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将捣乱当可爱》 第1章 [将错就错]《错将捣乱当可爱》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柳叶轻摇绿枝头,柳枝低垂“荷莲塘”,塘上反映滟波光,折射柳影,彷佛正歪歪斜斜地躺在绿波表面。 荷莲塘前是道红砖墙,越过砖墙就是于家主屋,主屋乃三层楼的大房子,再过去又是一片花园,跟着分成双翼四院,占地之广,着实令人咋舌。 这儿便是苏州城首富于刚的府邸,于家在苏州已有数百年历史,历代从事布疋的买卖。纺织盛行的那几个年头可为于家赚入不少银子,再加上于刚克勤克俭,在布料上首采银线纺纱搭配发绣,得到不少贵夫人喜爱,如今订单已排到后年呢! 然而,此时于家主屋却传来一记震天价响的碎裂声。 “哦……哦……大姊打破花瓶……哦……哦……”一个莫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坐在圆圆的檀木凳上,小嘴舔着糖葫芦,小脚儿忽前忽后地荡着,笑脸望着肇祸的年轻姑娘,还不忘举起食指比着她。 “幼幼,妳哦什么哦,我还不是为了逗妳开心,掷石头进花瓶给妳看,哪知道这花瓶这么不耐掷,才一下就碎了!”于芊芊也很感冤枉哪! “嘻嘻嘻!大姊打破花瓶,哦……哦……”幼幼还在笑。 “该死的,妳魔音传脑呀?”于芊芊捂着耳朵,一双圆润大眼直瞅着小妹幼幼。 “哦……哦……”幼幼似乎瞧不出她的怒气,径自在那儿“哦”不停。 “再哦?再哦我捶妳哟!”于芊芊朝她跨前一步,双手扠腰地睨着她。 突然,她眼睛一亮,俯身对她说:“妳的糖葫芦怎么黑黑的,要红红的才好吃喔!”她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红红?!”幼幼看看手中的糖葫芦。 “对,妳把它给大姊,我替妳将她变成红色的好不好?”于芊芊露出诡诈的笑容。 “不好。”幼幼还是紧握着它不放。 “妳!”于芊芊暗啐,“这丫头平常看来憨憨傻傻的,没想到倒是挺聪明的,看来我得换个方式了。” 她咧嘴又是一笑。“大姊问幼幼,妳喜不喜欢穿漂漂衣裳?” “喜欢。”幼幼认真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糖葫芦也喜欢穿漂漂衣裳对不对?”于芊芊慢慢的让她彻除戒心。 “嗯。”她仍点点头。 “妳把它交给大姊,大姊会让糖葫芦变漂漂,让它看起来更好吃喔!”说时,于芊芊已奇qisuu.书悄悄地朝她伸出手。 幼幼仍偏着脑袋想着她的话,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糖葫芦就被她给夺了去,吓得她纵声大哭。“哇……我的,我的……” “乖乖,不哭,大姊马上帮妳把糖葫芦变漂漂。”说着她溜出主屋,不一会儿又绕了进来,将双手藏在身后,一步步走向哭得一脸泪水的幼幼。 “糖葫芦……幼幼的糖葫芦……”幼幼张着双大眼,直瞄着她负在身后的手,小手直往她身后探。 “别急别急,妳瞧,这不就出现了!”于芊芊弯起嘴角,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咧开嘴看着她的反应。 原以为幼幼会很开心地笑,哪知道她却拉开嗓门大哭了出来,“哇……哇……” “妳哭什么,这样很漂亮,红艳艳的耶!”于芊芊将涂满红墨水的糖葫芦递向她的嘴。 幼幼这才止住哭声,傻傻地望着它,“红红漂漂?” “对,红红漂漂,快吃喔!”她的手又往前抵了抵幼幼的唇。 虽然鼻间的味道有些怪,但是幼幼还是张开嘴用力咬了口──“哇……” 这下可不好了,哭声愈来愈响亮,引起于夫人的注意。 于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下从后堂走了出来。身材婀娜、样貌姣好的沈静,从外表看不出年近四十,已生了三个女儿了。 她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看着地上碎裂一地的瓷器,又望向幼幼一嘴的红墨。 “娘,那是幼幼打破的。”于芊芊恶人先告状。 “真是幼幼打破的?”于夫人沉静地望着突然止住哭声,傻愣愣望着自己的小女儿幼幼,“幼幼,告诉娘,是吗?” 就见幼幼伸长胖呼呼的小手指着大姊,“哦……哦……大姊打破花瓶……哦……哦……” “妳再哦一声,我就──” “就怎么?”沈静问大女儿,转头对一旁的丫鬟说︰“将小小姐带到后头洗把脸,将脸洗干净之后,再带她出去买支糖葫芦。” “是的,夫人。”当大厅里只剩下于芊芊和娘时,于芊芊便住了口,因为在于家,她唯一怕的、唯一不敢作乱给看的就是她娘了。 娘有双好精明的眼睛、一张好美的脸孔、一副始终挂着猜不出心思的笑容,哪有直来直往、大声说话的爹来得好应付呀! “芊芊,妳今年几岁了?”于夫人突然问。 “嗯……十六了。”于芊芊眼珠子转了下,正在想办法逃掉。 “对,是十六了,也该成亲了吧!”沈静眉儿一挑,相较于女儿的鬼灵精有着更深的精明。 “成亲!”这两个字差点儿将于芊芊给吓昏过去。 “对,就是成亲,妳该嫁人了。”这时丫鬟正好端上一杯茶,沈静端起喝了口,便对她笑意盎然地说着。 “不、不……娘,我不嫁人。”她在家里可以无法无天的大造反,嫁人后她还可以这么做吗? 要她乖乖的啥事都不做,那简直是酷刑,不不……她这辈子不嫁没关系,让人家骂她是老姑婆她也甘之如饴,反正她就是不要离开家里一步。 “这可由不得妳,我会帮妳物色对象,这阵子已有不少人向娘提议女婿的人选。当然,倘若妳能看上对方那是更圆满的了。”说完,沈静便搁下杯子站了起来,“想想咱们家似乎好久没办喜事了,想到即将帮妳办婚事,我就开心得合不拢嘴儿。对了,到时还得请人做大饼,哇……那滋味儿我可想了十多年了。” 她边说边慢慢走出大厅,往丈夫的书房走去。 于芊芊愣住。娘就为了喜欢热闹、想吃大饼,就要将她给卖了……不,给嫁了?! 这怎么成,她于芊芊可不做牺牲品呢!她得想想办法才行。对了,不如她就出去胡闹一番,让那些街坊邻居知道她的劣根本性,应该就不会有人上门提亲才是。 主意一定,她便溜出屋外,打算把自己的恶名宣扬出去,到时候看谁还敢登门求亲? “哇……哈……哈……”她实在是太聪明,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么聪明的人? 于芊芊愈笑愈大声,但她很快就会明白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 海家是年初从北方搬来扬州的木材富商,在行家眼中木材之最除了红桧,便是红杉了。 而经年住在北漠石徊山上的海家就是靠山吃山,三代以前的老祖宗们于两百年前便在这居住,以伐木贩木为生,到海上飘这一代,更是将木材利用得更彻底。 软质的木材专做家具之用,较硬的可以造屋,而轻又防水的木材便可造船了。 如今,造船是海家最新发展的产业,此外还扩张至船运,从漠北到江南,所到之处无人不知“海家”。 海家非但产业多,就连内务也十分庞杂,老管家霍伯心想︰如果能让海爷娶个夫人进府,内务便有主母掌理,岂不内外兼备了吗? 于是他便向海上飘开口了,“海爷,您今年已有二十五了吧?” 正在计算账册的海上飘抬起脸,一脸威武刚正的模样让霍伯也不禁挺直了胸膛,“应该有了吧!” 对于年龄他从没仔细算过,有太多的外务要他伤神,至于年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霍伯差点儿没垮下肩,记得老爷去世时直要他得负责小主子未来的婚娶之事,就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将会忙得忘了这回事。 “怎么了?”海上飘抬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的意思是……您该娶妻了。”他笑着说,可这笑却很僵硬,因为他就怕海上飘拒绝。 “娶妻!”海上飘眉一挑,完全没兴趣,“我还没这打算。” “啥?”瞧主子一脸严肃,霍伯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仔细看看,他有双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方正的下颚和薄却有力的唇,虽与美男子搭不上线,却有一股男子汉的刚毅脸孔,绝酷到不行。身材硕壮、霸气的他可说是北方男子力与美的最佳代表,初来江南就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的目光。 可是海爷除非必要,绝不会多看女人一眼,唉……这么一来又怎会想娶妻呢? 为了完成老爷的遗命,霍伯不得不搬出人生大道理,“海爷,还记得老爷生前对您的交代吧?是时候替海家找个主母了。” 一提起父亲,海上飘写字的手便顿了下来。 真要他娶妻吗?那不是挺麻烦的一件事,彷似以后他便不再自由了。 “随便,你作主吧!”他居然丢下这一句。 “不行、不行,小的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如果挑了您不爱的,那不就──” “不过是个女人,我没有意见。”收拾桌面账本,海上飘站了起来,“有几家帐特别难收,我得亲自去一趟。” “小的跟您一块儿去。”收帐可是霍伯的工作之一,他没办法处理好,怎会没责任呢? 第2章 “也好。”海上飘抬头道:“备车吧!” “是。”霍伯还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可海上飘已决定出门,他再说只会讨骂挨而已。 不一会儿马车已候在门外,海上飘走出大门,上车迅速离去。 ※※※ 苏州城左侧的大老胡同里有家远近驰名的包子店,包子是好吃,可是店老板却是极度苛刻小器的人,倘若谁敢在他店里吃白食,他肯定揪着那人的耳朵进衙门,绝不宽贷。 可今儿个就有个老爷爷又犯了他的忌讳,在他店里白吃白喝! “想吃白食也得打听一下,我这儿可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老板用力拍了下木桌,吓得老爷爷直抱着小孙女躲在桌脚。 其它桌的客人们听闻老板的咆哮,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爷孙俩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顿饭了。”老爷爷哭哭啼啼的,“其实我也不过吃了一个包子……”这个包子他也只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了怀里才四岁的小孙女。 “我管你几天没吃饭了,反正我就是要银子,把银子拿出来我就不报官。”老板朝他伸出手。 “我……我没有银子……”老爷爷脖子一缩。 “好,不给也行,那就跟我进衙门吧!”老板龇牙咧嘴地说。 刚刚偷溜出府,跑出苏州城,到城郊逛完市集,玩累了的芊芊正想进包子店休息兼填饱肚子时,正好看见老板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样。 她嘴一撇,在老爷爷被扭送衙门之前上前喊道:“哟!我说老板,不过是一个包子,干嘛这么小器呢?” “妳是谁?”虽然于家在苏州城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大老胡同并不属于苏州境内,即便听过于家,也不曾见过于家的人。 “我……”她眉儿一皱,跟着抽泣起来,“我迷路了,又饿又累的,老板,让我饱餐一顿吧!” 她边哭边偷瞧老板的反应,反正她就是要破坏自己温柔婉约的假象,正好乘这机会宣扬自己的本性。 “妳!”老板看看她一身上好的丝绸,“妳真迷路了?住哪儿呀?” “住……住……住扬州海家。”这是她刚刚沿路游玩时听来的消息,北方最大木材霸主海上飘已在扬州定居,打算在长江一带开发造船事业,这是目前最热、最呛的话题。 只要把海家搬出来,肯定可以给这个臭老板一个下马威。 此话一出,其中一桌的老人家正打算起身,却被他身旁的年轻人给按住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啥?海家!”果真老板的两腿发抖了,就连嗓音也微颤地问:“能不能请问,妳是海家的什么人呢?” “你知道海上飘吧?”她还真挤出两滴泪来。 “当然知道。” “我已与他订过亲,下个月就要办喜事呢!”此话一出,角落的年轻人撕包子的手一顿,一双炯利的目光这才凝在她脸上。 “原来……原来妳是?”这句话果然有效,老板的一张臭脸立刻变成香的,笑脸迎人道:“妳要吃几顿都没关系,我这就派人去扬州请海家人过来带妳回去。” “谢谢,可是他?”芊芊指着窝在桌下的一对爷孙。 “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他们。” “就这样?”她眨着尚挂着泪珠的大眼。 “呃……我再送他们十个包子。”老板咬着牙,彻底牺牲似地说。 “才十个?”