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攻略鬼王的一百种办法(1V1 H)》 他知道自己会死吗? -- “殿下,殿下……” 高壮的男人紧紧把华服女子锁在怀里,忘我地低吟出声。 从小被选中入宫为保护小姐的他,作为暗哨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苦熬十年从宫妃到王后。他是小姐的宫卫,是处理小姐不便出面脏事的刀,是排遣小姐寂寞的玩偶,也是小姐的地下情人。 “佑俊啊,快点——” 平日矜持冷静的中殿两腿大张,勾人的玉足紧紧缠在男人腰侧。她的朱唇一路向下,在心爱的侍卫脖颈上留下一抹抹红痕,又色情地舔弄侍卫的乳头。成佑俊突然停下,中殿不满地抬头看向他,刚想说句话督促这个不合格的情人,成佑俊俯身吻住,硬挺的肉棒进出小穴,又开始一轮激烈的冲刺。 殿内两人违背宫规,主子和下人厮混,罔顾旁人。隐秘又刺激地做爱,两人仿佛身在仙境一般快活。 高丽国王后和她的侍卫在偷情。 游偀趴在两人酣战的房梁上,脚丫勾在一起一晃一晃地,目光肆意打量两人之间的背德事。 今天是高丽王带世子觐见白毛鬼的日子。王后不知有吸血鬼藏在宫里兴风作浪,只知晓王屏退旁人,还带走了宫里半数的护卫。她喜不自胜,立马遣开下人,到这偏宫里和自己的情人亲热。 这档事儿,游偀看久了也觉得无聊。她起身离开,还不忘顺便踢倒搭在窗边的扫帚。 听到身后那对野鸳鸯被这动静惊呼一声,游偀心里那股闷气出了不少,施展着轻功翻出宫墙,找到一个茶摊,向卖茶的老头要了一碗喝。 游偀一边喝茶压压火,一边打量着手上的玉牌。 那是前日高丽王赐给她的通行证。拿了它,游偀就是高丽派往倭国的使者。 出使倭国只是游偀愚弄高丽王的一个幌子。作为六年前大唐下遣的密探,她得到回朝的密令,要把这高丽国埋藏吸血鬼一事报回朝廷,朝廷才有出兵高丽的契机。 朝廷最好能封她个大官,游偀面无表情地想。大唐长安,百鬼夜行,朝廷的官员们自顾不暇,听到北方小国竟有吸人血为生的强大妖怪盘踞,反而还打上附属国高丽的主意。 高丽国在白毛鬼和大唐两面夹击下,本就内忧外患,知道她是大唐子民后,高丽王想刺杀却不得逞,反被游偀使计吓得屁滚尿流。 高丽王无能,又想阻止她回朝,只能封她一个贵使的身份,赶去倭国,盼着这煞神能不在这搅混水。 他一边塞给游偀金银珠宝,收买她递去大唐的消息,另一边惶惶不得安生,不停派刺客暗杀游偀,出事就把这罪名安给下臣。 窝囊。 游偀把茶喝尽,抽刀利落地试图背刺她的茶汤老板砍成两半。 茶汤老板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在地上,血液溅出染乌了路人的衣裳。路过的高丽人看到这乍现的血腥场景,一时没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游偀从茶汤老板身上扯下一块未被鲜血污染的布,仔细擦刀,又看路人被吓呆的一副痴傻模样。游偀冲他笑笑,把刀一收,随即转身离开。 闹市里的静宅,所耗不菲。游偀特地辟出来和市坊相隔的围墙,墙内弯弯绕绕的小道将一块花园围成迷宫。 迷宫特设术法,一般人难以踏足,故这里鲜有人烟。 游偀轻松取道回家,守门的傀儡人把怀里的信封给她。 游偀以为是朝廷催着动身的信,她拆开直奔最后一列字,公孙敬上。 她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叁个月前公孙书信说找到一块钧千力而不动分毫,金刚不破的巨石。一向酷爱机关的公孙正琢磨着从里面打一套刑具。游偀看完信开头便知道他是来要钱的,索性花重金也请公孙给她打一副出来。 一看信,果不其然,公孙说刑具和信一齐送到,又写了几句明里暗里都是求财的话,把游偀看得眼皮直抽。 公孙脑子木,性格直,每次写信不是求财就是讨物,但凡信里说些拐弯抹角的话,那就是他总算觉得整天伸手要钱有点不好意思。 游偀在高丽搜刮六年的财富大半都进了公孙兜里,不过她也没亏,公孙做出的玩意儿在贵人眼里便是稀罕物,往往一掷千金也要排队。 游偀把信塞给傀儡,进屋洗漱。 外出一天,才在傍晚时分得了点空闲。 游偀趴在浴桶边上,享受着热水浴,放松疲惫的肌肉,左思右想明天要做什么。 来到异世第八年,她从妖魔只哇鬼叫的大唐到身处偏地的高丽。除了大唐版图以外的世界,便被浓雾遮盖,无论如何前行,最终都会被遣回原地。 这个世界就是只巨大的缝合怪,左拼右凑,竟然也能出现诡异的平衡。 而如今的高丽是《夜行书生》的架空投影。 这部曾风靡全亚的漫画,改成影视剧,在这块土地上一字不落地映播。 《夜行书生》的主线剧情还没开始,游偀不是很想回去。她很喜欢这部漫画,当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可怜自己在指甲盖点大的高丽混了六年,连喜欢的角色脸都没见过。 若等她得令回了大唐,那就彻底和《夜行书生》断了关系。 白毛鬼,白毛鬼。 游偀勾着手指摩挲着桶板,手掌里干涸的血迹被水汽从手指带下,在木板上留一道道深痕。 “...他怎么这么神秘呢?” 游偀喃喃,金圣烈已经和赵杨仙碰上面,《夜行书生》剧情也像齿轮一般滚动,这部唯美的吸血鬼与人类的狗血罗曼史已经开始了。 而作为全剧最大反派,狂妄自大又强悍不羁的白毛鬼,也会在一年之后迎来自己的死期。 他会为填补心爱女人想要成为中殿的野心杀王夺位,为了传扬自己的威名猎杀吸血鬼,会因为嫉妒杀死他苦苦追求不得的女人,也会因为错手杀死她而心灰意冷,最后抱着女人的尸体化成灰烬。 “......他知道自己会死吗?”游偀低语,她扣着浴桶,修长的手指不自觉蜷缩,涂着丹寇的指甲搭在上面,和雕刻的精致小像相映成趣。 屏风后面窸窸窣窣,一直偷摸着屏息凝神的人终于憋不住,站起来:“你说谁要死?” 我们是朋友 ---偷窥美人洗澡是有代价的。 金圣烈侧身躲过暗器,手指上下一夹,捏住了这枚暗器。 原来是皂角。 妖怪没伤到,这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射出的皂角,倒是把结实的屏风穿了个孔。 金圣烈摇摇扇子,即使不经世事,他也知道随意进出别人浴房是冒犯,便用扇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边往门口退边向游偀道歉。 游偀没同他多计较,只想岔开话题让男主角把他偷听到的剧情揭过去。 “你怎么来了?”游偀擦拭好身子,穿上衣裳。 却只听金圣烈远远一声:“你说什么?” 游偀:“...” 金圣烈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没有边界感的妖怪,相反,他做派老实得很,端的是谦然君子,定是无事不登叁宝殿。 游偀走出屋外,金圣烈还是那副淡然潇洒的书生样。他看着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麻雀,仿佛刚才的狼狈荡然无存。 游偀到他身边,学他抬头看麻雀:“...你真无聊。” 金圣烈笑而不语,摇了一会儿他的纸扇,才开口:“你什么时候走?” 游偀没立即回话,很不礼貌地用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只麻雀:“就这几天吧,大概。” 金圣烈侧头看她:“剩下那么多事务,你真放心让我打理?” 游偀没回他,只是出神地盯着那对麻雀。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滞。 游偀看着那两只打架的麻雀,战斗进入白热化,两小只似乎要不分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一只麻雀被啄破皮,凄烈地惨叫一声,蔫巴巴倒下去。获胜的另一只神气地长啼,在屋檐上蹦蹦跳跳好不快活。突然,一颗石头正中获胜雀的脑袋,把它砸得鲜血淋漓。 金圣烈也关注着这场战斗,看到结果不免一笑:“两只小鸟,有什么意思。”你也和它们斗。 游偀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朝廷催得紧,我不日就得离开。” 她这才转头直视金圣烈,想把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 自然,朝廷指的不是高丽。 游偀是大唐人。 虽然有所猜测,但真从游偀口里得到她是大唐探子这个事实,让金圣烈难免怅然。 游偀很有本事,他知晓,也欣赏。 在生意上,游偀是个头脑聪明的合作方,她见识不俗,武功高强,即使是一个女子身,也比这大半个国家的男人要强。他手下的奇兵诡术,大半都来于眼前这个俏美人。 游偀是金圣烈的伙伴,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与高丽朝廷的纽带。 有多少政治秘密经于她手。 而且,她还知道,参与着这个国家秘而不宣的事。 这样一个人是大唐的探子。 金圣烈不禁犹豫,友人和敌人显然对立却又重合,可当帮手和凶手是同一人时,不忍的纠结和民族仇恨几乎要把他俊美的五官扭曲。 看金圣烈这副圣母样,游偀心里感叹:尽管她一直试图用现代人的精致利己主义影响金圣烈,希望暗地里把这个高丽人从烂泥一样的政斗剧情里拉出来,但她失败了。 这位男主角依然重视,尊重并且爱戴这个国家。 即使剥去文官身份,曾效忠的王已经死了一百二十年,金圣烈还是无法将自己从这片封建迂腐、混乱弱小、阴暗腐败的土地上剥离。 他是个高丽人,即使作为鬼不能见光,常日游走于黑暗,知晓并也痛恨着隐藏在高丽背光一面的种种阴私,他也不会背叛这个国家。 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给高丽带来危机的人。 比如一个大唐暗探。 金圣烈久久凝视着游偀,突然长叹一声:“我们是朋友。” “自然。”游偀笑了,开口回答刚刚被忽略的问题:“楼里的事务就按我们之前拟的白契,你把我的那份兑给我就好了,给我充路费,我现在缺钱得很。” 金圣烈有些犹豫,但他没说什么。 游偀很善解人意:“若你没那么多金银,折旧给我也行。我约莫白天离开,你也不用送我了,毕竟你不太方便。”若晚上出发需要清理刺客就更多了,太折腾了。 金圣烈眨眨眼,仿佛没听清她的话。 游偀很来事儿地往他身边凑凑。 一切蓄势待发。 儒生用来诗情写意的纸扇,也锋利地能杀人。金属边的折扇化作刀刃,却不能离目标更尽一分。 游偀把离脖颈不足一寸的暗器紧紧控在指间,让它不得动弹。 瞬息的变化,或许也是友人言语中透露的决绝给他暗示,也或许是一直以来的埋藏的疑惑终于化成杀心,金圣烈还是对游偀出手了。 可有人比他更快更狠。 吸血鬼对疼痛这种剧烈的感觉是很灵敏的。 金圣烈低头看到腹中插着一柄利刃,噗嗤出声,喷出满口鲜血。 游偀拔出匕首,重伤的吸血鬼跪倒在地,腹部伤口周围的血肉被法术所克,逐渐石化。 金圣烈盯着游偀拔出的匕首,那就是克制他的法器。 宝石镶嵌的刀柄,在刺入他体内的那一刻猛然闪现红光,又暗下。 这瞬间的光亮应是一种法术,得以侵蚀吸血鬼的血肉,还能让伤口石化。 游偀把玩着手中的美丽凶器,将染血的刀刃一翻,果然在离刀柄及近的位置找到小小的“公孙”两字。 和刑具一同寄来的,还有公孙对付吸血鬼的一套神兵法宝。 这是游偀盼了六年的物什。在动身离开大唐前,她一直耳提面命公孙,希望自己拿着这副神兵宝具,横扫高丽。 可惜大唐少有吸血鬼,公孙只得从古籍中翻出关于吸血鬼只言片语的记载,是以磨蹭四五年也没给游偀一个交代。 直到游偀从远方的高丽给他送去两个研究对象。 匕首一收,吸血鬼的血液又正常流动。腹部石化的肉以缓慢的速度回溯重生,金圣烈大口喘气,才在濒死的状态下活过来。 “大唐人,对付妖魔鬼怪自有一套。”想到两世所在之地,游偀眉目间不禁泄露几分骄傲,“金圣烈,普通的吸血鬼打不过我,你已转化百年,也拦不住我,如果你把你那死对头叫到我面前,或许还能一试。” 游偀用膝盖死死压在金圣烈伤口上,血液争先恐后地弥漫在精致的高丽服上。 她俯身凑到金圣烈耳边:“大唐除妖意决,我这趟回去到朝廷部署发兵,恐怕不过一两年。或许,你好好思索,狠下心来除王夺位,说不定能整治一下这个小番地,才能不让高丽人在大唐军力下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游偀看着金圣烈这副狼狈模样,也不知他能听进去几分,起身便走。 于他而言,与加冕无异 ----烈日炎炎,可即使顶着叁伏天,也有不愿在这时离开赵杨仙书摊的高丽人。 赵杨仙面前摊着本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里的内容,以浮夸口气逐字读出来: “两个在纱帐之中,香焚兰麝,衾展鲛绡,脱去衣裳,并肩迭股,饮酒调笑...”[1] 两旁的读书人一听,立马就“哎哎”地脸红起来。务农的汉子妇人不识字,没什么见识,但也结合身边人的窘迫和不知所措的手舞足蹈听了个半懂,凑在一起“鹅鹅鹅”地笑。 正读到香艳的片段,赵杨仙却像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突然没了声。 说书人闭了嘴,观众就不买账。 渐渐有人不满,让赵杨仙继续说下去。赵杨仙却给大家鞠躬道歉,让观众买书以解下回如何。 书是个金贵的奢侈品,普通老百姓不好这口,也就摆摆手离开书摊。有些心痒痒的,问了价钱后还不死心,向赵杨仙打听开摊的时间方便白嫖。只少有几个衣着不俗的,期期艾艾来到赵杨仙面前掏钱买书。 游偀躲在暗处,把赵杨仙的说书听了个全,心里只觉好笑。 这架空世界也太乱来,把《夜行书生》设定在妖魔盛行的晚唐,又让赵杨仙卖起了《金瓶梅》。 有人牵了头,想买艳书的也不藏着掖着,都在赵杨仙书摊前扎堆。 有懂行的读书人开始讨论这本《金瓶梅》,是否是大唐传来的禁书,兴奋不已。待买到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高丽语,即便如此,也有手头宽裕的向赵杨仙买了两叁本去。 等到赵杨仙摊前没几个客人,游偀买了所剩无几的《金瓶梅》,趁赵杨仙收摊的功夫,转手送给几个不远处眼巴巴看着的穷书生。 算算日子,这几天差不多是走剧情的时候。今晚,或者明晚,金圣烈就会带着赵杨仙被白毛鬼追杀。 游偀打算蹭蹭女主角赵杨仙的运气,看看今晚能不能蹲到白毛鬼。 游偀不爱自讨苦吃,金圣烈很警惕,跟踪他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普通人赵杨仙不同,她五感迟钝,手脚不勤,把她作为监视目标是再简单不过了。 赵杨仙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出生落魄贵族的她女扮男装,写书卖书为了维持家里生计,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活动。每天两点一线,从家里赶到集市贩书,再收摊回家。 今天收成不错,摊前有钱人多,白嫖的也早早离开没有影响生意。 小本生意,一忙起来,收摊便比平时晚,夜路难走,赵杨仙磕磕跘跘地推着摊回家,心里盘算着多挣的钱可以进一批便宜的纸笔书墨,供弟妹读书。等他们长大出息了,也比她现在宣扬淫秽色情违反公序良俗有出路。 赵杨仙自认是个有些见识的普通女人,能力有限,不比达官贵人能呼风唤雨。如她这般的小人物,即使有妄图改变世道的志向,在生活磋磨下,只能忿忿拿笔写书而已。 赵杨仙走的不快。游偀一路跟着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剧情,心里猜测今天是金圣烈被白毛鬼追杀的日子。 游偀目送赵杨仙推着车进屋,默默站在女主角家外的树后,等待赵杨仙再度出现。 树木交错,盘根复杂,高手也会被地形所限制。 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金圣烈扶着树。刚刚走得太急,扯到伤口,他不得已靠在树上,暂时休息恢复体力。 他屏息凝神,不敢放松警惕,一边小心藏匿踪迹一边思索如何脱身。 月色朦朦胧胧照着树林,茂盛的枝叶挡住洁白月光,林间漆黑一片,却也为逃生者博得一分生机。 白毛鬼心情不错,今夜出游,竟然追踪到金圣烈。对方似乎受了重伤,远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但无论金圣烈躲在何处,无法愈合的伤口流出的血总会暴露他的坐标。 白毛鬼一时竟然也不急着追金圣烈。他自石宫而出,今晚本意在附近的树林里散散心,若能捕猎一两个人类再好不过。 不成想撞上负伤的金圣烈。 意外之喜。 白毛鬼慢悠悠在树林中走着,身披黑绸底金龙绣工外袍,齐肩黑卷发有几缕落在敞露的胸口上,又随着步伐走动带起的微风落下。 他活太久了,忘却自己的姓名。世人恐惧他,冠他以“白毛鬼”之名,于他而言,与加冕无异。 月光随着他的步伐一缕缕打在他身上,忽明忽暗间更让他的美貌诡异叁分。 可怖的恶名亦不能挡鬼的艳丽。 白毛鬼顺着轨迹一步步靠近,越往前迈一步,血腥味儿越浓。他看见树旁的草丛微微晃动,枝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笑了,没想到金圣烈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看来是濒死的恐惧彻底掌控了他。白毛鬼也不点破金圣烈的窘境,这几步距离任凭金圣烈武功盖世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白毛鬼只是往前走:“金圣烈,躲猫猫好玩吗?我现在心情好,你出来跟我打一架,或许我能放你一命。” 话毕,白毛鬼闪身到树后,准备直接拧断金圣烈的脖子,却没发现目标。 地上摆着一团血衣,像是被人脱下,慌乱间丢在此处。 白毛鬼看着金圣烈丢弃的血衣,心知自己中计,手一伸,血衣瞬间火化成灰。他不高兴地哼哼两声,手扶上树,对上一个血手印。 未几,树轰然倒下。 白毛鬼仔细盯着残树,确定这儿没有金圣烈藏匿的踪迹,才迅速离开。 注[1]:摘自《金瓶梅》 我怎么不认识? ---游偀扶着金圣烈,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 她赶路的时候迈快了步子,金圣烈跟不上,伤口突然撕裂,闷哼一声。 游偀停下脚步。她看着半死不活的金圣烈和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赵杨仙,想到白毛鬼正虎视眈眈地在不远处,心里难免郁闷。 她想跟来见识一下白毛鬼,却来晚了一步。现下金圣烈这副模样,若他们真遇上白毛鬼,那便是九死一生。 方才,赵杨仙被游偀引进树林里,剧情果然让她和金圣烈相遇。 金圣烈旧伤未愈,又遭到白毛鬼的攻击,可谓是倒霉透顶,整个人虚白着一张脸冒冷汗,看起来马上要升天了。 他忍着虚弱看向赵杨仙,却眼神闪烁不敢与她直视,只能把赵杨仙身后的游偀叫出来,跟她解释现下处境。游偀也没计较他之前动手的事,爽快答应金圣烈的请求,领着两人出林。 危急关头,现在可不是在乎情情爱爱的时候。 金圣烈伤势不轻,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为了不耽误时机,他撑起身体让游偀扶着他继续赶路。 金圣烈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挺不住他大幅度动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游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赵杨仙,还有一段脚程,她可不希望金圣烈林子都没出就死了。 “拿着,往手臂上划一刀。” 金圣烈听到,突然剧烈挣扎,试图制止她:“游偀!” 游偀没有回头,她看着赵杨仙。 赵杨仙跟着两人逃了几里山路,夜色林里风凉水冷,小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愈发惨白。赵杨仙没有问游偀的动机,嘴唇蠕动两下,顺从地接过匕首往手臂上划一刀。 力道浅了,只在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赵杨仙也急,闭眼一划,鲜血汩汩流出。 游偀拉着赵杨仙,走到金圣烈面前,将滴血的手臂递到他嘴边。 金圣烈不从,本就透支的躯体却在此刻迸发出想要进食的渴望。他硬撑着不动,紧闭双眼想抵挡诱惑。吸血鬼灵敏的嗅觉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即使看不到,碰不着,手臂上流动的血液还是清晰勾勒在他脑海里。 “装什么贞洁烈夫,”游偀不屑,“快点喝下,恢复伤势。你这般拖后腿,如果你好不了,即使我有神兵在手对上白毛鬼也是白搭。” 看金圣烈油盐不进,游偀搧风点火:“你现在就是为了我们叁个人着想。你不碰她,死挺着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一会儿碰她的就会是那个疯子了,正常人落在他手里不死也残。到时候我可不管这么多,留下你们二人应付他,我自会想办法脱身逃走。” “快些,”游偀催促:“你们吸血鬼鼻子灵的很,别让她的血暴露了踪迹。” 金圣烈哑着一把嗓子问:“......你带了伤药么?” 赵杨仙喂完金圣烈后,有些虚脱。游偀扶住女主,在她手臂上涂抹好伤药,远远扔掉她和金圣烈止血的布条。叁人原地修整一会儿,金圣烈表明自己的伤势略好转,游偀这才带着两人急忙离开。 游偀计划带他们到树林外的小屋里。 那是她多年以前的住所,已经荒废了,也没人踏足过。今天她在逃亡时借着林木里的地形又想起这间屋子,便想带着金圣烈和赵杨仙先在里面躲避白毛鬼。 金圣烈的伤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现在迫于形势赶路,却也急需一个落脚点。 所幸她的小屋位置够隐蔽,等她摆下阵法,让两人在那处歇下,她再想办法引开白毛鬼。 纵使这个法子有些莽撞,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一个救急的办法。 游偀是在即将出林时发现端倪的。 尽管他们再怎么谨慎,树林也就这么大,移走无形的白毛鬼可以在瞬息内行动百尺,他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暴露。 让两人一鬼在静谧的夜路里走得这么顺畅,只有一个可能。 游偀看向金圣烈。 金圣烈发现白毛鬼至始至终跟随在他们身后,可好战的白毛鬼不露动静,金圣烈也不敢声张。 如今趁着叁人走出树林,他可以替另外两人做掩护。游偀武功高强,她会利用金圣烈拖延白毛鬼的时间,把赵杨仙带走。 等那时他再自行脱身。虽然目前伤势严重,但赵杨仙的血似乎有奇效,流转间竟也将新伤治愈大半。 游偀在他脸上看到肯定的表情,便不动声色地向前走。 白毛鬼没见过她们,他的目的便是金圣烈。 游偀也没遇上过白毛鬼本鬼,对他的了解只来自原着。 默默无闻跟在叁人身后一点也不符合白毛鬼的形象。毕竟他是为了威胁金圣烈吸血,可以把金圣烈初恋绑架,弄巧成拙使白月光在男主面前自裁,使金圣烈断情绝爱的十恶不赦大反派。 也许是见金圣烈伤势恢复迅速,他犹豫中选择不出手。 但等白毛鬼看到虚弱的金圣烈和不敌他身手的两个人类女子,他定会下手灭口。 游偀咬咬牙,一把拉过赵杨仙,带着她走在前面。 眼看就要出林子了。 静辟的树林霎时风吹草动,一股不知名的巨力袭来,卫兵一样笔直的树木东扭西歪,落叶簌簌而下。 为防止叁人躲藏逃跑,白毛鬼将周围树木都毁了。两人一鬼站在毫无遮蔽物的地上,警惕地看着白毛鬼。 他站在叁人面前,带着几分惊讶: “咦...这个小丫头,我怎么不认识?” 玩了这么久,该好好享用成果了 --游偀看向白毛鬼,他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眼神却像是盯着一个猎物。 游偀被看得浑身发毛,心里思索如何逃跑。 如果丢下那金圣烈和赵杨仙不管,凭借她的身手未免不能逃出去。 “我来引开他,你带着她走。”金圣烈抄起倒地的树干砸向白毛鬼,鬼只是轻轻侧头便躲过了,却因为被打断,心生不悦。 游偀施展轻功,几息之间便和赵杨仙离开。 白毛鬼见金圣烈这副护犊模样,更好奇:“金圣烈,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上了心?” 他步步走近,悠闲自得仿佛如在庭院散心,而不是与另一个强大的吸血鬼缠斗。金圣烈浑身紧绷:“你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 白毛鬼胜券在握,自然不计较金圣烈小小的顶撞,他笑了:“倒也不碍事,我先在这里解决你,再追上她也不迟。” 游偀凭借记忆,很快找到了小屋。 书屋位于王都郊区,最开始的时候是游偀开荒出的一块地,她请一批村民帮她盖了书屋。当年书屋被查封后,她在也没来过这片地方。现在这附近有人居住,倒有了些烟火气。 她带着赵杨仙进屋。屋里积灰重,她简单打扫出其中一个房间。赵杨仙似乎从短暂的惊吓中走出来,愣了片刻也帮着一起收拾。 “就这样吧。”游偀说。“先熬过今晚,待阳光出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书屋离树林不远,所幸周围有几户村民,白毛鬼不愿闹出太大动静,反而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在这里吗?”赵杨仙犹豫:“......我还有家人要照顾,我可以回去么?” 游偀笑道:“回去?把他引到你家么?” 赵杨仙想起白毛鬼,脸色一变。游偀急忙安慰她:“今晚被吓坏了吧?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来守夜。” 赵杨仙直面吸血鬼的战斗。吸血鬼和普通人的巨大差距直观地展现在她面前,今晚固然让她吓得不轻,但她也担忧金圣烈的安危,此刻难以入眠。 游偀在屋内四处转悠,赵杨仙看着心里不上不下:这个美艳的女人和金圣烈关系不一般。饶是她再缺心眼,也明白今晚在树林的遭遇不是意外。她以为游偀是金圣烈的情人,意图将她灭口。但游偀又在危急时刻救她,安置在这个屋子里。 游偀对金圣烈态度也不客气,赵杨仙回忆方才发生的事,觉得怪异。白毛鬼的话她在一旁听得清楚,赵杨仙确定白毛鬼与游偀认识,但看游偀的神色似乎不知晓鬼王什么时候与自己有联系。 今晚事情够多了,赵杨仙捋不清这两鬼一人的复杂关系。她自觉现在不清醒,或许真如游偀所说,她应当好好休息。 游偀在书屋里时间越长,越觉得不自在。 当年初来高丽,她偶遇一群夜行猎奇的贵族子弟,为了搜集更多信息,书屋便是她建来供这群人相谈相会的场所。只可惜后来遭一户大家的不满,直接联合官府抄了这个地方。 那时她已经许久没来这个地方了。某天突发奇想,想去叙叙旧,却看见封条和锁链。过一段时间她向以前常聚的纨绔打听,才知道是一回夜谈闹出人命,权贵联合按下去,拿书屋堵上众人的嘴。 现在又来到书屋,这里却像是有了新主人。也许是之前的人怀旧,又把这个地方盘下来,他甚至还修缮一番,在书屋旁又搭建几间侧屋,设了一座凉亭。这副豪气做派不像是村民,倒符合她对以前几个常来的印象。 这也解释得过去,他们常居王都内,流连城里几个供贵族玩乐的地方,书屋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新奇的玩意,不常来,是以屋内攒下厚厚积灰。 或是她想多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 金圣烈捂着伤口倚在门边,见游偀过来,没有力气行礼,出于礼节颔首朝她示意。他本就负伤,与白毛鬼一番恶斗侥幸脱身,却让他的情况更加严重。 游偀暗道不好,她正欲拿药给金圣烈治疗,却被金圣烈一把拉住。 “我得现在,立刻,带她走。”金圣烈看向游偀:“你也尽快,此处不能久留。” 游偀点头:“你们先走,我处理掉痕迹,立马动身。” 她们在这间屋子逗留太久,留下的气味会引导白毛鬼顺着踪迹找到他们。这屋子里还囤了些木柴,她正好拿来一把火烧了。 金圣烈和赵杨仙已经离开。 游偀稍微布置了周围,怀里拿出火石,摩擦间燃起了火星。她蹲在地上准备点火,“咻”一声手中火石被打落,咕噜咕噜滚至一旁。 “真不礼貌,怎么能在别人的领地里燃火?”白毛鬼从一旁捡起火石,手里一抛一抛接着玩。 游偀借着月光打量面前鬼,一边谨慎地后退:“别人的领地?这可是我的屋子呀。” 说话间,她将暗器捏在指间。 “拿那样的玩具意图对付我?”白毛鬼轻轻一笑,一缕卷发在行进间落在鼻梁上,被他漫不经心地别回耳旁:“不要小瞧我啊。” 游偀没有放松警惕:“是吗?我倒正好准备了对付你们的东西,可惜金圣烈用不到,给你试试也一样。” 她将怀里的药洒向白毛鬼,自己转身欲逃。 不料被狠狠压制在地上。 “对付‘我们’的东西?”白毛鬼遗憾:“可惜对我来说,这家伙一点用也没有啊。” 游偀使力挣脱,竟也成功摆开白毛鬼,她想要窜离房间,唯一的出口却被白毛鬼抵住。游偀慢慢退到角落,丈量从窗口离开的距离:“何必这么戏弄我,你若是想杀我,动手便是。” 白毛鬼不置可否,他不算很有耐心,大方说出自己的意图:“你的血很香。” 游偀扯扯嘴角:“大人若是喜欢,让我回家修整修整,改日给您献上可口鲜血。” 她迅速冲上窗口,手肘一击打碎木架,借力正要离开。 却一把被拽了回去。 白毛鬼紧紧拽住游偀的手腕,膝盖将她的两腿岔开,让游偀抵在墙上动弹不得。他埋进游偀颈窝,沉溺于血液的气味:“已经在我的领地里,怎么还这么嚣张呢?” 他舔舔游偀的脖颈,张口獠牙,往下—— 心口处刺疼,白毛鬼脱力,松开钳制游偀的手,后退两步。 “奇技淫巧。”白毛鬼笑笑,拔下插在心口的银针,短短几息,伤口便不再流血。 游偀在走廊奔跑。 银针能给她小十秒时间拖住鬼,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他那架势何止是要吸她的血。或许施针已经惹怒他,若是再度落到他手,游偀定会被啃的骨头都吐不出。 血对鬼的吸引巨大,银针的药仿佛成了他的催化剂,当游偀又一次被锁在鬼的怀里时,她能从紧贴胸膛传出的闷笑感受到他的兴奋。 “血液流动很快,我很喜欢,”獠牙按耐不住地露出,白毛鬼仔细用舌头轻舔游偀,寻找最贴近血管的的位置。:“玩了这么久,该好好享用成果了。” 一股干涸的渴意涌上心头 ---不是有那种时候吗,在心情很极端的时候对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或者只是单纯的失去欲望。 吸血鬼的生命真的太久了,如果情感没有寄托,就会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迷失,忘却曾经的喜怒哀乐,脑海里全是需要填补的空白。 每当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刻,他就会用杀戮来弥补空虚。 但也有意外。 石宫的树林是鬼将猎物拖入死穴之地,总有无知的村民在这处失踪,久而久之,这里鲜有人烟。 是以他在某个夏夜外出觅食时,听见林外人类叽叽喳喳的声音时,还略微惊讶。 这是送上门的惊喜。 林外不远处居然有个屋子,它孤零零地坐立在平地上,周围都是杂草,泥浆,和这座微微透着光的屋子形成强烈反差。 里面的人大叫一声,又安静下来,窸窸窣窣地夹杂些话语顺着风飘进鬼耳里。 鬼侧立在窗外,静静听里头的人讲话。 “小红疑惑,问她的朋友:‘我在钥匙孔里,只看到红彤彤的,哪有什么鬼啊?’” “唔啊,我知道!” “崔宇建你别说话!” 听起来是一群闲得无聊的人凑在一起座谈,白毛鬼鲜有耐心地听了会儿墙角,对屋里人大惊小怪十分不屑:“神神鬼鬼的。” 坏了他的兴致。 白毛鬼本打算大大方方地放他们一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一人突然说:“你们知道,吸血鬼也是红眼睛的吗?” 在他面前谈论吸血鬼。鬼止住脚步,低头笑了笑。希望里面几个能说一些好听的话,这样他不会让那几个小鬼头死得太痛苦。 “成栋你是亲眼见过吗?没见过不要胡说啊。”另一人反驳。 成栋神神秘秘地比划:“你懂什么?我姐夫抓过一个吸血鬼。有次我跟他出去喝酒,他说吸血鬼吸血的时候,牙齿这么大!” “成栋了不起啊,你姐夫抓到吸血鬼,升职了吧。” “那当然啦,他经常拿一个小玉片把玩,他说那是抓到吸血鬼的秘诀呢。”成栋霎时成为夜谈会的中心人物,他洋洋得意,殊不知被屋外的正牌吸血鬼听到,正盘算着怎么把他的嘴巴撕开。 “吸血鬼的牙齿算什么?你知道吸血鬼和人类可以有后代么?” 游偀笑盈盈地接话:“有黑发的吸血鬼,也有黄发的,银发的。他们有的痛恨人类,也有的爱护人类,结合并生下半人半鬼。” 胡扯。 鬼第一次听到这么荒缪的话,觉得他那早死的师傅也不见得会有这么离谱的言辞。 成栋质疑:“你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根据,简直天方夜谭!” 游偀反驳:“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呢?难道你是吸血鬼,所以知道没有吗?” 屋里有人模仿她:“游偀,难道你是吸血鬼,所以清楚吗?” 游偀说:“我不是,但是我有个嫂嫂,她从大唐来。大唐无所不有,无奇不显,她常同我说大唐的奇闻轶事,这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件罢了。” “大唐人!”有人惊叹道。 其中一个身份不俗的说:“前几日我表哥买了大唐的机关,他们做的木鸟会把你的声音偷走!” 也有出身显贵的不甘示弱,炫耀起家里的物什:“我父亲得到王赐下的琉璃杯,据说是大唐的王赠予高丽的赏赐。” 琉璃杯。 白毛鬼想起不久前,高丽王的供奉里也有许多个琉璃杯。 昨日慧玲发脾气,还打碎了一个。 想到慧玲,白毛鬼头疼:人类的时间太短暂了,于他不过瞬息之间,慧玲却迅速成熟起来。 她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了。 屋里热闹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地听那个人类女子从她嫂嫂那儿得来的讲述大唐的见闻。 深海织纱的鲛人,哭泣时会掉落一粒粒珍珠。统治者追求长生,命人捕杀人鱼,食之延年益寿。 白毛鬼渐渐听入迷了。 难得的,蝉声扰人的夏夜,就这么伫立在屋外,听里头款款而谈的温柔嗓音,也不觉无聊。 甚至后来会乔装混入他们之间,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小姐。夜谈会大多数时间,除了妖魔鬼怪,大家都会央求游偀讲些大唐的故事。 不是所有人类都能像慧玲一样安静,这群小孩格外的吵,故事听腻了,鬼懒得再去和他们一块闹腾。 再想起来时,举办座谈会的小屋已经被贴上封条。 鬼向手下要了这间屋子,装点一番,又派人搜集民间的志怪小说和游记,闲暇时候,他格外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有时候异想天开,希望前往大唐见识一番,看看那里的吸血鬼和高丽鬼哪里不同。 扩建屋子的时候,鬼还特意把原来破破烂烂的门面留下,门和屋子极其不协调,底下的不知他的用意,他也不理解。 也许潜意识里和那些没见识的孩子一起玩,感觉还不错。 所以他看到游偀带着赵杨仙离开后,就猜到她可能会去那里。 她说那是她的屋子,确实如此。 但那是过去时了。 看到游偀想要毁了这个地方,他没来由地觉得恼火。 现在那个地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她没有置喙的权利。 一如他咬破她的肌肤,掠夺源源不断的血液时。 她也很兴奋。 白毛鬼看着游偀涣散的瞳孔,她甚至用尖锐的指甲在他胸膛上划下几道血痕。 这种感觉太好了。 鬼舔舐着咬出的伤口,胸膛的抓痕似乎也把他的理智撕裂了,他无法停下,也不能停下。 游偀无意识地蹭蹭他,鬼喉结一动,一股干涸的渴意涌上心头。 用什么填补呢。 她敏感地过了头(H,吃乳惩罚) ----血液从脖颈流走,游偀却在吸血鬼的獠牙下感到快乐。 眼前空白一片,奇异的感觉从紧紧贴合的肌肤传来,她难以遏制自己,如果不发泄出来,她可能就会从内部爆开。 锐利的指甲是她仅有的武器。 游偀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膜拜感,她沉溺于物种之间被制服的感觉,另一头却停下了。 可她不想停下。 如果是要离开,她会紧紧抱住不撒手,央求再来一次。 这种体会太奇妙了,游偀完完全全丧失理智。 双腿紧紧夹紧鬼的腰身,手指缠绕在他的发间,游偀化身一头沦陷于情潮的雌兽,正竭尽所能求欢。嘴唇相贴,游偀用灵巧的舌头扫过给予快感的獠牙,却被另一头绞拦。令人心热的啧啧吸水声中,鬼属于异种的部分渐渐藏起,游偀不甘,被鬼一把扶起,稳稳坐在他的腿上。 渴求的欲望驱使她叁下五除二剥下华丽的外袍,鬼露出精壮的象牙色胸膛。鬼的修复能力惊人,她用手指拂过粉红色的疤痕,那是她刚刚情迷之时抓下的痕迹。顺着疤痕,她找到勃起的两点,轻轻一拧,听见鬼的闷哼声。 游偀隐秘的欲望被唤醒了。既然心头的渴望不能被填满,空洞的身体也行。 他的舌头仔细舔弄脖颈,吮吸锁骨,和吸血时的动作重合,游偀很快就湿了。鬼抚慰着双乳,手指扣弄乳头缝隙,两只手肆意撮弄,一齐收拢。他把乳房挤在一块,用舌尖挑动紧紧贴在一块的奶头。 勃起的乳头粉嫩小巧,即使没有乳水,这般舔吸也很有乐趣。他用牙齿搞怪,轻咬两下,女人便会发出惊喘,报复性地扯他头顶的卷发。鬼吃痛,拍女人的屁股表达自己的不满,反而被夹的更紧。 水浸湿两人紧贴的下体,游偀不耐烦了,她向后一扬,手插在两人间的空隙寻找炙热的肉棒。 以为她又要逃,鬼狠狠揪住游偀的奶子,霎时的刺激让游偀忍不住惊叫出声。肉棒从手中滑落,两人皆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鬼扶着自己的性器,又一手稳住游偀的腰,看她握着肉棒一点点吃进去。游偀略略使坏,在龟头进入肉穴之后把它拔出来,淅淅沥沥带出好多水。 鬼惩罚性地咬咬她的奶头,游偀腰窝一软,直接把肉棒从头到尾坐实,突然完整地进入让一人一鬼都没有防备,快感停滞两叁秒,鬼双手握住游偀的腰,上上下下开始抽插。 小幅度的抽插不够爽,鬼将游偀举高,只剩龟头留在她的肉穴里,又狠狠地插进去。颠簸间游偀紧紧抓住鬼的肩膀,硕大的乳房不听话地“啪啪”打在他的脸上。乳头顺着他的鼻梁一上一下。 鬼咬住一只,乳房随着运动的幅度被扯开,游偀既痛又爽。小穴被尺寸可怖的肉棒填满抽离,她想叫出声又被胸口的刺疼打断,快感积蓄成一滴滴眼泪流下,她却没有意识到要伸手擦。 鬼把游偀放在杂乱的衣服之间,顺着臀将她的两腿分开,游偀的脚不经意擦过鬼的腰窝,肉棒受刺激弹了两下。他看着游偀迷离带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将手指代替肉棒插进游偀的穴里,果然听到她不满意的低吟。 