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节 ?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作者: 盐水祭司 简介: 男主前期黑心莲,后期粘人精 只知练剑女主x貌若天仙小娇夫 独步天下的剑客薛婵被仇家追杀,重伤昏迷。 醒后她发现自己穿成了一个恶毒妻主,成天只知道喝酒、赌钱、打男人。 家里的童养夫性格还奇奇怪怪,不是要刀她就是要刀自己。 再过不久,乡里的土财主就要来抓他去做妾,此财主恶劣非常,仗着钱多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已生生折磨死了两房妾室。 “......” 薛婵沉着冷静、从容应对,不光一步步把一无所有的家底充得愈发殷实,还给这位童养夫找了个靠谱的新妻主,只想着赶紧完事,再回武林之巅! 不成想,童养夫是块麦芽糖,贴着她寸步不离,死也不嫁。 “......” 若干年后, 薛婵之名震彻朝野,美艳无俦的童养夫大着肚子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兮兮。 “妻主今日回来还爱我吗?最爱我吗?只......” “只爱我吗?”小小声。 封面画师:灵娘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女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婵,裴砚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人影响我练剑 立意:通过努力成就人生 第1章 -本文晋江独发严禁转载- 竹林苍劲,寒风阵阵,几个快速的身影自林间穿梭而过,最前列的女子一身苍翠劲衣,雪面冷瞳,手执一柄锋利长剑,于月色之下暗泛寒光。 “薛婵!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如雷贯耳,惊起林中飞鸟阵阵。 名为薛婵的冷面女子于高地停驻,一柄长剑横于身前,无色薄唇吐出几字:“杀我,尔等不配。” 她以一人之身对峙身后追来的三十六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个个身手皆是不凡,乃是她的仇家潘氏花重金买来的杀手。 三日前,薛婵以一柄无心剑于武林大会独占鳌头,击败了上任武林盟主潘五邑,武林中处处响应皆以薛婵为新任盟主,潘五邑自觉面上无光、怀恨在心,趁薛婵不备暗中偷袭,被薛婵斩去一条手臂,从此怕是再与武学无缘。 薛婵本就无意武林中世家纷争,她素来于深山清修,此次出山也只为一试自己剑法精进到何种地步,武林大会之后她便欲重归山林,不想被潘氏缠上,几日不得脱身。 潘氏派来的杀手乃罗刹门,乃是武林中天下第一的杀手门,据说高手云集,合门出动足以灭一百年门派。 罗刹门共有杀手五十一人,今来三十六人,潘氏为杀她一人也算散尽家财了。 薛婵停住以剑相向,紧随其后的三十六个罗刹门杀手见她忽然停住,竟也跟着一顿。 他们,惧她? 薛婵屏气凝神,注意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忽然,她听到一丝遥遥传来的马蹄声。 还有一人? 薛婵抬眸望去,只见三十六个杀手后,骑马追来一中年男子,观其服饰似乎是潘氏中人。 “薛婵!你一战即退,倒为自己赚得天下声名,累得我弟弟此生不能执剑,你区区一黄口小儿,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我今日便叫你有去无回!” 黄口小儿? 薛婵冷笑一声,“我已及冠,是你潘氏无人。” 她说完也不顾那人勃然大怒之色,拔剑动手,与三十六人缠斗一起,这些人的身手的确不俗,与他们交手过程中薛婵深有体会,可敌人愈强,薛婵只会愈加兴奋。 她手执无心剑攻势愈快愈猛,打得那三十六人节节败退,分明是他们包围薛婵,薛婵却反令这些人受她所制。 一声铿锵脆响,薛婵剑花一挽反手一击,连破五人进攻,全然处于上风之势,只在这时,她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罗刹门的杀手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只一瞬犹豫,薛婵身上便有一处挂彩。 有毒! 纵是薛婵反应极快,只在她意识到这一点时,便已经晚了。 这些人...是死士?潘氏买的是他们的命,只为将她葬送于此...... 神识不清之际,薛婵好似隐约听见那人冷笑:“无色无味的十香散,果真好用。” 十香散? 薛婵不及细想,浑身一沉,便昏死过去。 四方沉寂。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像有谁人在哭,隔着数万丈远的黑暗传进薛婵的梦里,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在酸疼,只想好好歇上一觉,只是那哭声一阵又一阵从不间歇,哭得她心烦。 别吵了。 薛婵不耐翻身坐起,睁眼望向哭声来源,望见一抹明艳,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正跪在她身前哭得梨花带雨,见她醒来,男人一张雪玉般无暇的脸上充满惊异,泪花还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 此人容貌不俗,不知是何方人士。 薛婵暗想,随即心中警惕,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冷声问道:“你是谁?” 不想她刚问完,男人眉心一蹙,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 薛婵无奈极了,她断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不知此人为何要在她身侧哭泣。 她起身打量了一下四方,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似乎是厨房,墙角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灶台,房顶上破了两个窟窿,一个大一个小。 很快地,她又扫了眼哭泣男子,见他衣服虽然没有破,颜色却是浆洗多次后才会有的发白迹象,隐约可见裤子上有几个补丁。 看来,这里似乎是这个男人的家。 薛婵记得自己昏迷前正被潘氏及罗刹门杀手追杀,误中毒气昏了过去,竟然没有死,还到了这样一个陌生之地。 潘氏没有杀她? 薛婵快速地验了一下身上,好像并无什么致命伤口,只是头有些疼。 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男人又不知道是谁,他把她捡回来的? “多谢。”薛婵言简意赅感谢一番,看此人如此落魄,正想从自己腰间去摸钱袋,却摸到一片空荡。 薛婵一顿。 “我的剑呢?” 她的无心剑怎么没了? 不光如此,她的身体的手感似乎也不是她所熟悉的模样。 薛婵多年习武,身体强劲非常,可是她一摸自己腰上,软趴趴的,肋骨处干瘦,后背还一阵一阵地冒着虚汗。 难道是中毒后留下的病根? “什...什么剑?”裴砚宁小声地问。 剑没了!难道被罗刹门或是潘氏的人拿了去? 薛婵心急如焚,心头升起一股戾气,急着便要出门寻剑。 还没踏出门去,只听身后的人颤声询问:“妻主!你去哪儿?” 七主?七煮?七...... 这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两个字的东西,不会是此人为她重起的名字罢? 想想自己是没有把名字告诉他。 于是薛婵回身道:“薛婵。” 待她说完,男人并无半点反应,只是呆呆望着她。 薛婵有些失去耐心,不过眼下她既还活着,找到剑后直接回山里去便可,不用再与潘氏纠缠了。 刚踏出一步,薛婵又回头,看了那个呆呆的男人一眼。 不成,若是她一走了之,罗刹门的人追查到她的下落,牵连了此人如何是好? 她身上的钱袋不知去向,此人虽然烦心了些,但终归算救她一命,她总不能没答谢人家,反倒给人招来杀身之祸。 薛婵思忖一番,觉得自己暂且不能离去。 于是她问:“名字?” 跪坐着的男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轻轻“啊?”了一声。 “......” “你叫什么?”薛婵道。 男子的神情更加惊讶了,不过还是很快道:“小......小娼夫。” “......”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节 薛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确认道:“这、这是你的名字?” “是,是,妻主说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男人的身子抖了抖,似乎在害怕。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叫薛婵,不是什么七主。”薛婵道,她的声音惯来冷清,说完这话,男人抖得好像更厉害了。 “妻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膝行两步,一双小鹿般的眸子里又有清泪流出,好似伤心欲绝。 薛婵沉默一瞬,他是聋子吗?可是刚刚问他话时,他好像又听得见。 难不成是脑子有问题? 薛婵抓了抓脑袋,一时不知要如何回话,正无措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迈女子的声音。 “薛婵!薛婵!你是不是又在打砚宁?我跟你说,这男人不能老打,万一有了毛病,以后还怎么......” 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薛婵看到篱笆外有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女子走来,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那篱笆有一处破了,女人便直接翻了进来,伸手就要朝薛婵抓过来。 薛婵浑身一紧,再度确认了一遍此人并无武功之后,才随着她被带到另一边去。 “你家里就剩这么一个人了,若是他死了,你上哪儿再弄个男人去?我跟你说,现在娶亲可贵着呢!我女儿去年娶夫,花了将近三两银子呢!” 薛婵木着脸看了她一会儿,全然不知此人在说什么。 可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认得她,而且还能叫出她的名字。 薛婵趁机望了一下周围,发现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不知道多大,放眼望去倒是可见五六户人家。 那这个人为什么认得她? 薛婵觉得这村子里恐怕暗藏玄机,便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女人说了一会儿,见始终不得回音,又好似习以为常,摇了摇头拍了拍薛婵的肩就离去了。 薛婵这才回身,重新看向还跪在地上的...... 方才那人似乎说,他叫砚宁? 不知是哪两个字,不叫小娼夫吗? 想了想,薛婵又回到厨房里,伸手去扶她的恩公,“起来。” 在她递手过去的一瞬,砚宁好似条件反射一般,浑身抽搐了一下,想躲开她的触碰。 薛婵皱眉,他的反应很奇怪。 按理说,是他救了她,为何却要怕她呢? 不及薛婵深想,砚宁立刻道:“我错了!我错了妻主,我不该躲。” “你口中的妻主,是哪两个字,写给我看。”薛婵伸手过去。 此人坚称她为妻主,定然有什么原因。他看起来不大像脑子有问题。 于是,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颤着于薛婵掌心落下,开始描写。 随着他的动作,薛婵瞥见了他袖管中手臂上的淤青。 他身上有伤。 薛婵并未多问,认认真真看着男子写下“妻主”二字。 妻,这似乎是一种称谓。 可加上一个主字,合在一起的意思令薛婵不解。 也许这也是一种称谓,就好像称呼旁的女子为娘子一般,薛婵心道原来是她会错了意,这个人只是简单地称她为娘子,而不是在叫她的名字。 “你的名字写作哪般?”薛婵不解他的惧怕,便放轻了声音,说完又补充道,“要不是小娼夫的那个名字。” 男子指尖又颤了颤,于她手心写下三字:裴砚宁。 原来这才是他的全名。 “裴砚宁。”薛婵念了一遍,伸手抓过他的手心,也给他写自己的名字,她握着裴砚宁的腕子,仍然感觉到他在发抖。 “这是我的。”薛婵写完自己名字后道。 她介绍完自己,方觉腹中饥饿非常,此地正是厨房,薛婵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阵,什么也没有找见。 看来裴砚宁实在太穷了,家中连吃的都没有,怪不得那么瘦。 于是薛婵道:“你留在此地,我去去就回。” 眼下正值春季,若她离昏迷之地不远,应该能寻到一些竹笋。 还跪坐着的裴砚宁张了张口,不及说上一个字,那个身影便如风一般地去了。 好快。 他心中淡叹一句,这辈子,他头一次见薛婵走得这么快。 只是她瞧上去,怎么怪怪的?活像失忆一般。 裴砚宁望着地上破了个缺口的大木勺,乌黑澈亮的眸中眼神渐渐转冷。 作者有话说: 这里再放个新的预收文《魔尊怀了我的崽》。 上修界仙门宗主叶飞音,姿容清绝、昳丽不凡,千百年从不曾动过凡心,被誉为“剑修界的明天”。 然仙魔之战,叶飞音凭一己之力封印魔窟出口,因无人敢上前相助,身死道消。 一界剑修顶流就这么折了,修真界无不叹惋痛心。 她死之后,不少人纷纷感叹: “叶宗主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洁白得好似一片雪。” “叶宗主舍身献道,真是令我等钦佩。”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为此,修真界为叶飞音立了宗庙准备世代供奉。 然而数年后再次仙魔大战,众仙门一筹莫展之际,叶飞音又回来了。 仙门上下无不狂欢鼓舞,盼着叶飞音再去补一回窟窿。 记忆中的叶宗主依旧清冷卓绝、一袭白衣,这么多年过去连表情和说话的强调都没变,出口却是:“阎徊产期将近,不大方便来,你们准备谁先死?” —— 魔尊阎徊自诩六界第一恶,视仙门为粪土,冷性绝情,折在他手里的修仙者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仙魔之战后,阎徊意气风发,领着一众魔将收敛战利品。 却在魔窟的出口看见了了无生息的叶飞音。 传闻她是仙界剑修第一人,传闻她嫉恶如仇...... 阎徊明知她与他正邪不两立,可当叶飞音半身染血,缓缓睁开冰雪似的双目时, 阎徊心头宛如落雪,唯余她圣如天月的白。 第2章 夕阳渐落,刺目的光芒垂在漆黑的山头,凌乱的野草丛生,树影重重,山上不怎么好看,一片秃一片黑的。 穷山恶水。 薛婵于心底这般置评一句,不用再上山,她便知这山上是没有春笋了。 有也不会等着她去挖,恐怕早就被人挖光了。 薛婵远眺,目光所及之处,与她印象中的万骤山半点不相干。 她身法素来敏捷,一路横穿村子过来走步如飞,本不觉得什么,可薛婵这一停下,一股巨大的疲惫与无力感直从心口传来,累得她几乎连口气都喘不上。 薛婵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这是怎么回事?以她的身体,莫说走这一趟,便是走上千八百趟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薛婵双腿双脚乏力得都在发抖,她沉默一瞬,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再度强撑着来到附近的一户人家,往人家院子里的水缸里照了照。 水缸里映出的那张脸确实是薛婵的模样无疑,但这绝不是她原本的那张脸。 此刻的她眼窝淤青好似脾肾亏虚,发丝散乱精神颓靡,好似一个久居地下的赌徒,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衰颓。 薛婵想,不应如此。 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薛婵!” 正在她细想时,耳畔传来一声清脆,一个面相年轻的女子眼神颇为鄙夷地看着她,道:“你不会又来俺家偷水罢?识相的赶紧给老娘滚!” 薛婵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她们都叫她薛婵,名字是她原本的名字,样貌是她原本的样貌,人人都认得她,唯独她不认得所有人。 她还是她吗? 她所在的这方天地,还是她所知的那个九州吗? 薛婵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忽然想起自己的正事来,青笋没有找到,不知拿什么回去烹煮。 正苦恼之际,薛婵眼前一闪而过一抹灰褐色,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野兔。 薛婵反手拾起一片细小石子,看准野兔用力一掷。 若搁在之前,薛婵只需轻轻一打,野兔便可毙命。可她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差了,不得不使尽全力,还累得直喘。 幸亏她的底子还在,准头是不差的,石子一击即中,野兔蹬了蹬腿,动得不大厉害了。 薛婵连忙过去拾起兔子。 竟然没死。 薛婵内心生出对自己深深的鄙夷来,这具身体这么差,便算是罗刹门的人寻来,她不也只有等死的份? 那些人......还能认得出她吗?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节 一路神游,回到裴砚宁家中时,天色已暗,房里黑漆漆的,薛婵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没在院子里瞧见裴砚宁的人,于是向屋里寻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突然冲出来,薛婵定睛一看,没躲。 然后裴砚宁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薛婵身上。 好疼! 裴砚宁紧紧捂着鼻子,啊,疼死了,这女人怎么长的,一身瘦骨硬邦邦的。 裴砚宁掩下眼底的厌恶,极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妻主,这么快就回来啦。” 薛婵静静地看了裴砚宁和他怀里抱着的包裹。 “啊,这些是......要拿去烧掉的东西。”裴砚宁飞快地道,“是上回妻主嘱咐我烧掉的那些。” 薛婵道:“一会儿回来吃兔子。” 说完她便不再看裴砚宁,折身去了厨房。 留裴砚宁一个人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在说什么?一会儿回来吃兔子?他没有听错罢? 往常这个女人回来,不是斥骂他懒惰贪吃又没把饭做好,就是咄咄逼人地质问他是不是丧门星转世,今日的钱又输了个精光。 记忆里,这是裴砚宁搬到清河村后,薛婵对他说的第一句人话。 虽然语气还是很冷淡,但她神色很平静,不再是凶神恶煞地怒视着他。 裴砚宁紧紧抓着怀里的包袱,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又将包袱放回了屋里,偷偷绕到厨房后面,透过一扇小窗看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穿着灰色长衫的女子手拿一巴掌大的小刀,飞快地在野兔身上划了几下,然后顺着兔子耳朵往下一扒,一张野兔皮就这么被剥了下来。 裴砚宁看得目瞪口呆,薛婵的刀工这么好吗?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还没深想,裴砚宁便眼见着薛婵要把野兔皮丢进燃起的火堆里,惊讶地叫出声来:“别丢!别丢呀!” 薛婵手上一顿。 裴砚宁惊觉自己失言,咬了咬牙换上他惯用的可怜神色,低眉顺眼地对薛婵道:“妻主,这东西可以拿来做个皮毛护手什么的,留下来卖钱也是相当的。” 薛婵一想,倒也是个理,裴砚宁穷成这般,自然是什么也舍不得的。 于是,她便把兔子皮毛丢给裴砚宁,拎着沾血的兔子去河畔清洗。 裴砚宁家没有水,连个水缸都没有。 刚刚她想烧水都没得烧,不过薛婵回来的路上隐约听见有流水声,还不小,大概就是远了些,填饱肚子再去一探究竟不迟。 裴砚宁紧紧抓着兔子皮毛,那里面还沾着血,他犹豫了一阵,远远跟在薛婵身后,一双晦暗的眸子紧盯着薛婵脊背。 怪事,这个女人今天醒过来怎么好像换了心性似的? 春寒料峭,这河水还很凉,薛婵被冷得抖了下身子,暗叹今后不知如何,若是她的身体一直是这副模样,她恐怕得加紧习武修身养性才行。 身后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不用回头,薛婵便知是裴砚宁来了。 “我...我来洗一下。”裴砚宁小心翼翼蹲在距离薛婵五六步远的地方。 薛婵没应声,心中怪异,这裴砚宁干什么总要跟她解释?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了。 而后,薛婵放慢了动作,余光瞥见裴砚宁洗完,才拎起兔子往回走。 她离开时点的火烧得正好,薛婵用立在厨房内的树枝将兔子横插架在火堆上,坐等兔子变熟,内心却毫无期待感。 方才她在这个厨房翻找过,连个用来调味的东西都没有,这烤兔子怕是不怎么好吃。 立在厨房外的裴砚宁却是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沾过荤腥了,这些日子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那树枝上的烤兔子于他来说简直是珍馐美味。 只是不知道,薛婵会不会给他分一点。 哪怕一点点...... 两个人相隔不到十步,心思全然不同。 薛婵心间一股惆怅,她的剑丢了。 这个地方是哪儿,她压根不认得,更不用说是寻剑的下落了。 难不成是裴砚宁并未将她的佩剑一同带回来? 可他这么穷,怎会遗落下她的随身之物呢? 难不成是被裴砚宁卖了?这么快? “我昏迷了多久?”薛婵道。 裴砚宁好似惊弓之鸟一般身形一颤,随后才道:“不、不久,就一会儿......” 这个男子怎生如此胆小?跟他说句话也要被吓上一跳。 薛婵无奈轻叹,她昏迷前烈日当空,估摸是午时左右,醒来也是在下午,确实没有多久。 而且薛婵自己也并无昏睡许久的感觉,更好像是自己刚阖眼片刻,就被吵醒了。 可若是没有多久,此地怎会距离她昏迷的万骤山如此遥远,都看不到一点影子。 薛婵沉着脸隐下心事,待树枝叉子上的兔肉变得焦黄透红时,才对裴砚宁招了招手。 裴砚宁咽了咽,目光期待极了。 不会罢?薛婵今日做人准他吃肉了? 薛婵是极为公平的人,她徒手一撕,整只兔子就被她撕成两半,只是刚刚那一下用力过猛,腰上好像被闪了一下,当着裴砚宁的面,薛婵并未表露出不妥。 “这、这么多?”裴砚宁小心翼翼双手捧过兔肉,肉香弥漫,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去咬一口,可还是担心薛婵临时变卦,一双澈润的眸子悄悄观察着薛婵的脸色。 “吃不掉,扔。”薛婵言简意赅地回应一句,开始撕咬起自己手里的兔肉来。 果然很难吃。 刚吃了一口,薛婵顿时食欲全无,她扫了裴砚宁一眼,正想说要不她去找人借点调味过来,转脸却见裴砚宁如获至宝的模样,吃得颇为小心和珍惜,全然看不出一点嫌弃之色。 没吃过? 薛婵暗叹一声,想不到此人贫困至此,她本以为裴砚宁一个男人,抓几只野兔果腹怎么也不在话下的。 厨房里没有灯,两个人借着一片月色分食完了兔肉,薛婵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兔肉吃光。 她刚丢下手里的骨头架子,身侧的裴砚宁一抖,连忙起身去拿过来一个湿帕子来给她擦手。 薛婵瞪了瞪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哪儿来的水?”她道。 “我见妻主要烤兔子,方才去洗东西时便带了两条巾帕浸湿,吃完了也好擦一擦。” 他擦得极为仔细,动作还十分轻柔,一根根地擦干净她的手指手心,比薛婵自己擦得还要好,薛婵垂眸,注视着裴砚宁莹白如贝的手指,一时无话。 她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 裴砚宁擦完,又麻利地起身,去拿了条新的帕子过来,倾身给薛婵擦脸。 薛婵一躲,问:“作何?” 裴砚宁道:“这条帕子是干净的,给妻主擦擦脸......” 他的表情有点可怜,好像怕她责备他一般。 薛婵道:“都给我用了,你用什么?” “啊?” “你不是说,只洗了两条巾帕吗?” 裴砚宁愣了愣,才道:“我等妻主用完了再用便可。” “那多脏。”薛婵脱口而出,“你自己用这个罢,我出趟门。” 裴砚宁家中无水,薛婵想循着水声过去弄些回来。 只是她刚起身,不知是不是因为起得太猛的缘故,眼前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连脑子都带着发麻。 薛婵下意识扶住门框,裴砚宁眼尖,连忙上前去扶住她。 “妻主,你怎么了?” 薛婵难受地皱紧了眉。 看来这具身子骨实在太差了,今日她做了这些已是劳碌过剩,身子支撑不住了。 也罢。 “我去歇会儿。”薛婵交代一声,抚开裴砚宁的触碰,独自往屋中去了。 厨房里,裴砚宁立着身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看着薛婵的背影目光一深。 第3章 一天下来,薛婵一直忙于奔波,脚不沾地,屋里漆黑一片,薛婵凭着绝佳的目力找到床,再不及细看,倒头便睡。 临睡前还在模糊地想,明早可得早起练剑才行。 然而这一觉过后,薛婵到底是没能早起得来。 昨晚梦中一夜,薛婵眼前好似走马灯一般出现了许多令她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那些事、那些人都是薛婵不曾经历过的,完全是另一个人的人生,可是她自己又觉得很熟悉,好像这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两种对立的矛盾脚相杂糅,惹得薛婵满心复杂。 梦中她叫薛婵,是个嗜赌成命的赌徒,所在此地乃清河村,半年前带着裴砚宁搬到此地居住,而那个裴砚宁根本不是什么陌生男子,而是这个赌徒薛婵从小养在家中的童养夫。 怪不得昨日裴砚宁一口一个妻主地叫她,薛婵获得了新的记忆后,便立刻明白过来这妻主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昨日表现如此异常,那裴砚宁难道就什么也没有发现吗? 还是说,裴砚宁本身并不怎么了解这个赌徒薛婵? 凭着新的记忆,薛婵发现这个世界的架构与她所在的九州很是不同,在这里,男女司职与九州是完全对调过来的,称之为女尊。 那便是女子称帝、女子当官、女子养家糊口,男人负责生育。 薛婵愣了许久,她这是借尸还魂了?难不成那日在万骤山,她其实是已经死了不成? 不,不可能,薛婵昏迷过去后,其实还是存有意识的,她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无心剑,在那段黑暗之中,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无心剑与她同在,倘若她在这里,那无心剑岂不是与她一齐来到了这个地方?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节 这把剑乃是薛婵的命根子,便是她没了,剑也不能没! 薛婵愣神许久,直到听见外间有了响动,想是裴砚宁起了,才回过神来。 然而那边响动了几下,裴砚宁并未来打扰她,而是转而去了厨房。 薛婵在窗户上瞥见裴砚宁一闪而过的身形,目光逐渐复杂。 赌徒薛婵,动辄打骂裴砚宁,输光了钱便把气都撒在裴砚宁身上,赢了钱就出去买酒吃,吃醉了酒回来还会打裴砚宁,很多时候她将裴砚宁打得浑身是伤,酒醒之后却又跪在地上给裴砚宁磕头道歉赔不是,但从来都不知悔改,这行径实在恶心。 裴砚宁这童养夫当得,也着实憋屈。薛家没落前本来有一个当家祖父,在薛家便是这个祖父待裴砚宁最好,裴砚宁寄人篱下,难得感受到一些温暖亲情,这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只是后来,原身嗜赌,输光了大半家业,气得祖父卧病不起,薛家一时潦倒,裴砚宁没日没夜地缝补东西拿去卖只为给祖父买药治病,眼睛都熬坏了,最后这些钱竟也被原身骗得干干净净。 祖父病逝后,薛父与薛母相继离世,债主追上门来讨债,原身为了躲避还钱,连夜带着裴砚宁逃到清河村,裴砚宁的卖身契还捏在原身手里,不得不跟她到此。 而到了这里之后,便成了他痛苦的开始,起初被打的时候,裴砚宁试图逃走,但是都被薛婵抓了回来,其中一次还惊动了官府。 衙门的人警告裴砚宁,若是再有下回,就会抓他去浸猪笼,自那以后,裴砚宁便再也不敢逃了。 三日前,原身输了一大笔钱,无从抵债,得知债主是丁家庄的财主丁全,便将裴砚宁抵给了人。 当时丁全给的话是:“这阵子我那外室刚死,老娘盯得紧,你再留他几日,我必来取。” 丁全似乎有些特殊嗜好,她口中的这个外室,已经是被她弄死的第二个男人了。第一个家里似乎有些关系,找衙门狠狠告了一状,让丁家赔了好些钱。 薛婵沉吟一声,裴砚宁究竟有没有救她性命暂且不提,便是他只一个素不相识的过路人,这事薛婵都不能放之不管。 很快,厨房传来一阵响动,薛婵便整理好衣服起身,去探看裴砚宁在干什么。 赌徒薛婵干什么总是佝偻着背,其实本身身形修长,身线姣好,颇为有型,薛婵挺如云松立在厨房门口,乌亮的双目盯着裴砚宁看,一时叫裴砚宁有些发愣。 他道:“饭就好了,妻主。” “你拿什么做的饭?”薛婵有些惊讶,昨儿她不是没有翻看过这个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的。 裴砚宁小声道:“昨日...妻主给我的兔肉我只吃了一半,方才我去河边舀了些水,洗了几片芭蕉叶,切碎了剩下的兔肉打算蒸着吃。” 薛婵一时无言,看了看案头那两片芭蕉叶。 见她不说话,裴砚宁忙道:“妻主放心,那兔子肉我是撕着吃的,没有弄脏,还有芭蕉叶也是干净的,这东西可以入药的。” 薛婵深吸了口气,看着小媳妇模样的裴砚宁,一时脑子里转不过弯来。 在九州,莫说男子,便是女子也多的是上蹿下跳比武斗殴之辈,九州以武学论高低,遑论薛婵之前一直隐居山林,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裴砚宁这样的男人。 怪不得裴砚宁昨日那样怕她,原来赌徒薛婵之前一直是那个样子对待他的。 薛婵想了想,只道:“我来生火罢。” 颀长的身影从身侧闪过,迅捷如风,裴砚宁面上又显出十足的惊讶之色。 薛婵的师父是个鹤发童颜的女子,薛婵小时候她长得三十上下的模样,待薛婵长大之后,她还是那样。 师父平日深居简出,除了教习武艺,薛婵很少见到她。 后来待薛婵差不多学成之后,就更少见到师父的面了,山中奇货多,从小到大,都是她自己弄吃的,于生火此道薛婵很是熟练,轻轻松松便燃起旺火来。 “火大小?”薛婵问。 裴砚宁一愣,竟是听懂了,悄悄走到薛婵身侧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回:“小、小些。” 他其实想说这样刚好,不敢再挑什么刺,但是又怕万一一会儿蒸得不好,又惹了薛婵发怒。 “蒸罢!”薛婵生好火后让开身子,好奇裴砚宁是怎么个做法。 从小以来,薛婵的烹饪法子都是自己摸索,能怎么吃就怎么吃,倒还没试过叶子包着肉的吃法。 顿了顿,想起昨夜的兔肉滋味,薛婵道:“我去借点盐!” “啊......”裴砚宁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那个如风一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滚!!” 一声厉喝,木门被重重摔上,险些砸到薛婵脸上。 薛婵面无表情地在邻居张家院子里站了会儿,沉默着回去了。 看来,赌徒薛婵的人缘不怎么样。想来也是,此人生性嗜赌,经常晚出早归,回到家便是睡觉,莫说村子里的邻里街坊,便是裴砚宁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 话说不上几句,打倒是挨了不少。 薛婵回到家中,扫了眼独自在厨房忙活的裴砚宁,忍不住想,在九州女子生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也有女子是这般,受尽□□。 薛婵一身修习武艺,接触最多的也只习武之人,她不曾关注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啊。” 灶台里溅出的飞灰烫在裴砚宁腕子上,薛婵看见他轻呼一声,立马拿袖子掩住伤口,仿佛习以为常。 薛婵想起昨日,他手臂上的淤青也是这般被他掩盖在袖子底下。 独自站了半晌,薛婵立在厨房门口,没有盐总是不行,长此以往,人身上也会没有力气,不如一会儿她去买些。 等等,家里还有钱吗? 薛婵望着空无一物,连个铁器都没有,最值钱的东西不过一把巴掌大的小刀的厨房,内心生出深深的怀疑。 兔肉很快蒸好了,薛婵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裴砚宁,心道他昨晚肯定没有吃饱,现在还要把他的那份分出来匀给她,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昨日薛婵急于寻剑,本想一早就走人的,然而一夜过去,她偏生和裴砚宁有了这样的关系。 且不说这二人感情如何,若她贸然离去,裴砚宁的日子恐怕会过得很艰难。 这个屋子里,值钱的、能当的东西全被原身卖了个干干净净。 芭蕉叶独有一股清香,这是村子里种得最多的植物,只因它很实用,平常有小儿染上风寒,用芭蕉叶泡水喝便极有可能治愈。 水。 这个村子里吃水似乎有些不便,应该要去一个不近的地方自取。 想了想,薛婵道:“我出去一趟。” “妻主。”裴砚宁下意识唤住她,“吃些再走罢?” 薛婵望了眼被裴砚宁捧在手里的陶盘,边缘已然有了两个缺口,他的眸子亮闪闪的,像一只小狗。 一时,薛婵竟有些不忍心拒绝,于是她从盘子里拿出一枚被裴砚宁包裹好的,道:“我走了。” 她步履飞快,一会儿就瞧不见影了。 裴砚宁这才变了变神色,垂眸看着自己盘中被薛婵触碰过的东西,眸底涌上深浓的厌恶感。 变了又如何? 谁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一点点小恩小惠,抵得上他积年所受的痛苦吗? 等他找到自己的卖身契,迟早要脱身于此! 走的时候匆忙,走到半路,薛婵才想起来自己出来连个桶都没带。 不过她凭借自己绝好的记忆力回忆了一番,裴砚宁家里好像没有桶。原身大约是觉得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去打水的,于是连桶也卖了。 薛婵叹了一声,这村子里的住户她倒是从原身的记忆里窥探到许多,许多住户的关系与原身都不怎么样。 只一人,便是昨日特地到院子里来劝她不要再打裴砚宁的刘桂芝。 要论原身为何与刘桂芝有几分交情,那便是刘桂芝的夫郎李氏欲逃离家中时,是原身帮刘桂芝抓其回来的。 至于李氏为什么想逃,薛婵并不知道,想来原身也懒得理会别人家的私事。 于是,薛婵行至刘桂芝家门前时,忍不住驻足。 就借个水桶而已,有借有还,总不能再让她滚了罢? 想到此,薛婵便站在刘桂芝家的篱笆外,朗声道:“刘桂芝!出来!” 她喊得中气十足,正坐在家中吃饭的刘桂芝闻言浑身一抖。 放下碗筷出门相看,才见篱笆外面无表情的薛婵。 刘桂芝道:“你喊什么!老娘魂都飞了!” 薛婵道:“桶,可否一借?” 刘桂芝愣了愣,随着薛婵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吗?” “自然。”薛婵知道刘桂芝这是愿意了,当即抱拳一礼,“多谢。” 许是头回见到薛婵这么正经,刘桂芝一时没搭上话来,眼睁睁看着薛婵把院子里的两个桶给拎走了。 一路西行,约在二里地外,薛婵看到了一道水帘自崖顶飞泻而下,日出东升,长虹自瀑布间穿过,映出一片斑斓色彩。 第4章 清河村四周山谷环绕,飞瀑下有个天然形成的水台,接着自上而下倾注的流水,从水台到薛婵所在的地面有一绳索吊桥,想来便是当地百姓自行修建的。 薛婵目测了下距离,这要是之前,她不用这桥,自己便能飞身跳上那个水台,总是抬着两桶水回来也毫无压力。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并无她应有的底子,莫说自行跳上去,她今日能把两桶水提回家都够呛。 薛婵喟叹一声,不再犹豫,行过绳索桥接满了两桶水,拎着便往回走。 裴砚宁家中附近就有一条小溪,但是那小溪水流太浅,平日里的吃水从那儿得来许是容易,只是要沐浴之类的,怕是不行。 日日都来这里打水总不是个好法子,裴砚宁总归要自己生活的,他一个弱质男子,外出多有不便。 还是需有一口井,这样以后就能方便许多。 丁家庄就有井,人人都有,不知为何清河村没有。 等把两桶水提回家里已过了晌午,薛婵回去时,见裴砚宁正拿着洗干净处理好的兔毛缝制着什么。 听见响动,裴砚宁从手中忙活的物事间抬头,便对上窗外那副冷淡的眉目。 很奇怪,分明是同样的一张脸,裴砚宁却产生一种错觉,好似此刻站在窗外的是另一个人。 “妻主。”裴砚宁起身,“可是饿了?” 听他提及,薛婵才想起来自己怀在怀中的叶子糕还没吃,道:“我打了水过来,你可有用处?” 打水?!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节 裴砚宁站起身,他没有听错罢? 薛婵昏迷一遭,难道转了性了不成?联想到薛婵清醒过来后的种种表现,裴砚宁更加确信这其中,果然有什么问题。 裴砚宁快步走到门外,瞥见慢慢的两桶清水,不由有些心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每次都是去溪边浸湿了帕子擦洗,春水寒凉,他有时常带着伤,帕子挨在身上简直受刑一般。 薛婵抓了抓脑袋,指着一个破旧的浴桶道:“许是能用。” 裴砚宁问:“妻主要沐洗吗?那我这便烧水。” “不必。”薛婵冷声,“我一会儿出去,你自己洗罢。” 让他洗?裴砚宁都要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但这样的惊讶仅有一瞬,很快裴砚宁便想,难道是薛婵要拿他做什么?要让他好好洗干净了再送过去? 想到此处,裴砚宁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现在在此,过得再不如意,好歹还有条命活,以薛婵的性子,万一将他卖到什么折磨人的去处...... 此番设想一出,好像许多情景都合理了起来,为什么薛婵这两日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她是不是把他卖了! 一眨眼的功夫,薛婵不知裴砚宁心里已经绕了这么多个弯子,她见裴砚宁站着不动,以为他是怕羞,便道:“我这便走了。” “你去哪儿?”裴砚宁下意识唤住她,是不是薛婵身上已经装好了卖他的钱款,只等他沐洗毫无招架之力时,那些人便会过来将他抓走? 薛婵这个懦妇!竟连说句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就这般将他云里雾里地卖给别人! “我......”薛婵正要回话,突然裴砚宁撞进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 薛婵冷淡地想,原身从不打水,裴砚宁如此感动也在情理之中。 “妻主,阿宁很喜欢你。”裴砚宁小声道。 如此直白,薛婵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又不是原身,无法给裴砚宁情感上的回馈。她一面觉得尴尬,一面又不可思议,裴砚宁对原身竟然是有感情的。 于是她只身立如松柏,面无表情地站着。 然而裴砚宁的手却不大安分,摸她。 薛婵忍了又忍,正要出声制止,忽地裴砚宁又放开了她。 “去罢。”他轻轻笑着,眼底竟隐隐含着几点泪光。 薛婵不知他感动至此,心想此男子所求竟这般简单,真是可怜。 于是她忍不住嘱咐:“关好门窗。” 这屋子如此简陋,万一被人瞧了去可就麻烦了。 “是。”裴砚宁面上笑着,心中却冷。 方才他并未从薛婵身上摸到银钱之物,难不成是交易尚未达成? 会不会薛婵要趁他沐洗的时候,把那些人叫过来,再卖?不会是去窑子里罢? 裴砚宁心中虽怕,但是性命攸关,他一时也顾不上薛婵是何等暴虐之人,温声试探道:“妻主去哪儿?阿宁一个人在家洗,有些怕......” 他想,若是薛婵坚决离开,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那他就什么卖身契也不能管了,先跑了才是最要紧的。 薛婵想了想,觉得倒也在理,这屋子简陋,她若离开,保不准会有什么登徒子来,于是道:“那你洗罢,我在门外守着。” 这样一来倒让裴砚宁有些不会了,他几乎是拿准了薛婵必定是有什么猫腻,怎么她说不走就又不走了? 她......不会偷看罢? 裴砚宁满心纠结,他虽是薛婵的夫郎,但这么些年下来,他与薛婵关系淡漠得很,后来搬到清河村,薛婵日日虐打他,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自然不会真的拿薛婵当自己的妻主。 他心里,不情愿让薛婵瞧见他的身子。 想了想,裴砚宁又重新拾起笑意,弯眸对薛婵道:“妻主真好。”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地去厨房烧水了。 薛婵则就地而坐,开始思考起今后的打算来。 无心剑丢了,她得将之寻到,但是她显然到了一个陌生世界,带着一身过去的记忆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她需要对原身的这个童养夫负责吗? 若她现在离开,裴砚宁一定会被丁全的人抓走,性命堪忧。 若她不走...... 薛婵叹了一声,找剑的事,倒也不是不能放一放,她如今身子孱弱,就算找到了剑恐怕也没什么用处,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之前的武艺拾起来。 那便等解决了丁全的事,再行离开罢。 厨房内,裴砚宁关上门烧水,实则密切关注着外面的风声草动,他真是怕......洗到一半,薛婵冲进来怎么办? 裴砚宁心事重重,想到此,他轻手轻脚在厨房门上顶了一把椅子。 然而院中,薛婵已然手执一段树枝,按照多年来习得的剑法修习起来。 正午将至,家家户户飘起炊烟,烈阳灼在身着墨青劲装的薛婵身上,她手中“剑”随身动,心随“剑”指,烂熟于心的招数被她耍得流畅又漂亮,若是有路人经过,一定会不禁驻足观赏,为这般身姿所折服。 只是薛婵沉着脸,太慢!太慢!一点劲道都没有。 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躯由不得她操之过急,然而从高巅云端跌落成泥的落差还是让薛婵十分苦闷。 她耍起剑法来很容易沉浸其中,很快便愈发追求起自己的攻速和力道来。 一炷香之后,薛婵握紧树枝意犹未尽,只是她听见响动,裴砚宁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时常赌钱的缘故,这副身子别的没有,听力却是极为敏锐,恐怕是原身为了听筛盅里的情况专门练出来的。 薛婵刚停下不久,厨房门打开,换上素色青衣的裴砚宁便出现在门内,他长发未干,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 薛婵看向他时,他正端着双妖俏的眸子盯着她看,眸中含着一点笑意。 “妻主,我洗好了。” 终于畅快地洗了回澡,裴砚宁心中愉悦不已,虽然他身上那些伤还没好全,洗的过程中不免又受了些苦楚,但是裴砚宁头回觉得自己身上这般轻快。 “嗯。”薛婵应了一声,淡淡掠了裴砚宁一眼,便错开他去里面处理裴砚宁的洗澡水。 他自己定然是搬不动的,薛婵现在身体虚弱,搬起来也颇有些费力,但她还是强忍下来,将水倒了去。 打来的两桶水用得差不多了,还得再去一趟。 薛婵身后,裴砚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究竟想干什么?她好像真的就想让他洗个澡而已,没那些劳什子的阴谋算计。 难道她不是想让他洗干净了,好发卖吗? 薛婵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打水,还让他用这水洗澡呢? 若搁在平时,给裴砚宁几个胆子也不敢这般用了薛婵的东西,但他真的太想洗澡了,以前在薛府里他每日都要用花露沐浴一回,哪儿像现在? 于是进厨房的那一刻,裴砚宁想,便是死,他也要做个干净鬼。 可他不光好好洗完了澡,薛婵甚至帮他把浴桶都收拾了,这实在是太...... 裴砚宁心中千百个不得其解,忽闻薛婵道:“中午想吃什么?”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裴砚宁沉默一瞬,很快道:“我来做便是,妻主。” “我去趟山上,你在家等着。”薛婵自然知道这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目前想要过活,还得去碰碰运气。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屋子破旧成这样,总得修补,家里什么都没有,还得添置,多少还得有些余钱拿在手里。 以前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多了裴砚宁这么个拖油瓶,总得攒些本,最好给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她才能走得清净。 想着这些,薛婵不免伤感,看来她与她的爱剑,注定是要别离一段时日了。 第5章 上回能打到一只野兔,实属薛婵侥幸。春山野兽多,薛婵也不敢往山林深处走,万一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只有搏命的份。 山林中似乎是有条河,往里走了几步,薛婵便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泥土变得湿滑。 接近入夏,山林里的毒虫也多了起来,薛婵刚挥了挥手驱赶蚊子,便闻得身后“斯斯”的一声响。 那一声十分轻微,若不是她听力极好,还注意不到。 薛婵稳住身形,立时不动作了。 是蛇,只是那东西在她身后,她不知那是条什么蛇。 薛婵只好缓慢将目光移向身后,寻找着那条蛇究竟在什么方位,只是那条蛇似乎也早就料到薛婵行动,在薛婵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蛇身腾空跃起,朝薛婵扑咬过来。 一片乌黑蔽目。 · 薛婵是去找吃的了?稀奇事。 裴砚宁独自待在厨房里出神,她什么也不说清楚,就说自己要出去,那他这饭到底做是不做? 裴砚宁本不会做饭,还是来到这清河村,村口的崔氏嫁过来、相熟之后,向他学的几手,现在也只会几个家常菜,再复杂的东西,他就不会了。 然而巧夫难为无米之炊,厨房里连点吃的都没有,他实在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吃的了。 现在各家各户都做完了饭,饭香菜香轻易飘进厨房里,裴砚宁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叫。 好饿。 一颗石子突然砸在裴砚宁背上,几乎同时,裴砚宁脸色就变得不耐与阴沉起来。 “嘿,小娼夫,今天又一个人在家啊?”一张戏谑的脸出现在裴砚宁身后那扇窗户上,朝着裴砚宁吹了个口哨。 裴砚宁连头也没回,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眸中布满厌恶。 来人是清河村有名的地痞无赖沈金玉,独来独去,常在这家偷鸡,那家摸狗。 自从上个月她发现裴砚宁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之后,就经常过来骚扰裴砚宁,有一回甚至叫她听见了薛婵骂他的话,一口一个小娼夫地叫他。 沈金玉左眼下面有条疤,据说是偷人的时候被那家的妻主捉奸在床给打的。 “快出来,出来啊!”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节 沈金玉今日似乎喝了酒,格外嚣张,她站在窗户外面叫了几声见没什么回应,便直接跃入薛婵家的院子里,咣咣地砸门。 “裴砚宁!你出来啊!!你害怕了吗?哈哈哈。”沈金玉大声叫着,竟也不怕引来周围的邻居。 裴砚宁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墙上,看着厨房门口心中渐起慌乱。这沈金玉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她身强力壮,村里好些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万一叫她闯进来,裴砚宁无法预料自己会发生什么。 面目可憎的沈金玉时不时还要通过窗户来看他一眼,整张脸上挂着□□。 她今日究竟喝了多少酒?怎么这样大胆? 厨房的门并不算结实,再这样下去万一被推开,她不会闯进来罢? 裴砚宁心尖发抖,手中用力握紧一把小刀,眸中的惊惧逐渐沉淀成冷意。 他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便是死,他裴砚宁这次也要硬气一回。 “小娼夫!老娘要进来了!”沈金玉满口都透着兴奋,愈发起劲地摇晃起门窗来。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差不多吃完饭了,裴砚宁蜷缩在角落里,一边希望有人能发现他,救救他。 一边又不希望被人看到。 这世上,身为男子便是一个人的原罪,谁知道最后会不会传成他勾引沈金玉,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沈金玉是怎样的一个无赖。 “你们瞧,薛家院子里那是谁啊?” 不知何人喊了一声,裴砚宁一下子直起身子,凝神细听着。 沈金玉似乎也听到了,门口的砸门声瞬间消失,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裴砚宁便知道沈金玉是逃了。 同时他也清楚了,沈金玉今日应该没有喝酒,否则她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小腿抖了一阵,裴砚宁待自己平复了些,才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一双乌俏的凤目注视了外面一会儿,又想,他到现在连火都没生好,薛婵回来,又会生气罢? “门怎么歪了?”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同时叫裴砚宁颤了颤身子。 他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浮起讨好的笑意,连忙去给薛婵开门,正要开口说话,被薛婵缠在左臂上那条棕色巨蟒吓得花容失色。 “这是什么!?”裴砚宁几乎是往后跳了一下。 薛婵道:“去山上遇到的,就捡回来了。” 裴砚宁见鬼似的看着薛婵,这东西是说遇到就遇到,说捡回来就捡回来的吗? 沉默了瞬,薛婵道:“大约有毒,我们去镇上一趟,将之卖了,也好换些银钱。” 我们? 裴砚宁往一侧躲了躲,小声问:“它死了吗?” “还没死透。”薛婵说着,将蛇嘴掰开给裴砚宁看个分明,“牙被我拔了,不知能卖多少。” 裴砚宁一脸惶恐地看着躺在薛婵手心里那两颗尖长的毒牙,不说话了。 会不会方才,薛婵险些死在山上?他虽不认得这是什么蛇,但看样子凶恶得很,一定不是什么温驯之物。 清河村距离龙首镇不远,若赶着牛车去约摸半个时辰就到了,现下已是中午,赶早集的人早就走了,顺风车怕是搭不了,二人便只能步行。 只是到现在裴砚宁都没有吃东西,腹中早就饥肠辘辘,还要再赶上一个时辰的路,怕是难捱。 “饿了罢?”正在裴砚宁叫苦的时候,薛婵递给他几个新鲜干净的果子,“吃。” 裴砚宁受宠若惊地接过,连谢谢都忘了说。 他怔然地看着薛婵,觉得她真的很不对劲。 薛婵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甚至都很少留在家中过夜,纵是薛婵真的打算发卖了他,难道就会变化这么大吗? 更深的东西,裴砚宁不敢去想,他塞了一个果子在嘴里,脆甜的口感十分解渴。 裴砚宁开始想,假如今日薛婵真在山上被蛇咬死了,那她给别人许下的买卖还作不作数,那卖身契他找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被薛婵放在何处,会不会根本就不在屋子里? 几个果子顶不了什么饿,走到龙首镇的时候,裴砚宁又觉得饿了。 只是他不敢吭声,默默跟在薛婵身后,不过这倒是他搬来清河村这么久,第一次来镇上看看。 镇子上果然不一样,一条长街宽敞又平坦,两旁排列的不再是低矮的房屋,而是齐整的商户,最多的便是布行和小饭馆,少见一些珠宝首饰店,票号当铺诸类。 毒蛇怕是卖不到酒楼中,薛婵犹豫一瞬,领着裴砚宁找到一家药铺。 “店家,收蛇吗?”薛婵举起手臂,主动示意给店里的伙计看。 伙计闻声从柜台间抬眼,瞅见薛婵左臂上缠的那条大蛇一吓,忙道:“我去叫掌柜,您稍候。” 她掀开一个青色的门帘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面相发福的中年女子。 “是你卖蛇?”中年女子走上前来,正准备细看薛婵左臂上的那条蛇,正巧此时那蛇苏醒,冲着女子一扑,掌柜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连脸都白了。 “无碍,我已拔了它的牙。”薛婵道,“观你如此,想必此蛇毒性不小。” “姑娘!这便是五步蛇啊!你不认得吗?” 薛婵摇了摇头。 她虽从小住在山里,但山里到处都是七叶莲和野决明,连蛇的影子都瞧不见。 后来她那师父不知又练什么神功,在竹楼附近种了一大片不知名的毒花毒草,夏日夜里连个蚊子都没有。 不过,五步蛇的威名,薛婵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爽快道:“收吗?给多少?” 掌柜看了薛婵一眼,眯了眯眼,道:“姑娘,看你抓住这么一条蛇不容易,还是活物,我也不与你多话,一口价五两!” 薛婵沉默一瞬,瞥见药铺墙上挂着一柄剑,道:“那是何物?可否一观?” 薛婵穿得寒酸,衣衫又破旧,掌柜斜她一眼,心道这种乡下人没见过剑这种雅客之物也是寻常,何况那柄剑还是没开过刃的,料想这女人病歪歪的样子也不能怎么样。 于是她傲然道:“取来给她瞧瞧。” 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裴砚宁蹙眉,不满地横了她们一眼。这薛婵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别人笑话她她看不出来?平时在家里倒是吆五喝六的,只会窝里横的软蛋。 薛婵不知在她接剑的空档还被身侧的裴砚宁腹诽了几句,只是她在抓住剑柄的同时一种莫大的熟悉感贯穿全身,几乎眨眼之间长剑出鞘,剑指药铺掌柜,没开刃的剑尖直接顶在了她的咽喉之处。 “掌柜的!!”几个伙计惊呼出声。 “我再问一遍,多少钱?” 药铺掌柜大为震撼,她方才被顶得往后退了半步,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强买强卖不成!?” “你只需要报个良心价,东西我可以去别处卖。”薛婵目光微冷,“好心提醒你,没开刃的剑,也可以杀人。” 裴砚宁则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薛婵会使剑???什么时候的事? 掌柜咽了咽口水,那发钝的铁剑硌得她嗓子生疼,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上去挺不中用的,怎么...... 于是认命道:“最多十二三两,不能再高了。” 且不说五步蛇十分难擒,这东西从外到内都是可用的宝贝,何况还是拔了牙的,如此硕大的一条五步蛇十分罕见,想必蛇胆也是上等佳品。 “多谢。”薛婵得了满意的答案,利索收剑,将铁剑丢给掌柜的拉着裴砚宁转身就走。 “妻妻妻...妻主,我们不卖了吗?”裴砚宁小心翼翼地问。 “换一家。”薛婵解释,这么大的镇子,总不能就这么一家小药铺子。 事实证明,确实不止这么一家,但是这镇东就这么一家,两人从中午走到傍晚,裴砚宁眼前就开始冒花花了,还是没看见第二家药铺。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薛婵感觉到身侧的裴砚宁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她虽然也有些乏力,但好歹是个女人,不像裴砚宁,感觉风再大点他都能被吹跑了。 裴砚宁白着一张脸,连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薛婵顿了顿,伸手道:“我背你罢。”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裴砚宁便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趴在了薛婵的背上。 他乌俏的眸子颤了颤。 第6章 夕阳晚风,轻轻吹拂在裴砚宁脸颊上。 他呆呆地看着薛婵的侧颜,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薛婵第一次背他,以前他和薛婵最频繁的身体接触,便是薛婵打他。 裴砚宁不是个乖乖受欺负的性子,偶尔有时候,薛婵回家喝得烂醉,他会拿着绣花针在薛婵腿上狠扎好几下,在薛婵反应过来之前跑走,他用的绣花针极细,第二天薛婵醒来什么都忘了。 他早就想离开这个所谓的妻主了,但是他的卖身契还捏在薛婵手里,他不知道薛婵究竟把它藏到哪儿去了,可万一他跑了再被抓回来,凭着那张卖身契,他就能被浸猪笼。 裴砚宁不想那样,他前半生过得很安逸知足,后半辈子不想如猪狗一般地活下去,也不想落个凄惨的死法。 但是他心里清楚,只要他跟薛婵在一起,早晚都是个死。 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人性,她眼里只有麻将和筛盅。 但是从那天开始,薛婵好像忽然变了,她会好好地和他说话,还会做东西给他吃,给他带果子,现在还背着他。 她是不是又开始演戏了?骗他钱的时候,薛婵在他面前演过不少苦肉计,说来可笑,若不是薛家潦倒,薛婵没有钱可赌,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那段时间竟然是她们说话最多的时候,一次两次之后,裴砚宁就不信薛婵的话了,然后她就抢、就偷...... 想起那些日子,裴砚宁都会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薛祖父是如何死不瞑目的。 裴砚宁抽了抽鼻子,嗅见薛婵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以前这个女人身上只有呛人的酒味,他不知道薛婵身上的气味还可以这样干净。 他不是那种给点好处就回心转意的贱骨头,但是此时此刻他趴伏在薛婵背上,隐约间好像有了几分曾经那种趴在薛祖父怀里安逸的知足感。 轻微摇曳之下,不知不觉就到了镇西的医馆,这家店明显比镇东那家要大,整个镇西也比镇东要繁华。 裴砚宁一路上安静极了,薛婵以为他饿坏了,不由温声道:“换了钱就去吃阳春面。” 裴砚宁没有吭声,却悄悄点了点头。 有了之前的经验,薛婵这回表现得十分成竹在胸。 她大步行入店中,直接去了诊室,对里面有些年纪的老大夫道:“五步蛇收吗?”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节 老大夫缓缓起身,薛婵便捏着那条蛇的嘴给她看品相。 这大夫应当是个行家,至少比薛婵懂蛇,她瘦削的手快速地将蛇身摸了一遍,沉声道:“十两银子,如何?” “十五两。”薛婵面无表情地讲价。 大夫扫她一眼,道:“十三两。” “可以。” 这价钱讲得容易,薛婵很快应承下来,将那条五步蛇交给医馆的人后道:“可否拿些散碎银两予我?还有两吊铜板。” 医馆的人照话拿给她,得了银钱,薛婵一直空落落的心总算放下一些,转身握住裴砚宁的小臂,便带着人往她方才看中的面点摊去了。 要吃面了。 裴砚宁咽了咽口水,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喝上一口热汤,吃过面食了。 待走到面点摊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摊上坐满了人,薛婵和裴砚宁等了少倾,才等到了空位子。 “二位客官,来点什么?”小二是个年轻小生,面上带着笑。 “你们有什么面?” 小二道:“阳春面,带肉的五文一碗,不带肉的三文。” “两碗五文的。”薛婵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 有肉吃! 裴砚宁眨了眨眼,将目光转向别处,藏在桌子下的双腿晃了晃,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 春寒未过,人们言谈时口中还会呼出热气,外间的灶台上生火煮着面,厨子是个膀大腰圆的娘子,戴着个白色的头巾,腰上围着麻布围裙,上面蹭着一些油腥。 面一煮好,竹制的锅盖打开,腾出一片热气,在顶上吊着的灯笼下四散开来飘升如云,耳畔传来人们的谈话说话声,还有喝酒划拳的女子的笑骂声,一切的嘈杂好像又不那么嘈杂,反而让薛婵觉得心里很静。 她抬眸,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半轮弯月将上不上,朦胧地浸在沉水似的天幕之中。 十九年来,薛婵好像第一次明了了人间烟火四个字。 原来在山下,平民百姓的生活是这样的。 她目光中闪烁着一缕微光,自上而下一寸寸地打量下来,然后对上坐在她对面的人那双乌俏柔和的目。 “妻主,吃面了。”裴砚宁轻声,他看向薛婵的时候,目光总是柔软的,这种习惯几乎已经刻在了裴砚宁的骨子里。 因为稍有不顺,他就会迎来无尽的打骂和疼痛。 两碗阳春面,肉放得中规中矩,雪白的面条泛着金黄的色泽,冒着葱花的香气。 薛婵低头吃起面来,面条筋道口感正佳,吃进肚子里浑身都舒服起来。 她因着自幼的习惯,吃东西快,很快便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再看裴砚宁,碗里的东西还剩一多半。 他似乎也满意,被面条的热气熏得鼻尖沁出细汗,小心翼翼地夹着碗里的肉,不舍得吃一般。 薛婵看了一眼,道:“只管吃,不够还有。” 因这句话,裴砚宁忽然觉得那股舒舒服服的热气从胃里暖到了心底,她的戏演得真好。 恐怕现在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她们是对恩爱的妻夫。 以前在赵桂芝面前也是,在别人面前,薛婵总是佯作恩爱,可笑的是赵桂芝明明知道薛婵打他打得那样厉害,却还是相信薛婵心里有他。 裴砚宁忽然想看看薛婵在外人面前能装到什么份上。 于是少倾后,他放下自己的空碗,不好意思又慢吞吞地道:“我、我再吃一碗。” 他说完便盯着薛婵的脸,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神色。 然而不满、发怒、嫌恶,那些通通都没有,他只看见薛婵目光轻敛,转而提声对小二道:“再来一碗五文钱的面。” 长相喜庆的小二嘴里拖出长长的回应:“好嘞——加肉阳春面一碗——” 好奇怪。 裴砚宁吃面很是斯文,从始至终一点声音也没有,薛婵错开目光等他吃完,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面摊上的人来了又走,最终听得一声轻微的瓷碗碰撞声,再瞧裴砚宁已经把碗放下了。 “还吃吗?”薛婵道。 裴砚宁说:“不吃了,吃饱了。” 再看天色已晚,镇上很快就要宵禁了,薛婵才得了银钱,还有一些东西要买,思量一瞬,对裴砚宁道:“去找个客栈住下来罢。” 裴砚宁不由看向她,薛婵转性转得倒是彻底,不光请他吃贵的面,还舍得在外面住了? 裴砚宁没有应声。 镇西的东西比镇东丰富全面,薛婵考虑到第二日的便宜问题,便在镇西找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是个二楼的小地方,但胜在干净,薛婵领着裴砚宁进去,店里跑堂的小二便迎上来询问。 薛婵想也不想便道:“一间客房。” “好嘞。您二位跟我来。”小二领着她们上楼,裴砚宁面色却变了又变。 一间,薛婵应该会让他睡地上罢?应该不会让他跟她一起睡罢?这可不行......他要是破了身子,那便是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又有什么用呢? 若再怀上孩子...... 裴砚宁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 客房里布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张床,一个水盆。 时候不早,今日赶了这么多路,莫说裴砚宁,薛婵也觉得有些乏累,简单是梳洗过后,便道:“早些歇着罢。” 她说完便去将那张长桌顶着门摆正,似乎是准备睡在桌子上。 裴砚宁见状,心头一轻,假惺惺道:“妻主不来床上歇着吗?” “不必。”薛婵简略回绝之后直接和衣而睡,剩裴砚宁一个呆呆坐了一会儿后,悄默声地爬上了床。 他也是累极了,饱饭过后睡意渐浓,这一觉睡到后半夜,薛婵忽然睁眼,一骨碌翻起身,盯着门外看。 约莫一刻钟后,客栈楼下传来嘈杂之声,薛婵凝神细听,听见她们道:“可有见过此人?” 一个带着睡意的朦胧声音响起,是小二的,说:“没有啊官娘,这是怎么了?” “她杀了人!你们是客栈,可要格外警醒些,若是发现此人踪迹,即刻到衙门来报!” “是...是......” 杀人犯?薛婵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就听见那些脚步声从楼梯上来了,应该是捕快,怕是要搜查。 不知裴砚宁睡觉脱衣服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裴砚宁也被这动静惊醒,迅速爬起身。 “把衣服穿好,一会儿有人进来。”薛婵没回头,一下子跳下长桌,将桌子挪开,以待捕快前来查房。 这间客栈的人不多,加上薛婵她们共同也就三个房间有人,她们的在最里面,果然听见捕快一间间查问过后,脚步声朝她们这里来了。 薛婵开了门,瞧见为首的是个不到三十的瘦削女子,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见薛婵开门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搜查。 屋里没有柜子之类的东西,她们简单地看了一下便又摸出那张画像递到薛婵面前问:“你可有见过此人?” 薛婵快速地扫了一眼,是个胖妇人,便摇了摇头。 许是因为薛婵冷静附带侵略的目光格外特别,与普通老百姓不同,其中一个捕快不免多看了她一眼,问道:“里面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你们是龙首镇本地的吗?” “我是他的妻。”薛婵口吻淡淡,“清河村人氏,来镇上采买东西。” 闻言,问话的捕快又多看了薛婵两眼便转身离去了。 裴砚宁这才敢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看了眼那些人的背影。 薛婵关好门,道:“有人杀了人,她们在查此人下落。” 杀人?逃到客栈里来了吗?裴砚宁眯了迷眼,原来杀人之后,她们是靠画像找人的。 薛婵继续将桌子顶在门上,道:“你放心睡,我在这儿守着。” 女人的声音沉甸甸的,响在裴砚宁耳畔。 这种感觉很奇怪,本来安心、可靠这样的词不该出现在薛婵身上的,然而此时此刻,裴砚宁想起方才薛婵站在门口,不卑不亢地对捕快讲述她是他的妻时那样坦然的口吻和神态,令裴砚宁从心底流出一股怪异感。 这还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薛婵吗?短短的时间之内,一个人的口吻、神态、习惯甚至性格,都能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吗? 若是在从前,薛婵自己都要吓得面如土色,莫说给他守夜这种事了。 裴砚宁眸子忽闪忽闪的,怀着诸多心事又躺了下去。 深夜了,客栈里很黑,裴砚宁把自己藏在暗处,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房间里那个在长桌上睡下去的女子。 薛婵,她是不是把之前发生的事,都忘了? 作者有话说: 摸了个新的预收——《摄政王的残疾夫郎》 于清俞一朝穿越,成了女尊世界里的摄政王,这个摄政王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当朝许多大臣对其极为不满。 于清俞一个权谋菜鸟靠得自己天赋极高的表演装得风生水起,甚至一回受邀去青楼时,一时没把住点了三个小倌同乐,给原来的摄政王添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名号。 京中盛传,摄政王老树开花...... 紧跟着圣上就赐了于清俞一桩婚事, 对方是裴丞相家的庶子裴清羽,听说是个双腿无法站立的瘫子,但是其人清冷自持,很是难将人放在眼里,生平最厌恶的便是处处拈花惹草的女人。 大婚当夜,于清俞看着那张清绝出尘的脸心生怜悯,刚坐到裴清羽身边要说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还没开口,穿着艳色嫁衣的男人一把匕首向她刺来,结结实实刺进于清俞下意识抵挡的小臂上。 哦豁。 于清俞疼得满是冷汗,却还强撑着一副笑颜,看着被府兵擒住的裴清羽,道:“怎么?新婚之夜,就想跟为妻殉情?” 一句话气得裴清羽咳嗽连连,还吐了血。 第7章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节 一觉睡醒已是天亮,裴砚宁是被楼下客人的喧嚷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率先打量了一下屋内,薛婵却不在屋里。 她去哪儿了? 裴砚宁内心生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不会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去了罢?没有付房钱,让小二把他扣住? 他坐了一阵,已经开始浮想若他从二楼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时,房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身穿竹青色劲衣的女子一手端着一个托盘,颀长身形从外跨入,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过来吃饭。”薛婵道。 她没走啊。 裴砚宁扭捏了一阵,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庆幸。 早饭是清粥小菜,应当是薛婵在客栈要的。 裴砚宁这几日连连吃了好几顿饱饭,还都是这样好的吃食,全身都散发着舒适的光彩。 吃完饭以后,薛婵结了房钱,这才带着裴砚宁去镇子上买东西了。 起码要买一点粮食,一些盐之类的调味品,清河村家家户户都有地种,她们家其实也有一块,就在屋子后面,因为小得可怜卖不上什么价钱,逃脱了原身的魔爪。 那片巴掌大的地方,大约只能种点菜之类的。 薛婵想了想,认真地询问裴砚宁:“家里后面那块地,你想种什么?” 呵,现在竟然都能让他做主家里的事了?裴砚宁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装多久。 裴砚宁眨了眨眼,佯作想了一会儿道:“我想种丈菊,等花开了一定很漂亮。” 他曾经跟随薛婵的父亲在一位富商家中见过,花瓣金灿灿的,还会向着太阳转,漂亮极了。 不过,农家人人都会选择种菜的,对穷人来说,在家中的地里种花,是非常愚蠢的选择。 而且丈菊这种花的花种,价格一定不便宜。 裴砚宁双目不离薛婵面容,只等着瞧她神情的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他也能辨得一二。 然而薛婵并未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听着似乎是什么花,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裴砚宁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寡淡的回应,心中登时七上八下。 家里破旧非常,恐怕得修补一番,还需要买些木料回去,薛婵自己动手,她们来到一家木具店,与卖家商议了一番,最终耗银一两,买了些榉木料子,这种木料便宜又结实,用来修补房屋或者打造家具都再好不过了。 等她们买完东西便来这里拿,从店家这儿租了辆牛车拉回去,这样一来米面之物也有了着落。 解决完大头的东西,薛婵便带裴砚宁去了米铺,以五文钱一斗米的价钱买了一石米,正要转去买面时,薛婵回身问道:“你会和面吗?” 裴砚宁愣住,十分小心地摇了摇头,生怕因此被薛婵扇一巴掌。 面食这种东西吃起来比较麻烦,需要的时间比米要多,从前薛婵都是随便对付一下吃食便去练武,反正山中野味多,她也不缺几顿面,只是偶尔下山时才会去面摊上买一碗来吃。 “我也不会。”薛婵干脆道,然后又跟米铺买了半石米和一点其他的米种,粮食的采买算是到这儿了。 买米花了一百文,之后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具花了六十文,薛婵又道:“你这衣服旧成这样,回头扔了罢,咱们去买几件衣服。” “买衣服?”裴砚宁一双眸子充满了不可置信,薛婵这劳什子女人竟然要给他买衣服了!她用她自己赚来的钱给他买衣服! “我......我会做衣服。”裴砚宁道,仿佛是为了弥补方才不会和面的羞愧感,他一个男人,基本的家务应该都会做才是。 薛婵并不跟他客气,一口应下,“那我买两身,给你买几匹布,回去你自己慢慢做。” “......” 薛婵转身时,裴砚宁悄悄白了她一眼。 女人的衣服款式简单,来这里买衣服大都还是平头百姓,价格要便宜,料子要经磨,穿在身上舒服干活方便就行了。 薛婵对衣服倒也不挑,她很快选了几身收口袖的劲装,花了二两银子,对裴砚宁道:“你去选两匹自己喜欢的布。”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只在柜台等着付钱。 让他自己选?还有这样的好事?裴砚宁还以为薛婵会给他买那种又老气又廉价的布匹呢。 虽是如此,裴砚宁还是选了两匹颜色不招摇,花式简单好看的一匹青色料子和一匹蓝色料子,花费一两三钱。 “布卖得真贵啊。”裴砚宁不由感叹,这还只是棉布,他以前穿的都是丝绢,不知又要贵到哪里去。 “嗯。”薛婵应了一声反问,“你可还有什么要买的?” “我?”裴砚宁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我们这便去买你的花种。” 还真的买啊?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薛婵要是知道那丈菊种子的价钱,会不会当场黑脸? 裴砚宁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丈菊,这可是有钱人家才肯买的种子。”卖花的老婆笑看她们二人一眼,笑容有些莫名其妙的。 薛婵并未在意,只是冷漠地接过花种然后付了银钱。 “就这些,居然要一钱银子,真贵啊。” 出了花种店后裴砚宁故意道,薛婵倒是觉得无所谓,零零总总地算下来,她们还剩下差不多八两银子,钱可以再赚,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今日她们买了好些东西,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日,清河村那样的地方是花不上什么钱了,除非去屠户那里买肉。 此行出来,薛婵还在铁匠铺那里买了些质地不错的铁,打算自己打一把剑,不在精细,能用即可,既可以用来习武,也能用来防身。 夕阳渐落,两人坐着牛车满载而归。 清和村口,崔钰忧心忡忡地盯着大路有一日了,昨儿他亲眼看见裴砚宁的妻主带着他出去了,他一直担心是不是拉他去卖了,这俩人一夜未归,崔钰心中愈发笃定起来,裴砚宁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男儿真是命苦,裴砚宁更是,不知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赌鬼妻主,唉...... 正感怀时,远远传来一声牛叫,崔钰抬眸望去,见一辆牛车缓缓行来,待走至跟前时,他才看清牛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裴砚宁和他那妻主。 “砚宁!”崔钰忍不住叫出声来。 “钰哥哥!”裴砚宁叫了一声,这崔钰是今年才嫁到清河村的,之前他因为不会做家务被薛婵打时,便是崔钰给他送的药,也是崔钰教的他一些基本的家常菜。 他唤了声崔钰的名字,就感觉到薛婵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随后咽了咽口水,没敢再多话。 万一薛婵瞧见他在村子里认识了人,回头找崔钰借钱怎么办? 于是他很快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 他这句话充满了暗示,要崔钰装作与他不相熟的样子,还拼命冲崔钰眨眼,可是崔钰愣了愣,不仅没懂他的暗示,还道:“你有空吗?我有话对你讲。” “......”裴砚宁正想拒绝,身后就传来薛婵的声音,“那你在此下车,我正好回家归置归置。” 默了瞬,她又塞给裴砚宁一点碎银子,道:“晚饭就在他家吃罢,我正好补补厨房顶上的漏洞。” 一旁默默听着的崔钰抽了抽嘴角,他没说要留人吃饭啊。 裴砚宁被赶下了牛车,薛婵一个人回去了。 裴砚宁捏紧了银子,正要把钱塞给崔钰,突然崔钰上前一步,附耳道:“昨儿你没被怎么样罢?你去哪儿了?可曾见了什么人?” 一连三个问题,裴砚宁有些莫名其妙,他道:“就是去镇上买了些东西。” “有人专门来看你吗?或者你家妻主专程带你去见了什么人?” 裴砚宁回忆了一瞬,摇了摇头,“怎么了?” 崔钰咬了咬牙,又往薛婵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用更低的声音道:“砚宁,你妻主将你拿去抵债了,你知不知道?” 裴砚宁怔住。 “这也是我妻主前日告诉我的,我本想挑个没人的时候告诉你,可这几日你那妻主一直在家,我寻不到机会,昨儿又亲眼看着她把你带走了,急死我了!” “钰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裴砚宁脸色顿时僵了下来。 “之前我妻主去丁家庄的财主家里做帮工,说有个清河村的女人赌输了,把自己的夫郎输给她了,我妻主便打听了句是谁家,说那女人姓薛。” 整个清河村,姓薛的就薛婵一个。 “砚宁,你可不能去那财主家,我妻主说了,那个丁财主似乎是有什么怪癖,娶给她的正夫早就死了,后来又续了两房小侍,也接连死了!收尸的人说死状惨得很,下面都不能看了......” 崔钰还在说着,裴砚宁却觉得脑中嗡嗡,脸色越来越白,几日来莫名其妙的怪异也好似有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薛婵这几日突然转了性一般,也不打他骂他了,还对他好了起来,想必是怕他身上留下疤痕,到时候不好收货罢? 还让他洗了澡,还给他买了布匹做衣服......无非就是想让他漂亮点儿,好顺利给她把债全抵了! 眼看着裴砚宁的面目愈发狰狞起来,崔钰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砚宁你没事罢?” “我知道了,多谢哥哥了。”裴砚宁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从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崔钰,转身便走,身后崔钰再唤他,他也没有回头。 难怪,难怪啊。 他就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快就转了性,原道是薛婵将他的命赌给了别人!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坏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突然对他好呢? 横竖都是一死,横竖都是一死啊...... 裴砚宁的眼神愈发地阴沉起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个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女人,还能有几分好? 祖父因她而死,薛父薛母因她而死,现在她来图谋他的命了...... 第8章 厨房内,薛婵正在处理木料,忽然一道阴影投下,遮住了亮光。 薛婵回头,见是裴砚宁,怀中还抱着一个石臼,道:“没吃?” 裴砚宁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会是话不投机吵架了罢?薛婵不再理会,又低头摆弄着木头,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忽然道:“今夜我来做饭罢,妻主。” “嗯。”薛婵扫了眼地面,将灶台周围的东西都拿开了。 “炸米糕吃,好吗?”裴砚宁询问。 “嗯。”薛婵略微思量了下米糕的做法,转而道,“要我帮忙便开口。” “不用。”裴砚宁看了过来,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我有力气。” “嗯。”薛婵回过头,不再理会裴砚宁的事。 厨房顶上破了两个窟窿,亏得最近没有下雨,不然厨房早就被淹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9节 这原来的房子便是木头混着茅草做的屋顶,怎么看都不是一副长久之相,是原身花钱雇人修的,她给的钱少,工匠做得也敷衍。 从厨房到主屋,都像是拿来将就一般,若外人来看,一眼便觉得这家主人只是临时住在这里,并不预备长居。 眼下薛婵只能照原有的模样修补一番,但若长久考虑,迟早得拆了重建。 炸米糕要用黏性好的糯米来做,需要先将糯米蒸熟,再击打结实,用少量的油将外表炸酥。 自打搬到清河村以来,裴砚宁就没怎么沾过油腥了,这还是第一次做炸米糕,平头百姓家中没有那么多开荤腥的机会,炸米糕简单又好吃,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来解馋。 厨房顶上传来“笃笃”的击打声,裴砚宁没有抬头,只是垂眸注视着自己手中石杵,看着那些软白的米粒被碾打成整合的一块。 家里新添置了菜刀,刚开过刃的,用起来颇为锋利,裴砚宁做完这些,便生火倒油,待油烧热后便把切好的米糕一块块放入。 炸到一半,薛婵修完了房顶,正从外面进来,她吸了吸鼻子,心道好香。 打米糕可是很费力的,她瞥了眼裴砚宁的手,道:“我出去一趟。” “妻主!”裴砚宁叫住了她,声音有些急切,“饭...就好了。” “马上回来。”薛婵没回头,而是直接去了山脚,上回她在半山腰瞧见一些半边莲,可以采一些回来用。 夕阳已沉,山顶上只剩下一抹薄薄的余晖,天色很快暗了下去。 裴砚宁独自站在灶台旁,望着远去的那抹身影,双目乌沉沉的。 熟悉了路线后,薛婵便没再耽搁太多时间,她拿了一个布袋子将半边莲包好就回来了,裴砚宁正端了炸米糕放在桌上。 “妻主,来吃罢。”他弯起一双俊美的眉目,在泠泠的月光之下显得漂亮又温柔。 薛婵看了他一眼,道:“点灯罢。” 现在家里什么都有了,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摸黑过日子,不过薛婵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别人家都是靠种地过日子,家里那点小地方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更莫说有余地拿出去卖。 灯烛点亮,映在裴砚宁俊秀的面容上,他原就是生得妖俏勾人的,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只是来清河村后被饿瘦了许多,许是原身磋磨他太过,渐渐地连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 薛婵心中微叹,以后还是要给他找个好人家托付才行。 不再多想,她夹起一块炸米糕放入口中,外皮酥脆内里弹软,做得很是不错...... 薛婵皱紧了眉,然后迅速放下筷子,把嘴里那块炸米糕吐了出来。 裴砚宁吓了一跳,轻声问:“怎、怎么了,妻主?” 薛婵一双眼睛情绪莫测,盯得裴砚宁心里直发虚。 半晌,薛婵开口:“我走之后,可有什么人来过?” 裴砚宁张了张口,“崔钰来取他家的石臼。” “那个石臼,是她们干什么使的?” “啊......就是做吃的罢,上回崔钰就是拿它教我捣米糕的。”裴砚宁浑身都发起抖来。 薛婵面无表情地盯了裴砚宁一阵,然后又问:“米糕里有耗子药,你知道么?” 话音未落,裴砚宁面上惨白一片。 “什、什么?”裴砚宁觉得自己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昏黄的烛光下,他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薛婵好像一匹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住他的喉咙,将他杀死。 薛婵不说话了,崔钰有可能害她们吗?难不成这二人方才真的起了什么矛盾?但因此杀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嫌疑最大的,仍然是裴砚宁。 薛婵有些不确定,裴砚宁似乎很喜欢他的妻主,即便原身对他那个样子。 难道还有别人? 她来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有可能吗? 薛婵一下站起身,裴砚宁整个人便本能地一抖,他吓坏了。 薛婵只是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去做饭,盘子里的米糕都不要吃了。” 说完,她便大步出了门往厨房去了。 裴砚宁一个人呆呆坐在屋子里,那股莫大的恐惧感令他浑身发抖,薛婵怎么会知道米糕里拌了耗子药?尝出来的?可是耗子药没有味道啊...... 裴砚宁一点点握紧自己的手,目光聚在装着炸米糕的盘子上不曾离开过。 横竖都是一死,薛婵不会放过他的,崔钰说的话是真的,若搁在别人身上,自己的夫郎要下毒害死自己,寻常人会这么冷静吗? 她就是要把他卖了,就是要让他去送死...... 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状不堪地惨死在女人的床上,还不如...... 裴砚宁缓缓将手伸向那盘炸米糕。 “裴砚宁。” 薛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吓得裴砚宁又是一抖,他甚至下意识跪在地上然后迅速抱起了自己的头。 他是不是想和薛婵同归于尽? 薛婵挑眉,好没道理,纵是之前那个薛婵令裴砚宁绝望至极无可奈何出此下策,可今天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东西,情况不是好起来了吗?他怎会还想着要寻死? 也许原身实在太过烂泥扶不上墙,裴砚宁已经对她失去信心,并不相信她会变好。 薛婵注视着吓得发抖的裴砚宁,觉得他真是可怜又善良,若有人像原身似的那么对她,她早就杀了此人自去逍遥了。 裴砚宁却还想陪着她一起死,看来他对原身实在感情至深。 也是,毕竟青梅竹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割舍,就像她与无心,也是从小便在一起,离开无心的每一日,薛婵都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微叹一声,薛婵走入房中,拿走了那盘炸米糕,将它们都丢进了燃烧的柴火堆里,做饭的时候,薛婵暗想,现在裴砚宁这个样子,恐怕不适合告诉他她已不是原身的真相,万一他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尚未可知。还是再等一等,待裴砚宁情绪稳定一些,她再坦白不迟。 薛婵熬了些粥,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裴砚宁对面,盯着他吃。 裴砚宁被看得浑身别扭、如坐针毡,满脑子都在想,薛婵到底会不会找他算账? 她是因为欠了债才咽下那口气的罢?卖五步蛇十几两银子她都没拿去抵债,她到底欠了多少?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他这一条命能抵多少银子?裴砚宁没有概念。 “我...我去洗碗。”裴砚宁吃完,主动道。 “嗯。”薛婵看了他一眼,“洗完来屋里。” 洗完来屋里。 这几个字让裴砚宁如坠冰窟,薛婵要打他了!她要找他算账了!谋杀自己的妻主会被怎么样?她必然不会要了他的命,那她会怎么折磨他? 裴砚宁腿都软了,碗是怎么洗完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洗得足够慢了,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裴砚宁想跑,他以为今夜便能将薛婵了结,他总是寻不到自己的卖身契,可是薛家已经没有人了,只要他离开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被卖给了薛家。 他面色惨白,望着天边惨淡的月色发怔。 “还没好吗?” 薛婵的声音忽然在厨房门口响起,裴砚宁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他绝望地想,今夜一定不会好过的。 “好、好了。”裴砚宁飞快地回答。 “过来。”薛婵交代完,便进了屋,裴砚宁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扇门,心跳得飞快。 在这个屋子里,他被打过无数次,薛婵没有哪次对他手下留情,有时候用脚踹他,有时候用力扇他巴掌,有时候撕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被打的时候,裴砚宁什么都不会说,他既不会去求情,也不会去躲,只是抱着自己的头一声不吭地等薛婵发泄完。 但是这一次,裴砚宁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从院子到屋里,十几步的路程,裴砚宁走了很久,他心头都在发颤,他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薛婵的眼睛。 “坐这儿。”薛婵指着床。 那张床有些窄,两个人睡在一起时有些勉强,平日里薛婵睡在上面时,裴砚宁就趴在桌子上将就一夜,有时候薛婵不回来,他才能在床上睡觉。 在薛婵靠过来的那一瞬,裴砚宁再也忍耐不住,禁不住哭出了声。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眼角都湿了,声音也发着颤,可是话还没说完,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裴砚宁抖了下,睁开眼睛,看见薛婵拿着什么东西,正往他虎口处涂抹着。 “这是半边莲。”薛婵道,“可以消肿化瘀。” 她涂得很快,裴砚宁还没看清她就又转身,去拿了多完整的半边莲过来,“长这个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可以采来用。” 裴砚宁怔怔地看着那朵粉白的小花。 他想起,晚饭前,薛婵说要出去一趟,她就是去采这个的吗? 作者有话说: 我的评论好少哦,我要枯萎了 第9章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跳跃浮动的火光将薛婵本就修长的身形拉得更加英挺,裴砚宁低着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话。 薛婵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道:“下毒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裴砚宁根本不敢说话,他浑身抖得厉害,好像刚刚死里逃生一般,却并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只要薛婵在,悬在他头顶的刀迟早都要落下来。 薛婵顿了顿,又道,“耗子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是加热后会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很淡,寻常人尝不出。” 裴砚宁呆呆看着薛婵,他不知道薛婵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 末了,薛婵道:“有空让你尝尝。” “啊???”裴砚宁愣住。 “时候不早,早些睡罢。”交代完,薛婵就出去了。 裴砚宁没敢问她要去哪儿,也许是出去赌钱...... 可是很快,他听见桌子那边传来响动,裴砚宁坐着半天,鼓足勇气探头看了一眼,才见薛婵睡在桌子上了。 她们二人睡觉的地方,竟然反了过来。 就算薛婵是要拿他去抵债,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薛婵如此反常,难道就不怕他起疑心? 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做的那件事了?还是薛婵也在试探他?人怎么可能全凭味觉就尝出饭里面有耗子药呢?是薛婵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罢?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0节 她也在跟他演戏,对不对?怕他跑了,就没人替她还债了。 长桌上,薛婵枕着自己的手臂出神,不知道丁全什么时候来拿她的钱,原身还欠她五两银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这茬了不成?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区区五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男人的命。 翌日寅时,薛婵便起身了,比起之前,她已怠懒许多,要加紧练习才是。 她素来都是合衣睡的,起身后率先去听泉打水顺便洗个澡,然后借飞瀑之势练剑,这样对她剑术的精进大有裨益。 不过薛婵眼下用的不是剑,只是一根柳枝,若他日她能用柳枝劈开飞瀑、斩碎岩石,再换回铁剑时,就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无心。”薛婵轻声呢喃,她只身立于飞瀑之下,胸中只激发出更加高昂的斗志。 早晚有一日,她必会重回武林之巅! · 裴砚宁起身时,薛婵刚从外面回来,她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快意。 “拿着洗漱。”薛婵将水桶递给裴砚宁,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生火做饭。 薛婵这么早就出去打水了?裴砚宁惊叹之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起得太晚了,可是现在卯时才刚过...... “愣着干什么?”薛婵看他一眼,“不洗干净不许上桌。” “......”裴砚宁听着薛婵说这些话,心中有些莫名,他以前从没听过薛婵对他说除了侮辱和谩骂以外的话,这些天她们两个好像正常的妻夫一般过着日子。 无端地,让他对妻夫的生活生出一点点向往来。深想之后,裴砚宁觉得自己可笑,他这辈子唯一尝到的一点甜头,竟然全都建立在自己被卖掉的基础上。 第一次是卖了他这个人,第二次是卖他的命。 裴砚宁不想死,他心里还是期盼着的,从小,他的阿娘和阿父将他卖给了别人,裴砚宁没有自己生身父母的记忆,他想大约是她们嫌他是个男儿身,就将他卖掉了。 好在那个时候的薛家是个好人家,他过去也没有吃什么苦,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在薛婵败光了家业,带着他来清河村后,他好像突然坠入地狱一般,永远都活得暗无天日。 但是他已经知道人这辈子也可以过得很美好,薛家妇夫虽不说待他如亲子,但她们至少和蔼可亲,没有苛待过他。 裴砚宁想,也许只是他运气不好,遇人不淑,崔钰嫁的人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崔钰活得很正常,她们每天都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妻夫之间也会好好说话的。 只要薛婵死了,他便有机会过上正常的日子。 这样的念头,裴砚宁有过无数次,从第一次薛婵打他后,就出现过。后来随着薛婵的打骂越来越频繁,裴砚宁的这个想法也出现得更为频繁。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念在薛婵父母的养育之恩上,劝自己不要抱有那么坏的想法,若是薛母薛父知道她们买来的男人要杀死她们的女儿,她们一定会后悔养了他。 但是这个想法被薛婵一次次的打骂和侮辱消磨了,伤得严重时,裴砚宁甚至会半夜吐血,然而薛婵从来没带他看过大夫。 裴砚宁不知道自己就算正常活着,还能够活多久,他只知道在他剩下的日子里,他再也不想如蝼蚁一般被薛婵捏扁肉圆。 这个想法日复一日地坚定起来,他是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猪狗牛羊,明知自己要被喝血吃肉,他凭什么不能反抗呢? 待裴砚宁满怀心思地梳洗完,薛婵已经将早饭放在了桌上。 吃饭前,裴砚宁还迟疑了一下薛婵会不会也在饭菜里下了什么药,还是默不作声等着薛婵先吃了,裴砚宁才开始动筷子。 “今日把花种了。”薛婵道,“正是春季,播种的好时候。” 昨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裴砚宁都要将此事忘了。 如果薛婵已经打算卖掉他,为什么还要在屋后种他喜欢的花呢? 这几日的薛婵真的很古怪,裴砚宁皱了下眉,重新回忆起那日薛婵昏迷后再度醒来的种种反应。 她的神色很茫然,甚至还问他是谁,问他叫什么,起初裴砚宁怀疑薛婵是不是失忆了,想找机会探探虚实,可睡了一觉之后,薛婵又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让裴砚宁十分迟疑。 她忘了自己是个赌鬼,也忘了自己已经把他卖掉了? 裴砚宁目光渐深,不管薛婵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跟他演戏,这个女人,他必须要杀死才行。 否则裴砚宁便是逃了出去,这辈子也会不得安宁。 眼下,还是尽快消除薛婵对他的疑心罢。 吃过早饭后,裴砚宁放下碗筷,柔声道:“我去洗碗罢,一会儿妻主陪我一起种花,好吗?” 薛婵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说完,裴砚宁便拿着碗筷去厨房了,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地对着薛婵笑了几瞬。 薛婵神情愈发严肃几分,暗想,他果然脑子出了点问题罢? 在原身那般的压抑折磨下,出点问题很正常。 薛婵轻叹,还是再攒点钱,有空带他去看看大夫罢。 · “丈菊怎么种?” 两个人立在日头下,看着手里的那把种子和空地发愣。 “妻、妻主不会吗?”裴砚宁挠了挠后腰,陷入沉思,他一个被薛家买进去的人都没种过地,昔日做大小姐的薛婵就更不用说了...... 薛婵看他一眼,诚恳道:“不会。” 裴砚宁不会吗?他不会种为什么要买这个?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薛婵道:“你认识的崔钰会不会种?可否请他来教教?” 裴砚宁有些不想让崔钰与薛婵扯上关系,崔钰是对他有恩的人,万一以后薛婵去找崔钰借钱,那可怎么办? 见裴砚宁不说话,薛婵只当这二人的拌嘴还没有和好,正待另寻他路时,屋前却传来崔钰的喊话。 “砚宁!砚宁你在吗?” 裴砚宁面色微变,他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去看看。”裴砚宁飞快地走了。 他们俩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讲,薛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便就地坐了下来。 前院,崔钰扒在篱笆上往里看,很快,裴砚宁急匆匆地走上前,低声道:“怎么了?” 崔钰一双温柔的眸子对着裴砚宁左瞧瞧右看看,见他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我昨夜看你脸色不好,你回家后,没出什么事罢?” 裴砚宁摇了摇头,“没事,你放心罢。” 崔钰闻言,从怀里掏出昨夜裴砚宁塞给他的碎银子,他自己还添了些铜板,轻声道:“我也就攒下这点钱,你拿着赶紧跑罢!别的都不打紧,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钱想必一直被崔钰揣在怀里,还热乎乎的。男子嫁人后银钱难得,就这几个铜板,想必都是平日里崔钰向他的妻主讨来的,或是采买东西时省下来的零碎钱。 裴砚宁眼眶一酸,他从那几块碎银子中拿出两块,然后将剩下的都给崔钰还了回去。 “钰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要跑便直接跑了,自从你嫁来清河村,帮我良多,我还没有报恩,哪儿有再拿你的的道理!” “可......”崔钰正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房屋后面立着那个墨青色颀长身影吓了一跳,直往后退了一步。 那便是砚宁的妻主,昨晚见她们时,崔钰没敢往薛婵身上瞄,现在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看得并不很真切,可是他感觉到薛婵的眼神冷冰冰的,很是吓人。 崔钰一下子想起裴砚宁以前被薛婵打的时候,身上直流血,伤势可怕极了。 裴砚宁一见崔钰这个反应,便知他是瞧见薛婵了,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赶忙道:“钰哥哥,你知不知道丈菊怎么种啊?” “丈菊?”崔钰一愣,“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花。”裴砚宁想了想,又道,“那钰哥哥知道怎么种菜吗?” 崔钰道:“我去看看罢。” 他有意将裴砚宁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虽然这几日他没在砚宁脸上瞧见新的伤口,可薛婵将裴砚宁当赌债卖了一事让崔钰愤愤不已。 他与砚宁相处多日,这孩子是什么心性他最了解了,不知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畜生做妻主。 薛婵见他们两个过来,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打量了崔钰一瞬,杏眼柳眉,瞧着温温和和的,好像不大高兴。 没和好吗? 薛婵没有在此事上过多追究,只是此人是裴砚宁的朋友,她这个做名义妻主的也不好过分冷待,于是薛婵对崔钰抱拳一礼,算是见过了。 崔钰却因她的动作下意识退了一步,还以为薛婵连他都敢打。 薛婵看了裴砚宁一眼,不知他有没有对崔钰说那丈菊的事,于是道:“不知你对种花可有研究?我二人昨日买了种子,苦于无从下手。” 砚宁的妻主好似个读过书的,说话文绉绉的。 崔钰看向她们家屋后的地,道:“这地你多久没用了?都发硬了,不重新翻翻土怎么种东西?” 崔钰的语气不大好,他心里有火,想都没想就这么说出来了,说完又有些后悔,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后头薛婵将账算在砚宁身上怎么办? 的确是很久没用了,自打搬到此处,好像就没用过。 “原来如此。”薛婵转身,“我这便翻翻土,具体的播种方法,还请赐教。” 第10章 她在外人面前脾气真是好,真是会装。 崔钰目光略显鄙夷地看了薛婵一眼,指挥着薛婵做事,末了一把将裴砚宁拉到一边,低声道:“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就这巴掌大的地,不紧着种些菜,还种起花来了,到底是没过过日子的人。” “......”裴砚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地道,“那花...是我说想种的。” 崔钰微顿,慈悲的目光看了裴砚宁一会儿,不禁伸手帮裴砚宁挽了挽鬓边的碎发,“我们砚宁果然是要享福的人,连想种的东西都这般特别。” 裴砚宁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又悄默声地说了会儿话,听见薛婵在那边道:“种好了。” 她对裴砚宁道:“若是顺利,今年就可以开花。” 薛婵与裴砚宁他们离得不近,听见她的话,崔钰又忍不住嘀咕:“花的时日短,今年当然能看到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卖你了?” 裴砚宁摇了摇头,他想证实的东西还没有结果呢。 折腾了一上午,差不多又该吃午饭了,薛婵想今日崔钰帮了大忙,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于是在崔钰经过她身边时,道:“留下吃饭罢。” 不成想崔钰回头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把她们叫来便是。”薛婵目光掠过裴砚宁,心道此人怕是裴砚宁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两家多亲近些也没什么坏事,“我正好见见你的妻主。” 裴砚宁听得眉头直跳,她不会找崔钰的妻主借钱罢?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钰也犹豫起来要不要过来,若是让他的妻主帮忙说说,万一薛婵就不把砚宁卖了呢?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1节 不管成不成的,总要试一试。 想到此处,崔钰道:“那我去叫人。” 裴砚宁欲言又止。 “你似乎不大希望她们过来?”薛婵看着裴砚宁的表情道。 “没有的事!”裴砚宁连忙否认。 从村口过来用不了多久,薛婵站在厨房里问:“你知不知道她们喜欢吃什么?” “这......”裴砚宁眸子闪了闪,小声道,“村子里只有年节才会吃炸米糕......” 提及这三个字,裴砚宁心虚不已,立马道:“妻主快出去罢,女人哪儿能老待在厨房里,我来做就是了。” 万一一会儿崔钰的妻主过来看见薛婵站在厨房里做饭,恐怕不是笑话他不事家务,就是笑话薛婵窝囊。 薛婵看他一眼,刚想出口纠正裴砚宁糟粕的思想,转念又想到他最后终归是要嫁给这个世界的女人,还是不要与世俗对冲为妙。 于是改口道:“那日你打糯米,虎口都磨破了,今日我来罢。等饭蒸好了你便喊我。” 裴砚宁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薛婵走出了厨房。 然后,裴砚宁缓缓道:“妻主还记得小时候吗?我昨夜梦见娘和爹了,你还记得她们的样子吗?爹总是喜欢穿他那件墨绿色的长衫。” 薛婵目光一凛,思忖一瞬,道:“嗯。” 裴砚宁在试探她。 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随着薛婵这一声应,裴砚宁目光渐深,薛父根本不喜欢墨绿色,这一点薛婵不可能不记得! 想到薛婵可能真的失忆了,裴砚宁又大胆了些,他道:“往日里,妻主与我总是恩爱得很,近日不知为何,觉得妻主冷淡了许多,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妻主不高兴了?” 恩爱?! 薛婵皱紧了眉,她转过身,看着裴砚宁极为认真地神色,一时之间开始怀疑裴砚宁是不是对夫妻生活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理解? 还是说,他就是喜欢被打? 还是说......他其实是在说同房要做的那种事? 那的确是...好几日都不曾有过了。 薛婵抿了下唇,不知如何以对。 见她不说话,裴砚宁挽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垂眸柔声道:“今夜,妻主来我房中罢,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如妻夫那般地睡过觉了。” 他话虽说得温柔,目光却是冷的。 薛婵并未碰过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薛婵对此道好像并不感兴趣,自从她开始赌钱后,都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如果她还是没什么反应,那裴砚宁的想法便是对的!她真的失忆了! 救命!薛婵心里一苦,若是她直接拒绝,裴砚宁会不会想不开? 这种事情,毕竟是夫妻常事,裴砚宁有这种需求也实属正常,可...... 她只是先给裴砚宁做几天临时的妻主而已,以后还要打发裴砚宁嫁人的!总不能连这种事都要包办。 何况,若她失去纯元之身,于剑法恐怕有害无益! 想到此处,薛婵瞬间不再迟疑,严肃道:“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裴砚宁有些紧张地握起双拳 薛婵倚在厨房门上,一本正经地道:“由于长期酗酒的缘故,大夫说我肾疲阴虚,此生怕是不能人道了。” !!? 仿佛有一道惊雷劈中裴砚宁全身,他大为震撼,张着嘴看着薛婵一时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她早就坏掉了啊!! 那他那些日子还那么紧张干什么?每回薛婵酒醉后盯着他时裴砚宁都胆战心惊,生怕薛婵淫.欲大发,对他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薛婵从裴砚宁震惊的神情中读出许许多多的失望,他一定难过极了,无事,这样一来,夫妻生活没有雨露的滋润,如何能和谐?如何能长久? 长此以往,裴砚宁必对她大失所望!败兴而去!移情别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此一个理由,就能让裴砚宁断了想与她同房的念头,她再不必推诿搪塞,真是一条妙计。 四目相对,二人心中百转千回,想法各不相同。 薛婵的言辞过于震撼,让裴砚宁一时忘记了回话,不过薛婵既然开口便说她时常酗酒,说明她是记得以前的事的,那便是......没有失忆了。 薛父的事,顶多只能说她不上心。 过了一会儿,崔钰一家两口已经到了门口。 “这院子可真小。” 崔钰挎着的一个黄衫女子进门一览,不由道。 崔钰面色微变,忙道:“妻主!这是别人家!别什么话都说。” “你还管到了我头上不成?” 一句话堵得崔钰一声也不敢吭了。 薛婵闻声而来,冷淡的眸子打量了一下崔钰的妻主,那是个模样老实的女人,面色略黒,个子不算高,大约在薛婵下巴处。 她走上前,道:“薛婵,请教阁下是?” 黄衫女子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笑道:“啊,我叫吴大意!你喊我吴大姐就行!” “吴......”那“大姐”两个字在薛婵口中兜兜转转颠三倒四,还闪了一下薛婵的舌头,最终她面无表情地道,“好的吴大意。” 别人上门,他是不是应该装得恩爱些?裴砚宁听见声音,站在厨房里悄悄想,毕竟他的那些事,只有崔钰知道,崔钰没有跟他妻主说过他被打的事。 于是,裴砚宁快步从厨房里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住薛婵一只手臂,笑道:“第一次见钰哥哥的妻主,快屋里坐罢。” 他浑然不觉,薛婵却浑身一梗,差点一把将裴砚宁甩出去。 裴砚宁是从身后抓住薛婵的小臂,身体里留存的习惯让薛婵险些瞬间反击,她并不习惯别人碰她,这些年里,唯一和她有身体接触的都是些习武之人,且都是比武斗殴,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忽然这么软乎乎地缠上来。 薛婵不习惯极了。 “你就是钰儿口中的砚宁罢?”吴大意笑了笑,一双眼睛却是黏在裴砚宁身上移不开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标致的人,肤白如雪,身段摇曳,一双狐狸眼好似天生会勾人一般,一闪一闪好似个妖精似的。 听说这薛婵是个赌鬼,没想到艳福还不浅啊。 崔钰见状面色微变,轻轻拉了吴大意一把,道:“妻主,我们进去罢。” 俩人坐在凳子上,薛婵给她们分别倒了水,道:“饭一会儿就好,稍坐。” 说完她便去厨房看裴砚宁的糯米有没有蒸好。 想起吴大意方才的眼神,崔钰心中不是滋味了一阵,现在这里没有人,他想了想,压下心中那股不快,赔着笑道:“妻主,砚宁与我相好,他若被卖到别处去,我闲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闲下来就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补贴家用,这家还能只靠我一个人养不成?”吴大意下意识反斥一句,转念又想到姓裴的那个小妖精长得真是叫人心痒难耐,于是道,“说几句话也未尝不可。” 不过那个薛婵看着比她高啊,看着虽然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但谁知道实际怎么样?万一一言不合撕打起来,她岂不是丢了大脸? 厨房里,糯米已经蒸熟了,薛婵刚好进来,便道:“我来打。” “可......”裴砚宁犹豫了一瞬,道,“那打好了妻主可千万要来叫我,我来炸就是了。” “嗯。” 裴砚宁不安地在厨房外站了一会儿,想到不能冷落了来客,这才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他听见里面崔钰说话:“那就说好了,一会儿你好好劝劝那薛婵,别让她卖了砚宁。” 原来崔钰今日来,是为了这个。 裴砚宁眸光微闪,心尖上泛起微酸,迟疑一瞬,他站出来对崔钰道:“不要跟她说那些话,不要求她任何事,钰哥哥,我不想让你跟她有任何牵扯。” 就算劝了又怎么样?薛婵一个连自己的血亲都能气死无动于衷的人,难道还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对他一个外人心软吗? 裴砚宁一点也不抱希望,他的心已经冷了,冷得像一把刀子。 作者有话说: 别人眼中的裴砚宁:肤白如雪,身段摇曳,活脱一个小狐狸精。 薛婵眼中的裴砚宁:一个男人。 第11章 端着炸米糕进屋的时候,薛婵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她走近桌旁,将那碟炸米糕放在桌子上,裴砚宁才好似醒过来了一般,讶然道:“妻主怎么自己炸好了?应该我来的。” “不难。”薛婵垂眸,她的瞳色素来冷淡,泛着雪一般的光泽,她的视线落到裴砚宁身上时,不知怎的,裴砚宁觉得自己心跳好似快了半拍。 一定是因为她太可怕了!把他吓着了! 裴砚宁悄悄抚摸了下自己胸口寥作抚慰。 “想不到你还亲自做饭啊?”吴大意笑看薛婵一眼,她笑得意味不明,可莫名地让裴砚宁有些不舒服。 薛婵面色冰冷,道:“是啊。” 两个字好似石入深潭,叫吴大意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米糕的香气立时充盈屋内,崔钰轻笑一声,率先打破僵局,道:“想不到来砚宁家蹭饭,招待得如此丰盛。” “啊,这算什么丰盛,一点炸米糕而已,旁的菜我烧得不好,你是知道的。”裴砚宁终于勉强浮出一丝笑容。 “你不会做饭?”吴大意惊讶地看了裴砚宁一眼,“别的事会不会做?洒扫家里,缝补衣裳呢?” 裴砚宁心中顿起不快,不过看在吴大意是崔钰的妻主,他隐忍着并未表露,刚要回话,就听身侧的薛婵道:“他绣活很好,很漂亮。” 这话是在替他解围?薛婵似乎没有见过他的绣活,买来的那些布也还没来得及做成衣裳,他只告诉过薛婵他会做衣服,没说过会做得很好。 听见薛婵开口,吴大意方觉自己有些失礼,碍于面子她倒是没有道歉,只是打着哈哈笑了几声。 炸米糕这种东西对薛婵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好东西,她甚至有些嫌弃它油腻腻的,但是在清河村,好像人人都很爱吃。 裴砚宁喜欢,崔钰和吴大意也很中意。 于是薛婵只吃了一块,剩下的都让给她们吃完。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2节 离去时,吴大意摸着填饱的肚子很是高兴,还拍了拍薛婵的肩同她称姐道妹。 薛婵强忍着才没有给吴大意一个过肩摔。 送走了人之后,薛婵自去收拾碗筷,随口对裴砚宁道:“去歇会儿罢。” 裴砚宁站在门口没有挪窝。 薛婵并未理会,可等她洗完了碗,见裴砚宁还站在院子里,不由道:“有事?” “妻、妻主,我看早晨打来的水还剩许多,我......我能不能......”裴砚宁越说越小声,若不是薛婵听力好,都险些要听不清他最后那三个字,“洗个澡......” 上次是薛婵让他洗澡的,这次他自己要求要洗,如果薛婵并未失忆,那么她从始至终便是在跟他演戏,不知她能演到何种地步。 哦,薛婵自己每日清晨都会去瀑布那里洗澡,她倒是忘了距离裴砚宁上回洗澡已经过了两天了。 “你随意。”薛婵道。 下午闲着没事,她或许可以再去瀑布那里练剑,这样就能在回来的时候把晚上需要的水打回来。 “自己锁好门。”薛婵嘱咐完便离开了家,这光天化日的,谅别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前来偷窥。 她走了。 裴砚宁内心涌上一股复杂,一瞬间内,他既希望薛婵离开好让他舒舒服服洗个澡,又希望薛婵能坐在院子里帮他看着人。 不!男人应该靠自己!离了薛婵他连澡都不能洗了吗? 好在裴砚宁很快坚定了眼神,握拳给自己打气。 许是因为即将接入夏季,这段时间的天气都很好,午后春日正好,哗哗的飞瀑之下印着一道七彩长虹。 薛婵深吸了口清冽的水汽,然后跃入湍急的流水之中。 “?~” 烧好水后,裴砚宁泡在热热乎乎温度正好的浴水中快乐地哼起歌来,只是很快,他的心思便被崔钰的话占据。 如果不想死,你就得跑,要离开薛婵。 跑?哪儿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卖身契还在薛婵那里,他现在离开,以后被抓回来也是死。不离开,等被卖去丁家也是死。裴砚宁这辈子,从小被关在薛家,长大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被带着来到清河村,再也没出去过了。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龙首镇,还是薛婵带着他去的。 真的跑了,不被抓回来的几率有多大,裴砚宁一点把握也没有。 唯一的解法便是薛婵死了,薛家无人,便再没人能拿着他的卖身契说事。他真的要杀了薛婵吗?杀人犯也会被衙门追到天涯海角的罢? 