她拭了下泪水,“待会儿海上飘来,我跟他借银子,你就给他们二十个包子、二十个馒头吧!” “这……这……”天,心在滴血,手在抽筋呀!老板用力一叹,“罢了,就给他这些,我也不要姑娘的银子,妳可千万别跟海爷要银子,那可是会让我难为情的。” “哦!既然怕难为情,刚刚还猛对人家老爷爷开骂。”说着,芊芊便将蹲在地上的老爷爷给扶起来。 “是、是,是我不对。”老板嘴里虽然道着歉,心底却很不甘心,那些包子馒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我刚刚迷了路,走了好多路,累了……可有地方让我歇会儿?”她依旧用那副软柔的嗓音说。 “当然可以,请跟我到后面的客房歇息。”收留海上飘的未婚妻,那是多大的荣耀,说不定待会儿海上飘一开心,赏他几锭黄金呢! “谢谢。”芊芊甜甜一笑,跟着走向里头的厢房。 可她真能待到海上飘派人来接她吗?她又不是傻子,到时候准被老板给乱奇qisuu.书棍打死;再说,她想破坏自己名声的计划都还没展开,混了一天什么都没做,那怎么成? 对!她从屋内找出笔墨,在墙上写下一句话── 我非海上飘的未婚妻,而是于家大小姐于芊芊,要包子钱尽管来找我。 哇……太好了,这样不但破坏了名声,又可气死这个臭老板,最好他四处宣扬她的恶行,她会很感激他的。 接着,趁所有人在前头忙碌之际,她偷偷潜了出去,在经过厨房时,瞧见放在门边两大桶的馅与面粉时,她眼珠子一转,假意晃到里头和厨子们打招呼。 大伙都以为她真是海爷的未婚妻,也都亲切的回以笑容,等她绕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大包盐巴,她狠狠地将盐巴往面团和肉馅的桶子里一倒── 哈……气死你这个小器的老板。 任务达成后,她便开心地离开了,可是才转过大老胡同,却猛地止了步,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道黑影! 再往后跳了几步,她才看清楚对方。 “你是谁?”天,他好高大,她在姑娘之中已不算矮小了,踮起脚尖也不过到他的胸口,还有他那双凝睇着她的利眼看起来好严肃。 “妳是谁?”海上飘冷眼瞅视着她。 “我?!”芊芊比着自己的鼻尖,“我是海上飘的未婚妻,请多多指教。” “妳胡──”霍伯正想反诘,一只手又被海上飘握住。 “哦!”他眼一瞇,“不知姑娘哪时候和海上飘订的亲?” “上个月啰!”这人还真烦。 “刚刚妳在那儿做了什么好事?”海上飘一双魅力十足的目光往包子店的后门瞟了一眼。 “我……”芊芊眉一皱,“你管得还真多。” “因为我看到了。” “啊!”她倒抽口冷气,缓缓抬起头扬起一抹微笑,“你要告状?” “我不会。” 芊芊这才松口气,“我就说嘛!谁敢惹海家的人呢?何况我还是海上飘的亲亲未婚妻呢!” 瞧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霍伯颈子都红了,只差没替她挖个洞,好让她藏进去。唉~~大姑娘说出这种话,丢人哪! 海上飘瞇眼望她一眼,眼底微微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影,似笑非笑的。 “海爷,我们还有要事呢!”霍伯心想海上飘八成不想再跟这小丫头闲扯下去,于是替他找个借口好走人。 “嗯。”他点点头,可才转首就听见芊芊喊住他。 “等等。” 他回过头,蹙眉看向她。 “喏,你的东西掉了。”芊芊弯下腰,拾起他掉在地上的玉佩。 “送妳吧!”他淡淡地说。 “送我?”芊芊将它凑到鼻尖一瞧。于家虽不及海家来得显赫,可骨董玉石倒也不少,从小耳濡目染下,她多少懂得一些,依判断这玉佩面滑色润,质地非常纯净,绝对价值不菲。 他点点头,与霍伯继续朝前走,他的马车还等在那儿呢! “你有马车?”远远地,芊芊也看到了,“你下个落脚地是哪儿?” “达鹿。” “哇!正好顺我的路,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溜出府后就怕被抓回去,一路上她又躲又藏又忙着逛大街,不知不觉都走这么远了,若要她再走回去可会废掉她一把嫩骨头。 “我们有急事,没办法送妳。”霍伯替他说了。 “厚,还真小器。”芊芊对霍伯做做鬼脸,“不过你说的不算,我问的是他。”她张着双大眼对着海上飘猛瞧。 “我们的确没空。”即便她给了他挺不一样的感觉,可要他“怜香惜玉”还早的呢! “还真跩,不怕我告诉海上飘,他可是会带大批人马剿了你们。”她双手扠腰企图威胁他们就范。 “妳是说海上飘会无由地随意剿人?”没错,虽然他只是名商人,可是与扬州巡抚有些交情,往往有些士兵们穷于应付的恶人,他多会率领底下的海家子弟兵相助。 “我就要成为他的娘子了,当然是非常了解他啰!”芊芊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那妳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不该留下,可海上飘难得的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 “他!”她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说︰“他……”咦?该怎么形容她想象中的海上飘呢? “快点说吧!”霍伯倒想瞧瞧她究竟了解他们主子多少? “呃──你们瞧过关公的画像吗?”她咧开嘴问。 “关云长?!”海上飘跟霍伯两人同时拧起眉。 “对对,就是他,我未婚夫就是长那个样儿,怎么?怕了吧!嘿嘿!”芊芊还不知死活地朝他们猛眨眼。 “哦?那我还真想会会他了。”海上飘蜷起嘴角,但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会他?!当然欢迎了。”反正过了今天,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那我就直接送妳回扬州海家吧!” “什么?”芊芊赶紧摇头加摆手,“不好吧! 第3章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妳方才在店内不是说迷路了?” “呃……是呀!我是迷路了,可又突然想起来。”她开始干笑,并节节往后退。 海上飘长臂一展,瞬间攫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凌厉,“还是跟我们走吧!” “你……你这男人怎么那么凶,走就走,你别拽着我,都抓疼我了啦……”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因为我还有些帐得跟他算算。”没错,他刚刚才去收了一堆银两回来,还没把帐算清呢! “算帐?!难道……难道你是海家的死对头,想掳走我?”这男人愈看愈奇怪,莫非她误入贼手了? 看着她那副极度滑稽的表情,海上飘微微凝起双目仔细欣赏起来。 “妳说呢?”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天!”芊芊倒抽口气,突然瞪着他的身后大叫,“你看──海上飘带了人来救我了……” 海上飘和霍伯同时转首,她见机不可失,立刻回头拔腿就跑。 “海爷,她溜了。”霍伯指着她慌慌张张逃开的身影。 “我是故意让她溜的。”海上飘隐隐一笑。 “为什么?” “你不回去了?”海上飘反问。 “哦!是呀!再被这丫头纠缠下去,我们可能天黑之前赶不回扬州了。”霍伯恍然大悟。 “那还不走。”旋身走到马车旁,他掀开布帘坐进车内,霍伯连忙跟上。 马僮扬鞭一喝,马车徐徐加快速度朝前直奔。 霍伯忍不住问道︰“海爷,您出来收帐也差不多两天了。” 海上飘点点头,“嗯。” “那您……您……” “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那小的就直说了。”霍伯偷觑着他冷逸的表情,“这一趟下来,海爷可有看上哪家姑娘?” “姑娘?”海上飘拧起眉。 “是啊!昨儿个晌午经过吴员外府邸时,吴员外不是带了两位小姐在门外候着?还有,今儿个前往柳家庄收帐时,他的孙女也直在您身边打转,那姑娘长得挺清秀的……” 听霍伯说了一串,海上飘的眉头却愈皱愈紧,“有这回事?我全没注意。” “啊!天……”霍伯抚额,差点儿昏了过去,还好他心脏够强。 “你真的非得我娶妻不可?”看样子他不讨个妻子回家,这个老管家八成会没完没了下去。 “海家这么大,不能没有主母啊!” “那就……”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刚刚那位姑娘吧!” “什么?”霍伯以为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又问︰“您是说刚才那个招摇撞骗,还在人家馅料里撒盐的刁女?!” “我倒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好,她之所以使坏,不过是想给包子店老板一点教训。”他嘴里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平静无波。 “海爷,您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霍伯试问。 “喜欢?”他挑眉。 “您若不喜欢她为何要为她说话?” “我说的是实情,并非为她说话,何况这趟出门我只记得她。”他闭上眼,“好了,若要我成亲就是她了,如果你觉得不妥那也行,我更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啊!海爷的意思是--非她莫属了! 天……不过海爷都下了令,他也只有照办的份,赶紧派人去查查这丫头的底细才是。 但要找谁提亲呢?霍伯左思右想……对了,这种事哪能让蔺公子闲着呢!由他出面最适合了,他能言善道,黑的都可说成白的……对,就去找他商量吧! 第二章 答答、答答、答答……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在路经苏州城的石板道时,引来许多人围观,将宽敞的大路挤得水泄不通。 答答、答答……这一近瞧,才发现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足足有十来辆马车,所有马匹像受过训练般,脚步整齐一致,马蹄声忒响。 再仔细一瞧,每匹马的红色鞍挂上,都绣了个“海”字,莫非是扬州海家来的? 只见为首的马车在于家大门外停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海家打算找于家合作生意?”看热闹的人们猜测着。 大伙议论纷纷时,于家大门开启,出来应门的是门房老刘,他可被眼前的阵仗给弄傻了眼!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扬州海家,特地登门提亲的。”说话的是位清逸斯文的书生,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敝姓蔺,想求见于老爷。” “哦……请稍等,我去里头传个话。”老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要向哪位小姐提亲呢?想起他们于家的三位小姐,他就垮下双肩,老爷和夫人都生得相貌堂堂、仪态大方,可偏偏生出三个怪胎。 大小姐能跑就绝不走,能走就绝不坐,能坐就绝不躺,活脱脱一个过动姑娘,成天以捣乱为乐。 二小姐镇日不言不语,跟她说话就像对牛弹琴,她压根没听见似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唉……不知道是不是静过了头。 三小姐更惨,八岁前还是位可爱小姑娘,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只要看见她,她就是微微笑的表情,活像个痴儿一样。 海家是哪位没长眼,居然看上他家小姐! “老爷、夫人,扬州海家上门来提亲了。”老刘急匆匆的禀告。 “海家?”于刚眉一敛,放下茶杯问:“扬州的海家?” “没错,就是海家。”老刘想了想。 “这真玄!记得十年前一位老和尚来咱们府邸化缘,他曾说咱们家的芊芊在这一年会出嫁呢!”于夫人沉静说道。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 “打诳语?”沈静摇摇头,“可我相信他,这么说来,盼盼和幼幼的婚事也近了。”她缓缓站起,“我们一块儿出去瞧瞧吧!” 当于老爷与于夫人来到门口,瞧见外头的阵仗,不禁暗吃一惊,于是请下人打开四片门,让他们全都进入府邸歇息。 蔺祁随着他们进入前厅,说明来意,“在下的义兄,也就是海家的主子海上飘,日前在街上与今千金芊芊姑娘一见钟情,而芊芊姑娘也允诺要嫁给我义兄,所以我们海家特准备聘金万两前来提亲。” “什么?有这种事!”这芊芊还真不知羞!于刚猛地拍桌站起。 “老爷,别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沈静适时的安抚丈夫的怒气。