他将手指越插越深,她微张的小嘴便发出阵阵呻吟,平坦的小腹抽搐两下,淋了他一手水。鬼把手指放在游偀嘴边,她顺从地伸出舌头,一点点仔细地舔干净。 她乖巧地听从他所有指令,这让鬼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温驯而淫荡的游偀就是任他摆弄的布娃娃,她就像一潭水,随着他们连接的下体而晕开阵阵波浪,有时候插的激烈,她会放声淫叫,用肉穴死死夹紧他然后高潮,等激烈平复后又用水盈盈的眼睛不满足地看着他。 做多几次,游偀察觉鬼的敏感点,在他射精的时候用脚踝轻蹭他的腰窝,鬼射的又快又狠,龟头抵着宫口射出一股股浓精。发觉他射快了,游偀便会嗤笑出声,然后被鬼拉扯阴蒂做以惩罚。 她敏感地过了头,光是玩弄阴蒂就能高潮,小穴死死咬住他的肉棒,再度唤醒他的欲望。 他们便会又来一次。 她在他身下匍匐,就像被猎豹扑倒的羚羊(强 ----夏日蛙鸣阵阵,丛林间蟋蟀发出窸窸窣窣的叫声,甚是扰人。 鬼一向浅眠,阳光从破开的窗户洒在他的额头上,清晨阳光伤害不大,吸血鬼不耐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枕在游偀扑散开的头发。 昨晚他们做的太兴奋,以至于后半场游偀直接晕过去了。鬼的欲望不被纾解,他也不客气,继续摆弄着女人的身体横冲直撞,直到尽兴才罢休。 游偀还没从余韵中苏醒,白毛鬼松开箍住她下半身的腿,苏醒的阴茎“啵”地一声从游偀穴里跳出,把堵在蜜穴一晚上的浊液也勾出来。 鬼打量游偀泥泞不堪的下体,盘横着可怖青筋的肉棒弹跳两下,示意它的主人仍未被泯灭的欲望。粘在肉棒上的精斑被鬼抹下,他扶着阴茎缓缓插进去。 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甘甜的血液给予他和身下这个女人一场酣畅淋漓性爱的动机,而他们也这么做了。鬼俯视着游偀,她丰润的双乳,纤细的腰肢,甚至是大腿腿根都有他的痕迹,游偀高潮的时候会用双腿死死夹着他。 一次他恼了,抬起其中一条腿,一边肏她一边咬她的腿肚,从中吮吸血液,没插几下游偀又攀上顶峰,连续的高潮让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在他的节奏下徒然低喘,甚至嘴唇微张,舌尖无意识地露出。 一次次的抽插让游偀在睡梦中皱眉,她累极了,失血带来的兴奋维持一整夜的运动,身为正常的人类,在没有能量的补充情况下,她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但即使脱力,她的肉穴也在主人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卖力吮吸肉棒,被插入也乖乖分泌体液润滑阴道,让阴茎进出得更顺畅。 这样却让鬼觉得无味。 他喜欢看游偀被他顶着断断续续呻吟,濒临高潮用尖锐的指甲死死抓紧他的脊背,又逐渐脱力留下道道血痕。被操得狠了,她会趁他射精时缠上来,用力咬他的肩膀泄愤,却让他更兴奋,他一边射一边咬她的耳垂,逗她:“用力点,你下面这张嘴可比上面这张卖力多了。” 游偀又气又怒,穴里吃着他的精液,双眼迷离流下两行泪。 鬼揪住两个乱晃奶头,左右拉扯,游偀受不了他用指尖扣奶头缝,每扣一次都会用小穴咬一下他的阴茎。鬼见她哼哼两声要醒了,将游偀两只手拉高箍在头顶,防止她乱动扰他的兴致。 游偀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两下。她睁开眼睛,还没从困倦中清醒,迷瞪瞪地盯着眼前那张俊脸。 鬼使坏猛撞两下,感受女人在自己的桎梏下剧烈挣扎,他用手掌环住游偀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根根分明,温柔地摩挲已经结痂的伤口。 “你醒啦。”白毛鬼凑到她脸颊,薄唇在她的鬓角流连,手掌向上移动固定她的下颚,把她扭动的脑袋掰正,游偀作势要咬他,他用力撞几下,张牙舞爪的小嘴不自觉发出几声呻吟。 游偀承受着鬼的动作,生理反应几乎要吃掉她的理智。硕大的阴茎在她穴里进进出出,苏醒的小穴吃力收缩,热烈回应着,她也在抽插中体会到快感。 鬼翻转她的手腕,抬起游偀的腰,肉棒吃得更深了,他以下体的连接处为中心将她掉了个。游偀一时不察,膝盖毫无防备磕在地,她痛呼出声。 鬼并不怜惜。他只迷恋这个女人的身体,血液,他对游偀没有感情。他知道游偀也是如此,最单纯的欲望驱使他们交配,疯狂地做爱,哪怕他们的性器官深深结合在一起,他们依然独立。 甚至于,游偀苏醒后的举动让他烦恼,他考虑用血液的催情作用让她再听话些。鬼露出獠牙上下轻扯她的肌肤,在犹豫哪里下嘴才好。待看到游偀伤口的淤青,他迟疑片刻,终究只低低亲吻她的颈窝,没有将獠牙刺进去。 坚硬的牙齿带着湿热的呼吸,让游偀起了鸡皮疙瘩,物种的绝对压制战胜生殖欲望,她在他身下匍匐,就像被猎豹扑倒的羚羊,随时会被捕食者了解的恐惧笼罩在她心头。 游偀忍着皮肤与地面摩擦的痛苦,用力迅速踹白毛鬼一脚。不料却激怒了他,白毛鬼将游偀的手腕蓦地拉远,游偀痛呼,本能顺从地低下头颅。 鬼抬高她的屁股,用力挺进腿心,几次撞击龟头毫不留情的顶进宫口,极致快感和激烈动作产生的痛苦让游偀大腿颤抖几乎直立不住,白毛鬼手掌紧贴她的小腹,以这为支点架起游偀下半身,慌乱间游偀用脚掌踢到他,他就揪一把阴蒂,竟然让她失禁尿出来,水流一股股淋湿他的手掌。 白毛鬼嫌恶地把手在游偀的身体上擦干净,他扼住游偀的脖颈,手掌用力收紧,两只手指撑开她的口腔,搅动舌头,游偀上下颚用力合紧却不敌吸血鬼的怪力,白毛鬼看着神志不清的游偀任他摆弄,心中盘旋不散的暴虐让獠牙再度露出,他笑道:“好好尝尝你的尿。” 脆弱的脖颈被吸血鬼掌控,游偀在窒息之中到达极限,穴肉咬一口肉棒就慢慢松开。鬼扶起她垂落的上半身,将她的后背靠在自己胸膛,发觉游偀已然晕过去了。 当真是人生无常 ----等游偀再有意识,已经临近傍晚了。饱餐餍足的吸血鬼早已不见踪影,他在她身上发泄一通,又独自离去,留她一命赤身裸体蜷缩在他屋里,便是极大的仁慈。 游偀醒来的时候头昏眼花,她起身时只觉天旋地转,黄昏时小屋并未燃起烛光,昏暗间她跌跌撞撞摸到一堵墙,扶稳站立好,才逐渐恢复意识。游偀体力严重流失,已是小死一回。她浑身上下都是吸血鬼的痕迹,就连站立着他的精液也混着淫水顺她腿根留下。 游偀已经没有多余力气为自己的遭遇表达感情,她只想立即逃离这个地方。 她哆嗦着腿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万幸,还是完整的。稍微拾掇,借着天色掩护躲躲藏藏,游偀回到家中。 傀儡递上金圣烈送来的慰问品。他来探望时游偀不在,留下东西人便离开了。谢天谢地,游偀从里面找到药,就着茶壶里的水又简单吃些晚饭,便一头栽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再度睁开眼又是一日黄昏。 游偀命傀儡布置好浴桶,自己结结实实泡了个温泉浴,在沆瀣温热的水蒸气中,游偀吐出一口浊气:“啊——活过来了。” 拾起前夜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游偀察觉白毛鬼话语中未尽之意。 努力回想从前座谈会,但以前也有许多低调得诡异亦或是以奇装异服打扮的人,她以为是比较有个性的贵族子弟,或者是她使劲泄露的大唐消息终于勾来宫廷的暗探。没想到里头竟然夹杂异族。 游偀尚不知自己这个异世大唐人凭借满腔好奇和探究欲进入这个高丽罗曼蒂克传奇,并且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在把剧情扭转另外一个方向,并且一路狂奔不回头。 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游偀考虑的。她将自己沉入水中,堪堪露出一个脑袋。 手自水下抬起,游偀反手抚摸自己的背脊,白毛鬼兴奋时在她背上留下两叁个牙印,他及其克制地压抑吸血的欲望,但也不可避免地留下深痕。游偀把手指伸进阴道里,一点点把他留在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她的奶头和阴蒂都被咬破皮,在高潮下尿出来感到阵阵疼痛,她的逼都被操肿了,手指掰弄着也会有麻木的疼痛。 真野蛮。 游偀在这个世界还没破过处,自己偶尔玩弄一番身体,也是小心温柔。可怜在这里第一次实战就被当成飞机杯一样对待,心里不得劲就算了,好在这个身体素质不错,没有被玩坏。 “嘶。”手指戳到阴道壁,肿胀的阴道不适应刺激,游偀倒抽一口气。肉穴一开一合,把含着的浓精吐出,散在浴桶里一点点上浮。游偀想起白毛鬼把尿液抹在她身上,觉着他自己射这么多,和尿在她穴里也没区别,最后自己反而被这诡异的比喻恶心到。 金圣烈两天未见游偀,担心她出事。他昨天去木屋里找过,看见里头混乱的打斗残渣,却没发现游偀的踪影。屋里的薄灰显示有物体被拖拽的痕迹,上面布着大大小小几个人类掌印。他暗道不妙,破碎的窗框外也没有人的足迹。 他担忧游偀或许被白毛鬼掠走生死不明,又觉得若真如此,白毛鬼也算不知不觉为解决高丽一件大事。 几番矛盾的心理斗争下来,他又来到游偀家中。他来之前给自己做了几次心理准备,甚至打算办理游偀的后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游偀好歹是他几年朋友,被白毛鬼这般虐杀连遗体都不知在何处,他给她立个衣冠冢也算是为这段友谊做个了结。不成想直接撞到游偀大大咧咧的坐在厅里,金圣烈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游偀看金圣烈一副撞鬼的样子,以她对金圣烈的了解,不出一会儿就知道金圣烈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事。 说来好笑,她经历的是他想象不到的离谱。 游偀把药抹在伤口上,几天下来伤口恢复一半,但也更敏感,她不小心下手重了,刺激得自己龇牙咧嘴。 金圣烈以扇遮面,露出两只丹凤眼直勾勾盯着她。吸血鬼视力好,即使站的不近也看见游偀脖颈上的伤口,他更惊讶:“你被他吸血了?” 这样还能完完整整地活下来,真有本事,金圣烈十分佩服。游偀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藏在衣服下的那些伤口,要是被他看见了,他岂不得惊讶死。白毛鬼这个家伙晦气得很,但他出乎意料留她一条小命,游偀片面地了解鬼的脾气,自己在他手下还能活着喘气,在鬼王眼里是对她大大的赏赐。 游偀没同金圣烈计较,他们自打揭开那层窗户纸,就不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现在金圣烈和赵杨仙急于找到世子备忘录,曲线救国,她也不打算掺和。金圣烈还能抽空看望自己,看样子也没打算追究以前的事。他们算是翻篇了,但从此也桥归桥路归路。 游偀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能加入主角团,借着主角的东风窥觑帅气大反派到底货对不对版。不成想自己和主角闹掰了,反而开着拖拉机直接驶出一条奇葩的剧情线,和反派一本上叁垒。 当真是人生无常。 白毛鬼等这一刻许久 ----连续半月相安无事。 游偀盘算着路上的花销,自己备了几个箱匣装盘缠。她近日总是来往于当铺和家,把大量的精巧物什当成金银,总归是不回再来高丽,游偀甚至考虑将宅邸托人转卖出去。 是夜,她按约定前往当铺。剧情在近几日进展飞快,朝廷勃然大怒于淫乱书生祸乱秩序的行为,下规定执行宵禁,被夜晚笼罩的王都宛若一座死城。高丽人们都被困在家中,有时路过一两户人家,还能看见巡视的官兵对里头的老百姓大打出手。 吸血鬼与人类的矛盾也愈发严峻。 碍于日光无法自由行动的吸血鬼,因为夜间游荡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在晚上也鲜有觅食的机会。便有吸血鬼联合起来,捕食夜巡的官府人马,或是屠杀一户户人家。宫廷急于对付淫乱书生和吸血鬼,苦于人手不足,一时焦头烂额。人们有时白日出门,被饿极的吸血鬼绞杀,横死街头。 久而久之,高丽上上下下人心惶惶,高门大户招募民间高手,百姓大量购买刀具、木棍以求自保。城里死了几个夜诊医生后,医馆便早早歇业。病人误诊,孕妇难产,尸体来不及火化,置于炎炎夏日,鼠辈四窜,王都疫病渐起。 高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游偀倒是过得悠哉。高丽王忙于对付国事,连暗派刺杀她的死士也减少了。她过着每天两点一线,锦衣夜行的生活,除了撞见过几批追查淫乱书生的官兵,其他也算安逸。 游偀觉得自己就像流连影视城的游客,剧情与她无关,甚至连背景板都算不上。明明身在其中,看着人来人往,大家穿着戏服按照剧本演绎,她却觉得格格不入,就是一个观光客。 打乱游偀生活节奏的是一坛珍珠。 雕刻精巧图案的坛子摆在桌上,一个不请自来的礼物。 游偀令傀儡人打开坛子,从里头拿出如孩童手腕般大的珍珠,光泽细腻、饱满丰润,竟摆满小半桌。一颗颗圆珠摆列在桌上,说不出的惹人喜爱。游偀接过字条一看,脸色骤变。 她僵着脸把字条撕成碎片,傀儡老老实实把珍珠收敛,封住坛口退至一边。 高丽王走投无路求助于鬼,希望借助鬼王的力量拿下淫乱书生。鬼近来心情不错,本不欲理会正焦头烂额的高丽王,却耐不住慧玲的央求。 慧玲是世族出身的孩子,她的父兄族人都在宫中为官。如今高丽动荡不安,他们自然也不好过。她服侍白毛鬼,于慧玲父亲而言,这就是里权利最近的地方。他利用慧玲传达自己的私欲,还妄图驾驭鬼王,却是自找死路。 白毛鬼是准备出手的。 也许是钟意的人类女子险些再度死于他手,又或是出于其他原因,金圣烈近来越来越激进。他联合几个人类在宫廷里搅起一波腥风血雨,希望让宫廷脱离鬼的掌控。无能的高丽王束手无策,他依赖于吸血鬼的绝对力量,又对白毛鬼不能显现人前而洋洋自得,祈求鬼能助他平稳国运。 维稳不是鬼希望看到的。相反,他乐于见得人类自相残杀,甚至有意培养野生子系破坏民间秩序。他们越狼狈,鬼收获越大。鬼早已不满足囚于地宫,等时机恰当,他会拧断高丽王的头,夺回金圣烈占有的力量,沐浴阳光,头顶天冠。 到那时,他便贵为藩王,借着述职的契机,也可一窥大唐,看看高丽宫廷与唐朝有何不同。 白毛鬼等这一刻许久。 漫长岁月终能抹去个体的志向和爱好。鬼从前是贵族公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端得是谦谦君子。时间洪流让他忘却从前一切,变得性情可怖,面目全非。他曾失去常人之所感,凡人之所向,而如今他也找到趁心的玩意。游偀是他的食物,也是他的欲望,她就是他困在黑夜中与外界连接的管子,他从游偀的身体里汲取力量,感受她的情绪,愉悦在次次顶峰从脊骨窜上他的大脑。 他不会让游偀离开,更见不得游偀刻意抹去记忆忘却自己,为此,他还亲自奉上小小的礼物。 潭中亭凉风习习,鬼体温不似常人,也不觉得冷。他单着一件卧龙刺绣云纹外袍,亵裤系在腰上,露出精瘦的劲腰和结实的胸膛,这副不伦不类的打扮竟在鬼的俊脸衬托下显得洒脱不羁。鬼难得闲情雅致,坐在亭中石凳,借着月光烹茶,时不时为自己倒一杯。 暗器直冲面门,鬼两指捏起茶杯,翻转间一兜,珍珠滚落在杯里稳稳停在指间。鬼轻晃茶杯,圆润的珍珠在茶杯里每每险些冲出边缘,又被他兜回去。 鬼把茶杯置于石桌,大笑:“这珍珠不合你心意么?看来是我送错了!” 他更乐于自己征服(强奸H,吸奶塞珍珠,夹射 ----他果真在这里。 游偀循着字条找来。白毛鬼置一坛珍珠于她房中,无异是告诉游偀自己生活在他的监控之下。他不直接把游偀圈起来,反而留下几句不明不白的话。游偀若是个胆小的,便会终日战战兢兢生活在无尽恐惧中,不知何时暴徒找上门来。届时鬼只需挥挥手,便会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卑微的臣民,肆意奴役的性玩具。 可她不是。游偀知道摆脱不了他,即使打算拼个你死我活也因差距过大而显得以卵击石,却好过被这帝王心术玩弄愚死,游偀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举动让白毛鬼感到愉悦。 游偀若是唯唯诺诺,一副小女人样忍着屈辱委身于他,这场游戏便索然无味。于他而言,那样的游偀便失去吸引他的特性,无能的上瘾品会成为他的弱点,虎视眈眈的人类会毫不犹豫地利用游偀攻击他,他不会允许事情那般进展,也不会留她一命。 白毛鬼是黑暗森林法则下存活的高级猎手,比起沉溺于简单的快感,他更乐于自己征服。 将她按在木柱上,把玉簪取下扔一旁,长发凌乱,垂落在他胸膛上,随游偀的挣扎不断划动,如猫挠般让他心痒痒。他把游偀双手别在柱后,慢条斯理剥下她的衣裳,露出绛红色的肚兜。白毛鬼伸手欲解她脖子后的细绳,被游偀死死咬住虎口。 “啧...别咬出血呀。”白毛鬼轻笑,他只手盖住游偀半张脸,将其狠狠压在柱子上。游偀被迫抬高的,修长光洁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吸血鬼,她被捂住嘴巴,口不能言,被吸血的回忆历历在目,一股无名恐惧涌上心头,她预料到将发生的事,本能驱使无助地发出呜呜声。 獠牙是非常锋利的,上下齿一碰,禁锢丰乳的布料下落。白毛鬼低头啄咬游偀的奶头,两只乳因为游偀的踢打不断乱晃,白毛鬼学着啄木鸟一点点叼奶头,用力过猛,游偀吃痛,惊叫间松开他的手掌。 鬼趁机把住她的下颚,吸血鬼力气惊人,生生把游偀的脸别过去,鬼轻车熟路找到位置,獠牙猛地刺进去,小口小口吮吸滚烫的鲜血。 眩晕的快感席卷游偀。她的身体摆脱理智控制,给予侵略者热情回应。没有第一次那般敏感,游偀却也近乎承受不住。双腿被架空,她失去平衡,不得已盘在白毛鬼腰间。游偀的顺从取悦了鬼,他放下防备,松开桎梏她的手,转而揉捏她的奶房,轻轻拉扯游偀的奶头,她下体便难耐地摩擦鬼勃发的阴茎。 獠牙的毒液抽干游偀的理智,即使双手获得自由,她也没攻击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强奸犯。脖子被宽厚的手掌牢牢困住,她的手够不着弹动在腿间的阴茎,只能抓紧鬼结实的手臂发泄欲望。 游偀变得格外听话。他因为吸血而阴茎找不着入口乱插一通,游偀就乖乖张开穴口主动吞下他的龟头,扭动腰肢缓缓吃进他的肉棒。血液连接让他们顿时变成亲密无间的爱侣,只要他的毒液存在于游偀体内一刻,她便是鬼的奴隶,是他的肉棒套子。而每当他故意停下动作,游偀就立马用穴肉绞动肉棒,抬起屁股小幅度抽插,一副完完全全被迷昏头的模样。 小穴卖力吞吐他的肉棒,游偀昏了头,完全不懂控制力道,几度坐狠了,龟头顶进宫口,又激得她紧缩穴肉。 白毛鬼很快被夹射了。即使不以他主导,这样的交配也十分舒畅。女人本性的淫荡被欲望放大,他只需享受游偀卖力的服务,在她将要清醒的时刻注入毒素,就又是一场狂欢。白毛鬼坐在桌上,将游偀双腿折弯,他把玩桌上散落的珍珠,一个邪恶的想法窜上心头。 他把肉棒稍微往外退了退,两根手指和阴茎一齐挤进穴里,肉穴无序扩张,抽插间带出不少蜜汁。白毛鬼拿一颗珍珠放在穴口,珍珠试图挤进去,失败了。鬼把游偀抬起来,肉棒推着珍珠一点点往里,冰凉的珍珠刺激着阴道,游偀止不住叫唤,却让鬼更使劲,他几乎顶到最深了,阴茎几次擦过珍珠捅进去,游偀跪在桌上,本能推开他想起身离开,被白毛鬼死死勒住动弹不能,只能呜咽着承受他的戏弄。 她的脆弱却成了白毛鬼的催情剂,外袍早已在行动间脱落,他赤裸上半身,紧紧拥抱游偀,两个胸膛贴在一起,衣料摩擦到他的乳头,他兴奋地在游偀鼻尖咬一口。 射精的时候鬼用阴茎慢慢摩擦,一边射一边转动游偀穴里的珍珠,下半身的快乐带走注意力,所以他也没想到游偀会在这一刻清醒。 待银针捅进太阳穴,他才意识到,可视线已变得模糊,他看不清游偀脸上的冷漠,出声嘲讽她:“怎么还是这一招,想用毒杀死我,你也太狂妄。” 游偀不予理会,她撑起身体,滑出的射软阴茎居然又直直挺立起来。真是个精虫上脑的畜牲,游偀嗤笑。白毛鬼五感全失,几乎没有反抗地被推入池塘。 珍珠还嵌在体内,游偀敞开双腿,狼狈地伸手进穴里一点点把它取出。她顾不得下半身的异样,将外袍系好,立即离开。 让反派和主角团斗去吧 赵杨仙写写画画,将自己的思路一点点铺在宣纸上。 屋里将将点了一只油灯,昏暗的灯光让她难免有些眼花,夜已深了,赵杨仙困倦地眨眨眼。她累的很,但金圣烈着急寻找贞显世子备忘录,她不敢懈怠,利用所剩无几的清醒握紧毛笔,打算继续。 “算了,别写了。”赵杨仙几次将头垂到胸口,打个哆嗦又直起身子,金圣烈有些不忍,将手边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已经很晚了,你现在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一晚上想明白,今天就这样吧,回去休息。” 赵杨仙正欲推拒,金圣烈一把把她搂紧怀里,躲开一扇砸下来的门。 他怒斥:“游偀,你来做什么?” 游偀一脚踹开门,她人还没进屋,就被一圈圈刀剑围起来。 游偀怒极反笑:“怎么,都成瞎子认不出我是谁,我还没冲你们丢刀子,你们就只认金圣烈一个了?” 楼里都是当年她和金圣烈一起培养起来的老人。如今金圣烈一手执掌事务,话语权高了,手下的自然对他唯命是从。 游偀心情极其恶劣,也没时间和金圣烈扯皮,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贞显世子备忘录在哪。” 金圣烈脸色凝重,他撇退身边人,只留赵杨仙在屋里。他本想细问游偀,忽然闻到宿敌的气息,金圣烈狐疑:“你知道?” 游偀就像被白毛鬼标记了一样,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白毛鬼的味道。她本就似敌似友,突然的到访不得不让金圣烈警惕。 游偀不与他多言。男主人公疑神疑鬼,他本就不轻信于他人,自己估计能上金圣烈暗杀名单前十,要让金圣烈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难于登天。她拿来纸笔,写写画画。 “我只知道大概位置,”游偀将图纸交给金圣烈,“你如果不放心,大可安排一个人和我一起去,”她瞥向赵杨仙:“比如她。” 金圣烈丝毫没被游偀打动:“你要她做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游偀嗤笑,“是我身上的气味太明显了?你闻不出老熟人的血?” 游偀指着赵杨仙,在白毛鬼那里受到的,被凌辱的愤怒和恐惧一并冲着金圣烈发泄:“她啊,她是‘母系’,你知道吗?” 对吸血鬼来说,“血液”是最重要的。有利的血液,甚至可以让吸血鬼的能力更上一个台阶。 正如赵杨仙于金圣烈,于白毛鬼而言,游偀的血就是他的良药。 也是他的毒药。 他会失去理智,对一个人类女子做下一次又一次的粗暴性行为。他不能说这很不体面,他干不体面的事多了去了,可其中多是直白的杀戮,而不是如发情的野兽一般,进行对雌兽撒尿圈领地的恶劣行为。 很不体面,但他无法遏制自己的感觉,因为真的很舒服,他会上瘾。 一如现在。 无法找到行动的缘由,鬼归因于游偀血液的迷惑性。这解释得通了。他想要她,渴望是吸血鬼狩猎的本能,即使身为种族个中翘楚,他也不能免俗。游偀顽强得很,手段千奇百怪,硬碰硬也难以被征服。 但总归现在面临一场恶战,她的血还是很有用的,即使副作用对他有极端影响,这不可避免,他就忍受着。直到尘埃落定,他亲手除掉游偀。 算盘打得很响,白毛鬼是趋利避害的一把好手,即使现在像个瞎子一样浮在池塘中心,他也趁着五感恢复的时机计划以后。金圣烈最近有许多小动作,他联合世孙李允想要推翻自己,让高丽国重现阳光之下。本来是小儿过家家般的举动,却因为贞显世子备忘录让白毛鬼不得不紧张起来——因为那里面有杀掉鬼王的方法。 他为了这个东西除掉许多人,仍有痴心妄想的前仆后继,不惜搭上性命也要找到世子备忘录。那些蠢货以为这样就可以拯救高丽,真是幼稚的可笑。白毛鬼游到岸边,湿漉漉的外袍粘在身上,让喜洁的鬼神色不虞。 他本欲直接回地宫,却又鬼使神差绕到亭中,将游偀留下的珍珠和零落衣物拾起。在走下台阶的时候,鬼又回头拿茶杯,他将珍珠放茶杯里转了转,听到咕噜咕噜地声音,才满意离开。 游偀带着赵杨仙和金圣烈在佛堂里翻箱倒柜。 赵杨仙是个保守派,见不得这般大不敬,一边搜查一边嘴里叨叨着“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游偀走路姿势难免怪异,金圣烈见了也不说什么,只心里暗暗猜测一些有的没的。游偀跟他们说明世子备忘录的位置,要求和金圣烈一帮人一起杀了白毛鬼,金圣烈起先自然是不信的,现在观察了一会儿,心里又有别的想法。 游偀手上有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她的加入毫无疑问是件好事。金圣烈倒是诧异白毛鬼这番行径,和他这么多年来的认识颇有偏差。如果正和他想得一般,那游偀在他们手里也是件利器。 金圣烈从柜子里翻出世子备忘录,让游偀松了口气。 剧情顺利继续,男主角的光环让他们即使在这里盲找也有收获。找到备忘录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白毛鬼肯定坐不住,等他们打起来,她便趁乱回唐。无论哪一方打出结果,对她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白毛鬼已然视游偀为禁脔,他若是得道,那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被玩死。可如果金圣烈赢了,游偀这个半吊子暗探能落得个终身监禁都是万幸,大概率是死无全尸。她只能趁乱把高丽这潭浊水搅得越混越好。趁乱抽身,虽然过程可能会狼狈点,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游偀跟在男女主角身后,金圣烈和赵杨仙在一起便会发生无穷无尽的化学反应,她在后头默默无闻,看着一人一鬼旁若无人的甜蜜,心里有些复杂。 她终究是局外人,能在这个混乱的局面里保全自己就是天大的本事。之前还壮志酬酬想干一番大事,现在回忆起来都是脑子进的水。让反派和主角团斗去吧,她这个背景板也该是退场的时候了。 游偀是他的所有物(微H,手淫) 地宫,温泉池。 四只精雕细琢的白玉龙头吐着泉水,碧玉温泉水温滑清澈,热气蒸腾。白毛鬼双臂撑在温泉池壁,偏过头把玩着一颗珍珠。 这不算他见过最璀璨夺目的宝物,却不知为何让鬼爱不释手。鬼将珍珠置于鼻尖,珍珠在池子里洗了两回,上头隐隐约约还有游偀的味道。白毛鬼用牙齿轻咬,刮下细细珍珠粉,让圆润的珍珠带上瑕疵。 鬼吃吃地笑,他想到下次应该怎么玩了。他会命人准备几只这样的珠子,上面刻自己的名字,再喂给游偀。他喜欢红色,下回准备一些珊瑚和玛瑙,或许白玉也不错。 鬼将珍珠置于舌尖。珍珠个头大,挤占口腔空间,舌头笨拙地围绕珠体画圈。他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白毛鬼取出珍珠,晶莹唾液将珍珠包裹。就像品尝这颗珍珠一样,他可以尝尝游偀的味道。她会舒服的,鬼想,那么作为回报,游偀也应该这么服侍他。 于是脑海里便有她捧着自己舔弄的画面,刻画得太仔细了,他有些忍不住。 阴茎涨得厉害,鬼无师自通地用手握住,上下撸动。水温很合适,他一边撸一边将自己泡在池子里,和吸血鬼的冷血不同,游偀的体温高得吓人。温泉水沸且清,他被水温柔地裹住,就像他在她体内一样。手指不小心划过马眼,热水争先恐后拂过刺激着他下意识挺腰。 鬼撸动一会儿,却没来到临界点,自己动手还是无法代替她。在游偀身体里的感觉真的很好——他真的上瘾了。也许他应该把她关起来,就在这里,只要他想,他们可以没日没夜地做爱。他是不会在意游偀感受的。如果游偀难受地哭泣,如同遇到困境的普通女人一般,他想他会更兴奋。 吸血鬼是不会有爱情的,他坚信这一点。爱不能持续百年,只有痛苦和恨意才能让永生变得有意义,其余都会在时间的磨损下蒙灰。他合该把游偀困在地宫,她可以在这里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如果他乐意,用仇恨浇灌那个半人半鬼的怪物——但他可能在她面前扭下小怪物的脑袋,断掉她所有念想,这样能让她失去逃跑的力气,永远留下。 这样扭曲的情感不能单单用占有欲诠释,鬼归结这是血液带来的副作用。游偀是他的所有物,即使游偀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认可这个观点。 他的身边不会有崔慧玲,也会有李慧玲,张慧玲。世家小姐高高在上,坐在宝座旁,便是美丽的点缀。可总有一块凝固在他心头,承载骯脏欲望的脓血,他会将她埋在地宫深处,让她只为自己敞开。 鬼挑起肚兜,将它举至鼻尖。绛红色丝绸和冷白色的肌肤贴在一起,白毛鬼深吸一口,想起游偀穿着它,胸口鼓鼓囊囊的模样,她没意识到自己凸点,挣扎时乳头隔着肚兜勃起,她动作大了,那两点就在这细腻的布料上画线,把他的脑袋化成一团浆糊,只想叼着她的奶头猛吸。 射精的强烈感来得很快,鬼撸动间将精液汩汩射进水里,他缓缓吐一口浊气。他还不满足,可自己动手没那么美妙的滋味,鬼心里不得劲,面上不虞。 金圣烈这么心急也不是没有道理,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 自从找到贞显世子备忘录,金圣烈那边就失去了消息。游偀几次去楼里找他,也没见踪迹,连带着赵杨仙一起不见了。 她别无他法,趁着这段时间收拾一番,准备跑路。这几天意外地收到了公孙的消息,他研制出一个了不起的东西,公孙在信中喜不自胜,寄了些样品送与游偀,是对她多年来海外支援自己的回报。 那是一整箱火药。 游偀看到都笑出了声,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火药简直是开挂的存在,也不知公孙是怎么通过层层关系打点把这危险又重要的东西送到高丽的。 游偀手里有火药,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气。只是找不到金圣烈,无法直接与他沟通,二来火药数量有限,她还需要它们帮助自己在险要关头脱身,自然要研究研究才能使用。这一箱宝贝就成了游偀几日来的消遣。 好在她昨日实验几回,也能安全玩火了。游偀打算揣着几只到宫里去,散布一些谣言杀杀高丽王的胆子。让局势变得更紧张,这样她回唐一事也能尽早提上日程。 -------------------------- 作者有话说:明天应该就是大肉啦!小黑屋倒计时! “既然来这里,就做好永远留下的准备吧。” 游偀翻过宫墙,她跟上次一样,从守卫较少的偏宫进,一路绕过大大小小的冷宫,却在杂草林里撞上两队侍卫。 “你们停在这里吧。”高丽王口气倨傲,带着李允和崔慧玲头也不回地向偏宫走去。 游偀倒是好奇起来。这个老头子若是向换换口味寻欢作乐,来这里遣散侍卫意图做不那么信达雅的事,也就罢了。他带着世孙和准世孙嫔,定是有要事。 这老头虽然大部分时间不靠谱,唯唯诺诺,但终究是授过帝王之术的君主。 他曾借助鬼王的力量让高丽辉煌,却老年生活在白毛鬼的暴政下惶惶终日。但再怎么糊涂,显祖的责任感和理智不会允许自己拿世孙开玩笑。世孙是高丽未来的君主,游偀不相信这个老滑头不知道世孙和金圣烈的勾结。但李允如此坚韧顽强抵抗吸血鬼,若他和金圣烈真能成事,高丽也能重入正轨。 高丽王显祖中年丧子,李允不仅是高丽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游偀知道他最后自裁在吸血鬼手下,留下一封血书告诫李允摆脱白毛鬼的掌控,希望世孙能让国家和人民回到正常生活。这样先抑后扬的悲剧人物却让游偀完全同情不起来。显祖明知吸血鬼力量强大无法掌控,他借助鬼王夺权登基,恐怕也不曾想过宫廷会最后落在怪物手里。显祖的雄心壮志终究被怪物的力量弱化,最后让高丽成了这副模样,他万死难辞其咎。 与虎同行,显祖自然危如累卵。 游偀跟着叁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处石壁旁,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哪里。石壁缓缓开启,显祖小心翼翼地往周围探看,确定四下没有其他人,才带着李允和崔慧玲进去。 叁人来此是为了世孙的人生大事。 鬼为了控制李允,把崔慧玲嫁于他做世孙嫔。鬼养育慧玲多年,自以为可以利用崔慧玲做世孙身边的眼线,可女二和男二一条线上的蚂蚱,只想合力置白毛鬼于死地。显祖知道世孙大婚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意图在婚礼上将白毛鬼除掉。 可笑这一人一鬼的打的好算盘都落空了。 游偀看着李允和崔慧玲之间的小动作,即使现在只有些许苗头,但两人志同道合,性情相当,命中他们注定相爱。便是世孙和世子嫔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喜悦也悄悄显露在两人脸上。 白毛鬼对一手促成的婚事很是满意。 慧玲是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她的美丽让执拗顽固的世孙也沦陷,向他俯首称臣。但是慧玲是鬼的侍从,世孙娶她为妻,却不能拥有她。她是鬼牵住王室的线,鬼将线放出去,也作好随时收回来的准备。 “昏礼呢?准备好了吗?”鬼支手撑在王座扶手,歪着脑袋俯视下方叁人。 “已经在考虑了,大人。”显祖恭恭敬敬地回答。 白毛鬼颔首,他问李允:“大昏的宫殿和卧房,你有决定了吗?” 李允被鬼盯得头皮发麻,他低头行礼:“大人,都选好了,宫人也已开始准备。” 鬼点点头:“即便慧玲嫁你为妻,她仍是我的侍女。你们的初夜由我执行。” 他平静地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叁人一时不知所措。 游偀在一旁偷窥,倒是把事情从头看到尾。这样好似看沉浸式戏剧,游偀提前知道剧情,把这一连串的表演看下来,倒也津津有味。演员们也很称职,慧玲和李允脸上的呆愣表现得足够到位,高丽王更是超常发挥,脸色已经扭曲到不行。游偀忍俊不禁。 “谁在那里?” 乐极生悲,她暴露踪迹。白毛鬼发现不存在的第四人,她也不打算玩捉迷藏,大大方方从石板后站出来。游偀自觉拿着火药,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倒是蜗居在地宫的白毛鬼应该忧虑他的老巢即将毁于一旦。 白毛鬼看见游偀在这里,也不知她听了多少,心里顿时感觉不自在。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很快将异样压在心底,正准备质问她,却被人抢先。 “是你!”显祖立马认出这个唐朝探子。她跟着自己来到地宫,又听到这个国家最深层的秘密,留不得她把这件事带出去。这个人极其危险,如果能利用吸血鬼在这里把她除掉,对显祖也是一个助力。 显祖是个昏庸的君王,可这不代表他不聪明。相反,他反应极快,立马想出一番说辞劝诫白毛鬼在石宫里杀掉游偀。 白毛鬼没有理会高丽王,他从王座上走下,看着游偀。 不久前他还幻想过将她困在这个地方,现在变成了现实。游偀切切实实站在这里,让他觉得不真实。 “大人,她是会出卖高丽的间谍啊!”显祖嗅出事情不对,大声喝道。 游偀嗤笑:“用‘出卖’这个词,不太妥当吧?我本就是唐人,回朝禀报高丽见闻,怎么算是‘出卖’?” 白毛鬼渐渐走近,游偀警惕,她把手背过身,攒着别在腰间的火药。可鬼却在离她五步远处停下了。 显祖煽风点火:“杀了她!大人,如果放她出去,大唐定然不会放过高丽。” 游偀见白毛鬼气定神闲,不知他意图,只能试图激怒显祖:“高丽这么一趟真叫我开眼界,王被怪物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反倒还伏低做小,祈求他的力量,这便是高丽衰弱至此的原因么?” 白毛鬼突然回应:“我的力量,你不也见识过吗?”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游偀,却不向她迈进一步。游偀听出他的意思,也不觉羞辱,反唇相讥:“真是自以为是啊。” 白毛鬼轻笑,对游偀出手:“既然来这里,就做好永远留下的准备吧。” 人鬼殊途,你还是抱着美梦去地府吧(过渡章, 游偀不打算白毛鬼直接对上。一人一鬼距离不远,如果用上火药,就是极限一换一,不值得。 所以她转头将火药扔向远处,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叁人反应不及,齐齐愣在原地。 白毛鬼离她很近了,他的手几乎要抓到自己的衣袖,游偀向后一倒。 即使只有一瞬,她也捕捉到鬼眼中的迟疑与不悦。 火药撞上石板,将其炸成碎片,游偀面前没有遮挡,她躲避不及,被粉尘铺满面,又呛了两声,躲到更远处。 她赌对了。 李允将慧玲扑倒在地,替她吃了许多灰尘。白毛鬼松开握住石块的手,冷漠地瞥一眼在地上的两人,他挡在最前头,爆炸的冲击力将他的衣袍震得破破烂烂,弯曲细长的睫毛上都粘着不少碎屑,他灰头土脸,看起来颇为狼狈。 “还过来吗,大人?”游偀倨傲道:“想要我留在这里,您的地宫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吧。” “您的眼神看起来真凶狠啊,”游偀边说边往外退,以她现在尴尬的位置,若想要离开地宫必须绕过白毛鬼和吃灰叁人组,“还记得书屋那晚吗?您就跟那时一样,看起来像是要吃了我。”言语间,她向王座上丢了一只火药,崔慧玲离王座最近,李允护她不及,她被炸伤了。 游偀趁乱窜过去,谁知白毛鬼紧咬不放,让她轻功施展分为吃力。 “不去看看崔慧玲吗?”几次交手,让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游偀着急,试图让他分神:“世孙多宝贝她啊,可惜他无能,护不住心爱的女人。如果再不送她治疗,她恐怕就要死了。” 这说得夸张了,崔慧玲只是被震晕,但李允抱着她嚎叫得太大声,听起来倒像是人没了。 白毛鬼轻笑:“把你捉住,一会儿让你到慧玲面前磕头谢罪。” 游偀说:“因为知道她没死吗?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正说着,她直接抓起火药朝李云和崔慧玲扔去,白毛鬼立马转头奔向慧玲。他手边没有遮蔽物,只能笨拙的用身体承受火药的轰击。 游偀离得远远的,没有受到波及。吸血鬼外伤修复能力快,白毛鬼却被震出不轻的内伤,他倒在地上咳血。李允抱着崔慧玲倒在地上,一时间地宫里只听到粉尘咘咘和脚步声。 游偀面无表情走向白毛鬼,她本不欲与他纠缠,可到这一步,两人都是咎由自取。游偀说:“真以为我是要他们的命吗?蠢货,” 她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游偀曾用这把匕首将金圣烈捅成重伤,对付吸血鬼的利刃足以要了白毛鬼的命。 “我是来杀你的。人鬼殊途,你还是抱着美梦去地府吧。” 终究是把她逼急了。 也是,自己现在这副光景,她想趁热打铁,治标治本,这是人之常情。 他过分自信,本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现在看来,刺杀鬼的利器又多一件。 只可惜,除了阳光,这世上能真正伤害自己的东西少之又少。若并非如此,那些人也不会如饥似渴地寻找世子备忘录,以寻求除掉鬼的方法。 而他似乎找到了抵抗阳光的东西,他打算赌一把。 白毛鬼低头笑了笑,他撑着身体站起,眼中溢满了趣味。而游偀将匕尖对准他,挥动只要一瞬,白毛鬼却迎着刀刃冲向游偀。 前后两把匕首刺进他的身体。 白毛鬼替游偀挡了一刀。他“哇”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整只鬼扒着游偀不撒手。身上被戳了两个洞,鬼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他抵着游偀的肩膀,神经兮兮地说:“还你一次,你生气了吗?” 还没来得及欣赏游偀的表情,他便体力不支倒下。 “...有病。”游偀下意识接住鬼的身体,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显祖。显祖唯一的武器在白毛鬼身上,他手无寸铁,孙子和孙媳都昏倒在地。昔日强大的高丽皇帝此时分感无措,他一时着急,又被刚刚几次余波伤到,眼一翻白也直直倒在地上。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竟发生在她眼前。游偀顿感无语,她抽出插在白毛鬼身上的两把匕首,白毛鬼无意识地发出闷哼,极致痛感也没有让他醒过来,吸血鬼的血液从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涌出,浸湿了鬼和游偀的衣裳。 本来打算将他丢在原地不管,扶着吸血鬼的手还没松,看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游偀改变主意。 好一出狗血戏码 等巡逻侍卫久不见王和王孙的身影,着急忙慌地向大臣通报时,宫内外已乱作一团。 崔折中作为鬼王的朝中明桩,带着兵马正准备冲进皇宫,却和金圣烈组织的民间散兵撞上。两拨人马聚在一起,金圣烈四处寻李允不得,猜想他人可能被白毛鬼困在宫中。崔折中久不见白毛鬼传讯,只能按部就班依照计划行事,不料正面撞上敌人,只能准备作战。 城中金戈铁马,以战去战。王都内的百姓四处逃窜,害怕波及自己。宫里掌管大权的君王没有出面喝止这一荒唐局面,是以几位朝中重臣联合侍卫军加固宫内防守,与妄图进王宫掠夺的散兵相战,同时护卫后宫嫔妃,寻找失去踪迹的王和王孙。 后宫人心惶惶,甚至几位宫妃拾掇拾掇金银珠宝,带着侍女侍卫悄声离开。她们有一部分是冷宫弃子,外面乱成一锅粥,她们挥水摸鱼,希望借此机会逃出深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游偀带着白毛鬼从地宫出来,一路走进王宫。 宫中人员散乱,中殿不愿为难侍女,将她们都遣散了。只有一个跟随她多年的贴身侍女不愿离开,心甘情愿留在中殿身边维护她的安全。而中殿的情人擅自离队,只身来到她身边。 宫殿修缮地富丽堂皇,几个流兵见这里缺乏守卫便起了歹意。侍卫只身陷入一对多的恶战,中殿在一旁触目惊心,可她的情人过分勇猛,不久便在苦战中获得胜利,却也不小心暴露秘密。 “是吸血鬼吧?”流兵无法脱身,便殊死一搏,几人负伤严重,大量的血液也让年轻的吸血鬼把持不住,獠牙毕露。“啊呀,他们说这王宫是吸血鬼的天下,果真不错啊。侍卫是这样,娘娘也是这样吗?”一个流兵倒在地上,死前尚不甘心,咧出一口黄牙挑衅步步向他靠近的侍卫。 “去死吧,怪物!”流兵突然挺身抱住侍卫,另几个朝他身上连捅几刀。侍卫处理掉碍事的逃兵,发现身上裂开的伤口无法愈合,他难以置信,潜意识地向爱人望去,看见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小姐......”他缓缓吐出几个字,獠牙的存在让口腔发音变得十分奇怪,侍卫迅速意识到这一点,他闭上了嘴巴。 “佑俊呐——”中殿几欲落泪,她一双玉眸望着变成怪物的情人。他浑身浴血,试图靠近受惊的中殿,她却本能地后退。 侍卫立马懂了。中殿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她提起裙摆,边走向他边辩解:“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侍卫摇摇头,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到底眼里流露几分失落。他怎么会怪她?当初是自己懦弱无能,才让她顶替逃婚的姐姐入宫。最艰难的几年,他也没在小姐身旁。倒是自己的父亲获罪,小姐费力将人捞出来,还让他在宫里领了差事。以及这份隐秘又甜糜的恋情——他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离小姐只差一两步了。摇摆的华丽裙边离自己多么近,侍卫笑了笑,他一点点拔下插在胸口的匕首,浓黑的血液溅了中殿一脸,侍卫再也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体,直愣愣倒下。 好一出狗血戏码。 游偀带着白毛鬼藏在柱子后看戏。或许是她的血真有奇效,白毛鬼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稳定。她便不着急带他回去,在宫里四处转悠想找个干净的池子洗下两人身上的灰。却不想到自己进门前丢给流兵的匕首竟有这样一番造化。撞见这种苦情爱情剧,她八卦因子不安分地跳动,让她在后方满足一下猎奇心。 等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才慢悠悠走出来,捡起匕首,用中殿的宫裙仔仔细细地擦干血迹,再递给她。 “别哭啦,用这个呀。”游偀被中殿一双布满血丝的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被人抽走了魂,没什么反应。游偀在中殿眼前晃晃手,却被旁边的侍女一把抓住。 “请离殿下远点。”侍女五官很漂亮,但神情麻木,让她显得像个死气沉沉的木偶。她平静无波的双眼冷冰冰地看着游偀,游偀笑着说:“不要这么凶呀,她不是要救这个男人吗?我在教她怎么救。” 说着,她对着自己的胳膊比划:“吸血鬼,需要血。你的殿下如果愿意拿自己叁分之一的血液给他,他就活了呀。” 侍女讥笑:“你疯了,让高贵的殿下救这样一个低贱的怪物。也就是现在守卫不严,才让你这样的疯子闯进来,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游偀神叨叨道:“你不信?她是这个吸血鬼的爱人,她的血液,对这个吸血鬼来说,是救命的良药。” 侍女还想反驳游偀,却被跪在地上的中殿打断。中殿从游偀手里接过匕首,她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刀,鲜血汩汩流出,她将血液送到佑俊嘴边。 过一小会儿,吸血鬼果然转醒。中殿脸色惨白,见佑俊坐起身,便软软倒在他怀里。失去理智的吸血鬼紧紧抱住食物,手臂上的血流速渐渐缓了,他尚未满足,獠牙凑到中殿的脖颈。中殿没有挣扎,她像个依恋情人的少女,乖巧地倚在英俊情人的胸膛,慢慢闭上眼睛。 侍女见中殿被吸血鬼咬住脖颈,她发疯似的冲到吸血鬼身后,抓住他的头颅向外拔,希望中殿逃脱他的捕食。人类女子的力量简直是螳臂当车,吸血鬼不为所动。侍女崩溃了,她大声呼喊中殿的名字,希望能唤醒中殿的理智,不经意间让吸血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小声低喃爱人的名字,神志渐渐回笼,他却看见女人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 “慧尹,慧尹——天哪,我做了什么?”佑俊抱着中殿,她却没有给予爱人回应。 神啊,这真的好戏剧性—— 游偀噗嗤一笑,吸引了在场所有火力。发疯的侍女像一条看见陌生人的狗,追着游偀大叫:“你害死了慧尹,是你!我跟你拼了——” 做她的狗讨她欢心(微H) ----尴尬。 然后是沉默,片刻的沉默。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忠心的侍女追着游偀满屋子打,佑俊却和中殿甜蜜相拥。 中殿只是暂时昏倒了。 等两个背景板搞清楚状况时,佑俊和中殿已经下定决心。 “所以,您要离开吗?”侍女元香看着中殿,她向来死死板正的表情却出现一丝裂缝,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张震惊的脸庞,平静的玩偶终于变得富有生气,却是在离别时刻。 慧尹笑着说:“你自由啦,以后就不用服侍我了,元香。再见面时,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的名字吧。” 可如果不服侍小姐,她还能去哪里呢? 元香不明白。她与佑俊不同。元香是奶妈的孩子,她比小姐大一岁。自小姐出生以来,元香就一直在她身边。她要照顾金慧尹,甚至不择手段也要让小姐过得幸福。可如果不在慧尹身边,‘元香’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说得难听点,元香就是金慧尹的狗,她指哪打哪,但未曾想还有被抛弃的一天。 可侍女从来没有选择权。她只能笑着点头,目送慧尹和佑俊离开。手中握着的这把匕首,是她从游偀手里抢过来的。也许这就是冥冥注定,匕首给予小姐新的开始,也能让‘元香’痛快结束。 “喂,别乱拿别人东西啊。” 她手中的匕首被人抽走。游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放会鞘中,脏了点,不过没关系。她看向元香,想问问这个侍女浴池在哪里——跟了中殿这么多年,对王宫应该很了解吧?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一眼撞上元香泪流满面的脸。 游偀将白毛鬼剥干净,丢进汤池里。游偀泡在玉池中,一阵感慨:宫里的澡堂都这么豪华,也难怪外面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和鬼争得脸红脖子粗,也要做高丽的王。 野心勃勃的夺位者,自然也包括她身边这只。 白毛鬼被扔进池里,一点儿也没挣扎,随着重力慢慢躺在池底。游偀嗤一声:“还装呢?”却没看见反应。她忿忿游到底,想将倒地鬼捞起来。却被白毛鬼偷袭,他扒着游偀,一人一鬼在池底逆着水流亲吻。 这边元香看游偀被淹没在水中,不见动静。她有些担忧,走到池边想看个究竟,却被突然冒出的两个脑袋吓一跳。一人一鬼赤裸这身体,互相嬉戏打闹。俊男靓女固然亮眼,但这大胆的行为还是让元香脸热,她小声嘟囔着:“算了,这里也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便悄悄离开。 游偀趴在池壁,鬼双手虚虚贴在池边,胸膛贴着游偀后背,将她搂在怀里。游偀拨弄浮水,心想她和白毛鬼也算是一对奇葩。前一秒还刀剑相向,恨不得饮其血生啖其肉,下一秒又是一对贴心爱侣。如此这般,反复无常。白毛鬼这副异样热络的状态,好似真对她着了迷。 她至今想不通为何要在收到珍珠那晚格外愤怒,而在地宫发散恶劣情绪,却只只火药直指崔慧玲。中殿这一番闹剧,她却从剧中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荒唐可笑。游偀猜到白毛鬼对自己抱有些许情感,可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招惹到一个大麻烦,又把自己赔了进去,实在不合算。白毛鬼的极端个性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若不为自己讨点好处,便说不过去。 游偀从岸边摸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东西,她转过身看着白毛鬼:“我感觉我真的很喜欢你。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我觉得我该送你一个礼物。” 鬼第一次听到游偀流露爱意的话,如此直白。他感到分外愉快,大手盖住她落在自己锁骨上的小手,轻轻摩挲。“咔哒”锁扣声响起。鬼低头看见细细的锁链连着他和游偀,游偀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是锁链通向她的终点。她开心的舞动手指,喜悦溢于言表。 游偀在他脖子上套了一个项圈,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他挣脱不开。项圈即使被拉长也不会断,一松开,便死死环绕在上面。这般伸缩自如,看游偀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是跑不掉了。鬼轻笑,把她一把抱上池边,任她用脚踢蹬也不放手。 “你真不听话!我要把你关起来。”游偀瞪他一眼,气鼓鼓地用脚踹他,却被鬼握住脚踝。游偀赤身裸体坐在地,身上湿漉漉的,水还没干,白毛鬼却抓着她的脚腕,细细啄吻。 游偀是他命定之人。他渴望她的血,想念她的身体,也对她产生几近变态的占有欲——她是他的欲望源泉,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对一个人类女人产生如此多或正面或负面的情绪。而一口吞掉她,汲取她的血肉,鬼就能真正登峰造极,成为不惧日光、毫无瑕疵、十全十美的吸血鬼。这对一向追求权力的鬼来说,是上上之选,可他却不做此打算。一次闲来无聊,南柯一梦,他看见自己着唐装,和游偀行走在点缀盏盏灯火的石桥上。他从未去过、见过这样的地方。他想,这或许是预言,他看见了未来。 所以,即使要被链条栓住,做她的狗讨她欢心,也可以。 鬼的手顺着小腿向上,手指轻抚着游偀的阴蒂,她将手指搁在面上,锁链顺着胸落在阴唇中间。鬼将锁链向下一拉,它就深陷饱满的阴户之中,一部分卡在挺立的阴蒂上,惹得游偀淫叫连连。鬼的手指绕开,直接插进阴道。她的阴道很湿了,小穴一挤一挤吐纳鬼的手指,鬼模仿的性交动作九浅一深地插弄,手指故意使坏,在阴道壁里弯曲扣弄。 游偀不满足于手指,向上一拉,锁链指引着白毛鬼靠近游偀的阴户。他轻笑,呼吸出的热气打在游偀的肉穴上,她双腿勾着鬼的肩膀,把他拉进——他的脸实实在在埋进自己的逼里,舌头插进阴道时,游偀舒服地一叹。 他的口活真不怎么样(高H,口交,吞精) -----白毛鬼不是很熟练,几次牙齿磕到阴蒂上。勃起的阴蒂十分敏感,游偀既痛又爽,报复性地用大腿夹紧他的脑袋,鬼顺手把住游偀的两只膝盖窝,将肉穴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再度俯下身舔咬。 他的口活真不怎么样。游偀踢踢鬼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水。鬼看向她,他高挺的鼻梁上挂着淫液,游偀低头与他直视,鬼挑挑眉,用舌尖把嘴角处的晶莹液体勾进嘴里。 游偀被鬼的动作勾了魂。她推他下水,骤起的水花打湿鬼的卷发,发梢挂着粒粒水珠,氲氤水汽朦胧了他立体的五官,他化身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妖灵,让人情不自禁追逐的神秘。 游偀挺身入水,她游到鬼身边,攀住鬼的肩膀与他拥吻。一人一鬼在水中,皮肤间捻捻腻腻,游偀抱着他却时不时滑下。她抬脚勾住鬼的腰肢,鬼伸手拢紧游偀,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揉捏着臀瓣。他的手逐渐从游偀的背游移至后脑,控住不让她逃开这个吻。游偀双手缠在鬼的脖颈,她被他杂乱无章地搅动着,丝丝连连的纠缠一点点赚取最后一丝氧气,游偀揪住鬼的头发,表示抗议。 鬼松开她,他们定定地看着对方,两个脑袋缓缓远离,却牵出一缕银丝系在他们之间。他们离池壁有两叁步距离,游偀整个人挂在白毛鬼身上,他们宛若一个连体婴,孤零零地在池中,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影子打在墙上,看起来像个臃肿的怪物。鬼托住女人的手向下移,他将脑袋埋在游偀的颈窝——即使不是为了进食,他也钟爱这个地方,靠在游偀的颈窝,就像被她拥在怀里,是十分的温暖。他扶着肉棒四处戳弄,游偀非常有默契地张开腿,含下鬼的阴茎。 温热的池水让肏穴变得更刺激。鬼一点点的搅动抽插,水进的太多,游偀觉得发胀,制止鬼的动作,把肉棒一点点抽离。她走到池壁,手肘搭在上面,背对着鬼。鬼被锁链牵着,几步跟上,手压在小腹上方将肉棒一点点挤进去。 这次要舒服的多了。肉穴吃进阴茎,游偀舒服地感叹。水的浮力让游偀不费力气地踮起脚跟,也让鬼进入的更深。雾气氤氲,池水完美地遮盖一人一鬼的下半身,也让性交的动作几近不可见。他们看起来只是一对享受沐浴的爱侣,而不是前来偷腥的野鸳鸯。 只是表情和声音出卖了他们。游偀喜欢激烈刺激,可在水中舒缓的交合也能带来快感。当鬼动作过猛,肉棒和温水一齐绞紧小穴,游偀被挤的狠了,便不自觉发出呻吟。鬼爱极了游偀在交媾时发出声音,那毫无疑问是对他的满足,对他的肯定。他喜欢及时给予反馈的、大胆又热情的游偀,而这样让他沉溺于和她的云雨中。 一场高潮过后,鬼将疲软的阴茎拔出,精液随着水流汩汩浮在水面上,又一点点散开。 正在不应期,鬼从背后搂住游偀。他把玩着细细的链条,神情玩味:“这个什么时候取下来?” 游偀侧过脸看着他:“你猜。” 鬼只笑笑,起身坐上岸。水珠顺着脖颈一路滑下,将他的肌肉纹路勾勒得更清晰。现代人追求蜜色甚至古铜色的肌肤,这样让肌肉更有调理,看起来性感又精瘦。可游偀觉得像白毛鬼这般苍白的肌肤,也能衬得这副皮肉精壮结实。 白毛鬼见游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便大方展示自己的肉体——游偀对他的身体很着迷,他很早就意识到了。是以那夜在凉亭见她,他就将外袍系的松松垮垮,故意露出一大片白玉般的胸脯。游偀喜欢嘬咬他的胸口,舔舐他的乳头,即便不用什么力道,可也在心里留下一道道细细抓痕,挠得他欲火焚身。 宫中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到这里,可见外面战况焦灼。游偀不急着动身离开,他们便心照不宣地在这里游水。 白毛鬼坐在岸上,游偀离他太远,伸手却无法将人抱住的距离,让鬼不满意。白毛鬼轻轻拽着细链,牵引着游偀到他面前。游偀有意逗他,便走到鬼的跨间,扶起他半硬不软的阴茎,张开口小心吞下。 游偀第一次做口活,不是很熟练。她仔细控制力道,将嘴张大些,伸出舌头抵住阴茎,让牙齿避开肉棒。她不过套弄几下,白毛鬼就又勃起了。小嘴无法抱住整个阴茎,甚至龟头捅到她嗓子眼,肉棒也堪堪进入一小半。游偀自觉有些吃力,想要将肉棒吐出来。鬼却桎梏她的脑袋,一点点将肉棒塞进去。 白毛鬼很喜欢游偀给他口。她笨拙地舔弄他的阴茎,脑袋乖训地一进一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专注服务肉棒的游偀却没瞧见吸血鬼脸上的笑意。 游偀乌黑脑袋上窝着两个发旋。高丽人认为这样的孩子是个古灵精怪的捣蛋鬼,或者是脾气执拗的小顽固。如果她出身贵族世家,恐怕要接受好一番闺秀教育。鬼盯着两个小发旋一前一后,脑海中浮现小游偀身着韩服头顶水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自己这么努力给他口,白毛鬼竟然还走神。 游偀有些小小的不忿。她撅着嘴,像从吸管里喝饮料一样对准马眼猛吸一口,手里挑弄着两只鼓鼓的囊袋。本就在极点反复磨磨蹭蹭,突然来这么一下,白毛鬼把持不住射出来。游偀躲不及,反被喷射满满一嘴精液。 “......对不起。”白毛鬼真心实意向她道歉,然后把住游偀上下唇让她喝下他的精液,心满意足地冲游偀展露一笑。 没有你的味道好(微H) ......精液的味道不怎么样。 游偀被打个措手不及,喝了一口白毛鬼的精液。淡淡的氨水味儿,还有点咸。她皱眉看向白毛鬼,他脸上满是得逞后的坏笑。鬼俯下身摸摸游偀的脑袋,还在小发旋上各亲一口。游偀被这带着温情的爱抚动作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也使坏,握着阴茎做清洁口交,又是一吸,把尿道里残余的精液一股股吸出来。 这比短暂地射精还舒服,白毛鬼爽到头皮发麻。他在高潮里毫无防备被游偀扯下水,交吻间喝下自己的精水。游偀在他左胸上咬一口泄愤,问道:“感觉怎么样?” 白毛鬼用池水漱漱口,挑衅道:“没有你的味道好。” 等他们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游偀带着白毛鬼和元香一起,从中殿的密道离开王宫。元香边走边回头,一人一鬼在池子里嬉戏打闹时,她便仔细拾掇金银细软,最后还带走两本中殿的手札。中殿走的时候很是洒脱,她和佑俊两手空空离开,说是浪迹天涯,离开高丽也说不准。 元香作为中殿的大宫女,这些年积攒不少,她甚至备好了公牌和缴文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出道外头,元香算一个小富婆,即使只靠着变卖财产,也能安稳度过后半生。她认认真真和游偀道别,说是出来后便会立马改换身份,如果她们再次见面,游偀不要再叫她从前的名字。 这副说辞竞和她原主人的一模一样,元香自己也愣了下,对游偀抱歉一笑。游偀挥挥手表示并不在意,在离别之际赠她吉言,预祝她晚年幸福。元春吃吃地笑。 等元春离开,剩下的就是她和白毛鬼的事了。 明明外面是他的人马在和金圣烈打仗,白毛鬼却丝毫不在意,倚在墙边盯着游偀,无声催促她赶紧结束与元春仓促的道别。 游偀目送元春离开,慢条斯理地将白毛鬼拉到身边。隔两个街口就有战斗,隐隐约约传来兵械碰撞的声音。游偀看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奇:“你怎么不去看看?” 白毛鬼只手搂住她,空闲的另一只手顺顺半干的头发:“我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他们人类自相残杀,我是吸血鬼,我没兴趣。”他想了想,补充道:“好吧,可能金圣烈还要和其他吸血鬼‘自相残杀’一下。” 这便是要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游偀问他:“既然如此,你以后要去哪里呢?” 白毛鬼久居地宫,如今地宫被毁,李氏王朝也慢慢脱离他的掌控。金圣烈和李允的反叛,撕开王室和鬼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一切都被挑明,他若不以力相搏,便也无法回到从前的位置。 但吸血鬼本鬼对此并没有很强烈的意愿。他一路听着游偀嘀嘀咕咕,不和她呛声,只是默默地搂着她,做个安静的背景板。游偀要他表态,他便顾左右而言其他,开玩笑道:“嗯...可能会搬到树林边上的屋子吧。” 游偀白他一眼。知道他不可能说实话,她认认真真地问,却被如此敷衍。白毛鬼侧过头,脸贴着游偀的脑袋,他说:“或许,我跟你回去呢?” 言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游偀心里直突突。她没想过和白毛鬼一起回唐,他们的故事既然在高丽开始,就应该在高丽结束。不比游偀这个路人角色,他是这出戏剧的重要反派,男女主角,甚至高丽的所有人都将所遇到的矛盾归咎于他。如果他不在高丽,所有的冲突都显得举无轻重,一切反抗都像是被人类贪婪包装出的笑话。 游偀想不通,白毛鬼为什么要放弃这里,跟她回唐。 她索性装傻:“你要回我家?” 鬼眯眼,他没揭穿游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哼,跟你回家。” 声音在交缠中被吞没 ---- 游偀带着白毛鬼进门。鬼来过一回,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庭院,走到放珍珠的地方。珍珠坛子早被傀儡收进房中,鬼想起那讨嫌的木头人,皱皱眉:“那个会走路的木头,是你的仆人么?” 傀儡可不止会走路,必要的时候,它是一条很好用的看门狗。游偀见白毛鬼这副对木头人爱搭不理的模样,知道他闷骚,对傀儡好奇。她耐心解释:“这是我从大唐带过来的傀儡,它是木头做的机关,很聪明,用来做仆人绰绰有余。” 白毛鬼皱皱鼻子,不置可否。木头人机关精巧,设计诡妙。陪伴在游偀左右,侍奉她起居的是这么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也幸好是块木头。白毛鬼心想,游偀的仆人,自然不能是男人。游偀固然需要家中有人做力气活,但女人也可以做到。他又想起元春,也觉得不大合适,就暗自认可木头傀儡的侍从身份。它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不比能说会道的人类,以后在一人一鬼的生活里它掀不起波澜。 这厢白毛鬼已经为未来的同居生活做盘算,那厢游偀却分外心虚。她时不时偷摸把房间整乱一点,把零星几个迭好的茶杯摆得乱七八糟,又将桌下的凳子踢到一旁,让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有生气。 白毛鬼到底察觉出来了。他不是蠢货,又自认记忆算好。游偀即使心血来潮想要摆弄房中家什,也不带收拾得这么干净,屋里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必需,拿来装点的小家具也不剩,乍一看光秃秃的,分外简陋。 白毛鬼知道游偀打算。虽然他和游偀相处时间不长,但鬼却对游偀的性格把握得分外容易。方才在路上,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后来话不自觉越说越多,那副遮遮掩掩的小机灵,鬼看破也不说破。他知道她打算独自离开,游偀这么执拗的性子,凭借叁言两语也不能让她回心转意。鬼本计划着徐徐图之,不料游偀连家什都打包好了,看来她回唐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鬼霎时觉得这事刻不容缓。 幸好他及时跟来。待他使法子拖她个八九日,把她的想法磨一磨,最好能磨出个大拐弯。 鬼跟着游偀进了里屋。游偀在这里呆着时间更多,里屋布置更温馨,也人味儿十足。游偀将箱匣放在床下,在红木的遮挡下,比较隐蔽。她看白毛鬼在屋里转悠转悠,快摸到她床边。游偀急中生智,她在柜子里放了一些防身物,还有各式各样小机关。游偀当机立断,把它们一股脑拿出来试图吸引鬼的注意力。 她扯扯指环上的细链,鬼被她的动静吸引,自然而然走到游偀面前。他仔细端详这些五花八门的武器,从中挑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口气中带着惊讶和疑惑:“这是做什么的?” 木盒朴实,看上去就像六块木头搭成的小方砖,只在边边角有块按钮。白毛鬼按一下,木盒没反应,保持着小方块的体格,安安静静落在他手上。 游偀教他:“是这样的,你按一下,”她将手指搭在鬼无意落按钮上的指头,轻轻用力将它压下。 “说些什么。”第一次教狂霸酷炫拽的反派做事,游偀有些得意,她抬眼看向白毛鬼,正撞进他专注凝视自己的眼神中。 “游偀。”他说。 游偀下意识松开手。她和白毛鬼做了几次亲密的事,也见过他的俊脸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他的生气、喜悦、纠结、惊讶、沉溺、茫然,游偀尽收眼底。这样的神情第一次见,却叫她慌了神。 白毛鬼见她没有反应,催促道:“然后呢?” 游偀大梦初醒,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哦,哦...就是再这样,它就会有声音。”这次她绕过白毛鬼的手指,径直在木盒上按两下,方才的对话便完完全全地复述出来。游偀听着鬼的声音,表情怔忪。他的声音带着点磁性,游偀以前从没注意,而鬼如此认真念出自己的名字,让她无端有些脸热。 “原来如此,是留声机吗。”鬼摆弄着小木盒,他有意作怪,不停地摁着。木盒被触到机关,反应敏捷,瞬时游偀耳边就被自己魔性的“说些什么”洗脑。 方才的暧昧被冲走,游偀心中的警惕也销声匿迹。她夺走留声机,将它放到一边。白毛鬼耸耸肩,又拿起另一个小玩意。又是木材包装,却在中间有一条明显的裂缝。鬼拔开盖子,一点点转出玫瑰色的膏体。鬼前后比划一下,对着小镜子仔细地勾勒唇瓣。 古代版电击口红。游偀暗笑。纵然吸血鬼不畏惧这些过家家的东西,但若是使用不当,他也能受不小刺激。 鬼熟练地涂好口脂,末尾抿抿唇,“啵”了一下。他对这只小口红十分满意,顾镜自怜,左看右看,才转头对着游偀一笑:“怎么样?女人的玩意,我也得心应手。” 游偀想耻笑他自恋自大,看着白毛鬼这张既妖又媚的脸又说不出话来。玫瑰红将鬼苍白的脸衬得颇有气色,他浓黑的眉毛和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让这张素颜俊脸配上口红也不突兀。白毛鬼等不见她回答,挑起一边眉毛。游偀直愣愣地把心里话抖出来:“很好看,你很漂亮。” 鬼轻笑,他双手捧起游偀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游偀。”游偀呆呆地看着鬼,她似乎没意识到距离为何突然被拉近,下意识“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鬼接连亲吻她两边脸颊,游偀的脸看起来花花的,上面印着叁个大大的唇印,一人一鬼都没有在意,他们双双浸在这奇异暧昧的氛围中。鬼一边亲吻她,一边叫她名字。 游偀直勾勾地看着白毛鬼,迷离的眼睛随着他而摆动。鬼满足地叹息,他印上她的唇。 这回鬼没有呼唤游偀,游偀也没有回应,声音在交缠中被吞没。 直接,粗暴和肉欲(H) ---白毛鬼的亲吻很温柔。 他宽大的手掌抵在游偀的腰和后背,动作间将她不得不靠在柜子旁,借力撑住自己才能不陷入他勾勒的柔软陷阱中。唇齿摩挲,游偀睁眼,咫尺远近的长睫毛、深眼窝,白毛鬼低低垂下眼帘,专注于攻略口舌之地。 游偀颤颤睫毛,她抬起手够鬼的卷发,小臂搭在他的肩膀,手指插进发隙,微微蜷缩的指尖泄露她的情绪。 与白毛鬼的接触,是直接,粗暴和肉欲。他们从前是大开大合,爱生恨死。游偀本已习惯于鬼带来激烈荷尔蒙碰撞的性事,而现在他一根根一件件为她宽衣解带,修长手指缓缓拂过玉乳,轻轻揉捏的爱惜模样,让游偀突然不大适应。 鬼察觉她的异样情感,他抱起游偀,向任她双手缠自己脖颈,银链绕在苍白肌肤上,一圈又一圈。游偀半敞着衣裳,露出一只奶,她发鬓凌乱,碎发拨弄脸颊。白毛鬼眼看自己叁只杰作印在游偀的脸上,觉得她可爱极了,伸手将唇印拂去,玫瑰色却扩散开了,晕红了游偀半张脸。 鬼笑了。游偀却不乐意,手指盖在白毛鬼停留过的地方:“我这样很难看吗?”鬼低头凑在游偀乌发上猛吸一口,比成功吸猫的爱猫人士还满足,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一副哄小孩的口气:“很好看,你很漂亮。” 他把游偀放在床上。 游偀感觉自己喝醉了酒。明明眼能视、耳能听、口能言,却只是直勾勾凝视着白毛鬼,不说一句话,沉默地、忘情地看着他脱下外袍,露出精壮的胸膛;看着他为自己卸靴,解开腰间系带,将繁复的宫装件件剥落。 他们赤裸相对。 若是往常,游偀定然等不及,她知道白毛鬼也一样。性急的时候,他们会撕开对方的衣裳,游偀的长指甲不小心刮破鬼的皮肤,或是鬼动作间扯乱游偀的头发。他们做爱,就好像濒临绝迹的生物在灭亡之时为了繁衍,只剩自觉和本能,疯狂交配。 不同寻常的小意温柔,他们变得格外有耐心。 素爱浪漫的法国人在性交面前也会急不可耐,而白毛鬼只是俯下身,吮吸她的脖颈。游偀伸脚紧贴他的腰身,上下拉锯仿佛在演奏大提琴。一人一鬼的动作游离又磁性,游偀会随着他的起身而靠近,鬼会跟着游偀下躺而卧倒。 真新奇。 就像是一场游戏,不讲时间限制,没有实力碾压也不存在阻拦和障碍。对手是彼此,他们互相拉扯,极尽才能相互吸引,谁先伸出邀请的手,就是输家。他们不甘心认输,就只好忍耐。 可呼吸交缠越来越急促,几乎是面对面,鼻贴鼻,游偀也不必伸手,舌头轻轻外探,就能引猎物上钩。 只是舌尖相触,他们就宛若被强力磁铁紧紧吸住,上半身贴在一起,肢体纠缠。鬼扶着肉棒,塞进游偀早已大张迎接的小穴里,前戏足够温柔,他们没费什么功夫润滑,性器官钳制彼此,游偀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律动,双手失措的揪住枕头,又被大手握住,解开又进入。 十指相扣,她的双腿搭在自己腰间。这样充满主导权和控制欲的体位,鬼深深顶入她,听到游偀的惊呼,喘息间他说:“...游偀...” 游偀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不见下文,她迷惑着正想询问,又听见鬼叫自己。游偀当他只是抒发多余的情感,干脆沉默不语,却被他恶劣地顶弄两下。 游偀:“....我在?” 不是正确回答,鬼不满意地操弄,他又唤她。这般支支吾吾,孩子气的行为,把游偀逗笑了。她别开鬼的手,抚摸他的下颚:“你要我说什么呀?” “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怎么做让你满意啊。” 白毛鬼握住那只小手,他颇为落寞,心里不痛快,就用虎牙刺刺游偀的手腕。 游偀乐了:“你说呀,你说呀。” 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着真让人牙痒痒。鬼暗自憋气。这个可恶的女人。欢爱时多情甜蜜,可又早已打算独自离开。他能说什么呢,让她留下来?让她带他走? 可他也不全然无辜。这场感情来得隐秘,早在他以不能挽回的方式伤害她前扎下了根。即便再亲密,游偀也会下意识在他靠近时缩紧肩膀。獠牙印下的两个血洞,无论吸血鬼怎么舔弄,还是留下粉嫩的疤痕。 白毛鬼凑近游偀的脸,她不自觉后仰,却被死死拉住。念头一闪而过,游偀笑道:“怎么了?” 还能怎样呢。白毛鬼想。他如果能和她一起前往唐朝,那就需要一个称呼。吸血鬼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空洞的,惹人畏惧的绰号,从前他觉得足够,可现在好像缺一点。唐朝的王姓李,他是不得叫这个名的。高丽姓氏部分是从唐传来的,可他挑挑拣拣,又找不出合心意的名字。游偀是唐人,她心细如发,会赠予自己一个好名字。 “...游偀...”话就堵在嗓子眼,他却骤然停下,连带着动作也心不从力。游偀起身,抱住白毛鬼。这一霎那她总觉得有什么要迸发而出,可鬼还是收敛住。 “怎么啦?”游偀放轻语气,微微透露一丝疑惑。 白毛鬼心中郁气难解,他垂下头,亲吻游偀的脸颊:“......没什么。” 心里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呢。 没有什么能比做爱更能产生归属感和快意(微 --夏日的幔帐薄若蝉翼,日头一出,阳光便争抢着从窗户纸里洒进来,落在床上,打在那对贪睡男女身上。 吸血鬼对阳光尤其敏感。几乎是光照在脸上的瞬间,白毛鬼醒过来。不比继承能行走于阳光下这种非凡能力的金圣烈,白毛鬼和普通吸血鬼一样对阳光格外排斥。而即便是金圣烈也只能忍受片刻日晒,做不到如同正常人般顶着炎炎烈日过路。 吸血鬼本也是人。体质改变不得不让他们蜗居于黑暗,久而久之性情大变,大部分吸血鬼不是发疯失去理智,便是焦躁易怒。他们畏惧阳光,却也渴望它,对太阳的追求刻在基因里转化为吸血鬼对力量的渴望。 白毛鬼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他是平衡力量与理智的佼佼者。鬼试过各种途径寻找能让吸血鬼重返正常的方法,毫无疑问都失败了。崔慧玲是他无数尝试中的可能性,鬼曾从师傅口中听过吸血鬼能通过食用爱人获得能力的轶事。而他通过培养自己塑造崔慧玲,妄图从人造的爱恋里汲取力量—— 他成功了,却以另一种意外的,奇妙的方式。 白毛鬼将手掌置于阳光下,隐隐有刺痛的感觉,但手不会被光腐蚀,燃起青烟。 昨日濒死,游偀将血给他。即使不承认,鬼也意识到自己汲取游偀血液后越来越强。他的恢复能力快得可怕。而他佯装昏迷,被游偀在行走之间置于阳光下时,他也知道自己从此之后不会再受其桎梏。 是以在随游偀回去路上,忍受元春与她藕断丝连,将她圈入怀中,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即使与阳光的接触还是难熬,也不能让白毛鬼的好心情被影响半分。 他终于成为凌驾于吸血鬼之上的人类。 白毛鬼转过身,动作间扯到游偀的头发,她叮咛一声,背过去面朝墙又睡熟了。鬼小心拨开游偀的长发,将它们撇到一边。他把游偀从墙角扒拉出来,大高个长手长脚将游偀卷吧卷吧拢在怀里。鬼把下巴搁在游偀脑袋上,满足地长叹口气。 这么大动静把游偀弄醒了,她迷迷瞪瞪闭着眼睛问:“怎么了?” 大热天窝在一块,即使他体温不高,也是很难受的。 鬼有意打趣,凑到她耳边小声:“在想怎么把你吃掉。” “嗯......你打算先从哪里下手?” 手游离到她的大腿,在腿缝里摩挲。好痒啊。游偀夹紧这只作恶的手,手的主人故意使坏,灵巧的手指扭来扭去在她腿上跳电子舞。 无端被闹醒,游偀起床气很大,她转过身双手紧紧抱住白毛鬼,一只腿跨在他身上,试图用体重遏制他的胡闹:“让我睡会吧,求求你啦。”说罢,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酣睡过去。 她很是渴睡。白毛鬼消停了闹她的心思,便安安静静地闭眼在一旁陪她。 颈间的锁链仍然系在她手上,项圈的链子似乎永远扯不到断,他们在锁链的控制下,就像有特殊磁场,距离一旦拉远,必定有一方向对面靠近。 链条落在游偀发间,乌黑中透着细细银光,分外惹眼。 这样也好。鬼把弄着细链,看起来易碎的小绳子系着他和游偀。他们的关系确立在极端的事件上,比这还要脆弱,没有承诺和誓言,艰难维持的安全感在走钢丝。除了简单粗暴的性交,也只有这个项圈能在病态恋爱里带给他“稳定”的感觉。 姿势维持久了,他挪挪手,才想起自己一只手被游偀夹在腿间。可游偀又将大腿敞开,扣一只在白毛鬼腰上。白毛鬼将手向上抬抬,就轻而易举地摸到她的阴户。