裴砚宁陷入剧烈的矛盾之中,他不想死,也不想再跟着薛婵,他只想自己清清白白地离开,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哪怕这辈子不嫁人,自己一个人过活也好。 不拿到卖身契,他这辈子也别想安宁。 裴砚宁将自己整个埋入水中,愁得叹了口气,一个水泡从底下冒出来,在水面破开。 正待起身穿衣,身后却传来一声笑,足以让裴砚宁浑身发毛。 “又在洗澡呢,小娼夫。”沈金玉趴在窗口叫了一声,裴砚宁浑身一抖,立马沉入水中将自己的身子藏起来。 “今儿你的妻主又不在罢?”沈金玉扫他一眼,又大摇大摆走入薛家的院子里,裴砚宁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了。 她怎么又来了!而且她说他又在洗澡,难道他上回洗时,被沈金玉瞧见了吗? 裴砚宁不敢出声,可很快,沈金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然后她大力地推了几下门。 “他爹的,又锁了。”沈金玉十分不满,用力踹了厨房的门一脚,那门算不上结实,上回被沈金玉连续敲打数次已是十分勉强,今日又被踹了一脚,裴砚宁亲眼看见嵌门的木头裂开了一块。 裴砚宁险些叫出声来,他想立即起身把衣服穿好,可外面沈金玉好似知道他要干什么,裴砚宁刚要动,她就立马跑到窗户外盯着裴砚宁看,如此两次之后,裴砚宁彻底不敢动了。 “你快点出来!小娼夫,你妻主常年不在家,你一定寂寞得紧罢?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骚货......” “你是何人?”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裴砚宁一怔。 沈金玉被吓了一跳,刚想大骂什么人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突然出现差点吓死老娘,回头就对上一双冷漠的眸子。 是薛婵! 沈金玉立时心虚起来,但很快又看薛婵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被她踹上一脚恐怕连爬都爬不起来,顿时横起来。 “你就是里面那个骚货的妻......” 话没说完,沈金玉嘴上瞬间被什么用力抽了一下,疼得沈金玉大叫起来后退几步。 “你敢打老娘!?” 沈金玉抬脚就要踹,薛婵灵巧闪身躲过,沈金玉踹了个空,反让自己一个趔趄。 “看你如此,似乎不是他的朋友。” 裴砚宁呼吸都紧张起来,他浑身上下冰凉一片,双手紧紧握起,那是薛婵的声音,是她没错。 她会不会觉得是他勾引了沈金玉?一会儿她会不会又开始打他? 沈金玉一击不中,见势不好就要开溜,她刚转身要跑,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拽过来按在墙上,薛婵抬腿,一脚踩住她的脑袋。 “不是第一次了罢?”薛婵目光冰冷,沈金玉疯狂挣扎起来,可身后这娘们力气极大,她都挣不开。 这时,沈金玉才瞧见薛婵手上拿着一截藤条。 “我错了!我错了!”沈金玉大叫起来,该死,没想到这小娼夫的妻主看上去病歪歪的,实际上这么厉害! “跪下。”薛婵寒声道。 “什、什么?”沈金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豪横这么多年,还从未...... 然而她的迟疑只换来膝弯处被重踩一脚,沈金玉被迫跪了下来,接着一道火辣辣的疼便甩在她的背上。 “啊!!!”沈金玉大叫一声,“薛婵!动用私刑可是......” 话没说完,又一藤条落下,薛婵抽得毫不留情。 裴砚宁还坐在水中,听着外面的声音都惊呆了,他、他那不成气候的妻主,现在是将沈金玉制服了吗? 要知道,沈金玉能混这么久,就是因为她生得身强力壮,寻常女人并不是她的对手。 “闭嘴。”薛婵命令,这件事关乎到裴砚宁的清白,她并不想沈金玉的叫声吸引来更多的人,“多喊一声,多打十下。” “你!”沈金玉隐忍不发又挨了几下,想着这下薛婵怎么也要松懈几分,起身就想跑,还没完全站起来,屁股上又被踹了一脚,沈金玉逃跑不成,连滚带爬地趴到了厨房窗根底下。 裴砚宁一惊,刚准备出去穿衣服的动作又给吓了回去。 但紧跟着,他看到了薛婵。 她高束着马尾,鬓边的碎发微乱,气息却很均匀。 她没有朝里面看过来,而是用力一脚一脚地踹着沈金玉,外面只传来沈金玉的哀嚎。 “不知死活的东西。”薛婵用了全力,踹得沈金玉浑身都青紫起来,涕泗横流地求饶才直起身子。 “别让我再看见你。”薛婵凉声道。 沈金玉哀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裴砚宁咽了咽口水,他想薛婵一定要来问他的话了,她竟然如此能打,难道以往打他其实都是手下留情了的? 正待穿衣,那十分不结实的门板在受了薛婵踹沈金玉时的几下牵连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门户大开,裴砚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还光着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8 22:05:31~2022-04-15 14:2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越式法棍面包、2525923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家小自在 10瓶;住在巫山的编钟怪 6瓶;越式法棍面包 5瓶;whoareyou 4瓶;芙儿优、黑脸关公、麻薯奶盖:-d 2瓶;阿铠的小迷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听见动静,薛婵转身回眸,正对上裴砚宁一双无措的眼。 她冷静极了,目不斜视,先是给裴砚宁递了擦干身子的帕子和衣服,然后自己去站在厨房门口堵着,背对着裴砚宁道:“穿罢,我不回头。” 真的吗?裴砚宁也不敢多问,连忙从已经凉掉的水里起来,胡乱擦了几下套上自己的衣服,紧张兮兮道:“我、我好了。” 薛婵还是没有转身,只是道:“以后要再洗,我在院子里给你守着。” 一时间,裴砚宁竟然有些想哭,他刚刚差点就出事了,如果薛婵没有回来,沈金玉一定会闯进来的。 他连件衣服都没有,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裴砚宁从身后看着薛婵瘦削的身形,他竟然被薛婵救了一回。 “多谢妻主。”裴砚宁低着头,说完他疑惑道,“妻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婵道:“我掐指一算,今日特别适合锻剑!” “什么?”裴砚宁没听明白。 锻剑需要很多东西,但是这里都没有,只能能省则省,首先在材料上,薛婵的材料就不怎么样。 薛婵先燃起灶台,在火最旺的时候把要锻打的铁块投入其中,等温度起来后再反复锻打。 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一是灶台的火候不能总是烧得很旺,二是一把铁剑需要反复锻打很多次,薛婵自己险些腰背都要直不起来。 但一想到她很快就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了,虽然远不如无心,但还是很快就兴奋起来。 从始至终,裴砚宁便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薛婵。 什么锻剑之类的,他不清楚,只是在他冷静下来后,觉得今日薛婵突然回来得十分蹊跷。 什么掐指一算?她又不是跳大神的。 沈金玉会不会是薛婵找来的?她们合计演了一出戏给他看? 薛婵是什么德行裴砚宁最清楚不过,沈金玉那种人,是她能轻易降服的吗?这种事,以前薛婵骗他钱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从下午日头正盛到太阳落山,厨房里一直传来击打声,直至天黑,薛婵要做的铁剑还未成形。 她揉了揉后腰,抬眼才注意到裴砚宁就这么眼巴巴陪她坐了一下午。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3节 “你怎么坐在这儿?” 裴砚宁连忙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 他一说完,肚子里就咕噜噜地响了一声,显然是饿了。 “那你怎么不......”薛婵正想问他怎么不自己烧东西吃,转眼又看到自己占着灶台一下午,人家怎么烧? “抱歉。”薛婵起身,“我来......” “我来做饭罢妻主,你太辛苦了。”裴砚宁立刻走过来,“晚上喝粥,拌个萝卜吃,好吗?” 薛婵应了一声,看了裴砚宁一会儿,他似乎坐得时间太久了,还偷偷自己揉了下屁股,没能逃过薛婵的眼睛。 薛婵站在一旁看着裴砚宁洗手做饭,时而望向院子里,看看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裴砚宁问:“妻主今日做的是什么东西?” “是剑。”薛婵道,“就是那日去镇上药铺见过的那种,是种冷兵器。” “冷兵器吗?”裴砚宁咦了一声,“我看它挺热的,都热得发红了。” “......”薛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沉默了一会儿,道,“等它成形了就变冷了。” 裴砚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旁的东西,比如薛婵弄一把这样的剑用来做什么,裴砚宁便不敢多问了。 空了一会儿,倒是薛婵自己忍不住,道:“有剑便可以用来防身,以后上山再遇见五步蛇,至少不需要徒手搏斗。” “哦......妻主会用剑,真是极好的。”裴砚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对这种东西完全陌生,虽然薛婵给他解释了一通,他还是不明白这东西要怎么用。 要是与人搏斗,那不是菜刀最好用了吗?这东西又长又细,岂不是一刀就能劈成两截。 粥快煮好了,在裴砚宁盛粥的时候,薛婵又道:“其实,这还只是一把很普通又廉价的剑,还有更好的,好很多倍。” 裴砚宁抖了抖耳朵,除了嗯哦之类的言语他不知道要回应薛婵什么,她素来少言寡语,今夜怎么健谈起来了? “我来端。”薛婵从他手中接过两只碗,家里的碗比较薄,刚盛出来的饭十分烫手。 裴砚宁拿着筷子与拌好的萝卜跟在后面,看见薛婵放下粥碗后轻轻搓了搓手的动作,心里又来了那股异样感。 她们两个好像真的在做妻夫一般,薛婵好像一个很疼爱他的妻子,怕他烫着,自己来端碗,吃饭时,她们会一起清谈一阵,说说一日的劳累,到了夜里,她们会相拥而眠。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最简单的东西,可这些于裴砚宁来说,好像从来都是奢求。 好像他活该就要过着那不是人的日子,活该被卖掉,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的妻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男人便是这般可悲吗?好像生来就是给别人左右的,半点不由自己。 “发什么愣?”薛婵回眸看他一眼,自己率先在桌边坐了下来。 “喔。”裴砚宁这才回神,跨入门中正要把手里那碟萝卜送到饭桌上去。 可是他走了一会儿的神,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幻想之中,家里的地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裴砚宁被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还下意识护住手里的萝卜不飞出去,自己却向前栽去。 裴砚宁都不曾叫出声来,他知道自己怕是要跌上一跤了,有些丢人...... 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稳而又准地接住了他。 “小心。”她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手扶起他,一手接过他手中的盘子。 不知道为什么,裴砚宁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 他一定是太羞了。 薛婵不怪他吗?以前他什么也没做,薛婵便日日骂他好吃懒做笨手笨脚,现在他真的笨手笨脚起来,她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完事了? 她演得真是出色,几乎要让裴砚宁觉得混乱起来,分辨不出真假了。 “明日下午,我还要继续打剑,你不必再守着了,若是闲来无事,便拿柜子里的布匹把自己的衣服做好。” “是。”裴砚宁轻声回了。 他心事重重,菜也没有怎么夹。 萝卜是裴砚宁拌的,倒了醋,加了点糖,微酸的口感十分爽口。 薛婵很喜欢,吃了许多,但她很有分寸,将属于裴砚宁的那份完完全全地留了出来,吃完便起身去将碗洗了。 裴砚宁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食不知味地吃着。 薛婵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卖掉他?交易不该是一锤子的买卖吗?他为什么能在这里等这么久? 裴砚宁不喜欢四处漂泊的生活,他只想安宁地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追求,他读过的书虽然不少,但都是些教习男子德行的,不知什么大道理。 小时候,薛父还会教他作诗,说以后到了贵夫圈子里,行酒令时总会用到的。 男子无才便是德,有的那几分才也是为了给女人助兴。 恐怕天下男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活的。 但裴砚宁心里总有一股劲儿,读书时读到“以妻为天”、“为夫者生下的男孩只能睡在床下”、“男子若失意于妻子,则一生不得幸福”等字句时,裴砚宁总觉得怨怒。 凭什么呢?他想,就因为是男人,便做不得人了吗? 因为是个男人,他的妻主可以随意的卖掉他,即便他的妻主是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可这也是他的错,旁人只会说他命不好,而不会指责薛婵半分。 碗里的粥凉了,裴砚宁食欲不振,呆坐着出神。 薛婵洗了把脸从外面回来,发丝上还滴着水,见裴砚宁还坐着,碗里的粥也没吃完,盘子里剩下的萝卜她走时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再看裴砚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又在想什么。 他果然出了问题。薛婵再次断定,而且好像愈发严重了,经常走神。 心中微叹,薛婵轻声道:“若吃不下就放着,早些睡罢。” 裴砚宁抖了一下,回过身看着薛婵。 逆着月光,他觉得薛婵的脸又柔和又陌生,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他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裴砚宁缓缓伸出手,想去触碰薛婵的鼻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薛婵的脸色变得非常见鬼。 怎么回事?!裴砚宁失忆了!?还是他的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薛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裴砚宁的问题,她抿了抿唇,抓住裴砚宁悬在半空还不曾碰到她的那只手,诚恳而坚定地答道:“你放心,我是会保护你的人。” 是保护他...... 还是骗他? 裴砚宁看着薛婵,一双乌黑的眸子敛藏着自己的情绪。 裴砚宁,不要心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在骗你,她可能只是想骗取你的感情,骗取你的心,好让你能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找一个好时机,将她杀了,再找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将尸体埋掉,他就自由了。 裴砚宁反复劝说着自己,好像少说一次,他心里要报仇的心就会绵软一分。 少倾,薛婵见裴砚宁面色好转,悄悄松了口气,应该只是暂时的失忆,忘了别的倒是不打紧,千万不要忘记她已经不能人道这回事就行!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论如何打开妻主的话匣》 (注:以下内容为微信聊天) 18:00 裴:wuli婵婵在干什么呀 21:35 薛:练剑。 21:35 裴:我今天买了件新衣服颜色特别好看 bulingbuling的,拍个照发给你看看? 21:58 薛:行。 21:58 裴:【图片】 (早就提前三小时拍好了) 22:05 薛:嗯。 薛:先不说了,我擦剑。 22:05 裴:婵婵,一般怎么保养剑最好呀~ 22:05 薛:我跟你说,像我这把剑它应该blablabla......然后.......(此处省略五百字) 薛:)))............46'' 薛:)))................ 58'' 薛:)))........32'' 薛:)))........................1'22'' 薛:))) (!) (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薛:?(!) (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第13章 经历了沈金玉一事后,薛婵便不再放心把裴砚宁一个人扔在家里,若是那日她没有及时回来,会发生什么真是难以预料。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4节 于是,天还没亮,鸡还没叫,裴砚宁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还准备舒舒服服翻个身,可紧接着,他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一股强大的压力感让他猛地睁开双眼,然后对上站在他床前的薛婵那双清冷的眸子。 裴砚宁硬是强忍着才没大叫一声,眼巴巴看着薛婵,道:“怎、怎么了妻主?” 薛婵道:“我要去听泉练剑,你马上收拾一下,随我一起。” “啊?”裴砚宁大惊,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现在!? 难道这段时间,薛婵都是这个时候起身去练剑的吗? “我...我不想......” “沈金玉再来,该当如何?”薛婵的口吻不容拒绝,“快点穿衣服,我在门外等你。” 裴砚宁哀叹一声,只好从自己心爱的被窝里面出来跟着薛婵出去。 苦啊,太苦了。 裴砚宁叹气,春寒料峭,未经阳光普照的清河村还有些寒冷,裴砚宁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薛婵后面走路。 以后是不是每日他都要起这么早跟着薛婵出去?薛婵去的地方,会不会很冷清?若他在那时动手...... 到了地方,裴砚宁佯作困得昏昏欲睡,实则微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 就是清河村来打水的地方,不过这面比较背,距离那个吊桥的位置有些偏。 “我下去洗澡,有事喊我名字,那儿有棵大树,困就再睡一会儿。” 裴砚宁懒懒散散地点了点头,正要再打个哈欠,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薛婵纵身从岸上跳了下去。 裴砚宁瞬间清醒,睡意全无,他连忙奔到岸边往下看,水深不见底,哪里还有薛婵的影子? 这、这算什么?薛婵失足落水了?这像话吗?她还没把他卖掉自己就先出事了吗? 裴砚宁呆坐在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颗心都在欣喜和后怕之间交织。 “薛、薛婵?”他尝试着唤了一声,水底下毫无波动,除了一圈圈泛起的涟漪告诉他方才薛婵真的掉进去了以外,什么也没有。 裴砚宁心中慌乱起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刚在他眼前消失了!他甚至在脑中把身为一个鳏夫如何生活的场景都走马灯一般地过了一遍,最后忍不住大喊:“薛婵!你在哪儿!” 距离他几尺远的水面上冒起几个泡泡,随后浑身湿漉的薛婵浮出水面,不明所以地看着裴砚宁。 “怎么了?” 裴砚宁愣住,她没有穿衣服,露出曲线流畅的纤瘦双肩和精致锁骨,浓密的睫毛上也沾着水。 她会水...... 裴砚宁逐渐想起方才薛婵是告诉他要洗个澡的,就在这个瀑布水里吗?这水这么凉...... 裴砚宁伸出手轻轻掠了下水面,被冷得打了个寒噤。 “我又没事了。”裴砚宁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丢人。 薛婵看他一眼,然后凉声嘱咐:“不要跟我玩狼来了,裴砚宁。” 什么狼来了?他不知道。 裴砚宁只是下意识摆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看着薛婵再度没入水中。 沉默一瞬后,他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 薛婵不是不会水吗? 半年前初到清河村时,薛婵知道村子里要来这么远的地方打水很是不满,第一次来时,她是拽着他一起来的。 她说她负责打水,他就要把水拎回去。 可是那次,连接水台和岸边的吊桥不太稳固,薛婵没站稳掉了下去,她表现得十分惊慌,在水里大喊大叫。 还是村子里几个力气大的女人合力将她拽了上来。 从那以后,薛婵就再也不来这片地方了,她甚至将自己落水的罪过归咎在他身上,用力地打他。 裴砚宁没办法,只好自己过来打水,但是后来,水桶被薛婵卖掉了。 ...... 难道那个时候,薛婵是装的?就为了不来这里打水? 裴砚宁胸腔中的心脏咚咚地跳着,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薛婵就开始对他耍心思了,现在让他知道她其实会水,大约是因为他马上就要被卖掉没有几日时间了,也懒得伪装了罢? 清晨的泉水清冽无比,薛婵在另一处上岸,穿好自己的衣服系好束发,便去了她惯常练剑的地方修习。 这段时间以来,在薛婵的坚持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有力量了。 况且她曾是九州最杰出的剑客,所有精窍法门都烂熟于心,假以时日,她就可以恢复从前的一切,届时再找到无心的下落,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时辰后,薛婵拎着打好的水桶路过丢下裴砚宁的地方,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正坐在榕树下抚摸一朵花的叶子。 “回去了。”薛婵唤他。 “是。”裴砚宁起身,主动来到薛婵身边,道,“我来拎一桶罢。” 薛婵看了眼他瘦胳膊瘦腿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必。” “那回去时我来做饭。” 薛婵垂眸,意外地看了裴砚宁一眼,他今日心情似乎真的很不错,难道是因为换了个环境对他的病情有了几分助益? 两人回到村子里时,家家户户正起炊烟,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节,大部分人家的女人在吃完早饭后都要去干活,午饭再由自己的夫郎做好送过来。 所以这段时日清河村的人一直很少,否则也不会叫沈金玉钻了空子来骚扰裴砚宁。 回到家后,薛婵见裴砚宁率先去屋后看了看那些丈菊,但是刚刚种下来的,总不可能长得那么快。 “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见它们开花。”回来的时候,裴砚宁道。 薛婵自然而然地接:“当然可以。” 裴砚宁唇边浮起一抹笑走进厨房。 他是很少笑的,至少从薛婵穿过来到现在,都没怎么见过。 看来,以后要多带着他出去走走,这样他的病才会好。 在裴砚宁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薛婵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用自己磨好的炭笔写道:三月十一,晴,病者精神状况良好,原因不明。(初步怀疑应是环境变化产生的影响) 用过早饭后,薛婵开始继续昨天的锻剑,裴砚宁洗完了碗便去屋里做衣服。 马上就要夏天了,裴砚宁选了那块水青色的料子准备给自己做一件薄衫,剩下的一块可以先放着,等入了秋再说。 他自然而然地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归置布匹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 不会再有以后了。 话虽如此,裴砚宁还是把布放下了,这布是薛婵赚来的钱买的,若非裴砚宁真的缺换洗的衣物,他是决计不会用她的东西的。 又是一日过去,夕阳渐沉的时候,村子外面响起骚乱。 薛婵最先听见,不过她并未理会,只是专心锻打着自己的剑,倒是裴砚宁听见响动出来相看。 隔壁不远的刘桂芝正好回来,这个人以前劝过很多次让薛婵别再打他了,虽然每回只是嘴上说说,但旁人给的东西,再小也是恩情。 “刘婶。”裴砚宁出声,“发生什么事了?” 刘桂芝一愣,见是裴砚宁在跟她搭话不由有些诧异,回道:“方才几个人从镇子上下工回来,说镇子上出了命案,杀人犯好像逃到咱们这儿来了,让咱们注意些,夜里关好门窗。” 裴砚宁点点头表示知晓,刘桂芝走后,裴砚宁喃喃道:“难不成是上回那个人还没被抓到吗?” “应该是。”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裴砚宁浑身一抖,回眸见薛婵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妻主剑打完了吗?”他问。 薛婵摇了摇头,“该吃饭了。” 今日薛婵不至忘我,记得已经到了饭点的时候。 “嗯,我这便去做。”裴砚宁正要转身,薛婵拦住了他。 “早饭和午饭都是你做,晚饭我来罢。”薛婵心中很清明,她不愿意跟裴砚宁牵扯太多,哪怕只是几顿饭。 可落在裴砚宁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想法。 真是个好女人啊,她故意在人多的时候这般说,是不是想给这些人留下一个她是好妻主的印象?这样一来以后他被卖掉,便显得她更加情有可原迫不得已了。 裴砚宁默默看着薛婵的身影,或许,薛婵都不会告诉那些人他被卖掉了,而是把罪过推倒他的身上,说他不守夫德,跟人跑了。 “今日要沐浴吗?”薛婵开口询问。 裴砚宁道:“不了。” “不麻烦。”薛婵以为裴砚宁是怕她麻烦,“一会儿吃完,我再去打一次水,你想洗就洗。” “那......我也一起去。”裴砚宁弯眸露出一点笑意,他得多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人才可以。 “嗯。”薛婵淡看一眼,继续低头做饭。 · 夜里入睡的时候,裴砚宁想着杀人犯的事,特地关好了门窗,甚至取了一把剪刀放在自己枕下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薛婵...... 裴砚宁冷冷看了眼外面那个女人的身影,要是她被杀人犯杀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外间,躺在长桌上的薛婵突然睁眼,她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先是看了眼裴砚宁的方向,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才将目光投向窗外。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漆黑的影子映在糊纸的窗户上。 薛婵有种感觉,似乎外面的那个人,也正在看着她。 第14章 次日,薛婵照点喊裴砚宁起来出去练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村子里炸开了锅。 她目光微顿,动了动耳朵凝神细听。 “可吓人了!我跟你说我可是亲眼所见!今天早上我出去打水,就看见她家的屋子后面有一个血手印!再一看,人已经断气了。” “唉,不知是报应还是人祸,只求清河村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5节 这些人的对话裴砚宁也听到一二,他揪心起来,“是出了人命吗?” 薛婵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 “是镇子上那个杀人犯做的?”裴砚宁面色微白,不知这死的是个什么人,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看到一脸忧愁的崔钰,连忙走上前去。 “钰哥哥,你没事罢?” 崔钰摇了摇头,深深看了裴砚宁一眼,道:“是无赖沈金玉死了,不知是福是祸。” 死了一个无赖,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沈金玉已经是村子里顶强壮的女人了,连她都不是这杀人犯的对手,不知这个杀人犯凶悍到何种地步。 薛婵听着他们交谈,若有所思。 “尸体在哪儿?”她开口道。 崔钰的妻主吴大意道:“就在沈金玉家里!已经报官了,估计衙门的人马上就来了。” “我去看看。”薛婵转身便走,刚走了两步,感觉到胳膊上有一小股拉力,回头一看正是裴砚宁。 “怎么了?”她轻声询问,顾及到裴砚宁许是受了惊吓,她用的声音很是柔和。 “那种东西...看了不吉利的。”裴砚宁目光哀求,极力扮演着自己柔弱无辜的人设,这种事自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怎么还有迎上去的道理? 薛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放心,我只是在外面看一看,不近身。” 裴砚宁没再说话,默声看着薛婵离去。 崔钰愣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拍了拍裴砚宁的肩,倒是吴大意哟了一声,转对裴砚宁道:“你妻主胆子挺大啊。” 裴砚宁淡笑一声,看着薛婵离去的背影,但愿她沾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薛婵并未来过沈金玉的家,这还是第一次,若不是有人流引着,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了这么快。 沈金玉的家在村子偏南的一个偏僻处,周围没有什么邻居,倒是有许多荒草,长得长而杂密,屋子只有一间,还算结实,屋里的设施倒是十分简单,一张桌子歪歪扭扭的,地上有些凌乱。 清河村大部分人都不熟悉薛婵这个人,她们见到一张生脸走近沈金玉家探看,有人看她扮相英武,不由问:“你是龙首镇来的官差吗?” 薛婵闻声回头,道:“不是,我是村子里的。” “真的吗?我好似并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薛婵。”她答。 薛这个姓在村子里不多见,她这么一说,部分人便有了些印象,然后窃窃交谈起来,目光却并未从薛婵身上离开,盯着她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在靠近床的位置,薛婵发现了沈金玉的尸体。 她睁着眼睛,半张着嘴,腹部的血洞还湿润着,衣服上的血迹倒是已经变得黑红。 薛婵站在屋外,将这间屋子的结构记住,又看了一眼沈金玉的尸体,才转身离开了。 村民们见她并未进屋,心道这个姓薛的怕也只是好奇,胆子真是不小。 回家的路上,薛婵见裴砚宁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她,崔钰和吴大意显然已经回去了。 “走罢,去吃饭。”薛婵唤了他一声。 “怎么样?”裴砚宁忍不住询问。 薛婵看了他一眼,道:“我没进屋,只是远远瞧了一眼。” 惺惺作态,她一定是去确认沈金玉是不是真的死了,好断了她与沈金玉合谋的秘密。 裴砚宁面上不显,跟着薛婵一路回家,不过裴砚宁有种预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日村子里的女人们好像都没有去下地,外面嘈杂的声音间歇不止,裴砚宁目光沉沉,开始梳理和回忆薛婵做下的那些混账事。 自从知晓薛婵将他的命卖给了丁财主后,几乎每日,裴砚宁都要这样回顾一遍,他怕稍有松懈,自己就会不敢动手。 厨房里又传来锻打的声音,隔着一堵墙,裴砚宁每听见那边敲击一下,自己就要颤抖一回,他缝制着自己的衣服,想起以前还有铁钳的时候,她拿着烧红的钳子打在他身上,后背上被烫出一个疤,因为没有药,裴砚宁便生生疼了好几天。 吃过饭后不久,龙首镇的衙门就来了人,从薛婵家的门前经过时,薛婵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一张熟面孔,便是上回那个面容瘦削很有精神的女人,应该是捕头。 看来,这个逃出来的杀人犯就是那回在画像上看到的胖女人无疑了,这么些天了,居然还没有抓到。 薛婵看着捕快们过去时,裴砚宁也正藏身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她。 感受到裴砚宁的目光,薛婵回身与他对视。 “别怕,不会来我们家的。”薛婵安慰一句,“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罢。” “嗯。”裴砚宁点了点头。 衙门的人看过现场后很快抬着沈金玉的尸体离开了,尸体上盖了白布,从门前经过时,裴砚宁皱了皱眉。 恶人终有恶报的。 他的目光最终缓缓落在了薛婵身上。 “要去打水吗?”薛婵等人走后,回过身询问。 天已经快要黑了,裴砚宁将双手放进袖子里,点了点头。 因为发生了命案,村里的女人开始结伴出行打水,毕竟听泉的位置有些偏,今日她们都没有下地做活,而是打完水早早回了家。 此刻这条路上就只有薛婵和裴砚宁两个人。 裴砚宁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小刀,是之前厨房用的那把,后来薛婵在镇子上买了新的菜刀后,这把小刀便被闲置了。 裴砚宁偷偷将它收了起来,薛婵似乎并未察觉。 他跟在薛婵身后,一步一步地走,整个身心都高度地紧张起来。 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仿佛能多少掩饰裴砚宁的紧张一二,他双目如炬,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那把刀。 “薛......” “嘘。” 裴砚宁还没说出她的名字,刀也还藏在袖子里,薛婵却突然转身,用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裴砚宁抬眸,看见薛婵如雪的眉目冷冷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人?裴砚宁愈发紧张起来,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否则的话就让别人瞧见了! 可若只是寻常村民,薛婵不会是这个反应,难道是...... 然而那道人影只是一闪而过,薛婵眯了眯眼,想到身边还有裴砚宁在,并没有选择追上去。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杀人犯,恐怕还在清河村。 “报官罢。”薛婵道。 “真的是她?”裴砚宁皱了皱眉,方才看见人的时候,薛婵可是下意识来护住他的,便算是之前的一切都是薛婵演的、装的,这种危难之下下意识的反应,也能装出来吗? 可是人只有薛婵一个人看到了,他并未看见。 横不能在这种事上,这种时候,薛婵也要演一回戏罢?她做的这些若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显出她是一个好妻主,若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他裴砚宁的过错的话,这些就已经超出来了。 何况这里没有人,没人看见薛婵演的戏。 裴砚宁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因为这样一出意外之后又熄了下去。 在清河村这样偏僻的地方,传消息出去本就不易,等龙首镇的衙役赶来几乎要天亮了。 由于是薛婵报的官,她们来后便率先找上薛家。 “你亲眼看见的柳慧?” 柳慧便是那杀人犯的名字。 薛婵点了点头,“我可以确信,那不是清河村的人,而且她徘徊的地带距离沈金玉家不远,可以推测,她是回来看一看案发现场的。” 问话的人乃是一个年轻的捕快,她听见薛婵这话一愣,道:“此话怎讲?” 薛婵侧目看向一人手中拿的画像,道:“你们是亲眼看见柳慧,然后画的这张画像么?” 捕快摇了摇头,“柳慧此人鲜少与人往来,我等是寻到她的近亲,照她们的描述画了这样一张画像。” “她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应该有三个多月了。” 薛婵气定神闲,口吻严肃,那捕快不自觉地被薛婵带着走,回答她的问话。 “上回她们见到柳慧时,便是过年的时候。” “柳慧第一个杀的是什么人?” “是......” “李秀!”一个高昂的声音突然响起,薛婵早就注意到她,此人便是上回在客栈问薛婵话的那个捕头。 “你是来问话的还是来伏罪的?”捕头眼神十分严厉地瞪了年轻的捕快一眼,吓得捕快连忙退到一边赔了好几声不是。 裴砚宁站在一旁看着,心道薛婵怕是也逃不过一场审问,她如此事无巨细地询问案件详情,不免可疑。 “你是什么人?”捕头眯眼打量薛婵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在她展开其他的联想之前,薛婵率先道:“之前在龙首镇镇西的客栈里,你来查房,我们见过。”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本案详情如何,不是你该过问的。” 薛婵与她正视,“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找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15章 简直是无稽之谈! “死者亲属亲自来报的案,告诉我们杀她的是谁,怎会有错?!” “死者亲属可有亲眼看见凶手容貌吗?”薛婵询问,然而那个捕头似乎并不欲回答,还用一副吃人的目光看着薛婵。 薛婵倒是毫不在意,言简意赅道:“画像可能是错的,要么,柳慧已经易容,换了容貌,要么,她现在已经不长这副样子了。” 捕头丁香玉眼神质疑:“你怎么知道?” “沈金玉是怎么死的,可有经仵作验尸?她的死不只有腹部那处刀伤那么简单。” 见薛婵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捕头不满之色渐松,开始尝试好好与薛婵交流起来。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6节 “这么说,你见过沈金玉的尸体?” “不错。”薛婵点头,“若你信得过我,我们可以再去一趟沈金玉家,有些东西,你或许需要亲自一看。” 丁香玉迟疑一瞬,对身后干巴巴瞪眼的几个捕快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裴砚宁颇为意外,也跟在其后想去看个明白。 因为衙门的警告,清河村村长派人守着沈金玉的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所以等薛婵她们再去看时,除了沈金玉的尸体已被抬走,其余的一切均与发现时无异。 薛婵倒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接指着地上的痕迹,道:“捕头觉不觉得,地上这些痕迹过于刻意?” 丁香玉上前查看一番,道:“这是打斗的痕迹,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这些痕迹虽然凌乱,但每一处都有一定的规律。” “沈金玉只是普通的流氓,并不会武功,两个普通人发生打斗,是不可能留下如此规律的痕迹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一人在杀人后,故意留下这样的痕迹,造成打斗的假象。” “再看这里。”薛婵近前一步,指着桌子上倒扣过来的那个碗,她将碗拿起,出示给丁香玉过目。 “沈金玉家这个碗是斗笠装的,上面的口大,捕头细看,她的桌子上有一层细细的薄灰。” 丁香玉俯身去看,依言点了点头。 “若是这个碗一直在此,那么桌子上至少会留一个圆圈是干净的,可是这张桌子上并没有这样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凶手事后故意将碗放上去的。” “还有。”薛婵继续朝内一步,指着原来沈金玉尸体所在的位置,道,“沈金玉当时死在这里,可是血迹却溅在后面的窗户上,按照她躺下的角度和窗户上血迹的溅射形状来看,并不符合。” 丁香玉眉心深锁,仔细听着薛婵的分析,裴砚宁也不由入神,愣愣看着薛婵讲话。 “而且,窗户上有一个小孔。”薛婵指给丁香玉一看。 丁香玉好歹也当了多年的捕头,她虽然办的案子不算多,但经过薛婵这般将线索搬开揉碎呈现在她面前后,她心中也有了一些答案。 “你是说,凶手是先用迷香让沈金玉昏迷,然后在床上杀死了她,再故意做出她与沈金玉发生打斗的假象,挪动了沈金玉的尸体?” 薛婵点了点头。 “可......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呢?” 薛婵道:“昨日捕头来时,在这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丁香玉回忆道:“是......人人都说沈金玉力大无穷,竟然能有人将她杀死。” “不错。”薛婵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凶手杀沈金玉,只是在利用人们潜意识的心理,保证她的安全。如果我没猜错,龙首镇应该已经张贴了抓捕柳慧的画像罢?” 丁香玉点头。 “那么,柳慧定然已经知道她的画像是错的,她逃到清河村后,为了证实那个画像上的人就是她,所以选择了清河村最难对付的沈金玉杀掉,这样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觉得,柳慧必然是个身强力壮的女人。” 一个捕快问:“既然画像上的人已经是错的,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杀人呢?” “那一定是因为,捕头后来又做了什么事,让她感到不安了。” 丁香玉道:“的确,前几日,我让手下的人不要只顾循着画像找人,与画像上面不符的可疑之人也要仔细查问。” 便是这一行为,让柳慧开始慌乱,选择杀人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模样了。 一番解释后,丁香玉不禁对薛婵的缜密和细致入微心生佩服,不由道:“不知阁下可曾是同道中人?” 薛婵摇了摇头,“只是看过类似的书,学过一些。” 丁香玉点点头:“我知道了,如你一说,如何抓住此人我便有了苗头,多谢!若是准确无误,结案之后必有重谢。” “不必。”薛婵随意摆手,“我一会儿还有活要忙,便不奉陪了。” 说完,她便握住裴砚宁的小臂领着人往家里走。 身后,裴砚宁怔怔地望着薛婵的侧脸一时无话,方才薛婵一步步引导那个捕头寻找到真相的模样,好似会发光一般,裴砚宁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 她竟然是如此博学的吗?可他明明记得幼时,薛家祖父经常跟裴砚宁念叨,若是薛婵这混丫头能读点书就好了,真是不争气。 如今摇身一变,薛婵竟是连案子都会断了?比镇上的捕头都要厉害。 她那日就去沈金玉家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裴砚宁一颗心砰砰乱跳,那是不是那日他在饭里下耗子药时,已经被薛婵瞧见了? 可当时她在修补屋顶啊。 一想到薛婵趴在屋顶上偷偷往下面看,裴砚宁不禁打了个寒噤。 “冷?”薛婵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搭在裴砚宁身上,“回去喝点热粥。” “妻主......今天真厉害。”裴砚宁出声恭维。 薛婵道:“只是观察而已,那几个官差自己也能发现,我只是帮她们节省一点时间。” 她神色如常,语调平淡,仿佛真的是做了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一般。 这若搁在平常,她本来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四处显摆的。 裴砚宁皱紧眉,不对劲,薛婵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好像......不是在演戏,还是说她的演技已经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那些人是真的官差啊,她们身上都有衙役的腰牌,薛婵再有本事,还能串通这些人一起骗他吗? 这未免过于......得不偿失。 裴砚宁不明白,但是他真的被骗过太多次了,哪回薛婵不是花样百出?哪回他不是几乎要信了...... 可那时候,薛婵演的是独角戏,顶多加上两三个狐朋狗友一起骗他的钱。 但是现在呢?裴砚宁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薛婵这般挖空心思地来骗他。 裴砚宁又开始发呆了。 薛婵轻叹一声,在厨房里掏出小本,用炭笔写下:三月十四,晴,病者精神恍惚(许是受命案影响,心中害怕) 不过今日之后,这个案子应该能顺利结案了。 而她的剑,也马上就能完成了,薛婵垂眸看着自己锻打出的即将成形的铁剑,不由心生欣慰。 因为等了一夜官差,白日里吃过饭后薛婵便让裴砚宁进屋睡一会儿,她自己在院子里拿着柳枝练了会儿剑法,便打算去溪边浆洗一下汗巾子擦一擦自己。 回来的时候,薛婵习惯性地去查看裴砚宁是否安好,然而等她走进屋内,原本该睡着人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快离开她!!! 裴砚宁紧紧抱着一个包袱,在隐蔽的小路上撒腿狂奔起来,他觉得很害怕,家里的那个薛婵给他的感觉一日比一日陌生和复杂。 若说在之前,裴砚宁还能拿捏七八分薛婵的性子,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了,可是现在,裴砚宁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她。 这种感觉令裴砚宁十分恐惧,他甚至开始幻想每天夜里他睡着的时候,薛婵是不是就在床边看着他,然后嘲讽他的无知和愚蠢。 卖身契他不要了,裴砚宁深深感觉到自己杀不了薛婵,他一想到要杀了薛婵这件事,心头升起的恐惧感比自己濒死时的还要强烈。 他太害怕了,他已经完全不能再待在薛婵身边一日了。 很久之后,裴砚宁觉得自己已经逃出很远了,他一夜没睡,此刻累极了,扶着一棵树停下来休息。 “咳咳......” 远处传来咳嗽声,裴砚宁初时并未理会,可那个人咳得实在太厉害了,好似生了什么重病一般,引得裴砚宁不由抬头望去。 他看见一个十分瘦弱的妇人,佝偻着背,头发也花白了,似乎是个老者。 裴砚宁想了想,主动走上前去询问:“老人家,您要去哪里?我扶您一段路罢。” 那人动作极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她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倒是看不出什么皱纹,但是皮肤很粗糙。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砚宁看。 裴砚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以为这位老人家定是不需要他的帮忙了,转身欲走,才听见一声轻微的:“那多谢你了。” 裴砚宁心中微叹,然后扶住了她。 “我要去渡口。”老妪颤颤巍巍道。 裴砚宁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去渡口。” 闻言,老妪点了点头,看着裴砚宁笑容渐深。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薛婵望着四面八方的来路,丝毫不见裴砚宁的身影。 她以为他或许是出去解手了,便没有去追。 薛婵想了想,快步进屋打开柜子查看了一番,之前买的一匹布不见了,旧衣服也没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裴砚宁平日用的那条帕子和他的两双鞋。 不好。 薛婵不再迟疑,闪进厨房拿了条粗麻绳便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我的感谢名单真短啊呜呜呜,这还是攒了好几天的,穷酸作者,在线哭泣。 感谢在2022-04-17 23:06:57~2022-04-18 22:0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健胃消食片、whoarey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林子里愈发地静了。 裴砚宁稍有庆幸,亏得他在路上遇到这位老人家,不然他还从不知道,这条路如此僻静,一丝风也没有,都让他有些害怕了。 “你认得路吗?”老妪忽然开口。 “认得。”裴砚宁点点头,“就是这样走。” “这条路上人很少的。”老妪笑音说了一句,让裴砚宁觉得有些莫名。 可是很快,他感觉到老妪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小臂,然后在裴砚宁反应之前,她另一手迅速抓住裴砚宁的另一条胳膊,然后整个人压了过来。 “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妇人面上的神色扭曲起来,这样的近的距离,裴砚宁才真真切切看清她的脸,苍白病态,双眼布满血丝,可她力气好大,裴砚宁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你想干什么?”裴砚宁颤声。 “你是从清河村跑出来的罢?”妇人冷笑,“那天晚上,我本来是要去你家院子的,可是那个女人好像很警觉,她很快就发现了我。” 薛婵? 裴砚宁面色一变,“你就是那个柳慧!?” 柳慧狞笑起来,“我本来是听沈金玉喝酒时说,你总是一个人在家,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可惜......”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7节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自己送上门儿来,老娘真算艳福不浅。”柳慧大手一伸来扒裴砚宁的衣服,“让我瞧瞧你是不是个雏,那个女人怎么不睡你?她是你的什么人?” “别......”裴砚宁极力阻止,哪里还有闲心去答柳慧的问话,可是很快,一把刀子抵在了裴砚宁的脖子上。 “如此麻烦,先杀了你!”柳慧双目骤然阴沉,抬手就要动手。 “别!”裴砚宁忙道,“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见他配合,柳慧露出个意料之中的笑容,阴仄仄地道:“果然是个骚货。” 裴砚宁一颗心狂跳,他简直要哭出声来了,为什么他总是会遇上这样的事情?老天真的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他吗? 他害怕得几乎开始颤抖,但还是极力想着脱身的法子,于是裴砚宁软声道:“能不能稍微起来一些,我的腰硌着了,疼得厉害。” “关老娘屁事!”柳慧看也不看他的脸,只用力从裴砚宁身上扒他的衣服,裴砚宁怕她再用刀子抵过来,根本不敢反抗太过。 脱去外衣时,裴砚宁轻声问:“能不能轻一些,我以前还不曾有过......” 柳慧手上一顿,得意洋洋地道:“还有这样的好事?放心,老娘技术不差。” 她伸手去将裴砚宁怀里紧紧抓着不放的包裹拆看,许是想瞧瞧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在她稍稍起身的档口,裴砚宁猛力用膝盖顶了下柳慧的小腹,寻着间隙拔腿就跑。 柳慧痛呼一声,反应倒也不慢,立刻追上去大叫:“你给我回来!你还想去哪儿?” 裴砚宁咬紧牙拼命奔跑,可女人的声音始终在离他不远的后方,吓得裴砚宁都不敢回头去看。 山路不平,看不清的地方还藏着藤蔓与小坑,裴砚宁心中慌乱,没多久便踩进一个坑洞中崴了脚,他清楚地听见一声骨头扭伤的声音,却顾不上喊疼,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柳慧见此,倒是不急了,冷笑一声快步走了上来。 裴砚宁怕得浑身发抖,饶是如此,他半点都未放弃,几乎是绝望地向前爬着,但与此同时,也看到柳慧伸手朝他抓了过来。 “你就乖乖听话罢。”柳慧笑着伸手,在快要触碰到裴砚宁的后背时,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从后领处提了起来。 裴砚宁怔住,看见那个钳住柳慧后将其瞬间制服的青衣女子,正是薛婵! “是谁?谁??”柳慧大叫着挣扎,可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薛婵的脸。 倒是薛婵,她反手制住柳慧,凉凉地看了裴砚宁一眼。 “妻、妻主,我......”裴砚宁的恐惧并未削减分毫,他知道,只要被薛婵带回去,他就要被浸猪笼了。 可...可他的脚好疼,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能走吗?”薛婵问他。 裴砚宁抿紧唇摇了摇头。 有些麻烦。 薛婵不耐地看了眼手中的柳慧,然后一脚将其踹向路旁的大树,柳慧的头撞在树上,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薛婵慢条斯理地拿出她带来的绳子,将柳慧捆得结结实实。 裴砚宁咽了咽口水,薛婵出门竟然还随身带了绳子,她果然是来抓他的。 料理完柳慧后,薛婵便朝裴砚宁走了过去,她每走一步,裴砚宁就禁不住要抖一下。 最后,薛婵蹲身在裴砚宁面前,转过身去。 “背你。” 裴砚宁僵了一会儿身子,才犹豫不决地将双手攀了过去,薛婵嫌他动作太慢,直接用手托着裴砚宁的屁股将他颠到了自己背上。 方才惊吓过度,裴砚宁不禁打了个寒噤。 于是,薛婵背上背着裴砚宁,手上牵着绳子的一头,拖着地上的柳慧往清河村走。 一路上她都极为沉默,既没有问裴砚宁为什么跑,也没有问裴砚宁这是怎么回事,惹得裴砚宁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他、他是要被带回去浸猪笼了罢?他能不能求求薛婵再给他一个机会...... “妻、妻主,我其实并不是想......” 薛婵开口打断他,“与其说谎,不如不要说了。” 裴砚宁轻咽了一下,然后趴在薛婵背上红了眼圈。 “我再也不敢了......求妻主别告诉村里的人,我真的不敢了,别拉我去浸猪笼......”他的声音颤抖又绝望,薛婵能感觉到搭在自己双肩上的那双手也在发颤。 她低声回:“不会,回家后好好养伤罢。” “不、不抓我去...吗?”裴砚宁难过得睫毛上都沾满了泪水,还没哭出来,只是湿漉漉的。 不过,薛婵并不能看到,她只是垂眸看见地上的影子,背上那个男人似乎正在吃惊地望着她,像一只呆呆的大鹅。 “嗯。”薛婵应声,便不再说话了。 快进村的时候,薛婵道:“以后不用再跑了,房子会留给你。” “啊?”裴砚宁没听明白。 薛婵倒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觉得,要尽早解决了裴砚宁的事,免得夜长梦多。 回村之后,背上背着一个手里还拖着一个人的薛婵十分轻易地引起了大伙注意,这几日薛婵没少露脸,几天下来,清河村大部分人都对她有了印象。 有人好奇便问:“薛婵!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看你着急忙慌地出去了,是去找你夫郎了吗?”问话的人不住在裴砚宁与地上的柳慧之间来回打量,眼神怪异。 裴砚宁紧张地捏紧双手,这怎么解释得清......是人都要以为他私奔去了。 薛婵道:“这是杀沈金玉的凶手,阿宁发现后先追了过去,我回屋拿了家伙才去跟上抓人。” 薛婵的声音很清冷,裴砚宁默默听着,心突然跳得快了几拍。 “真的吗!?这就是那个杀人犯?”村民大惊,又反复看了地上的柳慧几眼。 “薛婵和她男人真勇啊,拿着条绳子就敢去抓杀人犯了!这可是连沈金玉都不是对手的人!” 看热闹不嫌人多,加上又事关村子里的治安,引来了许多人一看这杀人凶手的真面目,还不忘要对薛婵和裴砚宁大肆赞赏和钦佩一番。 “真看不出!你这副身板,竟能有这么厉害!”前来参观的村民拍了拍薛婵的肩。 在送走最后一个参观者时,薛婵的脸色已经很黑了。 不过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人告知村长去报了官,想必衙门很快就能来领人。 薛婵将裴砚宁放在床上,自然而然地开始脱裴砚宁的鞋袜。 裴砚宁整个人十分不自在起来,可他是断然没有理由拒绝的,只能僵着身子任薛婵动作。 脱掉袜子后,薛婵一手包住裴砚宁的脚踝,用手摸了摸,扭得有些严重,恐怕要歇一阵子,还好不至于伤到骨头,不过会疼一些。 看样子需要贴几帖药才行,寻常草药怕是达不到效果。 薛婵摸了几通正要说话,抬眸却见裴砚宁正用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表情十分微妙。 薛婵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男人的脚轻易摸不得、也看不得的。 “没伤着骨头,卧床休养几日罢。”薛婵倒也不解释,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去外面盯着柳慧了。 人还没醒,额头上好大一个包,看来刚刚撞得厉害。 连杀两条人命,应该是活不成了,确认了一遍绳子有没有松泛后,薛婵便去了厨房做饭。 今日倒是白耽误她许多练剑的时辰,不过裴砚宁没出事,倒也是好的。 裴砚宁想要逃跑,这不难理解,可算上之前他的那些行为加在一起,就让薛婵十分困惑了。 他会抱着她说他很喜欢原身,还想和原身一起殉情,甚至觉得她们妻夫生活十分恩爱,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跑呢? 既然带着东西一走了之,便是不想再与他这妻主有纠缠了,那他以前那些行为算什么? 还是说......裴砚宁其实怀有很严重的癔症?之前他并不清醒,现在清醒了? 薛婵紧皱眉心,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病者有逃跑意图,原因不明。 看来不能等了,正好借着给裴砚宁看脚伤的说辞,去带他看看大夫为妙。 第17章 衙役来得比薛婵想象中的要慢,她都做好了饭然后看着裴砚宁吃完,才听见屋外有人唤她的名字。 来者仍是捕头丁香玉,带着两个薛婵面熟的捕快。 “没想到,最后还是你给抓住了。”丁香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来的路上抓了个小贼,耽误了些时辰,没造成什么麻烦罢?” 这位丁捕头倒是很好说话。 薛婵摇了摇头,也不拖延,直接带着她们去领人。 柳慧已经醒了,吵吵嚷嚷的,被薛婵往嘴里塞了一大团碎布,见到丁香玉她们,顿时怂了不少,低着头都不敢抬了。 “想不到,凶犯竟是个如此干瘦的模样。”丁香玉皱了皱眉,用力踹了柳慧一脚。 薛婵冷眼旁观,询问:“她家可是做药铺生意的?” 丁香玉点头:“不错,不过不是开铺子,就是个供货的。” “那你们真是要好好查查她的来路了。”薛婵抿唇,“她一个普通商贩,能弄到迷药,还能弄到白.粉,后面的来路恐怕不小。” “你是说......”丁香玉眉头一拧,看着柳慧那副人不像人的模样又觉得在理,“怪不得她能瘦成这样,几乎要脱相了。” 眼看天快黑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再作闲谈,丁香玉让两个手下押着柳慧出去,再看向薛婵的眼神有些热切,“薛婵,这个案子你出力不少,若不是你,我等不可能这么快结案,待我回衙门复命之后,便批了朝廷应发的赏银给你!” 薛婵摆摆手,“这倒不必。” “你放心!龙首镇的王知县若知道你的事,也一定会重重有赏的,像你这样的人才......”丁香玉反复看了看她,却是没再说话,只是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道:“我这里有些米酒,你若不嫌,我二人对饮一碗,如何?” 江湖人以酒会友,薛婵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 丁香玉倒了酒,两碗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两人一齐饮下,丁香玉便抬手告辞。 “不急。”薛婵按住她,“我有一事想向捕头打听。” “你说。” “捕头姓丁,可是丁家庄的人?你认不认识丁全?” 丁香玉点了点头,“正是,算不上认识,只是知道此人,我在衙门当差后,便极少回丁家庄了。怎么,你找她有事?”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我欠她一些银子,她说派人来取,迟迟不曾等到。”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8节 而丁家庄与清河村相去甚远,薛婵要亲自上门一趟,也有诸多不便。 丁香玉道:“似乎是她的老娘死了,忙着办白事和守孝。” “我知道了,多谢。”薛婵应声,与丁香玉道别,然而想着记忆中丁全对原身说的话,她终是眉头紧锁。 之前画的押上,写的就是拿裴砚宁抵债,若是现在拿着钱去,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认账。 丁全既然丧母,恐怕距离她来要账的日子也不远了罢? 耽搁了这么久,薛婵以为裴砚宁早就睡了,然而她进屋之后,却见人还醒着,自己缩在床脚,拿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怯然地看着她。 上回采的半边莲还有一些,薛婵取了,正打算给裴砚宁敷上,可她刚靠过去,裴砚宁便非常剧烈地抖了下身子,面色惨白。 “怎么了?”薛婵出声。 “别打我,别打我妻主,我今日已经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了,求求你放过我罢。”裴砚宁双手紧紧捏着被子,手指上的关节都泛着白。 薛婵垂眸,轻声道:“我不打你,以后也不会打你。” 裴砚宁显然不信,他把自己又往里缩了缩,眼神绝望又无助。 薛婵有些奇怪,她刚刚背裴砚宁回来的时候,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么大,现在这是怎么了? 看了眼裴砚宁的神色,薛婵忽然琢磨过来。 因为她喝了酒,裴砚宁嗅见了她身上的酒味。 从前但凡是原身喝了酒,没有哪次是不对裴砚宁动手的。 “那你自己敷。”薛婵将装着半边莲的布袋子放在距离裴砚宁不远的地方,自己退开了,“明日我们去趟镇上,找大夫开几帖药。” 交代完,薛婵转身出了房门,再没踏进那间屋子一步。 她的那把铁剑终于锻打好了,只是不似无心那般明亮锋利,但是还算趁手,做一般的防身只用绰绰有余。 现如今薛婵的修习速度一日千里,现在已经能使柔软柳枝屹立瀑布下不至弯曲,想来以柳枝劈断流水指日可待。 想到这些,薛婵满心澎湃,激去一身睡意,当即拿着自己锻打好的铁剑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她出招迅速有力,裴砚宁待在屋内,只好似听见阵阵风声。 · 翌日吃过了早饭,薛婵找清河村的村长借了辆牛车,短短几日之内,薛婵从一个无人问津的陌生人变成了清河村的有功之人,她的要求,村长自然不会拒绝。 “要记得还啊。”村长蔡花花站在家门口,忧心忡忡地同薛婵挥手。 薛婵牵着牛回到家门口,去找里面的裴砚宁。 “出发罢。”薛婵近身,去解裴砚宁的绳子,她出门的时候怕裴砚宁再跑了,将人给捆了起来。 裴砚宁眼中满是惧意,眨巴着眼一时无话,只是他刚动了动,脚腕处的伤就疼得厉害,硬是让裴砚宁一下子坐了回去。 “看样子许是伤了筋骨,去镇上瞧瞧有没有骨科大夫罢。”薛婵弯身,将床上的裴砚宁打横抱了起来。 裴砚宁惊讶万分,下意识便攀上了薛婵的脖子。 她抱他! 裴砚宁轻咽了一下,说服自己不要大惊小怪,薛婵以前不是也没有背过他吗? 只是现在这样的姿势,裴砚宁总能感觉到薛婵呼出的气息搔在他耳畔,惹得他发痒,他那处本来就敏感非常,如此反复几下后,裴砚宁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牛车停在院子外,从屋里到牛车也就十数步的路程,薛婵抱着裴砚宁,看了眼空旷的院子,她倒是头一回发现这件房屋的院子里很是空旷,只是下面打了地基,种不了东西。 于是她对裴砚宁道:“回来的时候,我们买几只小鸡崽带回来养着,如何?” 薛婵为什么现在事事都要过问他的意见?现在又没有外人在,难道他说不好,薛婵就会不买吗? 裴砚宁突然很想试一试,他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吗? 薛婵道:“那便算了。” 她真的就不买了?! 裴砚宁心中甚怪,待薛婵将他放到了牛车上,赶着牛走时,裴砚宁又后悔一般地道:“我、我忽然觉得,养一些也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薛婵的表情,试图从她面上读到一丝丝的不耐,然而女人只是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应声道:“嗯,买完药就去看看。” 薛婵变得不会生气了,从她那天醒过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生气过,甚至不再赌钱、也几乎不喝酒。 她甚至变得很厉害,她两次救了他的命。 两次救命之恩,能和薛婵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抵消吗? 裴砚宁想不明白。 到村口时,吴家的崔钰正忙着洒扫院子,看见薛婵和裴砚宁过来,问道:“你们又要去镇上吗?” 不知为何,薛婵似乎从崔钰的口吻中感受到几分不情愿来。 “嗯。”薛婵看向他,“他的脚伤了,去买点药。” “还、还回来吗?”崔钰禁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双目灼灼盯着裴砚宁。 裴砚宁冲他点了点头,给了崔钰一个肯定的答复,又怕崔钰忧心,他道:“钰哥哥有没有想到的东西,我顺便捎来给你。” “若是方便,帮我捎几两肉回来罢。”崔钰紧张地忙进屋去,“我去拿钱!” 裴砚宁刚要喊他,人就已经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崔钰塞给裴砚宁一个褐色的钱袋,抓握了他一把,才松开让他们走了。 裴砚宁本没有觉得什么,可走在半路上,他打开崔钰给他的钱袋子看时,发现里面装了好些铜钱。 想起崔钰站在村口看他的眼神,裴砚宁忽然明白过来,崔钰定是又以为薛婵要带他去卖掉,这些都是给他傍身和逃命的钱。 裴砚宁紧紧捂住钱袋,心里暖热起来。 等走到镇子上近乎到了午时,薛婵将欠着丁全的银子除去,捏着不足二两的碎银,心道不知这点钱能不能花到丁全上门要债。 实在不行,总不能一直干等下去,她便只好亲自去丁家庄一趟了。 她在路上奔波倒是无妨,可裴砚宁怎么办?不如还是等他脚好全了再行动身。 “午饭想吃什么?”薛婵一边问裴砚宁,一边瞧附近有没有可供休憩的地方,这回是两人第二次来龙首镇,薛婵不知这镇上的美食,裴砚宁一定也不怎么了解。 薛婵问完不见回答,看了眼纠结的裴砚宁,道:“不如我们先去抓药,顺便问问那儿的伙计哪家馆子好吃。” “听妻主的。”裴砚宁应。 上回来过一趟,薛婵知道镇西远比镇东繁华,上次去的那家药铺也只是卖药,并没有坐诊的大夫,不过经过上回巡走之后,薛婵倒是记得何处有医馆了。 她催促着牛车,缓缓向镇西走去。 第18章 镇西有一家百草堂,迈入店中便能嗅见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铺面比较小,只有两个隔间,外间是负责抓药的,里间则有大夫看诊。 薛婵见坐诊的是个年迈的老大夫,心中安心不少,她先让裴砚宁在外面等着,自己去同大夫交涉。 “你看什么?”老大夫正在看医书,头也不抬。 薛婵压低声音道:“给我夫郎看病,他时常精神恍惚,甚至起过寻死的念头,不知是否心神有恙,劳烦大夫给他看看,我这儿有个本子记录了这些日子他的变化,您过目。” “哦?”老大夫抬头,顺着薛婵的视线看了眼外面的裴砚宁,“还年轻啊,把他叫来罢。” “大夫,有件事要讲清,我并未对他说明今日是来看这个的,他前日扭伤了脚,这是今日的幌子,一会儿除了对此症的药,大夫还需开我一些治脚伤的药。” 老大夫不由看了薛婵一眼,接过薛婵手中的小本一一瞧过,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薛婵这才扶了裴砚宁过来,让他坐在这里搭脉。 裴砚宁心中虽奇怪为什么他伤了脚而已,还要摸脉,但到底什么也没问。 问诊的过程并没有很久,薛婵站在一侧,听着老大夫问了裴砚宁一些睡觉、出汗、饮食等问题,便写了张方子叫店伙计去抓药了。 “你再来这边,我瞧瞧你的脚踝伤得如何。”老大夫说完起身进了帘子后方,裴砚宁下意识看向薛婵,见薛婵点头,他才起身一瘸一拐地过去。 自然,薛婵也跟了上去。 “脚伤得不重,但是扭了筋,三五日内最好不要下床走动。”老大夫很快掌完,道,“我再给你几帖膏药,回去敷着好些。” 这又是抓中药,又是贴膏药的,要花好些钱罢?裴砚宁心中有些怕,薛婵一定会不高兴的。 “嗯。”薛婵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将坐在床上准备下来的裴砚宁一把搂过,打腿弯处横抱而起,先带着人上了外面的牛车。 当着外人的面竟就如此!裴砚宁尴尬不已,下意识抓紧了薛婵的袖子一声也没吭。 安置了裴砚宁之后,薛婵这才进屋询问老大夫:“他的情况如何?” 老大夫道:“脚伤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这心绪,他饮食似乎还好,睡眠有些不安稳,似乎是长期担惊受怕、心神不宁,不知发生了何事?” 薛婵微顿,胡诌了个理由道:“之前身子不好,滑过一次胎。” “真是难怪。”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很多男子小产滑胎甚至生产之后,都会有许许多多的症状,这十分普遍,只是有些人放在心上来看过,大多数人却是置之不理。你既然有心,可要格外关心他一些。” 薛婵摸了摸脑袋,问:“可有什么具体的法子?”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见薛婵一脸愣头青的模样,不免道:“就是,吃饭的时候多给他夹菜,有空便多陪他聊聊天,还有就是......行房可以频繁一些,让你夫郎感受到你很在意他便是。” 行房? 薛婵脸色木了一下,道:“哦。” “去拿药罢,用法用量我都写在包药的油纸上了。” “多谢。”薛婵付了钱,拿着钱便出了百草堂的门,裴砚宁正在外面坐着等她,薛婵的目光落在他单薄的身形上,按捺不住地想,裴砚宁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行房了才变成这样? 毕竟之前原身虽然打他骂他,但是她们行房,裴砚宁便觉得她们恩爱。 薛婵怎么那样看着他?裴砚宁余光瞥见薛婵的眼神,强装作不在意,却忍不住在她的目光底下暗暗心虚。 果然花了很多钱罢?都是因为他乱跑...... “还想吃面吗?”薛婵坐了上来,询问裴砚宁。 “我都可以的,妻主。”裴砚宁自然不敢挑剔,不过俩人平时都是以粥米为主,他也确实是想吃面的。 “不去上次那家了。”薛婵边驱动牛车边道,“我问了伙计,她说前面不远就有一家打卤面味道不错,我们也去尝尝。”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19节 “嗯。”裴砚宁轻轻应声,打卤面啊,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说是就在前面,可薛婵来来回回找了两次也没找见地方,问了两个人之后,才在一条极其狭小的巷子里发现了那家面馆。 巷子很狭窄,两个人都无法并行通过,而且黑漆漆的没有光,连个招牌都没有。 只有一个小小的木门,推开木门之后一股清淡面香扑鼻而来,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过廊,廊上摆着一张张桌子,人竟然挤得满满当当的。 “看来,这回倒是来对了地方。”薛婵道,一看这阵势,这家面馆里的打卤面味道绝对不会差。 正是吃饭的时候,两人不得已在墙角等了片刻,才等着一张狭窄的方桌,刚好能容两个人坐下。 她们刚坐下没一会儿,便有小二前来倒茶,询问道:“二位来点什么?” “两碗打卤面。”薛婵道。 “好嘞,您稍后。”小二快步离去,裴砚宁追着她的身影看了眼更为热闹的那端,心想薛婵还真的是每次下馆子都是来吃面啊。 “她们说买卖活禽的都在镇东,咱们买完正好回去。”薛婵道。 “嗯。”裴砚宁轻轻点头。 面做得很快,端上来的时候溢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薛婵尝了一口,宽面条弹滑筋道,十分爽口。 若是让她自己做,肯定揉不出这么筋道的面来。 一碗面条下肚,仿佛连浑身的乏气都被去除了几分,薛婵一边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一边看一眼裴砚宁吃完没有。 等他碗里的面见了底,她便问:“想再吃一碗吗?” 裴砚宁想起上回吃面时两人的对话,忙道:“不了。” 然后掏出自己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 薛婵的目光落在裴砚宁的丝绢手帕上,也应该是裴砚宁还在薛家时就带在身上的,到如今已经浆洗过很多次了,原本浅蓝色的花都被洗得发了白。 “那我们走罢。”薛婵起身,递出一只手臂让裴砚宁扶着她,二人再驾着牛车往镇东赶去。 说是活禽商市,其实都算不上是个市场,就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里,各路的卖家在自个儿的摊子上摆着几只大笼子,里面关着鸡鸭大鹅,长长的一条几乎望不到边。 相应地,这条巷子里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两人还没进去,就在巷口嗅见一股浓浓的鸡屎味。 裴砚宁下意识皱起了眉。 “你在这儿坐着等我罢,我很快出来。”薛婵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裴砚宁点点头,看着薛婵进去,才斜眼睨了眼牛车。 他不坐在这儿还能去哪儿?脚上的伤根本走不了,他还能跑了不成?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裴砚宁又看了一眼憨厚的老牛。 不对啊,他现在坐在牛车上,带着牛车一起跑不就是了? 不靠谱的念头转瞬即逝,裴砚宁很快又觉得,他一个男人单独带着一辆牛车,实在太过明显了。 牛车走得又慢,恐怕他跑不了多远,薛婵几经打问就能寻到他的下落。 唉。 “你一个人在这儿吗?你妻主呢?” 裴砚宁正闷然出神之际,忽然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太阳。 挑选鸡崽对薛婵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她身居山中十多年,鲜少出山,师父又很少露面,自然也是养过一些宠物的。 比如一条穿山甲,她捡到它的时候穿山甲正好受了伤,还只是一个幼崽,薛婵精心养了它五年,后来它不知在哪儿寻着一只母的,薛婵便让它走了。 大山中的生灵都是有灵性的,薛婵从来不拘着它们,一向都是散养。 后来断断续续地,薛婵还养过一些熊、狐狸之类的,都是在幼崽时期见到它们,成年后便放其归山。 以她丰富的饲养经验,薛婵觉得鸡崽也一定很好养。 她转转悠悠,在一个摊子上停了下来,这个摊子上的鸡崽都很活泼,而且最重要的事,她家的鸡崽大多数毛色都纯而不杂。 “怎么卖?”薛婵指着鸡笼道。 卖鸡的老板抬头道:“母的三只十文,五只十三文,公的三只十三文,五只十八文。” “为什么公鸡比母鸡贵?”薛婵大为不解,公鸡这玩意又没有什么用。 老板怪异地看了薛婵一眼,道:“公鸡会下蛋啊!” ? 薛婵眸中浮现出微妙之色,怎么这个世界,不光男人生子,连动物界的生育工作都是由公的完成的吗? “好罢,给我来四只公的一只母的,装在笼子里。” “笼子一个三文。”卖家头也不抬。 “行。” · “我妻主就在里面买东西,马上就会出来的。”裴砚宁皱眉,冷眼瞥着那不知死活贴上来的陌生女人。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撑在他的牛车上对他问东问西半天了,人就是不走。 “没有罢?”女人轻笑一声,神色不善,“我看你是一个人。” “你眼瞎吗?我伤了一只脚,还自己出来赶路?”裴砚宁终于耐心用尽。 “你伤了脚?”女人面上忽然一喜,就不管不顾地朝裴砚宁靠了过去。 “啊!!” “哎哟!” 毫无防备的女人被裴砚宁一脚踹翻在地,连滚带爬地在地上转了个圈。 “人都是有两只脚的,你不知道吗?”裴砚宁冷然的目中浮上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女子面露凶恶,猛地起身。 “人牙子!” 还没站稳,她又挨了一脚飞踹,直接晕了过去。 “啊,妻、妻主!”裴砚宁被吓了一跳。 “你没事罢?”薛婵快步上前来,一手握住裴砚宁的腕子,眼神中还带着未消的狠厉。 “啊,我、我......”裴砚宁望进那双炽热的眸子里,不知怎么了,他心中微微一颤,然后说了这辈子第一个顺从自己心意的谎。 “我吓坏了......” 作者有话说: 裴砚宁:她会安慰我的吧...... 人牙子:我本不该来。 第19章 薛婵买完鸡崽,拎着笼子从巷口出来时,她便看见了这一幕——裴砚宁惊慌(?)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飞快地起身,有九成的可能会对裴砚宁造成伤害。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冲上去飞踹一脚,笼子里的小鸡们都吓坏了,叽叽乱叫。 “没事了。”薛婵伸手将笼子塞进裴砚宁怀里,意思十分明显:拿着玩。 裴砚宁默不作声地抱着了。 人已经晕了过去,薛婵倒也不理会,一边驾驶牛车缓缓行动,一边对身后的裴砚宁道:“若瞧见有人左臂上映有月牙状刺青,便记得都是人牙子。” 裴砚宁意外地看了薛婵一眼,忍不住问:“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们是人牙子,还怎么做买卖呢?” 薛婵道:“并不是所有的人牙子都有这个,只有被官府查明定罪后的,才会在身上有这样的刺青。” “这些人不该被关起来吗?为什么还会被放出来?”裴砚宁道。 薛婵道:“人牙子是个行当,做这行的都是有组织的一伙人,绝不是单独个人行事,而且她们买卖的大多是女......” “男人和孩子。”薛婵很快纠正,“所以,有一些高官,会同这些人做买卖,等她们犯了事,上面的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砚宁听着,眸中显出厌恶。 “想不到百姓仰赖的官,就是这副模样!” 那些丢了儿女的人,心里该多着急? “嗯。”薛婵大为赞同。 两人不再管顾地上躺尸的女子,与憨厚的老牛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些鸡崽真的很活泼,裴砚宁抱着它们,听了一路的叽叽声,还有的会把嘴伸出来,轻轻啄裴砚宁的指甲。 裴砚宁忍不住垂眸看着它们,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有五只呢!一群黄黄的、毛茸茸的小可爱,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居然是薛婵那个糟心的婆娘买回来的。 虽然最近也不是很糟心...... 裴砚宁暗暗瞥了薛婵的背身一眼。 “我记得你应了崔钰要给他买肉的,还买吗?” “买。”裴砚宁答,“回村子里去买罢。” “嗯。”薛婵应声,“我们也好久不曾吃肉了,也买一些。” 裴砚宁手上逗着小鸡崽的动作一顿,目光复杂地从身后看了薛婵一眼。 下馆子,住客栈,买七买八一大堆,现在又想着要买肉了? 那日薛婵卖蛇换来的钱就剩下五六两了罢?她若再这般大手大脚地花下去,等钱没了,是不是又要出去赌钱? 难道还能上天垂怜,再赐她一只五步蛇不成? “啊!!”裴砚宁忽然惊叫一声,一股黏糊的东西忽然沾到了他的衣摆上,“鸡拉屎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0节 薛婵回头看了一眼,道:“牛车上这么大位置,你总抱着它干什么。” “这......”这不是你让我抱着的吗? 裴砚宁抿紧唇忍着没有反驳,只是皱眉看着自己的衣服,亏得今日穿的是之前的旧衣服,要是新做的那件,他真是要气死了。 没听见裴砚宁回话,薛婵回头确认似的又看了一眼,道:“原来是这件,扔了罢。” 是她第一次见裴砚宁时,打满补丁的那件。 “......”裴砚宁一声不吭,心里却有些舍不得。 虽然很破破烂烂了,可他统共也没有几件衣服。 牛车驶回清河村时已经快至黄昏,二人先去村子外面的屠户那儿买肉,这个时间,肉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都是肥肉居多,两人挑来挑去,才买下两块瘦猪肉。 屠户的刀功十分出色,随意划拉了两道便削下两条窄窄的猪肉片来,看得薛婵心旷神怡。 “三钱!”屠户道。 这么贵!?裴砚宁大为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买肉呢,怪不得崔钰哥之前说一年吃肉的时候也就两回。 薛婵付了银子,心里也开始发愁,她手上已经不剩多少钱了,得想办法再赚点钱才是。 这个时候,各家的女人已经下地回家,家家户户正是准备吃饭的时候,薛婵不好自己去送肉,便让牛车停在吴家门前,再让裴砚宁敲门去送。 “就来。” 崔钰似乎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声音先应了一声,然后很快出来。 “砚宁!”崔钰又惊又喜,忍不住抱了裴砚宁一下,待他抱完才发现裴砚宁的妻主还在,尴尬地往后退了退。 “这是买的肉!”裴砚宁拎着那吊肉递给崔钰。 崔钰一愣,压低声音道:“傻孩子,我那是说辞罢了,你还能听不懂吗?” 裴砚宁抿唇笑了笑,坚持把肉交给了崔钰。 “你给我的那些钱,就是肉钱了。” “我给你的才几个铜板,这肉多贵呀......”崔钰犯难起来,他自己存的钱也没有多少,若是因为买肉去跟吴大意要钱,定是少不了一顿骂的。 “没事,哥哥若真疼我,就拿着罢。”裴砚宁碰了碰崔钰的手,不再等崔钰说话,飞快地走了。 他想,一会儿上了车薛婵一定会找他要钱的。 然而等裴砚宁坐上牛车,薛婵只是默不作声地驱动老牛,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至走了一半的路,她才道:“先去村长家还车。” “嗯!”裴砚宁应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先回家去做饭罢。” 薛婵略看了眼他的脚,问:“你确定?” “......”他差点忘了。 裴砚宁脚踝处的伤,若是不走路便没什么感觉,若是走路关节处便会传来钻心的疼。 可是,他实在不想穿着一身沾了鸡屎的衣裳去见人。 见裴砚宁不再说话,薛婵只当他是应了,拉着人就往村长家去了。 蔡花花村长家在清河村中央的位置,听说当村长之前还不是在这里住,后来为了去各家拜访时方便些才迁居至此。 薛婵换牛车回去的时候,蔡花花一家正在吃饭,是村长的夫郎来开的门,人长得亲善和蔼。 “进来吃饭罢?”男人让开身子,请薛婵进去。 “不必,多谢。”薛婵简单推辞之后便准备离开,村长夫郎也不多留,看了眼藏在薛婵身后的裴砚宁笑道:“那下回再来。” 还完了牛车,薛婵和裴砚宁四目相对,不免尴尬起来。 想了想,薛婵道:“这样,我抱着你,你抱着鸡。” 村长家在外面,她们家在里面,薛婵方才只想着顺路把车还了,忘了除了裴砚宁,还有一笼鸡。 裴砚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横不能左手夹着裴砚宁,右手拎着鸡。 裴砚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想着那副场景,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抱他啊......这有些太亲密了罢。 裴砚宁还在犹豫,薛婵却已经一步上前将他打横抱起,一声轻呼,裴砚宁稳稳地靠在了薛婵怀里,他便只好牢牢抓住那个鸡笼,心里想的竟是——这些鸡不会又拉罢? 日落黄昏,家家户户都正是烧饭的时候,好些女人下了地就坐在院子里喝茶闲聊,然而聊着聊着,就被这样一副画面吸引—— 一个身形高瘦的女子抱着一个漂亮貌美的男人在路上走,那个男人长相极是勾人,明明生着一双婉转妩媚的眸子,可生在他那张脸上偏偏又透着纯。 有一个女人咽了下口水,问:“这好像是薛家那家的罢?” “啊,是是,是她,是的。”另一个眯着眼确认。 待薛婵走近时,她们高声道:“薛姑娘好啊!外出回来啦?” “你怎么抱着你夫郎啊?感情这么好。” 薛婵看了她们一眼,觉得她们脸上的笑容似乎过于热情。 “他伤了脚。”薛婵解释,说完就接着走路了。 反倒是裴砚宁,羞得恨不能把整张脸都藏到薛婵怀里去。 她真是会做戏!在别人面前装出与他有多恩爱的样子!她...... 忽然,裴砚宁鼻尖碰到一个柔软物事,触感十分微妙,近乎让裴砚宁立刻抬头去观察薛婵的神色。 他碰到薛婵的胸口了...... 薛婵自然不会感觉不到,她拿寒凉冷淡的眸子睨了裴砚宁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可就是这一眼让裴砚宁止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一路上乖乖缩着身子让薛婵抱他回家,再不敢乱动了。 待回到家中,院子还没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个男的,另一个俨然是刘桂芝。 “有事?”薛婵放下裴砚宁,越入门中看向刘桂芝,顺带也看见她身后的男人,是刘桂芝的夫郎,一对上薛婵的眼神就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啊,阿婵妹子,我来瞧瞧你家可有什么缺的不,我记得你家以前什么都没有,这几日不见竟然什么都齐全了。”刘桂芝说话的同时还瞄了两眼薛婵家用来打水的桶。 薛婵观察到她的神色,指问道:“想借?” “不是不是,我家有桶,我借这个干嘛!”刘桂芝连连摆手,然后道,“就是想起你以前还上我们家借过。” 薛婵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桂芝,不懂她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只是几句普通的寒暄之后,刘桂芝就笑着走了,留下薛婵十分不解。 她这应该是有事罢? 算了,不重要。 “晚上吃什么?”薛婵回身问裴砚宁。 “刘...婶的夫郎刚刚塞给我两个土豆,我寻思着擦出点粉来裹着肉包肉丸炸着吃,妻主说呢?”裴砚宁道。 薛婵看了眼那两个巴掌大的土豆,问:“钱给人家了吗?” 裴砚宁点点头。 “那就吃这个,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便喊我。”薛婵说完便在厨房角落取了几块木料进了屋,屋子里那张桌子不大中用,许是最近被她睡多了的缘故,一条腿总是吱吱呀呀的。 薛婵用木头做了一个套子抵在松的地方上,便开始敲打起来,这破破烂烂的屋子,实在很让人不爽。 以前薛婵住的竹屋虽然是师父留给她的,但里面大多数的家具都是薛婵自己打的,漂亮又结实。 修完桌子后,薛婵见裴砚宁仍在厨房里忙,似乎没有要用得上她的地方,便在篱笆内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圈一个鸡圈出来。 今日买回来的那五只鸡崽还关在笼子里,倒是时候把它们放出来了。 薛婵做这些的时候,裴砚宁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瞧着,他的眼神又探究又疑惑,一股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他心尖升起。 她是谁? 她和他所认识的薛婵,半点不相像。 作者有话说: 薛婵内心:被女尊男碰到胸这件事,我是该介意呢,还是不介意呢? 感谢在2022-04-18 22:30:00~2022-04-23 10: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呀、巨巨巨鱿鱼、咸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367043 8瓶;沈忱 2瓶;芙儿优、健胃消食片、whoareyou、麻薯奶盖:-d、玉免摘棉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无论是从薛父薛母的喜好还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裴砚宁都试探过了,但他仍然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一下便能试出他心中的猜想的呢? 肉丸下了油锅,发出滋滋的声音,厨房里顿起溢出一阵肉香。裴砚宁拿着筷子给肉丸翻面,一边心事重重想着怎么验明薛婵身份的事,以致一个不小心,一滴滚烫的油飞溅出来,烫到了裴砚宁的手臂。 “嘶。”裴砚宁轻呼一声,正想按捺下来,然而这一幕正好叫薛婵瞧见。 “过来用凉水冲一下。”她道。 裴砚宁站着没动,薛婵才想起他伤了脚不好走,便过来一把握住他的腕子连抱带托地带着人到院子里,舀起桶里冰凉的水细细浇在他的腕子上。 裴砚宁蹲在一旁,注视着薛婵的手。 忽然,他好似想起那日,薛婵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那日,她抓着他的手写字,写给他她的名字,用的是右手! 可是裴砚宁所知的薛婵,在写字方面一直是用左手的。 以前薛婵没少被薛祖父盯着在房中练过字,裴砚宁坐在旁边看过,祖父训斥她用左手写字是什么歪毛病,裴砚宁清清楚楚记得薛婵说:“我右手根本写不了!” 除了写字,她在赌场摇筛盅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 裴砚宁一颗心忽然怦怦跳得飞快,他怎么一直没想到用这个法子验呢?都怪那日他太过惊慌了,才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待薛婵给他浇完了手,裴砚宁道:“肉丸炸好了,妻主。” 等吃完了饭,他就用这个法子试一试。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1节 肉丸炸得外酥里嫩,咬开的时候还会滋出一点汁水,不过最后那几个因为裴砚宁中途被薛婵拉走浇水,炸得过了火候,焦了些。 薛婵十分自觉地把这几只夹到了自己碗里,不忘称赞一句:“味道不错。” 裴砚宁轻笑一声,满腹心思却早已不在肉丸上面,只想着一会儿怎么试试薛婵。 吃过晚饭后,裴砚宁飞快地洗完了碗,看着院子里习武练剑的薛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从太阳落山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夜深,直至薛婵练完了剑,回过头时,才发现裴砚宁已经靠在门边睡着了。 她方才沉浸其中,都未发觉他一直坐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薛婵并未将人叫醒,而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卧房里送。 然而裴砚宁这么多年来,有人碰他他便警觉,一下子睁开眼,对上泠泠月色下,薛婵清冷姣好的侧颜。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薛婵便有所觉,道:“去床上睡罢。” 裴砚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靠在门上睡着了来着...... 可他心里还惦记着要试薛婵的事,此时正好是个不错的时机,便顿时眉眼一耷,迷迷糊糊地道:“妻主,我做了个梦......” 薛婵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我梦见我死了,地府阴司的人叫我写自己的名字,可我不会写,它们便不肯收我,要把我扔到忘川里面去......我醒来想了想,发现我好像真的不会写了。” 他神情楚楚,眼尾都捎带上几分薄红,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只想教人无比怜惜,恨不能此刻立时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然而薛婵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未予,自然而然地接道:“所以?” “......”裴砚宁差点要昏死过去,但他极力忍住心尖不满,扒住薛婵的双肩软声道,“我好害怕,妻主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 薛婵点了点头,“可以。” 她将裴砚宁放到床上,大刺刺地坐到一边,然后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等着。 裴砚宁抿了抿唇,于心底又白了薛婵好几眼,又轻轻地道:“啊,我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的名字究竟怎么写?” 他说完,终于不再指望薛婵,自发地拿出一块白石朝薛婵递了过去,乞求道:“妻主能教教我吗?” 薛婵接过石子正要写在墙面上给裴砚宁看,还没动笔,裴砚宁突然“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抱了过来,紧紧压住她的右臂。 “我、我看到了一个黑影!”裴砚宁惊慌道。 薛婵往窗外看了眼,她听力很好,刚刚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想来许是裴砚宁因为那个梦疑神疑鬼的缘故。 薛婵便下意识安慰了一句:“没事。” 可她等了半天,裴砚宁好像丝毫没有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意思。 “妻主,我要看字。”裴砚宁说着,他声音在发颤,有一半是为了表现出他真的很害怕,但另一半是裴砚宁在惧怕薛婵,她怕因为他一个不小心,她又变回了以前那副模样...... 薛婵皱了下眉,“你压着我的手我怎么写?” 裴砚宁道:“妻主还有那只手呀。” “我不会用左手写字......”话一出口,薛婵眉头一跳,她突然想起,原身一直是惯用左手写字的。 几乎在同时,她垂眸看向怀里的裴砚宁,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怪异的神情。 他在试探她! 可是裴砚宁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吓得缩了下身子,然后道:“对不起妻主,我以为我抱的是妻主的左手......” 薛婵盯着裴砚宁看了几瞬,他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了,薛婵根本挑不出半点异样。 默了瞬,薛婵想,难道裴砚宁不知道原身只会用左手写字一事?她极快地在自己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倒是寻到一两回的记忆是原身写字时,裴砚宁在旁边。 可那是都有薛家祖父在,裴砚宁坐得离她很远,那他到底知不知道? 薛婵纠结了一瞬,又道,随便吧,反正最后都是要告诉他的,于是便抬手在墙上写下“裴砚宁”三个字来。 只有裴砚宁心里千滋百味混杂一处,一颗心怦怦狂跳,他知道了!她不是她!她不是她的!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错!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薛婵! “原来是这样!啊。”裴砚宁作出惊讶的模样,紧跟着又道,“是呀,就是这样,就是!太久不写了,我都忘了。” 做完这件事后,薛婵便出了卧房,刚越出门,她站在黑暗中回头看了裴砚宁一眼,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样,他就该是什么样。 可是,她刚穿过来那日,裴砚宁不是亲自给她写过他的名字吗? 薛婵长叹一声,又从怀里摸出那个小本,继续写道:病者疑似记忆力下滑,情况不容乐观。 唯有裴砚宁,一个人将被子盖过头顶,兴奋地在被子里蹬腿。 她不是!!他就知道,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彻彻底底,原来她不是那个女人啊! 那她是谁呢?她突然来到他的身边,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安定下来,甚至开始计划着好好和他过日子,这是为什么? 她是不是喜欢他?她易了容的罢?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可裴砚宁每回看着,都觉得现在的薛婵和原来那个完全不一样! 她们的气质不一样,眼神不一样,就连说话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她一定是在某处默默爱着他的什么人,看不下去薛婵对他的种种恶行,于是易容成薛婵的样子来到他身边守护他! 至于原来那个薛婵去了哪儿,裴砚宁轻哼一声,他才不想管呢。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妻主待他很好,什么都舍得给他买,现在回顾一下,好像那日薛婵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怪怪的。 裴砚宁陷入深思,难道那日被他一闷棍打晕的,其实就已经不是薛婵了,而是现在易容成薛婵的这个人? 辗转反侧,裴砚宁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快乐的气息包围着,好像多年沉溺于深海,终于得了救一般,只想痛痛快快呼吸一场! 那欠债的事呢?崔钰哥将此事告诉了他这么久,可丁财主一直没来找过人,这件事是不是已经被她解决了? 啊,如果是这样,那这段时间他对她实在是太坏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想到此处,裴砚宁又嘤嘤地坐起身来,偷偷看了一眼睡在桌子上那个女子的身影,一时间,无数画面在裴砚宁脑海中浮现。 她小意温柔,专程打水回来给他洗澡。 她英勇果敢,一脚便将沈金玉制服在墙头。 她淑女端庄,给他递衣服的目不斜视。 她包容耐心,他自己跑掉招惹了杀人犯她不但救下他还一句重话都没说,甚至在大伙面前为他开脱。 她聪明能干,将家里缺的少的全都补了个齐全。 她的怀抱柔软又温暖、她的声音清冷又缠绵、她的眼神疏离又暗藏爱意、她...... 一时间,裴砚宁仿佛看到那日在山上,她是如何身手绝佳地制服了那条凶悍毒蛇,只为了换钱让他过上好日子! 裴砚宁越想越觉得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暗暗发誓,从明日起,他对她好些罢! 第21章 翌日天不亮,薛婵起身正欲去练剑,现在沈金玉已死,她便不必再每日叫着裴砚宁同去了。 可是她刚起身准备去厨房洗把脸,就看见穿戴整齐的裴砚宁站在那儿,对她笑着道:“妻主,快来擦把脸罢,要去练剑了吗?” “......”薛婵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怪异感,她伸到半空的手僵直了一下,从裴砚宁手中拿过帕子时,还在想,这上面会不会沾着什么毁容之物? 疑心地闻了闻,发现并无异样后,薛婵才敢往自己脸上贴。 “妻主。”裴砚宁见她擦完,从她手中接过帕子,“回来的时候,早饭是想吃叶儿粑还是喝粥?叶儿粑的话妻主想吃甜的还是咸的?喝粥喜欢小米还是稻米呢?” “呃。”薛婵迟疑了一瞬,“随你罢。” “啊,那妻主要带上我同去吗?”裴砚宁眨眨眼。 他今日穿了新做的衣裳,惹得薛婵多看了他好几眼,裴砚宁是很了解自己身形优势的,他做的衣服很衬他的身段,简简单单的款式,崭新的水青色却叫人眼前一亮。 他原来稍作点饰,就可以变得这么好看。 “不必,沈金玉已死。”薛婵拒绝了他。 裴砚宁点点头,“那我做好饭等着妻主回来。” “嗯。”薛婵点点头,提着剑飞快地走了。 她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今日裴砚宁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同,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嘶,那块擦脸帕子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罢? 看着薛婵飞一般的背影,裴砚宁轻轻一笑,哎呀,她真可爱,他不过稍加示好,她就这般不好意思地逃走了,从前该是多么纯情的女人呀。 嘶。 裴砚宁皱着眉,弯下身揉了揉自己的脚,昨儿回来后贴了一贴膏药便不怎么疼了,没想到下了地后还是这般难忍,不知他这脚踝究竟要疼到几时。 到达听泉后,薛婵很快将早上发生的事抛诸脑后,她如今已然能用柳枝劈开流水,想必用此铁剑震起千浪也不是什么问题! 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之后,便是轻功的部分了。 薛婵一人立在瀑布源头往下看,忽然想起幼年初学轻功时,师父骗她说悬崖上有朵七色莲,薛婵按捺不住前去观看,然后毫无防备地被师父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然后在竹屋里躺了七天。 忆起往事,薛婵浅一勾唇,心道现在下面全是水,倒是对她修习轻功大有助益,薛婵目光一凛,握紧手中之剑,毫不犹豫从瀑布上纵身跃下。 · 思来想去,裴砚宁还是决定做叶儿粑吃,他准备一碟糖水蘸料,一碟酱油蘸料,岂不是可以咸甜兼顾! 等他一瘸一拐蹦蹦跳跳地蒸好米,再把米包在叶子里,只等着薛婵回来后再回锅蒸一下。 做完这些,裴砚宁觉得自己脚踝真是撑到了极限,他颤颤巍巍挪到门边,扶着门框坐了下来。 真疼啊,方才动了动,好像更疼了。 他硬生生在门口坐了一个时辰,坐到屁股都疼了,腿也麻了,才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两桶水走步如风地回来了。 “怎么坐在这儿?”薛婵看他一眼,才想起裴砚宁有脚伤这回事,他怎么有伤还出来做饭? “我......”裴砚宁正想嘤嘤地委屈一声自己的脚疼,跟着他就整个人被薛婵抱了起来。 女人刚刚练剑完回来,身上热切得很,胸口的心脏怦怦跳得强烈,几乎要撞到裴砚宁身上去。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生平头一回,和一个女人的身体接触中,他不必再去害怕和担心疼痛会接踵而至。 “别乱跑。”薛婵抱着人回了卧房,把他塞到床上后不忘嘱咐一句,然后去厨房准备吃食。 裴砚宁默默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子亮晶晶的。 回到厨房,薛婵看见裴砚宁已经用盘子装好了叶儿粑放在坐着水的锅里,中间隔着一个篦子,便生起火再蒸一下,好让里面的糯米充分吸收到芭蕉叶的叶香。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2节 旁边还放着一黑一白两个碟子,想必就是蘸料罢。 做好一切,薛婵端着饭食上了桌子,然后又将裴砚宁接了过来,道:“吃罢。” 裴砚宁面上还泛着几分欢喜的红晕,率先看了一眼薛婵拿过来的蘸料,心想,啊,她原来喜欢吃咸口的东西。 然后裴砚宁剥开一只叶儿粑,夹着蘸了下那碟黑色蘸料放进嘴里。 “呕......呸呸呸!!这是什么!”裴砚宁仅仅咬了一口,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薛婵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裴砚宁似乎觉得方才他的行径实在是有些失态,轻咳了一声又恢复了完美状态,指着那碟蘸料柔声道,“它的味道怪怪的。” 薛婵挑了下眉,“我看灶台边上放着两个碗碟,不是蘸料吗?” 裴砚宁点点头,“是蘸料没错呀。” 难道是那酱油放得坏掉了不成?可那是刚买不久的啊,该死的奸商! 裴砚宁凶巴巴扫了眼那碟蘸料,嘴里那股子怪味实在让他十分不爽,他道:“只好把白色的那碟蘸料端过来吃了,妻主。” 薛婵“哦”了一声正想起身,然后愣住了。 “那两个碗碟里的东西......不是要掺到一起吗?” 闻言,裴砚宁也愣住了。 “你、你把那两个东西倒在一起了?” 薛婵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什么有些局促,“我确实。” “......”裴砚宁一下子握紧了双拳,一时间千言万语汇聚心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薛婵提前尝一下呢? 怎么会有人把糖水和酱油混在一起吃? 或者她开口问问呢? “啊妻主。”他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将口中那股糟心的味道压了下去,微笑道,“那个一碟是糖水,一碟是酱油,放在一起味道难免欠佳。” “我再去弄一份。”薛婵起身便走。 重新弄回蘸料以后,两人终于平安无事吃完了早饭,裴砚宁看着薛婵自觉起身拿了碗碟去洗碗,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谁家夫郎做成他这样,成日什么也不用干。 然而小半个时辰后,薛婵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了。 “这是什么!”裴砚宁捏住鼻子,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怎么忘了,那日在百草堂里是抓了药的。 “一日要喝三顿。”薛婵递给他,无视裴砚宁紧皱的眉头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目光凉凉地站在原地,一副要亲眼看着裴砚宁喝完才肯离去的样子。 裴砚宁抿了下唇,救命,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伤了脚要喝药啊?他真是后悔死那日一时想不开逃跑了。 然而药很贵,裴砚宁不想浪费,他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全喝了个干净,苦得他差点原模愿样给吐回去。 “不错。”薛婵称赞一句,端着碗走了。 希望这药真的能对他的病有些效用罢。 水!!他需要水!! 裴砚宁门口望穿,难以置信薛婵出去后竟然再无回来的打算。 喝完药不是该吃一颗蜜饯吗?纵是没有蜜饯,为什么连口水都没得喝? 他快要苦死了! 裴砚宁一忍再忍,心想不就是一点苦,忍忍便过去了,可是忍耐的结果便是,他愈发觉得恶心了。 他动了动,正准备下床自己找水喝,没想到薛婵行动如风,他刚挪下了床,就被薛婵一手捞了上去。 “别乱跑。”薛婵皱眉道,他怎么回事,好像一只不受控的小动物。 “我、我有些口渴。”裴砚宁面露渴望。 “可你刚喝了碗药。” 药就是水,怎么会渴呢?薛婵笃定裴砚宁目的不纯。 那能一样吗?谁人喝药如喝水! 许是裴砚宁的神情过于委屈和震惊,薛婵还是选择去倒水了。 裴砚宁气呼呼地坐了半天,在薛婵把水端来之后,还是乖乖喝了下去。 “我好了,多谢妻主。”他把碗递给薛婵,果然觉得自己腹中那种不适感削减了许多。 “嗯,有事喊我,别乱跑。”薛婵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才转而去院子里练剑了。 这处院落的位置很好,地方比较隐蔽,前后左右都是视线盲区,若不刻意看,很少有人注意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沈金玉之前那么大胆放肆的原因。 若不是薛婵需要借瀑布之力修习,倒是可以一直就在院子里练剑了。 真正的剑客,施展剑术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剑随心至,修习的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薛婵已经有了这种境界,再多的剑招便只是为她铺路的垫脚石。 ·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着,吃了两天药,薛婵惊奇地发现,最近裴砚宁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 只是脚踝上的伤好得十分缓慢。 一日午后,她刚练完剑从外面回来,瞧见裴砚宁正在试着下地。 “能走了吗?”她道。 裴砚宁点点头,“勉强可以,还是有些疼,不过没之前那么厉害了。” “伤筋动骨需百日,如此已然很快。”薛婵正要拿出一帖新的膏药给裴砚宁,打开抽屉却发现空了。 “我...刚刚自己贴了。”裴砚宁道,“就剩最后一帖了。” “明日我上镇子再买些。”薛婵垂眸,不光如此,她还需再找个短时间内可以来钱的营生。 不知去渡口扛包一日可以给多少钱。 裴砚宁不知薛婵心思,只是道:“歇一歇就好了,不用再买。” 人体筋骨与武学息息相关,薛婵对伤筋动骨之事十分重视,若是一个不慎落下什么残疾,武学的发挥也会受到影响。 “你在家等我便可。”想了想,薛婵又道,“其实,我会一种推拿之法,对疏松筋骨很有效用,不过我想你应当...不大愿意。” 裴砚宁顿了顿,啊,那个位置......总是有点难为情的。 那可是脚踝,怎么、怎么能随便给女人摸呢?可,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救他数次,对他真的很不错的...... 而且以后,她们或许会真的做妻夫罢?也不知道她准备什么时候跟他坦白易容的事,若是她日后想起,想到他给同意让别的女人摸她的脚,虽然这个女人就是她易容的,可难保她不会多想...... 要拒绝吗? 见裴砚宁半晌不说话,薛婵便理所当然以为裴砚宁是不愿意了,她正想转身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好...好呀。” 就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可薛婵有种错觉,这两个字好像害羞极了,几乎要蜷在一起。 薛婵停下脚步,坐到了裴砚宁身旁。 裴砚宁便将受伤的脚踝,轻轻地、犹豫着推了过去。 “不会疼。”薛婵以为他是怕疼,宽慰一句。 毕竟在她看来,裴砚宁和原身该有的都有了,老夫老妻,总不能因为碰个脚就害羞罢? 女人干燥又温暖的手托住裴砚宁脚心地时候,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的手那样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不轻不重的力度在帮他按着脚踝。 这种感觉很微妙,以前,裴砚宁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以前没有人摸过他隐私的位置,没有人抱过他,甚至没有人握住过他的手。 他这一辈子和人最多的触碰,就是以前在薛府时,祖父有时会轻轻摸摸他的脑袋。 后来薛婵对他拳打脚踢、施以棍棒的时候,他多半都是蹲在角落,紧紧缩住身子。 裴砚宁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触碰可以这样轻柔又柔软,她抱着他,他就觉得安心,她背着他,他就心跳加速。 原来他骨子里也是如此渴望能有一个人抱抱他,摸摸他的,以至于薛婵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就心跳得厉害。 啊,他好淫。 裴砚宁不满地在心中咒骂自己,明明才确认她不是薛婵了这么几日,怎么就这么快感到心动了呢...... 裴砚宁的想法,薛婵全然不知,她本人也并无什么负担。 毕竟她不是女尊的,虽然知道人家男人的脚摸不得的规矩,但她心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哪怕一日裴砚宁脱光了露着膀子站到她面前,薛婵也只会觉得,这很正常,一个男人而已,她在九州见得多了。 习武之人不拘小节,比试热了将衣服一脱的大有人在。 只不过,裴砚宁的脚......生得都比他们精致了些、乖巧了些、白软了些,本质上,并无不同。 另一边,裴砚宁的思维已然开始持续上升——她今日摸了我的脚,一会儿会不会还做其他的事?她喜欢我很久了罢,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种事?她是谁啊?会不会是以前薛府的下人,对薛母薛父好像很了解。 她会不会亲他啊?她不会摸他别的地方罢......那他是拒绝还是答应啊? 要不...要不装睡罢?这样她一会儿要做什么,他就装作不知道便是了! “睡着了?”薛婵有些惊讶,可裴砚宁呼吸绵长,显然是睡了过去。 于是她轻轻将他的裤管放了下来,给人掖了一角被子,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后,躺着装睡的裴砚宁整个人一动,呜呜地捏紧被角。 她好淑女。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 裴砚宁怀着万种心情想了一夜,等天微微明时,才悄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薛婵便出发去镇上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3节 然而她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伙人侵入清河村,闯进了薛家的院子。 一只大手把还在熟睡的裴砚宁蛮横地扯了出来,对着画像一瞧,道:“就是他!带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裴砚宁惊吓不已,连忙扯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紧跟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怼到他面前,为首的女人面相凶横。 “一个月前,你妻主薛婵已然将你卖给了丁全财主,老娘劝你不要不识相,乖乖跟着我们走。”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入v啦!!!!!有万字肥章!请多多支持我呀!!不要养肥我呜呜呜我更新真的超稳定的 推推新女尊预收《摄政王的残疾夫郎》 顺便专栏还有其他女尊文哦!也很不错的qaq 咸鱼摆烂女主x高岭之花男主 打工人于清俞因过度熬夜不慎猝死,穿到了女尊文里一个很牛的摄政王身上。 此摄政王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且与朝中多股势力积怨颇深...... 于清俞是权谋菜鸟,这点她是知道的,想起自己现代悲催的一生,再看看自己王府里的金山银山,于清俞当即决定:不干了!咸鱼了!本王摆烂了! 能活多久活多久,于清俞充分享受人生,然而剧情还在继续, 没过多久,她的死对头裴丞相送过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一般,身患残疾,还是受母族威胁过来刺杀她的。 大婚之夜,于清俞看着身穿灼灼嫁衣的裴清羽十分吃力地挪动轮椅朝她过来时,莫名有些心软。 “要不这样,我帮你把爹从裴府挖出来,你别折腾我,怎么样?” 裴清羽一怔,藏在袖中的匕首就这么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第22章 今日镇子上人很少, 比起之前两次来冷清不少。 薛婵一边往百草堂赶,一边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以做帮工的地方来些快钱。 没想到在半路竟遇上熟人。 “薛婵!”捕头丁香玉正坐在一间面馆吃面,见着薛婵便招呼了一声。 “丁捕头。”薛婵点了点头算问过了, 转身便想走, 即刻被叫住了。 “先别急着走,上回我去清河村找你,你不在, 随我去衙门一趟罢。” 薛婵不明所以。 丁香玉招了招手, “不饿吗?坐下一块儿吃点儿。” 一道吃面的时候,丁香玉解释:“上回抓的柳慧你还记得吧?我上报官府,果然在她家搜到好些白·粉和积压的药材, 连带着还牵出几条暗线, 抓了几个同伙, 衙门知道后派下赏银来,知县说你擒贼有功,赏银也有你的份!” 薛婵摇摇头:“我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必拿钱。” “拿着罢,若不是你,柳慧那日就要顺着渡口南下去了,到时候更是大海捞针。你不拿,那些银子也没地去。” 薛婵想了想, 这其中倒还有裴砚宁一半的功劳,想来一个镇子里派给她的赏银能有多少, 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薛婵应了一声, 不再推辞。 然而她没想到, 等到衙门, 派给她的赏银足足有二十两,薛婵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时,暗道这天底下竟还真有白掉的馅饼。 如此一来,倒也不必先急着找临工了,买了药先回去罢。 出了衙门后,薛婵先到了票号,把那二十两的整银换成了散碎银钱,她是习惯银钱贴身携带的,信不过这些劳什子的票号,于是票号的伙计眼巴巴地看着薛婵什么也没存就走了。 买了膏药,又补充了一些粮食,有幸搭了好心人一段顺风牛车,在距离清河村二里外的一个岔路口上,好心人向东走去,薛婵道过谢后向西步行。 刚至清河村村口,恰逢崔钰出门倒水,不知是不是薛婵的错觉,崔钰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不善,而且欲言又止地似乎是想说什么,正当薛婵一步上前想询问清楚时,崔钰却又冷着脸关上门进屋去了。 