“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他们年轻人看对眼,咱们就答应了吧!” 想想海上飘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于刚也没有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他点点头,算是赞同了。 “那太好了,我可以回去复命了。”蔺祁笑说。 “苏州离扬州可不算近,现下已近午时,不如就在舍下住一宿,明儿一早再回去吧!”于刚说,既然即成变成亲家,总不能让人家才来一会儿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呀! “那就不客气的打扰了。”蔺祁拱手道。 “来人,请贵客到左翼厢房歇息,好生伺候。”于刚对一旁下人说。 “是,老爷。” 待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沈静的目光仍流连在蔺祁身上,“老爷,就不知那位蔺公子可成亲了?咱们可以--” “算了吧!人家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俗,想想盼盼和幼幼……妳觉得配得上人家吗?”于刚摇摇头,“我还怕海上飘不了解芊芊,娶了之后又被退货。” “退货?唔……你当我们芊芊是布疋,不满意就能退的吗?”沈静微微一笑,笑里别有玄机。 “唉……那也是以后才知道了。”于刚对她笑了笑,“既然婚事都订下了,我们也该赶紧打点打点了。” “说得也是,这下可有得忙了。” ※※※ “成亲!海家!”这是怎么回事? 当芊芊从丫鬟口中得知这事儿,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听闻前来提亲的人还说她与海上飘在大街上订情,还承认是他的未婚妻!这是哪时候发生的事? 没错,她是为了教训那包子店老板而这么谎称过,但是那个海上飘会这么神通广大的知道这事吗?就算知道,他连人都不瞧一眼就登门提亲,岂不吊诡? “不,我得赶紧找人想想办法,否则我会疯掉。”她跑出闺房,“该找谁好?幼幼,那丫头傻不隆咚的,说了她也不懂。盼盼呢?那丫头更是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唉!算了,就找盼盼,至少她还听得懂。” 咚、咚、咚地跑进盼盼的闺房,她果真待在屋里,“盼盼……完了,我被爹娘逼着成亲了。” 果然,这话引来盼盼的注意,她扬起脸注视芊芊半晌,跟着又垂首拿着绣布绣起花来。 “别绣了好不好,我说我要成亲了,妳听见没?”芊芊握住她的手。 “恭喜。”好不容易逼出她吐出话,却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 “谁要妳恭喜我了,我要妳替我想想法子呀!”芊芊急得快疯了。 盼盼又望了她一眼,像是嫌她吵似的将绣布一放,跟着站起朝屋外走去。 “喂,妳要去哪儿?”芊芊又咚咚咚地跟在后头,突然,两人远远看见一位俊雅的公子走来。 芊芊一看就知道来者何人,走上前说:“你是海家派来提亲的?” “没错,在下正是,请问妳是?” “我就是于芊芊。”她抬起脸,笑瞇着眼,“回去告诉海上飘,我不嫁。” “我知道,姑娘在出嫁前多会害臊,不过婚事已定,妳不用担心。”他仔细打量芊芊,她虽然算不上江南最美的姑娘,但面貌清妍,尤其那活泼的个性更让他大开眼界,真不知海上飘是看上她哪一点? 第4章 他将目光转向另一旁静默不语的姑娘,“这位姑娘是?” “我二妹盼盼。”聪明的芊芊立刻从他的眉眼中发现他对盼盼有好感。 “在下蔺祁,请多指教。”他笑意盎然地走向盼盼。 盼盼望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池塘。 “呃……她向来怕生,不爱说话。”芊芊立即委婉地解释。 “原来如此。”蔺祁瞇眼一笑,“姑娘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妳,只不过想跟妳打声招呼。” 盼盼见他愈来愈靠近自己的脸,心底突生一股骇意,直往芊芊身后躲去。 “你吓坏她了。”芊芊拍拍盼盼的手。 “哦!那真是失礼了,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蔺祁离去之前,一双魅眼还是直瞅着盼盼,许久才迈步走开。 “哈……盼盼,这下可好玩了,他好像喜欢上妳了。”芊芊直鼓掌叫好。 盼盼睨了她一眼,跟着摇摇头走到花园里,卷起袖子开始舀水浇花。 “别浇花了,我现在是跟妳谈我的事耶!”芊芊叹口气。 “别庸人自扰,妳就嫁吧!” 哇……没想到盼盼会说这一“长串”,芊芊差点儿对她膜拜起来。 盼盼就此不再多话,只是专心浇花,芊芊也不以为忤,径自在那儿喃喃自语,直到发泄完了,便靠着梅树睡着了。 盼盼见了,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却不知身后有道灼亮的眼神从刚刚就一直盯视着她。 ※※※ 于家大小姐芊芊终于要披上嫁衣啰!对方是扬州海家主子海上飘,这段佳话因此为人所津津乐道。 芊芊打从数日前就非常不爽了,她没想到爹娘这么没良心,居然狠心的将她逼上花轿,连商量的余地都没。 她想溜,可一想起对方是财大势大的海家,如果她跑了,不知对方会不会对爹娘不利?为此,她决定亲自跟海上飘说清楚,如果他要找麻烦就针对她来吧! 一大早,于家府邸里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芊芊在半昏沉、半饥饿的情况下告别爹娘,更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上花轿的?! 难不成当新娘都得挨饿吗? 早知道昨天、前天、大前天,她就不闹别扭故意用绝食来抗议,这下可好,人还是得嫁,可肚皮却饿着了。 她唯一意识到的是,海上飘站在她身旁的压迫感!他应该很高……很壮吧?即便看不见人,光看他穿的大鞋就大她的好几倍!不过,这样的脚型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无奈肚子饿,脑袋跟着不清楚,让她连回想的力气都没有。 “新娘子,妳还好吧?”喜娘掀开轿帘,发现新娘头上的红锦帕早掉了下来,而她整个人靠在轿边睡着了,那睡姿实在是…… 这时候,骑着黑驹从旁而过的海上飘从帘缝中看见这一切,立即对护院鲁俞低声吩咐几句。 鲁俞停下马,对大伙说:“天色已暗,大伙转往海家别馆歇息吧!” “什么?不赶回海家洞房了?”众人聒噪起来。 “新娘累了,先转往别馆。”海上飘遂道,掉转马头朝别馆的方向而去。 可以提早歇息,大伙也感到开心,唯有轿中的新娘浑然未觉,专心梦着她的周公。 直到别馆门外,喜娘才喊醒她:“新娘子,下轿啰!” “到了吗?”她张着迷蒙惺忪的大眼。 “还没呢!这里只不过是海家别馆。”喜娘赶紧再为她盖上喜帕,牵着她下轿,慢慢步进里头。 “别馆是什么?”芊芊揉揉睡眼。 “就是海家在各地所建的居所,因为海爷得四处收帐、做生意,有个自己的地方,无论是歇息还是招待客人都方便。”喜娘为她解释着。 “哦!”摇摇晃晃地走着、懵懵懂懂地听着,当芊芊的屁股触到床面,不禁又问:“这里是哪儿?” “卧房呀!”喜娘笑说。 “那我可以躺下睡觉吗?”还没睡饱呢!她真的好困。 见她说着就要躺下来,喜娘赶紧扶起她,“不行,等海爷来了之后,你们就可以一块儿躺了。” 说着,房门适时被推开,海上飘走了进来,喜娘立即识趣的退下。 坐着打盹的芊芊整个人正要倒下床,海上飘随即上前揽住她的身子,低哑地说:“由于临时决定在这洞房,什么准备也没有,委屈妳了。” 听着他醇厚的嗓音,似有些熟悉,芊芊这才慢慢清醒,可头顶依然被红帕给罩着,也看不见对方。 “咦?这里是哪儿?”她忘记自己问过了。 伸手想拿下喜帕,小手却被紧紧一握,“别动。” 又是这低沉的嗓音……芊芊更加清醒了! 突然一支银秤亮闪闪地出现在她眼下,她还没问出口,头上的喜帕就已经飞了出去。 “啊!”她愣了下,徐徐抬起头,当透过油灯看见眼前的男人时,她猛地愣住,“是你!” “妳还记得?”海上飘嘴角一勾,坐在她身侧,“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间房或许小了些,明天回到扬州就会舒服些了。” “洞、洞房花烛夜?!”芊芊坐直身子直盯着他瞧,突然跳了起来,“不对,我嫁的人是海上飘,怎么会是你呢?你别过来,别以为你掳了我就可以找海上飘麻烦!” “妳怎么会这么想?”他眉一挑。 “你不是海上飘的死对头?”她全身绷得紧紧的,眼睛也张得大大的,就怕一个眨眼他就会朝她伸出魔手。 “从头到尾这话都是妳说的。”他双臂抱胸看着她。 “难道不是?” 她瞪大眼,观察着他,“你别以为我们有一面之缘就可以戏弄我,再说即便是海上飘本人,我还要问问他,我哪时候跟他私订终身了?他胡说八道什么。” “妳忘了?”他瞇起眸,“如果妳记性真这么差,我倒可以提醒妳,那天在大老胡同,是谁说她是海上飘的未婚妻?” “呃……”她脖子一缩,“没错,我是这么说过,那又怎么样?口说无凭,何况我才不信他听见了。” “当时我就在妳身边,是妳亲口告诉我的,我记得非常清楚。”他瞇起眸,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可是你又不是--是--”芊芊傻住了,“你是海上飘?” “没错。”他站了起来,指着她腰间的玉佩,“没想到妳真会贴身带着它,这就是我送给妳的订情之物。” “天呀!”她真后悔收了它,“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我为什么要过去?”她深吸口气,脑子开始思考如何逃跑。 “好吧!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妳该不会傻得连要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啊……我肚子疼……好疼……”见他一只魔掌就要朝她伸过来,芊芊赶紧抱着肚子蹲下。 “妳怎么了?”海上飘皱眉问道,虽然想关心她,但他并不是个懂得甜言蜜语的男人。 “我肚子痛,想……想上茅房。”她皱着眉。 “妳……好吧!出门后右转,经过长廊再左转。”他平淡地说完后就坐回床畔等着。 “好,我去去就回来。”她甜甜一笑,下一刻便火速奔了出去。 可她完全不是依海上飘所说的方向定,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跑,一路上黑漆漆的,芊芊摸着黑慢慢往前走…… 半晌,她终于看见一扇门。 这应该是后门吧? 她赶紧冲过去,推着门板,可是厚厚的门板却动也不动的,“呿!这门真烂。” “不是烂,是牢固。”她的背后出现一道熟悉的嗓音。 猛转首,她愕然发现站在她背后的就是海上飘! “啊--”她迭退几步,绊到身后的大石差点摔倒,他及时拉了她一把,跟着将她扣进怀中,扛上肩,折回房间。 “你要做什么?”她开始拳打脚踢,蛮横的就是不肯进屋,却仍不敌他的蛮力。 一进房间,他将她扔在床榻上,紧蹙眉宇说:“看来我错估妳了。” “错估什么?”她抬高下巴,一副倨傲的神情。 “原以为妳很天真可爱,没想到妳一点也不可爱。”他炽热的目光锁住她那张不驯的小脸。 “我从不认为自己可爱,所以你还是另觅妻子人选吧!”芊芊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男人会因为她的一句戏言而真的要娶她。 “婚姻不是儿戏,再说我没空。”他成天有忙不完的事,哪有时间另觅妻子。 “没空?!”这是什么说法。 “什么叫没、没空……”他在干什么?怎么爬上床了。 “既然妳自认是我的未婚妻,那我就决定娶妳了。”上了床后,他边说边褪去衣裳。 “啊……”还来不及说话,他已将她的霞帔给剥了! “你怎么可以--”天,她的绸衣…… “小心我捶你、踢你、打--唔……”小嘴赫然被他给攫了去,含在嘴里舔舐着。 “你怎么可以吃我的嘴儿?”她吵闹着,“讨厌,你如果饿了,我可以帮你去厨房弄点吃的……” “我不想被妳给咸死。”他挑眉看着她,没忘记她上回是怎么恶整包子店。 “不会、不会,我会很用心的做,好吃的不得了……嗯……”他的大手也加入折磨她的阵容。 “我现在只想吃妳。”他的话说来平常,却饱含暧昧。 芊芊闭上眼,身子因为热而泌出细汗。 海上飘的眸光迷蒙了,望着她绯红的小脸和醺然的目光,忍不住俯身轻舔她敏感的耳垂。 第5章 “别……”芊芊的身子发出一阵阵战栗。 “妳真美!”倒追海上飘的女人是不少,可是能吸引他的却少之又少,况且过去经年住在北方,投怀送抱的多是北方粗魁的女子,从未曾碰过像芊芊这种温香暖玉的纤细女子。 