上,哭声道。 “祖母,你定要为依依做主……大姐姐,她把依依弄进了那救治队里头,这是往火坑里头推啊。她是医术超群,可是我不会医术。外头食人怪物那般多,若真有个什么好歹,那依依便不能在祖母跟前尽孝了,更不能嫁给四皇子了……” 三句两句,楚若依便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楚月兮身上,却未曾想过半分,若不是她先害了楚月兮,楚月兮也不会如此做。 第472章 祖母的怒火 不管楚若依有没有意识到是她自作自受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老太太心里头的火,却是正儿八经的被挑了起来的。 楚若依张口闭口不离皇子妃三字,可谓是牢牢的抓住了老太太的软肋。这不,老太太眉毛一横,眼睛一瞪,怒声道:“什么?!楚月兮竟然将你弄进了那救治队里头?” 早晨楚月兮被圣上点名进入救治队的事情,她是知晓的,她也知道是依依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才把楚月兮弄进了救治队里头。 可是她不在乎,楚月兮虽然生得美貌无双,可是不听长辈安排,更是将她的话视作无物,一点儿都不会为家族荣耀考虑。这样的孙女儿,即便是死在外头,她也不会痛惜。 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楚月兮若死在外头,楚依岚肚子里头的长孙便没了个稳妥的人照看。 不过这一点,也不算很大的问题,实在不行,等楚月兮死在外头了,她将楚依岚接到院子里来同吃同住就行了。楚月兮死了,倒少一个同她作对的人了。 可是现如今她楚月兮怎么敢?竟然把依依给弄进了那个劳什子的救治队里头,那是人呆的地方么?外头那食人怪物这般多,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她楚家好不容易要出来一个皇子妃了,楚月兮怎么敢这般做?!岂有此理! 老太太越想越气,当下就铁青了脸,怒声道:“去!将楚月兮那个该死的丫头给老身叫过来!老身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要反了天了!” …… 楚月兮正在依岚院里头安抚忧心忡忡的楚依岚,方嬷嬷便硬生生闯了进来。只见她横眉竖眼的瞧着楚月兮,不冷不热道:“大小姐,老太太有请,随着奴才过去吧。” 方嬷嬷是惯会看眼色行事的人,今儿个楚月兮的做法,是扎扎实实的惹上了老太太,若不是顾忌着楚依岚有身孕,她恐怕会让人将楚月兮押到福祥院去了。 听着这方嬷嬷的话,楚依岚又是一阵忧心,那皎月般的秀眉微微蹙起,葱白的指节也不安的拉住了女儿的手。 知道母亲心里头担忧,楚月兮反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下,一双桃花眸子里头,除了笑意,便再无别的情绪了:“母亲放心,方嬷嬷来的正好,女儿也有事找祖母商讨呢。” 楚月兮转头瞧着方嬷嬷轻轻一笑,来的巧不如来得妙,还有两天就要离开府去东西城交汇处了。这府里头的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 明明是明媚的佳人笑,可偏偏却让方嬷嬷打了个寒颤,这个大小姐,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将母亲安抚好之后,楚月兮先回了一趟安兮院,后才随着满脸不耐的方嬷嬷一同去了福祥院。 将将进了院子,便听着楚若依委屈万分的血泪控诉。 “祖母,您一定要为依依做主啊,大姐姐一定是嫉妒依依可以嫁给四皇子做皇子妃,这才心狠手辣的对手足下手……” 屋子里头楚若依的控诉,一句不落的传进楚月兮耳中,只见她桃花眸子闪烁着潋滟光泽,端着窈窕的身姿便缓缓走进堂屋里头,朱唇轻启。 “二妹妹,你可别忘了,今儿个你在朝堂上说的话,进入救治队是天大的荣耀,为国为民的事情,妹妹又怎么能说坑害呢?还有,四皇子那等蛋,也只有妹妹这般才会去叮,妹妹好好享受着。” “放心,姐姐同妹妹不一样,不喜欢在垃圾堆里找东西。” 简单三两句话,却将楚若依的泪花儿一下子就堵没了,原本白嫩可爱的小脸,也顿时变得青白万分。 楚月兮可不管楚若依脸色难看与否,轻声细语的说完这番话后,她便冲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轻笑道:“孙女见过祖母,祖母万福。不知祖母,寻孙女过来做甚?” “哼!寻你做甚?!你难道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么?!”老太太用力的杵了杵拐杖,面目铁青的瞪着楚月兮,似乎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明知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事,可楚月兮却故作疑惑的眨了眨眸子,面容无辜的蹙了蹙眉,轻声问道:“祖母这是要夸赞孙女么?”她笑了笑,桃花眸子里绽放出欣喜来,像极了那山林里头的花瓣,诱人至极。 看着面容难看的老太太,楚月兮伸出葱白指节,若有所思道:“孙女最近做的好事也不多,唯一能数得上号的,便是劝说二妹妹一同去救治百姓,为国家出力。” “你还有脸说?!不求你为我楚家争光,可是你好歹也别拖后腿!这等坑害手足姐妹的人,怎么会是我楚家的人?我老楚家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女出来!”老太太气的发抖,直接抬起拐杖指着楚月兮骂,若不是楚月兮隔的远,恐怕是要一棍子打上去了。 对于老太太的怒气,楚月兮恍若不见一般,她抬起眸子,黑曜石般的眼瞳尽是笑意,可那笑容里头,却多了几分凌厉:“祖母这话说的,孙女之所以会进入救治队,就是二妹妹举荐的呢,这般为国为民的好事,怎么到祖母嘴里,竟成了坑害手足了呢?” 楚月兮看着月白色的指甲,挑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缓缓道:“照祖母这般说,孙女倒是要在祖母面前叫委屈了,这般坑害手足的事,为什么二妹妹偏生要做呢?” “你和她能一样么?依依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是要光耀我楚家门楣的人!你,你能为楚家做什么?!”老太太气坏了,恨不得抬起拐杖甩到楚月兮身上。 这个该死的逆女!她就说,当初楚依岚怀上的时候,就应该多多磋磨她几分,把这楚月兮从娘胎里弄掉!否则现在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处处同她唱反调的孙女在她跟前碍眼! 第473章 庶妹拦家法 不过,老太太后悔也来不及了,楚月兮非但没从娘胎里头滑出来,现如今更是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而最让老太太忌惮的,还是那个把长公主和凡柏青请来的人,这样的人,朝廷里头可没几个。老太太拿不准此人是谁,更拿不准此人对楚月兮的心思,便不敢对楚月兮有大动作。 因此,即便老太太恨不能让人将楚月兮打的走不动路,也只能按耐住。 瞧着暴怒的老太太,楚月兮抬眸轻笑了两声,嫣红的唇角绽放着春天的味道,让人瞧一眼便觉着如沐春风。可这副模样落入老太太眼里,真真是成了示威的信号。 老太太怒气万分的拍了拍桌子,唾沫横飞的振声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依依那是要做皇子妃的,是要为我楚家光耀门楣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 这该死的楚月兮,真是气煞她也!她楚家好不容易要出了一个皇子妃,现如今竟然随时都可能鸡飞蛋打。 这,叫她如何不气?! “祖母这话可有误了,二妹妹进入救治队可是皇上指派的,圣旨都已然下来了。莫非祖母是觉得皇上安排不合理,要让他收回圣旨么?”楚月兮不急不慢的说着,对于老太太的怒气,她确是不看在眼里的。 此话一出,倒真有几分震慑力,老太太拿着拐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原本准备好的唾骂之词也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她深吸了两口气,旋即转身瞧着楚若依,沉声道。 “依依,你怎么未曾说过你得了圣上的旨意?” 既然得了圣旨,即便今日她命人将楚月兮打死,依依也是非去不可的了。君无戏言这话,可不单单是说着玩的。 楚若依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眨了眨眸子,哭声道:“依依是得了圣旨,可是也都怪大姐姐,不然依依怎么会被皇上一道圣旨弄进那救治队里头?” 说到这里,楚若依原本可怜万般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满是仇恨,她不甘的瞪了瞪楚月兮,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大姐姐嫉妒我,伙同外人在圣上面前妖言惑众,祖母,你定要为依依讨个公道。” 这话里话外,竟将楚月兮完全描述成了个吃里扒外,坑害姐妹的人,而老太太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人。 听到此处,老太太当即就扔了拐杖,一口气直冲天灵盖,只见她横眉竖眼的瞪着楚月兮,唾骂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外人去圣上面前胡言乱语。我看今日不拿家法给你看看,你是不知道王法了!来人,上打棍!” 一闻此言,楚若依面上的喜色简直挡也挡不住,原本还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顿时便喜笑颜开了,她挑衅似的看着楚月兮,得意笑道:“大姐姐,不怪妹妹我不大度,实在是姐姐你做的这件事太过让人不耻了。” 打这贱人一顿也好,毕竟这贱人会医术,等到时出去了,保不准会对她做些什么。现如今祖母对楚月兮这贱人用家法,正好可以好好打压她一下! 庶妹的挑衅,全被楚月兮收进了眼底,可她却并未有半点怒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轻声道:“二妹妹原来知道令人不齿这话呢,真真是让姐姐诧异,毕竟二妹妹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确实是令人不齿呢。” 也不管楚若依到底有没有被戳中痛脚,楚月兮只转身瞧着老太太,眉眼带笑道:“祖母真是为孙女考虑,孙女只要受了伤,就可以找借口不去救治队了。看来以前孙女是错怪祖母了,其实祖母最疼爱的,还是孙女啊。” 她笑得娇美至极,如同那春日里迎风绽放的海棠花一般,娇艳却不落于俗套,清新却又带着些红梅高冷独特的韵味儿。 即便是老太太厌恶楚月兮无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儿,可当真称得上冠绝京城。 老太太微微花了眼,不过也只是一瞬,即便冠绝京城又如何?不听话的女子,等同于虚无。她皱了皱眉,想着楚月兮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是她却不在乎。 她只是想好好儿的给这个不听话的孙女一个教训,至于去不去救治队,她不关心。 因而,老太太冷笑一声,抬了抬眼皮道:“今儿个这个教训,你是得吃定了,不管你去不去救治队,今儿个都得家法处置!” 还不待楚月兮说话呢,楚若依便慌了,若是楚月兮真的挨了一顿打,便不用去救治队了的话,她岂不是不能对她下手了么?如此一来,这番计谋不仅没将楚月兮坑害到,反而将她自己给陪进去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不就是这样么?!楚月兮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将这种情况都预料到了,还想借着受伤躲避进入救治队! 不,她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想通透了之后,楚若依连忙拉住老太太的手,急切恳求道:“不,祖母您不能对她家法处置,届时若是圣上知晓,岂不是要被人非议么?” “哼,我看谁敢非议,做孙女的当庭顶撞祖母,我做祖母的用家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是圣上,也不会说半点不是。”老太太半点不在乎的笑了笑,今儿个,她是打定主意要处置楚月兮! 听了这话,楚月兮嘴角微微上扬,夕阳落在那羊脂玉般的脸颊上,映出暖暖的光泽,只见她红唇微勾,轻笑道:“孙女谢谢祖母,请祖母尽快用家法。” “不!不能用!不能用家法!”楚若依慌了,手忙脚乱的挡在老太太身前,面色焦急的阻拦着老太太。 见着行为这般怪异的孙女,老太太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你这是做甚?方才闹着要讨个公道,现如今我要用家法,你竟还拦着?” 她可不管什么救治队不救治队的,她只想让楚月兮好好吃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家法! 第474章 说事儿 楚若依此刻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祖母,楚月兮如果不能出去,她就不能对楚月兮下手了吧。 祖母听了这话可能还没什么,可这话若是传进了父亲耳朵里,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父亲原本就对她在朝堂上的话生气极了,要是现如今再让父亲知道,她想在外头对楚月兮动手,以父亲的偏心,铁定是要狠狠的罚她了。 不行,楚月兮无论如何都得死,她挡了她的路,还抢了原本属于她的荣耀!楚月兮,就是该死! 水润灵动的杏眸里头闪过一道阴鸷,楚若依抬起头来,冲着老太太急切的解释道:“祖母,大姐姐即便是做了不好的事惹了您生气。也得顾忌着圣上。” “圣上亲自指派大姐姐去救治队,现如今您对大姐姐用家法,岂不是拂了圣上的脸面么?虽然圣上嘴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头恐怕会对咱们府有些意见了。况且若是父亲知晓了后,定然会生祖母您的气,如此看来,实在是不该用家法。” 为了不让楚月兮挨家法,楚若依的一番话简直是将利害关系分析了个清清楚楚,之前她有多想楚月兮受罚,现如今便得使出加倍的力让老太太放弃用家法这个念头。 瞧着楚若依这般急切的模样,楚月兮不由得笑了,她抬起如水的桃花眸子,嘴角微扬,露出洁白贝齿:“二妹妹这是怎么的了?之前不是还在口口声声让祖母为你出气么?怎么现在却又不愿了?” 楚若依转头瞧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楚月兮,心里头更加笃定这一切都是楚月兮算计好了的,当下就狠狠辱骂她一番。可想着现如今的情形,她忍了又忍,才将心里头的气给强行忍住了。 楚月兮,等到去了救治队之后,看你还怎么得意?! 强忍下心口的气,楚若依才抬起头来,忍气吞声道:“大姐姐这话说的,你我是姐妹,妹妹我怎么又忍心让你受伤呢?” 说的通情达理,可她袖子底下的手却气的发抖,一双眸子里也尽是阴鸷之色。可无论她怎样生气,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哦?原来妹妹竟是这般想的,那妹妹自己同祖母说罢,姐姐在这方等着妹妹的好消息,去不去得成救治队,可就看妹妹的了。”楚月兮面带笑意的坐下,云淡风轻瞧着楚若依,像是在看戏台子上唱戏的一般。 该死!楚若依暗骂一声,恨不能冲过去狠狠的给楚月兮一巴掌,可想了又想,却又只能咬牙忍耐,在心里头狠狠咒骂两句后,便转头看着老太太。 “祖母,您想,依依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从大局来看,您还是不要处罚大姐姐为好。” 老太太有些没了耐心,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开始让她为她出口气,最后又让她不要用家法,这屋子里头真是没半个让她省心的! 她吸了口气,面色不善道:“那依依你到底要如何?不是你央求祖母帮你出气么?现如今祖母帮你出气了,你竟还拦着。” 知道老太太心里头火气大,楚若依也不敢说别的什么,只能够故作委屈的垂下头,轻声道:“依依不生气了,依依想明白了,那救治队是为民造福,依依愿意陪着大姐姐去。” 这该死的楚月兮,又摆了她一道! 老太太翻了翻眼皮,连连看了楚若依两眼,想责骂却又想着这个孙女不久后就会成为皇子妃,便只能忍下了,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说算了,那便算了!” 说罢,她抬眼瞧着坐在对面的楚月兮,冷哼道:“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她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见着这楚月兮了,看那个样子,是孙女该有的模样么?!真是无法无天! 老太太心里头憎恶楚月兮没个孙女样,却没有半点想过,自己又可曾对楚月兮有过一分一毫的祖母慈爱。她只知道,楚月兮屡次不听她的话,就是活脱脱的孽障一个! 不过老太太的憎恶,楚月兮却是半点不在意的,她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和煦一笑:“既然祖母不处置月兮了,月兮便借着这个机会,同祖母说说事。” 楚若依皱了皱眉,眸中全然是疑惑与怀疑,这个贱人又要耍什么幺蛾子了?说说事?她与祖母能有什么事情可说。 不止楚若依疑惑,连老太太也愣了愣,蹙眉瞧着楚月兮,冷哼道:“你这是要说什么?赶紧的说了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现下她见着楚月兮就觉得心烦,更别提同她讲话了。 并不管两人的反应,楚月兮勾了勾唇,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意味深长的开了口:“玉翠芙蓉坊,是祖母的嫁妆吧。” “你问这个做甚?”一提到嫁妆的事,老太太当下就拧眉怀疑防备的看向楚月兮,她的母族虽然势力不大,可因为只得她一个姑娘,出嫁时的嫁妆却也十足多。 特别是那玉翠芙蓉坊,生意极好,有着固定的老顾客,即便是京城里头有许多其他的首饰坊出来,她家也依旧有人捧场。 简单明了的说,玉翠芙蓉坊,是一个放在手里头便能够生银子的铺子。 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把这个铺子当作自己的眼珠子,即便是因精力有限,将府里中馈放给了李玉兰,那个铺子却也未曾经李玉兰的手的。 现下老太太一听楚月兮的话,自然而然的便防备了起来,她微微眯起了眸子,满目打量的瞧着楚月兮,似乎是想将她看穿一般。可看来看去,楚月兮面上却依旧只有淡淡的笑。 探究无果,老太太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声道:“你有什么话快些说,说完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无端端的,这楚月兮突然提到了玉翠芙蓉坊,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475章 见着杨掌柜 听着老太太话里的疑惑,楚月兮眼角浮现淡淡笑意来,那令人新生向往的桃花眸子,正笑眼盈盈的瞧着一旁的楚若依。 “二妹妹,你难道不同祖母说些什么么?” 楚若依捏紧了拳头,眸中满是防备,她微微往后退了退,略有些心虚的错开楚月兮看过来的眼神,冷笑道:“大姐姐这话真是好笑,祖母的铺子,我又哪里了解?” 她眼神漂浮,一双杏眸里头闪烁着不安,这该死的楚月兮,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听着楚月兮这般模棱两可的说法,老太太心里头更烦躁了,她白了楚月兮两眼,冷哼道:“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她那个铺子可是顶好的,即便是现如今生意略有些不好,一年到头也能够收着五百两的现银。 这楚月兮这般别有用心的问,该不会是惦念着她的那个嫁妆铺子了吧?! 想到这里,老太太浑身一激灵,当下就戒备万分的抬着眼皮瞪着楚月兮,防备道:“我警告你,这铺子是我的嫁妆,同你们没有半丁点的关系,你可别想!” 这个大孙女诡计多端,她可要多多防备着些。 明显的防备与戒心,在老太太的一番话中显露无遗,楚月兮却不在意,只是抬起如水眸子瞧了眼楚若依,旋即垂头摩挲着羊脂玉般手指,轻笑道。 “孙女可不敢想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孙女只是想问问祖母,前几天那玉翠芙蓉坊的杨掌柜,是不是来了您院子里头领赏银?白木在闲逛时,在后花园瞧见那杨掌柜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淡淡的几句话,在老太太心里头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本精神不佳的老人,瞬间就矍铄的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你见着了杨掌柜?” 这段时日,因为那食人怪物的事,她从未让杨掌柜来过府里头。可楚月兮却说,杨掌柜前几日曾出现在了府中后花园。 这个事,她可要好好根纠下! “未曾,白木告诉孙女之后,孙女以为那杨掌柜是去祖母院子里头领赏银,送月钱的,便未曾多想。”楚月兮摇了摇头,表示她并未亲眼见着那杨掌柜。 这样子一来,老太太原本就充满怀疑的心,顿时便又多了几分,这杨掌柜来府里做甚?她未曾唤他,他却悄悄儿的进了府。 越想越觉着可疑,老太太皱紧了眉头,沉声道:“你可知道那杨掌柜是朝哪个方向去的?找了那些人?” 楚月兮正欲说话,一旁的楚若依却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她满脸带笑,讨好的依偎在老太太跟前,轻声道:“祖母,一个奴婢的话怎么能信?定然是她将让人看成了杨掌柜,祖母可万万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原本百试百灵的撒娇讨笑,现如今却仿若没了效果,老太太心不在焉的拍了拍楚若依的手,淡淡道:“依依你去一旁坐着,我要好好问一问才行。” 这件事可是关乎着玉翠芙蓉坊的,一丝一毫的疑点,她都断然不会放过。再说楚月兮的那个丫鬟,是顶好的练家子,这眼力断然是不会看错的。 楚若依见此,脸上的笑略有些挂不住了,即便是努力从嘴角挤出的笑,也都带着几分牵强。她实在想不通,姨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如今关键时期,怎么能够让杨掌柜进府来? 若被祖母查出那些事来,她们富裕的生活可就没了啊! 对于这个关乎好生活的事,楚若依可谓是心急如焚,即便是顶着老太太的压力,她也依旧试图让老太太忽略这件事。可事不尽人意,她才刚刚开了口,老太太就用责备的眼神冷冷瞧着她了。 见此,楚若依只能咽了咽口水,将一肚子的话吞进肚子里,干脆缩到后头去站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如今她帮姨娘说话,反而将自己也牵连进去了。 如果真被祖母发现了什么,她现如今的好日子不就到头了么?这可不行,她还指望着祖母帮她撑腰,给她备下嫁妆呢。 算了,姨娘若是摘不清楚的话,她也只能自保了。楚若依眸光闪烁,不发一言的站在老太太身后,像是堂屋里头即将发生的事,同她没有半点干系一般。 老太太审视的看着楚月兮,观察着她的神情,可无论怎么看,楚月兮面上都只有淡淡的笑,再无其他。 “杨掌柜朝着什么地方去了?你可知晓?” “听白木说,那杨掌柜貌似是去了家庙那方。”楚月兮眉眼弯弯,若有所思的瞧着楚若依,红唇微勾。 老太太眯了眯眼,一对混浊的眼珠在耷拉的眼皮底下略有些矍铄,听到这里,她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嘴上也终于露出了点点笑意来。 原来如此,她还在想为什么楚月兮突然关心起玉翠芙蓉坊的事,原来是见着那杨掌柜去了家庙。 而那家庙里头住着的,是她那远房侄女李玉兰。 这样一来,她就不怀疑楚月兮的用心了,楚月兮与李玉兰争锋相对的事情她不是不知晓,现如今楚月兮见着这件事,定然是会拿来作筏子,好好牵制李玉兰一次。 将事情想通透了后,老太太才再次瞧着楚月兮,沉声道:“你确定杨掌柜去了家庙,找了李姨娘?” 楚月兮轻轻一笑,明眸皓齿同海棠一般,却只是摇了摇头:“孙女儿不知道他是找了谁,反正白木说了,是去了家庙。” 老太太越想知晓,她便越是不说,让老太太自个儿去探究。这样的效果,才会更好。 听到这里,老太太的眸子终于微微眯了起来,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头,也充斥着淡淡的危险意味,只见她神色冷淡,沉声道。 “来人,去请李姨娘。” 第476章 老太太的质问 “姨娘,姨娘,老太太差人请您去福祥院,像是有什么事要交代。”踩着急促的步子,慧红面带急色的进了屋子,径直的走到李玉兰跟前。 李玉兰倚在床榻上,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妩媚动人的脸上尽是志在必得的意味。那柳叶眉愉悦勾起,带着美妇人身上别有的韵味。 听了慧红的话,李玉兰皱了皱眉头,护着肚子起了身,疑惑道:“好端端儿的,老太太唤我过去做甚?” 自从上次她引诱将军在家庙过夜后,老太太便对她没有多少的好感了,再加上楚依岚有孕的事,老太太的心几乎全在楚依岚身上。 可现如今,怎会突然的让她过福祥院去?莫非……李玉兰眸子陡然睁大,难道是那金平安来她这院子里的事,被那楚月兮发现了?! 想到这里,李玉兰心里头可谓是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心急如焚的就走上前去,焦急的拉住慧红的手,急声道:“老太太可有说到底是何事?” 慧红摇了摇头,神色为难的低声道:“奴婢给了来人碎银子,他却说他也不知晓,只知道是大小姐在那福祥院里头,别的便不知道了……” 那大小姐诡计多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又要陷害姨娘了…… “楚月兮,又是她……”李玉兰眸中闪过冷意,面上的慌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段时日她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日日夜夜都在担忧肚子里这突如其来的孩子。 她费劲心思让将军留在家庙歇息,就是想把这个孩子混成楚家血脉。可现如今因为月份还不到,她根本就不能透露有孕之事。 若是楚月兮发现了这件事,强行给她把脉,她岂不就完了么?月份这个东西,太医们都是能够把出来的,楚月兮这个小蹄子医术比太医还好,不是一下子就让她的计划泡汤了么? 现如今按照月份来看,她还要至少二十天才能公布身怀有孕的消息。该如何是好…… 李玉兰眸光透着慌乱,保养得宜的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她六神无主的坐回椅子上,眸光游离:“该如何是好……”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寻她去的,她定然保不住性命了,老太太有多看中府中子嗣,便有多痛恨混乱血统之人。 若真被发现了,别说是她,连依依的前途也成问题了。 “姨娘,先去瞧瞧吧,外头的人在催着了……”慧红瞧了瞧窗外,再次催促道,她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自然是不知晓李玉兰的担忧。 李玉兰缓了缓,拧眉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也罢,先去瞧瞧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了,那楚月兮连这等隐秘的事都发现! …… 不过片刻,李玉兰便到了福祥院里头,见着老太太肃穆的神情,她心头当下便咯噔一下,可面上却半点不显,柔顺万分的福了福身,温声道。 “玉兰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你起来吧,过来坐着,问你几句话。”老太太点了点头,让李玉兰先坐下,自己则抬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 审视的目光,在李玉兰身上来回徘徊,如同针尖一般,让李玉兰浑身不舒坦。她低垂下头,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肚子,却不敢同老太太对视,生怕被瞧出哪里不同来。 “玉兰啊,你说说,你这些时日见了什么人?”老太太并未一言点破,而是试探性的瞧着李玉兰,审视的询问着她。 听了这话,李玉兰心头当下就“咯噔”一声,连面色都变得有些惨白了,只见她略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轻声道:“母亲这是什么话,玉兰这些时日在家庙中潜心礼佛,又哪里会见什么人呢。” 莫非,她与金平安之事,当真被那楚月兮发现了?连她身怀有孕之事,也瞒不住了? 李玉兰抬眼朝着楚月兮那方一看,果不其然见着一个唇红齿白,笑眼盈盈的美人儿。该死,她心下一慌,只能遮掩式的避开楚月兮的眸子,大脑则飞速的转动起来。 要怎么样才好?怎么样才能够让这件事蒙混过关?若是旁的时候,李玉兰大不会这般慌乱,可是今日她肚子里头揣着东西,一旦被发现,别说荣华富贵,连命都保不住。 因而,今日的她,远没有旁日的那份淡定从容,那一缕遮掩不住的慌乱,则被老太太敏锐的捕捉到了。 老太太眉头微拧,神色淡淡道:“老实交代吧,我什么都已经知晓了,你若是老实交代,我不会为难你。” 模棱两可的话,却没有告诉李玉兰究竟是什么事,这话,是要炸李玉兰一手了。 楚若依在一旁瞧着,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急,可是她却不能够出声提醒。如果到时候事情兜不住,被祖母发现了,不是也将她连累进去了么? 不行,她是要做皇子妃的人,不能够再因为这个不得祖母喜欢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李玉兰心里头似乎是有无数只黑蚂蚁在攀爬一样,让她浑身上下都焦灼无比。只因为,她做的事情太多,根本拿不准老太太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李玉兰挂上笑容,温柔小意的瞧着老太太,一双妩媚杏眸里头全是不解:“母亲明示,玉兰真不知晓母亲所说何事。玉兰一直在家庙诚心礼佛,未曾见过别的人。” 她这样说,是为了防止老太太恶意诈她的话,这种模棱两可,目的不清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老太太听了她这话后,眸中顿时浮上一股子不悦来,她重重拍了桌子,冷意横生道:“你还在装蒜,前些时日,你在家庙里头,见了玉翠芙蓉坊的杨掌柜。” “你说,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她这辈子最讨厌自以为是,超出她掌控的人,之所以讨厌楚月兮便是如此。而欣赏李玉兰,也多半是因为这个远房侄女事事都以她为先。 可是现如今,这个远房侄女不仅想谋害府中子嗣,还对她的嫁妆铺子产生了想法!真是胆大包天! 第477章 杨掌柜跑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李玉兰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重重落了地,她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面上终于绽放了由内而发的笑意。 原来如此,楚月兮那个小蹄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同金平安的事,只不过是抓着玉翠芙蓉坊的事情作筏子呢。 不过她可不怕,她小心的很,只要老太太未曾召见过杨掌柜,她便不会悄悄召见他。 因而,他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杨掌柜了,这个事情,根本就是楚月兮胡扯出来的。也亏她提心吊胆了那么久,那个小蹄子,原是没有她想的那般厉害。 不过也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她从容至极的理了理衣衫,妩媚的眼角微微上勾,春风似水道:“母亲这话真是不明白,玉兰以往虽然掌府中中馈,可是这玉翠芙蓉坊也不是玉兰管的。玉兰为何要见杨掌柜?” “玉兰这些时日从未见过其他人,除了依依,便只有前些时候见了将军一面,便再无其他。” 有条不紊的解释,一贯而终的冷静,这才是李玉兰的风格。现如今的她,才是众人平日里经常见到的她。 老太太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就想起两月之前李玉兰谋害府中子嗣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淡定从容的否定自己做过的事。 她这个远房侄女,野心未免有些太大了! “没有什么?大丫头亲口所说,见着杨掌柜去了家庙那方。家庙那方除了你,还有别的什么人么?你说说,见杨掌柜究竟是图谋什么?!”老太太唾沫横飞,怒气万分的瞪着李玉兰,想将她的心思看个清清楚楚。 她怀疑,李玉兰这是对她的玉翠芙蓉坊打了主意了,定然是听着每年收账的几百两动了心! 定然是想收买杨掌柜,毕竟,杨掌柜是她陪嫁一同带过来的人。玉翠芙蓉坊的一切,都是杨掌柜管着的。如果李玉兰对玉翠芙蓉坊动了心思,定然就会贿赂杨掌柜。 老太太眯了眯眸子,审视的瞧着李玉兰,那目光似乎是想将她洞穿一般。李玉兰见此,却未曾见着半点慌乱,杨掌柜早在几年前就是她的人了,她就不信,老太太能查出点什么来。 李玉兰挑了挑眉,眸光盈盈,勾唇轻笑道:“母亲,玉兰当真未曾见过杨掌柜,不知为什么大小姐要说出这番话来污人清白。” 她面上尽是委屈,像是被冤枉大了一般,那面目之上,除了委屈便只是委屈,连半点心虚都不曾有过。 老太太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头却是不太相信的,楚月兮不是个傻的,既然当众提出这件事来,定然就是有什么真凭实据的。 李玉兰说的话,不可信。 皱了皱眉头,老太太却也未曾多说什么,当下就吩咐道:“去将杨掌柜请来,说我有事情找他,让他尽快过来。” 既然李玉兰这里真不清楚,她就问杨掌柜,她倒是要好好儿看看,那杨掌柜来府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下人闻声而去,没过多久,便神色慌张的回来了。只见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面色焦急道:“不好了老太太,那杨掌柜带着店里头的东西跑了,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去那里一看,哪里还见得着那杨掌柜啊,那玉翠芙蓉坊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那杨掌柜席卷而走,只剩下一个店小二在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什么?!”老太太震惊万分的站起身来,原本还没有多少怒火的脸,瞬间就失了神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顶着老太太的怒火,那下人战战兢兢的垂下头去,低声道:“杨掌柜前儿个带着店里的东西跑了,店子里的银子也没了,只剩下几个店小二在那里。” 他再次重复一遍,强调那杨掌柜确实是已经跑路的事实。 听到这里,老太太连连晃了两下,眼皮一下子就耷拉上了,胸口也是起伏不停的喘着气。怎么会……杨掌柜带着店子里的东西跑了,她的店铺…… “李玉兰,你说说,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你说!”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冲到李玉兰身前,不管不顾的给了她一巴掌。杨掌柜卷着东西跑人的事情,已经彻底让老太太冲昏了头脑。 李玉兰挨了一巴掌,也是震惊万分,杨掌柜跑了?怎么会这样?上月她才收了几百两银子,还给了那杨掌柜一百两赏银,怎的现在那杨掌柜竟然跑了?! 莫名的被打了一巴掌,可李玉兰却不敢吱声,她现如今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那杨掌柜会突然的跑了。 她同杨掌柜的联系,早在四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她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巩固了。手里头有大多的油水,后来,她意外得知老太太手里头的玉翠芙蓉坊。 对杨掌柜贿赂了几番后,她就同杨掌柜达成了协议。那玉翠芙蓉坊生意好极了,一年竟有一千多两银子的进账。这样多的银子,即便她分一半去,也可用收益不好来对付老太太。 至于杨掌柜,她则再从收益里头每年分他两百两银子。这样进行了四年多都平安无事的,为何偏偏杨掌柜却卷东西跑路了?! 李玉兰震惊之时,恰好对上了楚月兮浅笑安然的神色,恍若被雷击一般。她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楚月兮的阴谋! 思绪飞快的转动着,李玉兰哭丧着脸,委屈万分的瞧着老太太,哭诉道:“母亲明鉴啊,玉兰不知道为什么杨掌柜会跑。杨掌柜的离开,同玉兰没有半点的关系啊。” 这该死的楚月兮,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杨掌柜弄走?! 李玉兰说的委屈万分,可老太太却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依旧震怒万分:“李玉兰啊李玉兰,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吧,你可到好,图谋府里子嗣便罢了,竟敢对我的嫁妆铺子下手!” 真真是要气死她了,看样子,这李玉兰不仅仅是对她的铺子起了心思,还早早的就已经下手了啊! 不然杨掌柜为什么会这般不管不顾的跑了?! 第478章 棋局已布好 老太太越想越气,连气都不太喘的过来了,只见她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怒吼道:“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杨掌柜给找出来!一个奴才,竟敢骑到主子的头上来了!” 岂有其理,只要让她抓住那该死的奴才,她定然要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刚刚落下,楚定渊却从外头进来了,见着这满屋子的人,以及怒火冲天嗯老太太,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沉声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生气?” 他鲜少见母亲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今日这般,定然是气坏了。 见自己的儿子来了,老太太只觉着一腔的委屈都有了发泄的地方。她急促的喘息着,怒气万分道:“渊儿,你记得母亲的那个嫁妆铺子不?那个玉翠芙蓉坊。” “自然是记得的,母亲的那个嫁妆铺子进账很好,当年儿子年幼时,多亏了那个铺子咱们的日子才走了过来。”说起玉翠芙蓉坊,楚定渊只觉着是满满的回忆。 在他还未曾去参军时,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家里本就不是特别富裕,偏生每日的人情来往还特别多。 若不是靠着这玉翠芙蓉坊一年千两的进账,他与母亲的日子可谓是十分难过了。虽然现如今母亲说生意不好,可一年貌似也有七八百两的进账。 这个铺子,他印象很深。 听了儿子说的话,老太太更加激动了,她涨红着脸走到李玉兰跟前,指着她痛骂道:“是了,这个铺子是我的嫁妆铺子。可是这个李玉兰,竟然敢对这个铺子下手!” “她同那杨掌柜不知密谋了些什么,现如今那杨掌柜竟然卷了铺子里的东西跑了!” 这让她怎么不气?!这个铺子之所以挣钱,全靠那些首饰的图纸,以及别有用心的打造。现如今这杨掌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所有的东西都卷走! 楚定渊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委屈万分的李玉兰,又抬眼瞧着怒气冲天的母亲。却未曾立刻下定论,而是瞧着老太太,安慰道。 “母亲别急,现如今京城已经完全封锁,那杨掌柜即便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儿子现下就命人全城寻找,势必将那杨掌柜给找出来。” “好好好,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奴才给我抓到!”老太太终于突出了一大口气,紧紧捏住拐杖的手也微微放松了下。只要抓住那狗奴才,她一定会让他后悔出生! 这种糊弄主子的事情,怎么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李玉兰见此,眉头不由得微微有些紧蹙,她抬眸瞧着楚月兮,却恰好同楚月兮的眸光碰上。只见对面的少女巧笑倩兮,恍若春日里最为迷人的雏菊一般。 可见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女,李玉兰却只觉着胆寒,她双手紧紧握住圈椅扶手,背后也慢慢沁出了汗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原来那个单纯无知,任由她摆布的少女,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楚月兮。 那个温柔至极的笑,就像是,从黄泉底下爬出来的索命鬼一般! 嘶! 李玉兰蓦地一抖,浑身上下的汗毛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悚然立起,她慌乱的避开楚月兮的眸子,双手不由自主的挡在肚子前头,生怕被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少女看出个什么。 现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杨掌柜的事,而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让楚月兮回电她的计划。 她才配做将军的正室夫人,至于那个空有姿色,来路不明的楚依岚,给她提鞋也不配! 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掉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再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会想办法让他变成男孩儿! 正室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嫡女的位置,是她女儿的!而这个楚家,是她儿子的! 思及此处,李玉兰重新抬起眸子,那一双原本妩媚动人的杏眸,此刻却充斥着浓浓的疯狂意味,以及无法忽略的势在必得。 面对李玉兰突然变化的神情,楚月兮却并未有多少惊讶,一双如水的桃花眸子轻轻浅浅的落在李玉兰身上,带着些许毫不在意的笑意。 似乎眼前这个怒火冲天的妇人,根本就未曾落入她的眼中。 这样也好,毕竟棋局已经摆放好了,李玉兰这般反应,接下来才会更有意思。 …… “相公,这个地方不会被抓住吧?”一个杨柳细腰的美艳女子,此刻正穿着一身儿布衣,眉关紧锁的拉住身旁的男子。 只见这男子同样一身布衣,手上却戴着一个同穿着完全不符的翡翠戒子。这人身形瘦弱,嘴唇略薄,留着一嘴的山羊胡子,哪里像是布衣百姓,分明是个小老板。 若是老太太在这里,定然会抬起手里头的拐杖就扔向这男子。不为别的,只为这山羊胡男人就是将老太太铺子里头的东西席卷而空的杨掌柜。 杨掌柜此时也满脸担忧的瞧着外面,妾室担忧,他何尝又不担忧呢?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被老太太知晓。 若是被老太太抓住,他一家老小定然都逃不掉。幸亏李姨娘紧急通知了他,还让他翻墙住进了现如今这个宅子里头。否则他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掌柜小心的听着外头的动静,拍拍爱妾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梅儿,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这个宅子是李姨娘购置的私宅,她既然让咱们来这里,应当是有十足把握的。” 话说完,他将地上仅仅一岁的小娃儿抱起来,亲昵的凑上前去,笑道:“运儿,叫爹爹,快叫爹爹。”这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以后他的一切都要留给他。 “爹……爹爹……” “哈哈哈,好好啊,运儿不愧是我的儿子,爹爹以后定然会让你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第479章 杨掌柜 儿子的开口,让杨掌柜兴奋不已,当年他为了步步高升,便求娶了老太太身边相貌平平却得宠非常的侍女为妻。 后来他果真成了掌柜,可十来年过去了,他迎娶的那个侍女却只给他生了两个丫头。最重要的,借着老太太的面子,那该死的女人还不让他纳妾。 想他这一生劳劳碌碌,竟没有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业,何其悲哀啊! 幸而后来他遇见了梅儿,一番翻云覆雨后,梅儿竟有了他的骨肉。这个意外的孩子,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幸而老天爷可怜他,终于让他得了儿子。 因而,在逃跑之时,他第一时间就奔去给梅儿购置的宅子里头,头也不回的带着梅儿和儿子跑了。至于屋子里头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是老太太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带着她逃跑? 想到这里,杨掌柜得意一笑,再次搂着外室和儿子,等到这食人怪物的风波过去,他就可以逃出京城,东山再起。 他可以用前几年捞到的银子,重新开一家店,一家自己的店。他自己做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掌柜。 就在杨掌柜得意万分之时,他却未曾料到,他虽然带着财产同外室跑了,可屋子里头那个发妻,却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在自己的丈夫头也不回的带着外室跑了后,杨夫人可谓是彻底的死了心。丈夫一直瞒着她同李姨娘交易,他认为她被他蒙在鼓里,可她却什么都知晓。 之所以不告诉老太太,是因为她爱他,他们共同孕育了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虽然老太太是她的主子,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她同他的夫妻情义。 可现如今,她深爱的丈夫,竟然头也不回的带着外室跑了。在他眼里,她与女儿们,竟然半点都比不上那外室和外室生的儿子。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为他兜着? 那日李姨娘的人上门,她在暗处把一切都听了去,于是第二日一早,她便拿着首饰出了门,想去将首饰全部拿去当卖了,可回家时,他却已经随着那外室跑了。 心如死灰的杨夫人瞧着找上门的侍卫,当下就笑了,她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两个女儿,冷冷一笑:“江淮路,23号宅子。” 侍卫们一听,略微有些不敢置信事情竟这般简单,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着那地方而去。至于这杨夫人,则被两个侍卫押着,径直的朝着定国将军府而去。 彼时杨掌柜正在逗弄自己唯一的儿子,侍卫们便破门而入了。等到手持刀剑的侍卫们将杨掌柜团团围住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李姨娘不是说了这是她秘密购置的宅子么?怎么会如此?这些侍卫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那外室第一次见此阵仗,当下就软了腿,瑟瑟发抖的拉住杨掌柜的袖子,颤声道:“老爷,怎么办,他们莫非要把我们抓去杀了么?” 早知道这里这么不安全,她就不应该和他一起跑,现如今可好,被逮住了。 外室现如今是满心后悔,可她却只能够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儿子,瑟瑟发抖的躲在杨掌柜的身后。现如今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祈求定国将军府的人不要牵连她和儿子。 杨掌柜死死的瞪着侍卫们,恶狠狠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不相信这些侍卫是瞎摸到这里的,李姨娘说了,这个宅子是她的私人宅子。 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侍卫会找到这里来。 侍卫头头像看啥子一样看着那杨掌柜,嗤笑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个宅子,是当年将军为夫人购置的宅子。这里虽然年久失修,没人打理,可到底是将军的宅子。” 他觉得这杨掌柜是个傻的,当面老太太不喜夫人,将军为了抵抗老太太,便购置了这个宅子同夫人一起生活在外面。 虽然府里头的人不知晓,可是他们这些一直跟着将军的人,却是清楚万分的。 听了这话,杨掌柜狠狠的锤了锤椅子,恨声道:“该死!”他被算计了,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李姨娘的宅子,李姨娘为什么要骗他?! 李姨娘差人告诉他,说是老太太发现了这件事,让他赶紧离开,来这个宅子里躲着。当时他不疑有他,立马就收拾起家当带着梅儿和儿子跑了。 可现如今一想,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宅子根本就不是李姨娘的,而是将军的。李姨娘的人告诉他这个地方,就是活生生的让他送命。 该死!李姨娘那个该死的贱人,是想让他背负一个带罪潜逃的名头。她肯定是在老太太面前,将那些黑帐全都推到了他身上,再告诉他老太太发现了帐不对,让他赶紧跑。 这样一来,就刚好如她的意了。原本是两个人合谋做下的事,现如今竟然硬生生地变成了他独自犯下的事。 李姨娘啊李姨娘,你好狠的心! 现如今杨掌柜只觉着满心都是后悔,后悔当时听了来人的话没有深究,后悔听了来人的话来了这个宅子。 想他这辈子劳碌命,却没想到完全是在帮李姨娘那个贱人做嫁衣。李姨娘,你等着吧!我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好过! 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给他?没这么便宜!他杨三可不是吃亏长大的,这辈子能够将他耍的团团转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呢! 想到这里,杨掌柜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外室与儿子,郑重其事道:“梅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娘俩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杨掌柜这般保证,却没想到,从那一夜他见了自称是李玉兰的人之后,便已经有人将他弄上了棋局里头。 第480章 狗咬狗 不过半个时辰,杨掌柜家一家老小全被抓到了定国将军府来。因着主子们都在这福祥院。侍卫们便自然而然的将人压到了福祥院。 杨掌柜一进门,便瞧见了带着一双女儿跪在老太太跟前的杨夫人。只见她面带恨意,似乎是恨不得将眼前这男人给碎尸万段一般。 他心头一紧,喉咙微微滑了滑,他不在的这个世间,也不知道这个婆娘在老太太跟前说了些什么。 不管了,既然李玉兰不仁,也别怪他不义。既然如此,他就要先发制人。 想到这里,杨掌柜一个噗通就跪倒地上,还不待老太太问话呢,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老太太明鉴啊,不是小的要背叛您,而是府里的李姨娘权势太大,小的实在是不敢得罪,只能听她差遣。” 不管怎样,他都要把所有的东西推到李姨娘身上。 李玉兰好端端坐着,本想着等时候到了,便同杨掌柜使个眼色的。可谁知杨掌柜噗通跪下,二话不说就咬定是她指示的。 该死的楚月兮,到底在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 事发突然,李玉兰面色一变,也不敢耽搁,当下就擦着眼泪连连喊冤:“母亲,母亲明鉴啊,玉兰怎么敢做这种事?玉兰只觉着委屈,今天的一桩桩事,都是冲着玉兰来的。” “玉兰根本就没做过的事,为什么都要赖在玉兰身上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局,一个冲着玉兰而来的局。更何况,如果是妾身做的事,妾身为什么要让杨掌柜去将军购置给夫人的院子里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瞧着楚月兮,那眸中除了无尽的恨意,便是委屈无比的神色。她在告诉这屋子里的人,是楚月兮特意设了这个局去诬陷她。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觉着有些蹊跷,李玉兰不是个蠢的,为什么要让这杨掌柜躲进渊儿送给楚依岚的宅子里呢? 莫非,是楚月兮心生恨意,特意布下这个局?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当下就抬眸瞧着那杨掌柜,冷声道:“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会躲进那个院子里去?怎么敢卷走铺子里头的东西走人?” 这该死的奴才,胆大包天的,等到她知晓了前因后果,一定将这该死的奴才乱棍打死! 杨掌柜听着李玉兰的解释,再一看老太太的反应,当下就断定了,老太太还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他完全可以像李玉兰那样,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身上。 现如今他可算明白了,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而是李姨娘那个贱人自己捅出去的。为的,是将这些是栽赃给夫人。 也是,身怀有孕的夫人,若是给将军生下儿子,这李姨娘不是更没有盼头了么?所以李姨娘这个贱人才会让他躲进夫人的院子里去。 他当时还疑惑呢,为什么李姨娘自己的宅子,却不给他钥匙,偏生要让他翻墙进去。原来那个宅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她想牺牲他,将夫人拖下来。 呵,他杨三可不是个傻子,不会傻乎乎的任人摆布! 想到这里,杨掌柜眉头一拧,悲痛万分的指着李玉兰,沉声道:“李姨娘,你真是好狠的心。你用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为你做事,让我每年分一半的进账给你。可是现如今,你竟然为了诬陷夫人,将我设计了。” “宅子的地方是你告诉我的,不然我哪里会知晓?就是因为这个宅子是夫人的,你没有钥匙,所以你才会让我翻墙进去。你这个毒妇,设计我便罢了,怎么忍心对身怀有孕的夫人下手?!” 要说这杨掌柜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抓住了老太太的弱点,子嗣。现如今诺大的定国将军府,却没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男丁,现如今怀着身孕的楚依岚,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他一提到李玉兰是为了陷害楚依岚,当下就触动了老太太敏感的神经。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李玉兰,眉眼之间全然是怀疑。上次李玉兰毒害府中子嗣的事情,她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现如今李玉兰莫非又出幺蛾子,只为了栽赃楚依岚? 楚定渊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失望的瞧着李玉兰,沉声道:“你当真做了这般事,只为了陷害岚儿?”对于这个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女人,他不是没有几分感情的。 虽然最开始他对她有些排斥,可是到后来,他却也慢慢接受了她,认可了她。因为她的贤惠与温柔,让他对她当真生出了几分怜惜与疼爱之情。 可是这些情义,却早就在她对岚儿暗下毒手,对月兮屡次陷害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她根本就不是他印象中温柔有加,体贴入微的人。 而是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 李玉兰慌了,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痴迷了十多年的男人,她不停的摇头,泪水涟涟道:“将军,你信玉兰一次,玉兰当真没有诬陷夫人,这一切,都是大小姐陷害我的啊。” 现如今这个关头,她怎么可能用这种法子去陷害楚依岚?她即便是要害楚依岚,也只会对她的肚子下手,只要除去了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她就成功了。 楚月兮这个贱人,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杨掌柜这般对付她?! 莫非,是用孩子威胁?! 似乎是想到了关键的地方,李玉兰眸光一亮,她抬眸瞧着那杨掌柜,苦口婆心道:“杨掌柜,你说,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是不是有人给了你银子?还是说,有人用孩子来威胁你,让你来诬陷我?!” “呵,哪里还有别人啊?不就是你么?李姨娘,每次你都是用我的妻儿威胁我,让我帮你做事。每年进账的一千多两银子,你要活生生分去六七百两。”对于李玉兰的质问,杨掌柜丝毫不慌,张口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李玉兰身上。 第481章 事情败露 老太太一听这话,只觉着一股气从肚子里头横冲直撞的闯进心窝子里,让她险些背过气去:“六七百两?!你说她每年都要拿走六七百两?!” 这是什么概念!意思是,如果这个勾当进行了五年,那李玉兰就从她手里头将近拿去了三千两银子! 这该死的东西! 越想越气,老太太涨红着脸,抬着手里头的拐杖就朝着李玉兰甩去。只见她瞪着一双满是沟壑的眼睛,巴不得扑过去将李玉兰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怎么敢?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这些银两,是她用来贴补娘家的。娘家人待她不薄,将玉翠芙蓉坊这个会下蛋的母鸡给了她。 现如今娘家不行了,她自然要将这些银两用来贴补娘家人了。可谁知道,这里头的银子,竟然每年都被李玉兰这个该死的活生生吞了一大半。 真是……真是该死啊! 李玉兰挨了一拐杖,晶莹的泪珠当下就掉了下来,她护住肚子,委屈哭诉道:“母亲,这都是陷害啊,玉兰没有做过这些事,这都是杨掌柜和大小姐的阴谋啊!” “老太太,奴才说的句句是实话,若姨娘当真没有做过,奴才又怎么敢这样说?李姨娘真是得了便宜就不认人,您现如今从玉翠芙蓉坊扣过去的银子,少说也得三千五百两了吧?”杨掌柜冷笑着看着李玉兰,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在他的话里,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全是被李玉兰用家人性命逼迫,才无奈选择同李玉兰同流合污的。 听了杨掌柜这番说法,李玉兰即便是再能忍耐,也终究还是爆发了,只见她气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每次的收账,你可是活生生又从我这里取走了一半!” 话刚刚落地,她便后悔了。她这番话虽然把杨掌柜扯了进去,可却也承认了自己的做法。 “母亲……母亲,不是那样的……”李玉兰祈求的看着老太太,希望她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几千两银子的事,可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听见李玉兰这番话,楚定渊心里头对她的最后一丝不忍都彻底消散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径直的转身离开了这里,不想再看到和李玉兰有关的事。 楚若依听着自家姨娘的话,心里头突突的跳了两声,看着老太太怒气冲天的神色,她知道姨娘这次是跑不掉了。 思索片刻后,楚若依抬了抬眸子,瞧着李玉兰痛声道:“姨娘,你怎么会做出这般事情?这样的事情可是万万做不得的,你真是让女儿痛心,快些同祖母道歉吧。” 现如今姨娘肯定是逃不掉了,可是她却不能够同这个扯上关系。 听着女儿的话,李玉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声的闭上了。 楚月兮一言不发的看着屋子里的闹剧,嘴角勾笑的瞧着李玉兰,轻声道:“李姨娘,二妹妹说的是,你快些同祖母道歉吧。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可不能出现在我楚家啊。” 李玉兰狠狠的瞪着楚月兮,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可最后却只能咽下这口气,转头瞧着老太太,哭求道:“母亲,母亲,是玉兰没猪油蒙了心了,可是求您饶了玉兰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当下就拍桌怒声道:“饶了你?你从我这里不明不白的弄走三千多两银子,你求我饶了你?!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一直以为被自己掌握在手掌心的远房侄女儿,却在背地里做这般事。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来人啊,将杨三一家乱棍打死!再杖责李姨娘三十大棍,让她回她李家过日子!我楚家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老太太可谓是气急了,即便是之前,她也没有说过让李玉兰回李家的话。可现如今,竟然半点犹豫都没有,便打定了主意。 李玉兰慌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啊母亲,妾身是依依的娘亲,若是妾身回了李家,那依依日后成了皇子妃也定然会被人耻笑。若到那时,那些妾室用这件事去嗤笑依依,那依依岂不是颜面尽失么?” 楚若依也慌了,若是姨娘回了李家,那岂不就只剩她对付楚月兮了么?那楚月兮诡计多端,若是没有姨娘在跟前,她很可能应付不过来。 想到这里,她从老太太身后站出来,连连祈求道:“是啊祖母,求您饶了姨娘吧,依依再过不久就要嫁去四皇子府做皇子妃了。若您让姨娘回了李家,岂不是让依依在皇子府立不起规矩么?” 被这样一劝,老太太终究还是犹豫了两分,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楚若依,再想着话里的利害关系。思索许久之后,她才面色难看万分的松了口。 “罢了,看在依依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回。不过你从此之后,不得踏出家庙半步!还有,明日之内,把你贪墨过去的三千五百两银子,统统给我吐出来!” “若是少了一两,你就给我滚回李家!” 李玉兰原本还神色舒缓了些,可一听到老太太的后话,她面上血色尽褪,没有一丁点生机:“母亲,母亲,妾身到手的银两总共也只有一千多两银,另外一千多两,在杨掌柜那里啊。” 她哪里还拿的出三千五百两银子?!自从进入家庙之后,她前前后后拿出了八百多两银子去打点关系。 手里头也只剩下一千两银子了,哪里还有什么三千五百两?! 可老太太却不管,她只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李玉兰:“你自己掂量吧,拿不出银子,就滚回李家!” 一槌定音,李玉兰即便再想争辩,老太太都不给她机会了。至于那杨掌柜,被老太太乱棍打死之前,还得知了一件让他痛彻心扉的事。 那外室见着这般阵仗,当下就抱着儿子,将自己与情郎私会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只为证明儿子不是杨掌柜的,求老太太放过他们。 以至于杨掌柜死的时候,是瞪着眼睛的。 第482章 三千五百两 事情定下后,楚月兮便率先走出了福祥院,可还没走到几步。李玉兰便怒气冲天的追了上来。 看着眼前一尘不染,唇红齿白的少女,李玉兰只觉得恨意钻心。她瞪着眸子,咬牙切齿道:“大小姐,今日这份大礼,我记住了!” 事到如今,她可谓是被楚月兮这个小蹄子狠狠的算计了一把。三千五百两银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交出去,这让她怎么甘心?! 不过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楚月兮母女俩,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李玉兰恨不能吃了她的话,楚月兮却只淡淡一笑,眉眼间尽是淡定从容,毫不在意的笑道:“李姨娘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罢,她径直的转身离开了福祥院,独留李玉兰怒气冲天的站在院子里头。 现如今形势紧迫,她本来是不欲对府里头着手的,可楚若依使计让她去了救治队,她便不得不使出这个法子,将李玉兰的行动给限制住。 只要李玉兰手里头没有银子,她的活动便能够真正的被限制在家庙里头。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李玉兰手里头的银子绰绰有余,李玉兰即便进了家庙,也依然可以如鱼得水。 她今日这一番动作,就是为了如此。 她在府里的时候,还能够盯着李玉兰,护着母亲。可若是她去了那救治队后,在府里头的时间便少了,不能够做到事无巨细的盯着李玉兰。 因而,将李玉兰局限在家庙里头,是最好的办法。 若不是楚若依这般费尽心思的把她弄进救治队,她也不会这么快的对府里的事情下手。毕竟现如今最为紧迫的,不是府里头的事,而是外头那食人怪物。 她总有一种感觉,京城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抓在了手心。至于那巨手的主人,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现如今发生的事。 食人怪物,定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思索之际,楚月兮已经来到了屋子里,可她才将将进门,却被一个红色身影给搂入了怀里。还不待她发怒,来人就已经松开了手。 瞧着眼前面色微红,如同落日绯霞一般的少女,离楚之不由得勾起一抹畅快的笑,眉眼如画,如同那天上神袛里头的神官,却偏生带着几分狐狸般的气息。 “兮兮莫气,不过是恰好遇上了,为了这个气一场却是不值得的。” 他话语轻柔,对她用尽了骨子里所有的宠溺。如此,她又怎么舍得生气? 楚月兮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那水灵灵的桃花眸子含着清凌凌的眸光,难得的娇羞状,让离楚之的呼吸异样非常的一滞,呼吸也带的微微有些粗重了。 她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将他的所有心神彻底勾去。 瞧见男儿别样的目光,楚月兮面色一红,嗔怒道:“定王殿下,你这般会毁了我闺誉的,往后可万万不要再这般了。” 他每每都这般逗弄她,可她却偏偏讨厌不起来,甚至想一辈子就同他这般下去。可是情势却告诉她,她不能这样自私。 离楚之瞧着她这般,只得忍下心头的想念,他倒是想毁了她的闺名直接将她取回王府。可他又怕唐突了佳人,毕竟,他想给她最好的。 想到这里,他浅笑两声,桃花眸中散出星星点点的愉悦:“兮兮莫气,我此次前来寻你,是有要事相告。”在楚月兮疑惑的眸色中,他再次开了口:“离池不是屯了许多粮么?明日,我便让他一颗米也不剩。” 敢算计他的兮兮,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更何况,这离池之前竟然肖想过他的兮兮。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些粮食,只是一个小小的开胃菜而已,重头戏。还在后头! 就为了这个?楚月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离楚之,轻声问道:“殿下前来就是为了这事么?殿下不说,我也知道殿下会做这件事的。” 听着小女子的问话,离楚之邪魅一笑,跨步向前,抬起双手将楚月兮抵在墙上,旋即凑到她耳边,哑声道:“这只是附带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来见你。” 粗重温热的呼吸,均匀的落在楚月兮皎洁玲珑的耳垂上头,引起一阵又一阵酥麻的感觉。楚月兮心尖一颤,腿脚都有些站不稳了,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呼吸微重道。 “殿下,请不要这样。我们并非夫妻,男女授受不亲。” “为什么不能?不是夫妻,那就成为夫妻。”离楚之眸中闪过一丝黯淡,原本愉悦的神情也有些许低落:“兮兮,明明你也心悦于我,为何,就是不愿意?” 他不明白,既然两情相悦,那便在一起相伴一生。为何兮兮,却总是这般固执。 这一瞬间,楚月兮的心门仿佛裂开了一大块,差一点点,她就要将心底下压抑许久的事情托盘而出了。忍了又忍,她最终却只能将眸中的情愫忍下,抬头清冷的瞧着眼前将所有温柔给予她的男子。 “殿下,我并非心悦于你,请殿下自重。” 听到这里,离楚之眸中的光彩已然消失了大半,看着眼前明显冷淡了的少女,他只能放下手臂,故作不在意的笑道:“我知道,不过是故意逗一逗兮兮罢了,兮兮莫要生气,我这就离开。” “去救治队的事,兮兮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说完这话,离楚之便转身行至窗前,脚步一跃,便径直的飞出了窗外。微风伴着红衣,飘渺的让人捉摸不透,分明是翱翔与九天的游龙,却偏偏被一株海棠花儿困住了。 这人哪,一旦被夺了心,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愿意在某家窗前徘徊,在某个小女子身后守护。 若有人问离楚之,这样值不值得,他定然会仰天大笑,有何不值得?她就是他的九天,为何不值得? 第483章 药材掉了 见着飞身离去的火红身影,楚月兮眸中除了落寞便是痛心,可不过一瞬,她便收拾好了情绪。现如今的她,没资格自私。 她要为大局考虑,儿女情长,终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收拾好情绪后,楚月兮阔步出门,径直去了楚依岚院子里。现如今李玉兰的活动已经限制住了,是时候该敲打敲打母亲院子里头的人了。 那些李玉兰的爪牙,是时候该现原形了! 楚月兮到了依岚院时,楚依岚正被戚嬷嬷搀扶着,在院子里头来来回回的散着步。她怀了双生子,这肚子不过七月份而已,就比寻常妇人的肚子大了一大半。 妇人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双生子更是危急。为了防止生产时孩子久不落地,楚依岚便得日日在这院子里头散步,让孩子胎位正些,减少生产的风险。 见着女儿来了,楚依岚当下就放开戚嬷嬷的手走上前来,略有些担忧道:“月兮,今儿个在福祥院,你祖母未曾为难你吧?” 老太太一向见不惯她与月兮,月兮这次去福祥院里头,恐怕又是被老太太一顿责骂。 “母亲别担心,这次祖母忙着斥责李姨娘呢,哪里有闲工夫来教训女儿,毕竟李姨娘卷走了祖母的几千两银子。”楚月兮拉住母亲的手,简单的将今儿个福祥院发生的事交代了清楚。 听了这话,楚依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只见她温柔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别样的韵味,充斥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嫣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即便是最美的花儿也比不过佳人姿态。 至于声音,只剩下如情似水的温柔:“那便好,那便好,月兮,后日你就要出府了,母亲这方给你收拾了东西,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楚月兮巧笑倩兮的瞧着楚依岚,一双如出一辙的桃花眸子里尽是笑意,仿若那春日里的海棠花,娇艳却不落于俗套。只听她嗔怪道:“母亲别担心,女儿又不是去同那食人怪物打斗,没什么危险的。” 虽说她知道外头等待她的,一定是阴谋诡计,可这些东西,她自己知晓就行了。没必要告诉母亲,让母亲徒增烦恼。 她重生一世的使命,就是拼命护母亲周全,而不是让母亲像上一世那般。处处为她担忧。 听了女儿的话,楚依岚却依旧不放心,她蹙起好看的眉,担忧道:“月兮你一定要小心,那二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与她姨娘一样,都生了一付黑心肠。” 她现如今依旧记得,她的乖女儿被李玉兰母女逼下山崖险些丧命的事。她始终想不明白,楚若依那样一个女孩儿,为什么会这般歹毒。 戚嬷嬷也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提醒楚月兮道:“小姐,夫人说的没错。那屋子里的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嬷嬷听说今日你让那李姨娘吃了个大亏,她定然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她年轻时在宫里呆的久了,什么腌臜事都见了个遍,像李玉兰这样的人,就如同疯狗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知道嬷嬷与母亲的担忧,楚月兮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月兮知道,母亲与嬷嬷放心,月兮一定会小心至上的。倒是母亲,还得拜托嬷嬷多加照看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担心身怀有孕的母亲,母亲现如今身子重,禁不起任何的意外。 除了拜托戚嬷嬷照料,她还得在离开之前,将这院子里头的那些人清理干净。即便是一丁点的意外,她都不允许它发生! 想到这里,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看着这四周忙碌不已的侍女们,她轻轻一笑,温声道:“母亲,是时候该用膳了,等用了晚膳过后,便应该喝药了。” 这院子里头最的人,早已经被她肃清过一遍了,虽然当时这些人不敢有动作。可是现如今时日长了,难免有些见钱眼开的人,收了好处之后,躲在暗地里伺机而动。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楚依岚抬头看了看天色,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时辰确实是该用晚膳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按时用膳,按时服药。 众人进了屋子里后,晚膳很快便上了个齐全,今日楚定渊因为处理公事,没有同他们一同用膳。因而,满桌子的菜,只有楚依岚母女以及戚嬷嬷一同吃着。 自楚依岚有孕之后,只要没意外,楚月兮便都是在依岚院用的晚膳。一是为了多多陪伴母亲,二则是为了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对母亲的膳食下毒。 她带着使命重生,不得不处处小心,一步行错,便是万丈深渊。 众人很快就用完膳了,楚月兮便去了小厨房为楚依岚熬药。可不知怎么的,手腕一抖,手里头的药材便尽数被楚月兮给弄到了地上。 这下可好,这十几天的药材都给弄脏了,吃定然是不能够再吃了,只能够用水清洗过后,再将药材晾干,重新熬制。 看着地上散落的药材,楚月兮脸色略有些难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她紧蹙着眉头,懊恼万分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多药材,就这么毁了,母亲的药也熬不成了。” 小厨房里头的丫鬟们见此,当下就跑过来将这药材拾起,其中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抬头安慰道:“大小姐莫担心,这药材落到了地上,用水清洗一下晾干了就可以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眸中的担忧似乎少了几分,看着那一篮子的药材,她不得不叮嘱道:“你们清洗好了之后,一定要小心,这药材明日母亲要用。你们洗好之后,便将这药材晾在院子里头,两人一组轮流用扇子扇一柱香的时间。” “这样一来,明日午时这药材也应当干透了。” 交代完这些过后,楚月兮便放心的转身离去了,任由这小厨房的丫鬟们清洗这药材。 第484章 亲手熬药 夜色很快降临,黑黝黝的天幕将月色笼罩,只留下几朵漂浮的黑云。黯淡的月光费力投过黑幕,映出隐约阔绰的几枝柳条,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依岚院里头,楚依岚早早的已经歇下了,戚嬷嬷也陷入了睡梦之中。只剩下零星的几盏灯笼依旧高高的挂在屋檐底下。 清洗好的药材,已然被均匀的放在了院子里头。摸了摸药材的干湿度,几个丫鬟放下扇子,相视一笑:“可以了,这药材明儿个太阳再晒晒,就铁定能够干透了。咱们姐妹几个,也可以回房休息了。” “说的是,大小姐说了,估摸着这药材明日午时能干就成了,我们不必彻夜守在这里。姐妹们都回去吧,好好儿歇息。” “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这药材自己风干吧,扇了那么久的扇子,这药材应当也是可以了。散了吧,散了吧……” 话音作罢,几个小丫鬟就拿着扇子,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夜渐渐深了,人们也陷入了睡梦之中,即便是闹市里头,也只能听得到几声狗吠。 此时的依岚院,同样是一片寂静,万奈俱静,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别样清晰。万物都陷入了沉寂,唯余风划过灯笼,留下稀稀松松的嘎吱声。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摸进院子,一身藏青色衣衫,几乎快要彻底的融入那黑夜里头。只依稀瞧得见那双眸子,清秀却又带着点点不服输的意味。 只见她从衣袖里头摸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四周之后,径直走到药材跟前。旋即将那纸包打开来,双手轻抖,红色的药粉随风飘洒在那药材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那道身影四处瞧了瞧,谨慎万分的离开了院子,重新隐入了夜色之中。至于那药材上的红色粉末,则彻彻底底的融进了这还未干透的药材之中。 一切,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夜,还很长很长。 …… “药材已经干透了,快些把它收进去,待会儿大小姐过来了,要用来熬制汤药。”一个青衣丫鬟摸了摸药材,满意的笑了笑,招呼了另一个丫鬟过来将这药材收起来。 她们刚刚将药材收好,楚月兮便领着竹月一同过来了,抬眼瞧了瞧那药材,楚月兮轻轻摸了摸它,点头笑了笑。 “不错,这药材已经完全干透了,快些收进去吧。待会儿用过膳,我就用这药材来熬药。” 说罢,楚月兮就领着竹月,径直的去了屋子里头。 彼时楚依岚正坐在床榻上,刚刚穿戴好,有了身子的人,瞌睡总比以前重些。见女儿来了,她面上立刻浮出盈盈笑意来,只见她摸着肚子,轻声道。 “现如今这两孩子是越发好动了,月兮你是没看到,方才两个小人儿怕是在我肚子里头掐架呢。” 身为母亲,总是会为了孩子一点一滴的变化而欣喜不已。毕竟孩子好动是好事,证明身子骨健壮。 楚月兮笑着走上前去,轻轻摸上母亲的肚子,感受着里面活跃万分的小生命,眸中也不由得沁出温柔之色来。 只见她红唇微启,略微有些惊喜的抬了眸子,那桃花眸子里头,除了似水温柔,便是无尽的欣喜:“呀,真是在动呢,这里,他在用脚踢我呢。” “夫人肚子里头的少爷小姐,是在同他们的姐姐打招呼呢。”见着眼前如此温馨的一幕,戚嬷嬷也笑得咧开了嘴,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像极了一位慈祥的祖母。 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一幕,楚月兮眸中闪过浓浓的坚定来,这些,就是她重生一世,拼死也要守护的人。 她的使命,就是她们。 当然,还有他。 几人在屋里头谈笑过后,时间便很快就过去,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用了午膳之后,楚月兮不知从何处端了一碗药膳来,照料着楚依岚喝下。 待楚依岚喝了药后,楚月兮便走出屋子,去了小厨房里头,开始着手准备汤药。每日的汤药,都是楚月兮亲手把关的,为的是绝不给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半点趁虚而入的机会。 今儿个,依旧是如此。 一个时辰过去了,药罐子里头的汤药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这与平常为楚依岚熬药所用的罐子不同。可楚月兮就像没发现一般,直接将那满罐子的汤药舀出来。 竹月站在一旁,见药已熬好,便立刻拿出二十来个瓷碗来,将每个瓷碗都装上了满满的药汁。 做完这些过后,她转头看着自家主子,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便用一个诺大的瓷盘将这些瓷碗全都端了出去。 楚月兮手里头亦端了一碗药,她径直的朝着堂屋而去,可却未曾进入屋子。看着院子里头各自忙碌的丫鬟们,她清了清声,轻声道。 “各位先放下手里头的东西,过来院子中央聚一聚,我有事告诉诸位。” 丫鬟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的看了眼对方,满目疑惑的走到院子中央。见着端着药汁的楚月兮和竹月,众人更加疑惑了。这是要做什么? 见人已然到齐,楚月兮轻笑一声,温声道:“诸位,这些时日母亲有了身孕后,你们比以往要忙碌许多。我特意抓了药材,为你们熬了一副药,可以舒缓神经益气养神。” “本来昨天夜里就要熬给你们的,可谁知药材被我给弄到地上了。因而,到了今天,我才把这汤药给你们熬出来,这些药材是各位姐姐妹妹着手弄的,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熬药也是我亲手熬的,大家大可放心喝,每人一碗,快些过来领了喝吧。这些时日,辛苦大家了。” 楚月兮的话刚刚说完,底下的丫鬟们一具露出了感动万分的神情,她们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劳烦大小姐亲手为她们熬制汤药。 大小姐的医术可是承袭神医的,她熬出来的药,定然是极好的。这样的殊荣,可是在其他院子里头从未有过的。 第485章 整顿内宅 见众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楚月兮立刻就从竹月端着的托盘上头取下一碗汤药来,如沐春风的笑了笑,轻声道:“各位姐姐妹妹既然听明白了,就上来取汤药吧,每人一碗。” 听了这话,丫鬟们连忙上前来,笑眼盈盈的接过汤药,感谢连连道:“奴婢多谢大小姐赐药,奴婢定然不会辜负大小姐的好意。” “奴婢谢过大小姐……” “谢谢大小姐,奴婢谢谢大小姐。” 一个接着一个将汤药端了去,每人面上都是欣喜万分的神情,可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时,却有了些许风波。 那丫鬟杏眼桃腮,生的玲珑可爱,眉眼之间还有几分妩媚的味道,名字也颇有风味,唤作桃杏。只见她抬眸瞧着楚月兮,为难的咽了咽口水,双手也僵在了空中,久久未曾接过汤药。 见她这般,楚月兮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可是身上不舒服?”她眸中带着关切,那如同上等羊脂玉静心雕刻而成的脸庞,让人不敢直视。 桃杏点了点头,面色难看道:“是的,奴婢有些气短,不知大小姐可否准许奴婢回去歇息?奴婢着实觉得不舒服。” 说着说着,她竟然微微的晃了一下,似乎是虚弱极了,连站都站不稳了一般。 瞧见这桃杏如此副模样,楚月兮当下就走上前去,伸手稳住她的身子,摸了摸她的脉象,略有些疑惑道:“咦,你这脉象没问题啊,十分有力,分明是健康的。” 听了这话,桃杏脸色一白,急忙将手从楚月兮手里头抽出来,急声道:“奴婢就是觉着不舒服,头晕脑花,大小姐不要为难奴婢,让奴婢回去歇息好不好?” 一旁的丫鬟们听了这话,纷纷停下喝药的动作,疑惑至极的看着那满脸不耐的桃杏。这般同主子讲话可是大大失礼的啊,更何况,大小姐还为她们熬制汤药。 这样好的主子,要去哪里找啊,真是不知好歹。众人皱了眉头,纷纷开始指责起桃杏来。 “桃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小姐对我们这些下人这般好,你怎么能够对主子这般说话呢?” “是啊是啊,咱们这些下人,即便是身子不舒服,也不能够将脾气发在主子身上啊。难道当初在牙婆那里吃得苦头不够多么?竟然这般同大小姐讲话。” “就是就是,真是没个道理,桃杏你快些同大小姐道歉。” 众人越说越起劲,还想继续指责这桃杏,可楚月兮却出声打断了她们的话,只见她面容带笑,宽容至极道:“无妨,桃杏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回去歇息吧,今日也不必做活了。” 桃杏听了这话,眸中瞬间绽放出亮光来,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楚月兮却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桃杏,你回去歇息可以,可是要先喝了药才行,我这药就是对你这种症状的。” 她说的温柔,话里头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 竹月见此,径直的端了一碗药走到那桃杏跟前,俏皮一笑:“桃杏姐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这是大小姐对你的关心,你就喝了吧。喝了药再回去歇息,身体才好得快。” 浓烈的药汁味钻进桃杏鼻子里头,她皱了皱眉头,看着这碗越送越近的黑乎乎汤药,她终究还是伸出了手,惊慌失措的打翻了这碗汤药。 看着这四周惊讶的眼神,桃杏眼神慌乱的看向楚月兮,发生斥责道:“你这个毒妇,你在这药里头下了毒,你想悄悄毒死我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丫鬟们震惊万分的瞧着手里头已经喝了大半的汤药,再抬眸瞧着站在众人身前的楚月兮。 惊讶,愤怒,被背叛,种种负面情绪迅速在众人心底滋生,她们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月兮,不敢相信,这个巧笑倩兮的大小姐,费尽心思竟是想毒死她们。 幸而众人依旧是有理智的,她们狐疑的看着桃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大小姐要毒死她们,也不会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啊。 这样的做法,即便是傻子也不可能会做吧。 见众人不相信自己,桃杏急了,当下就指着楚月兮,急声解释到:“你们听我说,昨天夜里我起夜,看见了大小姐身旁的白木在药材里头下毒。” “这里面是有鹤顶红的,即便是这样喝下去半碗,也会是要人命的。” 她才不会喝,她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荣华富贵在等着她。她绝对不会喝这个毒药,绝对! 楚月兮看着眼前面目渐渐狰狞的桃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幅度来,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端起方才竹月手里头准备给桃杏的药,一饮而尽。 喝完汤药之后,楚月兮将碗扬了扬,让众人看清楚碗里自然是空无一物了。 做完这些后,楚月兮满含深意的看着桃杏,勾唇笑道:“桃杏姑娘,你不是说这药里头有毒么?我已经喝下了,莫非我会自己下毒毒自己么?” 见着这一幕,其余丫鬟们纷纷恼怒至极的看向桃杏,大小姐辛辛苦苦的为她们熬制汤药,可这桃杏非但不领情,还污蔑大小姐在汤药里头下毒害她们。 这样可恶的人,怎么会是她们院子里头共事的? “桃杏啊,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大小姐好心好意的为咱们熬药,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诬陷大小姐在里面下毒。” “你怎么心肝这么黑啊,竟然这般陷害主子,真是让人恶心!”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是图谋什么?为什么要诬陷我们大小姐?!” 听着四周不绝于耳的辱骂声,桃杏额间滑下一颗一颗的汗珠,她面色惨白如纸,想张着嘴解释是她亲手下的毒,可最终却只能无声的闭上。 看着眼前的桃杏,楚月兮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声道:“今日这药,你不喝也得喝!” 第486章 整顿内宅(下) 楚月兮的话刚刚说完,那桃杏便惊恐万分的往后退,看着这些黑乎乎的汤汁,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极了那大限将至的人。 心底的防线终于坚持不住了,她腿脚一软,哭声祈求道:“大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大小姐,奴婢不是有心在药材里头下鹤顶红的,奴婢真不是有心的。” 她先认个错,等时间到了,这大小姐也喝了有鹤顶红的药,自然是难逃一死的。等这院子里头的人都死绝了,她就可以去找李姨娘邀功请赏了。 再等等,不出一会儿,这些喝了药的人,都得死! 听了这桃杏的话,众人大惊失色,连手里头的瓷碗都拿不稳了,“哐当”几声落到了地上。看着桃杏那般模样,她们终于知道之前她为什么找了百般借口拒绝喝药。 更明白了,为何她一口咬定,这药里头有鹤顶红。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她自己! 见桃杏终于崩溃了,楚月兮嘴角微微勾起,她对着外头招了招手,便进来了两个侍卫,只见他们一人提着长凳,一人拿着军棍,径直的朝着桃杏而来。 看着面目不善的侍卫们,桃杏惊恐万状的朝后缩着,歇斯底里的摆手道:“大小姐,你不能打我,你要赶紧去找大夫,你吃了鹤顶红,就要没命了,你不能打我!” 再等等,再等等就成了,她不能要被打,她要荣华富贵,她要前程似锦。 看着眼前可悲的桃杏,楚月兮摇了摇头,轻声道:“桃杏,你觉得,如果真是有鹤顶红的话,我会喝下那碗药么?” “我说了,这个药,从始至终都是我亲手做的。从药材被拿出来的时候,所有的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药,早已被白木扔了。” 听到这里,桃杏哪里还不明白这些呢,这一切都是圈套,从大小姐打翻药材开始,到她提出用水来清洗药材,这些都是大小姐算计好了的。她的一切,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或许从最开始,大小姐就已经盯上她了,只等这样一个机会,将她一举铲除…… 桃杏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看着楚月兮淡淡的神色,她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了。现如今,她除了满心的后悔,便只剩下万念俱灰。 她知道大小姐对于背叛之人的处置,她不应该胆大妄为,对药材下毒的。她后悔了,若是她这次不对药材下毒,恐怕夫人还会将她提成大丫鬟。 或许她还会背将军看中,成为府里的一个姨娘,一辈子富贵荣华享不尽。现如今可好,没了,什么都没了…… 桃杏绝望的看着天,任由侍卫们将她拖到长凳上,不过片刻,惨叫声便传遍了依岚院。楚依岚现在窗户后头,看着眼前一幕,她不由得有些痛心。 戚嬷嬷见她神色不太对,当下就出声道:“夫人别多想,小姐这也是为了你与你腹中的孩子。小姐长大了,要为娘亲扫清障碍了。” 她看着长大的那个冰雪玲珑的小姑娘啊,现如今终于长成了这般冠绝京华的模样,岁月易逝,岁月易逝啊…… 楚依岚转过头来,对着戚嬷嬷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嬷嬷,我是心痛月兮啊。我的女儿,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现如今却要为了我,手上沾满了血。” “我多希望我能为她的分担一些……” “夫人别这样想,只要你平安喜乐,大小姐便比什么都高兴。”戚嬷嬷拉着楚依岚的手,轻声安慰道,在她看来,她与小姐做的种种,都是为了守护夫人。 …… 不出片刻,桃杏便被打成了血人儿,原本娇俏可爱的脸蛋儿,现如今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就连那双灵动的眼珠子,此刻也一动不动的瞪着前方。 若不是她偶尔眨动的眼皮,即便说那是一具死尸,都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楚月兮走到桃杏跟前来,葱白的指尖微微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不属于你的不要肖想,不该动的心思,就不要动。” “说百遍千遍你不信,现如今,总归是信了吧?” 话说完,楚月兮便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旋即抬眸瞧着侍卫,轻描淡写道:“把这人送到祖母那处去,就说此人意图谋害母亲,被我抓了个正着。” 侍卫们领命,拖着半死不活的桃杏就离开了依岚院。院子里头依旧鲜花盛开,时光静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到楚月兮脸庞上,凝脂般的肌肤映衬出金黄色的光泽,潋滟非凡的桃花眸子更是透着水光,给人以岁月静好的模样。 谁也想不到,方才命人把桃杏打的血肉模糊的人,是眼前这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少女。 楚月兮勾了勾垂至颈边的碎发,轻笑着看着院子里头神色各异的丫鬟们,轻言细语道:“诸位看到了,桃杏那般模样,就是背主的下场。你们应当知道,她这样谋害母亲的人去了祖母院中,会有什么下场。” 老太太将楚依岚肚子里的孩子视为心尖尖上的肉,别说是桃杏这般蓄意谋害的人,即便是不小心冲撞到了楚依岚的人,也会被老太太一顿打骂。 现如今桃杏去了福祥院,恐怕是没命再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丫鬟们神色各异的垂下头去,不好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来,她们知道,大小姐是借着桃杏这件事,杀鸡给猴看。 如果再有不长眼的人起了坏心思,也定然会不得善终。 楚月兮见众人都将话听了进去,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来,只见她红唇微启,轻声道:“诸位也不必担忧,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对于背主的人,我不会放过。” “而对于忠心耿耿的人,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你们都知道母亲腹中有未来府里的继承人。你们只要好好伺候,不生出别的心思,以后的好日子,数都数不清。” 第487章 彻底肃清 “诸位应当是知晓的,我楚月兮,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为了母亲,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有谁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自己,掂量掂量。”说完这话,楚月兮便抬眸看向院子里的丫鬟们,温柔一笑。 听了她这话后,院子里头的丫鬟们都不由得想起了方才桃杏那般血肉模糊的模样。再追溯久一点,她们想起了当时,楚月兮拿着菜刀砍伤老嬷嬷,逼退老太太的事。 连自己的祖母都敢这般对待,别说是她们这些奴婢了。若是她们真敢对夫人做些什么,恐怕下场比那桃杏还惨。 想到这里,丫鬟们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一种由内至外的胆敢,从心里头散发出来。 见到目的达到了,楚月兮莞尔一笑,从袖子里头拿出一袋碎银子出来,轻笑道:“诸位姑娘也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人,断然不会同那桃杏一般,做出此等事情。” “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每人上前领二两银子赏银,就当这些时日的辛苦钱了。等母亲平安生产以后,依岚院里头的每个人,统统赏银十两!”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抽了抽气,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对于富贵人家可能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 可是对于她们这些家中贫困,需要卖儿卖女才能够生存的人家来说,十两银子,够他们全家七八口人有滋有味的生活一年。 最主要的,是院子里头的所有人都有份,无论他们是做什么的,伺没伺候夫人,只要夫人平安生产,他们便都能够领到那十两赏银。 这,不就等同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丫鬟们喜形于色的看着楚月兮,恨不能现下就让楚依岚生产下来,若说之前对于这个大小姐,她们只有畏惧。可现如今,她们却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现如今这个世道,家家户户都是把丫鬟小厮当奴才来看待的。身为下人,能够遇见一个脾气好,不乱打骂人、乱发卖人的主子,就已经够幸运了。 而现如今大小姐,虽然手段强硬了些,可是只要求她们忠心,便给她们这般好的待遇。试问,这样既有手段又有能力主子,还善待下人,出手大方的主子,谁会不敬畏? 见到丫鬟们这般神情,楚月兮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将手里头的碎银子统统分给了这些丫鬟。 做完这些后,楚月兮才领着竹月,一同进了屋子。 刚刚行至门口,戚嬷嬷赞叹不已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小姐长大了,真真是长大了啊。今日这做法,甚至比那些深谙后宅之道的老滑头做得更好。” 看着自己瞧着长大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般能干的模样,她心里不可谓是不感动的。 听着戚嬷嬷的赞叹,楚月兮笑着摇了摇头,嗔怪道:“嬷嬷,您就别打趣月兮了,月兮做这些,不过是小伎俩而已。” 竹月不依了,撅着嘴看向自家主子,笑嘻嘻道:“小姐你就别谦虚了,能够得戚嬷嬷的夸奖这可是难得啊。依奴婢看,小姐你今儿个这番动作可真是做的好极了。” 在她的眼里,她家小姐就是最好的,无论她家小姐做什么事,都会让她惊艳非常。 “竹月丫头说得对,小姐你今日呀,做的刚刚好,既不过分凶煞,也不过分宽容。既提点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又惩治了恶人。”戚嬷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楚月兮的做法可谓是相当满意。 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虽然这个说法不好听,可却是最最有效的收服人心的法子。身为主子,既不可太过残忍凶恶,也不可太过宽容善良。 两者必须融会贯通,才能够彻彻底底的收服底下的人。 而今日楚月兮就是如此,先是设局引桃杏出笼。再是当着众人的面惩治桃杏,杀鸡给猴看。再是用银两去安抚人心,亦或者说是贿赂人心。 在这几重的作用下,这依岚院的人啊,总归是清净了。而楚月兮,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出府了。 …… 依岚院这番大动作,自然而然的传到了李玉兰耳中,可因为手中钱财紧缺的缘故,以往很快便知晓的消息,现如今竟然过了整整一夜,才传到了李玉兰耳中。 李玉兰听了消息之后,差些没气的小产,她摸着平坦的肚子,想着唯一的希望,好不容易才把心里头的气给忍了下去。 不行,她不能动怒。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腹中的胎儿。再过半月,再过半月她就能够离开这该死的家庙。到那时,这家庙便阻挡不住她的步伐了! 昨儿个被楚月兮那个小蹄子下套,竟要凑足了三千五百两银子给老太太。可她这里的所有银票和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两千两。 她最后不得不变卖所有的首饰,以及嫁妆里头的一个铺子,这才勉强凑齐了三千五百两银子。 这一次,让她直接元气大伤。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如今她进了家庙,不再得势,连唯一的钱财也没有了。这样的她,要怎么和楚月兮母女俩斗? 现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对楚依岚下手了,只能等,等到时机成熟,她从这该死的家庙里头出去之时。 她能依靠的只有即将成为皇子妃的女儿,以及这肚子里必须成为楚家唯一男丁的孩子。只有靠他们,她才能够在楚家立足,将楚依岚母女千刀万剐! 所以,现如今她必须要忍,不能够动了胎气。大夫说她这一胎有些不稳,她要好好将养着,不能够再动了胎气。 她要蓄足力气,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伺机而动,给楚月兮母女致命的一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如今她失势之后瞧不上她的,等她东山再起那一日,定然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月兮、楚依岚,等着吧,我李玉兰一定会把你们,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第488章 准备出发 越是紧急时分,时间却反而过的越快,今日,抄到了楚家两姐妹进救治队的时候了。一进了那救治队,就等于同食人怪物有了最近的接触。 此时的家庙。 “依依啊,你听姨娘说,这次虽然你也被弄进了救治队,可是,这才是更好的机会。”李玉兰拉着女儿的手,一双柳眉微微蹙起,面上也是关切之色。 楚若依略有些不耐烦,今儿个一大早,姨娘就抓着她说了足足一个时辰了,说来说去总是那几句话,让她听得心烦气闷。 只见她抽回自己的手,面色不悦道:“我知道了姨娘,你就别罗里吧嗦的念叨了。等到出去了之后,我一定会找机会对付楚月兮的,更何况有四皇子的帮忙,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她真是见不得现在的姨娘,做事总是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的,瞧着就心烦。不就是一个楚月兮么?值当她这般担忧么。 见女儿面色不耐,李玉兰皱了皱眉,苦口婆心道:“依依啊,你记住,楚月兮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月兮了,你对付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你想想最近这一久,我们吃了她多少的亏?” 她现如今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这楚月兮小小年纪,却如同妖精附体一般诡计多端。吃了那么多次亏,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那楚月兮的心智计谋,已经远远超过了深谙后宅之道的女子,她都会栽在楚月兮手里,更别说她的女儿了。 无论从任何地方看,依依都不是楚月兮那个小蹄子的对手,那楚月兮诡计多端,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她的陷阱。 想到这里,李玉兰不得不再次拉住楚若依的手,面色急切叮嘱道:“依依啊,你一定要记住姨娘的话,那楚月兮不是个善茬,无论做什么事,你一定要提防着她。” “知道了姨娘,你就别说了,一切女儿自有主张,四皇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等楚月兮去,定然就是她的死期。”楚若依面色不耐的看着李玉兰,再次把手抽出去。 她皱了皱眉,指责道:“我可不像姨娘这般大意,竟然让楚月兮给抓住了把柄,活生生剐过去三千五百两银子!要我说,姨娘你保不住那些银子,就别打那个主意,现在到好,将女儿的首饰也赔进去了。” 为了补上这三千五百两银子的空缺,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首饰也拿出来变卖。搞的现如今她去见池郎,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听着女儿的指责,李玉兰微微愣了愣神,面上略有些受伤:“依依,姨娘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你以为你那些首饰是怎么来的?都是姨娘用那些银子给你打造的。你怎么会,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 她之所以对玉翠芙蓉坊下手,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依依,为了她能有好看的衣裳,贵气的首饰,为了不委屈她。 可现如今,她却反过头来指责她…… 见李玉兰神色上有些伤心,楚若依面色不自然的皱了皱眉,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姨娘你现如今养好胎就是了,别在管我这样那样的了,我自有打算。” 说完这话,楚若依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家庙。 看着女儿越走越远的身影,李玉兰蹙紧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妩媚多情的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担忧。 …… “月兮,母亲给你做的褂子可装好了?平常里头会用到的东西有没有少?你在检查一下,看少了些什么。”楚依岚拉着女儿的手,温柔如水的叮嘱着,从她那如画眉眼般能看出,她是万般担忧的。 楚月兮轻轻一笑,任由母亲打量着自己,轻声道:“母亲放心吧,月兮此行又不是上战场,不会有事的。该带的东西月兮都带好了,没什么缺的了。” 听着女儿的安慰,楚依岚却还是觉着不放心,拧眉低声道:“母亲的乖女儿,出去之后,一定要小心府里这二姑娘,她是个坏心眼的,费尽心思把你弄进救治队里头去,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比起外头那些食人怪物,她觉着,那二姑娘才是最应该担心的。怪物的可怕,始终是及不上人心的。 楚月兮笑着点了点头,承诺道:“母亲放心,我知晓的,一定会处处小心提防着她的,此次出去她不是重点,主要目的是去搞清楚这食人怪物开头。这个食人怪物来的蹊跷,要搞清楚才行。” 有人在下一盘棋,一盘把整个离国百姓置身于其中的大棋。楚若依同那个人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 那个隐藏在暗处,嘴角带笑的看着京城生灵涂炭的人,才是最为危险的。 此行前去救治队,虽然危险,可也是近距离靠近真相的机会。只要这件事是人祸,那救治队那里必定是那个人关注的重点。 她早就想从救治队着手调查了,只不过碍于时机,未曾开始。现如今因为楚若依的陷害,她进了救治队,这样的结果反而是好的,不会引起幕后那人的注意。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调查这食人怪物的事。至于楚若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若是想在救治队对她动手,那她也敢在外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她! 此次救治队之行,危险的东西,绝对不是楚若依和离池的阴谋,而是那个抬着一双眼睛,将所有事情都收于眼底的人。 而他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个不知根不知底,抬手一指便掀起惊涛骇浪,可偏生他的一切却都还属于未知数的人。 此行危险重重,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远比明面上争锋相对的人难以对付。这次以食人怪物攻城拉开序幕的战争,不知到底要何时,才能够彻底结束。 不过,她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守护好家人,守护好他! 第489章 吉祥公公 既是奉旨而去的,自然是有人前来接走楚家的两个姑娘,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吉祥公公。只见他端着拂尘,嘴角带笑道:“两位小姐出来了啊,咱家奉命将你们送去救治队。楚大小姐,二小姐,请跟着咱家走吧。” 见着来人竟是吉祥,楚月兮微微有些讶异,吉祥身为皇帝跟前的太监总管,哪里用得着让他专门来送她们去救治队呢?这样的事,一般不都是侍卫们做的么。 可虽然心头讶异,她却依旧福了福身,面上带笑道:“今日劳烦吉祥公公了,就短短半个时辰的路,公公竟还来送。” 楚若依不屑的撇了撇嘴,对于这种没根的太监,她一向是不屑于说话的。不就是个太监么?即便是地位再高,也终究只是个奴才。 等她日后成了皇后,这些奴才不都是给她端茶递水的么?这样的下等人,即便同他们讲一句话,都会脏了她的嘴。 对于楚若依的不屑,吉祥似乎是未曾发现一般,神色如常的同楚月兮交谈着,他走在楚月兮身旁,低声笑道:“楚小姐,我们主子对您可是予以厚望,您定然不要辜负了他才是。” 说完这话,他就走到了前头去,指挥着那些侍卫们准备出发。 听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楚月兮的瞳孔却骤然收缩了,脚下的步子也顿了下来。她震惊万分的瞧着前方的吉祥,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楚月兮突然没走了,楚若依在后头撇了撇嘴,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怎么?傻了啊?走路都不会走了,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啊?” 听了这刺耳的话,楚月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挑唇轻笑,裙摆下头微微动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听着“诶哟”一声,抬眸一看,原是楚若依摔到了地上。 见着地上狼狈的人,楚月兮淡淡开了口,轻声道:“二妹妹,这平地上,你怎会好端端的摔了个狗食屎?我看着地上也没有那等东西,二妹妹快起来吧,虽说你实在是忌不了口,可在众人面前,好歹也忍一忍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楚若依,径直的朝前走去,比起楚若依,她对别人更感兴趣。而自始自终,她的目光一直在吉祥身上徘徊。 直到上了马车之后,楚月兮的目光才从吉祥身上移开。出乎意料的,宫里头竟然准备了两辆马车,让她不必同楚若依同处一室。 她倚靠在窗边,微微拧眉,回想起以往同吉祥接触时发生的事。再想起方才吉祥所说之话,她心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足以让朝廷上下都震惊不已。也难怪,吉祥公公总是用最大的善意来待她。 可如果是她想的这样,为何上一世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在皇帝身边,知道的秘密就算是不多,也应当了解皇帝的习性才是。 …… 马车外头,吉祥神色复杂的看着楚月兮的那驾马车,眸中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完全预料不到,主子竟然会对楚家的这个小姐如此上心。 主子让他冒险来送楚家小姐去救治队便罢了,竟还让他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真实身份,除了他和主子,天底下便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了。可现如今,主子竟然愿意让另一个女子知晓这件事。 要知道,只要这件事被人泄露出去,他们那么多年的谋划,就彻底的前功尽弃了。 主子这么多年独身一人,从十多岁就独自一人抗过所有的围追堵截,暗杀陷害。现如今终于有了心仪的女子,他虽然高兴,却也有些担忧。 以主子对楚家小姐这般心思,定然是将自己全心全意都托付出去了。可他看楚家小姐这般反应,却不像是对主子有心的。 若是主子一腔热忱付诸东流,那主子定然会受伤无比,他们的计划也势必会受到影响。诶,只希望楚家小姐,不要辜负主子的一番心意吧。 毕竟除了蔓妃娘娘,他从未见到主子对任何人这般上心。 楚月兮倚在窗边,看着窗外萧条的一幕慕,不由得感叹万分。原本繁荣鼎盛的京城,烟柳霏霏随风舞,黄金门下人徘徊。现如今除了萧索,便只剩下了冷寂。 诺大的京城,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死城。原本车马拥挤的地方,现如今竟然能在街道之上驰骋。何等悲哀,何等凄凉? 半个时辰过去后,马车终于在一串“噔噔噔”的声音里头停下了,抬眸一看,终于到了这耳熟能详的救治队前头。 再前行五百步左右,便是用砖头砌成的高墙。高墙的这头是百官聚集的东城,那一头,则是已然沦为食人怪物聚集地的西城。 即便是在这方,也能够听到那怪物一声又一声的嘶吼声。 下了马车后,由吉祥带领着,楚家两个姑娘直接去了救治队,只见那救治队只是几个简单的棚子,用木头搭成,上头铺满了稻草,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本是不必这般艰难的,只因为前来救治队的太医们建议,伤员应该呆在通风良好的地方。故而临时按照太医们的要求,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吉祥走在前头,适当的放慢步子,同楚月兮走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打量着前方的救治队,恍若不经意一般低声道:“这里头的太医大部分都是年纪大的,少不了自视甚高,楚小姐不必为这个介意。” “令妹的心思坏了,少不了会在这里对小姐动手,楚小姐万事小心。在这里的一切动作,都谨慎小心些,这件事情不简单,楚小姐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说完这话,不待楚月兮回话,他便阔步朝前走去,同救治队里头的几个太医交谈了起来。 “刘太医,黄太医,马太医,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这救治队的任务可不轻松,也难为你们请缨出战。” “吉祥公公哪里的话,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不怕那些东西。只要能够将这食人怪物处理了,我们就值得了。” 第490章 沐晖 “几位太医高风亮节,咱家实在是佩服,皇上说了,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情,几位太医的功劳,等同于开国功臣。”吉祥笑着点了点头,对几位太医下了定心丸,接着他又看向身后的楚家姐妹,轻笑道。 “这两位是楚将军的爱女,也是同诸位太医一样,前来救治队里头诊治伤员的。毕竟是楚将军爱女,诸位太医请多多担待些。” 几位太医神色一愣,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只见他们点了点头,连连笑道。 “吉祥公公放心,我们都是老头子了,自然是不会同这些小丫头计较。” “是的,只要她们不妨碍我们的事,我们定然是会好言相待的。” 听了这话,吉祥笑着点了头:“如此便好,那诸位太医继续忙着,咱家回宫去交差了。这两个小姐,就拜托你们照看着了。” 话罢,他便扫了扫拂尘,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到吉祥离开之后,几位太医面上的笑才彻底消散,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个小姑娘,太医们面上臭的如同吃了绿苍蝇一般。 看着一身利落骑装的楚月兮,他们的神色还要好一些,可看到长裙飘飘,金钗步摇的楚若依,他们顿时便臭了个脸。 “真是胡闹,皇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允了这两个小丫头来这里。看这花枝招展的模样,是来给我们添乱的么?!”说话的人是黄太医,他是第一个请缨来救治队的太医,为人耿直老派,有一说一。 现如今看着楚若依这般,自然就气不打一出来,他们整天在这里累死累活,不来几个有实力的大夫便罢了,居然还给他们弄了这样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样的事,可真真是活久见了,叫人瞧见都得笑话! 想到这里,黄太医还嫌弃万般的看了楚若依一眼,这样花里胡哨的女子,皇上怎么可以随意的弄进了救治队里来啊! 楚若依被一般一瞪,心头当下就不高兴了,她看着那黄太医,冷哼一声:“你可知我爹爹是谁?你可知晓我和谁定了婚?” 她可是定国将军府的姑娘,更是未来的四皇子妃,这个该死的老太医怎么敢这样对待她?! 黄太医一听这话,当下就吹胡子瞪眼道:“我管你是哪家的,我管你和谁定了亲,你这小女子,来这里添乱就罢了,竟然还和长辈叫嚣。要我说,谁和你定了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话说完,他挥了挥袖子,径直的进了那木头搭成的简易棚子里头。 被这般一骂,楚若依面上涨的通红,却不能够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只能站在原地忍气吞声,跺脚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身长衫,面容清秀,带着点与别人不尽相同的和善。 他径直的走到两人跟前,笑道:“请两位小姐随我来,我领二位去住的地方。太医们整日里辛苦了,是这个脾气,两位不要介意。” 楚若依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冷哼道:“还不快在前头带路,本小姐舟车劳顿,赶紧带着我去歇下。”话刚刚说完,她便噔噔的朝着前方走。 这般不留情面的话,男子听了也不由得变了变神色,他冷下了脸色,看着楚若依冷声道:“我可不是小姐的小厮,如果楚小姐有什么不满,自己去找住的地儿,我奉陪不起。” 话说完,他转头看向楚月兮,歉声道:“不好意思,失礼了。忘记方才那个楚小姐是小姐的妹妹,实在抱歉。” 楚月兮闻言抬眸打量了他一二,只见此人天生一副和善模样,身材不胖不瘦,生着一双圆圆的眸子,言行举止不像是普通小厮,倒像个懂医的人。 她笑了笑,轻声道:“无妨,她这般性子,虽是同族姐妹,可我与她也相处不好。不过这位公子,可同样是救治队里头的太医?” “楚大小姐好眼力,不过沐晖只是小小学徒罢了。楚大小姐同令妹完全不同,令妹脾气暴躁,随意伤人,而楚大小姐待人温和,当真不像是一个家门出来的。”那沐晖笑着点了点头,领着楚月兮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而去。 那所客栈是朝廷征用的客栈,用来给太医们住下,里头虽说没有府里头好,可总比外头那木头搭成的棚好得多。 最近的这些客栈,都是被用作此处的,不是给侍卫们做休息的地方,就是给太医们住,或者是给其他伤兵居住。 而楚月兮她们住的地方,就是太医们居住的地儿,这位名叫沐晖的学徒,也是居住在此处。 客栈不大,只是三层这么个样子,外头有些灰扑扑的模样,像是很久没人打扫了。进了里面去,才勉强看到了大体模样。 虽然规模不大,可屋子里的摆设好歹也被人擦干净了,在现如今这种特殊情况下,只要干净,大家也没什么挑剔的了,都安心的将就住下了。 才刚刚上了木头楼梯,便听见了“嘎吱嘎吱”的声响,看样子,这个客栈是有些年头了。楚月兮刚刚上了两步,便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刺耳声。 “这个破地方也能够住人么?你,重新安排一个地方给本小姐住下!”话音刚落,楚若依便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她瞪着那沐晖,冷声呵斥着。 那沐晖蓦地被骂了,当下就马下了脸,他皱眉看着楚若依,冷声道:“楚二小姐,我不是你的小厮,更不是你的仆人。这个地方是朝廷指定的,你若是不爱住,就自己去找别的地儿。” 像是被这话气到了,楚若依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你,你真是太过分了!”说完这话,她便跺脚转身离开了这里,“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到楚若依回了屋子后,沐晖依旧面色难看,他转身看着楚月兮,再次歉声道:“楚小姐,实在抱歉,鄙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若是吓到你了,请多多担待。” 温文尔雅,话语温柔,这个和煦若春风的人,仿佛和方才暴怒的人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第491章 施针被拦 楚月兮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无妨,沐公子不必送了,到了这里我已经找得到地方了,公子去忙自己的事吧。” 听了这明显的逐客令后,沐晖也不再逗留,当下就拱手轻声道:“也好也好,那楚小姐自己去安置好,等这边忙完了之后,我再来探望楚小姐。”话罢,他便直接离开了客栈。 楚月兮回了房,将自己的东西简单放置好,便开始进行归纳。她此行前来,主要目的是弄清楚这食人怪物的事,故而带了许多的药材与自制药粉。 为了以防万一,她将自己的金针也一并带了来,上次在她落水进入的山谷里头,便有人就如同这食人怪物一般。她也是用金针,才让那人冷静下来的。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她总觉得,这金针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楚月兮便拿着自己的药材与金针出了门,她要好好看看,那食人怪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楚月兮出门之后,一道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只黑黝黝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楚月兮离开的背影,旋即闪过一丝冷笑。 …… 救治队的棚子,主要是为了放置那些被食人怪物咬到的百姓,这些百姓虽然被食人怪物咬到,可是却并未彻底死去。 之前有人传言,说一旦被食人怪物咬到,便会变成吃肉喝血的食人怪物。可经过太医队研究,被食人怪物咬到,并不会变成食人怪物,最多就是失去性命。 这些被咬到的人,最初都没有多少的症状,可到了第二天,便会浑身高热,再到第三天,便会吐血抽搐,到了第四日,便会连连开始腐烂,最后失去生命。 救治队经过半月研究,发现只要伤口上沾染了那些病人的血液,便会被传染。不过虽然他们会得了同样的症状,却症状较轻,不会四日便死亡。 之前有一个太医,就是把病人的血液弄到了受伤的手指上,便得了病。那太医年纪大,幸亏是症状轻,才勉强扛了过来,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不过好歹保住了命。 虽然听着着实可怕,但只要不是伤口触碰到病人血液,便没有大碍。 而现如今救治队的任务,就是找出方子医治这些人,让这些人重新变成健康的。只要研制出了这个法子,那这些得了病的人就有了生的希望。 至于那些食人怪物,只要尽数消灭了,就不会再继续肆虐了,而现如今萧索万分的京城,也就有救了。 虽说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步骤,可是这救治人的方子,却不是那样简单便能够得到的。太医们整日整夜的泡在救治队里头,可却依旧没有头绪。 使了无数个法子,看了无数本古医书,却依旧没有一星半点的头绪。无论他们用什么药,那些发了病的人都是到了四日便彻底断了气。 这方的病人治不好,那方食人怪物伤到的人却越来越多。如此一来,即便救治队里头的病人在不停的死去,救治队里头的总人数却在越发的增多。 楚月兮到了救治队的时候,黄太医正在给一个病人听诊,这是个没什么精神的中年人。原本壮硕的身体,现如今竟然瘦的只剩下些皮包骨。 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竟是空唠唠的,让人瞧见都不免有些心酸。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听说这个病会传染,大夫你离我远些吧,我只有两天了,救不好了,别拖累了其他人。”那中年人勉强的笑了笑,干巴巴的面上带着些许悲凉来。 黄太医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给他听诊,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冷哼一声,斥责道:“你这青年人,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丧气话?!不许再说这种话,好好养病。” 话说完,他便将自己手边的一个碗递给那中年人,凶巴巴道:“快点喝药,你要喝药才能够好,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天,你要是不好起来,都对不起我。” 那中年人眼眶中略微有些湿润,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喝药,一定会好的,不让黄大夫你白费心思。” 黄太医听了这话,才满意的哼了哼,见这中年人将药喝尽后,他才踱步而去。 楚月兮站在外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大棚里头恐怕有百余个病人,每个人都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竭尽全力的同阎王爷做斗争。 太医们穿着特制衣袍,在各个病人之间来来往往,他们见惯了生死,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也忍不住眸中的情感。 每过四日,便会有一个病人落气,而这就代表着,这些时日太医们的努力,根本毫无作用。 除了那些被二次感染的人,其余被怪物直接撕咬的人,只要一开始发热,四日一到,都会吐血而亡,无一列外。 楚月兮慢慢的走进大棚里头,她事先就做好了防范,戴好面纱,同时将自己的双手用布料包好。本想过去同太医们打声招呼,看看自己能够帮什么忙,可是却惊变突起。 只见她身前的一个床位处,一个少年突然吐血抽搐,他的手脚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在床上不停的扭曲抽搐着,若不是他现如今没有生机,同那食人怪物倒是没有半点不同。 情况紧急,楚月兮只能先停下步伐,取出怀里头的金针,双手持针,准备开始金针刺穴。可就在她找好穴位,准备刺下金针之时,一个太医却猛地冲过来,将楚月兮撞到一旁去。 来人是刘太医,只见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楚月兮,怒声道:“你这小妮子,做什么竟敢这样?!金针不是你这种小娃娃可以玩的!你这缺德的,是要害人的命啊!”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是恨不能将楚月兮赶出这大棚,可一想着这是圣旨派来的,当下只能忍着心中的气。 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真是胡闹!太胡闹了!这金针刺穴是谁都会的么?怎么可以这般拿人命当儿戏?! 第492章 沐晖作保 也不怪刘太医气愤,一个唇红齿白,面若桃腮的少女,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是一个能够学会金针刺穴的人。 金针刺穴属于代代相传的东西,没有精通的师傅,便不能够触及精髓。即便是他们这等做了太医几十年的老东西,会的金针刺穴也仅仅只是半吊子,不曾精通。 这个穴位与针法稍有错误,便会要人的命,普通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这些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呢? 本就只有一天的日子了,偏生这楚家的娇女儿竟然还要来捣乱。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这就是他为什么很讨厌那些世家子弟的原因。 刘太医越想越气,当下就指着外头,怒声道:“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影响我们治病救人,不能帮忙就罢了,能不能别给我们添乱?我们已经够忙了!” 面对这怒气冲冲的太医,楚月兮皱了皱眉,急声解释道:“刘太医,人命关天,他们之所以会四天就去了,八成都是在第三日时抽搐吐血伤了根本,身体扛不住了,这才会去了。” “若是能够用金针刺穴来让他们暂时停下抽搐,那他们的情况可能就会比之前好更多,毕竟他们就有更多的气力去抵抗身体里头的病。” 说话之间,她再次拿着手里头的金针向前走去,想要再次试图给那个少年插针。 那刘太医见她依旧不依不饶,当下就更加激动了,张嘴便呵斥道:“你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一条人命?!金针刺穴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掌握的么?!你可知道,稍有不慎,这个少年郎就会死在你的针下!” “你一个姑娘家家,又是楚将军的女儿,在府中好好待着不行么?偏生要到这里来掺和,你可知道,你手上若是背负着一条人命,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他说的激动,可楚月兮却依旧皱眉摇了摇头,一双菡烟眉带着些许的不赞同,再次诚恳道:“您就让我过去吧,我有把握,可以让他停止抽搐的。” 她在山谷里头遇到的那个陶家老二,虽然不是这般抽搐,却是如同食人怪物那般的抽搐状。即便她的金针没用,她也将余老给她的香给带上了,一定是有一样能够起作用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沐晖却阔步而来了,看着一老一少互不相欠的两人,他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刘太医,楚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的吵了起来?” 刘太医见有人来了,当下就怒气冲冲道:“小沐你看看这个丫头,竟然不知轻重的要给这个少年郎施针。施针是这种小丫头能会的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害的可是人命啊!” 他就不知道了,好端端的大家小姐,不知道待在家里,偏生要在他们这里来闹腾。他们每天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事情也已经够繁琐了,竟然还要给他们添乱。 真是,真是气煞人也! 沐晖听了这话,却只是淡淡一笑,他看着刘太医,诚恳道:“刘太医,您老先别生气,楚小姐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心里头有把握的。现如今她也是好心,你让她试试也无妨。” “试试?!一条人命啊,这是说试试就能够试试的么?别说她这么一个小丫头,即便是我们用药也要拿捏住轻重,否则不禁不能够减轻病情,还会让病人更早丧命。”刘太医听了沐晖的话,差些没有气的背过气去。 只见他瞪大眼睛,怒声呵斥道:“咱们做大夫的人,就要对得起大夫这两个字!不能够把病人的命当儿戏!沐晖你小子,我真是看走眼了,竟然这般轻率!真是,真是……” 他这辈子行医问药,就是讲究的问心无愧,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那些病人经了他的医治能够拜托病痛。 可现如今,竟然有一个小丫头想要拿人命来试试!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见刘太医越说越气,那沐晖才看着楚月兮,轻笑两声:“刘太医,您还不相信我么?若是没把握的事,我又怎么敢做?我是亲眼瞧见过楚小姐施针的,确实是医术高超,这才建议让她施针的。” 听到这里,刘太医微微一愣,他挑了挑眉毛看着楚月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过后,才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确定?这丫头能会金针刺穴?能让这些病人挺直抽搐?” “我确定,能不能让他们停止抽搐我不知道,可楚小姐的施针技术确实是高超无比。”沐晖点了点头,一双圆圆的眸子里头尽是笃定,再次肯定了楚月兮医术高超之事。 虽然听了这话,刘太医却依旧不相信,他怀疑的看向沐晖,皱眉道:“那你说说,如果她不能够让这少年郎挺直抽搐怎么办?如果她什么都不会只是玩闹怎么办?” 沐晖为难了,面色略有些难看的笑了笑:“这,现如今这少年郎不过也只有一日了,让楚小姐试一试也无妨嘛,常言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嘛。” “哼,死马当做活马医?老夫不管,你只管说,若是她不能够让这少年郎停止抽搐,那该如何是好?”刘太医吹了吹胡子,毫不退让的看着沐晖,逼着他说出个明白来。 还不待沐晖说话呢,楚月兮便走上前来,目光坚定道:“若是我不能让他停止抽搐,那便自行离开救治队,去宫里头请罪,好好的呆在府中,待字闺中。” 听到这一番话,刘太医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点头看向楚月兮,冷哼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诺的,届时老夫不希望你违反诺言,只要你不能让这个少年郎停止抽搐,那就好好儿给我回府待着。”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他们救治队这里就少了一个添乱的。小丫头硬是说自己会施针,这不是胡闹呢嘛! 楚月兮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次承诺道:“一言为定,只要未做到,月兮立刻打道回府。” 第493章 立下赌约 刘太医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当下就神色舒缓了几分,面色凝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所有的太医都来做一个见证,让他们亲眼瞧着。” 几人的话说到这里,其实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别说是旁的太医了,即便是那些还能起身的病人也不由得颤巍巍做了起来,抬着头好奇的看向这方。 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女娃,怎么可能会医术?若说这女娃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这容貌身段实在是异于常人。 瞧瞧那眼珠子,水汪汪的跟汪清泉似的,那红润的小嘴就像顶好的樱桃,饱满水润,诱人至极。至于那肌肤,则是挑不出半点不好的,上好羊脂玉一般滑嫩,衬着那弯弯菡烟眉,那叫一个绝。 至于身段,更是说不出半点不是,婀娜多姿,气质绝代,眉眼间处处透着仙气儿。若问像什么?比那画卷里头走出来的人儿更美几分。说是仙女儿,也没人会反驳。 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女娃,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众人不由得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瞧着楚月兮,等着她出丑,这女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定是要出一个丑的。 诸位太医们围了过来,略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刘太医,沉声道:“她一个小丫头胡闹就罢了,你这老头子怎么也跟着闹腾?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可以随意而为?” “是啊,你们两个倒是在这里说定了,可有问一问那少年郎的意思?人家的性命应当由自己做主,你们说了算什么意思?” “就是啊,你们这就是胡闹,使不得,使不得。这个少年郎还可以活一日,可别被你们给折腾了,今儿个就断了气。” 众人都点头称是,这别人的性命问题,确实不应该让其他人决定。除非是问过这少年郎,少年郎同意了,那还差不多。 刘太医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皱了眉头,他为难的看着病床上依旧在持续抽搐的少年郎,再看向一脸坚定的楚月兮,最后才转头看向不赞同的同僚们,为难道。 “可是这妮子说,只要她做不到,就离开救治队。她们在这救治队里头明明就是添乱的,让她们离开岂不是更好?” 那黄太医沉吟片刻,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是事关少年郎性命的事,即便是他只有一日的时间了,他的性命也应该由他自己做主。” 他虽然也很想让这些过来添乱的千金大小姐们离开这里,可是这毕竟事关一条性命,他们虽然身为太医,却也不能够胡乱决定别人的生死。 身为大夫,他们的职责是行医救人,而不是祸害人性命。这样的事情,他做不来。 刘太医听到这里,也实在是决定不了,毕竟黄太医说的没错,总归是一条性命,即便这人只剩下一天时日了,他们也不能够代替他做主。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楚月兮,摊了摊手道:“你现如今知道了吧,都说不可以,即便你说你愿意老老实实离开这里,你也得问一问这少年郎。”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那不停抽搐咯血的少年郎终于停了下来,他艰难的睁开眸子,干涩开口道:“让她……让她试一试吧,咳咳,反正我没什么时日了,试一试,也无妨。” 他声音细小,低微,可却依旧清晰的传入了众人耳中。见他都点头答应了,那刘太医便看向楚月兮,沉声道:“既然这少年郎同意了,那你便负责照看他。” 似乎是怕楚月兮反悔,他再次补充道:“先说好啊,只要这个少年下次抽搐的时候,你不能够让他停止,你就带着你的东西走人,再不踏足这救治队半步。” “一言为定。”楚月兮毫不犹豫的点了头,眸中尽是坚定之色。她有把握,这个间接性的抽搐是能够停止的。 那陶家老二同这些病人的区别,就像是那些食人怪物同这些病人的区别。只不过陶家老二在余老的医治下,能够间接性发病,而不是像这些食人怪物一样,永远都是那副瘆人模样。 楚月兮皱了皱眉,这救治队里面也不简单,东西城连接的街道共有五条大道二十余条小道,其余小巷都被堵住了,只余下五条大道。 五条大道分别为东西南北中大道,楚月兮所在的救治队位于北大道,其余大道同北大道一样,都有相对应的一个救治队。 这里头人员复杂,说不准谁是能够信任的,可能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恰好就是幕后黑手安排的手下。还有可能,这些躺在病床上头的病人,也有目的不纯的。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际,那少年郎不过停了片刻,竟然又开始不停的抽搐起来。只见他痛苦万分的抓住床板,指甲处不停的渗出血来,直到指甲生生断裂也没有放开。 见此情况,刘太医当下就看着楚月兮,催促道:“你可以开始了,说好了,你如果能够让这少年郎停止抽搐,你就可以继续待在救治队里头,而只要你没成功,就老老实实收拾包袱离开。” 他就不信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能够将金针刺穴学的出神入化。 “刘太医说的是,只要没做到,我一定按约定离开。”楚月兮点点头,径直的拿着手里头的东西朝前走去,一边在少年郎身旁坐下,一边清声道:“诸位请散开一些,这里需要通风。” 待众人退开之后,楚月兮才将金针拿出来,十根长短不一的金针,井然有序的在葱白的指尖处排列,楚月兮拧眉大声道:“来两个人,帮我控制住他。” 这病人四处乱动,她不能够准确的插入金针,穴位与几道但凡有一点差距,都可以要了这少年郎的命。 话音刚落,刘太医便径直的走了上来,二话不说压住那少年郎。楚月兮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吹了吹胡子冷哼道:“老夫虽然希望你离开,可却不会钻这等空子。” 见此,楚月兮了然一笑,对着刘太医点了点头。 第494章 赢得赌约 就在刘太医刚刚上前去按住那少年郎后,沐晖也朝前而去了,他挽起袖子紧紧按住那少年,旋即冲着楚月兮温润一笑:“楚小姐,现如今你可以安心施针了,别担心,你的医术,定然是可以的。” 楚月兮感激的点了点头,旋即凝神观察,片刻之后,只见她手腕翻转,灵活无比的在那少年郎已经慢慢有些溃烂的肌肤上头插上了第一根金针。 捻插,抽,旋,经过种种一气呵成的步骤后,第一根金针才算是彻底插好了。可这第一根金针落下过后,那少年郎不但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见此症状,四周的人不由得捏紧了一颗心,同时发出阵阵唏嘘来,这女娃年纪轻轻的模样,一看就不行。 “诶哟,我看怕是不行,这女娃生的虽然好看,可这医术明明就是大男人才学的,哪里有女娃学得会哦。” “就是这么说,这女娃生的这般好看,就应该好好呆在家中,学好女戒和烈女规。学大男人出来抛头露面做甚。” “说的是嘛,老祖宗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家家的,在家里学习女红好好待嫁不就成了。做什么要学男人跑到外头来,还祸害了别人的性命。” 众人说话之间,刘太医也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楚月兮,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这妮子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赶紧停手,别惘害了一条无辜性命。” 这才第一根金针下去,这少年郎的反应就比原先更大了。若是等这十余跟一同下去,恐怕会当场丧命。 楚月兮认真的看着那少年郎,并未言语,而是准备好手里头的下一根金针。只见又是一阵手腕翻动,第二根金针,再次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那少年郎的穴位里头。 “啊!”少年郎发出一声惨叫,嘴中吐出了一大滩血污,身体则更加扭曲不已。这般模样,让人一看便浑身发抖。 四周的议论声更大了,可楚月兮却依旧未停,不停的捻动,盘旋提起。片刻之后,楚月兮手头的金针便只剩下了两根。 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根,也是,最重要的一根。 额间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汗珠,可楚月兮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最后一根金针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少年郎的穴位准确插入。 凝重的看着那少年郎,手指也微微有些颤抖,终于,在众人都议论纷纷之时。最后一根金针也终于到了自己正确的位置上。 而原本抽搐不已的少年郎,也终于停止了扭曲怪异的抽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见到这里,四周的人都静了下来,他们讶异至极的看着楚月兮,似乎是见着了神仙下凡一般。这是众人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一个女娃,竟然真会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 刘太医也微微瞪大了眸子,他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点话来。看着少年郎平静的模样,他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没了呼吸,当下就伸出手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平静祥和,除了过于虚弱之外,没有旁的不对。到了这里,刘太医才喃喃道:“原来这丫头,真有两把刷子。” 莫说他,即便是之前一力为楚月兮保证的沐晖,那圆润秀气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似乎是从未料到,楚月兮竟会有这般高超的医术。 见少年郎终于停止了抽搐,楚月兮微微松了口气,她抬眸瞧着那终归平静的少年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这个法子,果然是有效的。 就在此时,刘太医面色涨的通红的走上前来,拱手略有些窘迫,但却光明磊落的垂下头,清声道:“老夫愿赌服输,甘拜下风,楚小姐,确实是医术高超。” 听着这番毫不遮掩的道歉,楚月兮略有诧异,她抬眸瞧着那刘太医,也并未出言讽刺,只是微微一笑:“刘太医言过了,月兮不过是拜了名师,再加上曾见过此等症状,倒有几分投机取巧的意思。” 她学医不过才两年,即便在医道之上有天赋,却也没有达到医术高超的地步。与师傅比起来,同这些太医们比起来,她还差的远呢。 她不过是有些天赋,再加上有名师指教,日夜不停的专攻金针刺穴一道,这才将金针刺穴练到如此境地。就像今日她施针足足花了半柱香功夫,若是师傅来的话,恐怕就是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够解决问题。 每个大夫都有自己专攻的东西,她若是凭借着这还没到位的金针刺穴在太医们面前不可一世,这才是惹了天大的笑话呢。 “你这丫头,说你医术高超那是夸你,你谦虚做什么?老夫我又不会嫉妒你,虽然确实有些羡慕。可是老夫愿赌服输,你金针刺穴用的这般好,留下来确实是一大助力。”刘太医听着楚月兮的话,认为她定然是故作谦虚,当下就拌了个脸,吹胡子瞪眼道。 他可不是阳奉阴违,而是诚心诚意的夸她的,之前之所以对她那么恶语相对,全因他认为这楚家丫头不过是来捣乱的。可现如今一看,确实是他目光短浅了。 后生可畏啊。 再说这楚家丫头真是,都这么厉害了还说自己不行,这不是在变相嘲讽他们这些老东西么?虽然说是拜了名师,可医道一路确实是得靠天赋和毅力的。 假以时日,这楚家丫头的成就,绝对非同小可。 等等,名师。刘太医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他凑到楚月兮跟前去,神秘兮兮问道:“楚小姐,不知你师承何处?尊师可还收弟子?” 楚月兮无奈的笑了笑,凑到刘太医跟前去,小声低语片刻。不过下一瞬,那刘太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只见他如同吃了只大苍蝇一般,眸中却闪过一丝久违的笑。 竟然是张知那老东西,他就说,什么样的人才教的出这样的女弟子。如果是他,他就想得通了。 果然如他所想,他那种天赋绝伦之人,老天爷是不舍得收的。 第495章 沐晖示好 知道了楚月兮的师傅是张知之后,刘太医便再也没有生过拜师学艺的心思了。那老东西小气得很。 想当年,他拿自己解鹤顶红的绝密药方,同张老东西换那个金针刺穴的诀窍,那老东西都没同意,现如今又怎么可能告诉他诀窍。 不过他也想的明白,他们学医之人,要么是家族世世代代相传的法子,要么是自己野路子出身钻研无数次得出的秘方。无论从哪个当面来说,讲究的就是一个秘密二字。 就算是让他把他用来解毒的那些秘方子拿给别人,他也绝对不会愿意。只要没找着一个合适的传人,即便是带着这些秘方与医术下地,他们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既然偷师学艺没有门道了,刘太医便不再想了,他抬起头来赞许的看着沐晖,赞叹道:“你小子好眼光啊,竟然知道这楚丫头有这般能耐,你该早说的啊。” 早说就好了,这样他们救治队里头又多了一个主力了,他也不会让人家女娃这般难堪了。 沐晖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清秀平和的笑了笑,却似乎有一丝勉强在里头:“刘太医您老真是的,我不是很早就说过了楚小姐的医术高超么?是您死活不信,还要立下一个什么赌约来的。” “是是是,确实是我老头子的不是。”刘太医老脸一红,再次转头看向楚月兮,歉声道:“楚丫头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原谅老头子则个。这次是老头子我眼皮子太浅了,不知后生可畏,倒让你为难了。” 看着眼前这个诚心道歉的白胡子老头,楚月兮倒真的生不出气来,她从师傅那里听说过这个刘太医。这人就是一个学医痴迷之人,为人正直仗义却不知变通。 最喜欢的,就是行医问药。除了医术,他没什么别的爱好了。这样的人,她犯不上为他生气。 毕竟作为一个学医的人,她理解刘太医的心。在不了解她确实会医术的情况下,确实是都不应该轻易同意她为另一个人施针,刘太医之前的做法,是为病人负责。 所以,她不怨他。 思及此处,楚月兮朝着刘太医微微一笑,摇头轻声道:“刘太医言重了,学医讲究的实践得真理,我不过是个学医仅仅两年的学徒罢了,谈不上什么后生可畏。” “除了在施针这一方面有天赋之外,其他药道与诊脉断病确实是远远不能够和你们相比。只要往后刘太医让我待在救治队里头帮帮忙,多跟你们这些老前辈学习学习,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楚月兮这番不骄不躁的话,刘太医更加满意了,当即就大笑道:“中,中!你这女娃,真真是顶好的。” 就这番功夫下来,救治队里头的太医都认可了楚月兮的本事,不仅不再排斥这个年纪轻轻貌美非凡的少女,反而言语里头都是对她的喜爱。 既然事情定下了,救治队里头的人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四周便只剩下沐晖还站在原地了。 楚月兮转头看向沐晖,红唇微扬露出洁白贝齿来,轻笑着感激道:“今日多亏沐公子为我说话了,否则我恐怕是不能够继续待在救治队里头了。” 似乎是没想到楚月兮会感激他,沐晖微微愣了下,旋即摇了摇头,朗声笑道:“楚小姐真是见外了,沐晖今日之所以这般为楚小姐打包票,是因为相信楚小姐的医术。” “沐公子这可是有些冒险了,你并未看过我施针,竟然敢随意为我打包票。若是今日我失手了,岂不是还要连累公子你么?”楚月兮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轻声指出了沐晖的冒险。 沐晖摆了摆手,好不在意的哈哈大笑:“楚小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沐晖自然是相信楚小姐的,莫说今日那小兄弟,即便是让沐晖将自己的命交到楚小姐手里,沐晖也是放心的。” 他说的真挚感人,像极了全心全意相信楚月兮一般,再加上本就生了一张让人倍感亲切的脸,就让人更加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楚月兮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原本白玉般的脸颊微微浮上了点点红润,像那打翻在冰荔肉上了点点朱砂,桃花般惹人疼爱。只见她垂眸摇了摇头,轻声道:“沐公子抬爱了,我就先行去照看其他病人了,不同沐公子多言了。” “好的,楚小姐慢走,要注意防护哦。这里的病人也会传染病,注意防范。”沐晖笑着点了点头,并不纠缠着同楚月兮多言,而是提醒她注意防范。 楚月兮见此,便不再停留,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再转过身的一刹那,那脸颊上淡淡的粉红就瞬间褪去,仅有的娇羞模样也不见了踪影,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两汪清眸里头的清冷之色。 方才那个因为两句话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女,似乎是一个错觉一般。 至于那沐晖,则微微眯了眼睛,久久的盯着楚月兮的背影,直到那个窈窕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他才收回了视线。 在两人都已经离开后,病床上原本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此刻正抬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慢慢的洞察着这个救治队。那双猩红的嘴,则慢慢扯了开来。 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呢。不错,主子正说无趣呢,就来了这么个绝色,他大可以将这女人献给主子。 不为别的,就为这楚月兮的一张绝美容颜与气味儿,主子也断然会欣喜若狂。毕竟这般美的东西,应当成为主子无数藏品中的一件才是。 就在此时,一个太医从旁边路过,方才睁开眼睛的那人瞬间闭上了眼。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和四周的其他病人融为了一体,大家都是危在旦夕的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睁眼的人。 夜色渐渐降临在大地上,救治队为数不多的光被黑暗笼罩,那黑洞洞的天似乎是想把一切吞噬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众人而来。 第496章 仗义相助 楚月兮今夜未曾被安排到守夜,便随着其他不用守夜的太医一同回了客栈里头。刚进了客栈,沐晖便走到了楚月兮身旁来,轻声笑到。 “楚小姐,今日见你连连为好几个病人施针,定然是累坏了吧,沐晖实在是佩服不已。”沐晖抬着一双圆润的眸子,秀气的脸上哪里都写着敬佩两字。 对于这番赞美,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道:“沐公子言重,我今日整整一日也就只为六个人施了针,仅仅能让他们不再抽搐,却不能够让他们停止吐血。倒不及沐公子,整日都在配药熬药。” 她今日照料的这些病人,全都是患病第三天的病人,这些病人几乎每隔片刻就要不停抽搐,咯血。因而,她只能片刻不离的为六个人施针。 至于其他人,她便实在管不了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能够做的,只是施针为少数的人暂时缓解一下痛楚,而不能保证他们仅仅四天的性命能够延续。 至于施针到底能不能延续他们的性命,就得等着明日来看了。如果今日最开始施针的那个少年能够活过明日,那就说明施针是有一些用途的。 现如今这个病,最关键的点是在于找出一个让大家被食人怪物咬到不会再患病的法子。还有便是借助余老给她的香,研制出能够让那些病人延长生命的药。 这两件事是重中之重,她必须得尽早着手去做。等到明日,她就要悄悄试一下,试一下那个香到底有没有用。 若这个香有用,便说明这件事事情,同当年那个误入山谷的刀疤男人脱不了干系!虽说无巧不成书,可冥冥之中的一切,有无数的线索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 现如今她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不过这些猜想,还需要去实践才行。 “楚小姐,楚小姐,那不是你妹妹么?”正在楚月兮出神之时,沐晖突的指着上头,略有些惊讶的说了话,将楚月兮从思绪当中扯了出来。 楚月兮随着话声抬眸一看,那楼梯上方不是楚若依又是谁。只见她一身轻纱蝶舞粉衣,粉嫩的脸庞上尽是怨气,一双娇俏的杏眸里头也充斥着愠怒。 端的是娇俏可人的模样,可偏生面上却全然是怒火,硬生生的将那娇俏动人给冲撞开来。只见她抬起手指,怒火万分的指着楚月兮,控诉道。 “大姐姐,我的簪子不见了,却被小二在你房里捡着了。你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对于楚若依这番突然而来的指控,楚月兮挑了挑眉,正欲说话。可一旁的沐晖似乎比她还激动,当下就沉下脸来,怒声道:“楚二小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上前两步,继续道:“你在府中处处陷害嫡长姐便罢了,现如今到了外头,竟然还想诬陷你嫡长姐。我今日在房里亲眼见着,是你把簪子拿到楚小姐房中去的,可现如今你竟然贼喊捉贼!” 他抬着一双怒意十足的眸子,越说越气,直接把原本气势汹汹的楚若依说的脸色一青一白。 楚若依气的发抖,站在原地不停跺脚,她怒气万分的指着沐晖,怒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未来的四皇子妃!你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么?” “不管你是什么人,诬陷人就是不好!”沐晖正气十足的挡在楚月兮身前,皱眉沉声道:“楚小姐你若是再在这里诬陷无辜的人,那我就让大家出来看看楚家二小姐的真实面貌。” 似乎是被沐晖维护楚月兮给气很了,楚若依狠狠的瞪着沐晖,冷声道:“你叫沐晖是吧,你等着,你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的!”话罢,她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见人终于离开了,沐晖微微松了口气,眸中却隐隐有些担忧。他转头看着身后的楚月兮,关切道:“楚小姐,你没事吧?已经没事了,你这妹妹,着实是心狠。” 楚月兮似乎是感动极了,眸中尽是动容,她摇了摇头,感激万分道:“沐公子,真是不知道如何谢你了。今日你三番两次的帮着我,为我扫清麻烦,这么大的人情,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两汪清泉似的眸子充斥着点点为难,似乎是在想如何报答沐晖。 沐晖大笑着摇了摇头,清秀的脸庞上全然是乐意之色,只见他连连摆了摆手,轻声道:“楚小姐这话就见外了,容沐晖失礼一言,今日见楚小姐的第一面便觉着一见如故。” “楚小姐遇着人为难,我身为男子汉,自当站在楚小姐跟前为你排忧解难。楚小姐别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如果实在要谢,把我当朋友便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说的诚恳,面上更是爽朗的笑意,这个清秀俊逸的男子,真真是把楚月兮当成了自己的知己来看待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面上除了动容便只剩下了感动,她连连点了头,轻声道:“沐公子既然这般说了,那月兮就不同你客气了,以后你我二人便是朋友了。你也不必见外,叫我月兮便可,不必整日楚小姐楚小姐的唤。” 垂眸低语,眸色清浅,凝脂浮香,真真是好一番别样的景色。 沐晖似乎是看的出了神,眸中尽是惊艳之色,过了许久,他才满脸通红的瞧着楚月兮,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大好意思。 见他这般,楚月兮“噗嗤”一笑,眸中尽是娇笑,却并无半分嘲笑意味,只有无尽的动人。她看着沐晖,轻声道:“沐公子,以后我这二妹妹若是因为这件事为难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定然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似乎是真的因为楚若依而动了怒一般。言语之中对沐晖的庇护也是不言而明。 沐晖感激的点了点头,又是一番谈笑过后,便陪着楚月兮上了楼,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第497章 危机四伏 沐晖回了房后,眸中的青涩尽然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浅之意。他坐在窗边,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佳人的浅笑低语,嘴角浮起了点点笑意。 就此事,外头却突然响起了微小的敲门声。沐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小心的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人迅速进入房内,似乎怕被人发现一般。 烛火一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从沐晖与有口角之争的楚若依。只见她眉眼娇俏,面色带笑,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娇媚动人,半点不见之前的刁蛮。 沐晖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惊讶,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他走到一旁去将烛火吹灭,小心的去将窗户也一并带上了,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再次走到楚若依跟前。 没有白日里那番争锋相对,楚若依只勾起了一抹笑,满脸得意道:“怎么样?她对你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对你增加信任?” 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楚若依的来意,沐晖冷笑一声,把握十足的点了头,清声道:“经过今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把我当成她那方的人了。四皇子妃不必担心,沐晖定然能够将她拿下。” 他今日处处帮着那楚月兮,更是为了她不惜与别人作对。他明显的感觉到,楚月兮对他已经从最开始的疏远,慢慢转变成了信任。 很满意对方的说法,楚若依勾了勾嘴角,娇小的红唇带着妩媚动人的意味,娇笑道:“做得不错,只要你这次做得好,我一定告诉四皇子,让他把你直接变成太医。” 这一次虽然她前来这里是意料之外,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早已经安排好了。就连楚月兮来这北大道救治队,也是池郎安排的。 她这一次同沐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谅她楚月兮也不会知晓。呵,等她对沐晖彻底信任了之后,便是她对她动手之际。 楚月兮啊楚月兮,即便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我! 瞧着眼前得意非常的楚若依,沐晖眸中闪过一丝嫌弃,他就不知道了,这楚家二小姐明明哪里都不如楚家大小姐强,怎么四皇子偏生就找了这楚二小姐。 虽然心里头纳闷,可沐晖依旧恭敬的看着楚若依,低声谨慎道:“二小姐,您尽管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等到时机成熟时,便是动手的日子。沐晖一定会让您的长姐,彻底断送在这里。” “这里不宜久留,免得被人注意,引起怀疑。二小姐您先回去吧。” “嗯,也好。好好儿加把劲,我一定要让这楚月兮葬送在这救治队里头!” “恭送二小姐……” 这方两人议论纷纷,另一个地方的另一波人,也在黑夜里头密谋着什么。只见他们各个蒙面,毕恭毕敬的看着正上方的那个男人。 “你是说,那个叫楚月兮的,有点真本事?” “回主子,小的今日观察一日,那楚月兮医术了得,能够抑制那些贱民抽搐。倒是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太医有用。” “哦,有点意思。” “回禀主子,小的还有一件事,一定会让您更加高兴的。” “说来听听……” “那楚月兮容貌非凡,气质决然,担得起风华绝代四字。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气味儿,实非凡品。” 最高处的男人微微坐起身来,半张面具后头的眸子,露出了兴致盎然的趣味儿。那张薄厚恰好的红唇,则勾起了一抹幽幽的笑意。 只见他微微抬了抬眸子,哑声低笑道:“有意思,看看她有几分本事。那些人,她想救就让她救吧,猎物,还得逗弄一二才有意思。等到她精疲力尽了,再将这位楚小姐请来做客。” “对了,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是,小的遵命。”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床上平静祥和的少女。阳光淡淡,透过羽睫在脸颊上方落下点点斑驳,白晰滑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如同羊奶一般香醇。 微微一声嘤咛,少女从睡梦中醒来,轻轻浅浅的眸子里头,透着点点平日里难得的依恋与慵懒。楚月兮揉了揉眸子,看着那暖暖的阳光,面上勾勒出淡淡的笑来。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是时候出去帮忙了。简单的收拾一番后,楚月兮便踏出了房门,刚刚出门,便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沐晖。 见到未施粉黛却依旧动人非常的女子,沐晖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走上前去,亲切的笑道:“月兮姑娘,今日好巧,你也是去救治队的么?” 明知故问的一番话,惹得楚月兮轻笑连连,她抬着一双明媚的眸子,轻声道:“沐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是皇上点名进去救治队的人,自然是要去救治队帮忙的。” 这沐公子当真有趣,同他交谈不觉得无聊却也不会觉得有失分寸。 佳人一笑,似乎阳光都慵懒了几分,带着诱人的气氛。沐晖笑眯了眸子,清秀俊朗的大笑模样,像极了刚刚长大的青涩男子,若是有旁的少女在此,恐怕还会惹得芳心乱动。 他看了看楚月兮,又转头瞧了瞧楚若依的屋子,轻声问道:“月兮姑娘如此实在是让沐晖佩服,不过,你妹妹不也是圣上钦点的么?为何不见她出房门半步?” 楚月兮摇了摇头,眸中尽是无奈之色,轻声道:“随她吧,反正她也不会医术,跟去了也是添乱。不像沐公子你,年纪轻轻便极有作为,一身医术也是令人赞叹。” 她如水眸中带着点点敬佩,就像是见着了自己钦佩的人一般。这般模样落入了沐晖眼里,自然是让他得意非常的。 说话之间,两人就已经出了客栈,沐晖使尽法子逗佳人一笑,佳人似乎也很乐意同他交谈,说话之间那是一片其乐融融,笑声阵阵。 却不知道,在客栈后头,有一双微微眯起的邪魅眸子正危险的盯着沐晖,恨不能上前去将眸中的人一口吃掉。 第498章 同沐晖商讨 到了救治队之后,楚月兮第一时间便去了昨日她施针的少年郎跟前。可是到了那床位处,却只见着另一个完全不相识的病人。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刘太医,轻声询问道:“刘太医,这是何故?这少年郎怎的不见了踪迹?” 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一日,为何人就不见了踪影?救治队里有一个规矩,除非病人死亡,否则不会更换床位。 刘太医皱了皱眉,低头叹息道:“诶,今儿个一早起来,便见着那少年郎跌倒在床位跟前。他啊,可能是挣扎着起来拿什么,可是却跌倒了,被活生生的给憋死了。” 今儿个他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跑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那少年郎经过施针过后,能不能延长生命。 可是等到他到了时,才听说昨夜守夜的同僚说,这个少年郎昨儿个给活活的憋死了。尸体早已经弄到火坑里头烧掉了。这等情况,着实是让人觉着惋惜。 听到这里,楚月兮眉头微蹙,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个少年是她施针的第一个对象,可现如今竟然说没就没了。她现如今还记得,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叫她姐姐的样子。 “诶,丫头,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我们做大夫的,是从阎王爷手里头抢命,抢的过的是运气,抢不过的,就是命了。”似乎是知道楚月兮心里头的难受,刘太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最开始入行时,最见不得的,就是看着自己的病人痛楚万分,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渐渐的救的人多了,他也就能够忍受了,行医问药啊,能够救回来的人是幸运,救不回来的,就是命数。 刘太医说的话,楚月兮自然也懂,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您不必担心,我知道的,我这就去照顾其他的病人。”话虽这么说,可眸中的光,确实是黯淡了几分。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不过顷刻之间就消逝的无影无踪,昨天还能说能笑,可为何昨夜就竟然因为摔倒给活活憋死了?她虽然知道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可是见到自己的病人这般不明不白的离开,她心里头,着实有些不好受。 思索之间,楚月兮暗暗捏紧了拳头,眸中尽是坚定之色。不行,猜测的那些事情,她要尽早提上日程来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解决一些事情。 又给六人施了针后,楚月兮走到了沐晖跟前,用眼神示意他跟她出去。沐晖不明所以的跟着楚月兮出去,等到四周没人之后,他才皱了皱眉,疑惑道:“月兮姑娘,你悄悄的把我喊出来是做甚?我还在为病人熬药呢。” 他说的为难,似乎真是关心病人到极致一般。 楚月兮拉住他的袖子,轻嘘了一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之后,她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雕刻精美的乌木盒子,轻声道:“沐公子,这件事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要保密,配合我的行动。” 她说的神秘,着实吊起了沐晖的胃口,他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面上则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如同小孩子一般,举着手指发誓道:“我沐晖在这里发誓,绝对会保密,坚决配合月兮姑娘的行动。” 做完这些,沐晖看着楚月兮宠溺一笑,轻声道:“月兮姑娘,这样可好?” 楚月兮脸色微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只是片刻,她指着手里头的盒子,打开低声道:“沐公子,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盒香膏,貌似对这个怪病有一些作用。” “什么?!”沐晖微微一惊,叫出了声来,他这次是真的惊到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眼前的这个大小姐竟然突然拿出一盒子香膏来,说这个香膏可能对这个怪病有用处。 这让他怎么不惊? 见沐晖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楚月兮面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拉住沐晖的袖子,急声道:“沐公子,你小点声。我怀疑,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这救治队里面可能有他们的人,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 若是被那些眼线给听到了,那该如何是好。 沐晖听到这里,眸中又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这次反应快,连忙捂住嘴,不停的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凝重的看向楚月兮,低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的大好前途就更有着落了。 楚月兮笃定的点了点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之后,低声叮嘱道:“这是我失踪的时候,遇见一个高人给的东西,我亲眼看见他用这香治好了这种病。” “沐公子你听着,我有一个计划,但是需要你来配合我,否则我一个人没办法完成。你,愿不愿意帮我?” 沐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喜,连连点头道:“月兮姑娘你尽管说,我们俩的情义,无论是刀山火海,我沐晖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更何况,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情,我沐晖更是不会推辞。” “如此便好,我就知道沐公子深明大义。你听我说,我想用这香膏在病人的身上试一试,可是我害怕这里有幕后黑手的眼线。你能不能帮我,把病人弄到我房间里,在我房间里试试。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些病人就有救了。”楚月兮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想法统统告诉了沐晖。 沐晖听到这里时,差点没径直的跳起来,还没思考呢,他就不停的点着头,连声道好:“没问题没问题,月兮姑娘你放心吧,就按照你说的做。今夜你在房里等我,我一定想办法把病人带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去楚月兮的房里,谁知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他要立刻去告诉二小姐,安排好今夜的事! 见沐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楚月兮眸中充斥着笑意,面上也尽是感激之色:“多谢沐公子,那今夜,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月兮姑娘放心,我沐晖,说到做到!” 第499章 危急靠拢 沐晖听了楚月兮说的话后,就悄悄的找上了楚若依,将楚月兮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若依。当然,他隐瞒了楚月兮所说的香膏一事。 现如今这个怪病肆虐,全国上下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论谁能找到解决这怪病的方法,一定是能够加官进爵,荣耀一生的。 如果楚月兮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个香膏真的有用,那他就可以趁机将那香膏夺走。然后拿去上供给皇上,以后别说是做一名太医了,什么荣华富贵他得不到? 所以,他不能够将这香膏的事情如实相告,万一楚若依与四皇子也起了争夺之心他又当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香膏有用,他一定要拿到手! 因此,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瞒下来。借助四皇子的人,将楚月兮名誉尽毁之后,便夺走那香膏,荣华富贵,都是他的! 对了,他还要从楚月兮口中逼出金针刺穴的要诀,让她将金针刺穴这一秘法传给他。从此以后,看谁还敢在太医院对他呼来喝去?!他就是医术最厉害的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楚月兮那个大美人儿,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确实是可惜。若不是四皇子硬是要她的命,他定然不会取她性命,而是在占有她之后,取为小妾。 这样一来,他又可以享受美人在怀,又可以借助定国将军府的势力。也不知道四皇子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就要取人性命呢?那楚月兮性子单纯,完全可以将她哄骗进府里。 沐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其他的事情,他现今最要紧的事,就是把那个香膏夺走。想到这里,他抬眸看着眼前的楚若依,低声问道:“二小姐,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听了沐晖告诉她的话后,楚若依可谓是得意至极,她眸中闪过阵阵恶毒之意,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狰狞:“做什么?她楚月兮欠我的,是时候应该偿还了!” “我要取她性命!还要让她,名节扫地!即便是死,我也要让她死的不清不白,让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楚月兮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因为同男人纵乐过久而死在了床上!” 她筹谋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她之所以同这沐晖一起演戏,就是为了拉取楚月兮的信任。没想到,这么快,楚月兮就对沐晖放下了戒备心。 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是要抓住! 沐晖微微一惊,原本就比较圆润的眸子此刻更是睁的浑圆,他张了张嘴,略有些惊讶道:“二小姐,您是想,让她死在男人胯下?” 不得不说,女人对付女人的方法,真的是毒的不能够再毒了。这种取人性命还毁人清白的法子,也就只有这种女人才想的出来了。 “呵,自然是如此,她夺去了我那么多东西,占了我的位置不说,还抢去了父亲的宠爱。这样的毒妇,我怎么会让她容易的死去?!一定要让她,屈辱的死去!”楚若依眸中闪过阵阵恶毒,原本娇俏可爱的面容也渐渐接近扭曲,比起外头的那些食人怪物,此刻的她,倒更像怪物几分。 听着楚若依肯定的回答,沐晖心里微微一动,当下就凑到楚若依跟前去,低声道:“不如这样,我有一个计划,小姐您看看可以不。我们这样,我有烈性春药……” 耳语片刻后,楚若依眸中绽放出浓浓的光彩,嘴角也勾起了满意的笑,点头赞叹道:“不错,你这个法子好,你可要记得,一定得好好在床上招待招待我的好姐姐,让她感受一下欲仙欲死的滋味儿……” “好的,等到事成之时,我亲自去叫小姐过来看好戏。也请二小姐,在四殿下的面前多帮小人美言几句。”沐晖说完这话,便悄悄离开了楚若依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若依眸中浮现出一抹杀意,呵,一个棋子而已,还想要荣华富贵?等到事成之后,第一个要取的性命,就是你! ……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今儿个楚月兮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很早就找了借口离开了救治队,早早的回了客栈,等待着沐晖带着病人前来。 而自从楚月兮回去之后,沐晖便冷冷一笑,他并未去寻找病人,而是直接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对着里头打了一个手势,旋即也跟着去了客栈。 楚月兮坐在窗前,黑夜之中,一切蒙着面纱的东西似乎都开始活动了起来。浓浓夜色,带着玩吞噬人的欲望而来,让人连多瞧一眼,也觉着胆寒至极。 叩叩! 就在她深思之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她嘴角处勾起了一抹笑,旋即站起身来,径直的走到那门口去,将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同楚月兮早有约定的沐晖,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衫,浑身上下都透着正人君子的气息。 一见到来人,楚月兮当下便露出两分欣喜来,她看了看沐晖身后,见空无一人后,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疑惑道:“沐公子,怎么是你独自一人前来?病人呢?” 她需要病人来实验那个香膏,沐晖一个人来,对她并不会有什么帮助。 沐晖不在意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径直进入了屋内。闻着满屋子的香味儿,他嘴角勾起了笑来,轻声解释道:“月兮姑娘你别着急,现如今夜还不是很深,我已经安排好人,等到夜深时,就把病人抬到这里来。” 哪里会有什么病人?他此行前来,只为了毁掉楚月兮的名声,再取了她的性命。既可以将香膏夺走,同时也可以同四皇子交差。 听了沐晖的解释,楚月兮眸中也未曾有过怀疑,她点了点头,轻笑道:“如此也好,那沐公子你先进来坐坐吧,等到病人送过来了,我们一起试试这香。” “月兮姑娘,你已经点燃了这香膏么?闻着还挺舒服的。”沐晖顺着楚月兮的话坐下,嘴角里则带着无法忽略的贪婪之色。只要这个香膏有用,他这辈子,就是名垂青史的神医了! 似乎没察觉到男子的贪婪与别样的意思,楚月兮毫无戒备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确实是已经点上了,为了让这香膏发挥十足的作用,便早早的点上了。” 第500章 早有准备 沐晖听到这里,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他走上前去,装作在倒茶的模样,旋即拿出怀里弄满了迷魂药的手绢。 在楚月兮正蹙眉思考时,他一个回身,手里头的手绢准确无误的蒙上了楚月兮的口鼻。楚月兮瞪大眸子震惊万分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停的挣扎着。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眼前的人都死死的摁住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片刻过后,楚月兮无力的垂下手臂,毫无知觉的躺在了床上。 见楚月兮终于昏迷了过去,沐晖面色一喜,当下就将手帕收回怀里,满心欢喜的朝着楚若依屋内去。等到事情解决之后,他就把人带到这房间里来试试。 如果熏香真的有用,那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思索之间,沐晖已经来到了楚若依的房门外,他轻轻敲了敲门后,楚若依便满面欣喜的开了门:“怎么样?成功了么?” “成功了,她已经昏迷过去了,二小姐现在要移步去看么?”沐晖点点头,眸中尽是笑意,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二小姐的口味这般重,竟然要亲眼看着他在楚月兮身上驰骋。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这样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楚若依听了这话,面上渐渐浮现出狰狞之色来,只见她咧嘴一笑:“快走,我今天要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变成一个荡妇的!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等到事情结束,就让她名誉扫地!” 两人说话之时,却未曾预料到,原本已经无力的晕倒在床上的楚月兮,在沐晖出了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幽幽的睁开了眸子,那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头,除了幽光,便只剩下无尽的冷意。 “白木,是时候动手了。”楚月兮径直的站起身来,对着外头轻唤一声。旋即往窗口处一跃,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可刚刚落入那怀抱,楚月兮便微微愣了愣,那竹叶与墨香混合而成的清香,分明不是白木的。而是他的,她抬眸一看,原本井然有序的心跳,骤然便迅速加快了。 一身简单的红衣,穿的风华绝代,肆意盎然,眉眼如同勾勒好的画卷,妖冶万分却又俊逸非凡,让人一看便会被勾了魂魄。至于那一双浩瀚如星辰的眸子里,只有一个月白色长裙的少女。 此人不是定王离楚之,又是谁呢? 见怀中的少女尽是惊诧之色,离楚之嘴角挑起了一抹愉悦的笑,他轻轻俯下身去,低声道:“嘘,兮兮安静些,莫被人听着了诬陷你我之间的青白。” 楚月兮微微红了脸,眸中尽是羞意,可到底也没有大声说话,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她因此同那沐晖周旋了那般久,总不能因为她的大意而毁了。 因而,只能安静的躺在温暖的怀抱里,轻声细语道:“白木去何处了?”她早就发现了那沐晖的不对劲,因而今日特意将计就计,设下这个圈套。白木一直在她身边暗中护着她的,因而,今日之事,白木还须得帮忙。 离楚之指了指外头,低声魅惑道:“去帮你做事了,放心吧。兮兮你就安静的呆在这里,白木会搞定的。” 他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那沐晖整日在兮兮面前转悠,他早就忍不了了。现如今竟然还想利用兮兮的信任来暗害兮兮,他定然要让他生不如死! 幸亏兮兮机智,未曾上了那沐晖的当,反而将计就计,将楚若依同那沐晖将了一军。 那方楚若依兴致勃勃的跟着沐晖进了里面,只见那床头真的倒着一位白衣女子。背影窈窕,身形纤细,定然是楚月兮无疑了。 见此情况,楚若依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来,她转头看着沐晖,冷冷笑道:“快去吧,让本小姐好好儿看看,你是如何疼爱我的大姐姐的。等到事成以后,本小姐一定让四皇子为你提拔一二。” 今天一过,楚月兮的清白与名声都没了,剩下的只是一个不知羞耻同外男苟合至死的女人。 最后的赢家,依旧是她! 沐晖嘴角勾起笑来,随着楚若依一同走进屋内,轻声道:“二小姐放心,沐晖一定将大小姐伺候的飘飘欲仙,保管您满意。不过,沐晖可不想让她死在我胯下,等我结束以后,二小姐安排的其他男人可以进来了。” 他确实是想好好儿尝尝这楚月兮的滋味儿,那身段,那冰肌玉骨的模样,真是让人一瞧便软了骨头。 能够要一回这等只应天上有的美人儿,着实是赚到了。更何况,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可以将那香膏给悄悄夺走。只要香膏有用,他定然会名利双收。 一边想着,沐晖一边朝着那床上的人靠近,快临近时,他朝着床上的身影猛地一扑,嘴角微微勾起了猥琐的笑,楚大小姐,就让我来好好伺候你吧。 可还未近身呢,那床上的女子霎时间就起了身,一个飞跃就到了门口。白木对着楚若依颈部一点,将她点了穴道之后,对着她后背便是一脚,直接将她踢到了那沐晖身上。 那沐晖见此变故,正想大声呼救,却一下就被白木点了穴道控制了。不过两声惊呼,楚若依与沐晖两人便不能言语了,连行动也有些缓慢了。 离池安排来护着楚若依的暗卫听了这惊呼声,正欲前去楚月兮房里查看,可却被另一个暗卫给拉住了。 “别去,你忘记二小姐交代的么?我们要在外头盯着,防止别人前来营救。她正在里头处置楚月兮,定然不希望我们去打扰。” 听了此人的话,那暗卫煞有其事的点了头,便继续守在了各自的岗位之上。 白木看着靠在一堆的两人,某色冷清,低声道:“二小姐,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安排吧。”话罢,她便锁好了大门,一个飞身就躲过了在外头守着的暗卫。 至于楚月兮,则早已经被离楚之带着去了另一个能够更好的观察大局的地方。 屋内,檀香阵阵,烟雾袅袅,带着情药独有的气味儿,一丝不落的,钻进了楚若依与沐晖两人的鼻息之中。 第501章 失了清白 屋内的气氛渐渐暧昧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交合的气味儿,男人的闷哼声与女人的嘤咛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最原始的乐谱。 劳累了一整天的太医们从楼梯口上来,本来正在谈论着,这混杂在一起的男女嘤咛声却一丝不差的落入众人耳中。 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的观望着,过了好半晌,众人终于蹙眉确定了,这声儿,是从楼上传来的。 “诶诶诶,你们听着了么?这声音,这声音……” “听着了,听着了,我们这把老骨头身子骨差了点,可耳朵还没有问题呢。这声音这么放肆,谁会听不见啊。” “有伤风化啊,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此行苟合之事,真是,真是……!” 刘太医铁青着一张脸,眉眼处无一不写着厌恶二字,这客栈是朝廷给他们救治队整个包了下来的,不会有外人,可现如今竟然有人在此行苟合之事! 他理解那些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可即便是如此,去妓院里头找了姑娘就行了,也不要把人带到这里来啊!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北大道的负责人是他,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这岂不是要让同仁们笑他御下无方么?真是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诸位,我们今日就去看一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在这屋子里头行苟合之事!”刘太医愤怒的甩开袖子,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马当先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屋子而去。 众人见此,只得跟在他后头,一起去看看,这胆大包天的人到底是谁。 走了没多久,刘太医便在一道屋门前停了下来,众人抬首一望,纷纷震惊万分的张大了嘴。这,这不是那定国将军府的嫡小姐,楚月兮的住处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楚家小姐与男子苟合? 刘太医也愣了愣,可是之后便更加铁青了一张脸,他明以为这楚家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可现如今,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伙同男子在房内苟合! 这哪里是一个未出阁女子能做的?!真是,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气愤之极,刘太医抬起脚就准备冲上前去,将这屋子的门给撞开。可是还没迈出步子呢,便被其余人给拉住了。 “诶,刘太医,咱们走吧,这楚家小姐和情郎在里头私会呢,即便是捉奸也轮不着咱们去捉呀。” “就是就是,这好歹是楚将军的嫡闺女,她毁了名节没事,可是如果捉奸的人是我们,我们就有事了。” “对对对,黄兄说得对,咱没必要为了这个伤了和楚将军的和气。大家都是在朝廷里头做事的,免不了以后会求到人家头上。咱们散了吧,今日这件事,咱们就别去掺和了。” 刘太医听了这话,犹豫了好久,最终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收回自己的脚。转身朝着楼上而去,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怎么就不知道检点呢?大失所望,大失所望啊! “诸位太医们在这里做甚?可是有何事?”就在此时,一道悠扬的女声轻轻飘过,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呢,来人便径直的走上前去。 只见来人菡烟眉,玲珑鼻,再衬着那如一江春水的桃花眸子,真真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众人皆惊,这人,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头同男子苟合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头这人是楚月兮,那屋里头的那人,究竟又是谁?! 楚月兮见着众人惊诧万分的神色,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面色难看的询问道:“诸位太医们如此神色,该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 众人惊诧万分,一时间并未回过神来,心绪也繁杂无比,只能让开一条道来,让刘太医去回答楚月兮的问题。 见着眼前这蹙眉担忧的少女,刘太医当下就愣住了,他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楚月兮,好半晌才开了口:“你在这里,那,那屋子里的人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看好的丫头是个作风不好,苟合男子的人。现如今这丫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屋子里头的那人,又到底是谁? 楚月兮不明所以的看着刘太医,就在此时,屋子里又传出一阵又一阵羞人的声,楚月兮登时便红了脸,冷声道:“究竟是谁,竟然在我屋子里做出这等事来,这不是要故意毁我闺誉么?” 此话一出,众人也回过味来了,感情整了这么一出,屋子里头的人根本就不是那楚家小姐啊。 刘太医也是皱眉冷下了脸,做下这等事便罢了,竟然还想毁了别人的闺誉,真是岂有此理!他本就见不惯这些事,又对楚月兮欣赏有佳,此刻自然是怒气万分。 只见他振臂一挥,怒声道:“诸位同仁,快随我一同撞开这门,让这屋子里的狗男女现行。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两个狗男女在里头行苟合之事!” 众人见这屋子里不是楚月兮,自然就没了忌惮,当下就随着刘太医一同去撞这门。可谁知这门竟然根本没上门闩,不过一下,这门就直接开了。 门一开,入目而来的,是白花花的肉体。 沐晖正在兴头上呢,他自己找来的烈性药被用在了自己身上,那效果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下子便烈火焚身,瞬间便控制不住自己了,再加上身下的人身娇体软,如同白玉般滑嫩。 而此时众人一撞开门,从门前带来的一阵清凉冷风,以及阵阵惊呼声与啧啧声,瞬间就让沐晖的神智恢复了过来。 他急忙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在看到楚若依不着一缕,面色潮红的样子时,他终于崩溃了。他做了什么?他要了四皇子的人,还在这么多人的眼睛之下…… 这一切都是那楚月兮算计好了的,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前途无量,什么荣华富贵,都完了…… 第502章 众目睽睽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是你啊,沐晖!你怎么会在楚小姐的屋子里头啊!” “是啊,怎么回事?!你小子胆子挺大啊,竟然敢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来这里。你带就算了,竟然还领着人进楚小姐的屋子。” 刘太医怒极了,连肩膀都气的浑身发抖,他重重的锤了下门,怒气至极道:“沐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敢带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楚小姐的屋子里头做这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前方走去,狠狠的打了沐晖一巴掌。做完这些后,他下意识低头,只见那沐晖身下的人竟不是别人,而是楚家二小姐楚若依。 楚若依面色潮红,如同喝醉了佳酿一般,白玉般的面容浮起阵阵绯红,嘴角的汁液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再加上二人缠绵悱恻的姿势,谁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呢? 轰! 这一番发现,如同一道惊雷般咔擦一声打在了刘太医身上,他不敢置信瞪大眸子,连连退了两步。仰头无奈,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家二姑娘带着人去自己嫡长姐的房间偷情,还被当朝太医们当场抓包。 两眼一翻,刘太医“噔噔噔”的朝着后头退去,三两下就退到了外头去。他面色难看万分的拉住楚月兮的衣袖,为难道:“你快去看看,你快去,那屋子里头的人是你二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什么?!在楚家大姑娘房里偷人的女子,竟然是楚家二姑娘?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听着刘太医这番话,楚月兮也沉下了脸来,神情肃穆道:“刘太医说的可是真的?里头那姑娘是我二妹妹?!” “自然自然,这么严重的事情老夫骗你做甚啊,你快去看看吧。诶哟,这都是什么事啊,那姑娘貌似还和四皇子定了亲……” 楚月兮径直的推开人走了进去,那沐晖已经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裳,至于楚若依,则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一见来人,沐晖登时就动了杀意,他愤怒万分的拉上衣裳,怒声道:“你这个贱人!你算计……” 啪! 话音未落,楚月兮的巴掌便重重的挥到了沐晖脸上,她眸色清冷,带着凌厉的意味,冷声道:“你这登徒子,亏我还信任你十足,将你看做是正人君子。” “谁知你竟然对我二妹妹起了色心,对她暗下毒手!她可是四皇子未来的皇子妃,你知罪与否?!” 三两句话,便将这件事给定下了因果,沐晖见色起意,对即将成为四皇子妃的楚若依下了手,谁知竟被众人发现。 众人一听,不由得唏嘘不已,原先还认为这二小姐是和这沐晖情投意合,才不由得做出这样的苟合之事。现如今一听,竟还是这沐晖动了心思,对楚家二小姐下了手。 楚月兮说完这番话后,当下就进了屋去,将自己的衣衫给楚若依披上,当对上楚若依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眸时,她幽幽一笑,低声道。 “二妹妹,你可要想清楚哦,现如今你是想要闺誉还是想要嫁入皇家。如果此事私了,你势必要嫁给这沐晖,如果你是被强迫的,即便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你也有一丝机会。” “至于还能不能嫁给你那四皇子,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到底是选择哪种,你自己选。” 楚若依听着这一番话,一双眼珠子差些没瞪出来,她紧紧的咬着后槽牙,忍住将楚月兮一口咬死的冲动,愤怒不甘的闭上了眸子。 这个贱人!这个该死的贱人!算计了她不说,现如今竟然还想毁了她的闺誉!可是这贱人说的没错,现如今如果要私了,她必定得嫁给这沐晖。 可只要她咬定是这沐晖强要她的,她就还有机会,即便这些人都知晓了,池郎也不会舍得放她去其他地方的。毕竟她可是会预知未来,池郎怎么会舍得。 该死的楚月兮,竟敢这样算计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楚若依咬牙切齿的闭上了眸子,楚月兮嘴角挑起一抹笑来,如此便好。她垂眸抚上楚若依的人中处,狠狠一掐,听到楚若依的痛呼声后,便难受道。 “二妹妹,你终于醒了过来,你说,这沐晖是不是强迫你做出此等事来?他竟还想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说是我算计的他,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若依缓缓睁开眸子,一瞬间就沁出泪来,两道晶莹的泪珠朝着脸颊上滑下,红润的嘴唇也被贝齿委屈的咬在了一起,真是好不可怜。 “沐公子,我真是没想到,你竟会对我做出这般事来。若不是长姐来得及时,我早就失身于你了。你赔我清白!否则,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再三强调自己并未失身,可这种情况在众人眼中,失不失身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清白已经不在了,失没失身都是一样的。 见着这猝不及防的指认,沐晖差些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震惊万分的看着张口就指认他的楚若依,久久不曾言语。 怎么回事?!这楚若依不是同楚月兮势如水火么?现如今怎么会帮着那楚月兮说话?!不该这样啊,她应该和他一起指认那楚月兮的啊! “二小姐,您是不是说错了?是这楚月兮陷害我们的啊!”沐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若依,一张清秀的脸上尽是狰狞。 楚若依冷哼一声,垂泪欲滴的看着沐晖,委屈十足道:“你这个登徒子,妄图毁了我的清白便罢了,竟然还想冤枉我大姐姐?!你赔我清白!” 现如今即便说是楚月兮算计了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说不定还会被那贱人倒打一耙。她唯一的机会,就是咬定今日之事是这沐晖强迫她的,否则,她的荣华富贵便都没了踪影。 她是要做皇子妃的人,不行,她一定得嫁给池郎,池郎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她了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第503章 定王怒火 沐晖听着楚若依的指认,差些没晕过去,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怒声道:“好啊,你这小贱人,不是你指使的一切么?!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啊?!” 他的荣华富贵,美好前程,都被这该死的贱人给毁了! 楚月兮站起身来,径直的走到沐晖跟前,挥手再次给了他一巴掌,恨声道:“你毁了我二妹妹清白,必须得拿出一个说法来,你该同我二妹妹交代,同我爹爹交代!” 太医们见此,也是连连点头,众人商议一番,当下就决定,由刘太医领着姐妹二人,将楚家姐妹给送回定国将军府。 四周的暗卫见此,立刻就冲下去将沐晖控制住,就在他们准备将他一刀抹了之时,手里头的刀,竟被人碰的一声打掉了。 …… 看着眼前的男人,离楚之面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一双黝黑的眸子里也尽是深沉之色。他抬了抬手,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 沐晖被这一眼看的浑身激灵,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找他做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俊美非常的男子是离国的战神,是离国能够一手遮天的人。 说不定,他能够救他。 想到这里,沐晖眸光一亮,连滚带爬的爬到离楚之这方来,哭声祈求道:“小人谢过定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求您救救小人,小人被那楚家大小姐算计,毁了二小姐的清白,定王殿下嫉恶如仇,求您帮帮小人。” 只要定王答应帮他,他一定能够免于祸患,甚至还可能从此攀附上定王这颗大树。 “哦?你要本王帮你?”离楚之淡淡的看了沐晖一眼,潭水般深沉的眸光里头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薄唇微勾,带着几分嘲弄的意思。 算计他的兮兮,竟还敢在这里求他帮他,这样的人,他应该怎么对他呢? 见离楚之应了声,沐晖眸中一亮,忙不迭地的点着头,连连磕头道:“是的,小人斗胆,请定王殿下帮小人。只要殿下帮小人躲过此劫,小人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定王殿下。” 他不想死,那该死的楚月兮,还有那四皇子和楚若依那个贱人!一个竟然敢这么算计他,另外两个竟然想要他的命! 等到他攀上了定王殿下这颗大树,他一定要让这几人生不如死! 离楚之挑了挑眉,邪魅的笑了笑,旋即悠悠的站起身来,款步朝着沐晖走去。那双金玉墨底靴一步一顿,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沐晖手上,重重一碾。 “啊!”惨痛声从沐晖喉咙里头爬出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看着眼前冷酷邪肆的男人,沐晖咽了咽口水,强忍住自己的痛意,咬牙讨好道。 “定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何意?踩你看不出来?从现在起,你若是发出一声惨叫,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懂?”离楚之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眸,不咸不淡的看了沐晖一眼,脚底下的力气越发的大了。 慢慢的,底下的手骨开始传出“咔嚓”“咔嚓”的声来,沐晖紧紧的咬着牙,额角不停的冒着汗,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身上冒出来。刺骨的痛不断的从手掌传来,可是他却只能死死地咬着嘴,不敢发出一声叫唤。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男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定王! 淡淡的瞥了一眼沐晖后,离楚之抬起脚来,等到沐晖长长的松了口气后,又重重落下脚。只听“咔嚓”一声,那骨头,竟是彻底的碎掉了。不过一瞬,那沐晖便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豆子一般大的汗从沐晖额上流下,滑进眼中,带来一股刺疼。可这疼同手上的疼痛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沐晖惨白着脸,艰难的看着离楚之,痛苦万分的哆嗦道:“定王殿下,这是……为何?小人何处惹您不快,您说,小人改。”他的手,彻底废了,钻心地疼从手上传来,让他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 可是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定王,让他对他下这样重的手。 瞧着眼前困惑不已,痛苦不堪的男子,离楚之冷冷的勾起了一抹笑,优雅的挑了挑眉,随心所欲的喃喃道:“不知为何么?那本王告诉你,你这个人,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 话刚刚说完,离楚之便抬起脚来,重重的朝着沐晖的另一只手掌落下,这一脚,可是用了他十足功力的。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沐晖彻底的痛的晕了过去,白眼一翻,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径直的晕过去了。 可事情却还没结束,沐晖刚刚晕过去,便有人提着一桶滚烫的沸水,毫不犹豫的泼到了他身上。那沸水滚烫的温度一同皮肤接触,便瞬时间将皮肤烫得火红,原本平整的模样也立刻褶皱不堪。 剧烈的疼痛将沐晖唤醒,他痛苦的呻吟着,却没了喊痛的力气。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后悔了,他不该求他帮他的,不该奢求太多。 可是现如今后悔也没用,他只能痛苦的抬起头,低声祈求道:“王爷,求求您饶了小的,求您饶了小的,小的不知何处得罪了您,求您开恩,饶了小的……” 听着这男人的话,离楚之冷哼一声,淡淡笑了,微微抬眸道:“不知为何?动了本王的女人,竟然还问为何?”这人既然敢动兮兮,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什么?!沐晖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离楚之,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何时动了定王的女人?!即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啊! “定王殿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您的女人,小人怎么敢动?一定是有误会……” 沐晖越说越没有底气,他脑海里渐渐浮起楚月兮那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的模样,一瞬间竟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颤巍巍的看着离楚之,惊恐喃喃道:“莫非,楚家大小姐……” 还未待他说完,离楚之便邪魅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来:“没错,她是本王的人。” “就凭你,也敢动她?” 第504章 庶妹反咬 楚家两姐妹回了府之后,楚若依失身这件事在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老太太本来还怀疑是楚月兮动的手,可一听楚若依一口咬定是沐晖强迫的,登时就没了话。 可就在老太太没了话说时,楚若依又怯怯的抬了眸子,委屈万分的看着楚月兮,低声哭泣道:“大姐姐,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才指使沐晖对我做了这等畜牲事。你同祖母交代吧,你是怎么指使沐晖的。” 她早就安排好了暗卫,只要事情结束,便立刻取了沐晖那狗奴才的性命。现如今黑的白的,统统是她说了算。 她一定要咬死,是楚月兮害的她,只有这样,才能够狠狠儿的惩治楚月兮! 楚月兮扬了扬眉,对于楚若依这一番反水的模样,她是半点都不吃惊。在外头的时候楚若依不敢说,现如今来了府里有了老太太撑腰,她自然是要把她扯进去的。 而楚若依之所以敢这般,定然是因为她控制了沐晖吧?只有这样,一切才可以由着她说。 楚月兮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看着楚若依,轻声道:“二妹妹,你今儿个可真是一会儿一个变哪。你方才当着诸位太医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如今,竟然又如此栽赃我。” 听着楚月兮的话,楚若依垂泪哭泣着,水晶似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浮现着淡淡的红,委屈万分道:“我那是顾忌着大姐姐你的名声,这才在外头这般说。现如今回了府,自然得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的委屈笃定,倒真像是楚月兮策划了一切一般。 楚依岚听了这股,当下就不依了,愤怒万分的扶着肚子站起身来。她径直的走到楚若依跟前,怒声道:“二姑娘,你可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是自己同那男子不清不白,现如今竟然还来诬陷我的月兮?!” 她气急了,说完这话后,便走到自己的丈夫跟前,让他帮他们的女儿说说话。 可楚定渊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旋即将她拉来坐好,抬着一双审视的眸子看向楚月兮,如果二丫头说的是真话,那月兮这次,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月兮,你解释解释吧,二丫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有,你二妹妹失了清白的时候,为何又在你屋内?”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让众人都疑惑万分的疑点,之前在客栈里头那些太医们没提出来,现如今楚家关上了门,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楚月兮轻笑了两声,淡淡道:“二妹妹为何同沐晖弄在了一起我不明白,爹爹,同沐晖在我房内的人不是我,你若要问为何,应当是问二妹妹才是。” 楚若依愤愤的咬着牙,她委屈万分的看着楚定渊,哭诉道:“父亲,您看大姐姐,她不回答为何沐晖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就只知道一味地逃避。” 楚定渊一听这话,当下就皱了眉头看着楚月兮,沉声道:“月兮,你妹妹所说之话,是不是真的?你如实交代,为何你二妹妹同那男子会出现在你的房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月兮真的是太过心狠了,即便之前二丫头做了许多不对的事,可大抵都是姐妹,怎能下如此狠手?! “爹爹,上次我落水之时,为何你不问二妹妹,为什么我落水之前同她在一起。反而相信二妹妹所言,相信我是为了四皇子而跳河?而现如今二妹妹同外男做出那等有辱名节之事,您第一个问的,竟然是我。”楚月兮眼角泛泪,细长羽睫上沾着星星点点晶莹泪珠,让人一瞧见,便狠不下心来。 不只楚若依会装委屈,她也会。她不用这个手段,只是因为不屑,而不是不会。不过今儿个她这二妹妹既然要玩,那她就陪她玩个够。 果不其然,楚定渊一见她这般,登时就乱了心绪,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头也不由得浮上几缕愧色。月兮是从来不会像这般委屈的,现如今竟然都这般模样了,怪他,怪他太过果断。 以往对女儿的愧疚一并浮上心头,让他不忍再厉声问什么,只能够温声回道:“月兮,这次是爹爹的不是,爹爹不应当把你当成嫌犯一般问话的。” “父亲,大姐姐她是装的,受委屈的又不是她,她在那里委屈什么啊?!”见着楚月兮那番模样,楚若依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当下就横眉竖眼的哭诉着。 这该死的贱人!该死,真是该死! 楚月兮淡淡的抬了抬眸,清冷的眸光同楚若依对上,闪过一丝丝嘲讽之意:“二妹妹真是好笑,以往每次姐姐有了麻烦,哪次不是你在一旁委屈最甚?怎么?二妹妹做惯了的事,就不允姐姐做了?” 前世,每次楚若依惹了祸栽赃给她后,都在一旁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众人疼惜,至于她,因为太过坚忍,便活该被责骂。 现如今重活一世她才明白,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你!……”楚若依气得不行,只恨不能冲上去将楚月兮给咬死在地。这个下等人生的奴才种,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楚定渊看着两个女儿如此模样,心里头凌乱如麻,当下只得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都别说话,自己则理了理头绪,清声道:“二丫头,你说你是被你长姐陷害,你得拿出证据来,为何这般说。” 他又看向楚月兮,叹气道:“至于月兮,你也得说说,为何你二妹妹同那名叫沐晖的人会在你房中?他们若是有私情,大可在她自己的房间,为何偏偏要跑到你房中去?” 他这话可谓是问到点子上了,确实是如此,若是两个人有奸情的话,何故要跑到别人的房中做这等事?自己呆在屋子里头不是更好?即便是走错房门这个说法,都实在是太过牵强。 楚若依听着这话,娇俏的杏眸里头浮现出浓浓喜色来,当下就点头称是:“父亲说的是,我出现在大姐姐房中是因为,昨日大姐姐唤我去,说是有好东西给我看,我便去了,谁知一去就被那沐晖拥入怀中。” “大姐姐,你现如今可得好好解释解释,为何你房里会有男子?为何你要故意让我去你的房中?” 第505章 沐晖的话 楚月兮拧眉望着楚若依,眼眸中都是冷淡之色,淡淡道:“二妹妹说的这话,确实是疑问呢,我确实给不了二妹妹回答。” 她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让人皱眉。楚若依听了这话之后,当下便逮住了,连声道:“父亲你看大姐姐,对于我提出来的疑问,她是一个也答不上。女儿这次名誉扫地,定然是她搞的鬼。” 楚定渊也皱了眉头,眸中渐渐浮现出失望之色,叹气道:“月兮,你二妹妹所言可是真的?此事,当真是你所为么?” 虽然这件事没有证据是楚月兮做的,可是其实也并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在大家伙的心里,认可这个事是楚月兮做的就行了。 如此自己,楚月兮便成了坑害庶妹,不顾礼法的毒妇,至于什么闺誉什么的,那是统统都没有了的。 对于楚若依的咄咄逼人,楚月兮依旧只是淡淡的,抬眸给了母亲一个微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后,便静静的看着楚若依,轻声道:“二妹妹要的回答,我自然是给不了你,毕竟我不是当事。但是我却可以让当事人来回答你。” 话罢,她拍了拍手,轻唤道:“沐公子,进来吧。” 话音刚落,沐晖便耷拉着一个头,强顶着众人的目光,狼狈不堪的走进屋子里头。还不待楚定渊发话,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楚将军,小人知错了,求您饶小人一命。” 老太太瞧着这男人,一想着是他毁了自己孙女儿清白,还有可能会让定亲之事竹篮打水一场空。当下就气不打一出来,拿着拐杖就“突突”的往沐晖头上打。 怒声道:“你这个下等人!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为什么和依依呆在同一个房里?!” 今日之事真的是要气死她了,好不容易府里才出了一个皇子妃,竟然被今天这种糟心事给搅和了! 现如今事情是瞒不住了,等到明日,京城所有的人恐怕都会知道,楚家二姑娘失了清白。这件事若是被四皇子与张贵妃知晓,那别说是定亲之事要黄了,恐怕还得背上一个欺君枉法的罪名来。 所以,今天一定要找到一个真真正正的罪人,即便没有也得找出一个来。 老太太这般一想,当下手里头的劲儿就更加的大了。只见她瞪着一双略显混浊的眸子,恨不能将这沐晖给吞进肚子里,咬牙切齿道。 “你这混账,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去这么做的?!给老身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你别想活着踏出我楚家的门半步!” 那沐晖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外衫已然被汗水沁湿,面色也惨白不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 瞧见他这副模样,楚若依心头当下就笑了,即便是给他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将他们的计划拱出去。毕竟她后头的人,可是池郎! 她擦了擦眼睛上的泪珠,走上前去,狠狠儿的给了沐晖一巴掌,娇斥道:“你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我大姐姐指使你来毁我清白?!我警告你,你今日但凡说了一句假话,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说完,楚若依转头看向楚月兮,眸中尽是挑衅的意味,她倒是看看,即便是有了这沐晖,楚月兮又要怎么翻盘?楚月兮这个叫做自找麻烦! 沐晖一直未曾说话,想着那个妖孽般俊美的人,还有之前的种种遭遇,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若依后,便开始连连磕头道。 “二小姐,求您饶了小人吧,求求您饶了小人。小人确实是受人指使,今日之事绝非心头所想,求二小姐饶了小人。” 楚若依听了这话,当下就逮住不放了,连连看向楚定渊,委屈叫道:“父亲你看,他已经承认了,是大姐姐指使的他,今日的一切,都是大姐姐计划好的,就是为了毁了女儿的清白。” “好啊你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做出这等混账事!”还不待楚定渊说话,老太太便气的面红耳赤的,她颤巍巍的指着楚月兮,像是要气晕过去一般。 眼见老太太已经要走上前去打人了,楚定渊连忙站起身来拉住她,沉声安抚道:“母亲稍安勿躁,等这人说清楚再看。” 话罢,他看着沐晖,皱眉道:“你说说清楚,这件事是谁指使你去做的?是不是我家大姑娘?” 如果此事真是月兮所做,那她真是太让他失望了,对待亲姐妹也敢如此下手,从今往后,他就当没了这么个女儿! 那沐晖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复而又慌忙的不停摇头:“小人确实是受人指使的,可是,小人却不是受大小姐指使,而是受二小姐与四皇子指使。” 这个答案,是在场众人从未想到的,莫说是楚定渊与老太太,便是一旁静静看着不说话的黎白与宋思也是瞪大了眸子。 感情这沐晖的意思是,楚若依自己指使他去毁了她的清白,然后将这件事栽赃给楚月兮?!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荒唐!”楚定渊皱紧了眉头,怒气至极的看向那沐晖,此刻的他当真是动了十足的怒气了。问来问去,居然问出个二丫头自己指使别的男人来毁自己清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若依听了这沐晖突如其来的指认,心里头也顿时划过一丝慌乱,不过片刻,她就委屈万分的看着老太太与楚定渊,哭诉道:“祖母,父亲,你们看看,大姐姐找人来毁了我的清白便罢了,现如今竟然还诬陷是我指使的。” “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找人悔自己清白的事?更何况,女儿和四皇子早早儿的就定了亲,等及笄之后就能成亲了,女儿何必如此自毁前程?” 她句句在理,简直是无一点没说在点上,即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评评理,也定然会倾向楚若依这方。 第506章 全抖出来 楚定渊瞧着二女儿的这番哭诉,那般柔弱不堪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心痛,因而,他登时便变了个脸色,沉声道:“月兮,跪下!” 他实在是想不到,他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心狠手辣的模样,哪里像是他和岚儿的孩子! 对于楚定渊所言,楚月兮并未反驳,而是云淡风轻的跪到了地上,旋即不卑不亢的看向楚定渊,轻声道:“父亲,你即便是想惩罚女儿,也不必急于一时。” 她顿了顿,看向沐晖淡淡道:“听完他所说的话后,父亲再做决定也不迟。” 楚定渊失望了看了楚月兮一眼,到底也看向一旁的沐晖,冷声质问:“你说清楚,指使你的人是不是我家大姑娘?是不是她指使你去毁了二丫头的清白?!” 想想其实也不难相信,以往二丫头对月兮坐下了许多过分的事,月兮心里头起了恨意也正常。 可是,无论怎么样,二丫头都是他的女儿,是月兮的亲妹妹啊。对待亲妹妹,怎么可以采取这样恶毒的手段?!身为长姐,理所应当应该礼让妹妹,怎么可以使出这般手段! 或许二丫头是因为年纪小,做下了许多的错事,可是身为长姐,就应当有开怀的心胸。又什么隔阂,姐妹两人坐下来谈谈就好了,做什么使出这等恶毒手段?! 家和万事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姐妹不合,家族必败! 对于楚定渊的这番心思,沐晖是不知道的,他现如今要做的,就是按照杀神的话,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交代清楚,以求一个完尸。 他知道定王是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他真的禁不住那等非人的折磨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便尝尽了那些痛苦万分的折磨。他不想再感受了,只求一死。 想到这里,沐晖抬头看着楚定渊,颤声道:“定国将军误会了,指使小人的人,确实是贵府二小姐无疑。不过她却不是让小人毁了她的清白,而是让小人毁了大小姐清白。” 哗! 此话一出,满屋子内又是一片哗然,沐晖不管周遭的声音,继续道:“小人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学徒,有一日四皇子找到小人,要求小人去接近大小姐,取得她的信任,然后按照贵府二小姐的指示行动。 为了尽快的成为太医,小人同意了,便主动请缨去了北大道救治队。不出四皇子所言,不过短短几日,贵府二小姐与大小姐便去了救治队。而我也在第一时间接受了二小姐的安排,前去取得大小姐信任……” “你胡说,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到了如今竟然还想要诬陷我么?!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听着沐晖毫无顾忌的将他们的计划供出来,楚若依怒极了,当下就抬着茶杯往沐晖头上砸去。 可沐晖被砸了之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现如今这个痛和身上碎骨的痛楚比起来,不过是在给他挠痒痒罢了,见识过定王的手段之后,他真的再也想不到还有哪里比定王那里更可怕。 楚定渊见此,眉头皱的同山峦一般,差些能一把夹死苍蝇,他强忍住心口的怒火,压抑着沉声道:“二丫头住手!你,继续说。” 碍于自己父亲的怒火,楚若依不敢再干扰什么,而沐晖也继续叙述着:“我处处同二小姐作对,以求得大小姐的信任。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去大小姐房中,布置好催情香与迷药以后,我便去叫二小姐。 二小姐之前有过吩咐,说是要亲眼看着大小姐在我胯下受辱,等我完事之后,便再让其他暗卫们上,让大小姐死在床上,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荡妇。 我按照吩咐前往二小姐房中去叫二小姐,可谁知却被大小姐发现了阴谋,便有了现如今的事。” 说到这里,沐晖可谓是将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清楚楚,对于楚若依为何会出现在楚月兮房中这个问题,也回答了个彻底。 总结下来,就是害人不得反害己。 楚定渊紧紧的捏着一旁的把手,咬紧牙关看向楚若依,沉声问道:“依依,你当真做下了这等事?!你……你竟然指使人去毁你大姐姐的清白?!” 他实在是想不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般的。一切都是二丫头安排的,不过是月兮机灵,躲过了一劫,让二丫头自食恶果。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些都是阴谋……是楚月兮的阴谋啊父亲。”楚若依泪水涟涟的跪倒地上,不停的给自己开脱,可楚定渊却只是静静的坐着,看都不看她一眼。 沐晖说到这里,眸中闪过浓浓的恨意,他狠狠的瞪着楚若依,冷声道:“二小姐,你说的事情我都按照做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想让人杀我灭口!你这个毒妇!” “如果不是你让人来杀我灭口,我又怎么可能会说出今天的这番话来?!” 他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一份差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得罪了定王殿下,以至于现如今被如此折磨,别说是什么美好前程了,即便是命,他也保不住了。 如果他早知道,这楚家大小姐是定王的人,他怎么会答应这件事?!即便四皇子许诺什么,他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可现如今已经没了后悔的余地了,他已经做下了,也幸亏那楚月兮没被他糟蹋,否则他不知道定王会用什么更恐怖的手段去折磨他。幸好,幸好这楚月兮机灵,否则他就玩玩儿了。 楚月兮是定王的人,他是不敢惹,可是现如今既然这楚若依都对他狠下杀手了,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再说有定王兜着,他一定要好好儿的报复这楚若依! 他豁出去帮她做事,谁知她竟然早早儿的就想取他性命,这该死的女人敢算计他。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第507章 月兮的话 “定国将军,小的所言句句非虚,您今儿个即便将小人格杀在此,小人的话也是如此。说句实在的,若不是贵府大小姐机灵,现如今她早已经横尸胯下了。您恐怕没想到吧,这些事,统统都是您的二女儿吩咐我做的。” 沐晖嘴角挑起冷笑,眸中的恨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看着楚若依,想起那几个暗卫对他拔刀相向时嘲讽的话,当下就冷笑一声。 “二小姐,不得不说,难怪您把四皇子迷的团团转。你这一身娇软的滋味儿啊,真是让男人把持不住,不过是一来二去,我就想统统交代给你了。” “混账东西!”听着他的那番污言秽语,楚定渊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脚对着那沐晖便是一下,直接用了内力,将他撞在那墙上又软趴趴的跌下来。 那沐晖突出一口血来,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惨笑着:“楚将军,您就算是再不相信,这件事也确实是四皇子和贵府二小姐命我做下的。我知道您生气,一剑杀了我吧。” 一剑杀了他吧,这样他就不会被定王折磨,可以求的一个全尸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些非人的折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定渊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反而转过头去看着楚若依,怒声质问道:“孽障!