薛婵心中虽怪,但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直至她回到家中,发现饭桌旁倒了一条板凳,而卧房内本该在床上休息的裴砚宁不知所踪。 他又跑了? 薛婵眉心一紧,不对,裴砚宁的鞋都还在床下放着,绝对不是跑了。 一时间,她心中徒然升起一个不详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薛婵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去了最近的张家敲门。 张家与薛婵家素无往来,关系十分冷淡,屋门开后,张氏只是隔着院子远远看着薛婵,并无走近说话的打算。 “请问你可有看见有什么人闯进了我家?”薛婵道。 张氏摇了摇头,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半句没说完的话被薛婵含在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家里的院子地势本就比较隐蔽,她也不能一口咬定说张家就是看见了......... 正踌躇之际,薛婵想起方才在村口崔钰看她的眼神,她想,崔钰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她抽身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身凭着记忆去屋里床底下,将原身与丁全签订的那张契约拿出来,带在了身上。 “崔钰,你在吗?”薛婵一时情急,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站在吴家院子里喊人名字。 过了一会儿,崔钰过来开了门,皱眉道:“你来干什么!姓薛的我告诉你!我这儿一文钱都没有!” “不是。”薛婵飞快道,“你是不是看见裴砚宁了?他去哪儿了?” “你在装什么呢?”崔钰凉凉地睨着她,“你以为你将砚宁发卖了拿去抵债的事,无人知晓是么?” 果然如此! 薛婵心急如焚,她急忙回家带上自己的铁剑,把家里的一窝鸡崽着急忙慌托付给村长蔡花花,耗银一两租了匹马,直奔丁家庄而去。 但愿没有事,但愿来得急! 薛婵眉心紧皱,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挑在她往镇子上去的今日? 现在人已经在她们手上了,再拿着契约还钱让她们交人,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 一路上,裴砚宁昏昏沉沉,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在马车上,但是他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好像着了梦魇一般,听得见周围的人说话,也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他一颗心跳得剧烈又飞快,几乎要从他喉咙里蹿上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在他终于要放下戒备心,几乎要安心下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薛婵终究是把他卖了,那之前的那些究竟算什么?? 是他自欺欺人,还自导自演了一出什么易容换人的戏码?还以为这件事早就摆平,还以为他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笑,真是可笑,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屡屡迟疑,错失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现在一切都完了。 裴砚宁满心绝望,仿佛都可以看到自己最后被扒光了衣服,破破烂烂地被扔在乱葬岗,就这般凄惨难堪地死去了。 “哎,府里要娶亲,咱们这些人也能捞着几分好处罢?” “哈哈哈,现在丁府换了新主人,连办丧事的时候都有我等的赏钱,更莫说这样的大喜事了。” “你们猜这次这个能活多久?” “啧,要不要来下一注?老娘赌一个月!” “哈哈哈,我赌二十天!” ...... 听着这些话,裴砚宁浑身冰凉。 他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死得那么疼,那么难过。 ...... 从清河村到丁家庄,几乎花了薛婵两天两夜,她怕迟了,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日夜兼程,连口水也没多喝,粮食也是顺道买的烧饼干粮。 追过崎岖的山路,走过深长的峡谷,飞跃连栈桥,终于瞧见一片繁华的村庄,门外一块两人高的大石头上写着:丁家庄。 已是夏至,绿柳茵茵,蜂蝶飞舞,丁家庄不愧为一处大村庄,庄子里茶馆酒肆几乎应有尽有,不像清河村,放眼望去,只有人家。 薛婵牵着马,率先勘探丁家庄的地形,顺带打问丁府的事。 “啊,丁府啊。”过路人见薛婵风尘仆仆,答得漫不经心,目光鄙夷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丁全的远亲。”薛婵道。 “噢。”那人这才露出一点和善的笑意,抬手给薛婵指了路,“走那边,一直走,看见哪家屋子修得最气派,哪家就是了。” 薛婵道谢后便走,已经在心中盘算届时救出裴砚宁后的逃跑路线。 她有一股预感,到时候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沿着方才那人所指的路一直走,果然望见一处气派的宅子,别具一格,和道旁的民宅大相径庭。 薛婵走近一看,门口站着两个家丁,牌匾上写着“丁府”二字,看来,便是此处了。 在人家家门口,薛婵不好多作停留,她看见远处有个山丘,从那处应该可以看到丁府全貌。 马是租来的,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薛婵觉得以她现在的财力,实在买不起一匹马。 丁家庄有两个出入口,一是正门,前面不远处修着连栈桥,怕是不好逃。 其二是一条小路,隐约可以听见水声,只是树丛茵密,她又不如丁家庄的人熟悉地形,怕是也不利于逃跑,得看几分运气。 斟酌一二后,薛婵选择了较为隐秘的那条路,然后将马拴在一个必经之地,她轻轻抚摸马鬃,嘱咐道:“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要跟人跑了,知道吗?” 小黄马“咻咻”了两声,甩了甩马尾巴。 见状,薛婵才放心上了山丘,这个山丘并不高,一炷香时间不到,薛婵就爬上了顶。 她发现,这里不光可以看到丁府全貌,还能瞧见这座山丘之后的光景。 西南多丘陵,尤其是在这种村落之间更是连绵不绝,山丘之后是一个断崖,山上的树很葱郁,那流水声应该是崖底发出的,薛婵靠近崖边一瞧,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可以瞧见底,下面的流水湍急,似乎不算浅。 再看丁府,俯瞰全貌,薛婵才不免要惊叹于丁府的繁华富有,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种着各色的花树,府内家丁来去忙碌,正在将府内的白绫等物撤下来。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4节 没过多久,几个人推来一车红绸,竟是立刻被替换了上去。 这是要办喜事? 薛婵沉吟一声,可不是要办喜事。 薛婵看了半天,并不见裴砚宁的身影,不知他被关在哪个房间里。 尚且未知,薛婵只好暂且留在山上,观察观察情况。 “喂,手脚都给我麻利点儿,耽误了吉时主子怪罪下来,我可管不了你们。”一人在院子里吆喝,身长六尺,穿着比其余人都要好些,看来应是管家之类的。 丁全之母刚死,她便在府中大兴喜事? 正当午时,府内渐渐飘出一股饭香,薛婵一面观察着那些人的行动,一面判断丁府内的房屋布局。 厨房应是在西北角,西南角有许多人搬东西过来,大约是库房之类的。 这么说来,主屋就在正东的位置,丁全说不定就在那个方向,裴砚宁也或许有几分可能被关在此处。 薛婵耐力惊人,她暗中在山顶观察许久,一直到黄昏太阳快要落山时,才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丁府门前。 薛婵目光微凛,凝神一看。 不多时,家丁从上面搬下来一个人,蒙着眼睛,但她很快就看出那便是裴砚宁无疑! 这些人竟然还比她要晚到,薛婵微叹,早知如此,她便在府外等候劫人,比府中要方便得多。 薛婵看着那些人将裴砚宁抬进了一个房间,然后一人单独架着马车离开了。 正是此时! 薛婵很快行动,下山之后等待独行的丁府家丁将马车停放好,她便闪身上前,一掌劈晕此人,然后迅速换了她身上家丁的衣服,然后将她牢牢捆紧,嘴也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这些人同去接裴砚宁,她回到府中,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想到此处,薛婵扳过那人面相,那人比她生得黝黑几分,这倒是好办,薛婵在山上挖了几块黄泥,与水调和之后抹在了自己脸上稍作易容,这才大摇大摆地进了府。 府中正在操办喜事,薛婵不知她们具体的吉时究竟是什么时候,但定然就是今夜了。 方才她亲眼瞧见那些人将裴砚宁关进了这个屋子...... 薛婵佯作自如地慢慢朝房屋那边挪动。 “刘四!”背后一声高喝,薛婵站着没动,然后便有一人上前来拍她的肩。 “主子说了,咱们几个有酒吃!走走走,一块儿整点儿。” 薛婵略一皱眉,无奈只好先跟着去了,也正好趁此机会摸好路线。 同行的那几个人倒也算热情,薛婵有些担心自己被看出来,声音压得很沉。 “倒酒罢。” 叫她来的那人闻言一乐,“想不到你还是个痛快人。” 四个人坐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薛婵多在旁听,等到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时,她才会插几句嘴,不至于叫人起疑。 酒过三巡,另外三人脸上都露出了多多少少的红晕,薛婵从她们的言行中了解到丁全与她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丁全母亲做主母时,给下人的份例要吝啬得多,但丁全出手却十分大方,甚至时常和府中下人打成一片,所以很得人心。 这真是有些难办。 薛婵略作沉吟,又陪那几人痛饮几碗,等把那些人都喝趴下了,她才面色如常地起身,然后直冲丁全的住房而去。 “哎!你干什么!” 丁全的住房门前竟也守着人,薛婵抬眸看了她们一眼,道:“主子传我询问那个人的事。” 薛婵朝裴砚宁那边房里抬了抬下巴。 到底是自己人,那两人也不多拦,问清缘由就让薛婵进去了。 薛婵迈入门中,反手插上门栓,然后悄无声息地步入内室。 即将大婚,丁全正在一面落地衣冠镜前欣赏着自己身穿红衣的风姿,可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镜子里面,就在她身后两步的方向,出现了一张脸。 “我去!”丁全浑身一抖,差点吓个半死。 然而在她发出怒骂声时,薛婵率先一步上前,将她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 不能让此人知道她的身份,薛婵现在已经易容,而且丁全与原身也只是见过一面签下契约而已,不一定记得她。 于是薛婵哑声道:“你府上那个男人,我要了。” 丁全被薛婵制得半分动弹不得,她呜呜噫噫地说着什么,薛婵不知道,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在抗议。 薛婵盯着丁全,冷笑一声,塞住丁全的嘴,拿房里的红绸缎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拿剑抵在丁全的脖子上,才将她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知道我是谁么?”薛婵道。 丁全咽了下口水,摇了摇头,绝望地想:草,她难道不是老娘那个姓刘的家丁吗? 然而薛婵并未为她解惑,只是悠然望着窗外,道:“你的手下人办事很不严谨呐,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让车上那个小..骚货露了面。” 惊吓之中,丁全并未注意到薛婵说话时那个细微的停顿,只是颤声道:“英雄,咱们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啊!”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五两银子,把那小骚货卖给我,如何?”虽然浑话说得有点别扭,但是薛婵的眼神很加分,她盯着丁全的时候好似一匹狼在盯着猎物,教丁全浑身冒冷汗。 这、这算是什么事?她就是为五两银子得了个男人,当时据那个薛什么的说她夫郎长得极美,可她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难道这就要拱手让人了不成? 见丁全沉默不语,薛婵瞬间拉了脸。 “不同意?”她提声,十分不满地扬起刀来。 “别别别!!!别!!”丁全疯狂摇头,“带走吧带走吧!!” 薛婵满意点头,这样最好了。 于是她将五两银子放到丁全面前,而后道:“他的卖身契,你总得给我。” “没、没有卖身契!就有一张契约,在在在我身上呢!”丁全扭着身子示意薛婵来取。 薛婵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张单子,打开一看确是她与原身签订的那张无疑。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的。 “什么东西?别人睡过的货色你也要!?” 丁全汗颜,连忙澄清道:“没有,是处子,还是处子!不信英雄一会儿可自行查看!” 薛婵扫她一眼,做出一个将信将疑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将单子收进了自己怀里。 眼下,单子已经到手,五两银子也还给丁全了,只是她现在这么出去,既不好带人走,外面的家丁那么多,终究是个麻烦。 她与丁全的体型相去甚远,也无法冒充。 薛婵抿唇,垂眸看了丁全一眼,一把将人挟持起来,然后道:“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先把那个房里的小骚货放走。” 丁全咽了下口水,然后大声道:“都、都进来!” 门外守着的那两个听见声音后推门而入,瞧见屋里的光景大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家主子!” 薛婵并不说话,只拿剑锋往丁全颈侧逼近几分,丁全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快!快去把隔壁的人放了!然后让这位英雄离开!” “主子!这......” “快去啊!!”丁全气得大叫。 那两人相视一眼,一人率先出去放人。 裴砚宁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好了嫁衣,他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衣服,只是觉得自己手上疼得厉害,定睛一瞧才发现是叫人给捆在了床上。 所幸他的双腿是自由的,裴砚宁目光一沉,然后仰身用双脚勾住绸结多出来的那点缎子往下拉。 这个姿势颇为费劲,且他还不知道就算解开了绳子要怎么逃出去,可裴砚宁就是觉得,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一点点,一点点,那个红绸打成的结慢慢变得越来越松,好不容易要见一点眉目,再用力往下一勾便能打开了,“砰”地一声大门打开,吓得裴砚宁差点闪了腰。 他惊慌地连忙坐好,从清河村到此,他一直被蒙着眼睛,不知这些人给他下了什么药,动也动弹不得,猛不丁进来个女人,裴砚宁还以为她就是丁全,吓得连连往后缩。 “告诉你,出了府赶紧跑,你最好别叫老娘再抓回来!” 那人竟然在解他的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一会儿,裴砚宁双手终于得到自由,唯余手腕酸疼。 他不可置信地愣神了一眨眼的时间,然后毫不迟疑拔腿便跑。 在丁府的院子里,他看见了好些人,穿着和刚刚那个女人一样的衣服,似乎是.......府里的下人,如此说来,刚刚那个放他走的女人便不是丁全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院子里的女人都冷冰冰地盯着裴砚宁,裴砚宁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这不跑他就是傻! 于是再顾不上其他,他逃也似的飞奔出了丁府。 “主子,人已经放走了。”片刻后,丁全派出去的人又回来禀赋。 “英雄、英雄!”丁全连连拱手,“这总该放了我!” 薛婵冷笑一声,“你这府中家丁重重,我怎么放了你?告诉你,乖乖跟着我走,其他人不准跟过来,若是叫我发现,立马让你人头落地!” 丁全闻言更绝望了,“都听见了吗!!都别跟过来!” 就这样,薛婵挟持着丁全出了府,一步一步退到了外面,而那些家丁也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并不敢随意跟上。 在退到一片空地上,靠近薛婵放马的山丘那边时,丁全道:“英雄,这、这总该行了罢?” 薛婵面色一冷,用力踹了一脚丁全的屁股让她滚出自己身边,才闪身越入了林中。 丁全一个趔趄,面上很快换上阴戾之色,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 裴砚宁去哪儿了? 薛婵皱眉,方才她过来时分明瞧见那身红衣朝这边过来,眼下怎么不见人影? 纵薛婵再如何心急如焚,也知晓眼下不能心急,她静下心来,开始用耳力仔细辨析周围的声音。 终于,她听见一声窸窣,然后冲那个方向喊道:“裴砚宁!是你吗?” 随着她这一声落下,一树灌木丛后面颤着身子站起一个人影,他穿着一声灼烈的红衣,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俊美的面上惊惧又决绝。 “是我!”薛婵上前几步。 可她上前几步,裴砚宁就后退几步,很快就距离悬崖仅一步之遥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5节 “别!你别退了,我不过去。”薛婵心中正疑惑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裴砚宁不愿再相信她? 她低头沉思着应对之法,视线落在自己一身丁府的家丁衣服上。 对了,她还穿着丁府的衣服,脸上又被自己途黑了,裴砚宁认得出她才有鬼! 于是薛婵用力擦了把脸,正要再说话,身后便传来一声暴喝:“她们在那儿!给我抓住她们!” 是丁全带着她的人追了上来,薛婵目光一凛心道来不及了,拔剑正准备对峙,回头再看,那个红色的身影竟毫不犹豫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阿宁!”薛婵大惊,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在人掉下去之际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我是薛婵!” 裴砚宁吓得浑身冰冷,听见这个名字本能地一抖,然后才对上薛婵那张斑驳的花脸。 好像......是有点像她。 身后的脚步声接踵而至,薛婵回头扫了一眼,追过来的约有二三十人。 今日,若想出去,除非把她们都杀了...... 薛婵面上阴晴不定,迟疑一瞬,然后她一把将裴砚宁拽进自己怀中,朝着悬崖纵身跃了下去。 “握草!”为首的家丁一怔,“她们跳下去了!” 丁全也瞠目结舌,连忙催促了几个人,道:“快过去看看!” 两个家丁颤颤巍巍地来到悬崖边往下面看了一眼,除了湍急的流水,下面一无所有,回身对着丁全摇了摇头。 “大爷的!”丁全怒骂一声,冷冷地道:“回去罢!” 一会儿后,脚步声窸窸窣窣地离去了。 裴砚宁轻轻呼吸着,他整个人被薛婵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贴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他心脏跳得极快,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什么。 “别往下看。”薛婵知道那些人已经离开,心里终于一松。 两个人就这样靠一柄铁剑支撑,悬在崖边上。 裴砚宁哪儿敢往下看,听着下面哗哗的流水声他都要吓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还惊得浑身出冷汗,现在却连头脑都发起热来。 他不往下看,一双精致如水的凤目却紧紧盯在薛婵脸上,是她来救他了。 他没想错,他没想错。 他感受着薛婵紧促的心跳,感受着那只手臂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往她怀里摁,心尖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她...她好猛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猛女,那么大的丁府说闯她便闯了,这么高的地方她说跳下来就跳下来...... 她好爱他...... 裴砚宁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一个女人,会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的。 薛婵面无表情地等了一会儿,等确认那些人离开后,她才以剑借力,足尖踩着石块一点,带着裴砚宁又翻了上去。 整个过程堪称不费吹灰之力。 裴砚宁轻轻喘息着,他垂眸感受着薛婵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觉得炽热无比。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裴砚宁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跳了次崖竟然还毫发无伤地上来了! 一股莫名的心绪涌上心头,裴砚宁眼眶微酸,上前一把抱住薛婵道:“妻主!阿宁这辈子都不离开你了!” 管她是谁!管她究竟生得何种模样!裴砚宁只知道,他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只想待在她身边,服侍她、伺候她、待她很好很好,只要能待在她身边,他便觉得安稳。 薛婵动了动嘴唇,垂眸看了怀中的裴砚宁一眼。 她想,是时候把她身份的事告诉裴砚宁了。 “先回家罢。”薛婵回头看了眼丁府的方向,一把握住裴砚宁的腕子,带着他朝小黄马的方向奔去。 裴砚宁哒哒地跟在她身后跑,一颗心几乎要被柔情溢满,只想跟着薛婵仗剑走天涯! 二人来到密林深处,小黄马果然还乖乖待在那儿,薛婵摸了摸它的头,便开始飞速地脱自己的衣服,惊得裴砚宁连连后退。 满心想的是:啊,虽然、虽然她救了我,可现在行事未免也太......至少在床上......怎么能荒郊野外就......马还在呢!!! 然而薛婵一层层脱下衣服后,里面还端端正正穿着一身,她随手将丁府家丁的衣服一丢,抬眸见裴砚宁神情古怪,不由道:“怎么了?” “没没...没事。”裴砚宁耳尖通红。 薛婵不疑有他,只是道:“你这身衣服也有些惹眼,可还有其他换的衣服?” 裴砚宁抿唇,摇了摇头。 “这样罢。”薛婵随即把自己的外衣脱给他,“你把嫁衣脱了,先穿着我这个,等出了丁家庄,再买件新的给你。” 裴砚宁有些不安,“妻主已经买过新的给我了,怎么能再买呢,我脱了只穿着中衣便是,不用买了。” “无妨。”薛婵道,“衙门赏了我二十两银子,分十两给你,你自己拿着花。” 十两!? 裴砚宁险些以为自己要听错了。 “为什么呀?”衙门怎么会好端端赏银呢?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薛婵纵身上马,对裴砚宁伸出一手,“先上来,路上我慢慢说予你。” 密林山风,阳光透过林间缝隙形成的光斑便映在她的面容上,自下而上,裴砚宁怔然地看着她,觉得薛婵整个人都变得不大真切起来。 一瞬,他呆呆地伸出手去,被牵住、被握紧,被拥入怀中,裴砚宁几乎要颤抖。 两人换下的衣服都被抛下悬崖,展翅一般飞扬下去,裴砚宁好似看到了刚刚那一瞬间,她是怎样跳了下来,抓住了他。 他悬在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是无间地狱,抬头看到的,该不该是他的神祗? 小黄马跑得哒哒作响,不知为何,薛婵总觉得怀里抱着的裴砚宁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她几乎伸手去探了一下裴砚宁的额头,想瞧瞧他是不是发烧了。 然而手背贴上的肌肤温度正常,并无异样。 “妻主。”裴砚宁回头,柔润的眸子款款地看了她一眼,一个眼神包含了千种心绪万种风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薛婵只是专注着前方的路,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以为裴砚宁头回骑马,坐得有些不舒服,便道:“马上就到了,我们在霜镇歇一夜再走。” 来时,薛婵便注意到这个镇子,比较偏僻,但是风景不错,比之清河村更是有不少商铺,那时她便打算,带裴砚宁回来的时候可以歇在这里。 毕竟裴砚宁一个男儿家,总不能如她似的连夜奔波。 夏风阵阵,轻轻地搔在耳畔,这马骑得清凉快活,而且裴砚宁半点也不用担心,因为他的女人正好好地护着他。 一路上,薛婵将柳慧的事和丁捕头的话说予裴砚宁听了,裴砚宁才觉得羞愧不已:“这哪里算是我的功劳,是妻主英勇无匹,我只是个拖累人的麻烦。” 薛婵真诚地想,话虽如此,但若不是裴砚宁那日跑了,她就根本不可能追出去,也不可能活捉柳慧。 那她就真的得留在龙首镇抗包了。 马匹飞驰,到达一个驿站时,薛婵轻“驭”一声,自己率先翻身下马,才去递手扶裴砚宁。 日光变幻,已然迫近黄昏,夕阳之下佳人无限好,惹得裴砚宁脸颊又烧了几分。 她真是体贴,又体贴,又温柔,除了话少了点,简直什么都好。 可是她话少又不是冷冰冰的,他同她说话,每一句都能得到回应。 裴砚宁悄悄想着,好似有一只小鹿在他心尖上蹦跶,怎么看薛婵怎么顺眼、怎么好看,他以前分明极其厌恶这张脸的。 两人指尖相触,裴砚宁想下马下得优雅从容些,可他毕竟是第一回 骑马,还是有些害怕,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小黄马许是等得不耐,动了动身子大吹一声鼻息,裴砚宁一个没站稳,就稳稳地跌在薛婵臂弯里。 他一点也没有惊慌,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亲昵地蹭了薛婵一下。 “......”薛婵冷心冷面,冷冷地想,几日没给他吃药,他果然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她将裴砚宁放了下来,道:“镇子不大,我去放马,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嗯。”裴砚宁乖乖点头,他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薛婵牵马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这人就应该这样,斜阳牵马信步、闲时醉卧花阴,世上一切潇洒快意之事都该与她相关。 而那小小的清河村......半点也配不上她。 想着,裴砚宁眸子黯了黯,若不是她先喜欢上他,裴砚宁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 霜镇的民风很淳朴,驿站的人一眼就看出薛婵是外来客,放马的功夫,就滔滔不绝地跟薛婵讲了许多哪个饭馆好吃、哪间客栈好住,一番介绍下来,倒是薛婵有些不好意思讲价,囫囵付了人家二十文看马费。 薛婵腰上缠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包,朝廷发的二十两银子都被她带在身上。 “先去瞧瞧衣服。”此地已然安全,薛婵只顾往前走,再未去抓着裴砚宁的手腕。 反倒是裴砚宁下意识伸手去牵,可却只摸到一边衣角,他垂眸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撇了撇嘴。 第23章 霜镇是个小镇子, 虽说五脏俱全,但是成衣铺确实不多。 薛婵带着裴砚宁走过了大半个镇子,才看见一家, 铺面还不是很大。 不过比起什么也没有的清河村倒是要好些。 进了铺子后, 柜台地方坐着一个瘦瘦的男人,约中年模样,见来了客人忙迎了上来。 “买什么?” “衣服。”薛婵朝身后看一眼, “给他买。” “好, 请公子跟我来。”掌柜带着裴砚宁往里走,小铺尽头是一道窄窄的楼梯,感情这铺面地方不大, 却还有个二层。 二楼上放的全是成衣, 好些挂在墙上, 好些整整齐齐叠好,堆在案上。 裴砚宁浅看了一眼,忽就被一件藕荷色的袖衫吸引,有些移不开眼了。 马上便是入夏,穿些清新淡雅的颜色也能教人眼前一亮。 而且这件衣裳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的,远远瞧着亮亮的,不似旁的布料那般灰沉沉,一下子脱颖而出。 裴砚宁抿了抿唇, 心想,他在薛婵面前穿了那么久的破旧衣裳, 薛婵会不会觉得他不修边幅呀? 他记得之前薛婵把以前的旧衣服都丢掉了,只留下了后来在龙首镇买的那两身。 说实话, 薛婵之前穿的衣服, 也邋邋遢遢的, 怎么看都不像话。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6节 但是她后来买的那两身都是收口袖的,他听见衣店掌柜管那叫“劲装”,好似比寻常的衣服要贵一些。 但是薛婵穿着真的很好看,她身段那样好,显得她腿又长又细,惹得裴砚宁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老往她身上瞄。 那,那假如他穿上这样一件漂漂亮亮的衣服,薛婵会不会也觉得真是好看,然后情不自禁地总是盯着他看呢? 哎呀,好羞。 裴砚宁光是想想,便不免要甜蜜地勾勾唇,那掌柜是何等会察言观色的人物,见裴砚宁模样年轻俊俏,不由道:“公子与那位姑娘,可是新婚?” 裴砚宁愣了一瞬,然后点点头,“是!” 可不是新婚么,他今儿才把那嫁衣从身上脱下来。 掌柜和蔼一笑:“那真是难怪了,我观公子不时眼中带笑,想必是极为喜欢那位姑娘了。” “她也......待我极好。”裴砚宁弯唇,然后指着那件藕荷色的袖衫问,“我能试一试吗?” “自然。”掌柜点了点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俊俏的郎君,这是他店里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了,他也想看看这好看的衣服穿在好看的人身上,那是个什么样子。 衣服被掌柜取下,裴砚宁脱了薛婵的外衣抱在怀里,还偷偷亲了一下才放在一旁的案上。 新衣料子凉凉的,又柔软,裴砚宁穿好之后才发现这楼上没有镜子,他看不见自己穿上该是什么样子。 “啊呀,公子穿上这件衣服真是惊为天人!”掌柜赞叹一句,眼底透着真实的惊艳。 裴砚宁望向他,轻笑一声。 这话听在耳中自然高兴,只是他也知道这定然是卖家口中恭维的话,究竟好不好看,他得自己瞧见了才知。 “没有镜子吗?”裴砚宁出声询问。 “有,有的。”掌柜忙折身去拿,只是拿回来的镜子却不算大,一面方镜,映得人也不算明晰。 “公子,我给你拿着。”掌柜端着镜子站远,裴砚宁才看瞧见一二自己的模样。 虽看得不大真切,但能看出镜中人仪态端方、气质温柔,想必是不会差了。 “多少钱?”裴砚宁询问。 掌柜道:“三两银子。” “这么贵?”裴砚宁皱起眉,女人赚钱不容易,而且次次都是搏命得来的钱,一回是五步蛇,一回是杀人的凶犯,他一个坐在家里等人养的,怎么能穿这样贵的衣裳。 阿婵还没穿过呢。 “我不要这件了,有没有便宜些的?”裴砚宁忙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掌柜。 掌柜面露可惜,这位公子是他见过穿这件衣服最好看的了,可这件衣服料子也是出挑,价钱实在降不下来。 要不,也不会在他这店里放上这么些时日。 “没好吗?” 裴砚宁正打算去看其他的款式,楼梯口悠然传来薛婵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她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啊。 裴砚宁马上道:“我快好了,让妻主久等了。” 他连忙折身,目光快速浏览着想赶紧找件衣服。 然而薛婵漫步走了过来,她看了眼裴砚宁,目光落在掌柜手里那件衣服上,不免伸手一摸。 “夏天了,这件轻薄柔软,倒是不错。” 裴砚宁面上一顿,在掌柜开口之前立马道:“那件粉粉的,都是年轻男孩子穿的,我如今几岁了,穿着不好看的!” 也没有很粉罢?裴砚宁皮肤白,穿着一定很衬他肤色。 况且,裴砚宁今年不也才二十出头,哪里就见得老了? 想了想,薛婵很快辨明缘由,直截了当道:“多少钱?” 掌柜立马道:“三两银子!” 果然是因为价钱。 “穿上试试。”薛婵道。 “方才、方才试过了妻主,不好看的。”裴砚宁别开眼,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薛婵看了他一会儿,道:“走了可别后悔。” “不后悔!”裴砚宁摇摇头,他摸着一件霁色圆领衣,道,“我就要这件了,妻主。” 见此,薛婵也不再多说,却闻裴砚宁道:“这匹布料好看,我能买吗?” 薛婵看过去,只瞧见是枣泥色的一匹布,没有多瞧,转而问道:“一共多少钱?” 掌柜迟疑一瞬,道:“衣服二钱银子,只是那匹布......得一两。这种布结实耐磨,而且垂感很好,一般都只有有钱人家的小姐来买的......” 薛婵直接付了银子,道:“麻烦帮我包起来。” 再回头,她瞧见裴砚宁穿上新衣,欢欢喜喜的,似乎并未因为那件衣服没买成便怏怏不乐,便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薛婵披上自己的外衣,接过掌柜递来的包好的布,对裴砚宁道:“我给你拿着罢。” 裴砚宁轻轻点了下头,心头涌上无限甜蜜。 她真是体贴入微。 两人并行出了成衣铺,腹中也已空空,薛婵道:“我听驿站的伙计说盛火楼的锅子很好吃,你想不想尝尝?” 裴砚宁目光如水看她一眼,温柔道:“都听妻主的。” 遂两人一同进入一家叫盛火楼的二层小酒楼,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她二人来得算早,便上了二楼选了一处靠窗的佳座。 薛婵暗想,衣服也买了,再吃点儿好的,晚上便跟他摊牌,希望裴砚宁不要过于崩溃才好。 锅子其实是适合在冬日里吃的,但是这东西在清河村又没有,而且到了今年冬天,薛婵还不知道她和裴砚宁还在不在一处,横竖遇上了,不妨尝个鲜。 “我要一点点辣椒。”点菜的时候,裴砚宁小声道。 “好。”薛婵说予了小二,给自己和裴砚宁各倒了一杯凉茶,便坐着等了。 两人一处,薛婵总是没什么话讲的,以前裴砚宁是不愿意多说,现如今他已知真相,面对这个心生爱慕、沉稳如水的女子,他自然是想同她多说些话,多亲近几分。 “妻主。”裴砚宁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两个字被他念得婉转柔悦,眼波横生一股媚意,缓声道来,“不知夜里宿在何处?” 薛婵望着楼下人来人往,头也不回,道:“客栈,不远。” 说到此处,薛婵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问:“你的脚伤如何了?” 裴砚宁抖了抖耳尖,继续温温软软地道:“已经好多了,现在只有一点点疼。” 他想起之前在家时,薛婵给他揉按着伤处,她的手那样好看,她的神情那样专注,简直叫裴砚宁半分都移不开眼,如今想想仍旧觉得心痒。 于是他迟疑了片刻,又道:“想就是因为妻主上回帮我按了按,真的好上许多......” 他故意只说了一半话,实在拉不下脸来央求薛婵再给他按一回,只想他说得这般明显,薛婵一定能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然后主动提出给他按一按的。 然而,薛婵只是点了点头,淡声道:“好了就行。” !这可恶的女人! 裴砚宁心中暗自抓狂了一下,平日里贴心成那般,关键时候又如此纯情! 忍了又忍,裴砚宁款款地道:“就是现在下地走路还有点不畅快,还是有些疼,要是......” 他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不成体统!怎么硬勾着人家来摸自己的脚!真是不知羞! 他心理斗争了片刻,又很快说服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眼前是多么温柔妥帖的女子,她定然不会将他想得不堪,她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主动一点又算什么! 于是裴砚宁继续道:“要是妻主能再帮我按按就好了......” 许是他犹豫了太久,许是他声音太小,又许是薛婵没有仔细听,只是一声吆喝,她们这桌上热气腾腾的锅子就被端了上来,裴砚宁的那句话被湮没在咕嘟咕嘟的汤水声中。 薛婵道:“吃菜罢。” 裴砚宁应了一声,乌俏的眸子隐下一些黯然。 锅子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以前在山上时,山脚下便有一家锅子做得极好,薛婵隔三差五就下山吃,不过她身上没有银钱,都是拿一些山上的食材去换一顿吃。 时间久了,老板也与她相熟,有时还会坐着聊上几句。 热气腾腾的食材吃进口中,薛婵仿佛又回到那间小店,心头涌上无限寂寞来。 这还是这么些日子,她头一回觉得寂寞。 自打穿到这个世界以后,虽然日日的生活过得都很平淡,但是很充实,也叫薛婵体验了一回,有一个人给她做饭,有一个人等她回家是什么感觉。 薛婵以前都是一个人,小时候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只因她是孤儿,祖上积德才被师父捡走得再造之恩,因此,薛婵从不奢求师父能陪陪她。 她一个人觉得孤单时,便抓一只小动物来养养,有时也对着它们说话。 她记得幼时第一课,师父便跟她说,一个人想要成为强者,首先要耐得住寂寞。 年年岁岁下来,薛婵以为自己应该是很耐得住寂寞了,可是每天夜里,她坐在裴砚宁家的院子里,看着屋内点着昏黄的灯,心头便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 好像那一瞬间她不再是孑然一身,而是和这个世界有了一点点的联系。 哪怕这一点联系,是她意外偷来的。 一口锅子,浓浓的白汤,丰富的食材香气四溢,两个人夹菜的筷子时不时碰到一处,抬头便能瞧见坐在对面之人吹着热气小心享用的模样,心间只觉舒畅。 一会儿功夫,小楼中吃饭的食客就多了起来,在薛婵和裴砚宁快要吃完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摔碎碗碟的声音。 裴砚宁从前被打惯了,一听见这种声音禁不住便是一个激灵。 “小贱货!老娘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喝几碗酒还由得你来说嘴?” 目光所及,大约是墙角的位置,有一个身形臃肿的健壮女子指着一个清瘦的男子怒骂,似乎是她的夫郎,而男人耳朵下面已然开始洇出流血,他却好似不知道疼似的,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多数人都是这般冷眼旁观,只有潦潦几声:“差不多行了。” 那女人显然是喝酒上了头,抬脚就要往自己夫郎的心窝处踹去。 裴砚宁看得浑身又冰又冷,一颗心都气得发颤。 可紧接着,一只手便制住了女人的动作,裴砚宁一惊,再往自己对面一看果然空无一人,薛婵不知什么时候过去了。 裴砚宁忙扔下筷子跟了上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犯不着如此罢?”薛婵目光深深,盯着打人的女子。 那女人显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猛推了薛婵一把,道:“老娘自己家的事由得你来插手?!我今日便是把他打死,你还能说一个不字?”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7节 薛婵抬眸,冷冷吐出二字:“我能。” 女子顿时火冒三丈,她正待破口大骂,反观薛婵不过一个细瘦无力的女人,想必是个废物,当即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奸妇?今日竟要替他挨打了?” 薛婵从不避站,她道:“此处人多,施展不开拳脚,不妨下楼院中一搏。” 薛婵说话文雅,还叫女子反应了半天,她嚣张道:“去就去!我怕你?” “哦哟!有热闹看了哎!” 当即二楼许多人也顾不上吃饭了,纷纷跟着薛婵与那女子往楼下走。 裴砚宁也正想跟上,眼角瞥见那被打的男子还流着血,哭得连声音都不敢出,叹了一声在他面前蹲下,递给他自己的手帕,道:“干净的,先把血擦擦罢,我看你这伤口割得不浅,还是去医馆瞧瞧的好。” 男子抖了抖,哭得更厉害了。 方才他挨下那一脚,今日这事儿不定就过去了,现在冒出个女人来横插一脚,回去可有他的罪受了。 裴砚宁见他只是哭,也不说话,只好道:“我先扶你起来罢。” 楼下院子里,围了满满一圈看热闹的人,就连店里的小二也嚼着草根凑热闹。 薛婵立在那女人对面,淡声道:“请赐教。” 女人嗤笑一声,心道这女人花招子倒是多,绝对是个废物! 裴砚宁站在楼上远远瞧着,心绪复杂,隐隐为薛婵担心。 万一上回,那沈金玉的事,是个巧合呢......这女子看着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健壮的妇人倒也不废话,一拳就打了过来,她满心只想着这一拳下去管叫这小妮子哭爹叫娘,然而很快,她的一拳被薛婵稳稳接住,然后便再也动不得分毫。 “这......”妇人一愣正要回撤,薛婵抬腿一踢正中她面门,直踹得妇人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 围观者俱是一愣,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地打发,人群中沉默了一瞬了,接连叫起好来。 裴砚宁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厉害,然而却未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子见状眼中更是绝望。 一击未成,妇人大觉丢脸,她连忙爬起来又朝薛婵冲了过去,被薛婵用力一脚踹在腰上,一声清脆的骨头嘎吱声,妇人痛得大叫一声,再也不敢过去了。 “好!”看戏者掌声一片。 裴砚宁连忙追了下去,他穿过人群,走到薛婵身侧,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薛婵的袖子。 薛婵低头,目光询问地看着他。 裴砚宁道:“妻主,有、有些过了罢?” 薛婵道:“我今日教她尝尝,恃强凌弱,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裴砚宁看了眼那兀自哭着的男子,低声道,“你把她打坏了,回去还得是她的夫郎伺候,万一她再将气撒在夫郎身上,这......” 薛婵认真地想了想,对裴砚宁点点头,“你考虑得极是,是我鲁莽了。” 裴砚宁未曾想到薛婵居然这么容易就认错了,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了。 “这样罢。”薛婵抬眸,看了楼上一眼,“我们把他带走。” 裴砚宁愣住,久久不能回神,什、什么? 而那边薛婵已然果断上楼,神情、口吻皆是十分严肃,道:“你可愿跟我们走?我们可以送你去个新地方生活。” 男子面色苍白,艰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薛婵无法理解,难道他还想回去和那个妻主一起过日子? 裴砚宁匆匆追来,道:“妻主,他一个孤弱男流,还是成了亲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薛婵皱眉,“江湖儿女理应来去自由,为何不能走?成亲又如何,难道明知前景不堪,还要留在此地吗?” “可是......”裴砚宁轻轻,“这样有违夫德。” 传出去,要被多少人诟病。 万一再被抓回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思量一番,薛婵蹲下身来道:“先随我去趟医馆,包扎一下罢。” 男子看着裴砚宁递来扶他的手,犹豫了一瞬,伸手搭了上去。 薛婵则是回到原来吃饭的位置,把买的布抱走,三人顺着楼梯从前门下去了,没再往院子那边走。 霜镇如何,这男子应该比她二人熟悉,薛婵让他引路找间医馆,钱她可以来付。 裴砚宁在旁默默听着,偷偷抿了抿嘴。 这也太......周到了些。 不过他看这男子身上多处是伤,他的女人在外面便是这般,谁知道在家是如何过分的,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把人送到医馆后,男人留在里面上药包扎,薛婵和裴砚宁双双站在外面等。 裴砚宁忍不住道:“妻主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尽心帮助,真是好心肠。” 薛婵摇了摇头,“侠之一道,为国为民,我本以为这八个字很简单,今日始知天下事事事不一,很难两全其美,今日是我一时冲动了。” 她出手的那一瞬,没想过以后这位男子该如何自处,若不是裴砚宁说话,她很可能教训完妇人,便一走了之了。 她下意识觉得,人是该吃教训的,妇人这次吃了教训,就该变乖才是。 可是世上哪儿有这般简单的人性。 裴砚宁仔细听着,道:“妻主也不必过于忧心,万一.......” 万一那妇人回去便不打了呢? 可是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少,旁人不清楚,裴砚宁还能不清楚吗?后面的话,他没能再说出口。 此事似乎勾起裴砚宁的不堪往事,薛婵看了他一眼,想起裴砚宁之前曾亲口说他与原身妻夫恩爱,不妨就此事纠正一下他的婚恋观,倒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于是薛婵道:“妻夫之间,理应互相尊重,既结合一处,就该齐心向力,好好过日子,若是其中一方处处不依不饶,出言辱骂甚至多次动手,那便说明此人绝非良人,应该及时抽身而去才是。” 裴砚宁怔怔地看着薛婵温和的神情,他悄悄地想,她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暗示他该大胆放下过去,和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见裴砚宁表情呆呆的,也不说话,薛婵转身正对着他,更加恳切地道:“哪怕这个人,对你也有好的地方,或者曾经好的地方,也不该因此逗留,理应当断则断,否则日后苦难则会无穷无尽,于自己身心都是折磨,知道了吗?” 裴砚宁眨眨眼,问:“那要是这个人,她以前很不好,后来又变得很好呢?” 这样问好像有点太明显了,裴砚宁微顿,飞快道:“亦或是......这个人,她在别人面前都很好,唯独......” 薛婵见裴砚宁听进去了,连忙为他解惑:“一个人好,只会处处都好,她若爱你,势必会处处珍爱你,就算生活琐事多,少不了摩擦生怨,吵架斗嘴皆是难免,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言侮辱,更不应该动手欺凌。在别人面前好,并不能说明她是个好人,只能说明她很懦弱,对外人不敢厉声厉色,对真正需要爱护的家人却不尊爱,根本不值得托付,假使后来出事,她也只会弃你而去,你明白吗?” 医馆人来人往,她二人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畅谈人生,好像有什么人买药没给钱,药铺的伙计着急忙慌追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还在出神的裴砚宁,薛婵下意识伸手,一把将人捞入怀中。 裴砚宁眸子颤了颤,感受着薛婵温暖的身躯,然后毫不犹豫,一把抱住了她。 他轻枕在薛婵肩上,轻轻点头,似乎还觉不够,细微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才软声道:“我明白了,妻主。” 他根本就没有明白!否则怎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薛婵心中暗叹,心想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慢慢来吧。 那边,被打的男子终于处理好了伤口出来,他望向薛婵和裴砚宁,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殷切道:“两位恩人方才的话是真的吗?你们真的能带我走吗?求求你们救救我罢,我是被卖到孙家的童养夫,自从到了孙家,我没有一天是好过的,求求二位好心人了,再待下去,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原来他也是...... 裴砚宁目光微微黯然,曾几何时,他也在心中苦苦哀求,若是有人能来带他走就好了。 听男子这样说,薛婵心间一轻,顿时觉得事情好办了起来。 她道:“那现在就走罢,事不宜迟!”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然也不能好整以暇去住客栈了,三人从驿馆领走了马,连夜离开了霜镇。 倒是裴砚宁心心念念一事,问:“你可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留在孙家?要是孙家报官,这......” 男子连忙摇摇头,“没有那东西,当年是我妹妹病了,我娘爹带着她去城里治病了,因着急去,卖得不贵,孙家也没抓着不放。” 十几年了,他一直都被关在孙家不让外出,还是圆房之后才偶尔能被带出来一两次,估计孙家也想不到,他能直接跑了。 裴砚宁一听他竟连自己是怎么被卖的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由羡慕几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裴砚宁问他。 “我叫江宁。” “呀,真巧,我名字里也有个宁字。” 两朵姐妹花.....不对,兄弟草(?)坐在马上,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挺好,薛婵走在前面牵着马,一边找寻可以暂时过夜的地方。 现在正值初夏,温度适宜,无风无雨的,只要能找个空旷的地方,随便将就一夜就成。 薛婵带着他们往清河村的方向走,寻到一处背风的地方,才让二人下马。 “暂且在这里过夜罢。” 薛婵记得裴砚宁似乎还不会下马,自然而然伸手去扶他,当着别人的面,裴砚宁脸颊烫了烫,才将手搭在薛婵手心。 结果薛婵将他往下一拽,直接将他给抱了下去。 裴砚宁顿时耳尖通红。 这、这还当着外人的面呢! “要我扶你吗?”换成后面的江宁时,薛婵出声询问。 江宁怯怯点了点头,忙道:“多谢了,多谢。” 他也没有骑过马,下得十分小心翼翼又慢吞吞地,薛婵耐心地等他脚着了地,才把手移开。 毕竟是初夏,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两个人穿得都不多,薛婵把马系在一棵树下,回来就看见那二人靠在一起轻轻发抖。 还是去捡点柴回来烧个火堆罢。 荒郊野外的,树枝不难找,薛婵没走几步路就捡着一些,抱在怀里回来了。 “过来烤火。” 她手法娴熟,拿出两根较粗的树枝,蹭着枯叶钻木一擦,便生出一片火光。 裴砚宁和江宁都靠了过去。 “你妻主什么都会呢!”江宁忍不住小声跟裴砚宁念叨。 裴砚宁脸红了红,也小声回:“她就是很好的。” 前后几个时辰不到,江宁已然从一个人夫成了孤身一人,他激情逃走后,剩下的都是担忧和害怕。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8节 他今日离开了孙家,以后能去干什么呢? 今日遇见的这二人,真是大好人,她们两个似乎感情很好,为什么他这辈子却遇不上一个也待他好的妻主。 夜深人静,烧了火堆后薛婵让他们睡在这里,自己去择了一处荫庇躺下。 今日虽然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可是裴砚宁却一点儿也不累,他躺了好半天,渐渐听着身边江宁的呼吸渐渐平稳,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一阵,裴砚宁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往薛婵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想过去找她......她怀里一定很温暖。 裴砚宁目中露出几分渴望,然后悄无声息地爬起身,缓缓朝薛婵走了过去。 “怎么了?”靠在树下闭目养神的薛婵睁眼。 “我...睡不着。” 离开了火光,裴砚宁不禁抖了下身子,隔着一段距离坐了下来,道:“妻主不冷吗?” 薛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裴砚宁,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裴砚宁很少见薛婵这样一本正经地连着他的全名称呼,一时也为薛婵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紧张起来。 “好。”他道。 薛婵抿了抿唇,沉吟一声,而后正色道:“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妻主。” 裴砚宁垂眸,一言不发,啊,她要摊牌了,她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他表明心迹? 他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好看吗?此情此境,未免也......太荒凉了。 可是裴砚宁心头,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发起烫来。 “我原是另一个世界的武修,遭仇人追杀昏迷,醒来后便看见你坐在我身边哭,我初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你救了我的命,可是当晚梦中,我却获得了许多陌生的记忆。那时我才知,我不是被人救了,我大约已经死了,只是借你妻主的身体还了魂,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裴砚宁呆怔着,他设想过好几种薛婵的身份,什么老薛家的仆役啦、清河村他不认识的人啦、老天塞给他的真命天女啦...... 可是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说法。 裴砚宁坐着,飞快地望了眼薛婵清冷的眸子,然后挽着自己耳边的碎发道:“其实......我早知你不是了。” “是吗?”薛婵倒也没有太意外,毕竟裴砚宁试探过她好几次了。 “其实,其实你可以跟我说实话,没关系的,你姓什么,叫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裴砚宁说得慢吞吞地,“也不必易容成...薛婵的模样,我一点也不会介意,真的。” 薛婵眨了下眼,看来,裴砚宁误会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也是,借尸还魂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想来一般人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薛婵轻叹一声,道:“我没有骗你,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我就叫薛婵,你妻主的容貌与我的长相很相似,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叫九州,和你们这里不一样,九州很多人都是武修,有些人是琴修,有些人是气修,而我则是剑修。我是从一个和这里全然不同的地方来的人,这段时日,我也并未越界,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说得诚恳又认真,裴砚宁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薛婵说的可能是实话这个事实。 可是,这就完了吗?喜欢他的内容呢? 裴砚宁抿了下唇,轻轻问:“那......妻主说不能人道,是假的对吗?只是为了拒绝和我同房,是吗?” 没成想她说了一堆,裴砚宁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薛婵默了瞬,点了点头。 裴砚宁心尖上跳了一下,没事没事,横竖都是换了个人,只是结果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罢了...... “那你...是不是会一直待在这里,待在......我身边了?”裴砚宁问得娇羞,他正准备以含怯的眸子去羞羞地看薛婵一眼。 然而薛婵比他更快,无情道:“并非如此,我会尽快离开,去做我自己的事,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裴砚宁僵住了身子,“可是妻主......” “既然说开了,以后便无需再喊我妻主了,就叫我名字罢。” 一片树下,裴砚宁大受打击,一颗心好似飞上云霄又重重地跌进了泥里。 他甚至一时忘了娇羞,愣愣地问:“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薛婵看他一眼,似乎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奇怪,她道:“当然不,你放心,我绝无非分之想。” 微微夏风,本是清凉惬意,可裴砚宁却被这股风吹得浑身透凉。 不知道为什么,薛婵有一种错觉,感觉裴砚宁好像一朵花,他刚开还开得好好的,尽态极妍、美不胜收,一眨眼的功夫不到,突然枯萎了。 好怪。 女尊男,果然是一种令她无法理解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今天还有一万! 重要通知:4月28也就是明天的更新发在当天0点,也就是今天几个小时后的12点,如果你们睡得晚可以一起看了! 感谢在2022-04-25 23:21:11~2022-04-27 09:5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脸关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几日奔波, 薛婵都未阖眼,她有些困了。 虽然知道裴砚宁还坐在她面前,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薛婵脑袋里还是渐渐混沌起来, 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裴砚宁还保持原状呆坐在原地,一脸地怀疑人生。 竟然不是,她竟然不喜欢他!这、这让他如何自处?而且薛婵说, 她很快就会离开的, 不会再和他一起生活。 这怎么能行呢? 连日下来,裴砚宁再回忆往昔,满脑子就只剩下她清明的双目, 关切的话语, 温暖的怀抱, 还有悬崖边,她用力拽着他的样子。 薛婵已经舍命救过他了啊,且不说救命之恩自古就是要以身相许的,何况他这颗心,已经...... 裴砚宁的目光渐渐落在薛婵的脸上。 她睡着的样子真漂亮,裴砚宁以前从不觉得,这张脸可以这样漂亮。 也许是这段时间他太讨人厌了,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温柔解意的样子, 他日日惹事,还妄图下毒害死她, 哪个女人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呢? 对,对, 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 他以后好好做男人!多疼疼她, 薛婵一定会喜欢他的! 裴砚宁轻轻握拳,心中暗暗发誓,苍天开眼赐给他这么一个绝世好女人,他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裴砚宁哼唧一声,不管不顾地挤了过去,钻进薛婵怀里抱着她。 “别闹。”薛婵皱眉说了一句,奈何睡意正浓,她连睁开眼看都懒得。 终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爽啊。 一觉睡到大天亮,薛婵难得偷了回闲没有早起,她昨夜睡得十分舒服,难以想象,席地而睡竟然比家里那张破桌子舒服多了。 正欲伸个懒腰,却觉得腰上一沉,薛婵垂眸一看,裴砚宁不知什么时候也睡了过来,还紧紧搂着她的腰。 想必是冷了罢?她抬眼望去,火堆早就熄了,江宁醒得倒是早,还呆呆坐在火堆的残余旁,冲她笑了笑。 薛婵起身,把裴砚宁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了下去,顺手把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才往江宁那边走去。 “往南走走,应该还有一个镇子,在那儿吃碗馄饨,如何?” 江宁局促了一下,轻轻地道:“我、我没带钱。” “无妨。”薛婵摆摆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附近转转,等他醒了我们就走。” 薛婵说罢便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江宁不由追着她的背影望了一阵,不禁感叹,这得是多疼人的妻主,连自己的夫郎都舍不得叫醒。 然而此时此刻,与他背道而驰的薛婵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练剑练剑! 终于可以单独练会儿剑了! 四野无人,薛婵背上负剑,避开江宁去了一处僻静之地,有了她的嘱咐,江宁便搬回裴砚宁身边坐着,一面给裴砚宁捻了捻身上盖着的衣服,一面担忧自己的未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裴砚宁悠悠转醒,他瞥见身边还坐着个人,想也没多想就将那人搂住埋进“她”怀里蹭了蹭,口中喃喃:“妻主......” 江宁浑身僵硬,沉默了一瞬迟疑道:“我是江宁......” 裴砚宁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面色古怪,神情羞涩。 “真是...真是不好意思。” 江宁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们妻夫感情这么好,让我瞧着无比羡慕。” 裴砚宁抿了抿唇,以后好不好难说,现在确实......还不见得好。 不过这种话裴砚宁自是不会对外人多说,只是摸了摸江宁道:“放心罢!你以后也会过得很好的!至少你已经离开了孙家那个恶妇!” 江宁点点头,“要不是你们,我真没勇气逃出来......可能回去就被她打死了。” 裴砚宁感同身受地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刚觉得有些饿了,便远远瞧见薛婵回来的身影。 江宁道:“我看你妻主背上总是背着把剑,你们是什么人呀?” “只是普通农家人,剑是妻主背着用来防身的。”裴砚宁眉眼微耷,连江宁都一眼瞧出那是一把剑,可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薛婵最喜欢她那把剑了,闲着没事就拿着玩,可是于此道的知识他一点也不懂。 若要她喜欢他,他应该投其所好罢? “饿了罢?”薛婵走上前来,解开了栓马的绳子,轻轻拍了拍马背,道:“上来罢,我们该出发了。” 裴砚宁别扭了一下,小声对薛婵道:“我陪妻主走走罢......” 他话都还没说完,被薛婵出声打断:“不必,你陪江宁说会儿话罢,他想必心中不安。” 裴砚宁点点头,又去和江宁并坐在马上。 江宁虽没听见方才她妻夫二人说了些什么,可是也多少猜到了些,低声道:“真是...真是抱歉,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你妻主就能同骑这匹马了,还是我下去走罢。” 裴砚宁摇摇头,一时无话,只是宽慰江宁道:“无需介怀此事,没关系的。” 这片地界距离下一个镇子约莫有三五里地远,马走得不紧不慢,跟在薛婵身后咻咻地吐着气,裴砚宁一双精致的眸子时不时往薛婵背上瞄。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29节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江宁,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裴砚宁眸子颤了颤,颇为不自信道。 之前那个薛婵,动不动打他骂他,一点也没有怜惜的样子,也从来没对他起过非分之想......现在的妻主,更是正眼都不曾瞧他,想必他生得真的很差劲罢? 江宁微愣,认认真真看了裴砚宁好几眼,道:“不得不说,你真是我瞧过最漂亮的男子了,昨日我去盛火楼吃饭,远远就瞧见你坐在那儿,忍不住瞧了好几眼......真的很好看。” “真的吗?”裴砚宁眨眨眼,“可是......” 他想对江宁说薛婵对他好像很冷淡,但是这仿佛是在说薛婵的坏话,他又不情愿叫旁人觉得薛婵不好。 “怎么啦?”江宁见他似乎有心事,轻声询问。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其实我之前过的生活也和你一样。” 江宁愣了愣,不免看了薛婵的背影一眼,不可置信道:“她竟然也......” 裴砚宁忙否认道:“不是的,不是她。” 他的目光渐趋柔和,不由自主又看了薛婵一眼,才道:“她是将我从火坑里面救出来的人,江宁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留恋那个孙家的人了,这世上真的会有奇迹存在的。”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路,下一处到达的地方是柳叶镇,一路走来,薛婵似乎明白了为何清河村那个地界连水井都不能打,清河村太偏僻了,又是个环山的瓶口地形,不似这丁家庄来这一路,小镇连小镇,地域开阔人口也多,加上清河村虽然没有井,但是打水的那处听泉也算不上特别远,是以无人再管顾凿井的事了。 此刻正是晌午,早起出来做生意的馄饨铺子还没有关门,薛婵交予伙计牵好马,带着裴砚宁和江宁去了最近的一家馄饨铺子。 “三碗!”薛婵告知老板后,寻着一处地方三人坐下,江宁抿了抿唇,眼睛止不住往锅子那儿瞟。 年节才能吃一顿饺子呢!这馄饨自然也是稀罕物事......真好啊,真是让人家破费了,这样的恩情,他以后可要如何报答...... 裴砚宁耷拉着眉眼,心里装着自己的事。 薛婵好厉害哦,她什么都会做,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好多钱,反观他呢?饭菜烧得普普通通,该有的花样什么都不会做,薛婵每次出来下馆子都是吃面食,她应该很喜欢吃面食的罢? 早知道他就好好跟崔钰哥学学,每天换着花样做,把薛婵的胃勾得牢牢靠靠的。 现在还不迟!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崔钰哥学做饭! 裴砚宁暗自坚定了一番,看向薛婵的眼神愈发灼灼起来。 馄饨很快端上了桌,冒着白丝丝的热气,昨夜三人在山里过了一夜,腹中空空,此刻嗅见馄饨携着香菜的清香味道,都不由食指大动。 薛婵向来都是干饭第一名,等她吃完,对面两个碗里还剩着多半,她看了眼江宁,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曾?” 江宁着急忙慌咽下自己口中那半个馄饨,然后道:“我自幼是被卖进孙家的,家人那边定然是不会再回去了,我、我......自己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做得还不错,想先去城里做着攒点钱,然后......再说罢。” 薛婵二话不说把人给带走了,她还以为江宁此刻定然是主意全无,不过她带江宁走,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不日后,她便会离开清河村去寻无心剑的下落,这几日观察下来,清河村那些人心思都不坏,加上裴砚宁还有崔钰那样的好友在,只是她走后,裴砚宁一个人守着屋子,总归有些不放心,要是把江宁带回去,他二人一起住着,相互之间也有个帮衬。 于是薛婵尝试问道:“你可愿跟我们回清河村?” 裴砚宁呆住。 江宁一顿,有些惊讶,“啊?那、那多不方便。” “是有些不便。”薛婵沉思一瞬,“家里那张床有些小,不过我很快会把屋子翻修一遍,左手边有块空地,可以再盖一小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一问,你若是不愿意但说无妨。” 她如此一说,江宁便沉默下来,眼下他确实没有去处,只是去别人家里这件事......又不是那么轻易能决定的。 他一个男人去薛家住着,裴砚宁心里肯定会介意的。 江宁身侧,裴砚宁表面上端得四平八稳,心中却波涛汹涌。 难道,薛婵看上江宁了?!若不是她看上了他,哪儿有人会将萍水相逢的男人往家里带呢?难道她喜欢长江宁那样的?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裴砚宁暗自握拳,目光微斜,平平淡淡地来了一句:“我倒也是希望有个作伴的人,就是不知村里的人会怎么说,毕竟人言可畏。” 村子里的人? 薛婵微微蹙眉,她倒是可以不在乎清河村村民的看法,然而裴砚宁以后还要在那里生活,那日裴砚宁被人带走应该有不少人瞧见了,这时候她再带一个男人回去,恐怕真的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薛婵沉吟一声,道:“罢了,此事暂且不提。” 吃完馄饨后,三人又沿山路南下,她们只有一匹马,这山路又不好走,薛婵轻功渐成、身轻如燕,马自然要留给两个男人。 之前薛婵从清河村快马加鞭赶来尚且用了两天两夜,如此慢行回去,恐怕要用上四五天的时间。 经过这一番惊吓,也不知道裴砚宁那心病有没有更加严重,不妨趁着这几日走得慢些,游山玩水一阵子,再回去不迟。 薛婵虽不知道她来的是个什么地方,究竟是存在于九州之外的另一片大陆还是不同于九州的另一个时空,但是地理方面倒是与九州没什么差别。 西南气候湿润,早在初夏便风景秀丽、鸟语花香。 三人一马紧着干燥空旷的地方走,否则万一树林里窜出一条蛇来咬上一口,那真是麻烦极了。 午时过后,她们在一户农家借用了一顿饭,又买了一些干粮烧饼,带着上路了。 江宁愈发地不安起来,他就这样跟着出来,身上一个钱都没有,吃喝都要紧着人家花钱,哪儿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道理? 可眼下总是无以为报,江宁便什么活都抢着干,夜里薛婵叉了鱼,他抢着洗,裴砚宁轻语一声:“坐久了马背,屁股有点疼。” 江宁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帮你揉揉罢?” 弄得裴砚宁满心怪异。 不过很快,裴砚宁便明白过来江宁是因为如今寄人篱下了,心中不安,一直以来,他在薛家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若真计较这点东西,当初又何必救你呢。” 江宁连连道谢,一颗沉甸甸的心也渐渐松快起来。 不得不说,这几日下来,三人游山玩水,一路风光秀丽,实际上没有花什么钱,一路上都靠薛婵自己打打野味,好吃又解馋。 裴砚宁忽然生出一种心思,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虽然风餐露宿,但是每一日,他过得都比之前在屋檐下不知安心多少。 好在这几日天气都不错,不曾下雨。 说曹操曹操到,当日黄昏未至,天上便一阵阴云滚滚,闪电接踵而至。 薛婵道:“不妙,看来今晚睡不了草地了,找个地方避雨罢。” 雨来得急又大,薛婵她们已然在第一时间找地方避雨了,然而还是被淋了一身,终于寻见一个小小的破庙,三人齐齐进去,见里面竟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抱歉,我等路遇暴雨,想借宿一晚,多有叨扰。”庙中人穿着素淡,薛婵一时也不知此人究竟是如她们一般前来避雨的还是本来就是看守庙宇的人,礼貌道了一句才进入庙中。 那人连头也没抬,应都不应一声。 薛婵倒也并不在意,她见见庙中角落堆着许多干草,便搬来一些铺在地上让两个男人坐下,另外又用干草生了一堆火,裴砚宁和江宁才算是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若不介意,把外套脱了烤烤罢。”薛婵同他们二人说了一句,已经开始自顾着解衣服,放在火堆旁烘干。 倒是两个男人别扭了一会儿,犹然穿着湿衣服硬挺,薛婵也不再多劝,只是从马背上的包袱中拿出两个烧饼递给他二人,道:“放在火上烤烤。” 许是闻见烧饼香,那边沉默不语的女人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薛婵瞥见她的目光,摇了摇手中的饼,问道:“要吗?” 女人冷笑一声,低着头便不再说话。 真是怪人。 薛婵沉默一瞬,心想她或许生性害羞,亦或是不善与人交流,虽然薛婵也不是很善与人交流,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于是她亲自烤好了一个饼,送到女人面前,道:“吃罢,既然遇见,便是缘分。” 女人抬眸,薛婵瞥见她异常阴沉与怨毒的目光,然后用低哑的声音回话:“我看你心好,提醒一句,赶紧离开此处。” 说完她便怪异地笑了起来。 薛婵觉得此人真是莫名其妙,说不定是荒郊野岭跑来的疯子也说不定,可看她衣着又还算干净整洁...... 二话不说,薛婵一把将烧饼塞进女人嘴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冷下脸,下意识想说“放肆”,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烧饼味道不错,外皮脆脆的,里面的面芯子却软乎乎的。 待薛婵坐回去时,见女人已经拿着烧饼无声地开始吃了。 今夜的晚饭便只能是简单的烧饼潦作果腹了,这个鬼天气,既捉不到鱼,也捉不到其他的野味。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夜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早便赶路。”薛婵嘱咐完裴砚宁他们,用石块将火堆围起来以免火星溅出引燃身下的干草,做完便随意一躺,准备闭目睡觉。 庙外大风呜呜如哀鸿遍野,裴砚宁与江宁紧紧挨在一起,一是为取暖,二是......总觉得庙里那个一声不吭的长发女人很可怕。 “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很多精怪妖鬼都喜欢化为人形,专吸夜行人的精魄......” 裴砚宁一本正经地听江宁讲着,呼吸都轻了几分,不由自主越挨薛婵越近。 讲完了故事,江宁声音一软,哀声求道:“今晚带我一起睡罢!我就轻轻贴着你一点!绝不干什么的!” 裴砚宁滚了下喉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侧的薛婵,对江宁点了点头。 有薛婵在外面睡着,将那个女人与他们隔开,裴砚宁瞬间就安心下来,他侧躺着注视薛婵闭着眼睛的侧颜,心想她平日里睁眼时总觉得冷冰冰的,可睡着的样子却这般温和。 裴砚宁目光渐渐下移,落在薛婵搁在身侧的手心来。 她的手修长白皙,只是拇指和食指上都带着茧,其他的手指上也有一些,但并不明显。 看着看着,裴砚宁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渴望来。 他想伸手去握一握薛婵的手。 之前都是薛婵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可从没有哪一次,是她们双手紧扣的。 想摸摸她...... 裴砚宁心中刚起了这个念头,拴在门口的小黄马便惊声厮叫起来,薛婵瞬间睁眼,右手迅速摸在了剑柄上,防备地看着门外。 此时此刻,庙中那个神秘女子已然起身,她正对着那扇门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薛婵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机。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知道吗?”薛婵小声嘱咐裴砚宁和江宁,然后迅速拿干草将这二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妻主......”裴砚宁隐隐觉出事态不对,轻声唤了一句,想试图拉住薛婵,然而薛婵摇了摇头。 来的人,定然已经发现她的存在了。 藏身在干草下的裴砚宁屏住呼吸,他感觉到身侧的江宁不住地发抖,忍不住又道:“一会儿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跟我待在一起!” 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薛婵方才那个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应付不了,那就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打扰薛婵,也不要拖累她。 透过干草的缝隙,裴砚宁见薛婵已然做出了防御之势,有人要来了,他终于猜到几分,心跳如擂鼓。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0节 薛婵会不会出事?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裴砚宁双目紧紧汇聚在薛婵身上,似乎过了很久,才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带笑的话,语调阴森森的:“凌千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竟不知,你还请了帮手。” 寺庙之门紧闭,薛婵眯了下眼,暗道原来这个怪异的女人叫凌千雪,既然有名字,想必不是疯子罢? 凌千雪冷笑一声,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紧接着门外一道劲烈的掌风袭来,寺庙陈旧破门被击得四分五裂,这时薛婵才看清站在外面的黑袍人。 凌千雪道:“来都来了,还遮得严严实实,你们殷狗果如蛇虫鼠蚁一般,见不得天日!” 门外的黑袍人众多,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此时此刻这个凌千雪竟然还有心情骂人家,薛婵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厉害。 黑袍人冷笑,道:“凌千雪,别以为今日你找了个高手过来,便能逃出生天。” 凌千雪一顿,不由看向身后斜方抱剑的薛婵,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她手中乌漆嘛黑的铁剑,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高手罢? 薛婵倒是并不在意凌千雪质疑的目光,而是直截了当撇清关系。 “我只是避雨的过路人,与她并无半点关系,小庙只有这一间,烦请出去打。” 凌千雪:“......” 黑袍人笑了两声,讥讽地掠了凌千雪一眼,而后薛婵便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子,坐等看戏。 眼下这一黑一白,是好是坏都分不清楚,看上去似乎是私怨,薛婵从不插手别人闲事。 屋外暴雨未歇,接连还有雷鸣闪电,一瞬瞬耀得白衣女子面色更为苍白,她不怕死一般冲入黑袍人群中与那些人厮杀起来。 从她出手的动作和速度上来看,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看起来,这一定是仇家追杀,一路缠斗至此了。 自从穿越以来,薛婵还是第一次瞧见这种打斗场面,不禁看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这些黑袍人的武器十分与众不同,每个人的武器都很统一,是一把弯曲的蛇形匕首,约有三四寸长,每一把蛇形长匕的根部还印有一只盘蛇图腾,似乎是来自于一个什么组织。 有些像杀手,但是没有哪家的杀手是群体出动杀人的。 再观那白衣女子,手执一把青霜长剑,不知她刚刚把剑藏在何处,薛婵都没有发现,否则以她对剑的敏锐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 剑倒是还凑合,就是这使剑之人...... 之前薛婵在九州已经顶尖的剑客,造诣心境自然与凡人不同,她并不关心那些黑袍人的武功看上去其实也破破烂烂,只是这些人群中使剑的就凌千雪一个,她便不免追随凌千雪身形而动,心底不免生出无数批判。 动作太慢,与多人缠斗,理应以退为进,步步杀机,哪儿有像她这般杀机不减反倒上赶着追人的道理? 她一主动,便容易暴露缺点,主动也成了被动。 剑这种武器,虽是近战,但是到底近战优势不如匕首,凌千雪这硬碰硬的打法,不出十个回合必定吃亏! 然而这些黑袍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本就是优势之局,还打得如此磨磨唧唧、甚至反过来受凌千雪牵制,真是极为窝囊。 看了半天,薛婵见庙外那些人都湿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出声道:“凌千雪,左后退三步,斜剑上切。” 凌千雪正值注意力高度集中之时,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根本来不及深想,下意识就反手照做。 结果便听见一声呃叹,一个黑袍人便被抹了脖子。 凌千雪心中暗惊,她竟然...... 她正被团团围住,薛婵一句话助她杀了一人,所杀此人还是尤为关键的一人,此人一死,凌千雪后退有余地,一下子就从团围中抽身出来,快速又杀了几人。 庙外的情景如何,裴砚宁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他先入为主,为那怪异的白衣女子忧心不已,心想她怕是今夜要死在这里。 可是薛婵只说了一句话,她不但没死,甚至反成了上乘之势,杀得那些黑衣人节节败退。 裴砚宁咽了下口水,捂住自己胡乱跳动的心,一双俏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薛婵。 她......她真有女人味,勾得他浑身都发起热来。 眼看刺杀不成,庙外那个黑袍人开始叫骂:“里面的那个!不是说好不插手!?既然你失信就别怪姑奶奶我不客气,将里面的人都杀了!” “你确定?”薛婵冷然抬眸,一把铁剑长剑指地,端端正正立在庙门处,一丝雨也浸不到她。 “我可没有插手,说了句话而已,你们自己废物,若真想上赶着送死,便过来。” 她气势颇强,听命的几个黑袍人纷纷望而却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主儿,今日势头不妙,不妨择日再......” “废物!我们有这么多人,她才一个人,凌千雪看着已经快不行了,群起而攻之还能输了不成!?都给我上!” 既然如此,薛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她走的是侠道,又不是圣僧,管不了她们寻死。 一想到即将而来的一场奋战,薛婵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多久了,她多久不曾尝到与人打斗的滋味了。 妻主! 裴砚宁身形微动,可想着方才薛婵的嘱咐,终究是没有乱动。 薛婵抬头,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袍人已被她一剑封喉。 那一下飞快,好多人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只是这一下威慑力也颇足,还没来得及上前的纷纷顿住了。 这...... “不要白费力气,我不欲杀人。”薛婵横身,“只是你们以多欺少,她还是个带伤之人,实在有违江湖道义。” 黑袍人的首领目光森然,今日不知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乡野女子,居然比她料想中的还要厉害,若再缠斗下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略顿,她道:“撤!” 一声令下,一群黑袍人又乌泱泱地离开了。 凌千雪面色苍白如纸,她方才又多负了几处伤,此刻袖管中的手臂正在往下滴血。 薛婵看她一眼,问:“可要我帮你处理伤口?” 凌千雪冷笑一声,正要讥讽,然后就瞧见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男人奔了过来,一下子钻进了薛婵怀里。 “呜呜,妻主,我都要吓死了,还要你没有事。” “......”凌千雪暗暗翻了个白眼,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薛婵轻轻拍拍他,对着蹲在草堆后面探头的江宁道,“你没事罢?” 江宁怯怯摇了摇头。 凌千雪又忍不住出声:“这两个......都是你的?” “不是。”薛婵矢口否认。 裴砚宁闪着眸子,正要说一声这是他的妻主! 就听薛婵跟着淡声道:“都不是我的。” 如今她既然已跟裴砚宁坦白,自然没有占着人家妻主位子的道理。 !? 裴砚宁差点哭出声。 暴雨依旧,很快冲刷干净地面上的血迹,到了第二日若有路人经过,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薛婵提出为凌千雪包扎的事并未得到回应,她便带着裴砚宁继续去休息,刚要躺下,身后的凌千雪忽然道:“你会使剑?” “会。”薛婵答道。 凌千雪认真地注视了她一阵,欲言又止,又究竟是没有说话,自己靠在另一处休息。 裴砚宁枕在干草堆上,想着薛婵那句“不是我的”,几乎要一夜难眠。 破庙里彻底安静下来,薛婵安稳睡去,一夜过后天光乍破,凌千雪已不见踪影。 薛婵正欲起身,往怀中一看,裴砚宁不知什么时候又拱了过来,两只手都松握着拳,身子蜷着,似乎想整个挤进她怀里,却又半分没挨着她。 薛婵不知他原是这般怕冷,拍了拍裴砚宁道:“起来,该赶路了。” 裴砚宁双目中显出实实在在的困倦,真的吗?他才刚睡着一会儿...... 听见薛婵的声音,江宁立马起身,去门旁牵马。 裴砚宁也跟着起身,困困地跟着上路。 距离清河村已经不远了,今日便能到达,相应地一路风光也渐渐荒凉下来,清河村穷山恶水,不过住在清河村的人倒也都算憨厚朴实。 这一日从早上到下午,几人只吃了一些烧饼干粮果腹,好在下午的时候,已然到达清河村村口,熟悉的路口和村口那块大石头映入眼帘,裴砚宁一时有些鼻酸。 他那日还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他以为自己活的时日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崔钰哥一定担心坏了罢。 薛婵似乎也知晓他心中所想,道:“你和江宁下马,我去把马还了,顺便去村长家拿鸡,等回家归置好了再来接你们。” 裴砚宁点点头,殷切地看了薛婵一眼,却是江宁出声拒绝道:“我便不去了,这一路来,我已然受了你们许多照拂,不能再叨扰了。” 这会儿天色还早,薛婵闻言,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塞到江宁手中,道:“拿着吧,不多,暂时的安身应是够了。” 江宁紧紧握着那些银子,后退一步,忽然对薛婵和裴砚宁跪了下来。 “二位的救命之恩,我江宁此生没齿难忘,今日一别,但愿此后还能相见。” 裴砚宁抿紧了唇,江宁一个人走,心里想必是很害怕的,他以前自己收拾东西跑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怕得紧。 “好歹回家吃顿热饭,再说动身的话。”裴砚宁劝道。 江宁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没事的,我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我从小便在外面跑惯了,我没事的。” 薛婵道:“你一路小心,在此种世俗中,你能毅然决然抛开自己的妻主自谋生路,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从这条大路一直往东走,有一个镇子叫龙首镇,镇上治安不错,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江宁笑盈盈地应了,再次对着薛婵和裴砚宁一拜,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砚宁望着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也是,江宁又不能跟着她们过一辈子,总要走的。 “回家罢。”薛婵收回目光,淡声道。 裴砚宁便也收回目光,眼神落在薛婵雪白柔和的面容上,女子逆阳而立,仿佛披上一层圣光,他笑起来,道:“好呀,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ps:其实凌千雪和黑袍人的武功都很高,只是在薛婵看来平平无奇而已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1节 第25章 妻主吴大意去下地干活了, 崔钰正坐在家里缝补衣裳,忽然听见一阵轻快的敲门声。 崔钰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相看,打开门后, 他看见满眼都是笑意的裴砚宁。 “砚宁!”崔钰吃了一惊, 一下子抱住他,“呜,我以为你被卖掉了, 你去哪儿了!?” 裴砚宁这才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崔钰, 隐去了薛婵已经换了一个人的事情,满满都是薛婵如何英勇、如何令人心动。 崔钰笑起来,“她既肯带你回来, 以后怕是会好好过日子了。” “嗯!”裴砚宁连连点头, 然后道, “崔钰哥,我想跟你学学你好吃的炸酱面,她似乎很喜欢吃面食!” “哦?”崔钰见裴砚宁这么快就想着如何伺候好他的妻主,心中喜忧参半,但愿薛婵真的能悔过自新,不再欺负砚宁了罢。 “要吃面,先要学会和面和揉面才行。” ...... 一个下午就这样愉快地过去,裴砚宁和崔钰在厨房里笑笑闹闹, 好不开心,渐渐日落归山, 地里的吴大意回来,瞥见厨房里的裴砚宁, 笑得意味不明。 “你回来了啊, 你妻主没卖你了?” 裴砚宁不知为何, 他第一次见这个吴大意就很不喜欢,只是碍着她是崔钰的妻主,便一直以礼相待。 裴砚宁道:“她没有卖我,反而还救了我。” 吴大意嗤了一声,忙催促崔钰道:“晚饭吃什么?快些弄。” “是,妻主。”崔钰应了声,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道,“妻主,可以留砚宁她们在家里吃饭吗?” 吴大意顿了顿,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转念想到上回她们也在薛家吃过了,后来薛家还给她们送过肉...... 吴大意不情不愿地道:“行吧。” 崔钰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快暗的时候,薛婵来接裴砚宁回家,她刚到吴家门口,裴砚宁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了,对她招了招手。 “妻主,崔钰哥留我们吃饭。” 薛婵点点头,“嗯。” 方才裴砚宁见到吴大意平日在家是如何对崔钰哥说话的,凶神恶煞、耳提面命,相比之下,他家这个虽然话少,但是温和得很。 裴砚宁心头生出万般喜爱,高高兴兴地挽住薛婵一边的手臂,还往她肩上蹭了蹭。 薛婵淡淡看他一眼,道:“以后,不必再叫我妻主了。” 这话她那晚也说过,裴砚宁面色微僵,他按捺着这么多日一直不去想这件事,可是薛婵总是会提醒他。 不过裴砚宁很快隐下难过的神色,小声道:“那我能叫你阿婵吗?” 薛婵点点头,“可以。”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怎么叫都可以,薛婵无所谓,但是妻主这类的称呼,实在不合适。 吴大意家中的院子很小,比薛婵家的小多了,但是房子要大得多,统共算下来有四五间。 吃饭的地方被摆在连接两侧的一个通口,崔钰还在厨房忙活,吴大意则笑着请薛婵入座。 “哎呀,几日不见,听说你的夫郎出去了一趟,可是如此?” 薛婵“嗯”了一声,望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崔钰,她有些不习惯别人做事时自己便在一旁闲等,忍不住道:“要不我去帮......” “妻主使不得!”裴砚宁很快会意了薛婵的想法,连忙拉住她,“我去就好,我去。” 这要是让吴大意瞧见薛婵和她的夫郎一起在厨房做饭,那还了得! 吴大意倒是完全没懂薛婵想干什么,只是觉得裴砚宁遮遮掩掩,想必这一路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薛婵又只好安分地坐着了,她本就生得比吴大意高,即便是坐着的姿势也是如竹如松,挺拔好看,与一身汗味坐得邋邋遢遢的吴大意大相径庭。 见裴砚宁走了,吴大意便也不再设防,笑了一声继而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就不膈应?” 薛婵微顿,“膈应什么?” “你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啊?中间想必隔了好些时日罢?”吴大意道。 薛婵本想回答隔了整整两日才找到,可是她一掠吴大意的表情,忽然就明白过来吴大意这并不是在关心,她显然目的不纯。 于是薛婵面色不改,淡声道:“确实,还好村口的马快,立马就追上了,只是阿宁似乎吓坏了,我便带他去周边玩了玩。” 吴大意皱了下眉,疑惑道:“你竟然还带他出去玩了?这家里的地......” 哦,她们家没地。 “这屋里的活......哦,你家那个什么也不做。” 时至今日,薛婵终于省得在这里,男人不会干家务活或是干得不好,是会被传为笑料的,吴大意这是在笑话裴砚宁了。 薛婵心中一明,微叹一声,道:“他自小娇生惯养,能委身嫁我已是我的福气,怎么还能如农家一般要求他做这做那,我挣的钱也够两个人花销了,左不过是日子苦一些,三五日才能吃上一顿肉而已。阿宁他不怪我,我已十分知足。”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三五日吃一顿肉,还叫苦了一些!? 吴大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忽然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感叹,怪不得裴砚宁生得细皮嫩肉那般妖精模样,原来他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也不知怎么就看上薛婵...... 以前白日黑天地都不见薛婵踪影,吴大意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自然更不知道裴砚宁是什么出身了。 只是从她夫郎崔钰那儿偶尔听见说她妻夫二人感情不好,具体是怎么个不好,她不知情,直至上回崔钰说薛婵把裴砚宁卖了,要她劝劝。 吴大意目光微转,然后道:“那你怎么把他卖了?” 薛婵依旧面色不改,道:“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误会?崔钰之前亲口跟我说让我帮着劝劝让你别卖了。” 哦,原来如此。 薛婵抬眸,平静道:“是之前我想给阿宁买件好衣服,但是没有带够钱,便管人借了些,本来打了欠条,一直等人来取,不成想来的那日我正好不在,她们便把阿宁带走了,我怎可能为区区五两银子卖掉自己的夫郎。” 一番话说下来,吴大意一路吃瘪,被气个半死。 区区五两?就这五两银子,给她两三年她都赚不来! 两人对坐,吴大意终于无语凝噎,最后无能狂怒,冲厨房喊了一声:“饭还没好吗?” “来了来了。”崔钰忙应,给炸酱面浇上最后的浇头,端着碗出去了。 那碗大,但是薄得很,崔钰不知是如何忍得的烫,一手一个端了两碗过来,让薛婵和吴大意先吃。 薛婵忙从他手中接过,道了声:“多谢。” 然后便起身去厨房端剩下的两个碗,只见裴砚宁站在灶台旁,摸一下就被烫一下,搓了好几次手,摸了好几回耳垂。 “我来。”薛婵一手端了一个碗,从厨房去了饭堂,她走得飞快,裴砚宁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得上她。 吴大意看了眼两个人的样子,想到薛婵的那些话,不信也信了□□分...... 她面色一沉,对崔钰道:“你以后安分些,别动不动去打听人家的私事,真是嘴长。” 崔钰忙着倒水,还没坐下,听见这话愣愣的,不知自己又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了。 以前薛婵只是从裴砚宁口中了解到崔钰的厨艺很好,但她不知道有这么好。 一碗普普通通的炸酱面,浇头炒得焦香有味,面条弹滑筋道,口舌身心皆是上呈体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同桌而坐的吴大意吃起饭来稀里哗啦吧唧吧唧的,听得薛婵心中烦闷。 她以前是习惯一个人吃饭了的,后来虽然加了个裴砚宁,但他吃饭斯文,一点声音都没有,薛婵以前从不知道,听一个人吃饭的吸溜吸溜声可以让她这么难受。 前头下馆子,身边本来就很嘈杂,反倒不容易去注意到这些。 可是眼下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就只有吴大意吸面条和喝汤的声音,实在叫薛婵暗暗青筋暴了好几回。 许是这种声音太过糟糕,影响了薛婵的发挥,竟然是吴大意率先吃完,将碗往桌上一扔,道:“再去给我盛一碗。” 崔钰忙起身去了。 待崔钰端回吴大意那碗,顺便问道:“你们二位可还要添饭?” 裴砚宁摇了摇头。 “不必,多谢。”薛婵不论多好吃的东西,向来只吃一碗。 她放下自己的碗,垂目安静地等着裴砚宁吃完。 “崔钰哥你的面真好吃!真好吃!”裴砚宁放下饭碗禁不住赞道。 崔钰弯了弯眸,怜爱地看着裴砚宁,道:“今日的面还是砚宁和的,这算咱俩一起做的了。” 裴砚宁耳尖烫了烫,然后便感觉到薛婵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啊啊啊,她看我哎。裴砚宁紧张地握紧双手。 看着裴砚宁的神态,崔钰目光也柔和下来,一个人幸福的样子是做不了假的,只愿他的妻主别再辜负他才好。 吃过晚饭后,薛婵和裴砚宁同她们道别,月光如水,洒下一地泠泠,两人并排走在安静的村庄小道上,裴砚宁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 回到家中,家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经此一遭,它再也不是裴砚宁饱受折磨的地狱,而是充满了温馨的安身之所。 院子里的小鸡被接了回来,叽叽喳喳地叫着,裴砚宁忽然出声道:“我能给它们起名字吗?” 薛婵“嗯”了一声,先去房中点灯。 裴砚宁蹲身在鸡栏外观察着,一边一手摸起一只,观察着它们的特色。 “啊,是只小母鸡,就叫你铲铲吧!” “小公鸡当然要叫佩佩,这只叫艳艳,这只叫宁宁!” 可是一共有五只小黄鸡,裴砚宁盯着最后那只犯了愁。 他没有别的名字可以起了。 待薛婵从屋中出来后,见裴砚宁一脸苦恼地蹲在鸡圈外不知在发什么愁。 她走上前去询问道:“何事?” 裴砚宁抬头,嘤嘤地道:“我没有名字给这只小鸡了!” 这也是值得苦恼的事? 薛婵挑了下眉,蹲下身来,道:“其他几只叫什么?”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2节 裴砚宁指着道:“那只是铲铲!这是佩佩!这是艳艳!它是宁宁!” 确实多出来一只。 薛婵想了想,望着最后那只落单的小鸡,道:“就叫它心心罢。” 心心。 裴砚宁忽然脸红,“嗯”着点了点头。 她喜欢他的罢!这还不喜欢他吗?暗示得这样明显,呜呜呜,一定是他之前的种种行为让薛婵觉得他很可怕,这可不行!他一定要把她的心再拉拢回来! 月色正浓,睡意渐渐来袭,裴砚宁坐在床边,看着薛婵摆弄桌子的样子,眼神渐渐渴望。 如今已经知道薛婵的真实身份了,他怎么能让他的好女人再委委屈屈地睡在桌子上呢? 可是同寝这种事,由他先提出来,多不检点啊。 裴砚宁耷拉着眉眼,扒着门框,冲着薛婵的背影“嘤”了一声。 薛婵一顿,回头道:“怎么了?” 好羞,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裴砚宁咽了咽口水,道:“被子里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薛婵无语凝噎了一阵,道,“你总要习惯一个人睡的。” 裴砚宁一噎,难过起来,她又拒绝他。 “我为什么要习惯!我......偏不习惯的!”裴砚宁这话说得赌气一般,他迟早要和薛婵睡到一起!迟早的事!谁也不能阻拦! 薛婵沉思一阵,想着反正以后也要打发裴砚宁嫁人的,嫁了人可不是与别人睡在一起? 想到此处,薛婵倒也不纠结此事,只是点了点头道:“随你罢。” 三个字不轻不重的,说得裴砚宁心里更加没底,但他见薛婵习惯性躺在桌子上的模样,心知今夜怕是没戏了。 勇敢向前迈了一步,可薛婵别说接纳他,反而还倒推了他一把,裴砚宁一个人藏在被子里,不免感叹人生多艰。 翌日一早,裴砚宁醒时,外面早已无人,想来薛婵已经去练剑了,他目光微转,在自己身边寻见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的白花花的十两散碎银子。 裴砚宁一愣,当时在霜镇,薛婵说衙门的赏钱他也有功劳,要分他一般,这话裴砚宁听过就忘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薛婵竟然真的给了他。 如此一来,这些日子路上的那些花销,还有买衣服买布的钱,岂不都是她一个人出的。 家里两次大头的收入,可都是薛婵搏命得来的钱啊。 虽然柳慧那次她好像......还挺轻松的,但是这种事谁说得准,也许只是薛婵运气好,这些钱得来的都不容易,她就这样给了他,那她那儿又还剩下多少? 裴砚宁眼眶微酸,小心翼翼地把银钱藏起来,既然薛婵给了他,他就替他的女人存着!早晚有用到的时候! 现在正是应该收拾收拾,打扮打扮,把饭做好等薛婵回来了! 之前在龙首镇新买的那身衣服被落在了丁家庄,裴砚宁想起又是可惜又是难过,可惜的是他才穿了一次,难过的是,那可是薛婵第一次买给他的衣服啊。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裴砚宁什么也没说,现在越想越叹气。 小半个时辰不到,裴砚宁把自己洗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在灶上煨好了菜粥,又去院子里喂鸡。 正喂着,裴砚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他愣愣地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啊”了一声,跑到屋后去看种的丈菊长得如何了。 然而,这些日子一直不曾浇水,一片土地上空空如也,连冒出来的芽尖尖都没有。 裴砚宁心疼极了,这可是薛婵花了足足一两银子买回来的名贵花种,要是死了可如何是好。 于是裴砚宁照着那日崔钰教的种植方法,拿着小铲子这里拍拍土,那里浇浇水,鼓捣了一番之后,才听见前院传来薛婵回来的声音。 “阿婵!”裴砚宁从篱笆后探出一个脑袋,两只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饭已经做好啦,在厨房。” 薛婵点点头,“辛苦你了。” 呜呜,多么温柔的女人!不辛苦的!裴砚宁心底这样默默追上一句,然后看着薛婵走进厨房,才飞速跑出来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洗得干干净净。 一日一日,院子里只会愈发生机勃勃,裴砚宁把双手浸在冰凉的泉水中然后想,今后等鸡崽门都长大了,再生一窝小鸡,后院的花也开得节节高,届时他再如此这般让薛婵回心转意,给她生一个大胖闺女,美好的人生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在厨房中,薛婵一边盛粥,脑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待得够久了,而且那十两银子也够裴砚宁用上好一段时日,现在万事俱备,只剩下给裴砚宁找个靠谱老实本分的女人做新妻主了。 叹气,但是裴砚宁不是完璧之身,此事于她来说倒是不怎么介意,但是这个世界的女子恐怕多多少少都会介意。 除非找个同样丧夫的,这种人一般会在此道上放松限制。 啊,可是清河村远远近近她都认识,不说知根知底,但是她和裴砚宁是什么关系这些人都清清楚楚,总不能直接在清河村操办此事。 况且以后她离开此地,裴砚宁和他的新妻主也不好在这儿生活,还是多关注关注外乡的女人罢。 但是裴砚宁与崔钰关系那么好,不知道愿不愿意远嫁。 薛婵越想越愁,眉心都拧了起来。 “阿婵心情不好吗?”裴砚宁出现在厨房窗口,小心翼翼地问。 薛婵抬眸,很快收敛了神色,道:“谈不上,吃饭罢。” 她端着粥往屋里去了,裴砚宁跟在后面,暗想薛婵是不是因为银钱的事情在发愁,毕竟家里虽然现在不缺钱,但是又没有什么固定的收入来源。 唉,不知薛婵现在手上还剩下多少银子。 薛婵手里的银子的确是不多了,一路上的花销,再加上江宁走时她又给人家塞了些,她那头的十两银子也只剩下四五两。 不过薛婵从来不为银钱发愁,钱是可以赚的,便是去码头上扛包,以她现在的体力,一天也能赚好几文! 不过总不能等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再去,薛婵暗暗决定,明日一早便再去龙首镇一探究竟。 今日的菜粥做得不错,清粥小菜,咸鲜可口,吃完饭后,薛婵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家务,然后主意便打在了翻修屋子上。 她摸出自己之前用来记录裴砚宁病情的小本,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画草图。 厨房是一定要单独隔开的,只是房顶需要重新修一修,主屋里面那张床太不顶用了,做得大些,再置办个好一点柜子,把西侧的厢房修出来。 修房子可是个大工程,好在薛婵一整日除了练剑也无别的事可做,便从厨房开始改起,在翻新一下主屋,侧厢房的事可以慢慢来。 薛婵站在院子里用心谋划,然而屋内,裴砚宁看着那条窄窄的小床,愤愤地踢了一脚。 小破床,两个人都睡不下不说,又硬又硌,一点也不好躺! 裴砚宁暗自想,若是他能把这张床弄大一点,薛婵是不是就会愿意上床了?反正床大,她睡她的,应该没有话再拒绝了罢? 假以时日,他装作熟睡,往她怀里一滚,撒撒娇什么,一切不都顺理成章!? 裴砚宁说干就干,胸中斗志昂扬,立马跑到院子里:“阿婵我出去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哒哒地跑了。 如今万事已经说开,薛婵不再担心裴砚宁再逃跑,她低低应了一声,连头也没回,暗自计算着需要购买的材料。 “郑伯!”裴砚宁一路小跑,来到靠近山根的一户人家,小声探头。 郑伯是清河村的鳏夫,已过知命之年,郑伯无子,三年前他的妻主去世,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家离裴砚宁家近些,以前裴砚宁没有桶打水确又要给那该死的女人做饭时,就会来郑伯家借。 相应地,他会经常来郑伯家做一些活,别的活裴砚宁做不好,但是郑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很多缝缝补补的活计都是裴砚宁来帮他做的。 郑伯的妻主生前是个木匠,裴砚宁笃定,郑伯长年累月跟着妻主耳濡目染,定然也是懂得一些知识的。 “哎。”屋里传来一声应,一个精神的长者从屋里走出,眯眼看了裴砚宁一阵,才笑道,“小裴啊,好日子没来了。” 裴砚宁腼腆一笑,“这些日子家里事情有点多。” 郑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你妻主给官服抓贼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样,赏银不少罢?唉,但是你那妻主,也不知道这钱有几分会用在正途上。” 裴砚宁道:“妻主现在悔过了,真心跟我过日子的,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再打我了。” 郑伯“哦?”了一声,似乎颇感意外。 “郑伯,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事想问问你的!” 郑伯倾耳以听。 “就是我们家那床,又小又窄,不好睡的,您能不能教教我,如何把它弄得大些!” 郑伯眯了眯眼,目光深意地看了裴砚宁一眼,笑音道:“看来果真是要好好过日子了,竟盘算起床的事,是不是不光要大一些,还要结实一些,夜里不要乱响啊?” 裴砚宁面色瞬间通红,又羞又恼,“为老不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郑伯哈哈大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郑伯笑完,给裴砚宁倒了一碗水,开始好好为他讲起做床的方法与技巧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两人手指蘸水,写写画画,一直聊到天黑,裴砚宁自感学有所成,满载而归。 他踏着星月归家,蹦蹦跳跳到家门口,见自家院子里,厨房亮着昏黄温馨的灯火,面容俊秀清冷的女人正系着围裙在灶台旁边做饭,蒸腾的雾气将她整个人浸得毫不真实,有那么一瞬间,裴砚宁好似觉得她要消失在他面前。 但是很快,女人抬眸,一片清冷的雪目与他相对,没有什么再能比此刻的薛婵勾得裴砚宁心尖滚烫。 他真想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好好在她怀里蹭一蹭,还想让薛婵摸摸他的头。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着就让裴砚宁觉得幸福无比。 “过来吃饭。”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好了饭,看了裴砚宁一眼,自顾端着往屋里去了。 裴砚宁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也同手同脚地跟了进去。 “辛苦阿婵了。”他声音柔软。 裴砚宁其实生得极美,薛婵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这么觉得。 他和之前薛婵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寻常来说,好看的男人,有些是帅气阳刚,练得一身腱子肉,每每叫薛婵见了,都想冲上去比试一番一较高下,但是都是花架子好看,真正能打的没有几个。 可悲。 再有些,俊美无俦,端得清冷高贵,一句话都多余说,总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这种人想必很强罢?谁曾想之前的武林大会上,薛婵打输了三个这样的,其中一个最后连剑都抓不稳。 可叹。 再有些,生得剑眉星目、一身正气,薛婵夺得头魁那日,就有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冲上来说薛婵师出无名,不配为武林之首,被薛婵一脚踹了个狗啃泥。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3节 晦气。 但是裴砚宁好不一样,他很少笑,但是笑起来让人觉得春风和煦、如沐阳光,他生得很漂亮,乖巧的时候像一只白软的小团子,几次引得薛婵想伸手捏捏他。 有时候他眸子里藏匿了坏心思,狡黠得如一只小狐狸,便是知道他不怀好意,也叫人不忍去拆穿,只纵着他使坏。 裴砚宁不是习武之人,薛婵自然不能抓着他比试,他既没有一些人自恃美貌、不可一世的性子,又没有一些人可以炫耀的乖张行为,虽然是笨了一些......但是什么人没有缺点呢?况且裴砚宁的种种行为,也不能说是笨,只能说他心思单纯。 单纯又不是缺点。 此时此刻,屋内灯火暧昧莹莹,薛婵认真注视着乖巧可爱、风情万种、性格又好的裴砚宁,认认真真地想,如此一来,把他嫁出去应该很容易罢? 无心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月色氤氲,家家户户都正是吃饭的时候,女人们下地回来,唱着朴实又简单的歌谣,裴砚宁坐在薛婵对面,吃着薛婵亲手做的饭。 他想,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晚饭过后,又到了裴砚宁照常的沐浴时间,薛婵在外面给他看着门,一边研究自己的图纸。 裴砚宁泡在浴桶里,舒服惬意,将热乎乎的洗澡水吹出一个又一个泡泡。 他泡了一会儿,不由自主趴在浴桶边缘,看着外面的薛婵,虽然看不全面,但也能窥见一角。 今日她倒是不练剑了,安安静静的。 裴砚宁想,薛婵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她以前果然还是喜欢他的罢?不然莫名其妙待在这里干什么?若真如她所说她只是个莫名其妙借尸还魂的人,还不抛下他立刻离开? 天下哪儿有人会因为自己突然成了别人的妻主,就对这个多出来的夫郎百般照顾的。 她一定喜欢他! 即便是现在有点不喜欢了,但是还是喜欢过的。 裴砚宁弯着眉想,以前薛婵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了呢? 八成是因为以前他经常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欺负,非常可怜,现在他却又是下毒,又是骗她的钱乱花......像个毒夫。 啊,原来如此。 裴砚宁一下子好像找到了症结所在,暗自握拳,以后要可怜一些才是啊! 入夜,裴砚宁洗得香香软软进了被子却是满心寂寥,他今日早起特地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挽了个发髻,但是整整一天薛婵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虽然中午他就跑掉去找郑伯了,但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表现在薛婵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吗? 可是他眼睛都不眨地瞧着薛婵,薛婵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唉,他洗得再白再香软又有什么用!勾不住妻主的心,他什么也不是! 这一夜薛婵睡得安稳,丝毫不知裴砚宁在被子里仓鼠一般窸窸窣窣了一整夜,第二日天不亮,她便起身搭了进镇子里赶集的牛车,前往龙首镇找活干了。 清河村虽是穷乡僻壤,但是几乎日日都有去龙首镇赶集的人,今天张家,明天李家,不愁搭不上顺风牛车。 不过同乡人一般会直接让乘的,薛婵不愿占人便宜,每次都付给人家几个铜板,几次下来,倒是人人都乐意载薛婵了。 一来二去,薛婵和清河村的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人都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清河村的村民们都很朴实憨厚,人也善良。 她们见薛婵人年轻,性子又直楞,打趣之余还会分享一些自己在龙首镇的采买经验,譬如谁家的米好又便宜,谁家的面精又实惠,哪家的盐掺了石头块,哪家的香油最好吃。 薛婵一一记在心里,实实在在地道谢。 “哎,以前怎么不曾见你?你家那旮沓偏,俺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户人。”一位大姐操着乡音问道。 薛婵道:“之前在别的地方做帮工,很少回来,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了,我便回来了。” “噢,是不是在那种大户人家做小工啊?唉,这种也是看运气,我家丫头之前在城里找了一家,那家主人死抠,总是拖欠工钱!” 薛婵不善言谈,这要遇上什么事拉她去讲道理还行,这种家常闲扯,她实在接不上话来,只是默默听着,“嗯”来“嗯”去的。 同去的乡人都忍不住跟薛婵攀谈,一是图个新鲜,图一乐,二是薛婵这个小姑娘,气质很是与众不同,乍看着像城里来的,几句话聊下来也感觉是个念过书的,有个年长的叔伯看着薛婵欲言又止。 “小薛啊,我家有个儿子,生得不错......很伶俐的,你、你今晚要是有空,来我家吃顿饭?” 薛婵目露疑惑,正待询问是去做什么,身侧的一个女人就笑道:“你还真的到哪儿都不忘给儿子说媒的噢。” 叔伯嘿嘿地笑着,眼神却似殷切地定在薛婵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不必,我已成亲。”薛婵一口拒绝。 “啊。”叔伯面露遗憾,轻轻摇头。 方才看笑话的女人又道:“啊呀,她家那口子生得可是水灵漂亮,之前我亲眼看着小薛将她夫郎抱在怀里走,两个人恩爱得不得了的呀!” 一路畅谈,薛婵颇感局促,终于盼到了龙首镇,当即跳下车告辞。 “小薛,我们酉时三刻在镇口等你噢!” 乡民热情地挥手,薛婵点了点头,汗流浃背。 下了车后,薛婵便直奔码头,码头工人一早就开工了,来来去去都是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的女人,有几个光着膀子,黑乎乎一片。 薛婵看了一眼,觉得有点怪,她还是......头一回如此直观地看到这么多女人的......身体。 贫贱之民活得不如富贵人家讲究,谁人生下来都是柔软细嫩的身子,但是富贵人家有能力保养,人家家里的女人自然都是腰细身软、千娇百媚的。 