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十一少》 第1章 [江南贵族六少]《潇洒十一少》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序楼采凝 一直很相信“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所以在写这系列的第一本《潇洒十一少》时,采凝用了许多心思去写它。就是希望能带给这个系列一个非常亮眼的开始。 不知为什么,古代小说就是较合我的笔风,写来是又顺又畅,还会为自己编织的故事感动得掉下几滴泪,ヘ……不是自吹自擂喔,事实上凝已经很久没吹牛了。但或许是入冬的季节让我伤感,触及一些故事都会扯到心口的某一条易感的神经,所以特别容易激发潜藏的悸动吧。 近来的古代小说都周旋在“清朝”,所以凝这次想写一些特别不一样的,历史时代着重在“唐”。各位喜欢唐吗?而凝则喜欢唐朝妇女的服饰,袒胸露背,哇噻!性感到喷鼻血,只不过凝这次笔下的女主角是个有点儿“少根筋”的女人,这种衣裳可不适合她呀!真失望。 所以下一本,凝一定要写个风骚女主角,让她穿穿这些衣裳来过过瘾,哈…… 说到唐,凝找了些地理与历史资料,其中有些是朋友帮忙,她是个历史资料搜集者,对我帮助颇大,在这儿我要谢谢她了。 至于男主角,顾名思义,那铁定是唐朝贵族了,至于身分是我虚构的,写故事嘛,各位可别计较太多喔,再说谁知道那时代没有这六个人呢,或许真是他们入了凝的梦,指定凝写他们咧!ろろろ…… 另外,凝上一个系列“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得到不少朋友的喜爱!无论是留言或写信与伊媚,你们的鼓励都是凝继续努力的催化剂,谢谢大家了。所以这系列各位可别忘了看喔。 对了,凝有在网路上举办写心得送书书,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凝每月都会挑写得最好的三位送凝的新书,所以要把握喔。 有空来逛逛凝的网站——凝语情话http∶//想:药铺里的小狗子曾说过,一些昂贵的药材几乎都可以找到便宜的药材来代替,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对方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因而笑说:“这些药材极为特殊,可是替代不来的。” “嘎?!”于珍愣了会儿,没料到这位老伯居然能猜透她的想法。 于是她红着脸,嗫嚅着,“可是……我家没钱,太贵重的药材根本买不起。” “自古以来有人卖身葬父,而你可有卖身医父的打算?”他捻了捻须,突然问。 于珍吃了一惊,“卖身医父?如果……如果我值那个价钱,我当然愿意。” “那好,我刚刚来此地时,经过前面的威龙镳局,看见他们贴出个‘收买徒弟’的告示,好像是愿意以五十两银子买个小徒弟,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试试,愿你成功。”说完,这位神秘老伯便移步离开。 于珍闻言,不解地跑过去堵住他的去路,“我能不能再请问您,您这偏方真能医治我爹的哮喘吗?” 对方笑睨着她,“你爹这是痼疾了,根治不易,如果用了此偏方再活个三年没问题,倘若不服用……这就难料了。” 只见于珍张大了眸子,晶亮的泪水又滑落下来,“我懂您的意思。” “所以你得谨慎考虑,到镖局当学徒不轻松啊,尤其你是个姑娘家,所以这只是我给你的提议而已。” 眼看老伯又要离开,于珍又一次挡下他,“好,我愿意去当学徒,可是您的偏方能不能先给我。” “当然可以。” 老伯从身上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枝毫笔,将毫毛在舌上轻撇两下,便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名。 于珍接过手,大字不识几个的她看得是一脸茫然,不过既是药方,她定会好好留着,“谢谢老伯,我现在就去前面的威龙镖局瞧瞧。” 与老伯道别后,于珍先去还了李大婶的盐,随即来到威龙镖局。 她歇口气,壮了下胆,这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第一章 四年后 于珍在威龙镖局一待就是四年。 每天她都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早上得挑着好几篮衣服到河边洗,由于这些衣裳全是镖局弟兄们的练武衣,汗臭味杂陈,常熏得她一整天下来恍恍惚惚。 接着便得煮大锅饭,让她那些师兄师弟们吃个饱。晚膳过后,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四年前她一进入这里,才知道为何威龙镖局会花大把银两买一个学徒……不,根本不是学徒,而是一个卖命丫头。 所幸镖局离家很近,于珍经常抽空回去探视父亲,也幸亏爹爹吃了那偏方之后体力大为好转,不仅不再成天卧病在床,偶尔也可以到田里种种菜活动活动,这一切看在她眼中真是安慰不已。 然而,有一点还当真被那位老伯说中了,她爹就只平安的度过了三年,第四年元宵过后,他的哮喘突然发作,连找大夫都来不及便断气在于珍怀里。 第2章 为此,于珍痛哭了好几天,幸好有镖局内的镖师和师兄弟们的安慰,才让她慢慢走出悲伤。不但如此,镖师们也都善心大发的传授她功夫,让她这一年多来过得极为充实,也渐渐抚平失怙的伤痛。 而今天,镖局的大镖头龙爷,居然派师弟们紧急将她叫到前厅,这个突兀的情形倒是让于珍心颤不已。 莫非她做错了什么事? 还是师兄弟的衣裳她没洗干净? 或者是饭菜里头不干净,有谁吃出了毛病? 于珍的心直揪着,直到进入大厅站在龙爷面前,她终于惊骇地跪在他面前,“龙爷,于珍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请龙爷恕罪。” 林龙见状,捻须大笑,“起来,你的胆子怎么还是那么小,见了人不是低头就是下跪,真拿你没办法。” 于珍愣了会儿,这才赶紧抬起头望着他,“龙爷……这么说不是我做错事了?” “当然不是,起来、起来。”林龙对她挥了挥手。 于珍连忙站起,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既然如此,不知道龙爷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事的确重要,也唯有你能做得到。” 于珍瞠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大镖头,曾几何时自己变得那么重要了? 整个镖局里唯有她做得到……那究竟是啥事?于是她笑咧开嘴,猛地拍了下胸脯说:“龙爷,您放心,只要是于珍做得到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着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林龙不禁摇摇头,喟叹一声,“若非逼不得已,我着实不敢让你去赴汤蹈火啊。” 听林龙这么说,她可是狠狠愣住! 老天……该不会真要她去“赴汤蹈火”吧?! “龙爷……于珍什么也不会,呃……不知道能替您效劳些什么?”她胆战心惊地瞧着他。 要“赴汤蹈火”之前也得先探探这火有多旺、汤有多烫吧!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镖局里许多弟兄都出任务去了。”林龙蹙起眉头说。 于珍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错,弟兄都出门了,镖局就只剩下您、我和几个小师弟了。” “不过,昨晚我又接到了笔生意,而且是笔不得有误的大生意。”林龙盯着她那双眼,缓缓道来。 “不得有误!”于珍双眼骨碌碌一转,“既是如此,那就得靠大镖头龙爷亲自出马,于珍定会将镖局照顾好,这您放心。” 原来是这样的差事,唉……简单、太简单了。 “你弄错了,是你得出这趟镖。”林龙目光一湛,这下可吓坏了才刚放下一颗心的于珍。 “龙爷,您……您说什么,由我去?”她掏了掏耳朵,还真怕是自己听错了呢。 “没错,你在这里也已经四年了,弟兄们练功时你时而加入,有时我也瞧见你躲在一旁偷学,再加上近年来我也调教过你几招,我想你一定能胜任。” 林龙说这话时也是信心不足呀,只是镖局里头上上下下可能的人选他全看了,也唯有她最适合。 “可……可……可是我要是一遇上危险时,那些招式大半忘光光了。”她惊退一步,开始找着藉口,之前的“赴汤蹈火”早已丢到八千里外了。 “所以这阵子我必须加强你的武功,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林龙走向她,赫然往她双腿膝盖一踢,“蹲个马步让我瞧瞧。” “呃——”被他这一踢,于珍险些跪下。 “龙爷……我每天都蹲马步-不敢偷懒呀。”她偷瞄了眼蓄着一脸落腮胡的林龙。 “差强人意。”林龙挑眉说道。 “我……我能不能再问一件事呀?”深吸了口气,于珍大胆问道。 “你问。”他双手抱胸。 “我的工作究竟是什么?保的又是什么东西?”吞了口唾液,她小小声地问出口。 “你说,咱们扬州最有名气、最富有,又攀点皇室血统的是哪一户人家呀?”林龙扯唇笑问。 于珍瞧他的胡须在他嘴巴前吹得飘飘飘的,可脑子却怎么也绕不出这个答案,实在是这些年来她除了在镖局就是回家里,哪有闲工夫出去逛呀。 于是,她用力地摇着头。 “不知道?”他惊讶她的无知。 “是不知道。”于珍无辜地垮下脸。 “唉,就是在东街的‘项府’,项老爷可是当朝退居的丞相,现在的身分可是御赐的‘国寿爷’。” “哇……贵族呀!”于珍单纯的咧开嘴。 “没错,正是贵族。也就因为如此,他们的性命可是非常宝贵的,你了解吗?”林龙提醒她。 “这跟我保的东西有关系吗?”于珍听得一头雾水。 “当然有关,项老爷有个孙子,只可惜从小便体弱多病,怕冷惧热,如今炎夏又将来临,依以往惯例,项老爷准备将他送往北方避暑。”林龙又道。 “哦,那……那就去呀。”她傻呼呼地说道。 “可今年项家少爷极排斥又由镖师护送,他认为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于是与项老爷争执许久。”坐回椅上,他端起热茶浅啜了口。 “我懂了,龙爷,您的意思是这次保的镖就是那个病公子啰?”她惊讶地问。 “什么病公子,人家可是十一少。”林龙摇摇头,睨了她一眼。 “十一少!” “嗯,在咱们江南有十六位贵族,其中六位身分特殊,且功在朝廷,因此咱们称之为贵族六少。项家少爷在十六位贵族中排龄第十一,人称十一少,而他也是贵族六少之一。”他解释着。 “哦……”听了一大串她也听得懵懂,“既然他不要咱们的镖师护送,那就别理他呀。” 于珍暗地拍了拍胸脯,庆幸那位十一少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们镖局正忙着。 “怎么可以这么说,他身体这么差,又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一路上将会引来多少杀机呢?” “那么……”龙爷愈说她愈不明白了。 “昨晚项老爷叫人请我过去商谈许久,决定由我挑选护送的人选,但必须隐藏身分。”他矍铄的目光转向她,“我想了一夜……就你吧!” “龙爷!阿康、杜二的功夫都比我要得,让他们保护不是很好吗?” 龙爷在跟她开玩笑吗?若非她瞧见龙爷脸上那不变的线条,她肯定会捧腹大笑。 “不行,他们一去肯定会被认出来。”林龙低笑,“唯有你,项少爷是绝对料不到的。况且他身边已有一位武艺高强的杨超,多你一个只是多层保护,也可向项老爷交代,你只要尽力就成。” “原来如此……”呵呵……她就快要笑不出了。 “所以小珍,你愿意为我们镖局出点力吗?” 事实上,林龙也不放心她呀,但是在扬州,他们“威龙镖局”向来是镖业之首,与项家也有契约在,若这时推却,不但有碍日后的交易,更会为有心人挑拨,笑说他们威龙镖局三大镖头一出镖,就没人可担此重任了。 “呃……”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怎么?你刚不是说愿意为镖局赴——” “愿意愿意,无论是两肋插刀还是赴汤蹈火,我都愿意。”虽然紧张,可想起四年前若非龙爷收留她,给了她足够的银两买药材医治爹,想爹也无法享受最后三年无病无痛的时光。 “那就好,你好好准备,这阵子我会亲自教授你几门功夫。晚上早点儿睡,寅时一到就到后山等我。”林龙说着便离开前厅。 于珍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寅时……那可是我好梦正甜时呀,呜……我怎么那么歹命呀?” ※※※※※※※※※※※※※※※※※※ “国寿爷”项怀德唯一的爱孙项勋此时正斜倚在长椅上,嘴里吃的是蜜桃、香李、黑葡萄,可脸上却不带半点儿血色,看来还真是个病公子。 虽然他身为项家唯一血脉,可是在江南富豪第二代排行中,可是第十一,也因此扬州人都喊他“十一少”或是“病十一”。 “十一少,可以出发了。”他的随从杨超快步走来,对他恭谨道。 闻声,项勋抬起脸,这时才发觉若非他脸孔白皙了些、唇色僵冷了点儿,还真是个美男子。 一袭宽大的白衣罩在身外,探究不出身材如何?不过他身高倒是颀长挺拔,反而让人深觉可惜。 如此一位相貌堂堂的男人,竟会是弱不禁风之辈呀! “爷爷又要把我送到北方了?”他挑起一眉,直端睨着杨超。 “是呀,老爷担心您耐不住这儿的炎热,已经派我们准备好一切,即刻启程。”杨超笑看少爷那副慵懒样,“不想去吗?” “早几个月前就跟他说过我不去的。”唉,这不可真的要“无病呻吟”啰! 北方不但不好玩,还得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而留在这里……瞧大伙儿等着我受不了而热死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您别忘了,这次您不愿意让保镖随行,老爷已经同意了,您可不能说不去就不去。”杨超提醒他。 “我知道,可你想我爷爷真会让我这么到北方?”虽说他身子骨不好,可不代表他的脑子也变钝了。 “您的意思是?”杨超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猜准会有陌生人跟着,像是小厮、马夫……你等着瞧吧。”说着,他便站起身,杨超连忙去扶他。 “十一少,那您还愿意去?”杨超遂问。 “不愿意行吗?我又得日日听他在我耳边唠叨,这要比去北方更烦人。” 第3章 项勋摇摇头,薄唇抿出一抹笑意,随着杨超的搀扶来到前厅。 项老爷已等在那儿了。 “勋儿,你来了。”项老爷连忙站起,也上前扶他入座。 “爷爷,您还是决定要我去北方住上数月吗?”项勋低哑着嗓问,看似有气无力般。 “当然了,你每年都去,从没经历过江南夏季的酷热,今年不去爷爷不放心。”项怀德以苍浑的声音解释着。 “既然您要我走这一趟才能安心,那孙儿只好听命了。”项勋并不想让爷爷操心。 “那好,时间已不早,该出发了。” 项怀德于是转向内室喊了声,“小珍,怏来伺候少爷上马车。” “小珍!”项勋眉头一拧,“她是……” “因为阿金害喜了,要她走这趟远路我担心她身子骨吃不消,所以请她的表妹来接替一下。”项怀德笑道:“你没瞧见黎强这阵子可开心的。” 原来照料项勋起居的阿金是护院黎强的妻子,想当然耳,当项勋听见这消息也是替他们高兴呀。 “那真是太好了,阿金以后就不会老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地喊着我这个没吃、那个不喝了。”阿金可是项家的忠心丫鬟,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你这孩子。”项怀德摇摇头,这时于珍刚好从内室走出来,问道:“老爷,您叫我?” “该出发了。”项怀德暗地对她眨眨眼。 “哦,是的老爷。” 小珍于是转首,在乍见项勋那张惨白的容颜时,不禁想起自己爹爹生病时的病容,于是大声说道:“少爷……您病得不轻呀!” 她这么一开口,还真是让项勋愣住了! 本来他还怀疑她就是爷爷安排在身边的镖师,可照这情况看来,林龙应该不会让一个看来如此粗率的女子来保护他吧?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十一少的。”杨超站了出来,横挡在她与项勋之间。 “我……” 于珍正欲为自己解释,项怀德却开口了,“杨超,倒是你人高马大的,口气也挺冲,是你把阿珍给吓坏了。” “老爷……”杨超赫然怔住,随即道:“是的,我以后会注意。” “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于珍赶紧摇手,“而且他也没吓到我。” 项勋眯起了眸,直观察着她这种带点儿稚气又俗气的言行举止,还真不得不抛开她就是爷爷安排在他身边的镖师的想法。 “那就好,你们一路上得好好照顾少爷。杨超,这次我没再请保镖保护少爷,你可得多留意些。”项怀德不得不提醒。 “我会的,老爷。”杨超拱手道。 “爷爷,您既然不放心,就让我留在家里呀!”项勋说起话来就是这副气若游丝状,还真是让于珍担心。 “少爷,我看您别说话了,再说就气虚了。”忍不住,她竟上前轻拍项勋的背。 项勋背脊一僵,直觉不耐了起来,“也是,别说话了,路途遥远,得留点儿体力。”在项怀德的催促下,他们三人陆续上了马车。 “十一少-您要不要躺会儿?”杨超一上马车便问道。 “不用,我坐着看看外头的景色。”说着项勋就将布帘拉开,让徐徐和风吹拂在他脸上。 “少爷,您不能这么吹风的-容易受风寒呀。”于珍却将帘子全放下,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你这丫头是什么身分,居然敢这么对十一少说话!”杨超指责一脸委屈的于珍。 “我又错了吗?”于珍看看杨超那张铁青黝黑的脸庞,又看向项勋那张惨白的脸孔,突然有种被“黑白无常”夹攻的错觉! “你没错,我是没资格吹风的。”项勋轻咳两声,随即闭上眼。 “瞧吧,跟你说少爷不能吹风,还念我呢。”于珍从预备好的箱子里找出一件披风,“少爷,这让您盖着吧。” “对了,你叫小珍?”项勋眯起眸,细望着她那双为他盖上披风的手。 “是的,少爷。”于珍甜甜一笑。 “姓什么?”项勋好奇又问,直觉她不像个丫鬟,有哪家主子受得了她婆婆妈妈的个性? “于,很像丁的那个于。”于珍不识几个大字,只好依自己的方式解释。 接着她又指着一板一眼的杨超,故意问道:“他……为何喊您十一少?我记得老爷曾说过!就只有你这个孙子呀。” 人称项勋为十一少的事,她早听龙爷解释过,但龙爷曾交代要她假装不知道,免得十一少起疑。 “杨超,你解释给她听。”项勋半合起眼,已无意理睬她。 杨超跟在项勋身边已有十年,由项勋的一举一动便能准确猜出他的想法,见他闭目沉思,分明是厌烦了这丫头的探问。 于珍见杨超久久不语,忍不住追问:“少爷……不,十一少要你解释,你怎么都不说呢?” “呃!我……”杨超没料到她会这么追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项勋却忍不住大笑出声—— 老天,杨超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还从没瞧过他面红耳赤外加无言以对的模样! 于珍被他这一笑弄得满是不解,“十一少,您这笑声真宏亮,一点儿也不像体弱之人呀。” 项动赫然噤了声,与杨超对视一眼后,就见杨超忽地拔刀抵在她喉间,“说,你到底是谁?” “啊!”她猛然一惊。 跟着吞了口唾液,心想:还好龙爷曾教过她“以静制动”,否则她一出手便露出马脚了!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问她呢? “我……我叫于珍,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名儿。”她提防地望着他们两人。 “你真是阿金的表妹?”项勋眯起眸,淡淡低吟。 “没错呀,我……我是她的表妹。”于珍张大了眸,已被眼前的尖刀给吓得结巴。 “那她成亲多久了?”项勋扯开嘴角又问。 “她……她才新婚不久。”于珍想了想,老爷才说阿金有喜,应该是新婚不久吧!天老爷……别让我的身分被揭穿呀! “放了她,杨超。”项勋于是说。 一得松脱,她赶紧揉揉自己的颈子,“你们好可怕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怎么没跟我说你连内心都有病。” 她大胆地说着,而后往后移,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小珍,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十一少虽然体弱了些,可还有我在,你可别逾矩呀,”杨超又凝起那张像关公的黑脸。 “人家哪敢呀,十一少是我的主子呢,我恨不得能将他服伺得周周全全……你可别挑拨离间……”本来是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可见对方那双眼愈瞪愈大,她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行了,我累了,你们别再说了。” 于珍连忙赶在杨超之前扶他躺下,并温柔地敞开薄被为他盖上。 自幼便负起照顾爹爹的责任,因此谈起照顾人,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比阿金或杨超逊色。 项勋躺下后,她还体贴地在他颈后按摩,力道恰到好处,让他很快的放松下来。 眼看十一少仿似已沉睡了,于珍这才坐回自己的角落,她很清楚的知道杨超从头到尾都用一双利眼监视着她-像是怕她会伤害十一少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不解,也不想懂,只明白十一少是她保的第一笔生意,她绝不能出纰漏,更不能丢龙爷的脸,所以她一定要尽心尽力。 也因此,她沿路都不敢合眼,可是愈撑眼皮就愈沉,终于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她沉沉睡去了…… 第二章 “到了淮阴天色已暗,咱们是不是该在这里打个尖?”杨超拨开帘子往外头瞄了一眼。 “也好。”项勋闭着眼说。 而早已累得窝在一旁睡着的于珍,却直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瞧,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咱们才得以安宁。”项勋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直瞅向坐在一旁打盹的于珍。 “说得也是,阿金向来懂分寸,不该她说话的时候,她绝不会多说一句,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表妹居然是如此聒噪的女人。” 看着她的睡容,杨超不禁摇摇头,或许十一少说的对,唯有她睡着的时候他们的耳根子才得以清静。 “坦白说,她也有可爱的地方,至少咱们这段旅程不会太无聊,只不过……你该明白这一路上必然会有危险,带着她在身边不知是对是错,倘若出了事,还真是难以跟阿金交代呢。” 项勋的眸光又不自觉的瞟向于珍,这才发现她其实是很耐看的…… 小巧的鼻、粉嫩的唇,尤其吸引他的是她那双晶莹深邃的眸子,虽然此刻是闭着的……这样沉静的她可要比方才那个聒噪的她迷人多了。 “十一少,客栈到了。”杨超低沉的嗓音唤回他游走的神思。 项勋立刻扬起眉,“扶我下去。” 这时的十一少看来虽是体弱多病、脸色白皙,但眼光却是有神、晶灿的,这模样绝对和“病十一”的名号搭不起来啊。 而这其中的奥妙也只有杨超明白,项勋也毋须费劲儿再隐藏了。 “对了,这个小丫头该怎么办?”杨超还头一次遇见睡得比主子还沉,还得人家叫醒的丫鬟呢! “把她叫醒吧。”丢下这句话,项勋便出了马车。 一到外头,他发现淮阴这地方似乎比扬州多了些寒意,街道上也没扬州来得热闹。 突然,他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原来是那个急惊风的丫头跳出了马车,一边揉着惺忪的眼,一边直向他道歉—— “十一少……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您怎么没叫醒我。” 