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用了那样恶劣的手段去对付你大姐姐?!” 现如今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楚若依缩了缩脖子,中气不足的低声狡辩道:“不……不是的父亲,这都是大姐姐的阴谋,都是她的阴谋,她毁了我的清白,还想污蔑我。” 可任由她怎么说,楚定渊都不再相信了,他径直的走到楚月兮面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月兮,你妹妹算计你这件事,你知道吧?”若是不知道,二丫头恐怕也不会失了清白。 对上自己父亲的眸光,楚月兮毫不回避的点了点头,淡淡道:“父亲说的没错,确实是知晓的。”她若是再像上一世那般什么事都不知晓,那现如今的她就不会好端端在这里了。 她只是将计就计毁了楚若依清白,而楚若依想要的,是她的命。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楚定渊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过了好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有些恨声道:“你可以过来告诉爹爹,不必,不必毁了你二妹妹清白啊,你们是姐妹……” 怎会如此?他的二姑娘差人去毁了大姑娘,大姑娘发现之后,将计就计毁了二姑娘…… “告诉父亲?恕女儿直言,如果告诉了您,您能够做什么?您能够制止二妹妹的行为?还是将她打死?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禁足,打她几棍子。”面对父亲的质问,楚月兮不卑不亢的迎上去,淡淡道。 “女儿不是圣母娘娘,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二妹妹在算计我,想要取我性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现如今的后果。女儿问心无愧,害人之心不可有,二妹妹分明是咎由自取,女儿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已经是顾忌出自同门。”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在假装什么姐妹情深了。父亲早该知道的,不是所有有血缘的人,都是可以被称作亲人的! 对于楚月兮的这番话,楚定渊可谓是被迎头一棒,对于这个本是受害者的女儿,他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可是对于她将计就计毁妹妹清白的事,他却大失所望。 “月兮,二丫头再怎么不是,也终归是你的妹妹啊。你,你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该这么去对付她啊……” 老太太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给楚月兮一巴掌,可是一想起在背后护着楚月兮的那人以及楚月兮的手段,她只能够忍了再忍。 “你,你二妹妹是要去做四皇子妃,是要给我楚家争光的啊。你不是没受到什么伤害么?做什么要毁了你二妹妹啊!你既然都发现了,那就告诉她你已经发现了,为什么要将计就计啊!” 家族的荣耀摆在面前,居然被这楚月兮给生生毁了,你说气人不气人?!真是老祖宗都要从棺材里头跳出来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楚若依,见家里人竟然在责备楚月兮,当下就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是啊大姐姐,我不过是不懂事罢了,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竟然纵容外人毁我清白!” 这句句话听在楚月兮心里,却没有半句是说楚若依不是的,她寒心的看着楚定渊,淡淡道:“父亲,难道女儿真的就应该任劳任怨,任打任骂?难道二妹妹做的这些事,真的是姐妹之间会做下的么?” “从小到大,二妹妹栽赃陷害我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女儿可以一一数出来。冬月里推我下河,陷害我偷东西,将祖母的东西砸坏后扔到我房里,在我房里放毒蛇,在我饭里吐口水……” “这……”蓦地被女儿这样一问,楚定渊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看本是施害者却反而变成受害者的二女儿,又看了看由受害者将计就计的大女儿。 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丫头做下那等事实在是不可饶恕,若不是她对嫡长姐起了歹念,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月兮所说的那些事,更让他说不出半句指责她的话。 而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他本以为相亲相爱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在家中竟然是这般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的这个状态。 是,按照军队里的规矩,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月兮做的确实没错。可是这是在家里啊,她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要弄到这等你死我活的状态。 第508章 送去家庙 楚依岚见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当下就挺着肚子起身,死死地拦在了楚月兮跟前,坚定地看着楚定渊:“月兮什么都没做错,相公,这家里所谓的祥和,都是你一厢情愿所想出来的。” “自从这个家里进了第二个女人,家,便不再会宁静祥和了。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你说月兮过分,若是二姑娘不起了那等歹念,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说完这话,她拉起楚月兮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福祥院。 “嘿!反了你了!”见楚依岚如此态度,老太太当下就怒气上来了,这楚依岚真是给她脸了!若不是她怀着她楚家的嫡孙,她才不会这般纵容她! 楚定渊连忙拉住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道:“母亲,岚儿说得对,这个家啊,一直都是在粉饰太平。月兮也做的没错,只不过心狠了些。至于二丫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让她去做姑子吧,常伴青灯古佛。” 害人不成终害己,这都是造孽啊! “渊儿,渊儿,使不得,使不得啊。依依她可是咱们家的希望,她和四皇子可是定了亲的,一旦成亲,咱们家就有皇子妃了。”老太太急了,当下就不顾一切的拉住自己的儿子,慌忙的解释着。 怎么能够送依依去尼姑庵里头啊?这可是她楚家的荣耀,楚月兮断送也就罢了,怎么连她的儿子也跟着断送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楚定渊神色无奈的转过头来,以往那个神采奕奕的将军已然不见,唯剩下一个精疲力尽的普通男子。 他叹了口气:“母亲,儿子早已经说过了,四皇子不是一个好郎君,你偏偏要同意二丫头同他定亲。现如今好了,四皇子同二丫头合起伙来算计月兮,最后自讨苦吃的是二丫头。” “现在倒也好,二丫头的清白没了,同四皇子的亲事也就作罢了。明日我会亲自告诉四皇子,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话说完,楚定渊就不再言语,准备转身离开福祥院,安排楚若依进尼姑庵当姑子的事。老太太急眼了,厉声道:“儿子!这是我们楚家的荣耀啊!我不同意!” 怎么可以说解除婚事就解除婚事?!这可是皇子妃的位置啊。 见母亲依旧冥顽不化,楚定渊一下子将衣袖扯出来,急声道:“母亲!你还要儿子说多少次?我楚定渊不需要卖女求荣!我楚定渊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己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拼出来的!” 他也急了,一双眸子有些淡淡的赤红,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之后,他闭了闭眸子,无奈道:“再者,母亲,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哪个夫家会要?别说是皇家,寻常官宦人家也不会接受。” 话罢,楚定渊不再逗留,径直的甩了袖子离开了福祥院。 跪在地上的楚若依见事情急转直下,竟然发展到要把她送进尼姑庵这个地步了。当下就痛哭流涕的拉着老太太,哀求道:“祖母,您劝劝父亲啊,孙女儿还要做皇子妃,孙女儿不做姑子,不做姑子……” 她不要,不要做姑子,她是皇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之前父亲明明还在责骂楚月兮那个小贱人呢,现如今怎么就要送她去尼姑庵了? 受伤害的是她,又不是楚月兮,为什么要惩罚她?! 老太太看着抱着自己的孙女儿,一脸褶子不停的抖动着,过了许久才垂下眼,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都要成皇子妃了,你还去招惹那楚月兮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段,你弄得过她么?!” 她越说越气,脸也渐渐气的通红:“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别去招惹楚月兮,你不听!现在到好,被人将计就计毁了清白,姑娘家没了清白,你还想做什么?你也别求我了,我也没法子,你先如今这般模样,人四皇子还能要你?” 说到这里,老太太摇头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腿从楚若依怀里扯出来,漠视的看着以往这个最疼惜的孙女儿:“依依啊,你老老实实去吧,尼姑庵没什么不好的。你也别怨祖母不疼你,现如今的你,还没有楚月兮来的有价值。你嫁不出去,只能去做姑子。” 这二丫头做了这么多蠢事,怎么还配做她的孙女儿?眼皮子浅的东西,她多次叮嘱了她,让她不要招惹楚月兮,在家安心待嫁。 可她呢,非但不听,还使出计谋去算计楚月兮。若是成功了倒也没什么,可这个蠢的,竟然自个儿被套进去了。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去做姑子已经是给她一条生路了。 见以往疼爱自己的祖母竟然这样无情,楚若依呆滞的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更咽道:“祖母,难道在您心里面,孙女儿就是一个去搏荣华富贵的工具么?!” 她从小在祖母跟前长大,她满心以为,祖母会心疼她,帮她劝说父亲的。可谁知道,祖母竟然反过来说她没了用处,让她安心做姑子。 心思突然被人戳破,老太太面上一阵通红,面子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她怒气万分的走到楚若依跟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恶声道:“有你这么和祖母说话的?!让你做姑子已经是给你生路了。你可知道,想你这等定下婚事私通外男的要如何处置么?!” “没让你一条白绫了结了,都是祖母念在祖孙情分上。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你父亲是不忍心,否则,早就赐你一条白绫了!这姑子你愿不愿意做,你自个儿拿主意,若是不愿,那就去领白绫!” 真是每一个省心的!楚月兮处处同她作对不说,连这个二丫头竟然都敢这般对她说话!真是养了群白眼狼! 老太太越想越觉着脸面挂不住,当下就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楚若依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进了屋子。 第509章 母女谈心 楚若依或许也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滚带爬的拉住老太太,连连认错道:“祖母,祖母孙女儿错了,孙女儿不该这样诋毁您。祖母,您别让孙女儿去做姑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切的站起身来,那莹白的面上尽是泪痕,说不出的可怜来。见老太太神情有些不耐了,她连忙道:“您别急,我有法子,依旧可以嫁给四皇子,祖母您别急啊。” 老太太顿了顿,慢慢的转过头来,面上的不耐之色也渐渐隐藏下去,皱眉不信道:“你能有什么法子?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到这般境况了,莫非四皇子还会要你?搁这白日做梦呢?” 她这孙女儿不是在白日做梦又是什么?都已经没了清白,还想嫁入皇家做皇子妃?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那是普通人家?!那可是皇家啊!人不要脸面的么?这孙女儿怕是在这里给她画大饼呢。 见老太太面上再次涌上了不耐之色,楚若依连忙挂上了笑脸,急声道:“祖母别急,四皇子那里,应当不是问题,孙女儿的第一回是给了他的。现如今的问题,是张贵妃。” 她可以预示未来,池郎怎么可能会放弃她?不过,很有可能他会借这件事拿乔,让她屈居侧室,这样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要做皇子妃才行,否则,即便是池郎坐上了皇位,那也是其他女人成了皇后。她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她是未来的皇后,一定要成为皇后! 楚若依眸中渐渐浮上向往之色,她现如今都还清晰的记得,梦里面她拉着池郎的手登上后位时,是何等的风光与荣耀。以往趾高气昂的贵夫人,在她跟前卖笑讨好,那些个嫡小姐,也得规规矩矩请安立规矩。 而那时的楚月兮,不过是在冷宫里头的一个疯婆子,再后来,便成了慎刑司的久居客,只能同蟑螂老鼠为伴,永远见不到天日!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一定要坐上后位,杀了楚月兮! 楚若依的心思,老太太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现如今满门心思都在考虑,楚若依所说之话到底是真是假:“二丫头,你说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如果真的有法子,那还好办,如今宫里头柔昭仪得势,那张贵妃早已经不像以往那般宠冠后宫了,据说,皇上已经有整整一月未曾踏足她的宫中。 这样一来,张贵妃那里,也就不成问题了。只要四皇子那里首肯,那还能够有希望。 想到这里,老太太拉了拉楚若依,低声道:“你当真有法子?祖母可告诉你,靠你父亲施压是没用的,你父亲本就不看好这一门亲事,现如今亲事黄了正是他想看到的呢。”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去求父亲。”楚若依连连摇了头,跟个拨浪鼓似的否认了老太太的说话,眸中却浮上了点点笑容。 她笑了笑,轻声道:“祖母您什么都不必过问,等到明日四皇子定然会登门,届时您命人用白绫逼死我就行了。即便四皇子说迎我为妾,你也说,楚家没有为妾之女,必得赏我白绫。” “只要您愿意帮孙女儿做这些,孙女儿就能够安安心心的坐上皇子妃的位置。” 老太太拧眉不语,隔了许久才抬眸:“此话当真?能够有用?”她怎么寻思着这么不靠谱呢,那男人的心就跟海底针一样,整天见一个爱一个。 更别说是皇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虽说二丫头是生的娇俏动人,可还远远不是那等惊艳非常的容貌。若说容貌,楚月兮倒是一个能让男人争风吃醋的人。 可二丫头,到底还是差了些…… 对于老太太的质疑,楚若依笃定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孙女儿肯定,一定能行。反正去尼姑庵做姑子也就是死路一条,何不死马当做活马医,拼他一拼。” …… 这方楚依岚拉着女儿回了院子里后,忧心忡忡的拉着女儿的手不放,说什么都不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月兮啊,你为何要承认你是将计就计呢?你不承认,其实更好啊……” 如果女儿不承认这件事,那相公也就不会对女儿这般态度了。 楚月兮轻轻笑了笑,眸中尽是释然之色,她抬了抬眸,里面是星河浩瀚:“母亲,女儿今日这般做,是为了让爹爹认清楚咱们府里头的关系,不要一味地活在自己认知的关系里头。” “爹爹总觉得,我和楚若依的纷争不过是小打小闹,到底是手足姐妹,无论如何都是得互帮互助的。可他却不知道,楚若依对我的一次又一次行动,都是奔着命来的。 女儿这次没有取楚若依一条命,就是看在爹爹的面上。现如今之所以承认,是让爹爹早点认识到,免得之后我同楚若依开始你死我活的纷争时,爹爹接受不了。 现如今这种情况,倒是好的。母亲,我们本不与人为恶,可偏偏有人就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想着要害我们的性命。她们那种人,是永远不会停手的,既然如此,我也绝对不会罢休。 早点让爹爹认清这些情况,更好。” 听完女儿说的这些话,楚依岚长长的叹了口气,眸中尽是深深的愁思,她拉着女儿的手,迷惑问道:“月兮,你说母亲,是不是不该遇到你父亲?” 她是一个失忆女子,记不得家人,记不得方向,却遇到了他。他将她带回了家,一路照料,最后同母亲闹了许久,将她娶回了楚家。 可是接踵而来的,便是老太太的刁难,女儿的受苦,侧室的欺瞒与算计。一个又一个的圈套不停的往她身上套,将她往纷争的漩涡里拉。 她无能,不能够顾好自己,还要连累女儿,让女儿做自己的护盾。她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玉面将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多的纷争算计? 第510章 离池捐粮 孕期本就忌讳多思多虑,见母亲又开始愁眉不展了,楚月兮当下就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她拉住母亲的手,轻声道:“母亲,你可知道,女儿这一世的任务,是为护你而来。” 她为何而来,是为了母亲,还为了他。她逆天归来,一定要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才行! “你就别逗母亲笑了,母亲没事,只不过偶尔胡乱想一想罢了。”楚依岚嗔怪的看着女儿,眸中尽是温柔之色,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拼命生下了月兮。 终于见到了母亲的笑容,楚月兮笑开了面容,那掀起愉悦幅度的嘴角之下,是莹白贝齿,至于那带着几分妖冶的桃花眸子,则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既然母亲知道女儿在逗您笑,那平日里就多笑笑,别想那些烦心事儿。放心,一切都有女儿在,而您与爹爹是不是应该相遇,这是上天早已注定的事。” 说到这里,楚月兮微微顿了顿,抬眸含笑的瞧着一旁的院门,轻声道:“女儿就不叨扰你啦,您与爹爹好好说说话吧,爹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过来。” 随着她的眸光而去,只见那院门处,正站着一个挺拔俊朗的男子,他神色复杂,一言不发的看着那院子里头的母女两发呆。此人,便是楚定渊无疑了。 楚月兮说完话以后,还不待楚依岚拒绝,就行了礼朝院子外头走去。当经过楚定渊之时,她再次行了礼,轻声道:“爹爹进去吧,母亲等了您许久了,女儿告退。” 话罢,她静悄悄的离开了依岚院,将空间留给了两个相识相知相恋一路走来的两人。总有些话得说出来,否则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就成了两个人心中的结。 今日之事,她本不必做的这般麻烦的,可是为了让父亲认清现状,认清楚她和楚若依水火不容的局势,她才如此安排下来。 至少,不能被这府里头偷偷观察的其他人给钻了空子。毕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父亲对她,都没有什么亏欠,他已经做了一个父亲所能做的。 虽然或许有不足,可父亲这辈子是第一次当父亲,而她这辈子却已经是第二次做他的女儿了。既然如此,她须得多多体谅才行。 …… 第二日很快便到了,离池满脸阴郁的对付着周遭的笑意,昨晚他就知道消息了。楚若依那个蠢的,他帮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是她竟然还被楚月兮给算计了。 真是个没用的!算计了就罢了,竟然还失了清白!皇子妃?她不配再做他的皇子妃了!现如今她连清白都没了,他就能找着借口娶其他人了。 这样也好,料她以后也嫁不出去了,他大可以让她进皇子府里去当妾室。反正如果她不愿意,那也没了更好的去处,到时他还可以劳烦母妃再帮他找一个能够为他皇位助力的女人做皇子妃。 如此一来,两大帮手都有了,既有能预测未来的,还有能够实实际际在朝堂之上给他帮助的人。他现如今要把之前屯好的粮纷纷高价卖出去,狠狠儿的赚上一大笔! 就在离池思索纷纷之际,原本寂静无声的金銮殿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磁性满满的声儿。 “皇兄不是在愁着粮食么?皇弟这里有一对策,皇兄可以考虑考虑。”只见离楚之一身红衣,闲庭阔步的走进金銮殿之内,一双妖冶魅惑的眸子带着点点若隐若现的笑意。 看着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在金銮殿之上的皇弟,离震天眯了眯眸子,阴鸷之色毫不遮掩。他啪嗒啪嗒的敲了敲桌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了口。 “哦?皇弟竟然有法子?说说吧,如果实用,朕可以考虑考虑。” 离楚之不知又从何处弄来了一把椅子,悠闲肆意的撩起衣袍,斜靠在上方,悠悠道:“这个法子嘛,还得多亏皇兄生了一个好儿子,早早儿的就屯好了粮,准备时刻贡献出来呢。”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规矩站着的离池便突突的跳了跳眼皮,他小心的侧了侧目,却恰好同离楚之对上了眼神,只见那人神色悠悠,嘴角还带着几分邪魅的笑。 离池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个大臣那方靠,可还没挪动半步呢,离楚之那悠闲散漫的声儿竟又传了出来。 “四皇侄,还不出来说说话么?你之前央我代替你把你放在京城莫安庄里头那些粮食捐出去,说是给百姓们发点儿救济粮。王叔本来是答应了你,可后头琢磨着,这不成啊,皇侄你做了如此大的决定,怎么可以居于人后呢?” “这等伟大的决策,实在是应该你自个儿告诉众人,说说吧,别拘谨。” 本来自个儿好端端的站着,可天上却突然掉下这么大一口锅来,离池晃了晃,差些没当场晕倒。定王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屯粮可是放在易盟名下的莫安庄里头的,那里是最安全的存储物品之地,定王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他面色难看,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离楚之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掌握了他所想隐瞒的一切。现如今这个粮食,他是不得不捐了! 强顶着四周或幸灾乐祸,或蹙眉打量的目光,离池缓缓的抬起头来,过了许久才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定王叔说得对,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首对上离震天的眸子,勉强笑道:“是的父皇,定王叔说得对,儿臣早早儿的就决定了,要将这些粮食统统捐出去。百姓遭此大难,我身为皇子,势必要做些什么。” 离震天紧皱着眉头,怀疑的目光不停的在离池与离楚之之间来回徘徊着。他的这个好皇弟和他的四儿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他竟然半点都不知道,他们二人有勾结! 第511章 父子的谈话 离震天那怀疑的目光一出来,离池额上就不由自主的冒出细密的汗珠来,脖子上头也密密麻麻的冒出一个接一个鸡皮疙瘩。 从定王说了他的名字时起,他就知道坏了。现如今即便他老老实实捐粮出去,也会糟了父皇的怀疑。 他们这几个皇子,无论是哪一个,最忌讳的就是同这定王扯上关系。当年父皇同定王争位的事情,他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现如今,这定王早已经控制了整个北疆局势,手里头更是握着百万雄兵,父皇对他是更加的忌惮了。一旦定王同他扯上了关系,那父皇势必要猜忌他! 想到这里,离池愤恨的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地上,定王,本殿究竟是哪个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对付我?! 离震天盯了离池许久后,才慢慢抬起了头来,他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这四儿子,幽幽道:“池儿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光想着告诉你定王叔,不告诉父皇呢?莫非,你同你定王叔还要交心几分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咸不淡的端起一旁的白瓷描金镂空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慢抬了抬眼皮。 被离震天这样一盯,离池心里头当下就一哆嗦,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果然,父皇对他和定王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该死的!心里头暗暗啐了一口后,离池面含笑意的抬起头来,轻笑道:“父皇误会了,主要是这段时日父皇太过日理万机,儿臣不好打搅父皇,多嘴问了两句定王叔如何捐粮妥当。” “谁知竟被定王叔曲解了意思,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离震天还没说话呢,离楚之便轻笑一声,悠悠的抬眸瞧着离池,点头道:“确实是闲谈,皇兄不必多心,你生的儿子,莫非还能变成皇弟我的不成?” “四皇侄不过是告诉我,说他那儿有两万斤粮食要捐出来,问我应该怎么处置比较妥当。皇兄你知道的,这粮食多了,确实是比较麻烦的。” 话音刚刚落地,这四周就响起了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两万斤粮食啊,这可是什么概念?土质肥的地里头,收成好的一年也不过七百斤粮食。 可现如今四皇子能够一下子拿出两万斤粮食,这可不是一斤两斤的事,如果真的有了这两万斤粮食,那这些百姓们就有救了。因而,大臣们一听,登时便炸开了锅。 “这可是不是真的啊?四皇子真的能够拿出这么多粮食来?他怎么会未雨绸缪的囤了这么多粮食?” “不知道,我看,多半是以往留下的不义之财吧。前些日子我同四皇子哀叹家中存粮已然是有些短缺之时,他都未曾给我交过底儿呢,还说他府里也是如此。现在看来,呵,人家藏着呢。” “你说,他该不会屯着这些粮食准备高价卖粮吧?现如今这种时候,正好是发国难财的机会。你说说,他该不会是盯准了这个时机吧?” “嘿,谁知道呢……” 听着下头交头接耳的私语声,离震天抬眸瞧着离池,皱了皱眉道:“素静!”待朝堂之上安静下来后,他淡淡道:“既然池儿有心,那便行了。两万斤粮食,确实是可以救急,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捐粮之事,明日再谈。” 一旁站着的吉祥接到了皇帝的暗示,当下就抬起头来,扯着嗓子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一听这逐客令,自然就不再自讨没趣了,当下就退出了金銮殿里头。就在离池准备一同离开时,上头的吉祥却下来了,恭声道:“四皇子,皇上有请。” 离池脚步一顿,心里头闪过了无数的想法,可却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同吉祥一同去见离震天。刚刚进了屋子,便见离震天正悠悠的看着奏章呢。 “池儿来了,快坐。”见着儿子来了,离震天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眼角的皱纹被笑容拉开,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莫说是眼底了,即便是一般,都未曾抵达。 对于自己父皇突然的亲和,离池似乎有些不习惯,他摸了摸一旁的扶手,轻笑道:“父皇寻儿臣来,是有事?” “没事,就是寻你来聊聊家常罢了。不过,池儿你何时竟然够了这样多的粮食?”离震天说到这里,不经意的笑了笑,似有意似无疑的说了句:“倒像是你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哪。” 离池心里一突突,后颈的鸡皮疙瘩越发的甚了,他紧了紧手心,强行的扯出来一抹笑:“儿臣怎么可能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呢?要是儿臣早有这个本事,也不会犯下如此多的错事,更不会混到如今这等地步了。” 父皇这话可不简单,像这样的天灾人祸,什么人能够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只有幕后策划的那个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不过是想屯粮暴利罢了,怎么可能和那个扯上关系。 听了离池的解释,离震天似乎并未急着说话,他淡淡的抬眸瞧着离池,笑了笑:“池儿你别紧张,你能够捐献两万斤粮食为百姓做贡献自然是好的。父皇不过随口一问,别多心。” 京城里头这食人怪物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的,他早已经命人暗中调查了,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这样简单。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这四儿子突然有了两万斤粮食要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是这四儿子暗中策划,只为搏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 不过,策划这样一桩事却只为了搏点好名声,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杀鸡焉用牛刀?他这四儿子虽然不是很聪慧,可是也不笨。 这几天他谁都怀疑了一遍,可就是没有怀疑过他那皇弟,谁都有可能,就他没可能。毕竟,离楚之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法子去伤害百姓的。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离楚之最大的弱点,就是狠不下心! 第512章 张贵妃的计划 离震天又同离池谈了许久之后,便敲定了,让离池明日去同户部商量,尽快安排好捐粮的事。离池即便心里头苦,却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是最让他苦的,还是那两万斤粮食!他哪里有两万斤粮食啊?之前他确实是购置了两万斤,可是后来他见瘟疫都解决了,怕跌价,就慌慌忙忙的开始兜售粮食。 其他家粮店都不肯接,也吃不下这么多的粮食。只有易盟财大气粗,愿意以本价收购他一万斤粮食。 这下可到好,粮食已经卖出去了,那定王竟然查到了他的两万斤粮食,还说他要捐赠出两万斤来。 就这么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当着父皇的面,他倒是想拒绝,可是这该死的定王竟然连他的粮存在哪里都知道,定然是已经拿捏住他的把柄。 要让父皇知道,早在瘟疫爆发之前他就开始收购粮食了,那还不得怀疑这些事都是他做下的?而一旦父皇动了疑心,就会去暗中查他,他以往做的那些事儿,岂不就露了马脚了? 以往他行事胆大,是因为前头有太子那个蠢货打掩护,还有二皇子在一旁同太子明争暗斗,他一太子跟班儿,自然是没有人多注意。 可现如今不成了,太子因为瘟疫的事情已经倒了,虽然还没有昭告天下废除太子,可这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至于那二皇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从梧州回来,就告了病假,闭府不出已经半月有余。没了这些人掩护,他现如今的举动就扎眼了。 可他最担心的,却还不是这些,现如今他之所以这样顺风顺水,多半都是因为楚若依能够梦见未来。如果这件事被父皇知晓了,那他于皇位,便永远无缘了! 不成,他绝对不会容忍这些事情发生! 所以,两万斤粮食必须填上,可是现如今的问题是,他那儿总的也就只有一万斤粮食,他要从哪里再搞来一万斤啊?! 离池越想越愁,狠狠的啐了几口后,只能够愤愤离开御书房。而出了御书房之后,他就径直的奔去了张贵妃的寝宫,彼时张贵妃正正起身,一见他来了,便微微蹙了蹙眉。 “这大清早的,池儿你来做甚?” 云鬓衣香,丝滑的衣衫从腰上划过,勾勒出窈窕身姿来。张贵妃抬了抬妩媚的眼尾,慵懒的扶了扶下巴,示意离池说话。 离池垂下眼帘来,直接跪在地上,沉声道:“母妃,儿臣求母妃帮帮儿臣。”现如今只有求母妃的母族帮忙了,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法子来了。 妩媚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张贵妃轻笑了两声,将离池拉起身来,嘴角带笑道:“你细细同母妃说,发生了什么事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眸中却尽是了然之色。前些时日她让他听她的话,不要定楚若依为皇子妃,他偏不听,现在可倒好,人直接同外男厮混,毁了清白。 真是,脸都丢尽了! 张贵妃满心以为离池所说是她所想一般,可待到离池开口说清楚了事情之后,她想也没想,抬起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手,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 “母妃息怒,儿臣知错了,本来儿臣可以大赚一笔的。可是不知那定王是如何得知了此事,竟然将这事弄上了金銮殿。儿臣实在是没法子了,母妃帮帮儿臣。”离池再次跪倒地上,面上尽是对离楚之的愤恨之意。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定王,他现如今早已经通过这批粮食发了大财了,怎么可能又会陷入这等困境?! 张贵妃扶额不语,隔了许久之后,才咬紧下唇看着离池,沉声道:“自从离楚之班师回朝的时候,本宫就提醒过你,让你招惹谁都可以,一定不可以招惹那离楚之。” “可你倒好,现如今翅膀硬了不听本宫的话了是吧?得罪了离楚之,现在好了吧,人随便一抓就能够逮住你的把柄。” 真是个不中用的,早知如此,当初即便遭人怀疑,她也不该将他领到她的名下的。找其他刚刚出生的皇子抱养岂不是更好?! “母妃,儿臣当真不知道是为何得罪了那定王,您所说的话,儿臣是句句都听进了心里去的。这定王儿臣同他根本就没有交集,更何谈得罪他呢?”对于张贵妃的责骂,离楚之是冤的不行,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要去找离楚之的麻烦。 离楚之手里头可是掌握着北疆势力啊,他讨好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去得罪他?可以这么说,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得到这定王的鼎力相助,都可以毫无阻拦的登上皇位。 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去得罪他?连父皇都得忌惮着的人,他又怎么会犯傻到惹对方不快? 对于离池所说的话,张贵妃可谓是一个字都不信,她冷哼一声,挑了挑嘴:“你没有得罪他,他做什么和你过意不去啊?你真当本宫是傻了吧。” 说到这里,她又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诶,罢了,谁让你是本宫的儿子呢?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也只能够想法子了。你这样,去找你外公去,请家里资助你能购置五千两粮食的银两。” 离池皱了皱眉,打断道:“那另外五千两怎么办?” 见离池没有回过味来,张贵妃戳了戳他的额头,摇头道:“你傻啊,池儿。另外五千两粮食,咱们有的是法子让它光明正大的消失,你父皇不会怪罪你的,放心吧,你这一万五千两银子足够解他的燃眉之急了。另外五千两即便没了,他也不会过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听母妃的,这样,这样……” 耳语片刻后,离池眸中闪过光彩来,连连点头道:“母妃说的是,这个法子实在是可行,那就照母妃所说的办。母妃先歇着,儿臣先行告退了。” 第513章 楚若依上吊 见离池火急火燎的就要离开了,张贵妃蹙了蹙眉,再次开口唤道:“诶,等等,还有一件事,你赶紧去楚家,取消和楚若依的婚事。当初说了不要定不要定,你不听,现在可好,别人和野男人厮混去了。” 说起这件事她就来气,这楚若依到底是有什么好的?论才情,远远不如其他小姐,论身份,不过是高门大户的庶女,论容貌,也不过是娇俏动人,不算倾国之色。 这样的女子,她随便都能够搜罗一大堆出来,可偏生池儿硬是要定下来做皇子妃!如今可到好,婚事刚刚定下,就闹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来。 同男人厮混,她也好意思! 听着张贵妃的话,离池又想起来昨夜暗卫和他禀报的事,脸色一青一白的变了变以后,他抬了脸,沉声道:“母妃,儿臣知晓了,儿臣不会娶她为皇子妃了。但是,儿臣要把她纳成妾室。” 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确实是不想再要了。可是那楚若依能够未卜先知,他可不能够放过她。再者,他现在还记得他和她第一回的那番滋味儿。 啧啧,即便是青楼女子,都没有她那番功夫,伺候的他那叫一个神魂颠倒。现如今他也不过只尝过她一次滋味儿,这脑子里还惦念着呢,做成妾室纳进府也没什么。 既可以好好享受她的功夫,又可以从她那里知晓将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离池的一番心思,张贵妃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立刻就皱了眉头,拔高声音质问道:“什么?!你还要将那楚若依纳进府里去?!你是中了她楚若依的毒么?当真就认定了那个女人?” 气煞她也,这样一个庶女,到底是有什么好的?值当他一个皇子如此心心念念么? “母妃,儿臣要了她的身子,自然是要负责的,否则定国将军那方,也不好交代。咱们是要同定国将军府交好的,不是结仇。反正也不过是妾室罢了,母妃不用动怒。”见张贵妃当真动了怒气,离池连忙拱手解释到。 听了这一番说辞,张贵妃到底也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了,她思考良久,才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将她当成妾室娶回来也未尝不可。如此,楚家可就算是欠我们一个人情了。” “母妃说的是,那,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一定要做的隐秘,你父皇那里,便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是,儿臣记住了,母妃歇着吧,儿臣告退。” ……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啊?让她去做姑子就行了,为何要赐她白绫啊?!”楚定渊刚刚回了府里头,便听下人说了一个消息,说是老太太气不过,赏了二小姐一条白绫,这会儿正在屋子里行刑呢。 情急之下,楚定渊只得直奔楚若依屋子里,果然看到了已然吊的昏死过去的楚若依。他长剑一划,白绫断了,人却也失去了意识,不过幸亏他回来及时,人还有救。 大夫提着医药箱子来救人后,楚定渊便出了屋子,径直的找上了老太太,质问她方才的那些做法。 对于儿子的质问,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的冷声一身,淡淡道:“渊儿你说得对,二丫头现如今已经毁了清白,绝无出嫁的可能。与其送她去尼姑庵里做姑子,不如直接给她一条白绫,了结此生。” 她神色淡淡,像是一点都不在乎那一条性命一般,貌似那个人不是她的孙女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老太太的冷漠,对楚定渊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沉声道:“母亲,二丫头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条白绫活活吊死?” 他实在不敢相信,母亲居然对二丫头下这么狠的手,他虽然让二丫头去尼姑庵,可是却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啊。 “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我才恨她不学好,恨她起了坏心思,恨她不知道洁身自好。反正她去做姑子也是毁了,何不如直接给她个了当,免得她这般活着,也坏了府里头的名声。”老太太似乎不在乎楚定渊说的,依旧神色淡淡,并未把赐给楚若依白绫当成一回事。 见老太太依旧未曾改变主意,楚定渊皱紧了眉头,不同意道:“母亲,反正儿子不管怎样,是不会同意让二丫头吊死在白绫上的。您收回命令,等二丫头修养好了以后,就送她去尼姑庵。” 他本来就子嗣单薄,大半辈子只得了两个姑娘,虽然因为岚儿的关系,他更亲近月兮,可是二丫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虽然她做了许多错事,可是让他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吊死,他实在是狠不下心。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写满了不忍心,老太太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阵子过后,闭了闭眸子,幽幽道:“二丫头虽然是我亲手带大的,可是也是你亲亲的闺女,你都忍心让她去尼姑庵,我又怎么不忍心让她一条白绫了结呢?”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我让二丫头去尼姑庵是要让她去凝神静气,去好好的敲敲木鱼,沉淀心气。她太过争强好胜,心思也过于狠毒,应该好好去尼姑庵待着。”楚定渊叹了口气,对老太太这番偷换概念深感无奈。 他之所以让二丫头去尼姑庵,是深思熟虑了过后才下的决定。一来,二丫头毁了清白,是不能够再嫁人了,此生只能够常伴青灯古佛,二来,让二丫头去尼姑庵,能够分开她与月兮。 这两姐妹这般争锋相对的架势,他现如今才看明白,月兮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而二丫头却是争强好胜的,嫉妒心太强。将她们俩放在一起,迟早会出大问题。 月兮和二丫头都是他的闺女,他见不得哪一方不好,因而才出此下策。他这也是为了二丫头考虑,二丫头虽心思狠却沉不住气,是斗不过月兮的。 第514章 苦肉计 一大早那楚若依院子里头就开始折腾起来,要死要活的吵吵嚷嚷的,几乎整个府里头的人都给听见了。 楚若依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呐,当真比那窦娥还要冤上几分一般。可老太太还就是铁了心了,硬是要一条白绫逼死这以往最疼爱的孙女儿。 最后等到楚若依真真儿吊上去了安静了,现下楚定渊又下朝回来了,在老太太跟前又是一顿劝。得,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的府,又开始闹闹嚷嚷的了。 从始至终,楚月兮听着这一出闹剧都只是淡淡的笑着,安心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前往救治队。 楚依岚站在院子里头听着那方的动静,始终觉着心里头不安,犹豫了好久啊,还是进了屋子来,蹙眉轻声道:“月兮,你当真不过去看看么?那方闹腾的可厉害了。” 她温柔的眸色中充斥着担忧:“你爹爹回来了,母亲怕你爹爹迁怒于你,昨夜我与你爹爹谈了许久。他说他是愧对于我们的,可是二丫头始终是他的骨肉,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他能做的,就是把二姑娘送去尼姑庵,将你们分开。谁知今儿个一早,老太太硬是要让二姑娘一条白绫吊死了结。” 听着母亲的担忧,楚月兮轻轻笑了笑,眸中尽是轻松之意:“母亲啊,你就放心吧,那方搁这唱戏呢。楚若依死不了,老太太也不会舍得她死的,不过是做给爹爹和四皇子看呢。” 楚若依那等性格会那么轻易的去死?不会,即便是失了一百次清白,她也不会如此。若是她长的不错,此时那离池正在朝着他们府赶来吧。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她没那闲工夫掺和她们的大戏。她要立刻前往救治队,试一试那个香膏到底有用没用。 听了女儿的一番解释,楚依岚也觉着外头的那一出确实有些刻意,若老太太当真想让二姑娘死,怎么可能还等得到相公下朝回来救人? 她现如今可还真真切切的记得,当初老太太以为她身怀野种之时,老太太下手的那种雷厉风行。呵,半点生机都不想留给她,若不是月兮回来的及时,她就真真的交代在那了。 想到这里,楚依岚也就不管那方的动静了,而是低下头帮女儿查看包袱里头的东西,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便亲自将自个儿的女儿送出府去。 …… 离池刚刚赶到定国将军府,便听着外头的人不停的在议论老太太要将楚若依一条白绫吊死的事。 他心头一急,连通报都未曾通报,径直的就朝着楚若依的院子赶去。果不其然,还没有走近呢,就听着楚定渊与老太太在院里头的争执声。 三步并两步跨进院门后,楚定渊同老太太的声音一并停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四皇子。 楚定渊皱了皱眉头,眸中尽是毫不掩饰的不悦之色,若不是这离池给二丫头支持,二丫头又怎么会胆大到如此地步?心里头一有埋怨,语气自然就不太客气。 “四皇子这大忙人,怎么纡尊降贵来我们府上了?”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声音,离池尴尬的笑了笑,整理好自己心中的不耐,轻声道:“楚伯父,我这不是特意过来看依依的嘛。” “哼,谁是你伯父?四皇子自重,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本将可担不起四皇子这伯父二字。”楚定渊冷哼一声,对于离池这明显的讨好之意爱搭不理的。 经过这种种事情后,他是越发的见不得这离池了,只希望他赶紧离开这里,莫耽搁了他送二丫头去尼姑庵。 离池面色也有几分难看了,他皱了皱眉,眸中尽是冷意,有些不悦道:“楚将军,您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吧。本殿同依依定了亲,昨夜她却失了清白,现如今本殿非但没计较,还要将依依迎回去,您如此态度是不想了?” 他还就不信了,除了这件事以后,楚若依能够嫁出去?除了去他的府上,楚若依还能去什么地方?这样的好事,莫非楚定渊会拒绝? 可事情还当真出乎离池的预料,楚定渊眯了眯眸子,一双眼睛里头尽是凌厉之意,嘴角也慢慢抿了起来:“四皇子,你别以为本将不知道,暗中戳窜二丫头去害长姐的人,是你!” 这离池,还想觍着红脸装白脸,没门儿! 楚定渊想到昨夜的事,脸上的神情是越发的冷冽了,不咸不淡的开了口:“也不劳四皇子忧心,本将的二丫头,谁的府上都不去。等她苏醒过来之后,本将亲自送她去尼姑庵,了结红尘。” 话音刚落,老太太便在一旁开了口,不同意道:“不成,她做出这一番事来,已经是我楚家的污点了,怎么可以让她继续活着?不成,按我的意思,一条白绫了结了才好。” 听着这两人的话,离池不敢置信的睁了睁眸子,皱眉开口道:“楚将军,你可是没听见本殿的话?本殿不介意依依失了清白,依旧可以将她接进府中。不过,她是做不得皇子妃的位置了。” 他已经退让到这样一步了,这楚家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能未卜先知,他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还不待楚定渊开口呢,老太太便淡淡开了口:“四皇子,你的心意啊,我们心领了。可现如今自寻死路的人是二丫头,是她要求要白绫了断的。” “她说她已经失了清白,对不起四皇子你,更对不起家中的长辈与名声。她不愿意去尼姑庵孤独一辈子,也不能够再厚颜无耻的见你,只能力求一死。” 见离池面上明显不信,老太太挑了挑眉,又加了一句:“四皇子如果是不信的话,大可自己今屋子里去瞧瞧。去问问二丫头,她还有没有颜面去见你。再者,我们楚家的女儿去做妾?也太过丢了名声,还不如让她白绫了结了。” 第515章 凡里与雪嫣到来 离池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疑有他,当下就进了屋子去找楚若依两人不知道谈了多久,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离池又退了一步,将楚若依以侧妃的形式纳回府。 至于楚若依期盼的皇子妃,则彻底的没了希望,毕竟后来她寻死觅活的时候,离池也只是睁着眼看着她,硬是不改口。 实在无奈了,老太太见这样都能够得个侧妃的位置,自然是已经满足了,当下就拍板同意了此事。至于楚定渊,也狠不下心再断送二女儿的希望了。 毕竟等楚若依嫁出去以后,就不再继续呆在府里了,楚家两姐妹也就不会产生这么多争端了。可楚定渊却没想到,争端,可不是不呆在一起就不会产生的。 而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离池去了宫里同张贵妃交代后才知道,他又被算计了一通。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白木站在楚月兮跟前,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事情汇报完毕后,面上浮起了难得的清浅笑容:“小姐算的可真准,连四皇子只会同意许二小姐侧妃这个位置都算得准。” 楚月兮站在客栈里头收拾东西,轻笑道:“离池这个人,将利害关系分的清清楚楚,这侧妃的位置,却不是他最后的底线。不过是料定我那二妹妹不敢去死罢了,如果她真的一刀插进胸口,离池定然就允了她正妃位置了。” “不过嘛,她不敢赌,也不敢对自己这般下死手,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侧妃了。” 楚月兮一边说着,就将手里头的事情处理好了,她瞧着窗外突然热闹起来的声儿,突的笑了:“白木你不用跟着我了,盯着外头的人吧,师弟和雪嫣来了。” 她言语中明显的涌现出欣喜之意来,动作也丝毫不耽搁,连忙出了客栈去迎接两人。在这一世,这两人也是她要保护的人。 刚刚才半脚踏出客栈门呢,一阵香风便传来了,下一瞬,一个娇软喷香的人儿就扑进了楚月兮怀里。 “月兮姐姐!” 文雪嫣兴奋极了,那粉扑扑的脸颊上到处都写满了欣喜二字,粉雕玉琢的模样,像极了那上好的陶瓷娃娃,让人一看便心生喜爱,恨不能冲上去揉捏一二。 看着怀里头的人,楚月兮轻笑出声,宠溺道:“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不是说只有师弟会过来么?”师弟是过来援助她的,至于雪嫣为什么会跟来,她还当真不知晓。 “哼,月兮姐姐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是我们南疆蛊医的传承者,自然是要跟着那臭大夫过来了。”文雪嫣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故作高深的摇头晃脑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像个小猫似的,直惹人疼。 见她这般模样,楚月兮当下就笑了,伸出白玉似的手指戳了戳文雪嫣的额头,笑骂道:“是是是,姐姐知道你最厉害了,可要多多仰仗您了,蛊医大人。” 对于这番调笑,文雪嫣当下就红了脸,噗嗤一笑:“月兮姐姐你就拿着我打趣儿吧,哼,真讨厌,还是臭大夫好。” 她虽说是南疆郡主,可是对于他们苗疆那些蛊术啊,却是不怎么精通的,除了个别她感兴趣的捉弄人的蛊术,其余的她是一样也没认真学,不过是半吊子罢了。 让她害人还好说,若让她救人,那可算了吧,这不是瞎折腾嘛。 说话间,凡里就满面笑容的过来了:“师姐,师姐我可终于见着你了,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师傅总念叨着你呢。”他一边说着,一边随着楚月兮往楼上去。 “师傅他老人家也出来了?”楚月兮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诧异,不过还没待她诧异够呢,凡里便咕噜咕噜的摇着头。 “哪能啊,咱师傅怎么敢出来啊,他若是出来了,哪里还有清闲日子过?他啊,整日里想着要和戚嬷嬷去过小日子。”凡里面色带笑,俊秀可爱的包子脸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让人一见面忍不住亲近。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来:“等我母亲生产了之后,戚嬷嬷也就能够跟着师傅过自个儿的小日子了。他们俩为别人操心了大半辈子了,该享享福了。” “说的是,师傅啊,就该这样儿的,省得他一天到晚总说我。”凡里嘻嘻一笑,想想这段时间过去了,就有的高兴的了。 不过他笑着笑着,面色却突然凝重了起来,只见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师姐,殿下是说你这里找到了一个什么法子,或许对这病有用?” 他这几日在中大道跟着爷爷研究这个病许久,越深入才发现这个病越棘手。现如今若是真能找到应对这病的对策,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说起了正事来,楚月兮也不由得郑重起来,她领着两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后,才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一些猜想,你还记得上次我落水的事么?” 凡里点了点头,这事他可有印象了,王爷当时为了这件事茶饭不思的,差点儿没疯魔了。那几日王府里头的人啊,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人。 “肯定记得啊,月兮姐姐,你上次落水我们可都急死了,幸亏没事呢。”文雪嫣自从听着两人在谈正事后,便一直乖乖的不插嘴,现如今听到这个话题,才忍不住说了两句。 她当时去定国将军府上找月兮姐姐,可那个可恶的楚若依,竟然告诉她月兮姐姐没了,可给她伤心坏了。 “就是落水那次,我掉进了一个山谷里头,被一个老爷爷救了,那山谷里头有一人就是像现在这些食人怪物这样,时不时的就发疯。老爷爷是村里的大夫,他配出来一种药,能够暂时的抑制那病。 据他所说,他是根据一盒香膏才配出来的药。这就是他给我的那一盒香膏,这香膏,或许就能够对这些病起作用。我觉得,我们大可试一试。” 第516章 又是刀疤男人! 听了楚月兮这话,凡里原本俊秀的面容皱了起来,眸中也尽是考量之色:“这山村里头的一个老爷子,是如何得到这香膏的?还有这病,莫非是从他们村子里头传出来的?” 这事情也太过恰当好处了些,感觉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般。 知道凡里的疑虑,楚月兮回忆着往事,轻声解释道:“这病与香膏啊,还都不是那村子里头原生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刀疤男人带给村子的。” “刀疤男人?!”楚月兮刚刚说完,一旁的文雪嫣霎时间就变了脸色,她瞪着一双杏仁似的眸子,震惊万分的瞧着楚月兮,再次问道:“月兮姐姐,你确定是一个刀疤男人?” 怎么会如此,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见文雪嫣突然这般大惊失色,楚月兮疑惑的皱了皱眉,却依旧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笃定道:“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村子里头的人说的,当年有一个男子同我一样,落进了他们村子里。” “那男人据说相貌俊秀非凡,不过就是可惜脸上有一道诺大的刀疤,看起来略有些瘆人。老大夫救了他之后,他在村子里头养伤时突然失了神智,咬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后头,那男人就不告而别了,不过,他给老大夫留下了一盒香膏。说是以后那孩子长大了用得着。果不其然,等到那孩子稍微大些了,每隔些时日就要发病,就是神志不清乱咬人,得闻那个香膏才行。 不过后来老大夫发现,那香膏虽然能够抑制病情,让人冷静下来。可是闻久了后,却会损害人的脑子,让人产生依赖,脾气也暴躁不已。因而,老大夫就根据那香膏,重新配了一副药材,能够暂时抑制那孩子的病情。” 楚月兮说完这些以后,抬眸瞧着文雪嫣,轻声问道:“雪嫣,你可是在何处见过这刀疤男人?怎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凡里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是啊,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郡主,怎么一听那刀疤男人就变了脸色啊?” 对于两个人的疑问,文雪嫣并未藏着兜着,而是满面气愤的捶了捶桌子,怒声道:“月兮姐姐说的那个刀疤男人,恐怕就是我在那京郊阿婆家听说的那个刀疤男人吧。” 她顿了顿,回想起带着糍儿在老婆婆家住下时,老婆婆告诉她的事:“那一日我看糍儿可怜,就半道捡了她,带着去了京郊一个老婆婆家住下,她家就只有她和她老伴两人。” “那老婆婆告诉我,她家原本也是和和美美的,可是自从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到来之后,他们的家,就破裂了。那刀疤男人杀了他们的儿子,还将他们的儿媳与孙女儿烧成了焦尸。” 文雪嫣说到这里,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了,一想起老婆婆他们好心换来的结果是家破人亡,她就恨不得咬死那人:“当时我问了问婆婆,婆婆说,那人容貌俊美,左脸带伤疤,额心处有一点眉心痣,身材高挑,习惯随身带香。”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牲?不感激别人就算了,竟然还对别人痛下杀手,这样的人,真是牲畜不如! 听完这一翻话,楚月兮的眸子不由得慢慢加深了,她久久不曾言语,过了好半晌之后,才凝重道:“这两人,不出意外,就是同一个人。村民们当时同我闲谈我也未曾注意,不过确实是说此人俊美非凡,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了,当年在襁褓里被咬的那个孩子,如今的已经是个半大孩子了,恐怕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了。” 话音刚落,文雪嫣就激动起来了,连连点头道:“这就对了,月兮姐姐,老婆婆家的媳妇孙女遇害时,就是十三年前,据老婆婆所说,当时那男人不过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 “时间上,那还能够对上,随身带香这件事也是一致。按照这个年龄来算,那刀疤男子现如今应当已经是四十上下了。他,是先皇珍宝年间长大的人。”楚月兮眸色渐渐变得深邃起来,白晰修长的手指也开始哒哒的敲着桌面。 这刀疤男人俊美非凡,身材高挑,俊美非凡。村民说像贵公子,应当早年生活尊贵,后儿遇到了磨难,被毁了容貌。最最主要的是,此人随身带香。 此人似乎自身就有一种类似于食人怪物的病,可他似乎是手段了得,能够自己研制出能够克制病情的香膏。或者说,他背后有高人,给他研制了一生也用不尽的香膏。 否则,他不会在村子里头随意的把这救命的香膏留下,那么一大盒子,足够人烧上整整三月了。在这种情况下,便只有一种可能,这香膏,他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至于如何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香膏,她更倾向于,他是一个炼香师。而且,还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 不过这些只是她的推断而已,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如此。现如今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食人怪物的事,和这刀疤男人脱不了干系! 她甚至可以大胆的猜想,这刀疤男人,或许就是幕后推手。从大地动之后,无数难民涌向京城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再到安置村的瘟疫,现如今食人怪物入侵京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个人的掌握之中。这个人,他不是在制造乱子,他的野心很大,他是把整个离国都当成了他的棋盘。 她,凡里,雪嫣,太子,皇帝……京城中的每一个人,或者说,是离国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被他搬上了他的棋盘。 在他们焦头烂额为食人怪物忧虑时,那个男人,正抬着一双饶有兴致的眸子,幽幽的盯着他们所有人! 第517章 商讨事宜 楚月兮将所知道的信息全部捋了一遍之后,欣喜万分的拉住文雪嫣的手,感激道:“雪嫣,你这回可是帮了大忙了,这刀疤男人,就是此次问题的关键所在!” 虽然现如今他们对着刀疤男人还是一知半解,可是好歹有了一些线索,并不是两万抓瞎了。 听了她这话,文雪嫣和凡里两人都具是一惊,凡里还好些,直接陷入了沉思,文雪嫣则直接炸毛跳了起来,震惊万分的压住声道:“月兮姐姐,你的意思是……” “是说,现在京城里头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刀疤男人搞出来的?!” 楚月兮点点头,神情凝重道:“可以这么说,即便他不是幕后主使,这件事也同他脱不了干系。此人心思缜密,可谓是滴水不漏,若不是他年轻之时曾露出过些许线索,又恰巧让我们二人得知了,谁都想不到这里来。” 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这食人怪物明显就是天灾,都是怨太子处置不当,否则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谁能想到,这些事情都是认为的呢? 文雪嫣一听这话,当下面色就变了,恨得牙痒痒:“我还想着这男人杀害无辜妇女幼儿就罢了,竟然还策划出这样的惊天阴谋来?!真是,真是……!” 她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总归气是真的气极了,她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坏的人。 可却又是真的震惊,她实在想不到,那人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然将原本歌舞升平,繁荣鼎盛的京城弄成了这般人间炼狱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啊…… 见文雪嫣实在是气不过,楚月兮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雪嫣你别急,现如今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也幸而你跟着师弟过来了,我们才把信息对上。否则,现如今还是两眼抹黑的状态,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得更加小心才是。” 她早就猜测这件事是人祸,现如今得到的消息,更是证实了这一切。这救治队里头,肯定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楚若依对她使出的计谋,她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之所以把楚若依和她一块弄到救治队来,是想好好治治她,让她在这段时间消停一下。 现如今楚若依毁了清白,在府里头一门心思的想搬回皇子妃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在她边上转来转去的烦她。如此,她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对待那暗中的人, 同那人比起来,楚若依,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根本不值得一提了。而那个人,则是一只青面獠牙的猛兽,嗜血吃肉的恶鬼! 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月兮姐姐你说,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我们要怎么才能够找到那个刀疤男人啊?”就在楚月兮凝神思考时,文雪嫣担忧的开口问道。 她虽然只知玩闹,可也知道现在这般情势是有多么严重,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夫妻自相残杀,家不是家,国不是国。 楚月兮微微蹙起了秀眉,两汪桃花眸子里头闪过无数思绪,她微微抿了抿唇,红唇微启:“如今我们应当先研究这香膏到底有没有用,若是有用,则可以先行用这个暂缓那些病人的病情。” “还有,现如今时局紧迫,花费时间来研究那个香膏制作解药太费时间,应当分两路行动,一路人马前去山村里向老大夫求药,另一路则研究香膏,写下自己的心得。不过在此之前,是要证实这香膏对这病情有用。” 若是香膏对病情没用,方才她所说的那些根本都只是痴人说梦。时局紧迫,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耽搁不了多少了。 可以这样说,如果半月之内还研究不出克制病情的法子,那京城,覆灭在即!离国,也危在旦夕! 凡里点了点头,赞同道:“师姐说得对,现在我们最首要的事情,不是去找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他藏的太深,我们若去抓瞎找反而打草惊蛇,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我们找到了克制这病情的法子,他们就掀不起更大的风浪来。而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在师姐你得到的这一盒子香膏上,只要它能起到作用,就一定有办法!” 可以这么说,现在他从师姐听到的这些消息,是到目前为止他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了。他虽然是大夫,可是却还没有对人的生老病死麻木,看着那些病人在痛苦中挣扎着离去,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楚月兮点了点头,补充道:“香膏确实是第一要紧的事,可是那刀疤男人,我们却不能够放弃,要继续暗中追查。依我看,今日你我先去试一试这香膏究竟有没有用处,然后我们再同殿下商讨最终计划。” “如此正好,师姐你和我去试试那香膏的功效,若真的有效,就可以开始着手研究这香膏了。我擅长药道,应当留在救治队里头研究,师姐你认识那村庄的老大夫,可前去求药,顺便再问问情况,问问那刀疤男人的细节。至于这母老虎,则可以去京郊找老婆婆再问问细节,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做。” “你,你这臭大夫,说谁母老虎呢?你给我站住,站住……” “嗨,谁应了我就说谁呗,反正这里就咱们三人儿。我师姐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我不可能说我师姐吧,你说说,除了你,还有哪个母老虎啊?” “嘿,你个臭大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你有本事给我站住!站住……” “哼,好男不跟女斗,那是本大夫不愿意和你动手……”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绕着本就不大的屋子上窜下跳,惹得四处都是他们的声儿。看着他们这般欢喜冤家的模样,楚月兮不由得笑了笑。 如果这一世,雪嫣能够同凡里在一起,那也是极好的。 第518章 南疆蛊术 待凡里与文雪嫣两人一阵打闹过后,楚月兮三人又在楼上商量了片刻后,三人才下了楼,准备前往救治队去看看。 凡里衣袖里头兜着香膏,略有些拿不准主意的看着楚月兮,低声问道:“师姐,你当真不想瞒着这香膏一事么?” 他总觉着,就这么大剌剌的去试这香膏管不管用实在是有些欠妥。他就不信这救治队里头没有那人的眼线,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会暗中捣鬼么? 对于凡里的担忧,楚月兮似乎并未放在心里,看着人满为患的救治队,她明亮若清泉的眸子眨了眨,轻笑道:“无妨,你就相信我吧,按照我之前说的,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去试试。” 救治队里头有眼线,是她很早就已经知道得事情了,不过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就是这些眼线藏在暗处,无法一个个的将他们揪出来。 她没猜错的话,这些人躲进这救治队里头最不易被怀疑的办法,就是扮成病人和太医。毕竟其他人,无论谁都有被怀疑的可能,可病人与太医却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两类人。 她现如今用的这个法子,是为了要抓住装成病人的眼线,至于那些太医里头的眼线究竟是谁,那却是后头才该处置的事了。 这些扮成病人的眼线虽然不易引人怀疑,可在救治队里头却不能多待,毕竟他们虽能够伪造发热抽搐的状况,那浑身的腐肉与肚里头咯血,却是无法伪造的。 因而,最多两日,这些眼线必定得消失,换另一批进来盯着。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这些装作病人的眼线,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每日躺在病床上头就可以完成任务。 既然如此,这些眼线,就都还是会惜命的。同那些混进太医里头的人比起来,这些人,是最好抓的。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她的猜想罢了。 至于这个猜想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她就要用这个香膏,试它一试。反正这个香膏她已经分成了四份儿,试一试不会有害处,可一旦成功,就能将那些个扮成病人的眼线给抓住。 见凡里面上还在犹豫,文雪嫣不耐的给了他一下,气呼呼道:“臭大夫,你还在犹豫什么呀,这可是月兮姐姐说的,月兮姐姐说的能有错么,你就老老实实照做呗。” 在文雪嫣心里呀,她月兮姐姐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生的好看,还会医术,温柔善良,这不是仙女又是什么。 所以,她月兮姐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凡里呲牙咧嘴的瞪了文雪嫣一眼,连连叫唤道:“是了是了,你这母老虎,别总动不动就打我啊,真是的。”话刚刚说完,不待文雪嫣反应过来,他就一溜烟跑了。 开玩笑,这拔了母老虎屁股上的毛不得跑啊? 见他这般模样,文雪嫣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委屈巴巴的跺脚道:“月兮姐姐,你瞧他,他就知道欺负我。”她哪里像母老虎了嘛,分明一点都不像嘛。 楚月兮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笑道:“行啦,待会儿月兮姐姐还要请你帮忙,你就别生师弟的气了。” 一听这话,文雪嫣登时就来了精神,当下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拍了拍胸口:“放心吧月兮姐姐,我都牢牢的记好了,我别的不行,吹牛这个本事可是打娘胎里头带出来的。” “你啊,若是让王妃听见了,岂不是要生你的气了。”楚月兮无奈笑出声来,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进了救治队。 才刚刚进了救治队里头,楚月兮便听见了里头太医的阵阵惊呼声与抽气声,不过这些声音里头,却充斥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欣喜之意。 “此话当真?凡大夫不愧是凡太医的外孙啊,真是天资聪颖啊,竟然能够研制出这样的膏药来。” “对啊对啊,凡大夫你先别谦虚,不管有用没用,咱们先试试再说。毕竟这样子有点门路,总比咱们在这里两眼摸瞎的强吧。” 听着四周太医们的夸赞,凡里连连摆了手,笑道:“诸位太医言重了,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真正研制出这香膏的人哪,还在后头哪。你瞧,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么。” 顺着凡里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少女携手而来,一人若清冷梨花,气质淡雅,抬手顿足皆是风华绝代,另一人则如同娇小杏花,娇美可爱,惹人亲近。 来人便是楚月兮与文雪嫣了,太医们一看两人,登时便认为这香膏是楚月兮的功劳,当下就围了上去,连连夸赞道。 “诶哟,老夫我当是谁呢,是楚小姐你就想的通了,你昨儿个在这里施针的医术哪,咱们都看在眼里。不过可真没想到,你竟然弄出来了有效的解药。” “是啊是啊,真真是后生可畏啊,咱们这些老东西是不中用了,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啊。” 楚月兮笑着摇了摇头,摆手否认道:“诸位太医误会了,我这点医术哪里能够弄出这样的东西啊。这香膏虽说是香,可是却不是普通的香,这是一种南疆蛊术,我却是不会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去看着文雪嫣,轻笑道:“真正弄出这个的人哪,是咱们的南城郡主,她精通蛊术,才想了一个法子弄出这样的一个香膏来。真正要怎么用,效果如何,就由她来给咱们解释吧。” 太医们一听此话,具是一惊,先震惊无比的看了看文雪嫣,复而又不动声色的远离了文雪嫣半步。 竟是南疆蛊术!这蛊术最让他们这些中原大夫头疼了,来无影去无踪,不知踪迹,却能够折腾人致死。若是被人下蛊,没有精通蛊术的人解开,靠医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也就是南疆蛊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了,邪门儿的很,他们一般情况都不想碰上。毕竟这东西除了南疆的蛊医,就没别人会了,而且这是传女不传男的秘法。 故而,现如今听着文雪嫣是蛊术高手后,太医们都不约而同的退了退,等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文雪嫣的身份不一般。 南城郡主?南疆貌似就只有南疆王一个王爷啊,莫非,这看似可爱无害的丫头,是南疆王家的闺女?! 第519章 蛊虫诊治 见着这四周太医们的神情,文雪嫣咳咳两声,装模作样的挺直了胸膛,故作高深扬了扬下巴,点头道:“不错,本郡主是南疆蛊术的传人,得到了我母妃的真传,这香膏啊,其实本质上来说,是我专门为了这病琢磨出来的蛊术。” 她一双杏仁似的眸子带着自信,倒真是像极了把握十足的人。 周遭的太医们听了,先是一愣,复而都兴奋了起来,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我看她啊,这次保准有谱了,你可还记得南疆王妃?” “记得记得,哪能不记得啊?这南疆王妃可就是蛊术高手,是南疆大名鼎鼎的蛊医传人。这南城郡主是她的女儿,理所应当蛊术高超。” “说得对,保不准啊,这青出于蓝胜于蓝。咱们可别小瞧了这南城郡主,上次小瞧了那楚家姑娘,不久丢了脸了么?现在的年轻后生啊,厉害着。” 听着这太医们的议论与言语中的信任,文雪嫣跟喝了佳酿一般,眼睛里头都噌噌放出光来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胸口:“诸位太医们放心吧,我南疆蛊术虽说在诸位眼里有些邪门儿,可对这种邪门的病,还是有一定法子的。” 反正她啥也不用管,按照月兮姐姐说的那样,尽管随口胡扯就行了。 太医们连连点头,对于文雪嫣的话毫不怀疑,开玩笑,这南疆蛊术据说学到了极致甚至可以操控尸体,这样的诡秘之术,他们怎么可能会质疑。 再说,这丫头是南疆王的独姑娘,那可是心尖尖上宠着的人,若是得罪了,可是得不偿失。 楚月兮见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当下就上前一步,轻笑道:“雪嫣,既然你都已经解释好了,那咱们就进去用你这南疆秘术试试吧。你给我们讲讲需要的步骤,我们会协助你。” 众人谈话之间,便已经步入了那大棚里头去,欣喜与希望充斥在各个太医里头,只觉着好似下一秒,这些病情就能够被控制。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却未曾注意到,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许多双本来紧闭着的眼睛,正幽幽的睁开了眸子。 文雪嫣从凡里手上接过来一小盒香膏,自己则从袖子里头拿出来一个神秘的小盒子。盒身光滑圆润,由上等乌玉打造而成,上头勾勒着从未见过的图腾样式,带着几分飘渺莫测的诡秘。 见周遭的人都有些好奇,文雪嫣将手下的盒子打开,却见里头装着一只被蛹包裹着的黑色小虫。那小虫生的奇怪,浑身花纹同那盒身一样。 太医们一见这虫子,当下就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那一张张的面容上是数不尽的忌惮之意。这,这莫非就是传闻之中的南疆蛊虫? 以往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现如今真真儿的瞧见了,才算是真的大开眼界。看来这南城郡主啊,可真是所来非虚,兴许这蛊虫,对着病情当真有用呢。 瞧着周遭太医们的兴奋与忌惮之意,文雪嫣心里头得意极了,当下就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来,欣喜道:“诸位都知道,我南疆蛊术是与蛊虫脱不了干系的。现如今我要用的,就是蛊虫之术。” 听着她这一番话,莫说是四周的太医们了,即便是那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那灰白黯淡的瞳孔里头,都绽放出了希望的光彩。 就在众人都兴奋万般之际,文雪嫣却将手里头漆黑的雕花盒子盖了起来,神色也连连凝重了些:“我可先说一句,这蛊虫是需要放进你们耳朵里头的,最后再用这香膏进行辅助。” “蛊虫嗜血,是经过数百只毒虫筛选出来的。用蛊术来治病,依旧是治标不治本,一旦蛊虫入了体,便能够控制人的身体,让他们停止抽搐,停止发热。” “不过……” 说到这里,文雪嫣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了,四周的病人与太医们听了这话,当下就急了。尤其是那些看到了生机的病人,火急火燎的就开始问话了。 “不过什么?您快些说罢,可别吊我们胃口了……” “不过,这蛊虫入了体之后,我能够通过蛊术来控制你们的身体,意思就是,能够通过这样来控制你们抽搐。蛊虫在你们体内,却是会嗜血,需要以精血来滋养它。它不能够彻底解决问题,唯一的帮助,就是帮你们吊命,减少咯血抽搐的痛苦。”文雪嫣幽幽开了口,手里头的蛊虫似乎有些兴奋,哒哒的发出爬动的声音。 听了这话,四周的太医们霎时间就安静下来了,这,到头来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啊。可是这其他病人听了这话,却依旧没有打消热情,反而更加有希望了。 如果现在突然告诉他们这个病有救了,他们反而倒不会相信。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甚至连一天半天的性命都没有延长,又怎么可能突然能够将他们全部治愈呢? 现在他们在这救治队里头,说是说等待大夫太医们诊治,可是,其实不过是试药的人罢了。一天下来,要喝下去无数奇奇怪怪,难闻至极的药,可四日一过,还是得死。 有些撑不住的小娃儿,因为身子骨弱,扛不住那连续不断的高热,甚至才将将两天就去了。 他们啊,都是命苦的人,在这病堆里头挣扎,痛苦,却连一丁点儿生的希望都没有。每每抽搐起来,那五脏六腑,就如同被蛆虫啃噬一般,震的支离破碎。 每每痛起来,真是恨不能立马就死了,若不是还有一点点寄托在这人世间,他们早就自寻死路了。 而现如今听了这姑娘的话,他们才是真的有了些许希望啊。这蛊虫能够让他们停止抽搐,让他们减少痛楚,这样就够了,不管有什么后果,他们都要去试一试。 现如今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真的是过够了,即便是不能够给他们续命,他们也要试试。只要能够减少痛楚,他们就满足了。 第520章 确实有效 听着四周病人们的话,文雪嫣倒是一点都不诧异,她只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再次出声问道:“你们确定了么?一旦蛊虫入体后,它就会吞噬你们的精血,虽能够克制你们的病痛,却也会伤及根本。对于已经没有根本的人,这蛊虫能够延长寿命,对于根本尚在的人,便是燃命之术。”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治标不治本,依旧不能够解决问题。 病人们依旧坚定地点了头,连声道:“我们都知道了,这位小姐,请您尽快帮我们吧。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根本可言啊。” “就是啊,我们不怕,只要能够延续性命,能够抵消疼痛,就来吧。” 管他什么蛊术医术,能够治好人的,就是好东西。反正他们都这般半生不死的了,现如今有这般机会,自然是要紧紧握住。 文雪嫣点点头,故作深沉道:“既然如此,那诸位便准备好吧,生死有命,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还且看看吧,我们一个一个的来试,就从你开始吧。” 她指了指一个青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搞来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无数只涌在一起,不停的上下爬动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儿。 “准备好了么?”文雪嫣看了看那青年,指尖上爬上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虫子,静静的站在白晰直接上,欲欲跃试的动着细长的腿。 那青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虚弱道:“准备好了,姑娘请动手吧。” 文雪嫣点点头,将指尖送到那青年耳旁,将将靠近,那小虫便一跃而下,径直的进入了那青年耳中。那青年只觉着开始有一阵瘙痒,后头便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将虫子送进去过后,文雪嫣站起身来,朝着下一个病人而去,一边拿出小虫子,一边道:“我将蛊虫送入你们每人耳中之后,便进行操控,之后再用香膏进行辅助。” “若是分开进行,那香膏的香味儿会影响救治的效果,诸位觉着如何?” 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赞同的声音,他们都落到这种地步了,反正那虫子放进耳中也不疼,试一试又何妨。见此,文雪嫣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将手里头的蛊虫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入那些病人耳中。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半晌功夫,就将近在三成的病人耳中放了蛊虫。文雪嫣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可就在准备再次将蛊虫放入下一位病人耳中时。 那病人却犹豫了,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文雪嫣一下。见此变故,文雪嫣眸中突的一亮,面色却有些不悦:“这位大哥,你别动,你动了我的蛊虫没法放进去。” 那男人面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要,你这古古怪怪的虫子放进耳朵里可还得了,万一吃了我的血肉该怎么办?我不弄。” 他的话音刚落,上一位已经弄过的大爷看着他,虚弱的劝道:“年轻人,你别怕,这虫子又不是普通虫子,是蛊虫。再说,它进去了之后,我们有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其余还能够说上话的病人也帮腔道:“是啊,你就放心吧,没有一点儿痛楚的。反正我们如今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只能够活四天,何不如试一试,能少点痛苦也是好的。” 那男人听了这些话,面色却依旧难看无比,见他这副模样,文雪嫣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你若是实在担心,我就继续给下一个病人种蛊虫了。” “等你看了他们的治疗效果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吧。” 话音落下之后,文雪嫣便不再看那人,而是径直的往剩下的病人而去,过程多半都是顺利的,不过途中又遇到了七八个,像方才那男人一样拒绝治疗的。 文雪嫣依旧是告诉他们,等他们看了医治效果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医治。待所有准备好之后,文雪嫣对楚月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楚月兮领会,立刻拿着一小盒香膏上前了,她看着这四周的太医,温声道:“诸位太医,既然南城郡主要进行施救,那我们便开始着手准备吧。现如今请诸位将大棚的挡风板拉上,否则会影响效果。” 吩咐下去之后,便有药童立刻就做好了准备,见此,楚月兮垂下眸子,将手里头那一小块儿香膏点燃,袅袅香烟从炉上升起,飘渺的充斥在了这大棚里头。 不过片刻,大棚里头便充斥了这香膏的幽香却有些闷人的香味儿,楚月兮示意其余人掩住口鼻,便任由文雪嫣上去比划不停。 不过半柱香功夫,那些原本抽搐不停的病人,竟然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沉稳的躺在病床上,贪婪的呼吸着这余香袅袅的香,至于那些咯血的病人,也停下了,安宁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见此情景,太医们也顾不得什么了,面上的欣喜之意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不过其中有一人,眸中却渐渐升起了幽幽光芒。 “当真有效,当真有效,这南疆秘术,真是名不虚传啊!有救了,这些病人有救了,京城有救了啊!” “是啊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些个年轻人啊,真是厉害极了,也优秀极了。我们束手无策的东西,拿到他们手里头就能够解决。” “嗨,我们终究是老了,都是一个个老骨头了,确实是该歇着了,这个位置啊,得留给这些年轻后生表现了。” 文雪嫣一阵子装神弄鬼过后,便故作高深的站了起来,一阵眼花缭乱的摆弄了下首饰,当真像极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南疆蛊医。 见此神技,四周太医们更是赞叹不已,纷纷感叹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蛊术,又是连声的后生可畏,后生优秀。 第521章 抓住眼线 听着众人的夸赞,文雪嫣脸不红心不跳的摆了摆手,故作高深道:“非也非也,诸位太医不必如此夸赞,我也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话虽如此说,可她面上的兴奋与骄傲之色真是怎样都掩饰不住。楚月兮见此,眸中闪过一缕深深的笑意。 装也装够了,文雪嫣抬眸瞧着方才那八个不愿意接受医治的人,昂了昂下巴,挑眉问道:“怎么样?你们思考的如何了?我说了确实是有效的,也丝毫不痛,你们不信。现如今,总得相信了吧。” 头一个拒绝了的男人连连点头,面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不好意思的看向文雪嫣,歉声道:“实在不好意思啊神医,方才我瞧着这虫子实在是吓人,再加上以前被毒虫咬过,有些怕了,这才犹豫不决。” “现在看到您这般功夫,我才彻底佩服了,请您帮我也诊治一番吧。” 另一个年轻女子也是眸中绽放着希望,略有些虚弱道:“我也同意,请您帮我诊治一番吧,只要能够暂缓痛苦,即便是放虫子进耳朵我也愿意。” 文雪嫣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她抬了抬眸子,看向剩下的几个人,挑眉问道:“怎么样?你们几个呢?同意不同意?”一边说这话,她一边将手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里头又是几只小虫子。 另外几人面色难看的瞧着那黑漆漆的虫子,眼眸里头是说不出的为难来。闷了好半晌,他们才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觉着可怕,我就不用诊治了。” “是啊是啊,多吓人啊,拿东西黑不溜秋的,还要往耳朵里头爬,这哪能行啊?不行不行。” “就是,姑娘,我们不弄了,即便是死啊,我们也认了。”…… 楚月兮抬眸瞧着他们,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旋即悠悠拍了拍手,掌声刚刚落下,不过一瞬间,四周就飞来几个蒙面人,径直的将那几人围了起来。 那几人见情况不对,当下就一个飞身跃起,手掌同时打出内力,准备逃离此地。可他们这样仓促逃亡,又哪里是楚月兮他们这做好完全准备的对手。 外头的暗卫,早早儿的就已经在上方守着了,就等楚月兮一声令下,便出动抓人。 不过片刻,那些暗卫便将人一个个的控制住了,给楚月兮行了礼之后,他们便带着人飞离了救治队的大棚。 这突如其来的打斗,看的太医们一愣一愣的,等到那些暗卫走了之后,刘太医才回过神来,走到楚月兮跟前,瞪大眸子道。 “这是做什么?那些病人怎么被抓去了?他们病成这样,怎么还能施展武功?” 他刚刚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这救治队里头就突然冒出了几个黑衣人。而原本虚弱不堪的病人,竟然还可以飞身作战?!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把戏?! 知道刘太医心里头的疑问,楚月兮干脆召集了太医们,低声解释道:“方才那些人,都是被人派来的眼线,定王殿下的人,已经将他们抓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变了脸色,震惊万分的看着楚月兮。 “楚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那是敌国探子?” “敌国探子?敌国探子来咱们这儿干嘛啊?咱们这儿又没有国家机密,来了也没用啊。如果是敌国探子,不是应该去皇宫么?” “是啊,这没道理,说不过去。” 楚月兮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非也,那些人,不是来打探国家机密的。而是来打探我们救治队的医治进程的,他们是在监视我们,看我们对病情的控制到了哪一步。” “诸位都认为这场食人怪物的灾祸是天灾吧?其实不然,这件事情,一定是人为的!而方才那些人,就是那幕后推手的眼线!” 这话可不得了了,太医们听了之后,纷纷都发出了倒抽气的声儿,那一张张阅历非凡的脸上,除了震惊便是不敢置信。 什么?这楚家丫头说,说这个食人怪物,是人为的?开什么玩笑?! 刘太医率先开了口,一双眼睛里尽是凝重之意:“楚家丫头,你是在天方夜谭呢?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如果这食人怪物是人为的,那那背后的人,可就是想亡了……” 他还有两个字没说出来,可在场的众人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没错,那人想亡了离国。 楚月兮点了点头,确认了刘太医的说法:“刘太医,你说的很对,这人,确实就是在图谋这些东西,诸位万万莫声张,皇上定然也是知晓的。这件事,是定王殿下吩咐人交代的。” 太医们神情凝重的听了这一番话后,眸中都不由得闪过了担忧之色,按照这样的说法,那局势可真的就不明朗了。 “楚小姐,那你们今日是如何得知那些人是眼线的?” 楚月兮笑了笑,轻声道:“很简单,这些病人都遭受着病痛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且也必须面对四日甚至不足四日就会死亡的结果。在他们听说有一个蛊术能够减少痛楚时,即便这个蛊术可以控制他们,会吞噬他们的精血,他们依旧会同意做。” “即便是少部分害怕虫子的,在看到其他人的治疗效果时,也断然不会拒绝。而那几个人,从始至终,都对蛊术治疗这件事有抗拒,因为他们是健康的人,所以不愿搭上自身。” 太医们听了这一番解释,顿时连连称赞这是个好法子,而言语之间,自然也少不了对文雪嫣的夸赞,称赞全都是因为她,才有现如今的好结果。 听着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文雪嫣彻底绷不住了,当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啊?得亏你们不是南疆人,否则啊,我这点小伎俩哪能唬住人?” “我母妃虽是蛊医,可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连基本蛊术都不会,哪里弄得来这种高深的东西?这啊,是我配合月兮姐姐演的戏,就为了抓住那些眼线。” 第522章 自愿暴露 众人一听,霎时都惊了,愣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具是不敢相信文雪嫣的话,明明是眼睁睁瞧见的事,怎么又成假的了呢? 刘太医最先不解,当下就看着文雪嫣,言语里头尽是不信之意:“怎么可能呢?方才我们明明看见你施展了蛊术啊,怎么到头来又成了演戏一说了?” 现如今的这些年轻后生到底是在搞些什么?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又是那样。 “诶哟,我真不会蛊术,要是我会蛊术了,早就用合欢蛊给心爱的人下蛊了,哪里还有现如今的这些困恼嘛。”文雪嫣吐了吐舌头,再次实力证明她确实只是个花架子。 听到这里,刘太医依旧一肚子疑惑,他皱紧了眉头,一嘴的山羊胡子吹得起伏不停的:“不对啊,那如果你是花架子的话,方才那些病人又怎么会好转许多?” 文雪嫣笑了,指着那香膏道:“刘太医啊,感情你还没看出来啊,真正在这里发挥作用的可不是我,是那盒子香膏啊。是因为闻了那个香膏,他们才会有这种好转的。”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由她用蛊术做幌子,去将那几个眼线给抓出来。 “啊?这,这……”刘太医呆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弄了一半天,这个让他心悦诚服的蛊术,居然是糊弄人的? 楚月兮眸中闪过一缕淡淡的幽光,嘴角含笑道:“是的,大家放心吧。我们现在已经大概知晓了这幕后之人的身份,随时准备抓捕他。不过此事,还请诸位万万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诸位太医点了点头,虽然还未彻底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却从楚月兮话里头听出了严重性。 既然是机密,那他们也是断然不会说的,毕竟事关重大,若是因为他们失败了,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最主要的,从那话里头听出来,这件事貌似是定王所负责的。 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地方,一个太医眸中飞快的闪过了恨意,不过也只是一瞬,那恨意便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同其他太医如出一辙的凝重。 为了表示对太医们的信任,楚月兮将手里头的香膏交给了刘太医,委以重任道:“刘太医,这一盒香膏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我们所有的希望。请您万万护好这东西,领着大家尽快弄清楚这香膏的成分。” 刘太医蓦地听了这话,郑重的接了这香膏,登时就感觉到身上背负着满满的使命感,当下就连连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保管好它的,并且会尽快搞清楚成分。” 楚月兮点了点头,交代一番就同凡里二人借口走出了救治队,待到走远之时。凡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旋即低声道:“师姐,你这一番话,可是要打草惊蛇啊,将自己都暴露在了那幕后黑手眼中。” 其实原本可以就假借着南疆蛊术隐瞒着的,可是师姐偏偏将香膏的作用说了出来,更是放话说自己已经知晓那幕后黑手是谁了。 这样的话,不是打草惊蛇又是什么? 楚月兮眸中闪过凝重之意,摇了摇头,低声道:“现如今这人隐藏极深,也非常沉得住气,再这么下去,京城是当真要覆灭在他的阴谋之下。我今日如此,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而去。” “现在殿下已经命人盯死了京城内外,一旦那人有动作,那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到那时,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此番行为,一是为了抓住那些眼线,二则是为了让那幕后之人知道他们已经有了解决之法,若再不行动,这个筹谋许久的计划就得泡汤了。 如此让他感受到危机,从而开始产生动作,这,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引蛇出洞! 听了楚月兮的一番话,凡里立刻就明白了,可他的神色也更加凝重了,他皱眉拉住楚月兮的衣袖,不赞同道:“师姐,你这样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一旦那幕后之人知晓了此事,第一个对付的,一定是师姐!难怪,难怪师姐要这般行为来引蛇出洞。 可是,那个人一定是极其危险的人物,这样一来,师姐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楚月兮笑了笑,摇头轻声安抚道:“无碍,我自己心里头有数,那人,是想打一场持久战,耗也能够将我们耗死。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引他出手,才能够速战速决。” 说到这里,那两汪清泉似的眸子,闪过浓浓凝重之色:“这场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拖不得。至于师弟你也不必担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也很好奇那人是谁,毕竟……” 楚月兮捏紧了拳头,不再说话,眸中却闪过了浓浓的凌厉之色。毕竟那人那么早就盯上了他们定国将军府,还早早儿的下了手,这等特别关照,她自然是不会忽视! 就在众人说着话时,突然经过几个路人,凡里立刻闭了嘴,神色凝重道:“师姐,咱们回客栈去讨论吧。”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道:“师弟啊,越是空旷的地方,谈论秘密才越安全,因为我们可以一眼将周围的所有人和物观察到。屋子里头虽然看起来安全,可却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地方,隔墙有耳,不也只能在狭窄的地方才能发生么。” 很多人讨论秘密都犯了大忌,总喜欢在屋子里交谈,可是殊不知,这样才是最不安全的。空旷的地方看似不安全,实际却是最稳妥的地儿。 除了谈话人里头有武功高强的人存在,能够一瞬间就感受到外人到来。否则,他们这些不会武功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在屋子里头谈事为好。 听了这话,凡里深感有理,当下便点了头,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的想起一桩事来:“师姐,这个时辰,殿下应该是到了,有殿下在,应该不会不妥吧。” 楚月兮轻轻一笑,眸中闪过点点光芒,摇头道:“不会。” 第523章 唇齿交融 楚月兮三人进门时,离楚之正斜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头的香膏,见着那一身月白色长裙,面若桃腮的少女,原本冷淡的面上,顿时浮起了笑容。 “兮兮,你终于到了。” “见过殿下,那些人,不知殿下可曾拷问出来了?”楚月兮福了福身子,开口就在询问那几个眼线的事。 凡里亦是一脸关切,等候着离楚之开口,他们之所以费心费力的将那些眼线揪出来,也是存了希望的,希望能够从那些人的嘴里,撬出那幕后黑手的身份。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是既然有希望,变得试一试。 说起这个,离楚之原先眸色里头的笑意,瞬时都变成了危险的光芒,他勾了勾唇,低声道:“能使出的手段都用了,总算开了口。不过,这几人也不过是小喽喽,连他们主子的面都未曾见过。” 不得不说,那幕后之人确实隐藏的很深,有意思,很有意思。 听到这话,楚月兮眸中不由得闪过淡淡的失望之意,虽说没寄托多少希望,可是还是盼着能够从那些眼线的嘴里听这些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离楚之又补充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内部的人,都称那人为三爷。” 三爷? 楚月兮微微睁了睁眸子,里头尽是思索之意:“三爷,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听说过三爷这号人,亦或者说,是因为她死的太早了,还没来得及听说。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三爷,可真的就是沉得住气了。 似乎是看出了楚月兮的疑惑,离楚之勾了勾唇,轻声道:“兮兮你放心,京城内外已经盯紧了,这人即便是阴沟里头的老鼠,也总有出洞的时候。现如今,只差一个诱饵了。” 听他这话,像是还不知道楚月兮将自己做成诱饵暴露出的事,凡里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殿下,诱饵,已经有了……” 离楚之疑惑的抬眸瞧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凡里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就在方才,师姐已经将自己弄成诱饵了……” 三言两语只见,凡里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统统交代了个清楚。而离楚之的脸色也渐渐从面带笑意变得寒意阵阵,不过片刻,这屋子里头便有了些许如芒在背的味道。 见此,凡里立刻拉着文雪嫣告退,三下五除二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将空间留给屋内的两人。从他知道师姐把自己当成诱饵的时候,他就知道殿下会有这种反应。 离楚之抬眸定定的看着楚月兮,眸中尽是复杂意味,过了许久,他才闭上了眸子,缓缓开口道:“为什么?” 知道自己不能转移话题,楚月兮叹了口气,轻声道:“殿下你知道的,现如今来说,我是最好的诱饵了。我是女子,会让人放松些警惕,如果是你做诱饵,他反而会更加警惕,不会上勾。” “而且,他很早以前就对我们府里下手了,他对我们府里感兴趣,也调查过我。用我做诱饵的话,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她知道的,他们府里头有他的人,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还不止一个人。她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离楚之一下子站起身来,将楚月兮禁锢在身前,眸中尽是复杂之意:“兮兮,你知道我们面对的人是谁么?那人很危险,不是你们府里的庶妹和姨娘那种小人。他,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猛兽!” 他不希望她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无论是有多大的好处,他都不希望! “我知道,殿下。我知道他很危险,可是现如今局势紧迫,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必须引蛇出洞。”楚月兮神色凝重,眸中尽是沉重之意。 离楚之重重锤了下桌子,那以往浩若星宸的眸子,现如今只剩下的浓浓的沉重之意:“你可知道,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我不敢想象,你不在了我会如何!” 自从上次他眼睁睁看着兮兮落河,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就誓死要保护好她,断然不会再让她遇到危险。 可是现如今,她竟然自己把自己往虎口里送,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楚月兮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前世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浮现,桃花似的眸子渐渐浮上湿润:“你可知,我也不想你陷入危险…” 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她不做的话,定然是他自己去做。那个人很危险,她知道,所以她不想让他以身犯险。 听着少女更咽却坚定地话,离楚之愣在了原地,深深的看着眼前眸光湿润的少女,他终于忍不住,心中尘封的东西一涌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俯身上前,薄唇带着炙热覆上,将那点朱唇彻底包裹,冰凉与温热交织在一起,混杂着竹叶清香与桃花的香甜,不顾一切的,带着前世今生所有的思念和克制。 所有的防备与围墙,似乎都在这一刻骤然坍塌,贝齿之间的碰撞与索取,带着无法忽视的索取。 终于,他放开了她,少女白晰面颊上,浮起了淡淡粉红,如同喝了佳酿,微醺般娇羞,又如同打翻了朱砂,勾勒成天中漂浮着的淡淡云彩。 楚月兮略有些急促的喘着气,唇齿之间残留的余香残留在唇角之间,带着丝丝暧昧的甜味,让人愈发有些温度上升。 瞧着少女这般模样,离楚之定定的看着她,那满是星辰的眸中尽是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也会护好自己。” “嗯,我信你。”迎着那目光,楚月兮点了点头,眸中尽是信任。 对于方才唇齿之间交缠的事,两人默契十足的一句未提。发乎情止乎礼的事,不用解释什么,以往一切漠不关心的伪装,也在这一刻被揭开了面纱。 第524章 三爷 离楚之深深的看着少女,似乎想将她刻进心里一般,他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一直都知道。他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后,便冲着外头清声道。 “凡里,进来。” 听着屋子里头的话语声,凡里微微松了口气,他看着一旁的文雪嫣笑道:“走吧,看来问题已经解决好了。” 文雪嫣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进了屋子,开了门,只见屋内两人都着实冷静,面上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妥,看来,方才的事情确实是谈妥了。 见人都进来了,离楚之便坐直了身子,凝神吩咐道:“凡里,你留在这里研究那香膏的成分,分析它的利弊之处。至于南城郡主,既然你之前同京郊那一户人有交集,便由你去那里打探情况,我会安排人护着你。” 说到这里,他抬眸深深的瞧着楚月兮,放柔了声音:“兮兮,那村子里的药不必你去取,你跟着一起反而会降低对于速度,我会派人去。你现如今,得留在京城。” 楚月兮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安排。现如今她确实不太应该离开京城,府里头的人,恐怕是要行动了。 …… “三爷,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不知三爷有何吩咐。”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恭敬跪在地上,静静等待上方的回话。 “哦?”上头发出一声带笑的疑问,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人一身月白色描金白鹤长袍,带着黑白相间的面具,只露出一双俊雅细长的眸子。 他笑了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儒雅谦和之意,不由得让人想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风度翩翩,清冷若竹,浑身萦绕着上流世家贵公子的尊贵。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呵,这姑娘很有意思,引蛇出洞么?”三爷站起身来,悠悠的朝前踱步,双手持于胸前,像极了那风流俊朗的公子。他摩挲了手指,轻声笑了笑:“可惜,我不是蛇。” 下头那人不敢抬头,心里头却不由自主的肯定了那说法。三爷能是蛇?若让他来说,三爷是雪豹,一只雄心勃勃却优雅至极的雪豹。 三爷站在窗前观赏了许久,又淡淡开口道:“这姑娘有意思,不过,或许她真的知晓了我的身份呢。毕竟,她似乎去过我曾坠下山崖遇见的村子,那香膏,是那里得来的吧。” “原先白儿来信,说楚姑娘坠了山崖,要不要对楚夫人动手。我还未放心上,原是那个山崖,幸而当时,未让白儿对楚夫人下手。否则,现如今可是让人为难了。” 属下听了这话,迟疑的抬了抬头,恭敬问道:“三爷的意思,可要去屠杀那村子?” “不必,没意思极了,定王可不是黄口小儿,那是北疆闯出来的二郎,被他抓住蛛丝马迹,挺麻烦。”三爷微微摇了摇头,否认了属下的说法,悠悠补充道:“现如今你们去,也只会扑进陷阱。以定王的性子,肯定会留人在那里守着,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三爷一边说着,一边款款转过身来,恰一阵微风吹过,衣袍上的白鹤迎风而起,欲腾云驾雾一般,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静默半晌,他才吐出几字来:“楚夫人,楚家的棋子,都可动了。” 留了这么久,终究是派上了用途,这楚夫人一死,离国的水可就更混了。当初派人进定国将军府,他便注意到楚夫人这来路不明的绝美女子。 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上等藏品才有的。只可惜,她身上的味儿,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却让他无心查到一件事,那楚夫人,可不是简单的乡野女子。若是她没了,这天下还不被搅的天旋地转么? 至于那楚家姑娘,呵,着实有意思,不知丧母之痛能不能打倒这颗倔强的小花。不管能不能,试试才知道不是么?待她失望透顶之际,便是他最钟意的藏品了。 猎物,怎么能够痴心变成猎人呢? 她是他钟意的东西,甚至,能够远远超出他心爱的妻子,他一辈子最骄傲的作品。 三爷撩起衣袍,再次坐回靠椅之上,嘴角间浮上了淡淡的笑容,温声道:“对了,动楚夫人之前,先通知下去,风沅那方,可以用上了。这么久都老老实实呆在质子府,也难为那个孤傲清冷的少年郎了。” “去吧,风沅还得谢谢我,毕竟风以国的人远到是客,来了离国,怎么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呢?” 他嘴角带笑,似乎陶醉于这般享受之中,事情,越发有趣了呢。 “属下遵命!” …… 质子府 私自作为质子从风以国来了离国后,风沅便一直老实的呆在质子府里,不出门走动,亦不结朋伴友。 每日所做之事,无非就是读书饮茶,吃饭歇息。所到之处亦不过这质子府的一亩三分地,可他却丝毫不觉得憋屈。悠闲自在,似乎反而成了他的代名词。 “公子,回房歇着吧,现下起风了,容易着凉。”小厮拿出一件披风来,轻轻搭在了一个墨发公子身上。 这公子,便是风以国大将军之子风沅了。只见他一身墨发泼洒在肩上,微微上扬的下巴棱角分明,细长羽睫之下的淡棕色眸子,透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风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旋即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淡淡道:“离国这一场食人怪物的灾祸,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小厮垂了垂眸子,低声回道:“禀公子,情势十分不好,现如今也没有解决的法子。这离国,恐怕是危在旦夕了,不过也好,这样咱们就能尽快回国了。” “回国?”风沅微微抬了眸子,疏冷的眸子里尽是落寞之意,他自嘲笑了笑,淡淡道:“无妨,在这里更好,回国也没什么念想的,死在这离国,恐怕更好。” 他现如今的日子挺好的,无忧无虑,亦无烦心之事,很不错。 风沅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现如今都落入了一双锐利的眸中。那人四十岁出头的模样,即便是一身布衣,也依旧气势非凡,从那挺直的背脊便能瞧见器宇轩昂四字。至于那刀削一般的俊朗脸庞上,却带着一道深深的疤。 第525章 太子府的先生 闭门许久的太子府。 “拿下去,本宫瞧着这些就心烦!”太子面色不耐的将眼前的折子挥开,一旁早已布好的饭菜也被一并掀到了地上。 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太子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不复从前那番神采奕奕,胸有成竹。下巴上留着邋遢的胡渣,眼底也尽是青白之色,整个人身上除了颓废,便是喜怒无常。 李淑儿大着肚子坐在一旁,瞧着一旁的太子,她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不过面上却带着笑:“殿下,折子可以不看,可是这饭菜却不能不吃啊。你是离国太子,若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听了爱妾这番话,太子非但没有缓和,反而狠狠的给了李淑儿一巴掌,怒声道:“现在连你也来嘲讽本宫了是吧?!给本宫滚!” 他这个太子的死活,还有人在乎么?没有人了,父皇早就忘记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即便想起来,也定然是怒声痛斥吧。 李淑儿被这一巴掌掀倒在地,看着眸中尽是怒意的太子,她眼中闪过一缕惊恐,护着肚子痛声哭泣道:“殿下,淑儿没有那等意思,淑儿是关心殿下啊。” “淑儿肚子里还有殿下的孩子,殿下难道不要我们母子俩了么?” 那一双狐狸眸子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眼角的妩媚掺杂着忧伤,让人一瞧便忍不下心来。 太子微微一愣,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原本颓废的脸上突然有了精神,他瞪大了眸子,兴奋异常的扑上前去,将李淑儿的脸捧在手里。 痴痴道:“是啊,本宫还有儿子,等本宫的儿子出生了,就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哈哈哈,本宫的儿子是皇长孙,是皇长孙……” 说着说着,太子扑通一下躺在地上,眼角流下两道泪来,嘴角的痴笑却越发的停不下来,似乎是魔怔了一般,无论怎样都不停。 见着他这副疯魔的样子,李淑儿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当下就惊恐万状的护着肚子,连连退到角落里去。这下子,那眼眸里头流出的泪倒是真真切切的了。 就在这屋子里头乱作一团之时,外头却突然急急忙忙的闯进了一个人,那人火急火燎的进了屋,急声道:“殿下,殿下,外头来了一个白衣先生,要拜见您。” 太子依旧痴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屋顶痴笑,对于那下人的话连半点反应都不曾有。 下人急了,再次补充道:“殿下,那先生说,能够帮你重新坐稳太子之位,让之前的罪过一笔勾销。” 此话一出,太子嘴里停不下来的痴笑登时便止住了,他愣愣的盯了屋顶半晌后,突然猛地翻身坐起来,急切的上前揪住那下人的衣领,急声道。 “他当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那先生在院子外头候着,说如果您不想放弃,就出去找他。若是您不再留恋太子之位,那便当他没来过。”下人忙不迭地的点了头,将外头那人的话一五一十的传给了太子。 太子听了这话,瞳孔突然定在了一处动也不动,突的,他一把推开那下人。连鞋也未穿好,便衣衫不整的朝门口跑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跑到了那院子外头,杵墙喘气的功夫,他瞧见了那下人口中的先生。 只见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衫,一袭白发泼洒在衣衫之上,带着几分悠然自得的意味。再往上瞧,那一双无尘恬淡的柳叶眼,清澈却又深不可测。 那莹白如玉的肌肤,衬着俊美非凡的模样,当真称得上举世无双。宛如一只淡出尘世,优雅高贵的仙鹤,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太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来人是如此一人,他出神片刻后,眸中重新燃起浓浓的希望来。他激动的走上前去,拉住那先生的手,急切问道:“先生,你能救我?!” 那先生恬淡一笑,淡淡颔首道:“不错,太子殿下若信我,我便能救殿下。”他神色淡泊,说话间却无半点心虚之意,全然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人一听,便觉着安心。 太子一听这话,登时就激动起来,紧紧的捏住那先生的手,急声恳求道:“本宫信,本宫信先生,求先生,救救本宫……本宫能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不必,我前来此处,只是可惜殿下天纵英才被拘于此。钱财之物,大可不必。”即便手被太子捏红,这先生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并不能感受到痛一般。 听了这一番话,太子对眼前之人能够救他这话,是更加的笃定不已了,他当下就忙不迭地的点了头:“本宫谢过先生,既然先生能够救本宫,那快说罢,本宫能够怎么做?” 上天终究是可怜他,不忍他如此潦草此生,现如今派下这样一位丰神俊茂的先生,定然是前来拯救他的。 无论做什么事,他都愿意,他要做以前那个名副其实的太子,而不是现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失败者! “不急。”先生瞧见太子这副模样,却只是将手从太子手里轻轻抽出来,含笑轻声道:“殿下大可先修整一二,待重整衣冠后,你我二人再彻谈。” “好,好,先生说得对,本宫立刻就去,先生等我,一定等我,本宫马上就来!”太子激动的点了头,接二连三的承诺一番后,提着衣衫不整的衣袍便跑开了。 他终于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看着太子匆忙离开的背影,先生出尘睿智的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欣慰之意,嘴角也缓缓绽放出儒雅笑意。 清风恰好吹过,白发随风飘舞着,带着几分飘渺朦胧的意味,似乎是即将飞升的仙人一般。他光滑无暇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太子殿下,的确是个可用之材。 第526章 香膏被毁! 皇宫之内 离震天抬眸瞧着眼前这妖孽似的男子,眸中尽是防备与阴鸷之意。过了许久,他才似笑非笑的开了口:“皇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是听说了那楚家丫头此行立了大功,不仅发现了可暂缓病情的香膏,更是有了那幕后黑手的信息。 不过依他来看,这楚家丫头不过是空口一说罢了,本着空手套白狼的法子去引那幕后黑手出洞。这样的法子,应该是他这皇弟才想出来的。 这样看来,离楚之当真对那楚月兮没意思,否则,怎么肯把这么危险的事交给她?这次推动这些事的人,可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 “没什么意思,皇兄知道的,食人怪物一事是有人所为。若是皇兄不同意本王的说法,那这件事本王就不再插手。”离楚之斜靠在圈椅之上,嘴角勾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淡淡抬眸瞥着上方满脸防备的男人。 见离楚之这般开门见山,离震天也笑出声来,不再兜圈子,一双鹰眸尽是锐利之意:“皇弟这话说的,朕大可以认为,此事是你所为吧,凭什么信你。” “不信?那本王走了,这个烂摊子,皇兄自己收拾吧。”听着那番欲擒故纵的话,离楚之却半点犹豫都没有,掀了衣袍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走去。 见离楚之这般态度,离震天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当下就站起身来,沉声道:“等等!” 听了这声儿,离楚之微微回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离震天,勾唇道:“怎么?皇兄又信本王了?不怕本王是心怀不轨,一手策划了此事么?” 离震天面色沉的出水,可却依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离楚之,大笑道:“皇弟真是说笑,这天下谁人不知皇弟的忠心哪。就按皇弟所说,这件事,统统交给皇弟统筹,救治队也听你吩咐。朕,绝不过问你的做法。” 听着这一番话后,离楚之斜斜一笑,肆意的挑了眉头:“皇兄既然如此说,那本王就接下这事儿了。”话音刚刚作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半点耽搁都不曾有。 这般嚣张肆意的模样落入离震天眼里,与公然挑衅别无一二,他狠戾的盯着那抹鲜红的身影,冷哼一声后,重重的锤在龙案之上。 这该死的离楚之!如果不是这次事态严重,他需要用上他的话,他早就当场翻脸了!这等肆意妄为,没有尊卑贵贱之意的崽种,等事情解决之后,他定然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此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娇笑声,那声儿勾魂一般,挠人心窝:“皇上,柔娜来看您了。” 声音出现的一瞬,离震天眸中的所有阴鸷顿时消散,不见一丁点儿狠戾之意,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宠溺之情。 “来了啊,快坐下,别动了胎气。” 这方离楚之阔步走出去之后,吉祥正端端的候在门外,见人出来了,吉祥立刻恭敬行了礼,尖声道:“奴才恭送定王殿下。” 说完之后,他便垂下头去,低声道:“已经打探清楚了,确实是娘娘,但守卫森严,需谨慎行事,随时等殿下吩咐。” 离楚之微微顿了脚步,却也只是一瞬,像是没有听到吉祥的话一般,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了这里。 可若细细查看的话,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头,已经掀起了无数的波澜来。 …… 这方楚月兮和文雪嫣还依旧呆在救治队里,她们暂时还不能离开,需要等今夜做完一件事后,才能够离开救治队,去完成彼此的任务。 毕竟,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救治队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掺杂着那些坏事的人,这里的事只会越搅越乱。 因而,就在方才刚刚给那些病人闻了香膏之后,楚月兮却并没有收起香膏的意思,她转身瞧着刘太医的轻笑道:“今夜就把这香膏放在这里吧,防止病人们突然发了病,却找不到香膏。” 刘太医略有些疑惑,皱眉看着楚月兮,担忧到:“这,放在这里,恐怕是不妥。这么宝贵的东西,应该好好的保存着,放在这里,若是被人动了手脚可如何是好。” 之前就从救治队里头抓了那么多眼线,现如今将香膏放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嘛。 对于刘太医的担忧,楚月兮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她摆了摆手,轻笑道:“没事的,眼线已经抓完了,我们现如今不必那样提心吊胆了。就将香膏放在这里吧,让守夜的大夫们多盯着就行了。” 听了她这话,刘太医也放下心来,同意了这个说法。又过了片刻后,夜色已经越发的深了,众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客栈,救治队里头只剩下几个太医与一个大夫在当值。 夜,很快便过去了。休息好的太医们陆陆续续的前往了救治队,楚月兮与文雪嫣也相携而去,可是刚刚走到门口,便听着里头一声大叫,似乎是震惊万分一般。 楚月兮皱了皱眉,当下就走上前去,疑惑文道:“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刘太医便垂首顿足的叹了气,痛声道:“香膏,毁了,没了。”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原本放着香膏的盒子,现如今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别说是研究它的成分了,即便是用它来暂缓病人的痛楚,也是不可能了。 见到这样痛心的一幕,众位太医们纷纷露出心痛不已的神情,刘太医痛惜一番过后,当下就发怒了,这北大道的救治队是他负责的,可现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他当下就看向昨夜当值的太医,怒声道:“你们是怎么当值的?!这香膏被毁成这般模样你难道看不见么?!昨夜再三叮嘱过,一定要看好香膏,可是现下呢,香膏毁了!唯一的希望毁了!” 刘太医越说越气,一把抓起那被人毁掉的香膏,重重摔倒地上,怒声道:“说!到底是谁干的?!昨夜看守香膏的人,是谁?!” 第527章 抓住奸细! 问是问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刘太医见此,更加气愤了,当下就准备再次怒声责骂,可他才刚刚张嘴,便被楚月兮轻轻拉住了。 楚月兮轻轻拉住刘太医的衣袖,轻声道:“刘太医,不必动怒,将香膏放在这里是我的主意,若不是我做下这个决定,那香膏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顿了顿,轻笑道:“不过诸位不必担心,那并不是独一份香膏,早在将香膏拿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这香膏分好了。留在救治队的,不过只是一小份。” 事情转变太快,太医们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复而面上洋溢出浓浓的喜色来。而刘太医最为欣喜,他看着楚月兮手里头的香膏,眼底重新绽放出浓浓的希望来,竟有些老泪纵横的意味。 “好,好啊,幸亏你丫头多留了一个心眼,否则,现在我们可都成了罪人了。” 这一场灾祸,最受苦的就是百姓,他们这群做大夫的什么也帮不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自己所学之术去帮助病人。 幸亏楚家丫头留了一份,否则,他们可真的是活生生的将病人们生的希望给毁了啊! 楚月兮将香膏稳稳的放在手里,轻轻一笑,温声道:“既然诸位都知道这香膏还有多余的,那就站出来承认吧,我猜想,或许是有人不小心弄坏了这香膏,害怕担上责任,所以才不敢出来承认。”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有备份香膏在,那一份被毁坏的香膏并不是什么大事了。所有责任,我一人担下,谁不小心弄毁了,请出来承认吧。” 话音作罢,太医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可是隔了半晌后,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承认此事。 见此情况,楚月兮眸中闪过一缕冷意,嘴角的笑也变得有些凌厉:“既然诸位都没人承认这香膏是自己不小心损坏的,那么,我就认为,毁坏这香膏的人,是奸细!” “诸位可要掂量清楚了,不小心损坏的和奸细这两件事孰轻孰重?现如今站出来承认,还来得及。” 刘太医也点了点头,沉声道:“是谁不小心弄的,站出来吧,楚家丫头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为你担保,你不小心弄坏前一份香膏的事,不予追究。” 这般说完话,可是四周却依旧寂静无声,没人站出来承认,亦没人开口供出可疑之人。 楚月兮见此,眸中的凌厉之色便再也不掩饰了,她横扫了太医们一圈后,冷冷开了口:“机会已经给过诸位了,既然没人承认,那我就自己查了。” “等到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事,那我就将他交给定王殿下,由殿下亲自处置!奸细受的是什么待遇,诸位应当是知晓的。” 说完这一番话后,楚月兮看向一旁的文雪嫣,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文雪嫣见此,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杏仁一般的眸子里也充斥着凝重之色。 她拧眉看着四周的太医,抬着略显稚嫩的嗓音沉声道:“诸位太医,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谁做的,就出来认了吧。否则,我就要用蛊术将你找出来了。到那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奸细了。” 依旧没人回话,而在谁都没注意的一人眸中,却闪过了淡淡嘲讽之意。已经玩过了的把戏,竟然还想再玩么?空手套白狼的把戏,他可不会再上当了。 见依旧没人站出来承认,文雪嫣便长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满南疆之花的乌木盒,那盒子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精细的雕琢着南疆独有的虫草花鸟,带着无法言说的神秘意味。 将盒子打开,只见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只金黄色的虫子,个头极大,不过却一动不动。文雪嫣先将被糟蹋了的香膏弄了些下来,抹在那虫子身上。 旋即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低了一颗进去,不过一瞬,那鲜血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至于方才那一动不动的虫子,却已经开始慢慢扭动起来了。 做完这些,文雪嫣便没了动作,静静的闭上眸子,似乎是在凝神静气一般。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循声而去,只见那黄太医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痛苦万分的嚎叫着。 透过他的指缝一看,那脸颊之上,竟然有一个长条条的东西在钻来钻去,似乎是虫子。最让众人惊恐的,是那虫子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血肉之内。 那虫子不停的翻滚爬动着,在脸皮下方不停的游走,薄薄的脸皮似乎快撑不住了,快要被那虫子撑破一般。众人瞧不真切,只能够看见那黑黝黝的虫子在脸皮下游走的身影。 文雪嫣睁开眸子,看着那在地上不停打滚的黄太医,叹息道:“早就说了,我会用蛊术将你找出来,可是你不听,现如今可好,知道难受了吧?” 那黄太医知道自己中了计,当下就捂着脸,狠狠的瞪着文雪嫣,痛苦万分道:“你不是不会蛊术么?!为什么……” 听了他这话,文雪嫣“噗嗤”一笑,差些没乐开花来:“你可真是傻的,我可是南疆的姑娘,我母妃是蛊医,我即便不擅长蛊术,也总得学一些保命之术吧?” “再说了,之前月兮姐姐抓那些眼线,之所以让我用蛊术做幌子,就是为了钓出你这一条大鱼来。让你没有忌惮之心,以为我是个啥也不会的人,这样才好一把将你抓住嘛。” 说到这里,文雪嫣拿起那已经被损坏的香膏盒子,晃了晃脑袋,轻声道:“这个香膏啊,早就已经被我放了蛊虫了,只要你惊动了里面的蛊虫,那蛊虫就会被种到你身上。” “这蛊呢,是子母蛊,你身上的是子蛊,我手里的是母虎蛊。接下来,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其实这子母蛊还确实不是她自己炼的,她自己炼的蛊才没有这样厉害,这蛊呀,是母妃为了以防她遭遇不测,特意亲手给她炼的。 她母妃可是南疆第一蛊医,炼出来的蛊,自然是厉害非常了。 第528章 发现 听了文雪嫣那一番话后,黄太医面色一青一白的变着,他艰难的瞪大眸子,狠狠的看着在人群中静静站立的楚月兮,咬牙道。 “你这个,毒妇……!” 楚月兮抬眸淡淡的看着他,眸中尽是冷意:“为了钓你这条大鱼,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知道你是个资历极深的太医,即便抓住了,你随口两句狡辩也能够糊弄过去。” “所以,才出此下策,先将你所有的退路给封了,再将你连人带证据的抓住,不是更好么?” 黄太医狠狠的瞪着楚月兮,似乎是恨不能将她一口给吃掉一般,可是他才不过瞪了一会儿,眼前的视线便被一人给挡住了。 刘太医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里头,是看不透也猜不透的浓浓意味,他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长长叹了口气,失望至极道。 “为什么,是你?” 他们合作了二十多年,讨论过无数医道上的问题,更彻夜研究过不同的药理,同吃同住许多年,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无论怎么争论,也从未红过脸。 甚至前几日,他们还一起讨论过,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一起低声猜测,高谈阔论。他谁都怀疑过,可是就是没有怀疑过他。 可是现如今,被下了蛊术,疼的满地打滚的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怀疑的人。他无数次睁眼闭眼,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但是没有,他的眼睛没有出错,那个奸细,就是他。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黄太医愣住了,那眸中的狠戾之意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眼前人失望的神色,他静默半晌,过了许久,才悲凉的笑了笑。 “老刘,没有为什么,所侍之主不同罢了。这一生能遇着你这个知己,我知足了。” 刘太医听了这话,呆呆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却再也问不出半句话来。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瞧着楚月兮,沉声道:“楚家丫头,将他交给殿下吧。” 话罢,他便径直的离开了救治队,回了客栈。 楚月兮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可眸中的冷意却依旧没有消散,看着被暗卫们带走的黄太医,只能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她知道,真正让刘太医黯然伤神的,不是所侍之主不同这件事,而是明明身为医者,明知自己所做之事是在残害百姓,可却依旧毫不犹豫的去做了。 这个,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所侍之主不同能够解释的。 做完这些之后,他们也能够真正放心去做手里头的事情了。毕竟,从现在起,这救治队已经被密不透风监视住了,还想继续塞眼线过来,可是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现在,她们也是时候暂时离开这救治队了。 楚月兮抬眸瞧着文雪嫣,摸了摸她的头,轻轻一笑,温声叮嘱道:“雪嫣,你此行前去京郊,一定要万事小心。万万不可以逞能,到处乱跑,跟紧了护着你的暗卫。” 这像老母亲一般的叮嘱,让文雪嫣不由得笑出声来,她吐了吐舌头,轻笑道:“月兮姐姐你可真是的,怎么比我母妃还要啰嗦了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万事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嗯,如此便好,多多保重,去吧。”楚月兮点了点头,对文雪嫣挥了挥手,看着她被暗卫三两下飞身带走,不过一会儿,就彻底的离开了这里。 见此,楚月兮的眸光也彻底的冷了下来,她满头思绪的朝着客栈走去,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府。现如今她成了目标,而那人早已经盯上了他们府里。 现在,恐怕那人会对家中下手了。 她走的很急,又是满头思绪,未曾好好的看着路,就在即将到了客栈门前时,却突的撞上了一个东西。 楚月兮微微踉跄,抬眸一看,原是撞上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那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同她这样相撞,自然就稳不住身形,径直的摔倒在地上。 见自己竟将人撞到了,楚月兮连忙上前去,将那少年扶了起来,歉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未曾看着眼前的路,这才将你们撞了,很抱歉。” 那少年似乎是曾哭过,眼角还带着些许泪痕,可眸中却是数不尽的坚毅之色,他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没关系,我也没注意路,撞到了小姐,很抱歉。” 看他满身是伤,而且不是抓伤就是咬伤的,楚月兮不由得皱了皱眉,轻轻问道:“你这伤,是哪里来的?” “食人怪物咬的。”那少年似乎并不想多交谈,淡淡的回了这一句后,就头也不回嗯抱着怀里头的小女孩继续前行。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赶忙上前两步,拉住那少年,看着他怀里的人轻声道:“她是你妹妹?她是被食人怪物咬了?你想要救她?” 那少年原本冷漠万分的眼瞳,在听了这一声问话之后,立刻就燃起了希望来,他定定的看着楚月兮,急声道:“你是不是大夫?你能够救我妹妹么?求求你救我妹妹。”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少年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此时的楚月兮,明明并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却是他能够找到的唯一的浮木。 见少年这般,楚月兮赶忙将他拉起来,解释道:“你先起来,我是大夫,你妹妹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没过第二日,带去救治队是能够暂缓病情的,你随我来。” 少年听了楚月兮的话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便跟着她朝前走去。 楚月兮一边领着路,一边轻声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身伤,是什么时候被弄出来的?” 少年愣了愣,哑声道:“四五天之前吧,带着妹妹逃出来的时候,被那些怪物给咬了。” 听了这话,楚月兮瞳孔骤然收缩,她震惊万分的转头看着那少年,颤声道:“为何,你没事?” 少年似乎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震惊,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或许是我皮厚,没事。” 第529章 拜访莫太医 那少年是满不在乎,可是这话在楚月兮的心里,确实掀起了惊涛骇浪。碍于那小女孩的病情,她忍下了心中的无数疑问。 等到给小女孩安排好病床之后,楚月兮才凝重的看着少年,低声询问到:“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你妹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少年本身是浑身散发着冷漠之意的,或许是因为楚月兮帮了他的妹妹,所以他没有犹豫,一边回忆着,一边哑声道。 “那些怪物,不知是为什么,便突然在城里爆发了,爹娘都被那怪物咬了,早早的发了病死了。后来我也莫名其妙的生了病,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过了七八天过后,我的病就好了。” “他们说,如果想要活命,得去京城的另一半城,留在我们那里,是活不了的。我就带着妹妹,一路走到了这里,即便我护着妹妹,她却依旧没咬了,我们很艰难,才走到了这边。” 他想不通,明明都是京城,为何这边的城和那边的城相差那么大。这边的城依旧过着相对正常的生活,可是他们居住的那方的城,却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可是从少年的话语当中,楚月兮能够猜到他们遇到的危险与艰辛。可是最让她注意的,却是少年那句话。 “你是说,你曾经莫名其妙的生过一场病,然后过了七八日却又自己好了?” 少年点点头,没有否认,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记得很清楚。 见到了肯定的答复,楚月兮有些激动,她眸中闪过浓浓的欣喜,追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生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一直高热不断,偶尔身体不听使唤的会抽,神智也不太清楚,一直昏昏沉沉的,大约过了七八日,才翘翘好些。”少年一边回忆着一边低声叙述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病,确实给了他好些折磨。 不过也奇怪,这病来的不明不白,走的也无影无踪。七八日的时间过去,他的身体似乎自然而然的就好了,除了有些虚弱,便没有其他的后遗症了。 听到这里,楚月兮如同触电一般,墨黑的瞳孔骤然放大,一个模糊却又清晰无比的念头,在她心底疯狂的生长起来。 她给少年道了别后,径直的去了客栈,等着离楚之前来后,她便告诉他要前去莫府的打算。她没说去的目的,离楚之便也没问,只立刻便安排好了一切,命人护送她前去。 坐在前往莫府的马车里,楚月兮眸中充斥着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欣喜。心里头的那个猜想,要好好的证实一番,如果那个猜想是真的,那京城,就有救了。 马车一刻不停的在空旷的街道奔驰着,最后,在一个古老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楚月兮下了马车,抬脚走上那斑驳无比的阶梯,轻轻的敲响了宅子的门。 吱呀! 只听厚重的开门声传来,朱红色大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拉开,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模样,一身打扮与举手投足却不像是小厮。 那人打量了楚月兮片刻,眸中闪过点点惊艳之色,不过面上却半点不显,只轻声问道:“姑娘是何人?上门所为何事?” “我名楚月兮,家父乃定国将军,此番前来是来拜访莫太医,请小哥通传。”楚月兮迎上那人的目光,轻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了楚月兮的话,那人似恍然大悟一般,略微有些吃惊,连忙道:“原是楚小姐,请小姐随着我来,师傅早已交代过,若是听闻小姐上门,便领小姐进去。” 对于那莫太医的这番吩咐,楚月兮倒不吃惊,她早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殿下,想来这莫太医这方定然是已经接到了消息,否则不会这般未卜先知。 她敛下眸色,随着那男子一同进了宅子,轻轻笑道:“那就劳烦小哥。”七横八拐的有过九曲回廊后,来到了一间正面朝南的屋子,即便是在外面,也能够隐隐问道屋子里头传出的药味儿。 到了这里,男子停下了脚步,伸手示意道:“楚小姐请,这里便是师傅休息的地方,师傅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轻笑谢过之后,便敲了敲门,清声问道:“莫太医,后辈楚月兮前来拜访,不知是否方便进入。” 里头传来了两声咳嗽,略有些沙哑道:“方便,进来吧。” 进了屋子里头,那股子浓浓的药味儿越发的重的,即便屋子里头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可是却依旧觉着有些闷闷的,略有些透不过气来。 进了屋内,见着的却不是躺在病床上的莫太医,而是坐在书桌前,在写着手札的莫太医。只见他一身宽松衣袍,气色不太好,面上略有些脱相,浑身都透着虚弱的滋味儿。 无论从哪里来看,他确实是像极了那大病初愈之人。 “来了啊,坐吧。听说楚小姐要问些什么,便问吧,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太医抬起头来,淡淡的看向楚月兮,面颊上没有半点血气之色,当真是被病痛折磨狠了。 这位莫太医,便是救治队里头因为手上有伤口,因为触碰到了病人溃烂的肌肤后,便染上了一样的怪病。 起初他也是高热不断,渐渐的开始抽搐,可是,症状比起其他被食人怪物所咬的病人来说,实在是轻了许多。因而,即便是过了四日,他却依旧没死在这病里。 可即便如此,他却也依旧将养了许久,经过了这大半个月的修养,不停的吃药调养之后,他才能够勉强下地。 从他那空荡荡的衣衫便可瞧出来,不过半月的时间,他便已经被病痛折磨的瘦下了许多,原本贴合的衣衫都变得宽敞无比,至于脸颊之上,也瘦的脱相,如同皮包骨一般。 楚月兮得了主人家的许可后,并不拐弯抹角,径直的切入正题问道:“莫太医,请问你当时染上病的情况是如何的?还有这半月的修养,你的症状是怎么样的?以及现如今,你自己的感受如何。” 第530章 黎家美人香 莫太医皱了皱眉,略有些虚弱道:“当时我在中大道救治队当值,手上有点儿划伤,后来去诊治一个已经到了第三日的病人时,伤口上不小心碰着了他的血,就染上病了。” 他顿了顿,回忆起之前的事来,眉宇之间尽是愁绪:“当时不过是一日时间,我就开始高热不断,将近高热了两三日之后,就开始偶尔会有些间接性抽搐了。最开始我还认为是普通的风寒发热,可到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多半是染上那怪病了。” “不过啊,我这病症却没有那些病人的重,一直服着药吊着命,过了这半月啊,才将将好转过来。可是这身子骨呐,却还是被掏空了,这病哪,耗人的很。” 听到这里,楚月兮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自个儿却也能够感受到这病情的种种凶险。她微微蹙了蹙眉,再次问道:“莫太医,那您现如今还有什么感受么?” “身子骨虚的很,除此之外,倒是没别的了。”莫太医思索片刻,缓慢虚弱的回了这话,他放下手里头的书,抬眼瞧着楚月兮,问道:“楚小姐,你问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好端端的来问他这些,定然是有原因的吧。 楚月兮正在思索着,突然听了莫太医的问话,一瞬间回过神来。她抬眸摇了摇头,轻声道:“只不过是发现救治队里头,有好几个病人的病情都没有其他人严重,不过他们说不出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染上病的。” “恰好想到莫太医您也遇着了此事,便上门来拜访了。” 她并未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口,毕竟那只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念头,没凭没据的说出来反而不好。 此行上门来,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莫太医的症状,和那位少年的症状是一模一样,只是痊愈的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 这样,就间接证明她那个猜想对了一部分。不过,那个猜想是不是全部对的,还得经过多次尝试才能够得出正确结果。 毕竟,这种事情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必须经得起反复的推敲。 想到这里,楚月兮站起身来,对莫太医行了个后辈礼,便笑着告辞了:“莫太医,今日叨扰您了,多谢您慷慨解惑,后辈便不在这里多留了,免得打搅了您休息。” 莫太医点点头,也不留人,他也是时候该吃药了,便轻声道:“楚小姐去吧,替老夫向你父亲道个好。” “莫太医放心,后辈记在心上的。” 出了莫府之后,楚月兮一直心不在焉的,回想着今天短短一日自己的所见所闻,她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现在知道的这些东西,还不够,远远不够。莫太医虽然是痊愈了,可是他并未被那食人怪物咬到伤到,并不能证明什么。而那个少年虽然可以证明她的猜想,可是她却只遇到了他这种一例,至少得再多见着几例,才能够证实这个猜想的正确与否。 不行,还得再去找找线索才成,不过,现下她的先回府一趟。 那幕后之人在府中安插了人手,现如今她成了诱饵,依照那个人行事的风格来看,他是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后,才会真正的动手。他似乎享受于狩猎的快感,痴迷于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既然如此,这个人应该暂时还不会对她动手,而是从府里下手。或许现如今的她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猎物。 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的幅度也带着些许锋利,不过,到底谁才是猎物,大家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主子,查到了。”落风手里拿着一份卷宗,双手呈放在离楚之身前。这是易盟上下发动所有的人力搜集到的信息,普今天下,便没有比这更全乎的了。 离楚之接过那卷宗,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子淡淡从那上头的一个个文字上扫过,过了半晌后,那眸中才闪过一丝幽幽的笑意。 他将卷宗放在桌上,淡淡勾唇道:“原本只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竟然突的如有神助,靠祖传的制香秘方一跃成为了江南第一家制香世家。” “为一香,掷千金。呵,有意思,落风你说,这美人香,到底是有多美。” 一个前朝小小商贩,突然之间于乱世崛起,更是在离国开国之后,不过短短五十年,便造就了江南第一制香世家。 在父皇当政时期,更是辉煌无比,不仅垄断了国内八成的香薰生意,更越过了皇宫之内的制香阁,成为头一份儿的香薰皇商。 这黎家,了不得啊。 落风听着离楚之的话,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这黎家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先皇下令抄了家,男子流放边境,女子充作官妓。现如今虽然能收集到有关黎家的消息,可是那素有香中西施的美人香,却早已经没了。” “属下从未闻过那美人香,便不知那香是有多美。” 离楚之听了落风的话,眸中闪过些许幽光,他勾了勾唇,轻笑一声:“这香哪,本王倒是有幸闻过,美则美矣,幻则幻已,几乎能惑人心智,沉迷其中。可是真正品起来,却过于繁华,失了本真。” 他那时还是四五岁孩童,彼时那黎家美人香的名声,在宫里头那是风头无俩,无论是哪一宫的娘娘,只要一提起这美人香,那定然都是追捧万分的。 就连他的祖母,圣天先太后也是称赞不已,曾夸赞这美人香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可是,他的母妃却不同,父皇听闻这美人香风靡得很,便立刻差人给母妃送了许多来。可母妃只点上了一回之后,却再也不用那美人香了,依旧一如既往的用着沉水香。 母妃说,那香是好香,即便是闻着那香也觉着四周都是如至仙境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太过飘渺虚幻,比起这个,她更喜能真切感知到的沉水香。 他还记得母妃说,她能从沉水香里头,感受到生活真真切切的味道。美人香,美则美矣,却不适合她。 第531章 黎白死了! 虽然是孩童时期的记忆,可离楚之记得清清楚楚,母妃告诉过他,凡事都不会一味地美好。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太过迷惑人心,太过虚幻缥缈,都有着深深隐藏的一面。 这美人香,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落风听着主子的话,当下就皱了皱眉,疑惑不解道:“既然这美人香不似传言中的那样好,为何还受世人追捧呢?属下听闻,当时这美人香风靡极了,不仅是咱们离国,即便是一旁的风以国也是如此。” “或许是世人,都喜欢奢侈浮华的东西,越是飘渺虚幻,他们便越想抓住那份美好,没什么奇怪的。”离楚之淡淡抬了眸子,看不出面上的神情来。 落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次开口询问道:“主子,现在还要不要继续追查黎家的消息?下面的人打探到,黎家上任家主,在五年前死在边境了,族中应当只剩下几个旁系。” “不止如此,大家族的手段,高着呢。”离楚之挑眉勾了勾唇,一双眸子里头尽是兴味:“查,如何不查?沾亲带故的都查一遍,祖上怎么发家的,怎么壮大家业的,查,查个底朝天。” “再说,这黎家,还和本王有些沾亲带故呢。” 这一查,似乎是窥探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曾经傲视群雄的江南第一制香世家,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听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落风应声而去,半点功夫都不耽搁,便飞身离开了屋子。 看着窗外的春光明媚,离楚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中闪过点点幽光,薄唇也微微勾了起来,似乎思绪飘的有些远。 黎家啊黎家,盖了那么久的面纱,就由本王来为你揭开吧! …… 楚月兮才到了半路,原本在府里头护着楚依岚的白木,突然就神色复杂的落在了楚月兮的车上。 见白木突然出现,往日一向淡然的面上则尽是复杂之色,楚月兮不由得微微一惊,心头浮上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她抬了眸,瞧着前方的白木蹙眉问道:“可是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突然前来。”她叮嘱过白木,如果没有特殊的事,便不要踏出府里头半步。 可是现如今白木竟然不唤自来,定然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白木皱了眉头,沉声道:“黎姨娘死了。” “什么?!”楚月兮蓦地一惊,从马车里头突的站了起来,车顶突然和头相撞,疼痛感从头顶传来,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只抬眸瞧着白木,再次急声问道:“黎姨娘死了?怎么死的?” 怎么会这样突然,她一直让白木盯着黎白的,这次回府也是冲着她去的。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死了。 白木为难的点了点头,沉重道:“黎姨娘死在夫人的院子里的,就在和夫人喝茶的时候,死在了夫人的面前。” 事发突然,她来不及耽搁,立刻就奔来寻找小姐。 楚月兮缓缓坐回了座椅,一双眸子里是说不出的凝重,她静默半晌后,沉声道:“白木,你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她需要了解事情的经过,才能够做出应对之策来。 白木点点头,开口道:“属下一直按小姐的吩咐,在院子里头一直护着夫人,并且一道盯着那黎白。今日那黎白给夫人送香来,属下也一直提防着她,防止她对夫人下手。 可是谁知,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喝了一口茶之后,就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夫人面前。”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至于现如今事态究竟发生到哪个地步了,她也不知道。 “母亲有没有大碍?她喝的茶是哪里的?有没有别人对她暗中下手?”楚月兮听了之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听了这个,白木眉宇间更是复杂了,只听她沉声道:“夫人被吓坏了,一时间恐怕是有些惊动了胎气。至于那黎姨娘喝的茶,是夫人院子里头的,属下一直盯着,没见着有人对她暗中下手。” “现下应当老太太应当已经去了,属下离开府里时,府里头都闹开了。” 楚月兮揉了揉眉头,凝神轻声道:“无妨,我们先定下心来,等回了府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幕后之人终于出手了,虽然这一招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可是既然出手了,那就没有收手的机会了。引蛇出洞,到底还是有用的。 这场耗时已久棋局,终于可以认认真真的下一回了。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定国将军府门前,楚月兮同白木下了马车,径直的奔向依岚院,黎白是死在依岚院的,现如今事情的中心也定然是在依岚院。 还未走近,便听见了里头吵吵闹闹的声儿,定国将军府的人,只见老太太此刻正站在楚依岚跟前,横眉看着那些大理寺的人,怒声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们府里头根本就没有报案,这黎白追根究底,不过是他们楚家买进来的一个下人罢了。在她看来死一个奴才抬成的侍妾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大理寺的人怎么会来。 来人竟还不是别人,而是大理寺卿,只见他擦了擦汗,神色凝重道:“老夫人,我们接到了报案,说贵府夫人下毒害死了一个姨娘。” 老太太拧眉冷哼一声,不把大理寺卿的话放在眼里:“一个买来的奴才罢了,这是签订了卖身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向四周的人,冷声道:“是哪个长舌头的东西,竟然把这件事捅到了大理寺去?不知道这是家事么?人大理寺繁忙的很,这等小事岂是能够劳烦大理寺的?!” 这话看似是说给四周的人听,可实际却是告诉大理寺卿,他们这一趟来,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的案子你大理寺不去处理,却来掺和别人的家事。 这样的事,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是什么?! 第532章 秦家小姐? 那大理寺卿听着老太太的话,想起那报案人的身份,又想着自己伸出这宅子主人的身份,一时间只觉着进退两难。这,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瞧着这楚家老夫人这般防备的模样,若是他要强行插手此事,恐怕是要将定国将军府彻底得罪了。可若是他不处理此事,那报案的人,恐怕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寺卿大人,不知您此行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不管您所为何事,都请您查明此事,还我母亲一个清白。”楚月兮拨开人群,径直的走到大理寺卿身旁。 老太太听了她这话,当下就皱了眉头,呵斥道:“大丫头,一个贱婢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再说,她惊到了我楚家未出世的子嗣,死了就罢了。” 这个该死的丫头,真是没事找事做,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谁还会追究? “母亲,黎姨娘的死与我没有半点干系,确实应该彻查此事。”楚依岚也蹙眉开了口,看着现如今七窍流血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她略有些不适。 话音刚落,楚月兮便看向大理寺卿,清声道:“大人听见了吧,此事我母亲是冤枉的,黎姨娘的死,她一概不知。不过,既然大人来都来了,那就请还我母亲一个清白。” 这件事明显是冲着母亲来的,黎白追根究底不过是一个奴才,大理寺卿无因无果的,为何要插手管这件事。 再者,楚家没有任何人去大理寺报案,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幕后之人安排好的,冲着母亲所来。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 必须查,查的清清楚楚才行! 那大理寺卿听了这话,再次擦了擦汗,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此时他才抬头看着老太太,沉声道:“老太太,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你们楚家的家事了。” “有人报案,说是你楚家死了的这个姨娘,是十七年前秦御史家丢失的嫡小姐,秦书愉。”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什么?!这黎姨娘竟是秦御史家丢失的嫡小姐?!老太太眼前一花,连连晃了两下,她瞪大眸子看着那大理寺卿,沉声道。 “此话,当真?” 莫说是老太太,连楚月兮也震惊万分,眸子里尽是讶异之色,看着大理寺卿认真的模样,这件事,不像是有假。她紧了紧手心,看来,那人已经开始出招了。 对于众人的这番惊讶,大理寺卿并不诧异,他最开始接到这个报案时,也是差些没吓得心脏骤停,两只眼睛瞪的比那铜铃还大。 所以说,他今儿个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这样倒霉的事竟被他遇上了。你说说,秦家小姐被找到了,那是好事儿啊,他还能够在秦御史面前讨个好脸色。 可是,偏生那人又说,秦家小姐在定国将军府里头做姨娘,刚刚才被当家夫人害死了。 这下可好,无论接与不接,都要得罪一家人了。接了得罪了定国将军府,不接,得罪了秦御史一家人。 再者,那报案的人就在他跟前,他也找不到理由开脱,只能够硬着头皮来定国将军府,只求这死了的姨娘,不是十七年前秦家失踪的那个小姐。 大理寺卿想到这里,抬眼看着老太太,沉声道:“老太太,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到底如何,还得让秦家的人来确认,贵府死去的姨娘,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小姐。” 听了这一番话,楚月兮拧眉问道:“敢问寺卿大人,报案的人,是谁?” “不是别人,是我这个老婆子。”楚月兮的话音刚刚落下,院子外头便又传来了一道苍老却怒气万分的女声。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走在首位的是个保养得宜的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梳的整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书卷味儿,一看便知晓是书香门第出身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御史的妻子,秦老夫人。两人伉俪情深,秦御史一生只娶了老夫人一人,老夫人身体不好,很不容易得了个长子,大约过了七八年,才又得了个女儿,唤作秦书愉。 这秦书愉生的可爱清秀,又懂事至极,是两人唯一的闺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是就在这孩子长到五岁时,却在一次灯会里走丢了。 秦家急坏了,发动官府上上下下找了将近一月多,可是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后来秦家又找了前前后后两三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不得不放弃希望, 因为爱女丢失这件事,秦老夫人急出了一身病,本来也才不过五十的年纪,一头的墨发却已经彻底雪白了。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也就是找到那个丢失十多年的女儿。 秦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快速的走到楚月兮面前,一张慈容却满是冷意。她抬眼瞧着楚月兮,冷声道:“报案的人,是我。怎么?楚家小姐不满意?” 这话带着满满的敌意,似乎是认为楚月兮想掩盖事情的真相。楚月兮见着来人,微微愣了下,不过只是一瞬,便摇了摇头,轻声道。 “秦老夫人言重了,月兮不过是一个后辈,况且发生命案报案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会不满?” 听了楚月兮这一番话,那秦老夫人冷哼一声,径直的走上前去,眸光和老太太对峙上了:“楚家老夫人,你这等做法,也太不厚道了吧。” “且先不说那姨娘到底是不是我家书愉,就凭你们府里头的当家夫人这般草菅人命,我也要让我家老头子在朝廷上告他一状!” 秦御史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号称铁面御史,若是真被他当廷告上一状,那楚家这件事,确实是有些麻烦了。 有了这秦老夫人插一脚,这楚家的局势可谓是越来越乱了。 而就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地方,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生着一双灵动万分的眸子,那眸子深处闪过笑意,嘴角也幽幽绽放了一个满是愉悦的笑容。 好戏,开场咯。 第533章 太子的话 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她上前两步看着那秦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冷声道:“秦老夫人,做事,可不要太过绝了。我们定国将军府,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不过是死了一个奴婢罢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容不得她在这里撒野! “呵,今儿个不管你定国将军府到底是不是好捏的柿子,老身都要捏一捏。若那女子当真是我家书愉,我告诉你,你楚家得一命偿一命!”秦老夫人不管不顾了,只要一牵扯到女儿,她以往的温和与气度便会统统消失。 她苦命的女儿,若真是楚家害了,她一定会让楚家这个黑心的当家夫人以命抵命! 老太太横眉竖眼的瞪着她,挡在楚依岚跟前,怒声道:“你想的美!”这可是她老楚家的希望!岂容外人在这里放肆!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也不让一个,可再这么拖下去,理亏的却只是楚家。楚月兮见此,只得站出来开口道:“秦老夫人,现如今我爹爹与秦御史都在上朝,反正也不利于一时,不如等爹爹同秦御史来了,咱们再查个一清二楚。” 秦老夫人略有些犹豫,眸中充斥着怀疑之色,像是怕楚月兮玩什么花招一般。楚月兮见此,叹了口气,磊落道:“秦老夫人,这众目睽睽之下,我楚家不会做什么事,也不屑于做什么不干净的事。” “我楚家乃将门世家,最做不来的就是腌臜事情,事情是黑是白,我们等会一查便知。现如今不妨等等,让两家当家人到齐,来做个见证。” 她说的清脆磊落,眸中也清澈见底,见她如此,秦老夫人才冷哼一声,点头答应了此事:“如此也好,看在你这丫头的做派,老身就答应再等等。” 其实,她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万一,她怕万一那人真是她丢了十七年的女儿,那,她该如何是好…因此,还是等着老爷来比较合适。 这方秦老夫人同意了,可是老太太却不依了,她怨楚月兮胳膊肘往外拐,楚月兮见此,只得走到她跟前,低声解释道。 “祖母,现如今这是针对我楚家的一个局,一旦此事被捅到皇上跟前,闹的众人皆知,那爹爹该如何是好?母亲与肚子里的弟弟又该如何是好?我们僵持不下,吃亏的只会是我们楚家。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 听了这话,老太太权衡利弊了许久,才不得不默认了此事。 …… 朝廷之上,今日的早朝持续的比往日更长,不为别的,只为这已经将近一月不上朝的太子,今儿个不但上朝了,还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太子,你说的话,可是真的?!”离震天眯着眸子,细细的打量着下方的儿子,一双鹰眸里头尽是沉思之色。 只见太子一身黄袍,一头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同前几日那个胡子拉扎,脸色乌青的男人,可以说是改头换面了。 他坚定地跪在龙案前,清声道:“回禀父皇,儿臣所言,句句非虚!这件事情,定然和风以国脱不了干系!” “从动机上来看,咱们国内被这食人怪物闹得支离破碎,可以说已经是伤了国本。除了风以国,最大的受益者还有谁?这根本就不是篡权夺位想出的法子,而是想毁了这个国家才想出的法子!” 太子说到这里,眸中尽是沉痛之色,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痛声道:“父皇,是儿臣无能,没有及时的发现风以国的诡计!儿臣在负责大地动村民的安排时,起初都还是好好儿的。” “真正出了问题,是从风以国大将军之子风沅,驾马车强闯儿臣设下的关卡时开始。打那时起,安置村就开始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病症。” 只要按照先生所说去做,他一定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到那时,他还是受人尊崇的太子爷,还是高高在上的储君! 等到他重返位置之后,他一定要让那些在他落难之际对他冷嘲热讽,甚至叛出阵营的那些人,受到惩罚! 太子的一番话说出来,不止离震天沉默了,所有的大臣们也一并沉默了。对于这个惊天的消息,一时之间,众人还无法完全的消化掉。 离震天沉思许久,才缓慢开了口:“你说,风沅,曾经强行驾驶马车从安置村附近的关卡强行闯过?” 太子点点头,笃定道:“是的父皇,当时儿臣接受了安置大地动灾民的事情以后,便几乎日日夜夜都呆在安置村里头。有一夜,儿臣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溜进了安置村,可那人十分狡猾,给他逃走了。” “为了抓捕那人,儿臣才设下关卡,想要通过关卡来将人抓住。可是就在官兵们准备搜查风沅的马车时,他却不顾命令,让车夫驾了马车强行冲关。” 太子说的真真切切,到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若文雪嫣在这里听到了这些话,她一定会吐他一脸口水。 毕竟文雪嫣知道,太子如此做,分明是被糍儿看到了秘密,想要杀糍儿灭口,可现如今竟然成为了一个负责至极,为灾民着想的君子。 这样的人,不吐他一脸口水还留着干嘛?可惜。文雪嫣不在这里,此时的文雪嫣,在奔赴去京郊的路上。 离震天听到了这里,眸中的幽光越发的盛了,他突然想起一月之前他曾召见过风沅,问他近日在做什么,去了何处游玩。 可是风沅却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每日做的不过是吃饭睡觉,活动的范围也就是质子府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心情出门。 现如今来看,根本就不是如此。离震天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当初他就疑惑,风以国为何要将大将军之子送过来,现如今来看,似乎是有了答案! 可是他沉思片刻,却只是沉声道:“今日早朝,就到此结束罢。至于这有关风沅一事,众位爱卿不可谣传。明日早朝,我们再一同谈谈此事。” “退朝。” 第534章 黎白,秦书愉 诸位大臣们都是人精了,哪能不明白离震天的意思呢,这话代表皇帝已经信了太子的话,现如今不过是要亲自调查。 毕竟风沅是风以国大将军之子,也关系着两国的和平条约。不可随意冤枉。 可一旦发现风沅真的做过太子所说之事,那风沅,便逃不掉了,至于风以国与离国的这个和平条约,恐怕也保证不了多久了。 众人各自怀着心思,走出金銮殿后也都是各自想着事情的连以往要好的大臣们,也没有在一同谈话,纷纷都静默不语,思考着今天朝堂之上的事。 出了皇宫之后,满怀心事的楚定渊却被身后的秦御史叫住了,回头一看,秦御史正朝着楚定渊这方走来,面上尽是浓浓的愁容。 见了来人,楚定渊当下就转过身来,拱手笑道:“秦御史,可是有什么事?”他与秦御史不过是点头之交,素来没有太多的联系,可是现如今秦御史竟突的叫住了他,定是有事相商。 秦御史皱了眉头,脸色复杂的看着楚定渊,沉声道:“楚将军,一道吧,我夫人去了你府上,似乎是起了什么纷争,让我一道去你们府上。” 他方才正准备上马车,却突然听了一人传话说他夫人去了定国将军府,有急事要一同去处理。因而,他就叫住了楚定渊,想同他一道前往。 “哦?那秦御史便同我一道吧。”楚定渊心头疑惑,可面上却半点不显,依旧面带笑容的将秦御史请上自己的马车,自己也随后一道上了车。 皇宫离定国将军府并不是很远,现如今因着这食人怪物的事,大家伙都在家中呆着,极少出门。因而,这街道之上并无多少行人马车,回府的速度较平日倒是快多了。 不过半个时辰不到,马车便在定国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刚刚进门,便有下人候在门口,神色焦急道:“将军,快去夫人院子里看看吧,秦老夫人,大理寺卿大人他们都在那方。” 楚定渊点了点头,也并未多问,在前头领着秦御史便快步朝着依岚院而去。今日府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否则,大理寺卿与秦老夫人也不会一道上门。 不止他纳闷,一旁的秦御史也是疑惑至极,方才传话的人只说是有急事,并不多说其他的,他现如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得亲自去看看才知晓。 穿过楚家花园,过了小石桥,便是依岚院。还未走进里头去,便看见那院子已然被人群给围住了。一份是楚家自己的奴仆,另一份是大理寺的人,还有一部分则是秦老夫人带的人手, 三拨人,将依岚院里里外外围的密不透风,楚定渊皱了皱眉头,心里头不祥的预感愈发的显现了。他领着秦御史拨开人群,走进里面,入目而来的,便是死在石桌之上的黎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定渊眸中尽是震惊之色,虽说他从未碰过黎白一下,可是这人到底是他府中的人,也屡屡为他端茶送水,倒也是个温柔清冷的人。 可现如今,原本还活生生的人竟就这般七窍流血的倒在了石桌之上。 楚月兮上前来,凝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话音作罢之后,还不待楚定渊回话,一旁的秦御史便连连晃了晃,略有些站不住道:“此话当真?书愉,是这个女子?” 秦老夫人见自己的老伴受了惊吓,当即就上前来扶住人,一双优雅的眼眸里全然是泪意,只听她颤声道:“老爷,书愉,不知道是不是她,我没敢看,我怕。” 听了夫人的这一番话,秦御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坚定地握住自己夫人的手,朝前走去,沉声道:“书愉的脖子后头,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像只小鱼。” 他微微顿了顿,沉重道:“咱们去看看,就知道她是不是咱们的书愉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呼吸都微微凝重了不止一点点,莫说是这院子里头的主人家了,即便是那些个站在一旁看的奴婢们也知晓,只要这死去的黎姨娘是秦书愉。 今天的事,就不简单了。 秦老夫人走在前头,她紧紧握住老伴的手,略有些飘虚的走到尸首跟前,犹豫了好半晌,她才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将尸首垂在身后的长发撩开。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可就是这一看,让她如遭雷击一般,霎时就就浑身一震,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两道泪痕唰的一下就从眼里流了下来,她呆呆的瞪着眼睛,看着倒在石桌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女子。旋即猛地扑上前去,将尸首搂在怀里,痛彻心扉的哭泣着。 “娘的书愉,娘的书愉啊,娘找到你了,娘找到你了,你睁开眼睛来看看娘……” 瞧着秦老夫人这般撕心裂肺的模样,即便不用解释,众人心里头都知道了答案。在定国将军府以姨娘的身份生活了多年的黎姨娘,当真是秦御史家丢失的那个嫡小姐。 黎白,就是秦书愉。 楚定渊眸子中沉的出水,面上尽是无法言说的复杂之意与凝重之色。现如今,他们府里同秦御史府上,恐怕得彻彻底底的交恶了。 一旁的大理寺卿也望天闭上了眼睛,长长叹了口气,以后出门,他一定得先看了黄历再走,这楚家的姨娘,竟真是秦家走丢的嫡小姐。看来今日这浑水,他是不得不趟了。 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夫人,秦御史眸中浮现出说不出的沉痛之色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成了一座雕像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一双尽是悲痛之色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楚定渊,沉声质问道:“定国将军,即便你们定国将军府势大欺人,可此事,你应该给我们夫妻二人一个交代吧!” 失而复得的女儿,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失而复得再次失去的感受,比失去之后从未得到更加让人窒息! 第535章 争锋相对 楚定渊面色沉痛的看着秦御史,眸中也尽是沉重之意,面对秦御史的责问,他说不出任何开脱的话来,只能歉声道:“此事,是我们定国将军府对不起你们,抱歉。请给我一个机会,此事,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说完这话,他弯下腰去,深深的给秦家夫妻俩鞠了一躬。 “渊儿……”老太太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眼里尽是痛心之意,想他儿子在战场上意气风发,英勇杀敌,何曾遇到过这般委屈的事。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去,想狠狠给楚依岚一巴掌,可是一看到楚依岚那高耸的肚皮时,已经快要落下的手生生的收住了。不能动了胎气,只能怒斥道:“你这个丧门星,什么事都被你给惹出来了!” 楚依岚受惊的朝后退了一步,眸中尽是痛心之色,她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我做的,黎姨娘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她真的不知为什么黎姨娘好好儿的,却会突然就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亡。 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人群中扑上来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她愤怒万分的指着楚依岚,怒声道:“你撒谎,姨娘明明就是喝了你院子里的茶才中毒身亡的!可怜姨娘还拿着刚刚做好的香来送你,你这个毒妇!” 她一边说着,一边跪在秦老夫人跟前,从手里头拿出一个玲珑玉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声哭泣道:“老爷,老夫人,这是我们姨娘生前最宝贵的东西,求你们为姨娘做主啊。姨娘一生信佛,待人和善,谁曾想,竟会被人这般害去!” 见着这玉佩,秦老夫人霎时间就激动了,她激动万分的拿过那玉佩,看了半晌之后,神色愈发的悲怆:“老爷,这玉佩,是书愉随身带着的玉佩啊……” 秦御史也激动了,颤抖着手接过自己夫人手里头的玉佩一看,眸中尽是悲怆之色。只见那玲珑玉佩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书愉。 这样一来,黎姨娘的身份就更加的明确了。 “你……还我女儿命来!”秦老夫人经过了这几重打击之后,再也忍受不了了。十七年了,无数次梦醒落泪,失而复得的女儿,现如今竟然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她愤怒的冲上前去,朝着楚依岚不停的靠近,大有一副要和她玉石俱焚的样子。 楚月兮见此,连忙冲上前去拦在自己母亲身前,看着怒气冲天,已经红了眼眸的秦老夫人,她蹙了眉头,沉声道:“秦老夫人……” 啪! 话还未说出口,秦老夫人便一巴掌掀在了楚月兮脸上,她死死地咬着唇角,恨声道:“你给我让开!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既然杀了我的女儿,那就给她偿命!” 面对着这个因丧母之痛怒火冲天的老人,楚月兮强忍下心中的气,沉下气来凝神道:“秦老夫人,我知道您突然遭受打击心中悲痛,可是现如今事情还未下定论。请你冷静一些,我母亲,不是杀害你女儿的凶手!” 现如今看来,这一场局,不单单是冲着她的母亲来的,还是冲着整个定国将军府来的。这个局若是解不开,那这个好不容易有了路的棋局,就又成了一个死局。 楚定渊也是蹙眉上前,拦住了怒火之中的秦老夫人,沉声道:“秦老夫人,本将敬重你是老者,可是您也不要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妻子,扇打我女儿。” 岚儿性子温柔善良,又同黎白素日没有过节,怎么可能是杀害黎白的凶手?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秦老夫人听了这一番话,心头火气更甚,当下便抬起手来,还准备对身前的楚定渊下手。幸而关键时刻,秦御史拉住了她的手,沉声劝道:“夫人,他,你可打不得。” 打骂那楚家丫头可以,长辈教训晚辈,也不为过。可是打了楚定渊,性质却不一样了,他是离国的定国将军,是朝廷命官,随意殴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 秦老夫人被这样一拉住,心里头气差些没将她堵死,她连连喘着气,好不容易才随着老伴的牵动,退了两步。 可是,面上却依旧尽是痛恨之意:“你们要证据是吧,好,那现如今就让大理寺卿来好好查查。我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可怜的女儿啊,竟然会被这样一家黑了心肝的人给害了。她不管,即便是豁出命去,她也一定要让害了她女儿的人,血债血偿! 秦御史也沉痛的抬眼看着楚定渊,沉声道:“楚定渊,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也是父亲。我们今天不以官场同僚的身份,以父亲的身份来处理此事。” “我女儿的死,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想他一辈子铁面无私,公正了一辈子,可是他的女儿,当年被他们宠在手心里的粉嫩娃娃,现如今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想过无数次的相遇与重逢,可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相见,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楚家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即便是豁出命去,也要让楚家付出代价! 面对两个悲痛万分的老人,楚定渊也默不作声了,丧女之痛面前,即便是再多的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只抬眸看着大理寺卿,沉声道:“查吧,彻彻底底的查个水落石出。我楚定渊,绝不会姑息凶手。” 大理寺卿听了这话,终于从人堆里头站了出来,看着这院子里头争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两队人,他实在是想打一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才好。 今日这件事,无论查出来是什么结果,定然都会彻底的得罪另一方。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插手。 可是,自从秦老夫人带着人来报案那一刻起,这件事参不参与便不是由着他说了算的。只因着在十七年前,秦家小姐失踪时,大理寺曾记录过卷宗。 现如今人出现了,他们自然得揽下这桩子破事儿。 第536章 茶水有毒 “三爷,按您的吩咐,定国将军府现如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来人将定国将军府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自家主子。 三爷原本正在欣赏手里头的琉璃瓶,听了这话之后,他优雅的将瓶子放下,嘴角浮起了点点儒雅的笑意,温声道。 “哦?好戏已经开场了,楚姑娘呢,欣赏到这一出我专门为她打造的好戏了么?” 他声音圆润,似乎是珠玉敲击发出的清澈温润之声一般,让人听着舒适无比,只觉着听上两三年都不会厌倦。 属下点了点头,应声道:“时间算的刚刚好,楚小姐刚刚回府,秦家老夫人便上了门。随后楚定渊与秦御史也到了,好戏的开场与高潮,楚姑娘都未错过。” “呵,很好。”三爷似乎很愉悦,嘴角的幅度越发的大了,他伸手轻抚在自己的面具之上,微微一笑,旋即缓缓取下面具。 白玉般的面容缓缓呈出,一双柳叶眼细细勾起,带着无法言说的味道,却又充斥着点点倦意。似乎是用画笔勾勒的出尘美男子一般,美的无法言说。 最让人觉着惊为天人的,却还是眉心那一点妖冶的朱砂痣,给这个如同仙人一般的男子,生生的添上了几分妖冶魅惑。 可就是这样一副举世无双的佳作,却被一道狰狞的伤疤给毁了大半,那冠玉容颜上,爬着一道深褐色伤疤。 三爷抬起手来,纤长素白的手指轻轻滑过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眸色出尘,嘴角绽出淡淡的笑来:“刀疤男人么?楚姑娘,接下我给你这个见面礼,就该探讨你口中的刀疤男人了。” 属下一直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朝上方多看一眼,直到听到上方重新响起带面具的声音,他才低低出声道:“三爷,定王那方,正在着手查我们。” “无妨,他也是想引蛇出洞,不过,他的魅力,可没有楚姑娘这般大呢,由他查吧。”三爷重新带上了面具,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一双眸子里尽是饶有兴致的笑。 “告诉白儿,等到黎姨娘的事情过了,就可以动动楚夫人了。” “是,属下遵命。” …… 定国将军府 大理寺卿应了命令上前去,将黎白的尸体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之后,他便用银针试了试黎白喝过的茶水,银针刚刚落下,不过半晌,便开始慢慢的变黑。 “茶水有毒。”大理寺卿将手里头的银针拿起,举高给众人看。只见那银针确实变的漆黑,证明他所言非虚,这茶水确实是有毒。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发出抽气之声,虽然之前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现如今从大理寺卿的口中听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老夫人听了这话之后,当下就晃了晃,趴在秦御史的肩上又是一阵肝肠寸断:“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命苦啊,竟然被人下毒给活活毒死了。” 见妻子这般痛心,秦御史皱紧了眉头,冷冷的看着楚定渊,沉声道:“楚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今日我爱女被你夫人毒杀一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楚定渊沉了眸色,神摇头拒绝道:“秦御史,即便这茶里有毒,可谁又能够证明这茶里的毒,是我妻子所下呢?” 话音刚刚落下,黎白身边的贴身丫鬟,清心便含泪控诉道:“将军,奴婢知道你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更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您就不要为了包庇夫人,而掩饰这一桩罪恶无比的事情了!” 她这样一说话,院子里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见此,她继续道:“奴婢是一直跟着姨娘的人,今儿个姨娘来了夫人这里以后,喝了夫人命人泡开的茶,便倒地而亡。” 这清心所说之话,句句诛心,将杀人凶手的名头直接扣在了楚依岚头上。 老太太听了这话,却不依了,当下杵了杵拐杖,怒声道:“你这满口胡谄的东西!依照你这话来说,那就一定是夫人么?以我来看,定然是你主子平日里苛待下人,才会被丫鬟逮住机会,下毒害死。” 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了,这楚依岚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丧门星,若不是她还怀着她楚家的子嗣,她早就将她交给秦御史一家了。 哪里还会有现如今的这些麻烦?! 老太太这话,可谓是明显的为楚依岚摘清关系,可是还不待秦老夫人开口呢,人群中便战战兢兢的走出一个清秀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惨叫道。 “老太太,奴婢可什么都没做,您不要为了包庇夫人,而把奴婢推进去啊。奴婢只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夫人吩咐泡了茶来,绝对没有下毒啊。” 这丫鬟,便是今日负责泡茶的丫鬟,她方才一听老太太说的话,便觉得我命休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下就走出来跪地哭诉证明清白。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这丫鬟说的话怎么能信?定然是黎姨娘哪里得罪了你,你才会这么狠心,对她痛下杀手。”不管怎么样,今日这脏水,这丫鬟背定了。 “你,你欺人太甚了!”听着老太太这番推卸责任的话,秦老夫人气的眼泪直打转,恨不能上前去一把将楚家的宅子都给一并烧了。 她的女儿惨死在楚家,竟然还被这些人污蔑,这些杀人凶手,她不会放过他们的!即便是告御状,她也要讨回公道! 清心对于老太太的说法,却是不信的,她指着那茶杯痛声道:“如果这茶里的毒是丫鬟下的,为何夫人却能够分清楚哪一杯有毒,哪一杯没毒?茶是夫人端给姨娘的,奴婢记得清清楚楚,若夫人不是下毒的人,为何她能够成功的把有毒的茶送到姨娘手上?!” “这凶手不是夫人,又能够是谁?!寺卿大人不妨看一看,看看夫人的茶杯里头到底有没有毒!” 这侍女清心的这一番话,可谓是一招制敌,命中要害。 第537章 秦老夫人发狂 按照清心所说之话,大理寺卿皱了皱眉头,再次取了一根银针出来,在楚依岚所喝过的茶里试了试,过了许久,那银针都毫不变色。 众人见此,纷纷变了神色,那侍女果然没说错,楚夫人的茶杯里头,确实是没有毒。 照这么来说的话,这杀人凶手,应当是楚夫人无疑了,就如同那侍女所说,若杀人凶手不是楚夫人,她又是如何分出哪一杯有毒,哪一杯无毒呢。 在这里瞧了这么久,众人都能看出,这两个杯子花色与质地是一模一样,都是青釉胎的勾花茶盏,如果楚夫人不是下毒者,想要分辨出哪杯有毒,哪杯无毒,确实是无异于天方夜谭。 秦老夫人见此,当下就红了眼睛,一步一顿的走上前去,恨声质问道:“还说你不是杀害书愉的凶手,如果你不是,你是怎么分辨出两个茶杯来的?你说!你这个毒妇!” 她的女儿,分明就是被楚依岚那个毒妇给害死了,可笑这一家人竟然还在这里找尽了各种理由开脱!武将世家?!哼,她看这是一个蛇虫世家! 瞧着面带怒色的秦老夫人,楚依岚担心她会对自己腹中的孩儿不利,护着肚子不停的朝着后方退去。她眸中尽是磊落之意,坚定地摇头道。 “秦老夫人,黎姨娘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楚依岚敢对天发誓,我未曾下毒,否则就让我与腹中胎儿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此话一出,秦老夫人先愣了愣,复而老太太炸了毛,她横眉竖眼的瞪着楚依岚,呵斥道:“你用自己发毒誓就算了,牵连上我的孙子做甚?!” 这该死的楚依岚,要死她一个人死就行了,她的孙子,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子,一定不能有任何问题! “呵,好一家子伪善之人,发毒誓?就一个发毒誓就想把一条人命这么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楚依岚,今儿个,你要血债血偿!”秦老夫人微微一愣过后,并不吃发毒誓那一套,再次出言痛声嘲讽。 在她看来,这不是开脱的理由又是什么?一个个的,明明事实真相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偏生还找尽了各种借口。 她的女儿,绝不能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要让这楚依岚,血债血偿! 楚定渊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展开双臂挡在秦老夫人跟前,沉声道:“秦老夫人,此事一定有误会。拙荆同你女儿没有半点过节,为何要这样费心费力杀害她呢?” “没有过节?!好一个没有过节,她楚依岚是正室夫人,我女儿沦落到你府中做妾,楚依岚能够见得她?你一个没有过节,说的未免太轻松了,楚定渊!”秦御史也忍不住了,甩了袖子便开口怒斥着。 若是他的女儿没有走丢,怎么可能会沦到做妾的地步?可现如今这楚定渊非但不珍惜他的女儿,甚至,在他女儿死后还为杀人凶手开脱! 这样的男人,也配做离国的定国将军?! 楚定渊亦面色难看,他犹豫了许久,才低声开口道:“黎……秦小姐最开始并不是我的妾室,只是一个丫鬟,后来她因为远房亲戚要将她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鳏夫,她便求到了岚儿头上。” “岚儿见她可怜,才同我商量,说是可以将她抬成府中的姨娘,这样就能够免去嫁给老鳏夫。我同意了,可是在这之后,我从未碰过秦小姐,岚儿怎么又可能会因为嫉妒去杀她?” 此话一出,莫说是秦家老两口,便是一旁的大理寺卿也眼前一黑,差些没晕在这里。他这是掺和了一场什么事啊,不该听的全给听进去了。 秦家老两口听了这话,面上的愤怒之意更显,这话叫什么?这不是变着法儿来羞辱他们的女儿么?什么叫从未碰过?! 秦老夫人低垂着头,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她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楚夫人,你过来,我们好好的捋一捋这些细节,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 她话语中尽是悲怆之色,让人一听便觉着实在是心酸。楚依岚见此,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清声道:“秦老夫人,请你相信我,我从未下毒杀害过你女儿。” “你同我好好说,我信你……”秦老夫人再次上前一步,就在楚依岚靠近她之时,她却变了神色,只见她满是怨恨的将头上的簪子扯下,一下子就紧紧逼在楚依岚白晰的脖颈之上。 尖锐的簪头杵在脖颈之上,带着刺痛与冰凉之感,楚依岚呼吸一滞,看着身后已经发狂的秦老夫人,她颤声恳求道。 “您,还是不相信我么?” 她与黎白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杀人?无论怎样,她都问心无愧。 “呵,你竟然还有脸面说,你杀我女儿,证据确凿,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就是应该给我女儿陪葬!”秦老夫人愈发的激动,拿着簪子的手劲也愈发的大了,似乎楚依岚再说一句话,她就会将她刺死一般。 楚依岚只感觉脖颈上传来一道刺痛,不过多久,便有一道温润的液体缓缓从脖子上流淌了下来,径直滑至胸襟处,在衣襟上落下两点红梅。 见此情景,楚定渊当下就慌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站在原地沉声道:“秦老夫人,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对我的夫人下手,她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儿,你忍心这般么?”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朝着前方挪动,轻声道:“秦老夫人,你先当下簪子,有事我们好好说。或者,你冲着我来,我绝不还手。” “你站住!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看着愈靠愈近的楚定渊,秦老夫人浑身神经都紧绷着,扯着楚依岚不停的往后退,那满是皱皮的手也渐渐凸现出青筋来。 她,当真是被逼急了。毫无质疑,只要再刺激她一下,她手下的簪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插进楚依岚白晰的脖颈上。 第538章 以命抵命 “秦老夫人,现如今这茶杯里的茶,并不能证明什么。你怎知道,这茶杯里的茶,就是你女儿死亡的真正原因?”楚月兮冷静开了口,上前两步走到黎白的尸首跟前。 秦老夫人见此,又是一阵激动,当下就尖声叫到:“你给我让开,不准靠近我女儿!给我让开!” 她的女儿,谁都不能够碰! 楚月兮倒也并未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她之前一直噤声不语,是在思考这整件事前前后后发生的线索。并且,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现场的种种。 她抬了抬眸,眸光清澈的同秦老夫人对视,轻声道:“秦老夫人,如果最后的证据真的证明是我母亲下毒杀害的,那我们无话可说,秉公处理。可是现在,却应该更加严谨不是么?” “相信您也不想让您的女儿冤死,让真正的凶手逃脱吧。”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放松,她抬着一双悲痛欲绝的眼眸,冷声道:“凶手还能有别人么?你们定国将军府不要太过分了,先是杀了我女儿,后来更是用这样的法子来侮辱我女儿!” 她的女儿就是那楚依岚害死的,不然还会有谁?! 楚月兮抬眸瞧着秦老夫人,摇头沉声道:“秦老夫人,您的难受我理解。反正现如今我母亲在你手上,你不妨先不要轻举妄动,让大理寺卿带来的仵作去查查,查查她是不是死于茶杯里头的毒。” “既然要抓凶手,那就一查彻底,免得让真正的凶手跑了,您说呢,秦老夫人。” 她思路清晰,亦没有一来就让对方放人,话里头都是想要真正抓住凶手的意思,到不像是假话。 秦老夫人微微愣了愣,思索了半晌之后,她才点了点头,恨声道:“那就去查!查查我女儿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若是查出来死因就是茶杯里的毒,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站在一旁听到了这里,大理寺卿知道自己不能再站在一旁看戏了,当下只能招呼出大理寺经验最老道的仵作,沉声道。 “老吴,就拜托你了。” 那老吴点了点头,提着自个儿的箱子便走上前去,他先是将那有毒的茶水倒在方帕之上,复而又在尸首的面上唇上查看许久,又将手脚掀开看过了很久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死者,确实是被毒死的,而且,死者确实是中的茶杯里的毒,才毒发身亡的。”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哗然,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楚依岚身上,听听她到底说的出怎样一番话来。秦御史也皱紧了眉头,怒声道:“楚夫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的女儿,就是你下毒害死的!” 现如今铁证确凿,他看谁还敢狡辩包庇! 楚依岚眸中滑下一滴清泪来,闭眸沉声道:“不是我,我从没下过毒,更没有一丝一毫想杀害黎姨娘的心。凶手,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秦老太太横眉竖眼,看着自己跟前的女人,怒声道:“你,竟然还有脸哭?!你害了我的女儿!该哭的人,是我!” 她的女儿,本是还捧在手里宠的娇娇小姐,可是现如今竟然沦落到给别人做妾。这就罢了,竟还被当家主母改了性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就在此时,下方那清心也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嘶吼道:“夫人,你真是狠心啊,我们姨娘将你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处处信任你,想着你,念着你。但凡得了些好东西,定然会给你送来。” 说到这里,她心碎至极的擦了擦泪,哭诉道:“可你呢,夫人?你下毒给姨娘,你把她给毒死了啊!” 这话说的字字泣血,即便是一旁观看的人,也觉着这楚家夫人真是太过狠心了。即便是嫉妒,你也不必要杀人啊。 秦老夫人听了这一番话,只觉着剜心一般痛,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老泪纵横道:“你,你没良心啊。” 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楚月兮已然蹲下身去,在黎白的尸首之前瞧了许久。之前由于那秦老夫人的反对,所以到现在为止,楚月兮才真正的接触到黎白的尸首。 她翻了翻黎白的眼皮,旋即俯身下去嗅了嗅嘴唇,四处查看了许久后,她又细细的看了那茶杯。 瞧着楚月兮这般动作,四周的人都微微蹙起了眉头,弄不清她到底是在做什么。秦御史看着她这般模样也皱了眉头,沉声道。 “丫头,你再看一百遍,事情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你娘也确实是下毒害死了我的女儿。” 他明白,那样一个看起来柔弱温柔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杀人凶手。可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杀死他女儿的,就是那人! 秦御史顿了顿,抬头看向楚定渊,冷声道:“定国将军,事实已经查清楚了。我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这次你夫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希望你不要再狡辩了。” 他负手上前两步,走到大理寺卿跟前,沉声问道:“寺卿大人,不知这恶意杀人者,处何刑?请你告诉定国将军,告诉这楚家老太太,也告诉那位楚夫人,她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大理寺卿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面上尽是为难之色,他看了眼秦御史,咬唇为难道:“御史大人,这,您这不是为难我么?您明明知道,就自个儿说罢。” 这秦御史,不是存心想让他将定国将军府里里外外得罪个遍么?这恶意杀人者,可是得以命抵命的。 这黎姨娘之前是楚家买进的家奴,按照这层身份来说,楚夫人杀了她也没什么。可偏生这姨娘又不只是家奴,还是秦家丢失十多年的小姐。 现如今,这秦御史家盯着不放,铁定是要将此事定为谋害官家嫡女,若是寻常百姓犯下此事,那全家人都得跟着流放。而楚夫人是官家夫人,家人自然是不用牵连到,可是按规定,那不得以命抵命么? 第539章 另有其人 秦御史睨了一眼那大理寺卿,对于他的为难半点不放在心上,淡淡开口道:“寺卿大人,为官者,就是应当尽自己所能为百姓继续帮助。本御史不要你给什么帮助,不过是让你做自己本职的事罢了。” “如此,你都这样为难?看来,应当好好儿给皇上禀告一二了。” 他不是以负责此事的身份呆在这里的,而是以被害者父亲的身份站在这里。现如今这话,必须是大理寺卿说,才合规合理。 听了这样一番话,大理寺卿心里头啐了一口,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看着楚定渊支为难道:“楚将军,按照规定,正室恶意杀害府中姨娘的,处两年关押并赔偿。杀害府中奴婢的,可同家人商量之后,再决定私了或报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犹豫片刻继续道:“而杀害五品以上官家小姐的,则得由我们大理寺记录在案,若无疑问,以命抵命。若有疑问,将此事上报,由皇上决断。”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楚依岚究竟受什么惩罚,得看这姨娘到底是判成什么身份。也得看秦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现如今秦家的态度还不明显么?他们是铁了心,要让楚依岚给他们死去的女儿陪葬。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其实要他来说,现下这些烦心事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 也怨这楚夫人,你说你害小妾就罢了,用些高明点的法子啊,不要把证据明晃晃的摆给大家伙看嘛。至少,也得把自己摘干净吧?随便推个丫鬟出去替罪也行啊,怎的偏偏就弄到这个地步了。 他都见得多了,这大富大贵之家啊,哪家后宅里头没有点勾心斗角,又有哪家宅院里头的女人手上没有沾上几条人命?虽说杀人偿命,可使点手段推个丫鬟奴才就摆平了嘛。 但凡这楚夫人手段厉害些,事情就不会弄到这个地步去。 想到这里,大理寺卿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楚定渊,沉声道:“楚将军,你应当知道我说的意思了。尊夫人究竟要怎么处置,还要看死者是什么身份。” 只要秦家愿意松口,这件事情就能够以大化小,轻松了结。 大理寺卿的话音刚落地,还不待楚定渊回话呢,老太太便杵着拐杖挡在了那大理寺卿跟前,冷声道:“这人是黎白,是我们楚家买过来的奴婢,即便成了姨娘,也是我们楚家的奴婢。” 她说到这里,一双眸子尽是冷意,瞧着秦家老两口嗤声道:“这人,你们说是你们的女儿就是你们的女儿?什么都由你们说尽了,证据呢?你们夫妻二人的话,分明就是假话!” 想在她定国将军府撒野,也不看看她是谁?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人是黎白,秦家又能够有什么办法?不过是打杀了一个奴婢,要什么以命偿命? 这话落入秦老夫人耳中,犹如放入了火药一般,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瞳里尽是愤怒之意,手底下的力道有加大了,那簪头已经浅浅插进了白晰的脖颈之内。 鲜血犹如小蛇一般,顺着脖颈蜿蜒而下,白与红交织在一起,形成窒息的对比。让人只单单一瞧,便瞳孔皱缩。 “你们,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们不把我女儿的命当命是吧?!那好,我自己报仇!”秦老夫人狠狠的瞪着前方的人,怒声嘶吼道。 众人一见她如此动作,当下就凝住了心神,楚定渊当下就变了神色,伸出手连连制止道:“秦老夫人,你别急,你不要伤害岚儿。你也是母亲,不要伤害她,她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他一面说着,一面朝着前方缓缓移动,可是秦老夫人现如今精神紧绷到极致,哪里会让他如愿靠近? “你退后!谁在敢靠近一步,我手中的簪子立刻插进她脖颈中。”秦老夫人拉着楚依岚不停的朝着后头退,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大了。看着不停靠近的楚定渊,以及恨意满满的老太太。 她登时就冷冷笑了两声,啐了一口:“好一个泼皮老太太,还以为这定国将军府是忠实人家,没成想到,竟是这般仗势欺人的一群东西。呵,想拿捏着我女儿的卖身契来要挟我么?” “你们打的好计谋,可是自从你们害了我女儿性命那时起,我便是要豁出命去让你们以命偿命的!” 她今日即便是不要这一条老命,也一定要让这楚依岚以命偿命!否则,她日后又怎的有脸去见她可怜的书愉? 秦老夫人微微仰了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簪子的手微微扬了起来,似乎是准备对楚依岚动手了,就在她打定主意之时,突然传来一道冷静万般的女声,生生的止住了她的动作。 “秦老夫人且慢,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众人循着声音朝前方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在黎白尸首跟前捣鼓了许久的楚月兮。听了她方才那般话,莫说是秦家,便是大理寺一行人也是微微皱了眉头。 这楚家大小姐是要做什么?明明一切真相都摆在了眼前,现今说这等话莫不是还想为自己的亲娘开脱? 在无数鄙夷与不屑的目光中,楚月兮抬着清澈的眸光看向众人,清声解释道:“方才仵作已经证实了,姨娘是被茶杯中的毒给毒死的。这毋庸置疑。”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发出阵阵唏嘘声来,这楚家大小姐莫不是疯魔了? “嘁,还以为她会说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原来不过是博人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 “就是就是,之前听着这楚家大小姐盛名在外,又是花神大会的魁首花神,还曾动过心。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个面美心丑的小人罢了。” “可不是嘛,这秦御史一家找了那么久的女儿,年年往大理寺跑。我们这些旁观的都瞧着心软,谁曾想竟被楚家给害去了。真是……” 一声声一道道,都是鄙夷之声。可楚月兮却不曾在意,她环视着四周的人,清声道。 “可是仵作未曾注意到,这茶杯里的毒,远远比不上死者嘴唇上的毒,来的剧烈!” 第540章 替母偿命 “楚小姐,你可莫要空口说胡话了。小人虽说位低言轻,可是干仵作这一行,却是已经有了足足十多年了。你现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凶手另有其人?此人是中了茶杯中的毒死去的,凶手,就是楚夫人!” 其他人还未回过神来,那老仵作先不得了,对于楚月兮所说之话,他可谓是从心底里觉着是谬论。 他皱眉瞧着楚月兮,眸中尽是不悦之色,若不是忌惮这里是定国将军府,那丫头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小姐,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竟然质疑他验尸的结果,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大理寺卿也是尴尬的点了点头,规劝道:“楚小姐,你就去一旁呆着吧,现下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便切勿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楚月兮迎上他二人的眸光,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头,尽是磊落之意,只听她清声道:“吴先生,你的验尸结果并无错处。可是你只顾着查看尸首中的毒与茶杯中的毒是否是一种,却没有注意到。” “死者嘴唇上抹的这口脂里头的毒,远远比这茶杯里的毒,烈了不知多少!不如请吴先生解释一下,这种情况,会在什么时候才会发生。” 她眸光清冷,带着探究与质疑,毫不畏惧的看向仵作,静静的等着他解释一二。 其实除了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足以让秦老夫人震惊的事情她未曾说出来。若不是上一世的见闻以及机缘巧合,她也不会知晓这样的法子。 毕竟,上一世的秦家小姐秦书愉在被找到之时,只是一具仅仅十岁的孩童尸首罢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这黎白,到底是不是失踪的那个秦家小姐,还得斟酌一二呢。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将幕后真凶给寻出来。 不然,若让这幕后黑手有了准备,就不好动手了! 看仵作看着眼前质疑自己的女子,眸中的不悦之意越发明显。他冷哼一声,看着楚月兮,冷声道:“你这丫头,我即便是发现了又如何?这可能是最开始被抹在了茶杯上,随后才被沾到嘴唇上的。” 他顿了顿,信誓旦旦道:“这也就能够解释了,为什么楚夫人能轻轻松松的判断到底是哪个茶杯。毕竟茶水没毒,真正有毒的是那茶杯,自然是得记个清楚了。” 这么多年的验尸经验告诉他,这桩案子的杀人凶手,就是这尊贵异常的楚夫人无疑了。这丫头说的话,不过是想替自己的母亲开脱罢了。 哼,铁证面前,岂容她空口无凭狡辩?! 听了这仵作的话,楚月兮轻笑了一声,她指着那杯壁之上,冷声道:“吴先生,你且看看这杯壁之上,到底是不是有毒药附着?!若照你所说,毒药是涂抹在杯壁之上的,那杯壁上总会有附着吧。” 她目光清冷,再次微启红唇:“吴先生若是查看不出来,秦老夫人又觉着我母亲杀害了你的那便由我为大伙儿解惑吧。” 说话之间,楚月兮便在众人疑惑的眸光里头走上前去,端起那茶杯,环绕四周之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在一片惊呼声之中,她拿着那杯子,手腕翻转,将杯子口朝下,一滴未剩。 “天哪,这楚家小姐是不是疯魔了?这毒药也敢拿着往肚子里头倒!” “就是说,这杯子里头可是毒药啊,她怎么敢就这么一饮而尽?嘿,你看清楚没有?她是不是使诈了?” “我一直死死盯着她呢,没使诈,就是那一杯有毒药的茶水啊。” 众人议论纷纷,震惊不已,连秦老夫人都惊诧万分的瞪大了眸子。他们搞不懂这楚家大小姐,究竟在做什么,而暗中有一双眸子里头,也迅速闪过讶异的光来。 楚月兮眸光磊落的对上秦老夫人的眸光,她举了举那茶杯,嫣然一笑:“秦老夫人,你说你女儿是被我母亲下药毒死的。那现如今,我就将你女儿所喝过的茶喝下,替母偿命。” 说到这里,她抬眸淡淡道:“不知秦老夫人可满意了?能否将我母亲放开?说了一命偿一命,我为母偿命,不是恰好能够让我母亲感受到丧女之痛么?” 还不待秦老夫人回话,一旁的老太太就连声点了头:“是啊是啊,一命偿一命,如此最好了。既然大丫头已经喝下毒药了,那你就快点放开她。” 这楚月兮终于有点用处了,她楚家能够没有楚月兮,却不能够没有楚依岚肚子里的孩子。 如此正好,既能够让楚月兮丧命,再也不用看着她在她跟前晃悠,又能够将楚依岚肚子里的孩子救下,保住她老楚家的根儿。一石二鸟,一石二鸟啊! 老太太喜形于色,可是楚依岚却不依了,她瞪大双眸,悲痛万分的摇头道:“不行,月兮,你赶紧吃下解药,你还那么小,母亲没了没什么,你不能有事。” 她的女儿正是好年华,怎么可以为了代替她去死,而献出自己的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在她心里,月兮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秦老夫人蓦地见着这一幕,看着楚依岚这般痛彻心扉的模样,她手上的力道缓缓放轻了,杀死楚依岚的心也微微动摇了。 就在此时,秦御史走上前去,对着秦老夫人耳语道:“夫人,我看如此正好。反正也不是我们秦家逼她去死的,是她自己愿意的。如果现如今你将楚依岚杀了,反倒累了我秦家的名声,我们倒成了理亏之人了。” “女儿已经没了,我们现如今也算是替她报了仇了。可是咱们还有儿子,若是你现下将楚依岚真给杀了,会连累儿子的仕途。现下正好,让楚月兮替母偿命,既解了心头之恨,亦不会落人口舌。” 听了自家老伴这一番说法,秦老夫人手里头的簪子终于放下了,她冷眼瞧着楚月兮,冷声道:“这可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 第541章 以身试毒 楚月兮面色沉静,半点瞧不出将死之人的悲伤与凄凉,那张洁白如玉的芙蓉面上,除了淡然便只剩下悠然自得。 她点了点头,红唇微启,轻露贝齿:“秦老夫人说的是,是小女子心甘情愿的。秦老夫人不用着急走,不如等半个时辰,亲眼瞧见我死去,如此不是更遂人意。”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将身前的楚依岚依旧控制得问问的,沉声道:“你这丫头,倒是个识时务的。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亲眼瞧见你死在我跟前的。如此,方能解恨。” “我说话算话,等你死了之后,我就立刻放了你的母亲。” 也免得等她离开之后,这楚月兮就立刻服下解药,解了体内的毒。 楚依岚蓦地又被控制住,差些没站稳摔倒在地,可她顾不得自己,只急切的瞧着自己的女儿,激动道:“不行啊月兮,你快去吃解药,快去,母亲不要你这样做。” 她抬眸瞧着不远处娉娉袅袅的女儿,眼中噙着泪,不停的摇着头。她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她跟前,她不允许! 瞧着母亲这般急切的模样,楚月兮嘴角沁出笑来,安抚道:“母亲,无妨的,女儿心里有数,你尽管相信女儿。” 重活一世,她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件事她心中有底,如果不采用这种方法,根本无法将那幕后黑手抓出来。 “不不不,你听母亲的,你听母亲的,快去找解药。母亲不允许你这样,母亲不同意。”即便听了女儿的话,楚依岚却依旧不安的摇着头,拒绝楚月兮的说法。 老太太见楚依岚这般说话,当下就对方嬷嬷使了眼色,让她拿着方帕去将楚依岚嗯嘴堵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替死的人,怎么能够说变就变。 楚月兮死了没什么,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更不用说这丫头还是个只会同她作对的死丫头。这样一死百了,恰好合了她的心意了。 她可不能够让楚依岚再胡言乱语些什么,万一真的将那楚月兮说动了,她又不愿意替死了,那该如何是好?她老楚家的孙子了不能够这样断送了。 楚依岚被堵了嘴,又怎么还说的出话来,她只能睁大眸子,无助的冲着自己的夫君不停摇头,让他赶紧去阻止女儿。 接收到爱妻的眼神,楚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动了动嘴唇,许久过后,却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到了最后,他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自己的爱妻。 他知道岚儿心痛月兮,可是,可是现如今岚儿在秦老夫人手上,如果月兮不这样,那岚儿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不行,一定不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岚儿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腹中更是有他们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折损在秦老夫人手里头?他不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再说,月兮这样做,也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受害。月兮,是深明大义的,他不能够阻止她…… 瞧见相公这般模样,楚依岚眸中滑下一道情泪来,瞳孔中尽是失望透顶之色。她嘴角勾起了点点惨淡的笑,浑身散发出一种绝望之色。 见母亲状态十分不好,楚月兮抬眸轻声安慰道:“母亲,你相信女儿,女儿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母亲你安心,不要乱动,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安下心来等半个时辰过去,好么?” 她话语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楚依岚慢慢沉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淡然无比的女儿,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涌上数不清的信任来,即便心中担忧,她也点了点头。 月兮让她安心等,那她便安心等,她相信月兮。毕竟,那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女儿。 见楚依岚安静了下来,不止楚月兮放下了心来,老太太和楚定渊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现下所想是什么,却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众人不停的议论与猜测之中,半个时辰也不过是眨眼般的功夫。而楚月兮,却依旧安好万分的站在原地,不见半分痛苦,嘴角甚至还噙着笑。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喝下了毒药么?怎么还安好无比的站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嘿真是邪了门了,楚家的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妖孽转世吧?怎么会这样。” “就是啊,咱们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盯着她看呢,她明明是喝了毒药的啊,怎么可能会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在众人震惊万分的目光里,楚月兮光明磊落的抬起双手,淡然万分的转动了一二,示意自己全身都是完好无比的。 秦老夫人见此,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震惊万分道:“怎么可能?!你,你明明喝了那有毒的茶水,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你说,你玩了什么花招?!” “众位的疑惑,现下我一一告诉大家。”楚月兮轻轻笑了笑,抬眸对上秦老夫人的眸光:“正如大家所看到的这般,我在半个时辰之前喝下了黎姨娘喝过的那杯茶。” “可是现如今,我却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若说实在是有什么不适的话,那就是肚子里头微微有些不适感,像是用膳用的过多这样的不适。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感受。” 说到这里,楚月兮抬眸好端端的瞧着地上跪着的清心,轻笑出声道:“按照这位姑娘所说的,黎姨娘来了我母亲院子里头,到死亡之时,不过也就呆了半个时辰而已。” “而仵作先生说她是因为喝了毒茶才被害死的,就省去那些闲聊的时辰不算,从黎姨娘喝下茶水开始算,半个时辰之内必然是她的死亡时间吧?这一点,众位应该是没有什么疑惑的,毕竟。这是黎姨娘的贴身侍女亲口所说。” 楚月兮微微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凌厉之色,当着众人冷声道:“既然黎姨娘是喝下毒茶半个时辰之内死去的,那么请问,为什么我喝下那剩了大半有余的茶水,仅仅只是有些不适?!” 第542章 口脂有毒! 此话一出,纷纷问到了众人的心坎之上,楚月兮问的这些话,正是他们想知道的问题,明明那茶是有毒的,为何她喝下去却偏偏没事? 秦老夫人震惊无比,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月兮,不停的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安好无事?你是不是吃了解药?!是不是?!” 她的话刚刚落下,一旁的清心就愤恨的开口,怒声斥责道:“你这个毒妇,你不过是吃下了解药而已,竟然想用这种法子来糊弄众人,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这个说法刚刚落地,众人便觉得颇为有理,毕竟那可是有毒的茶水,若不是吃了解药,那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呢? 楚月兮听了清心的话,嘴角漾起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她摩挲着纤长的手指,淡淡笑道:“我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大伙儿的注视之下完成的。你却说我吃了解药?” “分明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不安好心!你想用这种伎俩来将大家糊弄过去,没门儿!杀人的是你母亲,你定然知晓此事,故而提前串通好,服下解药,来给大家演了这一场戏。”清心恨意十足的振声道,有条不紊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话,更是让在场众人怀疑了楚月兮的用心,秦老夫人尤为激动,她再次握紧了手里头的簪子,准准的对着楚依岚的脖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手。 只见她赤红双目,比之前更为怒气十足:“你这毒妇!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都是黑了心肝的毒妇!” 可笑她还当真相信了这毒妇的话,楚家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楚月兮抬眸瞧着她,神色淡淡道:“秦老夫人,请你清醒些!一来,我未曾吃下过任何解药,你大可找太医来看,看看我是否服用过解药,看看我体内是否存在着毒素。” 她话语清冷,不带任何的慌张与紧张,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她所说的话。 “那你为什么好端端站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去死?!”秦老夫人激动了,再次怒声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问了出来。 听到她的这个问题,楚月兮垂眸笑了笑,将额前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旋即抬起头来,勾唇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这个问题,就由我来为大家解惑。” 不待其余人反应过来,她走到黎白的尸首跟前,轻轻抹了抹她的口脂,白晰的指尖上霎时便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她抬头笑了笑,轻声道。 “我敢喝那杯子里的茶水,却不敢让这口脂沾染到唇角的任何地方。诸位以为是为何?” 