穷人家的女人自幼就要在外讨生活,一如这些码头工人,不光身健体壮,女子的柔软形态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于是,当皮肤白皙长相出挑的的薛婵找到码头上的监工时,那个监控两只眼睛露出十分的怀疑,上下打量着薛婵,不确信道:“你确定?姑娘,咱这活儿可不好干啊!” 薛婵道:“不就是搬东西,我干得了,你只说工钱便是。” 监控伸出一只大手,“一天五文钱!” 薛婵微顿,这活儿居然是按天算的,难道不是搬得越多越有钱吗? 失策。 作者有话说: 【薛婵式双标】 对内:不要再叫我妻主! 对外:是的,我们妻夫感情一直不错。 ps:明天开始恢复18点更新! 第26章 日头渐渐毒辣, 龙首镇码头上人来人往,监工看着薛婵,不耐烦道:“你到底干不干?” “干的。”薛婵垂眸, “哪里签契约?” 监工脸色见鬼, “契约?你还想签契约?” “若是不签,事后你拖欠我工钱,我该如何?”薛婵认真地提问。 监工白她一眼, 只道:“那你别干呗。” 薛婵沉默一瞬, 真的觉得此人态度奇差,但谁让没钱的是她,薛婵看了监工一眼, 暗道她最好不要欠她工钱, 否则薛婵就让她用这辈子挣到的钱去医馆治伤。 薛婵的加入让不少码头工驻足观望, 她们个个都生得粗野壮硕,可反观薛婵......细皮嫩肉,都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什么落难的大小姐。 然而很快,薛婵就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全码头的女人们——几十斤重的麻布包,旁人都是一次背一个,走得缓慢谨慎、举步维艰。 薛婵一手夹一个,来去如风,嗖嗖地运完了一趟。 坐在一旁的监工叹为观止, 呸地一声吐掉了嘴里衔着的草根,惊讶道:“握草, 这还是不是人?” 几次运下来,薛婵身边不由围上几人, 有人用手摸摸她的肩, 有人眼巴巴:“姑娘, 你这咋力气这么大呢?有啥诀窍不?教教俺们呗?” 薛婵道:“没有,拿着走就行。” 众人:“......” 码头人来人往,薛婵运了一上午的包,来到监工面前伸手要钱:“我的五文。” 监工抬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怯意。 “一盏茶的时间,别人顶多送三趟,我可以送七八趟,自然要比旁人早下工。” 监工不敢不给,立马掏出五文奉上。 薛婵握着那五文,深感当世钱竟然如此不好赚,辛辛苦苦一上午,裁缝店一条手帕都要六文! 想了想,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便立刻折身去寻还有什么地方能赚钱。 龙首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正逛起来需要整整一天。 薛婵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从一开始有目的地搜寻,变成挨个打听,问过饭馆酒肆缺不缺打杂,问过药铺铁匠缺不缺伙计,兜兜转转一整日下来,没有一个人要她,薛婵深感绝望。 不应如此! 她如此武功过人,即便没有九州巅峰时那么厉害,但如今也恢复了三五成,怎么就连个临工都找不到? 而且,她也不是没读过书的。 眼瞧着就要到和同村人约定回家的时间,薛婵一个人默默地走,心中无限惆怅。 可是不光是她,旁人的日子好像也不怎么好过。薛婵一路走来,有年过而立的鳏夫独自带着孩子开了家成衣铺,日日都在为下个月的店铺租金担心。 有独孤老者推着小车在道旁卖自己绣的花鞋,一双手上尽是斑驳的冻疮,冬天已经过去数月了,她的冻疮竟还未长好。 有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在客栈当伙计攒钱,老板娘脾气极差,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怒骂,还要被扣工钱。 ......人生多艰。 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一下子贴了过来,低声道:“小妹妹,我看你在这儿转悠一天了,缺钱花?” 薛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女子“嘿嘿”道:“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如何?保准你赚大钱!” 薛婵道:“真的?” 女子连连点头,“我这活儿啊,既不用出力气,还不辛苦,干起来还很快活呢!就是......嘿嘿嘿,需要一点点本钱。” 女子带着她走,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直至最后拐进一个幽深的巷道里,来到一个小门前。 门前立着两个剽悍粗壮的女人,凶神恶煞地盯着薛婵。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4节 在门外面,薛婵就听见里面摇筛盅和搓麻将的声音了。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赌钱。 “我不好此道,抱歉。”薛婵说完转身就要走,身后的女子却是阴仄仄一笑,“想走?这可由不得你!” 两个彪形妇人一步迈到薛婵面前挡她去路,脸上都挂着冷笑。 今天不是很想打人。 薛婵沉吟一声,回眸对引她前来的女子道:“你既留了我,一会儿可别后悔。” “大!大!大!” “小!小!小!” “小本生意,买定离手啦!” 走进小门,里面还挺宽敞,就是味道不怎么好闻,乌烟瘴气的,薛婵皱了下眉,被女子带到一个筛桌面前,女子给负责要筛子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立马对薛婵道:“小妹妹,买点什么?” 薛婵毫不犹豫道:“买大,五文钱。” 同桌的赌客见状嗤笑:“五文钱也好意思赌?” 薛婵并不理会,只专心注视着赌桌上的情况。 她将今晨辛辛苦苦半日的五枚铜钱往桌上的“大”字上一扔,只等着荷官开盅。 一阵叮当乱摇之后,筛盅打开,里面的点数果然是大。 周围的人都纷纷道:“姑娘好手气啊!” “天生就该来赌钱!哈哈!” 薛婵神色冷淡,赌钱嘛,最开始赌场的人肯定会让她先赢几局,等人尝到了甜头,便是真正开始吃苦头的时候了。 薛婵倒也不拆穿那些人拙劣的演技,将赢来的三两银子往桌上一放,道:“买大。” 第二把果然又是大,这次的赢面更大,让薛婵分得十五两银子。 薛婵并不走,十五两银子全部压在大上,意思十分明显。 这时候就不免有人道:“小姑娘,赌钱也不是这么赌的,你次次都买大,哪里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哦!” 薛婵充耳未闻,荷官将筛盅一开,果然又是大。 这个时候,同桌的赌客都惊呼一片,纷纷称赞薛婵是赌神在世,而赢得的钱更是翻了三倍,净赚四十多两。 薛婵将银子一收,道:“我不赌了。” 她话一出,其他人纷纷不干了。 “休想!赢了钱就想走?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就连赌场的荷官也眯眼笑着看她,一副笃定薛婵今日走不了的样子。 好几人拦住薛婵不让她离开,薛婵回头看着荷官道:“是你们让我留下的,一会儿可别后悔。” 荷官心中只冷笑这个小女娃真是狂妄不自知,下面这几把不光让她把赢得的钱全都吐出来,还要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在众人的簇拥下,薛婵回到赌桌,一下子压了全副身家四十多两,道:“大,开吧。” 荷官冷笑,筛盅摇得天花乱坠,最后自信满满往桌上一扣、一开——大! 荷官傻眼。 薛婵一边收钱,一边面无表情道:“承让了。” 见鬼!这绝对是失误!是失误啊!! 薛婵冷眼瞧着荷官鼻尖沁出一丝冷汗,暗道她六岁就在山上跟师父赌钱吃了血亏,给师父她老人家洗了半年的袜子,还能让这小小的龙首镇困住了不成? “再来啊。”薛婵扔出六十多两的本金,“我还买大,你还敢开吗?” “开!我有什么不敢!”荷官也较上了劲,摇头晃脑一阵疯摇,啪叽筛盅一开,三个六点。 “见鬼!三花聚顶!绝了!”这回就连邻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薛婵手快,拿了块布将一百两银子一把收入背在背上,在身后几个赌场打手动手之前率先一脚踢碎桌子。 “你们自己拉着我赌,倒是先翻了脸。”薛婵睨了她们一眼,轻轻松松躲过几人桎梏,一条长板凳踢起一踹,便压倒了一大片涌上来的打手。 “今日倒是多谢。”薛婵毫不客气,拿着赌场白送的一百两银子转身就走。 由于是赌场得来的,本身就是些散碎银子,背在背上倒是沉甸甸的。 但赌钱得来的皆是不义之财,薛婵并不打算留,正在思忖这些银钱的去处,到了官道上竟遇上迎面而来的清河村同乡们。 “小薛!回去了,你背上鼓鼓囊囊的是啥?” 薛婵迟疑一瞬,道:“可否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有些事没有办完。” 今日负责赶牛车的李婶点了点头,“那你快些回来。” 薛婵得了准话,便匆匆离去了。 日头西沉,许多店铺都要准备关门了,薛婵凭着记忆寻到一家成衣店,从包裹里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正在哄着自己孩子吃饭的中年鳏夫。 “这些钱给你,若有条件,还是送孩子去读书罢。” 薛婵塞完钱就走,并不多留,男人望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发愣。 “大娘,别出来摆摊了,没事在家晒晒太阳罢。”薛婵说着,给准备收摊的卖鞋老妪塞了二十两银子。 老妪似乎还是个哑巴,用力地跟薛婵比划着什么,薛婵没看懂,头也不回地走了。 “希望你能考中罢。”客栈的伙计正在外面抹桌子,自己胸前的布兜忽然一沉。 一圈绕下来,最终到了薛婵最先来到的码头,那些人竟然还在背着沉甸甸的麻袋运来运去。 薛婵抓出一把铜钱,挨个塞了过去,拿到钱的人都愣愣看着她。 薛婵给完钱就走,什么也没说,一通挥霍下来,她身上的一百两银子就剩下了十五两。 这是留给江宁的,不知道江宁有没有听她的话来龙首镇谋生,若是有机会碰见,倒是能再给他添些生活的本钱。 十五两银子拿起来总不那么费劲,薛婵先自己收好,打算第二日来的时候再寻人。 坐在牛车上,李婶她们互相笑谈着今日摆摊赚了多少钱,薛婵听着她们口中的数字,不禁有些羡慕。 她才拿了五文。 回村的路上,有一个年迈的老人背着货箱在走。 薛婵看了一眼,忍不住问:“老人家,你卖些什么?” 老者连忙来到牛车旁,打开自己的货箱给薛婵看。 都是些男人用的东西,花黄胭脂,不值钱的珠子,描眉的炭笔,这些东西看上去便颇为廉价,也不知道用到脸上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薛婵沉吟一声,正欲收回目光,忽然看见货箱盖子上挂着的那串手帕。 她伸手摸了一把,很柔软,又厚实,样子也很独特。 老汉忙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很好用的。” 车上的女人打趣:“薛婵,这不买一条回去给你那娇滴滴的夫?” 薛婵想起裴砚宁那条洗得发白的手帕,点点头,择出一条天青色绣着雪梅的帕子,问道:“多少钱?” “五文钱。”老汉轻笑。 付了钱后,薛婵把手帕收进怀里,告诉李婶可以走了。 “薛小娘好疼她的夫郎啊。”李婶挤眉弄眼地看着别人众人都笑着起哄,薛婵欲言又止。 牛车又开始缓慢行走,到了接近清河村的位置,薛婵便下车步行了,她步履如风,走起来比牛车要快些,正要拜别几位同乡往家里走,然而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村口。 “来找崔钰吗?”薛婵问。 裴砚宁抬眸悄悄看她一眼,低声道:“我来接你。” “我同她们一起回来,不必接。” “薛婵!这就是你不解风情了,你看我们几个女人,哪儿有夫郎专门出来接啊?” 裴砚宁被那人的话臊得耳尖烫了烫,飞快地道:“回家罢。” “哎,薛夫郎,你妻主可买了东西给你!”李婶笑道。 裴砚宁一顿,显然没反应过来那声“薛夫郎”是在叫他,这个称呼头一次让他觉得他与薛婵的距离有那么近那么近。 “是呀,人家精心挑选了许久的,你也不瞧瞧?”同车的人帮腔打趣。 裴砚宁看了薛婵一眼,想确认她们的话是不是真的。 薛婵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块新买的手帕塞给他,“就这个,不值什么钱,你大可收着,你原来那块旧的倒是许久不见你用了。” 裴砚宁怔愣一瞬,看着手里天青色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上面绣着的小白花。 “给我的?”他声音都哽咽了几分。 呜呜呜,她是多么细心的女人,都能发现他许久不曾用手帕了。 他之前那块旧的之前在霜镇给江宁擦血的时候用掉了。 这、这如何舍得用呀。 裴砚宁的感动真真切切,薛婵敛目看他,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五文钱而已,用之前记得洗一洗。” 牛车上的几个人伸长脖子看热闹,皆是一脸慈祥的笑意。 唉,年轻就是好啊。 “我带他回去了。”薛婵回身冲她们挥了下手,两个人一起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 “阿婵与村里的人......相处得似乎不错。” “嗯。”薛婵点点头,她虽然不善言谈,但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是好人,若不是清河村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取水又不方便,再加上熟人太多,薛婵倒真想让裴砚宁就此安定下来。 裴砚宁紧紧捂着帕子,心口热乎乎的,自从回来的路上薛婵跟他说了她的身世之后,裴砚宁便再未听见薛婵喊过他的名字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在悬崖边,她跳下来的时候喊的那一声“阿宁”,清悦又好听,这辈子都能印在他心里。 他真想......再听一遍。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5节 “阿婵。”裴砚宁试探着开口,“你能叫叫我吗?” 薛婵道:“裴砚宁。” “再、再亲近些。” “...砚宁。”薛婵想起崔钰就是这么喊他。 裴砚宁眸中噙着一片失望,他道:“就没有别的称呼了吗?” 薛婵道:“裴砚宁,不要再将我当成你的妻主,我说了我不是,你之前那个妻主不是什么好女人,不值得你留恋的。” 一番话说得裴砚宁心口紧了又紧,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今天阿婵给他买了手帕呢!手帕这种暧昧又甜蜜的礼物,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裴砚宁面目扭曲地忍了又忍,笑道:“我没有把阿婵当成任何人,只是今日阿婵送东西给我,我很欢喜,以前......从来没有人送我东西,我这辈子很多第一次,都是阿婵给的。” 这话说得......好似有些奇怪。 薛婵抓了抓脑袋,“那我们回去吃饭罢。” 上午搬了一上午的船货,虽然薛婵搬得轻松,但那是她有内力撑着,到底是极重的东西,歇了歇便觉得两只胳膊酸得厉害。 明日一早还要再去吗?五文钱?那个监工不会在骗她罢? 薛婵后知后觉,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她当时怎么不打听打听别人一天多少钱?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蒸了米饭,裴砚宁又炒了两个小菜,滋味竟是十分不错。 薛婵是从不吝啬称赞裴砚宁的厨艺的,不由道:“今天的菜很好吃。” 裴砚宁立刻开心起来,“阿婵喜欢就好!阿婵今日外出辛苦了!” 薛婵一顿,忽然想起她早上似乎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都没告诉裴砚宁一声。 “我今日去镇子上了,你中午没等我做饭罢?”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看过了正午你没回来,便自己吃了。” “这便好。”薛婵终于放心。 然而在村口的吴家,崔钰站在灶台前洗碗,一边洗一边往窗外看了看,喃喃道:“也不知道砚宁那个小傻子吃上饭没有,巴巴跟村口等了一下午,家里还没做饭呢吧。” 他犹记得下午裴砚宁一边等一边偷偷抹眼泪,说薛婵走了,不要他了,直至王叔提前从龙首镇回来,跟裴砚宁说薛婵一早去镇上找活做了,裴砚宁灰败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晚饭过后,薛婵主动包揽了洗碗的任务,只是碗刚洗到一半,便听见主屋那边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薛婵初时不以为意,只低下头继续做事,然后紧跟着那个方位又传来“哗啦”一声。 这一声动静不小,薛婵下意识觉得不妙,扔下手里的东西前去查看,只见屋里,裴砚宁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屋里的床一脸无措——而家里那张唯一的小床,竟是塌了!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裴砚宁一回头,就对上薛婵复杂的目光。 “阿婵!”裴砚宁声若蚊吟,“我不小心把床弄塌了。” 呜呜呜,这和郑伯那日说的根本不一样,他怎么刚摆弄了几下就塌掉了呢? 薛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认命道:“无妨,我来修,你去把厨房的碗收了罢。” “是......”裴砚宁立刻起身,心虚地离开了。 这床怎么能弄成这样?明显不是自然坍塌,而是被裴砚宁拆了,他似乎是想借用底下的木料来做些什么。 薛婵摸了摸下巴正想着该如何补救,厨房里突然稀里哗啦一阵,碗碟被摔了个稀碎。 裴砚宁竭力护住了一个小碗,满心都是慌乱无措,他一时走神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身后一道人影,裴砚宁还趴在地上,更加心虚了。 “裴砚宁。”薛婵无奈,“你真的很笨。” 裴砚宁脸色白了白,跪坐在地上就要认错,他刚刚想着万一薛婵知道了他想把床弄大的事怎么办,结果被脚下凸凹不平的砖地绊了一脚,阿婵刚洗好的碗就这么没了! 裴砚宁简直想大哭,是的,他真的好笨好笨,谁家夫郎做成他这个样子,饭也做不好,活儿也干得不好,性子也不讨人喜欢。 怪不得阿婵不喜欢他了...... 薛婵目光下移,落在裴砚宁护着小碗的左手上。 “怎么割破了也不吭声。”薛婵从他手中拿掉碗,将人扶起带着去房里上药。 裴砚宁这才注意他左手拇指处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个口子,正流着血。 “我错了阿婵。”裴砚宁小心翼翼,“我以后会用心做事的。” “没关系,几个碗而已。”何况还是本来就在家里的碗,按理说不算是薛婵的东西。 床也是裴砚宁自己睡的床,横竖影响不了她什么。 她认真地帮裴砚宁擦干净血,用一段干净的布条包好,嘱咐道:“先不要碰水。” 裴砚宁悄悄注视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阿婵生气了吗?” “没有。”薛婵否认。 许是她的口吻冰冷了些,裴砚宁一颗心如坠冰窟。 她就是生气了,他今日连着闯了两件祸,薛婵怎么会不生气呢?弄坏的都是家里最常用最重要的东西。 安置了裴砚宁,薛婵便去厨房收拾碗碟碎片,独自留在房中的裴砚宁眼圈红了红。 他什么也做不好,他快要留不住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了。 昏暗的厨房里,薛婵正欲弯身收拾碎片,蹲身时却发现地上的砖块不知什么时候碎了,十分松动,可是这个地方,她刚刚直起身子走过来时,根本发现不了。 怪不得裴砚宁会摔一跤。 想起自己方才下意识脱口而出说裴砚宁笨的话,薛婵心头不禁漫上一股愧意。 这本不是他的错...... 薛婵抿了下唇,无声地收拾好厨房地面,顺便将破碎的砖块挖走,补了新的上去。 这夜屋里安静得出奇,薛婵到不觉得什么,她本就少言寡语,习惯了这样安静。 可是这些在裴砚宁看来便是气压低沉、便是薛婵心里不高兴,他待在自己房中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来越觉得如他这般事事做不好、夫德欠佳的男子怎么配得上薛婵那样的人。 第二日一早,薛婵又早早起身去村口等同去龙首镇的人,为了方便找活干,她今日特地带上了自己打造的铁剑,心想实在不行,她自己筹钱开个铁匠铺子也行。 同行的路上,李婶对她道:“你若是想找个钱多些的活计,还是去庄子里给有点地主大户做临工的好,眼下虽然春种已过,但是地主家种的东西多,春夏都忙活得很。” 薛婵默默的听着,心想,可她不会种田。 她今日出来得急,走到了半路上忽然发现自己没拿钱袋子,昨夜里冤枉了裴砚宁,他虽然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但是薛婵做事一向公正,准备今夜回来的时候带点好吃的给他。 薛婵沉吟一声,道:“李婶,我有东西落下了,回去一趟,不必等我。” “哎......”李婶开口正要唤她,薛婵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许多。 牛车虽然已经走出好远,但是以薛婵的脚力一炷香之内总能赶得到,她从村口回去时,崔钰正在厨房里蒸包子,看见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薛婵过去。 “这四个包子给你,带回去和砚宁一起吃吧!”崔钰温柔地笑了笑。 薛婵小心接过,“多谢你。” “快走吧!”崔钰催促,目光躲闪地看了看屋里,好似被人发现一般。 薛婵立刻离开了。 包子热乎乎的,未免路上凉掉,薛婵先揣在了怀里。 只是等她走到门外,忽然觉得家里有点不对劲。 屋子里静悄悄的,裴砚宁似乎还没醒?但是不应该,平日这个时候,她都练完剑从外面回来了,裴砚宁都会做好饭等她的。 不会是病了罢? 薛婵噤声,正要往屋里走,就看见吃饭的地方,裴砚宁正踩在一条长凳上,往房梁上丢一个长长的衣带。 她走了。 裴砚宁满心凄楚,他这一辈子短暂的幸福就这样到了头,她连她的剑都带走了,不会回来了。 呜呜呜,薛婵被他笨走了,他还活着干什么! 一时之间,裴砚宁心中万千情绪,忽然想起一句曾在书上看过的词。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呜呜呜。”他一边难过地哭,一边用力地甩自己的衣带,可是房梁有点高,他甩不上去。 裴砚宁哭得整张脸都湿哒哒,气馁地坐在桌子上。 “......” 他在干什么?薛婵不理解。 她默声走到裴砚宁身后,看了看房梁,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衣带,沉吟一声,道:“我帮你吧。” 裴砚宁惊得差点在桌子上跳起来。 “阿婵!!!”裴砚宁惊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几乎遵从身体本能的第一反应,一下子跳进了薛婵怀里。 薛婵下意识后退半步,犹豫一瞬还是接住了他。 “我以为你走了。”裴砚宁耷着眼角,脸颊轻轻蹭了蹭薛婵的额角。 “我的确走了。”薛婵把他放下来,“路上想起没拿东西,回来取。” 说着她帮裴砚宁把衣带甩上了房梁,然后道:“好了,你自己在家玩,不必等我吃饭。” “。”裴砚宁抿紧唇,忽然扑过来道,“我能和阿婵一起去吗?我鸡也喂过了,水也浇了,不必待在家里!” 薛婵道:“我是去找活做,你跟着不大方便,无聊就去找崔钰罢。” 她没有走! 裴砚宁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看着薛婵双目弯成一条线,“嗯!” 拿到钱袋以后,薛婵从怀里摸出崔钰给的四个包子,“拿着吃,崔钰给的。” 做好一切,薛婵踏出门去半步,身形一顿忽然回身道:“裴砚宁,你应该不是想要自尽罢?” ...... 裴砚宁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把衣带扔上去!” 薛婵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记得把药喝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6节 “是。”裴砚宁连忙应,“阿婵,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薛婵终于放心上路了。 屋里,裴砚宁连忙将自己被搭在房梁上的衣带扯下来马上团团好。 她没走真是太好了。 裴砚宁浅浅呼吸一瞬,让他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裴砚宁的举动令薛婵心中有些打鼓,可最近裴砚宁情绪一直很不错,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回来以后药又按时吃着,都差不多要吃完了。 病该是好些了才对,何况他莫名其妙寻什么死?应该不是? 薛婵心里乱糟糟的,走到村口时忍不住对崔钰道:“你若是有空,可否帮我去家里看裴砚宁一眼?我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 崔钰愣愣点头,“我会去的。” 顺风牛车没有了,薛婵只好徒步前往,等到了龙首镇已然日头毒辣,码头上人来人往。 今日的监工四处张望,找寻着薛婵的身影,是以薛婵一出现在码头,她便“啧”了一声,连忙溜进了停靠在码头的一艘船上,对外道:“若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薛婵走进码头,见昨日监工所在那个坐台上空无一人,忍不住拉住一人询问:“监工何在?” 正打算偷懒的码头工喘了口粗气,“不知道。” 薛婵皱了下眉,又问:“你们每日得多少工钱?” 女子一愣,道:“不一定,货多的的二十几文,少的时候十几文。” 薛婵握紧了拳头,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藏匿在船上的监工被薛婵拖了出来。 “我昨日应得多少?”薛婵沉声,将监工押到一个角落逼问。 “打人是犯法的!”监工一边大叫,一副怎么也不肯还钱的样子。 “我不打你,马上还钱。” “你凭什么说我欠你钱?昨儿我见过你吗?你有什么凭据!?”监工哼笑一声。 昨日在薛婵那儿省下的二十文钱,下工后她早就拿去喝酒了,哪里的钱给薛婵? 薛婵眯眸,今日码头上的人又换了一批,似乎不是昨日的那些了,否则还能请人过来做个见证。 “我可以宽恕你。”薛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别再让我遇见下回。” 呵,她还能如何? 监工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跟着嗤了一句。 为这区区二十文,薛婵实在不想真的把她怎么样,只想着以后再也不来码头搬砖了,自己生了点闷气气呼呼地离开。 刚出了码头往道上走,路过一间客栈时,里面的伙计冲她摇了摇头。 薛婵微顿,认出她是要进京赶考的那个读书人。 “你是在找活做罢?”小伙计长得斯文清秀,跟薛婵说话时还有些腼腆。 “我......我听闻,镇西开了家,那什么.......生意很是红火,现在正在招人,你要不要去问问?” “......那什么?”薛婵不明所以。 小书生吐了下舌头,期期艾艾地道:“...青楼。” 作者有话说: 小裴是有些infp在身上的。 和薛婵在一起时:快乐!现在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以后一定会喜欢!有婵婵在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得知薛婵要走时:呜呜,她走了,她走了我活着干什么?我毁灭算了。 感谢在2022-04-24 00:00:00~2022-04-30 15:0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915541 8瓶;谢无衍 6瓶;whoareyou、杨梅街跳伞莴苣 5瓶;黑黝黝咯、无话可说、黑脸关公、大大怪将军 4瓶;句芒 3瓶;住在巫山的编钟怪、dandelion、渡溯溪洄、酒酿筱子 2瓶;cassandra、麻薯奶盖:-d、tim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龙首镇本来是没有青楼的, 小地方淳朴,百姓生活又勉勉强强,几乎都没有什么闲钱去消遣。 近几年朝廷出了一个手段雷霆的官员, 凭一己之力坐到丞相之位, 多多谏言改善民生,就连龙首镇也跟着受惠,经济蒸蒸日上。 龙首镇的第一家青楼就这么开了起来。 以前在九州时, 薛婵并未去过青楼这种地方, 来到此处以后自然更是不曾去过。 是以薛婵立在那装潢香艳靡丽的二层小楼下往里看时,并不知道这地方和九州的青楼会有什么不同。 此刻还是白日,青楼自然是不开张的, 薛婵看着牌匾上“快活楼”三字, 心道名字倒是取得够快活。 她上前一步, 轻轻敲了敲门,在外面等了许久,才听见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朱红的木门掩开一条小缝,里面探出一个中年女子,道:“客人我们这儿还没开张呢。” “我来找活干,听说你们这儿招人?” 中年女子脸色微变,打量了薛婵一番,才让开身子, “先进来吧,老板娘没醒呢。” 薛婵走进快活楼, 左右打量一阵,中间是一个表演的台子, 一楼的空地上摆着十几张桌子, 台子两侧都是往二楼去的楼梯。 “先坐罢, 你都会些什么,不妨说说?”中年女子面上带着鲜明的困意,显然也没有睡醒。 薛婵道:“我会的不少,不知你们招什么?” 中年女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怪异地看了薛婵一眼,道:“龟娘都够了,现在还缺护卫打手,专赶闹事的客人,保护楼里小倌们的安全,你能行不?” 薛婵点点头,“没有问题。” 看不出此人竟然还有些功夫在身上?中年女子正要质疑,转而又见薛婵一身正气,坐得挺拔如松,精神气十足,不由也信了几分。 “功夫差点没关系,但是要能打!”中年女子嘱咐道。 薛婵再次点头:“没问题。不知月钱怎么算?” 中年女子嘶了一声,“你等着!我给你叫老板娘去!” 许是中年女子的行动有些不大成功,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薛婵坐了许久,才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吱呀,慢吞吞的脚步声沙沙传来。 楼梯转角处,老板娘终于露面,是个约三十左右的女子,生得艳媚,普普通通一件衣服硬是叫她穿出一番风韵来。 “你叫什么?”老板娘一边挽着发髻一边下楼。 薛婵立刻起身道:“薛婵。” “会些功夫?”老板娘走到薛婵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这姑娘模样生得竟是如此不错。 “会。”薛婵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那柄乌黑的铁剑,“这是我的惯用兵器。” 老板娘看了一眼,连连摇头,这似乎还是个武人。 “来者都是客,你拿着刀剑,伤了我的客人怎么办?我这里只有长棍,你能不能使?” 薛婵沉吟一声,那个好像不是很趁手,倒也不是不能用,但是她的右手怎么能拿除了剑以外的其他兵器呢? 略一思忖,薛婵马上道:“我赤手空拳也可以。” 老板娘轻笑一声,“咱们这儿还有个打手,叫刘鱼,后头就有空旷的院子,不如比试一番?” “没有问题。”薛婵说完就往后院走,老板娘给一同下来的中年女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去叫人了。 名叫刘鱼的护卫来得很快,放眼看去体格壮硕剽悍,属于寻常人一眼便要心里发虚腿脚发软的程度。 薛婵看她一眼,真心赞道:“身材练得不错。” 刘鱼嘿嘿了一声,马上拿出格斗的架势,道:“我手下没个轻重,小姑娘你可要当心!” “请赐教。”薛婵后退半步,也暂时扔了佩剑。 刘鱼似乎惯于用拳,第一下打过来拳风霸道,竟还是个练家子。 薛婵轻松躲开刘鱼一击,借她之势将人反手一推,刘鱼很快被制服,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没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输的。 “高手啊!”刘鱼惊叹。 一旁看热闹的老板娘开心地拍了拍手,“不错不错,都不错,让阿财领着你去录名罢,一个月三钱银子,包吃住,如何?” 薛婵微顿,“我还得回家。” 老板娘摆摆手,“随你罢,我这青楼可是晚上生意,你便是要回去也得后半夜再走。”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薛婵跟着阿财去领自己要穿的衣服了。 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薛婵十分满意,率先跟老板娘告了假,要回家去说一声,晚上会按时过来。 回家的途中,薛婵买了一些红薯带着回家,这些红薯看起来就很甜,拿叶子堆在灶台里慢慢焖,一定非常好吃。 这么多日相处下来,她倒也不知道裴砚宁喜欢吃什么,想要赔罪都不知道拿什么赔。 薛婵是下午才到清河村的,这个时候有些村民还在地里干活,有些已经干完了自家的活待在家中闲躺,薛婵回到家时,裴砚宁正在做绣活 。 她先把红薯焖上,才对裴砚宁道:“我在镇上找了份活干,每天夜里得后半夜才回来。” 裴砚宁一顿,面上露出一点笑意,“阿婵回来了,我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薛婵下意识拒绝,“我不需要衣服,你自己留着。” “已经做好了。”裴砚宁尾音有一丝娇柔发颤,眸子亮莹莹的,撒娇道,“试试嘛。” 不等薛婵说话,他便回房中去拿了。 衣服是昨夜裴砚宁连夜做的,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柜子里,他抱着衣服出来时,薛婵注意到那是她在霜镇给裴砚宁买的枣泥红布。 薛婵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心底却小小地雀跃了一番,有人给她做衣服唉。 从来没有人给她做过衣服,薛婵年幼时,有时会梦见自己的娘亲,娘亲没有脸,但是很温柔,娘做的饭很好吃,做的衣服也很柔软。 这些零星的梦境是薛婵唯一能汲取一些母爱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遗弃了还是走丢了,不知道她的娘亲会不会着急,但是师父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只知发现她时,薛婵一个人站在闹市里哭。 薛婵接过那身沉甸甸的衣服,轻轻摸了摸。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7节 裴砚宁的绣活真的很好,薛婵抬眸,忽然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眼中笑意温柔,藏匿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这副模样忽然和很多年前的梦境里娘亲的模样重合起来。 他好像我的娘亲。薛婵轻轻地在心底这样说。 “我......我试一试。”薛婵声音结巴起来,她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将裴砚宁做的衣服穿在身上。 是身劲衣,款式和她惯穿的那两身衣服很相似,简简单单的样子,很合身,衣服又很有垂感......薛婵一时竟找不出更多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件衣服,满脑子都是买衣服的时候店家嘴里的那句话:这布结实耐磨、垂感很好,有钱人家的小姐才买来穿。 “我很喜欢。”薛婵由衷道。 她在梦里每每也这样告诉娘亲,她很喜欢,只要是娘亲做的,她就会喜欢。 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件娘亲亲手做的衣服,吃一顿娘亲亲手做的饭,裴砚宁虽不是,但这些愿望多多少少实现了那么一小半。 此刻,薛婵清冷的双目中揉进一点点细碎的温柔。 一瞬间,裴砚宁心跳加速,小鹿在心尖上蹦蹦跳跳蹦跶了三圈,他简直想立刻就抱住薛婵蹭一蹭贴一贴,但还是极力忍住了,矜持道:“阿婵喜欢就好。” 因为薛婵的一句“喜欢”,裴砚宁暗觉此刻他与薛婵的距离近了一点点,不禁道:“不知阿婵寻的是什么活计?辛苦吗?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可以做些活计补贴家用的。” 薛婵认真地道:“你的确可以做些活赚钱,赚到钱就自己存着罢,多给自己攒些本钱。” 她不仅不要他的钱,还愿意时常给他钱花。 这是多好的女人啊! 裴砚宁眼眶一酸,浑身都轻飘飘起来,飞快地道:“我去做饭!” “不必,我在灶台烤了四五个红薯,一会儿一起吃。” “啊,还有一件事!”裴砚宁高兴道,“今日屋后面的那些花都生出嫩嫩的芽尖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开了!” 当初虽然是骗薛婵买下的这些花种,但是裴砚宁真的很喜欢花,他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花园子,每天在里面剪剪草、浇浇水、吹吹风。 这些日子他照料得很尽心,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薛婵白花了钱,一定要让它们开出好看的花来,让薛婵知道他没有骗她,丈菊真的很漂亮。 “不错。”薛婵收了衣服,再看裴砚宁时,已经处处顺眼起来,她心情一好就喜欢夸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你把家里看顾得很好,辛苦了。” 她注意到,屋里比以前干净整洁了很多,一进屋亮堂堂的,似乎窗户纸也换了新的,由此可见,裴砚宁的精神状况真的好了不少。 薛婵由衷欣慰。 黄昏时分,外面微风正和煦,薛婵和裴砚宁一人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吃红薯,一边看着乡间小路上间或走过的村民。 院子里的小鸡偶尔叽叽喳喳,发出的叫声十分可爱。 烤红薯又甜又糯,裴砚宁吃得心满意足,在他正准备剥开第二个时,忽然听见身侧道:“昨夜错怪了你,不该说你笨的。” 薛婵的语气十分诚恳,朝裴砚宁看了过来。 “啊,那件事......”裴砚宁一下子耳尖发烫,“我没放在心上,我本来就笨......” “没有的事。”薛婵坚定地反驳,“你是单纯又干净的人,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阿婵......” 裴砚宁又眼红红、心乱乱了。 他开始极度后悔起来自己起初对薛婵那么差,他骗她的钱花,给她下毒,背地里不知说了她多少坏话。 可是薛婵一点也没有计较,她觉得他很好。 “我该走了。”薛婵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红薯渣子起身,“你夜里锁好门窗,后半夜我会回来。” 裴砚宁也跟着起身,满心不舍。 “我会好好待在家里的。” 他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狗。薛婵暗想,她极力忍住了想要拍拍裴砚宁的冲动,踏上了前往龙首镇的路。 · 赶到龙首镇时已是华灯初上,正值快活楼开门做生意的好时候。 薛婵在后面换了衣服站出来,一时引得好几个穿红戴绿的小倌驻足。 “她是谁?怎么穿着楼里的衣服?” “听说是今日新来的打手,下午就听阿财说人长得俊,啊没想到这么俊。” “看着似是个愣头青,你们谁去同她玩玩?” “我去!”穿着轻薄红纱衣的牡丹自信一笑,以扇遮了半边脸,目中带笑走了过去。 没什么事做。 薛婵只能倚着二楼的栏杆往下看,刘鱼倒是得心应手,已经坐在一张小方桌上喝酒了。 看来这护卫一职干起来十分轻松,怪不得只招两个。 还好她来得早! 正待薛婵密切注意楼内嫖客一举一动时,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靠了过来,近得几乎要同她贴上,紧跟着映入眼帘得便是一张媚生的脸,男子眼波潋滟。 “姐姐叫什么名儿?” 他似乎是楼里的人。 薛婵还未认识过楼里的小倌,回复道:“我叫薛婵。” “啊,你便是新来的护院罢?”牡丹说话间又往薛婵身上又贴了一分,“听刘鱼说,你武功很不错。” “嗯。”薛婵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胸口的领子都要掉下来了。 薛婵双目微眯,想不多长久以来看惯了裴砚宁和村里的男人穿得保守朴素,冷不丁瞧见个这般放浪的竟还有些无所适从。 “姐姐惯用什么兵器啊?”牡丹勾起一抹笑,“刘鱼那人看着粗笨,可到了床上使起棍子来,却是得心应手得很。” 牡丹这话中含了诸多暗示,一边说着,还一边蹭了薛婵一下。 “我是用剑的。”薛婵后退半步,避开牡丹越来越往上贴的身子。 “剑?”牡丹露出些微迷茫,似是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 说起这个,薛婵就来劲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她给牡丹绘声绘色讲解了一番什么是剑,剑都有哪些优点,期间还顺便提及她与无心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 期间几次牡丹想要开溜,都被薛婵拽回来说完,一旁看热闹的几朵快活楼娇花都笑得花枝乱颤。 “真晦气!这是个什么女人!”牡丹揉了揉自己站得发酸的小腿。 “啊呀呀,这世上还有你牡丹拿不下的女人呢?” “可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哎!” 暮色降临时,老板娘寻上薛婵,给她指分她需要负责的小倌。 “咱们楼里一共有十二位花牌,正好你与刘鱼分别看顾六人,知晓吗?” 薛婵点头。 老板娘看她愣愣的,继续为她解释,“你既是要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同时这些人也是你的主子,央你什么你都得去做,平日里这些都是由龟娘来做,但是开门做生意时龟娘得在下面跑腿伺候客人,你就得替了龟娘的职位。若是做的好,这些个高兴了还能给你些赏钱。” 薛婵一一记在心中,领到了她负责看顾的六人,分别是风雪、青柳、琴生、白梅、廖冬与落蕊。 显然,方才与她说话那人是归刘鱼管的。 今晚客人并不多,楼下的琴师一边抚琴一边唱着小调,薛婵便随她负责的那几人去认了他们的门。 这些人大都十七八岁,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二十六岁,闲谈时,风雪对她道:“我们都是曾在云州待过的,我是最早进来的,现在年纪大了,估计这两年就要被赶走了。” 薛婵诧异道:“为何?我觉得你还很好看。” 风雪脸颊微红,道:“客人们总是多种多样的,她们不喜欢年纪大的,年轻的时候我还有个伴儿,说好了等出了楼就一起住下的,没想到前年他得了病死了。” 风雪说话时目中噙着一股忧伤,似乎不光是他,余下这几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难过。 薛婵问他们:“你们是如何来了这里?” “被卖进来的,我家里兄弟多,后来生了个妹妹,我娘就将我卖了。” 薛婵沉吟一声,“可识字?可有读过书?” 几人都摇了摇头。 薛婵道:“愿意识字吗?想不想读书?我可以教你们。” “真的?”风雪微讶,“可我们这样的人,读书识字了有什么用呢?” “读书识字本不是为有用,而是明理。”薛婵道,“旁的不说,我可以教你们一些过日子经常用到的东西,总归不会无用。” 风雪便道:“那我要学的。” 其中一个跟风雪关系好的廖冬也跟着加入,其余四人却不怎么做声了。 薛婵倒也不勉强,只是道:“我知你们白日起得晚,便下午时来你们房中教你们罢。” 薛婵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其余几个无论如何倒还有日子可混,但是风雪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只能从现在起慢慢教他一些东西,以保他今后出去不会饿死。 才二十六罢了,以后的日子还有不少。 认完了各自的门,薛婵便出去看着店里了,今夜闲着的六个人聚在一起俱是稀奇不已。 “竟还有人愿意教我们这些人念书呢。” “假的吧,风雪你别被她骗了,她若真有这本事,怎么不去中个举?美名其曰教你念书,谁知道房门一关是干什么!” 风雪闻言也多多少少不安起来,“真的吗?” “谁说得准,要我说风雪你就是太单纯了。”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叫风雪的声音。 “风雪,有人点你,你快收拾收拾出来罢。” 风雪微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日我都是最清闲的,怎么今儿个我倒比你们先走。” 可到了门外,风雪笑不出了。 楼底下站着的是快活楼出名的恶煞,每次连赏银都没有不说,还极爱折磨人。 上回就是青柳伺候的她,完事之后浑身是血不说,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好。 半个多月不能接客,那个月青柳的油水在楼里垫底。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8节 之前此人本是看中了牡丹了,但是牡丹不乐意,哄着刘鱼陪他睡了一回,刘鱼便护着他了。 这人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与牡丹有几分相似的青柳身上。 风雪抿紧唇,脸色雪白如纸。 薛婵正在擦桌子,从楼上下来的龟娘对她道了一声风雪接客去了,叫她注意着些,别叫人给弄死了。 薛婵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抬眸不解道:“弄死?” 龟娘眨眨眼,“啊,你不知道,今儿来的那个有些怪癖,人又凶得很。” “这种人,赶走不就是了。” 龟娘笑了笑,“这、开门做生意,哪儿有不让人进来的道理?” 做生意?薛婵皱眉,哪儿有用人命做生意的! 薛婵沉吟一声,将抹布一扔上了楼。 她这才耽搁一小会儿,风雪房中便传出一声惨叫,薛婵毫不犹豫踹门而入,一把将那个女人提了起来。 “什么人!?敢对老娘动手动脚的!?” 床上已经被扒光了衣服的风雪大惊。 “马上拿了你的银子滚!”薛婵推她一把。 女子定睛一看,薛婵瘦胳膊瘦腿,当即冷笑一声正准备动手,薛婵又踹她下盘一脚,当即疼得站不起身了。 女子当即怒道:“信不信我去告你们!?青楼开门不做生意,奶奶钱都交过了,传出去你们别想做生意了!” 薛婵目光一沉,想起刘鱼都能打她,她为什么不能?这女子多半只是恐吓而已。 “随你。”薛婵二话不说将人赶了出去,一把关上门。 还躺在床上的风雪咽了下口水。 薛婵转身,毫不避讳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问:“可有事?” 生平第一次,风雪头一回被这样的眼神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眼神好像在看个一个物件,一丝多余的情感都没有。 “没、没事,方才她拿针扎我,不妨事的。” “嗯。”薛婵微叹,“以后再遇上这种人,便来找我。” 风雪愣愣的,在薛婵出门将要离去之际,他忽然开口:“我明天好好跟你学念书!” 薛婵点点头,给他关上门就走了。 一直紧着这边的几人在薛婵走后鱼贯而入,再看风雪,他面上竟浮起羞赧又暧昧的笑意。 听见动静,风雪望向他们几个,大大咧咧地穿好衣服,勾唇道:“我真想与她睡一回。” 又晚了些时候,青柳也被传去伺候客人,薛婵便站在他门前守着。 被她看顾的那几人见状,都围在角落窃窃私语起来。 “真、真厉害,好像是个极负责的女人。” “她模样这般年轻,应该还没成亲罢?” “唉,没成亲又怎么样呢,咱们这样的,又嫁不出去。” 快宵禁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有一部分留下来睡觉,收工的时候薛婵被老板娘叫去了房中。 “听说,你今儿第一日上任,就赶走我一个客人?”老板娘目光紧逼。 薛婵面色坦荡,“不错。” 老板娘双眼眯成一条缝,躺在摇摇椅上盯了薛婵半天,忽然起身拍拍她的肩,“你真是不错,那个无赖在我这折腾过数回了,赶也不好赶,下次她来还打她!” “嗯。”薛婵点头。 夜深之后薛婵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现在她脚程虽快,但到底来来去去不大方便,她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要不就别回去了?索性住在此处,隔几天再回去一次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 可万一,裴砚宁再遇上如之前沈金玉那样的事怎么办? 还是先攒钱,看看能不能从清河村搬出来,薛婵几次三番来到龙首镇,觉得这地方真的很不错。 旁的不说,镇上那几个捕快都是真正肯办事的。 后半夜睡得朦朦胧胧时,裴砚宁忽然听见有动静,一个翻身起来立马握紧了枕头底下压着的剪刀。 “是我,别怕。”薛婵出声。 “阿婵。”裴砚宁连忙下床出门相看,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弱的灯,映在女人雪白的面颊上。 “做工辛苦吗?饿不饿?我去下碗面给你罢。” “没事,今夜都没什么事。”薛婵答了,不过她真的有点想吃面。 “家里何时买了面?” 裴砚宁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道:“之前崔钰哥家去了趟镇上,我托他给我带了面回来。” “面条做起来麻烦,还是算了......” “不麻烦的!”裴砚宁飞快地道,“我...晚上自己就吃的面,现在还要现成的!我这就去下!” 薛婵张了张口,裴砚宁已经往厨房那边去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外面回来,有个人刚好知道她想吃什么...... 以前从来不会有,每晚薛婵练剑回来时想吃面,都会因为山下的面馆离得远,只得随便凑合吃点什么。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吃汤面,尤其是师父做的汤面,真是一绝,但是她十六生辰之后,便再也未见过师父的面了。 以致薛婵后来下山都不知道师父还在不在山上。 也许那座山上早就是她一个人住了。 薛婵洗了把脸的功夫,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端了上来,裴砚宁拿自己被烫到的手指摸了摸耳垂。 薛婵看了眼多出来的那一碗,还不及问什么,裴砚宁就主动道:“看见阿婵吃,我也想吃。” 这副样子又像是小馋猫了。 薛婵不由看裴砚宁一眼,忽然想起上回她二人第一次在龙首镇吃面时,他便是这副小心翼翼的神色,说:“我想再吃一碗。” 希望以后他的妻主能好好待他,两个人也能这般经常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面。 第一口面条吃进嘴里,薛婵心中暗叹一声,吃下去才道:“好吃,你学东西就是很快,聪明极了。” 裴砚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跟崔钰哥学的,不及他。” “已经很好吃了,这样简单的鸡蛋面都能做得有滋有味,以后......” 以后若是能开家小面馆,自食其力也好。 这话被薛婵断在口中,她好像总是能不由自主为裴砚宁打划一些将来的事,她总是不经意将裴砚宁当作不嫁人的男子,想着无论如何他该有一份自己的收入,靠自己生活。 能积攒一些本钱,倒是可以认真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盏灯如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期间无数次裴砚宁都忍不住往薛婵身上瞄。 她穿着他给她做的新衣,而且衣服崭崭新,一点也没有弄皱弄脏,她一定也很爱惜罢! 一想到这些,裴砚宁心中便甜蜜无比。 “阿婵找的活辛苦吗?这样日夜颠倒着,对身子不好的。” 薛婵道:“不算辛苦,也算清闲,主要是给的工钱不错,我问过别人,她们都说一个月拿三钱银子算不错了。” “原来如此。那以后每日阿婵都是这个时候回来吗?” 薛婵点点头,“差不多。” “那我就在这个时候做好饭等着阿婵一起吃。”裴砚宁目光盈盈,好像怕薛婵会拒绝一般。 果然,薛婵道:“这个时间太晚了,你吃完饭就睡罢,不必等我。” “可是......我想和人一起吃饭。”裴砚宁眼中露出一丝可怜,“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吃的,阿婵来了以后,我才知道有人一起吃饭的感觉这样好。” 他话说得诚恳,一双乌黑的凤目亮亮的,好似会发光一般。 薛婵看着他,一时说不出再拒绝的话来。 两个人一起吃饭,真的很好。 “好。”薛婵敛目,“那我下次回来,带些小食零嘴给你,垫垫肚子。” “嗯!”裴砚宁开心应声。 日子便是这样一日日过着,天气愈发炎热,村里许多农家便都闲了下来,裴砚宁整日一个人在家倒是清闲,可是崔钰却不得空。 吴大意不用下地之后,待在家成日看不惯崔钰闲着,总督促他做这做那,成日变着花样地要吃东西。 崔钰从早忙到晚,坐下歇口气的功夫的没有。 这天气这样热,一天里有多半天要闷在厨房里,多难受。 好在薛婵都是黄昏时分出去上工,夜里才回来,太阳再烈也晒不到她。 快活楼的当工薛婵做得一直不错,客人鲜少有闹事的,顶多都是喝多了酒之后手下没个轻重,嘴里也不干不净。 这种人刘鱼一般不会管,但薛婵是个坐不住的,每次都会过去喝上一两句制止,不光是自己这边的人管,刘鱼那边的人她也会帮,长此以往下来,小倌们都喜欢黏着她,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安心不已。 客流量倒是不会因此减少,镇子上就这么一家青楼,况且条件又不错,里面的小倌长得也标致,除了护院凶些,没什么缺点。 薛婵的教学班也办得不错,她都教着学些基础字,几天下来风雪和廖冬都会念诗了,其他几个小倌一听闻,纷纷来听讲。 老板娘大为不解,对阿财道:“我付她一份工钱,她怎么总能干出多余的事来?” 阿财道:“这还不好?我跟你说,前天晚上咱们的牡丹念了几句诗,迷死衙门的王知县了。” “还有这等好事?”老板娘面露精光,满眼都焕发着商人的精打细算。 然后她把刘鱼给开了,给薛婵每月涨了二钱的月钱,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她还剩下一钱银子,一年下来足足省了一两多呢! 有这一两多,她都能再养两个小夫郎,人生巅峰近在眼前! 薛婵并不知道老板娘的打算,她甚至都不知道刘鱼已经走了,楼里的护院只剩下她一个,只是每天下午来教书、晚上治安、半夜开小灶、一觉睡到大天光之后的空档还能练会儿剑,生活充实又快乐。 而且自从她去青楼之后,裴砚宁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薛婵只是偶尔帮着洗洗碗。 心中虽过意不去,但她每次回来都会给裴砚宁带各种各样的零嘴小吃,一个月下来,肉眼可见裴砚宁丰腴了些,不再那么弱不禁风的,一张脸也雪白雪白,不再透着病态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39节 村里人人人都道,薛家夫郎生得愈发美艳了。 裴砚宁听到以后愈发有信心,成日在薛婵回来之前揽镜自照三百回,保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迎接他的女人! 直至有一日傍晚,崔钰终于得了一点空闲,来找裴砚宁说说话。 他两个人在一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崔钰也夸:“我们砚宁出落得愈发好看了,岂不是勾得薛娘子日日心都在你身上?” 裴砚宁顿了顿,心虚道:“还好,还好。” “你妻主是去做什么工?将你养得这般好。”崔钰问。 裴砚宁噎住了。 对啊,他上回要问来着,后来是为什么又忘了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干什么! 这是多失职的夫郎啊! 裴砚宁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问问她! “对了,崔钰哥。”裴砚宁进入房中,拿出两个新鲜水润的桃子塞给崔钰,“这是阿婵买回来的,一共四个,给你两个!你快些在这里吃了,不要被你妻主看见!” 崔钰伸手接过,心头漫上一股心酸。 以前他看着砚宁,只觉得心疼,想这样好的孩子何时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前后几个月时间不到,吴大意对他的态度眼见每况愈下,态度不好了不说,连行房那事也愈发地敷衍了。 前几日他在厨房里中暑晕倒,吴大意竟转而就去别人家蹭饭了。 那日若不是砚宁来看他,给他喂了许多水,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这日子过着,不免要一日日地寒心下去。 他还是吴家今年刚进门的新夫呢。 作者有话说: 【当裴砚宁得知薛婵在青楼且日日被一群小倌围着】 裴砚宁:“救命!”(抽搐)“快给我拿个氧气面罩!” 第28章 崔钰的艰难, 裴砚宁都看在眼里,之前吴大意的态度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他也同样有些忧心,想着崔钰以后要怎么办?以前他觉得自己的日子是最难熬的, 眨眼间他竟成了最不愁的那个。 “崔钰哥是为什么嫁来了这里?以前是何方人士?”裴砚宁问。 崔钰道:“我家在云州, 家里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日子过得也很紧巴,当初是吴大意来云州时瞧见我上门提亲的, 那时我就想, 左不过是过苦日子,我若找一个能真心待我好的人,多好呀。后来爹打问清了吴大意的底细, 得知她孑然一身, 家中条件还算可以, 嫁过去至少不会有翁婿之间乱七八糟的事,便让我嫁过来了。” 顿了顿,他又道:“刚嫁过来的时候......吴大意对我很好的。” 两个人迎着渐渐西沉的落日,裴砚宁忽然想起薛婵在霜镇对他说过的话。 他握住崔钰的手,道:“她要是对你好,便会一直对你好的,既不会之前很好,后面又不好, 也不会因为你犯了错就辱你骂你。” 崔钰愣了愣,怔然看着裴砚宁。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呀, 还能怎么办呢?” 裴砚宁抿紧唇,欲言又止, 是啊, 能怎么办呢?崔钰哥又不像江宁, 孑然一身。 吴大意是知晓他的家在哪儿了,万一崔钰哥跑了,吴大意必然会找上门去,届时要赔一大笔银子不说,崔家剩下的几个儿郎恐怕都不好嫁了。 “晚上留下吃饭罢?”裴砚宁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不舍。 崔钰微叹,道:“我要回去做饭的,妻主那人......多请你几次回家就是要说我的,也是当初我的嫁妆少,在她面前都没有底气,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 裴砚宁心里难受极了。 他道:“你以后若是有着急用钱的地方,就来找我拿!我肯定能帮一些忙的!” 崔钰摇了摇头,“你和薛婵才好了多久,别到时候我成了闹得你妻夫不睦的罪人。” “不会。” 沉甸甸的一声忽然在院门处响起,裴砚宁浑身一颤,便瞧见站在门口的薛婵。 “啊?”崔钰下意识疑问出声,有些心虚自己方才的话大约是被薛婵听见了。 薛婵道:“你有难处便来,不至于因此生了嫌隙。” “阿婵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裴砚宁起身。 “听说是龙首镇要来个大人物,县衙忙着招待,叫了几个人过去,老板娘便让我们回家了 。” 裴砚宁心尖一松,“那晚上要在家里吃吗?” 薛婵抬头,摇了摇手中两条肥硕的鱼,“晚上吃这个。” 是鱼! 崔钰悄悄眨眼,上次开荤还是薛婵给他家送肉那回,转眼都一个多月过去了。 “阿婵,我能不能......”裴砚宁话说了一半,眼神渴望。 薛婵会意道:“崔钰留着吃饭罢,我做的烤鱼滋味还不错。” “你、你做的?”崔钰颇感意外,他忽然想起上回她们来薛婵家蹭饭,好像也是薛婵炸的米糕。 烤鱼啊。 裴砚宁想起那次也是薛婵抓了兔子烤着吃,过了这么久,他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晚的滋味,只隐约记得很香、很好吃。 啊,那回留下的兔子毛皮还收在一个盒子里呢,都没有来得及做,呜,他真的又懒又馋又笨蛋。 “我不能留下吃,我还要回去做饭的。”崔钰皱眉又不舍。 “叫吴大意过来便是。”薛婵说着便进厨房收拾东西,“你和阿宁一起去叫她罢。” 裴砚宁的眸子因薛婵那两个字微微一亮。 · 之前从丁家庄回来的路上,其实吃过好几次烤鱼。 但路上设施简陋,哪儿有家里做的好吃?何况裴砚宁馋猫似的,还喜欢辣口,薛婵熟练地收拾鱼,然后在鱼身抹上孜然辣椒面等调料,然后再再鱼腹中塞入拌好的米饭,再放在木架上烧着叶子烤。 等裴砚宁她们一来,便闻见满院子都是烤鱼的香味,三人都齐齐咽了咽口水。 裴砚宁忙着摆碗筷,吴大意“嘿嘿”地笑个不停,仿佛又占回便宜来一般。 烤鱼上桌,烤得外焦里嫩,薛婵用两个大盘子装好,刚放到桌上,吴大意便一手将其中一盘端到自己面前。 她手再快也没有薛婵快,薛婵手拿筷子,面无表情地打了一下吴大意的手。 然后她这才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刀,将两条烤鱼分成几乎均等的四份,放进每个人面前的碗中。 “薛婵,你家吃饭规矩真多!” 薛婵抬眼睨她,“富贵人家向来如此罢了。” 一旁的裴砚宁和崔钰小心翼翼对视一眼,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话题。 “呵。”吴大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完全忘了自己尚在别人家蹭饭,“我怎不知富贵人家住的是这样的屋子,这样的院子。” 崔钰面色微变,正要说什么,薛婵面无表情道:“我说的富贵人家又不是指我,只是因为舍不得,所以不能免俗罢了。” 她说得一字一顿,句句铿锵,吴大意也面色不虞,两人目光交汇,几乎要冒起火来。 这如何使得? 气氛正僵,裴砚宁忽然轻轻“嘤”了一声。 薛婵略一皱眉,眼神询问地看向他。 “刺...扎到舌头了。”裴砚宁道。 “小心些吃。”薛婵嘱咐一句,终是收回目光,不再看吴大意一眼。 吃完烤鱼,裴砚宁满足得直哼哼,满眼温柔地看了眼自己身侧能干的女人,起身去洗碗。 送走了崔钰和吴大意之后,裴砚宁在屋里将自己简单拾掇了一番,然后搬了张小板凳去院子里和薛婵排排坐下来。 “阿婵,不知你......在镇上是去做什么?” 薛婵道:“给人家当护院,赶走闹事的。” “辛苦吗?有没有受伤?”裴砚宁说着就想摸摸薛婵的小臂亲自检查一番,被薛婵下意识避开,道:“不辛苦,都是平头百姓,好对付的。” “这样......”裴砚宁欲言又止,“那、是给哪家当护院呀?” 薛婵道:“青楼,我管那儿的小倌们,负责护卫他们的安全。” 裴砚宁面上僵住。 “青楼!?”他反反复复将薛婵上下打量了几遍,又凑近薛婵身边闻了闻,这算什么!薛婵救美人!美人一见倾心!虽然他没去过青楼,不过想必青楼的男人都很漂亮罢!!! 穿得想必也很不检点!!一群骚狐狸精要把他的薛婵勾跑了! 这怎么行! 裴砚宁忽然委屈,近水楼台的故事他听得多了。 “我也要去!”裴砚宁抿唇。 薛婵看着他,目光不解。 裴砚宁飞快地解释道:“好阿婵,我都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呢,你带我去看看嘛!” 他抓住薛婵的手臂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嘤嘤起来,薛婵沉吟一声:“行,但是那地方人多眼杂,你还是换身我的衣服再去。” “我最近长胖了......”裴砚宁捏了捏自己腰上并不存在的肉,“如何能挤得进你那些个窄腰身的衣服。” “青楼发了护院穿的衣服,到时候你穿那个。” 在到达快活楼之前,裴砚宁将一切事想得都很简单——比如,既然是青楼,想必女人只会多不会少,怎么就见得薛婵处境危险,群狐环伺呢? 再比如,薛婵素来性子冷清,想必很少与他们交流,怎么就见得她深陷其中呢? 一路上,裴砚宁不住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反复告诉自己,江宁说他长得不差的!一会儿千万不要怯场!一定要拿出正房的气度震慑全场!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0节 然而刚迈进快活楼,裴砚宁连里面长什么样都没看过来,就瞥见一个青色的身影朝薛婵偎了过去,眼神媚态勾人。 “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好了。”说完了话,他似是才发现薛婵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般,故作惊讶地“喔”了一声,缓缓道,“这位...是姐姐的朋友吗?” 裴砚宁怒火中烧,目光黏在这个陌生男子握着薛婵小臂的那只手上,简直想亲手过去把那只狐狸爪子撕下来。 “嗯,去房里等我罢,我马上过去。”薛婵神色如常,似是已经习惯一般嘱咐一句。 在神态、那口吻,落在裴砚宁眼中就成了绝顶温柔、无比宠溺,什么叫去房里等!? 就算没和离,他可还算是薛婵的正经夫郎呢! 裴砚宁一颗心登时酸到了极点,一时也顾不上那个男人还站在此地,踮起脚尖就要上去亲薛婵一口。 亲是亲到了,这触感却不如他想象中的柔软,裴砚宁睁眼后退半步,才发现薛婵一手制止了他,那一下正亲在薛婵手心里。 “裴砚宁,你干什么?” 青柳见状不语,扬起一抹未知的笑意,转身便上了楼。 人家都已经上过床了,那么亲密的姿势,想必是什么都发生过了,他还想什么循序渐进!?他不能再慢慢来了! 裴砚宁目光坚定,一时也顾不上脸红害羞,认真道:“薛婵,我喜欢你!” 薛婵微愣,正想开口说什么,只听裴砚宁又继续道:“我没有将你当作以前那个薛婵的替身,我恨死她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以前我跟你说那些话,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对劲,让我觉得奇怪,说来试探你的话!阿婵,我跟以前的那个妻主什么也没有,我们甚至没有圆过房,我还是处子的,我干干净净的,你能不能别和其他人在一起......” 裴砚宁说得眼眶微酸,轻轻地道:“自打我发现你不是那个薛婵了之后,我就喜欢你了,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我也可以学着像青楼的小倌一样伺候你,只要你喜欢。” 薛婵皱了下眉,沉默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她很快回复道:“我已经有要相伴一生的伴侣了。” “就是刚刚那个人吗?”裴砚宁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 “不是他,是无心。”薛婵抿唇,“等安置了你,我会去找它。” 第29章 无心?这听上去好像一个男人的名字。 裴砚宁喉间微梗, 目光落在薛婵身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你挚爱之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挚爱?薛婵略顿,她与无心的关系, 似乎不能用这种感情概括。 “我八岁那年它便跟着我了,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无心是这世间最懂我的。” 原来她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裴砚宁一张脸瞬间惨白一片, 他想开口问问, 那我呢? 可是不用问,他都能猜到薛婵的答案,左不过是......她只当他是陌生男子, 她迟早是要走的。 一想到将来有一日薛婵会离开他, 裴砚宁好像一颗心都被碾了一下似的。 他要怎么活?没有薛婵, 这苦困的世间他一日也待不下去。 他就不能做个侍夫吗......哪怕是个暖床的,哪怕没什么名分也好。 裴砚宁脑中混乱一片,他自以为薛婵多少对他是存有几分怜惜的,却不知早在那么久以前,薛婵便已有了相伴的良人。 “你骗我!”裴砚宁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你若要去找他,当初为何要留在我身边?” 薛婵双目微敛,“我只是为了替你之前的妻主尽完应尽的责任, 毕竟我占了她的身子,若我一走了之, 你一个鳏夫如何在村里过活?” 裴砚宁还想再说些什么,楼上终于传来青柳媚生的传唤声:“姐姐, 你等什么?” “就来。”薛婵应了一声, 目光略有复杂地看了眼裴砚宁, 嘱咐道,“你自己转转,不要乱跑。”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砚宁立在原地,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他乌俏的眸子里充满仿徨与难过,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阿婵......”裴砚宁目光紧随着薛婵上楼的身影,然后他伸手与薛婵的身形重合,一把将手握紧,将他的阿婵牢牢抓在手心里。 不行,没有阿婵他会死的,裴砚宁从来都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他想伺候薛婵一辈子,哪怕是待在她身边做个暖床的侍......做一只小狗。 “呀。”刚自后院洗完澡出来到大堂的老板娘望着门口,视线眯成一条缝,“瞧瞧,有人给咱们快活楼送头牌来了,这模样,这身段......我都想收回家去了。” 阿财掌了一眼,道:“啊,他身上穿的......好像是薛护院的衣服。” 老板娘一愣,到底还是不甘心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不死心地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一个男人来我这快活楼干什么?” 再抬眼时,裴砚宁目中已然氤氲着一股澈润清晰的黑,他恹恹地睨了老板娘一眼,道:“我能瞧瞧你这里最受欢迎的小倌,是如何接客的吗?” 老板娘睁大双眼,风韵的脸上摆着不解。 “我是薛婵的夫郎。”裴砚宁终于正过身子看向老板娘。 最终,裴砚宁没有选择上楼,他一想到上楼之后他会看到什么或是听见什么就无法接受,可他整颗心全是这件事,指甲也用力刺进手心里,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等待的时间本就很漫长,莫说薛婵几乎在楼上待了整整;两个时辰,裴砚宁一个人坐在楼下等,感觉好像要等完自己的一辈子。 听见吱呀的开门声,裴砚宁几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接着传来许多脚步声和一些窃窃私语。 “薛姐姐真是博学之人。” “是呀,若不是她,我真不知我这辈子还能学会这样的东西。” 他们在学什么?裴砚宁蹙眉,疑问的同时心尖又冒出一个答案——青楼里,还能学什么? 裴砚宁看着那些人面上的笑意,脸色又白了白。 “薛婵呢?”裴砚宁禁不住拉住一人询问。 那人皱了皱眉,瞥了裴砚宁一眼,“你是什么人?” “我是薛婵的夫郎。”裴砚宁沉下眸色,寂寂的眸子瞥着他。 “哦......”琴生顿了下,指了指楼上,“你上楼后左拐第三间房去找就是了。” 裴砚宁默了一瞬,转身上了楼。 琴生抿了抿唇,对身边人附耳道:“我怎么觉得薛姐姐的夫郎好像不大高兴啊?” “啊?”廖冬微顿,“难道是吵架了不成?” 一旁的青柳暗暗听着,笑得意味不明。 咚、咚、咚。 就差三步了,裴砚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看到什么,万一他进去时,薛婵还在别的男人床上没起来呢? 万一她正在和另外的人做什么亲密之事呢? 呸!什么亲密之事,分明是苟且之事! 裴砚宁心火又起,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世上最会勾人的狐媚子长什么样! 屋里安安静静的,裴砚宁屏息前行,正想着里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听见一个男人温柔的询问声。 “这样,对吗?” 薛婵的声音同时传来,“很对。你大可放开一些,不必拘束。” “我、我怕弄不好。” “不会。” 裴砚宁眉心皱紧又松开,松开又皱紧,短短两句话内呈现在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 好啊,原来她喜欢放浪的,是吗? 还教人家,循循善诱,她是有多在行? “呀!都弄到我衣服上了!”男人轻呼一声。 裴砚宁忍无可忍,大步流星走入闯了进去,“你们简直是......” 正要怒斥的话戛然而止,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薛婵站着,里面的那个男人坐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能再塞下两个人。 坐着的男人正在提笔写字,面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疑惑。 ? 裴砚宁这下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谁能告诉他,这是在干什么? “有事?”薛婵询问。 尴尬、委屈、还有刚刚尚未散发出去戛然而止的怒气,层层叠叠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惹得裴砚宁双眼一红,就流下眼泪来。 怎么哭了? 薛婵蹙眉,对风雪道了声:“你先自己练。”便上前引着裴砚宁去了一个无人看见的角落。 “有人欺负你?”薛婵试着猜。 裴砚宁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裴砚宁眼尾发红,湿润的眸子小心地看着薛婵,轻声问:“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在教书。”薛婵道。 “骗人!”裴砚宁怕被里面那人听到,轻轻哼了一声,“哪里有人在青楼教书的!谁知道你教的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是不是和这些人......他是叫无心吗?!” 薛婵揉了揉眉心,“你有事便说,不要在此无理取闹。” 他无理取闹! 裴砚宁刚要发脾气,对上薛婵那双清冷的眸子又压了下来,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只是一时忍不下哭,自我消化了一会儿才道:“我在下面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不来看看我......” “我想你了,我想你想得......自己都要坏掉了,坏阿婵,我不过是说我喜欢你,你便躲着我。” 他的声音委屈极了,不知为何,薛婵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裴砚宁是一只极其失落的狗狗,想被人摸摸头。 “我没有躲着你。”薛婵耐心地解释,“我每天下午都要在这里教书,里面的人叫风雪,他年纪够了快要出楼了,我教他些手艺今后好自己谋生。” 裴砚宁下意识想反驳你有那么好心吗?可他知道薛婵,就是有那么好心,面对素未谋面的江宁她都能倾囊相助,何况是这里日日相处的人呢? “你是不是喜欢他......”裴砚宁红着眼问。 “没有的事。” 裴砚宁努力地分辨着薛婵的脸色,她好像没有骗他......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1节 “你不要躲着我。”裴砚宁不放心地乞求。 “我不会躲你,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回家,我躲你做什么?”薛婵沉吟一声,“裴砚宁,你说喜欢我,没有将我当成别人,我可以信,但是感情的事需两情相悦,我无意于此,希望你早日看开,勿做纠缠。” 早日看开,勿做纠缠。 裴砚宁目光微沉,他看不开,偏要纠缠。 “我要出去了。”裴砚宁避重就轻道。 “嗯。”薛婵倒也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去看风雪写字。 “是姑娘的心上人吗?”风雪勾完一笔,抬起头盈盈地笑。 薛婵摇了摇头。 风雪疑惑,“是吗?我看姑娘对他,倒是比其余人要耐心得多。” 薛婵理所当然,“他柔弱不能自理,实在难叫人放心得下。” 风雪但笑不语。 歇了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开门做生意的时候。 薛婵出门后率先去寻裴砚宁的身影,见他在楼下坐着,才心中略宽。 此刻得了清闲,薛婵方才回味起今日裴砚宁同她说的那些话来。 所以裴砚宁是没病吗?之前那些行为都是在试探她?薛婵将信将疑,下意识觉得好像自从她摊牌之后,裴砚宁的行为举止确实没再有过什么异常。 只要那回在家他是真的挂绳子玩。 想到此,薛婵不禁又想,许是他每每一个人在家,实在太过寂寞了罢。崔钰有自己的家里事,总不能常过来陪他...... 快活楼逐渐热闹了起来,裴砚宁见来的都是些女子,不禁将自己退了又退,最后无可奈何退到了后院去。 他听着前面热闹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 天底下最苦的怕就是这皮肉生意了罢? 若不是薛婵,他真不知自己现在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正想着,一条人影忽然从后院的窄门闪入,裴砚宁浑身一紧,立即提高了警惕。 那人通身穿着黑色的衣服,长什么模样看不真切,只是瞧上去眼神十分不善。 是什么在逃凶犯?还是歹徒? 裴砚宁吞了下口水,极力扯出个笑容来,“客官,你走错门了,我引你到前面去罢。” 来人打量了一下裴砚宁,见他身上穿着杂役的衣服,没出声,点了点头,跟在了裴砚宁身后。 裴砚宁简直浑身汗毛竖起,只能强作淡定地引着人往里面走,她似乎并不怕见人,难道是在躲什么人? 许是人越多,才越好利于她脱身。 猜测几分,裴砚宁勉强放心了些,等到了大堂亮处,才微微松了口气。 “别停下。”身后的女人忽然出声,“立刻带我上楼。” 楼上有薛婵在,这下裴砚宁更安心了,他应了一声,面如常色地带着人上楼,果然见拐角处薛婵正站在那里。 薛婵眯了下眼,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好端端挡着脸干什么? 目光又接着落到裴砚宁身上。 她出声道:“老板娘找你半天了。” “啊?”裴砚宁微顿。 就在这个档口,薛婵一步上前将裴砚宁揽进自己怀里,将他与身后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隔开,女人反应也快,见此转身就要逃跑,薛婵一脚踢中她的膝弯,黑衣女人应声跪倒在地。 “什么人!?”薛婵厉声,一把扒下此人面罩。 不认识,眼生得很。 脸颊上有一处刀疤,十分显眼。 女子气急,“我不过是不想叫人瞧见我脸上的疤,你干什么!” 薛婵有所怀疑,但同时手上的劲道松了几分,正想放了此人,与此同时一伙官兵闯入快活楼,为首的捕头丁香玉往上一看,喊道:“薛婵!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黑衣女子反踢一脚,正冲薛婵面门而去,薛婵伸臂一挡,反手就拧脱臼了黑衣女子的脚腕,黑衣女子惨叫一声,彻底动弹不得了。 捕头丁香玉也冲了上来,连忙用绳子将人捆好,至此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薛婵抬眸。 丁香玉看了看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道:“此人是敌国细作,昨夜她将朝廷派来的钦差杀了,我追了她整整一日。” “敌国?”薛婵从原身的脑子里搜刮了一遍,没搜出来是个什么国。 “此地不宜闲谈。”丁香玉道,“我先押此人回去复命,过后再来找你!” 十几个捕快来去如风,并没有在快活楼掀起什么风波。 只是薛婵身后,裴砚宁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滚烫起来,方才那个短暂的怀抱温暖不说减逝,反而还愈发灼烫起来,烧得裴砚宁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快要化掉了。 作者有话说: 裴砚宁:我好想长在她身上...... 第30章 “没伤着罢?”薛婵这才回身, 粗略打量了裴砚宁一眼。 裴砚宁心尖微赧,轻声回:“没有。” 他两步走上前来,轻轻握住薛婵的腕子, 软声问:“阿婵有受伤吗?” “没有。”薛婵很快抽走自己的小臂不让裴砚宁再碰他, 下楼检查可有什么东西丢失或者有没有人受伤。 裴砚宁眸光微黯,伸手往薛婵的方向抓了一把,再立马贴在自己心口。 这个敌国细作的案子处理得比薛婵想象中的快, 她刚在快活楼一楼巡视了一圈, 就见丁香玉大摇大摆地进来了,面上挂着立功的喜色。 “事办成了!”丁香玉跑到薛婵面前大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 薛婵挑眉, “这么快?” “是!这件事事关重大, 这个人是要犯, 要押送京中由刑部问审的,我就负责抓个人,现在人交了,自然没有我的事,还得了二两的赏银,怎么样,请你喝一壶?今夜多亏了你!” 薛婵没有拒绝,同丁香玉在一处角落的小桌子上坐下, 丁香玉这才一一道来缘由。 三日前,朝廷派了位钦差大臣来到龙首镇, 说是发现了逆党踪迹前来秘密查访,龙首镇衙门毫不知情, 王知县因此颇为惶恐, 战战兢兢地接待了这位钦差。然而钦差到了以后, 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一派悠闲,哪里有半分捉拿逆贼的模样?王知县心中虽疑惑,但也不敢问,只能每日好酒好肉地伺候着,甚至请了快活楼几位模样出挑的小倌出去作陪。 哪成想钦差还看不上,嫌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脏,见也未见。王知县打听后才知,京城里的高官显贵玩的都是处子,再不济也是官妓。 王知县为人清廉,更不可能寻个好人家的公子送过去,见钦差拂了她的好意也便就此装作不知,再没提过叫人来陪床的事。 直至昨夜,钦差自己带着一个红衣男子回府,传令谁也不要打扰,当晚就被杀了。 “是易容?”薛婵问。 丁香玉点了点头,“你是不知,她那易容出神入化,若不是我搜她身发现她是个女人,我都没发现她竟不是个男人!人都捆好只等送入大牢了,谁知这个节骨眼上竟被她给跑了!还好有你,又给捉回去了。” 薛婵觉得奇怪:“她既有如此能耐,为何杀了人不立即就跑,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连她的真面目也无从知晓?” “这......”丁香玉摇了摇头。 两杯酒下肚,丁香玉舒服地眯起眼来,日子过得真是舒坦,只是这周围...... 丁香玉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倏然一愣,清醒过来。 “想不到薛婵你也好这口?你今晚在快活楼待着作甚?” 薛婵道:“我在这儿做工一个多月了。” “啊?”丁香玉大为震撼,“你在青楼做事?缺钱花吗?” “嗯。”薛婵点头。 这这这,这岂不是埋没人才!? 丁香玉眼中充满了无限惋惜,一把握住薛婵的手,目光有神道:“你愿不愿意来我手下做事?” 薛婵蹙眉,“当捕头么?” “是啊!你看看,自打我遇上你,接连办成了好几个大案子,这些都要靠你,你有此等才华,为何不跟着我干?” 薛婵移开目光,道:“我倒不觉得干护院有什么不好。” 丁香玉大手一伸,“每个月八钱银子!” “明天就去。” “哈哈!”丁香玉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还没持续多久,又凝成一股新愁,“唉,只是不知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 “怎么了?”薛婵鲜少见她如此严肃。 “可能...要打仗了。”丁香玉压低声音,“最近朝廷很重视咱们这块,具体原因连王知县都不清楚,只是这个月连着看见好几支军队顺着游河下去了,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薛婵沉默一瞬,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在何处听见的话,问道:“不是说朝中有个什么丞相,很是厉害,民生一直不错吗?” “京中确实很好,但是我们西南素来是偏远之地,十分的优惠到了这里能剩下一两分就不错了。”丁香玉沉吟一声,两手合十摇了摇嘴里念叨,“不要打仗不要打仗,千万不要打仗啊!薛婵,今日告诉你的这些,可千万不要同旁人提及,以免生乱!” 薛婵点头,“我省得。” 有人作陪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下,夜色渐渐深了,薛婵早已习惯了这般作息自然不觉得什么,只是收工的时候去寻裴砚宁,发现他一个人缩在楼梯下睡着了。 模样可怜极了。 薛婵注视着他,微叹一声,蹲下身来道:“裴砚宁,回家了。” 听见声音,裴砚宁一个抽搐惊醒过来,跟着一只手便紧紧抓住了薛婵的袖子。 “别走......”他同时出声。 “没走。”薛婵回他,“起来罢,回去了。” “喔。”裴砚宁一个猛子起身,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睡在楼梯下面,眼瞧着就要一头撞上台阶,薛婵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挡在了中间。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2节 裴砚宁额头撞上她的手心,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薛婵禁不住笑了一声。 好笨好笨,又很可爱。 裴砚宁脸色通红,只觉得自己又笨了一回,颜面已然一去不复返,无地自容地飞快从楼梯下面钻了出来,飞快道:“走罢。” 薛婵这才不再看他,两个人踏着满地泠泠的月色,慢悠悠回家去了。 家里黑漆漆的,裴砚宁跟着薛婵进屋,立即伸手拉住薛婵的衣角。 薛婵以为他怕黑,倒也没有再躲开,而是掌起一盏灯点上。 身后的裴砚宁偷偷笑了一下,站得又与薛婵近了一点,几乎要将脸贴在她的背上。 “早些休息罢。”薛婵想着丁香玉的话,隐隐觉得担忧,丁香玉是很稳重的,若是没有七八分把握,今夜不会同她说这样的话。 西南莫不是真的要起祸事了不成?这一旦打起仗来,银子可就贬值了。 裴砚宁那边刚铺好被子,忽然人又趴在墙边,眸光熠熠地注视着薛婵。 薛婵不用回头都知道裴砚宁正在看他,问道:“怎么了?” “想......吃些宵夜吗?”裴砚宁轻声问。 “分明就是你想吃。”薛婵回头看他。 裴砚宁眨了眨眼,一脸甜蜜地靠上前来,“我想和阿婵一起吃!” “太晚了。”薛婵看他那馋猫似的模样,“总是这样吃,你也不怕夜里积食。” “吃一吃嘛!我做炸酱面,做辣口的!”裴砚宁见薛婵朝他走过来,大着胆子抱住薛婵的腰身摇了摇,就这么明晃晃地撒娇。 薛婵沉浸在崔钰那回绝顶滋味的炸酱面的回忆中,不由被裴砚宁劝动了几分。 “我来帮你。” 于是薛婵负责洗菜切菜,裴砚宁生火,等二人各吃了一碗香到不行的炸酱面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两人都发出满足的声音。 “颇有崔钰真传。”薛婵赞道,“上回去他家时我便在想,若是放辣椒肯定更加不错。” 得了夸的裴砚宁开心地踢了踢小腿,起身就要去洗碗。 “明天罢。”薛婵难得想偷个懒,“明天我洗。” “嗯?”裴砚宁看着她,眸中满是痴迷。 “今日丁捕头找我,说招我做捕快,一个月......” “那真是太好了!”裴砚宁惊喜出声,做了捕快,就能离那些奇奇怪怪的男人远一些!阿婵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知晓了她的好去! 八钱银子。 后面这四个字断送在薛婵嘴里,裴砚宁得知这个消息竟然比她还高兴一些。 “那我明日去瞧瞧。” · 做捕快这件事,说起来薛婵其实有些心里没底,毕竟昨夜丁香玉只是口头上一说,而且还喝了不少酒,可能只是一时起兴之话。 薛婵这样想着赶路,还没到镇子上,就见丁香玉已经在镇口等她了。 薛婵一愣,丁香玉站在镇口对她疯狂招手。 “快来啊!我带你去到衙门报道去!王知县已经答应啦!”丁香玉真真切切地高兴着,笑得一点也不像个快三十岁的女人。 于是薛婵就这样被拽去衙门领自己的官服和佩刀了。 “我习惯用剑。”薛婵拿出自己亲自锻打的乌漆嘛黑铁剑来。 “行啊。”丁香玉抓了抓脑袋,“但是这刀你也先收着罢,衙门派下来的,你不要也没地方去。” “哦。”薛婵这才接过,收了起来。 她本就是身形修长气质如松,一身普普通通灰扑扑的捕快衣服到了薛婵身上,立即变得英气有型起来,丁香玉怎么看怎么满意,甚至叫了自己的手下来一同观赏。 “是你啊。”一个捕快认出薛婵是上回协助她们捉拿凶犯柳慧的那个清河村村民,主动上前打招呼。 薛婵一一问过,下午便被丁香玉叫着去小酒馆吃了顿酒,连带着认识了好些朋友。 能做到捕快这行的,大都是心怀正义之人,来来去去各自心里都敞亮,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薛婵虽然话少,但是好像所有人都对她十分好奇,问来问去的,说多了倒也没那么不自在。 黄昏时,薛婵道:“我得去快活楼当工了。” 丁香玉诧异:“你怎么还去?” 薛婵道:“还有三日领工钱,我得跟老板娘说一声,让她有时间招下一个伙计。” “唉。”丁香玉想起快活楼的闭门时间,叹道,“你也是辛苦。” “阿婵!” 薛婵正想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唤,她还不及回头,裴砚宁就小跑着过来和她贴在了一起。 见状,丁香玉露出慈祥的微笑。 “这莫不是薛婵的夫郎?”一个捕快问。 多半就是了,另一个笑着打趣,“薛婵,你夫郎真紧着你啊。” 薛婵问:“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路上多危险,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裴砚宁连连摇头,“我是跟着郑伯的牛车来的,不危险。” 他低下头,用更加小声的声音道:“我好想你了,忍不住想来见见你。” 薛婵皱了下眉,不再多言,转身对丁香玉她们点了下头示意她先走了。 丁香玉挥了挥手。 薛婵走远后,一个捕快贱兮兮地打趣:“头儿,人家薛婵那么年轻,模样瞧着还没及冠罢?多漂亮的夫郎就娶到手了,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 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丁香玉素日里对这些人其实还是很严厉的,当即脸色一沉,斥骂:“混账!连老娘都敢编排!想吃板子了不成?” 笑声戛然而止。 薛婵与裴砚宁并排走着,裴砚宁道:“快活楼那边我已经去打过招呼了,老板娘说你今日不必去了,阿婵,我们回家罢?” “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那种地方?”薛婵微有不满,“被人贩子偷了怎么办?” 偷了? 裴砚宁心想他又不是个什么物件,能怎么被偷呢? 顿了顿,薛婵又道:“果真不必去了?” 裴砚宁点点头,交给薛婵五钱银子,“老板娘说你干得好,少算的那三日也不必算了。她又将之前的刘鱼叫了回去。” 听裴砚宁如此说,薛婵便知他是真的去过快活楼了,便也不再挣扎。 “那回家做饭罢。” 家里的食材不剩多少了,之前裴砚宁买的面倒是还有,只是米所剩不多,两人又去东镇买了些米粮,又买了新鲜的蔬菜,今日薛婵领到月钱,又买了一点肉,才回了家。 一路上东西都是薛婵拿着,裴砚宁坚持了好半天,薛婵才把蔬菜交给他,并且还不放心地嘱咐:“仔细抱着,不要扔在地上,万一抱不动了就给我。” 裴砚宁掂了掂自己怀里轻若无物的包裹,怀疑地看了薛婵一眼。 薛婵究竟把他当什么?纸糊的不成? 不再多想,裴砚宁生硬地把这些归于薛婵对他格外的关照与疼惜,一想通心情又格外好了起来。 走到半路,身后响起一阵快马声,似乎是有人来追,薛婵回过身一看,是捕快李秀。 “薛婵!”李秀招了招手,到她们面前翻身下马,“这是丁捕头特意关照的马,脚程不太快,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平时赶路不成问题,你家离得远,以后带着它罢。” 薛婵没有拒绝,由衷道:“多谢。” 李秀办完差就走了,薛婵对着裴砚宁拍拍马背,道:“上去坐着罢。” “我要和阿婵一起走路。”裴砚宁摇了摇头拒绝。 薛婵也不多说什么,多走些路对裴砚宁的身体也有好处,便将两个人买的东西往马背上一放,一身轻松地回家了。 回到村口,崔钰正在院子里洒扫,看见裴砚宁和薛婵牵着马,惊讶道:“你们买马了?这得多贵啊!” 薛婵道:“不是买的,是上头发的。” “上头?”崔钰微微一想,想必是薛婵做工的地方,叹道,“真是大户人家,没想到还给配马,就是日夜有些颠倒,陪砚宁的时间就少了。” “现在不用了,之前是因为我在青……” 话说了一半,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 “啊,崔钰哥!”裴砚宁和善地笑了笑,紧紧捂住薛婵的嘴,“那什么……我妻主如今是在衙门当差来着。” “真的吗?”崔钰又惊又喜,“听说龙首镇衙门给的工钱很好的,竟然还给派了马,这样一来,你就能多回家陪陪砚宁了!” 裴砚宁羞涩一笑,“以后崔钰哥就能常来我家吃晚饭啦!” 崔钰眼神一黯,很快错开了这个话题,道:“砚宁如今饭做得也很好了。” 说到这个话题,薛婵也露出颇为欣慰的目光看了裴砚宁一眼。 “他学东西就是很快,一教就会的。”薛婵面无表情地夸,倒是没有注意裴砚宁瞬间红了的耳尖,崔钰偷偷笑了笑,打心底里为裴砚宁开心。 回去的路上,裴砚宁轻轻地道:“明早阿婵几时走?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每一个字的咬音都温柔极了,含情的眸子避也不避,就这么注视着薛婵。 薛婵顿了顿,继续口吻平淡道:“我自己起来对付吃一下就好,不必麻烦,若是没有案子,晚上刚好赶得上吃饭。” “不行!”裴砚宁摇摇头,“阿婵出去是去养我的,我怎么能顾着自己睡大觉,不紧着阿婵吃上好的呢?” 薛婵张了张口,想说她不是为了养裴砚宁,但是转念一想,赚的那些钱约摸就是要给裴砚宁的。 他嫁人,就留给他做嫁妆。不嫁人,就当是他以后生活的本钱。 如此说来,裴砚宁说得好像也没错。 “那也不……”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3节 “吃蒸槐花罢!”裴砚宁两手一合,已然有了想法,“如今家里也是有面的,正是吃槐花的时候,阿婵放心,我一定做得香喷喷的!” “蒸槐花?”薛婵不解,“那是什么东西?是摘槐花蒸着吃吗?” 裴砚宁神秘一笑,“阿婵明早便知。” 薛婵一点也不期待。 花有什么好吃的,再如何烹饪不也是那样奇奇怪怪的味道? 到了第二天天不亮,裴砚宁就起了,竟然比薛婵醒的还要早,薛婵听力过人,听见声音看着裴砚宁在里面麻利穿衣服的样子欲言又止。 他好像真的想给她好好做一顿饭。 薛婵欲言又止。 “阿婵,吵醒你啦?”裴砚宁乌黑的发被他简单地挽住,外面天还没亮,朦胧的月色下,裴砚宁靠过来同她说话,乌发垂肩的模样美艳又风情。 “你再睡一会儿罢,我去做饭,时间还早呢。”裴砚宁贴靠过来只一瞬,很快又离开了。 他从薛婵面前经过时,薛婵嗅到一股淡香。 她头一回觉得,这不是什么花香木香果香,而是裴砚宁自己的香味,那样温暖又亲切,甚至能嗅到他的体温。 厨房那边燃起亮光来,裴砚宁动作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可是薛婵躺在桌子上,却了无睡意。 槐花已经买好了,是昨日裴砚宁趁着薛婵买菜时偷偷买的,然后一直揣在自己怀里。 先把雪白的槐花清洗干净,再倒入油搅拌干净,混入面粉,搅拌揉搓好。 裴砚宁做得认真极了,让每一朵槐花都都裹上均匀的面粉,看着这些形状可爱的花瓣,裴砚宁满心欢喜。 一会儿阿婵就要吃它们了,这些槐花多幸福呀。 他真想成为它们中的一员,阿婵那样好,一定会很温柔地咬他的…… 裴砚宁越想越脸红红,手下的功夫倒是一点也不耽搁,蒸笼抹油,倒入弄好的槐花开始中火焖蒸。 掀开锅,一股清香扑面,裴砚宁再放入切好的葱花,一点点辣椒,放了盐后倒入烧好的滚油再仔细搅拌一遍,好吃的蒸槐花就出锅了。 应该很好吃罢? 裴砚宁迫不及待想伸手摸一个尝尝,被烫了一下立刻“嘤”了一声。 几乎在同时,薛婵探头望进厨房。 她已经梳洗好了,发丝上还沾着未干的水,好像是没来得及擦干似的。 “阿婵!饭蒸好了!”裴砚宁下意识握住自己被烫到的手指。 薛婵轻叹一声,上前拉着裴砚宁去院子里浸凉水。 “以后伤到了,不要藏着掖着,也不知你这是什么习惯,烫伤倒也罢了,若是什么皮肉外伤,发炎了如何是好?” 听着薛婵念叨,裴砚宁心里暖烘烘的。 以前没人疼他,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现在有阿婵疼他了! “吃饭罢。”裴砚宁轻声道。 “嗯。”薛婵去了厨房,将装着槐花的蒸笼放到了桌子上。 嗯……闻起来好像很香。 薛婵伸手摸了摸,柔软又温暖,好像……很好吃。 薛婵取了一个放进口中,入口一股清香,口感软糯,好吃。 真的很好吃,她昨儿还以为这是什么不知名的甜品,原来是这样的。 舌尖还能品出一丝微辣,不鲜明,但能让薛婵轻易想起裴砚宁。 裴砚宁身上的香,裴砚宁喜欢的辣。 薛婵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她吃的不是蒸槐花,而是…… 没由来的,她有些热。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薛婵:“随你吧。”“随便了。” 现在的薛婵:忍不住操心,忍不住管东管西。 第31章 这一整个过程, 裴砚宁都在注意观察着薛婵的表情,好吃吗?她爱吃吗?她喜欢吗?她会因为这个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吗? 裴砚宁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怎么不进来?”薛婵转身,“既然起了, 坐下一起吃。” “嗯。”裴砚宁连忙越入门中, 坐在薛婵对面。 槐花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屋子,两个人从蒸笼内摸取蒸槐花,有时手还会碰到一起。 两个人好像都忘了一件事——拿筷子。 薛婵沉浸在蒸槐花奇妙又醇香的口感之中, 而裴砚宁则是心事重重。 她今天怎么不夸他呀? 果然做得不合她的意罢?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做, 怎么办,她是不是吃得很勉强?薛婵要不喜欢他了...... “那几只鸡崽好像长大了些,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再把篱笆束高一些。”薛婵道。 “喔......”裴砚宁应了一声, 没等来他想要的夸奖, 一时有些胃口索然, 道了声吃好了就去喂鸡了。 鸡圈里五只小鸡已经长得丰满了很多,裴砚宁一边给它们撒食吃,一边轻声叫着它们的名字。 “来铲铲,你最先吃!”裴砚宁给它一把最好的。 “佩佩!这是你的。”他一个一个念下来,念到最后时,说出“心心”这二字的同时一愣。 心心。 他初时听到这个名字时,还以为薛婵是在暗示她们二人同心、心心相印的意思,可是现在...... 它是无心。 薛婵其实一直都在惦记着那个人。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身边便是有再多佩佩、艳艳、宁宁,又有什么用呢? 只有心心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 裴砚宁目光一湿, 早饭没有得到夸奖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薛婵已经吃好了,她洗干净了手, 换上自己的捕快官服, 同裴砚宁道别。 “自己好好待在家里, 要洗澡等我回来再洗。” 裴砚宁点点头,一声不吭。 好奇怪,他怎么还蹲在鸡圈旁边? 薛婵没有多想,骑上马便往龙首镇去了,只是蹲在鸡圈旁边的那朵花花又枯萎了几分而已。 最近的龙首镇都太平得很,朝廷盯得紧,官府衙门自然也诸多禁忌,是以薛婵到任后,每日的工作十分清闲。 无非就是喂喂马,巡巡街,连一般的小毛贼都少见。 正好,薛婵也借着这个机会寻找一番江宁的下落,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然而半日下来,这龙州镇被薛婵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江宁的下落。 难道当日一别,江宁其实没有来龙首镇,而是去了别地不成?不会在半道被人给拐走了罢? 薛婵忧心忡忡,眼下却是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江宁仍在别地活得很好。 无所事事的一日下工,做得竟然比青楼的护院还要轻松几分,薛婵一时觉得自己白得了人家的银子。 丁香玉对她道:“你别看现在这么清闲,忙起来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有的,我千盼万盼地盼着这清闲日子,你竟还挑剔起来了!” 薛婵抚了下唇,见此刻天色尚早,快活楼差不多该开门了,她得把之前自己的那身护院衣服给人家送过去。 “唉,薛姐姐不来了,我真是要枯萎了。”牡丹扒在栏杆上往下望,兴致缺缺的。 青柳望着他发笑:“当初她教书时你躲得最远,现下倒是想了。” 风雪又写了一副好字,自己欣赏一番,挂在了墙上。 廖冬正在房里摆弄木头,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和勤加练习,已经能自己做出结实漂亮的小凳子了,抬头对风雪道:“哥哥,你愁什么,瞧瞧我这手艺,等以后你老了我养你便是。” 风雪笑骂他一句,一时觉得自己不能懈怠,又看了些书,练了些字。 白梅和琴生还年轻,已经在暗戳戳开始攒钱,两人打算着等年纪到了出了楼,就去开家铁匠铺。 落蕊探头探脑,心里也有些期待,但还是犹豫着道:“这、男人怎么能开铁匠铺呢?别人瞧见了会笑话的。” “怕什么!”琴生道,“薛姐姐说了,天底下的活儿都一般般,哪儿有什么是女人干得,男人却干不得的!” “横竖有官府在,出了什么事会给咱们做主的。”白梅温柔地笑了笑。 “官府能管咱们的事吗?” 白梅眨眨眼,“薛姐姐在呀。” “啊。”落蕊转过弯来,“人家随随便便就进了衙门做事,可见真是相当厉害的。” “哼。”牡丹轻嗤一声,“你们难道不知道,做捕头是需要代价的吗?” 这三人确实不懂,齐齐看向牡丹。 牡丹不屑地瞥他们一眼,这才慢悠悠地道:“这做了捕快的人啊,子孙三代不能入朝为官。” “啊?” “为什么呀?这也太奇怪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4节 “...不过,入朝为官应该挺难的罢?我要是有了女儿,以后别说三代,我觉得就是三十代也入不了啊。” 牡丹轻嗤,“这种祖坟上冒青烟的事,谁能说准。” 夕阳西下,阿财下楼开了门,刚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就立马闪身进来,定睛一看才看清是薛婵。 “我来还衣服。”薛婵拿出身后的包袱。 “啊,薛捕快,快进来罢。”阿财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包裹。 “嗯。”薛婵点头,进来后往楼上看了一眼,道,“我去检查一下作业。” “嗯?”阿财没明白,那边薛婵却已经上了楼,推开门挨门挨个地检查楼里的学生这些日子的做工成果,不合格的还要加罚一倍,楼里的小倌都道上回布置的作业在薛婵走后就算作废了,有一半的人没做,一时间楼上哀嚎一片。 风雪和廖冬都是超额完成的人,还得了薛婵的赞许,此刻十分得意。 但是薛婵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检查完作业之后便欲告辞,风雪却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带。 “薛姑娘不留下陪陪我吗?” ? 薛婵转身,眼神询问。 风雪勾了勾唇,“来我房中,我有些东西想给姑娘看。” 一旁的廖冬略微挑眉,只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薛婵跟风雪去了房里。 “你们说,今儿风雪睡得到薛婵吗?” “...不好说。薛姐姐不是有夫郎了吗?” “可是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啊。” “谁说没有?我可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晚,我看见薛姐姐那夫郎......在一间房外面听耳朵。听说还是老板娘授意的呢?” “他听什么啊?该不会是......” “在咱们这楼里,还能听什么?薛家夫郎长得妖精似的,我看了都要心动,遑论人家在床上可精进着呢。” 一阵唏嘘。 几乎是迈入房中的同时,薛婵便觉得这屋中味道不对,虽然很细微,但她还是很快察觉出来。 “你点了催情香?” 风雪一愣,很是意外薛婵就这么说了出来,不过他也大方承认。 “一些助兴的东西,分量很轻,不会损伤身体的。” 毕竟是在青楼,有这种东西也不奇怪,薛婵没再多问,直言道:“看什么,你说罢。” 风雪的眉梢跳了一下。 她都闻出有催情香了,难道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风雪咬了下唇,道:“这催情香,是我为你点的。” 他转过身,经过岁月沉淀的脸上带着醉人的温柔与成熟的风韵。 “你既已成了亲,总不能不通人事罢?” 房里安安静静的,静得风雪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就在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满心都认定,这是白得的便宜,薛婵没有理由拒绝他。 可是现在,他迎着薛婵冰雪一样的眸子,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沉默一瞬,薛婵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这些日子念的书,当我白教你了罢。” 她说完转身便走,无波无澜的眸中,风雪既看不到她的欣喜,也看不到她的失望。 “为什么!?”风雪上前两步,咬了咬牙,“我不收你钱的。” 薛婵没再回答,也没再回头,径直离开了快活楼。 廖冬本来在房门等着看戏,然而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风雪失魂落魄地追了几步,又没再追了。 “没成?”廖冬问。 “她或许不会再来了。”风雪看向廖冬,苦涩地笑了笑,“我是不是不配喜欢别人?” 廖冬摩挲着指尖,轻叹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就是不配的,天生下贱一等。” 快活楼的事并未在薛婵心中激起多少波澜,她骑着马回到家中,见裴砚宁正在院子里剥豆。 “哪里来的?”薛婵问。 裴砚宁心里还装着早上的事,没有发觉薛婵回来了,这时听见声音,一把扔下豆子快步朝薛婵跑了过去。 “是崔钰哥爹家送来的,也给我了一点。”裴砚宁眼中漫上笑意,“阿婵......” 他话没说完,忽然抽了抽鼻子。 好香!薛婵身上有一股男人的香味! 裴砚宁立时警觉,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婵今日一直待在衙门吗?” 薛婵洗了手,也坐在小凳子上帮着一起剥豆子,顺便道:“没有,还得巡街。” 难道是巡街的时候沾染上的? 裴砚宁抿唇,他的女人身上,岂能沾着其他男人的味道? 裴砚宁越想越生气,薛婵素来洁身自好,都能留下味道,想必待的时间不短罢?想必姿势也不一般罢?想必都有身体接触了罢? 裴砚宁妒火中烧,灼灼盯着薛婵的背影,一下子扑过去从薛婵身后紧紧将她抱住。 “啊!!!” 薛婵察觉有人偷袭,猛然起身反抗,裴砚宁被一个过肩摔,一屁股坐在了装满水的豆子盆里。 裴砚宁半张着嘴,满脸怀疑人生。 薛婵看清来人,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好端端的,他干什么偷袭她? 嘶......应该没摔坏罢。 薛婵又摸了下鼻子,轻咳一声道:“虽然豆子都被你坐了,但我还是会毫不嫌弃地吃完的。” 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啊。裴砚宁两眼泪汪汪。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30 15:10:00~2022-05-05 17: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瞅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生结海 48瓶;靳 10瓶;芙儿优 8瓶;谢无衍 6瓶;少爷、吃片柠檬压压惊 5瓶;46321740 3瓶;喜多多、晚意溶风、空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裤子全湿了, 当着薛婵的面,裴砚宁不知道自己是该起来还是继续坐着,夏天穿得本就单薄, 万一一会儿......显出轮廓来怎么办? 见人坐着不动, 以为裴砚宁生了大气,薛婵微叹一声,一个俯身就把人从水盆捞进了怀里。 她低头, 裴砚宁正轻轻喘息着, 一双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轻轻地,薛婵笑了一声,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与裴砚宁对视。 目光接触, 裴砚宁好似一下子就看懂了薛婵眼神的意思, 她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薛婵步伐沉稳,亲自将裴砚宁送去了卧房搁在床上,道:“换好衣服再出来,你这件晚些我给你洗。” “不、不用了。”裴砚宁有些娇羞,但他到底是没跟薛婵坦明自己方才是想干什么,要是得逞了也就罢了,现在他弄得这样狼狈,真是偷婵不成蚀把米! “疼吗?”薛婵问, 她虽然没用多少力气,但是裴砚宁素来娇弱的, 被烫一下都要红上好几天,难保没有摔了哪里。 “不疼。”裴砚宁露出心虚的模样, 连抬头看薛婵都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其实是被硌了一下的, 刚硌到的那一瞬生疼, 现在也就疼一点点。 薛婵垂眸注视着他,忽然又笑了一声。 “嗯,那你在房里玩会儿,晚饭我来做罢。” 说完,也不给裴砚宁拒绝的机会,关上门便出去了。 裴砚宁拒绝的话就这样断送在嘴边。 她总笑什么?他很可笑吗?呜呜,真是丢死人了。 裴砚宁一边摸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挪下床换身干净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阿婵面前出丑啊?显得他愈发地笨了,阿婵肯定更加不喜欢他了,呜呜呜呜呜。 裴砚宁满心绝望,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一大半的意义。 “裴砚宁。”薛婵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裴砚宁正在脱裤子的动作就这样顿住。 “早上的蒸槐花很好吃,我特别喜欢。”薛婵口吻如常地说完,又去厨房了。 一朵小花,忽然绽开在裴砚宁心头,他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赧然的笑意,一时也顾不上裤子没穿,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打着滚蹬了蹬腿。 她喜欢耶!她专门跑到他的房门前告诉他她喜欢! 裴砚宁摸了摸自己突突了两下的心口,飞快地穿好裤子赶去厨房帮薛婵的忙。 晚饭煮豆子吃,但是两人一商量,都觉得水煮豆子吃起来真的很无趣。 “要不,我把它们都做成豆瓣酱,咱们做肉酱米粉吃!”裴砚宁搓了搓手询问薛婵的意见。 薛婵没有意见,点头道:“多放点辣。” 裴砚宁双眼立刻弯起来,“知道啦。” 他每次跟薛婵说话,声音都会不由自主轻柔和悦下来,有时候都会令薛婵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裴砚宁是什么慈父。 可是他自己都是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 豆瓣酱做起来有些麻烦,至少薛婵觉得麻烦,但是裴砚宁好像很是乐在其中,他最近厨艺一日千里,饭做得一日比一日好吃,薛婵心里念着那个老大夫的话,暗想时不时赞美裴砚宁果然十分有用。 豆瓣酱炒好,加入肉糜,香味已经很浓郁了,米粉已经在白水中煮好,捞出来放入两个打完,浇上浓香四溢的酱汁,连薛婵都期待地搓了搓手。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5节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厨房享用美食,小小的一间屋子充满了烟火气。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裴砚宁想,他盼了一辈子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愈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他要好好抓住薛婵的心,不光他离不得薛婵,薛婵也不能离了他才是! 晚饭过后,薛婵洗完碗,裴砚宁便上前来给她擦了擦湿着的手。 “想出去走走吗?”薛婵觉得裴砚宁成日待在家里,闷也要闷坏了,他一个人出去不大安全,有自己陪着自然可以四处转转。 裴砚宁点点头,只要能和阿婵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薛婵便顺带拎了桶,最近天气热,裴砚宁每晚都要洗澡的,他最近心情都很好,洗澡的时候还会唱歌,都是薛婵以前从未听过的调子,有些还很好听,她便坐在窗根下安静地听。 “是戏啦!”裴砚宁眨眨眼解释,“以前在薛府的时候,祖父很喜欢听戏,便带着我一起去,听久了就会唱了。” “是么。”薛婵稍想一阵,这东西她只在书上见过,却不曾亲眼见过,“咱们这里可有不错的戏班子?” 裴砚宁摇了摇头,“清河村定然是没有的,别的地方不知道......我也没有去过的。” 薛婵点点头,不再说话。 倒是裴砚宁想起一事,道:“阿婵的捕快是丁捕头举荐的吗?” “嗯。” “何不请丁捕头来家里吃顿便饭,只当是谢谢人家。” 平日里那些村民也只能算是村民而已,薛婵虽从不排斥与她们一起,但是裴砚宁看得出,薛婵与她们做不了朋友的,只能是乡亲邻里的,互相照顾一下。 薛婵又是个冷清的性子,别人不来找她,她就决计不会去找别人,这样下来,他的阿婵岂不是连个朋友都没有? 那位丁捕头是裴砚宁亲自见过几面的,私觉人不错,她既对阿婵青眼有加,想必顺水推舟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几次有来有往,这朋友便成了。 还有便是......私心里,裴砚宁觉得薛婵若在这里多一分羁绊,想必就不会走了罢? 薛婵稍想一阵,觉得真的很有必要,前几日她新任职的时候丁香玉便做了回东,她怎么也应该回请一次才是。 “嗯!”薛婵肯定了裴砚宁的话,然后问,“你能帮我做饭吗?我自己做的远不如你,作为回报,我也可以替你完成一件事。” 裴砚宁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我与阿婵是一家人,这顿饭自然应该由我来做。” 薛婵没再说话,只是心里记下日后要对裴砚宁有所补偿。 隔日,丁香玉便被薛婵叫回了家。 上回丁香玉来时还是缉拿凶犯柳慧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看一眼这间小屋子就觉得摇摇欲坠不靠谱,没想到转眼几个月的时间,小院子里里外外都被翻新了一遍,院子里还养了鸡崽,个个长得身形丰满,已经可以杀来吃肉了。 “现在个头还有点小。”薛婵见丁香玉目光流连于鸡圈许久,便知晓她是爱吃鸡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下蛋了。” 丁香玉摆摆手,“我可不贪你家的鸡。” “丁捕头屋里坐罢。”裴砚宁从厨房内出来柔和地笑了笑,笑得丁香玉稍微有些恍神。 打了个照面之后,裴砚宁便继续进厨房忙活了,丁香玉小声对薛婵道:“你夫郎真好看啊,这样的成天搁在家里,你怎么放心得下的?” 薛婵敛了下眉,“现在村子里环境很不错,出不了什么事。” 丁香玉摇了摇头,“这清河村又不是封闭的,就算村子里的人没事,难保不会有外人进来。唉,娶了这样的天仙夫郎,换我我都藏起来了。” 薛婵看着丁香玉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听其他捕快说过,丁香玉......寡了很久,一直想成家,一直成不了。 也不是没有相过亲,就是每回相完亲,不是男方家突然有了别家更好的来提亲,就是丁香玉又接了个什么案子,半个月音信全无。 是以到现在,丁香玉手底下的捕快都成亲两三个了,丁香玉还一个人,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来的路上,丁香玉带了壶酒,正要倒进薛婵的碗里,被薛婵伸手挡住。 “我在家不饮酒。”薛婵道。 丁香玉有些意外,“上回在快活楼你不是喝得好好的吗,这又是......” 顿了顿,丁香玉不可置信地问:“难道是因为惧内?” 也不能说是惧内。薛婵略作沉吟,但是想起上回她就浅尝了一口米酒之后裴砚宁害怕的那个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多少也跟裴砚宁有关,便点点头应承下来。 丁香玉大为吃惊,看着薛婵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薛婵这样的女人竟然还会惧内啊?她那个夫郎看着很乖巧温和呀,难道私底下其实横得很? 丁香玉不敢多问,只是又跟薛婵闲扯了些有的没的,说她以前办过的案子,很快,热腾腾的两碗豌豆肉酱面就端了上来。 丁香玉正说得起劲,只见薛婵突然起身,大步流星上前去接裴砚宁手里的碗,一手一个将两碗面都接了过来。 她那娇滴滴的夫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烫的。” 薛婵“嗯”了一声就去厨房端其他的菜了。 啧啧啧,真是没眼看。