第4章 她大剌剌的挡在项勋面前,眨巴着一双眼睛说。 “因为……”项勋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我觉得你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 他这话倒是让于珍的心头一震,可她却憨傻地问:“十一少……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睡着的时候是可爱的,像我就常看见有人睡着直流着口水,怪呕心的呢。” 此刻于珍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镖局里那些弟兄们偷打盹时的画面,于是她忍不住伸手碰碰自己的脸,随即咧开嘴,露出两排洁净的贝齿,“还好还好……我没流口水。” 看她这单纯的模样,项勋和杨超相对无语,摇摇头,佯装没听见般的跨步进入客栈。 面对他们的冷漠,于珍也只能耸耸肩,赶紧上前扶住项勋的一只胳臂,“十一少,您走慢点,这有门槛……” 她这声吆喝响起,客栈内的人全都转首看向门口,倒是更助长了项勋的“病态”。 不过,客栈的掌柜看人的眼光独到,虽然项勋一脸苍白-但是他的气质不同於一般人,即便是一身白衣,没有彩绣花纹的盛装袍服映衬,也不减他那独树一格的风采。 “客倌请坐,是要打尖还是要吃饭?”店小二忙着,身为掌柜的可不得不出来招呼。 “先吃饭再打尖,来几盘可口又不油腻的小菜。”杨超开口道。 “没问题,客倌请稍等。”掌柜立刻退下。 这时最兴奋的莫过于于珍了,她从没上过客栈吃东西,此时闻着阵阵菜香,她的肚子不禁发出阵阵饥呜…… “瞧你,根本不像个姑娘家,连肚子叫的声音都这么可怕。”杨超忍不住调侃她。 于珍赶紧抱着肚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饿了嘛,你要我怎么控制得住。” “好了杨超,别跟她斗嘴了。”项勋一脸疲态,他这副模样看在于珍眼底,让她有些惊愕。 “十一少,刚刚在马车里您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么疲惫?要不要我帮您按摩一下?” 于珍说着便站了起来,来到项勋身后,才要触碰他的肩,却被杨超一把揪起后领,拎回椅子上,“你别多事,好好吃饭就行。” “这……” 她怔仲地望着杨超,“老爷要我跟着来,是要我伺候十一少,哪像你只顾着吃饭,这种偷懒的行为我可做、做不出来……” 于珍噘起了小嘴,当她瞧见杨超那对炯利的眼神时,只好把剩下的话含在嘴里咕哝着。 不久,小二将饭菜送上桌,于珍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起一条鱼时,竟被项勋按住了手,“慢点,就算饿也不能把命给卖了。” 于珍抬起脸,瞧着他那依旧闪耀的瞳仁,望着望着……她竟然痴傻了! 十一少煞是俊美,虽文弱却更显出斯文的气质,比起那些武刀弄棍的人好多了。 想着,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瞟向佩刀挂剑的黑熊杨超。 可她接下来瞧见的可新鲜了,就见杨超从身上拿出一根银针,往每道菜里刺了下,直到确定没有异样,他才让十一少用饭。 “你刚刚在做什么?好奇怪喔!”从没见过别人这么做过,于珍可是瞠大了眼直瞧。 “你吃就是了,别多问。”杨超很看不惯她那聒噪的个性。 闻言,于珍只好吐吐舌,低着头猛扒饭,做出生气的模样。 什么嘛!小心翼翼地服侍十一少,还老被那个黑面臭男人斥责!真搞不懂龙爷在想什么,既然有杨超保护这位病公子,干嘛还要她来被人家奚落呢? 想想,她还不如留在镖局里替弟兄们洗衣服来得愉快。 望着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还故意将面前那盘菜挑得桌上到处飞,项勋看在眼底不禁莞尔,“怎么了小珍,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命不好,只能做丫鬟听人命令,尽心尽力地想要伺候好主子,还被人嫌罗嗦。”她唇一噘、头一撇,鼓着腮帮子表现自己的不满。 而项勋只是撇撇嘴,望着杨超那更加铁青的脸,“还不快跟小丫头赔个罪,你哟……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说着,项勋便夹起一些菜放进碗里,慢慢咀嚼着。 一会儿-他搁下筷子,疲累地皱起眉,“吃不下了,我先回房了。” 于珍眸子一瞠,连忙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碗内还剩大半碗的饭菜,不禁叨念着,“十一少,饭菜不能这么糟蹋的,快吃下吧!吃了之后您身子骨就会硬朗许多,否则光吃这些东西,要我也会变得软趴趴的。” 项勋和杨超无奈地互望一眼,杨超随即说:“十一少的身子骨不像一般人,他若不想吃就绝不能逼迫,否则会适得其反。” 说着,杨超便扶起项勋,而后问了掌柜房间的位置,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而去。 于珍本想跟上,可想到这满桌子的菜没吃完,实在很可惜,于是向掌柜要来油纸袋,将菜全部打包,两手一拎这才追了上去。 ※※※※※※※※※※※※※※※ 夜里,于珍偷偷塞了些银两给店小二,让她进灶房亲手煮些东西。 晚膳时她见项勋食欲差,才吃几口饭便回房休息,她便决定煮一碗猪肝粥,替他补补身子。 她端着刚煮好的粥,蹑手蹑脚地打开他的房门,可才跨进一步,便听到他沉冷的嗓音,“谁?” 于珍愣了下,小小声地问:“十一少,您还没睡吧?” 她将粥先端上桌,而后捻亮油灯。 “你要做什么?” 奇怪,杨超就睡在他隔壁,他的感觉一向敏锐,只要一听见他房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定会赶过来瞧,可为何到现在还没现身?项勋暗忖。 “我见您身子骨太虚,又不吃东西,所以特地去灶房熬了碗猪肝粥,这很开胃的,您吃吃看。”她一手拿着油灯,一手端着粥走向项勋。 他一动也不动,等着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只见于珍将油灯与粥搁在一旁,然后坐在床沿,打算将他的上半身撑起。 “别碰我,我自己来。”项勋目光一敛,慢慢地坐直身躯,可依旧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了,杨超呢?”他试问。 “杨超?”于珍掩嘴一笑,“我哪知道?” 瞧她那古怪的笑,项勋更觉可疑了,于是猛然一喝,“说!” 于珍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您……您凶什么?他、他又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项勋不敢责信地望着她,“怎么可能?” “他真的不在嘛!方才我去煮粥时,见他像在追什么似的从窗口飞出,一下子就不见了。”她压低嗓子问:“他是不是梦游呀?我以前听爹说过有人作梦到处乱跑的,他会不会就是这样?” 项勋不语。杨超追人去了,他追的究竟是谁?会有危险吗?而眼前这女人到底是敌是友?! 他并不怕她,只是不想那么快在她面前暴露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 瞧他一双眼直瞅着她,活像把她当成贼一样防着,于珍叹口气,端起粥,“不理我就算了,吃粥吧。” 舀了一匙凑近他唇边,就是不见他张嘴,她不禁蹙眉,“是不是得拿杨超那根针刺一下您才敢吃呀?” 项勋抿唇又问:“不是,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我要是像您一样吃那么点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于珍不相信地说。 “我看你本来就是前胸贴后背,没啥看头。”他眯起眸,冷娣着她那看似扁平的身材。 “啊!”她看看自己,单纯的脑子根本意会不出他话中的含义。 这些年来她都与镖局内那些师兄师弟们生活在一块儿,压根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唯有煮饭、洗衣时,她才会为自己身为女人抱怨一下。 “不管有没有看头,这粥快凉了,您赶紧吃下吧,很营养的,若您不敢吃,我就先吃一口让您瞧瞧。” 说着,她当真塞了口粥入口,还啧啧有声地说:“唔……太香了,我真的好佩服自己喔。” 见这情况,项勋无法再拒绝,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 不过……这粥的滋味果真如她所言般,鲜美可口,果真开了他的胃。 “怎么样?不错吧!”见他终于吃下,她也放了心,“十一少,不管您饿不饿,多少都得吃点,要不病恹恹地,做啥事都会没劲儿的。” “行了,我不吃了。”吃了大半碗后,他伸手拒绝她继续喂自己。 “也好,这样也够了。” 于珍甜甜一笑,便收起碗盘,才欲起身,竟被项勋抓住手腕,低问:“知道吗?以前你表姊从不敢在半夜进我房里。” “我……我也不敢呀!” 小手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抓着,于珍顿时面红耳赤,感觉有奇种躁热袭上双腮! “可你不是来了?”他肆笑着。 她痴痴地望着他,觉得他的脸色看来比白天有精神多了,是因为这碗粥的功效,或是油灯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的关系? “我是您的贴身丫鬟,老爷要我照顾您的起居,您不吃不喝,我总不能自顾自地睡觉吧!”她非常坦白地说。 项勋从她坦率的眼中瞧出几许真心,但仍不得不提防她,于是闭眼一叹,“不过!我身子骨差已是长年累积,难以改变。” “是吗?我就不信。”连她爹的个疾都可以转好,他只不过是体弱多病,就无法医治吗? “你扶我出去走走好吗?”项勋不放心追人而去的杨超,想出去瞧瞧。 第5章 “哦!等等,外头风大,您得披件斗篷。”于珍赶紧从墙上拿下那件黑色斗篷,为他披上。 项勋于是站起,她这才发觉他好高! 白天,那个高大的黑熊杨超老挡在她和十一少之间,让她根本无法好好的看他,此刻,她可以断言他的个子绝不比那黑熊矮。 到了屋外,夜风沁凉如水,虽时节接近夏季,但早晚仍显寒凉。 “哈啾!” 于珍只顾着项勋的身子,却忘了给自己添衣,才走到长廊便打了个喷嚏! “冷?”他回首淡漠问道。 “嗯,早晚温差太大了。”她吸了吸鼻子。 摇摇头!项勋索性褪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你穿吧。” “不行呀。”她惊讶的推拒,而后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将斗篷重新披在他肩上。 项勋回首,见她的小鼻子揉得红通通的,于是道:“你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您一个人!这怎么成?”她讶然瞠大眸子,真怕她这一走,他若是被风吹跑了怎么办? “为何不成?”她一直跟在旁边,他就无法去找杨超了。 “您身子不好,老爷曾交代要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您,我怎么可以自己回房睡呢?”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瞧你,想睡就去睡吧,以往阿金可不会这么黏着我。”他盯着她那对惺忪睡眼,“我没事的。” “真的吗?”刚刚为了熬那碗粥,她直盯着炉火不敢放松,眼睛还真是酸呀,“当然了,你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看,一会儿就进房去。”项勋有意驱离她,尤其见杨超久久未归,心底更是着急。 “好,那您也要快点回房喔。”她揉揉鼻子又揉揉双眼,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待她离开,项勋立刻把斗篷一撩,快速没入前方的黑幕中—— “十一少……”不久,于珍又折返,可竟没瞧见他的人,整个人顿时一震! “您在哪儿?十一少——”她赶忙冲进项勋房里,却不见他的人影,这下可慌了。 莫非他和那个黑熊一块儿溜掉?或者-他早已怀疑她的身分,知道她是镖局派来的,所以想甩了她? 不,他身体这么弱,常常走着走着就昏倒,怎能就这么跑了?她该如何跟老爷交代?如何回去向龙爷覆命呢? 于是,她立刻拔腿就追,却在一处林子外,瞧见项勋就站在前方,而站在他对面的竟是杨超。 “十一少,您怎么也来了?”杨超一见到项勋,惊愕问道。 “对方是谁?怎么追了这么久?”项勋遂问。 “不知道,对方身手极佳,才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我不甘心的去追,可还是落空了。”杨超轻叹了口气。 “我想是他吧!”项勋敛下眼,深吸了口气。 “这事是不是得让老爷知道?” “不,那样只会增添爷爷的烦恼,他并不知道先皇在他退隐时赐给他的石莲花,在司徒炎眼中是可帮助练成绝顶神功的秘方,而他了心想得到它,更想实我于死地。”项勋眯起眸分析着。 由于平卢节度使司徒炎,老早便想谋朝篡位,正积极修炼一种无人能敌的神秘功夫,然而,这种功夫却需要石莲花的辅助才能练成,所以他便将脑筋动到项勋头上。 由于项勋自幼体弱多病,一次重病奄奄一息时,府上突然来了位老师父,要项老爷以御赐的石莲花让项勋服下。 说也奇怪,那东西一入口,项勋立即活了过来,虽然至今体力仍差,可至少不用再天天卧病在床。 至于他为何知道司徒炎欲谋反一事,乃是这数年来每每他来到北方总会遇刺,经他调查之后才意外发现这件事。 他也于前年在与爷爷进宫时,将此事禀告皇上,皇上立刻密赐他为“钦命御史”,要他乘机查办此事。 也因此,这些年来他可说是生活在危险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惨遭毒手! “老爷若知道这事,就不会要您前往北方避暑,留在府邸至少安全些。”杨超眉头蹙起。 “不一定,你认为司徒炎会因为我留在府邸而放过我吗?”他摇摇头,是祸躲不过呀。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您要拒绝老爷雇请镖局的人保护您呢?”杨超虽忠心耿耿,但他就一人,总是怕力有未达。 “请了镳局的人定是大张旗鼓,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况且……既要来此,我就是要等着他们来找我,如此我才能早日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虽然身处危险之中,可他不能因此逃避。 就在他们谈话间,于珍已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去,在接近他们的时候,项勋眯了下眼。 杨超立刻拔起剑,直往于珍的方向刺过去—— “啊——”她吓得站直身子,瞠大双目直瞪着眼前那把眼熟的利剑。 “你……你为什么老要拿这种东西吓人?” 于珍虽然练过几套功夫,可那只是龙爷要她唬唬项老爷的花拳绣腿,哪能跟杨超的硬底子功夫比! 一瞧见是她,项勋问:“你不是去睡了?” “我……我不放心嘛!”于珍吓出了泪,那带着泪光的眼在月影下,就像星子般闪耀着。 “你来多久了?”扬超逼视着她,却没将剑放下。 “我……我才刚走到这儿,想看看十一少,哪知道你的剑就飞了来。”她的嗓音微微颤抖。 “杨超,把剑放下。”项勋冷冽的眼神掠过一抹幽光。 “是。” 杨超收起剑,于珍这才转向项勋,“您怎么可以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还是让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我觉得精神还不错,所以想散散步。”他并没拒绝她的搀扶,将一只胳臂交给了她。 “您以后若要散步,可以告诉我,由我带您四处走走。否则,您哪天在路上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呢?”她睨了杨超一眼,“哪像有些人,就只会拿剑逞威风,一点儿也不会照顾人。” 闻言,项勋紧抿双唇,差点儿喷笑。他从没想到有女人敢顶撞杨超,只见杨超铁青着张脸,一副想掐死她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 ※※※※※※※※※※※※※※※※ 翌日一早,天际方露鱼肚白,鸡啼自远处传来,于珍翻了个身,差点儿跌到床底下。 “啊,天亮了……”她微眯着一双眼望去,正好迎上由窗缝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眸子猛地一眨。 于珍赫然坐直身子,脑子慢半拍地清醒,“十一少!对了,我得去伺候十一少呀。” 从床榻上跳起,她俐落地穿好衣裳,随意拭了下脸,便火速朝项勋的房间奔去。 砰地一声,粗鲁的推开门,里头却空无一人,难道真如她所担心的——他又溜了! 她紧张的转身想出去找人,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仰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撞上了项勋。 糟!他会不会被她撞成重伤? “十一少,您没事吧?”她着急地问,又前前后后仔细观察他身上有无被她撞伤。 “你在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他眉心微揪,心中轻啐:真是个鲁莽丫头。 她晶灿灵活的大眼眨巴着,美丽精巧的五官微微一皱,“人家急着要伺候你,可见你不在屋里,所以心急嘛。” “以为我们会丢下你不管?”他温和地牵动嘴角,某种苍劲的洗炼藏在他那若有所思的笑纹里。 “难道不会?”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淡淡一笑,随即坐进椅中。 “我感觉得出你和那只大黑熊都排斥我。”于珍冲口而出。 “大黑熊?!”他挑起眉。 “就是那个杨超嘛,你瞧他像不像黑熊,老对我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宰了我。”她噘起了嘴儿,眼眶浮出泪水。 要不是龙爷的托付,她也不想出这趟远门呀!为了不丢镖局的脸,不让龙爷失望,她努力的克尽职责,可他们却了心想撇开她,让她好难过。 “哈……”就在她伤心难过时,竟听见他的畅笑声。 “十一少,您笑啥?”没看见她很伤心吗? “我在想,若杨超得知你叫他黑熊,不知会怎么想?”他撇撇嘴,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的气质。 “他会再次扑向我,杀了我!”她直觉反应。 “你错了,其实他没这么糟。”项勋仰起脸,瞧着外头,“因为他身负保护我的责任,对于接近我的人总是特别小心。” “是这样吗?”她困惑地想。 这时杨超正好入内,“十一少,可以用餐了,马车我也已打点好。” “好,咱们去吃饭吧。” 项勋站起,于珍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腕,“我扶您出去。” 就这么,他一手搭在她身上走到食堂。 食堂里有不少客人,一大早的,客栈就挤满了人,还真是有点儿诡怪。 项勋与杨超都提高警觉,唯有于珍仍叨念着,“十一少,想吃粥还是馒头?” “带着馒头路上吃吧!”杨超眼看不对劲,于是替他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赶呢?” 项勋亦道:“也好,我也没啥胃口,就带在路上用吧,咳……” “十一少,您怎么又咳了?定是昨晚着凉了。”于珍赶紧轻拍他的背。 “可能吧,我还是上马车休息的好。”项勋脸色突变苍冷,就连走路也不带劲儿,可累了搀扶他的于珍。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于珍立即道:“您一定是昨晚散步时着了凉,这儿有参茶,您喝点儿。” 第6章 瞧着她那忧心忡忡的神情,项勋唇角微微勾勒一抹淡不可见的笑,“你很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您了,我可是身负照顾您的重任。”她手中仍挂着泡着参茶的牛角筒,“快喝吧,十一少。” 项勋接过手,正欲饮下,却被杨超阻止,“十一少,您不——” “不用了,小珍准备的东西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他的唇畔扬起一道弧,当他一口饮下牛角筒里的参茶时,于珍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由此可知,十一少已经相信她了,至少不再对她存疑了。 这时,马车霍然停下,杨超掀开门帘,就见前方树林里仿似有人影闪动! “你照顾好十一少,我过去瞧瞧。”杨超跳下马车,直往树林而去。 而于珍则提高警觉,左右张望着,“十一少,您别怕,我会保护您的。” 她的嗓音颤抖,被这种诡谲的气氛弄得胆战心惊,倒是项勋惬意地靠在一旁,一派懒洋洋的模样。 突地,外面响起一声惨叫,于珍直觉喊道:“是车夫!” 几乎是同时,一把亮晃晃的利刃从帘缝刺进,吓得于珍双目圆瞠,喊不出声音…… 第三章 “项勋,纳命来!” 一道沉厚的怒吼扬起,也唤醒了于珍的神志,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那把刀子,使劲往外一推。 “啊!”这一使力,竟在她的手心划出一条血痕! 项勋眼见这情况,只是静默不语,接着就见那丫头冲了出去,与那个欲夺他性命的黑衣人大打出手。 可对了几招后,项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于珍的武功,不忍见她老被对方击中“胸部”。于是他走出轿外,捡了几颗小石子,在那黑衣人欲对于珍下手的一刹那,猛地弹中对方要害,让于珍反败为胜。 “啊——” 黑衣人又一次被击中鼻梁,重重的倒退数步后,被于珍的扫堂腿踹得老远,跌个狗吃屎!她甚是骄傲的一脚踩在人家的胸口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眨了眨眼,不能意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这丫头的武功不及他,可为何会招招命中他的要害? “你还不快说?”她的脚用力的踩上他的肚皮。 “啊,姑娘饶命……”老天,他刚刚吃的东西都要被她给碾出来了。 “那你还不快说!”于珍脸上覆上一层霸气。 “我说……我说就是。”黑衣人眼珠子一转,趁于珍松懈时将她一推,瞬间溜得无影无踪,“喂——你回来……”她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叫着。 “别喊了,他是不会回来的。”项勋从容不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于珍定住身,转首一瞧,赫然大喊道:“您怎么跑出来了?那多危险!快、快进马车里。” 她硬是将他推进马车中,“刚刚好危险呀,您可别再露脸了。” “哦!对了,刚刚……是你救了我?”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直逼近她。 “是呀,刚刚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手掌上的血滴了几滴下来。 他瞧得心一拧,立刻撕下下摆,拿过她的手为她包扎着。 望着这一切,于珍说不出话来……只觉鼻头好酸好涩,眼眶也湿了…… 十一少为她包扎……他堂堂大少爷为她一个小丫鬟包扎呀! “很疼吧?若不是你抓住那把刀,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包扎好之后,项勋抬眸瞅着她的泪眼。 “我……”她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精锐的黑眸掩在眼睑下,“敢问女侠是?” “女侠!