不用他过多思考,手指仅凭肌肉记忆就摸进游偀的阴道里,上下抽插。游偀没有排斥,她应是醒了,小穴配合着手指吃进,还自觉收缩起来,分泌体液。 没有什么能比做爱更能产生归属感和快意——这是他和游偀感情中最缺乏的两样。从哪里失去,就在哪里夺回。一人一鬼都需要痛痛快快地做一次,就现在。 奶子都被他吸红了(H) 吸血鬼大早上精力充沛,不像她,折腾一天,费力又浪费感情,还丢了不少血。好不容易补个眠,还要被他打搅。 游偀难受得很,一口咬在白毛鬼胸肌上泄愤。 “带我去洗漱吧。”她窝在鬼怀里,懒洋洋地说。 虽然游偀也很想,但他们浑身脏兮兮,昨天闹腾一夜也没清理。游偀叫来傀儡收拾,自己领着白毛鬼简单洗漱一番,又烧热水,计划泡个澡打发这美好上午。 白毛鬼本不打算泡澡的,看到浴桶,他又改变主意,径直拉着游偀坐到桶里。游偀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很是无语。浴桶不大,勉强容纳一人一鬼。他们动作若是大些,都要把洗澡水溅得到处都是。做完说不定还要再洗一次,无端受好些罪。 但欲望和好奇心战胜了游偀。她倒没试过这种玩法,在王宫那次给她留下好印象,她也跃跃欲试起来。 一人一鬼坐到桶里,有些挤,游偀不得不坐在白毛鬼腿上。水漫上她的胸脯,遮住在下面为非作歹两只手。游偀还没怎么动,臀缝夹着的肉棒一弹一弹,丝毫没有掩饰它主人的欲念。 游偀借着桶壁转了个向,如此她就和白毛鬼面贴面了。距离产生美,他们俩现在距离肉眼可量,太近了,游偀不适应,难得别扭:“这样不挤吗?我们要不出去吧。” 白毛鬼把住游偀的腰,缓缓下压,一点点吃进。整根没入后,他没急着动,用手把散乱的碎发拨到一边,露出一张俊脸看着她:“挤一点不好么?这样做,我们也不需要很多空间。” “...好吧。”美色当头,游偀妥协,就着他的肩膀缓缓动起来。 白毛鬼很喜欢吃游偀的奶,但他和游偀身高差大,做爱的时候不方便叼着她的奶头。而女上位总能让他不费力气够到游偀的乳房,所以白毛鬼酷爱这种体位。美中不足就是游偀体力不如他好,时不时夹着肉棒高潮完要休息会儿,而他没到迸发的点。每当这时,他就用手握住游偀的腰,一上一下地借着游偀套弄阴茎。 这动作总让游偀恼火,觉得自己像是白毛鬼的大型飞机杯,她会借着动作幅度拿奶子打他的脸,略施小惩。白毛鬼却爱游偀这样,他拿奶子但鱼食,每次靠近,他就像池塘里嗷嗷待哺的鱼,张嘴“嘬”一口。嘴张得狠了,把游偀的奶头套住,刺激得游偀直叫唤。 “你会不会呀。”好几次牙齿划过她的乳头,游偀受不了这若即若离的爽感,埋怨他。白毛鬼佯装不理,上下一碰,牙尖抵住乳肉,游偀整个人都软了,他倒是得逞,当即坏笑。游偀气恼,拉住银链向自己一扯——却把白毛鬼扯得更近了,他借力把脑袋埋进去,游偀吃痛,伸手打他:“快停下,快停下!”白毛鬼便松口,爽朗大笑。游偀气的不行,奶子都被他吸红了! 她使力绞他的肉棒,没绞两下白毛鬼就射了。他还没体会到高潮的快感,一下子交代出去,整只鬼懵圈。游偀咯咯直笑,被他捏两下屁股。 “不闹了。”游偀站起身,转过去背对鬼。她扶着桶壁,将腰下沉,把穴对着他的脸。穴里的精水还没排掉,游偀把指头伸进去,将精液抠出来。高潮过的肉穴麻木得一张一合,吐出点点自己的精液,白毛鬼看愣了,他不自觉把手伸过去,一次塞进四根手指。太大了,游偀娇呼。白毛鬼着了魔似的,用手指帮游偀排出自己的精液。他从桶中借点水,清洗被射精的穴。 小穴被照顾得舒坦,游偀趴在桶边喘息。她不知道自己展露怎样一幅春景给白毛鬼。穴清理干净,白毛鬼却掰开阴唇,吮吸肉粉色的阴蒂。他高挺的鼻梁随着动作在肉缝间划来划去,游偀收缩小穴,两瓣肥厚的阴唇夹紧白毛鬼的鼻子,引得他轻笑。 他打定主意缠上她了(H) ----一回生二回熟,白毛鬼口舌伺候得游偀舒坦,她不自觉将身体后倾,屁股都快坐到白毛鬼脸上。高潮一次后,游偀便不耐地直起身,将这一人一鬼掉个个头,她半跪在座上,手指拔开阴户,扭头对白毛鬼说:“快点插进来。” 盛情难却。 白毛鬼只手抚摸她的后颈,像是确认一只不会逃跑的猎物。方才的口交让阴道获得足够的润滑,他们不约而同的略过更多前戏,饥渴难耐如同进入交配季节的野兽。白毛鬼扶着阴茎缓缓挺入,确认能顺利顶进小穴,就扶着游偀的腰律动起来。 “快点,用力点操我。”游偀催促道,她有些想念之前粗暴简单的性爱了。很显然,她和白毛鬼不适合温声细语,花前月下。两只食肉动物钟意极致的表达,喜欢得很直接,做爱也要很用力。大开大合,颠鸾倒凤才对胃口。 白毛鬼挑眉,他往前一顶,似乎超过游偀承受范围,她控制不住惊呼,扶稳桶壁,又对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发出长长叹息。 白毛鬼喜欢看游偀张牙舞爪的样子,她的情绪从不见低落,两根眉毛时而紧紧皱起,时而挑高。她就像高高挂起的太阳,咫尺可见,活力充沛,却又难以触碰到内里。或许是相处时间太短,即使是他埋在游偀体内,也无法做到和游偀互通心意。她及时行乐,可吸血鬼作为另一半不想配合这露水情缘。 他觉得这段关系可以维持久一些。 而这也成为他们目前避而不谈的分歧。 白毛鬼心中不虞,入得更用力,游偀却兴奋地大叫,她喜欢被做爱时能有点点粗暴,快感能没过痛感。她直起身,转头寻找白毛鬼的嘴唇亲上去,鬼扶住她的后脑勺,顺手摸到胸口,弄捏游偀的乳房。 游偀引导他拢住两粒乳头,动作间不小心剐蹭到乳粒。好爽,她舒服地哼出声,声音立马被唇齿纠缠吞没。白毛鬼是个聪明的情人,仅仅做过几次,他就解密出游偀身体的密码,无师自通地归纳她身体部位的挑逗方法。如果只是和他做爱,游偀想让他成为这辈子的性伴侣,在欲望强盛的时候,她巴不得能和白毛鬼时时刻刻贴在一起。 这是不现实的,只存在于游偀的臆想中。白毛鬼和她终究不同道,即使他表达出对唐的向往,跟随她离开高丽的意愿,游偀却不乐意实现他的愿望。 他们没有未来,游偀知道这么说很刻板,但她坚信这一点。 和白毛鬼在一起,除了做爱,就是做爱。这很爽,但正常人的生活不是只有黄色废料。选择伴侣的时候才要考虑地区差异呢,何况他们两个,对对方了解不深,又怎能头脑发热只是认为做爱合拍就决定在一起呢? 如果之后后悔,决定分开会怎样呢? 游偀算是从这次高丽大乱摸出白毛鬼的性格。他对高丽不在乎,他对人类社会的权利不在乎,因为这从来都是唾手可得的。仅凭个人喜好就能做出决定,也谢天谢地最后李允能接手他留下的烂摊子,不让高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白毛鬼对游偀的喜爱,又有几分是出于游偀本人呢? 游偀不敢确定。但有点她能保证,白毛鬼沉溺于她的肉体。可这又能怎样呢?让他同自己回唐,游偀可控制不住白毛鬼,以他现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强悍实力,如果他腻了自己,想在大唐兴风作浪,重蹈高丽覆辙,游偀又有什么办法?到时只能眼睁睁看他毁掉自己幸福安稳的退休生活。 她不喜欢这样的发展,即使只是稀薄的可能性,游偀也要掐断。 白毛鬼捏了捏游偀的奶子,说:“想什么呢?现在还分神。”阴森森的,语气夹杂一丝幽怨。 游偀缩紧小穴,有力绞他一下,白毛鬼闷哼。游偀扭头安抚他,亲吻他的喉结。白毛鬼的身体骤然绷紧,他对这招很是受用,嘟囔:“...算了,不用想也知道...” 彼此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又算什么呢?在性事上足够妥帖,又能做什么?在游偀心里,他们就是限定版情侣,见面就是打架,做爱。等他想更进一步,游偀却迅速脱身,不给白毛鬼努力的空间。 可是他打定主意缠上她了。 白毛鬼环住游偀的手臂捉紧了些,他低头在游偀肩上吮吸,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子,就像给雌兽打上标记。“讨厌。”游偀扭头别开,又被白毛鬼用双手固住,空闲的右手下探到阴户,揪住勃起的阴蒂左右拨弄。游偀被刺激得不行,当即软在他怀里,被白毛鬼用手臂环住。 阴蒂被玩弄,仿佛有阵阵电流,快感从下体蔓延至全身,游偀很快又走上高潮。小穴阵阵绞住肉棒,她忘情地张嘴喘息,手指扣弄箍在胸下的粗壮手臂,白毛鬼缓慢地抽弄着,延长高潮快感,一边在游偀头顶落下温柔的吻。 好尽兴。即使在这转身都艰难的木桶中做爱,游偀也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她愉悦无比,也想让同伴更舒服。游偀能感觉到这次白毛鬼很是考虑她的感受,可他还没有射,游偀本着服务精神,想让他也爽一发。 于是她撅撅屁股,冲着白毛鬼道:“继续呀。” 把你关起来,然后逃跑 一人一鬼在浴室里闹腾小半天,终于赶在午饭前出来。 他们之间似乎有奇怪的磁场,无论是吃饭,闲逛,或者仅仅是坐在一起,最后都导向做爱。游偀隐蔽的小院子是最后一片净土,折腾够了,游偀决定好好歇息,床是万万不能去的,她就领着白毛鬼到种植竹林的小花园里溜溜弯。 应该说说话吧?游偀想着,可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她看向身侧的白毛鬼,鬼专心致志地打量院里参差不齐的竹子,他伸手摘片竹叶作笛,卷起放在唇边吹奏。 白毛鬼在安静的时候,总显出一份独特的高贵。衣袍垂落,勾勒他精壮的腰身,脚尖点着节拍一晃一晃。他不是很熟练,开始用竹笛吹得断断续续,不一会儿就顺利吹出一个小曲儿。白毛鬼有些得意,抬头扬眉示意游偀,自顾自地笑,向她走来。 也是这一刻,游偀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一道巨大的鸿沟,隔在她和几步之外的白毛鬼之间。 带着一丝恐惧,这感觉来得如此突然,让她蓦然慌乱起来。我在害怕什么?游偀顿时迷惑,我欣赏的,喜欢的,梦寐以求的就在面前,为什么要畏缩? 她确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探知欲,才只身前往高丽的。游偀在这里做的一切,都在自我愿望驱使下,包括和白毛鬼有交集,甚至试图和他谈恋爱。这不是应该感到恐慌的事,负面情绪会让人显得被动,游偀向来不是一个乐意被其支配的人。她梳理好心绪,又将自己的逻辑理得明明白白,这才从注意到被牵起的手。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白毛鬼细细亲吻游偀的手背,最近他很喜欢和游偀黏在一起,肌肤相贴让他保持稳定的情绪,在这患得患失的感情里,似乎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带来安全感。游偀缓缓抽走手,转而抱上白毛鬼的胳膊,成功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她没有直面回答:“猜猜看,这院子里的竹子,是谁种的?”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游偀心里给自己打叉叉。白毛鬼没点破她,顺着话题:“这里除了你和傀儡,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你啊!”游偀扯着他的胳膊一晃一晃,撅着嘴捏细嗓音故意撒娇。白毛鬼逗她:“我算人吗?” 游偀眼珠子轱辘转,就是不说话。这副模样他第一次见,只觉得分外可爱。白毛鬼捏住游偀的鼻子,游偀呼吸不畅,锤他一拳,声音又尖又细:“你干嘛!” 白毛鬼哈哈大笑。游偀醒悟过来,他嘲笑自己撒娇时声音跟被人捏住鼻子一般,顿时气恼,收敛娇柔做作的小女人姿态,转身不欲理会他。 眼不见心不烦,脑袋也清醒了。游偀从片刻的暧昧抽身,手置于胸口,试图让加速的心跳平静。这样做太别扭了,游偀想,既然已经默认共同度过这段时光,就该坦荡一些,她又是在做什么? 白毛鬼从身后抱住她,仗着身高优势,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磨来磨去,把游偀的头发磨得一团糟。后背紧贴着他,游偀感受到两种心跳,它们都在加速,谁也没落下。幸好,游偀暗自偷笑,又为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和白毛鬼在一起,就像是梦想成真。也许这么说不大准确,游偀眼里他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之间真的有次元壁,只是穿越打破了这层隔阂。而游偀没有认可自己在这里的身份,她永远以第叁人称视角观察这里的一切,也不乐意将感情全身心灌注。 这对白毛鬼不公平,但他们并不平等地站在天秤两端。 要重新考虑回唐的事了。游偀想。 她长叹口气,挣脱白毛鬼的怀抱,瞪着他打理自己的头发。白毛鬼用手梳理游偀的长发,头顶团着的一坨单单用手打理比较困难,他无意间扯断几根,游偀直呼好痛。 表现得有些夸张了,游偀心里做鬼脸。白毛鬼把断发揉成一团,搓一个小黑球出来,捧在手里滚来滚去。玩腻了,他冲手心吹一口气,把发团吹得远远的。 “觉得无聊吗?”游偀问。 白毛鬼挑眉,答非所问:“我们之间总是用问句。” 游偀不解,白毛鬼笑了笑,拽着链子把游偀拉过来。他牵起游偀的手,指头轻轻抚摸戒指。白毛鬼顺着游偀的话往下说,“接下来要带我去哪儿呢?” 要把你关起来,然后想想怎么逃跑。 游偀暗道。 如梦初醒 --两人走到竹林深处,游偀拨开几只竹子,一个把手般的开关显露出来。她拉下开关,石墙便“轰隆隆”发出声响,一点点向后退,露出深不见底的台阶。 她在这里设了个密室。 白毛鬼跟着游偀步步走下,没有想象中的深,不到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扇门前。 游偀看了白毛鬼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半天没有动作。白毛鬼替她做决定,走向前推开门。随着石门的开启,背后机关缓缓合上,他们身后一片黑暗,石门后却逐渐透出光。 走近地窖,里头布置精细,墙上也不是光秃秃的泥巴,倒像被什么涂料封住了。这里虽没有地面那般清新的空气,可也不似普通地下室因为长期封闭不流通而觉得沉闷,有什么在重重机关下运作,将外界和这里联系起来。颗颗夜明珠嵌在墙上,没有日光那般明亮,明暗交错间将只有他俩在的空间显得空旷又暧昧。 白毛鬼只觉好奇,不禁与他在的地宫相比较。他左摸摸右蹭蹭,不一会儿便发现几处玄妙。 角落几根火烛推成杂乱小山,看起来夜明珠是最近才放在屋里。白毛鬼借着光在墙边找到一个坛子。 灰扑扑的,主人家一直把它放在这儿,落灰了也不来打理。白毛鬼蹲下身捏起坛盖,果然看见光滑饱满的珍珠。他抬眉看向游偀,大有一副兴冲冲质问的样子。 游偀:“......” 白毛鬼从坛中拨出几颗,圆润的珍珠在白毛鬼的手掌中央画着圈,苍白的肌肤衬得珍珠都有几分血色。他兴致盎然,对这几颗成色不错的珍珠格外喜爱,把在手里咕噜咕噜盘,蹭出一手珍珠粉。看白毛鬼低头把玩珍珠,游偀想起之前的荒唐,不禁又羞又怒。 她从白毛鬼手里一把夺过珍珠,放回坛子严实盖好。整个过程十分顺畅,白毛鬼根本没有反抗,只是在游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恶作剧的心思收不住,佯装没站稳,借势倒在游偀身上,还长长地叹口气表示惋惜。 白毛鬼太跳脱,他有时像个小男孩,总喜欢整些小动作吸引游偀的注意。表明心意后,他性情大变,整只鬼黏黏糊糊的,像块牛皮糖,虽然游偀会觉得苦恼,但大部分时间都因为和他呆在一块而感到快乐。 这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热恋也是有期限的,好似网页卡顿时会出现圆圈圈,他们卡在圆圈圈里,若无旁人地如胶似漆。等到网络恢复页面正常,游偀就会带着她华丽的马车逃跑,留下白毛鬼守着一坛珍珠寻找他的灰姑娘。 游偀仔细把白毛鬼手指粘上的粉尘拍掉,一人一鬼牵着手向里头走去。 地窖像个大葫芦,头小肚子大,越往里走,视野随着变宽。游偀在这里置办了张木床,几只箱匣摆在一旁,看起来十分凌乱,和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房不同,这里才像有人住着的地方。 白毛鬼心直口快:“你这几日便一直住这里?” 游偀白他一眼。 还不是托他的福?光明正大闯入她家,留下个不合时宜的礼物和嚣张的字条,巴不得把“你怎么也躲不开我”找个牌匾挂在门上。游偀当时想着早日离开,屋里她是住不下去了,就搬到地窖凑合几天。 但带他来地窖可不是为这个,游偀不欲解释,径直弯腰从箱匣里翻出一只镯子。镯子平平无奇,没有任何雕工,只是打磨得相当圆滑,看起来像是用石头做的。白毛鬼接过石镯,他理所当然认为这是游偀赠予的礼物,他将其套在手腕。不似其他小玩意儿,这只镯子在他手上毫无动静,他戳戳摁摁,也没找到机关。 一只真的不能再真的石头镯子。 白毛鬼不理解这礼物的寓意,他略带疑惑地看向游偀。游偀摘下戒指,凑近与项圈一碰,便将脱落下的项圈和戒指用链条卷吧卷吧,丢到箱子里。 他伸手摸摸脖子,突然失去禁锢,白毛鬼倒有些不适应了。石镯随着动作磕碰到他的胸口,里面嵌了比石头沉得多的材料,磕得碰碰直响。 白毛鬼刚想说话,游偀便打断他,她拉着白毛鬼的手,直走向床。 “什么呀,原来是带我来这里做吗?”白毛鬼打趣道,心里微微有些异样。游偀此刻一声不吭,显得她格外反常。白毛鬼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石镯,对游偀诡异的表现置之不理,心中猜测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游偀牵着他坐上床。她把白毛鬼压到床脚,小手包住他的手掌,牵起放在脸边。镯子贴着她的下颚,白毛鬼才发觉自己的手掌竟比游偀的脸还长,将她半张小脸盖得严严实实。她看向白毛鬼,或许是表情被遮住,与刚才在沉默中带来的僵硬不同,她显得妩媚又动人。 被这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再多疑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毛鬼放下戒心,表情温柔起来,他低头想亲吻游偀。 游偀却趁这时机把他往墙上推,手摁在上面,石镯竟发出“咔哒”一响。 白毛鬼如梦初醒,他用力晃了晃,石镯纹丝不动。他就这样被困在这里。白毛鬼看向游偀,她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握着他的手也没有放下。 白毛鬼别开脸,凄凉地笑几声。突然,他抓住游偀悬在空中的手,露出一口獠牙猛地向手腕咬去。 “留下来吧。” 手被白毛鬼紧紧攥住,游偀能感觉到血液流向体外。白毛鬼小口小口嘬着,他借着吸血泄愤,却没有释放毒素,情绪稳定下来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帮助游偀止血。而游偀一反常态地沉默,她静静地看着白毛鬼,既不挣扎反抗,也没有将手抽走。 白毛鬼抬头望她一眼便停下,他的手固定在墙壁上,限制着活动范围。但白毛鬼没有放弃,他依旧不断尝试将自己的手脱离石镯,他的举动变得凝滞,因为不协调显得有些滑稽。 游偀扭头抓住石镯,在墙上左右拧动,触发置于墙后的机关,镯子“哗啦”扯出一串链条。 链条和镯子的材质一致,是很坚固的材料,即使使劲全力也无法破坏一分一毫。 白毛鬼借着链条得以小范围行走,他从游偀面前离开,翻身下床,连鞋都顾不及穿。七八步的距离,便是极限,连这个小房间都离不开。白毛鬼扯着紧绷的石链,定定地站在链条允许的最远距离,他背对着游偀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来。 游偀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她不置一词,安静地望着他步步走近。 借着那一番动作平复心情后,白毛鬼脸上不见喜怒,可以说是及其冷漠。即使戴着刑具囚于叁尺之地,也不损凌冽气势。相比之下,主导这一切的游偀却脸色苍白,呆板地维持着被白毛鬼推开时的坐姿,倒显得无助。 气场颠倒过来,游偀却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她双眼失神地盯着白毛鬼,嘴唇微张,似乎想对他说几句话。 白毛鬼走到游偀面前。距离缩小,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在地窖回荡,一人一鬼都没有说话,徒留这抓耳挠腮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他们直直对视,像是沉浸在莫须有的较量中,双方赌气看谁率先开口,就是输家。 游偀看着白毛鬼,鬓角的碎发,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最后视线落在他一双眼眸,他的眼神或讥诮或深情,而此时却是平静无波如一潭死水,仔细看还有几缕希望在眼底流转,只需一句话就能搅得死水回春。 游偀别开眼,垂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干巴巴道:“...对不起。” 太过分了。游偀暗自唾弃自己。白毛鬼带着满心喜悦跟着她来到这里,毫无察觉地套上游偀为他准备的‘礼物’。游偀大可借着他的心软诉说烦恼,倾诉这么做别有用心,哪怕是自私地用爱来伪装这副刑具,他也能全盘照收。 而今他只要一句解释,可游偀却不愿费力气为他编织谎言。 “就这样?”白毛鬼声音沙哑。他笑了笑,一把将游偀推倒。白毛鬼没有什么力气,可游偀就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她倒在他身下,脑袋触到床面时白毛鬼伸手挡了挡。 白毛鬼抚摸游偀的脑袋,手指顺着乌黑的发丝向下,一路摸索到游偀修长的脖颈。 眼前这情景似曾相识。理智告诉游偀现在应该离开,即使被囚住,白毛鬼的战斗力依旧强大,他会伤害她,而游偀应该趁这个机会溜走,将吸血鬼锁在地窖里。 这也是游偀计划的。安抚好白毛鬼的情绪,将他留在这里,自己按照先前和金圣烈的商量动身离开。她没想过一次成功,多带他来几次,利用时间和感情将他软化,等吸血鬼卸下心防,她再择机行动。打个时间差,她还能跟他谈一段恋爱, 再做个自私的人渣,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她确实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功了。甚至没花什么功夫,白毛鬼心甘情愿地戴上石镯,被恋人认可的快乐冲昏头脑,他毫无防备。公孙制造的刑具桎梏着吸血鬼,白毛鬼被钉在墙上挣脱不开,游偀便得以抽身。 可她没有这么做。看他在奋力挣扎,游偀下意识将锁链放开,给他活动的空间。而在这漫长的,思绪几近停摆的时段,游偀一直在反复斟酌,内心询问着潜意识做这个错误决定的理由。 直到白毛鬼手掌合拢,她的呼吸因为窒息而变得急促,浆糊一般的脑袋却在此刻格外清醒,游偀得到一个荒唐又合理的答案。 白毛鬼俯身亲亲她的额头,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裳,系带滑下,落至游偀胸前。白毛鬼没有松手,游偀被制住而不见反抗,仍然顺从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像个乖巧的娃娃。 他冲游偀笑了笑,又凑近到她耳旁低声细语:“留下来吧。” 或者带我一起走。 你怎么总喜欢抓着我啊(H,用手指和舌头模拟 弯曲的黑卷发随着白毛鬼的动作前后晃动,他们距离太近了,发梢不小心戳到游偀的眼睛,她眯起眼,企图缓解异物带来的不适。 白毛鬼放开游偀,直起身想让恼人的卷发离游偀远些。他动作过于急迫,游偀顺势将白毛鬼扑倒。 锁链滋啦滋啦地响,眼睛因为生理反应而落泪,游偀却因为诡计得逞而面带笑容。 她骑在白毛鬼身上,双手抵着他的胸口。 暗自为自己的狼狈懊恼,游偀抬手正要抹去眼泪,白毛鬼捉住她的手,掐着游偀的后脖颈不许离开,用舌头一点点清理泪痕,最后在眼皮上落下一吻。 受刺激的眼睛睁开,视野还有些模糊,游偀双眼眨巴眨巴。白毛鬼看她这副呆板模样,忍俊不禁,揪着她又亲两口脸颊。 “你怎么总喜欢抓着我啊。”游偀不满。 也许是和过往上位者的经历有关,白毛鬼偏爱占据主动权的体位,无论是后入,还是骑乘,他都会死死把住游偀的腰,让她在做爱里作为承受方。又或是像现在这样,用双臂把她拥在怀中,游偀被他禁锢着,只能被动地接受白毛鬼的亲吻。 白毛鬼体力充沛又很有技巧,游偀即使作为被动者也很爽。可她偶尔也想尝试一些花样。 她把白毛鬼压在床上,白毛鬼也听话地躺下。这副情形对调,方才他质问游偀时的委屈和不解也通通消失,眼眸满满映着游偀,眼角带着笑意。 白毛鬼总是这样,自顾自地生气,自顾自地和好。游偀什么都没说,想要和他互诉衷肠也无从下手。大反派的性格诡异别扭,却又在她面前格外善解人意。他好似知道游偀打着什么算盘,即使觉得心意被人辜负,自尊受损,也使尽办法将她留住。 游偀自认她是自私自利,居心不轨。白毛鬼不似从前,变得十分大度。 照游偀的思路,他合该是华贵妃被皇后上了身,阴晴不定的性子骤然变得过分包容,也不知白毛鬼心里打得什么小九九。 游偀像弹琴似的,用指头从白毛鬼的胸口爬到他的下巴。两根手指卡住他的下颚,左扭右扭,白毛鬼跟着转头。 这副听话乖宝宝的样子,让游偀觉得毛骨悚然。她夹住白毛鬼两片唇,让他的嘴巴嘟成一朵菊花。 好滑稽。 游偀噗嗤一声笑出来。白毛鬼无奈,抓住她那作恶的手指,放进嘴里拿虎牙磨一磨。游偀兴趣盎然,正想看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白毛鬼看了她一眼,又别开头。他垂眸避开游偀的目光,伸出舌头,在指间缝隙模仿着性交动作抽插。灵巧的舌尖时不时扫过手指,尖牙划过,带起一阵电流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游偀心底。白毛鬼的唾液浸湿了手掌,他吮吸着游偀的手指,故意发出声音。 游偀抽手,在他的喉结处把多余液体处理干净。被拂过的地方捻捻昵昵,留下难言的痒意勾得他不上不下。 白毛鬼正要起身将她捉住,好好操弄一番,又被游偀一只手挡在胸膛。 游偀骑在白毛鬼身上,她解开他亵裤的系带,将半勃起的阴茎握在手里,来回撸动。 手指揉捏着囊袋,不一会儿阴茎就完全勃起,游偀握着肉棒微微抬起身,凭感觉将穴口凑近。等龟头触及阴唇时,她将肉棒来回撸动,龟头在穴口摩擦,带出些许体液润滑。 游偀瞥一眼白毛鬼。他正全神贯注盯着她,勃起的性器被拿捏,可白毛鬼仍然温驯地躺在游偀身下,时不时发出几声喘息。 好似被驯服一般。 龟头浅插几下穴口,等小穴适应了,游偀扶着肉棒缓缓坐下,感受阴茎一点点挤开肉壁进入体内。 她莫名感到满足。仅在此时此刻,白毛鬼由她掌控。游偀坐在上面,肆意扭动腰肢,而白毛鬼只是将手虚虚扶在游偀的臀处。女上的体位让肉棒进得很深,他几次趁游偀坐下时微微挺腰,让阴茎整根没入。白毛鬼抓不住游偀,就改握她的手,手指交错紧扣。 操弄间拉开距离,白毛鬼偷偷用拇指摩挲游偀的掌心。 哺乳之恩,我该叫你声爸爸(H,喂奶) 卷发铺散在床上,濒临极乐之间,白毛鬼被游偀居高临下地直勾勾看着。 这视线有些刺眼,他微微扭头,手腕挡在脸上,让游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于是她俯下身,手指顺着白毛鬼的腹肌向上,揪住他两粒的乳头,左扭右扭。白毛鬼经受不住,肉棒夹在小穴里弹动,抽插的速度加快。游偀恶作剧似的用指甲缝抠抠乳粒,似乎触到了白毛鬼的敏感点,他舒服地喘出声。 游偀笑了笑,当即趴在他身上,用舌头舔弄。她双膝跪在床上,挺动腰肢套弄翘起的肉棒。白毛鬼抚摸她畏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另一只手向下探去,揉捏拍打游偀的屁股。 舌头没有尖锐的牙齿能带来刺激,游偀用牙碰碰乳珠,白毛鬼便难耐地加重力量。他将腿曲起,配合游偀向上挺腰。游偀吸得狠了,他就猛地向上顶,用肉棒将收到的刺激原封不动反馈给游偀。 游偀放过他的乳头,抬起身,一丝唾液还粘在嘴唇中央,挂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她笑着打趣:“你刚刚是给我喂奶了。哺乳之恩,我该叫你声爸爸。” 不知这句话哪里刺激到白毛鬼,他顿时呼吸急促,凑到游偀嘴边吃她的嘴唇,又咬牙切齿地呼唤游偀的名字,肉棒狠狠顶她两下。 游偀吃吃地笑,她抬起头,将一人一鬼脑袋间的距离拉远。游偀坐直身体,双手抓紧胸前两只奶,挤出一道沟壑。她用手指在乳晕上打圈圈,不一会儿两只乳头就勃起。 游偀挺着奶子邀请白毛鬼:“有来有往。我吃爸爸的奶,爸爸也来吃我的呀。” 白毛鬼起身,叼住游偀的奶头,抱着游偀翻了个身。他们面对面,性器里包裹抽插,带出的汁水打湿两人缠在一起的耻毛。 —————— 之后晚些补。 她总是不爱吃亏(H) 指尖的挑逗不比性器的贴合,游偀低头在白毛鬼手上咬一口,以表不满。 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游偀腹诽。 白毛鬼还没射过,倒也显不出什么,反而挺着肉棒使法子挑逗游偀,让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却一动不动。游偀带着一丝埋怨看向他,白毛鬼却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明明硬得不行,非要她自己动手。 游偀索性坐到他腿上,手臂搁在白毛鬼肩膀,身体借力上下套弄。 白毛鬼一只手捏着游偀跳动的乳房,很是享受她卖力的服务,时不时趁游偀抬高臀部拔出鸡巴,拍两下她翘挺的屁股。这样放松的性爱姿态,倒让他变得被动。白毛鬼不甚在意,还在游偀刻意放慢速度的时候用打屁股的方式提醒她更努力些。 游偀不甘示弱。 她放缓抽插速度,靠近白毛鬼,一口叼住他的尖耳朵,这也不够泄愤,他怪可恶的。游偀轻咬一口,再离远点看,两只耳朵尖尖都是红的,她满意地咯咯笑。 她总是不爱吃亏。 白毛鬼看着游偀,她卖力满足被自己勾起的欲望,又因为小小地欺负他却没得到报复而感到得意,端的是觉得略占上风的满足,俨然一副小女人模样。每当她露出这般神情,眼里盛满了他的倒影,白毛鬼便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若能让吸血鬼有储存记忆的能力,他便会将这一段时间永远存下来,在以后反复倒带。 她的眯眼,弯唇,甚至是用手责怪性地敲打他,无一不散发着游偀独有的旺盛活力。没有人不想拥抱太阳。白毛鬼在她身上看到沉寂已久的自己,在他还不是白毛鬼的时候。 作为人类的吸血鬼也曾有这样充沛的生命力。他幼时与同伴在江边写生,和几个好友骑在马上玩蹴鞠,夏日同叁两表兄偷溜进家族的冰窖刨冰吃。 这些彩色的,如泡泡般短暂而梦幻的少年时光很快随着成长而消失,徒留宗祠里一块块牌位,随着时间褪色的记忆最终化为上面熟悉的名字。 幼时离乡的人,对老家的执念也会越来越浅,最后只剩几道家乡口味安慰自己。作为吸血鬼的岁月,比人类时来得更刻骨铭心。经历过卑陋龌龊和四面楚歌,总比美好和快乐更刻苦铭心。 百年时光沉淀下来的白毛鬼,就是黑暗阴私的杂交物。他凭借强大力量让人类臣服,却也暗自提防着他们的口蜜腹剑、佛口蛇心,无休止的权力斗争终究成就一个可怕的怪物。 吊桥效应会让人觉得遇见的异性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而白毛鬼在走一条孤独的、腐朽而摇摇欲坠的道路时,遇见这么一束光,他没理由不停下来。 他想过或许可以带着这束光坠落,反正深渊之底也有这点星火照亮,他可以借着她燃尽自己。 可游偀却牵着白毛鬼走向另一头。那是他一直奢求却从未妄想拥有,也不敢靠近的康庄大路。 吸血鬼被人类同化了。 你想看我穿什么正经衣服? 白毛鬼奉上一个温情的吻,游偀感到莫名其妙。 气氛转变的太突然,她好奇白毛鬼自己又开了什么脑洞,他净喜欢默默琢磨些奇怪的事情。 不过总归是变得更爱她一些,游偀美滋滋的想。 进入地窖到现在不过小半天,游偀顺明白很多事情。那些夹杂在她和白毛鬼之间,她以为那些是复杂的、不可知且模糊不清的,在现在逐渐简化而清晰。 白毛鬼已经作出决定,也许是在他们重逢之时,也许只是几天前。他小心克制,任由游偀恣意妄为,却又将赌注一把下码在她身上,明明顺应趋势,可赌徒也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比如刚才。 可她也很喜欢白毛鬼啊,他们的感情是双向的。 白毛鬼亲自确认过,但他不敢报十成十的把握。 等到游偀向他迈出一步,再靠近一些,他才能拾起信心。 游偀揉揉他的脑袋,白毛鬼捉住她作乱的手,梳理好卷发。他很是爱惜自己的头发,若是她趁他睡觉时编几条辫子,不知道他发现会怎么闹。 游偀止不住脑补白毛鬼的发辫,一直以来都是看他披散头发的样子,也没见过他端正仪容姿态。金圣烈曾隐晦提起过白毛鬼和他的家族。初生吸血鬼因为过早暴露锋芒而受人忌惮,他的血亲遭受牵连,整个宗族在一夜之间覆灭。 白毛鬼的师父及时出现,拯救了当时精神濒临崩溃的白毛鬼。 他是剿灭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却不忍看优秀的种子这样被摧残,于是带着白毛鬼归隐,试图训练其培养成高丽的守护鬼。 待多年后白毛鬼发现真相,对当时加入行动的一个接一个进行报复,师傅便知道自己的结局。他只来得及将力量传给金圣烈,希望金圣烈能和强大的吸血鬼王对抗,将高丽从鬼手中夺回。在最后关头,他一把火烧了旧屋,在残垣断壁前等待白毛鬼。 白毛鬼亲手了解他,连尸体都没有安葬。 金圣烈对白毛鬼的心狠手辣很是忌惮,鬼的复仇波及无辜,在吸血鬼的统治下高丽宛若被久而不散的阴霾笼罩。游偀不置可否,仇恨就像燃起的丁点火星,没有外力添油加柴,它不会越烧越旺。 烈火吞噬周围的一切,留下残渣和丑陋漆黑的碳化物。自己却膨胀焰变,燃烧到面目全非。 白毛鬼执起她的手,放于脸颊两侧。 他闭上双眼,感受游偀的抚摸,从颧骨到眉毛。游偀拨开碎发,鬼露出光洁的额头。 高丽人早期着装风格受唐朝影响很大,士族男子束发戴帽,身着长袍短袄。游偀才恍然想起,白毛鬼这副解衣磐礴、不修边幅的模样,倒与高丽贵族格格不入。 或许他也有过峨冠博带的时候,只是游偀从没见过。 游偀摩挲着他的脸庞,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只鬼。他的五官再眼熟不过,可用指尖勾勒出的,又是另一副模样。这张英气、棱角分明的脸庞,若是精心打扮,便是翩翩君子。 白毛鬼能察觉游偀对自己的好奇。 无论是身体的探索,还是每每看向他时眼神里承载的疑惑。 游偀对他有无止境的探知欲,这是她爱恋的开端,白毛鬼不愿见其枯竭,让这段感情轻而易举的结束。游偀不开口问,他便不提,永远在她面前保持神秘,这样游偀的视线会永远指向他。即使她转身背对,也会将手探向身后张牙舞爪。 所以当她笑着问白毛鬼:“我好像从没见你穿过正经衣服,或许我们可以上街逛逛,给你置办一套。” 白毛鬼反问她,带着点刁难的语气:“你想看我穿什么正经衣服,现在吗?” 他心里是窃喜的。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双更合 游偀陪父亲去H国治病。 父亲早年奋斗过了头,落下病根。如今步入人生后半段,沉疴不起。这是老毛病了,父亲前去复诊,却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游偀,说是在那头认识一个病友,他有个不错的儿子,两人都正值适婚年龄,可以相看相看。 父亲见过病友孩子一两面,对这个小子十分满意,就和那家老头口头敲定下来,十分有封建包办婚姻风范。游偀几次推拒不成,只好应下,顺道见见当时留学交下的朋友。 游偀本硕都在H国,本来打算留在当地工作。 游爸爸不忍唯一的孩子独自在外,用强硬的手段将她拉回家里,希望女儿子承父业。即使不打算让她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手里拿着的信托基金能保证她在身边吃喝不愁,也总归是不想看着孩子漂泊在国外。 父母在,不远游。游偀理解老人家的想法,考虑父亲近几年身体不好,就放下工作留在家人身边。 可时间久了,两代人又互看不顺眼。游爸爸到了当爷爷的年龄,眼馋同龄人在朋友圈晒照炫耀孙辈,他看着打光棍的女儿,心里不大痛快。和游偀聊过几次,游偀态度十分敷衍,他也没有能力干涉小孩的感情生活,正好抓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想放过。 反正游偀对H国念念不忘,让她找个当地女婿,也算是了了她的愿。 而那家人说儿子要来Z国开展业务,后生仔盘条靓顺,能力又强,加上年龄正合适,可以来这边成家立业,他也能有个上门女婿。真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凑巧了。游爸爸美滋滋为以后盘算,游偀了解他的想法,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她没有明面上的男友,但游偀外在条件好,家境殷实的漂亮女孩不会缺男伴,基本的生理和情感需求也有能够满足的对象。只是因为成长中的遭遇和独身在外读书的经历让她缺乏安全感,总无法确定一段稳定的关系。所以在游爸爸眼里,游偀就是一条陈年单身狗。游偀不反对父亲老派的婚姻观和爱情观,甚至也期望能有像父母那样平淡又温馨的姻缘,但目前找不到合适的,她索性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次答应相亲,除去为了应付游爸爸,让他死了为她安排未来的心外,游偀也被父亲的骚操作震惊到。去海外治病也不忘给女儿介绍对象,可见他执念之深。老头发自内心对子孙满堂阖家幸福的渴盼可不是简单的口头拒绝可以应付的,游偀无奈同意,休年假陪同父亲前去H国。 这边的朋友已经有两叁年没见。游偀离开前还和他们加上微信,H国人不常用微信,所以游偀没事也上LINE看看朋友们最近的动态。金圣烈和一个出版社社长的女儿恋爱,他完全沉浸在这段甜蜜的爱情中,不断更新的动态都是和女友的日常。李允受不了长期让家庭在高压环境下的议员父亲,父母离婚后他选择净身出户。没想到工作中遇上父亲政敌的女儿,两人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意外看对眼,目前正在双方家长反对的情况下谈恋爱。 朋友们的情感生活丰富的都可以出书了。游偀看得咋舌。 她一边回消息,一边走向前台。 父亲认识的病友订的餐厅太高端了,预约单都是用手写,可惜老人拍照手有些抖,发出的图片不是很清晰,游偀勉强辨认模糊的斜体字。她拿不定主意,索性将图片展示给前台经理。 “嗯,是17号桌...”