丁香玉嘴上嫌弃,目光却微露渴望,逐渐化为一只酸溜溜的鸡。 啊,要是她以后下了职,家里也有人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那该是多幸福的事,存了小半辈子的夫郎本,到现在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 今日菜烧得丰盛,除却三个下酒菜,还有一个蛋花汤,香得丁香玉暗戳戳咽了好几回口水。 趁着裴砚宁不在的空档,她道:“薛婵!你夫郎做饭真好吃啊!怪不得你这么听人家的话,原道是胃叫人家给拴住了。” 薛婵也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面,等着裴砚宁过来一起吃,然而一碗面将近下去了一半,却迟迟不见裴砚宁的身影。 “你先稍坐。”薛婵嘱咐丁香玉一句,去厨房里寻人,只见裴砚宁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抱着个碗自己吃。 “怎么不过来?”薛婵走入厨房,伸手去接他的碗。 裴砚宁摇了摇头,“阿婵和朋友一起吃饭,我一个夫道人家怎么能上桌呢?” 薛婵眉头一挑,这辈子第一回 听见这样的说法。 “之前崔钰家来人时,你也上桌吃饭的。” “之前崔钰哥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在的......但是丁捕头是外人,我便不能去,别人家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自幼学的夫德便是这样写,我若去了,丁捕头会笑话的。” 薛婵皱了下眉,“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把碗给我。” “......阿婵。”裴砚宁一双眸子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情绪。 唉。 薛婵轻叹一声,将裴砚宁从小板凳上拉起来,“吃饭就要上桌。” 裴砚宁只得抱着碗跟着薛婵走,只是这个时候半道再插进去,不太好吧...... “怎么了?”丁香玉听见动静回头。 “没事。”薛婵扫了眼身后的裴砚宁,道,“他在厨房找了半天酒,之前我喝了没跟他讲。” 站在薛婵身后的裴砚宁眸光微动,她在替他找补......怕他不好意思上桌。 “哦哦。”丁香玉嘿嘿笑了一声,“妹夫你也别怪她,女人喝点酒没什么的。” “啊,不会。”裴砚宁下意识应了,私心里忍不住想,怎么好似薛婵还因此被他责怪了的样子? 丁香玉这人为人坦荡荡,最不爱嚼人家的舌根,这若是换了旁人,许是会指点裴砚宁不像话,竟然还敢管女人的吃喝,然而丁香玉非但全然没有这种想法,还真真切切地羡慕起来。 等裴砚宁上了桌,丁香玉又道:“既然妹夫已经同意你饮酒,不妨我二人喝点?” 裴砚宁眨眨眼,视线落在桌上的酒坛上,薛婵跟丁香玉说是他不允她喝酒的吗? 话说到这里,薛婵便知是丁香玉会错了意。 她沉声解释,“以前我酗酒,伤了胃。现在好很多了。” “啊,原来是这样!”丁香玉叹了一声,已经自动脑补出一段薛婵酒后身子不适、裴砚宁小意温柔帮着她揉肚子的一副场景,她就说裴砚宁看着,怎么也不像个会凶人的。 “丁捕头好不容易来一趟,喝些罢。”裴砚宁小声在薛婵耳边道。 丁香玉只见薛婵点点头,便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 她是真听自己夫郎的话啊,想必感情也十分不错。唉,丁香玉又无比羡慕起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 这里虽然是女尊,但是男女双方成婚的年纪与九州倒也无甚分别。绝大多数人家十六七岁便嫁娶了,丁香玉今年也快二十八,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一顿饭吃完,在裴砚宁去洗碗的空档,薛婵好奇问了一句。 丁香玉轻叹一声,“早些年,我二十岁的时候,其实是娶过一回亲的,之后后来庄子里闹了场瘟疫,我家里人都病死了,经此一场,原先安家的地方也萧条得不成样子,我便辗转到了龙首镇,做了捕快。” “后来为何没有续弦?” 丁香玉抿了抿唇,“万一......万一我好不容易寻着一个,日子过得好好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八年前那场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叫丁香玉至今还记得那副场面。 饿殍遍地,官府封锁了出路,日日都有人死被裹上白布拿去烧了。 先是她的阿娘,后面是她阿爹,老人身子骨差,相继去了,病魔便沾上她刚出生不久的幼子。 孩子死了的时候,她那夫郎哭得眼睛都在滴血,庄子里没有吃的,她日日都要去外面寻上好久才能带回一点吃的。 直至有一日回来,她看见夫郎上了吊,清瘦的身子挂在屋里轻飘飘地摆动。 时隔多年,丁香玉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心悸。 那场瘟疫死了很多很多人,到最后她也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成日在家里等死。 后面不知怎的,却又好端端活了下来,那段日子里,丁香玉活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下来的。 陈年旧事,如今再提及也只是轻飘飘的两句话。 薛婵没有深究,她也不愿多说。 只是最后又扯到什么旁的话题,二人又说说笑笑喝了一会儿酒,丁香玉才回家去了。 薛婵送完丁香玉回来时,见裴砚宁正在厨房里烧水,她犹豫一瞬,对其解释道:“我没醉。” 裴砚宁抬头,疑惑的目光对上薛婵定定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明白过来,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拾掇了一番,裴砚宁便开始洗澡,薛婵在外面给他看门一边练剑。 裴砚宁听着外面阵阵劲风横扫的声音,若有所思。 他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他跟着薛婵学剑......薛婵就会因此多看重他几分呢? 但是这种东西会不会是家传绝学?不轻易传外人的罢?可是他现在是内人唉......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裴砚宁觉得值得一试。 他特地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看着院子里稍作休息的薛婵,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 “阿婵。”裴砚宁轻轻出声,“练剑是不是很好呀?”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6节 薛婵点了点头。 “嗯......我能摸摸你的剑吗?”裴砚宁坐到薛婵身边。 薛婵爽快地给了他,裴砚宁装模作样地摸了两下,暗想既然薛婵不反对他摸剑,应该也不会...... 于是,他抽搐了一阵,“我也能练剑吗?” 薛婵雪一般的眸子看了过来。 裴砚宁很快为自己找补,“啊,我总是遇到危险,要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好了。” 确实。 薛婵开始认真考虑起裴砚宁的话来,但是学剑这种事,宜早不宜晚,裴砚宁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学。 不过,也未尝不能一试。 “你说真的?”薛婵发出确认。 裴砚宁点点头,“当然!” “那......”薛婵起身道,“今夜我来你房里。” ! 这么、这么快吗?这也太......裴砚宁瞬间脸红,难道,这种剑法果然传内不传外,在他表露意愿之后,薛婵决定立刻行事把他办了,让他做了真正的内人? 啊,好羞。 早知道晚上多洗几遍澡了。 薛婵去处理他的洗澡水了,裴砚宁精心备至地将自己拾掇了一番,散下自己的乌发,一件一件脱去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腕子上的朱痣脸颊又烫了烫。 如此一来,她应该不会再丢下他不管了罢。 哎呀,真羞人。裴砚宁不好意思地捧住自己的脸害羞了一阵,听见薛婵回来的动静扭身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把光溜溜的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然后阖目紧张地等着薛婵的到来。 屋里亮起一盏灯,薛婵见已经躺到了床上的裴砚宁,先是一愣,随后问:“不学剑了吗?” 裴砚宁轻轻小幅地颤了下身子,睁开乌黑漂亮的眼睛乖乖地回:“要学的。” 薛婵抿了下唇,“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砚宁简直浑身都烫得厉害,他轻轻地问:“这种事......难道还要我主动吗?” 嗯!? 薛婵心道她没有让裴砚宁主动啊,只是再怎么不主动,总不能不动罢?在床上躺着怎么学? 薛婵道:“此地施展不开,你的床也不结实,我怕一会儿塌了,去院子里罢?” “啊?!”裴砚宁花容失色,这、他可还是很保守的,这种事怎么能在院子里呢?虽说这个时候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此地,但是、但是万一呢? 而且、而且阿婵这么猛的吗?都能弄塌他的床? 裴砚宁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他不会被弄坏罢...... 一股诡异的安静气氛流动在二人之间。 薛婵简直不明白,裴砚宁怎么还不从被子里出来,如此磨叽,简直令她抓狂。 “我、我怕羞,妻主。咱们不能就在屋里吗?”裴砚宁紧紧攥着自己的被子哀求。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薛婵简直无法理解,难道这也是那个什么夫德的其中之一条? “这怎么能不羞呢?”裴砚宁眸子闪了闪,“难道......难道妻主之前跟别人也......在院子里吗?” 薛婵略顿,“这种事自然要在空旷的地方,莫说院子里,之前在山林里,瀑布下,也是常有的。” 山林!?瀑布!? 裴砚宁愣了愣,逐渐好像反应过来什么,“难道......妻主是在说练剑?” “那不然呢?” “可是......”裴砚宁犹犹豫豫地好像想再说些什么。 薛婵一时有些耐心用尽,她抓住裴砚宁的腕子欲将人从被子里拖出来,然而紧跟着,一条雪白的胳膊就露了出来。 “你......”薛婵神色见鬼,“没穿衣服?” 裴砚宁小心翼翼地道:“学剑之前,不应该先......要我吗?” 裴砚宁紧张极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慢慢掀了起来,目光期待地望着薛婵。 “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妻主。” 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 没事的,无妨。 一个男人而已!在九州她见得多了,五颜六色的男人什么样的她没见过? 薛婵吞了下口水,手却比脑子更快一步,连忙把被子又给裴砚宁拉了回去。 “也罢。”她飞快道,快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观你筋骨,不配学剑。” 然后便匆匆出门去了。 裴砚宁彻底怔住,他从头到脚把自己审视了一遍,甚至不甘心地摸了一遍。 他,不配? 屋外,薛婵吸了口微烫的气,上午还在说夫德理应如何,夜里便这般。 她有时候真想扒开裴砚宁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薛婵回头一看,裴砚宁已经穿戴整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却是裴砚宁先开口道:“我、我错了阿婵。” 虽然裴砚宁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难道不是薛婵暗示他今夜要那般的吗?...... 是不是她临时反悔了?她只看见他一条胳膊就反悔了。 裴砚宁难过起来。 不知方才他究竟哪里没有顺阿婵的心意,但是不论怎么说,他先来道歉总是没错的。 “错在哪里?”薛婵蓦然想起那日在快活楼的一幕,想起当时风雪的表情和裴砚宁简直如出一辙。 这里的男人难道便是这般,连自尊自爱都不知,一心只想着怎么和女人睡觉吗? 风雪也便罢了!薛婵看着裴砚宁,心头升起一股怒火,但她压着不发作。 问题问得裴砚宁一噎,他站了半天,双目忽然沁出几分委屈,湿湿的。 “我没错!我哪里都没错!”裴砚宁气呼呼地瞪着薛婵,眼尾都被染红一片。 “我就是想勾.引你!就是想同你行男爱女欢之事,我每天夜里躺在被子里就在想你!想你怎么也不来睡我!我哪里错了!分明是你不爱我!看我处处都是错!” 薛婵哑口无言。 她想说,这种事,是只能和心爱的女子一起做的,脑子里又想起之前裴砚宁在快活楼拉着她,说他喜欢她。 “裴砚宁,我是不是说过这种事要两情相悦?” 裴砚宁更加委屈起来,“可是,你都愿意教我学剑了。难道不是将我当作自己人吗?阿婵,我其实不想学剑......我想一辈子伺候你。” “裴砚宁。”薛婵淡叹一声,“我修无情剑意,此生不会动情,否则会功法尽废、走火入魔。” 裴砚宁微顿,“那无心呢?” “无心无需我动情。” 骗人!骗子! 肯定是什么诡计多端的男人花言巧语,就为了留在阿婵身边独占她! 可恶的骚狐狸精。 薛婵的话,裴砚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无形之中,对无心的敌意又增加了数倍。 那个无心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他面前玩弄心机,还一副无欲无求的正室做派!裴砚宁真是要原地气死。 不知为何,薛婵隐约觉得裴砚宁生气了,像只炸毛的小鸟,胸脯一鼓一鼓的。 她今日说得够明白了罢?虽然倒也不至于会功法尽废、走火入魔那么严重,但是如果修此剑意之人随随便便便能动情,还管这叫无情剑意做什么? 薛婵想起她的师父,至少从她遇见师父起,师父身边就没再有过任何人。 “去睡吧。”薛婵道。 裴砚宁撇了下嘴,觉得自己刚刚在薛婵面前发了疯,留下的印象真是不好。 无心那个小贱人一定装得一副从容有度的样子,真是失策! 裴砚宁僵了一会儿,缓缓贴住薛婵的一点肩膀,道:“阿婵不会因为今夜的事,一气之下走了罢?” “不会,我自会做完我应做之事。”薛婵答。 不看着裴砚宁嫁出去,她走了也于心不安。 “那我们......一起进屋睡。”裴砚宁将信将疑,真的怕薛婵忽然一走了之。 夜深人静,裴砚宁终于困得睡去。 听着他的呼吸声,薛婵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从泥潭里抱起一只失足的小狗,小狗哼哼唧唧的,怎么也不肯离开她,她走几步,小狗便要马上跑过来,蹭在她的脚边,还要把自己雪白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供她抚摸。 薛婵禁不住诱惑弯身,轻轻地摸了一下,然后暗暗地想,明日该买把新刀给裴砚宁剃剃毛了...... 作者有话说: 无心:剑在山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33章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7节 天晴了好些日子, 眼见着屋后头种的花长势喜人,然而紧跟着便是阴雨连绵,有时候还会下暴雨, 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屋顶上, 叫人难以入睡。 天还是闷热,裴砚宁整日怏怏的,恨不得一日能洗上好几回澡。 只是这天气这副鬼样子, 路上又滑又泥泞, 他实在不放心薛婵经常过去打水,每次都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因着天气的缘故,这些日子与崔钰家走动也少, 裴砚宁让薛婵回来的时候买些质量好的鞋底回来, 闲时便在家里做鞋。 龙首镇太平了好些日子, 官兵们也跟着懈怠不少,许是贼人也知这个天气好作案,薛婵刚到衙门不久,就听见有人报案。 “官娘!!我家米铺被抢了!” “抢!?”丁香玉听见了,惊异于对方用的字眼,怀疑地看了看天色,这可还是大白天啊。 薛婵与她对视一眼,上前仔细询问:“长什么模样?可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她们驾着马车, 佯装买米的样子,直搬空了我半个米仓, 可到了付钱的时候,一个刀疤脸将我用力一推, 几个人往马车上一跳就跑远了。” 刀疤? 薛婵蹙眉, 低声对丁香玉道:“那晚捉到的细作, 你确定已经押往京中了?” 丁香玉摇了摇头。 她只负责交人,一个小小的捕头而已,上头的人之后如何处理了,怎么会告诉她呢? 沉吟一声,薛婵与丁香玉各自上了一匹快马,道:“你且放心,我等一定追回你的货物。” “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丁香玉道。 薛婵摸了把身后的剑,摇了摇头,“两个人追方便。” 一眨眼的功夫,两匹快马飞驰而去。 雨势仍未见小,薛婵和丁香玉二人很快被淋了个浑身湿透,好在这些日子连日大雨,街上没什么行人,商铺开得也零星,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瞧见了肇事马车的踪影。 “在那儿,快追!”丁香玉喝了一声,加快了马匹速度。 薛婵皱了下眉,“这些人去的方向,似乎是...清河村。” 总归不会是清河村的村民,这辆马车虽然外形简单,却是由四匹马拉着,寻常老百姓哪儿有这么大的排场? 显然丁香玉也如此认为,“不会是哪儿来的强盗,还要去清河村杀人放火罢?” 疑问没有得到回答,方才还触之可及的薛婵一下子骑马飞了出去,甩开丁香玉好远。 “薛婵!小心啊!”丁香玉见薛婵追得迅猛,忍不住提醒一句,然而话音刚落,薛婵的快马已然飞奔至马车面前,薛婵横过马身一转勒紧马头,整个就横在了马车面前。 拉着马车的四马狂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薛婵!”丁香玉简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电光石火间,薛婵从身后抽出铁剑重重往地上一掠,泥地卷起一道深沟,并驾齐驱的四匹马前蹄踩空,齐齐厮叫出声,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丁香玉胸口咚咚直跳,连忙加速追上,一把掀开了马车车帘。 一把雪亮的匕首从内刺出,薛婵眼疾手快一剑劈至丁香玉面前挡住了嫌犯的攻击,剑尖微斜刺伤那人手腕,车内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车帘便被薛婵割了下来。 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看呆了丁香玉,她怔愣了一瞬,才拔刀上前,看清车内的四人。 这四人均未蒙面,只是脸上都带着深浅不一的疤,有的在下颏处,有的在耳后,有的在左脸颊,还有一人似乎什么也没有。 丁香玉上前一把扯开那人的襟口,果然瞧见了疤。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粮?”丁香玉厉声道。 然而那四人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什么话也不说。 “看来,她们四人与那晚的细作同出一处。”薛婵开口,“不如先押回衙门,把赃物还回去。” 丁香玉点头同意,回去的路上却见暴雨淹塌了山体,回去的路被埋了。 薛婵揉了揉眉心,眼皮突突地跳,道:“这暴雨一连下了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先回清河村罢。” “嗯。”丁香玉也自觉晦气,再在这里盘旋下去,坍塌的山体蔓延过来,恐怕她们都会有危险。 结实的麻绳捆了那四人扔上马车,薛婵和丁香玉一左一右看着犯人回了清河村。 水雾朦胧中的清河村放眼过去冷冷寂寂,本就隐秘的小山村此刻更是像无人一般。 薛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加快了马速想立刻赶回去确认裴砚宁的安全。 “裴砚宁!”几乎是狂奔进村子,薛婵翻身下马便去屋里寻人,心中只道亏得她之前将这两件破屋翻修了一遍,不然恐怕早塌了。 “阿婵!”裴砚宁惊讶于薛婵这么早就回来,一边看着地上两三指深的积水露出担忧之色。 “一会儿还要回衙门吗?”他蹙紧眉心,担心薛婵遇到危险。 “不回了,回龙首镇的路被埋了。”薛婵快速打量了裴砚宁两眼,道,“最近周边不太平,千万不要外出,知道吗?” 裴砚宁连连点头,见薛婵转身就要走,不禁伸手拉住她。 “你去哪儿!” 一连好几日这样大的暴雨,下得令人心慌,裴砚宁在家根本什么也做不进去,一颗心全在外出的薛婵身上。 “我与丁香玉抓到一伙人,现在去找村长借间闲置的屋子关押她们,就在村子里不会走远。” 裴砚宁点了点头,看着薛婵从头湿到脚的衣服,道:“一会儿办完了事,先叫丁捕头一起回家吃口饭罢。” “嗯。”薛婵应声便走,裴砚宁则快步去了厨房生火。 · “这、这太危险了,这群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村长蔡花花扫了眼马车上的四人直摇头。 “村长,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回衙门的路被埋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折回这里,这大雨仍下个不停,什么时候能放晴都未可知。”丁香玉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阵,蔡花花神色依然有些僵硬。 薛婵道:“期间出了事,我一力负责。” 蔡花花闻言动了动嘴还想再说什么,对上薛婵冷冰冰的眼神终是叹了一声,道:“沈金玉的屋子,倒是还空着。” 得了准话,薛婵二话不说便带着四个嫌犯前往了沈金玉的住所。 “这里距离后面的深山很近。”薛婵皱眉,扫了被分开捆绑的那四人一眼,“需要人时刻守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在这里守着罢。” 丁香玉这辈子还是头回听见有人不放心她,心上一暖道:“你成日守在这里,你家夫郎怎么办,这雨下的天都黑沉沉的,他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薛婵皱紧眉,只能寄希望于天能尽快放晴,但是这阴沉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要放晴的迹象。 “与吃饭罢。”薛婵道,“去我家吃。” “那这些人怎么办?”丁香玉摊手。 薛婵目中寒光一现,道:“反正也是犯人,斩去手脚看她们怎么跑。” 话音未落,离得最近的一个人几乎跳了起来。 “有没有人性啊?我们只是偷米而已!” 薛婵扫她一眼,“这会儿倒是不装哑巴了?” 那人吃瘪。 “说罢。”薛婵寻了个桌子坐下,“为什么偷米?” 率先开口的女子与同伴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现出几分妥协。 “能不能让我们把米带走?我们抢米真的有急用!这事关几十人的性命啊!” 几十人? 薛婵眉头一紧,“哪里在打仗吗?” 女子吞了下口水,干涩的嘴唇颤了颤又一言不发了。 “如果你实言相告,我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但你若坚持一说,那就耗着,反正我不着急。”薛婵示意丁香玉一眼,摸起自己腰侧的剑佯装这就要动手,女子立刻道,“我说!” 她言罢似乎还是犹豫,不确信地看了同伴一眼,见她们点头,才缓缓道:“我们是......宫里来的人。” “宫里!?”丁香玉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个月前,皇帝忽然病重,亦不接见外臣,后来我们接到消息,是安王挟持了皇帝将皇帝软禁,丞相想方设法在安王眼皮子底下聚集了一伙人来西南王处搬救兵,可是......军中有奸细,丞相的人近乎全军覆没不说,连丞相也失去了下落,我等便是拼死跑出来的一批人,只要能见到西南王,皇帝的危局便可迎刃而解!谁知这些日子突逢连日暴雨,我们好多伤兵被困在谷中难以前行,我们也是没办法......才......” 薛婵拧眉,仔细地审视着交代实情的女子。 她说的似乎是真话。 马车上的那些米粮,数目虽多,但都是些便宜低贱的糙米,所值的银子不算很多。 “你们既是宫里的人,可有印证凭信?”薛婵道。 女子脸色一白,摇了摇头,“我们做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哪儿敢留证据在身上......但我们每人身上,几乎都有疤痕。” 这倒是真的,这些疤痕有大有小,位置不一样,形状也各不相同,很难让人一口咬定她们是一伙的。 “为何有疤?” “因为......”女子目光一暗,“我等曾经都是罪人,那些疤痕本来是我等的刺青,是丞相将我等从流放之地或奴籍中救出脱身,并想办法弄去了我等的刺青。” “罪人?”丁香玉皱了皱眉,“这么说,你们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这丞相似乎......” 丁香玉轻咳一声,没再往下说话。 女子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突然怒道:“丞相大人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你这等凡妇俗女休要妄加揣测!” 聊了半天,事情的情况薛婵大概知晓了,她皱眉想了一阵,道:“我可以放你们走,但你们得保证,离开之后不得再做鸡鸣狗盗之事,也不能伤人。” 女人惊讶抬眸,立即跪了下来点头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再如此!” 薛婵掌剑快速翻动几下,四人身上的绳子已尽数落下。 “你们的马车就在外面,快走罢。” 那四人怔愣一瞬,这才飞快地离开了。 丁香玉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薛婵,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上级,你放走嫌犯都不用跟我打招呼的吗?” 薛婵一顿,看了眼丁香玉道:“抱歉,忘了。” “......” 丁香玉还想再说什么,薛婵一把抓住她的腕子,道:“快回家吃饭,裴砚宁该等急了。” 短短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地上的积水又深了几许。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8节 这要不是薛婵和丁香玉骑在马上,这泥地浑水还真不好蹚。 饭早就烧好了,裴砚宁见薛婵湿了一身,特地熬了肉糜粥,热乎乎地喝下去暖暖身子。 “犯人怎么样了?”裴砚宁问。 “放了。”薛婵道,“一会儿跟你细说。” 裴砚宁点点头并不多问,这便要去盛粥。 薛婵一把拉住他的腕子,“外面雨愈发大了,你便在屋里待着罢,横竖我已经湿了,我去盛。” 裴砚宁张了张口,薛婵却不等他,径直走了。 裴砚宁满眼心疼,转而询问丁香玉道:“阿婵......你们没有受伤罢?” 丁香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没事儿。” 就是你的女人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少说也有她两个月的月钱呢。 这钱丁香玉帮掂一点儿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更喜欢看热闹,只想瞧瞧一会儿薛婵要怎么跟她这夫郎提及欠钱的事。 三碗肉糜粥是同时端进来的,薛婵道:“吃罢。” 裴砚宁看着她身上的湿衣,道:“妻主去换件干衣服罢。” “嗯。”薛婵抬眼,扫了眼与她一般的落汤鸡丁香玉,道,“跟我来。” 裴砚宁一颗心忽然提到嗓子眼。 那柜子里,就只放着薛婵的两件衣服,还有一件前日洗了,因为这鬼天气到现在还潮着。 这两件衣服里,有一件他亲手做的...... 一会儿薛婵可别......让丁香玉穿了他的衣服。 裴砚宁咬紧唇。 “哇!薛婵!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衣服!这料子可以啊!” 丁香玉飞快把自己脱了个干净,卧房的门还虚掩着,她倒是不拘小节的很。 薛婵暗叹一声,自顾着脱衣。 “一看就是花好些钱买的,给我试试?”丁香玉随口一问,拿着那件枣泥色的劲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然后她忽然觉得背上有些发凉。 丁香玉轻咳一声,自觉地放下那件衣服拿起了另一件棉布的竹色长衣飞速往自己身上穿。 薛婵这才拿起枣泥色的劲衣慢条斯理地往身上穿。 两人换好衣服一开门,裴砚宁立刻抬头去看,瞧见薛婵身上穿着红色的,他缓缓舒展开眉目,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意来。 “吃饭罢。” “嗯。” 一碗热粥吃下去,三人身上都暖和起来。 这样没完没了的下大雨,再热的天气也被冲散了去。 “我去洗碗。”裴砚宁立刻起身,他像是知道薛婵要提出自己去,用了几分力气按了下薛婵的手背。 薛婵微顿,坐着没动,待裴砚宁抱着碗走了之后,她用右手摩挲了下左手的手背。 “晚上你只能住在这里了。”薛婵道。 丁香玉叹了一声,“我听你这意思,好像很是嫌弃我啊?” “倒也不是。”薛婵皱眉,“只是我家只有一张床,得委屈你打地铺。” “这是自然。” 忙活了一阵,天色也黑了,这天白天跟晚上简直没什么区别,三个人相对无言,只能早早歇息。 只是睡觉的时候,丁香玉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间打地铺睡,可她一见薛婵随意往桌子上一躺,突然就不明白了。 “怎么你们妻夫俩,不是一起睡啊?” 已经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的裴砚宁听见这话一顿。 薛婵垂眸,理所当然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半夜偷看,还是守着你的好。” 丁香玉笑了两声催促:“我丁香玉是那种人?不需要!快进屋搂着你的夫郎好睡罢!” 然薛婵坐着没动,裴砚宁一只手也攥紧了被子,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想。 “哎,怎么不动啊?薛婵!”丁香玉敲了敲她的桌子。 薛婵抿唇,道:“我就在这儿睡。” 丁香玉这下站了起来过来推搡薛婵,“你这是什么话?不会真觉得我要偷看罢?我告诉你我丁香玉一个人睡惯了,晚上打鼾震天响,你在这儿我可睡不着!” 薛婵被丁香玉拉下桌子推着走,还想挣扎,“我不.....” “快进去吧你!”丁香玉大力一推,一把拉上小卧房的门。 暗想,呵,小妻夫,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了还。 卧房内,裴砚宁坐在床上,与刚进门的薛婵大眼瞪小眼。 僵持了一眨眼的功夫,薛婵立刻转身道:“我再去跟她说说......” “阿婵!”裴砚宁下意识唤出声,轻咬了下唇,缓缓地掀开自己的被子,“上来罢,不会挤的。” 薛婵快速地摸了把后颈,道:“那我睡地下。” 可是刚要开柜子拿被单的手,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盖住,触感柔软又温暖。 裴砚宁跪坐在床上目光盈盈地看着她,“一起睡罢,阿婵,我有些冷,两只脚都冰凉透了。” 他的口吻可怜兮兮的,许是觉得薛婵不信,还把自己一双白皙莹润的脚丫子露出来给薛婵看。 薛婵看了一眼,下意识错开眼。 “啊......”她像是微微叹了一声,然后低声道,“那你往里面些。” 裴砚宁乖乖往里挪,跟着身边微沉,薛婵便坐了上来。 实话说,薛婵这辈子第一回 和人在一张床上。 她清了下嗓子,吹熄了手边的灯,然后无声地躺了下去。 枕头只有一个,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裴砚宁窸窸窣窣地给她盖上被子。 “阿婵不脱外套吗?” “哦。”薛婵又坐起身解衣服。 屋子里泛着股潮味,氤氲在鼻尖,好像什么气味都变得明显起来。 裴砚宁翻了个身,薛婵又嗅到一股香。 接着裴砚宁轻轻问:“我身上好冷,我能抱你一会儿吗?” “嗯。”薛婵应着,然后裴砚宁柔软温暖的身子就缠了上来,她有些发僵。 黑暗中,裴砚宁眸子亮亮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薛婵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味。 “阿婵。”他声音软软地又叫她,根本克制不住。 “嗯。”薛婵应声,嗓音里带了一丝疑问。 “这样果然会暖和一些。”裴砚宁的声音又慵懒又温柔,好像一只在被窝里伸懒腰的猫咪,“明天若是还下雨,阿婵会待在家里吗?” “会。” “那我们吃什么呀?”裴砚宁爬起身,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薛婵,他一双手都缠在薛婵腰上,问话的时候就会轻轻晃一晃,谁也没他会撒娇。 “明天我在,丁香玉也会在。”薛婵回答。 她觉得自己好似被一个男妖精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吃拌面罢,做几个小菜。”裴砚宁低下头,轻轻枕在薛婵闲置的那条胳膊上。 好喜欢她呀,都想把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贴一遍。 贴贴。 裴砚宁蹭了一下薛婵的臂弯。 “裴砚宁。”薛婵忍不住皱眉。 “哎呀我好冷啊。”裴砚宁马上软声撒娇,“我们男人都体寒的,哪儿经得住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 “......” 也是没办法。 “阿婵,你们女人果真身怀阳刚之气,你身上好热啊,真舒服,我躺在你怀里,都要化了。”裴砚宁继续哼哼唧唧地说话。 胡言乱语。 薛婵紧了紧眉心,早知如此,便不应该上床! 现在下床也不迟,不如...... “嗯......”裴砚宁发出餍足的鼻音,他在薛婵怀里抬眸,漂亮精致的乌目带着一丝狡黠娇甜的笑意,“我这辈子所有快活的时光加起来,好像都不如此刻快活。” 他望着薛婵说。 薛婵沉了沉脸色,眸中之前不耐的情绪逐渐化为乌有。 算了,随便罢。她想。 第34章 这一夜薛婵并不知是如何睡过去的, 她只记得在最后的清醒记忆里,她躺得十分小心,担心自己手不经意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裴砚宁睡觉像猫一样, 喜欢把自己蜷起来。他睡着后便很乖不再乱动了。 暴雨后半夜似乎停了一会儿, 到黎明时,薛婵又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才从睡梦中逐渐醒神。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49节 她刚想起身, 被窝里的裴砚宁轻轻“哼”了一声, 不由分说又抱了过来。 “再睡一会儿嘛,又没事。”裴砚宁似乎是醒了,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往薛婵腰上蹭。 忍无可忍, 薛婵一把拽下裴砚宁的胳膊, 快速从床上起身,大手一挥便穿上了外衣。 “阿婵。”见状,裴砚宁也立刻起身穿衣服,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薛婵不由觉得有些内疚。 “你可以再睡会儿。”薛婵忍不住道。 裴砚宁摇摇头,“阿婵都不睡了,我也不睡了。” 默了瞬,薛婵道:“我去厨房做饭, 你去喂鸡。” “嗯。”裴砚宁穿好衣服便推开卧室门,外面的丁香玉似乎也是习惯早起的, 看见她二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吃什么?”丁香玉道。 “喝粥罢。”薛婵道了一声便去了厨房,裴砚宁拿着一碗鸡食撑着伞去院子里喂鸡。 早上的雨明显比昨日小了, 之前那黑沉沉的大雨下得人心慌, 鸡崽们肯定也吓坏了, 之前一直阴天的时候阿婵便说要下雨,提前给鸡崽们修了个临时避雨的小箱子。 裴砚宁打开鸡圈的门,将碗里的鸡食都倒了进去,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又重新蹲了下来,略微清点了一下数目。 “宁宁不见了!!!” 院子里一声惊呼,薛婵连忙出门相看,只见裴砚宁蹲在鸡圈面前,一脸将要哭出来的样子。 “阿婵,箱子破了个洞,宁宁跑掉了。”裴砚宁难过地道。 屋里的丁香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宁宁是一只鸡的名字,这俩人真有闲心啊,养鸡还给起名字的。 薛婵走上前来往箱子里一看,果然少了一只鸡,她道:“没事,丢了就丢了罢,我去取东西把箱子补好。” “可......”裴砚宁欲言又止。 可那是宁宁啊。 佩佩、艳艳和宁宁,少一只都不行的。 箱子里面,铲铲和心心正依偎在一起睡觉,裴砚宁眼眶忽然一酸。 宁宁没有了...... 薛婵很快补好了箱子,粥熬好以后,她喊裴砚宁吃饭,然而饭桌上裴砚宁的兴致却并不高。 他拿筷子拨动着碗里的米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他自然知道外面的路全湿了,没有个几天怕是走不了路,他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只鸡丢了而闹什么脾气。 只是这件事让裴砚宁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是冥冥之中,老天在告诉他,再多的努力也于事无补,薛婵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他什么也不是。 丢了也就丢了,阿婵都不会找他。 裴砚宁眼圈又红了红。 白白在人家家里吃了两顿饭,丁香玉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客人,早饭后便自告奋勇去洗碗。 裴砚宁的粥还剩了小半碗,他实在没有胃口吃了,拨弄着粥都凉了,薛婵见状一把夺过,道:“吃不下便罢。” 裴砚宁“嗯”了一声,慢吞吞挪回屋里去了。 薛婵看着他失落孤单的背影目光微沉。 丁香玉洗碗的时候,薛婵忽然站到窗口,她一顿,道:“怎么了?” 薛婵道:“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在家看着裴砚宁。” “......噢。” 见丁香玉应声,薛婵转身便出了门。 然而这一出门就是大半日,眼瞅着下午雨势又大了起来,裴砚宁出屋子准备做饭,见丁香玉一个人坐在外面以为薛婵已经在厨房了,忙洗了把手去厨房帮忙。 可一到厨房里,空无一人。 院子里也没影。 裴砚宁一愣,折回屋里问丁香玉:“丁捕头,阿婵呢?” “啊,她上午出去了,没说啥时候回来。” 裴砚宁眨了下眼,瞥见外面立在墙根处的伞。 阿婵昨夜说她今日会在家的呀...... “什么时候走的?” 丁香玉想了想,“嗯.....早饭后就走了。” 这么久了。 裴砚宁望着外面的雨势面色微显担忧,点了点头便去厨房烧饭了。 家里剩的新鲜蔬菜不多,加上这些日子又不怎么出门,只能做顿汤面了。 裴砚宁心不在焉,做好一顿饭也花了些功夫,他频频望向屋外,仍然不见薛婵回来。 吃饭的时候只有丁香玉和裴砚宁两个人,丁香玉见裴砚宁吃得极少,似乎是没什么胃口,不由劝道:“不必担心她,薛婵比我厉害多了!不会有事的。” 裴砚宁轻声应了,可一碗面到底是没吃下多少,丁香玉洗碗的时候,他就坐在屋里无神地望着外面,心中越来越急。 已经很久了,一整天了,万一......万一阿婵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阿婵是很厉害,但是很厉害的人,也会遇上危险的。 裴砚宁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等到天色都黑了,终于是坐不住了。 “啊.....妹夫,薛婵让我守着你别乱跑的,要不你在家待着我去找?这外面还在下雨,天又黑了,你一个男人出去也不安全呀!”丁香玉急得抓耳挠腮,想伸手拉住裴砚宁又觉得欠缺妥当。 “我要自己去找,我要亲自看到她才行。”裴砚宁面露坚持,撑起伞就往外走,再见不到薛婵,他就要死了,他要看见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丁香玉又转了半天,妥协道:“这样罢,咱们一起去找,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也能多个帮手。” 裴砚宁点点头,“那分头找罢。”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丁香玉同不同意,将屋里唯一的一把伞留给丁香玉转而就冒雨小跑着出去了。 丁香玉“哎”了一声,朝裴砚宁离去的方向走了两步,最终又无可奈何地拿了伞,朝向村口的另一边方向去寻。 雨浇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可裴砚宁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他一路小跑着寻人,跑得浑身都发起热,兼又心急如焚,只觉得自己多穿了一件衣服,浑身都不舒服。 这么晚了,阿婵一定不可能去人家的,否则不会不说一声就不回来吃饭。 裴砚宁直觉,她一定在外面,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一定能找到阿婵的,之前那么多回,阿婵都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准确地找到了他,他怎么能掉链子呢! 乡野小路,路面依然泥泞,裴砚宁穿的是旧鞋子,鞋底子有些薄,很快就踩湿了进了水,渐渐地,浑身的热气好像被浸湿的脚底一点点夺走,裴砚宁发起冷来。 她去哪儿了...... 裴砚宁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找得眼前视线都模糊起来。 他把阿婵丢了。 今天早上阿婵还在的时候,他都没有跟阿婵好好说话,都没有再抱抱她,阿婵辛辛苦苦做的白粥他也没有好好吃...... 裴砚宁越想越难过,难过得呼吸都困难起来,找着找着越找越伤心,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婵丢了......我怎么办呀......”裴砚宁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擦眼睛,擦完又继续找人。 天色愈发漆黑,裴砚宁走得跌跌撞撞,一个没看清一脚踩进一个水坑里,一下就绊倒了。 裴砚宁彻底大哭起来。 ......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沙沙地走近,跟着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趴在这儿哭?” 裴砚宁身形一顿,猛然抬头,穿着枣泥红衣的薛婵目色清明,正注视着他。 “阿婵......”裴砚宁声音都哑了几分。 “起来。”薛婵俯身,把裴砚宁连拉带抱地扶起,微叹一声擦了擦裴砚宁脸上的泥。 温热的手指刚碰了碰裴砚宁软软的脸颊,裴砚宁又红了眼圈。 “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裴砚宁难过地又掉起眼泪,他想伸手抱抱阿婵,低头看见自己一身脏污,又生生忍住了。 薛婵将裴砚宁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受什么伤,才低声道:“我不是告诉丁香玉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 “你都一天没回家了......阿婵,你是不是把我丢给那个姓丁的女人自己跑掉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和她一起吃的饭,好像两口子一样,我不想和她吃饭,我只想和你一起吃。” 裴砚宁声音又软又沙哑,薛婵听他胡言乱语,听得觉出一丝好笑。 她道:“找鸡哪儿有那么快找到。” “...什么?”裴砚宁微顿。 薛婵这才把自己另一只手递了过来,裴砚宁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小鸡。 实际上不算小了,一点也不黄绒绒的,已经是半大的鸡崽了,裴砚宁一眼看出那是他的宁宁。 “你去找宁宁了......你真的去找。”裴砚宁小心地抱过那只鸡,心上又漫出无尽的酸与甜。 一只鸡而已,他其实吃过早饭以后......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回家罢。”薛婵道。 “阿婵。”裴砚宁轻轻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他真想抱抱她,可是......他现在身上好脏。 薛婵伸手,牵住裴砚宁一只手腕,平静地道:“回家罢,回去给你烧热水洗澡。” 裴砚宁便什么也不想了,只乖乖跟在薛婵身后,小心踩着她踩过的路。 等二人回家时,丁香玉已经在家里等了许久,见二人终于回来,“嘿嘿”了一声,再一看脏兮兮的裴砚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薛婵道:“一会儿我带他洗个澡,你别来厨房那边。” “嗯嗯!”丁香玉应了,有些心虚,到底是她没看好裴砚宁的。 厨房里,薛婵让裴砚宁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她亲自烧水,裴砚宁抱着鸡几次蠢蠢欲动:“我自己来罢......”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0节 “不必。”薛婵很快回了。 裴砚宁噎了噎,觉得自己又惹了薛婵生气,又默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我错了......” 薛婵手上动作一顿。 “何出此言?” 裴砚宁瘪了瘪嘴,“我不该乱跑的,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薛婵抬眼,看着裴砚宁一人一鸡缩在小板凳上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叹道:“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裴砚宁,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习惯性地怪自己不好。” “可......”裴砚宁捏了捏小鸡爪子,“可我就是很不好。” 灶台的火旺了起来,薛婵拍了拍手上的碳灰走到裴砚宁面前,“不会,我觉得你很好,而且你今日也没有犯错,你只是来找我,如果你不回家,我也会去找你。” “呜呜,阿婵。”裴砚宁又眼睛红红,“你最好了。” 薛婵又无声地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等水烧开了,她就倒入裴砚宁的浴桶,然后用凉水兑出合适的水温。 “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你稍等我一会儿。” 裴砚宁挂着泪珠点点头。 房里,丁香玉无聊地拿了块石头在墙上乱写乱画,见薛婵进来,不由问道:“哭啦?” 薛婵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嘶。”丁香玉眯了眯眼,“要不是因为我在,我看妹夫早哭了,你哄他了罢?” 薛婵想了想,“嗯。” 然后也不多话,转身进屋拿了裴砚宁的衣服就送去了。 薛婵把衣服给裴砚宁放在手边,再把脏兮兮的小鸡抱了出去,道:“你放心洗,我把你的宁宁也洗一洗。” 裴砚宁泡进热水里,盯着关紧的厨房门看了半天,才无声地笑了笑。 “阿婵真好呀!”裴砚宁双手合十,诚心向上天祈愿,“神仙在上,信男愿一生荤素搭配,求求神仙让屋外那个女人快点爱上我罢!” 此间细节,薛婵并不得而知,只是当她把那只乖到过分还以为悄无声息死了的鸡洗了三四回终于洗洗干净时,厨房里裴砚宁也洗得差不多了。 “婵婵我洗好啦!” 宁宁刚关进箱子,薛婵就听见这么一句。 婵婵!? 薛婵脸黑了黑,到底是没说什么,推开厨房门去处理裴砚宁的洗澡水。 还没来得及搬,就在她弯腰的时候,身后忽然被一个软软热热的身子贴上来抱住。 “不能再摔我了!”裴砚宁率先出声,“我今天好想好想你的,不抱抱会坏掉的。” 薛婵无奈,“裴砚宁,你怎么总是胡言乱语?” 不抱真的会坏掉吗?肯定不会,裴砚宁总是说这些话来骗她,真是不嫌怪得慌。 薛婵稍微试想一番,如果她对什么人说,不干什么她就要坏掉了......这简直羞耻到令人发指。 薛婵不明白裴砚宁是怎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还说了好几次。 “我哪儿有胡言乱语呀。”裴砚宁把脸颊贴在薛婵背上蹭了蹭,忽然更加小声道,“阿婵,我好爱你哦,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一丝声音软绵绵的,几乎像一丝冰凉又暖热的气流从薛婵后领子里钻了进去。 她浑身不自在地一抖,连忙和裴砚宁拉开了距离,脸上的表情微妙又怪异。 一时之间,薛婵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她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得了的话,一双雪一般的眸子飘忽地看着裴砚宁。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裴砚宁,我不是说过......” “我知道的,我知道阿婵不喜欢我,喜欢无心。”裴砚宁眨了眨眼,“可是我的肚子会一直给阿婵准备着的,阿婵想我什么时候生,我就什么时候生。” 裴砚宁似乎不准备再给薛婵回话的时间,他说完就准备跑,一边往外跑还不忘扔下一句,“我的屁股一定比无心大,能生女儿!” 然后飞快地逃走了。 薛婵呆呆地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糟粕思想——身为男子,怎么能说这种话!一点女尊男的样子都没有!以后嫁了人他也这么说吗?不像话! 主屋里,裴砚宁飞快地逃进了屋,对客人丁香玉和善地笑了笑,然后溜进了卧房关好门。 丁香玉眨眨眼,正想继续接着画,一道光透出来,裴砚宁扒开门缝道:“丁捕头,一会儿阿婵来时,你告诉她我在屋里等她,我有话跟她说。” 男人面上神采飞扬的媚色逼得丁香玉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连忙错开眼道:“噢,知道了。” 一边心里又忍不住感叹:啧啧,薛婵这妹子艳福真是不浅啊,啧啧啧。 裴砚宁这才把门关上,将后背贴上门板,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少倾,他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屁股,是不是真的比那个无心大啊,他最近被阿婵养得这么好,一定丰满了不少,不像那个无心,苦巴巴地不知还等在什么鬼地方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呵,女儿一定是他生!头胎一定是他的! 男人肚子里揣了孩子,还怕进不了女人的门吗? · 处理完裴砚宁的洗澡水,薛婵用锅里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一边擦着鬓边弄湿的头发一边想一会儿怎么跟丁香玉说她今晚要睡在外面这件事。 然而等薛婵想好了说辞,刚进房门,丁香玉便指了指裴砚宁的卧室,道:“妹夫说他有事找你。” “......”薛婵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面无表情地转身,推开了裴砚宁的卧室门。 丁香玉一脸艳羡,唉,好啊,真好。 卧房里,裴砚宁正披散着发,他的头发近乎干了,眸中含着几丝潋滟的温柔,注视着薛婵。 薛婵进门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 裴砚宁这个动作,好似早就在等她了一般。 “什么事?”薛婵关上了门。 “阿婵。”裴砚宁本跪坐在床上,见薛婵关了门,便爬床膝行过去,伸手轻轻拽住薛婵的衣角,“我错啦,刚刚不该说那样放肆的话。” 闻言,薛婵面色稍缓,“没事。” “那你过来坐在这里。”裴砚宁拍了拍自己身侧。 薛婵警觉不对,飞快道:“我晚上睡外面。” 然后跟着就要转身。 没想到裴砚宁比她更快一步,直接起身就跳了上来,薛婵下意识伸手接住,一瞬光阴,裴砚宁又莫名其妙到了她怀里。 “......”薛婵沉声,“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动不动往人身上跳的毛病?” “我可不会往别人怀里跳。”裴砚宁一把搂住薛婵的脖子,“别人又不会接住我,只有婵婵才会接住我。” 他说完,就往薛婵颈边一贴,磨蹭着扭了扭腰。 救命! 薛婵面无表情地呼救,后背上汗都出来了。 她左手接住的是裴砚宁的腿弯,可右手......好像正摸在他的臀瓣上。 紧跟着她发现,裴砚宁好像没穿裤子,就这么一件薄薄的淡色中衣罩在身上。 薛婵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都在想裴砚宁在厨房里扔下的那句:我屁股比无心大,定能生女儿! “裴砚宁。”薛婵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了。 这一辈子,她都没有碰过一个男人此等私密的位置! “阿婵。”裴砚宁吴侬软语,一只手修长如玉,还轻轻抚了下薛婵胸前。 他这模样实在小鸟依人极了,遑论还满身俱是刚洗过澡之后的香。 他自己的香。 几乎要填满薛婵所有的嗅觉。 直至薛婵觉得自己脑子都开始发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抖,将裴砚宁扔在了床上。 “哎哟!”裴砚宁摸了摸自己被摔疼的屁股,一脸不可置信。 “你扔我?”他神色带上一股受伤。 “...我没有。”薛婵否认。 哼。哼! 气死了气死了。 裴砚宁幽怨地看了薛婵一会儿,无比认真地问道:“我的屁股没有无心好摸,是吗?” 薛婵用力地闭了下眼睛,“裴砚宁,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便要生气了。” 裴砚宁张了张口,最终决定咽下这口气,憋屈地把自己往被子里一钻。 “不说就不说。” 薛婵身形微动,迟疑要不要现在马上离开。 留在一个男人的闺房里,以后还怎么撇清关系? “我的脚脚要冷掉了。”裴砚宁闷在被子里忽然说了一声。 “我才不信!”薛婵忍无可忍。 裴砚宁唰地一下子钻出了被子,“不信你就摸摸看!要是骗你我头胎生儿子!” 薛婵猛地握拳。 唉!!唉!!!!! 身材高挑的女人内心长叹不止,最后一脸无奈地一屁股坐到了床边。 女人身后,漂亮的男人露出一抹得逞的艳笑,软绵绵地缠了上来,搂紧他的女人。 这时,裴砚宁才缓缓道:“阿婵,你今天帮我找宁宁,我真开心,你若是疼我,我便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你若是不疼我,我也就难过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只给你生女儿。”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1节 薛婵哑声,“裴砚宁,我不可能娶你。” “那我就给你暖床!看着你和别的野男人在我焐热的被窝里睡觉!”裴砚宁愤愤出声。 瞧着他那嫉恨的样子,薛婵觉得好笑,凉声问:“脚是不冷了?” “冷的!!”裴砚宁一下子缩成一团,“好阿婵快上来罢,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被窝里热乎乎的女人呢?” ...... 薛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她真有那么热吗? 作者有话说: 无心:我没有屁股,真的谢谢。 第35章 这天晚上, 前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到了后半夜,屋外唰唰不停的雨声过于嘈杂, 吵醒了薛婵。 她睁开双目, 坐起一段看向窗外。 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重重打在屋顶上的声音令人心里发慌。 后来又响起一道惊雷,轰隆一声, 好似炸在耳边似的, 吓得裴砚宁浑身一抖,也醒来了。 “阿婵。”裴砚宁见薛婵早就醒了,也慢吞吞爬起来, 极为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把脸贴在薛婵小腹上。 薛婵身形微僵, 正要说什么,只听耳边声音轻软:“我最怕打雷了。” “......”薛婵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用左手给裴砚宁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你说这雨下得什么时候是个头?我都好几天没见崔钰哥了。”裴砚宁微叹。 薛婵也很想天晴,她和丁香玉被困在这里三天了,可看天色,这暴雨怎么也不像快要停的样子。 “我去!!!”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大叫,“薛婵快起来!水漫金山了!!” 薛婵心头一沉,已然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毫不迟疑马上翻身起床穿衣服,对裴砚宁道:“穿衣服!穿暖和些!” 裴砚宁一惊, 也赶忙跟着动作起来。 他隐约知道是雨水漫进屋里来了,这才刚忙着要穿裤子, 就见薛婵已经穿好了衣服要往外走, 他立刻颤声道:“阿婵别走!我害怕!” 薛婵身形一顿, 裴砚宁连声音都在发抖,看来是真的怕了。 她又即刻回到裴砚宁身边,声音沉甸甸地安慰,“别怕,我在这儿,不会出事的。” 裴砚宁怕自己误事,穿衣服的动作极快,终于穿好了,薛婵道:“你先在床上带着,我去外面看看,马上就回来。” “嗯。”裴砚宁连连点头,眼尾都泛上一丝红。 要出事了,他直觉要出什么事。 “丁香玉,快来帮忙。”薛婵踩着外间地上已流成河的积水,暗道不好,“你快去厨房把现成能吃的东西都拿过来。” 丁香玉立刻反应过来,动身正要前往,刚站起来,就见薛婵拔剑出鞘,一剑把桌子劈了。 “干...干什么?”丁香玉一顿。 “做船。”薛婵应了一声,已经将桌子的四条腿拆卸下来,将木料往桌子的漏缝上补。 此时此刻,不光是薛家,几乎清河村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人声鼎沸吵成一片,多是惊慌呼喊的声音。 裴砚宁乖乖坐在床上,屋里黑洞洞的,他也不敢乱动,探着脑袋努力看着薛婵的方向。 “要发洪水了。”薛婵道,“别怕,我会游泳。” 裴砚宁握了握手,坚定道:“我不怕,阿婵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过了一会儿,丁香玉风卷残云一般抱过来一堆吃的,薛婵的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丁香玉惊讶,“就是有点儿小。” 薛婵沉吟一声,“只能让裴砚宁一个人上去了,还得放吃的,一会儿你我二人需得在水里淌着。” 丁香玉全无异议,“你先看着妹夫,我出去看看怎么样了,看看谁家有没有要帮忙的。” 薛婵应了一声,丁香玉开门出去,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雨水已经漫到了薛婵小腿处。 这点浮力不足以托起小船,但是按照水位上涨的这个速度来算,应该快了, 裴砚宁往床里面缩了缩,看着地上的水心里发慌,然后薛婵便淌水过来抱他。 “我先带你去船上,你安安静静带着,不要乱动,知道吗?” 裴砚宁点点头,朝薛婵张开怀抱伸手。 薛婵一弯身,就把人稳稳当当抱了起来。 察觉到裴砚宁在发抖,想必是这辈子第一回 遇上这样的事,薛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 随着这两个简单的字,裴砚宁好像真的就安心了下来,他被薛婵抱着放到那张小船里,愣愣地问:“阿婵怎么办?” 薛婵道:“现在水还不深,这船也是我临时做的,一会儿可能会不稳当,我在水里托着你,你把吃的看好。” 裴砚宁与薛婵对望了一阵,轻轻点了下头,“我会好好看着的,一点吃的也不会丢。” 丁香玉出去后没再回来,她自个儿的本事比这村里一半以上的女人都大,薛婵倒也不担心她,推着裴砚宁的小船往外走。 裴砚宁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阿婵!床底下还塞着你给我的十两银子!” “我去拿!”薛婵快步折回,寻到那个布包后塞到裴砚宁怀里。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水已经漫到薛婵腰身了。 裴砚宁看见薛婵下半身都被没过了,心里揪着疼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掉起眼泪,他倒也不哭出声,就是无声地掉着眼泪,一边又很快地用手擦去。 薛婵初时正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尚不及注意,回头一看才发现裴砚宁眼睛红得厉害。 “哭什么。”她的音色在夜里透着一股冷。 裴砚宁摇了摇头,“没有哭......” 可是很快又流出新的眼泪来。 这次被薛婵看见了,她轻握了一下裴砚宁的腕子,道:“没事,想哭就哭,用帕子擦脸,不要用手揉。” 裴砚宁身上只带着薛婵送他的帕子,如何舍得用,应了一声后便极力忍着不哭了。 一会儿功夫,水里全是神色惶急的村民淌水呼救,幼子被大人抱起举在头顶,所有人都在往山上走。 裴砚宁本来有些慌乱,心道是这下真的完了,可身旁的薛婵一直很冷静,她什么也不说推着他的船往前走,裴砚宁也受薛婵感染镇定下来。 阿婵在这样凉这样深的水里推着船走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干干净净坐在船里的有什么好慌张的。 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蹭在脸上,薛婵眨了下眼,只见裴砚宁正拿着手帕给她擦脸上的水。 “阿婵冷不冷呀。”裴砚宁一脸心疼地俯下身来,把自己的脸贴在薛婵把着船外沿的手背上。 “我没事。”薛婵喉间一哽,“你顾好自己就好了。” 通往山路上的村民越来越多,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艰难行走,走人无包一身轻,暗地里笑话那些人贪心不要命。 接近两个时辰的挣扎,薛婵和裴砚宁终于摸到了山脚,裴砚宁下船踩在地上,薛婵便抱着小船和船里的吃食往山顶上走。 “阿婵重不重?我帮你搬一半罢?”裴砚宁过来拿船里的东西。 薛婵道:“不必。” 话说完,她瞧见裴砚宁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又忍不住出声:“可比你的洗澡水轻多了。” 裴砚宁脸颊一热,露出个羞涩的笑容来。 他知道阿婵这是在逗他开心,虽然阿婵脸色冰冷冷的,语气也算不上轻松,但是裴砚宁心里忽然就跟着轻了下来。 他轻轻拉住薛婵的一角衣服,无论如何都想和她连在一起。 薛婵等是最早一批到达山顶的,山上虽然也湿,但至少眼下是安全的。 许是因为泄洪上老天找到一个宣泄口子,等清河村几乎全被淹了之后,天上的雨反而越下越小,等大部分村民都到达山顶时,雨几乎停了。 裴砚宁探着脑袋寻了一圈,着急地对薛婵道:“阿婵!我还没看见崔钰哥,他会不会出事了?” 薛婵环顾了一圈,正想说没关系,现在也不是全部的村民都聚集在此了,也有别的避难地,崔钰和他妻主在一起,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在对面隔了几丈远的树下瞧见了与别人一同斥骂天气的吴大意。 薛婵愣住了,吴大意在这儿,崔钰难道还一个人陷在洪水里? 顺着薛婵复杂的目光,裴砚宁自然也瞧见了吴大意,他几乎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贱人!上回吴大意便不顾崔钰死活将他丢在家里不管,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她竟没有带着崔钰哥一起!” 骂完他又深深后怕起来,他浑身都凉了一半,拽着薛婵的衣角问:“崔钰哥不会淹死了罢?阿婵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 薛婵沉吟一声,村长一家为了疏散村民,到现在还没上山,可这山里她也都是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人能可靠到她放心将裴砚宁托付过去。 之前裴砚宁的忘年交郑伯倒是也在,但郑伯自己也年老体衰,又是个男人。 快速思量了一下,薛婵道:“你先不要急,我带你去个隐蔽处躲着,万一出什么事你就往人群里跑,知道吗?” 裴砚宁听出几分薛婵话里的意思,问:“阿婵你要去找崔钰哥吗?” 薛婵点了下头,“我会游泳,崔钰家离这边有些远,他可能半道被什么困住了,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裴砚宁眼眶酸了酸,点头道:“阿婵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会把东西看好,你要小心!你,不管怎么样...别不回来。” 薛婵轻轻拍了把裴砚宁,把人藏好之后便扎身于深深的夜色中。 乌泱泱的洪水没过半山腰,许是因为雨停了,倒是没有再上涨的迹象,此时清河村应该全部的房屋都被水淹了。 崔钰凶多吉少...... 薛婵心里也不住发沉,她没再迟疑,纵身跃入洪水中快速往崔钰家的方向游去。 洪水浑浊,兼之又是在夜里,找东西实在很不方便。 游到半路,薛婵瞳孔猛地一缩,她在一户人家的屋顶看见一具小小的尸体。 薛婵向上屏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往下游了下去,心中抱了一丝微茫的希望。 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身体已经僵硬了,早就没了脉搏。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2节 可人却像还活着一样,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好像不愿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薛婵探了好几遍他的脉搏,然而什么也没有。 洪水来势虽凶,但并不算湍急,完全给了村民撤离的时间。 为什么还会死人呢? 薛婵心上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离开时,清河村的人还没有聚全,丁香玉也没有下落,崔钰更是不知去向...... 薛婵浑身都发起冷来,她不得不撇下男童的尸体,往水面上浮去。 不知游了多久,薛婵终于看见写着清河村字样的木制牌匾,便知她这是到村口了,崔钰家就在村口附近。 薛婵又屏了口气扎入水中,寻到崔钰家的房子,到里面去寻人。 她一间间照过来,什么时候都找过了,然而没有人...... 薛婵生怕漏了,连床底下都翻了一遍,可是就是没有,哪里都不见踪影。 这不知算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至少崔钰没死在家里,但是这下又没了方向,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寻人了。 薛婵游出水面,深深吐了口气,满脑子都是方才死去的孩子,满心焦灼。 这一路过来她都没有发现崔钰,但是薛婵又无法保证是的确没有,还是她一时失察没有发现。 “薛婵!!” 正在薛婵绝望之际,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薛婵猛然回头,正对上不远处丁香玉的脸,她身上似乎背着一个人,双颊都被冻青了。 薛婵很快朝她游了过去,问道:“你怎会在此?怎么不去山上?” 丁香玉道:“我同你道别后,便去了村口的方向帮那儿的村民疏离,本来水没过胸口的时候我就想走了,又听见远处好像有人呼救,我找了半天才看见他,他站在自家的房子上没有人管,我便去救人。跟着村民往山上走时一股洪流过来将我们与人群冲散了,他呛了水晕过去了,我游了半天,实在有些辨不清方向。” 薛婵一字一句听完,却见丁香玉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种抖好像不是因为她在发冷,她整个人的瞳孔都缩着,好像在恐惧。 薛婵没有多问,扳过丁香玉背上的人看了一眼。 “崔钰!”薛婵激动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她浑身的烦闷也跟着一轻,道,“我知道方向,我们快去山上罢。” 两个人都是水性好手,薛婵将崔钰从丁香玉身上接过,两个人很快回到了山上。 山上的村民比薛婵离开的时候又多了一些,而且不再是零零散散地分落在各地,而是好些人都聚在一起,互相谈论感叹着这场洪水什么时候会过去,家里又有了多少损失云云。 薛婵飞快地往人群中掠了一眼,并未发现吴大意的身影。 “你先在这里守着人,我去看看裴砚宁如何了。”薛婵将崔钰在一块空地上放平,马上折去了之前藏着裴砚宁的地方。 那地方在一个林子里,光线也很暗,薛婵寻到地方,却没看见裴砚宁的人。 “阿宁!”她喊了一声,没人应。 外面没有,难道裴砚宁去了里面深处?还是被什么人给拖进去了? 薛婵不敢多想,急切地往里便走便寻人,又喊了几声:“阿宁!!” 走到林子中间的时候,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垛后面传出,薛婵很快看了过去,草垛后面探出一张小脸。 “阿婵!!”裴砚宁颤声站了起来,一双眸子水润润的,哭着就往薛婵怀里跑。 “刚刚有两个女人过来问我名字,我吓坏了,我骗她们你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们离开后我怕她们带人过来,赶紧换了个地方藏。你不要担心吃的,我都看好了的。” 这一回,薛婵没再躲开,她结结实实接住了裴砚宁的抱抱,还回抱过去轻轻在裴砚宁背上拍了拍,一瞬间,一颗沉浮跌宕、躁动不安的心好像就此安定下来,找到了归处。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湿,薛婵更是浑身湿透,可是只要抱在一起,好像突然就不觉得冷了。 薛婵开口:“崔钰找到了,快跟我来。” “真的!”裴砚宁面上一喜。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去与丁香玉汇合。 到了之后,丁香玉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 “怎么了?” “薛婵,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快不行了......”丁香玉心中急切,抱着崔钰的身子用力晃了晃。 “别碰他!”薛婵皱紧眉心,连忙去探崔钰的脉搏。 这脉象时强时弱,有时候甚至微乎其微,实在太不稳定了,再看崔钰,脸色都已经发青。 薛婵连忙对丁香玉道:“我按住他胸口,你扳开他的嘴往里面渡气!” 这...... 丁香玉当时心里闪过一丝丝男女有别,可是救人心切,她很快将之抛诸脑后,扳开崔钰的嘴俯身贴了上去。 “我让你渡气的时候你再渡,知道吗?”薛婵快速解开崔钰的外衣,松懈了他中衣的腰带,两手交叠在崔钰胸口有规律地按压起来。 丁香玉则听薛婵命令,配合薛婵的动作往崔钰口中渡气。 这样的动作不知做了多少次,薛婵都觉得自己手臂有些发麻,躺在地上的崔钰突然呛了一声。 “醒了!”裴砚宁惊喜地叫了一声。 薛婵立马将人拉起来翻了个面,往人腹部施加了一道力,崔钰便大口吐起水来。 他似乎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半睁着眼也不说话,吐完水后薛婵又放他平躺回去。 “阿婵,崔钰哥没事了吗?”裴砚宁担忧道。 薛婵点点头,“一会儿他自己就醒了。” 躺了一会儿,崔钰懵然无神的双眼果然渐渐有了几分光泽,脸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崔钰尝试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 “哥哥!”裴砚宁一把抱住他冰凉的手搓了搓热。 崔钰缓慢地看了过来,目光一点点划过砚宁、薛婵,还有之前在大水里救他的那个女人。 “我还活着......”崔钰坐起身喃喃了一句,然后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起来。 他竟然还活着。 吴大意不会游泳,把他一个人撇在家里自己让别人把她捎带走了。 他怕得要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屋顶,可是那个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房顶上,没有人能来救救他,水都没过了他的鞋袜。 他喊了那么多声呼救,却得不到一声回应,巨大的绝望感简直要将他整个人淹回洪水里去。 还好有她。 崔钰看向丁香玉,起身便要跪下言谢,丁香玉手快,一把扶住他。 “没事没事!我是镇上的捕头,应该的应该的。”丁香玉连连摆手。 崔钰露出一丝强笑,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丁捕头,谢谢丁捕头救命之恩。” “你家里人呢?”丁香玉问。 崔钰变了变脸色,欲言又止。 裴砚宁心中猜到几分崔钰想说什么,他紧紧抱住崔钰,“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你就跟我在一起,不回去了!” 薛婵默了一瞬,眼神示意丁香玉随她过来,留裴砚宁与崔钰说一会儿知心的体己话,丁香玉收到信号,起身跟上。 “有事?”丁香玉道。 薛婵轻拍了下丁香玉的左臂,问:“方才在水里,你在害怕什么?” 丁香玉抿了下唇,似乎不愿意承认:“啊?我没害怕。” “你是不是想起,之前你的家乡遭遇的那场瘟疫了?”薛婵问得直截了当。 丁香玉愣了愣,没想到薛婵猜得这么快,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应承下来。 “我的确想起当年的事来。”她道,“可我不是因为洪水,而是......我和崔钰被洪流冲走后,我在那儿......看见好几具尸体,成堆的,压在一起,我......” 那应该是谁家有一艘船,但是出了什么意外,船被打翻了,整船的人都被溺死。 然后当年那些事,便涌进她脑海里,她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母父相继身死,看见自己的夫郎吊在空荡荡的屋里,看见那么多曾经熟悉的相亲都被拉走烧掉......恍神得险些连自己背上的崔钰都没抓住,险些又丢了一条人命。 沉默在二人之间发酵。 但很快,薛婵开口打破了沉默。 “都过去了。”她握住丁香玉一只手腕,“你今天救了很多人,世上的事本来就无法尽善尽美,活着的人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丁香玉点头,露出一丝浅笑来,“没事,上岸之后,我就没事了。不管怎么说,至少崔钰活了。” 两个女人同时回头,两个历经大难的兄弟草不知又聊到什么,抱在一起几乎要哭成一个泪人。 她们都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5 17:20:00~2022-05-09 15:3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90611、少爷 10瓶;37915541 6瓶;谢无衍 2瓶;白日梦工厂厂长、cassandra、喜多多、欧拉国的木大、y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一通忙活, 天也渐渐擦亮了,洪水却没有丝毫要退的迹象。 薛婵从小船上拿出几个米饼子分给四人。 “没带水,将就吃罢。” 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的这会儿是最冷的, 裴砚宁冻得直发抖, 薛婵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干透,丁香玉和崔钰自然都好不到那儿去。 可谓是不论贴着谁坐都讨不到半分热气。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3节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干点的树枝过来生个火。”薛婵咬了一口米饼子,嘱咐丁香玉守着两个男人便走了。 话是这么说, 但是下了这么多天的雨, 要想寻着一些可以生火的干木草叶哪儿有那么容易?薛婵走进之前她藏裴砚宁的那个林子里,发现不止是她,还有几个零散的村民过来拾柴。 其中就有薛婵经常搭车的李婶。 “薛婵!你家没事罢?”李婶见了薛婵, 连忙走过来寒暄。 “没事。”薛婵迟疑一瞬, “您呢?” 李婶笑着点头, “我家也都好着呢,这回洪水来得虽凶,倒也不像十几年前那样猛扑过来,我寻思村里人应该都没事。” “十几年前也发过洪水吗?”薛婵倒是意外,“既是如此,为何当年不搬走?” 李婶叹了一声,“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搬就搬哟,我家在清河村留了十几亩地呢, 这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喝西北风去?” 薛婵沉吟一声不再说话, 心里却是实实在在思考起搬家的问题来。 这若是以后她走了,再将裴砚宁留在这里, 又发了洪水可怎么办?到时候他的妻主会不会给他做小船?会不会像吴大意一样抛下他? 一直走到树林深处, 薛婵发现一个小洞, 似乎是山上的野兽挖来做巢穴的,洞穴里面顶上附着着一些比较干燥的树枝和枯木,数目虽然不多,但是生一次火应该够了。 于是薛婵把它们都拿出来,换了湿哒哒的树枝和叶子进去,抱着一堆东西走了。 这一来一回,三个在水里泡过的人身上的衣服也干了一半,几个人择在一颗大树下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崔钰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道:“我只吃一点点就可以,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崔钰哥,快别再说这样的话!”裴砚宁拍拍他,对薛婵道,“好不容易有个火,咱们烤东西吃罢?早上吃的米饼子都冷透了,我肚子里冰冰凉的。” 薛婵觉得可行,转头就在小船里翻动起来看有什么可以用来烤的。 丁香玉道:“哎,我看你家墙上挂着两条鱼,顺手拿下来塞在装米饼的篮子下面了,你看看在不在。” 薛婵一找,果然在。 鱼不大不小,是之前薛婵回家路上钓的,被裴砚宁挂起来准备制成鱼干,虽然闲置放了两天,但是天气凉爽,空气又潮湿,鱼肉没干多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我们四人分两条鱼,尽量省些粮食罢。”薛婵提议。 丁香玉道:“我可以少吃些,我和崔钰分吧,多给他分些。” 崔钰忙道:“这怎么可以,丁捕头昨日为了救我,花了多少力气,我本就觉得无以为报,怎么还能占你的便宜。” 丁香玉笑了笑没再说话,倒也不是她故作慷慨,实在是昨儿在水里刚看见死人尸体,现在让她吃鱼,怎么都有些勉强。 薛婵一眼看出丁香玉苦瓜一样的脸色,道:“放心罢,这鱼我在龙首镇就钓了。” 闻言,丁香玉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半条鱼自然不足以果腹,薛婵又给每条鱼肚子里塞了一个米饼进去混着一起烤,没有调料味道自然不能说是好,但是能吃饱就行。 吃饭的时候,薛婵开始认真同裴砚宁商量起来搬家的事。 “去镇上住?”裴砚宁先是一喜,随即又可怜巴巴地道,“那我的崔钰哥哥怎么办,我舍不得他的。” 薛婵抿了下唇,看向面色也有些悻悻的崔钰,道:“难道还不和离吗?” “啊??”丁香玉大感意外,“崔郎君已经成亲啦?可我昨儿就只看见你一个人,你妻主不会被.....淹死了罢?” 裴砚宁愤愤道:“什么淹死!她妻主坐着别人的船早就走了!不顾他的死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是混账!” 短短一日不到,薛婵已经听裴砚宁骂了两次人,每回的词还都不一样。 心想,他原来是有些脾气在的。 “什么!?”丁香玉听了这话心中也顿时火起,“这种女人还跟着她做什么?可有孩子?不如现在就掰了!” 裴砚宁和丁香玉你一言我一语骂了个爽,崔钰默默听着,眼神却暗了暗,“可我离了她要去哪儿?她会去我家闹的。我有两个弟弟......都还没有嫁人。” 裴砚宁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好香啊!” 四人齐齐回头,正对着吴大意笑嘻嘻的脸。 吴大意看了崔钰一眼,然后道:“原来你在这儿,昨日可叫我好找,我后来又让人回去载你,你怎么不在?” 崔钰沉着脸没有说话,吴大意皱了下眉,似乎是十分不满崔钰竟然敢不回答她的话,可当着别人的面究竟是不好发作,很快转移了话题。 “薛婵!我看你这儿吃的不少啊,给我点儿呗,你们还有鱼吃呢?啧啧,真稀奇。”吴大意说着就把大手伸向小船里装食物的包裹,裴砚宁见了就要气死,连忙扑过去打开她的手。 “别用你的脏手碰吃的!”裴砚宁一把护住吃食。 吴大意一下子沉下脸来,她阴沉着脸色盯了裴砚宁一会儿,看得裴砚宁心里都不住泛起怵来。 随后,吴大意对薛婵道:“薛婵,你也不管管你家这个小贱蹄子......” “啪!!”一声。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得吴大意眼冒金星,头都瞬间甩向了另一边,左脸迅速红了一片。 吴大意怔住,回头一看,薛婵正好整以暇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泛着寒光的眸子看着她,语气冰凉询问:“你这是在教训我?” 裴砚宁都看呆了,他虽然之前就见过他家阿婵打人,但之前他都是有事先准备的,刚刚他一听见吴大意竟然敢骂他,火气都冒上来一半,然后瞬间又被这一声耳光降了下去。 崔钰咽了咽口水,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丁香玉则起身掩住崔钰,顺带为薛婵壮壮声势。 对方两个高个子女人直挺挺地立在眼前,吴大意身高五尺,顿时萎了也不敢硬来,只是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却还不得不赔罪。 “我、我说错话了。” “那还不快滚?”裴砚宁冷哼一声,“今日崔钰哥跟我们一起吃饭!” 吴大意横了裴砚宁一眼,她打心眼里觉得男人这种下贱货色居然也敢来顶她的话,可偏偏薛婵什么表示也没有。 一时横竖下不来台,吴大意斥骂道:“崔钰!你个贱蹄子是不是背着我勾.引别的女人?你说!挡你前面的这个女人是谁?” 崔钰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站起了身。 他染红的双目锥心似的盯着吴大意,问:“我偷人?吴大意你究竟有心没有?我崔钰扪心自问,自打入了你吴家的门,我勤勤恳恳伺候你,没出过半点错处,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什么对我一日不如一日,我为了给你蒸包子在家里晕倒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昨日你又干了什么?事到如今你倒打一把,吴大意你是人不是!”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当着一个外人,崔钰恐怕早就哭得泣不成声。 这就是他嫁的妻主,这就是他嫁的女人。 “咱们和离罢。”崔钰别过脸去,“你就当我昨日已经死了,反正若不是有人救我,我也确实死了。” “谁救的你?”吴大意气得喘气粗气来,目光在薛婵和另一个女人之前流连,一时半会没猜出来,“你还敢与我和离?你崔家嫁人的时候一分彩礼钱都没出,你一个被卖进来的也配谈和离吗?” 说完这话,吴大意感觉周围人眼神都开始不善起来,立马转身走了。 崔钰僵了半天,又坐了回去,哭得泣不成声。 裴砚宁对吴大意厌恶又气氛,可是对崔钰他只觉得又难过又心疼,走过去一把将崔钰抱在怀里安慰。 薛婵道:“和离罢。” 崔钰咬了咬牙,“你没听她说吗,我凭什么谈和离,我就是个被卖进来的。” 薛婵目光淡淡,冷笑一声:“被卖进来的又如何?再让她把你卖了便是。” 崔钰愣了愣,没有听懂,但是裴砚宁好像忽然明白了薛婵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薛婵具体是个怎么样的做法,但是本着对薛婵的信任,裴砚宁打心底里跟着一松快,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薛婵。 “婵婵!!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崔钰挂着眼泪和丁香玉对视一眼,丁香玉蹲下身道:“我也来帮忙!” 这一日过到天色擦黑,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眼见如此山上传来一阵阵哀叹。 “又来了又来了!这雨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屋里的木头肯定都泡坏了,这都是银子啊!家都没了之后可要怎么过日子?” “别提之后了,我已经没吃的了。” 此话一出,山上安静了一片。 她们许多人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今日看着带了的人吃,勉强挨着饿倒也能忍住,可是一日能忍,两日呢?三日呢? 听了这话,好些个身上带粮食的已经开始紧着收拾起来,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去。 山上登时混乱一团,没带粮食的村民饶是没觉得很饿,可看着别人手里的粮食也目光贪婪起来。 是啊,谁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多久?难道她们这些什么也没带的人就活该被饿死吗? 无形之中,清河村的村民们已经划分为带粮食的一拨人和没有粮的一拨人,薛婵她们完全独立在两拨之外,作壁上观。 见局势已成,薛婵暗暗与丁香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能想到带粮食上山的一般都有家人孩子,有的家里有年迈的老人,有些是三口之家,身边一个弱质男儿和一个小儿,女人也算不上身强体壮。 可无粮的大都却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女子,她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看架势似乎要明抢,所有身上有粮的村民心里嘀咕又犯怵。 “我看张三不是那种会抢东西的坏种。” “人命关天起来,谁还能和平日里一样?你说这话。” “不会罢?我身边就我家男人和孩子,这、这要抢肯定先抢我啊。” “刘大姐,别担心!谁抢你的,咱们一块儿对付。” 两股势力就这么对峙到后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看粮的处处警惕,最后忍不住睡了。 薛婵她们倒是一直如常,她们只有四个人,目标比较小,何况队里两个正值壮年的女子,暂时没有人打她们的主意。 入夜的时候她们便早早睡去,让两个男人睡在里面,薛婵和丁香玉守在外面睡。 后半夜刚过还不到天亮,那边的人群率先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大喊:“抢粮了!!抢粮了!!!李四,我看你以前是个老实人......” “啊!!王五!我昨天可还掰给你半个馍!!你这个畜生!!” 薛婵和丁香玉也醒了,丁香玉不由问:“你怎么知道她们会今夜动手?” 薛婵道:“昨天这些人已经饿了一天,现在不动手,她们难道还要等饿到完全没力气了再动手?” 默了瞬,她又压低声音:“我看这鬼天气最多三日便能结束,我等只管顾好自己的粮食,顺其自然。” 丁香玉重重点头。 后来动静大了些,裴砚宁和崔钰都醒了过来,裴砚宁拍拍崔钰的手背,“放心罢,不会抢到我们这里来的。” 崔钰咽了咽口水,望着泛着火光的人群,小声地问:“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是做坏事?” 薛婵看着远处的人群,没有应他的话,却是无形之中推了丁香玉一把。 丁香玉一愣,回头对崔钰道:“从始至终,我们不过是说了一句‘粮食要没了’而已,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人性如此,咎由自取而已。” 况且,这话便是不由她们来说,始终都会有人来说。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4节 从今日算起还有三日天气才会放晴,迟早会有人饿得受不了抢东西。 裴砚宁道:“清河村出了这样的事,衙门的人不管吗?” 丁香玉摊了摊手,“我估计龙首镇也被淹了,但那边应该没有这里这么严重,不过就算衙门有闲心,此刻也是操心在别的事上。” 如果那天抢米铺的那伙人说的是真的,朝廷被那个什么安王控制了,而皇帝的人又在西南,如果她们是安王,那可真是希望这西南的水患越发越大才好。 这回西南定然多地都遭受了水患,看目前这个进度衙门应该也没采取什么治水措施,至少还没派人过来援救。 恐怕几日后洪水一退,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批难民。 是以,薛婵道:“以后清河村只会更不安全,等下了山我们便搬去龙首镇住。” “丁香玉,你对那儿比我熟,找房子的事只好靠你了。” 丁香玉道:“放心罢!” “找个有院子的,最好有两间卧房的,届时崔钰得和我们同住。” 崔钰闻言,对着裴砚宁温柔地笑了笑。 “好砚宁,谢谢你帮我。” “崔钰哥也帮过我呀!”裴砚宁连忙摸摸头。 丁香玉盯着崔钰眼底的那抹温柔,禁不住有几分愣神。 她暗想,幸亏昨日叫她听见了他的呼救声,幸亏她去了。 山上的粮食统共也没有多少,没一个时辰那边就消停下来,然后那伙人似乎才发现薛婵这伙人的目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们扫了眼裴砚宁身后靠着的小船,张三笑道:“你们是薛家那户的罢?劝你们识相点儿,不想被打就交出来。” “我要是不呢?”薛婵抬眼。 “这可由不得你!”张三一脚就朝薛婵踹了过来,薛婵倒也不躲,一把抓住那人脚脖子往一个方向一拉,直接给那人来了一个原地劈叉。 “啊啊啊!!!啊快快快!快扶我一把!!”张三痛得大叫。 另几人见薛婵还是块硬骨头,招了招手让身后几个人全过来。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抢粮队伍中最后一个人也被薛婵一脚踹了出去。 “成王败寇,你们抢到的粮食归我了,没问题罢?”薛婵教训完人,使了个眼色让丁香玉去搬那边大伙的粮食,自己则是去村民们前面做好人。 “都是乡里乡亲,我倒也不是什么绝情的。”薛婵道,“粮食我可以分给大家,但每个人只能领多少由我说了算,不要钱。” 还有这种好事!? 被抢了粮食的村民们一下子俱又露出欣喜之色。 “不过......”薛婵话锋一转,“不管是谁,都不能将粮食分给姓吴名大意的,我与她素有过节,若是被我发现,我就断她全家的粮。” 话说完,埋没在人群中的吴大意面色一僵。 粮食都搬得差不多了,装了满满一小船,之前抢粮的那伙人只能干看着,只觉得自己又做了恶人又给她人做嫁衣,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们不是好东西了,反而那个薛婵落得一身仁义! 但是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啊! 这场折腾了半宿的抢粮闹剧,最终在天光乍破时结束,薛婵抹了把脸,嘱咐大家排好队,过来领今日的早饭。 薛婵分给每家每户的粮食都刚好够她们吃个刚饱不饱的程度,比如三口之家便只给两口人的饭,始终都去折去一点,这样一来,她们自己都吃不饱,自然也不会想着分给别人。 丁香玉道:“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这些毕竟都是人家自己的东西。” 薛婵摇了摇头,“不这么分,这些粮食吃不到三天之后。” 丁香玉见薛婵思虑如此周到,心中彻底没了疑问,继续帮着薛婵分发粮食。 她们自己依然只从小船里拿自家的东西吃,并不会去碰村民们的东西。 如此又安分过了一日,之前饿肚子的那伙人实在受不住了,开始求薛婵分粮食给她们,只要能给口吃的她们什么都愿意做。 “帮你杀了吴大意也可!”一人狠厉道。 薛婵挑了下眉,道:“倒也不必如此,以后大家还是乡亲,还要一处过日子,之前你们抢别人的粮,如果现在能求得那些人的原谅,让她们分你们一些,我就给你们。” 闻言,人人脸上都现出难色。 但是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脸面,薛婵说完立刻有人过去求奶奶告爷爷地求了。 到底是同一个村的,总有人耐不住心软点了头,总有人被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了许久勉勉强强点了头。 夜里,几乎人人都得了一口吃的。 只有吴大意,她已经饿了两天了,本着死也不去求薛婵坚持了两天,这天夜里她开始隔空对着崔钰喊话:“崔钰!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妻主饿死吗?薛婵给了你多少好处要你连家都不要了!” 她喊得颇具声势,一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吴大意!你还有脸提家吗?发洪水的时候你扔下崔钰哥一个人走了,你这不是让他送死这是什么!”裴砚宁气愤极了。 吴大意道:“我再如何不对,崔钰也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夫郎!成亲那日我请了多少人过来吃喜酒?你们说对不对?他既嫁给了我,生死都该是由我来定,哪里有跑到别人家去的道理?这种人和外面的破鞋荡夫有什么区别!” 吴大意对周围道。 因着有薛婵的压力在,多数人不敢吱声,但是也有人觉得吴大意说得有道理,人家小两口再怎么样是关起门来的事,和薛家外人有什么关系? 见有人支持她,吴大意脸上又得意了几分。 裴砚宁简直要被气死! 薛婵无所谓道:“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不做这个好人了,崔钰马上收拾东西去找你妻主罢,说起来你也在我们这里赖了好几日。” 崔钰身形一僵。 丁香玉不可置信,“薛婵,你这是干什么!那日要不是我路过崔家救下崔钰,他早就淹死在洪水里了。” 薛婵并不理会丁香玉,只是对周围人道:“现在崔钰不归我管了,他去留随意,只是依然不准给吴大意分粮,既然现在崔钰成了吴家人,自然也不能给崔钰分粮。” 崔钰神色一黯,低下头正想起身离开。 暗暗地,裴砚宁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你相信阿婵!” 第37章 清河村村民再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她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被困在这山上多久,没有人再会拿着自己的命去发善心。 吴大意一愣,显然没想到薛婵直接答应了, 甚至直接把崔钰丢了出来, 也不给崔钰分粮了。 吴大意气急攻心,抬手就扇了崔钰一巴掌,“你这个贱人, 自从嫁到我吴家就没有过什么好事!” 丁香玉顿时坐不住了, 她从前都是自诩捕头的身份,从不动手打老百姓,但是这次她的行动简直比自己的脑子快, 一脚便踹在吴大意肚子上。 “你打男人算什么女人?” 裴砚宁看在眼里, 心都跟着吴大意那一巴掌颤了一下, 瞧瞧攀住薛婵一边的胳膊,担忧地问:“崔钰哥被打坏了怎么办?” “不会。”薛婵扫了她们一眼,吴大意现在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有力气去折腾崔钰? “长痛不如短痛。” 今日崔钰挨了这一巴掌,在大家伙面前立足了吴大意究竟是怎样一个烂人,之后再逼得吴大意将崔钰一迈,舆论风口便会彻底倒向崔钰,没有人再会、至少没人再敢站出来, 说崔钰一句不是了。 薛婵演戏演到底,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自己去大树底下躺着凉快了。 这天夜里,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白日里明明晴空万里, 不少村民直言看到了一丝希望, 再这样天晴下去,洪水一定会很快退去的。 但是这一场小雨,让清河村很多人都彻底崩了心态,尤其是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靠村民施舍才能有口吃的的那些人,吃的还真的就只有那么一口,勉强撑着她们不死了而已。 黑压压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绝望地大哭,满心以为自己命绝于此。 消极的情绪总是很容易传递和感染别人,一个人失声大哭,连带着一片人心情都跟着沉重起来,仿佛待宰的羔羊,却又不知屠刀哪一日才会落下。 薛婵倒是惯常地平静,因为她知道这场小雨不是灾难的征兆,反而是放晴的象征。 先前她估计得不错,这潮水马上就要退了。 薛婵与丁香玉耳语几句,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夜分发粮食的时间节点上,所有人都排着队等着领自己的那口吃的,丁香玉忽然笑了一声,状似无意地对薛婵道:“哎你说,这洪水不会十天半个月都退不下去,我们不会都死在这儿罢?” “官府的人不管么?”薛婵头也不抬,只管伸过来的手里放吃的。 丁香玉冷嗤,“我一个衙门捕头就被困在这儿,你说呢?” 其余人听着她们的交谈声,心中罩上更深的一层阴霾。 她们看得见,薛婵身后那艘放粮食的船已经肉眼可见地空了下去。 粮食要没有了。 薛婵道:“你以前困在家乡的时候,是怎么出去的?” 身侧的丁香玉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吃人。” 听了这话,过来接丁香玉递出去吃食的那人连手都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薛婵露出个好笑的表情,好似一点也不相信,“好吃么?” 丁香玉一本正经起来,凉凉的目光注视着薛婵,一字一句地道:“你猜猜?”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后面排队等候的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饶是离得远了些的,也能感觉出来薛婵和丁香玉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风。 过了很久,也许也没有那么久,站在前排等着拿粮食的那人手都抖得不像样子,仿佛下一刻薛婵便会把她一把抓过去生吃了一般,寒毛都竖起了一层。 良久,半块干涩的馒头放在了她手里,她抬眼正要感谢,却对上薛婵阴沉至极的眼神,盯着她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句:“是么。” ...... 这一夜的山顶安静得诡异,除了偶尔掠过的风声,连交谈声都没有。 没有人生火取暖,她们全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怯怯地往薛婵这边看。 瞧见她们这副模样,丁香玉不由失笑,“薛婵,至于么?你这样一来,以后她们不都拿你当洪水猛兽似的。” 薛婵无所谓道:“随便罢,反正以后也不住这儿。” 这些人想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了。 丁香玉啧啧了两声,打心底里佩服起薛婵的演技来,就今天夜里薛婵盯着村民的那个眼神,连她这个提前知情的捕头看了都要发憷,更何况是这些老百姓。 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就这样流逝着,吃了太多日的冷食,又不新鲜,后半夜的时候裴砚宁被肚子痛醒了,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5节 薛婵是最先察觉的,她一看裴砚宁满头是汗,脸色白得吓人,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立刻便明白裴砚宁肚子不舒服了。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心,等暖和起来时,她对裴砚宁道:“把手拿开。” 裴砚宁本来一直极力忍着,一丝声音也没出,听见薛婵这么一声,不知怎的,忽然哼唧了一声,跟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阿婵我肚子好疼。”他的声音软软的,可怜极了。 “没事,过来。”薛婵拍了拍自己膝上,要裴砚宁枕过来,“我给你按一按。” 薛婵离得很近,裴砚宁爬起来挪了两下便够到了她的膝,跟着,裴砚宁感觉到薛婵解开了他外衣的带子,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他冰凉的腹部。 “这里?”薛婵低声询问。 裴砚宁闪着泪花点点头,又往薛婵怀里靠了一下。 应该就是胃疼了,薛婵一手按在裴砚宁手腕的穴位上,一手给裴砚宁捂着受凉的肚子,帮他纾解疼痛。 裴砚宁乖极了,他由着薛婵摸他,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亮莹莹的注视着薛婵。 “阿婵,后天真的会退洪吗?” 薛婵点了点头,“到时候煮一碗热粥吃下去,就什么也好了。” 裴砚宁哭丧着脸,“家里的鸡都没了。” 薛婵愣了愣,她早把那群小鸡忘了。 “人没事就好。”薛婵微叹,“等搬到了新院子,我们再养一窝。” 裴砚宁静静地听着薛婵说“我们”,心底不受控制地摇曳了一下,这些日子住在山上,有时候他会很恍惚,好像之前的快活时光都是假的,原来那个薛婵成日打他骂他的时光也是假的,他好像重活了一世,醒来便是这副糟糕的场景。 好像这些糟糕的场景会继续延续下来,每日都会过着这样痛苦又绝望的日子。 每每想起这些,裴砚宁就会看看薛婵,看她每日晨起依旧练剑,她做什么都很平静,好似全然都不会受外物的影响。 裴砚宁只要看着她,就会觉得安心。 现在他躺在这个令他安心的女人怀里,他甚至都觉得,哪怕这辈子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也愿意和薛婵这样下去。 哪怕他每日吃着这样糟糕的东西,只要在他觉得不舒服时,阿婵能给他揉揉...... 裴砚宁撇了撇嘴,带着哭腔道:“我想要个新的浴桶,之前的被脏水泡过,我不要了。” 薛婵淡笑一声,不知裴砚宁心里竟然还挂念这这样的事,点点头答应:“嗯。” “啊!!” 一声痛呼在山林中响起,引得无数人探头。 她们都想看看这个时候是谁还这么有力气折腾,只见黑洞洞的林子里,崔钰被吴大意撕着头发丢了出来。 跟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吴大意就跪在了她们面前。 “求求你们!!算我吴大意求求你们了,给我口吃的吧!我快四天没吃东西了!!” 之前吴大意一直在忍,可是今夜,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已经开始一点点抽离自己的身体时,吴大意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吴大意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然后她将崔钰拖了出来,拖到众人面前,伸手扒下崔钰的外衣。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啊,这是我今年新娶的新夫,模样还很俊的,只要你们谁能给我口吃的,就拿去!随便怎么玩都行!” 村民们看着吴大意的眼神充满了嫌恶,这个节骨眼上,肚子都吃不饱,她竟还以为有人能在意那档子事? 再看地上的崔钰,颤着身子被拖扯,惊惧的眼中多半都是绝望之色。 对于这位吴家的新夫,因着吴大意家在村口,所以谁都对他有些印象。 饭做得很好吃,人总是温温和和的,见着过路的熟人便会弯起一对月牙似的眼睛微笑,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几乎没人见过他生气或是闹脾气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吴大意真是好福气,娶到一个这样贤惠又俊俏的夫郎。 清河村虽是穷乡僻壤,但是民风很淳朴,即便是发生了之前抢粮那样的事,也还是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粮食分一点点出来给她们。 此时此刻,任吴大意如何跪在地上哭求,没有一个人理她。 见索求不得,吴大意好似疯了一般,她扯着崔钰的领子挨个到女人面前去求,伸手就要扯开崔钰的衣领子给那些女人好好看看,还不等她动作,一个女人看不下去,伸手用力揍了她一拳。 “你是个什么东西?早些年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等的畜生!你也配待在我们清河村?” 眼见着事态发酵,薛婵一言不发,默默给裴砚宁揉着肚子。 倒是裴砚宁,一脸紧张地关注着崔钰的状态,似乎都快要忘了自己肚子疼这回事。 一旁的丁香玉更甚,她摩拳擦掌了半天,模样好似要将吴大意生吞了。 但她深知这是薛婵计划中的一部分,再如何气愤不满也得忍下来。 吴大意被打了一拳也好似无知无觉,她快连走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最后身子都开始轻飘飘起来,最后有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冷声道:“你求我们有什么用?粮食都在薛家娘子那儿。” 远远地,薛婵看见吴大意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她们一会儿。 这样的对视仅仅持续了一瞬,很快,她不再迟疑拖着崔钰连滚带爬地走了过来,怪笑了一声,才道:“行啊,你们得逞了,老娘现在就跟这贱蹄子和离,我若和离了,你给我吃的!” 薛婵道:“口说无凭。” 吴大意立马回头冲人群吼道:“谁带纸笔了??” 薛婵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凉声道:“还要什么笔墨,你是没血吗?” 吴大意目中精光一闪,转身就抓起崔钰一只手来,丁香玉眼疾手快,一脚就把吴大意踹到在地。 “用你自己的血!” 吴大意气得浑身都抖个不停,当然也有可能是饿的。 她一狠心咬破自己一个手指头,唰唰地就在薛婵给她的那张纸上写字。 字很快写完了,简单明了:今日我吴大意与崔钰和离。 后面还按了个手印。 见状,丁香玉面上就要一松,伸手就要去接。 没想着薛婵快她一步,看过了纸上的内容之后,当着几个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你当我傻的?”薛婵笑道,“你和你的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你夫郎的卖身契。” 吴大意怒道:“他又不是奴籍,哪儿来的卖身契!” “怎么没有?”薛婵道,“之前你亲口说的,崔钰是你买进来的,他可没有嫁妆,现在你再把他卖给我,两个馒头,换一张卖身契,如何?” 说完,薛婵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裴砚宁看得一愣一愣的,阿婵哪儿来的这么多纸啊? 吴大意默了一瞬,抬手就要写字,薛婵道:“慢着,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 丁香玉在一旁盯着,看吴大意一字不落写下将崔钰卖给薛婵的字句,连同时间之类的一应在内,最后还按了手印。 薛婵接过崔钰的卖身契确认了一遍才算放心,丁香玉便扔给吴大意两个馒头让她马上滚远点。 独被留下的崔钰,这才颤抖着又落下泪来。 裴砚宁动了动唇,正想出声安慰,就看见一只干燥的手抚上崔钰脸颊,给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温声道:“没事了。” 裴砚宁愣愣看了一会儿丁香玉,转头想和薛婵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薛婵倒是老神在在,将崔钰的卖身契折好放进自己怀里,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的卖身契就由你自己管着,不要撕,免得吴大意日后赖上门来。” 崔钰点了点头,道了好多声谢谢,裴砚宁才道:“崔钰哥,我给你梳头。” 柔软的触感从自己手指尖溜走,薛婵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裴砚宁撅着屁股跑去拱进崔钰怀里,有些发愣。 这夜是最后一次分粮了,薛婵将所有的粮食都分了出去,她们四人分食了一个米饼,共同等待着退洪的时候。 一夜过去,第二日放晴,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屋顶。 “天啊!你们快看!”一个村民惊讶地大声叫喊起来,吸引来了很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角房顶上,知道希望马上就要来了。 这天已经完全没有吃的了,可所有人都忍着饥饿,没有人因此闹事。 她们都盼着洪水赶快退去,每瞧见一处房屋,都会有欢呼声响起。 傍晚,薛婵她们下了山,回到了数日阔别的家。 崔钰神情恍惚地跟着她们回到裴砚宁家中,下意识望了望去村口的那条路,短短几日,他竟然已经不是吴家的夫郎了。 屋里的凳子少了一条,零碎的家具都不见了,有些甚至散在院子里,里面全是污泥。 裴砚宁跑到屋后一看,那些丈菊果然个个死透了,轻轻哀叹一声。 “我现在便动身去龙首镇找房子。”丁香玉道。 薛婵点头,“我今夜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带着人住过去。” 丁香玉转身便要走,崔钰忍不住喊住了她,“丁捕头,吃口热饭再走。” “不了。”丁香玉摆手回头笑了笑,“等搬了新家,再尝尝你的手艺不迟。” 她没有说“崔郎君”,她说的是“你”。 崔钰被这个不带修饰的称呼弄得有些别扭,脑子里又回想起在山上,丁香玉伸手替他擦眼泪。 那是崔钰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想起,那动作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暧昧无比。 “望妻呐?”裴砚宁忽然出声,吓了崔钰一跳。 “讨厌得很。”崔钰面上才带了几分笑意,跟人一起进屋帮着收拾东西。 这一下山,崔钰竟然已经不是吴家的夫郎了,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转变,心里不住跟着轻松起来。 以前他要从那个穷家嫁过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只想着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那个时候何曾想过,他只是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里,嫁的女人一点也不会心疼他。 如今终于逃了出来,崔钰心头又有了当初嫁到吴家来时的那种喜悦,可他并不知道这种喜悦能维持多久。 家里都脏兮兮的,薛婵彻底没了打扫的心思,只收拾了一些还能用的铁器刀具,被褥之类的一应留在了家,家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是以最后打包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就这么走了吗?”裴砚宁忍不住问,“咱们把这儿卖了罢?多少有些进账。” 薛婵点点头,便去了一趟村长家,村长家也在忙着收拾东西,听见薛婵说要搬走,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怎么突然要搬?”蔡花花道。 薛婵倒也没说是因为水患的事,只道:“早就想搬了,我在衙门当值,来来去去实在不方便,把阿宁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6节 蔡花花点点头,才想起薛婵如今已经在镇子上做了捕快这件事。 “好事情,那便去罢,当初你在我这里买房屋花了八两,你也知道清河村这地方,房子不好卖。” 薛婵倒是不想麻烦再来一趟,只问:“村长现在给我五两,以后房子卖出去多少与我无关,如何?” 蔡花花沉吟一声,觉得可以,痛痛快快给了薛婵银子。 薛婵这便带着裴砚宁与崔钰往龙首镇上去了。 途经村口的屋子时,崔钰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屋门紧闭,他什么也没看见。 斑驳的地上满是泥泞,村口的木制牌匾摇摇欲坠,一半的房屋都被洪水冲毁,这是崔钰离开清河村前,对这片曾经生活过的土地最后的印象。 而裴砚宁始终都坐在薛婵身后,目光追着薛婵的背影,阿婵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 · 一行人到达龙首镇是已是下午。 龙首镇退洪比清河村要早两天,而且洪水本就不深,最多只有半人高,所以这里很快恢复了生机,这几日很多商家已经开始正常开张做生意了。 丁香玉在镇口等她们,领着人往地方上去。 “西南一直不怎么太平,房屋生意不好做。” 薛婵一边跟丁香玉走一边听着她说:“因为这次洪水,倒是有几户人家搬走了,我寻着一家不错的,价钱有些贵,但是环境很不错。” 默了瞬她又补充:“我可以帮你分担一半房费。” 薛婵正待疑惑,可待丁香玉将她带到新院子门口,推开门时,薛婵便知道丁香玉为什么说贵了。 整个是套四合院,能不贵吗? 只是环境的确不错,院子宽敞,而且里面就有一口井,东南角是厨房,西北角是茅房,其余三间大屋子,宽敞又透亮。 “多少钱?”薛婵问。 丁香玉轻咳一声:“那什么......三十两!” 薛婵捏了捏手里新得的五两银子,转身就要走,丁香玉连忙拦住她,“别别别!!价钱的事好商量,咱们两个一人一半,你出十五两,我出十五两,怎么样?” 薛婵挑了下眉,似乎在问丁香玉她凭什么。 丁香玉沉吟一声,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道:“我...昨儿连夜把房子卖了,在这儿安顿了下来,你看,最中间那个最敞亮的屋子给你们小妻夫住,我住东面这间,崔......郎君住西面这间,怎么样?” 薛婵应着丁香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东面那间屋子里已经填满了家具,不知这女人昨夜是不是没睡,竟然已经收拾出来了。 薛婵眸光微闪,摸了下后颈慢条斯理地询问:“你只住三分之一的房子,却肯出一半的房钱,嗯?丁香玉。” 丁香玉连忙捂住薛婵的嘴,把人拉到一边,“我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这么多年,你带我一起过过日子怎么了!凭咱们的交情,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成交。”薛婵若有所思地看了丁香玉一眼,走进屋里去放东西。 呵,诡计多端的女人。 第38章 一个四口之家就这样安顿下来, 四合院刚好够用,而且薛婵她们到的时候丁香玉已然将屋子打扫过一遍,她们又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归置。 是以晚饭前, 就安顿好了入住流程, 甚至交了银子收了房契。 当然,薛婵那边还需得丁香玉先帮她垫付一些银子,这些年下来丁香玉攒了不少家底, 虽然不算富有, 但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四合院怎么都买的下来的。 在清河村的时候,丁香玉就想尝尝崔钰的好手艺,何况崔钰一直都没有报答丁香玉的救命之恩, 于是新家搬迁的第一顿晚饭自然是由崔钰主厨。 裴砚宁本来想说给崔钰打下手, 但是刚出了这样的灾祸, 把两个男人扔在家里有些不放心,于是薛婵带着裴砚宁出去买菜,留了丁香玉和崔钰在家看屋子。 买菜这种事,薛婵其实不是很在行,之前的菜都是由裴砚宁来买的,清河村就可以买到,清河村有不少人家里都有菜地,自己吃不完, 外人需要的时候便可以去她们家菜园子里亲自挑。 而且还比市面上的便宜。 是以,薛婵蹲身拾起一把菠菜正要问价时, 被裴砚宁一把从手中夺过。 “阿婵,你看这菠菜尖尖上蔫了, 不新鲜的, 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哦哦。”薛婵看了一眼, 果真发现不太新鲜,被裴砚宁牵着手拉着走。 晚上没说吃什么,只是乔迁新居,怎么也要吃得丰盛些,薛婵没什么主意,询问裴砚宁要不要吃鱼。 裴砚宁想起困在山上时满嘴的鱼腥味,皱巴着脸摇了摇头。 “我们买点猪肉回去,崔钰哥会做红烧肉的,一定好吃!”裴砚宁想着滋味,已经馋得砸吧了几下嘴。 薛婵看了眼馋猫似的裴砚宁,应下声来。 “买点茄子回去罢!做蒜香的,一定好吃!”裴砚宁指着菜摊子说话,他指什么薛婵就买什么,慢悠悠地转悠完了一整条夜市,两人才算是买全了晚上要吃的东西。 这种感觉令裴砚宁欢喜,他一想到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要和阿婵一起买菜,一起吃饭,晚上再在同一个屋里住下,满心的喜悦好像要飞出来似的。 两个人每人手里都提了东西,裴砚宁只拎了轻飘飘几颗绿菜,两人回到四合院将东西放下,又出来采买平日生活要用到的东西。 “先去买浴桶罢。”裴砚宁声音软软的,“再不好好洗个澡,我要死了,阿婵。” 