呃……”于珍赫然发现自己暴露了身分!没想到才没两天,她就沉不住气了。 项勋那张俊逸清磊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是你救了我,告诉我你真正的身分无妨。” “是吗?”她困难的吞了下唾液,“我是叫于珍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这么说是于女侠了。”他略白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女侠!”于珍错愕地望向他,“别喊我女侠,我担待不起啦!” 她担心身分一揭露,他就会立刻赶她走,那她就得狼狈的回镖局了;可是,他刚刚明明那么温柔的为她包扎伤口,他会这么做吗? “你真是阿金的表妹?”说实在的,项勋还真不敢相信爷爷会在无计可施之下,找了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女人来当他的保镖。 “我不是。”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因为她欺骗了他。 “那你是?”项勋笑观她那忐忑的表情。 “我……我是……”小手搅着衣摆,于珍凝眸着他探究的眼神,“您会不会跟老爷说我跟你说呀?” “不会。”他笑答。 “我、我是威龙镖局的人。”她抿唇,瞧着他那弯弯笑眼,等着他大发雷霆。 项勋目光一凝,果真被他料中!只是,没想到威龙镖局的林龙会派这种人来保护他。 等了好一会儿,于珍发现他只是一手支颐,坐直身子睥睨着她,半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您不生气?”她怯怯地又问。 项勋摇摇头,瞅住她的眼,“为什么要生气?你不是救了我吗?我该感激你才是。” “呃……真的?!”她眸子瞬亮,心头涌上愉悦。 可看着看着,她看出他眼底有丝探寻,心头蓦然一惊,赶紧别开脸,试图转移话题,“那个黑熊不知去哪儿了?会不会有危险呀?” “你很关心杨超?”他淡淡扯唇。 “我是关心您。”于珍赶紧说道。 “哦?”项勋挑起一眉。 见他那若有所思又带著几许揶揄的笑脸,她羞赧地又道:“因为您是我的主子嘛。” “哈……”他笑着摇摇头。 可于珍却疑惑地望着他,“您有时笑声好宏亮,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可有时却连走都走不动,你……到底生什么病呀?” 项勋脸色一敛,撇嘴肆笑,“你很注意我?” “您是我的主人,我当然注意您了。”她憨直的表示。 仔细观察她那不带城府的眼睛,项勋又道:“这么说,你还真是很尽忠职守了,难怪龙爷会让你一个姑娘家当镖师。” “是吗?谢谢。”听他这么说,于珍有信心多了。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把那个刺客打跑的,或许她一遇上危险就会发挥潜能吧!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际,杨超赶了回来,一见到他,于珍立刻向他炫耀,“喂,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立了什么大功?” “什么?”杨超疑惑地转向抿笑不说话的项勋。 “我刚刚救了十一少,哪像你,就只知道溜人。”既然项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分,那她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你!”杨超错愕地看着她。 “她是林龙派来的人。”项勋揉揉眉心,等着看杨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龙爷!”杨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是老爷暗中安排在十一少身边的镖师?” 瞧他那副惊诧样,项勋看在眼底,想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免得让那丫头起疑。 “我……嗯,没错。” 杨超纳闷地道:“威龙镖局的镖师我几乎都认识,怎么从没见过你?”何况还是个女镖师。 “我在威龙镖局里已待了四年,哪知道你这么孤陋寡闻。”她不屑地道。 “你……” “好了杨超,你探得如何了?”项勋出声中止两人的争吵。 “我猜他们是司徒炎的人。”杨超眯起眸。想想这些年来暗中想吃项勋骨血的人便是司徒炎了。 司徒炎领朝廷俸禄却不知尽本分,反而自认天高皇帝远无人可管,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继而妄想一步登天。 “好,那咱们就静观宜其变,反正他肯定还会再出手。”项勋眼一眯,既然难得出了远门,这次他一定要逮到司徒炎的把柄。 “司徒炎是谁,我怎么都听不懂?”她可是一头雾水。 “你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好好保护我就行了。”项勋唇畔带笑地转向杨超,“马车夫刚才吓跑了,你去驾马车吧。” “是。”杨超于是坐到前头,当马车再度起步时,于珍赶紧替项勋盖上薄被,非常尽责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闭目养神的项勋,将双眼微启一条缝,看着她那谨慎憨直的表情。心想:还好有她,这一路上还不至于太寂寞。 ※※※※※※※※※※※※※※※※ 沿路,经过鲁之后便是冀。 经过二十来天的路程,终于来到冀省境内的燕山—— 可让人纳闷的是,这一路上都非常顺遂,刚开始前来骚扰的一些人也没再现身了。 为此,项勋与杨超均不敢掉以轻心,唯独于珍似乎已习惯一路上的平和,忘了该有的警觉心。 此时,就见她倚在车厢门边打着盹,由于愈接近北方,气温愈低,她整个身子蜷成虾米状,活像个无人理的小可怜。 直到杨超拉起缰绳,马儿“嘶”的一声,她才赫然惊醒,揉着眼睛问:“呃……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到了。”杨超随即掀开门帘,对着马车里的项勋说道。 项动点点头,穿上斗篷,在杨超的搀扶下跨下马车。 “到了哪儿?”于珍也跟着下了马车,双手紧抱着自己,瞧着这个不同于南方的环境。 “项府别苑。”杨超回了她一句,与项勋一块儿入内。 一踏进别苑,于珍讶然发现有两排人分站两边,大火恭恭敬敬地叫唤,“十一少好。” 第7章 于珍跟在项勋后头,如进了迷宫般,一会儿绕东一会儿往西,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厢房前停下脚步。 “杨超,已经进了别苑,算是安全了,你先去歇着吧。”项勋道。 “十一少,那您……” “放心,这里有丫鬟伺候着,何况还有小珍呢!”项勋转向于珍,“你可愿意伺候我的生活起居?” “当然愿意!这是我的工作啊!”她单纯地点点头。 “那好,杨超,你等会儿命人在我的厢房内搭个床吧。”说着,项勋便进入厢房。 杨超领命离去,于珍奇怪的随着项勋入内,喃喃问道:“十一少,您要搭床给谁睡呀?” “当然是给你睡。”他眯起眸-眼神像火钳般,胶着在她那张甜美的瓜子脸上。 “啥?您要我睡这儿。”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吗?倘若半夜有人要我的命,你才能及时搭救我。”他的眸子仍不放松地盯视着她。 项勋的眼神让她霍然一惊,好似整个人沐浴在烈焰中那般灼热,“是呀……我是有责任要保护您。” “既是如此,那你就是没意见了?”他的嗓音柔柔缓缓,直迷惑人心。 于珍尴尬一笑,心绪被他这声询问给扯成一团纠结难解的线,惹得她连呼吸都乱了,“当然没意见。” “那就好。” 他扯唇一笑。 这时正好有两名仆人扛来木垫,又有丫鬟捧来轻软丝被,铺好后才离去。 “你就睡那儿吧!”他的谈吐、笑容和一举一动,无不敲进她的心坎里。 唉,这是怎么回事呢? 为何单独面对他时,她会有股心浮气燥的感觉,仿佛连呼吸都会梗住。 “睡呀,”他指着床。 “谢谢十一少。”于珍正要钻进被子里,他却喊住她。 “等等。” “怎么了?”她惊愕地赶紧坐直身子。 “你怎么不褪下外衫呢?这么睡多不舒服!”他就是喜欢逗弄她,瞧她一脸的受惊,还真是有意思呢。 多年来在别人面前伪装生病的他,一直觉得生活无趣,即便想外出找女人调剂也得乔装打扮,如今居然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戏弄一个小姑娘。 更有趣的是,她似乎还青涩得不解情滋味,压根不明白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有许多含义的。 “啊!不……不用。”她紧抓着衣襟-即便她再笨,也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又怎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你不信任我?”他摇摇头,吁叹一声,“那就算了,瞧我病得连走都走不动了,还能对你怎么样?” 瞧他那自怨自艾的模样,于珍不禁心生怜悯,于是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衫,“好、好……我脱就是。” 她迅速将衣衫褪下,快速钻进被窝里,那羞怯又紧张的模样令项勋窃笑不已。 接着他也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气氛顿时变得僵凝,于珍发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竟成了此时最大的声音。 以往她是很嗜睡的,只要一沾床便不省人事,可今晚是怎么了?她怎么连一丝丝睡意也没?还是刚刚在马车上睡得太多了? “咳咳……”突然,她听见了项勋咳嗽的声音。 于珍连忙跳起,“十一少,您怎么了?” “我……我想喝水。”他抿唇一笑,偷奇偷瞧向她那张惊愕的小脸。 “好,您等会儿。” 于珍赶紧到桌旁为他倒了杯茶水,压根忘了自己仅着一件亵衣。 “谢谢。”喝了两口,他便推开杯子。 “十一少,那您赶紧睡吧!夜里如有任何需要尽管叫我。”她柔柔一笑,才低首便瞧见他不怀好意的眸子直往她胸脯瞧。 她瞬间红了脸,“十一少……我、我去睡了。” 才欲起身,便发现他紧紧扯住她的衣袖,“小珍……我好冷。” “您会冷?”怎么会呢?她可是热得直冒汗呢。 “嗯……你的身子好温暖。”他蓄意贴在她身上,还刻意往她胸口钻。 “那怎么办?”完了,她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着了火”呢? “就让我抱着你睡吧!”他理直气壮地说,接着便把她揽进怀里,脑袋更是埋在她胸前,吸着属于她的处子体香。 于珍却僵在那儿,双眼瞠得好大,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要她就这么闭上眼,她根本睡不着呀。 “你怎么了?心跳得好快呀。”他邪肆一笑。 “我……我……我觉得呼吸困难。”于珍眼珠子四处望了望,就怕这一幕让人给瞧见。 “听过久病成良医这句话吗?我帮你医医如何?”说着,他竟解开她的亵衣,看着她里头那件可爱小抹胸。 “不,十一少,于珍急切地压住他的手,看着他那张在油灯的照耀下似认真又玩世不恭的表情。 “小丫头,你的身子真的很烫,不医的话会和我一样热欲焚身。”说时,项勋的另一只手已画过她的后背,俐落地褪下她的抹胸。 胸口的凉意让她直发颤,当低首瞧见自己的窘境时,亟欲尖叫的嘴已被他给吻住。 “唔……”不曾与男人亲热的于珍呼吸短促,仿似要断气般,更像有个炮竹直在她脑海里炸出一团团火焰! “别离开我,我真的好冷!” 项勋慢慢撤离唇,转向她柔软的耳垂,那轻吟的话语似春风般在她心中荡漾,使她浑身一麻。 “我……我不离开,但您不要一直碰我。”她推着他,拚命往后挪移,哪知他却像是吻上了瘾,怎么也不肯离开。 于珍叹了口气,只好任由他吃尽豆腐,只求他别再“得寸进尺”,可是项勋似乎仍不满足,大手抚上她裸露的雪胸,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拧着。 “小珍……你真好摸……”他笑着低首埋进她乳峰,吸取她那少女独特的处子香气。 “呃——” 于珍仓皇地瞠大一对杏眸,“十一少,我……我只是您的丫鬟。” “丫鬟的职责是什么?”他挑眉反问。 “我……”此刻,她的脑子已成了一团浆糊。 “要照顾主子、服侍周全不是吗?”项勋说着又轻咳两声。 “十一少,您——”听见他咳嗽,于珍的心口蓦然一紧,“您又是哪儿不舒服了?” “好冷,抱紧我。” (此处删去462字) “呃……”她深吸了口气,紧咬着唇,好抵制欲呼出口的吟哦。 “怎么了?”项勋扬起眉,谑娣着她那张潮红的脸蛋,以及小嘴微启的水媚模样。 “十一少……我……”才张开眸,她便落入他那双幽魅的柔眸中,这也才瞧见里头一闪而逝的诡火。 “想说什么,嗯?”项勋狎戏的唇弯起一道弧。 “不能这样了,我……我想回去我的床睡。”她的眸子现出莹亮的水雾。 “想去睡地铺?”轻挑眉梢,他直往地上那方单薄的被褥望去。 “是。”于珍深吸了口气。 “那我冷怎么办?”他露出无辜的眼神。 “我把被子给您盖。”于珍赶紧说:“如果您还会冷,我再去帮您找床被子,您说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你这里的滋味。”他扯唇一笑,大手便在她身上摸索,玩弄着她柔滑的颈部线条,“喜欢你温润的身子……” “十一少!”她愈听愈诡异,身子开始不住颤抖着,“您是不是弄错对象了?我听人说……要夫妻才能这样……我只是您的丫鬟。” “丫鬟不就得终身侍主吗?”他肆笑。 “可我只是您的保镖,等任务结束,我就是我、您就是您。”愈想愈不对,于珍连忙坐直身子,紧抱住自己。 “是吗?任务结束后你就要离开了?”他睇着她。 说也奇怪,刚开始时他觉得这丫头麻烦又罗唆,可如今他竟觉得她有趣得紧,甚至不想放她离开。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而后躲回自己的地铺上。 “那好,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项勋亦躺下,表情有别于方才的热情。 看着他又回复原有冷傲的表情,她不禁心一痛,“十一少……您还冷吗?” 可是,他却闭目不语,这样的他还真是让于珍的心束紧,突觉好难受……好难受呀! 转过身,里紧了被子,于珍彻夜难眠……好不容易,听见了鸡啼,这才在疲惫与伤心中慢慢沉睡。 第四章 “十一少,司徒炎携女来拜访您了。”翌日一早,杨超便在门外报告。 项勋张开眼,勾勒起唇角,隐隐冷笑着,“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我前脚才刚到-他们后脚就跟来了。” “您要见他吗?”杨超又问。 待在外头问话,迟迟不敢入内,还是他伺候主子那么多年来的头一遭。主要是因为于珍在里头,他当然不能逾矩闯入,就怕见着不该见的画面呀! 只是,他一直想不透十一少究竟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为何要她留在他的厢房呢? “人家这么有心,我能不去见他吗?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项勋蜷起嘴角,悠然起身,当看见睡在地铺上那可爱的小女人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尤其此刻她那酣睡的模样,更令他有股想抚摸她双腮的冲动,不过这样的念头还是让他打住了。这小丫头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天方亮才睡着,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想想她一定是被他昨晚冷漠的样子吓坏了,这样也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拂逆他。 第8章 接着,他便自行穿好衣裳,梳洗一番后踏出厢房。 “他们现在人呢?”项勋让杨超搀扶着,缓缓地走着。 说也奇怪,刚刚在厢房里行动敏捷的男人一走出厢房外,立刻变得虚软无力,和在房内时的精神奕奕有着天差地别。 “他们就在前面花厅,我扶您过去吧!”这一切看在杨超眼里早已是心照不宣。 “嗯。”项勋点点头。 一进入厅内,立刻听见司徒炎浑厚的笑声,“十一少,你来燕山避暑,怎不事先通知本官呢?” 有鉴于项勋的爷爷“国寿爷”的身分,节度使司徒炎虽是欺善怕恶,但也对他恭恭敬敬,有礼得很。 “每年来此都得打扰你,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在杨超的服侍下,项勋慢慢坐上主位,然而体力不好的他却无法端坐着-只能斜倚一头,那模样慵懒极了。 “十一少,你太客气了,皇上特派我来北方治理一切,听取民情,既然你来到北方,而我又跟老丞相私交甚笃,关照你也是应当的。” “是啊!十一少,我爹爹一早得知你已来到别苑,便立刻带着我来看你呢。”说话的是司徒炎的女儿司徒欣欣。 “你是……”项勋漂亮的黑眸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 “她是小女欣欣,淘气得很呢!”说起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司徒炎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项勋扬眉瞧向司徒欣欣,撇撇嘴道:“令瑷绝尘脱俗,还真是美啊。” “谢谢十一少,我听爹爹说项府别苑种了许多奇特的花草,既然来了,我可否在这儿逗留几天呢?希望我有这份荣幸能在这里四处看看,增长见识。”她娇滴滴地说着,还直向项勋抛媚眼。 “当然可以,欣欣姑娘愿意留下,可是让咱们别苑蓬荜生辉呢。”说着,他不禁伸了个懒腰,表现出自己的疲累。 杨超接收到讯息,连忙转首对司徒炎父女道:“司徒大人,真的很抱歉,咱们公子身体违和,得回房歇着了,请你们坐一会儿,我立刻吩咐厨房准备,你们就在这儿用膳如何?” “既然十一少身体不适,那我就先回府了。欣欣,你留在这儿可别打扰到人家,十一少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得竭尽心力。” 接着,司徒炎又转向项勋,“十一少,欣欣的姑丈是这一带最好的大夫,而欣欣长年跟在她姑丈身边,耳濡目染下也习得不错的医术,若你真有不适,可让欣欣为你看看,虽不敢说能让你痊愈,但我想至少可以开几帖药让你舒缓一些。” 司徒炎眼神闪烁,在与司徒欣欣眼神交会中仿似带着某种企图。 项勋轻笑两声,“感谢司徒大人,欣欣姑娘在此算是客人,我怎好劳烦她呢?不过,我这身毛病已算是痼疾了,虽然挺不舒坦,但也死不了人,你大可放心。” 闻言,司徒炎尴尬的无言以对,然而,这时突然有个人从一旁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 “十一少……十一少……” 原来是于珍,她一站到项勋面前,立刻气喘吁吁地说:“您怎么出来外头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害我找了您好久。”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他的保镖,居然睡得比他还沉,想想真是丢脸。 “这位是?”司徒炎眸子一紧,开始揣测。 “我是十一少的——” “她是我的随侍丫鬟,负责我的起居生活,在咱们府邸已做了好些年了,所以没大没小的。”说著,项勋便睨了她一眼。 于珍张大眸,完全听不懂项勋话里的意思,“十一少,您说我是——” 杨超立刻截去她的话,转向司徒炎道:“司徒大人,咱们十一少要休息了,您请。” 司徒炎怔仲了下,连忙一笑,“没错,我是该回府了,就让十一少好好休息吧。” 司徒炎一走,司徒欣欣立刻走向项勋,“十一少,既然我略懂医术,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如何?” 项勋眯起眸子,特意抓过于珍隔在他俩中间,“我一向让小珍伺候,她温柔体贴、手劲轻缓,我早已习惯了。” 瞧他那话语暧昧到了极点,听得司徒欣欣一阵春心荡漾,于是柔媚笑道:“你放心,我伺候男人可不比她差,要麻要辣要轻要柔,我可是样样……周、全。” 说时她还企图靠近他,倒是夹在他们中间的于珍被两人的话语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见司徒欣欣明目张胆的想靠近项勋,于珍也直觉地挡在她面前,一副保护自己所有物的态度问道:“你要做什么?” “耶?你不过是个随侍丫鬟,干嘛那么拽啊?走开,我有话要跟十一少说。”司徒欣欣用力推开她,于珍当然不服气地再度上前护住项勋。 “没错,我虽然只是名丫鬟,但保护十一少是我的责任,你又凭什么接近他呢?”于珍眯起眸,毫不退让地瞪着她。 “你——” “够了小珍,你退下吧。”项勋的话让于珍狠狠愣住了。 “我不可能离开您,我有义务要保护您的安全。”她义正辞严地道。 “你也跟太紧了吧,等哪天任务一完成,你还不是要离开?难道你可以保护我一辈子?”他眯起眸子,蓄意拿她昨晚的话激她。 “我……我……”她哑口无言。 “再说,欣欣不是外人,我有些体己话要和她说,你杵在这里实在是很不方便。”项勋望着司徒欣欣,淡淡挑起眉,玩味地笑了。 “听见没?你不过是个臭丫鬟,我可是十一少的客人,你到底滚不滚?”司徒欣欣得意地说。 “可您刚刚还说此较习惯我的照顾,怎么现在——” “现在我觉得欣欣比较适合我。”项勋接着说了。 于珍错愕地望着两人,眼眶热热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为了怕自己在他们面前掉下泪来,她立刻转身快步奔离—— ※※※※※※※※※※※※※※ 奔回房间的于珍,心底疼痛莫名。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听见项勋说那样的话语时,心情会陷入谷底? “我不能一辈子保护他、不能、水远跟着他……我只是名镖师、丫鬟,又怎能管他那么多?”她双手抚着心口,喃喃自语着。 想起昨晚,他躺在她胸前,抚弄着她赤裸的乳房时,她的心情就愈沉重。 他既然看不起她,又为何要这么对她呢? 难道她昨晚的牺牲,他全当成了理所当然?他可曾了解,她之所以愿意让他搂、让他抱、让他抚摸,除了他是她的主人外,也因为她……喜欢他呀! 懊恼地扯掉桌上的鲜红花束,看着它们,她就会想起司徒欣欣身上那袭红花点缀的衣裳。一气之下,她又动手捡起花朵,将花瓣一瓣一瓣扯掉,直到成为一束只剩枝梗的光秃模样。 “哼,活该!谁要你别的花不长,偏长这种红花。”见它那只剩枝枒的可怜样,于珍看得好气又好笑。 但是,随着笑意淌下的却是她的泪水…… “糟,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了。”用力抹去泪,她努力地撑起微笑,“算了,他不希罕是他笨,虽然我只是个丫鬟、保镖,但也是个道地的女人呀。” 虽说不在乎,可想着想着,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还是疼了起来。 “怎么了?这束花哪里得罪你了?”突然,项勋的声音在她身後响起。 于珍吓得站直身子,回头瞪着他,“十一少,您不是陪着那位姑娘吗?” “我见你跑了,哪还有心情陪她呀!” 他一双眸子半阖地飘向她,瞅住她的泪眼,“我进来好一会儿了,只见一个小姑娘一边扯花瓣、一边掉泪,还喃喃自语着,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呃——我……”她脸儿一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怎么了?瞧你满脸通红的,发烧了吗?” 他走向前,伸手抚上她的额,“嗯……是有些烫。” “是吗?我发烧了?”于珍傻气地摸摸自己的脸,“胡说,我才没有呢。” 