四周响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有说楚月兮害怕死人的,有说她害怕晦气的,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人说到点上。 楚月兮微微勾了唇,呵,害怕死人么?她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一具死灵罢了,又何谈畏惧死人? 她垂下头去,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来,缓缓从被口脂染成淡粉的手指滑过,不过片刻,原本光泽耀眼的银针,竟成了乌黑的模样。 拿着这跟银针,楚月兮站起身来,将银针举给众人看,解释道:“诸位看到了吧,这随意抹下的口脂,都有如此的毒性。我又岂敢让它沾染到我的唇角?” “诸位一直好奇,为何我喝了有毒的茶水无碍,原因无他,只因那茶杯上的毒不过是死者口脂上散落的一星半点而已。口脂上的毒,才是致人死亡的根本原因!” 说到这里,楚月兮霎时回过头去,眸光凌厉道:“黎姨娘,早在来到依岚院之前,就已经被人在自己的口脂里头动了手脚!”她垂下眸子,笑魇如花的看着清心,淡淡道:“清心,你是黎姨娘的贴身侍女,不如你来给众人解释下,这是为何?” 她微微勾了勾唇,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收线取鱼了。毕竟,那一杯含有毒药的茶水,可不是平白喝下的。 若没有丰厚的收获,她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什么?!意思是,这黎姨娘不是楚家夫人害死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听这话,是这个意思,你想啊,那茶杯里虽然有毒,可是这楚家大小姐喝下去却没有什么反应,而那姨娘唇上的毒那么烈。应当是这姨娘在喝茶时,将嘴唇上的毒,带进了茶水之中。” “哈,这么说来,还真是有道理。毕竟我们一直瞧着那楚家大小姐,她确实没有动任何手脚。”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照这么看来,这杀人凶手绝不是楚夫人了。毕竟谁会在下了毒之后。还把人引过来死在自己院子里头呢?杀人的,是别人。” 秦老夫人凝视着楚月兮,半晌不说话,过了片刻后,她将锐利的眸光转向半跪在地上的清心,冷声道:“你不是伺候我女儿的贴身丫鬟么?你来说说,为什么,她的口脂上有毒。” 她现下虽然愤怒万分,可是却依旧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现下书愉的口脂里有毒,那最容易下手的,不就是那个贴身丫鬟么? 感受着四周探来的目光,清心面上流出两道清泪来,让原本平淡无比的脸生生绽放出些许动人来,尤其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水灵动人的,让人一看便不忍再询问。 她咬了咬唇,痛声道:“老夫人,这都是这楚月兮的阴谋啊,我也不知姨娘那口脂上有毒。这,当时姨娘喝了茶水便倒地身亡,我自然便觉得她是被茶水毒死的。” “哪里能知道,害死姨娘的,竟然是那口脂里头的毒呢?” 说及此处,清心悲愤的抬起头来,心碎万分道:“大小姐,那口脂里头的毒是你给下的吧?!现如今竟然想诬陷我,害死姨娘的人,原来不是夫人,而是你这个面善心黑的大小姐!” 第543章 李姨娘做的? 楚月兮好生瞧着清心,嘴角挑起淡淡的笑来,饶有兴致道:“哦?那依清心姑娘如此说,我是先在黎姨娘的口脂里头下了毒,随后又将她引到母亲院子里,让大家认为是母亲害死她的。” “随后,我还未卜先知的算计到,黎姨娘是秦老夫人的女儿,秦老夫人会挟持我母亲做人质。我再在众人面前演这样一场戏,只为了开脱母亲杀人的罪名。再让大家认为,下毒的是你。” 说至此处,楚月兮嘴角的笑愈发明显了,她抬眸好生瞧着清心,轻笑道:“清心姑娘,我的计划就是这样了,你觉着可行么?若是不行,我再想想,多编一些告诉你。” 清心垂头不语,压根儿不接楚月兮的话,莫说是她了,周遭的人都觉着荒谬无比。这楚家大小姐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既然都已经在人的口脂里头下了毒,那何必再将人引到自己母亲的院中? 别说是引人过去了,有手段能够不知不觉在别人口脂里头下毒的人,会不知道要把死者控制在死者自个儿的院子里头,撇清关系? 再说,谁知道这姨娘是秦家小姐啊?连秦家老两口恐怕都是人死了才知晓的,这楚月兮又不是会神算,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呢。 做这么多事,只为了陷害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丫鬟,这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了。 秦老夫人也皱紧了眉头,现如今不管怎么来看,这杀人凶手都不是楚依岚了,毕竟有谁会这么傻,故意将人引到自己的院子来,将嫌疑都弄到自己身上。 可是,如果不是楚依岚的话,杀死她女儿的凶手,到底又是谁? 就在场内一片静默之时,那清心突然抬起头来,似乎是有所答案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李姨娘做下的这些事!李姨娘与夫人一向不对付,一定是李姨娘把姨娘害死了,然后栽赃给夫人。”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笃定道:“是的,一定就是这样的。想当初李姨娘还陷害夫人身怀野种,更是对夫人腹中的孩子暗下黑手,大小姐落水一事也是她策划的。” “一定是她,她之前是掌管中馈的人,府里头的奴婢都是她手里头管着的。恐怕她早就已经知晓姨娘的身世了,便杀死了姨娘,栽赃给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又吃了一个火药桶一般,心里头被这个重磅消息炸的扑通扑通直跳。今儿个这定国将军府到底是怎的了?不过才一个时辰,这杀人凶手就变来变去的变了无数次了。 若不是众人与这件事情无关,早都承受不住了。 可秦家老两口却不同了,被害死的人是他们丢失了十多年的女儿,找了十多年都没找到的人,突然间就有了消息。 但他们见到的,却只是一具尸体,开始件件线索都指向楚依岚,于是秦老夫人激动的用簪子将楚依岚控制住,甚至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让她以命偿命。 可现如今却又变了,这杀人凶手不是楚依岚,而是那个据说是在家庙潜心礼佛的李姨娘,李侍郎的嫡出闺女。 这结果变了又变,实在是让老两口受不了,秦老夫人将手里头的簪子扔到地上,终于不再控制楚依岚,她捂住头,痛哭流涕道:“我苦命的女儿啊,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杀死了你,你告诉娘,娘为你报仇啊!” 她方才险些把楚夫人给杀了,更是差点害死楚夫人腹中的孩子,可现如今却告诉她,杀人凶手不是楚夫人。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楚依岚受到连番惊吓之后,却顾不得自己,连忙上前去查看自己的女儿是否安好:“月兮啊,你告诉母亲,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我们赶紧叫御医吧。” 所谓关心则乱,楚依岚已然忘记了楚月兮自己就是大夫,还何须太医来诊治她呢?因而,楚月兮被逗笑了,温声安抚道:“母亲你放心吧,女儿自己就会医术,这茶杯里头那么丁点毒奈何不了我的。”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之所以将那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是早已经发现了那里头毒性极其微薄,即便是喝了,也并无大碍。待之后喝点药,清了余毒便无大碍了。 楚依岚听了这话,终于才放下心来,这时,楚定渊担忧至极的走上前来,关切的拉住爱妻的手,关心道:“岚儿,你没什么大碍吧?腹中的孩儿可有什么不适?” 方才真是急死他了,岚儿被秦老夫人控制在手上,他空有一番武艺却没有施展的余地。幸而现下岚儿无事,否则他真是要自责死。 听着自己相公关怀的话,楚依岚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淡淡回道:“我无碍,真正有碍的是月兮,若不是我女儿,我早已经成了黄泉之下的冤死鬼了。” 她心里头有怨气,即便是语调温和却也听着冷淡至极。如此冷淡的态度,着实让楚定渊微微愣了愣。 可以这样说,打他们二人相识,她就从未用这种态度同他说话。这样冷淡的模样,貌似,根本未曾将他看入眼中一般。 这么多人看着,楚定渊却也拉不下脸面来再次伸出手去,他缓缓收回手去,叹气沉声道:“岚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可是,方才那件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他顿了顿,再次解释道:“月兮她不是会医术嘛,她喝下茶水不也没什么事嘛。岚儿,你就不要生气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听了楚定渊这一番话,楚依岚却并未有任何神情变动,她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瞧着女儿,眉头微蹙道。 “月兮,那丫鬟所说是真的么?难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李玉兰在搞鬼么?只是为了栽赃给我,便害了这样一条无辜性命?” 楚月兮摇了摇头,微微勾了勾唇:“母亲你错了,她,可不是什么无辜性命。” 第544章 幕后黑手出现!! “月兮,你这是何意?”楚依岚皱了皱眉,好看的眸子里头尽是疑惑,没能理解自己女儿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黎姨娘对她和善至极,也从未伤害过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给她。可现如今她却被李玉兰给害死了,这难道还不是无辜性命么? 瞧着一脸不解的母亲,楚月兮笑了笑,轻声道:“母亲,你还记得去年你被人陷害身怀野种,被祖母灌下鸠酒险些丧命之事么?” “自然是记得的,若不是你及时赶回家来,我早已死在了鸩毒之下。这件事,也是李玉兰做下的。”现如今提起这件事,楚依岚都觉着心生后怕,若是女儿未曾及时赶到,她就真的没命了。 也是从这一件事开始,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后宅里头的女子,一旦算计起人来,是没有任何怜悯与顾忌的。她们,是一条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毒蛇。 早年李玉兰母女俩生活艰难,被处处排挤之时,她心疼她们母女,不知帮助了她们多少。可现如今换来的,却是一次接着一次的阴谋与算计。 她不奢望她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可好歹不要恩将仇报啊! 楚月兮看着母亲神色复杂,她指着那黎白的尸首,冷声道:“上次那件事,可还真不是李玉兰做下的。真正动手的人,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 在楚依岚惊诧万分之时,楚月兮再次开了口,不过,这次是指着跪在那里泣不成声的清心。她勾了勾唇,淡淡道:“不过,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这位黎白姑娘了。” 楚依岚有些纳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黎白不就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人下毒害死的女子么? 不止她纳闷了,四周的人也都纳闷了,那清心面上垂下两行清泪,平凡无奇的脸上尽是可怜:“大小姐,您是在说什么呀?我们姨娘心底如此善良,怎么可能是谋害夫人的人呢?” 秦老夫人也怒了,起伏不定的胸口代表着她的愤怒:“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女儿现如今在你们府里都丢了命了,你竟然还要诬陷她!” 真是气煞她也!方才对楚依岚的一点点愧疚之心,都被这楚月兮给完全弄没了。她可爱善良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谋害主母的人呢? “秦老夫人,您先别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女儿,还得另一而论呢。”楚月兮抬眸看了一眼秦老夫人,唇角处隐隐带着笑意,轻唤道:“白木。” 白木闻声而来,将一个木盒子交到楚月兮手中,旋即退到一旁去。 楚月兮拿着那盒子,不闻那秦老夫人的咒骂,径直的走到尸首一旁去,将盒子里头的黑漆漆的东西抹在黎白后颈处,旋即抬眸笑盈盈的瞧着秦老夫人,悠悠道。 “秦老夫人,你且来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对于楚月兮这番动作,秦老夫人捉摸不透,可她依旧朝前走去,缓缓蹲在了黎白的尸首跟前。 楚月兮指着黎白的后颈,笑了笑:“秦老夫人,你搓搓看,看看这胎记是否还在。” 说完这话,她便不再管秦老夫人是否按她的话去做了,真相就摆在眼前了,看与不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 “黎白小姐,你可否玩够了呢?玩够了,便轮到我了哟。”楚月兮径直走到清心跟前,不知为何,那嫣红唇角的笑带着与离楚之如出一辙的魅惑幅度。 清心抬起头来,面色不解的看着楚月兮,皱眉道:“大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黎姨娘已经死了,什么玩不玩的?死者为大,你竟然这般污蔑死者。” 四周的人也极为不解,这黎白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现下这楚家大小姐还如此说话? 楚定渊率先沉声道:“月兮,你不要为难这个丫鬟了,这件事应当是你李姨娘做下的,同这个丫鬟没有任何的关系。况且黎白已经死了,你不必这么说话。” 他虽然未曾碰过黎白,可这人的贴心与温柔,他却是永远都记在心里头的。现如今月兮这般说话,实在是太没礼貌。 知晓四周的人疑惑,楚月兮只轻笑了两声,点头道:“爹爹,我自由分寸。”说完这话,她继续好生瞧着清心,似乎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味。 楚月兮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清心的下巴,欣赏万分道:“黎白姑娘,说实在话,本姑娘当真好奇。你这双清亮动人的眸子,怎么会甘于屈居在这样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之下。” 说至此处,她眸光闪过一丝凌厉,那挑着清心下巴的手则迅速滑到脖颈处,扣起那细微的痕迹,旋即重重一扯。 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脸皮,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待众人来得及惊讶,原本跪在地上的人手里迅速洒出一把粉末。旋即迅速飞身而起。快的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头墨黑秀发泼墨似的洒在空中,如同冬日里绽放的雪莲,美的惊人。 与此同时,早在一旁守着的白木持剑跃起,毫不犹豫的同半空中准备逃离的女子交缠打一起。 女子见情势危急,迅速将衣带解下,水青色的外袍飘飘然坠落在地,露出被白色里衣包裹住的婀娜身姿。那衣带则暗藏玄机,幻化成一条软鞭,势如破竹的朝着白木挥去。 至此,下方众人才瞧见女子的真正面容。只见她两道远山眉微微蹙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下方镶着一双清泉般清亮动人的眸子。 白晰如雪的肌肤,明亮深邃的面容,带着拒人千里的高贵与淡然,像极了一朵高傲清冷的雪莲花。 绝美,却让人难以接近。 第545章 真正的黎白! 见着了现如今这般场景,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事情不一般了。楚定渊当下就冲步上前,急切的拉住楚月兮的袖子问道:“月兮,这人是谁?!她怎么会带着人皮面具潜伏在我们府邸?!” 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藏着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这人连容貌都是假的,身份又会是真的么? 楚月兮一直抬头瞧着在半空中四处飞跃打斗的人,眸中闪过丝丝笑意,悠悠道:“此人名为黎白,黎家嫡出小姐。至于地上躺着那人,不过是黎家一个小小丫鬟罢了。” 她最开始其实只是注意到了死去的这个黎白,让白木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不过,后头却渐渐发现了这个名叫清心的丫鬟的特别之处。 明明是丫鬟,一身的气度与处变不惊却比自己的主子更为不凡。无论做什么,都处处透着从容淡定的态度,这样的人,会仅仅只是一个丫鬟? 殿下命人去调查后,发现黎家确实是有一个黎白被充做了官妓,后来被牙婆买了,辗转来了定国将军府。 得到这一消息之后,根据黎白主仆二人的相处状态,她便大胆猜测,她所知道得黎姨娘,并不是真正的黎白。 果不其然,她没有猜错,真正的黎白,就是这个名叫清心的丫鬟。而躺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的那个,不过是个黎家的一个普通丫鬟罢了,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主子如此随便就杀了。 “黎家,制香那个黎家?!”楚定渊震惊万分,他不像楚月兮那般早早就注意到了黎白的不同。故而,现如今他听了这话,心上立刻就一个激灵。 楚月兮回过头来,轻轻一笑:“父亲没说错,就是那个江南第一制香世家的黎家。您的这个姨娘,应当是黎家的丫鬟,至于半空中那个,才是真正的黎家嫡出小姐,黎白。” 听了女儿的话,楚定渊微微一愣,却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潜伏在我们府邸?为何她要隐瞒身份,又为何要飞身逃跑?” 虽说黎家女眷都被充作了官妓,可是并不是不能够被人买下进府中做丫鬟的,此人为何要跑?他定国将军府又没有任何国家机密,又为何要潜伏在此处。 楚月兮笑了笑,摇头清声道:“父亲的这些问题,就要等抓住了这人以后,再好好盘问她一番才知晓了。” “为父这就去将她抓来!”楚定渊听闻此话,面上登时严肃了起来,抽出腰间的配件就准备飞身而上,将那真正的黎白拿下。 楚月兮瞧父亲这般阵仗,微微皱了皱眉,正欲开口,不远处的宋思却诶哟一声的痛苦唤道:“义父,义父,救救思思,思思也被那人下了毒药了。” 她一边说着,嘴角里竟然开始流出了血来,楚定渊见此情景,哪里还顾得上去抓那黎白?第一时间就顿住了脚,朝着宋思那方急步而去。 “思思,你怎么了?可有哪里觉着不舒服?告诉义父。”楚定渊面上尽是焦急之色,两道剑眉彻底的皱在了一处去。若是思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日后下了黄泉要如何给老宋交代?! 上方的打斗愈发激烈,楚定渊担心着宋思,同时又想着着上方的打斗,一时间恨不能自己有两个分身才好。 楚月兮见此,连忙出声道:“父亲,白木能够应付那个女子,你放心吧,现如今还是宋姐姐的身体比较重要。” 楚定渊听了这话,抬头看着上方的局势,见那黎白身上的白衣已然被划出几条红痕,便放下心来,连忙招呼人领着宋思去屋子里头,同时命人去请太医。 至于楚家的侍卫,现下在楚月兮的命令下,只管护住院子里头的人,上方的打斗一律不管。而大理寺的那堆人,都是些只会磨嘴皮子的,没有一个会武功,哪能上去掺和那场战事。 上方的打斗愈演愈烈,两人你来我往的交缠在一起,招招都是不留后手的致命招数,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半条命去。 能够看出,那黎白无心恋战,只想彻底摆脱白木,赶紧离开定国将军府,毕竟时间拖的越久,形势对她便越不利,一旦其他人手赶到,她便势必要折损在此处。 可白木偏生就死死地缠上了黎白,让她只能专心应对这场斗争,没有余力逃跑。若想离开,就必须先将白木打伤,否则没有机会。 楚月兮在下方抬起头来,悠闲的瞧着两人的打斗,清声笑道:“黎白姑娘,你在上方忙着,不知能否有空听我说两句。” 上方没有答话,只能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刀剑碰撞声。楚月兮笑了笑,却未曾停下,续道:“想来,你家三爷应该是让你杀了姨娘之后,就立刻撤离吧。为什么你不走呢,黎白姑娘?” “可是想留下来看场好戏?看看我们定国将军府是如何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看秦家又是如何被你哄骗得不惜同我母亲玉石俱焚?” 说到这里,楚月兮微微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冷声道:“既然如此,黎白姑娘何必着急走?!来者是客,不如留下来,好好的看一场戏如何?!” 声音一丝不落的传进黎白耳中,她清冷若霜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也微微咬在了一起。她是大意了,小瞧了这楚月兮,她未曾想到,这楚月兮不仅能够解开困局,更识破了她的身份。 不过无妨,等她离开此地,便能够卷土重来! 就在黎白微微分神之时,白木的剑又一次从她身上滑过,不过这次却不是其他地方,而是那犹如白天鹅一般优雅高贵的纤长脖颈。 细密的血珠从划伤处沁出,再多一分,便能够直取命门,要她性命! 黎白连忙飞身后退,她现如今的情况越发占下风了,不行,必须用绝招了。想到这里,她眉头微蹙,纤长的手指从衣襟里勾出来一个香囊。 说时迟那时快,香囊向前甩出的瞬间,软鞭便重重挥去。只听响亮万分的“啪”一声,那香囊瞬间破碎,灰色的粉末瞬时扩散开来! 第546章 放长线,钓大鱼 那灰色粉末不知是何物,芳香扑鼻,却让人觉着心闷无比。白木看到那粉尘时,第一时间便屏住呼吸,可却还是吸入不少粉尘进去。 吸入粉尘之后,不过片刻,白木便觉着浑身有些软绵绵的,连内力也只能使出八成了。 白木面色一凛,心道不好,再拖下去恐怕内力只能使出四五成了。思及此处,她不再保留,拼尽所有内力出击,长剑势如破竹的刺去,只听“唰”的一声后,便是“噗嗤”一声剑入肉体的声音。 只见长剑稳稳的刺中黎白的左肩,不过一瞬,那雪白色的里衫便被鲜血染红。黎白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却趁这个机会,迅速朝后退去。 又是“噗嗤”一声,长剑被拔出了肉体。黎白一个飞身,便跃出了院子。而白木之前因为全力攻击,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力支撑她去追击黎白了。 因而,不过两三息的功夫,那道雪白色的窈窕身子,一瞬间便没了。 白木落到地上,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将长剑收回剑鞘之后,她立刻走上前去,垂头低声道:“小姐,已经完成任务了,属下重伤了她的左肩,她应当会毫不犹豫的逃回去。” 听了这话,楚月兮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来:“做得不错,这位黎家小姐,可要快快的逃跑才行。” 众人见那人跑了,急得不行,尤其是刚刚安置好宋思的楚定渊,他皱了眉头,焦急道:“怎么你这丫鬟竟然将人放跑了?!现下人跑了,要去哪里才抓得到?!” 现下他不禁开始后悔,之前没有拔剑上去一起对付那黎白。若是有他在,定然能够一举将那人拿下。 楚月兮回头清声道:“无妨,父亲不用担心,定王殿下的人在来的路上了,应当能够将她抓住。” “定王?定王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楚定渊眸中尽是疑惑,这按理说应当只是楚家家事,定王又怎么会掺和进来。 “因为黎白牵扯的,可不止是咱们府上的事,兴许还和那食人怪物之事有关系呢。”说完这话,楚月兮不再停留,她转身朝着楚依岚走去,独留震惊万分的楚定渊站在原地。 也不管院子里的其他人是什么想法,楚月兮只拉住楚依岚的手,将她扶进屋去,一边走着,一边温声道:“母亲,你今日受了惊吓,好好歇息着吧。女儿去为你熬药,安下心神,再将脖子上的伤势处理了,否则恐会留疤。” 今儿个母亲受了莫大惊吓,定要好好歇息,否则恐怕会影响身体。至于这院子里头其余人到底要做什么,便不是她该管的了。 想着方才那一番打斗的场面,楚依岚现下心里头还砰砰直跳,她似乎又回到了送子山那一日一般,即便知道不会有危险,薄汗却依旧将衣襟打湿了。 她拉着女儿的手,颤声问道:“月兮,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丫鬟的脸怎么会,怎么会是假的呢?” 明明一颦一笑都是真的,可为何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却是假的?生着那样一张美丽面容,又为何要用假的脸皮? 知道母亲被吓着了,楚月兮轻轻一笑,温声道:“她觉着她的容貌太过美丽,恐引人注意,便贴上了一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来。可是她却不知道,平凡的过度了,却反而引人注意。” 那一双如同冰山雪莲的眸子,却镶在一张平凡无奇的面上,又怎么会不被人注意呢? 楚依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丫鬟的真是样貌确实是生的极美。若说要比较一番,那丫鬟却是能够同月兮不分伯仲的,不过两人气质不同,风格亦不同。 若用花儿来比较,那女子应当是天山雪莲,而她的月兮,则是从容端庄的牡丹花儿。 思及此处,楚依岚却又皱了眉头,略有些担忧到:“可是现如今那姑娘逃了,人海茫茫,要如何才能够抓住她啊?” 听了这话,楚月兮嘴角微微勾起了些许幅度,眸中也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来:“做了这么多事,就是要她跑呢。” 她那杯茶水可不是白喝的,周旋那么久也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的。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那黎白不顾一切的逃跑,如果她不跑,反倒还让她头疼了。 以白木的功力,拿下那黎白是绰绰有余的,同她那般周旋,刺伤她的左肩,都不过是为了让黎白放下戒心,让她认为他们已经使出全力去劫杀她。 只有这样,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朝着自己的老窝逃跑。而殿下早已带着人在暗处准备好,只要黎白到达她的据点,便能够一举铲除! 毕竟,放长线,才能够钓大鱼。 这盘以离国为棋盘的棋,已经下到了后期,她若不使出点真本事,那幕后一直盯着他们的三爷,又怎会满意呢? 希望这个惊喜,三爷能够喜欢才是。 楚依岚听了女儿的话,虽说依旧没有完全弄清楚,可是她能看出女儿的胸有成竹,既然女儿都说没事,那她也没必要多余的担心了。 楚月兮刚刚伺候母亲躺下,正在给她擦拭伤口之时,门口却突然叩叩的响了起来。外头传来的,是秦家老夫人愧疚的声音。 “不知道,方不方便进来?” “可以,请进。” 话音刚落,便听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脸愧疚的秦老夫人缓缓走进房中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楚依岚,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歉声道。 “对不住了,楚夫人,是我行为过激了,才让你受到了伤害。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说到这里,秦老夫人弯下腰去,深深的冲着楚依岚鞠了一躬。见此情景,楚依岚连忙撑起身子来,连声劝道:“秦老夫人,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晚辈受不住如此大礼。快,月兮,快去将老夫人扶起来。” 第547章 认作义女 楚月兮听了母亲的话,立刻上前去将秦老夫人搀扶起来,清声道:“秦老夫人不必如此,你这般动作,反倒让我母亲心中有负担,有什么话,去那方坐着说罢。” 如此行为,不是更让母亲为难?若真有歉意,便不必如此。 “是啊,秦老夫人你万万不要行此大礼,我是晚辈,怎么可以接受长辈如此大礼?快些过来吧,我理解你的心情。”楚依岚也连连点头,阻止秦老夫人如此动作。 她其实不怨秦老夫人,毕竟那时候谁都不知道黎姨娘不是秦老夫人的女儿。大家都认为是她杀死了黎姨娘,秦老夫人激动之下,做出那般事其实也不难理解。 秦老夫人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张脸红的不成样子,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楚依岚,内心的愧疚前所未有的涌出来。 她走上前去,不停的抹着泪:“真的很抱歉,楚夫人,那个人不是我女儿,她不是我女儿。对不起,因为我的激动,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 兴许是知道言语上即便再怎么道歉,也依旧弥补不了自己对楚依岚的伤害。秦老夫人当下就走到床边去,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褪给楚依岚,并连忙解释道。 “楚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玉镯子不是用来折煞你的。它是用药温养出的药玉,常年带着对身体有好处。等我回了府,再亲自把府中的千年人参给你送过来,你用来调养身子。” 此话一出,莫说楚依岚了,便是楚月兮都微微有些讶异。这药玉确实是好东西,可都比不上那千年人参来的宝贵。 一根千年人参,虽说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可是,却能够让一个即将断气的人硬生生靠着那千年人参吊着将近半年的命。 这,可以说是无价亦无事的东西,弥足珍贵!至此,楚月兮面上才浮现出真正的笑容来,看来,这秦老夫人确实是有了诚心道歉的意思。 她不是圣母娘娘,对于伤害自己母亲的人,不会因为一两句话一两个动作便原谅对方。无论对方有什么苦衷,什么难处,只要她伤害了自己在意的人,便得拿出相应的态度! 像现如今秦老夫人这般,确实是拿出了诚意来的。 楚依岚惊诧过后,不停的摆手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秦老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说给我就给我。再说,我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这样贵重的东西,她又怎么好意思收下,那药玉意思上收下就成了,千年人参却是真的不能收了。 听了楚依岚这话,秦老夫人面上却没有半点松气之意,反而为难的看着楚依岚:“楚夫人,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么?我方才对你那般过分,若是你不收下这千年人参,便代表你不原谅我们。” 说到这里,她抬眸瞧着楚依岚,颤声道:“楚夫人,难道你要老婆子给你跪下,你才肯收下千年人参,才肯原谅我么?” “母亲,你便收下吧,秦老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收下没什么不妥。”楚月兮在旁看着,出声劝着自己的母亲。 其实她已经将秦老夫人的心思摸清楚了,今日这千年人参,不仅是送给母亲的道歉礼。还是一个做给天下百姓看,做给文武百官看的东西。 若是不拿出点珍贵的东西致歉,待今日之事传出去,那秦家在他们定国将军府这般的嚣张行为,势必会引起极大的负面影响。 而秦家若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致歉,那还大可以说是被人蒙骗,才会做下那等泼皮之事。这样一来,秦家的声誉便不会受到影响,而秦家与楚家,也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发生。 收了这千年人参,便代表母亲原谅了秦老夫人,亦代表楚家原谅了秦家。一切,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不错,你情我愿的事,这秦老夫人确实会做人。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眸瞧着自己的母亲,轻笑着劝道:“母亲,你便收下吧。你此时收下,秦老夫人便安心了。你若是不收,秦老夫人恐怕今儿个晚上都睡不着了。” 秦老夫人亦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楚夫人你便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你若收下,我便心安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楚家夫人竟然还真的打定了主意不收她的致歉礼。这样的话,反倒让她更加愧疚了。 听到这里,楚依岚才笑了笑,勉强同意了收下东西:“秦老夫人,你是长辈,不用楚夫人楚夫人的唤我。若你不介意,大可叫我一声依岚。” 听着这些花白头发的人唤她楚夫人,她总觉着心里头有些别扭。 秦老夫人听了这话,笑开了花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依岚好,这个名太好了。” 这样看来,她终于原谅她了。 想到这里,秦老夫人突然试探的看了看楚依岚,小心问道:“依岚,听说你是楚将军在边疆遇着的,忘记了家在哪里,也不知晓家人在何处。那不如这样,你若不嫌弃……” “做我义女可否?” 见楚依岚与楚月兮都愣住了,秦老夫人面色一红,略有些局促的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想做给别人看,只是想着依岚孤身一人,又比较投缘,若是她愿意,我定然将她当亲女儿对待。” “若她愿意,我们秦家便是她的母家。若……若不愿,那就当我没说过。” 秦老夫人有些羞赧,局促不安的握着双手,似乎是凳子十分烫人一般,原本端正的坐姿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就在她恨不能找一个洞钻进去时,楚月兮却轻笑着开了口,点头道:“秦老夫人若是同母亲十分结缘的话,这样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我相信,母亲会同意的。” 母亲一直被老太太轻视,就是因为来路不明,身世不清,所以便一直被针对。现如今秦老夫人提出的这个想法确实不错,这样一来,母亲也算是能有一个倚靠的了。 再者,秦老夫人是出自梅家的贵女,虽说她不是正嫡系,却也是旁嫡系。同梅偌姜老先生是同族的堂兄妹,有了这样一层关系,那些想要编排母亲的,也得掂量掂量。 第548章 黎白归家 楚依岚听了秦老夫人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却有些不敢相信,她抬着水润的眸子,迟疑道:“秦老夫人,你当真不介意我来路不明的身世?愿意收我为义女么?” 她身世不明,即便是成了将军夫人,也总有人在后头嚼舌根。有的,说她是边疆妓女,有的,又说她是异奴,连老太太,也觉着她卑贱。 可以这么说,京中的贵夫人们虽说同她面上过得去,可是心底里,却依旧不愿意同她深交。可现如今,竟然突然站出来一个人,说愿意成为她的后背。 这…… “自然是真的,我一直想找到女儿,可现如看来已经是空谈之梦了。我喜好你的性子,如今你若是看得上,那便做我的义女吧。”秦老夫人真挚的拉着楚依岚的手,面上尽是诚恳之色。 一来,她真的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满心愧疚,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二来,她也是真的想要一个女儿,即便她的书愉回不来了,她也能有个念想。 眼前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让她不由得想象,若是她的书愉没有走丢,恐怕就是这般模样吧。因而,她便生起了想要收她为义女的想法。 楚依岚瞧见她这番诚挚之意,微微红了眼眶应下了,自此,楚家与秦家不仅未结仇,反而还添上了一门亲。 后人每每说起这件事来,都赞此事乃一大美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这方黎白从定国将军府负伤逃跑后,一路朝着京郊隐蔽逃亡。白木的那一剑是下了狠手的,若诊治不及时,她的左肩恐怕从此之后便废了。 暗中不远处,瞧着前方那疲于奔走的雪白身姿,落风垂下眸子,低声问道:“主子,可否继续追击?” 离楚之躺在屋顶之上,懒洋洋的勾了勾唇,闭着眸子悠悠道:“无妨,等她再跑远一些吧,咱们不必着急追,这人警惕心挺强,咱们得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他微微睁了眸子,一双浩若星辰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嘴角的笑,也愈发的不明意味了。 这条鱼,确实是大得惊人呢。 过了片刻,离楚之撑起身子来,唇角邪魅的勾了勾:“是时候收线了,出发!”话音刚落,便见他一身红衣飘然而起,脚尖轻点,便飞出去极远,婉若游龙。 黎白为了以防万一,潜进衣品阁不过一会儿,便换了一身浅紫衣衫出来。待她抬眸才发现,她原来不止换了衣衫,那一张佳容也不知何时换了一副。 不过,这次她用的人皮面具,却不再是平凡无奇的模样了,而是一位清秀娇美的小美人,眼角处还有一颗小小泪痣。像极了那野雏菊,清新脱俗。 换了另一副模样后,黎白明显放心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番拼命赶路的模样了,若不是左肩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她兴许能安心的寻一间客栈住下。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不快不慢的步伐,才终于在一处偏僻幽静的宅子跟前停了下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未曾发现异常后,她才进了院子。 刚刚进了院子,便有一个青衣女使立刻扶住了她,面色焦急道:“三小姐,您这次怎的不听三爷的吩咐?竟然独自留在定国将军府,您可知晓,若这剑再偏一些,就是神仙也难救您了。” “我知晓……这次是我大意了,小瞧了那楚月兮。”因为肩膀上的伤,黎白说话略有些虚弱,她皱了皱眉,一双清冷眸中闪过些许不悦之色。 若不是那楚月兮,定国将军府早已经沦为她的掌中玩物,哪里还容得了那个大胆的丫鬟,竟敢伤了她! 青衣女使叹了口气,秀眉微蹙,扶着黎白朝着屋内走去,低声叮嘱道:“此次事情,二小姐已经命人传了消息来,三爷定然知晓了。届时,难免会发怒,小姐您避着些。” 三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让人胆寒。 黎白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自嘲道:“二姐这次应当是欣喜了,见着我狼狈的逃走,家族,恐怕是要落入她手中了。” 她黎白,骄傲了一生,今儿个却在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手里栽了跟头。这,让她如何甘心?! “小姐你莫要这般说,您才是血脉正统,乃光复家族的希望。二小姐,不过是一介民妇的后代,与您怎么一样?”青衣女使听了这话,不赞同的反驳道。 将黎白扶来躺下后,她继续轻声道:“不止她,还有大公子,他们那一支族人,都没有正统血脉。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是侍奉您的人,做不得掌家之人。” “您且记住,咱们是如何发家的便行了。那等没有一丁点血脉正统之人,不过一介沙子罢了。您万万不能忘记,天底下最尊贵的血统,正流淌在您身上。三爷最看重的人,也是您。” 黎白听到这里,原本略有些松动的眸光,再次坚定了起来。她重重点了点头,将自己内心的信念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此时,门却“砰”的一声被人推了开来,还未见着来人,便听着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 “你在定国将军府被人玩的团团转,竟然还敢回家来?!早就说过,那楚月兮不是简单角色,让你完成任务即刻归家,你偏生要在那里逗留!” 只见来人身穿白衣,腰身笔直,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剑,英姿勃发。他面带怒色,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那仅仅只遮挡了半张脸的面具,露出了左脸一条狰狞的伤疤。 那伤疤略有些泛红,让人平白感觉到一阵凶神恶煞的意味。 黎白听了这声音,也顾不得伤势,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她睁着一双清冷的眸子,挑了挑下巴,孤傲质问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她的房间,他竟然敢随意闯入! 刀疤男人满脸怒气,厉声道:“你认为楚月兮是简单货色,我不这样认为。她都将你的身份识破了,会让你这样平安无事的逃回来么?!她背后还有离楚之,他有多危险你可知道?!” “他们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可知道?!” 第549章 正面交锋 黎白听着他这番话,心底的火气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冷冷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的人,怒声道:“平安归来?你可是未曾瞧见我肩上的伤?!我九死一生才归来,若不是躲得及时,便没了命!” 肩上的伤越发疼痛了,可他却还在这里耽搁她的治疗。该死! 男子怒气十足的看着她,沉声吩咐道:“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放下警惕,这样大摇大摆的回了家。你立刻起来,我们需要马上撤离!” 他真的是怒极了,现如今若是不赶紧撤离,指不定老窝都得被人端个底朝天! “怎么?来客人了竟然还要走么?怕是有些不礼貌呢。”男子的话音刚落,屋子外头就传来一道邪魅戏谑的声儿,屋内的人一听,登时便是一个激灵。 刀疤男子听了这话,浑身的鸡皮疙瘩立刻便冒了出来,只听“唰”的一声,他腰上的佩剑便被抽出。而黎白也是瞬时从床上跃起,抽出腰上的软鞭,随时准备战斗。 甚至连那青衣女使,也迅速的抽出黑漆漆的十根毒针,随时准备发射。 大战,一触即发。可外头的人,却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只见离楚之一个翻身,便从屋檐上头翩然跃下。那般悠闲的模样,当真像是前来串门一般。 他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眸中尽是戏谑之意,勾唇道:“怎么?三位怎的这般紧张?放轻松嘛,本王不过是前来拜访亲戚,别这般紧张。” 听了离楚之这话,刀疤男子更加蓄势待发了,他眯了眯眸子,沉声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知道了,你想听些什么,本王便给你讲吧。”离楚之勾了勾唇,淡淡抬眸看向眼前紧绷无比的三人。 他抬起手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淡淡抬眸:“动手,抓活的!” 话音刚落,暗卫们便从四面八方涌出,刀疤男子迅速掩护黎白后退,手上的长剑发出凌厉的攻势。他确实是武功高强,不过两三招,便已经让四周的暗卫负了伤。 离楚之见了这一幕,挑了挑眉,幽幽道:“你们下去,换下一批。”话音刚落,那负伤的几个暗卫便立刻退走,新的暗卫再次从外头奔进来。 见着这般局势,刀疤男子面色微青,沉声大喝道:“所有人都出来!掩护我们撤退!”似乎是在召集人手的话落下后,却没有一人进了屋内。 离楚之勾了勾唇,露出一口白牙,略有些无辜的笑了笑:“诶哟,忘了告诉你的,你的那些个青龙白虎的手下,已经在外头五花大绑的等着你们了。” 说到这里,他戏谑一笑:“就差你们,黎家便可吃个团圆饭了。恰巧,黎家和本王还有些亲戚关系,便陪你们一道吧。” 离楚之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椅子,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之上,似乎是在看戏一般,没有半点的紧张意味。 见着他这副模样,刀疤男人手下动作越发狠辣,一旁的青衣女使亦是各种毒针四处乱飞。不过片刻,屋内的侍卫便又退去了大半。 见形势不错,刀疤男子狠狠一笑:“离楚之,你就是个怂人,待我杀光你的暗卫,便取你性命!” 离楚之懒懒抬了眸子,低声道:“你?还不够格和我动手,先打过我的暗卫再说吧。”说及此处,他微微顿了顿,眸中尽是笑意:“又忘了告诉你了,本王统共带了四百暗卫,虽说不是精兵,可应当能对付你了。” “你若觉着不够,本王现在便去放一个消息弹,再唤些人来。” 刀疤男人听了这话,差些没吐出血来,他一边应付着四周的暗卫,一边怒声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是胜之不武!卑鄙小人!” 这该死的离楚之,竟想靠车轮战来抓住他,四百人,即便他武功高强也定然会因为耗尽内力而战败。 卑鄙无耻!卑鄙至极!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离楚之,谁知他却只是挑眉一笑,大有一种你奈我何的味道:“这叫以智取胜,尔等却是不会明白的。不过无妨,待你被本王这四百暗卫战胜后,本王让他们给你传授经验。” 听着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刀疤男人狠狠啐了一口,他还想激怒着离楚之,让他同他交战,如此他便有机会使出绝招,让这离楚之铩羽而归。 可现如今那人不中计,绝招又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若是再这样拖下去,他们几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想到自己的使命,刀疤男人狠狠咬了牙,冷冷看了一眼青衣女使。那青衣女使见此,眨了眼睛,两人无声无息的交流,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青衣女使不知从何处竟摸出了足足五十根毒针,这毒针却与之前不同了,并不是黑漆漆的模样,而是嫣红无比的颜色。 见此,原本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离楚之,瞬间飞身跃起,一袭红衣在空中飞舞,带起一阵疾风。他双手成掌重重打出,强大的气流从他手心涌出,迎着那毒针而去。 原本朝着暗卫们来的毒针,被这强大的气流卷动,硬生生的被打进了墙壁里头。不过刚刚被钉在墙壁之上,那些毒针周围的墙壁,竟缓缓开始变了色。 至此,离楚之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子里头闪过浓浓危险之意,原本懒洋洋的身子,也犹如凶猛的猎豹一般,充斥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之意。 与之前戏谑的模样相比,现如今,离楚之才是动了真格了。犹如沉睡的巨龙终于苏醒,正凌厉的瞧着眼前这几只不停捣乱的虫子。 锐利的眸光朝前探去,离楚之勾了勾唇,冷冽之意在嘴角绽放。很好,这些人,彻底的让他生气了。 第550章 假的刀疤男人 气流将毒针打散之后,剩下的则朝着前方打去,刀疤男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气流波动,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好,这离楚之的武功已然超出了他所想象的,若在不撤退,兴许会全都折损在此处。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掌也紧握成拳。 再次和青衣女使交换了眼神之后,他飞身跃起,飞踏在桌椅上,复而带着玉石俱焚的念头,毫不犹豫的朝着前方冲去。 离楚之见此,一双妖冶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他手腕翻转,利落的从身后抽出佩剑来,凌厉的剑锋正对前方。不过眨眼之间,便见他挺拔的身姿也骤然飞身而起,带着浓浓杀意冲向前方。 感受着前方袭来的杀意,刀疤男人心头一凛,心绪微微闪过一丝犹豫。可也不过一瞬,他略有松动的眸光,便再次坚定了起来。 他得护着黎白,掩护她撤离此地。即便不是为了她,为了妹妹,他也一定要朝前冲! 思及此处,刀疤男人狠狠咬了牙,挥出手中长剑,以一种无畏无惧的姿态朝着前方冲去。 前方剑锋的杀意,已经不差分毫的落在刀疤男人面上,他咬了咬牙,眼睛一闭迎上前去。就在即将短兵相接时,他却突然收了长剑,任由离楚之的剑插入他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刀疤男人忍着剧痛,迅速从手中撒出一把红色粉末。离楚之眸色微变,迅速上前将刀疤男人擒住,旋即淡淡开口, “所有人,即刻撤出房间。” 听了自家主子的吩咐,屋内的所有暗卫迅速反应过来,飞速退出了这被红色粉末弥漫的屋子。 趁此空挡,青衣女使屏住呼吸,飞速拉开床下的隔板,只见隔板下方赫然便是一个带着吸入些许红色粉末后略有些昏沉的黎白迅速跳进隔板之中。 这座宅子,是黎家祖上一辈就暗中打造好的,里面每一间屋子都带有这样的一个地道,通向四面八方不同之地,只为遇到危险情况时逃命所用。 十多年都未曾用过的地道,现如今,倒终于是用上了,而且是落荒而逃。 离楚之揪着那刀疤男人的衣领,拎小鸡一般将人提着扔到了院子里头。本身受了伤,又被这样重重一甩,刀疤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可他动弹不得,被离楚之点了穴道之后,别说是动弹,即便是说话也成了问题。故而,他现如今只能用恶狠狠的眸光瞪着离楚之。 瞧着刀疤男人这番神情,离楚之勾了勾唇,用手中长剑将此人的面具挑开,啧啧道:“确实是个狼崽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过,现如今的你,还嫩了些。” 面具挑落后,只见这刀疤男人生着一副刚毅俊朗的面孔,两道剑眉横在星目之上,笔挺的鼻梁犹如刀削一般。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额心处一颗猩红朱砂痣,违和的刻在脸庞之上,以及左脸那狰狞的刀疤,让他凭空生出凶神恶煞之意来。 离楚之静静打量着他,眸中闪过些许淡漠之色来,他抬起长剑,将刀疤男子的下巴微微挑起,低低道:“你倒是挺会为家族考虑,新划的刀疤,针尖刺出的血色眉心痣。不错,是挺像。” 说至此处,离楚之双手一动,剑锋微微挑破了刀疤男子的下颚,一颗血珠儿滴流一下顺着脖颈滑下。他勾了勾唇,淡淡道:“你,还不配做本王的对手,又怎会是三爷。” 此话一出,一旁的落风不由得惊诧万分,他连忙走上前来,瞪大眸子问道:“王爷,这人不是那所谓的三爷?” 怎会如此?明明疤痕记号都对的上,可为何竟不是他们要抓的人。 离楚之轻笑一声,淡淡瞥了眼刀疤男人,眸中尽是漠然之色:“不是,他还够不上,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说至此处,他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低低笑道:“如此也好,如此,才够有趣。” 正巧,他也手心痒痒了,那人既然要玩,那他便陪他,玩个彻底! “那主子,屋内那两人……”落风瞧着已然散去的红色粉末,请示着自家主子下一步行动。 离楚之头也没抬,只懒洋洋迈着步子朝大门走去,淡淡道:“早跑了,不然你以为这男人不要命的冲上来是为何。将这男人带走,回去慢慢儿审。” “啊?!跑了啊?”落风一听这话,当下就急切的小跑跟上,面上尽是疑惑:“王爷您既然知晓,怎的方才不命令属下去追?” 离楚之阔步朝前走,满不在乎道:“不必追。一来,这地道是黎家修建的,定然有许多暗器机关,剧毒之物。你们贸然进入其中会吃大亏。”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继续淡淡道:“你们是我的兵,完好无损的将你们带出来,便要完好无损的再带回去。明白?” 听了这话,落风当下就顿在了原地,一时间似乎是被风迷了眼睛,眼眶微微有些红。他用手擦了擦眼眶,看着前方那淡然踱步的红色身影,心中涌出无数感动。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愿意为王爷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的原因。因为,王爷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而不仅仅只是工具。 就在落风愣神的片刻,离楚之已然走出去很远了,落风一见,立刻拔腿追上前去,清声问道:“王爷,可是那两个人应当很重要才是,真的不追击么?” 那刀疤男人不顾自己的命也要掩护那个女人逃跑,说明这人在这里的地位挺高,如此一来,她知道得东西,也定然很多。 若是让那女人给跑了,兴许还会惹出不少波澜来。 离楚之微微扬起头来,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他微微勾了勾唇,低笑出声:“无妨,就是因为她重要,才得留着她,让她带我们找到躲在背后的毒蛇。” 这里是离国,是他的父皇耗尽心神管理的地方。管他是哪方神圣,是龙,得给他盘着!是虎,也得给他卧着! 第551章 朝堂对峙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不知是从何处泄露了消息,食人怪物的幕后黑手是一位刀疤男子这件事,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晓了。 不止如此,人们还听说,就在昨日,定王已经抓住了一个面带刀疤的男人。应当就是那幕后黑手无疑了。 消息不知源头,但是传播起来却极为迅速。因为大家对食人怪物实在是太过恐惧了,现如今听了这番消息,自然是笃定不已了。 再加上消息又说定王已然捕获了幕后黑手,这样一来,百姓们却是更加欣喜若狂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食人怪物的事情能够很快解决了,也意味着他们那些被食人怪物咬了的亲人,有希望痊愈了。 这样的欣喜之下,作为传言中抓住幕后黑手的离楚之,自然就成了人人敬仰的对象。原本就身为离国战神的他,现下几乎被百姓口口相传说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每每提起离楚之来,必然是真龙转世如此之类的话,似乎他才是离国现任的帝王一般。 而这样的话,也势必会引起离震天的忌惮,今儿个朝堂之上,两兄弟便开始了对峙。 离震天眯着鹰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悠然而立的离楚之,眸中尽是危险之色。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沉声道:“皇弟,看来你这条真龙,还真是为朕的百姓造福了啊。” 他语调平平,却在“真龙”和“朕的百姓”上头咬的极重,便是傻子,也听得出他的刻意来。 对于离震天的猜忌与打量,离楚之头都未曾抬一下,他只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淡淡道:“皇兄,本王接下这件事,是为了保证父皇关心了一辈子的百姓不会受到更多祸害。” 说至此处,他唰的一下抬起眸子,里头的阵阵寒光,似乎要将人吞并:“若不是为了父皇,本王才懒得接下此事。” 丝毫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话,带着主人的轻视,一丝不少的落入离震天的耳中。 啪! 离震天站起身来,额上青筋突起,铁青着脸瞪着离楚之,怒声质问道:“皇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朕的金銮殿,岂容你放肆!”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该死的离楚之竟敢这样嚣张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呵,不容放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兄忍忍吧。”对于离震天的暴怒,离楚之完全没当一回事,他只悠悠的勾着唇,懒洋洋的打量着上方明黄色的那道身影。 见着这皇家两兄弟的对峙,四周的大臣们只觉着心惊肉跳。虽说众人都知晓他们的关系水火不容,可是却也从未发生过在金銮殿之上公然对峙的情形啊。 皇帝与战神王爷对峙,这是生平从未遇到过的事。关键这两人他们谁也得罪不起,谁也不敢出声规劝,若这时候规劝,别说乌纱帽了,恐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因而,感受着两人交汇在空中的凌厉目光,大臣们只能垂着头,做一个哑巴瞎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觉着如芒在背,浑身不舒坦,便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其他地方退去,竟然硬生生将金銮殿中央空了出来。 一明黄,一红衣,就这样相对而立。 离震天手里头捏紧了玉玺,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随时准备出手一般。他咬紧了牙关,杀意满满道:“皇弟,你太过放肆!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 他话音低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看着这般模样,当真是动了杀意了。 “皇兄,你大可试一试。”离楚之亦抬起眸子,锐利的眸光朝着探去,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到了此时,这个征战北疆的战神,才真正的展现出了真实的模样。 听着两人的话,四周的大臣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两个都站在权利顶峰的两个男人的交锋,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两人相斗,必定是离国大乱之际!可即便如此 “放肆!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离震天面色狰狞,犹如一头秃鹫,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人:“你以为你算什么?!朕可以先夺了你的兵权,再将你格杀!” 离楚之勾了勾唇,一双锐利的眸子瞧着前方,带着凌厉无比的眸色,冷冷一笑:“皇兄,你又以为你算什么?!想夺兵权?若你真能做到,何必等到今日?”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眸中的冷冽之色愈发摄人:“你不要忘了,你是靠什么牵制本王的!若你没有那些倚仗,你兴许坐在这龙椅上头都不踏实吧!” 他从来都对权利没有兴趣,皇帝若是想坐稳龙椅,便不要来招惹他。若是将他惹急了,管他是龙是神,他都要将那人活生生从椅子上扯下来! 听了离楚之这话,离震天微微愣了愣,眸光微微有些闪烁,他冷哼一声,却不复之前那番底气十足:“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罢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朕与你是兄弟,方才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莫让大臣们看了笑话。” 离楚之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抬了眸子,清声道:“既然皇兄如此说,那本王还得说一件重要的事。” 四周的大臣们见两人终于不再对峙,都纷纷松了口气,可一听到离楚之说有重要的事要说,众人又纷纷沉了一口气,略有些后怕的瞧着他。 迎着众人的目光,离楚之抬了抬眸,邪肆一笑:“诸位不必紧张,本王要说的,是同食人怪物有关的事。”他顿了顿,续道:“本王昨日抓住的刀疤男人,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今日传播在城中的消息,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所放出来的。” 听了他这话,众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还深深吸了一口气,震惊万分的看着离楚之。什么?!那人不是幕后黑手?! 第552章 浮出水面的黎家 “什么?!昨日你抓住的那个男人,不是幕后黑手?!”离震天激动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离楚之。今日一早他便听着那些在城里头流传的消息,他便下意识认为这是离楚之放出的话。 为的,是赢得民心,图谋他的皇位。 可现如今,离楚之竟然告诉他,昨日里抓住的那个刀疤男人,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真正的幕后黑手并未抓住,甚至还放出了今早的那番消息来误导众人。 这般翻转,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自从出现了这食人怪物的事,他连觉也睡不好。因而,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是离楚之抓住了那幕后黑手,散布了那些消息。 迎着离震天震惊的眸光,离楚之淡淡点了头,清声道:“那人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小喽啰,脸上的刀疤与额间的眉心痣也是最近才弄上的。这样的人,皇兄你觉得他能是幕后黑手?” 听了这话,离震天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双鹰眸里头是数不尽的凝重。怎会如此?那幕后之人,当真恐怖至此,离楚之的能力如何,他是心知肚明。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依旧只是抓住了一个喽啰。 “虽说未曾抓住幕后黑手,可策划此事的,却已经一清二楚。”在众人都愁眉不展时,离楚之再次淡淡开了口,解释道:“这件事,丝丝缕缕都证实着,它,和黎家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震惊万分的瞪大了眸子,不约而同的发出阵阵倒抽气的声音。众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这却又是真真切切听见了的。 “什么?!黎家?!哪个黎家?!” “莫不是,先皇那时风头鼎盛的那个黎家?那个制香的黎家?” “那个黎家?!怎么会是那个黎家?!他们全族不是已经被流放了么?男子充军,女子作官妓。怎会是他们?” “诶,我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定王如此说,那应当是有根据的。” “也是,也是。咱们也莫要猜测了,听定王殿下如何说。” 在众人猜测纷纷的眸光中,离楚之点了点头,淡淡道:“诸位说的不错,确实就是父皇在世之时,曾经鼎盛至极的江南制香世家,黎家。” 说至此处,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续道:“相信诸位在想,早十三年前,黎家就已经一败涂地了。充军的充军,格杀的格杀,作官妓的作官妓,怎的还会卷土重来,做出此等大事。” “诸位或许忘了,黎家,可还有一个在逃人员。本王与皇兄曾经的姑父,惊才绝艳的黎家三少爷,平阳公主的驸马。这位风头无俩的驸马,却因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平阳公主,害的鼎盛的家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离楚之平淡低沉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又将众位二朝元老带回了那个盛世之年。先帝在时,曾开创了离国的天宝盛世,国家财力丰厚,百姓生活富裕,处处都展现着歌舞升平的模样。 那一段时日,在大街上甚至瞧不见一个乞丐。人人都过着美好而幸福的日子,至少和现在比起来,那时候百姓的日子,可是要好过的多。 现如今的皇帝,虽说智谋无双,可胸怀与气度却远远达不上先帝的一半。眼界只局限于自己的皇位,所有的智谋都用去猜忌人心,从未考虑过百姓民生。 如此状态,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天宝盛世那番欣欣向荣的模样?只是无功无过,将将能够延续离家王朝罢了。 反观先帝,胸怀天下,心怀百姓,事必躬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圣明之主,才能够开创那等流传千古的盛世。 而黎家,也正是从那时彻底崛起的。 先帝中年之际,便意识到商人乃国家经济命脉的本源,若一味地重农抑商,反倒会使国家经济止步不前。因而,他便昭告天下,将商人的地位大大提高。 商人的子女不仅可以参加科考,经商得宜的商户还会得到官府的嘉奖。在这等情况下,黎家便凭借着世代累积的底蕴,借着那神乎其神的美人香,一飞冲天。 江南第一制香世家,就此诞生。 想当年,那黎家是多么的风光,因为他家的香实在独特,源源不断的钱财朝着府中滚。他家的香,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也须得三两银子才能购到。 不过短短几年,黎家积累起来的家财,兴许比其余世家累积起来都多。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在众人认为黎家的巨额财富已经引起先帝忌惮时,黎家家住主动站出,提议每年都为朝廷捐赠千两黄金。 至此,黎家不仅未曾亏损,反倒得了个第一良商的名头,最主要的,他家更是乘着这次机会,得到了皇商的名分。 从那时起,黎家,便不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制香世家了。沾上了皇家的名号,其他的制香世家即便想联合针对,也得掂量掂量皇室的颜面。 本以为黎家已经福贵到顶峰了,没成想到,黎家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三公子,不止制香本领高超,更是在短短一面之际,勾走了平阳公主的芳心。 平阳公主却不是宫里头普通的公主,而是养在太后名下,最受太后宠爱的公主。这下可好,黎家出了个驸马,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成了贵族世家。 那平阳公主嫁给黎家三公子之后,据说是琴瑟和谐,蜜里调油。黎家三公子更为了她,将房中所有丫鬟赶出去,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引来京城贵女的无比羡慕。 本是神仙一般的眷侣,谁知黎家三公子却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虽说当时先帝压着此事,可朝中大臣们也几乎是知晓的。 据传是平阳公主出轨侍卫,被黎家三公子撞见了,黎家三公子情急之下,便将人给掐死了。 至此,江南第一制香世家的神话,也就彻底终结了。 第553章 蠢货 想起那段盛世,众人神色各异,将心神有聚集在了幕后黑手是黎家这件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金銮殿之上讨论了起来。 “照定王殿下如是说,这些糟心事都是黎家做的了?那个逃跑了的黎家三公子,难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看未必吧,一个人能够有多大的力量?而且,他做这些事是图什么啊?食人怪物影响的是整个离国,稍有不慎,举国经济不知要倒退多少。” “就是,做一件事总得有图谋吧,他策划这食人怪物一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只单单为了报复皇家吧?报复皇家也没必要拿百姓开刀才是。”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原本静悄悄站着的太子,却突然垂头上前,沉声道:“父皇,依儿臣觉得,定王叔查到的有关黎家的事情,或许是幕后黑手放出的烟雾弹。”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有些诧异的瞧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如此话来。见众人都疑惑至极,太子清了清声,镇定回道。 “儿臣拙见,此事,应当是风以国为了打败我们离国,使出的阴谋诡计。” 听了他这话,金銮殿之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这是什么概念?若此事真是风以国所为,那在他们疲弱之际,风以国定然会大举进攻。 还不待太子说下一句,离楚之便冷笑出声,淡淡道:“蠢货。”他说的平淡至极,却一下就让太子红了脸,亦让朝廷之上的群臣静了下来。 蓦地被人骂了蠢货,偏偏自己还只能够好好受着,太子那一张脸当下就涨的通红。他面色难堪的回过头来,勉强的笑了笑。 “定王叔,你先别怒。本宫还没说完,也并不是讽刺你的观点错误。” 这定王当真是嚣张极了,在朝廷之上如此放肆,竟公然骂他蠢货。若有朝一日他成帝王,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将他铲除! 哼,幸亏有先生在,否则,他也想不明白这件事的阴谋。这,分明就是风以国的阴谋,至于定王查到的黎家,不过是对方放出的幌子罢了。 先生如此神机妙算,只要他按照先生所说的去做,定然能够重新获得父皇的肯定与重视。 思及此处,太子方才被离楚之打击到的信心,又重新恢复了过来。他信心满满的握紧了拳头,抬头沉声道:“父皇,现如今知晓的,是那幕后黑手是一个刀疤男人,至于是不是有眉心痣,却还不确定。” “而定王叔也说了,他抓住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黎家,不过是幕后黑手放出的一个幌子?” 说至此处,他连忙解释道:“诸位先不要反驳本宫的话,还记得昨日本宫提到的风沅么?就在瘟疫爆发之前,在食人怪物出现之前,他曾强行从安置村附近闯卡。” “而近日本宫更是得了消息,那风沅的父亲,风以国的兵马大将军——风青城,正在大摇大摆的待在咱们离国京城的土地之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便是离震天亦震惊万分的站起了身来。他睁大眼瞧着下方的太子,惊声问道:“什么?!你是说,风青城在京城?!亲眼所见?!” 风青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风以国相当于战神一般的人物。在离国,也只有楚定渊能够勉强同他打成平手。 至于离楚之同风青城孰强孰弱,却是没有一个说法的。毕竟但凡同离楚之交过手的敌人,无一列外,全都已经化成了尸骨。可风青城却从未与离楚之交过手,因而没人知晓,他和风青城孰强孰弱。 这样一个人物,为何会悄无声息的潜入京城?! 一时之间,离震天只觉着满满的危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潜伏了进来。 太子见皇帝反应实在剧烈,当下就垂下头去,连声补充道:“儿臣虽说没有亲眼看见,可是这却是儿臣的人亲口告诉儿臣的。没有把握的事,儿臣又岂敢拿到朝廷之上谈论?” “自从发现了风沅的不对劲,儿臣便派人盯住了质子府,果不其然,昨日夜里,儿臣的人便瞧见了风以国大将军。” 说心里话,先生实在是厉害,若不是先生提醒他,他压根就注意不到那风沅的不对劲。更是无法得知风青城在离国京城这样重要的消息。 两国重臣来往,需先递交文书,经拜访国准许后,才能持文书前往。而现如今这风青城不明不白就来了,不仅没有文书,还悄悄潜伏在京城之中。 偏生对方还是敌国的兵马大将军,这样鬼鬼祟祟的行为,谁又相信他心里头没有诡计?太子想到这里,心里头更生佩服,先生说的不错,那风青城就是心怀不轨。 而现如今将他们离国闹得血雨腥风的食人怪物一事,定然就是风以国的阴谋! 离震天听了太子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面色阴晴不定的坐回龙椅之上,一双粗砺的手紧紧的握在龙椅的把手之上,似乎是想要将其捏碎一般。 就在此时,太子再次补充道:“父皇,儿臣觉得,此次食人怪物的事情,定然是风以国的阴谋。至于定王叔查到的黎家,也是风以国放出来的幌子。毕竟,只有风以国有想要覆灭我们离国的动机。” “他们别的地方战胜不了咱们,便想使这样的阴招,让咱们不战而败。依儿臣看,咱们不能如此坐以待毙,要趁风以国不注意,主动出击!” 太子的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出之后,四周的大臣们都没了声音。而离楚之却依旧神色淡淡,只抬了抬眸,冷冷张开了唇。 “蠢货。” 第554章 风以国往事 “定王叔,本宫承认之前犯下了不少错误,可是现如今本宫的分析,有哪里不对么?!”洋洋洒洒的发表一篇见解后,又听见离楚之的嘲讽,太子一下子站不住了,怒声道, 瞧见他这般生气的模样,离楚之抬了眸子,冷冽幽深的眸光直直朝前探去,冷声道:“哪里有不对?真不愧是蠢货,满口胡言,却依旧洋洋得意,理直气壮。” 不待太子反驳,他便淡漠续道:“你可知,在离国被食人怪物闹得民不聊生之际,风以国皇室也同时闹得人仰马翻。风以国的震动,甚至在离国之前。” “不然你凭什么以为,兵强马壮的风以国,要突然停止同离国的交战?他们怕了?不是,是他们国家皇室开始了内乱,无暇顾及其他斗争。” 从不了解国外政事的人,现如今竟敢在朝堂之上夸夸谈论自己子虚乌有的一番话。更提倡主动出击? 说他是蠢货,或者都玷污了蠢货二字。 太子听了这一番话,面色涨的通红,他更了许久,才不服气的反驳道:“即便如此又如何?风以国或许就是因为皇室内乱,才会对咱们离国下手,想让咱们离国也闹得鸡飞狗跳。” 他信誓旦旦,对自己所说的话十分有自信。虽然这句话没有先生提前指导,可是他有这个自信! “呵。”离楚之淡漠的勾了勾唇,讽刺的轻笑一声:“一个体内有两股真气的武林高手,会在自顾不暇之际,还有余力想着对敌人出手?” “有何不可?”太子反问,面上依旧是理直气壮的模样,可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四周便隐隐有武将的低笑声。 这但凡是武功高强的人就知晓,一旦被另一股真气入体,那必然就面临着爆体而亡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又怎么还顾忌得到其他的?能保住命就不错。 武功低微之人或许还不觉得,因为体内真气本就不强,即便有外来真气入体,亦不会产生多少影响。 这种真气入体的情况,在功力越高的人身上出现,越危险。 离震天听着下方的阵阵低笑声,面上有些挂不住,虽然他也想斥责太子,可那是他的儿子,大臣们嘲笑他的儿子,就等同于给他难堪。 他清了清声,沉声道:“咳咳,太子没有精钻武学一道,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诸位爱卿,不必太过计较。” 说了这话后,金銮殿之上方才低低笑出声来的大臣们,瞬时便停下了笑声。只不过那眸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见下方终于静了下来,离震天才抬眼注视着离楚之,沉声开口道:“皇弟,你所说的内斗,有这般严重?” 他派去的探子虽说皇室之中有争斗,却也未曾说明有如此严重。离楚之,凭什么说出方才那一番话。 “皇兄不知?”离楚之勾了勾唇,眸光淡淡略过离震天,悠悠道:“风以国新帝不是嫡出一系,皇兄应当知晓吧。三年前,前任皇帝风崇依旧健在,却口头说了一句告病,将皇位交给了风天志。” “不用本王说,诸位应当都知晓,风天志这皇位来的不明不白吧。准确的说,他算是光明正大的篡位成功了。” 殿上的大臣们听了这话,没有反驳,明面上看风天志是名正言顺了。可他们这些常年在朝廷混迹之人,就明白这件事里头的不简单,定然有许多弯弯绕绕。 毕竟,若是风崇愿意退位给风天志,大可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彻底让风天志安稳坐上皇位。可他没有,他不过是口头称病,算是向风天志妥协了一步。 这样看来,他应当是被风天志用什么威胁了,才会做出如此行径来。绝不是因为式微,才做出如此决定。 众位大臣的神色被离楚之一一收进眼底,他垂了眸色,淡淡续道:“风天志牵制风崇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风崇与皇后白书岚唯一的子嗣——风许珞,琉璃公主。 诸位知晓,风以国是男女皆可承袭帝位的,风崇一生只纳皇后一人,亦只得了这样一位公主。自然,皇位是这位琉璃公主所有,她亦早早被立为皇储。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位公主早年失踪,不知去向。 唯一皇位继承人失踪,皇室定然焦急万分,可依旧只能压下消息,对外宣称皇储生病修养,暗中则一直命人悄悄寻找。找了数十年,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可就在三年前,身为酒囊饭袋的王爷风天志却突然找到风崇,扬言皇储在他手中。若想要皇储保住性命,便需得将皇位让给他。 他如何让风崇信了他的话,本王无从得知,可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在如此情况之下,风崇不得不暂时向他妥协,让他暂时掌控风以国朝政。 可虽说如此,底下的大臣却大半都是不服风天志的,其中以风青城为最,他和皇储打小抄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自然是不愿在风天志手下做事。 可无奈心系皇储安危,他只能暂时听候风天志差遣,继续带兵攻打离国。 一年前,风以国皇室突然得到消息,说皇储已然被风天志暗中处置了。而彼时风天志在朝廷中已然不似之前那番被动,自然就同风崇对峙起来。 风青城听闻这一消息,便不愿在领兵挂帅,独身一人返回风以国京都,他一走,那些兵却也不服其他将领。无奈之下,风天志只能向我们递交请和书。” 风以国的皇室机密,就这么在离楚之口中娓娓道出,三言两语,便将风以国的事情说了个清楚。了解之细致,让人不由得觉得,这些事情是风以国皇室亲口告诉他的。 离震天震惊的看着离楚之,一双鹰眸之内,是浓浓的忌惮之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锐利的盯着离楚之,沉声道:“皇弟,这些事情,连朕都不知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的人从未详细的了解到风以国皇室的机密,而离楚之,却能够如此详细的叙述出来……此人,必须尽快除掉! 第555章 风青城 “皇兄,这天底下的事,只有本王不想知道得,没有本王不能知道的。”对于离震天的忌惮之色,离楚之似乎半点都不在乎,他勾了勾唇,轻笑出声。 墨发随着清风被吹拂在身后,一身红衣亦飘然若仙,邪魅的桃花眸子充斥着淡淡笑意,嘴角勾出的幅度则带着不羁之意。 王者,当如是也。 离震天听了这话,手下握住龙椅扶手的力道不知不觉在慢慢加大。他强忍住内心的杀意,难看的笑了笑:“皇弟本事是大,可是有些事,却不是你能窥探的。”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眸中寒光乍放:“不然,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毫不掩饰的杀意,从话里显露出来,让金銮殿之上的大臣,不由得垂头噤声。 对于皇帝的这般言语警告,离楚之依旧只是淡淡抬眸,懒洋洋的勾了勾唇,低低笑了:“皇兄不必担心,相杀本王的人多了,你见谁成功过?” 离楚之这话确是实话,打他出生以来,便面对了无数次的毒害与刺杀。后来去了北疆,更是遭受了四面八方势力的打击与围攻,便是睡觉亦是紧绷着身体,随时提防外来刺杀。 可即便是如此,离楚之现如今却依旧好端端的站在此处,淡定自若的同皇帝对峙。当初的皇子,早已经成长为了一条巨龙,一条浑身燃烧着炙热火焰的真龙。 因而,众位大臣丝毫不怀疑离楚之的话,甚至他们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现如今已经有实力能够一举夺下皇位,为何却不做? 这个敏感万分的问题,众人不敢去问,却也能够大概的猜中其中个别原因。兴许,是定王有什么把柄,被皇帝抓住了。 听着离楚之肆无忌惮的话,离震天眸中杀意更盛,可他却对眼前这个放肆张扬的红衣男子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牙冷声道:“皇弟好本事,不过还是得注意,莫要阴沟里头翻了船!” 这该死的离楚之,待食人怪物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一定要倾尽全力将他铲除!有他在一日,他的皇位,便坐不安稳! 说完这话,离震天便铁青着脸坐回龙椅之上,不发一言的盯着朝廷之上。 太子见四周又再次安静了下来,又准备继续发言,虽说他已经听了离楚之的分析,可是却还是觉得那先生说的有道理。 而且,他真的太渴望重新回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这,就是他的机会。 思及此处,他沉吟道:“父皇,依儿臣看,虽然这风以国现如今正在内乱,可是,也不能就如此排除风以国的嫌疑吧。那风青城不声不响潜入咱们离国京城,一定有鬼!” “而且父皇,儿臣还得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这风青城的左脸,就是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他的话刚刚说完,四周的大臣们便纷纷诧异万分的讨论了起来,这风青城脸上有疤,当真只是凑巧么?说起这个来,仅剩的太子一派的人,尤为活跃。 “依我看,太子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他风青城身为风以国的兵马大将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潜入我们离国京城?凡事总是有因有果的,他突然潜入,定然有目的。” “说不定,他是专门为了看儿子而来的?风沅毕竟是他的独子,现如今咱们离国因为食人怪物乱的不行,或许他是担心儿子安危才前往的。” “一派胡言!担心儿子安危?担心儿子安危不会投递拜访文书?老夫看,他就是目的不纯,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说得对,我看,他或许是想悄悄前来将自己的儿子接走,然后好回国召集军队,攻打咱们离国。太子殿下说得对,幕后黑手,定然就是风以国无疑了。” 听着这一番话,离楚之眸中闪过一丝冷色,他淡漠的抬起眸子来,看着那一群依旧兴致勃勃在讨论的大臣,淡淡开口:“一群蠢货。”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转身朝宫殿正门处走去,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懒洋洋道:“皇兄,你和你的智囊团们好好谈,本王不奉陪了。” 那黎三爷玩弄的这一番动作,明眼人都知晓是祸水东引。可无奈,偏偏有这么一群蠢货,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丰厚的待遇,却没有丁点脑子。 微风伴着晨曦从他面上拂过,让如玉般的面颊微微散发出金色光芒,如同神袛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见着离楚之这般随意放肆的模样,离震天狠狠锤了锤龙案,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瞪着下方的大臣,怒声道。 “诸位爱卿,不必再猜测些什么有的没的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将那风沅抓来一问便都清楚了!” 其实,其中有一位大臣说中了一些,风青城此行前来,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儿子的安危,想将儿子带回风以国。 不过,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却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说,风以国失踪的皇储不在风天志手中,也并未被风天志谋害。皇储失踪之后,其实是流落到了离国,不过因为失忆,并不知晓自己风以国的琉璃公主,亦不知晓自己的本名为风许珞。 可是,最近这段时日,这件事情却不知为何被离国皇室得知。因为不知皇储究竟是谁,便准备秘密搜寻皇储下落,再用皇储威胁风以国,让他们不战而败。 来信之人署名自己是身在离国,却心念风以国的爱国人士。此事是高级机密,是他冒死才得到的消息。 见了此信,风青城即便不信,也不可能不去一趟离国。皇储乃风以国国本,于风以国意义重大,他身为臣子,必须前往离国。 而那个永远巧笑倩兮,端庄优雅的倾城女子,于他,比性命还要重要。 彼时的风青城抬眸看着窗外,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珞儿,若你真在离国,等我! 第556章 前往东城 质子府 “沅儿,立刻启程回国。爹知晓你生爹的气,可是,你莫要任性。现今离国局势紧迫,你继续呆在这里,恐有危险。”风青城眉头紧皱,定定的瞧着眼前冷漠至极的少年郎。 风沅拿着手中的书,连抬眸都不曾有,只冷漠淡然道:“兵马大将军,竟然能在离国见着你,真是稀奇了。何必管我?你做你的事便行了,我亦不在乎。” 他眸色清冷,一双琉璃似的眸子除了淡漠,便是冰寒至极的冷意,丝毫见不着半分对亲人的亲近之意。 就好像站在他跟前的人,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听着儿子这番冷漠的话,风青城叹了一口气,一双坚毅的眸子里头尽是痛惜之意,沉声道:“沅儿,我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怨我,可你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当作玩笑?立即离开离国,这里危险!” 这孩子怨了他十年了,他不奢望他对他亲近,可是,他更不希望他用自己的性命去任性。毕竟,他曾答应过孩子的母亲,要照顾好孩子。 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却并未引起风沅的动容,反倒刺激了他一般。只见他扔下手中的书,冷冷抬眸,嘲讽道:“你不配提起我的母亲!你这个负心汉!” 他最见不惯的,就是这个男人的虚伪。左一句母亲,又一句母亲。可他的母亲,不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去世的么?!他恨他,他不配做他的父亲! 打他记事以来,爹娘的关系就一直淡淡的,与其说相敬如宾,不如说仅仅只有夫妻之名。娘总倚窗叹息,半夜里甚至暗暗抹泪,可是,他从未见过那个所谓的爹前来安慰过母亲一次! 母亲去的时候,太医说母亲心结太重,是忧思成疾,他才从下人的口中知道,那个名义上被称作爹的人,娶了他的母亲,心里头藏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那个名叫风许珞的女人,他们国家高高在上的皇储。 从那时起,他便恨极了他,他不是他的爹,他不配!他辜负了母亲,甚至害得母亲没了性命!他恨他! 见着少年激动的模样,风青城心中苦涩,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沅儿,你莫要同我置气了。往事太多太多,你不知晓以前曾发生了什么,我与你母亲,都是无奈之人。” “我说了,你不配提我母亲!你走,我不想看见你!”风沅神色激动的站起身来,一双疏冷的眸中,除了恨意便只剩下恨意。 即便是死在离国,他也不回去! 风青城无奈叹息一声,坚毅的眸子朝前探去,沉声道:“沅儿,现如今由不得你了,爹没有强迫过你做什么。可是这一次,你不走,也必须得走!” 说到这里,风青城捏紧拳头,跨步朝着风沅走去。 就在此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冷冷道:“风大将军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来歇歇吧。都不打个招呼就想走?怕是太过于没礼貌了些!” …… 这方楚月兮收拾好包袱,将竹月放在了依岚院后,便带着白木一个人,准备离开定国将军府,前去证实自己内心的一个想法。 白木看着眼前认真清点药材的女子,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担忧:“小姐,你告诉属下主要任务,然后属下替你去完成吧。这,实在是太过危险。” 她的小姐,不应该经历这样的危险。 “无妨的,白木。你不必担心我,你将我送去过后,其实亦不必陪在我身边。”楚月兮弯着腰肢抬起头来,嘴角漾出丝丝春风一般的温暖笑意。 这个想法究竟是不是对的,决定食人怪物的问题到底能不能解决,她必须要尽快前往实地调查才行。 她说的温柔,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次食人怪物之行,她是必须去的。 白木见此,只得微微叹了口气,亦不再规劝,只心头上坚定着一个念头。既然小姐要去,那她一定要豁出性命去护着小姐,决不让小姐遇到危险。 楚月兮再次清点好包袱后,便拿起包袱站直身子,笑眼盈盈道:“走吧白木,这次,还得靠你的轻功带我前去了。” 自从食人怪物入侵京城后,东西两城就被分隔开来,西城依旧安全,东城却已经沦陷成了食人怪物的国服。 今日她要去的,就是东城。 “是,属下遵命。”白木点了点头,却突的想起一件事来,抬眸清声询问到:“小姐,您要去东城这件事,王爷可知晓了?” “他不知,若他知晓了,定然会担心,不让我前去。可此行,非去不可。”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此行,必须她亲自去才行。 若让他知晓,他定然会因为担心将她拦下来,换自己去实践。这是不能发生的,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决不能。 见自己的主子眸光坚定,白木眸中闪过些许无奈,却依旧点了点头,揽上楚月兮的腰肢,清声道:“小姐抓好属下,准备启程了。” 楚月兮紧了紧双手,眸光坚定地点头,只感受一道轻跃,白木便带着楚月兮飞身而起,不过几个飞身,便踏着屋顶离开了定国将军府。 一路上晨曦无限美好,可大街小巷之上却瞧不见几个人,家家户户紧闭家门,萧条与凄凉之感,从每条交织的街道上方升起,让人只一瞧,便忍不住痛心。 楚月兮见了这一幕,手掌微微紧了紧,眸光更加的坚定了。这是她的国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绝不容其他人来肆意伤害!此行,一定得证实心中想法! 若楚月兮眼力再好些,那她便会瞧着一个躲躲藏藏的熟悉身形,此刻正鬼鬼祟祟的领着人站在一处粮仓内,筹谋着些什么。 第557章 各方涌动 离池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一双眸子里头尽是谨慎之意,见四周无人,他终于才点了点头,低声道:“趁现下没人,赶紧放火!” 他一声令下后,属下们便将手里头的火把纷纷扔向那早已经浇满了油的粮仓。不过一瞬,原本还好端端站立的粮仓,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见此,离池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很好,撤!”将这空粮仓烧了之后,再在明日的早朝之际告诉父皇,说里头藏的有五千斤粮食。 这样一来,那五千斤粮食他便不用掏出来了。 而现如今又有那幕后黑手和风以国风青城的事,父皇恐怕是睡觉都没有心思,他这五千斤粮食即便没了,想必也引不起多大的波动来。 思及此处,离池嘴角处勾起了得意万分的笑,定王啊定王,即便你诓我五千斤粮食又如何?本殿不过几把火扔出去,就能够让这凭空产生的粮食再凭空消失。 还好端端挣了一个名声。 熊熊大火越燃越烈,渐渐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等到人们赶来救火之际。离池才装作一番仓促赶来的模样,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粮仓,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痛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是本殿倾家荡产买来的粮食,这可是要捐给受灾百姓的,怎会如此?!” 四周救火的人见他这番痛彻心扉的模样,不疑有他。当下就围上前去询问情况,当听见离池准备捐两万斤粮食,却突的被这一场大火平白无故烧了五千斤的时候。 人人都露出了惋惜至极的神情,却无人斥责他,反而感激万般的赞叹他心怀天下,是众皇子楷模。 见着这一番效果,离池含着清泪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这下好了,在百姓们跟前演也演好了,就等着明日朝堂之上,再对着父皇痛彻心扉的哭诉一番。 事情,就到此结束了。 而此刻得意至极的离池,却并未发现,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暗暗的瞧着他的一举一动,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窥视了一清二楚。 …… 且说这方风青城正欲强行打晕儿子,让属下带他离开之际,四周却被太子带来的人给密不透风的围住了。 见此,风青城瞬时将佩剑拔出,眸光凌厉的瞧着前方的太子,冷声道:“离国太子,这是何意?!” 此刻的他面露杀意,浑身紧绷,犹如一只凶猛的猎豹,正气势汹汹的瞧着前方来人。 “呵,何意?!”太子冷冷勾了勾唇,冷声道:“风大将军身为风以国兵马大将军,现如今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离国京城。这话,应当是本宫问你才是!” 瞧着气势汹汹的风青城,再看着他面上的刀疤,太子一颗浮动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满意的笑了笑,先生果然说的不错,这风青城,果然依旧呆在质子府。 还想悄悄带走风沅,呵,没门儿! 风沅见此情景,亦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就站起身来,抬着清冷的眸光看向太子,清声解释道:“太子殿下,我父亲不过是出于担心,才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前往贵国。并无半分其他目的,太子殿下切勿激动。” 说至此处,他转过头去,狠狠看了一眼风青城,冷声道:“你还不快走?!我说了,你这样前来不妥,你偏是不听,现在好了,引起太子殿下误会了。快快离开,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忧。” 听了风沅这话,太子冷冷一笑,沉声道:“来了还想走?!你们风以国密谋策划了这样一出阴谋,现如今还想从我离国全身而退?!没门儿,今日你们父子俩,一个也别想走!” 他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激动万分的看着眼前的两父子。只要成功的抓住了这两人,他就能够重新被父皇重视,也能够回到真真正正受人敬仰的储君之位。 说不定,父皇一高兴,还会把之前写下的废太子诏书废除。 思及此处,太子眸中霎时绽放出浓浓光芒来,挥手沉声道:“动手!两人都必须抓住,本宫要活的!” 待此行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告诉先生这个喜讯,若没有先生在他身旁出谋划策,他又哪里能有现在这个重返巅峰的机会? 可以毫不犹豫的这样说,先生,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见四周的人已然开始攻击,风青城毫不犹豫的将风沅挡在自己身后,自己则挥出长剑,毫不犹豫的同敌人交战在一起。 他带来的属下也瞬时飞身而出,毫不留情的朝着侍卫们反击。刀光剑影之中,由于太子一方胜在人多,风青城这方已经渐渐有些式微。 见形势实在是严峻,风青城眸中闪过一抹狠色,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剑,脚下暗暗发力,似一只百步穿杨的长箭,气势汹汹的朝着太子一方奔去。 他攻势勇猛,任由那些侍卫攻击到自己身上。只认准了一个目标,朝着前方太子的方向猛烈攻击。 浑身被刺伤无数次后,风青城翻身一跃,飞快的跃到太子身后,长臂重重一拉,将太子控制在自己手中后,长剑也一道触碰在太子的脖颈处。 蓦地被人抓住,太子面上闪过浓浓的惊惧之意,感受着脖颈之上的冰冷,他尖声怒吼道:“大胆!本宫可是太子!风青城你个老匹夫,你想做什么?!” 对于太子的怒吼,风青城勾了勾唇,眸中闪过凌厉之色,沉声道:“太子?你莫非是忘记了,我不是离国之人。你离国太子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离国人罢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那方丝毫不会武功的风沅已经被太子的人抓住了,风青城眸中微动,对着太子冷声道:“别动,让你手下放人,否则,本将的长剑可不是吃素的!” 一边说这些话,持着长剑的力道也微微紧了紧,脖颈处传来的冰凉刺痛,让前方的太子不得不认为,只要风青城再加大力道,这长剑定然会划开他的脖子。 第558章 逃出升天 太子神色紧张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从脖颈处冒出,后背也被薄汗沁湿,他咬了咬牙,颤声道:“风大将军,你冷静些,不要如此。本宫不过是请你们去皇宫内喝喝茶,并无恶意。” 他不能死,他还要在父皇面前立个大功,他不能出事。 对于太子这一番缓兵之计,风青城并没有半点动容,他再次加大了一些手上的力度,沉声道:“放他走,我跟你回去。若是不放,那太子你这条宝贵的性命,本将就代你收下了。” 他话音平淡粗哑,带着常年奔走在战场之上独有的味道。让人毫不怀疑,他真的会那般做。 感受着脖颈的刺痛,太子咬咬牙,不甘愤怒道:“放人!”这该死的风青城,等他安全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侍卫看着已经到手的人,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太子,犹豫道:“殿下,这些人是皇上要得,就这样放了,合适么?” 若是将人放跑了,那他们这些负责抓人的,不就又得受到牵连么? “别废话,没看到本宫在他手里么?快按照他说的去做!反正能够抓住一个就行了,风沅不重要,重要的是风青城。”太子急了,冲着那押住风沅的侍卫便是一顿怒斥。 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事关他的性命,竟然还敢犹豫。 侍卫听了这话,只得老老实实放开风沅,失去了侍卫的控制,风沅重新恢复了自由,可是他却只站在原地不动,神色复杂的看着风青城,冷声道。 “要么你走,要么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不会走。” 见他这般固执的模样,风青城叹了口气,沉声道:“沅儿,你莫要任性,快离开这里,爹会等到你走选了再将人放开。你快走,不用担心我。” “谁是担心你了?我不会武功,走不远,便会被重新抓回来。”风沅皱起了眉头,面上依旧是一片冷意。 风青城见此,无奈摇了摇头,这孩子,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分明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如此说话,可他偏偏就不愿意说出口。 “要走就快点走,别等到本宫反悔!现在有你们商量的余地么?!”太子听着两人的谈话,神情不耐的催促道。 风青城拍了拍他的背,眼睛瞥了一眼寒光凛凛的剑锋,淡淡道:“太子,真正没有商量余地的是你。你若是觉得我们父子俩的命,比你这条储君的命还要贵的话,你大可赌一赌,看看本将会不会杀了你。” “杀了你本将兴许依旧能杀出一条血路去,就看你信不信了。” 以往比这更严峻的局势他都遇见过,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初他带着一千人马杀出万人围剿时,这太子不过还是个小屁孩儿,他的心思,他早就看透了。 听着风青城这话,太子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咬了咬后槽牙,咬牙切齿道:“风青城,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宫愿意放了你那儿子离开已经是恩惠了,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这该死的风青城,等到他拜托他的钳制后,他一定要狠狠的折磨他! 风青城并不理睬太子,他定定的瞧着前方执拗的少年,沉声道:“沅儿,你答应了你母亲的,要好好的活下去。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对你母亲交代?” 现如今再不走,就没时间了,现在只是太子带着这些人,他还能够勉强应付。若时间再长些,恐怕离震天就得派出隐龙卫前来了,那一批人,可不好对付。 等到那些人前来,拿太子当人质这件事,就不起作用了。 可无论风青城如何说,风沅依旧固执的摇着头,怎么也不愿离去。他抬眸冷情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清声道:“你理智些,我不会武功,跑不远,而且,你别忘了你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下脸色道:“那件事,我办不到,因为母亲,我办不到,在离开的人应该是你。” 他的话平淡清冷,却将条条道理都分析了个清楚。即便坚定如风青城,此刻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风青城皱了皱眉,思考着少年的话,是啊,他还肩负着国家的任务。他需要寻找皇储,并将皇储成功带回国,国内形势越发混乱,不知是谁散布了消息,现如今国内百姓也听说了皇储失踪的消息。 如此一来,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被搅得一团乱。可是,沅儿若被抓住,又怎能扛得住那等酷刑? 思及此处,风青城不再犹豫,抬起眸子坚定地看着风沅,沉声道:“沅儿,你过来,拿起你的刀,架住太子,给爹争取离开的时间。” 他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径直的叫风沅再过来压制住太子,自己则可以趁机离开。 听了这番嚣张万分的话,太子怒了,他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风青城的钳制,同时面色通红的怒吼道:“风青城,你太过分了!你立刻把本王放了!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 这该死的风青城,真是该死! 风沅听至此处,眸中终于轻松了几分,他不想欠他的,现如今这样,最好。可待他走上前时,风青城却看着他,沉声道。 “沅儿,爹不能看你冒险,原谅爹自私,那件事,只能交给你了。” 还不待风沅反应过来,风青城另一只空着的手,已经重重砍在了风沅脖颈之上。感受到头脑的空白,风沅瞪大眸子看了眼风青城,最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些后,风青城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太子,沉声道:“放了我一个属下,让他把我儿子送出去,你们要得是我,其他人即便抓住也无用。” 太子只觉着实在太过憋屈,可无奈只得点头放人,那下属被放开,可早已经受了比较重的伤,也不知能够带着风沅逃到何处。 那下属半点不耽搁,扛起风沅便飞身一跃,即便身上依旧涓涓流着血,却依旧拼命的朝远处跑去。 第559章 遇见风沅 见儿子终于安全,风青城长长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他答应过这孩子的母亲,一定会护好这孩子,现下,他也能够安心了。 太子愈发不耐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地面狠狠道:“风青城,你可以将本太子放开了吧?!本太子已经如约放了你儿子,你还想做什么?!” 这该死的风青城,老匹夫! “太子稍安勿躁,总得等他逃远些了,本将再放了你吧?”风青城淡淡笑了笑,没有半点置身危险的意思。 太子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哼,你可别打主意再用本宫的性命来要挟,让你逃出去。本宫即便是没了性命,也不能放了你离开!” 他这话倒是说的真话,没了一个风沅不要紧,可是若是没了风青城,父皇定然会勃然大怒。到那时,那还不如一死,至少还得一个好名声。 “太子不必担心,本将说到做到,不跑。本将也想和贵国好好谈谈,看看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误会。”风青城轻笑出声,眸色淡淡的看着太子,并没有任何慌张之意。 他现如今已经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似乎有人,在暗中将脏水泼在了他们风以国的头上。如此,他便不得不怀疑,离国想要将皇储抓住威胁他们的事,是不是也是祸水东引? 那送信给他的人,当真只是一个爱国之人么?他冥冥中有种感觉,似乎有一个贪心至极的人,正在幕后将他们两个国家玩弄于股掌呢! 既如此,他又怎么能不去看看?! 过了许久后,风青城才将手中长剑放下,将锁住太子咽喉的手臂收回,淡淡一笑:“委屈太子了,这就走吧,本将,还从未去过你们离国的金銮殿呢。今儿个,正好去长长见识。” 太子满脸铁青的站起身来,将衣衫整理好之后,冷冷看着风青城,怒声道:“带走!” 且说这方风青城下属带着风沅逃跑之际,即便拼尽全力最终却也只是摆脱追兵。而他身上的伤口流血却又越发的多了,兴许再过不了多久,便会血流而亡。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带着风沅一头扎进了犹如死城一般的东城。寻到一个相对隐蔽的空屋子后,他才终于安心的将风沅放下,自己则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 这方楚月兮同白木到了东城之后,两人便开始寻找起了合适的落脚点。自从将东城与西城隔离开后,东城便当真犹如一座鬼城。 走在城里,除了随处可见的狼藉一片,还有无数腐烂的尸体,一具压着一具的躺在自己曾经走过笑过的大街小巷之上。他们或许至死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这样惨淡死去。 这其中,有雄心勃勃的少年,豆蔻年华的少女,亦有才学会步行的孩童,甚至,还有襁褓之中的婴儿。 他们璀璨的人生甚至还未开始,便被那些饱藏死心的人,害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伴随他们的,本应是锦绣前程,可现今,却只有白花花的蛆虫,在啃噬他们的身体。 还有那不知疲倦的绿头苍蝇,附着在他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想将自己的子孙后代统统安置在这些可怜人身上。 城虽然每天都有人死去,可食人怪物却依旧在增加。人们即便能一天两天将自己关在家内,却做不到十天半月。家中存粮吃光,不出门又能如何生存? 可一旦出门,面临的就是饥肠辘辘在城中晃动的食人怪物。出门与不出门,面临的都只有一个死字。 但是,还是有许多许多人选择了出门,毕竟,出门还有一丝生机。不出门,一家人吃什么?难道要像那食人怪物一样自相残杀?将自己的妻子儿女当作食物? 不,绝不可以。 白木带着楚月兮在屋顶之上飞速前行着,并不敢轻易落地,无论从那个方位看,诺大的东城处处都是行尸走肉的食人怪物。 有的漫无目的抬着灰白死鱼眼四处晃动,有的则趴在尸体之上,大口大口贪婪的啃噬着那些腐肉。 见此,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眸中的坚定之意愈发明显。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然后证实她心中那个猜想,只有如此,才能够解决京城现如今的困局。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把握,可是因为仅仅只遇见过一个特例,便不能够准确的把握。她需要寻找到更多的人,证明那不仅仅只是特例,证明那是可行的。 思及此处,楚月兮微微动了动,轻声道:“白木,随意寻一个无人的屋子住下吧。现如今食人怪物猖獗,人人自危,不会有人愿意给我们提供落脚点的。” 方才他们已经寻找过很多次,可无一列外,那些人都拒绝让她们进入。原因无他,被食人怪物弄伤的人,会被感染成食人怪物,没人知道现在自己跟前的人,受没受过伤。 或许眼前的人前一刻还同自己谈笑风生,后一刻就性情大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怪物。接待陌生人风险太大,没人愿意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 听着自家主子的话,白木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屋内房门皆开着,唯有院门紧紧闭合的小院子。清声道:“小姐,那里或许没人,我们去看看。” 楚月兮点点头,同意了白木的说法。两人很快落下,径直落入那院子正中央,白木示意楚月兮呆在自己身后,自己则小心翼翼朝前探去,以免遇到突发情况。 她刚刚将头探进屋子,便微微发出一声讶异之声:“小姐,这里头有两个人,一人负伤极重,另一人昏迷不醒。” 难怪她未曾感受到这两人的存在,如此情况,确实是无法感受。 听了这话,楚月兮亦微微有些诧异,她径直的推门上前,当瞧见地上昏迷的那人时,她瞳孔霎时间缩了缩,蹙眉道。 “风沅?他怎会在这里?” 第560章 遇见风沅(下) “小姐,你识得此人?”听了自家主子的话,白木微微愣了愣,那昏睡不醒的人,莫非竟是她家小姐的熟人?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楚月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只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是风以国大将军之子,风沅。现如今应当在质子府才是,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她走上前去查看一番,发现风沅并未受外伤,不过是被人拍晕了。而他身旁的那个属下,却是撑不了多久了,刀刀致命,亦不知他是如何带着昏迷的风沅逃到此处的。 楚月兮将包袱放下,拿出里头备好的伤药,一点点为那属下处理伤口,腹部受的伤尤为严重,已然有了几分血肉模糊的意味。亦不知,他能不能挺过来。 就在她正准备给那属下包扎时,原本昏迷不醒的风沅,却突的弹起,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楚月兮脖颈之上。 他眸色清冷,带着无数的警觉之意,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接近我们?!这是何处?!” 见此人醒了之后,第一时间竟是攻击自家小姐,白木登时就怒了,拔出剑就准备上前。可楚月兮却摆了摆手,示意白木不必激动。 她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凉之意,眉目间尽是从容,轻笑道:“风少爷,你当真要把你身边唯一能够解决你困顿的人杀掉?你再不放开我,你这个侍卫可是要失血而亡了。” “你识得我?”风沅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正在给下属包扎,并无恶意。见此,他略有些过意不去的放开手,歉声道:“不好意思姑娘,我过于紧张,并无害你之意。” 若此人真对他有恶意,亦不会替他的下属疗伤了。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一双桃花眸子里头尽是水润,并不恼怒:“风少爷怎么沦落至此了?你不是应该好好呆在质子府么?为何会到了这满是食人怪物的东城来?” 虽说风沅是质子,却也不应该来此地,看来,应该是朝廷不知什么原因,要对风沅动手,他实在无奈,才逃至此处。 楚月兮回过头来之后,风沅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只见她一双眸子巧笑倩兮,犹如春日里娇嫩可人的桃花瓣,又犹如夏日林间的一股清泉,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上扬,带着让人一见倾心的幅度。 纯白如玉的脸颊,在阳光下更加白晰无比,若森林里的花仙子,纯白灵动惹人心生向往。 风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可令他真正讶异的,却还不是眼前女子的美貌无双,而是眼前女子的眉目,同他在父亲书房里头看见的那画中女子,竟有六分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女子眉目中充斥着淡然与从容之意。而父亲书房里头的画中女子,眉眼之间尽是温婉端庄,是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人。 即便如此,也耐不住风沅原本清冷的眸光中,除了惊讶便还是惊讶,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他愣了愣,缓缓开口道:“姑娘,敢问芳名为何?” 楚月兮一边给那下属包扎,一边淡淡回应道:“姓楚,名唤月兮。”她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这风沅,确实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前世他给她的印象,亦仅仅只是一介清冷读书人。 再者,她确实比较好奇,本应该在质子府里呆着的风沅,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听了这话,风沅微微抬了抬眸,轻声问道:“姑娘是楚将军家的小姐?”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就在几月前,京城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个楚家大小姐么? 落水之事,控诉姨娘之事,种种事迹即便他身处质子府,依旧能够有所耳闻。他原以为应当是个性子烈的粗犷女子,未曾想到,竟是如此的灵动从容。 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楚姑娘说这是东城?那这里定然都是食人怪物,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风沅微微蹙了蹙眉,略有些好奇的看向楚月兮。 他是逼不得已才被属下带到了这里,而眼前这女子身为官家小姐,为何也来了此处? 说话之间,楚月兮已然将那属下的伤口包扎好了,她擦了擦沾上了血液的手,缓缓回眸道:“食人怪物实在是猖獗,现如今前来此处,不过是寻找有没有突破口。风公子又为何来此?” “莫非,有人对你下手了?” 风沅愣了愣,并未答话,只沉默不语。此事事关两国大事,他若是告诉眼前的这个楚姑娘,或许又会被抓去。 虽然他不怕死,可是这个机会是那个男人拼命换来的,他还有任务,不能够被抓回去。否则,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见风沅闭口不答,楚月兮亦未曾追问,她只站起身来,拍了拍一身灰尘,淡淡笑道:“若风公子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不过,兴许我还能帮到你一些呢。” 说至此处,她站起身走到白木身旁去,温声道:“既风公子不愿说,那我便不在此耽搁了,风公子好好歇着吧。我们先离开一步,切记不要打开院门,风公子若不会武,最好呆在这屋子里,外面四处都是食人怪物,一个不慎,便会没了性命。” “我们或许太阳落山后便会回来,风公子若无处可去,可安心呆在此处。” 话罢,楚月兮对白木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前去寻找所需的人了。白木点头领会,当下便揽起楚月兮的腰身,三两下便轻盈的跃上了屋顶,飞檐走壁的离开了此地。 看着楚月兮离去的背影,风沅微微有些出神,清冷的眸光中也尽是恍惚。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第561章 对峙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楚小姐带着白木去了东城。”落风垂头站在离楚之跟前,将自己才得到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 东城那般危险,楚小姐如此前去,王爷定然又会担忧万分。 离楚之听了这话,却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王爷?不让人将楚小姐带回来?”见自家主子反应如此异常,落风不由得有些讶异,他们这些下属谁人不知王爷是将楚小姐当成了自个儿的眼珠子了,稍微磕着碰着便担心不已。 就上次楚小姐落水之事,他们在京城附近的这些下属便足足有三月未曾做过其他事,只一味地寻找楚小姐。 王爷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寻楚小姐。可想而知,楚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定然是非比寻常。 可现如今,楚小姐前往那满是食人怪物的东城,王爷竟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让他,如何不惊? 离楚之听了这话,抬眸望向窗边,眸中充斥着罕见的温柔笑意:“不必,她是一只凤凰,本就应该翱翔九天,并不是金丝雀,不需被人关进笼子。” “她既然想做,那本王便作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听至此处,落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不再提楚月兮前往东城之事,继续说着这几日密切关注的事。 “王爷,下方传话来,说四皇子找了一处空置的粮仓,将那粮仓放火烧了之后,便放言里面有五千斤粮食被大火烧烬了。” “呵,既然他玩这些伎俩,那别怪本王不留情面了。吩咐下去,让莫安庄那里动手吧,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离楚之淡淡抬了抬眸,眸中充斥着道道锋芒,嘴角处也微微勾起了冷冽之色。 落风将将听了这话,便顿时明白过来,他重重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说至此处,他眸光微微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询问到:“王爷,风以国大将军那方……?” 自从太子提出风以国大将军之事后,皇帝便对幕后之人是风以国深信不疑。现如今风青城被押进皇宫之中已然有了一个时辰,亦不知局势发展到了如何地步。 听着落风的话,离楚之便想起太子在朝堂之上那一番振振有词的言论。嘴角冷冷勾了勾,淡淡道:“呵,一群蠢货,竟当真中了那幕后黑手的计谋。” 即便是用趾头来想,风以国亦不可能是幕后黑手,一群蠢货,蠢就罢了,竟而不自知。 思及此处,离楚之撩起衣袍站起身来,淡淡道:“走,前去瞧瞧。”正好也去瞧瞧那风青城为何前来离国,似乎那黎三爷的手,并不仅仅只伸向了他们离国。 连风以国,亦被他拉上了棋盘呢。 离楚之微微勾了勾唇角,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呵,太过贪心的人,可要小心反噬的威力呢。有些时候,兴许棋子就变成执棋者,给布局之人重重反击! …… 话说这方风青城被押进皇宫之后,还并未被打入天牢之中,而是先被押上了金銮殿,离国君臣,可是等了好一些时辰了。 “风大将军,好久不见。”瞧见下方那个面带刀疤,却浑身上下散发出阳刚之气的男人,离震天眯了眯眸子,嘴角神色不明的勾了起来。 风青城大大方方笑了,毫不避讳的抬眼与离震天对视,豪放一笑:“离国皇上,确实是好久不见,上次见面,你似乎还只是离国的大皇子。而现如今,却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时光易逝,催人老啊。转眼间,我也成了个老头子了。” 这话里话外不见半分局促,似乎他当真只是前来此处做客一般。浑身散发出的从容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而最让离震天愤怒的,还是风青城这一副长辈模样的态度,让他着实是恼怒。更何况他还提到了当初他做皇子时期的事,更加触碰到了他的痛脚! “风大将军,你未免太过嚣张了。你们风以国设的这个局,当真是阴狠无比啊!”离震天抬着一双鹰眸定定的瞧着风青城,眸中是说不出的阴鸷之色。 这次,他可真是被风以国给狠狠儿的摆了一道! 风青城听了这话,面上却依旧只是从容不迫,他抬了抬眸,含笑看着离震天,声音略有些沙哑道:“离皇,此话说的未免太过果断了吧。你们离国发生的食人怪物一事,同我们风以国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风以国兵马大将军为何会突然悄悄潜入我离国境内,还企图将两国质子带走?”离震天眯着一双眸子,审视的打量着风青城。 无论从什么地方分析,此事都像极了是风以国暗中所下的黑手。除了风以国,还有谁那么急切的希望他们离国亡国? 只要他们解决不了这食人怪物的困局,那他们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刀俎。这,明显就是风以国的阴谋,为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他们离国,从而吞并他们。 思及此处,离震天眸中的阴鸷之色愈发明显,他冷冷的盯着风青城,重重的拍了龙案,沉声道:“风大将军!你给朕解释解释清楚!为何你身为别国的兵马大将军,却悄悄潜入朕的国家?!” 确实怪不得离震天如此恼怒,毕竟被一个敌国的兵马大将军不声不响的潜入自家后院,无论是谁都会心生胆寒之意。 若心中无鬼,为何要不声不响潜入别国京城?无事上门,非奸即盗。若风青城解释不清楚,此事,确实是他风以国理亏,因而,风以国不得不给离国一个交代! 稍有不慎,才签署了和平条约的两国,兴许大战又将一触即发了! 而这种情况,无论是离国还是风以国,都是不愿看见的。毕竟,国家内乱还未解决,却又要开战,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第562章 对峙(中) 风青城抬眸直直的迎上离震天的眼神,眸中的笑意一点点减少,面上也多了几分锐利之色,他抿了抿唇,冷声道:“离皇,本将还未追究你们,你们可到好,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你们离国食人怪物之事,同我们半点关系都不曾有。而本将前来贵国,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失踪已久的皇储!” 此话一出,金銮殿之上的大臣们瞬间便闹了起来,他们今儿个下朝连府都未曾回,一直在皇宫中待到晌午,就为了当庭质问这风青城,哪知道,现如今竟被人倒打一耙。 皇储?!他风以国的皇储跟他们国家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失踪了,也不应该来他们离国要人啊! 立于前方的楚定渊尤为惊诧,他眸中闪过浓浓的震惊之色,朝服之下的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似乎对风青城所说之事极为不敢置信一般。 离震天也愣住了,他皱了皱眉,一张脸阴沉的滴得出水来,咬牙缓缓道:“你说什么?你来朕的国家,是为了你们国家失踪的皇储?!” 他也不过是今日早朝才听离楚之说风以国皇储十多年前便失踪了。现如今这风青城什么意思?找皇储找到了他的国家来?! 莫非以为,他们风以国的皇储,是他离震天命人给抓住了么?!荒谬,真是荒谬无比! 在离震天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中,风青城重重点了头,沉声道:“若此行不是涉及到我国皇储之事,本将又怎么会贸然前往你国?若不是收到了你们欲对皇储下手的消息,本将又怎会毫无准备的独身前往?!” 到了现在,他可以直接肯定,无论是他们风以国,还是离国都被人给算计了。两个国家都用了祸水东引这一招,确实是高明。 想让两国打起来,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未免太过贪心!! 思及此处,风青城一双眸子里头闪过阵阵寒光,冷声道:“离皇,本将认为,我们应该坐下来敞开天窗说亮话。若你不愿,那本将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你们抓住我国皇储欲对她下手之事!” 他面色凝重,带着不予质疑的坚定之色,一身常年出入战场的凌厉也半点不遮掩,统统显露无遗。 他虽然隐瞒了皇储失忆后,只是在离国嫁为了人妇,并未被离国皇室抓起来一事。可这不过是谨防离国寻找到皇储,照现如今的情况来看,皇储应当真的在离国,可离国君臣,却统统不知晓此事。 既然不知此事,又谈何对皇储下手? 这件半真半假的事,那封半真半假的信。都不过是为了引他们上勾,从而让两国对峙起来。幕后之人,实在是太过贪心! 听了风青城的话,离震天只觉着气急攻心,他当下就怒气至极的站起身来,怒声道:“风青城,你风以国的皇储失踪了,和朕又有什么关系?!你即便要找人,也没必要找到朕的国家来吧?!” “莫非,你怀疑是朕绑架了你们风以国的皇储?!” 真是荒唐!如果真是他绑架了风以国的皇储,他早就用这皇储当作把柄去威胁风以国了。哪里还容得了风以国在他对面如此嚣张? 风以国不过是仗着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骁勇善战罢了,若单单只是步兵对上他们的步兵,那也不过是平分秋色。 竟然来找他要人?若他真抓住了那皇储,还容得了他一个风青城在他跟前叫嚣?! “离皇,本将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不然你认为本将来此是为了什么?现如今在我们国家,没有什么比皇储更重要了。”风青城目光炯炯,毫不避讳的对上离震天。 他说的话意思很明确,来此,不过是为了自己国家的皇储。至于离国的什么食人怪物,与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有的话都放在了这里,信与不信,便只看离震天如何选择了。 “风青城,你口口声声说皇储被我们抓住了,又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空口无凭在此污蔑朕?”离震天面色铁青,对于风青城的倒打一耙,他是越发的恼怒了。 风青城又皱了皱眉,反问道:“那离皇又凭什么空口无凭说你们国家的食人怪物是我们动的手?!”此话一出,又回到了原位。 离震天给出的理由,是风青城不明不白潜进离国京城。而风青城回复的解释是,他前往离国京城不过是为了自己国家的皇储,同食人怪物没有半点关系。 离震天不信,风青城亦不愿多说,事情,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半点都没有好转。 就在金銮殿之上静默一片之时,外头却突的传来一道邪魅不羁的声,循着声音一看,只见一身红衣的离楚之,伴着话语声,再次来到了金銮殿之上。 “风大将军,既然此事争议颇多,那咱们不如坐下敞开天窗谈一谈。到现在想必你也应当知晓,这是一个蓄意谋划的局,若继续争执,反倒中了那幕后之人的计。” 风青城听了这话,登时便转过身来,瞧见眼前这个肆意不羁的男子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当下便笑了:“这位,想必就是定王了吧。久仰大名,今日竟有幸相见,本将甚是欣喜。” 他顿了顿,继续道:“本将觉得,定王说的有理,此事,我们各执一词并无解决之法。若再继续争执,难免会挑起两国争端,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挑明了说话,将问题说清楚。” 站立于人前正准备等着领功的太子听了这话,当下面色就变了,他抬眸瞧着离震天,急声劝阻道:“父皇,万万不可啊,此事一看就是风以国的诡计。若真的如此同他们谈,咱们就丧失了先机,反倒中了他们的计了!” 说至此处,太子转身指着风青城,怒声道:“依儿臣看,现如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风青城抓起来,严刑拷打!” 第563章 对峙(下) “蠢货。”离楚之听着太子的话,淡淡看了他一眼,眸中除了漠视,便只剩下冷意。这样的蠢货,怎能担得起储君之重任? 风青城也是冷笑出声,他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睛,犹如一只奔跑在草原的苍狼,不咸不淡道:“太子可得想清楚了,对本将动手,就等同于两国开战。在贵国食人怪物猖獗的情况下,我们风以国的草原骑兵,你们能够从容应对?” 说至此处,他挥了挥袖子,继续淡淡道:“本将在离开时,早已经将虎符交给了亲卫将领,只要贵国稍有异动,早早便守在边境处的草原骑兵,或许就得无情踏上贵国的土地了。” 明显的威胁之话,却无人反驳,风以国立国之本,便是靠着那草原骑兵强悍的战斗力。若当真动起手来,离国,确实是处于弱势。 太子狠狠咬着牙,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可是兵马大将军,你现如今如此境地,他们就丝毫不顾及你的安危?” “要知道,你可是在我们手里。” 话音作罢,风青城突的笑出声来,他抬眼看着太子,淡淡反问道:“太子这话说的,再厉害的将军,追其根本不过也只是一个将军。照你所说,本将的身份,能够与储君平起平坐了?” 此话一针见血,听说过储君被敌国挟持,被迫放弃进攻的事。却从未听说过将军被人挟持,放弃进攻。太子所说之话,无异于三岁小儿,想当然的自以为。 风青城说至此处,微微抬了抬眼角,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若觉得,贵国在如此情况下能够从容应对我国草原骑兵,那便对本将严刑拷打吧。反正本将皮粗肉厚,受的伤也不差这点。” “你别得意!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了!我们离国有的是雄兵!”太子被风青城一番话说的脸色一青一白,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如此被人落面子,这让他如何不怒?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离楚之就懒洋洋开了口,淡淡道:“本王话说在前头,若要开战,本王的兵,不动。” 此话一出,朝廷之上众人纷纷发出惊叹之声,震惊至极的看着离楚之。身为离国的战神,竟然公开表明如若两国交战,他绝不动兵? 在众人震惊万分的神情中,离楚之淡淡抬了眸,解释道:“这场战争本不该有,战争殃国殃民,既是太子喜欢战争,又主动挑起的争端,那太子自己领兵挂帅便行了。本王,先在这里恭祝太子凯旋而归了。” 大臣们听了这话,神色各异的垂下了头,不得不承认,定王此话说的有理。把战争当儿戏,张口闭口便是开战,此等黄口小儿,又岂敢真正的挂帅领兵? 果不其然,在听了离楚之所说之言后,太子当下就变了脸色,两道眉毛皱成一团,震惊万分的退了两步:“本宫,本宫是储君,又不是将军,怎么挂帅领兵?” 他为难的看着离楚之,讪讪一笑道:“定王叔,你就不要为难本宫了,本宫知道,你不过是玩笑虎话。” 上阵杀敌?怎么可能?他可是堂堂储君,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朝廷之上自己能够说的上话的地步,他怎么可能去挂帅领兵? 战场如同修罗场,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上战场的!再说了,离国的将军这样多,轮也轮不到他啊。 瞧见太子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离楚之淡淡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不敢,就闭嘴。”他抬眸瞧着离震天,清声道:“依本王来看,咱们坐下来说清楚,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风将军要寻找他国皇储,有人将黑锅甩到了咱们离国头上,便将风将军引到了离国京城来。而咱们要解决食人怪物的问题,却有人又将祸水引到了为了寻找皇储前往离国的风将军。” “这,是一个明显的连环套,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我们两国鹬蚌相争,而幕后之人,正好渔翁得利。他,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们离国。他想要的,是吞并这天下!”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轰然炸开了锅来,人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正中央的那个红衣男子,对于他方才说出的那一番令人言论,震惊万分。 离震天亦是缓缓站起了身来,眸中的凝重之意无法忽视的显露出来,若事情当真如同离楚之所说,那幕后之人,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够如此将两国耍的团团转?! “本将赞同定王所说,我们风以国现如今忙着寻找皇储,这食人怪物之事同我们半分干系都无。而你们亦不承认本将所说之话,谈不拢来,争端便在所难免。而这,或许就是那人的目的。”风青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离楚之的做法。 见离震天依旧犹豫,他继续道:“我们携手抓出那幕后之人,才是最重要的。贵国若是愿意协助本将寻找皇储,那本将亦感激不尽。” 现如今双方坐下谈清楚,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就在离震天沉吟不语之时,下方的楚定渊,却突然站出身来,抬头沉声道:“皇上,依臣来看,此事就是风以国所为。所谓皇储,都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咱们不如先将风青城关押起来,然后,臣领兵同风以国大军作战!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话语声坚定,并无半点虚谈之意,倒真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同风以国作战一般。 旁人听了这话,倒还没有多大反应,而离楚之与风青城听了此话,却真真正正的被震惊了一下。 离楚之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定渊,蹙眉清声道:“楚将军,您此话当真?”对于兮兮的父亲,他一直都是敬重有加的。可现如今他所说的那番话,却让他着实不解。 都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显,为何楚伯父却依旧坚持风以国是幕后黑手?这等行事作风,实在是不像他。 第564章 巷中遇险 “楚将军,我们多次交战,你应当不是那等看不清问题本源的人才是,为何如此说话?”风青城亦颇有些惊讶,他与这楚定渊交战过多次,对于这个对手,确实是比较认可的。 可现如今他说出的话,却着实是让人诧异。 楚定渊面色不改的看向风青城,沉声道:“你们国家的皇储,不是一直都对外宣称是得了重病么?怎么,现如今你却又拿这个作借口,想在我们离国国土之上肆意妄为?” 他冷声说至此处,面色冷冽至极,重重道:“本将,绝不同意!你风以国尽管放马过来!本将,誓死守护本国国土!” 话音掷地有声,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而太子听了这话后,当下就觉着自己这方有人了,激动万分的连连点头称是:“定国将军说得对,实在不愧是我们离国的军中楷模,本宫支持你的说法!咱们离国,不怕他风以国!” 即便是定王不愿出征又如何?他们还有定国将军,再说,定国将军和风以国可是多年的老对手了。若突然领兵袭击,又怎么会落于下方? 离震天听了楚定渊的话,又有些摇摆不定了,他沉思着缓缓坐下,思虑了许久之后,才慢慢开了口:“先请风将军暂住皇宫之内,此事,明日再议。” 他实在是太过心乱了,眼前无数道浮云飘在他眼前,让他根本就不知真相到底是如何的。他得好好想想,必须好好想想才行。 一旁的吉祥见此,便尖声道了声退朝。争执不休的早朝,亦终于到此结束了。 …… 话说这方楚月兮同白木出了那院子之后,便有目的的开始寻找受了伤的人,可情况却很不理想,过了许久,亦没有找到楚月兮需要的人。 大街上全是行尸走肉的食人怪物,各个耷拉着头,恶心粘黏的口水一直垂到脖颈上,沁入那腐朽不堪的肉体之中。若细细观看,甚至能瞧见他们身躯上一只又一只的小小蛆虫。 白花花的一团团,在血肉之中不停翻滚。 时不时的,还能够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老人小孩的,亦有男子女子的,都是些家中无粮食实在撑不住想出来寻口吃的的可怜人。 出门,即是地狱。闭门不出,亦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缺粮食,缺吃的,朝廷将他们划分开来后,便不管他们的死活。 以至于食人怪物越来越多,东城里头覆盖的鲜血,亦越发的弥漫着浓浓腥臭之味。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黄泉底下,也不会有如此悲惨的景象。 在这种危境之下,甚至于,幸存的人们不止要提防食人怪物。还得提防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每一个狠下心要不择手段活下去的人。 在食物极度匮乏之际,人们便不得不想别的法子填饱肚子。身边的家人,自己的确是下不了手。可对于那些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下手便轻松多了。 杀了一个人,便足够一家三口人撑过整整半月。存活的时间长,那活下去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不,楚月兮与白木就恰好遇到了这样一队前来“觅食”的人。就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头,被三个高大的男人,死死地堵在了巷子深处。 “嘿嘿,竟然是两个这样好看的妞。你看,尤其是那个月白衣服的那个,生的跟画上的人一般,实在是太好瞧。”一个布衫男人擦了擦嘴,眼馋万分的瞧着楚月兮二人。 另一个黑面男人皱了皱眉,不悦道:“三弟,你不会是对这个娘们儿起了心思吧?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不是逍遥的时候,活命才最重要。娘们再美,能当饭吃?” “大哥说得对,三弟,你可别犯傻了,那娘们儿是生的好看。可是咱们得活命,她们只是食物。”对于自家大哥的话,壮实的男人非常赞同,现如今关键时期,哪里还容得了逍遥自在? 布衫男人皱了皱眉,低声道:“大哥二哥,这娘们儿实在是生的好看,咱们吃另一个吧。反正已经逮到一个小娃了,加上那个娘们,这个月的吃食便够了。这个娘们儿留着,给我们兄弟几个暖暖床也是好的。老子都好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再说,咱们这辈子,哪里得到过这等姿色的女人啊?若不是现如今情况特殊,这等绝色,咱们怎么有机会得到?将她留下。咱们兄弟几个也好尝尝达官贵人的滋味儿。” 他实在是太钟意那个女人了,生的那副模样,处处都在勾人。那皮肤润的跟水豆腐似的,摸上去肯定舒服极了,还有那身段,一定销魂至极。 听了这布衫男人的话,另外两兄弟也着实动了心,看着眼前女子风华绝代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下身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经过一番心神交战后,两人一同点了头,同意了自家三弟的说法:“三弟,那便照你所说。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这娘们儿咱兄弟三人一天一个,不许抢,这样公平公正,如何?” “自然是如此,咱们一天一换,都尝尝这娘们儿的滋味才好。” 说话间,三人便把肩上扛着的一个七八岁孩童扔到地上,那男孩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却被麻绳捆的动弹不得。 听着三人下流不堪的言语,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冰冷之意,嘴角处淡淡勾起了冷冽至极的幅度:“遗言可说完了?” 她语调平平,却依旧动人至极,如同那冬日里坠入林间的清泉,清澈动人,冰冷却引人遐想。 三人听了这话,纷纷大笑起来,言语之中,自然是少不了下流不堪的模样:“哟,这小娘们儿开口说话了,还怪好听的。也不知道,以后在咱们哥几个的身下,定然叫唤的让哥几个欲罢不能,酥麻万分。” 说话之间,三人便搓着手朝楚月兮走来,楚月兮眸中闪过浓浓的冷冽之色,凌厉道:“既然遗言说完了,便珍惜你们最后说话的感觉!” 第565章 不是圣母 一旁的白木见此,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低声道:“小姐,不如让属下来。属下一定用最狠的法子,让他们死得其所。” 竟敢这般侮辱她的小姐,这三人,碎尸万段亦不为过! 楚月兮淡淡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冽道:“不必,等我动了手之后,白木你再出手。” 三人听着她们的话,半点不放在心上,反而哈哈大笑,嘲讽道:“你们听见没?这小娘们竟然还想对我们动手?!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几个就成全她,让她好好感受感受咱们的厉害。” 说话之间,三人便同时朝着楚月兮的方向猛扑过去,也就是这一瞬,楚月兮手中的针飞快的转动起来,身躯灵活避开三人的攻击后,手中的针也准确无误的插入了三人身上。 没有抓住人,身上还突然传来一道刺痛,三个大汉看了看彼此身上的针,恼怒之余却又嘲讽大笑:“这臭娘们儿,以为一根小小的针就可以让咱们哥几个屈服?真是白日做梦!” “就是,二哥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好好知道我们兄弟三个的厉害。给脸不要脸的臭婆娘,看老子待会儿不弄得她满地求饶!” 三人越说越愤怒,可是还未待话说完,原本孔武有力的身体却突然如同散架了一般,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如同踩在棉花上,轻飘飘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虽然如此,可这却依旧阻挡不住三人对楚月兮的攻击,他们扭了扭头,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楚月兮扑去,可楚月兮不过轻盈挪动了身子,便轻松避开了三人。 扑了个空,三人重重倒在地上,可却如同被摔断了骨头一般,霎时间就没有爬起来的力气。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骨头都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连站立都成困难,又何谈去抓住楚月兮呢? 三兄弟躺在地上,困难的转过头去,只见楚月兮却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一身月白色衣衫随风飘舞着,带着几分飘渺虚无的意味。犹如那月宫里的仙子,美丽却让人无法接近。 见此,三人霎时间便恼羞成怒了,张嘴便骂道:“这该死的臭娘们儿,给我们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了?!” “我也是,三弟。我也站不起来了,这臭娘们儿会妖术。骨头跟没有了似的,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臭娘们儿,快点把老子放开,不然等老子能动了,第一个就把你杀了!” 听着三人的咒骂,楚月兮轻笑出声,眸中尽是淡漠之意,她垂了垂眸子,悠悠道:“你们似乎还搞不清楚情况呢,白木,去让他们认识认识,现如今他们的处境。” 话音刚刚作罢,白木便一个飞身跃起,一双隐含真气的脚重重踏在其中一人身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背脊已然被踩断了。 伴随着三人的惨叫声,白木丝毫不耽搁,飞快的在三人身上使用内力不停踩踏。不过一会儿,三人便浑身淤青,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睁着眼珠无力的转动着。 到了这时,三人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明明是娇嫩如花一般的豆蔻姑娘,却偏偏一个赛着一个狠。 这哪里是猎物?!分明是虎视眈眈的猎人才是! 三人终于感到了恐惧,一张又一张的面孔上,露出了无比惊惧的神情,连连求饶道。 “姑奶奶,你们饶了我们兄弟三人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过是出来讨口吃的罢了,饶了我们吧。” “是啊,两位姑奶奶生的天仙一般,心地也一定善良。咱们兄弟三人也不是恶人,因为实在是没有吃的了,家中老人小孩还等着吃饭,这才出门想讨口吃的。” “无意冒犯两位姑奶奶,两位就行行好吧,放我们一马好不好?求求您二位了。” 听着那三人痛哭流涕的祈求,白木不发一言,只转过头去询问自家小姐的意见:“小姐,要怎么处置这三人?” 楚月兮勾了勾唇,笑得满面春风,温声道:“不必处置,白木你没听他们说么?他们都是可怜人,咱们不必处置他们。” 听了这话,三人当下就感恩戴德的连连磕头,而眸中却尽是狠毒之意,等他们离开这里,一定带着更多的人来将这两个臭娘们儿抓住!让她们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三人想的无比美好,可下一刻楚月兮的话,却让他们霎时间就愣住了。 只见楚月兮微启朱唇,莹白贝齿微微开合着:“白木,咱们走吧,就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呆着,咱们不杀这样的人,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这样的人,即便是喂给食人怪物吃掉,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去处。毕竟,食人怪物伤人只是因为没有神智,无奈之举,而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怪物。 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一万个亦不足惜。她不动手,不代表就要放过这三人。 听了她这话,三人霎时间就崩溃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道:“姑奶奶,您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放了我们吧,至少给我们解药,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里可是有食人怪物的,如果他们三人继续一动不动的呆在这里,势必会被食人怪物吃掉。即便食人怪物没发现他们,那些其他的觅食者也会将他们抓去吃了。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一刀死了痛快。 楚月兮听着三人的话,款步走上前去,行走之间全然是端庄温柔之意,可下一刻,她便抬脚毫不犹豫的碾在了那老三手上,温声笑了笑。 “你们三人凭什么认为,之前那般对我动手,还想我放你们离开?我不是圣母娘娘,没兴趣做那样以德报怨的事。” 说至此处,她微微顿了顿,眸中闪过无数冷冽之意,凌厉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 第566章 找到一人 话音作罢,楚月兮便领着白木转身欲走出巷子,待走到那孩童身边时,她顿了顿,轻声道:“白木,给这孩子松绑吧,也是个可怜人。” 被人当成食物给抓住,兴许是没了家人护着的孩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即便救下他,亦不知晓他能否活到事情结束之时。 白木应声挥剑将男童身上的麻绳割断,旋即迅速收剑,跟在楚月兮的身后,准备离开这条长长的小巷子。 那男童被松绑了之后,却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拉住白木的衣衫,抬着一双水汪汪似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祈求道:“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爹变成怪物了,我娘带着我逃跑,后来就病倒了。” 娘好不容易带他逃了出来,可是现如今却病倒了,他出来找人求助,却被那群坏人给抓住了。 若不是眼前这两个大姐姐,他就要被那群坏人吃了。她们这样厉害,一定能够救他的娘吧? 楚月兮听了这话,脚步微微顿了顿,转身回眸瞧着那男孩,轻声问道:“你娘病倒了?你们描述一下你娘的病情么?” 那男孩见她问话,连忙点点头,小声道:“我娘她额头可热了,应该是发了高热了,连续好几天了。我每天都用湿帕子给娘敷额头,可是娘却还是没有好转。” 他实在是担心娘,他已经没了爹了,不能够再没有娘。 听了他这话,楚月兮微微蹙了蹙眉,再次询问到:“你娘可会偶尔抽搐?发病多久了?” “会,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抽搐,病了可能有六七日了。开始还勉强能动,可是后来便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男孩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诉说道。 就是因为娘偶尔抽搐,神智也越发不清醒了,他才跑出来想要找人帮忙。若娘的情况稍微好转些,他也不必冒险跑出来。 楚月兮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光亮,她抬眸瞧着男童,轻声道:“孩子,我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将你娘救回来。你确定要让我去么?” “确定,姐姐,要是你都不能救我娘,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男童笃定的点了点头,方才这个姐姐用针将那三个坏人弄倒时他看见了。 这个姐姐,应该是会医术的,他看那些大夫,都会用长针给病人治病。让她去看看,总比让娘就这样硬撑着强。 见男童笃定点了头,楚月兮转身看向白木,轻声道:“走吧白木,听他说了这些,我感觉,他的娘,可能就是我需要找的人。” 她需要找到更多沾染了感染者的血后,染上疾病却存活下来的人。这些人,对食人怪物能否解决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找到足够多的特例,便不能将大量的特例转化成一个普遍理论。那便证明之前她在救治队遇见的那个特殊男孩,仅仅只是一个特殊个体罢了。 就在楚月兮思索之际,三人已然来到了男童所住之地,这里的街道似乎都十分狭窄,故而三人在前行的过程中,并未遇见过多的食人怪物。 偶尔遇见一两个,也被白木统统一剑斩杀了。 男孩似乎是同楚月兮她们一样,居住在没人住的空屋子里。将一间锁的严严实实的房门推开后,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子淡淡的腐肉味,让人由内而发的生出一股恶心感。 楚月兮面色不变进入其中,只见那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发红,昏迷不醒的妇女。她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裙,将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可依旧有一些粘黏的液体从里面渗透出来,让原本清透的长裙变得恶臭不堪。 见此情景,白木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轻声道:“小姐,不如属下将她抬出去,小姐在外面看。”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堆这种气味儿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可小姐同她不一样,小姐闻着这味儿,恐怕会受不了。 “无妨,白木你去外面守着吧,这院子的大门被人破坏了,并不能够挡住入侵者。”楚月兮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什么大碍。 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寒光,上一世被楚若依和离池关进慎刑司后,她什么气味儿都闻遍了。最熟悉的,就是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腐肉糜烂的气味儿。 长年累月的闻,她甚至都分不清,什么是她身上的气味,什么又是慎刑司本就带有的气味。 故而,这妇女身上的气味于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楚月兮敛下心神,细细查看着那妇女的状况,把过脉后便将她的衣衫微微拉开,只见里面赫然便是一块又一块渗透着粘黏液体的肌肤。通红中泛着黄,若她再继续这样捂着,兴许还没挺过病情,便会因为肉体溃烂而亡。 病情一样,发病了六七日也没死亡,表现也一样,就是不知道,她这病又是如何染上的。 “孩子,你过来,你细细告诉姐姐,你娘的染上病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楚月兮转身瞧着那孩童,温声询问着,如果此人也是因为伤口沾染上了感染者血液,这妇女,应当就是她所寻找的人无疑了。 那孩童听了这话,皱了眉头开始细细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轻声细语道:“前段时间,我爹出门找食物,被怪物给咬了,回家就病倒了。娘照顾爹照顾了一两天,爹却突然变成怪物。” 回忆到这里时,孩童的面色有些惊恐,想来当时的情景断然是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顿了顿,续道:“娘带着我拼命的跑,后来没过两日,娘也病倒了,剩下的,就是姐姐你现在看见的模样了。” 他眸中泛出阵阵惊恐之色,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爹张着血盆大口冲向娘时的狰狞面容。那已经不是他爹了,那是一个陌生的怪物。 第567章 月兮的猜想 听着孩童的话,楚月兮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了,这妇女,就是她寻找的人了,天不负人,终于找到一个了。 不过,现在这妇女却依旧不是最完美的个体。她仅仅只是因为沾染上了感染者的血液而染上了疾病,却还没有抗过这个病,更没有在痊愈之后被食人怪物咬伤。 而她需要寻找的人,是因为沾染感染者血液被染上病,痊愈之后又被食人怪物咬伤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证实她心中的想法。 暂且称这样的人为轻度感染者,因为他们是间接被感染的,并不是被食人怪物撕咬后染上的疾病。所以,他们的病症比起那些直接感染者,要轻许多许多。 直接感染者四日之内必然死亡,所以此病才会有“四日亡”这个名字。而轻度感染者,虽然症状同直接感染者相同,病症却轻了太多,即便是过去七八日,他们的病情凶险程度亦赶不上直接感染者第二日的病症。 在这样的情况下,轻度感染者痊愈便容易得多了,至少她现在遇到的两个轻度感染者,经过了半月之后都已经痊愈了。 而其中那个少年,更是在痊愈之后被食人怪物咬伤却没有产生病变。 因此,她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轻度感染者在痊愈之后,他们的体内是否已经产生了一种能够抵抗怪病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让他们在被食人怪物撕咬之后,却依旧不会成为直接感染者。 就如同得了天花痊愈后的人,便再也不会得天花一样。他们的身体里似乎产生了一种能够抵抗那种疾病的能力。 而她猜测,这食人怪物,也就是这“四日亡”的疾病,或许也同天花一样。得过之后痊愈,便不会再次染病。 基于这个,便能够先沾染上感染者的鲜血,成为轻度感染者,等到痊愈之后,即便再次被食人怪物撕咬,亦不会成为四日便死亡的直接感染者。 通过这个方法,便能够解决食人怪物在京城之内猖獗的情况。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在轻度感染者痊愈之后,身体内确实能够产生抵抗“四日亡”的东西。只有这样,这个猜测才行得通,否则,一切都只不过是空谈。 至于那些食人怪物如何根治,就得看救治队那方,能否根据香膏来研究出相应的药方。她虽然在医道上有天赋,经验却还远远不够丰富,她能做的,就是去证实方才的那个猜想了。 只要那个猜想能被证实,那食人怪物一事,便能够真正有效的得到解决。也只有这样,幸存的人才真正有救。 这样一来,禁卫军便可以通过这个方法让自身对食人怪物免疫。然后一举将京城中的食人怪物给控制住,事情,也差不多就控制了下来。 思及此处,楚月兮抬眸看向那男童,轻声道:“孩子,你娘可有干净的衣衫?若有,将衣衫给姐姐寻来。” 此人皮肤已然隐隐有些溃烂,若再不换一身清凉的衣衫,这一身皮肉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腐烂了。到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因而,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是赶紧给她换一身干净清凉的衣衫,将她身上那些有些溃烂的伤口处理好。做完这些,再给她扎几针,情况应该就会好转许多。 男童听了楚月兮的话,先是摇了摇头,复而又一溜烟冲出了房间。过了许久,他才拿着一件长衫走了进来,乖巧的放在楚月兮身上,轻声询问到。 “姐姐,这个可以么?” 楚月兮接过衣衫点了点头,让男童出去候着,自己则开始处理这妇人的伤口。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楚月兮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叮嘱男童道。 “每隔半个时辰为你娘换一次湿帕子,待明日我再来为你娘诊治。用不了多久,你娘应当就能够痊愈了。记住,一定得将屋子门锁好,别让其他人发现你们。” 听了楚月兮的话,男童感激万分的不停点头,连声说着感谢,可等到他抬起头来时,方才还站在院子里的两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躺在屋内的人情况已经略微有些好转,男童兴许得怀疑方才不过是他的一番幻想。 白木揽着楚月兮的腰身,轻盈的在屋顶上飞跃前行,清声询问到:“小姐,现如今咱们要去何处?” “回去吧,今日先回去整顿整顿,明日我们再继续出门寻找,我也好整理整理思路。”楚月兮轻声回到,眸中尽是思索之色。 她得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回去问问风沅,若他不肯说,便只有让白木跑一趟了。来回实在是有些远,至少得花两个时辰,若风沅愿意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白木听了这话,当下便毫不耽搁的朝着方才她们遇到风沅的院子飞身而去。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才落到了院中。 可刚刚进了院子,便瞧见一片狼藉的屋子,还有一具倒在院子里头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除此之外,便是一身血迹,满脸血污的风沅。 看来,他们不在的时候,这里经历了一场打斗。风沅或许是侥幸胜利,毕竟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也着实是没眼看,至于那血泊里头的男子,应当和之前楚月兮她们所遇到的三个男人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是出门觅食的人。 风沅听见动静,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当看见来人是楚月兮和白木时,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看来,现在他真的需要眼前这两人的庇护。 否则,在这个地方,他根本就活不下去。连性命都保不住,更遑论去寻找皇储? 或许,他真的可以将自己的境遇告诉眼前的人,她貌似对此事比较感兴趣。 第568章 扑朔 “楚姑娘。”风沅清了清声,抬起眸子看向楚月兮,待对方回眸后,他才轻声道:“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贵国的追捕。” 楚月兮点点头,眸中却并没有惊诧之意,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一般。她微微颔首,示意风沅继续往下说。 见眼前女子并未讶异,除却淡然便并无其他情绪,风沅微微定了定心神,挑眉沉声:“贵国的食人怪物猖獗,本与我无关,可贵国太子不知为何,偏生一口咬定是我们风以国所做。便带了人前去质子府,恰逢我父前来探望,便更加让贵国笃定了我们国家才是幕后黑手。” 这件事,本就同他们国家没有半点关系,他们亦不屑做此等拙劣之事。偏生这离国太子,就是咬定了是他们所做。 “风公子没有说清楚,风大将军身为你国兵马大将军,难道不知晓私自潜入别国的后患?怎会仅仅只因看望你,便如此行为。”楚月兮垂眸轻笑两声,对风沅的描述并不认可。 她勾了勾唇角,悠悠道:“风公子,既然要寻求帮助,那总得拿出诚意来才是。” 什么消息都不告诉她,就想空手套白狼?想得挺美,可她不做这样的事,毕竟,她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 风沅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思索半晌后,才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父是因为我国皇储之事,才来到了贵国。有一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说我国皇储就在贵国手里。” 他说的简单,并未详细叙述,毕竟事关他国机密。可楚月兮却已经从里头窥视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 “贵国皇储?”楚月兮微微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上一世,似乎风以国就是因为皇储被害一事而闹得血雨腥风的。 风以国皇储不是一直带病在宫中修养,不见外人么?为何又会突然传言皇储在他们国家? 似乎捕捉到了楚月兮的疑惑,风沅微微叹了口气:“楚姑娘,实话告予你,我们皇储确实是失踪了许多年了,现如今我父突然得知消息,情急之下自然是立刻就赶来贵国。” 听了这话,楚月兮刹那间便释然了,原是如此,这样,便不难理解为何风青城会突然前往他们国家了。不过,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不对劲。 失踪已久的风以国皇储,怎会突然就出现在他们国家? 那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将风青城成功引到了离国京城来,因为事关国家皇储,风青城自然是只能秘密前往。 如此,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食人怪物一事,推到了风青城头上,风青城身后的,也就是风以国。 这一连串的事情,不过是想祸水东引,将食人怪物一事推到风以国头上。现如今这些事情,应当都是那黎三爷安排的吧。 那一封信,明显有问题! …… 太子下朝后回了府中,怒气冲冲的连李淑儿的妩媚都视而不见,径直的去了一个娴静雅致的院子。 只见院子里头竹林密布,处处充斥着竹叶的淡淡清香,庭院小溪冲刷在鹅卵石上的清新声伴随着竹叶的“沙沙”声,让人由内至外的轻松下来。 步入庭院之后,太子下意识就放轻了步伐,穿过竹林后,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正站立于竹林深处,似乎早就知晓太子会来。 “先生。”太子微微清了清声,略有不甘道:“事情果然如先生所说一般,可定王却总是跳出来反对。不知为何,他就是一口咬定黎家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不愿相信此事是风以国所为。” 他就不明白了,黎家一个小小的世家,更是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抄了家,这等将离国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黎家所能做到的? 也不知那定王是哪根筋搭错了,硬是咬着黎家不放,反而对真正的幕后黑手相信不已。 白衣先生转过身来,白发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带着几分漂出尘世的味道。他谦和笑了笑,悠然清声道:“无妨,我早已预料到,殿下说说其他人的反应。” 这言语之中充斥着淡然与从容,让太子莫名的沉静了下来,心中的浮躁也慢慢减少了。他点了点头,轻声道。 “今日朝堂之上,父皇本已经相信了本宫的话,可定王出来横叉一脚后,父皇便又举棋不定。至于朝中大臣,应当是五五开。” 说至此处,他微微顿了顿,续道:“不过,楚将军却是站在我这边的,他相信幕后黑手是风以国,更是提议要主动领兵去对抗风以国。” 听至此处,白衣先生眸中闪过了然,嘴角处的笑意越发明显,微微点点头:“那便好,那太子便从定国将军府入手,劝说定国将军领兵对抗风以国,万万不能让风以国得逞才是。” 太子郑重应了声,不过却微微皱了眉头:“他会听么?本宫曾经尝试着拉拢定国将军,可他油盐不进,硬是哪个阵营都不站,只听父皇的命令。” 若定国将军真有那么好说话,那他又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非也。”白衣先生摇了摇头,一双俊美谦和的柳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定国将军是识大局的人,一定会同意殿下的提议。毕竟,风以国做下这番伤天害理的事来,自然是不能够一带而过的。” 看来,这定国将军,可是在府里头藏着一个秘密呢。 太子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来:“先生此话当真?若真如此,那本宫立刻便前往定国将军府,去同定国将军细细详谈,争取让他同意出征。” 风以国在他们离国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欺人太甚。只要他能够说服父皇出兵,占得先机,将风以国狠狠压制住。 那他便可以重新坐稳太子的位置!皇位,始终还是他的,他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太子!而不是被关在太子府的窝囊废! 第569章 烧毁 “殿下不必操之过急,让定国将军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如今时机还不成熟,殿下且等等。”白衣先生摆了摆手,示意太子稍安勿躁。 太子见状,也并不问为什么,经过了这几日的几件事后,他已经对眼前先生所说的笃定不移了。毕竟,像先生这样神机妙算的人,他确是第一次见着。 既然先生说时机不成熟,那定然便是不成熟。 思及此处,太子亦不再在庭院里多留,径直的便出了院子,现如今他着急也没用,反正等到时机成熟时,先生会告知他的。 看着太子远离的步伐,先生嘴角悠然扬起了一抹笑,眸中闪过一丝幽幽的光。 …… 一处隐蔽的阁楼之上,窗户紧紧的闭合着,略微有一丝光透入其中,也被一粉衣女子严实的挡住了。 粉衣女子戴着斗笠,轻纱将五官挡的朦胧,看不出本来模样,可是却依旧能够瞧出,女子愠怒非常。 “黎白!你自己惹出的祸事,为什么害了我哥哥?!三叔早就让你杀了那丫头就撤离,你为什么偏偏要留在那里?!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楚月兮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更何况还有一个离楚之!” “你不信就算了,为何要牵连我哥哥?!” 她的哥哥,为了掩护眼前这个女人逃离,被定王抓走了,定王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厉,她哥哥现如今,恐怕凶多吉少…… 黎白捂住左肩的伤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尽是寒意,她张了张薄唇,冷声道:“黎若!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不过一介旁系,怎敢对我呼来喝去?!” 她眸中带着冷色,对粉衣女子的话半点都不回答。 黎若听了这话,冷笑出声来,眸中滑过一道清泪,怒声质问道:“是!我们是旁系!我们不是公主的后人,在家族中不过是一介棋子罢了!可是你犯下的错误,凭什么要让我哥哥为你承担?!” “我们兄妹二人,从未想过从家族里得到什么好处,我们只有彼此!只想等家族完成了族愿后,我们能够走的远远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可以不把我的性命当成性命,可是我哥哥,他凭什么要承担你的错误?!” 她一生都为了家族而活,小时候在边疆,爹和娘都被折磨死了。后来一个自称三叔的人找到了他们兄妹。 他承诺,只要他们为家族奉献,等到家族完成族愿后,他们兄妹便能够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继续在边疆受苦,她长大之后也不用变成官妓。 他们答应了,义无反顾的投身于家族的事业之中,他们要学很多东西,学习制香,学习武术,学习伪装,还要摄取毒医一道的知识。 虽然很苦,却比在边疆的日子强了很多很多,从小他们就被灌输了一个道理,他们,必须为家族奉献出一切。 思及此处,黎若心中生出浓浓的苦涩来,她定定的盯着黎白,惨淡一笑:“你是剩下的唯一嫡系,从小就被家族当作掌中宝护着。你怎么懂我们的苦?” “我承认,家族的强大鼎盛是靠嫡系支撑的,可享受的却也是嫡系一派。家族的覆灭与坍塌,也是嫡系一力促成的,承担一切的,却是我们旁系的人。” “黎家女子充为官妓,男子发配边疆,你身为嫡系,早早的就有人替你成为官妓。而我们作为旁系的人,不仅要在边疆胆战心惊的待着,还要随时准备被人抓进军中做军妓!还得为你们嫡系冲锋陷阵!” 她说的激动万分,声音越发有些压制不住,即便紧锁门窗,声音亦从这间小小阁楼处扩散而出。 黎白见她越发激动,当下就紧锁眉关,低声呵斥道:“黎若!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你要知道,你哥哥还没有死,你现如今的行为,就是他的催命符!” 只这一句,便戳中了黎若的命门,她最在意的就是她哥哥,为了她哥哥,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见黎若终于冷静了下来,黎白才从手中拿出一张纸条来,缓缓递出,冷声道:“这是三叔吩咐你做的,你赶紧回去,免得引定国将军府的人怀疑。” 说至此处,她顿了顿,低声道:“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可我们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誉,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如今,已经到了家族至关重要的地步。成败,就在此一举。” “你想想,只要成功了,你哥哥不就有救了么?到那时,你们兄妹就能够离开家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回去,按照三叔纸条上交代的去做。” 黎若看着手中的纸条,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心,咬唇不语,过了好半晌,才将纸条碾碎,转身离开了阁楼。 而她的目的地,正是定国将军府,若此时有人能将她的斗笠揭开,那定然会发现,这一张脸孔,却还是定国将军府的熟人。 …… 自从下朝之后,楚定渊便在书房之中呆了许久,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的杵着额头,似老僧入定一般,整整一个时辰,硬是半分都未曾动。 过了许久后,楚定渊才睁开眸子,心事重重的朝依岚院走去。可刚刚才进门,却听见宋思正在同楚依岚讲话。 “据说那风以国的皇储啊,十七年前失踪了之后,便到了咱们离国,传言说她现如今就在咱们京城呢,也不知是真是假。”宋思抬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笑眼盈盈的坐在楚依岚身旁,同她讲着话。 还不待楚依岚回话,楚定渊便阔步走上前去,皱眉急声道:“思思,你听谁这样胡言乱语的?!” “外面都这么传,怎么了么,义父?”宋思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眸中尽是不解。 楚定渊摇了摇头,沉默的笑了笑,寒暄一二后,便又回了书房。 他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包袱,看起来,已经上了许多年头。 静默半晌后,只见他“唰”的一下睁开眼眸,坚定地拿起那包袱,走到不远处的火盆边,任由熊熊火焰将它吞噬的一干二净。 第570章 怪物出击! 外面暗潮四起之时,楚月兮所在的东城,却也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夜幕降临,原本寂静的东城,一瞬间活了过来。 那些白日里在城里游荡的食人怪物,似乎打了鸡血一般,彻底的活了过来。疯狂的扯着喉咙嘶吼,似乎是在昭告众人,夜幕即将来临,屠杀,也立刻开始。 听了这声音,家家户户的灯光都不约而同的熄灭了,原本就紧闭的门窗,更是被大大小小的家具严严实实的堵了起来。 更有甚者,竟直接用木条将自家门窗封住,做完这些却还不够,他们竟自己做了个大木笼子,将自己全家人关在里头之后,更是用窗户纸将四周都挡了起来。 然后,一家人蹲坐在里头,瑟瑟发抖。 经历了十多天如同炼狱一般的东城后,他们早已经总结出了经验。食人怪物虽说不怕光,可它们在白天的精神与明敏性明显要差上许多。 一旦夜幕降临,它们便如同复苏一般,彻底的兽性大发,嗜血本能也完完全全释放出来。而黑夜里的灯光,更是能够给它们刺激,会让它们兴奋的朝着灯光处进攻。 因而,一到临近夜幕,家家户户便都将灯笼与烛火熄灭,一家人抱团蜷缩在一起,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这些经验,都是无数人用生命所换来的,只有那些东城的原住民才知晓,夜幕降临之后的食人怪物,究竟是有多可怕。 至于楚月兮他们这样刚刚到达东城不过半日的人,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事情的。 此刻的楚月兮正与白木收拾房间,却突的蹙了眉头,她停下手头的动作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来,询问道:“白木,你可闻着一阵异香?” 大晚上的,为何会突然飘来异香? 白木细细嗅了半晌,亦点了点头,清声道:“确实是有一阵子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散着,实在是难以注意,若不细细去闻,却是闻不到的。” 她这话,证明楚月兮确实未曾产生错觉,空气之中,的确是突然的飘来了淡淡的香味儿。 见白木也点了头,楚月兮微微蹙起了眉头,或许是因为嗅觉灵敏的关系,这香味儿她闻起来虽有些淡,可却能够从中得到一些熟悉感,就像…… 砰! 一声强烈的撞击声,打断了楚月兮的思绪,亦让白木腰间的佩剑瞬间抽了出来。声音的来源,是院子门口。 砰! 又是一声撞击!有人,或者是有东西,正在尝试进入院中。 楚月兮瞬间警惕起来,同白木一同出了屋子门,恰巧瞧见屋子对面的风沅,亦打开门神色凝重的盯着那院门。 “小姐,属下去瞧瞧。”白木回过头来,低声对楚月兮道。现如今外面不知是何等情况,她身为属下,必须先去查看是否有危险。 可话音刚落,外头的撞击声便突的加大了,同时还掺杂着似乎喉咙卡了一口浓痰的咕噜咕噜声。让人一听,便不由得汗毛耸立。 不为别的,楚月兮与白木都是亲自见过那群怪物的,而它们口中发出的声音,便是这种令人浑身难受的咕噜声。 在外面撞击大门的不是别的,而是食人怪物!并且,不只一只! 只这一瞬,楚月兮与白木的神情便具都变了,而也就是这一瞬,大门瞬间被撞破,一只又一只食人怪物疯狂挤进了大门,贪婪的盯着院子内三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是电闪雷鸣之间,那群食人怪物咯噔咯噔的晃着四肢,张着血盆大口,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模样飞快靠近三人。 约莫有七八个怪物,一同朝着三人冲来,那一双双灰白色死鱼眼里头,除了嗜血便只有浓浓的贪婪意味。它们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有一怪物径直的朝着楚月兮扑来。 它伸出溃烂的手臂,长长的带着血渍与泥垢的指甲飞快朝着人抓来,那力道大的甚至能够听见风声,让人不难想象,若这一爪抓下去,定然会连皮带肉撕扯下一整块肉来。 就在电闪雷鸣之间,白木第一时间拔出长剑,利落无比的将那怪物的手臂砍下,同时脚步旋转,飞身一跃,霎时间就将楚月兮带上了房顶。 而另一边的风沅却没这么好了,一只食人怪物朝他冲去,他只能够惊恐万状的退回屋子,“嘭”的一声将房门紧锁,旋即飞快的将袖中的匕首掏出,凝重万分的躲在门后,随时准备攻击。 他是个文人,并不会武功,现如今面对食人怪物来袭,他亦只能如此搏一搏。唯一的属下,现如今亦在昏迷之中,命悬一线,又哪里能顾得上他? 那房门究竟只是堪堪能抵挡一二,那食人怪物使出全身力气冲撞过后,房门便轰然倒塌。而就在这一瞬,风沅手中的匕首便朝着那食人怪物重重刺去。 噗嗤! 是匕首刺中肉体的声音!只见那寒光凛凛的匕首着实是具有极强威慑力。不过这么一下,便瞬时将那食人怪物的一只胳膊给切掉了一半。 这般削铁如泥的本事,想来若风沅是练过武的,定然能够直接将那条胳膊给彻底卸下来。 食人怪物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即便胳膊被切去了大半,它却依旧疯狂的朝着风沅攻击。似乎鲜血更加的刺激了它,只见它嘴中不停的淌着液体,更加刁钻的朝着风沅攻击。 风沅未曾想到怪物战斗力竟如此之强,当下一个不防,手腕处便被那食人怪物给重重抓伤了。长长的指甲从伤口处滑过,怪物手上粘黏的液体也自然而然的滴落到伤口之中。 就在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将风沅给咬死之际。一把长剑飞来,利落无比的将食人怪物的头颅砍掉。 那狰狞的头颅就这样同身体分离,重重轮到地上后,骨碌碌滚了两圈,旋即重重闭上了嘴,再无动静。 可想而知,若不是这长剑来的及时,此刻的风沅,早已经成为了食人怪物的嘴中甜点了。 看着那倒地不动的怪物,再将目光转向淡定自若取下长剑的白木,风沅只觉一阵后怕,深深吸了一口气,若眼前这姑娘再来迟一些,那他今日,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多谢姑娘。”风沅到底是见识过风浪的,不过片刻,便整理好了心情,对着白木拱手道谢。 白木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谢我家小姐,我只听我家小姐的命令。”若不是小姐让她来就这人,她却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在她眼里,世界上就只有两种人,一是她家小姐,二是其他人。 风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不过却依旧对白木感激万分,毕竟是对方救了他的命,若再来迟些,今日便逃脱不了那食人怪物的血盆大口了。 思索之间,风沅随着一同出了屋子,刚刚出了门,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的惊住了。 只见原本还张牙舞爪,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怪物,此刻正乖乖的站在院墙之下,如同待哺育的小鸡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抬起头,贪婪的吸噬着空气中的芳香。 而那院墙上头,则悠闲的站着一位月白色衣衫女子,她眉目淡然,朱唇皓齿,眸中似有星辰大海,不是楚月兮,又是谁呢? 原来,在白木带着楚月兮飞上房顶之后,这群食人怪物却也不是傻的,一个又一个的堆砌在一起后,竟也一道上了房顶。 而院子外头,却又涌入了更多的食人怪物,它们似乎闻讯而来,疯狂的朝着楚月兮这方冲去。 见情势实在严峻万分,楚月兮立下便从手中拿出了香膏来,用打火石燃了一块之后,那袅袅烟雾如同神迹一般,当下就让下方疯狂无比的食人怪物安静了下来。 各个乖的如同小鸡仔似的,又哪里还瞧得出之前那番穷凶极恶的模样? 见此,楚月兮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重新配制的香膏,确实是有用。见白木成功将风沅救出后,她当下就蹙了蹙眉,凝重急声道。 “立刻将屋内的灯火吹灭!那灯火会吸引他们。” 方才不知为何,现如今站上了屋顶之后才一目了然。整个东城,除了他们这里,其余地方竟见不着半点光亮,除了月色的淡淡光芒,便再无其他。 如此一来,楚月兮便发现了蹊跷,即便大家伙都歇息的早,总也有些人家是得留灯的。可没有,整个东城,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死城一般。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这里的光亮便极为耀眼,就如同没有繁星的夜空,只挂着一轮明月。 因而,楚月兮便得到了结论,这些闯入他们这个小院子之中的三十多个怪物,定然是被这灯光所吸引过来的。 既如此,现下的当务之急,自然就是熄灭所有灯火,香膏数量有限,支撑不了多久,且还会引来别的食人怪物。 现下必须早早熄灭灯火,再将院子中的食人怪物用香膏引出去,如此,才是生路。 第571章 玉佩? 听了自家小姐这话后,白木当下就迅速进了屋子,一呼一吸之间便将所有的灯火给灭了。刹那之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整个东城少数的光,也彻底的熄灭了。 只借着点点月光,尚且能够朦胧的看清底下的 做完这事后,白木当下就飞身上前,落到楚月兮身旁,低声道:“小姐,属下接下来需要做什么?”虽说现如今已然将灯火灭了,可院子里头还有如此多的食人怪物。 若是不早做打算,恐怕还会有更多的食人怪物会被引来。到那时,便是真的麻烦了。 “白木,你拿着这香,这香能够让食人怪物静下来,亦能够将这群怪物引至别出去。动作尽量小心些,免得伤着自己。”楚月兮小心将香膏放在白木手中,低声叮嘱道。 白木郑重点头,结果那香膏清声道:“小姐放心,属下轻功最是擅长,绝无问题。只属下离去后,兴许要许久才能够归来,小姐定要注意安全。” 她此行拿着这香去引走食人怪物,定然需要许久的功夫,现下这东城极不安全,小姐一个人却是不太安全。 “放心吧,白木你安心去,我定会照顾好自己。”楚月兮轻轻一笑,眉目间尽是从容。她既然已经来了东城,那便是做好了万好的准备的。 见此,白木立刻便接过那香膏,飞身出了院子,引着院中的食人怪物一同除了院子,朝着另外的地方而去。 到此时,院中的危局才算是解除了,楚月兮微微松了口气,径直朝着风沅走去,清声道:“风公子,你可曾受伤?方才情势危急,白木虽赶去救你了,却不知你是否受了伤。” 风沅是风以国的质子,又是风以国兵马大将军之子,绝对不能够死在离国。否则,离国与风以国的间隙,只会越发的大了。 “无碍,不过是被咬了一口。”风沅并不在意,只关注点在楚月兮方才拿出来的香膏上头:“楚姑娘,你方才拿出来的香膏是何物?竟能让那群食人怪物给安静下来。” 他着实是惊奇,方才他可算是见识到了食人怪物究竟有多凶残。可这楚家小姐手里头拿出的香膏,竟然能够将那食人怪物给制住。 这,着实是让人惊奇。 楚月兮听着他被咬伤,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清声道:“那香膏是机缘巧合得来的,是幕后之人研制出的,风公子不必惊奇,分量少的很,并不能够解决这食人怪物之事。” 今日这香膏,便是从余老手里头拿来的那份,留在救治队的已然是大半,这剩余的香膏亦剩不了多少了。 她在香膏里头添置了大量的安神药,以及神魂香,同那香膏混合在一起,还当真对食人怪物有几分克制的效果。 不过,靠这个香,却不能够解决食人怪物一事。毕竟,这香膏分量少,若整日燃着,不过堪堪能够支撑两日罢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将心思抽了出来,瞧着风沅沉声道:“风公子,你手上的伤,可否给我瞧瞧?” 被食人怪物所伤,这可是大意不得的事。 听了楚月兮所言,风沅径直伸出手来,只见他方才被抓破的手腕处,已然是一片血污了,甚至那伤口里头,还带着些许那食人怪物的腐肉,让人不忍直视。 见此,楚月兮不由得蹙紧了眉头,沉声道:“风公子,你这伤口必须立刻处理,被食人怪物所伤,轻则染上四日亡,重则变成食人怪物。这两样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无药可治。” 她一边说着,一边步入房内,从这院中寻出了烈酒,径直的递给了风沅,沉声道:“风公子赶紧用这烈酒清洗伤口,否则若伤口溃烂,后果不堪设想。” 风沅听了这话,原本还不甚在意的他,登时就皱了眉头:“竟会有这般严重?”本以为,这不过只是一道抓伤,谁知竟会有如此的严重。 可看着楚月兮面上的凝重之色,他却不得不信,只得接过那酒来,按要求倒在了手腕之上。烈酒沁入伤口的刺痛,让他更加的清醒了些。 待他正欲说话时,那早已经被破开的院门处,竟又突的冒出来一个食人怪物来。只见它披头散发,一身红裙早已经破败不堪,两只灰白色的死鱼眼也密布着红血丝。 还不待两人回过神来,它便迈着步子飞快的冲向两人,幸而因为是雌性的缘故,它的奔跑速度远远不敌雄性食人怪物。 待它快要冲上前时,楚月兮同风沅终于发现了它,惊险时刻,两人迅速闪开。现如今白木不在,那能够让食人怪物冷静下来的香膏也让白木拿走了。 而楚月兮同风沅两人却都不会武功,现下面对这食人怪物,虽说是雌性的,可是却依旧鸡极为危险。 那食人怪物因为穿着红裙,行动没有十分迅速,两人才堪堪避过。食人怪物扑了个空后,毫不犹豫的再次朝着楚月兮扑过来,楚月兮闪避及时,再次躲过攻击,可那食人怪物却不依不饶,再次攻击。 长长的手臂一把抓向楚月兮,楚月兮避而不成,只能够向后一仰,躲过那食人怪物的致命攻击,随即摸出匕首,朝食人怪物重重刺去。 食人怪物吃痛,更加疯狂的伸出手臂,那长长的指甲飞快的抓向楚月兮胸口,幸而她躲得及时,那怪物才只抓烂了她的衣襟,将她脖颈之上挂着的玉佩给一同扯了出来。 楚月兮顾不得太多,当下就抽出匕首再次刺去,而同时风沅亦从食人怪物背后冲上前来,一刀便砍上食人怪物的头颅。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的挥动匕首,才终于将那食人怪物的头颅切下。失去了头颅,食人怪物只堪堪晃了一二,当下就倒地不动了。 风沅见此,长长松了口气,他将匕首抽回,走上前来关切道:“楚姑娘,你可无碍?”见楚月兮衣襟处被划破,他下意识避开头去,可就在目光转到那衣襟上方的玉佩之时,他的瞳孔却骤然扩大了。 “无碍,多谢风公子相助。”楚月兮摇了摇头,笑着整理自己的衣衫,幸而方才她躲得及时,不过是将衣襟给扯烂了,并未受伤。 风沅听此,微微松了口气,他眸中闪过无数的情绪来,不过,最终都化为平静。他敛下眸中神色,淡淡抬眸,似无意问道:“楚姑娘,你这玉佩是何处打造的?做工实在是精巧。” “玉佩?”楚月兮略有些疑惑,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前被扯出的血玉时,当下就明白了,轻笑道:“这玉佩确实是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定是大家之作。不过,我亦不知此玉佩是何处打造的,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 她这块玉佩,是在她刚刚出生之际,母亲就挂在了她身上的。是由上等血玉雕刻而成的凤凰,巧夺天工,精妙无比。 一瞧,便是大家之作。 听了这话,风沅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他点了点头,轻笑道:“楚姑娘母亲定然是出自哪个大家吧,一看这血玉,便是上了年头的传家宝,着实不凡。” “风公子说笑了,并不是。”楚月兮摇了摇头,否定了风沅的说法。虽说这血玉确实不凡,可母亲失忆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 若母亲知晓自己的母族,知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在府中受尽老太太侮辱?也就是因为这个,在老太太眼里,母亲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下等人。 她并不想多多提起自己家中之事,便抬头看向风沅,清声道:“风公子,你随我进屋吧,你这伤口需要尽快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之间,楚月兮便径直的回了屋子,而风沅站在原处沉思了许久,才跟着她的步伐进了屋子。 为了以防成为感染者,楚月兮直接用匕首将风沅手腕处的伤肉给切去。再次用烈酒给伤口消过毒后,便给他用金疮药包扎。 处理伤口之际,风沅便提出结盟一事,他随着楚月兮,一同处理这食人怪物一事,楚月兮与白木,护他安危。 至此,二人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如此结盟确实是半点不为过。楚月兮也应了,风沅足智多谋,对食人怪物一事,或许还当真能有帮助。 至于护着风沅一事,即便风沅不说,她也不会让他死在这东城之中。毕竟,此事事关两国和平,若再出了什么岔子,矛盾一触即发! 夜,还很漫长,东城的夜,亦明显比西城更长。整个东城,除了食人怪物的嘶吼声,咕噜声,便只有活人惨叫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每个人都在祈求黎明的到来,可却偏偏又总是在黎明前一刻,彻底没了生息。 第572章 父母夜话 是夜,定国将军府。 趁着夜色,一道青黄色身影径直的朝着楚定渊书房而去,月色朦胧,不大能瞧出他的面色,当他推门而入之际,才真切的瞧出,此人,原是不请自来的太子。 “定国将军,本宫不请自来,还请将军海涵。”太子负手步入内间,径直的坐在了楚定渊对面,面带笑意的瞧着眼前的男子。 方才用过晚膳后,先生便告诉他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前来定国将军府,劝说楚定渊对风以国出兵。 一听这话,他便立刻扔下府中姬妾,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定国将军府。 楚定渊看着眼前的人,面色上尽是凝重之色,他拱了拱手,沉声道:“本将见过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此行前来,所为何事?”他眸中尽是了然,却依旧未曾挑明了说清楚。 “本宫所为何事,楚将军应当知晓的,本宫知道将军戎马一生,赤胆忠心。比起朝中那些惧怕定王的人,楚将军才是真真正正的国之栋梁。”太子抬了抬眼皮,眸中尽是点点笑意。 他看向手边早已备好的茶水,轻轻笑了笑,吮了一口后,续道:“将军,现今风以国虎视眈眈,而定王却三番五次阻止对风青城用刑,更是放言决不对风以国出站。” “如此行为,实在是置国之危险于不顾,令人寒心!将军今日在朝堂之上,既然支持本宫的说法,那便请将军坚定自己的内心,明日同本宫再次劝说父皇。” 太子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毫不掩饰的对楚定渊进行拉拢。若是以往,楚定渊早已经言辞拒绝,可今日,他却蹙眉不语,只一味地盯着不远处火盆里头的灰烬。 过了许久之后,楚定渊才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太子,同意了太子的说法:“太子所言极是,本将认为,那风以国分明是用皇储之事来开脱。食人怪物一事,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本将定然坚定心中所想,极力规劝皇上,风青城来意不明,行为鬼祟,定要将他关押住严刑拷打才是!” 此话一出,太子当下便笑着站起了身来,他拱手道谢:“楚将军赤胆忠心,实在是令本宫佩服不已!既如此,那便说好了,本宫就不叨扰楚将军了,先行离开。” 楚定渊见此,也起身相送,将太子送出了府后,他便径直去了依岚院,夜,越发的深了。而太子前去寻找楚定渊的事,也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离楚之耳中。 哒,哒,哒…… 离楚之静静的倚在圈椅之上,修长的指节轻轻在扶手上敲出声音来,他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淡淡道:“落风,你说,楚将军为何对于太子之言笃定不已?” 楚将军是兮兮的父亲,他素来待他敬重,可今日他在朝堂之上所说那番话,却也着实让他诧异非常。 他已然敢笃定,此事必定就是黎家所为,前段时日同兮兮一同放长线之后,确实是钓到了一条大鱼。虽说那条鱼不是主心骨,却依旧占着很重要的地位。 靠着这条线,他便已然将黎家摸索了个清楚,祖宗八代都翻了出来。现如今唯一不确定的,便是黎家的领头羊在何处。以及,黎家究竟有没有法子控制食人怪物。 至于风以国,他亦敢肯定,风青城此行前来离国京城,就是为了皇储而来。风青城不是蠢货,风以国也不是蠢货,又怎会在国家内乱之际,依旧不放弃对离国下手? 再者,若风以国真有这番本事,早已经用了,何至于留到现在? 他已经将话说的这般清楚,可为何楚将军,却依旧相信太子谗言?这,实在令他不解。 听着自家主子的话,落风也皱眉摇了头,十分困惑:“属下亦觉着困惑,楚将军今日为何就笃定了太子所说之言,甚至放言要出兵风以国。楚将军应当不是这样冲动之人才是。” 离楚之微微敛下眸子,一双邪魅的桃花眸中尽是明暗不清的意味。他挑了挑眉,淡淡出声:“莫安庄那方,今夜可准备好了?” “回王爷,已然准备就绪,可否点火了?”落风点了点头,自从王爷下令后,莫安庄那方便早已经布置好了,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放火。 听闻此话,离楚之微微勾了勾唇,淡淡道:“可以了,今夜便动手。”就凭一把火,也想在他这里耍心眼? “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落风听了命令,也不耽搁,当下就出了房门,将此事吩咐给下方的人。 至于离楚之,此刻则已然起身,飞身朝着定国将军府而去。他需要找楚将军谈谈,出兵风以国实乃无脑之举,严重影响民生与国力,绝对不行! 彼时的依岚院 “岚儿,你近日可有觉着不适?孩子已然有了将近八月了,再过两月,咱们应当就能够见着咱们的两个孩儿了。”楚定渊一脸笑意,轻轻的抚摸着楚依岚的尖尖儿的肚子。 瞧着眼前满是柔情的丈夫,楚依岚嘴角处勾起浅浅笑容来,笑容却不达眼底。只要一想起上次月兮要喝毒茶,而丈夫却半点不阻拦,她便心生寒意。 因而,即便现如今对着丈夫的这般温柔情谊,她心里头却总有事横着,并不痛快:“夫君,若我腹中这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夫君会不会厌弃了她们?” 话音作罢,楚定渊微微愣了愣,面上闪过些许惊讶,他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岚儿,咱们这次一举便得了两个孩儿,即便几率小,恐怕也是有一个男孩儿的。” 他微微一顿,敛了敛眸子:“岚儿以后莫要说如此的话了,咱们这一胎,应当是能得一个儿子。” 虽说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孩子,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楚定渊已然过了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宗祠的儿子,只有两个女孩儿,这怎么能行? 见楚定渊神色略有些不好,楚依岚当下便蹙了蹙眉,将手抽了出来,眸中略有些寒意:“夫君,那若是这腹中两个孩儿都是女儿,莫非你就不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岚儿。都是你与我的孩儿,我又怎会不喜?只不过,只不过是更加渴望一个儿子,毕竟,我楚家香火不能断啊。”楚定渊见爱妻变了神色,生怕她多想,当下就拉住她的手,轻声哄到。 他的身体早年受伤影响过,不易有子嗣,这才导致府中人丁单薄,以至于只有月兮与二丫头两个女孩儿。 现如今岚儿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一中就是两个孩子,这让他如何不欣喜?即便,岚儿这两个孩子是女儿,他定然也是喜爱的,只不过失望多些罢了。 可若真到那时,他恐怕也得再纳妾室,为楚家开枝散叶了,等妾室的儿子生下,也可抱在岚儿这里养育。 毕竟他的年纪越发大了,若再得不了儿子,日后恐怕就更没指望了。如此,又怎么向祖先们交代? 故而,他希望岚儿能够诞下儿子,他期盼能有儿子,可最期盼的,却还是他与岚儿的儿子。这个让他青年时一见倾心,梦中神往的女子,应该再成为他儿子的母亲才是。 楚定渊思及此处,轻柔的将楚依岚抱上床去,弯腰给她褪去鞋后,便力道适中的给她揉捏着略微有些水肿的脚,温声道。 “岚儿,你便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了,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我知晓你记着前次月兮喝毒茶我未阻拦之事,可是,我也是顾忌着你啊。” “彼时你在秦老夫人手里,她又情绪激动,稍有偏颇便能够取你性命。这让我,如何不急?再者,月兮聪慧灵敏,心中定然有数才会如此。也是因此,我才未拦着月兮” 楚依岚听着自家夫君的劝导,这才缓缓放下了心中的心思,她缓缓点了头,略有些迷茫:“我不过是有些忧思,想着今日思思同我说的事,那风以国失忆的皇储,当真是与我同病相怜了。” 说至此处,她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她的家人能够找着她吧,我的家人,也不知是在何处,可否依旧在寻找我,想念我。” 她失忆之后,便忘却了所有的事情,如同浮萍一般,漂泊无依,当时,只有眼前这个男子,能够给她倚靠。 楚定渊听了自家妻子的话,眸中晦明不定的闪了闪,垂眸笑了笑:“岚儿,那风以国皇储根本就不在离国,她好好儿在风以国皇宫呆着呢,这是风以国的阴谋,你莫要听进心里去。” 他小心为爱妻掖了掖被角,温声安抚着:“岚儿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年我不也一直都在寻找?可是却没有你家人的半点消息,兴许,他们早已经不在了。” “岚儿,你的家人是我,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放心吧,我永远在。” 听着夫君的话,楚依岚安心的点了点头,眸中却依旧少不了伤感之意。她到底是谁?家又在何处呢? 第573章 楚定渊的话 楚依岚才刚刚歇下,外头便有丫鬟入内来,面色焦急,似乎有急事禀报。 楚定渊见此,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扬了扬头示意她出去,莫吵着刚刚睡着的爱妻。自己则悄声的出了内间,到了正厅处。 “说罢,怎么回事,如此焦急?” “禀将军,定王殿下正在书房候着您呢。”丫鬟福了福身子,将自己方才见着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闻此话,楚定渊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当下便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知晓了。”说话之间,他便迈开步子,极慢的朝着书房而去。 即便还未见着人,他也知道定王此行所为何事,可是,他有自己的立场! 思索之间,楚定渊便到了书房,刚刚推门而入,便听见一声淡淡低沉的声。 “楚伯父,身为晚辈,本不该如此来询问你。可是,本王还是想问,你为什么执意对风以国出兵?”离楚之站起身来,抬起一双眸子便径直看向楚定渊,想让他给他一个答案。 楚定渊顿住脚步,敛下眸光:“风以国此举实在是太过伤天害理,让百姓流离失所,让国家闹得人仰马翻。此等大仇,怎能不计较?”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坐下身来,话语中尽是坚定之意,出兵风以国,似乎已经是他打定了主意的事。 “楚伯父,食人怪物一事,确实是黎家所为,本王已经找到了确切证据,月兮也同样证实此事是黎家所为。本王仔细查探过,风以国皇储,确实在离国。”离楚之抬了眸子,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打。 他话已至此,所有能说的都已然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够转变想法。 可楚定渊却依旧敛下眼皮,淡淡道:“月兮不过一个未及笄小姑娘,能证实个什么。定王查到的消息,也不过是风以国放出来的假消息罢了。定王请回吧,本将决心已定。” “楚伯父,你不信别人便罢了,难道不信我?”离楚之抬起眸子,蹙了蹙眉头同眼前之人对视,淡淡询问。 若他是以王爷的身份查探,兴许还挖不出黎家这条大鱼来。可他,并不仅仅只是离国的定王,更是易盟盟主。 他手里,有些天底下最大的消息网。 可楚定渊似乎并不想回答此事,他只抬了抬手,抬眸看向离楚之:“不谈这个了,谈谈你的事吧。我知晓你喜爱月兮,不如这样,待月兮及笄,我便将月兮许配给你。” “如何?” 他话语低沉,似乎只是想送离楚之一个物品一般,且笃定了离楚之不会不接受。 可离楚之听了这话后,却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看向前方的男人,冷声道:“楚伯父,你太让本王失望,也太让月兮失望!” 他爱兮兮,可却不会在兮兮未曾同意嫁予他之时,强行将兮兮娶到手。只有兮兮亲口承认,同意嫁予他了,他才会真正的求娶兮兮。 而现如今,兮兮的父亲,为了转移话题,让他不再追问此事,竟随口就将兮兮指给他? 兮兮是他需要用一生疼爱的姑娘,不是随意送出的物品,他的兮兮,值得世间最好的相待。 话音作罢,离楚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定国将军府,此行前来,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看着离楚之远离的背影,楚定渊只定定盯着不发一言,亦不曾挽留,嘴角处微微勾了抹苦涩笑意。楚之啊,我也有难言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我。 …… “三爷,黎若小姐传来消息,定王今夜去了定国将军府,不过未坐多久,便离开了。”黑衣属下恭敬跪于地上,垂头将刚刚得知的消息禀报上方。 黎三爷淡淡抬了眸子,一双柳叶眼里尽是兴致,淡淡笑道:“无妨,定国将军攻打风以国的心,恐怕是定了。看来,他还当真是个痴情的种呢。” 只要楚定渊说服皇帝出兵攻打风以国,那他们,便只需坐享渔翁之利了。 “三爷说的是,黎若小姐询问,她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必去做,只每日去楚夫人跟前谈一谈这风以国皇储之事,便足够了。”黎三爷淡淡抬了抬眸,嘴角处隐隐藏着满意的笑,他抚了抚袖子,续道:“我先离开此地,你且细细盯着事情进度。” 话音作罢,黎三爷便轻轻一跃,飞身离开了这间略有些昏沉的阁楼。 现下的离国京城,是越发乱了,暗潮涌动,稍不注意,便粉身碎骨。 此时皇宫 “父皇,儿臣的那五千斤粮食虽然被大火烧烬,可儿臣保证,明日剩下的五千斤粮食一定可以到达东城,给百姓们一个支撑。”离池恭敬的立于下方,静静诉说着自己的打算。 离震天不停的揉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似乎舒了一口气:“四儿,父皇的儿子之中,现下能为朕分忧的,也只有你了。” “太子忙着抓风以国的证据,尤儿自从梅老先生逝世后,便闭门不出,而三儿又只醉心于山水,无心朝政。也只有你,能够捐出一万五千斤粮食,解决朕的燃眉之急。” 他眸中带着欣赏之意,却依旧有些许审视之色,离池微微垂下头去,连忙推辞到:“父皇言重了,儿臣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嗯,你能认识到此点,很不错。”离震天缓缓点了点头,眸中的试探之色缓缓隐去,看着下方的一道道折子,他摆了摆手,淡淡道:“四儿,你先退下吧,朕乏了。” “是,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后,离池不过才走出不远,便遇着了挺着大肚子的柔娜公主。只见她满脸笑意,正欣喜的同身边的侍女说着什么,心情确实是好极了。 见前方来人,离池微微顿住脚步,率先开了口:“哟,柔妃娘娘。” 柔娜说的正高兴,却突然听闻前方的声音,抬眸一看,原是离池,当下便敛下笑意,淡淡道:“四皇子。” 第574章 火烧粮食 “柔妃娘娘,可曾思考好本殿的话?怎的也没一个回信?”离池抬眸,瞧着眼前婀娜多姿的美人,淡淡轻笑着。 柔娜微微蹙了蹙眉,一双狐狸眸子带着些许戒备之意,她护住肚子,冷冷道:“四皇子,本宫是不会同你合作的,你若再给本宫送那些奇奇怪怪的信,本宫便将那信交予皇上!” 张贵妃的儿子,又会有什么好意?现今皇后被禁了足,惹了龙颜大怒,连带着太子也不成气候了。 皇上不过只得了四个皇子,现今便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依旧还成气候。现下二皇子或许是因为洛妃的病消沉了下去,朝中便只剩下四皇子在蹦哒。 而她腹中这孩子,太医们说极有可能是男胎,皇上又对她宠爱非常,自然便让她成了后宫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张贵妃定然也恨她入骨,她的儿子,又怎会心怀好意? 离池看着眼前颇有防备的女子,也不在意,只笑出声来:“柔妃娘娘别担心,不同意便不同意吧,本殿亦不是坏人。不过,还请娘娘不要太果断,日后,兴许你用得上本殿呢。” 话音作罢,他便径直下了阶梯,徒留柔娜在原地一脸愤懑。 离池刚刚下了御梯,下方的随侍者便面带急色,慌乱道:“不好了殿下,大事不好了啊!”四周还有御前侍卫,他话音颇高,难免引人侧目。 “闭嘴,有什么话,出了皇宫再说。”离池冷冷呵斥道,眉眼之间尽是冷冽之色,真是个蠢货!这里到处都是父皇的人,他怎么敢如此大声的嚷嚷!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那太监当即便捂住了嘴,连连点头,直至出了皇宫之后,他才低声道:“殿下,莫安庄的那一万五千两粮食,没了……” 若不是事关重大,他方才也不会大惊失色,在皇宫之内便那番言语。 “什么?!”离池先是一愣,旋即震惊万分的瞪大眼睛,一把抓过那太监的衣领,尖声道:“你说什么?!本殿的一万五千两粮食没了?!你再说一遍?!” 见自家主子反应极为激烈,太监微微缩了缩脖子,咬牙闭眼再次道:“殿下,粮食没了,全都没了。” 离池听了这声笃定不已的话,连连晃了晃身子。他一把将太监推开,只觉着有无数的星星在眼前飞舞,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怎么会?怎么会?那些粮食,是他的翻身利器,他倾家荡产购置的粮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为什么?! 只觉着一阵滔天那怒火从心中涌起,离池再次将太监拽过来,怒声质问:“你给本王好好说清楚!好好儿的粮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你给本王说清楚?!不是在莫安庄存着么?为什么会没了?!” 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殿下,今夜莫安庄那方走水了,咱们的粮食,被烧的一干二净了,一颗米都未曾留下。”面对着离池的怒火,太监避无可避,只能够硬着头皮将事情说出。 “什么?!”离池一双眼睛瞪的锃圆,差些没瞪出眼眶来,满脸都是不相信:“怎么会?!粮食可是放在莫安庄的,怎么会一把火就烧没了?!跟本殿去莫安庄,现在立刻!”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去莫安庄查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万五千两粮食,是他倾家荡产所购置的粮食,是他满口答应了父皇明日捐赠给东城的粮食! 怎么可以一把火烧了?!怎么可以?! 当离池火急火燎的赶到莫安庄时,果不其然,见着的是熊熊大火,那房顶已然被烈火烧塌,硕大的房屋整个的都塌了下来,变成支撑燃烧的木料。 如此大的火势,即便是神仙来了,也确实是救不了了,幸而此处与莫安庄别的存货房是分开的,隔的很宽,并不会受到牵连,否则,这场大火,可是不留情面的。 熊熊燃烧的烈火映入离池眼中,将他一双眼睛照的通红,如同流了血泪一般。他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大火,眼睛都不眨一下,眼前的大火,烧的是他的全部! 四方救火的人不停的提来水与沙子,约莫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这场大火,才被彻底扑灭。 此时,莫安庄掌柜缓缓走至离池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四皇子,节哀顺便,粮食,全都被烧没了,一丁点儿都没留下。” 离池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怒声质问道:“怎么可能?!那些可是粮食,足足一万五千斤粮食,不是旁的东西!怎么可能烧的一丁点都不剩?!” 这莫安庄的掌柜,分明就是糊弄他!那可是一万五千斤粮食啊!怎么可能会说没就没了?!当他离池是傻子么?! “嘿,四皇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两天前你的一个粮仓起火之后,不是照样将五千斤粮食烧了个精光么?你那点小火都如此能耐,更遑论咱们这里如此的熊熊大火呢。”莫安庄掌柜吹胡子瞪眼,撅着嘴不满意道。 前两日离池一把火将粮仓烧了,对外宣称五千斤粮食全都毁于一旦了,这件事,是大家伙儿都知晓的事情。 故而现如今离池这话,着实是太不厚道了,怎么?你家的火就能够把粮食烧个精光,我这里的难道就不行么?你那个又不是三味真火。 离池听着莫安庄掌柜的话,其中的讽刺意味让他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他狠狠的挥了手,不管不顾道:“掌柜的,本殿不管,事情是发生在你莫安庄的,本殿的一万五千斤粮食放在你们莫安庄。” “现如今竟然被一把火烧的精光,你们不陪粮食可以,总得把银两赔给本殿!这不也是莫安庄的规定么?但凡是存入你莫安庄保管的东西,只要出了意外,你们莫安庄便加倍赔偿。” 幸而,幸而他是将粮食存在了莫安庄,而不是其他地方。否则,现下他恐怕是要呕死了。 第575章 两倍赔偿 兴许许多百姓还不了解莫安庄,可但凡是经商之人,亦或是达官贵人,对莫安庄可都是青睐无比啊。 原因无他,只因莫安庄的一个规定。莫安庄,乃专门存放货物的地方,无论是粮食布匹,亦或是奇珍异宝,都可以存放在莫安庄此处,只要存放在莫安庄,莫安庄便会全权负责存放物品的安全。 在存放货物之前,须得签署一个协议,根据货物的本身价值,从而来定下存货人需要缴纳的存货金。只要存货人缴纳了存货金,便可以签署协议,只要届时货物在莫安庄出了事,莫安庄全权赔偿。 并且,是赔偿双倍的价钱。 至于缴纳的存货金,则分为货物与奇珍异宝两种情况。 货物存放,一日只收取所有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一价钱,根据所需存放的时间,来缴纳存货金。定下时间之后,便需要按时前来取走货物,过时之后,莫安庄拒不负责。 奇珍异宝存放,一次需要缴纳宝贝本身价格的十分之一价钱,可是时间却由存货人自己定,一次机会时间不限,可以一年亦可以一生。但只要取出宝贝,便等同于结束了协议。 这两种情况,恰好都符合京中达官贵人们的要求,亦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因而,商人们与许多达官贵人,以及穷途末路的盗匪,都十分青睐莫安庄,纷纷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或奇珍异宝存入莫安庄。 那些到京城行商的商人,因为不放心货物,也常常将货物存放于莫安庄。虽说缴纳的存放费十分不菲,可好过于被其他人打劫走,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毕竟,一旦出了事,莫安庄就会照市面价,两倍价格赔偿。经过这么多年了,存放在莫安庄的东西,果然鲜少出问题,即便偶尔有一例,莫安庄依旧按原价的两倍进行了赔偿。 在这等声誉之下,莫安庄,自然就成了达官贵人们存放贵重物品的不二之地。 因而,离池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让莫安庄掌柜以两倍价钱赔偿给他。 四周围观的人,大抵都是将货物存放在莫安庄的商人们,听了这话,大家到底都劝说离池放心,莫安庄言而有信,绝对会照例赔偿。 “原来是四皇子,四皇子您放心,莫安庄呐,是出了名的守信用,只要是按规矩来的,莫安庄一定会双倍赔偿。” “是的是的,旁的不说,此次起火虽然是意外,可莫安庄依旧会信守承诺的。” 离池听了这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当初选择了莫安庄,而不是旁的地方。他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看向掌柜,再也不复先前的那般震怒。 “掌柜的,本殿这一万五千斤粮食,你们莫安庄可要全部照价赔偿两倍了。不好意思,谁让你们莫安庄管理不当,让粮仓起火了呢。” 赔偿两倍啊,这是什么概念,意思他平白无故的就能够得到购买一万五千斤粮食的银两,说这个是飞来横财也半点不为过啊。 掌柜看向离池,捋了捋胡须,手上的翡翠金玉珠串转的啪嗒啪嗒响,他挑了挑眉,笑着看向离池,沉声道:“四皇子殿下,你恐怕是搞错了吧。你这一万五千斤粮食,可得自己承担损失呢,和我们莫安庄,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我们莫安庄,一分都不会赔。”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惊讶万分的看向那掌柜,不敢置信他所说之话。莫安庄的规矩可是在那里放着的,现如今掌柜的如此说话,这不是让客人们寒心么? 因而,四周的看客们当下就炸开了锅。 “掌柜的,你们莫安庄素来以信誉立于不败之地,可现如今这等做法,实在是太过不厚道了吧。” “是啊是啊,签订协议之后便说好了,只要有损失,必得照价赔偿两倍。现如今四皇子殿下的一万五千斤粮食在你们这里被大火给烧没了,你们却不负责了。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 “就是,咱们可都是交了高额存货金的,现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却不负责,我们图什么?!今日之事,你们莫安庄必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其实离池的粮食被烧,本不关其余人的事,他们愤怒不已,只不过是怕自己的权益得不到保障。 毕竟,他们都是花了高昂的价格在莫安庄存入东西的人,现如今的事情,可以说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都怎么会不管? 离池听了这四周的话,眼中的得意之色愈发的明显,他笑了笑,看着掌柜道:“掌柜的,听着大家伙儿的心声了吧?你们莫安庄说过的话,可不能够出尔反尔才是。否则,你们莫安庄的名声就没了,也就做不下去了。” 还想框他?没门儿!今日这粮食,莫安庄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思及此处,离池再次补充道:“这粮食,可是本殿购置来捐赠给东城百姓们的粮食。这是救济粮,可不是本殿买来自个儿吃的,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到底是赔不赔!” 这一万五千斤粮食是在莫安庄出的事,就必须让莫安庄给他一个交代,否则,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四周的听了这话,当下也觉着十分有道理,纷纷帮着离池说话,让莫安庄按照规定来赔偿,否则,就是不守信誉。 他们之后,也绝对不会再在莫安庄存放东西! 群情激愤,莫安庄掌柜的却依旧不慌不忙的捋着胡须,看着周遭愤怒不已的人群,他连连摆了摆手,解释道:“诸位莫要慌,我莫安庄的信誉如何,大家可都是知晓的,只要是同我莫安庄签署了协议的,我莫安庄有哪一次没有照价赔偿两倍?” “我莫安庄可是易盟的产业,难道差这么一点小钱么?诸位放心,只要是按照规矩走的,我们都会两倍赔偿。” “不过四皇子,你可是一分存货金都没有交给我们哪,如此,还想问我们要赔偿?” 第576章 一场空 此话一出,四周皆惊,大伙儿纷纷看向在一旁装可怜的离池,统统变了个说法,都是询问离池,是否未曾缴纳存货金。 “四皇子,怎会如此?掌柜的说,你未曾缴纳存货金?可是真话?” “难怪掌柜的说不赔,这没有缴纳存货金,人家什么好处都未曾得到,凭什么还照价赔偿两倍呢?” “是啊是啊,咱们这些人可都是缴纳了存货金的,虽说高昂了些,却依旧是在承受范围之内。堂堂皇子,怎会连存货金都付不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话不是这么说,承受不起可以不来莫安庄存放东西啊,换别家也是一样的。” 听着这四周的话,离池心中咯噔一下,只道不好,他当下就不停的摆手,连连否认道:“诸位,怎么可能,本殿可不是那样的人,本殿缴纳了存货金的,莫安庄狡辩!” 不管如何,他就是赖上了这莫安庄了!哼,他的那一万五千斤粮食,可不能够说没就没了!那一场大火明显蹊跷,既然是在莫安庄出的事,那莫安庄就必须要负责! 不只要赔偿他,更要双倍赔偿! 听了离池这番话,掌柜的径直的笑出了声来,他抬眼看着离池,沉声道:“四皇子,你说你缴纳了存货金?我给你算算,你这一万五千斤粮食,一日需要缴纳一百两银子,而你总共存放了一个月余十日,你变需要付的存货金,是四千两银子。” 掌柜的一边算着,一边张嘴笑了笑:“我们莫安庄,可是一两银子都未曾见着啊,四皇子。做人,可不能够这么没品。若你实在说你交了,那便将协议拿出来吧,拿出协议来,我们便赔偿。” 他神色悠闲,没有半点因为离池的话而心慌。 协议?!什么劳什子的协议?!离池退了两步,他当时将粮食送到莫安庄来时,这掌柜的确实是说他需要付四千两现银。 可他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那可是四千两啊!足够在京城购置一间上好的宅子了!他哪里能够突然拿出来?再说了,就为了存放粮食,白白花出去四千两银子,即便他有,他也不会付。 因而,他便给莫安庄施了施压,让莫安庄给他腾出地儿来给他放粮食。莫安庄还当真同意了,就将这一间给了他做存放粮食的粮仓。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协议,又在哪里找出来?! 离池思及此处,瞪大眼睛看着掌柜,冷声道:“协议弄丢了!本殿拿不出来,可是,本殿就是交了存货金,签了协议的!你们莫安庄,须得将本殿这一万五千斤粮食照价赔偿我两倍!”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们不由得发出唏嘘声,纷纷好笑的看着离池,他们听了这么久,现如今话里话外都转变成了对离池的鄙视。 “怎么?有些人还想空手套白狼啊?存货金都没有交给人家,人家凭什么来保全你的货物?又凭什么照价赔偿你两倍?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是啊,咱们可都是交了存货金,签了协议的,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谁会这样粗心大意,将协议都给弄掉了。协议可是有两份的,莫安庄找不出你的协议来,你自己的协议你又说弄掉了。四皇子,您可不要仗着是皇子,就想欺压咱们这些老百姓啊。” “呵,欺压?莫安庄可是易盟名下产业,谁敢欺压了去?可笑这四皇子,竟然异想天开,想来占莫安庄的便宜。” 掌柜的听着这些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静一静,自己则清了清声,叹气道:“诶,事情本是如此,那日四皇子将粮食拉到咱们莫安庄来,却拿不出银两来存放,鄙人觉着他实在可怜,便同意了,可以免费将我们家的一处屋子给他存放。” “可是,安全却得他全权负责,即便出了事,我们也同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没想到,四皇子当时答应的好好儿的,背后却突然反悔了。这,真是让此人着实伤了心……”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还有模有样的擦了擦眼角,当真像是一个好心帮忙,却被人寒了心的可怜人。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便是如此。 不过若细细探究,便会发现他瞳孔里头,除了笑意,便还是笑意。 哼,小小的一个皇子,也想同他耍心眼儿?他出来混江湖时,这小娃儿恐怕还光着屁股玩勺子呢,还想来算计他? 再说,此事可是盟主大人亲口吩咐的,他的这条命可是盟主大人救回来的,又怎么会让盟主大人失望? 掌柜的这番哭诉之话,成功的博取了众人的同情,众人本就被离池欺骗,现如今更是群情激愤,纷纷责骂离池仗着皇子的身份,做欺压百姓之事,实在是目无王法,过分至极! 也怨不得人们众怒,毕竟离池此事确实是做的太不厚道。 你未曾给莫安庄存货金,人家好心给了你一个存放粮食的仓库,当时什么都说的好好的,出了事与莫安庄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等到出事之后,你却反过来咬了莫安庄一口。 这样子的事,可不就是不厚道嘛,这样的人,往后又有谁同他合作? 离池听着四周的明嘲暗讽,知道他是中了计了!从最开始莫安庄同意他放入粮食之时,他就已经中了计了! 现如今,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这是自己把粮食送进了敌人的仓库啊!该死的莫安庄,该死的易盟!他们一直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今夜这一把火,分明就是故意的,是人为的!那么多粮食,怎么可能会说烧就烧光了?这莫安庄分明是知晓了他那天的行径,从而用了他那一张明修栈道,陈仓暗渡的法子! 该死的!到底是谁,竟然要如此算计他?!离池心中怒火冲天,恨不能冲上前去将掌柜杀了泄愤,他嘴唇气的发白,浑身都在发抖,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般。 突的,他神色一凛,瞪大了眸子,难道是定王?! 第577章 打定主意 离池心中大惊,震惊万分的看着那掌柜的,走上前去,狠狠道:“你们莫安庄给本殿的算计,本殿记住了!你们等着!” 话音作罢,他便径直的带着人离开了莫安庄,一步一步踩得极重,似乎恨不能将这莫安庄的地皮给蹬烂一般。 瞧着他这副模样,掌柜的悠闲开了口,大声笑道:“四皇子!听说你那一万五千斤粮食是捐赠给东城百姓的?你不必担忧,我们易盟啊,不缺这个。” “不如这样,那不过一万五千斤粮食嘛,本掌柜做主了,易盟为东城百姓捐赠三万斤粮食,明日便送至定王殿下手中,由定王殿下负责拨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夸赞易盟格局大,一出手就是三万斤粮食,此乃大仁大义之举,一定能够救东城百姓于水火之中。 而离池听了这话后,却恨不能将后槽牙给死死咬碎了,该死的!这里面一定有他的一万五千斤粮食!该死的掌柜,该死的易盟!该死的定王! 好啊,定王敢和易盟勾结,这样不择手段的算计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他要将此事告诉父皇! …… 东城 因为白日里头,食人怪物的精神明显要颓靡许多,楚月兮与白木一早便出了院子,在城中四处搜寻需要找的人。 至于风沅,则因为受伤,略有些发热,便留在院子里头养伤。 “白木,咱们去前方瞧瞧。那里是寺庙,恐怕会有我要找的人。”楚月兮指了指前方的寺庙,清声说着,一般人病了痛了,实在无路可走之后,便会去往寺庙,对神灵佛祖祈福。 像现如今食人怪物之事,已然让百姓们绝望不已了,绝望之际,百姓们便难免会去寺庙里头祈福。 白木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轻轻一跃,便将楚月兮带到了那寺庙跟前。 经历了这人间地狱的半月之后,寺庙已然全然变了样子,压根儿瞧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见那寺庙正殿之前,被无数腐烂的尸体堆的满满当当,竟无半点落脚之地。 白玉石做成的阶梯,已然被染成了暗红色的模样,无数苍蝇在空中盘旋,带着一股子恶臭之气,让人一闻,便忍不住恶心反胃。 幸而距离不远,白木直接带着楚月兮便到了正殿前。楚月兮推开正殿的大门,只见里头四处都是尸体,四处都是奄奄一息的人,随随便便的一点动作,似乎都能够轻易的要了他们的命。 楚月兮缓缓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一个个查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数十个依旧活着能够说出话来的人。 她细细查看了他们的伤势,询问过后,还当真找到两个轻度感染者,这两人具不知为何染上了病,莫名其妙的好了之后,便一直呆在这寺庙里头躲着。 逃命之际,被无数食人怪物抓伤咬伤,好不容易才逃到了寺庙里头来。现如今他们浑身是伤,只能够在这里等着救命,哪里都去不得。 楚月兮见此,眸中终于有了些许希望之色,她细细为眼前的夫妻诊脉,询问着他们染病与痊愈的种种细节。 “这位姐姐,你与你夫君,是否还记得是如何染上病的?又是否记得,是如何痊愈的,经过几日才痊愈?” 那女子皱了皱眉,仔细回忆着两人的经过,缓缓道:“最开始,是屋里头的老人被食人怪物咬了,我们夫妻俩照顾了两日后,老人去了,我们也染上病了。” “不过不知晓为什么,我们俩的病没有其他人的那么严重。我病了差不多十多天就自个儿好了,我夫君要快些,不过六七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后来,那些活下来的人到处狩猎活人,我们走投无路了,只有朝着寺庙跑。”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身上溃烂的伤,叹了口气道:“至于我们身上的伤,全都是那食人怪物给弄出来的,那食人怪物太可怕,我们只能拼命的逃,不然,就会被它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楚月兮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又轻声询问到:“你们现如今,只觉着这伤口痛么?还有没有其他的感受?比如抽搐,咯血之内的?” “并没有,只是伤口疼极了,也饿极了,没有粮食吃,再这样下去,东城所有人,都得死。”女子惨淡一笑,似乎并没有生的希望了,经历了这些时日的逃亡,他们只想着能撑一天就是一天。 至于回到以前平静幸福的生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求。 见二人如此,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你们要撑住,我保证,这个人间炼狱,很快就能够结束了。至于粮食,也很快就会有了,朝廷已经开始拨粮了。” 现如今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也只寻找到了四个轻度感染者。可是,这四个轻度感染者之间,并没相似之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因此,现如今基本可以推测,她之前的那番猜想,是正确的。 现在情势越发的紧迫了,她必须尽快行动,不能够再拖下去了。这两日她与白木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东城,见着的,无非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百姓们经不住更多的折磨了,虽说食人怪物四天一到便会死亡,可是一批死了,还会有另外一批成为食人怪物,照这样源源不断的进行下去,离国,距离灭国之日便没有多久了。 再折腾下去,那幕后黑手的目的,也就真的要达到了。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证实那个猜想的正确性。 现如今她已经寻找到了四个个体,心中有了很大的把握,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去寻找其他的轻度感染者了。 接下来,她需要在她自己身上实践!只有在自己身上实践,她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其中的变化,亦能够真正的掌握自己心中的猜想。 成败,就在此一举! 第578章 朝廷议事 东城人人自危,西城之中,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 今日一大早,京中便传满了消息,都说四皇子离池明明没有粮食,却想骗取百姓的信任,头一次就说五千斤粮食被烧没了,第二次竟然又说一万五千斤粮食没了。 这分明是拿人当猴耍呢嘛! 因而,今儿个的朝堂之上,离震天连风青城之事都还未决断,便怒发冲冠的瞪着下方跪着的离池,振声质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儿!你给朕说清楚!原先五千斤粮食没了便罢了!现如今这一万五千斤粮食,为何又没了?!你这是愚弄百姓,愚弄朕啊!你好大的本事!” 他这个四儿子,越发的有本事了,现如今竟然敢用这种法子来糊弄百姓,糊弄他!上一次五千斤粮食说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他便已经没有同他计较。 可现如今,竟然又说一万五千斤粮食也没了,又是被大火给烧了。怎么,是当天下所有人都是傻子,当他是傻子么?! 顶着离震天的怒火,离池战战兢兢的跪在底下,痛声叫冤道:“父皇明鉴,父皇,儿臣所言句句非虚,所有半句假话,绝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儿臣怎敢欺瞒父皇?!” 该死的定王!都是他!如果不是他,他又怎么会被父皇如此斥责?!此仇不报非君子,定王等着吧! 身为权臣,竟然敢同易盟勾结,这,可是犯了父皇的大忌!等着吧,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天就算是劈死你,能把那两万斤粮食换回来?!能换回来不?!能换你就给朕滚出去!让天劈死你!”离震天实在是气急了,当下就抬起折子,啪的一声扔到了离池脸上。 那折子尖锐,直接将离池给打的有些发懵,他紧捏着拳头,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去,不停的颤声认错:“父皇,是儿臣疏忽,儿臣没有照看好两万斤粮食,是儿臣的错。请父皇不要动怒,免得伤了龙体。” 即便他此事做的是有错,可是,难道他的命还没有两万斤粮食重要么?!父皇,你凉薄至此,那日后也别怪儿臣心狠! 离池眼中闪过浓浓的狠毒,可不过一瞬间,立刻就没了影子,依旧是恭敬与孝顺之色。不过片刻,他便开始痛哭流涕了:“父皇,儿臣知晓儿臣此事做的不好。可是,儿臣断然没有一丁点儿欺瞒父皇的心呐。” “求父皇明鉴,儿臣求父皇明鉴啊。” “明鉴?!