薛婵素来不喜欢裴砚宁这个样子说话,但这回她竟是深以为然,领着裴砚宁去买了两个崭新的浴桶,新买的浴桶不是如家里以前那个般圆圆一个桶,而是长形的,里面还有一个凳子可以坐人,看着就非常不错。 “能送货上门吗?”薛婵问。 “当然!”掌柜见薛婵一口气买两个,还都是质量不错的,十分乐意地答应让伙计送。 薛婵写下住址,便又拉着裴砚宁去买别的东西了。 家里床有现成的,看着挺结实,只是被褥床单全要换新的,两人走进一家成衣店看布料,薛婵对这等一应无所谓,灰扑扑的被子盖着也没什么。 但是裴砚宁喜欢有花色的,之前家里那条就灰扑扑的,又薄又破烂,冬日里直往里灌风,裴砚宁做梦都想拥有一条暖和厚实的被子。 虽然实在没什么钱了,但薛婵并不想拒绝,便纵着他自己选,一边随意到处看看,正瞧着,一旁算账的掌柜抬头,突然惊喜道:“是你!” 薛婵一愣,对上掌柜男子三十上下的一张容貌,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恩人!你不记得我了?”掌柜欢喜地走上前,从后面唤出自己的孩子,“我父子二人之前受您恩惠,得了二十两银子!” 男子目光热切,裴砚宁一双眼睛刀子一般,一下子扫了过来。 什么?薛婵何时背着他在外面养了一对男人? 被掌柜这么一说,薛婵想了起来,就是之前她在赌场得了不义之财的那回,她当时塞完钱就走了,一眼都没多看那些人的长相。 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 “我记得你二人的铺子似乎不是开在这里?”薛婵环视一周询问,而且也没有这么大,是小小的一间。 “是!”掌柜笑着点头,“之前在码头边,只有一间小屋子,生意一直不景气,那日我得了恩人接济,便将铺子转手卖了,想着带幺儿回乡下去,正筹谋着,没想到就来了连日的暴雨。” 小面积的铺子不好卖,男子卖了个把月才卖出去,后来又遇上总是下雨的天气,回乡下的行程便耽搁下来。 他二人一直是父子相依为命,平日里能不出门便不出门,一直有买东西回家屯着的习惯,洪水来时龙首镇菜价飞涨,米贵如金的那些日子,父子俩在家里安心吃着腌好的泡菜,积攒下不少银钱。 后来退洪之后,很多铺子生意不景气,又历经灾难,许多人都想赶紧把铺子转手了回家去。 他便是这个时候接受了这家成衣铺,上下两层楼,男人想着回乡之后一切还不是都要从零开始,便咬了咬牙将店面盘了下来,这么些年的积蓄再加上薛婵之前给的,盘下铺子后还多出了不少银钱。 薛婵点头,“挺好。” 裴砚宁见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如此热络,那老男人一双眼睛黏在他的女人身上就没下来过,当即气得把怀里的布一扔,重重地“哼”了一声。 两个说话的这才回头。 “这位是?”掌柜出声询问。 还不等薛婵回答,裴砚宁便从容有度地走上前来,摆出正房气场,盯着那男人道:“我是阿婵的夫郎,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妻主的故人,既是故交,我便称你一句......阿叔罢。” 掌柜嘴角微抽。 薛婵半点没觉出裴砚宁的不对劲,还温言道:“他看着倒没大你那么多去。” 在裴砚宁脸色更黑之前,掌柜忙道:“今日你们来买的东西都会便宜些,恩人和......恩公随便挑。” 薛婵摆摆手,“我不占人便宜,你按原价算便是。” 龙首镇尚未恢复从前之繁华,这附近这么大的布铺就这一个,比旁的要齐全不少。 薛婵买了被单被褥之类的一应东西,一共花了三两银子,掌柜说要给她送,被薛婵拒绝了。 “我自己搬,你若给我送,你儿子岂不是得一个人看铺子,不安全。” 但是东西实在太多,无奈之下,薛婵只好又租了一辆车。 顺道又买了几斤米面一块带着回家了。 这才走到门口,就嗅见一股饭香,赶了一天路的薛婵和裴砚宁都觉得饿了,二人将车推进院子里,正打算招呼丁香玉帮忙搬东西。 然而刚进院子,就看见丁香玉身上系着和崔钰一样花色的围裙,蹲在地上帮着洗菜。 “饭马上就好了。”厨房的小窗里,崔钰探出头来温温柔柔喊了一声。 “我已经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了。”裴砚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露出渴望。 待薛婵和裴砚宁将剩下两间房的床铺都铺好,饭也差不多了,原主人留下一张四方的桌子,不大不小,既可以放在正屋那间的厅里,天气好也可以放在院子里。 今夜天气就很好,薛婵将桌子放到院子里,看着丁香玉和崔钰将一道道佳肴端上来,有红烧肉、蒜香茄子、小葱拌豆腐和一道蛋花汤。 于老百姓来说,这样的菜式可谓丰盛了,薛婵想起她刚穿过来时和裴砚宁蹲在厨房里分兔子吃的场景不由有些感慨。 菜摆好之后,丁香玉又摆上一坛酒,笑道:“乔迁新居都是要喝酒的,只不知你们两个酒量如何?” 崔钰顿了顿,回答:“我只在成亲那日薄饮过两杯。” 裴砚宁道:“我没有喝过......” “可以尝尝。”薛婵出声,“我会煮醒酒汤。” 听见薛婵这么说,裴砚宁自然也想一试,见崔钰面色还有犹豫,丁香玉道:“只是寻常的米酒,算得上是甜酒了,不会难喝。” 崔钰这才应下来。 家里的食具只买了些常用的,倒是还没有酒具,米酒只好倒在碗里,没人一碗,裴砚宁就着碗沿抿了一口,果然滋味清甜,酒味也不算浓。 甚至还有滋有味的,闻起来也香得很。 崔钰见裴砚宁喝了之后没什么反应,自己才敢就上一口,一口温酒下肚,温温和和地笑起来。 “这比我成亲那日喝的酒好喝多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7节 于是四只碗碰到一起,发出一声脆响,薛婵和丁香玉都一饮而尽,两个男人只喝了小半碗,这才开始动起筷子。 “今夜里,我便住在西厢房,我方才去瞧了一眼,砚宁把自己屋子里铺得又红又喜庆,好看极了。”崔钰笑着看裴砚宁。 裴砚宁藏在桌子下的双腿踢了踢,察觉到薛婵正看着他,赧然道:“我喜欢红色嘛。” 但实际上,这是他和薛婵的第一个新房,今夜是要住在一起的,裴砚宁觉得他这辈子可能不会盼到穿嫁衣的那天,是以藏匿了几分私心,只当那屋子是新房了。 崔钰又道:“砚宁给我挑的那副兰花草被面也不错,清新素雅,我瞧着喜欢。” 说话间还夹给裴砚宁一块上好的五花红烧肉。 丁香玉在旁默默瞧着,暗道她知道这两个关系不错,原来有这么好呢,一时情不自禁看了薛婵一眼,想说她二人交情也不错。 然而薛婵完全没有会意到她的眼神,全程只盯着裴砚宁看,表情倒是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我还买了浴桶的,崔钰哥那个边沿上雕着束兰花,我的......是朵雪梅。”裴砚宁说完,十分羞涩又飞快地看了薛婵一眼。 之前薛婵送给他的那块帕子上,就有一朵小白花,裴砚宁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他问过郑伯,郑伯才说那是雪梅,好多贵公子都喜欢用的花样呢。 浴桶是红的,梅花就那样雕着,谁知道那是雪梅还是红梅,可裴砚宁想那是雪梅,它就是。 四个人吃着菜就畅谈一阵,崔钰的红烧肉和蒜香茄子叫丁香玉赞不绝口,晚饭后,两个女人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洗到一半,裴砚宁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目光殷切地望着薛婵。 “怎么了?”薛婵询问。 “阿婵。”裴砚宁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洗澡。” “我给你烧水。”薛婵看向裴砚宁身后的崔钰,道,“崔钰也洗罢?” 崔钰点点头,比裴砚宁还要不好意思。 丁香玉看着,心想,他真可爱啊。明明是已经嫁过人的夫郎了,却还羞涩得如同少年郎一般。 丁香玉勾了勾唇。 第39章 裴砚宁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新的浴桶, 他总是说之前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其实每次用起来都很膈应,这次终于换了个衬他心意的。 薛婵听着裴砚宁絮叨个不停, 声音含着抱怨和欢喜, 她弯身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还不及起身,身后就忽然被抱住了。 紧接着一袭衣衫落地, 薛婵低头, 看见裴砚宁光裸的脚踝。 她微蹙了下眉头,选择闭上眼睛。 “又要胡闹吗?”薛婵的声音淡淡的,裴砚宁没有听出怒意, 便愈发心安理得地将脸颊蹭在薛婵背上。 “没有胡闹。”裴砚宁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是看见我的女人帮我放洗澡水, 想抱她。” 薛婵一手按住缠在她腰上的手,用了些力气,把裴砚宁的手从她身上扒了下去。 “水放好了。”她始终没有睁眼,转身离开了屋子,裴砚宁望着她的背影,得意出声:“阿婵,你不敢看我。” 薛婵身形微顿。 “你不敢看我,若你问心无愧, 怎会不敢看我呢?”裴砚宁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将修长的腿迈入浴桶中, 他故意弄出些许声响。 屋子里静得出奇,院子里一丝风也没有, 丁香玉回房睡觉了, 崔钰也在房里洗澡, 薛婵滚了下喉咙,然后原地坐了下来。 她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始终背对着裴砚宁,睁开了双眼。 “我没有不敢看你。”薛婵否认,“你真的想我回头看你吗?裴砚宁?” 裴砚宁已经完全迈进了浴桶,他款款地坐了下来,雪白的手臂搭在桶沿上,艳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薛婵看。 “九州的男人可以随意袒胸示人,我见得多了。”薛婵继续道,“你这些把戏,对我没有什么用。” 裴砚宁拧了下眉,难道,那个无心早就给阿婵看过了?她们之间......不会早就有了什么罢?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能随意看,我的便不重要了吗?我的不能随意示人的,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裴砚宁的示爱从来都很热烈,这种热烈让薛婵无从适应。 她是惯于将情绪藏着的人,即便是对于师父,也从未表露过多余的情绪,她的喜怒哀乐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时间久了她便习惯缄口,懒得与别人谈论心事。 薛婵时常怀疑,裴砚宁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因为之前没有女人对他好过。 只要她继续冷着他,等遇到一个对他好,也对他热情的女人时,他肯定会收回今日的这份心意。 他想要的爱意很多,薛婵一分也给不了。 “换洗的衣服放在你手边了。”薛婵错开了这个话题,心中更加坚定了几分自己的想法,她始终相信,裴砚宁对她的这点眷恋不会长久。 裴砚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再用帕子擦干身上,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道:“你还给我倒洗澡水吗?” 薛婵一顿,起身去处理裴砚宁的洗澡水 ,还没碰到浴桶边沿,香香软软的人又抱了过来。 裴砚宁轻轻摇了摇她,“你既如此有信心,就不要拦着我想做的事,你若是拦着我,便是心里有鬼!” 薛婵想,裴砚宁一股脑的热情没有回应,他总会放弃的,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点头应承下来,“好。” 眼见计谋得逞,裴砚宁暗中笑了笑,“哎呀,这才是我的女人,阿婵去罢,我在房里等你。” 薛婵微微摩挲了一下掌心,二话不说搬起浴桶出去了。 屋内,裴砚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在红彤彤的背面上,上面映着串串山楂果,好看极了。 这床重新铺过,里面的棉花都是崭新的,不知要比清河村那张破床软上多少,而且还比之前的大了两倍不止。 这下阿婵总没有理由要睡在别处了罢? 谁知薛婵回来时,理所当然地打起了地铺。 “你上来呀!”裴砚宁急得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这几日天气回暖,少哄我你脚凉。”薛婵眉目冷淡,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拒绝。 裴砚宁皱紧眉心,可恶。 今夜薛婵刚答应了他不会再拒绝他亲热的举动,他自然也不能拘着薛婵,眼见事情不成,裴砚宁心有不甘地躺下之后,翻来覆去好久都难以入睡,满脑子都在算计怎么让薛婵上他的床。 薛婵听力过人,两个人躺在同一间屋子里,她自然听得见裴砚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便没有闭眼,等着那人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床上传来软软的声音:“阿婵在下面冷不冷啊?” “不冷。”薛婵很快回了,并且迅速道,“你也不冷。” 裴砚宁暗暗瞪了那冷心肠的女人一眼,婉转的调子又从唇间出来:“我当然不冷,只是这床是新的,我有点睡不惯。” “不可能。”薛婵的神思敏锐到了极点,“丁家庄回来那一路,在野外你都睡得好好的。” 这可恶的女人! 裴砚宁一把紧紧握拳,翻身而起,不管不顾地往旁边一滚,自己整个人从床边上摔了下去,滚到薛婵的地铺上,然后八爪鱼似的缠在薛婵身上。 “我就要跟你一起睡!!” “裴砚宁!!”薛婵简直要被他气死,“我要打你了!” “啊!!”裴砚宁叫了一声,连忙配合地撅起自己的屁股来,“打屁股别打我脸!” “......” 一通折腾,最后裴砚宁如愿和薛婵躺在了一起,他笑得有些得意,手指勾着薛婵的头发玩:“阿婵,咱们去床上躺嘛!” 今夜之后,薛婵恐怕不会再妄想和裴砚宁分床睡。 第二日天不亮,薛婵便穿了衙门的捕快衣裳准备去和丁香玉当值,裴砚宁立马爬起身,小跑着出了卧室,喊道:“阿婵我去做早饭!!吃了再走!” 薛婵欲言又止,人又没拦住。 “早啊。”丁香玉也穿好衣服出来,见裴砚宁闪身进了厨房,再看薛婵沉沉的脸色,笑了两声。 “这是怎么?昨晚上吵架了?你们那屋动静不小啊。” “没!”薛婵迅速澄清,大刺刺往桌旁一坐,一张桌子下面险些要搁不下她一双长腿。 丁香玉也坐了过来,道:“有夫郎就是好啊,顿顿都有热饭吃。” 薛婵奇怪地看她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丁香玉挠了挠头,“那什么,你知不知道崔钰喜欢什么啊?” “我哪儿知道。” “那你帮我问问妹夫呗!妹夫一定知道!” 薛婵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放到丁香玉面前,道:“你既有心,代我给他罢。” “什么呀这是......”丁香玉展开一看,原来是崔钰的卖身契,“啊,你可真是雪中送炭,我还一直想着他不收我东西怎么办,这要是夹在信封里,还怕他不收?” 薛婵默默瞧着,心生一股子嫌弃,也不知道就认识这么几天,丁香玉怎么就看上人家了,真真是随便! 丁香玉沉浸在自己美滋滋的幻想之中,想着崔钰拿到后会不会有一点欢喜的表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薛婵的鄙夷。 “饭来啦!”裴砚宁一手端了一个粥碗,步子走得飞快。 薛婵浑身一跳,连忙起身去接住,扫了眼他被烫得通红的指尖,蹙眉道:“你喊我便是!” 裴砚宁眨了眨眼,立刻耷拉下眉眼来,把手手伸到薛婵面前:“疼死了......” “跟我去冲冲凉水。”薛婵一把拽着他走了。 丁香玉吃了一口滋味微咸的菜粥,看着匆匆离去的二人点了点头。 原来同别人一起住下,是这样好的,早上一起来就能看见友人,晚上下职回来也会想着赶紧回家。 真好啊。 薛婵拉着裴砚宁到了井边,正要舀起一木勺凉水给裴砚宁浇一浇,脸上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 “没有烫到的。”裴砚宁亲完还不罢休,贴着薛婵蹭了蹭,“这是早上的亲亲,晚上要快点回来呀阿婵,不然会想坏我的。” 薛婵浑身都僵住,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推开裴砚宁,眉心紧蹙,“以后不准再亲我!” 这就是裴砚宁学的夫德吗?可以随便亲人的吗? “哎呀!近日总是动不动就皱眉!”裴砚宁对薛婵凶巴巴的口吻视若无睹,伸手往薛婵眉心处擦了擦,“再这样我的女人要老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8节 他真是愈发放肆了!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答应他那劳什子的要求。 薛婵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忍住忍住,她总不能步了原身的后尘! 薛婵沉着脸转身就走了,裴砚宁痴痴地笑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阿婵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生气了。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对什么都冷冰冰的。 裴砚宁弯起眸子甜蜜地笑了笑,回屋去睡自己的回笼觉了。 吃完早饭,薛婵和丁香玉相继出门去了衙门。 等太阳出来时,西厢房的门才缓缓推开,一夜饱睡的崔钰伸了伸懒腰。 真舒服,崔钰觉得他这辈子好似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一夜安心,早上还可以赖床。 他出门之后看见厨房灶台上放着的两个洗好的空碗以及灶台上煨着的热粥,就知道两个女人已经吃完去当值了。 他故意把手伸进凉水里浸了浸,然后悄悄溜进裴砚宁的屋子,一双手一下子伸到裴砚宁的被子里。 裴砚宁瞬间睁眼,“啊!”地叫了起来。 崔钰开心地笑了起来。 “坏人!”裴砚宁打他一巴掌,“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种坏人!” “以前砚宁也不曾与我睡在一个屋檐下呀。”崔钰坐到他的床上,捏了捏裴砚宁的脸颊,才问,“早上是你做的饭?” 裴砚宁点点头,小声道:“我还亲了阿婵,才回来睡觉。” 崔钰又揉了揉他的脸。 “我以前真没想过,我们兄弟两个还能一起过日子呢。不知道她们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估计是不会了。”裴砚宁道,“阿婵以前跟我说过,衙门管一顿午饭的。” “嗯!”崔钰想了想,“那咱们晚上炸春卷吃!” · 衙门捕快的工作依旧是巡街,有些留下修补修补衙门破损的地方,有些前去慰问独居老者,丁香玉动了点私权,将自己和薛婵分到同一组出去巡街。 “陪我参谋参谋送什么才好。”丁香玉道。 薛婵也没什么所谓,“今日可以去那家米铺把钱还了。” 实话说,薛婵现在穷得叮当响,之前衙门赏下的银子劈给了裴砚宁一半,昨日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花了个精光。 房费到现在还是丁香玉给她垫的,莫说给裴砚宁积攒下一些嫁妆,倒是负债累累。 “衙门的月钱什么时候发?”薛婵叹气。 丁香玉笑了笑,“不急不急,还有十来天就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龙首镇最繁华的商市,最后在一个首饰铺子前停了下来。 “嘶,你说他喜不喜欢蓝色的?”丁香玉拿起一只蝴蝶花钗瞧了瞧,自言自语,“他似乎不喜欢如此花哨的样式,那这个白色呢?” 薛婵漫不经心地等着丁香玉挑东西,道:“首饰这种东西,一般只有自己的妻主买给夫郎的,你这样送东西,人家能收么?” 丁香玉一愣,“是吗?那、那我换一个。” 说着,她又看上一个漂亮的兰花香囊,想起昨儿崔钰亲口说了喜欢兰花,对着店家一笑:“这里面装的什么?” “是一些安神的花草。” “好,我买了。”丁香玉痛痛快快付了钱,满心欢喜地把香囊揣进怀里,好似自己得了礼物一般。 薛婵看她一眼,心道香囊这种东西也容易引起误会,但是在九州,女子就是送香囊给心仪男子的,这样一来好像又没什么毛病,反正丁香玉也的确对崔钰有意。 虽然她一点也不明白丁香玉这种情感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终于结束了买礼物的过程,二人前往那日失窃的米铺,可走到米铺却没开张。 “真是不巧,咱们明日再来。”丁香玉拍了拍薛婵正准备和人一起回衙门,旁边的人听见她的话,道:“这位官娘,这家米铺早关门啦,掌柜走了好几天了。” “关门?不开了吗?” “是啊。这些日子生意不好,她的租金又到期了,索性关门走了。” 两个人站在街上沉默起来。 “我还欠她银子呢。”薛婵说,“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丁香玉想了想,也没记起此人模样来,只隐约记得是个胖胖的妇人。 薛婵有些沮丧,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借人家的米做了顺水人情? “又不是你有心的,没事。”丁香玉扯着薛婵回了衙门,整理了一番衙门因暴雨破碎的瓦片,傍晚准备下职回家时,忽然听见击鼓鸣冤声。 “我要报官!!我家丢了十一只鸡!”外面的女人大声叫喊着。 “这种事也需要击鼓鸣冤?”丁香玉使了个眼色,叫身边人把外面击鼓的妇人带进来,以免扰了知县大人的清静。 说起来,自从薛婵到衙门做事之后,一次也没见过这个王知县,升堂的地方也一次都没用过,还以为今日能见识一番,如此看来又是不必了。 一个穿着褐衣短衫的妇人跑了进来跪到地上:“官娘!我家的鸡被偷了!” “丢了多久?”丁香玉道。 “上午还在,下午突然不见了!”妇人紧张道,“那可是我家全部的家当,平日里就指着这些鸡下蛋生钱呢!” 几个捕快脸上都带着不耐,平日里最烦的便是百姓报官说什么东西丢了,然后她们就得负责一个个给找回来。 这要是个死物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活鸡。 鸡这种东西,一跑起来上蹿下跳的,抓起来颇费一番功夫。 “我去给你找。”薛婵开口。 丁香玉微顿,“咱们不回家吃饭么?我叫别人去找就是了。” 薛婵摇摇头,“我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你先回罢。” 薛婵收拾了一番,叫妇人引路,很快离开了衙门。丁香玉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自己在街市上买的那个香囊小心翼翼同崔钰的卖身契装在一个信封里,这才往家里去了。 四合院里,两只雪白的团子靠在一处坐在门口晒太阳,他们下午刚把炸春卷需要的食材准备好,只等着两个女人回来下锅吃新鲜的。 可是远远的,裴砚宁只看见丁香玉一个人回来了。 丁香玉老远就看清裴砚宁渴望又失望的眼神,失笑道:“临走的时候接了个案子,薛婵去办了,咱们可以等一会儿,她回来再吃饭。” 裴砚宁微叹一声,心里想着阿婵一点儿也没记挂着要赶紧回来看他,悻悻地进了屋。 崔钰正要起身进屋时,丁香玉抿了下唇,出声叫住了他。 “崔、崔郎君。我有东西给你。”丁香玉道。 崔钰转身,跟着手里就被塞了一个信封。 “这是......薛婵叫我转交给你的。里面还有我......我先走了。”丁香玉一番话说得坑坑巴巴,她一辈子也没送过男人东西,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可当崔钰的眼睛一看着她时,她就紧张起来, 崔钰拿着东西,一脸疑惑地看着丁香玉逃似的溜进了自己的屋子。 薛婵给他的? 崔钰一边拆信封一边往自己屋子里走,看见里面有一张纸单子,取出打开一看,才知这是他的卖身契,之前薛婵说要还给他的。 崔钰笑了笑,正准备把卖身契好好收起来,可信封依旧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崔钰倒过来颠了颠,从里面滚出来一个蓝色的香囊。 崔钰拿起那个香囊,一下子僵住了,这......这是薛婵给他的!?这还了得?! 崔钰烫手山芋似的将香囊丢了出去,见它落在地上,又觉得万分不安,砚宁看见一定会问他的,崔钰紧紧张张地把香囊藏了起来,一肚子糟心。 这......不知道丁捕头有没有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她方才说话那个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崔钰吓得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推开门就去主屋寻裴砚宁。 “砚宁!”崔钰唤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才慢吞吞走进去。 裴砚宁正趴在床上,一双眸子恹恹的,应的声音颇为低沉。 “还在...等你妻主啊。”崔钰僵着脸笑了笑。 “她就是不爱我,才会不回来看我的!”裴砚宁气呼呼地,早上的时候他还特地亲了亲薛婵让她早点回来呢,她一点都不记得。 “不是说去办案子了吗?没事的。”崔钰白着脸坐在裴砚宁身侧。 “可是丁捕头都回来了,可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 “说到丁捕头......”崔钰小声,“她刚刚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裴砚宁摇了摇头,“怎么了?她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吗?我回屋了。” “啊......” 崔钰还以为薛婵是给裴砚宁买的,捎带送了他一个而已,可是裴砚宁没有。 他一手的汗,几乎不敢去看裴砚宁的眼睛。 “快、就快回来了的。”崔钰飞快地说完,几句话说下来,到底是没有勇气说出自己收到香囊的事,忧心忡忡地走了。 裴砚宁觉得崔钰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不难想,大约是丁香玉送了他什么东西,叫崔钰哥觉得一时难以接受,然后来问问他是不是也收到了。 奇怪,这俩人难道不是互相喜欢着的吗? 裴砚宁目光一暗,不管怎么说,他那没心肝的女人这会儿是没有想着他了。 待薛婵给人家找到了鸡回家时,太阳已经差不多落山了,她走进四合院的巷子里,看见崔钰正等在门口。 薛婵上前几步,问道:“不进去?” 崔钰正在想事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脸也跟着白了白,道:“我......我拿到卖身契和......了。” 薛婵点点头,越过他正要进门,可崔钰又一把拉住了她,薛婵回头,对上崔钰愤怒的眼神:“你怎么能这样!?砚宁那么喜欢你!” 薛婵愣住了,她怎么了?难道......因为回家晚了,裴砚宁不高兴了? “我去找他。”薛婵说着又要往里走,可崔钰抓着她的手一点也没松。 “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却做出这样的事,你就不怕他伤心吗?” ???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59节 薛婵听得一愣一愣的,晚回家这件事,有这么严重的吗?裴砚宁不会因为这个哭了罢? “吴大意的事,你的确有恩于我,可我崔钰不是这样便宜的人!”崔钰说完,冷着脸进屋去了。 薛婵摸了摸后颈,一脸莫名地进了主屋,探头往屋里看了看。 床上撅着个屁股,晃来晃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薛婵以为裴砚宁在哭,进屋里一看发现他脸上干净着呢。 “阿婵!”裴砚宁余光瞥见薛婵的身影,一下子坐起身来,“快来抱我一下。” 他的表情正常极了,一点也不像哭过的样子。 薛婵舔了下唇,慢吞吞走了过去,开口解释:“我去找鸡了......” 裴砚宁眸子一颤,瞬间警觉:“什么鸡!!???” 薛婵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别人家养的鸡,长毛的,可以吃的那种。” 哦。裴砚宁这才放心下来,冲薛婵眨眨眼:“咱们家的鸡什么时候养呀?” “明天罢,我早点回来,咱们一起去选。” “嗯!”裴砚宁喜滋滋地钻进薛婵怀里蹭了蹭,“今天我和崔钰哥一起做了春卷呢,咱们去吃饭!” 说罢拉着薛婵就走。 可是春卷下了锅,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时,崔钰却不见了 第40章 起初, 裴砚宁只是站在崔钰门前唤了几声,可是等春卷都炸好了,盛到了桌子上, 崔钰的房间却一直没有动静。 裴砚宁觉得奇怪, 推开房门一看,屋里整整齐齐的,哪里有崔钰的影子? 他去哪儿了呢? 裴砚宁心中觉得不对, 将这件事说给了薛婵听。 “我也觉得他今天怪怪的。”薛婵想起崔钰在门前的表现, 最后两个人将目光放到了丁香玉身上。 丁香玉刚洗了手从屋里出来,抬眼就看见薛婵和裴砚宁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令人不禁脊背生寒。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丁香玉说话间不禁往崔钰房屋那边瞥了一眼, 暗道他怎么不出来吃饭? “你下午回来时,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罢?”薛婵道, 她猜想丁香玉是不是送礼不成,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但是丁香玉不是这样的人。 裴砚宁也眯起双眼,“你没给崔钰哥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罢?” 本来人还好好的,怎么丁香玉回来以后再看见他,他就心神不宁的? 裴砚宁笃定一定是丁香玉的问题! “你不会亲他了罢!?”裴砚宁大胆猜测。 “啊??”丁香玉连连摆手,“我哪儿敢啊,崔钰怎么了?我就送他一个香囊, 普通得很,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讲!” 裴砚宁敛起眉目与薛婵对视一眼, 继续猜测:“是不是崔钰哥看出你的心意了,他不想答应, 所以跑了。” “他跑了?”丁香玉心尖上一跳, “跑去哪儿了?” 对面二人齐齐摇头。 “这还不赶紧找!丢了怎么办?”丁香玉着急忙慌地冲出了门。 “我觉得崔钰哥没走远......”裴砚宁小声。 薛婵微叹:“她们两个的事, 叫她们自己解决。” 第一批春卷已经出了锅,正冒着热气,总不能就这样搁着,薛婵和裴砚宁坐到桌旁率先享用起来。 “今天是我和的面!”裴砚宁眨眨眼,捧着脸盯着薛婵看。 薛婵全程低眉垂眼,只顾看着桌上一个个裹得白胖的春卷,坚决不给予裴砚宁一丝眼神回视。 “吃出来了。” “这都吃得出?”裴砚宁笑起来,“阿婵果然爱我。” “......”薛婵轻咳一声,“你和的面......稍微有点酸,一贯如此。” 裴砚宁满脸的笑意垮了垮。 裴砚宁在家无聊了一天,缠着薛婵给他讲今天薛婵都干了什么事,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讲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裴砚宁担忧起来。 “不会一直没找着罢?” 薛婵眉头跳了一下,按说不会,丁香玉对龙首镇比她要熟悉得多,更莫说崔钰了,怎么会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可把裴砚宁一个人扔在家里有些不放心,薛婵在院子里踱了踱步子,道:“再过半个时辰要是还不见人,我们一起出去找。” 裴砚宁点点头,把剩下还没炸的春卷用干净的白布盖住,以免干掉影响口感。 谁知话音刚落,外面簌簌下起雨来。 搬过来没几天,这两天天又一直晴着,家里连把伞都忘了准备,听着哗哗的雨声,裴砚宁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我去找。”薛婵将裴砚宁推回了屋子,嘱咐道,“一会儿我从外面把门锁好,你不要出门,不要乱跑,乖乖待在家里,知道吗?” 裴砚宁摇摇头:“我和阿婵一起去!” “听话。”薛婵加重了语气,却又谈不上训斥,轻拍了裴砚宁一下。 南方的雨总是来得很快,又快又大,追在人身后,丁香玉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奔走在街上,焦急得眉心就没松过一刻。 这人能去哪儿呢?好端端的,就算是他不答应她的心意,跑什么呢?这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街市上巷子里丁香玉都仔细找过了,也跟路人打听了,可就是没人瞧见,现在又下起大雨,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她上哪儿去寻人? 丁香玉几乎把半个镇子都跑了一遍,后面走的都是回头路,离家越近她就越感到绝望,心头惴惴地升起一个念头——她可能找不着崔钰了。 怀着极度的担心,丁香玉双腿都僵硬起来,她开始无限地后悔起下午送了崔钰那个香囊,不止一次地想,如若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送了。 还有一会儿就要宵禁了,丁香玉嘴抿成一条线,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暴躁,她找得气急了,既生气崔钰怎么就这么走了,也生气自己真是废物,找了这么久连个男人也寻不见。 最后,她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一处小庙,不由停下脚步。 这处小庙是很多年前修的,用来供奉女娲神像,后来官府出面修了个更大了,这里便渐渐废弃下来,女娲的石身已经被请去新庙,这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冥冥之中,丁香玉有一种预感,她抬脚缓缓走入废弃的庙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走到门前时,丁香玉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颗心就这样安定下来,然后无声地迈入门中。 穿着灰蓝色布衫的男人正蹲在地上,面前堆着些枝条,上面铺着斑驳的叶子,男人正努力地用树枝摩擦着它们,试图生起火来。 丁香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出声:“这样子打不起火来的。” 崔钰受到了惊吓,浑身跟着一颤,抬眼看见全身都湿漉漉的丁香玉。 “丁、丁捕头。”崔钰连忙错开眼,“你怎么在这儿?” 丁香玉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我答应你,之后不再送那些劳什子的东西了,你跟我回家罢,就这么跑出来,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呀......”崔钰缓缓站起身,茫然道,“那个......蓝色的香囊,是丁捕头送我的?” “不然还能是谁?”丁香玉心头百感交集,既有终于寻到人了的高兴,又有自己心意被拒的尴尬,半晌,她扯出个笑来,“在山上我就喜欢你了,但是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呢,我搬出去也成。” 崔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我...我以为那是砚宁的妻主送的,我......我还骂了她一顿。” 这话也叫丁香玉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怪我没说清楚,怪我怪我。” 啊,原来是他误会了。 崔钰觉得自己丢人极了,居然问都没问一声,还因为这个跑了...... 丁香玉站了半天,见崔钰低着头也不说话,又试探着道:“那...咱们回家?” “哦......”崔钰呆呆应了一声,这才低着头飞快地走了出来,“我给丁捕头添麻烦了。” “不麻烦!”丁香玉笑了笑,“是我给崔郎君添了麻烦才是!” 她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崔钰:“拿着挡雨罢,横竖我浑身都湿了。” 崔钰推拒了一下没成,害羞地把她的衣服顶在自己脑袋上,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刚跑回四合院,门都没进去,就直面撞上沉着脸出来的薛婵。 “找到了?”薛婵往丁香玉身后扫了一眼,崔钰觉察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往丁香玉身后躲了躲。 他还骂了她!这真是丢死人了。 “找到了。”丁香玉松了口气,“你俩不会把春卷吃完了罢?饿死老娘......咳,饿了。” 崔钰听着丁香玉及时刹住的粗口,暗暗笑了笑。 “我去叫裴砚宁炸新的。”薛婵转身回了院子,“正好你们换身衣服。” “哎!”丁香玉等崔钰走到自己屋门口,才道,“衣服给我罢。” 崔钰顿了下,握着衣服没松手,“我......我给丁捕头洗好了再送过来。” “不用不用!”丁香玉突然脸红,“我这破衣服自己洗洗就成了!” “我给洗好了再给丁捕头送去。”崔钰一转身,挡开了丁香玉来拿衣服的手,“丁捕头要是不答应,我晚上就睡不着了。” 丁香玉抿了下唇,没再说话,脸上却噙着傻笑,等崔钰进了屋,她也蹦蹦跳跳地回了房。 “吃饭啦!”裴砚宁喊了一声,所有的春卷都下了锅炸好,满屋子都是香味。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一人夹起一只放在碗里,一口咬下去酥脆生香。 丁香玉吃得险些要热泪盈眶,自打没了家人,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东西了,没想到如今又吃上了,老天待她丁香玉真是不薄! 饭桌上,薛婵和裴砚宁都觉得这二人应该是把话都说开了,两人默契地谁也没问崔钰为什么跑了的话,互相谈着其他的趣事。 “哎,我听说,快活楼好像快开不下去了。”丁香玉道。 薛婵皱了下眉,旋即又松开,“嗯。” 那些楼里的人,她该教的都教了,便是自己出来做事也活得下去。不过这快活楼刚开张不久,就这般潦草地要关门,可见此次泄洪对西南这片的影响属实不小。 丁香玉显然也有此忧虑,“也不知道那日那伙人怎么样了,反正最近百姓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泄洪前我还收到两家摆喜宴的请帖,这不一回来,婚事黄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0节 “为何?”薛婵道。 “左不过是,这家的嫁妆给得数目不满意了,那家的聘礼又不够数了,眼下谁家嫁儿子不似精打细算地谈笔生意。” 薛婵微叹:“这还结的什么亲?以后两个人还要在一起过日子,难道不膈应吗?” 丁香玉笑了笑,天下成亲的喜事,几乎有九成都是如此。 倒是不知道京城里那些高官贵族结起亲来,会不会这般斤斤计较。 “不过一家黄了也好,我听说那家的女儿似乎是个肺痨鬼,快病死了,娶夫是想冲喜的。”丁香玉叹,“冲喜这种事,男方的生辰八字要仔细算好,找个合适的才行,日子本来就在今儿个,但是洪水之后,那家的人将儿子高价卖去地主家做侍夫了。” “冲喜?”薛婵竟是头回听见这种说法,“怎么个冲喜?得了病不好好看大夫,难道娶个男人进门病就会好了?” 丁香玉摇摇头,“多半是没得治了,娶进门也要守寡,伺候婆公罢了,这种男人都苦得很。” 旁边崔钰和裴砚宁静静听着她们说话,面上一筹莫展,纷纷想着,他们都也曾是历经苦难又活过来了的人,要何其有幸,才能得了今日的重生。 裴砚宁想着,忽然搂住薛婵的腰身蹭了蹭。 薛婵以为他听得心里难过,轻轻摸了摸他的背,一边又忍不住感叹,原来这成亲二字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不光要女方人品好,女方的父母也得是和善的人,裴砚宁嫁过去才不会受苦。 可是一场水灾就能黄了两门亲事,要是裴砚宁嫁过去,那家又遇上了什么灾难,不得已把裴砚宁卖掉了怎么办?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常见了。 莫须有的事情,薛婵却实打实地忧心起来。 晚饭后,崔钰主动去洗碗了,丁香玉站在厨房门口踱了几步,想了想又回了房。 人家不喜欢她,她也不能逼上去,万一又把人逼走了,她可没处后悔去。 屋里,薛婵倚在交椅上看书,里面裴砚宁在洗澡,他似乎很爱洗澡,每次洗都要洗上好久,嘴里咿咿呀呀唱着各种各样的调子。 “阿婵!可以帮我擦背吗?”裴砚宁停止了唱歌,柔软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薛婵握了下书,沉声道:“怎么突然要擦背了?” “我自己怎么擦得干净呀?快进来!”裴砚宁催促,还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 薛婵手指缩紧,“裴砚宁,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又嘤嘤出声:“不擦就不擦罢,反正我自己也洗不干净,洗不干净我是会难受死的,阿婵也不管我,坏掉算了。” 嘟囔了好一阵子,薛婵忍无可忍,反手蒙上眼睛大步走进屋里。 她听力不错,对屋里也足够熟悉,即便蒙着面对她的行动也没有什么障碍,径直走裴砚宁身前去要帕子。 “给我。”素白修长的手指递到面前,裴砚宁坐在浴桶里趴着往上瞧,看见薛婵竟如此正经,都想到了蒙着眼进来。 如此...... 裴砚宁低头,在薛婵手心里亲了一下。 温软的触感一触即逝,薛婵好似触电一般往回抽了下手。 “裴砚宁!”她生气极了,刚想发火,跟着裴砚宁便飞快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臂,“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认错如此迅速,叫薛婵一团火窝在心口,怎么也不好发出来。 “这是我的帕子!阿婵送给我的那条!我要用阿婵送我的帕子擦身子!”裴砚宁把浸过热水的帕子放进薛婵手心,乖乖转过身去要她擦背。 虚幻模糊的视线里,薛婵并非什么也看不清,她瞧见外面朱红一片,手下却是白玉似的,夹在周围的朱红中间,又艳、又香。 薛婵似乎又嗅到那个清晨淡淡的香味,来自裴砚宁身上的香,有些奇怪,因为花香果香中寻不到这种香味的影子,但又意外地让人上瘾。 薛婵抽了抽鼻尖,拿着帕子搭在他羊脂白玉似的后背上,起初还惦记着要小心避开他的肌肤,可是擦洗的过程中,总要不免碰到一些。 她的指尖是凉的,裴砚宁背上却又热又柔软,是与剑截然不同的触感。 “阿婵何不用些力气?我又不会被擦坏。”裴砚宁出声。 他说着风情地回望了一眼薛婵,然后伸手,湿哒哒沾着热水的手就这样握住薛婵的腕子。 “阿婵身上凉,我给阿婵捂一捂......” 裴砚宁说着就要把薛婵那只手往怀里拽,薛婵目中寒光一闪,心想今日还能被这个妖精惑了去?一个用力死死按住裴砚宁,用力给他擦起背来。 “啊!!疼疼疼!!” “疼!!!真的疼!呜呜呜,那儿的肉软别用力!薛婵!!妻主!!!” 惨叫不绝。 待洗完澡,裴砚宁眼神怔忪,背上红了一片。 薛婵坐在外间,悠然自得地又翻开一页书来读。 经此一事,裴砚宁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叫她去擦背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薛婵上了床,轻瞄了一眼难得无比安静蜷在里面睡的裴砚宁,心道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翼翼躺下来,以免惊醒了人又生出什么事端。 这一躺下,身侧却又窸窣动了动,薛婵身形微僵,跟着听见一声软软又沙哑的哭腔:“我背上疼,一定是破了......” “......” 薛婵微叹一声,又无可奈何起了身,掌了灯道:“把后背露出来,我给你看看。” 裴砚宁趴在床上,乖乖照做。 背上那一片依旧红着,薛婵下手很有分寸,倒是没有破,只是有些地方渗出一点血丝。 薛婵微讶,没想到裴砚宁身上这么娇弱。 “我给你涂点药,明早就好了。” “这样一涂,我今夜的澡又白洗了。”裴砚宁声音闷闷的。 薛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早知道不欺负他了,裴砚宁就这个性子,她当时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叹了一声,薛婵道:“那你想怎么样?” 一听有戏,裴砚宁抬眼,娇俏的眸子飞速扫了薛婵一眼,弯成一条线。 “要阿婵亲亲才可以。” “这个不行。”薛婵冷漠脸。 裴砚宁抿了抿唇,一下子安静下来,伸手拉好自己的衣服卷着被子面朝墙壁贴着睡,看这样子是闹脾气了。 薛婵揉了揉眉心,躺上床不准备再管他。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谁也没睡,薛婵心里硌得慌。 “除了亲亲呢?”她忍不住出声。 那边没有声音,人也一动不动的,薛婵等了好半天,险些都要以为裴砚宁睡了,可她刚一吹熄了灯,裴砚宁又卷着他的被子一骨碌滚进她怀里。 人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睛湿了湿。 那点湿意被薛婵触到,一瞬的哑声之后,她道:“就这么疼吗?” 裴砚宁这才轻轻“哼”了一声,“你一点也不疼我。” 薛婵无声地笑了笑,“我去拿药给你涂,薄薄涂一层,再给你吹一吹,怎么样?” 虽然没有亲亲,但裴砚宁听得也颇为心动,乖乖点了点头。 屋内昏黄的一盏灯又亮起,裴砚宁坐在床上,目光盈盈地看着薛婵取药的背身,道:“阿婵,我喜欢你的,一直喜欢你。” 薛婵没有接话,她拿了化瘀消肿的膏药来给裴砚宁涂背,吹吹的时候,她余光瞥见裴砚宁羞得蜷起来的脚趾,面上倒是端得一本正经。 如此细微的一个动作,叫薛婵莫名有些心软。 她轻抚了一下裴砚宁的肩,想起擦背的时候裴砚宁挣不过她呜呜呜哭起来的样子,情不自禁勾了勾唇。 以后不欺负他了,怪可怜的。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乌蓝的天空斜出半边清冷的月色,泠泠地洒进院中,井里也分得一片月色。 一夜很快过去。 天色微蒙蒙亮时,薛婵睁开了眼,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辰醒来,倒是比在清河村还能多睡一会儿。 几乎是她醒来的同时,裴砚宁就坐起了身,拉起衣服就穿,准备去厨房做饭。 昨夜的心软仍在,薛婵伸手按住了他。 “你睡你的,昨夜还剩下一些春卷,我自己炸着吃了就好。” 裴砚宁动作一顿,“阿婵嫌弃我吗?” 薛婵大感意外:“我为何会嫌弃你?” 裴砚宁眨了眨眼看着薛婵认真的表情,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有点说不过去,他开心一笑,立刻抱着薛婵的手臂贴了贴。 “那就是心疼我!我的女人终于心疼我了。” 薛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睡着罢。” “阿婵!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买鸡崽!”裴砚宁道。 “嗯。”薛婵起身将手臂从裴砚宁怀里抽了出来。 打开门一看,丁香玉早就醒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一看见她只嘚瑟,扯着衣服摇来摇去的。 薛婵反手关好门,狐疑地挑了下眉,看着丁香玉手里干干净净的衣服,隐约还能闻见皂角香。 “洗了?” “知道是谁给我洗的吗?”丁香玉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薛婵抱了下手臂,“崔钰?” “就是!!”丁香玉哼哼了两声,目中泛上一片柔光,“他亲手洗,这叫我怎么舍得穿!妹夫从来没给你洗过衣服罢?” 薛婵被说得一噎,她想起,她和裴砚宁的衣服,的确总是各论各的,从来不帮对方洗。 许是清晨薄薄的阳光太过乍眼,薛婵看着丁香玉眼中的得意,冷笑一声,摸了摸自己枣泥色的劲衣,道:“这就满足了?看见我这身衣服了吗?裴砚宁亲手给我做的。” 第41章 一个是不久前在九州夺下武林大会头魁的剑客, 一个是在龙首镇数年政绩一直不错的捕头,两个人浅哼一声,薛婵率先甩脸走人, 去厨房炸春卷了。 丁香玉嘶了一声, 觉得自己好像被比过了,但是没关系,还是很开心!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1节 她把整张脸埋进衣服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 今天又是干劲满满的一日! 清晨街市上已经陆续开了铺子,多的是早点铺子,包子清粥馄饨油饼一应俱全, 丁香玉以前住的房子距离现在的四合院没有多远, 每日去衙门时便会在这些摊点上买点什么对付一下。 这条街市的尽头便是龙首镇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青楼快活楼的所在, 丁香玉道:“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要关门了。” 之前薛婵在此做过一段时间的事,老板娘那精打细算的样子仿佛仍在眼前,薛婵点点头,两人一块儿过去瞧了瞧。 这个时间点本该是没什么人的,寻常都是小倌们睡觉的时辰,可是现在大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桌椅板凳都被搬走了,之前那个表演的台子也空荡荡的。 “这么快人就走完了?”丁香玉有些诧异, 毕竟她是昨日才得知的消息,按理说后续应该还有三五日才对。 薛婵越入门中, 凝神听了听, 道:“楼上还有人。” 许是楼上的人也听见了下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传来一声吱呀声,一个穿着青灰色大袖长衫的男子站在楼上往下看了看。 四目相接,薛婵和风雪皆是一愣。 “是...薛捕快呀。”风雪咬了下唇,挤出个勉强的笑意来。 之前他在房中点了催情香勾引薛婵的场景不约而同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里。 薛婵眸色淡然,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啊.......”风雪笑了笑,“我年纪大了,老板娘不要我了,让我一个人谋生去,我......暂时没有地方可以住,只要先留在这里。” “如此。”薛婵移开了眼,“你自己小心,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衙门找我。” 好歹是之前共事过的人,虽然后来那件事让薛婵隐约不快,但那点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就算是个陌生人,薛婵也会想要帮一把,何况是风雪。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在她将要踏出门外的一刻,风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口颤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话:“我要嫁人了!” 薛婵身形一顿,“恭喜你了。” 风雪脸颊流下泪来,他道:“我嫁的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她们家一点也不比你差!我也是配得上她们的!” 薛婵奇怪地看了一眼丁香玉,她不知道风雪为何要跟她说这些,恭喜的话她已经说过了,再提又显得多余。 “挺好的。”薛婵抿了下唇,想赶紧离开。 风雪紧紧抓着栏杆,说话的气质矮了半截,“后天我就要做李家的夫郎了......能再见见你也是好的。” 后半句话声若蚊吟,只有前半句话被薛婵听见了。 两个人离开后,丁香玉道:“他似乎对你有那样的心思。” 薛婵沉吟一声,“此事不提也罢。” “薛婵。”丁香玉回忆道,“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个男人,长得很是眼熟?” “你之前又不是没来过快活楼。” 丁香玉抿了抿唇,她怎么觉得,刚刚那个男人眉眼间,与崔郎君有几分相像呢? 太阳晒到屁股上时,裴砚宁翻了个身,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他起床把床铺叠叠好,把自己洗洗干净出了院子,便瞧见崔钰正里里外外地洒扫院子,灶台擦得都能照人。 “崔钰哥,你这是做什么?下午咱们一起收拾便是。”裴砚宁连忙从崔钰手中拿过笤帚。 崔钰咬了下唇,倒也没瞒着裴砚宁,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昨儿是丁捕头送了我样东西,我......没听清她的意思,误以为是薛婵送的,我一时气急,在门口说了薛婵好几句......” 裴砚宁“啊?”了一声,不知道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在。 “没关系的崔钰哥,阿婵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崔钰浅声笑了笑,他其实一直是有些惧怕薛婵的,不论是之前薛婵性子坏的时候还是现在,昨夜他回来心虚得要命,都没敢多看薛婵。 “让我多做点事罢,你们收留我,我真是无以为报。” “这是说的什么话!”裴砚宁拉着崔钰的手贴了贴他的脸,“咱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前你帮了我那么多回!不说这些事,咱们商量商量中午吃什么,两个女人不在,你我二人开开小灶如何?” 崔钰轻轻笑了起来,“好呀 ,今儿我给砚宁包馄饨吃。多包几个,这样晚饭又省了许多事。” 上次吃馄饨还是从丁家庄回来的一个小镇上,裴砚宁在旁看着崔钰包,他也跟着学。 崔钰的手很巧,包的馄饨像金元宝似的。 家里最近日日都有新鲜蔬菜,两个女人下职的时候偶尔还会买一点肉回来,二人想了想,决定包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 裴砚宁饺子还可以,但是馄饨怎么也包不出崔钰那般饱满圆润的元宝形状,还是崔钰手把手教了他好几个才慢慢上手。 兄弟两个一人守着一堆面皮分别将包好的馄饨放在两个案台上,裴砚宁包的速度慢,他的面皮要比崔钰整整少上一摞。 “哎呀,这些给阿婵吃就好了。”裴砚宁笑起来,看着自己形状虽然不大完美的一批馄饨满心爱意。 崔钰听见他的话笑了笑,“嗯,那就留着晚上给薛娘子吃。” 馄饨馅儿里瘦肉多肥肉少,熬汤熬出一点油花来,白乎乎的馄饨往里面一下,待浮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裴砚宁咬了一口崔钰薄皮大馅的馄饨,好吃又难过地皱起眉:“我的馄饨一定没有这样好的口感,我家阿婵跟着我真是受苦。” 崔钰被他委屈巴巴的模样笑到,“受什么苦呀,说不定薛娘子乐意着呢。砚宁,若是我没有记错,端阳节马上就要到了,去年端阳节我还是在家和兄弟母父一起过的,我们兄弟三人分一个白米粽子,我就吃到了几口。” “是吗?”裴砚宁算了算日子,发现端阳节还真的不远了。 “今晚上我和阿婵出去买东西,顺便买些糯米回来罢?崔钰哥喜欢吃什么馅儿的粽子呀?” 崔钰摇了摇头:“我有的吃就很好了,纵是什么也没有,蘸着糖水也好吃。” 吃完馄饨,两个人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在饭桌旁边小坐着撒了会儿懒,又说了好些话,这才去把碗洗了。 “崔钰哥没有衣服穿罢?当时你跟着我们就走了,一定什么也没带,我看你这几日一直穿着这身衣服。”裴砚宁道,“要不今晚你也随我们一起去,然后买几件新衣服。” 崔钰连连摆手,“你们妻夫两个出去,我跟着做什么?衣服就不要了,我自己做几件就好了。” “做衣服也要有布啊!你自己挑几匹喜欢的,不好吗?”裴砚宁知道崔钰是怕花她们的钱,但是这些日子崔钰隔两天就要洗一回衣服,这是因为夏天,衣服一晚上就晾干了,要是遇上之前的阴雨天,难道他还穿着湿衣服不成? 两个人慢悠悠说着话,没注意家里的两个女人已经回来了,他们的对话自然而然也被薛婵和丁香玉听到。 薛婵冷道:“给人家送东西,怎么不惦记着送几件衣服?尽想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华而不实?我那不是没注意吗!我一跟他在一起,哪儿还注意他穿什么,只顾着看脸了。” “肤浅!”薛婵呛她。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靠在院子里说话的两个男人抬了头,崔钰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别开眼,道:“你们回来了啊,快进屋喝口水。” “阿婵!!”裴砚宁一下子跳起来,小跑着就朝薛婵奔了过去,一口气跑到薛婵怀里,抱着蹭了蹭。 薛婵下意识摸摸他的头,对里面那二位道:“我带他出去买点东西,你们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我们也去!”丁香玉举手,看向崔钰,“走罢,咱们也去转转,成日闷在家里干什么?” 崔钰脸颊烫了烫,“啊,那我去把围裙摘了......” 丁香玉道了声好,站在院子里等,往门口一看,裴砚宁已经整个人都贴在薛婵身上扭来扭去,撒娇撒得根本没眼看。 她叹了一声,她何时也能和崔钰有如这般...... “看我今天编的小花环,在树边采的小野花,很好看罢?给阿婵戴上怎么样?”裴砚宁一边喃喃着,一边把自己编的小手环套在薛婵手上,“哎呀真好看!阿婵觉得好不好看?我觉得真好看......但是咱们说好了,这野花单是我能采,你可不能采,知道吗?” 整个过程,薛婵只是垂眸看着他叽叽喳喳,十分配合地让裴砚宁给她戴花环,一句话也没有说,目光却渐渐柔和下来。 “阿婵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呀?我吃了馄饨,崔钰哥教我包的,我自己也包了,就是不大好看,晚上回来的时候下给你吃好不好?阿婵喜欢吃白菜猪肉馅儿的吗?” 他就这样一直喋喋不休,声音又轻又软,好像让他这样说一辈子他也能说得下去似的。 薛婵安静地听着,听裴砚宁说完,才出声问:“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裴砚宁敛了下眉,“有崔钰哥给我作伴,说说话也不无聊的。” “嗯。”薛婵应了一声,“一会儿去街上,看看有没有话本子卖,买几本回来。” 裴砚宁轻轻“啊”了一声,把小脸埋进薛婵怀里又蹭了蹭,“阿婵真疼我。” 说了一会儿子话,崔钰擦了把脸出来了,四个人锁好了门一齐上街采买东西。 “你们要去买鸡崽?”丁香玉面含稀奇,“买鸭仔罢!鸭子多好玩!” 薛婵看她一眼,“鸭子还要放下水去溜,你去?” “当我没说。”丁香玉缄口。 “之前那几只好不容易快长大了。”裴砚宁皱起眉心,想想就觉得可惜,那只宁宁还是阿婵亲手抱回来的呢,天杀的洪灾,把他美好的记忆就冲没了。 “没事,反正之后也是吃了。”薛婵安慰了他,裴砚宁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崔钰哥,之前我和阿婵来买鸡崽的时候,有个人贩子看我一个人对我图谋不轨呢!香玉姐你可要好好看着崔钰哥,别让他落单了。” 丁香玉笑,“你就顾好你自己吧,还操心起别人了。” 鸡崽照样的薛婵去买,还是老地方,不过这次出来卖鸡的人显然少了一半,巷子里味道也没有那么熏人了,裴砚宁跟着薛婵一起走了进去。 “咱们也去逛逛。”丁香玉走在崔钰身后,从后面看着他。 挑了四五家,最终薛婵停在一个瘦削女子的摊子前,问道:“鸡怎么卖?” “公的六文,母的四文。” 价钱比之前高了许多。 不过她们这一路问下来,价钱都差不多,就这家鸡崽的品相瞧着不错,薛婵便道:“行吧,那来......” “要三只公鸡,一只母鸡!”裴砚宁抢先道,他今日出门来可是带了银子的,说话的同时已经抢先一步给卖家付了铜板。 呵,一只婵婵,其余三只都是佩佩艳艳宁宁,休想再在中间夹一只别的什么瘟鸡! 裴砚宁得意地想了想,乖巧地回眸看了眼诧异的薛婵,道:“四喜临门嘛!” 不是五福临门吗?薛婵微拧了下眉,到底没再说别的话。 鸡虽然贵了不少,但是这回人家给送笼子了,裴砚宁这次长了记性,没再把鸡崽抱怀里,而是拎着走。 两对人中间始终隔着数步的距离,裴砚宁这边刚买完了鸡崽,回头一看,崔钰正蹲在一家摊位前看小兔子。 “啊真可爱!”裴砚宁拉着薛婵过去凑热闹。 崔钰笑了笑,对裴砚宁道:“你看这两只小的,耳朵都粉嫩嫩的。” 摊主立刻道:“这两只刚好一母一公呢,兔子养几天就能生一窝了。” 丁香玉摸了摸下巴,“怎么卖?” “十六文一只!”摊主面带微笑。 “这个不分公母?”薛婵挑了下眉,寻思起要把兔子养在哪里,养两只白兔在家留着解闷也是不错。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2节 摊主摇了摇头,“兔子不分。” “那就这两只小的,我们买了。”丁香玉说话间正要去掏钱,崔钰却先她一步付了铜板。 他之前积攒下来的积蓄一直贴身带着,虽然统共加起来就那么一点碎银子,但是两只兔子还是买的下来的。 “哪里能让丁捕头破费。”崔钰接过摊主拿笼子装好的兔子,笑着抱到裴砚宁面前,“咱们两个一人一只。” “啊好。”两个人走在前面一起挤着脑袋看兔子,丁香玉见状,略微有些挫败。 “他竟然不让我给他买,他竟然自己掏了钱。”丁香玉对薛婵道。 这有什么。薛婵心中淡淡,今儿她也吃了裴砚宁的软饭。 出了售卖家禽的巷子,几人又折去了前面的成衣铺买了几匹布,薛婵和丁香玉走在后头负责拎东西,银钱全是两个男人付的。 “哎呀粉色。”裴砚宁脑中想起什么,可惜地对崔钰道,“上回我在霜镇看中一件衣服,那真叫一个好看,可惜太贵了,现在心里还觉得可惜。” “这件看着也好看,你买了,回头我给你做一件,一定做好看!”崔钰道。 “真的吗?那...那我买了,可我这个年纪穿粉色是不是不好......”裴砚宁犹豫又心动。 这谈话叫薛婵听见了,沉声道:“还年轻着呢,有什么不好。” 她都没穿过粉色。 怎么办,这个颜色看起来好像真的挺令人心动,但是粉色在女尊世界好像是男人专用的颜色啊。 薛婵抓了抓后颈,“啧”了一声。 丁香玉默默瞧着,一边忍不住跟薛婵叨叨:“哎,我觉得崔郎君穿水蓝色一定好看,这颜色简直为他量身定制的,想想就漂亮。” 说起来,之前给裴砚宁买衣服,他买的好像也不是青的就是蓝的,似乎蓝色布匹皆比红色的要便宜一些,不过薛婵记得裴砚宁亲口说,他是喜欢红色的。 他也的确适合。 两个人各买了两匹布,四个人这才一道回家。 回家之后,薛婵负责给鸡崽扎栅栏,丁香玉抱着兔子去墙角做窝,裴砚宁和崔钰洗了手去煮馄饨。 “一定要给阿婵吃我煮的馄饨!”裴砚宁小声喃喃,虽然他包得是不怎么样...... 他的阿婵真可怜,辛辛苦苦一整天还要吃他包的破烂馄饨,他真是对不起他的女人...... 裴砚宁想着想着难过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薛婵弄好了鸡圈把小鸡崽都放了进去,来厨房抓把米粒,就看见裴砚宁脸上沾着一片花白的面粉,低头看着几个馄饨一脸快哭的模样。 怎么了?她心道。 崔钰眸子闪了闪,走到薛婵身边轻声道:“砚宁嫌他包的馄饨不好,这会儿正伤心着。” 薛婵跃进门一看,馄饨一个个有模有样的,无非就是有一些瘪了,有一些太鼓了,一看便是下锅就会烂掉的。 薛婵在裴砚宁身后徘徊了一阵子,见裴砚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忍不住出声:“这些怎么不一起下锅?” 裴砚宁颤了下身子,才注意到薛婵不知什么进来了,他下意识护住自己包的馄饨们不给看,道:“这些都坏掉了!不能吃的!” 薛婵看他一眼,“怎么能浪费食物。” “我不浪费。”裴砚宁抿唇,“我自己包的自己吃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薛婵什么也没说就出了厨房,一瞬间万千酸楚漫上裴砚宁心头,他险些原地痛哭起来。 然而在眼泪落下来之前,薛婵又折了回来,她手心摊开,露出几个洗洗干净的铜板。 “我的家乡有种说法,吃馄饨吃到钱币,势必会一生顺遂有福,想不想试试?” 裴砚宁赶紧点点头,他想喊崔钰来包新的,薛婵道:“崔钰忙着给兔子弄窝呢,你自己包。” 可是他包不好...... 裴砚宁扭捏了一小下,接过薛婵手心里那三个铜板,分别包在三个新的馄饨里。 “那我把这几个去下到那锅馄饨里。” “那锅的都要开了,现在下这几个,等这些熟了原来的就该烂了。” 薛婵摸了下鼻尖,把裴砚宁新包的三个和他原来包好的那些丢在一起,然后整个一颠,馄饨都混在一起,裴砚宁一晃眼,分不清了。 “阿婵......”裴砚宁抬眸望着她,忽然明白过来薛婵是想干什么,他眼眶热了热,一下子从身后紧紧搂住她,软声道,“我好爱你呀,好爱好爱你,我这样抱着你,就要软掉了。” 这等话语又叫薛婵怪了一阵子,她想伸手把裴砚宁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可是裴砚宁贴得很紧,她似乎都能听见裴砚宁轻轻的呼吸声。 一瞬,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夜里,他羞羞蜷起的脚趾。 他自己明明也是很害羞的,他害羞,却还愿意说这些话。 薛婵默默站了会儿,到底是没出手,催促道:“吃饭罢。” “嗯。”裴砚宁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去盛原来已经煮好的馄饨,盛到一个碗里给丁香玉送了去。 薛婵把新的馄饨下了锅,煮馄饨并不费多少时候,很快四个人又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月亮吃馄饨。 “哎呀。”崔钰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了牙,轻呼一声把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铜板,砚宁你什么时候包进去的?”崔钰面露惊喜,“哎呀我今年一定会发财的。” 裴砚宁笑了笑,更加努力地吃起自己碗里的馄饨来,难道他没有吗?这怎么行! 不过好在最后,崔钰、裴砚宁和薛婵都相继吃出了铜板。 “刚好我们三个人都有。”裴砚宁很是开心,觉得这实在是十分幸运的事。 丁香玉看着,酸了满眼,为什么独独她没有!? 隐约间,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一眼看向薛婵,薛婵早有所料,及时地错开了眼。 事实就是,馄饨出锅的时候,薛婵将那三个包着铜板的馄饨分别盛进三个碗里。 裴砚宁不认得,薛婵一眼便认得出,她们三个一人一个铜板,齐活了。 至于丁香玉,她有崔钰亲手包的馄饨就行了,还要什么铜板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9 15:35:00~2022-05-15 17:4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巨巨巨鱿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切为了催更 5瓶;joyceeea、大大怪将军 4瓶;谢无衍 3瓶;刑名法术之学、cassandra、夏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繁星笼罩, 远处叫着知了,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似的。薛婵擦着自己的湿发坐在床边扫了眼裴砚宁手里的小人书。 “好看吗?”她问。 “好看的。”裴砚宁连忙放下书,“阿婵我来给你擦罢。” 他说着马上跪坐起身子, 标准的端庄夫郎模样, 拿过薛婵手中的帕子擦拭着她的湿发。 薛婵眯了眯眼,这是她以前从不曾享受过的待遇,一切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事, 她通通没有经历过。 裴砚宁的动作很轻, 他似乎已经习惯性地开始迁就她,就连擦头发这种事也做得小心翼翼。 薛婵想起昨夜弄伤了他的背,心虚起来。 擦完了头发, 裴砚宁将帕子叠叠好放在一边搭着, 摸了摸自己身侧的位置对着薛婵眨眨眼, “阿婵快来呀,被窝已经暖好了,热乎着呢。” 大夏天的,这是暖的什么床。 薛婵垂眸,视线落在他一双雪白的脚丫上,探身拿被子给他盖住,才侧身躺了下来。 她一躺下,裴砚宁就迫不及待地往她那边钻, 双手一定要抱着薛婵的一条手臂,轻声道:“阿婵,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等你。” 他依靠过来,满身的香气几乎都要赢满薛婵鼻尖, 裴砚宁明明从不熏香的, 可是他身上就是总有这般又暖又淡的香味, 好似是他身上自带的体香一般。 薛婵道:“你总要给你自己找些事做,人要有自己独立的人生才算完整。” 裴砚宁立刻皱着眉反驳:“我不要我不要,离开阿婵我就要死了。” 薛婵无奈,就裴砚宁这个样子,以后纵是给他找着了可以托付的妻家,又如何叫人放心的下?色衰而爱驰是人性的常态,他若不能自立,日后终究是会吃苦的。 思及此处,薛婵便觉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果真无趣又不靠谱,哪里像她和无心?恩爱两不疑。 纵是分开了这么久,薛婵也从未担心过无心会遭遇什么不测,她打心底里认为,只有这样的关系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关系。 裴砚宁尽量往薛婵身上靠着,要吸一吸她身上的味道才觉得自己勉强能活,哪里知道自己装得满心满眼的女人此时心里却在想别的东西。 日子流水似的过着,这日,薛婵和丁香玉照旧出发去当值,半路上看见有人迎亲,队伍不算长,但是按小老百姓的规制来说,这样三五人的队伍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两个人抬着红红的喜轿,两个人在前面吹唢呐,还有一个打扮得喜庆的男人站在轿子旁边走着。 这还是薛婵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回 瞧见有人成亲,她瞧得入神,丁香玉道:“没见过?这阵仗一看就是城西的李家。” “李家?”薛婵跟着念了一句,总觉得好似有些耳熟。 丁香玉点点头,“可不是吗?她家女儿是肺痨鬼,听说快死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薛婵蹙眉,“不是说那门亲事已经黄了吗?” “是啊。”丁香玉也不明白,“如果她们新说了人家,是一定会来请我吃席的,这怎么就闷声成起亲来,也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人家,真是作孽。” 薛婵下意识留了个心眼,她默默跟在迎亲的队伍后头,只见这些人走的路乃是她颇为熟悉的一条路。 这条巷子最深拐进去,那可是......快活楼。 薛婵眉心松开又皱紧,想起那日在快活楼,风雪似乎确确实实地跟她说过,他要嫁的人就是李家。 默了瞬,薛婵看向丁香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娶的是个青楼男子?”丁香玉沉吟一声,“那怪不得如此低调,她家里没请我,想必是没有设宴了。看来李家的女儿确实是不行了,以前总是择婿,她们也很讲究的,千挑万选才相中了之前那个生辰八字大吉之人。” 薛婵看着队伍拐了进去,才道:“你觉得风雪知不知道这件事?” “啊......”丁香玉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说,这本是明摆着的火坑,若是寻常男子知道了肯定不会嫁的,但是......这个风雪年纪不小了罢,我记得上回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快活楼的人丢下他走了。” 是年纪大了,可是薛婵之前分明仔细教了他自力更生的法子,寻常人岂会这般自暴自弃? 薛婵想了想,道:“你先去衙门罢,我要去问问他。”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3节 “啊?”丁香玉意外极了,“薛婵,难道你对那个风雪......” 薛婵摇了摇头,“我就问一句,不插手他的决定。” 告别丁香玉之后,薛婵健步如飞,很快超过了那支迎亲的队伍进了快活楼,三五步登上楼梯一把推开了风雪的房门。 风雪正穿着嫁衣揽镜自照,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神情一滞。 “你...怎么是你?”风雪问道,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喜悦。 “李家的女儿马上就死了,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此事?”薛婵快人快语,看着风雪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 风雪浅浅皱了下眉,顿了半晌,才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薛婵,你是不是......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薛婵揉了揉眉心,“好罢,你既然知晓,当我没有来过。” 她说完就要离开,打算从风雪屋里的后窗跳下去。 风雪看着她,心中一紧,忙道:“难道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什么?”薛婵挑眉。 “我...我不知道,只是之前忽然有人来问我生辰,说想给我说个人家,我没有多想,就给她了,哪成想真的有人来提亲。” 顿了顿,他又补充,“礼我都收了。” 薛婵又折了回来。 她问道:“你收了多少礼金?” “三、整整三两呢!”风雪道。 薛婵正想着这该如何是好,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呼声:“薛婵!你在吗?” 是丁香玉的声音。 薛婵走到窗边一看,是丁香玉站在下面。 “怎么了?”她道。 丁香玉气喘吁吁,大声喊道:“事情有变啊薛婵!李家的女儿已经死了!你快看看他的嫁衣是怎么穿的!” 薛婵一顿,猛然回头看向风雪红色嫁衣的襟口,是左衽! 她目光一沉,对风雪道:“这是死人的穿法,你不知道吗?” “什、什么?”风雪脸色一白,他从小就被卖到着烟花巷里来,遇上的死人也都光着身子,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听见薛婵扎在耳边的声音:“那三两银子是买你命的钱!” 风雪浑身都冰凉起来,他开始极快地脱自己身上的嫁衣,好像怕晚了一秒那似火的嫁衣便会烧伤他一般。 “救救我!薛娘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风雪声泪俱下,脱完了嫁衣跪在薛婵脚边。 薛婵与楼下的丁香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回头道:“把银子给李家放下,收拾好自己的细软。” 风雪便知这是有戏了,连忙含着泪转身去拿东西。 刚转过身,就听见那喜呐的声音吹到了快活楼门口。 风雪浑身一软,收拾东西的动作更加快了。 “我把他扔下去,你接着。”薛婵对丁香玉道,这是二楼,并不算高,丁香玉在下面点了点头。 “风雪郎君,你换好衣服了吗?我可要进来了。”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来就是风雪口中赚人命钱的黑心媒人。 薛婵眼疾手快,立刻划上了门栓,压低声音催促:“快些。” 风雪用这辈子最快的动作换好了衣服抱紧自己的衣服对薛婵点了点头,媒人却已走到门口,先是推门,发现门推不开,这才问道:“风雪郎君,这门怎么还锁上了?快让我进来。” 风雪看了眼薛婵的眼神示意,极力正色道:“我这正在换衣服呢,听说今日有迎亲的轿妇,我不穿好衣服怎么见人。” 媒人在外面笑了一声,道:“就你那身子,多少女人掌过眼了,还怕这一个两个的?” 话虽说得难听,但他好歹是没有再催了。 薛婵一手拿过风雪怀里的包袱,对丁香玉招了招手,一手抓住风雪的胳膊,一点点将他往下面放,待放到距离丁香玉还有半人之差时差不多也到了极限,薛婵一松手,丁香玉连忙在下面接住。 两人晃了几步站稳,回头一看薛婵已经跳了下来。 “快走!先把他带回四合院去!”丁香玉道。 薛婵点了点头,三人齐齐在巷子里跑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媒人等在门口越来越心焦,这再耽搁下去吉时都要过了,可别出了什么变故。 他用力地推了推门,愈发大声道:“风雪郎君,你还不快出来,让贵人家里等急了可要不高兴的。” 可话是说了出去,里面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媒人心里一空,连忙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女人招了招手,“快把门撞开!” 两个强壮的女人走来齐齐一撞,门栓断在地上,与此同时地上还放着一袭嫁衣以及之前媒人亲自交给风雪的三两银子。 “跑了!!”媒人脸色一变。 · 这龙首镇丁香玉是无比熟悉的,她带着薛婵和风雪往小道上跑,这个时间小道基本不会有人,一刻也不敢歇地一路跑回了四合院。 裴砚宁刚起身不久,正和崔钰坐在院子里吃饭,就听到院门一响,三个人冲了进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裴砚宁一愣,目光即刻锁定在薛婵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这个人好眼熟,似乎是...... 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快活楼缠着阿婵写字的那个狐狸精吗! 丁香玉上前来为他们说明了原委,而薛婵则是反手关上了门。 “冥婚?”崔钰呢喃了一声,落在风雪身上的眼神不免露出几分同情。 裴砚宁道:“他要和我们住上一段日子吗?” 薛婵点点头,“恐怕要如此。” 风雪站在门口,几乎不敢看裴砚宁咄咄逼人的眼神,生怕他不答应。 裴砚宁深深吸了口气,掩下目中的厌色,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崔钰对裴砚宁的情绪似有所察,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位郎君便先与我同住罢。” 风雪闻言这才心里一轻,跟着跪了下来拜谢道:“多谢几位恩人,我不会白住的,你们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会做。” 横竖今日已经迟了,丁香玉和薛婵这会儿也不着急,丁香玉更是拍拍薛婵的肩,道:“放心,到时候我找个理由胡乱搪塞过去,反正这几日衙门也闲着。” 薛婵点了下头,对风雪道:“你自己看着安顿,我等先去当值,晚上回来再商议你的去处。” 风雪点了点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薛婵却是转身拉着丁香玉便走了。 院子里,风雪抱紧自己的包袱与另外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裴砚宁晦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屋,饭也不吃了。 崔钰冲风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我这弟弟怕生,我去瞧瞧他,厨房里有饭也有水,你自己看着拿。” 风雪张了张口,见崔钰已经转身进屋了。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在院子里转了转,最终没有去挨人家的凳子,一个人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砚宁。”崔钰探头,叫了气呼呼躺在床上的裴砚宁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裴砚宁轻轻“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外面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砚宁你认得他?”崔钰走进屋里,坐在裴砚宁床边。 “当然认得了!他是快活楼的人!以前阿婵在快活楼当值做事的时候带我去过一回,我亲眼看见他勾.引阿婵!” 崔钰皱起眉,没想到是个这样的关系。 “我瞧薛娘子不是那等好色之人。”崔钰道。 裴砚宁努了努嘴,他自然知道阿婵不是,可是他现在和阿婵的关系也就这般普普通通,阿婵莫说主动亲他一下,就是主动抱他一下都不曾有过,一路全靠他自己倒贴。 若是他一直一个人这般也就罢了,可这要是再来一个,他心里真的没底。 薛婵现在或许不喜欢门外那个风雪,但也同样不喜欢他。 “崔钰哥你说,为何外面那个男人嫁人了这种事,阿婵会知晓呢?她们一定一直都有联系的。”裴砚宁脸色白了白。 就像他似的,一直粘着薛婵,总是粘着,长此以往下来,总能得着那么一点点甜头。 青楼男子黏人的手段,恐怕不比他差。 “这.....”崔钰摸了摸下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崔钰哥,你觉得是不是那个风雪为了钓住阿婵,故意编了一场这样的戏?还是说我太坏了,把他想得这样坏。”裴砚宁紧张道。 崔钰也不知道,半晌只能道:“这样,我和他住一个屋,我给你看着他,怎么样?” 裴砚宁想了想,只得点点头。 家里来了人,薛婵和丁香玉下职后自是早早地回了家,路上顺便买了点新鲜的菜回去。 一进门,见裴砚宁和崔钰已经在厨房忙活了,风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怀里仍抱着他的包袱。 “婵婵!”裴砚宁听见动静,倚在厨房门上对薛婵娇娇地唤了一声,薛婵看着他,摇了摇手里拎着的冰梅子汤。 “哎呀。”裴砚宁见了,一把拉着崔钰出来,薛婵便把梅子汤放在桌子上,三碗摆开。 “看起来就好喝,我正热着呢。”裴砚宁端起一碗,放在唇边小心地抿了一口,不舍得喝似的。 崔钰也尝了一口,笑着直点头,清清凉凉一碗酸梅汤下肚,一身的暑气仿佛都被驱除了大半。想起之前他还因为厨房又热又闷中暑昏迷在清河村的家里,如今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 这些日子天气愈发地热了,丁香玉把买来的粽叶和香糯米摆在厨房柜台上,道:“过几日就是端阳了,我跟你们说,我爱吃肉粽子。” 裴砚宁闻言,拉了拉薛婵的衣角,小声道:“阿婵我要吃蜜枣粽子,我不吃肉的。” 薛婵垂眸点头应下来。 一旁风雪看着她们一言一语自然地说着笑,觉得自己又多余了几分,甚至忍不住想,还不如今早顾全脸面去了,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哪里像现在这般如坐针毡的。 正这样想着,薛婵回过头来,对着风雪敲了敲桌子上的最后一碗酸梅汤,道:“这是你的。” “我、我也有?”风雪受宠若惊,这才起身慢吞吞地接过酸梅汤喝了一口。 他渴了一天了,终于喝到了水。 虽然之前另一位小郎君跟他说过厨房里就有水,但是他数了数厨房里的碗,不多不少刚好四只,没有他的份......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4节 就也没敢碰。 喝完了酸梅汤,丁香玉笑说:“今日发了工钱,梅子汁可都是薛婵掏钱买的。” 裴砚宁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嘴里的梅子汁又甜了几分,崔钰微笑着跟薛婵道谢,倒是风雪,平日是最会左右逢源的人,这会儿默着声音,连看都不敢多看薛婵一眼。 不过薛婵并未注意这些,只是道:“晚上能吃炸酱面吗?我想了好久。” 崔钰笑了一声,“好,今晚便做炸酱面,叫你的阿宁给你揉面。” 裴砚宁羞得摸了摸脸,回厨房的时候却还不忘望着薛婵一步三回头。 喝完了酸梅汤,风雪又局促地坐着,薛婵这会子没事,坐下来问道:“你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风雪愣了愣神,半晌才点点头。 他已经叫了十几年的风雪了,薛婵忽然提及他的名字,叫他一时有些恍神。 “我姓崔,单名一个杏字,八岁那年便被母父卖给了快活楼的老板娘。” “是么。”薛婵暗道这倒真是巧,还没说什么,丁香玉也听见了,惊奇道:“你也姓崔?咱们院里也有位崔郎君呢!” “真的?”风雪牵了牵嘴角,表现出一点高兴来,可事实上,他一点也不高兴。 炸酱面要用大碗吃,半道薛婵还出门买了个碗回来给崔杏盛饭,并且跟裴砚宁和崔钰说了风雪名字的事。 本是四个人刚刚好的桌子,多了一个人出来谁都坐得不大端正,已经更名为崔杏的风雪很是不自在,一直局促着不敢放开,生怕挤着了别人。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崔杏不自在极了,他欲言又止了好久,才看向崔钰道:“你也是姓崔吗?” 崔钰点了点头,大方道:“我叫崔钰,写作这般......” 他沾着水,在桌子上描出一个字形来。 崔杏看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真好,你是丁捕头的夫郎吗?” 崔钰喉间一哽,险些呛出声来,丁香玉也停止了吃面,甚至停止了呼吸,安安静静听着崔钰的反应。 “不是的。”崔钰摆了摆手,“我住在这边,今夜咱俩可能要挤一张床了。” 说是这般,但是崔钰那屋子虽然小了点,床却算不上小,两个人也睡得下。 崔杏点点头,露出个微笑来。 炸酱面还是记忆中好吃的味道,这回没了吴大意吸溜面条的噪声,薛婵吃得十分满意,再加上裴砚宁做的辣椒酱,破天荒吃了两碗。 晚饭后,今日轮到丁香玉洗碗,薛婵坐在院子里擦剑,月色凉凉,裴砚宁和崔钰坐在饭桌旁边闲聊。 崔杏也被安顿着和他们坐在一起,只是他从不开口。 崔钰笑了笑,道:“云州的米粉才好吃呢!下回做给你吃!” 裴砚宁点点头。 崔杏却是愣了愣,看向崔钰意外道:“你也是云州人氏?” 崔钰点头,“是,我今年才.....年初才来这里的。” 崔杏哑了哑声音,盯着崔钰看,崔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正想转过身,忽然听崔杏又道:“你家在哪儿?母父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别人?” 崔钰皱了皱眉,对崔杏这般问法心生不悦,但还是道:“我家在杨柳湾。” “是杨柳湾第三家屋子吗?门前有一颗两人粗的柳树,是吗?”崔杏连声音都激动起来。 崔钰一愣。 裴砚宁也愣住了。 薛婵擦剑的动作慢了慢。 “你怎么知道?”崔钰喃喃道,“我、我爹叫王明月,娘叫......” “崔一兰,对吗?”崔杏问着,眼眶一热。 崔钰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禁反复看了崔杏几眼,不确定道:“你、你是?你是我家的邻居吗?” 崔杏摇了摇头,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湿意,道:“我是你大哥。” 院里的三人皆是一怔。 作者有话说: 给我点评论嘛qaq伸手讨要 第43章 当事人正陷入僵持的对视中, 久久没有说话,裴砚宁禁不住回头看向薛婵,薛婵起身上前询问:“这事确定吗?” 崔杏含泪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 我记得的,八岁那年娘带我离了家,那时候是有一个叫小钰的弟弟, 只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字。我走的那年, 家里的妹妹刚出生,连名字也没有取。” “她叫崔小云。”崔钰垂下眼,“如今也有十九岁了, 娘收了吴大意给我的彩礼钱, 便是给小云做彩礼的。” 崔小云这个妹妹, 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她性子不热络,很少同他们说话,但是娘和爹偏心,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长年累月下来,崔钰心里总也忍不住怨她。 “你真的是小钰,没想到竟让我再遇见了你。”崔杏擦了擦眼角的泪, 真真切切高兴起来,一把将崔钰揽进怀里, 高兴道,“这么些年, 我就在云州的青楼里, 从来不敢回家看一眼, 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哥哥。”崔钰也紧紧抱着他,心里无限酸楚,崔杏被卖的时候他才三岁多,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好似是有一个哥哥,但是后来突然没了,娘爹又绝口不提,他还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 没想到后来他们家里人靠着吃饭的钱,竟是拿哥哥一个活生生的人换来的,可他竟然连自己有个哥哥都不知道。 裴砚宁看得心揪起来,他们都有家人,独独他没有。 这个时候,丁香玉正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看见院子里抱在一起哭的两个人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看向薛婵求解。 薛婵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丁香玉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那日我看见崔杏,就觉得他长得和崔钰像。” “好事情!”丁香玉笑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崔钰的肩,“正好今夜里你们两个住一屋,可以互相说说话。” 崔钰也笑出声来,“是呀,刚好就咱们两个一块儿睡,真是巧事。” 心揪着揪着,裴砚宁抿住唇酸了起来,崔钰找到自己的哥哥了,崔杏一定不喜欢他,他是不是要没有崔钰哥哥了。 裴砚宁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他和崔钰的关系,又怎么能越过人家血亲的哥哥去呢?他红了红眼圈,转身就进了屋。 薛婵一愣,跟了上去。 屋子里黑洞洞的,裴砚宁也不点灯,悄悄趴在床上自己难过,薛婵走路一贯没有声音,她走近裴砚宁拍了一下他的肩,瞬间裴砚宁脊背一寒,险些叫了起来。 “我。”薛婵道。 裴砚宁心脏咚咚直跳,听见薛婵的声音才稳住了身形。 “阿婵你怎么进来了?”裴砚宁问。 薛婵坐在他身边,侧目瞥了眼裴砚宁的神色,道:“崔钰找到自己的哥哥,你似乎不是很开心。” 裴砚宁被窥见了心事,脸色变了变,生怕薛婵觉得他不好,立即否认道:“我没有不开心。” “不要撒谎,裴砚宁。”薛婵一眼看穿他的掩饰。 裴砚宁眼角耷了耷,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僵持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一直拿崔钰哥当我自己的家人,可是现在他找到自己的家人了,我便显得多余。” 讲道理薛婵是很在行的,但是这种感情方面的问题,薛婵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她想说崔钰看着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裴砚宁认识崔钰的时间比她不知要久上多少,她知道的道理,难道裴砚宁会不知道吗? 这好似是一句废话。 闷了好一会儿,裴砚宁差不多快要止住难过了,还是自己乖乖地道:“我就是小心眼了些,是我不对。” 薛婵默默听着,暗想,也许是时候给裴砚宁找一个能回馈他感情的人了,正好最近衙门清闲,她明日就去镇子上转转。 这一夜,崔钰和哥哥崔杏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说了好些话,崔钰讲了自己是如何到的清河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如何到达了这里。 崔杏听得目光一亮一亮的,道:“薛家对你我兄弟二人,都是有大恩的。” 崔钰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裴砚宁说过的话,他神色现出一股子微妙,看着崔杏不自在地道:“我...听说哥哥你之前......似乎对薛娘子有意?” 他说得婉转,可崔杏是什么事都经历过的过来人,他看了一眼崔钰的脸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苦涩地勾了勾唇了然道:“我的确勾.引过她,还在青楼的时候。” 崔钰蹙了下眉,没想到还真有这回事,他有些难以理解,即便崔杏是自己的哥哥,但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去勾.引别人家的妻主呢? “哥哥以后别再这样了。”崔钰道,“薛娘子不是那样重色的人。” 崔杏目中映着崔钰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这下连笑也笑不出了。 他这样的人,是不是本来就是不配的?不配喜欢别人,或许小钰连跟他同一张床都觉得脏...... 这样的认知让崔杏觉得浑身一冷,直打了一个哆嗦。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今夜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弟弟,可那又怎么样呢?寻到至亲的狂喜过后,他好像又开始害怕。 他和崔钰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他离开家被卖掉那年崔钰才三岁,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快活楼多年爱寻他的恩客都会因为他的容颜渐老毫不犹豫就抛弃了他,他如何能指望得上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多少的弟弟呢? 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四个人刚好齐全,那张桌子上本来就没有他的位子,他干嘛要突然挤进来...... 崔杏咬紧了下唇,他真想去死。 说了许久的话,崔钰有些困了,他见崔杏不出声,以为崔杏也困了,便给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拍了拍崔杏的肩。 “睡罢哥,明早该是我起床烧饭了。”崔钰想了想,又笑出一个气音,“就这等累人的活计,砚宁还要跟我抢呢,他真是好在意他的妻主。” 身侧的崔钰渐渐没了声音睡了过去,崔杏躺着躺着,流下一行泪来,他的母亲、父亲,说卖了他也就卖了他,同是在云州,这么多年也并非一次也没有碰过面。 可总是,元宵灯会上,中秋团圆夜时,她们一家人出行,妹妹被父亲抱在怀里,母亲牵着两个弟弟,她们明明看见了他,也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就那么走了过去。 唯一亲近的好友得了花柳病死了,后来廖冬待他也极好,可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扔下了他跟着快活楼的人走了。 他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原来他今日真的该死的,穿着那身嫁衣,也算死得体面,他这辈子都没穿过那样好的衣服。 崔杏无声地叹了一声,咬紧唇逼自己睡过去。 天刚亮未亮时,崔钰听见外面裴砚宁说话的声音:“崔钰哥,你再睡会儿罢,今日早饭我来做。” 崔钰笑了笑,提声应了一声,正想对身边的崔杏打趣,伸手一摸人却不在了。 崔钰一愣,一下子翻身坐起。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5节 “砚宁!”他惊呼一声,“我哥哥不见了。” 裴砚宁“啊”了一声,愣了一瞬连忙跑进屋里去找薛婵。 “不见了?”薛婵刚扎好马尾,听见这话倒是没什么表情,“别急,我找找看。” 裴砚宁想说其实他不急,他就是觉得崔钰哥刚找到哥哥就这么丢了,怪可怜的。 三个人走出院子,正商议着要怎么出去寻人,路走到一半就看见崔杏从门口回来了。 “哥!”崔钰心尖一跳,连走了好几步一把拉住了他。 “嗳。”崔杏应了一声,笑道,“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闻言,崔钰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饭罢。”薛婵见状,顺带敲了敲丁香玉的门,“出来吃饭了。” “在穿衣服了!”丁香玉回。 “哥,你没什么事罢?”崔钰不放心地询问。 崔杏摇了摇头,“只是以前习惯了夜里不睡,我出去走走,倒是有些困了。” 崔钰放心了些,“那你先去睡会儿,晚些再起来吃。” 崔杏点点头,又进了屋。 早上喝了稀粥,薛婵和丁香玉便出门当值,裴砚宁今日和崔钰说好了一起做衣服的,崔钰便抱了布去一起做衣服。 前往衙门的路上,丁香玉见薛婵心事重重,道:“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薛婵沉吟一声,“我有一些想法,但是暂时还不知道要不要实施。” 丁香玉愣了愣,“什么想法?”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丁香玉默默翻了个白眼。 薛婵沉吟一声,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计划来,她昨夜原什么都打算好了,从今日开始找,给裴砚宁找一个不错的女人托付下来,可是事情到了做的时候,她却又犹豫和迟疑起来。 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可行,并不靠谱,具体是为什么不靠谱,薛婵说不上来,只是她一想到要去做这件事,就会下意识排斥起来。 小半个太阳爬出头的时候,崔杏才从房里出来。 他穿好了衣服,洗洗干净,一个静悄悄地坐在院子里吃灶台里半凉掉的粥。 快中午时,崔钰和裴砚宁才从屋里出来,崔钰叫了声“哥”,裴砚宁只是错开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崔杏眨了眨眼,站起身率先开口:“裴公子,我有话想同你说。” 裴砚宁浑身一寒,立马拒绝道:“不可能!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门的!!” 崔杏噎了噎,摇了摇头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裴砚宁皱了下眉,求助般看向崔钰,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崔钰不知道要偏着谁才好,半晌,他拉着裴砚宁要崔杏面前站定,道:“说话归说话,哥你可不准欺负他。” 崔杏苦笑一声,“好,我不欺负他。” 得了话,崔钰这才放心进了厨房。 他究竟想干什么? 裴砚宁眼中充满了敌意,一动不动地盯着崔杏,该死的狐狸精,肯定是要和他扯头花了!一定不能输!!! 见裴砚宁如此戒备,崔杏也不说什么,只是道:“裴公子想不想知道,如何才能挽得住薛娘子的心呢?” “我不想!” 裴砚宁哼了一声,“我和阿婵好着呢!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是吗?”崔杏挑了挑眉,显然不信,“我怎么觉着,薛娘子对你冷冷淡淡的。” “你休想离间我和阿婵!”裴砚宁立马不高兴起来。 崔杏笑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薛婵对你更加在意,你想不想用?” “我用不着!”裴砚宁转身欲走,咬了咬牙又转过身问,“是什么?” 崔杏勾了勾唇,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去找一个女人,亲热给她看。” 裴砚宁旋即皱了下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你是故意害我,好让阿婵觉得我是个荡夫,彻底不要我了!” 崔杏挑了下眉,“又不是真叫你做什么,只是把你对薛婵做的事,挑挑拣拣也对别的女人做一遍,然后让她看见就是了。” 裴砚宁敛了下眉,不再跟崔杏说话转身走了。他怎么会犯昏去听情敌的话呢?真是笨蛋! 崔钰见裴砚宁回来,小声问:“他找你说什么呀?” 裴砚宁默着声摇了摇头。 崔钰一拧眉,心道难不成他哥真的欺负了砚宁不成?他越过窗户远远瞧了眼崔杏,又看了看裴砚宁,这俩人脸上都没什么怒气,好像又没吵起来...... 这段对话就这样无疾而终,可是夜里,裴砚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却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来。 他无数次看向身侧的薛婵,带着小心翼翼的目光,目中渐渐凝出一股哀愁。 他已经什么都做尽了,说了无数遍表明心意的话,甚至不知羞耻地光着身子给薛婵看,虽然她蒙了眼睛,可...... 裴砚宁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薛婵对他的感情更进一步,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能感觉得到薛婵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就一点点,有时候连抓都抓不住,觉得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是那个样子。 裴砚宁确定不了,他没有真真切切地看过薛婵面对别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怎么还不睡?”薛婵似乎是察觉到了裴砚宁的焦虑,于夜幕中睁开眼。 裴砚宁抿了下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子勇气,轻声问:“阿婵,若是我......若是我对别的女人也和对你一样,你......你会怎么想?” 薛婵目光一颤,什么意思?裴砚宁有喜欢的女人了? 薛婵挺身坐起,似乎是一下子就精神起来,道:“是什么人?家住哪里?你不要害羞,如果我看了之后觉得真的不错,也不是不能一试。” 裴砚宁整个人就这样怔住,他呆呆望着薛婵,心头漫上一股窒息的痛楚,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她甚至愿意撮合他和别的女人,想必她一直就是这样想的罢? 薛婵把他当作一个拖油瓶,谋划着怎么样才能把他丢掉。 坏女人!她真是坏女人!他明明都那样表明了自己的爱意,可是她心里从未在意过分毫。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 裴砚宁强忍住自己眼睛里的泪,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满心以为终有一天薛婵待他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同! 却原来一旦有了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 她是这样坏的女人! “我就是有了!我喜欢她!不喜欢你了!”裴砚宁道,他说的时候连话音都在发颤,好像是把这些日子得来的冷淡回应都化作气撒了一般。 薛婵愣了一瞬,黑夜里,她不大能看清裴砚宁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只能瞧见他的眼睛似乎特别的亮。 亮得让薛婵几乎瞬间想起,那日在快活楼,穿着宽宽大大护院服的裴砚宁是怎样羞涩又激动地对她说出:薛婵,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薛婵以前从未听别人对她说过,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听见这话时是个怎么样的感觉。 但是在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忽然无比清晰地显出那日裴砚宁的样子,雪白的双颊上映着点点红梅,他的目光一闪也不闪地注视着她。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了下来,与她原先设想中轻松的感觉半点不相同。 薛婵没有去在意这点细微的变化,她点头道:“这样很好,明日你把她叫来,我替你掌掌眼,若真的好,倒也不错。” 裴砚宁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他定定注视着薛婵,带着一丝恨意,更多是无尽的难过和沉闷,闷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裴砚宁真的想把自己的心挖给薛婵看,他动了动手指,挤出一丝笑意。 “嗯,好。” 作者有话说: 快了 第44章 一件事就这样定论下来, 两个人躺在床上,却是谁也没有睡着。 裴砚宁睁着一双清润的眸子,看着头顶的房梁, 话说得倒是快, 他明日上哪儿找个女人去? 薛婵闭目,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有数万只蝇虫在耳边吵, 一刻也不得清净。 一夜过得漫长又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一丝亮光,薛婵几乎是立刻翻身而起,快速整理好容装之后拿剑离开了屋子, 裴砚宁这才翻了个身, 面朝墙壁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今日不想起床给她做饭, 她是那样坏的女人,专说一些戳他心窝的话,他生气了! 早上但凡是裴砚宁没过来的时候崔钰都会起,丁香玉早就等在饭桌旁了,一手托腮望着崔钰的房门出神。 唉,上回送他一个香囊而已,他就怕得跑掉了,这还怎么更进一步呢? 人家怎么说也是在感情上受过伤的, 短时间内是不是并无开启第二春的打算啊?! 难道是她不够有魅力? 坐着坐着,丁香玉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 年纪是大了一点,但是长得不老啊, 丁香玉忽然意识到她比崔钰的大哥还要大两岁呢。 唉! 门扉吱呀一声响, 丁香玉立马坐直了身子, 摆出早先就练习过的笑容,对着出门来的崔钰一笑。 崔钰一愣,十分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飞快地说了句:“丁捕头早。” 便闪进了厨房。 丁香玉感到挫败,他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 主屋那边的门也开了,薛婵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饭桌旁,开口:“今日我要早些下职。” “有事?”丁香玉意外,“要回来陪妹夫吗?” 薛婵欲言又止,想说她和裴砚宁大概是要马上和离了,可崔钰很快从厨房出来,她又闭了口。 丁香玉只当她是默认,连忙去接崔钰手中的盘子。 “哎呀,又不烫的。”崔钰道,“昨儿我和砚宁得空捏的包子,捏的不多,就六个,不知你们两个人够不够。” “够了,我只要两个。”薛婵伸手抓了两个包子起身就出了门,剩下两个人一愣一愣的。 “薛娘子她怎么了?”崔钰道。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6节 丁香玉耸了耸肩,相继摇了摇头,也一把拿起剩下的包子追了上去。 天色冷清清的,却是热得人身上发腻。 丁香玉一口塞进一个包子,看着薛婵手里动也没动的那两个包子,好奇道:“心情不好?” 薛婵摇了摇头,“也不是。” 也? 丁香玉撇了下嘴,这么长时间以来,薛婵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时候加过这等模棱两可的修饰词? 也不是,那就是是! 丁香玉摸了摸下巴,继续猜测:“和妹夫吵架了?吵得很凶?” “没有。”薛婵道。 哦,那看来是真的没有,丁香玉正要再说话,就见薛婵忽然加快了步伐,沉声道:“快离了。” 丁香玉一愣,“啊??” 离?离什么离?和离吗? “薛婵!你好好说话,始乱终弃的事儿咱可不兴做啊。”丁香玉上前握住薛婵的肩。 薛婵喉间哽着,真是不知应该如何跟丁香玉解释。 说她和裴砚宁其实并无夫妻之实?可是这些日子又确实同床过,即便是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说出去丁香玉恐怕很难相信。 “薛婵?”丁香玉见她不说话,表情也严肃起来,“我也不瞒你,之前我不是没有打听过你的底细,我听说你以前浑得很,经常打妹夫,这事儿可是真的?” “是,也不是。”薛婵皱紧眉,“我没打过他。” 丁香玉更加听不懂了,但那些毕竟是道听途说,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薛婵的为人,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衙门, 今日的衙门静悄悄的,虽然平日里也不见得吵闹,但是今日两人几乎在刚进门的同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 薛婵与丁香玉止住了话头,对视一眼正往院里走,刚走到一般,公堂后面跑出一个小捕快,道:“你们来了啊,快过来,出事了!” 两人忙随着捕快去了公堂,只见公堂之上,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 薛婵眉心微蹙,“怎么回事?” 前来引她们的捕快道:“这是今晨我和李秀巡街去时发现的,昨夜我和她当值,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见镇东临近村子的地方有一户人家着了火,怎么喊也没人出声,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把火灭了,进去就看见被烧焦的三个人。” “是谋杀。”薛婵蹲身下来,“死者生前并无挣扎迹象,如今倒也不好检查是先被人杀死还是投毒,带我去趟凶案现场。” 说话的捕快咽了咽口水,“这、不用先等知县大人来吗?” “凶手都没抓到,等什么知县。”丁香玉道,“快带路罢。” 薛婵道:“留几个人看好尸体,切勿再让人搬动,顺便找个仵作过来。” 龙首镇镇东远不如镇西,一是因为不光东西铺子没有镇西齐全,还因为划分界限并不分明,时长日久一些零落的小村子也合并其内,再加上衙门疏于管理,镇东总是显得比镇西乱一些。 而且地形要复杂得多,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之前要操办冥婚的李家就在镇东,这次镇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谓祸不单行。 薛婵和丁香玉骑马赶到,事发地点在村庄与镇东的一个交接点,孤零零一户人家,这若不是李秀她们恰好路过,恐怕烧个精光也没有人会在意。 灰扑扑的房屋还弥漫着木头燃烧的香味和尸体烧焦的臭味,薛婵往脸上缠了条面巾,率先走了进去。 丁香玉对李秀道:“此处的住户户籍可查到了?” “查到了。”李秀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递给丁香玉,“这户人家住的是对老妻夫,分明是只有两个人过日子的,却不知屋里多出的那具尸体是谁的了。” “有这等事?”丁香玉快速浏览了一遍,将册子还给李秀,也迅速往脸上蒙了条面巾走了进去。 短短几句说话的时间,薛婵已经看完了半间屋子,丁香玉走入时她正在看床铺的位置,那是个土炕,上面还铺着烧得残缺的布料。 见状,丁香玉道:“尸体的烧伤程度与这些均不符,看来你说得不错,人的确是先死的。” 薛婵紧着眉心没有说话,直至勘查完了最后一处现场,才转身对丁香玉道:“饭桌的地方,是烧得最严重的,也许火是在吃饭的时候着起来的,由此可判断,杀人的时间约在昨天夜里酉时至戌时。” 丁香玉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焦黑的木炭,她还以为那是掉落下来的房梁,没想到竟是个桌子! “这么说,凶犯杀人之后,并未立即放火?” 李秀她们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发现的屋子着火,如果酉时至戌时已经着火,这样一间小屋子,再怎么烧也烧不到天亮的。 “嗯。”薛婵走过来拿起一块烧焦的木头递到丁香玉面前,道,“你闻闻,可有闻见什么特殊的气味?” 丁香玉就着薛婵的手抽了抽鼻子,道:“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薛婵道:“不错,这是烈酒渗入木头的味道。” “原来如此!”丁香玉恍然大悟,看来,凶犯是借酒起的火了。 “差不多可以缩小搜查范围,凶犯应该是经常饮酒的人。之前你给我喝的那种米酒,可烧不起来。”薛婵垂目,既然酗酒,多半是个女人了。 “回衙门罢,看看验尸的仵作怎么说。” 此地有另外的捕快守着,她们很快离开镇东来到了衙门,三具尸体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地,旁边站着个身着褐色长衣的女子,应当就是仵作了。 “验完了?”丁香玉道。 仵作道:“丁捕头,这三人里面,是两男一女,尸体烧成这样,我也实在看不出这三人的年龄,若要细查,只能剖尸了。” 这么多年来,龙首镇还是头一回发生这么大的事,丁香玉略作沉吟一声,道:“那就剖罢,等我去知县那儿要到相关的官文再剖。” 仵作点头。 “头儿,知县还没来呢,今儿怕是不来了。”李秀挠了挠头。 薛婵皱眉道:“这个王知县作风一向如此吗?” 以前听丁香玉提起,她还以为是个勤政爱民的呢。 丁香玉连忙捂住薛婵的嘴,道:“平素里衙门确实没什么事,不来也就不来了。” 旋即压低声音:“她要是日日都在,那日你我二人迟到早被抓了!” 薛婵眸色一暗没再说话,很是不满地背过身去,丁香玉暗暗摆了摆手,让手底下的几个人先把仵作和三具尸体抬到验尸房去。 “下午我去知县家找她要官文,你先回去罢,不是说今儿有事。”丁香玉拍了拍她的肩,“早点回家跟妹夫好好说说,两口子过日子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薛婵一言不发走出了衙门,这才刚过晌午,灼白的曜日十分刺眼,薛婵独自在衙门门口站了半天,才缓缓抬脚往家中走去。 四合院里坐着一个模样老实憨厚的女人,穿着崭新的布衣,有些局促地张望着四周。 崔钰皱了皱眉,“砚宁啊,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妻夫两个吵架了还是好好说说罢,你这样贸然找个女人来,薛婵会气死的。” 她气什么?就是她让找的。 裴砚宁沉着脸撇了撇嘴,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满满的糟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次就想硬气一回,薛婵总是说不喜欢他,他真想亲眼看一看,薛婵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裴砚宁和崔钰认识的女人都不如崔杏多,裴砚宁看向崔杏含笑的眼睛,道:“你找的这个人靠谱吗?” “弟弟,你这样突然让我拉个女人过来,能有人来就不错了,怎么还挑挑拣拣的?而且我看她穿得还不错,至少瞧着不是个穷光蛋。”崔杏瞥了里面那个女人一眼,“反正该说的我已经告诉她了。” 裴砚宁努了努嘴,“要不我去找她练练吧,阿婵眼睛那么毒,别再看出破绽来。” 正说这话,站在门口的崔钰浑身一颤,道:“薛婵回来了!!” 这么早!裴砚宁面上一慌,但很快稳住了表情,磨磨蹭蹭地走到院子里在那女人对面坐下,软声道:“棠娘,我给你倒水。” 薛婵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裴砚宁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伸手为对面那个女人倒水,女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脸颊都红了红。 如此看着,倒也登对。 崔钰紧张地直捏崔杏的手,崔杏凉着一双眼睛,盯着薛婵的脸色瞧。 裴砚宁余光早瞥见薛婵进来,他佯作不见,佯作满心满眼都是对面的杜棠,微笑着道:“我那妹妹要晚上才回来。” “啊......”杜棠点头,目光却禁不住频频往薛婵身上看。 薛婵默了一瞬,猜想裴砚宁口中的“妹妹”大约是在说她,开口道:“我已经回来了。” 裴砚宁抬眼,淡淡瞧了她一眼,笑着对杜棠道:“那棠娘倒是不必再苦等了,但我还是希望棠娘吃了我做的饭再走。” 杜棠如坐针毡,轻咳了一声慌张地起身道:“我、我叫杜棠。” “坐罢。”薛婵很快收回了落在杜棠身上的目光,自己也坐在与杜棠相邻的凳子上。 后面的崔钰和崔杏对视一眼,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是准备促膝长谈吗? “棠娘你莫要紧张,我这妹妹很好说话的。”裴砚宁弯着眸子,轻轻拍了拍杜棠的手背。 杜棠很快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就是怕你的家人不喜欢我。” “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打紧,他喜欢你就好。”薛婵立刻出声否决了杜棠的想法,雪一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杜棠打量。 杜棠笑了笑。 脾气倒是尚可。 薛婵内心这样置评一句,道:“哪里人氏?” “我是红叶村的,就是龙首镇东北方向的那个村子。” “做什么事?” “啊......”杜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在镇东一家酒楼当账房,但是发洪水之后酒楼开不下去了,现在我也尚在找活干。” 裴砚宁听着薛婵问得这么详细,舔了舔唇瓣有些心虚。 她怎么跟审犯人一样呀。 “账房?这么说你会算术?” “是的。”杜棠点了点头,“以前家里条件还不错,上过几年学。” “几年?” “三、三年。”杜棠道。 三年,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比寻常的百姓强多了。 薛婵“嗯”了一声,继续道:“家中有什么人?” “没了。”杜棠闻言,神色渐渐黯然下来,“早些年母父操劳过重,唉,我也未能及时尽一尽孝道。” 似乎是个孝顺之人,不过还是有待观察。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7节 但是对方既无爹娘,那便是孑然一身,这岂不正合了裴砚宁只想要唯一亲人的心愿? “多大了?”