前台经理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游偀怀疑他也看不清字,接话道:“是白先生订的位置。” “朴先生?哦,是的,是的。”前台经理松一口气,恢复笑眯眯的表情。他领着游偀走向餐桌,很绅士地替游偀拉开椅子,一边为她介绍:“小姐比预约时间来得早一些呢,可以先食用我们的餐前甜点,这是我们新推出的餐品,还没有上市,用的都是早春采摘的......” 游偀看在这位小哥英俊体贴的份上,忍着耐心听完他的菜品介绍,很是和善地敷衍完整套流程,才一边等餐一边玩手机。相亲餐订的时间比较早,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放眼整个餐厅只有她这张桌上有人。游偀也不觉得尴尬,很是享受大半个餐厅的男性服务生围着她转的感觉。帅哥的脸真的能让胃口大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递上小菜,偶尔还会有俊俏的研发人员离开后厨前来和她沟通,询问她的用餐感受,仔细地记录客人的想法,还手把手喂餐,让游偀体会到资产阶级的腐朽和快乐。 游偀觉得这里真是太美妙了,大概全H国的靓仔有一小半都聚集在这家餐厅里。美丽皮囊推陈出新。这家店很懂年轻人的想法,非常有特色,菜品格外对她胃口,这段时间她会常来,争取拿到所有帅哥的LINE。 约莫一两道餐品用完,这家店迎来第二个客人。 客人数量之金贵,很快又有一小波美女围着第二位客人转。通过服务生的性别游偀大胆揣测是个男性食客,只可惜他背对自己坐在斜前方,游偀只能看见一个后背。仅仅是个西装革履的背影,游偀用自己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立马判断出这个食客质量不一般。 似乎是刚从劳碌工作中解放,男客人脱下西装外套,将其交给一个服务生。他递衣服的时候将转头的角度比较大,游偀得以看到他完整的侧脸。 天! 游偀在心中咆哮。这也太不一般了。难怪迅速吸引了众多女性的注意,她刚刚还瞧见接过他外套的服务生偷偷将纸条塞进外套口袋里。 男食客梳着一个大背头,打着发蜡却一点也不显油腻。侧脸简直是完美角度,勾出英朗的轮廓,说话间下颚牵动整张脸,显出他的咬肌和脸部的紧绷线条。 椅背遮挡住大部分,可食客个子很高,他的宽肩让灰色马甲和白衬衫更加贴合,精壮的背部肌肉在他动作间将衬衫撑起,又放松。他说话时会微微点头,端得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尖尖的耳朵却及其出戏,打破这张冷脸,让他变得及其可爱。 偏健美的衣架子身材和一张让女人失魂落魄的脸蛋。如果就这样错过,游偀觉得自己会在接下来一个月都生活在悔恨和苦恼中。她从来不缺乏敢于一试的勇气,男人们渴望艳遇,他们从不会不给大胆的漂亮女人一个机会。 游偀下定决心。 看着整个大厅的布局,游偀揣测他的桌号在自己前面,她默默计算着数字,打算前去向11号桌客人搭讪。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2 游偀径直走过食客,距离很近,但他没抬头。游偀用余光瞥见他低头划着手机,在查看消息。她心生一计,拉开椅子坐在食客对面。食客抬起头,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游偀把握不住男人对自己的态度。 她这般做法固然是失礼的,可以说是很不妥当。这不仅打搅到他,也让服务生赶了过来。女生正想对游偀说些什么,男食客及时打断了她:“你好,我们这边没有问题,请按照预约上菜吧。” 居然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听罢,游偀心里不禁有些自得。方才看他那副漠然的神情,游偀以为自己还要努把力才能安稳地坐在这把椅子上呢。 既然目标人物不设防,她也没必要使尽心机。 游偀调整坐姿微微放松,支一只手在桌上虚虚扶着脸颊,露出一张妩媚妖娆的脸。 这个表情游偀训练过无数次,可以说是她的秘技之一。她抬眼看向对面,男人也正仔细端详她。他肤色冷白,将肉粉色的嘴唇衬得格外明显。他的五官很立体,灯光打下给这张脸形成光影脱离的明暗面,让他的面无表情显得凌厉而冷感。 两道眉毛向上一挑,打破这张肃穆的黑白画。 “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了,您是看呆了吗?” 食客轻轻一笑,大约他感觉不自在,用手将系紧的领结向下拽,顺道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游偀隐隐约约能透过白衬衫黑领带看见他突起的喉结。 真直接啊。游偀想,看样子他不像是久经沙场的情手,对眼前这副情景不是很适应,或许正等着自己迈出这一步呢。 这又有何妨,游偀既然决定勾搭他,那定是要主动出击,如果让男人占上风,倒显得自己的调情既没有技巧也没有水平。 她打趣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人呢。” 果不其然,对面微微低下头,发出几声气音。从她的角度看,就像是在努力隐藏羞涩一般。 食客看着游偀,言语间不自觉带上笑意:“原以为您是很端庄的人呢,没想到会在第一次见面说出这样的话,我感到很意外啊。” 以为要勾引一个猎手,没想到钓上来一只小白兔。 游戏难度大大降低,游偀被轻易上手的喜悦迷惑,便忽略了话中让她感到不合理的地方。游偀回道:“第一印象大多都是从外表上判断。会在交流中感到落差,也许是因为我长了张贤惠的脸吧。” 男人倒是点头附和。话题也在这时戛然而止。游偀自然不会让此时恰到好处的气氛被打断,她自然而然地接着说:“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您这么帅气的人。”帅哥大都不缺乏性资源,他怎么会孤身前来这种贩卖暧昧的餐厅,难道是为了猎奇? 食客解释:“因为经常被安排相亲。如您所见,这里是个好地方,大部分姑娘看到这些帅气的脸蛋,就会自然而然忽略我。” 游偀噗嗤一笑,冲他摆了摆手:“怎么会呢?您太自谦了,明明有一张过分的脸蛋,说出这种话反而会让人感到被糊弄而生气呢。” 食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吗?” 游偀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欲深思,旁边服务生开始摆餐。一个细长的餐盘放在她面前,食客熟稔地向她介绍菜品,游偀一边回应,瞄到墙上的挂钟,此时时针碰向六点。 现在正值饭点,也陆续有客人前来用餐。她的相亲对象还没出现。倒是那桌被利落地收拾干净,重新摆上餐具,她在那里留下的痕迹也自然而然被打扫掉。游偀瞥一眼手机,明明已经到约定的时候,相亲对象还没有任何消息,放鸽子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相亲对象品性不怎么样,游偀不禁为父亲的眼光汗颜,又庆幸自己桃花运泛滥,在这里遇到一个不错的,也算是不虚此行。 游偀抬起头,对面便开口问道:“您下榻在何处呢?” 这就开始敲打留宿的事情,他未免也太猴急,游偀腹诽。 盛情难却,她自然不会抚他面子,微微苦恼道:“我住得酒店离这里有些远。” 食客立马接话,他说:“自然,送您回去是我的分内之事。或许您能发给我地址。” 这么顺利啊,游偀心里偷笑。照他的计划发展,接下来就是两人心照不宣加LINE,然后迅速结束晚饭寻觅一些晚间助兴活动。 但将手机递给他扫好友,未免太俗套,游偀既然要玩就要玩个不一样的。 她转头从包里抽出酒店房卡,从椅子上起身,微微弯腰将卡划过男人的指头,放在他手里。 男人有些诧异,他仔细打量,房卡在他指尖打转。游偀但笑不语,坐着等他开口。 “‘与兰’......”他缓缓念出刻在卡上的地标,语气间充满不确定和疑惑:“您的父亲同我说你们住在一块,我以为是送您回那里呢。” 他“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一件重要却被遗漏的事,对游偀说:“聊了这么久,却没有向您自我介绍,是我的疏漏。” 食客说:“家父同令严曾是病友,令严曾介绍您给我。是我安排不妥当,约您到这么轻浮的地方来。” “您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呢,是及其出众的美人。我看您坐在另一边视我不见,心里很难过,才说出那样的话。之前说的关于相亲的事,没有冒犯的意思,您当作玩笑听罢。” “我是白茂归。我想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3 身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就要做到在社交场合随机应变,不做出让对方和自己都感到尴尬的举动。 可游偀却着实愣住,盯着白茂归将近叁分钟,大脑迅速将之前有迹可循的可疑之处和白茂归的行为一一对应,游偀不由得感到羞耻恼怒,甚至觉得被戏耍。 她回神,看了眼白茂归,对方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等她接话,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和他精心打扮的正装和梳理整齐的大背头格格不入。 ......算了,就怪她点背还眼神不好使吧。 游偀垂眸整理一番情绪,才开口与白茂归交谈。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之前的乌龙,游偀没有解释,白茂归也不再提及。要顾及桌上的餐食,他们的交谈也不过是几句话。游偀捡着便宜的说,尽聊一些众所周知的社交话题,用来充填他们空白又没料的交际。 所幸白茂归十分配合游偀的表演,他甚至有心将再普通不过的天气问题引申到Z国,暗示他的兴趣和未来的发展方向。游偀没心思和他聊这些,如果在一个大帅哥面前闹乌龙,那帅哥再香也比不上社死的羞耻。 这位高级料理要从她的觅食清单里划掉了。 也不知白茂归有没有看出她的敷衍,他没展现出任何变化,仍是彬彬有礼地同游偀交谈,将两人的闲聊时间无限期拉长—— 游偀有些受不了。借着收餐上甜点的时机,她提出要去洗手间一趟。 本来她是真的打算去补妆。可人走到那里,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往利己方向想。 游偀想趁机逃跑。手机她随身带着,理由都已经找好,就是喝酒喝太多,脑袋很痛,先打车回去休息。这样做有些失礼,但他俩交集不多,唯一麻烦的是游老头需要好好向人家父母道歉。不过这归根到底也是游爸爸整出来的事,让他来擦屁股再合适不过。 想着想着游偀就苦笑,她是真的喝醉了,这样漏洞百出的计划也想得出来。别的不说,她酒店房卡还在人家手里呢。 思考到这,游偀立马清醒。方才自己如何将房卡递给白茂归,他拿到时的表情和话语,现在栩栩如生地复刻在她脑海里,像是一把钝刀子在割肉,一刀刀不见血,却给她极大伤害。 游偀对着镜子补完妆,拍拍脑袋给自己提神。临走时还挺舍不得的,毕竟这种等级的姿色打着灯笼都难找,只可惜她是只能看不能吃,想吃现在也咽不下。 她稳稳地走出洗手间,就看见“高级货”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对她展露一个礼貌的微笑。 餐厅的走廊灯打在白茂归身上,富有情调的暖黄光也不能让他的冷白皮黯淡半分。也许他趁着游偀补妆的空档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不然为何用完餐也不见西服起皱?笔挺的灰色西服外套又回到他身上,绷紧的金属扣用西服勾勒出他的身材曲线。 白茂归抬头时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游偀看得腿都软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白茂归身边,他也十分自然地挽着游偀走出餐厅,一路步行到车里。游偀时不时看他一眼,被塞进副驾驶座时,神情还是飘飘然的。 直到安全带被扣上,发出“咔哒”一声,游偀才从短暂地失态中提神。 而白茂归已经从善如流地启动发动机,将车缓缓开出。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4 白茂归将车速控得很稳。 酒精让困意渐渐上头,游偀躺在调整好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内没什么吊饰,冷色调的车内配件和白茂归的气场蛮搭。进入平稳的行驶后,白茂归将显示屏的亮度降低,车内的新风系统配合睡眠模式的空调让气氛变得静谧。高架桥上零星几辆车,偶尔前面车灯晃眼,白茂归便打灯换道,远处写字楼彻夜通明的灯火也不会惊扰到车内困倦的人儿休息。 游偀酒量不算差,即使今晚贪多几杯,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她很是疑惑,借着最后几分清醒,游偀把心底的不解问出口:“不是说酒精度数不高么,难道里面有...” 游偀本是小声低喃,白茂归却接过话头:“加了一些果醋、雪碧和苹果汁,”他目不斜视,却无端让人听出几分心虚:“所以很容易醉酒。” “啊。”游偀恍然大悟,她运转堵塞的大脑却略过可疑的部分,直接跳到另外一边:“那你也很容易醉啊,怎么能开车。” 刚说完她就模糊想起白茂归在用餐时喝的是苏打水,游偀自问自答:“哦,是哦,你没有喝酒欸。” 没想到她醉酒时是这副模样,连说话的音调都仿佛被蜜糖粘住一般,黏黏糊糊地舌头都捋不直,小声小气地听起来像在撒娇。白茂归在心里偷笑,他还想在听游偀嘀咕几句,却不想她脑袋一歪,睡着了。 车在交通灯变红的瞬间停下,白茂归侧身帮游偀放下椅背,让她在一个舒服的姿势里继续睡眠。 十字路头的信号灯总是要耐心等待。 白茂归翻看手机,收到好友几分钟前发来的讯息。 [KIM]:今晚怎么样? 白茂归回复:挺好的,在开车。 几乎是消息发出的瞬间,一个电话打来。 白茂归:...... 金圣烈在恋爱之后格外喜欢拉郎配。成为有伴侣的人后,他看身边所有的未婚未恋人士不顺眼。特别当金圣烈得知自己无意间促成了李允和崔慧玲,这简直让他的自信心爆棚,红娘热情空前未有的高涨,甚至“乐意牺牲一些二人世界来让更多的人幸福”。 白茂归很是无奈,但总归他和游偀之间有金圣烈一点功劳,目前他还需要金圣烈的帮助。带着功利性的想法,白茂归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金圣烈一如既往的聒噪,赵杨仙这段时间因为忙于工作经常夜不归宿,金圣烈独守空闺寂寞哀怨的内心无处发泄,就赖上白茂归这个单身汉,有事没事经常找他倾诉苦恼,美名其曰好为人师牺牲自己,给不开窍的人传授恋爱秘诀。 白茂归压低声音:“就这样,还能怎么样。” “开车还接我的电话,看来车里没人啊,那就是不怎么样。” 白茂归:“......” “再说废话,我就挂了。” “欸等等,”金圣烈自以为是,他秉着“穿上别人的鞋子”的崇高精神,很是体贴白茂归那脆弱的自尊心:“过几天我和李允他们打算x大搞一个同学聚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一个几年没见的校友要过来,我们打算庆祝一下。” “‘和李允他们’,”金圣烈的话一听就知道想干嘛,白茂归冷笑,他每次组的局都不靠谱,次次找各种由头,实际上就是五个人吃来吃去。白茂归问他:“想一起吃饭就直说,还同学聚会,‘他们’有谁?” 金圣烈底气十足:“我,杨仙,还有李允两个,和那个同学。” 白茂归无奈:“你们几个互相认识的一起吃饭,拉我做什么?难道吃到最后我和她还要跟彼此‘认识一下’?” “真是,你懂什么呀?”金圣烈神神秘秘地道:“你俩不是一个院的,这人你和崔慧玲都不认识。她是咱们大学同学,和我还有李允同系,漂亮又聪明,一个知书达礼的大美女。”他嫌不够诱人,又加猛火补充:“你不是要去Z国吗,她就是Z国人,你们在一块,倒时候不用谈异地恋啊。” 金圣烈可是学校里的名人,同学圈子就这么大,即使读书时没有交集,那些传闻一来一回大家也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和李允认识的Z国人,白茂归笑了笑:“那我斗胆向你要她的名字,你帮我介绍介绍。” 金圣烈悄悄透露:“她叫游偀。据说会在这里呆一会儿,陪她爸爸养病。” “哦,”白茂归侧头看一眼游偀,似乎聊天声音吵到她了,她把脸别向一边。白茂归将声音放轻,言简意赅:“挺好的,那你把时间和地点发我吧。” 金圣烈乐得合不拢嘴,连对情感一窍不通的白茂归都被勾起好奇,他对自己的牵线手段十分得意,笑呵呵地说:“估计下周吧,具体还没定,等我问问她,约我们几个都有空的时间。” “嗯,行。”白茂归应下,又和金圣烈寒暄几句,挂下电话。 车行驶到拐口,他打转方向盘,道路交通标志显示前方距离“与兰”还有3km,车里GPS也在同一时刻响起,AI智能女音骤然出声,白茂归立马按下静音键。 余光瞄向熟睡的游偀,白茂归有些苦恼:如果不把她叫醒,而是趁机抱回酒店,游偀会不会讨厌自己? 现在他很想给金圣烈打个电话。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5 游偀意识微微回笼,她睁开眼睛,却看见酒店熟悉的天花板。 记忆仍停留在餐厅里和帅气的男人调情,突然场景变换到下榻的酒店,游偀脑海中蹦出乱七八糟的猜想。 她迷迷糊糊起身,发现身上竟套了件浴袍,难怪醒来的时候身上清清爽爽,看样子是回来的时候洗漱一番。醉的厉害,几近断片,游偀对路上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又听见淅淅淋淋水声,她懒洋洋地向窗外一望,外面赫然一副熟悉平静的灯红酒绿,哪有半分要下雨的样子。游偀心下了然,既来之则安之,她索性开摆,倒回床上等白茂归出来。 耳边传来轻笑,游偀猛然睁开眼,心中懊恼一闪而过。闭目养神间,她竟不自觉睡着了,错失时机。强忍倦意,她瞪着眼睛看向白茂归,输人不输阵,是在自己的地盘,游偀企图找回场子来。 白茂归低头看着游偀,他将醉得一塌糊涂的游偀带回来,本想让她直接休息,将她放在床上。游偀竟开始耍酒疯,抓住他的衬衫不松手,嚷嚷着要洗鸳鸯浴。 看她这副不清醒的样子,白茂归断然是不能做不君子的事情。不然以游偀的性子,等她醒来便是翻脸不认人,恐怕还会对他心生厌恶,躲得离他远远的,那白茂归为两人的“相遇”努力便全白废了。 他见识过游偀如何拒绝一个浪荡子,若是游偀狠下心来,她就能是一个绝缘体,如何死缠烂打也断然不能在她心底掀起半分波澜。 只是等白茂归洗漱出来,看见游偀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瞪瞪,小嘴微张的娇憨模样,看得他心痒痒,觉得过分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把游偀给惊醒了。 才刚洗完澡,白茂归草草打理一番头发,原本醒目的大背头变成微微下垂的卷发。头发很是蓬松,随着白茂归低头在他脑袋上一绺搭一绺地抖动。这样的发型模糊白茂归原本带给人英气的印象,配上他两只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无端可爱起来。 游偀先前憋在心里的质问被浅眠和他这副模样给搅成一团浆糊,她磕磕巴巴地问:“额,你,我……我们怎么都洗澡了呢?” “这是你要求的啊。” 不是,这就是重点吧!游偀腹诽,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吗?还有,我是怎么洗澡的啊?”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白茂归虽有所准备,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这个破绽却让游偀以为自己抓他个现行,她洋洋得意,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白茂归转身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解锁给她看视频,一边解释:“你回来之后,就嚷嚷着要洗澡。我不可能给你洗呀……就叫了个酒店服务,诺。“ 视频里耍酒疯的女人看起来很是没有风度,拽着白毛归,几乎把没有防备的他拽到在洗手间门口。一开始上门的服务生拿着手机不知所措,录着录着画外音便憋着笑。她看白茂归安抚游偀,游偀却趁机拆他的领带扯扣子,让白茂归好不狼狈。 服务生和白茂归费了一番功夫才让游偀情绪稳定起来,又或是等游偀使力气的劲过了,她才将游偀抬起浴室,关门把白茂归隔绝在外。镜头最后白茂归接过手机转向镜子,一边打理皱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无奈嘀咕:“啊,就这样吧。“ 游偀的理智随着视频进度条的推进一点点回归大脑。羞耻真的是最能让人惊醒的好东西,她指指手机,又指指自己,仍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艰难干涩地问白茂归:“你觉得……这个人是我吗?“ 白茂归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笑着回答:“当然啦!“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6 “是吗…”游偀移开视线,尴尬地笑笑,她试图用笑声缓和气氛,把刚才不太体面的记忆从脑海中清扫掉。显然白茂归不买她的账,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期待她说些什么。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游偀若不开口,便陷入沉默的僵局。这不大合适。白茂归好意送她回酒店,很是绅士地叫上门服务替她清洗身体,只有一点很是奇怪。游偀是醉酒的人,身上臭烘烘洗一洗也不算什么,白茂归只是喝了苏打水,又借用她房里的卫生间做什么? 这么想着,游偀也问出口:“你怎么也洗澡了?” 话毕,她觉得这番近似逼问的语气不太妥当,游偀连忙找补:“额,我是说,你帮我洗澡,我很感谢你。”说话不过脑,游偀仔细一品,有些怪怪的,像是有意骚扰人家,她说:“不是,我醉了,说得不清楚,你...”想半天,游偀撑着脑袋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对上白茂归兴味盎然的眼神,顿时气恼:“唉,我嘴笨,不说了。” 白茂归听到,噗嗤一声笑出来。兔子逼急了也咬人,游偀即使这会儿脑袋不清醒说话咬舌头,也是憋得脸红,她微微低头,故意躲避白茂归的视线,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副可爱模样,他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在以前,他是没有机会和游偀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的。虽是一所学校,但隔院如隔山,美院在学校另外一边,被校内建的博物馆和大片绿植挡住,从地图上看就像一个被隔离的孤岛,他们本不在一块上学,平时交友圈几乎没重迭,自然没有机会见面。 他最初见到游偀是在一次校内大型联谊会。 虽说是在学校举办,可白茂归来了才发现里面有不少社会人士,鱼龙混杂。吧台上挂着一排灯将整个场地照的像个声色场所,上边挂着标有校名的横幅不知何时被人扯下半边,被中央空调吹得飘荡在半空中,白底黑字的横幅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里十分混乱,嘈杂的电音和在舞池紧贴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显示着举办这次联谊的学生会糟糕的办事能力。白茂归在入口处粗略扫一眼,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打扮也很随意。Polo衫短裤配一顶棒球帽,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休闲装。 白茂归本是来找崔慧玲的。 崔议员比较保守,底下的人把这里情况报上去,他不希望女儿在这种派对上出差错连累自己的政途。即使崔慧玲还没办成年礼,崔议员还没在社交场合正式介绍自己的小女儿,平时保护得当,关注崔慧玲的人少,他也还是叫和崔慧玲的同校竹马出面,帮他把刚满二十的小女儿带回家。 白茂归把棒球帽压低一些,配上一个大框眼镜,遮住自己大半面容。 不同于崔慧玲,白茂归的母亲在娱乐圈很出名,他打小就被母亲的狂热粉丝死死紧盯。即便随着母亲息影退居幕后和粉丝的年龄层上移,他遗传父母的容貌也很是招人,久而久之便习惯将自己随时随地保持低调。 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动感音乐和摇晃的灯光吸引,没有电视剧的夸张特写和过分打光,任何人都能在这种环境轻而易举地隐藏自己。 这让白茂归感到苦恼。知道他是奉伯父命令带她回家后,崔慧玲就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如果白茂归要从伯父和崔慧玲好友给的几条信息想要在这茫茫人海找出她,光凭肉眼搜寻是很困难的。可他毫无办法,只得根据所说的服装打扮,一点点搜查。 长卷发,黑吊带和牛仔裤。 放眼望去,这里大半女性都是这样着装,白茂归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纯粹是浪费时间。与其在这呆板地站着撑着眼睛看,还不如歇一会儿。他索性从吧台那里要杯甜酒,边晃悠酒杯边“工作”。 白茂归把舞池扫了一遍,确信崔慧玲不在这儿,他便打算起身去下一个块儿继续找。盯着人久了,眼睛有些酸涩,他放下酒杯眨眨眼,不小心撞到旁边的人。白茂归抬眼看,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卷发黑吊带。 我真是魔怔了。白茂归面无表情地想,正准备向人家道歉,长卷发抢先开口:“啊,天啊,不好意思,”她看向吧台上的酒杯,确认液体没撒到男人身上,微微松口气,再度道歉:“我真是喝醉了,幸好没有大事,真的很抱歉。” 游偀将脸颊的碎发别到耳上,向白茂归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微笑的标准社交笑容。白茂归抬眸看她,自己倒愣住了。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7 对面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呆呆的。蛤蟆镜和帽檐遮住他大半神情,只留一张嘴巴。游偀也无法从这里探索出更多信息,见他不回应,以为白茂归生气了,心里正犯嘀咕。 白茂归猛然回神:“嗯,没关系的。” 游偀见应付完事,便打算溜了。白茂归正想多和她说几句话,撞上前来寻游偀的李允。 他自然认得李允。李氏是H国政治家族,李允身为族长显祖的谪孙,崔折中政敌的儿子,常常被父亲挂在嘴边。白茂归和李允简单寒暄几句,李允便带着游偀离开。白茂归想游偀要社交账号,又被突闪而过的崔慧玲引走注意力,只得将这件事放在脑后,可以从李允身边下手,白茂归便有恃无恐。 不曾想升上大四大家各忙各的,聚少离多也渐渐不聚了,他倒是从别人口中和社交软件上关注到游偀,他们却没有进一步发展。 一直到今天。 白茂归走神被游偀抓个正着,她伸手在他面前晃几下,被白茂归抓住。他面朝天躺倒在床,一只手攥着游偀,就这么保持十几秒,也不见她挣脱。身边有动作,白茂归转头看向游偀,她学着他侧身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困劲渐渐又起了,游偀半闭着眼睛说:“好奇怪啊,明明我们才见一面,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她调整角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反握住白茂归的手:“现在这个气氛,也不会让我觉得难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睁眼第一件事也不是急着赶他走,反而和白茂归在同一张床上聊天嬉闹。身体动作是内心深处的映射,总是比她自己表现得更诚实。 游偀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接纳了白茂归,她想明白了,也开始放松地打瞌睡。 白茂归看着交缠的手,低声说:“是吗?这样很好,在你身边,我也觉得觉得很舒服。”没有明确的表态,游偀却无声承认他,也许只是酒精作祟、懒惰带来的惯性反应让她直接躺平,对发生的事一概接受,让白茂归钻了个空子。 他便变本加厉地凑到游偀面前,在她额头上亲一口。看似熟睡的人没有反应,他又亲吻游偀的脸颊:“如果我做更过分的事,你也会觉得不难受吗?” 隔了很久,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进枕边人的耳朵,她闷闷地回答,却是断断续续地,嗓音也放轻很多:“嗯,嗯。你这么好,不会让我难受的。” 她是真的困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茂归松开两人紧握的手,将游偀搂在怀里。游偀很自觉地抱住他,脸颊靠在白茂归颈窝,躺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摇着脑袋钻出去,头发散乱铺在枕头上。白茂归不想扯到她的头发,将其拢好别到一边,才径直躺下。 他又忍不住,在游偀脑门上亲两口。嫌弃这个扰人清梦的举动,游偀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白茂归哄她:“睡吧,睡吧。”自己便侧身躺下,搂着怀里的人便闭眼睡去。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8 外面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声音连绵不绝,游偀不耐烦地翻过身去,这雨声时断时续,她终于在某一次停顿睁开眼睛。游偀在床头柜摸索,找出一个遥控器,对准窗帘按下。两处帘子缓缓拉开,灿烂阳光过于刺眼,面朝窗的游偀不得不眯起眼睛。 阳光...和雨? 游偀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即使雨声已停,窗户上却没有一滴水珠的痕迹。她转过身去,看见白茂归套着一件浴袍,腰间虚虚系着衣带,将掉未掉的样子。白茂归头发湿漉漉的,他伸手撩两下,便甩水珠到地毯上。白茂归顺手从一旁的衣架里拿出一条毛巾,铺在头发使劲搓搓。 游偀木木地看着他,记忆一点点从沉睡的梦境中复苏。她眨巴眨巴眼睛,面前人意识到她坐起身,快步向前走去,低下身在她脸上亲一口。 “...啊!”被发梢挂着的水珠弄湿,游偀不满地用袖口擦擦濡湿的脸和颈间,才发现自己也穿着酒店的浴袍。 “早上好~”白茂归坐在床边,游偀却想法设法跨过他从床上下去。 早上好不好的。他这会儿洗漱干净,看起来清爽靓丽。不比自己,游偀内心犯嘀咕,她连牙都没刷,自然不大爽利,头也不回地敷衍回复:“嗯嗯,早上好,我要去洗澡。” 即便被忽视了,白毛鬼也不见不愉快,仍挂着一副笑容在脸上,他撑着浴巾挡在脑袋后面,这就么直咧咧躺在游偀睡过的位置。 床边响起“嗡嗡”两声,白茂归看见手机亮屏,下意识将头凑过去检查讯息。 [KIM]:游偀,这周六有空吗?我们一起聚一聚。 [KIM]:有个大帅哥想和你认识。 “又是这一套...” 金圣烈的组局手段简直就像叁流小说里的炮灰混混,姜太公钓鱼还用勾呢,他组局一点谱都没有。 无意冒犯游偀的隐私,白茂归悄悄挪到床的另一边,果不其然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父亲向自己询问昨晚的情况。因为游爸爸至今没接到游偀的讯息回复,他有些担心,就托白爸爸帮忙问一下。 这便是暗示了。白茂归仔细想好措辞,肯定不能直接说他女儿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且不论两人目前清清白白,在老一辈眼里,相亲第一天就奔赴酒店这件事多少显得两个小年轻不太靠谱。何况是他一心布置这次相亲,这样直白的回答多少在游爸爸眼里认为白茂归占女人便宜,是个轻浮的家伙。 他绝不能在岳父面前落得坏印象。白茂归心想,也不能编一套堂皇的说词,尽把自己摘出去。糊弄大法最好,是上上策。白茂归深谙太极之道,组织一番语言,传消息给白爸爸。 游偀匆匆结束战斗,她拿着吹风机鼓动头发,一边想着怎么跟白茂归说话显得不那么生疏。 虽然两人心有灵犀,默认下关系。但他们也就认识半天,连LINE都是游爸爸推给游偀的,聊天框里就是几句规矩的社交辞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都说身体的语言是最诚实的,他们一见面就互相看对眼,这样的缘分就像天注定一般自然顺利。游偀美滋滋地想。白茂归文质彬彬,外表皮囊却时而俊美狂狷,或又可爱乖张。这样的完美公式简直就像性幻想里复刻出来的存在,戳进游偀的审美点,相亲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客观条件,倒给他俩搭上一座喜鹊桥。 正捋着近干的头发,游偀回想起外面的人,记得他没吹头,一头卷发湿答答贴在脑袋上。游偀便将长发简单梳顺,心机地盘个慵懒的发型,拿着吹风机施施然走向外边。 床上的人曲着腿,看起来像在玩手机。长长的浴巾完全遮住他的脑袋,两边不大对称地垂下,远看好像两只巨大的白色耳朵,把他上半身都罩住。 怪可爱的。游偀心里偷笑,把白耳朵拿起放到一边,小飞象抬起头,不解地望向她。游偀举起吹风机:“给你吹头发啦,”她低头插电,一边对白茂归说:“不用动啦,就这样坐着,好吹。” 风筒呼呼响起,游偀手心试了下温度,才对着白茂归脑袋吹。出来好一会儿,他头发半干,戳得游偀手心痒痒的。风撩起他的鬓角,游偀顺手揪了一把白茂归的耳朵,惹得他猛地回头。 游偀笑嘻嘻地看着他。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9(H) 短发很好对付,扫几下就干了。 游偀满意地看着这个鸡窝头,还伸手揉他脑袋。头发本是空中乱飘的水草,被她这么一薅,居然还理顺了不少。 白茂归很是无语,却也安静坐着任她玩弄。不一会儿游偀就腻了,从柜上拿一把梳子给白茂归梳理。他的头发很硬,刚吹干还带着点水汽,脑袋一下就梳好了,剩下翘边的发梢,随着梳子动作一颠颠儿。 “你是卷发啊。”游偀感慨。天生卷发的人很多,发丝硬的一般都是卷成泡面,或者夹在正常头发里的一条条。白茂归这般发质,却是个乖巧的大弧度卷头,倒很难得。 “嗯。”他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 游偀又忍不住薅两下,顾及这是自己亲手梳好的,放轻了力道。白茂归冷不丁抬起头,游偀没有防备,手就自然而然地滑下。他抓住垂落的手,轻轻一拉,游偀便跌落到他怀里。 “做什么呀。”颈间的细细亲吻,游偀觉得痒,下意识耸肩,把白茂归作恶的脑袋卡在肩膀。他趁机前倾,在游偀凸起的锁骨处亲一口。 游偀笑嘻嘻地拨开他的头,扭过身伸出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笔画。两人嬉闹间皆是衣衫不整,本就没有正经系好的腰带散开,衣袍退至手臂,上半身几近赤裸。 白茂归双臂后撑,整个人半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游偀,脚趾头俏皮地扭动,时不时晃一下脚丫无声邀请。游偀顺着他的腿向床上爬,浴袍完全散开,她索性将其脱下。动作间乳房一晃一晃地,奶白色的肌肤上两点红豆格外醒目。她扭着腰蔓蔓前行,看着白茂归半敛这眼睑,两颗黑珠子倒随着她奶房左右摇摆,一副被吸了魂儿的模样。 游偀拢起两只奶,将奶头递到他嘴边,又在白茂归嘴唇上画着圈。奶子被他一口叼住,一边啧啧吮吸,眼睛还不时向上飘,窥视她的表情。游偀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脑勺,她很喜欢这头蓬松的卷发,手指插进去撸动,又在脑袋上亲一口,笑嘻嘻地道:“天哪,宝宝真乖,吸着妈妈好舒服。” 乳头被牙刺一下,游偀的胡言乱语让他兴奋不少,白茂归松开两颗湿漉漉的奶粒,舌头在乳晕上转一圈,便向上寻找游偀的嘴唇。 方才洗漱完,口腔里一股子薄荷牙膏的味道,游偀伸出舌头,立马被他缠上。亲吻间白茂归将她放在腿上,一只手扭捏游偀的乳房。两人都是真空状态,游偀把他的浴袍也褪下,便都赤裸相对了。屁股下坐着一根炙热的肉棒,游偀伸手将它扶起来,立在小腹上方。她撸动阴茎,白茂归很受用,自然也没闲着,将手指探向阴户。 两根指头伸进去,尚还不够润滑,白茂归用拇指挑逗阴蒂,擦着游偀的敏感点快速左右滑弄,没几下她就夹着手指高潮了。这次手指进去得格外顺利,抽插间拉出不少汁水。白茂归用手指夹紧勃起的阴蒂,指间裹着液体,时不时滑出去,他便锲而不舍地重复动作,逗的游偀喘息边觉得好笑。 玩闹够了,游偀抬起胯,张开双腿用阴唇夹着肉棒上下撸动,没一会儿她就嫌累,朝白茂归撒娇:“快进来吧。” 他扶着阴茎插进去,游偀配合地坐下,开始有些难吃进,等肥硕的龟头都塞进去,白茂归微微向外拨一下,肉棒便进去得顺利了。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0(H) “动、动一下...” 白茂归掐着她的腰,让游偀动弹不得。 游偀熬得焦渴难忍,不得已小声催促他。白茂归不理,凑近追着嘴唇亲,一双手将她困在怀里,游偀气得咬他伸进去的舌头。 谁想要这个! 她别开怀抱,扶着白茂归肩膀自己律动起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要自己劳动才有果实。游偀不忘白茂归的索吻,小幅度扭动同时抱着他的脑袋,嘴唇牢牢粘在上面。白茂归也善解人意地握住游偀的腰肢帮助她套弄肉棒。 不过一小会儿,游偀觉得乏了,自顾自躺倒在床上,两条腿向他敞开,摆成一个大大的M字。在性事上,游偀更喜欢伴侣主动些。