头一回来告诉朕,说五千斤粮食被烧没了,朕已经宽恕了你。现如今已经到了拨粮的时刻,你却又告诉朕,另外一万五千斤粮食也没了?!”离震天怒极了,当下就站起身来,愤怒万分的瞪着下方的离池,恨不能将他一把抓过来质问。 “你说说,这还不叫糊弄朕?!你长本事了!竟然敢糊弄天下百姓,糊弄朕?!你告诉朕,粮食呢,粮食在哪里?!百姓们怎么办?!” 就在此时,下方的朝臣却突然有人开了口,低声道。 “皇上息怒,莫安庄的掌柜言,易盟能够为百姓捐赠三万斤粮食。粮食已然交到了定王殿下手中,让定王殿下今日拨粮给东城百姓。” 听了这话,离震天愣了愣,他抬起眼皮,皱着眉头看向下方的大臣:“此话当真?易盟能够为朝廷捐赠三万斤粮食?” 这易盟盟主,向来都不会同朝廷示好,放肆的很,也嚣张的如同第二个离楚之一样,如此,实在是让他恨之入骨。 可谁曾想,现如今他竟会主动为朝廷捐粮?而且,一捐就是三万斤粮食,又怎么能让他不惊诧? 太子听了这话,当下就抓住时机站出身来,拱手沉声道:“父皇,既然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不如咱们便暂且先不提粮食的问题。先谈谈风以国的事情吧。” 他顿了顿,续道:“儿臣以为,现如今,食人怪物一事,才是真真正正的要紧之事。” 是否对风青城用刑,以及是否对风以国出兵才是最要紧的事。先生说了,如果再不抓住先机进攻风以国,他们离国定然就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了。 只能够任人刀俎。 因而,他需要尽快劝说父皇,对风青城用刑,对风以国出兵。一来是为了离国,为了那么多的受苦百姓,二来,则是为了他自己,只要此事能够抓住先机,他便定然能够重新得父皇重用。 听了太子之言,离震天微微思虑片刻,只觉着满心里都是烦心事,当下就皱了皱眉,摆手道:“罢了,先将风青城带上来,粮食之后,便稍后再议罢。” 太子一听,当下就拍了拍手,将人给唤了进来。只见风青城一身墨色长衫,闲庭阔步的步入金銮殿之内,没有一丁点儿的紧张与窘迫之色。 若是不知晓的,恐怕还认为他这是在自个儿家中散步呢。 风青城抬了抬眼皮,淡淡的对视上离震天的眸光,清声道:“离皇,不知经过了一夜思考,你可否考虑清楚了?本将提出的结盟之意,离皇可同意?” 他现如今只想立刻去寻找皇储,十几年不见,他不知她在何处,亦不知她过的如何,更不知她是否受了苦…… 于国,他得将自己国家的储君带回国家,于家,他需要将他的青梅竹马,将他的未婚妻带回家…… 看着下方的风青城,离震天皱了眉头,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离楚之的本事,他是知晓的,离楚之查到的事情,应该是不会有假。 可是,现如今每件事每个线索都指向风以国,太子与定国将军亦认定是风以国在背后捣乱。 朝臣之中分成两派,实在是,让他拿不准主意。 第579章 有了决断 就在此时,离楚之却也款步去了殿内,他抬眸淡淡瞧着离震天,冷声道:“皇兄谨慎考虑,现如今的离国盛世,是父皇耗尽一生心血建成的,本王,不希望毁于一旦。” 父皇一生为朝政操劳,为百姓殚精竭虑,才铸就了如今的盛世太平之日。他绝不能够看着父皇耗尽心血守护的国家,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 离震天紧了紧拳头,鹰眸中尽是阴沉之色,无数道思绪从他眼中滑过,却未曾有一道是笃定不已的。这段时日桩桩件件的事,都让他着实是心乱不已。 就在此时,楚定渊却站出一步,沉声道:“皇上,依臣所见,即便现如今不确定食人怪物是否是风以国所为。风青城无故潜入我离国京城之内,就足以证明他别有用心。” “拿皇储来做文章?明明在此之前,你们国家皇储都因病在宫中养伤,现如今却又突然蹦出来,说皇储在我们国家。此等言论,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这话确实说的没错,风以国这十几年来,无论是使臣朝见,亦或是大型庆典,皇储都未曾出现在众人眼前。而风以国皇室对外宣称的,是皇储身患疾病,需静养。 既然如此,那现如今风青城所说之话便站不住脚,什么皇储失踪,都不过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离震天听了此话,眸中沉思之色更甚,他定定的瞧着风青城,沉声道:“风大将军,你也听到定国将军所说了,你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啊。” 若风青城只靠之前那番言语,他又如何相信食人怪物一事并不是风以国所为?风以国与他离国是几十年的老对头了,又怎么会对他离国没有觊觎之心? “离皇,若是你国太子失踪,你们对外会光明正大的宣告此事?不怕有心之人寻找到太子,用来威胁皇室,威胁国家?”对于离震天的质疑,风青城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他顿了顿,眸中尽是淡定从容:“想来贵国也不会如此吧,若贵国太子当真失踪,贵国的做法,定然同我国的做法别无一二。既如此,为何要质疑我国?” 简简单单几句话,确实是正中红心,将方才离震天等人的质疑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离楚之微微闭了闭眸,淡淡道:“皇兄,本王说过多次,风以国皇储,确实在十七年前失踪了。这是本王三年前从风以国皇室探查到的消息,风青城所言,并非假话。” 听了他这话,风青城转过头来,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嘴角的幅度也微微带着锋芒:“定王,好手段。” “彼此彼此,不过是贵国探子还未修炼到家罢了。”离楚之勾唇一笑,对于风青城话语中的锋利并未有半点在意。 每个国家都有探子,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不过,到底能够探知到多少消息,便得看各家的本事了。 太子听了这话,急了:“定王叔,谁能保证这是不是风以国放出的假消息?或许,三年前风以国就开始筹谋了。”他抬起头来,看向离震天,言辞切切:“父皇,依儿臣看,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皇上,臣附议。”楚定渊亦跪了下来,沉声赞同了太子的说法,并解释道:“风以国明显动机不纯,什么皇储怎会在我国?臣以为,不如这样,由臣领兵去戍守边关,震慑住风以国。” “若届时一旦发现风以国动机不纯,便立刻出兵攻打。” 此话一出,离震天只觉着眼前拨云见雾,突然的清明了,确实,如此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他看着下方的大臣们,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定国将军这法子,诸位以为如何?” “皇上,臣等谨遵圣意。” “臣以为,定国将军此法确实可行,既可以震慑风以国,又暂时不会伤了两国和气。毕竟,咱们只是戍守,并未直接出兵。” “臣附议。” “臣附议……” 下方一片倒的趋势,让太子乐开了花来,离楚之静静看着楚定渊,一双眸子漆黑的见不到底。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楚定渊未曾回头,他低垂着头,眸中尽是坚定之色。他知道他此行此举太过固执,可是,他有他的立场,有他需要守护的。 绝对不允许,别人从他手里抢走珍爱的东西! 听着朝中的话语声,风青城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并未曾动怒,他只抬眼看着上方离震天,淡淡道:“离皇,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了。不知,要如何处置本将?” “风将军要理解,朕没有主动攻击贵国之意,不过是警惕一二罢了。至于风将军,先请在我国安置着吧,毕竟,你现在走,朕也觉着实在不合适。”离震天眸中漆黑,笑吟吟的看着下方的风青城。 说是安置做客,实际亦不过是将风青城软禁起来。对于风以国的疑心,离震天着实是起的不轻,现如今定然不会将风青城放回国,只会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听了这话,风青城却也没说半个不字,尚且能够接受的点了头:“如此也好,反正本将是前来寻找皇储的,就当游山玩水了吧。至于我国领兵之人,也早已不是本将了。” 谈到此处,风以国之事到底算是微微有些缓和了。至于楚定渊,将于三日之后,整顿士兵,带领军队戍守边关。 离楚之在一旁瞧着这番决定,并未出言阻止,他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意,如此也好,尚且可以迷惑黎家一二。 不过,事情需要加快速度了。黎家,你们跑不了! 第580章 太子府中 将风以国之事定下之后,离震天便面色阴沉的看向离池,一双鹰眸里尽是怒色,没有半分不忍:“四皇子离池,糊弄百姓,糊弄天子。今撤去四皇子一切职务,罚俸三年,禁足府中半年,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听了这话,离池瞪大了眼珠子,痛哭流涕的爬上前去,哭诉着祈求道:“父皇,儿臣是遭人算计了,儿臣是冤枉的啊!求父皇明鉴,求父皇明鉴!”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他还有锦绣前程,不能够这样被断送了!他是未来的皇帝,他是真龙天子,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 离震天看着如此失了体统的儿子,只觉着面上无光,心中更是怒气万分,当下就站起身来,重重的给了离池一脚,径直将他踢翻在地。 只听“噗”的一声,离池口中便吐出了一口血,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在不停的讨扰。离震天见此,越发怒气冲天,当下便退了朝,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之事,可谓是让离池这么多年在朝廷中的摸爬滚打全都付诸东流了。离池惨淡的爬起身来,不要命的朝着宫门口追去,披头散发,如同疯魔一般。 终于,他追到了即将出宫的离楚之,张着一张血口,死死地咬着牙瞪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为什么?”他欲破口大骂,可一想到眼前男人的身份与手段,只能忍了又忍,低声道:“我与定王叔无冤无仇,为什么,定王叔要如此算计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够尊敬这个男人么?又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这样来算计他! 离楚之坐在马车之上,淡淡瞥了离池一眼,面上尽是淡漠之意:“皇侄,动了本王的人,你还想相安无事?这只是一个警告。” 说至此处,他眸中闪过浓浓弑杀之色,满含杀意的眸光径直探向离池:“日后再犯,取你性命!” 感受到前方的浓重杀意,离池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心也跟着颤了颤,无论他怎么掩饰,眸中都是数不清的惊恐之色。 似乎他在上前一步,眼前的男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格杀在地。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的马车,远远离去…… …… 太子得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回了太子府中,径直的去了那先生的院中,将朝廷之上发生的事全都一一告诉了先生。 他面带浓浓喜色,开怀大笑:“先生,父皇已经命楚将军带兵去戍守边关了,父皇方才还夸了我,说我机警。” 那么久了,他终于又重新入了父皇的眼,他不再是以往那个任人踩踏的废太子了,他还有重新登顶的机会! 先生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放下手中书本,清声道:“只是戍守边关?” 太子点点头,眸中尽是喜色:“是的,楚将军带兵戍守边关,一旦风以国有任何异动,便会立刻出兵。” “如此一来,风以国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国家的兵马大将军还在我们手里。再说,若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而且,经过这一件事之后,他和定国将军就等同于同一个站线的人了。想来有定国将军在,此事一定没有问题。 他面带喜色,却未曾注意到眼前的先生面上闪过一丝冷色,眸中也飞快的闪过一缕幽光。 “如此也可行,不过,殿下若想真正的让皇上重用你,那必得再做些努力才行。”先生淡淡抬眸,轻轻望向太子,眸中尽是沉静之色。 一听此话,太子眸中登时便露出喜色来,他激动的看着那先生,急切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本宫要如何才能够让父皇重新重用本宫?” 现如今父皇只是不对他发怒,不斥责他了,可是,却还远远没有以往对他的信任与重用。想来,父皇兴许还记着安置村之事。 先生不急不忙的抬了头,淡淡道:“殿下若能够劝说出兵攻打风以国,并且出其不意打一场胜仗,皇上定然会将殿下看成心腹之人。” “嘶,先生说的极有道理。可是此事,恐怕不容易。虽说有定国将军领兵,可是风以国的草原骑兵,却并不是一般小兵,极难对付。”太子皱了眉头,眉宇之间尽是沉重之色。 他顿了顿,续道:“现如今食人怪物猖獗,国内一片混乱,父皇恐怕不会同意出兵攻打风以国。毕竟,能不战便不战。” 先生听了此话,眸中闪过一抹幽光,点头轻轻笑了笑:“殿下说的有理。”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外头却突的来了人,传话说侧妃娘娘在太子妃处请安时不慎摔倒,现如今见了红,恐怕是伤着了腹中孩子。 太子听了这话,当下就赶往李淑儿院中,刚刚进门,便见一粉衣女子在外头神色焦急,皮肤白晰,五官精致小巧,可人非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若依,见着太子来了,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若依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对于这个名字,太子是有印象的,此人是淑儿的表妹,更是四弟未来的侧妃,倒是个难得的美人,难怪四弟非娶不可。 不过,同淑儿比起来,却还是差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他点了点头,皱眉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淑儿好好的,怎么会见了红?” 现如今除了朝廷上的事,最重要的就是淑儿腹中的孩子了。如果淑儿这次一举得男,定然能够让父皇龙颜大悦,他也终于有了心心念念的儿子了。 楚若依蹙了蹙眉头,眸中带着点点水润委屈之意:“表姐本来是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可谁知小郡主不知怎么的,竟然冲过来推了表姐一下。表姐一个站不稳,自然就摔着了,还影响到了腹中孩子。” 听了这话,太子皱了眉头,到目前为止,他只得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十分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她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第581章 庶妹“情深” “想来,或许是太子妃娘娘给小郡主说了些什么吧。否则,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楚若依敛了敛神色,眸中带着幽幽的光。 太子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重重的甩了衣袖,眸中尽是冷意,太子妃!他忍了她很久了!他抬眸瞧着楚若依,沉声道:“四弟出事了,楚二小姐可还有时间守着淑儿?” “出事了?四殿下出了什么事?”楚若依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哪里还有心情管太子府的事,一颗心早就飞到离池身边去了。 见她神色担忧,太子亦不掩饰,当下就将朝廷之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楚若依。照他来看,四弟这次,恐怕是彻彻底底的糟了父皇的厌弃了。可惜了,不然四弟也是他手里头可用的人。 听了这话,楚若依当下就同太子告了退,自己则进了屋子之内,拉住李淑儿的手低声道:“表姐,今日表妹可帮了你大忙。表妹的事,请表姐也放在心上。” 李淑儿勾唇笑了笑,眼角处尽是妩媚之色,见不到半点的痛楚,又哪里像是动了胎气的人。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表妹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表姐我身上。” “如此便好,那表姐仔细养着身子,妹妹我告退了。”楚若依眸中绽放出幽幽的笑来,缓缓退出了房间。 出了太子府后,她便径直的奔向了四皇子府,方才太子所说之话,可谓是让她心急如焚。 待楚若依走了没多久,太子妃便拉着小郡主走了过来,可还未走近,太子便“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生生将她扇倒在地,怒声道。 “贱妇!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谋害本宫的孩子?!” 屋内的李淑儿听了这怒吼声,嘴角勾起了幽幽的笑来,太子妃,呵呵,挡了我的路,就去死吧…… …… 这方楚若依去了四皇子府后,瞧见的只有颓废万般,狼狈不堪的离池。以往的丰神俊茂与自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若依见着那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眸中的震惊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惊诧万分的张大了嘴,似乎不怎么相信,眼前犹如疯子的人竟然是离池。 她顿了顿,不太想靠近离池,毕竟他浑身邋遢,身上除了灰尘便是血液,实在是脏的很。可突的,她眸中却闪过一道亮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她的机会来了! 楚若依整理了情绪,眸中立刻就浮现出泪花来,她跌跌撞撞的扑上去,心疼道:“池郎,你怎么了池郎?我在太子府听太子说你出事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听着身旁人的话,离池惨淡扯了扯嘴角:“本殿完了,一切都完了,父皇厌弃本殿了……你也觉得本殿无用是吧?!” 他去寻母妃,想请母妃去向父皇求求情,可是母妃却只给了他一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抱养另外的皇子。 反而养了他这么一个废物…… “不,不是的池郎,我是真心爱你,又怎么会计较你的身份?即便你被皇上贬成庶人,我也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楚若依不停的摇着头,眸中噙着泪,莫说是离池,即便是外人一看,也不得不夸夸她是个情深义重的女子。 听了楚若依这番话,离池瞪大眼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女子,颤声道:“依依,你说的当真?即便我糟了父皇的厌弃,你也不离开我么?” 看着浑身血污的离池,楚若依眸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不过她忍了又忍,立刻就毫不犹豫的将离池抱住了:“自然是真的,依依对池郎是真心所爱,无论池郎变成什么模样,依依定然都不离不弃。” 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儿,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她必须忍耐,必须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去对付楚月兮那个贱人!即便赔上一切,她也要让楚月兮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她才是赢家,她必须是赢家!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必须将楚月兮那个贱人打败! 她一定要不择手段,更加隐忍,更加狠毒,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楚月兮那个贱人一败涂地!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思及此处,楚若依轻声哭泣着,再次紧了紧手臂,将离池牢牢抱在怀里:“池郎,你若是受不住了,依依陪你去隐居山林,我们去做一对寻常夫妻,你耕田来我织布,不管怎么样,依依都陪着你。”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中偏偏就是离池登上了皇位,如果不是如此,她又何必如此处处都捧着他?何必眼巴巴的凑上前来。 罢了,既然最后注定了离池是登上皇位的人,那她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抓紧了! 楚若依这番“用情至深”的话,成功的让离池心中融化了开来,他震惊的拉住楚若依的手,只觉着满心都是愧疚。 他之所以要娶依依,不过是为了她能够未卜先知的能力,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她登上皇位,虽说也动了几分真情,可是到底也只是一些新鲜感。 可是,依依竟然对他这般用情至深,即便他都已经落魄到如今这个地步,母妃都已经将他当成弃子了,可是依依却依旧愿意陪着他…… 至此,离池心中可谓是真正的对楚若依生出了真情来,他紧紧的握住楚若依的手,郑重道:“依依,你放心,本殿一定会重新崛起,一定会好好对你!一定!”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终于成了,不错,也不亏她方才这么忍受他身上的这番恶臭味儿。 她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过只是片刻,她面上便闪过了一丝痛心之意:“池郎,依依愿意终生陪着你,可是,日后与你大婚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依依不过是一个侧妃,日后等正妃姐姐入府了,依依只能避开正妃姐姐了。” 第582章 香味刺激! “依依,你放心,本殿的皇子妃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待本殿不离不弃,本殿也定然将你捧在手心上。”离池紧紧的握住楚若依的手,眼中除了坚定便只剩下动容。 在他最难的时候,依依愿意陪在他身边,愿意对他不离不弃。这样的用情至深,实在是让他感动。 他本以为,依依对他应当也只是利用关系,可是现如今才是患难见真情,依依对他,是真心的。在母妃都已经弃了他之时,依依还能够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 如此情谊,他又怎会辜负她。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终于绽放出浓浓的光亮之色,她当下就抓住离池的手,连连点头:“依依记住池郎的话了,池郎对依依的一片情深,让依依实在是感动至深。” 不负她如此捧着他,皇子妃的位置,终究还是她的!未来的皇后,也一定是她的! 思及此处,楚若依眸中绽放出浓浓的狠毒之意,她死死地瞪着眼睛,咬紧了牙关。楚月兮,你等着吧,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你拉下来!让你生不如死! …… 楚月兮与白木在东城又调查了半日后,接近黄昏,才回了小院子。回了院子之后,却听风沅那屋中隐隐传来痛楚之声。 闻此,楚月兮当下便带着白木上前,敲了敲门,清声道:“风公子,你是否有碍?方便我进去么?” “楚姑娘……请进。”风沅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床沿,面色尽是隐忍之色,额间也不停的淌下汗来。至于身子,亦在时不时的抽搐。 楚月兮见此,当下就微微蹙了蹙眉,她径直走上前去,却恰好又闻到了昨日傍晚时的那阵子熟悉的芳香,回院子的一路上,这香味儿,从未断过。 她眸中渐渐浮上幽深之色来,这香味儿,绝不普通。 似乎看出了楚月兮的不对劲,风沅咬着牙沉声道:“楚姑娘,你是不是亦发现这香味不对?”他喘了一口气,续道:“我原本还仅仅只是有些高热,可到了后来,一闻到这香味儿,浑身便开始有些抽搐了。” “甚至,甚至有一种渴望血肉的……” 他话并未说完,可是楚月兮却已经全然知晓了。这么看来,这香,确实是有问题。她走至风沅身边,一边为他扎针,一边沉静道。 “现如今看来,被食人怪物咬伤到底会不会变成食人怪物,已经有了定论了。” 扎下手头第一根针后,楚月兮眸中尽是思索之色:“变不变成食人怪物,是由这香味儿决定的。每至傍晚时分,空气中便弥漫着这种神秘的香味,而白日里那些无精打采的食人怪物,在吸入了这些香味之后,便会变成吞噬血肉的怪物!” “这些香味,就是刺激它们疯狂攻击人的罪魁祸首!” 难怪,难怪原来好端端的一个病人,偏生就毫无预兆的变成了食人怪物。而有的人,明明被食人怪物所咬,却也只是被传染了“四日亡”,并没有变成食人怪物。 原来,都是这香搞的鬼!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闪过浓浓的冷冽之色,嘴角也勾起了凌厉的幅度:“黎家,好阴毒的心思!” 在食人怪物大肆进攻京城之时,人人都还不知晓被食人怪物所伤究竟会有什么后果。以至于当时同食人怪物作战时,很多官兵被伤着了,却没有半点在意。 而就在京城之外的食人怪物被消灭之后,大家的警惕心自然就放松了。在这个大家都松懈的时候,黎家,便出手了! 他们先是让那些受了伤的官兵回归家庭,然后再用那香,刺激那些官兵变成食人怪物。好好的人,却突然变成了食人怪物,这是谁能够想到的呢? 这,才是黎家真正致命的一击。京城之外的食人怪物,从来都只是一个套,黎家从未想着倚靠那些食人怪物让京城沦陷。他们算计的,是京城内部的百姓! 即便京城内只出现了一个食人怪物,那便如同过境蝗虫一般,只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食人怪物。一批死去,还会有另一批产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东城,就是在黎家这等歹毒计谋之下,从当初繁荣昌盛的城,变成了现如今食人怪物遍地走的死城! 黎家这一手,可谓是杀人诛心!歹毒至极! 看着楚月兮神情的变化,风沅便知晓眼前的女子已然理清了一切,他眸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动容来,好生聪慧的女子。 他是因为自身变化,再联想昨日的经过,才想出来这些事件里面的联系。可是,楚姑娘不过只是见了他的反应,便将事情都看清楚了。 风沅眸中闪过深深的复杂之色,或许,她身体里面流的血,确实是不凡…… 半个时辰之后,楚月兮才为风沅扎好了针,她看着风沅,叮嘱道:“仔细着房里要通风,那香膏虽然能够让你克制心中躁动,可是,那却也不是好东西。” “那香闻久了之后,人的性情会暴躁,更会上瘾,头痛更是平常的事。若非症状危急,万万不要用,你症状轻,便自己忍两日,就过去了。” 风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知不觉只见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又见到了那画卷上的女子一样:“楚姑娘,你这样来东城,你的母亲,不会担忧么?” “她不知。”楚月兮轻轻笑了笑,眸中尽是眷恋之色:“我母亲身子不好,又有身孕,我身为女儿,又怎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让她担忧呢?” “有了身孕啊……”风沅眸光闪了闪,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闭了闭眸子,似无意随口问了句:“令母可是要临盆了?虽然食人怪物之事重要,可是楚姑娘不用回府照看着么?” “贵府之前发生的事,我也有所听说,贵府的姨娘,似乎不是善类。” 他所说之事,是指半年前楚月兮坠河后,李玉兰被供出的一系列恶毒之事。这件事,当初传遍了上流世家的耳中,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第583章 惊天发现! “无妨,多谢风公子挂怀,母亲还有两月才接近临盆。府中有安排,不必担忧。再者,我明日便要回府了。”楚月兮摇了摇头,示意风沅不必担忧,她既然敢如此出来,自然是将府中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风沅听了这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毕竟他与楚月兮现如今算不上朋友,他若继续追问,对方难免起疑心。因而,他当下便感激的点头道谢:“这次,还要多谢楚姑娘了,楚姑娘接二连三的救下风某,令风某感激不已。” “无妨,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和平安定,我理解风公子。”楚月兮轻轻笑了笑,将风沅身上的针再次拔出之后,她轻声续道:“待明日,我会让白木将你送至定王殿下府上,他会保你。” 明日过后,她便得实践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了。只要她的实践能够成功,食人怪物之事,便能够解决大半了。百姓们,也不会再为此受苦。 她心里的他,也不会再为此事而烦忧了。 至于救治队里头,还得靠凡太医以及师弟等众多太医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突然浑身一激灵,她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将一旁的凳子都弄倒在地。可她却未曾注意,只见她乌黑的瞳孔一瞬间便扩大,眸中,也尽是震惊之色。 “不好,白木!”楚月兮转过身去,将白木拉出屋子后,才激动的拉住了白木的手,沉声道:“救治队,救治队里的那些病人!” 不怪她回避着风沅,毕竟是两个国家的人,不过是现如今有共同的敌人才暂且成为了合作伙伴罢了。 风沅亦是一边感谢她,一边处处防着她,她不得不提防一些。 食人怪物是通过香来控制的,只要有那个香味的刺激,即便是得了“四日亡”,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也会如同中了邪一般,疯狂的撕咬活人。 而那救治队里头的病人,多是被食人怪物直接咬伤的。现如今东城与西城的边界之上,足足有五个救治队。 就连最偏远的北大道救治队,恐怕也有足足两百个病人。更遑论其他大道的救治队?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患病的人是越来越多,救治队里头的病人也是越发的多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黎家突然使用那神秘香味,那西城又将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一环扣一环,陷阱丛生,招招都是狠辣无比的毒计,势必要让离国推入地狱。 黎家,怎会如此阴毒! 白木听了楚月兮的话,也微微回味过来了,即便平日里冷情如她,眸中依旧是浓浓的震惊之色:“小姐,好狠毒的计谋,只用这一招,好不容易保住的西城,也会变得跟东城一样,成为人间炼狱!” 她是暗卫,又进过窑子,这世间什么人没有见过,可是今日之事,当真是太过于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环接一环,招招致命,心思之缜密与狠辣,无人能及! 楚月兮紧紧的蹙了眉头,低声嘱咐道:“不行,我必得亲自去一趟,救治队那里的病人,必须全部转移!不能够任由他们继续呆在西城。” “一旦他们受了香味的刺激,离国,便真的就彻底完了。” 黎家,分明是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等到救治队里头的病人足够多时,他们便会彻底的放出自己的爪牙,用香去刺激那些病人,让那些可怜人变成怪物,自相残杀! 打这之后,离国,就算是真的亡国了。 如果说前面的招招式式,都是致命之举的话,这一个隐藏了这么久的招式,便是夺命之刀,不再掩饰,一举夺下对方性命! 不行,再也不能够耽搁了! 楚月兮拉着白木,沉声道:“白木,以最快速度送我去见殿下,至于风沅这里,尽快安排人将他带出东城,带到殿下跟前去。” 事不宜迟,她需要立刻动身。 “是,属下遵命。”白木坚定地点了点头,眸中尽是沉重之色,她知道现如今的局势意味着什么。她也是离国人,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土地,她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被人如此糟践! 现如今,行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楚月兮进了屋子同风沅交代了清楚后,便被白木带着连夜朝着西城赶。夜里的东城格外瘆人,即便两人是从房顶之上飞快掠过,也有无数的食人怪物朝着她们嘶吼。 甚至在经过一处平房时,有惊无险的,楚月兮的鞋子被一个食人怪物跳跃起抓掉,只差一毫,她的腿,便保不住了! 实在是险之又险,不过幸而,经过了一个时辰的全力赶路后,在白木已然用尽了内力之时,两人终于到了定王府。 楚月兮什么也顾不得了,光着一只脚便提着裙摆朝书房跑去,即便是路上遇着了莫叔,她也只是喘着气打了招呼,半点不停歇的冲去了离楚之的书房。 莫叔见此,面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楚小姐向来是冷静聪颖的,现如今让她急成这般模样,想来,定然是有不得了的事要发生吧。 楚月兮跑的匆忙,推开门正欲说话,却突的撞入了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竹叶与墨的清香,一下子就钻进了楚月兮鼻息中,亦撞进了她心中。 即便未曾抬头,她亦知晓身前的人是谁。 怀抱惹人贪恋,可是一想起自己的来意,楚月兮当下就抬起头来,往后退了半步,急声道:“殿下,大事不好……” 离楚之看着眼前人儿白晰的小脚,眸中沁出了温柔之色,他走上前去,一把将眼前焦急慌乱的少女抱起,温暖的大手则轻轻捂住了那只露在外头的小脚。 将少女的慌乱与羞涩捕捉至眼底,离楚之嘴角处漫出浓浓宠溺:“兮兮,有我在,不必担心。” 第584章 黎家的心思 身前人的从容与淡定,不知不觉的就安抚了楚月兮,让她那颗不停跳动的心,缓缓的静了下来。不过,现下这个羞人的动作,却又让她立刻就红了脸。 “殿下……” 离楚之见少女静了下来,眸中亦有了羞赧之色,也不逗她,当下就将怀中的人轻轻的放在圈椅之上,动作轻柔的,似乎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随即便叫来丫鬟,让人拿来了一双鞋子。自己则缓缓蹲下身去,轻柔至极的为心爱的姑娘穿上鞋子。 出乎意料的,鞋子极为合脚。 至此,楚月兮的脸已然通红,就如同被朱砂侵染了一般,滚烫滚烫的,饶是如此,她依旧疑惑的开了口:“殿下,你这里,为何会有和我码数相同的鞋子。” 贴合无比,就如同是专门为她所做之鞋一般。 “这就是为你做的。”似乎知晓楚月兮所想,离楚之轻笑出声:“早就想让你住进我这里,便每年都会备上你的衣衫鞋子,以防万一。今儿个,当真还用上了。” 她是他钟意的姑娘,从小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嬉笑玩闹。他当时便想,等他离开了皇宫以后,一定要将他的女孩接到他自己府上,每天都看着她笑,看着她开心。 故而,他每年都会差人备好她的衣衫鞋帽,等待着她有一天,能够真正的住进这里。所有的一切他都备好了,只差心爱的那个姑娘了。 听了这话,楚月兮面上越发的红了,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胡乱跳动,甚至比方才,还要剧烈些。即便是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可一想起自己的来意,楚月兮便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连连深吸了两口气,滚烫的脸颊终于才有些舒缓。稍微沉静下来后,她拧眉道:“殿下,我此行前来,是有要紧的事。”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续道:“这两日在东城,我发现刺激食人怪物的,不是旁的东西,是香。那些患了四日亡的病人,只要一闻到那种神秘的香,就会性情大变,嗜血残暴。” 这个发现实在是让她过于震惊,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焦急的赶来。 “香?确实,应该是香。”离楚之听闻此话,面上并无多少诧异,他抬眸瞧着楚月兮,轻声道:“就在前两日,我已经发现了黎家的又一个据点,芙蓉美人香坊。” 现如今,他正派人盯着那芙蓉美人香,只等黎家有动作,便可以收网捕鱼。照兮兮所说是香在控制食人怪物也不奇怪,毕竟,黎家就是靠香发家的。 现如今横在他们面前的,是曾经风光无两的第一制香世家。他们或许在别的地方不行,可是对于制香一道,黎家说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 听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楚月兮微微蹙了蹙眉:“芙蓉美人香坊,难怪,难怪在食人怪物猖獗之时,芙蓉美人香坊一直在免费赠送香露,引得人人去争抢。” 这样就完全说的通了,为何城内并没有大范围的闻到香味,却依旧冒出来这么多食人怪物。原因无他,只因这些香,是芙蓉美人香坊打着免费赠送的名义放到人们手中的。 芙蓉美人香坊的香露本就名贵,很多贫苦人家一年的耗费也就是四五两银子,可是他家一瓶普普通通的香露,便得花上四五两去购买。 如此天价,若突然放言免费赠送,自然是让人们疯狂的去领取。毕竟免费的东西,还是这般好东西,百姓们又如何不动心? 这样一来,那些能够刺激食人怪物的香露,便不费吹灰之力的送到了人们手中。只要家中有人曾经被食人怪物所伤,一旦闻到这香味,便会立即受到刺激,变成凶残无比的食人怪物。 而京城,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覆灭了。毕竟,谁能想到,控制那群食人怪物的,只是一瓶小小的香露呢?那么不起眼的小东西,却是推动整个事件的根本之物。 黎家,确实是好算计!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凝重之意更甚:“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将各大救治队里面的病人转移。不能让他们继续呆在西城的救治队里面,一旦他们受到香味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救治队没有防御之物,又是东西城的交界处,一旦那些病人被食人怪物所刺激,那西城所有人,就相当于待宰的羔羊,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只能等死,唯有等死。 “确是如此,黎家家主心思阴沉,步步为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救治队里面的人,必须转移,可是,必须转移得不动声色。”离楚之点头同意了楚月兮的说法,可是,转移那些病人,却必须做到不动声色。 若做不到这四个字,那便定然会引起黎家的注意,打草惊蛇之后,便会引得黎家提前出手,提前用香刺激那些病人。 现在,还不是转移病人的最好时机。 听了离楚之所言,楚月兮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之前突然发现香味刺激食人怪物这件事后,她便着急了,一时间竟忽略了如此重要之事。 她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若不能够做到无声无息,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否则,反倒引得黎家狗急跳墙,提前动手。” 可那么一两千人,要真正的做到不动声色,又岂是容易之事? 将前后事情统共捋了一遍后,离楚之沉思道:“兮兮,依我推测,黎家所定下的最好时机,是你父亲带兵攻打风以国之时。” 等到风以国同离国斗了起来,两国交战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注意的到黎家?到那时,黎家便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真正翻身的机会,也就来了。 故而他现如今推测,那时,就是黎家认定的最好时机。 第585章 询问父亲 “什么?!父亲要带兵攻打风以国?”骤然听闻这一消息,楚月兮惊诧万分的看着离楚之,面上尽是震惊之色:“为何会如此?”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风以国大将军此行前来是为了皇储之事,为何父亲还要带兵攻打风以国? 见着楚月兮震惊的神色,离楚之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当时听闻此事之际,也是这般想法,我已然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你父亲,可是他却依旧坚持。再过三日,他便要领兵戍守边地,随时准备进攻风以国。” 他同兮兮一样,不敢相信定国将军的做法,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怎么会……”楚月兮喃喃站起身来,面上尽是凝重之色,爹爹向来是明事理的,这食人怪物一事,分明就是黎家一手所为,同风以国根本就没有关系,为何爹爹偏生要出兵? 离楚之抬了抬眸,轻声道:“兮兮,或许,你可以去劝劝你父亲。虽说现如今只是领兵前去戍守,可只要一去,摩擦便在所难免。只需要黎家随随便便的一个挑拨,双方就能够打起来。” 若是旁人,他大可以直接动手拘着,可那不是旁人,那是兮兮的父亲。 楚月兮面上尽是沉静之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待我回府后,一定立刻去劝说父亲。此事,断然不能够让风以国得逞才是。” 若非是他告诉她这件事,她也万万不会信的,从小到大,父亲都异常的理智。可现如今,为何竟一力支持向风以国用兵? 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还有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父亲带兵打仗数十年,应当最是知晓此事才对。 明明没有必要挑起战事,为何还偏生要闹得两国开战? 思及此处,楚月兮实在是不解,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离楚之,清声道:“殿下,我父亲可还同你说过什么?” “自然有,他说,要将你许配给我。”离楚之嘴角勾起了笑来,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子直直的看向楚月兮,轻笑出声:“不过我拒绝了。” 在少女疑惑震惊的神情里,他神情认真,缓缓续道:“兮兮,如果有一天你嫁我为妻,我希望是你自己同意了,满心欢喜的要做我的妻。而不是奉父母之命,勉强而来。” 他心爱的姑娘,他又怎会委屈她勉强她分毫?她值得最好的对待。 不过短短两句话,楚月兮便读懂了对面这个红衣飒爽男儿的所有心思,他对她的珍重与疼惜,都包含在了那短短两句话之中。 眸中闪过一抹水润之色,她定定看着前方的人,不自知的微微一笑。两人目光遥遥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过了许久,楚月兮才轻轻出了声:“殿下,我,先回府了。” “好,我送你。” 两人并肩而行,一红衣似火,一白衣如雪,明明是水火不容的两种模样,却偏生难得的融洽。天作之合,不过如此。 一路静默,却并没有半分尴尬与冷漠,有的,除了彼此相知,便是两心相悦。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定国将军府门前,楚月兮下车之前,离楚之定定注视着她,清声道:“兮兮,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楚月兮未曾回头,只顿住了步伐,轻轻点了点头,便径直的回了府中。即便现如今危机重重,她亦走的极其安心,原因无他,只因为,她身后永远站着他。 于大局考虑,虽然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如今紧张局势里的这片刻时光静好,却足够她回忆一生。 楚月兮回府后,连依岚院都未曾去,便径直的去了楚定渊的书房,果不其然,书房依旧亮着灯火,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此刻似乎有些疲惫,映在窗户之上的背脊微微有些弯曲。 “父亲,我是月兮,可以进来么?”轻轻敲了敲门,楚月兮便在外头候着,听着里头传来一道疲惫的声后,她才推门而入。 楚定渊抬起头来,静静瞧着眼前的女儿,略微有些恍惚。多像啊,就像岚儿和他初见时的模样,不过,月兮比岚儿,多了些清冷淡然。而岚儿,有的只是眉眼处低头的温柔。 如同寒冬的春风一般,只一眼,便温暖了他的心扉。 “爹爹,爹爹……楚月兮看着眼前出神的楚定渊,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连声轻唤道。今日的父亲着实奇怪,她同他说话,他亦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女儿的轻唤声,一下子让楚定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略有些疑惑的女儿,他勉强的笑了笑:“月兮回来了,快坐下吧。你方才说了什么?爹爹这几日疲惫,未曾注意你方才说的话。” 楚月兮缓缓坐下,面色凝重的瞧着眼前疲惫不堪的男人,清声道:“爹爹,女儿听说你一力支持出兵风以国。为何?” 他是她的父亲,那么多年的相处,她了解他,这分明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听着女儿所问之话,楚定渊眼中闪过一道晦涩之意,不过只片刻,便消失不见了。他抬起头来,将笑容敛下,皱眉淡淡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既然已经回来了,便去陪陪你母亲吧,虽说皇上让你进了救治队,可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别一天到晚在外面闯。你母亲念你,多多陪陪她。” 明显的转移话题,让楚月兮的神情当下便冷了下来,她蹙了蹙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爹爹,难道连一个解释你都不给女儿么?殿下明明已经给爹爹解释了一切,可是爹爹却依旧固执己见。” 她顿了顿,沉声续道:“爹爹难道要因为自己的固执己见,让那些正当年少的男儿真的去抛头颅洒热血么?本不该如此的。食人怪物一事,确实是同风以国没有半点关系,如此用兵,实在是不该!”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用兵,一定要做无谓的牺牲? 第586章 庶妹的改变 “你是姑娘家,不明白,爹爹有自己的考量。出去,去陪陪你的母亲,爹爹要办公事了。”听着女儿的质问,楚定渊神色亦冷淡,他并不曾有半分的转变,只对楚月兮下了逐客令。 他,不喜她所说之话,用兵,已是打定了主意的事。 楚月兮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固执己见的男人,微微睁大了眸子,缓缓摇头:“父亲,你太让女儿失望了。” 话音作罢,她再也不发一言,径直的便离开了书房。刚刚出门,便遇着了一脸喜色走上前来的楚若依。 楚月兮未曾看她一眼,便径直走过,可楚若依却轻笑着叫住了她:“大姐姐,请留步。妹妹有许多话想同大姐姐说说。” 她说的很是亲热,字里行间都是亲近之意,又哪里看得出以往对楚月兮的那番恨之入骨呢? 对于楚若依突然的出声,楚月兮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淡淡瞧着眼前笑得可人非常的庶妹,朱唇微启:“别这样故作亲热,你让我,觉着恶心。” 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落在楚若依耳中,却如同一阵风,她笑得越发可人:“大姐姐说我骂我我都应承着,毕竟,以往是妹妹我做的不对,给大姐姐生了许多是非出来。” 说到这里,她提起绣着芙蓉花的裙摆,在楚月兮审视的眸光中,缓缓跪倒地上恳切道:“以往都是妹妹的错,望大姐姐原谅妹妹。妹妹已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还希望大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则个。” 她说至此处,眼角竟带着了些许晶莹泪花来,如此动人的说辞,便是旁人来瞧,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姐妹情深。 可楚月兮却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瞧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许久不见,二妹妹长进了。” “大姐姐,妹妹我潜心礼佛许久,才真正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往,都是妹妹被猪油蒙了心,万望大姐姐原谅妹妹则个。”楚若依轻轻一笑,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再加上那一副可怜无辜的神情,当真是令人动容。 她有些局促的看着楚月兮,似乎害怕对方不原谅自己一般。不得不说,她如此动作,确实是让楚月兮淡淡笑出了声来。 楚月兮嘴角勾起一抹笑,优雅娴静的拍了拍手,幽幽一笑:“精彩,姐姐我看了十多年的戏,今儿个二妹妹这一出,确实是最精彩的。” 对于楚月兮的这番言语,楚若依连神色都未曾便,面上依旧挂着可爱动人的笑,乖巧出声道:“姐姐这么说,是原谅妹妹我了么?” “自然是,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二妹妹今儿个决定一心向善,姐姐我又怎会不支持?”楚月兮巧笑倩兮,美人一笑,醉人非凡。 说至此处,楚月兮抬眸静静的看着楚若依,幽幽笑道:“二妹妹快些起来吧,往后的时日,还长呢。” “大姐姐说的是,毕竟往后母亲肚子里生出了弟弟之后,姨娘肚里也该有弟弟了。咱们府里头啊,才真真正正的热闹了起来呢。”楚若依面色带笑,嘴角处洋溢着数不清的娇俏。 无论从哪里来看,都看不出她原先的那番模样,现如今的楚若依,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有了改变。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光渐渐幽深起来,她勾唇瞧着楚若依,淡淡道:“哦?出府不过几日,竟不知李姨娘有孕了?” “大姐姐不知是应当的,毕竟,妹妹我也是刚刚知晓呢,这不,特意来告诉父亲,请父亲定夺呢。”楚若依眸中带着笑意,却偏生瞧不出得意之色。 她对着楚月兮恭敬的福了福身,轻声道:“大姐姐,那妹妹我就先告退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才是。” 这番恭顺的模样,哪里还是往日里张牙舞爪的那个楚若依啊,想来,恐是经过了人敲打,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模样。 楚月兮笑了笑,眸光淡淡:“二妹妹去吧,想来父亲应当会很高兴。不过李姨娘这一胎,着实是来的有些巧妙呢,就像是算准了时日一样,真是令人诧异。” 听着这话,楚若依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暗光,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没了,压根捕捉不到:“大姐姐说的是,妹妹也觉着是巧妙。或许,这孩子同父亲有缘,舍不得父亲吧。” 说至此处,她微微一顿,娇笑着抬起头来:“毕竟,父子总是连心的嘛。大姐姐,你说是么?” 楚月兮微微颔首,并不欲多与楚若依交谈,只淡淡笑了:“二妹妹说的有理,那快些去告诉父亲吧,不然李姨娘腹中孩儿恐怕等不及了,下一刻就得自己蹦哒出来了。” 话音作罢,她便转身离开了,不过才走至院门口,楚定渊听说这消息后那一阵又一阵爽朗的笑声,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楚月兮耳中。 她微微敛下眸中神色,看来,李玉兰终究还是要从家庙里头出来了。罢了,先将此事去告诉母亲,以免母亲突然听闻消息,受了刺激。 楚月兮赶至依岚院时,楚依岚正倚窗观月呢,那眉眼处的愁容,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母亲,又在想以往的事了么?”楚月兮走上前去,轻声询问着,自从经历了这些风雨后,母亲便越发的多愁善感了。每每独自一人,便会想着自己的身世,想着以往的事。 见女儿来了,楚依岚收起神色间的愁容,温柔一笑:“母亲哪里还记得什么往事?若是记得那才好,无论甜的苦的,终究是自己的回忆。总好过自己前半生的记忆,只是一片空白吧。” 她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女儿坐着陪她说说话:“月兮,你不是出去查探食人怪物一事了么?怎的突然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没什么事,母亲不必担忧,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楚月兮面色带笑,轻轻摸了摸自家母亲大得惊人的肚子,眉宇之间,是止不住的担忧之色。 第587章 李玉兰有孕 楚月兮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楚依岚生产楚月兮之时,便大出血伤了身子,经过十几年断断续续的调养之后,终于好了些,可大抵还是伤了根本。 而现如今楚依岚有了身孕,却又是双生子,她骨架不大,盆骨更小。想想便知道,这一胎,她恐怕是要受大罪了。 因而,楚月兮每每看着自家母亲那硕大的肚子,并没有楚定渊那番高兴,有的除了担心,便只剩下担心。在她心里,即便是弟弟妹妹也没有母亲重要。 知晓女儿的担忧,楚依岚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柔声细语安慰道:“月兮你别担心,母亲日日都由戚嬷嬷搀扶着在院子里头走动,每日的药也按时按量喝了。无碍,无碍的。” 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母亲,家庙里头那位,也有身孕了。” “什么?”楚依岚微微紧了紧手,蹙了眉头看向楚月兮:“怎会有身孕?她不是一直在家庙里头么?你父亲也从未去找过她,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 “母亲忘了,那次李姨娘使了计谋将父亲留在家庙里头,那一整夜,父亲都未曾出来。”楚月兮微微叹息一声,眸中尽是对楚依岚的担忧之色。 李玉兰的胎她不关心,李玉兰即便一窝生个七八个与她也无关系。她现今担忧的,是此事对母亲的刺激。 楚依岚果然神色不定,她蹙了眉头,抬眼瞧着楚月兮,略微有些担忧:“月兮,你父亲,应该不会将她放出来吧。” 李玉兰怀与不怀她都不在意,可是,如果那个女人因为怀了这一胎,便从家庙里被放了出来的话,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毕竟,那个女人害了她的月兮,李玉兰差些夺了她家月兮的性命,好不容易才被关进家庙。怎么可以因为有孕,就将她放出来了?! 她不同意,绝不同意! 见着自家母亲的神色,楚月兮多半也猜中了她心中所想,她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母亲,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李玉兰,恐怕是要从家庙里头出来了。兴许,过一会儿就有人得来叫咱们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福祥院的丫鬟来了,轻言轻语的说老太太让在家庙那方聚一聚。 听了这话,楚依岚只觉着呼吸都微微沉重了些,她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声道:“月兮,走吧。” 楚月兮点了点头,紧紧握住自家母亲的手,坚定到:“母亲放心,无论如何,女儿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因为楚依岚身子重的缘故,一行人走的极慢,等她们母女到了家庙时,那家庙里头已然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无人觉得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家庙是供奉祖先灵牌的地方,是一个神圣不可玷污的地方。可是,李玉兰的这个孩子,居然是在这个地方怀上的。 他们只觉得,楚家终于又有后了。 楚月兮搀着楚依岚缓缓走入其中,只见楚定渊面带笑意的摸着李玉兰的肚子,眼里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欣喜之色。 见楚依岚挺着肚子来了,他当下就走上前去,笑容满面的拉住楚依岚的手,温声道:“岚儿,咱们的孩子又要多一个做伴了。” 楚依岚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淡淡点了点头,清声道:“那先在这里恭喜夫君了,能够在家庙之中同李姨娘有了孩子,还真真是让人高兴不已。” 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可这里头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开心。 老太太皱了皱眉,面色不悦的杵了杵拐杖,略有些动怒:“楚依岚,你这话怎么说的?!玉兰有喜,这是祖宗们庇佑我们楚家,这是天大的好事!” “母亲所言极是,妾身也是这么个意思,在家庙里头得来的好孩子,自然是受祖宗庇佑的。”楚依岚垂眸笑了笑,话语声却清冷无比,不见素日里的温柔模样。 说了这话,楚依岚走上前去,抬眸直直的看向楚定渊,清声道:“夫君应该不会忘了李姨娘对我们母女做了什么好事吧?还是说,夫君因为这一胎,便忘记了李氏的所作所为,想要将她接出家庙好生将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现如今的楚依岚,句句都带着冷意。她旁的可以不在意,可是,李玉兰害了她的月兮,绝不能够被放出家庙。 此话说到了点子上,李玉兰听了,眸中闪过一抹狠毒之意,不过只一瞬间,她面上便尽是恭顺:“夫人说的是,妾身,任凭夫人安排。” 楚若依面上也浮出笑容来,只见她乖巧可人的依偎在李玉兰身边,轻声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与姨娘都觉得母亲说的有理,既然母亲让姨娘在家庙养胎,那姨娘便定然在家庙里头养着。” “以往是姨娘受洪嬷嬷哄骗,才做下那番事,现如今姨娘吃斋念佛许久,已经认清了自己的错,并不奢望能够出家庙。姨娘唯一的念想,也就是想为父亲生下这个得来不容易的弟弟。” 这番说辞,以退为进,不得不说,比起以往的死缠烂打,现如今楚若依这番话的攻击力,确实是高级许多的。 李玉兰也是在一旁附和女儿的话,字里行间之中,全然是恭顺与沉静,像极了一个乖顺无比,毫无心思的妾室。 瞧见这母女俩这番模样,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在家庙里头养胎?!这家庙素日里阴冷,哪里是养胎的地方?不行,绝对不行!” 比起楚依岚有孕,她更希望李玉兰有孕。毕竟,李玉兰可是她的远房侄女,家中现如今也是蒸蒸日上。 可楚依岚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狐媚之色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若不是她看重她腹中的孩子,她怎会如此将她捧着? 幸而,现如今李玉兰也有孕了,最好是一举夺男才是,这样一来,她也不必眼巴巴盯着楚依岚的肚子了。 第588章 李玉兰母女的转变 见着老太太反应激烈,楚依岚抬了眸子,淡淡出声:“母亲这话儿媳就不解了,都能在家庙中怀上,怎么就不能在家庙里养胎?不是说得祖先护佑么?那在家庙里头,更应该受祖先青睐呀。” “楚依岚,你身为正室夫人,这么容不得妾室的儿女么?你怎的这么尖酸刻薄?玉兰是怀了将军的儿子,是大功臣。”对于楚依岚突然同她叫板,老太太是又急又怒,可她又忌惮楚依岚腹中的孩子,不好说重话。 毕竟现如今李玉兰未曾生产,楚依岚也未曾生产,她也不知道谁能够生出她心心念念的孙子来。 听着两人僵持不下的争执,楚定渊皱了皱眉,他走上前去拉住楚依岚的手,轻声安抚道:“岚儿,你莫动怒,李氏这一次有了孩子,确实是我们楚家的功臣,这家庙,也不适合安胎。” “你知晓的,咱们府中人丁单薄,能再有一个孩子,这确实是一门喜事。岚儿你放心,李氏腹中的孩子出生,若是个儿子,也是要抱在你身下抚养的。” 此话一出,那方故作淡然的李玉兰眉心当下就跳了跳,她用力的抓住扶手,恨不能现下就冲出去,可是忍了又忍,她终究还是将那口气忍了下去。 她温婉顺从的看着楚定渊,垂眸轻声道:“老爷说的是,妾身都由老爷和夫人安排。无论怎样都行,妾身并没有意见。” 说至此处,李玉兰面上浮现出点点笑意来:“若是孩子能够由夫人抚养,那也是极好的呢,毕竟,夫人能够教养出大小姐这般优秀的女儿,孩子若由夫人教养,定然会成为人中龙凤。” 话语之中乖顺与恭敬,让楚定渊对李玉兰的态度又转变了几分,瞧着眼前这个未施粉黛,一身素衣的女子,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兴许,在家庙里吃斋念佛这么久,李氏是真的有了悔悟之心吧。 楚依岚瞧见李玉兰这番模样,即便还有其余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楚定渊,清声道:“她的孩子,我不会养,既是她的,那便留在她身边。” 李玉兰害了她,害了她的月兮,她做不到对李玉兰的孩子视如亲生。既然如此,她何必养着李玉兰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没必要成为大人争斗的牺牲品。 倒是李玉兰这一番话,着实让她惊诧,这番话,根本就不像是李玉兰的风格。 说完这番话,楚依岚便转过身去,拉着自己的女儿走出家庙,到了门前时,她微微顿了顿脚步,清声道:“想如何,夫君自己决断便行了,妾身,先行告退。” 她从未当着他的面说过妾身二字,现如今,却是第一次开了口。说完这话之后,楚依岚便半步都不停,拉着女儿便离开了家庙。 瞧着楚依岚离开的身影,李玉兰眸中闪过一丝冷笑,可面上却做出一副愧疚无比的模样,她摸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拉住楚定渊的衣袖,低声道。 “老爷,夫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为了妾身的孩子惹了夫人不快,实在是不值当。不如,这个孩子就不要了,他与妾身恐怕实在是无缘。” 李玉兰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高,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对楚依岚的恭敬顺从,以及自己的附小做低。 这般模样,与以往的她可谓是大相庭径,楚定渊见此,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说什么傻话,你腹中的孩子,即便夫人不养,你也得将他照顾好。这是我楚家的血脉,好生将养着。” “可是,夫人那边……”李玉兰皱了皱眉,眸中全是为难与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了楚依岚的心情。 楚定渊见她这般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无妨,你今夜暂时先回自己的院子吧,夫人那方,我会去劝说,你尽管安心养胎吧。” 话音作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家庙,心事重重的朝着依岚院而去。 待楚定渊离开后,家庙之中就只剩下了李玉兰母女及老太太。老太太看着李玉兰,冷哼一声道:“玉兰啊,你现如今有了身孕,那我便暂时不追究你挪用我店铺银两的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低低道:“好好儿养胎,如果你生下儿子的话,以往的事,我既往不咎,渊儿那方,我也会帮你去劝着。儿子,也由你自己带着,绝不会送去楚依岚那方。” “是,玉兰谨遵老太太教诲。”李玉兰福了福身子,随着楚若依一同将老太太送出了家庙。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李玉兰才晃悠着坐下,嘴角处尽是得意之色:“呵,我现如今肚子里头可是揣着儿子的,她楚依岚,又怎敢动我?” 说到底,幸而这个孩子来的及时,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孩子不是她和将军的。而是金平安那个狗奴才的! 不过无妨!等她找到了金平安,她便立刻将金平安弄死!这个孩子,就能够实实在在的成为楚家的孩子。 楚若依看着眼前得意的姨娘,皱了皱眉道:“姨娘,你难道忘记高人所指点的么?我们必须不顾一切抛去一切来伏小做低,让父亲看见我们的态度。”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真真正正的翻身,才能够让楚月兮母女降低警惕,让她们一败涂地!” 前些时日,她突然得到一封高人指点的信,信里面认真的分析了她与姨娘现如今的困境。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的不足。 高人说,她太过于浮躁,太过于沉不住气。若是想真正的打倒楚月兮,那她必须要抛弃骄傲,抛弃礼义廉耻,抛弃所有的一切。 她要学会沉住气,学会在楚月兮面前笑脸逢迎,在她面前伏小做低。只有抛去一切,她才能够真真正正的打倒楚月兮,才能够将楚月兮的一切夺走,成为真正的赢家! 第589章 母亲的寒心 “依依啊,姨娘自然是记得的,就是不知这高人究竟是谁。无缘无故的,竟然愿意为咱们母女俩指点迷津,实在难得。”李玉兰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面上尽是笑意。 楚若依摇了摇头,娇笑道:“管他是谁,反正他给我出的主意,可是凑效了。四皇子之前不是还嫌我没了清白么,我按照高人所说跑去哭诉一番,他反倒还许了我皇子妃的位置。” 她勾了勾唇,冷笑道:“如此看来,高人所说确实是有理。现如今反正女儿什么都不在乎了,豁出一切去,只想让楚月兮一败涂地!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名誉,清白,骄傲,她什么都不要了,她要在楚月兮跟前做一个乖巧的庶妹。等待时机,一击毙命! 如果不这样,她根本就扳不倒楚月兮那个成了精的贱人!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将楚月兮给拉下来! 瞧着眼前的女儿,李玉兰满意的笑了笑:“依依啊,你若早有这一番觉悟,咱们母女俩哪里又会被楚月兮害到这个地步呢?说得对,咱们不管怎样,都得将楚月兮母女给拖下来!” “让她们母女俩好好尝尝,仰人鼻息的滋味儿是怎样的!”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却全然忘记了,若不是她们处处算计,处处下杀手,楚月兮又怎会反击?这番话,当真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 楚若依重重的点了头,冷笑道:“姨娘,你肚子里头的这个孩子,可是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好啊。虽说不是父亲的骨肉,可是咱们的翻身仗,确实是得靠他。” “现如今姨娘就先委屈些,今夜先在家庙里头呆着,反正楚依岚不松口,姨娘就别出去。到时候肚子有些病痛的,一贯让父亲心疼迁怒楚依岚就是了。” “姨娘自然是知晓的,上次栽了一个大跟头,你父亲和祖母都恼了我了,现如今,我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至少,得让你父亲对我的介怀之心没了才成。”李玉兰笑着端起一旁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字里行间都是得意之色。 楚若依听了此话,便娇笑出声:“既如此,姨娘便先休息着吧,既然夫人要让姨娘呆在家庙里,姨娘就好好儿呆着。反正,父亲总会心疼姨娘腹中的孩子。”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让父亲同楚依岚离了心,姨娘你正好可以趁虚而入。那姨娘歇着,女儿告退了。” …… 这方楚依岚拉着楚月兮回了院子后,始终情绪不好,即便是楚月兮在一旁安慰,她依旧觉着寒心。 她交付一生的夫君,只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便想原谅那个害了她女儿的女人,便想将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此态度,怎让她不寒心? 楚月兮拉着自己母亲的手,轻声劝道:“母亲,你莫要生气了,李玉兰出来便出来吧,女儿不在乎的。只要她安安分分,不把手伸到母亲这里来,女儿便无所谓。” 李玉兰可以出来,于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如若李玉兰母女想趁着这个机会,对母亲下手的话。 那,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只要李玉兰仗着那腹中孩子动母亲分毫,即便是未出世的孩子,她亦不会容忍! “月兮,母亲就是觉得寒心,那李玉兰如此毒妇,多次险些将你害了去。坠河那次若不是你幸运,母亲就见不着你了,可是,现如今你父亲却因为李玉兰有孕,便想将李玉兰放出来。”楚依岚眼眶微红,神情有些激动,想来今日楚定渊对李玉兰的态度,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她的女儿,险些被李玉兰害死,可是就因为楚若依即将成为皇子妃,李玉兰即便恶贯满盈,也只是被关进了家庙,再无别的惩罚。 现如今,李玉兰有了身孕,竟然连拘禁在家庙中这唯一的惩罚都可以勾销。这不就代表着,就因为李玉兰这一胎,以往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么? 这让她如何不气?! 深知母亲所想,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母亲,你为了李玉兰气着自己的身子不好,万万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实在是不合算。” “李玉兰出来便出来罢,府中人丁单薄,父亲与老太太向来把子嗣看的比天还重要。现如今李玉兰有了身孕,父亲即便对李玉兰介怀,对她腹中的孩子,却也定然是欢喜的。” 说至此处,楚月兮轻轻拉住楚依岚的手,轻声细语道:“母亲,女儿只希望,你能够永远平安开心。除此之外,女儿什么都不在乎。即便父亲将李玉兰放出来,只要母亲好好的,女儿便不在乎。” 重生一世,逆天改命而来的她,就是护住她在乎的人,母亲是,殿下也是。他们,都是值得她拼尽一切守护的人。 “月兮,委屈你了,母亲让你投生在母亲腹中,让你受了太多太多委屈。”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楚依岚眼眶微红,心里头是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因为她的身份不明,她不受老太太喜爱,以至于月兮亦被老太太连带着讨厌。从小,她的月兮便没有感受过祖母的爱是怎样的滋味。 至于宠爱她的夫君,虽然亦宠着月兮,可是他却依旧是其他女人的丈夫,其他孩子的父亲。在她与月兮受人毒害,受尽委屈之时,她的夫君根本就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们。 他对她确实是一见倾心,可是,他对李玉兰却也有年少情分。 她有时候在想,若是没有失忆,会不会是另一番生活。若是没有嫁给这个救命恩人,会不会没有这般委屈。若月兮不是落在她肚子里,会不会更好些。 可是,人生没有假若,她失去了记忆,嫁给了救了她性命的男儿,生下了她的月兮。 第590章 父母交谈 “岚儿……”就在楚依岚垂眸低语时,楚定渊便推门而入,他眼中尽是担忧之色,见到楚依岚红红的眼眶之时,他更是越发心疼。 见父亲来了,楚月兮当下便站起身来,温声道:“既然父亲来了,那女儿便告退了。父亲,你同母亲好好谈谈吧,女儿先行告退。” 母亲的心结,她并不能够解开,让母亲如此心痛的,不是李玉兰的身孕,而是父亲的态度。 父亲爱母亲是真,将母亲当成掌中宝也是真,可是,他对李玉兰舍不下也是真,顾念旧情也是真,对李玉兰生出了疼惜之意也是真。 说到底,父亲虽然爱母亲,却并未将一整颗心都交给了母亲。更不能舍去一切护着母亲,在母亲在祖母那里受尽委屈之时,父亲却只是让母亲忍忍。 父亲唯一一次劝说祖母,恐怕也就是母亲被祖母灌下鸠酒那次吧。除此之外,应当是再也没了。 待楚月兮离开之后,楚定渊当下就走上前去,轻柔的将妻子的手握住,温声道:“岚儿,你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楚依岚一把将手抽回来,看也不看夫君一眼,只淡淡道:“将军来此做甚?李姨娘既然怀了身孕,那将军就应该在那边好好陪她才是,何必到妾身这里来。” 言语之间,全然没有以往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生疏之意。 楚定渊听着这番话,眸光微微有些黯淡,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岚儿,你不要如此。我知道李氏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可是,那大抵也是洪嬷嬷那刁奴犯下的错事。” “再者,你看李氏如今这般模样,确实是已经诚心悔过了。即便她有错处,孩子也是无辜的不是么,不是我要原谅李氏,而是为了孩子,家庙不宜养胎岚儿你是知晓的。” 听着这番话,楚依岚冷笑出声,冷淡回道:“将军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妾身没有意见。毕竟,在将军眼里,妾身的月兮,始终还是比不上李玉兰肚子里那个孩子。” “不然,将军又怎么会对这个差些把月兮害死的女人如此宽容?” 她相许一生的夫君,现如今竟然在为李玉兰开脱了。 “岚儿,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我知晓李氏有罪,可是孩子无辜,家庙,实在不适合养胎。”楚定渊皱了皱眉头,叹气道:“岚儿,你难道是怀疑我对你的爱么?” 他真的爱极了眼前这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不然,他也不会拼尽全力将她留在他身边。她,是他的毕生所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现如今他这般打算,不过是为了李氏腹中的孩子,他子嗣单薄,现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孩子,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 楚定渊再次拉住楚依岚的手,轻声道:“岚儿,你放心,等李氏将孩子生下之后,我立刻将她送进家庙,不再让她出来。至于孩子,如果你愿意养,便养在你跟前。” “如果你不愿,便劳烦母亲,请母亲将孩子带着。李氏,还是继续在家庙吃斋念佛。如此,可好?” 得了这一番话,楚依岚才淡淡转过身来,心里头的气也稍稍平复了些。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略有些更咽道:“此话当真?只要李玉兰生下了孩子,你就将她送回家庙,永远不许她出来?” “自然是,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楚定渊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握着楚依岚的手,轻声道:“岚儿,再过两日,我便要出兵风以国了,你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府里,我不放心。” 说至此处,他眸光微微闪了闪,清声道:“不如这样,我已然命人为你收拾好了一处温泉庄子,那里无人打扰,你也不会看着李氏堵心。去那里安心养胎,可好?” 他话语轻柔,似乎是怕惊吓到身前的人一般。 楚依岚听了这话,微微蹙了眉头,摇头道:“府中有月兮在呢,不必如此。”她微微一顿,续道:“为何一定要对风以国用兵?我听着这个,总觉着心里头堵得慌,肚子也不舒服。不用兵不行么?” 月兮已经告诉了她,食人怪物一事同风以国根本就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那对风以国用兵又有什么意义?不是凭白增加伤亡么,两国百姓,才是真正受苦的人。 听着爱妻的话,楚定渊不自然的垂了垂眸,清了清声道:“岚儿你不懂,此行用兵是必须的。岚儿,你好好考虑一下,李氏在你跟前,你心情或许也不好,何不如住到庄子上。” “这样,既能够安心养胎,又不会影响你的心情。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真心希望,岚儿你能够去。” 楚定渊眸中尽是希翼之色,像是极其希望楚依岚同意此事一般,那眼中的深沉爱意,直直探向她。 见此,楚依岚实在不忍拒绝,再者这又是自己夫君的好意,她自然就点头,轻声道:“也好,去庄子上也能散散心。” …… 楚月兮缓缓走出依岚院,恰好遇上前来迎她的竹月,她敛了敛神色,轻声道:“竹月,你这些时日多多盯着楚若依,看看她每日都同什么人接触。” “小姐,二小姐现如今已然不成气候了,何不如盯着李姨娘?奴婢听说,李姨娘有了身孕了。”竹月皱了皱眉。对自家小姐的吩咐不太明白,在她看来,二小姐不过是一个小虾米,李姨娘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可是,为何小姐却要让她盯着二小姐? 楚月兮静静瞧着前方的垂柳,嘴角微微勾起了淡淡的幅度:“当一个人已经不知廉耻了,便是最具攻击力时候了。现如今的楚若依,确实不太一样了。” 以往的楚若依事事争强好胜,更是处处想要想方设法的压过她,极其害怕丢脸。可现如今的楚若依,却能够言笑晏晏的跪在她跟前,伏小做低的道歉。 就凭这个,她也不能小瞧了这个庶妹。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第591章 月兮落水 竹月听了这话。也不再继续追问,她点了点头,认真道:“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多多盯着。”既然小姐说不对劲,那定然就是不对劲,她认真盯着便是。 “嗯,咱们回去吧,明儿个,恐怕李玉兰又得闹出幺蛾子来。”伴随着月色,主仆二人静静往安兮院行去,一路上,除了淡淡的青草芳香,便只嗅着海棠花的香味。 美好,令人沉醉。 回了院子不久,白木便从外头回来了,她已经将风沅安置好了,并且又去取来了楚月兮所需要的东西。因而,现如今才回来。 “小姐,您要得东西属下已经取到了。”白木垂下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琉璃瓶子,细细一看,只见这瓶子里一片猩红,竟像是浓稠的红墨水一般。 楚月兮接过瓶子,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点了点头,看向白木叮嘱道:“此事,不许告诉殿下,一句也不能够透露。” 这瓶子里的,是她让白木去取来的鲜血,是轻度感染者的鲜血。现如今,她需要用这些鲜血来进行实践。 她不希望他担心,所以,不希望他知晓此事。 白木点了点头,可是面上却还是有些犹豫,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小姐,清声道:“小姐,不如让属下来吧。属下身体强壮,应该足够扛过来了。” 小姐的那个法子,她实在是觉着冒险,若是一个不慎,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不必,我必须得亲自感受,才能够有确切的体会。白木你不必担心,现如今时局紧迫,是等不得了,今夜,便要开始。”楚月兮摇了摇头,拒绝了白木的提议,现如今李玉兰有孕,实在不是实践的最好机会。 可是时局紧迫,等不得人,父亲再过两日便要领兵戍守边关,一旦黎家再使花招,离国与风以国交战在所难免。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因而,今夜,她便要动手。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来,她看向一旁的竹月,清声道:“竹月,随着我去母亲的院子一趟。” 竹月方才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着一头雾水,压根就听不明白,现如今又听自家小姐要去依岚院,更是奇怪,当下便疑惑道。 “小姐,你不是方才才从夫人院子那方回来么?怎的又要去一次?” “今日李玉兰有了身孕,父亲在同母亲交谈,可我依旧担心母亲气着身子,去看看吧。”楚月兮眸中尽是坚定之色,她现如今还不能给竹月解释清楚,等会儿,需要用到竹月的真实反应才行。 竹月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出了门,她最好的一点就是,虽说有许多事她都搞不明白。可是,只要是楚月兮安排的事,她便会毫无犹豫的去做。 因为,那是她的小姐所吩咐的,她信她家小姐,所以,无论什么,她都会去做。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小池塘边上时,谁知却突然生变,楚月兮不知是被什么崴着脚了,一个侧身就坠入了小池塘中。 现如今不过五月,又是夜里,小池塘的水自然是冰冷幽寒的。因而,楚月兮刚刚落进水里,便感受到了一阵子刺骨寒意。 竹月一见,当下就震惊万分的瞪大了眸子,惊慌失措的大叫道:“小姐,小姐,快来人啊,大小姐落水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都怪她,怪她不会水,不然现如今她就能够直接跳进去将小姐救上来。而不是在岸上干着急。 事发突然,看着自家落水的小姐,白木急哭了,可是她却忘记了,她的家小姐可是会水的,这小池塘虽然有些深,可是对楚月兮,确实算不了什么。 楚月兮听着四周赶来的声音,嘴角处微微勾起了笑容来,时候到了。她眼睛一闭,故意将身子往水下沉,装出一副即将溺水的模样,手脚也在不停的扑腾。 像是下一秒,就会沉入水底一般。 很快,下人们便赶到了这里,楚依岚与楚定渊也被惊动了,被竹月这么惊慌失措的一喊,几乎定国将军府的主子们都知晓,大小姐落水了。 没过多久,楚月兮便被人救了起来,楚依岚看着眼前浑身湿透了,一见苍白的女儿,当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月兮,月兮你可还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母亲。” 她本来已经要准备歇下了,可是却突然听闻竹月的喊声,说是月兮落水了。如此一来,她哪里还有心思歇息?自然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在楚依岚的注视下,楚月兮缓缓睁开眸子,虚弱的咳了两声:“母亲,不必担心女儿,女儿不过是一时间脚滑,这才坠入河中,歇息歇息便好了,无碍。” 她也不想母亲担忧,可是府里头还有黎家的眼线,为了稳妥,她不得不这样做。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楚依岚连连应声,招呼着下人们一同将楚月兮送回院中去,一路上,宋思都跟在楚依岚身边安慰着。 “义母你放心吧,月兮妹妹定然无碍的,下人们去的及时,没过多久就将月兮妹妹救了起来。” 说至此处,她微微一顿,略有些疑惑道:“不过,月兮妹妹应当是会水的才是,怎么这次竟然险些溺水了?” 说起这个,楚依岚便垂了泪:“月兮的脚崴了,我方才一看,那脚踝处都已经红了。这孩子,若不是来看我,也不会走的如此匆忙,也不会崴了脚落入水中……” 听着楚依岚这话,宋思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幸亏竹月跟着月兮妹妹的,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不过,义母你也不要担忧了,月兮妹妹意识是清醒的,应该没有呛多少水进去,不过受寒恐怕是有的。” 楚依岚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她也是慌了,现如今看到月兮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第592章 故意为之 突然出了落水这档子事,而且落水的还是大小姐,自然而然,这定国将军府里头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若不是因为楚月兮自己说不用府医,此时此刻府医都来这里候着了。 擦了身子换了衣裳之后,安兮院便只有楚依岚以及宋思在这里等着了。看着满面担忧得母亲,楚月兮撑起身子来笑了笑,略有些虚弱道。 “母亲,你赶紧回去歇着吧,不过是落水罢了,女儿无碍的。你若是因为女儿落水将自己给吓着了,岂不是更让女儿心中难受?” 说至此处,楚月兮抬眸瞧着宋思轻轻笑道:“快些回去吧,宋姐姐也是,劳烦宋姐姐还来这里走一趟了。白木,将宋姐姐与母亲送回院中去。” 听着楚月兮这话,楚依岚即便再不放心,也只得再三叮嘱之后,离开了安兮院。至于宋思,也随着一道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后,竹月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哭泣道:“小姐,是奴婢不仔细,才害了小姐落水。奴婢想跳下水去救小姐,可是奴婢不会水,奴婢怕给小姐帮倒忙……” 她更咽无比,只觉着今夜自己真是该死,竟然让自家小姐落了水…… 看着眼前伤心至极的竹月,楚月兮摇头轻笑道:“竹月,今儿个是我自个儿往那池塘里头跳的,怎么又怨得上你?今夜唤你出门,本意就是去跳那个小池塘。” 她微微一顿,反倒歉声道:“今夜倒是对不住母亲和你了,平白被我这样一吓,你都吓成这般模样,母亲定然也受惊了。可是,我如若不这样,瞒不过府里头的那一双眼睛啊。” 现如今,她需要将轻度感染者的血滴到她的伤口之上,让自己变成轻度感染者。从感染到痊愈的这个过程,一定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她的真正意图。 因而,她不得不做出落水这个意外来,毕竟,在染上病了之后,她便会有种种染病迹象。会发高热,偶尔甚至还会抽搐,这个时间,兴许会长达半月。 若不想些法子,她突然卧病一事,定然会引起旁人注意,若让黎家查探到了她的本意,那么一切,恐怕都会功亏一篑。 所以,今日,她才会故意带着竹月出门。之所以不告诉竹月,是因为她需要竹月的这番真实表现,做给府中的那一双眼睛看。 只有这样,她卧病在床,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与怀疑。 听着自家小姐的话,竹月隐隐知晓了,自家小姐似乎是在做什么事,并不是不小心坠入池塘中的。她长长舒了口气,带着哭腔嗔怪道:“小姐,你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她当时真的不敢想象,若她家小姐如同上次坠河那般,落入水中便起不来了该怎么办。她实在是害怕…… 甚至于,她都怀疑是不是又是李姨娘母女对自家小姐下了毒手。现如今听了自家小姐的话,才终于释然了。 楚月兮歉声道:“竹月,此事事关重大,我才不得不如此为之,你莫要生气。我知道,这次确实是吓着你了。” “小姐,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奴婢又岂会生气?奴婢只是担忧小姐,奴婢怕小姐出了意外。再说,小姐不是连夫人都未曾告诉么。”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竹月破涕为笑,抬着一双肿成杏仁的眸子瞧着楚月兮。 就在此时,白木也回来了,楚月兮当下便凝神看着两人,低声嘱咐道:“记住,从明日起,无论谁问起,都一概说我是落水寒气入体之后感了风寒,发了高热。母亲如此,殿下亦是如此。” “无论谁,都不能告诉。白木,你记下了么?即便殿下问起,也决不能说。” 如果将她的打算告诉母亲与殿下,他们定然只会更加的担心。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认为她只是感了风寒,发了高热。 白木点了点头,竹月也保证绝不会吐露半点风声,虽然她不知道小姐究竟是要做什么,可是,只要是小姐做的,那便是对的。 见此,楚月兮点了点头,将那瓶装满了血液的琉璃瓶子拿了出来。同时,将枕头底下的匕首拿了出来,对准自己方才故意崴伤的脚踝,迅速的划了一刀。 白晰的皮肤一瞬间便浸出鲜血,楚月兮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只立刻便拿起那瓶感染者的鲜血,将那琉璃瓶子里头的鲜血,全都倒在了方才划开的伤口之上。 做完这些,竹月立刻将那盆子血水抬出去悄悄倒了,至于楚月兮,则迅速拿来纱布,将脚踝紧紧的包裹住。 等明日,她应当就能够成为轻度感染者了。 “白木,你明日去将这些药方上的药材给我买回来,记住,画圈的是治疗高热的,这个得让府中之人知晓。没画圈的,保密。”楚月兮从身旁拿出一张药方单子,径直的递到白木手中。 白木郑重接过药方单子,沉声道:“小姐放心,属下定然不负小姐所托。”她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自然得小心谨慎的去处理这件事,一个行差踏错,恐怕就将万劫不复。 楚月兮点点头,闭上眸子躺回床上,希望,一切都能够顺遂吧。 …… “三爷,黎若小姐传话说,楚家大小姐回了府后,先去了定国将军的书房,随后楚家李姨娘有孕传出,便去了祠堂,到了深夜时分不小心落水了。” 属下恭敬跪在地上,垂眸清声道。 黎三爷勾了勾唇,眸中是意味深长之色:“楚姑娘落水了?你让若儿细细瞧着,这楚姑娘聪慧过人,可别是故意落水吧。” “黎若小姐说,她细细探查过了,楚大小姐确实是因为崴了脚,才不小心坠了水。楚大小姐的丫鬟和楚夫人急坏了,受惊无比。”属下将手里头的纸条双手呈上,恭恭敬敬的递上前去。 听了这话,黎三爷红润的唇角才微微勾起,轻言细语道:“原是如此,楚姑娘可真是不当心,她这般美好的藏品,怎可随意受伤,真是令人心疼。” “告诉若儿,继续盯着。” …… 第593章 症状凶险 第二日很快便过去了,竹月清晨起身过后,便立刻去看了看自家小姐的状况。可是她才刚刚探出头去,便立刻吓了一跳。 只见竹楚月兮紧紧闭着眸子,面色通红,也滚烫无比。那素日里水润的唇角,都已经干涩无比,嫣红的唇色也是苍白了许多。 即便昨日里竹月已经听了楚月兮的叮嘱,可是今日一看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也难免着急了。她当下便拉住楚月兮的手,急声道。 “小姐,小姐你睁眼看看奴婢……” 竹月唤的急切,可是楚月兮却依旧紧紧闭着眸子,只嘴角微微在动,似乎是呓语了。见此,竹月当下就想起了昨夜自家主子的交代,急声道:“来人啊,快来人,去把府医请来,小姐高热不退……” 这一嗓子吼出去,安兮院里头很快就闹了起来,请府医的请府医,通知夫人的通知夫人,总归莫说是她们,即便是竹月这个得了自家主子吩咐的,此刻都不禁垂了泪。 看着床榻之上面颊滚烫,没有知觉的楚月兮,她低低的哭出了声来,小姐,你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啊?昨夜那一瓶子血,怎会有这样大的威力? 若她早知晓,那她定然不会让小姐如此…… 就在竹月暗暗垂泪之时,府医先来了,他提着药箱子刚刚看着楚月兮之时,也略有些讶异。昨夜里就听说大小姐落水,可是竟不曾想到,这病竟然来的如此凶猛。 只一瞧那面色,便知晓确实是发了高热,而且确是有些凶险了。 不过片刻,楚依岚与楚定渊也来了,他们身后跟着宋思楚若依两人,每个人面上都挂着关怀的神色,尤其是楚若依,那面上的担忧之色,竟然比楚依岚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多几分。 瞧着床榻上没有半点声响的人,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不过只是一瞬,她便开始低低垂泪了:“可怜的大姐姐,这是怎么的了,怎会突然就高热这般严重了。真是让人心疼……” 真是可惜了,昨夜她便听说楚月兮落水了,怎么不干脆淹死了才好?如此,也不必她颇费手段了。 对于楚若依这番惺惺作态,楚依岚向来是见不得的,可瞧着这般虚弱的女儿,她却是没有心情去管楚若依了,只扶着腰身走上前去,询问那府医。 “府医,小姐这病如何了?真的会这般严重?不就只是落水么?” 府医为楚月兮把着脉,也觉着这脉象摸着着实凶险,似乎还与寻常的风寒高热不同。 不过,无论从哪里来看,楚月兮都是高热的症状,因而,他便起身回道:“回夫人,大小姐许是被惊着了,加上昨夜里有些夜风,这才高热至此。” “不过无妨,小人会给大小姐开些药,大小姐照常喝着,仔细着身子,应当这高热就会退去。定得当心,不要再受了凉才是。” 听了这话,楚依岚才微微放下心来,她还担心会不会是突发急症,现如今知悉只是高热,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劳烦府医开几贴药吧。” 瞧着楚依岚紧蹙着眉头,楚定渊当下就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岚儿,你莫要担心了,月兮就是昨夜落水受凉了,并不是其他的什么急症,你放心吧。” 他说至此处,微微顿了顿,轻声道:“不如,咱们便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先回去吧。毕竟月兮现如今还昏睡着,咱们在这里反而还影响了她休息。” “夫君说的有理,既如此,我们便走吧。人太多呆在这里,确实是影响月兮休息。”楚依岚点了点头,并未强行要求留下,现如今她大着肚子,根本就不方便照顾月兮。 如果她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出什么好歹,还得让月兮为她担忧挂怀。如此,又怎么可以呢? 听了两人如此说话了,楚若依与宋思也就不好继续在安兮院停留了,只能随着一道出了门。 走在路上,楚若依仍旧伤心不已,表态道:“父亲,现如今姐姐高热,丫鬟们恐怕伺候的不得当。如若可以,女儿愿意前去尽心看护大姐姐,直至大姐姐康复。” 她说的言辞切切,姐妹情深。可是楚依岚却立刻就冷了神色,淡淡回了:“二姑娘有心了,不过不必了,月兮有竹月照料着,不会有问题。反倒是二姑娘千金之躯,又有颗七窍玲珑心,时不时的就想些法子出来。” “我们月兮,消受不起。” 这话里的冷意与讽刺,楚若依听在耳中,却依旧言笑晏晏:“母亲说的是,既然母亲不愿让女儿去侍奉大姐姐,女儿自是要听话的。” 现如今无论从哪里看,楚若依面上都是乖觉顺从之意,真真像是乖巧至极的庶女一般,尊敬嫡母,更友爱嫡姐。 如此转变,即便是楚定渊,也不由得微微侧目:“二丫头,经过这段时日的反省,你的转变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你这转变可是真真正正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自然是真的,女儿自从经过了父亲的提点后,便静心思过,深深的认识了自己的错误。现如今,女儿只想好好回报大姐姐,只是大姐姐,恐怕还对女儿有疏远之意。”楚若依抬头轻笑,尽是赤城之意,言语间无处不表现出自己的悔过之意。 见此,楚定渊便沉吟道:“无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既然已经知晓你的错误了,往后切记不能再犯。你大姐姐心胸宽广,想来,若真的看见了你的诚意,定然会原谅你的。” 月兮与二丫头,两个都是他的女儿,都是他的骨血。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两个女儿争来斗去,互相残杀呢? 现如今这般,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了,只希望,她们姐妹二人能够重归于好,互相协助才是。如此,才能够称得上姐妹二字。 第594章 温泉庄子? “夫君,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楚依岚蹙了蹙眉,抬眸瞧着楚定渊,想先行离开。她实在是见不得楚若依这番假惺惺的模样。 经过了现如今的这么多算计,她是真真正正的将李玉兰母女俩看了个清楚。这两个人的心肝,是彻头彻尾的黑,她们没有良心,只有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 现如今楚若依这番表态,也无非就是惺惺作态,根本就不曾有半点真心。 她只要一瞧着,就觉着恶心无比。 楚定渊见爱妻确实是面色不好,当下便轻柔的扶着她,温声道:“岚儿,我随你一同去,你莫要担心月兮。若月兮知晓你为了担心她而伤了身子,她心里头也定然不好受。” “嗯。”楚依岚心思不在此处,只淡淡点了头,随着一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这段时日,她心里头总觉着不安稳,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一般,可是,细细想来,却也想不出个名堂来。 但是,心里头,却总是不舒坦,不安稳,夜里也总觉着心里头似乎压着什么似的。 夫妻二人一路走着,两人却都静默不语,楚依岚蹙着眉头思绪不在此处,楚定渊亦不知垂眸在思索这什么。 直至回了依岚院,楚定渊才拉着爱妻坐下,温声道:“岚儿,不如,你今日便收拾好东西出发吧。那方温泉庄子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了,你现如今去,正好。” “明日,我就要带兵前往边关了,若不是我亲自送你的话,我不太放心。” 突然听了这话,楚依岚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抬起眸子,不解道:“需要走的这样急么?月兮现如今还昏睡着呢,我都未曾告诉她要前去庄子上的事。若她醒来之后见不着我,担心该怎么办?” 虽说去温泉庄子是为了她好,可是现如今月兮还病着,她又怎么放心一个人就去了温泉庄子。 楚定渊握住爱妻的手,轻言细语的劝说道:“岚儿你想,现如今月兮还病着是吧,以月兮对你的挂怀,若是你等她醒来之后再走,她定然不放心,会拖着病体随你一同去。” “你想想,月兮那高热来的这般凶险,她若是随着你一道去,路上岂不是更会受了凉?到那时,月兮的病只会越发严重,再者,她还要抽出心思来照料你,岂不是更加的心力憔悴么。” 听了这一番话,楚依岚不由得想起素日里女儿对自己的处处关怀与照料,也不禁蹙了蹙眉,点头道:“也是,月兮若是知晓,定然会不顾身体跟着一同去。她现如今身子这般虚,又哪里受得了这些。” 说至此处,她微微顿了顿,又有些迟疑道:“夫君,有必要走的这么急么?我大可等月兮身子痊愈了之后,再去温泉庄子,这也不影响什么吧。” 楚定渊面色为难道:“岚儿,主要是现如今李氏有孕,为了孩子,不得不将她接出家庙。你想想,以往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现如今出来,也不知晓她究竟是不是诚心悔过了。” “你现如今腹中有两个孩子,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不然若是不小心受了惊,动了胎气又该如何是好。你说呢?” 依他看来,李氏倒是应该有悔过之意了,因为岚儿不同意的缘故,李氏现如今也依旧呆在家庙中,倒是乖觉的紧。 想来,她是不敢再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不过,在岚儿眼里,定然是依旧对李氏防备重重的,如此,岚儿应当就会同意尽快前往温泉庄子。 果不其然,楚依岚听了这话后,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略有些埋怨的看向楚定渊,委屈出声:“既夫君都知晓李氏心坏,还偏生要将她放出家庙来。” 李玉兰害了她,害了她的月兮,却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现如今还因为怀了身孕,连家庙都不用呆了,若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便也心软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虽然她对李玉兰恨之入骨,可是李玉兰肚里的孩子,到底也是无辜的。 楚定渊知道爱妻委屈,只得无奈叹息道:“岚儿,这次便委屈了你了,你放心,待李氏生下了孩子,一定重新将她送回家庙之中。” “诶,罢了,母亲那方给你的压力也不小。就依夫君的吧,我今日便去温泉庄子住下。”楚依岚叹了口气,同意了楚定渊的说法,反正在这府里头看着李玉兰,她也心里堵得慌。 听闻此话,楚定渊眸中闪过喜色,连连点头道:“那便好,那岚儿现如今就走吧,就带戚嬷嬷一人就可以了。温泉庄子那边,什么丫鬟都已经备好了,东西也都有,大夫和接生婆也都是稳妥的。”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续道:“待月兮苏醒过后,我应当已经回府了,届时,我再告诉她你的去处。如此安排,岚儿可放心了?” 楚依岚蹙了蹙眉,依旧觉得走的太急了,可是她却依旧点了点头,毕竟夫君是为了她好,走的急了便急了吧。 不过她却再次叮嘱道:“夫君一定要让月兮安心,万万不能让她挂念我。” “岚儿放心,定然如此。月兮是我们的女儿,我又怎么忍心让她焦虑呢。那咱们,便动身吧。”楚定渊坚定地点了头,小心的扶着楚依岚起了身。 出门见了戚嬷嬷,他却也只是低声说要带着楚依岚出门去逛逛,让戚嬷嬷跟着一道,并未透露此行目的地。 谁知,等到出了府后,马车便渐渐朝着东城边缘驶入,一路上,越走越荒凉。先是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宅子,复而又不知走了一条什么密道。 出来后,才另有一番天地,这是一处庄子,并不大,却样样俱全,有无数侍卫在里头守着,围墙极高,并没有大门,唯一的门,便是方才进去的暗道。 与其说,这里是一处庄子,不如说,这是一座别样的囚笼。 第595章 秘密宅子 楚依岚瞧着眼前的高高围墙,略有些不安的紧了紧手,低声道:“这是何处?不是去温泉庄子么?我怎的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一座温泉庄子?” 这么高的围墙,将整个宅子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围墙下方每隔两步便有一个侍卫,将近百位侍卫,将这个宅子围的密不透风。 这宅子不算很大,却也有假山亭榭,有花园竹林,亦有小桥流水。总的似乎有七八间屋子,住下倒是绰绰有余,可是,这无处不在的侍卫,却让她觉着似乎被监禁一般。 见爱妻有些不安,楚定渊连忙拉住她的手,轻声解释道:“岚儿你莫紧张,这些侍卫,都是我的心腹,是能够相信的人。他们,都是来保护你的人。” “这里偏僻,我又不在你的身边,如果不多放些人在这里,我又怎么会放心?毕竟,若是不小心跑来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只有他们在,才能够保你安全。” 听着这一番解释,楚依岚心里头的紧张之意倒也少了许多。可她依旧觉着有些别扭:“夫君,这宅子连门都没有,为何会有这样的一座宅子?” 她总觉着奇怪,方才他们出来,都不是从门里头走出来的,而是从一个黑漆漆的密道走上来,走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宅子的墙里头出来。 不过是前来养胎罢了,怎么会这样的隐秘?难道,夫君心里头对李玉兰竟然防备至此么?为了防备李玉兰害她,才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来的? 对于楚依岚的这个问题,楚定渊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也只是一瞬,他面上便尽是笑意:“岚儿,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稳妥考虑。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我们的孩子受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柔万分的摸着爱妻的头,轻声道:“岚儿,你便放心在这里养胎吧,我会告诉月兮让她不要担心。这里,很安全,什么东西都有。” “等我从边境回来,便将你从这里接出去,你安心养胎,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 即便觉着这里实在是有些怪异,可是瞧见自己夫君这般尽心尽力为自己考虑的模样,楚依岚也放下了心中的焦虑,安心的回望着楚定渊,温声笑道。 “知道了,难为你这般用心的准备这个宅子了。这里有山有水,亦有侍奉的人,你什么都备好了,我又有什么担忧得呢?唯一就是,这里的高墙有些压抑,不过,亦无妨。” 闻此,楚定渊欣喜的点了头,拉着自己夫人的手紧紧不放,似承诺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岚儿,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不……” 听着自家夫君这番话,楚依岚微微红了脸,嗔怪道:“你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说这些话。自然是不分开,只要夫君未曾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未曾让我伤了心,我断然不会离开你。” 楚定渊紧了紧手,眸中尽是深沉之色,他并未着急着走,陪着楚依岚将这宅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之后,他又对侍卫丫鬟们叮嘱了一番。 做完这些,楚定渊才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宅子。 而此时,楚月兮在服了药之后,高热稍稍要好了一些,悠悠转醒。她张了张嘴,想出声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头干涩的疼痛,只能发出无比沙哑的声音来。 “竹月,水……” 在一旁守着的竹月一听这声,立刻就回过头来,见着自家小姐已然悠悠转醒,她当下便欣喜极了:“小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可担心死奴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将楚月兮扶起来,并同时递上早已经备好的温水,一点点的喂着楚月兮喝下。 楚月兮喝下温水后,喉咙终于舒服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只要一吞咽口水就干涩的疼。她微微闭了闭眸子,轻声道:“母亲可是来过了?是不是急坏了?” 她这次行动,半点都没有透露给母亲,突然就发了这样来势汹汹的高热,恐怕母亲是担心急了。 竹月点点头,轻声道:“可不嘛,夫人急坏了,当时就挺着肚子来了,夫人本来想在这里等着,可将军说人多了反而影响小姐你歇息,便带着夫人走了。” “如此也好,免得母亲担心。竹月,府医开的药不用了,照着我写下的那张药方熬药。”楚月兮微微颔首,这病确实是可怕极了。 她只不过是将轻度感染者的血倒在了自己身上,按理来说,她也只能算是轻度感染者。可是这病依旧来势汹汹。 虽然她喝下了去高热的药,身子却依旧虚的很,额头也依旧烫,脑袋昏昏沉沉的,疼得厉害,似乎有人在拿着她的头摇晃一般,极为难受。 可想而知,那些重度感染者,究竟是有多难受。 竹月早早的就已经将那药熬好了,端过来一点点喂给楚月兮,轻声道:“小姐,今儿个宋小姐和二小姐也来了,瞧见你昏睡不醒,两人也就随着夫人将军走了。” “嗯,无碍,楚若依要来你也不必拦着,让她过来便是。”楚月兮一边喝着药,一边虚弱应声,喝完药之后,她低声道:“竹月,你去母亲院子里头说一声,告诉母亲不必担忧,我已经好了许多了。” 母亲身怀有孕,不宜心绪不宁,这样对身子不好。现如今她已经好了许多,不能让母亲担忧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竹月点了头,将楚月兮扶着躺下之后,便立刻就朝着依岚院赶去。 可是到了依岚院之后,却得到消息,说是夫人被将军带出去散心了,现如今还未曾回来。得了这个消息后,竹月只得无功而返,将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自家小姐。 楚月兮听了这话,苍白的面色上尽是疑惑之色,她蹙了蹙眉,现如今食人怪物猖獗,父亲怎会突然带着母亲去散心? 不过,她倒也未曾有过多的想法,只想着或许是母亲闷坏了,才会出去逛逛吧。 第596章 家庙里的阴暗 “怎么,母亲不在么?我还特意过来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是去了何处?”楚若依站在依岚院的院子里头,瞧着跟前的丫鬟轻笑着问话。 那丫鬟垂下头去,低声道:“将军带着夫人出门散心了,还没回来。二小姐,你换个时辰再来吧。” 楚若依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转身就离开了依岚院。亏她还这样面带笑意的过来请安,谁知人竟然不在这院子里头,早知这样,她也不白跑这一趟。 这方扑了个空后,楚若依便回了家庙,李玉兰见她来了,当下便急切问道:“怎么样?可有在你父亲跟前提起姨娘来,有没有说姨娘身子不太舒服?” “姨娘你别忙了,扑了个空,人楚依岚根本就不在院子里头。说是被父亲带出去散心了,现如今还没回来呢。”楚若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不耐之色。 若不是现如今局势所迫,她才不会巴巴的朝着依岚院跑呢,楚依岚不过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她还得恭恭敬敬的唤她母亲。 呵,恶心的慌。 李玉兰听了这话,妩媚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皱了皱眉:“出去散心?楚依岚肚子那么老大一个,你父亲还带着她去散心?呵,可别把肚子里的孽种给摔没了才是。” “谁知道呢,只有等父亲回来之后,再去父亲跟前提了。”楚若依扯了扯嘴角,喝了口茶后,便站起身来:“姨娘,既然父亲不在,女儿就先去看看四皇子,要趁热打铁才行。” 她好不容易又哄着池郎许了她皇子妃的位置,这到嘴的鸭子,可万万不能够飞了。 听着女儿的话,李玉兰点了点头,摆手道:“去吧去吧,反正四皇子总归是最后登上帝位的人,你也莫要嫌了他,到底将他捧着,以后的皇后,就是你的。” “是。女儿自是记住了,现如今不重要,只要最后登上皇位的是他就行了。那姨娘养着身子吧,女儿先告退了。”楚若依娇笑着应了声,眼底尽是势在必得之意,皇后之位,一定是她的!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死死地将楚月兮踩在脚底下! 李玉兰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嘴角处微微沁出笑意来,只要有这个孩子,她就一定能够翻身。 她得意的摩挲着肚皮,娇声道:“慧红,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慧红应声进门而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面色难看道:“没有寻到那金平安,那些个赌坊,青楼都找了,没找到。” “没找到?!让那些人给我挖地三尺都得把金平安找出来!”李玉兰听了这话,当下就冷下脸色,怒气万分的拍了桌子。 真是群没用的东西!都找了这么多天了,竟然连一个金平安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李玉兰越想越气,只觉着要气的七窍流血,金平安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安心!这该死的狗奴才,跑的无影无踪的,若是让她逮到,她定然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慧红见自家主子脸色越发差了,她当下就走上前去,懂事的为李玉兰捏着肩,轻声道:“姨娘这么着急找那金平安,可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然,放出消息去找人?” 那金平安压根儿就不重要,为何姨娘就偏偏要火急火燎的找他呢?依她说,姨娘现如今身怀有孕了,什么都不必管,只需要好好的养胎,生下一个少爷来。 只要有了儿子傍身,姨娘要什么没有?何必为了那小小的金平安犯愁。 慧红所想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她却不知晓,李玉兰如此急切的寻找金平安,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肚子里头的那块肉,不是楚定渊的孩子,而是金平安的种。 自从洪嬷嬷死了之后,金平安便对李玉兰怀恨在心,上次他悄悄潜入家庙要了李玉兰之后,谁知竟一下子就中了。 故而,李玉兰只要一日不除去那金平安,定然就一日都睡不安稳。毕竟,金平安是知晓他们那一夜事情的人,保不准哪一日,金平安就突然跳出来,将那一夜的事情捅出来。 这个,才是李玉兰最担心的事情。 思及此处,李玉兰皱了眉头,冷声道:“一定要悄悄寻找,不得走漏了风声,一旦找到金平安,立刻将他弄死,他是洪嬷嬷的儿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够活下去!” 无论如何,金平安都必须死! “是,奴婢立刻就吩咐下去,决不会走漏了风声。姨娘,你就放心养胎吧,只要姨娘能生下和小公子啊,那姨娘往后还有什么可怕的?”慧红乖顺的应了声,笑着应承着李玉兰。 幸而当初姨娘进家庙之时,她依旧选择跟了姨娘,现如今终于熬过来了。姨娘有了身孕,马上就要出家庙了,等姨娘生下小公子之后,好日子便来了。 姨娘的好日子来了,就等同于她的好日子来了。再说,洪嬷嬷已经死了,现如今姨娘身边得力的人就是她,她的待遇也定然比以往都要好得多。 慧红越想越兴奋,对李玉兰的奉承之话更是张口就来,她小心翼翼的为李玉兰捏着腿,娇笑道:“姨娘,你腹中现如今有了,若是夫人肚子里头的再出点什么事,那姨娘腹中的可就是独一份了。” “到那时,老太太和老爷,定然会把姨娘放在心尖尖上宠。” 听着下人的奉承话,李玉兰只觉心里头得意,她狠毒的勾了勾嘴角,幽幽道:“说得好,楚依岚肚子里头的孽种,是怎么也留不得的。确实是要好好儿想个法子,让那孽种没了才行。” 呵,等到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没了,她的孩子,可就是独一份了。到那时,别说是老太太,就是将军,也定然会将她视作心尖人一样宠着。 楚依岚,又算个什么东西? 第597章 一夜照顾 夜幕降临,楚月兮依旧是昏昏沉沉的,额头烧的滚烫,可她却感觉额头上方有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软软的凉凉的,极为舒服。 窗户大开着,夜风随着一道吹进来,可楚月兮却依旧觉着浑身滚烫,极为难受。昏沉之间,她抬起手来,慢慢朝着那抹冰凉探去,还未摸到,那冰凉却突然自己握住了她。 “兮兮,醒了?” 低沉宠溺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了楚月兮耳中,楚月兮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一抹红色身影,却看不清来人。 “竹月……?”她沙哑出声,可是刚刚说出这话后,她却又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神志不清的喃喃道:“不对,竹月不穿红衣服……你是,楚之哥哥。” 她头脑昏沉的厉害,眼睛也似乎是被人用针线缝上了一般,干涩疼痛,只能勉强看着个人影。 离楚之拉着眼前人的手,眸中尽是疼惜之色,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兮兮。他轻轻俯下身去,低声道:“我是,我在这里,兮兮莫怕。” 今日他临近夜晚,白木才突然前去告诉他,说兮兮昨夜落水,今日发了高热,一直昏睡着。 听了这消息之后,他立刻便赶了过来,果不其然,只瞧着兮兮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滚烫,却苍白无比,时不时的,还会偶尔打冷颤。 听着熟悉的声音,楚月兮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异常的干涩。见此,离楚之立刻将她扶起来,把一旁的水递到她嘴边,小心的喂着。 这病似乎着实是来的急,楚月兮脑中昏昏沉沉,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楚之哥哥……你怎么来了。兮兮,可想你了,兮兮好久不见你。” 她的话沙哑却又带着软糯,与平常清冷端庄的她,分明不是一个模样。或许是因为高热的缘故,此刻的楚月兮,没有了平日的半分清冷与沉静。 她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的人,咯咯的笑着,似乎只要瞧着眼前的人,便心满意足了。 听着少女所说之话,离楚之只觉着心口重重一跳,似乎有一团火焰,在心口处燃烧了起来。呼吸,也变得越发的沉重了起来,眼前的少女,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的每一个心思。 可是,这般娇憨可爱的她,却只是在病中才会展现给他。 离楚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他宠溺的看着少女,轻声哄道:“兮兮乖,兮兮好好养病,楚之哥哥都在,一直都在……” 只要她愿意,他恨不能可以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可是,兮兮却总是和他保持距离,她明明心里是有他的,却总是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思及此处,离楚之少见的叹了口气,他轻柔的摸着楚月兮的头,温声道:“兮兮,是我还不够强,不能给你安全感。你放心,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 迷迷糊糊之中,楚月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笑,喃喃自语着:“不是的,楚之哥哥很好……是兮兮不配……不配” 说了这两句话,楚月兮似乎半分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直接靠在了离楚之肩上,眼睛也重重闭上了。 瞧见她这般虚弱的模样,离楚之叹了口气,眸中的心疼之色更甚,他轻轻的摸着她的头,郑重道:“胡说,你怎会不配?你是支撑我从漠北杀出重围的信念,是我倾尽一生,也要护着的人。” 说至此处,他低低一笑:“说来可笑,最初,我只想着能护着你便好。只要你能开心顺遂,即便你嫁予旁人,我亦心安。” “可是渐渐的,我却生出贪念了,我不想把你让给旁人。我想你的欣喜,你的笑颜都是因我而起,为我展露,许多次梦中,你都会巧笑倩兮的瞧着我,唤我夫君。” 那时,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即便是梦,亦能让他欣喜万分。 离楚之深深的瞧着怀里的少女,似乎想将她永远刻进心里,他微微俯下身去,冰凉的薄唇轻轻触碰了那滚烫的额上,留下带着竹叶清香的一个吻。 他将她轻轻放回床榻,小心为她掖了被角,旋即拿起一旁铜盆里头的湿帕子,拧干之后敷上她滚烫的额头。 楚月兮这次高热,实在是比以往都厉害,没过多久,那湿帕子就又升了温。离楚之每隔一会儿就碰碰那帕子,感觉升温后,就又拿去冰水中浸泡。 旋即又拧干,再次为楚月兮敷上。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反复做着一件事,离楚之却也不觉枯燥,就这样在少女床榻跟前照顾了一夜。 直到天际见白,楚月兮的高热退了许多之后,离楚之才悄然站起身来,了无声息的来,了无声息的离开。唯有房间的余留的竹叶清香,印证着他的到来。 天已然大亮了,楚月兮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经过一夜的休息,现如今的她已经好了许多了。 额头没有昨日那般烫了,脑袋也没有昨日那般昏沉疼痛,身体也有了些力气,没有昨日那般虚弱。身体的所有地方,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楚月兮摸了摸额头上的帕子,突然有些模糊的想起,昨夜,似乎有人一直在照顾她。是谁?她记不清,只记得有人似乎在同她说话。 她清了清声,低声唤道:“竹月,竹月……” 声音刚刚作罢,竹月便风风火火的端着一碗药奔了进来,看着状态明显好了许多的楚月兮,竹月眸中绽放出欣喜之意来,连忙上前将人给扶起来。 “小姐,你可醒了,你可不知道,昨儿个你一直昏昏沉沉的,甚至也不清楚,着实吓人。” 楚月兮笑了笑,低声道:“昨夜还多谢你了,照顾了我许久。”她昨日夜里确实是难受的紧,可是慢慢的,就安定了下来,今日起身,更是好了许多。 “小姐,可不是奴婢呢。”竹月摇了摇头,在楚月兮疑惑的眸光中轻声道:“昨夜,奴婢本来已经将药熬好了,可是却又不小心打翻了。后来,奴婢便重新为小姐熬药。下半夜,奴婢熬好了药,便睡去了。” 第598章 母亲不见了 听了竹月的话,楚月兮不由得蹙了蹙眉,不是竹月?那又是谁?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竹月送到嘴边的药,昨夜,似乎也有人喂她喝了东西。 是谁呢?记忆十分模糊,只记得似乎是有人来过,却记不得是谁。 突的,楚月兮呼吸微微一滞,眸中也闪过些许复杂之色来,难道,是殿下?若不是他,她便想不出其余人来了。 思索之际,那碗药便已经喝光了,楚月兮摇了摇头,罢了,待等到遇着殿下之时,她当面问一问他。现如今她胡乱猜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抬眸看向竹月,轻声道:“竹月,昨儿夜里我昏睡过去后,你可去依岚院告诉母亲了?还是母亲来院子里头看了我?” 昨儿个喝下药之后,她便叮嘱过竹月,一定要记得去依岚院告诉母亲,她已经好多了,让母亲不要担心。 竹月摇了摇头,皱眉道:“奴婢去了依岚院,可是那院子里头黑灯瞎火的,连下人们也没有几个。奴婢猜测夫人兴许是出去散心累着,已经歇下了,便没有打扰,径直的回来了。” 夫人身怀六甲,她不敢惊扰夫人休息,便只能够回来安兮院,只等着小姐醒了就告诉小姐这件事。 “睡下了?”楚月兮蹙了蹙眉,疑惑的看向竹月,一双水润的桃花眸子里头尽是不解:“母亲未曾来瞧过我,亦未曾命人来过问我的情况么?” “未曾来过,奴婢自从得了小姐吩咐之后,便一直守在门前呢。依岚院的人没有来过,夫人也没有来过。”竹月摇了摇头,若是有人来过的话,她定然记得清清楚楚,毕竟这是小姐交代的事。 听了这话,楚月兮更是心生疑惑,那两道秀眉的菡烟眉微微蹙起,似乎是笼了一层烟雾在上头一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她摇了摇头,垂眸低声道:“怎么会,母亲怎么会不命人来过问我的情况就歇下了?” 实在是太过反常,素来她生病,母亲都是必会守在她身旁的。即便是有事,也定然会让人来过问她的情况。 现如今即便母亲有了身孕,不能够时时守在她身旁,也定然会差人过来瞧瞧她。母女连心,就如同母亲生病,她会一直守在母亲身旁一般。 事情不对,母亲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楚月兮抬眸瞧着竹月,凝重道:“竹月,你现在再去一趟依岚院,一定要亲眼看见母亲,问问母亲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不想让我担忧,这才不来我这里。” 这是身为女儿的直觉,若母亲没有什么状况发生的话,绝对不会如此。 见自家小姐的神情凝重起来了,竹月也不追问,当下就站起身来,重重点头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问个清楚,再回来禀告小姐。” 能让自家小姐变了神情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竹月一溜烟出了安兮院后,便直接跑着去依岚院,可是到了依岚院院口处时,却见那正屋的房间依旧是紧紧闭着的。 院子里头也冷冷清清,只有一个扫地的丫鬟,在那里杵着头老老实实的打扫。 “这位姐姐,夫人还没有起身么?”竹月径直的走上前去,因着她是楚月兮大丫鬟的缘故,依岚院里头的丫鬟们自然是都识得她。 因而,那丫鬟一瞧是竹月,当下就笑了:“是竹月妹妹呀,夫人昨夜没有回来呢,没有歇在院子里头。” “没有回来?”竹月皱了眉头,追问道:“那夫人去了何处啊?戚嬷嬷呢?戚嬷嬷可在院子里头?” 丫鬟摇了摇头,轻笑着否认了:“夫人去了哪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哪里敢过问啊。毕竟,是将军带着夫人出了门,戚嬷嬷也一同去了。夫人跟着将军,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 说至此处,她噗嗤一笑,掩嘴道:“竹月妹妹你说,难道我们做下人的,还得去追问将军将夫人带到了何处去不成?” 竹月听了这话,心不在焉的谢过之后,便又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安兮院。进了屋子,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姐,依岚院的人说,夫人昨儿个随着将军出门散心之后,就没有回去。” “什么?母亲没有回去?!”楚月兮一下子睁大眸子,震惊万分的瞧着竹月,急声追问道:“那母亲是去了何处?可有人知晓?父亲可回来了?” 怎会如此?待到明日一早,父亲便要领兵戍守边关了,怎会突然带着母亲出门这样久? “不知晓,是将军将夫人带出去散心了,谁又敢过问呢,戚嬷嬷也不在,据说同夫人将军一道出去了,也是没回来。”竹月摇了摇头,喘着气道。 楚月兮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不安,当下就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虚弱道:“竹月,替我更衣,我要去寻父亲。” 看着自家小姐现如今这番虚弱模样,竹月本想劝说她歇着,自己去瞧瞧。可是看到楚月兮眸中的不安之色时,竹月便知晓,自家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亲自跑一趟了。 楚月兮身上没有力气,软趴趴的使不上劲,头也是昏沉,下肢时不时还在抽搐。这样一来,更衣自然是个费力气的活,估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勉强换上了衣衫。 更衣完毕之后,楚月兮便唤来白木,由白木抱着她去书房那方,之前她伤了脚踝,后来双腿时不时便抽筋,根本使不上劲,便只能由白木抱着她。 白木是练武之人,很快便带着楚月兮到了楚定渊的书房门外。楚月兮敲了敲门,略有些虚弱道:“父亲,我是月兮,我寻父亲有些事,方便进来么?” 屋子里头静默许久,才低沉应了声:“月兮啊,进来吧。” 第599章 父亲的说辞 听了声音,白木立刻将楚月兮抱进了书房,将她轻放在楚定渊对面的椅子上头。楚月兮坐稳之后,便抬起眸子直刷刷的看向楚定渊,清声道。 “父亲,母亲去了何处?昨日父亲带着母亲出门散心,为何父亲回来了,母亲却依旧不见踪影?”她实在是觉着不对,莫名其妙的,母亲为何会彻夜不归府? 若不是有情况发生,绝不会如此。 楚定渊微微抬起头来,瞧着自己对面面带审视之意的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月兮你身体未曾痊愈,不应该这样随意的下床。你瞧瞧,你脚都未曾好,就跑到这里来了。” 他言语中带着关切之意,却未曾回应楚月兮所说之话。 对于父亲的这种回避态度,楚月兮微微蹙眉,沉声道:“还请父亲给我一个回答,母亲为何昨日同父亲出府之后,就彻夜未曾回府?父亲,难道你不打算告诉女儿实情么?” 不是她疑心父亲会做什么伤害母亲的事,而是父亲这般避而不答,遮掩的态度与神情,让她不得不疑心。 为何母亲彻夜不归?为何父亲不告诉她母亲究竟去了何处?这些,都是疑点。 女儿的追问,让楚定渊眸色微微冷了冷,他抬眸瞧着楚月兮,沉声道:“月兮,你难道还怀疑爹爹会对你母亲怎么样么?你母亲被爹爹送出府养胎了。” 他微微一顿,叹气道:“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现如今正在病中,怕你若是知晓了,会不顾病体去照料你母亲。你看看你如今的状态,又哪里能照料人?自然得好好在家中修养。” “送去养胎?”楚月兮更是疑惑,不解询问道:“送去何处养胎?好好儿的,为何父亲要将母亲送至外头去养胎?现如今外面食人怪物猖獗,难道父亲不知晓么。” 真是太过儿戏了,现如今外头这般乱,父亲怎么放心将母亲安置在外头?再者,母亲在府中好好的,为何突然就要去外头养胎? 楚定渊叹了口气,无奈道:“月兮你不要怨爹爹不告诉你,爹爹也是无奈之举。现如今李氏有孕,家庙实在是不适合养胎,她必得要出来养十个月才成。” “可是前头,李氏受刁奴挑唆,对你和你母亲做了那么多恶事。虽说她吃斋念佛许久了,可是却不知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一心向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出于稳妥,爹爹才将你母亲挪到了庄子上去,让你母亲在那里好生安胎。” 听着自己父亲的这番解释,楚月兮眸中的怀疑之色慢慢淡了几分,她抬起眸子看向楚定渊,轻声道:“父亲将母亲挪到庄子上,却依旧有人能够将手伸到庄子上,父亲如何确保稳妥?” 依岚院的人她已经敲打的差不多了,府里头的下人们,她也都一直留意着同李玉兰密切接触的那些。 药材也已经备好了,什么都备好了,就是为了母亲的生产而做的准备。 可是现如今,父亲却说都不说一声,就将母亲挪去了庄子上居住。那庄子上又怎么可能是安全的?上次她去明州城的庄子里头,不也差些被李玉兰的人害的丢了清白么? 这人心一旦恶毒起来,是什么都阻挡不了的。 女儿的担忧与责怪之意,楚定渊听在耳里,他站起身来,轻声安抚道:“月兮,你考虑的爹爹自然也考虑到了。你放心,这个庄子谁都不知晓,爹爹也已经派了百位侍卫守在那里,都是爹爹的心腹,你母亲的安全定然能够保障。” “至于在那方伺候的人,你母亲将戚嬷嬷带过去了,戚嬷嬷是你母亲用惯了的人,应当能够照顾好你母亲。其他的丫鬟嬷嬷,都是爹爹命人在外头找的知根知底的干净人,她们不知道要伺候的是谁,同府里也没有联系。” 应该准备的,他一切都已经备下了,岚儿是他毕生所爱之人,他又怎么会让岚儿受委屈。自然是要准备稳妥,才放心让岚儿去那方安心养胎。 听了这话,楚月兮面上的担忧之色微微褪去,轻声询问道:“府中无人知晓?连祖母也不知晓么?李姨娘以往是掌府中中馈的,她亦半点都不知晓么?” “不知晓,除了爹爹,无人知晓。爹爹还派了你忠叔在那里守着,还有一个告老还乡的太医,爹爹于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也断然不会害你母亲。”楚定渊眉眼之间尽是沉静之色,看来,他确实是对那个地方了如指掌,对于那里伺候的人,亦是知根知底。 听着这样万全的准备,楚月兮即便心中依旧有些许不解,却也没有再像方才那般追问了,她只抬了头,轻声道:“父亲准备的如此万全,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女儿想知晓,母亲究竟被父亲安置在了何处?” “为何,府上的庄子,连祖母也不知晓。” 楚定渊避开女儿的眸光,沉声道:“月兮啊,你就别问了,你母亲所在之地安全得很,比在府中还安全几分。若爹爹告诉了你,你定然会忍不住去探望你母亲。” “若你一去,岂不是有心之人就知晓你母亲身在何处了么?再说,你现如今正在病中,你看看你连下地都有问题,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爹爹又怎么放心你为了你母亲四处奔走?” 这一番话,倒还真的提醒了楚月兮,她现如今正在验证心中的猜想,那病来的极其凶险。 即便现如今她的状态已经是算恢复了好一些,可是却依旧虚弱的很,头脑一直都昏昏沉沉的,那高热也依旧在,太阳穴处时不时的就有一些刺痛。 最难以忍受的,还是时不时就开始抽搐的双腿,虽然时间比较短暂,可是每次抽搐,血管里似乎有蜈蚣在攀爬一般,刺痛涨疼,每每都会让她疼处一身的汗来。 这样的她,确实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母亲,说不定还会给母亲添麻烦。 第600章 家庙里的猜测 想到这里,楚月兮也就不再坚持追问了,她只抬起眸子来,点头道:“既然父亲说已经将母亲妥善安置了,那父亲定然要多多敲打一下那庄子里头的人,以免他们生出不轨之心。” “自然是如此,月兮你就安心养病吧,爹爹心里头自有把握。若爹爹心中没底,又怎么敢让你母亲和她腹中的孩子去冒险?那里,是安全的。”楚定渊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他准备地方的安全性。 见此,楚月兮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了,便让白木抱着她回了院子。经过这样一趟,楚月兮浑身都已经没了力气,若不是她一直强撑着,或许早已经脱力晕了过去。 白木将楚月兮放回床榻之后,楚月兮便又开始抽搐了起来,她死死地抓住床榻,指甲都扣出了血,却依旧没有放手,钻心地疼,从她脚踝处传遍了全身。 过了好一会儿,楚月兮才浑身是汗的停止了抽搐,至此,她堪堪只能够睁开眸子,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说话亦成了问题。 她也终于对那病有了切身体会,她不过只是轻度感染,都如此疼痛难忍。那些重度感染者,又是怎样的一番疼痛?难怪,重度感染者没有一个能够撑过四日时间。 至此,楚月兮心里头对轻度感染者的症状也差不多了解了。轻度感染者的症状,同重度感染者似乎是反着来的。 重度感染者最开始只是高热,渐渐的便开始咯血,抽搐,随后身体溃烂。而轻度感染者第一二日的病情却来的凶险,从表面来看,轻度感染者第一日的高热比重度感染者的状况还要不好。 至于抽搐,轻度感染者第二日便会偶尔开始抽搐,时间和痛苦程度都及不上重度感染者。 因而,她尚且能够推测,轻度感染者最开始的症状是险之又险,但是,慢慢往后状况便会一点点好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推测,须得等她痊愈之后,才能够下定论。 楚月兮缓了许久后,才有了力气说话,她轻声唤来竹月,让她将她这几日的状况记录在册,以方便日后查阅。 说完几句话之后,楚月兮便彻底力竭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现如今的她,倒是对自家父亲将母亲挪到庄子上的动作没有半分质疑了。 她现如今这种状况,又怎么有精力去照顾母亲。李玉兰诡计多端,母亲去庄子上秘密安置着也挺好。 …… 这方楚月兮拖着病体去找楚定渊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传到了李玉兰母女耳中,楚依岚彻夜未曾回府的事,她们自然也是知晓了的。 “姨娘,你说这楚依岚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挺着个大肚子,一夜都不回府来。”楚若依不解的看着李玉兰,一双杏眸里头尽是疑惑不解。 一个怀了八个月身孕的女人,会在外头呆着一夜都不回府来?真是奇了怪了。 李玉兰也皱了皱眉,柳叶眉蹙拢在一起,彰显了她心中的疑惑:“姨娘也不知啊,昨儿个楚依岚不是被你父亲带出府了么?怎么会一夜都不回来?你父亲不是都回来了么。” “依姨娘看,楚月兮这次去你父亲书房寻你父亲,恐怕也是问这件事吧。或许楚月兮,也不知道楚依岚去了何处。” 听慧红说,楚月兮是被那个会武功的丫鬟抱着出门的,走路都成问题。这么急切的去找老爷,一定是为了楚依岚的事情吧。 “楚月兮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楚月兮恨不能整日都跟在楚依岚身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楚依岚去了哪里。”楚若依摇头撇了撇嘴,不赞同自家姨娘所说之话。 若不是楚月兮处处防备,楚依岚肚子里头的那个孽种早就没了,哪里还容得了八个月?凭楚月兮这个小心劲,楚月兮能不知道楚依岚在哪里去了么? 李玉兰也觉着女儿所说之话有理,当下就低声叮嘱道:“依依啊,你去找你父亲问问,就说你去给楚依岚请安,可是没有见着人,心中实在是担忧。” “也好,那姨娘等着,我立刻去问父亲。”楚若依点点头,立刻就起身朝着楚定渊的书房而去。若不问清楚楚依岚去了何处,她们母女俩的心,便不安定。 楚若依到书房之时,楚定渊正在看行兵布阵图,见到二女儿来了,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二丫头怎么来了?为父正在办理公事,你可是有事?” “没有没有,女儿不过是前来问父亲两句话。”楚若依连连摇头,轻声笑到:“今日女儿去给母亲请安,可是依岚院的丫鬟们却说母亲不在,说母亲一夜都未曾回来了。女儿心中实在担忧,便前来询问父亲。” 听了楚若依所言,楚定渊神色微微舒缓了些,满意的点头道:“看来,你是当真诚心悔过了,都知晓去给你母亲请安了,确实是有心。你也不必担心,你母亲被为父送去庄子上养胎了,这些时日都不会在府里头。” “你这段时日也不必前去依岚院了,等你母亲生下弟弟回来之后,你再去也不迟。” 听了这一番话,楚若依眸光不停的闪烁着,她勉强笑着看向楚定渊,乖巧询问道:“好好的,父亲为何要将母亲送到庄子上去?在府里不是更加妥当么?府里什么都有,更适合母亲养胎才是。” 她紧紧捏起拳头,眸中尽是不甘之意,父亲怎么会突然将楚依岚送到庄子上去了?这样的话,她们又要怎么对楚依岚动手?! 难道,要她们眼睁睁看着楚依岚生下孩子么?! 楚定渊以为她是诚心挂念楚依岚,当下就轻笑着解释道:“二丫头不必担忧,为父知道你担忧你母亲。不过,父亲已经将那庄子上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母亲在庄子上,能够更好的安胎。” “你不必担忧,等你母亲生下弟弟之后,你再去依岚院给你母亲请安吧。” 第601章 李玉兰的打算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乖巧万分。她甜甜的笑了笑,轻声道:“那不知母亲是在哪个庄子?等大姐姐病好了之后,女儿可以随着大姐姐一同去看望母亲。” “不必了,你大姐姐现如今病着,父亲也没有告诉她,你也不必挂念你母亲。那方一切都好,等你母亲生产了,自然就回来了。”楚定渊并不回答楚若依的话,只提了句不必挂怀,便又低下头看着行军布阵图。 他看了一眼后,便抬头沉声道:“二丫头,你先回去吧,为父这里还要处理公事。”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楚若依听了这话之后,也不好再追问,免得被楚定渊发现她的真正意图。于是,她便乖巧的告退了。 回了家庙之后,楚若依一五一十的将话告诉李玉兰,李玉兰听了这话后,当下便激动的站起身来,尖声到。 “什么?!送去庄子上养胎了?哪个庄子你父亲也没说?” 怎么会如此?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楚依岚送到庄子上去?还这样瞒着,这是什么意思,防备她么? 对上李玉兰激动的神情,楚若依摇了摇头,撇了撇嘴:“父亲如果告诉女儿了,女儿还会这般愁么?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还说连楚月兮都不知道,让我等着楚依岚生产了之后,再去请安。” 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这般气愤,那楚依岚不在府上,她们要如何对她下手,总不能任由楚依岚剩下肚子里的孽种吧? 听了自己女儿的话,李玉兰皱了皱眉,神色凝重道:“你父亲,恐怕是在提防着我们呢,我怀了身孕,不得不出家庙,他就用了这一个法子,直接将楚依岚转移到庄子上去。” 她翘起腿来,涂满丹蔻的手指微微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呵,以为将人弄到庄子上我就拿楚依岚没有办法了?庄子上?庄子上才更好动手!” 楚依岚在庄子上,她更方便找人对楚依岚下手,并且,也不容易怀疑到她身上。毕竟人是在庄子上出的事,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姨娘是想,找人在庄子里头动手?”楚若依嘴角挑起狠毒的笑意,似乎恨不能自己可以亲自对楚依岚动手才好。 李玉兰点了点头,幽幽一笑:“自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说,你父亲即便放着我们又能怎么,还不是要把姨娘放出去。楚依岚肚子里头的孽种,一定不能够活下来!” 只要她一出家庙,她就立刻命人去庄子上寻找楚月兮。呵,别忘了,她可是掌了数十年的中馈,即便现如今进了家庙,那庄子上也多的是她都人。 呵,现如今她有了身孕,回复以往的地位只是迟早的事。只要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楚依岚腹中孽种除去,定国将军府的后宅,依旧是她说了算! 思及此处,李玉兰越发得意,她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儿,叮嘱道:“依依啊,你就只管吊着四皇子好了,一定要把四皇子妃的身份好好把握住。至于楚依岚那方,姨娘出了家庙,就立刻着人去寻找。” “府里头的庄子也就那么些,我还就不信了,你父亲能够把楚依岚藏到哪里去。等你成了皇子妃啊,姨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咱们母女俩的日子,就定然顺风顺水了。” 想着日后的前程似锦,荣华富贵,她便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只要,她生一个儿子,李玉兰冷冷勾了勾唇,不过,她肚子里头这个,即便不是儿子,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它变成儿子! 楚若依也笑了,不过她却依旧不太乐意:“姨娘,你现如今是得偿所愿了,可是你别忘了,你肚子里头那个,可是个野种。我才是你亲亲的闺女,才是定国将军府真正的血脉。” 说至此处,她撅了撅嘴,不悦到:“姨娘早就说了,要让我当上定国将军府的嫡女。可是现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女儿再过半年就要及笄了,还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自从楚月兮变了个人之后,她们便屡屡受挫,根本就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让她想想,就觉着怒火攻心! “依依啊,你再忍耐忍耐。高人不是说了么,咱们现在需要伏小做低,才能够发展起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便一举将楚依岚母女俩贱人给弄死!”李玉兰走上前去,温声安抚着楚若依,让她稍安勿躁。 她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弄掉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然后成功生下一个儿子,让她的儿子成为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子!她,也要成为唯一的女主人! 等到那时候,府中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依依难道还会做不成一个嫡女么?再者,那时候依依已经是皇子妃了,多么荣耀的身份,比起一个小小的嫡女,不知高贵在哪里去了。 听着李玉兰的安慰,楚若依即便心里头不高兴,却也只能先按耐住自己心中的不悦。勉强点头道:“如此也好,只能先出去楚依岚腹中的孩子了。姨娘,你快些出家庙了,才好找人对楚依岚动手。” “你去在你父亲跟前提点提点吧,姨娘在你父亲跟前现如今必须乖觉,否则,他恐怕更加防着姨娘了。”李玉兰皱了皱眉头,虽然昨儿个老爷提了一句让她出去,可是却没有亲自来接她。 如此,不就让那些下人都觉得,她不过是靠孩子出去的,而老爷却还没有真正的原谅她么。这怎么能行?她既然是老爷亲自关进家庙的,必须由老爷亲自接出去,才能够重整威风! 让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奴才们好好儿看看,她李玉兰,又回来了! 第602章 又生阴谋 楚若依听了李玉兰的话,自然是知晓她的意思了,当下就点了点头,问道:“姨娘可准备好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去唤你父亲来了,依依你可要在你父亲跟前好好诉诉苦啊。”李玉兰挑唇一笑,摸着自个儿的肚子,眼睛里头尽是得意的悠然之色。 可下一刻,她便变了张脸,痛苦万分的捂着肚子,尖叫道:“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来人,传府医……肚子痛……” 见自家姨娘这番模样,楚若依眸中当下就闪过一丝笑意,姨娘在这家庙里头呆了许久,演技还真是越发的长进了。 她立刻便踏出家庙,面上亦挂起了焦急之色,慌忙的朝着楚定渊的书房赶去。 “父亲,父亲……”楚若依连门都未曾敲,便径直的扑了进去,在楚定渊不悦的神情之下,焦急解释道:“父亲,姨娘不好了,姨娘莫名的肚子就开始痛了起来,父亲你赶紧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即便楚定渊莫名被打扰了,也顾不得生气,当下就站起身来,急声问道:“怎会如此?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 “女儿也不知,兴许是家庙里头有些冷,又或是下人们知晓姨娘不得父亲心意,这才怠慢了姨娘。”楚若依一问三不知的摇着头,面上的焦急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闻此,楚定渊更是奇怪了,皱眉道:“不是早就让你姨娘搬出来了么?怎么她还在家庙里头?” 他记得,昨日早些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了李氏,让她自己搬回原先的院子,仔细的照看着腹中的孩子。 可是,怎的今日二丫头却又说还在家庙之中呢? 楚若依低低垂泪,伤心不已:“姨娘说,父亲这样定然就是还怨着她,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够出家庙。再者,母亲也不愿姨娘出来,姨娘唯母亲马首是瞻,自是不会踏出家庙半步了。” 话里话外,都为李玉兰营造了一个乖顺无比的形象,即便是楚定渊听了,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诶,罢了,为父随你去家庙里头看看。” “是,女儿谢过父亲。” 二人赶到家庙之时,府医早就已经给李玉兰诊了脉了,见楚定渊来了,他当下便上前行礼,沉声道:“将军安好。” “免礼,李姨娘怎么样啊,听说她腹痛难止,不知可有什么大碍。”楚定渊摆了摆手,示意府医起身回话,这个府医是他重新寻的信得过的人,也不怕他话里有虚。 府医起身谢过,沉声道:“李姨娘腹痛,多半是因为食用了过多性热和寒性之物,孕妇体内发虚,会生内热,吃食上应当控制着尽是性热之物。李姨娘有些体寒,这一冷一热冲撞,才会导致腹痛。” 他方才把了她的脉,确实是发现她脉象不稳,有几分虚浮之气。或许是对腹中胎儿有所影响,只不过,应当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疼痛。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随口说出,毕竟,每个人的表现不同,都是得看每个人身子底的状况到底如何。 他,不可妄言。 “食了凉性的东西?这怎么会食了凉性的东西呢,底下的人怎么伺候的,吃食上都越发不精细了。”楚定渊面色不悦,明显对下人们动了怒气。 慧红一听这话,当下就跪下身去,哭泣道:“将军,您有所不知,自从姨娘进了家庙之中,那些个下人便对姨娘爱搭不理,根本就不曾把姨娘放入眼中。” “即便是姨娘有身孕,他们送来的吃食也只是以往那些,姨娘这刚刚有孕,又有体寒。如今这样,又哪里会不腹痛啊。” 听了这一番话,楚定渊睁大眼睛,怒气十足的看着那慧红:“怎么?身为下人,他们竟然敢这样怠慢主子?!他们不知晓,李氏腹中怀着的,是楚家的血脉么?” 即便李氏有罪,那也是他的女人,岂容他人置喙?更遑论,李氏腹中还有他的孩子,这群仆从,实在是胆大至极! 慧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摇头道:“奴婢也这么说了,可是那群下人们说,即便姨娘怀了身孕,还不是在这家庙里头住着,根本就不得将军您的宠爱。”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前方桌子上摆放的菜,含泪道:“他们每每送的吃食都是那些,姨娘只能够忍着吃下,可谁知晓,那些东西竟然统统都是性热的呢。”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桌上放着桂圆,以及一锅甲鱼汤炖煮的薏米。 见了这些,楚定渊走上前去,对着府医招了招手:“过来看看这些吃食,有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府医应声上前,才刚刚一瞧,便变了神色:“启禀将军,这些东西寻常人吃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孕妇却是万万吃不得啊。” “桂圆性热,会导致胎热。薏米质滑利,可促使宫缩、有诱发流产的可能,应慎吃。甲鱼性味咸寒,有较强的通血络、散瘀块的功效,亦有一定堕胎功效。这几样一下子吃进腹中,产生冲撞,也难怪李姨娘腹痛难忍。” 说到这里,府医再次补充道:“这些食物,若长久的吃,不出多久,便会导致小产,李姨娘可是万万吃不得了。” 听了这话,楚定渊当下便狠狠拍了桌子,怒声道:“这些下人,到底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敢将这些孕妇吃不得的东西做给主子吃?!” “父亲,那些个刁奴欺负姨娘不得宠,自然就如此针对姨娘了。可是恕女儿直言,这些食物,我们寻常人哪里知晓它们会害人啊,怎么厨房那方还专门挑着送给姨娘吃呢?”楚若依面上带着泪,晦涩不清的提了一句这膳食来的不对劲,却也未曾多说什么。 楚定渊听了这话,眸中闪过浓浓的思索之意,半晌不语,过了许久,才沉声道:“去,将厨房的人负责李氏吃食的人给唤进来。” 第603章 又生阴谋(中) 没过多久,小厨房给李玉兰做吃食的人就来了,一个清秀小巧的丫鬟,看着倒是挺乖巧,突然被唤了进来,也着实是有些迷惑。 “奴婢见过将军,二小姐。”丫鬟行了行礼,疑惑的看着楚定渊,轻声问道:“不知将军唤奴婢前来是有何事?” “何事?你可知晓,你做出来的膳食李姨娘吃了之后,腹痛难忍?!”楚定渊冷眼看着这丫鬟,眉眼间尽是怒意。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李玉兰幽幽转醒,听了外头的话,她得意的勾了勾唇,面上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神色,轻声唤道:“老爷,老爷你莫怪那丫鬟,是妾身自己注意的不得当。” 听着李玉兰中气不足的声音,楚定渊挥了袖子,径直走到她床榻跟前去,放轻了声音道:“你醒了,可有感觉好些了?” 似乎是许久未曾听楚定渊对她这般轻言细语了,李玉兰眸中沁出了两滴泪来,感动万分道:“老爷不必担心,妾身没什么大事,应当只是自己不注意,这才惹得腹痛。老爷愿意来看妾身,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楚定渊瞧见她这副模样,即便再怎么样,也冷不下神色去,只叹气道:“你这心思也是真够粗的,你吃的东西有问题,你难道就不仔细看看么?什么东西都吃。” “吃的有问题?妾身哪里知道,妾身知道自己遭了老爷厌弃,自然是不敢多言的,厨房送什么,我便吃什么就是了。”李玉兰面上尽是乖顺,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又惹了眼前人的不快。 看了李玉兰这般模样,楚定渊长长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好生养着孩子,待会儿就即刻搬回自己的院子去,别在这家庙里头呆着了,何必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想来,李氏是当真的悔过了吧,又或许,以前的那些事,确实都是洪嬷嬷搞出来的,李氏,只是受人蒙骗。 罢了,看着她这番模样,他也觉着着实是可怜。楚定渊转过身去,定定的瞧着那丫鬟,沉声道:“你说!你居心何在?怎么会做这些个孕妇不能吃的东西给李姨娘?!” 那丫鬟一听,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的摇头否认:“将军,奴婢不知啊,奴婢今日所做膳食,都是按照单子上做的,并无半分不妥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纸,哆哆嗦嗦的递上前去,颤声道:“将军,请您过目,奴婢每日做的东西,都是按照纸条上的来做的。” 自从前几日,慧红便告诉她,往后每日李姨娘吃的东西,都会写在纸条上,让她照着纸条上的做就成了。 有了这个吩咐,她自然是日日都照着那单子上头的做,谁知今儿个,将军却说她做了些孕妇不能吃的给李姨娘。 天地良心,她怎么知道那些是孕妇不能吃的?再者,那些不都是李姨娘自个儿要吃的么,她一个奴才,自然是只能够照办。 楚定渊接过那纸条一看,当下就沉下脸来,只见这纸条上方写的东西,和那桌子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而最让楚定渊冷下神色来的,是这张纸上书写的字迹。 他闭了闭眸子,沉声道:“你说,这纸条是谁给你的?你哪里得来的这香纸条,老实交代!” 楚定渊重重拍了桌子,将那小丫鬟吓得泪花都出来了,她擦了擦泪水,不停的摇头道:“奴婢不知道是谁给的啊。可是李姨娘每日吃的东西,都是这样子写在纸条上放在小厨房,奴婢看见了自然就按照要求做吃食了。” 小丫鬟说话说完了之后,楚若依突然皱了皱眉头,略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呀,你以往好像在大姐姐院中做事呢吧,我瞧着你还挺眼熟的。” 她似无意说出这番话,面上的惊讶之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二小姐说的是,奴婢以往是在大小姐院中伺候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就被调到厨房里头做事了。”小丫鬟点了点头,确认了楚若依所说之话。 她以往确实是在安兮院的小厨房做事,不过后来因为厨房缺人手,她便被调去了厨房做事。 楚若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此啊,难怪本小姐觉得你实在是有些眼熟,原来是在大姐姐院子里头伺候过。罢了,既然你是伺候过大姐姐的人,那便不追究你这件事了。” 说至此处,她走上前去,拉着小丫鬟轻轻一笑:“起来吧,以后做事小心些就可以了,万万不可再犯这种错误了。” 她话里话外尽是对小丫鬟的宽容,又连连点出这丫鬟是在安兮院伺候过的人,无非就是将这些话,说进楚定渊的心里头去罢了。 果不其然,楚定渊听了这话,两道剑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看着手里头的纸条,手一点点的手紧:“这张纸条,你当真不知道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楚若依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纸条后,惊讶万分的捂住嘴,瞪大眼睛道:“啊,这纸条上的字,怎会如此像大姐姐的字迹。这,怎么会如此相像啊……” 她这似无意说出的话,直直的说中了楚定渊的心思,他之所以冷下神色来,就是因为这纸条上的字迹,和月兮的,一模一样。 大气却又不失灵动之意,这一手梅花小楷,分明就是月兮的字迹啊。难道说,难道说李氏的这些菜,都是月兮暗中安排的? 这丫鬟,确实也是月兮以往用过的人,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凑巧。 “这,女儿知道女儿以往做了许多错事,让大姐姐恼怒,可是,这些菜,却是会要了姨娘腹中小弟弟的性命啊。这,大姐姐大度,这该不会是大姐姐所为吧……”楚若依不敢置信的退了两步,眸中尽是痛心与震惊之色。 第604章 又生阴谋(下) 楚若依这番惊讶过后,当下就转身看向那小丫鬟,怒声呵斥道:“你这小丫鬟,也不知你是在哪里寻了这样一张纸条来,快些滚下去!大姐姐温柔大度,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我与姨娘以前做了些错事,可是我们也已经诚心悔过了,大姐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阴毒之事呢。我看,就是你这个小丫鬟!别有用心!” 她面色气愤,看似句句都在为楚月兮开脱,实则,却每一句都在加重楚定渊对楚月兮的怀疑,也句句都在刺激那小丫鬟。 听着她这一番话,小丫鬟脸色都被吓白了,当下就不停的摆手道:“不是啊二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与奴婢无冤无仇,奴婢为何要这般陷害大小姐?” 她越说越急,惊惧万分的解释着:“再说,奴婢也不知道那纸条上写的是大小姐的字迹,奴婢就是在厨房的盘子底下拿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二小姐明鉴,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害李姨娘的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若依走上前去,给了那小丫鬟一巴掌,怒声道:“你还说没有,那不是你的话,难道是大姐姐么?你这个奴才,居然还在狡辩!” 听着楚若依的话,楚定渊的眸色渐渐加深,他微微垂眸,握住扶手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月兮口头上虽然没说过,可是他却知道,月兮对于二丫头和李氏,心中依旧是排斥疏远的。 现如今李氏的吃食,全然是孕妇不能吃的,应当是熟知药理的人才会如此安排的巧妙。而最凑巧的是,那小丫鬟以往居然在月兮院子里头当过差。 这纸条上的字迹,却又明明白白的写着月兮的字迹,这件事,若说同月兮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却也是不相信的。 想到这里,楚定渊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来人,去请大小姐来!”他实在是不想相信,可是这一个个的线索都指向月兮,由不得他不信。 就在此时,李玉兰虚弱出声道:“老爷,老爷,万万不可,这件事就让它这样过去吧。”她勉强的笑了笑:“妾身,妾身不想追究了,再说,大小姐应当也不是故意的,她或许是好心,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妾身吃不得。” 这话听着是为楚月兮开脱,可分明就坐实了楚月兮的罪名。不知道?楚月兮医术高超,这府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又相信楚月兮不知道那些东西孕妇吃不得呢? 李玉兰又继续补充道:“大小姐照顾夫人许久,恐怕是劳累过度,又记岔了,这才……” 一句句,一声声,温柔无比毫无攻击性,却比以往她的做派,更致人性命!此刻的李玉兰,正温柔无比的拿着一把刀,面带笑意的驾在了一事不知的楚月兮脖子上。 “哼!岂有此理,玉兰,你住了这一久的家庙可是住昏了头了?!这可是要害你的孩子,害我的孙子!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揭过?!”就在此时,听到慧红传了消息过去的老太太也来了,她面带怒意,生气极了。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在子嗣上下手的人!楚月兮敢这般狠毒大胆,她又岂会饶了她?! 楚定渊见着来人,缓缓站起身来,略有些诧异道:“母亲怎么也来了?这般事情,原不应该惊动了母亲的。” “若是我这个老婆子再不来,还真是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有这般狠心的人,敢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啊!”老太太怒极了,当下就狠狠的杵了杵拐杖。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楚月兮,是时候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今儿个她既然敢谋害府中子嗣,那便要做出赔上半条命的准备! 老太太嘴角浮现了凌厉的笑,楚月兮这个孙女儿天生反骨,她今儿个必须得将她制服了! 看着面色怒极了的母亲,楚定渊站起身来安抚道:“母亲,你莫要动怒,现如今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分说。等月兮来了,一切便都知晓了。” 他已经派人去唤月兮了,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他实在是不希望,他与岚儿的女儿,是这样妄图谋害自己亲弟弟的狠毒之人。 …… 安兮院 “小姐,小姐,快醒醒,大事不好了……”竹月站在楚月兮床榻边上,一边轻轻晃着,一边焦急的唤着自家小姐。 她方才正在熬药,却突然见着院子门口来了个侍卫,定睛一看,竟是将军身边的人。 还未待她开口,那人便二话不说上前来,说是将军要让小姐去一趟家庙。她疑心向那侍卫一打听,当即就吓了一跳,那李姨娘才刚刚有了身孕,怎的现如今又生出这样的幺蛾子来了? 故而,现如今她也顾不得小姐正在病中了,只能够将小姐唤醒,让小姐快些去家庙。 被竹月这般一晃,楚月兮皱着眉头,略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沙哑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竹月。”竹月是常年跟在她身边的人,她了解她,如果没有急事,竹月是不会这般的。 竹月急了,低声道:“李姨娘那方又闹事了,她今儿个的膳食全是孕妇不能吃的,不知怎的,这件事和小姐您扯上关系了,将军唤您过去呢。” “呵……无非就是说,这件事是我指使的罢了。李玉兰母女,又能有什么好心思?”楚月兮撑起身子来,面色苍白的嘲讽一笑,现如今是她感染的第三天,状态比前两日好些,却依旧无力。 白木早早儿的在一旁等着,就待楚月兮穿好衣裳后,由她将她送去家庙那方。 从安兮院到家庙距离着实是不近,待楚月兮走到那方,或许早已经力竭,又哪里还有精力应对李玉兰母女的阴谋诡计呢? 第605章 家庙里的风波(上) “父亲,听说你唤女儿过来,不知是有何吩咐?”楚月兮被白木放下,略有些虚弱的看向楚定渊,轻声问道。 一见楚月兮来了,还未待楚定渊发话,老太太当下就怒了,狠狠的杵了杵拐杖,怒骂道:“有何吩咐?!给我跪下!你这个心肠狠辣,暗害亲弟弟的恶毒之人!” 她今儿个不给这楚月兮一点厉害尝尝,她就白白在内宅后院里头混了那么久!胆敢谋害府中子嗣,决不能姑息! 听了老太太的话,楚月兮垂眸勾了勾唇,低低笑道:“祖母,孙女未曾做错事情,为何要跪?若祖母要孙女行跪拜之礼,孙女也没什么推脱的。可是孙女有恙在身,实在是无力,望祖母体恤。” 跪下?老太太这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现下就将罪名给安在她的头上。现如今她若当真跪下了,那便相当于间接默认了,此事是她所为。 既如此,她又如何能跪? “你这不肖子孙!既然敢暗害你的亲弟弟,怎么有胆子做就没胆子认么?!来人!给我把她押着跪下!用家法!”老太太见楚月兮半点不听她吩咐,只觉脸上挂不住,当下便怒声叫人。 这楚月兮,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摆架子?!看来,今日真的要狠狠的用一番手段了。 楚定渊见自家母亲当真动了怒,四周的侍卫们也走上来,这才出声道:“罢了,母亲你别急,先问问月兮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现如今事情没有决断,怎么可以随意动用家法?” 说至此处,他看向走上前来的侍卫们,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先行退下。” “渊儿!你难道要姑息这个暗害自己亲弟弟的逆女么?!”见楚定渊将人斥退,老太太怒不可揭,当下就涨红了脸怒吼道。 无论如何,今日这楚月兮不能够轻饶了!敢生出这样子的心思,就要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 老太太的怒气与心思,楚定渊是看在眼里,他摇头沉声道:“不是如此,母亲误会了。儿子不会姑息任何人,若月兮真的做了那一番事,儿子自然会惩罚她。” “可是,现如今事情没有一个定论,又怎么能随意动用家法?我楚定渊是以理治家,不可如此妄动家法。” 说完这话,楚定渊抬眸看向楚月兮,沉声道:“月兮,你且老实说说,今日你李姨娘腹痛难忍一事,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父亲,女儿尚且不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又怎敢妄言?还请父亲将前因后果告诉女儿,女儿再做解释也不迟。”楚月兮面色沉静,并没有半分的心虚与躲避。 见她如此镇定之色,楚定渊眸中的沉重之意也减轻了些许,他点了点头,清声道:“你李姨娘今日所用膳食有问题,皆是孕妇不能吃的,她服用之后,便腹痛难忍。” “此事,与你有关否?” 他未曾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只静静看着楚月兮的反应。今日之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楚月兮听了此话,淡淡笑了笑,抬眸轻声道:“女儿精通医术,父亲怀疑女儿没什么不妥。可真正让父亲怀疑女儿的,应当不是这个吧?还有其他的什么,父亲一并说了吧。” 到了此时,她倒也看清楚李玉兰母女是要做什么了。她们,是在用这件事让父亲对她起疑心,让父亲对她的心性与品行起疑心。 怀疑,就犹如一颗种子,只要一旦种下了,便生根发芽,迟早有一天,能够绿树成荫。 果不其然,楚月兮的话刚刚落下,楚定渊便沉声道:“厨房里负责你李姨娘膳食的人,拿出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头写的” “上头写的,是女儿的字迹是吧。”还未待楚定渊说完,楚月兮便虚弱开了口,轻轻笑了笑。 楚定渊点点头,肯定了楚月兮的说法,让众人疑心楚月兮的,也确实就是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他从身后拿出纸条来,递到楚月兮手中,让她仔细分辨。 接过纸条一看,楚月兮当下便明白了,难怪父亲会如此疑心她。这字迹,确实是同她的像极了,几乎可以说是有九成相像。即便说是她写的,也不为过。 “确实是和女儿的字迹相同。”她点了点头,认同了字迹一事。 话音作罢,楚若依当下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了楚月兮跟前:“大姐姐,为什么是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害姨娘和未出世的小弟弟呢?” 她一边哭泣一边擦着泪,痛心抽泣道:“大姐姐,妹妹我知晓以往任性做下了许多对不住大姐姐的事,可是,大姐姐,求你,求你不要迁怒于姨娘好不好。” 说到这里,楚若依重重磕了一个头,只听砰的一声,她白净的额头上便沁出了血来。当真是用了大力气,一下子就破了皮见了血。 只听她痛声祈求道:“大姐姐,妹妹我在这里给大姐姐道歉了,求求大姐姐,不要迁怒于姨娘和弟弟。弟弟是无辜的,你如果生气,朝着妹妹我来,打我骂我都行。妹妹给你磕头了……” 如此动作,莫说是楚定渊老太太等人了,即便是楚月兮,也微微有些讶异。楚若依现如今能够为了扳倒她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让她诧异万分的。 不过片刻,楚若依的额头上便尽是血迹,那般可怜的模样,瞬间便让众人觉得,楚月兮是常年苛待庶妹,在府中称王称霸的人。 而这件事情,也定然就是这个无法无天,作恶多端的大小姐做下的。分明是亲姐妹,可二小姐在大小姐面前,竟然需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真是可怜。 这也让四周旁观的人不禁觉得,以往楚若依做下的那些事,兴许真的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任谁遇着了如此霸道刁难还狠毒非常的嫡姐,也会生出些许反抗之意吧。 不得不说,楚若依今日这一招,确实是高。 第606章 家庙里的风波(中) 众人都以为,事情到这里,恐怕是应该结束了吧。可李玉兰母女准备的好戏,却还在后头,真正厉害的,这才开始。 楚若依哭诉祈求之后,李玉兰也捂着肚子,连滚带爬的跪在楚月兮跟前,她一身素衣,因为动作的原因,鬓角间的发丝不停垂落下来,素来妩媚的眼角,尽是泪水与悲怆。 让人一瞧,便觉着可怜至极。 李玉兰跪在地上,用膝盖连连朝前跪去,将楚若依挡在了自己身前,不停的擦泪,痛声祈求道:“大小姐,大小姐,妾身求求您,不要为难妾身的儿女。” 她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不停道:“大小姐有什么怨恨,冲着妾身来,妾身知道,以往洪嬷嬷做下的事情,伤害了大小姐许多,是妾身御下无方,让刁奴影响了大小姐。可是,这和依依没关系。” “大小姐,您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尽管冲着妾身来,求您不要牵连无辜。”李玉兰眼睛都哭红了,依旧在不停的泣声道:“大小姐,你放心,妾身生下孩子之后,便立刻回李家,只求大小姐不要迁怒依依,不要迁怒妾身的孩子。” 这一番哭诉之后,李玉兰两眼一翻,身子连连的晃了晃,就这样直直的倒在了楚若依怀里。定睛一看,李玉兰竟然生生的哭晕过去,连半点动静都不再有了。 楚若依紧紧的抱着她,撕心裂肺的痛哭道:“姨娘,姨娘你怎么了?姨娘你不要吓女儿啊,姨娘……” “来人,来人,再去唤府医……!”老太太也被吓着了,这可是她期盼已久的孙子啊,一定不能够出任何的意外。 李玉兰这番晕倒过后,家庙里是一阵子人仰马翻,府医来看过之后,说是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至此,老太太更加恼怒了,尖声斥责道:“好啊!好啊!我定国将军府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孽障!欺压庶妹不说,竟然还欺辱姨娘,哈,真是长了见识了!长了见识了!” 她不停的喘着气,被方才的一幕幕给惊了个十足。她实在是想不到,这楚月兮,竟然敢这样欺压人! 真是岂有此理! 楚定渊也沉下了脸色,他面色难看的瞧着楚月兮,冷声道:“月兮,你太让为父失望了!”方才的一幕幕,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二丫头下跪磕头,撕心裂肺的哭诉祈求,玉兰更是跪地护女,竟然说出了那番生下孩子就立刻回李家的话,更是伤心欲绝,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如此悲惨情景,楚定渊又怎么能不怀疑,现如今他不仅觉得膳食有问题这件事是楚月兮所做。连以往李玉兰母女做下的恶事,他甚至都觉着情有可原。 毕竟,谁能够想到,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大方端庄的女儿,竟然是那般欺凌庶妹,暗害姨娘的狠毒之人? 且不说别的,就瞧着方才李玉兰母女那番痛彻心扉又惧怕无比的讨扰,这屋子里头的所有人便觉着,这件事定然就是楚月兮做下的无疑。 而且,这个大小姐暗地里的手段,似乎还不止这些。 不得不说,李玉兰母女俩用的这一招苦肉计,效果确实是极好的,也成功的让楚定渊心里头对楚月兮生了疑,且成功的让众人认为,那件事一定就是楚月兮所做。 家庙外头围观的奴婢们,也不由得低声讨论了起来。 “天哪,这大小姐竟然这样有手段么?看不出来,以往李姨娘表面上风风光光的,恐怕暗地里都是担惊受怕吧。”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往就听说大小姐敲打得依岚院和安兮院的姐妹们老老实实。那时还不觉得,可现如今看来,这大小姐确实是手段了得。不然,李姨娘能这样惊慌失措的给她下跪么?” “诶,要我说,这有手段其实没什么。可是大小姐这也太过阴毒了吧。你瞧瞧,李姨娘和二小姐吓成什么模样了啊。” 这些奴婢们的议论,虽说是低声说话,可是却刚刚好能够让家庙里头的主子们听个清楚。楚月兮就这般立在原地,静静瞧着眼前这一出无与伦比的大戏。 只见她因为带病,面色苍白,连站立也是倚靠着白木才能够堪堪支撑着。可她面上却尽是清冷之色,眸中也是淡淡的冰寒之意,淡定自若的看完了这一场大戏。 若不是她此时着实是没了气力,她都要为李玉兰母女拍拍手了,她眸中尽是冷意,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一般,低笑出声。 “李姨娘,二妹妹,你们确实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不知两位是去何处寻的唱戏师傅,竟然学戏学到了如今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拍手叫绝啊。” 她顿了顿,淡淡续道:“两位现如今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可以自个儿去搭戏台子唱戏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二位,便已经妥妥够了。” 此话一出,那话里头的淡淡讽刺意味,便传到了众人耳中,楚若依听了这话后,当下便羞愤欲绝的看着楚月兮,怒声哭泣道:“大姐姐,你这是诛人诛心啊!” “我与姨娘这般祈求你,还不过就是想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而已。我们这般的祈求,你竟然说我们在演戏?大姐姐,你真的太过狠心了,难道,不把我们逼到死路上,你就不会停手是么?大姐姐!” 她眼眶通红,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面上也尽是泪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似乎是当真的被楚月兮逼迫到了绝境一般。 瞧见楚若依这般可怜模样,楚定渊当下就发了怒,沉声呵斥道:“月兮!跪下!”他猛然的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失望无比的看着楚月兮。 冷声道:“你欺凌庶妹,暗害姨娘,甚至妄图毒害亲弟弟!你实在是太让为父寒心!即便是以往不懂事的二丫头,也绝不会下此毒手,做下这种谋害亲弟的行为!” 说至此处,楚定渊越发恼怒,冷声道:“来人!上家法!” 第607章 家庙里的风波(下) 四周的侍卫听了楚定渊的吩咐,当下就下去准备军棍,楚家的家法,向来是用军棍来施行的。 楚月兮见此,依旧没有半分的慌乱,她静静抬眸,瞧着前方那个伟岸的男人,那个从小在她心目中一直是英雄的男人,淡淡出声道。 “父亲,你就当真断定,女儿是一个心狠手辣,欺压庶妹,暗害姨娘,毒害亲弟的人?” 她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事一般,可若细细听来,便会察觉到,她这话里头带着的寒心之意。 “不然呢?现如今桩桩件件,每一个线索都指向了你,你还要为父如何?!”楚定渊怒气万分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寒心之意,他现如今已然认定了,这些事情,都是楚月兮所做下的。 楚月兮听到这里,垂眸低低笑出声来,旋即抬起眸子直直的看向楚定渊,冷声道:“父亲,不是女儿让您失望了。是您,着实让女儿寒心!” 啪! 楚定渊抬起手来,欲冲着楚月兮而去,最终却落在了桌子上方。只见那桌子挨了那一巴掌之后,便咔嚓裂开了一条缝。 他呼吸急促的放下手臂,沉重的眸光看着眼前的女儿,寒声道:“月兮!你怎么敢如此同为父说话?!你变了,你不再是爹爹以往乖巧听话的女儿了!” 太让他失望了,眼前的这个人,又哪里是贴心乖巧的月兮?分明是一个狠毒至极,顶撞长辈的人!他的月兮,不应当是这般模样! 面对父亲的怒气,楚月兮淡淡抬眸,冷声道:“父亲只听李姨娘与二妹妹的一面之词,便定下了女儿的所有罪过。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将女儿唤来?反正父亲,也认定了女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话语平淡,没有半点儿起伏,可眸中却带着数不尽的寒心之意。让楚定渊瞧见了,微微愣了愣。 此时此刻,外头的那些侍卫已经取来了长凳和军棍,就等楚定渊发话,便开始对楚月兮施行家法。 楚定渊沉了沉眸色,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儿,长长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月兮,你以为爹爹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么?现如今每个线索都指向你,你又让为父如何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的纸条拿出来,沉声道:“你不是也承认了么?这纸条上的字,就是你所写。既如此,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女儿何时说过,那纸条上的东西,是女儿所写?”楚月兮淡淡抬眸,冷声质问道。 话音刚刚落地,一旁红着眼眶的楚若依当下就哭泣着开了口,伤心欲绝道:“大姐姐,最开始二妹妹也认为这定然不是你所写,可是是你亲口承认这纸条是你所写的。” “现如今,你却说变就变,难道,你是在说这些事情都是我与姨娘自导自演么?是姨娘为了陷害你,拿腹中的孩子作筏子来演了这一场戏么?!” 她面色带着悲怆之色,眼角也挂着晶莹的泪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瘦了大委屈之人,让人一瞧,便觉着心生不忍。 老太太当下便横眉冷目,抬着手指头直直的指向楚月兮,怒声呵斥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逆女!呵,方才还什么都认了,现如今一听要用家法,就什么都不认了?!” 说到这里,她重重将手里的拐杖扔了,怒声道:“楚月兮!你未免也太小瞧家法了!也将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当成了傻子吧?!你所说之话,我们可否听着了,你还想狡辩?!” 真是个狡猾无比的孽障!不认?!这件事情是她说不认就能够不认的么?!呵,既然敢出手害人,那便好好儿的忍受着该有的惩罚! 楚定渊也是愈发的失望,他将手上的纸条扔向楚月兮,沉声道:“月兮,你真的变了,你变得爹爹已经认不得你了!你现如今不仅心思狠辣,甚至还敢做不敢当了!” “你方才不是亲口承认了,这上头的是你写的么?怎么,现如今你为何又张嘴便开始辩驳呢?难道,在你心里这是一件说变就可以变的事么?” 他顿了顿,低下头去久久不语,过了许久才沉声道:“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会害了两个人的性命!你怎么忍心?!”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他与岚儿的女儿,竟然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手足,也下得去手! 看着那飘落在地的纸条,楚月兮虚弱的弯下腰去,将那纸条拾起,淡淡抬眸轻声道:“父亲,女儿从未说过,这上头的字是女儿所写。” 她顿了顿,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女儿说的是,这上面的字迹,和女儿的相同。”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都静了下来,楚若依皱眉笑出声来:“大姐姐,你可是糊涂了,这不就是代表这上面的字是你所写么?字迹都和你的相同,那这纸条不是大姐姐你写的,又还能是谁呢?” 她话语中带着质疑,也确实是将其余人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老太太也是冷哼一声:“呵,既然字迹和你所写相同,不是你写的又是谁写的?!你这逆女,事实摆在眼前,竟然仍旧在狡辩!” 她说到这里,看向一旁的楚定渊,沉声道:“渊儿,你还在等什么?!难道她做下了这等恶事,你都要姑息她么?!此等心狠手辣之辈,难道还不应该重重惩罚?!” “若此事成风后,岂不是人人都会效仿行之?!都觉得害人不怎么样,便人人都生出了害人之心来,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 听到这里,楚定渊叹了一口气,失望万分的看向楚月兮,冲着外头的侍卫们招了招手,沉声道:“动手,对大小姐行家法!” 第608章 断发为尼? 楚月兮凝视着前方,淡淡道:“父亲,你若相信女儿的便取笔墨纸砚来,女儿让你看看,究竟是女儿在辩驳,还是事实本就被人淹没。” 她语气淡淡,依旧没有半点的慌乱之色,这番淡定自若的气度,让楚定渊微微有些愣神,他定定瞧着楚月兮,却半晌未曾说话。 不知道楚月兮要笔墨纸砚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楚若依当下就不停摇头,又垂下泪来:“大姐姐,你还要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本就是你做下的,为何,你却在想尽千方百计不认此事?” 这该死的楚月兮,究竟是要耍什么花招?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她还要笔墨纸砚做什么?!不行,不管怎么样,楚月兮诡计多端,她不能够让她得偿所愿! 今儿个这一场戏,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她为了增加可信度,连额头都磕破了,现如今,又怎么能够让楚月兮这样容易的逃了? 绝对不行!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让楚月兮吃一个大亏!让父亲厌弃了她! 这样,等父亲离开府之后,这府里头,她与姨娘才会有更多的行事权与话语权。也才能够更好的去对付楚月兮母女,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的! 楚月兮淡淡瞧着楚若依,勾了勾唇,虚弱道:“二妹妹这是在担心什么?怎么,二妹妹是担心被我发现什么么?还是说,二妹妹觉得我能够用笔墨纸砚耍什么花招?” 她说了这么久的话,着实是有些疲乏了,微微喘了口气后,她抬眸看向远处跪着的小丫头,沉声道:“你在我院中做过事,那我便问你,你可是亲手从我这里得来的纸条?” 那小丫鬟瞧见楚月兮,不停的摇头解释道:“不曾,奴婢压根儿不知晓这纸条是谁给的。奴婢当时去小解,回来之后,便瞧见这张纸条正压在奴婢做事的灶台之上。” “奴婢从未见过大小姐的字迹,又怎知这是大小姐所写?只道是李姨娘的人写了放在此处的,便照着那单子上的东西做了一遍。至于这纸条是谁放的,奴婢当真不知晓。” 她的话刚刚说完,楚若依便痛心指责道:“大姐姐,妹妹我知道这丫鬟曾在你手底下做过事。如此,她的话又怎么可信?不是妹妹我不信你,可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大姐姐又在辩驳个什么呢?” 她们这次,根本就未曾去收买这个小丫鬟,为的,就是让父亲觉得,这个小丫鬟是因为忠心护主,才咬死不认此事是楚月兮所为。 只有这样,父亲才会对楚月兮更加疑心,反正那个纸条已经证明了一切,这件事,就是楚月兮所做,没什么好狡辩的! 再者,祖母向来讨厌楚月兮,现如今,姨娘又有了身孕,她的皇子妃位置也已经回来了。祖母自然是站在她们这方,对于楚月兮这个贱人,自然是不会轻饶的! 思及此处,楚若依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着老太太,哭泣道:“祖母,您快说句公道话啊,孙女儿受委屈没什么,反正再过不久,孙女儿就会嫁予四皇子为妃了。可是,孙女儿舍不得姨娘和姨娘腹中的小弟弟受委屈啊……” “您忘了么,姨娘腹中的小弟弟,可是要放在您跟前抚养的。这个和母亲腹中的孩子不同,这个弟弟是要由祖母亲手养育的啊……” 说到这里,她眸中绽放出一阵狠毒之意,也终于对上了楚月兮淡淡的神色,嘴角处也勾起了一抹挑衅之意。 呵,楚月兮,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今儿个这个家法,你也必定要受着!父亲对你的厌弃,你也必须忍着! 谁让你这个贱人,坐着自己不该坐的位置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冷哼一声,怒斥道:“渊儿,你还在犹豫个什么?!这个逆女,可是要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啊,更是当庭违逆长辈!这等逆女若再不教训教训,如何管理后宅众人?!” 她顿了顿,冷笑着补充道:“若不好好教训楚月兮,往后那些个下人有样学样,这后宅成了什么样子了?!渊儿,你可别听信这逆女的话,万万不能够软了心肠啊!” 依她之见,楚月兮这个逆女,空有一张皮囊,却不肯为家族做事,又不愿去勾引那些皇亲国戚,还处处同她作对。这样的孙女儿,不要也罢! 不过,楚月兮这张脸确实是美极了,若不用上,实在是有些可惜。老太太眸中绽放出锐利的眸光,不行,等儿子离开了府后,她一定要好好的将这楚月兮派上用场! 听着这四周的劝阻声,楚定渊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月兮,你就不要再狡辩了,那丫鬟是在你院子里头做过事的人,她又怎么会说实话?自然是偏帮着你的。” “她的话,又怎么可信?你自己去长登上趴着吧,别让父亲命令侍卫将你押上去,等到那时候,面上更不好看。” “父亲,难道你就半分话都不愿听女儿所说么?女儿不辩解什么,只要笔墨纸砚,如果接下来父亲依旧认定了女儿的罪名。女儿二话不说,即刻断发入尼庵,常伴青灯古佛!”楚月兮神色冷淡,坚定万分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像是当真打定了主意一般。 听了她这话,莫说是楚定渊了,连楚若依也被惊住了,不过,震惊片刻过后,楚若依面上就绽放出浓浓的喜色来。 哈,楚月兮这个蠢笨的,竟然敢当众说出这般话来。如此也好,这个贱人就是应该去尼姑庵里头过一辈子! 凄凉悲苦的在尼姑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皇后,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楚若依越想越兴奋,面上的喜色怎么都控制不住,当下便瞧着楚月兮问道:“大姐姐,这可是你说的,既然这话已经说出口了,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去尼姑庵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轻笑着欲拿起楚月兮的墨发:“那现在,便断发吧!” 第609章 父亲的字迹 对于楚若依这番冒犯动作,还不待楚月兮有反应,一直在楚月兮身旁的白木,当下便伸出手来用了内力将楚若依推到一旁去。 这一推推的突如其来,楚若依一个不稳,便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对于这一番变故,她面色又青又红的,抬起头便开始嚷嚷。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断发为尼么?怎么的,现如今莫非又后悔了?!呵,大姐姐的一张嘴,真是哄的爹爹和祖母团团转呢!” 对于楚若依的质问,楚月兮抬起眸子,冷冷的看向楚若依,眸中闪过凌厉之色,即便此刻她面色苍白,却依旧带着震慑力,冷冽道:“二妹妹耳朵不好,便去看看府医,莫要生着一张嘴,胡乱说话!” 说至此处,她抬眸看向楚定渊,沉声道:“父亲,您若同意了女儿的话,那便请父亲命人拿上笔墨纸砚来。如果接下来父亲依旧觉得此事是女儿所为,女儿毫无怨言,定然断发为尼。” 见楚月兮如此决然,楚定渊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他垂眸思索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罢了,既然你要求要笔墨纸砚,那便满足你的要求。来人,将笔墨纸砚呈上来!” 眼前这般决然的女儿,他确是从未瞧见过的,他不禁想看看,他要笔墨纸砚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楚若依见此,眸中闪过狠色,哼,楚月兮,我就好好儿的瞧着,你即便要来了笔墨纸砚,又能够做什么? 莫非,你还真的有邪术么?还能够逃脱这一出必死之局?!不过是将死之人,无谓挣扎罢了! 很快,笔墨纸砚便被下人们拿了过来,楚月兮接过那笔墨纸砚后,便淡然的在一处桌子前坐了下来。 由白木研好墨之后,楚月兮便提笔落字,若行云流水一般。她紧紧的咬着牙,手腕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书写。 渐渐的,楚月兮苍白的面上竟然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来。一滴又一滴,沾湿了她鬓角的秀发,也浸湿了下方的纸张。 就在众人的无数道目光之下,楚月兮一直挺直着腰身,行云流水的在纸张上书写。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喘着气停了下来,将笔放下,将方才自己所写之物放在白木手中。 楚若依见着楚月兮这番淡然的模样,便觉着哪里都不顺眼,当即便低声开口道:“不知大姐姐这是写了个什么出来,那么笃定父亲能够回心转意,莫非是用了什么迷惑人心的东西?” 对于楚若依这番挑刺,楚月兮只淡淡回眸,冷声道:“二妹妹,在这家庙之中,蛊惑人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难道二妹妹心里头没有点数么?!” 今日李玉兰母女俩的所作所为,若让楚家的祖先知晓,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白木将那纸张拿至楚定渊跟前,任由他细细观看,楚定渊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待他瞧见了那纸张上头的字后,当下便变了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楚定渊神色有些激动的拿过那纸张来,惊诧万分的瞪大了眼。 若不是此时他清醒万分,亲眼瞧见月兮写下这东西,他都要怀疑,这一张纸上的内容,是不是他在不知情的时候写下的。 楚定渊面色复杂的抬起头来,复杂无比的神色与楚月兮对上,他静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月兮,为父,不应该听信只言片语,便认定此事是你所为……” 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偏颇了,因为看着二丫头和玉兰那番小心翼翼,那番跪地祈求的模样,着实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让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便勾画了一个恶毒无比的女儿出来。若不是二丫头那一番不要命的磕头,他也不会如此快的便下了定论,现如今看了月兮所写的东西,他更是动摇了。 事情,不能够这般简单的就有了定论,还是得好好查一查。 见楚定渊突然的变了态度,楚若依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颤声道:“父亲,大姐姐究竟是写了什么,为何会让你这般转变?可是,那纸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大姐姐的啊,这是无论如何,都狡辩不了的东西。” 楚月兮这贱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为什么父亲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不行,为了今日之事,她可是付出了不少东西,怎么可以让那个贱人轻易逃脱?! “二丫头,你拿去看看,便明白了。”楚定渊将手中的纸张递上前去,示意楚若依自己过来瞧,只要瞧见这个,便明白他方才为何是那一番神情了。 听了这话,不只楚若依眼巴巴凑上去瞧,连老太太也站起身来,凑上去细细的盯着那纸张瞧。 楚若依接过那纸一看,却并未瞧出什么来,一头雾水道:“这又有什么?难道就凭这个,父亲就认为那件事不是大姐姐所做么?” 还未待楚定渊回话,一旁的老太太便沉声道:“这字迹……竟和渊儿的字迹一模一样,这……” 楚若依未曾注意过楚定渊的字迹,自然是不知晓,可老太太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现如今看了这纸张上头的字迹,老太太便霎时间就明白过来了。明白为什么她的儿子只看了这纸张一眼,便觉得方才那事,不是楚月兮所做。 这纸张上头的字迹,分明就像是渊儿亲笔所写一番,若不是瞧着楚月兮亲手写下的,她或许都要相信,这纸上的东西,就是渊儿写下的。 听了老太太的话,楚若依愣了片刻,呆呆的顿住了。怎么会?楚月兮是什么时候学会了仿写父亲的笔迹的?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不知晓?!楚月兮这个贱人,竟然还敢留有后手?!该死的小蹄子!靠这个就想脱身?!没门儿! 思及此处,楚若依嘴角勾起了一点笑容,冷声道:“大姐姐,你以为,凭这个就想逃脱嫌疑么?未免,也太把我们当傻子了吧!” 第610章 多种字迹 在众人的眸光之下,楚若依站起身来,将那纸张举得老高,清声道:“这字迹,确实是和父亲嗯像极了,可是,大姐姐你不用自己的字迹,莫非还想用爹爹的字迹么?!” “你若是用爹爹的字迹,难道有人会相信父亲会对姨娘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么?真是可笑,不错,你确实是将父亲的字迹模仿的很像,可是这也不能够成为你脱罪的东西!” 不得不说,现如今的楚若依,确实是如同开窍了一般。不过是片刻,她便抓住了楚月兮的破绽,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而原本看了这个,动摇了心中想法的楚定渊,听了这话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二丫头此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玉兰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骨肉,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的骨肉下狠手?因而,月兮根本就不会使用他的字迹去做那一番事。 见楚定渊变了神色,楚若依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来,她直刷刷的看着楚月兮,质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一旦事情败露,便立刻用这件事情解除大伙儿对你的嫌疑?” 她顿了顿,略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大姐姐,你若是早早的承认了那件事是你所做,同姨娘和小弟弟道个歉便罢了。何必,用尽手段去辩驳?我们要的,不过只是大姐姐的一个道歉罢了。” 呵,楚月兮,今日之事,你就别想逃!你不止要受家法,还要断发为尼! 楚定渊听着楚若依的话,皱了皱眉,沉下脸色看向楚月兮,沉声道:“月兮,对于二丫头此话,你怎么说?” 二丫头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月兮没理由用他的字迹去做那番事,自然是只能用自己的。就凭方才那一张纸,确实是不能够证明那些事情不是月兮所为。 在众人都纷纷嚷嚷之时,楚月兮依旧垂着头,继续书写着什么东西。还不待她回话,老太太便杵着拐杖上前,怒声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有心计了!这样的空子,你也想钻?!” 这楚月兮当真是可怕,竟然将渊儿的字迹学的这般像,若不是依依头脑灵活,今日之事,还真的就被楚月兮这个逆女给逃了过去了。 见楚月兮还在写些什么东西,老太太当下就怒了,走上前去,提起拐杖就准备朝着楚月兮打去。还没碰到楚月兮,白木立刻就抬起手来,一把握住那拐杖。 对上老太太的怒色,白木冷冷抬眸:“老太太,小姐现如今正在书写,请老太太不要打搅小姐。” “你这个奴才!竟然敢阻拦我?!”老太太见白木竟然敢阻拦她,当下就怒不可揭,转过头看向楚定渊:“渊儿!这丫头不是你手下的人么?!像什么样子?竟然连主子都敢不敬!快将这丫头处置了!” 真是没法没天了,一个小小的奴才,仗着有点武艺,就敢这样阻拦她?!真是个该死的奴才,依她看,这种刁奴,就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也难怪老太太第一时间就看向楚定渊,让楚定渊处置白木。毕竟当初离楚之将白木给了楚月兮之时,用的就是楚定渊的名头。 因而,在众人的眼中,白木是楚定渊拨给了楚月兮的人。 楚定渊听着老太太的话,不自然的避了避,沉声道:“母亲,白木不过是护主心切,你便不要追究了。” 别人不知晓白木的来历,他却是心知肚明的。定王之所以尊敬他,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月兮的父亲,所以,定王才会如此尊敬他。 这白木是定王送给月兮护身的丫鬟,他若是凭白无故处置了她,反倒惹得定王不快。再者,月兮身边没了这么个丫鬟,也确实是不太方便。 老太太见楚定渊不欲处置白木,怒气之下扔了拐杖:“哈,现如今好了,不止这逆女无法无天了,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敢光明正大的骑在主子的头上了!” 她实在是不解,儿子留着楚月兮的那个丫鬟做什么?!这么一个丫鬟,胆敢欺下犯上,就该一并处置了! 对于老太太的怒火,白木是半点神色都不曾改变,依旧冷冷的看着她,清声道:“老太太,我是小姐的人,并不是定国将军府的人,即便要处置我,也要小姐开口才行。” “再者,我不是骑在主子头上,我的主子,就只有我家小姐一个。” 她是王爷专门为小姐训练的暗卫,自然是隶属于小姐一个人的。对于定国将军府的这些主子,她大可不必理会。 毕竟,她的主子,永远都只有小姐一人,若实在要再加上,那王爷也算是她的半个主子。 听了白木这话,老太太差些没气的昏了过去,她指着白木,气的浑身发抖:“好啊,你个刁奴!长本事了!” 就在老太太怒不可揭之时,楚月兮已然书写好了手里头的东西,细细一看,似乎写了不少的东西,足足有两张都写上了字。 她先拿起其中一张,抬起头来轻声道:“白木,将这一张拿给父亲看。” 白木听了吩咐,立刻就将那张纸张拿了起来,递到了楚定渊跟前去。楚定渊神色复杂的接过那纸张,定睛一看后,神色是愈发的晦涩不明了。 接下来,楚月兮又令白木递了一张过去,轻声道:“父亲若觉得那个字迹也不可以,那不妨再来看看这个字迹。” 楚定渊接过这一张纸一看,神色顿然便彻底的变了,霎时间就站起了身来,震惊万分的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女儿。 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之像?月兮,你是如何做到的?” 若说方才他还怀疑那件事是月兮所做,现如今,他心里头对月兮的怀疑,却是全都尽数消失了。 能够写出那一番字来,月兮又怎么可能会使用自己的笔迹去害人?即便是傻子,也断然是不会那般做。 第611章 证明清白 “父亲,女儿不知道大姐姐给你看了什么,让您又改变了主意。可是,大姐姐做了那些事就是做了,父亲即便是想姑息大姐姐,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吧。”楚若依见楚定渊变了神色,当下就委屈万分的出声道。 楚月兮又做了什么幺蛾子?竟然又让父亲变了个神色! 见楚若依神色略有不满,楚定渊抬起头来,沉声解释道:“不是如此,二丫头你误会了,今日这事,确实不是你大姐姐所为。你姨娘的膳食问题,同她,没有半分的干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头的纸张递给楚若依,让她看个清楚。不是他偏帮谁,也不是他要姑息谁,而是事实如此,这两张纸放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做出如此判断。 楚若依不以为意的接过纸张,眸中尽是不屑之色,可她才将将看了一眼,便立刻就变了神色。她震惊万分的看着楚月兮,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她这般模样,老太太心里头也着实是有些奇怪了,她瞥了楚若依一眼,皱眉道:“真是没个出息,怎么看了两张纸神色就不对劲了?” 一边说着,老太太一边伸手过去,二话不说便将楚若依手中的纸张扯了过来。看到第一张纸时,她微微愣了愣,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就是按照那菜单抄了一份么?” “这个,是二丫头的字迹。”见老太太神色不解,楚定渊当下就出声解释着,楚月兮两姐妹的字,都是由楚定渊经手指导的。 故而,楚定渊对楚月兮姐妹的字迹十分熟悉,即便是楚若依的字迹,他也是识得的, 听了这话,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将另外一张纸拿出来,这才刚刚一看,她便震惊万分的瞪大了眼睛,若说方才她还觉着不屑,现如今,确实着着实实被惊到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张纸上的字迹,同李玉兰的别无一二,可以这么说,若是让李玉兰本人来分辨,或许都分辨不清楚到底哪个是她自己写的,哪个又是楚月兮写的。 见到了这一张纸,老太太也终于明白为何楚定渊那样笃定,笃定这件事不是楚月兮所为。 毕竟,楚月兮既然都已经能够写出李玉兰的字迹了,为何不直接用李玉兰的字迹去写那菜单呢?有了这般本事,即便是傻子,也断然不会用自己的字迹去害人吧。 故而,老太太此时即便是恨不得好好教训楚月兮一顿,也沉默不语了。这件事,或许还当真同楚月兮没有关系。 一时间,家庙里头便静了下来。楚若依见形势不妙,眸中当下就有些慌乱了,她紧紧的捏起拳头,咬紧了后槽牙,眼底尽是数不尽的恨意与不甘。 楚月兮这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她的字迹?!又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姨娘的字迹?!这个该死的贱人,心计未免也太深了!竟然用这一招来对付她们! 此时的楚若依,满心里想的都是楚月兮竟然背着她学会了模仿这么多人的字迹,可却完全忘记了,如若不是她与李玉兰设局陷害楚月兮,楚月兮亦不会在众人跟前使出这个本事来。 反正,在她心里头,楚月兮胆敢反击,就是该死! 楚若依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楚月兮,眸中尽是无尽的恨意,咬牙切齿道:“大姐姐,妹妹怎么还不知晓,你什么时候竟然别有用心的模仿了这么多人的字迹?” “我的,父亲的,姨娘的,大姐姐你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竟然苦心将字迹练的如此相像?!” 这该死的楚月兮,她还是小瞧了她! “二妹妹,你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我会模仿这些字迹就是别有用心么?”楚月兮眸光淡淡,毫不掩饰的冷意朝着楚若依而去。 只见她眸色锐利,冷声续道:“我会父亲的字迹,是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府中,我因为思念父亲,便一遍遍的阅读父亲的来信,一遍遍的抄录下来。” “会姨娘的字迹,是无数次无辜被姨娘惩罚,照着姨娘的字迹罚抄女戒,罚抄烈女规。至于会二妹妹你的字迹,难道二妹妹忘记了?当初先生每日检查课业,你便让我替你做,日日都如此,二妹妹竟不记得了么?!” 这些事情,楚月兮半点都未曾隐瞒,亦未曾改动分毫,她之所以会这三人的字迹,都是因为如此。 听了楚月兮的话,楚若依的回忆似乎被勾了起来,她回想起以往少时,似乎确实是诓骗着楚月兮帮她完成课业。 哪曾想到,楚月兮竟然就因为这件事情,便学会了她的字迹?!到了此时,楚若依才知晓什么叫做后悔不迭,她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小小的课业,便让楚月兮去学她的字迹! 不然,现如今楚月兮也不会将她的字迹模仿的这么像! 楚定渊听了楚月兮所说之话,也不禁想起前几年他在戍守边疆之时,每每离开府月兮对他的思念以及不舍。 每隔一个月,他便会给家中去信,每人都有一份。可他还不知晓,月兮竟然每每都会抄录他的信,以至于她现如今将他的字迹仿的这般像,竟然如同他所写那般。 想到这里,楚定渊面上尽是感动之色,看着眼前已然亭亭而立,却虚弱不堪的女儿,他眸中闪过浓浓的愧疚之色:“月兮,方才是爹爹不对,不该听信一面之词……” 他顿了顿,续道:“月兮你还病着,赶紧回去歇着吧,爹爹知道这件事同你没有关系,方才,确实是爹爹不对……” 之所以听信一面之词,还是因为看了玉兰和二丫头的那一番哭诉,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与岚儿的女儿竟然是那般狠毒之人,便信了她们所言。 现如今,恐怕是伤了月兮的心了…… 第612章 质问姨娘 “父亲,即便大姐姐会写姨娘与女儿的字迹,也不能够证明那件事不是大姐姐所为。毕竟大姐姐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那张纸条不是她所写啊。”听了楚定渊的话,楚若依当下就不依了,皱了眉头便开始反驳。 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轻松就放过楚月兮了?!那她岂不是白白的跪了?更是白白的给楚月兮那个小贱人磕头了!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 楚定渊看着固执的楚若依,倒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不甘心,只觉着她是因为姨娘被害了,一时间关心则乱,才如此笃定那件事是楚月兮所为。 因而,他立刻便沉声解释道:“二丫头,你误会了,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大姐姐所做的。你听父亲说,你大姐姐既然都会你与你姨娘的字迹,若真的想害你姨娘,又何必用自己的字迹?” “你想,若她真的动了心思,用你与你姨娘的字迹不是更好么?如此,即便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查不到你大姐姐的身上。” 不得不说,楚定渊分析问题很到位,这也就是为什么连老太太也闭嘴不言的原因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楚月兮所做,那纸条上头的字迹,就一定不是楚月兮的字迹。 再者,既然楚月兮能够模仿别人的字迹,那为何别人不能够模仿楚月兮的字迹呢?这两者之间,其实是相互相连的关系。 至此,楚月兮已然差不多全身都靠在了白木身上,这么折腾了一番,她着实是没了多少的力气。 可即便如此,她眸中的冷意却只增不减,直直的看向楚若依,冷冽道:“怎么?事情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为何二妹妹还是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我所为呢?” “难道二妹妹是心有不甘,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的罪名安在我身上么?!” 她毫不掩饰言语之间的冷色,神情冷冽的质问着楚若依。今日这件事,分明就是李玉兰母女自导自演的一番苦肉计,偏生,还有许多人吃这一套。 “你……你胡说!”对于楚月兮一针见血的质问,楚若依涨红了脸,有些中气不足的反驳道:“妹妹不认别的,就认证据,既然大姐姐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纸条不是你所写,那妹妹我又如何相信?!” 不管如何,她就要一口咬定了这个,她要见证据,既然楚月兮拿不出证据来,那她就是凶手! “哦?二妹妹要证据?”楚月兮神色淡淡,眸中渐渐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冷声道:“二妹妹记性可当真是不好,那就由姐姐我来提醒二妹妹吧!” “二妹妹说那纸条是我所写时,难道拿出了证据来么?!二妹妹既然一定要证据,那就劳烦二妹妹,先把那纸条就是我所写的证据拿出来,再来同我讨论其他的!” 她说话声不大,可是气势却半点不差,直直的压向楚若依,将关键问题找了出来,放在楚若依面前,让楚若依回答。 如果这个问题楚若依回答不上,那楚月兮也没必要理会楚若依提出的要求。 楚若依听了这话,当下就涨红了脸,底气不足的看向楚月兮,辩解道:“你,你这是狡辩!那上头的字迹分明是你的,还不能够证明你就是幕后黑手么?!” 她不管!今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咬死了楚月兮那个贱人!她今日可是又跪又磕头,什么都豁出去了,怎么可以让楚月兮逃过这一劫?! 不行,她绝对不同意! 见楚若依说来说去,都只是拿着字迹说话,楚月兮当下便低低笑出声:“呵,既然二妹妹又说到了这字迹上头来,那我便告诉二妹妹,如若我当真要害李姨娘,那我一定会选择李姨娘的字迹。” “或许二妹妹就是别出心裁,明明可以选择一个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法子,偏生要用自己的字迹去,将嫌疑引到自己升上来么?若二妹妹如此想,那可真是聪慧呢,佩服。” 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一点不落下的,统统进了楚若依的耳朵里头。她羞愤万分的瞪着楚月兮,却没有半点反驳的话,毕竟事实摆在了这里,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楚月兮方才的一番动作,确实是证明了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 就在此时,那床榻之上明明已经昏过去了的李玉兰,恰当好处的醒了过来。她故作虚弱的走上前来,羞愧万分的看着楚月兮,噗通一声跪下。 歉声道:“大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大小姐,差些就冤枉了大小姐,这是妾身的过错,是依依的过错。” 见她又是如此大礼,楚月兮神色冷淡的看着李玉兰,冷声道:“李姨娘,你若当真愧疚,就不会这般跪在我跟前认错。怎么?你这是想让我楚月兮成为一个欺压姨娘,打压庶妹的人?” “还是说,你想让大家产生一个想法,觉得我楚月兮在这府里头,自然是目无尊长,地位甚至超过了父亲和祖母?!” 说至此处,楚月兮眸中的凌厉之色越发明显:“李姨娘,但凡是你对我有一丝的愧疚,今日你便不会几次三番的做出这样陷我于不义的动作来!你,是何居心?!” 李玉兰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楚月兮会这样毫不遮掩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她的这些动作,确实是想让人觉得,楚月兮是一个目无尊长,欺压手足的人。 想的就是,即便这件事情没有将罪名安在楚月兮身上,也能够让众人对楚月兮的形象改观。 可谁知,楚月兮竟然这般就说了出来。 听了楚月兮所说之话,楚定渊方才眸中对李玉兰的心疼,也尽数消失了,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月兮说得对,你真是没个正形!” “你如此这般动作,不是陷月兮于不义么?还不快些起来!让让人看见了,又成何体统?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考虑事情还这般欠妥?!” 第613章 阴谋落空 被这番斥责了之后,李玉兰面色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可她到底是比楚若依能忍,当下便勉强着笑意站起身来,歉声道。 “不好意思老爷,是妾身没有考虑妥当,妾身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差一些就冤枉了大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大小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是妾身不对,考虑欠妥了。” 见李玉兰确实是说的诚心诚意,楚定渊面上的难看之色也稍稍敛下了一些。他不知晓今日之事全是李玉兰母女自导自演的戏码,只当李玉兰当真是考虑欠妥,才如此行事。 到底在楚定渊眼里,李玉兰还是受害者,因而,他当下便缓和了神色,温声道:“我也知晓你是好心道歉,可是,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做了。月兮说的很对,你这种行为哪里又算得上是道歉啊。” 李玉兰乖顺的点了头,面上尽是歉意:“老爷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妾身考虑欠妥,倒惹得大小姐为难了,实在是对不住。不过,妾身是诚心诚意向大小姐道歉的,毕竟,今日之事险些就冤枉了大小姐。” “嗯,罢了,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真正可恶的,是暗中设计此事的人!”楚定渊摆了摆手,示意李玉兰坐下来说话,设计今日之事的人,真的是太过可恶! 不仅想害了玉兰的身孕,还想将此事栽赃给月兮。幸亏月兮聪慧,这才扭转乾坤,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否则,今日他真的处罚了月兮,待日后他知晓真相之时,恐怕是要后悔不迭了。 此时的楚定渊却不知,策划这一切的人,此刻正小鸟依人的坐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对不住,哪里都是歉意。可李玉兰真正的内心,却因为没有陷害楚月兮成功而暗暗后悔。 李玉兰摸着自己的肚子,连连叹息道:“谁能够想到,那人竟然将大小姐的字迹模仿的这样像。这任谁瞧见了,自然都会觉得事情是大小姐命人做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楚若依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说话,把自己给摘清楚。 楚若依见此,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耐住,赞同道:“是啊父亲,不是女儿和姨娘想冤枉大姐姐,而是那幕后黑手实在是狡猾,竟然将大姐姐的字迹学的这般像。真是可恶!”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跺脚,怒声道:“若让女儿知晓这人是谁,女儿一定不会放过她!竟然敢害女儿最亲爱的大姐姐,实在是令人憎恶!” 这一番脸不红心不跳的话,楚若依说着倒是半点违和感都没有,可这般惺惺作态在楚月兮眼中,却实在是令人作呕。 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么久的磨练,楚若依的脸皮,实在是越发的厚了。 分明这件事就是她与李玉兰合谋做下的,偏生她能够厚颜无耻的装作不知,咒骂做下这件事情的自己。 这般厚脸皮,确实是无人能及。 楚定渊听了楚若依这一番话,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做下此事的人,一定是想挑拨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那人越想如此,便越不能够让他得逞。” “二丫头你做的很不错,方才也怨不得你,毕竟那人的心思实在是缜密,竟然将你大姐姐的字迹仿的那样像,你那般也是为了维护你姨娘。” 说到这里,楚定渊抬眸瞧着楚月兮,轻声道:“月兮,你也别怨二丫头了,你们姐妹二人好不容易才和好,可别被这件事情挑拨了关系。你二妹妹方才也不是故意的,毕竟,那纸条上的字迹实在是太像你的了。”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就是月兮和二丫头手足相残,她们两个都是他的女儿,谁受伤他都不希望看到。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愿看到她们任何一个人因为彼此受伤。 毕竟她们是亲姐妹,怎可自相残杀? 楚定渊这般所想之时,却不曾想到,双生子在母亲腹中之时,都会产生一个将另一个的营养摄取过多,导致另一个体弱夭折的情况。更何况楚月兮姐妹俩呢? 一个是前世错信豺狼,被人陷害至死,带着无尽恨意重生归来的楚月兮。另一个,则是满心里打着坏主意,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的楚若依。 楚月兮只想守护自己在乎的人,让他们这一世免受伤害。而楚若依,却是每时每刻都想夺了楚月兮的性命,将楚月兮在乎的一切都拉进地狱里去。 这样的情形,谁又有资格要求楚月兮宽恕?亦或是要求她大度? 反正,楚月兮做不到,她不是圣母,不会以德报怨。无论怎样,她一直坚守她的准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因而,对于楚定渊这番明显的话,楚月兮依旧是神色淡淡,面色苍白道:“父亲,现如今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不知女儿可否回去歇息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晃了晃,虚弱道:“女儿实在是疲乏至极,今日这件事既然已经证明了不是女儿所为,那女儿便先告退了。就由父亲与二妹妹,好好联系一下父女之情吧。” 楚月兮确实是未曾说假话,今日在家庙里头折腾了这么久,她着实是已经疲惫不堪了。再者,即便她有力气,她也没有心情去看楚若依的惺惺作态。 那般模样,她瞧着,便打心底的觉着恶心,令人作呕! 听了楚月兮这话,再瞧着她确实是面色苍白的不行,楚定渊也不再强迫她留下来了,只点头关切道:“既然如此,月兮你就先行回去吧,好好养身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时,她的眸光落到了那小丫鬟身上,淡淡出声道:“父亲,这丫鬟应当也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她也是被人算计在里头的,你莫要牵连了她。” 这件事情,是李玉兰母女用来对付她的,她不希望,有无辜的人被卷进来。 第614章 同一个丫鬟 “月兮,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这丫鬟爹爹不会为难她的。”楚定渊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这小丫鬟看起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晓,确实,也是无辜的。 不过,他顿了顿,续道:“可是她做事太不小心,差些害的主子抱恙,更是让那幕后之人有机可乘。还是得罚,打她五板子以示惩戒吧,然后让她不要在厨房里头做事了,去花园里头打扫吧。” 身为一个丫鬟,在厨房里头做事,却不知道小心些,竟然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敢做。这回是玉兰进食少了些,才没有酿成大祸。 他都不敢想象,若玉兰食的多些,又会有怎样的后果。只要一想想,便觉着后怕。 因而,这丫鬟还是得罚。 楚月兮未曾说话,也未曾再为那小丫鬟开口求情。不为别的,只为这件事情,这小丫鬟确实是太不小心,在这后宅里头,事事都得小心应付,她却这般粗心大意。 确实应该吃些教训,否则,以小丫鬟这个性格,日后或许会因为粗心而丢了性命。 听了楚定渊这话,小丫鬟当时就哭了,不停的求饶道:“将军,奴婢是冤枉的啊,求您不要让奴婢去花园里头,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罚奴婢啊。” 她实在觉着委屈,这件事情,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最后受罚的人却是她。为什么?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吧! 她不要被打板子,不要去花园里头做事,花园里头伺候的人,那是一个叫苦不迭,又哪里有在厨房做事舒坦?更何况,在厨房里头做事,还有许多油水可以捡。 楚定渊却不听她的,半点不留情面:“你这件事,错就错在没有做什么,错在你太过粗心大意,竟然只看菜单,不看人就敢随意做吃食。你这样的,怎能不罚?” “你也别解释了,就这样定下了,来人,拖下去杖责五板。” 听着这话,小丫鬟当下就哭了,她连忙转头看向楚月兮,哭泣着祈求道:“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板子?奴婢要在厨房里头做事,不去小花园,不去小花园啊……” 楚月兮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今日这事,不为罚你,若当真要罚你,也不会只有五板子,更不会让你只是从厨房调去后花园。今日父亲如此,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平日做事小心些。” 说至此处,她抬眸冷冷看向李玉兰,续道:“不要因为粗心,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你且记着,万事都不可粗心大意。去后花园里头沉淀沉淀,也是好的。” 对于这个丫鬟,她有些许印象,当初她的膳食全是相克之物时,李玉兰等人就是先收买了苏荷。 而苏荷又利用这小丫鬟,让她来顶替自己去上菜。后来,她发现不妥之后,第一时间疑心的自然是这小丫鬟,后头细细一问,才知是苏荷所为。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苏荷的计划,也都是苏荷被外人收买,才做下如此叛主之事。这小丫鬟,从头至尾都是被人利用,是无辜的。 可是,在后来厨房里头缺人手之时,她还是让竹月将这小丫鬟给了出去,让她去厨房里头做事。 不为别的,这小丫鬟虽然没有别的错处,可是她太过粗心,对于旁人没有一丁点防备之心,很容易受人挑唆,害了自己便罢了,更会无心害了旁人。 上次膳食相克是如此,这次膳食问题也是如此,这小丫鬟,半点长进都不曾有,依旧是被人当刀子使。 她的身边,不会留这样的人,也从来都用不了这样的人。 说来说去,这丫鬟都觉着自己无辜,可是这小丫鬟却未曾想过,若今日她未曾想出脱身的法子来。那间接害了她,让她在不知情时就中了李玉兰圈套的人,不就是这小丫鬟么? 小丫鬟总觉着自己无辜,可是,她却每每都是那个递刀子的人。如此,这些教训,她理应受着,不为别的,只为她长点心,不追究其他,已然是不计前嫌了。 思及此处,楚月兮便看向楚定渊,无力道:“既然父亲已有决断,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女儿恳请父亲,往后,莫要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 说完这话,她微微福了福身子,当下就被白木抱着离开了这家庙。至于这后头,李玉兰要如何撒娇卖痴,楚若依要如何乖巧恭顺,都不是她在意的了。 而那小丫鬟,也自然是挨了五板子,被调去了花园里头做事。 待所有事解决好了之后,李玉兰正笑着说话呢,却又突的捂住了肚子,疼得直皱眉头。今儿个这件事,李玉兰确实是豁出去了的,食了不少的那些菜品。 以至于,现如今她的肚子,确实是不舒服极了。可豁出去这样多,却依旧让楚月兮给脱了身,这让她如何甘心? 楚若依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因而,待楚月兮离开了家庙之后,她便借口说要去送一送,也跟着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楚若依便拦在了楚月兮跟前,看着虚弱至极的楚月兮,她眸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却依旧忍耐着,轻笑道:“大姐姐,可要好好照顾身子,否则,妹妹可是要担心的。” 楚月兮抬眸淡淡瞧着她,微微勾了勾唇,低低笑出声:“二妹妹,今日的三跪九拜,姐姐我喜欢的紧,你往后若是无事,亦可多多行此等大礼。” “反正,二妹妹喜欢这样,不是么?” “你……!”听着楚月兮话中的淡淡讽刺意味,楚若依狠狠的捏紧了拳头,恨不能张口便大骂,可一想着那高人对她交代的话,她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巧笑倩兮道:“是,大姐姐这次属实运气好,不知往后,还能不能有这般好运气。” 该死的楚月兮!等下次,看你还有什么样的妖术能够脱身?!呵,你给我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615章 敌人的敌人 这方楚月兮回了院子之后,实在是力竭无比,才刚刚躺回了床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昏睡了过去。今日在家庙里头这一番动作,实在是让她精疲力尽。 待竹月端着热好的药来时,楚月兮已然彻底的睡着了,可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依旧是紧紧蹙着的。 今日之事,不仅让她精疲力尽,更让她寒了心,不为别的,只为父亲对她的态度。父亲压根就不信她,只为一张字迹和她相同的纸条,便断定了那件事是她所为。 若是母亲瞧见,必然不会信,因为母亲相信她,母亲是她一个人的母亲,而父亲,却也是别人的父亲…… 因着家庙里头这些事,楚月兮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而此时的家庙,正忙着将李玉兰挪回原先的院子中去,因为李玉兰在家庙里头险些被害了。楚定渊便允了她重新挑选伺候的人,原先院子里头的配置,也统统都换了一道。 有了李玉兰母女这一番闹腾,这定国将军府的众人算是知晓了,以往的李姨娘,又回来了。 “姨娘,你瞧瞧,这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这些补品,以往都是朝着依岚院送去的,现如今,也还是到了我们院中来了。”楚若依看着跟前的一堆堆好东西,面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止不住。 李玉兰瞧着这些东西,却笑不出来,她面色阴郁,眸中尽是狠戾之色:“这次咱们付出这么多,却只是换来这些东西,连楚月兮的皮毛都未曾伤到,实在是心中不甘!” 这次为了扳倒楚月兮,她可是连那些个吃食都吃了许多,就是为了图个真,让将军好好儿的处置楚月兮。 谁知那楚月兮不知哪时候学的功夫,竟然将她与依依的字迹都给学会了,这般轻松的便脱了身。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收买那个小丫鬟的。 如若当初不是担心那小丫鬟将她们供出来,她早就把那小丫鬟收买了去指认楚月兮那个小蹄子了。 想到这里,李玉兰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将自己刚刚才换上的新衣裳捏的褶皱不堪。咬牙切齿道:“这楚月兮一日不除,我们母女俩便一日出不了头。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除了!” 这楚月兮诡计多端,实在是难以对付,这次高人给她们的法子,竟然也被那楚月兮给破了,真是让人气愤至极! 楚若依点点头,面上也尽是愤恨之色,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磕破了的额头,面露狠色:“可不是嘛,姨娘你看看,为了让父亲对楚月兮疑心,女儿的额头都磕破了。真是的!竟然还是被那该死的小贱人给逃脱了!” “依依啊,你可得好好上药,莫要气馁。那高人这次能够将楚月兮的字迹搞出来,定然还有更多的手段,我们联合在一起,不怕弄不死一个楚月兮!”李玉兰眸光闪过一丝狠戾,嘴角也挑起了阴鸷之笑,楚月兮啊楚月兮,这辈子遇到我们,就是你的劫难! 听着李玉兰的话,楚若依面上也浮现了狠戾之色,不过一想起那暗中帮助她们的高人,她便微微蹙了蹙眉:“姨娘,你说这高人究竟是谁啊?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愿意帮我们对付楚月兮呢?” 她实在是对这高人有些好奇,这人同她们无缘无故,她们又没有给他什么好处,为什么这高人会愿意这样帮她们。 “依依啊,你要记住,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她楚月兮树敌太多,那些敌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需要知晓那人是谁。”李玉兰却没有女儿的这番疑惑,在她看来无论那人是谁,只要是一心一意对付楚月兮的,就是她们的朋友。 她才不管他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反正她只知道,那人是楚月兮的敌人,甚至比她们还想让楚月兮倒霉,更加不择手段的去对付楚月兮。 只要这样,便行了,她管他是谁。 楚若依点了点头,可依旧是若有所思,她实在是好奇得很,究竟是谁,能够将楚月兮的字迹模仿的这般像,还将府里头的情况分析的如此准确。 实在是让人好奇,那人,究竟是谁。 就在楚若依思索之时,李玉兰出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依依啊,今日的行动失败了,等到夜深了,那高人定然也会过来,指点我们下一次的行动。” “这次,我们可得好好商量,定下一个对付楚月兮的最好的法子。争取下一次,一次性就要了楚月兮的命!” 楚若依点点头,却依旧心不在焉,这暗中帮助她们的高人,究竟是谁呢。左思右想,却又想不出来个名堂,她将她能够想到的人都想了,却依旧想不明白,那人究竟是谁。 思索无果,楚若依只得抬头询问其他的事情:“姨娘,你命人去庄子上寻那楚依岚,可有消息了?那楚依岚究竟被父亲弄到哪个庄子上去了?咱们早点了解清楚,也是好早点动手啊。” 现如今除了对付楚月兮,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楚依岚肚子里头的那块肉给弄了。否则,若楚依岚生下了儿子,那还怎么得了。 听了这话,李玉兰妩媚的眼眸中也闪过烦闷之色,她一把将手头的帕子扔到地上,不悦到:“若真的找到了楚依岚在的庄子,姨娘又哪里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坐着?” 她顿了顿,柳眉微微蹙起,烦闷的啐了一口:“府里头的所有庄子,姨娘都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根本就没人见着过楚依岚。无论哪一个庄子,都没有楚依岚的消息。” “啊!怎会如此?”楚若依惊诧万分的瞪大了眼睛,一双杏仁似的眸子尽是疑惑之色:“莫非,是爹爹暗中将楚依岚放在庄子上,并未知会那些下人?” 李玉兰摇了摇头,叹气道:“不知到底是为何啊,只有再让人去好好查查了,不过只要楚依岚在庄子上,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即便是追根究底的查,也得将楚依岚给我找出来!” 第616章 暗中高人 夜深之时,楚月兮昏沉之中醒了过来,竹月伺候她喝下药后,她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这轻度感染者,其实无非就是高热与抽搐有些折磨人。 每每一日下来,浑身都没了力气,这便是最难受的地方。这轻度感染者的症状,同高热病人其实差不多相同,除了那每日偶尔的抽搐实在是让人觉着疼痛万分,其余的,倒都还能忍受。 至于她心中的猜想,那便需要等到痊愈之后,再去证实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快来喝些水吧,今儿个李姨娘那方是热闹得很了,好多人忙里忙外的搬东西,闹极了。”