坦白说,他并不重女色,可不知为什么,一遇上她,他便忍不住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丝幔掩上,里头春光无限…… 第三章 激情过后,芊芊柳眉紧颦地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难道你非得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处罚我吗?” “野蛮!”海上飘皱起眉。 “当然了。”她噘着唇,恶狠狠地睇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猫狗打架就是像这样。” “猫狗打架!怎么说?”这句话他还真不懂了。 “我家后山就有不少狗打架,赢的狗就是这么欺负输的拘儿,原来你……你就跟禽兽没两样!”芊芊瞪着他,明明很怕他,却仍忍不住逞口舌之快。 “妳说什么?再说一次。”海上飘瞇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我……我不跟你斗了。”她赶紧收了口,但依旧鼓着腮,一对灵灿大眼直瞅着他。 想她于芊芊向来只有整人的份,哪能平白让人这么整? 突然她的目光瞟向洁白床单上的一抹红。完了,他真粗暴,非但弄痛她,还让她受了伤! “妳不跟我斗,那想怎么样?”他肆笑地问。 “我要休夫!”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只会欺负她的丈夫。 “休夫?!”海上飘瞳心半阖,望着她那张愤懑小脸,“能不能说说妳休夫的理由呢?t “你太残暴了。”她张着大眼,怀疑这男人真不怕她,“我人证物证都有了,你别想赖。” “证据在哪儿?”好玩,他从没想过会讨个这么有趣的老婆。 “我就是人证,物证是……是这张床单,可以证明你是怎么虐待我的。”她哭丧着脸说。 “如果妳真拿这东西去告状,妳一定会被视为怪物。”他皮笑肉不笑地弯起嘴角。 “才怪,难不成你们扬州衙门里的人也全是怪物?”芊芊抓紧衣服,“你都已经教训过我了,可不可以走开,我要穿衣裳呢!” “现在合该是睡觉的时候。”他猿臂一展,忽地将她揽上身。 “啊!”她想挣扎,可又怕他像刚刚那样弄痛她。 就这样,她光裸着身子让他给狠狠的锁在怀中,紧贴着他仅着内诊的雄躯,连动一下都不敢。 可恶,是她要休了他耶!怎么可以再让他吃尽豆腐。 芊芊在他怀中不停的推抵扭动,反而让才刚消了火的海上飘又扬起一股连他都控制不了的欲望。 想他对女人一向可有可无,平日他宁可靠练武来消耗多余的精力,也不去找女人,可今天他竟然对怀里的小女人有了征服的念头。 “呜……你怎么可以抱我抱这么紧,我都快不能喘气了啦!”芊芊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娇羞,直在他怀里又踹又喊的。 “妳是不是白天睡太饱,精神太好了?”他箝住她妄动的手脚,抵着她的额,利目逼视着她问道。 她愣住,呆傻地回睇他,“你怎么知道我睡了一天?” “因为妳睡太熟从轿中跌了出来,幸好被我接着了,否则……”他故意吓她。 “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事很严重呀! “因为妳睡得跟只小猪一样,不但打呼,鼻孔还会吹泡泡。”没想到向来一板一眼的海上飘也会说笑。 “啥!”她赶紧捂住鼻子。天……好糗呀!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再让你多碰我一下,放开我。”才安静不到片刻,她又开始挣扎了。 “看样子若不好好的治治妳,妳是不会罢手。”明天还有许多事得办,不能陪她玩整夜。 “你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好像看见他眼底烧起了红光? “我的意思是要让妳今晚再也没有力气说话。”被她烦透了,想想能让她住口的唯有这件事了。 “啊!你怎么又来了……”芊芊僵了身,眼看他又要趴到她身上,她开始激烈的喊叫。 经过漫长的缠斗,终于她投降了,最后紧抱住他硕壮的身躯,窝在他怀里哀声细嚷的求饶。 而他似温柔又似霸气的哄着她,直到她累瘫在他怀里,完全的昏睡过去。 ※※※ 天亮了! 芊芊艰难地张开眼,天……浑身酸疼得好厉害,居然连坐都坐不直。 突地,昨晚的印象就这么跑进她脑海,让她硬生生想起那羞人的画面,他还真是实践了他的话,让她累得整夜动弹不得。 她怎么这么倒霉,竟嫁给这么一个爱整她的男人? 不行,她一定要休夫,目前她还不得自由,做什么都不能太嚣张,到了扬州,她就可以慢慢想法子了。 穿好鞋,她偷偷摸摸往外跑,看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主母。”她微微笑地对芊芊半曲膝请安。 “猪母?!”芊芊眉问打了好几个死结,“是海上飘要妳这么喊我的吗?简直太过分了。” “嫁进海家,成为海爷之妻,便是我们每个人的主母,我们理当对您尊敬才是。”她笑容满面地说。 “主……主母?!”芊芊这才弄清楚她的话意,都是那个海上飘搞得她思绪紊乱,才会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对,我是负责妳的起居与内务的仇大娘。”仇大娘依旧挂着一抹飒爽笑容, “如果妳需要些什么,尽管跟我说。” “好。”芊芊也回以一笑。 “那我来替妳准备一下,待会儿会有丫鬟送来早膳,用过后咱们就要出发了。”她朝外头击掌两声,就瞧见两名丫鬟走了进来,一人端着水盆,盆里有水和毛巾,一人则端着丰盛的早膳。 “搁下吧!”仇大娘吩咐过后,丫鬟便恭敬退下。 仇大娘为她拧好毛巾,“主母,先洗把脸吧!” 芊芊接过手,迟疑了会儿才说:“能不能别喊我主母?怎么听都像“猪母”。” “啊。”仇大娘掩嘴一笑,“行,那我就吩咐下头的人改口喊您夫人。” “不用啦!”芊芊摆摆手,“反正我就快要回苏州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一到扬州就要休了海……”芊芊放下毛巾,这才发现仇大娘居然去收拾床单。 不行,那可是证物呀! “不能碰它!”芊芊上前拦住她,想抢下床单,“上头……上头有……昨晚……昨晚海上飘……” 仇大娘笑得好暧昧,“恭喜夫人。” 天,她还恭喜她!该不会这一家人都有毛病吧? “我在海家多年,不知有多少女人想上咱们海爷的床,却从没得逞过,妳可是真正得了他的欢心。瞧这床单凌乱不堪的样子,就知道海爷昨晚有多强悍了。”她偷笑说。 “他是很悍。”芊芊承认。 “那就对了。”仇大娘这下笑得更开心了,“希望妳能赶紧为海爷生个娃娃,这样海家就热闹了。” “生娃娃?!这跟那疼死人的事有关系吗?” 芊芊这话一出口,仇大娘立即愣住,“在妳出嫁前,妳的娘亲没跟妳提过昨晚的事儿?” “什么事?那时我跟我爹娘赌气,连房门都不出,我娘就算有话也没得说。”她不禁后悔了,该不会娘知道什么秘密? “没关系,等回到海家,我给妳看几本小人书,妳就明白了。”仇大娘又笑出那怪异表情,然后为她梳理头发。 “饭菜就快凉了,夫人快用吧!” 看见这些香喷喷的咸粥和小菜,她还真饿了。昨天她就没好好吃,这会儿可饿昏了,于是她开心地大块朵颐,那自然又可爱的模样连仇大娘见了都喜欢。 祭完五脏庙,仇大娘便说:“请夫人稍待,启程之前我会再来通知妳。” 仇大娘离去之后,芊芊拍拍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正想溜出去打探风声和熟悉地形,如果情况允许,或许可以先溜后休夫。 可她才走出房间,美梦就破碎了! 海上飘瞇起一对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淡淡吟道:“妳打算去哪儿?又要上茅房?” 她将脑袋摇得像博浪鼓,“没……没有。” “那是精力太旺盛,待不住屋里?”他这一问着实快吓坏她了,她迭退一步,提防他又把她勾过去乱咬、乱啃的。 芊芊抬起下颚,佯装冷静地说:“仇大娘刚刚来这儿喊我主母。” “没错,妳现在的身分是海家当家主母,行事作风不可以再孩子气。”他一步步走近她,每个步子都十分稳健,最后站定在她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却紧张地微微向后缩,“我想在这别馆四处溜溜,难道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瞧她那副提心吊胆的可爱模样,海上飘的薄唇难得勾起。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歪着脑袋问。 “等妳成熟些。” 她不依地噘起唇,“你没事老爱盯着我,其它人会看不起我这个主母的,你还是少管我,多给我一些自由。” “可以。”没想到他答应了,可眼瞳里像流转着什么诡计似的。 “真的?” “等回到海家,我会给妳作主的权利和自由,可是现在--” “哇……”又来了,他总是不肯好好带她走路,有事没事就把她当小鸡一样拎着跑。 海上飘将她揣在胸前,芊芊被他搁在宽广有力的肩上,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 第6章 她的脑袋悬在他胸前,有点晕眩地捶着他的铁胸。 “到外头上马车。”冷静的嗓音从他嘴里吐出,芊芊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慢半拍的发现他其实挺俊的。 可俊有什么用?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知道把她当布娃娃似的拎着走,还抓得她好痛。 “放我下来,我是堂堂主母耶!让下人见了多难为情?”她又叫又嚷的。 海上飘被烦得眉头紧蹙,竟转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在她耳旁道:“妳还知道什么叫难为情?” “别……好痒。”她缩起膀子,“我当然知道。” “我不相信。”海上飘执意要扛着她走,直到接近大门时,四周传来细碎的窃笑声。 她掀起垂在脸上的头发往两侧看过去,怎么大家的表情都像在憋笑,该不会是在取笑她吧! 还来不及细想,她已被海上飘送进宽广的马车内,不可讳言的,这马车比昨儿个的轿子好坐多了,只是,如今得与他并坐在一块儿,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怎么熬呀? “海上飘,我会报仇的。”她有力却小声地说。 “妳要怎么报仇,也打算扛着我走?”他狭长有力的黑眸难掩笑意地反问火大的芊芊。 “你别以为我办不到,迟早有一天。”她笃定地噘起唇。 “那妳就慢慢等吧!”他压根下以为忤。 “下理你了。”芊芊将头一偏,看向圆窗外的景色。 海上飘睨了她一眼,将她那愠恼可爱的神情尽收眼底,跟着盘起腿、闭上眼,趁这时间打坐。 窗外的景色好美喔! 透过窗子望出去,景色就像跑马灯般从眼前掠过……昨夜累坏的芊芊因为太晚睡,加上一早就醒来,居然不知不觉地打起盹。 咚!小脑袋一点,她赫然惊醒,想起昨夜海上飘说她因为睡着摔到外头的事,真担心待会儿自己又会不慎摔出马车。 看看坐在身侧的海上飘,他的睡相倒是挺不错,背挺得直直的,连一点摇晃都没有,至于她的睡相……整个于家人都知道有多差了,所以她不敢冒险,绝不能冒险。 一阵清风吹进窗,让她脑子里的瞌睡虫更猖狂了!眼皮不由自主地慢慢阖上…… 马车一颠,她再度惊醒,眼看海上飘仍一副怡然自得的酣睡样,心底愈来愈不平。为什么他就可以睡得这么安稳,她就没法子让自己完全放下心睡着呢? 一定有什么秘招吧? 看着看着,她也学起海上飘盘腿坐起,双手放在腹前,挺直背脊,闭上眼……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不行了。”芊芊索性抓着马车里的扶杆,紧贴着马车睡,可刚睡着,马车又砰的一跳,让她的脑袋硬生生撞了一下! 呜……好痛,可是她好想睡,真的好想睡……咦?好像有个柔软的东西让她倚靠了,好温暖、好温暖…… 海上飘揽住她的身子,温柔地将她锁在怀里,让她稳稳当当的靠着他沉沉入睡。 唉!面对这样的小妻子,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 一个时辰后,马车突然煞住,布帘掀起,鲁俞正要说话,却见海上飘对他比个手势,“我们去外面谈。” “是。”鲁俞退下后,海上飘便将芊芊轻放在座椅上,然后走下马车。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禀爷,葛未越的人就埋伏在不远处。”鲁俞紧皱双眉说。 “哦?”海上飘瞇起眸,回头看了眼马车里,像是放不下里头的小女人。但他随即撇开这份不安,“走,我们去看看。” “可是夫人?” “只要我们动作快些,应该没问题。”说时他便跃上马,“走。” 鲁俞下令手下保护好芊芊,便甩鞭跟上。 葛家庄同样经营木材事业,却因为海家从漠北迁徙来到江南,大大影响了他的生意。海家明白自己威胁了葛家庄,曾允诺给予协助与合作,更给了对方极好的条件,但葛未越非但不感恩,还经常越地偷伐高级木材,几次被发现送官,因此对海上飘更抱着强烈的恨意。 葛未越得知昨天是海上飘的大喜之日,回程途中势必会经过这处险恶的山区,因此派人埋伏在这里,打算将他的眼中钉给除掉,让他们喜事变丧事。 