她伸手掰开阴唇,那张尚未合拢的小穴便直咧咧展露在白茂归面前,游偀邀请他:“插进来呀。” 勾引裸露又直接,不妨碍心甘情愿的鱼虾咬钩上套。 白茂归挺着性器缓缓塞进时,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游偀才意识到他没带安全套。两人都做到这一步,再讨论带套已然没有意义,但她有意逗弄白茂归,小声提醒,果然让白茂归一僵,吃进一大半的阴茎也停在原地。 游偀脚趾勾勾他,说:“没事,我会吃药啦,你射进来吧。” 没有哪个男人听得这句话,白茂归也不能免俗。 可他并没有面如喜色,眼神黯淡几分,露出隐晦难辨的神情。 游偀心里奇怪,问他:“怎么了?” 男人不是最喜欢这个,内射也不高兴么? 白茂归干涩开口:“或许...我是说,如果有孩子呢?” 游偀噗嗤一笑,他怎么脑袋里这么多弯弯绕,顾虑这顾虑那。他们是来寻欢作乐的,思考未来这种事情放在性爱之间不太合适。她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要想这么多,现在你只要操我就好。” 白茂归很是听话,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即猛又狠。游偀喜欢他默不作声地埋头苦干,这种交配中的力量满足她身为女性一方的生殖欲和被征服感。可惜这只踏实肯干的面包蟹这会儿有小情绪,嘴角都紧紧抿住,方才朝游偀撒娇打滚的粘糊劲销声匿迹。 事实上,他在射过一次后就不间断地拉着自己继续操弄,没有情感和技巧地顶撞让游偀高潮几次后便有些乏味。可游偀也不想打断气鼓鼓的白茂归,她的新鲜劲还没过呢,巴不得和白茂归在床上继续腻歪,但这样下去就没有可持续性了。 游偀并不介意在床榻间用一些不理智的话语哄伴侣开心。特别是这个颜如冠玉又生猛如虎的男人,如果他能尽情释放自己,那他们都会快乐。 白茂归从背后肏干游偀,大肉棒让她神魂颠倒,游偀抓着枕头意图立起上半身,白茂归便放低身体,和她十指相握,在游偀耳边细吻安抚身下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惊慌的女人。 游偀微微侧过头,便找到白茂归的嘴唇。她伸出舌头,白茂归配合地张开嘴容纳她。游偀偷一个香吻,趁机道:“操我,射进来,如果怀孕,你就是ta的爸爸。” 白茂归片刻愣神,眼中端的是难以置信。他微微松开对游偀的桎梏,游偀察觉到他溢于言表的喜悦和混沌。白茂归一时间停下动作,两只眼睛倒影着自己的脸庞,他有些呆滞的表情看起来分外可爱。白茂归的高兴也取悦到游偀,她也不管自己说的是什么。去他的,白茂归怎么喜欢她便怎么来,游偀才不对自己在做爱时说过的话负责。 她亲吻白茂归的喉结,男人的手掌收紧,游偀在他耳旁温声细语:“射给我,全都给我,我们会生下一个宝宝。”这句话堪比催情药,它是爱情魔咒,让游偀在狂风骤雨下酣畅淋漓,白茂归或粗暴或柔情的爱抚挑逗她的神经,让她在攀上高峰的时刻难以自控,惊叫出声。 “游偀,游偀......”白茂归仿佛不知疲倦,他着魔似的沉溺在游偀给他编织的空洞里,绞着她一同下坠。游偀在他身下婉转低吟,即使不用她亲口承认,他也能从游偀的情动中窥见万分之一可能的未来。 那是能毒死人的甜蜜。 他把她又抱得更紧一点 谁要现在看他穿衣服。 方才没能尽兴。游偀巴不得两人全身赤条条,在这狭隘逼仄的木床上多滚几圈。她抱着白毛鬼亲了一口,很是爽快地回答:“不。” 这便是她隐晦的求欢了。 白毛鬼眉一挑,反而把头挪开,离游偀远远的。他举起被锁住的手,在游偀面前晃了晃:“那帮我解开这个?” 游偀非常笃定:“不。” 白毛鬼听到倒没生气的意思,他反而掂量起手上的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你要用这个困我一辈子吗?” “不,”游偀像个复读机,上下嘴皮子一碰,还是原来的回答。 叁问叁答,白毛鬼接连碰壁,游偀想起他之前的话,笑着说:“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用问句?” 她没向白毛鬼要他的答案,反而自问自答,跨过白毛鬼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道:“你等等。”便开始摆弄她箱匣里的玩意儿。 这般没头没尾的对话,她那副着急上火的猴样儿,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白毛鬼饶有兴味地侧卧在床,看游偀在翻箱倒柜间,似乎找什么东西。 游偀那箱子里满是有趣的物什,在地上的屋子里她便跟自己介绍过这些自唐而来的新奇东西。游偀方才被自己撩拨得动情,这时却撇下白毛鬼想要找什么,那必是能增些情趣的。她在这方面一向热情又别出心裁,不得不勾起白毛鬼的好奇。 她掏出一个小指环,冲白毛鬼那头晃了晃,兴奋地像个孩子:“你看!” 白毛鬼:...... 即使有段距离,他凭着吸血鬼异于常人的视力也能看清这个......小圆圈? 白毛鬼刚想开口说什么,游偀便自顾自地将指环放下,嘴里嘟囔:“啊不是,我想拿的不是这个来着。” 大概每个人都有被其他新鲜东西分散注意力,忘了原本目标的时候。 待再抬头时,游偀便拿着一个和白毛鬼手上差不多材质的石镯,她边将镯子套上手,边笑盈盈地向他走去。 两只相似的手镯,一粗一细,白毛鬼隐隐约约猜到接下来的事,却故作不知,问游偀:“你这是做什么?” 游偀走到他面前,手掌贴着白毛鬼的脸颊,上下一顿揉捏。白毛鬼端正英俊的五官被她整蛊得皱在一起,看着很是扭曲吓人。游偀亲一口他被挤得嘟嘟的嘴唇,又端详白毛鬼这副尊荣,她很是遗憾:“你这个坏家伙,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 白毛鬼:? 便是没有镜子,白毛鬼也能从游偀的瞳孔倒影看出自己的丑态。他们距离实在太近了,游偀仔细看一会儿这张皱巴巴的脸,捧着亲了几口才松手。白毛鬼得以挣脱,龇牙咧嘴地活动着僵硬的五官,他揉揉有些发烫的脸颊,锁链哗啦啦响。 游偀瞥一眼环环相扣的链条,它们每一节都有成人两指这么粗,选用的石材让这条锁链本应沉重,若被困住的囚犯是个普通人,他的手活动便不简单。可在白毛鬼手里,这巨石打磨成的链条和一根普通绳索没什么差别,他行动自如,只是被禁锢在方寸之间,谈不上真正的自由。 她握住白毛鬼的手,掌心相对时,两只镯子被牢牢地吸附在一块儿。白毛鬼敏锐察觉到钳制自己的石镯有异动,他拉住石链,使劲猛地一拽,镯子竟和链条分离。白毛鬼收不住力,他向后倒去,手肘撞上墙,两次声响,背后机关滋滋运转,石链被吸回墙内。 这家伙误打误撞地,光靠蛮力也能破解机关。 游偀因为镯子的缘故,跟着惯性扑倒在白毛鬼怀里,她看得瞠目结舌。而纵使鬼王天赋异鼎,始作俑者也愣了两秒,白毛鬼难以置信自己竟不费什么力气便破开机关,他顺着紧紧贴合的镯子,看向另一个主人。 吸血鬼重获自由,可她却作死地把自己和这个巨力怪粘在一块儿。游偀懊恼,她小心翼翼地朝白毛鬼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白毛鬼哼了一声,手往回收,镯子也跟着向后拉,他把怀里的女人又抱得更紧一点。 爱抚是第一步(微H) 木床是游偀请王都里技术高超的师傅用实木打造的。本用的是耐劳耐造的木材,却受不住吸血鬼捣鼓机关这一番折腾,微微摇晃。游偀方才一扑,便让木床有些动作。 这就不太美妙了。游偀想,她和白毛鬼要是床上动作太大,造成坍塌事故,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抬头,心里的打算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游偀冲白毛鬼不满撅嘴。 古里古怪的,白毛鬼摸了摸游偀的脑袋。自己挣脱石镯不能教她慌里慌张,反而这张土气的木床两下摇晃让游偀大惊失色。他有意作弄游偀,用手臂把她绕进了点,又趁机抓住柱子猛拉一把,成功让床打了几下摆子。游偀以为是这张小木板受不得他们这般动作,便死死窝在白毛鬼怀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脸埋在白毛鬼胸口,声音从底下传出,语气透出主人百分百的郁闷:“喂,这张床本来很结实的。” 白毛鬼咧开嘴笑,欢脱的笑声一个不落地顺着胸腔导到游偀耳朵里,她气得不行,又拿这只孔武有力的野蛮生物毫无办法。游偀索性装死,脑袋一动不动地,无论白毛鬼拨弄头发或是在其他地方捣乱,她一概不理,像只鸵鸟埋在沙土里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了?”白毛鬼憋着笑,他悄悄把手下移,蓦然推一把游偀,将她翻了个身。他看着游偀乱糟糟的头发,心情大好,又顺手薅了一把:“哦莫,这是哪里来得糟孔雀?” 游偀冲他狰狞地咧开嘴,知道白毛鬼先前的恶作剧,也全然不顾方才的担忧,张牙舞爪地表情,反倒把她自己逗笑了。游偀边笑边不自觉后倒,她和白毛鬼两只镯子粘在一块儿,白毛鬼也顺势扑倒,大高个将游偀团团圈在床上。 白毛鬼的头发垂到自己脸上,游偀朝他吹一口气,头发丝儿也飘了起来。 “你的头发怎么长不长短不短的。”游偀抱怨。 “是吗?”白毛鬼随口应道。头发确实会让亲密变得繁琐。他这样的长度,披散着也不合适。虽说清朝以前的古人都有理发的习惯,但他这头毛线团若是再剃短,便不大美观。白毛鬼说:“嗯,那我找个发带系起来吧。” 说是这样说,他却没有从游偀身上起来的意思。反而整只鬼放低姿态,大有压她个严严实实的准备,游偀见势不妙,提前喊痛:“诶哟诶哟,好沉啊好沉啊。” 又不知是哪里戳到他的笑点,白毛鬼俯在游偀耳边神经质地嘻嘻笑。 游偀气他这般戏耍自己,叼住他的尖耳朵一阵厮磨,白毛鬼顺从地沿着她的方向撇过头,还侧过脸啄一口游偀的脖颈。 嘶,好痒。游偀一不留神,咬得更用力,牙齿陷入耳廓,白毛鬼别住她的脸,认真叮嘱让游偀松嘴:“可不要咬出血了。”游偀接触他的血液有一定风险,即使在微量下出现情况极少,他也不愿让这有丁点发生的可能。 “哦。”游偀乖巧张开嘴巴,白毛鬼满意地奖励她一个吻。 “嗯......” 游偀让这个吻提前结束,白毛鬼微微挑眉。游偀看着他:“我是说,我们可以干点别的。” 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磨蹭,要不是白毛鬼再度勾起她的性欲,游偀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拿只镯子和他绑在一起,而不是抱着他再多做几次。 幸好白毛鬼就是一个天然伟哥,游偀在他身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觊觎这副紧实有力的肉体。爱情是性的催化剂,游偀和他在一起时总随时有媾合的感觉。视线相交,白毛鬼的黑瞳孔好似埋着黑洞,即便只是勾唇轻笑,漩涡阵阵将她吸进、吞噬,扯进无限深渊。 这是勾引。 他要和我做爱。 战争一触即发,他们争抢着抚摸对方的身体,游走在情人的爱意之间,导火索随着火星燃起化为缕缕黑烟,他们的交缠却在某一点戛然而止。 爱抚是第一步,都是天赋异鼎的性爱好手,他们不约而同跳过冗杂的前戏,却颇有耐心地停住。 难免露怯(微H) “作什么呢?”游偀捉住白毛鬼伸向她的手,置于脖颈处,借着他的体温让自己松快松快。 “...这个嘛,”白毛鬼思索片刻,说:“你觉得,唐流行的颜色是什么?” “我不知道,”游偀回答得很干脆,却轻轻将手俯在那宽大的手背上,白毛鬼的手骨节分明,她用指头感受关节的每一处。“这种事,去那里不就清楚了。”游偀抬头看向白毛鬼,英俊的吸血鬼愣了一两秒,笑道:“确实,说的也是呢。” -你要回家,也会带上我吗? -会啊。 只是恋人婉转的回答,他却心花怒放。 互相试探的感情剧暂时落幕,现在是直抒胸臆的幕间,是演员们在幕后尽兴展示真实想法的短暂时间。脱下面具,拂拭妆容,褪去严格的表情管理,舞台上载歌载舞的主角在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地直视彼此。难得吐露心意的时候,习惯将心思藏久了,却要一层层剖出给爱人欣赏,他们难免露怯。 “...我...” “我喜欢你。”游偀垂下眼帘,第一次表白,她很是紧张,等不到白毛鬼的反应,游偀也没催促,指头却不自觉抠向手心。 被抢先一步说出的话。白毛鬼被打断,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游偀。她低着头玩手指,白毛鬼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便轻轻用手抬起她的脸颊。 对视了。 游偀下意识避开目光,又觉得这样不妥,她嘟囔:“我是说,额,虽然你脾气很坏、特别别扭,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但是长得太漂亮了,啊不是,其实我真的...” 我不是不在意这些。 你古怪又美丽,残暴却温柔。情绪反复无常、行为随心肆意,一个让人头疼、捉摸不透的伴侣。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游偀自认是个懦弱的人,即使被吸引,遇到这般强势的爱情,也只想逃离。 如果白毛鬼没有孤注一掷,步步紧逼。她可能会在某个角落默默怀念这段高丽的绯色经历吧。 所以直到表白的瞬间,游偀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紧张而又没有提前排练便吐露的稀碎表白,游偀说得磕磕绊绊,直到嘴唇被堵住。 白毛鬼置于脖颈的手移向她的后脑勺,轻而易举便成为亲吻的主动方。舌尖勾缠,白毛鬼霸道地绞着她,侵占这片湿润的领地。 我还没说完呢。 游偀埋怨似的轻拍他的手臂,白毛鬼卷起舌尖顶两下她的上腭,才缓缓离开。游偀抓起他的袍角给自己擦嘴,顺便恶趣味地打算用粘着自己口水的衣角够上白毛鬼的脸。她方抬起头,白毛鬼便开口:“游偀,你真是个胆小鬼。” 什么啊。 游偀有些生气。这就是白毛鬼的回应吗,真叫人失望。 应该说些甜言蜜语吧,正常男人都会这么做的。然后女人掉几滴感动的泪水,男方再安慰一下,他们就可以开始做爱了。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再摸摸我(微H) 白毛鬼搂着游偀,用下巴轻磕两下她的头顶,游偀吃痛,避开他的“攻击”,往白毛鬼怀里钻。笑声顺着他胸腔的振动穿到游偀耳里。 她一时气馁,又羞又急,窝着脑袋做鸵鸟。耳朵贴在他壮实的肌肉上,随着白毛鬼的呼吸起伏,游偀不禁感到脸热。 与恋人肌肤相贴,给予生机的空气在他体内流转,这明明是平时不会在意的声音,此刻却像鼓风机似的呼呼在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 “游偀。”白毛鬼长叹一声,右手抱住她紧贴的脑袋,轻抚游偀的黑发。 “嗯。”声音闷闷地从怀里传来。游偀仍然一动不动,只露出个大脑勺任白毛鬼端详。 “我也喜欢你。”说完这句,白毛鬼偷偷笑话自己,他也是胆小鬼,在这气氛恰好的时候,却不敢直视游偀的眼睛。 他又怎能取笑游偀的懦弱呢?自己何尝不是行走于钢丝索上。战战兢兢的野兽不懂得轻嗅蔷薇,他羞于清晰地诉说,害怕而无法认真告白。 “游偀啊。”白毛鬼低头亲一口,又觉得不够,将蜷缩的“大鸵鸟”举起来,果不其然看到她通红的脸。 “爱...”白毛鬼停顿几秒,换了种正式的说法:“我爱你,游偀。” 胸口积攒的沉重因为这一刻的真情吐露烟消云散,却犹如溃击大石,散落的无数小碎块在心口跳动,让白毛鬼不由得忐忑。视线聚焦,他想见到意中人诚实的反应。 可游偀看起来快哭了。 “什么啊......”几乎颤抖地蹦出几个字,游偀便闭口不言了。明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游偀却固执地揪住白毛鬼衣角不放。沉默在这对别扭的爱人间持续几秒,白毛鬼温柔地抱住她,拍拍背表示安慰。 “我,”他重复着游偀说过的话,刻意模仿出呆板语调,声音平淡不见起伏:“脾气很坏、特别别扭,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游偀噗嗤一笑,松开皱巴巴的布料,手虚虚挂在白毛鬼腰间。他低头亲游偀,又开口:“你,胆小、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 好吧。游偀默认白毛鬼的评价。听起来格外矛盾,可游偀确实如此。她敢招惹吸血鬼同时又回避内心的感情,喜欢趟浑水偏偏总是把自己也搅进去。 白毛鬼总结道:“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好吧。”游偀认可。她啄一口吸血鬼喋喋不休的嘴,看着他道:“那我这个特别别扭的爱人,今天怎么突然敞开心扉呢?” 白毛鬼直视她的眼睛,非常诚恳:“因为天气很好。” 游偀笑了,低头打算再亲一口,却被白毛鬼牢牢抓住,沉沦在冗长而激烈的舌吻中。等再次松手,一人一鬼间拉出一条细细银丝,喘息着,却不能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半分。 指头摩挲着游偀无意识嘟起的嘴唇,她的脸比巴掌还小,白毛鬼只手覆上,便遮个严严实实。 细碎的亲吻落在脖颈,游偀觉得痒,生理反应让她收拢肩膀,双手攀上白毛鬼的胸膛。被盖住的眼睛无法视物,动作间他的衣袍落下,游偀指甲擦过白毛鬼的乳头。 “嘶。”白毛鬼皱起眉头,将她乱动的手放回去。白毛鬼用尖牙轻咬娇嫩的皮肤,游偀被刺激得小小挣扎,置于胸口的双手到处乱划。 “真舒服,游偀,”低沉的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游偀抖了一下,被白毛鬼叼住耳朵:“再摸摸我。” 永生(H) 指尖划过的地方,是难以形容的骚动,像初生的伤痂。 游偀的手指不是画笔,可她垂眸打量自己的模样,让白毛鬼只想要游偀在他身体上肆意勾勒纹理。就像艺术家打草稿时随心几笔素描,或轻或重,在白纸上留下粗细不一的碳迹。 游偀会无意识地在他身上作画。 她是脱离自然的抽象派,灵感来了便在象牙色的肌肤上划下几条细长的曲线,在白毛鬼的背上、胸前,甚至手臂也不放过。 画纸本身毫无脾气,可当成品呼之欲出的时候,他便从木板架上跳下来,扑到微微颤抖的画家身上,印下浓墨重彩。他是灵性的产物,宽广身躯裹着正登峰造极的创作者,用酝酿的颜料将她点点污染。 沉溺于狂欢中的画家全然不觉,任由画纸把控揉捏,她化作一团水晶泥,被架在半空中,注入的颜料也满至溢出。画纸慢慢盘着这团泥巴,拉长、搓圆、揉扁,将她困在身下,一点点压下去,反复塑造,泥巴团渐渐有了形状。 画家也成为画纸满意的艺术品。 游偀被钉在床上,方才招惹狠了,白毛鬼想出这样奇怪的体位惩罚她。两只奶子被他捏在手里,她借着这几寸空间得以抬起头。刚刚被按着脖子草,白毛鬼顶弄得过于粗暴,让她模糊间产生被强奸的错觉。 支配者在这个体位拥有更多话语权,白毛鬼抬高游偀的臀部,肏穴的同时情不自禁拍几掌屁股,游偀吃痛呜咽出声,小穴却又将肉棒缠得更紧。 这样反而让她更兴奋吗?白毛鬼屡试不爽,在翘挺的臀上留下几道红痕,游偀在身下装模作样地叫唤,阴道却被他的动作刺激得更卖力挤动阴茎。几次下来,白毛鬼还没动手,游偀就提前反应,缩着屁股夹住肉棒。 这般老实乖巧,白毛鬼轻笑,抓紧臀肉又是两回冲刺,才缴枪投降。 游偀已然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小声抱怨。她没力气,就指挥白毛鬼抱着自己。游偀喜欢欢爱后缠绵缱绻的拥抱,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像被一个巨型毛绒玩偶团团围住,瓷实而温暖。 游偀背对自己,白毛鬼便将怀里的人调个个儿,一只手横在她背后,还不忘替游偀掖好被子。 他反复回味游偀刚才说得什么“老夫少妻”、“梨花海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游偀是人类,寿数不过百年。和吸血鬼冗长而沉寂的岁月相比,就显得捉襟见肘。 贪婪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既然得到了,他也会想更多,考虑以后、思索永恒,但这都不得不引出另外一个问题——游偀愿意吗? 没人比他更能体会吸血鬼漫长而无用的生命带来的折磨。永生不是祈愿,是一种特别的诅咒,让被沾染的生物抛弃本我,演变成实实在在的可怖怪物。因为曾有不断试图了结自己阻止永生的经历,白毛鬼无法想象,如果游偀因此而厌恶他,会发生什么?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白毛鬼只能小心掩埋野望。 可此时,当游偀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白毛鬼也会忍不住将心愿诉之于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吧,游偀?” 受惊的猫 白毛鬼真的好喜欢给她出难题啊。游偀腹诽。 刚做完爱,还正温存呢,上来就是一句“永远在一起”,游偀对此感到很有负担。 她常常羡慕能将誓言挂在嘴边,发誓就像呼吸一样轻松的人。他们活得真自由啊,游偀想,而她恰恰相反,是不容易表态的那一类。有人相信说出的话会有“言灵”,可能就是“言灵”让她难以对白毛鬼说一些哄他开心的漂亮话吧。 白毛鬼还在等她的回复,虽然一声不吭,但他摸游偀头发的手明显减慢了速度,好像这样就能与拉长的时间同步。游偀偷笑他的幼稚,又有些心疼,她说:“‘永恒’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可如果你说是这辈子,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你总说不出什么好话。”白毛鬼叹息,将她抱得更紧些。游偀很享受,也很喜欢白毛鬼这样用力的怀抱,她闭眼感受白毛鬼落在头顶的亲吻,冷不丁听到他的抱怨:“但在床上提到其他异性,真的让我很恼火呢。” 啊,是了。 白毛鬼自顾自地接话:“明明是你和我,关金圣烈什么事?是因为他和扮男装的那个女人吗?” 都怪她,没事说这个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游偀暗自懊恼,现在找补些漂亮话让这个满肚子心眼儿的吸血鬼消停消停还来得及吗? 游偀从白毛鬼怀里钻出来,睁大两只扑闪扑闪的黑眼睛,试图利用表情和五官优势让自己看起来无辜点。她绞尽脑汁安抚白毛鬼,也不管当时是不是这个想法,只顺着他的话发散:“是...吧,你看,赵杨仙和我一样,都是人类欸。金圣烈也是吸血鬼,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很大很大的不同。”白毛鬼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非常不乐意游偀拿金圣烈和自己比较。他说:“等回去了,我们就去找长生不老药,金圣烈肯定没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金圣烈能在高丽这个泥潭里撑多久。虽然李允看起来是个像样的,但现在的高丽也能折腾他们大半辈子,不知道金圣烈的伴侣等不等得起。 “喂,”这番说辞多孩子气啊,游偀知道他又在心里翻江倒海了,笑着捏他耳朵转移话题:“我是不是没问过你——” 游偀压低声音,双眼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手指从耳垂移到他的颧骨,温柔地在白毛鬼脸上打转:“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在某种情况下,” 人世间出现那么多意外,悲欢离合,情不由衷,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降临到我们头上?可假如小概率事件发生,那么—— “你会和我一起去死吗?” “死”,这个字,这个音节,仿佛是触动机关的把手,白毛鬼就像受惊的猫,立马竖直的瞳孔甚至有些颤抖。 这个问题,他也很是矫情地自问自答过,白毛鬼也喜欢给自己脑补一些恶俗戏码。他曾模拟出数个不同的答案,可现在回答的时候也只会磕磕巴巴地,舌头都捋不直,吐出的话就像随机组合的数列:“我不知道,游偀...会的,也许...我会保护好你...” 不行,说个帅气的答案吧,当个结巴像什么话呢? 白毛鬼暗暗唾弃。他是感性的,总会用各种各样的莫须有来考验自己,想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再做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随问随答,是因为吸血鬼觉得这是以后绝不会出现的情况,谁会蠢到代入试卷上的小明小红? 可游偀这么认真,好像未来的分支真的出现岔子,神秘力量把一条弯弯曲曲的臭蚯蚓接到他们的happy ending上,搅得他俩家破人亡,为人鬼情未了的凄美故事再添几页外传。 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毛鬼脑袋一转弯,理智把他从溜号越来越远的路上拐回来,很有调理地替他打圆场:“唔,就算人们常说‘未来不可预测’。但是,游偀,给予我和你多一些信任吧。” 白毛鬼也不知不觉说服了自己,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我们会过得平凡而幸福,那些‘如果’,它们不会发生。” 深海怪鱼 这么认真的态度,看来她提的问题确实把白毛鬼吓得不轻。游偀捂嘴偷笑,她将脑袋靠在白毛鬼肩上,他很自觉地伸手把游偀兜住。 “可是呀,”游偀趁火打劫,还想再逗他一会儿。 “我是人类唉,我不能够活很久很久的。”游偀眨巴眼睛,摆出一副无辜又自责的绿茶表情,顺带拿手蹭蹭白毛鬼壮实的胸肌:“到那时候,你可怎么办呀?” “不知道。”几乎没有思考,白毛鬼很诚实地回答,他抓住游偀那只作恶的手,又将她搂的更紧。游偀被这力道一扯,整个人滑进他怀里,她调整下姿势,舒服地倒下,还将白毛鬼的手臂横在自己胸前,像盖被子似的。 她玩得开心,白毛鬼也随游偀摆弄,吸血鬼将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到游偀头顶,就着发了一会儿呆。 平时磕磕碰碰就要撒娇告状的游偀也一声不吭,一人一鬼间安静地只剩交错的呼吸声。 “游偀,”白毛鬼突然开口。游偀正洗耳恭听,他就没了下文。她扭过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吸血鬼,不知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给我起个名字吧。”他说。 名字? 游偀愣了一下。随即醒悟,是哦,他需要一个唐人的名字。但是...... “怎么这么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白毛鬼的传统艺能。可他突然开腔提到起名,游偀也不得不怀疑他又在盘算什么。她不是白毛鬼肚子里的蛔虫,经常对他离奇的想法瞠目结舌。 游偀问得很直接:“名字很重要吗?对吸血鬼来说。” “...算是吧。”白毛鬼含糊不清的回答,倒让游偀警惕起来。白毛鬼瞥了她一眼,立马补充:“大家都需要名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游偀问。 “要你的血。” 正常人取名不用流血吧?! 游偀干脆地拒绝。 这家伙说话只说叁分,就像挤牙膏似的,游偀问一句吐一句真话,要是轻易地答应他,那就见鬼了。 吃到闭门羹,白毛鬼不高兴了,也学着她撒娇扮乖,拖着长长的尾音:“游偀——游——偀——” 游偀也很倔强,她就不听。被叨叨地烦了,就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起来,连根脚趾头都不露在外边。 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白毛鬼如此评价。 他也不作妖了,对着游偀的扮相指指点点,说她是深海怪鱼,会扭来扭去的大石头。 这拙劣的切话题方式。游偀吐槽。白毛鬼宁愿撒泼耍赖也不告诉她的事,游偀就翻篇了。虽不知他要自己的血用来做什么,可他们既然打定主意要在一起,白毛鬼迟早有一天会告诉她的。 总不能是等她将行就木的时候再说吧? 游偀忍不住想象自己病怏怏躺在床上,老树皮一样的手紧紧拽着白毛鬼不松,向仍然年轻貌美的吸血鬼询问当年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血取名。光是脑补就要酸掉牙,游偀闭闭眼,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在被窝这个闭塞的黑暗环境里容易扯七扯八地瞎想。游偀伸展腰肢准备将被子掀开,却发现脑袋上好像顶了个铁坨,沉得要命。 感受到底下挣扎的白毛鬼:“游偀?” “......好重,你快起开。” 奥援有灵 大夏天拿一床被子捂着自己,游偀觉得她可能脑子坏了。这会儿她是又热又饿,游偀干脆把白毛鬼扔下让他自便,她直接冲向浴房简单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准备和白毛鬼出门找些吃的填肚子。 白毛鬼对此很有意见。 他的衣物还是几天前的那一身,白毛鬼不乐意继续穿。游偀想着前几年自己装神弄鬼搞封建迷信的时候留下几套道服,对她来说是过于宽大的尺码,白毛鬼或许穿得下。所幸这种含有特殊意味的东西不能乱丢,游偀到处翻翻找找,也找到完整的套装。 白毛鬼换上道服,对镜子打理一番,转过头看着游偀欲言又止。 游偀:“怎么了?” 白毛鬼说:“...没有贴身的。” 游偀恍然大悟:“这个有些难办。” 道袍裁剪得能遮、够严实。但这是夏装,裤子比较轻薄,白毛鬼没穿亵裤,难免觉得尴尬。 游偀左右为难,正想着办法。白毛鬼叹了一气:“算了,找块布围一下吧。” 一人一鬼一致决定出门先去附近的成衣店,置办白毛鬼的穿着衣物。 他们刚走到商业区,却看见路过的店铺一家家都打烊了。 旁边的市场挂牌休业,街上也只有一小撮行人,个个灰头土脸的,挂着麻木不仁的神情。游偀向前询问吃饭歇脚的地方,路人看两人衣冠整齐,一副没吃过苦的模样。他羡慕地咂咂嘴,摆手相劝:“你们怎么来城里了?现在王都待不得的,回去乡下吧。” 几天的光景,王都就这般萧条。游偀心里吐槽高丽朝庭的无用,向过路人道谢,便拉着白毛鬼离开。 “我们要去哪里?”白毛鬼问。现在别说是买衣服了,随处可见的流动摊和街边小贩也无影无踪。游偀无奈,家里只备着一些简单干粮。就算回去吃储备粮果腹,白毛鬼也缺衣裳啊,傀儡再能干也没法子给他裁一身出来。 游偀偏头看向白毛鬼:“我们先去找你的衣服吧...或许,你知道它们放在哪里吗?” 吸血鬼平时的吃穿用度都享受王室供奉,要具体细分在哪一处,白毛鬼也不太确定,只能说一个模糊的范围:“在王宫吧。” 说得也是,游偀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去王宫看看。” 金圣烈已经叁天没合眼了。 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吸血鬼的身体不同人类,他们没有一日叁餐的定义。除非濒临绝线,不然吸血鬼无需睡眠。但对同金圣烈一起的李允来说,这就很难熬了。 崔哲中是个难搞的老家伙。 他侵淫官场多年,在高丽这个奥援有灵、官虎吏狼的地方,崔哲中如鱼得水。加之他手上还有白毛鬼留下的精锐,崔哲中过了一段霸王日子。即使现在被金圣烈他们压制,他也有兴风起浪的能力,随时可以将脆弱的王都搅个天翻地乱。 李允现在还没称王。朝中少了中心骨,四分五裂、成帮成派,各家各掌其说,还要归功于崔哲中这个搅屎棍。 他得益于金圣烈的力量,赢了几回小战役,便立马有反对声音拿崔慧玲说事。 群臣厌恶这个世子妃,崔慧玲也察觉到她不妥当的身份对李允上位有很大阻碍。只要她仍是李允的妻子,无论李允登基成功与否,都是崔哲中乐于见到的。 她是李允的把柄。崔慧玲为此离开,又被崔哲中抓到送回李允身边。 李允疲于无休止的战斗,本是心力交瘁,爱人一声不吭的逃离让他更受打击。他大病一回,又撑着身子和金圣烈连夜议事,整个人沉默而憔悴,看不出半分先前的昂扬斗志。 金圣烈见李允这副疲态,微微皱眉。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述之于口:“之前没想说,是因为我觉得这过于冒险。但是世子,我们需要一个尽快能除掉崔哲中的办法。” 这个道理他也懂,李允苦笑。崔哲中这个老油条十分谨慎,狡兔还有叁窟呢,崔哲中更加惜命,他有好几个假面替身,杀都杀不完。 “怎么引崔哲中出来?”李允自嘲:“王室就剩一个我了,崔哲中也不怕,难道用‘他’么?” 这就是在痴人说梦了。鬼王已经失踪很久,他们和崔哲中都在暗中寻找,可吸血鬼半点风声也没放出来。李允是不相信白毛鬼已死。鬼王在王宫留下不少破绽,拐走中殿做人质却一声不吭。 种种迹象表明白毛鬼仍存在,崔哲中也正是因此而猖狂。等白毛鬼回归,将李允斩于手下,他崔哲中就是高丽的下一任王。崔哲中狐假虎威,借机收服不少人马。 李允知道高丽因为祖父的错误蒙蔽百年,逝者已矣不可多言,可留下的却仍影响着下一代。对此,李允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金圣烈却很严肃,他说:“世子您那天提到的,在石室里见到的女人,‘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恣纵己意,百无禁忌 白毛鬼拎着装满吃食的小包裹,亦步亦趋跟在游偀身后,做一条沉默能干的小尾巴。 他们刚从膳房出来。 宫里乱得厉害,朝廷里头王不见王,倒苦了一群侍女太监。禁卫军连着宫廷侍卫调去前线,总管公公也不得不临时揽过侍卫的活儿,剩下的被打乱分配,后宫俨然一团糟。 这倒便宜了白毛鬼和游偀。他们没费多大功夫便从吓得瑟瑟发抖的大宫女那儿打听到方向,大摇大摆地踏进宫中,仗着超高武力值,步入御花园也权当闲游散心。 游偀如愿以偿在膳房里大块朵颐,还顺走不少零嘴,白毛鬼很体贴地为贪食的伴侣“拎包”。 宫殿在接近后宫的位置守卫明显变得稀松,一人一鬼漫步花园,游偀知道地宫与王宫贴得近,白毛鬼也算高丽王室的老邻居。按道理,白毛鬼不会对这儿陌生,可他现在却表现得像个初来乍到的观光客。 游偀回头:“奇怪,你以前不会来这里看看吗?” 白毛鬼诚实地回答:“刚来的时候比较有兴趣,玩得多了也觉得腻味。” 他顿了顿,补充:“后来有几次修缮,工人不知分寸,闹哄哄的。我觉着吵,没再来过。” 只十来年光景,王宫就大变样。当初那么闹腾,是给这儿移形换景呢。 白毛鬼淡淡地想。起初显祖上位,他还会邀请吸血鬼在宫里坐坐。鬼王极具威慑力,白毛鬼被迎为座上宾,他本身就是显祖对当时反动派的警告。 而后来,老高丽王恐惧这无法驾驭的力量,对白毛鬼的存在避而不谈,乃至无缘无故消耗大笔费用大肆整改王宫,试图将阴魂不散的吸血鬼从这里赶出去。白毛鬼不屑这个眼瞎耳聋的老头整出的一场闹剧。显祖是高丽的过去,而他只需控制李允,高丽的未来仍在吸血鬼的阴霾之下。 显祖一叶障目,也只是徒劳。 白毛鬼不在乎。于鬼王而言,这与螳臂挡车无异。吸血鬼很懂得利用人性的贪婪,他训练崔哲中这条好狗,已经足以让李允吃很多苦头了。 而本为了彻底夺取高丽的打算,现在看来成了无用之举,白毛鬼感到惆怅。 可这场闹剧也无意间拖住了游偀的脚步。 白毛鬼无所谓这会让高丽出现多少家破人亡,生死别离。他从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连朝廷钦差也只是吸血鬼牵线的玩具。 他向来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王的野心和家庭骤变让吸血鬼吃尽苦头,早年经历让白毛鬼冷漠、自私、趋利避害,如今他有无上力量,自然是恣纵己意,百无禁忌。 不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已然达到目的,即便手段龌龊肮脏,白毛鬼也不在乎其间的不择生冷、逆行倒施。 算计是本能。 即便这段感情教他昏了头,他也不会放过游偀,让她抽身而出。白毛鬼不齿儒士宣扬的大爱无疆,高情远意本不与他相搭。鬼王残虐不仁、逆天悖理,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游偀却对他的这一面置若罔闻。既然她伸手招惹,白毛鬼也不会轻易松口。 白毛鬼抓着布兜,怕碰坏游偀打包好的糕点,轻轻将其放在石桌上。 他招呼游偀过来,一层层将布兜解开,摆好吃食后便撑着脑袋看游偀一口一个。 膳房伙食不错,游偀吃得津津有味。 半晌,她擦擦嘴,十分不好意思:“...你都可着我了,耽搁这么久,我们不是还有事儿呢。” 白毛鬼看着游偀,食指无意识拍打脸颊:“嗯。” ...真是笨得很,嘴角还粘着几粒糕粉。 热闹 天色渐暗,等游偀和白毛鬼从偏门溜出宫时,已有几分残阳血霞挂在天上。 游偀看着白毛鬼,欲言又止。 他这身行头端庄得很,束冠系发,着襟披褂。发冠将白毛鬼常年散乱的刘海理整齐,露出他半边额头显精神,近看是长眉若柳,远观是身如玉树。白毛鬼帅而自知,手拿一副玉扇,边走边把玩,可劲地显摆。 半晌,白毛鬼笑了:“你都盯我一路了,有什么话快说。” 游偀不解:“你的衣橱里什么没有,怎么就执着于一条袍子呢?” 刚刚游偀替他打点衣物,皇室的供奉很是可观,她只是潦草地翻看,都找不出一件出差错的衣裳。可游偀几次见白毛鬼,他都是披着同一件繁杂而华丽的袍子,有时穿件里衣,好几次甚至能窥见上半身。 白毛鬼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要他穿衣戴帽,他能一样不落地妥帖着好,看着也体面。不像游偀记忆中的,穿衣服总要露点部位才舒坦的吸血鬼。她以为是白毛鬼没人服侍,现在想来不定如此,只是他纯粹不好好穿罢了。 白毛鬼可疑地停顿了下,咳了一声:“夏天,怕热。” 游偀倒没说什么,点点头,又拎着她的小包裹向前走。白毛鬼很体贴地再一次开口询问:“不放在马上吗?”他拉一把绳,马便乖顺地低下头。 游偀拒绝:“不用,我的糕点会颠坏的。”路上白毛鬼问过好几回,游偀都推拒了,但他乐此不疲。 “好吧。”白毛鬼应下。游偀怕他还再提起这茬,连忙转移话题:“这条路回家,有点绕。” 准确来说,这是一条“康庄大道”,没有分叉,直直走下去,他们要绕一大圈路。因为是冷宫后的道儿,旁边只是杂草野碑,没有人烟,也不怕被发现。 白毛鬼很自然地说:“那就多走一会儿,如果累了,”他拽拽绳子,“骑马吧。” 他想得挺美。