竹月将楚月兮扶起身来,一边喂着水,一边愤愤不平的吐槽着李玉兰母女俩。 今儿个这件事,她们这些跟在小姐身边的人都知道,分明就是李姨娘和二小姐使的计谋,可偏偏将军发现不了,还差些冤枉了她家小姐,真是气人。 喝了水之后,楚月兮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淡淡道:“傻丫头,莫气了,你现如今在这边气,反倒还如了李玉兰的意了。她们自然是得意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有了原来的待遇,肚子里头还多了块肉,能不得意么。” 她神色淡淡,对于李玉兰母女的重新得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同她并无半分关系一般,根本不在乎。 不过,喝了些水之后,楚月兮的眸光便微微沉了沉,她看向一旁的白木,低声道:“这几日李玉兰一直在着人找金平安,白木你去查一查,金平安到底是在何处。” 李玉兰虽然行事隐蔽,可是依旧有蛛丝马迹可寻,自从洪嬷嬷死了之后,金平安将洪嬷嬷的尸体收走,便没了踪影。 打那之后,为了更加了解李玉兰的种种勾当,她也在着人找那金平安。毕竟,洪嬷嬷是为了李玉兰才死的,金平安不可能不恨李玉兰,若着人找到金平安,兴许能知晓其他的消息。 可她派去的人,却一直没有金平安的消息,金平安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硬是不露面。而找来找去,竟等到了李玉兰派去的人。 李玉兰寻找金平安还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杀人灭口。这样看来,金平安嘴里应当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有关于李玉兰母女俩的秘密。 不然,李玉兰不会在还未曾出家庙之时,就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寻金平安。 思及此处,楚月兮苍白的面色上,微微浮现了几分兴味来,这李玉兰,究竟还藏着怎样的一个秘密呢?着实,让她有些好奇。 白木听了自家主子的吩咐,便记在了心里,只等明日便暗中去寻找那金平安。 “小姐,今儿个幸亏你聪慧,否则,今日这一局,怕是躲不过了。”竹月又想起今儿个家庙里头的事情,现如今想想,她也觉着惊险万分。 府中的子嗣单薄,老太太与将军有多么看中子嗣,这是府里头人人都知晓的事情。可是今日那李姨娘竟然这般狠毒,用自己腹中的孩子来作筏子陷害小姐。 若不是小姐学会了那些字迹,今日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眸光微微有些悠远,她淡淡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似乎有些出神。其实,今日她确实也未曾说实话。 她确实是能够模仿李玉兰等人的字迹,可是真正让她将那些字迹仿的如此相像的,却还是因为上一世。 那时她成了离池的皇子妃,为了帮助离池上位,她便每日练习仿字,仿写朝中大臣以及皇帝太子的字迹,而最开始用来练手的,就是楚若依与李玉兰的字迹。 当时她信任这两人,将她们看做自己的亲人,便第一时间都是拿着她们的字迹练手。却不曾想到,前世所练的东西,这一世,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至于她仿的最用心的字迹,还属太子和皇帝的,不过皇帝写字力道深厚,她仅仅只能够做到七成像,太子的字迹则要好仿的多,她能够写到近乎一模一样。 当然,最成功的字迹,却是离池的。 思及此处,楚月兮眸中闪过冷冽之色,前世她错信豺狼,这一世,她可断然不会重蹈覆辙!那些豺狼虎豹,一个都跑不了! “白木,去请殿下来一趟,说我有要事相商。”楚月兮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若有所思的吩咐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带来了一丝灵感。 …… 夜渐渐的深了,楚若依看着身旁的桃叶,低声问道:“怎么样?下人们都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有在各自的位置上守着?” “小姐你放心吧,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只等着人来了。”桃叶连连点了头,面上尽是胸有成竹与激动之色,今日,她们可是要准备做一桩大事。 听了这话,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得意来,她冷笑着勾了勾唇,低声道:“今日,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到底是哪方神圣。” 她实在是好奇,在那背后帮她和姨娘的人,究竟是谁,今儿个她特意布下了重重陷阱,就是等着那人来。 只要那人一到,她就立刻吩咐人去将她抓住,然后,揭开那人头顶那个满是黑纱的斗笠,好好瞧瞧那人的真面目。 说起那高人来,还得从秦老夫人大闹定国将军府那一日说起。那时的楚若依,因为在救治队失了清白,连皇子妃的位置也弄没了,李玉兰又在家庙中被拘着,形势可以说是极其不利。 就在有一夜,突然来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问她们想不想扳倒楚月兮,后来,那人便给她们分析局势,给她们出谋划策,才有了今日家庙里头的这一番针对楚月兮的阴谋。 那张陷害楚月兮的纸条,也是那人交给李玉兰母女的,可即便如此,楚若依对这幕后之人却依旧半点都不知晓。可是只要一天不知晓那人是谁,楚若依心里头便一天不安生。 因而,楚若依今日便特意带了人,在这里守株待兔。 第617章 真情流露 “兮兮,听白木说,你有急事相商。”离楚之一身红衣,迎着月色从空中翩然落下。只见他一头墨发只用了一根红带捆着,其余长发皆泼墨般流淌在背部。 朦胧的月光顺着他脸庞打下,犹如刀削一般的面孔,带着妖孽一般的俊美模样,妖冶动人,却又肆意非凡。 楚月兮微微有些愣神,直至眼前男子走进,她才回过神来,向来知晓他生的俊美非凡,可今日,迎着月光而来的他,似乎别样的狂狷邪魅,那眉眼之间,却又带着无尽的温柔。 见眼前的少女身体比前日好些了,离楚之心里头也微微放下心来,他走上前自然坐下,轻声道:“今日听说府中又闹出事情来了?兮兮你竟险些落发为尼了?” 今日之事,他大概听了一番,即便是听着有惊无险,却依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那李玉兰母女,总这般对付兮兮,实在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了他的忌讳! 思及此处,离楚之眸中闪过些许暗色,哑声道:“本欲对那母女俩出手,好好给她们一番教训的,可是落风说,如此,你恐怕不喜。” “自然是的,殿下千万别管这府里头的事情,一来,后宅里头的阴谋诡计,还须得以牙还牙才行,来硬的的,却是派不上用场。”楚月兮听了离楚之的话,当下便赞同的点了头,她向来是不喜旁人将府中之事告予他的,就怕他忍不住想动手。 她顿了顿,续道:“二来,这府里多的是腌臜事,殿下不要为了我脏了自己的手。这些事情,我应付的过来。” 他的战场,应当是朝堂之上,普天之下,而不应该为了她,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后宅里头。若她连这些阴谋诡计都无法对付,又何谈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呢? 毕竟,她可是重生归来的人,上一世被人陷害至死,是因为她错信豺狼,相信了那些蛇蝎之人。而这一世她重生归来,若还是应付不了那些人,那便是自己蠢了。 如若这般,她重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见少女面色虽然苍白,可却坚定无比,离楚之当下便轻轻笑了:“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兮兮,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身后都有我。你撑不住的时候,还有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头,低笑出声:“你若是落发为尼了也不怕,我便专门为你修建一座尼庵。由你当头头,逍遥又自在,还能光明正大的护住你,不怕别人害了你。” “待这些繁杂的事情处理完,我便再命人在你尼庵旁修个和尚庙,我也跟着做一回主持。主持和主持,岂不是绝配?” 这番调笑却又带着认真之色的话,成功逗笑了楚月兮,也让她那张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不少红润之色,想来,应当也是羞红了的。 楚月兮抬了一双犹如春水的桃花眸子,清凌凌的看了一眼离楚之,嗔怪道:“殿下,可不能拿佛门中人说笑。” “哪里是说笑,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贫僧是认真的。”离楚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来,一双浩如烟海的眸子里头,是无尽的宠溺之色。眼前的姑娘,便是他宁愿穷尽一切相护的女子。 听着一番真心所言的说笑话,楚月兮面颊上淡淡浮起了红云,似乎是抹了曾淡淡胭脂一般,似醉非醉的模样,在加上那番苍白脸色,实在是惹人心疼。 见少女终于展露了笑颜,离楚之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兮兮终于是笑了,他每每瞧见她愁眉不展,思绪纷纷的模样,他亦是心中挂念,现如今瞧见她发自内心笑了,才终于放心些。 其实,如果兮兮愿意,他更想将她护在她身后,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兮兮却不愿如此,她注定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她永远,都不是笼子里头的金丝雀。 可无论是什么,她都是他钟意的姑娘。她若要翱翔九天,他便为她保驾护航,陪她比翼双飞。她若要做金丝雀,他便为她打造最好的巢穴,为她将所又风雨挡在外面。 只要她想,他便去做。 有了这一番说笑逗弄,楚月兮的心情确实是好了许多,竟也有心情说起玩笑话来了:“若我一辈子都是尼姑,你又该当如何?” 离楚之想都没想,不假思索脱口道:“那我亦做一辈子和尚,守在你身边。” 话音作罢,如同一根羽毛般,悄然的钻进楚月兮心扉,缠绕在她心口之上,带来无数的升温与加速跳动。 楚月兮静默半晌,想起上一世他的暗中守护,便开口轻声问道:“殿下,如若我嫁予旁人为妻,你会如何?” 听着少女的问话,离楚之思索一番后,定定的看着楚月兮,轻声道:“兮兮,你想要的,我便会做。只要那人是你真心喜爱,那我便暗中守着你护着你,至于你所嫁之人,我亦会护着,毕竟,那是你爱的人。” 话音作罢,楚月兮眼角便瞬间沁出晶莹泪珠来,只一瞬间,便滑进了脖颈之间。她比谁都知道他此话的真实性,上一世的他,便是如此守护她的。 可是,她却半点都不知晓,知道这一世,她才知晓,一直暗中守护她的易盟盟主,原来就是楚之哥哥。 见楚月兮突的流下泪来,离楚之立刻便慌了,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蹙了蹙眉:“怎的还有些发烫,过了这么些天了,为何依旧发着高热?可是突然头疼了?不然,我着人去请太医。” “不用,不过是被风迷了眼睛,无碍的。”楚月兮听了这话,连忙将泪擦去,笑着摇了摇头,她眨了眨眸子,平复了一下情绪,清声道:“殿下,我们讨论正事吧,我有法子,可以拖延父亲带兵戍守边关之事。” 若真的来了太医,她亲身实践的事情就暴露了,万万不行。 第618章 黑衣人的怒火 就在楚月兮同离楚之密谈之时,李玉兰母女那方,也不平静。黑夜十分,似乎正是密谋的好时机,人人,都赶在了这个世间。 譬如,此时站在楚若依身前的黑衣人。 “我已经听说了这次行动失败,不过无妨,楚月兮能够躲过一次,不能够永远那么好运的躲开。”黑衣人头戴斗笠,瞧不清楚样貌,听声音亦是低沉沙哑,雌雄莫辨。 此人低垂着头,身形纤瘦,却不知到底是偏瘦的男子,还是身材纤细的女子。总而言之,此人的一切在楚若依眼里,都是一个迷。 瞧着眼前的人,楚若依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她挑眉笑了笑,奉承道:“高人说的是,这次是楚月兮侥幸才能够逃过这一劫,等下次,楚月兮定然不会这般幸运。”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桃叶使眼色,同时看向那黑衣人,娇笑道:“这些时日,都多亏了高人的指点,我与姨娘才会这样快就回到了原来的住处。希望高人接下来,还能够帮助我与姨娘,毕竟,楚月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黑衣人点了点头,垂眸沉思道:“不错,这次楚月兮侥幸躲过,但是我们却不能放松。楚月兮这次的病似乎比较严重,我们正好趁她病,要她命!” “高人所言极是……”楚若依心不在焉的听着黑衣人所说之话,暗中却在悄悄的给桃叶使眼色,让她即刻动手。 而她自己,则慢慢朝着黑衣人靠近,面带笑意道:“不知,高人究竟有什么高招呢?”话音刚刚作罢,她便猛地朝着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正在沉思,一个不备,头上的斗笠便被楚若依的一下子就扯了下来。就在此时,四周也围上了一个暗卫,各个拿着匕首的,对着黑衣人便是凌厉的攻击。 见此,黑衣人面色骤变,眸色也冷下了许多,她一时间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因为事发突然,她怒气之下未曾遮掩声音,这一声呵斥,便听了出来,此人是个女子。 楚若依听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来,得意道:“高人这样帮我们,我们却连高人是男是女都不知晓,实在是太不公平。现如今才总算是知晓了,高人原来是位姐姐呢。” 此时的黑衣人背对着楚若依,以至于楚若依瞧不清她的脸,从而忍不住的朝前不停探头:“这位姐姐,反正咱们都已经合作如此之久了,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你就老老实实转过头来,让我瞧瞧姐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那么久了,她终于可以知道这黑衣人是谁了,她的心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虽然这黑衣人也要对付楚月兮,可是只要她一天不知道这黑衣人是谁,她的心里头就不安的很。 这黑衣人手段极其厉害,若是不知晓此人是谁,她着实是心中没底。幸而,现如今她终于能够看个清楚,这黑衣人的真实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楚若依的话音刚刚落下,那方的黑衣人便冷笑一声,足尖轻点便飞身而起,她袖中划出一把匕首,飞身攻向那暗卫。 此招攻击凌厉,带着无法忽视的杀意,那暗卫见此,全力以赴的准备迎接。可谁知,这黑衣人不过是虚晃一招,她真正的目标,是不远处探头查看的楚若依。 只见她脚步旋转,一个飞身便奔向了楚若依,不过一瞬,她手中那寒光凛凛的匕首,就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楚若依脖子上。 至此,才瞧见这黑衣人脸上,依旧蒙着面巾,只能堪堪瞧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眸中闪过杀意,冷冷看向楚若依,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你若是想死,直说!” 这一番变故,是楚若依压根就未曾想到的,她怎么也未曾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还在斗笠下方蒙上了一层面巾,她压根儿就瞧不见她的本来面貌。 至于此人的武功高强,也是她未曾想到的,那暗卫是离池送她的,她向来使得得心应手,岂料今日竟然阴沟里头翻了船。 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凉刺痛,楚若依眸中闪过惧怕之意,她惊恐的瞪大眸子,连连摆手道:“这位姐姐,不不不,高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 “请高人饶了我,高人饶命啊……” 这女人,怎的这般恐怖?!若她早早知晓此人武功高,她也不会这般轻率的便动了手。现如今可好,不仅未曾见着此人的模样,她更是落入了此人手中。 就在此时,李玉兰从屋子里头急忙走出,连连摆手道:“这位高人,小女不懂事,请万万不要动手啊。一来,如此伤了大家的和气,二来,若高人当真对小女动手,恐怕也走不出定国将军府。” 她这话说的确实合理,若黑衣人对楚若依动了手,倒是若是惊动了府中的侍卫,她便走不了了。 黑衣人眸色冷冽,狠声道:“你们母女二人,我好心帮你们,你们却如此玩弄手段,是当真没有拿出诚意来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往后还是不要合作的好。” 她这次前来,可是带了更好的法子来的,岂料这李玉兰母女竟然耍这样的花招。若不是她还需要用到这两人,早就动手将这两人除去了。 该死的! “小女不懂事,惊扰了高人,实在是对不住。高人快些将手中匕首放下吧,若是这边的动静被楚月兮察觉,那高人岂不是有麻烦了?”李玉兰面上微微沁出些许汗来,焦急万分的看着黑衣人,生怕她一个生气,就对楚若依动手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同意依依的提议。还不是为了知晓这黑衣人的真实面目,让她们心中有点底,这才对这人动了手。 黑衣人冷冷一笑,并不吃李玉兰这一套:“呵,若不是你同意,你女儿敢这般随意动手?你们母女二人耍这样的花招,是不想继续合作了么?如若这般,那我便去寻其他人!” 第619章 黑衣人的计谋 “不不不,我们还是要继续合作的,毕竟我们的敌人都是楚月兮不是么?高人,今日只事是我们不对,你莫要计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玉兰伸出手去,连连稳住黑衣人的心,自己则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过她确实没说谎,知道这黑衣人武功高强之后,她又怎么还会随意动手? 楚若依也是连连眨眼,她不敢动,那匕首就这样紧紧的贴在她脖颈之上,若随意乱动,或许就会被那匕首划破脖颈。 见黑衣人面色微微缓和了一点,楚若依小心翼翼道:“高人,你不要动怒,我只是好奇高人的模样,既然高人不愿意,那便不看,我们谈事吧。” “现如今正是对付楚月兮的好时机,高人难道不想借着这次机会,一举将楚月兮扳倒么?既然如此,高人便放下匕首吧,我们好好谈谈。” 黑衣人见这两人确实是不敢再动手,这才将匕首收回,眸色凌厉的看着楚若依,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杀意来:“若是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她这次本就是冒险前来,这李玉兰母女竟然还弄出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心烦至极,若不是现如今时机正好,能够好好对付楚月兮,她早就出手对付这楚若依了。 思及此处,黑衣人微微叹了口气,若不是楚月兮威胁到了他们,她也不会奉主子之命,一心对付楚月兮。 比起这个烦人的楚若依,楚月兮确实是合她的胃口许多。若她们不是阵营不同,兴许还能够成为朋友。 “高人放心,我们自然是不会再如此了,高人请进屋去吧,我们细细详谈接下来的事情。”李玉兰讪讪一笑,连连点头保证,她又不是傻子,知道此人厉害,还要连连出手对付。 反正此人是楚月兮的敌人,能够为她们出谋划策,帮她们一起对付楚月兮。只要如此,便行了。 她也不必太过计较此人是谁了,免得影响日后的合作,现如今要紧的事情,是对付楚月兮,当然,还有寻找楚依岚,除掉她腹中的孽种! 说话之间,黑衣人便随着李玉兰母女三人进了屋子,查探了四周无误之后,黑衣人才淡淡开了口:“这次,楚月兮会多种笔迹,确实是我未曾想到的,不过不怕,虽然楚月兮此次逃过一劫,却留下了一个可用的东西。” 她费了许久之力才将楚月兮的字迹仿的如此相像,本以为楚月兮应当无计可施了。谁知,楚月兮竟然早已经学会了李玉兰母女的字迹。 如此,也实在是预料之外的事。不过不怕,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扳倒这楚月兮。 听了黑衣人的话,李玉兰眸光微亮,连连追问道:“高人请明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再次为扳倒楚月兮助力。” “人,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只要懂得正确利用人心,那便一定能够扳倒楚月兮。”黑衣人冷冷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之意,这次,楚月兮可是逃不了了。 见她静默不语了,楚若依急切追问道:“高人请继续啊,到底是什么,可以帮助我们扳倒楚月兮?” 黑衣人抬起眸子,直直的看向楚若依,幽幽出声道:“你还记得今日的那个小丫鬟么?她以往是在楚月兮院中伺候的,她,正好可以用上。” “自然是记得,这次就是她负责姨娘的膳食嘛,后来不是被父亲打了五板子,然后罚到了那后花园里头去了么?”楚若依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记得这个小丫鬟的,毕竟,此人是上次她们行动的一枚棋子。 见楚若依依旧有映像,黑衣人点点头,续道:“在上次行动中,这小丫鬟是不知情的,因而,她定然觉着自己委屈不已,明明她什么事都没做,却还要受罚。” “而她向楚月兮求助,楚月兮却也未曾让定国将军免除她的责罚。因而,这丫鬟心里头定然是怨上了楚月兮的。” 说至此处,黑衣人幽幽一笑,冷声道:“只要去这小丫鬟跟前,让她相信她是代替楚月兮受的责罚,那你觉得这个丫鬟会产生怎样的想法呢?这种人立场不坚定,是最容易控制的人,只需要一点点好处,她便会上勾。” “当然,这种人也是最不能用的人,头脑简单,报复心却极强。我们此行用她,也不过是将她当成冲锋陷阵的棋子,不可多用。我的意思,二小姐清楚了么?” 楚若依听了这话,当下就娇笑一声:“高人所言,我都记下了,待今日,我便去寻那小丫鬟。定然会让她发挥用处,毕竟,为我们做事,是她的荣幸。” “嗯,如此便好,楚月兮聪慧,知晓这种人不可用,便将她调出了院子。可是,这种人,还是得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好,若是放任她在外头,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黑衣人冷笑一声,楚月兮确实是聪慧机警,是个难得的好对手,作为敌人,她是十分欣赏她的。 可惜了,无论再怎么欣赏,她们也是敌人,势必要敌对的。 李玉兰听了这个计划后,却抬眸看向黑衣人,轻声问道:“高人不知可否寻到楚依岚?只要楚依岚肚子里头的孩子没了,楚月兮定然大受打击,更加方便下手。” 她找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那楚依岚的消息,想来,或许可以靠眼前这人帮她寻找。 黑衣人听了这话,眸光微微闪了闪,冷声道:“我要对付的只是楚月兮,楚依岚如何,不关我的事。你们也不要随意动楚依岚,此人不是你们能动的,而且,那是楚月兮的禁忌,你们若是动了,她或许能和你们拼命。” 说完这话,黑衣人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屋子,不过三两下飞身,便离开了李玉兰母女的视线。 第620章 李玉兰的分析 见黑衣人突然就离开了,楚若依眸中闪过不屑之色,尖声嘲讽道:“呵,楚依岚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罢了。怎么我们还动不得她了?真是可笑。” 姨娘虽说是妾室,可是好歹也是侍郎家的嫡出小姐,再说,表姐成了太子侧妃,更是为她们增加了筹码。 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若不是父亲护着她,她们早就将她处理了!真是可笑,竟然还说动不得。 李玉兰也挑嘴笑了,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这楚依岚啊,不过是空有一副美貌罢了。是,她确实是生的极美,也确实是将你父亲的心勾了去,让你父亲不惜同你祖母作对,都要娶她为正妻。” “可是即便这样又如何?那么多年来,老太太见不得她,你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中,压根就顾不上她。即便姨娘只是妾室,还不是一直将楚依岚踩在脚底下。这府里头,谁不听我的?又有几个会听楚依岚的?” 听着这话,楚若依得意一笑,连连点头道:“姨娘说的是,这楚依岚不过是一个野女人。说不定,还是蛮荒的那种奴隶呢,听说,那边疆就是有这种奴隶,生的美貌,可是却脏的很,下贱得很!” 她就是看不惯,父亲竟然这样宠爱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京城权贵之家,不是最看重女子的出身了么? 为何,这样一个野女人,父亲还硬要将她娶为正妻?也不嫌这女人脏,不嫌这女人丢了他们定国将军府的脸么? 李玉兰摩挲着指甲,画好了眉粉的两道柳叶眉高高挑起,带着一番别有韵味的妩媚之情来,她勾了勾唇,轻声道:“依依啊,你放心,这楚依岚越不过姨娘去,尊卑贵贱摆在这里,你祖母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现如今咱们要做的,无非就是将她肚子里的孽种除去,然后姨娘再生下一个儿子来,让这个儿子成为你父亲唯一的儿子。这样,你祖母就有名头可以将母亲升为平妻,你父亲也断然不会说什么。” 说至此处,她蹙了蹙眉,低声道:“不过,还是一并将楚依岚杀了才好,我可不想和这样卑贱的女人平起平坐,想想都觉着恶心。” 听着这话,楚若依眸中尽是得意之色,连连笑道:“这样一来,女儿也就是嫡女了,并不比楚月兮那个贱人差。等日后成了皇子妃,女儿就更加的尊贵了。” “不过,父亲这般宠爱那楚依岚,会不会等姨娘生下弟弟之后,依旧不同意将姨娘抬为平妻?” “不会,姨娘了解你父亲,你以为姨娘上次做了那些事为何没有被处置,仅仅只是被关进家庙呢?”李玉兰得意一笑,眸中的讽刺意味不明而喻:“你父亲这个人啊,明面上喜爱楚依岚的不得了,还不是得顾忌老太太。” “而即便我做了这些,他却依旧得顾忌着你外公家,也要为你考虑,将姨娘送回李家,两家颜面都不好看,你更是会受影响。因为这些,你父亲便只是将姨娘关进了家庙。” 说到这里,李玉兰端起茶来轻抿一口,悠悠笑道:“你父亲确实是爱极了楚依岚,可是却不代表他心里头就没有姨娘的一席之地。他喜爱楚月兮,却不代表就不在乎依依你这个女儿,姨娘伺候他那么久,还是有情分在的,而你是他的女儿,他也自然不会太过狠心。” “再者,姨娘觉着,你父亲喜爱的楚依岚和楚月兮,都是他心里构建的完美模样。” 不得不说,相伴十多年,李玉兰确实是将楚定渊的心思剖析的极其清楚。甚至于,她对楚定渊的了解,比楚依岚还要多些,毕竟是年少时便玩耍的玩伴。 听了自家姨娘这一番话,楚若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姨娘的意思是,我们比起楚依岚母女来,甚至还有一些优势。毕竟,我们不好得一面,父亲是全都见过的,而楚依岚母女在父亲心里,却是被父亲想象的近乎完美的。只要稍有差池,父亲便会对她们大失所望?” “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慧。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我们再难看的样子你父亲都看过了,再怎么样你父亲也不会太过惊讶了。再者,咱们可是有母家的人,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李玉兰肯定的点了点头,赞许的摸了摸楚若依的头。 她冷冷一笑,勾了勾唇:“楚依岚在你父亲心里是温柔善良的,若是让楚依岚做下姨娘做的那些事,又怎么会只是将她关进家庙?一来,她破坏了你父亲心中的完美形象,让你父亲失望了。二来,她没有母家支持,孤立无援。” “她的下场,一定比姨娘惨。一个身世不明的野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老爷的心,她早早的便已经摸透了,或许是年少轻狂,老爷英雄救美,一时间就对楚依岚那个贱人动了心。确实,这么多年来,老爷对楚依岚一直都十年如一日,爱的深切。 可是,这也不代表老爷心里头全是楚依岚,他依旧会在乎她,心疼她。老爷这个人,最爱的,最在乎的人确实是楚依岚,可并不代表,他就不爱别人。 与这个道理一样,老爷最喜欢的女儿是楚月兮,可是他却依旧心疼依依这个二女儿。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只要除去了楚依岚,她就什么都有了,她,始终还是定国将军府最终的女主人! 楚若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当下就冷笑道:“难怪,今日都还没有证据,父亲便张口闭口都是失望。原来是姨娘说的这个道理啊。” 父亲常年不在府中,难免会自己想象出心爱女人和女儿的样子,想象中的人,自然是完美的。 因而,今日才会出现没有证据,可是父亲却依旧对楚月兮直言失望的情况。 第621章 楚若依的“温柔” 这方黑衣人离开了李玉兰的院子后,便径直的到了定国将军府的一处隐蔽之地。只见她却没有离开定国将军府,而是在隐蔽之处换下了衣衫,然后走进了一处院子。 若是李玉兰母女瞧见,定然会震惊万分,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人,原来竟是定国将军府的人。 离楚之在安兮院同楚月兮商讨许久后,便拿着一个锦盒,离开了安兮院。此时夜已经渐渐深了,他在空中飞跃的过程中,无疑只见瞥见了一个粉色身形,仓促的飞身进了一个院子。 不过一瞬,便没了身形。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面上尽是幽深之意,不过他却未曾停下,只深深看了一眼那院子后,便径直的离开了定国将军府。 今夜的定国将军府,注定是被阴谋诡计围绕的一夜。即便夜已经深了,却依旧有许多屋子依旧亮着灯火。 而此时的安兮院,也一样如此。 楚月兮在竹月的伺候下,喝下了晚间的一碗药,旋即抬眸瞧着白木,清声道:“白木,雪嫣现如今应当已经从京郊返回了。你去叮嘱她,明日朝堂之上,让糍儿那孩子莫要害怕。她爹娘的命,不能白白丢了。” 说起这糍儿,便得提起“四日亡”瘟疫刚刚在安置村猖獗的那些日子。 而这个名唤糍儿的孩子,便是不小心听了太子的话,九死一生逃出安置村,后来又被文雪嫣在路上捡到的孩子。 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便亲眼瞧见太子杀了自己的爹娘,后来更是被太子追杀。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自己爹娘被杀的那个雨夜吧。 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现如今听着雪嫣说,这孩子每每遇着雨夜,依旧是胆战心惊,惧怕无比。不过,每每如此,这孩子便越发坚定了,要为自己的爹娘报仇。 糍儿这孩子聪慧懂事,可是就怕明日朝堂之上,她见着了太子那个杀害双亲的仇人会害怕,不敢说话。因而,还是让白木去叮嘱一番为好。 白木听了自家主子的吩咐,郑重点了点头,清声道:“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将话带到。南城郡主和那孩子相熟,定然能够安抚好孩子的心。” 话音作罢,她便离开了安兮院,三下五除二便飞身出了定国将军府。 药里头有安神的东西,楚月兮喝下药后,没过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见白木亦离开了,她便索性躺回床上睡下了。 明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日。 …… “小姐,咱们这样晚了还要出去么?这夜里黑黝黝的,怪可怕的。”看着外头黑洞洞的天,桃叶一脸困倦,眸中却依旧带着恐惧之色。 她最是怕黑了,可是小姐还偏生让她在现在出门去。 见桃叶畏畏缩缩的,楚若依眸中闪过嫌弃之色,呵斥道:“你这丫鬟,当真是个没有胆量的,有本小姐在,你怕什么?!别废话坏了本小姐的好事,快跟着本小姐走!磨磨唧唧的,真是费事!” 这一个丫鬟,真是没什么大用处,还比不上楚月兮身边那个竹月。若不是这桃叶还算忠心,她才不用她呢。 自家主子的嫌弃,桃叶听在心里,只觉着苦不堪言。她夜里有一次出门,撞上了鬼打墙,生生走到了坟地里头去,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在那孤坟上睡了一夜, 打那之后,她便怕黑的要死,更是不敢这样摸黑的出门。小姐也是,连一盏灯都不让她拿,即便不被吓死,被摔着那也是疼的啊。 可这些话桃叶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让她说,是半句都不敢说的。毕竟,楚若依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她伺候了她那么久,可比谁都还要清楚。 黑漆漆的路上,主仆二人跟做贼似的,一路上偷摸着去了后花园那方,据说今儿个那丫鬟因着是被罚过去的,今夜便必须得在后花园那方打扫落叶伺候花儿。 楚若依到了那后花园时,还听着扫地的刷刷声,借着月光仔细一瞧,只见那花园中间站着的,不是今日白天那小丫鬟又是谁呢?只见她一身杏衫,在夜色里头格外有些显眼。 见到自己想找的人了,楚若依当下眸光便是一亮,连忙就唤着桃叶走上前去,状似无意的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在那方?” 听了声音,小丫鬟回头一看,见是府中二小姐,当下就放下扫帚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奴婢茉花,今儿个负责清扫后花园。” 她声音略有些紧张,似乎害怕被楚若依惩罚,毕竟今儿个在家庙里头,她可是见识过楚若依的厉害的。 故而,她一直垂着头,生怕自己被楚若依认出来。 楚若依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一般,轻声道:“原来是你啊,本小姐记得你,你就是今日那个负责为姨娘制作膳食的丫鬟,原是叫茉花啊。怎么现如今还不去歇息?都这般晚了。” 见楚若依认出了自己,茉花当下就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声道歉:“二小姐,请二小姐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想害李姨娘的,奴婢也是被人陷害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她做的膳食便成了孕妇不能吃的,而她也就成了蓄意谋害姨娘的奴婢。还被罚到了后花园来做事,现如今,又被二小姐认了出来。 不知,她又要如何惩罚她。 茉花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惩罚,可是,却没有她所想象的那番斥责或是打骂。 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关怀的声音:“夜里风大,露水又重,你快些起来吧,免得受了风寒。今日膳食之事,我也知晓你是无辜的,并不怪你,快些起来吧。” 楚若依面色温柔,上前轻轻将茉花拉了起来,眸中却闪过浓浓的狠毒之色。 第622章 挑唆茉花 突然被主子这般温柔以待,茉花一下子愣住了,她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楚若依,低声道:“二小姐,您不怪奴婢?” 她今儿个被人利用,差些就把李姨娘和李姨娘腹中的孩子害惨了。二小姐非但不怪她,竟然还这般温柔的同她说话? 这是为何? 楚若依轻轻一笑,低声道:“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我责怪你做什么?倒是你可怜了,被打了五板子不说,还丢了原本厨房里头那般好的差事,来了后花园做事。” 厨房里头油水多且事情少,后花园里头事情繁杂,还无甚油水。相比之下,厨房里的差事确实是算好的。 “也怪奴婢,是奴婢不小心,太过大意才会被人利用。差些害了李姨娘,奴婢实在是该死,请二小姐原谅。”茉花低垂着头,连连说着自己的不是,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个二小姐。 尊卑有别她是知晓的,若是眼前这个二小姐一个不高兴,她就有更多的苦果吃,万万不能够得罪了才是。 楚若依轻轻拉着她的手,温柔一笑:“你瞧瞧你,我都说了不怨你,你就不必再说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续道:“听说,你以往是在大姐姐院子里头做事的,你这般会做事,怎的大姐姐也不帮你说说话啊?还任由着父亲处罚了你。” 一提起这个,茉花眸中便闪过一丝抱怨,她皱了皱眉,低声道:“奴婢人微言轻罢了,大小姐确实也犯不着为奴婢说话。” 她分明是无辜的,可是她今日那番求大小姐,大小姐都不愿意开口免去她的责罚。连半分以往的主仆情分都不顾,若说她半分怨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开口一句话的事,怎的大小姐还不愿意为她求求情? 楚若依低低笑了笑,似无意一般,随口道:“想来也真是凑巧,怎的那字迹偏偏就是大姐姐的呢?怎的那纸条偏偏又是给你的呢?我想想,总觉着奇怪。” 说到这里,她同情的看向茉花,摇头叹息道:“你也是可怜,那分明是大姐姐的字迹,可是大姐姐半分影响都不曾有,将自己给摘了出去。而你呢,不过是被人利用,还被罚了。你这丫头,真是可怜。” 这话说的倒是随意,可却依旧深深的印在了那茉花心里,她睁大了眸子,狐疑的咬紧了嘴唇。是啊,那纸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大小姐的,为什么受罚的人是她呢?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反倒被罚了,而嫌疑最大的大小姐,却半点影响都没有。 见茉花沉默不语了,楚若依轻轻一笑,续道:“你也真是的,可怜了。大姐姐分明都让父亲不要为难你,那边证明她能够开口为你求情的。可是她偏偏不,硬是要让你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去受那板刑。” “诶,不然父亲为难你,或许是怕你说出个什么来,至于让你受罚,也不知道她是为了敲打你呢,还是为了什么呢。反正本小姐觉着,你这丫头,当真是可怜极了。” 听了楚若依这话,茉花神色更加恼怒,一双眸子里头尽是数不尽的怀疑之色。难道,那件事情分明就是大小姐做下的? 大小姐利用她,去陷害李姨娘,再用手段把自己摘出去,就让她去接受惩罚?难怪大小姐让将军不要为难她,就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至于让她受罚,肯定是为了敲打她,让她不要胡乱说话! 经过了楚若依有意的引导,茉花现如今是满心里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全都是被楚月兮给害了。 是楚月兮利用她去害人,害的她现如今不仅挨了打,还被罚到了后花园里头做事。 见茉花眸中尽数是怨恨,楚若依嘴角处勾起了一丝恶毒的笑,她从桃叶手里头将膏药拿出来,放在茉花手里头,轻声叮嘱道。 “你是个好姑娘,今儿个被莫名其妙的罚了,实在是可怜。不过,你也不要难受了,谁让你以往是跟着大姐姐做事的呢?大姐姐的心有多狠,我可是比你清楚呢。” 茉花看着手里头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二小姐,这是什么?” “这是本小姐的膏药,治疗伤痕的,你虽然是奴婢,可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姑娘家家的,若是身上留了疤痕什么的才不好。”楚若依轻轻一笑,续道:“你拿着吧,毕竟你不是本小姐的丫鬟,本小姐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到这里,茉花可谓是被这一番动作感动的稀里哗啦,她热了盈眶的看着楚若依,连声道:“二小姐,奴婢何德何能,值得二小姐这样对待,奴婢多谢二小姐。” 一边说这话,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道谢。 以往她还觉得二小姐刁蛮,苛刻下人,可是现如今她才知道是她错了。真正苛刻下人,心肠歹毒的人,分明是大小姐才对,二小姐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对待她都如此好,又怎么可能苛刻下人? 见着感动至极的茉花,桃叶在后头微微叹了口气,若不是小姐要用这个丫鬟,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对待这丫鬟? 她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都尚且都没得到过二小姐这般好的对待,又遑论茉花这个曾经在安兮院里头做过事的人呢?这丫鬟,当真是蠢极了。 想到这里,桃叶不禁觉着有些好笑,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若这丫鬟知晓,真正利用了她,让她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的是二小姐,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见鱼儿上钩了,楚若依当下便笑出声来,轻声道:“茉花,你是个好姑娘,不过是跟错了主子。诶,若你是我的丫鬟,我又怎么会让你这般委屈呢?说来说去,大姐姐也真真是太狠心了。” “罢了,你将药膏拿回去好好擦擦吧,本小姐也只能做这些了,你自个儿保重吧。” 第623章 太子的信? “二小姐,二小姐待奴婢这般好,奴婢愿为二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知道大小姐心狠手辣,害的二小姐都为难至极,奴婢愿意为二小姐做事。” 在楚若依即将转身离去之时,茉花连忙拉住了楚若依的裙摆,连声道。 她被大小姐如此利用,如此陷害,又岂能咽下这口气?二小姐待她这般好,她愿意帮二小姐去对付大小姐,让大小姐罪有应得!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楚若依当下就缓缓转过身去,将茉花拉了起来,轻笑道:“不错,是个明事理的丫鬟,你放心吧,本小姐一定不会让你忠心错付的。” 那高人所说果然没错,这丫鬟当真是禁不起劝说,不过是两句好话,一盒子药膏,就让她这般感激涕零。 呵,真是个蠢的。 不过,就是要这种蠢笨无比的,才是对付楚月兮最好的武器! 想到这里,楚若依眸光闪过浓浓的狠毒之意,嘴角也冷冷勾起,楚月兮,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 清晨很快便到来了,今儿个一大早,定国将军府众人便起的极早,统统去了正厅候着,不为别的,只为送楚定渊离府。 今日,便是楚定渊领兵出征边疆的日子了,大家都知道,离国和风以国这一场战争,极有可能随时开战。因而,今日楚定渊离府之际,众人都起身相送了。 就连身体抱恙的楚月兮,也被白木撑着来了正厅,目送着楚定渊离开。 时辰差不多到了,是时候该出门了,楚定渊转身看向楚月兮,瞧着这个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女儿,他眸中多是歉意,关切道:“月兮,你身体不好,还病着,不必来送的。” 楚月兮眸色清冷,淡淡道:“无妨的,女儿相信父亲这一路定然会顺遂无比,平安归来。”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知晓,今日父亲,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 楚定渊点了点头,清声笑道:“好,爹爹就承月兮吉言,一定平安归来。月兮你好好在家中养病,不必担忧你母亲,也不必挂怀其他,只养好身子便行了。” 他这一路前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归来,对于月兮,他昨日的那一番行为,确实是对不住她的。 让她受了委屈,差些被奸人冤枉了,现如今,他只希望她好好养好身子,不要被昨日的事情所影响才是。 “父亲放心吧,女儿会安心养身子的,至于母亲,有父亲命人照看着,女儿自然也不会担忧。”楚月兮点了点头,回应了楚定渊的话。 就在此时,外头却突然跑来一人,定睛一看,原是楚定渊身边的侍卫,他面色凝重,沉声道:“将军,朝中传来皇上口谕,让将军立刻去金銮殿上朝。至于用兵一事,就稍后再议了。” “什么?!为何皇上突然变了主意?不是定下了今日领兵出征么?”楚定渊皱了眉头,也顾不得其他了,转身就同近侍走出了府,朝着皇宫赶去。 看着楚定渊离开的身影,楚月兮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看来,昨夜商讨的事情,已经成了。 …… 金銮殿 “皇弟,你说等到定国将军到了,便将太子的亲笔书信拿出来,现如今定国将军到了,你快拿出来吧。”离震天面色凝重,阴沉的看向正前方的离楚之。 今日本是定下了由楚定渊领兵前去边疆,可谁知离楚之又突然站出来,说是太子前段时日当街拦人,根本就不是有可疑之人。 而是在寻找一个小姑娘,至于证据,他手里头有太子的亲笔书信,足以证明。这样一来,食人怪物是风以国所为,更是站不住脚了。 因而,即将领兵出征的楚定渊,便被一道急诏唤进了皇宫。 离楚之抬眸瞧着离震天,淡淡笑了笑:“皇兄莫非还怕本王是胡言乱语么?皇兄放心,本王这就将证据拿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封信来,重重一甩,准确的落在了那龙案之上。 “定王叔,你根本就是在冤枉本宫,本宫从来没有追杀过什么小姑娘,更没有写过什么书信!”太子急了,转身冲着离楚之便激动的指责起来,连连说自己冤枉。 他确实是追杀过一个小丫头,可是他哪里又写过什么信呢?这件事,分明就是莫须有,不可能会有证据! 离震天看着飞落在龙案之上的信封,眸色沉了沉,打量了片刻后,才缓缓拆开了那封信。随着他阅读信上内容的时间增加,他面上的阴沉之色也越发明显。 到了最后,他直接重重拍了龙案,怒声道:“太子,你给朕跪下!” 见离震天突然暴怒,太子惊恐万状的看着上方,连连摆手道:“父皇,难道就凭一封莫须有的信,您就不信儿臣了么?儿臣真的不知道定王在说什么,儿臣也当真没做过。” 他自己有没有写信会不记得么?怎么可能会写信?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见太子反应激烈,根本就不认,离震天更是怒气横生,当下就将那封信扔了下去,振声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事?!” 他也不想随意相信离楚之的话,可是那一封信,让他不得不信! 太子狐疑至极,只能捡起那信纸一看,当看到那上方的字迹之时,他当下就呆在了原地,震惊万分的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本宫记得清楚……本宫从未写过信啊……” 此话一出,离楚之淡淡抬眸看向太子,轻轻一笑:“太子侄儿,难道你自己的字迹,你会认不出么?” 离震天也怒气冲天的瞪着太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哄骗,更别说这个哄骗他的人,是他的儿子! 第624章 太子府设宴 “父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儿臣确实是发现了可疑人员。不是为了隐瞒瘟疫,不是啊……”太子不停的摇着头,死活都不认那信纸上所说之事。 信纸从他手中滑下,径直的飘在楚定渊跟前,楚定渊抬眼一看,瞬时便愣住了。 只见那信纸上写的,赫然便是太子和离池两人的通信内容,原话便是如此: 四弟,上次那小丫头你可有寻到?上次瘟疫爆发之时,那小丫头偷听皇兄说话,不知逃去了哪里。无论如何,四弟一定要帮皇兄找到那小丫头,本宫杀了她父母,她又偷听了本宫的话,留着,始终是一个祸患。 只有这样,本宫才能够将食人怪物一事,尽数推到风以国头上。上次火烧粮食之事,本宫可是竭尽全力帮你了,这次,四弟也得帮一帮本宫。 待本宫成皇之日,定不负四弟支持之意。 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几句话,可是里面的信息,却多的让人震惊。 一来,是太子所言要将食人怪物推到风以国头上,二来,是信中所说的火烧粮食之事,三来,是太子所言成皇一日。 这三件事,桩桩件件都犯了离震天的忌讳,也难怪,他会如此暴怒。 离震天冷冷的盯着太子,冷冷一笑,眸中尽是阴鸷之色:“太子,朕还在这椅子上坐着,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朕从这椅子上挤开了是吧?!” “怎么?要不要朕现在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皇位传位于你呢?!” 皇家无父子,特别是牵扯到皇位的事情,更是让皇帝忌惮。离震天本就疑心极重,现如今瞧见了这样一封太子的亲笔信,自然就暴怒非常。 在他看来,太子就是光明正大的结党营私,恨不能他这个做父皇的早早死了,由自己坐上皇位才好! 诸位朝臣见此情景,都纷纷静默了,现如今这般情况,不是他们能够说得上话的时候了。看来,今日这个早朝,一时间根本就退不了朝。 如果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恐怕他们又得在金銮殿里头待到傍晚,才能够从皇宫里头回去了。 真是,令人头疼。 …… 这方朝廷里头乱了起来,太子府那方,却是热闹极了。 不为别的,只为李淑儿得了太子的准许,要在太子府设宴,据说,今日是太子妃所出小郡主的生辰,故而李淑儿此举,是为了庆祝小郡主的生辰。 自从李淑儿有孕之后,太子府里头几乎事事都是她做主了,身为正室的太子妃,似乎倒是如同侧妃一般。她不被太子宠爱,亦不被府中下人,府中的下人们亦不拿她当回事。 现如今的太子府,几乎成了李淑儿的天下。 “倾城姐姐,今儿个是小郡主的生辰宴,你怎的半点笑意也无?可是觉着妹妹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李淑儿护着肚子,眉眼盈盈的看向云倾城,一双眸子里头尽是委屈之色。 云倾城淡淡看着她,面上半点动容也无,只冷冷道:“侧妃愿意如何便如何,本宫没有半点意见。”说完这话,她蹲下身子,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道:“珞儿,跟母妃回去吧,这里吵闹。你若想寻伙伴玩耍,待人来的差不多了再出来吧。” 离珞点了点头,扎着双髻的小脑袋圆头圆脑的,像极了一只小猫咪。听了太子妃的话,她乖巧应声道:“珞儿随母妃回去,珞儿陪着母妃。” 母女俩相携而去,留下李淑儿一人站在原地,瞧着两人的背影,李淑儿冷冷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陪吧,陪吧,再过会儿,可能就没机会了。 今儿个太子府的请帖,可谓是送到了所有京城显贵的家中,许是李淑儿想趁此机会与旁的夫人交际,便一连也请了许多的夫人小姐过来。 而楚月兮,也自然是在邀请的名单之上,定国将军府因为有李玉兰这层关系,请帖是直接由李淑儿的大丫鬟送过来的。 送来之时,那丫鬟还不由得再三强调,说李淑儿和太子妃极其喜欢楚月兮,请楚月兮一定要到场才是。不然,就是不给李淑儿面子,也不给太子妃面子。 当然,更不给太子府面子。 听了这话,老太太又怎么容得了楚月兮在家卧床?即便楚月兮依旧病着,她也不管,只道楚月兮若是不去,便是楚依岚教女无方,才养出这般不识抬举的女儿来。 楚若依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用楚依岚的名声来说话,如此,楚月兮便只得收拾好自己,由白木与竹月的陪同,前往太子府赴宴。 定国将军府隔太子府,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路,楚月兮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太子府。撩开车帘,只见太子府门前车水马龙,似乎又回到了往前那般风光的模样。 可是楚月兮心中却清楚,待今日早朝一过,太子府,便彻底的败落了。这样的风光,或许永远都瞧不见了。 在竹月与白木的搀扶下,楚月兮下了马车,刚刚才走了两步,楚若依便也同时下了马车,提着裙摆便朝着楚月兮而去。 只见楚若依一身淡绿色莲叶长裙,头上吊坠着一点粉嫩荷花步摇,瞧上去倒是清新脱俗的模样。她轻轻笑了笑,亲切的凑到楚月兮跟前:“大姐姐,你今儿个穿的真是素静,不过,依旧是好看的。” 对于楚若依这般厚脸皮的搭话,楚月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声道:“二妹妹,这里也无外人,你不必如此。” 这番的恬不知耻,她实在是不想搭理,李淑儿向来与她没有交际,甚至于,因为楚若依的关系,李淑儿对她是持有敌对状态的。 今日太子府设宴,由李淑儿邀请人,想来应当是不会邀请到她头上。谁知,那李淑儿的侍女竟还巴巴的将请帖送到了她院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625章 鸿门宴 且说这方到了太子府门前,岂料守门的两个侍卫竟然张开手拦住了楚月兮,沉声道:“为了谨防丫鬟仆从们太多,在府里搅着极其混乱,侧妃娘娘下令,各位小姐夫人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可带进去。” 楚月兮后头,还有清一色的夫人小姐们,一听这话,当下就纷纷抱怨着:“这,我们不带伺候的人,进去太子府了,又有哪个丫鬟来伺候我们呢。” 众人抱怨纷纷,楚月兮亦淡淡开口,轻声道:“我还病着,现如今行走都累急了。离开了我的人,身体恐怕支撑不住进去太子府里头呆许久。” 若无白木与竹月在她身旁,她确实是行走都比较无力,又怎么可能支撑太子府宴会那样长的时间。 两个守门侍卫听了众人的话,面色为难道:“各位夫人小姐,这是侧妃娘娘的意思,小的们也不过是按主子的吩咐做事。各位夫人小姐放心,太子府有足够的人手能够伺候好诸位。” 说到这里,他们垂了垂头,低声道:“还请诸位贵客,不要为难小的才好。” 听了这话,即便是众人再有什么不乐意,自然也只能够按照太子府的吩咐,让自家跟着过来的贴身丫鬟在外头候着,等着她们赴宴出来再一起离开。 楚月兮见此,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她看向那两个侍卫,勉强笑了笑:“我情况实在特殊,身体支撑不了赴宴结束,便请两位大哥转告一声,楚月兮在这里恭祝小郡主生辰快乐,万事如意。” 说到这里,她从竹月手中拿出一个包裹好的玉麒麟,递到侍卫手上,轻声道:“这是我送给小郡主的生辰礼,还请两位大哥转交给太子妃。我身体抱恙,若无丫鬟在身旁,实在是受不住。” 如此也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离开太子府,这个地方,她本就不想来。李淑儿之所以会那般热情的邀请她,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现如今,正好用这个借口回府去,反正心意已到。 思及此处,楚月兮当下便转身,由白木搀扶着往马车走去,正在她欲上马车之时,却突的听闻后方传来一声娇笑。 “月兮妹妹,怎的都不进去坐坐便走了?今儿个是小郡主的生辰,一定要进去坐坐才行,不然,月兮妹妹可是太不给太子妃姐姐面子了。” 声音妩媚妖娆,即便只单是听声音也能够听出绕指柔的感觉。循着声音看去,不是李淑儿又是谁呢。 李淑儿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娇笑着朝楚月兮这方走来,面上尽是笑意,像是同楚月兮十分熟悉一般,张口便是妹妹长妹妹短。 至此,楚月兮离开的计划算是被打乱了,她顿住脚步,将已经放上马车扶手的手收了回来,转身虚弱万分道:“侧妃娘娘,并非不是臣女不去,而是臣女实在是身体抱恙。” “贵府不让带丫鬟进去,我这身子虚的很,用不了多久便会力竭,便不好进去叨扰了,总归,心意是到了的,还希望太子妃娘娘不要多心,也望侧妃娘娘不要多想。” 楚月兮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委婉至极的说了自己的不便,即便是日后传出去,旁人也断不会说她的不是。 毕竟她已经说清楚了,自己身体不舒服,支撑不了整个宴会结束,而太子府又不让带丫鬟,她若是中途晕倒,更是给太子府添麻烦,于哪一方都没有好处。 这样一来,若李淑儿依旧强行要求楚月兮去,反倒是太子府强人所难了,楚月兮大可同李淑儿僵持在此。 听着这话,李淑儿面上的笑意一僵,她故作讶异的掩住嘴,惊讶道:“呀,月兮妹妹竟是身体抱恙么?那倒是表姐我的不是了,真是的,没有考虑到月兮妹妹身体抱恙。” 这话里头依旧是亲亲热热的模样,若是不知晓的,还当李淑儿当真是楚月兮亲亲的表姐呢。毕竟这般亲热模样,连亲姐妹也少见。 楚月兮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无妨,侧妃娘娘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知晓小小臣女的身体状况的。既然侧妃娘娘现如今已然知晓,不知可否容臣女告退?” “诶,那怎么行,月兮妹妹你可万万要留步。”李淑儿连忙伸出手去拉住楚月兮的袖子,娇笑道:“既然月兮妹妹身体抱恙,又是我亲亲的表妹,那自然是可以破列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指着白木笑了笑:“月兮妹妹,你不妨就带这个丫鬟进去吧,你的为人,表姐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相信各位夫人小姐们,也不会有其他意见。再者,太子府里头也有太医,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如此,月兮妹妹可否进去赴宴了?” 见李淑儿竟然如此说话,楚月兮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抬起眸子,直直的与李淑儿对视上,淡淡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侧妃娘娘了。” 李淑儿那话说出之后,楚月兮便没了拒绝的余地了,毕竟,主人家都已经考虑且破列到了如此地步,你若还不去,确实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再者,今日这场宴会,是太子名下唯一小郡主的生辰宴,自然是别的赏花宴无法比较的。 故而,即便楚月兮知晓这或许是一个鸿门宴,也只能够随着李淑儿一同,踏进这热闹非凡的太子府。 李淑儿刚刚将楚月兮领进门,便借口离开了,圆滑的在各大世家夫人之间游走,那般谈笑风生,春风得意的模样,当真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看着李淑儿远离的身影,楚月兮微微眯了眯眸子,淡淡打量了这正院里头来来往往的人群,眸中闪过无数的冷意。 今日这一场宴会,恐怕目的不简单,费了这样大的心思让她进入太子府,定然不会只单单让她赴宴。 李淑儿,楚若依,你们二人,究竟是打的什么样的主意?! 第626章 太子的辩驳 太子府的生辰宴,正常的开始了,可是金銮殿之上,却才刚刚进入了正题。自离震天看了那一封信过后,便命人将禁足在府里头的离池给押了过来。 见着下方跪着的两个儿子,离震天心里头的怒火,是一下下的增长着,想着那信里面的内容,他的神情便更加阴鸷,阴沉着脸冷笑道。 “当真是朕生的好儿子啊!你瞧瞧,这般的兄友弟恭,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太子也真是有明君之风啊,你说是么,四儿?!” 离池原本正在家中平心静气,好不容易经过几天的修生养性,他才将心性平复了过来。谁知,还没有过去一天呢,他又被押进了这金銮殿之上。 见离震天神色不对,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离池心里头没谱,摸不准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若觉得太子皇兄如此,那太子皇兄便是如此,父皇若觉得不是,那儿臣便觉得不是。”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巧妙至极,既回答了离震天的问题,又成功的表现了自己的忠心。 可是,这一招若是在之前还或许管用。在现如今看过那封信的离震天听来,离池这番说话,却只是为了保住太子,故意证明自己与太子关系一般,并无密切联系。 他瞧着离池冷冷一笑:“真是朕的好儿子,不仅学会了互帮互助,还对皇位也有了想法了啊。四儿你说,等你皇兄登基之后,你想要一个什么位置?不如,朕现如今就给你?!” 对于皇帝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发怒,离池只觉着满心里都是疑惑不解,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何父皇会一直提着皇位之事? 他小心的抬起头去,连连喊冤道:“父皇,儿臣不知晓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一辈子都是父皇的儿子,亦是父皇的臣子。儿臣尽忠的人,自然是只有父皇。” 听着离池所言,离震天冷笑一声,将目光挪到太子身上,沉声道:“太子,你现如今总得好好交代了吧?信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生下来的好儿子,一个为了推脱责任不惜想挑起两国战争。另一个,则为了省去捐处的粮食,演了一场火烧粮仓的戏。 好,好啊!都是他的好儿子! 也难怪离震天如此震怒,凭他身为皇帝的角度,他是绝对不愿意同风以国开战的,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想主动挑起战争。 原因无他,自离震天登基以来,国家经济便大不如以前,而风以国民风彪悍,最擅长草原作战。那最出名的草原骑兵,也确实是极其具有杀伤力。 最主要的,那方兵强马盛,不怕与他们打持久战,可是若真的要打持久战,他们却撑不住。 因而,在风以国请和之时,离震天那一整日心情都舒畅无比,这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战事,可是却还仅仅只过了一年,便又因为太子的话,与风以国再次起摩擦。 这样的行为,又让离震天怎么不怒。 太子见离震天又冷冷的看向了自己,当下就连连摇着头,不停的解释道:“父皇,这是陷害,是冤枉啊,父皇。儿臣根本就没有参与四弟烧粮食的事情啊,父皇……” 听了他这话,离楚之淡淡抬眸,轻笑一声:“太子侄儿这般说话,意思是说安置村有风以国的可疑之人,是你编造的了。” 他话音淡淡,没有多少的起伏,可却让太子陡然一个激灵,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说漏嘴了,太子神色比之前更加激动,当下就站起身来反驳道。 “不是!本宫没做过,本宫什么都没做过!” 这番激动的辩驳之声,反倒更加彰显了太子的心虚,他这般在金銮殿之上没头没脑的否认,就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让人不禁皱眉。 大臣们瞧着太子这般模样,也纷纷摇头叹息,看这个模样,信上所说的那些事情,多半确实是太子所为了。 这,只能用荒唐二字表明众人对此事的看法,为了逃脱自己的责任,竟然不惜挑拨两国交战?这样的太子,当真担得起一国储君的重担么? 莫说离震天了,就连太子一派的大臣们,也纷纷静默不语,后悔跟了这么一个主子,如今看来,的确是站错了队伍。 离楚之瞧见太子这副模样,神色依旧淡淡的,几近冷漠道:“太子侄儿若是觉着那一封信算不上铁证,那不如,本王再让你瞧一瞧人证?瞧瞧你当初追杀的那个孩子!” 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将一个三口之家弄得支离破碎,全都是无辜的人,却成了掩盖秘密的亡魂。 这样的人,是离楚之最厌恶的,凡事,至少得有个底线。而太子,现如今已经越线了。 太子听了这话,如同见鬼了一般,不停的往后退,震惊无比的瞪大了双眼。不可能,那小丫头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被他追杀了那么久,一个小丫头,兴许早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再者,怎么可能就偏偏被定王给找到了?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捋顺了心思之后,太子当下就转过身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解释道:“父皇你听儿臣解释,那一封信,真的不是儿臣所写。这是别人仿写的字迹,就是为了陷害儿臣,儿臣求父皇明鉴啊。” 他自己写没写过信,他自己会不知晓么?那等重要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写在信上?分明就不是他写的,可那字迹却偏偏和他的一样。 到底是谁,将他的字迹仿的这样像?用这样一封信来陷害他,来定他的罪,到底是谁?! 离震天见太子如同失了神智一般,不停的摇着头,眸中的阴鸷之色更盛。他抬着一双鹰眸,锐利的眸光定定的盯着太子,冷声道。 “仿照你的字迹?!那你说说,是谁能够仿照你的字迹写的一模一样?!” 第627章 糍儿 离震天的话音落下之后,楚定渊面色微微有些变化,眸光也沉了沉,看着那地上与太子笔迹如出一辙的信纸,他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 月兮,也能够模仿他人笔迹,昨日里她写的字,简直同他的如出一辙。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太子这字,该不会是月兮仿写的吧?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楚定渊便连连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他在想什么呢,这模仿他人笔迹,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字的。 月兮能够学会他与玉兰母女的字迹,完全属于误打误撞。要真真正正将笔迹练的这般像,至少得日夜不辍的练上至少三年,还得有天赋才行。 三年前,月兮根本就只是个女童,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模仿太子的笔迹?再者,月兮即便有心,也拿不到太子的字迹啊。 若是想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手里头只有一两篇书信文章是断然不够的,必须得有那人亲笔所写的大量文章书信,才能够彻底的学会精髓。 否则,即便学了也能够一眼便瞧出来。而月兮,又怎么可能得到太子大量的书信呢。 思及此处,楚定渊再次摇了摇头,他近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这些根本就不着边际的事。连太子这件事,他竟然也能够联想到月兮身上去,真是老糊涂了。 此时自嘲不已的楚定渊却未曾想到,太子这一封书信,当真还就是楚月兮亲笔所写。若是让这一世的楚月兮来做这件事,她自然是没有这般本事的。 可是,现如今的楚月兮,却是重生归来之人,她不仅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更有着上一世的本领与能力。 上一世她为了模仿太子和皇帝的笔迹,可是足足练了四年整,这才将字写的同正主如出一辙。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提醒楚月兮用这个法子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李玉兰母女。若不是李玉兰母女用笔迹一事陷害她,她亦不会想到用这个法子来拖延出兵边境之事。 至于信中为什么要牵连上离池,李玉兰母女既然敢使毒计陷害她,她不回一礼实在是对不住那母女俩的重重算计。 楚若依如同女萝一般依附在离池身上,让离池倒霉,可比让楚若依本人倒霉效果更好。 在现如今楚月兮心里,既然李玉兰母女敢算计,那便不要怕她还击。毕竟,这一世的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娘娘! 因而,便有了今日朝堂之上楚月兮与离楚之两人联手排布的这样一场戏。 且说这朝堂之上,连楚定渊无意中想到楚月兮,都觉得自己是老糊涂了,那个想法实在是荒谬。太子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仿写他字迹的,竟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呢? 因而,对于离震天的质问,太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焦急之中,他只能连连磕头,激动解释道:“父皇,是风以国,一定是风以国的人做的!他们别有用心,就是为了拖住我们!” 到底是谁?!模仿他的笔迹,一定需要许多他所写的东西,可是能够触碰到他那些东西的人,无非也就是最亲近的人。 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他?! 见太子依旧咬死不认,离楚之淡淡抬了抬眸,漠然的看向太子:“太子侄儿既然坚决不认,那便带人证上来吧。” 话音作罢,在太子惊恐万状的神情中,落风牵着一个玲珑小巧的女孩儿上来了,只见那女孩儿眉眼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里头,却是无尽的恨意。 这小女孩却不是别人,正是九死一生从太子的魔爪中逃脱的糍儿。 此时的糍儿,看着前方跪在地上面色惊恐的男人,立刻便想起了那一夜,那个太子亲手杀了她爹娘的雨夜。 只一瞬,她眼眶便红了,可她依旧紧紧的咬着嘴唇,将自己的情绪牢牢锁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离楚之漠然的看向太子,冷声道:“这个小女孩,你可认得?!”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尚且这般追杀,这太子,实在是太没底线!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太子瞪大了眸子,如同见了鬼一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定王能够真的将这个小丫头找到。 怎么会?这小丫头怎么会当真活了下来,还被定王给找到了?!不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的,绝对不会! 看离楚之当真带了一个小女孩来,离震天眸色沉了沉,抬着一双锐利的眸子探向糍儿,暗暗给她施压,沉声问道:“你认识太子?” 对于离震天这番施压,糍儿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也紧紧的捏在一起。可是她依旧坚定地抬起头来,点头脆声道:“认识,在安置村,他杀了我爹娘。” 对于太子这个杀害双亲的仇人,即便他化成了灰,糍儿也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天的模样,比黄泉里头爬出来的恶鬼,还要骇人。 她更不会忘记,太子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她的恐怖模样。若不是安置村那个狗洞让她逃出生天,现如今的她,也成了太子的刀下亡魂。 糍儿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便发出了倒抽气的声儿,照这么看来,那信上之事,当真还就是太子所为? 听着四周的讨论声,见着糍儿满面仇恨的模样,太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离楚之,连连笑道:“定王叔,本宫何德何能,能够让你如此费劲心思。你寻来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娃,不就是为了陷害本宫么?” 说到这里,太子抬头看向离震天,沉声道:“父皇明鉴,这孩子一句句话都如同设计好了一般,寻常孩子,又怎么会这般冷静。依儿臣来看,这女娃,就是定王叔胡乱找的一个!” “随意找来一个女娃,就说本宫为了遮掩秘密,杀了她的爹娘?这样的栽赃陷害,本宫不认!” 呵,反正他就是咬死不认!又没有证据,谁能拿他如何! 第628章 人证物证具在 “你撒谎!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爹爹娘亲!”糍儿听着太子的否认,一双眸子气的通红,她紧紧捏着手,恨不能冲上前去复仇。 这个杀了她爹娘的坏人,竟然还在这里撒谎!她恨他! 她亲眼瞧见他把她的爹娘杀了,他竟然还说她撒谎,这个可怕的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模样! 听着糍儿愤怒的童声,太子冷冷一笑,回过头来冷冽的盯着糍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你这个小女娃,年纪轻轻的倒是满口谎言,你说本宫杀了你爹娘?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 不过是一个小女娃罢了,还想通过这个来指认他?!呵,没门儿! 离楚之瞧着太子这番神色,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子来,瞧着糍儿温声道:“糍儿,他既然要证据,就给他看吧。”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众人纷纷讶异的张了张嘴,听定王此话,难道,还真有证据? 太子亦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他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可不过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他抬眸瞧着离楚之,冷冷一笑:“定王叔,你可真是会说笑,想用这种法子来炸本宫么?本宫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又怎么会有什么证据?” 他还就不信邪了,他确实是杀了那两个贱民,可是,这种没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真是可笑。 太子的话音刚刚落下,糍儿就抬着一双通红的眸子,将自己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只见里面赫然便是一张染血的明黄手帕。 只见那手帕以墨绿绸缎为底,上方勾着一道道金丝祥云,中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四爪金蟒,被那已经有些黯淡的血迹整的给覆盖了。 见了这手帕,太子当下就瞪大了眼睛,震惊万分的看着那张手帕。他的回忆,一瞬间便被拉回了那个雨夜,那个杀死糍儿父母的雨夜,那个他扔下锦帕的雨夜。 他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会有他的那一张锦帕?!那张帕子被他扔了,又被这丫头给捡着了?! 糍儿眸子通红,紧紧捏着那帕子,强忍着哭声道:“就是你杀了我的爹爹娘亲,我亲眼看见了?你把一把匕首插进我爹爹的胸膛,然后……然后用这一张帕子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扔在了地上!”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可怕的模样。一辈子,都不会忘! 见着那锦帕,还不待太子说话,离震天便眯了眯眸子,冷声道:“吉祥,把东西拿上来。” 吉祥领命而去,将那锦帕呈放在离震天龙案跟前,离震天只刚刚一瞧那锦帕,面上瞬间便变了个神色,阴鸷的盯着太子,怒声道。 “太子!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这个锦帕,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锦帕是太子专用锦帕,他自然是认得。至于那上方的血迹,也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已经变得暗沉不已,这样的效果,一眼便能够看出不是伪造。 太子颤抖着摇头,眸中尽是惊恐之色,却依旧坚决否认:“不是的父皇,这是陷害,这是陷害!这,一定是本宫身边的人,偷了本宫的锦帕去伪造!一定是!” “你撒谎,当时安置村很多人都病了,你杀了我爹爹娘亲之后,我听见你说,安置村有瘟疫,要瞒着大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糍儿听了太子的辩驳,当下便脆声否认了,她亲耳听见了他这样说,他竟然还在撒谎! 听着这一番话,再瞧见那一张锦帕,不用太子再解释什么了,离震天已经全然信了那信纸上的话。 他抬着一双鹰眸,锐利的探向太子,沉声道:“说!为什么要将此事推到风以国头上?!太子,你给朕老实交代清楚?!你可知晓,同风以国开战我们会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如何,战争都是最次的一个选择,只要有余地,他是不管怎样都不想开战的。可就因为他这个好儿子的话,险些酿成大错! 到了此时,太子只能不断的摇头,不断的否认:“不是的,父皇,这些都是风以国的阴谋啊。而且,风青城确实是不明不白的潜入了我们京城,父皇您难道都对这些视而不见么?” 先生说过了,这件事一定就是风以国所为,他之前设置关卡搜寻人究竟是为了谁又重要么?反正风青城不明不白的潜入了京城! 离楚之淡淡抬眸瞧着太子,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坚持自己的意见?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幕僚给你提了这些意见。” 他顿了顿,冷声续道:“你难道不知晓,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么?亦或者说,你从未见过那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子,生命有多脆弱?!” 他被百姓们称为战神,可是他最讨厌的便是战争。若战争不是为了保护本国百姓,守卫本国疆土,那便没有半点意义。 可是现如今,太子竟然只是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便将事情胡乱说一通,为的,只是推脱自己的责任! 太子趴在地上,疯狂的摇晃着头,他抬头看着离震天,急声道:“父皇,儿臣真的是为了百姓着想啊,儿臣真的是如此,儿臣没有私心,一点私心都没有!” 不是的,他最主要就是为了国家考虑,不过是顺便将自己的责任推到风以国头上罢了。反正这样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不是么?为什么要这样指责他?! 见太子这番模样,离震天怒气冲天,抬手径直的将手边的茶盏摔向太子,怒声道:“你今日给朕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朕的面前!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第629章 柳怡烟的敌意 在朝堂之上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太子府参加小郡主生辰宴的众人,却还都不知晓朝堂之上的消息。 此刻的众人,正刚刚用完膳,相熟的夫人小姐便围在一起谈话,李淑儿同楚若依自然是形影不离,二人还曾来邀请楚月兮同她们一道。 不过,楚月兮自然是推辞了,同这二人在一起,她今日恐怕会被隔应死。再者,这两人本就心怀不轨,今日更是频频朝她发出邀请,她自然不会同她们二人一道。 因着身体依旧虚弱,楚月兮便带着白木歇息在长廊的休息处,偶有相熟的小姐来往,见楚月兮身体状况不好,亦不便打扰。 如此一来,楚月兮还正好乐得清闲。 可这些小姐之中,有一人却一直紧紧的盯着楚月兮,似乎恨不能吃了她似的。楚月兮即便闭着眸子小憩,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这道刺人的目光。 微微抬眸一看,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脸冷意的柳怡烟,那楚楚动人的脸庞之上,除却冷意,便是恨意。 楚月兮微微蹙了蹙眉,她自认上一世这柳怡烟同她根本就没什么交际,可这一世,这柳怡烟却如同吃错了药一般,处处都往她跟前凑,似乎对她有极大的恨意。 可她扪心自问,她们二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过节,这柳怡烟对她的敌意,却是大的出奇。 思及此处,楚月兮心头觉着好笑,淡淡抬眸看向那柳怡烟,悠悠出声道:“柳小姐,莫非江南水乡的规矩同京城不同,喜好这般直直的盯着别人看么?” 她话音淡淡,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却落在了柳怡烟耳中。 柳怡烟面色一红,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看着眼前虚弱慵懒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夺了她的花神之位,现如今,还想抢走她的心上人! 只见她咬了咬牙,干脆走上前去,愤怒的看着楚月兮,冷声道:“楚月兮,你和定王是什么关系?” 不行,陪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她柳怡烟,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她! 听着柳怡烟这番敌意满满的话,楚月兮霎时间就明白了眼前人的心思,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淡淡抬了眸子,嘴角微勾:“同你有关系么,柳小姐?” 现如今看来,这柳怡烟之所以对她有这样大的敌意,应当是因为楚之哥哥的缘故,柳怡烟心仪他。 不过,以这样的正主姿态来寻衅滋事,当真当她是软柿子么? 吃了个闭门羹,柳怡烟眸中的恨意更甚,她咬紧后槽牙,压抑着质问道:“你不过就是觊觎定王殿下的权势罢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殿下的真实心意。” “楚月兮,你不要以为殿下出手帮了你几次,就是对你有好感!你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么?!你不知道!” 楚月兮不知道,可是她知道,殿下就是救她的易盟盟主,这个秘密,是她和定王殿下共同的秘密! 柳怡烟心里头闪过一丝得意,可她却不知,此刻在她眼前的楚月兮,不仅知道离楚之的双重身份,离楚之还曾经将易盟令牌交给了楚月兮。 瞧着眼前人这番话,楚月兮淡淡闭了闭眸子,没有半点搭理柳怡烟的意思,只轻声道:“柳小姐,我母亲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我不要同傻子讲话,否则自己也会变傻。” “所以,还请柳小姐移步吧。” 对于这样一个单相思,神志不清还整日胡思乱想的女人,她没心思搭理。有这个说话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歇歇。 听着这番讽刺,柳怡烟当下就气红了脸,她狠狠的瞪着楚月兮,怒声道:“你……!”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可是江南第一才女,她竟然敢讽刺她傻?! 就在柳怡烟暴怒非常,半分淑女形象都不顾,准备冲上前去同楚月兮争辩之时,李淑儿却挺着个肚子,妩媚笑着走上前来。 “诶呀,两位妹妹怎的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呀?也不叫上姐姐我。” 她话语中带着亲昵,似乎同眼前的两人十分相熟一般。 楚月兮抬眸看了眼她,轻声道:“侧妃娘娘在陪着众位夫人们闲聊,怎的有空闲到了这边来了?”她话语声清淡,听不出什么厌恶意味,可却也听得出她并不想同李淑儿多交谈。 “自然是瞧着两位妹妹在这方交谈,才过来了。”李淑儿走上前来,微微一笑:“两位妹妹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姐姐我也得来沾沾两位妹妹的美丽之气才是。” 她一边说着,两道妩媚的柳眉微微挑起,形成了姣好的模样,如同成了精的猫妖一般,别有一番诱惑的滋味。 三人说着说着话,却突的瞧着前方不远处跑来一个精致玲珑的小孩子,只见她一身金丝祥云钩花裙,端的是贵气可爱。 至于那小小的脑袋上头,则扎着双髻,一方一个蝴蝶镂空步摇,随着她跑动的步伐,那小蝴蝶一动一动的,颇有番灵动意味。 这小女娃,便是太子府的小郡主是也。 只见她手里头拿着一个陶瓷小碗,里头似乎装着解暑的绿豆汤汁。而在她后头,却跟着一个蒙着眼睛的丫鬟,在“咯咯”的轻笑着:“郡主,你在哪里呀,奴婢来抓你了。” 两人你追我赶的,很快便朝着三人跑来。 李淑儿见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你这小丫鬟,如今府里头人这般多,怎的还敢带着郡主玩这种把戏?” 那丫鬟蓦地被一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噗通一声便朝前按了过去。即便是蒙着眼睛,她却依旧准确的扑倒在小郡主后方,将小郡主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楚月兮身上。 楚月兮本来正好端端坐着,却突的被撞了个满怀,如此还没什么,最要紧的是,小郡主手里头那一碗粘稠的绿豆汁,全洒在了她腰间,将那里的衣裳瞬间便染成了豆绿色。 第630章 弄脏衣裳 不过一瞬,那绿豆汁便浸湿了楚月兮的衣裳,并留下了一大片痕迹。楚月兮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湿润之意。 小郡主抬起头来,见自己手上的绿豆汁全都给洒在了身前大姐姐的衣裙之上,知晓自己闯了大祸了,当下便红了眼睛。 她手足无措的从楚月兮怀中爬起来,拿着瓷碗有些不安,咬了咬嘴,歉声道:“大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朝前扑过去了,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姐姐会被她的绿豆汁弄脏衣裳。 小郡主满脸歉意,楚月兮轻笑着摆了摆手,温和道:“无妨,姐姐回去换身衣服就是了,倒是郡主往后,可不要这般在长廊上跑动了,不然摔着可是很疼的。” 这孩子瞧着可爱,又极有礼貌,她即便衣衫被弄脏了,也没必要冲着她生气。再者,她看方才那丫鬟,当真是准的很呢。 楚月兮抬起眸子,锐利的眸光在那丫鬟身上来回打量,这丫鬟好巧不巧的便摔了一跤,又刚刚好把小郡主撞在她身上。 如此巧合,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疑,不过,她眸中的暗色仅只一瞬,便迅速散去了,像是压根未曾有什么想法似的。 楚月兮都说了不在意,可李淑儿却当下就怒了,只见她冷下脸来,呵斥道:“你这丫鬟,怎么伺候主子的?带着郡主胡乱跑不说,竟然还让郡主摔倒。” “现在可到好,还将贵客的衣裙弄脏了,你这丫鬟,赔的起么?” 她这番怒气冲冲的模样,就像被弄脏衣裳的人是她,而不是楚月兮一般。 见李淑儿这番模样,楚月兮站起身来,淡淡抬眸轻声道:“侧妃娘娘不必动怒,不过是一件衣衫罢了,我回府换一身就行了。再者,小郡主也是无意,无妨。” 正主都这般说了,若是识时务的,自然就不提这件事了,可是李淑儿却尖声不停斥责。 那丫鬟见此,亦拼命求饶,比寻常的声音还要拔高了几分,直接将其余地方的夫人小姐们给引了过来。 最后,太子妃也跟着一道来了,不过一瞬,这方才还冷冷清清的长廊,霎时间便热闹了起来。 这些后宅女人们,最关心的就是八卦趣事,现如今宴会上闹出格格不入的动静,她们自然是要前来围观一二的。如此亲眼瞧着,可比一堆人在其他地方谈笑来的有趣。 太子妃拨开人群走进去,见自己女儿也在其中,当下便皱了皱眉,冷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的这般闹闹嚷嚷,没有半分规矩。” 现如今她对这太子府里里外外,都没有半分的关心了,反正她爱的那个男人,一颗心都被李淑儿那个狐媚勾了去,她已经不想再独自伤怀了。 因而,这太子府里头的事,她索性也不管了,李淑儿乐意去管,她也乐意看着她摇着尾巴在各个家族的夫人小姐中间讨好卖笑。 可是今日却不同,今日李淑儿打着珞儿生辰宴的名义举办宴会,无论如何,她都得瞧着这府里头的动静,免得节外生枝,反倒影响了珞儿的名誉。 所以,在听着这方吵闹至极时,她便立刻就过来了,岂知过来一瞧,女儿竟也在人群中央,不仅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还红了眼眶。 太子妃当下心头便有些着急,走上前去冷冷凝视着李淑儿,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请侧妃妹妹能够回答本宫。” 这李淑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其他事情她由她折腾,可是只要有关珞儿的事,李淑儿便别想动手脚! 对于太子妃的质问,李淑儿从容的笑了笑,抬眼轻声道:“太子妃姐姐倒不用质问妹妹,妹妹是在替郡主训话那丫鬟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楚月兮被绿豆汁染脏的衣衫,皱了皱眉道:“太子妃姐姐你瞧,这丫鬟偏生要和郡主玩闹,结果让郡主手里头的绿豆汁洒在了楚家妹妹身上。这样的丫鬟,难道不该教育教育么?” 听了李淑儿这话,太子妃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矜贵的两道远山眉之间尽是歉意,她走上前去,拉着女儿的手,瞧着楚月兮道。 “楚小姐,今日之事是珞儿做的不对,还请楚小姐见谅。珞儿还小,行事不端庄,往后本宫会多多教育的,实在对不住。” 她还以为是李淑儿又搞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谁知竟是珞儿将客人的衣裙弄脏了。再者这客人,又是楚家小姐,定国将军府的嫡长女。 如此一来,倒是让人对珞儿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太子妃的歉意楚月兮看在眼里,她摇了摇头,轻笑道:“无碍的,郡主虽年岁尚小,却极其懂事,再者,这件事却也不是郡主故意的。太子妃娘娘不必挂怀,不过芝麻小事。” 她话语轻柔,虽面色苍白却依旧没有半分不耐,让人打心里觉着觉着温柔。 见楚月兮如此好说话,也是个好相与的人,太子妃当下眸中便沁出笑意,点头轻笑着:“楚小姐这般说,本宫便安心了。不过,今日出了这样的事,确实是本宫管理不当,楚小姐莫要介怀才是。” “太子妃姐姐,楚家妹妹的衣衫都弄脏了,怕是得去换一身了。这,是由妹妹我领着楚家妹妹去换衣裳呢,还是太子妃姐姐去?”李淑儿站在一旁,冷不丁的问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眉眼带笑,眼角眉梢处是说不出的妩媚。 按理说,这在主人家里弄脏了衣裳,大可在主人家里换一身。可今日李淑儿的突然示好,以及楚若依的态度,处处都让楚月兮觉着不对,故而,她今日一直防备着。 现如今即便衣衫弄脏了,她也不欲在太子府换衣衫,毕竟现如今在太子府里头,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故而,楚月兮只抬眸瞧着太子妃,摇头轻笑道:“不必劳烦娘娘了,并不是什么大事,臣女自个儿回府换一身便可。” 第631章 事情不对 “这怎么行?这岂不是说我们太子府不懂待客之道么?你说是不是,太子妃姐姐。”李淑儿摇了摇头,否认了楚月兮的说法,只一味让太子妃领着楚月兮去更换衣服。 太子妃虽然向来不屑听李淑儿的话,可她却也不得认可李淑儿方才所言。今日无论怎么说,是珞儿不对在先,若是她由着楚月兮回了定国将军府再换衣裳,实在是太不懂礼节了。 她们都是大家族里头出来的,自然明白这样是多么失礼。 因而,太子妃当下便抬眸瞧着楚月兮,清声道:“楚小姐,你随本宫来吧,本宫有几套衣裳是从未穿过的,你穿着应当比较合身。” 其中有一件衣裳是上好云缎织成的,因为颜色比较靓丽,适合未出阁的姑娘穿,她便从未穿过。这楚家小姐,应当比较适合那件衣裳。 李淑儿一直催促的话,让楚月兮皱了皱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日这李淑儿对她这般殷切,怕是别有所图,一直催她换衣裳恐怕也是有所阴谋。 故而,楚月兮瞧着太子妃轻轻一笑,摇头道:“太子妃娘娘,当真就只是一件小事情,不必了。臣女回府再换衣裳也是一样的,不必劳烦太子妃娘娘。” 听了楚月兮的话,还不待太子妃说话呢,李淑儿便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诶呀,太子妃姐姐,楚小姐这是怨上你了呢。不过也是,人家好好儿的来参加郡主生辰宴,却被弄得一身脏。” 她转了转眼珠子,续道:“换作是妹妹我,也定然是要生气的。毕竟是姑娘家,哪里丢的起这样的颜面?” 这话说的倒是笑意连连,不过,却让楚月兮和太子妃两人都一同陷入了尴尬境地之中。 太子妃皱了皱眉,抬眸看向楚月兮:“楚家妹妹,还是同本宫去换了这一身衣裳吧,本宫知晓此事是珞儿的错,看着你穿着这身衣裳,本宫实在是歉意不安。” 她神情凝重,眸中也是带着歉意,这番诚恳之意,若楚月兮再不同意,在这些围观的夫人小姐眼中,恐怕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毕竟人太子妃已然诚心道歉,也想要补偿你,可你却偏生不接受。这不是不识好歹又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楚月兮便只得深深看了那李淑儿一眼,旋即朝着太子妃点了点头,轻声道:“臣女本是觉着劳烦太子妃娘娘,不过既然太子妃娘娘不嫌麻烦,那臣女在这里便先行谢过娘娘了。” 见此,太子妃眸中的凝重之色瞬间消失,她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楚小姐随本宫来吧。”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四周的夫人小姐们,清声道:“诸位都散了吧,府中有的是乐子可寻,就莫在这长廊处围着了。” 说完这话,她便牵着自己的女儿,领着楚月兮走向了自己的寝屋。 太子妃的寝屋似乎有些偏,一路上很僻静,见不着多少人,只有静静埋着头做事的丫鬟小厮们。 “楚小姐,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还望楚小姐不要跟珞儿计较。”太子妃突然开了口,打破了沉默,她拉着女儿的手,轻声道:“珞儿,快给姐姐道歉。” 小郡主听了自己母妃的话,乖乖站住身子,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垂头道:“珞儿不是故意的,请姐姐不要生气,珞儿在这里给姐姐道歉。” 这般乖巧可人的模样,像极了那陶瓷娃娃,可爱极了。半点娇气与任性都没有,当真不像是郡主出身的孩子,礼仪教养亦是顶好的。 楚月兮摇了摇头,轻笑道:“郡主不必自责,姐姐没事,不过是弄脏了衣裳罢了。”对于这样懂事的孩子,她又怎么忍心埋怨?再者,这孩子确实也不是故意的。 她说了这话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眸光略有些深沉的看向太子妃,低声道:“太子妃娘娘,今日这件事,臣女本不应该多嘴的。可是,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 “伺候郡主的丫鬟分明蒙着眼睛,可偏生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郡主。又将郡主撞到了臣女身上。臣女觉得,那丫鬟,有问题。” 突的听了楚月兮这话,太子妃眸中尽是惊诧,她皱了眉头,干脆停下步伐,冷声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并不是珞儿无意做出的?” “是,娘娘若不嫌麻烦,可以去查查那丫鬟蒙眼睛的东西。若那东西没问题,这件事应当就是无意发生的,若那东西有问题……”楚月兮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并未将所有的话都一并说出,可是依旧让太子妃明白了。 她之所以对着太子妃说此事,无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太过巧妙。而且,这件事将她和郡主都牵连在里面了。 若这件事是人为故意做下的,定然是有所图谋,可这里是太子府,不是她能够随意查探的地方。 因而,变得由着太子妃出手查,太子妃向来与李淑儿不睦,当时事情发生之时,李淑儿恰巧又在一旁。如此,太子妃自然会命人细细查探。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听了楚月兮的一番话,太子妃一双矜贵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她沉默一瞬后,抬眸看着楚月兮,轻轻笑道:“楚小姐的话,本宫记住了。楚小姐随本宫来,这里,便是本宫的寝屋了。” 若说本来她还不觉着疑心,可听了这楚家小姐的话之后,她便觉着事情不对劲。对啊,好巧不巧的,那丫鬟怎的偏偏就将珞儿撞到了楚家小姐身上。 她之所以相信楚月兮所言,是因为楚家是个什么关系,她是知道的。楚家两姐妹向来不合,而李淑儿又是那楚家二小姐的亲表姐妹,又怎么会和这楚家大小姐关系亲近? 因而,这楚家大小姐所说之话八成是真的,今日这件事,必得好好查查。 第632章 阴谋将来 “楚小姐,你自个儿瞧瞧,这几件衣裳你喜欢哪一件。若喜欢,便尽管穿上。”太子妃领着楚月兮进了隔间处,丫鬟们拿着几件款式不同的衣裳进来,任由楚月兮挑选。 楚月兮瞧着那衣裳,随意指了一件雪白色长裙,轻声道:“就这一件吧,劳烦娘娘了。”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现如今的她,只想弄明白李淑儿一直让她来换衣裳究竟是为何。 “这件确实衬你,那楚小姐身边这一个丫鬟可伺候的过来?若人手不够,本宫便留下身边的丫鬟给你。”太子妃点了点头,将那雪白色长裙递给了楚月兮,轻声询问道。 楚月兮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子妃的好意,轻笑着看向白木:“不必了,白木一人便可以伺候了,太子妃自去做旁的事吧,臣女这方,不必娘娘过多挂怀的。” 一来,太子妃的人,她信不过。二来,她不习惯陌生人伺候她换衣裳。故而,太子妃这个提议,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见此,太子妃亦不坚持,她点了点头,清声道:“那本宫便先出去了,本宫手头上还有些许事,那楚小姐便自行擦拭干净,再换衣裙吧,不必着急。” 说完这话,太子妃便转身离开了暖阁,只见她一双丹凤眼里头尽是暗沉之色,走至外头后,她低声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去,将珞儿身边那丫鬟给查个清楚。记住,将那丫鬟蒙眼睛的东西取过来。” 她倒是要看看,今日之事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一桩意外。如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又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 …… 此时的太子府门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只见一容貌清秀的丫鬟拿着衣裳下了马车。定睛一瞧,此人不是定国将军府的茉花又是谁呢? 茉花拿着一身儿淡粉色海棠长裙,径直的朝门前走去,可她才刚刚走近,便被两个侍卫给拦下了。 “站住,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瞧着这个眼生的丫鬟,侍卫们皱了皱眉,将她挡在了外头。 见自己被挡住了,茉花当下就抬起头来,轻笑出声道:“两位大哥行行好,小妹是定国将军府楚大小姐的丫鬟,听说我家大小姐的衣裳被绿豆汁弄脏了,特意奉命为主子送来衣裳。还请两位大哥行行好,放小妹进去。” 说到这里,见侍卫依旧不让开,茉花当即便皱了眉头,低声道:“两位大哥若是不信,请转告楚家二小姐和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定然会同意小妹进去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却听那门内传来一声惊喜声:“呀,这便是茉花了吧。要听月兮妹妹说你能干,现如今一瞧,当真是个可心的人儿呢。”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李淑儿正领着一群夫人上前来,正笑意盈盈的瞧着茉花,那眸中除了笑意便是捉摸不透的暗色。 跟在李淑儿身后的楚若依见了茉花,亦连连笑道:“茉花来了啊,快些进来吧,大姐姐恐怕是等急了,你现下才将衣衫送来,大姐姐兴许会责怪你了。” 有了李淑儿开口,茉花这才终于进了太子府的门,而此刻在太子府门前坐在马车上等着自家主子出来的竹月听着前方有些吵闹,便探出头去看。 却只见着茉花的一个背影,不过只一瞬,那背影便进了太子府。故而,竹月未曾看清那人,只当是别家送东西的侍女,并未在意,重新坐回了马车上。 此刻的竹月却不知,方才进去的茉花,会给楚月兮带去多少的灾祸。 茉花进了太子府后,拿着手头的衣裳笑了笑,面上尽是笑意:“谁让我们家小姐尊贵呢?我们家小姐讲究,是穿不来别人的衣裳的,故而,奴婢才特意来为我们家小姐送衣裳了。” 她这话听着倒像是夸赞楚月兮的,可是这周遭的夫人小姐们一听,当下便皱了眉头。尊贵?你一个将军府小姐,再尊贵能尊贵的过太子妃? 故而,不过一瞬,四周便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楚家大小姐可真是不得了,连穿衣裳都这么讲究,真是让我们这些人高攀不起啊。” “就是,你难道没听到么?人家尊贵,难怪之前太子妃娘娘好心要领她去换衣裳,她却推三阻四的。” “哈,毕竟人家尊贵,也怨不得旁人。谁让人家投生在了定国将军府呢?不过嘛,即便是定国将军府的血统,也遮掩不了某些人母亲来路不明的事实。” “姐姐说得对,恐怕,某人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的奴隶血脉呢。” 四周的夫人小姐们怪笑出声,一句句话都是在明嘲暗讽楚月兮的,这一道道嘲讽声落入楚若依耳中当下就让她笑出了声来。 楚若依看着那些夫人小姐,皱眉出声道:“各位夫人可万万莫说了,我家大姐姐强势得很,在家中又受父亲喜爱。若是听说诸位这一番话,恐怕记恨上诸位了。” 此话一出,四周便又是嗤笑声以及嘲讽声。 看着这个效果,李淑儿笑了笑,抬眸瞧着那茉花,悠悠道:“茉花姑娘,快些去送衣裳吧,免得耽搁了。本宫让身边的丫鬟领着你去,你家主子就在太子妃姐姐那方。” 待会儿,可有好戏看了,太子妃,楚月兮?不得不说,这两人斗起来的模样,她还当真是有些期待呢。 茉花点了点头,跟着李淑儿身边的丫鬟便离开了,她嘴角勾着一抹阴沉的笑,眸中也闪过一丝期待。 她此行,可是被二小姐赋予了重要的任务呢。她一定不能够辜负二小姐的期待,至于大小姐那个毒妇。 咯咯,经过了这一件事之后,还想做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等着下地狱吧! 第633章 诡计将来 “郡主,您换一身衣裳吧,你瞧,这裙子上头都弄着绿豆汁了。不如穿这一件,这件衣裳您穿着,那才好看呢。”小丫鬟半跪在小郡主跟前,只见她手中捧着一件大红金丝祥云褂,正笑眯眯的说这话。 见了那件衣裳,小郡主懵懂的看向丫鬟,脆声道:“苏敏,你说母妃看了珞儿穿这件衣裳,会更高兴么?”她今天做错事了,母妃有些生气,她不想母妃生气。 听着小郡主这番话,苏敏连连笑道:“自然自然,郡主您放心吧,只要您换了这一身衣裳。太子妃娘娘啊,定然是高兴的,你瞧这大红色的多喜庆啊,一瞧就让人高兴。” 她笑得开怀,眼中却闪烁着些许幽幽的意味,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似的。 听了这话,小郡主也不犹豫了,当下便点头同意了丫鬟的说法,轻声道:“那就穿这个吧,母妃高兴,珞儿就喜欢。” 话音作罢,那苏敏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来,当下便欢天喜地的将小郡主身上的衣裳给脱了下来,让一旁的丫鬟伺候小郡主换衣裳。 至于她自己,则拿着方才从小郡主身上脱下的衣裳,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门。 只见这苏敏径直走到假山一旁去,低声道:“衣裳奴婢已经拿来了,请楚小姐快些取走,免得漏了破绽。” 话音刚落,便见假山后头走出来一人,迅速接过了那衣衫,此人,赫然便是楚若依。 楚若依看着到手的衣服,恶毒的笑了笑,称赞道:“不愧是表姐的人,不错,下手很快,办事效率也高。你放心,今儿个事情一成,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呵,楚月兮,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奴婢多谢楚小姐美言,楚小姐快去吧,奴婢该走了,免得惹人怀疑了。”苏敏连连点头,一张嘴笑得几乎咧到耳根子处了,浑身上下都透着欣喜之色。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痴痴的笑出声来。她不过只是顺走郡主的一件衣裳罢了,就得了侧妃娘娘的好多赏赐,往后她的锦绣前程,定然妥了! 可她刚刚走到那房门处,冷不丁便撞上了一个人,一下子就将她撞的连连倒退。当下她便怒了,还未抬起头便骂了起来:“哪个不想眼睛的!竟敢撞本姑娘?!” 她可是郡主身边最得宠的丫鬟,哪个不长眼睛的竟敢往她身上撞?! “哟,苏敏姑娘脾气可大了,不知道,老身撞你一下,你要怎么惩罚老身?”话音低沉冷淡,全然不是苏敏平日里呼来喝去的小丫鬟的声音。 苏敏一个机灵,当下便抬起头来,见着眼前的人,她登时便瞪大了眸子,颤声道:“王嬷嬷,怎么是您……” 这王嬷嬷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嬷嬷,素日里雷厉风行的,手段极其厉害。她今儿个,是撞上铁板了。 王嬷嬷冷冷看着苏敏,冷笑一声:“苏敏姑娘,太子妃娘娘有请,随着老身走吧。今儿个,苏敏姑娘可是有事情可做了。” “太子妃娘娘……?”听了嬷嬷的话,苏敏面上闪过一丝心虚,低垂着眼皮道:“娘娘寻奴婢做什么?奴婢……奴婢还要伺候郡主呢。” 怎么会突然找她?该不会,该不会是太子妃娘娘发现了什么事吧?不应该啊,她做的那样隐蔽,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 见这苏敏不停推辞,王嬷嬷当下便冷冷瞥了她一眼,拔高声音道:“苏敏姑娘不必担心,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姑娘一个。姑娘莫要耽搁了,随着老身走一趟吧!” 说完这话,王嬷嬷冲着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使眼色,接到王嬷嬷的示意之后,那两人立刻上前,瞬间便将那苏敏给押住,拖着她便走。 苏敏惊恐的瞪大眼睛,想张嘴大喊,可是嘴却也被人捂住了,只能够不停的挣扎。可两个男人的力量,又岂是她一个丫鬟能够挣脱的? 故而,再怎么挣扎,斗不过只是无用功罢了。 …… 那方太子妃命人带走了苏荷,这方李淑儿和楚若依却已经听到了消息,当下便不得不改变策略。 “依依妹妹,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为了这件事,姐姐我可是付出了好大精力的。”李淑儿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蹙了蹙眉头,略有些担忧得瞧着楚若依。 今日这个行动,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够有。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只要成功,便有无尽的好处。可一旦被人发现,这罪名,可是不小! 楚若依却是半点不担忧,只悠哉悠哉的看着李淑儿,信誓旦旦的笑了:“表姐你就等着吧,一定万无一失,虽然苏敏被太子妃叫去了,可郡主身边不是还有表姐的人嘛。再说,衣裳也已经到手了。接下来的事,交给高人去做就行了。” 她顿了顿,续道:“表姐放心,那人一身本领且神出鬼没的。一定能够做成这件事,毕竟,她和我一样,希望楚月兮万劫不复。就上次楚月兮的笔迹,也是那人给弄来的。” “嘶,竟有如此本事?如此看来,此事确实是万无一失了。呵,依依妹妹,你这一招,确实是毒辣啊,借刀杀人,不可谓不快。”听了楚若依的话,李淑儿终于放下心来,安心的拿着酸杏吃着。 楚若依得意一笑,眉眼处尽是狠毒之色:“那是自然,表姐,你就等着瞧好吧。咱们接下来什么都不必做,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这次的行动,可不是她一人策划的,是经过多人的计划,才定下了这一次的行动。 想到这里,楚若依狠毒万分的勾了勾唇角,如同出洞的毒蛇一般,两只眸子亦闪着幽幽的光,不见平日里的半点甜美与乖巧。 楚月兮,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第634章 郡主之死?! 这方楚月兮刚刚将里衣脱下,正将将把方才太子妃命人送来的衣裙套上,外头却突然进来一个丫鬟。 她走到楚月兮身旁,行了行礼,轻声道:“楚小姐,太子妃娘娘命奴婢前来取走您的衣裳。待下人们清洗干净后,再为楚小姐送回定国将军府。” 楚月兮点了点头,轻声道:“劳烦姑娘了,衣裳就在那方,姑娘径自去取吧。”这丫鬟她识得,之前太子妃确实交代过,待她换好了衣裳,便让这丫鬟将衣裳拿去清洗。 听了这话,丫鬟也不耽搁,当下就走上前去,将那外衫抱在了手里,就在楚月兮与白木皆不曾注意之际。 这丫鬟立刻就拿起楚月兮的荷包,转身便跑。如此突发情况,楚月兮登时便皱了眉头,眸中闪过无尽的冷意,凌厉道:“白木,立刻去追!” 这小丫鬟夺走荷包,一定是别有用心的!看来,这太子妃身边亦有李淑儿的人! 白木领命而去,三两下便追上了那丫鬟,可是那丫鬟却将荷包重重往外抛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人迅速飞身接住了荷包,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见此,楚月兮当下便冷下神色,大声道:“白木,立刻去追那人!”她记得今日郡主穿的衣裳,那人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是郡主! 抢走她的荷包,再夺走郡主,楚若依想栽赃于她! 白木提着软剑便朝着那黑衣人追去,屋子外头,便只剩下楚月兮和那小丫鬟。 白木追着那黑衣人去了,却不知,真正的小郡主却依旧在房间里头。她刚刚换好衣裳,外头却突然来了丫鬟,说是楚月兮有东西要送给郡主,让郡主赶紧过去。 一听这话,太子妃身边的人便立刻带着郡主出了门。可谁知,刚刚走出门,便遇着白木与黑衣人的打斗,场面一时失控,小郡主也与太子妃安排的人走散了。 另一个面生的丫鬟,则带走了一脸害怕的小郡主。 就在此时,楚月兮走上前去,紧紧捏住那丫鬟的下巴,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冷声道:“说!是不是李淑儿派你来的?!立刻随我去见太子妃!” 为了对付她,使唤了这么多的人手,这李淑儿和楚若依,当真是看得起她呢! 那小丫鬟看着楚月兮眸中的杀意,哆哆嗦嗦的摇着头,哭喊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连连摇头,突然一声大喊:“郡主!” 听了这话,楚月兮亦回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假山上,小郡主穿着一身正红衣衫,径直的从假山上坠落,跌入池塘之中。 只这一瞬,楚月兮只觉着呼吸都停滞了,医者仁心,想起那孩子乖巧的模样,她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丫鬟了。 这是楚若依与她的博弈,她绝不愿意牵扯其他无辜的人进来! 楚月兮一个急步便冲上前去,紧紧贴着那小池塘边上,伸出手去准备将那小郡主抱起来。 可就在这一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啊!大小姐,你杀了郡主!“” …… 此时太子妃刚刚将那丫鬟审问清楚,确实发现那丫鬟蒙眼睛的布有问题。那布从外观来看,是半点问题都没有,可若是从里面看去,便另有乾坤。 看似蒙的严严实实的布,从里面却能够看的清清楚楚,这丫鬟颇费心机的弄了这样一块布,一定有问题, 太子妃拿着那布,冷下脸色来正准备追问,却突然被外头神色惊惶的丫鬟给打断了。那丫鬟面色焦急,满脸都是诚惶诚恐,只道小郡主失踪了,找不见人。 一听女儿失踪,太子妃当下就站起身来,蹙了眉头,正准备细细询问,却突闻外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刚落,太子妃一行人便立刻朝着那方赶去,当她们赶到时,小郡主一身红衣,脸朝下浮在水面上。 而楚月兮,则正将手放到了小郡主身上,不停的在她背后拍打。从后方看起来,像极了楚月兮正将小郡主往水里头按。 不过一霎那间,似乎连时间都凝固了,太子妃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情形,四周围过来的人也震惊万分的呆呆站着。 唯有一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打眼一瞧,那人不是茉花又是谁?只见茉花“哐当”一声弄掉了手中的托盘,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双目通红的哭喊道。 “大小姐,为什么啊?!郡主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啊?!” 此话一出,并不大的暖阁前方,霎时间就沸腾了起来,如同在炸开了的油锅里扔进了一把辣椒,噼里啪啦的就炸开了锅。 “天哪,楚月兮杀了郡主?!怎么一回事,她莫不是疯了吧?!” “嗨,肯定是真的,你看看她那个丫鬟不是被吓成那种模样么?定然就是楚月兮杀了小郡主,可怜了小郡主,那么小就被贱人给害了。” “可是没理由啊,怎么会?楚月兮她杀死小郡主有什么好处?这可是皇孙啊,又不是那些个丫鬟奴才,说杀就可以杀的。这楚月兮,脑子有问题不是?。”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郡主之前弄脏了楚月兮的衣裳,一定是因为这个,楚月兮怀恨在心,便对小郡主动了杀心,现如今竟将小郡主活活溺死在这池塘里头。啧啧,真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呵,你以为楚月兮是个什么好货色?她娘就是一个下贱玩意儿,靠美色迷惑了定国将军,一个边疆女奴而已,竟然还成了官家夫人。这楚月兮,跟她娘一个德行,都是下贱胚子。” “就是就是,呵,想来这楚月兮当初得到花神之位,恐怕也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长的妖里妖气的,呵,那些个没眼睛的男人还一口一个美,这样黑心肝的下等人,本小姐都不屑同她比较。” 第635章 栽赃陷害! 常言道,墙倒众人推。这些个叽叽喳喳说话的,都是以往那些不断围在楚月兮身边,费尽心思想要和定国将军府扯上关系的人。 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这些人便立刻就忍不住了,当下便跳出来指责楚月兮的种种不是。 “就是就是,呵,她还真以为她的花神之位是凭本事得到的啊。那时咱们姐们不屑同她比较,否则,哪里轮得到她?” “白姐姐说的是,有下等人血脉终究就是下等人,你看她那个故作温柔的娘就知道,楚月兮定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都是下贱胚子。” “说的有理,下等人啊,终究就是下等人。无论怎么培养,她们整个人身上都透着穷酸下贱的气息,哪里配和我们这种正儿八经的贵女相处。” “姐姐妹妹们放心,这楚月兮杀了小郡主,还能够有活路?这可是皇孙啊,哈,等待她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在众人纷纷嚷嚷的声音中,楚月兮依旧在不停的拍着小郡主的背,另一只手则在不停的掐着小郡主的人中。 太子妃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一双凤眸里头是无尽的冷意,听着四周的声音,她突然如同疯了一般,冲上去就将女儿从楚月兮手中抢过来,狠狠的推了楚月兮一把。 她抱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探上女儿的鼻息,当一点儿呼吸都未曾感受到时,太子妃如同被雷击一般,眸中霎时间就掉下泪来。 楚月兮被太子妃一推,险些坠入池塘之中,了她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急切的看着太子妃,沉声道:“太子妃娘娘,小郡主还没有死,现在救治还有希望!” 四周的侮辱与咒骂她统统听在耳中,可是人命关天,她真的不希望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李淑儿与楚若依当成对付她的筹码。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 太子妃抱着小郡主不停后退,疯狂的摇头,一双眼睛里头尽是杀意。她死死地瞪着楚月兮,怒声道:“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的珞儿!你杀了我的珞儿!” 她的珞儿还那么小,那个毒妇怎么狠心下手?!她的珞儿如此乖巧,如此听话懂事,为什么?为什么要对珞儿下手?! “太子妃娘娘!臣女没有对郡主做任何事!现如今即便娘娘要追究,也先紧着郡主的身体!郡主尚有气息,还有救!”楚月兮面色急切,直直的看向太子妃,歹人对郡主下手特别狠,是打算直接将人给活活捂死过去的。 可是郡主运气好,身体陷入了假死状态,呼吸与脉搏都几乎停止了。就那么一瞬间,歹人便认为郡主已死亡,将郡主推下了水。 故而现如今只要救治急事,郡主就还有机会活过来! 听着楚月兮的话,太子妃紧紧抱住女儿,怀中的杀意更盛,可却冷静了好些。她转头看向嬷嬷,急声道:“嬷嬷,快去请凡太医,快些去将凡太医请来!” “娘娘,凡太医轻易不出手啊,老奴怕他不愿意来,耽搁了救治郡主的时机。”老嬷嬷满脸为难,凡柏青的怪脾气,是京城上下人人都知晓的,连皇帝的命令他都不听,又怎么敢保证他会来看郡主? 楚月兮见此,立刻皱眉出声道:“娘娘!郡主情况危急!若是不及时处理,就真的回天无力了!臣女可为郡主施针,尽全力将郡主救回来!” 现如今情况实在危急,哪里还禁得起耽搁?!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李淑儿和楚若依便并肩而来了,只见李淑儿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故作心疼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惋惜道:“诶,可怜了郡主,竟被这样黑心肝的人给害了。” “可惜了,妾身还想着,等妾身腹中孩儿出来了,便让他们姐弟俩做个伴,相互扶持。可谁知……” 这话无异于是戳心窝子的话,太子妃如同炸毛的猫,当即便恶狠狠的盯着李淑儿,怒声道:“李淑儿你给本宫闭嘴!本宫的珞儿没死!没死你知道么!” 她的珞儿会无事的!一定会的! 楚若依眸中带泪,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月兮,楚楚可怜的擦了擦泪,叹息道:“大姐姐,为何你要做下这样的事?!你……你平日里在府中欺负妹妹我还不够么?为何要杀了郡主?” “郡主……她还那么小啊,你怎么忍心?大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冲着妹妹我来啊!即便你无数次毁了妹妹的清白,妹妹也能够忍着啊!” 话里话外,都是对楚月兮的种种控诉,她将楚月兮描绘成一个恶毒嫡姐,一个欺负庶妹,恶意毁坏庶妹清白的恶毒之人! 更是将自己以往做下的恶事,全都推到了楚月兮的头上,声称是楚月兮陷害她,栽赃她,她的名声才会被毁成这般。 不得不说,楚若依这话,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再次给楚月兮定下了罪名! 听了楚若依这话,四周的夫人小姐纷纷震惊万分的瞪大了眼珠子,惊诧无比的看着不远处那个朱唇皓齿,一顾倾城的女子,嘲讽纷纷道。 “看吧,本小姐就说这楚月兮是个下贱胚子吧!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成为官家小姐?!真是羞于与她同处一室!” “呸!这样黑心肝的人,怎么老天爷会让她活下来?!这样的妖女,恐怕她那一副面孔,就是用妖术变出来的!黑心肝的,跟恶鬼有什么两样?!” “就是就是,依我看啊,这楚月兮就是个狐媚子,你看她这样的黑心肝,那些个臭男人还在称赞她。说不定啊,她私底下悄悄和那些男人一度春宵了呢。” “咯咯,妹妹说得对,我看恐怕就是这样的,这楚月兮,肯定早就和别的男人暗通曲款了。别看她如同玉女一般,实际上呐,恐怕和青楼姐儿没什么两样。” 女人的嫉妒,往往是最可怕的东西,她们自己做不到那般完美,便恨不能将自己嫉妒的那个人给拖下泥潭,拖下地狱。 然后就笑眼盈盈的瞧着,看着自己嫉妒的人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第636章 情况危急 对于这四周的辱骂声,对于楚若依的诬赖,楚月兮眸中闪过凌厉之色,她冷冷盯着楚若依,狠声道:“楚若依,你对付我可以,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拖上一条无辜性命!” “这笔账,我等会儿给你算!!” 说完这话,楚月兮看也不看楚若依一眼,对四周的咒骂与侮辱声也视而不见。她径直的走到太子妃跟前,郑重道:“太子妃娘娘,臣女以一个行医之人的所有名誉告诉你,如若再耽搁,郡主就断然回天无力!”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着眸子直直的看着太子妃,沉声道:“娘娘若信我,那就让我为郡主施针,如果现在为郡主施针,我保证,郡主一定会活下来!” “如若娘娘不允,那臣女无话可说,只愿娘娘,日后不要后悔。” 事已至此,她只能够这样告诉太子妃,若太子妃执意不让她救人,那她也毫无办法。 楚月兮的话音刚落下,一旁的李淑儿就拧了眉头,急忙阻止道:“太子妃姐姐,万万不可啊。这楚月兮包藏祸心,若是再让她碰郡主,恐怕会害了郡主的性命啊。” 她顿了顿,担忧万分的续道:“性命攸关,太子妃姐姐可要考虑清楚了,若这楚月兮包藏祸心,可就要害了郡主去了。姐姐就得了郡主这样一个女儿,可是要慎重考虑才行。” 这该死的丫鬟!怎么杀人还不知道下死手?!现如今可好了,离珞那该死的丫头没死,若是被楚月兮救回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 太子妃本来态度坚定地要拒绝楚月兮的,可是听了李淑儿的一番话后,她便微微有些动摇了。 这李淑儿向来不怀好意,怎会诚心诚意为珞儿着想?这般装模作样的样子,让人瞧着便恶心。 见太子妃神色微微有些松动,楚月兮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道:“太子妃娘娘现如今将郡主交给臣女诊治,若臣女救不回郡主,那便赔上一条性命给娘娘。如何?!” 性命攸关,若再耽搁,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听了这话,太子妃再也不犹豫了,当下便抱着女儿上前,眼神冷冽的看着楚月兮,复杂道:“你最好记住你所说之话,若是你救不回珞儿,本宫定要取你性命!” 珞儿就是她的全部,她的珞儿,一定不能够有事! “娘娘放心!”楚月兮神色坚定地接过小郡主,也不管其他的了,当下就将人平放在地上。旋即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来,神色凝重的为小郡主施针。 她手腕沉稳,下针缓慢,可力道却控制的极其恰当,不过一会儿,白晰的鼻尖便微微冒出了些许薄汗。 小郡主这种情况,不可谓不凶险,今日之所以有一线生机,全是因为运气使然。 李淑儿见此,心中如同闯入了一头野猪,在疯狂的蹦哒着。她紧紧捏着手帕,咬了咬牙,还想劝阻:“楚月兮!你可要注意了!你施针的人可是皇家郡主!你可仔细着下针,否则性命不保!” 她这话看似是关心郡主安危,实则是想无形中给楚月兮施加压力,让楚月兮方寸大乱,影响救治的效果。 不得不说,若是寻常的太医遇着这件事,早已经手抖了,可楚月兮的心性,却并非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即便四周嘈杂无比,即便李淑儿站在她身后不停施压,楚月兮却依旧气息沉稳,手下的动作半点没有紊乱。 只见她垂着头,几缕青丝微微垂落在脸颊旁,衬得皮肤越发的白晰。如同上等羊脂玉一般,透着微微的光泽,令人一见便挪不开眼。 最令人沉醉的,却还是楚月兮眸中那认真的神色,坚定又充斥着信心,似乎无论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的心神。认真的女子,便是最美的模样。 瞧见李淑儿在一旁影响,太子妃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便上前去,冷眼盯着李淑儿,猝不及防的抬起手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李淑儿的发簪都被打歪了,往后踉跄了一下。 “云倾城!你怎么敢……!”李淑儿瞪大眼睛,一张妩媚的脸都快些被气歪了,她可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人!云倾城这该死的老女人怎么敢打她?! 太子妃狠狠盯着她,如同一头护犊的母狼,冷声道:“李淑儿,本宫警告你!你如果再敢影响楚月兮救治珞儿,本宫便饶不了你!你别忘了,本宫不只是太子府的太子妃!” “以往本宫不搭理你,是本宫不屑!本宫是尚书府嫡女!本宫的父亲是你爹的顶头上司,你别得寸进尺了!” 现如今第一要紧的,就是将珞儿救回来,这李淑儿胆敢影响救治,那她又怎么饶得了她?! 李淑儿鼻子都气歪了,对于太子妃这一番话,她可谓是被气的心窝窝疼,可无奈对方所说之话却又是真真切切的,让她反驳不得。 因而,她只能够狠狠扔了帕子,抬头瞪着太子妃,怒声道:“太子妃姐姐真是不识好人心!那楚月兮可是害了郡主的元凶,太子妃姐姐竟然还将郡主送到楚月兮手中,由着楚月兮医治。” “呵,不顾女儿的安危,这般狠心的娘,天底下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该死的云倾城!怎的就一门心思将离珞那个小贱人交到楚月兮手里了?!若真是被楚月兮给救活了,又该如何是好?! 对于李淑儿的斥责,太子妃拧了眉头,冷声道:“楚月兮只要救不回本宫的珞儿,那本宫便是拼了命,也要取她性命!现如今本宫不管谁是凶手,本宫只要本宫的珞儿活过来!” 至于楚月兮到底是不是凶手,等到珞儿醒过来之后,她再细细追究!胆敢害她的女儿,她即便豁出命去,也要她付出代价!! 第637章 救回郡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楚月兮不停施针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只见小郡主面上处处插着金针,如同小刺猬一般。 探了探小郡主的脉搏,感受到那逐渐恢复的脉搏跳动,楚月兮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收回手来,站起身看向太子妃,沉声道:“郡主现如今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不过现下不宜挪动郡主,此次情况险之又险,虽然郡主捡了一条命回来,可是要想彻底恢复,却还要精细调养。” “至于郡主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就得看郡主自身的恢复情况了。她受了严重的惊吓,恐怕,短时间之内不会苏醒。” 她现如今已经用金针在郡主各个穴位进行了疏通,郡主的呼吸与脉搏已经在慢慢变强了,性命应当是无忧了。 可若是想苏醒,还得等郡主心中所受惊吓彻底消散之后,才有可能。 太子妃听了这话,当下便走上前去,将手指探上自己女儿的鼻息处。当感受到女儿慢慢变强的呼吸后,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她的珞儿,活过来了…… 泪水,霎时间就从太子妃眸中沁了出来,她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人抽去了一般,当下就晃了晃身子。 天知道,她是多么害怕珞儿就这样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没了,只有珞儿。幸亏,幸亏珞儿无事。 只要珞儿没死,一切都有机会。 “呵,太子妃姐姐,你该不会因为杀人凶手救回了郡主,你便不追究了吧?”李淑儿摸着自己尖尖的肚皮,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可那眸中,却全然是愤怒与不甘之色。 计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一箭双雕,借楚月兮的手除去离珞那个小贱人。谁知现如今,这楚月兮医术竟然如此了得,能够凭一己之力将人给救回来! 真是该死! 李淑儿的话音作罢,楚若依亦皱眉点了点头,痛声道:“郡主真是太令人心疼了,小小的年纪,竟然要受溺水这样的痛苦。现如今,也不知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 该死!虽然这离珞死不了,可她楚月兮也别想逃!今日,就是楚月兮这个贱人的死期! 听着两人的话,太子妃缓缓站起身来,抬着一双凤眸,审视的看向楚月兮,冷声道:“楚月兮,珞儿之事,当真是你所为?!” 若真是此人所为,那么,即便她将珞儿给救了回来,依旧不能免罪! “太子妃娘娘,若此事当真是臣女所为,臣女为何要救郡主?若是让郡主死了一了百了,不是更好么?”楚月兮神色冷静,没有一丁点的慌乱与心虚之意。 她这话说的也确实在理,毕竟,若真是她动的手,她又何必出手救人? 听了这话,太子妃也微微有些迟疑,确实,若当真是这楚月兮想要杀了珞儿,她又何必将珞儿给救回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楚若依开口反驳,冷声道:“大姐姐你心思深沉,自然知晓自己背负上杀死皇家郡主的罪名是有多严重。故而,在将郡主折磨了一番之后,你又动手将她的命保住。” “可是,如同你所说的,郡主什么时候会苏醒还是个不定数。我们是否可以猜测,你对郡主偷偷用了什么手段,让郡主可以永远沉睡下去。” 说到这里,楚若依眸中绽放出狠色,尖声道:“如此一来,你既可以逃脱杀害皇家郡主的罪名,又可以得到成功救回郡主的功名,让太子妃娘娘对你这个杀害女儿的凶手,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四周登时就炸开了锅来,太子妃眸中的犹豫之色也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凌厉之意。 她冷冷的盯着楚月兮,一双凤眸里头尽是杀意,想不到,这楚月兮心思竟然如此深沉!竟然想用这一招,来逃脱自己的罪名,更想利用此事来邀功请赏! 有了楚若依的这个带动,四周的人也下意识认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在楚月兮的算计之中。一时间,院子里头尽是无比难听的辱骂声。 “这下等奴才的种就是下贱,竟然想出来这样的阴毒法子!真是令人作呕,呵,依本小姐来看,这楚月兮哪里配得上花神之位?!” “就是就是,你说,她之所以学医术是不是就是为了害人?!这样的女人,又会有什么样的好心肠?” “我看恐怕是的,她心机太深了,救郡主肯定是别有用心,学医术肯定也是要害人,就像她那一张脸是为了勾引人一样。她那种人,哪里像我们这些姐妹,是真正担心郡主安危的呢。” 听着四周不堪入耳的话,楚若依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她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添油加醋的扮委屈道:“大姐姐,你难道忘了,你在府中是怎样算计妹妹我的么?” 说到这里,楚若依一双杏眸里头垂下泪来,哀叹痛哭道:“大姐姐,你的心为何会这般狠?你若心里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妹妹我来就是了,为何,要去害郡主?” 她满脸沉痛,似乎忘记了将郡主害成这般模样的,是她自己的阴谋。说起那番不要脸的话来,也是半点脸红心跳都不曾有。 不得不说,现如今的楚若依同以往的楚若依相比,手段与心机高了不止一个段位。现如今的她已经不要脸不要皮,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谎话张口就来,半点违和感与心虚感都不曾有。 现如今的她,只想一门心思的害死楚月兮,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瞧着楚若依这般又是下跪,又是痛哭的模样,楚月兮眸中闪过浓浓凌厉之色,她快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冷冷盯着楚若依。 只见她伸出手去,狠狠的捏起楚若依的下巴,凌厉万分道:“你确实该死!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为了陷害我,去牵连无辜的性命!” 说完这话,楚月兮抬起手来,使出全力挥下,只听“啪”的一声,楚若依面上瞬时便浮上了红红巴掌印。 第638章 连环毒计 突然被打了一巴掌,楚若依捂着脸,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恨意,该死的楚月兮!胆敢打她?!呵,她就好好看着,这贱人能够如何脱身?! 李淑儿见楚若依被打,当下就出声道:“楚大小姐,你未免也太过跋扈了!依依妹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敢无缘无故的当众打她?!你的心肠,真真是彻头彻尾的黑!” “当着众人你都如此,可想而知,在府中依依妹妹是被你欺负到哪种地步?!” “呵,跋扈?”楚月兮冷冷勾了勾唇,抬着冷冽的眸光望向李淑儿,朱唇微启:“我身为嫡长姐,庶妹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理所应当教训庶妹。”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凌厉道:“至于侧妃娘娘所说的心黑之人,莫非是在向众人做自我介绍?!” 今日之事,这两人实在是没有任何底线!为了害人,牵连无辜孩子的性命,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已经不可以称为是人了! 楚月兮抬眸看向太子妃,沉声道:“太子妃娘娘,臣女知晓你挂念女儿,因而心急如焚,想立刻抓出真凶来。但请太子妃娘娘冷静下来,此事与臣女,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茉花却趴在地上不停的摇头痛哭道:“大小姐,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这样狡辩?奴婢虽然是您的丫鬟,可也真的忍不了您这样说谎。您这样谎话连篇,难道不怕遭报应么?!” 话音作罢,楚月兮才注意到茉花,当看到这个眼熟的丫鬟之后,她的眸色瞬时间便冷了下来,挑唇冷笑:“丫鬟?怎么?我的丫鬟我还认不得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哪门子的丫鬟?!” 现如今看来,这丫鬟应当已经被楚若依给收买了,至于这丫鬟是怎么混进太子府的,那就多亏李淑儿了。 呵,不错,楚若依确实是有长进了,这一个个接踵而来的阴谋诡计,环环相扣,一个个都是致命的攻击。 看来,是不取她性命不罢休了。若是上一世的她遇着这样的事,恐怕也难逃一劫。可是,现在的她,却已经不是以往的她了! 想到这里,楚月兮微微勾了勾唇,眸中绽放出凌厉之色,想要取她性命?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阎王爷都没能收了她去,一个楚若依,就想做成此事?! 呵,异想天开! 对于楚月兮的连连反问,茉花倒也不慌,当下就委屈万分道:“大小姐,奴婢兢兢业业伺候了您那么久,您不能为了逃脱自己的罪名,就不认奴婢啊。” 说到这里,她连忙捡起地上的衣裳,连声解释道:“大小姐您看,奴婢这一行前来,就是专程为您送衣裳来了。您平日里挑剔惯了,郡主弄脏了您的衣裳,您定然生气极了,可是,您也没必要对郡主起杀心啊!” 这话处处不离跋扈与挑剔,里里外外的将楚月兮描绘成了一个张扬跋扈,视人命为草芥的恶毒大小姐。 四周的夫人小姐们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称是,这丫头之前来的时候,她们都是见过的,侧妃娘娘和楚家二小姐也都认得,哪里会有假。 楚月兮冷眼瞧着茉花,冷声道:“你口口声声称是我的丫鬟,那你手中拿的却不是我的衣裳,这是为何?我已经换上了太子妃娘娘的衣裳,为何还要命人重新取来衣裳?” 说至此处,她眸中闪过厉色:“难不成,我放着贴身丫鬟竹月不用,偏生用你这个打扫后花园的粗使丫鬟?!” 这茉花句句都是漏洞,没有一句话是成立的,被楚月兮这样一质问,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了。 见情况不妙,楚若依当下就站上前去,横眉对着楚月兮,怒声道:“大姐姐,你怎么这样啊?茉花分明就是你的丫鬟,你平日里挑剔惯了,衣裳都喜欢新的。” “所以茉花才会大老远去给你买来新衣裳,再专程给你送过来。茉花进门的时候,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现如今为了逃脱罪名,竟然连丫鬟都不认了么?!” 她眸中闪过毒辣之色,嘴角也阴冷的勾起,不管楚月兮如何狡辩,今日这事,楚月兮她担定了! 听了这话,茉花也反应过来了,当下就泪水涟涟的看着楚月兮:“大小姐,奴婢亲眼看见你捏住郡主的脖子,不停的将她一次又一次按入水中。现如今,你即便不认,也逃脱不了杀害郡主的罪名!” 哼,大小姐,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她前些时日不过是不小心才做错了事,大小姐都不愿意开口给她求情。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心狠! 茉花的话音刚刚作罢,李淑儿便轻轻一笑,沉声道:“太子妃姐姐,妹妹这里,可是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呢。来人,将人给我带上来!” 为了抓住这个该死的奴婢,她的人可是死伤无数,为了对付这个楚月兮,当真是下了血本了!不管如何,都得除去她!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侍卫押着白木上来了,只见白木脖颈被人用刀剑狠狠控制住,都已经沁出了血来。 楚月兮见此,当下就上前两步,紧紧的捏住了拳头,眸中不由自主的绽放出杀意来:“侧妃娘娘,你无凭无据抓了我的人,究竟意欲何为?!是为了屈打成招么?!” 李淑儿,楚若依,你们好阴毒的心思!为了算计她,不惜设计了如此大的一个局,她明知是局,却只能入局。 思及此处,她眸中闪过杀意,这一招请君入瓮,用的好啊! 白木被人死死压住,半点动弹不得,她清冷的眸中尽是愧疚之色,嘴唇也被紧紧咬住。她去追那黑衣人,却中了人的圈套。 三十多个侍卫早早的埋伏好,待她追着黑衣人到了那个地方,侍卫们便开始围攻她。她即便拼尽全力,亦没能从这些人手中走脱。 现如今她才知晓,这些人抓她,是冲着她家小姐去的! 第639章 柳怡烟的指控 “太子妃姐姐,妹妹我抓住这丫鬟,可是一点点私心都没有呢。若不是为了寻找害郡主的凶手,妹妹我也不会这般尽心尽力。”李淑儿眉头微蹙,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她轻轻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瞧了楚月兮一眼,幽幽出声道:“只要打听一声便知晓,小郡主之所以被歹人所害,就是因为这丫鬟的捣乱,才致使郡主与仆人走散,被人害成如此模样。” “楚小姐,不得不说,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心机呢。计划如此缜密,环环相扣,不留半点余地,真不愧是楚小姐的心思!” 虽然太子妃向来与李淑儿不对付,可是今日所发生之事,确实是处处都冲着楚月兮而去。因而,太子妃当下便冷下了眸子,审视的看向负责看护小郡主的那个丫鬟。 “你说,事情是否如李侧妃所说这般?” 女儿被人害成如此模样,此仇不报,她枉为人母! 那丫鬟被这一番突发情况吓坏了,一张脸早已经哭成了花猫儿一样。听了太子妃的问话,她忙不迭地的点了头,哭腔道:“回禀太子妃娘娘,侧妃娘娘所说属实。” 她抽泣了一声,续道:“奴婢当时给小郡主换了衣裳后,便听闻外头有人传话,说楚小姐有东西要送给小郡主。小郡主听闻此话,便由着奴婢带着她出门了。” “可是谁曾想到,才刚刚出门,楚小姐身边那个丫鬟便追着一个黑衣人过去了。场面瞬间便无法控制了,小郡主也与奴婢走散了,待奴婢再见到郡主……便是,便是如今这般模样了……” 这小丫鬟哭的不能自已,一方面是真的痛心小郡主的遭遇,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被太子妃惩罚。今日她没能看住小主子,即便拖去乱棍打死都没什么不妥。 因而,现如今的她,看起来倒是比太子妃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悲痛几分。 太子妃听了这话,一双凤眸里头立刻便浮现了冷冽之意,唰的一下看向楚月兮,冷声质问道:“楚大小姐!今日之事,希望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难道真如其他人所说,这一切都是楚月兮的计划么?连楚月兮救下珞儿,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么?! 若真是如此,她云倾城,一定不会放过害她女儿的人! 听着这一环接着一环的指控,楚月兮眸中的冷色越发明显,她抬眸看向对面明显得意无比的楚若依,冷声道:“二妹妹,今日这一局,实在是用的高啊!” 费劲这么多心思,牵扯这么多方人手,就是为了对付她一人。呵,她们当真是瞧得起她呢,这么一重重的连环计,看来是不将她置于死地不罢休了! 对于楚月兮的话,楚若依心头得意,一双娇俏的眸子里头闪过阴毒之色,阴阳怪气道:“大姐姐你这话说的,你做下了这样的事,怎的还扯的上妹妹我?!” “妹妹真是想不到,你不仅害了郡主,还想装作郡主的救命恩人,让太子妃娘娘对你感恩戴德。最主要的,现如今郡主什么时候苏醒还不得而知,你是不是故意在里面动了手脚,让郡主无法苏醒呢?!” 说到这里,楚若依似乎极为震惊,故作惊讶的将手蒙住嘴角,瞪大眸子道:“大姐姐,你的心,莫非是石头做的么?!真是……太狠毒了……” 太子妃听了这话,对楚月兮的敌视越发的明显,她紧捏了拳头,咬了咬牙道:“楚月兮,若是珞儿此事当真是你所动的手脚,那本宫即便穷极性命,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此时,楚若依恰当好处的补了一句:“诶哟,这金针看似是救命的,说不定,是害人的才对呢。” 这话听着倒是轻声细语的,可是却如同会蛊惑人心一般当下就入了太子妃的耳。太子妃眉毛一横,当下就看向身旁的丫鬟:“快去,快去将府医唤过来。” “楚月兮,本宫今日一定要弄清楚,你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 若楚月兮真的是打着害珞儿的心思,做下了这些事,那即便是她赔上这一条性命,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楚月兮听到这话,眸中当下就闪过冷意,清澈的眸光直直对上太子妃吃人的目光,沉声道:“太子妃娘娘,郡主此事与臣女没有半分干系,臣女之所以出手救郡主,只是不希望看着这样年轻的生命在眼前凋零。” “臣女不图任何回报,救人是情分,不是本分。臣女所施金针能够稳住郡主的气息,太子妃娘娘若是真的怀疑臣女,那臣女,无话可说,言尽于此。”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凝神道:“但是,还请待会儿太子妃娘娘无论做下任何的决定,都不要后悔才是!” 今日这一局,郡主本就是李淑儿计划中的一环,李淑儿与楚若依之所以能够一拍即合,皆因两人目的相同。 李淑儿想除去郡主,楚若依想害死她,两人便干脆合谋,将郡主的死推到她身上。故而,今日即便她不来此处,李淑儿也会想尽办法除去郡主,只不过背锅的人不是她了。 她之所以这般去救治郡主,不为别的,只瞧着郡主年纪如此小便受人所害,实在心疼。本着医者仁心,这才豁出全力去救治郡主。 可是现如今太子妃硬是要怀疑她,她亦无话可说,她已经尽力了,所有的事情也都已经交代了清楚。 已然仁至义尽,自然无话可说。 楚月兮的话说出之后,太子妃又突然动摇了,就在此时,柳怡烟在后头突然出声道:“太子妃娘娘,臣女也可以作证,郡主就是被楚月兮按住脖子不停往水中按,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的。” “楚月兮,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柳怡烟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闪烁着幽光,里头是无尽的嫉妒之色。楚月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殿下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640章 再生毒计 柳怡烟的话,无异于是一石惊起千层浪,说时间就点燃了整个院子的氛围。她身为二品官员家的嫡女,说出来的话,自然比奴婢的要更令人信服些。 因而,四周的夫人小姐们,立刻便展开了对楚月兮的言语攻势。 开口辱骂的这些人里头,夫人们大多是嫉妒楚依岚深得夫君宠爱的,而小姐们则都是嫉妒楚月兮的身份地位以及绝代容貌的。 这些人一开口,自然是捡着难听的骂,什么下九流的话,令人作呕的话那是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她们说不出的。 “哟,姐姐妹妹们快听听,这就是那个姓楚的狐媚子生下来的小狐媚子。啧啧啧,真是的,那股子风骚劲儿倒是如出一辙,没想到,还这样心狠手辣。” “呵,你瞧瞧她那双眼睛,简直和她那下贱娘一样,真真是令人作呕!哼,今儿个她做下了这样的事,那可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咯咯,各位夫人,咱们就静静等着这楚月兮送命吧。胆敢蓄意杀害皇家郡主,这下场,可不只是一个死字能够描述的。” 就在四周议论纷纷时,太子府府医却已经到了,他本是退下来的太医,因为医术了得,被太子雇下冲作太子府府医了。 李淑儿瞧见那府医,嘴角勾起了一抹妩媚的笑意,眸中闪过冷色。那府医摸了摸胡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提着自个儿的医药箱便走至太子妃身前。 只见他抬起双手,作揖道:“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唤鄙人来,有何事?” “你去,去仔仔细细的查看郡主这身上的金针,看看这到底是起什么作用的。”太子妃见人来了,当下就吩咐道。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楚月兮,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府医听了这话,当下便走到小郡主身边,故作深沉的看了一番后,他突然瞪大了眸子,大惊失色道:“这……这究竟是谁施的针?!这是想让郡主一辈子就这样睡下去啊……!” 这针法极其玄妙,竟有几分张神医的本事!竟然能够将濒死的郡主给生生拉回来,实在是不得了。 不得不说,这施针的人,医术着实是了得。 不过嘛,他已经得了侧妃娘娘的吩咐,无论如何,他都要说这针是害人性命的。故而,即便这针法妙极了,他亦要狠狠的斥责! 听了府医这话,太子妃当下就连连后退了两步,一双雍容的凤眸里头除了震惊,便是浓浓的恨意。 气血似乎一瞬间便从心口涌上,她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向楚月兮,抬起手便杀意满满呵斥道:“你这卑贱之人!竟然敢害本宫的珞儿!” 啪的一声,太子妃落下的手被楚月兮紧紧钳制住,未曾落在楚月兮脸颊之上。 楚月兮捏紧了太子妃的手腕,眸中绽放出冷意,沉声道:“太子妃娘娘,臣女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是顾忌你身处太子妃的位置,而是体恤你作为母亲的心!” “即便你身为太子妃,亦不可对重臣之女如此!” 她不是圣母,在尽了全力救治郡主之后,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敢断言,即便她未曾前往太子府,郡主亦会被杀,亦会有其他人背锅。 毕竟李淑儿同楚若依一样,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李淑儿早就对郡主起了杀心,势必是要除去郡主的,今日将事情栽赃给她,不过是一箭双雕。 所以,在这一个杀机重重的局中,被牵连的人,其实是她! 太子妃见自己的手被钳制住,眸中当下就闪过浓浓的恨意,她紧紧的咬着后槽牙,怒声道:“你不愧是卑贱之人生下的卑贱女!楚月兮你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珞儿,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被一个女奴所生之人害成这般模样。这个仇,她即便拼尽一切,也一定要报! 思及此处,太子妃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转身走向府医,焦急催促道:“府医,你快救救珞儿,珞儿她还这么小,不应该遭这样的罪。你快说,用什么能够救珞儿,无论是什么,本宫都一定能够取回来。” “嘶,太子妃姐姐,你说会不会是要将金针取出来呀。”就在这时,李淑儿装模作样的蹙了蹙眉头,如同十分担忧小郡主一般,说了这样不经意的话。 可府医听了这话之后,手上的药箱子“哐”的一下就摔到了地上,他震惊万分的回过头去,看着李淑儿,一身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一般,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侧妃娘娘这意思,是要他亲手杀了郡主?!这金针是能够稳住郡主气息的,一旦金针离体,郡主势必会殒命。 这样一来,就等于他把郡主给亲手杀了!!若追究下去,势必会株连九族啊! “侧妃娘娘,这,金针虽说是要害郡主,可是……稍有不慎,郡主的命。”府医哆哆嗦嗦的转过头去,眸中尽是抗拒之意,杀害皇家血脉,他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啊! 李淑儿勾了勾唇,眸中尽是冷意,幽幽道:“府医你就放心去做吧,还请你告诉太子妃娘娘,怎样才能够救下郡主。你可得小心啊,毕竟你家里头的那个独孙还等着你呢。” 呵,即便这楚月兮将离珞这小贱人救回来了又如何?!她只需稍稍勾勾手指,便自然有人去帮她除掉那个小贱人! 府医?呵,早就已经成了她的人了,就连半年前云倾城滑掉的那一胎,也是她命府医暗中下手才没保住的。 啧啧,倒是有些可惜了,毕竟那个男胎都已经成型了呢。云倾城气的吐血的模样,即便是现在想想,都让她心情舒爽,愉悦无比。 思及此处,李淑儿眸中闪过狠狠的杀意,云倾城,今日先取走你女儿的命,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只有她,才配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才配得上皇后的尊荣。云倾城那个贱人,又怎么配?! 第641章 太子妃发疯 听了李淑儿的一番话,府医当下就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看向太子妃,沉声道:“启禀太子妃娘娘,若是想要救下郡主,那就,将金针取下来。”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郡主,你变成了鬼以后可别来找老头子我。去找侧妃娘娘,是她害的你! 太子妃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动手!一定要将本宫的珞儿给救回来!” 这府医算是她爹爹的人,是爹爹举荐到太子跟前,才留在府中侍奉的。故而,他是信得过的人,既然他都如此说,定然是正确的。 听了吗府医的话,楚月兮冷笑一声,眸中放出冷意来,沉声道:“太子妃娘娘,今日你若是真的信了这府医的话,郡主之命,断然保不住。希望你,过后不要后悔。” 她已然言尽于此,方才她甚至以性命担保一定会将郡主救回来。可是这太子妃竟然这般糊涂,在她将郡主救回来之后,竟然怀疑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重生一世,她带着仇恨归来,可是她却依旧保留良知。郡主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 若她当真成了楚若依那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那她与她们那些豺狼虎豹,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太子妃皱了眉头,对于楚月兮的话全然不信,嘲讽道:“你母亲不过一介身份不明的女奴,你也只是女奴生的孩子。只会些害人的手段,又哪里会真正的医术?!” 她之前之所以对这楚月兮礼遇有加,全因定国将军的缘故,其实内心,她却是依旧看不上这楚月兮的。 毕竟,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奴所生下的孩子,血脉里就是肮脏的! 想到这里,太子妃转头看向府医,沉声道:“你是侍奉本宫的老人了,本宫信你。动手吧,只要你把本宫的珞儿救回来,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珞儿就是她的全部,只要她的珞儿能够健健康康的站在她跟前,她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话,府医当下就点了头,哆哆嗦嗦的将手伸到小郡主人中上方的金针处。他也是个人精,知晓这里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便第一时间就扯出了人中的金针。 金针刚刚取出,小郡主原本平稳的呼吸立刻就紊乱起来,府医立刻就跪地痛声道:“太子妃娘娘请恕罪,这施针之人阴险狡猾,给郡主使了很多非人的手段。郡主,是活不了了啊!” 郡主,今日害你命的不是老夫,是侧妃娘娘,你一定要找她,不要找老夫。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就炸开了锅来,太子妃瞪大了眸子,连连退了两步,恍若痴呆一般的不停摇着头,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珞儿怎么会活不了了?!怎么会?!” 她跌跌撞撞的扑上前去,探上自己女儿的鼻息,当感受不到一点点气息之时,她的内心犹如被钝刀凌迟一般,瞬时便痛的撕心裂肺。 “珞儿……珞儿没了……本宫的珞儿,没了……”太子妃半趴在地上,脸上尽是痛彻心扉之色,只见她突然站起身来,杀意满满的盯着楚月兮:“楚月兮!你这个贱人!你杀了本宫的珞儿,本宫要你以命偿命!” 她的珞儿还那样小,楚月兮怎么狠心下手?!她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太子妃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女儿死了,她唯一的理智也没有了。她将所有的错都归在了楚月兮身上,可是却未曾想到,如果府医不动手取出金针,小郡主又怎么会死? 瞧着眼前这般情景,楚月兮平静的抬着眸子,清声道:“自作孽不可活,郡主有你这般不明是非的母亲,着实可惜。” 她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人,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间的,不惋惜是不可能的,毕竟那孩子还那么小。 可是,她却半点都不可怜太子妃,她方才已经把所有事都解释了一遍,连以命担保这样的话都已经说出了。 但凡有些理智的人,亦不会轻易相信楚若依二人的话。可太子妃却依旧一点理智都不曾有,只一味地往楚若依与李淑儿二人的圈套中钻。 今日的悲剧,有一半的原因是太子妃造成的。 太子妃听着眼前人的话,歇斯底里的尖叫道:“来人!来人啊!给本宫将这个女奴格杀在地!如若抗命,本宫就杀了你们!” 听了太子妃的话,太子妃的侍卫们当下就围了上去,将楚月兮密不透风的围在了里面。一个个将刀剑亮出,却不敢轻举妄动,原因无他,只因被围住的人,身份不一般。 侍卫长为难的看着太子妃,皱眉道:“太子妃娘娘,这……楚小姐是定国将军的嫡女,我们这等属下,怕是不能够随意动手。” 他若是真的带人杀了这楚月兮,这下场他可是半点都不敢想的。 “放心吧,本宫知晓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本宫亦不会为难你们。今日你们不必动手,将她给本宫死死地围住。”太子妃眼神冷冽,一张嘴唇被咬得发白。 她死死地盯着楚月兮,一字一句道:“本宫,要亲自杀了这个贱人!” 一个小小的女奴之女,竟然敢对她的珞儿下手,她今日一定要,亲手取她性命! 侍卫长听了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如此倒是比让他们动手要好得多。毕竟他们只是围住了人,并不曾动手,即便定国将军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他们身上。 话音作罢,太子妃便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来,一步一步的走进侍卫的包围圈,杀意满满的瞪着楚月兮,几近癫狂的冷笑一声:“楚月兮,拿命来!” 长剑凌厉,朝着楚月兮直直而去! 第642章 另有隐情! 瞧着太子妃这般疯狂的模样,楚若依在后头“咯咯”的笑个不停。杀死她!杀死楚月兮!她梦寐以求的愿望,今日终于要实现了! 只要楚月兮一死,她便成了父亲唯一的女儿,成了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到那时,她就会成为嫡女,成为四皇子妃,最后一步步登上皇后之位! 李淑儿亦笑得满面出风,离珞那个小贱人死了,云倾城又杀了楚月兮,得罪了定国将军。呵,往后太子府,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女主人了!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太子唯一的孩子! 在两人恶毒无比的笑声中,太子妃拿着剑已然冲到了楚月兮跟前,只需一步,便会毫不含糊的刺中楚月兮。 看着前方那长剑,楚月兮却依旧只静静立在原地,半点不避开。只抬眸瞧着上方,露出些许笑意来,终于来了。 就在剑锋即将刺上楚月兮身上时,一道红衣迅速闪过,飞身便将楚月兮带离了包围圈。细细一看,来人不是定王离楚之又是谁? “兮兮,可有伤到?”离楚之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女,眸中尽是无尽的担忧之意,方才太子妃发疯的模样,是全然落入了他眼底的。 只见他妖孽般的眸子里头闪过凌厉之色,嘴唇亦紧紧抿了起来,若兮兮受到了半点伤害,他断然不会放过相关的人! 楚月兮摇了摇头,略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无妨,就是实在力竭了。殿下若再晚些,这次恐怕确实是要挨上一剑了。” 太子妃疯狂无比,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可言,她又已然力竭,哪里还有什么躲避的力气。若殿下没及时赶到,她确实是要受伤了。 见自己的攻击落空了,太子妃当下就红了眼睛,提着剑疯狂的四处查看,歇斯底里的尖声到:“谁?!谁坏了本宫的好事?!把楚月兮那个贱人给本宫交出来!!” 她的珞儿,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没了……被人给害死了…… 她要报仇!要让楚月兮那个女奴之女一命换一命!只有这样,才对得住她的珞儿!她要让楚月兮,给珞儿陪葬! 太子妃歇斯底里的转过身去,却见眼前一脸冷冽之色的离楚之,那一抹红衣随风漂浮着,如同将天地万物都踩在了脚底一般。 只听“哐当”一声,太子妃呆滞万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惊惶不知所措:“定……定王叔,您怎么来了?”为何定王会前来此处?为何他要救下楚月兮? 为何?! 离楚之将楚月兮挡在身后,冷哼一声,凌厉的眸光毫不犹豫的看向太子妃,冷声道:“云氏,你今日之举实在是太过胡闹!楚小姐乃重臣之女,岂是你能肆意伤害的?!” 他的人,竟然也有人敢碰?!若不是兮兮拦着,他早就一剑取了此人性命! “定王叔,她杀了珞儿,她杀了本宫的珞儿……”太子妃垂下手中的剑,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不停的摇头痛哭:“她是杀人凶手,本宫……不过是为女儿报仇罢了!” 楚月兮咳嗽了两声,在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太子府的竹月搀扶下,缓步走上前去:“太子妃娘娘,今日之事究竟是怎样的,臣女现如今便将真相拿给你看。” 说完这话,她转头轻声道:“诸位在外头等候久了吧,还请快些进来吧。” 话音作罢,便见门口站着吉祥,凡柏青,以及大理寺最厉害的仵作,一行人身后还有无数官兵侍卫,齐刷刷的站立在这院子外头。 见事态不对劲,楚若依当下就慌了,连忙站出前去,怒声指责道:“大姐姐,你究竟是在耍什么花招?!你杀死了郡主,难道想要糊弄这么多人,就这样躲过去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义正言辞的看着离楚之,正义无比道:“定王殿下,您可不要被她的虚假面孔给欺骗了。大姐姐虽然生着一副好皮囊,可是她的内心却是如同恶鬼一般啊!郡主,就是她所杀!”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连凡柏青这个孤傲的老头子也来了,这楚月兮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将这这人齐聚于此?! 不行,她一定不能够让楚月兮这个贱人逃脱!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能够功亏一篑呢?! 不过,幸亏这次已经是证据凿凿的事了,谅她楚月兮即便插上翅膀,也逃不出这个局!今日她们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将郡主之死推到楚月兮身上。 然后,再借助太子妃之手除去楚月兮,这样一石二鸟的事,一定会彻底成功的! 对于楚若依的指控,离楚之连半个眼神都未曾给她,只冷冷开了口:“聒噪。”话音一落,落风便立刻飞身上前,迅速的点了楚若依的哑穴,让她有口不能言。 楚月兮抬眸瞧着楚若依,眸中尽是冷冽之意,即便现如今她已然虚弱无比,眸光却依旧凌厉至极:“楚若依,你确实是长进了许多,今日这一局处处杀机,你为了对付我同李淑儿联合起来害死了郡主。” “这一招,确实是狠毒至极,不过,你们千算万算,却未曾算到一点!真正溺水淹死的人,根本就不会是那般模样!” 此话一出,四周皆是惊叹之声,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夫人小姐们见事态突然转变,当下就噤声不语了,方才对楚月兮难以入耳的辱骂声,现如今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开玩笑,之前她们之所以敢开口,全因为楚月兮是杀人凶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如此,她们才敢借助着太子府的势力,对楚月兮大肆辱骂。 可是现如今事态如此转变,若楚月兮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她们方才那番辱骂若传到定国将军耳中,她们岂不是会被定国将军给记恨上?!那她们的家族,不也会被定国将军府给纳入黑名单么?! 如此一来,方才还嚣张无比的众人,如同夹尾巴的狗一样,耷拉着头不敢发言,生怕被楚月兮记住自己的模样,引来祸患。 第643章 并非溺死 “殿下,你难道不信烟儿所说么?郡主,真的是被楚大小姐杀死的。她,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看着前方红衣肆意的离楚之,柳怡烟眸光若水,如同蒙了一层薄雾一般楚楚动人。 对于柳怡烟这般貌似很熟的话语,离楚之皱了皱眉,抬着眸子冷冷的看向柳怡烟,淡淡道:“你是何人?本王为何要信你所说。” 真是荒唐,这女子上前来就二话不说污蔑兮兮,他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已然是留情,还想让他信她所言? 痴人说梦! 听了离楚之这话,柳怡烟脸色瞬间便变得惨白无比,连连到退了许多步,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眸中尽是无尽的痛心之意。 这个无数次入她梦中的如意郎君,竟然,根本记不得她…… 不过一瞬,泪水便唰的一下从柳怡烟透亮的脸颊上滑下,她咬紧下唇,好不可怜:“殿下,你居然认不得烟儿了,烟儿是你当年救下的人啊……” 怎么会认不得她了,怎么会…… “哦。”离楚之依旧神色淡淡,眼神里头尽是冷漠,只冷声道:“那如今看来,是救错人了。”此女心机深沉,妄图栽赃兮兮,这样的人,确实不该救。 此话如同雷击一般,重重的打在柳怡烟心口上,她瞪大杏仁般的眸子,如同那林间最无辜的小鹿,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可离楚之,却半分眸光都未曾给予她,他目光所至,只有那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少女。 看到这些,柳怡烟眸中浮现出浓浓嫉恨之色,被牙齿紧咬住的嘴唇亦破了皮,渗出一丝血迹来。 方才那个楚楚动人的女子自然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疯狂女子。 柳怡烟狠狠瞪着楚月兮,紧紧捏起了拳头,楚月兮,都是你,都是你让殿下迷了心窍!殿下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要妄想抢走殿下! 楚月兮,即便穷尽性命,我也一定要除去你! 没人注意到,柳怡烟水润的眸中,已然是无尽的扭曲。 太子妃瞪大眸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痛心万般的看着离楚之,仰头痛哭道:“定王叔,她杀害了我的女儿啊,珞儿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小啊……!” 她的女儿被楚月兮给杀了,可定王居然还护着这个杀人凶手,这,这让她怎样不痛心?! “云氏,慎言。”离楚之淡淡看向太子妃,眸中尽是冷意,旋即微微垂了垂眸,沉声道:“都进来吧,让云氏看看离珞的真正死因。” 话音刚刚作罢,凡柏青便率先行走上前去,仔仔细细查看着离珞的尸体。过了许久过后,他拧眉站起身来,沉声道。 “郡主之死,与人中处取下的这根金针有直接关系。”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听了这话,太子妃赤红着眼睛,癫狂的朝着楚月兮冲去。可是她才刚刚迈出两步,凡柏青便又开口了。 “人中处的这根金针是稳定郡主气息的,现如今有人将这金针取下,郡主自然就撑不住了。这金针若是不取,郡主定然安然无恙。” 此话一出,太子妃瞬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个腿软便摔倒在地了。她瞪大了眸子,神情茫然,不停的颤抖着唇:“不会的,怎么会,珞儿怎么会因为这个死,怎么会……” 这么说来,楚月兮是真心实意想要救珞儿的?!而她命府医取下那人中的金针,才是害死珞儿的致命一击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见太子妃神情几近疯癫,凡柏青捋了捋胡须,清声道:“太子妃娘娘,你今日确实是冤枉人了,楚丫头医术了得,尤其是一手金针更是得了张知老头儿的真传,你该信她才是。” 这话犹如最后一根稻草,成功的将太子妃最后的坚持给击溃,她趴在地上,往楚月兮那方爬去,扯着楚月兮的裙角哀求道。 “楚小姐,是本宫错了,本宫给你道歉,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本宫的珞儿。本宫错了,你救救珞儿……” 见她如此模样,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死不能复生,太子妃娘娘应当知晓才是。” 但凡太子妃之前信她所说,亦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太子妃与李淑儿分明是死对头,却偏偏还要听信对方的挑拨。 后来更是任由府医将那金针取出,一手促成了郡主的死亡。现如今太子妃求她救人,可即便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死人来。 听了楚月兮所说,太子妃最后的力气都没了,她的手一下子从楚月兮裙摆下滑落,整个人亦无力的瘫倒在地。 事态如此转变,是在场众人都未曾想到的,楚若依狠狠瞪着眼珠子,恨不能将凡柏青的嘴给堵上才好。 这该死的太医,又坏她的好事! 楚月兮抬眸冷冷看向楚若依,冷冽万分道:“太子妃娘娘,你难道不想知道,真正害死郡主的人,究竟是谁么?!” 楚若依,李淑儿,今日,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听了这话,太子妃似乎又有了气力,她当下便急促的从地上爬起,狼狈不堪的抬着一双眼睛,激动万分:“是谁?!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珞儿?!” 楚月兮未曾答话,只冷冽的看着茉花,勾了勾唇:“你说,你是亲眼瞧见我将郡主按在水里淹死了?” “是!没错,奴婢亲眼所见,就是大小姐你将郡主给摁水里淹死了。”茉花眸中尽是慌乱,她小小一个奴婢,又怎么见过如此多重要人物?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记着楚若依的叮嘱,一口咬死是楚月兮害死的小郡主。 听了这话,楚月兮勾了勾唇,幽幽一笑:“仵作先生,就麻烦您了。请您让郡主告诉您,究竟是谁害死了她,有些人以为死人就不会说话了,其实不然。” 她眼神锐利,直刷刷的看向楚若依,振声道:“死者,亦能说话!” 第644章 真相大白 仵作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细细查探了一番后,沉声道:“郡主并不是被人摁入水中淹死的,而是被人捂死之后,才扔入水上伪装成溺水而亡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李淑儿和楚若依尤其的慌乱。李淑儿当下就走上前去,出声呵斥道:“你这老匹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敢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宫将他抓住!”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他们将离珞的真正死因查出来?!不行,一定不能! 李淑儿命令下去,可下方的人却无人敢动,侍卫长看着李淑儿,为难万分的垂下头去:“侧妃娘娘,定王殿下在此,您即便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动手……” 开玩笑,这不是别人,这是定王! 听了这话,李淑儿当下便发怒,正欲出言斥责,可却突的对上了离楚之冷漠万分的眼神,只这一瞬,李淑儿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侍卫长身后去。 那眼神给她一种感觉,若她再出言阻止,定王定然会杀了她…… 仵作听了李淑儿的辱骂,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就振红了脸道:“老夫为仵作三十载,见过的尸体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可以侮辱老夫身份不高,可不能质疑老夫的技术!” 说到这里,他走上前去,指着小郡主的喉咙与鼻腔,振声道:“生前落水死亡的人,口与鼻道处形成大量蘑菇状的泡沫,郡主口与鼻孔里头干干净净,半分都没有。” “再者,观她脸色略有发青,脖颈处亦处处都表现得与窒息而死的尸体情况相同。故而,郡主绝对不是被溺死的,而是被人给活生生的捂死的!” 对待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娃娃用这么阴毒的招数,实在是令人作呕! 仵作的话说完,楚月兮勾了勾唇,眸光幽幽的看着茉花,朱唇微启:“怎么?你不是说亲眼瞧着我将郡主给淹死了么?” 太子妃听到这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当下就冲上前去,狠狠的掐着茉花的脖子,歇斯底里道:“你这个小贱人!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谁害死了本宫的珞儿?!” “咳……太子妃……娘娘,奴婢看错了,是大小姐捂死的郡主,奴婢看花眼了。可是,真的是大小姐杀的郡主……”茉花被掐住脖子,脸涨的通红,呼吸急促的解释着。 楚若依见此,当下就得意的笑了,看着楚月兮阴阳怪气道:“大姐姐,当时茉花隔的远,看岔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郡主还那么小,你竟然狠的下心将她硬生生捂死,真是残忍……” 呵,她还以为楚月兮能有什么逆风翻盘的手段,原来就是这些。这些小伎俩,可还远远不够呢。 “哦?原是瞧错了啊。”楚月兮抬起眸子,一双桃花眸里头尽是幽深之色,她勾了勾唇,低低笑出声来:“二妹妹既然如此说,那姐姐就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她瞧着身边的竹月,悠悠道:“竹月,把人给带进来吧。” 话音作罢,竹月就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领着侍卫们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便走了进来,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巾,瞧不出本来模样。 见了此人,楚月兮幽幽一笑,低声道:“彼时我正在更衣,谁知却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将我的荷包给抢夺走了。于是,我便派白木立刻前去追击。” “那黑衣人身法高超,白木又被贵府早早准备好的侍卫给抓住。幸而我今日运气好,让竹月带着府中侍卫们恰好将这黑衣人抓了个正着,否则,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呢。” 说到这里,楚月兮走上前去,直接将那黑衣人的面巾扯去。刚刚一看到那人的面容,太子妃瞬时便瞪大了眸子,眸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来。 至于李淑儿则连连倒退,险些摔倒在地。她惊恐的瞪大眼睛,颤抖着双手。怎么会是他?她身边的暗卫怎么会在楚月兮的手里?! 见两人神情激动,楚月兮勾了勾唇,冷声道:“此人将我的荷包拿走,并且将郡主带走,捂死了郡主,并蓄谋将郡主之死栽赃给我!” 此话一出,太子妃再也忍不住了,当下就冲上前去,一把将李淑儿推到在地,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女人!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害了我的珞儿!你杀了我的珞儿……!” 她认得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李淑儿身边的人! 楚若依听着楚月兮所说之话,激动万分的辩驳道:“你说谎!拿荷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你……”因为过于激动,楚若依不自觉便说漏了嘴。 见她这番表现,楚月兮幽幽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哦?这人是来抢夺我的荷包,没成想二妹妹竟然比我还知道得更清楚。莫非,那人是二妹妹派出来的?” 她眸光幽幽,如同死神一般巧笑倩兮的瞧着楚若依,让楚若依心里头生生颤抖了一下,惊恐万状的看着前方。 楚若依咬紧了牙关,眸中尽是恨意,该死,楚月兮这是诓她的话!这该死的贱人!怎会如此诡计多端! 她狠狠咬着嘴唇,勉强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侧妃娘娘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凶手?一定是大姐姐认错了吧。” 拿荷包的人是那幕后高人,杀人的人是一个丫鬟,半点都跟这男人扯不上关系!这楚月兮,分明就是胡扯! “二妹妹这话说的,茉花这丫鬟眼神不好,姐姐我的眼神可是好极了。”楚月兮冷冷一笑,眸中尽是冷冽之意:“幸亏在赴宴之前,我就让竹月注意着四周了,否则,今日还当真让这个杀人凶手给跑了。” 李淑儿被太子妃掐着脖子,还要护着自己的肚子,情况实在是危急,她只能尖声叫到:“来人啊!救本宫!本宫是侧妃娘娘,本宫腹中有太子的骨肉!快来人救本宫啊……!” 第645章 狠心庶妹 “吉祥,宣旨。”离楚之瞧着吉祥,淡淡出声,今日不止太子府不太平,朝堂之上出了糍儿的指证之后,太子的位置,便彻底坐不住了。 吉祥听了此话后,当下就将手中圣旨缓缓拉开,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身为储君,欺上瞒下,无德无才,实在难堪储君大任,更酿成大祸。今日朕奉天之意,废除太子储君之位,贬为庶人!” “钦此!” 在场夫人小姐们清一色的跪在地上,震惊万分的看着吉祥,似乎是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之事。 太子妃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李淑儿则比方才还要惶恐震惊,只呆愣愣的瞪大眼珠子。 圣旨宣布作罢,一身布衣的废太子耷拉着头,颓废万分的从外头被人押进来,又被人摁在地上,跪着接了旨意。 明黄的圣旨拿在废太子手里,似乎有千斤重一般,只见他的手垂在地上,半点力气都没有,面上也尽是颓废之意,没有半分多余的神情。 吉祥瞧着废太子,沉声道:“接好了,咱家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说到这里,他抬眸瞧着离楚之,垂头恭声道:“定王殿下,奴才告退。” 事情到此,人们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方才小郡主被人害死的事情,纷纷都将所有的注意力聚集到了太子被废这件事上。 太子妃呆愣片刻后,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她掐着李淑儿的脖子,尖声道:“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待本宫不薄,老天待本宫不薄啊……” 她强行扯起李淑儿的头,疯癫的盯着她:“李淑儿,你害死了我的珞儿,本宫接下来的日子,就同你耗死在这废太子府!” 事情发生到这样一幕,楚若依当下就慌了,她瞪着楚月兮,尖声到:“楚月兮,你没有证据!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杀人凶手!” 楚月兮微微抬了抬眼,眸光幽幽的瞧着楚若依,伸出手狠狠掐住楚若依的脖子,杀意满满的附在她耳旁,轻声道:“楚若依,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 “你知道找茉花诬陷我,我难道就不能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么?陷害我,你还是不够格。” 说完这话,楚月兮松开楚若依的下巴,重重给了她一巴掌,怒声道:“这,是给你害死无辜性命的教训!杀害郡主,你们也要担得起这个死罪!” 楚若依既然做好了暗算她的准备,那,一定也要做好迎接她反击的准备才是!事情,该结束了! 李玉兰,楚若依,前世的新仇旧恨,咱们接下来,就做一个了结! 楚月兮做完这些,抬着冷冽的眸光看向茉花,冷声道:“你这丫鬟,视为同犯,一样也逃不了!” 见自己的头头都被钳制了,又听见死罪二字,茉花当下就软了腿,哭泣连连的跪在楚月兮跟前,痛声哀求道:“大小姐,大小姐,是侧妃娘娘和二小姐吩咐奴婢这样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于茉花这样的人,实在是最好拿捏,她太容易被人利用,亦太容易背叛自己的主子。现如今便是如此,楚月兮不过三两句话,便让她半点不犹豫的供出了楚若依。 事到如今,真正害死小郡主的人是谁,众人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太子妃听到这些话,越发的癫狂,直接用手肘狠狠的撞击李淑儿尖尖的肚皮,她使出了大力,似乎是想将李淑儿的肚皮给直接撞破一般。 不过一瞬,李淑儿便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她身下流出了温热的血液,惊恐万状的看向楚若依求救:“依依妹妹,救救表姐,快救救表姐,孩子,我的孩子……” 现如今一切都没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够有事! 楚若依狠狠咬了咬牙,似乎生怕和李淑儿扯上关系一般,当下就嫉恶如仇的斥责道:“淑儿表姐,你怎么这般狠心?!竟然对郡主这样小的孩子下手!” “我,我真是看错人了!还险些被你误导,误会了我家大姐姐!淑儿表姐你自求多福吧!” 短短三两句话,便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李淑儿身上,将自己所做的一切推的干干净净。 听了这话,李淑儿直接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惨烈的瞪大眸子,满嘴是血的癫狂大叫:“楚若依!你好狠的心!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她帮了她这么多,她却反过头来咬她一口!楚若依,你的心肠好生歹毒! 对于这样的咒骂,楚若依冷冷一笑,连半分痛痒都没有感受到,只悲悯的看着李淑儿,居高临下道:“淑儿表姐,你做下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指使茉花栽赃大姐姐,更是想要陷害我,你好自为之吧。” “对了,你现如今也不是侧妃娘娘了,往后,你可得称呼我一声楚二小姐。你这样的杀人凶手,不配做我的表姐!” 听了她这一番话,李淑儿一双瞳孔如同血一般红,她死死地咬着牙,疯狂尖叫:“楚若依!你等着,无论黄泉碧落,今日你的背叛之仇,本宫一定会加倍奉还!” 等着!一定要等着!即便是豁出命去,她也要让楚若依下地狱! 瞧着这样一幕,楚月兮神色略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狠心无比的楚若依,已经彻底的同上一世那个手段阴狠的楚若依相重合了。 她勾了勾唇角,淡淡笑出声来,不过如此才好,太弱的人,反倒没有了兴致。这样的楚若依,也才让她有了接下来反击的兴趣。 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幽幽勾了勾唇,楚若依,希望接下来的这一招,你要承受的住! 第646章 护着你 事已至此,太子府郡主被害一事已经有了结果。李淑儿身为太子府侧妃,蓄意谋杀郡主,最后更是妄图栽赃给定国将军府嫡小姐楚月兮。 此等作为实乃死罪,不过因为太子妃那一击将李淑儿腹中的孩子流掉了,太子又已然被贬为庶人,再加上太子妃的请求,李淑儿的一条命便被留下了。 至于这个曾经门庭若市,辉煌无比的太子府,则彻底的退出了离国的政治舞台,废太子永远监禁在废太子府,终生不得出入府半步。 从此往后,废太子府便只剩下废太子与其妻妾二人,在这个诺大的飞太子府里头互相折磨。 而御林军此行前来抓捕太子口中那所谓的先生,却扑了个空,那神秘先生所住之地已然是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废太子府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对于方才那些出口辱骂楚月兮的夫人小姐,苦难才刚刚开始。 她们一回到家,便被自家的当家人狠狠斥责了一顿,关进了各自的院子,永远不许去参加别的宴会与庆典,相当于变相的幽禁。 至于为何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则要问问楚月兮身边这位红衣肆意的定王殿下了。 “兮兮,今日你该让我处理了那楚若依的。”离楚之心疼的看着身边的少女,眸中尽是冷冽之意,今日若不是兮兮拦着,他早就将那楚若依格杀在地了。 胆敢害他的兮兮,就要付出偿命的代价! 楚月兮脸色苍白,摇头轻笑了两声:“无妨,殿下信我,我有把握的。今日处置了她,后面的事情反倒进行不下去了。府中还有黎家的眼线,这件事情之后,是时候将那个钉子给拔除了。” “至于李玉兰母女,也是时候了结了。” 李玉兰怀有身孕,想一举诞下男丁么?希望到时候知晓真相的老太太与父亲,不要太过气愤才好。 “不是不信你,而是心疼你。”离楚之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出声道:“兮兮,你本不应该背负这么多的,一切都有我在,你大可安心。” 无论兮兮说什么他都信,他相信她能够保护好自己,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兮兮背负这样多的东西。 楚月兮抬起眸子,一双清亮的桃花眸里头,是无尽的柔软与坚定,她轻声笑了笑,出声道:“上辈子你就这么护着我过来了,这辈子,总该轮到我了。” 说完这话,马车便停在了定国将军府门前,楚月兮提着裙摆便立刻下了马车,临进门前,她微微回过身来。 只见她青丝随着清风微微漂浮,衬得脸庞越发白晰如雪,那林中花露一般清澈的眸子里尽是坚定,似乎无论什么都不能动摇她一般。 四周有许多喧嚣声,可车里的离楚之什么都没听见,只听着前方柔弱如花的少女,眸光坚定地说,她要守护他。 这辈子除了母妃,这是他第二次听人如此说。 他深深的看着前方的少女,没有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只缓缓握紧了拳头,眸光深邃,兮兮,我定然会护好自己,如此,才能够护好你。 楚月兮感受着身后的凝视,却未曾回头,待处理好这些纷争算计,阴谋杀伐之后,他们,才能够考虑其他的。 思及此处,嫣红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幅度,待离国“春天”来临,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再是遥不可及。 而看着楚月兮进府之后,离楚之便命人驾车离开了定国将军府,他神色坚定,亦冷冽非常。离国的纷争,是时候应该结束了。 只有这天下太平,他才能够给兮兮一个真正的安心。 …… 楚月兮进了府许久后,白木与竹月才在后方赶到,她们二人特意放缓了速度,只为了给主子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故而,现如今才回到安兮院。 “小姐,今日可真是凶险万分,幸亏您早有准备,否则,今日却是要中了她们的圈套了。”竹月一回到院子,小嘴就闲不住了,吧啦吧啦的开始讨论着今日之事。 在二小姐找上茉花之时,小姐便发觉了不对劲,不过只是按兵不动,让她一直盯着茉花的动静。 而今日在赴宴之时,她被阻拦在太子府外头,更是奉小姐之命一直在太子府门前盯着,果不其然,茉花果然鬼鬼祟祟的进了太子府。 后来,白木便突然跳到她面前,让她带够了人马去伏击李侧妃的暗卫。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着实是令人胆战心惊。 楚月兮笑了笑,眸光里头却尽是冷冽之意:“今日楚若依与李淑儿合谋,想将郡主之死栽赃在我头上。若不是准备妥当,提前防范,确实是要中了她们的计。” 彼时她命令白木去追击黑衣人,实则是为了顺水推舟,让李淑儿与楚若依放轻戒备之心,也让白木有机会去同竹月传达讯息。 她早知楚若依二人定要害她,却未曾想到,是要将郡主之死栽赃给她。后来她竭尽全力将郡主救回,却被太子妃的一句话变得空亏一篑。 今日之事,实在是险之又险,若是毫无防范,定然一点生机都没有。 楚月兮想到这里,眸中绽放出一丝嗜血之意,她素来是温柔清冷的,鲜少会有这样的神情出现,这次,楚若依确实是惹怒了她了。 瞧见这般神情,白木微微垂下头,清声道:“小姐,接下来,是否要行动?”这次对方杀机重重,若不是小姐聪慧,早已经步入绝境。 楚月兮冷冷勾了勾唇,幽幽道:“最近的精力全然在食人怪物一事上,却不曾想到这楚若依竟如此蹦哒。既然如此,是该处理处理府里头的事情了。” “毕竟,蚊子多了,也着实是烦人。” 第647章 安排后续 “白木,金平安那里,可以动手了,记住,不要留下一丝痕迹。”楚月兮微微垂下眼帘,修长白晰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着:“毕竟,得让李姨娘安心养胎才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监视,她可是从金平安那里得知了不少的消息。楚若依,李玉兰,接下来这一招,你们可要接好了! 白木听了这话,当下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应声点头道:“小姐放心,属下即刻去做,定然不会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这话,白木拱手行礼,一个飞身便跃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见白木已经去做自己的任务了,竹月当下就急了,急忙凑上前去,笑嘻嘻道:“小姐小姐,那奴婢做什么呀?” 她打小就伴着小姐一起长大,自然希望能够为小姐做出自己的贡献。 瞧着眼前这个急不可耐的小丫头,楚月兮“噗嗤”笑出声来:“你呀,你就负责帮我安置下吧,竹月小姐,对于这个任务可满意呀?” “呀,小姐你瞧,奴婢一时间兴奋,都忘记了。”竹月连连拍了拍脑袋,懊恼的连声摇头,小姐今日在太子府累极了,身子本就虚弱,现如今恐怕已经是支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竹月便飞快的为楚月兮收拾洗漱一番,伺候她上床歇息了。 躺到温暖的床上后,楚月兮一根绷紧的弦才彻底的松了下来,她看着一旁的竹月,轻声叮嘱道:“竹月,这两日谁也不见,叮嘱我们院中之人莫要出门。若旁人问起,便让旁人知晓,我在防备李玉兰。” “小姐,为何如此?”竹月不解的皱了皱眉,不明白楚月兮所说。 楚月兮虚弱的笑了笑,轻声道:“傻丫头,往后你便知晓了,你记住,只管让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经过了太子府的事后,我害怕李玉兰,正提防着她。害怕她拿肚子里的孩子作筏子,栽赃我。” 楚若依那般费尽心思的算计她,她又怎么不好好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她们母女呢?来而不往,非礼也! 听到这里,竹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小姐你放心,奴婢虽然不会白木姐姐那般飞檐走壁,这种事情,奴婢却是信手拈来的。” 她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昂着脑袋笑着:“这件事情,包在奴婢身上。” 说完这话,这丫头便小跑着出了门,去完成自家小姐安排的任务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楚月兮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今日在太子府实在是一波三折。而她现如今算是轻度感染者,不过才第五日而已,身体自然是虚弱的。 故而,到了现在,楚月兮确实是已经力竭了。就连安排下去这些事情,都是她强撑着一口气的,现如今,她也总算可以安生歇息了。 …… 哗啦! 李玉兰一把将面前的杯子扫在地上,一双妩媚无比的眉毛皱的如同两道毛毛虫一般,只听她尖声道:“怎么会?!这楚月兮是成了精了么?!” 今日太子府一事,总该让楚月兮身败名裂,赔上性命才是!可是为什么,楚月兮那个小贱人依旧逃脱了?! “姨娘,你可别说了,咱们对付那楚月兮,还得更加小心才行。她现如今,手段可了得,今日依依都险些被那楚月兮给牵连进去。”楚若依面色狠戾,一双杏眸里头除却阴狠之色,便只剩下浓浓的不甘。 今日一事,她们可谓是布下了重重陷阱,多方联手只为了对付楚月兮一人,可是这个小贱人,却依旧把罪名给摘清了。 最主要的,还险些将她都给牵扯进去! 李玉兰靠在躺椅之上,一双眉眼都是狠厉之色,她紧了紧手,冷声道:“咱们现在必须从楚月兮这里下手,楚依岚那个贱人,不知道被你父亲弄到哪里去了。” “姨娘命人找遍了所有的庄子,可是都没有找到楚依岚那个贱人,她根本就不在咱们府中的任何庄子上!” 这段时日,除了寻找金平安,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寻找楚依岚。可是她的人已经将所有的庄子上找了个遍,都未曾发现楚依岚的半点消息。 楚依岚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丁点踪迹都不曾有。 “姨娘,父亲如此,可是在防备我们?”楚若依皱了皱眉,眸中尽是担忧之色,如果父亲这样防备她们的话,她们又怎么对楚依岚下手呢? 听着女儿的猜想,李玉兰笑着摇了摇头,否认道:“你父亲若真的防备我们了,就不会这样优待姨娘了,到底姨娘是跟他打小一起长大的,他心里头总归还是不愿相信身边的人是恶人。” 说到这里,她得意一笑:“依依啊,你父亲总是不敢面对事实,就在上次姨娘进家庙时,你父亲心里恐怕都在为姨娘开脱。倒不是你父亲有多爱姨娘,只不过,他无法忍受身边信任的人是恶毒的模样。” “所以,你父亲心底里总是逃避现实,否则,就照姨娘之前做下的那些事,又哪里还出的来家庙呢?” 不过,老爷究竟是为何要将楚依岚藏得这样严实,却是她想不明白的。既然没有防备她们,那为何要将楚依岚藏起来。 那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奴罢了,难道还要当成宝么? 楚若依听到这里,总算是放心了,她悠闲的往后靠去,得意一笑:“如此便好,那我们也好放心的对付楚月兮与楚依岚母女。姨娘放心,现如今父亲不出征,自然会去瞧楚依岚。” 她眸光放出阵阵幽光,恶毒一笑:“到那时,咱们命人悄悄跟着父亲,还怕找不到楚依岚的藏身之处么?” “依依说的对,我的依依长大了,今日在废太子府做的也极对。你就是要狠下心来,不成功便成仁,对任何人都不能心软。”李玉兰赞赏的瞧着眼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女儿,眉眼间尽是欣喜之色。 她摸了摸肚子,悠悠道:“往后咱们与你淑儿表姐,便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了,你今日做的对,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哲保身才是正举。” 第648章 各方动作 “姨娘说的是,依依一定记住姨娘的叮嘱,凡事定然不会心软。今日对淑儿表姐,依依可是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呢。”楚若依神色欢快,似乎对今日自己所做之事十分满意一般。 李玉兰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外头的慧红却突然神色欣喜的进了门来,连声道:“姨娘,姨娘,那金平安有消息了。” “当真?!”李玉兰一个激动,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一瞬,她眼中便闪过浓浓的杀意,咬牙道:“吩咐下去,见到金平安之后,不惜任何代价,将他杀死!” 慧红点了点头,立刻就退下去了,金平安似乎知道了姨娘不少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姨娘这样杀气满满。 楚若依见李玉兰神情激动,突的笑出声来,待慧红出了房门之后,她便指着李玉兰的肚子,笑道:“姨娘,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你这个做娘的将他爹给杀了,他往后会不会恨死你?” “呸!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李玉兰瞪着眼睛走上前去,重重的戳了戳楚若依的头,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记住,这是你弟弟,他的父亲是定国将军,不是别人!” 楚若依吃痛,“嘶”了一声,当下就转过头去,捂着额头连连点头:“是了是了,女儿记住了,姨娘真是的,戳的痛死了。” “不戳痛些,你不知道轻重。”李淑儿挑了眉毛,嗔怪着揉了揉楚若依的头,她现如今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的依依,肚子里这个,又怎么比得上依依呢? 这母女俩在房中交谈,却全然忘记了身为她们盟友的李淑儿在被她们抛弃之后,在废太子府究竟是有多么惨。 …… 废太子府 “咯咯,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李淑儿,你不是得意得很么?!你倒是给我跑啊!”云倾城神情近乎癫狂,手中拿着一条长鞭,狠狠的挥打在李淑儿身上。 不过才半日而已,李淑儿圆滚滚的肚皮便已经平坦了,只见她一身粉衣被鲜血染的通红,下身不停的流着血,身上也全是被云倾城鞭打的伤痕。 她趴在地上,如同疯了一般,痴痴的低着头笑,双手紧紧的扣着地缝,指甲断裂亦未曾察觉。可是那一双妩媚的眸子里头,却全都是滔天的恨意。 感受着身上的剧痛,李淑儿仰起头来,神经质的笑着:“咯……云倾城,你打我也没有用,杀死离珞的可不只是本宫,还有本宫那可爱的依依表妹……哈哈哈” 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不然,她怎么对得住楚若依的狠心?! 楚若依,你给我等着……! 云倾城狠狠踩在她头顶,冷冷咬了牙:“李淑儿,本宫抓不到楚若依,大可以一辈子和你耗在这飞太子府里。呵,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受宠无比的侧妃?!” “不是!都不是!现如今,你和本宫一样,都是无儿无女的可怜人!哈哈哈!” 她这辈子,一定要活的比李淑儿还要长久,一定要!这样,她才可以折磨李淑儿下辈子,让李淑儿为她的珞儿赎罪! “啊!”李淑儿痛呼一声,咬紧牙齿强撑着,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她被家族抛弃,孩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只有仇恨,她一定要活下去!楚若依,即便豁出命去,本宫也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废太子府已经人去楼空,府里只剩下几个忠心的奴仆,每日会有人从门口递饭进来,防止这府里头的人被饿死。 说是庶民,其实还比不上庶民,现如今的废太子一行人,不过是被圈禁起来的猪狗一般的动物,连庶民的自由,对于他来说都是奢望。 因而,即便听着屋子里头最宠爱的妾室在惨叫,废太子也只是呆呆的坐在府门前,痴愣愣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而此刻的坤宁宫,却已经闹了一场风波了。 皇后瘫倒在地上,面上尽是绝望之色,她看着身边的大宫女,惨淡一笑:“呵,这就是我情深几许的夫君,这就是我孩子们的父亲,呵……庶人?” “把孩子永远监禁在府里,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宫女担忧的跪在皇后身边,急声道:“皇后娘娘,您可万万不要做傻事啊,您还有公主和三皇子殿下,即便是为了他们,您也要忍耐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在,现如今太子殿下,还有一条命在,娘娘您可以随时出宫去探望他。” 皇后听了这话,只能流下一道清泪,任由这泪水滑落脖颈,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 过了许久后,皇后才站起身来,擦干泪水重整旗鼓,冷下神情道:“本宫要去找皇上,请求出宫看望元儿。虽然元儿被他废为庶人了,可是,本宫好歹也是元儿的母亲。” 她有三个儿女,若说半点不偏心,那是不可能的。生下元儿之时,是她与皇上情定之时,那时的柔情蜜意,她如今亦记得清清楚楚。 故而,三个孩子之中,她最疼爱的,还是元儿。元儿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现如今成了庶人也好,平平稳稳过完这一辈子,也好过死在自己亲爹手中。 皇后眸中尽是坚定之色,嘴角也紧紧抿在了一起,现如今她不求别的,只愿元儿能够安稳度过此生。 不过短短一日,便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珞儿死了,李侧妃的孩子也没有了,元儿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这个母亲…… 在宫女的搀扶之下,皇后朝着昭仪殿赶去,现如今的离震天,每日除了去禁地与慈宁宫,便只会朝着昭仪殿去,连曾经宠冠六宫的张贵妃那里也未曾踏足。 柔娜得宠比起张贵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刻前去请旨的皇后却未曾预料到,现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见儿子的机会。 第649章 惊天秘密! 废太子府 “先生……你……”太子感受着脖颈间的窒息感,胸口被长刀贯穿的疼痛,几乎要立刻让他昏厥过去,可是,他却强咬着牙,瞪大眼珠子盯着眼前的人,不甘道:“为什么……” 为什么?先生不是一直在暗中帮他么?即便他被废了太子之位,先生又为何要杀他? 先生优雅从容的笑了笑,眸光恬静又淡然,若忽略他紧紧捏住太子脖颈的手,此刻的他,便如同君子兰一般,倚窗静默。 只见他勾了勾唇,轻笑出声,温润清雅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殿下,这是你最后的用处,待黎家夺得天下后,我会为你设立牌匾,记住你为黎家所做出的贡献。” 事情,该有进一步的发展了,毕竟只有废太子死了,接下来的故事,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展开不是么? “你……你当真,是黎家的人……”太子愤怒的咬紧牙关,艰难万分的说出话来,定王说的是真的,此事就是黎家所为,为何?!为何他要如此欺骗他?! 先生,不,现如今应该称呼他为黎三爷。 黎三爷笑了笑,温润出声道:“殿下,自然如此,前些时日,黎某多谢你的照料。殿下本不该死,可惜,定王与楚家小姐的手段着实了得,生生将黎某逼到这一地步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满头银丝顺着微风飘动,加上他那一身白鹤长衫,如同仙人临世一般。 “太子殿下,黎某现下便送你。”黎三爷手掌一紧,只听“咔擦”一声,废太子的脖颈便瞬间断裂,无力的耷拉在了肩膀之上,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子,正死死瞪着眼前这个如同谪仙般的男子。 黎三爷将废太子轻轻放下,动作轻柔的仿佛害怕弄疼他一般,突的他皱了皱眉,轻声低语道:“这样可不好,不美,还是得闭着。”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废太子的眼皮阖上。 一切动作,都优雅的如同庭院赏花一般,从容清雅,如同出世之仙。 “故事,才刚刚开始呢。”迎着晚霞,黎三爷轻轻跃出,从废太子府一个秘密的地道离开了,半点踪迹也不曾留下。 唯一余留的,便是那空中君子兰的淡淡清香,清新高雅,透人心扉。当然,还有废太子死状惨烈的尸体,以及那呛鼻的血腥之味。 …… “应当,就是这里,废太子府……”风青城一身麻布衣衫,正趴在一个隐秘之处暗中观察守门的人,废太子府守门侍卫不多,不过几人而已。 自从太子被废,这里也冷清了许多,过了半天,连行人也不曾有一个。 风青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废太子府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书房之中。他皱紧眉头,眸中尽是凝重之色。 之前犹豫废太子的诬陷,他被离皇关在了离国皇宫里头的一座宫殿之中,今日他突闻,定王带了人证物证上朝揭穿了废太子,证明了他们风以国的清白。 按理说,这样一来,他应当是能够同离皇谈谈合作的事情了。皇储身在离国,若是有离国皇室相助,寻找起来也更加方便。 可是,还未等到离皇召见,便来了一个白衣神秘人,告诉他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个时辰之前 “风将军,鄙人知晓贵国皇储在何处,更是知晓贵国皇储情况如何,所嫁何人。”白衣人带着斗笠,缓缓步入宫殿之中,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尽显优雅睿智。 风青城一听此话,当下就正了神色,凝神打量着眼前的白衣人,冷声道:“阁下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阁下说知晓我国皇储所在何处,可有证据?!” 虽然他急于寻找皇储,可是,却也不是任何的信息他都相信。像这般来路不明的神秘人,他断然不会轻易相信。 白衣人笑了笑,似乎并不在乎风青城信与不信,只径自开了口:“贵国皇储,风许珞,十六年前于边疆失踪,后十数年没有半点踪迹。贵国倾力寻找,却依旧是无功而返。” “定国将军府楚定渊,少年将军,常年领兵在风以国和离国边疆作战。十五年前突然请旨回京,带回一倾城女子,不顾家中母亲反对,毅然要求娶其为正妻。” “女子无甚记忆,只容貌倾城,气度不凡,身上一玉佩刻有一岚字。定国将军爱妻心切,便为其妻取名为楚依岚,冠以自家楚姓……” 说到这里,白衣人抬了抬眸子,缓缓一笑,悠扬出声道:“风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需要鄙人补充么?亦或是,将军觉得鄙人是在胡言乱语,将军不信。” 风青城用力咬紧牙关,皱紧眉头看向前方的白衣人,咬牙一字一顿道:“你是谁?为何知晓皇储所在?!” 听到这里,他怎么会怀疑白衣人所说的真实性?能够将来龙去脉说的如此清楚,甚至连许珞身上的玉佩都知晓的清清楚楚,这样的话,又怎么会是假的。 现如今他唯一犹疑的,便是此人的来历与目的,为何,此人要费劲心机的潜进宫殿,告诉他这些事情。 他并不认得此人,平白无故的,他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白衣人悠悠笑了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与从容,只听他清声道:“将军对公主情深义重,此人实在佩服,无意得知公主所在,自然是要告予将军。” 他说话之间亲近随和,如同面对自己的挚友一般。 可是风青城,却不吃这一套,他冷冷一笑,眉眼之间尽是冷冽之色:“呵,这种话,便不必说了。”他顿了顿,续道:“你只说,你有什么目的,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亦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样送上门来的好事,若说没有所图,他是半分也不信的! 第650章 废太子之死 “鄙人无欲无求,只被风将军诚心所感动,鄙人话已至此,风将军若想寻找贵国皇储,便前往废太子府之中。”白衣人淡然笑了笑,举手抬足之间看不出半分图谋来。 说到这里,他迎着风青城审视的目光,轻笑道:“风将军不必疑惑,定国将军为了防止自家夫人被人带走,早已经将人挪到废太子府,拜托废太子暗中照料了。你若不信,大可先前往定国将军府查看。” “你知道的,定国将军和废太子,之前一直是合作关系。” 话音作罢,白衣人便脚步闪动,一个飞身便离开了宫殿。 听了这些话,风青城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当下就潜出宫殿,前往定国将军府打探消息。可是,与那白衣人所说一样,定国将军府根本就没有当家夫人的踪迹。 也就是如此,风青城现如今才会前往废太子府,准备按照白衣人所说之话,前去一探究竟。 看着那为数不多的侍卫,风青城眸色渐渐变得幽深,他缓缓捏起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许珞,你是否真的在这废太子府里?若你真在,一定等我! 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家! 思及此处,风青城足尖轻点,一个飞身便跃入了废太子府,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房间里面,小心的寻找着。 与此同时,皇后已然请了旨,带着侍卫与一堆补品珍宝,朝着废太子府前去。她握紧了手里头的方帕,皱了皱眉,低声道。 “本宫今日总是右眼皮跳,心里头也不踏实得很,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大宫女站在皇后身旁,轻声安慰道:“娘娘尽管放宽了心,现如今殿下已经连太子之位都没了,那些人即便是要算计,也不会再算计到殿下头上了。” 她微微顿了顿,笑道:“娘娘您便别想这么多了,待会儿殿下见着您,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里,皇后面上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只见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元儿现如今日子其实也不算难过,至少有本宫在,他能够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自由自在的,其实也挺好。” 宫女垂头,轻笑应声:“娘娘说的是,马上就到了,您收拾下心情,可万万别影响了殿下。” …… 这方废太子府,风青城在各个房间查探了之后,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间屋子,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推开了房门。 刚刚推开房门,风青城原本略有些忐忑与凝重的神情,瞬间变得锐利至极。原因无他,只因推开房门之时,带出的淡淡血腥味。 风青城眯起了眸子,走进房内,只见那地上赫然便是被鲜血沁红了衣衫的废太子。 看到这里,风青城哪里还不明白那白衣人的目的?那人用皇储的消息将他引到这里来,再趁他前往定国将军府打探的时候前来杀死废太子。 等到他到了废太子府,便成了杀死废太子最大的嫌疑人!中计了! 看到这里,风青城当下就拧了眉头,转身便准备飞身离开。可他才刚刚飞身出了房门,便迎面碰上了带着无数补品前来看望儿子的皇后。 见自己儿子的书房突然闯出一个男人,皇后登时便大惊失色,尖声叫到:“来人!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啊!” 她脑子一瞬间便炸开了,可片刻后便立刻反应过来,方才迎面飞来的那人,不就是那风以国的兵马大将军风青城么?! 思及此处,皇后立刻便想起之前太子诬陷风青城父子一事,她登时便顾不上外头了,扔下手中所有的东西便往屋子里头冲。 刚刚进了屋子,她便瞧见一身是血的儿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丁点的生息。 “元儿……!”皇后惨叫一声,立刻就扔下所有的皇后仪态,不管不顾的扑上前去,她颤巍巍的探了探废太子的鼻息,当感受不到一丁点气息时,她便重重的瘫坐在了地上。 皇后两眼迷茫,一双手上尽是废太子的鲜血,她紧紧的搂着儿子,似乎只要稍稍松手儿子便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泪止不住的往下淌,这个以往高高在上,纵容无比的皇后娘娘,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的痛彻心扉。 “元儿,元儿,我是母后,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后,睁开眼睛看看母后啊……”皇后紧紧的搂住废太子,将头埋在儿子身上,泣涕涟涟的低声喃喃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进宫给她请安的儿子,今天就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这地上。 外头的侍卫听了尖叫声赶来,可却根本就抵不过武艺高强的风青城,不过两三回交手,风青城便飞快的逃出了废太子府。 后面的侍卫飞身追去,却也只追了一段路,便彻底的跟丢了人。 废太子府场面一度混乱,大宫女不明所以的进了门,刚刚瞧见满屋子的鲜血后,她便尖叫一声,惊恐万状道:“殿下……!” 尖叫声与打斗声,将云倾城也引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被鲜血沁湿的废太子,她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了力气,顺着门框便滑倒在地。 她仰头看着天,痴痴的笑着:“哈,都死了,全都死了……” 珞儿死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竟也死了,她本以为她会十分舒坦,可是,当真正看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什么都没了…… 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平静无比的太子府瞬时间便乱成了一锅粥,外头的守门侍卫听声赶来,却只见着痛哭流涕的主子们。 在这个混乱无比的时刻,李淑儿却未曾前去查看废太子一眼,她忍着满身上下的伤,趁乱逃离了废太子府。 看着外头广阔的天地,她捂着自己依旧痛苦无比的肚子,眸中尽是狠色。 楚若依,我的好妹妹,你一定要等着我!那日的仇,咱们改日再算! 第651章 废太子之死(下) 废太子于府中被风青城所杀一事,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莫说是达官贵人,便是寻常百姓亦是听了个全乎。 据说,是风青城因为之前废太子栽赃陷害之事怀恨在心,便直接登门将废太子格杀在地。本来此事隐秘无比,却好巧不巧的被前去探望废太子的皇后所撞见了。 因着皇后命人全城搜捕风青城,风青城杀死了废太子的事情,便直接被捅开了。平民百姓反倒先知晓此事,而宫里头的离震天,却是最后得知的。 皇宫昭仪殿 “皇上!皇上!”皇后两眼通红,跌跌撞撞的闯入宫殿之中,不顾宫人们的阻拦,提着裙摆便往寝殿里冲。 彼时离震天正搂着柔娜谈笑,突的被人打断,心情自然是不悦,再见皇后如此失态,连半分中宫的雍容华贵都没了,更是皱眉:“皇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 他怀里的柔娜妩媚笑出声来,脆声道:“许是皇后娘娘心疼儿子,这才贸然闯入了殿中,皇上不必动怒。” 她眼角眉梢自带一抹风情,犹如波斯猫一般,单单只抬眼挑眉,便能够勾着男子的心神。 离震天冷哼一声:“哼,不像话!” “皇上!元儿死了,元儿死了啊!”皇后跌跌撞撞的跑到前方,一张华贵的面上尽是泪痕,以及悲怆之色。 “什么?!”离震天本以为皇后此行是前来为废太子说情的,已经准备好了斥责,却突然听闻儿子死亡的消息。 如此消息,实在是让人他当下就震惊的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身边的柔娜,瞪大眼睛怒声道:“你说什么?!” “元儿死了……元儿被人杀死了……”皇后失魂落魄的抬着眼睛,嘴角是无尽的沉痛之色,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丧子之痛,竟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离震天再次从皇后口中听闻此消息后,眉眼之间便浮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鸷之色,咬牙道:“谁做的?” 他的儿子,被他弃了可以,被他杀了也可以,却不容别人染指分毫!他都仅仅只是将元儿贬为庶人,是谁?!竟敢胆大包天的取了元儿的性命?! 听着离震天的问话,皇后眉眼之中浮现了浓浓的恨意,她紧紧捏着拳头,尖声到:“是风青城,是风青城杀害了元儿,被本宫亲眼撞见了!” 其实皇后不过是遇到了从废太子房中出来的风青城,压根就没有亲眼瞧见风青城杀人。不过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皇后自然就将风青城当成了杀人凶手。 柔娜在一旁听着这番消息,眸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国储君,竟然会在短短一天的时间之内。 从太子变成庶人,再从庶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难怪,难怪皇后这般失魂落魄的闯进殿中。 不过……柔娜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已经六月份的肚皮,轻轻笑了笑,这样一来,她腹中的孩子,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兴许也有一分机会了。 离震天并不知道身边人的这番心思,他现如今的心里,除了愤怒便是无尽的住羞恼之色。儿子被杀了,没有一丝心痛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现如今心里更多的,却是颜面尽失的羞恼,在他看来,风青城这是对他的公然挑衅!如此杀意之仇,怎能不报?! 就在此时,外头的吉祥却突然进了屋内,低头轻声道:“皇上,禁地那方,出了点小状况。” 听了这话,离震天当下就变了神色,起身看向皇后,神色略有不自然道:“皇后,你先行回宫,朕有要事处理,至于元儿之死,待朕处理好了要事,自然会处理。” 说完这话,他便对吉祥使了个眼色,挥了袖子便转身朝外走去,脚步匆忙的犹如发生了何等重要的事一般。 看着离震天匆匆离去的背影,皇后眸中流出一道清泪来,里面是无尽的痛心与失望之意。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咬紧牙关,元儿死了,可是他现如今满心里想的,竟然还是禁地里的女人! 呵,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一个让她不管不顾支持拥护的男人。到头来,什么所谓的爱情都是虚幻的,就连儿子,她也没有护住。 禁地,迟早,她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见皇后如同遭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散发出绝望之色来,柔娜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优越感来。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如同一只傲娇的波斯猫一般,走到皇后身边,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安慰道:“皇后娘娘不必如此,皇上这般,定然是有要事处理,至于废太子之死,娘娘也怨不得皇上。” 废太子的所作所为她都有所听闻,这分明就是咎由自取,陷害风青城,最后被风青城斩杀于府中,这般下场也是废太子应得的。 听着柔娜这般话语,皇后转过头来,冷下眸子直直的盯着她,突的冷冷一笑:“本宫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时,你还不知晓在何处玩泥巴,本宫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远比他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多。” 说到这里,皇后眼神锐利的打量着柔娜的一双眸子,冷声一笑:“啧啧,不错,确实是像,比安贵妃的那双眼睛还要像几分,蒙上面纱更是如出一辙。就是不知道,若你这双眼睛没了,他还会不会这般纵容你?” 中宫之主毕竟是中宫之主,不过一瞬间,这一身的气势便出来了。撂下这话,皇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至于柔娜,则护着肚子,咬牙追问着:“皇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本宫是因为眼睛和安贵妃生的像,才会得宠么?你这就是嫉妒本宫!” 皇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走去,低低笑出声来,却并未回答。你怎么会是安贵妃的替代品呢?毕竟,安贵妃也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这后宫中的女人们,谁又不是呢?皇后摸了摸嫣红的嘴唇,悲凉一笑,连她这个中宫之主,也全靠这一张相像的嘴唇…… 第652章 金平安死了 安兮院 “风青城,为何要对废太子下手?”楚月兮皱紧了眉头,眸中尽是不解之色,无论如何,风青城都不像是如此意气用事之人。 毕竟,风青城是风以国的兵马大将军,能够走到这个位置的人,心性与稳重程度都绝不是平常之辈能够比拟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记恨废太子陷害,便出手前去杀了废太子。更何况还好巧不巧的被皇后撞见,一切的事情,都来的如此机缘巧合。 离楚之坐在楚月兮对面,轻轻敲了敲桌面,垂眸轻声道:“这件事情,应当是黎家在背后作祟。” “又是黎家?”楚月兮皱了皱眉,略有不解,黎家是有怎样的本事,能够让风青城主动前往废太子府,即便明知事情不对劲。 对于少女的疑问,离楚之点了点头:“风青城此行前来京城,是为了他们国家的皇储而来,既然黎家能够将风青城吸引到废太子府去,应当是手里有了风以国皇储的消息。” “靠着这个,才让风青城即便察觉事情不对,却依旧要前往废太子府。” 风青城这个人,心性极其稳重,若非事关重大,也定然不会做出这般落人把柄的事,杀害废太子,这等同于直接挑起了两国仇恨。 毕竟这件事等同于挑衅,依照离震天的性格,皇家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定然会不管不顾的对风以国发兵。 “这样说来,风以国皇储是在废太子府?”楚月兮皱了皱眉头,眸中尽是深思之意,能够将风青城骗到废太子府去,定然不是靠胡谄能够做到的。 离楚之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眸子里头尽是沉思之色:“风以国皇储定然不在废太子府,风青城知晓的不过是个幌子。不过,黎家那个黎三爷既然能够将风青城引到废太子府,手里头一定有风以国皇储的信息。” 看来,他是要好好查探一下,这风以国皇储究竟是何等人物,又究竟在哪个地方了。 以前从未查过此事,是此人于大局无影响,他亦无甚在乎,便从未查过风以国皇储的去向。不过,现如今,确实是要好好查探一番了。 思及此处,离楚之抬眸静静看着楚月兮,突的伸出手去,将少女紧皱的眉头抚平,轻声道:“兮兮,你不要担忧,一切,都有我在。” 被突然的触碰,楚月兮一瞬间便红了脸,她连忙转过脸去,略有些局促的避开离楚之的眼神,低声道:“嗯,我知晓的。” 瞧见少女这般模样,离楚之心头忽然一动,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当下便俯身上前,温润的薄唇猝不及防的落在少女白晰的脸庞上。 还不待少女反应过来,他便轻笑着飞身离开了,红衣似火,将房中的温度带的极其高涨,少女的脸庞犹如被打翻了的胭脂泼洒在羊脂玉上,动人至极。 见着那离开的背影,楚月兮又羞又恼,心中如同猫儿抓挠一般,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还未待她面上的红晕散去,白木便飞身进了屋子,她虽依旧是以往那般清冷的模样,可眸中却带着些许笑意。 再结合白木进屋这个时间,楚月兮便大致可以推测,方才的那一幕,应当被白木给瞧见了,想到这里,楚月兮更是又羞又恼。 可白木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抬眸诚恳的看着楚月兮,清声道:“小姐放心,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更是令楚月兮脸色越发红润,她清了清声,略有些不自然道:“咳,方才本就未曾发生什么,白木你自然瞧不见了。” 说到这里,楚月兮补充道:“白木,安排给你的任务可是做好了?” 昨日白木便出了门,今日才回府,也不知晓到底是否完成了任务。 “回禀小姐,属下已经按照小姐的要求完成了任务,金平安那方,已经妥了。”一说起正事,白木瞬间便垂下头去,清声回答着自家主子。 听了这话,楚月兮眸中微微浮现出幽光来,她微微勾了勾唇,冷声道:“接下来,便看李玉兰她们如何接招了。跳蚤们在府里头蹦哒了这么久,是该处理了。” 将府里头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她才能够将精力真正的放到食人怪物一事上。 毕竟再过六七日她的身体就应当完全恢复了,到了那时,就是实施计划的最好时机。黎家的阴谋,势必要成为一场泡影! …… “姨娘,有消息了。”慧红小跑着进了院子,将门小心的带上之后,立刻便附在李玉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玉兰一听,当下就激动无比的站起身来,尖声道:“你确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或许激动,她连忙压低声音,皱了眉头看着慧红再次追问道:“此话当真?金平安,真的死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事情到了这个关键地步,金平安竟然就好巧不巧的死了?而且,还不是她的人所动的手。 “金平安死了?”楚若依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皱了眉头,她抬眸看向慧红,狐疑道:“可有见着尸体?会不会只是诈死,慧红你可得好好去查看一番。” 这金平安不能够活,他若是得知了姨娘怀有身孕的事情,那可还了得?到那时,一定会闹出天大的麻烦。 听了楚若依的质疑,慧红点了点头,确认道:“金平安确实是死了,有很多人亲眼看到他被赌场的人追杀,似乎是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给活生生的砍死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略有些反胃的续道:“奴婢亲眼去看了,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不过,奴婢拿来了这个……” 一边说着,慧红便一边从衣兜里头拿了一块方巾出来,只见里头包着一个金锁,分明就是金平安常年不离身的那一块。 见到这个,楚若依眸的怀疑才彻底打消:“这样死了也好,免得到时候查到了咱们头上,现如今金平安被赌场的人给杀了,咱们倒还省心了。” 第653章 李氏母女的得意 “依依说得对,现如今我们的主要目标,便是楚依岚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了。”李玉兰躺在靠椅之上,缓缓的摸着自己的肚皮,舒心的笑出了声来。 只要出去了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那定国将军府的一切,都是她和依依的了。 楚若依眸中尽是不屑,冷哼道:“呵,京城之中人人都道楚依岚是个女奴,女奴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低贱的,平白给咱们定国将军府丢脸。也不知父亲怎么想的,这样一个下贱的狐媚子,偏生拿她当成宝贝一样。” 她的身份明明比楚月兮那个贱人高贵,若不是楚依岚那个狐媚子勾引了父亲,她又怎么会屈居于楚月兮之下?! 楚月兮即便再怎样,到底都只是一个低贱女奴的种,身体里头流淌着的也是低贱的血脉,凭什么和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相比?! 李玉兰听了女儿的话,幽幽叹了一口气,眉眼处尽是狠毒之色:“谁让你父亲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呢?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够除了那狐媚子,将属于咱们的东西统统夺过来。” “姨娘说的是,现如今,就等父亲再次去看望楚依岚了,只要父亲一去,咱们便能够知晓楚依岚的行踪。”楚若依点点头,得意一笑,只要楚依岚死了,姨娘再生下儿子,她就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女! 至于楚月兮,什么也不是! 瞧着外头的天,李玉兰勾唇笑了笑:“快了,风以国的风青城杀死了废太子,皇上势必要派你父亲出征,你父亲把那狐媚子看的那么重要,肯定会在临走之前去看她一次。” 只要让她知晓了楚依岚的藏身之处,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保住楚依岚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姨娘说的是,四皇子也是如此告诉依依的,现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在这段时间里,先出去楚依岚这个挡路石。”楚若依赞同的点了头,这段时日她与池郎商讨许久,已经定下了之后的计划。 她顿了顿,续道:“朝堂之上,四皇子必须先沉寂一段时间,等到柔昭仪生下皇子,皇上便会对波塞国出兵,到那时柔昭仪便会刺伤皇上,四皇子的机会,就来了……” 幸亏当时她做了那个梦,否则,这些事情她都无法得知了。只要时机成熟,池郎便一定能够登上皇位,而她,也就是离国的皇后了! 听了女儿的话,李玉兰畅快一笑,欣慰的摸着楚若依的头,温柔道:“依依啊,姨娘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这样优秀的女儿。你记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心慈手软,一定要狠下心肠,才能够成为人上人!” 等到她的女儿成了皇后,她可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娘了,到那时,什么夫人的地位能越过她? 现如今所有瞧不上她的人,往后都得攀着她,捧着她,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有一个争气又优秀的女儿!一个即将成为离国皇后的女儿! 李玉兰越长越开心,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却不曾想到老太太却突然从外头进来了,只见她满脸冷意,如同冬月里的寒冰一般,冷冰冰的刺骨。 “姨母,您怎么来了?”自从公布了身孕之后,李玉兰对老太太的称呼便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依旧是一口一个姨母的唤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远房亲戚一般。 自从知晓李玉兰有了身孕后,老太太对李玉兰的态度转变那叫一个大,可是今日听了李玉兰如此亲昵,她却冷哼一声,半点不领情。 “谁是你姨母?李姨娘,说话仔细着些,我们家可没你这号亲戚。” 见老太太神情冷漠,言语之间也同自己拉开了距离,李玉兰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轻声道:“老太太,这是怎么的了?妾身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了老太太生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个儿的肚子,让老太太不得不记着她现如今是有身孕的人。 