项勋脸上浮起一朵笑云,低首逼近她,那喷出的热气,邪恶地撩拨着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怨我?气我?以至于老羞成怒?” “谁气您、恼您了?”她节节后退。 “因为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眯起眸,瞧着她瞬变的脸色。 “我……我……”她迟疑地不敢说话,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笑痕,她才发现虽然他病体违和,但是气势依旧惊人! 他那双俊美似魔的外表,炯炯有神的瞳仁,带给她一股强大的压力,她不敢想像这样的他会和“病十一”的名号连在一起。 “你怎么不说话了?把刚刚对那束可怜的花儿说的话,再跟我说一次呀。”他一手扣住她的腰,温柔的语调中带有些许霸气。 “我忘了我说什么了。”看着他邪魅的双眼,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你不是说我很笨,你也是道地的女人?”他佯装好心地提醒她。 “呃!”她倒吸了口气,“我……我忘了我说过这些……”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让他听见的话,他好像都听到了,这叫她怎么否认呢? “你不用否认。”像是能猜出她的心思,他一语道中。 于珍眨巴着大眼,神情惊愕。 “其实……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女人了,你是这么的柔软有弹性,让我水远难忘。”说着,他趋向前揽住她的腰。 “十一少!” 她吓得往后一退,并用力推开他。 第9章 这么一使劲儿,项勋居然被她给推到一旁,撞上长柱。 他装模作样地揉着背脊,蹙眉叫道:“你真狠,好……好痛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赶紧扶起他来到床边,“您躺一下吧!我帮您按摩好不好?” “你要帮我按摩?!”他撇唇一笑,“当然好,但是可别又对我动粗,我可是受不了的。” “不会了,我不会再那么莽撞了。”于珍赶紧翻过他的身躯,在他背后按摩,抚揉着他的背部。可她心底却有无限惊骇,就怕自己刚刚那一推,会给他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嗯……”他闭上眼呻吟。 “怎么了?”于珍吓了跳,赶紧收回手。 “别停别停……我喜欢刚刚那样。”他深吸了口气,吐出舒服的叹息。 “哦。”闻言,她才放心地继续按摩,嘴畔也带着抹释然的微笑,“那就好,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喔。” “嗯。”项动回应并转过身,“前面也很难过,你也帮我揉揉。” “前……前面!”她的手一顿,不知从哪儿下手。 “快点儿,我难过死了。”他又开始呻吟。 “好、好,我马上帮您揉。”上上下下看了看,她决定从肩膀开始按摩,可项勋却仿似不舒服地蹙起眉。 “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您了?” “没有,只是你老在同一个地方按,实在是不舒服,你是不是没伺候过人呀?”他不耐地看着她。 “除了我爹之外,我是没伺候过别人。”她甚是委屈道。 “没关系,我现在教你好了。”他微眯起迷人的眸子,扬起一丝诡笑,“从肩往下按摩。” “由肩往下?”她点点头,缓缓往下移,可到了腰部时,于珍又傻住了,“十一少……接下来呢?” “继续。”他闭上眼,沉声道。 她觉得有异,但是见他如此笃定的说,只好顺应他的意思,继续往下揉抚他的全身肌肉。 可这时,于珍却讶异地喊道:“十一少,您的肌肉很结实耶,还有骨头也很硬朗,一点儿也不像生病的人。” 她此话一出,项勋立刻张开眸,身子一僵,“那是因为我身子不好,从小被我爷爷逼着练身的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于珍笑着点点头,“这样可以了吗?” “不行,还不够,继续往下。”他挑起居,讪讪一笑。 “什么?”于珍一对眸子直黏在他胯间微凸的亢奋上,虽懵懂得不知它是什么东西,却有着莫名的骇意。 “我说再往下。”他扬唇一笑。 “我不会。”倏然抽回手,她赶紧转过身平抚情绪。 “那我教你吧!”项勋随即翻身坐起,撇撇嘴说:“换你躺下。” “我!”于珍突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连忙摇头,“不用了,我——” “我说躺下。”他用力一喝,截去了她的话。 于珍深吸了口气,乖乖的躺下,然而身子却在颤抖,“十一少,您想做什么?” “帮你按摩呀。”说著,项勋已经将双手放在她的两肩上,“力道要适当,然后顺着这条筋缓缓往下……” (此处删去938字) 于珍眼角泌出了泪,那撕裂的疼让她哑了嗓,可她愈是挣动愈是刺激得项勋欲罢不能。 从没有哪个女人带给他这般火辣的激情。 瞬间,天地似乎笼上一层暧昧的纱幕,将他俩卷在里头,不停翻搅、激狂摆动:而纤弱青涩的于珍,最后也在他卖力的冲撞下,整个人沉入一种满足的黑洞中,宁愿就此沉沦……继续深陷…… 第五章 “怎么了?” 激情后,项勋将于珍揽入怀,却瞧见她那若有所思的迷惘眼神。 “您……您真的有病吗?”她突如其来地一问让他一震。 “呵,你怎么会这么问?”项勋半眯起眸子,缓缓坐直身子,盯着她疑惑的表情。 “您的身体明明好硬朗,结实有力。我们总镖头就曾说过,像您这样的肌理与骨架,可是最棒的练武身段,所以,我真不敢相信您会是个长年卧病在床的人。”她毫不闪躲他精锐的眼,说出心底的想法。 “傻瓜,我不是说了?因为身体差,所以勤锻链呀,”他别开眼道。 “嗯……好像也有道理。”于珍虽有些怀疑,但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只好相信了。 “再说,我的身子骨只是弱了些,也不是一直这么差。”他端起她的小脸,“你会把昨晚的事告诉别人吗?” 于珍两腮浮上酡红,望着他笑脸背后那捉摸不定的深沉,“我……我怎么会跟人家说呢?” 这可是羞死人的事啊!他俩又没成亲,就睡在一块做那种事,真拿刀子威胁她,她也不可能说出去的。 “那就好。”说着,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于珍见状连忙拦住他,“您要去哪儿?” “咱们别苑来了客人,我总得去招呼招呼,唉……刚刚太累了,你就扶我过去吧。”他装模作样地一叹。 闻言,于珍赶紧上前搀扶他,嘴里却嘀嘀咕咕地说:“您是不是又要去陪那个女人了?” “哪个女人?”他回过脸,肆笑着。 “就……就是那个妖艳的司徒欣欣。”于珍嘟起了嘴儿。 “她是咱们别苑的客人,我这做主人的总不好冷落她吧?”他笑娣着于珍那副不满的模样。 “我知道她是客人,而我只是名丫鬟,不该多嘴,可是您不觉得那女人的眼神媚得很,看着您的样子,就像要将您拆吃入腹,您不怕吗?”于珍试探地问。 没想到他却发出一阵狂妄的笑,摇摇头说:“我从不知道女人吃味的时候,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想得出来。怎么?你好像不太喜欢我跟她在一块儿?” 于珍敛下眼,抿了抿唇,“我本来是不能干涉您什么,可现在……我可不可以……” 她深吸了口气,眼底藏着一份隐晦不明的爱,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不会逾越自己的身分。后,他便改让杨超搀扶着离开了于珍的视线。 于珍茫然地站在原地,对于他话中的含义似懂非懂,不知该不该去厘清一切。 最后,她决定跟去瞧瞧……只是瞧瞧而已…… ※※※※※※※※※※※※※ 自从项勋以有事为藉口离开之后,司徒欣欣在苑内闹翻了天。 她一间房找过一间,逢人就逼问着项勋的下落,让仆人不胜其扰,一见到她便像遇上瘟神,恨不得能挖个地洞躲起来。 原以为杨超的话她多少会听,可当大伙找来杨护卫后,才知道这女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娇纵又蛮横。 “欣欣,你在做什么?”就在她气得在长廊上直跺脚时,项勋已出现在她身后-轻唤了她一声。 司徒欣欣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是你……你来了!”她嘴畔赶紧挂上一朵笑靥,直奔向他。 而杨超却适时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太靠近项勋。 “听杨超说你找我找得很急,有事吗?”项勋眯起了眸,表情平淡地看着她。 想想这几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危机之中,因此对任何人都怀着警觉心,更不善于对人表达好感。 也因此,无论是司徒欣欣或是于珍,他所图的也是那短暂的新鲜感,决计不会对哪个女人诉情说爱。 “十一少,您这一离开就那么久,把人家摆在那儿,人家好无聊喔。” 她又是撒娇又是发牢骚,并推开杨超扶住项勋的手,“陪人家说说话好不好?” 项勋轻拍她的手,虚与委蛇地说:“才这么一下子你就忍不住了,莫非你爱上我了?”他抿唇一笑,伸了个懒腰,“你知道吗?我身体不好,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你若喜欢上我可是一种错误啊!” “不管你能活多久,人家就是喜欢你嘛!瞧你那斯斯文文isuu書网的样子,五官英挺又潇洒,就算身子骨弱一些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她便扯着他的手臂,斜倚在他肩上。 项勋撇撇嘴,温柔地轻拍她的肩,“好,下次我一定不会随便抛下你,这样总成了吧?” “真的!”司徒欣欣倚在他肩上,仰首看着他,“你放心,只要你对我好,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你还真有心。”他眯起眸,笑得恣意。 “对了,既然以后有我陪着你,你是不是可以把那个丫头赶走呢?”她的小手直在他胸前撩弄着。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什么?” “因为有我就没有她,既要保护你,我的武功可不比她差呀!”司徒欣欣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好不好嘛?” “呵……”项勋眼睛一紧,“或许你不知道她不仅仅是我的丫鬟而已。” “她不仅仅是丫鬟,那她还是什么?”司徒欣欣眉头一拢,睨着他,“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躲在一旁偷听的于珍,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她垂下脸,暗忖:十一少对我果真有情有义,虽然被那个司徒欣欣缠着,但仍旧想着我。 “哈……”他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那么你的意思是?”司徒欣欣不放松地追问。 “偷偷告诉你,她是我爷爷请来的镖师,目的是要保护我的安全,除非我爷爷收回成命,否则她是不会走的。” 说着,他的脸贴着司徒欣欣,双手紧搂住她,两人是这般亲昵又热情,暧昧得让一旁的杨超别开了眼,而原本心底漾着情意的于珍也僵住了身子,愕然地望着他那带着淡笑的侧脸。 第10章 他不是爱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项老爷请来的镳师,这个答案教她如何接受? 莫非他对她所说的只是甜言蜜语?可她也愿意永永远远照顾着他、爱着他呀!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司徒欣欣说着又转向杨超,“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们,我又不会害十一少。” 杨超眉头一拧,不语地望着项勋。 项勋于是道:“杨超,你先退下吧。” “是。”扬超望了眼司徒欣欣后,这才向项勋拱手退下。 “对嘛,少了他,咱们要做任何事也方便多了。”司徒欣欣于是将他带往一旁的凉亭,“我们去那儿坐坐好不好?” “嗯,你喜欢我们就过去。”项勋拖着疲累的步伐走向凉亭。 司徒欣欣瞧出他的脸色不对劲,于是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这样吧,让我帮你纡解一下。” “你要怎么帮我纡解?”他笑问。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说着,她绕到他身后,小手却采到他胸前恣意摸索着:项勋舒服地喟叹一声,嘴畔弯起一道弧度,“欣欣,你的手还真巧。” “那是当然,只要你舒服,要我怎么做都成。”她弯起唇,接着又弯下腰往他的下腹游移。 项勋闭上眼,倚着栏杆,享受她的小手在他那儿挤揉慢捏的舒服感受。 于珍则张大了眼,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委屈的泪水不知不觉掉落,原来这才是他要的,只要有女人愿意奉献,他都照单全收。 那么她所做的呢? 之于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傻气吗? 怀着悲伤的心,她再也看不下去,悄悄离开了。 这时,项勋的眸微眯地瞟向于珍离去的方向,轻撇的唇角看不出他的想法。 而司徒欣欣却愈做愈卖力,她慢慢蹲下了身,正欲解开他的裤腰,却被他握住了手,“我累了,想去厅里坐坐,喝杯茶。” “什么?”她愕然抬起头。 “我说我累了。”推开她,他倏然站起身。 “好……好啊!”她赶紧扶住他,“我扶你过去。” “欣欣,你真体贴。”他轻拍她的手,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因这一吻,司徒欣欣暗自窃笑,娇俏地问:“既然我做的让你满意了,我能不能要求你一件事?” 他挑一眉,“你说。” “是这样的,我大哥想来这儿看你,他一直认为十一少你虽然身子骨不好,可是非常坚强。他很欣赏你的毅力,也曾看过你在江南发表过的一些文章,认为你大笔如椽,直想与你攀个交情。”她叙述着。 “你大哥是……”项勋端起她的小脸。 “他叫司徒敖,刚从江北回来,今儿个一早本要与我们一块儿过来,可我娘想与他叙叙,他只好留下,而他特别交代我问问你的意思。”司徒欣欣试探地问,毕竟在这别苑中,守护着他的人太多。 姑且不论那个臭丫头武艺高不高,光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杨超就已经很难缠,要完成爹的嘱咐,将他给骗出去,想想唯有将大哥请来,多一个人出主意。 “既是你大哥,当然欢迎他来苑里做客,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他任她扶着慢慢进入厅里。 杨超立即迎上,“十一少,香片还是龙井?” “香片好了。”项勋沉吟了会儿。 见杨超离开,司徒欣欣忍不住噘起嘴,“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话不能这么说,他是我的随侍,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项勋轻扯嘴角,笑看司徒欣欣尴尬的脸色,他又怎会不知这女人接近他的目的呢?看来待司徒敖来了之后,将会更热闹了。 ※※※※※※※※※※※※※ 当晚,项勋回到寝房后,却意外没瞧见于珍,通常这时候她都会在屋里等他,白天也是时时刻刻跟着他,可自从早上他从后花园漠然离去后,就不曾再见到她了。 小女人就是小女人,不但肚肠小,心眼也小,一嫉妒起来连理智也没了。 他才刚要就寝,却见她落寞的进了房,见他已躺在床上,她只是淡淡地说:“我是来伺候您的。” “不用了。”躺在床上,他冷硬地说。 “那我有个要求,行吗?”于珍挣扎了会儿才道。 “你们女人怎么要求特别多,刚刚欣欣才向我讨个要求,没想到你也这么说。好吧!你就说说看。”他故作不耐地说道。 于珍鼻根一酸,望着他的背影,“那您是答应她了?” “没错,我答应她了。”他说得轻松。 虽不知道司徒欣欣对他做了什么要求,可于珍知道他既会答应,必定是喜欢她了。 这种感觉让她心底很不好受,但又能说什么呢?在他心里她只是个丫鬟、镖师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要求是什么?”项勋问。 “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间房,让我有个地方歇息。”自从来此之后,他便要她与他住同一间房,如今她才明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戏侮她。 既然他已达到目的,应该不会再拒绝她的要求才是。 “为什么?你睡在这里不是挺好?”他嗓音一绷,里头藏着勃发的怒气。 “我不想再听到一些流言,再说,我想您也不需要我了。”她敛下眼,努力不让嗓音颤抖。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你?”项勋突然转过身,坐直身躯望着她那张低垂的小脸。 “有许多人都愿意照顾您不是吗?”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 “没错,可是你却有维护我安全的责任。”他虽然不喜欢缠人的女人,可是向来都是他赶走对方,而不是对方来拒绝他。 “我依然会做好我的本分,这个十一少可以放心。”于珍故作冷淡地表示,跟着他这几天,她对人性已不再抱持以往天真的想法。 “若是半夜有人行刺我呢?” 他撇撇嘴,扬起一抹笑,笑得极其魅惑。 “这……”她心一拧,竟答不出话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项勋双臂环胸,那张略白的脸孔在油灯的照耀下-竟有种红沛的错觉。 “您不用说这种话吓我,这里是项家别苑,又不是在外面,怎么可能有人杀害您?”她急忙找着理由,理智与情感拔河着,在留与不留之间挣扎。 “哦,是吗?”他的笑立刻收起,随即又躺下,“那你走吧!房间就在斜对面。” “我……”于珍想再说什么,可见他那无情的模样,她已吐不出话。 “还不走?我累了,想睡了。”项勋冷硬的嗓音又道。 于珍心口瞬寒,迅速退下,并为他关上房门,拎着破碎的心徐步走到对面的空房。 进入房里,她点亮油灯,看着房里冷寂的一切,全身神经绷得好痛。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为什么要跟他计较那么多? 可是她好不平呀!不平他这么看待她,难道她在他心底一点儿份量也没,有的只是保护他的责任而已? 吐了口气,她不愿再想,疲惫的走到床榻,才要躺下,竟然听见对面传来的惊喊—— “十一少?!” 她大吃一惊,立刻破门而出,直往对面飞奔而去…… 重重的推开项勋的房门,她看见杨超已在里面,正在为项勋包扎手臂! “十一少,您怎么了?”她顿觉喉咙干涩,望着布条上染上的红色血渍,她的、心隐隐抽疼。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抬起眼,目光中酿着几许仇恨之意。 “是不是有刺客?”她不仅是声音,连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幸好杨超及时赶来,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低落就把责任撇开,让恶人有机可趁。 “你以为这一刀是我自己划的?”项勋冷哼。 虽然这刀的确是他划的,可也不容她怀疑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您有看见刺客的真面目吗?若知道他的长相才方便逮捕他。”于珍急急地辩解。 “你的意思是逮捕刺客较重要,我是生是死是其次吗?”他眉头一扬,嘴畔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弧。 “十一少,您误会我了。”于珍顿觉身心俱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若说她爱他、关心他,会不会被他耻笑呢? “杨超,你先退下。我倒要听听这小妮子做何解释?我如今受了伤,她又该怎么向我爷爷交代。” 杨超这才颔首退下,等他离去,于珍便冲到项勋面前,“相信我,我不知道会有刺客,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 “此话当真?”他戏谑地一笑。 “当然是真的,见您受了伤,可知我有多自责?我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呀,”说着,她冲动地抱住他,泪水汨汨而下。 “那你还会小心眼地计较那么多吗?”挑起眉,他笑得斯文又迷人。 于珍摇摇头,闭上了眼说:“不会了。” 只要他平安,就算他不要她,她也无怨无悔。 “那么你还要搬到对面吗?瞧你跑那么远,都来不及救我,当时我就想你若是在这儿该有多好。” 他的眸光蓄满多情的迷雾,魅惑着她的心,“还好杨超刚好经过,否则我或许再也见不到你了。” “您别再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原谅我。”她紧紧抱住他,一颗心被他说得亘提了起来。 对呀!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身体又那么差,她该保护他才是。即便气他的寡情,可她终究是离不开他的,既是如此,她何苦计较那么多呢? 第11章 说到底,他根本没有答应司徒欣欣的要求,让她来维护他的安全。 这么说来,他还是信任自己了,那她就该做得更好,让他无法挑剔……说不定能让他慢慢爱上她…… “你的意思是不走了?”他轻触她嫩红的双腮。 “嗯,不走了,我就睡在这里。您……快睡吧。”温柔地将他扶好躺下,又为他盖好被褥后,于珍才躺回地铺。 于珍发誓,除非他不需要她了,或亲口斥退她,否则她说什么都不离开他。 对,她要有信心才成,不能认输! 第六章 司徒敖终于来到“项家别苑”。 在与项勋照过面后,他对“病十一”项勋更加鄙夷了。 这样的男人居然还要他千里迢迢的从江北赶来对付,真不知道爹和妹妹把项勋当成什么了。 他更不懂,瞧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吃他的骨血真能练好什么神功吗? “司徒兄能来敝苑做客,真是咱们的荣幸,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吧。”项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谈吐间不停喘息,像是甚感疲累。 司徒敖看了不禁在心中冷哼,走上前道:“既然十一少这么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眸光一闪,随即想伸手袭向项勋,就在这时,突然从项勋腋下顶出一把利剑,抵住司徒敖的下颚! 泛着白光的利剑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才抬眼就瞧见一双水灿灵眸直瞪着他。 哇……好美的眼睛! 再往下移,司徒敖瞧见的是小巧挺立的鼻,粉红如冻的小嘴,她……她究竟是哪家姑娘? “姑娘……你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请拿远点儿行吗?”司徒敖笑得奸邪,看着她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你这个臭丫头,快把剑拿开呀!”坐在一旁的司徒欣欣见状,忍不住大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只负责十一少的安全,至于待客之道就得看对方的表现了。”于珍非但不收手,反而猛一使劲儿,将剑尖指向司徒敖的额心。 “你——你眼里到底有没有主子?”