游偀心里吐槽,以他们这龟爬的速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完这条弯路。回去指不定都到更夫打更的时辰了。 过了叁炷香时间,一片竹林挡在前面。这里竹子长得稀碎,马也能畅通无阻。只是越往里,越能发现有明显人留下的痕迹,湿漉漉的泥土上盖了几个脚印,白毛鬼鼻尖微动,挑眉:“啊呀,这里真热闹,有人又有鬼。” “不管了,进去再说吧。”游偀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白毛鬼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说不定能见到老朋友。” 强弩之末 中殿和情人私奔后,过得不太好。 她出身不凡,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人一鬼的逃亡路上,佑俊时时护着她。因为她,佑俊不得不在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又逢兵乱,金慧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无法抵抗随时闯入的歹徒,佑俊差点保她不住,也不敢随意离开慧尹身边。 虽然日子过得苦,他们独处的时候,金慧尹只觉得甜蜜。 佑俊会生火做饭,出外打猎。她也很争气,给他当下手,学得久了,也能在佑俊劈柴的时候做一顿像样的伙食。味道自然比不上他做的,可佑俊还是会笑着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干净。 他们住得离市坊很远,这对爱侣只来得及去市场采购一次,便不得不因为城里加强的兵防而困在家中。 称这儿为家,其实也不过是一间废弃的茅草屋。主人拖家带口逃到城外,才让他俩捡到便宜。茅草屋虽然破旧,他们住进去后,里头的“人味儿”也招惹到不少残兵流氓。为此,佑俊杀掉几批人,才渐渐安全起来。 可今天不太一样。 金慧尹掀开木盖,热腾腾的蒸气混着肉味儿扑到她脸上。佑俊一大早出去,说要到林子里猎几只野鸡回来。可现在已过午时,也不见他身影。金慧尹一边热饭热菜,随着时间推移,心中隐约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把饭菜摆好,屋外便传出些动静。金慧尹暗道不好。 为了金慧尹的安全,朴佑俊和她定了暗号,将他和上门打扰的陌生人进行区分。现在来得这些人,数量对不上,里头也很明显不包括朴佑俊。 他们来得太快了,比起贪婪财物,更像是进来找乐子的流氓。这群嗅觉敏锐的家伙发现屋子里的饭菜,很快判断这间破茅屋的主人还在附近。 几个人围剿,地毯式搜索不一会儿就把来不及离开的金慧尹揪出来。恶趣味驱使,他们像捉小鸡似的,将金慧尹赶到树林里。 “佑俊来得很及时。”金慧尹看着游偀,半张脸被划花,凌乱的发丝也遮不住她两只通红的眼睛,“如果不是吸血鬼的话,” “他们都该死,”一行泪顺着脸庞流下,金慧尹恨恨道:“他们都该死。” 中殿已是强弩之末。她每说一句话,腹中鲜血便顺着撕裂的伤口流出。初生吸血鬼自愈能力不强,又受这么重的伤,白毛鬼只是叁步距离外看一眼,便冲游偀摇摇头。 白毛鬼说这里“有人又有鬼”,也不全对。 一地尸体,连带中殿,都是吸血鬼。 中殿的情人胸膛掏空一个洞,鲜血掌印糊满了他的脸庞,他直瞪瞪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游偀刚到这里时,便看见重伤的中殿抚摸着他,哭得很凄厉。 旁边还有一个抽搐的尸体,尖锐的长指甲和牙暴露他的身份。游偀想上前查看情况,白毛鬼一把将她拦下,牢牢护在身后。 初生吸血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对鲜血的渴望能战胜一切。即使她身负重伤,白毛鬼仍十分警惕。与其他几具相对体面的尸体比较,中殿身边的这个残手断脚,身体流出的血将泥土晕染出与周围区分的深色。 这是一只无法控制力量且情绪不稳的吸血鬼。 没人能比白毛鬼更清楚这样的怪物的威力。 但中殿对他俩熟视无睹,哭嚎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收声。 “吸血鬼、和人,”话语断断续续,中殿的声音越来越小,紫红血液在每一次张嘴时争先恐后地溢出,她笑得瘆人,眼睛紧盯着白毛鬼和游偀,“我们,要是也能如此,就好了。” 火葬 生命逐渐流失,中殿的身体从脑袋往下石化。她成了一个雕像。 石像没能维持太久,便“噗”一声化为灰烬,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也盖住旁边的尸体。 “怎么会...”中殿的诡异变化与周围横列着的格格不入,游偀难以置信地低语。 “她的转化没完成,”白毛鬼眯起眼睛,“原来如此,不是因为被注射毒液才变成鬼。” 古籍秘法千奇百怪,白毛鬼研究过关于转化吸血鬼的记录,也对这个愚蠢的方法不屑一顾。 白毛鬼上前拨开灰尘,仔细观察尸体的胸口:“什么啊,居然是真的。” 吸血鬼将自己的血肉献给人类,可以成就更为强大的异种。这个方法很难成功,书里记录的大都是转化失败的残缺怪物。像中殿这样几乎是完美的形态,即使博学如白毛鬼也是第一次见。 尸体残缺右臂,是被阳光焚伤而恢复不及时的下场。 旁边几具也多少有焚伤的痕迹。现在已是黄昏,竹子虽不算枝叶繁茂,但傍晚的竹林确实阴凉遮光。 白毛鬼回想当时,见中殿满身沾血,身边又有一具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男尸。 “最后将心脏喂给她,是想让她逃跑啊,”白毛鬼点评,“可惜了,初生者再怎么强大,想做到以一敌多还是很困难的。” 而且他转化的还是一个柔弱的娇小姐。 游偀瞪他一眼,白毛鬼悻悻闭嘴。 为了及时找补,他抽刀砍倒周围的竹子。对上游偀不解的目光,白毛鬼比划着解释:“这样太阳一出来,他们就能没得快些。” 反正朴佑俊的爱人也化成灰了,他也不会想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和几个鬼尸躺在地上。 躺在爱人的骨灰上终结,一块儿灰飞湮灭,听起来凄凉又浪漫。白毛鬼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擅自为这对情侣安排一个火葬。 游偀:...... 一直等到她坐在马背上,被白毛鬼牵着走,游偀才忍不住问:“‘居然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漫长又安静地徒步后,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白毛鬼思索片刻:“啊...”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用血肉转化人类?”游偀蹙眉,“现在这么多吸血鬼,难道...” “嗯,”白毛鬼点头,“大部分都是强行转化的‘劣品’。” 完成体吸血鬼是无法批量生产的。“传承”是一项艰难又危险的事。 成功率的高低,要仰仗吸血鬼的能力。当初海瑞临死前咬了金圣烈,将他转化为能力强悍的吸血鬼,又藏起世子备忘录,这老头直到去死也不忘给白毛鬼制造难题。 白毛鬼想当“皇帝”,杀了阻碍他的师傅。可海瑞还留下继承人,让金圣烈这个家伙一百二十年来不断给他添乱。 真神奇啊。白毛鬼想,若是他愿意,金圣烈早在以前不自量力地蹦跶时就被他捏死了,也没现在这么多事。白毛鬼也可以大大方方称王称帝。可偏偏不知哪里出差错,或许是命运作弄,让这只小爬虫在白毛鬼手下苟活百年,摇身一变成救高丽于水火的“夜行儒生”。 “呵。”白毛鬼冷笑。若是真像民间流传的话本那般,金圣烈定是妥妥的男主角,从弱小到强大,一直维护着几乎愚蠢的正义。 至于女主角,白毛鬼不自觉看向身边,两眼一凝。 话本是白毛鬼近来热衷的书籍。拜游偀所赐,从奇妙探险到花前月下,白毛鬼也尝试阅读“不太高雅”的东西。显然民间俗物不太正经,让他的思维由生物科学直接拐到友达以上、恋人未満的情感闹剧。 “喂,”游偀有些生气,白毛鬼盯着自己却在走神,叫他几次都没声儿,反而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怎么说话没反应啊。”游偀扯住缰绳,弯腰凑近。 瞳孔倒映的脸庞由全面变局部,白毛鬼眨眨眼,和游偀面对面的距离不足一掌宽,“说到哪儿了?” ----------------- 之前看过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解析,说鬼王在原设里暗指明朝到民国前期,将朝鲜归为附庸的中国,危险又美丽。嘿嘿。 p.s.原书设定我基本弃了,‘母系’原指的是鬼王的血统,即鬼王有繁衍后代。(这就算了,真的算了) 雠敌 “说到你是个傻瓜。”游偀又坐回马背,白毛鬼老老实实在前头牵绳子。他们不约而同地跳过小插曲,继续向回家的路程前进。 批量生产的半吸血鬼,是容易失控的失败品。近年来骚扰人类,屡次犯下罪行的应该也是他们。至于是谁有意制造这些“劣品”...游偀瞄一眼白毛鬼,总之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依稀还能记得原来的情节。白毛鬼为了名望和声耀,亲自处理掉他放出来的半吸血鬼,并成功登基。现在和剧情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那些用来推动情节的助燃剂会有什么下场。 游偀叹口气。反正与她无关,繁琐的主线就交给主角团,她只是意图携反派逃跑的背景人物罢了,没必要良工心苦地想这些。 这几天准备准备就离开吧。 去拿金圣烈承诺的物资,然后卷款上路。之前金圣烈客套地说他们友谊天长地久,可惜主角的爱恨情仇占了几十话,游偀没这个耐心。 离家大约两个街口,白毛鬼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游偀问。 吸血鬼五感敏锐,即使这里距游偀住的屋子有段路程,白毛鬼也感知到屋外的喧闹。 ......今天怎么尽是和熟人见面。回忆起方才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白毛鬼咬牙切齿,转头说:“现在回家么?” “已经很晚了,但是...”难得白毛鬼如此体贴,询问里还夹杂一丝歉意:“不是说乡下很有意思,我们不妨去看看?”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莫名其妙的话。他真是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啊,游偀吐槽。这不明摆着说前面有鬼么。 不知白毛鬼在打什么算盘,但游偀还是无条件应允。高冷地点两下头,白毛鬼便迅速作出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牵着马往回走,力道控制得很到位,可惜还是没能躲过男主角的侦查。 “游偀!”察觉不对的金圣烈急忙赶来。未见人先闻声,游偀转身,正好与将将站稳的金圣烈四目相对。 “游偀,我们谈谈——”话音戛然而止。游偀身边的吸血鬼太过惹眼,他翻出扇子,笑盈盈地遮住下半张脸,目不转睛地注视金圣烈。 金圣烈看着这对璧人,神情逐渐严肃,他看向游偀,不自觉放低声音:“你说的‘搞定’,就是这样吗?” 游偀却回答得很不正经:“是啊,这不就搞定他了。” 金圣烈大失所望,他将手别过背后,游偀知道这是金圣烈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金圣烈步步向她走近:“你这样......游偀,我们不该是敌人的。” “闭上你的嘴,”一口一个游偀,敬语都没用,叫得这么亲密。白毛鬼听不下去,放下缰绳,向前把游偀护在身后:“游偀不是你的雠敌,” 獠牙从口腔探出,十指伸长,黑色的指甲又尖又细,宛若野兽。 “你的对手是我,金圣烈,”白毛鬼笑了:“我还没弱到可以让你分心的地步。” 贵客 明明都有只手碎石的能力,两只吸血鬼却打得很克制。 或者说,白毛鬼打得很克制。甚至连旁边两堵墙都没磕碰,他和对手都没用上武器,几近肉搏。 但金圣烈却被他的力量遏抑,乃至步步后退,被白毛鬼逼到巷口。 鬼王是很强,金圣烈和他争斗百年,也是在白毛鬼手下成长,偶尔取巧,能打个平分秋色。但现在,金圣烈抿起嘴,和白毛鬼的对抗就像回到几十年前,在青年吸血鬼尚未将能力开发完备的时候。 即使一个多月前被游偀重伤,在树林被白毛鬼追杀,金圣烈也没有此刻那么难以招架的程度。 夜行儒士本不是为了和白毛鬼拼架,他原本的目的被游偀和白毛鬼的结合打乱,碰上鬼王实力大涨,不得不硬着头皮死磕。几个回合下来,金圣烈将谋划抛在脑外,全心全意盯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吸血鬼,警惕且谨慎地观察对手的动作。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游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金圣烈一惊,下意识转身,又为自己将后背暴露给敌人的愚蠢举动懊恼。 白毛鬼一个闪身来到游偀面前。 “解释的话进屋再说吧,”游偀握住白毛鬼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她试图讲些俏皮话将两只鬼耷拉的脸色好看些:“刚刚看到我家门口停了辆气派的马车,这应该不会是你亲手给我俩的送别礼吧?” 马车运来的贵客接过茶,十分优雅地揭盖轻抚茶面,茶碗在面前划圈,他轻嗅香气。 “收起你那幅做派,李允,”白毛鬼吐槽,“这茶是冷的。” 李允讪讪地放下茶,他轻咳一声,说:“......金圣烈说得没错,我们情况不太妙,所以才有这种想法。” 白毛鬼不吃这套,冷笑:“废物啊,连崔哲中一个都搞不定,还不如将高丽让给他算了。” 堂堂王孙被骂,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挺直腰板,看向金圣烈。 游偀抢在金圣烈前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做,我不管。我们不添乱,已经是极限。你要他给高丽扫清障碍,”她瞥了眼白毛鬼,他优哉游哉地拿茶盖磕碗听声响,对面的李允脸都要紫了,不知是气是羞。 “你觉得可能吗?” 金圣烈很坚持:“...他毕竟是高丽的守护鬼。” “这样的话,谁信?”白毛鬼嘲讽。 “鬼没出现的这段日子,崔哲中一直派手下在王宫监视,”金圣烈直接当白毛鬼不存在。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游偀,我们知道的,崔哲中也知道。他的野心,不会允许自己只做一个佞臣。” “...是世子备忘录。”游偀拿起书,喃喃。 “世子备忘录先前被崔哲中偷走,”金圣烈下意识瞄了眼李允,“可他又完好无损地还回来。无论他作如何行动,拿这本书只为一个目的。” 金圣烈看着游偀,郑重地说:“崔哲中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说的真好啊!”机械又熟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白毛鬼皱眉。 傀儡人呆板地拍两下掌,它没有表情,白毛鬼却能诡异地从语气听出说话人的得意:“怎么办?该死的家伙都聚在这里,这真是天赐良机!” 世子备忘录 “崔哲中?”李允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 “殿下,”傀儡人脑袋调转一百八十度,雕琢五官的木头直直面向李允,“请允许臣用这样鸠拙的样子觐见。” “你个老家伙...”李允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法对附在木头上的鬼魂实施反击。 “殿下,尊贵的显祖之孙,与荒淫无度、罄竹难书的夜行儒士同行,”傀儡人桀桀笑道:“可悲!可叹!王室与叛乱者勾结,高丽将国之不国啊。” 李允气得脸色铁青,抽出刀就要将木头砍为两瓣,游偀拦下他。 “狡诈的老鼠,你藏在我的仆从背后做什么呢?” “哦呀,”傀儡伸展上肢,语调漫不经心,将手虚虚放在下巴旁,好似抚摸不存在的髯须。它避而不答,只是虚伪地客套:“初次见面,我侍奉的王的女人,” “王宫里微不足道的贡品,是否让两位满意?” 在这儿敲打她呢。游偀笑道:“你真是四处插眼啊,高丽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么?” “呋呋,您过奖了。”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长须,忽略其中隐含的讽刺意味,傀儡对游偀的称赞微微点头。 白毛鬼却突然插话:“真机灵啊。”他望向木头人。 仿佛能隔空感受到视线,垂坐在暗室里的崔哲中扳直上身。 “偷习分灵术,借着地宫的藏品为所欲为,”白毛鬼轻笑,“阴沟里的臭虫,也想借着威风翻身。” 白毛鬼不可一世的态度激怒了崔哲中。 平日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即使身在明处,也丝毫不畏惧这个匿身居暗,可能给他带来危险的敌人。 他还只视自己为一个卑贱的、随意差遣的弱小仆从。 崔哲中恨白毛鬼这份因为强大而无比从容的自信。 他崔哲中是人中龙凤,却要舍弃尊严,被一个肮脏的怪物指挥。 对实力高深莫测的鬼王,崔哲中畏之如虎,恨他入骨。自诩出身高贵的奸臣渴望且迷恋这份附庸带来的丰厚利益,又在暴君的淫威下瑟瑟发抖,乃至被搓圆揉扁,过得如下人一般担惊受怕、卑躬屈膝的日子。 但现在的崔哲中不同了。 他只是小小地威胁,一向懂事的女儿就乖乖将世子备忘录双手捧上。从手下在地宫挖到的宝藏里,他找到失传已久的秘法,按书里所说,这是用以对付高傲的吸血鬼王的神通。 屋外悉索脚步声响起,游偀的小屋被层层包围。崔哲中胜券在握,他从狭小漆黑的暗室里起身,傀儡随着他的姿势变换而动作。 “高丽笼罩在您的光芒之下,”崔哲中声色饱满,“您是高丽的神,高丽王也不过是您的走狗。” “但——是——”语调昂扬起伏,以为大计将成的老人喜不胜收,“高丽是过去,是烂菜叶,是泥池塘,” “高丽不需要吸血鬼,也不需要李氏王,还有您——”傀儡人张开双臂,浮夸地在半空中划圈。 “——白毛鬼,你也将被时代淘汰。” “所以,不用感到悲伤,这是变革必经之路。有佳人相伴,各位也能安心地——” 阵型布好,被崔哲中操控的士兵们在屋外僵硬地低头站立,月光照耀下,人人脸上都浮现诡异的笑容。 为这一刻,崔哲中排演许久,术法早已烂熟于心,他毫不费力地画出。 “去死吧。” 分灵 “碰”一声,仿佛巨物撞在门上,一向结实的木板如细碎玻璃般裂开。 金圣烈在紧要关头代替李允,站在他位置上承受崔折中的攻击。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可金圣烈却感到体内强烈的痛苦,像一只手探进他的腹腔,毫无章法地挤压体内的脏器。 血液从喉管倒流至嘴角,金圣烈疼得话都说不出。他暗自庆幸当时一把推开李允,人类不比吸血鬼,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如果此刻倒在地上的是世孙殿下,他定活不成了。 可漫长的恢复赶不上脏器被破坏的速度,金圣烈大口吐出一块碎肉,因为坚强的忍耐,他的脖颈鼓出条条青筋,五官拧巴扭曲,整只鬼在小幅度抽搐。 仅凭一招能让强大的吸血鬼濒临半死,但崔哲中满脸失望。分灵术是灵体对灵体的打击,前几次实验,他能直接操控或是摧毁灵魂,而不是现在这般,魔法攻击降维到纯物理攻击。 “贞显世子曾到访一座仙山,山人友善和睦,却各个修习取魂邪术,”白毛鬼看着在地上卷成一条毛毛虫的金圣烈,昔日捏不死的小爬虫肝肠寸断、目眦欲裂,看得吸血鬼心情大好,一本正经地在紧张气氛里做补充说明。 “待乘船返高丽时,山人慕其生活之优渥,将巫祝献给贞显世子,换取数百万担粮食。” 崔哲中心道不好,许是布法的时候出问题,本该被钉在原地的吸血鬼,却怡然自得地拿起桌上几个小盏,玩迭迭乐。笼罩在屋内不可言说的恐怖气氛,在白毛鬼不合时宜地玩闹举动下一扫而退。 崔哲中欲控制傀儡,除掉一个是一个,他意图上前困住李允,却发现木头人不听使唤,像是报废的提线木偶,无论崔哲中怎么扯动细绳,它都像个石头,一动不动。 “回宫路上,贞显世子遇到一群心怀不轨的吸血鬼,他命巫祝调动术法,瞬间恐怖的怪物成群倒下。巫祝也因此散尽功力,成为半残。” “这种歹毒险招,贞显世子命名‘分灵术’,”边说着,白毛鬼将一垒杯盏个个拿下,“是因为,施术者用自己的灵魂,去攻击他人。就像这样,”白毛鬼伸出手指将小杯弹开,“将术师的灵打散,所谓‘分灵’。” “崔哲中,”白毛鬼笑道,“你真是个猪脑子,要真有威胁身家性命的,我能放在地宫压箱底?” 似乎觉得不够嘲讽,白毛鬼添一句感叹:“真是蠢货啊。” 阴阳怪气 面前散乱零落的杯盏被一阵巨风刮倒在地,先后发出瓷器的碎裂声。 崔哲中拼尽全力的一击,不慎打偏,反而将木桌掀翻。 “噗。”白毛鬼很不客气地笑了。 崔哲中此人,贪功冒进、眼高手低。他天赋不错,可惜败在小聪明。 分灵术既是秘技,又哪有他短时间便掌握的道理?拔苗助长,崔哲中不是不明白,可近乎神明的强大力量教他迷了眼,也不管这背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显然,现在尝到苦头的崔哲中很不服气。 他蜷缩在暗室里,刚刚起身离开时被白毛鬼打断,暗室关合自动的门夹了他好几次,才让他退回室内。 可生理上的疼痛比不上他灵魂被撕扯的苦楚。半百老人倒伏在地,冷汗涔涔,他连句声响都发不出。太疼了,人在极端情况下是毫无反应的,跟一只僵硬的木偶一般,连几声痛喘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死士在门外,他们经过以性命要挟的训练,没得到主人的命令不会擅自打开重要密室的门。所以,他们也冷漠地隔着门围观崔哲中的死亡。 分灵是邪术,山人的修行不过继承它的皮毛,却也因而更短命。穷山沟的人命不值钱,分灵带来的威慑力与抵御外敌的份量远远大过山人的寿命,所以才会在那片岛屿上代代相传。 可富饶的高丽不需要这种诡异的邪术,是以在巫祝之后,分灵术几乎不再在高丽出现。而时过百年,对它的详细记载也不过尔尔,希望分灵继续传承的巫祝留了个坏心眼,他强调其无所不能的强大,却对过度使用分灵术的下场止口不提。 而崔哲中就是被狡诈巫祝套住的猎物之一。 灵魂脆裂的瞬间,崔哲中紧扒着地板的手指骤然僵硬,他的遗憾和愤怒,连着躯体随着崔哲中作为人离世的那一刻消散,徒留他的衣物和几根断指甲、一小摊血与汗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室内室外,一片静悄悄。 白毛鬼和高丽王室一直不对付。 在亲手杀了贞显世子之前,白毛鬼和他明争暗斗,被分灵术剿灭的吸血鬼正是鬼王派出刺杀贞显世子的刺客,那也是贞显世子最后一次跟白毛鬼交战。 然后他就悄无声息地被鬼王杀害。 百年前的祖宗尚且被如此对待,李允即使是白毛鬼好友之子,在这般紧要关头也不过得到吸血鬼的嘲讽与袖手旁观。 “你要是有思童世子一般出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副模样。”白毛鬼幸灾乐祸,他看着跟狗一样趴在金圣烈身边着急忙慌的李允,仿佛是见到马戏团被戏耍的大猩猩,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可下一秒他就不高兴了。 游偀拉开李允,探了探金圣烈的脉搏——坏了,摸不着。 后而她想到这就是吸血鬼的特征,白毛鬼也如此,她暗道自己关心则乱,看着金圣烈这副凄惨模样,不由得联想到刚刚被崔哲中针对的白毛鬼。这只吸血鬼没事,她下意识就把关注转移到另一只上。 害怕爱人会落得如此下场,怜悯和庆幸在游偀心头交织。 她又仔细再探了探——不太好,但应该死不了。游偀松了一口气,转眼就发现自己的视角越变越高——她被白毛鬼抱了起来。 “他没事,他没事,”白毛鬼阴阳怪气,“这还死不了,金圣烈要是就这,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这个和贞显世子轮流在自己眼前蹦跶的小虫子,如果不是因为金圣烈顽强苟着的体力和精神,那他在这一百二十年里不知道要被白毛鬼挖几次坟。 “若他真要断气了,之前那个人类小姑娘肯定有感应,”白毛鬼忿忿,“她来喂几次血就好了。” 不爽(二更) 游偀没开口,旁边的李允反而和打了鸡血似的,扒拉着金圣烈就要往外抬。 好不容易结识的莫逆之交,因为自己被害至濒死。李允一下慌了神,也不关心旁边吸血鬼王这个随时带来危险的移动加农炮,整个人都挂在金圣烈身上。 “等等...”游偀开口,她挣脱开白毛鬼的怀抱,决定帮助昔日好友脱离困境:“放下他吧,我这里有赵杨仙的血。” 赵杨仙是白毛鬼的“母系”,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让游偀对她上了心。之前和金圣烈研究对付白毛鬼的时候,游偀擅自让赵杨仙给自己割了一小瓶血,她将其储存在特制的玉瓶中,原本在回去后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提取“母系”的精华,交给金圣烈用来制作诅咒。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和白毛鬼百般拉扯让她搁置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现在这瓶血还能不能起到用场。 游偀翻找好一阵,才从瓶瓶罐罐里找到一个直径有中指般长的小球,球里的机关可以让瓶身以特定频率旋转,以免液体分层。她轻轻晃了一下——液体变得更浓稠,也不知道是不是变质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游偀将其倒进金圣烈嘴里,他照数收下,可随着时间推移也没什么反应、 “...失败了吗?” 游偀给他把脉,脉象较先前更明显,也不知是吸血鬼的自愈能力,还是赵杨仙稍微过了保质期的血起到作用。 看见金圣烈好转,游偀也放下心,准备起身,却忽然被拽到地上。 “我要——”“血”字还来不及说,失去理智的金圣烈被一巴掌掀翻。 “滚。”白毛鬼气的不轻,赶紧拉着游偀离金圣烈远点。他没下重手,要是再让金圣烈掉血,游偀的功夫白费,她又要再花心思救这个半残,白毛鬼可不乐意出现这种情况。 在反杀反派,男主重伤的剧情里失去关键女主角,罗曼蒂克和虐心情节自然而然落不到金圣烈头上。 此时不是很清醒的金圣烈也无法体会原本让人无比蛋疼的“用我的血帮助你”,及一系列满血复活后男主失去理智锲而不舍地寻找女主等骚操作的虐心虐肺。他只能顺着掌风滚到墙边,借着自愈能力一点点修复内伤。 主线剧情被扭曲,而这边,逃离“被反杀”的大反派也很不爽。 顾及游偀的心情,泡在醋坛里的白毛鬼也没法说出“他死掉就死掉”这种无比贴合反派人设的话。 照鬼王不可一世的想法,即便这是被设定的剧情,主角也是他和游偀才对,金圣烈只是被边缘化的如教科书一般的“正派人士”罢了,万万不可算“救世英雄”这种话本里铁律的主角。 他还沉浸在晚间脑补的莫须有“话本”,这厢游偀放下先前提心吊胆的感觉,却察觉白毛鬼先前话中的不妥。她问:“你说赵杨仙会‘感应’到金圣烈,是怎么一回事?” 知趣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白毛鬼将金圣烈和赵杨仙之间的联系和盘托出。 游偀举一反叁:“那么,你和我也是这样咯?” 白毛鬼在查看金圣烈的情况,他可疑地顿了一下,随即回道:“差不多。” 有猫腻。 白毛鬼话里有话,游偀自觉这和之前他要取自己的血有关。但现在人多口杂,不方便把话说开。游偀便“嗯”一声当作回应,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让白毛鬼老老实实地交代。 金圣烈恢复地不快,却也脱离性命之忧。白毛鬼让李允把他抬走,李允整个人浑浑噩噩,倒是很听话地将金圣烈扶起来。 游偀倚在门边看他俩渐行渐远的背影。马车就停在门口,李允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他一个人就能将一个体格结实的成年男子抱上去,不似民间传闻传得那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世子。 按照书中说的,朝中势力暗流涌动,李允便将纨绔作为自己的保护色。等祖父去世,夜行儒士和鬼王鼎力相对时,他站出来,和高丽的掌权者抗衡,并最后拿到胜利。即使是因为有金圣烈站队才能迅速获得成功,李允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看着李允和身子歪歪斜斜的金圣烈,游偀想,她和白毛鬼在高丽的故事很快就要结束了,谁能想到以后的高丽会在这一人一鬼的手下洗脱阴影,走向稳定与和平? 金圣烈昏迷不醒,只能让李允屈尊驾马,他大高个缩在马车前架,鞭子一挥,车轱辘咕咚咕咚滚动,很快门口便空空荡荡,让游偀一眼便能望到临府的大门。 游偀轻轻笑了一下。 以后就是新的开始。 游偀转身,想看看白毛鬼在干什么,等回头却发现吸血鬼一直矗在她身后,抱着胳膊,不太开心的样子。 “走了,他们都没影儿,”白毛鬼不爽,“我们也走吧。” 说罢白毛鬼就往屋里走,他迈开叁两步,不见游偀跟上,白毛鬼微微侧头。 游偀很机灵地窜到他身边,笑嘻嘻地当个复读机:“嗯嗯,我们也走吧。” ---------- 乡下蚊子多,大夏天的,但凡屋里点一烛火,“嗡嗡”声便起此彼伏,用扇子赶都赶不走。 元生向母亲讨来驱虫草,小心翼翼地捧着烛火,出门去了。 屋舍间要隔小半里。近来城里乱得很,不少人迁居乡下,聚在屋里,夜间点火,路上也比往常亮许多。元生是母亲的小跑腿,经常要受忙于照顾弟弟妹妹的父母差遣,在晚上给街坊邻里送东西。夜路他走得熟,才有这番感慨。 这回他去的,是前两天来的客人歇脚的地方。来的客人一男一女,母亲收了他们的银钱,便把姐姐一家人叫回家,腾出屋子给他们住。 元生虽然没受过教育,也从姐姐姐夫,哥哥嫂子那儿知道粘在一块的男女是关系不一般的。他很喜欢伺候客人,每次到那儿,都有大姐姐给的银钱,或是小吃食。元生尝到甜头,就更加殷勤。 这回去得晚,大姐姐的屋里黑漆漆的,元生犹豫着要不要在这时候打扰他们。他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身上被蚊子咬好几个包。元生气不打一处来,踩死一两只蚊子,便依稀听到屋里有动静。他敲叁下门,“姐姐,我来送些驱蚊草。” 屋里又亮起了灯。可磨了好一会儿,元生才等到门开。 无端被打搅,白毛鬼很是不耐,从小孩手里拿过纸包,往他手里塞一串铜钱,便开口赶人:“可以了,你走吧。” 一整串铜板!元生得到这么丰厚的奖励,平日害怕的大哥哥现在看来也觉得是个好人。元生自认为他是个很认真的孩子,自己拿这么多,就要好好替人办事。 “等等,”元生说:“这个要放在屋角,不能随便点,容易着火的。” 谁想跟他计较这个。白毛鬼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回到床上。他把小孩推到门外,正欲关门,小孩却突然插嘴。 “姐姐,我来帮你们点好吧!我不进去,就放在边上的角落里。” 屋内传出人声,元生隔着木门和大哥哥,听不清。大哥哥叹一口气,还是放他进来了。 “不许乱走,赶紧搞完。”是警告的语气。 元生经常到姐姐家串门,对屋里格局非常了解,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的狗洞旁,将纸包打开,就着喂狗食的盘子点草。 “我弄好了,我走了。”元生手脚麻利,听到大姐姐的回应,便踏出门槛,临走前栓门特地发出重重响声,告诉屋里的客人他已经离开。 “总算走了,”白毛鬼抱着游偀,她赤身躺在床上,只盖着薄薄一层麻被,“这小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已经很好啦。”游偀咯咯地笑,把白毛鬼别在她身上的手挪开。 元生来得匆忙,白毛鬼听到声响,本来不予理会,想着小孩过会儿便会知趣离开。游偀却推他一把,让他看看这小孩要干什么。 “八九岁的小孩子夜里一个人来,肯定要做些什么,去看看呗。”她是这么说的。 他要做什么?白毛鬼无语,他和游偀才在做些什么呢,恁地无端上门,惹他一肚子火。 游偀对这小子很有耐心。她喜欢元生,这几天也给他很多关照。元生也不是个白眼狼,十分记挂他俩,只是这关心过头了。 白毛鬼想到这粘人的小子,自觉牙疼,他问:“这里...你觉得好玩吗?” 哈哈。游偀乐了,调调都不愿意装,明着要准备走人呢。 白毛鬼不喜欢,游偀便顺着他:“还行吧。或许,你有更好玩的地方吗?” 咳。白毛鬼小小地心虚一把,便很快回道:“有啊,周围几个地方还是比较有趣的,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吧。” 这是假话,现在战乱,好玩的地方自然都不给人进了,生怕涌一批难民进来。白毛鬼倒想着带游偀去几处旧地,既然已经编出借口,所幸就借着这个机会去。 “好哇。但是,”游偀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巧笑倩兮:“明天起晚些——我去把烛火掐了。” 猩红(H) 手指划过细腻的肌肤,白毛鬼咽了咽口水。今晚游偀格外热情。元生破坏掉的暧昧气氛卷土重来,他想起之前被打断的事,喉结微动:“那个...带子...” 游偀意会,从胸前将猩红的刺绣黑边丝带松开,一圈圈血色绕着,与玉体的纠缠看起来旖旎又糜烂。白毛鬼的眼神止不住乱飘,他在这时诡异地羞涩起来,哼哼道:“...帮我系上吧。” 丝带很长,在他头上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圈,依稀还能从吸血鬼脸上看见还未消下的缠痕。游偀趁机靠近他,凑近耳边笑话:“不是刚才才放下的吗?又想带上啦?”这次她卸了力道,没在他脑袋上用力打结。白毛鬼隔着一片猩红打量游偀,只能看到她模模糊糊的轮廓。他伸出手,一左一右覆盖游偀的脸庞,仔细抚摸。 被爱人挖掘出奇怪的性癖,可她话语中这样直白的嘲笑让白毛鬼不太好意思。他嘟囔着为自己辩解:“这样很有趣。” 五感封其一,本能驱使下,剩下运作的器官便变本加厉地灵敏。耳朵捕捉女人的叮咛,指腹抚摸她的唇,白毛鬼找准目标,俯下身捉住。 “...呜!” 游偀像草原上被瞄准的羚羊,猎豹一探身,便毫无悬念地叼住猎物,撵在身下撕扯。脖颈、肢体、柔软的腹部,再往下—— “不,不,”两条腿抬得高高的,游偀只能曲起关节用踮起的脚尖点他,试图将埋下的脑袋赶走,“会脏的,不要舔,该死——啊!”尾调直接飙高,她忍不住叫出来,声音只比被屠杀前的惨叫好听一些些。 “你怎么咬我?!” 天啊,希望他别咬破皮,不然接下来几天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就会变得很难熬。游偀在心里祈祷。 “好痛啊。”游偀真的有些生气了,可性器官不太听她指挥,淫水流得更欢。白毛鬼讨好般地用舌尖抚慰,小圆肉珠重新挺立,舌头围着它打转,又轻轻嘬一口,手指配合地在下方进出,带出一波波汁液。穴肉在它们插进的时候有力绞了绞,白毛鬼轻笑,这是在催他呢。 别扭时,肢体语言比口头服软更有用。白毛鬼握住阴茎,拍了拍穴口,溅起的液体落在他们交合的地方。他试着探了个头,很顺利,毕竟他们才做过,液体的润滑让他一路进到底,入得太快,顶到深处的瞬间刺激得游偀毫无章法地用胳膊缠住他的肩膀,两只手在背上乱拍。 “啊,对不起,”白毛鬼主动道歉,说的内容却一点不见愧色:“因为看不见,所以只凭感觉就做了呢,弄疼你了吗?” 太爽了。游偀大口喘息,鬓角的汗珠顺着她仰头而跌落,她报复性地轻咬吸血鬼的喉结,果不其然听到他的闷哼。 大成功。游偀对自己的突击小捷暗喜,却猛然被按在床板上。动作迅速又温柔,在一片黑暗中,游偀不知所措,无意识地顺从白毛鬼,直到一条腿被抬高,游偀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侧身。白毛鬼将游偀的小腿放在肩膀上,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掰开蚌肉便直直插进去。 这个姿势难以言喻地顺畅,白毛鬼轻而易举便能入得很深。他挺着腰,将游偀半个身子悬空,她胡乱动作的手还被白毛鬼十指相扣,四肢都被制住,游偀勾起腿,只能将吸血鬼拉得更近,阴道里进无可进的肉棒被这动作又往里挤了挤,游偀便受不了了,蜷缩着脚趾高潮。 “这么快就去了,”白毛鬼低声笑道,红布遮住他的双眼,却掩不理了笑意,月光透过纸窗,洒下朦胧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之间,被血色缠绕的面容看起来充满色欲又让人畏惧:“看来,你比我更喜欢这个啊。” 至死靡它(H) 月亮眨眼间就被云朵遮住,洒落的光消失不见,游偀眼前又一片黑暗。 光影变化让眼睛有瞬间的不适应,所以游偀停顿了一下。没有及时得到回复的白毛鬼却使坏催促,下身顶弄着,让她用生理反应将最诚实的回答告诉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他便会用这个作为理由耍赖,做爱时更野蛮一些,游偀非但不介意,反而喜欢白毛鬼在这时的不羁,所以也任他游戏自己。 “更喜欢这里吗?”刚刚那急促又尖锐的声音被白毛鬼捕捉,他调整着动作,根据得到的反馈一板一眼地复原,终于找到游偀极度敏感的地方。冲着那里撵了又撵,几下后游偀连声儿都没了,紧紧抓着他,指甲扯着后背,不是很疼,感官上带来的刺激,倒让白毛鬼更兴奋。 “嘶,”玩得太过了,穴肉濒临高潮一阵痉挛,收缩间将阴茎往深处带,白毛鬼拍拍游偀的臀:“咬得真紧,你要把我夹断吗?”但是这样也太舒服了。神经电流从下体股股传入大脑,比往常更能直观地享受到这份快乐,白毛鬼张嘴含住游偀的舌尖,借着她登顶时惺忪的意识肆意掠夺。 高潮褪去,游偀却仍然绞着他,“松松口吧,游偀。”细汗布满脑门,白毛鬼熬不住,极致快感让他想冲着某个地方发泄一番,残酷暴力不能排遣的躁动也不能给予的愉悦,性爱能做到。 他也要射了。 游偀就是借着高潮的后劲戏弄他,总想着扳回一城,可这也让强势的性伴侣在极乐之巅冲刺。这样吞咽,不一会儿白毛鬼也弃械投降:“啊,”生物的本能让他在射精的时候不断顶进,白毛鬼头皮发麻:“好爽。” 他趴在游偀肩头,游偀很是嫌弃,推他两下:“快起来,你好重。” 白毛鬼顺势躺倒一旁,又用手握着游偀的腰向上一带,游偀便歪歪扭扭地坐在他身上,他们两个的性器还连在一起,白毛鬼的阴茎在她穴里,刚射完半软不硬的肉棒。