薛婵问。 “啊......”杜棠惭愧道,“我大宁宁九岁,心中自觉配不上他,若宁宁真愿意跟我,我定对他好一辈子的。” 在听到“宁宁”二字时,薛婵不禁抬眸,轻飘飘地睨了杜棠一眼。 “若成亲,要在红叶村定居吗?”薛婵道。 杜棠摇了摇头,“我听宁宁的意思,他是想留在此地的,我也不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家,我看龙首镇还有宁宁好些亲人朋友在,挺好的。” 这么说是要在龙首镇定居了。 薛婵蹙眉,“可龙首镇的房价可不便宜。” 杜棠尴尬地别过眼,只道:“我自然尽我所能,给宁宁最好的。” 一番话问下来,裴砚宁手心出了几回汗,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坐在这里听薛婵问话,只是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薛婵点点头,“那晚上就留下吃饭罢。” 她刚刚问了几个问题,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刻意给人难堪,但是这个杜棠一一耐心回答下来,而且并未显出分毫不耐烦的神色,可见秉性是不错的。 且若不是真心在意,怎会因为裴砚宁在这里受她的气? 不过这两人究竟是何时认识的?为何她却半点不知情? “那我去厨房做饭了。”裴砚宁起身,笑看杜棠一眼,“棠娘是喜欢吃臊子面的。” 杜棠“嘿嘿”地笑了笑。 薛婵抬眼想同裴砚宁说些什么,可裴砚宁看也未看她,径直便往厨房去了。 薛婵深吸了口气,莫名觉得心里闷得慌。 一进厨房的同时,裴砚宁几乎就红了眼圈。 他快速地关上了厨房的门,后背贴在门板上,眸子里水润润的,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啊,她是真的想把他嫁出去,这么久以来,薛婵是不是在怨他,拖累了她的时间,耽误了她这么久。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在裴砚宁心口,他明明气急了,但是浑身却冰凉起来,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好似下一刻就要死了一般。 崔钰和崔杏见证了整个谈话的过程,皆是一脸的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呢? 寻常女人看见自己的夫郎跟别的女人这个样子,早就气急了,怎么薛婵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抓着人家问了半天,好像在给裴砚宁择妻似的。 崔钰生起气来,“真是不像话!有人这么当妻主的吗?气死我了!” 崔杏道:“我看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杜棠没再等到问话,且心安理得地坐着了,她悄悄打量了薛婵一眼,心道这小郎君的妹妹倒是生得清隽,此等模样放在龙首镇是何等少见! 一时杜棠也忍不住好奇起薛婵的身份来,道:“不知妹妹是做什么的?” 薛婵道:“我是镇上的捕快。” “捕快!?”杜棠面色白了白,弄出的动静不小。 薛婵目光微沉,盯着她道:“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杜棠“啊”了一声,很快道:“我、我也是听人说,当捕快的后世三代不得科考、不得入朝为官,不知这会不会......” 薛婵很快会意了她的意思,道:“你放心,倘若你二人成亲,我会立即断了与裴砚宁的关系,影响不到你们头上。” 杜棠呵呵笑了笑,面色稍缓。 “她究竟在说什么?”崔钰不可思议,“难道真打算把砚宁嫁出去不成?自己的妻主竟然要把自己嫁出去,这要是我真真是会气死的!” 眼见着天黑,丁香玉还没有回来,崔钰在院子里转了转,决定去巷子口截人,问问薛婵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四合院里,裴砚宁做好了臊子面出来,薛婵坐着没动,她等着杜棠的反应,杜棠竟没有起身去接碗。 薛婵皱了下眉,旋即又听杜棠道:“辛苦宁宁了,快坐下。” 听了这话,薛婵眉心才松了松,只是心里半点没有舒展。 “吃罢。”裴砚宁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也不再故意去端那点笑意,反正吃了这顿饭杜棠就得走,他这戏也演不下去了。 今日上桌的倒是只四人,只是这四人分别是薛婵、裴砚宁、崔杏和杜棠,崔钰和丁香玉并不在。 吃完了饭,那两人也还没有回来。 裴砚宁起身便要收拾着去洗碗,薛婵等了等,见杜棠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半点动摇都没有,当即不满道:“你为何不去?” “...啊?”杜棠愣住。 薛婵继而道:“饭是他做的,碗就应该你来洗,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杜棠愣住,那表情好似这辈子头回听见这样的道理一般。 这...... “棠娘是客人,自然要好生休息着,哪儿有让她洗碗的道理?”裴砚宁冷冷在厨房说了一句,薛婵去看他,却见他低着头。 一股窝心的火滕然烧了起来,薛婵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强行和颜悦色道:“初时这般也就算了,妻夫两个一起过日子,你总要体谅他的。” 杜棠怪异地看了薛婵一眼,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嘴上却是很快应承道:“妹妹说的是,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如此一来,薛婵倒是又没了什么话说。 考察了一日,这杜棠各方面都算还行,但是一个人的品性怎么能在短短的一日之内便显露出来呢? 薛婵沉吟一声,道:“明日我在衙门或许有事,这样,后天,你再来。” 杜棠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厨房里,裴砚宁蓦然抬头,精致的凤目中已然蓄积着怒气:“薛婵,你究竟有完没完?” 第45章 巷子里没有灯, 天色已经很黑了,崔钰揣着手来来回回在巷子里踱步,时不时望着巷口。 奇怪, 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 丁香玉才伸着懒腰哼着歌从远处回来,她悠闲地左顾右盼着,最终先注意到前面深巷子里那个稍微打眼就会忽视的纤瘦身影。 丁香玉一愣, 加快了步伐小跑着上去, 问:“出什么事了吗?” 崔钰一愣,回头正对上丁香玉关切的双眼。 “啊......”崔钰连忙错开眼,“那个, 家里出了点事, 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 崔钰把家里发生的情况大致跟丁香玉描述了一通。 “什么???!”丁香玉的反应简直比崔钰还要震惊,“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我问他是不是和砚宁吵架了,她也什么都不说,今日衙门出了点事,我还特地放了她的假让她回来解决和砚宁的事。” 崔钰蹙眉,“她这种做法,我以前可是闻所未闻, 她就没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丁香玉连连摆手,“我要是知道她这么能耐, 我早骂她了!” 崔钰抿紧唇,半晌又道:“反正, 你先回去看看罢, 砚宁肯定难过死了。” 四合院里, 杜棠目光乱瞟,丝毫不知道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裴砚宁黑着一张脸,寂寂着眸子一言不发地盯着薛婵,薛婵倒也不避,直视着裴砚宁问:“怎么了?” 他似乎有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裴砚宁动了动嘴,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寒声道:“棠娘是我中意的人,她做什么难道还需你来指教?” 这样一句话,每说一个字裴砚宁都觉得自己心尖上被拉了一刀,他那样明确地跟他表示过自己的爱意,可是她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为他择妻。 他好像一个根本没有自尊的物件,以前说的话好似都是放屁。 他说了那么多遍,他有多爱她,她不信。 他只说了一遍他喜欢上别人,她立刻就信了。 她是真的不知真假吗?她只是从来未在意过他。 薛婵第一次见裴砚宁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好像真的生了很大的气,因为她指责了杜棠。 一股微妙的情绪好似一团雾气,将她整颗心笼罩住,让薛婵觉得发闷。 “好。”薛婵很快起了身,“是我多管闲事,我给杜棠赔个不是。” 杜棠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唉,我也不多留了,这便走了......” “棠娘明日也来罢。”裴砚宁挤出一丝笑容,“我的香囊马上就要绣好了。” “啊?”杜棠愣了愣,“我明日若是得空,一定来。” “嗯!”裴砚宁笑着应了,目光却全不在杜棠身上,只斜眼睨着薛婵。 待崔钰拉着丁香玉进门时,杜棠已经离开了,裴砚宁站在厨房门口,薛婵站在院子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崔杏孤零零坐在台阶上,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崔钰小声对崔杏道。 崔杏抿唇,小声地回:“你那弟弟说他妻主多管闲事呢。” 崔钰一愣,重新打量了一番两个人的脸色,薛婵那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砚宁,眼睛里的火气好像要烧出来了一般。 完了完了,这可真是完了。 “我要睡了。”裴砚宁僵了一会儿,扔下这么一句就回了房,还重重摔上了门。 薛婵连动都没动一下。 崔钰连忙拽了拽丁香玉的袖子,“你还不快去问问!” “啊,是,是。”丁香玉临危受命,徘徊到薛婵身边,“这是......怎么了?” “没事。”薛婵垂下眼,“今夜天气不错,我睡屋顶。” 话音未落,她反手往饭桌上一搭竟然就这么翻上了屋顶,枕着手臂躺了下来。 丁香玉瞠目结舌,回过头询问的目光看向崔钰:这我还上去问吗? 崔钰急得转了两圈,妻夫两个,本来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这两个今夜分房睡了,这还怎么和?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8节 崔杏看着这俩人着急的样子,笑道:“急什么,我倒是觉得这样正好。” “哥。”崔钰蹙起眉心,“我怎么觉着你好似幸灾乐祸似的。” 崔杏唇边的笑意淡了淡,“是啊,我自然要幸灾乐祸,她们两个掰了我岂不坐享渔翁之利?” “你!”崔钰立刻便信了,他捏了捏拳,“早知你是这般......” 崔钰张了张口,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气冲冲地回房去了。 崔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浅浅勾了勾唇,便是崔钰不说,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左不过是,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救他回来? 再难听些,不过是觉得他妓子本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崔钰进屋,丁香玉也转身回了房,崔杏轻喝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他抬头寂寂地看着天空,连月亮都那样高那样远。 偷得几日喘气的机会,崔杏想,他是该走了。 崔杏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崔钰的窗台底下,正要迈出门时,一个身影突然将他拦了下来。 崔杏一愣,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瞳,才想起屋顶上还有一个人。 “去哪儿?” 崔杏扯了扯嘴角,“我......我出去走走。” 薛婵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些财物上,崔杏抿了抿唇,不自在道:“怎么了?难道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报备?我这人做妓做惯了,夜里就是睡不着,想出去偷腥呢。” 他说得自嘲,薛婵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沉默了一瞬,薛婵道:“我以为你该知道,当日我拒绝你,与你的身份并无半点干系。” 崔杏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惊讶于薛婵的这个解释。 一股莫大的难过涌上崔杏心头,他是想好好活着的,他这一辈子从小就盼着能够出青楼,年纪轻些的时候,成日做梦家里人会不会来接他?她们一定万分愧疚,等来接他的那日,他一定要好好发顿脾气。 后来这个念想没有了,崔杏开始盼,万一哪个恩客喜欢了他,动了那么一点点的真心呢?万一就赎走了他呢? 这个念想,崔杏一直揣到出了云州,而他年纪也确实大了的时候,才烟消云散。 来到龙首镇没有多久就遇上了洪水,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出了青楼。 不是谁来带他走,而是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以前崔杏做梦都想出青楼,可是真正出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辈子他遇上唯一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就只有一个薛婵。 即便她的好是平均的,她对青楼里的人人都很好,就连牡丹那样难缠的性子她也从不记恨。 但是崔杏觉得够了,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求什么独一无二的。 四目相对,是崔杏先错开了眼。 “我后来知道了。”他道,“我看你对裴郎君也是那般,多多少少也想通了些。” 薛婵深吸了一口气,她今日真的觉得很糟心,莫名其妙地糟心,但是她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想通的不对,崔杏。”薛婵道,“人这一辈子,不能为了谁活着,也不能靠着谁活,这个道理你不懂,裴砚宁也不明白。我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吟风弄月几句,去搏哪个女子的喜欢,而是想你明理,想你明白天下苦难很多,好物也很多,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难道这几十年,你也要借着别人对你的一点垂怜去活吗?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崔杏怔了怔,一时没回味过薛婵的话来,“可我只是一个妓啊......” “那又如何?”薛婵道,“你至少自食其力,至少通过这个得了许多左右逢源的本事,比那些去偷去抢的人不知强了多少。那些偷东西、抢东西的,还大都是些手脚健全的女子,你比那么多的女子都要强。” “我...我比女人还要厉害的吗?”崔杏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去把你的银子拿着,然后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薛婵道。 崔杏懵然地回头,慢吞吞将自己放下的钱财又收了回去。 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崔钰的房门又开了,探出半张小脸,“哥,怎么不进来睡?生我气了吗?” 崔杏忽然有些想笑,他回头看向薛婵的位置,想说一声谢谢,可是原来的地方空无一人,再回头她不知什么时候又上了屋顶去。 崔杏摇了摇头,“没有生气。” “快进来罢。”崔钰过来牵他的手。 门又关上了,院子里安静下来,远远地,薛婵听见蝉鸣。 黑漆漆的夜里,裴砚宁睁着眼。 他半点睡意都无,手指随意在床铺上抓拢着,他一直在等,悄悄盼望着薛婵进门。 只要她进门,他立马就起身跟她道歉,说他错了,他只是一时气不过,是骗骗她。 可是到现在,薛婵也没有进门。 裴砚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枯萎了,要死掉了,他这么些时日一时揣着的念想,居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从今以后,他再说喜欢薛婵,她更加不会相信了。 “唉。”薛婵长叹一声,声音轻轻的,不由自主又想起裴砚宁晚上说过的话。 他的每一句话说得那么坚决肯定,可是薛婵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有哪里,不对劲。 薛婵怀着股莫名的情绪,又是一夜没睡。 第二日一早,她从房顶上溜下来,丁香玉出门一看,“嚯!”了一声,道:“你这是没睡?” 薛婵随意抹了把脸,道:“不说了,我去你房里洗把脸。” “哎。”丁香玉叹,“你还真打算就这么冷下去?这都过了一晚上了,进屋去哄哄妹夫罢。” 薛婵没吭声。 看她这反应丁香玉简直要气死,但是横竖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代薛婵去解决了这事。 “我出门了。”薛婵收拾好留了句话就走了,丁香玉一愣,喊:“不吃饭了?!” 话音刚落,裴砚宁慌慌张张推门走了出来,恰好瞧见薛婵出去的背身。 他睁着眼,满眼噙满了失望。 丁香玉觉得现在自己真是无比尴尬,立马道:“妹夫!我也先走了,就不麻烦在家里吃饭了!” 裴砚宁默声站着没有说话。 丁香玉三两步追上薛婵,道:“妹夫赶出来给你做饭呢!” 薛婵“嗯”了一声,“他只是习惯了,以后也会有别的习惯的。” 神特么习惯了......丁香玉抓狂地在原地跳了两下。 昨儿向王知县申请的官文早就送到了仵作手上,仵作应该是连夜剖验的,她们一早过去便能知道结果。 两人来到衙门,仵作已经在等了,看见她们直截了当道:“两具男尸,一具女尸,其中一具男尸和女尸年龄都在四十上下,另一具男尸约二十。” “是一家人?”丁香玉问。 仵作道:“应该是。” “那应该是仇杀了。”薛婵沉吟一声,“凶犯提前准备了酒,应该不是冲动杀人。” 丁香玉道:“尸体身上可有刀伤之类的。” 仵作顿了顿,道:“没有,但是那具二十岁男尸上,似乎有......他的下.体塞着块铁器,可能是把剪刀。” 薛婵与丁香玉对视一眼,看来凶犯是女人的可能性又提升了。 “还有其他线索吗?”丁香玉道。 仵作摇了摇头,“尸体被烧成那样,该有的证据以及全毁了。” 几人刚说完话,身边的捕快立刻抱拳往一个方向唤了声:“王知县。” “嗯。”女子的声音稳重透着老态。 薛婵掀眸望去,只见一人穿着灰蓝色官服,身高约五尺,身形微胖,皮肤倒是极白,也端着一对细长的眼睛在打量她。 “王知县!”丁香玉忙作一礼,连带推了把薛婵。 薛婵也抱了抱拳,没吭声。 王知县道:“你就是薛婵?之前丁捕头可是提过你数回了。” “不错。”薛婵抬眸直视. 王知县对上她的视线一愣,只道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淡声道:“你既真有如此能耐,本官给你三日,将此凶犯捉拿归案,如何?” “行!”薛婵应声,转身就走。 丁香玉都愣了,连忙道:“知县,上回咱们抓那一个杀人犯都抓了那么久,这三日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王知县不为所动,“她自己都答应了,你这又是求的什么情?” 丁香玉哑口无言,咬了咬牙,出门追薛婵去了。 这会子太阳正好,绝大多数商贩都出来摆摊,集市上十分热闹。 薛婵走得飞快,丁香玉跑了好一段路才寻见人,一把拦住了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三日之内在龙首镇找一个人有多难?而且这人还不一定在龙首镇呢,说不定都逃到外面去了!” 薛婵道:“无所谓,大不了不干了。” 丁香玉一愣,更生气了,“你这是什么话!?” 薛婵吸了口气,道:“若是不出意外,我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 “去找一件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薛婵并不是很在意凶犯的事,于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干净把裴砚宁的事给办了,好走得心无旁骛一些。 她想起昨日裴砚宁叫杜棠再来,也不知这个时辰来了没有。 略微迟疑一瞬,薛婵又脚步如风地往家里走。 “哎......”丁香玉叹气,薛婵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她这个做捕头的总不能不管,还是先去现场找找线索,再一一排查罢。 · 这太阳才刚出来,杜棠便哼着歌上了门。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69节 裴砚宁本来心不在焉在厨房做事,抬眼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即不耐道:“昨日不是已经给你结了银子?你怎么还来?” 杜棠笑道:“不是宁宁让我来的吗?” 裴砚宁瞥她一眼,道:“出去,马上滚!” 杜棠却不滚,还慢悠悠踱步到院子里找凳子坐了下来。 裴砚宁心火顿起,提刀就要冲出来,余光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越入门中,冰雪似的目光正落在他那把刀上。 杜棠听见声音,回头道:“呀,妹妹,你今日怎么这样早回来?” 薛婵看她一眼,道:“衙门无事,我便回来了。” “是吗?”杜棠倒是意外,“我听说龙首镇死了人,还是个大案啊,现在你们衙门不是正忙的时候?” 这事昨天就闹得人尽皆知,杜棠会知道也不奇怪。 薛婵道:“我一个底层捕快,上面的人不让我过问。” 杜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没话说,薛婵却是有的。 “之前你既然说读过几年书,今日我来考考你。”说罢,薛婵快速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啪一声拍在杜棠面前,“给你一炷香,把上面词赋的空都给填了。” “????啊???”杜棠满脸问号。 裴砚宁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刀。 “这......这就不必了罢?”杜棠笑笑,“你也看见了,宁宁如今对我可是死心塌地,妹妹做这些事,除了让宁宁对你更加不满之外,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满他的,你我必须要考。”薛婵板着脸,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杜棠抽了抽嘴角,“吃完饭罢?我肚子还饿着,宁宁说亲自给我做饭......” “谁要给你这个烂货做饭!?”裴砚宁忍无可忍,他一双眼睛凶得要喷火,提到菜刀从厨房冲出来抬手就往杜棠身上砍。 杜棠大惊失色,当场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薛婵一惊,连忙上前夺刀,顺带就将裴砚宁抱在了怀里。 “这是干什么?” 裴砚宁挣扎不已,“我不想活了!让我把她砍了!正好你抓我去衙门罢!我裴砚宁不拖累你!” 杜棠吓得连忙躲在桌子后头,小腿肚都在发颤。 薛婵暗暗瞥她一眼,暗叹此人胆量实在差劲。 一边又紧紧拦住裴砚宁不松手,“裴砚宁!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我冷静什么!我口口声声说了那么多遍我喜欢你,你不信,我只说了一回我喜欢她,你就信了!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没劲!正好我拉上我这情妇一起死!我裴砚宁既无法不能与你一起白头,还不能同她共赴黄泉吗!?” 裴砚宁铁了心要杀她似的,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杜棠,他气急了薛婵拦着他,用力掐着薛婵的手臂一点儿也没留情面,薛婵好似感觉不到似的,手臂铁一样地箍紧他。 旁边屋里的听见动静,纷纷出门相看,看见薛婵脚边扔着的刀都吃了一惊。 “救命!!救命呀!!”杜棠吓得直往崔钰和崔杏的身后躲。 薛婵将杜棠的反应看了全程,她不满地皱眉,这女人怎么出了事往男人身后躲?她昨日倒是装得君子又儒雅,什么东西! “砚宁!你这是在干什么!”崔钰慌乱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好好说她听吗?她听了吗?”裴砚宁眼眶一酸,彻底放弃挣扎,窝在薛婵怀里大哭起来。 他哭得一点也不遮遮掩掩,眼泪一个劲往外涌,嘴里呜呜个不停。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难弄的女人!”他一边哭一边往薛婵身上打,“我就差把心都掏给你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薛婵愣了愣,裴砚宁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她还是杜棠? ......她吗? 薛婵迟疑了一瞬,皱紧眉劝道:“别哭。” “就哭!”裴砚宁又生气又伤心,“薛婵我死了算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去找你那个相好罢,我不缠着你了还不行吗?呜呜呜我难过死了。” 崔钰愣住,盯着薛婵怒道:“你在外面有了人?” “啊?”薛婵脑中一片空白,她生得面相清冷,盯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怕。 可现在她双目放空,看上去又呆呆的。 薛婵有些混乱,但是她隐隐约约好似知道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裴砚宁不对劲,他说他喜欢杜棠的时候,虽然在笑,但是声音很平淡,口吻也好,神态也好,远远都不如那日薛婵在快活楼看见的生动。 好似演戏一般。 “裴砚宁,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杜棠?”薛婵试问。 裴砚宁含恨狠狠地剜了薛婵一眼。 薛婵咽了咽口水,好罢,好像是真的不怎么喜欢的。 她转头,杜棠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就剩怀里的裴砚宁哭得浑身都在发抖,嘴里呜呜个不停,声音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楚。 还打起哭嗝来。 “昨夜...昨夜你都没进来呜呜呜呜。”裴砚宁开始翻起旧账,“你进来难道,我不会给你道、道歉吗?” “...抱歉。”薛婵下意识道,虽然她心里并不觉得她不进房里是什么错,但是她的本能告诉她,她似乎应该在此刻道歉。 “你一声不吭就带别、别的男人回家,我说什么了?”裴砚宁支支吾吾。 只有薛婵能听得出他在说什么,崔钰和崔杏皆是四目相顾心茫然。 “...抱歉。” “我背上的伤,你就给我擦了一回药,你是舍不得?我裴砚宁在你心里还配不上那点化瘀膏吗!?” “抱歉。” “呜呜呜呜你都没有教过我怎么打铁却教别人......” “抱歉......我不知道你对此也有兴趣。” 这旧账整整翻了半日,翻到崔氏兄弟都回屋睡回笼觉了。 薛婵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抱歉”,她看裴砚宁哭得眼睛都要化了,便伸手在裴砚宁胸口摸来摸去。 一只手啪一下打开薛婵,裴砚宁软软地道:“色鬼!” “...我找手帕。”薛婵哑声澄清。 “哼!我已经哭坏掉了,我不配用你的手帕!”裴砚宁别开脸。 “配的,配......”薛婵的声音愈发地无奈起来。 一旁屋内,崔钰趴在门上听,听得直咧嘴,“这是和好啦?” 崔杏道:“八成是的。” 作者有话说: 好像好几个人都希望风雪过好哦_(:3」∠)_其实他是很悲的,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但是我是慈祥母亲,决定顺你们的心意! 另外,主cp走的真的是欢脱路线。 第46章 喋喋了许久, 裴砚宁终于觉得累了,头一歪躺倒在薛婵怀里轻轻喘了口气。 薛婵为了迁就他,一直蹲着, 这会儿腿都快麻了, 沉声道:“起来自己站着如何?” 裴砚宁颤了颤,回眸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 两只手都揣进袖子里道:“早饭没吃罢?” “嗯。”薛婵咬咬牙, 猛地起身,一股酸爽的麻感瞬间席卷半身。 “我去给你做饭。”裴砚宁高兴地弯起眸子进了厨房 。 ? 这人变脸怎么跟翻书似的。 薛婵弯身拾起脚边的菜刀,拿去冲水洗了洗, 才慢吞吞给裴砚宁放在案台上。 “下回别再拿着砍人了。”她道。 “那可说不好。”裴砚宁挑挑眉, 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薛婵, “我这人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砍,注定没法孤零零过日子的。” 薛婵听着他说话,站在厨房门口不住地摩挲自己的指尖。 无心要怎么办呢?虽然无心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事,但是看不见它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 薛婵一边轻瞄着裴砚宁,一边百无聊赖地动了动脖子,再一回头,裴砚宁脸都贴到她耳根子处了。 “?”薛婵眨了下眼。 “来吃饭啦。”裴砚宁笑了笑,就着姿势在薛婵脸上亲了一口, 扭着小屁股走得高兴极了。 薛婵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脸黑了黑,又不敢黑个彻底。 这算什么呢? 她这算是处理好了裴砚宁的事, 还是没处理好呢?初衷是给裴砚宁找个他喜欢又靠谱的女人把他嫁了,但是这个人要是她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裴砚宁刚把碗稳稳当当放在了桌子上, 就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声:“先说好, 我可不能人道。” 裴砚宁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会如此!?”裴砚宁猛然转身, “薛婵!你上回说你能的!” “我不能!”薛婵坚定地否认,“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跟我这么耗着。” 裴砚宁用力地握了下拳,又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来,“不知妻主是为什么不能呢?” “我对此并无兴趣!”薛婵看了裴砚宁一眼,“就算......是你也不行。” 可笑!可笑!这天下的女人巴不得一有机会就出去偷腥,哪儿有半点荤腥都不爱沾的! 这可恶的女人! 裴砚宁深吸了口气,贤惠道:“我只要能陪着妻主就很知足了,哪里敢奢望旁的事?”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0节 刚抓起筷子准备吃面的薛婵一愣,这似乎不像是裴砚宁能说出来的话啊。 但是既然他都答应了,那行罢。 薛婵安静吃面,裴砚宁就坐在她对面,用满怀爱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薛婵越吃越感觉到汗如雨下,天气本来就热,她简直要浑身都烫起来了。 “你的眼神...能不能别这么露骨。”薛婵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道。 “哎呀。”裴砚宁眨了眨眼,这才勉强将视线移开一会儿,“自己的女人,如何能看得够呢?” “我下午得去办案。”薛婵这才想起自己在王知县面前许下的三日之内抓到凶犯一事。 “好。”裴砚宁羞涩地摸了摸脸颊,“那我做好饭等阿婵回来。” 由于过于不适,薛婵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面,巴不得连碗都囫囵吞了,吃完一抹嘴立马起身道:“走了,不必送。”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裴砚宁宝贝似的摸了摸薛婵用过的碗沿,美得不知在云里还是雾里,薛婵一走,崔钰和崔杏才相继出门来,看着裴砚宁美滋滋地洗碗,好似遇上什么大好事一般。 崔钰笑了笑,“这是和好啦?” 裴砚宁摇摇头,“不是和好!是阿婵好像真的打算跟我在一块儿了!” 啊? 崔钰惑道:“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一块儿吗?” “这回不一样的!”裴砚宁洗完碗,擦了擦自己沾水的手,“这回我也算是有了名分,以后再跟别人争,就不怕了!” “跟谁争?”崔钰愣了愣,想起方才在院子里裴砚宁说薛婵的话,讶然道,“难道薛娘子在外面真的有人?” 崔杏刚想说这应该不大可能,然后就见裴砚宁肯定地点了点头。 “啊?”崔氏兄弟异口同声。 “那个人叫无心。”裴砚宁神情严肃,“阿婵认识他比我早,两个人青梅竹马,关系不知道有多好!之前阿婵就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要去找他!” “可、可若是薛娘子喜欢无心,为什么要跟你成亲呢?”崔钰不解。 裴砚宁迟疑一瞬,决定还是不说那档子乱力乱神之事了,只是叹道:“这其中有种种原因,反正,她同我在一块儿是为了救我。” 崔杏道:“我觉得她未必心里没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便争上一争,还怕争不过一个没影儿的男人么?” 裴砚宁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努力怀上阿婵的孩子,她还能将我拒之门外吗?” 崔钰看看他哥,又看看砚宁,这事儿怎么成了这样?他这好弟弟居然才是当中横插一脚的人。 裴砚宁说完又觉得自信了几分,见崔钰和崔杏都穿戴好了,不由问:“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儿?” 崔钰道:“我想给我哥买双鞋去,咱们一起去?”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要给阿婵做蒸槐花吃。” 见他竟这般恋妻,崔钰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崔杏一前一后地走了。 裴砚宁叹了一声,这才准备坐下来歇会儿。 凳子还没坐热,没一会儿,一条人影就从大门溜了进来。 裴砚宁愣了愣,看清来人后猛然起身,“你怎么又来了?” 这回,杜棠倒是没再装出一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而是阴沉着脸,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马上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就杀了你。” 裴砚宁唇上一白,他连忙跑起来去厨房拿菜刀,还没进厨房门口,一只大手就抓住了他。 “裴砚宁,去屋里把银子都拿出来,别叫我再说第二遍。”杜棠冷笑一声,一把剪刀逼上裴砚宁颈间。 “我...我去拿就是了。”裴砚宁整个后背都竖起一层汗毛。 裴砚宁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了,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第一次遇上沈金玉的时候薛婵来救他了,第二次遇上柳慧的时候薛婵来救他了,第三次被丁家庄的人抓走薛婵来救他了,第四次在青楼被怪女人盯上薛婵救了他...... 呜,根本没有哪一次是他靠自己解决的。 裴砚宁进了屋本想借此逃跑,可是身后杜棠跟着他走了进来,就紧跟在他身后,只要杜棠一伸手那把剪子就能扎到他。 裴砚宁感到绝望,薛婵这会儿才刚出门,她是决计不会回来的。 崔钰和崔杏也刚出门不久,他们是去买鞋,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裴砚宁绝望极了,“值、值钱的东西都在我妻主身上呢。” “你妻主?”杜棠看他一眼,“你不会跟你妹妹乱.伦罢?” “那不是我妹妹!那是我妻主。”裴砚宁一边纠正,一边抠抠搜搜找东西。 薛婵给他那十两银子还剩下许多,可他不想给这个混蛋,他的阿婵多辛苦才赚了那么些钱,这些日子省吃俭用,呜呜呜呜他真是没用。 裴砚宁越找眼前越模糊,再被逼一逼就要哭出来了。 “快点!”杜棠一边催促他一边左顾右盼,于心中谋划着一会儿逃跑的路线。 裴砚宁磨叽了一会儿,把自己能找到的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全交给了杜棠,但是那十两银子被他照例塞在床底下,没有去翻。 “就这么点儿?”杜棠冷冷看他一眼,还不及裴砚宁开口说话,一双手便伸过来死死掐住了裴砚宁的脖子。 杜棠一开始就下了杀手,掐住之后便不再松手,裴砚宁竭力挣扎,但是他根本搬不动杜棠的手,两条腿用力挣扎着,可除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和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之外,裴砚宁根本反抗不了。 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何况杜棠看着还是不那么壮实的身板...... 裴砚宁一张脸憋得通红,没过多久就没了动静。 杜棠起身,收走财物进了厨房。 · 薛婵和丁香玉正从镇东的案发现场赶回来,今日天热,烤得人浑身好似要着了一般。 薛婵尚在整理线索分析,丁香玉摆了摆手道:“不行了,让我买碗酸梅汤,你也过来喝一碗怎么样?” 刚进了铺子,便有人道:“哇,那可是好大一场火,这种天气烧起来,亏得里面没人。” “你怎么知道里面没人?” “瞧你说的,有人不得呼救啊?” 刚走进铺子的丁香玉和薛婵皆是一愣,丁香玉道:“镇东的屋子着火时,你在旁边?” 那人一懵,道:“什么镇东?我说的是第三条巷子里的那家四合院!” 丁香玉一怔,猛然回身,薛婵已经没了身影。 浓浓的烈火燃烧起来,丁香玉一路狂奔,在外面都能瞧见四合院起的滚滚浓烟,她发疯似的往回跑,饶是如此,竟还没看见薛婵半个影子。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身影冲入火场,她面色发寒,好似那通天的火不存在一般径直冲了进去,周围拿水救火的人都愣了。 “刚刚是不是冲进去一个人?” “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我花了眼。” “裴砚宁!”薛婵低喝了一声,心中似有所感,毫不犹豫冲进了主屋。 这房子还算新,大火又刚起,房梁还算结实,但是布料床褥已经都烧了起来,青石板铺就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面色惨白,颈间一条抓痕指印鲜明。 薛婵冲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她呼吸一顿,好似连心跳都停了一瞬。 “阿宁!”薛婵飞身过去,一把抱起裴砚宁便往外跑,她动作极快,抱起人几步之间就来到了院外,眨眼间抱着人出了火场。 外面泼水救火的百姓看见薛婵怀里脸色青灰的人皆是一愣,“里面竟然有人!” 丁香玉飞奔过来,瞧见薛婵怀里的裴砚宁心上一沉,连忙也要往火场里冲。 “里面没人了!”薛婵哑声喝住她。 丁香玉身形一顿,回身去瞧裴砚宁的状况如何,可她究竟是没有瞧见,因为她回头时,正看见薛婵俯下身,吻上了裴砚宁的唇。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裴砚宁是迪士尼公主的一百个理由】 裴砚宁(端庄可爱地坐着):我是一个公主! 问:你有乌黑亮丽的长发吗? 裴砚宁(摸脑袋):我有! 问:你有漂亮手手吗? 裴砚宁(伸长五指):当然! 问:你跟动物说过话吗? 裴砚宁(迟疑):嗯......蝉? 问:你被下过毒吗? 裴砚宁(眨眨眼):我给我的女人下过! 问:被绑架或是奴役过吗? 裴砚宁:经常发生! 问:有过真爱之吻吗? 裴砚宁:快了。 问:最重要的问题,你所有的困难都是靠女人解决的吗? 裴砚宁(自信):是的!! 第47章 因为发现得早, 加上丁香玉很快加入救火行列,四合院的火很快被灭了,唯余几缕黑烟。 丁香玉那间房因为离厨房最远, 所以基本没受什么损失, 可主屋和崔钰住的屋子烧得就比较严重了。 薛婵将裴砚宁抱入丁香玉屋内,道:“帮我叫个大夫来。” “哎!”丁香玉忙折身出了门,半路上遇见买鞋回来的崔钰和崔杏, 两人本在说说笑笑, 见丁香玉一身狼狈忽然愣住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1节 “发生什么事了?”崔钰道。 “家里着火了。”丁香玉道,“砚宁出了事,我先去叫大夫, 你们快回家罢!” 崔钰和崔杏一愣, 连忙往家里赶。 该做的, 能做的,薛婵已经做尽了,她神色倒是很冷静,只是手指按捺不住地不断摩挲着裴砚宁颈间,用了几分力气,仿佛试图将裴砚宁脖子上的红痕抹掉一般。 “砚宁!”崔钰与崔杏迟迟赶到,扒在门口,看见床上面如死灰的裴砚宁心跳都漏了半拍。 崔钰霎时便流下泪来, “砚宁怎么会出事呢?我和哥出去的时候,他还好好地坐在院子里......我真不该留他一个人。” 崔钰双手发颤, 想伸手摸摸裴砚宁颈间的指痕,只因太过触目惊心, 还没碰到他又把手指蜷缩回去。 一定很疼...... “他没事吗?”崔钰问。 薛婵道:“暂时性命无忧, 不过吸入太多浓烟, 具体如何,还得看大夫。” “大夫来了!!”丁香玉喊了一声,请进一位老大夫来。 大夫身形瘦削,腿脚利索地跟在丁香玉后面进了屋,看了眼床上病人的情形,放下药箱便开始把脉,掀开裴砚宁的眼皮瞧了瞧,又问了薛婵几句话后,叹气提笔写了张方子。 “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段时日不要见风,不要接触凉水。”大夫将方子留在桌上,“醒后再给他喂药,这段时日病人恐怕会时常犯晕恶心,食欲不振也有,但是药一定要在饭后吃。” “嗯。”薛婵应了,摸了摸身上没摸到银子,崔钰忙从自己荷包里掏了钱付给大夫。 丁香玉道:“好歹桌子还能用,我先去外面买些吃的回来垫垫肚子,然后再收拾屋子。今晚妹夫便在我屋里歇着罢。” 崔钰点了点头也道:“我屋里的床也没有被烧坏,也可以睡人的。” “无事,你们自行去忙,我看着他便好。”薛婵淡声道。 其余三个人皆是怏怏地出了门,崔杏担忧道:“薛娘子不会想不开罢?” “啊?”丁香玉抓了抓脑袋,“我看她没事人似的,能有什么事。” 崔杏摇了摇头,“她定然急坏了的。” 于是,崔钰和崔杏留下来收拾屋子,丁香玉出去买饭,薛婵用热水浸湿了帕子,给裴砚宁擦了擦脸和手。 晚上吃过饭后,四个人有齐心弄了下屋子,把烧坏的东西都扔了,厨房倒是能用,灶台是石砌的,并未被烧坏,只是厨房里装东西竹篓子什么的都烧没了,以后得慢慢添置。 “今年是犯太岁吗?”丁香玉叹,“又是水又是火的,老天爷存心不想我们老百姓过好日子哟。” 薛婵沉默着,别人犯不犯太岁她不知,但裴砚宁一定是犯的。 “明天便是端阳节了。”崔钰叹气,“我本都想好了回来和砚宁一起包粽子的,现在只盼着他明天醒过来,吃我的蜜枣粽子。” 四个人一直收拾到后半夜,终于把烧完的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薛婵默声看着主屋里被烧得没剩下多少的山楂果床铺,禁不住伸手摸了摸。 她记得当时去买时,这样的花色就剩下一件,裴砚宁当时满心欢喜,说这份定然就是留给他的。 还没睡上多久,就这么毁了。 冥冥之中,薛婵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薛婵!”院子里传来丁香玉的声音,“妹夫醒了!” “知道了。”薛婵冷冷清清应了一声。 · 裴砚宁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不在酸疼,尤其是脖子上,好似快要断了一般,他意识尚未回拢,睁眼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下意识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薛婵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他小声的啜泣声,她走进屋中挨着裴砚宁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裴砚宁的额头,道:“要不要吃些东西?” 裴砚宁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薛婵的声音,他立刻软声道:“十两银子还好好在咱们床下面放着,我没有给她。” 薛婵一愣,未曾料到他开口竟是先说银子的事。 “我看见了。”薛婵声音到底柔和了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砚宁乖乖摇头,他虽然现在哪里都不舒服,但是有阿婵陪着他,那些就都无关紧要了。 薛婵听他没有不舒服,当即起身道:“我去拿点吃的给你,顺便把药煎了。” “嘤。”裴砚宁委委屈屈哭了一声。 薛婵无奈,回身看着他。 “我差点就死掉了阿婵,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扔下我。” 他说得可可怜怜,听得薛婵内心竟生出一股涩意,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帮裴砚宁顺了顺耳边的发丝,道:“不会死掉的,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是...是杜棠。”裴砚宁轻声道,“我不该带陌生女人回家的,这世上的女人...除了我的阿婵都是豺狼虎豹。” 他的嗓音还哑着,脖子上触目的红痕还在,薛婵轻舒了口气,缓缓握住裴砚宁的手。 “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你遇见这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她看顾不周,之前她不在的时候,裴砚宁再怎么被欺负,至少不会遇到性命之忧,但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裴砚宁身边的风波就没有停过。 每次出事,都是因为她将裴砚宁一个人扔在家里。 “阿婵。”裴砚宁难过极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是就那样死掉了该怎么办呀......我还没有给你生女儿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好歹也要给你生下一个......” 薛婵皱眉,“这是什么话?便是生了女儿,你也不能死。” 裴砚宁愣住,浅浅呼吸着,安静得不出声了。 阿婵这是允了他生女儿的事吗? 薛婵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她抿了抿唇,道:“我还是去厨房罢。” “阿婵别走!”裴砚宁一下子坐起身,凭着直觉紧紧抱住薛婵,“我看不见你,你别走,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薛婵一愣,怪不得她方才总觉得裴砚宁眼神空洞洞的,“感觉得到光吗?” 裴砚宁点了点头,“但是我看不清你的脸,连我在哪里也看不清。” 薛婵伸手摸了摸裴砚宁的脉,大概是因为烟熏,一般过不了多久便能自如恢复的。 薛婵平静下来,“没关系,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你不想我走,我抱你去厨房吃点东西,总得把药喝了,如何?” 裴砚宁犹豫一瞬,乖乖点头。 薛婵这才起身,面对面把裴砚宁抱起来,单手托住他的臀瓣,一手拿衣服把他严严实实盖住。 “黑掉了。”裴砚宁道,却也不挣扎,乖乖枕在薛婵肩上。 “大夫说你不能见风,这些日子不要随意出房间,得我带着你才行,知道吗?” 裴砚宁点头,伸手搂紧薛婵的腰。 他真是好乖好乖,也不闹也不哭,就只会撒娇。 薛婵垂眸瞧了裴砚宁一眼,抱着人往厨房去了。 裴砚宁虽看不清东西,但是自己前胸后背都有薛婵占据着,他觉得自己安心极了,趴着趴着转头凑在薛婵耳边亲了一口。 薛婵身形微顿,叹了一声,“眼睛看不见,嘴倒是看得见了?” 裴砚宁没吱声,亲昵地蹭了蹭薛婵,道:“我真喜欢你。” 薛婵眉心略紧,她辜负了裴砚宁的喜欢,她没有保护好他,便是她还在他身边,便将人给照顾成这样,这要是假手他人...... “糕饼吃不吃?”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心里直发腻,阿婵,我想吃酸汤馄饨,再搁点儿辣椒,好不好?” “哪儿来的馄饨给你吃?”薛婵不满地拍了一巴掌裴砚宁的屁股,等怀里的人受惊似的缩了缩,才道,“下碗酸汤面,我保证面汤清澈,面条筋道,行不行?” “也可以。”裴砚宁点头。 “那你自己抓好,我不抱着你了。”薛婵道。 “嗯。”裴砚宁连忙夹紧薛婵的腰,一双手也搂紧了她的脖子。 薛婵极快地生火烧水洗菜,厨房里慢慢蒸腾出水汽来,裴砚宁还挂在她身上,她不得不侧着身子做面。 丁香玉来到院子见到了这一幕,啧啧称奇,前几日还说要和离,这人都被她宠上天去了,还离什么离? 裴砚宁刚醒过来,身上力气没有恢复多少,挂一会儿就挂不住了,时不时还要薛婵帮着给往上掂一下才能挂好。 煮面条的水蒸气全都腾在裴砚宁屁股上,他竟也不觉得热,就非要这么抱着才行。 薛婵一直无话,默默做好了一碗面,往里面搁了一勺辣酱,抱着裴砚宁又回了房。 “阿婵喂我。”裴砚宁扭捏着不去抓碗,薛婵毫无怨言,夹起面条就往裴砚宁嘴里送。 “烫!!烫死了!”裴砚宁捂住自己被烫到的嘴,眼睛瞧不见,幽怨的眼神倒是做得格外生动。 “你也不知道给我吹吹,不疼我!” 薛婵深吸了口气,开始任劳任怨给裴砚宁吹面,吹得温热了才往他嘴里送,裴砚宁就这么坐在床上,薛婵喂一口他吃一口,吃到了还要高兴地蹬蹬小腿。 见此,薛婵忍不住道:“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再去买床新的被褥,还买你喜欢的红色。” “嗯。”裴砚宁感动起来,“我的女人真疼我啊。” 说疼的也是他,说不疼的也是他,嘴倒是全长在他身上了。 裴砚宁觉得今晚上的薛婵好温柔,简直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要是他能亲眼看见,真是要幸福得昏过去了。 “阿婵晚上给我一起睡嘛?”裴砚宁道。 薛婵看了眼窗外,“天都快亮了,你说呢?” “你不会还要去衙门当差罢?”裴砚宁眼巴巴起来,他除了光影什么也瞧不见,连薛婵坐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看上去可怜极了。 薛婵也放心不下再将裴砚宁一个人扔着,横竖知县给的时间还有两日,便道:“我就在家。” “阿婵......”裴砚宁难过起来,“我便是看不见了,我肚子也能生的,我还能再用一用,你别嫌弃我行不行?” 他这样形容自己,好像自己是个物件一样,这本不是第一回 了,可薛婵还是听得心上一揪。 “不嫌弃。”她笃定道,“你也别乱想。” “那你叫叫我。”裴砚宁得寸进尺。 “......裴砚宁。”薛婵开口。 裴砚宁立马苦了脸,“我于你只是陌生人罢了......人活着真是没意思......”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2节 “阿宁。”薛婵改口。 “啊我的婵婵!”裴砚宁立刻雨过天晴,挣扎着就要朝薛婵抱过去,但他的方向本来就是错的,遑论是一时激动向前一扑,直接扑了个空向下栽去。 薛婵眼疾手快,带着人一捞,裴砚宁便被她抱住了。 “啊,原来你在那边。”裴砚宁暗道原来自己方才是正对着空气说话,这可真是不妙。 婵婵都感受不到他汹涌的爱意了。 “以后都这样叫我,好不好呀?”裴砚宁道。 “嗯。” 喂完了饭,裴砚宁便又有些累了,他嗓子本来就不舒服,撑着精神跟薛婵说了半天话,又是撒娇又是嘤的,这会儿也累下来。 薛婵哄着他睡了,拿着空碗去了厨房准备煎药,却见崔钰已经在厨房里了。 “我......” 崔钰听见声音抬头,笑道:“你去陪着砚宁罢,他这会儿子离不开你,药我来煎就是了。” “多谢。”薛婵道。 崔钰看着薛婵进了屋,这才又收回视线。 关上门,屋子里一片安静,唯剩裴砚宁深长的呼吸声,薛婵无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确是熟睡了,才情不自禁伸手轻搔了下裴砚宁的脸颊。 还好他没事,万幸他没事。 薛婵甚至庆幸,还好杜棠选择了掐死这样的方式,要是拿凶器伤了裴砚宁,她真不知还能不能将人给救过来。 一想到裴砚宁可能会死,薛婵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她给他筹划了这么久,来这里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是耗费在他身上,他怎么能死呢? 薛婵简直无法想象,如若裴砚宁没能醒过来,此时此刻她会在干什么。 好像以前那些潜意识里形成的计划,所有的一切都瞬间落了空,什么也不剩了。 心里好像被剜掉了一块似的。 “嗯......”裴砚宁忽然蹙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徒然一抓,好像在做梦。 薛婵下意识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给裴砚宁握着,裴砚宁手心热乎乎的,他睡觉总是喜欢把自己蜷起来,好像总是觉得不安。 薛婵注视着他,看着他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的唇瓣,忽然想起当时的触感来,软软的,又很柔韧,她抱着他的时候,觉得他真向一只濒死的小雀,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被压坏了。 可是现在,他又好好地睡在这里,方才还抱着她说了那么多的话...... 薛婵看着看着,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她看着一动不动的裴砚宁,心尖上一颤,忍不住唤道:“裴砚宁?” 然后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鼻息温热着,薛婵尚觉不够,她手上带了些分量,一寸一寸地摸按着裴砚宁身上,好似在确认他会不会真的有一只小雀那么脆弱。 掌下的触感柔软又结实,他显然比小雀强了很多倍。 薛婵这才心下稍安,脱鞋上床,把裴砚宁揽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推推俺的预收文!——《魔尊怀了我的崽》 上修界仙门宗主叶飞音,姿容清绝、昳丽不凡,千百年从不曾动过凡心,被誉为“剑修界的明天”。 然仙魔之战,叶飞音凭一己之力封印魔窟出口,因无人敢上前相助,身死道消。 一界剑修顶流就这么折了,修真界无不叹惋痛心。 她死之后,不少人纷纷感叹: “叶宗主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洁白得好似一片雪。” “叶宗主舍身献道,真是令我等钦佩。”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为此,修真界为叶飞音立了宗庙准备世代供奉。 然而数年后再次仙魔大战,众仙门一筹莫展之际,叶飞音又回来了。 仙门上下无不狂欢鼓舞,盼着叶飞音再去补一回窟窿。 记忆中的叶宗主依旧清冷卓绝、一袭白衣,这么多年过去连表情和说话的强调都没变,出口却是:“阎徊产期将近,不大方便来,你们准备谁先死?” —— 魔尊阎徊自诩六界第一恶,视仙门为粪土,冷性绝情,折在他手里的修仙者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仙魔之战后,阎徊意气风发,领着一众魔将收敛战利品。 却在魔窟的出口看见了了无生息的叶飞音。 传闻她是仙界剑修第一人,传闻她嫉恶如仇...... 阎徊明知她与他正邪不两立,可当叶飞音半身染血,缓缓睁开冰雪似的双目时, 阎徊心头宛如落雪,唯余她圣如天月的白。 第48章 裴砚宁安睡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半个时辰后他便被脑袋的眩晕感折腾醒过来,裴砚宁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 一丝光也没有。 他惊了一瞬, 一下子翻身坐起,带着哭腔道:“阿婵?” 一个温热的触感贴上他手背,“怎么醒了?” 听见薛婵的声音, 裴砚宁这才心下稍安, 他摸了摸薛婵握住他的那只手,想开口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漆黑一片, 什么都没有, 却又不敢。 他就这么怔忪地坐着, 也不敢问薛婵有没有点灯。 裴砚宁不知是怎么了,薛婵倒也不多问,只是静静陪着他坐着,今晚月色很淡,外面暗沉沉的,她在迟疑要不要点一盏灯。 “裴......不舒服吗?”薛婵又等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裴砚宁摇了摇头,他胸口一直淤塞得厉害, 但是勉强可以忍受,更多的是心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瞎了。 他不说话,薛婵也不说, 就这么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 薛婵轻声道:“天亮了。” 随着她的声音,裴砚宁才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丝光。 原来他没有瞎,还是和之前一样,看得见光,只是很模糊而已。 想通这一点,裴砚宁禁不住流下泪来,他要是瞎了可怎么办......再也瞧不见阿婵的样子了。 “好端端哭什么。”薛婵十分自然地伸手给他抹了抹眼泪,“你在这里好好坐着,后半夜刚吃东西,这会儿把药喝了,晚点再吃饭,怎么样?” “阿婵不走......”裴砚宁伸手握住她的衣角,满脸都是舍不得。 “我不走。”薛婵解释,“我去厨房拿了药马上回来,你数三下,我就回来了。” “真的吗?”裴砚宁不确信地问了一声,倒也没再较真地等着回答,掰着指头开始数数,“一......” “二。” 裴砚宁抿了下唇,心想他应该体贴一些,怎么能数得这么快,阿婵是给他端药去了...... 正犹犹豫豫要开口数三的时候,手里被塞进一个圆圆的东西。 “一会儿喝完药,把这个吃了。” 薛婵的声音冰冰凉凉的,裴砚宁点头。 “不问问是什么?”薛婵意外。 “摸着是个果子。”裴砚宁弯眸笑了笑。 “要是不是呢?”薛婵皱起眉,他这样容易相信人。 裴砚宁捏了捏手里的东西,道:“阿婵让我吃,我就吃。” 沉默了一瞬,薛婵托起他一只手,把药碗放在他手里,嘱咐道:“一口气喝完,有些苦,拿稳别摔了。” 裴砚宁早就嗅见那股酸涩的苦味,但是薛婵亲自给他拿过来,他便也只是轻微皱了下眉,飞快地喝了汤药。 好苦......想吐。 薛婵见裴砚宁的表情便觉不妙,一手按在他手掌的内关穴处助他缓解不适感,裴砚宁难受得轻声哼哼了几下,堪堪忍住了。 他这才拿起果子去吃,是个极甜的杏子,但是第一口是苦的,吃了第二口才慢慢甜了起来。 他吃完了杏子,核就那么含在嘴里,也不知道吐。 薛婵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核给我。” 裴砚宁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张嘴,吐在了薛婵手心里。 薛婵收了东西正欲去厨房,正遇上丁香玉出门,她道:“去抓贼?” 丁香玉点头。 薛婵道:“阿宁跟我说,杜棠手里拿着剪刀,后来又放火,我猜她与镇东那家的事有关。” “会不会是模仿作案?”丁香玉道。 “剪刀的事,衙门并未对外提及。”薛婵道,“昨日她既是来搜刮钱财,一定是准备离去,这几日蛰伏在龙首镇怕就是在打听案子的进展。” “前日知县已经下令闭关大门,几条水路也暂歇了,但是几条民船还在走,捕快一直在搜。” 薛婵点了点头,目色晦暗不清,“捕快有权私自对犯人处刑吗?” 丁香玉一愣,摇了摇头,“别说捕快,我也不行啊。” “哦。”薛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了一声“今日我告假”便重新关上了门。 丁香玉默了瞬,边往门外走边忍不住想,薛婵这是什么意思?她从不会问一些无用的事情,难道她想自己对付杜棠? 可是连纵两起火,还背着三条人命,这绝对是要犯啊,要送到云州城去秋后问斩的。 回屋时,裴砚宁还照她离开前的模样坐着,薛婵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砚宁似乎是知道他回来了,偏过头来看了一眼,但是眼神并不算生动。 想必是双眼还未恢复了。 自打醒来之后,裴砚宁的话不知少了多少,从前总是喋喋不休地在薛婵耳边叽叽喳喳,这一安静下来,薛婵竟有些不大习惯。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3节 她道:“若是为病情担心,大可不必,你伤得并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我知道了阿婵。”裴砚宁凭着声音判断出薛婵的大致方向,小心翼翼往前摸了摸,摸了个空,薛婵心中猜出他在摸什么,主动把自己的衣角递给他。 裴砚宁一下子捏紧,揪着道:“阿婵你不要烦我,我马上就好起来的,马上就能下床给你做饭了。” 薛婵拧了拧眉,“你为何要如此惴惴不安,没看顾好你是的我责任,我自觉内疚,怎么还会怪到你身上?裴砚宁,你以前不是读过书吗?就读成这般?都读了些什么?” “...只是些相妻教子的书,我现在已是在给妻主添麻烦了,没有尽到伺候你的责任。” “没有。”薛婵坐到他身边,“你没有添麻烦。” 裴砚宁眉心始终噙着忧色,他实在太怕自己再也看不见了,万一他再也看不见了怎么办?一定会被阿婵丢掉的。 阿婵总是不丢掉他,一定会厌弃他的。 “好好休息。”一只温热的手替裴砚宁轻阖上他的眼睛,“你今日说了太多话了,要注意休息。” 裴砚宁被薛婵按着躺下来,他好像一个人偶,怎么摆弄都可以,甚至连表情都快要一成不变了。 “你能亲亲我吗......”裴砚宁小声乞求。 薛婵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拒绝:“在你好起来之前,不要想别的事。” 裴砚宁难过地缩成一团。 他现在是个累赘了,怎么还能要求阿婵做这做那的。 看着他这副样子,薛婵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 好像自从她来到这里,裴砚宁就极度缺乏安全感,之前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倒也还好,但是防备心很强,她做事时稍微弄出一点声响都能引得他身形颤动。 后来坦白了身份之后,裴砚宁又变得格外缠人,之前在清河村时,每日她下值回家裴砚宁总是表现得像两个人许久没有相见了一般,用十分热切的眼神盯着她看好一会儿。 有时候还会情难自抑地抱过来,薛婵倒都一一接受了。 毕竟在她心里,只要她二人不做逾越男女礼制之事,其他的倒也无伤大雅。 后来许是裴砚宁发现自己的热情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开始伺机亲她,不是什么过分的地方,有时在脸颊、有时在手背。 薛婵已经很认真地在防范了,但是裴砚宁亲吻的欲.望总是来得毫无征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这么久以来一直如此。 可是自从昨日,他这样的热情似乎渐渐消退了,从昨日到今日,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薛婵很担心,她担心裴砚宁当初的心郁之症会再度发作,可是她已经尽可能地满足他的需求了,这才养了多久?他还需要养上好几日才能见好。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没有亲他吗? 他就那么喜欢亲? 薛婵沉默着坐在屋外,没一会儿是崔钰来了,轻声道:“砚宁睡了吗?我来瞧瞧他。” “刚躺下,许是还未睡着,你进去看看。”薛婵起身让开身子让崔钰进门。 “砚宁?”崔钰走入门中,轻轻唤了一声,温柔道,“还难不难受呀?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裴砚宁眼眶一酸,“崔钰哥......我眼睛瞧不见了。” 崔钰一怔,急急关上门来到他床边,“怎么会这样呢?是完全看不清东西了吗?” “不是,就是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连人的轮廓也瞧不见。”裴砚宁难过极了,“阿婵会不会丢下我走了?崔钰哥,你能不能帮我看着她一点?她要是走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的!”崔钰连忙揽着裴砚宁抱了抱,“我跟你说,这还是丁捕头告诉我的,昨儿是薛娘子冲进火场亲自抱你出来的呢!当时火烧得那么大,她什么也没想就往里面冲,该有多在意你呀?” “真的吗?”裴砚宁眼神亮了亮,这些话薛婵怎么从来不告诉他? “当然!”崔钰捏捏他的鼻尖,不好意思道,“而且...丁捕头还说,薛娘子那日抱你出来后,还亲了你呢!” “亲我!”裴砚宁惊讶极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我那个时候多不好看!她怎么亲我......” 一边说着,心里却又涌上无限的甜蜜。 她亲他,她亲了他。 阿婵趁他不知道的时候亲他了!阿婵亲他...... 裴砚宁的表情微妙起来,“这么说,阿婵喜欢我!” 崔钰笑起来,“当然喜欢你啦。” 裴砚宁捂着自己的嘴,好像忽然活过来了一般,她喜欢他,看见他这副样子,她一定怜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扔下他呢? 何况他醒之后,薛婵对他有求必应,还亲自煮面给他吃! 抱着他在厨房煮的面。 裴砚宁一下子甜蜜起来,“哎呀她喜欢我,这么快就喜欢我了。” 崔钰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笑,“算了,跟你说两句话总是离不开你那女人,我要去做饭了。” “我想吃蒸槐花......”裴砚宁眨眨眼,“昨儿就想吃了,可是没吃到。” “行,我这便去给你买。”崔钰勾了勾唇,用了些力气捏了把裴砚宁的脸,这才出了门。 见人这么快就出来,薛婵忍不住道:“他睡了?” 崔钰笑了笑,“他这会儿子怕是不好睡。” 薛婵还要再问,却见崔钰出门去了。 怎么回事? 薛婵疑惑一瞬,缓缓推开门进去,竟然看见裴砚宁坐在床上“嘿嘿”地发笑,活像傻了一般。 薛婵一愣,大步上前探了探裴砚宁的额头,“裴砚宁?你清醒着吗?” 裴砚宁瞬间红了脸颊,“我、我自然醒着,阿婵要同我说什么吗?” 他好像没有傻。 薛婵放心了一半,道:“没事了。” “有事!有事的!”裴砚宁一下子抱过来,又抱空了,薛婵无可奈何再接住他。 裴砚宁察觉到薛婵的动作,弯了弯眸子一下亲了她一口。 这下亲得极快,几乎落在薛婵嘴角,她双手一抖,差点把裴砚宁扔出去。 薛婵沉下脸正待发作,裴砚宁忽然道:“你亲我!我都知道了,你亲过我了。” 薛婵一愣,没想到方才崔钰进屋竟同他说这个。 “我没亲。”薛婵严肃道,“那是为了救你而已,就像之前在清河村让丁香玉救崔钰一样,一般的道理。” “哼。”裴砚宁不满蹙眉,“你不承认,你以为这话我会信吗?之前丁捕头亲完崔钰就喜欢他了,你亲了我,你也应该喜欢我了。” “我没亲。”薛婵僵硬地否认,脸孔都板了起来。 “我不管!你亲了我!”裴砚宁显然更愿意相信崔钰的话,“难道你没有冲进大火里救我吗?薛婵你说,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住了!” “......”薛婵还是头回见人说话说得这般直白的,坚决否认道,“我没有亲你!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裴砚宁眼神凶狠起来,他提声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薛婵以为他是信了,理所当然地点头。 裴砚宁却在这瞬间一下子起身,准确无误地亲在薛婵唇瓣上,她微怔。 裴砚宁的亲法很是简单,显然他也没学过什么复杂的亲法,只亲了一口就要离开了,离开前,还意犹未尽地舔了她一下。 “啊!!” 裴砚宁被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 “坏女人!磕到我了怎么办?”裴砚宁摸摸自己摔疼的屁股,眼神幽怨,“反正现在你亲也是亲了,不亲也是亲了!骗不了我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薛婵气得脸都烫了起来,“你真的瞎了吗?” “我当然瞎了!”裴砚宁气呼呼起身,摸着桌子站稳。 “裴砚宁,你可别后悔!”薛婵声音都冷了冷。 “后悔?我后悔什么!我就该早早地把你亲掉!”裴砚宁得意地叉起腰。 薛婵瞬间转身,摔上门走了。 裴砚宁站了一会儿,气得在桌子边跳脚,“可恶的女人!也不知道把我抱到床上去!” 嘴上骂着人,裴砚宁却连脸上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薛婵亲他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也都亲回去了。 他和薛婵亲了。 四舍五入,明年就该有孩子了! 薛婵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果然不能给裴砚宁好脸,他这人真是得着一点甜头就蹬鼻子上脸! 薛婵情不自禁抿了下自己的唇,方才那一触即逝的湿软感觉似乎还在。 裴砚宁亲她了,她们做了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 嘶。 薛婵站在院子里摩拳擦掌地走来走去,坐在屋里绣花的崔杏禁不住看着她眼珠转来转去......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是那样的一个表情?好像在生气,但又没完全生气,神态间还有几分回味的样子。 崔杏挑了挑眉,她们两个不会圆房了罢?那裴郎君不是还伤着吗?这就圆房了? 圆房了她生的是什么气? 作者有话说: 推另一本预收~《摄政王的残疾夫郎》 打工人于清俞因过度熬夜不慎猝死,穿到了女尊文里一个很牛的摄政王身上。 此摄政王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且与朝中多股势力积怨颇深...... 于清俞是权谋菜鸟,这点她是知道的,想起自己现代悲催的一生,再看看自己王府里的金山银山,于清俞当即决定:不干了!咸鱼了!本王摆烂了! 能活多久活多久,于清俞充分享受人生,然而剧情还在继续, 没过多久,她的死对头裴丞相送过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一般,身患残疾,还是受母族威胁过来刺杀她的。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4节 大婚之夜,于清俞看着身穿灼灼嫁衣的裴清羽十分吃力地挪动轮椅朝她过来时,莫名有些心软。 “要不这样,我帮你把爹从裴府挖出来,你别折腾我,怎么样?” 裴清羽一怔,藏在袖中的匕首就这么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感谢在2022-05-15 17:45:00~2022-05-22 16:4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树梨花压海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树梨花压海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凡夫畏果丶 34瓶;莫问 20瓶;轻舟绿意小重山 17瓶;cassandra 10瓶;一树梨花压海棠 9瓶;在野、籊铎、刑名法术之学 5瓶;谢无衍、浮光流鲸鱼 3瓶;bg战士、宋艳杀 2瓶;小肥蛇、欧拉国的木大、夏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崔钰自外面回来的时候, 正遇上薛婵外出,他伸手拦下薛婵,问道:“薛娘子要去哪里?砚宁睡了吗?” 薛婵道:“我须得去集市上买些东西了。” 崔钰点点头, “饭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记得回来吃。” 薛婵应声后便出门了。 崔钰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拧眉,须得买些东西了?怎么这东西好像不是她自己买,倒像是有人强迫她买似的? 薛婵出了四合院之后, 便急匆匆来到龙首镇最大的那家布行, 掌柜仍是那个面相和顺的男子,见薛婵进门微讶,问:“娘子这回需要什么?” 薛婵想了想, 道:“我挑床红色被褥, 另外还要些衣服, 我手头不大宽裕,但要得急,银钱可能得下个月才能结给你,可行?” 掌柜自然点头答应,“这有什么,娘子是这里的常客了,尽管拿罢。” 薛婵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掌柜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正要问一声这是怎么了,就听薛婵道:“你可会做衣服?” 掌柜一愣, 点点头道:“我什么都会做的,娘子要做什么?” 薛婵沉吟一声, 道:“我画给你。” 走出布行时, 薛婵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一直纠结踌躇的心竟也跟着轻了几分。 回家的时候,三个男人已经坐在小桌上吃饭了,崔钰瞧见她招了招手,薛婵走过去道:“下午我要去衙门一趟,劳烦你帮我看着他。” 崔钰点点头,“快些把那坏心肝的东西抓着了才是正事,我会照顾好砚宁的。” 裴砚宁没吭声,伸手往身边摸,薛婵见状,主动把自己的衣角递给他。 裴砚宁一愣,紧紧地捏住了。 “这会儿眼睛有好一些吗?”薛婵在他身边坐下,柔声询问。 裴砚宁忽然被关心,不自在地莞尔笑了笑,道:“好像能瞧见轮廓了,方才都能自己拿到杯子,看来是见好了。” “那就好。”薛婵沉声,“下午自己好好在家玩,回来带吃的给你。” 裴砚宁觉得,薛婵好像拿他当小孩子似的,呆了呆,才“嗳”了一声点点头。 崔钰看在眼里,又喜又忧,喜的是看薛婵这个样子,便知是在意砚宁在意极了的。忧的是,不知外面那个无心究竟是不是个厉害人物,以后两个人总要相见的,砚宁这么软的性子,被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今日的蒸槐花的崔钰做的,薛婵夹起一枚放入口中,软糯生香,可似乎......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一时想不出,只是同样夹起一枚给裴砚宁喂了过去,裴砚宁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含着吃了,攥着薛婵衣角的手指都紧了紧。 哎呀,阿婵怎么忽然喂他吃东西。 他其实自己也可以吃的,就是夹的时候要多花些时间。 但是喂一次并不是薛婵心血来潮,她很有耐心地喂裴砚宁吃东西,裴砚宁愈发觉得不好意思,最后羞答答藏在薛婵身后,小声道:“我自己吃就可以了的。” “好,你自己来。”薛婵这才干脆地放下筷子,道,“我出门了,有什么事来衙门找我。” 崔钰点点头,裴砚宁撇了撇嘴,说不喂就不喂了,真是坏女人,连他害羞的话也听不明白。 如今距离杜棠放火还不到一日,但是距离王知县给薛婵的时间就剩下一天半了。 她来到衙门借了匹马,打听了丁香玉的下落这才赶到码头。 码头已经全部被封锁了,出入的人都要详细盘查身份,丁香玉见薛婵过来,问道:“妹夫如何了?” “好很多,看着心情也不错。”薛婵如实答了,目光掠及码头上一一盘查的队伍,询问道,“进展如何?” 丁香玉摇了摇头,“昨天上午便闭关了镇子,人应该还没出去,但是也确实不好找。” 龙首镇说大不大,但也确实不小,加上邻周的那些小村落,一一排查起来十分麻烦。 薛婵想了想,道:“我来给你画张画罢。” 丁香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画画?” 薛婵不语,只让她笔墨伺候,纸张一铺运笔行云流水,没过多久一张杜棠的脸孔就跃然纸上。 丁香玉大为震撼,“你画得好像啊,这不比我那个粗糙画像好多了?” 薛婵道:“把这个贴出去,悬赏,百姓自然会一起帮着找人,即便不能,也告诉她们看见此人须警惕。” 丁香玉心觉不错,将画纸交给手底下的人,薛婵照样多画了几幅以便分发。 画纸分发下去没过多久,第二天清晨,就有一户人家报了案。 这户人家也算聪明,不动声色装作去下地,从后山小道上溜到了衙门报案。 薛婵和丁香玉立刻骑马追了过去,在堆叠的草垛后面抓到了杜棠。 杜棠瞪着她们,许是知道自己如今辩驳无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薛婵凉凉地睨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丁香玉觉得她笑得很怪,道:“你笑什么?” 薛婵摇了摇头,“此人何时问斩?” 丁香玉摇了摇头,“抓回去还有审理一番,再作定论。” “那接下来几日衙门没事了罢?”薛婵道,“我有事需要去寺里一趟。” “去寺里作甚?你不会真的要去拜佛去去晦气罢?不如你等我把人送回去,咱们两个一起去?” “也好。”薛婵应下。 龙首镇只有一家寺庙,庙中供奉女娲神像,地方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五六个院子,女僧十一人。 杜棠被关押之后,薛婵与丁香玉一齐走入寺庙,先拜了女娲像,丁香玉又拽着她去了月姥树。 “哎,红彤彤的真好看。”丁香玉抬头,也从旁边设的香案上拿起一枚坠着铜钱的红绸,对薛婵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来弄这个了,可惜一直没个对象可写,现在我把我和崔郎君写在上面,你说能不能成?” 薛婵沉默不语,盯着树看了半晌,她目力不错,一眼瞧见好多人的许愿誓词,多的是男儿求佳妻,也有妻夫二人来还愿的,不禁道:“这东西有用吗?” “这不是玩个高兴?”丁香玉写下自己和崔钰的名字,许愿幸福常乐,伸手一抛,红绸子划出一个弧线,稳稳当当挂在了树上。 “你不写?”丁香玉侧目。 薛婵摇头,“我不信这个,也不用写。你先在此地等我,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丁香玉站了站,看着薛婵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嘀咕:“解手就解手,还有事要离开一下,真是怪人。” 犯人被抓获,审起来怎么也要花上几天时间,衙门清闲无事,有事只管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丁香玉也难得地偷了回懒,连着两日都没去衙门报道。 她不去,薛婵更是自然,不过她在家也没歇着,甚至格外勤勉,将烧黑的主屋里里外外擦洗了一番,在屋里上蹿下跳,检查这里有没有破损,那里是否有松动,一番修修补补下来,除了靠近厨房的那棵门柱上还印着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黑印子,其余的一切倒也与刚搬进来的时候一般无二了。 裴砚宁伤着,之前宿在丁香玉房里,现在终于可以搬回去了。 “慢些。”薛婵伸出一手扶着他,叫他仔细下台阶。 裴砚宁的眼睛几乎大好了,但是现在仍然畏光得很,在外面站一站便要不住流眼泪,多半时候还是只能待在屋里。 他将手搭在薛婵小臂上,高兴地蹦蹦跳下来,“晚上我想洗个澡。” 薛婵点了点头,道:“我给你擦背罢。” “啊?”裴砚宁脸色变了变,“我身子还没好呢,你就给我擦背。” 薛婵轻咳一声,道:“这回一定轻轻的,不弄疼你了。” 这些日子,裴砚宁明显感觉到薛婵温柔了不少,她虽然还是那副冷言冷语的样子,但是话比之前多了那么一丁丁点,而且晚上睡觉裴砚宁再想往她怀里钻的时候,她竟不拒绝了。 裴砚宁心中微妙非常,但也从不点破,就这么松松快快地过着日子。 “水温如何?” 裴砚宁的梅花浴桶只烧坏了一个角,而且阿婵已经给他擦洗过了,现在非常干净。 裴砚宁伸手试了试桶里的水温,道:“差不多了。” 他伸手想解自己的衣服,可转眼又想到这些时日他和阿婵好不容易相处得如此和谐,再差那么一点点就如同举案齐眉的妻夫一般,若是因为他这一个妄动,一切又都回去了怎么办? 裴砚宁眸子一闪一闪地,显然十分犹豫,薛婵看出他的迟疑,自如闭上眼睛,见状,裴砚宁才解了衣服整个人滑入浴桶,坐好了才唤她一声。 薛婵这回没有再蒙眼,她并未去瞧浴桶里是怎样的光景,而是径直走到裴砚宁身后,拿起浴桶上搭着的帕子浸湿了水给他擦背。 裴砚宁小心地维护着这点氛围,没有再转来转去地乱动,也没有再生要勾.引阿婵,惹她生气的歪心思,只是乖顺地坐着。 “我...眼睛应该这两天便好了。”他轻声道。 “嗯。”薛婵目不斜视,专注地给他擦背,脑中却弥漫上很多道红,不觉想起前日和丁香玉一起去月姥树。 她当时没有系绳子,因为她还没有答案。 她想,无论如何她得先问过裴砚宁。 于是,薛婵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裴砚宁身形一紧,那是什么事?她要走了?无心回来了?还是什么?其实他快死了?呜。 “你说。”裴砚宁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得见。 “前日我去了趟庙,抽签找女僧问过了,说初七日子不错。”薛婵手上擦拭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声音也顿了顿,不觉去观察裴砚宁的表情,“我们成亲罢?” 哗啦——一声,裴砚宁忽然没坐稳,在浴桶里跌了一跤。 “成亲!?”裴砚宁讶然,她说的是成亲吗?他没有听错罢?可是算起来......他已经是她的夫郎了呀,而且......无心那边怎么办? 裴砚宁面上变幻莫测,心却跳得飞快,薛婵看着他,没看出来他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5节 “是......是正夫吗?”裴砚宁轻声问,又生怕薛婵觉得他贪心不足,突然又收回了那句话去。 可他总该问清楚,无心怎么办?她是不是和无心什么都有了,她是不是想他做侍。 做侍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做侍的...... “正夫?什么正夫?”薛婵想了想,道,“我就跟一个人成亲,没什么正不正的。” 裴砚宁轻咽了下口水。 他好想立刻跳进薛婵怀里。 作者有话说: 薛婵:亲了嘴就是要成亲的,这不是常识吗? 第50章 “你们要成亲!?”听到这个消息, 院里其余三人都大为震撼。 “不是、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丁香玉不解。 崔钰沉吟,“若是信得过我,酒席不妨就交给我来办。” 崔杏目光垂敛, 若有所思。 裴砚宁捂着小脸在院子里高兴地转圈, 薛婵道:“并无意请什么人,大约最多只有衙门那几个捕快,旁的也没人了。” 她除了丁香玉那边也并不认识什么人, 裴砚宁更是不必多说, 两个人想请的朋友都在这儿了。 崔钰笑道:“那几个人的饭我还是忙得过来的,日子可定了是什么时候?我也好准备准备。” “就是下个月初七,没几天了。”薛婵掐指一算, 还剩十来天就到了。 晚些时候, 崔氏兄弟拉着裴砚宁寒暄, 崔杏目光闪躲,真心实意地道:“真是恭喜你,我羡慕极了你,薛娘子是个很好的人。” 裴砚宁眨了眨眼睛,这会儿子突然大度起来,握住崔杏一手道:“你也是个好人,以后也能过得如意的。” 崔杏点点头,目光莹莹, “我已经跟阿弟说好了,攒些银钱在镇子上开个铺子, 开家饭馆。” 崔钰笑了笑,“你不知道罢?我哥的点心做得很好吃的, 以前在青楼的时候, 找青楼的点心师傅学了好些呢。” 二人说完, 齐齐问裴砚宁道:“不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裴砚宁赧然一笑,一把摸上自己的肚子,“争取早日给阿婵生个大胖闺女!” 裴砚宁摸着肚子,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现在他既是阿婵的正夫了,自然要快些诞下嫡长女,虽然她们家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爵位可以继承的,但是第一个给阿婵生孩子的人,怎么能不是她呢? 然而此刻屋顶上,两个女人一壶酒,又存在着另外一番对话。 “你不想要孩子??”丁香玉十分迷惑,“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要成亲呢?” 薛婵凉凉地睨她一眼,“怎么?原来你并不是看上崔钰这个人,而是看上崔钰的肚子了。” 丁香玉一噎,她倒是根本没想过孩子的事,于此道好像也没有那么强求,毕竟差那么一点点,丁香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了,遑论留后呢? 但是薛婵一说她无意要孩子,这般疑问好像自然而然就来了。 娶夫生子,娶夫生子,娶夫了,自然就是要生子啊。 “那、那妹夫也不想要吗?”丁香玉问。 薛婵沉吟一声,裴砚宁倒是常说,要生个孩子之类的,还要生闺女,可是生子须得破了纯元之身,届时她的剑法可就不单只是减退那么简单,说不好还会跌落境界。 倒退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倒退了就很难再回去。 而且今后这身衣钵,她还是得传人的,自是要找一个根骨不错的女弟子传承,入门那日师父便同她说过,剑法传女不传男,若是有了女儿,身子骨又不适合练剑,岂不是白生一个多吃饭的? 所以还不如无孩一身轻,到时候想传谁就传谁。 何况这个世界男人真的能怀孕吗?她穿过来这么久,还从来都未见过...... 稍微试想一番裴砚宁大着肚子的模样,薛婵就觉得难以接受,他那么娇,肯定碰一下就喊疼,又不够结实,也不够耐用,漂漂亮亮摆在家里就好了,哪儿能做那种事? 思量一番,薛婵重新将目光落到丁香玉身上,道:“你最近怎么熄火了?前些时日不是还送香囊呢?” “那他不是跑了吗?”丁香玉摸了摸脑袋,“我怕再吓着他,慢慢来呗,反正也不差这几年。” 说来丁香玉确实年纪不小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孩子都满地跑了。 不过薛婵并无所谓,由衷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个年纪成婚才是正合适,不像我这么早就......” 薛婵说着,瞥了眼屋下头院子里裴砚宁同崔钰他们说笑的样子,后面的话又生生折在嘴里。 丁香玉得意道:“现在才开始羡慕我?晚了晚了,我看妹夫那模样是个极爱吃醋的,你以后可要格外洁身自好些。” 薛婵愣愣坐了半晌,道:“成亲后,这院子便留给你和崔钰住罢,我可能得离开一阵子。” 丁香玉顿了顿,“难道还是去找你那个什么东西?” 薛婵点点头,无心的事确实不能再拖了,眼下事态既然已经如此,自然是早作决断。 “那妹夫怎么办?” “自然是带走。”薛婵抿唇,裴砚宁这样一个人,交给谁她都不能放心。 闲适的夜话时间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只能作罢,崔氏兄弟相继回了屋,裴砚宁便揣起手站在屋檐下等着薛婵下来。 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丁香玉舒舒服服回房去了。 薛婵翻身跳下屋顶,裴砚宁便朝她看了过来,露出个甜笑来。 “回房睡觉啦。”他踩着小碎步上前,一把拉住薛婵的手带着人往屋里走。 今夜不是裴砚宁第一回 和薛婵同房了,但却是第一回他觉得自己可以这般心安理得地抱着她睡,裴砚宁早早就铺好了床,薛婵转身搭了个外衣的功夫,回头一看裴砚宁已然只着一件轻薄的亵衣跪坐在床上等她了。 薛婵一顿,情不自禁走近了去伸手摸了摸裴砚宁的头。 “睡罢。”她道。 裴砚宁轻轻“嗯”了一声,埋过来抱住她的腰,脸颊自然而然枕在她腿上。 “阿婵,你真的就娶我一个人吗?” “嗯。”薛婵应声。 裴砚宁幸福地脚趾都要蜷起来,“那、那以后你看厌了我这张脸怎么办?我这样不乖,总是给你惹麻烦。” “我看厌了你?”薛婵稍想一番,“何以知不是你先看厌了我?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和离的。” 裴砚宁目光一沉,“休想!我这辈子就长在你身上了!休想再把我甩掉!”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过于凶悍了,这还没过门呢,万一阿婵觉得他太凶了怎么办? 裴砚宁顿了顿,又可怜兮兮拽住薛婵的衣角:“我不会厌弃阿婵的,阿婵也不要厌弃我,我一定会好好伺候阿婵的。” 薛婵摸了下下巴,道:“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伺候不伺候,你我今后既是夫妻,自然要共同扶持。” 人人都道时间紧迫,崔钰更是由丁香玉陪着去了趟龙首镇最好的酒楼,向那里的厨娘学了几道新菜式,闷热的天气就这么一直待在房里,丁香玉热得汗流浃背,他却好似没事人似的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走。 烈日当空,今日的太阳尤其大,丁香玉已然独自喝了三碗冰梅子汁,才等到崔钰出来。 崔钰瞧见丁香玉一愣,“捕头怎么还在这儿等着?我不是说会自己回去的吗?” 丁香玉嘿嘿地笑了一声,也没解释,道:“我瞧你对砚宁真是格外上心。” 崔钰笑:“那自然,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成亲了我真是开心得很。” 丁香玉看着他弯起的一双眉目清俊又舒服,几度欲言又止,话没能说出来,只得道:“喝不喝酸梅汁?我在外面等着都热,你在里面肯定热死了。” 崔钰还真是又渴又热,学东西的时候尚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丁香玉一说方觉口干舌燥。 于是他点点头:“好呀。” 丁香玉高兴起来,转身去摊子上给崔钰买冰梅子汁,崔钰瞧见她背上那一片晕开的湿渍一怔。 “不要太凉了,那个冰块就不要了,就普通的凉就好,不然他喝了定然会不舒服。”丁香玉嘱咐着摊主,伸长脖子亲眼看摊主盛梅子汁,崔钰缓缓走近,这些话被他一分不落地听在耳中。 他不由侧目,柔和的视线落在丁香玉脸颊上,她生得远不如薛婵那般白皙,大约是时常在日头下晒着,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不苟言笑的时候看上去甚至有些凶巴巴的,颇具威严,可明明是这样一张脸,看见他的时候总是会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得都不怎么好看。 崔钰眨了眨眼,忽然想起在那个雨夜,她是如何浑身透湿地找到了他,她们又是如何一起跑回了家。 自那以后,丁香玉对他那样直白的视线就隐晦了许多,有时甚至还会刻意避开。 可崔钰本就是十分敏感的人,他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丁香玉的视线,只是大多时候装作不知而已。 他原以为,只要他尽量冷着丁香玉一些,她总该放下了,这世间的女人不都如此...... 崔钰抿紧了唇,低头坐在暗处的台阶上看着丁香玉付钱,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 “来,给。”丁香玉端来一碗梅子汁,里面足足漂着三五粒梅子。 崔钰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是正适合的温度,并不至于凉得令他皱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崔钰摸着那碗沿,觉得烫极了,连带着耳根子也热了起来。 丁香玉几乎全程都在盯着他看,皱眉道:“果然很热罢?你喝完咱们就回家,今日忙了一下午,晚上歇一歇。” “我...晚上要做饭的,正好试试今日新学的菜式。” 丁香玉接道:“那我给你打下手。” 崔钰飞快地眨着眼,缓缓将目光转向别处。 以前......吴大意待他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跟他入过厨房,可是...可是自从住进四合院,丁香玉总是帮他摘菜,洗菜,弄这个搬那个的。 他记得以前吴大意嘴很甜,每次说的话都能让他羞红脸。 但是丁香玉从来都不说那些话,只说过一句她喜欢他,旁的再没有了。 “咱们快回去罢。”崔钰很快喝完了梅子汁,扔下丁香玉头也不回地走了,两只耳垂都红彤彤的。 丁香玉一脸莫名其妙,暗道,他看上去不光不喜欢她,好像甚至有点讨厌她啊......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薛婵: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怎么能待在家里只靠着女人养呢? 现在的薛婵:唉他看起来真的干什么都不行,还是漂漂亮亮在家玩就好了。 推我古老的预收文《艳京华》,下本开文的可能性《艳京华》>《女将》>《魔尊》 林昔自打出生起,便一脚迈进了金汤池,爹是当朝皇帝亲哥,娘是平乱功臣,曾一度权倾朝野。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6节 而林昔更是因为相貌靡艳若妖,艳绝京华,将将弱冠已是京中无数公子的深闺梦里人。 桀骜病态的皇族公子对她求而不得,呓语成痴。 英气俊朗的大将军之子,对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欢场最薄情寡义的戏子巴不得连命都给她...... 林昔百叶丛中过,片绿不沾身,在贵族圈混得风生水起,今朝在马球会上与将军之子眉目传情、明日在文会上与世家公子暗送秋波,这辈子都没想过娶一个回家摆着, 她就不信她这辈子,还能翻了车不成? 女主不c男的全c,无脑爽文,菜鸟权谋,满足自我xp的产物。 1v1哈 第51章 成衣店的婚服终于做好了, 样式是薛婵自己画的,简简单单的款式,料子又轻软, 摸着就十分舒服。 下职后, 薛婵抱着衣服回了四合院,刚拐进巷子里,就看见裴砚宁扒在门口张望。 “婵婵!!”裴砚宁见着人, 开心地就往薛婵怀里跑, 走近了才发现薛婵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裴砚宁伸手捏了捏,软软的。 “想知道?”薛婵难得卖了回关子,自然而然伸手夹了一下裴砚宁的脸颊, 目光也温和下来, “回家再给你看。” “嗯!”裴砚宁应声, 踮起脚尖给薛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擦完就在薛婵脸上亲了一下。 薛婵被他这样子弄得不自在极了,轻咳一声推着人往院子里走,“快回去。” 这个时候崔钰和丁香玉还没回来,崔杏去点心楼做零工了,四合院里就薛婵和裴砚宁两个,薛婵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没事的。”裴砚宁眨眨眼, “我自己在家的时候门锁得很好。” 两人相继进了主屋,裴砚宁忙倒了杯温茶给薛婵解渴, 薛婵正在解开包裹,就着裴砚宁的手喝了茶, 从里面拿出一件轻软的红衣 。 “试试。” 裴砚宁一愣, “这是...这是......” “自然是婚服。”薛婵摸了摸后颈, “样式比较简单就是了。” 裴砚宁眼眶一酸,跟着就红了一圈。 他还以为,他是不配穿这样的红嫁衣的,他都准备拿之前买的那匹茱萸色的布自己裁身衣服穿的,没想到......没想到阿婵早就将嫁衣准备好了。 “阿婵。”裴砚宁哭起来,嘤着就往薛婵怀里钻,薛婵后退半步,单手揽住他,“这又是哭什么?”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穿嫁衣了。”裴砚宁额头抵在薛婵颈弯,鼻子一抽一抽的,“我以为我是不配穿嫁衣的,别人家二嫁的男人,都是穿粉色的,穿不得正红。” 薛婵微叹一声,伸手顺在他背上,“你又没嫁过人,为何穿不得正红?便算是嫁过,想穿正红就穿,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阿婵。”裴砚宁软乎乎地唤她名字,抬眸道,“你亲亲我罢阿婵,你能亲亲我吗?” 他说着便凑了上来,薛婵嗅见一股熟悉的淡香,紧跟着那薄红的软唇就凑到了她眼皮底下。 这...... 这真是于礼不合,她们这都还没成亲呢! 薛婵僵了僵身子,可裴砚宁露出的眼神万分期待,这要是拒绝了,他肯定会变成一朵小花枯萎的。 薛婵抿了下唇,极快地在裴砚宁唇上贴了一下,亲完还习惯性地抹了下嘴。 裴砚宁被她这个动作深深地伤害到了,他摸了下自己的嘴,颤声摇头:“你嫌弃我?你嫌恶我......你......”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瞧着眼泪又要夺眶而出,薛婵张了张口,忽然脑子一热,单手扣在裴砚宁脑后用力亲了他一口。 这个吻并非像从前那般稍纵即逝,而是缓慢的、缠绵的,她感觉到裴砚宁呼吸都轻了 ,一手抚在她心口,无意识地抓挠了一下。 薛婵亲完他,用拇指抹去裴砚宁唇上的水渍,道:“这样呢?” 裴砚宁娇羞极了 ,低下头便埋入她怀里,得意地勾了勾唇。他的婵婵心就是很软,稍微闹一闹她就什么都答应了,这样好的绝世女人,他吃定她了。 “阿婵。”裴砚宁在薛婵怀里抬眸,“我现在试嫁衣,你帮我看看,好吗?” “自然可以。”薛婵点点头,正要转过身等裴砚宁换衣服,可裴砚宁手指一勾,他身上的衣服就这么从肩上滑落了下去,衣服堆在他脚踝处,裴砚宁身上一览无余。 薛婵都呆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裴砚宁是何时解的衣服。 “我要穿了。”裴砚宁眸光潋滟,一双乌俏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薛婵,缓缓从薛婵身边走过,他臀上细腻光滑的肤,还触碰到了薛婵的手背。 薛婵好似是被烫了一下,后知后觉急忙转过了身,沉声道:“怎么也不说一声就......” 裴砚宁赤着身子抱了上来,他几乎整个人都与她紧密贴合,紧紧依偎在她背上,“我都是阿婵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给阿婵看的。” 薛婵深吸了口气,清晰地感觉到裴砚宁的胸膛压着她的后背,舌尖都发起涩来。 “快试罢。”她道。 “嗯。”裴砚宁目中又染上几分笑意,为薛婵的局促不安。 他之前,从未见过薛婵这般正人淑女的女子,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或许会骗他,或许会拿甜言蜜语哄得他一时开心。 但是薛婵不一样,她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她是真正能令他完全安心下来的人。 我的阿婵。裴砚宁半眯起眼,深深埋在薛婵颈侧吸了一口,才依依不舍放开人转身去换衣服。 嫁衣的料子很轻薄,穿在身上一定不会闷热的,这是裴砚宁碰到那件嫁衣时的第一个想法。 他珍宝一般将嫁衣捧在怀里,先着中衣,再披外裳,款式的确是简简单单的样子,却很修身合适,贴在身上冰凉又舒服。 裴砚宁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简直爱不释手。 这是他这辈子穿过最好的衣服了,他这辈子,竟真的穿了一回嫁衣...... “我真喜欢。” 薛婵听见身后这样道。 “阿婵,你看看我,我这样好看吗?” 薛婵应声转身,一抹灼红映入眼帘,裴砚宁肤白胜雪、眼波流转,衣裳几乎要在他雪白的双颊上映下两抹余红。 他生得那样风情,只消静静站着也格外吸睛。 “好看。”薛婵夸了一句,似是犹觉得不够,继而道,“真的很好看。” 裴砚宁笑容极盛,已然在满心盘算着成婚当夜,要如何艳气逼人,勾得薛婵心魂荡漾。 准备的时日虽然不算宽裕,但是她们小门小户成亲,有肉吃、有酒喝就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排场了,何况还有崔钰这个做饭的一把好手亲自下厨,崔杏在厨房里给他帮忙,两个人说说笑笑,面上都带着喜气。 三间房的窗户上都贴上了红红的囍字,字是薛婵亲手写的,形状是裴砚宁亲自剪的,主屋的房门关着,裴砚宁穿着嫁衣在里面高兴地转圈圈。 今日就要成亲啦!成亲之后他就完全是阿婵的人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人能把他和阿婵分开! “我听说,人家大户人家成亲,都会给新夫郎煮几只夹生的汤圆,寓意早生贵子呢!”崔杏道。 “咦?是吗?”崔钰一个成过亲的竟还不知道这个,毕竟他成亲那晚只是桌子上多添了两个菜,还是自己亲自做的,倒没吃汤圆。 “那咱们给砚宁准备两只,他想生闺女都想疯魔了。”崔钰笑着便准备面团包汤圆。 “这个我来,你只管做其他的菜便是。”崔杏道。 崔钰勾了勾唇,忽然一下子抱住崔杏,在他怀里蹭了蹭,“哥,我觉得自己现在真幸福,弟弟要出嫁了,哥哥也在身边,真是圆满了,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我自己成亲那日,我都没有这么开心。” 崔杏愣了愣,渐渐也漾出一抹笑来,“你只想着这些,那你自己的事呢?” “我?”崔钰目光躲闪,“我能有什么事呀。” “你跟我打什么哑谜,自打进了这四合院,我便看出丁捕头看你很是不一般。” 崔钰脸色烫了烫,忙摇了摇头,“我不嫁人了,我要和哥一起好好过日子,等哥嫁人了我再嫁人,要不咱们都别嫁人了,就咱俩过日子多好。” 崔杏摇了摇头,一把推开崔钰,“你哥这是没人看得上,我弟弟年纪轻轻,又生得好看,为何要跟着我一起受罪。” “不受罪。”崔钰道,“我就乐意跟哥在一起。” 崔杏抿唇笑笑,不跟他掰扯了。 外面薛婵和丁香玉买了几坛好酒回来,两人各抱着两坛酒回了家,放下酒坛丁香玉便道:“你还不快去换喜服?一辈子就穿这么一回,要是我从昨晚上就换上了。” 薛婵摸了摸鼻子,进屋去换了。 按照民间习俗,成亲前新娘新郎不得相见,从昨晚上薛婵就和裴砚宁分房睡了,她的喜服搁在丁香玉屋里。 她进屋换了衣服出来,丁香玉抬头一看,啧啧称妙。 这婚服虽然样式简单,但是版型很好,薛婵身形修长,穿在身上那叫一个如仙如玉,加上她眼神从来都是淡淡的,瞧着又多了几分贵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薛婵你说你怎么长的?”丁香玉啧啧地围着薛婵转了两圈,高兴得宛如她自己成亲一般。 薛婵这辈子还是头回穿这么艳的颜色,初时还有些不自在,“不奇怪吗?我看上去还好罢?” “岂止是好啊。”丁香玉禁不住拍手称绝,“真不知今夜到了洞房里,你和妹夫两个人是谁勾着谁的魂走了。” 几句寒暄间,被邀请的几个捕快登了门,望见院中身着红衣的薛婵眼前俱是一亮,笑着上前道喜。 “恭喜恭喜!一点薄礼,我们几个凑前买的,不要嫌少。” 眼看薛婵就要推托,丁香玉代薛婵伸手接过,打开盖子道:“这里面还有我一份呢!你也不看看!” 薛婵往盒子里一扫,里面竟放着一对袖珍玉如意。 “这太贵重了。”薛婵皱眉,玉石是多么贵重的礼物,何况还是打造得如此精致的玉如意。 “哎!我们几个凑前买的,花不了多少。”丁香玉不由分说一把塞到薛婵手里,“你就收着罢!跟我们客气,倒是见外!” 闻言,薛婵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盒子一脸不自在地收了。 道完了喜,几个捕快又开始闹着要见新夫郎,被丁香玉挨个踹了一脚。 “一会儿拜堂自然就瞧见了,这会子闹什么!” 今日丁香玉充当傧相,几个人说笑一阵,丁香玉看了看天色道:“吉时到了,薛婵,还不快去请妹夫出来?” 薛婵怔愣着,轻应了一声,缓缓走向那扇紧闭的屋门。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7节 第52章 屋内, 裴砚宁早撅着屁股趴在门上听了半晌外面的声音,听见丁香玉的话,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哎呀”了一声转转悠悠回到床上去, 手忙脚乱地把盖头给自己盖上。 薛婵浅吸了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崔钰和崔杏也停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来外面瞧这一幕。 “要出去了。”薛婵迈入门中, 看向坐在床边的裴砚宁, 他似乎很是紧张,两只手都绞在一起,身形几不可察地发着颤。 薛婵注视着他, 轻嗅了下盈满了屋子的香味, 她不过是一夜没有来房中, 这间屋子就被裴砚宁自己的身上的香气占据了。 她眸色清冷,准备近前去扶他。 “该出去了。”她又道,是一声催促。 “嗯。”裴砚宁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此刻全然没有了得知薛婵要娶他的欢喜,整颗心都被紧张占据,满脑子都在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拜堂的时候无心闯进来了怎么办?薛婵跟无心跑了怎么办? 他不大能看清脚下的路,踩着了自己的衣服摔一跤怎么办? 裤子没穿好,掉在了地上怎么办?哎呀, 怎么办...... 千百个万一成了裴砚宁紧张不能自已的缘由,他小腿颤得厉害, 一想到一会儿屋子外面有那么些人观礼,他万一给阿婵丢人了怎么办? 呜...... “为何不动?”薛婵等了半天见裴砚宁不起身, 有些奇怪。 “我......”裴砚宁自觉丢人极了, 声音都带上一丝乞求来, “妻主,我腿软了。” 薛婵挑了下眉,她素日就不甚在乎吉时不吉时的,此刻倒也不着急了,大刺刺往裴砚宁身边一坐,道:“没什么好紧张的。” 她本来心里也觉得有点怪,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这辈子会成亲,而且这成亲还不必盖盖头,盖盖头的是另外一个。 但是一看裴砚宁这副样子,她心里又很快放松下来。 她虽然瞧不见裴砚宁的脸,但是能感觉出来盖头下面裴砚宁一定惶恐非常。 “我...我也知道。”裴砚宁轻声道,他自然知道外面那些人他都是见过的,一会儿成亲更没有什么长辈等着他去拜见递茶,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他控制不了自己心里发虚。 反正就是哪里都使不上力气,觉得自己好似快要化了一般。 “我牵着你。”薛婵说着,将手递进裴砚宁的盖头里。 裴砚宁抿唇,立马抓住了出现在视线里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我会跌倒的......”他担忧道。 “不会。”薛婵道,“我就在你身边走,我扶着你。” 裴砚宁浑身上下都软透了,他自发地抱过来,双臂缠在薛婵腰间,迷恋地吸了吸薛婵的味道,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好像好些了。” 薛婵便起身,裴砚宁抓着她的手跟着起身,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边,薛婵并不催促他,慢慢地带着他走,终于走出了屋。 院子里站了好一排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等了好一阵子才见里面一对新人走出了屋,立刻欢呼着拍起手来。 薛婵对丁香玉点了点头,便牵着裴砚宁下了楼梯。 丁香玉一笑,等俩人站好了,才朗声道:“新娘新郎拜天地咯,一拜天地,起——” 红衣灼灼的两人齐齐跪下,下拜的时候,薛婵不禁侧目,瞥见裴砚宁烧红的耳垂。 崔钰站着抹了抹眼泪,激动道:“真好啊,她们真好。” 崔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拜完了堂,崔钰便来领人,带着裴砚宁进屋去了,薛婵目送他进了房,背上忽然被人一拍,一个捕快道:“薛婵,今日我等可要与你喝酒喝个痛快。” 丁香玉刚想说薛婵不饮酒的,平日里她拿那酒性最温和的米酒找薛婵喝都要说上半天,何况今日她二人买回来的酒可都算烈的。 她刚想说话,就听薛婵道:“行,来。” 丁香玉大感意外。 “哎!”崔钰忙唤住她们,“吃了饭再喝,现在喝了伤身子。” 丁香玉忙道:“是,是,那我们再等会儿。” 一句话说得温和又狗腿,引得好几个捕快禁不住往丁香玉身上瞟。 “这位郎君是......”一人不禁好奇,素日里丁铺头说话对谁不能凶巴巴的,何时听见她用过这个口吻。 薛婵沉默不语,丁香玉面上一哂,道:“话那么多?我倒要瞧瞧你酒量有多少!” 崔钰手脚麻利,做好的饭菜一碟碟的端上来,一阵菜香勾得几个捕快馋虫顿起,又都是习武的粗人,经常是菜上来还没一会儿,就被风卷残云地吃完了。 薛婵陪坐,经常是夹了一筷子吃完,再想吃第二口,盘子里的菜已经零星了。 她想了想,起身来到厨房,对崔钰道:“你帮我给阿宁也送一些吃的进去。” 崔钰“啊”了一声,道:“可是新夫郎成婚当日是不能进食的。” 薛婵不明所欲,“这是为何?” 崔钰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他成亲的时候也是这个规矩,没人告诉他为什么,是长辈说夫郎当夜吃东西会不吉利,具体是怎么个不吉利却是未知,半天只好憋出一句:“大约是因为嘴上的口脂会掉。” 薛婵觉得奇怪,口脂掉了再补上不就是,难道还要为那点不值当的东西饿一天的肚子吗? 一旁的崔杏默默听着,道:“是为了不扫妻主的兴。” 见薛婵不解的目光看了过来,崔杏才复而道:“新夫郎吃过东西,口舌自然会留下味道,而且旧话是,新夫郎成亲当晚要一直待在新房不能出去,否则不吉利的,这要是进食,晚上势必会起夜。” 薛婵沉吟一声,道:“无妨,送些东西给他吃,上午他就没吃东西,这都下午肯定饿坏了,届时再不舒服。” 崔钰愣了愣,“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薛婵对那些劳什子的吉不吉利和规矩不规矩的丝毫不在意,在她看来这些就是压榨弱势方的手段而已,照这么说,今日她也成亲,为何她就可以又饮酒又吃东西? 众人见她回来,问道:“干什么去了?等你喝酒呢!” “没事。”薛婵坐下,挑眉道,“你们谁先跟我喝?” “哎哟!” 大伙见她这副信心十足的样子,顿时来劲,平日里酒量最好的一个壮妇道:“我来!” 丁香玉乐得看热闹,今日她只能薄饮几杯,并无醉酒的打算。 烈酒倒入碗中,壮妇是个痛快人,薛婵也是少言寡语,二人一句花招子没说,将碗一碰抬头就开始喝。 旁人啧啧称奇,就这般硬喝,薛家这小娘子看着就细皮嫩肉的,一定不经喝! 三大碗酒喝下去,壮妇打了声酒嗝,薛婵面色雪白,丝毫不见发红的迹象。 “哟,真看不出薛娘子酒量可以啊!再来!”壮妇呦呵一声,着人再倒酒。 薛婵见壮妇似乎还绰绰有余,当即将两坛未开封的酒拿上来放到桌上,目中染了一丝淡笑,“直接顶着坛子喝,如何?” 壮妇先是一愣,继而又爽朗一笑,道:“来啊,谁怕谁!” 丁香玉“啊”了一声不知该不该劝,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这薛婵妹子的酒量到底如何。 两人掀开坛口的塞布,一人抱起一坛相对牛饮起来,这烈酒穿喉有烧灼感,也很容易上头,一坛酒喝到一半,壮妇身形便有些不稳了。 她晃了下身子,猛地把酒坛放到桌上,一张脸埋进酒坛子里直摆手,“不行,我顶不住了!我服了薛婵了!” 薛婵闻言,这才放下酒坛,面色丝毫不改,“下一个谁来?” 其余几人目瞪口呆,悻悻道:“我敬薛娘子两杯,就两杯啊!” 见状丁香玉不由笑出了声,拍了拍薛婵的肩,“可以啊你,这么能喝之前还跟我装?” “家教甚严。”薛婵回到。 几个捕快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看不出薛娘子这样的人还是个夫管严,莫不是妹夫太过剽悍?” “你不知道胡说什么?那回在大街上,我们几个可是亲眼瞧见了薛婵家那个小夫郎,长得真叫一绝,腿都要软了三分!” “真的?!” 说话间崔杏又端来几盘新菜,而崔钰则是端着刚做好的饭送到裴砚宁屋里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裴砚宁竟也不动,就那么静悄悄地坐着,听见开门声,还坐得更为端正了几分。 瞧见他这模样,崔钰笑了一声道:“是我!” “崔钰哥!”裴砚宁讶然,“你怎么来了?” “你那妻主心疼你饿着了,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崔钰目中含笑,将托盘里的菜一一摆到了桌子上,“快过来吃些。” 裴砚宁果然嗅到一股菜香,肚子饿得咕咕叫出声,但还是马上捂住自己的肚子,道:“不行,我不能吃饭的。” “没事。”崔钰上前,“你吃完,我再去给你拿盐水,咱们漱漱口不就好了。” 裴砚宁还是摇摇头,“不行!新婚之夜我吃东西多不吉利,我饿着就好了。” 他好不容易求来这段姻缘,自然要尽善尽美,不过是一日的饿肚子而已,他忍得! 崔钰又劝了几句无果,只好端着饭菜出去了。 出门后他快步走向薛婵,道:“砚宁不吃。” 薛婵侧目看了眼盘子里的菜,伸手接过,道:“没事,我去跟他说。” “你们几个先自己喝。”薛婵嘱咐了一声拍了拍丁香玉转身走了。 那几个人见她进了新房,道:“哟,真是把持不住了么?这会儿子就往屋里跑。” “尽胡说。”丁香玉扫她一眼,“喝酒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推开门,薛婵刚要反手把门再关上,就听裴砚宁道:“崔钰哥,我真不吃,我没事的。” 薛婵无声将吃的放到了桌上,道:“我在外面也没吃多少,不如一起用些?” 裴砚宁一愣,立即板起了身子,小声道:“妻主你怎么进来了?” “她们在喝酒。”薛婵抿了下唇,“我也喝了些,但是胃里总是空空的,今日的酒性烈,便觉有些不舒服。” “妻主胃疼吗?”裴砚宁闻言连忙起身,小心翼翼踱步上前来就要伸手摸摸她的胃,半道被薛婵就截住了攥在手里。 “现在不疼。”她拽着裴砚宁坐下,“不过一会儿出去还要喝,怕是会闹些毛病。” “那妻主在这里吃些。”裴砚宁道,“我给妻主倒点热茶。”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8节 薛婵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 今日的裴砚宁有些奇怪,他简直过分谨慎,又过分端贤,一口一个“妻主”念书似的字正腔圆,远不如他以前软软地变着好几个调子唤“阿婵”来的好听。 薛婵有种错觉,好像一夜未见,她和裴砚宁忽然生分了似的。 “乖乖坐着别动。”薛婵道,“我给你把盖头揭起来,你陪我吃点东西。” 裴砚宁身形一躲,侧着身子摇头。 “我不吃。” “为何?” “我......我不饿的。”裴砚宁道,“没有什么胃口。” “没胃口,是心情不好?” “没有没有!我心情很好。”裴砚宁生怕薛婵误会了什么,连忙澄清,薛婵却不听他澄清,长臂一揽将裴砚宁整个人篐进了自己怀里。 “按说你我现已成亲,在亲朋好友面前行过了礼,是正经的妻夫了对吗?”薛婵话语如丝,轻轻搔在裴砚宁耳边。 裴砚宁紧紧靠在薛婵怀里,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道:“是...对的。” 薛婵抿了下唇,“那你还怕什么,我还能因为你吃了几口饭就休了你不成?” 听见那个“休”字,裴砚宁难过地皱起眉,这可说不好......无心要是来了 ,万一阿婵心中摇摆不定怎么办? 裴砚宁不说话,打算抗争到底,偏偏这个时候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他耳根子一烫。 “吃罢。”薛婵将一双筷子塞进裴砚宁手里,“晚些时候还要喝合衾酒,你是准备空着肚子喝了?” 薛婵眼神淡淡,口吻却不容拒绝。 裴砚宁别扭了一会儿,小声道:“那我就吃一点点,我要自己藏起来吃,你不能掀我盖头。” 薛婵无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于是递给裴砚宁一个盘子,道:“好,你去里面吃,一会儿交空盘子给我。” 裴砚宁默不作声抱着盘子跑了。 薛婵坐着等了一会儿,等到那个温吞又迟疑的声音慢悠悠挪过来,瞧见他手里的空盘子,伸手又塞给裴砚宁一盘菜,用命令的语气道:“这盘也要吃完,吃完了再给我拿过来。” 裴砚宁轻轻“哼”了一声,换下薛婵手里装满菜肴的盘子,又抱着跑了。 薛婵清冷的眸子睨着他离去的身影,染上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第53章 两盘子菜吃下去, 薛婵脸色稍微好了些,她一边睨着藏在盖头下面不出声的裴砚宁,一面从裴砚宁手里拿过空盘子, 伸手在他肚子上轻轻拍了拍。 “吃饱了吗?” “嗯 。”裴砚宁低声回了, 犹豫了半晌,隔着单薄的盖头在薛婵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妻主。” 薛婵收起盘子,道:“那我出去了, 你自己待在房里, 困了就睡会儿。” 说罢薛婵便起身离开,将被裴砚宁吃光的盘子递到了厨房,崔钰一愣, 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总能叫他乖乖听话。” 薛婵尚来不及回一句, 酒桌上又传来呼喊声:“薛婵!!快来喝酒!老娘又行了!” 之前醉倒的壮妇笑道。 薛婵垂下眼眸,无声地走了过去。 “方才你去房里,不会是趁机抱着夫郎亲热了一番罢?”几人嘿笑出声。 薛婵抿着唇轻轻勾了勾,道:“他太可爱了,着实有些忍不住。” 闻言,几个捕快哄堂大笑,丁香玉却是一愣,颇为意外地看了薛婵一眼。 碗里又倒了酒, 丁香玉浅饮了少许敬祝薛婵几碗后便不再喝了,只是其他人却不肯轻易放过薛婵, 这一日院子里的划拳声一直到太阳落山、天黑黑了才停下,几个喝得烂醉的捕快被扶着各自回了家。 丁香玉长长伸了个懒腰, 垂目睨向面无表情独自坐在桌边的薛婵, 笑了一声:“今日我算是涨了见识, 就没见过比你能喝的人。” 她说罢便起身去关院门,折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薛婵仍原模愿样坐在原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丁香玉觉得奇怪,不禁伸手在薛婵面前晃了晃,“薛婵?” 依旧毫无反应。 