司徒欣欣气得跳脚,随即对项勋道:“勋,你管管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啦!” “小珍,退下吧。”项勋淡淡地说。 “我要他先离远点儿。”于珍并未收回手中的剑,眼睛直盯着司徒敖。 “这……好好,我走开就是,姑娘别生气呀。”司徒敖干笑几声,坐回原位。 “小珍,不得无理,瞧你可是吓坏了司徒兄。”项勋轻咳两声,笑着对于珍说。 “是他靠您太近,不得不防。”于珍光瞧司徒敖对着自己直笑的嘴脸,就浑身不舒服。 “司徒兄又不是别人,你太大惊小怪了。”项勋坐直身子,对司徒敖笑问:“司徒兄应该不会害在下吧?” “我!”司徒敖眸子一紧,遂笑道:“呵呵,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会害十一少,您怎会有这种想法?” “实在是这一路上,遇见太多想刺杀我的人,所以大家神经都紧绷了吧!司徒兄,真是不好意思。” 项勋漾着抹笑,察觉到司徒敖那双贼眼直对着于珍瞧,里头带着属于男人才有的独占意味。 “当真?有人要害十一少?为什么呢?”他装模做样地问。 “谁知道呢?可能有人看不惯十一少优雅的气质、英挺轩昂的外貌,所以才会想办法对付他。” 于珍直觉司徒敖这人有点怪异,眼神经常飘出一些邪光,就怕他会对项勋不利。 何况昨夜项勋才遇上刺客,今天他就登门拜访,这其中有太多巧合处,对他,她还真不能不抱持怀疑。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十一少的?” 虽然她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可是司徒敖就是喜欢她这股辣劲儿,但见她对十一少如此忠心,就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爷爷请来的镖师。”项勋替她说了。 “哦,原来如此。”他笑了笑,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真不好意思,司徒兄。我撑不住了,想回房歇会儿。”项勋歉然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十一少了,您去歇息吧。”司徒敖有礼地道。 “待会儿我让小珍带你到客房,那我先退下了。” 项勋这话一出,于珍一阵错愕,“十一少,我得保护您呀!” “这你放心,有杨超陪着我,你帮我好好招待客人就行。”项勋回道,在杨超的陪伴下离开了大厅。 司徒欣欣对于珍冷哼一声后,便随项勋而去,“勋,你等等我呀,我可以伺候你……” 瞧她急忙追了去,于珍心里实在气不过,可因为司徒敖在场,她不好跟上,于是道:“司徒公子,请吧。” “小珍姑娘,你别对我这么冷漠嘛。”司徒敖挂着抹俊逸的笑,他认为自己的外貌和气势不比病十一差,不信会拐不来这丫头的心。 “你还有事吗?”于珍蹙眉看着他。 “我只是想与姑娘聊聊罢了,既然十一少去歇息了,你陪我聊两句应该不为过吧?”他搓搓鼻翼淡淡一笑。 “我又不认识你。”她坦率地道。 “怎能说不认识呢?我知道姑娘芳名小珍,而你也知道在下叫司徒敖,也算是朋友了。”他露齿一笑,并走近她。 她往后退,“我姓于叫于珍,并不叫小珍,那是十一少对我的昵称。” “哦!这么说,十一少对你不错了?” 司徒敖冷冷地说。哼,项勋病得连正常生活都有问题了,又怎能带给女人幸福呢? 这丫头之所以对他忠心耿耿,一定是因为还不识情滋味,等他好好调教过她,她定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他是对我很好。”说起项勋,于珍脸上便出现小女人的羞涩。 “怎么个好法呢?”司徒敖眯起眸,不以为意地问。 “他对我——”于珍顿住,疑惑地望着他,“司徒公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我与十一少之间的事。” “是是是,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只是,我实在不希望你一朵鲜花插在牛……呃,就这么凋零了。”他话中有话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提防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让她看了很反感。 那种感觉就像他是个心怀不轨的人,而他的笑容就像黄鼠狼般让人讨厌。 “我的意思是,十一少对你再好也不过是个病人,而你那么美,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他身上,多可惜呀!”他垂着眼观察她的反应。 “哥,你错了,十一少不是说了吗?她不过是他请来的镖师,等这趟任务完成后,她就得和十一少分道扬镳了。”不知何时司徒欣欣竟出现在角落。 “欣欣!”司徒敖回头看她,“你怎么跑来了?不陪着十一少?” 他可是难得有机会与于珍独处,不希望妹妹来打扰,反正他们除了爹交代的任务外,可说是各取所需。 “十一少要休息了,他身边那个杨超真罗唆。”司徒欣欣嘴里叨念着,对杨超老破坏她的好事怀恨在心。 “看来你魅力不够罗。”司徒敖取笑自己的妹妹。 “那你行吗?我看不也一个样!”司徒欣欣忍不住调侃回去。 “那可不一定呀,对付杨超……我自有办法。” 这情形看在于珍眼里不禁心惊,就不知他们两兄妹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冷冷地说:“司徒公子,你要不要休息?你的房间就在司徒姑娘隔壁,还是要由她带你去。” “呃……我当然希望小珍姑娘带我去了。欣欣,你不是说要去镇上买些东西吗?还不去?!”他拉拉妹妹的衣角,示意她离开。 “哼,我也希望你能成功,那我就少了一个对手了。”睨了他一眼后,司徒欣欣快步离开。 “小珍姑娘请带路。”司徒敖这才对于珍嬉皮笑脸地说道。 她蹙眉瞪了他一眼,“走吧。” 项家别苑虽是私人别苑,可占地极广,苑内烟波千里、十步香草,仿若世外桃源;花园内万紫千红、百卉含英,中央辟着一处“碧水湖”,浮岚暧翠、一碧万顷,着实是人间仙境。 于珍带过他绕过碧水湖,走过小桥流水,便到了为司徒敖准备好的客房。 “司徒公子,就是这里了,你早点儿休息吧。”将他带到后,于珍淡淡说了句便要离开。 “等等!小珍姑娘。”司徒敖赶紧唤住她。 “还有事吗?”她回头睇着他。 “不知姑娘何时有空,我想邀你去市集逛逛,听我爹说你们来自江南,一定没逛过这里的市集吧?”司徒敖眸子瞬亮,讨好地说。 “很抱歉,我没空。”她是有兴趣和人出去逛逛,可是对象绝对不会是他。 “这……这样啊!那你总有比较空闲的时候吧!我可以等。”他极尽温柔地说,可就是无法打动她的心。 “对不起,我实在没空,你找别人吧。”丢下这话,于珍快步离开了。 望着她那纤柔的背影,司徒敖心底升起一丝邪念。 他要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她。 ※※※※※※※※※※※※ 于珍回到项勋的房里,看着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有无限感慨。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她带司徒敖去他的房间呢?这种事一般仆人便可以做的呀! 看他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已将被子踢落一旁,虽然现在是午后,可是北方的气候不比江南温暖,为免他着凉,于珍上前为他重新盖上被褥。 这个动作却惊醒了他,他迅速将她揽在身上,“怎么? 第12章 想趁我睡着时对我毛手毛脚?” 望着他那张带笑的俊容,她不禁心一动,羞怯地说:“人家只是帮您盖被子呀!” “哦,这么说,你对我一点儿遐想也没?”他轻扯笑意,将她搂得更紧。 到了燕山之后,他一直没空出去,更无暇去找别的姑娘,有她在,至少可以替他解解闷。 “您怎么这么问呢?”她脸儿一躁,这下更难堪了。 “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害羞什么?”他突地翻身到她身上,目光幽柔地望着她。 “既是您的人,为何又要我去招呼司徒公子?”羞赧地抬起头,她问出心底的疑惑。 “唉……”他佯装叹了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她疑惑地望着他。 “司徒敖对你可是印象不错呀。”项勋眯起了眸,仔细端详她。 “那又怎么样?”提起那个男人她就浑身不舒服。 “跟着他或许比跟着我好,毕竟他是健康的男人,而我做什么都累,能活多久也不知道。”他望着她。 “我不在乎,我爱您不是因为您的身子,而是您的人。”她直瞅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 “难道……您不相信我?”见他没有回应,她伤心地问。 “不是的。”他握住她激动颤抖的双肩,“刚刚说那些话只是逗你的,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她对他的忠诚度,另一方面则是想利用她来迷惑司徒敖。 他不想让自己的秘密那么早曝光,在查到司徒炎叛变的证据之前,他病十一的角色必须继续演下去。 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对他的忠诚度真是无话可说,既是如此,他何不利用她的这个优点来牵制别人呢? “什么?”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希望你能假意接近他,然后找出他爹的叛变证据。”项勋缓缓说出他的计画。 “您是说那个司徒炎有叛变之心?”于珍惊愕地张大眸子,拔尖嗓音大喊。 “嘘……小心隔墙有耳呀。”他贴近她的耳畔道:“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只要是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呀。”她抬起脸看着他,“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对他示好。”他抿唇一笑。 “什么?”她倒吸口气,似乎无法苟同他的话。 “有困难?”项勋微抬下颚,睥睨着她的表情。 “不是,而是……”她慌张地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其要她去迎合那个讨厌的男人吗? “若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勉强了。”轻叹一声,他故作体谅地笑说。 “我愿意,可我想知道您的想法,若我真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您不会为我……为我……” “吃味吗?”他笑着轻抚她的下巴,“当然会呀!” “既是如此,您又为何要我去接近司徒敖,或是您只当我是个卑微的丫头、粗野的镖师,怎么也不及欣欣的温柔?”她有些慌了,压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要求。 “你怎么会这么想?”项勋的笑容马上退卸,并眯起一双锐利的目光,冷睇着她。 “我只是感觉您似乎没有那么在乎我……我说不出心中的那种失落。”于珍敛下眼,泪水轻沾在眼睫上。 “小傻瓜,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捧起她伤心的小脸,在她耳畔呢喃。 “可是——” “你想想,我既然要你跟着司徒敖,从他那儿探得司徒炎叛变的证据;同样的,我对欣欣好,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他目光直勾住她那双恍然大悟的眼睛。 “我……我懂了!”她笑逐颜开地说:“是我多心了,原来您这么做全是要演给司徒欣欣看的。” “是呀,现在你懂了吧?”扯开笑,他翻身压住她,“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嗯,不会了。”于珍甜甜一笑,“以后不管您说什么,我一定会照办的。” “这才乖。”他一笑,欣赏着她那天真憨傻的表情。 “可是您也别跟她走得太近,人家看在眼里……可是会伤心的。”她抿抿唇,一双多情美眸直凝注在他脸上。 “这还用说,我一定会对她很君子,不过对你……” 他弯起唇,俊魅的笑脸下藏着她所猜不透的算计,“我可是无法再当柳下惠了。” 接着,他将她整个人缚在臂弯中,对她施以一种浓情蜜爱的抚摸。 在他的爱抚下,于珍直觉有股激流嚣张地在她体内呐喊,轰得她几乎碎成片片—— 终于,在意乱情迷中,她的体温愈升愈高,最后在他极力的冲刺下,一块儿跌进了无法预知的未来…… “勋……我能这么喊你吗?”她紧拥着他,埋在他身下喘息。 “当然可以了。”他肆笑着,大手不停揉捻着身下柔软的女体,畅意地听着她为他逸出的娇喃。 “啊……”她低吟了声,再次迷失在他那霸气狂狷的气势下。 也唯有这时候,她无法将他与“病十一”联想在一起,可无论如何在她心底,他永远是最强的、最无与伦比的。 她爱他的心也更加坚定不移…… ※※※※※※※※※※※※※※※※ “司徒兄昨晚睡得可好?”翌日一早,在花厅上,项勋客套地问着司徒敖。 “睡得不错,谢谢十一少关心。”司徒敖笑答,可目光始终沾在于珍身上。 项勋别有含义地看了看司徒敖又瞧了眼于珍,于是道:“你看我这烂身体,无法亲自带司徒兄在苑内四处走走,还请司徒兄见谅。” “十一少别这么说,反正我得在这里叨扰好一阵子,这苑里的风光我可以自己慢慢欣赏呀!”他带笑的眼又瞟向于珍,“如果小珍姑娘可以做陪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于珍闻言本欲顶回,可一想起昨晚项勋的交代,立刻闭上嘴。 “那好,我就命小珍带你四处看看了。”项勋浅笑着转向于珍,“小珍,司徒公子是我们的贵客,你可得好好款待呀!” “是……我知道。”即便百般不愿,她还是勉为其难地附和,因为她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呢。 “由她去陪我哥,我陪你,怎么样?昨儿个我在街坊发现一处专卖古画的地方,听说十一少对古物特别有兴趣,我们去看看如何?”司徒欣欣提议。 “这个嘛……”项勋看着司徒欣欣那双期待的眼,迟疑了会儿才道:“当然好了。” “十一少,我倒觉得——”于珍急急开口。 “小珍,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陪司徒兄去逛逛园子。”他利眼一眯,威喝道。 “是。”感觉出他可能生气了,于珍只好噤声,转首对司徒敖说:“我们走吧。” 也不等对方回应,她便气得往外走去。 司徒敖一愣,而后在她身后喊着:“小珍姑娘,请等一下呀……” 看见这情况,项勋蹙紧眉,一脸不露痕迹的愤然。 这丫头就是说不听,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执拗,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好好说说她了。 想想他老是迁就她,她似乎没有变得聪明些,反而笨得让他直觉无趣。 “瞧她那副高傲样,真不懂我大哥是喜欢她哪一点。”司徒欣欣噘起嘴,一脸不屑。 “别跟她计较了,她就是那副样子,别理她就行。”项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那么十一少也答应我别理她罗?”她目光一闪,魅惑地抚弄着他的下颚、颈项。 项勋得意一笑,随即转向杨超,“你退下吧。” 杨超有丝犹豫,可最后还是听命离开,“是。” 待他一退下,司徒欣欣立刻爬上他的大腿,“我这样你吃得消吗?” “你是指你坐在这儿的重量,或是你的水媚调情呢?”他一把揽住她,眼底的璃光霍然加深。 “你……讨厌!”她直往他怀里钻,小手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来回摸索,“今天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我从不愿拒绝你呀,实在是前阵子我体力太差了。”他笑得极其慵懒且魅惑。 “那今天可以吗?”她一双藕臂勾住他的颈项,对着他巧笑倩兮着。 “当然可以,偶尔我也是挺精神的。”他伸手解着她的衣襟。 “等等,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算是要求吧。”司徒欣欣突然压住他的手,贴近他的唇,喃喃笑说。 “好,你说。”他边问边解着她的衣襟,并俯下身,闻着她身上的乳香。 “呃——”她深吸了口气,轻笑说:“我想……我想请你来寒舍做客,我爹爹要我定要请你来。” “哦,平卢节度使要我去府上做客?”他爱抚的手一顿。 感觉他神情的僵滞,她眉头突地拢起,“怎么了?你不喜欢?或是我们府邸请不动你呀?”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拒绝了吗?”他撇唇一笑。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司徒欣欣眼睛一亮。 “没错,不过得过两天。我身子不似一般人,得多准备几天。”他微撇的嘴角带着抹阴沉。 “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全家都会很开心的。”她咧开嘴,笑得极为兴奋。 “那就等我准备好再通知你。”项勋俯下身吻上她的雪胸,让春情弥漫在花厅里,淫逸之味瞬扬…… 第七章 于珍无奈地带着司徒敖在苑里走了一圈,见他仍是意犹未尽,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想她已逛了大半天了,脚酸不说,与他更是无话可说,难道他看不出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吗? 第13章 “司徒公子,我们苑内大概就这些景物了,不知你做何感想?”若不是项勋要求,她还真无法带着笑容与他虚与尾蛇。 “很棒,的确是个好地方。”他笑意盎然地。 于珍也还以一笑,“嗯,国寿爷对先皇有辅政之功,在当今皇上心中有着极重要的地位,项家像这样的别苑在各地更是不计其数。 其实对于项家产业她一点儿也不清楚,但是她了心想让对方死心,最好能让他自惭形秽。 “原来如此。”司徒敖笑了,并蓄意贴近她说:“其实我们司徒家的产业也不少,想这河东、河北一带都是我们的管辖,就连皇上行宫也不例外。” “什么?”她眉头一拢,“平卢节度使的权力这么大?” “没错,现在你懂了吧?”他笑看她那副傻愣的模样,可以想见她铁定是被他们司徒家的势力所慑吧,殊不知于珍想的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是想……难怪项勋会要她监视他,原来他们司徒家的势力真不容小觑。 既是如此,那她更不能辜负项勋对她的期望,得好好挖他的底细呀。 “怎么了?小珍。”他笑问。 “呃……没、没什么。”她虚伪地笑说:“我在想午膳时间快到了,我请你去酒楼吃饭好吗?” “当真?”他可是得意极了,“当然好呀。” “对了,杨超向来喜欢女儿红,我去问问他要不要?顺便帮他打两壶回来。”虽然一开始她对杨超颇多微词,可这阵子相处下来,她能感受到他侍主的忠心。 尤其知道他平时没啥消遣,只爱小酌两杯,所以经常趁外出的机会为他打酒回来,虽然那黑熊不善表达,可于珍亦察觉到他对她不再排斥。 “等等,午膳时间已到,再晚点酒楼都客满了。”他紧张地喊住她,似乎故意不让她去找杨超。 “不急的,反正我还不饿。”她推开他的拉扯。 “可是我饿了!”他急切地喊住她。 于珍疑惑地望着他,想起上次他曾和司徒欣欣提起要对付杨超,就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 于是她赶紧道:“如果你饿了就先去吧,我随后就到。”说完便快步离开。 她急匆匆地跑进食堂,瞧见杨超就坐在那儿正打算用膳,看见他一切安好,她也放下心了。 “杨超!”她喊了他一声,朝他走过去。 “有事吗?”他冷漠地回应。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她并不以为意,仍还以一记甜笑,“你怎么没跟着十一少?他人呢?” “他和司徒姑娘在花厅,并没我的事。”闻言,于珍心一紧,但仍强颜欢笑,“对了,我待会儿要去街坊,你不是爱喝女儿红吗?我帮你打两壶回来好吗?” “不用了,我在食堂里看到了一壶,闻起来还挺香的。”说起酒,他便难得地露出微笑。 于珍看着桌上搁着的那壶酒,心底蓦然升起疑虑,食堂怎会突然冒出一壶女儿红?可以想见这酒一定有问题,她急忙拿起那壶酒,不让杨超喝,“这酒不能喝。” “为什么?”杨超似乎很不爽,口气变得凶恶。 “你不是有银针吗?试试看好吗?”于珍急切地道。 “你——”杨超皱眉看着她,虽认为她太小题大作,可也isuu書网依她的意思拿出银针。 于珍这才将酒倒出一小杯,等着杨超将银针插入酒液中。 结果真是让两人都吓了跳,就见银针一碰到酒马上变色,由银白变成混浊…… 杨超脸色大变,还来不及问于珍,就见她义愤填膺地说:“该死的司徒敖,居然想谋害你!我这就去找他算帐。” “等等,小珍。”杨超冲口而出。 他这声呼唤喊出口立刻震住了于珍,她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傻笑地望着他,“杨超,你喊我什么?” 这可是天下奇闻呀!杨超居然对她这么友善? “呃——” 他抓抓后脑,尴尬地说:“我……我是说你别去找司徒敖算帐,十一少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失去戒心。也怪我太大意了,呃——还是得谢谢你。” 看他腼腆的样子,她立刻笑出声,“不客气啦。” 杨超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对了,你若见到司徒敖,就告诉他我已吃了饭,当作我没瞧见这壶酒吧,否则可是会前功尽弃。” “嗯,我也不希望十一少的计划失败,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和他出去吃饭。”走到门口她又转身,笑咪咪地说:“我会为你打两壶酒回来的,你放心,那绝对没下毒的。” 见她带着俏皮的笑容离开,杨超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可想到还在花厅与司徒欣欣缠绵的十一少,他就不得不为于珍担心呀! ※※※※※※※※※※※※※※ “十一少,您找我来有何吩咐?”杨超快步进入项勋的书斋,对着正在看书的十一少问道。 “据你观察,这几天于珍和司徒敖的情况如何?”项勋仍望着书卷,并未抬起头。 “于姑娘看得出很无奈,但是司徒敖却已深陷,对她极为倾心。”杨超据实以告。 项勋这才抬起头,“那他可有对她……” “十一少,您是指?”杨超不解他的意思。 “呃——没事。”奇怪,是他要于珍去勾引司徒敖,暗中找出证据,即便找不到也可扰乱他的汪意力,让杨超准备一些后续动作,可现在他却有种害怕她被欺凌的感觉,“不知您接下来会怎么做?”杨超请命。 “哼,我早想好办法,你想知道我的计画吗?”项勋笑了。 “十一少请说上他拱手道。 “我打算拿平卢节度使这个位子引诱他,要他找出他爹的叛乱证据,如此一来我便可轻松些,而他也可以坐享其成。” “这可能吗?司徒炎再怎么说也是他爹呀!”杨超不可置信。 “虎毒不食子我是听说过,却也常听闻儿子为了利益弑父的。” 项勋摸摸下巴,笑得开怀,“在我看,司徒敖绝非一个孝子,拿这事来跟他谈条件,他极可能会同意。” “倘若他不同意呢?”杨超反问。 “不会,我极有信心。”他扯开笑靥。 杨超垂首,既然主子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关于于珍,他忍不住问:“有关于姑娘,您将怎么处置?” “她……等我回到江南,她的任务也达成了,就分道扬镳吧!”他眸光一敛,说得似乎有点儿违背心意。 “这对她——” “别说了,去把司徒敖请来,我要跟他商量这事。”项勋挥了挥手,避免他继续说下去影响了他的决心。 “是。”杨超只好领命前往。 不久,当司徒敖前来他的书斋,听他所言之后,果真如项勋所猜测的,只犹豫了会儿便答应了,项勋气定神闲地笑说:“好,你果真够聪明。