可是他们完全没料到海上飘不单单是商人,更是武人,连他的贴身护院都拥有一身好武艺,发现有一群鸟不正常的从山壑间飞起,鲁俞便派人潜到山里,这才发现有人埋伏其中。 “别躲了,都出来吧!”一到那儿,海上飘便沉声喊道。 葛未越一气之下,单手一挥,成群手下就像蝗虫般蜂拥而出。 双方立即展开厮杀,海上飘抽出腰间的长鞭,两三下便将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荒而逃。 最后,他将葛未越用力一箝,“你到底想怎么样?” 葛未越露出狰狞的嘴脸,“哈……我只想玩玩你的妻子。” 海上飘心一拧,一把击昏他,而后快马奔回马车边,远远地就看见数名男子鬼鬼祟祟地朝马车靠近。 “该死!”他疾驰而去,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将他们一一撂倒, 跃下马,他掀开轿帘望了进去,看见芊芊仍睡得香甜,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上前抱起她,这动作却吵醒了芊芊。 她张开眼,傻气地问:“怎么了?” “没事,再睡吧!”他拍拍她的肩,表现出罕见的温柔。 “嗯。”芊芊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喃喃呓语着,“我比较喜欢梦里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海上飘眉一蹙,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好一会儿,他居然又笑了。 见她紧抓着他的手臂,他心底莫名产生浓热感(奇*书*网.整*理*提*供)。如今,他多了一个妻子,还是这么可爱又有点麻烦的小女人,看来他未来的日子会更忙了。 第四章 在马车持续赶路下,芊芊终于醒来了。 才张开眼,她发现自己窝在海上飘的臂弯里,而他依旧闭眼不说话,难不成她这次没往外头摔,而是往他怀里钻? 一想起这种可能,她立刻红透双颊,才想起身,竟看见他手臂上有道长长的伤口,还不停的渗出血,连她的衣裳都染红了! “你受伤了!”她惊愕地捂住嘴儿。 海上飘张开一只眼,“小伤而已,别大惊小怪,惊动旁人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她正想去喊人呢! “妳想,主子受了重伤,不把他们吓死吗?”他这才吃力的坐直身子。 “可是你还淌着血,不能不止血。”天,难道他不知道要止血吗?怎不绑条布巾,任由鲜血直流。 她不知他是因为不忍吵醒她,这才放任伤口流血,只用打坐调息来减少血的流失。 芊芊从腰袋中掏出一只瓷瓶,正打算洒在他的伤口上,却被海上飘制止,“这是什么?” “伤药呀!”她甜甜一笑,“我娘是西域沈药庄的大小姐,她知道我平时爱玩,时常弄伤自己,特地给我带在身上的。” 说时,她已将伤药洒在他的伤口上,“过会儿血就会止了。”接着她又撕下裙襬内的一块里衬,将他的伤处绑起来。 “看样子妳懂得还真多。”他瞇起眸,仔细观察她。 “那是当然啰!”她咧嘴笑着,突然止住笑,“你不要夸我,我要告你的事还是会做的。” “哦!妳还真坚持。”他压根不以为意,还将她拉到大腿上坐着。 “你……你要做什么?”芊芊惊呼。 “反正妳都要告,就让妳告得彻底些。”在某种无法控制的欲念驱使下,他大胆地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吻住她叨叨絮絮的小嘴。 为什么她每次想说的话都会被他夺了去,最后还会任他欺负? 好不容易,他的嘴与她分开了,目光却仍火热地望着她。 芊芊被他瞧得有丝臊热,转而看向他受伤的手臂,发现血渍不再渗出,这才稍稍安心。 奇怪,他欺负她,活该受伤,就算死了她都不该担心,可刚才看见他流这么多血,她心头竟涌上一股担忧。 “你是怎么受伤的?”她觉得奇怪,从别馆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呀! “遇到仇敌拦截。”他简单地回答。 “什么?”她拉开布帘看出去,见其它人还好好的跟在后头,这才吁了口气,“还好没人受伤。” “妳为我的人担忧?”对于芊芊,他像是有了另一番了解。 “当然了,像仇大娘,还有那个冷面护卫都很好,我当然不希望他们受伤。”她理所当然道。 “那我呢?”他挑起一眉。 “你……”她赶紧转开眼,转移话题,“对了,既然别人都没事,你又怎么会受伤?” “知道有人埋伏在前面,我当然不能让我的人受伤,更何况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他闭上眼,只轻描淡写的带过,但是聪明的芊芊立刻听出蹊跷。 “所以你一个人跑去了?” “还有鲁俞。” “天!”芊芊捂着脸,“为什么你离开马车我都不知道?” “我说了,妳睡着的时候就跟只小猪一样,像是完全陷入昏迷之中。”他的语气带着调侃,没有半点不耐。 “你!”她鼓起双腮,“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休了你,你也可以另外娶个睡姿撩人的女人回去。” 他眼一瞇,“谢谢妳的建议。” “哼!”她用力一哼,真的生气了。 海上飘掀开布帘往外看了眼,“就快到了。” 第7章 “哦?”芊芊好奇地跟着往外看,眸子愈张愈大,因为她看见一幢好华丽的宅邸。“就是那里吗?” 扬州虽与苏州同属江南,但扬州的风情大下相同,这里的气候凉些,空气里似乎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花香。 直到到达海家的大门外,她已完全被这儿的景色给迷住,小脸上挂着的兴奋之色也感染了海上飘,让他向来无动于衷的心灵深处也浮现暖意。 ※※※ 海家不愧是做木材起家,整座府邸都是以上好的红桧建造而成,加上檀木制成的摆饰,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自然的檀木清香。 里头分为南北两苑,北苑近山,以储备贵重木材为主,四周有严密的守护,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南苑则为住所,分为前、中、后三庭,愈里头的地位愈高。 海上飘一进府邸便被几名重要的属下请进议事厅,商议有关葛未越的事,几人完全不知道他方才流了许多血,此时亟需歇息。 芊芊忍不住闯了进去,瞪着其它人,“你们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下吗?他可是受了伤呢!” “爷,您受伤了?!”穿上外衫的海上飘蓄意不让人瞧见他的伤势,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他撇撇嘴,看向小妻子,“有西域沈药庄的伤药,你说我还会有事吗?” “就算有我娘的药,你也不能不休息。”她双手抆腰,深吸口气对其他人说:“我是不是你们的主母,嗯?” 木场头子刘雄先笑说:“当然是了。” 蔺祁则摇摇纸扇问:“主母有何吩咐?” “我要你们散会。”她说了出来。 “芊芊,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么?退下。”海上飘可从没碰过这样的状况,居然有人敢爬到他头上? 而且,还是他的女人! “我偏不。”她气愤的嚷道:“我还没休了你呢!在海家我还有说话的资格。”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众人的抽息声,没想到主母居然想要休了主子! 蔺祁赶紧捂住耳,“我没听见、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仇大娘和霍伯一同道。 其它人也都跟着猛摇头,宁可当个“聋子”,也不想变成海爷发火的对象呀!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的话都没人听是不是?还说当我是主母,我看全是唬人的,就跟他一样。”芊芊的纤纤玉指朝海上飘一指,之后就悲愤地奔出议事厅。 “仇大娘,夫人就交给妳了。”海上飘心底担忧,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其它人当了聋子也就算了,眼睛可不瞎,对于他对芊芊的关爱早已看得清楚。 “是的,爷。”仇大娘笑了笑,立即施展轻功朝芊芊追去。 由此看来,海家人各个不简单,即便妇孺也有一身好功夫。 “夫人。”仇大娘动作极快地挡住芊芊的去路。 “海大娘!”芊芊吓了跳,没料到海大娘会从她头顶跃来。“妳怎么会跳那么高呢?” “哈……”海大娘飒爽大笑,“这可是爷教咱们的轻功。” 一听见她提及海上飘,芊芊的小脸就猛地一皱,“别跟我提他。” “夫人,妳若真要休了咱们海爷,定会后悔莫及,我可从没见过他对哪位姑娘这么有耐性的。”海大娘撇嘴一笑。 “我才不希罕。”她鼓着腮说。 “妳误解他了。” “你们是他的人,自然会为他说话!他可真没良心,我是好意要他休息,他居然还凶我。”芊芊愈说愈不服气。 仇大娘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妳关心海爷?”她笑问。 “啊!”芊芊脸儿一臊。 “既然如此,就先别休掉他,多观察他一阵子。”唉!没想到海爷也有要她替他说好话的时候。 “才不要。”芊芊立即回绝。 “为什么?” “他……他……哎呀!教我怎么说嘛!”不说,仇大娘不知道她的痛楚和委屈,可说了,又很难为情……都怪那个海上飘,就只会想这些怪招数对付她,害她难以启齿。 “究竟怎么了?” “仇大娘妳有所不知,如果我不休掉他,就会被他给困在床上,还被他……”她小脸儿发烫了,“那感觉又热又麻,我真怕有天会受不了。” 仇大娘这一听,蓦地笑出声,“哈……” “妳还笑!”芊芊瞠大一双眸子。 “夫人,妳过来。”仇大娘握着芊芊的手,在偌大的府邸里左转右绕,终于在一间书阁前停下,“这儿是海家的藏书阁,爷儿鼓励大家多读书,所有海家人都可以来这里取书。” “哇……好大一栋楼,里头全是书啰?”芊芊仰首看着这三层楼高的屋子。 “当然,我们进去。”仇大娘带着芊芊进楼里,爬上三楼,走到一扇上锁的门外,就见仇大娘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门。 “为什么这间房特地上了锁?”芊芊好奇地问。 “因为这儿的书只准已嫁娶的人读。”仇大娘笑得暧昧,跟着左翻翻右找找,最后找出四、五本书,“就这些,夫人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 “我不爱看书。”芊芊摇摇头。 “这书可不一样,上头都画了图的。”仇大娘笑了笑。 “真的?我看看。”芊芊正想抢去看,可人高马大的仇大娘竟往上一举,“夫人,这种书只能在自个儿房里看,看过后,夜里妳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真这么神?”她好奇地眨着大眼。 “就是这么神。”仇大娘拿著书册退出房问,又上了锁,“我先送夫人回房,夫人再慢慢看。” “唉……原来嫁人后的工作就是读书。”芊芊无奈一叹,这可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呢! “别恼了,总有一天,妳会发现自己是很幸福的。”仇大娘笑了笑。 虽然对仇大娘的话满腹狐疑,可芊芊也只能暂时回房读书,看看有啥法子让今夜安然度过,别让他又对她“胡作非为”。 ※※※ 仇大娘将芊芊送回房后又端来晚膳。 “夫人,吃过晚膳便可净身,只要对外头的丫鬟喊一声,热水就马上送来了。”仇大娘交代着。 “我知道,谢谢妳。”芊芊回以一笑。待仇大娘离开后,她开始吃晚膳,因为无聊,她便把仇大娘搁在五斗柜里的书拿来翻。可是这一翻-- 她手里的汤匙当地一声掉进碗里,被嘴里的粥噎到,狠狠地呛咳起来,可眼珠子仍黏在书上的小图上。 “天!”她脸红心跳地看着上头男女交欢的图画,甚至比海上飘对她所做的还要过火,让她羞得不敢再往下看。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新婚夜床单上那抹艳红代表着什么,是她告别清白身子的证明,更是她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的印记。 小手捂着脸,她忍不住透过指缝往下看,对“先人”的房中秘技叹为观止。 猛地阖上书,她开始扒起饭,可一脸的嫣红却未消退,吃完饭后,她又傻愣了许久。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仇大娘说她可以净身,或许冲冲水会比较好。 她赶紧到门外唤来候在那儿的丫鬟,“我想净身,能不能……” “哦!我明白了,夫人请等一下,香喷喷的玫瑰花露热水立刻送来。”小丫鬟见芊芊这般客气,也笑得甜沁,话一说完就跑开了,不一会儿又现身,“夫人,水已经送到您的房间后头,请跟我来。” 