看了一眼李玉兰的肚子,老太太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过来一趟就是告诉你,你自个儿可得拿捏住轻重,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别管其他妖魔鬼怪的亲戚!” 最开初听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她倒还没觉着和自家有什么关系。 直到李家今日登门,拜托她请渊儿帮忙寻找失踪的李淑儿,她才突的想起了这废太子的侧妃李淑儿,那不是李玉兰的亲侄女么?! 李玉兰听了老太太这话,略有些不解,疑惑道:“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妾身有些听不明白。”这话分明牛头不对马嘴,说的她稀里糊涂的,奇怪的很。 “哼,意思就是,你娘家人那方你可得保持着距离,还有那李淑儿,如果上门来求助你,你可幺幺不能够收留她!”老太太面色冷漠,直刷刷的盯着李玉兰,观察着她的反应。 听着这话,李玉兰当下便笑了:“妾身还当是什么事呢,老太太您放心,妾身一定同娘家保持关系,至于废太子侧妃,早已经被娘家逐出家谱了,不再是妾身的侄女儿了。” 她眉头微挑,轻笑续道:“再说了,那废太子侧妃应当在废太子府终老一生,连府门都不得出,怎么会来找上妾身呢?” 话音刚刚落地,老太太便冷哼一声,瞥了李玉兰一眼:“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昨日废太子被风青城杀死,那李淑儿趁乱逃出了废太子府,皇后娘娘发怒,觉着她即便同废太子的死没有关系,也杀死了小郡主,现如今正命人缉拿李淑儿呢。” “你若是敢收留李淑儿,那不是给我们楚家惹来祸患么?依依似乎也与那李淑儿关系颇好,一定要保持距离才行,万万不能和她有了牵连。” 今日李淑儿的娘求上门来,直接被她命人赶走了,也因如此,现如今她才特意来警告李玉兰,莫要与李淑儿有牵连。 第654章 双方心思 “什么?!淑儿逃出了废太子府?”李玉兰听了这话,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脸上没有半点的欣喜,反而是防备与警惕之色。 瞧见她这般震惊的模样,老太太当下便抬了眼皮,淡淡道:“感情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啊?你那个好侄女儿跑了,趁乱就跑出了太子府,生死不知。” “我可警告你,若你敢与她有联系或者收留她,那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人!” 这件事情敏感得很,可万万是碰不得的,否则一不小心便惹着了皇后娘娘。虽说现如今太子被废了,可皇后跟前还有一个三皇子呢。 照她说,三皇子是嫡子,应当是争储希望最大的。 说起这个,老太太便头疼不已,想当初皇后娘娘可是有意同她楚家结亲的,可是楚月兮那个死丫头,却偏生放言出什么非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嫁。 硬生生的将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这也是她为何越发讨厌楚月兮的原因。半分都不知为家族贡献,这样的女子,拿来有何用? 就在老太太左思右想之际,李玉兰的心思也复杂无比,她抬眸笑看着老太太,轻声道:“玉兰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事,玉兰是楚家的媳妇,自然不会做出不得当的事情。” 她怎么会接纳李淑儿?无论谁接纳了李淑儿,她都不会接纳这个落荒而逃的侄女儿。 听了李玉兰这话,老太太满意了,点头叮嘱道:“如此便好,别去躺浑水,你把肚子里的乖孙给我照料好了,就是我楚家的功臣。” 撂下这话,老太太便在方嬷嬷的陪同下又回了福祥院。她是满意了,却不知方才她的那番话,给李玉兰母女造成了多大的震动。 楚若依面色难看的拉着李玉兰的袖子,急声道:“姨娘,淑儿表姐怎么会逃出废太子府了?那……她会不会来找我报仇?!” 她瞳孔之间尽是惊恐之色,以及说不出的仿徨。 也难怪楚若依如此害怕,毕竟在太子府之时,楚若依与李淑儿本是合作关系,等到事情败露之际楚若依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李淑儿身上。 后来,在废太子妃殴打李淑儿时,楚若依更是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瞧着李淑儿六个多月的孩子就这样被流掉。 这样的仇,李淑儿又怎么会忘记呢? 李玉兰也是皱紧了眉头,不过她还是先安抚着女儿:“依依你放心,你淑儿表姐就算是逃出了废太子府又能如何?你难道忘记你祖母所说么?皇后娘娘可是在全城缉拿她。” 她顿了顿,拉住楚若依的手,连声安慰着:“再说,她现如今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咱们这里可是定国将军府,即便她逃出了废太子府,也进不了咱们这里。” 对于李淑儿这个侄女的手段,她是清楚万分的。李淑儿之所以能够在太子府从一个小小姬妾变成侧妃,后来更是将太子妃牢牢踩在脚底下,靠的可不仅仅是那勾人的模样。 最要紧的,是阴狠的手段。 想到这里,李玉兰不由得万分庆幸,多亏了皇后在缉拿李淑儿,否则,被她恨上了还真是有不小的麻烦。 听了自己姨娘的话,楚若依一颗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她点了点头,笑道:“姨娘说的是,表姐即便是逃出来了,也拿我没有办法。现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表姐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也着实怨不得她,是表姐手下的人做事太蠢,才被楚月兮钻了空子,逃脱了这个局。 说到底来,还是表姐坏了她的好事,她都还没有责怪表姐,表姐又有什么资格来报复她呢? 李玉兰赞同的点了头,欣慰的摸着女儿的头:“依依说的不错,现如今你就安安心心的稳住四皇子的心,给四皇子出谋划策。” 说到这里,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妩媚一笑:“至于姨娘呢,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皇后娘娘的母亲了。” 等到依依成了皇后娘娘,看谁还敢小瞧她!到了那时候,她就是定国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至于楚依岚,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低贱女奴罢了。 …… 这方李玉兰母女俩笑得不亦乐乎,那方李淑儿却在一个简陋的客栈里头,趴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哭个不停。 只见她满身伤痕,一张脸也尽是灰尘,这般狼狈模样,又哪里看的出以往的半分妩媚动人。 张氏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女儿,眼中尽是痛心之意,她紧紧咬着牙,怒声道:“淑儿,楚若依母女不仁,也不要怪我们不义!” “你好心帮楚若依去对付楚月兮,可是楚若依却这般对待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你身上。她这般狼心狗肺之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的淑儿,被害成了这般模样,孩子没了,尊贵的身份也没了,还被皇后娘娘全城缉拿,连家都没得回。 这样的仇,她们怎么能够不报?! 李淑儿擦干脸上的泪,脸上尽是隐忍与狠色,她摇了摇头,咬牙道:“母亲,你不要管这件事情,女儿现如今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无牵无挂,不怕牵连到任何人。” 说到这里,她狠狠的捏起了拳头,冷声道:“母亲,女儿的仇,女儿一定会报的。这次女儿来,就想见母亲最后一面,女儿这次见了母亲,就必须隐姓埋名了。” 楚若依,你现在好好享受着,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听着李淑儿的话,张氏又是一阵哭泣,她搂住女儿的肩膀,痛声哭泣道:“淑儿,为娘的淑儿啊,那杀千刀的楚若依李玉兰!” 将她的女儿害成了如此模样,这样的仇恨,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即便淑儿让她不要插手,以后她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给李玉兰母女使绊子! 第655章 宋思的探望 “小姐,小姐,宋小姐前来探望你了。”竹月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附在楚月兮耳边低声询问着此事。 楚月兮本来正靠在床上小憩,听了这话后,当下便微微笑了笑,用一种门外都能够听到的愉悦声说道:“宋姐姐来了么,立刻将宋姐姐请进来坐,好长时候未曾和宋姐姐谈心了。” 听了自家小姐这话,竹月当下便应声出门,将宋思给请进了屋子里头来。 不过片刻,便见着宋思面带笑意的走上前来,手中提着些许的补品。她随和的坐在床便,轻笑着:“月兮妹妹,你的病可好些了?早听说你病了,却也不敢贸然前往,害怕扰了你的清净。” 她眸子清澈,言语之间尽是温暖与关切之意,如同春风一般,令人温暖至极。 楚月兮轻笑着摇了摇头,略有些虚弱道:“宋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妹妹早就盼望宋姐姐能来了,姐姐一来,这屋子里头都总觉着布满了阳光。” “月兮妹妹如此抬举姐姐,姐姐真是欣喜极了。”宋思拉住楚月兮的手,亲昵一笑:“既然月兮妹妹不嫌弃,那往后姐姐可能会时常往你这方来了。” 说到这里,她神色略有些黯淡,低声道:“以往府里头就只有义母与月兮妹妹能够同我说上话,现如今,义母也不知去哪里养胎了,连面都连不上一次。姐姐同府里其他人都不熟,只能够来叨扰月兮妹妹了。” 她话语中带着低落之意,似乎对楚依岚不在府中十分在意,对楚月兮也展现了满满的亲近之意。 楚月兮听了这话,神色也略微的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道:“宋姐姐尽管朝妹妹这里来便是了,妹妹同姐姐一样,在这府里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便是说话与动作,也得思虑再三,不然,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她一双桃花眸子里头尽是冰霜之色,红唇微启:“这次在废太子府便是如此,稍稍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了。” 这般坦然的话语,让宋思微微有些惊讶,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惊声道:“这件事情姐姐也听说了,莫非,这件事情,最开始是冲着月兮妹妹来的?” “宋姐姐不必惊讶,这件事情不只是冲着我来的,还是由我那个二妹妹一手策划的。”楚月兮冷笑一声,眸中的冷冽之色半点都不掩饰,对楚若依的恨意,也半点不遮掩。 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坏了,宋思一下子就站起身来,震惊万分的瞪大眸子,捂嘴尖声道:“怎会如此?二小姐不是月兮妹妹你的亲妹妹么,怎会如此陷害你?!” 她眸子里头尽是震惊之色,似乎对楚若依心肠狠戾这件事是头一回知晓一样。 楚月兮摇头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宋姐姐又不是不知晓,我与那二妹妹的关系向来势同水火,这是府里头的下人都知晓的事,宋姐姐也不必太过惊讶了。” “虽是知晓你二人关系不睦,可着实未曾想到,二小姐,她竟然会,竟然会想将郡主之死栽赃给月兮妹妹你。”宋思长长叹了一口气,眸中尽是痛心之色,似乎对这样子姐妹反目的事情十分不理解。 她刚刚说完话,楚月兮便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宋思,似乎有些不解:“宋姐姐,我似乎未曾告诉你,二妹妹是想将郡主之死栽赃给我,宋姐姐是如何知晓的呢?” 她似乎是随口一问,却让宋思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她眸子微微闪了闪,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都知道郡主被人害死了,妹妹又说是冲着你来的,姐姐就下意识认为这件事是想栽赃给月兮妹妹的呢。” 话音作罢,她垂了垂眼帘,转身拿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轻笑道:“月兮妹妹,这是我为你带来的补品,你身子不好,一定要照料好自己。” 楚月兮面上浮现起感动来,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自己的疑惑,只拉着宋思的手轻声道:“这府中,也只有宋姐姐待我如此好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将眸光落在了宋思的腰间,皱眉出声道:“宋姐姐,你怎的今日没有戴妹妹我送与你的香包?可是不喜欢?” 楚月兮言语间尽是失落之意,似乎对宋思未曾佩戴香包很是难受。 宋思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略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轻声道:“月兮妹妹送的东西,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不过是今儿个出门出的急,又换了身衣裳,便将香包落在房中了。” “那便好,还以为是宋姐姐担心妹妹在香包里头做了手脚,便故意不戴了呢。”楚月兮听了宋思的话,噗嗤笑出声来,明显是打趣的话,却偏生让宋思紧了紧手掌。 宋思轻轻笑了笑,嗔怪道:“月兮妹妹你真是的,你送的东西,姐姐我自然是喜欢得紧,又怎会担心?这往后啊,姐姐我一定不会离身,时时刻刻都要将香包带着才行。” 她话语轻快,带着几分亲昵的意味,说到这里甚至俏皮一笑,打趣道:“免得呀,月兮妹妹总是误会了,倒让咱们俩之间生分了。”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让楚月兮露出了笑容来,她嗔怪着笑道:“哪有宋姐姐说的这般严重,不过是害怕宋姐姐多想,同时也希望宋姐姐能够喜欢我亲手做的礼物。” 两人说话说到了这里,楚月兮突然从身后拿出一瓶晶莹剔透的香露来,眸光盈盈的瞧着宋思,续道:“毕竟宋姐姐总是送我这般好的香露,我也很是喜欢呢。” “姐妹之间,总是得有来有往不是么?宋姐姐。” 话音作罢,楚月兮抬着眸子盈盈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如同春日的秋波,顾盼生辉,自有一番夺目光彩。 第656章 风青城的猜测 瞧着楚月兮这般如沐春风的笑容,宋思微微退了一步,一直紧绷着的眸子却也松懈了下来,她轻笑着点头:“月兮妹妹说的是,只要月兮妹妹不嫌弃,我往后可要多多叨扰妹妹了。” “无妨,姐姐尽管来,我这里十分欢迎姐姐。”楚月兮眸中尽是喜色,似乎对宋思的到来很是欣喜,不过她又突的皱了皱眉,续道:“但是,若姐姐在路上遇着李姨娘,那姐姐还是不要来了。” 见宋思面露不解,楚月兮当下便出言解释道:“姐姐知晓的,我这段时日都一直躲着李姨娘呢,李姨娘与我不睦,这是府中人人都知晓的事情。” “而现如今李姨娘怀了身孕,她不过才三月份的身子,若是她在我这里出了些什么事,岂不是就要赖在我头上了。虽说妹妹我有些过于谨慎,但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楚月兮的这些言语之间,尽是对李玉兰的忌惮之意,以及只瞧一眼便能够看出的排斥意味。 在宋思看来,楚月兮这是真的忌惮怀有身孕的李玉兰,毕竟,子嗣在定国将军府尤为的重要。如果李玉兰腹中的孩子是一个男丁,那必定会被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因而,宋思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连声道:“月兮妹妹说的是,姐姐我记住了,以后姐姐定然也离李姨娘远些。二小姐向来不喜欢我,李姨娘应当也不会对我有好感。依妹妹说的,还是得小心谨慎些。” 说到这里,宋思便站起了身来,轻笑着告别道:“你瞧这时间就是过的快,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月兮妹妹你歇息着吧,姐姐我就不叨扰你了,待往后再来探望你。” 话音作罢,她留下东西便离开了安兮院,楚月兮倒也未曾留她,只笑着在床上目送她离开。 …… 这方风青城一路逃离,经过了一日的乔装修整,此刻的他已经彻底甩开了追兵,正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客栈里头,仔细的思索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只见他伸出粗砺的手掌,“哒哒”的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来。两道剑眉也尽是沉思之意。 昨日那白衣人突然前往他所住的宫殿,开口便道出皇储现如今的身份,所在之地,以及现下的境地。 白衣人抓住了他的心理弱点,毫不困难的将他引到了废太子府,借此将废太子之死栽赃到他的身上,从而惹得离皇发怒,挑起两国好不容易平息的矛盾。 此人心思缜密得可怕,几乎可以说是将所有的因素都算到了,连离国皇后会在哪个时候前往废太子府那白衣人都了如指掌。 最可怕的是,此人手中应当是真的有皇储的消息,楚定渊的夫人么?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他未过门的妻子,难道真的成了战场对手的夫人么? 思及此处,风青城眸中闪过一道悲凉之色,许珞,如果你真的是定国将军府的夫人,那你为何又不在定国将军府?你究竟在何处? 他这一日一直在暗中打探定国将军府的消息,定国将军府两位小姐的消息倒是不少。可是关于定国将军夫人的消息,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但凡知晓一些消息的,也不过是艳羡的说,楚依岚身为女奴却成为了将军夫人,这样的人生,可谓是无比令人羡慕了。 楚依岚,许珞,这个被冠上了楚姓的女子,难道真的是你么?你姓风,绝不姓楚。人人都道你是女奴,可你又怎么会是女奴? 风青城想到这里,眸中闪过一道冷意,现如今他还不能够确定,定国将军府的楚依岚便是他寻找的人。 如果想要真切的知晓,还得冒险前往定国将军府一趟。毕竟人人都说,这定国将军府嫡小姐楚月兮同其母亲很是相像。 如此一来,即便是模样不同,只要楚依岚就是许珞,那他应当也能够从楚月兮身上看出许珞的影子来。 通过白衣人的话,他现如今有六成把握可以确定楚依岚就是风许珞。就是他们风以国失踪数十年的皇储,也是他离散多年未过门的妻子。 风青城紧紧的捏起了拳头,脸上尽是坚毅之色,是与不是,就差前往定国将军府确认了。一旦确认楚依岚就是许珞,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将许珞带回风以国! 至于那个白衣人,他也要仔仔细细的查探一下他的底细,现如今他不得不怀疑,之前收到的那一封来路不明的信,或许就是这个白衣人所写。 此人对他们风以国可谓是了如指掌,现如今更是费尽心思的挑起离国与风以国的战争,分明就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恐怖,现今离国受食人怪物所困扰,而他们风以国则是皇室斗争太过混乱,两国都经历不起战争,最好的便是休养生息。 可偏偏这白衣人将离国废太子给杀了,又将事情栽赃到了他的头上。虽说那废太子已经被离国皇帝给废除了储君之位,也被贬为了庶人。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离国皇帝的亲生儿子,杀子之仇,又怎么可能一笑泯之?可以想象到,不出三日,离国皇帝恐怕就要安排楚定渊出征边疆了。 而两国好不容易才消停的战火,便又即将被打响了。 思及此处,风青城眸中尽是凝重之意,他是一名将军,可是他却厌恶战争。一场战争,会夺取无数大好男儿的性命,让成千上万个美满的家支离破碎。 这样的情况,是他断然不想看到的。 昨日的白衣人,究竟是谁?他究竟打着什么样的目的?风青城眸中闪过厉色,紧紧捏住了拳头,此人想一口将两大国家给吃下,也不怕撑死么?! 第657章 安兮院遇刺客 定王府 “主子,风沅准备离开,被属下拦下了。”落风走上前来,垂头低声禀报方才发生的事情。主子特意吩咐过,要盯住了风沅。 兴许是听到了风青城的相关消息,今日风沅还当真意图离开。 离楚之放下手中的折子,淡淡点了头:“嗯,可以将风沅放出去了,盯紧他。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眉目了。” “属下按照主子吩咐,已经去查探了一遍,发现那日风青城出了皇宫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定国将军府那里。”落风点了点头,清声回禀道。 他的话音刚刚作罢,离楚之便微微蹙了眉头,眸色也微微有些加深,定国将军府?风青城为何前往定国将军府,难道,他要寻找的人,就在定国将军府? 思及此处,离楚之将目光落到手中的折子上,神色越发的有些凝重了起来。沉默半晌,他将手中的折子收了起来,沉声道。 “风青城行踪诡秘,将风沅放出去,盯紧了。同时密切关注定国将军,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楚夫人的去向。”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这般地步,以往的种种谜团,已经在渐渐的浮上水面了。离楚之微微敛了神色,不知在思考什么。 至于落风,则领命下去,按照吩咐将风沅送出了定王府。 风沅头戴斗笠,拱了拱手清声道:“这些时日多谢定王殿下的招待,风某没齿难忘,就此别过。” “风公子不必多礼,不过现如今皇城之中在缉拿你父亲,你同时也在缉拿范围之内,万事还得小心才是。”落风点了点头,木头人一般的脸上生硬的拉开了一个笑容来。 风沅见此,再次拱手,低声谢过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定王府。 走在行人极少的道路之上,风沅眸色凝重,面上尽是沉思之色。他那一日绝对不会看错,楚家大小姐身上的那一块玉佩,与他父亲手头的玉佩就是一对儿。 那玉佩是风以国名贵血玉所制成的,虽说不是皇室成员的象征,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那玉佩是从皇上与皇后手中传下来的。 虽然他是年轻一辈,却也听说过自己父亲年轻时与皇储所定下的婚约。 他们风家原本不姓风,是常年效忠于皇室才得到了风这个国姓,而他的父亲打小便是皇储的伴读,更是皇储青梅竹马的玩伴。 故而在两人年少之时,皇上与风家便定下了两人未来的亲事,皇上与皇后也将两人当年定情的血玉信物分别传给了两个孩子。 皇储手中的血玉是凤凰,而他父亲手中的血玉是盘龙,两块玉佩合在一起,能够形成一个。严丝缝合的圆玉。 而楚家大小姐所佩戴的血玉,便是能够与父亲那块血玉相配对的凤凰血玉。再加上楚家大小姐同画卷上的皇储如此相似的面容,他几乎可以断定。 楚家大小姐的母亲,楚夫人,便是他们风以国失踪了数十年的皇储,风许珞! 想到这里,风沅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了起来,他现如今要前往定国将军府,再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实性。 至于父亲,他虽然常年对他怨恨,可是他却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废太子,绝对不是父亲所杀,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他隐隐约约之中有一种感觉,有一只大手,似乎试图掌控他们所有人! …… 风青城将思绪理清楚之后,便摸索着来到了定国将军府附近。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之后,他便大致确认了定国将军府的各个院落分布。 天色一点点黯淡下来,此时的他,就等待天色彻底黑暗,便开始动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亮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带着几分朦胧的意味来。风青城凝神静气,待定国将军府侍卫换班之际,便飞身潜入了定国将军府之内。 而此时的楚月兮,正躺在床上,闭眸小憩。她现如今的身体大体好转了了,可是却还未曾痊愈,这些时日便嗜睡得很。 风青城慢慢的摸到了安兮院里头,寻找到了楚月兮所住的房间,可就在他正悄然入内之际,房内的白木已然有了察觉。 白木眼神闪过锐利,抽出腰间的佩剑便飞身而出,径直的朝着风青城隐藏的窗下飞去,她招式凌厉,刀剑直冲向风青城命门。 若是一般的人,早已经命丧当场,可风青城却不是寻常的练武之人。他常年练武,更是奔波于各个战场之间,练武的时间也远比白木要长,功力也自然要高上许多。 故而,白木这一凌厉的攻击,只是将将从风青城脖颈旁边滑过,并没有伤到风青城本人。 突的迎来这般凌厉的攻击,风青城确实是惊了一下,可他到底是经验丰富,立刻就拔剑与白木相对。 他眸色微深,看着眼前杀伐果断的白木,略有些惊讶。此人手段凌厉狠辣,攻击凌厉,无论是身手还是武功都是处于上流,更何况,此人还只是一介女子。 从各方面看来,此人应当是从小便训练的女暗卫。女暗卫少,优秀的女暗卫更少,想不到,定国将军府也能够训练出这般优秀的女暗卫来,着实是令他有些惊讶。 思索之际,风青城便与白木交上了手,白木面带杀意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此人的功力在她之上。 此人功力雄浑,明显是常年杀伐的人,这样的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前往这里的?莫非,是想要刺杀小姐?! 白木想到这里,眸中杀意更甚,攻击越发凌厉的朝着眼前之人攻去。而房内的楚月兮,自然也被这打斗声给惊醒了。 第658章 刺客逃离 楚月兮一瞬间便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同时站到门边大声呵斥道:“来人!有人在安兮院蓄意行刺!” 依照白木与那蒙面男人的交手情况来看,来人的武功远在白木之上,既然如此,在搞不清来人目的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便得谨慎万分。 唤来侍卫,是最保险的法子。 话音刚刚落下不久,府中侍卫便立刻赶到了,风青城见情况不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屋子,只能够转身离开定国将军府。 侍卫们跟着追去,白木则继续守在了楚月兮身边,即便风青城已经离开了,她却依旧未曾收起佩剑,只谨慎的打量着四周,提防着其他动静。 楚月兮见白木回来了,担忧问道:“白木,你可曾受伤?”就单单看着那人游刃有余的攻击,即便她不会武功,也能够知晓那人武功高强,在白木之上。 “小姐不必担心,属下未曾受伤。”白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受伤,复而又皱了皱眉,略有些疑惑道:“那人武功高强,属下每一个攻击都极其凌厉,他本可以伤到属下的,却每每都有意避开。” 她本以为那人是前来刺杀小姐的,可同那人短暂交手之后,她却突然有种感觉,那人似乎是不想伤她。 如此一来,她便愈发不知道那人潜入院中的目的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白木你的意思是,来人并没有杀意,并且在同你交手的过程中都处处留情?” “是的,以他的能力,是能够伤到属下的,可无论属下用多么凌厉的攻击,他都只是接下,从不反击。”白木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家小姐所说的话。 听了这话,楚月兮反而越发的不解了,拧眉询问到:“白木,这人会不会认得你,因为如此才手下留情的?” 本来以为这样光明正大潜入院子里头的人,应当是意图刺杀她,或者是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栽赃陷害她。 可现如今听了白木所说之话,她反倒是想不明白来人的真正意图了。 白木摇了摇头,坚定地否认道:“属下从小就在王爷手里进行训练,身边认识的人几乎只有王爷的手下和同一批训练的侍卫。来人的攻击方式,不像是暗卫的手段。” 若真是相熟之人,交手的那一刻她就会认出来了,如此一来,她也就不会因为来人的手下留情而疑惑不解了。 听到这里,楚月兮眸中浮上了一丝疑惑,照白木所说,来人不是白木所熟识的人,可是却对白木手下留情。 莫非,来人是认识她的,这才对她的人手下留情,不动杀机? 楚月兮想到这里,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可是却依旧有不明白的点,如若那人识得她,为何要这样鬼鬼祟祟的潜入她的院子?不光明正大上门。 不过现如今来人已经走了,她即便是有满腔的猜想,也无从去证实了。 夜渐渐深了,为风青城成功逃离定国将军府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可他却未曾发现,他现如今的动作,已经全然落入了躲在暗处的落风眼里。 而早已经来了定国将军府附近的风沅,也听到了定国将军府进刺客的消息,想起自己来定国将军府的目的,他突然就觉得,那刺客应当是自己的父亲。 因而,当下就大喊了一声,引起了正在逃离的风青城的注意,听着熟悉的声音,风青城立刻便停下动作,三两下便飞身到了风沅跟前来。 他低声说了一个地址之后,便又纵身一跃,引着后头追来的侍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去。 至于风沅在听了这个地址之后,第一时间便隐匿了自己的行踪,迅速躲进了巷子里头。等到所有侍卫都朝着风青城追去后,风沅才出了巷子,朝着风青城口中的地方赶去。 至于落风,在将这些事情收于眼底之后,便立刻朝着定王府而去,他眼神凝重,似乎是从今日之事明白了一些事情。 今日之事,果然不出主子所料,风青城当真来了定国将军府,对于这件事情,他必须要立刻前去回禀。 …… 外头发生的事情,楚月兮确实不知晓的,此时的她,正在向匆匆赶来的楚定渊讲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父亲不必担忧,有白木在,那人并未靠近女儿,现如今侍卫已经前去追那人了,不知能否将人抓住。” 楚定渊听了这话,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些,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不太放心,沉声道:“月兮啊,你这院子里头的侍卫再增加一些吧,这段时日,京城之中实在有些乱。” 那人费尽心思潜入了月兮的院子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那人,莫非是发现…… 思及此处,楚定渊拧了眉头,当下便转身看着女儿,沉声道:“月兮,今日既然你未曾受伤便是好事,为父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回去了。” “嗯,父亲慢走。”楚月兮点了点头,微微福了福身子,目送着自己的父亲离开,经过了今夜这一件事后,她总觉着,很多事情都不对劲了。 竹月看着自家小姐紧皱的眉头,出声安抚道:“小姐,现如今来人也已经被赶跑了,小姐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去歇息把。” 今日的突发情况也确实是将她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一个人,还同白木姐姐交起了手。 这样的情况,确实是让人担心,毕竟这段时日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来,都是冲着她家小姐来的。 那些坏人都在打她家小姐的主意,别说是小姐本人了,即便是她这个小丫鬟,也实在是担心不已。这个世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发展成什么模样。 第659章 风家父子的谈话 “主子,您说的不错,风青城确实是去了定国将军府,不过他未曾见到月兮小姐,便被白木挡下了。”落风回到了定王府,将自己看到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离楚之。 离楚之听了这话,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带起浓浓的锐利之色:“风沅也去了定国将军府?” “是的,风沅也去了,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跟着风沅,相信现如今风青城和风沅已经回合了。”落风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家主子的问话,今夜的事情,几乎都在主子的预料之中。 他顿了顿,续道:“主子,风以国皇储,应当就是楚夫人无疑了。不知,这件事情是否要告诉月兮小姐……” 今夜之事,着实是让他震惊万般,这京城之中人人都道定国将军府夫人是女奴出身,低贱身份却被定国将军看中,成为了将军夫人。 这般运气实在是让人嫉妒万分,可谁又知晓,这人人都轻视鄙夷的楚夫人,竟然有极大的可能是风以国失踪的皇储呢? 这件事情,恐怕会在离国和风以国两国之内引起极大的震动,至于月兮小姐,恐怕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离楚之微微垂了垂眸子,沉声道:“不,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的确定,暂时不要给兮兮透露。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是现如今未曾完全确定时,便不宜告诉她。” 他顿了顿,冷声道:“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兮兮那方,等到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亲自去告诉兮兮。” 楚夫人就是风以国皇储这件事情,一定会引起极大的震动,而这件事情带给兮兮的影响,却更加让他担心。 兮兮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在没有彻底确认之时,他暂时还不能够告诉兮兮这件事。 再者,楚夫人身怀有孕,听兮兮说已经是八月多份了,受不了其他的刺激,不好有任何的动作。 按照定国将军现如今的作为,楚夫人是风以国皇储这件事情,定国将军应该不会不知晓。可是这十多年来,定国将军却一直将事情瞒的死死的,未曾透露出半点风声。 现如今,定国将军更是将楚夫人密不透风的藏了起来,这样的动作,无非就是防止风青城将人带走。 看来,楚夫人确实是风以国皇储无疑了,不过,今夜还得确认一道。 离楚之敛下神色,沉声道:“落风,你去盯紧了定国将军,亲自跟着,今夜,他恐怕是要出府。” “是,属下立刻前去。” …… 简陋客栈 风青城仔细查探了四周后,便推门进了房中,只见屋内风沅正在来回踱步,完全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沅儿,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成功脱身了,也并未受伤。”风青城捕捉到风沅面色上的焦急,当下便出声安抚道。 听了这声音,风沅转过身来,看着风青城浑身上下并无伤口,他略微松了口气,可面上却依旧冷淡:“谁说我担心你了?你就算是死在他们手里,我也不会痛心一下。我不过是担忧皇储安危,别自作多情。” 他虽面色冷淡,可是却带着一股子别扭的意味,像极了孩子气十足的小娃娃。 风青城见此,面上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摇头轻声道:“你这孩子,总是口是心非,罢了,不说这个了。” 他微微顿了顿,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这次,我已经有了皇储的下落。今日本是前去定国将军府确认楚家大小姐的容貌,以确认楚家夫人是否是皇储,谁知却扑了个空。” 今日之事,实在是可惜,谁能想到,那楚月兮一个小姑娘,身边竟然会有武功高强的女暗卫守着。 虽说那暗卫未曾伤到他,却阻碍了他的行动,让他未曾如愿见到那名为楚月兮的楚家嫡小姐。 听了风青城所言,风沅也正色道:“今日寻你,就是有要事相商,现如今我敢确认,只要楚家嫡小姐是楚夫人亲生的女儿,那定国将军府的楚夫人便一定是皇储。” “你如何得知?”见儿子竟然如此肯定,风青城皱起了眉头,面上尽是疑惑与不解之色。他尚且是从白衣人口中得知的,沅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风沅敛下神色,指了指风青城的胸膛处,清声道:“玉佩,和你那一块盘龙血玉一对儿的玉佩,就在楚家大小姐的身上。” 他微微顿了顿,续道:“依楚小姐所说,那块血玉是她母亲给她的,她母亲失忆了,身上只有这一块血玉,便在她出生时就将血玉戴到了她身上。” 听到这话,风青城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自己脖颈处常年佩戴的玉佩取出,颤声道:“沅儿,你确定那楚月兮身上的玉佩,就是同我这盘龙血玉配对的玉佩?” “这一对儿玉佩叫龙凤呈祥,皇储手中的是凤,而我手里头的则是龙,你确定你没有看错,那玉佩和我这个真是一对儿?” 他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定国将军府查探一番,势必要看到了楚月兮的容貌才行。可谁知,沅儿竟然告诉了他这样一个好消息。 如此一来,他直接可以确定,定国将军府的楚夫人,就是他们寻找了十多年的皇储!也是他未过门便失踪的妻子! 见风青城如此激动,风沅心中涌起阵阵苦涩,他忍了又忍,却依旧冷声问道:“皇储在你心里这样重要,那我母亲呢?我母亲在你心里又是怎样的呢?!” “因为你心中一直想着皇储,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忧思成疾,年纪轻轻就去了!”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母亲倚窗远眺的思念之色。眼前这个男人,辜负了他的母亲! 听着风沅这话,风青城面上浮现出回忆之色来,他深深的看着风沅,认真道:“你母亲于我,于皇储,都是生死之交的挚友。” 想到这里,他眸中浮出一抹痛色,沉重道:“当年的事情太复杂,孩子,你不懂。” 第660章 深夜出府 风青城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朝外走去,沉声道:“沅儿,你记住,皇储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母亲。她们,是过命的交情。” 话音作罢,他便在风沅复杂的眸光中离开了客栈,朝着定国将军府而去。从今天开始,他要每分每秒的盯着楚定渊的动作。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许珞,带她回家! …… 定国将军府 福祥院 “母亲,你唤儿子前来可是有急事?”楚定渊心事重重,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母亲,沉声问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满至极的翘了翘嘴:“听说府里头进刺客了,是冲着安兮院去的,可有抓住了人了?” 今儿个她将将才睡下,便听说府中进了刺客,这样一来,所有的睡意都给她吓没了,即便那刺客逃了,她也睡不着了。 楚定渊摇了摇头,沉声道:“刺客身手了得,侍卫们跟丢了,不过所幸府中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物损失。那刺客逃了便逃了吧,儿子已经多加派了人手看家护院,母亲不必担忧。” 今日那刺客分明是冲着月兮去的,也不是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也幸亏月兮未曾受伤。 老太太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拐杖:“渊儿啊,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将楚依岚那个祸害娶进家里来了!” “身份低贱不说,还爱惹事,她的女儿也和她一样,都不是好的,也不知是在外头惹了那些达官贵人,竟然连刺客都惹来了。” 她早就说了,楚依岚适合祸害,即便现如今她怀的有她的孙子,她依旧不喜她。至于楚月兮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儿,她更是厌烦。 今儿个,竟然还惹了什么刺客进府了,伤着楚月兮还不怎么,若是叫那刺客伤着府中的其他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听着老太太的话,楚定渊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母亲,你莫要如此说,岚儿是好人家的姑娘,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儿媳。更何况她腹中还有咱们楚家的骨肉,母亲你不要为难她。” “为难她?呵,不知道是谁为难谁。”老太太眉毛一挑,明显的有些发怒了,只见她唾沫横飞,怒声道:“为了我那未出生的孙子,我可是处处都将她捧着了还要怎么样。” 老太太说到这里,斜眼看着楚定渊,冷哼一声:“好人家的姑娘?单看她那一副模样,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啊,就是被她那一副皮相给迷惑住了!” 这楚依岚身份低贱,多半就是边疆那方和风以国混杂生下的女奴,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更加低贱。 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渊儿到底是图什么,偏生要娶了做正室夫人!若不是现如今楚依岚怀着身孕,她又怎么会容忍楚依岚和楚月兮这么多? 听着自己母亲的话,楚定渊长长的叹了口气,沉声道:“母亲,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你就别提当年的事了。现如今岚儿已经是我的正妻,也为我生儿育女了,你还提这些又是要做什么?!” 见儿子面上明显有了怒意,老太太敛了敛神色,解释道:“不是我抓着这个不放,而是要提点你一下,即便楚依岚这一胎生下了儿子,你也不可太过纵容她,孙子要抱到我跟前养着。” “再者,现如今玉兰也有了身孕,你别只知道将心思放在楚依岚身上,多关心关心玉兰。玉兰虽说只是妾室,好歹也是大家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上比楚依岚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微微喝了口茶,敲打道:“等玉兰生下儿子,你就将她抬为平妻吧,孩子们有这样一个身份看的过去的母亲,对未来要好太多。” “至于楚依岚,你将玉兰抬为平妻之后,想宠着便宠着,我没有意见。” 听着这一长串的话,楚定渊只觉着烦不胜烦,可面前的人却又是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他只能够按耐住心神,沉声道:“母亲说的话,儿子记住了。” “岚儿现如今身怀有孕,还得请母亲多多体谅些,毕竟她腹中的是儿子的骨肉,即便母亲不喜岚儿,也请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去为难岚儿。至于母亲说的抬平妻一事,到时候再看吧。” 说到这里,楚定渊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当下便站起身来,告辞道:“母亲,儿子手里头还有公事要处理,便不陪母亲闲聊了。夜深了,母亲早些歇息吧。” “儿子告退。” 三言两语之际,楚定渊便已经出了福祥院的门,他皱紧了眉头,看向在一旁候着的亲卫,低声道:“准备一下,我要出一趟府,记住行事隐秘些,莫被人发现了。” 亲卫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便低头应声道:“遵命,属下立刻去办。” 看着已然变成墨色的天空,楚定渊皱紧了眉头,心事重重的盯着那一轮圆月,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仅仅只是在看着空中发呆。 他却不知,此时他的这番模样,已经被躲在暗处的人收于眼底。就连方才吩咐亲卫的一番动作,也被人紧紧的盯着,半点不遗漏。 不过一会儿,亲卫便准备好了车马,走至楚定渊面前低声回禀道:“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将军上马车便可以出发了。” “好,一切小心谨慎些,不要透露半点风声去,立刻出发。”楚定渊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下,同亲卫从府中后门出了去。 待他出了门后,四周的人,也开始暗暗的行动了起来。今夜,势必是一个不安生的夜晚,带起些许风起云涌的意味。 第661章 悄悄跟随 “姨娘,姨娘,下头的人回话将军已经出府了,只带着一个亲卫,悄悄的出了门。”慧红连走带跑的进了屋子,神色激动的看向李玉兰,将自己方才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李玉兰。 李玉兰一听这话当下就激动的站起了身来,欣喜万分的睁大了眼睛,连声问道:“此事当真?!老爷真的带着亲卫悄悄出门了?!” “自然是真的,守门的婆子一直盯着,一看见便来禀报了,奴婢已经让人暗中跟着了,姨娘放心,一定不会出岔子。”慧红连连点了头,脸上尽是笑意。 听了这话,李玉兰当下便笑出了声来,摸着肚子欣喜道:“终于让我给等到了,一定要让人盯紧了,这次一定要找到楚依岚的藏身之处。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一定要除去!”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呵,只要让她知道了楚依岚的藏身之处,她有的是法子除去楚依岚! 楚若依坐在一旁也是欣喜不已,当下便抬眸瞧着李玉兰,娇声道:“姨娘,这次一定要把楚依岚和她肚子里头的那个孽种除去!咱们不能让楚依岚生下那个孩子!” 父亲本来就重视楚依岚母女,若是楚依岚再生下了儿子,那可还得了,那父亲还不将楚依岚给捧上天去?! “依依你放心,姨娘自然是知晓这些的,楚依岚肚子里的孽种不会留!楚月兮这个小贱人,也不能留下!”李玉兰冷冷一笑,嘴角之间都是狠戾之色。 楚依岚母女就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十多年来了,她终于可以如愿的除去楚依岚这个贱人了!这一天,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楚若依听了自己姨娘的话,当下便咯咯笑出声来,眉眼之间都是得意之色:“姨娘说的是,等到她们母女没了,府里头,就是咱们俩的天下了!” 到了那时,她就是定国将军府的嫡长女,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再也不会被其他的人小瞧了。 呵,她一定会像梦里那样,一步一步的朝着上方爬,最终坐上皇后之位,成为离国最尊贵的女人! 隐秘宅子内 “爷,楚定渊动身了。”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地上,恭敬万分的垂着头。 黎三爷抬了抬眸子,优雅的如同谪仙一般,将手中的卷轴轻轻放下,款款一笑:“跟上去,找出楚夫人的落脚点,这般美丽的人,定国将军可不能够如此将她藏起来。” “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 …… 楚定渊的马车一路朝着东城边缘而去,落风一直在暗处盯着,不露半点痕迹的跟上前去,除了他,还有另外两拨人也正死死地盯着楚定渊的行踪。 一方是早就想要除去楚依岚的李玉兰派出去的小厮,另一方则是目的不明的黎家三爷手下嗯暗卫。 这几方不约而同的跟上了楚定渊,看着他下了马车,又看着他进了宅子,最后,看着他彻底的消失在宅子里头。 至于那个宅子,外头瞧上去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可是里面,却足足有二十余暗卫看守着,将这个宅子,守得密不透风。 见着这一点之后,落风当下便明白了过来,这一处宅子,应当是专门挖出来的暗道宅,有一处地道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虽说现如今不知这地道通向何处,可是只要知道了这宅子的所在地,便能够查出地道所通向的地方。 思及此处,落风当下就隐去了身形,返回了定王府。至于另外的两拨人,也在暗中记下地点之后,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楚定渊走进侍卫严守的屋子后,又在屋子的地上掀开了一块木板,走进了一个地窖。进了地窖之后,他又拉开一个柜子,弯腰进了柜子之中。 进了里面之后,便是长长的只容两人通过的地道,这地道两边是忽明忽暗的火烛,倒是能够勉强将这漆黑狭窄的地道给照的明亮通透些。 楚定渊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行走之下没有半点的犹豫与缓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而去,就这般走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他才来走上了一处阶梯。 阶梯前方,便是一道上了锁的木门,只见他拿出手中的钥匙,“咔哒”一声,那锁芯便被打开了。 推开那木门之后,便能够看到外头的光线,这也是一个柜子,推开柜门之后,楚定渊才算是真正的来到了安置楚依岚的地方。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外头走去,刚刚推开房门,便瞧见楚依岚正坐在水池边上,静静的望着那荷花。 只见她眉眼如画,温婉得如同水中芙蓉一般,绝美的容颜甚至衬得一旁的荷花都逊色几分,伴随着那偶尔飘来的一缕夜风,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人儿一般。 “岚儿,都这般晚了,怎的还不歇息?”楚定渊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他从府中出来之际便已经到了歇息的时辰了,现如今更是夜已深,岚儿却还未安置。 突然听到了自己夫君的声音,楚依岚立刻便回过头去,见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她面上浮现起了一道笑容,站起身走上前去,轻声道。 “夫君怎么来了?” “这几日朝中事情颇多,一直未曾抽出时间来看你,着实想念万分。”楚依岚将妻子搂入怀中,温柔万分的轻声诉说着。 到了今日,他已经有足足七日未曾见着岚儿了,比起以往日日见面,着实是让他想念万分。 听着夫君的这番话,楚依岚先是轻轻一笑,旋即又皱了皱眉头:“夫君,月兮怎的没有同你一起来?她的身子可是还未曾好全?这么多日都过去了,莫非月兮的风寒高热还未曾好么?” 说起这个,楚依岚面上便少不了焦急之色,心情也不太好,心中都在挂念着自己的女儿。 第662章 夫妻谈心 “怎么会,月兮嗯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现如今没有大碍了。”见妻子神色紧张了起来,楚定渊当下便笑着安抚着。 说到这里,他拉着楚依岚的手,轻声解释道:“月兮这次本来是要同我一起来的,不过今夜府中进了刺客,她有些惊到了,我便让她先歇下了。” “什么?!”楚依岚神情大变,紧张的握住了楚定渊的手,急声道:“怎么会进了刺客?!月兮有没有伤到哪里?不行,我要回去看一看月兮,她恐怕被吓坏了。” 府里头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出了刺客,莫非,是冲着月兮去的?或许,这又是李玉兰安排的,想要让人去刺杀月兮。 见妻子急了,楚定渊当下便拉紧了她的手,连声安抚道:“岚儿你别急,月兮没有受一丁点伤,今日她不过来也是怕你担心,你现如今这么晚过去看她,不是反倒影响她休息么?” 他顿了顿,续道:“再者,你现如今还有一月左右恐怕就要生了,你瞧这肚子越发的大了,还是不宜走动为好。免得回去了,月兮反而更担心你的身子。” 这一番话,里里外外都表明楚依岚回去是个错误的决定,也说的确实是在理。故而楚依岚听了这话后,即便心中担忧,也只能够忍住了。 想到自己回去女儿确实会担心,楚依岚当下就点了点头,轻声道:“夫君说的是,我这段时日确实不适合回府,否则月兮恐怕还要费神来照料我,反倒休息不好。” 她的女儿已经够疲惫了,她不能够再回去给她添麻烦。 见楚依岚打消了回府的心思,楚定渊眸中闪过一抹安心之色,他满足的握紧妻子的手,轻声道:“岚儿你便安心在这里养胎吧,这段时间外头乱的很,我也不放心让你回府。” “就在前几日,便发生了无数的事情,先是太子被废,后又是太子被风以国的风青城所杀,皇后满城追杀风青城,再加上食人怪物一事,现如今的京城,就是一锅乱。” 听了自己夫君这话,楚依岚震惊的睁大了眸子,讶异道:“太子被废了,还被人给杀了?这……怎么会这般突然。” 她不过才进了这宅子几日罢了,怎的会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即便她一个常年在内宅里头的人,也能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还不是因为风青城用寻找皇储做幌子,趁众人不注意就杀了太子,意图引起全国混乱。”楚定渊面上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 楚依岚在一旁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讶异道:“什么,风以国皇储失踪之事竟然是伪造的么?我还以为……” 之前听说了风以国皇储失踪十多年,一直没有踪迹的事情,她心中便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也是如此,失忆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何方。这样如同浮萍一样漂泊的感觉,让她即便呆在自己的夫君身边,也依旧没有安全感。 如此一来,她便对那失踪的皇储生出了许多的同情之心。可现如今夫君却告诉她,风以国皇储根本就没有失踪,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幌子。 见楚依岚神色讶异,略有些失落,楚定渊当下便握住她的手,低声笑到:“岚儿,你啊就是太善良单纯了。这件事情,是敌国用来迷惑咱们的,可不能上当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扶着楚依岚的腰身,陪着她在月光底下缓缓散步。这不算很大的小院子,也成了夫妻俩闲逛的地方。 明明是温馨的场景,可楚依岚却不知为何,心中一直就堵得慌,楚定渊所说之话句句都很有道理,可是她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在慢慢产生。 她微微蹙了蹙眉,点头轻声道:“夫君说的是,我常年在后宅之中,也不懂这些。不过,我总觉得,风以国没必要用这个来做幌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或许是第六感,亦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感觉。 楚定渊揽住爱妻的手紧了紧,低笑出声:“岚儿你不明白,朝政之上,就是这般的尔虞我诈。更何况,风以国对于我们来说,是敌国。” 说到这里,他眸色微微暗了暗,沉声道:“这段时间,岚儿你便少出门溜达了,京城开始乱起来了。或许,过不了几天我就得奉命出征风以国了,这段时间,或许会有风以国的人打岚儿你的主意。” “打我的主意?为何要打我的主意。”楚依岚不明白,她不过只是一个后宅女子,为何风以国的人要打她的主意。 今日同夫君谈心,她总觉着有些不对劲,说不出哪里不对,感觉便有些不同。夫君似乎,异常的心事重重。 看见爱妻这般疑惑的神色,楚定渊笑出声来,解释道:“傻岚儿,你是我的正室夫人,而我又多半都是这次出征的主将,难免会有人将心思打到你头上来。” “毕竟,你是我的软肋。” 说到这里,这个常年征战的将军眼中,生出了浓浓嗯温柔之色,而这温柔里面,却又有无尽的占有欲,深不见底。 听到了自己夫君这番蜜语,楚依岚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点头应声道:“夫君说的我记住了,放心吧,不过……”她微微皱了眉头,眉眼间尽是愁色:“可以不对风以国用兵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夫君说的那句话,她总觉着心口难受,或许,是她不喜欢战争吧。毕竟,一旦打起仗来,受苦的都是无辜百姓。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百姓,都是在这世间努力生活的人们,不应该受到战争的摧残。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风以国和离国开战。 看着楚依岚眉眼间的愁容,楚定渊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低声道:“岚儿,这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你不必担心这个,安心养胎便行了,这里,我会加派人手守着的。” 第663章 母亲身世 听到了楚定渊的这一番话,楚依岚心中更加的堵得慌,如同更了一根刺在心口上一般,让她坐立不安。 可她却不知道为何,只能够蹙眉到:“夫君,我想歇息了,今日似乎是溜达久了吧,心口实在是累的很。” 楚定渊点了点头,揽着爱妻的腰身便往屋内走,轻声道:“岚儿,你便安心歇息吧,外头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心。月兮也很好,你不要挂念。安心养胎,别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嗯,夫君说的是,或许睡一觉,就会好些吧。”楚依岚勉强的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却怎么都无法消散。 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在肚子里头一下下的动弹着。见此,楚依岚只能不停的摸着肚子,安抚着孩子的不安。 在楚定渊的陪伴下,楚依岚躺在了床上,她按耐住满心的思绪,缓缓的闭上了眸子,睡一觉,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看着渐渐沉睡的妻子,楚定渊眸色渐深,他紧紧握住了楚依岚的手,眸中尽是坚定之色,岚儿,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 …… “三爷,地方已经找到了,就在东城边上的一座宅子里头,应当是有暗道通向别的地方。请三爷指示,下一步应当怎样做?”一身黑衣的男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杵着头轻声询问道。 黎三爷抬了抬手指,一张温润俊美的薄唇微微勾起,带起来些许意味深长的兴趣来:“这件事情,定国将军府的李姨娘应当是感兴趣极了,告诉黎若,可以合作。”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这定国将军府的秘密,真的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楚家嫡小姐,他貌似又生出了许多的兴趣来。 楚小姐,你又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呢? 听了自家主子的话,黑衣男人当下便沉声应到:“属下遵命!立刻便去通知黎若小姐,让她同定国将军府姨娘联手。” 话音作罢,他便一个闪身,离开了这处略有些阴暗的宅院,朝着定国将军府奔去。 此时的定王府 落风将自己所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家主子,经他的观察,那个地方侍卫很多,几乎将那里守得密不透风。 如果要想悄然无息的潜入那里,不引起任何侍卫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楚之听了这话,一双邪魅的桃花眸子里头尽是沉思之色,只听他沉吟道:“叫人紧紧的盯着宅子,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只负责盯好其他各方对楚夫人的动作。” 现如今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好楚夫人的安全,让她不要在那宅子里头受伤。她身怀六甲,必须小心再小心才是。 而通过今夜落风的种种查探,他已经可以确定,楚夫人就是风以国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个皇储。 今夜,他便要前往定国将军府,将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兮兮。 思及此处,离楚之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先去了去定国将军府一趟,让底下的人将那宅子得四周都盯着,不能有一丝意外发生。”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的出了府,朝着定国将军府飞身而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可是楚月兮却因为今夜刺客入侵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没法入睡。就在她辗转难眠之时,离楚之便轻轻落在了她床前。 听闻着异常的声音,楚月兮被吓了一跳,可是当她闻到那熟悉的竹叶清香之时,她便瞬间安心了。 “怎么还没睡着?”见少女一瞬间便有了反应,离楚之微微蹙了蹙眉头,面上浮现些许担忧之色来。 他方才的动作是特意控制的,几乎没有动静,如果兮兮是睡着的,是断然不会察觉到的。 楚月兮昨日身来,将一旁的烛火点燃,摇头轻笑道:“无妨,不过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疲乏了。” 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被各种阴谋诡计给包围了,无时无刻都不处于算计之中。再加上今夜刺客之事,越发让她有些迷惑。 听了少女略有些疲累的声,离楚之心头瞬时便浮上心痛来,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少女微蹙的秀眉抚平,温声安抚道:“兮兮,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 对于离楚之突然的触碰,楚月兮身子微微一滞,可却鲜少的未曾有其他的动作,只静静感受着男儿手中的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楚月兮才抬起头来,轻笑出声道:“我知道,所以没有害怕过。”她顿了顿,续道:“殿下深夜前来,应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否则,断然不会这个时辰前来。” 前世今生的相处,她已经足够了解跟前的这个男子,若无要紧之事,他是断然不会深夜前来,只因他不愿扰了她休息。 听着少女的问话,离楚之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兮兮,我这次前来,是转成前来告诉你,有关你母亲的身世。” 此话一出,楚月兮眸子瞬时便睁大了几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离楚之,手心微微颤抖着,略有些激动道:“此话,当真?”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对家的渴望,这么多年来,即便父亲一直在着手寻找外公家,可是却没有一丁半点的消息。 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头却是极其渴望回家,渴望同自己的家人见面的。现如今突然告诉她,有了母亲身世的消息,又让她如何不激动? 在少女殷切的眼神中,离楚之缓缓点了头,他定定的看着少女,缓声续道:“是的,你母亲的身世,我已经知晓了。” “她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她姓风,她的真实名字是风许珞。你母亲不是别人,正是风以国失踪了十余年的皇储。” 第664章 月兮的心寒 离楚之的话音作罢,楚月兮登时便僵硬的愣在了原地,她定定的睁着眸子,尽是震惊与疑惑之色,似乎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完全没有消化的力量。 风以国失踪了十多年的皇储,竟然是母亲?!这么多年来,母亲寻找的家,竟然就是风以国皇室么? 这么多年来,她对母亲的身份有过无数次的想象,也着手调查过,可无一列外,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谁能想到,背负着女奴低贱骂名么母亲,竟然是风以国的皇储。 沉默了好半晌,楚月兮才缓缓抬起眸子,认真的看着离楚之,沉声问道:“这件事情,我父亲知不知道。” 母亲失忆了,断然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份的,她现如今唯一想知道的,便是父亲对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知情的。 听了楚月兮这个问题,离楚之微微叹了口气,他便知晓,兮兮定然会问这个问题,这也是他在未曾确定楚夫人身份的情况下,不向兮兮透露任何消息的缘故。 迎着少女坚定地眸色,离楚之缓缓点了头:“按照定国将军的种种表现,他有九成是知晓你母亲皇储身份的。” 他顿了顿,续道:“你母亲现如今被你父亲藏在了一个秘密之地,应当是通过东城的暗道才能到达的地方。那里守卫重重,除却你父亲,应该没有其余人知晓。” 定国将军之所以这样做,根本就是防着风青城等人,害怕发现楚夫人的身份,将楚夫人带回风以国。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楚月兮眸中渐渐浮现出些许暗淡之色,她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果然,父亲是知晓此事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未曾告诉母亲。” 早在父亲硬要将母亲送出府养身子,还不允许她跟着去的时候,她心里头便有了几分疑惑,不过那时候,她身体虚弱至极,跟着去确实只会给母亲添乱。 所以,她便打消了心中的怀疑之色。现如今想来,父亲提出要将母亲送出去养身子时,就是风青城在朝堂上寻找失踪皇储之时。 难怪,父亲一直主张风青城在撒谎,原来他不过是想隐藏真相而已。 想到这里,楚月兮水润的眸子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雾色,手也不由自主的捏在了一起:“我父亲,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晓了这一切?在与母亲相遇之时,父亲是不是就知晓了一切。” 父亲的种种表现,都让她有这样一种感觉,感觉父亲在初见母亲之时,便知道了有关母亲身世的一切。 迎着楚月兮的目光,离楚之缓缓点了头,他并不想告诉兮兮这个事实,可是他却不能将这些事情瞒着兮兮。 他只需要告诉兮兮真相,至于之后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思及此处,离楚之垂眸沉声道:“当年你父亲与母亲相遇时,是在风以国与离国交战之处。而现如今发现的那个宅子,是你父亲在与你母亲成亲之后便购置下来,暗中命人开始挖通暗道的。” “当年目睹你父亲母亲相遇的老兵回忆说,你母亲当时虽然身受重伤,怀中却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想来,那包袱里面或许是有证明你母亲身份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续道:“还有,你从小佩戴的那一块凤凰血玉,价值连城,实为罕见。据调查,这块血玉应当是风以国皇上皇后的定情之物。” “而你母亲风许珞传给你这块玉佩,应当就是从风以国皇后手中得来的。风以国皇后闺名为岚,故而那玉佩上刻着的岚不是你母亲的名,而是你外祖母的名。” 在离楚之的话语声中,楚月兮当下便将自己佩戴于脖颈之前的血玉取出,细细观察着这块罕见无比的凤凰血玉。 这凤凰呈飞翔状,翅膀的羽翼却是收拢来的,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了配合另一个玉佩,才故意的雕刻成了这般模样。 如同离楚之所说,这玉佩雕刻精致无比,能够清晰的看到上方有一个岚,而这上方的岚字,代表的便是风以国的皇后。 楚月兮眸色渐渐加深,她缓缓的收拢了手,紧紧捏住那血玉,不一会儿,那如同黑葡萄的眸子便瞬间浮上了些许泪痕。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低声轻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告诉母亲,他宁愿看着母亲背负着低贱女奴的骂名,竟也不说出真相……” 这么多年来,因为身份不知,来路不明,母亲在府里受的委屈不尽其数,老太太的刁钻刻薄,下人的阳奉阴违,外人的嗤笑轻视。 这些恶意满满的攻击,都只是因为母亲来路不明,她们便肆意的给母亲安上低贱血脉的名头。更有甚者,大肆宣扬母亲是边疆女奴出身,比青楼女子还要脏。 母亲这十多年来的不容易,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因为没有母家的支持,老太太便肆意的刁难母亲,动辄便是罚跪立规矩,至于辱骂更是寻常便饭。 父亲不可能不知道母亲的这些遭遇,可是他却视而不见,任由母亲因为身世不明的原因受尽侮辱。 他明明知道,他的妻子,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皇储,却依旧让她独自一人在深宅后院中如同浮萍一般漂泊,任由她被风吹雨打。 想到这里,楚月兮的神情越发的难看,脸色也越发的苍白,她紧紧的咬着唇角,强忍住自己的情绪。 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母亲身世的一丁点信息,父亲用岚这个闺名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母亲名叫风许珞,和岚这个闺名,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又如何能够通过岚这个名找到母亲的家人呢? 现如今她不禁开始怀疑,父亲给母亲取名楚依岚,是不是也仅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从而让母亲永远也无法通过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知晓自己的身世。 第665章 吐露心声 楚月兮越想越心寒,在她心里,父亲无论如何,都是毫无目的的爱着母亲的。可是今日之事,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她原以为,母亲身世不明,父亲却还愿顶着所有的压力将母亲娶为正妻,这般的深情,一定是世间罕有的。 可是今日,她却突然得知,父亲从始至终都知晓母亲的真实身份。 见少女脸色越来越难看,离楚之当下便走上前去,静静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安慰道:“兮兮,或许,你父亲十多年前造那个宅子,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兴许,他当年确实不知晓你母亲的身份,等到后来知晓了后,却又割舍不了你母亲了。” 兮兮今日的反应,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就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点。这件事情,冲击最大的人是楚夫人,其次便是月兮。 楚月兮感受着身前的温柔,缓缓的摇了头,低声道:“兴许……殿下,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当年父亲十有八九是知晓母亲的真实身份的。” 现如今,她只希望,母亲知晓真相之后,能够承受的住这个冲击。谁能想到,一直阻碍自己寻找家人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枕边人呢。 头一次,楚月兮任由离楚之拥着她,未曾将他推开。她似乎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可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却能够重新摄取力量与勇气。 两人就这般静静拥着,离楚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如两人少时他对她的安慰。而楚月兮则闭着眸子,静静的感受着身前的温柔,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楚月兮才抬起头来,轻轻从离楚之的怀抱中抽离出来。只见她面上尽是坚定之色,方才的脆弱与无力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迎上身前男子担忧的神色,楚月兮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他,眸中尽是坚毅之色,沉声道:“殿下不必担忧我,今日之事,还多谢殿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没有瞒着我。” 楚之哥哥虽然担忧她,可是却依旧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让她自己做决断,做判断。他尊重她的一切意见,并且一直会在她身边陪伴 着她。 而不是像父亲那般,自私的替母亲做了决断,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母亲。即便他知晓母亲孤立无援,举步维艰,也依旧将事情瞒的死死的,半分都不透露。 她今日之所以失望至极,不是因为父亲不爱母亲,父亲爱母亲,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可是,这份爱,却自私的让人无法承受。 母亲本是一直翱翔于九天的凤凰,父亲却仅仅凭着一个爱,便生生的将凤凰的双翼折断,将她变成一只金丝雀,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即便母亲承受着旁人的冷眼与辱骂,面对着老太太的折磨与斥责,父亲却依旧将母亲的身世死死瞒着,不让母亲知晓一丁点有关身世的消息。 明知母亲渴望回家,渴望知晓自己的家在何处,可父亲却依旧任意妄为,丝毫不顾及母亲的感受,硬生生的将凤凰变成了女萝,只想让母亲倚靠他一人。 父亲爱母亲么?答案是肯定的,父亲确实是爱母亲,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的将母亲藏在他身边,更不会花费十几年去挖一个秘密宅子,只为藏住母亲。 他确实爱母亲,可是,这样的爱,太过于自私。 她不能够接受,更不能够理解,父亲爱自己超过爱母亲更多。他只顾着自己的一己私欲,便将母亲的双翼折断,变相的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爱,当真是爱么? 想到这里,楚月兮的神色越发冷如冰霜,眸中神色越发坚定。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都会站在母亲这边,不管母亲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要全力支持母亲。 至于父亲…… 楚月兮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希望父亲能够不要太执着,不要太自私,在母亲知晓了这件事后,她希望父亲,能够尽可能的尊重母亲的心意。 母亲有权知晓自己的身世,更应该了解自己的家在何处,家人又在哪里。父亲,不应该这般瞒着母亲。 看着少女不断变化的神情,离楚之走上前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沙哑柔声道:“兮兮,我知道你所想,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保护你母亲。”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抬着一双水墨般的眸子,认真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翱翔九天。原本以为,我的小丫头应当是一只被人呵护的小兔子,到后来我才发现,兮兮原来已经长大了。” 他的兮兮,已经成长为了一只凤凰,虽然心疼她这般成长所付出的代价,可既然兮兮已经在空中翱翔,他便绝不会折断她的翅膀。 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离楚之说到这里,便静默不语,只深深的瞧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将她永远映入脑海中一般。 虽然未曾说明,可楚月兮却明白他的意思,她眸中闪烁着别样的情愫,就这般静静的瞧着眼前的红衣男子。 前世今生的种种情节,一一的在楚月兮脑海中浮现出来,上一世他静静守护在她身后,不顾一切提剑闯入慎刑司,更是为她血洗大地。 这一世他依旧是如此,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一如既往的支持,永远都站在她身后静静的守护着她。 这样的男子,她又怎么可能不动情? 忽的,楚月兮就如同喝了佳酿一般,她突的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离楚之,轻声细语道:“再等等,等事情结束,一切都好了……” 听了她这话,离楚之眸中神色一动,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紧紧的拥住了她:“嗯,我明白,无论多久,我都等得起。” 他话语低沉沙哑,带着无数的欣喜之色,这么久了,他的兮兮,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了。 这一天,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第666章 得意的母女 李玉兰院中 “姨娘,姨娘,好事情,好事情啊……”慧红一脸喜色,慌里慌张的走进屋子内,欣喜万分的拿着手帕走到李玉兰身边。 李玉兰本来正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楚若依传授着御夫之道,突的听了慧红的话,当下就来了精神,神采奕奕的挺直了腰身,追问道。 “是不是有了楚依岚的下落了?还是下方的人已经得手了?” 现如今唯一能够让她提起精神的,也就是楚依岚的下落,还有依依的婚事了。依依及笄之后,便会嫁给四皇子做皇子妃,可离那时候还早着呢。 故而,现下她最关心的,还数楚依岚的下落这件事。 慧红眉眼处尽是喜色,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连连笑道:“确实是如此,下面的人已经跟着将军找到了夫人的藏身之处。不过,还没有得手。” “还没有得手?我不是交代过了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楚依岚。杀人放火,只要是能够想到的法子,就可以用出来。”李玉兰皱了眉头,面上明显带着不悦之色,她还以为手下的人得手了呢。 谁知道,竟然只是找到了楚依岚的藏身之处。 见自家主子不高兴了,慧红当下就叹了一口气,无奈出声道:“姨娘您是不知道,夫人啊,被将军藏得那叫一个严实。宅子里头有好多侍卫守着,难以下手。” 若真有这么容易得手,那下方的人直接就过来邀功请赏了,哪里还需要她在这里告诉姨娘。 李玉兰听了慧红这话,当下便抬起头来,拧着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是今晚跟了这么久,还没有见着楚依岚的面?只是确定了她在那个宅子里头?” 说来说去,这离成功可还差了好大一步,她还以为得手了呢,白兴奋那么久了。 李玉兰面色不悦,楚若依却轻轻笑了笑,在一旁帮腔道:“姨娘,只要咱们知道了楚依岚的藏身之处,又还怕什么呢?反正只要知道楚依岚身在何处,除去她只是迟早的事情。” 要她说,现如今姨娘就是因为怀着孩子,操之过急了。楚依岚就在那里,又不会跑,要打探清楚再动手才是。 至少得确保能得手后,再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听了女儿所言,李玉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浮躁,她揉了揉太阳穴,神情苦恼道:“依依啊,不是姨娘不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姨娘这心里头总是不舒坦啊,这楚依岚在一天,便是祸害。” “一旦她生下了儿子,那即便姨娘肚子里头也是个儿子,那也没有多少的用处了。” 现下楚依岚一天不死,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来,金平安这个祸害已经没了,现在就只差楚依岚母女俩了。 只要这俩人一除去,她和依依的好日子就来了! 慧红在一旁轻轻给她揉着肩,蹙了眉头轻声劝说着:“姨娘,现如今可不能够轻举妄动啊,您可不知道,那处宅子里里外外都被将军安排了人手,都是将军的亲信,根本就混不进去。” “去打探的人悄悄看了许久,却依旧没有看着夫人究竟在哪里,咱们若是现在动手,恐怕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据下面的人说,那宅子里头守卫的侍卫确实是多,一时半会恐怕是得不了手的。 听着慧红这番话,李玉兰当下便皱了眉头,眉眼只之间,涂满了丹蔻的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看来,确实是要好好儿的想想法子,否则,还当真是无法接近这楚依岚。” 老爷就像是藏宝贝一样,把楚依岚藏的严严实实的,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护住楚依岚腹中的孩子? 就在她苦思无果之际,一旁的楚若依“咯咯”的笑出了声来,只见她杏眸微睁,恶毒一笑:“姨娘尽管放心吧,这楚依岚又跑不了,咱们之前不知道她的所在之处,便有些被动。” “可是现如今,咱们可是将一切都掌握清楚了,现下,是咱们在暗,他们在明。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都行,反正咱们是要取楚依岚的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现下一时间对付不了楚依岚,她倒是想好好儿的将心思放在楚月兮那个小贱人身上。 无论如何,楚月兮才是她真正的敌人,楚月兮一日不死,她便寝食难安。只有楚月兮死了,她才能够安然无忧。 李玉兰点了点头,赞同了女儿的话,妩媚一笑:“自然如此,伤害总归是比保护轻松容易的。我们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是能够取楚依岚性命的,便是好手段。”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肚子里头的孩子保护好,楚依岚那方,倒不必操之过急。反正那贱人就在那里,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李玉兰愉悦一笑,开始关心起楚若依的情况来:“依依啊,你和四皇子最近的关系怎么样?姨娘告诉你,这段时间他虽然看上去不成器,可最后登上皇位的毕竟是他。” “你啊,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牢牢抓在手里才是。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么?” “姨娘你放心吧,女儿出手你还怕事情不成?”楚若依胜券在握的咯咯笑道,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女儿心中有数,不管现如今情况怎么样,池郎到底才是最后的赢家。女儿自然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皇后,一定是我的!” 就在此时,紧闭的窗户突然从外面打开,眨眼之间,便有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屋内。 黑衣人抬眸看着李玉兰母女,还不待她们二人说话,便开了口:“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楚依岚那方,我会想法子让你们进去。大火,是得手的最好方法。” “现如今不适合动手,等时机成熟之后,我再通知你们。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突然的见了黑衣人,李玉兰母女俩倒也不惊讶,楚若依当下便笑着点头:“那是自然,高人尽管放心,只要高人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定然会听吩咐行动。” 听完这话,黑衣人点了点头,也不回答,飞身一跃便出了屋子。 事情,倒是越发的复杂了。 第667章 父子对话 风青城神色复杂的回了自己的落脚处,刚刚推开门,里头等待的风沅便立刻回过头来,急切追问道。 “怎么样?有了皇储的下落了么?” “有了下落了,果不其然,皇储定然就是定国将军府的夫人无疑了。可楚定渊那个阴险之辈,已经将皇储藏了起来!”风青城紧捏着拳头,面上尽是凝重与愤怒之色。 他在战场上与楚定渊交手过多次,总的来说,心中倒还是认可这个敌人的。有勇有谋,更是稳重老成,即便与他对上,也依旧可以不落下风。 可是,现如今他却发现,失踪了十多年的皇储,是被这个老对头给藏了起来! 听了自己父亲的这一番话,风沅当下便皱了眉头,冷声道:“楚将军把皇储藏了起来?这么说来,他是知晓了皇储的真实身份?知晓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夫人,是我们国家的皇储?” 如果是他说的这种情况的话,那么事情便变得棘手了许多。 一旦楚定渊生出什么别的心思,用皇储做威胁的话,他们便彻底的陷入了被动局面。而国内的局势,恐怕也会更加的混乱。 十六年前,皇储突然在边疆失踪,皇室将整个国家都翻了过来,可是却依旧未曾寻找到失踪的皇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踪迹都没有。 而就在三年前,仅仅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的风天志却突然冒出来,说失踪的皇储就在自己手里,同时不知用什么法子,逼迫了承泽帝风崇退位。 虽然一年前皇室得到消息,说皇储并不在风天志手里,可那时的风天志已然有了支持者,不像以往那般容易对付了。 于是,风天志和承泽帝两派便在国内对峙了起来,即便承泽帝深得民心,可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支持着风天志,让他变得难缠起来。 这样一来,国内的形势便开始复杂了起来,虽说没有离国这样乱成一锅粥,却也不容乐观。 若楚定渊当真生出什么心思,同风天志合作,那承泽帝势必会陷入弱势,被风天志利用皇储所牵制。 想到这里,风沅的神情越发凝重,风青城似乎知晓儿子的想法,同样神情凝重的点了头,沉声道:“确实如此,看楚定渊的反应,一定是知晓了皇储的真实身份。”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粗糙的手掌缓缓握了起来:“也难怪,之前他一口咬定我所说的皇储失踪一事是造谣。原来,他不过是心虚,想将事实遮掩住。” 真是可恶至极……!许珞堂堂公主,楚定渊明明知道,竟然还在府中纳了妾!得到了许珞,却不珍惜! 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气不过,许珞那般美好的女子,应当捧在手里疼惜着才是。可是他之前暗暗打听,竟得知许珞被将军府老太太常年苛责辱骂。 分明是高贵无比的皇储,却被那老太太张口闭口的辱骂。什么低贱女奴,下贱人种,都能从老太太口中说出, 至于那定国将军府的妾室,更是嚣张无比! 见风青城神色愈发的不快,风沅皱了皱眉,清声问道:“话说,当年皇储为何会突然在边疆失踪?她身边莫非没有一个侍从跟随?” 这是他一直觉得奇怪的事,如果是皇储出行,应当是会有人陪伴着的。为何那时,皇储却会独自在边疆失踪。 听着风沅这话,风青城的回忆的大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假思索道:“还不是为了你……” 说到这里,他却突然消音,神情暗淡了几分后,才续道:“为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因为一些原因,皇储便前往了边疆,后来,便失去了踪迹。” 话音一点点变得低沉起来,风青城看着眼前的风沅,这与那人有十分相像的面貌,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以往事。 终究是造化弄人,若不是为了那件事,许珞应当也不会失踪,可是,若不是为了国家,那夫妻俩,也不会阴阳两隔,更不会双双殒命。 回忆总是悲伤的,风青城甩了甩头,似乎意图将这些令人痛心的往事甩出头脑。他抬眸看向风沅,沉声道。 “沅儿,我现在便联络线人,让他们将你提前带回国。你先不要拒绝,现如今你需要先行回国,将国内的事情安排好,定要做到面面俱到,等待皇储回归。” 至于他,便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时机去见许珞,告诉许珞一切的真相。许珞失忆了,现如今还身怀六甲,必须谨慎处理这件事才是。 听到风青城的吩咐,风沅虽心中不愿提前回国,却也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国处置事宜,将国内的局势掌握在手里。 毕竟,他是风以国最年轻的司空,虽然武力不行,可头脑,却还是好用的。 想到这一方面,风沅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冷声道:“那便尽快联络线人,我尽早离开离国,否则留在这里也是累赘。” 说到这里,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道:“你一个人在这边,要万事小心……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是担心皇储的安危。” 话似乎烫嘴一般,说完这话,风沅便转过头去,不再同风青城对视。 可就是这般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才让风青城笑出了声来,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风沅,认真道:“沅儿,你记住,你的父母,都是深深的爱着你,并彼此相爱的。” 说完这话,却还不待风沅说话,风青城便又迈开步子出门了。看样子是要去联络线人,让他们将带风沅回国。 看着风青城离开的背影,风沅神色复杂,紧紧咬着唇,不发一言。 第668章 月兮的话 夜色不知不觉的便深了起来,离楚之早已离开了定国将军府,去处理其他的事宜。而楚月兮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决定前往书房,同自己的父亲谈谈。 “叩叩” 只听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楚月兮已经站在了楚定渊的书房门口,她面色沉静,瞧不出一星半点的心事来。 如同往常一样,沉静如水,没有半分异常。 待楚定渊应声之后,楚月兮便垂了垂眸子,推门进入了书房。 只见书房里头灯火略昏暗,而楚定渊手中却拿着一本兵书,神色沉静的似乎一直在钻研兵法一般。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儿,略有些不走心的笑了笑:“月兮来了啊,怎么样,身体可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么几日过去了,看着你的气色还不错,风寒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吧。” 楚月兮点了点头,轻笑着应声:“劳父亲挂心,女儿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恢复了,这风寒来的厉害,去的也快。” 说完这话,她微微一顿,抬起手指指了指楚定渊手中的书,轻声提醒道:“父亲的书,拿反了。” 循着楚月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楚定渊手中的那本兵书,赫然便是反着拿的。 楚定渊愣了愣,看向自己手中的书,这才意识过来。他连忙将书调换过来,强行解释道:“啊,方才爹爹看书看的有些疲乏了,不注意便拿反了。” 这番明显心不在焉的话,让楚月兮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瞧着前方心神不定的父亲,楚月兮微微垂了垂眼帘,轻声道:“父亲是在担心母亲吧?母亲是双身子,肚子里头又是两个,现今生产在即,确实是让人有些担心的。” “是啊,你母亲身子不好,确实是让人担心。”楚定渊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眉宇间确实是担心之色。 楚月兮闻此,便抬起眸子瞧着前方的楚定渊:“父亲,女儿现如今身子已经好全了,可以在母亲身边随侍母亲。女儿有医术,呆在母亲身边也方便照料。”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她会医术,身体也完全的恢复了,自然是不会再让楚依岚担心的。按理来说,楚定渊应当欣然答应才是。 毕竟无论谁去照料,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更用心,更何况楚月兮还有医术傍身,且是长期在为楚依岚诊脉的。 楚依岚的身体,楚月兮比其他的大夫都更加清楚。 可楚定渊听了这话后,眸光微微动了动后,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必了,你母亲那方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产婆和太医都一直在你母亲身边陪伴着,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这话,他便底下头去,作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楚月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只见她皱了皱眉,再次劝说:“父亲,母亲的身子一直都是女儿在照料,现如今母亲临盆在即,由女儿继续照料自然要更稳妥些。” “再者,女儿的身体已经完全的恢复了,能够很好的照顾好母亲,父亲便允了女儿的请求吧。”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楚定渊眉头越发的紧皱,他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后才抬起头来:“月兮啊,不是爹爹不让你去,而是你母亲不希望你过去。” 见楚月兮神情疑惑,他语重心长道:“一来,你身子才刚刚恢复,禁不住折腾,你母亲也不想你去为她操劳。二来,现如今你不是在救治队里头忙着么?形势严峻,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你母亲呢?” 听到这里,楚月兮神色慢慢的冷了下来,她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审视的看向眼前的人,沉声道:“父亲,方才你所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母亲的意思么?” “还是说,这些只不过是父亲一个人的臆测,根本是在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母亲身上。” 她语速较平日里略微有些快,带着些许进攻的意味,直截了当的问出关键来。 女儿这般具有审视意味的话,当场便让楚定渊变了神色,他面色凝重的抬起头来,直直的对上楚月兮的眼眸,沉声道。 “月兮,你这是在怀疑爹爹么?爹爹所说自然是你母亲的意思,又怎会骗你?” 说了这句话后,楚定渊神情不悦的放下手中的书,再次补充:“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母亲那方你暂且不要去探望,关于你母亲的生产问题,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这话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了,分明是不想和楚月兮继续交谈下去。即便楚月兮再三表示自己更加了解楚依岚的身体状况,却依旧被楚定渊驳回了。 分明是一件好事,却偏偏被楚定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楚月兮失望至极的。 她深深的看了楚定渊一眼,轻声道:“父亲,女儿希望你所说的,是真心话。” 只见她当下便转过身去,拉开书房的门欲离开此处,就在跨过门槛之时,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以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 “父亲,爱是放手,而不是囚禁。” 话音落地,便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没人知道楚定渊究竟有没有听到这一番话。 唯一能够瞧见的,便是楚定渊那一脸复杂的神色,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出了书房的楚月兮,眸色也越发的坚定了,她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紧牙关。无论如何,母亲都有权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 至于到了那时母亲究竟如何选择,那也是母亲的自由。 无论是选择回归自己的祖国,还是继续留在这定国将军府的宅院里头,她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母亲。 毕竟,这是母亲的人生,旁人无权干涉,即便是夫妻,儿女,也没有权利替本人做主。 无论是谁,都不能打着爱的名义,自以为是的替别人做下选择。这样的爱不是爱,是自私,亦是囚笼。 第669章 暗处的眸光 “三爷,楚家夫人那方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条地道,是楚定渊十五年前便开始命人秘密挖通的。” 幽暗的宅子里,一身黑衣的下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汇报着自己查到的消息。 黎三爷悠闲的品着佳酿,微微抬了抬眸子,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哦?如此看来,定国将军很早以前便有了金屋藏娇的心思了呢。十多年前便开始准备?” 他勾唇一笑,赞赏道:“不错,有我的风范。毕竟十多年前,我也将美丽的爱妻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叫任何人发现。” 这是他一辈子都值得骄傲的事情,即便是现如今想起来,他依旧不会后悔。唯一遗憾的,便是家族因为他那时的行为,差些覆灭。 想到了往事,黎三爷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精致透亮的琉璃瓶。在空中轻轻晃荡两下后,他便微微闭上了眸子,似享受一般嗅着空气中的芳香。 而底下的黑衣人闻着这香味之后,如同抽了鸦片烟一般,当下便瘫软着身子,近乎渴望的疯狂汲取空气中迷幻飘渺的香气。 方才还铁骨铮铮的一个人,瞬间便成了一个瘾君子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黎三爷睁开眼来,瞧着下方属下沉醉的神情,他儒雅的笑了笑,似闲谈一般询问着:“如何?这香,可是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藏品。今日,你算是有福了。” 那下属嘴角已经就出了哈喇子,依旧神魂颠倒的嗅着空气中的余香。他神志不清的疯狂点头:“属下……谢,谢三爷赏赐……” 这香,比他们平日里吸的更加让人欲罢不能,香味入鼻的一刹那,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舒畅。 见下属这般反应,黎三爷舒心的笑了,如同谪仙一般挥了挥长袖,低声道:“今日我舒心,舒缓症状的香,让人提前派发给你们。” “属下谢过三爷!”下属一听这话,神情激动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只差没有立刻三跪九拜了。 黎三爷悠悠瞧着窗外的夏日荷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夏风,他微微一笑,眉眼之间是无尽的温柔:“告诉宫里的,洛妃那里,可以动手了。” “这水啊,总得搅混了才有意思,一个楚夫人,可还不够。这朝廷之内,也得乱起来,毕竟这样子,才有兴趣继续看戏。” 属下一听这话,当下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沉声应到:“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 …… 皇宫内洛妃殿内 “母妃,你怎么不好好歇歇,反倒下地来走动了?太医说了,这段时日多柳絮,你可得仔细着些。” 离尤一脸担忧的走上前去,搀扶着身前的女子,阴柔的脸上尽是无尽的担忧之色。 洛妃温柔笑了笑,虚弱的摇摇头:“无碍的,尤儿。我住的地方偏僻,这柳絮想必也飘不到这里来。今日天气好,走走也是好的。” 她眉眼如画,浑身透着浓浓的书卷味儿,一瞧便是个江南水乡出身的大家闺秀。即便是一脸苍白,也遮掩不住年轻时的风华。 离尤皱了皱眉,低声关切道:“可还是不能大意,母妃你身子不好,这咳疾这几日还不算太厉害,你切勿再这般下地伤了身子。太医说了,要静养才行。” 从梧州回来之后,离尤便如同入了佛门一般,以往费尽心思争名逐利的他,连朝也不去上了。 只日日朝着自己母妃的宫殿跑,每日在宫中陪自己的母妃闲谈散心,倒没有往日的半分锐气。 这般静音止水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惊诧万分。 洛妃知道儿子是关心自己,温柔的笑了,安抚的拍了拍离尤的手,轻声细语道:“尤儿别担心,只要有你陪着母妃,母妃啊,就心满意足了。” 她眸光闪过一丝水润,续道:“咱们母子俩,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母妃啊,只求你平安顺遂,能时时来看望母妃,如此,也心满意足了。” 这一辈子,她唯一幸运的,便是有一个深明大义的父亲,还有一个孝心满满的儿子。 父亲已经去了,她却不能送他最后一程,身为子女,这是最难受的事情。现如今,她在这世上牵挂的,就只有尤儿了。 思及此处,洛妃转过头看着离尤,轻笑着说道:“母妃啊,这身子骨也就这个样子了。只要看着你娶妻生子,有了相依到老的人,母妃也能够安心闭眼了。” 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来一件事,眸光微微有些发亮,欣喜道:“对了尤儿,你与南疆王家那个名叫雪嫣的小姑娘不是情投意合么?” “母妃听人说她也在京城,什么时候把人小姑娘带进宫给母妃看看?” 尤儿很早以前便告诉了她,说是心仪南疆王家的姑娘。听尤儿的意思,那个姑娘似乎对尤儿也有好感。 两人若是能尽早成婚,她也就心安了。 离尤听了这话,眼神瞬时便闪了闪,他微微避开了头,低声道:“儿子对那她没有心思了,只想安心的陪在母妃身边。” 以往靠近文雪嫣,是为了皇位的角逐,现如今,他只想陪在母妃身边,又何必去迫害那个单纯的像猪的姑娘。 洛妃听着儿子的话,连连笑出声来:“你这傻孩子,母妃总有一天会死的,你怎么说,也是要娶妻的。” “虽然母妃不希望你娶高门贵女,可只要你与那姑娘情投意合,真心相爱,母妃也喜闻乐见。” 现如今尤儿的转变,让她欣喜万分,以往尤儿总想去争皇位,现如今能够放弃皇位,静下心来陪着她,她也满足了。 若是能尽快成亲生子,那自然是更好的。 离尤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母妃,你现下就不必担忧这么多了,你只管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若儿子真遇着了心爱的女人,自然会把她带到你跟前来。” 心爱的人么?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心爱?他这辈子,似乎还没遇到这样的姑娘,或许是他心思阴沉,不配。 离尤眸光深邃,却未曾想到,他或许已经遇到了,自己却未曾发现。 就在离尤母子俩谈笑之时,两人却未曾注意到,暗地里有一个阴暗的身影,正抬着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洛妃冷冷一笑。 第670章 朝臣反对 金銮殿 就在各方势力为了楚依岚的所在地而四处打探奔走时,朝堂之上,也为了出兵风以国以及食人怪物一事争吵不休。 此刻的金銮殿,就如同炸开了的油锅一般,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各执己见,将金銮殿的屋顶都快要掀没了。 离震天看着底下的大臣,面上的阴沉之色不言而喻,只见他紧捏着手上的奏折,低沉出声:“各位爱卿这是何意?那风青城杀了朕的儿子,难道各位爱卿要朕就这么忍下来?!” 再怎么说,废太子也是他离震天的儿子,他可以打杀他的儿子,废除他儿子的储君之位。别人,却碰不得! 风青城的那般行为,分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这样蹬鼻子上脸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否则,离国的万千百姓要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大臣们连连摇头,而其中则以宰相为代表,站出前来劝说到。 “皇上,这风以国乃马背上的民族,民风彪悍,战斗力十足。风青城此行,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前来的。说不定,对方就是想借这件事情,将咱们的大军引入陷阱。” 宰相停顿一二,继续道:“一来,咱们国家正面临食人怪物这一灾难,本就分身乏术,国库空虚,若此行还前去攻打风以国,这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宰相这话说的,如何不行?往日定国将军不也是和风以国多少次都打成平手么?难道,朕就要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离震天紧皱着眉头,言语之间也尽是怒气。 这一次儿子被杀,确实是让他大动肝火了,也不是说他有多在乎这个儿子,而是这件事情,让他帝王的颜面无从摆放。 因而,离震天才会失去了理智,想要不顾后果的让楚定渊带兵攻打风以国,连现如今的国患也未曾考虑到。 国库本就不充盈,又接二连三的发生灾难,先是明州城大地动,后来便是瘟疫,再后来,直接发现成了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食人怪物。 这样的情况,本就不充盈的国库,自然是开始亏空起来,若是还想要进攻的风以国,恐怕不出一月,便财政赤字了。 到了那时,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无法挽救离国国将不国的现状。 宰相面色沉静,却依旧反对离震天的意见,清声解释道:“皇上,我们与风以国的边疆那可是草原。以往之所以能够同他们打成平手,是因为我们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防守。” “可现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咱们要主动进攻,谁知道对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若是贸然进攻,落入陷阱,势必会引起国内大震荡。” 这一番话分析的可谓是面面俱到,毕竟这宰相是梅老先生的得意门生,能力自然是不一般。 不过简单几句话,就将厉害之处完全点了出来。 听了宰相的话,四周的武将们也赞同的点了头,连声道。 “宰相大人说的有理,这风青城杀死废太子,说不定就是为了引我们上勾。实则早已经设下了陷阱,等我们的将士们前去。” “微臣附议,不说旁的,户部这段时日便已经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出兵攻打风以国,万万不可啊。” “诸位同僚说的有理,依微臣所见,出兵风以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其实,只要在边疆驻守好,防止内忧外患便行了。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食人怪物一事。” 听着下方清一色的反对意见,离震天皱紧了眉头,开始沉默不语。似乎也意识到了出兵风以国的利害关系,他原本坚定地神情,已经在开始犹豫不决了。 过了许久之后,离震天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楚爱卿,你怎么看?”此次他钟意的带兵将领是楚定渊,自然是将目光落在了楚定渊的身上。 楚定渊似乎是在出神一般,离震天直叫了他第二遍,他才蓦地回过神来,拧眉回禀道:“皇上,依微臣所见,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攻打风以国,而是将风青城给抓起来。” 他顿了顿,解释道:“皇上之所以想要出兵风以国,是担心皇家颜面,也担心皇家的威慑力被风青城所撼动。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风青城,既然如此,将风青城抓住,便是最好的方法。” 此话确实是说到了点上,让离震天听了之后,亦赞同的点了头,认可了楚定渊的提议。 思考了许久之后,离震天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如此,攻打风以国之事便改日再议,传令下去,全国抓捕风青城。不论死活!” “好了,今日早朝便就到这里吧,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离震天的话音刚刚落下,下方的宰相便上前一步,拱手清声道:“定王殿下同易盟盟主商议过后,决定在后日进行派粮和布粥,安抚民心。” “嗯,皇弟的能力,朕自然是相信的。”离震天面色复杂,摆了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退朝!” 一个易盟盟主,一个离楚之。这两个人,都是他做梦都恨不得除去的人,却因为易盟施粮这件事,无缘无故的联系在了一起。 若不是现今情况特殊,他定然不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可现下情势所逼,有离楚之和这个易盟的存在,食人怪物的事情才不会让他殚精竭虑。 思及此处,离震天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过,待食人怪物清理完毕,这两人,他一定会一一拔出! 他的天下,决不允许出现两个超出控制范围的人! 吉祥跟在离震天后头,垂头低声道:“皇上,柔昭仪娘娘宫中方才着人来请了,说是昭仪娘娘特意亲手做了家乡的美食,请皇上过去一品鲜香。” 离震天听了这话,步伐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眸中闪过一道阴鸷之色,笑了笑:“也好,就去柔昭仪殿中吧。” 国库空虚?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补充,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第671章 殿中“恩爱” 柔娜摸着肚子靠在躺椅上,妩媚动人的眉间是浓浓的愁容,衬着那一双琥珀似的眸子,如同一只慵懒妩媚的波斯猫,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之色。 “娘娘,皇上那方来人传话了,说皇上今儿个要来咱们宫里头用膳。”一个粉衣宫女走上前去,笑意盈盈的端了一盘子荔枝来。 她一边小心的剥下那荔枝壳,一边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柔娜嘴边。 自从有孕之后,柔娜便喜欢上了荔枝的味道,离震天为了满足她,便命人从岭南上供,只为了让柔娜能够每日吃上新鲜荔枝。 可今儿个,柔娜却皱了皱眉,径直的将荔枝推到一边儿去,语气淡淡道:“嗯,知道了。这荔枝端到别处去,本宫瞧着便心烦。” 只要一想起皇后前几日说的话,她心里头就如同吃了绿苍蝇一般。即便是这鲜甜可口的荔枝,也让她心烦不已。 见主子明显心情不好,宫女微微咬了咬唇,小心谨慎的询问着:“娘娘这是怎么了?娘娘素日里不是最爱这荔枝么,今儿个怎的还不喜了。” 因为娘娘爱吃荔枝,宫里头所有岭南上供的荔枝,便都送到了娘娘宫中来。这般的荣宠,也不知娘娘为何突然就心烦意乱了。 柔娜揉着眉心,并不回答宫女的问题。只摸着自己尖尖的肚皮,陷入了沉思。 她之所以前来离国,成为离皇的后妃,全因为要保住父皇母后。 他们波塞国是一个小国,可是却有大量的黄金矿,百姓生活富裕,人人都是安生乐道的模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快他们国家的财富便被离国盯上了,她的父皇母后也被离皇的人给抓了起来,囚禁在离国的宫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救下父皇母后,她便以一曲飞天舞进入了离皇的后宫,成为了离皇的后妃,且成功换回了父皇母后安全回国。 入宫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下父皇母后,她却未曾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离皇,竟然对她如此优待。 不,都不能说是优待,说她宠冠六宫,毫不夸张。 自从她进宫之后,离皇便从未去过其他后妃的殿中过夜,即便是白日里,也几乎都是在她宫中。他会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她就是他心中的至宝一般。 当然,他也确实是将她当成至宝来对待,即便是磕了碰了,他也是心疼不已。 后来她怀了身孕,他更是欣喜不已,似乎其他的皇子,都没有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来的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能够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头做一个如同后妃?又怎么能不动心? 皇上是爱她的,这毋庸置疑。现如今废太子死了,国无储君,而皇上还正值壮年。 她便经常在想,若她腹中的孩子是一个皇子,凭着皇上对她的那般宠爱,她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够成为储君呢? 只要她的孩子成了储君,那日后她们国家又怎么还会这般胆战心惊?有离国撑腰,他们国家的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她的弟弟也可以更好的掌控国家。 想到这里,柔娜脸上布满了希望之色,可突的却又再次皱起了眉头。 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她年轻貌美,令皇上一见倾心,宠冠六宫。 可是,那日皇后却说,她是因为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安贵妃的眼睛,才会如此得宠。意思她只是一个替身,根本就不是被皇上真心所爱。 虽说当时她心中不信,可是自从皇后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心里头便不痛快极了。于是,她便特意去找了安贵妃,细细的观察了她的那一双眼睛。 像,确实是像。 她的这一双眼睛,确实是和安贵妃的有六分相像。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她心里头便越发的焦急不快了,所以,今儿个看到了这代表宠爱的荔枝,也是心烦至极。 那红彤彤的荔枝,似乎是在嘲讽她只是替身一般。索性不吃了,免得心头更加烦闷。 就在柔娜左思右想之际,离震天却已经悄然的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尖。 “怎么的了?今日是谁惹着你了,愁眉苦脸的,说你连荔枝也不吃了。”离震天摸着柔娜的脸,一边轻声问着,一边将佳人横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坐着。 被突然的抱起来,柔娜惊呼一声,连忙搂住离震天的脖子。只见她眼波流转,娇嗔道:“皇上,怎么来了也没有半点声音的,臣妾都快被吓死了。” “朕可不是没有声音,还不是你心不在焉的,才没有听着朕的声音。”离震天抬了抬眸,明显不同意柔娜的说法。 柔娜依偎在他胸前,蹙眉低声道:“臣妾在想啊,臣妾进宫这一年,幸运得了皇上的宠爱。可是,却有人说臣妾是别人的替代品。” 她眸光盈盈,带着些许的委屈与期盼之色,似乎是想从离震天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离震天听了这话,先是身体一僵,旋即拉下了脸来,原本带笑的嘴角也尽是不悦之色,沉声道:“谁说的?!” “皇后娘娘说的,说臣妾是因为眼睛像极了安贵妃姐姐,这才入了皇上的青眼。”柔娜委屈的垂下了头,眉眼间尽是柔弱之色。 听了她这话,离震天浑身一轻,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皱眉看向柔娜,责怪道:“这话你也听得么?你这双眸子,可比贵妃的更美,又怎么会是贵妃的替代品。” “别胡思乱想,好好儿的养胎,给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对了,带上面纱陪朕用膳吧。朕就喜欢你戴面纱,瞧着就心神舒畅。” 柔娜听了这话,当下便娇羞一笑,妩媚出声:“是,有了皇上这话,臣妾以后绝不会胡思乱想了。这就去带上面纱,陪着皇上用膳。”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是安贵妃的替代品,皇后分明就是嫉妒她,才会说那一番话。 看着怀中巧笑倩兮的佳人,离震天微微有些出神,那一双鹰眸也渐渐眯了起来,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第672章 野心勃勃的黎家 定王府 “主子,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手底下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后日便能够如期进行派粮和布粥。”落风直直的杵在离楚之跟前,将这段时日的任务进度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自己的主子。 离楚之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安排各方人手准备好,后日,如期进行。” 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楚月兮微微蹙了蹙眉,轻声道:“殿下,黎家那方可有盯紧了,后日派粮布粥任务繁重,就怕黎家会来人捣乱。” 今日一早落风便来府上接她来了王府,说是要商讨后日派粮布粥一事。后日人多事杂,就怕黎家会暗中作祟。 见楚月兮心中担忧,离楚之悠然一笑,眉宇之间尽是从容之色:“放心吧兮兮,黎家,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了。等派粮一事结束后,就可以将黎家彻底收网。” 黎家,这个野心勃勃的制香世家,祖祖辈辈筹划了那么久的阴谋,是时候该结束了。 听闻离楚之这话,楚月兮当下便放下了心来,他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既然他这般说,便说明后日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了。 她沉思片刻,抬眸清声道:“昨日夜里我去问了父亲,他拒绝我前去庄子上照料母亲。” 这件事情,再次证明了父亲一定是知晓母亲真实身份的。否则,也不会寻遍了所有的借口,只为了不让她去与母亲见面。 离楚之微微动了动眼眸,出声道:“兮兮,你放心,我已经在命人寻找暗道通向的地方了。你母亲的安危,你不用太担心。” 自从知道那条密道之后,他便立刻命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便能够得出结果。 “父亲是绝对不会伤害母亲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现如今我担忧的,是母亲的身世若被其他人知晓,会引出怎样的祸患来。”楚月兮皱了眉头,明眸皓齿的脸庞上浮现出担忧得神色。 不说别的,若是母亲真正的身世被皇帝知晓,那皇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黎家设计,让皇后认为是风青城杀死了废太子,同样让皇帝颜面尽失。这样的情况下,若皇帝知晓母亲是风以国失踪的皇储,会不加以利用么? 答案是否定的。 莫说是皇帝,即便是离国的任何一个百姓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也会立刻将母亲抓住,用来邀功请赏。 最后,朝廷再用母亲来钳制风以国。 这样的情况,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见楚月兮担忧,离楚之微微喝了一口茶,摇头否认:“不会,现今知道你母亲身份的,只有你我二人加上风青城父子,以及黎家。” “你我二人自然不必说,是绝不会透露出去的。而风青城,他是你母亲儿时的玩伴,也是承泽帝最忠心得力的将领,他是绝对不会泄露你母亲身份的。” 说到这里,离楚之微微勾了勾唇,一双邪魅惑人的眼眸微微上挑,悠悠道:“至于黎家,就更不会泄露了。兮兮,他们下的,可是一盘超乎想象的大棋。” “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只是离国,风以国三年前的内乱,也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如果现在便将你母亲的身世透露出去,你母亲势必会成为朝廷钳制风以国的人质。” “到那时,风以国与离国两国之间的制衡关系便不存在了。黎家,又要怎么左手渔翁之利呢?” 他眸光悠悠,却透露着睥睨天下的意味。那似笑非笑的邪魅眼眸之中,是怎么都藏不住的锋芒。 如同一只苏醒的巨龙,正抬着洞穿一切的眸子,将一切收于眼底。 楚月兮听了这话,当下便睁大了双眸,惊诧万分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道:“这……殿下的意思,黎家是想要这整个天下?!” 她最开始以为,黎家做出食人怪物这些事,应当是为了报当年的流放之仇。为了颠覆皇室,重振家族荣光。 可现如今听了那番话,才知道,黎家的野心,居然是整个天下!这,未免也太过猖狂了! 少女惊诧万分的模样落入离楚之的眼中,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悠长道:“是啊,一个制香世家而已,怎么会生出这般的痴心妄想呢。” “不过,他们确实也做得不错,成功将风以国搅乱,又将京城弄得民不聊生。不好好会会他们,可是辜负了他们这一番用心啊。” 在他的地盘上,是龙,得给他盘着,是虎,也得老老实实卧着!更何况,那只是一只小小的毒虫子。 楚月兮缓缓坐回了椅子,慢慢的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黎家的野心竟然这样大。 她沉默了片刻,抬眸清声道:“既然如此,那后日的派粮布粥,定要万分仔细才行,黎家恐怕会打什么不好得心思。” 黎家,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一日没铲除,便让她一日放不下心来。看来,等后日的派粮布粥结束后,府里头的那个虫子,是时候抓出来了。 “兮兮你放心,一切已经准备万全,后日派粮结束,便开始收网。”离楚之靠在椅背上,肆意一笑,一身红衣衬得他越发肆意不羁,让人挪不开眼。 楚月兮点了点头,尽是信任之色:“那我也回去准备准备,待后日派粮也是要一起去的,否则北大道救治队那方人手不够。” 她是皇帝指定入北大道救治队的人,虽然说他们都是大夫,派粮之时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工程浩荡,人手定然是不够的,即便是大夫也需要安抚好伤民的情绪,帮着一同派粮,顺便还要诊治新的伤民。 那日的任务,确实不是一般的繁重。 第673章 阴谋将来 夏日的时光似乎过的非常快,一日光阴很快便过去了,再过一日,便到了派粮的日子了。 四皇子府 “该死的!那粮食是本殿的!全都是本殿的,这该死的易盟盟主!该死啊!”离池额头青筋突起,一双手紧紧的捏着杯子,恨不能将那杯子给生吞活剥了。 他用府中所有的家当买的粮食,全被那易盟盟主给诓去了!现如今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是夸赞易盟盟主和定王的,这些赞誉和美名,分明就是他的! 该死!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楚若依在一旁站着,一双杏眸里头闪过不耐之色,可是却依旧柔情蜜意的挽着离池的手臂,温柔至极的轻声劝慰着。 “池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放心,无论如何,依依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不管怎样,依依定然不离不弃。”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按耐心思,一朝一夕的胜负不算什么,反正,最后能够登上帝位的人是池郎,这就够了。 情绪急躁之下听了楚若依这番表白,离池心中再次感慨万分。当初他之所以找上她,全因为利用的心思在里面。 可是现如今,他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依依竟然对他依旧不离不弃。这般真心,着实是让他感动万分。 想到这里,离池紧紧的搂住楚若依,坚定地点了头:“依依,你一定要休息好,记住每日晚上做的梦。我们,是注定要登上权力巅峰的!” 依依的梦能够预知未来,他就不信了,靠这个通天的本领,他还不能够掌握全局,还不能够登上帝位! 楚若依眼光闪烁,微微垂下了眸子,轻声应了:“池郎放心,只要池郎对待依依一心一意,依依一定会全力相助。” 呵,再过不久,皇上恐怕就要遇刺了,那日在祠堂里做的梦,可是让她窥伺天机了。 梦里面,皇上是被柔娜公主刺中了左胸,本来是应该一击毙命的。可是皇上的心却同旁人的不同,生在了右边,这才吊着一条命,多活了一年。 但是现如今却不同了,如果皇上被刺中的是右胸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思及此处,楚若依面上浮现了一股恶毒之色,她紧紧的反抱住离池,眸中尽是坚定之色。 现在时机还不到,她不能够告诉池郎这件事,等到食人怪物的事情结束,好戏才慢慢开场! 这方两人在柔情蜜意,暗处的黎家却已经开始计划着明日派粮的事情了。 “三叔,有何吩咐。”只见黎若一身杏粉衣裙,如同春日杏花般盈盈而立,面纱随着风飘动,带着些许神秘的意味。 黎三爷微微抬了抬眼睛,一双睿智温和的眼睛里尽是淡淡笑意,他微微勾了勾唇,轻声道:“明日派粮,楚小姐会去。” 这话轻柔舒缓,如同那夏日缓缓流淌的清泉,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亲近之意。 听了这话,黎若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肃穆之色:“是的,楚家大小姐明日将一同前去派粮,三叔有何吩咐。” 听三爷的意思,他是已经知晓此事了,既然突然提起,定然是有事吩咐。 “若儿,你应当知晓,楚小姐是绝佳的收藏品。这个完美无瑕的藏品,我要。”黎三爷悠悠扬了扬眉,看着眼前的黎若静静出声。 只见他眉眼如画,神情悠然,如同出尘的谪仙一般,嘴里所吐出的话,却让人心中暗惊。 黎若眼角一跳,微微垂下眼帘:“三叔的意思……” “我要她。”还不待黎若说完,黎三爷便抬起眼眸,悠然一笑。 只见他拿出手中把玩的一个琉璃瓶子,朝着黎若递去,清声道:“高品质的美人香,你你明日用得上。记住,楚月兮,我要了。” 说完这话,黎三爷便缓缓闭上了眸子,靠在椅子上恬淡一笑,眉眼间是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黎若接过瓶子,眼皮重重一跳,当即便垂下头去,沉声道:“黎若一定完成任务。”她微微一顿,手指紧了紧,抬起头来祈求道:“可是三叔,我哥哥……” 自从上次黎白被楚月兮设计,暴露了他们的根据点之后,她哥哥便因为保护黎白,被定王给抓去了。 到现在依旧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哥哥是否安全,有没有受到严刑拷打。定王手段了得,哥哥在他手里,恐怕讨不了好。 如果三叔不出手,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救哥哥。 “若儿,心无旁骛的完成任务,你哥哥,也会为你骄傲。”黎三爷微微闭了眸子,靠在圈椅之上悠悠出声,似乎并不想直面回答黎若的问题。 见此,黎若只能咬咬嘴唇,垂头应声:“是,黎若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话音作罢,她捏紧手中光彩四溢的琉璃瓶子,转身离开了这处压抑至极的地方。 迎着窗外的阳光,黎若眸中闪过坚定之色,面纱之下的脸上亦尽是决心。她要完成任务,只有这样,哥哥才能够重新回到她的身旁。 一定要,抓住楚月兮! …… 是夜 李玉兰正在给楚若依传授床笫经验之时,窗户“嘭”的一声打开,清冷的夜风嗖嗖的吹来,带来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不速之客。 黑衣人轻轻落地,在李玉兰母女略有些惊吓的视线中拿出一个瓶子,冷声道:“明日楚月兮要前往北大道派粮,想要楚月兮死,明日就是机会。” 没有半句废话,一开口便单刀直入,将李玉兰母女的注意力完全的吸引了过来。 听了她这话,李玉兰母女哪里还坐的住? 楚若依反应尤其激动,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床笫册子,快步走上前去:“高人请讲,明日需要怎么做?!” 真是天助她也,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将楚月兮这个小贱人给送下地狱! 第674章 又生毒计 见楚若依眼中光彩横生,黑衣人明显很满意,将手中的琉璃瓶子递到楚若依手上,冷声叮嘱:“明日,你只需将这瓶中的东西弄到楚月兮身上,其余事情,不必你做。” “这瓶子里的是什么?”楚若依接过琉璃瓶子,拿到眼前细细观察了几眼,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问道:“莫非是毒药?这恐怕不妥。” 如果这是毒药,根本就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楚月兮,还很可能轻易地将她给牵扯进去。 她在楚月兮手里吃了太多的亏了,下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楚月兮那个小贱人会医术。 听着楚若依的质疑,黑衣人明显有些不悦,眸色当下就冷了下来:“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要记住,明日将这瓶中的东西弄到楚月兮身上。” “旁的,一句都不要多问。” 楚若依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琉璃瓶子放下,娇俏可爱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的笑意。 “高人,这次可不是我有求于你,我不傻,你之所以这样为我出谋划策,无非是目标相同,都是楚月兮。既然如此,我即便明日不动手,你也应当会对楚月兮动手吧。” 这黑衣人来路不明,虽然是一个可用的人,可是却也得堤防着。毕竟这人不知深浅,神出鬼没,不能轻易相信。 思及此处,楚若依抬眼看着黑衣人,续道:“既然要合作,高人也应该让我知晓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吧,毕竟,咱们只有坦诚相待,才能共赢。” 若果瓶子里的是毒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参与明天的行动。 见楚若依有几分脑子,也当真是半分不让,黑衣人当下便冷下神色,眸光幽幽道:“这里面的东西,能吸引食人怪物,懂么……” 此话一出,楚若依当下就浑身一抖,连手中的琉璃瓶子都差些掉落在地,她震惊万分的看着黑衣人,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这东西,吸引食人怪物?!” 她如果没想错的话,眼前这人口说所说的食人怪物,就是她所知晓的那群吃人不眨眼的怪物吧。 楚若依拿着那琉璃瓶子左看右看,略有怀疑:“就凭这东西?” “对,就凭这瓶子里的东西,便能够让你实现毕生的愿望。”黑衣人神色自若,淡然的从楚若依手中拿过瓶子,冷冷出声:“你若不愿便罢了,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要楚月兮死。” 见黑衣人如此说法,楚若依当下就慌了,连忙将那琉璃瓶子夺过来,讨好的笑出声来:“高人这话说的,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对付楚月兮的事情我自然是愿意做的。” 她之前问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心中有个底,防止上当受骗而已。现如今听了这东西竟有如此神通,自然不会再拒绝。 毕竟,这样对付楚月兮的好机会,可是少有了。 见楚若依一口答应了,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相信楚二小姐会做的很好的,毕竟机会就捏在你自己手中。” 说完这话,黑衣人没有半点预兆,飞身一跃便离开了这院子,一瞬间便同黑夜融为了一体,彻底的隐没了身躯。 瞧着黑衣人彻底的没了踪影,李玉兰皱起了眉头,妩媚的眼角尽是疑色,神神秘秘的将楚若依拉到身旁来。 “依依,姨娘总觉得有问题,这人怎么会有能够吸引食人怪物的东西?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总觉着不妥,现在食人怪物猖獗,该不会就是那黑衣人背后的人搞出来的吧。 如若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有吸引食人怪物的东西? 看着自家姨娘这般担忧的神色,楚若依低下头来靠在李玉兰肩头,娇嗔的呢喃道:“诶呀,姨娘你管他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反正只要能够除去楚月兮的,那就是好东西。” 她才不管这么多,有了这个东西,她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楚月兮除去。等到那时候,一切便都是她的了! 越想越兴奋,楚若依一双杏眸中闪过狠辣之色,似乎现在就恨不能冲到楚月兮面前,将这琉璃瓶子里的香露全都泼洒在她身上。 看着兴致高涨的女儿,李玉兰心中总有不妥,不过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叮嘱道:“依依,虽然现在有这个利器在手,可是你也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她顿了顿,神色凝重道:“你知道的,楚月兮那个小蹄子诡计多端,手段了得。以往咱们母女俩可在她手里吃够了亏,现在务必得小心万分。” 不是她畏首畏尾,而是楚月兮这个小妖精就如同鬼上身一般,手段了得,心计更是深沉无比。 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必须小心对待才是,争取一次性将楚月兮送去见阎王。 楚若依连连点头,嘴角慢慢沁出一抹狠毒之色来,一双娇俏的杏眸也尽是毒辣之意:“姨娘放心,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楚月兮逃脱了!” 她紧紧的捏起拳头,狠戾一笑:“楚月兮的命,我一定会拿到手!”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楚月兮,明年的明天,就是你的忌日! 见女儿到底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机会冲昏了头脑,李玉兰终归还是放心了一些,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冷笑一声。 “如此也好,现在我们动不了楚依岚,把楚月兮那小蹄子的命给取了也好。等到楚依岚听见这个消息,说不定就一尸两命了。” “姨娘说的是,明日,楚月兮必死无疑!”楚若依眸中绽放出兴奋的意味来,如同看见了骨头的恶犬一般,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似的。 明明母女二人都是娇媚的人,口中吐出的话,却偏偏比毒蛇还要致命。 第675章 黎家的黑手 很快便到了派粮之日,天还略有些昏暗,安兮院便已经亮起了灯光。在整个静谧无比的定国将军府之内,安兮院无疑有些格格不入。 “小姐,小姐,今儿个便带上奴婢吧,奴婢也可以跟着派粮哩。”竹月一边为楚月兮穿着衣衫,一边小声嘟嚷着。 她可想去那方瞧瞧了,食人怪物究竟是如何的模样,她实在是好奇得紧。 楚月兮整理了衣襟,转头亲昵的看着身旁的竹月,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吧,若由着你跟着去,指不定撒欢的跑去看食人怪物。” “那东西危险的很,你可不许跟着去,好好在府中呆着,守着院子等我和白木回来。” 她还不知道竹月这丫头的心思么,这丫头胆子忒大,老是去听府中那些个婆子唠神神鬼鬼的事情,对食人怪物更是好奇的紧。 如此,她自然不能带着这丫头去。 见自家小姐一下就拆穿了自己的心思,竹月略有些害臊的撅了撅嘴:“小姐真是的,奴婢怎么可能是因为好奇呢,奴婢可不是这般无聊的人。”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故作不经意的朝着外面挪动脚步,等楚月兮回过头来,人却已经没影了。 见此,楚月兮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白木,咱们准备动身吧,今日派粮事关重大,得提前到达才是。” 她之前之所以从北大道救治队离开,全因为府中出了事,同秦家闹了起来,这才在刘太医那里告了假。 现如今事情解决了,自然也应当重新回到北大道救治队帮忙了。 话音落下之后,主仆二人便动身朝着北大道救治队而去,因着百姓都听说今日定王要公开派粮,纷纷涌上了街头。 故而,本来只有一个时辰的车程,马车却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等到了北大道救治队之时,天都已经彻底亮完了。 楚月兮刚刚下了马车,却在北大道救治队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身着嫩粉色对襟的楚若依,正在人群之中帮着一同派粮。 见楚月兮来了,楚若依放下手中的东西,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去,娇俏一笑:“大姐姐今儿个可来的有些晚了,妹妹我都到了好一会儿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姐妹闲谈,可但凡对定国将军府有所了解的人便会知晓。 这姐妹二人势同水火,楚若依这般突兀的上前打招呼,实在是令人诧异。 瞧着眼前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楚月兮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看向楚若依,轻笑出声:“怎么?二妹妹也有闲情逸致来救治队,真是稀奇。” 对于这明显的质疑,楚若依羞涩一笑,回道:“大姐姐这话说的,虽然妹妹我不及大姐姐能干,不像大姐姐这般会医术,却也可以帮着派粮不是?毕竟,妹妹作为大姐姐的助手,也是救治队的一份子呢。” 她面色凝重,当真像极了一心前来帮助派粮的人,可楚月兮,却并不吃这一套。 楚月兮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幽幽一笑,勾了勾唇道:“原是这样,那二妹妹可得仔细些了,若是不知晓的,恐怕还以为二妹妹是来找那沐晖叙旧情呢。” 说完这话,她看也不看楚若依,转身便朝着前方去了。那日楚若依同这沐晖苟合之事,是众人都知晓的事情。 现下楚月兮这番挑明了说出来,可不是揭了楚若依的短嘛。 看着楚月兮这般视自己如无物的态度,楚若依当下就炸毛了,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瞬间便浮现出浓浓的恨意。 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想要冲上前去破口大骂,可是当想起自己今日的任务之时,却又强行咬牙忍住了。 楚若依恶狠狠的瞪着前方的窈窕背影,毒辣一笑,楚月兮,现在就让你再得意几分,你可得好好看看今日的太阳,否则,过了今日,可就看不到了! 她一边冷笑着,一边将身上的香露揣好,旋即悄悄的跟在楚月兮身后,暗中观察着楚月兮的一举一动。 如同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出洞。 外头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派粮事宜,而此时的皇宫,却也暗藏杀机。 洛妃宫中 身为被离震天抛之脑后的妃子,洛妃的住所是较为偏远的,常日里除了本宫宫女,几乎没有其他的宫人会经过这里。 因为遭受冷落,洛妃不仅受尽了其他妃子的欺凌,连自己宫中的供给也无法保证,几乎都是离尤从宫外带进来的。 若不是离尤长大成人,小有作为,现如今的洛妃,恐怕连饭都吃不饱。 不过,这些洛妃却是半点都不在乎的,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参与到皇位争斗中去。 现下离尤幡然醒悟,从皇位斗争中抽身而出,这是洛妃喜闻乐见的事。虽然不受宠爱,宫殿偏僻,可有儿子每日陪着她,她也就心满意足。 此时正逢辰时,因着身体抱恙,一直患有咳疾,洛妃依旧在沉睡之中。 镂花的窗户微微敞开,迎来一阵清心的微风,伴随着温暖却不灼热的晨曦,美人虽倦容病气,却依旧姿容姣好,衬着这番环境,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就在此时,一个宫人静悄悄的走到敞开的窗前,只见她手里头拿着几束柳絮枝条,面色阴沉的看着正在沉睡之中的洛妃,冷冷一笑。 旋即不停抖动手中的柳絮枝条,任由那些细小的柳絮飘落到洛妃身上,做完这些之后,她迅速离开,不留下半点痕迹。 此时的门外,皇后宫中的宫女正拿着几束柳絮枝条,略有些疑惑的朝着坤宁宫走去。 她面带忐忑之色,紧紧捏着手中的柳条,方才那姐姐说,皇后娘娘喜欢柳絮枝条,也不知这些柳絮枝条,娘娘会不会高兴。 此刻的她只想着能否讨主子欢心,却未曾预料到,自己竟会因为这手里头的东西,白白丢了性命。 第676章 洛妃死亡 “咳,咳咳,咳咳咳……”柳絮顺着微风飘进洛妃的鼻息之中,瞬时间便带起一阵不受控制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 洛妃痛苦的捂住胸口,在不停咳嗽的时候,其余飘散在空中的柳絮又被她吸入了胸腔之中,咳疾瞬时便复发了。 不过一瞬,咳嗽便一声比一声剧烈,直至她咳的满面通红,浑身颤抖,却依旧未曾停下。那柳絮如同粉尘一般,无孔不入的钻进洛妃口鼻之中,惹得咳疾越发剧烈。 不过一瞬,那绣着梨花的粉白被褥之上,便全然被鲜血染红了。 洛妃的这般咳嗽,很快便将熬药的侍女给引来了,那侍女一见如此状况,当下就慌了,面色焦急的扑上前去。 急声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过片刻,咳疾就这般严重了?娘娘您撑住,奴婢去端药来……” 侍女心中焦急,手忙脚乱的去将自己刚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药碗递到了洛妃嘴角边上,才刚刚抿了一口,却又被剧烈的咳嗽给咳了出来。 洛妃痛苦万般的捂住胸膛,一双清丽的眸子里尽是水光,她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瞧见那胸口伴随着咳嗽,不停的上下起伏着,无论是哪里,都透露着痛苦之色。 见自家主子如此状况,侍女的眼角当下便沁出泪来,她紧紧的握住洛妃的手,连声道:“娘娘,娘娘您撑住,奴婢去请太医,奴婢立刻去请太医!” 说完这话,侍女便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宫殿,朝着太医院而去。 而此刻的离尤,正提着一盒糕点,面带笑意的坐在马车上朝着宫内而去。他撩开车帘,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那女子娇俏可爱,无疑便是从南疆远道而来的文雪嫣了。 只见她手里头拿着一串糖葫芦,身旁跟着位俊秀可爱的青年,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如同天作之合一般相称。 离尤皱了皱眉,这青年他认识,是定王叔身边的随随行太医,他,怎么会和那蠢笨的丫头在一处? 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些不舒坦,离尤放下车帘,将目光收回,不再看外面的两人。 他摩挲着手中的盒子,温柔一笑,想那蠢笨的丫头做甚?今儿个是母妃的生辰,母妃最喜梅州的糕点了,他今日特意做了,也不知母妃喜不喜欢。 马车缓缓朝着宫门而去,坐在里面的人却不知自己挂念的人,此时已经遭受了奸人暗害。 …… 北大道救治队 楚月兮淡淡看了眼紧贴在自己身后的楚若依,悠悠出声:“二妹妹,你若是要帮忙派粮,那便好好儿做事。年纪轻轻的,难道眼睛就不行了,看不了这方人手已经够了么?” 她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来,可从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来看,她并未将楚若依放进眼里。 听着这番话,楚若依咬了咬牙,强行将自己的恨意隐忍下去,笑意盈盈的看着楚月兮,讨好的笑着。 “大姐姐,妹妹我身为你的助手,自然是应该随时都跟在你身旁。虽然这方人手已经够了,但是妹妹依旧可以帮忙。”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无论你怎么说,反正今日我就是缠定你了。 见楚若依这番不要脸皮,楚月兮微微挑了挑眉,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径直的忽略了楚若依,去帮着给百姓们派粮了。 今日因着听说了派粮的消息,很多百姓都来了封锁线上领取粮食。 因为是白日里,食人怪物的伤害力不大,精神也比较疲弱。故而,在足足三人高的封锁线之下,是无数的受难百姓。 登高眺望,只能看见人头攒动,不过因为害怕引来食人怪物,百姓们尚且安静,只不过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暴露了他们对生的希望。 见楚月兮继续帮着派粮,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楚若依当下便放下心来,盯着楚月兮的背影狠毒一笑。 她紧紧的跟在楚月兮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手的机会。 而对于这番即将到来的阴谋,楚月兮似乎没有任何察觉,只不停的拿粮派粮,闲暇之际还会去帮伤员处理伤口。 对于跟屁虫一般跟在自己身后的楚若依,她却没有半分的在意,危机,已经慢慢将她包围。 …… 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宫里头也毫不逊色,不知怎的,柔娜被宫中的一条毒蛇惊吓,动了胎气。 皇后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便将宫里头的太医纷纷调去了那里诊治。 昭仪殿被无数太医包围的密不透风,咳疾突发的洛妃,却无人问津。 洛妃所住宫殿偏远,再加上她不受宠爱,性子温和,身边早已经只有一位宫女在侍奉着她了。 待到那唯一的侍女跌跌撞撞的跑到太医院时,却得知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已经去了昭仪殿,留在太医院里头的,只有些学徒。 学徒们不敢随意去诊治,只能够让侍女去昭仪殿请人,至于他们,没有师傅的允许,是绝对不能随意出诊的。 侍女又去了昭仪殿,可柔昭仪似乎情况有些危急,她还未曾进入宫殿,便被昭仪殿的宫人们赶了出来。 无奈之下,侍女只得原路返回,可等到她再次回到洛妃宫中时,看见的只有满被褥的鲜血,以及倒在床榻上头不省人事的洛妃。 见此,侍女颤抖着手摸了摸洛妃的鼻息,可她却感受不到自家主子一丝一缕的生机。 至此,她绝望的跪在了地上,紧紧的握住了洛妃垂下的手臂,撕心裂肺的痛苦出声。 此时的离尤面带笑意,提着糕点踏入自己母妃宫门,面上尽是温柔之色。只听他回头轻声问着身边的近侍。 “你说,母妃她会不会喜欢我亲手做的糕点?” 近侍笑意连连:“自然会的,殿下亲手做的,娘娘又怎么会不喜欢?” 离尤听此,彻底的放下心来,轻轻一笑,也是,他做的,母妃定然欢喜。 第677章 崩溃的离尤 离尤脸上的笑容还未落下,屋内侍女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却一声不落的传了出来。 那般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一下子就让离尤面上的笑容消逝,他皱了皱眉,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 可由于距离自己母妃的寝殿还有一段距离,离尤并不能听得真切,只能够隐隐约约听着阵阵抽泣。 他将手中的糕点交给身旁的近侍,仔细叮嘱道:“你在后头慢慢来,仔细着糕点,这是特意为母妃做的生辰糕点,可莫碰坏了。” 离尤虽然未曾显露出来,可是却依旧能够从他脸上看出焦急之色来。说完这话,他便加快步伐朝着洛妃的寝殿疾行而去。 “母妃,今儿个是母妃的生辰,怎的寝殿如此吵闹……”话音还未落地,离尤瞬间便僵在了原地,不过一瞬,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便如同凝固了一般。 他死死地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情景。 时间就这般静止了,离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呆滞的盯着前方,没有半点神情波动。 近侍不明所以的走上前来,轻声笑到:“殿下,怎么还不好意思进去么?娘娘若是知晓您给她亲手做了糕点,定然高兴极了。” 近侍一边说着,一边将半敞开的门给推了开来,只不过看了一眼,他便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听“哐”的一声,近侍手中装着糕点的木盒子重重落在地上,精致小巧的梅州糕点随着散落一地。 “这……怎么会这样,殿下,娘娘她……”近侍震惊万分的转过头去看着离尤,颤声询问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离尤并不答话,只直直的看着前方床榻上长眠的女子,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短短几步的路程,却如同走过了一生那般。 站在满是鲜血的床榻前,看着花容之上尽是痛苦之色的女子,离尤将手缓缓的探上她的鼻息。 当感受到空无一物时,只听“扑通”一声,离尤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的咬着牙,额间尽是迸发的青筋,泪不受控制一般,一滴接着一滴坠下。只见他身躯不停的颤抖着,压抑至极的呜咽声一声又一声的传出。 如同一只受伤的狼,无人可倚靠,只能够自己低垂着头舔舐伤口。 侍女看着离尤这般模样,强行的止住自己的哭声,她咬着牙,颤声道:“殿下,娘娘是因为吸入了柳絮,这才会,才会香消玉殒……” 她为了去请太医,连娘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为娘娘擦拭身体之时,才发现娘娘的口鼻之中全是柳絮。 到那时她才知晓,娘娘不是莫名突发咳疾,而是被漂浮的柳絮给害死的! 侍女的话音落下许久,离尤依旧将头紧紧的埋在床榻之上,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同离震天如出一辙的鹰眸里尽是阴郁之色,咬牙沉声道。 “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本殿,给本殿查!” 母妃的咳疾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绝不会突发咳疾。虽说是夏日,可母妃宫殿偏僻,柳絮即便漂浮,也定然不会有如此多。 此事,他一定要查个天翻地覆! …… 洛妃的死亡,似乎并未在宫中引起波澜,甚至于除了离尤和侍女,便没有其他的人知晓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却如同尘埃一般,悄无声息的消逝在了这无尽的深宫之中。 当然,这件事也未影响到各个救治队的派粮行动。 楚月兮拿着一份名单,细细的核对着粮食的种类,同时也帮着分发粮食。百姓越来越多,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瞧着前方忙的热火朝天的派粮队伍,楚若依紧紧的跟着楚月兮,一双眼睛从未从楚月兮的身上挪开。 突的,她眸光一亮,拿出袖子里的香露,朝着前方站着歇息的一位太医撞去。 那太医手上端着一个茶碗,被楚若依这般冷不丁的一撞,手中的茶水自然而然的便泼在了楚月兮的裙摆之上。 而趁着这个机会,楚若依也将手中的香露挥洒在了楚月兮的裙摆之上,一切都做的毫无痕迹可循。 做完这些之后,楚若依便一溜烟的跑开了,生怕被楚月兮疑心。而那太医被蓦地一撞,还将姑娘的裙摆给弄脏了,当下便连连道歉。 楚月兮笑着摆了摆手,连声道:“无妨,莫太医不必介意,今日派粮本就拥挤,这般情况也是难免的。不过一件衣衫罢了,回府换下便行了。” 她笑容大方和蔼,没有半分得理不饶人的意味,反倒处处安慰那太医,让他不必多想。 如此大方得体的态度,倒让那太医越发不好意思了,再次连连道了歉之后,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楚若依躲在后方,见楚月兮没有半分的疑心,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之处,她当下便露出了恶狠狠的笑容来。 只见她狠戾一笑,冷声道:“楚月兮啊楚月兮,你即便千防万防又如何?即便处处胜过我又怎样?我只需要赢你这一次,你便什么都不是!” 很好,现在那个黑衣人给的香露已经被她弄到了楚月兮身上。现在她的任务,就是找准时机,将楚月兮那个小贱人,推入火坑! 上天怜悯她,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今天过后,这个下等贱奴生下的小贱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跟前了。 从今往后,嫡女是她的,定国将军府的一切也是她的,连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至于楚月兮?不过是个黄泉野鬼,不值一提! 第678章 自食恶果 太阳慢慢落山了,百姓们领了粮食之后便再次回到了自家住所,即便是有些未曾领着粮食,也依旧回了自家屋子。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太阳落山之后,食人怪物便开始慢慢的活动起来了。故而即便未曾领着粮食,大部分的百姓们也都散去了。 楚月兮微微捏了捏酸痛的手腕,今日不停的在派粮,从未停歇过片刻,现下百姓们走了大半之后,她才做下歇息一会儿,手腕早已经酸痛至极了。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手帕,小心的擦拭着自己依旧湿透的裙摆,方才那太医的茶渍溅在这上方,已经留下了些许颜色。 见楚月兮突然坐了下来,不远处的楚若依皱了皱眉,紧紧的盯着楚月兮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来。 幸而看了半晌后,楚月兮仅仅只是擦拭了裙摆,便一直靠在圈椅上歇息了。见此,楚若依放下心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狠毒的笑。 她走上前去,脚步轻缓的站在楚月兮身后,娇笑连连:“大姐姐,下面还有百姓等着派粮呢,不如大姐姐先去派粮,再好好歇息。” 楚若依话语娇俏,似乎当真在为楚月兮着想一般,可她那一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却生生的出卖了她。 正在闭目养神呢,身后却突的传来了庶妹的声音,楚月兮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并未多想,勾了勾唇。 “二妹妹说的是,这百姓也没有多少了,与其在这里休息,不如去将粮食派完,如此百姓们也好早日回家。” 话音作罢,楚月兮行云流水的站起身来,回头悠悠看着站着不动的楚若依,微微一笑:“怎么,二妹妹不去帮帮忙么。” 楚若依听到这里,一双杏眸里头当下便泛出光芒来,她连连点了头,娇俏一笑:“自然是要的,大姐姐,咱们走吧。” 真是天助她也,正愁没有什么合理的借口接近楚月兮,楚月兮这个蠢货竟然主动邀请她一起。 呵,既然如此,那便别怪她动手了!楚月兮啊楚月兮,你可真是蠢笨如猪,连这点儿戒备心都没有。 楚若依一边想着,一边得意万分的跟在楚月兮身后,伺机而动。 对于庶妹的这些狠毒心思,楚月兮似乎没有半分意识到,她只拿着手中的册子不停的核对着粮食,同时缓缓登上高防线。 当楚月兮踏上高防线的阶梯时,楚若依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控制不住了,她强忍着心中的得意,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一同走上了高防线。 这大约三人高的高防线只能容许两人并肩通过,从上方往下看,依稀还能够看到底下站得稀疏的百姓。 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百姓等着领粮食,派粮的人也少了许多,大部分都去给西城内排着长队的百姓们派粮了。 楚若依见楚月兮并未注意自己,便悄悄走到不远处的其他派粮人身边,低声笑道。 “各位大哥,这里不用你们负责了,你们去帮那方西城排着长队的百姓们派粮吧,这方领粮食的人很少,我和大姐姐负责便行了。” 她话语诚恳,同时也说的在理,不过讲三句话便将这周围的人支到了别处。至此,这高防线之上便只剩下了楚月兮姐妹二人。 看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再瞧着这空无一人的高防线以及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楚月兮,楚若依狠狠一笑,眸中尽是阴沉之色。 看着楚月兮忙碌的背影,她放轻了脚步,缓缓朝着前方迈步,一双手缓缓从袖子里头伸了出来,慢慢靠近楚月兮。 对于身后的这些,楚月兮貌似没有任何感受,她依旧在不停的核对今日的粮食账单,同时朝着下方扔粮食。 却未曾意识到,已经有危险在缓缓的靠近她。 就在楚月兮再次弯腰扔粮食下去时,楚若依嘴角绽放出一个阴毒万分的笑容,快步朝着前方而去。 同时对着楚月兮的后背,狠狠一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楚月兮突的仰头下腰,完美的避开了楚若依的一推。 楚若依扑了个空之后,直接便趴在了高防线边上,重心不稳直接便掉了下去。她惊恐万状的抓住高防线的护栏,尖声到。 “就我,楚月兮,快救我!”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快要将楚月兮推下去了么?为何楚月兮会躲开?为什么掉下来的人是她?! 为什么?! 听着下方的尖声大叫,楚月兮缓缓站起身来,直接对上了楚若依的惊恐万状的目光,悠悠一笑。 “二妹妹,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觉着我像是以德报怨的人?” 真是可笑至极,自食恶果竟然敢求她救她,她楚月兮不是圣母,对于这等妄图暗害自己的歹毒之人,为何要救? 听着楚月兮这话,再瞧着她面上了如指掌的神情,楚若依这才明白过来,楚月兮根本就知道了一切,之前的那写动作都不过是在将计就计。 想到这里,楚若依脸上尽是恨意,她紧紧的咬着牙,凶狠出声:“楚月兮,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明明知道,竟然还将计就计,你这个心机阴沉的贱人!” 这该死的小贱人,她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似乎猜中了楚若依心中所想,楚月兮微微一笑,轻声道:“就许你害我,不许我躲避?自食恶果之人,没有丝毫可怜之处。” 说完这话,楚月兮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高防线。 楚若依见此,立刻就慌了,出言威逼:“楚月兮,我可是四皇子妃,你若是不救我,祖母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救了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你!楚月兮,你快点救我!” 她不能够掉下去,那人说了,弄在楚月兮身上的东西能够引来食人怪物。她一定不能掉下去! 听着身后的祈求,楚月兮头也没回,清声道:“二妹妹,你似乎忘记了,为了害我,你将这四周的人都支开了。既然如此,除了我,谁知道你掉了下去呢?” 说完这话,楚月兮便彻底的离开了高防线,从始至终未曾回头。 第679章 危机来袭 楚月兮离开了高防线不过片刻,楚若依便抓不住了,重重的摔落在高防线的东侧。 这般高度落下去,直接将她摔得七荤八素,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头晕脑胀的从地上撑起了头。 四周的百姓惊诧万分的看着她从高防线掉下,略有些讶异,不过片刻之后也有人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大姐姐,你怎么样了?没有伤着哪里吧。”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因为这些时日的胆战心惊,她脸上有些污垢,衣裙也尽是灰尘。 楚若依只单单看了那小女孩满是污垢的衣裳,便嫌弃万分的皱了眉头,尖声叫到:“你们这些难民,离本小姐远点!恶心!” 这些个难民不仅穿得破烂,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感染上食人怪物的那种怪病。若是传染给她那该怎么办?! 听着她这般尖酸刻薄的嫌弃,小女孩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她也不想如此,如果不是因为食人怪物,她也不会穿的脏脏的。 见眼前的女子不识好歹,如此辱骂他们,百姓们当下就没有好脸色了,纷纷从楚若依身边走来,摇头嗤笑道。 “走吧走吧,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哪里需要我们这样的贱民帮助,人家可高贵着呢。” “就是啊,啧啧啧,咱们是难民,不配靠近她的千金之躯。各位要来热脸贴冷屁股的,就来吧!” “说的在理,咱们啊,都是些身份低贱的,可得离这位大小姐远远儿的。诸位差不多也散了吧,这天色暗了下来,待会儿会有什么东西,大伙儿都明白的,就让这位大小姐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百姓们自嘲自讽的说着,很快便散去了,各自领着家中之人,朝着各自的家走去。 既然有人不领情,他们又何必呆在这里自讨没趣?再者,夜深了之后,食人怪物可就出来活动了。 这个千金大小姐既然这般高贵,想来食人怪物也不敢碰她了,他们为何还要在这里耽搁时间?早些回家烧饭不好么? 大伙儿各有所思,纷纷绕开了楚若依,朝着自己的家前去,带着自己领着的粮食离开了高防线。 而这方的楚若依见着众人离开,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些该死的贱民终于离开了,谁知道这些贱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 竟然还想靠近她,真是不知尊卑贵贱! 她一边嘲讽的笑着,一边试图站起身来,可谁知她刚刚动弹一二,脚踝处就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楚若依当下就变了脸色,一张娇俏的小脸上尽是惨白之色,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这该死的楚月兮,如果这小贱人不躲开,她也不至于摔倒下面弄伤了脚踝。” 此刻的她没有半分后悔之意,满心都在埋怨楚月兮为何要躲开,却未曾想到,她若不生了害人的心思,又怎会自食恶果掉了下来。 当然,这个道理楚若依却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楚若依捂着脚踝,痛苦的大喊道:“来人,快把本小姐救上去!快来人!”脚踝那里真的是该死的痛,恐怕是骨头错位了。 由着她大声喊叫,上方却没有一点儿回应,此时上方,其余人都忙着给西城百姓派粮,又哪里听得到楚若依的呼救呢。 此刻上方,又有其他事即将发生。 暗地中,一个黑衣人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收于眼底,只见这人恨铁不成钢的锤了身旁的东西。 啐了一口:“这楚若依当真是个蠢货,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还没有得手!” 看来,现在是她出手的时候了,楚月兮,一定要弄到手! 黑衣人这般想着,便从衣袖中又拿出了一个琉璃瓶,缓缓打开了那瓶子的开口,直接将一整瓶香露洒在了地上。 不过片刻,那幽香便随着清风,缓缓的飘了出去。 而此刻的楚月兮才刚刚下了高防线,神色淡淡,早在楚若依故意将那太医的茶杯撞到她就已经察觉了楚若依的阴谋。 楚若依想要利用下作手段暗害她,却不知她因为精于医道,嗅觉异常的灵敏,对自己裙摆之上突然多出的香味,自然是不会放过。 于是她便借擦拭裙摆的机会,将早已经备好的药粉揉在了裙摆之上,将裙摆上的香味儿彻底的压制下去。 至于之后,楚若依自以为她什么都不知晓,便想将她推下高防线。其实她早已经洞察了楚若依的一切行动,就等楚若依动手,然后自食恶果。 想到这里,楚月兮听着身后的呼救,淡漠的摇了摇头,害人者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若依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怨不得任何人,只怨她自己心肠歹毒。 突的,楚月兮蓦地闻到一阵子隐隐约约的香味,她皱了眉头,当下便走到白木跟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白木英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神情凝重的点了头,随即飞身一跃,离开了北大道救治队。 暗地里的黑衣人见白木离开了,楚月兮身边亦无人守护,当下眸光便亮了。正愁没有办法近楚月兮的身呢,谁知楚月兮身边那个丫鬟竟然离开了。 那丫鬟武艺高强,有这个人在,根本无法得手。现如今正是接近楚月兮的好机会,这个时机,可绝对不能放过。 就在此时,高防线以东异变突起,许多浑浑噩噩在大街上晃荡的食人怪物突然抬起头颅。 那一双双死鱼眼睛中尽是渴望,不过一瞬之间,便纷纷嘶吼着,朝着高防线那边奔去。 而躲在暗地里的黑衣人,还在不停的核闪躲,将足足十五瓶香露洒在了北大道的各个地方。 虚无缥缈的幽香缓缓从地上升起,如同一只只勾人的手,一丝不落的飘进了食人怪物的鼻息之中。 第680章 舍身相救 食人怪物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着高防线移动,东城百姓们察觉到了这一动静,诧异只余却只敢蒙着头躲在家中。 今日这食人怪物比平日里出来活动的时辰可提前了许久,不知为何,今日的食人怪物似乎更加躁动。 不过不管躁动还是如何,都不是东城百姓管的着的,他们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悄的躲在家里,祈求自己一家人不被食人怪物所发现。 而此时的北大道救治队,楚月兮正在大棚之中整理粮本,却突的被人从后方捂住了口鼻。 还由不得她挣扎,不过片刻,那黑衣人便带着楚月兮离开了救治队大棚,准备将她强行带走。 可就在飞出不远时,离开了一阵子的白木却突然赶了回来。见地上只有散落的粮食账本,却不见自家小姐。 白木当下便意识到事情不对,抬眸一看,只见黑衣人已经带着楚月兮走的有了些许距离。 见此,白木当下便抽出佩剑,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便朝着前方追去。不过小半会儿,双方之间的距离便远远缩短了。 黑衣人见大事不妙,当下便皱了眉头,因为带着楚月兮施展轻功,她的逃跑速度远远比不上身后那丫鬟的追赶速度。 若是再照这个速度追赶下去,不出片刻她便会被楚月兮的那个丫鬟追上。而她的武功却由不及那丫鬟,到那时,只怕是不能够成功的劫走楚月兮了。 思及此处,黑衣人立刻抬头看向不远处疯狂赶来的食人怪物,她咬了咬牙,当下便下了决断。 她拿出一个琉璃瓶子,将里头的香露全都洒在楚月兮衣衫之上。旋即双手一松便从屋顶上将楚月兮扔了下去,自己则抽出佩剑,朝着白木迎了上去。 黑衣人眸色坚定,没有半分的动摇,事到如今便只有这一个法子,只有这样,三爷才能够得到楚月兮! 思来想去之际,黑衣人便同白木交上了手,她的目的,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拖住白木,防止白木前去营救楚月兮。 白木见自家小姐竟被眼前这蒙面人从屋顶扔了下去,当下便想飞身下去营救,可谁知那黑衣人却缠斗了上来,让她不得不与她进行打斗。 两人便招式凌厉的在屋顶之上打斗了起来,招招致命。 至于楚月兮,在被黑衣人扔下的一瞬间她便调整好了姿势,护住了头部,半蹲着落在地上。 由于她打小便会练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方才那番坠落并未让她受伤,最多不过是将她的衣衫弄脏了些罢了。 稳定好身形后,楚月兮立刻便站起了身来,见屋顶上白木被黑衣人缠住了,她立刻便洞悉了黑衣人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黑衣人抓了她要做什么,可是她却知晓,现如今黑衣人的这番动作,就是为了让她被食人怪物撕咬,从而被黎家控制。 食人怪物是到底被什么吸引而来的,经过了前些时日的调查,她可是清楚万分!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食人怪物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楚月兮当下便凝神静气,以飞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外衫脱下。 旋即将那外衫结成球,用尽全力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扔去。 做完这些之后,楚月兮一边朝着最近的房屋奔去,一边飞快的将自己特制的药粉洒在了身上。 楚月兮不停的迈步狂奔,秀眉紧蹙,她确实未曾想到,那些人的胆子竟这般大,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将她挟持走。 就在她即将进入一栋房屋时,后来却传来了楚若依的尖声呼救声:“大姐姐,大姐姐你快救救妹妹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回头一瞧,只见楚若依捂着红肿的脚踝,面色痛苦的看向楚月兮,眼眸里头尽是惊惧之色。 难怪方才的那群贱民走的那样急,原来一到夜里,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怪物就出来觅食了! 该死!她不能够死在这里,她一定要活着,她要弄死楚月兮,变成嫡女,坐上皇后之位,成为最尊贵的女子! 对于庶妹的这番求救,楚月兮只淡漠的看了一眼,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进入了一个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头。 外头食人怪物正嘶吼着向前冲,看着前方朝着自己冲来的怪物,楚若依面上只剩下了惊惧之色。 她拼命的朝前跑动,可是脚踝的骨头却如同穿出了血肉一般,剧痛无比,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她要活命,要活下去! 可是食人怪物的速度,又哪里是楚若依这般一瘸一拐的能够比的?不过片刻,楚若依便被食人怪物追上了。 一群满口腐臭与鲜血的怪物,抬着一双双死鱼眼睛,毫无感情的盯着眼前惊惧无比的楚若依,旋即一拥而上,将她彻底的淹没。 至于在院子里的楚月兮,则逃过了一劫,食人怪物已经被她扔掉的衣衫之上的香露所吸引了去。 现下,她这个院子算是安全的。 就在楚月兮准备松一口气之时,异变突起,只见那屋顶上头突的飞下几个黑衣人,对着楚月兮便飞身而去。 可他们的攻击却极为奇怪,不用手中的长剑攻击,偏生张着嘴露出尖牙来,似乎是想将眼前的楚月兮活活咬死一般。 惊变就在一瞬,楚月兮飞快的撒出一把药粉,却还是被一个黑衣人的尖牙给划了一下。 就在那黑衣人准备抓住楚月兮重重咬下之时,空中却飞来一红色身影。 只见来人电闪雷鸣之间便将楚月兮搂入怀中,身形翻转,直接代替楚月兮生生受了黑衣人那一口。 楚月兮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正对上离楚之担心万分的眸色,那双妖冶的桃花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后怕之色。 他若再来晚一刻,受伤的,定然是楚月兮。 来人,正是定王离楚之! 第681章 尽数歼灭 感受到背后被重重一咬,离楚之眸色暗了几分,如同深不可测的龙潭湖一般。将怀中的人儿护好后,他拔剑飞身。 不过转身之间,便取一人性命,看着剩下的十几名黑衣人,他勾了勾唇,嗜血一笑。 胆敢动他的女人,便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反击仅仅一呼一吸,十余个黑衣人便倒地不起了,若不是这满院的鲜血,以及倒地不起的尸体,甚至会怀疑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楚月兮睁大了眸子,对于这一系列的变故略微愣住了,只见她眸子微睁,带着些许水光,如同森林里懵懂的小鹿一般,令人疼惜。 “怎么,还没看够么?”看着眼前呆呆的少女,离楚之微微一笑,眸中尽是宠溺之色,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磁性的嗓音缓缓出声:“若看不够,那便看一辈子,如何。” 听了男子这番低沉沙哑的声音,再细细品了那言语之中的意思,楚月兮突的回过神来,白晰的脸颊上立刻便浮起了些许红晕。 可她还来不及嗔怪,便立刻挣脱了离楚之的怀抱,同时快速的将他的外衫褪去,神情凝重的观察起来。 离楚之低低笑了一声,调侃着:“兮兮竟是这般急么?”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去,不让楚月兮再看。 对于离楚之这般转移话题的言语,楚月兮却是不吃这套,她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怕她担忧。 可是现下这伤,却不容轻视。 想到这里,楚月兮神情严肃的将离楚之扳过去,沉声道:“殿下,立刻回府,我为你检查伤口。” 那群黑衣人手里头明明有剑,却不用剑去攻击她,偏生一个个的张着嘴来咬她。这样怪异的行为,实在是让她心生怀疑。 楚月兮面上尽是愧疚之色,她抬着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邪魅男儿,眸中缓缓浮现出莹润之色来。 都怨她,若是她在小心些,他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 瞧出了少女满心的愧疚之色,离楚之轻轻一笑,将少女紧紧的搂入怀中,轻轻揉着她的头,喃喃道。 “傻丫头,比起伤了你,这伤落在我身上,才是最好的。” 少时他便立下誓,定要好生呵护这个女孩儿,她是他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何况这点小伤。 幸好,今日他来得及时,不过…… 思及此处,离楚之眸光微微暗沉了几分,他立刻便握住楚月兮的手腕。当看到那上方的一道刮痕时,他立刻便皱了眉头。 “咱们立刻回府,好好处理你手上的伤口。” 离楚之微微眯起了眼睛,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黎家,很好,你们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就在此时,上方的白木也成功的打伤了那黑衣人,不过黑衣人手段狡猾,却是身负重伤逃离了白木的控制。 白木见此,却也没有追击的念头,当下只飞快的去寻找自家小姐。当她看到一身红衣的离楚之时,立刻便松了一口气。 幸好,王爷赶到了。 不过,白木依旧羞愧万分的跪倒地上,沉声道:“属下无用,救主来迟,请王爷责罚……” “你确实无用,若今日兮兮出了半点问题,你都难逃其咎!”离楚之眸色冷冽,直直的探向白木。 白木羞愧的低下头去,不发一言,眸中尽是自责之色。她确实做的不好,是她中了黑衣人的计,这才耽搁了营救小姐的时辰。 幸亏王爷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月兮见此,摇了摇头,轻声道:“白木你快些起来,今日一事怨不得你。”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向离楚之,温声细语劝慰:“楚之哥哥,不怪白木,怪我自己太不小心。” 听了少女这番温言软语,离楚之又哪里还冷的下神色来,他当下就揉了揉楚月兮的头,眸色柔和下来,无奈道。 “是了,既是你的丫鬟,你不怨她,便饶过她这次。” 说到这里,他微微抬眸,冷声道:“起来吧,勿有下次。” 听到这话,白木才敢站起身来,跟在两人身后朝着定王府而去。 在三人离开之后,离楚之手下的人便纷纷抬着臭臭粉活成的水,一桶接着一桶的泼在那些个食人怪物身上。 做完这些之后,那些食人怪物竟就不似之前那般疯狂的朝着高防线攻击了,反而不知所然的朝着东城其他地方晃荡。 方才白木之所以离开,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楚月兮早早的就发现黎家通过香来控制食人怪物,今日楚若依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后来飘散在空中的淡淡馨香,都让她洞悉了黎家的行动。 因而,她便让白木拿着臭臭粉前去告知离楚之,通过臭味将这控制食人怪物馨香打断,从而让食人怪物冷静下来。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过,白木再返回的途中,却因为中了黎家的计被引开了,才让黑衣人有机可乘,将楚月兮挟持走了。 幸而离楚之赶到,及时救下了楚月兮,可是自己却也代替楚月兮受了伤。 至于被食人怪物淹没的楚若依,现在却已经毫无踪影了,不知是瘸着脚逃了出去,还是已经被食人怪物吃的渣也不剩。 但不管是怎样的结果,都是楚若依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方北大道的种种波折,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离楚之的封锁下,没人知道在那个小院子里头所发生的事,更没人知道定王受了伤。 一切,还算是太平。在众人眼里,今日的派粮之事,也可谓是极其成功。 至于皇宫之中是否依旧太平无比,却不太好说了。 毕竟,此时突然丧母的离尤,对于自己母妃的突然离世,已经得到了有心人故意放出的一些消息。 第682章 直指皇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离尤面色阴狠,径直的提起一个宫女的衣领来,狠声质问着,如同一头噬人的恶狼。 那宫女惊惧万分的缩着脖子,看着凶神恶煞的离尤,差些哭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看到皇后娘娘宫里的姐姐,曾拿着柳絮枝条走过……” 她是在洛妃娘娘宫殿外头打扫宫道的宫女,却突然就被二皇子殿下的人抓了起来,说是二皇子殿下有事询问。 她不知是何处惹着了二皇子,便只得提心吊胆的进了洛妃娘娘的宫殿,由着二皇子责骂。 可是谁知二皇子一上来便问她,是否曾看见过有人鬼鬼祟祟的在洛妃娘娘宫殿四周活动,或者看见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她想了想,才想起今儿个洛妃娘娘宫殿门口的柳絮尤其多,原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姐姐拿着柳絮枝条去了皇后娘娘宫中。 可她大抵记得皇后娘娘不喜柳絮的,心中奇怪,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谁知,二皇子殿下一听这话,竟然直接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的便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想到这里,宫女更是委屈的不得了,她什么事都没有做,便被二皇子殿下这般对待。 越想着,那眼泪便哗啦啦的往外涌,当真是被离尤这番阴狠的模样吓坏了。 见小宫女这般模样,离尤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欠妥,当下便松开了宫女的衣领,沉声道。 “你去做事吧,这里没事了。” 那宫女愣了愣,似乎对于离尤这般阴晴不定略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慌忙的行了礼,迅速的离开了宫殿。 等到这宫女不明所以的出了宫殿之后,却才听着外头的宫人说,洛妃娘娘突发咳疾已然薨了。 据说是吸入了空中的柳絮,这才突发咳疾,不治身亡。 听到这里,那宫女才明白过来,方才离尤为何会在听到她说的话后那般暴怒。到这时,她才感受到阵阵后怕。 离尤面色阴沉的盯着地面,久久不曾言语,直到洛妃的贴身侍女出言询问:“殿下,娘娘不能够这样被人白白害死……” “自然不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离尤唰的一下抬起头来,一双鹰眸通红无比,尽是怒意。 他紧紧的捏紧拳头,直到手心里慢慢沁出血来也未曾松开,母妃,儿臣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离尤狠狠的甩了袖子,径直的朝着皇后的宫殿奔去,一路上带着浓浓的阴鸷之色,惹得宫人们纷纷避让。 很快,富丽堂皇的坤宁宫,便跃入了离尤眸中。 离尤站定身子,微微顿了顿脚步,旋即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行去。守门的宫人瞧见他,拦都拦不住,只能够任由离尤闯入了坤宁宫。 而此时的皇后正昏昏沉沉的睡在塌上,突闻离尤闯入自己的宫殿,她瞬时间火气便上来了。 只见她一双丹凤眼里头尽是冷色,一双保养得宜的手也紧紧捏了起来。离尤,元儿还在时,便同元儿争夺储君之位。 现如今元儿死了,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了么?! “来人,随本宫去正殿!”皇后面上尽是冷意,连妆也未曾化,便冷冽万分的出了卧房,朝着正殿而去。 刚刚走至正殿,便恰好瞧见一脸阴鸷的离尤,正抬脚踏入殿门。 见此情景,皇后当下便沉下脸色,不怒而威,冷笑阵阵:“本宫可是闭门不出太久了,现如今皇子来嫡母宫中,竟然都用强闯的?!” “若是不知晓,恐怕还以为来人不是二皇子,而是什么狼子野心之人,前来行刺本宫!” 元儿死了,就当她这个中宫嫡母是摆设么?!呵,胆大包天! 离尤直直的对上皇后的眸光,半点不怯,一双与离震天如出一辙的鹰眸里尽是阴鸷之色。 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冷声道:“母后,儿臣也不想闹得如此难看。可是,你蓄意让殿中宫女拿着柳絮枝条从我母妃殿前过蓄意何为?!” 说到这里,离尤一双眼睛已经彻底的红了,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本来以为离尤是上门嘲讽,谁知却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皇后听了一头雾水,眸中的冷意却半点不少。 她冷冷一笑,勾唇嗤笑:“二皇子,你这是何意?本宫宫中的人,什么时候拿过柳絮枝条了?” 说至此处,皇后微微一顿,面色一厉:“即便拿了,又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儿能够置喙的?!” 她的元儿现如今尸骨都未寒,便有人已经在开始上门找茬了!好,很好! 瞧着皇后如此不屑一顾的神情,离尤眸中杀意大盛,他紧紧的捏住拳头,只听着骨头咯咯作响。 过了片刻,便咬紧牙关缓缓出声:“这么说来,我母妃的死,就是皇后娘娘你的杰作了!!” 他的母妃,那样温柔的人,如同梨花一般洁白无染,却被这宫中的人不断欺辱。现如今,更是被皇后这个毒妇害了性命! 母妃那样爱笑的人,死后面容都尽是痛苦之色,眼角也全是泪痕。可想而知,母妃死的有多痛苦!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所赐! 思及此处,离尤飞快的抬起头来,怒吼质问:“皇后,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与你儿子争皇位的人是我,我母妃不争不抢,你凭什么害了她的性命!!” 听到这里,皇后却是惊诧万分的瞪大了眸子,她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相信:“你说什么?洛妃,没了……?” 怎么会?虽然这些年一直听着洛妃身子不好,可是却也吊着命,不至于立刻丧命的。 为何会突然便没了? 第683章 离尤发怒 见皇后一脸震惊,离尤冷冷一笑,面上尽是嘲讽:“皇后,你不必假惺惺伪装了,若不是拜你所赐,我母妃怎会突然离世?!” 他抬起手指着皇后,怒声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真是可笑,明明是眼前这个女人害了母妃,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样假惺惺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对于离尤的暴怒,皇后盛怒之下还是震惊,到此她才真正的确认,洛妃确实是已经薨了。否则,离尤断然不会如此暴怒。 可是,想到这里,皇后惊诧的同时却也疑惑。洛妃的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离尤凭什么这般大剌剌的闯入她宫中质问她。 “离尤,本宫体谅你突然失母,便不追究你这番闯入本宫宫殿的行为。洛妃薨逝,本宫会为她求一个体面的葬礼。”皇后抬了抬眸,怒意稍稍减去了些许。 洛妃这个人,她对她的印象,也不过仅限于深宫中的可怜女子了。既然同时深宫可怜人,那她便看在洛妃的面子上,不为难这离尤。 虽说皇后如此想,可离尤却不这样认为,他嗤笑一声,手臂青筋突起,咬牙冷声道:“不追究?!你杀我母妃,还想追究什么?!” 这个狠毒的女人,害了母妃性命,竟然还敢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这种混淆是非的鬼话。 不可饶恕! 听着离尤张口闭口都说自己是杀人凶手,皇后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就怒意横生。 她自己的儿子被人杀了还没抓住凶手,她哪里还有别的精力去对付别人?这番诬陷她,当真以为她是好惹的么?! 皇后当下便皱了眉头,大声呵斥:“离尤,念在你母妃薨逝,本宫不追究你擅闯坤宁宫的罪责就罢了,你反而还张口闭口都说本宫是凶手,意欲何为?!”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模作样?!我母妃若不是吸入了你命人弄的柳絮,又怎会咳疾突发,痛苦身亡?!”离尤面色狠戾,恨不能立刻便冲上去要了皇后的命。 他已经仔仔细细的查看过了,母妃的床榻边上全是柳絮,绝非大风能够吹到房中的正常量,这根本就是谋杀! 皇后听到这里,面上更是疑惑,想也不想便否认了:“你说什么柳絮?本宫何时命人弄了什么柳絮。” 她摸不着头脑,便更加觉得今日离尤上门分明是借助洛妃的死亡,前来诬陷攀扯她。 故而,皇后立刻便冷笑阵阵:”离尤,你即便是要诬陷本宫,也别这般空口无凭乱说一通!本宫是你的中宫嫡母,不是你能随便陷害的小角色!” “空口无凭?!今日坤宁宫分明就有宫女拿着一大束柳絮枝条从母妃宫前过,这是宫人们目睹之事。”见皇后矢口否认,离尤也再不忍耐,直插命心。 他顿了顿,眸中尽是厉色:“皇后娘娘若心中无鬼,可敢让我找人指认那宫女?!” 这一字一句,都是拿捏准了的模样,当真不像是胡乱攀扯所说出的话。 就在此时,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了,她当下便上前半步,附在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今日确实是有宫女拿了一大束柳絮枝条来插瓶。” 皇后听了这话,立刻便变了脸色:“柳絮枝条?你吩咐人拿来的?”她向来不喜柳絮,那毛茸茸的东西总喜欢四处飞,让她瞧着便心烦。 贴身宫女摇了摇头,面色难看的瞧着皇后,低声道:“奴婢以为,是娘娘吩咐人拿进来的,太子……生前不是喜欢柳絮嘛……” 她原以为,今日这柳絮枝条是娘娘思念儿子,便命人折了柳絮枝条来,用以睹物思人。 可方才听娘娘的意思,今日这柳絮枝条,竟不是娘娘所吩咐的?!那又是谁命那宫女折的柳絮枝条? 皇后听到这里,心中已然嗅出了几分不对劲来,她向来不喜柳絮枝条,宫中是断然不会用的。即便元儿喜欢,她也不会看着那柳絮枝条徒增伤感。 既然如此,谁有敢自作主张,将柳絮枝条给带进她的宫殿? 心中察觉到不对劲,皇后当下便变了脸色,冷声吩咐道:“将那宫女给本宫带上来,还有那一瓶劳什子的柳絮枝条!” 今日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构陷,她与那洛妃无冤无仇,且从来都不喜柳絮枝条,又怎会命人用柳絮枝条插瓶? 现如今离尤找上门来,一口一个杀人凶手,眼神里也尽是杀意。若不是离尤还顾忌着她中宫嫡母的身份,恐怕此时已经掐住她的脖子逼问了。 桩桩件件,似乎都将洛妃的死指向了她。可连洛妃的死,她也是方才才从离尤口中得知的,她又怎会是杀人凶手?! 这件事,必有蹊跷! 听了皇后这番话,贴身宫女连忙下去寻人,而离尤却依旧冷笑阵阵,眸中尽是嘲讽:“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什么好人?皇后娘娘!” 他手掌慢慢收拢,心中的恨意也越发的浓重,若非心中依旧有顾忌,他已然上前取了皇后那条性命。 皇后眼神冷冽,一字一顿道:“本宫再说一遍。洛妃的死,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即便现如今本宫宫中有柳絮,洛妃的死也与本宫无关!” 她身为中宫皇后,母族即便同洛妃的母族梅家相比也毫不逊色。她何必去做这等事来,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无任何好处。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那贴身女官却面色惊恐的进了屋子,颤声道:“娘娘,死了……那宫女死了……” 她一踏进那屋子,便只瞧见满屋子的血,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就这般自刎在了宫殿之中。 “什么?!”皇后震惊万分的转过头去,雍容华贵的柳眉已然紧紧皱在了一起。这算什么,死无对证?! 与此同时,离尤冷笑一声,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皇后娘娘!好一个死无对证!” 第684章 大闹坤宁宫 坤宁宫里头,离尤同皇后可谓是正儿八经的对上了,一个是杀母之仇,另一个则被人莫名扣上了杀人凶手的名头。 矛盾,一触即发! 皇后冷眼瞪着离尤,一双丹凤眼里头尽是怒容:“离尤,洛妃的死,同本宫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若再咄咄相逼,莫怪本宫不留情面!” 她面色凌厉,终究是坐了中宫之位如此之久的人,即便处处证据都指向她,浑身的气势也是半点不弱。 究竟是谁?!皇后紧咬着牙,仔细思索着这件事,有人幕后杀死了洛妃,最后却将这件事推到了她身上。 为什么?图什么?!储君之位?! 皇后突然眼睛一僵,难道……是安贵妃?!现在她的元儿已经没了,储君之位悬空着,自然惹人眼馋。 如果将杀死洛妃的罪名栽赃到她头上,那她的三儿即便身为中宫嫡子,却也定然会被梅偌姜的门生反对。 毕竟,洛妃是梅偌姜唯一的独女,只要成功将罪名栽赃到她身上,自然就会让三儿无法坐上储君之位。 这样一来,最大的赢家不就是安贵妃母子么?! 思及此处,皇后狠狠一笑,好一个安贵妃!以往元儿还在储君之位上坐着之时,那女人惯会在她面前伏小做低。 现如今元儿去了,终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是吧! 是,今日这件事处处证据都指向她,可是,她也不是任人刀俎的鱼肉! 皇后抬起头来,目光沉静的看向离尤,整个人再没有方才的狠色,只剩下雍容华贵。 她微微抬了抬手,转头瞧着惊慌失措的贴身宫女,淡淡抬眸:“怕什么?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完这话,皇后不急不忙的瞧着离尤,缓缓出声:“这丫鬟害死了洛妃,现如今自知难逃一死,便自尽了。你母妃的死,本宫很遗憾。” 她神色悲戚,倒还真不是装模作样,这一辈子在高高的宫墙里,老人去,新人笑。即便坐在这皇后之位上,她又拥有什么呢? 思索之际,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皇后抬起头来,微微叹了口气:“本宫会请示太后与皇上,为洛妃争取皇贵妃的葬仪。” 依梅家的声望,洛妃若是不入这宫墙,定然会是另一番美好生活吧。可惜了,这皇宫之中,吃人不吐骨头的…… 瞧见皇后这番悲戚神色,再听着她那番推脱责任的话。离尤当下火气就上来了,他红着一双眼,突的便爆冲出去。 一双手青筋突起,狠狠的掐住了皇后的脖子,咬牙切齿:“用不着你假仁假义!你杀了我母妃,那便以命偿命!” 呵,贵妃葬仪?!他不稀罕,他母妃也不稀罕! 突然被人掐住脖子,皇后的脸一瞬间便憋的通红,她使劲的挣扎着,一双凤眸里尽是惊恐。 “你母妃的死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本宫是皇后,你不能对本宫动手!” 离尤双眼猩红,面色狰狞,狠狠一笑:“皇后?母妃都没了,我还在乎你一个狗屁皇后?!今日,我要让你一命偿一命!” “不!你若是杀了本宫……你母妃也会被挫骨扬灰,你外祖父的一世英名,甚至于整个梅家,都会被你这番作为毁掉……”皇后摇了摇头,艰难的吐着字。 四周侍奉的人早已经被吓坏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谁能想到离尤会突然冲上去掐住皇后的脖子。 就在此时,正好进了宫的离轩玉听了动静,立刻便进了宫殿。瞧见这番惊心动魄的模样,当下便皱了眉,急声道。 “二皇兄,你不要冲动!方才我已经听说了洛娘娘过身的消息。请你相信,这件事一定同母后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身青衣,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名士风范,瞧不出半点身为皇子的高傲脾性。 瞧着突然赶来的三皇子,离尤眉眼间尽是凌厉,并不松手,只冷声嘲讽:“怎的,现如今,连一向寄情于山水的三皇弟也跳出来了么?” “兄长轰然离世,母后受到的打击太大。即便轩玉再如何寄情于山水,却也要承担起身为人子的责任。”离轩玉眉关紧锁,沉声解释着。 他一边说清了自己的来意,同时开口劝道:“二皇兄,洛娘娘的死与母后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即便你不信,你也应当想着梅家,想着洛娘娘,他们都会因为你的动作受牵连。” 说到这里,离尤神情略有些松动,见此,离轩玉再次清声道:“二皇兄若实在觉着洛娘娘过身一事有蹊跷,大可去父皇那方求一个公道,将所有怀疑的事一并告知父皇,由父皇定夺。” 听到了这里,离尤的手终于松开了,他任由皇后摔倒在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坤宁宫,径直的朝着御书房奔去。 而离轩玉则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将皇后扶住。而经过离尤的大力锁喉,皇后翻了白眼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坤宁宫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 就在坤宁宫因为皇后的晕倒人仰马翻之时,定王府却也因为离楚之突发高热而担心不已。 “兮兮,你别担心,高热罢了,无妨的。”瞧着眼前担心不已的少女,离楚之虚弱出声,安慰的笑了笑。 楚月兮更咽着摇了头,羊脂玉般清亮动人的脸庞上尽是泪痕,桃花般娇嫩的眸子也尽数红了。 “你这个傻子,为何要帮我挡下那个攻击?即便我被咬了,也是不会感染的啊……” 那群食人怪物的威力,她比谁都清楚。即便只是被牙齿划过,也会染上这怪病。 可现如今,他却为了救她,被那食人怪物伤到了…… 感受着身前人的伤心,离楚之缓缓伸出手来,温柔出声:“傻丫头,即便再回到之前那情景,我也依然会做下同样的选择。” 不会感染,却依旧会受伤。但凡是会伤害到兮兮的,即便豁出命去,他也定要护住她。 第685章 病发 时间慢慢过去,离楚之的病情越发严重了,才到了子时一刻时,他便高热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楚月兮紧紧拉着他的手,眼眶里头尽是湿润。感受着手中的宽厚大手,更咽出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她细细描着他妖冶俊朗的眉眼,所有的脆弱都在这一刻显现出来:“你不是总问我对你的心意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心之所系全然在你。” “我只是怕,怕自己拖累你,怕我害了你……”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楚月兮紧紧拉住眼前男子滚烫的手,抽泣不停:“等你好了,我们便成婚,我们离开这里,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若你就这般去了,那我们便举行冥婚,无论生死,我都是你的。”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什么食人怪物,什么血海深仇,都不及眼前这个人来的重要。 只要他安好,她什么都可以放下。 离楚之昏沉之中,听着成婚二字,眼前少女的脸庞已然变得模糊,他强称着力气抬起手来,摇头拒绝。 “不……兮兮你要去寻一个如意郎君,嫁给他,和他,和他生儿育女,一辈子幸福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明白被食人怪物咬到的危险性。这次,他恐怕危矣,又怎能耽误她? 她是他年少时便倾心的女孩,值得最好的。 他能护她周全之时,他便常伴她左右,当他失去护她周全的能力时,他更希望看见别的男子护住她。 “不,我就是要嫁你,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要嫁予你。”楚月兮孩子气一般的摇了头,慢慢俯身吻上离楚之滚烫的唇。 “如果你忍心这般去了,那我就是你的冥婚妻子。” 她不想再克制心中所想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再放手。 少女终于吐露了心声,可怀中的男子却半点回应都无。抬眼一看,离楚之已然因为高热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凡柏青才终于赶到了,除了他,凡里与文雪嫣两人也跟着一并进来了。 见了三人,楚月兮当下便站起身来,眼含热泪的瞧着凡柏青,略显急切:“凡太医您快来瞧瞧,他一直高热不退,现如今即便我给他金针刺穴,也没有半分好转。” 凡柏青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看着心急如焚的楚月兮,他自己心中也不平静。谁能想到,所向披靡的定王殿下,竟会被食人怪物所伤。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神色凝重的把上离楚之的脉,久久不曾言语。 “怎么样?凡太医。”楚月兮站在一旁,急切询问着。 凡柏青叹了一口气,摇头站起身来:“丫头,你我同为大夫,我们诊脉的结果,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一听这话,楚月兮心中咯噔一下,连连后腿了两步,不敢置信的摇了头:“不,不是的,凡太医,我医术不精,您是老太医了,一定能够救下他的。” 她不信,他是那样顶天立地的人,怎会被病魔打倒?不,她不信。 “丫头,你的医术如何,我们都清楚。”凡柏青再次叹了口气,面上尽是痛心之色:“抱歉,除了用香薰控制病情,老夫无能为力……” 定王殿下的伤口是被食人怪物直接咬伤的,虽然伤口潜,却依旧被感染了。现如今那香薰正在研究中,还未曾制出延缓病情的药。 除了用香薰延缓病情,他别无他法。 可用香薰,却又会产生依赖性,而且殿下这症状来的急,即便是香薰,也不一定有用。 楚月兮连连晃了晃身子,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重生一世冷静又克制的她,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的她,手足无措得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就在气氛凝重不已之时,文雪嫣却突然出声了,她抬眸看着濒临崩溃的楚月兮,欲言又止:“月兮姐姐,我有一个方法可救定王殿下……” “你说,什么方法?”楚月兮一听这话,面上瞬间便浮现出希望来,急切的握住文雪嫣的手。 文雪嫣面色复杂,犹豫了好久,才凑到楚月兮耳边低声轻语了两句。声音低得甚至没人知道她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可楚月兮听了这话之后,想都不想便答应了:“我愿意,雪嫣你快动手吧。” 不管是什么代价,她要他活下来,安安稳稳的享受余生。 “月兮姐姐……你可知晓这法子的危害,若真用了,以后……”文雪嫣眸色越发复杂,犹豫不决的绞着手指。 她之所以说出这个方法,是不忍心看到月兮姐姐那般难受。可是,她却打心底里的不想让月兮姐姐用那个方法。 毕竟,若是让她在定王和月兮姐姐两人之间选择,她一定会选择月兮姐姐。 “我知道雪嫣,你不用管以后,只顾当下便好。”楚月兮打断了文雪嫣的话,如玉倦容上尽是急切。 为了他,她愿意豁出一切。 听到这里,文雪嫣眼中泪光闪动,点了点头:“好,我听月兮姐姐的……” 说完这话,只见她从衣袖里头拿出了一个神秘的木盒,那木盒花纹诡秘,同时伴随着点点神秘香气。 楚月兮见此,当下便转过头看向凡柏青祖孙俩,清声道:“凡太医,师弟,今日之事,切记保密。” 这件事情,她绝不希望他醒来之后知晓。 凡柏青神色复杂,虽然他并未听到文雪嫣要用什么蛊来救人,可南疆蛊术,能救人的,也不过那么几种。 而看那文家丫头的神情,再看殿下的伤势,这能救殿下蛊,恐怕是…… 他没敢再想下去,只是深深的看了楚月兮一眼,满是风霜的脸庞上尽是敬佩。重重点头:“老夫,绝口不言。” 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只希望殿下,永不会陷入困境,永不会受到伤害。 第686章 敞开心扉 “月兮姐姐,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我就开始了。” “准备好了,动手吧……切记,万万不能将此事告诉殿下。” “是,雪嫣明白。” …… 一天一夜过去了,离楚之终于从昏睡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眸子,却只见凡柏青在写着药方。 不见那夜在他身前哭泣着诉说心肠的少女。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生出担忧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凡太医,兮兮去了何处?” “你说楚家丫头啊,没什么事,就是守着你哭了一天一夜,累坏了,歇在了隔间。”凡柏青头也未抬,淡然出声。 一听这话,离楚之当下便拖着疲乏的身体下了床,作势往外头去。 瞧见他如此,凡柏青当下便吹胡子瞪眼了:“殿下,你这是做甚?那丫头又没什么事,你身体虚着呢,赶紧躺回去。” 离楚之摇了摇头,清声道:“你不明白,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我若再睡,这丫头恐怕得再跑了。” 想起那夜她抱着他所说的那番话,他嘴角便勾出点点笑意。 凡柏青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人啊,当真没一个让人省心。 …… 撩开床幔,只见里头明眸皓齿的女子正紧闭着双眸,像只小猫咪一般,毛茸茸的耳发让人忍不住想揉捏一二。 离楚之确实也这么做了,他轻轻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愉悦的幅度。 这是他的人,是他的姑娘。 楚月兮昏睡之中,听闻耳边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痴笑,困顿的睁开眸子,只见眼前邪魅不羁的男儿眼里尽是宠溺与欣喜。 如同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欣喜万分。 瞧着他安然无恙的模样,她突的便噙着泪笑出声来,这一模样,倒将离楚之吓得够呛。 “怎么了兮兮,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离楚之紧皱眉头,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却忘记了自己才是受伤生病的人。 楚月兮摇着头笑了笑,一把拥住眼前的男人,更咽出声:“没有,只是欣喜。”欣喜你终于醒了过来…… 感受着怀中少女呼出的热气,离楚之反拥过去,磁性的嗓音低低一笑:“丫头,你说的,我醒了便成婚。这下,可不能不认账了。” 楚月兮脸色一红,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想起那夜她拥住他所说的那番话,她便恨不能钻进地下。 可一想到那夜虚弱不堪的他,以及前世一直默默守护她的他,她的心便再也不能逃避了。 静默许久,直到离楚之都微微紧张起来,她才抬着滚烫的脸缓缓点头,低声应到:“嗯……” 只这一瞬,离楚之浑身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扳过少女的脸,温柔却狂热的吻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沉水香混杂着墨竹的香气,让四周躁动的风声都静了下来。 这段折腾了两辈子的感情,终于是有了回应与归宿。 夜色阑珊,长夜漫漫。 对有些人来说,却不是那么美好。 空荡无人的街头,只见一浑身破烂的正女子一瘸一拐的走着,她浑身恶臭,满身血迹。 即便身边偶尔经过几个行人,也都将她视作瘟疫一般躲避开来。 终于,她在定国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守门的人探出头来,借着那朦胧的灯光,才勉强看清楚来人,只听他捂住嘴,尖叫出声:“二……二小姐……?!” 循着他的目光仔细看去,眼前这衣衫褴褛的女子,不是楚若依又是谁呢? “狗奴才,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人过来!”瞧着跟前下人震惊又讶异的神情,楚若依当下便恼羞成怒的,张嘴便尖声咒骂起来。 她紧紧的掐着手心,满脸尽是扭曲。想她楚若依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打小她便要什么有什么,现如今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若不是楚月兮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贱人! 楚若依紧紧咬着牙,回想起自己艰难逃脱的那些情景,她便恨不得把楚月兮碎尸万段。 贱人,那个贱人!等着吧,终有一天,她要楚月兮那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诶哟,我的依依啊……”李玉兰挺着微隆的肚子,火急火燎的便小跑着出来了,只见她头发凌乱,衣裳也随意套了一件,当真是因为楚若依被急坏了。 她面色急切,当下便走上前拉住楚若依的手,可是才刚刚上前,便闻到一股子恶臭。 只见李玉兰当下便拿出帕子掩住口鼻,瓮声瓮气的关心着:“快让姨娘看看,这是怎么了?我的依依啊,这怎么会……怎么会一身的伤?” 依依不是去对付楚月兮了么?可是为何却这样满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回来了? 瞧着眼前蒙住口鼻的姨娘,楚若依心头委屈,却又怒火中烧,当下便甩开李玉兰的手,尖叫出声。 “我都整整一天没回家了,姨娘也不知道派人去寻我!姨娘现如今,心里是不是只有肚子里的弟弟了?!” 那一个个的食人怪物,围着她,不要命的咬她。若不是她急中生智,直接抓了把路边的狗屎将自己弄臭,她现如今哪里还回的来。 有一个食人怪物,甚至将她大腿上的肉给撕扯了下来!那样的感觉,比死还痛苦! 听着女儿的斥责,李玉兰也觉得委屈,当下便低声解释着:“依依啊,姨娘自然是担心你的,可是,你这次出去是对付楚月兮了。” “你和楚月兮都未曾回来,姨娘还以为你得手了,又哪里敢派人去找?谁知,你竟会弄成这副模样。” 李玉兰满心里都是心疼,毕竟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她又怎么会不痛心?她当下便强忍着恶臭,拉住楚若依的手臂关切道。 “依依,咱们先回去,先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了。诶,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 第687章 关进地牢 就在母女二人准备往里走时,老太太却也被这声响吵了过来。瞧见楚若依这一身血污与恶臭,她当下便皱了眉头。 “这是怎么搞的?弄得这样一身脏臭,哪里有半点大家小姐的模样?” 这般狼狈模样,若被四皇子瞧见了,恐怕连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皇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祖母,祖母……依依好委屈……”听着老太太不满的声音,楚若依委屈不打一处来,当下便泣涕涟涟。 “楚月兮那个小贱人,她嫉妒我即将成为四皇子妃,便趁我不备将我推下高防线,任由食人怪物撕咬孙女儿……” 该死的楚月兮,她一定要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贱人是有多恶毒! “什么?!”老太太变色剧变,当下便满脸铁青的看向楚若依,大惊失色:“你说你被食人怪物咬了?!” 被食人怪物咬了,该不会被传染吧?!虽然现在救治队有很多都是被食人怪物咬了没变成怪物的。 可是,也有好一部分人是被咬了便染上了怪病,变成食人怪物的! 老太太脸色变了几变,神色复杂的看向楚若依,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冷声吩咐:“来人,将二小姐关押进西苑地牢,不准旁人探视!”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若依依真被染上了那个怪病,就好好在地牢自生自灭吧。他们楚家决不能因此受到牵连! 被几个下人押住,楚若依惊慌连连,不停解释道:“祖母,你搞错了,是楚月兮害了孙女儿!被关押的人应该是楚月兮!不是依依啊!!” 李玉兰也懵了,瞧着老太太动了真格,她立马就走上前去,拦在楚若依身前:“就是啊老太太,这不关依依的事,为何要关依依啊?” 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明明依依是被楚月兮那个小贱人给害了,怎会责罚依依呢? “哼!”看着惊慌失措的母女俩,老太太冷哼一声,看向楚若依:“依依,楚月兮害你的事情,等她回来了,祖母自然会追究。” “可是你现在被食人怪物咬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染上怪病了。你也别怪祖母无情,这一府上下几十口人,可不能被你给害死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这话,老太太又转头看向李玉兰,皱眉沉声道:“你这几日安安分分的呆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别忘了,你肚子里头,可揣着咱们老楚家的男丁!” 不管怎么样,她的孙子,可万万不能够出事! 楚若依震惊万分的瞪着老太太,失声痛哭:“祖母,孙女儿不会染上怪病,你不能这样对我,祖母……!” 她还有大好年华,还有无限前程,怎么可以被关进地牢?!家庙也就罢了,地牢,她不要去! 老太太无情的转过头去,冷声道:“依依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你不去!”话音作罢,她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们将楚若依拖下去。 至于李玉兰,则面色复杂的捂着肚子,思绪万千的看着满身恶臭与伤痕的女儿,又看了看打定主意的老太太。 静默许久,她才上前捧住楚若依的脸,在她耳边低声劝慰:“依依你先委屈下,姨娘一定会让你出来的,你放宽心,好好养伤,姨娘会安排人照料好你的。” 现下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即便她说破了嘴皮子,恐怕也不会放依依出来。只有让依依委屈呆在地牢一阵子,再想法子让依依出来了。 楚若依一把推开李玉兰,面上尽是愤恨之色:“姨娘你何必管女儿,你现如今心里面只有肚子里的儿子!” 她现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家里面,就没有一个人是心疼她的! 声嘶力竭的嘶吼中,楚若依被一群嬷嬷押着去了地牢,而李玉兰则挺着个大肚子,不停的跟在后头劝说:“依依,姨娘怎会不管你?你放心,姨娘一定会想法子让你出来的。” 在这番场景之中,地牢厚重的大门,终究是被关上了。 至于老太太,虽说她已经命人将楚若依关了起来,可是她却依旧担心不已。一来,是担心楚若依弄这般模样,会把四皇子妃的身份弄掉。二来,则担心楚若依染上怪病,拖累整个楚家。 看老太太脸色难看,李玉兰本不想往枪口上撞,可只要一想起女儿的那番可怜模样,她便心疼不已。故而,即便老太太脸色郁结,她依旧开了口。 “姨母,依依已然被关进了地牢,玉兰不敢求姨母放依依出来,可依依伤成那般模样,好歹让府医去瞧瞧吧。” 她的女儿,别人不心疼,她总归是心疼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依依都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 老太太思索片刻,想着四皇子那层关系,再想想这丫头总归是养在自己身边的,终究还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让府医瞧瞧吧,好好的姑娘家,最好不要留疤了。” “姨母说的是,依依细皮嫩肉的,自然是要注意。”李玉兰欣喜一笑,旋即又小心翼翼的咬住了嘴:“大小姐将依依害成如此模样,还请姨母为依依做主。” “依依是定了四皇子妃的,又是打小在姨母身边长大的,现如今大小姐这般不止打了四皇子的脸,更是在折辱姨母您的脸!实在是过分!” 她说的义愤填膺,态度却拿捏的谨小慎微。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她吞并老太太嫁妆铺子的事情没被发现,她又何须如此。 老太太听了这话之后,面上瞬间便升起了一阵寒冰之色,紧紧捏着手中拐杖,怒声道:“这孽障,是该好好吃点教训了!” 楚月兮这孽障,和她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敢这般放肆,实在是该死! 见老太太是当真动了怒气,李玉兰心头一喜,眸中露出无数得意之色。这一次,楚月兮即便不死,也定是要脱层皮的! 心头越发高兴,李玉兰便扶着肚子行礼告退:“谢姨母主持公道,那玉兰便先行告退了,让府医早些去看了依依,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第688章 腿瘸了 “这……恕小的无能,二小姐这腿,恐怕是好不了了……”府医尽可能的低下头,不敢和李玉兰对视。 可还不待李玉兰回话,楚若依就先炸毛了,她瞪大眼睛扯住府医的袖子,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你说什么?!本小姐的腿,好不了了?!你这个庸医,你再说一遍!” 怎么可能,她可是要做皇子妃,要做皇后的人,她的腿怎么可能会好不了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 李玉兰也面色难看的扶着肚子,皱眉沉声道:“你再仔细瞧瞧,怎么会就治不好了?她一个大家小姐,怎么可以就这么瘸了腿?!” 见母女俩咄咄逼人的模样,府医无奈的擦了擦汗,连声摆手道:“二小姐脚踝的骨头直接断裂错位了,她又拖着这双腿走了一天。” “别说小人了,即便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也回天无力。即便治好了,二小姐日后走路,也不会和正常人一样了……” 鬼知道这二小姐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堂堂大家小姐,却整日往外头跑,现如今弄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个郎中而已。 听了这话,李玉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上神情尽是呆滞之色。至于楚若依,则如出一辙的呆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若依才抬起头来,尖声大叫着:“不,我的腿不会有问题!你这个庸医!滚!给本小姐滚!” 她抓起一旁的石头,猝不及防的甩到府医头上,直接打出一个血窟窿来。 府医见她疯狂,心中也怒极了,捂住剧痛的伤口便往外头走:“这府医谁爱做谁做,老夫是伺候不过来了!” 他以往在宫中做太医时也没受过这样的气,现如今告老还乡做了府医,竟然还被丫头片子这样对待。 这府医,他不做了! “依依,依依啊……”见女儿几乎疯狂,李玉兰顾不得其他,当下便上前拥住楚若依,连声劝慰:“依依,你的腿不会有事的,姨娘会去请最好的郎中来给你看,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的女儿,怎么能够做一辈子的瘸子?不能!一定不能! “姨娘,姨娘……”楚若依痛苦的捂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着:“女儿不要做瘸子,女儿不要……” “女儿是四皇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是离国最尊贵的女人。女儿怎么能瘸?不能……一定不能……” 楚月兮,都是楚月兮那个贱人!如果不是楚月兮那个贱人躲开,她又怎么会摔下高防线?! 贱人!她把她害成这副模样,她一定会把她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楚若依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姨娘,女儿要楚月兮死,要楚月兮身败名裂!要她一辈子无法翻身!” “会的,会的,楚月兮那个小贱一定会死的!和她那个奴隶娘一起,下地狱!”李玉兰咬紧牙关,眸中尽是凶光。 敢害她的女儿,楚月兮,你等着! 母女二人在地牢各种咒骂,却未曾想到,若不是楚若依生了害人的心思,想将楚月兮推下高防线,又怎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在地牢里将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李玉兰便挺着肚子前往楚定渊的书房,一直等着楚定渊从外头回来。 刚刚瞧见来人,李玉兰便泣涕涟涟,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还当真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妩媚女人。 “这是怎么了?不好好在房中养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院子里的人惹你不快了?”见李玉兰面上带泪,楚定渊皱了皱眉,一边进门一边询问着。 “老爷,妾身求老爷做主……”李玉兰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抬着一双委屈的眸子看向楚定渊,面上是说不完道不尽的痛心。 楚定渊被李玉兰这一跪弄懵了,想着她还怀有身孕,便连忙将她拉了起来,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腹中还有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动不动便跪是什么毛病?” 李玉兰顺势趴在楚定渊胸前,拿着手帕掩住眼角,泣声道:“因为洪嬷嬷之前做下的恶事,大小姐似乎对妾身一直有误会,连带着对依依也是恶意无比。” “这次派粮,大小姐因为嫉妒依依即将成为皇子妃,便……便趁依依不备,将她推下了高防线。” “你说什么?月兮将二丫头推下了高防线?!”楚定渊一把扳过李玉兰,似乎不敢相信她所说之话。 他摇了摇头,皱眉否定道:“不会的,月兮和岚儿一般心地善良,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玉兰泣声摇头,痛心万分:“妾身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大小姐心地善良,大度能容人。可直到今夜妾身看到了死里逃生的依依后,才看清了大小姐的真面目……” “那高防线之下,可是食人怪物啊,天知道我们可怜的依依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拖着摔断的腿骨,逃了一天一夜,才回了家。” “可是府医却说……说依依往后再也没法正常走路了……” 李玉兰伤心的垂下头去,眼角尽是泪水,可眸中却是无尽的杀意。楚月兮,将依依害成这般模样,你休想逃! “什么?!”听到这里,绕是楚定渊不愿相信,心中却依旧动摇了,他紧皱眉头看着李玉兰,沉声道:“带我去看二丫头。” 虽然他不相信月兮会是残害手足之人,毕竟岚儿是那般的善良温柔,月兮是岚儿的女儿,又会恶毒到哪里去? 可若这件事真是月兮所做,那便太让他失望了!他楚家,怎么可以有残害手足之人! 听到这里,李玉兰面上闪过一道得意之色,可却依旧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楚月兮,你的死期快到了! 第689章 冷酷帝王 去了地牢之后,楚定渊自然是在李玉兰母女口中将前因后果都弄了个清楚。 李玉兰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楚月兮身上,楚若依则是一味地装可怜,博取楚定渊的同情。 母女俩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成功的将残害手足姐妹的罪责推到了楚月兮身上。 这般一来,楚定渊心中对楚月兮自然是失望至极,只等楚月兮回来,便要好好拷问。 …… 定国将军府不得安宁,皇宫之中,也因为洛妃的死闹得鸡飞狗跳。 离震天正在御书房之中批文,却突然听闻外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高呼。心绪本就不宁的他被这样一打断,自然是怒气冲冲。 故而,立刻便让吉祥去看了过来回来。本是一会儿功夫的事,可吉祥却隔了许久,才垂着头进来,静默不语。 “你这奴才,外头这大吵大闹的究竟何事,快快禀报给朕。”离震天皱眉斥责,眉宇之间尽是不快之色。 吉祥抬了抬眸子,话语之间尽是悲痛:“回禀皇上,外头是二皇子,洛妃娘娘……薨了……” 他还依稀记得这位娘娘曾经花容,现如今,竟然这般突兀的去了。当真是,老人去,新人笑。 离震天皱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烦闷来,低低怒声道:“洛妃薨了便着礼部处理,二皇子找到朕这里来大呼小叫的是做什!” 洛妃,他都快忘了宫中还有这号人了,是了,她是梅偌姜那老头子的女儿,二皇子生母。 想到这里,离震天摆了摆手,示意吉祥下去:“你去告诉二皇子,朕会命人将洛妃风光大葬,让他下去吧。洛妃是梅偌姜的女儿,告诉礼部,不得怠慢。” 洛妃的葬礼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可若是她的葬礼被怠慢了,朝中的那群书呆子恐怕又要闹一闹了。 毕竟,朝中有七成文官都是梅偌姜的门生,而洛妃,是梅偌姜的女儿。 “皇上,二皇子在汉白玉阶梯下头跪着呢,说让皇上给洛妃娘娘做主……”吉祥抬起眼睛,欲言又止,旋即又垂下头去,低低出声:“说洛妃娘娘,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的。” 吉祥的话音刚刚落下,离震天便突的站起身来,重重拍了龙案:“荒唐!!” 这二儿子以往看着还稳重有持,现如今看来,实在是不明事理! 在御书房下头嚷嚷皇后杀了洛妃,那不就等同于告诉天下,他的后宫乱的一塌糊涂么? 更遑论,洛妃的身份如此敏感!若让那群子书生知晓,还不得闹翻天了! 实在是荒唐! 离震天快步走到门前,想冲着离尤发一通怒火,可到了门口,他却一个顿步,又回了龙案前方。 思索片刻后,离震天抬眼看着继续,冷声道:“你去告诉他,让他立刻给朕回去,洛妃出殡时,朕去亲自为她合棺。至于死因,不过是病发而亡,绝对不可妄言,皇后是他的嫡母,慈善大度,岂是那等恶毒之人。” 皇后母家他还用得着,国库空虚,若无皇后母族支持,他便只能去求易盟,可那易盟盟主又怎会如他所愿。 如此情形,又岂能任由这个不知好歹的二儿子在外头闹? 吉祥应声而去,下了汉白玉阶梯便直接走到离尤跟前,犹豫出声:“二皇子殿下,您快回去吧,皇上不见您。” “怎么会……”离尤抬起头来,面上尽是震惊之色:“你可是未曾告诉父皇,皇后杀害了母妃。” 皇后本就惹了父皇不快,父皇已然许久不见皇后了,如果父皇知晓此事,定然不会姑息皇后才是。 吉祥无奈的摇了摇头,摊手叹气:“奴才说了,殿下的话,奴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皇上让奴才告诉殿下,洛妃娘娘出殡之日,他会亲自合棺,让殿下回去。” “可是皇后害死了母妃!”离尤神情激动,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父皇!父皇!皇后害死了母妃,求父皇做主,求父皇还母妃一个公道!” 母妃被那恶毒的女人给害死,一定不能够放过皇后! 吉祥满脸为难,拦住身前的离尤,急切劝慰道:“二皇子殿下,您若再在这里喊叫,不仅不能为洛妃娘娘申冤,您自己也会惹来皇上的怒火。” 吉祥是诚心诚意的劝他,可里离尤却不听,现如今他那里还顾得上自己会惹来皇帝的怒火。 他满心里想的,就是为自己的母妃复仇,让皇后付出应有的代价! 故而,离尤不管侍卫的阻拦,不顾一切的朝着汉白玉阶梯上去,嘴里也不停喊叫着皇后犯下的罪行。 声音悲怆,直接引得御书房之内的离震天大步走出,看着下方吵闹不停的二儿子,离震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声呵斥道。 “孽子,给朕进来,闭嘴!” 进了御书房后 离尤径直跪下,可还不待他开口,离震天便一个反手将桌上的镇纸甩了过去。 不过一瞬,离尤的头顶便被那镇纸给打了个大血包出来,钻心地痛从头顶传来,可离尤却顾不得那个。 他抬起头看着离震天,一双鹰眸里尽是痛色,悲怆出声:“父皇,儿臣不是有意叨扰父皇清静,可母妃被皇后那个毒妇害死了!” 离尤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磕头,更咽出声:“儿臣求父皇,求父皇为母妃做主!” 母妃是他的一切,他放弃皇位争夺,只为好好陪伴母亲。可是,现如今母亲却被皇后那个毒妇害死了! 杀母之仇,岂能忘怀?! 离震天面色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离尤,不带任何感情,近乎绝情的一字一顿:“你母妃是咳疾发作而死,不是任何人害死的。皇后是你的中宫嫡母,是朕的正妻,你若再出言不逊,朕便将你圈禁府中!” 他面色狰狞,眼带阴鸷之色,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便缓和了情绪,冷冷出声。 “你母妃出殡时,朕会亲自为她合棺。如此,她在黄泉也能安心的去,你退下吧。” 第690章 父亲质问 离尤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不敢相信,他的母妃被皇后害死了,父皇竟然还为她说话! 被儿子震惊的眼神看的不自在,离震天抬眼瞥了一眼他,冷声道:“你看着朕做什么,下去!若你再在御书房胡闹,朕便将你圈禁,你母妃的出殡也不许参加!” 这二儿子,真是半点大局都不顾,现如今国库虚空,又正逢食人怪物肆虐,若此时再失了皇后母家的助力,局势便更加不可控制了。 再者,若当真让皇后害死洛妃的消息传出宫去,梅偌姜的那些个门生,还不将离国给闹翻天来? 时局已经够乱了,他决不允许再让洛妃的死给他添乱。反正洛妃本来就病怏怏的,整日靠药吊着命。 再者,洛妃在这宫里整日郁郁寡欢,现如今去了,反倒还轻松了不是么?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二儿子,半点不会审时度势。 就在离震天思绪纷纷之际,离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静默许久后,毫无感情的张了口:“是,儿臣告退。” 话罢,不待离震天允诺,便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天际,离尤的心,也一点点被黑色吞没。这个冰冷的皇宫,他受够了! …… 敞开心扉,定下关系之后,楚月兮在离楚之的护送下回了定国将军府。 才刚刚进门,便被楚定渊身边的近侍拦住,叫去了书房。 虽说楚月兮才刚刚回府,可楚若依回府的消息她却依旧知晓。 凭她对楚若依的了解,想都不用想,便知晓此时她被叫去书房是所为何事。