要明白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企图了,若你不同意,我还会放你回去吗?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是杨超的武艺也不差呀,更重要的是,你将失去于珍。” “你当负愿意请国寿爷向皇上请命,由我接任平卢节度使?”这就是他答应的交换条件之一。 “当然,我爷爷在皇上面前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你该知道吧?”他仰首笑睨着他。 “好,既是如此,我就信了你。”司徒敖眸光闪动,“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后天你能否带著小珍姑娘一块儿来,等我爹伏法,我就很忙了,到时想见小珍姑娘就不容易了。”司徒敖解释道。 “好,这个简单。”项勋笑着答应了。 “那就谢谢十一少。”司徒敖勾起嘴角。 项勋也还以一笑,只是各有心思、各怀鬼胎,这场仗谁胜谁败还有得瞧呢! ※※※※※※※※※※※※※※※※※ 于珍开心地奔进项勋房里,抓住他的手道:“听说您明天就要到司徒炎府中查他的叛变证据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意外地拢起眉。 “是司徒敖跟我说的。”于珍兴奋不已,“那从明天起,我就不必再演戏了吧?” “嗯,只要司徒炎伏法,我们便可平静过日子了。”他笑道,可心底却直纳闷,为何司徒敖非得于珍同行呢?其中会不会有诈? “真是太好了!”她上前拥紧他,“以后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您说是不是?” 项勋心头一震,怀里拥着她的柔软娇躯,他怎会有种眷恋? 不,他不能让这种不该有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得赶紧斩草除根才是。 “是,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他抬起她小巧的脸蛋,望进她多情的眼眸。 “当然,我是镖师,您又是我保的人,当然得跟着去了。”她笑得甜美又自信。 “那好。”项勋的手触及她的脸颊,感受到她传来的温热感触,那热居然会烫伤他的手指。 他赶紧收回手,眉间的皱褶也愈来愈深了! “您怎么了?”她看出他的异样。 “没什么。对了,你在江南可有家人?”她把清白都给了他,如果可以,他会给她该有的代价,如此一来,他应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家人!”以为他要上她家提亲,她羞红了脸说:“没……我没有……我从小和爹爹相依为命,可惜爹在一年前过世了。” “很抱歉,我不知——” “没关系,您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她感动得眼眶都泛出热液。 第14章 接着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只是想……不知你家人需要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真的不用。”于珍也握住他的手,将小脸贴在他胸前,“相信吗?我愿意为您生为您死,任何牺牲都不在乎。” 她的唇轻贴在他颊上,如丝绒般滑冷,其中混合着烈焰般火烫的接触,每一句话都刺进他心坎。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他一笑带过,并将她揽上身,不愿去揣测她说这些话的意义。 “我只是比喻嘛,我当然知道您舍不得,否则您也不会那么爱我了。”她甜甜一笑,紧贴着他。 在她心里,项勋是爱她、信任她的,否则也不会要她配合演这出戏,更不会委屈自己和司徒欣欣在一块儿。况且,他还要带她一块儿去司徒府邸,这不就代表着他已经接纳她了吗? 他脸色一僵,无言以对,因为他心底的打算是等此事一落幕,就和杨超先行离开呀! “你是个值得爱的姑娘。”他望着她的眼,说的不知是真心话或是敷衍之词。 “真的!”她笑逐颜开,“您放心,我爱您,更不会负您,这阵子我虽然跟司徒敖走得很近,可也只是带他四处看看,一点儿都没爱上他呀!” “我相信你。”他眯起眸,拨开她额前的发丝。 “嗯。”她点点头,随即扬起眉问:“那您呢?” “我?”项勋不解地挑挑眉。 “可有爱上那个司徒欣欣?”于珍将可爱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但怕压痛他而不敢使劲儿。 “哈……怎么可能?”说到“爱”的确不可能,多年来他在人面都是以体弱多病的“病十一”自称。即便有姑娘愿意靠近他,也都是看上他们家的权势地位。 想那司徒欣欣也是如此,最多只是看上他的外貌,这样的女人他又如何谈及爱字呢? 可是于珍……她的爱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真是不愿探寻。 “那就好,勋……”于珍噤了声,痴迷地望着他,“我想证明我的爱。” 说着,她褪去外衫,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献给他。 “小珍!”他深吸了口气,眯起眸望着她那粉嫩、白里透红的娇躯,几乎移不开目光。 再往上移,便是她那张霞红般的艳容,以及闪耀着璀光的大眼。 察觉他炽热的眸光,于珍害羞地垂下眼睫,心底勾引的意念增强。 于是她徐徐站起,开始褪下罗裙,当两条白膂粉嫩的大腿显露在他眼底时,她紧张得宛如处子般颤抖着。 虽然与他有过几回的亲热,可多是在他的主动下,而现在,主动在他面前褪下衣衫,显露淫浪的模样还是头一遭,自然是满心的不自在,可她却不愿退缩。 “珍……你好美!”他感叹地眯起眸。 于珍带着微笑,发烫的小手开始轻触腰间,将那件勾魂的底裤慢慢卷下,这样的动作极为诱人,让项勋渐渐蠢动了起来。 “你这个小浪女。” 项勋从容站起,慢条斯理地走向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您让我迷惑、心跳不休。”于珍嘴畔挂着浅笑,双腿颤抖地走近他,一双白玉双臂圈住他的颈子,送上自己粉嫩的唇。 他先是吻着她的唇角、眉、心、眼睑……而后滑向她的耳后,在她敏感的耳垂处制造魔力。 于珍在抽搐间轻轻呢喃,在他的挑逗下,她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最后她无力地倚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这瞬间,他勾起她的下颚,灵活的舌迅速窜进她口中,翻搅拨弄、含吮啮啃,吸取她所有的芬芳。 “嗯……” 于珍身子更软了,憨柔的她只能笨拙地回应,脑子已混沌一片,根本无法思考。 项勋霍然抱起她走向自己的床榻。 (此处删去612字) ※※※※※※※※※※※※※※※ 平卢节度使府邸 “十一少能光临寒舍,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司徒炎捻须大笑,眼底闪现一抹邪恶的光芒。 “早就该来拜访你了,但你也知道我身体一向虚弱,能从江南来到这儿已经算是牵强了,若不是江南夏季过于炎热,我爷爷怕我身子吃不消,我还真不想走这一趟远路呢。”项勋笑道。 “既然你来到燕山,就是我司徒炎的客人,以后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派八人大轿去请你过来。”司徒炎笑得极为诡谲。 “不敢当。”项勋客气地道。 就在这时,司徒炎忽而转向杨超,“杨壮士,你别一直站在那儿,过来这儿坐啊。” “多谢司徒大人,我是十一少的随护,得在这儿保护十一少才成。”杨超有礼地回应。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这里可是我的府邸,当然有保护十一少的责任,杨壮士尽管放心。” “哈……司徒大人说得对,杨超,你就不必紧紧守着我,去那边坐吧!”项勋于是道。 “还有这位姑娘也一样,别老站在那儿,好像我司徒炎待客不周一样。”他指着另一张椅子。 在项勋的眼神示意下,于珍也不好拒绝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心挂念着项勋的安危,丝毫不敢松懈。 就在这时,司徒炎突然紧眯了下眼,像是发出暗示一般,瞬间,梁上跳下两名黑衣人—— 于珍和杨超立刻冲了过去,只可惜这两名黑衣人动作极快,在他们赶至前已朝十一少狠狠砍了数刀。 可是令司徒炎诧异的是,黑衣人虽刀刀狠戾,却连项勋的衣角都碰不到! 就见项勋的身影飘来扬去,如影子般捉摸不定,司徒炎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他给人病弱的感觉只是个假象! 非但如此,他的功夫还十分了得。 司徒炎立刻拔出腰间长剑,直接朝他冲了过去,眼尖的于珍一见这情况,立即挡在项勋身后,不及回击下手臂被划了一刀—— “小珍!”项勋紧紧抱住她,由杨超接手对付那两名黑衣人。 “勋……不用管我,把他抓起来……快抓起来……” 司徒炎眼看状况不对,正要离开,却意外地被司徒敖与司徒欣欣挡住去路。 “敖儿、欣欣,快……怏帮爹抓住十一少,我一定要吃到他的肉、吸了他的血。”他发狂地大喊着。 “爹,您不要再执迷不悟,十一少的肉不是您能吃的,皇上也不是您可以当的,您想开一点吧!”司徒敖劝阻着。 说实在的,他刚才亲眼目睹项勋的绝佳武艺也是大感讶异,本来他计划趁乱将于珍带走,如今看来只好另想办法了! 而司徒欣欣则在看见项勋的身手后,更加仰慕他了,如今看他的双眼都会发亮。 她立即趋上前,对着她爹说:“十一少隐藏自己的武功,伪装成病恹恹的模样,就是知道您的野心,想将您绳之以法,您就别再深陷了。” 听儿女这么说,司徒炎还真是难以置信,颤抖着声,眯着眼看着他们,“好家伙,你们居然吃里扒外?” “爹,如果您再不认错领罪,就别怪我们了。” 说着,司徒敖和司徒欣欣一拥而上,三人从室内打到了屋外,那情形看在大家眼底真是唏吁不已。 名和利果真可以让一个人泯灭良知,即使是生擒老父也在所不惜啊! 看着于珍直淌血的手臂,项勋着急地命令杨超,“快,快去将大夫请来,小珍伤势不轻啊!” 杨超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 眼下的情况一团混乱,而项勋并不着急,因为来此之前他已指示大兵将这儿团团围住,司徒炎是插翅也难飞了! 此时,他心头唯一挂念的是于珍的伤势。 第八章 经过数天的调养,于珍的伤已渐渐愈合,虽然尚未完全痊愈,但她不想老是闷在房里,于是偷偷溜出房间,兴匆匆地找项勋去了。 可在半路上,她却见到杨超正巧经过前面长廊,肩上还背了个包袱! “杨超……”她赶紧朝他跑了过去。 杨超见着她着实一惊! “你的伤好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我好多了,老躺在床上也挺怪的,再说……我已经好一阵子没看到十一少了,好想他呢。”她甜甜地一笑,“他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很忙呢?刚抓到司徒炎,他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这……”杨超无言以对。 于珍瞧着他身上的行囊,又问:“杨超,你怎么背着包袱?是十一少命你去哪儿办事吗?” “呃——”他半晌才道:“是的。” “你真的好辛苦呀!”她善良地说。 杨超心一凝,“于姑娘,你……你……”想说却说不出口,他还是作罢了,这一切既是十一少的决定,他也不能破坏呀! “你有话跟我说吗?”于珍偏着脑袋。 “没有,时间紧急,我先走了。”十一少已在马车内等他,他得快点儿才成。 他在于珍疑惑的注视下快速离去。 她随即摇摇头,又朝项勋书房的方向走去,可敲了下门竟无人回应,她不死心地推开门扉,里头果真空无一人。 “勋不在书房,对了!他一定是在厢房里。” 想着,她又开心地朝厢房走去,可到了那儿依旧不见他的人影! 她在苑里四处寻找着,仍是落空,于是冲进下人房找到一名小厮,“你看见了十一少吗?他去哪儿了?” “于姑娘,十一少已经和杨护卫一块儿回江南了。” 第15章 小厮客气道:“你还受伤着,十一少要我们好生照顾你呢。对了,他交给我一包银子,要我转交给你,你等等,我去拿。” 他的话于珍完全没听进耳里,她完全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不告而别? 她心急地冲出别苑,却不幸地遇上司徒敖,“小珍,你还伤着,怎么就跑出来了?” “你别挡路。”她含着泪推开他。 她告诉自己:不会的,勋不会这么狠心的将自己丢在这里。 “你要去找十一少?”他喊住她。 “没错。”于珍脚步未歇。 “他……他没跟你说他的意思吗?”司徒敖大声说着。 闻言,她停下脚步,迅速转过身,“他说什么?” “方才我来此打算找你,正好瞧见项勋与杨超一同上了马车,当时杨超便问为何不让你一同回去,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他抿唇谑笑。 “他怎么说?”她浑身神经紧绷,等着他的答案。 “他说……他不想带个累赘回江南,省得摆脱不了、纠缠不清。”司徒敖将项勋的话加油添醋了番。 “什么?!”于珍脑子一阵晕眩,让她颠簸了下。 “小心!” “别碰我,”她猛地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他还说……”他细看她倏转苍冷的脸色,“在江南他多的是爱慕他的女人,他没必要与一个身分低贱的镖师纠缠。” 于珍倒退一步,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轰得她浑身一震,完完全全没了主张。 刹那间,失落、怅然,所有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她狠狠地栽了个跟头,输得好惨呀! “你知道吗?他把我妹妹带走了。”他肆笑着。 “你胡说……我不相信。”于珍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又颤巍巍地退了几步,就算这一切是真的,她仍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没胡说呀。”司徒敖走近她,看着她的泪眸,“既然他不要你了,你就跟着我吧!我会爱你、疼你,绝不会像他一样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可她恍若未闻,激动地大喊,“他怎么知道我不会去找他?他不怕我去他们项府闹,闹得他名誉尽失吗?” “杨超也说了,他这么做只能逃避一时,你定会追到项府找他理论。可十一少就是有这等自信,他相信只要是他的意思,你就算不服气、不甘心,也会认命的接受,因为你已爱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司徒敖双臂环胸,冷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这样吗?”她发出苦笑,原来……原来项勋已将她的心摸得那么透澈,即便想恨……都无法恨他呀! 可知她这张带笑的脸上嵌着的是泪水,那全是心伤堆砌而成的。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说着她旋过身,如一阵风般地往前直奔。 “等等。”司徒敖追了上去,“我驾马车载你去吧!我知道有条捷径,否则你是追不上的。” 于珍煞住脚步,双拳紧握,淡淡道了声:“谢谢。” ※※※※※※※※※※※※※※※※ 一路上,杨超故意放慢速度,就是希望于珍能追上他们。 这阵子于珍的温柔与率真深深感动了他,他多么希望十一少能收拾起不定的心,接受她的爱。 项勋将他的心思全看在眼底,可他没说穿,因为他也想再见于珍一面呀! 不知怎地,具正离开后,他那不舍的心情竟会这么浓,或许他就是害怕那份眷恋会让他舍不下,才会这么急着离开燕山。 就见他轻叹了声,望着车帘外的霞光。 “十一少,你怎么了?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司徒欣欣挨近他撒娇着。 “别烦我,我累了。”项勋冷淡回应。 在这次调查司徒炎的叛变罪证中,他意外发现司徒敖在江北一带也从事收容江湖人物之事,欲称霸江北,这样的人怎能做平卢节度使?怕久了会变成第二个司徒炎。 因此,他会带着司徒欣欣同行,可不是因为宠她爱她,而是要利用她,找机会证实司徒敖的野心。 “哼,你就是这样,真没意思。”司徒欣欣噘起了唇。 可就在这时,马车赫然停止,杨超望着前方挡路的人,只见她缓缓走来,“我想见见他。” 马车内的项勋乍闻此声,全身蓦然一震,随即步出车外。 “十一少,你别——”司徒欣欣想阻止,可马车已被杨超猛地加速驶远,让她的声音只能飘散在空气中,只能恼怒地瞪着杨超。 “你来了!”好似在等她一般,他沉然开口。 “你知道我会来?”于珍泪盈于睫地走向他。 项勋凝睨着她的泪眸,以及那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的双颊,“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我不会恨你。”她朝着他大喊,泪水再度霸住她的眼,“你知道我爱你远胜过我自己,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恨不了你——” “小珍!”他没防她会这么说,整个人一愣。 “别喊我……我只是想来问你,你那么狠心的撇下我,就因为怕我会死缠不休?”望着他那幽邃双瞳,她竟感到有点儿冷。 “我……我是为你着想,我心性不定,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先离开只是让你有冷静的空间。”他闭上眼,压抑不住满腔困顿。 说实在的,就在于珍为他挡下一剑后,他的心顿时像被割开一个洞,看着她血流不止的臂膀,他心口疼痛莫名。 这阵子,他只有在夜里才敢去看她,趁她沉睡时抚摸她冰冷的脸蛋。他好想带她一块儿回扬州,永远不分开,可是……他不懂情爱,也从没哪个女人可以让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他害怕自己沉陷在情爱的漩涡中,所以他才选择逃开…… 他不要被情爱束缚,他要的是自由。 眼看她的伤势渐渐稳定,他才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开别苑、离开她,回江南回归以往的生活。 不过他知道她会追来……她一定会来…… 果然她来了,却带给他如此大的震撼,句句谴责的话语说得这般犀利,让他避不及。 “这么说,你以前那些情话都是虚情假意?”可知他这句话,让她的伤口更加血淋淋。 “不是的,我只是——” “难怪……难怪前阵子你问我……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只是想做弥补吗?做为我将自己献给你的代价?”她流泪不止,“可知道我傻得以为你要派人去提亲,打算与我共度一生。” 于珍笑得苦涩,那泪、那心痛,早已淹没了她这几年来故作的强悍。 自从爹生病后,她便伪装坚强了好几年,从不在外人面前掉泪,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能够帮自己。 可现在,她爱上了他、信任了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如他所说的,即便他要她跳崖,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道:“跟我回去吧,我带你一块儿走。” “不用——” 没想到她竟然回绝了,她眼底含笑,微笑中透着温柔……她缓步走向他,伸出手抚触他的脸,“不用了,你能这么想我就很满足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不要你说出违心之论,更不想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我就留在这儿,如你所说,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未来。” “小珍!”他眉头一蹙,眼眶竟泛出雾气。 “让我看看你。”于珍的指尖轻画过他的眉、眼、鼻……“我不想忘了你,因为我是那么爱你。” 当触摸到他眼角的泪时,她笑了……终于她的爱得到了他一丝丝的感动。 然而她眼底的迷雾不但刺伤了项勋的眼,也螫疼了他的心。他紧握住她的手,“我说的是真的,别回去了,跟我回江南吧。” “与司徒欣欣共同拥有你吗?”她摇摇头,眸光不舍的胶着在他那对浓眉下的眼。 “小珍,你听我说。”他哑了嗓,紧抓住她的双肩。 “不,我不想再听,只怕又是一阵心痛。”她含泪望着他,“我只想好好看看你而已。” 一双泪眸不停在他脸上梭巡着,眼前这位可是她挖心掏肺深爱的男人呀! “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欣欣只是个意外,我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依恋,我只是——” “只是对所有女人都抱持相同的心态是吗?”她替他说下去:“因为……你从来不曾真心待一个人。” 项勋一震,缓缓地道:“是的,我是如此。” 闻言,于珍笑了,她凄恻的笑令他心悸,“那我劝你好好的对待欣欣,别再让她心碎了,心碎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很不好受呀!” “那你呢?”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她苦笑着,随即望向另一边,“司徒敖待我不错,我或许就留在这儿陪他,如此你就不会太自责,或是直想着要怎么补偿我。” “不,我……我该怎么说,你才愿意跟我走?”他后悔了,乍听她要跟着司徒敖,他的心竟有一种被刀划过的剧痛感受! 原来他是爱她的,只是将她爱他的心视为理所当然,当知道她要依附别的男人时,他才会这般不舍、痛苦! “我不会跟你走了,不会了。”她摇摇头,转过身笑看着他,“再见了,我想我会在这里待下,永道、永远,直到我死去。” 项勋愕然地望着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她转过身,笑得妩媚,“对了,你如果觉得亏欠我,真要弥补我,那就继续关照‘威远镖局’吧!龙爷一向很照顾我,是除了我爹外给我最多温暖的……” 敛起笑,她不舍地望着他,缓缓道出:“那我走了……祝福你。” 第16章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于珍转身奔开,直到消失在他眼前,项勋才恍然醒悟自己根本不能没有她,他紧握拳头,受不了地放声嘶吼,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她回心转意、才能修补她心灵的创伤? ※※※※※※※※※※※※※ 回到司徒府的于珍,成夭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她泪已流干,可仍无法抚平心上的痛,只能在府邸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提起司徒敖,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可是这些温柔却打不进她的心,她仍是整天不言不语,这情况看在司徒敖眼中可是又忧又急。 “小珍,我想……过一阵子我们就成亲吧,你有意见吗?”怕夜长梦多、日久生变,他于是提出这个要求。 她无神地瞥着他,淡淡地说:“成亲!” “是呀,成亲。成亲之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我便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他开心地说。 