芊芊跟着小丫鬟徐步走去,这才发现在她的寝房后头居然还有一个专供沐浴净身的小水池。 瞧水池上已撒满了玫瑰花瓣,还带有阵阵花香呢! “好香……”芊芊深吸口气。 “这可是上好的玫瑰精露,您一定会喜欢。”小丫鬟上前说:“夫人,我来替您宽衣。” “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想她在于家从没让人替她宽衣过,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假手他人,肯定会被爹骂呢! “这是仇大娘交代的。”小丫鬟一脸仓皇。 “呃,妳叫什么名字?”芊芊笑问。 “我叫小青。” “小青,妳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妳去忙吧!”芊芊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碰着自己。 “那好吧!夫人若有需要只管喊-声,我就在外头。”小青曲膝退下。 芊芊笑了笑,眼看她离开后,她左瞧瞧、右望望,确定无人后便将衣裳褪去,往池里一坐。 好舒服呀!这池子够大,可以任她在里头嬉戏玩要。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银铃般的笑声就这么传到正朝这儿走近的海上飘耳中。 “爷……”守在外头的小青正要行礼,却见海上飘对她打个噤声的手势。 他压低嗓说:“妳先退下。” “是。” “哇……好有趣!”芊芊在池里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曼妙的身材完全纳入海上飘眼中。 他双手环胸,倚在墙边欣赏这幅诱人的画面。 就在这时候,芊芊猛一回头,见有人躲在暗处用一双邪魅大眼盯着自己瞧时,吓得直想找东西掩身,可惜衣裳放得太远,她只好抱住自己,蹲下身住角落躲去。 “是谁?”她的嗓音饱含惊恐。 黑影慢慢现身了,当芊芊透过昏暗的油灯,瞧清对方是海上飘时,这才松了口气,“讨厌,你怎么不出声?” “我不想破坏这么美的画面。”他浅笑地说。 “什么嘛!”芊芊瞪着他,“你也要净身吗?那我先起来好了。” “别起来,我们共浴。” 第8章 说着,他便开始一件件剥着自己的衣服,还好油灯不太亮,要不一定可以看见她爆红的小脸。 此刻,她想到的就是那些小人书的图画,只要想着他搂着她亲吻的感觉,她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我……我不想跟你共浴,我要起来了。”她不能再待下。 “在妳还没休了我之前,妳还是我的妻子,是不是该来为我刷刷背?”他板起脸色,瞇起眸说。 “刷,刷背……”芊芊想了想,娘好像也常为爹刷背。“嗯,好吧!” 可她还是不太敢靠近他,对他说:“你帮我把衣裳扔过来,我穿了衣再帮你刷。” “我们都是夫妻了,害臊什么?”他皱起眉。 “我不管。”她还不习惯嘛! 他撇嘴摇摇头,长臂一勾,将她刚刚褪下的薄纱衫递了过去,芊芊赶紧穿好,这才走过去,拿起池边的羊毛刷,轻轻为他刷背。 “晚膳吃了没?”他低厚的嗓音问。 “吃了。”她老实回答。 “那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拧起眉,感觉她像是在他背上画画似的,一点力道也没有。 “我是怕你的伤……”她瞪着他肩臂上的伤口,虽然伤已愈合,可还是不要碰到水比较好。 海上飘微微地勾起唇,故意说道:“告诉妳几次了,我的伤没事。” 想起这事,芊芊就生气,“我可是为你好,你却当着大家的面凶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妳在人前说要休我,我能不生气吗?”他已经很客气了。 “我……只是气你,气你不照顾自己的身体,要是在他们面前昏过去才丢脸呢!”她鼓着腮。 “别把妳丈夫看扁了。”他也曾身受重伤,却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倒下去。 “这么说,你很厉害啰?”她扁扁嘴。 “那是当然。”他向来对自己的体能很自豪。 “还说呢!我是你的妻子耶!我都气得跑走了,你却无动于衷,该不会你本来就巴望着我走吧?”她愈想愈委屈,刷背的力气也愈来愈小。 “我不是叫仇大娘去追妳了?”海上飘回头说道。 “是你叫她追我的?”听他这么说,她心头甜滋滋地。 “那时候我一吩咐,大家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脸色。” “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大家都知道海上飘是不会对女人表露关心的,这可要比我在他们面前昏倒还丢脸吧!” 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 可恶,既然他想受皮肉之苦,她何不成全他,“我看是你的皮跟牛一样厚,难怪没感觉,好,你等着受吧!” 她回头一看,竟看见一支野猪毛做的粗毛刷,扎在手上都会疼,何况是拿来刷背? 嘿嘿!待会儿非要你痛得哭爹喊娘不可。芊芊拿起野猪毛刷,用力地在他背上又刷又刮的…… 可他居然闭上眼,流露出一副陶醉样。 “你不痛吗?”他的皮真的是铁做的! “不,很舒服。”他仍沉浸在这样的快意中。 “好,那我就刷刷刷……”她拿着野猪毛刷拚了命的刷他的背,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那刷子居然愈来愈往下-- “妳这是做什么?挑逗我吗?”他突然转过身,瞇着双眸看着她因为用力而染红双腮的俏脸。 “才不是呢!”她吐吐舌尖,知道自己过猛了。 此时,搁在一旁的油灯在晚风中轻轻晃动,隐隐照亮芊芊浸水的身子。虽然她套上薄纱,却反而让她的娇躯若隐若现地呈现在他眼前。 望着望着,他已迫不及待地将她揽近身,俯身吻住红唇…… “你又要对人家做那种事了?”她红着脸,虽害怕他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的,但她却不想骗自己,因为她还满喜欢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 跟着,她的薄纱轻扬,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热力…… 难道这就是夫妻间最美好的爱恋纠缠吗? 如果是,她是不是该安分的做他的妻子,永远与他这么纠缠下去? 如今,她尝了甜头,似乎能感受到这种亲热似乎也挺不错的。 呵呵…… ※※※ 海上飘将妻子用柔软的巾帕包住后,便迈向前头的寝房,将她轻放在床上,又从五斗柜里翻出她的衣裳递给她,“快把衣裳换上,待会儿咱们一块儿去赏花。”想想他平常可没这种闲情逸致,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她。 “赏花!”她赶紧躲到屏风后头,一边穿衣,一边狐疑地问:“哪有人在半夜赏花的?” “这花下同,它会发光,在夜里看来就像盏花做的油灯,妳若不想看就算了。”说着,他便兀自坐下,这时,他的目光扫到桌上几本小人书,好奇地翻开一看,眉头一蹙! “花会发光?我才不信呢!”穿好衣眼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芊芊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别看。”等她找回说话的能力时,海上飘已将整整一本翻过了。 他挑起眉睇视着她,“这些书是打哪来的?” “是仇大娘给我的。”她脖子一缩。 “仇大娘?”他吐了口气,“这些书本来是该锁在书阁的,也是仇大娘拿给妳的?”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 “好姑娘是不该看这些书的,放回书阁去。”他眉头愈皱愈紧。 “才不。”芊芊抢了过来。 “妳?!” “我知道,你一定是熟记这些书,要不然……要不然为何那么清楚,难道就只有你能看,我就不行?”她鼓着腮说。 “我熟记这些书?!海上飘抚额大叹,跟着一把将她带到自己身上,“我不用看这些书,我是基于男人的天性。” “是吗?”她带着怀疑的眼神。 “那是当然,要不妳说妳喜欢哪一招,我都行。”他幽幽地瞇起眸,大手轻触她柔细的脸孔,“妳已是我的妻,别害臊。” “我……”她轻眨了下眼睫,傻气地问:“我真是你的妻吗?” “妳忘了?妳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半瞇着眸,微微扬起笑意,这笑缓和了他脸部冷硬的线条。 “可是,我们原本不认识,你却执意要娶我,肯定是想报复我那天冒充你的未婚妻,你才想把我带回扬州折磨了?”她扁着嘴,委屈地说。 “妳以为我会无聊的花那么多时间对付一个女人?”他皱起眉,“妳……” “我怎么?” “妳……我喜欢上妳了。” 或许就在初遇那天,她的见义勇为让他起了钦佩之心;也或许,在一开始听到她自称是他的未婚妻时,他是有那么一点恼怒,可后来和她接触过后,却被她的天真可爱所吸引。 “啊!”芊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你说你喜欢我?这怎么可能,我--” 她正想跳离他身上,却被他紧捆住身子,接着便是一记热吻压下,让她整个人天旋地转的…… 她不禁喃喃说道:“我……我不那么讨厌你了。” 他勾唇一笑,想想霍伯说得对,成亲之后虽然让他更忙了,心底的牵挂也多了些,但是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第五章 芊芊紧握住海上飘的胳臂,一步步往黑暗里走,她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会发亮的花儿。 突然,前头出现点点白光,她惊愕地煞住脚步,“是……是那个吗?” “没错,就是它。”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往前定,“看见没?像不像一盏盏油灯?” “怎么会有这种白灯花?”她直觉喊道:“好像玫瑰喔!” “对,它就是玫瑰的一种,不过我还没替它取名呢!”他撇嘴轻笑,“既然妳喊它白灯花,就叫白灯花了。” “哦?”她并不明白他话里所含的宠溺。 这花是海家长年以来花费心力栽种的花朵,当初是在高山伐木时所发现,经人带回数株,无意间发现它另有可利用之处。海上飘便趁闲暇之际培育栽种,终于找到种植白灯花的窍门。 他摘下一朵给她,“离了根后,它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光芒,待会儿可以拿它来照路。” 芊芊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微笑的脸上写满惊叹,“真的可以给我?” “以后它们就是妳的了。”花儿正好在他们的大喜之日开了花,不就代表它是因他们的缘分而生? “我的?”她好开心地摸着花儿。 “不过它也代表着海家人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治病,外头已有不少人在觊觎它。”他微微笑着。 “治什么病?”她愈来愈好奇了。 “热病。”热病在目前仍是不治之症,还具有传染性。他揽着她的腰,“走,我再带妳去个地方。” “嗯。”她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对他根本不够了解,而她渴望能多了解他一些。 她紧握住他的手,跟着他穿越长廊来到一处矮房舍,透过窗,可以看见里头有油灯闪烁,再凑近一瞧,发现里头的人全都卧在床上。 “他们怎么了?那么早就睡了?”她想进去看看。 “别进去,他们得的就是热病,会过给人的。”海上飘拉住她。 芊芊回头看他,发现他眉间有深深的皱褶,“我猜为了这种病,你苦寻良方许久,对不对?” “嗯,不过现在有了白灯花,再进行药引的调配,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他得意地勾起嘴角。 “既然他们的病会过给人,你还将他们留在府中? 第9章 真……真让人佩服。”她心底泛着感动的暖流。 “这没什么,只要做好防范并没有危险。”他扯唇一笑,当看见屋里一个孩童踢了被,他居然走进去为他盖好被子。 “你不是说会过给人,怎么还进去?”芊芊在外头急问。 “嘘。”他先对她摇摇头,这才缓步走了出来,“我已经照顾他们好几个月了,那病对我已经不具威胁性。”他望进她那双不可思议的眼底。 “可是--”她的手正要伸过去碰他,就见海上飘往后一退,接着加快脚步,“在我换下衣服全身洗净之前妳不能碰我。” “可你不是说这病不会威胁到你?”她跟在他身后。 “那是对我,不是妳。”多想搂着她一块儿走,可为了保护她,只能远离她。 直到另一间矮房前,他才停下脚步,直接走了进去。 