定然又是有人将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了。 楚月兮冷冷一笑,推门而入:“父亲寻女儿过来可是为了二妹妹一事。” 刚刚进门,她便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没有半分遮掩。 听了这话,楚定渊立刻便沉下了脸来,冷声斥责:“月兮,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二妹妹那一身的伤,果然是你所为。” “父亲不用失望,二妹妹的伤,与女儿没有半分关系。”楚月兮抬了眸子,一双桃花眸中尽是清澈与冷静,不见半分慌乱。 她眉宇清冷,背脊挺直,如同一支迎风绽放的绿梅,大大方方的任由楚定渊打量。 可即便她这般坦荡的态度,却依旧无法打消楚定渊的怀疑。 “不是你所为,你为何会知晓为父寻你何事?”楚定渊面色不愉,对于楚月兮的话全然不信,眼中也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他本来还抱有期望,想着他和岚儿的女儿,不会是残害手足的残忍之人。 现如今听了那一番话之后,已然彻底的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给打破。他与岚儿的女儿,竟真的是狠毒之人。 楚月兮毫不怯弱的抬起头来,一双清亮若泉的眸子中尽是磊落:“父亲疑惑女儿为何知晓此事,那女儿便告诉父亲。” “女儿彼时正对着高防线,可身后的二妹妹却准备将女儿推下高防线。女儿幸运躲了过去,二妹妹却因为失手掉下去了,这便是故事原委。” 说及此处,楚月兮停顿一下,冷声道:“女儿侥幸脱险,而现如今,父亲却在此指责女儿,是残害手足之人。” “依父亲所见,残害手足的人,真的是女儿么?” 楚定渊愣在了原地,看着女儿眸中的冷意与寒心,他静默许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眼前的少女一身白衣,眉眼如画,亭亭玉立,已然不是自己记忆中甜甜的叫着自己爹爹的小姑娘。 他甚至不知是从何时起,女儿唤他,已然从爹爹,变成了父亲。那眼中的疏离,也是从未有过的。 就这么一瞬,楚定渊心中突然升起一瞬心慌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月兮在与他相处时,脸上只剩下了疏离与冷色。 回忆起女儿以往的作风,再想起刚刚女儿所说之话,楚定渊一下子站起身来,面上升起歉疚来。 “月兮,爹爹不知道这些……” “无妨,父亲现如今知晓了,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楚月兮神情淡淡,并无指责之意,转身便出了书房。 对于这件事,她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父亲,在他自私的将母亲以爱之名囚禁起来之时,她便对他失望至极了。 若说楚定渊不知从何时起,女儿对他渐渐疏离了,而楚月兮却也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全然变了个模样。 看着转身而去的女儿,楚定渊定定的站在原地,出神许久后,才缓缓坐回了椅子上,那张曾经坚毅武威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至于楚月兮,在回了院子之后,老太太身边的方嬷嬷便过来了,只见她一脸冷色,眉眼之间尽是瞧不上的神态。 “大小姐今儿个终于回来了,走吧,老太太有请。” 没成想到,这大小姐做下了那一番事,竟然还敢回来。不过,方嬷嬷冷笑一下,这下子,可要吃些苦头了。 楚月兮彼时正在窗口写着东西,瞧见方嬷嬷如此神态,自然明白是老太太上门来找茬了。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因为楚若依告的那些状。 不过,现如今正事要紧,她已经没有功夫去搭理老太太了。所有事她都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父亲了,老太太那方,相信以父亲对她的愧疚,足够应付了。 想到这里,楚月兮索性继续提笔蘸墨,清声道:“方嬷嬷若是为了二妹妹一事而来,那便请回吧,该说的事,我已经全然告诉了父亲。” “祖母若硬要追究,那也不必单独唤了我一人去,大可将所有人叫去当庭对质。” 独独唤了她一人去,不就是变着法儿的像磋磨她么,今日她若去了,无论她说什么,老太太也都不会放过她。 老太太哪里是为楚若依出气,分明是找着了机会折磨她。 第691章 冷静应对 听了楚月兮的话,方嬷嬷当下便横眉竖眼,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了,大小姐。” 同时,她招了招手,尖声到:“来人!将大小姐带走!” 话音刚刚落下,方嬷嬷身后便走出了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各个满脸横肉,手腕粗壮,一看便是力气十足的粗使婆子,专用来惩治府中不听话的下人。 楚月兮微微勾了勾唇,看来老太太对她,真的不是一丁点的讨厌,连对付下人的粗使婆子都派来了。 可她也仅仅只是抬眸,便又垂下头细细书写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眼前的几个婆子只是来陪她闲聊一般。 婆子们搓着手不怀好意的靠近她,可还未近身,便被白木一把拦下了。 只听“唰”的一声,白木拔出长剑来,半步不让的拦在楚月兮身前,冰冷的脸庞之上尽是冷意。 “靠近者,死!” 任何妄图谋害她家小姐的人,都别想全身而退。 剑光凛凛,杀意毕露,看着白木脸上的冷色,五个婆子从中感受到了危险。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脸色为难的看向方嬷嬷,进退两难:“方嬷嬷,虽说老太太的命令不可违,可这长剑锋利,咱们奴婢几个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为此送了命。” 天杀的,本来以为是个好差事,一来可以取悦老太太,二来可以奉承李姨娘和二小姐。 可谁知道,这大小姐竟然如此凶残,连老太太的话竟都敢不听?!这丫鬟也浑身都是杀气,哪里有半分普通丫鬟的影子?! 今儿个这个差事,是真真的接错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方嬷嬷瞧见如此阵仗,也是立刻便变了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绿头苍蝇一般。她从未想过,这大小姐竟如此不识趣! 老太太的命令,竟也敢违抗! 她面上无光,说话之间自然就多了许多凶狠:“大小姐,老身提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太太是你的祖母,岂是你能够违背的?!” 楚月兮微微抬了抬眸,却只是淡淡一笑:“方嬷嬷,该说的我已然告诉你了,你想知道什么,去问父亲便可,无需在我此处耗费时间。” 说完之后,便再也不搭理方嬷嬷。 见此情景,方嬷嬷当下便恼羞成怒了:“给我上,抓住她!” 她掌管福祥院多年,又是老太太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么多年来,连将军都给她两分脸面,现在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落了个没脸! 几个婆子听了这话,却依旧原地不动,白木的长剑就在那里横着,她们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往剑上去撞? 故而,双方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方嬷嬷拉不下脸离开,白木却半分都不退让。 就在方嬷嬷骑虎难下之际,福祥院却突然来人了,老太太身边侍奉的大丫鬟过来行了一礼,附在方嬷嬷耳边轻声道。 “嬷嬷,老太太说了,让您带着人回去,不用抓大小姐了。” 方嬷嬷双眼一瞪,明显的不敢置信,可这也正好解决了她的困境,当下便冷哼一声:“哼,既然老太太如此说了,那老身便回去!” 临走之际,还不忘回瞪了白木与楚月兮一眼,似乎只有这样,她福祥院管事嬷嬷的脸才不会丢尽。 见方嬷嬷带人走远了,白木略有些诧异的走到楚月兮身旁,轻声问道:“小姐,为何老太太会这样放过你?” 虽然她来定国将军府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却依旧明白老太太对自家小姐是什么态度。 若她家小姐死了,老太太定然是欢呼雀跃的,这样的情况下,老太太又怎会主动放弃惩治小姐的机会? 楚月兮微微一笑,终于将手中的东西写好。她拿起纸张迎风吹着,将上面的墨迹晾干。 旋即朝着院外走去:“她不是放过我,而是看见了我还有可利用的地方,走吧,莫叔应该在外头等着了。” …… 福祥院 “老太太,怎的您又不让老奴把大小姐带来了?”方嬷嬷憋着一肚子气回了福祥院,走到老太太跟前问着。 老太太瞧她面有怒气,慢悠悠的拨动着手中的佛串,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她那方受了气,我也见不惯她,可不知她哪里来的福气,引了定王的注意。” “罢了,暂且放过她吧。” 她确实见不惯楚月兮,可若是楚月兮真被定王看上了,她也乐于看见楚家出一个王妃。 方嬷嬷一如往常的走上前去,轻重得宜的为老太太捏着肩,同时惊讶出声:“老太太的意思是,定王有娶大小姐的意思?” “意思不意思我不知道,我现如今只知道,定王府的老管家驾了马车特意来接楚月兮了。”老太太闭着眼享受着,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 那老管家相当于是定王府的半个主子了,素日里连别家下了请帖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的。 现如今为了接一个楚月兮,竟然亲自上门。这样的待遇,便让她越发的相信,定王对楚月兮有些许意思。 若是楚月兮真能够成为定王妃,那以往的事大了一笔勾销。毕竟,那可是定王妃啊。 见老太太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方嬷嬷即便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在老太太跟前发作,只能够迎合出声。 “老太太说的是,若楚家再出一介王妃,定然为老太太您长脸。楚家地位,也定然更上一层楼。” 就在两人讨论之时,楚月兮也已然到了前门,莫叔果然便站在马车跟前面含笑意的等着她。 “小姐来了,请吧。” 楚月兮含笑点头,刚刚上了马车,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拉了去,只听一声低低的笑:“见过王妃殿下。” 第692章 马车上的温情 看着眼前戏谑低笑的男人,楚月兮嗔怪着作势打他,可瞧着他那一副任你处置的神情,她却只能轻轻落下拳头。 那般轻轻的力道,甚至不到离楚之平日里挠痒。 看着眼前又羞又恼的小女子,离楚之轻轻抓住她的手,宠溺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若再多说一句,某人恐怕会将我生吞活剥了。” 楚月兮羞红了脸,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强装镇定道:“此行,可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殿下若再如此,月兮便生气了。” 看着眼前佯装镇定的小女子,离楚之低低一笑,微微勾唇:“叫什么?” “殿下。” “嗯?” “楚之……” 听到如此爱称,离楚之终于心满意足了,当下便松开了楚月兮白晰的小手,笑容直达眼底。 “好了,我们谈正事吧。” 见眼前的人终于正经下来,楚月兮也平复了心情,将怀中书写好的东西递给了离楚之,轻声道。 “这便是我的法子,用这个法子,定能够摧毁黎家的阴谋。” 离楚之看完纸张之后,脸色却沉了下去,他认真的看向楚月兮,沉声道:“兮兮,这上面的方法,你已经试过了是么。” 他语气笃定,似乎即便没有听到答案却也知晓了答案。 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人,楚月兮眸光微闪,矢口否认道:“没有,只不过是在救治队里见过类似的情况,便得出了如下结论。” 说完话后,她便不再看离楚之,反而撩开车帘:“这是到了何处,怎的我从未有过印象?” 她素来聪慧,可当着他的面,她却不擅长转移话题,更不擅长说谎。 故而,只这一瞬,离楚之便笃定了心中所想,他扳过少女的身子,直直看向她的双眸。 “兮兮,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去实践?偏以身试险。” 楚月兮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直视他的双眸,无奈出声:“你若知晓此事,又怎会让我去试?” 她拥住他,轻声道:“楚之,你不愿让我以身试险,同样的,我也不愿你以身试险。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答应了你的,要做你的妻子。” 听着楚月兮的话,离楚之长长叹了一口气,紧紧拥住了她:“兮兮,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答应我,再也不要如此。” “我害怕。” 害怕你离我而去…… 这是第一次,这个战无不胜的战神王爷,口中吐出了害怕二字。不为其他,只为他怀中这个独一无二的少女。 “嗯,我答应你。”楚月兮将头埋在离楚之厚实的肩膀之上,安稳的点了点头。 上一世与他错过是她一生的遗憾,这一世,又怎能重蹈覆辙? 相拥的时光美好而又短暂,马车驶向了一处清静之地,不过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这里略有些偏僻,环境却静雅怡人。 下了马车之后,便进了一栋毫不起眼的三进三出小院子。 推门一看,只见里头坐满了五大三粗的壮汉,个个蓄着胡须,浑身上下写满了说不出的豪爽与利落。 见了离楚之两人相携而来,所有壮汉一同起立,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离楚之摆了摆手,脸上明显生出了无尽愉悦来,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眸里头,更是无尽的骄傲。 好端端一个战神,现下那般得意洋洋的模样,却像极了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王妃就站在他身边。 楚月兮却没有他那般厚的脸皮,她当下便羞红了脸,想要挣脱出来。 可离楚之哪里会让她如意,他将手中柔荑握的更紧,朝着楚月兮咧嘴一笑,那般得志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糖吃的小孩子。 看着自家王爷如此模样,落风头上险些没生出三条黑线来,他扶额叹息一声,每每只要和楚小姐在一起,他家王爷就变成了小孩子一样。 那群属下也目瞪口呆了,他们素来看到的王爷都是冷酷无情的,哪里见过这般模样。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和王爷当真是一模一样,他们都得怀疑他们的王爷怕不是被人掉包了。 落风见此,连忙挡在离楚之身前,替他挡住那群属下震惊的目光。此时此刻的落风只觉着自己肩负重任,毕竟他家王爷的一世英名,就靠他了。 谁知道他才刚刚挡住两人,便被一只手推开了。 落风被推到一边去,正纳闷着,便听到了自家主子冷冷的声音:“不要挡住本王和王妃。” 至此,落风彻底无奈了,看着自家满面春风的主子,他只能够站在墙角默默扶额。 还是楚月兮实在不好意思了,才强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清了清声道:“诸位可是自愿前来试验的?” 她提出的这个方法虽然是自己已经实施过,证明了这个方法的可行度的。可是,说到底还是有风险。 所以,她需要这些人是自愿前来的,而不是被强迫的。 那群下属们听自家未来王妃问了话,当下便扯着大嗓门儿自荐起来:“回王妃,属下等人都是自愿来的,可是要开始了,那属下第一个吧。” “放你娘的狗屁,王妃第一个选的是我,我做第一个。” “大柱你可太不实在了,王妃明明是在看我,我才是第一个。” “……” 看着热情高涨的众人,楚月兮略有些无奈,只得再次清声解释道:“诸位,这个方法不能说毫无风险,若是出了差池,兴许就会丢掉性命。” “诸位请考虑好,能否承担得起未知的风险,若考虑好了,我再实施。” 她将所有的风险都已经说清楚了,可是那群大个子们也依旧热情高涨,没有半分退怯。 他们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经看惯了生死,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第693章 开始行动 楚月兮见此,便只得点了头,心中对眼前的这群战士生出由衷敬畏来,郑重出声。 “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吧。” 说完这话,只见她从袖口里头拿出一个透亮的瓷瓶,里头装着的鲜红血液将瓷瓶衬出了别样鲜艳的色彩。 “诸位,请挽起你们的衣袖,我会为你们完成接下来的事。” 她的猜想不是别的,就是将染病却还未曾变成食人怪物的病人的血液,注入健康人的身体之中。 在注入血液之后不久,便会出现和四日亡的同样症状,但是病情却比四日亡轻了许多许多。 四日亡致命,这个不会。 这个猜想,是她在救治队里面遇到那个男孩受到的启发。那男孩因为伤口碰到了患病者的血液,便病了十多日。 可等到那男孩彻底痊愈之后,即便是食人怪物撕咬了他的手臂,他却未曾患上四日亡,更没有变成毫无理智的食人怪物。 男孩除了正常受伤的疼痛,再无其他感受。 当时她知晓此事之后,便尤为惊奇,心中也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将患病者的血液弄进正常人的伤口之中,正常人虽然会有和四日亡同样症状,可病症却轻的多,完全能够痊愈。 而等到正常人痊愈之后,是否就能够对食人怪物的撕咬产生抵抗力,不会感染,更不会变成食人怪物。 在探访过痊愈的太医之后,楚月兮便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利用自己做了一次实践,将患病者的血液,弄到了自己的伤口之上。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这个想法在她的身上,是成功的。 痊愈之后,即便食人怪物伤到了她,她也依旧安然无恙。 也就是因为如此,楚月兮才会有把握在其他战士身上实施此方案。只有建立一个对食人怪物有完全抵抗力的军队,才能彻底清楚黎家! 就在片刻功夫内,楚月兮便已经在第一位战士手腕上划了一道伤口,旋即在众人屏息以待之下,将那瓷瓶里的鲜血浇在了伤口之上。 鲜血一滴又一滴滑落在地,如同一朵盛开的希望之花。 “下一个。” …… 就在楚月兮在秘密宅院中进行计划之时,定国将军府里头,李玉兰却挺着一个大肚子去了福祥院连叫委屈。 “姨母,大小姐害的依依受了如此多的罪,怎么可以就这般放过她?”李玉兰眉头紧蹙,心里是说不出的恨意。 当她听说老太太放过楚月兮之时,她还满心的不信,毕竟老太太最重视楚家荣誉。 依依是未来的四皇子妃,楚月兮这般谋害依依,定然会影响依依日后的前程。如此,就等同于在断送楚家的荣耀。 再加上老太太本就厌恶楚月兮这个大孙女儿,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可等到她眼睁睁瞧着楚月兮离府,她才不得不信,老太太是真的放过了楚月兮。 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厌恶楚月兮的老太太会那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所以,她便开了福祥院。 老太太靠在太师椅上,今儿个天气好,她就坐在屋子门前的碧水莲花石坛旁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鱼。 听了李玉兰的话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悠悠开了口:“渊儿已经告诉老身了,二丫头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境地,是她咎由自取了。” 定王妃,远远比一个四皇子妃来的实在。 虽然定王现如今还没有什么实质的表示,可是历年来,除了楚月兮,又有哪个女子能够近定王的身? 就凭这一点,她就断定,定王对楚月兮,定然有一两分心思。 再者,当年在定王还是二皇子时,不是也总溜出宫来,悄悄前往府中找楚月兮玩耍么? 虽然说这两人后来许久没有来往,可是那少时情分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在她看来,如果连楚月兮都做不成定王妃,那这离国多半没有女子能成。 所以,两害相较取其轻,她不再对付楚月兮,现在便出来坐在这里喂鱼了。 李玉兰微微一惊,微隆的肚皮也跟着缩了缩,她抬起头来,勉强一笑:“怎么可能姨母,依依心地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咎由自取呢?” “这分明是大小姐的诡计,是她为了逃脱处罚编出的谎言。” 不对,老太太怎么会知晓?此事必有蹊跷。 老太太不慌不忙的抬了眼皮,淡淡出声:“你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跟我扯,不如去想想,怎么才能够保住二丫头的四皇子妃之位。” 她一边扔着手中的鱼料,一边望着水中李玉兰的倒影:“哪家皇子,会娶一个跛脚的女子做皇子妃?” 若二丫头的腿没有跛还好说,虽然四皇子不得势,但毕竟还能成为四皇子妃,可现在她的腿已经跛了。 李玉兰听了这话,讪讪一笑:“姨母,话不是这么说,四皇子对依依情深几许,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依依?” 老太太不了解,她却是了解的。依依做梦可是预知未来了,四皇子也知道依依的这个能力,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依依? 见李玉兰十拿九稳的样子,老太太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四皇子来看二丫头了,我让他在正厅等着,你还是先去瞧瞧,再在这里跟我说罢。” 男人都是一个货色,不说四皇子了,就安贵妃那一关都过不去。二丫头本就是庶女,前些时日还丢了清白,现在又跛脚了。 如此,别说是皇子妃,怕是连侍妾都做不成。 李玉兰听了这话,果然慌了,当即便变了脸色,急急的给老太太行了礼便告退了。 虽然她心中有把握,可若是真的让四皇子知晓依依跛脚了,她也不敢笃定依依还能做成四皇子妃。 就算是四皇子不离不弃,谁能保证安贵妃不会从中阻挠呢? 不行,一定不能让四皇子发现依依的脚有问题! 第694章 离尤的靠近 李玉兰挺着肚子急急的赶到了大厅,只见离池正神情焦急的在里面踱步,似乎是担心极了。 “妾身见过四皇子,忘四皇子恕罪,妾身来迟了。”李玉兰微微行了礼,旋即皱了眉头瞪着四周的丫鬟,责怪道:“是群蠢笨的,四皇子来了,怎的还不看茶?!” “不不不,李姨娘,本殿只想看看依依怎么样了。”离池连连摆了手,示意自己并无心喝茶,他此行前来,只是为了确认依依是否安好。 他知道依依要去对付楚月兮,可谁知依依竟然被楚月兮害的突然失踪,直到昨晚才回府。 他今日听了依依回府的消息,便立刻就来了。 李玉兰听了离池这话,当下就开始连连垂泪:“四皇子殿下,不是妾身不让你见依依,而是依依现在还未脱离危险,四皇子殿下还是不见为好。” 她说了这话后,便冲着身边的慧红使了眼色,示意她赶紧去通知自己的女儿。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不能让四皇子发现依依成了跛脚。 慧红接受到自家主子的消息,立刻便寻了个由头出了门,去楚若依闺房中收拾了收拾衣裳便奔着地牢去了。 彼时楚若依正坐在床上发呆,见慧红来了,她当下便激动的站起身来:“慧红,可是父亲命人放我出去了?” “不是,小姐。”慧红走进里面去,指着自己拿着的衣裳首饰解释道:“四皇子殿下来看您了,姨娘命奴婢来为小姐您梳洗打扮。” “什么?!池郎来看我了?!” “是的,姨娘让奴婢叮嘱小姐,万万不能让四皇子发现您跛脚的事。” “这是肯定了,你快些过来给本小姐梳妆,本小姐要在池郎面前呈现最好的姿态。” “是,奴婢遵命。” …… 李玉兰在大厅里头陪着离池东扯西扯的,过了半个时辰后,见慧红来了,李玉兰才终于松了口。 “既然殿下对依依这般情深,那妾身便带着殿下去看看依依吧。可是依依被楚月兮那个小贱人陷害,现如今被老爷关进了地牢,只期盼殿下看了依依之后,不要抛弃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假惺惺的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 离池连连摇了头,保证道:“本殿怎么可能会抛弃依依?姨娘多虑了。” 且不说在他最难的时候依依对他不离不弃,就凭依依能够靠做梦预知未来,他就定然不会放弃她。 见离池如此态度,李玉兰才终于将他领去了地牢。 刚刚进了地牢,便见楚若依一身粉衣,楚楚可怜的倚在地上,眼角甚至挂着两滴泪珠,真真是我见犹怜。 离池见此,心里自是说不出的心疼,对楚月兮的恨意也是更加深了几分。他连忙走上前去,拉住楚若依的手,深情表态。 “依依,你放心,楚月兮害你的,本殿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见此情景,李玉兰终于满意的笑了。 …… 这方离池对楚若依关心阵阵,那方离尤在御书房伸冤无果后,便出宫去找到了文雪嫣。 “殿下,你怎么来找我了。”文雪嫣面色羞红,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看着脚尖,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自从他的外祖父去世之后,他便再也不见她了。即便她上门去寻他,他也闭门不见,彻底的远离了她的生活。 那时候她真的很难受,可是她却更心疼他,心疼他外祖父去世,她理解他的痛苦。 她也是今天才得知的消息,洛妃娘娘竟然去了。如此,她便越发心疼了,外祖父去世了,他的母妃竟也跟着去了。 现如今的他,竟只剩独身一人。 离尤面色落寞,眼中尽是孤寂,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母妃去了,我了无牵挂,只剩下唯一放不下的事情,便来看看你。” 听了离尤这话,文雪嫣眼中尽是疼惜之色,她抬了眸子看着离尤,咬唇低声道:“殿下请节哀,雪嫣已经听说了,洛妃娘娘去了另一个世界,会重新开始新的一生的。” 看着眼前天真的少女,离尤眼中闪过讽刺,不会了,母妃被皇后害死,可皇后那个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还有父皇,母妃爱了父皇一辈子,为了父皇不惜与祖父闹翻,背井离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可父皇呢,将母妃晾在一边,一年半载也不去看母妃一次。现在母妃被皇后害死了,父皇想的不是为母妃报仇,而是自己的利益。 如此情形,母妃都死不瞑目了,又怎会投胎做人? 即便心中如此所想,离尤却掩下眸中的嘲讽,朝着文雪嫣淡淡一笑:“雪嫣你说的是,母妃定然能够重新开始新的一生。” 他微微垂了眸,轻声道:“前些时日外祖父去世,我将你避在门外,对不住。” “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文雪嫣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会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他失去至亲,心情不好,她都明白。 离尤欣慰一笑,伸出手来,温声道:“雪嫣,我想抱抱你,可以么?” 文雪嫣羞赫的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朝前走了一步。 可还未待她走进离尤的怀抱,一只手便将她又拉了回去。 “臭丫头,你母妃怎么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真不害臊。”凡里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死死地扯着文雪嫣的衣裳,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期盼已久的怀抱被人突然打断,文雪嫣怒从心中来,当下便转过头给了凡里头上一个爆栗。 恨铁不成钢的小声道:“呆子,这不是别人,这是二殿下啊。” 凡里撅了嘴,小声嘟嚷着:“我不管,反正圣人训,男女授受不亲,不管是哪个殿下,你都不准抱。” 见他如此呆愣,文雪嫣恨不能将他的耳朵给扯下来,好不容易才等到二皇子来找她,现在竟然被这个呆子给弄泡汤了。 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第695章 马车惊险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话中带醋的凡里,离尤心中好笑,文雪嫣这样蠢笨粗俗的女子竟也有人喜欢?莫不是眼神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需要借助南疆王的势力,他也不会来见这个蠢女人。 离尤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装作半分都不知晓的模样,平易近人道:“想来,这位小哥应当就是定王叔身边的太医吧。” “正是。”凡里点了点头,挡在文雪嫣身前,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听了凡里的话后,离尤拱了拱手,清声道:“如此年轻便成了太医,实在是令人佩服。” 还不待凡里回话呢,文雪嫣当下便一巴掌呼在凡里背上,然后将手臂搭在凡里肩上,嘲笑道。 “殿下你别看他,他就是做个样式罢了,哪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凡里听着身后女人的嘲笑,当下便毫不示弱的捏了她的脸,气的跳脚道:“文雪嫣,当初你坠崖,真是白救你了。” 看着两人一副哥俩好的亲昵模样,离尤眼神微微一暗,心中滋生出一些莫名的不快来。 也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便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将文雪嫣从凡里背后拉了出来,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凡公子身为定王叔的专用太医,定然公务繁忙,本殿便不在此叨扰了。对了,雪嫣这丫头也是闹得很,本殿带她出去逛逛,免得她影响凡公子。” 没等凡里反应过来,离尤已经拉着文雪嫣上了马车。至于文雪嫣,这丫头在离尤拉着她的手的那一瞬,脑袋便彻底不转了。 直到坐上马车,离尤才在文雪嫣眼前晃了晃手,轻笑道:“怎么了?不想去逛逛么。” 被心上人这样一问,文雪嫣这才回过神来,她脸蛋一红,不好意思道:“殿下愿意带雪嫣去逛逛,雪嫣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下那个呆子就这么离开,心里好像有些空空的。 听了这话,离尤温柔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我愿意陪你逛一辈子。” 至此,文雪嫣的脸已经红到极致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只觉得马车里连空气都是热的。 很快,马车便在京城里一条还算热闹的街停了下来,因为外头食人怪物肆虐,很多店家都不再开店了,只带着一家老小在家中避险。 所以,以往繁华无比的京城,现如今早已不见当日繁荣,只有一两条街,还算得上有些热闹罢了。 马车一停下来,文雪嫣便顶着个大红脸,一脚跳下了马车。她觉得,如果再继续呆在马车里,她恐怕要窒息了。 看着她的动作,离尤叹了一口气,这个粗鲁的女人,他府上的侍女,也不会做出这般动作。 不过,竟然还莫名的有些可爱…… 离尤甩了甩头,将自己那些无厘头的想法甩出去,也随着下了马车。 看着并不算多的店铺,离尤看着文雪嫣,略有些歉意:“本想带着你好好逛逛,可是现在食人怪物肆虐,不合时宜,只有这么几家,你先将就着。” “待来日,我再带你看遍京城繁华。” 听着离尤满含歉意的声音,文雪嫣将头摇成拨浪鼓,兴致盎然的指着一家吃食小店:“我很开心了,殿下。咱们去那家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得往前走,却没注意到,原本空旷的大街上,突然驶来一辆疾行的马车。 下一秒,就能将她撞飞。 事情发生太突然,离尤转过头来便看见这一幕。 该死,这个蠢女人! 他来不及思考,立刻便冲上前去,将文雪嫣猛地拉回,自己被马车擦肩而过,文雪嫣却被他紧紧护在怀里。 “嘶……”离尤发出一声冷抽声,紧紧的咬住了牙关,即便他退让及时,却依旧被马车挂伤了后背。 只见他衣裳开了个口子,背上不一会儿就沁出鲜血来,将衣裳都浸湿了。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他护着怀里的人,转身看向后方马车上下来的,怒声吼道:“你怎么驾车的?!没看到前面有人么?!” 他一个习武之人都这样痛,如果那个蠢女人被撞到了,岂不是要丢了半条命?! 想到这里,离尤立刻低下头来,死死地盯着文雪嫣,怒声道:“你这个蠢女人!不知道看着路走么?!” 文雪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看着离尤满是鲜血的后背,她立刻便愧疚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殿下,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害殿下受伤了,对不起……”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子,离尤心中除了怒气,便只剩下后怕。至于为什么后怕,他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他想,定然是这个蠢女人若被撞残了,那他的筹码便少了。 可明眼人却都知道,如果文雪嫣真的被马车撞残了,离尤的筹码还反而更多了。毕竟,若他一直守在残疾的文雪嫣身旁,南疆王夫妇又怎会不感动? 看着眼前的哭包,离尤叹了一口气,罢了,看在这个蠢女人是他猎物的份儿上,他便勉为其难的安慰她一下吧。 他走上前去,将文雪嫣搂在怀里,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不痛……” 这样蠢的女人,也不知是怎么长这样大的,随随便便上个街,也能差点被马车撞飞。 幸亏他喜欢的是聪慧伶俐的女子,不是这种蠢女人,不然,定然是每日都要头疼死的。 第696章 闹大了 四五日很快便过去了,行军打仗的人就是不一样,因为身体素质极强,第一批进行实践的战士们,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有了大数量的保证后,便开始秘密对离楚之手下的人分批次进行操作。 而待七八日过去之后,黎家的探子在费劲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打探到了离楚之故意放出来的“重要消息”:定王手下的兵被人算计生了病,全部丧失了战斗力。 探子得了这一消息后,马不停蹄的便送到了自家头头那里。 黎三爷悠悠的品着茶,轻声慢语道:“你是说,定王手里头的人,莫名便得了怪病?” “回禀三爷,确是如此。”探子低垂着头,不敢朝上方看一眼,话语之中也尽是恭敬之意。 定王确实是不可小觑,他们这次费劲千辛万苦,损失了无数人马,才将这件事打探到。 黎三爷饶有兴致的站起身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若你是定王这样的人物,会容忍手底下出这样的事?即便出了这件事,又怎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机会是好机会,可若这一切都是水月镜花的话,那机会再好,也是假的。 “禀三爷,依属下看来,定王不过是被离国的百姓神化了。”探子摇了摇头,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确实是被定王瞒的死死的,他的防备心太重,咱们安插进去的人损失了一大批,才得到了这个消息。” 说完这话,房中陷入了一片静谧,过了许久之后,才听黎三爷淡淡出声:“再去试探一下,看看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定王给我设了一个陷阱。” 探子垂下头,沉声道:“是,属下遵命。” 命探子退下后,黎三爷又唤来一黑衣人,只见他微微一笑,眉宇间尽是悠然之色:“说说吧,二皇子打算如何为自己的母妃复仇。” 黑衣人低垂着头,哑声道:“回禀三爷,二皇子前去寻找了南疆王家的嫡女,南城郡主,更为她挡了马车。” “哦?”黎三爷不急不慢的抬起头来,一双柳叶眼里头慢慢生出兴致来:“想要借助南疆王的势力么,确实,这个法子比其他的来的快。” “既然如此,那便去找到二皇子,助他一臂之力。” 黑衣人不敢抬头,只低低问道:“敢问三爷是何意。” “何意?让这个国家再乱一些,便是我的之意。” “是,属下明白。” 看着下属离去的身影,黎三爷靠在圈椅之上,感受着眼前无限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 很好,对这一局游戏,他越发的感兴趣了。 …… 定王府 “兮兮,有人想试探咱们,你说应当如何。” “既然他想看,那咱们便透给他看。” “娘子说的是,为夫妇唱夫随。”…… 几日很快便过去了,不知怎么的,京城里面定王的手下却开始闹腾起来了,要求定王将定国将军府大小姐交出来,给众人一个解释。 打听一声才知道,原来是那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自以为医术了得,说是把食人怪物的血弄到自己身体里,便能够抵抗食人怪物。 定王因为信任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便让一大半属下试了这个方法。可谁知这样一试,将士们便都倒下了。 原本离国战神手下的雄狮,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便成了卧病在床,危在旦夕的病狮。 看着以往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着死亡来袭,将士们不干了。 既然定王不交人出来,那他们便上定国将军府去要人! 于是,定国将军府在京城屹立了十多年的朱门,被活生生的给敲烂了。 听着外头的动静,李玉兰挺着孕肚惊慌失措的出来,见着一群满脸刀疤与胡茬,壮硕无比的汉子们,她当下便尖叫出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土匪进府了!” 为首的将领看李玉兰如此动静,当下便上前两步,怒声嘶吼道:“把你们府里的大小姐交出来!让她还我兄弟的命来!” 李玉兰被这样一吼,脑子瞬间便懵了一下,可看着眼前这群来势汹汹的士兵,她当下便眼色一亮。 莫非,这群人是来找楚月兮寻仇的? “诸位好汉,敢问寻我家大小姐所为何事啊?” “所为何事?!”为首的将领将一把偃月刀重重的顿到地上,怒声反问:“你家大小姐害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你还问我为什么?!” “就是,她自以为医术了得,却害了老子那么多无辜兄弟的性命!你说说,老子寻你家小姐做什么?!” 一听这话,李玉兰当下心里便笑开了花,面上震惊道:“竟会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诸位好汉放心,我们定国将军府绝不姑息养奸。”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心兴奋的引着士兵们朝安兮院去:“诸位随着妾身来,大小姐就在这方。” 等到了安兮院,李玉兰气势十足的踹开楚月兮的房门,跋扈道:“大小姐,你惹了祸事,害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竟然还在房中躲着?!” 楚月兮啊楚月兮,你瞧瞧,这就是报应,连老天爷都见不惯你,想着法子的要来弄死你。 李玉兰嚣张无比的踹门而入,可房中除了没有叠好的被褥,凌乱的桌面上便只剩下一张纸条。 是楚月兮的字迹无疑,娟秀而又不失大气:多谢姨娘告知。 将领见屋内空空,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便一把将李玉兰手中的纸条抢了过来。 当看到上方的内容时,他想也不想,一巴掌便呼在了李玉兰脸上,怒骂道:“奶奶个熊的,咱们上了这个婊子的当了!” 李玉兰被打懵了,不知道眼前的一系列事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境地。明明是来找楚月兮寻仇的不是么?怎么反倒跟她算起帐来了?!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直到再次看到将领手中的纸条时,李玉兰才明白过来,该死,她这是被楚月兮给算计了! 第697章 上门要人 见四周的士兵恨不能将她给咬来吃了,李玉兰当下便惊慌失措的连连撇清关系:“不是的不是的,我和楚月兮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要帮她逃跑?!” “你是她的姨娘,为什么!”为首的将领冷哼一声,明显不吃李玉兰这一套,干脆拔刀相向:“既然楚月兮不在,那便将这个婊子带走,当成人质!” “不不不,这位好汉误会了,我和楚月兮常年不和,恨不能她死,怎么可能帮她逃走?!”李玉兰不停的摆手。 她提心吊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看着眼前人手中的大刀长矛,只觉着腿在不停的打哆嗦。 将领冷冷一笑,呸了一声:“你放屁,上次老子还听着你在外头说你对你家大小姐多好,胜过她亲娘,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 “对对对,没想到这都被好汉猜中了,这都是假的,都是我编造的,是做给我家老爷看的。”李玉兰忙不迭地的点头,眼里全是对楚月兮的厌恶。 见士兵们有些将信将疑,她越说越来劲,同仇敌忾道:“楚月兮那个小贱蹄子,我和诸位好汉一样,日日都盼着她死,我甚至扎过她的小人娃娃,怎么可能会帮着她逃走?!”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众将士们就突然自动的让来了一条道来,只见他们身后赫然便站着一脸阴云的楚定渊。 楚定渊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便给了李玉兰一巴掌:“毒妇!” 以往即便是从旁人耳中听到,他都愿意相信这是她身边的人做下的恶事,他愿意相信,他的这个表妹内心还是善良的。 可是现如今他却亲耳从她嘴里听到,她恨不得月兮死,甚至,用过巫蛊诅咒月兮。 想到这里,楚定渊又突然想起楚月兮前几日回府时告诉他的话。 她说,彼时在高防线上时,是二丫头从身后想将她推下去,她惊险避开,二丫头才因为没站稳掉了下去。 他彼时心头虽然想要相信月兮,可看着二丫头那般惨状却又对此事存疑。 现如今听了李氏的话,他才真正的知道,月兮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笑睡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李玉兰被这接二连三的巴掌拍的七荤八素的,她抬起头来,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的楚定渊,扑上前去解释道。 “不是的,老爷,是这群土匪他们逼妾身的,他们来找大小姐,见大小姐不见了,就要把妾身带走啊。妾身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妾身腹中有咱们的儿子啊。” “妾身那是缓兵之计啊,妾身平日里待大小姐那般好,又怎么可能会盼着大小姐死呢?” 她这话说的两眼汪汪,诚心实意的,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信,可楚定渊却是半点都未曾信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失望之际,也愤怒至极,一气之下便脱口而出:“你,给我滚到庄子上去!” “什么?!”李玉兰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她这样的一句话,老爷就要将她赶到庄子上去。 她摸着肚子,不敢置信的喃喃出声:“不可能的,老爷你是在说笑是吧,你怎么可能会把妾身赶到庄子上?” “妾身,妾身还有咱们的儿子啊。” 她不信,她不信他真的忍心把她,忍心把她的儿子,赶到庄子上去。 楚定渊甩袖冷哼一声:“你在那庄子上去了之后,自然会有产婆照料着你。日后孩子出生了,抱养在岚儿名下好了!” “你这样恶毒,怎么可能又教导得好我的儿子?!” 今日听她亲口承认,再想起府中那些桩桩件件针对月兮和岚儿的事情,他便不得不怀疑,是李氏所为! 如此毒妇,可笑他之前竟然还信任她是无辜的,他以为,她当真是被洪嬷嬷那个刁奴给蒙蔽了,那些事都是洪嬷嬷做下的。 可谁知,现如今她却亲口说出,她恨不得月兮去死。 如此毒妇,他即便心中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睡在他身边十多年的妾室,竟然是蛇蝎心肠的妇人! 难怪,月兮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以往的那番依恋了。更甚者,带着点点的寒心之意。 撂下这句话之后,便有侍卫们轻重得宜的将李玉兰连脱带拉的带走了。 楚定渊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眼前的一群士兵,拱手道:“不好意思,让诸位同僚见笑了。” 话音落下之际,他面色突然一变,神色冰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寒声道:“不过,若本将没搞错的话,这里是本将的府邸。诸位将本将府邸正门打碎了,直接大剌剌的闯进本将女儿的闺房,意欲何为!” 楚定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缓缓放在了佩剑之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将领们自然也不甘示弱,为首一人当即便做出防御姿态,沉声道:“楚将军,你我同为战士,都是为了保护同伴朋友上阵杀敌,不惧死亡,不惜性命的。” “可是现如今,我的兄弟们,因为你女儿的自以为是,即将命赴黄泉了!他们一生为国杀敌,保家卫国。” “难道竟要因为一个黄毛小女,白白丢了性命?!今日,咱们就是上门来要个说法的!请楚将军将贵府大小姐交出来,咱们不做其他,只讨一个说法!” 他的话音一落下,四周的将士们也自然而然的跟着附和了起来。 楚定渊听了前因后果,不相信的皱了眉头,否认道:“绝不可能!虽然楚某的女儿称不上是神医,可绝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来!” 月兮的医术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当初岚儿被母亲灌下鸠酒,也多亏了月兮救治及时,这才免遭于难。 想到这里,楚定渊再次补充道:“再者,月兮是皇上指派进救治队的,这说明皇上也认同她的医术,她又怎么可能会糊涂犯下那等事来?” 见楚定渊不信,为首的将领冷笑一声,半步不让:“皇上信不信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们那么多兄弟,要被你女儿害死了!” “楚将军,今日我们上门好言相劝,下次上门,恐怕就要见血了!” 第698章 老太太的提议 看着将士们离开的背影,楚定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便命人下去,暗中搜寻楚月兮的踪影。 至于那群将士,在离开了楚定渊的视野之后,便开始低头窃窃私语了。 “王都尉,咱们方才会不会太凶神恶煞些了啊?该不会把咱们王妃的娘家人给吓到吧?” “不会不会,这个你放心好了,这可是得了王妃殿下和王爷的首肯的。再说了,那李姨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次王妃殿下坠河失踪,就是那李姨娘一手所为。” “嘶,竟有此事?!不是说是嬷嬷做的么?” “你这可就不明白了,这大宅门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得很。总归,这件事是王妃殿下和王爷首肯的,咱们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没事了。” “干!她娘的!早知道,老子应该直接一巴掌要了那个什么姨娘的狗命!竟然欺负咱们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王妃殿下!” “嘘,所以才不告诉你这件事呢,你这是给王妃殿下惹事情知道么!咳咳,门外好多老百姓,倒咱们上战场了,大家伙拿出气势来……” 见定国将军府的朱门竟然被人砸坏了,即便现如今外头食人怪物猖獗,一时间也围过来了好一些老百姓。 毕竟这种事情,可是几百年都没有见着过一次的大事。 见老百姓们纷纷抬着好奇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他们,将士们一个横眉竖眼,便中气十足呵斥道。 “看什么看!这楚家的大小姐害了咱们的兄弟,咱们连砸个门都不能砸了?!” 被他们这大嗓子一吆喝,这全京城但凡还活着的,恐怕没人不知道楚家大小姐做下的恶事了。 受舆论的推波助澜,事情演化的越来越激烈了,很快,就连皇宫里头都知晓这件事了。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楚定渊手底下的兵,和离楚之手底下的兵已经对立起来了。 迫于压力,楚月兮不得不在躲避了数天的情况下站出来,解释这一切,同时给伤兵们一个说法。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黎家耳中去了。 “回禀三爷,探子去打探过了,楚月兮自从离开了定国将军府之后,似乎就一直在定王府。”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五一十的禀告过来。 “手底下的人去定王麾下打探过,确实很多将士的病症都和四日亡一样,不过他们应当是没有直接被食人鬼咬伤,所以,症状轻了一些。” 黎三爷嘴角边上若有若无的勾出一丝笑意,低低道:“那定王可有对外界做出过回应?” “定王说了,将士们不过是发了高热,和四日亡没有半点关系,战斗力也没有降低。即便现在让他对抗强敌,他的军队依旧能够胜任。” 黎三爷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动手!” 那楚月兮确实是有几分聪明,可是,却将聪明用错了地方。 若是将四日亡病人的血弄在健康人身上就能抵抗他精心制造且控制的食人鬼军队,那他二十多年的研究与努力,不就统统白费了么? 至于定王,呵。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早就看出来这定王对楚月兮非同寻常,却没想到定王会栽在楚月兮手上。 仅仅只是高热么?待到闻到他特制的香,恐怕就不止是高热那么简单了。 思及此处,黎三爷眼中突然涌起一阵极致的愉悦,这样一来,过不了几日整个离国,便是他黎家的天下! 家族赋予的使命,他也终于能够完成了,等到死后,他便能够安安心心的去见父亲伯叔,还有赋予黎家生命的那位老祖宗。 …… 定国将军府 李玉兰在当着楚定渊的面诅咒楚月兮不得好死之后,便当真的被几个侍卫关押了起来,只等到楚定渊下令,便立刻送到庄子上去。 谁知老太太听了这消息之后,急急忙忙的就将人给拦下了,并且直接到了楚定渊书房,指着楚定渊大骂一通。 “你这个不分是非的!你是我的儿子么?!” 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老太太,楚定渊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母亲,儿子忙着处理月兮的事情,没空在这里和您多耽搁。” “处理?!你还知道处理啊?!”老太太听了楚月兮的名字便炸了毛,压低声音皱眉呵斥道:“楚月兮现在弄成这副鬼样子,你还处理什么?!赶紧的将她逐出家族才是!” 真是撞着鬼了,前些时日她还觉着楚月兮有机会成为定王妃。可那个孽障,竟然不过一两日就闹出这样的事来。 闹出事情来就罢了,竟然还拍了拍屁股就跑了,真真是要将她给活活气死了! 若是现在让她逮到楚月兮,她非得将楚月兮的皮给扒了才是! 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楚定渊也皱紧了眉头,那日定王手下的将士上门来闹事,他便命人去打探这件事了。 得到的消息是,月兮确实出于好心做过那件事,可是却没有料到事情会恶化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楚定渊只觉着越发的头痛,现在别说是京城,连他的府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皇宫里头也全都是一团乱,没一个地方是清静的! 他抬头看向老太太,眼神当中略有愠色:“母亲,月兮是儿子与岚儿的女儿。现在出了这种事,如果咱们将她逐出家族,岂不是直接就要了月兮的命么?” “那些将士们是有多凶神恶煞,母亲你不是不知晓,若再让月兮失去咱们定国将军府这个保护伞,她岂不是只能送死?” 他知道这一次月兮做的确实是错了,可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女儿去送死,他不愿。 瞧着眼前心软的儿子,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渊儿啊,你想,现在她还是安然无恙的不是么?” “她哪里需要咱们护着啊?出了事不就没影了么?即便没有咱们府,也有定王会护着她,这件事情,咱们还是不趟浑水为好。” 听了老太太的一番话,楚定渊静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699章 离尤的计划 过了许久,楚定渊才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老太太,坚定摇头道:“无论定王护不护得住她,她终归是我楚定渊的女儿。若我楚定渊真是遇事便抛妻弃子的人,那也不配做到这个位置上。” 他镇守边疆之时,便亏待了岚儿和月兮。等他回府之后,又受人影响,做下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现如今,他却是不能够再做出错误的决定了。 说完这话,楚定渊便离开了书房,徒留老太太一人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 …… 二皇子府 “殿下,外面有人找,据说……” “据说,他能帮助殿下,为娘娘报仇。” “让他进来。” 离尤坐于塌上,一双与离震天如出一辙的鹰眸微微眯了眯,里头尽是锐利之色,似乎是想将眼前蒙面的人给看透一般。 打量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摆手,冷声道:“阁下何人?听说阁下放出话来,说是可以为家母复仇。” 蒙面人微微一笑,轻声道:“二殿下不必追问小人是谁,只要知道,小人能够帮殿下达成心愿便可。” “你图什么?”离尤并未一口答应,而是拿着眼前的茶杯垂眸把玩,似乎只是不在意随口一问一般。 蒙面人微微一笑,满含深意的回:“只因为,我家主人和皇后娘娘的母家,有不解之仇。若二殿下能够让皇后倒台,那我家主人就有能力让皇后母家彻底完蛋。” “哦?竟是同道中人。”离尤终于抬起眼眸来,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沉声道:“你说,你们的法子,是什么?” “回殿下,殿下想要得到南疆王的支持,势必是要将南城郡主拿下吧?”蒙面人并不回答,而是反问离尤一个问题。 心中所想竟被一个陌生人说了出来,离尤当下便紧绷了起来,一双鹰眸里头一瞬间便生出浓浓杀意来。 他一下子抽出一把长剑来,飞快的将剑驾到蒙面人脖子上,咬牙切齿道:“说,你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这件事情,即便是心腹他也未曾说过。 可现如今这个蒙面人只见了他第一面,便将他的心思给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又怎么能不动杀心?! 离尤死死地盯着身前的人,近乎冷漠的出声:“你如果给不出本殿要的答案,那今日,不止合作不成,你的命,也给本殿留在这里吧!” 剑锋毫不留情的嵌入脖颈之上,流下一连串血珠。可蒙面人却半点都不慌张,他只好笑的抬眸,反问道。 “二殿下,试问除了这个法子,您还能寻到其他的法子为您母妃报仇雪恨么?离国除了易盟,便属皇后母族最富有。” “若您外公梅老先生还没仙逝,那您尚且还有一战之力。可在您外公去世之后,您便失去了唯一的助力。这样的状况下,除了借助南疆王的势力,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蒙面人的话音刚刚落下,离尤握剑的力道便越发的大了几分,那刀锋再深几分,便能让蒙面人脖颈喷血。 可蒙面人却半点都不避让,似乎笃定,离尤一定会答应他的提议。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之后,离尤终究还是将长剑从蒙面人脖颈上拿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咬牙道。 “你最好能够给本殿一个有用的法子,否则,本殿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这是自然,二殿下尽管放心吧。”蒙面人微微一笑,眼眸中是猜不透看不明的神秘之色。 见离尤重新坐回了塌上,蒙面人亦坐了下来,不急不慢的说道:“由我们这方出人,前去暗杀南城郡主,至于二殿下,等到接受到我们的消息之后,便带着人前去营救。” “你说什么?”离尤一惊,唰的一下站起身来,这个方法,不就是去年他对蠢女人用的那个法子么? 他命属下扮作山匪,前去围攻那蠢女人,再装作营救之人前去。 可上次,等到他到了那个地方之后,蠢女人却已经被路过的楚月兮救走了。故而,他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现在,眼前的人给他提出的方法,竟然和以往他用过的法子殊途同归。 见离尤面带震惊之色,蒙面人略微讶异了些,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二殿下以往用过这个方法。” 说了这话,他又是一笑:“既然如此,二殿下应当已经熟悉了,这次与前次的区别是,这次我们派出的人,更加凶狠,更加狠毒。” “当然,二殿下也尽管放心,绝不会引起南疆王的怀疑。” 离尤满脸怀疑,并不太相信眼前人的话,质疑道:“你凭什么敢打包票,这件事不会引起南疆王夫妇的怀疑?” “在之前本殿用这一招时,虽然未曾成功,却依旧引起了南疆王妃的怀疑。现在旧事重提,岂不是更加加深了本殿的可疑之处?” “殿下,难道您能控制食人怪物?”蒙面人抬着一双眼睛,面含笑意的看着离尤,一切尽在不要之中。 离尤瞳孔骤缩,震惊无比的看向眼前的蒙面人,他不是傻的,他知道眼前人所说之话意味着什么。 蒙面人的意思是,他们能够控制食人怪物的行动?! 他并未问出声来,只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危险的人,并不答话。 “怎么?难道小人竟然看错了,二殿下竟然是为天下苍生所担忧的人么?”蒙面人静静的看着离尤,明显是戏谑的眼神。 离尤摇了摇头,否认道:“天下苍生如何,与本王何干?” 自从母妃被皇后那个毒妇害死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便了无牵挂了。天下苍生?呵,他不在乎。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些顾虑。 过了许久,离尤才犹豫出声:“可是若用食人怪物去攻击,会不会让她受伤?” 见蒙面人诧异的看着他,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她受不受伤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想了半天,他都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只能冷声道。 “如果她受伤了,岂不是让功劳大打折扣了?” 蒙面人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若南城郡主是个残废,二殿下依旧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岂不是更让南疆王夫妇感动么?” 说完这话,他身离开:“若二殿下没有问题了,那便祝咱们合作愉快。告辞。” 看着蒙面人离开的身影,离尤神情复杂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700章 开始 又过了一日,楚月兮的名声可谓是彻底的打响了,毕竟能够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削弱六七成的人,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她一人而已。 楚若依从地牢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听说了这个事情。 于是,她连自家姨娘即将被关到庄子上的事都不在意了,扶着自己的床榻便开始快意大笑。 “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这老天爷终于让楚月兮遭了报应了!本小姐腿跛了算什么?楚月兮那个小贱人,终于要没命了!” 她面色兴奋异常,就像吸食大烟的上瘾人一般,满心里都是舒畅与快意。 她被楚月兮害成这种模样,老天爷才终于让那个小贱人受到了惩罚!天知道现在她心里头是有多畅快!! 桃叶看着眼前高兴的近乎发狂的小姐,微微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怯生生道:“小姐,姨娘,姨娘就要被将军关到庄子上去了,您不去劝劝么?” “劝什么劝?”楚若依神色怪异的挑眉看着桃叶,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本小姐去劝一万遍,也不及姨娘肚皮里头的儿子来的有用,即便任何人都不求情,祖母也定然不会让她的小孙子在庄子上出生的。” “再说了,不就是去庄子上么?忍一忍就过来了,姨娘就只是一个姨娘罢了,说白了是半个主子。本小姐都能在地牢里头呆七八日,她就不能去庄子上过了?” 她撇了撇嘴,面上没有半分的担忧之意,依旧还沉浸在楚月兮即将丧命的欣喜之中。 听了楚若依这话,桃叶再也不敢劝她半句了,听自家小姐这话,恐怕是怨上了当日姨娘不去老太太面前求情那事了。 可是依她来看,那时候李姨娘确实是尽力了,毕竟当时老太太之所以要将二小姐关进地牢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老太太惜命,怕二小姐染上四日亡的怪病。 现在二小姐之所以被放出来了,也仅仅只是因为过了这么十天半月,二小姐除了跛脚,依旧没有任何四日亡的症状。 不然老太太才不会把二小姐放出来。 不过,这些桃叶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二,哪里敢说自家主子的半个不是?自从二小姐跛脚之后,便越发的暴躁了,她可不想做出气筒。 …… 很快,楚月兮站出来给将士们赔不是的时间便到了,在北大道救治队,她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众人。 当然,明面上,事情确实是会如此发展,可暗地里,又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日的北大道救治队呢? 因为食人怪物以至于人烟稀少的北大道救治队,现如今又因为楚月兮,将群众们聚集到了一起。 离楚之手下的将士们手拿长枪,将里面团团围住,只让百姓们在外观看,并不让他们靠近真正救治队的核心区域。 而那里,正好就是楚月兮准备给将士们赔不是的地方。 阳光越发刺眼,却依旧没有人离开这里。 他们一个个踮着脚,伸长脖子,拼了命的往前方够,只为了见着当朝将军之女是如何解释所作所为的。 “诶诶诶,你快让让,我都被你给挡了个严实,快让一条缝来让我瞧瞧……诶,对了,就是这样。” “真是稀奇了,竟然还真的有人敢相信女子,依我看,女子就只能够在家相夫教子,学什么医嘛?这下好了,害人害己。” 空旷的北大道街头,人头攒动,楚若依也自然在其中。她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了,实在是不想错过楚月兮的死期。 故而,便不顾自己还跛脚,兴奋的近乎癫狂的带着桃叶赶了过来,只为了亲眼目睹楚月兮死去。 “桃叶,你快看,楚月兮这个贱人,终于是要死了!老天爷开眼,老天爷开眼啊!”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不能够像梦里一样,亲手将楚月兮给弄死。 突的,楚若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生出狠毒之色来。 既然楚月兮那个小贱人做出那等惹来众怒的傻事,那她何不就趁现在这个机会,让楚月兮死的更惨一些。 计从心上来,楚若依当下便振声高呼:“杀死叛国贼楚月兮!杀死害群之马楚月兮!杀死国之毒瘤楚月兮!杀了她!她不得好死!杀了她!” 四周的百姓听了这话,一时间被影响了情绪,群情激愤,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更不知是谁来的口,便开始在底下喊了起来。 “杀了楚月兮!杀了她!” “对!不听她的解释!取她性命!” “她是祸国妖女,是亡国灾星,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听着四周的叫骂声,楚若依心满意足的笑了,一双莹润的杏眸之中,除了狠毒便找不到别的颜色。 似乎,楚月兮只要能死,她便此生无憾了。 与此同时,楚月兮在离楚之的陪伴之下,缓缓的走上了高台,她的面上,也同样挂着点点笑意。 “怎么样?我就说吧,即便咱们不煽动百姓,也必然会有人去做这件事的。比如我那二妹妹,就热衷于此事。” 她一眼便注意到了人群中一身红衣的楚若依,即便隔着很远,她却依旧认得她。 即便不想她也知道,楚若依知晓此事之后,定然欣喜异常。她也笃定,她定然会来亲眼看着她死去才会彻底甘心。 看着楚若依那一身鲜艳得如同即将出嫁一般的楚若依,楚月兮微微一笑,潋滟的桃花眸子里头闪过一丝幽光来。 二妹妹,看来今日,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第701章 现身解释 楚月兮登上高防线,站定之后,便松开了离楚之握紧她的手。同时看向前方的百姓,清声道。 “诸位,这段时日食人怪物在城中猖獗,想来诸位必定是胆战心惊,惶惶不得终日了。” 待她话音落下之后,离楚之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高防线,同时下方的人抬了一个硕大的笼子上来。 只听着那笼子里头响个不停,似乎是有什么在有气无力的嘶吼一般。 定睛一看,乖乖!众人被吓得不轻,里头竟然是一只活生生的食人怪物! 只见它体型壮硕无比,虽然也带着镣铐和嘴套,还被关进了铁笼子里,可即便如此,百姓们看着它也依旧感觉到背后发凉。 众人心里头如同打鼓一般轰隆作响,完全看不明白上面美丽若仙的白衣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可接下来,楚月兮的行为却更加的令他们震惊。 只见楚月兮走上前去,在那食人怪物面前停了下来,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手指伸了出去,在那食人怪物的獠牙之上重重一划。 不过一瞬,鲜血便立刻从白玉般的指尖上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而瞧见如此情形,下方的百姓们哪里还记得什么杀死祸国妖女的话,只呆呆的看着上面的楚月兮一动不动。 连楚若依都呆滞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楚月兮莫不是疯了。 楚月兮伸出自己的手指,振声道:“诸位且看,我方才已经被食人怪物的尖牙划伤了,可我连半点异常的感受都没有。” “并且,我敢保证,即便过去半个月,一个月,一年,我也依旧不会患上四日亡的病,更不会变成食人怪物。” 下方的人还没有绕明白,楚月兮却似乎不准备等待了。 只见她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一串钥匙取出来,先是给食人怪物的镣铐解了,然后又将食人怪物的嘴套取了下来。 就在众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时,楚月兮站于高防线之上,微微一笑:“诸位,接下来,我要将这笼子打开了,若是害怕,请自行离去。” 一听她这话,底下的人纷纷都炸开锅了,这个女人疯了! 看见这一幕,他们只觉着脑子都要被炸开了!这楚家的大小姐,肯定是疯了,这才想要放出食人怪物来拉了他们做垫背的!! 他们不过是过来凑热闹的罢了,才不愿意因为看个热闹便丢了性命。放出食人怪物?!被它咬到可是不出几日就没命了啊! 于是,不过一时片刻的动静,围观的人群便已经离开了七成。至于楚若依,她虽然心中害怕,可是则依旧不死心,她要看着楚月兮死!看楚月兮究竟要做什么名堂! 见着围观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楚月兮神态自若的将手伸向了笼子。 听着下方凌乱嘈杂的声音,楚月兮勾了勾唇,清声道:“诸位,请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她微微退了几步。 啪嗒! 笼子打开了,只见笼子打开的一瞬,那食人怪物便瞬间冲了出来。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四五步的食人怪物,楚月兮面上连半点慌乱也没有,飞快的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香露朝着相反的方向扔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食人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距离楚月兮仅仅一步之遥时,那食人怪物却如同疯了一般,疯狂的朝着楚月兮扔瓶子的方向奔去。 然后抱着高防线的城墙,疯狂啃食! 哗! 底下一片哗然,与此同时,原本神情厌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将士们,瞬间便生龙活虎的跳了出来,飞快的冲向各自的目标。 见将士们动了,剩下围观的群众竟然有九成从布衣里面拔出了长剑,满含杀意的上前迎战。 不过一会儿,两批人手便在空中交上了手,原来,那剩下的围观群众,几乎全都是黎家的人。 至于那几个实在是好奇心大的要死的,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疯狂逃窜出北大道了。 至此,北大道再无平民百姓。 当然,除了楚若依,虽然她自视甚高,从不觉得自己是百姓。 见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打了起来,楚若依虽然被吓了一大跳,却依旧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打斗的两批人马,咬牙切齿道。 “快!杀了楚月兮!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她不在乎是哪两对打了起来,她只知道楚月兮现在身边没有人保护,她希望打斗的人能够趁乱杀了楚月兮! 很快,黎家的人马落了下风,楚月兮站于高防线上,看着下方几乎碾压的局势,微微一笑,清声道。 “今日这局棋,不知黎三爷是否满意?” 话音作罢,只见一个平凡无奇的人飞身而起,飞快的朝着楚月兮袭来,同时将楚月兮紧紧抓住。 他虽然话语中依旧清冷,可却带着微微的愠怒:“楚小姐,还是小看了你啊。” 不得不否认,今日这一局,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不,黎三爷看向自己抓住的动人少女,微微一笑,也许还有十分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轻轻一笑,愉悦出声:“楚小姐,抓住了你,我算是将军了。” 楚月兮却也一笑,淡淡出声:“黎三爷,确定么?”说话的同时,她手中飞快撒出粉末来,朝着黎三爷的脸直接呼去。 不过一瞬,黎三爷便感觉自己眼中传来剜心剧痛,他顾不得其他,立马在空中送了手,将手伸向自己的眼睛。 剧怒,从他心中生起,只听他疯狂尖叫:“楚月兮!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月兮闭着眼从空中落下,稳稳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微微一笑,冲着上方清声道。 “黎三爷,贵府会制香,莫不是我就不能炼药了?取你一双眼睛,算是收一点小利息了。” 第702章 雪嫣危险 黎三爷疯狂尖叫,却也明白自己是真的轻敌了,现在除了逃,别无选择。 在逃窜过程中,他拿出无数千奇百怪的瓶子,疯狂的朝着下方洒下,不用想也知道,定然又是什么害人于无形的香露。 而抱住楚月兮的离楚之却没打算追,他轻轻一笑,在美人额上留下一个吻:“兮兮,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楚月兮点了点头,眸中尽是欣慰的笑意,可即便如此,她心中却依旧没有半点的松懈。 是啊,食人怪物的事情解决了,可是,却依旧还有无数阴谋,接踵而至。 想到这里,楚月兮紧紧握住了身边人的手,在他怀中蹭了蹭,楚之,这辈子我一定不要离开你。 黎三爷疯狂逃离之际,楚若依却因为穿得太眨眼,被一群灾民给围追堵截了。 看着想要将她抢个精光的灾民,楚若依疯狂大叫:“你们这群贱民不准碰本小姐!本小姐是定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是金枝玉叶,你们不准碰我!” 黎三爷听了这话,当下便俯身一冲,将楚若依飞快的掳走,他现在已经落入绝境,没有其他的人质,只能将就着了。 他一路逃亡,却也知道不能回自己的据点,可即便如此,离楚之却早已经带人守在美人香坊外头,现如今已然将其一网打尽了。 黎家,算是彻底完了。 而食人怪物这个席卷离国的噩梦,也终于要结束了。 可这方的事情结束了,文雪嫣却和凡里一同陷入了困境。 离楚之才准备收尾,便和楚月兮一道看见了空中的信号烟。 一见此烟,离楚之两人便知道定然情势危急,当下便什么也不顾了,连忙朝着那方赶去。 至于文雪嫣和凡里,他们此刻正趴在大树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食人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 食人怪物各个都疯狂无比,他们一个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大夫,另一个则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逃不出去,只能够在大树上等待着救援。 文雪嫣紧紧的拉住凡里的手,略带哭腔:“呆子,我们怎么办啊,这下面怎么会突然有食人怪物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放出信号弹了,王爷定然会命人赶来救咱们的。”凡里反握住手中娇软的小手,他心中亦慌乱无比,可握着这双手,却有些莫名的心安。 …… 二皇子府 离尤急躁不安的在房中不停踱步,他已经这样来回走了一早上了,连早膳也没用。 属下见他这般,不由得开口劝道:“殿下,您放心吧,等到咱们接到消息了,就立刻前去营救,不会出岔子的。” “相信到时候,南城郡主的心,一定会被殿下俘获。” 听了这话,离尤终于停了下来,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看了许久,就在属下几乎认为他睡着了时。 离尤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身旁的蒙面人,打定主意道:“取消计划,本殿不进行这个计划了!” “对不起二殿下,计划已经实施,不能够反悔了。”蒙面人垂下头去,并不听从离尤的安排。 离尤当即便怒了,一巴掌扇在蒙面人脸上,咬牙怒声道:“我让你取消计划!让你的人带着食人怪物远离那个丫头!本殿不用那个计划了!” 他本以为,那个蠢女人不过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即便是她受伤又如何? 可是真的等到了今日,他却浑身不适,坐立难安。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慢慢的走进了他的心里。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在乎。 他不想她的身边有其他男人,他会难受,会嫉妒的发疯。 他不想她受伤,更不想让她陷入被食人怪物包围的恐惧。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明明很在乎她,却偏偏要否认自己的内心。 他想她好好的,带她去见一见母妃,骄傲的告诉母妃,她是他喜欢的女孩。 可眼前的蒙面人,却彻底的击碎了离尤的所有期盼,他定定的看着离尤,不带感情道。 “二殿下,即便您将小的杀了,小的也无法撤回命令。食人怪物,可不是这么好控制的。” 再者,当初他们的目的,本就是将南城郡主杀死,至于那个计划不过是蒙骗离尤而已。 为的,只是将离国的这滩浑水,搅的更浑。 听着蒙面人说的话,离尤青筋突起,抽出长剑便取了眼前人的性命。 旋即提着长剑冲向府外,振声道:“随我去救人!”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文雪嫣和凡里已经从树中央爬到了树顶端,也幸亏他们爬的是一颗千年古树,根深蒂固。 否则,早已经摔了下来,成了下方食人怪物的可口午膳。 可即便如此,食人怪物也一个叠一个的,飞快的接近了两人。 文雪嫣看着下面的食人怪物,怕的发抖,虽然她打小便顽皮,可是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看着如今的这个画面,自然是害怕的不得了的。 凡里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现在只后悔没有学一门武艺防身,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可虽然心中害怕,他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只紧紧的握住文雪嫣的手,连连安慰道。 “雪嫣,你放心,殿下和师姐他们一定会赶到的,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文雪嫣咬紧下唇,哭声道:“我怕啊,我还那么年轻,我怕死啊……” 虽然月兮姐姐都给他们弄了那个四日亡病人的血液在伤口上,他们也对食人怪物有了抵抗性。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若被那群怪物一个咬一口,也都会失血过多就死了。 这样的情况,她又怎么会不害怕。 凡里看着远方的分岔路口,心中打定了主意,沉声道:“雪嫣,你的轻功,能不能让我们安全的从这树上下去?” “这自然可以,可是我们下去了之后,也跑不掉啊。”文雪嫣不明所以的看着凡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第703章 舍身救人 凡里微微一笑,紧握住文雪嫣的手,轻声道:“那就好,你相信我,我有法子,能够让我们两人都平安的逃出去。你只管拼命往前跑,不用管其他。” 看着他认真又郑重的神情,文雪嫣静默许久,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这是第一次,这对欢喜冤家没有彼此互损。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食人怪物,文雪嫣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呆子,拉好了。” 话音刚刚作罢,她便搂着凡里的腰身飞快的朝着地面落下。 落地之后,两人踉跄了一下,便飞快的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可食人怪物却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自己的猎物逃跑了,便同样飞快的朝着前方追去。 故而,文雪嫣与凡里两人跑出去的优势,没过多久便被食人怪物一点点的缩短了。 再过了一会儿,他们即便在奔跑中也能够听到食人怪物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凡里眸中闪过坚定之色,他紧紧抓了抓文雪嫣的手,急声道:“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拼命的往前跑!不要停!” 说完这话,凡里便松开了紧握住文雪嫣的手,同时用一把匕首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 他任由鲜血坠落在地,朝着另一条分岔路口跑去。 如此一来,受了鲜血刺激的食人怪物哪里还对文雪嫣有任何兴趣?他们此刻浑身的渴望,都被凡里刚刚流出的鲜血引了出来。 于是,食人怪物全都靠着本能,朝着凡里追去。 文雪嫣感受到这变化,转过头去,便看到食人怪物已经追着凡里往另一条道去了。 见此,她心中轰隆一声,如遭雷击,泪止不住的滑下,她顿住脚,放声大喊:“呆子,你快回来!你要做什么?!” 凡里用尽毕生的力气奔跑着,嘶吼道:“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用尽全力跑!” 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此局是死局,那他便换那臭丫头生。只要他死了,她能够活,一切便都值得。 听了这话,文雪嫣立刻便痛哭出声,可她顾不得其他,她明白他的意思,她不能辜负他…… 于是,她只能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带着凡里的希望,朝着前方不停奔跑。 文雪嫣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就在她精疲力尽之时,她终于看到前方疾驰而来的人马。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离楚之和楚月兮,他们带着人前来营救了。 见此,文雪嫣再也忍不住了,她浑身的力气一瞬间便没有,腿也软的半点力气都没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望着前方哭声道:“快去救呆子!呆子他为了救我,引开了食人怪物……” 听了这话,楚月兮瞬间脸色大变,她立刻便跳下马将文雪嫣扶起来,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几瓶琉璃瓶子全拿了出来,一股脑的洒在了地上。 不过一会儿,浓浓的芳香便随着风飘散到四周。 而离楚之则在问清楚地点之后,继续带着一批人马前去营救,至于楚月兮,则带着文雪嫣在原地休息。 毕竟她们不会打斗,跟着去也是碍事。 文雪嫣瘫软的坐在地上,缩成一团,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哭的嗓子都哑了:“月兮姐姐……呆子,呆子他为了救我……呜呜……都是我害了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傻?!她平时四处奚落他,他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性命…… 如果让她选,她更宁愿死的人是她…… 知道文雪嫣心中难过,楚月兮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轻声道:“傻丫头,会没事的,不是你害了他,你做的很对,飞快的跑出来了。” “你想想,你若是跟着他一同去,你们两人不都会受伤么?没事的,楚之已经去救他了,会没事的。” 她拍着文雪嫣的背,皎洁的桃花眸子里头却生出了阵阵寒意来。 这里根本就不是食人怪物出没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就冒出来食人怪物?!今日之事,定然有人暗中策划,想要加害雪嫣与师弟。 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告诉这个傻丫头,只能等到楚之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方的文雪嫣获救了,那方的凡里却也因为力竭,彻底的倒在了地上。看着追上他的食人怪物,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闭着眼睛等死。 很快,第一个追上他的食人怪物毫不留情的在他腿骨上咬了一口,差点没将他的腿卸下来。 剧痛让凡里差些痛死过去,他想,他这次定然是必死无疑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祖父。 他突然想起文雪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莫名觉着有些可爱。 就在他晕倒之际,他突然傻傻一笑,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对这个傻姑娘上心了…… 凡里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就在此时,那群食人怪物却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在空中细细的嗅着什么,似乎对凡里这个午膳已经没有兴趣了。 等到它们确定了气味的来源后,终于离开了凡里,朝着香味来源的方向奔去。 没过多久,食人怪物便和离楚之等人狭路相逢了。 离楚之双眼一眯,很快便飞身而起,暗卫们也毫不犹豫,抽出长剑便同食人怪物打在了一起。 在他们能够抵抗食人怪物之后,对付食人怪物,简直比对付会武功的同等级暗卫好对付得多。 所以,不出多久,几十个食人怪物很快便倒地不起了。 离楚之看着满地的食人怪物,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旋即飞身一跃,便奔向了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之中,三下五除二便揪着一个黑衣人出来了。 拷问下才得知,原来这场局,是黎家和离尤商量好的,黎家负责派出食人怪物攻击文雪嫣,而离尤则作为英雄前去营救文雪嫣。 虽然暗中是这样商量的,可黎家却是打着直接要了文雪嫣性命的主意。 原因无他,只为了搅乱离国,让南疆王夫妇也一同参与进这场乱局之中。 第704章 弄清心思 将事情弄明白以后,离楚之便带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凡里原路返回,很快便到了楚月兮等人等待的地方。 见离楚之回来了,还不待楚月兮出声提醒,文雪嫣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前方跑去。 终于,她看到了被侍卫放在地上的凡里。只见他衣衫破烂,面色苍白,满身是血,还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什么都不顾的冲上前抱着凡里。 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心,犹如被人剜掉一般痛,钻心蚀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从心中传来,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般。 她想起了他们的相遇,想起了他们的打闹,想起了他们在安置村的日子,更想起了这段时日彼此陪伴的日子。 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已经彻底的习惯了每日起床看见他,吃他做的饭,和他一起嘻笑打闹,她的生活,不能缺少他。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她以往对二殿下的,不过是年少时的春心萌动,那仅仅只是少女情怀假想出来的一个人,并不是爱。 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正是眼前这个愿意陪她打打闹闹,陪她一起生活的呆子。 他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能够行医救人的呆子,可是,他却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如果不是他朝着反方向跑去引开食人怪物,她根本就等不到月兮姐姐和王爷他们赶来。 她是安然无恙了,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的躺着,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文雪嫣越哭越伤心,同时也将凡里的脖子勒得紧紧的,似乎只要她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化成蝴蝶飞走一般。 感受着脖颈处强烈的呼吸困难,凡里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身前紧紧将自己抱住的姑娘,他急促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文雪嫣,松手,松手……你再勒我,就要将我活生生的勒死了。” 他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从食人怪物的嘴下逃出生天,现如今竟然差点被一个姑娘家勒死。 这传出去岂不是冤得慌? 听着身下人的声音,文雪嫣猛地抬起头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还沁着两汪泪水。 看着他生龙活虎的让她松手,文雪嫣一下子便破涕为笑,俯身下去便在凡里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就这样抛下我走了……” 凡里被脸上突如其来的亲吻弄懵了,他愣了许久,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母老虎,你不必因为我救了你,就以身相许啊,你喜欢的,不是二皇子么?” 他救她,不因为任何的原因,他更不希望她因为他救了她,便违背自己的心意,对他以身相许。 他喜欢看的,是开心快乐的她,只要她能够开心快乐,没心没肺的这样过一辈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对于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凡里并没有多少欣喜。 文雪嫣将头埋在凡里胸前,闷声闷气道:“我才不是因为你这呆子救了我,我才这样的呢。” “那是为什么?莫非你还喜欢我不成?” “就是喜欢你,就在刚刚以为你死定了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喜欢你。我对二皇子不过是年少的幻想,根本不是喜欢。” “……你说什么?” “我说,呆子,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 文雪嫣话说到一半,便被凡里堵住了。凡里勾住她的脖子,就这样毫不顾忌的吻了上去,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 “我也是。” 看着那方终于正是自己内心的两个人,楚月兮面上生出了欣慰的笑来,就像看到了两个晚辈终成眷属一般。 不由得感叹出声:“他们二人走到今天,可真是不容易。” “某人还有空感叹他们二人么?”离楚之驾马走上前来,旋即将地上的人一把搂入怀中,两人并乘一骑。 待到楚月兮坐稳之后,他将头埋在她脖颈之间,哀怨道:“某人不知道让我等了多久。” 楚月兮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红,轻轻拉了拉离楚之的手,低声道:“是了,我也知道错了。”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心中的恐惧,就逃避自己的内心。更不应该出言伤他,告诉他她心中另有他人。 若不是那次他命悬一线,她恐怕到现在都不会直视自己的内心。 离楚之感受着手里的柔荑,轻轻一笑:“只要你现在起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原谅你了。” 她是他少时便认定的人,是他决定要守护一生的人,而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离楚之突然正了神色,提起方才自己抓住的那个黎家的人。将黎家与离尤暗中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月兮。 他之所以方才不说,是因为顾忌着文家那丫头是兮兮的朋友,所以,这才寻了没人的地方将此事告知。 楚月兮听完之后,眸中生出浓浓的寒意:“想不到,离尤竟然到现在还不放弃对雪嫣的利用心思!” 上次雪嫣坠崖就是离尤安排的,若不是她因为重活一世路经那里,雪嫣的命运,说不定和上一世一般无二。 想不到,离尤一招不得手后,竟然又和黎家勾搭起来了,这次竟然还是使用的食人怪物! 早知道,食人怪物那可是吃人不眨眼的,一旦救援不及时,雪嫣就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离尤,真是好狠的心思,利用姑娘对自己的喜欢,便接二连三的做下这等龌龊无耻之事。 这样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配不上雪嫣! 第705章 事情的真相 楚月兮越想越生气,看着不远处终于认清心意的两人,她心中才微微舒坦了些。 幸好,现在雪嫣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也接受了师弟。她现在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应当也不会太过伤心了。 于是,楚月兮干脆走上前去,将文雪嫣拉了起来,面色凝重的开了口:“雪嫣,楚之已经查出幕后黑手是谁了,你可想知道?” “自然想,月兮姐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这般狠毒,竟然要我和呆子的命!”文雪嫣一听这话便炸毛了,气愤万分的捏紧了拳头,着实是被气坏了。 楚月兮听了这话,微微一顿,轻声道:“这件事情,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师弟他不过是被牵连。” “计划这件事的,是黎家还有……离尤。” “什么?!”文雪嫣瞪大一双乌黑的眼眸,震惊万分的看向楚月兮,明显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不会是弄错了吧,月兮姐姐,二殿下……怎么可能?” 她想了无数个可能,都没有想到是二殿下。风度翩翩,幽默风趣的二殿下,怎么会是幕后黑手? 她再次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看着文雪嫣不敢置信的神情,楚月兮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雪嫣,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么?” “不是,月兮姐姐……”文雪嫣摇了摇头,迷茫的抬着眸子看向楚月兮,低落到:“我只是想不明白,二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并没有招惹他啊。” 明明前些时日二殿下才因为救她受了伤,现在又为什么要与人勾结来对付她呢? 如果想要她的命,当初那辆马车撞过来的时候,二殿下大可以不救她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她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看着文雪嫣傻乎乎的样子,楚月兮眸中生出怜惜之色,她轻轻揉着她的头,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雪嫣,错的,是那些算计你的人。” “他们被权势迷了心窍,便想走这些歪门邪道来获取捷径。你想想,若是这次离尤救了你,那你的父王母妃会作何感想?” 文雪嫣想不不想,便脱口而出:“会对二殿下感激不尽,同时也会报答二殿下。” 她对父王母妃了解很深,自然清楚的知道如果二殿下救了她,父王母妃会做出怎样的报答之举来。 见这丫头还不算迷惑到家,楚月兮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是了,那你再想想你父王手中的兵权,若是得到了你父王的鼎力支持,取这皇位不就等同于囊中取物么?” “所以现在你想的明白,为何离尤对你那般好?为何他会和黎家如此算计你么?” “明白了。”文雪嫣缓缓点了头,眼眸中明显有伤心之色,却不是那种被爱人背叛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是被朋友背叛,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悲伤。 见文雪嫣接受了这件事,楚月兮继续道:“既然你接受了事实,那我便再告诉你另一件事的真相。” “这也就是你母妃为何急切的从南疆赶到京城,不顾一切也要将你带走的原因。当然,也是你父王母妃为何那般讨厌离尤的原因。” 在文雪嫣的注视下,楚月兮开了口,将当年坠崖的事情缓缓道出。 “当年你拿着离尤的皇室玉佩,一路上没有文书便来到了京城,过的虽然是一路顺畅,可是你却不知道,那玉佩也将你的行踪,一一报给了离尤。” “每当非皇室宗亲本人使用了玉佩经过关卡时,当地的守卡官员必须将使用人的身份统统上报。所以,你的行踪,离尤是一清二楚的。” “等你快到了京郊之时,他便早早的命人伪装成山匪,将你逼下山崖,自己则从京城前来,准备英雄救美。不过却不巧,你恰好被经过那里的我救下了,离尤这才没有得逞。” “这件事情,我与你母妃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离尤身上,我们担心你一时接受不了,便瞒了下来。” 听到这里,文雪嫣彻底的傻眼了,他本以为,二殿下之所以待她那般好,是因为他对她是有意的。 谁知现如今看来,不过是想利用她获取父王的支持罢了,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南疆的兵权。 这么长的时日,他对她,原来所有一切都只是算计。这么说来,莫非那日的马车事件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事? 见文雪嫣陷入了沉思之中,楚月兮以为她还有些想不明白,当下便续道:“你想想,一般的山匪不是劫财便是劫色。” “可是围追堵截你的那群山匪,却仅仅只是将你逼下山崖便离开了。为什么不将你身上值钱的物什拿走?又为什么不将你带回寨子里做压寨夫人?” “后来你母妃托人查过,在你坠崖的那一日,离尤确实是带着人马出了城,不过没过多久,却又无功而返了。所以,无论如何,雪嫣,不要被离尤所做的事感动。” 她上一辈子,就是被渣男所做的事感动,于是,死无葬身之地。 雪嫣上辈子也是,如愿嫁给了离尤,最终却落得个香消玉殒,家破人亡的境地。 这就是血与泪的教训,经历了上一世被亲近之人背叛的她,这一辈子已经彻底的明白了。 识人不清,便等同于自掘坟墓。 她上辈子自己经历了,也看着雪嫣经历了,这辈子,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让雪嫣重蹈覆辙! 第706章 离尤之死 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后,文雪嫣立刻便焉了的花儿一般,她从未想过,待她如此真诚的一个人,却一直在无限的利用她。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行来一队十多人的小队伍。为首之人,便是离尤无疑。 离尤骑于马上,很快便看见了不远处同楚月兮站在一起的文雪嫣。见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那蠢女人没事。 这是头一次,头一次他那么的庆幸楚月兮能够及时的救下那个蠢女人。 他翻身下马,朝着文雪嫣走去,文雪嫣也看见他了,同样面色复杂的走向他。 终于,两人碰面了,离尤二话不说,立刻用手扳过文雪嫣的肩膀,担忧问道:“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虽然她现在是好端端的站着的,可是他却依旧担心她会受伤,只有亲自确认一遍,才能够彻底放心。 文雪嫣看着离尤面上焦急的神色,再想起自己方才得知的真相,没有半点的感动,只觉全是讽刺。 她冷冷看着离尤,一下子将他握住自己双肩的手拍掉,冷声道:“二皇子,我受伤难道不是你预料之中的么?怎么,计划的时候毫不留情,现如今反倒假惺惺的关心起我来了?!” “雪嫣,你在说什么……”离尤浑身一僵,不敢相信的看着文雪嫣,完全没有预料到文雪嫣会知道这件事。 他想欺骗自己,文雪嫣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可是看着文雪嫣冰冷的眸色,他却无法骗自己了。 那么一瞬间,离尤心中生出害怕之意,他害怕失去她。 离尤摇了摇头,急切的看向文雪嫣,抓住她的双手解释道:“雪嫣,你听我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啪! 文雪嫣一把将离尤的手打开,冷冷一笑:“不是什么?”她的眸中出现以往从来没有的过嘲讽:“二皇子,我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 “也是,像我这样粗俗野蛮的女人,你这样尊贵的皇子又怎么会喜欢呢?除了我父王的兵权,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呢?” 说及此处,文雪嫣微微听了一下,明显有些更咽:“我知道,我没什么优点,可你也没必要利用我少时的懵懂,来换取你的利益吧?” “你命人装作山匪将我逼下山崖,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害怕?你可知道,我摔下山崖之后,有多么的疼痛。如果不是月兮姐姐恰巧赶在你之前将我救下,你现在恐怕已经如常所愿了是吧?” “还有今日,定王殿下和月兮姐姐及时赶来,将我和呆子救下。这是不是也打乱了你的如意算盘?” 桩桩件件,从文雪嫣口中吐露出来,离尤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恶劣至极。 离尤定定的看着文雪嫣,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她说的对,这桩桩件件的事情,确实都是他做下的。 看着文雪嫣脸上厌恶的神情,他自嘲一笑。最开始,他确实是本着利用她的心靠近她的。 他想要登上皇位,想要变成离国最尊贵的人,想要给母妃一个最尊贵的位置。所以,他要得到南疆王的兵权,得到南疆王的支持。 可他与南疆王无亲无故,南疆王夫妇也从来不会站队,不参与皇室斗争。故而,他只能够从他们的女儿下手。 一个单纯天真,傻乎乎的南疆姑娘。 她看到他,会脸红,会结巴,像一头从未出世的小鹿。他总觉得她笨,也总觉得她这个只会爬树打鸟的女孩实在是粗俗。 他理想的妻子,应该是和母妃一样温柔如水,知书达礼的。更是浑身透着书卷气的,端庄大方的。 可是,她不知不觉之中,偏偏就走进了他的心中。他总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喜欢上她,也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直到刚才,他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走进了他的心。 可是,即便他现在已经认清自己的心了,应该也没有机会了吧…… 见离尤一句话都不解释,文雪嫣眸中的嘲讽之色更盛:“怎么?二皇子殿下没有解释的了么?不想再欺骗我,然后将我父王的兵权弄到手了么?!” 她越说越生气,补充道:“说不定,那日的马车事件,也是你安排好的!” 离尤皱了皱眉,想要解释,可却突然看见自己带来的一个暗卫拔出长剑,飞快的刺向文雪嫣。 这暗卫是黎家安插在离尤身边的人,现如今计划失败,自然是要不顾一切的将文雪嫣杀死。 也就那么一瞬,离尤想也不想,飞快的将文雪嫣抱入怀中,同时将自己的背转向那长剑,将文雪嫣向另一个方向推了出去。 噗嗤! 长剑入体,贯穿心脏。 离尤忍住剧痛,将胸口的拔出剑来,将那叛徒一击毙命。看着那叛徒轰然到底,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扔掉手中的长剑,离尤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着文雪嫣自嘲一笑,口吐鲜血低声道:“你说的对,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蠢女人,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说完这话,他轰然倒地,感受着胸口前流逝的鲜血,他深深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明亮少女,似乎要将她永远的印到心口上。 明亮的天空下,少女是那样的明媚如花。他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 像他这样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那样永远明媚向上的姑娘? 一道清泪从离尤眼角滑下,他朝着少女站立的方向伸出手,旋即无力的落下。 蠢女人,永别了。 第707章 平定 离尤死了,被黎家安插的眼线给一剑穿心了,至于他的尸体,则被剩下的属下带回了皇陵,由皇室安置。 至于文雪嫣,直到离尤死了,她才原谅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不过,至始至终她都认为,马车那次事,也是离尤安排的。 至于离尤这个人,文雪嫣想,她应该永远不会再记起了。 黎家的阴谋终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至此,众人才知晓,原来之前京城传出的有关于楚月兮害人的话,都不过只是陷阱而已。 为了让黎家彻底的放下戒心,楚月兮便提出了这个计划。 美人香坊也被拿下了,里头几乎全是黎家的人,这香,也就是黎家制出的香。 除了这些,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他们人人追捧的香露,竟然就是用来引诱食人怪物的东西。 这种致命的毒药,可笑他们还千金一掷的去追捧,还以用美人香坊的香露为荣。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黎家的美人香坊,有一个硕大的地窖,里面有无数的女尸长眠于此。 与她们相伴的,不是墓碑,而是无数制香的器皿。 到这个时候,楚月兮他们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原来,黎家的美人香从来都是名副其实的,因为它不仅仅散发着美人的香味儿,还由真正的美人炼制而成。 美人香,美人香,美人做成的香。 这也就是为什么黎家的美人香能够独树一帜,没有任何一家能够仿制出来的原因,因为他家所用的制香原料,与众不同。 很快,离楚之便下令销毁所有的美人香,并且将黎家所有的制香器皿全都销毁,同时将黎家所有制香的秘方全部烧毁,防止后人借鉴。 至此,上至皇室宗亲,下至黎民百姓,才得知他们爱不释手的香露,竟然是女人的尸体炼成的。 也才明白,难怪食人怪物对这香露这般痴迷。 只要想想,便觉着浑身恶寒。 以至于很长一段内,离国恢复正常运转之后,京城卖的最好的东西,也还是各种沐浴用的胰子,还有搓澡用的帕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至于黎家的背景,离楚之也早已经从那被抓住的黎家嫡系口中知晓了,只不过为了稳妥,才一直按兵不动罢了。 若要了解他们这个家族,还得追溯到上一个被离国覆灭的王朝——罗王朝。 罗王朝到了后期,君王昏庸无道,只知享乐,没有半点作为。更是四处强抢民女,残杀百姓。 在这样的压迫下,自然便爆发了起义,离国的开国皇帝一路上披荆斩棘,带领着追求和平与安宁的百姓,建立了离国。 而罗王朝的皇室,除了一个早早逃出皇城,音讯了无的长公主,其余全都殒命。 这位长公主逃出皇宫之后,便一路上颠沛流离的流亡,她没有自理能力,更没有养活自己的一门手艺,只能沿路乞讨。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挤走了小贩的正妻,嫁给了小贩。同时将罗王朝皇室独有的美人香秘方交给了小贩。 然后她与小贩开始生儿育女,也告诉自己的后代,以罗王朝皇室后裔自居,同时将光复罗王朝作为族规。 这,就是黎家的前身,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遇到了逃亡的亡国公主,两个人生儿育女,借助秘方建立了制香世家。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黎家。 也有了之前将离国搅的天翻地覆的种种事端。 至于其他的疑惑,还要等抓到了黎三爷,才能够给出最后的答案。黎三爷之所以能逃走,只因为离楚之想要借此将所有黎家人一网打尽。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 离国经历了这种种事端之后,已经彻底的千疮百孔了,再也禁不住其他的摧残与鞭打,百姓也受够了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受不了更多的刺激。 国家与百姓,都需要休息。 所以,现在还不到黎三爷落网的时间。 至于此行最大的功臣,在成功的剿灭黎家后,离楚之与楚月兮可谓是彻底的得了民心。 即便没有人说,离国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小儿都知道,这场战役的胜利,与他们两人有重要的关系。 故而,如何奖赏这两位功臣,成为了朝廷当前的首要任务。 可离震天却毫无心情,虽然动乱平定了,可他的二儿子死了,他的那个皇弟更是已经彻底成为了民心所向之人,功高盖主。 他不仅不能够处置他,甚至要想方设法的奖赏他,让他荣耀等身。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有好的心情?! 看着龙案上头那一摞奏折,离震天站起身来,猛地将所有的奏折全都挥到地上,暴怒出声。 “滚开!全都给朕滚开!” 一个二个的,全都是在提议怎么封赏离楚之,怎么封赏楚月兮的。这一场动乱被平定,他的百姓和朝臣称赞的却不是他这个帝王,而是另外两人! 就在此时,太后不知何时并无通传便进来了,看着地上的奏折,她随手捡了一本来看,瞧见上方的内容,笑出声来。 听了这笑声,离震天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太后,他微微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出声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奏折放上龙案,哼了一声:“哀家怎么来了?哀家在慈宁宫都听着人说皇帝在这御书房发了一大通火,哀家又怎么能不来?” 她寻了个椅子坐着,沉声道:“现在动乱被平定了,皇帝你应该高兴才是,该封赏的封赏,该处罚的处罚,怎么还发起火来了?” 本是一件好事,她的这个儿子,却莫名的发这样大一通火。 第708章 储君之位 听着太后的问话,离震天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母后是不是不知晓,这次食人怪物的动乱平定,让离楚之可是涨了好大的志气!” 外头的百姓,甚至说离楚之才是真龙在世!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开心得起来?! 太后挑了挑眉,皱眉看着离震天:“现如今稳定住民心最重要,要封赏那便赏他就是,真金白银,随意赏些。” “若有人质疑给离楚之的奖赏太少了,那便用他没有抓住黎三来说事,没有处置他都是好的,还妄图要其他什么封赏?”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一下,低声续道:“至于那楚家的丫头,那便封她护国郡主,赏封地,黄金百两,绫罗绸缎不计。这丫头,可以将她嫁给轩玉,娶这样一个媳妇,对轩玉有很大的好处。” “母后的意思……”离震天抬起头来看着太后,神色复杂:“是想要将三儿扶持为储君?” 太后睨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那不然呢?现在尤儿被黎家的人给害死了,只剩下轩玉和养在安贵妃名下的离池,不扶持轩玉,难道扶持离池?” 轩玉打小是养在她身边的,是个贴心的孩子,在太子没了,二皇子也没了之后,轩玉便是现在唯一的嫡长子。 再没有比轩玉更合适的人选了。 离震天思索许久,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他的儿子只剩下两个,确实只有三皇子是最能够担得起大任的。 至于四儿子,有点小聪明,做事却总是搞砸,还一门心思的挂在楚家那个庶女身上,是个不成器的。 想到这里,他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现在轩玉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轩玉常年在外头清闲惯了,现在还不宜将储君之位安排给他。” “先让他去朝中去学习学习,然后再跟着朕学着处理朝中大事,待他学会这些之后,才能够定下来。至于楚月兮,那便给她厚重的封赏,然后再将她赐婚给轩玉。” “如此一来,在朕去了之后,楚定渊也能够安安心心的辅佐轩玉,压制住离楚之!” 太后点了点头,很满意皇帝的安排,便站起身来,清声道:“既然皇帝已经安排好了,那哀家便回宫了,皇帝也不必烦心,待再稳定些,便可对离楚之动手了。” 说完这话,她便离开了御书房,徒留离震天一人静静的思考。 静默许久之后,离震天便开始拟圣旨,将自己方才同太后讨论的封赏统统安排上。 两道圣旨,分别是楚月兮被封为护国郡主,封赏厚重,荣耀等身,择日册封。而离楚之的封赏,则仅仅只是意思了一下。 至于太后,回了慈宁宫之后,她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离轩玉,同时叮嘱道:“轩玉,你现在可是任性不得了,你前头的两个皇兄接二连三的去了,现如今你父皇,只有倚靠你了。” 听着太后的重托,离轩玉皱了皱眉,明显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欣喜:“皇祖母,四皇弟素日里不都在帮着父皇处理朝政么?” “孙儿只喜山水,对朝政之事,恐怕是半点不在行。” 他知道在太子皇兄去了之后,母后与皇祖母便都想让他成为下一任储君。可是,他生来便对政事不感兴趣,更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储君之任,又如何担当得起? 听着这最宠爱的孙儿的话,太后一阵气闷,恨铁不成钢:“轩玉啊,你真是,这皇位别人想要求还求不来呢,你倒好,送给你你还往外头推。” “你知道你那四皇弟是有多想要这皇位么?” 真是将她急坏了,轩玉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于淡泊了,总觉着山山水水好,对权势反而没有兴趣。 生在皇家,原本他排行老三也就罢了,由着他去,毕竟上头还有两个皇兄。 可现在,皇子们一个接一个一个的丧命,只剩下轩玉和四皇子。如此情形,轩玉又怎么能撂挑子? 离轩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苦笑道:“若四皇弟当真能胜任,那储君之位给他给他便是皆大欢喜了。” 他真的无心皇位,以往看着太子皇兄和二皇兄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的,他便对这个位置没有半分兴趣。 “你真是,你是要气死皇祖母啊?”太后气的发抖,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当真是被离轩玉给气坏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离轩玉一眼:“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得收收心,好好儿的在朝廷之中跟着做事。” 说罢,太后摆了摆手,示意离轩玉下去,她要好好歇息歇息。 真是急坏她了,好好的一个孙子,什么都好,怎么就对皇位没有兴趣呢? 离轩玉无奈的点了头,起身行礼告退,难免愁绪的出了慈宁宫。可他才刚刚踏出慈宁宫的门槛,坤宁宫的人已然在那里候着了。 今日之事,皇后自然是知晓的,故而,一早的便派人在慈宁宫门前等着,只待离轩玉出来,便立刻将他带去坤宁宫问话。 离轩玉见此,心里头大概猜到自己的母后应该是知晓今日之事了,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朝着坤宁宫而去。 果不其然,刚刚踏进宫门,便听着一声命令。 “轩玉,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你都要承担起责任。”皇后直直的盯着离轩玉,凤眸里头是不容置喙的神情。 离尤死了,现在的皇子只剩下轩玉和离池,今日太后去御书房,多半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轩玉打小就养在太后身边,又是她所出嫡子,这储君之位,理所应当是轩玉的。 无论如何,轩玉都得接下这门差事,不能够便宜了那离池。 第709章 计划 看着眼前面色坚定的母后,离轩玉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够垂眸应声:“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尽力的。” 他本就不是做君王的料,可母后和皇祖母却都想让他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 殊不知,这个位置,他真的毫无兴趣。 见自己唯一的儿子虽然答应了自己的话,可是却明显神情厌厌,并不是真心想要做下一任储君的。 皇后当下便皱了眉头,定定的看着离轩玉:“轩玉,你的皇兄被人害死了,现在母后只有你了。你如果不坐上皇位,那母后和你妹妹,又能够有什么好下场?” 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个指望了。 离轩玉垂下头,明白皇后所说之意,即便自己心中不愿,也只能够应声:“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力的。” “好,不愧是母后的好儿子。”皇后欣慰一笑,走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儿子,连连称好。 立储之事,将离轩玉闹得心烦意乱,他对皇位无意,故而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可事情传到了离池耳中,却让离池嫉妒得不行。 “你说什么?!父皇和皇祖母决议让离轩玉接任下一任储君?!”离池原本还在用膳,一听了这个消息,便砰的一声站了起来,激动的盯着前方的探子。 见自家主子突然暴怒,探子垂下头去,小心翼翼回到:“回殿下,奴才也只是在外头伺候,没能听清楚具体安排,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三皇子接任储君之位。” “凭什么?!他配么?!”离池一把将桌上的菜肴掀了,口喷唾沫激动不已。 他在朝廷中为父皇分忧那么久,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他离轩玉在外头游山玩水回来了,就能够凭空接任储君之位?! 他不服! 离池捏起拳头,重重的捶到身前的桌子上,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才缓缓出声:“你确定没听错?父皇,当真已经下定决心让离轩玉接任储君之位?” “回殿下,依属下低见,恐怕是的……”下属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离池。 却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激怒了眼前的主子。 听了这话,离池眼中生出狠毒之色来,双拳慢慢紧握。既然如此,父皇,那就怪不得儿臣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阴冷出声:“去昭仪殿,问清楚柔昭仪,本殿之前的计划,她究竟考虑好没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既然父皇不考虑他,那他也不会再留手了,现在确实是还能够二选一,可若是父皇只有一个儿子了呢? 离池冷冷一笑,嘴角处是说不出的狠毒之色。 而皇宫之中,昭仪殿内。 柔娜摸着自己尖尖的肚皮,听着下方来人的回话,笑容略有些尖锐:“四皇子的意思,竟是想自己坐上皇位了。” 来人静默不语,她却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他可是忘记了,本宫腹中,可是还有一位皇子的。若是就给本宫一个太妃的好处,本宫为何要帮他?” 真是可笑,她是波塞国的公主,都说了,肚皮尖尖是儿子,她肚子里头的,多半是儿子无疑了。 而现如今皇上还正当盛年,完全有时间等她的儿子长大。 只要她的儿子能够坐上皇位,那她的国家便再也不用受离国钳制了,更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想到这里,柔娜一双狐狸眼中尽是愁容与水光,想想,她也有整整一年未曾回过自己的国家了。 她的父皇母后,她的皇兄。 一边想着,柔娜一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皮,等孩子出生了之后,她一定要给皇上请旨回国一趟。 她即便现在是离国的柔昭仪,真正的身份,却依旧是波塞国的小公主,父皇母后的掌中宝。 来人见宫殿里头突然静默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见柔娜眸光悠长根本没有半点落在自己身上,来人当下便明白了,柔昭仪,应当是拒绝了他家殿下的提议。 就在此时,柔娜也重新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她看着下头跪着的人,悠悠出声。 “回去吧,告诉你家殿下,若是他愿意扶持本宫的孩子上位,待日后,本宫许诺给他千两黄金,加上至高无上的王爷之位,一辈子无忧无虑。” 来人听了这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得默默退下。 后宫有了动作,前朝自然也不会落后。 虽然动乱平定了,可离尤的死,不仅给离震天来了一个重大打击,也给了朝臣们重大的冲击。 废太子死了,二皇子离尤死了,现如今剩下的皇子,便只有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以及宫女所出,但是养在安贵妃名下的四皇子。 皇室血脉,一时间单薄无比。这意味着,下一任皇帝,势必出在离轩玉和离池两人只见。 如此一来,才刚刚平定黎家搅起的动乱,朝廷之内的大臣们,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现如今是一个二选一的选项。 只要现在站队站对了,那家族未来的荣华富贵都不会少。可若站队站错了,那别说荣华富贵了,家族子弟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 故而,才平静不久的离国,一时间又开始有了几分大事将来的感觉。三皇子府上和四皇子府上,不管是白天黑夜,总会有大臣们进进出出。 至于谈论的是什么,除了他们本人以及各家的密探,无人知晓。 第710章 逃走的黎三爷 前朝后宫暗潮汹涌,如果黎家没有被离楚之一举拿下,定然也是要插一脚的。 不过,可惜没有如果,黎家没了,只剩下一个黎三爷走在逃亡路上。 在逃跑之时,黎三爷带走了楚若依,在无数的追兵下,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落了脚。 一处破败宅子里。 黎三爷将自己浑身的伤清理了一遍,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还自顾自的泡了一盏茶。 若不是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着实是有些狼狈,倒还真以为他还是以往那个运筹帷幄的黎三爷。 不过,虽然他被追的四处逃亡,但是浑身的气度与淡然却又回来了,比京城里头那些自诩为翩翩公子的贵公子不知道高贵多少。 看着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若依,黎三爷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你长姐将我害成了这个境地,我不哭,你怎的反倒还哭成这副模样?” 今日这境地,他是从未想过的,运筹帷幄二十多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败在两个年纪不过才与他孩子辈同岁的人身上。 到底是轻敌了,还有,那两人,确实是天纵英才,运筹帷幄的本事,比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要来的熟练。 离楚之便罢了,毕竟战神王爷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楚月兮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小丫头,怎的就学了一手通天医术?竟还将权谋玩的顺手无比。 若不是这楚月兮确实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他当真要怀疑,这不过是戴着少女面具的老妖精。 被一个女儿辈的小丫头给算计了,确实是让他面上无光。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重拾一切的。至于楚月兮,他也会将她变成他的收藏品,让她这朵美丽的花儿,永远的盛开着,永不凋零。 思及此处,黎三爷微微一笑,眼中明显生出几分愉悦之色来。他走上前去,用扇子挑起楚若依的下巴,淡淡出声。 “楚二小姐,你说,我要将你如何处置呢?” “你你你,你别碰我……”楚若依颤抖着身子,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杏眸中尽是害怕之色:“我父亲是定国将军,你若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竟然就是将离国闹得天翻地覆的人。而那些吃人的怪物,竟也是这个人给弄出来的。 她现如今落入了这样的人手中,恐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可是她不要死,她还要做皇子妃,做皇后,做离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怎么能死?不能! 瞧着楚若依面上惊恐的神情,黎三爷低低一笑,温声道:“定国将军?楚二小姐,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可怕,你又怎么会落入我手中?” 他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才好:“嘶,倒是个娇俏的小美人,卖去青楼应该能有不少赚头。” “毕竟你家大姐姐将我害到这般境地,我虽然动不了她,可从你身上讨点利息也不是不可以。” 听着这话,楚若依不停的摇头,眼中绽放出浓浓的求生欲来,她跪着上前两步,祈求的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 “不,害你的人是楚月兮,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虽然都是楚家人,可是我恨不得她下一刻就去死。” 楚月兮惹下的事情,凭什么让她来还债?青楼?她是离国未来的皇后,绝不会去青楼! “可是,我动不了楚月兮啊,你说该怎么办?”黎三爷垂了垂眼帘,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随意问了句,却带着诱导的意味。 楚若依眸光瞬时一亮,抬起头来激动道:“我,我可以帮你对付楚月兮。你接近不了她,可是我是她的二妹妹,自然是能够轻易接近她的。” “你说,你要怎么对付楚月兮,我回府之后一定会照做。” “哦?”黎三爷抬起头来,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楚若依:“可是,我放你走了之后,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呢?你若是离开之后,就反悔了,我岂不是无处寻你了?” 楚若依当下就笑了,笃定道:“不会,我恨不得楚月兮立刻就去死,有人和我一起对付她,我是求之不得的。所以,只要你能够想出对付楚月兮有效的法子,我一定会照做。” 她这辈子,无时无刻不想楚月兮去死,连做梦也会梦见。眼前这个男人既然能够弄出食人怪物来,那自然是厉害的。 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帮助她对付楚月兮,她就不信楚月兮不会中计。 看着楚若依满脸的恨意,黎三爷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要楚小姐的命。我要的,是她这个人。” “怎么样?你能帮我么?” 他眼中绽放出的痴迷之色,被楚若依捕捉到,她心中生起浓浓的嫉妒来,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都迷上了楚月兮?! 一瞬间,连楚若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不甘心,她咬了下唇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世上比楚月兮美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只认准她?将她杀了重新寻一个更美的人不好么?” 她满心以为,黎三爷之所以要楚月兮这个人,是因为楚月兮的容貌,可黎三爷却好笑的摇头否认了。 “不,楚小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遇不到第二个了。” 上一个他遇到的这样特别的人,还是他那美丽无双的夫人,像她们这种人间绝品,他必须要收藏起来才是。 再者,有楚月兮在手中,定王岂敢随意动他? 见黎三爷不似说笑的样子,楚若依心中一阵气闷,可为了自己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家,她只能咬了牙答应。 “无妨,你如果能带走楚月兮也好,那就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定国将军府,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里,黎三爷勾了勾唇,缓缓出声:“既然如此,那楚二小姐,你便忍着点,如果不对你做点什么便将你放回去,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把匕首,朝着楚若依走去。 第711章 不要脸的姨娘 很快,便到了封赏的日子,以往那些暗中酸楚月兮的,现如今只会更酸。只嘀咕着不过就是一个郡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内心,却是酸的掉牙。 今儿个算是个大日子,虽说是在定国将军府受封,可是早早的,老太太便让下人们张罗起来了。 更甚者,老太太命人将她早年得到的云锦绫罗七仙裙送到了安兮院。 这条裙子,是楚若依从小便觊觎已久的,现如今却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给了楚月兮。 开玩笑,护国郡主,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故而,即便老太太以往再看不惯楚月兮,现如今瞧见了也是笑容以对的。 毕竟在老太太看来,被封为护国郡主,这是给老祖宗争光的事情,更是给他们老楚家争光的事。 故而,老太太对着楚月兮的态度,那是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老太太是高兴了,可李玉兰却几乎要疯掉,她从桃叶那里得知楚若依已然失踪了一天一夜,现如今还未曾回府。 因为当时楚若依是偷偷出府去瞧楚月兮的下场的,所以,即便是桃叶找不着她了,也不敢上报给楚定渊,只能够偷偷的告诉李玉兰。 李玉兰得知了这个消息,哪里还坐的住?硬是凭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便又开始闹了起来。 事实证明,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确实是有效的。 彼时竹月正在为楚月兮梳妆,便听着屋子外面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咒骂。 出门一瞧,站在屋子前头的人,不是李玉兰又是谁? 只见她挺着肚子,面目狠戾,泼妇一般的在门口大吵大闹。 “楚月兮!楚月兮你给我出来!你这个贱蹄子,你把我的依依给我弄到哪里去了?!” 依依明明是去看楚月兮的下场的,可是为什么楚月兮一身荣耀的回来了,还被封了一个什么狗屁的护国郡主! 而她可怜的女儿,却不知所踪! 楚月兮听着外头的声音,示意竹月不必再梳妆,自己则站起身来,款款步出。 只见她梳了一头流苏髻,身穿朝廷送来的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流光溢彩,令人挪不开眼来。 眼角处撒上了细细的小金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只见那羽睫卷翘修长,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之下,越发的如同画卷中的人儿。 再瞧那曼妙动人的身段,即便在郡主朝服的遮掩之下,依旧难掩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回眸一笑,遗世独立。 九天玄女,莫过于此。 李玉兰本喋喋不休的骂着,却都一时间的呆住了,以往见惯了楚月兮不施粉黛,现如今这般模样,竟是别样的动人。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便浮现了四个字,冠绝京城。 瞧着眼前的李玉兰,楚月兮微微抬眸。淡淡出声:“若我没记错的话,楚若依应当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吧。难不成,我每日还要负责盯着她?” “你女儿不见了,便派你手下那些眼线去找,来我院中吵吵,难不成她就会从我院子里头跳出来?” 她神情淡淡,对楚若依的失踪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似乎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李玉兰见此,当下便怒了,尖声指责道:“你这个狠心的毒妇!依依可是你的妹妹,她可是因为关心你这个大姐姐,去看你才失踪的。” “现如今她不见了,你理所应当命人去寻找她!” “呵,妹妹?”楚月兮抬起头来,一双清透的桃花眸子直直的看向李玉兰,尽是冷色:“你说的是那个穷尽手段,狼心狗肺,处处想置我于死地的妹妹?” “关心我?究竟是关心我还是幸灾乐祸去看我什么下场,李姨娘,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早已经撕破脸皮了,现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不得不说,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玉兰母女都是最让她隔应的人,没有之一。 对了,还有一个离池。臭味相投,说的恐怕就是这般了。 被楚月兮这般敞开天窗的说明白,李玉兰咬紧牙关,怒声道:“楚月兮,再怎么说,依依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够如此心狠?!” 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竟然敢跟她反着干! “李姨娘,不,李玉兰。你们做的那些勾当,你觉得我有几件事是不知晓的?”楚月兮眯了眯眸子,眸中缓缓生出杀意来。 “就凭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我不杀了楚若依,都已经是顾念姐妹之情了!” 一口一个妹妹,李玉兰说出这些话,竟也不会隔应的慌。 看着楚月兮身上迸发的杀机,李玉兰心里咯噔一声,震惊的连连退了几步,她护着自己的肚子,瞪大一双眼珠子。 “楚月兮!你还不承认!就是你,就是你怀恨在心,将我的依依弄不见了!你说!你对依依做了什么?!” 不会是楚月兮怀恨在心,命人一混乱之中将依依杀了吧?! 楚月兮看着眼前的妩媚妇人,冷笑一声:“李玉兰,不是每个人都与你一样。”说完这话,她便转身回了屋子,再不管身后的李玉兰。 同这样的人交谈,明显是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白木见自家主子没了说话的兴致,当下便拔出剑来,冷冷的看向李玉兰:“李姨娘,若你再在这里叨扰我家小姐的清静,那可别怪我手不留情。” 见过白木的杀伐果断,李玉兰毫不怀疑若自己再出声,她真会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她只能够护着肚子,咬牙切齿的退出了安兮院。 第712章 护国郡主 李玉兰才刚刚出了安兮院,却立刻就得知了楚若依回府的消息,听了这消息,她连走带跑的,立刻便去了府门前的正院。 刚刚穿过角门,便瞧见一身狼狈的楚若依,正呆呆愣愣的站在府门正院处,狼狈不堪的没有半分小姐的模样。 见此情形,李玉兰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忘记了,当下便跑上前去,一把保住楚若依。 “依依啊,依依你是去了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姨娘真的是担心死你了……” 李玉兰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楚若依,暗暗心惊。 她的女儿消失的这一天一夜,究竟是受尽了怎样的折磨?!好好儿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依依,你说,是不是楚月兮害的你?!是不是?!”李玉兰抱住自己的女儿,心疼的不得了。 楚若依听着自己姨娘的这番话,一双杏眸里头全是蚀骨的恨意,楚月兮,都是楚月兮! 如果不是楚月兮这个贱人,她又怎么会出去看热闹,如果不出去,她又怎么会被黎家那个怪物抓走?! 她的腿,她的腿,又怎么会瘸…… 那个人,那个人,他用刀砍了她的腿,还给她吃了一种药,让她乖乖的听他的话。 想到这里,楚若依硬生生的在七月里打了个寒颤。那个可怕的男人,她永远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宫里头来人了,吉祥手捧明黄圣旨,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定国将军府。 “楚家小姐,楚月兮,迎圣旨!” 话音刚作罢,便见楚月兮盈盈行来,罗裙翩翩,随着清风微微飞舞,青丝如瀑,流淌在直挺的背脊之上。 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臣女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家嫡长女秀外慧中,颖悟绝伦,忠勇双全,于国之危难之际救百姓于水火,实乃天下女子之表率。奉天之召,朕特封楚月兮为一品护国郡主,赏封地远凌,黄金百两,绫罗绸缎,……钦此!” “臣女楚月兮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祥将手中的圣旨递到楚月兮手中,面上尽是数不清的笑意:“咱家在这里恭喜护国郡主了。” “今日劳烦吉祥公公了。”楚月兮微微一笑,清透的眸子里尽是温润。 另外一边,楚若依死死地盯着楚月兮,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现如今她不知将楚月兮凌迟了多少遍了。 李玉兰知道楚若依心里头不好受,只得拉着她内院走。 可楚若依却不依了,她一把将自己的手从自己姨娘手中扯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楚月兮。”楚若依咬牙切齿的盯着楚月兮,冷冷一笑:“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迟早!” 楚月兮淡淡看向她:“拭目以待。” 说完这话,她便领着圣旨,转身朝着安兮院而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以及那数也数不清的赏赐,楚若依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可即便她恨得要死,却也拿楚月兮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的,也只有一瘸一拐的跟着李玉兰回了自己的院子。 “姨娘!一定要杀了楚月兮,杀了她!”才刚刚回了屋子,楚若依便咬牙切齿的摔了一个茶盏,怒声道。 她恨得牙痒痒,又委屈的掉泪,把自己被黎三爷抓去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玉兰。 李玉兰听了之后,心里头是无尽的心疼,她知道楚若依被方才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只得低声安慰:“依依你放心,楚月兮一定会死的,姨娘已经安排好人对楚依岚下手了。” “楚依岚会死,楚若依也会死,而你,则会成为四皇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 一听李玉兰这话,楚若依当下便来了兴致:“姨娘,你怎么打算的?算算这日子,楚依岚是要临盆了吧。” “没错,就是要趁着她临盆,搞出一番大动作来,让她一尸两命!”李玉兰狠狠一笑,眼中尽是杀意。 她心疼的看向楚若依,连声道:“我的依依,你放心,姨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现如今,还是要找一个大夫好生瞧瞧你的腿。” 依依腿上那样大的伤口,让她瞧了便觉着害怕。 大夫倒是很快就来了,可由于上次楚若依便被伤着了脚踝,腿本就已经跛了,现如今又被伤到了筋骨,这条右腿,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瘸了。 即便是神医来,都回天无力。 如果说,原本楚若依的跛脚还能刻意的掩饰,现如今她这般瘸腿,却是真的瞒不住了。 即便日后将养好了,右腿也是瘸的,只能够慢慢行走,再不能跑动了。 听了这话,楚若依又是一阵发疯,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摔完了。 下人们不敢去拉,李玉兰怀着身孕,也不敢靠近,生怕楚若依真的发疯,伤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整整摔了一个时辰的东西,楚若依才因为力竭停了下来,她无力的看向李玉兰,歇斯底里道。 “姨娘,姨娘!杀了楚月兮!一定要杀了楚月兮!” 她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楚月兮害的!凭什么!凭什么她受到这样的对待,楚月兮却被封成了郡主?! 楚月兮这个贱人!贱人!必须死! 李玉兰见楚若依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这才敢上前去:“依依你放心,还有十日就是楚月兮的及笄礼了,那一日,楚依岚肯定会回府。” “等到那时,姨娘马上就对楚依岚下手,楚月兮,也逃不了的!” 第713章 离震天的打算 吉祥将圣旨送去了定国将军府之后,便立刻回了宫,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了离震天。 离震天听了这股,满意的点了点头:“楚家这丫头,应当是快要及笄了,你去,将轩玉唤来,朕有要事寻他。” 楚家的那个丫头,势必是要嫁入他离家的。 容貌倾城,医术超群,楚定渊的嫡亲女儿,又在这次食人怪物事件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最适合太子妃这个位置了。 提前将这件事告诉轩玉,让轩玉有个准备也好。 吉祥应声出了御书房,眸光微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事情,他走至一个面容普通的宫人身旁,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后才按照离震天的要求差人去请离轩玉。 离轩玉本来正在慈宁宫中陪着太后用膳,听了御书房的吩咐后,便只得放下碗筷前往御书房。 “父皇,你寻儿臣?” “你坐下。”离震天指了指自己下面的位置,示意离轩玉坐下慢慢说话,待人坐下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轩玉,你也到了该娶皇子妃的时候了,回京一段时日了,怎么样,你可有钟意之人?” 他似乎只是随意的关心儿子一句,可离轩玉却知道,自己的父皇这般问,定然是心中有人选了。 于是,离轩玉垂了垂眸,清声道:“父皇可是已经为儿臣看好谁家的姑娘了?但说无妨。” 他向来只喜好游山玩水,对男女情爱没有半分的兴致,所以,无所谓自己的皇子妃是谁。 见离轩玉如此听安排,离震天面上生出满意来,示意一旁伺候的人将一副画卷送到离轩玉手里。 离轩玉打开画卷,只见上方女子明眸皓齿,盈盈带笑,端的是冠盖京城的模样。 “这位,是楚将军家的嫡长女,名唤楚月兮。”离震天适时的出声介绍,率先表明了楚月兮的身份。 得知画卷上的女子竟是楚月兮,离轩玉眸光微微一动,略有些惊讶。 楚小姐,当真是为奇女子。 现如今他还记得他去年才回京之时,京城之中流传的有关她的话。她说,除非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愿常伴青灯古佛。 想到这里,离轩玉轻轻一笑,别人都道她是妒妇,可他却觉得,她说的很对。 感情之中,怎么能够容得下第三人呢? 看看父皇的三宫六院,不知造就了多少痴情无果的女子,每个人都不幸福,即便是他的母后,统领六宫的女子。 见离轩玉瞧着楚月兮的画像笑了,离震天笑问道:“怎么样?是个美人儿吧,朕为你挑的这个皇子妃,你觉得如何?” “楚小姐有天人之姿,更是外秀慧中,儿臣一切都听父皇的,但只怕楚小姐不钟意儿臣。”离轩玉面带笑意,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的告诉离震天。 如果未来相携一生的人,是画卷上那个遗世独立,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是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楚小姐,那他非常乐意。 毕竟同这样的女子为伴,即便是只做朋友,也定然是令人舒畅的。 离震天见自己的儿子没有反感,并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当下便笑出声来:“被皇家看上了,这是莫大的荣耀。再者,你是未来的储君人选,楚月兮是个聪明人,又怎么可能会不乐意?”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抬举了,做皇家儿媳,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会不愿意? 离轩玉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父皇,楚小姐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这等婚姻大事,还是询问她一二比较好。” “询问?”离震天皱了眉头,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三儿子究竟在说什么:“轩玉,咱们是皇室,她楚月兮即便再如何了不得,也不过只是大臣之女罢了。” “只要朕赐婚,她岂敢抗旨?” 这个三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一点都不强势,半分他的脾性都没有继承到。 一个大臣之女罢了,皇室赐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还需要询问她的意见?!这简直是让人啼笑大方。 即便离震天如此说,离轩玉还是觉着不妥:“父皇,儿臣觉着,直接赐婚还是不妥当,还是应当尊重楚小姐的想法。” 见儿子坚持,离震天只得勉强答应了,沉声道:“罢了,那楚家丫头的及笄礼近在眼前了,还有十来日的日子,你们可以好好相处。” “既然你说要问问她,改日朕让她进宫便是,你下去吧,记得多随着宰相学学。” 虽然离震天口头上如此说,可他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楚月兮透露出半分的不情愿,他便容不了她! 一个小小的女子罢了,让她做皇家儿媳已经是赏脸了,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离轩玉听到这里,便行了礼告退了。 待到离轩玉离开之后,户部尚书便紧跟着进了御书房,只见他愁眉苦脸皱着眉,似乎是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一般。 犹豫再三,他才出声:“皇上,国库空虚,再过几月,恐怕是要财政赤字了。” 经过了食人怪物这一战,国库实在是空虚至极,民生凋敝,再这般下去,过不了多久,国家恐怕便无法运行了。 离震天听了这话,倒也未曾勃然大怒,似乎这个结果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过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出声:“想方设法缩减开支,最多一月,拿下波塞国。” 他的军队一直在波塞国驻扎着,现如今,是时候动手了。 听了离震天这话,户部尚书陡然一震,想起了正得盛宠的柔娜,想说什么,却又紧紧的闭了嘴,垂头不语。 第714章 帝王暴怒 昭仪殿 此时的柔娜正倚在贵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荔枝,面含笑意的摸着自己尖尖的肚皮。 “一定是个皇子。” 她低低笑出声来,跟着自己身旁的宫女低声讨论着,对于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半点都不知晓。 宫女瞧着自家主子这般娇笑的模样,自己也是欣喜的。 她是从波塞国跟着柔娜过来的,相当于是柔娜的半个娘家人,自然是一心一意为着柔娜的。 只见她轻轻为柔娜捏着腿,轻笑道:“公主说的是,公主腹中定然是怀的小皇子,依皇上对公主的宠爱,必定会让小皇子继承大统。” 若当真由小皇子继承了大统,那他们的国家,也不必再整日担惊受怕了。 柔娜面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怀念出声:“是啊,当初只是抱着救下父皇母后的打算才来了离国。” “没成想,皇上却待我这般好,现如今,我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今日这般时光,确实是她从未想到过的。 宫女低笑出声,话语中尽是嘲弄:“可笑那四皇子竟然还想让公主为他在皇上面前美言,扶持他登上皇位。” “咱们自家也是有皇子的,又凭什么扶持他坐上皇位?” “四皇子?一个心比天高的蠢货罢了,一直躲在暗处做些小动作,和安贵妃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柔娜勾唇冷笑,妩媚的眼角处尽是嘲讽。 她又拿起一颗荔枝来放进嘴中,悠悠一笑:“可笑那皇后母子,竟然信任这两人。” 进宫这一年来,她在宫中看清了许多事情和人,离池便是其中一人。 可是柔娜却未曾想到,她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与人,却未曾看清过自己的处境,以及自己未来的遭遇。 所谓当局者迷,应当就是如此。 就在主仆二人谈笑之时,离震天已然从御书房来了昭仪殿,他阔步行去内殿,远远的便大笑出声。 “爱妃这是遇着什么开心事了,怎么这般欣喜?” 听着熟悉的声音,柔娜面上浮现出笑容来,她连忙扶着肚子起身,走上前去挽住离震天的手臂,娇笑连连。 “臣妾是想着这食人怪物的事情处置好了,皇上日后便能够轻松许多,也可以多多陪陪臣妾和孩子了。” 她声音婉转,如同黄莺娇鸣,直让人被勾的心痒难耐。 离震天搂过佳人,振声大笑:“爱妃放心,以后朕除了你宫中,再不去别人宫中。让你一人,宠冠后宫。如何?” “皇上说的当真?”柔娜眼波流转,却突然想起来宫人们在她耳边说的留言,便撒娇道:“那皇后日后也不许去禁地了,只准呆在臣妾身边。” 前些时日,皇后在她跟前说她像安贵妃,她后来着人打听,她确实是像极了安贵妃。 除了这件事,她还听人说了几句流言,据说禁地里头其实不是旁的,是皇上将美人儿藏了进去。 不过也只是这样一两句,倒也没人进去过,故而并不知晓真相。 可是,这却引起了柔娜的好奇心,后宫之中,除了慈宁宫和她的昭仪殿,皇上便不会去其他的宫殿了。 但禁地,却每日必去,即便不来她的昭仪殿,皇上也会前去禁地。 故而,趁着今日这个机会,柔娜便试探性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离震天面色一冷,一双鹰眼里头生出凌厉之色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掩盖住了。 他缓缓看向柔娜,淡淡出声:“怎么?朕前去禁地处理政事,爱妃都要插手了么?” “不是的皇上。”柔娜摇了摇头,连连否认:“妾身怎么敢插手政事?妾身是听着宫人们说,禁地里头藏着美人儿,妾身不想让旁人污了皇上的圣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离震天便彻底的冷下了神色,他也不管柔娜还怀着身孕,一把便将柔娜推到地上。 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柔娜,一字一顿:“爱妃,聪明人是不应该听信四周的流言蜚语的,你的意思,是真的信了朕会在禁地藏人?” 他越说越冷冽,怒容更甚:“朕是皇帝,想要谁提进后宫便是了!你今日便自己用膳吧!” 说完这话,离震天看也不看地上的柔娜一眼,甩袖便转身离去了。 而柔娜被蓦地推到地上,高耸的肚子被摔了个正着,她甚至还来不及挽留离震天,便被腹中传来的疼痛吓出了一身冷汗,尖叫出声。 “来人,来人快叫太医!肚子,本宫的肚子……” 宫女也吓坏了,连忙唤了人来将柔娜从地上扶到床上去,同时急忙去召太医。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柔娜痛苦的捂住肚子,呆呆的盯着床幔。 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着了离震天,他明明是宠爱她的,为什么,能够狠心将她推到地上? 即便她说错了什么,他也不应当不顾及他们的孩子啊。难道,以往的宠爱,还有其他,都只是假的么……? 太医很快便来了,为柔娜诊了脉后,叮嘱她一定要静心养胎,今日幸亏是胎儿强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若再有下次,孩子恐怕是危险了。 待太医走后,宫女连连垂泪:“公主,皇上怎么会这般对您?您和小皇子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又该如何是好。” 柔娜虚弱的躺在床上,对自己宠冠六宫的这件事,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第715章 即将到来的及笄礼 昭仪殿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外头人的眼线,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离池的耳中。 离池前去寻过楚若依,楚若依为了稳固住自己的地位,便将前世离震天派人秘密将波塞国皇室围杀的消息告诉了离池。 故而,现如今离池听了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兴奋的无以复加:“柔娜那个婊子!本殿之前主动向她递出橄榄枝,她却反过来嘲讽本殿。” “呵,现如今看来,不过也就是如此罢了。” 他冷冷一笑,心中尽是得意之色,将楚若依告诉他的消息写在了纸条上,同时吩咐道:“去,将这个纸条拿给柔昭仪,让她好好考虑本殿上次说过的事。” 父皇,既然你对儿臣不重视,那也别怪儿臣手下不留情了! 他现在才得知,父皇居然想将楚月兮指给离轩玉,楚月兮在这次食人怪物的事件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封为了护国郡主,又有楚定渊撑腰。 如果离轩玉娶了楚月兮,就等同于得到了民心,更得到了楚定渊的支持。父皇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离轩玉接任储君之位啊! 不行!他绝对无法容忍,这个皇位,是他的,其他人休想染指! 想到楚若依所说的十日之后楚月兮的及笄礼,离池冷冷一笑,届时,他亲自去毁了楚月兮的清白,他看父皇要怎么把楚月兮指给离轩玉! 即便他得不到楚月兮,也一定要让其他人毁了楚月兮,让她无法嫁给离轩玉! 思及此处,离池冷冷一笑,对楚月兮十日之后的及笄礼,有了更深的期待。 而宫中的柔娜在苏醒之后,便接到了离池送入宫中的纸条。 看着纸条上的字,柔娜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她转身看向自己的亲信,冷声道。 “悄悄回国去打探,看看父皇母妃还有王兄是不是安好。” 纸条上说,皇上已经要对她的国家下手了,准备将她们国家的金矿用来填补离国空虚的国库。 若没有今日那件事,她或许还对这个消息嗤之以鼻,可今日皇上对待她的那番态度,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纸条上的所说之事。 ……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再过三日,便是楚月兮的及笄礼了。 秘密宅子内 楚依岚扶着自己的腰,看着自己九月大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再过三日,便是月兮的及笄礼了。” 她已经有整整一月没有见过女儿了,夫君说是为了保护她和孩子的安全,让她一定要好生呆在宅子里。 她知道夫君用心良苦,可是,她着实是想念月兮了。她的女儿,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身旁的丫鬟搀扶着楚依岚,她们这一批在宅子里头伺候的人,全都是楚定渊费尽心思寻来的身家干净之人。 她们不知道自己伺候的是什么人,不过从言谈举止上便能看出,这位夫人的出身定然是非富即贵。 听了楚依岚的叹气声,丫鬟嘴笨的安慰着:“夫人,如果实在是想念小姐,那便告诉老爷吧,老爷疼爱夫人,一定会让夫人回去的。” 她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什么会在这样秘密的宅子里头安胎,可是她想着,身为母亲,定然都会想念自己的孩子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只听一声开门声,楚定渊竟还恰巧就来了。 “岚儿,今日天气不算太好,怎么出屋子转悠了?”楚定渊走上前去,将楚依岚的手从丫鬟手中接过来。 他小心的扶着她的腰,轻声关切着,自从食人怪物的事情越演愈烈后,他便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过这里了。 今日,才得空前来。 瞧见自己的夫君,楚依岚面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整日拘在屋子里头闷得慌,便出来转转,心里头也舒服些。” 这宅子里头虽然有花有水,该有的东西都不缺,可是整日在宅子里头,活动受限,确实是将她闷的慌。 听了这话,楚定渊面上闪过一丝愧疚,他拍了拍楚依岚的手,歉声道:“岚儿,委屈你了,可是外头实在是危险,等咱们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你再出去也不迟。” “我知道夫君的意思,可是,再过三日,便是月兮的及笄礼了。”楚依岚皱了皱眉头,面上尽是愁容。 她转头看向楚定渊,轻声道:“夫君,月兮的及笄礼,我不能缺席。” 及笄礼是女孩儿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她身为母亲,必须到场为月兮打点一切,又怎么能够缺席? 若此次缺席月兮的及笄礼,她定然会遗憾一生。 楚定渊听了这话,面上尽是为难之色,看着妻子面上的期待之色,他欲言又止:“岚儿,你再有一月不到便要生产了,你现如今出去,也打点不了什么。” “月兮已经长大了,相信她自己能够安排好的,你还不知道吧,食人怪物一事,月兮可是立了很大的功劳,还被封为了护国郡主。” 他面带喜色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楚依岚,想让她也高兴高兴。 可楚依岚却依旧面色郁郁,摇头否认道:“女儿再长大了,在我眼中也还是孩子,有哪家姑娘的及笄礼,是自己安排的?” “即便我身怀有孕,也依旧能够为月兮安排及笄礼,再说了,也不需要亲力亲为,有戚嬷嬷能够帮我,不会累着的。” 这次及笄礼,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府,女儿的及笄礼,她身为母亲,必须到场。 见楚依岚坚持,楚定渊沉默许久,过了好半晌才勉强点了头:“好吧,那便回去三日,待月兮的及笄礼结束,便立刻回来。” 楚依岚点了点头,终于露出笑意来:“嗯。” 第716章 母亲回府 待到夜幕降临时,楚定渊才带着楚依岚动身回了府,离府一个月之后,楚依岚终于回了府。 她一下马车便直奔安兮院,彼时楚月兮正在挑选及笄礼那日需要邀请的人,却突然瞧见屋门前一道人影行来。 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母亲,还是那般端庄大方,面上却多了几分愁容与思念。 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楚依岚微微一笑,朝着女儿张开了怀抱。 见此,楚月兮眼眶一热,当下便放下手中的事情,朝着自己的母亲而去,紧紧的相拥不放。 “母亲,你怎么会回来了?” 她以为这次及笄礼,母亲应当是会缺席的,谁曾想到,母亲竟然回府了。 摸着怀中少女的头,楚依岚轻轻一笑,温柔出声:“傻孩子,再过三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了,母亲怎么能缺席。” “谁家姑娘的及笄礼,母亲是缺席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揉着女儿的头顶,母亲的味道,将楚月兮整个的包裹起来,让她感觉到别样的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楚月兮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面上尽是笑意与温柔的母亲,她突然想起来母亲的身世。 想起那尘封的旧事,那被上了锁的真相。 楚月兮想将一切的真相全都告诉自己的母亲,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楚依岚高耸的肚皮之上时,她犹豫了。 母亲一直以来都对父亲尤为的相信,如果她现在告诉母亲真相,母亲定然会受到极大的刺激。 现在母亲怀胎九月,且是双生子,如果受到极大的刺激,一不小心便会难产殒命。 她不想用母亲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楚月兮的神情带着难掩的为难,楚依岚微微皱了皱眉,担忧的摸了摸女儿的脸,关切出声。 “月兮,可是母亲不在的时候,李玉兰又来针对你了?又或是你祖母又为难你了?” 她去宅子安胎的这些时日,便一直放心不下月兮。 虽说府里头人员简单,可是却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人。李玉兰母女蛇蝎心肠,老太太刻薄冰冷。 月兮一个人,恐怕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见母亲担忧自己,楚月兮连忙摇头轻笑:“没有的事,母亲便别担忧了,月兮不过是担忧母亲的身子罢了,母亲即将临盆,不该回来的。” “双生子,不好生产。” 她这话是为了转移话题,却也是真真正正的担忧。 随着月份的推移,楚依岚的肚皮如同被吹涨了气一般,比寻常要生产的妇人大出大半去。 常言道,生产就是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生一个孩子都如此,更别提两个了。 再者,楚依岚经过老太太灌鸠酒一事,本就体弱,即便楚月兮一直在为她调理,身子却还是有亏损的。 所以,现在的楚月兮,平心而论,她是不希望楚依岚回来的。 虽说她生气自己的父亲将母亲的身世瞒了十多年,更自私的将母亲藏到了秘密的宅子里去。 可楚月兮却也不得不承认,秘密宅子,远比即将迎来无数宾客的定国将军府安全。 想着那一日的复杂的人员情况,楚月兮抬头看向楚依岚,轻声劝道:“母亲,你临盆在即,不宜操劳,还是回宅子去安胎吧。及笄礼,女儿一个人能行的。” 比起及笄礼,她更希望母亲平平安安的产下弟弟妹妹,经历了上一世的丧母之痛,她再不想母亲出现任何意外了。 楚月兮的担忧,被楚依岚收尽眼底,她揉了揉女儿的头,哑然失笑:“傻孩子,及笄礼是女孩子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母亲又怎么能缺席呢?” 她心疼的搂住楚月兮,温柔出声:“母亲虽然没有以往的记忆,没有母族,身份不明,不能给我家月兮一个好的出身。” “但是,母亲一定会尽全力,给我的月兮最好的。” 她的月兮,应当是世上最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可是却因为她的缘故,早早的便要与各路豺狼虎豹斗智斗勇。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只能够默默的陪伴在女儿身边。 因为她身份不明,是夫君在战场上捡来的女子,月兮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们说她是蛮荒女奴,更污蔑月兮是女奴的孩子。 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也总是排挤月兮。 这些,都怪她,怪她没有一个好的来历,不能给月兮更好的。 可是即便她再努力的回忆,她也想不起以往的事情,想不起有关于家人的一星半点,更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楚依岚眸中隐隐泛出泪光,如果她还有家人,她的家人会不会像她担心月兮一样担心她呢? 想到这里,她便难免有些怅然若失,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女儿,坚定出声:“月兮,无论如何,你的及笄礼,母亲是一定要参加的。” “家家的女孩子及笄礼母亲都会在场,我的月兮又怎么能例外?” 她决不能给其他人嘲讽月兮的机会,更不能让这件事成为别人奚落月兮的把柄。 知道女儿担忧自己的身子,楚依岚说到这里,还不忘补充道:“月兮你放心,等你的及笄礼结束,母亲便立刻回去安胎,不会有事。” “那么重要的日子,若母亲当真缺席了,母亲会后悔一辈子。” 听到这里,楚月兮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她知道母亲的心意。 于是,她紧紧的抱住楚依岚,点头应声。同时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母亲! 第717章 各方打算 楚依岚回了府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楚月兮便随着一同去了依岚院,同时让白木时时刻刻守护在楚依岚身旁,以往歹人对她下手。 这一消息,自然逃不过李玉兰母女的耳朵。 一听到楚依岚回府,李玉兰便欣喜的无以复加,连因为有孕吃什么吐什么的胃口也硬生生的变好了。 她一边夹着饭菜往嘴里送,一边得意大笑:“这下好了,楚依岚回来了,只要把她肚子里头的孽种给弄掉,那便大功告成了。” 等到那时候,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就是楚家的希望,就是楚家的宝贝。而楚依岚,不过是一个男丁都生不出来的老母鸡。有什么用? 她肚子里头揣着儿子,又有娘家撑腰。楚依岚不过是一个连身份都不清的蛮荒女人,是老爷从边疆捡来的。说不定,就是那种连平头百姓都不如的军妓。 这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李玉兰越想越高兴,就在此时,楚若依也从外头进了屋子,她刚刚坐下,便阴狠一笑。 “姨娘,女儿和四皇子已经商量好了,等到楚月兮及笄那日,咱们便动手。呵,怎么可能让三皇子娶楚月兮?” “三皇子娶楚月兮?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玉兰手中动作一顿,惊讶的望向自己的女儿。 楚若依嗤笑一声,神色鄙夷:“那三皇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上楚月兮了,听四皇子说,皇上有意让三皇子接任储君之位。” “而楚月兮,就是皇上为三皇子物色的皇子妃了。” “什么?!”李玉兰一个激动,哐当一声将身前的菜肴给打翻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若依:“你的意思是,楚月兮就是皇上看中的未来太子妃?!” 怎么可以?!楚月兮那个贱人,怎么可以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楚若依恶毒一笑,眼眸里头尽是讥讽:“姨娘,你别担心,梦里面,最后坐上皇位的是池郎,不是三皇子。” “即便楚月兮嫁给了三皇子,她也撑不了皇后。不过,女儿还是不能让她如愿,嫁给皇子,她配么?” 她才是最后成为皇后的人,又怎么能够让楚月兮抢了她的风头?!呵,及笄礼,当着那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出了意外,看楚月兮还有什么脸面! 见女儿胸有成竹的模样,李玉兰也喜上眉梢,冷冷一笑:“正好楚依岚也回来了,她们母女俩,这次休想逃!” 楚依岚回来不就是想让楚月兮的及笄礼办的盛大么,尽管办吧,办的越盛大越好。 等到及笄礼那一日,她便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毁了楚依岚母女! 楚依岚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奴罢了,若不是凭着那狐狸精一般的外表,还有肚子里头的孩子,又怎么敢跟她叫板,跟她争夺? 呵,及笄礼那日,她一定要让楚依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李玉兰妩媚的面上勾起了一股狠毒无比的笑,即便现如今她被楚定渊禁了足,却也根本就防不住她那一颗黑黝黝的心。 …… 李玉兰注意到了楚依岚回府,风青城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忽略,他一直盯着那秘密宅子,想前去打探,却又怕伤到楚依岚,便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直到楚定渊时隔一月之后第一次将楚依岚带回府,风青城才真真正正的看到了那张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脸。 一路上,风青城陷入沉思之中,心痛不已。 变了,她脸上多了愁容,多了苦涩,多了风霜,一样的美丽动人,却再找不到从前的那般天真烂漫与明媚无暇。 他不敢想象,被他,被皇上皇后当成掌中宝的许珞,在这离国的定国将军府,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胡思乱想之际,风青城便回到了落脚点,他心中有事,竟然在进门之后都未曾发现,房中又多了十多个人。 直到风沅开口:“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闻声抬头,风青城这才瞧见屋子里头的十几个下属,略有些惊讶:“都到了啊,坐吧,还要在这离国等些时日了。” 说完这话,他神情复杂的看向风沅,怅然若失道:“沅儿,爹爹看见皇储了,是她,楚夫人就是许珞。” “确认是皇储?”风沅抬起头来,清声问道:“十几年未见,你依旧还能记住皇储的模样?” 风青城点了头,眼中是数不尽的笃定:“是的,不会错,就是她。今日楚定渊将她带回定国将军府了。” 那张脸,那张让他魂牵梦绕,心心念念十几年的脸,就是许诺无疑。即便十几年未见,即便他丢了性命,他也依旧不会忘记许珞的模样。 “那咱们可以想办法去营救皇储了。”风沅听了这话,当下便提议,还不忘补充道:“你别误会了,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国家。” 一个国家若没有皇储,势必是不稳定的,所以,尽快将皇储营救回国,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风青城皱眉摇头,拒绝了风沅的提议:“不行,咱们现在不可以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吧。” 见风青城竟然拒绝,风沅不禁疑惑万分:“为何?你不是一直想将皇储带回国么?怎么现在反而不着急了?” 风青城想着楚依岚高耸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她有着九个月的身孕,如何营救?回国路上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磕着碰着,绝对不行。” 听了这个原因,风沅紧皱了眉头,再次出声:“皇储怀着楚定渊的孩子,难保楚定渊日后会利用孩子,来迷惑皇储,针对咱们的国家。” “孩子,磕着碰着没了也好,毕竟,流着离国的血。” 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保险最理智的法子。 第718章 真相? 风沅如此说,话音才不过刚刚落下,风青城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看着不远处的风沅,面色严肃道。 “沅儿,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如果真的因为回国之路让许珞的孩子没了,许珞定会大受打击。” “如此方法,绝不可行!”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许珞的回国之路变得痛苦无比。 风沅听了这话,眸中闪过冷色:“孩子没了,对大家都好,你应当不会不知晓。” “我知道。”风青城垂下眼帘,低声续道:“但我不会这样做,如果要以许珞受到这样的伤害为代价,我宁愿她不回国。” 她是他立过誓言决定要守护的人,又怎能让她尝受失子之痛? 至此,风沅哪里还不明白风青城的意思,可他却只觉得讽刺:“你当初若是对母亲有这样一半的好,母亲也不至于郁郁而终。”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男人在有家室的情况下,却还要心心念念别的女人。 既然他真的那样爱皇储,那又为何要娶她的母亲为妻? 风青城闭上眸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沅儿,我与你母亲……罢了,当年的事情,复杂的很。” “你知道你母亲临终前最后的希望是什么么?除了让你平安快乐的长大,还有一事,便是找到许珞,将她带回国。” “所以沅儿,你不要对皇储抱有敌意,你母亲和你的性命,是她救的……” 说完这话,风青城便不再看风沅,转身离开了落脚点,这件事情,他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提的,就怕沅儿产生心理负担。 可是,现如今看沅儿话语之中对许珞流露出的敌意,他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沅儿。 风青城转身离开之后,风沅心中猛地一颤,站起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会? 他和母亲的命,怎么会是皇储所救? 皇储和母亲,不应该是情敌与敌对的关系么?难道,是他误会了?可是,母亲明明就是郁郁而终的。 这是他亲耳从太医嘴里听到的,又怎么会有假? 风沅痛苦的甩了甩头,将拳头狠狠的捶到地上,他确实是有借回国的机会除去皇储身孕的打算。 一来是为了国家稳定着想,二来,则是为了让皇储也感受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是现如今,他却突然得知,母亲和他的命,是皇储救下的。 不,他不信! 风沅激动的转过身去,朝着跟着风青城二十多年的暗卫长便冲了过去,激动质问。 “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暗卫长不敢看风沅的眼睛,只有垂头不语,当年的事情太复杂,没有将军的允许,他不能够说出真相。 可是,小少爷和他母亲的命,确实是皇储救下的,甚至,皇储的失踪,也与他们有关。 这些事情一直憋在他心里,看着将军承受了小少爷那么多的指责,他早就想将真相说出了。 可是,将军却怕真相伤害到小少爷,便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了一切。 他其他的不能说,可既然将军开了口,那关于小少爷方才所问的话,他便终于能够回答了。 “是的,您和夫人的命,是皇储殿下所救。所以,您不要再怨恨皇储殿下,更不要怨恨将军了。” 听到暗卫长肯定的答案,风沅无力的垂下手去,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定许久,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又抬起头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让皇储平安无事的回国。” …… 定国将军府 似乎是知晓再过两日便是及笄礼,今日天气尤为的晴朗,金色的阳光淡淡洒下,伴随着阵阵清风,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 “呆子,你给我站住,你这是给我梳的什么头啊?!” “飞仙髻啊,有什么问题么?我觉得很美啊,臭丫头你别激动,那是师姐不懂欣赏,多美的发型,最衬你了。” “你讨厌!我不和你玩了,不要喜欢你了!” “诶诶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臭丫头……” 文雪嫣捏着凡里的耳朵,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而凡里则耷拉着脑袋,任由她对着自己的耳朵喋喋不休。 没办法,自己选中的母老虎,自己要受着…… 看着面前打打闹闹的小两口,楚月兮嘴角沁出了一抹宠溺的笑来,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这两人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文雪嫣揪着凡里的耳朵,委屈的不行的冲着楚月兮告状:“月兮姐姐,你看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哪里有人扎头发扎的这么难看嘛……” 只见她头顶两个冲天髻,像极了那年画里头的福娃娃,没有半分大家小姐温柔端庄的模样,但瞧着却可爱至极。 瞧着文雪嫣这般气呼呼的模样,楚月兮掩嘴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不气了,待会儿我给你梳头,或者让竹月帮你,竹月梳的头可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为文雪嫣解下发绳,为她梳理着长发,同时轻声问道。 “雪嫣,既然你与师弟已经确立了彼此的心意,那你准备何时将他带回南疆去给王爷王妃看看?” 这丫头素日里只顾着玩,连正事都已经忘记了,她在这里便不得不提醒一二。 听了这话,文雪嫣难得一见的红了脸,略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凡里,低声道:“那还要看呆子,什么时候愿意随我回去了。” 她早就想带他回家,可他却未曾主动提起过,她虽然大大咧咧,可好歹也是女孩子家,不得矜持些。 故而,一直拖着未曾提过此事。 第719章 闺中闲谈 凡里听了这话,却缓缓的垂下了头,静默不语。眼眸当中是肉眼可见的为难。 这番神色自然被楚月兮察觉到了,她当下便拍了拍文雪嫣的后背,轻笑道:“雪嫣,快去找竹月吧,让她为你梳头,她最擅长梳头了。” 文雪嫣不疑有他,当下便又蹦又跳的去找竹月了。 等到她离开之后,楚月兮便看向凡里,小声问道:“师弟,看你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很想去南疆见雪嫣的父王母后。” 她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为难,似乎前往南疆这件事有些许困难一般。 凡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无奈:“臭丫头是南城郡主,她的爹爹是手握重权的南疆王,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夫……” 说到这里他便停下了,可不必他继续,楚月兮也已经知晓了他的为难之处。 “所以师弟,你是担心南疆王夫妇因为身份差距,便阻止你与雪嫣在一起么?”楚月兮看向凡里,温声问道。 凡里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眼中尽是担忧:“如果到时候去了南疆,南疆王夫妇拒绝我与雪嫣在一起,又当如何……”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做爹娘的,对女儿的终身大事上心是必然的,可如果真的发生了猜想中的事,臭丫头定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楚月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师弟,这是你与雪嫣两人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我便不多说其他了。” “不过,如果不尝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会成功还是失败呢?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坚持下去,总会有结果。” 凡里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当这时,文雪嫣也蹦蹦跳跳的来了,竹月为她重新扎了头发,这丫头的心情就变好了,着实是好哄。 看着眼前人面上的笑容,凡里缓缓握紧了拳头,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他看向楚月兮,坚定出声。 “师姐,我明白了。” 他会尽全力去向南疆王夫妇证明,证明他可以保护好傻丫头,证明他可以做陪伴在傻丫头身边一身的那个人。 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便三年,三年不行便……一直到他们认可他为之。 看着凡里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楚月兮欣慰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文雪嫣。 于是,还不待文雪嫣走过来,凡里便主动上前,认真的看着文雪嫣的双眸,郑重出声。 “傻丫头,等师姐的及笄礼一过,我就陪你回南疆怎么样?” “真的?”文雪嫣听了这话,立刻便欣喜的抱住了凡里的手臂,一双眼睛瞬间便浮现出星光来。 见她这般的欣喜,凡里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出声:“自然是真的,你见过我哪次骗过你?”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要她不离,他便不弃。 二人这般甜蜜蜜的模样落入楚月兮眼中,让她只觉着欣慰无比,她看着小两口,微微一笑。 “其实你们现在便可以动身,不必等我及笄礼过后。” 可她的话才刚刚出口,文雪嫣便反对的皱了眉头:“这怎么能行?月兮姐姐,及笄礼一辈子只有一次,我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了再走的。” “反正我与呆子也不急于一时,你说是吧,呆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肩膀蹭了蹭凡里,示意他说话。 凡里也是点了头,赞同出声:“傻丫头说得对,师姐,及笄礼是大日子,况且也不过就后日,多等两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他真的很感谢师姐,若不是师姐,他根本就不会和傻丫头相遇,更别提和傻丫头在一起了。 所以,师姐的及笄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的。 见两人坚持,楚月兮也不再劝了,她只微微一笑,无奈道:“都听你们的,总归我一张嘴也说不过你们这两张嘴。” “留下来也好,雪嫣还可以帮我接待女宾,而师弟也可以帮我招呼着男宾。” 虽说母亲回府了,可母亲有孕在身,不宜操劳。所以这及笄礼上的事情,多半还是得她亲力亲为才行。 有着师弟和雪嫣一同帮忙,想必那日会轻松些。 文雪嫣拍了拍胸脯,对这番重任那叫一个胸有成竹:“月兮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虽然其他的不会做,可是,陪着宾客吃喝玩乐是我最擅长的事了。” 她“咯咯咯”的拉着楚月兮的手笑,对后日的及笄礼期待万分。说着说着,她笑容突的一顿,转头看着楚月兮问道。 “月兮姐姐,你及笄礼的赞者是请谁?可有人选了?” 及笄礼最重要的可谓是正宾和赞者,正宾负责吟诵祝词,为笄者加钗冠,而赞者便为及笄的少女正冠。 由于离国向来是由少女的母亲为少女加钗冠,故而,一般情况下是没有正宾的,只需邀请赞者。 这也是文雪嫣为何只提到了赞者,而未曾说到正宾的缘故。 楚月兮微微点头,喝了一口茶后不急不慢回道:“有了,秦家老夫人主动要过来担任我及笄礼的正宾,她是母亲的干娘,过来作正宾也很合适。” 虽说之前因为黎家的阴谋,秦家与她们有了冲突,可等到误会解开之后,便会发现秦家老两口确实也都是温和可亲的老人。 时不时的都在派人关心母亲的身子,也会往府中送来珍贵的补品。秦老夫人过来做赞者,最合适不过了。 第720章 好事将近 文雪嫣听了楚月兮所说,也觉得秦老夫人很是合适,便开始商量着待到后日要邀请那些人过来观礼。 没过多久,竹月却惊慌的从外头走了进来,面色急切:“小姐小姐,不好了,宫里头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楚月兮也很是诧异,她的郡主封礼已然结束,宫里头为何还会来人? 竹月连连点头,还不待她解释,外头的宫人便进了屋子来,看着楚月兮行了一礼,盈盈一笑。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楚小姐万福。” 一听这话,楚月兮更是稀奇了,她同皇后根本就没有交集,怎么的现如今皇后竟然会派大宫女出宫来寻她? 在楚月兮疑惑的眸光之中,大宫女微微一笑,清声解释道:“皇后娘娘听说了后日便是楚小姐的及笄礼,故而,特意让奴婢前来告知楚小姐一声。” “后日的及笄礼,皇后娘娘会亲自前来定国将军府,为楚小姐正钗。” 听了这话,楚月兮微微眯起了眸子,虽心中疑惑至极,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位姐姐,敢问为何皇后娘娘要给小女子如此殊荣?” 非亲非故的,也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皇后却突然命人前往府中,说是要做她及笄礼的赞者。 无故献殷勤,楚月兮又怎会不心生疑惑? 楚月兮旁敲侧击,想知晓皇后的真正意图,可那大宫女却并不直面回答,她只得体的垂头轻笑。 “皇后娘娘给的恩宠,楚小姐便接着吧,至于为何,待到日后,楚小姐自然是会知晓的。” 说完这话,大宫女福了福身子,轻言慢语告了退:“奴婢已然将话带到了,便先行告退,楚小姐万福。” 看着大宫女离开的背影,文雪嫣率先憋不住了,她拉住楚月兮的手,睁着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珠子,好奇无比。 “月兮姐姐,为什么皇后娘娘要来做你及笄礼的赞者呀?难道府里头邀请了她么?” “不知道,已经答应了秦老夫人做赞者,便从未邀请其他人。”楚月兮面色凝重,皱眉沉声道:“这件事不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后这样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此事有问题,她要告知楚之。 想到这里,楚月兮站起身来,叮嘱了白木几句,白木便朝着定王府而去了。 不过多久,便到了定王府。 离楚之斜倚在圈椅之上,静静的听完白木的话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皇后,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皇后如此,无非就是想在兮兮的及笄礼便告诉大家,兮兮是她看中的三皇子妃。 离震天和太后想将兮兮指给轩玉做皇子妃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晓了,却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急切。连少女的及笄礼都要去插一脚。 离楚之缓缓勾了勾唇,一双邪肆的桃花眸子里头尽是冷色。他等了十年才终于长大了的少女,怎么可能让皇后捷足先登? 不过,既然皇后要如此急切的想要做兮兮的赞者,那他便让她享受这份殊荣吧。 思及此处,离楚之淡淡望向白木,悠悠出声:“你回去告诉兮兮不必担忧,按照原定计划安排便是,至于皇后,她那么想做赞者,那就让她做吧。” 白木也不问其他,既然王爷说了没问题,那定然便是没问题。于是,便行了礼就离开了。 当她离开之后,离楚之却唤来了莫叔,轻声询问道:“莫叔,再带着本王去确认一遍东西,后日便要用上了。一定要仔细,一件可都不能少。” 莫叔听了这话,脸上笑得尽是褶子,连连叫了无数声好:“哈哈哈,好好好,殿下尽管放心,后日啊,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等了这么多年,看着殿下对每个女子都拒之千里的模样,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那一日了。 谁曾想到,上天竟然赐给殿下一个楚小姐,这才让殿下的一颗心动了方寸。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莫叔高兴的不能自已,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到定国将军府,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告诉每一个人。 见他这般笑容,离楚之无奈一笑:“莫叔,这到底是我去提亲,还是您去提亲啊?” 这么多年了,他上次看着莫叔这般高兴的神色,还是他平安无事的从北疆回京之日。 莫叔笑个不停,眼角竟然都有些湿润了:“老奴高兴啊,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不久就能够抱小殿下了,若是娘娘在……” 说到这里,莫叔不由得有些伤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仔细算算,他怕是有十多年未曾见过娘娘了。 “诶,大喜的日子,不提这个……”莫叔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让自己伤感的事。 离楚之听到这里,眸中闪过浓浓的冷冽之意,他收紧了手,坚定出声:“莫叔你放心,我迟早会让母妃回家!” 莫叔连连点头轻笑:“老奴自然是信殿下的,虽然娘娘后日不能前往定国将军府,但是老奴在,老奴一定看仔细了。” “等到娘娘回来,便告诉她。” 第721章 皇后的心思 白木从定王府回去之后,便将离楚之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了一遍,让楚月兮安心准备及笄礼便是。 听了这话,楚月兮自然便不担忧了,虽说白木并没有将皇后的来意说清楚,可是她信他。 只要他说无妨,那便定然无妨,她只需好好准备及笄礼便是了。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 大宫女回了坤宁宫后,便第一时间回禀给了皇后,尤其是楚月兮的反应以及神情,被她一五一十的禀告上去了。 皇后听了大宫女所说,满意的笑了:“不错,这楚月兮算是个识趣的人,本宫如此给她脸,希望她日后嫁予了轩玉,也要做个贤内助。” 她之所以屈尊去给楚月兮做赞者,全都是为了轩玉。 毕竟楚月兮已经是内定给轩玉的皇子妃了,她去给她做赞者,涨的也是轩玉的脸。 同时最主要是为了提点一下楚月兮,成婚之后,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毕竟去年楚月兮所说之话,她还历历在目,什么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也不嫁人。 这等话,她希望在她提点了楚月兮之后,楚月兮不要再说了。 嫁入皇家的女人,凭什么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宫女跟了皇后许多年了,自然明白皇后的心中所想之意,当下便轻声附和:“娘娘说的是,楚小姐是个聪明人,定然会知晓娘娘的心意的。” 其实在她看来,皇后娘娘都已经这般主动示好了,哪家的小姐敢拂了娘娘的面子。 再者,三殿下即将接任储君之位,嫁给三殿下,就等同于成为未来太子妃,这样的好事情,又有哪家小姐会拒绝? 皇后也满意一笑,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轩玉,为了轩玉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希望这个楚月兮,要识抬举才行。 两人交谈完毕之际,甚至将这个消息放到了外头去,这一下子,京城几乎人人都知晓皇后要去参加楚月兮的及笄礼了。 听了这消息的楚若依,气的差点没把房子给烧了,她一阵狂摔桌椅,发泄了许久却依旧气愤无比。 “凭什么?!凭什么楚月兮的及笄礼有皇后亲自给她做赞者?!皇后她这不是故意给楚月兮长脸么?!” 楚月兮不过就是一个下等女奴生的孩子,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 李玉兰也很无奈,她听了这话之后,也觉得错愕无比,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怎么说来参加楚月兮的及笄礼就来了? 这样的为了楚月兮纡尊降贵,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转念一想到她们那一日的计划,她却突然又笑了起来,走到楚若依跟前劝道。 “依依,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计划么?皇后来了也好,来了就能够让楚依岚母女彻底的身败名裂!” 皇后一来,前来观礼的人定然就更多了,既然如此,何不就趁着这个机将楚依岚母女彻底打倒呢?! 听了自己姨娘这话,楚若依这才停了下来,她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咬牙道:“姨娘,我就是想不明白了,楚月兮究竟是做了什么,皇后居然要来做她的赞者?” 她就是觉得不甘心,楚月兮凭什么让皇后做她的赞者? 李玉兰拍了拍女儿的背,冷笑着安抚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依依你不是说了么,皇家有意将楚月兮指给三皇子做皇子妃。” “这三皇子,是皇后的嫡亲子,皇后如此也就正常了,来提点提点楚月兮罢了。不过,姨娘会让楚月兮做不成皇子妃的。” 听到这里,楚若依才彻底的开心起来,她拉着李玉兰的手臂,连连娇笑道:“姨娘,楚月兮始终是比不上女儿的是吧。” “自然是了,依依你哪里不比她楚月兮强?你可是姨娘的女儿,出身比楚月兮高贵多了,你想想她那个娘,可是下等女奴。” “咯咯,姨娘说的是,楚月兮是下等女奴生出来的孩子,身体里就躺着下等人的血液,和我不同,我生来便是尊贵的。” “这便对了,我的依依,生来就注定是要做人上人的。” ……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楚月兮的及笄礼终于是到了,京中的许多夫人小姐都闻讯而来,不过多数因为没有请帖,便被拒之门外了。 一大早的,楚依岚便挺着大肚子起身了,她要亲自去掌掌眼,免得今日的及笄礼出现其他的情况。 楚定渊看着自家夫人的肚子,不由得再三叮嘱:“岚儿,今日人多,你可莫让其他人冲撞着你的肚子了,一定要小心才是。” “夫君放心吧,无妨的。”楚依岚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她便往安兮院去了,文雪嫣和楚月兮早就已经起了,而今日楚月兮的妆容,由戚嬷嬷负责。 整个安兮院,人人都井然有序的忙了起来。 楚依岚走进屋子,只见戚嬷嬷正在为楚月兮绞面。 戚嬷嬷手拿一根细线,中间用一只手拉着,两端分别系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形成交叉的三角。 她不停的移动双手,细线便在楚月兮白晰的脸庞上绞动。 除去了脸上的绒毛之后,戚嬷嬷便一并将楚月兮的眉毛也修整了,同时鬓角的碎发也不放过。 文雪嫣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及笄礼真是折腾人,这脸上的汗毛人人都有,而且月兮姐姐本就肤如凝脂了,何必将它弄掉呢? 可戚嬷嬷不依,在她看来,及笄礼可是大事,这绞面可是一定要做的,又怎么能够跳过? 第722章 及笄礼(一) 于是,在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戚嬷嬷终于绞面结束了。 除去了脸上的绒毛之后,楚月兮原本就白皙如玉的脸颊,现如今更是吹弹可破,肤如凝脂。 如同那刚刚出水的莲花一般,娇嫩绝美,水光四溢,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了。 做完绞面的功夫之后,便开始化起了今日及笄礼的妆容。 戚嬷嬷先拿了桃花粉给楚月兮扑匀,楚月兮的皮肤本就白皙,不过才用了一点点桃花粉,便已经妥妥够了。 随后,竹月递来一个金玉镂空百灵盒过来,里头装着的是特制的金花胭脂。 戚嬷嬷取了一片,稍稍在楚月兮脸上轻抹了一下,白皙的面颊之上,瞬间便浮上了少女独有的淡粉浮云。 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当好处。 抹了胭脂后,便是描黛眉,楚月兮眉形本就极好,故而只需沿着她本身的菡烟眉轻轻描上两笔便好了。 而今日的花钿,是精细打造的海棠,那金色花钿被贴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泽,栩栩如生,在额头上缓缓盛开。 至此,妆容算是化好了,接下来,便要梳头了。 梳头却不是由戚嬷嬷来,而是秦老夫人亲自上阵,由于皇后突然下的这道命令,她便做不成楚月兮的赞者了。 不过,她却依旧来了定国将军府,想为楚月兮亲自梳头。她当年的嬷嬷曾交给她一个失传的梳头方法,望仙九鬟髻。 今日,她便要亲自为楚月兮梳上。 梳头确实是一个浩浩荡荡的工程,足足有七人在一旁帮着秦老夫人拿着头发,只见秦老夫人手不断的穿梭在长发之间。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发髻才真正的梳好了。再配上白玉压鬓簪,那叫一个绝。 白木见时机合适了,便将离楚之差人送来的衣裙端了过来,这衣裙据说是京城最厉害的巧娘耗费整整一年才做成的凤尾流仙百水裙。 那裙摆是由云锦与软烟纱所制,内里在阳光照射下会发出淡淡光泽,而外头的软烟沙,则用特制的手法将其染成了渐变海棠。 如此独特的衣裙,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丫鬟们到内间伺候楚月兮穿上衣衫,等到楚月兮缓缓行出时,众人都直接屏住了呼吸。 只见她身系软烟罗,一身凤尾流仙百水裙如同花神在世一般,透着清冷高贵却又娇容酥软的味道。 墨黑的长发被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洛余九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习惯了素来不施粉黛的她,现如今这般精细妆点之后,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一般。 即便将世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放到她身上,都远远不够,只觉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遗世独立之人。 即便是楚依岚,也呆在了原地。她眼角略微有些湿润,她那娇软的小女儿,不知不觉之间,也长成了这般倾国之色,足以令全天下的男子动容。 可她不希望全天下男子为她的月兮动容,她只希望,月兮能够遇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月兮的男子。 二人相携一生,白头到老。 楚月兮缓缓走上前去,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以为是众人等了太久已然有些烦闷了,便打趣了一声。 “怎的都不说话,莫不是等的太久,恼了我了。” 文雪嫣听了这话,这才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她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痴痴的看着楚月兮。 “月兮姐姐,你是月宫下来的仙女么?我不想带凡里那个呆子回南疆了,我想带月兮姐姐你回去。” 她本以为在月兮姐姐身边呆了这么久,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月兮姐姐冠绝京城的容貌。 可今日一看,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月兮姐姐这样像画卷中走出的美人,她真的毫无抵抗之力啊。 听了她这话,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捂嘴大笑,却觉得文雪嫣的话确实说的十分贴切。 确实,楚月兮的美,是一种能够让女子也动容的美,生不出任何的嫉妒之意,只觉着仰慕至极。 看着文雪嫣痴痴的神情,楚月兮“噗嗤”一笑,嗔怪道:“傻丫头,你要是真将我带回了南疆,师弟还不得将我给吃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带月兮姐姐回家。”文雪嫣开始耍起赖皮来,拉着楚月兮的手便不放。 她其实是想直接保住月兮姐姐的,可是又怕弄坏了月兮姐姐的妆容,只好退一步,拉住月兮姐姐的手了。 见着文雪嫣这番小孩子气的动作,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觉着她可爱至极。 就在此时,外头已经开始有了熙熙攘攘的交谈声,看来已经有宾客到了。 听了这声音,楚依岚便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道:“月兮,你便在房中好生休息一下,母亲出去接待女眷。” “待到及笄礼开始后,母亲吩咐人来唤你。” 第723章 及笄礼(二) 今日楚月兮的及笄礼,可谓是异常热闹,因着要等到加钗冠时才能够出去,所以接待观礼宾客们,便只能够由楚依岚亲力亲为。 因着整个京城都知道,今日皇后要亲自为楚月兮做赞者,故而,几乎每个女眷都穿得异常隆重。 各个都是盛装出席,妆容华丽的,整个站在一起就如同姹紫嫣红的花园一般。 有些庶女未曾进过宫,想要借此机会引起皇后的注意,故而,更是打扮的夸张得不得了。 楚依岚挺着肚子站在正院,不停的走动接待着宾客,而文雪嫣也在一旁帮着忙。 宾客们极多,任务也很繁重,若楚依岚一人,倒还真的是忙不过来,不过幸而文雪嫣来帮忙了,而且男宾那方是由楚定渊接待。 这样一来,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没过多久,许久未曾出过门的宋思竟然也出来了,自从美人香坊被查出是黎家的产业从而被一锅端了之后,她便自责不已。 自责她竟然将会吸引食人怪物的香露当成礼物送给大家,更自责她竟然会在那等可怕的地方做活,差点就害了大家。 于是,在给众人道了歉之后,她竟然回了自己的院子上吊自尽,不过却幸运的被路过的丫鬟们救下了,才留住了一条命。 毕竟她父亲是楚定渊的救命恩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责备她呢?楚定渊便安慰她,不知者无罪。 可即便如此,宋思还是日日都将自己锁在院子里头,不见任何人,似乎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直至今日,隔了半个月左右,她才第一次踏出院子,若不是今日她出来,众人甚至几乎要将她忘记了。 宋思走到楚依岚身旁,垂头拘谨出声:“义母,要不要我帮忙……”说完这话,她将头耷拉的更厉害了,不敢同楚依岚对视。 蓦地听了这话,楚依岚回头一瞧,见是宋思,当下便笑了:“好孩子,你愿意来帮帮自然是好的,不过今日宾客多,可能有些累。” “无妨的,我不怕累……”听了楚依岚的话,宋思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怕累不怕苦,可以帮上忙。 楚依岚看着她这般模样,也有些心疼,出声安慰道:“好孩子,那些不怪你,你不知道那是一家恶店,又怎么能怪你呢,放宽心住着吧。”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因为自责而上吊自尽,这着实让她心疼。 听着安慰的言语,宋思应了一声,眼角沁出两颗泪来,她飞快的将眼角擦干净,抬起头露出笑颜。 “谢谢义母,我会好好帮忙的。” 于是,帮忙迎宾的人又多了一个宋思。 很快,宾客们便已经到齐了,几乎每一个大家小姐都到齐了,柳怡烟甚至不请自来,可因着这是及笄礼,楚依岚也不好不让她进。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几十号女眷,那正院不得被吵翻天了。 “诶,你说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纡尊降贵的来为楚月兮做赞者啊?我真是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这楚月兮可真是好命的,被封了护国郡主就罢了,竟然还有皇后娘娘给她做赞者。真是……” “你们啊,别再楚月兮楚月兮的背后叫了,人现在是郡主,你们这样可是大不敬。” “嘁,她也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一点罢了,这才被封了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怕她呢。” “你这可就是说假话了,你爹的官位可在楚将军之下,你哪次见着人楚月兮不是楚小姐长楚小姐短的,现下倒是威风起来了。” 小姐们具是花一般的年纪,说话声都脆生生的娇婉动人,不过说出的话却不太中听。 就在一行人吵吵闹闹之际,却突闻一声尖尖的嗓音道。 “皇后娘娘驾到!” 听了这话,无论是男宾还是女宾,具都跪在地上行礼,人群中的楚若依,则悄悄的抬了头。 看着皇后那一身华丽的宫装,以及这般浩荡的阵仗,楚若依暗暗捏紧了拳头,下定决心。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让离国的所有女人,都给她下跪! 只见宫女们站成两排,恭敬的垂下头。而皇后一身明黄色宫装,那一头的凤钗着实是让人难以挪开眼。 她缓缓抬了手,清声道:“诸位平身,今日是月兮的及笄礼,不必拘礼。” 皇后张口便是一个月兮,这般亲昵的称呼,当真是让在场的人惊了一下。 楚依岚也皱了眉头,无缘无故的,皇后为何会对自己的女儿这般亲昵? 不过,就在众人诧异至极时,皇后便一边上前入座,一边笑着:“月兮现如今可是护国郡主了,相当于咱们半个皇室的人,更是救民于水火之中。” “诸位可要好好观礼,也莫拘谨,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本宫。” 这话相当于一个解释了,众人听了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护国郡主这个封号的原因,皇后才来为楚月兮的及笄礼做赞者啊。 听了这话,下方的夫人们便笑开了,连忙附和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咱们定然会好生观礼的。” “是啊是啊,楚小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样好的姑娘,咱们定然会好生观礼。” 谈笑声之中,女眷们已然到齐了,男宾那方也同样如此,待宾客们具都落座后。 楚定渊与楚依岚才一同起身,清声道:“今天,小女月兮行笄礼,感谢各位亲朋光临!现吉时已到,小女月兮的及笄礼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一旁的赞礼便紧接着开了口:“请笄者出席。” 第724章 紧急 话音作罢,皇后作为赞者便先起身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楚月兮缓步走了过来。只不过一瞬,众人便具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被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碧玉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眉如烟如雾,面颊光滑如玉,吹弹可破,如同刚刚出水的奶羹一般,娇嫩如水。 星眸皓齿,杏脸莺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当真是冠盖京华! 男宾们具是惊艳的神色,而女宾们也已经嫉妒不起来了,这样的女子,又要如何去嫉妒? 楚月兮行至场地中,面朝着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见此,楚依岚也立刻起身,在东阶下用盥洗手,拭干,拿起木梳象征性的为楚月兮梳了一下头。 楚月兮随即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 此事,楚依岚走到楚月兮面前,眼含泪光,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的女儿,长大了。” 随后,她便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将楚月兮的发髻放下,墨发如瀑,一下子散落在楚月兮的双肩之上,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楚依岚一下又一下的为女儿梳着头,将长发挽成笄礼女子专用发髻后,她便拿起笄来,为女儿插在了发间。 做完这些,她才站起身来,回到原位。 皇后见此,接着走上前去,为楚月兮象征性地正了笄。 及笄礼共有三加,至此,一加算是结束了。 楚月兮当即便起身,面相自己的父母,行了跪拜之礼:“小女月兮,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随后便是二加与三加,楚月兮头上的发饰先是笄,再是钗,最后便是冠。过了足足两个时辰,三加三拜才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紧接着,有司便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同时揖礼请楚月兮入席。 楚月兮当即便站到席的西侧,楚依岚随即接过醴酒,走到楚月兮席前,清声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楚月兮行拜礼,接过醴酒,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 紧接着有司又奉上饭,楚月兮接过之后,象征性地吃一点,再次行拜礼。 随后,她走到楚定渊与楚依岚席前,缓缓跪下,楚依岚温柔的摸着自己女儿的头,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月兮啊,终于还是长大了,母亲没有什么别的期望,唯希望你平安幸福,遇着能够真诚待你的那个良人,和他相携一生。” 楚月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泪光,郑重的点了头:“我会的,母亲。” 上辈子,在她的及笄礼之前,母亲便被李玉兰给害的难产而亡。故而,前世的她并没有举行过及笄礼。 这次及笄礼,是她两世唯一的一次及笄礼。 想到这里,楚月兮眼中微微有些落寞,可惜他不能来…… 昨日离楚之突然收到紧急情报,需要连夜赶去处理,便来不了楚月兮的及笄礼,只能命人将及笄礼的礼物送来。 楚月兮亲自将他送出城外,她理解他,毕竟紧急情况更为要紧,可是大抵心中还是有些小失落。 毕竟这是独一次的及笄礼,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在场观礼的。 想到这里,楚月兮摇了摇头,微微失笑,她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明明知道他是因为紧急情况才来不了,怎么还依旧有些失落。 她不再想那件事,当即便站起身来,朝着众位观礼者行了礼,至此,及笄礼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意味着她已经真正的长大了,也意味着她能够开始谈婚论嫁了。 就在此时,皇后却突然从坐席上起身,她走到楚月兮身边,微微一笑:“诸位想必很好奇本宫为何要给月兮的及笄礼做赞者吧。” 她突然决定要为与她无亲无故的楚月兮做赞者,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宾客们听了这话,当下就来了兴趣,纷纷点头称是,他们确实是好奇的要死,明明皇后与定国将军府并没有什么交集,怎的突然就前来给楚月兮做赞者了呢。 听了这话,楚月兮心中突然浮现出不好得预感,她连忙看向皇后,抢先一步道:“娘娘定然是看在臣女之前有功,这才会前来吧。” 说完,她冲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女多谢娘娘纡尊降贵,为臣女做及笄礼的赞者。” 可话音刚刚落下,皇后便拉住了楚月兮的手,亲切的笑了笑:“月兮说什么客气话呢,今日前来这里,是为了给你定下一门亲事。” “再过不久,你与本宫可就是亲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听了这话,四周霎时间便响起了惊呼声,皇后说的这样明白,他们怎么会不清楚皇后的意思呢。 原来如此,皇后之所以纡尊降贵,都是因为楚月兮是内定了的三皇子妃,皇后是来为自己的儿媳做赞者。 楚月兮面色复杂,她紧接着双手看向皇后,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她本以为,在她一年前说出那番不得体的话后,皇室便不会看中她了,谁知竟会如此…… 楚依岚也惊到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所喜根本就不是三皇子,又怎么能让这段错点鸳鸯谱成了。 于是她连忙站起身来,看向皇后“娘娘,月兮才刚刚及笄,妾身还想多留她几年呢,订婚的事,暂且不着急。” 楚月兮也连忙拉住母亲的手,点头轻笑:“是啊娘娘,臣女想一辈子陪着母亲。”说完这话,她略有些羞赫:“暂且还不想许配人家。” 她这番话,将小女子羞赫的姿态完全显现出来,若皇后是个识趣的人,就不会再当着众宾客的面说这件事了。 可皇后却不吃这套,她看着母女俩微微勾唇,淡淡道:“只是定亲罢了,又不会立刻成亲。难不成,楚夫人和月兮是瞧不上皇室么?” 语气充斥着若隐若现的冷意,可是楚月兮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至此,她再不能说其他拒绝的话,想到这里,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心中涌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皇后打定主意,那她便在众人跟前自毁名声,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众人她早已经尝过男女之事。 如此,皇后便不会再执着了吧! 第725章 提亲 事已至此,楚月兮不得不如此做,可是只要她做了这件事,那么她的名声便彻底的毁了。 以后别说是许人家了,即便是上街出游也会受到人的唾骂。 可是,如果她不如此,皇后根本就不会放弃,她绝不会嫁给三皇子,所以,即便毁掉名声,也在所不惜。 下头观礼的楚若依看了这一幕,将楚月兮的为难收尽眼底,当下便冷冷一笑。 楚月兮啊楚月兮,为难是吧,你放心,有我在,你别想做成三皇子妃! 她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动手,于是便站起身来。 可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多谢皇嫂来为本王做媒人了,待本王与楚小姐定下了婚事,定然要好好感谢皇嫂才是。” 众人一听这话,具都惊了,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前方行来一身红衣的男子,邪魅风流,不是定王又是谁呢? 楚若依也呆住了,停下了自己的行动,怎么定王会突然来了? 至此,宾客们已经彻底的蒙圈了,怎么一回事,原来皇后来这里不是为了三皇子,而是为了帮定王殿下定亲? 到了这一步,众人也难免纷纷猜测,这……难道是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与定王这两兄弟要重修于好了? 不待众人疑惑,离楚之便走上前去,只见他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数百人,人人手中都抬着乌木箱子。 皇后见此阵仗,一张脸难看至极,她咬紧牙关看着离楚之:“定王,你这是何意。” 她纡尊降贵前来为楚月兮做赞者,只因为楚月兮未来是要嫁给轩玉做皇子妃的,她特意前来提点她一下。 可是这半途中,却突然杀出了一个离楚之,这算什么?! 不待离楚之回话,莫叔立刻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卷纸,朝着皇后行了一礼:“回禀皇后娘娘,我们家殿下说,向月兮小姐提亲这件事,皇后娘娘帮他开个口便行了。” “接下来的事,殿下要亲力亲为,不必劳烦娘娘了。” 说完这话,他不给皇后辩解的机会,解开手中长长的纸卷,只见那纸直接垂到了地上,竟还堆起了一摞。 莫叔清了清声,郑重道:“定王殿下为月兮小姐奉上活雁一对。” 话音刚落,身后两人便连忙抬着一个硕大的木箱走上前来,只见里头两只大雁正亲昵的靠在一起。 见此,众人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来,又陷入了震惊之中。 什么?!活雁?! 有没有搞错,大雁是在春初时才会飞来的,但现如今可是炎炎七月啊,这定王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大雁?! 真是活见鬼了! 离楚之抬着眸子,深深的看向楚月兮,旋即转过头看着楚依岚,郑重出声:“楚夫人,不知您可愿将您的宝贝女儿交给我,让她做我未来的王妃。” “我在这里向夫人承诺,此生,只会同月兮携手相伴,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什么?!定王莫不是疯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可是王爷啊,真是疯了! 不管众人如何震惊,楚依岚听了这话,眸中微微湿润,她连连点头,欣慰出声:“好,好,好,我同意了,月兮便交给你了。” 她的女儿,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够真心待她的男儿。 离楚之听了这话,旋即走上前去,深深的看着眼前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伸出手去:“月兮小姐,你可愿成为我的王妃,和我相携一生。” 看着眼前郑重的男子,楚月兮眸中闪着泪花,她本以为,他真的因为紧急情况来不了她的及笄礼了。 她也真的准备好自毁名声了,可是却未曾想到,他是在准备上门提亲,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才会如此。 她眼中低落下一颗热泪,将手放在了离楚之手中:“我愿意。” 至此,观礼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他们明明是来观看及笄礼的,怎么还附赠提亲仪式? 还是文雪嫣与凡里率先鼓掌叫好,众宾客才反应过来,连连鼓掌庆贺。 莫叔见此,当下便拿着那张长的出奇的纸,清声道。 “定王殿下为月兮小姐奉上聘礼如下: 金丝八宝攒珠髻,朝阳五凤挂珠钗一对,赤金盘螭巊珞圈一副,南海夜明珠一对,东临龙凤呈祥玉佩一对,金丝楠木羽纱屏风一对,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纹架格,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风,九彩凤戏凰灯台,磁刻鸳鸯鼎,绛色纳纱绣佛手花鸟檀柄团扇,象牙丝编织蝶恋花珐琅柄宫扇,凤飞九天纹如意玉枕,双鸾菱花铜镜,青玉妆台……”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莫叔才将他手中的聘礼单子给念完,离国绝无仅有的聘礼,整整一百二十抬奇珍异宝,接数进了定国将军府。 楚月兮微微有些吃惊,她捏了捏离楚之的手,低声嗔怪道:“弄这么多聘礼做什么,太大张旗鼓了。” 感受着手中的温暖,离楚之轻轻一笑,低声回:“我准备的心意,是那一对跑了一天一夜才抓住的活雁,而这些,都是莫叔准备的心意。” “兮兮,在我们眼里,你值得最好的。” 第726章 变故! 瞧着那些天价聘礼,院子里观礼的小姐们可谓是嫉妒的牙痒痒,这等天价待遇,她们以往可是从未见过。 而这其中,又以柳怡烟和楚若依为最,两人都咬牙切齿,面色难看的如同吃了绿头苍蝇,恨不能冲上去将这一切砸碎。 柳怡烟抬着一双眸子,死死地捏紧了手,满含恨意的盯着楚月兮,若不是这里有许多的人看着,她能冲上去杀了楚月兮。 怎么能,怎么可以?! 那个男子,是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啊,从他将她救起来的那一瞬,她的心便已经属于他了。 每夜梦里,她都会梦到他,梦到她变成了他的夫人,变成了他的挚爱,变成了他要守护一生一世的人。 可是现如今,站在他身旁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楚月兮!这个人不仅抢走了属于她的花神之位,现如今更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她窃取了她的梦想! 她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皇后面色难看的瞧着两人相携的双手,咬牙朝着离楚之低声道:“定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纡尊降贵来为楚月兮做及笄礼的赞者,现如今竟然被人半路截胡了! 这该死的离楚之! 离楚之瞧着皇后的神情,邪肆一笑:“今日多亏了皇嫂了,若不是皇嫂来帮本王做媒人,本王或许还求娶不到月兮呢,多谢皇嫂。” 与此同时,楚月兮也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谢:“原来娘娘来此是为了帮殿下提亲,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女的婚姻大事如此费心,臣女谢过娘娘。” 见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模样,皇后差些没有气急攻心,当场断气。她咬牙盯着离楚之,可是却没有半分的办法。 还能怎么办? 现在楚家和定王府已经正式结为姻亲了,她总不能说楚月兮是她提前给轩玉看上的吧! 这口气,她即便再不愿意吞,也只能够吞进肚子里了! 可是,看着眼前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她不得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故意来摆了她一道! 想到这里,皇后眯起了一双凤眸,细细的打量着两人,最后冷冷一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白头偕老。” 说完这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定国将军府。 人群之中,离池看着这一幕急在心里,该死!定王在场的话,他安排的人便不敢动手了。 如果被定王抓住,别说是毁了楚月兮的清白了,连他自己都会被搭进去! 于是,他只能够放弃自己的那个计划,转而走到楚若依身旁,低声道:“依依,找人来强要楚月兮的计划不成了,现在只能用之后你提出的那个法子了。” “绝对不能让楚月兮这个小贱人嫁给定王!” 也不知道是想而不得,又或是以往楚月兮拒绝过他,当场拆穿了他的本来面目,离池就是不想楚月兮嫁给任何人。 他享受她过的凄凄惨惨的模样,享受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在底下仰视他的那种感觉。 所以,楚月兮绝对不能嫁给定王!决不能成为定王妃! 而对于陷害楚月兮这件事,楚若依自然是乐在其中的,于是她当下便点了头,对着桃叶使了个眼色。 必须趁着宾客们都还在,彻彻底底的毁了楚月兮的清白!让楚月兮没法儿见人! 桃叶出去了没过多久,便有一男子泣不成声的闯了进来,说是闯进来,却是李玉兰授意将他放进来的。 只见此人眼眶通红,直直的便朝着楚月兮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月兮,你当初给我许下的誓言,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你和我在床上翻滚温存之际,不是说过,这一生只爱我一人么?!你当初说的深情万般,可现如今竟然变心得如此之快!” 这男人的话音刚落下,众人又是无数的震惊,今日定国将军府这是怎么的了?怎么一场接着一场的翻转? 还有这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瞬间便让整个院子里的宾客炸开了锅,其热闹程度甚至远超于方才离楚之提亲之时。 毕竟,人人都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这种别人即将倒大霉的热闹。 “诶哟,你说这楚月兮是不是真的和这个男人苟合了啊?啧啧,瞧着么冰清玉洁的,没想到却是个淫娃!” “我觉着多半是真的,这男人也是可怜,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有定王,大张旗鼓上门提亲,却没想到这楚月兮是个荡妇。” “啧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定王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楚月兮敢这样哄骗他,恐怕是下场难看了。” “嘘,咱们别说话了,静静的看戏吧,别得罪了定王,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这种丢脸的事情,任何男人都是不想别人知道得。” “是是是,说的有理,咱们静静看戏……” 人群中的柳怡烟听了这话,原本恨意十足的双眼,此刻全都是笑意,看着那个找上门来的粗野男人,她发自内心的笑出声了。 楚月兮啊楚月兮,你终归是得不到殿下的!殿下,是我的! 第727章 清誉危矣 看着那个出言不逊,满口胡言的男人,离楚之当下便杀意毕露,他捏紧拳头,准备上前一步,将这男人给捏死。 可是,楚月兮却伸手拦住了他,并且摇了摇头:“楚之,这件事必须我来处理,如果将这人杀了,才真正的达到了那些人的目的。” 如果这个人被杀了,那其余人肯定会觉得她是因为心虚才如此做的,到那时,她的清白也就真的被毁了。 以往,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名声,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楚之,她绝不会容忍其余人如此玷污她的名声,玷污她与楚之的婚约。 故而,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她眯起了一双眸子,冷冷抬眸:“你说我与你苟且在先,并且同你私定了终生?” 那男人连连点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楚月兮,连声道:“是啊,月兮,你难道忘记了咱们的山盟海誓么?”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等你及笄了,就让我上门提亲。可是,我等到现在,得到的却是你与其他人定亲的消息。你,难道真的不顾念咱们的旧情了么……” 男人说的伤心不已,面上的泪也不断的流下来,在旁人看来,还当真如同真的一样。 故而,当下便低声讨论了起来。 “怕是真的,你们看那男人哭的好生伤心,应该不是假话。” “我也这般觉得,这男人情深几许,以为能够和将军府大小姐在一起一辈子,谁知人家早就勾搭上定王了。” “我打赌,定王此时一定想杀了楚月兮。” 这四方的讨论声全都落进了楚月兮耳中,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眸中冷意更甚:“你长着一张嘴说了一大通,你又有什么证据。” “难不成,什么阿猫阿狗出来攀扯本郡主,本郡主都要任由他攀扯?!你考虑清楚,攀扯郡主,是死罪!” 此话一出,众人也微微静了下来,他们竟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如今的楚月兮,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将军府大小姐了。 在半月之前,她便是一品护国郡主了,封号与品级,可不是一般的郡主能够比拟的。 同时他们也觉得楚月兮确实说得对,这男人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多半是假的。 楚若依站在人群之中,嘴角处勾起了一抹冷笑。呵,费心准备了这样一场好戏,又怎么可能会没下任何功夫呢? 楚月兮,你要的证据,可是多了去了。 那男人听了这话,当下便从胸口里头拿出了一个方帕来,只见那上方绣着一个兮字,赫然便是楚月兮的帕子无疑了。 与此同时,男人开口:“月兮,虽然我只是一个脚夫,可是,我对你的情谊,你对我的爱,都不是虚假的啊。” “这方帕你还记得么?你当年同我定情之时,便将它给了我。” 听到这里,院子里头的众人面上看好戏的神情更甚了,他们还在猜测,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才会让楚月兮这等千金小姐婚前苟合。 没成想,竟然只是一介脚夫! 柳怡烟听了这话,差点没当着众人的面笑出声来,她站起身来,看着楚月兮,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小姐,世间难得有情郎,你遇着这样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便不要再去沾花惹草了。