于珍闭上眼,避开他那热切的眼神,多日来冷静的思绪突然起了波澜,直在她胸口翻腾。 “到底怎么样?”他打从心里想娶她。 “随便吧,照你的意思了。”当初项勋丢下她,就是怕她缠他,若她嫁给别人,奇#書*網收集整理他不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再说,她已是个无心之人,嫁给谁不都一样..“真的?!好、好,我马上去办。你要什么样的礼俗,在江南你可有家人?我好亲自去提亲。”他兴奋地道。 好熟悉的话语呀! 听他这番话,于珍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为何项勋在问她这事时不是为了娶她? “我家里已没人了,不用麻烦。”她笑着摇摇头。 “这……” 他却体贴地说:“要我去镖局发个帖吗?我想有他们在,你一定会很快乐的。当然,车马住宿全由我负担。” “不用了,成亲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打扰太多人。”既是场无爱的婚姻,多余的祝福又有何意义? 把那些祝福全掐在手心,就能感受到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吗? 不能……见了他们!她反而会显露出自己的脆弱无助,或许连嫁人的勇气也没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都依你的意思。” 司徒敖处处迁就她,可她的表情依然漠然,于是他又说:“想不想去街上看看?这两夭杂耍特别多呀。” 于珍仍是摇摇头。 “那去后山看看吧,那儿最近开了许多樱花,艳美得很,再过些时候,夏日一来,它们可是会全凋谢了。” 樱花!于珍眉一扬,就要凋零的樱花不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吗? “好,我们去看樱花。”她转首看着他。 “好好,既然你要看樱花,我们就去。”见她答应与他一同去赏花-司徒敖立刻笑逐颜开。 司徒府邸的后山接近霍伦河,那儿风景优美,百花齐放,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 但由于位置偏北,所开的花儿都以净白为主,不免带着股沧桑之美。 于珍看着看着竟掉下了泪…… “小珍,你怎么了?”司徒敖关切地问:“是不是不喜欢这儿,那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不……不是,我喜欢这儿,好喜欢……”看着那朵朵粉白的樱花,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它们,对着那些花儿说:“以后我就可以跟你们一块儿生活了。” “除了花,你还有我呀!”司徒敖赶紧用袖口为她拭泪。 她头一偏,躲过他献的殷勤,“我能不能在这里独处呢?” “这……好,那你可得早点儿回来,愈近晚上这儿会起凉风的。”司徒敖又笑道:“那我这就去筹备我们的婚事了。” “嗯。”她点点头。 见她点了头,他兴奋不已,连忙去办他们的喜事了。 他一走,于珍便走向开得最茂盛的樱花树旁,摘下一朵樱花放到鼻间轻轻闻着它淡淡的香味。 “虽然它的感觉那么凄凉,可依旧吐露芬芳呀。”哪像她,就快成了一块没生命的朽木了。 “你虽然所嫁非所爱,却依旧那么快乐?”意外的,她竟听见了项勋的声立日。 于珍倏然转过身去,望着他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你……你不是回扬州了? 这些天,她全是凭着对他的思念活下去的,她甚至不敢思念太多,就怕未来的路难行。 可思念可以分批分段的吗?她不知道。 “怎么,不希望见到我?”项勋眯起眸,望着她那张清瘦不少的脸蛋。 “我以为你早已回江南了。”她淡淡地笑了笑,“司徒炎既已擒住,你不是该将他带回去交差?” “长安太远,不用我亲自前往。”他脸上毫无表情,“而我之所以折返,是想起有件事还没办。” “哦!那你就赶紧将事情办成,好早日回去。”于珍忍不住自嘲:唉,自己说来多虚伪呀。 “你……要与他成亲了?”终于,项勋还是问出心底的疑惑。 “嗯,他今天跟我提及这事,我当然愿意了。”她背转过身,笑得有点儿苦涩。 “你、当、然、愿、意?”他拧起眉,走到她面前,强迫她面对他,“那你对我的爱呢?” “爱!”她痴迷的望着他,“你认为呢?” “早散了是不是?你根本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那份爱在司徒敖对你温柔示好下已烟消云散了?” 项勋睁亮一双利目望着她白皙小脸上的一对晶灿大眼,低沉的怒吼声夹杂着隐忍的怒焰。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只是瞅着他,眼底的风轻云淡与项勋冒火的目光相较之下平静多了。 或许是想开了,或许是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久了,对许多事已不再强求。 “于珍你——” “我怎么了?”她淡然一笑,“以前喊我小珍,现在喊我于珍,是不是表示你我的关系更疏远了?” 她说得轻松,可唯有她知道自己是在强颜欢笑,心在滴血呀! “不是的,我只是恼、只是恨。”他从没这么无所适从过,自从她那天突然来又突然走,他整个生活全乱了,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 他甚至是后悔莫及,为何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的好、她的真,才能体会少了她后生命的无趣? “你恨我、恼我?”她不解地望着他。 “不,我是恨我自己恼我自己。”他重重地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了口气,而后张眼沉定地望着她。 “十一少!”她震愕不已。 “别喊我喊得那么陌生,如果你还爱我就跟我走,趁现在。”他不顾一切地抓住她的皓腕。 如今,他也尝到了何谓“不顾一切”了,原来那是种爱到义无反顾的沉沦。 “不,我不能跟你走。”于珍用力抽回手,手抚在胸口,抑制那急速狂跳的声音。 数天前他说要带她走的悸动既然不如此刻的狂炽,那她能走吗?不……她不能走呀。 司徒敖已去筹备婚事了,若她这时候离开,一定会带给他莫大的刺激,到时也定会为项勋带来危机。 为什么他现在才对她说出爱语?为什么他不早点儿体会出她的爱有多深多浓,如今,她只能将对他的爱深埋在心底了。 “难道你不爱我了?”他垮下双肩,握着她手腕的手隐隐发抖着。 为了让他死心,她大胆地说:“对……我不爱你了,你赶紧回扬州吧,别再留在这地方了。” “你爱上司徒敖了?”他脸上覆上阴影,其中含着巨大的怒气。 “不爱他我就不会嫁给他了,至少……至少他很爱我,真的是用尽全心在讨好我。”她的笑容带了抹苍白,有抹如樱花般凄凉的美。 几乎在同时,项勋被她的美夺去了呼吸,更加深了要得到她、要回她的意念。 “好……我只是想告诉你……该我的终究会是我的。”丢下这句话后,项勋便不再多语的转身离开了。 于珍愣住了,他刚刚那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倚在樱花树上,她眼中的泪再次泛滥…… 第九章 项勋坐在书房里,自从与于珍再度见面后便变得心神不宁,脾气也异常暴躁,这一切看在杨超眼中也只是感叹唏吁。 今天,他终于看不过去地开口了,“十一少,既然想她,就去求她回来呀!” 话说得简单,可是对十一少而言却是件极难做到的事呀! “你以为我没求过吗?”项勋冷冷一笑。 闻言,杨超极为错愕,心想十一少这回当真是陷下了……他竟会去求个女人!要他放下二十年来紧锢在身的矜贵,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呀! “结果呢?”他又问。 “你说呢?如果她愿意回来,愿意跟着我,我还会那么痛苦吗?”他长长地喟叹了声,“何况她已准备嫁人了。” “她要嫁人!”连向来以“冷静”著称的杨超也不免暗吃一惊。 只见他瞠大一双黑熊才有的圆目,整个思绪都绕在“于珍要嫁人”这五个字上。 “哼,你说我还有戏唱吗?都怪我自己太有自信,以为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谁知道命运却摆布了我。”他闭上眼,深深一叹。 “那就把她抢回来呀。”杨超激动地开口。 项勋愕然地看着他,难以想像这样的话会从杨超嘴里吐出。 杨超尴尬地红了脸,说道:“她是个好姑娘,您要是错过了,是您这辈子最大的损失。现今要找一个爱您而不是爱上您的权势财富的女人太难了。” “我知道。”他轻吐了口气,“可是这种抢亲的事……我做不出来。” 第17章 事实上他也想将她夺回身边呀!可是……多年来养成的骄纵之气让他无法放下身段。 求她回来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极限了,那女人究竟还想怎么样?难道真以为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 “别说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闭上眼,沉吟着。 杨超蹙紧了眉,只好领命退下。 当他离开不久,项勋正打算出外散心时,司徒欣欣竟然擅自进入书房,笑着说道:“十一少,我炖了燕窝,你用吧!最近瞧你似乎精神不太好,吃了燕窝可以补一补呀!” “不用了。”他揉了揉眉心。心头正烦,她跑来凑什么热闹。 每每看见她便想起于珍忧郁的眼神,还真是让他寝食难安,说要遗忘谈何容易? “十一少,这可是人家亲自为你熬炖的,你怎么可以拒绝呢?”她撒娇地噘起唇。 “谢了,东西放着你就可以出去了。”他挥了挥手道。 “这……”司徒欣欣一跺脚,想了想才带笑道:“我看这样吧,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很空虚?” 想想自从他们上次缠绵后,他便不再碰她了,日子还真是无聊得紧。既然他没病!身子骨正硬朗着,难道连男人基本的需求都没? “谢了,我觉得很好。”他有意驱离她。 可她却像听不懂般,更像是赶不走的苍蝇,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让人厌烦。 “十一少!”她娇脆地嚷了声,而后竟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还大胆地将赤裸的身体挨近他。 “欣欣,你这是干什么?”项勋眉心紧紧蹙起。 “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司徒欣欣媚笑着,贴着他粗犷的身躯磨蹭着。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司徒欣欣一对娟秀的眉赫然蹙起,“你怎么连瞧也不瞧我一眼,难道我很差吗?” “欣欣,你别胡闹了好不好,”他压根不想理会她。 “我没胡闹,我知道你在想她!”她凝起一双眸子,满心怨慰地看着他,“若不是因为她,你不会突然折返别苑。” “想她?谁呀?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故作不解。 “于珍,难道不是?”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项勋先是眯起一双锐目,接着竟柔声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别不承认,我感觉得出来。”司徒欣欣早已是形象尽失,愤怒得连胸脯也抖动不休。 “够了!你感觉到什么了?” 他蓦然回首,眼底闪出慑人冷光,“别那么不矜持行吗?光裸着身子跟我吵架,不怕我厌恶你?” “你不用虚情假意,我知道你早就厌恶我了。”咬着唇,她早已不管什么女人的矜持了。 “既然你那么清楚,那就快滚出去吧!”项勋攒起眉毛,冷眼睥睨着她。 “你——好可恶!”司徒欣欣冲向他,对着他拳脚相向,“为了你,我出卖了我爹,你居然这样对我?” “为我出卖你爹?”项勋赫然抓紧她的手腕,眯起眸子,“我问你,难道你没有得到想要的吗?你老哥没有因为你的合作赠予你一辈子用不完的银两?” “你知道!”她花容失色的掩嘴抽息。 “别说了,你如果想留下就听话点儿,别让我轰你出府。”他累了,身心俱疲,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让一个聒噪刁蛮女来烦他。 司徒欣欣因为气愤不断急喘着,“好……算你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理由撵我走的!” “那就快滚!”他指着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出去!” 司徒欣欣忍着泪,拾起衣物往外冲了出去—— 项勋紧抓桌缘,怒意使然,紧握之处有着明显下陷的指痕,最后重咆一声才稍稍不息满腔的怒火。 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焦躁?曾几何时他已失去平日惯有的冷静? 都是她——于珍! 他能让她这么轻易走出他的生命,嫁给那个司徒敖吗? 不……绝不! 杨超说得对,抢亲,这是一定要的。 ※※※※※※※※※※※※※※ 于珍与司徒敖的大喜之日终于到来。 说是迎娶,也不过是从司徒府邸东翼客房将于珍用十六人花轿扛出府,再绕街头一圈后送回西翼新房。 一早,于珍便面无表情地让丫鬟们在她脸上搽胭脂、涂粉的,望着镜中那个活像幽魂的自己,她当真觉得可笑。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愧对司徒敖对她的好,可每每想起他曾经为了陷害项勋及有意害死杨超,她就无法原谅他。 娶了她这个不爱他的女人,就当是他的报应吧!可到了晚上呢?她能逃得过他的侵犯吗? 不……除了项勋之外,她不会再爱任何人,也不可能将自己献给第二个男人。 倘若逃不过呢? 她的手轻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这是她昨晚就藏在身上的,到时若真躲不过,就一死了之吧! 本以为可以在这地方平静的过一生,无欲、无求、无喜,可上天偏偏连这点奢求也不给她。 “小珍姑娘,已经装扮好了,你看看还有哪儿要加强的?”在旁伺候她的小丫鬟笑咪咪地说。 “很好,不需要了。”她浅笑着,并将匕首藏回袖中深处。 “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小丫鬟嘴巴抹糖,为的只是讨个赏罢了。 于珍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于是从首饰盒中挑出一串珍珠项链给她,“这个送你。”反正她是绝对用不着这些东西,摆着成了死人遗物倒也可惜。 “啊,小珍姑娘,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不起呀。”小丫鬟没料到她会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吓得脸儿都白了。 “别怕,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要不我全送你好了。”于珍索性将整个首饰盒递给她。 “什么?”小丫鬟额上已泌出汗水。 “我是说真的,看见你就想起以前的我,是这般天真,感觉真好,你拿去吧。”于珍说得极为诚恳,小丫头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谢谢小珍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她打躬作揖的,只差没跪地感谢了。 于珍看在眼底只是感慨,一个人有没有钱财地位,真的差好多呀! 但她此刻却没有一点儿喜悦,有的只是寂寥和心伤。 “小珍姑娘-时辰到了,咱们该出去了。”说着,小丫鬟为她盖上红帕,扶着她缓缓站起。 她虽看不见,但可以想见司徒敖定是用了极大的排场迎娶她,远远地便听见锣鼓喧天的热闹声响,而她却好像局外人,只是笑看这一切。 “今日来了好多贵客,待会儿行礼的时间一到,定会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小丫鬟笑意盎然地说。 于珍不语,接着又听见她说:“待会儿你还得上花轿,我们得游市集一圈。” “坐轿?!”这阵子她一直恍恍惚惚,司徒敖对她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进耳里,以致不明白这场婚礼究竟怎么进行。 “当然了,一样礼俗都不少呢。”小珍开心地解释,可也好奇于珍对自己终身大事的淡漠。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不喜欢劳师动众的。”她用淡如水的声音说着。 “小珍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啊!那是因为司徒公子疼你,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福气啊!”小丫鬟着实不明白她的想法。 “那是因为他所爱非人啊。”她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说着,项勋的影子又无声无息地飘进她的心头,使得她的情绪莫名地起伏。 “这……”小丫鬟偏着脑袋,不解她的话中意。 于珍也不想多做解释,决定忘了项勋这两个字,好坚定她寻死的决心。 走进大厅时,司徒敖神采奕奕地朝于珍走了过来,虽不见她的容貌,但他相信在这红帕之下定是张绝美的容颜。 “小珍,我是特地来引你上轿的。” 他温柔多情的将手里的红带交给她,好让她跟着他一起步出府邸大门。 一顶十六人大轿早已等在屋外,喜娘也欢天喜地的在一旁吆喝着,于珍一上轿,锣鼓声立刻响起,一群人声势浩大地跟在花轿后头。 然而,于珍却恍若未闻,在轿中闭目回忆,沉潜自己一颗孤寂清冷的心。 轿子在大街上绕行一圈,司徒敖则骑着马在前头带领,他得意的看着路人羡慕的目光,这辈子就属这一刻最令他兴奋了! 就在花轿绕过街坊,正打算返回司徒府邸的当口,突然有两道黑影从空中掠下—— 众人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抢亲,就在大家瞠目结舌之际,其中一名黑衣人跃进轿内,将新娘子拦腰抱起,以顶尖的轻功跃上屋檐逃逸。 “啊……新娘被劫……新娘被劫了……”现场乱成一团。 一干平卢军见状连忙追去,可哪比得上项勋的身手? 而另一名黑衣人杨超便和司徒敖大打出手,阻止他的拦截—— 杨超想趁此机会报上回司徒敖在女儿红中下药谋害他之仇,可说是招招狠厉,让身穿马褂的司徒敖苦于还击。 就这样对打不久,司徒敖节节落败,杨超趁势击出一掌,这才满意地拔身逃离。 司徒敖抚着胸,眸底精光毕露,恨恨地大吼,“是谁……究竟是谁劫走我的新娘!” 他气得浑身发颤,狼狈地对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咆哮,而其他人则怔仲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 “你是谁?!放开我——” 于珍拚命挣扎,眼看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心下一狠,将暗藏在袖中的匕首抽出,狠狠地朝对方的身上刺下,可对方似乎无意闪躲,或者该说他是心甘情愿挨这一刀,因此毫不反抗。 第18章 眼看不对劲,于珍赶紧收了手,却拉不回力道,刀锋虽转了向,仍插进对方的肩胛骨中。 “呃——”项勋一震,没有放开她,依旧快步朝前急奔,这次他可是下定决心不再让她逃离,即便要他的命,他也不会再放开她。 突然间于珍眸子大睁,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项勋专有的体味! “项勋,是你!”她的小脸倏然刷白,望著他肩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开始强力挣扎,“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项勋认定这一带已经安全了,这才放下她。他掀开脸罩望着她,幽然的瞳眸迸出深浓光芒。 于珍轻蹙眉黛,眼角逸出了泪,赶紧扶他坐在一旁大石上,撕下霞帕内的白色衬里绑在他的伤口上。 “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笨?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根本不值得?”她凝眉低语,话语中带着凄清的呜咽。 项勋揪起眉,扣住她的下颚,深瞳中带着似水浓情,“你可以杀我,但是我已决定不再放你走。” “我怎么会杀你呢?刚刚我是不知道——很疼吧?”饶是如此,于珍依旧关心着他的伤势。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光转炽地望着她,“不疼……有你在就什么都不疼了。”他强势地低头含吮住她的红菱,啮红了她泛白的唇瓣。 他的吻似深似浅,渐渐侵略她的心,也瞬间涨红了她白皙的肌肤。 “放我回去吧,我并不属于你。” 于珍推开他,低垂眼睑,她又怎能忍受当初他视她如粪土,如今却在她要嫁人时前来抢亲,她无法了解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爱她,还是那种占有欲让他输不起这个面子? 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和其他女人一起拥有他,那只会令她觉得无助和心痛。 “这么说,你是真心想嫁给司徒敖?”他眯起双眸,逼问着她。 “没错,否则我又怎会穿霞帔、带凤冠呢?” “那么这把匕首又做何解释?”他指着地上那把带血的利刃。 于珍脸色一阵泛白,呐呐地道:“我……我是……” “是为了保住身子,准备随时自尽用的对不对?”不愧是项勋,竟把她的心思看得那么透澈! 于珍先是愣了会儿,随即背转过身,“这与你无关,你快走吧,否则司徒敖追来可就麻烦了。” “你以为我会怕他?虽然河东河北一带全是他的势力范围,但我不怕他。”他目光如炬地望着她。 二十来年他伪装成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人,这样的艰苦他都熬过来了,又怎么会怕司徒敖这么一个人呢? “是,你不怕,可我怕!”她猛地推开他,就要往回走。 “于珍——”他痛苦地喊着她的名。 于珍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 “既然把你劫走,我便打定主意不再让你走,不要逼我对你用强的。”他眯起眸,提出警告。 “你——你受了伤,不一定打得过我。”她转身望着他,深抽着气说。 “是吗?其实你那点武功根本不算武功,还记得上回在前来燕山的路上遇见司徒炎所派来的杀手吗?”他诡魅地挑起眉,“你真以为是你那两招花拳绣腿救了我?” 看着他那讪笑的脸孔,于珍愕然无语……原来……当时是他帮了她? 一张小脸瞬间像烧虾般的艳红,她羞愧地拔腿就跑。 项勋眼见此情况,立刻迈步追上她,急抓住她的双肩,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泪眸,“怎么了?跟你开开玩笑就老羞成怒了?” “你……你好坏……你真的好坏……” “其实在当时我就觉得你很可爱。”他抿唇笑了,伸手拧了拧她微皱的鼻尖。 “可爱有什么用,你又不爱我,我还是去嫁给司徒敖算了。”愈说愈委屈,泪水也流得愈凶。 “别哭了,跟我回去吧,只有跟着我你才会快乐,相信我。”他眯起眸,非常诚挚地说。 “你真不怕危险?” “不怕。”他笑着摇摇头,仿似对怎么处理这事早已胸有成竹。 “那么……司徒欣欣呢?”她又问。 “她……”他拢起眉,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司徒欣欣还有利用价值,他还不能让她离开呀! “怎么了?