游偀弯腰伸手探了探他的睾丸,捏着把玩一番。 这黑漆漆的,她虽没遮掩,也什么都看不清。游偀同白毛鬼说:“我去点个烛火。” 说罢便要起身,被白毛鬼拦了下来。 “不要。”白毛鬼拒绝得很干脆,他顶了顶腰,“现在还硬着,你就要下去吗?” 游偀说:“可我想看你啊,”游偀趴在他身上,任白毛鬼的手掌抚摸她后脑勺,娇嗔:“明明打扮这么漂亮,我丁点都看不到。” “好吧。”原因在他身上,游偀至死靡它,所以无法忍耐黑暗。白毛鬼的脑补让他坦然接受这个理由。美丽是鱼钩也是利器,白毛鬼不是恪守礼节的士大夫,出色外貌得到爱人的肯定与贪恋让他心花怒放。他抱着游偀,走到桌前,拍拍她的屁股,一边提醒:“点烛火吧。” 作弄(H) “呃...”动作进行得很艰难,游偀腹诽,这家伙只会在奇怪的地方折磨她。等烛台点亮 ,游偀还没来得及熄灭手里的小烛,就突然被白毛鬼拉回去。 手里的蜡烛在这瞬间灭了,游偀瞪着白毛鬼。 这个恶作剧不太成功,把自己也玩儿进去了。白毛鬼苦笑:“你怎么像只兔子。”每次恐吓游偀,她面上不显;而只有触碰游偀,或者在她的身体里,才知道她受惊的反应有多大。 不过,兔子胆小,容易被吓死。这点游偀倒很不相似。白毛鬼在心里计较来计较去,游偀趁着他神游天外,生怕白毛鬼再捣乱,连忙将点火烛放回桌上。 如果没有那么多“惊喜”就好了。 安全着床,游偀叹口气。 白毛鬼爱闹腾,不打声招呼自顾自地做事。偶尔是惊喜,是情趣;但他的举动又微微超纲,让她在接受的同时也苦恼着,又卡在“这点小事也不用说出口”的边缘。 下次吧,下次提醒他。 游偀戳两下脸蛋。白毛鬼一身皮肉紧实,连这里也是,紧绷绷的,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他的咬肌在动。男人在年纪大的时候都会发腮吧?白毛鬼被转化的时候也不年轻了,游偀想,像他这样的纯天然美人,也是托二次元的福,才保持的这么好看。 毕竟哪有重要配角长得普通呢?配上‘吸血鬼的王’,如此中二的设定,如果只在实力上和男主角匹敌,观众也不买账吧。男主金圣烈可是“温柔优雅”的士大夫设定呢。 提及金圣烈,他被抬走前那张虚弱又扭曲的神情在游偀脑海里浮现。 实在是印象太深刻,游偀才没办法忘记。击败游偀对男主角美好印象后,这张“被打倒”的脸在她心中排第一。以后游偀每次想到金圣烈,昔日好友那濒死挣扎的惨痛状态就会像录像带一样重复播放...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白毛鬼眯起眼睛,装模作样认真检查游偀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他很会利用这种矛盾闹一场,然后利用游偀短暂拥有的良心,根据他的想法好好进行补偿。 警惕几乎是一瞬间刻画在游偀的脸上。即使看不清,白毛鬼对她心虚的表现也拿捏很彻底:“哈,我猜猜...” 他脑子真是有问题,游偀心里犯嘀咕。白毛鬼隔着厚厚的红布,也不断凑近,装作打量她的样子,看起来荒谬极了。游偀心里没底,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却也不知不觉被白毛鬼那夸张的表演唬住了。 他真能猜到?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金圣烈!” “...呃!” 糟糕,上当了。游偀懊恼,这都被他忽悠到,她还是欠点火候。 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腾...游偀干脆把自己贴到白毛鬼身上,用肢体语言直截了当表明她的态度。 隔着一层皮,白毛鬼辛苦憋住的笑声随着胸腔震动明明白白传到游偀耳里,她有些无语,又松了口气:只是单纯作弄她罢了。 紧紧抱住他的手也松了松。 爱人的心里总打着盏明灯。这厢游偀如释重负,那厢白毛鬼立马开舞,他在这种时候是非常不要脸的:“好哇,我就在你身体里,但还是金圣烈却住进你的心呢。” 说的都是什么话... 想法和动作不是一回事儿。游偀很自然地接戏,她笑了笑,曲起手指弹他的额头,承接他语气中夹杂的小嫉妒和阴阳怪气。 “怎么办,我的心已经满了,没有你的位置。”即使知道是作弄,白毛鬼在这一刻也高兴不起来。看他瞬间挂相,游偀便话里拐了个弯,给自己找补:“我们现在做的,这让我很需要你的存在。” “好吧,”不是最优解,但白毛鬼不欲纠缠,他埋头“做事”。没一会儿,白毛鬼又突然语气严肃来一句:“我们不应该在这样快乐的时候想到别人。” ...怎么还在来来回回讲这些! 游偀乖乖认错:“你说得对,是我不好。” “嗯。”白毛鬼满意这个回答。他揉揉她的脑袋,精准地找到游偀的唇,啄一口。 游偀敏锐地察觉伴侣的心情变化,便浑身抖擞取悦他,希望赶紧跳过这茬。白毛鬼希望游偀沉溺于他,再分不出心思想其它。 想法迥异的情人在这张床上步调达到一致,他们的小算盘在简单粗暴的肉体快感中堙灭干净,只剩下单纯的欲望和荷尔蒙牵连的吸引。 “到上面来。” 游偀老实照做,白毛鬼躺在身下,匆忙动作间弯曲的黑卷发遮住他小半张脸。游偀将其拨开。 ...好漂亮。 昏暗烛光映着红布,刺眼的暖色暗示强烈欲望,在吸血鬼冷白肌肤的映衬下如此显眼,可暧昧的视线却只紧紧锁在他一开一合的嘴唇。 “......” 白毛鬼说什么了?游偀没能听清。当所有精力集中在视觉的时候,人也会适当放弃其他感官。她弯腰,慢慢靠近,手却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地,覆上他的薄唇。 “...该死...快...” 听惯且熟稔的语言这时像过堂风似的穿过耳朵,游偀蹭蹭他的鼻子,刚想表达一番亲昵,便被急不可耐的白毛鬼抓住下颚,往唇上一撵。 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攻势,却在口腔中变得温柔缠绵。她试着将舌头顶回去,因为想咬一口他的嘴唇,却被舌尖缠住,不断地打着圈,收缩弯绕,想将本就不太清醒的她转晕。 这样纠缠好一会儿,游偀从刚才白毛鬼做出的口型意识到。 --原来是索吻啊。 画里(H) ...如果游偀会放弃,就好了。 在某个夏夜将门打开,把不速之客赶走;或者在收到施虐者的挑衅后,仓皇逃离这个国度。 亦或是,不要踏足这片土地。 这样,吸血鬼就可以和他愚蠢狭隘的对手,自大无知地相互抵抗到最后,一直到吸血鬼被书写好的歼灭结局到来。 既定的主角得到被众人祝福的HAPPY ENDING,人人厌恶的反派带着仇恨和后悔化成尘埃。怪物和人类的斗争最终成为局限的土地战争,这样也没人注意到坐落遥远西南、在这片土地上撒下阴霾的,那头即将一跃而起的咆哮雄狮和骑在它背上朦胧而美丽的女神。 或者是异乡人的到来让扯着皮影戏的幕后之手几经轮换,书写故事的背景在添油加醋后竟变得真实又荒诞。正如小岛山人对高丽的向往,高丽的贵族受附属国压迫,争相以唐风为尚,竟和某个时空里的历史不谋而合。 可身为缸中之脑,便不会察觉到未知的痛苦。沉湎在规划好的主线剧情里,习惯“1+1=2”的简单加减,主角们被命运之手再次玩弄,面对更复杂的情况,分别逐渐显露出藏在原书背后的真相。 愚蠢的人变得狡猾、聪明的人过于忠诚、十恶不赦的怪物从幕后走到台前,又迅速消失——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也可能是一段悲剧的终结、或者成为崭新传记的序章。 谁知道呢。 在此刻,这也不是出现在耽溺于爱人交欢中的吸血鬼脑海里的想法。 他精虫上脑,双手汗津津地贴着扭动的腰部,满心满眼都是看看游偀高潮的脸,只想把自己和身上这个女人都搞快活些。 如果真的如叁流爱情小说一样,命中注定的伴侣洞悉爱人一切,应该也能想到帮帮忙把这个眼罩摘下来吧。——这就是这个雄性动物运转大脑得到的产物。 于是,仿佛听到他冥冥中的召唤,游偀伸手解开遮住他眼睛的红丝带。 这样的罗曼蒂克在他们的负距离接触里简直该死的沁人心脾。白毛鬼为心有灵犀的爱情默默鼓掌,在另一边,游偀的叙述视角里,更像是哭泣小狗和驯服他的主人。 “现在是不是更舒服了?”游偀低头亲吻着他的眉毛、额头和鬓角,用舌尖拭去眼角泪痕。在动物界里,这样原始的动作代表着抚慰和关爱。 “想看看你,看着...”白毛鬼无意识地低喃,刚从半盲脱离,眼睛无法迅速适应昏暗的光线,视野里漂浮着模糊不清的红色,游偀略带担忧的安慰,仅剩只言片语钻进他不大清醒的脑袋里。 怎么回事,白毛鬼对红色反应这么大吗? 就像磕了药一般。 无法聚焦的瞳孔,涣散的眼神,平日将艳丽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的吸血鬼却变成一只只会重复欲望的复读机。 因为骤然明亮的视野而沁出的生理泪水,成为他撒娇的武器。 白毛鬼一下又一下地舔抵,让口水浸湿游偀的胸口,两颗乳头上挂着晶莹唾液。游偀缓慢而轻巧地吞吃阴茎,很有耐心地等待白毛鬼恢复情绪。 她温柔地环抱着他,让吸血鬼靠在自己胸口,抚摸着他的黑卷发,任他叼弄自己的奶头,喉咙里发出的,是充满暖意的摇篮曲。 即使她的阴道里还插着他的肉棒,蠕动的肉壁无时无刻不在取悦这根阴茎。 他们就像在一副诡异而糜烂的情色画里。 非常贪心的,想将游偀充满母性光环的一面全盘吞下,白毛鬼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叫妈妈吗?” “绝对不行。”是非常果断的回答。 小桥流水 从林子里出来,溪水潺潺的声音就变得更清晰了。 远处一座桥洞,近来梅雨季节,砖石上爬满了青苔。游偀扒着一块砖,探头望向溪边的白毛鬼。 “这里没什么人啊。” 石砖上厚厚一层灰,游偀拍了拍手,把刚刚蹭在上头的灰尘抖干净。 她摊开手掌,还是灰扑扑的。游偀决定下去找白毛鬼,顺便在溪水里洗洗手。 “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这个地方,只有光秃秃的水和树和桥。白毛鬼很隐蔽地把情绪藏起来,但如果这里没有特别意义,只是因为他觉得是“很有趣的地方”就是将游偀带到这里来,那她会好好吐槽一下他岌岌可危的审美。 综上,游偀在好好体会一番耍水带来的乐趣后,便乖乖地待在白毛鬼身边等待听故事。 “啊...” 杨柳、拱桥和流水,才应该是这里合适的搭配。 或者说,那是白毛鬼记忆中的组合。 写生不是常有的消遣。大多时间,他还是像普通的贵族子弟一般,努力应付族学里繁忙的课业。即使身为父母宠爱的次子,也会在这沉重的宗族氛围里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尤为珍惜这为数不多的玩乐时光。 特别是,当行人走至拱桥,嚼草的牛马和疲惫的农人一同对这群吵闹的贵族投向好奇的视线时。 又或者收到少女们嬉笑掷来的手帕。 偶尔会有大胆的小姐不顾侍女劝阻,站在溪水边,想作画中人,得到这群少年专注而认真的视线。 也会有族兄族弟相互争夺美人喜爱的时候。 这些曾以为嘈杂的噪音,却如今成为能孜孜不倦地让回忆磋磨的珍珠。 是已经变成怪物,已经孤独百年的吸血鬼在血腥和阴谋中感到无聊疲倦,偶尔能拿来放松心情的地方。选个没有风雨的日子,趁夜色出行。仅仅是坐在地上,看周围漆黑的砖桥和被月光照亮的水波,这副黑白画也能当作褪色回忆的慰藉。 “不过,这里的柳树没了。”白毛鬼很认真地和游偀解释这种树木带来的区别:“如果是杨柳,夏天风一吹,粘的浑身都是柳絮,躲都躲不掉。”每次春天和夏天都有很多伙伴因为同他出来玩生病。连父亲都会在他写生回来后选择离他远远的。 “...人会一直,像是被诅咒了似的打喷嚏,”白毛鬼想起曾经见过的滑稽场景,笑容不自禁挂在脸上,“即便没来到这里,和接触过柳树的人呆在一块,也会那样。”所以父亲会经常斥责他是小混账,然后狼狈地揉揉红肿的鼻子。 ......是魔鬼吗。 游偀看着陷入某种奇怪回忆里,显得格外愉悦的白毛鬼。小小年纪性格就如此扭曲,会利用生理带来的不适作弄别人,肯定挨了不少打吧。 “挺遗憾的。”白毛鬼对自己的复杂心情作总结,“看这里荒凉的样子,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吧。” 生长在贫瘠沙土里的杂草都快有膝盖那么高了。 “是啊。”游偀叹一口气,“所以,蚊虫也特别多。” 光是在这里站一会儿,她胳膊上就被咬好几个包。 游偀看了看白毛鬼,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游偀仔细检查,发现他周围居然没有蚊虫靠近,身上清清爽爽。 ...可恶,因为是吸血鬼,所以能做到对蚊子施展血脉压制啊。 竹夫人 “我居然才发现。” 游偀忿忿不平地抒发身为普通人类被双翅目蚊科昆虫打扰的痛苦。白毛鬼随声附和,表示虽然无法亲身体会,但他感同身受,并认真地为游偀被叮咬出的肿包涂上草药。 农人制作的药物贴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散发着薄荷和其他草药混合的香味。 这是老婆婆亲手采制的药物。 山蚊子毒得很,白毛鬼拿指头涂药膏简直是饮鸩止渴。游偀受不了,扭头干脆道:“你用指甲挠挠吧。” “这样吗?”白毛鬼将异化后的手掌伸到游偀面前,漆黑指甲上尖锐的弧度看得游偀眼睛疼。 “...当我没说。” “你等等。”看她情绪不高,白毛鬼收起玩闹的心思,下床找竹扇。“那个婆婆说用这个会好受一些。”他对着游偀的手臂轻打扇子。 好凉! 风一吹,药膏盖着那片皮肤立马起鸡皮疙瘩。仿佛被电了一下,游偀打了个哆嗦。 见她舒坦了,白毛鬼便将游偀搂到怀里,知道游偀怕热,那把竹扇便不离手,一直在游偀身侧打转。 “累了吗?” 离开溪边,他们刚吃过午饭,在这户人家家里休息。老嚒嚒家中独居,正等着伴侣从山里把下周烧的柴火拾出来。嚒嚒老年丧女,似乎把对女儿的思念寄托在夏日的不速之客上,她与鬼灵精怪的游偀十分投缘,她皱着脸的和善笑容,总让游偀觉得亲切。 走了半天路,才寻到一处歇脚地。游偀填饱肚子窝在白毛鬼怀里,即使刚刚体会了一把透心凉,也挡不住她汹涌的困意。 “嗯。”游偀蹭了蹭白毛鬼的胸口,把脸埋进去。白毛鬼笑着放倒游偀,给她摆好枕头。屋里不放冰,却格外阴凉,游偀只着一身里衣,白毛鬼便添了层麻被,粗糙的料子轻薄透气,游偀眯着眼,便歪头睡过去。 “官家真懂得疼人,小娘子有福气呀。”怕吵到睡得迷瞪的游偀,老嚒嚒刻意压低沙哑嗓音,一只粗糙的手掌穿过纱帐,递来个箩筐,“将这个拿去,小娘子这么怕热,没有它肯定睡不安分。” 嚯。白毛鬼从里头拿出竹夫人,悉悉索索地将这块凉枕头垫到游偀怀里。游偀感受到竹夫人的存在,便立马用双手双脚将其圈起来,脑袋也凑过去,不自觉蹭两下,死死攥着她的宝物。亚麻被被卷出细细皱痕,白毛鬼自嘲:“比起我,她更钟意这个东西。” 老嚒嚒收起箩筐,咯咯地笑:“年轻人哟...”她缓缓起身,跛脚一瘸一拐,行动带来的不便却没影响到嚒嚒的好心情,她往外走:“我这个老婆子不打扰啦,这里挺凉快,官家也睡个好觉喽。” 白毛鬼闻言一笑,他收起外装和鞋袜,侧身躺下。游偀睡得正香,唇瓣微微张开,小猫似的呼吸声让她垂落的睫毛一颤一颤。 游偀睡得乖巧,梦里应该是一片祥和,所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白毛鬼作弄她,故意戳戳脸、用手指梳理她头发,游偀就会不耐烦地,下意识侧头,再翻过身。怀里的竹夫人仿佛粘在她身上,随着游偀也一同去了另一侧。 游偀这么喜凉,夏天要是缺冰,她肯定要闹。白毛鬼打着扇子,一下两下,游偀便又安静了。白毛鬼替她扇风,自己也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 结局 头发被扒拉的撕扯感,让白毛鬼睁开眼睛。 “醒啦?”游偀半眯着眼,迷迷糊糊的,看起来也没醒多久。 “嗯。”白毛鬼回答很简略,他像个停运许久的机器,缓慢又生涩地眨巴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看来是没睡够啊。游偀歪着头打量他,正巧和白毛鬼转过来的视线对上。 “...要再睡会儿吗?”刚刚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他的头发,把白毛鬼搅醒了,游偀有点心虚。 “嗯。”依旧是惜字如金的回复,白毛鬼看了眼游偀,顺从生理需求,他又乖乖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黄昏。 白毛鬼看着被床头的烛光,睡麻木的脑袋有些许昏沉,他四处看了看,游偀不在。白毛鬼便披上外衣,耷拉着鞋往外走。 很久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白毛鬼伸了个懒腰。从酣畅淋漓的睡眠中醒来,一头栽进不见月亮不见太阳的傍晚,仿佛被世界抛弃般的失落和恐惧——霎那间便被内心的安定抚慰,逐渐平静。 睡午觉对吸血鬼来说是画蛇添足,却是刻意模仿人类行为的重要环节。通过熟悉人类的生理行为,怪物也能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满足和安慰。 怪物只会在黑暗中产生的焦虑和挣扎,他们与血脉相通的种群有巨大差别,这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异类的身份。模仿是快速简单,又格外有效的镇定剂,一针下去,能让濒临疯狂的瘾君子立马安静。 但白毛鬼没有过分强迫自己,也不是想用拙劣的模仿作短效药。只是在夏天,一间简单的茅屋里,熟睡的游偀身边,就自然而然的感到温馨与静谧,和与之而来的困意。 所以现在醒来,他要去找找游偀,找回他情绪的主人。 “啊,你在这里。” 游偀端着食盒,和白毛鬼不期而遇。她将头发盘起,简单利落的发型,笑意嫣然的眉眼和粘着米粒的嘴角。 “刚吃完么?” 游偀点点头,她把白毛鬼拉回屋,游偀将饭菜摆在桌上,又倒两杯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小心点,有这么渴吗。”应该是没从睡梦里清醒,白毛鬼竟如此温声细语,细腻柔情。游偀惊讶地放下茶杯,杯子碰到桌板,白毛鬼很有眼力见地拿起茶壶,往里头添水。 这回游偀喝得没那么快了。 “怎么不吃饭呀?”游偀把筷子放在他手里,将自己喜欢的菜指给他看,一边期待白毛鬼会不会也喜欢这样的口味。 “挺不错的。”得到白毛鬼的认可,游偀格外开心,向他解释这些菜的来历:“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是嚒嚒根据我的味道做出来的菜呢。” “嚒嚒挺喜欢你。”白毛鬼如此评价。顺着游偀的指示,他又夹了几筷子:“...这里不都是你喜欢的菜吗?” “对啊!”游偀笑着,得到陌生人宠爱的孩子觉得这份感情珍贵,迫不及待地向爱人炫耀:“都是嚒嚒做的啊。” “好吧。”白毛鬼忍着笑意,将盘中的菜喂到游偀嘴边:“你喜欢的我也不嫌弃,能吃到一块去,也是福气呢。” “你不是要喝血嘛,其实我们也不大能吃到一块儿。”她也不是茹毛饮血的人。 “...除了这个。” “也对,以后回去还有更多吃的...”游偀突然想到,问白毛鬼:“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我们把它当土特产带回去吧,以后可能不会常来高丽。” 家乡的味道总是刻骨铭心。白毛鬼趁现在准备好,离开后也能拿这些抵一阵子乡愁。 “还好吧,我也没有特别需要的。”看游偀严阵以待,白毛鬼便认真想了一会儿:“嗯...那我明天准备一下?” “好哦,”游偀应下,就着他的筷子又吃了几口:“我们也不急着走啦,金圣烈说车马要一周后才能备好。”金圣烈还欠了她一屁股帐,这段时间她要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宝贝都要回来。 “唔...我们明天回去咯?” 游偀点点头。今天要在嚒嚒家歇一晚了,老爷子和嚒嚒都很欢迎他俩。也是因为这个,嚒嚒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白毛鬼饮下茶水,从善如流地收拾起碗筷,端着盘子往屋外走,还不忘叮嘱游偀:“那你快去洗漱吧,我们明天要早点出发了。” 才补过觉,现在要入睡还是挺困难的,而且马上要回去了,光是这点也让人兴奋得无法合上眼。游偀乖乖起身,去屋外打水。白毛鬼在行程安排这一点上格外靠谱,听他的话能省不少麻烦。 等她回屋的时候,白毛鬼就在床上等她了。 “?刚刚没看见你啊。” “...我看见你了,我去嚒嚒那边洗漱的。” 游偀解开系带,将衣服迭好,再翻身上床。她悄悄靠到白毛鬼胸口,白毛鬼熟练地用手臂将她环抱。 “真神奇,”游偀揪着他的里衣,“当初来这里,可没想着把一只吸血鬼拐回去呢。” 白毛鬼抓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盖住游偀的,掌心相对,显得她的手格外纤细小巧。白毛鬼笑道:“...谁说不是呢。”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1 游偀坐在花坛边,就像每个深陷肥皂剧爱情中的傻白甜女主一样,她揪着无辜的花叶子,嘴里念念有词。 柏茂归今早走了,还给她留了个字条,说被急事叫走,怕短信不够诚意,就亲手写便签。 游偀倒无所谓,两人情到浓时在床上厮混,实际上关系还没掰扯干净,也是走到哪儿算哪儿。尴尬的事后清晨因为柏茂归的离开而不存在,游偀也暂时松一口气,坐在酒店楼下做作地辣手摧花。 “不论怎么说,这也不算一段感情的开始吧...”游偀喃喃,他俩可什么也没说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一段感情,也太过草率。 毕竟两人头上还有老一辈的联系呢。 如果定义为炮友,到时候怎么和父亲交代?这种不负责任的关系纽带,要是闹起来,说不定还会搅乱两家人的脸面。 啧。 游偀扯下一片叶子,捏在手里仔细磨搓。正午日头才出来,晒得人有些恍惚。上午自游偀醒来,她只是简单洗漱一下,看完柏茂归的字条便急匆匆去药店买避孕药。 情绪和胃口都不大好,游偀就一直挨到现在,腹中空空,也没心思吃饭,反而像只闷蘑菇似的坐在这儿打发时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金圣烈发的短信。 金圣烈知道她住在这附近,说请她吃午饭。游偀思索一会儿就应下了,他的消息来得真及时,半个钟前柏茂归才用SNS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短时间内还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岔子,游偀委婉地拒绝了。 柏茂归说要带她去青山附近,那里也是游爸居住的疗养院所在,游偀想到这两个男人就头疼,干脆说自己很累,要在酒店休息一天。柏茂归又跟她约晚饭,大有一副她不答应便不罢休的气势。游偀拒绝无法,便将晚餐定在酒店,剩下的时间让她好好考虑到晚上应该跟柏茂归说些什么。 游偀不是没谈过恋爱,看柏茂归对她的种种表现,游偀猜测他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这些好感于游偀而言,只足够发展一段恋情,他们如果开始交往,就不得不扯到游爸柏爸。 游爸爸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要是因为游偀和柏茂归感情破裂,以游爸爸的性子,这家疗养院他是断也不会再去。游偀不希望父亲因为女儿的恋情折腾自己,所以即便对柏茂归有好感,她的想法也十分复杂。 如果柏茂归愿意,她希望两人能默默无闻地谈恋爱,如果没有结果,就好聚好散。现在和两家老人说互相没感觉,如果以后真的处出感情,再提也不迟。 这段话她想了好久,在手机里打了又删,怎么也无法发出去。隔着屏幕发这一大段文字,似乎有些不通人情,游偀便决定和柏茂归面对面地开诚布公。 这样的说词可能会让人伤心,但她也是为了大家好。谈恋爱不可能一帆风顺,将碰撞带来的影响控制到最低,他们也能把损失缩小到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如果柏茂归是想着一夜情,这也是最好的解法,她会坦然应允。 相亲对象,不是非要到必须定下终身的时候,大多都会把一场荷尔蒙主导的激情当作无事发生。 他们也可以是众多里的一对。 游偀叹了口气,放过那片皱巴巴的叶子,拿出湿巾擦了擦手。脑子里的那团乱麻理通顺了,可心情却更糟糕。游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粘的灰。她拿出手机,将导航定到金圣烈说的餐馆,顺着箭头走。 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吧。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2 游偀向服务生报了金圣烈的名字,他便领着自己走到里头靠窗的那桌。除了金圣烈外,游偀见到一个陌生女人。 “游偀!这是李允的女朋友,崔慧玲。”金圣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他就像一只电灯泡,从早到晚不停地散发光热,生怕别人感受不到他的元气。 “你好,我是游偀。”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被金圣烈衬得有些冷情。游偀觉得不妥,又面带笑容补充一句:“我是金圣烈的朋友,之前听他和李允说,我们是一所大学的,都是校友,挺有缘分的。” “啊...是的,”崔慧玲的长相是标准的韩国美人脸,不知为何她表现得呆呆的,反应不是特别灵敏,“我也经常听人提起你。” 仿佛不经意泄露了谁的秘密,崔慧玲一脸懊悔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是说,你在学校里也很有人气,我其实已经认识你很久啦。” 被美女恭维让人心旷神怡,游偀的笑容加深了些:“哈哈,真是过奖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没有金圣烈在里头添油加醋,竟也处得向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生涩中带着熟稔。 作为背景板的金圣烈很有眼力见地不去打扰她们的谈话,只是途中是不是插句嘴询问两人用餐喜好,默默点完餐品,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你怎么一声不吭?”游偀见他表现这么乖巧,她和崔慧玲谈了这么久,金圣烈在这儿低头玩手机,像是被排挤了一样。 有机会到自己开嗓,金圣烈却哪壶不开提哪壶,问游偀:“周六的聚会,你还去吗?” “为什么不去?”金圣烈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让游偀心生警惕,“你又整了什么烂活儿?” “也没有,就是朋友一起吃个饭嘛。” 游偀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是先前还说拉郎配?现在又是‘朋友一起吃饭’?” 崔慧玲突然插话:“周六的聚会,我和李允也会去。” 游偀知道她转移话题,也不好不给新朋友这个面子,便顺着崔慧玲说下去:“金圣烈也说会带赵杨仙去。” 游偀有意说些俏皮话逗两人开心,活跃氛围:“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我还等着那个跟我匹配的未知男士呢。” 崔慧玲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游偀的眼睛:“肯定会找到的。” 侍者端上的菜恰当打断这片刻诡异的气氛,金圣烈嘻嘻哈哈地劝两人吃饭,一边介绍菜品。 游偀饿了大半天,也没顾得深究崔慧玲说的话。馋虫被饭菜的香气勾出来,这家餐厅份量不大,金圣烈顾及女生胃口,点了好几个花样。韩餐的精髓就是餐盘多,连续上的几道菜填满了整张桌子。游偀在有限发挥空间内,让狼吞虎咽的同时顾及用餐礼仪变得艰难而优雅。 金圣烈看着只咋舌:“哎哟哎哟,我们游偀吃得可真香呐。” 他小声嘀咕:“...那小子可太有福气了。”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3 “这块牛排是妈妈亲自煎的,儿子啊,尝尝这个吧。”妆容精致的成熟女士将切好的肉块连带餐盘递给对角正襟危坐的儿子,和年龄相称的鱼尾纹在她微笑时更增韵味,即便年过半百,昔日的荧屏女神风韵犹存。坐在柏茂归身边,她不似母亲,只像他的姐姐。 “亲爱的,孩子长这么大,不用喂食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手臂正插着输液管,他谨遵妻嘱,收敛着动作,撅着嘴,像只缺水的金鱼般开合嘴巴,看起来十分滑稽。 “爸爸,不要这样,看起来真恶心。”柏茂归就着水咽下喉管里的食物,艰难开口:“影响食欲。” 嘴上说着,柏茂归很体贴地拿一只干净叉子,将盘子递给母亲:“拜托妈妈了,爸爸看起来比我更需要这个。” “哦莫,”金娜美从善如流地叉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真好吃。”她依旧坚持着年轻时苛刻的饮食控制,中午陪着父子俩进餐,除了沙拉和红姜补药,她也就吃了这块肉。 回头看了眼仍然期盼着的丈夫,金娜美端起盘子,正经喂他一回,男人那张俊脸立马笑成一朵菊花。金娜美拿起毛巾,替他擦去嘴角的油花,又在男人脸上留下一个红唇印,“哎哟,这把年纪,怎么比孩子还不稳重呢。” “——咳咳,”柏茂归清了清嗓子。这么多年一直夹在父母间做电灯泡,早已适应两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腻歪,但今天他有要事。 “也是,我们茂归也到找媳妇的时候了,触景生情了。”金娜美捂嘴轻笑,漆红指甲与白皙肌肤相得益彰。女人妩媚的双眼扫过丈夫,柏诚定了定神:“今天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听你说说你和游小姐。” 柏诚打断刚要开口的儿子:“文姨说你昨天都没回家...哼哼,别跟我狡辩其他的,我问过刘叔和权理事。” “我知道你以前有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柏城正了正衣领,蹙眉,不用特意显摆,侵淫多年的上位者耳提面命:“我和你妈是因为缘分才结合的,所以我们从来不逼你。你也懂事,没有不干净的毛病。但这次相亲,你如果做到这个地步,我希望你是有感情且认真的,而不是随便玩玩。” “你是继承人,以后还要做很多事,不要沾上不好的习性,教我失望。”如出一撤的琥珀眸子闪烁锐刺,即使身着病号衫靠在床上,这双沧桑的眼眸依然能让人处于强压,自觉齿冷。 柏茂归挠挠头发,笑了笑,打破这一瞬间窒息的氛围:“请放心吧,爸爸,”他语气轻松,不将刚才的施压放在眼里。诺言是最不值钱的谎话,柏茂归不擅长利用誓言来表明自己的真诚,他看着父母,天之骄子难得表露出内心的自卑与不确定,将心意说得直白又含蓄:“没有其他人...我也想能让她抛礼花①。” 芳龄五十二的金娜美女士看一向倨傲的儿子,一米九的大高个耷拉着脑袋,剥离二十年来的隔阂,就像以前,知性的儿子向母亲送上纯洁的节日表白,却又害羞低下头。 毕竟这是秘而不宣的爱。 她笑着抽走丈夫胸口的手绢,给自己拭泪。 ---------- ①:就是婚礼上的彩蛋!新娘扔手捧花,接到的女士会得到好兆头~ ps.更新迟了qaq,今晚看了好多社会新闻,整个人很丧很丧()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4 疗养院门口旁种着两排法国梧桐,踏着翠绿草地,苍青的树干又长又直,仿佛是站岗的卫兵。柏油路一眼望不穿,延伸至天边,和蔚蓝衔接,黑、蓝、绿叁色本各有参差,却在这里形成诡异的平衡。 疗养院人车分流,他要步行至停车场,所幸离天黑还有宽裕的时间,柏茂归就着风景缓缓向前,权当散心。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柏茂归取出解锁——是通讯公司发的垃圾短信。退出界面前,柏茂归点进与游偀的聊天里。早上柏诚托权理事打电话给他,说病情加重。柏茂归匆匆离开酒店,又觉得临走前留下的字条也解释不清,他向游偀发了许多短信。 直至中午,待他从鸡飞狗跳里偷得片刻清闲,想看看游偀的回复——一个简短的“嗯”。 也许是早晨的辞别不太礼貌,让游偀不自在。柏茂归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又划,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女孩开心,尤其是在游偀面前,他不想出岔子。犹豫片刻,柏茂归点开“谷歌”的图标。 “呃...” 靠窗的位置除了能够欣赏首尔的璀璨夜景,也能让游偀轻轻转头便能及时观察出自己脸上表情合不合适。 但现在不是应该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时候,窗外写字楼那该死的通明灯火也着实亮瞎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这种紧要关头,她的美丽心灵已经想不出什么好话来让场面更好看一点。 游偀的心情很糟,她是说,如果没有面前这枚戒指的话,这家餐厅不会这么倒胃口。 “或许,我们会不会太快了呢?”游偀摆出标准的职业笑容,“如果,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觉得也太草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柏茂归小声辩解,“是我没有好好解释,其实...”他后悔了,不该听从网友的建议。从玫瑰花束到这枚戒指,他将游偀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场乌龙打乱他编排好的表白,只剩误会在两人之间推诿。 侍者见情况不好,悄悄放下手中的香槟和蛋糕,向两人鞠了个躬,默默离开。 游偀叹了口气,看柏茂归那老房子着火般尴尬又急迫的神情,她便晓得这是两人都想岔了。只是看到戒指便开始阴阳怪气,让柏茂归难堪,她也有不对。他受了委屈,她也该为自己一时下头造成的鲁莽道歉。她不是想伤害柏茂归,可现在看他那副委屈的模样,游偀就心软了。 “或许,我们可以从朋友以上做起呢?”游偀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很喜欢柏茂归先生,但是我们只认识一天呀,即使一见钟情,也要好好相处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不然也太轻浮啦。” “嗯...”没能向心爱的姑娘成功表白,柏茂归心里酸酸的。他这番莽撞失礼的表现,游偀能给他一个台阶下,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游偀看了看首饰盒,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戒指,掂起柏茂归的手:“戒指这么贵重的礼物,轻易送出去,会让人想入非非呢。”男人手大,女士指圈即使套进食指也分外艰难。游偀不慌不忙地从红丝绒垫下取出配戒指的银链,穿好将项链放在他手心。她将手指一根根往里掰,柏茂归很配合地攥成拳头。 “请帮我保管好这个礼物吧,”游偀合上首饰盒,放回柏茂归盘中,“然后,我们可以期待它再次派上用场。” --------- 今天也很短小,这几天状态不好 现代番外应该还有几章 【现代番外】如果和相亲对象一夜情15 ——如何安慰心碎男孩? ....摸摸他的头。 ——如何收留心碎男孩? ....带他回自己房间。 半倚着他进门,游偀瞥了一眼,柏茂归敏锐地回头和她对视。 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里头盛着熏风与波澜。 她想起方才,本想拎包走人,却被柏茂归拉住,手指念念不舍地在她的皮包上摩挲,两只眼睛也黏糊糊的,看着她的目光能拉丝,欲说还休。 不理智的选择。 兴许是酒精作祟,让大脑紧绷的线骤然断掉,又或者是凭借渴求肌肤温暖的本能,她才任他拥抱,在电梯里撕扯、纠缠。 游偀看向镜子,口红在唇周围晕开,小礼服也被折腾得皱皱巴巴。好在一路上没看见人,替他们挽回了不少脸面。 镜里出现一个男人,从背后绕着抱住她,脑袋埋在颈窝,哼哼叽叽,热气团团凐在脖颈、脸颊,又滑向胸口。游偀及时阻止他借醉发疯的行为。 ——吃饭的时候还挺清醒,现在趁机撒娇,粘着她不过是想让游偀消消气,亲着亲着便得寸进尺起来。 给他惯的。 游偀躲开柏茂归,叁下五除二卸完妆,用毛巾净脸,一边叮嘱他:“去叫份客房服务吧,你要留下来过夜,得准备明天的衣服呀。” 说着便一粒粒解开扣子,下逐客令:“我现在要洗澡,你快去吧。” 柏茂归听话地带上门。游偀扭开花洒,水流顺着头顶向下,一路蜿蜒流至地面。游偀将香波打发起泡,从后脑勺带向前额,十指按摩,她舒服地轻叹。 柏茂归就在门外,一时半会儿没有声响,安静地执行着游偀下达的指令。 平心而论,柏茂归是和她口味的。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甚至床事也非常合拍,她再找不出比柏茂归更顺眼的伴侣了。 更何况游偀对他是一见钟情。 感情的事怎么算得准,里头弯弯绕绕,窘迫也好笑。论时间他们也只相处两天,本还想低调筹谋,保持距离观察,饭后一顿瞎闹,游偀便觉得,即使真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她也不是不可以。 浴袍系上腰带,游偀甩甩头,用吹风机吹得头发半干,她便拿起梳子把蓬松的发丝理顺。 说到底,脑袋转来转去也是竹篮打水,荷尔蒙才是定下基调的东西。 理智做各种安排,话堵到嗓子眼儿也会悄然咽下。只是婉拒他热情的表白,其他多余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更无法对着那双眼睛说出“请做我的地下情人”这种不负责任的渣滓说词。 ...要不把金圣烈的聚会推掉吧。私下再聚一次算了,她不想在老友派对上应酬别人。也顺便杀杀金圣烈的威风,他玲珑心肠,在这点上格外没有眼力见。 游偀在梳妆镜前磨蹭好一会儿,门后隐隐约约显出个人影来,游偀对着镜子涂了个唇膏,“波波”咋唇,也盖不住把手转动的机械声。 门打开的瞬间,她实在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 ------- 又是短小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