芊芊想跟上,却被突然现身的两名守卫阻止,“夫人,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她不懂, “爷正在用药水净身,凡是碰过病人的人都得来这儿净身更衣,换下来的衣物得煮沸再浸药水半天才可以再穿。”他们详细的说明。 听到这儿,芊芊才恍然明白,原来他刚刚都不碰她、拚命闪躲她是这个原因。而现在她才了解,原来他不似外表所表现的这般冷硬,事实上他是充满爱心的。 蓦地,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着白灯花奔回寝居的偏室,那儿摆满了爹娘给她的嫁妆。 将白灯花顺手插在笔筒内,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拚命找着,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终于让她在一只箱子里找到娘给她的药材和药丸…… 她拿起其中一瓶,“这是保命丸。”又拿起另一瓶,看着上头写着“怯毒丸”。 药瓶子不下百种,找得她汗流浃背的。终于,她找到一瓶“消暑丸”。 刚刚海上飘说了,那是热病,应该就和中暑一样吧?消暑丸一定会有效!她咧开嘴笑了笑,快步奔回病人所住的矮房舍前。 深吸口气后,她走进里头,而后叫醒每个人,在他们嘴里丢下一颗药丸子,“我是海家的当家主母,不会害你们的,这些药很有效,吃了保证你们会痊愈。” 有些不敢吃的,在听见她的话之后,也跟着吞下,当一整瓶消暑丸都空了之后,她才满意一笑。 “放心,过会儿你们就会好的,安心睡觉吧!”她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下开心的离开了。 在经过种植白灯花的温室时,她好奇地走进去瞧了瞧,这才发现那泥土都干涸了,又兴匆匆地跑到外头拿了些水进来,淋在每一株花儿上。 咦,怎么搞的?浇了花之后,花儿竟一株株失了光泽,像普通的白玫瑰一样。 就在她仓皇无助时,外头传来大叫声,“不好了……不好了……闹出人命了。” 芊芊心一惊,慌乱之下冲了出去,看见许多人朝矮房舍奔去,她赶紧跟去一瞧,顿时傻住! 天!只见病人们一个个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哀叫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海上飘又冲了进去,扶起其中一人。 芊芊不顾一切的尾随而入,这时一个男人举起手指着芊芊,嘶哑地道:“是她……是她拿药毒死我们……” 海上飘一回头看见芊芊,眉头紧紧拧起,“妳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我……”她吓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要杀了妳。”这时一个靠她最近的男人突然一跃而起,将她压在地上,打算掐死她,“我……我管妳是谁,我要掐死妳……什么主母……我呸!” “呃……我不是……”芊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当她以为自己就快断气时,一道掌风突然从她面前掠过,下一瞬间,喉头的束缚感消失了。 她咳着坐起,看见刚刚想掐死她的男人已倒在一旁。 “妳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海上飘利目瞪着她。 “这……这个……”她交出手中的空瓶,“你说他们得了热病,所以我从我娘给的药里翻出这瓶药,我以为--” “以为什么?热病跟暑气根本不同,差远了!”他盯着瓶子上头“消暑丸”三个字,全身神经绷紧。他立刻吩咐屋外的霍伯,“快去摘几朵白灯花过来。” “是。” 霍伯正要离开,却听见芊芊说:“不用去了。”她一双泪眸直凝睇着他,“我……我擅自为那些花浇了水,它们全都失去了光亮。” “妳……”海上飘握紧拳,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了,只是冷着嗓说:“妳为什么总是喜欢自作聪明呢?” 芊芊拧着裙襬,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没错,是她做错了,她被骂得心甘情愿、毫无怨尤,只是,她的心好痛呀! 最让她难受的是,这些病人怎么办?她居然自以为是的拿了药就喂他们,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对了,房里还有一株,还没超过两个时辰,应该还可以用。”就在大伙儿万念俱灰之际,她跑出矮房舍,朝寝居直奔而去。 抓着还发着光的花儿,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它交给海上飘。 海上飘检视了会儿,立刻将它分成好几等份,让这些痛楚不堪的病人一一含在嘴里。 芊芊一直躲在旁边等待着,渐渐地呻吟声变少,大家也都放心地离开后,房舍内就只剩下海上飘和病人,而芊芊只敢躲在窗口望着他,发现他神情中带着疲惫与忧心,可见他也不敢保证这点花儿可以为他们保住性命。 “夫人,回房去吧!天都快亮了。”仇大娘安慰道。 “不,我要等他。”她尽可能与仇大娘保持距离,“他说过,接触过病人的也会过给人,妳别过来。” “我不怕。”仇大娘露出飒爽的笑容,“他们的餐点可是我和霍伯轮流送的。” “哦?你们怎么这么笃定不会有事?”芊芊张大眸。 “因为有那种会发亮的花儿呀!数月前有人不经意发现它可以抑制热病,经过海爷的研究并亲身试验,果真有效呢!” “可它们却被我给毁了。”她好难过。 “没关系,花儿可以再栽种。”明知不容易,仇大娘还是只能安慰她。 芊芊摇摇头,“可现在--” 她看进屋内,瞧见原本昏厥的人都纷纷苏醒了,精神似乎比原本还要好。 “你们醒了。”海上飘见状,这才松口气。 “爷,您一夜没睡的照顾我们呀?”病人们感激不已地说。 “嗯,放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们的。”海上飘承诺。 芊芊见状立刻对仇大娘说:“太好了,他们总算得救了,我也该去换件衣服,净身了。” “对,妳快去。”仇大娘点点头。 芊芊净身更衣后,并没有回到寝居,而是无神地往后门走去,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几乎所有人都累瘫了,守门的也靠在门边直打呼,正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才刚刚让你爱上我,就让你更恨我;而我虽然也领悟到自己爱上了你,可又不得不离开你……海上飘,好好保重。 另一边,正准备回房好好盘问小妻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的海上飘,进了寝居才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仇大娘……”他急嚷道。 仇大娘急急奔来,“爷,什么事?” “夫人呢?”他的嗓音僵冷。 “夫人……她不是去净身,换衣裳?”她一头雾水。 “那么久了,也该回房了呀!”他瞇起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了出去,让原本就一头雾水的仇大娘更加惊疑了。 ※※※ 芊芊如愿地出了海府。 她失神地走在扬州大街上,此时天色已渐露鱼肚白,东方晨曦微晕,景色好美呀! 以前她总是贪睡,从没注意原来早晨和傍晚的风景竟是这般不同,带抹回然不同的美。 街上,小贩也忙碌的准备做生意了,到处一副生气勃勃的景象,只是,她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妳要去哪里?” 她定住步子,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给我回来。”声音又响起,她的脚像被黏住似的,动弹不得。 突然,她的肩膀被猛然一转,锁进一副温暖的胸膛里。 她没挣扎,因为她闻到那股让她有安全感的味道……属于海上飘的味道。 “做错事就想一走了之?”他执起她的下巴,眸光烁利的望着她脆弱的小脸。 “我也不想一走了之,可我想你不会再爱我了,留下来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只会帮倒忙。”她抽抽噎噎地,肩膀一耸一耸,让他看了好心疼。 “对,妳就只会捣乱。”他眉一蹙。 “你好凶,就只会骂我。”她将小嘴儿噘得好高。 “我知道我刚刚是凶了妳,但我是心急呀!我担心救不回他们。”事实上,对她说完重话后,他就后悔了,尤其看见她那亟欲补救的紧张模样,他的心就像被针螫般。 “我也怕呀!当时我告诉自己,如果他们真的无法好起来,我一定会以死谢罪。”她很认真地说。 “死?!”海上飘瞠大眼,气怒地说:“妳若真敢死,就算下黄泉我也会去把妳逮回来。” “你……你真不怪我了?”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她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我好高兴你能原谅我,我真的好高兴。” “记住,如果妳下回再溜走,我就绝不会再原谅妳了。”他微微勾起嘴角,虽然笑得不太自然,但芊芊知道这样的笑容对他而言已是极限了。 第10章 “嗯,我永远不离开你。”她贴进他怀里,“可是白灯花已经被我给毁了,该怎么办?” “我可以重新栽种,只是时间久了点。”他淡淡地说,从他微蹙的眉间不难看出他的烦忧。 “嗯,那就好。”她对他甜甜一笑。 “那回去吧!”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芊芊看见一间刚开门的小店,里头卖着各种饰品。 发现芊芊的目光直在那店内游移,海上飘突然想起除了聘礼之外,他似乎还没送过她东西。 “想不想进去看看?”他问。 “可以吗?”他不是一直都很忙,除了晚上休息之外,一整天都忙于公事。 “当然可以。”他轻抚她的发,眸底带有对她的怜爱。 “好,我们去看看。”得到他的允许,她开心得像只小鸟。 就见她一下逛花粉店、一下逛饰品店,海上飘难得捺着性子陪她一块儿逛。 “好别致喔!”她被一块玉佩吸引了目光。 “姑娘,这可是千年古玉,十分难得呀!”老板笑嘻嘻地介绍着。 “那一定很贵了?”她摸摸腰间,想起自己是临时起意出走,身上只剩下一些碎银子。 “当然,否则怎能称为千年古玉呢?”老板仔细瞧着芊芊,“如果妳银子不够,可以看看这边的玉……” “那块千年古玉多少银两?”突然,一道沉冷有力的嗓音在老板身旁响起, “它呀!要一万两银……”当他的目光转向海上飘时,眼神蓦地一亮,“是海爷!” “这块玉要一万两?”他面无表情地又问了遍。 “呃……这位姑娘是您的?”老板从未见过海上飘陪姑娘家出来逛街,因而大为惊奇。 “我娘子。”他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 “原来是海夫人。”老板赶紧陪笑,“既然是夫人要的,五千两就行了!” “五千两?”海上飘从腰间抽出一迭银票,放了一张在桌上,然后拿起玉佩,带着芊芊走了出去。 他这动作可是让芊芊吓了跳,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买下它--这种贵到离谱的玉石。 “等一下。”走了一段距离后,芊芊抓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这玉太贵重了,我们拿去还给店家好了。” 他笑着摊开她的手心,将玉搁在上头,“从初识至今,我还没送任何一样东西给妳,既然妳喜欢,而我又买得起,妳就别跟我客气了。” 她咧嘴一笑,投入他怀中,感动莫名地说:“飘……我真的好满足,能嫁给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这么说,妳已经不打算休夫了?”他瞇起眸,直凝入她那对散发柔光的眼瞳中。 “讨厌!人家当初随便说说的话,你干嘛还挂在嘴边。”她垂下小脸,羞窘不已地跺着脚。 “当真只是随便说说?听仇大娘说,妳直抱怨我不是个好丈夫。”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什么?仇大娘连这个都告诉你?!”她鼓起腮,嗔道:“人家当初误以为你对我不好,可现在我明白了,你只是不擅表达。” “哦?是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脸,粗糙大掌依旧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只有你不嫌我麻烦。”嫁来这儿之后,她好像净惹麻烦。 “麻烦是麻烦,但妳放心,我会一一替妳解决。”他低哑地说,大手紧紧一握,像是给她某种保证。 