你还是不肯放弃她?”登时,于珍的心又凉了半截。 “对不起,小珍-你听我说。”他紧扣她的双肩。 “不……我不听,我不跟你回去了。”于珍抿紧唇,“如果你也爱她,那我就退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呢?”他用力抓住她,好不容易才将她劫回身边,又怎能放她走呢? “你既然对我无心,就不要跟我说这些。”泪水蓦然沾满她双腮。 “我对你绝对有心,否则我何苦劫走你?”他也火了,向来恣意的心被她搅成一团乱,她居然还质疑他! “那只是你自大高傲的心态作祟,你需要的根本不是我——”用力甩开他,于珍又打算离开。 项勋用立拽住她,“你别想走。” 就这么,他一把扛起她往项家别苑的方向疾走。于珍不停挣扎,抡起拳头使劲地捶在他肩上。 她每每击下都正好捶在他的伤处,可项勋都咬牙硬撑,连哼也不哼一声。 直到那伤处渗出了血,于珍才停手,她忘了他肩上受了伤呀! 傻瓜!傻瓜!为什么痛了也不吭一声? 最后她埋在他肩上大声哭嚎,任他将她扛向未知的未来 第十章 将于珍劫回项家别苑后,杨超也随后赶到,接着便在项勋的嘱咐下一同带着于珍与司徒欣欣迅速离开,返回江南扬州。 虽然于珍与项勋坐同一辆马车,可她知道司徒欣欣就在后面那辆车内,心情又怎么好得起来?! 就这么一连过了数日,就在将抵达扬州项府之前,项勋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珍,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要让你知道,我是在乎你才这么做的。”他眯起双眸,望着她静默的表情。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她急急地捂住耳朵。 自从被带回别苑后,她都是这么拒绝与他沟通,一味逃避着他,让项勋心痛不已。 “好,你不想理我,我也不会逼迫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懂我的心。”他喟叹了声,望着近在眼前的项府。 “驾——” 杨超赫然一喊,拉住缰绳,引来马儿一阵嘶呜。 “十一少,已经到了。”他转首对马车内的项勋说道。 项勋于是下了马车,并打开布帘伸手欲牵于珍下来,可却被她给躲过了,这一幕看在尾随而至的司徒欣欣眼中,挖苦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哟……不过是我大哥的逃婚妻子,拽什么拽呀?” 于珍望了她一眼,倘若以往她会上前理论,可现在她不想……也不愿成为项勋眼中的笑话。随即她收回视线,直接步进项府。 面对此一情况,“国寿爷”项怀德可是看得一头雾水,他那个卧病多年、体能不佳的孙子何时变得生龙活虎了? 不但不说一声地从北方打道回府,还带回两位姑娘,其中一位不是他当初请来的镖师吗? 这一大堆疑问尚未问出口,就见于珍朝他走了过来,“国寿爷,我已将我所保的‘人’送回来了,这下交了差,我是不是可以回镖局了?” “呃,可……当然可以……”项怀德仍处在五里雾中,被她这一问给问傻了。 “不行!”项勋立刻反对,“爷爷,勋儿对不起您,这十几年来一直隐瞒您一件事,这事我会慢慢向您解释。” “你是得解释清楚。”他着实被项勋刚刚那一声怒喝给吓了跳,他从没见过孙子喊得这么大声。 “她……我是说‘镖师’是我的意中人,我要娶她进门。”项勋看着于珍,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不是……我——”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既然爱我到不顾一切,就再听我一次。”项勋扯着抹笑说。 “那我呢?”司徒欣欣闻言,立刻冲向他,“你说过要娶我的。” “我是说过要纳你为妾,不过……这也得让我先娶正室后再说吧!”反正这事能拖就拖罗! 项怀德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孙子一回来就要成亲?这是件喜事没错,可又怎么会变成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他……是不是真的老了,已经开始意识不清? “头晕……我头晕了,得进屋躺一下。”抚着额头,项怀德就在管家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项勋,你到底欲置我于何地?”司徒欣欣狠狠的眯起眸,逼问着他。 “别吵了。” 于珍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俩,而后对司徒欣欣说:“你别争了,你奇#書*網收集整理要他,我就让给你,这样总成了吧,” “我可不答应。”项勋目光凝敛地说。 “那是你的事,你既然舍不得她,又何必逼迫我?”说完,她脑子猛地一阵晕眩。 前阵子在司徒府邸,她心情沮丧,根本没好好用餐,不但瘦了一圈,心情更是落到谷底;如今见他欲享齐人之福,她心底的疼更剧烈了。 “小珍,你怎么了?”项勋猛地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哼,装模作样。”耳闻司徒欣欣讥讽道。 于珍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倒在项勋怀里。 “小珍——” 他大声喊着她的名,连忙抱起她送进客房,并命小厮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来。 第19章 那副焦急样,看在躲在厅内偷看的项怀德眼中,已知道项勋当真是爱上于珍了。 对呀,那他是该快点替他们办喜事才行。 ※※※※※※※※※※※※ 于珍病了,项勋终日不眠不休地守着她,这一切看在司徒欣欣眼中可是愤懑难抑。 她气得正欲出府找酒喝时,却遇上大哥司徒敖! “大哥,你怎么来了?”她意外地叫了声。 “我早到了,这几天在这儿观察他们项府,发现有官兵驻守,要袭击似乎不简单。”他蹙起一双眉。 “这简单,我现在就住里面,我可以帮你。”反正项勋又不爱她,她也豁出去了。 “你真想开了?”司徒敖难以署信道。 “否则能怎样?那个妖女于珍就会勾引他,他可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故意加油添醋道。 “于珍!她真这么做?!”司徒敖气得握紧拳,“亏我这么爱她。” “你爱她有什么用,她又不爱你,整天和项勋卿卿我我的,你是没希望了。”司徒欣欣继续挑拨着。 “好,她既然负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握紧拳头,“我带了数名精英一起过来,就等你的消息。” “你放心,你是我亲大哥,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她双眼一眯,闪出狠戾的光芒。 “这里是扬州,我这生面孔在街上走动,怕引起项勋的注意,你想找我就到悦来客栈。”用力拍拍她的肩,司马敖沉声说。 “嗯,你放心,我今晚会去找你。”司徒欣欣笑说。 司马敖点点头,接着便闪进一旁暗巷内,司徒欣欣则返回项府,佯装没事人般地哼着歌。 “咦?看样子你心情不错呀!j就在这时,项勋突然出现在她背后,让她吓了一大跳! “你——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她立刻回头瞪着他。 “就你进府时。”他淡然一笑。 “哦!”闻言,她才吁了口气。 “怎么了?怕我知道什么吗?”项勋眯起眸子肆笑地审视她。 “没……怎么会呢?”她暗抚胸口,却抑制不住胸口狂乱的心跳。 “对了,我傍晚时分要去碧云寺上香,不想带太多人去,你愿意跟我一道去吗?”他突如其来地一问让她傻了眼。 “你是说我?” “当然了。”他双眸熠熠发亮地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傍晚时就我们两人前往碧云寺?为什么呢?”她迟疑着,必须问个清楚。 “是这样的,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去碧云寺许愿,倘若我身体转好,就要打造一块百两金牌去向菩萨还愿,而这十来年我虽已康复,可始终无法前往,这回既然揭穿一切,我自然得去还愿了。”他说得有理,让她信以为真了。 “为何就我们两人?”她问出心底疑惑。 “这是还我自己的愿,带太多人反而招摇,倒不如自己一人才能展现诚意呀!”他笑得恣意。 “好,我跟你去,司徒欣欣眼珠子转了转,“对了,我刚刚本要去街坊买盒花粉,却不小心给忘了!” “我陪你去吧!”项勋体贴道。 “不,不用了,女人家的东西我自己去买就行了。”她对他嫣然一笑,才走到门口又转身问道:“对了,你为何会约我呢?于珍呢?” “她呀!”项勋叹了口气,接着摇摇头,“她根本不理我,还要我赶你走,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对她献殷勤呢?” 司徒欣欣听在耳里倒是有点儿心动,甚至不想让大哥对付他,可一想到有于珍在,她便不可能得到他,于是又问:“那你何不赶她走?” “这……我不想骗你,因为我爱她比你更多。”他一双深邃的眸光直盯着她瞧。 司徒欣欣恨得一咬牙,口气极差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既然在他心中她不如于珍,那就让他死吧! 瞧她怒气勃发地走了出去,项勋忍不住扬声大笑。 这时,杨超从一旁走了过来,就见项勋勾起嘴角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就绪了。”扬超回应。 “好,那就等司徒敖自投罗网。”项勋倨傲地抬起下巴,噙着抹轻嘲笑意睥睨着前方。 如今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也希望于珍能及早了解他的苦心,别再让他坐困愁城呀! ※※※※※※※※※※※ 然而,坐困愁城的不只是项勋一人,于珍也沉浸在痛苦中。 她不懂,他既然用尽心机将她劫回,还执意要与她成亲,又为何舍不得驱离司徒欣欣呢? “于姑娘用膳了。”一名丫鬟走进她的闺房,“我叫小银,是来伺候你的,这碗人参鸡汤是我们老爷特别要我准备的,要让你补补身子。” 自从上回她昏厥在项勋怀里后,脸色始终苍白如纸,或许是心情不佳的缘故,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转。 于珍摇摇头,“为何老爷要对我那么好?” “你就要成为项家少奶奶了,老爷爱护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小银掩嘴一笑。 “什么?”她不舒服地蹙起眉,“一定是项勋又在老爷耳边胡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项……十一少呢?” “哦!他带着司徒姑娘去庙里还愿了。”小银心无城府地将这事说出口。 “什么?!他居然……”她心痛地捂住胸口,“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于姑娘,你没事吧?”小银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 “没事,东西搁着,我待会儿再吃。”于珍摆摆手,不想再说些什么。 “好,那你要趁热吃呀!”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一眼后,小银便转身步出房外。 她一离开,于珍立刻站起,收拾简单的包袱,决定趁他不在时离开这个伤心地。 出了府邸大门,她却犹豫不已,舍不得他,却又不得不离开,终于她决定在离开扬州前去碧云寺看他最后一眼。 ※※※※※※※※※※※※※※ 就在接近碧云寺时,她发觉情况有异,有一批人在前方路口大打出手! 再趋前一瞧,有几个人是她在平卢节度使府中见过的平卢军,难道……司徒敖已追来这里了? 这时,更远的地方也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兵刃交接的声音! 她不放心地沿着小路疾步赶去,躲在隐密处,就见项勋居然和司徒敖与司徒欣欣两人大打出手,杨超则对付其他平卢军。 不忍见项勋以一敌二,她霍然冲上前,这时,眼尖的司徒敖瞧见了她,立刻飞扑向她,逮住了她。 于珍想反抗,但花拳绣腿怎敌得过他,依旧被紧紧箝住。 “小珍!”见状,项勋震愕地喊道。 “你终于又落在我手中了,真是天助我也。”司徒敖用力抓着她的手臂,“项勋,你利用我妹妹将我骗来!还事先埋伏着大批人马,你还真诈呀!” “我如果不诈,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了。”项勋眯起眼,直瞪着他,“放了于珍。” “可以,除非你在自己的俊脸上划上一刀!我要你破相!”司徒敖猖狂大笑。 于珍闻言,对着项勋道:“不……你不可以这么做!” 项勋却挑眉一笑,“有何不可?”他先对杨超使眼色,接着拿起长剑在自己脸上划下一刀。 “啊——”于珍哭了出来。 司徒敖与司徒欣欣也被他的动作吓得僵住所有的动作。 就在这时,杨超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救回于珍,同时四面涌来大批官兵将两人活活擒住。 “他们……他们又是哪来的?”司徒敖错愕地瞧着平空冒出的一堆人。 “他们全是扬州巡府大人的手下,刚刚是想跟你玩玩,拖拖时间,没想到你竟然要胁我?”项勋赶紧接过于珍,紧紧搂住她,下着命令,“还不快将这两人押回去,让巡府择日重审。” “是。”众士兵于是快速将司徒两兄妹带走。 “勋……你的脸……”于珍泪眼迷蒙地望着他那张已破了相的脸孔,心如刀割。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他笑着拥住她,仿似这对他而言真是无所谓,“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何要留下司徒欣欣了吧?为的就是要办司徒敖。” “我懂……我真的懂……”她泪流不止地,“快,快回府,我们请最好的大夫为你疗伤。” “别为我难过,一个男人的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能拥有你、你亦能懂我。”再一次将于珍紧紧锁在胸前,他深情款款地说。 “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为何要瞒着我?”她窝在他怀里,喃喃低语。 “我若告诉你,这戏就演得不够真实了,我要司徒欣欣上当呀。”他灼热的眸光紧紧锁着她的容颜。 “抱歉——勋,是我小心眼。”她抽抽噎噎的,将他的心都给哭软了。 “你若不小心眼,我还会吃味呢!傻瓜。” 捏捏她的下巴,他笑得恣意,却因而扯痛颊上的伤口,让他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很疼是不?”瞧他如此,于珍的心蓦然揪紧。 “有点。”他淡笑。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让大夫看看你的伤,总不能让它一直淌血啊!”于珍心急如焚地说。 “好吧,都听你的,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能因为我破相了就不要我。”这时候他还不忘开玩笑。 于珍又气又恼的瞪着他,“你认为我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吗?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项勋点点头,和于珍一同回府,一路上两人情话绵绵,倒是让尾随在后的杨超尴尬不已。 第20章 ※※※※※※※※※※※※※※ 经过大夫的医治之后,虽然止了血,但是脸上那道疤痕仍在,于珍看在眼底心痛极了。 都怪她,否则他也不用自残,而她之前居然还不相信他,和他闹别扭闹了那么久,他非但不怪她,还耐心等着她的谅解,这样细腻的心思让于珍感动莫名,对他更有种无法释怀的歉意。 那爱也一点一滴的沁入心底,再也无法抹去,只愿与他一块携手走向未来。 “小珍,你怎么哭了?”他勾起她的下颚,深邃的眸映着她的泪眼。 “人家感动嘛!”她抹去眼角的泪,又哭又笑地说。 “小傻瓜,我们突破了重重困境,重归于好,你应该笑才是,不准哭了。”他温柔软语地紧贴着她耳畔呢喃,惹得她心一动,感动的泪一发不可收拾。 “别哭了,哭肿了眼,明天怎么当新娘啊?”他干脆低首,用唇吻去她颊上冰冷的泪珠。 “你说什么?”于珍暗吃一惊。 “我爷爷早已筹备好我们的婚事了。”他笑弯了眼,眼中流露一抹柔情的笑。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上回那个小丫鬟说的是真的! 她赶紧回过脸,羞赧地说:“当时你不是要娶司徒欣欣为妾吗?说不定老爷看上的是她不是我,筹备婚事是为了她而不是我。” “胡说-我爷爷看上的孙媳妇可是你啊!”项勋握住她的双肩,非常认真地说。 “真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没念什么书,还做过许多粗活,别人有一双白净柔嫩的手,她的手却长满茧,老人家不都喜欢媳妇有双白嫩的手吗? 她抬起眸,望着项勋那挺拔俊魅的模样,不敢相信他会那么爱她。 “你别看我爷爷年纪大了,他的眼光可高呢!而且一双利目无人能比,当他一瞧见你和欣欣,自然就认定是你。因为你不娇纵、不做作,可是顺极了他的意呢!” “难道我就不顺你的意?”听他这么说,于珍对自己有信心极了,说话也跟着俏皮起来。 “你这小妖精,就会逗弄我。”项勋忍不住笑着拧拧她的鼻尖。 “好痛喔——”于珍哇哇大叫,举起拳捶着他的胸。 “哇,还没娶进门就变成一只母老虎,那还得了——”他佯装害怕的往自己的厢房跑。 于珍则拎起裙摆追了过去,“你说我什么?你才是凶猛的狮子,母老虎来咬你了——” 她笑着追他,而项勋则边跑边转头看她,直朝她挤眉弄眼,没看见前面有座隐藏的药池。此药池一向都是项老爷专用,为的是养身保健,延年益寿。 为防止别人发现,项老爷特别在上头铺上草皮,项勋不知道,整个人掉入池中—— “啊……” “勋——”于珍大吃一惊,连忙奔了过去,伸出手喊着,“勋,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快拉住我呀!” 她一面找着他的踪影,一面拨开杂乱的草皮,终于瞧见水里有了动静,就见项勋的脑袋蓦然往上一窜,对她露出笑容,“怎么样?吓了你一跳吧?”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她紧抱住湿漉漉的他,却被他拖进药池。 “啊——”她不小心喝了口水,叫道:“好苦啊……真难喝。” 项勋却心想:这八成是爷爷的秘密药草池,终于被他发现了!忍不住他放声大笑。 “你!”于珍不懂他落入那么难闻的池中,为何还那么开心。更气人的是,他竟然将她也拖进池子里,弄得她一身湿。 瞧她鼓着腮帮子,项勋忍不住问:“怎么了?生气了?” “哼!”她仰起脸,就是不肯看他。 “我哪儿得罪你了?”他低声问。 “你把人家拖下水,浑身怪味,还笑……还——”她猛低头,却因为这一瞧而张嘴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你……你……”她指着他的脸,依然喊不出声。 “到底怎么了?”项勋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哪儿不舒服吗?” “你……你的脸!”好不容易,于珍终于说出口。 “我的脸怎么了?”摸摸自己的脸,也霍然一惊! 他原本因刀伤而凹凸不平的脸颊,如今摸上去竟然光滑无比! “是不是我的伤疤不见了?”他瘖哑着嗓问。 “嗯。”于珍重重地点点头。 “或许是我爷爷这池药水的功效。”他陷入回忆中,“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爷爷为了医治我,拿出御赐石莲花给我饮用,我的病体便奇迹似的痊愈,当时我爷爷不放心,又从宫中请来大医为我诊治。太医说我体内石莲花的药性将长年囤积不会消失,只要运用得当可以抵御各种伤病。” “这么说,是你体内的石莲花和这外用药水的作用下产生疗效,将你脸上的刀疤给去除了?”于珍也为他感到开心,否则那么一位英俊男儿为她毁了容,可是会让她自责一辈子。 “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她立刻跳到他身上,亲吻着他的脸。 项勋抱着她,开着玩笑说:“哟,见我恢复原貌就开心成这样,是不是之前的不在乎都是装的呀?” “我哪是!”她拧眉大叫。 “不是吗?那你说该怎么证明。”他仰起下巴,见她急于解释的俏模样,他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 “你……你要人家怎么证明?”于珍咬着下唇,急得直想哭。 “嗯……”他沉吟了会儿,“这要看你的诚意呀!”项勋抿紧唇,差点儿大笑了出声。 “诚意?”瞧着他那怪模样,于珍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在戏弄她! “好,我的诚意就是退出,既然你已恢复以往的俊俏模样,我若绑着你对你而言很委屈。干脆这样吧!我离开,让你回到所有姑娘的怀抱去。”说着,她便湿漉漉地从池里爬了起来,直往房里走去,“我这就回去收拾包袱。” 项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举动……怎么会这样? 他跟着爬起,追上她,并拦腰将她抱起,“你这小妖精、小魔女,就会戏弄我是不是?” 她窝在他怀里吃吃笑着,“这要看是谁先戏弄谁罗!” “什么?你看出来了!”项勋的双眸张得更大了。 “看不出来以后怎么驾驭你。”她又偷偷笑了。 “好啊!你居然想驾驭我,那我现在得表现男子气概,先给你个下马威。”他邪恶地噙了抹笑,大步地朝房间走去。 “你……你要打我吗?”她仓皇地在他怀里蠕动着。 “我怎舍得打你?不过……嘿嘿!”他奸笑两声,这笑声让她一阵心慌。 “你……你要做什么?”于珍挣扎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他正好踢开房门,抱着她倒向床上。 他眯起眸,望着她那张浸过水后更显羞怯的脸儿,“我只想驾驭你,听着你的娇喘吟哦,看着你臣服于我的虚软模样……” 说着,他拉下床幔,瞬间……室内溢满了狂狷剽悍的雄性奔跃的气息,与低柔细嚷的娇脆嘤咛。 这对俪人,多么幸福呀! 但他们却不知远处有两个老人正在笑谈着—— “老师父,真谢谢你,十几年前你的出现救了勋儿,还秘密教了他这么多年的功夫,老夫真是感激不尽。”项怀德对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穿着一身绿衣的老人说道。 “哪儿的话,是你有石莲花,否则我也救不了他。”原来他就是四年多前于珍在街上遇见给她偏方的老伯! “好,这事不提,你暗中撮合了项勋与小珍,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谢。”项怀德捻须笑着。 “哈……那是我算出项勋与于珍有缘,而且是不可多得的良缘。”他不但是位神医、武术高人,更是江湖上相传已久,可观星象断人事的“绿衣老人”。 想当然,那药池内的水也是他动的手脚,可与项勋体内的石莲花相辅相成,治愈脸上的伤疤。 “这次勋儿的婚事希望你能参加。”项怀德诚恳邀请。 “不了,天涯才是我该去的地方,不过……半年后我会再回来的,那时可是为你曾孙取名的时候了。”他笑得别具含义,这瞬间他已从项怀德眼前消失了! 项怀德张大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遭,虽感叹他的离去,不过他心里可得意着另外一件事……刚刚绿衣老人那句话不就摆明了告诉他,小珍腹里已有娃儿,半年后他就可以抱曾孙了! 哈……那他现在是不是该去准备了! 得快、得快呀!—— 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