丁香玉想起下午薛婵在席上的异常反应,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脱口而出:“薛婵,你不会......醉了罢?” 话是问出去了,却迟迟不见回音,丁香玉站了半晌,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崔钰过来收桌子上的盘子,丁香玉回过神,忙道:“今儿你辛苦一日了,放着碗筷我来收拾。” “丁捕头...没醉吗?”崔钰有些意外,丁香玉已然从他手中拿过了碗筷,笑道,“这不是特地留着脑子,哪儿能叫你最后一个人收拾,快去睡罢。” 崔钰眨了眨眼,心里忽然被软软地蛰了一下。 她这是专程没喝醉,就等着夜里帮他收拾碗筷? 丁香玉进了厨房,看着厨房里堆得到处都是的食具,撸起袖子便开始收拾,崔钰帮把桌子上剩余的碗筷收进厨房去。 他几次路过薛婵身边,不由频频侧目,想她干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屋洞房去? 最后一次拿着抹布过来时,崔钰忍不住推了薛婵一把,“你在想什么?回房去歇着罢。” 他推完,薛婵却是没动,转身要回厨房时,才听到一句迟来的“嗯”。 · 哎呀,这人怎么还不来,裴砚宁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早就停了呀,而且他方才分明听见那些人都回去了,薛婵还不进来在做什么? 他心焦地来回在房中踱步,踱着踱着又踱到了床上去,不甚安分地坐着,坐了半晌,才听见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了。 裴砚宁心上一紧,立即正襟危坐。 屋里一对粗长的喜烛才燃了一小半,闪跃的火苗映得房中明暗不定,裴砚宁坐着屏息,专心等着薛婵过来。 薛婵在门口站了许久,望着正对大门的那对喜烛许久,才迟缓地想起,哦她今日成亲,这才反手锁上了门。 她微微侧目,见裴砚宁正端庄地坐在那儿等她去掀盖头,便抬步走了过去。 听见她走过来的脚步声,裴砚宁呼吸都轻了一瞬。 要、要掀盖头了,要洞房了。 前面的桌案上还摆着夹生的汤圆和合衾酒。 薛婵走近他,看了裴砚宁好一会儿,却是没掀,无声紧紧挨着裴砚宁坐了下来。 裴砚宁身形一僵,心道阿婵这是什么意思?临时反悔了?不想娶他了? 还不及想个分明,身侧的薛婵便朝他压了过来,不住在他耳根子处轻嗅。 裴砚宁被弄得有些发痒,挪动着身子想要避开,可刚动了一下,便被薛婵长臂一伸,紧紧篐在了怀里。 她好似上瘾一般,贴着他闻来闻去,呼吸有深有浅,呢喃道:“你真好闻。” 裴砚宁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烫,若不是这个声音还是他所熟悉的声音,他都要怀疑身边这个女人是不是薛婵了。 “妻...妻主。”裴砚宁难耐地一手压着薛婵胸口推了推,“不、不掀盖头吗?还要吃汤圆,喝合衾酒的。” 薛婵安静了好半天,久到裴砚宁几乎都要以为她就这么睡着了,才感觉到薛婵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个章程。” 然后裴砚宁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跟着一亮,朱红盖头在身边转了一个旋儿,轻轻飘在了地上。 近前眉目清冷的女人就在咫尺,裴砚宁轻吸了口气,更加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酒气。 这是醉了? 裴砚宁暗自揣测,阿婵醉了原来是这副样子吗?她原来......这么喜欢他的吗? 还不及想个分明,裴砚宁便觉得耳垂一湿,是被舔了一口。 他微怔,拿眼睛的余光悄悄看了眼压在自己身侧的薛婵,然而薛婵一双漆黑的眸子恶狼似的盯着他,裴砚宁只看了一眼,又心颤颤地移开了目光。 被尝了一口的裴砚宁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尝了第二口,还在原来的位置,又被重重舔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裴砚宁感受着身侧薛婵灼热赤.裸的目光,紧紧闭上双眼。 不吃汤圆了吗?不喝合衾酒了? 身侧的薛婵唇间发出一阵“啧啧”声,似是在仔细品味,裴砚宁面上红云似火烧。 “奇怪。”女人兀自呢喃一句,“你闻起来很香,尝起来怎么没有甜味。” “我、我又不是糖,怎么会有甜味。”裴砚宁发觉自己好似被嫌弃了,不满地吐露一声。 话说完,薛婵似乎是觉得好笑,竟笑了两声。 “生什么气?”她道。 微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裴砚宁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没生气。”他小声嘀咕,一边下意识瞥了眼桌案上的汤圆和合衾酒。 薛婵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想他好像真的很想吃那些东西,于是她起身去拿。 身上终于一轻,裴砚宁紧张地吁了口气。 精致漂亮的小碗里只放着三枚汤圆,薛婵端着那只碗递到裴砚宁面前,意思是让他吃。 规程又布上正轨,裴砚宁情不自禁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汤圆放在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咬到下面夹生的馅儿时,就连忙放下不吃了。 “怎么不吃?”薛婵却是很疑惑,裴砚宁张口正要解释,便眼睁睁看着薛婵伸手拿起被他咬过的那枚汤圆塞进了嘴里。 “妻主!!”裴砚宁刚要起身去阻止,薛婵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裴砚宁呆住了,这下他可以确定,阿婵是真的醉了。 “妻主那东西不能吃的!”裴砚宁手忙脚乱摸了摸薛婵的肚子,生怕她吃下去会不舒服。 薛婵皱紧了眉,好似吃到了这世上最难吃的东西似的。 “真难吃。”她道,“怪不得你不吃,那个厨子做的,我去骂他。” 见她转身就要走,裴砚宁心惊肉跳,连忙从身后把人给抱住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79节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开口道:“我...我自己做的。” 噢他自己,他自己是比较笨了,能煮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薛婵没头没脑地想着。 “那个......喝酒了。”裴砚宁生怕自己不留神薛婵就跑了,一手牵着她,一手倒酒,将一杯倒满的酒盅递给薛婵。 “拿好了,不要洒掉。”他小声道。 薛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暗道他竟然还管起她来,难道她比他还要笨吗? 哼。 裴砚宁被薛婵黑漆漆的眸子看得有些怪,温声道:“这个要这样交叠着手喝的。” 他一手向前,勾住了薛婵的臂弯,做了一个示范动作,心里极担心又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薛婵没有再说什么,就着这个姿势,把手中的酒喝了。 “啊真好。”裴砚宁高兴起来,飞快地收了薛婵手中的酒盅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一应事俱做完,他目光流转,眼神摇曳地看了眼薛婵,亲手把自己喜服的衣带交到了她手中。 “该洞房了,阿婵。”他声音发软,用自己的衣带牵着薛婵往床上走。 走到床边,裴砚宁便软软躺在了床上,目光如水,“过来抱我。” 薛婵眉心微蹙,居高临下地看了裴砚宁半晌,嘴里忽然蹦出一句:“你真是登徒子。” “啊....啊??”裴砚宁不明所以。 “你知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薛婵忽然正色。 裴砚宁面上一噎,仔细想了想,道:“做...做最厉害的玩剑人?” 薛婵摇了摇头。 竟不是!? 裴砚宁抿了抿唇,眼神一黯,道:“不会是与无心相聚罢?” 薛婵轻嗤一声,似乎对这个志向颇为不屑,而后引以为傲地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穿一回粉色的衣服!” “......”裴砚宁默了半点,见鬼似的看着薛婵,粉色那是......那是男人才穿的颜色,这种颜色不庄重,女子一般是不会穿在身上的。 除非是富贵人家那种华丽又穿着金丝的丝绸长裙。 “阿婵?”裴砚宁起身,摸了摸薛婵的额头,他这女人不会傻了罢?怎么说出这等奇奇怪怪的话来。 “阿婵......”他忙拉着薛婵坐下,小声道:“你...你不与我圆房吗?” 薛婵道:“我此生都将不能人道。” “......”裴砚宁目光一沉,凶巴巴地看了薛婵一眼,“这亲都结了,岂能有不让我生女儿的道理,你是不是想让无心那个小贱人生?” “无心又没有屁股,怎么生?”她道。 听了这话裴砚宁才面色稍缓,他眸光闪烁几瞬,忽然翻身而起,一鼓作气骑在了薛婵身上。 “快些...快些与我办正事!”裴砚宁出声催促,这种事情居然要他一个男人来主动已经够羞人了,薛婵要是再拒绝他,他就把她咬死! 然而,薛婵看着他目光淡淡,道:“绝无此种可能。” “你!你不跟我圆房,成的是什么亲?”裴砚宁质问。 薛婵凉声道:“成亲之前,我明明告诉过你我不能人道,你自己说不甚在意的。” 那种说说的事,这、这怎么会不能人道呢?她就是在骗他! 裴砚宁看着薛婵无所谓的眼神,胸中憋着一团气,这可恶的女人!这辈子迟早被她气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忽然裴砚宁福至心灵,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转身往自己嘴上抹了点东西。 他贴着床榻坐下,风情万种地望着薛婵,道:“我现在变甜了,又香又甜。” 薛婵闻言动了动耳朵,缓缓直起了身子。 “真的?” 裴砚宁简直要被她这副样子气死,但还是竭力保持着完美神色,勾人道:“自然,你不如来尝尝?” 薛婵抿了下唇,缓缓靠了过去,裴砚宁莹白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薛婵便鬼使神差地将唇瓣印了上去。 好香,好甜,又软软的,味道真是不错。 薛婵压着裴砚宁仔细品味了一番,等那点甜味淡了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见此法有用,裴砚宁神情意味深长,一手勾住带子,灼红的嫁衣便自然脱落,露出雪白温热的肌肤。 他指尖蘸着糖水,一寸一寸,丝毫不放过任何一处,一遍一遍将糖水在自己身上涂抹匀称,而后转身,慑人的眸子注视着薛婵。 “难道妻主不想尝尝别的地方吗?” 话音未落,眼前一暗,裴砚宁整个被打横抱起,黏黏糊糊地压在了床上。 他背上一痒,难以自持地一颤。 呼吸断在口中,红蜡凝香汗。 作者有话说: 其实铲铲上一章就已经醉了。 第54章 清晨, 院子里的鸡叽叽叫出声,两只雪白的兔子安安静静待在笼子里,一缕阳光透入院中, 耀在窗户上大红的囍字上, 染出半个金边。 今日休沐,丁香玉还在房里睡大觉,崔钰和崔杏也在贪睡, 主屋里裴砚宁睡得正是香甜, 薄被难掩的肩上映出红痕一片,足可见昨夜战况激烈。 他好似陷进去了似的,怎么也睡不够, 轻易便能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时刻一到, 薛婵猛然惊醒, 翻身坐起。 她大脑好似宕机一般,十分迟钝,呆呆坐在床上良久都没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给裴砚宁送完饭出来,在跟她们喝酒...... 薛婵轻“嘶”了一声,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经意地往身边一瞥。 然后她整个人险些从床上跳下去。 裴砚宁受伤了!? 她心中暗惊一瞬,立即掀开了被子, 入目一片青红相交的痕迹,几乎遍布全身。 “阿宁!”薛婵连忙摇了摇裴砚宁。 裴砚宁实在是困极了, 轻轻哼了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但也就是这一声哼,薛婵判断出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事, 那这些痕迹...... 薛婵瞧着床上的囍字, 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昨夜......她不会...... 不会罢?薛婵抿紧了唇,飞快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裴砚宁身上虽然没有衣服,可是她身上的衣服还在啊。 沉吟一声,薛婵伸手轻抚了一下裴砚宁背上的吮痕,微叹一声饮酒误事。 她下床自柜中拿了化瘀的膏药,默不作声涂在裴砚宁身上。 裴砚宁侧躺着,他本来睡得极好,可不知是哪个烦人的抓着他翻来覆去,如此多遍之后,裴砚宁被惹恼了。 “干什么!”他不耐地拍了一把薛婵的手,迷迷糊糊睁开眼,迎上薛婵清冷的目光,睡意瞬间消减了一半。 “是...是妻主呀。”他目光微垂,一下子羞赧起来,软声道,“摸我做什么?” “涂药。”薛婵道。 裴砚宁轻轻“啊”了一声,“这些又不是伤,不用涂,过两天就下去了。” “疼吗?”薛婵道,她下意识以为这些或许是被她掐出来的痕迹,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霸着裴砚宁舔吮了一整夜。 裴砚宁对上她疼惜的目光,一句“不疼”就这样断在口中,立刻嘤了一声,委屈道:“疼死了,我只是好端端地敬妻主喝合衾酒,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咬着唇,目中还带上几分后怕,好似恐惧起昨夜的经历来。 说完,薛婵果然更为内疚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以前是没有喝醉过,但是无论如何,她怎么会对裴砚宁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她心中早就隐隐生出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薛婵陷入无限的反思之中。 “我身上还有些黏......”裴砚宁目光流转,“妻主能抱我去洗一洗吗?” 薛婵扫了眼被子下面寸缕未着的裴砚宁,心生一瞬迟疑。 “我实在是动弹不得......”裴砚宁难过道。 “好。”薛婵几乎立刻就答应下来,转身就去厨房烧水。 裴砚宁目中染上几分笑意,真是可爱的女人。要是昨夜真的圆了房,那就更好了...... 裴砚宁咬牙切齿。 薛婵出门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人起,她迅速去厨房烧了水然后又回了屋,把藏在被子里的裴砚宁抱了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没了再遮遮掩掩的必要,只是心中隐隐担忧,如此一来,她的境界势必会跌落的。 只是不知这个跌落的档口在什么时候。 她心事重重地给裴砚宁擦洗,一时手下忘了分寸,裴砚宁“嘶”了一声,腿上就红了一片。 薛婵忙不定垂眸,果然见裴砚宁眼圈红了红。 “也不疼宁宁......”他噫呜了一声,模样委屈又好笑。 薛婵眉间一松,微微勾了勾唇,俯下身来在裴砚宁鼻尖上啄吻了一下,道:“我轻着点。” 裴砚宁心尖一跳,被薛婵那个蜻蜓点吻又瞬间俘获了放心。 婵婵真是好......他是不是不应该骗她?他身上的朱痣还在呢,虽然现在被一些痕迹盖住了,但是之后还是会显露出来的。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0节 裴砚宁咬了咬牙,痛苦地纠结了一番,最终小声开口:“其实......阿婵昨夜与我并未圆房。” 薛婵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接着问:“那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裴砚宁死死扒在浴桶边沿上,道:“这些...的确是妻主弄的,是舔......嗯......亲的也有。” 他双颊灼热,一双漂亮的眸子却直勾勾看着薛婵。 薛婵轻吟一声,心情竟未因这句话好上几分。 她从来不是重欲之人,只要她自己不想,旁人再如何循循善诱,她必然也是置之不理。 可是昨夜,她不光碰了裴砚宁,还把他碰成这样,这些痕迹是一次就能留下的吗?那势必是有好多次...... 是她自己动摇了心境,是她自己自甘堕落。 纯元之身虽重要,但是修习之人最重要的不是□□凡胎,而是向道之心。 薛婵垂眸,轻揽了一把裴砚宁的脸颊,道:“或许,我不该再去找无心了。” 当初师父赐予她无心,说无心是用至纯的材料制成,启用无心的人不能心怀杂念,不能心有异动。 否则极易走火入魔。 当年她信心满满,自觉不可能因为其他任何事情扰乱了心境,毫不犹豫便接了剑,可是如今呢? 裴砚宁一怔,喜不自胜,“真的?” 薛婵又沉思了一遍,点头道:“真的。” 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无心那个小贱人终于被他甩掉了,裴砚宁弯眸笑得一脸得意。 “今晚我们圆房。”薛婵说完便起身,把干燥的巾帕搭在浴桶边缘上,然后就出房间去了。 裴砚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上凝出一股愁,阿婵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裴砚宁穿好衣服出门之后,见薛婵正在厨房做饭,昨儿崔钰和崔杏忙了一天做吃食,这会儿子还在休息。 薛婵面上神情始终淡淡的,与平日并无什么差别,但裴砚宁就是能感觉出——她不开心。 裴砚宁也不开心了。 他洗漱之后走进厨房帮忙,薛婵看见他道:“去歇着,这儿不用麻烦你,就做一些简单的东西。” 裴砚宁却是不动,靠着门小心翼翼看了薛婵一会儿,忽然走上前去自身后搂住她的腰。 薛婵正在切菜,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道:“怎么了?不舒服?” 裴砚宁将脸贴在她的背上,轻轻摇了摇头。 “去找无心罢。”过了好久,他才挤出这句话,“去找无心,我陪你一起去,等找到了他,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圆房。” 薛婵一愣,裴砚宁怎么知道她决定不去找无心是因为圆房的事? “你知道?”她问。 知道什么?知道她心里一直有无心?这不是她自己告诉他的吗? 裴砚宁撇了撇嘴,她自己跟他说过什么话她都不记得了。 哼。 裴砚宁有些心酸,又点了点头。 薛婵沉吟一声,那剑是师父送她的,她不担心剑落到别人手中,无心并非什么人都能驾驭的,也无法轻易毁掉。 但若是无心被湮没在什么无人之地,从此明珠蒙尘,确实有些可惜。 绝世好剑就应该供人使用,才能愈发锋利,而不是藏起来。 心中转了无数个弯,薛婵点点头,轻抚上裴砚宁的手,“好,我们明日便动身去。” · “这就要走了?” 吃饭的时候,薛婵把大概的事情说了出来,崔钰拿着筷子的手一颤,依依不舍看向裴砚宁。 裴砚宁点了点头,笑意有些勉强,“有些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这事丁香玉一直知道,嘱咐了几声之后倒也没再说话,下午的时候崔钰来寻裴砚宁,说上街去买点东西。 “一路上干粮总要一些,衣服带好了吗?是不是要骑马去?你这样娇弱,路上万一病了凉了的可怎么办?”崔钰一边絮叨一边给裴砚宁买东西,裴砚宁抱着他一条胳膊蹭了蹭。 “没事的,之前我和阿婵就出过一回远门啦,她将我照顾得很好。”裴砚宁温声宽慰,“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崔钰皱了皱眉,道:“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带你去找那个叫无心的?” 裴砚宁面上一白,僵着脸点了点头。 “她怎么能这样?既然娶了你,就应该......” 崔钰话说了一半,被裴砚宁捂住了嘴。 “她原本都说不去了,是我要她去的,崔钰哥,无心这个人,我迟早要见他一面,趁我现在还有几分姿色,还能与他争上一争,难道要等他日我诞下孩子,容色衰退的时候再去见他吗?”裴砚宁眸子闪了闪,目光愈发坚定起来,“而且阿婵既然答应了就娶我一个人,我就要信她。” 崔钰叹了一声气,不再在此事上过多言语,尽快买了东西回家去了。 晚上几个人再聚在一处吃饭时,桌子上一半的人都露出愁色。 一片沉默之中,崔杏率先开了口:“我要和我阿弟在镇子上开饭馆了,这段时间有赖几位照顾,日后我便睡在饭馆里,就不回来了。” 这话薛婵之前听裴砚宁提起过,无声点了点头。 崔钰道:“你一个人在铺子里我怎么放心?还是要跟我一起睡的。” 崔杏摇了摇头,笑得倒是温柔,但是目光却十分坚定。 崔钰也道:“既如此,我们就该同住在铺子里,我人是薛娘子救的,现在薛婵既然要走了,我也不好再待在这里。” 丁香玉一愣,道:“不是吧?这二位一走,你们就扔我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就在这儿住着罢,薛婵和砚宁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崔钰抿住唇,刚想说话,眼眶就跟着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连忙起身进了厨房。 他是真舍不得裴砚宁离开,一想到今后不和裴砚宁一起住了,这心里好似缺了一块。 裴砚宁见状心中一涩,正要跟上去劝劝,刚一起身就被薛婵拉了一下,裴砚宁回神一瞧,才见丁香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去,都跟到厨房门口了。 厨房里还弥漫着饭香,刚刚生过火的炉子还带着热气,崔钰一哭起来就没止住,背身站在窗台下面独自抹着眼泪。 身后,丁香玉摸了摸鼻子,无声地站了半晌,递给他一块帕子。 “擦擦。”她道。 崔钰身形一颤,接过手帕道:“丁捕头怎么来了?” 丁香玉沉甸甸地笑了一声,道:“薛婵跟我说了,她们找着东西就会回来的,要是运气好恐怕要不了多久。” 崔钰蹙眉摇了摇头,他知道裴砚宁去了,是一定会吃些苦头的。 默了一瞬,丁香玉又道:“你和崔杏就在这里住下罢,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巡街的时候我还能去看你......们。” 崔钰捏着帕子目光微闪,他没有抬头便能感觉到丁香玉眼中的热意,且这些日子下来,他又岂能不知她的心意? 第55章 整顿一日, 薛婵和裴砚宁便相继上路了,丁香玉把衙门那匹不中用的老马送给她们,既可以歇脚, 又能载些物件。 三个人站在龙首镇口相送, 崔钰眼圈红了又红,抱着崔杏直哭,裴砚宁心头也发涩, 难过地蹙起眉。 走在路上时, 薛婵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快的话用不了多久,便又回来找他们, 如何?” 裴砚宁轻轻点头。 “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薛婵问。 “不累, 这才走了几步路。”裴砚宁露出一丝笑意, 抱着薛婵的胳膊蹭了蹭。 “阿婵,找到无心之后,你会变心吗?” “不会。”薛婵垂眸,“我本来已决定不再找寻,只是后来想到毕竟是师父给我的,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无心是师父送你的?”裴砚宁讶然一瞬,这练剑还包送夫郎的啊。 “是,我很小的时候了。” “这么说......”裴砚宁小声, “他不是你自己选的?只是不得已接受了,是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也没有很不得已。”薛婵发现裴砚宁似乎对无心很有兴趣,后知后觉想起之前他闹脾气那回怪她没有教他打铁那回事。 没想到裴砚宁一个身在女尊的男子也有那样的兴趣爱好, 真是可爱。 裴砚宁全然不知薛婵心中作想, 垂着眸深思, 既然如此,那他其实是阿婵真正喜欢的人,无心不过是阿婵师父硬塞给她的人罢了。 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自然无可厚非,但是不一定就是男女之情呢。 如此想着,裴砚宁心中宽慰良多。 要去哪里找无心的下落,薛婵不知,只是她心中冥冥有个方向,两人一路北上。 盛夏过后便渐渐入秋,说是寻找,两人大都在游山玩水,才过了几天,裴砚宁心中分离的不愉快便一扫而空了。 她们路过许多地方,看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再吃一吃当地的特色小吃,玩得十分有趣,辗转便到了盐城。 盐城地处几条官道干线的交汇处,商业十分繁荣,裴砚宁以为自己一路走来,怎么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进了盐城一看,还是有那么多东西他从未见过,忍不住到处看看,稀奇不已。 薛婵跟在他身后,一边注意裴砚宁的人身安全,一边于心中算着这几天的花销。 这半个月来她们尽可能地省吃俭用,很少去客栈和下馆子,花销很少,但是盐城物价贵,周围又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而且天气也渐渐凉了,不可能再像之前似的露宿在隐蔽之地。 再怎么算,她们都得在盐城住上一晚。 裴砚宁小狗似的到处瞧瞧,瞧完了还不忘折回去再跑回薛婵怀里。 薛婵伸手揽住他,问:“饿不饿?” 裴砚宁摇了摇头,“阿婵咱们晚上住哪里呀?” 薛婵沉吟一声,看了眼附近酒楼林立,道:“我们寻个小间的客栈住下。” “嗯!” 两人兜兜转转,在快要出城的路径上发现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统共仅有一层,在一条巷子里,价钱实惠便宜,里面的设施也过得去。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1节 若是之前裴砚宁见着这样一副条件必然会担忧不已,但是现在他和薛婵一起出门,遇上什么都不会怕。 入夜时分,裴砚宁洗洗干净之后光着脚坐在床边踢腿,薛婵擦着自己的湿发过来,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脚心。 “都凉了,上床去把被子盖好。”她道。 “嗳。”裴砚宁羞得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着注视着薛婵。 薛婵低头看了他半晌,忽然弯身,轻轻在裴砚宁额上吻了一下。 “哎呀。”裴砚宁意外极了,脚趾都蜷起来,“怎么亲我......” 薛婵却不说话,只是坐到了床边,食指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这是......让他亲她? 裴砚宁一愣,挪着屁股过去水唧唧地在薛婵指尖停留过的位置亲了一口。 以为这便要睡了,裴砚宁正准备挪着身子给薛婵腾地方,却听薛婵道:“我想闻闻你。” “嗯?”裴砚宁不明所以,腰上便被揽上一条胳膊,整个人又被薛婵带了过去。 接着温热的鼻息埋在他颈侧,薛婵一边在他耳畔磨蹭,一边贴着他深吸了几口气。 “我、我有什么好闻的!”裴砚宁有些羞,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阿婵怎么老拉着他闻来闻去的。 “很好闻。”薛婵如实回复,她总能从裴砚宁身上寻到一股莫名亲近又很诱人的气息,以前在清河村时就时不时能闻见,那时候她须得克制才能不追着裴砚宁闻半天。 但是现在她不必克制了。 “阿婵......” 待薛婵里里外外把裴砚宁闻了遍之后,她又有些担忧起来,“这样下去,万一哪天你好闻的味道被我闻完了怎么办?” 裴砚宁笑了一声,以为薛婵是在开玩笑,可当他抬眸时发现薛婵的表情非常认真。 “这......应该不会罢?”裴砚宁咬了下唇,“没有味道阿婵就不喜欢我了吗?” “那倒没有。”薛婵拍拍他的背,“只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亲亲我,亲亲。”裴砚宁往薛婵怀里钻,雪白的脚丫也要踩在薛婵手心里才行。 薛婵弯了弯手指,贴着他脚心挠了一下,倾身亲在裴砚宁眼角处。 “哎呀讨厌。”裴砚宁却低头,两只手都捂住自己的脚心。 薛婵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忍不住又顺了把他的脑袋,“睡罢,明早咱们吃了早点再离开。” “我好想吃巷子外面拐角处那家生煎包,老远闻着就好香。”裴砚宁听话地躺下来小声嘟囔。 “嗯,听你的。”薛婵伸手搂住他,又将鼻息埋在裴砚宁后颈处。 一夜过去转眼到了清晨,裴砚宁睡得正熟,薛婵意识逐渐清醒,在醒前还贴着裴砚宁的衣服又闻了闻才睁开眼睛。 之后便是熟稔的起身、穿衣、洗漱,等做完这些之后裴砚宁也差不多该醒了,于是还要给他准备好洗漱用的水。 裴砚宁揉了揉眼睛,迷糊着抱怨道:“昨儿后半夜有些冷。” “嗯。”薛婵开了一丝窗户,道,“昨夜下雨了,这会儿天还不是特别晴,似乎没有太阳,倒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闻言裴砚宁立刻穿好鞋袜,洗漱完毕和薛婵出去找吃的。 卖生煎包的地方是个摊子,老板娘挑着两个尝尝的木箱,中间架着炉子,周围仅有几张小桌。 薛婵她们去得早,刚好占到了最后一张。 “我要吃五只!”裴砚宁比出一个“五”来。 薛婵便转头对摊主道:“那凑个整来十只罢。” 摊主笑了笑,听裴砚宁说话似乎不是北方的人,不由问道:“你们是自南方过来的?” “是。”薛婵道,“自西南来的。” “西南?”摊主叹了声气,“是来逃难的罢?” “什么逃难?”薛婵疑惑。 “那边不是打仗了么?我们也是昨日才听说的消息,听说朝廷已经派军队去镇压了,估计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老百姓可就惨咯。” 薛婵皱了皱眉,她和裴砚宁这一路鲜少与人交流,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候,竟不知那边起了战事。 她想起之前清河村发水灾前放走的那伙人,心中猜想会不会就是这些人做的。 裴砚宁惊了惊,问道:“是西南哪里打仗了啊?”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摊主煎好了汤包给她们盛了过来,“我也只是听说,严不严重都不知道,只是听说似乎是朝中的摄政王反了,皇上要清理门户呢!” 缘由倒是都对得上。 之前丁香玉就说过要打仗的事,这等消息她自然早就得知了,何况崔钰和崔杏还在那边,肯定会率先想办法离开西南避战的。 她是极有经验的人,薛婵倒不是太担心。 只是之前她屡屡没有寻到江宁的下落,也不知这人现在去了什么地方,可有在好好地活着。 生煎包底子煎得金黄,外皮柔软,一口咬下去能流出一嘴的汤汁,两人吃饱之后抓紧时间上路了。 “阿婵,她们应该不会有事罢?”裴砚宁道。 薛婵摇了摇头,“应当无事,之前丁香玉在她那房里有个包裹,把重要的东西都塞在了里面,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动向,她肯定会马上带着崔钰和崔杏离开的。” “唉。”裴砚宁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崔钰哥那铺子开起来没有,要是已经开了,又出这样的事,那么多钱岂不是白花了。” “我们走的时候他们都没找好铺子,应该没有这么快。”薛婵宽慰了一句,心里也没多少底气,只是这样一来,届时两家人就难联系了。 “阿婵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呀?”裴砚宁问。 薛婵沉吟一声,道:“你想不想去京城看看?” “真的?”裴砚宁先是惊喜,又道,“可是我听说京城寸土寸金,买什么都很贵的。” “没关系。”薛婵摸摸他,“我们又不住在里面,去尝尝护城河的鱼烤起来好不好吃。” 两个人欢欢喜喜地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2 16:30:00~2022-05-29 16: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亲爱的桃子 46瓶;凡夫畏果丶、赵四台 5瓶;谢无衍 4瓶;深度女主控+洁党 3瓶;你瞅啥、夏空、今天晚上不熬夜、yq、欧拉国的木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出了盐城之后一路北上, 路就好走得多,而且同行的商队有许多,甚至有从西域大漠来的商人牵着双峰的骆驼, 裴砚宁好奇地多看了好几眼。 薛婵察觉到他的目光, 忍不住询问:“想不想上去骑一骑?” “这...可以吗?”裴砚宁其实是想骑的,但是骆驼好高,他有一点害怕, 而且这东西很宝贝的罢?那些人恐怕不会同意。 薛婵看出他眼中的渴望来, 道:“我去交涉。” 她把马缰绳交到裴砚宁手中,然后去这队西域商队的末尾找那个黑褐色皮肤的女人说话。 女人的中原话说得不大流利,但是听还是没问题的, 热情道:“当然可以。” 一见有戏, 薛婵回身招了招手让裴砚宁过来。 “就是他?”女人口音生涩地说了一句, 翠色的眸子闪着饶有兴味的光。 裴砚宁被她看得有些怕,薛婵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道:“我抱你上去,一会儿自己抓好驼峰,知道吗?” “知道了。”裴砚宁一下子紧张起来,想着这么高薛婵要怎么抱他上去? 薛婵一手揽住他的腰,足尖一点踩在脚蹬子上,掌心借力一下就带裴砚宁稳稳当当坐在了骆驼背上, 然后自己很快跳了下来。 那个西域商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叹道:“好身手。” “啊呀。”裴砚宁浑身激动地都在发抖, 他第一次坐到这么高的位置,听话地抱住驼峰不撒手, 看着眼前长长的商队上那些人戴着白色帽子的脑袋, 整颗心都充满了新鲜感。 薛婵看了他一眼, 目中带笑,而后与西域商人攀谈起来。 “你们是去京城?” 女子点点头,“外面在打仗,只有京城太平。” 她们竟也知道打仗的事,薛婵一时好奇又多问了几句,可是问到的结果却和在盐城小贩口中听说的丝毫不同。 “是摄政王。”女子道,“她在清理反贼,但是不重要,是摄政王开放的西域和中原通商,我们这些人才有了钱赚。” “摄政王清理反贼?”薛婵一愣,摄政王不才是那个反的人吗?这才短短一日,风向怎么又变了? 不过她从这个商人言谈中感受到,这个摄政王似乎很受商人尊崇。 “是啊。”女子点点头,“听说,为此摄政王还亲自去过一趟西南,但是上个月已安然回京了。”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裴砚宁坐够了,对薛婵道:“阿婵我想下来了!” 薛婵便走到骆驼旁边伸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裴砚宁犹豫了一瞬,闭着眼睛往侧边一倒,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薛婵把他放下来,两人辞别了女商人择了条相对隐蔽的路走,官道虽然宽敞但是绕得有些远,而且周边几乎都零落着客栈铺子,不好寻找吃的。 两人一路悠闲,近乎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京城。 瞧见城门内那些金顶建筑时,裴砚宁不由对薛婵的识路功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要是他自己出来转,早就不知丢了多少回了。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京城城门,一门之隔,仿佛一脚越入另一个世界一般,越往里走越是繁华,满眼可见皆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里面楼宇林立,高塔不绝。 裴砚宁目光随着街上行走的男子看过去,发现他们的衣服都好轻好透,感觉随便摸摸都要扯坏了。 他们的鞋子上面的刺绣真是精致,一双鞋竟然还能带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啊,那件彩虹似的霞衣真好看,好似真的将彩虹穿在身上一样。 裴砚宁目光满被这些吸引,看完了衣服鞋子,又追上人家的点心坊,摆的那些东西精致得好似珠宝一般,他都没有见过。 京城的人流与寻常的小镇简直不能比,街道是好宽好长的一条,裴砚宁时刻都紧紧抱着薛婵的胳膊生怕自己被挤掉了。 薛婵下意识记着京城的地形,看过京城里这些酒楼,心想今夜果然不能在这里留宿,她们两个身上统共加起来就几两银子,吃顿饭想必塞牙缝都不够的。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2节 裴砚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归看,艳羡归艳羡,只字不提自己想要,只顾着和薛婵贴贴。 只是薛婵看着有些内疚,她是从来都不会注重这些物质层面的东西的,那是以前她孑然一人,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凑活。 但是现在带着个裴砚宁,京城里人人都有的东西,她却没办法给他一份。 但是来到京城之后,薛婵心中的感觉愈发地强烈,隐隐觉得无心应该就在京城。 但是京城这么大,要找起来也颇为麻烦。 比起这个,薛婵方才进城的时候就注意到,护城河的鱼十分肥美。 赶了一日的路天差不多也要黑了,薛婵领着裴砚宁京城一游之后,趁天黑闭城门之前带着人出去了。 她们一路走来多少也有一些简单的食具,两人走到城郊一处隐蔽的林子里,薛婵提议道:“今日的鱼炖汤一定鲜美,想不想尝尝?” “好呀!” 在野外东西几乎都是由薛婵来做的,裴砚宁等着吃就好了,抓鱼也是由薛婵来抓。 水中游鱼速度虽快,但是薛婵更快,拿着铁剑叉鱼一下子就叉到一条,交给裴砚宁清洗整理后,又开始叉第二条。 “啊,好大呀!”裴砚宁使尽全力抱着鱼,仍然被鱼带得满地乱跑,疯狂扭动的鱼尾巴好几次都抽到了他的下巴。 薛婵回身看了一眼,确认裴砚宁那边没什么麻烦之后,又快速叉了第二条出来。 “哎呀还好我们聪明,随身带了辣椒。” 煮鱼汤的时候裴砚宁闻着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辣鱼汤一定很好喝! 薛婵深以为然,当初刚到清河村吃的那顿无盐烤兔肉至今让她心有阴影,去哪里都要记得随身携带调料。 “这些日子顿顿吃肉,我都觉得自己变肥了。”裴砚宁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哪有的事,你以前太瘦了,现在养养不正好。”薛婵并不觉得裴砚宁胖了,反而他以前抱起来有些硌人,现在完全不会,甚至......臀部也丰腴了不少。 如此想着,薛婵不由自主生出一些美好的遐想。 “你在想什么!”裴砚宁伸长脖子去瞧薛婵的表情,见她在笑,蹙眉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养成一个球,趁我太胖跑不动的时候丢下我跑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鱼汤咕嘟嘟地冒起了泡,熬得奶白的汤汁里面还漂着鲜红的辣椒,看起来的确十分美味。 “过来吃。”薛婵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叠了叠放到了地上给裴砚宁坐着垫屁股。 见状,裴砚宁心里又软乎乎起来,缠过去亲了薛婵一口。 城门关闭了,但是入夜之后华灯却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足以照亮薛婵和裴砚宁所在小树林 。 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懒懒地躺在草地上,每次薛婵一阖眼,裴砚宁就要贴上来在她脸颊处亲一口,她睁开眼他又会缩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如此反复几次后,薛婵再度阖上双目,然后准确无误地捏住了裴砚宁的嘴。 “?”裴砚宁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那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薛婵,用鼻子“嘤”了一声。 薛婵坏心眼地没有松手,还用力捏了捏,裴砚宁都被弄疼了。 “坏心眼的女人!”裴砚宁终于挣扎出来,拍着薛婵的小臂,薛婵顺势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才正经道:“我预感无心应该就在京城。” 裴砚宁闻言一愣,无心是京城人氏?那、那他岂不是有许许多多漂亮衣服穿?他要被无心比下去了! “不、不行,京城这么大,我们找不到的!”裴砚宁道。 “确实有些难,但是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罢。” 见薛婵语气轻松,言谈之间似乎不甚在意,裴砚宁心里又松快了几分。 这日入夜,两个人在林中安静睡觉时,却听见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薛婵最先醒过来,抱着裴砚宁翻身一滚,隐入了一个隐蔽之地,又快速牵走了马匹物资藏好。 裴砚宁被她这一动作弄醒,见薛婵神情严肃,悄声道:“怎么啦?” “有人过来,先躲躲。” 约莫过了一刻钟,果然有一队人马从树林经过,统共约二三十人左右,轻装简行且训练有素,看起来......似乎是军队。 可是她们的衣服又都是布衣。 薛婵一边默默捂住裴砚宁的嘴不让他出声,一边注意观察着这些人,直到这队人后面跟着的几个大木箱出现。 这些木箱个头都不小,但是似乎都不大沉,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足足拉了好几车。 静默许久,等这些人又离去时,薛婵低声询问裴砚宁:“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奇怪的味道?” 裴砚宁摇了摇头。 难道是她的错觉?薛婵目光追着那对人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决心不再纠结,搂着裴砚宁一道睡了。 第57章 之后的几天日子倒是平静, 但是薛婵心里总是不由自主惦记着那晚看见的场景,直至有一日她领着裴砚宁经过一条大街时,忽然嗅见了和那晚一模一样的味道。 只是要更轻微, 更不易被人觉察。 薛婵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周围, 发现四周地势还算空旷,仅有几个小摊贩,这边似乎又比较冷僻。 薛婵留了个心眼, 在小商贩处买东西的时候多问了几句, 这才得知,这条路几乎是摄政王回府的必经之路,只是前月摄政王回京时, 身子一直不好, 一直住在城郊的一座别苑里, 轻易不见人。 如此说来,这只是巧合?那晚她看见的那伙人是摄政王的人吗? 纠结了一番之后,她被裴砚宁想吃桂花糕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一手牵着人去买桂花糕了。 没过多久,京城却开始戒严起来,其中缘由倒是不难查问,说是摄政王要搬回京中府宅住了。 薛婵几乎立时将此事和那股奇怪的味道联系起来,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但是并未作出行动,多的只是问京城百姓, 摄政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摄政王爱民如子, 可是大好人。” “若不是她, 我们这些百姓哪儿有活路?” “之前听说摄政王病了, 我们还去送鸡蛋探望过,结果人家不但没收,还各送了一贯钱给我们。” “这么说这个摄政王倒真是不错了。”裴砚宁道,“不过咱们在西南的时候怎么有那么多人抹黑她的名声呢?” 如今到了皇城脚下,听到的说法与他们之前听说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个反贼,一个是爱民如子的忠臣,两句话中间不知隔着多少条人命。 入夜,裴砚宁一边看着薛婵烤山鸡,一边问:“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害她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闻到的可能是火.药,而且那晚你也瞧见,整整七八箱,万一发生爆炸威力可不小,届时出事的恐怕不会只是摄政王一个,周围还有那么多住户。” 裴砚宁忧心道:“难道阿婵想插手此事?受伤了怎么办?我......我不想你去。” “到这儿来。”薛婵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裴砚宁膝行过去,却不坐在她身边,一下子钻进她的怀里,轻轻“哼”了一声。 “直接去救人自然危险,不过可以把此事提前告诉那个摄政王,看她如何处理此事了。” 这位摄政王既然爱民如子,一定不忍看到周围的百姓因她而受到牵连,倘若她置若罔闻,只顾着自己周全,薛婵也可以后续再做打算,还能摸清这个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品性。 于是饱饭过后,薛婵将裴砚宁安置在一个妥当之处,连夜翻进了摄政王别苑。 这处别苑修得十分复杂,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绕了三圈才寻摸到摄政王的住处,眼看四下无人她便推门而入。 本来以为既然是摄政王的卧房,那里面怎么也是廊腰缦回百转千折,然而薛婵一推开门,正对着门的卧榻上就坐着一个女子,也不点灯,就这么一个人黑漆漆地坐着,四目相对,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薛婵下意识往背后一靠,整个人后背都贴在门板上,沉吟了一声正想着要说一句什么话。 可里面坐着的人居然很冷静,她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开口竟是:“是你?” 薛婵一愣,这会儿也开始注意打量起榻上随意坐着的长发女人。 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一头乌发却是异常柔顺,薛婵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声确认道:“凌千雪?” 当初山中一别,她自然就将此人抛于脑后,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相遇。 二人皆是无言相对了一阵,最终是凌千雪先开了口,道:“坐罢,当日一见,你也算救过我。” 薛婵应声坐在一把椅子上,摸了下鼻尖,道:“若你就是摄政王,我有一事同你讲。” 凌千雪看了过来,示意她说。 “京城西侧有一条长街,街口是家裁缝店,你可有印象?” 凌千雪点点头,那是她回府的必经之路,自然知道。 “几日前,我在城郊瞧见一队人马运着七八个大木箱走过,初步推测里面装的应该是火.药,这些火药可能就被埋藏在了那条街,不知是不是针对你。” 凌千雪听完露出些许诧异,后来又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点了下头,道了声:“原来如此。” 一见她这样,薛婵便知这又是与凌千雪有关的私人恩怨了,也不知道与当初那伙黑衣人有没有关系,她没有兴趣追问,更没有兴趣掺和。 沉默了一会儿,凌千雪又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来了京城?你那两个侧室呢?” 薛婵瞥她一眼,道:“我来找东西,我只有一位夫郎。” “哦......”凌千雪微顿,“你们住哪儿?” “就不远处的树林子。” “......” 半个时辰后,薛婵和裴砚宁被一道请进了这处京郊别苑。 “她们是不是坏人啊?”裴砚宁担忧极了,“刚刚她们来抓我,我都要吓死了。” 薛婵摸了摸他,“没事,就算是坏人到时候也有办法对付。” 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凌千雪没好气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就算是真的心有怀疑,也不用当着她的面说罢? 总之最后,两个人被安置在一处厢房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了。 “这房子真大呀。”裴砚宁眨眨眼望着周围,“就这一间,抵得过当时咱们四合院那三间了。” 薛婵点点头深以为然。 “但是我还是喜欢咱们那个小院子。”裴砚宁一下子钻进薛婵怀里,愈发地想念起崔钰来。 她们现在是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可却不知道现在崔钰哥她们处境如何。 “别担心。”薛婵摸一摸他,“我们会和她们相聚的。”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3节 交代完火.药的事后薛婵便不再过问此事,眼下裴砚宁在凌千雪的别苑待着自然要比在外面安全,她也能稍微离得远些去寻找无心的下落。 只是每次薛婵一走,裴砚宁整个人便惶惶下来。 薛婵亲自去见无心,谁知道无心喜不喜欢她,无心一定喜欢极了她,阿婵这么好的女人...... 届时这两个人背着他,要是再密谋一段不为他所知的事,他要怎么办呀? 功夫不负有心人,薛婵挨家挨户搜查了三天,凭借着那一点点微妙的感应,最终在一座豪华宅邸的一间密室里发现了无心。 无心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剑鞘漆黑,剑柄雪亮,剑身瘦长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有淡淡流光。 薛婵想也未想,伸手就将无心收入怀中,却不知同时触发了哪里的机关,墙壁四周开了个口子,嗖嗖地冷箭朝她射了过来。 薛婵几个后跳回身躲避,目光冷冷看了眼身后,正待拿剑离开,哪只密室后面大门一开,又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来。 “你进我密室做什么?”凌千雪语气淡淡,“还拿我的爱剑?” “你的爱剑?”薛婵瞬间恼火,“这把剑已跟我十几载,剑名无心,何时成了你的?” 凌千雪微怔,这的确不是一开始便属于她,而是有人献给她的。 只是献剑之人于凌千雪来说有些特殊,她并不是很想就这么交给薛婵。 说起来,上次与此女破庙一见,她也未真正领略一番她的实力...... 而且这些日子她剑术又精进不少...... 凌千雪目中战意顿起。 薛婵自然不会看不出她的想法,立刻丢开了无心抽出自己打造的铁剑来行到院中,对凌千雪道:“请赐教。” 她话虽说这三个字,可眉眼之间十分桀骜,令凌千雪莫名生出一股子不爽。 她也抽出自己常用的佩剑迎上,两人一人高束马尾,一人散发两厢站定,同时出招。 半空中激出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道冰雪似的长剑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在距离凌千雪身后五步的地方。 凌千雪怔住了。 她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败的,眨眼的一瞬而已,她竟然已成了败者。 “你......”凌千雪沉吟一声,面色不大好看。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薛婵道。 凌千雪咬了咬牙,一定是她大意了,她转身用力从地面上抽出佩剑重新站定,这次她选择按兵不动先看薛婵的招数。 她有耐心等待薛婵却没有,她手中漆黑长剑一指,用了最简单的招数朝凌千雪刺了过去,明明是正面对峙,可凌千雪站在原地,就是觉得她剑锋凌厉根本避也无处可避,只能退后躲避,用尽全身力气地方。 虎口发麻,紧跟着一阵湿润,凌千雪垂眸,惊觉自己右手掌心虎口破了个口子。 她挑开了薛婵的剑想要回击,那把铁剑于薛婵手中偏转了方向,砰一声又击落了凌千雪手中的剑。 两人相隔咫尺,可凌千雪连人家究竟是如何变幻了剑的走势都没看清。 中间实力相差,何止一星半点。 见凌千雪发愣,薛婵道:“我可以带走无心了?” 凌千雪面色一白,抿唇点了点头。 薛婵也不多留,拿了无心就想走,刚要走出院子,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极其微弱的询问:“你...缺徒弟吗?” 作者有话说: 干什么养肥我!后面剩的不多辣_(:3」∠)_ 第58章 收徒?薛婵怪异回眸, 她是没有徒弟,但是凌千雪这个年纪,怎么看都要比她年长罢?教个比自己大的, 她觉得很怪。 而且, 学剑自然是从小学起,凌千雪这个人天赋一般,现在基本已经落定了, 再学能学成什么样? 归根结底, 薛婵回了一句:“你不配。”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凌千雪一个人在院子里愣神,她,堂堂摄政王, 权倾朝野, 男人无数, 不配? 拒绝了凌千雪之后,薛婵深深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回到城郊别苑之后干脆利落地带着裴砚宁走了。 “这怎么大晚上的突然要走?”裴砚宁紧着收拾东西,只听身后道,“我已找回无心,在这里留着也是无用。” 裴砚宁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找到无心了?” 他机敏地回身,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 以为人在院子里。 “他怎么说?”裴砚宁浑身都散发着紧张,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薛婵。 它?谁?凌千雪吗? 薛婵沉吟一声, 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裴砚宁她是在凌千雪那儿找到的无心啊。 “她不太同意,然后我们打了一架, 我赢了。” “???你, 你打他了?”裴砚宁大为震撼, 这两个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他家婵婵才不会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人。 何况还是打一个男人。 “是啊。”薛婵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顿了顿又补充道,“没事,她没计较,我们赶紧走罢。” 裴砚宁满心怪异,忙跟着薛婵出了屋子,可是院子里也空空如也,无心人呢? 裴砚宁环顾四周,这周围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你找什么?”薛婵道。 裴砚宁愣了愣,“无心呢?” “哦。”薛婵自腰间将佩剑抽出,一柄流光宝剑,熠熠生辉,伸手交到了裴砚宁手心里。 裴砚宁愣愣握着那把剑,丝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无心送她的东西? 薛婵见裴砚宁神色奇怪,进一步解释道:“这就是无心。” !!??? 裴砚宁如遭雷劈,拿着剑的手狠狠颤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一直说的无心,是一把剑??” 薛婵很是奇怪:“那不然是什么?” 裴砚宁往后一倒,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薛婵手疾眼快揽住了他,沉声道:“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呜呜呜呜。”裴砚宁痛哭出声,眼泪没见多少,声音却是不小,一个劲往薛婵怀里蹭,“一把剑你说是青梅竹马?” 薛婵一怔,“我什么时候说是青梅竹马?” 裴砚宁撇着嘴回想,那薛婵确实是没说,但她说了是从小就在一起了啊,真是没毛病。 “你说无心是最懂你的人!!”裴砚宁控诉。 “最懂我,没说是人。”薛婵沉吟,余光瞥了裴砚宁一眼,小声解释,“现在是你。” 她一边抱着裴砚宁起来,一边给他顺着胸口,感受着他小胸脯下面砰砰跳乱的心脏,道:“怎么就能气成了这样。” “呜......”裴砚宁摸着自己的心口,“你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和无心两小无猜,如今来找,定是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到时候哪里有我这个薛裴氏正夫说话的份。” 这人小嘴叭叭的,就这还不忘携一句自己如今的身份,薛婵抿了下唇,轻声纠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裴砚宁哼了一声软唧唧地趴在薛婵怀里不肯起身,薛婵无奈,只好掂着他的屁股把他给抱了起来,神情严肃:“就纵你这一回。” 裴砚宁藏在薛婵怀里勾了勾唇,撒着娇道:“婵婵最是好。” 这趟出行到底是被裴砚宁耽搁了些时辰,薛婵抱着他刚走到门口,凌千雪就坐着马车回来了,好大一顶华盖马车,直接挡住了整个过道。 车帘被车夫掀开,里面同样神色冷清的女子睨着薛婵,又看了眼她怀里那娇滴滴的夫,脸色顿时沉了沉,“就这么恩爱么。” 薛婵不知她又想干什么,抱着人没动。 裴砚宁回过头看了凌千雪一眼,轻扯着薛婵将他放下来。 “当我师父又能怎么样?你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教我剑术,我必让你此生吃穿不愁。” 摄政王想拜他家阿婵为师?裴砚宁静静听着。 薛婵十分诚恳:“不是我不想教......好罢,我就是不想教,你资质太差了。” “大胆!!”凌千雪身边的随从上来就要将薛婵拿下,凌千雪微微抬手制止了她们的行动。 “良师难求,本王资质确实不怎么样。”凌千雪目光冷冷,“可是横竖几日后你我就要共同证实火.药的事,你又何必现在就急着走?当时在那个破庙你虽并未实质帮我什么,却也是救我一命,我凌千雪素来知恩图报的。” 薛婵沉默不语,凌千雪望了眼她怀里的裴砚宁道:“已经是秋天了,更深露重,你这可怜的娇夫被你带着,万一生了什么病,多么麻烦。” 裴砚宁皱了皱眉,“我才不会生病,我身体好着呢。” “行吧,既然你强留。”薛婵倒也干脆,抱着裴砚宁转身就往回走,毕竟在这儿待着,她们确实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裴砚宁也能睡得好一点。 凌千雪挑了下眉,于心中大肆盘算着究竟要怎么才能拜薛婵为师。 “真的不走了吗?”裴砚宁蜷在薛婵怀里轻声确认。 “没事。”薛婵摸摸他,“至少过了今晚再说。” 二人遂又在凌千雪的别苑住下,又混了几天日子,便混到了凌千雪该正式回京的时候。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沉默许久,裴砚宁忍不住问:“既然你都可以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府,为什么还要这么走?” 凌千雪侧目,见裴砚宁模样绝色,又生得可爱,身上穿的一身棉布衣服显得他十分淳朴天真,忍不住想逗逗他:“你猜猜?” “她闲的。”薛婵顿时不满,一把将裴砚宁扯了过去。 啧。凌千雪面无表情地看了薛婵一眼。 马车辘辘行走,并未转而去换其他安全的路线,凌千雪道:“前夜我已派人乔装打扮,暗中疏散了此地的人群,又埋伏了人手,只要她们出现,必不会逃出本王的手心。” 薛婵点了点头,一边暗自揽进裴砚宁的腰,心想一会儿一有动静她就抱着裴砚宁跳出去,至于凌千雪如何她自己看着办。 裴砚宁不知薛婵心里想的什么,只是满心觉得他家阿婵如今竟这般要紧他,真是幸福地像花儿一样。 “婵婵。”裴砚宁美目微眯,缠着就要往薛婵怀里躺,就在这个档口,薛婵嗅到一丝浓烈的火药味,冲凌千雪道:“就是此时!”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4节 紧跟着她把裴砚宁往怀里一护踩着马车外沿就飞身出去落在了一个半高的墙壁上。 相形之下,凌千雪就比较狼狈了,她已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然而还是不及火星子快,再即将踏出车外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烫,跟着她领子快速地被人一揪,正是薛婵过来拉她。 一声震天的爆炸响彻云霄,凌千雪后背受了伤,前来救她的薛婵脸颊也被炸碎的马车碎片划出了血丝。 “阿婵!!”裴砚宁看得心都要跳出来。 “咳咳......”凌千雪为浓烟所呛,捂着墙剧烈地咳嗽下来,还不及道谢,手下一人便速速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主子,人已经都抓到了。” 凌千雪面色发白,淡淡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投到薛婵身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救我了。” 薛婵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抿了下唇,“我突然觉得......” 她像是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又嫌弃道:“算了。” 既然人已经抓到,就没她和裴砚宁什么事,薛婵揽着裴砚宁先走一步,裴砚宁心疼地用指尖轻轻蹭了蹭薛婵的脸颊。 凌千雪微怔,她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脑中反复回想着方才薛婵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几步追上去:“你是不是打算收我了?” “薛婵,薛婵!”凌千雪追着问,“你方才是不是想收我为徒的?薛婵?你说话,你别害羞。” 见薛婵还是只顾往前走不理她,凌千雪直接改了口:“师父!徒儿拜见师父!师父等等我......” 如此这般,摄政王凌千雪终于搬入了京城府邸,薛婵和裴砚宁作为上宾被留在府中招待。 等她们再见到凌千雪的时候她已换了一身衣服,想必是刚审完了犯人回来,她虽神色淡淡,但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已确认身份了?”薛婵问。 凌千雪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后面就都是朝廷的事,跟薛婵这个平民百姓无关,她回过头不再多问。 凌千雪道:“不知师父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若是觉得拘束,徒儿可以在京中僻静之处在为师父购置一处新居。” 本来薛婵看凌千雪宁肯自己涉险也要保护百姓,心想她虽然资质极差,但是品性好歹不错。 但是现在一看凌千雪这副样子,不免又生出满心的后悔。 如此差劲的徒弟,收了就是有辱师门。 薛婵面色不豫,道:“我学费很贵的。” 凌千雪勾唇,伸出一只手来,“一个月五千两,可够?” 五千两,薛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愣了许久,再回过神来时,新迁的府邸都要建成了,地点就在摄政王府后面,中间几乎只隔着一条小巷,但是她那边比较僻静,远不如凌千雪这边热闹。 直到住进大园子里薛婵仍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一走了之,可是看着裴砚宁似乎十分喜欢院子里那个池塘,已经在规划着养什么鱼种什么花时,她忽然就不想拒绝了。 她想起之前答应过裴砚宁,会种他喜欢的丈菊,种满满一园子。 于是当夜,薛婵叫来凌千雪促膝长谈,认真道:“我可以收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师父请讲。” 薛婵抿了下唇,“其一,你只能是外门弟子,不得算是亲传。” 亲传素来是要自小就跟在身边学的,且凌千雪到了这个年纪,内功心法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改变,强行逆转极易走火入魔。 其中缘由凌千雪自然也明白,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其二,你我二人的关系,不可为外人所知。” 凌千雪立即道:“师父放心,我对外只说你是我王府贵客。” “第三......”薛婵禁不住瞥了眼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裴砚宁,道,“我在西南时,曾在龙首镇做过捕快,我听说捕快后人三代不可为官,你想办法替我解决此事。” 凌千雪勾了勾唇,“这个容易!师父放心,只要师父教我满了一年,我就在京城给师父迁个户籍,如何?” 第59章 凌千雪走了。 裴砚宁看着那道身影出了门, 才悄悄扒着门边往里面看薛婵:“阿婵......” “过来。”薛婵对他招招手。 裴砚宁立刻走进去,小跑着揽住她的腰,还不及问些什么, 薛婵就将他抱了起来, 走出客室后往旁的院子里走。 “带你去瞧瞧房间。”她道。 裴砚宁问:“咱们要住在这里了吗?” “嗯。”薛婵低声问,“你喜不喜欢京城?” “我...也可以喜欢。”裴砚宁道,“阿婵在哪儿我就喜欢哪里。” 薛婵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尖。 本来去看房间, 裴砚宁并未往深处多想, 以为薛婵只是带他认个路。 可是进了房间一看,他们那间屋子的设施布置简直和龙首镇那间十分想象,左不过就是更大了, 大了好多好多倍, 更漂亮了。 裴砚宁怔怔望着红彤彤铺满床的山楂果床褥, 眼眶一酸,眼泪就从脸颊上滚了下来。 “哭什么。”薛婵把他放了下来蹭干净他颊边的湿意,道,“去试试床软不软,合不合你的心意。” 裴砚宁急忙收住了眼泪,走上前去轻轻摸了下那些山楂果,又细、又滑、又软,这些简直比当时在龙首镇买的那些要好上不知多少。 他扶着床边坐了下来, 明显感觉到身子往下陷了陷。 裴砚宁笑:“软,好软的。” 他笑完又觉得难过起来, 他是自清河村那样的小地方来的,哪里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若不是他的阿婵, 他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样好的东西, 若不是阿婵,他说不定已经死在哪里了。 裴砚宁又开始掉眼泪了。 薛婵摸了把后颈,悄声过去贴着他坐下,道:“咱们身上还剩多少钱?” 这一路来都是裴砚宁保管着钱,他把自己贴身的包裹拿出来一数,道:“只剩下不到六两啦。” “夜里我问了凌千雪,她说......京城最好的糕饼铺子里,最便宜的点心都要三两银子。” 裴砚宁闻言直摇头,“我不要糕饼的,我们明天去买些米面回来,我亲自给阿婵做,我们不要花那个冤枉钱。” 望着贤惠如此的裴砚宁,薛婵有些心酸,她接着说出后面的话:“这六两银子你收着,不要花,凌千雪临走前给我留了三千两银票,咱们明天......上街逛逛?” 裴砚宁愣住,“三、三千两啊?” 见薛婵点头,他嘿嘿地笑起来,道:“那日方来京城我就看中了百花楼的桂花点心!!晶莹剔透地可好看了!!阿婵给我买,给我买嘛!” 薛婵轻轻弯眸,揪着裴砚宁的脸颊捏了一下。 两个人安安静静在屋里坐着,这座园子大得她俩能听见外面风沙沙吹动树叶的声音。 顿了顿,裴砚宁小声道:“那个......阿婵,之前不是说,嗯......找到无心之后咱们就......” “圆房。”薛婵轻搓着指尖,“那我去把窗户关好,免得一会儿受了凉。” 啊,要、要来了吗? 裴砚宁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看着薛婵一扇扇将窗户关好,然后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无知无觉中,裴砚宁脸红得好似火烧一般。 他两只手都背在自己身后,无意识地勾缠在一起,呼吸都轻了下来。 薛婵轻声宽慰他,“你不要紧张,我把灯熄了,咱们慢慢来。” 裴砚宁脸颊更烫了,完全没有因为这句话就不紧张。 他一边缓慢地脱着自己的鞋袜,一边缓慢地把自己一点点藏到被窝里面去。 眼前没了亮光,裴砚宁知道是阿婵吹熄了灯,他把被子从脑袋上扒下来,一双乌俏的眸子静静瞧着他床边的女人。 “不要担心。”薛婵弯下身来抚摸裴砚宁的额头,“我有在书上仔细学习过,一会儿不会弄疼你,也不会碰伤你。” “你别说了......”裴砚宁羞得一下子又钻回被子里,却只是蒙着头,一双脚趾都跟着蜷缩起来。 薛婵决定,先从吻开始。 她自身后将裴砚宁揽入怀中,两指轻柔地扳过裴砚宁,一点一点地吻他,从他的脸颊、到眉目、到鼻尖,最后缓缓落在唇瓣上。 她双目沉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裴砚宁,用舌尖点开他唇间,然后教他更为深入的吻法。 呜......裴砚宁不由自主拢紧五指,抓住薛婵襟前的衣服,他整颗心无限地酸胀着,像被什么一点点装满了,满到他都要兜不住了。 屋里黑漆漆的,除了窗外淡薄如冰的月光就什么也不剩了,裴砚宁轻微地眯着眼,鼻腔里发出惬意的尾音。 这样昏暗的光线给予了他许许多多的安心,他想,以后有了阿婵在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一夜好合,百年好合。 翌日晨光初绽时,刚好透入宽大敞亮的轩窗中,薛婵伸手挡住那一缕阳光,侧目往身边看了一眼,然后放下一卷床帏遮住那缕略有些刺眼的光芒。 裴砚宁半张着嘴还在熟睡,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薛婵身上来的,薛婵伸出食指探进他唇间,轻点了一下裴砚宁的舌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又惬意地躺下来,伸手将裴砚宁往自己怀里又揽了几分。 这个时候,凌千雪要去上朝的,她一般下午才过来,没人来打扰。 想到这个,薛婵更加放肆了些,将鼻息埋进裴砚宁颈间深吸了几口。 他今日的味道有一点点奇怪,除了平日那令她着迷的气味之外,还多了一丝发潮的水润气息。 薛婵又抽着鼻子多闻了几下,发觉这味道好像是她留在裴砚宁身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薛婵心中颇为微妙,目光下沉又仔细把裴砚宁翻看了一遍。 昨夜顾着他害羞,黑夜里看得总是不比白日真切。 她觑着裴砚宁双颊泛着的薄红,情不自禁轻舔了一下唇,好似在回味着什么。 时间还早,薛婵不愿扰了裴砚宁好梦,悄悄从他怀中抽出左臂揽住他的后背倚在床头看书。 凌千雪给她添置了好多这个世界的书,不妨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习一番。 裴砚宁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他似乎做了个好梦,中间有一回他都睁开眼睛了,眨了一下之后又依依不舍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裴砚宁才睡饱了睁开眼。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5节 他先是下意识抱住了薛婵的腰,跟着抬头一看,发现阿婵也在低头看他,心里就不免一羞。 薛婵选择主动开口说话:“饿不饿?我们慢慢来,下午再去逛街市也可。” 裴砚宁眨着眼,不敢置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他和阿婵好幸福好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甚至还要一起去逛街。 他都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了。 “有一点饿了。”裴砚宁摸摸肚子,“想吃辣的。” 薛婵皱眉:“大清早你吃什么辣?穿好衣服去吃碗馄饨倒是可以给你加一点。” 她前一句话拒绝,后一句却马上就答应了。 裴砚宁抿唇一笑,紧着穿衣服,他瞥见床头放着的小案,发现阿婵不知什么时候将他的衣服都叠起来放好了。 哎呀,这些本该都是由他这个男人来做的!结果不说他把自己的妻主伺候得服服帖帖,反而是薛婵照顾了他。 薛婵瞄他一眼,瞬间明白过来裴砚宁在想什么,道:“这种事由谁来做不都是一样?” “婵婵真好呀。”裴砚宁一边唱歌一边穿衣服,只是薛婵发现,他今天早上穿衣服的动作很快,而且绝口不提昨夜的情.事,面上还一副正经的模样。 裴砚宁哪里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性子?除非...... 她勾了下唇,没有戳破裴砚宁的羞赧,面色如常地等人穿好衣服下床,在裴砚宁因为腿软腰软险些没有站稳的时候,轻轻地扶了他一把。 裴砚宁目光微动,一把就抱住薛婵不撒手了。 他压下心里的羞,轻声道:“昨儿......我真的没疼,一点也不疼,阿婵待我真好。” “本就不该疼。”薛婵回应他,“走罢,去填填你的肚子。” “嗯...要亲一下。”裴砚宁凑近亲在她脸颊上,薛婵回头,也吻了裴砚宁的额头。 裴砚宁开着小花和自己的女人出了门。 京城之大,足以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从东市到西市尽是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裴砚宁都没有见过几样。 之前他虽也是逛,但是知道身上没什么钱,从不敢认真瞧,但是这回他可以好好看看了。 “有喜欢的便讲,家里空荡荡的,刚好可以买回一些去摆着。”薛婵道。 虽然都是凌千雪的钱,但是薛婵拿得心安理得,反正之后她也会认真负责地教她,若换成是个没慧根的旁人,花再多钱薛婵也不会教。 幸福来得太突然,短短几天时间,裴砚宁就从天天跟着薛婵睡草地摇身一变,看上什么就能买什么了,但是他也不太敢挑,就拿了一点点喜欢的首饰放怀里好好揣着了。 倒是薛婵,觉得这个玉雕的小象不错,那个香炉看起来很合家里的风格,院子都那么大,买了秋千回去放着让裴砚宁玩也是好的...... 看来看去,手里的银票不知不觉已经花出去了几百两。 她二人穿的都是寻常布衣,虽然干净整洁,但是在京城这种棉麻布都是拿来当抹布的地界,还是不免要遭受不少歧视。 一开始都没有伙计过来招待,即便是有过来招待的,问话回得也都敷敷衍衍。 薛婵倒是不在意,只要东西好,价格公道,自己买到了喜欢的才是要紧的。 但是裴砚宁气呼呼的,小心肝不由自主又跳得飞快。 “气死了!什么态度?势利眼!”裴砚宁小声嘟囔,薛婵看着有趣,情不自禁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唇瓣。 “生的什么气?早上辣椒吃多了?” 裴砚宁眼巴巴地抱过来撒娇:“阿婵我想回家了。” 转悠了一下午,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薛婵没有什么异议,商量道:“咱们再去添几件换洗的衣服,马上要入冬了,厚被子也要准备一些,好不好?” “好。”裴砚宁哪儿有不答应,他的女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 京城商贩的服务自然要胜于龙首镇许多,薛婵填完单子,商家掌柜看了眼送货地址再看薛婵的眼神肃然起敬。 “原来是王府管家,刚刚真是怠慢了!” “......”薛婵没再多说,拉着裴砚宁就回家了。 第60章 二人回到家发现园子的门敞开着, 薛婵便知是凌千雪来了,她领着裴砚宁进门,正要寻摸凌千雪的身影, 却在花园里瞧见一个陌生的身影。 是个男人!!! 裴砚宁神情严肃, 忽然警觉,整副身心都陷入了戒备状态。 薛婵略微打量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走上前问道:“你是?” “听说师父她府上来了位贵客, 本殿来瞧瞧......”男子缓缓转过了身, 他声音柔悦,语气不急不缓,简简单单两句话被他说出一股贵气。 等人转过了身, 薛婵终于看清他的样貌, 远山眉, 柳目狭长,瘦鼻薄唇,鼻尖上生一点乌痣倒是能叫人一眼便记住。 薛婵回过神正想问他是凌千雪什么人,一瞧面前奇怪的男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看什么!!那是他的女人!!! 裴砚宁在一旁瞪得眼睛都红了,可是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狐狸精一双眼睛简直要黏在他家阿婵身上了!! 把你的脏眼珠子收回去!裴砚宁几度握拳,嫉妒使他分崩离析。 “你......就是那位贵客?”男子声音忽然小了几个度,旋即又露出一抹轻笑来,“原来生得这样好看。” 裴砚宁呼吸一窒, 冲上去就想开始扯头花了,薛婵眼疾手快拦住他, 低声问:“这是干什么?” 裴砚宁呜了一声,瞬间委屈起来。 男子似乎是才注意到薛婵身边站着个男人, 他眯眼瞥了眼裴砚宁的穿着, 心想, 这莫非是她的什么床侍? 姿色倒是不错,可这穿得也太寒酸了。 怕是连个床侍都不如。 想着他慢慢收回目光,瞥见薛婵身上和裴砚宁一模一样的料子,啊这...... 难道他方才是在和这里的下人说话? 男子环顾四周,可是他来的时候,这园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啊。 正僵持时,凌千雪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眼里面的男子目光微沉:“你不在我府里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怎么?这里不也是你府里?”男子不满回嘴。 “以后不是了。”凌千雪沉吟一声 ,转而对薛婵解释,“他是我徒弟,是当今陛下的亲哥哥。” 他还是个皇子!裴砚宁狠狠皱眉。 薛婵并不在意这个人是谁,只道:“我教你的时候,不得有外人在场。” “教什么?你们在教什么?”长皇子容彧诧异地询问一声,他怎么听着,好像是他的师父跟别人学东西? 薛婵并不搭理他,拉着裴砚宁去里面等人。 容彧瞥了眼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那个沉默女子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别想那些不该想的。”凌千雪沉声,“人家已经成亲了。” “成亲又如何?”容彧不服气地瞥她一眼,“我堂堂一个皇子,还得不了自己想要的?” “呵。”凌千雪冷笑一声,“反正刚才那位是她的正夫,你要去给人家做侧室就随意。” 说完她就轻飘飘地走了。 容彧目光一沉,被气的不轻,一介平民女子,他还能给人家做侧室?凌千雪这个女人仗着在陛下那儿有几分薄面,真是愈发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今儿天气不错,许是秋老虎将至,太阳火辣辣的。 薛婵让裴砚宁在一处阴凉下坐着,还给他垫了个垫子。 昨夜她虽然很轻柔,但毕竟是裴砚宁初次,总会有些影响。 她道:“要是觉得累了就去屋里睡会儿。” 裴砚宁摇摇头,乖乖在薛婵手心蹭了蹭。 心里却是一片阴暗,不能睡!!他一走那只狐狸精过来了怎么办?? 教习的过程还算顺利,凌千雪基础还算不错,薛婵让她试剑,自己在旁指点了几句她也很快便能掌握要领。 薛婵很清楚凌千雪的水平,也并不过分苛难她,每次都是见好就收。 一番功夫下来,夜色已然深了。 凌千雪浑身是汗,行礼同薛婵辞别,薛婵这才回头,瞧见自己坐在长廊下靠着柱子打瞌睡的裴砚宁。 她心里一软,想起之前在清河村锻剑的时候裴砚宁也是这般。 “回去睡了。”薛婵一把抱起他来用掌心掂了掂。 裴砚宁困得声音都哼唧起来,“阿婵我想睡了,不想洗脸了......” “好。”薛婵捏了把他的脸,抱着人上床照旧将鼻息埋进裴砚宁后颈处闻了闻才沉沉睡去。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惬意,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薛婵她们的存在,以为只是摄政王在王府后面多修了一个园子,薛婵和裴砚宁的生活惬意极了。 每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裴砚宁每次洗完澡和刚睡醒都要被薛婵抱着闻一闻,下午的时候凌千雪会过来学剑,有时候那个招人烦的容彧也会来,还尝试跟裴砚宁说话,裴砚宁一次好脸也没给过他。 “你不喜欢那个皇子?”一日薛婵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这样问。 “哼。”裴砚宁想起他就觉得晦气,“除了阿婵!我谁也不喜欢!” 薛婵道:“崔钰你也不喜欢了吗?” 裴砚宁神情一怔,道:“那、那还是喜欢的。” “今天下午凌千雪来时,我托她帮我找寻崔钰她们的下落,不知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真的?”裴砚宁眼前一亮,“崔钰哥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吗?” 薛婵颔首,“如果她们愿意,自然是这样。” “哎呀太好了!”裴砚宁笑眯眯,“那我现在就去收拾新的房间出来!哎呀我们明天再出去给崔钰哥买床新被面罢!” 薛婵缓缓摸了摸他,“不着急,你现在收拾出来,到时候又落了灰。” 裴砚宁“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就是太高兴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6节 真是个小傻瓜。 薛婵看了裴砚宁一会儿,神情严肃地坐到他身边,问道:“现在也有了闲钱,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想学的东西?” 裴砚宁愣了愣,“比如......比如呢?” “比如,你要是想学画画,想学什么乐器,想多读些书......”薛婵道,“有些我能教你,教不了的就请先生来。” “嗯......我要学阿婵能教我的。”裴砚宁一下子钻进她怀里,一双腿也搭在她腿面上撒娇,“我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唉。 薛婵叹了声气,就这个样子,离开身边一会儿都要惹人担心,确实也不好交给别人。 “阿婵,亲亲我罢,这几天都没有亲我。”裴砚宁扬起下巴。 薛婵不买账,淡声道:“明明每日早晨都会亲你,怎么就是好几天没亲了?” 说完就见裴砚宁抽了抽鼻子,按照他惯常的操作,怕是接下来就要泫然欲泣。 薛婵沉吟一声,俯身在他唇瓣上贴了一下。 裴砚宁心满意足。 两个人在院子里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薛婵道:“之前定做的衣服送来了,你去试试你的合不合身。” “嗯。”裴砚宁应了,从薛婵怀里下来去房里找衣服看。 上回去买的时候,他都没有敢挑,怕京城的衣服贵得吓人,只看着最简单的款式选了两件。 尺寸都是当场量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裴砚宁如是想着,拉开柜子却是怔住了。 一件蓝色、一件碧色,可中间却还夹着一件......亮色的粉锦。 裴砚宁铺开那件衣服,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这件衣服的花色和款式俱像极了几个月前,他在霜镇看中的那件衣服,当时觉得贵没有买,他明明什么也没对阿婵说。 可是阿婵记得,她连衣服的颜色的花样都记得,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偷偷做给了他。 裴砚宁眼眶一酸,小声呜咽着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薛婵连忙哄哄他,“就是一件衣服,以后又不是不会有。” “这哪里是一件衣服的问题......”裴砚宁软着声气,转过身紧紧抱住薛婵不撒手,“我嫁给你真是好,我裴砚宁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嫁给阿婵的。” 薛婵浅浅一笑,“你惯是会说些让人听了牙酸的话。” “亲一亲,要亲一亲。”裴砚宁半眯着眼往薛婵脸上贴,薛婵沉声道:“刚刚不是才亲过,裴砚宁,不可如此重欲。” “我亲一下就是重欲了!”裴砚宁赖在薛婵怀里不动了,耍赖地踢着小腿,“那我现在长在阿婵身上了,拿不走了。” “真的?”薛婵斜眼睨他。 “嗯!”裴砚宁生怕薛婵一个用力把他丢了,赶紧抱着屁股往薛婵怀里又凑了凑。 薛婵猛然起身,快步走到屋外带着裴砚宁就翻上了屋顶。 “啊啊啊!太高了太高了!”裴砚宁一边摇头一边把脸埋进薛婵怀里,“坏女人,就知道欺负我,还以为这是我们乡下呢,王府园子的楼一个顶我们两个呢!” “那回去你让我闻一闻。”薛婵商量着。 “哎呀羞死了。”裴砚宁哼了一声,“快点下去!” 斜对面,凌千雪正在二楼书房会客,远远瞧见这一幕眉头都跟着跳了一下,啧,这两个人真是好大的兴致。 作者有话说: 哈哈,剑冢生贺感谢在2022-05-29 16:30:00~2022-06-03 10:3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巨巨巨鱿鱼、cassandra 10瓶;谢无衍、你头发乱了哦 2瓶;你瞅啥、刑名法术之学、夏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下午时分, 凌千雪会完客过来时,容彧又跟在她身后。 裴砚宁脸色黑了黑,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他后悔了, 他和阿婵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谁知那个狐狸精安的什么心啊。 容彧对裴砚宁的没有好脸早就习以为常,要不是凌千雪的宅人有人看着,他早就让裴砚宁吃点苦头了。 不就长得有几分姿色?人却是蠢得厉害, 把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 到底是乡下来的贱民。 容彧心中不屑,在薛婵教习凌千雪之际不甘心再在外面等着,堂而皇之冲了进去。 薛婵侧目看了那个身影一眼, 漠着脸对凌千雪道:“偷窥人家习武, 理应被剜去双眼。” 凌千雪被薛婵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滞, 回头才发觉是容彧来了。 她对此人也是头疼不已,要不是陛下求她,她才不收这么个玩意为徒。 何况,容彧可从不管她叫师父。 “你又进来干什么?”凌千雪面色微冷。 容彧丝毫不知这二人方才有过什么样的对话,只是笑着往裴砚宁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们在学什么?我也要学!” 裴砚宁气得一下子站起来,道:“我家阿婵不会教你的!” 容彧冷笑一声,“你的妻主还没发话, 你倒是咋咋呼呼,本殿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夫郎。” 裴砚宁抿紧唇, 直想冲上去把容彧的脸抓花,可人家是皇子, 他万一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会给阿婵惹麻烦的。 薛婵抿唇, 不知道这个皇子究竟是想干什么,只是他上来就指责裴砚宁,让薛婵心中顿生不满。 容彧见裴砚宁吃瘪的样子,顿生得意,转而露出个漂亮的笑脸来,对薛婵道:“你教我学剑,我招你做驸马,如何?从此之后你同我去皇子府住,那儿可比这里大多了。” “你不配。”薛婵出声,毫无犹豫。 容彧笑容一僵,愣住了。 她说什么?她一个平民女子,说他不配? “我堂堂皇子,你说我不配?” “莫说是你。”薛婵凉声,“便是你师父本也不配,我观你筋骨资质,一看便是废物,白白消磨时间。” “阿婵。”裴砚宁看着容彧阴沉的脸色有些后怕,三两步走上前来拉了拉薛婵的衣摆。 “你!”容彧捏了捏拳头正要分辩,可薛婵还觉不够,道:“而且你身为皇子,多次出入外女私宅,还敢指责我府上的男主人,不知礼数、不知廉耻,我家阿宁不知好你多少倍。” 容彧面色青白交错,冷眼睨着薛婵和裴砚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胆!简直是大胆!他容彧今日竟然被一介贱民羞辱! 凌千雪看足了热闹,暗自笑了一声,这以往从来都是容彧对她大呼小叫,何时见过容彧吃瘪,真是有趣。 凌千雪轻咳一声,道:“殿下先回宫罢,我这师父就是说话直接,当日我拜师时,她也说我不配,好一顿羞辱。” 凌千雪一边拉着面色僵硬的容彧一边往府外走。 裴砚宁这才小声道:“阿婵,咱们得罪人啦。” “没事。”薛婵摸了摸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 一听这话裴砚宁果然安心了许多。 半晌,凌千雪折回时对薛婵道:“师父明知他是皇子,还如此说话,不怕遭到报复?” 薛婵目光淡淡,“他若胡作非为,我定不轻饶。” 凌千雪一笑,“师父放心,皇子那边我自会周全。除此之外,师父之前托我找的人已有下落了。” 裴砚宁目光一亮。 薛婵道:“她们可安定?若是不甚安定,便暂且接入京中罢。” 正好薛婵现如今手上也有了些积蓄,可以为崔钰她们谋谋后路,只要丁香玉不再回去当那劳什子的捕头。 · 几日后,一辆朴素宽敞的马车驶入京城,彼时薛婵正在院子里清扫落叶,裴砚宁正坐在一旁的回廊下给自己绣块新的手帕,门口便响起车轮辘辘的声音。 薛婵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门口。 “是、是这儿吗?”崔钰小心翼翼打量着里面,目光正与薛婵交集。 “是这里!我看见薛娘子了。”崔钰面上一喜,对薛婵挥了挥手。 薛婵点了下头,裴砚宁听见声音一下子起身,忙不迭跑向崔钰。 “崔钰哥!!”裴砚宁一张小脸粉扑扑的,抱住崔钰就蹭了蹭。 “哎呀我的好弟弟。”崔钰满目的笑意,身后丁香玉扛着两个包走入,后面跟着崔杏。 “薛婵!”丁香玉一乐,“你这是发了什么财?那些人派人来接我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骗子,直到她们详细说了你二人的外貌我才信。” 薛婵道:“园子里大都空着,你们看着挑屋子罢。” “你们兄弟还住一个屋吗?”裴砚宁弯眸,“亦或是有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安排?” 崔钰一怔,脸色忽然红了红,小声道:“我、我和香玉她......我们......” 他到底没往下说,裴砚宁却是懂了。 “这样快?”裴砚宁小声,“咱们这不是才分开两个多月,你们成亲都不等我的!赔我!” 崔钰抿唇笑了笑,“我是二嫁,当夜只是多烧了几个菜,喝了几杯酒,也不是故意避着你二人,香玉说薛娘子要找什么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而且我们又不在龙首镇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这才......” 裴砚宁道:“你们路上没有遇见什么麻烦罢?” 崔钰摇了摇头,“我们是提前一晚走的,香玉识路,走的都是隐秘的小路,那些人没发现我们。” 闻言裴砚宁才放心良多,玩笑道:“我走之前你还叫她丁捕头呢!转眼不见就香玉了!” “真是小坏蛋!讨厌得很。”崔钰伸手掐了裴砚宁一把。 凌千雪许是知道今日薛婵有故友招待,没再来打扰,转眼入夜,裴砚宁和崔钰又挤在厨房里一边嘀咕一边做饭。 中间裴砚宁还对崔杏招了招手:“你过来呀,咱们三个一起做,明儿下午阿婵怕是忙着,咱们上街去吃糕点,好不好?”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7节 崔杏对裴砚宁的热情十分意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也加入了他们。 晚上五个人又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次的桌子显然是之前的几倍,五个人坐起来一点也不挤。 而且家里什么都有了,食材更是比之前丰富了不少。 丁香玉道:“你可真是享福的命,当初我在清河村看见你,就觉得你这人真是不一般。” 薛婵抿了下唇,“虽然是这样,但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借住在别人家,远不如当时在龙首镇来得安逸。” “唉,可不就是这样,那个四合院咱们才住了多久,我走的时候都没能卖个好价钱。” 丁香玉话语间充满了遗憾:“走得匆忙,鸡和兔子都没来得及带走,现在想想真是十分可惜。” 薛婵微叹一声,好像她和裴砚宁每次养什么东西都不是很成功,总能遇到个什么麻烦。 说实话,她也想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定下来,一起和裴砚宁看丈菊长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有件事我想与你们商量。”薛婵道。 大家见她神色正经,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听。 “若打算在京城长住,我寻思靠凌千雪一个人有点不靠谱,横竖我现在也有些积蓄,咱们不如一起合伙在城郊开个饭庄,你们觉得呢?” 崔钰愣了愣,“这当然是好,可是京城好的酒楼肯定有很多,咱们怎么跟人家争呢?” 薛婵道:“京城酒楼虽多,但是都是在房子里拘着,我想,咱们开个庄园,种些花花草草,再顺带培养一些跑马、蹴鞠之类的项目,所有的款项都要交钱,京城的人肯定不会差这点银子,这样等休沐之日约亲朋好友一聚,既可以在这里吃饭,又可以消遣娱乐,应该算是个招揽顾客的法子。” “而且这些日子,我和阿婵去京城酒楼尝过了,味道基本算是不错,但是油很大,吃一顿就觉得腻味,我还是觉得崔钰哥做的饭好吃!”裴砚宁也搭腔。 薛婵点点头,“咱们一日便只招待三五桌客人,场地略微分散一些不要打扰到双方,这样做饭的人手也够了。” “这个好!”丁香玉应和,“我想加入!” 说完,她似乎是想起什么,回头小声跟崔钰商量:“咱们加入吗?” 崔钰笑了笑,“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加入的,但是我想问问薛娘子,本钱是你出的,点子是你想的,这样一来好像是我们占尽了好处。” “哎对啊,薛婵,你可真是够意思。”丁香玉道,开个饭庄那要好多钱呢!反正她们这三个人可以说是拿不出多少钱来。 薛婵表情神秘,道:“届时,我和阿宁是东家,你们几个要好好给我干活才行,我在家躺着数钱,怎么能算没有好处?” 几个人都笑出声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砚宁洗干净了又不穿袜子,就这么把两条腿搭在床沿甩来甩去,薛婵走过去一摸,果然又冰冰凉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现在都秋天了,把脚用被子捂好。” 裴砚宁眨眨眼,他自然是记得阿婵的嘱咐的,可是他好喜欢每次阿婵过来摸摸他 ,然后又严肃又担心地嘱咐他这些话。 他动了动脚趾,又给了同样的回答:“我知道啦。” 每次都这么说,薛婵心生不满,当即捉住裴砚宁一只脚不松手,挠了挠他的脚心。 “啊!!哈哈哈,阿婵欺负我!!别弄我了!!坏女人!!”裴砚宁挣扎不已,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眼角都渗出眼泪来,薛婵才罢休。 裴砚宁躺在床上还在发笑,笑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我以前听说,没人疼的人被挠脚心是不会痒的,可是现在我好痒呀,可见我是有人疼的。” 他说完便抬眼看着薛婵,满目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薛婵默了瞬,轻抚了一下他的脚背,低头在上面亲了一下。 裴砚宁一下子觉得怪极了,怪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然后脸颊就开始发烧了。 “怎么亲......”他才说了三个字,声音就软得不得了,一骨碌滚到薛婵身边,抱住她不说话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活得真恶心,成日清晨一睁眼就巴不得去死。 可是现在呢,他得了这世上最好的女人的喜欢,她虽然是个不说情话的,但是每一日裴砚宁都会感觉到自己被好好珍爱着。 好爱阿婵呀,要化掉了。 第62章 开饭庄的事情一定下来, 薛婵就带着人去选址了,在京郊看中了一块平整的秀美之地,花大价钱买了下来。 之后薛婵又问凌千雪找了京城里做工好的木匠去修建饭庄, 一切计划都步上正轨。 建工的那边有丁香玉她们盯着, 薛婵只负责出钱,算是和裴砚宁过起了逍遥日子。 皇子容彧似乎要被送往别国和亲,临走前跟陛下许愿想亲自参加一场试剑大会, 陛下允了。 容彧跟着凌千雪学剑并没有多久, 身为皇子也没人敢伤他,这个试剑大会只是容彧自己玩个开心。 但是凌千雪不能不去盯着,还要筹备大会事宜, 忙得好几天都没来找薛婵学剑, 于是薛婵干脆带着裴砚宁出去玩了。 “听说长岭那边枫叶开得很漂亮。”她道, “咱们多带几件衣服,过去住几天。” 裴砚宁连连点头,把宅子交给崔钰保管之后心无挂念地跟薛婵走了。 长岭的枫叶好看到在京城都出了名,尤其是这个时节,每逢休沐日都会人满为患。 薛婵和裴砚宁皆是闲散之人,挑了人少的日子去赏游,几乎整个长岭都没有什么游人,一路上十分清静。放眼放去一片红叶似火, 美不胜收。 裴砚宁小半辈子都在家里,这辈子可能都没想过爬山, 走到半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薛婵无奈, 弯下身道:“上来罢, 背你。” 长岭虽是一处山岭, 但是只有上山的那段路是陡的,其余全是冗长又平缓的石阶,裴砚宁弯起眸子嘿嘿一笑,一下子攀上薛婵的背。 裴砚宁抱起来并不重,薛婵还能很轻松地掂一掂他,只是裴砚宁不大安分,非要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话,说完还要用湿润的唇瓣亲她一下。 薛婵屡屡皱眉,他就是乐此不疲,两人顺着山路慢慢往下走,直至发现密林深处有一个五彩的水池,不算深,淌进去大概有半人之高,里面的石头却是花纹斑驳、十分漂亮。 “啊呀!”裴砚宁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景色,已经在高高兴兴脱鞋袜进去淌水了,脱到一半被薛婵给按住了。 “秋水寒凉,你敢下去试试。”薛婵冷言冷语威胁。 裴砚宁眨了眨眼,小声乞求:“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不行。”乞求并未得到允准。 裴砚宁大受打击,一张脸写满了不高兴,嘴噘得能挂两个油瓶,但是噘嘴归噘嘴,人还是乖乖抱着薛婵的一条手臂走。 薛婵摸了摸他,道:“大不了夏天热了咱们再来一次。” “哼,坏女人。”裴砚宁低声叽咕一句,却是不噘嘴了,踮起脚亲在薛婵脸颊上。 入夜,两人便在长岭脚下最大的客栈落脚。 “二位客官,本店近日刚上了暖锅,要不要尝尝?” 薛婵垂眸询问裴砚宁的意见,裴砚宁十分心动,问:“有、有辣锅吗?” “有!”小二笑着下去准备了。 两人选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裴砚宁忽然想起什么,道:“上回吃暖锅的时候,已经是在霜镇了,过去了那么久。” 薛婵微微点头,二人不由自主都想起一个人。 也不知道江宁怎么样了。 当初清河村一别,江宁再杳无音信,后来西南的那场战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他。 正值秋季,正是凉爽季节,两个人吃完锅子夕阳正下,街上还有许多零嘴卖。 裴砚宁看见什么想吃什么,短短十几步路怀里抱了一堆吃的,薛婵还给他拎着几个。 “吃不下了。”他皱起眉,十分难过的样子,他的嘴还想要再吃,可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薛婵伸手把他怀里的东西都接过来,顺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沉吟一声:“你最近饭量很是见长,小心夜里积食,又要让我给你讲故事。” 裴砚宁弯眸笑了笑,“不吃啦,不吃啦。” 这条商市十分繁华,虽无卖珠宝器具的名贵之物,但多得是当地特色,小摊和商铺皆有,还不时有人经过巡逻,看样子是防止有人闹事。 两人慢悠悠地走,很快,裴砚宁被一个漂亮的花样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件披风真好看,正适合这样的季节穿。”裴砚宁眼睛亮了亮,显然又是同薛婵讨厌东西了。 他每次都是这样,想要什么就夸一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薛婵的反应。 薛婵无奈:“好,咱们去看看。” 铺子是间很小的铺子,刚掀起门帘往内一探,铃铛一响,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禅香。 还不及开口,里面迎出一个面相阴柔的男子,两厢对望,皆是一愣。 “你、你是江宁吗?”裴砚宁问。 “砚宁!薛娘子!”江宁眸光一亮,连忙迎上来,“怎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不住在西南了吗?” “快快快,进去坐罢,我煮奶茶给你们喝。”江宁说着就关了店门,请薛婵和裴砚宁进去做。 里面的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小炉子,一张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薛婵和裴砚宁只能坐在床上。 江宁一边忙活,一边跟她们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 “当初薛娘子跟我说龙首镇治安好,我便去了,好说歹说又让一家布铺收留了我做活,才顺风顺水过了小半个月,谁知......我那妻主竟找了上来。” “她找到你了吗?”裴砚宁紧张道。 江宁摇头,“差点就抓到我了,开布铺的娘子人好,让我在她那儿藏了几日,我一想着以后都要担惊受怕,万一她又跟什么人打问了我,我便一鼓作气,一路北上远走了。” “这一路来真是艰难,最困难的时候就差跪在路旁要饭了。”江宁笑了笑,他说得轻松,两人却也能想到他这一路是如何艰辛。 “后来因为手艺好,进了一大户人家给她们做衣服,唉,但是后来那家的大女儿不老实,大半夜总来烦我,别人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我怕闹出丑事,就赶紧结了银子走了。还好她们家给的银子多,也足够我来到这儿,这间铺子是这个月我刚租下的,之前一直在路边摆摊的。”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笑着道:“你们瞧见外面巡查的两个女人了吗?其中一个是我的相好。” “真的?”裴砚宁又惊又喜,“这样你就安全了,她人好吗?” 江宁点点头,“人很好的,我摆摊的时候就看我一个男子,时时关照我,后来我租了这间铺子,她晚上就来给我守夜,就睡在这地上,规矩得我都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一番话说下来,江宁一直在笑,那笑意不似作假,是真觉得幸福,藏也藏不住了。 这趟长岭之行,真是有了意外之获。 奶茶已经煮好,热腾腾递到薛婵和裴砚宁手中,裴砚宁赶紧抿了一口,咸香可口,十分好味。 没一会儿,前面的门被推了推,无果之后,有人敲了敲后面的门。 “江宁,你怎么关了店?有什么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裴砚宁和薛婵对视一眼,都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了。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8节 江宁去开了门,身材高大的女人很快走进来一看,望见床上坐着的二人一愣。 “这是你客人?” “对呀。”江宁说着给她也倒了碗奶茶,“她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两位恩人。” 女人生得十分冷峻,看着便很不苟言笑,闻言微微点头:“多谢你们帮他。” 薛婵道了声无妨。 江宁说着想起什么,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布包,塞进裴砚宁怀里。 “当初我离开,薛娘子塞给我有三两银子,如今我还你们六两银子,再多的却是不大能拿得出了。” 裴砚宁闻言立刻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摆摆手:“不用还了,你如今得了这样好的日子,是你自己挣来的。” 薛婵也点头,“我们不缺钱花,你自己收着罢。” 江宁道:“拿着罢,拿着,你们收了,我心里才畅快,这样坐着,才能真正拿你们当朋友。” 一番推辞,最后薛婵还是把银子收了。 进门的女人见没什么事,大口喝完了奶茶就道别继续去巡街了,薛婵和裴砚宁说了一会儿话也起身离开。 临走前写下一个地址。 “这是我们在京城的住址,你若来就来找我们玩。”裴砚宁道。 江宁收下揣进怀里,“好,我记着了。” 两人走出老远,回头看江宁还站在原地跟她们挥手,又走出老远,好像都见不得真切了,薛婵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高大冷峻的女子又回去了,递给江宁一个什么东西,江宁推辞不要,她低下头,然后飞快地走了。 好像是,在亲他。 薛婵一一向裴砚宁转述自己看到的东西,裴砚宁听得津津有味。 “真好,真好呀。”裴砚宁笑得比江宁自己还要高兴。 薛婵也觉得好,抱着裴砚宁亲了亲,“走罢,回家了。” “嗯!”裴砚宁又靠过去缠在她手臂上,巴不得整个人都长在薛婵身上。 回京城之后,饭庄才修了一半,只是裴砚宁的食量照样十分惊人,薛婵心中怪异,不放心地请来大夫给他看了看。 老大夫将脉一摸便道:“这是有喜了,只是还是要控制吃食,吃得太多容易把胎儿养大,到时候就不好生了。” 薛婵暗惊,一一谨记,又询问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等送走了大夫,再看向裴砚宁,目中不由流露出一股怜爱。 裴砚宁心中怪异,“怎么这样看我?” 半晌,他又拍拍自己的肚子问:“咱们有孩儿啦,你不高兴吗?” 反正薛婵将大夫领走之后,他是高兴地打了好几个滚。 薛婵面容惆怅,一把将裴砚宁抱在怀里闻了闻,叹道:“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我都长大了。”裴砚宁抿唇,“我都二十多岁了阿婵。” 薛婵适才想起,啊,裴砚宁比她还大三岁呢。 “你以后要听我的。”薛婵道,“我准你吃你再吃,不要自己偷嘴!” 裴砚宁眨眨眼,“我知道啦,那你时时刻刻看着我,一刻也别离开我。” 薛婵舔了下唇,“要不我去准备一些蘸料,连夜将你吃了,就不用时时刻刻看着了。” 裴砚宁笑容一僵,“什、什么?” “我没跟你说过吗?在我那个地方,成亲之后妻子就要把夫郎吃掉,只是多日以来,我看你太过可爱,于心不忍才等到现在。” 裴砚宁听她这么说,见薛婵神情认真,脸都开始发白了。 “真、真的?” 见他竟然真信了,薛婵暗叹一声,道:“裴砚宁,你真的很笨。”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稍微骗一骗他就信了。 作者有话说: 要结局了_(:3」∠)_ 第63章 怀孕之后, 裴砚宁变得比往常更加黏人了,早上一醒来见不着薛婵就要喊人名字,声音还凄楚非常, 活像薛婵将他怎么了似的。 回到人身边之后, 还要好声好语地再哄上一阵子,裴砚宁就会娇娇地钻进她怀里抱着撒娇。 薛婵一一纵了,还会较往常给裴砚宁更多爱抚和亲吻, 一点点抚平他心中的那点不安全感。 “阿婵, 等我生了孩子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裴砚宁拽着薛婵的衣角小声道。 薛婵摇摇头,“不会。” “阿婵,我要是生了男孩你会嫌弃我吗?”裴砚宁担惊受怕。 “不会, 生的男孩儿和你一样可爱。”薛婵摸摸他的脑袋, “裴砚宁, 你这几天真的要长我身上了,屋子也不出,只知道赖在床上,下午必须跟我出去走走。” “可是我走路的时候孩子掉了怎么办?”裴砚宁担忧不已。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要多走动,才有助于正胎位,才有利于生产的。”薛婵解释。 “原来你叫我出去只是为了方便生孩子......”裴砚宁呜呜出声。 “......”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薛婵嘴上嫌弃, 但其实乐此不疲,她发现自从裴砚宁怀孕以后, 他身上那股令她着迷的味道开始愈发浓郁了。 而且到三四月份的时候,裴砚宁就有奶了。 许是他体质天赋异禀, 裴砚宁来初乳的时候特别多, 还堵了, 他疼得直喊,薛婵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给他按摩开。 然后一道微黄色乳柱就溅了薛婵一脸。 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薛婵还是尽职尽责地喝完了。 这个时候裴砚宁已经微微显了几分肚子,又因天气转冷,薛婵给他裁了几件宽松的冬衣,成天要他揣着手炉才能出门。 但是薛婵教习凌千雪剑术时,好像愈发力不从心了。 她知道自己失去纯元之身势必会境界跌落,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之前的剑法剑招还被她熟记于心,可是运用心法的时候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就好像她会的那些剑招只是一些花架子,没有半分真正的用武之地。 虽然教一个凌千雪绰绰有余,但是薛婵心里清楚,她再也不是九州天下第一的剑客了。 因为经历过一次穿越后内力全失,薛婵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其实非常平静,但是显而易见地沉默寡言下来。 虽然裴砚宁每次和她说话,都会得到半点不敷衍的回应,但是裴砚宁就是能感觉出,他的阿婵心情不好。 于是裴砚宁之后一直表现得非常乖,一点性子也不耍,甚至主动暖好床铺等着薛婵来睡。 “外面下雪了。”薛婵进屋时,站在门口蹭了蹭脚底的雪,“夜里可能会冷,多加一盆炭火。” “好。”裴砚宁掀起一角被子,“阿婵快来,里面已经热乎乎的了!” 薛婵这才走进去,用手背蹭了蹭裴砚宁的脸。 她刚解了衣服坐下,腰上就被轻轻软软地缠住了。 “阿婵,最近怎么不见你练剑了。” 薛婵身形微顿,道:“天气冷,不想练了。” 沉默一瞬,裴砚宁整个人都从她身后贴上来,道:“阿婵是不是遇到了难事?跟我讲一讲罢。” 薛婵眨了下眼,道:“我大约,要放弃剑术了。” “为什么?阿婵那么喜欢剑。”裴砚宁不解,每次看见阿婵拿着剑的时候,她身上都是有光的,很是叫人移不开眼。 薛婵微叹一声,她不想跟裴砚宁提是因为和裴砚宁圆房了才会境界跌落,他本身就怀着孕,极容易胡思乱想。 见薛婵沉默,裴砚宁想了想又道:“若是一个路子不成,就换一个路子罢,阿婵现今这条路已经走得很厉害了,估计是到了头,换一条路说不定就会有很大进益了。” “好。”薛婵覆上裴砚宁的手背,搂着他一块儿睡了,她听这话的时候并未多想,但是夜深人静时,她脑中想着这几句话,意识愈发清晰起来。 阿宁说得对,学剑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难道她修无情剑之路陨落,就不能修有情剑了吗? 刚来此地时她身无一物尚且能达到原来的巅峰,如今一切基础尚在,想来寻到一条别的出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薛婵越想心中愈发澎湃,无声揽着裴砚宁又吸了他好几口。 第二日一早,裴砚宁懒懒起身,听见薛婵在院子里练剑的声音,开心得早上又多吃了几张糖饼。 还要伸手再拿一张时,薛婵忽然闪进屋内,一脸不悦地盯着他,裴砚宁心中一颤,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还差不多。 薛婵进屋,把他面前的糖饼撤走了。 怀孕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又是初春,薛婵摸了摸院子里潮湿的树叶,回眸看了眼行动已然十分不便的裴砚宁。 “等太阳过去,我们去街上走一走,买一点花种回来。” 春天种下丈菊,夏天就能开了。 裴砚宁躺在薛婵买给他的软藤摇摇椅上,抱着自己的肚子懒声道:“不想动。” “就是这个时候才要多走一走。”薛婵皱眉,对裴砚宁的反抗十分不满。 最后在薛婵的坚持下,裴砚宁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只是到了花匠铺子,他听薛婵说要买的是丈菊种子时,心坎上忽然一热。 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丈菊,他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而已,一点点。 京城的丈菊种子比龙首镇卖的还要贵,薛婵买了好些,揽着裴砚宁回家了。 裴砚宁软软地靠过来,小声道:“谢谢阿婵。” “闻闻。”薛婵俯下身,埋在裴砚宁颈侧又吸了一口。 穿越后多了个童养夫(女尊) 第89节 此时饭庄那边一切事宜差不多准备完毕了,崔钰和丁香玉有时候回来住,有时候就睡在那边,薛婵请了几个接生的和经验老道的大夫一直在府里长住,以备不是之需。 临产前那一个月,薛婵简直见识到了裴砚宁黏人的巅峰,她只是出门给他盛碗鸡汤喝,也要被他拽着问:“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就回来。”薛婵回答。 裴砚宁怯怯地:“阿婵我要生了,你别离开我,万一我难产了,再也看不到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薛婵回身紧紧握着他的手,“我就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东院住的全是助你生产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这样哄完了还不够,还要贴一会儿才肯罢休。 但是薛婵虽然嘴上安慰,心里却始终忧心忡忡,不论男女,生产皆是大事,到时候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才好? 连着几日,薛婵面色雪白,丁香玉见了忍不住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休息不好?” 薛婵动了动嘴唇,低声道:“我有点害怕。” 丁香玉一愣,她认识薛婵这么久,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害怕。 “会没事的,一定会平安生产的,你都找凌千雪要了宫里的太医,听说宫里的贵人生产,都是这位来瞧的,一定会没事的。”丁香玉道。 薛婵长叹一声,只好点点头,等再回屋去找裴砚宁时,面色已然如常,揽着裴砚宁讲了几个故事就哄乖乖睡觉了。 他最近睡眠也很不好,时常会半夜惊醒,后来醒了也不会说话,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不知在瞎想些什么。 薛婵要从他后背贴身抱着他,一手放在裴砚宁肚子上摸着,他才会安心一些。 分娩那日,屋子里围满了人,好几个接生的稳夫轮流伺候着,擦洗身子的帕子在水里浸一下都成了血水。 虽然裴砚宁没怎么喊出声,只是用力又争气地配合着,但是薛婵看得心惊,于心中默默祈祷只要阿宁能顺利生产,她哪怕这辈子剑术再无精进都可以,只要他别出事。 好在几个时辰后,裴砚宁顺利生下一个女儿,也不知是不是他怀着孕时日日诵经念佛起了作用,还真叫他得着一个女儿,擦洗之后,粉嫩嫩一个团子用雪白的丝绢裹着,薛婵抱着闻了闻,没闻见什么特殊的气味,就把孩子往摇篮里一扔抱着去闻裴砚宁了。 裴砚宁生完就脱力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刚动了动,薛婵就醒了,贴着他脸颊亲了亲。 “还有没有哪里疼?” 裴砚宁摇摇头,问:“是女儿吗?” “是女儿。”薛婵勾了勾唇,“但是现在睡了,你也好好睡,明天再看孩子。” “嗯。”裴砚宁这下一颗心就落了地,转了个身窝进薛婵怀里。 “阿婵后面几天我都不想下床了。”他软声撒娇,“我动一动身上就疼。” “那就不下床,我帮你擦洗身子,再给你按一按身上的穴位,很快就会好了。” “嗯,亲亲我。”裴砚宁眨眼。 薛婵一颗心被他看得软乎乎的,弯下身贴着裴砚宁的唇好好亲了亲。 产后裴砚宁身子恢复得很不错,加上薛婵伺候得十分殷勤,动不动就要拉着裴砚宁按摩一番,一段日子下来裴砚宁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连抱着囡囡的手都在发抖。 一个园子里五口人,俱没有育儿经验,什么都是摸索着来,倒是崔钰对裴砚宁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经常抱到自己屋里去养。 就这样抱着养了三个多月,崔钰也有了喜脉,丁香玉高兴地请大家伙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了顿席。 裴砚宁笑眯眯地道:“哎呀,要是生个漂亮儿子,可是要送到我们家来做夫郎的。” 崔钰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掐了一把裴砚宁的脸颊:“哎哟,哎哟,你这个童养夫,还想让我儿做童养夫不成!” 大家都笑起来,正值十五,一轮明月当空,团圆美满。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后面会断续更几章番外!没什么感情地推一下我的下本古言文,你们可能不看不是女尊的古言,但是万一呢? 《驯养》 下周就开! 文雪音是丞相府最受宠爱的小女儿,生得绝艳撩人,可惜身娇体弱,连年吃药,不见好转。 文家疼惜,只愿将她养在深闺,并无许人的打算,只求她平安长岁。 然而文雪音十六这年,病情反复不定,隐有大去之势,文家急得上下团团转。 正巧一高僧路过,曰京中有一个人,只要让他和小姐成亲,小姐便可此生无恙。 对方是镇远将军宁徽,战功赫赫,不怒自威,是从地狱修罗拼杀出来的煞神。 传闻宁徽性子阴沉又可怕,凡是女儿家和他说话就没有不被吓哭的。 文丞相求到圣上面前,哭了三天,终于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 镇远将军宁徽忽然从陛下那里获封一桩婚事,听说对方身娇肉贵,碰一下就能病上好几天。 成婚当夜,宁徽却见那娇弱的美人鼻尖一点乌痣,一双素手托着一个纯金打造的笼子送给他。 她眼角含泪,“来日送夫君一个更大的。” 1.病娇小美人+宠妻大将军,he,sc 2.架空勿究,我流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