好好与他相认,过日子去吧。” 说到这里,她眸光盈盈看向离楚之,柔弱出声:“诶,真是羡慕楚小姐,父母管教的如此松,能够让她同男人交心,在及笄前就能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的男人。虽然地位低了些,不过楚小姐喜欢便是好的。” “不像我,在家父母都管的极严,别说是有这样一个交心的男子了,平日里连男子的面都见不着。” 她话语温婉,却字字诛心,先是讽刺了楚月兮没有家教,再是点明楚月兮私生活乱,定亲前便与男子私定终身。 随后,便点出那男人身份低贱,楚月兮饥不择食。最后,则是点明自己的家教严,是个稚嫩如花蕊的少女,与楚月兮这等放荡之人不同。 如此双关的话,可谓是又让四周的人对那脚夫的话笃定了几分。 一旁的楚若依也尽是笑意,不错不错,柳怡烟喜欢定王,又怎会让楚月兮如意? 现如今她这话说的,可真是妙极了。 柳怡烟的话刚刚落下,岂料楚月兮还没有任何的反应,离楚之便极速的朝着她飞身而去。 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朝着自己而来,柳怡烟一张白玉般的脸上,瞬间便浮上了点点浮云。 果然,殿下还是看到了她的好,还是看清了楚月兮的本质。 她羞赫的垂下眸子,低声道:“殿下,你……” 话音还未说完,离楚之便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缓缓加大了力道,眸中是无尽的杀意。 本以为情郎终于来找自己了,谁知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脖子。 柳怡烟不解的抬着眸子,艰难出声:“殿下……这是,做什么……烟儿,痛……” 她泪都泛出来了,可离楚之却没有半分的痛心之色,他冷冷看着柳怡烟,杀意毕露。 “你若再污蔑兮兮一句,即便当着众人,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第728章 定王的杀意 “为,为什么……” 柳怡烟涨红了脖子,艰难的看着离楚之,一双娇俏动人的眸子里头尽是痛心之色。 为什么,明明楚月兮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为什么殿下还要为了楚月兮这般对她。 离楚之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你只需记住,你若再多说一个污蔑兮兮的字,我便取你性命!” 说完这话,他一把将柳怡烟甩开,任由她摔在地上。 四周嘈杂不堪的人群见了这一幕,纷纷都闭上了嘴,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这是被热闹给看花了眼了,居然忘记了定王是怎样的人物,现在虽然说毁的是楚家大小姐的名声。 可是真正丢脸的,可是定王啊。 瞧瞧那地上的柳家小姐,他们毫不怀疑,若她再多说一句,定王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毕竟方才定王身上的杀意,是毫不掩饰的。 想到这里,众人不仅闭上了嘴,连眼神也不敢随意乱瞟,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离楚之这个杀神。 毕竟当年在北疆,下到强盗流寇,上到单于首领,离楚之那是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在场众人,谁又敢冒犯他的底线? 众人静了下来,楚月兮淡淡的瞧着那脚夫,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冷冷一笑:“怎么?随意的拿了一张手帕来,就想攀上我们定国将军府了?” “你一介脚夫,身份低贱,容貌丑陋,语言粗鄙,行为猥琐。请问,本郡主是看上了你哪里?” 她平日里都是温和可亲的,现如今被人冒犯,霎时间锋芒毕露,一双桃花眸子尽是凌厉的眸光。 这般犀利言语,竟让那脚夫堵的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也觉得有理,确实,楚月兮身为定国将军府嫡长女,更是一品护国郡主,配什么样的皇亲国戚不够? 又怎的会看上这样一个脚夫。 楚若依见状,当下便站出身来,低声劝道:“大姐姐,你何必这般绝情?那方帕分明就是你的刺绣手法,又怎么有假?” “虽然他只是一个脚夫,可是却陪伴了你许久啊。他待你的情谊,妹妹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这样好的一个男儿,大姐姐你不应当辜负啊。” 她假惺惺的同情着那男人,同时斥责楚月兮翻脸不认人。 在楚月兮冷冽的眸光之中,楚若依低垂下头去,面上尽是羞赫之意:“再说了,大姐姐不是曾经说过,你喜欢他,不为了其他。” “而是为了,而是为了……” “为了什么?依依。”楚若依吞吞吐吐,羞红了脸,李玉兰则挺着肚子出来了,大声问道。 楚若依头更低了,可声音却洪亮无比:“大姐姐说,她是为了他的床上功夫……”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即便是被方才的离楚之震慑住了,不敢多说一句话,却依旧震惊无比的瞪大双眼,同时发出了阵阵抽气声。 好家伙,想不到这楚月兮竟然是这样的奔放! 那脚夫听到了这话,当下便有了底气,他拿着这手帕走上前去,伤心欲绝:“是啊,月兮,难道你忘记了咱们俩欢乐的时光么?” 他一边说着,甚至将楚月兮的生辰八字都一一说了出来,还有平日里爱吃的东西,他也全都知晓。 字字句句,无一不加深了他与楚月兮私相授受之名。 听了这话,楚依岚原本就压抑着的火气,一下子便爆发了,当场便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扶着腰身,颤抖着身子冲上前去,一把将那男人推开,怒气至极:“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的月兮?!” 可那脚夫却笑着出声:“岳母大人,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您可不要动了气啊。” “月兮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小婿虽然不能满足,可是,小婿承诺,只娶一房妾室就行了。” 这样好的事情,居然会落到他身上,只要今日一过,他就是定国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了。 哈哈哈,幸亏二小姐找到了他,往后,他也是人上人了,再瞧瞧那大小姐的绝等姿色,想想便绝顶的爽快。 不过,只娶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又怎么能满足呢?从今往后,他可是将军府的快婿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青楼里那个娇滴滴的花魁,他一定要让他臣服在他身下,至于楚小姐,现在虽然说高傲,可是等她成了他的女人之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最好就是,楚夫人和李姨娘生的都是女儿,那到时候,定国将军府的一切,不就是他的了么。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也能捞一个官来当当,娶几房美艳姨娘,从今往后,就是人上人了。 脚夫越想越美,恨不得现在就拉住楚依岚叫娘。 听着他这等放肆的话,楚依岚怀着九个月的身孕,又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刺激?她当下便晃了晃身子,不适的捂住肚子。 “你这个……” 话还没说完,楚月兮连忙走上前去,将母亲稳稳扶助,白木也连忙上前,一把将那脚夫给擒住。 戚嬷嬷也连忙上前去,帮忙搀扶着楚依岚,不停的帮她顺气。 楚月兮见此,双眸寒的惊人,她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给了楚若依两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楚若依一瞬间便被打懵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楚月兮便捏起了她的下巴,冷冽出声:“楚若依,那样好的男人,你自己留着过日子吧!” 第729章 真的是兮? 楚月兮是真的怒了,她自己还无所谓,可是如果牵连到楚依岚,她便无法容忍了。 见此,离楚之也飞快上前,沉声道:“兮兮,要不要我把他们处理了。” 在他看来,这等砸碎,就是应该一次性清楚才对,免得它们总是想害兮兮。 楚月兮摇了摇头,看着楚若依眸中尽是冷冽之色:“不用了楚之,今日之事,必须我亲自处理才是。” 那张方帕,是那一日她在对付黎三爷时装药粉所用,现如今却落到了一个脚夫手里。 看来,楚若依与那黎三爷交谈甚欢啊。 想到这里,楚月兮先转身安抚着楚依岚,温声道:“母亲,你不要急,没事的,女儿能有办法解决的。” “一定不要急,母亲你现如今受不得刺激,你若是因为此事受了大刺激,这就是李玉兰他们想看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拍着楚依岚的背,为她顺着气。 听了女儿的话,楚依岚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点头道:“月兮你放心,母亲没事,母亲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快去处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坏了你的清誉!绝对不能!” 她的女儿,是世间最无暇的明珠,却总有人想蒙上她的光芒,人心怎会如此险恶?! “母亲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楚月兮看着自己的母亲,连连安抚着。 楚定渊也在安置好部分宾客之后,便担忧得走上前来:“岚儿,你还是回去歇着吧,你身怀有孕,受不得刺激。” 虽然他下意识觉得那个脚夫的话是假的,可是,那人又是怎么得知月兮的生辰八字的,又是怎么得到月兮的贴身手帕的。 这些,可都是疑问啊,一个处理不好,月兮的名声就真的被那脚夫给毁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岚儿在现场,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岚儿会受到刺激,届时生产恐怕会出大问题。 楚依岚想了想自己的身子,也同意了,临走之前,她紧紧握住楚月兮的手,不放心的交代着。 “月兮,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放心吧母亲,不会的。”楚月兮微微一笑,心中全是笃定之色,这般神情也让楚依岚终于放下心了。 于是,在竹月和戚嬷嬷的陪伴下,楚依岚便离开了及笄场地,准备回院子里休息。 楚依岚离开之后,楚月兮整个人便彻底的换了个模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冷冽之色。 她走上前去,瞧着那脚夫冷冷一笑:“你说那手帕是我的?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脚夫指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大声道:“这上面绣着呢,这不是绣着你的名字么?月兮。” 他虽然不识字,可是二小姐说过?这帕子上绣的就是大小姐的名字。 楚若依被打了一巴掌,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却不好发作,当下便委屈的走上前去:“大姐姐,那就去你自己绣的名字啊,我亲眼看见的。” “你自己和男人私相授受,却将火发在妹妹我身上……罢了,向来都是如此,妹妹我也习惯了……” 她这句话不可谓说的不妙,一方面又点名了楚月兮与那男人的私情,另一方面则让众人认为,楚月兮在府中是一个横行霸道,欺负庶妹的人。 其实这张帕子,其余人都还没有看到过,毕竟其余的观礼者都是坐在下方的观礼席上的,距离较远,那方帕上的绣字也有点小。 故而,并没有人直接的看到过这个方帕,只是听楚若依与这脚夫说的信誓旦旦,便也以为这张方帕上绣着楚月兮的名义。 人群之中,离池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得意之色来。若不是定王在,他也定然要出去说一句话的。 呵,楚月兮,当初给你脸让你做本皇子的皇子妃,你不做。现如今,你便一辈子和脚夫过去吧! 楚月兮看着脚夫与楚若依一唱一和,冷冷一笑,直接伸手将那方帕从那脚夫手中拿了过来,翻动着打量了一下。 旋即看着那脚夫,冷冷一笑:“你再看看,确定这是我的闺名?” 脚夫一把多过方帕,大声嚷嚷着:“就是啊,不是月兮你的闺名又是谁的?” “哦?那你拿去给大家看看吧,如果大家也说是我的闺名,那你说的便是真的。”楚月兮淡淡瞧着那脚夫,眸中尽是冷色。 听了这话,那脚夫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终于成功了,只要让那些老爷夫人们确认了这张帕子,他就能够成功的变成定国将军府的成龙快婿了! 越想越兴奋,脚夫连忙拿着手中的方帕,走上前去,兴高采烈的看着众人:“诸位老爷夫人请看,这上面,分明就是月兮的闺名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帕角的字,大声道:“这就是兮嘛,和月兮在一起那么久,我不会认错的。” 第730章 手帕上的字 脚夫拿着那张方帕,得意的不得了,就像是拿到了富贵世界的敲门砖一样,满脸都是兴奋的意味。 一边因为信誓旦旦的拿着手帕,不断的给前来观礼的达官贵人们看。 众人见此,心中早就按耐不住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纷纷伸长脖子攒足了劲看。 可将将才看清楚那方帕上的字,大家伙便纷纷愣住了,诧异万分的看着那脚夫,复而又看了一眼楚若依。 那面上的神情可谓是变了又变,最后,大家伙的表情都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其中凡里看着那脚夫,笑了笑。 “你说你手中的手帕是怎么来的?定情信物是吧?那这手帕上头绣着的名字,应该就是你的有情人吧。” “这位爷说的是,自然是如此,小人与月兮情投意合,她便把贴身手帕给了小人。”脚夫面色得意,如同吃到了天鹅肉的癞蛤蟆一般。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穷酸劲儿,却偏偏得意无比。 文雪嫣在凡里旁边“咯咯”的笑了一声,瞧着那脚夫道:“既然你都有证据了,那还不赶紧拿着这手帕上前去找楚将军,让他给你做主。” 她这话一出,其余观礼的人纷纷都笑了起来,并且一道附和了起来。 楚若依见此,心想今日这一招用的可算好,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南城郡主和楚月兮关系这样好,却还要帮那脚夫说话。 不过,只要是能够将达成她的目的,都是好的。 于是,她看着楚定渊,轻声劝道:“是啊父亲,大姐姐与这脚夫情投意合,不如今日便做了主,放他们两人在一起吧。” 她倒是要看看,等楚月兮嫁给了脚夫之后,还有什么本事能够压她一头! 楚定渊面色难看的接过那脚夫递过来的手帕,将将一看,面色便凝固了。 他站在原地静了许久,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方帕,久久不曾言语。 而楚若依却着急了,怎么?父亲难道是不想将楚月兮许配给那脚夫么?!这怎么行,那今日的一番动作岂不是全都白费了么? 于是,她当下便急忙走上前去,再次出声:“父亲,您难道不想成全那一对有情人么?大姐姐都已经将贴身手帕给了那脚夫,难道这样了,父亲都不愿意成全他们么?” 可是事情却没有朝着楚若依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才刚刚上前,楚定渊便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楚定渊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把将便她打翻在地,这一突然的怒火,将楚若依直接弄糊涂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尖声到:“父亲,同男人私相授受的人是楚月兮,为什么你要打女儿?!” “父亲应该将楚月兮许配给脚夫才是,不该打女儿啊!” 见楚若依还喋喋不休,楚定渊捏着手中的方帕,一把甩到楚若依脸上,涨红了脸,怒声吼道。 “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这方帕上绣的究竟是什么?!” 楚若依不明所以的拿起方帕,只才看了一眼,便彻底的懵住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方帕上面绣着的,并不是楚月兮的“兮”字,而是楚若依的“依”字。无论怎样看,那上方的字都看不成兮字。 当然,不识字的人另当别论,方才那个脚夫指着手帕上的“依”字,却硬是在众人面前再三确认,那是“兮”字。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大伙儿都是爱看热闹的人,所以,在见了那个手帕上的字后,再看着楚若依不断的游说楚定渊将楚月兮嫁给那脚夫,他们更是兴致盎然了。 纷纷抬着一双双等着看好戏的眼睛,瞧着那脚夫和楚若依。 这也是凡里与文雪嫣之所以会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只因为那手帕上方,绣着的是楚若依的名字,而不是楚月兮的。 楚若依倒在地上,捏着那手帕,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疯狂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上面明明是兮字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看着楚月兮,歇斯底里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吧!一定是你做了手脚!楚月兮!” 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离楚之眸中尽是杀意,若不是兮兮拦着他,他早就将这个疯婆子给处置了。 楚月兮冷冷瞧着楚若依,勾了勾唇:“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动手脚?而且,没有做过的事,我何必动手遮掩?” “不可能!那上边的字,明明就是兮!不是你动了手脚,又怎么会变成依?”楚若依依旧尖声大叫,硬是坚持是楚月兮动了手脚。 她是亲自从黎三爷手中拿来的手帕,而且确认了无数遍,那上方的字,肯定是“兮”,又怎么可能会变成她的名字。 楚月兮冷冷瞧着她,淡淡出声:“二妹妹,你怎么确定那上方的字,一定是兮呢?莫非,这手帕是你亲自确认的,亲手交给脚夫的,亲口告诉他,手帕上的字是兮字?” “还有,为什么一个不识字的脚夫,又怎么硬是咬定上方是兮字呢?” 此话一出,可谓是将事情的重点点了出来。 那脚夫见事情有变,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因为月兮你亲自给我的,我便以为这上面的字,是兮字……” 这一下,还不待楚月兮说话,白木便一脚踢在那脚夫身上,冰冷出声:“我还没有见过,有谁送定情信物,不送自己的,反而送别人的手帕。” 第731章 水落石出 至此,今日之事也差不多明了了,至于那个拿着手帕找上门的脚夫,也不过就是笑话而已。 楚月兮冰冷的看着那脚夫,杀意从眼中浮现,凌厉呵斥道:“我乃一品护国郡主,你可知故意陷害郡主,污蔑郡主的清誉,是死罪?!” 此话一落,离楚之立刻下令:“来人!这乡野村夫陷害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且故意损害本国护国郡主清誉,带出去,千刀万剐!” 听了这话,那脚夫哪里还沉得住气,当下便被吓得尿了裤子,慌乱的摇着头辩解:“郡主饶命,定王饶命,小人是鬼迷了心窍,被人蛊惑了……” 他惊慌失措的说着,一边指着楚若依,大声道:“是她!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指使小人的!” “二小姐把那张手帕给了小人,并且告诉小人,只要小人咬定了是与大小姐有私情,那么小人就可以成为定国将军府的快婿,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小人,小人是受人指使,被蛊惑了啊,那不是小人的本意,大小姐,定王求求你们饶了小人一命吧。” 此话一出,院子里头全是观礼者的惊呼声,完全没有想到,今日这一场私相授受的闹剧,竟然是楚家二小姐一手谋划的!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嘈杂声。 “天哪,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那个楚家二小姐看起来娇俏可爱,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人。” “是啊是啊,我还在想,这楚大小姐出身这样高,又怎么会看上了那样一个卑贱的脚夫。” “啧,你们还记得么,这楚家二小姐,可是许配给了四皇子的啊。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有好戏看了。” “怎么会记不得,你看,那边不就是四皇子么,那脸色,可不好看啊。” 就在众人嘈杂的声音之中,楚若依疯狂的爬起来,拉住楚定渊的手,不停的解释道。 “不是的父亲,不是的,是楚月兮陷害女儿的,是她陷害我的!是她与脚夫私相授受,然后还还给我的!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悟?!”看楚若依依然执迷不悟,楚定渊心头上的火气一下子便涌上来了,以往的所有事情,都一一浮上了心头。 他一直认为,二丫头本性是善良的,便一次又一次的饶过了她,并没有重罚过,一直以为她是能够悔改的。 可是现如今的一切只证明,她已经没有了良心! 楚定渊越想越气,实在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蛇蝎心肠,只想陷害嫡长姐清白的人,这是自己的女儿。 他一脚踢到了楚若依身上,怒声嘶吼道:“从今天起,你便去庵里好好思过,从今往后,你什么也不必做了,便常伴青灯古佛吧!” 此话一出,楚若依已经顾不上方才被踢了一脚的疼了,她不断的摇着头,祈求道。 “不,父亲,女儿还要嫁给四皇子,女儿要做四皇子妃,要给咱们府争光啊。女儿不去庵堂,女儿不能去庵堂,女儿还有大好的年华!” 她不能去庵堂,她是楚家的小姐,是未来的四皇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她怎么能够进庵堂?! 楚定渊见此,闭上了眼睛,沉声道:“你与四皇子的婚约作废,今日宾客们离席后,你便立刻去庵堂!” “什么?!”楚若依听了这话,当下便疯了,尖声大叫道:“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罚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凭什么要为了楚月兮罚我?!” 该死!都是楚月兮!全都是楚月兮这个贱人!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她又怎么会被罚?! 想到这里,楚若依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冲向楚月兮:“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认了呢?!” “如果你直接认了你和那个下等男人的私情,不就皆大欢喜了么?!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害成这样?!” “都是你!你这个下贱胚子!你这个蛮荒女人生下的野种!你就是应该配一个低贱的下等男人才对!你凭什么事事都越过我?!” “你老老实实的嫁给下等人不好么?!凭什么把我害成这个模样?!” 都怪楚月兮,如果不是楚月兮!她又怎么会被这样处罚?!如果不是楚月兮,她又怎么会被落到这个地步?! 楚月兮就是应该老老实实的被她算计!凭什么反击?! 她这一番不要脸至极的话刚刚说出口,文雪嫣便气得不行的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坏人!难道你陷害月兮姐姐,月兮姐姐还不能够反抗么?!难道要任由你毁坏自己的清誉么?!” “还有,你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分明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若本郡主遇上了你,早就一手蛊术了结了你的性命!” 这辈子她遇到过很多无赖之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人像楚若依这样厚颜无耻且心肠歹毒。 楚月兮将文雪嫣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看着楚若依:“雪嫣,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出手,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说完这话,她看向楚定渊,清声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请父亲秉公处置。” 就在众人在院中看戏之时,没有任何人发现,李玉兰与宋思已经不在现场了。 第732章 见红了! 楚若依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摁住了,甚至嘴里还给她塞了一块布,让她不能再胡乱的嚷嚷。 看得出来,楚定渊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将楚若依送到尼姑庵去孤老终生了。 而人群中的离池却急了,他连忙站出来,急声道:“楚将军,不可!依依是本皇子未来的皇子妃,怎么能将她送到庵堂去?” 不行,不说其他的,就凭依依能够预知未来这个能力,他就不能放弃她。 只要能够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他便能够掌握全局,成功的登上皇位。 故而,他不会也不能放弃依依! 还不待楚定渊发话,离楚之便缓缓抬眸,冷眼看着离池,一字一顿:“楚若依谋害本王未过门王妃,若不将她送去庵堂,你来付出代价如何。” 他眸中浮现出浓浓杀意,毫不掩饰的朝着离池而去,看得出来,这回,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离池见此,登时便一个激灵,后背的绒毛一瞬间便直立了。 看着眼前浑身杀气的男人,想着男人以往的作风,他再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咬着牙垂下头去,忍辱负重道。 “定王叔言重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该死的定王!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他要坐上那个皇位,让所有的人都要仰视他! 即便是定王,也不敢看轻他! 离池的心理活动如何,离楚之根本就不想管,他只在乎他的兮兮不会再受到伤害。 看着在地上不停挣扎的楚若依,楚月兮冷冷一笑,上一世她也被楚若依偷去手帕陷害清誉。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世,她又怎么会再给楚若依机会,重生之后,她每日外带的手帕都是暗藏玄机的。 那手帕上,虽然看似是秀了浮云的“兮”字,可是只要她将那手帕上特意绣上的活丝扯下,那个浮云与兮字,便会变成“依”。 她方才从那脚夫手中夺过手帕,就是将那活丝扯了下来。 故而,众人看到的手帕上,才会是一个清晰的“依”。 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楚定渊便望着众人,沉声道:“是本将教女不当,让诸位看了个笑话。” “今日小女月兮的及笄礼,已经结束了,还请诸位贵客,一一离席,至于本将的二女儿,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众人准备离席,却不知道那方的楚依岚就在回院子的路上,便被李玉兰给拦住了。 此时的两人,却还不知晓,楚若依被揭穿的下场。 李玉兰扭着腰身走上前去,正好将楚依岚挡在了依岚院外头,面上的嘲讽之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哟,夫人怎么回院子了,那边正院那么好的戏,夫人不看么?” “也是,夫人难免伤怀,毕竟大小姐这次,可算是找到如意郎君了呢。虽然那脚夫身份低贱了些,但是耐不住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呢。” 她这句句带刺的话若是对着别人说还好,对着楚依岚说,楚依岚又怎么受得了,当下便怒了。 “是你!是你陷害我的月兮!你这个毒妇!”楚依岚指着李玉兰,怒气万分的盯着李玉兰。 她的月兮绝不是与男子私相授受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毁坏清誉的事情? 一定是李玉兰,一定是李玉兰陷害的! 见楚依岚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动了气,戚嬷嬷担心她再这样恐动了胎气,便小声劝道。 “夫人,你要相信大小姐,大小姐会没事的。你不要被这李玉兰激怒动了胎气,咱们先回院子才是。” 在她看来,以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脱险的,现如今要紧的,还是让夫人回院子好生休息才是。 竹月也点头赞同:“是啊夫人,您便相信我们小姐吧,她说不会有事,便一定不会有事。” 楚依岚听了这话,也感受到自己肚子有些不适,便强忍下心中火气,在戚嬷嬷与竹月的搀扶下,绕开李玉兰,朝着院内走去。 见楚依岚离开了,李玉兰哪里会让她走,当下便冷冷一笑:“楚依岚,你说的没错,今日之事,就是我们一手策划的。” “可是你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你那娇养的高高在上的女儿,还不是要嫁给一个下贱的脚夫!” 听了这话,楚依岚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便转过身去,怒气攻心:“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这么狠心?!” 李玉兰勾唇一笑:“你知道了又如何?楚月兮与脚夫私通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以后,她就要臣服在那低贱的脚夫身下了。” 至此,楚依岚再忍不住了,挣开戚嬷嬷与竹月的手便上前,她挺着肚子走到李玉兰身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见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李玉兰当下便尖叫一声,对着楚依岚重重一推,旋即假装疼痛的缓缓倒在地上,振声道。 “夫人!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 楚依岚被推到在地,疼痛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幸而不是肚子着地,没有见红。 看着做戏的李玉兰,她心中怒火更甚,肚子也越发的疼痛了,今日,她是真的被刺激坏了。 想着女儿被人陷害的事,她火气便越发的大,她再忍不住,捡起地上的石头便朝着李玉兰扔去。 石头落在李玉兰头上,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楚依岚本就怀胎九月,一个小石头又有多大的威力,不过只能给李玉兰挠痒痒而已。 可李玉兰下一秒却尖叫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肚子,尖声到:“孩子。我的孩子,快去叫人……” 只见她小腹下头,赫然便流出了一股子鲜血,再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这次,她是真的没有装了。 第733章 临盆在即 众人正准备离席,却突然听到了这尖叫声,纷纷神色各异的看向了楚定渊,脚步又不动了。 这楚家怎么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啊,不行,这如果是走了,又怎么看的到好戏呢?他们不能走。 为首的夫人抬头看着楚定渊,笑了笑:“楚将军,贵府后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听声音,像是贵府姨娘的孩子出事了。” “咱们还是留下来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些许忙呢。” 看着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楚定渊甩了衣袖,没空理他们,只冷声道:“诸位若不想离席便在这里等着。” “楚家后院,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说完这话,他便急急的朝着声音来原地而去。 楚月兮等人也紧随其后,因为是后院发生的事,外男是决不能进去的。故而,即便是离楚之,也只能一并在外头等待。 刚刚一到那里,便瞧见李玉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暗红色的鲜血,在不停的呻吟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将军,我的孩子……” 楚定渊见此,心中一痛,看着慧红质问道:“你怎么照看人的?!怎么会这样?!孩子怎么会出事?!” “不是的将军,是夫人,是夫人将姨娘推到了地上,并且扔了石头打姨娘的肚子,姨娘哪里受的住这般?”慧红也慌了,他们的计划不是如此啊。 只是想刺激夫人,让夫人小产,然后姨娘再装作动了胎气,去博取同情才是。 怎么现在姨娘却真的见红了?! 她六神无主,只有老老实实的把方才的事情交代出来。 楚定渊见此,连忙上前去扶起李玉兰的头,低声问道:“怎么样了?肚子有没有特别疼?别怕,府医马上就来了。” 说完这话,他转头看向楚依岚,面色沉重道:“岚儿,为什么?” “她陷害我的月兮,而且,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那小石头也是打在她的脸上的,不是我……”见此情形,楚依岚也急了,她的肚子越发的痛,额间也满是大汗。 楚定渊听了这话,眸中尽是痛色,沉声道:“月兮是被二丫头陷害的,和玉兰又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说,即便与玉兰有一定的关系,又与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抱起李玉兰来,往外头走去,走出几步之后,他回头看着楚依岚,痛声道:“岚儿,你太心狠了!” 说完这话,楚定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完全不知道,他身后的楚依岚因为方才的那番话,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楚依岚捂着肚子,连番的刺激压的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不过一下子,肚子里便传来了剧烈的阵痛。 不过一瞬,楚依岚便支撑不住了,连连晃了晃身子,见此,赶来的楚月兮赶紧上前扶住人,同时面色凌厉振声道。 “来人,去准备热水剪子,把产婆叫过来候着!” 几人连忙将楚依岚抬到床上去,楚月兮紧紧握住她的手,急切安慰道:“母亲,你不要激动,不要被李玉兰影响太多,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 楚依岚痛苦的吸着气,长发已经被大汗给打湿了,豆大的汗水从头上一颗接着一颗的滑下。 她紧紧捏住女儿的手,痛苦出声:“月兮,痛……啊……” 她疼的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在滚动,不一会儿,她下腿的衣裙便被浸湿了。 羊水破了! 楚月兮见此,越发的急切了,当下便站起身来振声呼喊着:“快点!夫人羊水破了!产婆快点进来,热水和剪子,棉布准备好!” 说完这话,她连忙俯身下去,紧紧握住楚依岚的手,给她加油打气:“母亲,你不要紧张,羊水破了,弟弟妹妹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不要担心李玉兰那方,楚若依陷害女儿,已经自食恶果了,至于李玉兰的肚子,也根本和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母亲,你现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全神贯注的集中在肚子上,为生产蓄力。一定要坚持住,提前生产,这一胎母亲要受苦了,但是,月兮会一直陪着母亲的。” 说完这话,几个产婆便进来了,其中的一个产婆,是京城里头最出名的产婆,据说是能够让胎位不正的产妇成功生产。 这些产婆,是一早老太太便备下的,确实是京城里头最出名的几个,都是有真本事的。 楚月兮见此,便看着那几个产婆,沉声道:“你们记住,一定要母子平安!只要母子平安,大大有赏!” 说完这话,楚月兮便在楚依岚的床边坐下了,紧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坚定道:“母亲,你加油,女儿一直在。” 楚依岚已经无力点头了,感受着下身一阵又一阵的收缩,她痛苦的尖叫出声,手也随之大力手劲,几乎将楚月兮的手腕抓出了青紫块。 可楚月兮却半点不吭声,只不断的给楚依岚打着气:“母亲,女儿一直陪着你,不要怕。” 产婆们也上前去了,看着楚依岚的情况,不断鼓励着:“夫人,加把劲儿,随着老奴的声音用力,孩子的头在先,虽然有些难,但应该是没问题。” 楚月兮见此,沉声道:“有两个孩子,你们看情况,不可让母亲力虚。” 都说女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母亲肚子里又怀的双生子,便如同半截身子都入了鬼门关。 再加上这次受了刺激,动了胎气导致早产,难度可想而知! 第734章 平妻? 这方楚依岚正在楚月兮的陪伴下艰难生产,那方的李玉兰,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抱着楚定渊止不住的哭。 “老爷,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没了啊……” 府医赶过来的时候,李玉兰的身下已经是一片血红了,即便后来熏艾保胎,也还是没有保住孩子。 孩子已经成型了,是个男胎,不过因为不足六月便动了胎气,已经彻底的没气了。 李玉兰没有看孩子一眼,却抱着楚定渊哭个不停,声嘶力竭的模样,让人瞧着确实是心疼不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早就已经闻讯赶来了,当她听到李玉兰肚子里怀的是个男胎却没有保住时,气的当场便要晕过去了。 她怒气冲天的走进屋子,质问道:“什么?!我的孙子没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好好的孙子怎么会没了?!” 今日的闹剧实在是让人头疼,她便早早的回了福祥院,谁知道,刚刚才躺下没多久,竟然就听到了李玉兰小产的消息。 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却又被府医告知,那是一个男胎! 是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孙子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 老太太气的差点没当场昏厥,楚定渊却只能沉默不语,孩子没了,他也很难过,可是,他更难过的,是岚儿做下的那些事! 他的结发妻子,竟然因为内心的恨,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硬生生的给害死了! 见老太太来了,李玉兰当下便痛声哭诉道:“老太太,是夫人,是夫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你的孙子!是夫人做的!” “她把妾身推到地上,还用石头砸妾身……孩子,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的儿子啊,她的荣华富贵,全都没了!该死的楚依岚!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听了这话,老太太差些没缓过气来,她瞪大眼睛看着李玉兰,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是楚依岚,楚依岚害死了我的孙儿?!” 她盼了一辈子才盼来的孙子,竟然被楚依岚这个女人给害死了?! 老太太连连晃了晃身子,差些没站稳,方嬷嬷见此,连忙将人给扶住了,不断安慰道。 “老太太,别动了气,万万不要动了气。” 就在此时,外头慧红却突然进来了:“老太太,将军,宋小姐来了,说是有事情要解释。” 不待老太太说话,楚定渊便半垂着头招了招手:“思思来了啊,那便让她进来吧。” 这孩子,今日恐怕是被吓坏了吧。 宋思进来之后,二话不说跪倒地上,带着哭腔道:“义父,今日之事思思在场,义母是受了李姨娘的刺激,才会那般做的,义母绝不是故意的。” “思思恳请义父不要责怪义母。” 她字字真切,却又间接的再次肯定了楚依岚害了李玉兰孩子的这件事。 老太太听了这话,当下就炸毛了,尖声道:“不是故意的?!那是我的孙子,是我的孙子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楚定渊的鼻子骂:“怎么样?!我说过这楚依岚不是个好东西了!一个低贱的蛮荒女子,连开路都不知道,你偏偏要把她给娶进府里!” “现在好了,你那个善良的楚依岚,二话不说就害死了你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孙子!这样的女人,就是你当初不惜和我闹翻娶进来的!” 知道自己的孙子没了,老太太真的是被气的跳脚了,一张脸也因为怒火变得通红。 楚定渊垂下头去,一言不发,对于老太太今日的指责,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能静默不语。 老太太见儿子不说话,当下便下了命令:“楚依岚这种残害府中子嗣的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我听说她也在生产了,等她生产完了,你就把她给休了,把她重新丢回蛮荒之地去!” 实在是要气死她了,那样一个卑贱的女人,哪里来的胆量残害她的孙子?!这次,她绝对不能饶过楚依岚那个贱人! 等到孩子一生下来,就让楚依岚卷铺盖走人! 对了! 老太太突然眼睛一眯,直刷刷的看向楚定渊:“对了,还要剥夺她的姓氏!她一个低贱的女奴,又有什么资格冠上咱们楚家的姓氏?!” “母亲,不必如此……”对着老太太的冲天怒火,楚定渊闭上了眼睛,面上尽是无奈之色。 “不必如此?!”老太太听了这话,反问道:“那你是要纵容她到什么地步?!她害死了你的孩子啊!难道要等到她害死你的老娘之后,你也要放过她么?!” 狐狸精啊狐狸精!楚依岚这个贱人,就是一个狐狸精! 李玉兰见此,眸中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悲痛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之色。 她悲戚的拉住楚定渊的手,默默垂泪:“我那可怜的孩子,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世上,竟然,竟然就这样离去了……” “他才那么小,继承着全府的希望,现在却只能够在那黄泉路上,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去。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就这样命苦啊……” 李玉兰痛苦的哭着,似乎随时都要哭断气一般,这般悲痛的神情,也深深的触动着楚定渊的心。 他低垂着头,静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母亲,将玉兰抬为平妻,享受和正妻同样的待遇,这样可以了吧。” 今日之事,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理由为岚儿开脱了,他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从未想过,善良温柔的结发妻子,竟然真的会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第735章 又使毒计 “平妻?这算是什么处罚?楚依岚做下这种残害子嗣的事情,你却只是抬了玉兰为平妻?”老太太二话不说,立刻就出声反对。 她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施压:“楚依岚身份低贱,能够让她怀上我们楚家血脉已经是给她脸面了。等她生下孩子,又怎么有资格做孩子的嫡母?” “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了,先把玉兰抬为平妻,等楚依岚生下孩子后,孩子就过继到玉兰名下,由我来教养。至于楚依岚,将她赶出府去。” 这是她早在楚依岚有孕之时便做下的打算。 看看那楚月兮,当初就是没有动手,现如今被楚依岚教成了什么样子?!连长辈的话都敢置之不理! 所以,她决不能任由楚依岚挑唆她的孙儿!李玉兰好控制,将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里,李玉兰眸中已然全被欣喜之色充斥了,想不到今日这样一出,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不行!”楚定渊想也不想,当下便拒绝了,他抬眼看着老太太,目光坚定:“无论如何,岚儿不能够离开府,绝对不行!” 见儿子态度坚定,半步不让,老太太想着楚依岚的美貌,只得退了一步:“罢了罢了,你这样喜欢,留着便是了。但孩子,绝不能留在她身边教养。” “还有,她以后若是再敢搞什么幺蛾子,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这楚依岚真真是个红颜祸水,凭借着那一张脸,生生的拿捏了她儿子这么多年!想想便气不过! 楚定渊听到这里,才缓缓点了头,同意了老太太的说法。 即便如此,李玉兰依旧兴奋至极,如果真的像老太太这样安排,即便楚依岚依旧在府里,她也能够将她拿捏的死死地。 毕竟,楚依岚肚子里头的,日后可是要过继到她名下的,有了这个,还愁拿捏不住一个楚依岚? 别说楚依岚了,即便是楚月兮那个小妖精,也绝对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即将嫁给定王又如何?还不是要听她的话。 至于依依,她也绝不会让她在庵堂里消耗青春的!依依要后日才会被送进庵堂,只要一有机会,她就将依依给救出来。 李玉兰越想越美,只觉着马上就能够成功的走上人生巅峰了,便美美的躺在床上休息了。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楚依岚轻轻丢的那块石头,为什么会让她立刻就小产了。不过没关系,她也不在乎了,这肚子里头的孩子,总归还是有点用处的。 没了这块肉,却换来了这么多的好处,实在是划算无比。 想到这里,李玉兰冷冷一笑,至于楚依岚,将军想将她留下来,又怎么是那么好留的呢? 产房里头的女人,可是在走鬼门关呢,如果楚依岚在生产的时候没了,这个府里,就彻底是她的天下了! 这方的事情结束了,老太太与楚定渊便前往依岚院了,宋思也一并前去了, 见人都走了,李玉兰越想越兴奋,当下便唤来慧红,低声交代:“你去告诉那个产婆,不用让他们母子都殒命了,杀母留子。” 她原本的计划,是故意用肚子来陷害楚依岚,然后再让产婆在楚依岚生产之际动手脚,让楚依岚一尸两命。 不过谁知道,她的孩子突然就没了,而且既然老太太都说出那番把孩子过继给她的话,她便不必对孩子下手了。 死的,只需要是楚依岚一人了! …… 此时的产房 产婆们端水的端水,扯棉布的扯棉布,另一个吴婆子因为经验丰富,便负责主导这次的生产。 吴婆子走上前来,看着楚月兮挑眉道:“小姐还请出去,这产房污秽之地,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待在这里面的。” 这一听,竟是下了逐客令了,楚月兮听了这话,却坐在楚依岚旁边一动不动,冷声道:“母亲生产,有个污秽?若无母亲生产,我又怎么来到这人世间?” “我不信那个,今日要一并陪着母亲,你自顾自的做事便行了,不用管我。” 上一世她没有陪在母亲身边,母亲难产而亡,这一世,她又怎么能缺席?! 那吴婆子听了这话,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你一个黄花闺女,做什么偏偏要在这产房里头待着?什么也不会,还妨碍我们。” 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一下不落的传入楚月兮耳中,楚月兮抬眸瞧着她,眸中尽是冷冽之意。 “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地盘,你一个产婆,做好你份内之事就行了!如果不行,就卷铺盖走人!” 这些婆子都是开了大价钱的,现如今竟然这般蹬鼻子上脸,她又岂能给她脸? 那吴婆子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想着自己的任务,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楚家大小姐是会医术的,那些个吊命的参汤也是亲自着人看着的,如此一来,就不能够在药里做手脚了。 这样,只能够脱时间,让这楚夫人一尸两命了。 就在此时,外头却突然来人,说是楚定渊对吴婆子有赏赐,让她好好干。 吴婆子出了门之后,瞧见的却是李玉兰手下的慧红。 慧红将李玉兰的吩咐告诉了这吴婆子之后,又将一锭银子放入了吴婆子手里,随后就悄悄离开了。 吴婆子得了银两,开心的不得了,飞快的就回了产房。看着依旧坐在楚依岚旁边的楚月兮,她阴冷一笑。 杀母留子,这还不简单么?大户人家最注重传承了,而楚家现如今却还没有男丁。 所以,只要她随随便便的使个手段,便能够让楚家保小去大了。即便这楚大小姐在一旁盯着,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736章 胎位不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了,可是第一个孩子却还是没有落地,楚依岚叫喊的声音也越发的虚弱了。 外头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不免有些焦灼:“这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这楚依岚害死了我一个孙子,不会再害死我其他的孙子吧?!” 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子,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没事的母亲,会没事的,月兮在里面守着呢……”楚定渊心里头也没底,可是却只能够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如此来安慰自己则安慰老太太。 他不能失去岚儿,岚儿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把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怒声道:“楚月兮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里头守着做什?她又不是产婆,成何体统?!” 明明都已经和定王定下了亲事,竟然还往产房里头跑,这楚月兮是故意给她添堵是吧! 楚定渊心里头乱的不行,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心烦不已。 故而现如今听着老太太的话,他不免更加烦躁了:“母亲,你别说了,月兮会医术在里面总归是有帮助的。” 说完这话,楚定渊便垂下头去,不再言语了。 至于产房之内,楚依岚因为受了刺激,本就是早产,再加上她身体本就虚弱,现如今已经没了力气再用劲了。 见此,那吴婆子当下就尖声道:“诶哟,夫人怎么就没了力气了?这下可怎么是好,再这么下去,孩子可就没命了。” “不行,看样子只能够保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剪子来,似乎是想要直接把楚依岚的肚皮给剪开。 可还没容她上手,楚月兮便迅雷不及掩耳的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那吴婆子一巴掌,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意。 “吴婆子,你若是敢动手,今日我就敢让你命丧此处!” 说完这话,楚月兮连忙对竹月吩咐道:“竹月,上秦老夫人家送来的千年人参片给母亲含着。” 那千年人参比寻常人参更有作用,有了这个,想来母亲接下来的生产不会再力竭了。 见竹月为楚依岚送上千年人参片后,楚月兮的手紧紧捏着那吴婆子的脖子,只见她手中赫然便是一根细长的金针,让吴婆子不敢轻举妄动。 那吴婆子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大小姐,奴婢不动就是了,可是您会接生么?奴婢的接生能力,可是大家伙儿都知晓的。” 她面色得意,似乎吃定了楚月兮会让她去接生。 可楚月兮却不让她如意,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在一旁好好待着,不要动。” 说完,她看向正在楚依岚身下伺候着的另一个产婆,清声道:“现在由你来,孩子胎位是正的,你应该能够胜任吧。” 那产婆也是个实诚人,当下便点头笑了:“回大小姐,老奴虽然没有吴婆子那般有名,但是家里头的大小媳妇,还有许多其他的夫人,老奴也是接生过许多的。” “夫人的胎位是正的,现在又恢复了好些力气,是没问题的。” 说完这话,她便兢兢业业的投入到接生上去,不断的在楚依岚身旁加油打气,让楚依岚跟着她的节奏用力。 因为以前是生产过一次的,故而这次楚依岚生产,确实是没有生楚月兮那次费力。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第一个孩子终于平安生产出来了,产婆见此,当下就用襁褓将孩子包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襁褓一看,面带喜色:“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 这话刚刚落下,外头的老太太与楚定渊便闻声而来了,他们面上全是喜色,尤其是老太太。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的宝贝孙子哦,终于平安无事的落地了。” 楚定渊也松了口气,可是想着楚依岚肚子里头还有一个,他依旧放不下心。 与此同时,产婆也隔着门大声道:“夫人腹中还有一个,请老太太和将军再等等,现在不要进产房。” 说完这话,产婆便又去忙碌接生了。 而老太太听了这话,当下便愣住了:“什么,这楚依岚是怀上的两个?” 见老太太面色疑惑,楚定渊连忙出声解释:“母亲,月兮当初给岚儿诊脉时,便诊出了双生子,因为当初岚儿的身体情况不好,又怕府中其他人欲害岚儿,所以便瞒下了这件事。” 这件事情瞒着母亲的确不对,不过稳妥些确实是好的。 “呵,还怕别人害她,楚依岚不去主动害别人就是好的了,竟然还担心别人害她?”老太太嘲讽的笑了笑,对楚依岚害死了李玉兰肚子里的孩子依旧耿耿于怀。 不过,她心里头倒也是欣喜的,拿着佛珠啪嗒啪嗒的转着,嘴里也一并祈祷着:“送子娘娘保佑,保佑楚依岚肚子里的还是个孙子,保佑我剩下的那个孙儿也平安无事。” 这下可好,一次性就要得两个孙子,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产房里头,本以为楚依岚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剩下的一个孩子应该会更加好生下才对。 可谁知等到孩子临近产道时,那产婆才瞧见,这孩子虽然小一些,可胎位竟然是横着的。 如果不将孩子的胎位拨正,没有任何怀疑的,势必会母子一同丧命。 看到这里,产婆额间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瞧着楚月兮颤声道:“大小姐,夫人胎位不正,恐怕危险了……” 第737章 保大保小? “怎么会……?”听着楚依岚胎位不正的消息,楚月兮当下便皱紧了眉,定定的看着那产婆,面上尽是不敢置信。 那产婆连忙擦了擦汗,也是焦急万分:“这也是老奴没想到的,本以为第一个孩子落地了,第二个孩子生产应当就快了。” “谁知道竟然胎位不正……” “你能不能拨正胎位?”楚月兮看向那产婆,沉声问道。既然胎位已经不正了,那再怎么担忧都无济于事了,只有尽力将胎位拨正才行。 产婆点了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老奴确实曾经给两个儿媳拨正过胎位,可是老奴经验不足,不敢在夫人身上轻易尝试啊。” 她为儿媳拨正胎位是因为实在束手无策了,谁知道竟然真的一次性就成功了。 可眼前躺在床上生产的这个女人,是将军府的夫人,不是普通人啊,如此一来,她又怎么敢轻易尝试。 楚月兮听了这话,当下便皱了眉头,还不待她说话,那吴婆子便讨好的笑了起来:“大小姐,老奴可是这方面的高手,一定能给夫人拨正胎位。” 方才那产婆听了吴婆子这话,也赞成的点了头附和:“大小姐,确实是这样的,在京城的产婆里头,吴婆子拨正胎位是最厉害的。” 吴婆子之所以受这些大户人家欢迎,就是因为她那一手拨正胎位的技术,能够将产妇从鬼门关拖回来。 听到这里,楚月兮冷冷看向那吴婆子,沉声道:“你有把握?” “有,我吴婆子是谁,那可是京城之中响当当的接生能手。”吴婆子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口,再三向楚月兮保证。 见此,楚月兮考虑再三,还是松开了手中抵着那吴婆子的金针,同时冷冽出声:“母亲若出什么事,你用命来抵!” 吴婆子点头哈腰的应了声,便低下身子径直的伏在了产床之下。她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便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朝着屋外去。 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老太太与楚定渊都一并站起身来,看着那吴婆子,异口同声道。 “可是生了?!” 吴婆子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不行,夫人的胎位不正,已经不行了,现在就只有选择保大保小了。” “什么?!”楚定渊激动上前,直直的瞪着那吴婆子,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你说什么,保大保小?!”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楚定渊震惊无比,老太太则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保小!一定要保小!” 在她看来,楚依岚一条命换她孙子一条命,那是妥妥的值了。 楚依岚不过一介蛮荒野女,那是修了天大的福分才嫁到他们楚家来的,这样低贱的女人,让她用命去换她孙子的命,已经是给她脸了。 所以这个问题还用思考么?自然是要保小了。 怕吴婆子没有听清楚,老太太再次强调:“你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不能让我的孙子出事,听到没有?” 与此同时,她又看向楚定渊,冷声道:“渊儿,今日之事你若出手阻拦,那母亲我便死给你看!”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用楚依岚的命去换孩子的命了。 吴婆子听了这话,满面喜色的转身回了产房。 可是她才刚刚将门给关上,不知何时进入产房的白木,已然将刀放在了吴婆子脖颈之上。 冰冷的剑锋紧紧贴在吴婆子脖子之上,只要她稍稍一动,便会命丧当场。 见此,吴婆子脸色大变,诚惶诚恐的看向楚月兮,拱手讨饶道:“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呀?老奴要给夫人拨正胎位了。” “拨正胎位?”楚月兮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所谓的拨正胎位,就是用我母亲的命做代价?!” 感受到身前人眸中的杀意,吴婆子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强行解释:“这……这件事,可是老太太都同意了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可是越俎代庖了!” “老太太可是你祖母,小心你惹怒了她,你即便是小姐,那也没有好果子吃!” 吴婆子想拿老太太来压楚月兮,却不知楚月兮半点未曾将老太太放进眼里。 别说是老太太了,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楚月兮也决不允许出现舍大保小的做法。 楚月兮见那吴婆子这般模样,只冷冷一笑,旋即转身看向方才接生了第一个孩子的产婆,清声道。 “吴婆子不行,你来。”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人行动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是个有本事的接生婆,只不过是心中胆怯,这才不敢上手。 与其让吴婆子去害母亲,不如让眼前这个产婆负责接生。 听了楚月兮的话,那产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颤抖着手指着自己:“大小姐,这是要让老奴来?” 楚月兮笃定的点了头:“是的,就由你来,今日你若做的好,你的名声便会在吴婆子之上,日后京城里大户人家的接生,一半生意便都是你的了。” 若她没猜错,吴婆子定然是李玉兰请来的帮手,只为了害去母亲的性命。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留? 所以,她告诉产婆的这番话,确实是真实无疑的。 听到这里,那产婆思考了一会儿,旋即便坚定地点了头:“是,老奴定然不会辜负大小姐期望,一定让夫人母子平安。” 第738章 刻薄的老太太 下定决心之后,那产婆便开始对着楚依岚的肚子缓缓用力了,她小心翼翼的推动着楚依岚的肚皮,不一会儿,额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楚依岚痛的面色刷白,紧紧的捏住了楚月兮的手,却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她口中含着的千年人参片,恐怕早就已经力竭了。 “母亲,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很快便好了。”楚月兮也紧握着楚依岚的双手,生怕自己微微松了手,眼前的人便如同上一世那般离世了。 过了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辰,产婆才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来,激动的望向楚月兮:“成了,成了!胎位正了!” “快快快,夫人快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能够出来了!” 听了这话,楚月兮眸中泛出了点点泪来,她连忙握紧楚依岚的手,不停加油打气:“母亲,一定要撑住,马上就好了。” 楚依岚痛苦万分的点了点头,跟着那产婆的节奏不断用力,终于,又过去了一盏茶功夫,孩子落地了! 产婆接过孩子,激动出声:“生了生了,又是个男孩儿!又是个男孩儿!” 她的声音尤其的大,一下子就传到了外头老太太与楚定渊的耳中。 楚定渊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下便拉开产房的门,激动出声:“岚儿,你还好么,岚儿!” 他正准备跨进产房,却被老太太给一把抓住了:“你一个大男人,进什么产房啊?这是污秽之地,会败了你的气运的!”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里面喜气洋洋的大喊:“快快快,快把我的孙儿给我抱出来,我好好瞧瞧!” 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她老楚家这次一下子就多了两个乖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产婆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一个看起来体格稍大些,另一个则要弱上几分,不过,都是健健康康的孩子,没啥缺陷。 老太太瞧着那孩子,欣喜的不亦乐乎,楚定渊面上也尽是笑意,这是他和岚儿的儿子,是他们两人的骨肉。 而楚月兮,则一直在楚依岚身旁陪着,不停的帮着擦拭身子,帮忙一并将楚依岚从产床上挪到休息的床上。 楚定渊看着孩子,心中挂念着妻子,也不管什么产房不吉利的话了,三步并作两步便进了屋子。 闻着屋子里依旧浓烈的血腥味,楚定渊心中生出疼惜之意来,他走到楚依岚跟前去,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 “岚儿,辛苦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着楚依岚额间的汗,心中尽是疼惜之意。 楚依岚已然力竭,可却依旧强撑着力气拉住楚定渊的手,虚弱出声:“夫君,李玉兰的孩子,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她真的没有害李玉兰的孩子,狠毒的人是李玉兰,孩子本就无辜,她又怎么会去对付孩子? 听了这话,楚定渊面上生出复杂之色来,他缓缓将自己的手从楚依岚手里抽出来,同时避开楚依岚的眼神,痛心道。 “玉兰的孩子,没保住。” 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始终是他心中的遗憾。 楚依岚听了这话,呆呆的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床幔,一言不发。 难道,真的是她害了李玉兰的孩子?可是她真的只是推了她一下,而且,是李玉兰故意刺激她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小产了? 楚定渊面色复杂的转过头去,两人就这般静默不语了,就在此时,老太太却走了进来,冷冷看向楚依岚。 “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你害死了我的孙子,竟然还在这里辩解?楚依岚,你的心可真是够恶毒的!” 她冷冷的盯着楚依岚,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头尽是浓浓的厌恶之色。 面对夫君的质疑,老太太的冷嘲热讽,楚依岚摇了摇头,不停的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有意的,是李玉兰陷害我的月兮,是她故意设计的。” 她本来就无意与李玉兰纠缠的,是李玉兰非要把她拦住,用话去刺激她,她才会克制不住推了李玉兰。 她在孕中力气本就不大,又怎么会这样一推就将李玉兰给推小产了。 “不是你?!不是你又是谁?”老太太冷笑一声,分明就不信楚依岚的话。 楚定渊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岚儿,我知道你恨二丫头使尽手段去陷害月兮,即便这是玉兰教养不当,可未出世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说到这里,他痛心的垂下头去:“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别说了,渊儿!”老太太打断了楚定渊的话,冷眼看向楚依岚:“即便你告诉她,她这种恶毒的女人又怎么会理解?” “楚依岚,这样告诉你吧,念在你为我楚家添了两个孙子的份上,我便不将你赶出府了,你依然是楚家的夫人,依然是渊儿的结发妻子。” “但是,以后府里就不止你一个夫人了。玉兰被你害的小产了,不日便会将她抬成平妻,至于你的孩子,就过继到玉兰名下,由我来教养!” 这话相当于直接断了楚依岚的所有路。 将李玉兰抬成平妻,还要将孩子送到李玉兰手中,分明就是将楚依岚的把柄往李玉兰手中送。 楚依岚听了这话,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颤声问道:“我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伺候着你,自问没有半点做的不得当。” “你说我生不出孩子,现如今我也平安生下了两个孩子。可等我拼死拼活生下孩子,你却告诉我,要将我拿命换来的孩子过到李玉兰名下?!” “楚老夫人,我就问你,你有半点良心么?!” 她激动的看着老太太,十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终于一并的爆发了,面上也全然是受伤之色。 第739章 带走孩子 楚依岚眸中噙满了泪水,为了这个家,为了维护家里的安生与祥和。她对老太太奉命唯谨,不会有任何不满。 她不能在夫君面前委屈,因为她知道那样只会为难夫君,所以,只有默默将这一切忍在心中。 她觉得,就算是石头也总归是有心的,即便老太太对她颇有微词,可她也相信,终有一天,她定然能够将老太太的心给捂热。 可是现如今,在她拼死拼活生下孩子之后,老太太却只想着要将她的孩子给夺走!甚至要送到她的死敌手中去! 这十多年的付出,到底是瞎了眼! 听着楚依岚一句楚老夫人,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转头看向楚定渊,尖声到:“怎么样,我就说了吧,蛮荒的野女人是养不熟的。” “对她还要怎么样?让她吃我们楚家的粮,用我楚家的钱,更让她享了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她现在居然一口一个我没有心?!” 说到这里,老太太扬了扬头,冷笑一声:“不过如此也好,既然你认得清自己的位置,那也不必我再顾忌什么了。” “楚依岚,实话告诉你吧,从渊儿把你带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看不起你。你一个边疆的蛮荒野女,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嫁给我儿子?!” 她死死盯着楚依岚,眼睛里尽是鄙夷:“就凭你那一张狐媚的脸,你就将我的儿子勾引的团团转,甚至让他不惜和我作对,也要将你娶进来!” “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他是将军!却被你这样一个来路不明,身份不知的野女人给迷了心窍!即便你生了儿子,我也依旧看不起你!” 字字诛心,不过如此。 楚依岚呆呆的看着老太太,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当她这样厌恶她? “为什么?你低贱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一切。”面对身前这个刚刚生产完的儿媳,老太太没有半分怜惜,眼神之中除了奚落便是无尽的冷色。 如果楚依岚愿意老老实实当个姨娘便罢了,可身份低贱如楚依岚,竟然敢唆使渊儿与她这个母亲对抗。 所以,从这个楚依岚攀附上渊儿的第一天起,她与她注定便是水火不容的。 “够了!”楚定渊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怒声道:“母亲,岚儿是我自愿与她结为夫妻的,她没有蛊惑儿子,你就别说了!” 一个是心爱的女人,另一个则是含辛茹苦养大他的母亲,他两头为难,帮谁也不是。 对于儿子的这番话,老太太却不买账:“是,你自愿将她娶回来,让她害死了你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孙子!” 听到这里,楚定渊即便有再多为楚依岚辩解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了,他无力的垂下手,陷入沉默之中。 是啊,岚儿害死了玉兰的孩子。 见儿子沉默,老太太终于满意了,她当下便看向方嬷嬷,冷硬吩咐道:“方嬷嬷,你去,现在就将我的孙子给抱走。” 对于定国将军府突然发生的事情,那产婆当下便懵了,不知所措的看向楚月兮。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啊,产妇刚刚才累死累活生下孩子,怎么二话不说就要把孩子抱走了? 楚月兮听到这里,二话不说便将孩子从产婆手里接了过来,冷冽的看向老太太和方嬷嬷。 “这是我的弟弟,你们休想带走他们!” 她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夺走她的亲人! 方嬷嬷见此,当下便笑出声来:“大小姐,这可是老太太的吩咐,不管你答应不答应,都得遵命!” “凭什么?本郡主母亲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你们三言两语却要将他们送到李玉兰手里。”楚月兮明显不买账,护犊子一般将两个弟弟护在怀里。 她冷冷看向老太太,眉眼间尽是凌厉之色:“今天本郡主在这里,谁都不准动本郡主的弟弟和母亲!” 方嬷嬷用老太太的身份压楚月兮,楚月兮便将一品护国郡主的身份抬出来压老太太,这样一来,两方倒是僵持住了。 老太太见楚月兮竟然敢这样对抗她,心里头一下子就窜出来一股子无名火,张口刚想骂,却又突然想起来楚月兮才和离楚之定了婚事。 以后,楚月兮便是定王妃了。 想到这里,她强行的忍下了心中的怒火:“这是你娘应该有的惩罚,她害死了府中子嗣,难不成要就这样放过她?” “这件事情,别说你一个郡主,即便是皇帝在这里,也同样会赞成我的决定!不将她休了,只是把孩子带走,已经是顶天的饶恕了!” 老太太笃定的看向楚月兮,似乎吃定了她再也没有话可说了,毕竟楚依岚犯下的事情在众人眼里看来,确实是罪不可恕的。 故而,老太太才会吃准了楚月兮定然会妥协,毕竟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楚依岚都是不占理的。 无论她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在别人看来,她就是害死了李玉兰的孩子,压根儿就无力辩驳。 老太太心中笃定,岂料楚月兮却抬了眸子,微微勾了勾唇:“你们怎么就料定,是母亲害了李玉兰的孩子?” 第740章 抓住真凶 听了楚月兮的话,老太太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嘲讽出声:“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那么多人亲眼看见楚依岚对玉兰动了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楚月兮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么,这可说不一定。” 说完这话,她对着竹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将人给请来。 竹月心领神会,立刻便出了门,没过多久,便见她领着宋思进了屋子。 进了产房之后,宋思二话不说立马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义母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将孩子带走了。” “李姨娘对义母本就怀恨在心,又怎么会好好对待义母的孩子?” 她句句为楚依岚求情,当真是一个贴心至极的义女了。 老太太瞧着这一幕却冷笑一声,以为楚月兮叫来宋思就是为了给楚依岚辩解的,嗤之以鼻。 “不是有意的?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害死府中子嗣,未免也想的太美了!”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带走。若是这两个孙子也被楚依岚教的像楚月兮这样无法无天,那还怎么得了?! 楚月兮听着宋思的话,轻轻一笑:“宋姐姐,你怎么看出来是母亲害了李姨娘呢?那时候人多眼杂的,难道凶手就不会是其他人么?” 她这样一问,宋思先是愣了愣,旋即不急不慢的回应道:“月兮妹妹,不是我说义母是凶手,而是大家伙都瞧见了。” “虽然义母确实推了李姨娘,但也是李姨娘故意挑衅义母,义母才会忍不住推了她的,这件事怨不得义母。” 宋思句句都在为楚依岚解释,坚持是李玉兰挑衅在先,楚依岚才会动手。可同时却也告诉了众人,确实是楚依岚动的手。 听着她的话,楚月兮淡淡抬了眸子,看了一眼白木,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白木接受到指令之后,当下便将那吴婆子扔到一边去,飞快的朝着宋思袭去。 这突发的一幕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宋思却一个利落的闪躲,飞快的躲过了白木的袭击。 那般矫健且敏捷的身姿,一下子就将屋子内的人看呆了。 楚定渊率先感觉到不对劲,他缓缓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宋思:“思思,据我所知,你爹爹从未教过你武功……”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他也缓缓站起了身来,慢慢握紧了一双手。 宋思见此,心中突的一跳,眸光也骤然一闪。坏了,她方才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真正的宋思,是不会武功的。 在极短的情况下,宋思迅速判断出对自己无辜有利的情况,飞快的拿出匕首挟持了楚月兮。 她紧紧的捏住楚月兮的脖子,冷硬出声:“不要动,否则她立刻没命!” 没办法了,楚定渊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如果下去彻查的话,她就逃不掉了,只能够挟持楚月兮为人质了。 楚定渊见女儿被挟持,立刻便停下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宋思,沉声道。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冒我救命恩人的女儿?!” 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宋思,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潜入他的府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思微微笑了笑,轻声道:“义父,你忘了么,我爹爹救了你的命,你便主动将我接进府里了。我就是宋思啊,还能是谁?” 她一边说着,一边挟持着楚月兮往外头慢慢挪动,分明是想找机会离开。 楚月兮被她紧紧控制住,却没有半分的紧张,感受着脖颈间冰冷的刀锋,她淡淡一笑。 “黎若小姐,在咱们府中潜伏了这么久,不知有什么收获。” 说完这话,她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金针的快的刺入宋思的穴道,用力的握住宋思的手,同时灵活无比的脱身而出。 对于这一番变故,宋思不敢置信的皱紧了眉头,看向楚月兮冷声质问道:“楚月兮,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用不上内力了?!” 她的内力,就在楚月兮碰她的一瞬间就使不上了,究竟是为什么?! 楚月兮看着宋思,不急不慢的收回金针,悠悠出声:“黎若小姐,可还记得你腰间的那个香包?” “香包!”宋思,不,现如今应该叫她黎若了。黎若一把扯下香包,冷冷看向楚月兮:“你早就发现了是吧,你是不是很早就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 这个香包,是早早的做了手脚的!可是她已经里里外外的检查过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似乎看出了黎若的疑惑,楚月兮淡淡抬眸,清声道:“父亲寻找了那么久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的音讯,却偏偏突然的出现了。” “你的一举一动都不似乡野长大的,却又说自己出身于乡野。美人香坊是黎家的产业,里头做活的人全是黎家之人,你一个外人,又怎么进的去?” “至于那个香包,早早的便沁过药水了,需要你长时间佩戴,然后再结合金针刺穴使用。如此,便能够让你一瞬间使不上内力。” 说完这些,黎若才彻底的明白过来,看着眼前蕙质兰心的清冷女子,她自嘲一笑。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将定国将军府的人骗得死死地,谁知道,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自己。 楚月兮,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第741章 不依不饶 白木适时出手将黎若控制住,防止她再突然生什么幺蛾子。 楚定渊看到这里,皱紧眉头看向楚月兮:“月兮,这样说来,你很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不对?” 这个名叫黎若的女子,是黎家安插进府中的人。费尽心思打入府内部,又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觉得不对劲,便留意了一下而已,我也是今日她动手之后,才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楚月兮摇了摇头,否认了楚定渊的说法。 她看向黎若,缓缓陈述道:“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母亲害的。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这位假扮为宋思的黎若小姐。” 母亲有孕在身,身上浮肿,又能有多大的力气。 而且当时事发时,宋思也是在场的,据说李玉兰的孩子,就是被石头击中腹部,这才会导致小产。 那样的小石块,母亲又怎么有能力将李玉兰给打的小产? 所以,在事情发生的那时候,她便已经确定了真正的凶手。只不过因为母亲突然临盆,这才一直等到现在才着手处理此事。 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后,楚月兮便抬眸看向老太太,抬了抬眉:“祖母,既然真正害了李姨娘腹中孩子的凶手已经找出来了。” “那对母亲那所谓的惩罚,可以收回了吧。” 老太太方才便是将楚依岚害了府中子嗣拿来说事,现如今楚月兮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老太太所说的惩罚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楚依岚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只是推了李玉兰一下,李玉兰就猝不及防的小产了。 原来,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看着那方被白木押住的黎若,楚依岚痛心出声:“为什么,我待你哪里不够好么?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她疼惜这孩子无父无母,便真的将她当成了亲人来对待,可是她却这般陷害她,让她落入困境。 感受着楚依岚的目光,黎若咬紧了下唇,避开了那一道痛心的眸光,一言不发的垂下头去。 在这个府里,她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眼前这个善良的夫人,她将她看做亲人,真心实意的对待她。 可是,她却让她陷入了困境之中。 对不起,义母,为了哥哥,她不得不这样做。 面对楚依岚的质问,黎若一言不发的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着头冷冷回应:“不为什么,这是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既然你们已经抓住我了,那么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没什么怕的。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哥哥的处境,自从哥哥被定王抓去,她连哥哥是死是活都不知晓。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帮三叔做事,祈求三叔能够将哥哥给救出来。 可是,黎若自嘲一笑,现如今她被抓住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又哪里还有再次见到哥哥的希望?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只觉着后背一阵发凉:“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偷偷混进我定国将军府来?!” 府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如同毒蛇一般潜伏在暗地里,不断在暗中偷偷动手脚的女人! 想到这里,老太太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来,指着黎若尖声到:“来人啊!快来人2次!立刻将这个女人给带出去移交官府!” 楚月兮见此,立刻出手拦住了:“她是黎家的人,现在黎家的事情是定王在处理。人,需要完好无损的交到殿下手中。” 楚定渊也表示赞同,这个人,他们确实是不能够轻易动。 而此时此刻,离楚之的人也早已经等候在外头了,只等黎若被人押出来,便会立刻将她带回拷问。 待黎若被带离房间之后,楚定渊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至此,楚定渊满心都是庆幸,庆幸真正的凶手是黎若,而不是楚依岚。他看向老太太,长吐了一口气。 “母亲,既然这件事和岚儿没有关系,那便没必要处罚了,孩子,还是好好留在岚儿身边吧。” 幸亏,幸亏害死孩子的人不是岚儿,否则他日后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岚儿,面对那个死去的孩子。 楚定渊是满心庆幸,可老太太却不这样想,在她看来,即便楚依岚不是真正的凶手,她也绝对不会让楚依岚养育孩子。 她绝对不允许楚依岚再教养出一个和楚月兮一样,不断挑战她权威的孙子!决不能允许! 所以,即便楚依岚不是凶手,她也不会让她养育孩子! 打定了主意之后,老太太不赞成的看着儿子,皱眉反驳:“即便罪魁祸首是那个什么叫黎若的人,可是楚依岚却依旧推了玉兰。” “兴许没有她那一推,玉兰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就这么没了,我也不至于少了一个孙子!不行,处罚得照旧实施,孩子我就带走了!” 原本楚依岚就仗着渊儿的宠爱,处处都和她作对,现如今楚依岚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得借着这个爬到她的头上去作威作福? 不行,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孙子,不能交给楚依岚养育! 楚月兮见老太太死不松口,眸中冷意更甚,她瞧着老太太那般模样,嘴角尽是嘲讽。 “祖母,您可不要见着一个孩子就说是你的孙子。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父亲的,还是两说呢。” 第742章 不是亲骨肉 “月兮!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等污蔑长辈的话,成何体统?!” 楚月兮的话音刚刚落下,楚定渊面上便浮现出怒意来。 他皱紧眉头看向楚月兮,失望出声:“爹爹知道你想要为你母亲解释,你想要保护你母亲。可是,你怎么能够拿你姨娘的清白说事?” “长辈?”楚月兮面色清冷,淡淡出声:“父亲,女儿可没有像李姨娘那等不守妇道的长辈。” 李玉兰那等蛇蝎心肠之辈,连人都不配做,又怎么配做什么长辈?也只有父亲,一直看不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听着这番桀骜不驯的话,楚定渊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月兮:“月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李姨娘到底是你的长辈,你不可这般污蔑她!” 他面色难看,眼中充满着难堪与愤慨。 不过也想的明白,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知自己妾室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楚定渊愤慨也是预料之中。 楚月兮的话说完后,四周的丫鬟婆子也纷纷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去,不敢再多听一句,生怕不小心牵扯进去丢了性命。 面对楚定渊的怒意,楚月兮却不打算停下,她悠然的抬起头看着楚定渊,面上是说不出的轻松。 “父亲若是不信,那大可直接见见李姨娘,问问她流掉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说到这里,楚月兮再次补充道:“当然,若父亲坚定孩子是咱们楚家的,那便当女儿未曾说过今日这话。” 虽然楚月兮这般说,可她心中却拿捏准了,只要她开了个头,即便她什么都不做,楚定渊和老太太也都会对李玉兰起疑心。 楚月兮说完这话,便端起了一旁熬好的汤药,坐到床边去喂楚依岚汤药了。 果然如她所料,没过一会儿,老太太便斥退了四周伺候的婆子,同时让人前往李玉兰院中将人给带过来。 至此,里屋内便只剩下了楚家的几个主人,连戚嬷嬷也带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退到了耳房。 见四周已经没有闲杂人等,老太太这才眼神冰冷的盯着楚月兮:“今日之事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别说是郡主的身份,即便是定王来了,也保不住你!” 胆敢拿着府中的子嗣来胡编乱造,这是任何大家族都容忍不了的。 毕竟子嗣一旦出了问题,牵扯到的绝不仅仅是不守妇道的女子,还有一家之主的颜面。 所以,如果楚月兮今日拿不出证据来,倒真是脱不了身了。 楚依岚喝着汤药,眉间尽是愁容与担忧,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问道:“月兮,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你不要为了帮我开脱,便随口乱说。”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 别的事情可能还好说,可是事关内宅女子私通外男且怀上孽种之事,绝对是大家族里最忌讳的事情。 如果月兮是为了帮她开脱才这样说,那老太太定然不会放过月兮,再者,恐怕连夫君也会恼了月兮。 想到这里,楚依岚心中是越发的担忧了。 见母亲担忧自己,楚月兮连忙低下头去,轻声安抚:“母亲放心吧,女儿有数,女儿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她眸中泛出冷冽,手也缓缓的捏了起来,何止是有数。李玉兰,上一世与这一世的恩恩怨怨,是时候结束了! 此时李玉兰正躺在床上想着日后美滋滋的生活,慧红却突然闯了进来,大叫一声。 “姨娘,大事不好了!” 李玉兰本悠哉悠哉的睡着,被突然这一吓,原本小产后特别不舒坦的小腹瞬间一紧,涓涓的血又流了出来。 她怒气冲天的看着慧红,尖声道:“贱婢!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你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本夫人没什么事都要被你叫出事来了!” 明明还没有被抬为平妻,李玉兰现下却已经以夫人自称了,这话语之中,明显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楚家的当家夫人。 看着自家主子的怒气,慧红虽然心中害怕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将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李玉兰。 “姨娘,夫人平安的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吴婆子根本就没能动手便被大小姐的人押住了。” “楚依岚没死?!”李玉兰一个激动撑起身子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慧红,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怎么会?!如此妥帖的法子,怎么会没能得手?! “有大小姐在,吴婆子根本就动不了手啊,姨娘。”慧红叹了口气,面色难看至极。 事情不仅没有朝着姨娘预想的方向发展,反而还越发的棘手了。 想着方才传来的消息,慧红抬眼悄悄看了李玉兰一眼,声音压的如同蚊子一般:“夫人不仅没有死,大小姐还告诉了将军和老太太……” “她楚月兮能说什么?”李玉兰不以为然,冷笑一声。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柄在楚月兮手中,楚月兮又有什么可说的。 看着面前不以为然的主子,慧红将头低的死死地,闷声道:“大小姐说,姨娘您流掉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将军的骨肉!” 此话一出,李玉兰当场便愣在了原地,一张脸也瞬间血色尽褪,喃喃出声:“怎么会……” 第743章 金平安 没过多久,李玉兰便赶到了依岚院,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张口便是一句“冤枉。” 她擦着泪,眼睛通红的看着楚定渊:“老爷,大小姐这是在毁妾身的清白啊,妾身怀胎那么久,现如今不仅孩子没了,竟然还要被人诬陷与人私通。” 说完这话,李玉兰并不停下来,反而还转过去对着楚月兮,字字泣血的控诉:“大小姐,你真是好狠毒!” “夫人害死了妾身的孩子,害死了你的弟弟,你不仅没有一点愧疚感,反而给妾身安上这样一个罪名!你的心真是好狠!” 李玉兰梨花带雨的哭诉着,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是姨娘没用,你好不容易来了姨娘的肚子里,姨娘却没能保住你。” “你还那么小,就被人给害死了,你不仅没有见到爹爹和祖母一面,连身世都被人污蔑……” 见李玉兰这番痛彻心扉的模样,楚定渊心中不忍,出声安慰道:“玉兰你不要激动,没有人说孩子有问题,只是叫你来问问罢了,你不要激动,免得伤了身子。” “问什么?”李玉兰凄凄惨惨的看着楚定渊,面上尽是哀思:“如果老爷相信妾身的清白,便不会让人把妾身带到依岚院来问话了。” 她自嘲一笑,悲痛的闭上了眼睛:“到底,老爷还是怀疑妾身的,老爷怀疑妾身的清白,怀疑咱们孩子的身世!” “在老爷看来,不过是换妾身过来问一问。可是如此一来,日后妾身要如何在府中立足?府里的下人又会怎么议论妾身,怎么议论妾身的孩子?!” 李玉兰缓缓蹲下身子,径直的将头埋在胸前,一言不发的就这样蹲着,只不断传出破碎的抽泣声。 这般模样,让人一瞧便心疼不已。 楚定渊见此,哪里又还忍心再问什么,他只得上前将李玉兰搀扶起来,连连安慰道。 “不问了,今日什么都不问了,是我考虑欠妥,你才刚刚小产,又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刺激。” 也怪他,明明孩子就是那夜在家庙里头意外而来的,怎么都算都应该是他的孩子,他不该再让玉兰过来问话的。 女子的清白,禁不住这样的质疑。 打定主意后,楚定渊看向楚月兮,沉声道:“月兮,今日之事就这般算了,你方才说过的话,为父就当你从未说过,以后绝不准再提!” 妾室被女儿当众质疑清白,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月兮应该顺着楚定渊给的阶梯往下走了,可她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淡然一笑。 “这件事情和女儿没关系,既然父亲都愿意接受别人的孩子了,那女儿也没什么异义。” 说完这话,楚月兮淡淡瞧着李玉兰,轻笑出声:“李姨娘,你尽管可以松口气了,父亲不打算追究,你那孩子即便不是父亲的骨肉,应该也能够上楚家的族谱了。” “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玉兰抬起头来,愤怒无比的盯着楚月兮:“你非要毁了妾身的清白,毁了你那可怜弟弟的清白才满意么?!” “你口口声声都说妾身的孩子不是老爷的,那么你拿出证据来!你拿不出证据来,又凭什么空口无凭的诬陷我的孩子不是老爷的?!” 这该死的楚月兮,到底是哪门子的筋搭错了,硬是要在这件事上咬住她不放!该死的贱蹄子,就会来事! 幸好,幸好现在孩子已经没了,金平安也已经死了。否则,恐怕还真会被楚月兮这个小贱人给摆一道了! 李玉兰笃定楚月兮没有证据,便越发的嚣张得意:“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今日你不仅要为我赔罪,还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子赔罪!” 谁知楚月兮却瞧着李玉兰,朱唇微启:“谁说我没有证据?李姨娘,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楚月兮从不拿出来说。” 看着她的从容淡定,李玉兰心里头莫名一慌,还没等到她说出话来,白木便带了一人上来。 那人戴着一个斗笠,见着李玉兰便笑出声来:“玉兰,好久不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斗笠取下,只见这人尖嘴猴腮,不是消失已久的金平安又是谁。 李玉兰见着金平安的一瞬间,便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想起那一夜家庙中的事情,她的脸上更是连半分血色都没有。 金平安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是楚月兮的人将他带进来的! 无数念头从她心中闪过,她却只能够强行的拿腔作势:“大小姐,你把这个金平安叫过来做什么?” “他可是洪嬷嬷那个贱奴的儿子,你现在处心积虑的将他带过来又是做什么?!” 不行,她绝对不认,只要她不认,咬定孩子就是老爷的,那楚月兮就没有半点办法。 看着李玉兰故作镇定的模样,楚月兮不由得觉着好笑:“李姨娘,他究竟为什么会来难道你不清楚?” “孩子都已经没了,难道在孩子下葬之前,你不打算让孩子的父亲最后看一眼孩子么。” 那日她让白木故意伪造了金平安的死亡,就是为了今日。 在李玉兰想要利用那个孩子赢得一切时,李玉兰便已经彻底的失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过贪心,迟早会败。 以往的种种,她要让李玉兰,统统付出代价! 第744章 依旧不认 楚月兮的话一出,全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金平安身上,莫非,这金平安就是那流掉孩子真正的父亲?!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金平安看着李玉兰暧昧一笑:“玉兰,你难道忘记了那一夜在家庙咱们俩的春宵时光么?那一夜你那么快活,怎么今日就不认人了?” “你住口!”李玉兰恶狠狠的瞪着金平安,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他的嘴:“你说!你收了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帮着大小姐来诬陷我?!” “我诬陷你?”金平安毫不示弱的看向李玉兰,挑嘴一笑:“李姨娘,我金平安可不像你,做了事情死不承认,还栽赃别人!” “在我这里,做过的事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说我诬陷你,那你说说,你屁股上方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梅花胎记。” 此话一出,别说是李玉兰了,连楚定渊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了。原因无他,只因他也清清楚楚的记得李玉兰那个特殊的胎记。 楚定渊缓缓握紧了拳头,抬眼冷冷看向李玉兰,强忍住心中怒火:“你来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样私密处的胎记,会被一个外男知晓?! 老太太也挂不住脸了,打断了这番问话,指着金平安怒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奴才给抓住,乱棍打死!” 她已经不在乎金平安说的是真是假了,她现如今只在乎楚家的脸面能不能保住! 这个金平安,不能留! 李玉兰见此,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附和着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说得对,这样胡言乱语的奴才,就应该乱棍打死!” 很好,老太太是不会眼看着楚家脸面扫地而不管的,一定会将金平安给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 只要金平安没了,今日这一局,她就能够顺顺当当的过去了。 李玉兰想的美好,可楚月兮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径直的望向楚定渊,沉声道:“父亲,女儿知道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毕竟这是父亲后院的事。” “可是女儿觉得,如果有人真的有人敢在血脉子嗣上动手脚,那么必须将真相查出来。否则,置列祖列宗为何地?” 金平安见此情形,当下便将那夜的事情脱口而出:“将军,小人便实话告诉你吧,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小人的。” “小人找上李姨娘的那一夜,是李姨娘进家庙没多久后。李姨娘因为在家庙空虚寂寞,便找了小人来解寂,谁知那一夜没处理干净,她便有了身子。” 金平安说到这里,似乎是对那一夜十分享受一般:“后来的事情将军您也知道,李姨娘发现有了身孕,便连忙设计将将军您留在了家庙。” “您以为李姨娘是太过想你了,其实不然,她只是因为怀了身子没有办法,只有用这个方法让将军你以为孩子是你的,从而生下男胎,继承楚家的一切。” 话说到了这里,楚定渊的一张脸已经铁青无比了,金平安把桩桩件件都说的这样仔细,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 他再想起那一夜留在家庙里的情景,越发的觉得不对,那一夜,李玉兰根本就和寻常不一样,急得不行,似乎是生怕错过了机会。 李玉兰看着楚定渊深思的眸光,不停的摇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不是这样的老爷,妾身是清白的,妾身是清白的啊!” 她抬着眼睛,手足并用的解释着:“妾身是冤枉的啊,一定是金平安,一定是他收了大小姐的好处!” 金平安看着李玉兰,只觉得好笑:“收了好处?我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和你一起占有楚家财产不好么?” 他说到这里,面色一狠:“如果不是你过河拆桥,命人四处去追杀我,想要杀我灭口,我今日又何必出来指认你?!” 李玉兰这个小贱人!害死了他的娘还不够,甚至还想把他也弄死。 呵,既然如此,那大家谁也不要想得好处,就争得鱼死网破吧! 李玉兰听到这里,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却依旧在拼死咬定,今日的桩桩件件,都是楚月兮一一计划好的。 她指着楚月兮,歇斯底里大叫:“大小姐!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吧,妾身不知道你给了金平安什么好处,让他愿意这样来诬陷妾身!” 不行,今天这件事情,只要认了她绝对就没命了,一定不能够认,一定不能! 看着李玉兰不断攀扯的模样,楚月兮微微抬眸,冷声道:“哦?事到如今,李姨娘竟然还不认账么?” “不是我不认账!是妾身根本没做过!”李玉兰大声反驳,同时朝着一旁的墙壁撞去,痛不欲生道:“今日我即便没了这条性命,也绝对不会任由人污了我的清白!” 她当然不会真的使出全力去撞,不过是想用用苦肉计罢了。 所以,即便李玉兰看上去是下定决心去撞墙的,也只是破了额头罢了,连晕都不曾晕过去。 楚月兮看着这一场戏,心中只剩下嘲讽,她走上前去,将意欲装晕的李玉兰直接打醒。 “李姨娘,既然你不认命,那我便让你死的明白。” 说完这话,楚月兮看向楚定渊和老太太,清声道:“父亲,请将府医叫过来,顺便请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 方才的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正餐! 第745章 身体问题 “为什么要请府医?”楚定渊皱眉看着楚月兮,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今日的一切已经够丢人了,还叫府医来做什么? 楚月兮迎上自己父亲的眸光,沉默半晌,才终于缓缓开了口:“因为父亲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李姨娘腹中孩子必然不是父亲的。” “至于究竟如何,府医来了自然便知晓了。” 她说的隐秘,足以让楚定渊与老太太明白她的意思,却又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 听到这里,楚定渊心头大震,砰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他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却只能强作镇定,一边命人将府医带来,另一边命人去请凡柏青。 没过多久,府医便来了,他还未曾行礼,楚定渊便连忙让他过去诊脉,并且面色凝重的再三强调。 “府医,你仔细帮我看看,我的身体可是有问题?!” 府医见气氛凝重,到底也是聪明人,什么也没问,只知道老老实实的给楚定渊把脉。 过了好半晌后,他才抬起头来:“将军因为常年从军,身体强壮,没有什么大问题。” 楚定渊听到这里,心口一松,可府医下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提了几分。 “但是将军身体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府医拧了眉头,将自己把出的脉告诉了楚定渊,可他医术不算高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楚定渊的身体,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哪里出了问题,他也不知晓。 这样的情况,便只能够等着凡柏青来了,凡柏青是现如今的太医院院首,他来了,定然能够查清楚。 在焦急的等待中,凡柏青终于来了,他一进门便将医药箱子放好,捋了捋胡须:“今日本是楚将军家事,老夫不愿参与,不过看在兮丫头的面子上,便来了。” “烦请楚将军把手伸过来,老夫为你细细诊脉。” 楚定渊点了头,感谢道:“多谢凡太医了。” 凡柏青细细为楚定渊诊着脉,随着时间的过去,眉宇之间的皱痕也越发的深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真的看向楚定渊,沉声道。 “将军的身体,其他地方并无大碍,可是,却再不能让女子有孕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楚定渊了,就算是老太太都连连晃了晃,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凡柏青,反问道:“怎么可能?!虽然我们楚家人丁单薄,可是我们楚家也是有后的啊!” 她的儿子,堂堂定国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得了那种毛病?!绝对不可能! 凡柏青听着老太太的质问,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楚将军以前的身体没问题,不代表现在的身体没问题。” “楚将军十多年前的旧伤便对身体有影响,不过,也只是难以让女子有孕罢了,绝不至于失去这个能力。” “但是现在,有人给楚将军下了断子绝孙药,那药无色无味,却劲道十足,楚将军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凡柏青的一番话,等同于直接给楚定渊判了死刑,只那么瞬间,他便如同苍老了十年一般,浑身的气势都萎靡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确实是比任何事情都来的打击人,更何况是楚定渊这等在战场上拼搏的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曾言语,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太太则翻了翻白眼,直接给气晕了过去,凡柏青见此,连忙去给她掐了人中,将她给唤醒。 看着两个大受打击的人,凡柏青扬了扬眉,清声道:“楚将军,这药不会影响你其他,反正你也儿女双全了,即便中了这个药也无妨。”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受这样大的打击,楚夫人不是为楚家生下了两个孙子么? 既然都有孙子来传宗接代了,那又何必在意这个能力是否缺失。 老太太醒来之后,并没有回答凡太医的问题,而是冲向李玉兰,死死揪住她的头发,恨不得当场杀了李玉兰。 “李玉兰,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勾搭野男人?!怎么敢把野男人的孽种说成是我们楚家的血脉?!” 这个该死的贱人!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私通外男,还想混淆府中子嗣! 如果李玉兰没有流产,那个野种岂不是就要明目张胆的成为她楚家的人了?! 老太太越想越气,已经彻底的丧失了理智,现如今她已经不顾外人在场,也不顾颜面扫地了,只想把李玉兰当场给掐死! 李玉兰艰难的挣脱开,事到如今,她知道她已经逃无可逃了。可是想起楚依岚的一双儿子,她眼中瞬间便燃起了光亮。 “是!我的孩子确实不是楚家的人!可是你们以为楚依岚的孩子就是楚家的么?!将军没了那个能力,楚依岚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便立刻让老太太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是啊,那楚依岚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莫非,楚依岚也私通了外男?! 还不待老太太发飙,凡柏青便出来解释道:“将军被人下药不过是近半年的事情,体内的症状看上去绝不超过半年。” “而夫人的孩子已经有了九月了,所以,定然是将军的无疑。” 有了他这话,楚定渊与老太太的心,才彻底的落了下去。 至于李玉兰,到了这时,她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再翻不了身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李玉兰无力的躺在地上,同时看向楚月兮,认命的自嘲一笑:“楚月兮,你好厉害的心思!” 环环相扣,看似是她占据上风,实际楚月兮早已经控制了一切,就等她自投罗网了。 呵,没想到,她斗了一辈子,竟然输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不甘心,不甘心啊……! 第746章 熬过来了 至此,事情算是已经水落石出了,李玉兰胆敢私通外男,并且妄图将肚子里的野种变成楚家子嗣,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老太太率先站起身来,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李玉兰后,便瞧着凡柏青勉强的笑了笑:“凡太医,今日府上之事,还请万万要保密。” “您懂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自然,老夫自己家的事情还一团乱,没空理会别家的。”凡柏青点了点头,站起身告退:“既然已经诊了脉了,那老夫便先行告退了。” “凡太医请留步。”楚定渊站起身来,脸色难看的问道:“这个药,可有解药?” 凡柏青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此药并无解药,别说是解药了,就连这个药都在前朝便几乎绝迹了,恐怕也就是宫廷之中能寻出来一点。” “所以,解药是没有的,不过楚将军也不必担忧,这药不会影响你身体其他。” 听了凡柏青的解释,楚定渊点了点头,拱手道:“原来是如此,今日劳烦凡太医了,慢走不送。” 凡柏青提了医药箱子离开之后,整个依岚院便处于一片静默之中。 看着地上一脸死相的李玉兰,楚定渊紧紧握住了拳头,旋即看向楚月兮:“月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为父身体出了问题的,为何不提前告诉为父。” “就在前两月无意中为父亲诊脉发现的。”楚月兮抬了眸子,淡淡回应:“至于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父亲。” “一来,此事事关咱们楚家子嗣,必须得慎重处理。二来,这府中有人暗中动手脚,咱们根本不知道是谁。这次他会对父亲下这种药,谁能保证打草惊蛇之后,他不会直接下毒药?” 楚月兮的话音作罢,楚定渊和老太太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老太太才率先出声,她冷冷看向李玉兰,一双混浊的眼珠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来人!取来哑酒让李姨娘喝下,李姨娘说了那么多年的话,该歇歇了!” 没过多久,便有婆子拿着哑酒来了,她们将李玉兰强行拖起来,硬生生的扳开她的嘴角,将那哑酒灌了进去。 李玉兰无论怎么挣扎,那哑酒也咕嘟咕嘟的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一瞬间,她的嗓子便像火烧一般疼,到了后来,便像有人拿着烧的滚烫的烙铁在她舌头上烫一样。 钻心地疼从喉咙里头传来,李玉兰手指甲扣在地上,直接抠出血来,指甲也连连扣断了几个。 可是这手上的痛,却不及喉咙里的万分之一。 终于,李玉兰惨白着脸晕了过去,在内宅里头斗了一辈子的她,今天终于是彻底倒台了。 老太太看着她不动了,伸出脚踢了踢,看着人还没死,便冷冷吩咐道:“来人啊,李姨娘小产受了刺激,已经疯了,将她关进屋子,永世不得出来!” 她倒是想直接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杀了,可是却还要顾忌着楚家的名誉。 她一定不能够让人知晓此事,所以,将李玉兰毒哑了囚禁一辈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被婆子们拖出去的李玉兰,楚月兮眸中没有半点怜悯,李玉兰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她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李玉兰处处都想着谋害别人,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现如今这般下场,是李玉兰应得的! 把李玉兰处理好之后,楚定渊便看向楚月兮,心情沉重道:“月兮,你好好照顾你母亲,她才刚刚生产完,不要受了今日之事的影响。” “我与你祖母,便先行离开了。” 那个暗中下药的人,他一定要将他给揪出来! “是,父亲慢走。”楚月兮福了福身子,送走了楚定渊和老太太。 待到两人走了之后,戚嬷嬷才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走进来。 今日依岚院发生的这些事,即便是戚嬷嬷这个在宫中伺候过的老人,也实在是震惊无比。 想着方才的事,戚嬷嬷心中全是后怕,她看向楚月兮,庆幸道:“幸亏小姐你早早的就拿住了那金平安,否则今日,夫人和两个小少爷恐怕就要母子分离了。” 她在耳房那方,虽然隔着屋子,却依旧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慎,夫人和小姐便被牵扯进去了。 楚月兮笑了笑,轻声道:“戚嬷嬷不用担心了,今日一过,李玉兰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爬不起来了。” 李玉兰胆敢私通外男,别说是父亲了,即便是老太太都绝对容忍不了。 对于李玉兰来说,现如今将她毒哑了再关起来,比让她直接死还要来的煎熬。 戚嬷嬷也是一笑,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这李玉兰终于糟了报应,每每总是想害小姐和夫人,实在是太过恶毒。” 这么多年夫人都兢兢战战的过着日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李玉兰母女给害了。 终究是老天有眼,让夫人得了这么个聪慧的小姐,才得以将李玉兰母女一一扳倒。 日后的日子,应该是能够好过了。 楚依岚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还有站在身旁的女儿,眼角旁滑下两道泪。 她终于熬过来了。 第74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自己的府中被下了断子绝孙药,楚定渊自然是要去一查究竟的。一天不将那个暗中下药的人查出来,他便一天都不舒坦。 楚定渊命近侍将能够接触到他膳食的人全都捋了一遍,看着手里头负责膳食的名单,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凡柏青临走时告诉他一个事,断子绝孙药,并不是一次就能够起效的,至少得在一个人的吃食中连续添加一月以上才能有用。 可是这名单上却显示,每一日负责他早晚膳的人都不同,负责将饭菜给端到书房的人也不同。 既然如此,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连续一月在他饭菜中下药的? 他书房门前的近侍与书童每日都是不同的人,也不可能是近侍下的手。 楚定渊百思不得其解,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谁,每日都能够不间断的触碰到他的饮食。 王大厨每日做了菜之后,会被谁每次都接触到呢…… 突然,楚定渊眼睛陡然睁大,猛地站起身来。每日能够接触到他的饭菜的,日日都不间断的,除了王大厨,还有谁?! 他的饭菜吃食,一概是由王大厨负责,所以,即便每日负责送菜的人都不是固定的,王大厨也有足够的机会下手。 可是,为什么呢。 楚定渊想到这里,失神的坐回了椅子上。 王大厨是皇上在他大获全胜回京之时赐给他的,以往一直是专门负责皇上吃食的。 那一年他打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的胜仗,定国将军的封号,也就是那一年获得的,皇上也在那一年将王大厨赐给了他。 说是让王大厨伺候好他的饮食,他才能够更加得心应手的投身于战场。 可是,为什么王大厨要对他下药? 楚定渊紧皱着眉头,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王大厨是皇上赐给他的,所以,王大厨的主子明面上是他,暗地里其实也是皇上。 那么,对他下手的人,是皇上……? 想到这里,楚定渊立刻命人前往王大厨的住所,将人带过来问话。 可是近侍却过来回话,人已经死了,服毒而亡。 楚定渊听了这话,失魂落魄的垂下了手,是了,没有什么疑惑了,对他下手的人,就是皇上。 他为他开疆扩土,为他保家卫国,为他守卫皇权。现如今,暗中对他下手的人,居然也是他。 楚定渊眼中尽是自嘲,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言。这么多年的君臣,终究还是算计一场。 …… 依岚院 楚依岚抱着手里的孩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眸中充斥着紧张之意。 月兮才刚刚出去,戚嬷嬷也不在她身边,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风青城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庞,看着她那熟悉的如画眉眼,一贯坚韧的他第一次眼中涌出了泪水。 十七年了,足足十七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许珞……” 风青城更咽着看向楚依岚,高大挺立的身躯不断的抖动着,一双饱经风霜的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浑身流露出说不出的激动。 听了这个名字,楚依岚头突的一阵刺痛,她摁住太阳穴,将两个孩子放在自己身后。 她只是抬眸深深的看向风青城,看了许久,缓缓出声:“许珞是谁,我是不是认识她?” 楚依岚微微一顿,续道:“你又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你。” 许珞,这个名字,好熟悉。眼前的这个人,她也似乎是见过的,好熟悉,好熟悉的一个人…… 听了这话,风青城这个常年征战的大男人竟然没忍住,一下子便无声的流下了泪。 他唇角颤抖着:“是,我们见过,见过很多次,很多天,很多年。” 风青城怕眼前的人被自己的情绪给吓到,强行的忍住心中的激动:“我们不仅见过,还从小一起长大,还曾一起相携相持。” “许珞,是你的闺名,风青城,是我的名字。我本叫风允,你说你喜欢青城,我便改了名,唤作风青城。” “你可还记得你的家?那里民风淳朴,百姓们可敬重你了,咱们都在等你回家。” “风以国,那里才是你的家,不是离国。风许珞,这才是你的名字,不是楚依岚。” 楚依岚静静的坐在床上,听到这里,她的头越发的痛了,她痛苦的看着风青城,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片段。 有陌生的皇庭,有娇俏的侍女,有残酷的战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她痛苦的捂住头,脑中闪过的片段却依旧未曾停止,大量的记忆碎片轰然砸向她,不停撞击着她的头。 终于,楚依岚再也撑不住了,苍白着脸无力的倒在床上,彻底的晕了过去。 “许珞!”见此情形,风青城一下子便急了,连忙冲上前去查看。 而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的屋门却缓缓被打开,风青城警惕的回过头去,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月兮。 看着眼前警惕的男人,楚月兮缓缓抬眸,轻声道:“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叫人的。” 她一走上前去,查看了楚依岚的状况之后,微微松了口气,便抬头看向一旁担忧至极的风青城,轻声解释道。 “母亲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刺激,再加上之前生产过,体力不支便晕了过去。” 风青城听了这话,终于放下了心。 不过,楚月兮却也皱了皱眉,低声道:“风将军,你应该一点一点告诉母亲的,这么多信息,母亲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你知道。”风青城诧异的看向楚月兮,眼中尽是疑惑之色:“你早就我要前来找你母亲了,那为何放我进来?” 他可是要将她的母亲带走的人,为什么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进了屋子? 第748章 回忆重现 “因为我不想母亲因为我,委屈自己留下来,我想母亲做出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楚月兮看着风青城,微微一笑。 在她看来,母亲回国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隐藏身份留在离国,只会受尽委屈,受尽老太太的白眼。如果身份暴露,那更是危险重重。 所以,母亲回国是最好的一条路。 风青城略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过才刚刚及笄的小女子,竟然如此的通透。 他看着楚月兮,欣慰一笑:“丫头,如果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看到了你,一定会非常骄傲的,许珞把你教的非常好。” 不愧是留着风家血脉的人,处处透着大家风范,行事也稳妥聪慧,和以往的许珞像极了。 楚月兮笑了笑,回道:“不论母亲回不回国,还请风将军回国之后替我向两位老人家问个好。” “现如今离国还有事情处理,待一切结束了,定然去拜见两位老人家。” 说完这话,楚月兮便轻笑着告了退,将空间留给风青城和楚依岚。 …… 此时的楚依岚因为刺激太大,陷入了昏迷之中,宫里头的柔娜,却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满身是伤的死侍,柔娜震惊无比的站起身来,颤声道:“可是国内出了什么事?父王母后,安好否……” “公主殿下,国王和王后娘娘,还有大王子殿下,都被离国这个皇帝老儿的人抓了起来啊!”死侍一路逃亡,心中全是憎恨。 他捏紧了拳头,眼中全是泪水:“咱们的百姓,被那群该死的人拿着屠刀架在头上,逼着他们说出金矿的所有地点。只要不说,就杀……” “国王王后也被抓起来严刑拷打,只为了得知咱们国家的国库藏在何处。公主殿下,您快做些什么吧,再拖下去,别说是百姓了,恐怕连皇室都要彻底覆灭了。” 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狠狠的砸在了柔娜的胸口之上,她惨白着脸,看着眼前的死侍,想否认他说的一切,却又不得不接受。 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枕边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 柔娜无力的倒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盯着地面:“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不是最爱她么,不是要让她生个皇子宠冠六宫么?不是处处都纵着她么? 为什么要对她的国家下手,又为什么要对她的父王母后下手?! 柔娜趴在地上,呜咽的哭出了声来,她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支离破碎了。 贴身侍女见此,连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痛心劝道:“公主,那皇帝对您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如果他真的爱公主,又怎么会对咱们的国家下手?!” “公主,咱们要振作起来,那皇帝想将您一直瞒着,咱们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柔娜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了浓浓杀意,坚定地点了头:“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冰冷的看向自己的贴身死侍,一字一顿道:“去告诉四皇子,我答应同他合作。” 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救出她的父王母后和哥哥,还要保住她的国家!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绝对不容任何侵入者踏足! 死侍听了这话,立刻便朝着四皇子府而去。 今日,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天。 …… 定国将军府 过了接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楚依岚才悠悠转醒,醒来的她睁开眸子,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床幔不发一言。 在她昏睡的时间里,脑海中的回忆,已经几乎完全回来了。 她不是楚依岚,她的名字,是风许珞。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了床幔好一会儿,楚依岚,不,现如今的她,应该称作风许珞才是。 风许珞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一直在自己身旁守候着的男人,她眼眶夺泪而出,更咽出声。 “青城,好久不见……” 她全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朋友,还有青城…… 听着自己的名字风许珞的口中说出,风青城浑身一震,激动的看向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小心翼翼道。 “许珞……你,你都想起来了?” 他本以为,他还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将以往的一切告诉许珞,岂料许珞竟然自己回忆起来了。 风许珞点了点头,眸中含泪:“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她并不是孤家寡人,也不是蛮荒孤女,她是有家人的。 这么多年,因为失忆且身份不明,她遭受了无数人的白眼,也受尽了老太太无数的刁难与刻薄。 现如今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是风许珞,她的家,在风以国! “想起来就好,想起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风青城激动的点了头,深深的看着风许珞,温声道:“许珞,咱们回家吧。” 他找了十七年,等了十七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虽然他的姑娘已经嫁给了他人为妻,可是,她依旧是他心中不可取代的人,依旧是那个唯一。 现在,他就要带她回家。 看着眼前的男子,风许珞眸中浮现出些许复杂来,看着自己身边刚刚出生的一双儿子,再想起自己的女儿。 她的心,有些动摇了。 她还想知道,这么多年来,做了她十多年夫君的那个男人,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第749章 李玉兰之死 “青城,我的孩子怎么办。”风许珞抬眸看着风青城,羽睫不停的颤动着,尽是愁容。 阔别家乡那么多年,她回家的心自然是迫切的,可是,她的孩子却生在离国,长在离国。 看出了她的纠结与为难,风青城连忙出声道:“许珞,孩子咱们可以一起带回国,皇上和皇后看到了两个外孙也定然会非常开心的。” “不是,我是说月兮。”风许珞摇了摇头,她最担忧的不是刚刚出生的两个孩子,而是她的月兮。 这个孩子,刚刚才找到能够托付一生的人,定然会留在离国。 可是,这里危机四伏,她不放心她的女儿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风青城听了这话,再次感叹于楚月兮的聪慧与通透,这个孩子,真的是将一切因素都考虑清楚了。 他看向风许珞,轻声道:“许珞,月兮那孩子,定然也是希望你回国的。你在这里生活的并不快乐,不是么?” 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却在这定国将军府里受尽了委屈,即便楚定渊爱许珞,可是却依旧让许珞受尽了委屈。 这府中的老太太,也是尖酸刻薄,更别提那个想要置许珞于死地的妾室了。 所有的人,都对许珞带有恶意,带着偏见。他们风以国的明珠,凭什么被人这般对待?! “青城,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我的月兮陪伴了我十六年。”风许珞喃喃低语,眸中尽是柔光。 她最难的时候,是月兮陪在她身边,最危险的时刻,也是月兮在保护她。现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又怎么能让月兮一个人留在离国? 垂眸静思片刻,风许珞抬起头来,坚定出声:“如果月兮不走,那我便留在离国,陪着月兮。” “青城,对不起。女儿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这话,她从床上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风许珞刚刚推开房门,却见女儿正盈盈立于阶梯之下,眉眼带笑的瞧着自己。 她略微有些犹豫:“月兮……” 还不待她说完,楚月兮便盈盈一笑,轻声道:“母亲,回家吧。” 她的母亲,本就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怎能拘泥于这小小的将军府?她爱母亲,便绝不会让母亲为了她折断双翼,坠落凡尘。 看着女儿这般,风许珞眸中一湿,摇了摇头:“月兮,母亲走了,你怎么办?” 楚月兮轻笑着,眸中尽是柔色:“母亲,女儿留在离国,是因为女儿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还有女儿要保护的人。” “母亲不必担忧女儿,有楚之在,母亲难道还不放心么?母亲,回家吧,外祖父外祖母定然等急了。” 听着这一番话,风许珞立刻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紧紧拉住女儿的手,点了点头。 “月兮,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母亲回国之后,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楚月兮上前拥住风许珞,轻声道:“母亲,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带着弟弟们一起走,楚之会在府外接应你们。” 只要出了京城,母亲回国的路便好走多了。 就在风许珞在同女儿告别之时,定国将军府却又不安宁起来了。 楚若依原本是被关在屋子里,只等明日便会被押到尼姑庵里头去。 可是,她却求到了楚定渊头上,说是想在临走之前再见自己的姨娘一面,日后去了庵堂里,她便没有机会再见了。 楚定渊见她言辞切切,又想着母女分离,到底应该是难过的,便允了楚若依的请求,让她在临走之前见一见李玉兰。 楚若依得了获准之后,便前往关押李玉兰的黑屋子,看着黑洞洞的屋子,她勾唇一笑。 “姨娘,依依来看你了。” 李玉兰原本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听到声音之后,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女儿,她激动不已,想要说话却已经哑了,只能咿咿呀呀的叫唤,同时不停的比划着,想让女儿赶紧离开。 她已经被楚家弃了,依依来看她,难免被她牵连。 看着眼前焦心不已的姨娘,楚若依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寒光。她缓缓走上前去,幽幽出声。 “姨娘可是我的娘啊,我怎么能够不管姨娘呢?” 话音一落,她飞快的将李玉兰推到在床上,同时双手紧紧的掐住了李玉兰的脖子,冷冷一笑。 “姨娘,为了女儿的未来,你便牺牲一下吧。” 李玉兰惊恐万状的盯着女儿,不断的挣扎着,可是她被灌了哑酒,又才小产过,哪里斗得过楚若依。 她艰难的挣扎出声,想要求救,却只能够发出“啊啊”的声音。 不一会儿,李玉兰的脸便从惨白变得通红无比。 楚若依下了死手去掐自己的姨娘,看着身下的姨娘,她眼中尽是狠毒之色:“姨娘,你也不要怪女儿,女儿只有这样才能够翻身。” “姨娘这辈子的生活意义不就是为女儿铺路么,那今天,姨娘就再为女儿铺一次路吧。等女儿成了皇后,你就是皇后的娘了。” 在楚若依的话语声中,李玉兰的生命力一点点的流逝,最后,她抓住楚若依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床上。 李玉兰倒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瞪着楚若依,即便到死,她也不敢相信,她的女儿亲手杀了她。 这个在后宅斗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女儿手上。 第750章 离开 看着已经没气的李玉兰,楚若依淡定自若的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死不瞑目的眼皮给合上。 可是无论楚若依怎么用力,只要一松手,李玉兰的眼皮就立刻又睁开了,那一双惨白的眼珠子,无论怎么样都合不上。 见实在是合不上,楚若依也不管了,直接唤来桃叶,冷冷吩咐道:“把白绫拿来挂到梁上,跟我一起把姨娘抬了挂上去。” 桃叶哆哆嗦嗦的走进屋子,面上尽是惊恐之色,她颤抖着的摇了摇头,拒绝道:“小姐,咱们快出去吧……” 那可是小姐的亲娘啊,小姐居然,下得去手! 楚若依冷冷盯着她:“贱婢,快点过来帮忙,不然我杀了你!” 这个贱婢,竟然敢违抗她的命令了,真是给她脸了! 看着自家主子阴冷的眼神,再看着床上死不瞑目的李姨娘,桃叶哆嗦的更厉害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楚若依给杀了。 她又惊又怕,只能够壮着胆子强行走上前去,将白绫给悬在房梁上,随即又跟着楚若依一起将李玉兰的尸体给挂了上去。 做完这些之后,楚若依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至于桃叶,看着那空中一晃一晃的尸体,她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李姨娘,不是我害的你,你要索命,去找你的女儿。 楚若依出了屋子之后,便一路上失声痛哭,一直哭到了楚定渊的书房。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若依,楚定渊皱了眉头,沉声道:“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父亲,姨娘,姨娘没了……”楚若依痛苦出声,眼泪跟断了线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你说什么?”楚定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震惊的看向楚若依,不敢相信她所说之话。 楚若依擦了擦泪,继续痛哭流涕:“父亲,女儿才刚刚进屋子,姨娘便说对不起女儿,是她害了女儿。” “她说如果不是她起了坏心思去害大姐姐,也不会害我被罚去庵堂里。她说她名声有亏,没脸面对女儿了。” “女儿告诉她没事,女儿不过是去庵堂罢了,女儿能够撑住。可是姨娘,她却在女儿出门之际,便悬梁自尽了。” 楚若依哭的痛彻心扉,当真像极了一个孝心十足的乖女儿,完全看不出是她亲自动手杀死了自己的姨娘。 楚定渊听到这里,神色复杂的看着空中,久久不曾言语,他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 他以为,凭她的性子,应该无论怎样都会在府中残喘苟活的。没成想到,竟然直接悬梁自尽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楚定渊看向楚若依,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害月兮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李氏?” “自然不是女儿,女儿又怎么会搞混了,连自己的手帕都认不得?”楚若依抽泣着摇了摇头。 对于楚月兮及笄日发生的事,她解释道:“女儿当时想着,姨娘怀着弟弟,自然不能让她出事,便认下了。谁知,谁知姨娘竟然这般不检点……” “这个毒妇!”楚定渊听到这里,怒不可揭的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怒火中烧道:“二丫头,这等毒妇不值得你伤心!你也不用去庵堂了,好好在家中呆着吧。” “好……女儿听父亲的,只是父亲,姨娘到底是生了我养了我,还请给她下葬吧。”楚若依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眼含泪水的祈求着。 看着这样的楚若依,楚定渊到底心中不忍,深深叹了口气:“诶,罢了,让她下葬,不过不可入我楚家的祠堂,只得让她回李家。” 这样的女人,他容不得她死后再来玷污他楚家的名声。 楚若依喜出望外,连连应声:“多谢父亲,那女儿便告退了。” 李玉兰的死,不过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定国将军府,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李玉兰不是那等会因为愧疚而自尽的人。 楚月兮与风许珞同样听闻了这个消息,两人同样有些诧异。 风许珞看着那群往李玉兰院子里走去的丫鬟婆子们,不由得有些唏嘘。这人昨天还在陷害她,今日却悬梁自尽? 这不太像李玉兰的作风。 楚月兮也蹙了蹙眉,她的关注点不在李玉兰的死上,而在楚若依逃脱前往庵堂这件事上。 她总觉得,李玉兰的死,和楚若依脱不了干系。 可是,楚若依即便再恶毒,李玉兰到底是她的母亲,她难道真的会下死手么? 想到这里,楚月兮觉得可能性很大,她摇了摇头,看向风许珞:“母亲,借着这个机会,快离开。” 告别过之后,风许珞便抱好了孩子,同风青城一道在楚月兮的掩护下出了府。 府门外,戚嬷嬷站在那里,不停的抹着泪。这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少见的哭的不能自已。 她一方面为风许珞高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终于能够回家了。另一方面,却又不舍。 她将她看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女儿走了,她又怎么能不难过。 风许珞上前拥住戚嬷嬷,更咽出声:“嬷嬷,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关心与照料,你是和我母亲一般的人。” “一定要保重,和张神医好好的过日子,许珞会回来看你们的,一定。” 戚嬷嬷老泪纵横的点着头,想着时间紧迫,连忙将风许珞推向马车:“好,好,好。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到家。” 离楚之早早的便等在了外头,待人上车了之后,他便吩咐手下立刻启程,朝着京城之外出发。 楚月兮也跟着一并上车了,她实在舍不得母亲,想送到最远的地方,再看着母亲离开。 坐上了马车之后,风许珞撩开车帘,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朱红色大门,她心中复杂无比。 再见了,定国将军府。 第751章 追赶 一路上,众人都静默不语,唯有风许珞在拉着楚月兮,不停的叮嘱着:“月兮,虽然李玉兰死了,可是那楚若依也是个狠毒之辈。” “母亲走了之后,你一个人一定要千万小心。一定不要受伤,等母亲回来。” 她千叮咛万嘱咐,似乎有一万句话要交代一般,怎么都放不下心。 “放心吧母亲,月兮会好好的。”楚月兮靠在母亲肩头,难得一见的撒了撒娇。 与此同时,离楚之也认真的看向风许珞,郑重出声:“岳母大人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月兮,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听了离楚之这话,风许珞终于放下心来,是啊,她的月兮已经找到了能够托付终生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离国的战神,是叱刹风云的定王。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看得出来,他满心满眼都是月兮。 风许珞满意的看向离楚之,微微一笑:“楚之啊,日后我的月兮就交给你了,你好好护着她。” “等我回来,为你们主持婚礼。” 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女儿出嫁,所以,待回国处理好事宜之后,她便会立刻来访离国,为她的月兮主持婚礼。 听着自己母亲交代的话,楚月兮的脸唰的一下便浮上了红云。 而离楚之却笑得灿烂无比,应声道:“好,那楚之和兮兮就等着岳母大人回来了。” 最欣喜的事,莫过于和心爱的女子定了亲,并且得到了对方的家人认可。 …… 风许珞等人一路上欢声笑语,此时的定国将军府,却陷入了一片高压之中。 原因无他,只因为夫人和两个小少爷不见了踪影,一向脾气好的将军,突然便雷霆大怒了。 “找!给本将找!”看着空无一人的厢房,楚定渊面色铁青,暴怒非常。 “将军,大事不好了,大小姐也不见了。”前往安兮院寻人的近侍慌慌忙忙的闯进依岚院,面色难看。 这下惨了,不仅夫人和小少爷们不见了踪影,连小姐也不见了。将军暴怒,他们怕是要遭殃了。 “什么?!”楚定渊皱紧了眉头,瞪大眼睛盯着那近侍,一字一顿:“你说月兮也不见了?!” 近侍点了头,笃定道:“是啊,属下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见着大小姐。” 听了近侍这话,楚定渊突然镇静下来,细细的思索着一切可能。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沉声道。 “来人,带上所有的人,随本将出城!” 岚儿,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老太太也闻声过来了,急急忙忙的追问道:“怎么样,我的两个乖孙找到了没有?!” 她的乖孙哦,楚依岚那个贱婢,怎么敢带着孩子到处走?!要是她的乖孙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楚依岚! 楚定渊看着老太太,沉声道:“母亲放心,儿子会将她们毫发无伤的带回家来。” 说完这话,他便带领着楚家所有的护卫,朝着京城之疾驰而去。 因为风许珞才生产完的缘故,所以离楚之一行人走的并不算快,此时他们才刚刚到了京郊处。 在这里,有风青城安排的人,也有离楚之的人一路护送,相信不出意外,他们能够平安的回到风以国。 楚月兮将母亲扶下马车,轻声道:“母亲,此行回国,一定要千万小心,才生产完身体虚,不用着急赶路,免得伤了身子。” “放心吧,有青城在,他会处理好一切的。”风许珞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这是他们相识十多年来的默契。 风青城也大笑着摸了摸楚月兮的头,爽朗出声:“丫头你就放心吧,你青城叔一定会豁出命去护住你母亲。” 当年许珞失踪一事他本就自责不已,现如今重新找回许珞,又怎么会重蹈当年覆辙? 即便豁出命去,他也定然会让许珞平安回国。 对于风青城,楚月兮是放心的,她笑着点了头:“那便拜托青城叔了,你们快快启程吧,早些出发便少些隐患。” 风许珞点了点头,便抱着孩子准备登上另一辆马车。 可就在此时,后方却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岚儿!”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楚定渊一骑绝尘而来。 见此,离楚之和风青城都不约而同的走上前去,将楚月兮和风许珞挡在身后。 楚定渊跃下马来,冷冷看向离楚之:“定王,让开!” “对不住楚将军,今日这路,本王不会让。”离楚之半步不让,并不给楚定渊靠近的机会。 风青城则反倒上前一步,神情冰冷的盯着楚定渊,冷冷一笑:“楚将军,今日你休想靠近许珞一步!” 说完话,他一下子拔出佩剑来,冷冷盯着楚定渊。 楚定渊见此,也毫不示弱,同样将佩剑拔出,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战随时便会开始。 “住手。”风许珞抱着孩子下了马车,走上前来,沉声道:“青城,你让开。楚之,你也到一旁去。” 听了她这话,两人即便心中担忧,却也让开了路。 风许珞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尽是复杂之色,抱着怀里的孩子,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楚定渊被这个眼神看的不适,紧张出声:“岚儿,跟我回家吧。” 风许珞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了,我不是楚依岚,我是风许珞。” 第752章 放手 “岚儿,不是的……”看着风许珞看破一切的眸子,楚定渊心里发慌,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离开他。 “不要叫我岚儿,我是风许珞。”风许珞打断他的话,一双眸子尽是自嘲之色:“你可还记得,我问你,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家人在哪里。” “你说你不知,你救下我时,我是孤身一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是,你既然不知,为何今日能迅速的追来?” 她原本心中还抱有一丝期望,认为他或许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或许对这一切是不知情的。 可是,从他骑马准确的追来时,她便知道,对这一切,他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一切。 楚定渊慌忙摇头,看着风许珞眸中的清冷之色,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第一次出现恐惧与慌乱之色。 “不是的岚儿,我只是想带你回家,想带孩子回家。” “不是?”风许珞冷笑出声:“你若是不知道这一切,为何会毫不犹豫的朝着京城外头追?为何你不在京城里找,偏偏就认定我出了城?” 那么多年,她因为身份不明,受尽了奚落与委屈,别说老太太,连府里头的下人也对她冷嘲热讽。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楚定渊上前一步,手足无措的拉住风许珞,不断解释道:“岚儿,你听我解释,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可是,我是离国的将军,你是风以国的皇储,从最开始,我就不抱期望了。我想,等你恢复了,我就悄悄把你送回风以国。” “可是,你醒来之后,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看着你懵懂的眸子,我舍不得,舍不得让你离开我,我想要照料你一辈子,想要和你相守到老。” 说到这里,楚定渊眼中全是热泪,他紧紧拉住风许珞的柔荑,颤声祈求道:“岚儿,对不起。但是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爱她,从第一眼到现在。 风许珞把毫不犹豫的把手从楚定渊手中抽出来,她深深的看着楚定渊,沉声道:“定渊,我很久没这么唤过你了,自从咱们成亲,我都唤你夫君。”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忍心折去我的双翼,让我从九天坠落,让我受尽委屈,艰难过日。” “难道在你心里,这就是爱人的方式么?” 楚定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在她经历的这十多年艰难日子里,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见他这般模样,风许珞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楚定渊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全身都涌出无力感,与此同时,他带来的护卫们也统统赶到了。 两百多护卫,一下就将马车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岚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楚定渊捏紧了拳头,坚定出声。 她是他的妻子,他绝不会让她离开她。 楚月兮见此,皱着眉头站出前来,沉声劝道:“父亲,你如果真的爱母亲,便不该阻拦她回家。” 对于女儿的话,楚定渊哪里不明白,可是只要他今日放风许珞走了,她便要彻底离开他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便钻心地疼,他依旧坚持的看向风许珞,咬牙出声:“许珞,今日你是走不了的!” 楚定渊态度坚定,谁知风许珞却更加刚烈,她将孩子交到风青城手中,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抬眸淡淡看向楚定渊。 “你若是如此,那便将我的尸体带回去吧。” 说完,她将簪子对准脖子,似乎只要楚定渊下令动手,她便会刺下。 见她如此,楚定渊心中大震,他深深的看向楚依岚,颤声道:“岚儿,真的要如此么?你随我回家,好不好。” “我的家,在风以国。”风许珞淡淡抬眸,将楚定渊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眼前悲痛的男人,沉声道:“你欺骗了我十多年,还不够么?” “今日你若执意要将我带我,那便带着尸体回去吧。” “你说你爱我,却不告诉我我的身世,任由我被你母亲针对,被旁人冷嘲热讽。要带我回家。你说你要带我回家,却在救下我之后,自私的将我带到了异国他乡。” “是,你爱我无疑,可你更爱你自己。从始至终,哪怕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考虑一星半点,我也不会无数次陷入困境,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你的爱,是自私!” 说完这话,风许珞拿出一份和离书来,递到了楚定渊手上:“签了它。” 一字一句,将楚定渊剖析的清清楚楚,他拿着和离书,站在原地,无力反驳。 久久沉默,侍卫长走上前来询问是否动手,楚定渊却依旧不发一言。 楚月兮见此,上前清声道:“爹爹,你若爱母亲,便放她离开。什么样对彼此都好,您应该知道。” 听了这话,楚定渊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的蹲到了地上。他将头埋在胸前,闷声道。 “放他们走。” 护卫们听了这话,立刻便让开了一条道。 见此,风青城立刻便和风许珞上了马车,朝着远方行去。此行一去,便是千里之外了。 至始至终,楚定渊都一直将头埋着,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一抬头,便控制不住想让人追上去。 他爱了一生的人,终究还是离开了他。 第753章 计划 回了定国将军府后,楚定渊被早早等在门口的老太太拦下,问话道:“我的两个乖孙呢?” “岚儿回娘家了,带着孩子一起。”楚定渊面如死灰的看着地面,淡淡出声。 老太太听了这话,当下就讥讽一笑:“回娘家了?!这么一个野女人,也会有娘家?该不会是哪个野人部落的吧。” 楚定渊头也不抬,听着自己母亲的冷嘲热讽,他只觉得心累极了:“我们和离了,日后,不要提了。” 说完这话,楚定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由老太太在身后气的跳脚,他也不再搭理。 他径直去了依岚院,将自己关在了夫妻二人曾经同床共枕的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风许珞带着孩子离开,最高兴的莫过于楚若依了,在她看来,风许珞一走,这定国将军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杀死了李玉兰,得到了留在府中的机会,便第一时间和离池重新勾搭上了。 四皇子府 “依依,柔昭仪答应和咱们合作了。”离池面色得意的看着楚若依,期盼她能够说些什么出来。 楚若依确实也不负他的期待,她想了想,便将自己梦中有关于离震天的事情告诉了离池。 “池郎,你且告诉柔昭仪,皇上的心,在右边。” 梦里面,柔昭仪刺了皇上的左胸口,可是皇上却因为心长在了右边,所以只是受了重伤,硬生生拖了两年才死。 现如今,如果柔昭仪头一遭就去刺皇上的右胸口,岂不是能够将皇上一击毙命? 离池听了这话,当下便两眼放光的抱住楚若依,重重的亲了一口:“依依啊,你可真是本殿的福星啊!” 成了,只要掌握了这个秘密,这件事一定能成! 杀死了父皇之后,他便能够用假圣旨成功坐上皇位,成为离国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等到那时,他要让曾经瞧不上他的所有人,付出代价!尤其是楚月兮那个贱人! 他要让她在他脚底匍匐,让她知道,当初她给脸不要脸的代价! 楚若依靠在离池肩头,幻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她面上尽是幸福之色,拉了拉离池问道:“对了池郎,那柔昭仪帮咱们动手的条件是什么?” “你知道的,父皇在对波塞国动手了,她的唯一要求,就是不动他们波塞国。”离池眼中充满着讥讽,不屑一笑。 楚若依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来,追问道:“池郎,等你登上皇位之后,你该不会真不动波塞国吧?哪里可是有金矿啊。” 她听说,那波塞国遍地都是黄金,要是这些黄金都是他们的,那可就发了。 离池摇了摇头,嗤笑出声:“怎么可能不动?本殿又不是傻子,那波塞国可是金银窝,肯定要拿下的。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先稳住柔昭仪罢了。” 那柔昭仪也是个傻子,这波塞国那么肥的一只鸡,怎么会有人不心动? 等柔昭仪杀死了父皇,将假圣旨放在密盒里头之后,他便能够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 而他登上了皇位之后,他第一件事,便要将波塞国拿下! 楚若依听到这里,咯咯的笑出声来,她拉住离池的手,眸中绽放出恶毒之色来:“对了,那一日,让柔昭仪想办法把楚月兮召进宫中。” “让楚月兮来背一个刺杀皇上的名声,岂不是很妙?” 听着这个毒计,离池勾唇一笑,捏了捏楚若依的脸:“我的依依真是个机灵鬼,这个方法不错,楚月兮和定王定下了婚事,如果不这样,咱们还真不好动她。” 即便他成了皇帝,他也不敢轻易动定王府,所以,还是要使手段给楚月兮安上一个罪名。 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楚月兮玩弄于股掌了。 …… 昭仪殿 柔娜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面上全然是震惊之色,她一把将纸条揉了,扔到炭炉里头烧了个干净。 皇帝的心,竟然长在右边,还真是没有想到。 贴身侍女见此,也是惊叹不已:“这四皇子还真是有本事,连这样的机密都知道。” 柔娜思索着点头:“确实是,如果咱们不知道这个事的话,即便动手了,皇帝也不一定会死。” 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犹豫道:“离池让我将他伪造的假圣旨放进密盒,他登上帝位后,便保咱们波塞国无恙。”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惜的叹了口气:“可惜,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了的话,那我还有机会伪造一份圣旨,让孩子坐上皇位。” 贴身侍女赞同的点了头:“是的,不过咱们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是和四皇子合作了。对了公主,如果你刺杀了皇帝,那又要用什么方法脱身呢?” “这个不用担心,离池说到时候让我将楚家小姐召进宫中,刺杀皇帝的罪名,栽赃到楚月兮头上便好了。”柔娜摸着肚子,眸光闪动。 楚月兮,这个楚家的大小姐,她与她虽然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却印象深刻。是个美丽的姑娘,也聪慧无比,是她欣赏的类型, 不过局势所迫,楚月兮不知何处得罪了那离池,她自身都难保,也只能够听从离池的话,牺牲楚月兮了。 柔娜走到窗前,踮起脚尖想要尽量的看向远方。 在那方,有她的国家,她的父王母后,她的兄长以及百姓。所有人一定要平安无事,等她回家。 第754章 告别 就在柔娜与离池计划着刺杀离震天之时,离震天却在暗暗策划着除去离楚之。 经过了食人怪物一役,离楚之在国内的威望越发的高涨了,威信与声望甚至已经胜过了开国皇帝。 这样的威慑力,离震天自然是不能够放任其任意发展的。 故而,他暗暗同当年被离楚之赶出离国边疆的蛮族达成了协议,让他们在北疆发起动乱,烧杀抢掠,将北疆搅的一团乱。 只要出去了离楚之,他便会将离国国土割一个城池给蛮族,让他们免于颠沛流离。 蛮族早已经恨离楚之恨得牙痒痒,他们原本在边疆过的风生水起,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样样都做,偏偏来了个离楚之,将他们直接打出了边疆。 所以,在离震天提出那个条件时,蛮族立刻便同意了。又可以对付离楚之,又可以得到一个城池,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于是,阴谋就这样暗暗的生成了。 …… 日子过去了好几天,从风许珞离开之后,楚定渊便再也没有出过依岚院,无论是谁他都不见,连老太太也被他拒之门外。 吃食也送不进去,若不是偶尔能够听到一两声动静,府里众人都要怀疑楚定渊是否晕在了屋子里。 依岚院的屋子一直紧闭了四日,终于被打开了。 楚定渊垂着头踏出房门,原本干净的脸庞上全是胡渣子,只见他垂着头,无精打采的迈出依岚院, 可是他出门之后,却二话不说,穿着朝服径直的便进宫去了。 等到楚定渊回府之后,他一身的朝服已经不见了踪影,问了之后才知,原来他已然请旨卸任了。 一时间朝野震动,每个人都得知了这一消息,定国将军楚定渊,主动将兵权上交,辞去了大将军一职。 老太太听说了这一消息后,当场就晕倒在福祥院,等到她苏醒之后,第一时间便冲到了依岚院去,质问楚定渊。 “这是怎么回事?!渊儿,你告诉娘,为什么会这样做?!” 好好的定国将军不做,竟然主动卸任,这是多少人羡都羡慕不来的好差事啊! 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楚定渊疲惫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老太太,低低出声:“母亲,儿子累了,想歇歇。” 这十多年,他赤胆忠心,南征北战。可是却被他忠心维护的君王,当作敌人来防范,更是被下了断子绝孙药,想绝了他楚家的后。 他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换来的,却只是心寒。 还有他的岚儿,他骗了她,想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他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为了保家卫国,他常年让岚儿独守空闺。 现如今,岚儿也走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楚定渊自嘲一笑,疲乏的趴在以往楚依岚梳妆的桌上,感受着桌上残余的淡淡沉水香,他混乱的心,终于平静了些。 看着这样的儿子,老太太心里头即便有再多的责备,却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得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不断咒骂风许珞:“这该死的楚依岚!都怪她,才会让渊儿这样心神不宁!” 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想起自己的娘家了,居然头也不回的跑了。要她说,蛮荒人就是蛮荒人,总是低贱的! 方嬷嬷在一旁听着这话,也愤然出声:“老太太说的是,依老奴看啊,将军就是受到了楚依岚的影响。那楚依岚跑了就算了,竟然敢带着两个小少爷一同离开,是在可恶!” “罢了,我的两个孙儿,我自然会将他们找回来的。”老太太冷冷一笑,补充道:“等我给渊儿找到了合适的填房,就立刻把两个孙儿接回来!” 这一次,她一定要亲自为渊儿找一个贴心的,出身高贵的填房!等渊儿看过那些出身高贵的姑娘后,自然就会知道不同了。 楚依岚,不过是有一张好看的皮相罢了。 凭她楚家的地位,又何愁找不到一个身份高贵,且容貌秀丽的女子? 即便渊儿已经不再是定国将军了,她们楚家可是还要出一个王妃和一个皇子妃的。 这样的尊荣,谁家又比得过? 老太太想的美好,却没有考虑过楚定渊究竟想不想要填房。 当然,她更没有想过,被她嫌弃了十多年的楚依岚,其实是身份尊贵无比的风以国皇储。 …… 时间又过去了半月,北疆的动乱越发的严重了,好不容易平定的北疆,却被那群残暴的蛮人骚扰的烦不胜烦。 不知是怎么回事,蛮人似乎是得知了北疆内城的兵力部署,更是掌握了地势分布。 以往一盘散沙的蛮人,现如今却成了一支进退有法的蛮人部队。加上他们那不怕死的凶狠打法,着实是将北疆边缘闹得人仰马翻。 如此一来,离楚之便不得不动身立刻前往北疆。 当然,在前往北疆之前,离楚之将黎家彻底收网,黎三爷也被拿下,关在了天牢之中。 拷问之后才知,原来,黎家的美人香,是用少女的尸体做成的,而当年被黎三爷杀死的公主,也并不是因为出轨侍卫。 公主身怀异香,而黎三爷又生来便对香味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终于,在一次月夜之中,他杀死了妻子,将她变成了永远都不会消散的香露,让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得知了这个事,京城之中的女子一时间对所有的香都有些排斥了,当然,除了味涩的沉水香。 处理好黎家余孽,离楚之便要真正开始动身前往北疆了。 临别之前,楚月兮前往送行,看着整装待发的军队,她担忧的蹙了眉头,第一次主动握紧了离楚之的手。 “一路保重,注意身边的人,不要让他人有机可乘,一定要平安归来。” 突然被这样一握,离楚之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他走上前拥住身前的少女,温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兮兮,等我回来,咱们成亲。” “好,我等你。” 楚月兮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军队,紧蹙的眉间却一直未曾舒展。 上一世的他,便是在这一场动乱中,失踪了。 她即便重生一世,却不知道具体细节,她只知道,他深陷重围,在北疆失踪。即便她想提醒,却无从说起。 上一世,他再次归来,已然是她死亡之时。 第755章 入宫 离楚之前往北疆的第二日,宫内便传来了消息,说是柔昭仪怀着龙胎身子不舒服,听闻楚月兮医术高超,便想让她进宫去瞧瞧。 柔娜正值盛宠,竟直接得了圣旨将楚月兮召进了宫中,前来宣旨的人,正是吉祥。 进宫的路上,吉祥在轿子旁立着,隔着帘子低低提醒道:“王妃,柔昭仪此举势必有阴谋,宫中那般多太医她不请,却偏偏请了您,一定要小心。” 虽然楚月兮和离楚之还未成亲,可是在这些下属眼中,楚月兮已经是实打实的主子了。 毕竟,离楚之离开京城时,不仅将易盟全权交给了楚月兮,更将所有暗卫以及手下都交给了楚月兮差使。 可以这样说,现如今的楚月兮,才是吉祥这些属下的真正头头。 故而,在柔娜请旨之时,吉祥便第一时间就自告奋勇前来定国将军府宣旨了,不为其他,只为了给楚月兮提个醒。 楚月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吉祥公公放心,我心中有数,柔昭仪召我进宫也好,我寻她,也有些事。” 这次进宫,势必十分险恶,不过,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思及此处,楚月兮缓缓捏紧了拳头,这次,她一定要抓紧机会! 谈话之间,轿子便在皇宫前停了下来,昭仪殿宫中的侍女早早的便在宫门前候着,楚月兮一到,便立刻言笑晏晏的领着人往昭仪殿去了。 一路上花团锦簇,处处看的出柔娜的得宠,进了昭仪殿后,宫中的摆设更加彰显柔娜宠冠六宫的势头。 譬如那白玉凳,上次见,还是在安贵妃宫中。 见此,楚月兮不由得微微感叹,这后宫之中,确实是一花衰竭,一花又现。 思索之际,便到了正殿。 柔娜一见人来了,便起身上前,亲昵的拉住了楚月兮的手:“久仰楚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冠盖京华的美人。” 她虽然热情过度,可这话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话。这楚家小姐,当真是活脱脱的画中美人儿。 不,细细一看,倒是比画上的美人儿更加无双。 感受着柔娜非比寻常的热情,楚月兮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进退得宜的行了一礼。 “月兮见过昭仪娘娘。” 她是一品护国郡主,按理说,品级是在昭仪之上的。 不过,昭仪是皇帝的女人,柔娜又正得盛宠,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见眼前女子处变不惊的模样,柔娜心中隐隐有些佩服,面上依旧挂着笑:“不必拘礼,楚小姐是护国郡主,按理来说,应该是本宫给你行礼。” 她再次伸出手去,将楚月兮拉到座椅上去。 楚月兮借此机会把了她的脉,微微一笑:“昭仪娘娘的胎象平和,脉象跳动有力,不像是有恙。”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瞧着柔娜,一双清透的眸子似乎有洞穿一切的本领。 柔娜迎上那一双眸子,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与心虚,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肚子,不适的皱了皱眉。 “这段时日总觉着心闷不已,肚子也难受,这是本宫第一个孩子,有一点点不对本宫都担心不已。”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笑,自我调侃道:“现在看来,倒是本宫过度担忧,让楚小姐见笑了。” 柔娜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女,抬手示意:“真是不懂事,站着干嘛?快给楚小姐斟茶。” 贴身侍女听了这话,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头,自责出声:“是奴婢怠慢了,楚小姐惊为天人的容貌将奴婢看呆了,奴婢这就去备茶。” 不一会儿,上好的君山银针便泡好了,静静的放到楚月兮面前。 “楚小姐尝尝,这君山银针和旁的不同,别有一番滋味。”柔娜面带笑意,端起茶品了一口,满意的看向楚月兮。 楚月兮举起茶杯,将其送到自己嘴边,似乎是要将茶一饮而尽一般。可茶杯不过刚刚靠近鼻尖,她便将它放回了桌上。 “君山银针里头加上迷魂药,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抬起眸子看向柔娜,毫不掩饰的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脱口而出,随即莞尔一笑。 柔娜一听这话,当即便面色剧变,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看向楚月兮:“楚小姐,人如果太过聪明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呢。” 本来是打算趁楚月兮喝茶的功夫,就将她迷倒,谁知道她竟然发现了茶中玄机。 想到这里,柔娜眸中闪过一丝凶光,既然如此,那只有来硬的了。 她对着四周拍了拍手,冷声道:“拿下她!”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波塞国专有的死侍便飞了出来,直直的冲向楚月兮。 楚月兮面色不变,微微一笑:“昭仪娘娘,不,柔娜公主,你难道真的放心和离池那等垃圾合作么?你觉得依照他的德行,他登基之后,会放过波塞国?” “住手!”听了这一番话,柔娜连忙制止死侍的行为,她神情古怪的看向楚月兮:“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这件事如此机密,不可能会传出去啊。 楚月兮垂眸笑了笑,却并不直接回答柔娜的问题:“公主莫紧张,我还知道更多呢。” “他还告诉你,皇帝的心是在右边对吧。” 此话一出,莫说柔娜了,连一旁的贴身侍女都见鬼了一般的盯着楚月兮,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个定国将军府的楚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756章 皇帝驾崩(上) “柔娜公主,你觉得,离池会只选择你一个合作人么?他可不是什么实在的合作伙伴。”迎上柔娜震惊的神情,楚月兮微微一笑,淡淡出声。 “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这等秘密?若不是离池亲口告诉我,我又怎会知晓?” 楚月兮的话,在柔娜心里激起了轩然大波,她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月兮:“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被骗了?!” 柔娜的震惊被楚月兮收进眼中,她轻笑出声,抬眸道:“是不是被骗了,相信柔娜公主自有定夺。” “不过我要告诉公主的是,离池同公主商量的事情,同样与我商量过。他说会让我进宫来,让我趁机杀了皇帝,让后再栽赃给你。”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登上皇位之后,成功的除去公主,再将波塞国的黄金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就是离池的打算。” 三言两语之间,柔娜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现如今的愤怒。她紧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离池,好深沉的心思!” 可笑她还当真以为,那离池是真心实意想要同她合作的。原来竟然打的是这番注意! 实在可恶! 对于楚月兮的话,柔娜没有半分的怀疑,原因无他,只因为楚月兮能够清清楚楚的将他们的计划说出,并且还知道皇帝心脏长在右边的那个秘密。 这样一来,除了离池那两面三刀的计划,又还有怎样的可能? 想到这里,柔娜深沉的看向楚月兮,低声问道:“既然楚小姐主动将此事告予本公主了,那楚小姐定然也是不想同离池合作的了。” “敢问楚小姐有什么计划?” 楚月兮毫不掩饰,直接抬头:“就凭离池三番五次伙同我庶妹陷害我的事,我便不可能同他合作。” “至于计划,何必做什么计划?将计就计,才是最好的计划。” “哦?此事怎讲。”柔娜疑惑的睁大了眸子,对楚月兮所说之话略有些模棱两可。 楚月兮凑上前去,附在柔娜耳边低语一二,片刻之后,两人会心一笑。 …… 定国将军府 “小姐,小姐,宫里头柔昭仪让人传唤你进宫了。”桃叶飞快的冲进屋子,将宫里头的消息告诉楚若依。 楚若依原本正在梳妆台前梳妆,听了这话后,立刻便皱了眉头:“唤我进宫?!怎么会唤我进宫?” 楚月兮前脚才进了宫,怎么后脚就让她进宫了? “说是让小姐进去亲眼看着大小姐的死,小姐不想去也可以。”桃叶将宫里的人的传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楚若依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便把所有的理智都抛之脑后了,两眼放光:“去!自然要去!” “楚月兮的死,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着!这柔昭仪还真是上道,连这样的事情都为本小姐考虑好了。” 她欣喜无比,连忙收拾好跟着柔娜宫中的人便出了府。 而此时的昭仪殿 因着今日柔娜说肚子不舒服,离震天刚刚从御书房出来,便立刻去了昭仪殿。 柔娜躺在床榻上,蹙着眉头不断的痛苦呻吟着:“啊,皇上,臣妾的肚子好难受,怎么躺都不舒服。” 离震天皱了皱眉,握住柔娜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的楚月兮,沉声问道:“护国郡主不是早早的便柔昭仪诊了脉么,怎么柔昭仪还在如此不舒服。” “回皇上,昭仪娘娘是这段时日思虑过重了,需要静心调养才是。”楚月兮垂下头去,将一旁滚烫的药端了起来。 看着手中的药,她叹了口气道:“可是昭仪娘娘不愿吃药,臣女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离震天见此,眉间越发紧皱了:“既然不舒服,又怎么不喝药呢?” “臣妾不想喝,这药又苦又烫,不喝。”柔娜拉着离震天的手,不断的撒娇:“皇上,臣妾不喝药,这药黑黝黝的,一看就很苦。” 楚月兮无力的摊了摊手,示意离震天自己也没有办法,不是她不给他的爱妃治病,而是她的爱妃不愿吃药。 看着床上闹别扭的柔娜,离震天难得心情好,便端起那一碗药,沉声道:“罢了罢了,朕来亲自尝了喂你,你这下总得乖乖喝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药舀起来,放到嘴边吹了吹,旋即亲自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挑了挑眉。 “不怎么样,一点都不苦,来,你乖乖喝。” 看着眼前男人的柔情,柔娜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忍来,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国家和家人,她便立刻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她抬起头来,甜甜一笑:“皇上再帮臣妾尝一口,臣妾不信。” 离震天笑了笑,准备再次将药送到自己嘴边,可就是这一瞬,他的身子便晃了晃,手中的碗啪嗒一声便摔倒了地上。 就这么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柔娜的死侍便在他的右胸口给了重重的一刀。 离震天只来得及翻了个白眼,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血一瞬间便喷涌而出,将地板染成了血红色。 见此,柔娜立刻吩咐死侍去传话给离池,让人告诉离池已经得手,可以进宫了。 做完这件事之后,楚月兮便同柔娜一起赶往慈宁宫,面色急迫的将昭仪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晕倒了!”柔娜眼中含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着。 楚月兮也一道附和,面色凝重:“昭仪娘娘说的是,皇上突然便晕倒了,臣女为皇上诊脉,似乎是有人给皇上下了药,臣女与昭仪娘娘拿不准,便立刻来禀报太后娘娘了。” 太后一听这话,当即便面色剧变:“立刻去昭仪殿!” 就在此时,楚若依也被贴身侍女带到了昭仪殿。 第757章 皇帝驾崩(下) 楚若依满心里都想着楚月兮的悲惨下场,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很快,宫女便在门口停了下来,对着楚若依伸手示意:“楚小姐请,昭仪娘娘交代了奴婢等,不得进去打扰楚小姐的好事。” 被宫女这般捧着,楚若依很是受用,抬眸得意的笑了笑:“昭仪娘娘可真是贴心,连这等情况都为我考虑好了。” “楚小姐哪里的话,咱们娘娘说了,等日后,这六宫之主可就是楚小姐的了,咱们也不过是楚小姐的奴才罢了。”贴身宫女垂头羞涩的笑了笑,话语中尽是对楚若依的恭敬。 听了这话,楚若依当下便笑开了,也不再说其他的话,当下便推门而入。 刚刚踏进房门,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再往前走,便是离震天满身是血的尸体了。 楚若依看着这般场景,竟然没有半分害怕之色,她心里头有的只有激动与欣喜。 哈哈哈,皇帝死的这样惨,这下子,楚月兮可算是逃不了了! 不过,这楚月兮又在哪里呢? 搜寻了整个屋子,楚若依都没有找到楚月兮,别说是楚月兮了,这整个屋子,除了她和离震天的尸体,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见此,楚若依皱紧了眉头,心中突然升起烦躁之意来,立刻便大声质问道:“皇上已经死了,可是人呢?人去哪里了?!” 此时的门外,昭仪殿的宫女们都半跪着,迎接太后的到来。 太后前脚刚到,后脚便听到了楚若依的这一番话。她眉间紧皱,心中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 犹豫了一瞬间后,太后还是推门进了殿中,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至于楚若依,一回头便看见太后的一张怒容,她立刻便慌了神,想起殿中皇帝的尸体,她更加慌乱了。 讪讪一笑:“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太后走上前去,一把推开楚若依,朝着里屋而去,只见离震天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一动不动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轰! 眼前的景象犹如一道惊雷,重重的轰在了太后心上,她瞪大眼睛,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她的儿子,怎么会这样?! 楚若依! 想起方才在殿前听到的话,太后一股脑爬起来,怒火冲天的冲到楚若依跟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下贱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弑君?!” “不是我,太后娘娘,不是我……”被打的头昏脑胀,楚若依心中生出惊恐之意来,不断的摆手解释。 怎么会这样?!不是栽赃给楚月兮么?!楚月兮去哪里了?! 楚若依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柔娜身旁笑意盈盈的楚月兮。看到如此场景,她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上当了。 柔娜适时冲上前来,再次给了楚若依一巴掌:“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般?!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奔到离震天身旁去,当真是个用情至深的嫔妃,挑不出半点错来。 太后二话不说,立刻便让人拿下楚若依,而此时太医也终于赶到了,查看一番后,终究还是宣告了离震天的死讯。 一时间众人跪地痛哭,皇宫之中响起了沉重的丧钟声。 皇帝驾崩,丧钟长鸣! 一时间,六宫之内都震惊万分,要知道皇帝正当盛年,又怎会突然便驾崩。不过,震惊归震惊,所有人还是一律按照流程来,开始扯着嗓子跪地痛哭。 此时赶来的离池,听了这丧钟声,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父皇,对不住了,不是儿臣不孝,谁让你总是不想着儿臣呢?” 这皇位,终于是他的了! 此时的昭仪殿 楚若依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辩解着:“太后娘娘饶命,皇上的死和臣女没有任何关系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慌乱的指向楚月兮:“是她!是她陷害我的!一定是她!” 明明出事的应该是楚月兮,为什么莫名就变成了她?一定是楚月兮搞的鬼! 太后听了这话,凌厉的目光扫向楚月兮,现如今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她,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她爆发。 楚月兮迎上她的目光,不急不慢出声:“二妹妹,我和柔昭仪全程都在一起,在皇上莫名晕倒时,我们便立刻去禀报了太后娘娘。” “你说是我杀害了皇上,那我们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 淡定自若的说完这一番话后,楚月兮又看向太后,面色凝重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女在皇上晕倒之时,发现皇上疑似被人下药,还请彻查。” 太后听了这话,哪里还按耐得住,当下便命令太医彻查,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盘子葡萄上发现了问题。 见此,柔娜当即便丢了魂一般,低声喃喃道:“这,这不是四皇子命人送进宫来的么?怎么会……” 她这话确实不假,这葡萄正是离池用来给她传话的工具,宫中许多人都是瞧见过的,现如今正好派上了用途。 太后一听,当即便怒了:“来人!给哀家宣离池!” 子杀父?!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她的孙子与儿子身上! 宫人出去了没过多久却又回来了,说是离池已经进宫了,而且正朝着这方赶来。 与此同时,离震天身上却又被人找到了一张密纸,内容是封四皇子离池为皇储。 太后见着这个,哪里还不明白,再联想到楚若依很早便同离池定亲的事,什么事情都可谓是清清楚楚了。 第758章 谋反 皇帝驾崩,后宫众嫔妃连忙赶到了昭仪殿来,放了地方听说皇帝是被人杀死的,众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当然,安贵妃除外,今日的这一场戏,她本身就是知晓的。等池儿登基上位了,她也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后了。 可是,等到她欣喜万分的走进殿中时,她却瞬间便呆住了。 为什么跪在殿中的人是楚若依,而不是楚月兮?! 安贵妃心中疑惑不已,却又不能冲上前去问话,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焦躁,故作悲伤的走上前去。 后宫嫔妃们前脚刚到,离池后脚便到了,见着他,太后原本就阴冷的脸,一瞬间更加的凌厉了。 “四皇子来的可算快的,后宫嫔妃们在皇宫内都还有许多未到,你这住在宫外的倒还来的早!” 离池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痛哭出声:“皇祖母,儿臣一听到这个噩耗,便立刻赶来了宫中,父皇,父皇怎会遭此大劫……” 他神情悲怆,也像个十足的大孝子。不过,有了之前的那一番铺垫,现如今离池做什么,太后都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太后重重的拍了桌子,怒声道:“不肖子孙!还有脸在这里装模作样!给哀家跪下!” 这一呵斥,将离池和安贵妃都吓得够呛,不知是哪里惹着了太后。 安贵妃站上前去,讪讪一笑:“太后娘娘,不知池儿是怎么惹着您老人家了,还请太后娘娘明说。” “怎么了?!你教出这样一个弑父的好儿子,你问哀家怎么了?!”太后怒极了,指着安贵妃的鼻子便破口大骂。 她颤抖着手,气急攻心,差点没气晕过去。 安贵妃听了这话,当下便拉着离池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声辩解道:“太后娘娘这说的什么话?池儿素日里最是孝顺,又岂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是啊皇祖母,孙儿什么都不知道。”离池心中震惊于太后所言,却依旧跟着附和。反正没有证据,太后拿他们没办法。 “安贵妃,哀家看你们是不到黄泉不死心了!”太后一把将手里的纸扔到地上,怒声道:“这是你命人伪造的吧!呵,任命四皇子离池为皇储?!” “你先是将掺了迷药的葡萄送进柔昭仪宫中,让皇上吃了那迷药。后又让楚若依混进宫中来,趁着机会对皇上下手,再将你早早伪造的秘纸放到皇上身上。” “一环扣一环,想不到啊,想不到,哀家的孙子里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弑君杀父之人!” 太后唾沫横飞,劈头盖脸的数落着离池的罪行。 听到这里,离池哪里还不明白,他被算计了,柔娜那个婊子和楚月兮那个贱人,联手算计了他! 该死! 离池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向两人,果不其然,在柔娜与楚月兮的眸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他紧紧捏起拳头,恨不能冲上去将两人杀死,可是为了大局,他却只能够忍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辩解的机会了。唯有一搏! 想到这里,离池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看向太后,一边往门后退,淡淡一笑:“皇祖母,是,孙儿是弑君杀父了,可是这又怪的了孙儿么?” “如果不是父皇没有眼力,他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要怪,就怪父皇自己。” 太后被气的发抖,她颤抖着手指着离池,尖声道:“孽障!你怎么敢?!来人啊,给哀家拿下这个不肖子孙!!” 离池狠戾一笑,拍手道:“皇祖母,你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他话音一落,登时大呵:“来人!拿下殿内所有人!” 话音刚落,一群装备齐全的黑衣人便瞬间涌了出来,将殿内之人团团围住。 一瞬间,局势立刻反转,胜券在握的,反而变成了离池那方。 见此,楚若依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跑到了离池身边去,哭腔道:“池郎,你可算来了,依依好怕。” “不怕,现在,咱们说了算!”离池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看着这殿中人的惊恐神色,他越发的兴奋了。 柔娜见此情景,也略微有些紧张了,楚月兮之前答应她,事情结束就帮她回国。 现如今看这个局势,恐怕不仅走不了了,连性命也会交出去。 她心中担忧,便拉了拉楚月兮的袖子,小声问道:“楚小姐,怎么办?” “就是要他如此,接下来的棋才好走。”楚月兮淡淡一笑,她面上的从容之色让人相信,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见她如此淡定自若,柔娜也莫名的安定了下来,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小声交谈着,太后却怒不可揭的瞪着离池:“孽障!你怎么敢!” 这个孽障,怎么敢公然谋反?! 离池冷冷一笑,得意出声:“皇祖母,您还是少说一句话吧,您若老老实实的把皇位交给孙儿,孙儿日后,还让你享太皇太后之福。” “您若不同意,那么,孙儿就要送您下去见父皇了!” 他眼中尽是杀意,确实是动了真格,毕竟连亲爹他都舍得下手,一个祖母又算得了什么? 楚若依拉了拉离池的衣袖,低声道:“池郎,等等,楚月兮那个贱人还没处置呢。” 她这话可算是提醒了离池,一想起楚月兮以往拒绝他,现如今更是联合柔娜给他下套的事情,他便怒火中烧。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他说了算! 第759章 控制局势 “哟,楚小姐也在这里呢,真是巧了。”离池拉着楚若依走上前去,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楚月兮。 “啧,确实是个美人儿,当初让你嫁给本殿你不嫁,现如今,不知把你赏赐给谁好。” 他目光轻浮,上下打量着楚月兮,将她当成一个物品一般。 虽说离池这话是侮辱楚月兮的,可是楚若依听了这话,却依旧觉得心里不舒坦,她走上前去,嘲讽出声。 “楚月兮,即便你机关算尽又怎么样?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她才是真正的赢家,楚月兮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楚月兮淡淡抬眸看着她,没有半分的怒意与激动,眼中只有云淡风轻:“楚若依,机关算尽的人是谁,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呵,是,我就是机关算尽了怎么了?!这些确实都是我们的计划,可是那又如何?现如今所有人都要听我们的命令。”楚若依得意的勾了唇,眼角眉梢是说不出的高傲。 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一定要将楚月兮折磨致死! 听了这番话,楚月兮淡淡一笑,拍了拍手道:“就等着你这话了。” 她眸光一厉,振声道:“来人!四皇子离池和未婚妻楚若依谋害皇上,意图谋反,拿下他们!” 话音刚落,定王府的侍卫便从天而降,不过一瞬便将离池手里的人拿下了。 不过一瞬间,局势又骤然翻转,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离池与楚若依,现在已然成为了刀下囚徒。 整个昭仪殿,已经里里外外被定王府的侍卫控制了。 见此,楚月兮顾不得其他,连忙对着一旁的侍卫长道:“赶紧去禁地,吉祥公公在那边等着你们。” 今日的行动,只为了禁地一行,成败在此一举! 侍卫长带着人离开,楚月兮则将眼光从离池与楚若依身上掠过,随后落到太后身上。 “太后娘娘,臣女奉定王殿下命令带领定王府众将前来擒拿反贼,这二人如何处置,全看太后娘娘。” 至此,离池才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一切,包括他的谋反,都在楚月兮的算计之中。 她之所以最开始没动手,就是等着他带人谋反,这样,就既能够除去父皇,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人进宫,将他用谋反罪处置了。 好,好你个楚月兮! 离池死死地盯着楚月兮,红着眼睛疯狂挣扎着:“楚月兮!你好厉害的心思!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至于楚若依,则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楚月兮连看都未曾看他们一眼,便直接将目光定在了太后身上,等着太后的回答。 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少女,太后并没有多少放松,反而连太阳穴都突了起来,戒备的打量着将昭仪殿控制住的定王府众人,同时盯着楚月兮。 “楚小姐带人进宫擒贼,哀家和皇家都会记住这个恩情。不过,楚小姐让定王府的人继续守在这里,还放任他们去皇宫其他地方,不妥吧!” 她眼神冷冽,似乎想将楚月兮看穿。可无论她话语中带着多少杀意与凌厉之意,楚月兮脸上永远都只带着淡淡的笑容。 楚月兮看着太后,清声解释道:“太后娘娘误会了,让侍卫们守着诸位贵人,是防止还有其他同党进来伤了诸位贵人。”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当然,让侍卫们去其他地方查看,也是为了诸位贵人的安危。” “太后娘娘不必担忧,静心等待便是,不然将士们若是关心则乱,不小心伤着太后娘娘,恐怕不好。” 这话里的意思,等同于告诉太后,乖乖等着,完事之后自然会放她们安安全全的离开。 可若是不配合,刀剑可是不长眼。 听了这话,太后一张脸都气白了,殿中的其他妃嫔们面色也难看至极,纷纷猜测着楚月兮究竟要做什么。 一时间,整个昭仪殿都静了下来,柔娜寻了个借口出了殿,在楚月兮暗卫的帮助下,成功离开了皇宫,逃向了波塞国。 而此时的定国将军府,也已经收到了楚月兮命人传回府的消息,话里将楚若依弑君的行为告诉了老太太,让老太太自己看着办。 老太太哪里还用看着办?她简直都没有思考,便立刻跑着去祠堂,连夜命人将楚若依从楚家除名。 开玩笑,弑君这种大事,如果不将楚若依除名,他们整个楚家就都完了! 就在昭仪殿众人紧张的不行时,侍卫长突然进来了,他面上带着欣喜之色,对着楚月兮重重点了头。 楚月兮见此,立刻便明白过来,禁地那方得手了,他们是时候撤了。 于是,她抬眸看向太后,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太后娘娘,侍卫们已经检查过了,所有的同党都已经被拿下。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太后娘娘处置,咱们定王府,便告退了。” 说完这话,定王府众人立刻便从昭仪殿撤出,带着楚月兮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皇宫之外赶去。 直到众人离去,昭仪殿的嫔妃们才松了口气。 到了此时,太后也才终于放松了些,她看向远去的楚月兮等人,再看向跪在大殿上的离池与楚若依,放弃了命人追楚月兮众人的想法。 她方才甚至以为,楚月兮是带着定王府众人前来夺取皇位的!幸亏不是,否则真的要被得逞!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要处置楚若依和离池这两个孽障了! 第760章 倪蔓 楚月兮出了皇宫之后,便径直的上了定王府的专属马车上,看着马车上的人,她眸光微微湿润,微微一笑。 “娘娘,您受苦了。” 只见马车上坐着一蓝衣女子,一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眸子中,却充斥着天底下最清澈的眸光,如同那深海明珠,耀眼却又柔和。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亦精致得不似人间女子,看到这里,楚月兮才明白,离楚之那一张俊美异常的脸继承于何处。 “你是,楚将军家的兮丫头吧。”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倪蔓眼中绽开了盈盈笑意。 楚月兮微微颔首,轻笑道:“是我,娘娘竟还记得我?” 听见楚月兮点头承认,倪蔓脸上的笑容更盛,看女儿一般看着楚月兮:“和以往一样唤我蔓姨吧,楚之这孩子,除了你,他谁都不亲近。” “或许再过不久,兮丫头得唤我母亲了。” 她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对楚月兮是说不出的满意与喜爱。 猝不及防的一句母亲,让楚月兮霎时间便羞红了脸,她低垂着头,喃喃出声:“蔓姨怎么知道,我们定亲了。” 见少女羞得不行,倪蔓笑得更开怀了,宠溺的看着楚月兮,温声道:“傻姑娘,如若不是这般,今日又怎会是你来救我?” “再者,在你儿时我便知道,除非你不愿意,否则你和楚之那孩子,定会成为一对佳偶。”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们都已经到了能够成婚的年纪了。 楚月兮眸中尽是甜蜜,可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心中却又生出无尽的心疼之意。 “蔓姨,这么多年,委屈您了。” “不委屈,能够再见到你们,怎么都不委屈。”倪蔓摸着楚月兮的头,眸光透过马车看的远远的。 不知道她的楚之,此时又在何处,是否安好。 被囚禁在禁地里的这些年,她唯一的精神支撑便是孩子,现如今,终于是盼到了出来的这一日。 楚月兮拉着倪蔓的手,紧握着安慰道:“蔓姨,不用担心,楚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今日他们的行动,不为其他,只为了将蔓姨从禁地中救出。 这个行动,还得从当年二皇之争时说起。 当年身为贵妃的倪蔓根本就不是失踪了,也不是被人给杀害了,而是被离震天偷偷的囚禁在了禁地之中。 一来,离震天是为了手中有一个王牌,能够拿捏住离楚之。 二来,则是离震天心中对倪蔓打小便留存的情愫,让他想要得到这个女子。 当年,离震天第一眼看见倪蔓,便被她的容貌惊艳了,那年他十四岁,倪蔓十八岁。 后来,离震天在倪蔓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母后没有的温柔,便渐渐的依赖上了倪蔓。 他开始发疯的嫉妒离楚之,嫉妒他是倪蔓的儿子,嫉妒他能够每日都陪在倪蔓的身边。 离震天的这种依赖与眷念,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爱恋之心,其他人他都不要,他只想拥有这个女人。 于是,登基之时,他使尽手段将倪蔓囚禁在了禁地之中,并且禁止任何人出入那里。 他甚至无数次想要强迫倪蔓,可倪蔓却誓死不从,无数次咬舌自尽。离震天舍不得心中的执念,只得放弃。 在他看来,静静的看着倪蔓,也比让她离开他好。 于是,后宫之中渐渐多了各种相似的人,皇后相似的嘴唇,安贵妃相似的眼眸,柔娜如出一辙的狐狸眸子。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与倪蔓相似的特征。 这也是为何,每次离震天呆在昭仪殿之时,他都要让柔娜戴上面纱,只因为柔娜的那一双眸子,像极了倪蔓。 这,便是过去这几年的真相。 楚月兮看着倪蔓,眸中尽是心疼之色,这样难的几年,也不知蔓姨是如何熬过来的。 蔓姨这样明媚无暇的人,又哪里禁得住那样的磋磨。 瞧着眼前赤诚的女孩儿,倪蔓心中尽是柔软,一颗心也被温暖包裹着:“好孩子,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蔓姨就满足了。”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亲眼看着两个孩子成亲,然后孕育出他们自己的后代,她就能够为他们带孩子了。 楚月兮看着倪蔓,眸中尽是感叹:“是啊,只求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依到老,不离不弃。” 她刚刚说完这话,立刻便觉得不对,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倪蔓,一般身为母亲,恐怕都是希望儿子能够多几门妻妾的。 这话,她不该当着蔓姨说。 谁知倪蔓却没有半点的不喜,反而赞同道:“不错,兮丫头你有这个想法便很好,日后楚之若是敢对你三心二意,蔓姨第一个收拾他。” “若是他敢纳妾,那蔓姨便将他逐出家门去,再不准回来。” 听了倪蔓这话,饶是楚月兮也不得不讶异的睁大了眸子,不解道:“蔓姨,难道不希望楚之享齐人之福么?” 倪蔓“噗嗤一笑”,温柔的看着楚月兮,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一个人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 “既然你们认定了彼此,那便相依相扶的走下去,日后,你们便是彼此的唯一的。” “若其他人指责你们,你也不要有任何压力,错的不是你们,是这个落后愚昧的时代。” 说完这话,倪蔓看着远方,眸光悠远,似乎是在透过这个世界看另一个世界一般。 楚月兮看着那虚无的眸光,心中猛然一颤,她深深的看向倪蔓,喃喃出声:“蔓姨,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倪蔓回头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点了头:“我信。” 说完这话,她指着天空中的明月,喃喃低语:“兮丫头,那你信几千年以后,人能够登上月亮么?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月球。” “我信。” 第761章 受伤 很快,马车便在定王府门前停下了,楚月兮将倪蔓扶下马车,一边讲述这这些年发生的事,一边往府门前走去。 此时的莫叔,已经早早带领定王府众人守候在了门前,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女子,他眼中尽是泪意。 只听他颤声道:“奴才莫于,欢迎主子回家,请主子过火盆。” 莫叔让开身来,只见他身后赫然便是一个红彤彤的火盆,里头的火焰燃得正旺,久不归家之人,便要跨过火盆。 寓意除去霉运,以后的生活一帆风顺,无忧无虑。 倪蔓也满含泪水,在楚月兮的搀扶下跨过了火盆,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 可是就在此时,原本正笑意盈盈的楚月兮,却突然一个踉跄,口中“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具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倪蔓,当下便迅速的扶住了楚月兮,担忧出声道:“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吐血?” 楚月兮痛苦的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无事,可是她胸口处的衣襟,却被沁出鲜血染了个透红。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定王府众人更加担忧了,纷纷开始行动起来,请太医的请太医,安置人的安置人,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全力去救楚月兮。 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王妃,他们要在王爷回来之前,将王妃守住! …… 而此时的北疆,离楚之飞快的将胸口的剑拔出,迅速的将眼前的蛊师一剑杀死。 他捂住胸口,可胸口处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衣裳明明已经被刺破了,可是胸口处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离楚之拧了眉头,疑惑至极,那剑上泛着黑光,应当是有毒。可是为什么,他的胸口上没有半点伤口? 容不得他多想,一旁回过神来的落风飞快的捡起剑来,准备自刎谢罪。 见此,离楚之迅速将落风手中的剑打落,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反而自己动手?” “我离楚之手下的兵,没有不战而降的!” 落风“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这个一贯跟个木头一样的暗卫,即便被人挑断手筋也未曾掉泪,现如今却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对不起,主子,属下无能,您杀了属下吧……” 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守护主子,即便豁出命去,也要保主子平安。 可是刚才,他却被敌人的蛊师给控制了,拿着带毒的剑刺向了主子。他不配活在这世上! 看着痛苦不堪的落风,离楚之沉声道:“起来!我再说一次,我离楚之手下,没有不战而降的兵!” “你若再如此,便不再是我离楚之的兵,那蛊师即便控制不了你,也可以控制我身边的其他人。” “再者,我并没有受伤,你若依然心中愧疚,那便将所有愧疚化为怒火,朝着敌军进发!” 说完这番话,离楚之举起佩剑,振臂高呼:“所有将士!跟我冲!” 见此,落风擦干了眼泪,他站起身来,坚定地提起佩剑,怒吼着朝着敌军冲去。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战斗,北疆的动乱终于平定了,所有的蛮族人也全都被解决了。 北疆安宁,定王离楚之带领百万雄狮,大胜而归! …… 此时的定王府 凡柏青擦了擦额间的汗,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的看向倪蔓:“娘娘,老夫,无能为力了。” “怎么会……”倪蔓看着凡柏青,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无力的坐到了床上,颤声道:“兮丫头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怎么会无能为力了……” “凡叔,张叔,你们救救这个孩子吧,要什么,命?还是换血?我都可以……” 看着不知所措的倪蔓,张知也无力的掩面而泣,呜呜咽咽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戚嬷嬷见此,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床上的楚月兮便开始痛哭:“怎会如此?我的小姐,我的月兮啊,怎会如此?” 只见楚月兮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唇色乌青,且干裂。任由屋内的人哭的撕心裂肺,她都毫无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文雪嫣站在门口,痛苦的闭上了眸子,她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可是,她却答应了月兮姐姐,永远将这个秘密留在心里。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来人传话,说是定王已经回京,相信不久便能够回府了。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再转头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楚月兮,没有半分的欣喜之情。 离楚之回京之后,便毫不耽搁的奔向了定王府,离开了一月,他想她了。 还有母妃,母妃也回来了,等兮兮的母亲从风以国回来,他就能够迎娶兮兮了。 很快便到了府门前,离楚之首先便看见了久久不曾见过的倪蔓,他站在府门前,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颤声道。 “母妃。” “诶,母妃在。”倪蔓眼中也充满了泪水,她走上前去,将儿子拥入了怀中。 拥抱过后,离楚之四处寻找楚月兮的身影,却没有找到。他看着倪蔓,欣喜出声。 “母妃,你见过兮兮了吧,兮兮去哪里了?” 儿子的欣喜被倪蔓受尽眼底,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的垂下眼眸,尽力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泪意。 离楚之见此,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来浏览了每个人,每个人都在,每个人的眸中也都有无法掩饰的悲戚之色。 唯有一人不在,他的兮兮。 “兮兮呢,兮兮去哪里了?”离楚之神色紧张的看向倪蔓,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他得到的,却是倪蔓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声。 见此,离楚之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他飞快的越过所有人,朝着府内冲去。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呼喊。 “兮兮,兮兮,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第762章 昏迷不醒 终于,离楚之在专门为楚月兮准备的房间前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的房门,他颤抖的伸出手来,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才刚刚一眼,他的呼吸瞬间便停止了,他的兮兮,为什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兮兮,我回来了。”离楚之站在门口,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第一次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恐惧之意。 他怕,怕自己走上前去,会是一个自己不能接受的结果。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答,屋子外头众人见此,具都低低的哭了起来。 离楚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踏着沉重无比的脚步走上前去,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眸的少女,他颤抖着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兮兮,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可好?” 回答他的,依旧也是一片沉默,少女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对着他嗔怪嬉笑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紧闭着双眼,保持着自己微弱无比的呼吸。 凡柏青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来,痛苦的叹了口气:“殿下,节哀,楚丫头靠人参续命,最多只有一月时日……” “怎么会?!不会的!”离楚之红着双眼回过头去,冷冷的看向凡柏青,不认可他说的话。 说是不认可,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楚月兮的状态如何,离楚之坐到她身旁的时候,便不可能不清楚。 倪蔓痛苦的捂住了嘴,带着哭腔道:“楚之,兮丫头三天前突然口吐鲜血,胸口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伤口,还中了奇毒。” “三天不眠不休,张叔和凡叔,都回天无力了……” 如果是在她的时代,丫头还有救,可偏偏是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 离楚之听了这话,发了疯一般的回过头去,掀开被子查看楚月兮胸前的伤口。 当他看着那熟悉的位置时,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轰然滑坐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是他害了兮兮,是他,那个伤口,是他那一夜受的伤。他完好无损,可她却昏迷不醒。 离楚之仰头看着房顶,无力的垂下泪来,他重重的锤向地面,嘶声力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拳下去,拳头已经见血了,他还想再继续。 可文雪嫣见此,却再也忍不住了,她飞快的走上前去,制止了离楚之的动作,含泪出声。 “定王殿下!如果月兮姐姐醒着,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月兮姐姐舍命换来你安好,不是让你这样残害自己身体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如果月兮姐姐用命换来的是定王殿下的自残,那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月兮姐姐,这个秘密,雪嫣不能替你守了。 在众人的眸光里,文雪嫣不断抽泣着:“那时殿下你被食人怪物伤害了,高热不退,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月兮姐姐便让我为殿下和她种下了连心蛊,殿下是母蛊,月兮姐姐是子蛊。种下此蛊之后,母蛊身上所受的伤,便会原封不动的转移到子蛊身上。” “月兮姐姐交代我不能说,她不想让殿下你心中有负担,所以殿下,请你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你所有的动作,都会反馈到月兮姐姐的身上。” 说完这话,众人心中都是震惊之色,从未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离楚之听到这里,无力的靠在床脚,将头埋在胸前,失魂落魄道:“出去,都出去。” 众人见此,即便心中担忧不已,却依旧离开了房间,为两个人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离楚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小心的拿起楚月兮的手,如同呵护至宝一般的呼着气。 “对不起兮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说着说着,他开始呜咽起来,一贯冷硬的他,此刻内心所有的柔软都暴露了出来。 他将头埋在楚月兮身上,紧紧的搂住她,生怕自己一松手她便随着风一道离去了。 听着屋内的呜咽声,落风一言不发的站在院落中,紧紧的收紧了拳头,内心的自责让他再一次想要自刎谢罪。 可是他明白,即便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现如今他要做的,是找尽所有方法,将王妃救回来。 即便豁出命去,他也一定要将王妃救回来! 坚定了心中信念,落风背着剑便离开了定王府,径直的朝着敬国寺而去。他曾经听说,敬国寺前主持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无论如何,他要去看看。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楚月兮的生命特征也一天天的衰弱了。她静悄悄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几乎快要停止。 离楚之每时每刻都守在楚月兮身边,为她擦洗脸颊,喂参汤。 他一开始不吃不喝,可是后来想起文雪嫣说的,他的一切都会反馈到楚月兮身上,他便开始强迫自己吃下饭。 可是那满脸的胡渣,以及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彰显了他的所有。 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楚月兮身边,是他最后的坚持。 离楚之静静坐在床上,将楚月兮也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上,他轻轻搓着她的手,沙哑道。 “兮兮,你的怎么手这样的凉。明日让戚嬷嬷把你常用的手炉从府里拿过来,这样你就暖和了。” “兮兮,伯母要从风以国回来了,你赶快醒过来哦,等你醒过来了,你就嫁我为妻。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娶你为妻,好不好。” “兮兮,府里的秋菊都开了,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 第763章 苏醒 落风去了敬国寺,却发现敬国寺的前任主持虚尘大师早已前去四处云游了,根本就不在敬国寺。 现任主持得知了情况之后,将虚尘大师可能离去会的大致方向告诉了落风,让他自己去寻找。 一切,只能随缘。 二十多日过去了,离楚之在楚月兮床前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人儿一天比一天虚弱,却毫无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楚月兮的手…… 倪蔓站在房门前,看着一蹶不振的儿子,心中只有担忧与难受。她比谁都清楚,如若兮丫头这孩子真的没了,楚之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或许,他会血染大地,只为兮丫头一人。 犹豫再三,倪蔓还是开了口:“楚之,你要慢慢的将自己调整过来,若兮丫头此时还醒着,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离楚之一言不发,落寞的看着床上的少女,眼神空洞,深不见底。 不知是怎么了,楚月兮原本微弱的脉搏突然变得停止不动了,离楚之猛地站起身来,激动的探向她的鼻息。 果然感受到,原本虚弱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了。 离楚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咬紧牙关,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通红。沉默良久,他缓缓在楚月兮干裂的唇上落下一吻。 “兮兮,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离楚之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将自己的佩剑提起,便直接朝着屋外而去。 倪蔓见此,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追上前去,呼喊道:“楚之,你不要冲动。” 因为追的太急了,她头上佩戴了十多年的玉簪,啪嗒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倪蔓心疼不已,这是她的夫君为她亲手打造的玉簪,陪伴了她十多年,终究是碎了。 她慌乱的捡起玉簪,再次追上前去,拉住儿子的衣袖:“楚之,你冷静些,不要这样……” 离楚之回过头来,看着母亲手中碎掉的玉簪,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眸光依旧空洞无神:“母妃,兮兮没了,就像母妃的玉簪,碎了,回不来了……” 他要皇室,为兮兮陪葬! 听到这里,倪蔓即便有千言万语,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她缓缓松开了儿子的衣袖,放他离去。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倪蔓垂下头抚摸着碎掉的玉簪,却突然发现玉簪里头有一张极小的明黄秘旨。 她疑惑的打开那秘旨,只见那秘旨上,赫然便是她夫君的字迹,上面写着。 封吾子离楚之为下任皇储,尊吾妻蔓儿为太后。 泪,一瞬间便掉落下来。 原来,他将所有的后路都为他们母子考虑好了,只不过,她发现的太晚。 倪蔓擦干眼角的泪,拿着手中极小的秘旨追上前去,交到了离楚之手上。 “楚之,至少带上它。” 离楚之接过秘旨,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倪蔓:“母妃,谢谢你。” 说完这话,他握紧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定王府。 离楚之径直带兵攻向皇宫,一路打到了慈宁宫门口,他先拿出手中秘旨,随即命人将太后擒拿住。 然后将天牢里的楚若依和离池提了出来,他命人将离池挂上午门,亲自施凌迟之刑,他要让这些人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 血,染红了午门之下的地,离楚之打断了楚若依的双腿,毒哑了她的嗓子,将她最在乎的脸也毁了,可却并没有要她的命。 他命人将她丢出了宫去,丢进了乞丐窝里,死?可没这么简单,他要让她痛苦的活在这世间。 这个失去心中珍宝的定王,彻底的红了眼,他冷冷的看着这宫中其余人,看着被擒拿住的太后,心中生起了冲天的杀意。 皇宫,似乎即将迎来一场清洗。 …… 此时的定王府 宁静的可怕的府里,突然传来了一串急促的步伐声。 “快,大师,就在里面。”一个浑身破烂,脸庞黝黑的男人领着另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飞快的冲进了院子里。 这不是旁人,正是离开了整整二十多日的落风。 经过二十多日不眠不休的寻找,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四处云游的虚尘大师,而虚尘一听楚月兮出了事,想也不想便跟着来了定王府。 终于,在今日,两人赶到了定王府。 王府众人听说楚月兮有苏醒的机会,统统都守在了楚月兮的屋子外头,只期盼能够听到好消息。 虚尘探了探楚月兮的脉搏,静静端详许久,才叹了口气:“这都是命,楚施主窥探了上天,这便是代价。” 用另一句话来说,这便是楚月兮逆天改命的代价。 听了这话,众人都悲戚的垂下头,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可说到这里,虚尘却突然看向落风,沉声道:“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找一个人代替楚施主窥视上天,楚施主便能度过此劫。” 听了这话,竹月与白木纷纷都冲了出来:“让我来!”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泪,异口同声道:“大师,我们都可以。” 虚尘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代替的。”说完这话,他看向落风:“施主,你便是唯一能代替的人。” “好,大师请你快动手吧。”落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心中甚至轻松了许多,幸好,幸好有挽回的机会。 虚尘见此,立刻便清开所有人,开始动手,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楚月兮缓缓恢复了呼吸,落风却也未曾死去,只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可是他不后悔,即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后悔。 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床上昏迷了二十多日的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第764章 封后大典(大结局) 皇宫之中 宫人们被押到了午门之下,皇室宗亲与嫔妃们也被押到了那下面。此时的离楚之,没有半点理智。 他只想让所有人,为他的兮兮陪葬,然后,他再下去陪他的兮兮。 离池已经被剐了一百多刀,却被离楚之命人灌下人参汤和十全大补汤,硬生生的吊着一口气,痛不欲生的活着。 离楚之红着眼盯着太后,缓缓走上前去,将刀架在了太后脖子上,一字一顿:“你,也参与了北疆一事!” 看着眼前杀红眼的男人,太后冷冷一笑,尖声道:“是,哀家不仅参与了,那个巫师还是哀家去寻的。” “你有本事就杀了哀家,杀了整个宫里的人,这样你就会受到天下人的指责!” 离楚之缓缓加重力道,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太后,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本王成全你。” 说完这话,他抬起手中佩剑,准备一剑取了太后性命。 可就在此时,一声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来。 “楚之,我回来了。” 离楚之心头猛地一颤,他睁大了眸子,缓缓回头,只见不远处,赫然便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 少女盈盈立于无数宫人之中,却鲜明的如同一缕阳光,照进了离楚之黯淡无光的内心。 离楚之扔了佩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少女,紧紧的抱住了眼前人,颤声道:“兮兮,兮兮,兮兮……” 他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她不断的答应,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的确认,她回来了。 皇宫的劫难,开始的凶猛,却被少女轻轻的一句话,便结束了。 离楚之手中的秘旨已经证明了一切,他才是皇室正统,故而,所有大臣都一一拥戴他登上皇位。 可是楚月兮回来之后,离楚之却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静静陪在他的兮兮身边。 大臣们似乎拿准了离楚之的弱点,纷纷拖家带口的堵在定国将军府门前,放言如果离楚之不登基,那便不能迎娶皇后娘娘。 于是,登基大典终于在大臣们的利诱之下进行了。 之后,便是封后大典。 …… 自从听说楚月兮出事,风许珞便朝着离国赶,经过了整整一月,风许珞才终于从风以国赶到了离国。 不过,此时楚月兮早已经恢复如初了,故而,风以国皇储携小皇子友好来访离国的事情,一时间成为继封后大典人们讨论的最多的事。 据说风以国皇储到了离国,第一时间便要求要住进定国将军府。 一时间,京城百姓们都沸腾了,据说风以国皇储是没有皇夫的,莫非是看上了以前的定国大将军? 百姓们都如此想,老太太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美滋滋的想着风以国皇储带着整个国家嫁到她楚家的事。 福祥院 老太太得意的磕着瓜子儿,满脸笑意的看着方嬷嬷:“得亏那楚依岚签了和离书,那个低贱的蛮荒女人,又怎么配得上我的渊儿?” “现在可好,来了个皇储,哈哈,等皇储嫁进咱们楚家,咱们就立刻去把我的两个乖孙给抢回来。” “这样一来,即便楚月兮日后成了皇后,也绝对不能够站在她头上。” 老太太越想越兴奋,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话来,说是风以国皇储凤驾将至,让人前往迎接。 听了这话,老太太屁颠屁颠的就从福祥院跑到了大门口去,却见楚月兮已然早早的在门前等候着。 她不由得冷言嘲讽着:“看来未来的皇后也不过如此嘛。” 呵,等着那皇储嫁进她楚家,她一定要让她把楚月兮压的死死地。 就在众人等待之中,风以国皇储的凤驾终于到了,乖乖那架势,似乎比皇帝驾到还要威风点。 老太太当下便行了一礼,乐滋滋道:“老身楚李氏,见过风以国皇储。” “我以往倒是不知,老太太什么时候竟然这样和善。”风许珞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微微勾了勾唇。 听着熟悉的声音,老太太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皇储的赫然便是她刁难了一辈子,瞧不上的那个楚依岚。 见此,她瞬间傻眼了,颤抖着手指着风许珞:“你,你,怎么会是你……” 还不待风许珞回话,身旁的女使便怒目而斥:“大胆!皇储岂是你一介老妇能随意指的?!” 女使的这番话,已经解释了一切,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风许珞,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楚依岚,怎么会是风以国皇储?! 怎么会…… 老太太白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而此时外头围观的百姓们也知晓了此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楚家以往的那个夫人,竟然就是风以国皇储,可笑这楚家老太太有眼不识珠,竟然各种苛刻刁难皇储。 好好的一个皇储,硬生生被逼走了。 风许珞的身份大白之后,大伙儿便越发的期待封后大典了,毕竟这样一来,就等同于两国联姻了。 大典当日 红绸一直从皇宫铺到了定国将军府,十里红妆,盛世婚嫁。 楚月兮身穿九十九位皇家绣娘赶制了一月的凤求凰嫁衣,倾国倾城,遗世独立。 离楚之从阶梯上走下,紧紧的握住佳人柔荑:“兮兮,我的妻。” 两人并肩朝着阶梯上方前行,只让下方所有人想起一句话,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封后大典之后,后宫一直只有皇后一人,离国与风以国签订了千年不战条约。 离楚之与楚月兮这两个名字,终究还是成为了流传千古的一段佳话。 各位追文的宝宝,全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谢谢各位宝宝的捧场,因为丑丑是兼职写文,所以在更文过程中速度慢,非常感谢各位宝宝的包容与理解(鞠躬) 谢谢大家支持,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