她笑望着他,跟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旋身对着他甜笑,将手中的千年古玉挂在他的颈子上。 他疑惑地摸着它。 “其实我想要买下它是打算送给你,没想到它这么贵,最后还得让你出钱。”她俏皮地吐吐舌尖,“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筹足银两还你。” 他紧握住玉石,激动的对住她的眼说:“这是……这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什么?”她不敢置信,“你是海家的主子,居然没人送过你礼物?” “因为我从不收礼,久了自然没人敢送我礼了。”说时,他控制不住心底陡升的情愫,眸光变得浓郁。 “啊!”她捂住嘴,“那么是我踰矩了?可是……我是你的妻子,送你东西也是应当的,你不能拒绝我喔!” “傻瓜,我这不是戴上了?”他笑望着她那双明眸。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拿下来喔!”芊芊笑得如花般娇媚。 而在海上飘眼中,她就像一朵花,美丽纯净的百合。 “我答应妳,永远不拿下来。”他再次握紧她的手。 “嗯。”她用力点点头,肚子却叫了起来,“唔……突然觉得好饿。” “想吃什么?”他指着街上的点心摊子。 “嗯……我想吃那个。”她小手一指,指着“烧饼油条”的牌子。 “有眼光!卖烧饼油条的老夫妇是从东北来的,做面食的功夫一流。”他带着她走向那摊子,一靠近立即引来老夫妻的热情招待,一会儿送上面茶、一会儿送上烧饼,两人的桌上放满了点心。 “你真的很好,难怪会掳获这么多人的心。”芊芊看着满桌的餐点,不知该先吃哪一样,最后,她竟然呜咽地哭了出来。 “怎么了?”他紧张不已,“妳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她拚命摇着小脑袋,抬起一双泪眼,“看见老夫妇对你亲切的笑容,我就想起府里那些病人对你的信任,可我……我却把你好不容易种成的白灯花给弄死了!” “我不是说了,花可以重新种过,既然已有经验,再来就很简单,相信我吧!”他拿了一块烧饼放在她碗里,“吃吧!妳这样可是会吓坏老夫妇的。” “嗯,我吃。”听他这么说,她终于放心了,也夹了块烧饼给他,希望他们的感情就跟这烧饼一样,圆圆满满。 第六章 “现在情形怎么样了?”海上飘坐在主位上,问着霍伯,“花匠们可栽种成功了?” “不知是不是气候的关系,好几次都失败了。”霍伯摇摇头。 他揉揉眉心,“那些病人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可能熬不过三个月,而气候愈来愈冷,白灯花要像上次那样栽种成功也愈来愈困难。”霍伯叹口气说。 海上飘心一凝,不语了。 “爷,或许可以由同质的花朵来代替。”一旁的花匠游庆开口道。 “哦?你指的是什么?” “冰玫瑰。”游庆回答。 “沈药庄的镇庄之宝。”海上飘瞇起眸,随即摇摇头,毕竟拿了人家的镇庄之宝,对他们而言可说是非常不吉的,“不行,沈药庄是我岳母的娘家,我不能做出这样的要求。” “海爷,您就姑且问一问吧!何况这是为了救人。”霍伯劝道,随即又说:“如果蔺公子在,就可以由他出马,可前两天他居然说要去游山玩水,唉……” “就算蔺祁在,我的决定还是不变,这事就别再提了。”海上飘不希望让芊芊以为他娶她就是为了沈药庄的冰玫瑰,“我相信一定还有其它方法。” 望着霍伯,海上飘的眉锁得更重了。 ※※※ 葛未越自从被海上飘打伤之后,已经躺在床上近两个月了,在休养的这些日子里,他对海上飘的恨意益发深重。 此时他正躺在贵妃椅上,听着来人报告,“禀公子,听说海上飘所种的那种会发光的花儿全都毁了。” “哦?真有此事?”他的精神都来了。 “是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听说已经成功了吗?”葛未越瞇起眼,似乎对这事的发生觉得不可思议。 “听说是他夫人的关系。”答的人低笑着。 “哦!赶紧说来听听。”葛未越索性坐起听个明白。 来人于是将所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只见葛未越脸上的笑意愈来愈大。 “哈……海上飘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呀!没事成什么亲、娶什么妻子,像我需要就找女人来玩玩,不是挺惬意的?” 来人凝神想了下又道:“对了,据说海上飘的夫人是苏州于家的大小姐。” “于家!”葛未越枢枢眉毛,“不过是开布庄罢了。” “话是如此,可是于家主母沈静的来历就不简单了。”他走上前,附在葛未越耳边说话。 “什么?沈药庄……冰玫瑰!”只要是江湖中人,一听见沈药庄自然就会联想到冰玫瑰,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没错,如果海上飘因此取得冰玫瑰,将药剂调配成功,到时定可以大捞一笔。” “绝不能让他拿到冰玫瑰!”葛未越凝起眉,愤恨地说。 “这是当然,可不知咱们该怎么做?” “找人潜进海家,将海上飘的妻子给抓来,我就不信沈药庄会置之不理!”他狰狞一笑。 “是,我这就去办。”来人领命后立刻退了出去。 葛未越躺回椅子上,张嘴接过一旁丫鬟递上的果子,眼底闪过一抹凶狠的厉光。 ※※※ 夜深了,芊芊无精打采地待在寝居等着。 不知海上飘最近在忙些什么,这阵子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往往等她睡了他才回房,当早上张开眼却又不见他的身影。 “唉!好无聊。”虽然仇大娘有空就会来看看她,可人家有一堆事得忙,她也不能老是绊着她。几次开口想帮她忙,可仇大娘似乎一听见她要帮忙就吓得直喊“不必”,不知是碍于她的身分不敢让她做事,遗是她只会帮倒忙,所以不敢让她帮? “唉!”又是一声叹息,她俯身趴在圆几上。 第11章 周遭的静谧再加上入秋的凉沁,竟让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被开启,海上飘缓步走了进来。当看见芊芊趴在圆几上睡着时,一颗心蓦地发疼了。 他赶紧褪下披风为她盖上,然后抱起她轻搁在床上,却还是吵醒她了。 她张大眸,傻气地望着他,久久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出了趟远门,刚回来,一进府邸就迫不及待的想来看妳。”他说着过去从来不曾说过的甜言蜜语。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揉揉惺忪睡眼。 “嗯……没什么,还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褪去外衣,他躺了下来。其实,做生意只是借口,他这阵子早出晚归是为了寻找白灯花的替代品。 “你生意能不能别做这么大?”她噘起小嘴儿,“人家三天两头都看不到你的人!” 她娇软的身子直往他身上钻,小脑袋直磨蹭着他,闻着他身上混合着青草味与男人味的好闻味道。 “芊芊!”他嗓音嘶哑地捧起她的脑袋。 她或许不知道,他是正常的男人,根本忍受不了她这样的磨蹭;她更不知道,他因忙碌而禁欲多时,这一发泄不知会有多粗暴,只怕会弄疼她。 “抱抱。”她可怜兮兮的恳求让他不忍拒绝。 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她。 “就这样?”芊芊张开媚眼,伸出纤纤五指画着他的胸膛,带给他一种难耐的酥麻感。 “我要你抱紧我。”她往他身上更挨紧,“还不够紧。” 他轻扯笑柔,用力将她揽紧些,“这样呢?” “不要,我要你的手放在我这儿。”说着,她拿起他的大手贴向自己。 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眸光带火地盯着她微噘的小嘴说:“妳不是睡了?” “我不想睡了。”她的媚眼微瞇,“你不是说你最厉害,都不用看书吗?为什么都不开始?” “芊芊!”他轻喘地望着她渴求的小脸。 她突然挺直身子,带着一抹窃笑地说:“该不会你不知道要用哪一招,那我告诉你好了。” 她从枕下拿出偷偷留下的一本小人书,“你要用哪一招?里头都有写,还有附小图呢!” 看着这本书,他忍不住蹙起眉,“我不是要妳放回书阁了?” “嗯……人家只是留一本嘛!”她将它藏到身后,深怕他会抢去似的,“就一本,你不要这么小器。” “好吧!”他微笑地将手伸到她身后拿起那本书,“妳翻吧!看妳要哪一招,我都奉陪。” “真的?”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海上飘瞇起眸,点点头。 她含羞带怯地甜笑着,跟着翻着小人书,看着一张又一张让人脸红心跳的图画,指着其中一幅,“就这个。” “这是?”他看了看……眉间不禁皱起,这样好吗? “当然好了,要不然每次都你在上头,人家不依啦!”她噘起小嘴。 “妳……”可这样对于男人而言真的很怪。 “试试看嘛!”她百般撒娇,让他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哇……太好了。”芊芊推他躺下,然后找出早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的双手绑在床头的柱子上。 “妳这是做什么?”虽然觉得不妥,可他还是不忍让她失望,只好任由她绑住自己。 “嘻嘻嘻……”芊芊开心一笑,一双小手跟着不怀好意起来…… 她欺身上前,小嘴青涩地在他唇上轻啄,就如同他对她那样,一会儿轻囓、一会儿吸吮,每个动作都带给他无比的快意。 海上飘一双铁拳紧紧握住,一种刺激的兴奋感激得他浑身的肌肉绷紧。 但好景不常,外头传来鲁俞的喊叫-- “有刺客--” 下一瞬间,内室的纸窗已被冲破,一道黑影闪进,而鲁俞也跟着破门而入! “夫人小心……”仇大娘与霍伯更带着大批手下冲进屋内。 就在内室的一角,众人将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 “海上飘!”刺客以为海上飘未归,算准了时间侵入打算抓住芊芊,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他会提前回来。 其余所有人也都大吃一惊,为的不是刺客,而是床上被缚绑的海上飘,芊芊则是吓得躲在海上飘身边,紧抓着他的手臂。 鲁俞立刻上前将刺客的面罩拿下,发现他竟是两天前才进府邸做事的小厮王强。 “哈……”王强狂肆大笑,“原来传说中的冷面海上飘在房里竟是这个调调。” 芊芊闻言,手忙脚乱地解着海上飘缚手的绳子,而王强还不满意的继续说: “难怪了,像她这样的女人,你还将她留在府邸,原来全是因为她狐媚的功夫呀!” “住口。”仇大娘把扫帚扔过去。 王强利落地闪开,眼看扫帚就要打中芊芊,海上飘在眨眼间运足内力挣开绳索,及时挡住那支扫帚。 “你……你……”王强被他这股强大的内力所骇,脸色苍白地瞪着海上飘。 海上飘将芊芊护在身后,一步步逼近他,“说!是谁派你潜入我府中?” “哼!”王强把头一撇,不说就是不说。 “好,不说我就宰了你。” 鲁俞正要拔刀,芊芊却喊道:“不要,不要杀人,将他交给衙门处理吧!” “芊芊!”海上飘一听她这么说,迟疑片刻,转首对鲁俞说:“将他送官吧!” 鲁俞虽觉不妥,但还是拱手道:“是。” 仇大娘见危机解除,于是驱赶着众人,“既然刺客抓到了,大伙都离开吧!让爷跟夫人早点休息。” 大家这才想到刚才撞见的画面,纷纷对海上飘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吓到妳了吧?”海上飘心疼地搂紧尚在发抖的芊芊。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刺客,他想杀你吗?”芊芊很紧张地问。 “在江湖上行走难免会有仇家。”对于这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 “你迎娶我回扬州的第二天,也是遇上类似的仇家?”芊芊蹙紧秀眉。 “妳放心,我有武功,绝对可以保护自己。”他撇嘴一笑。 “可是--” “嘘!别再说了,咱们都还没开始呢!”为了转移她的心思,他立即吻上她微颤的红唇,带着魔力的大手带给她暖意。 直到周遭的空气渐渐变得浓热,他俩在一道道有力的节奏之后,汗水淋漓地相拥…… ※※※ 王强逃了! 当晚,鲁俞先将他关在柴房里,打算第二天再将他送交衙门。也怪他大意,没留意柴刀就搁在里头,而那家伙居然利用它砍断铁链逃逸。 事后,鲁俞派了大批手下四处搜寻,却仍不见他的踪影。 此时,海家可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何时王强又会潜入,带给他们危机。 “妳知道吗?我听阿贵说……咱们夫人夜里居然将海爷绑起来,搞那种见不得人的游戏,她到底知不知羞耻呀?”一名丫鬟对着同伴碎碎念着。 “谁要咱们海爷疼她。” “疼她她又知道感恩吗?她把海爷花了数年才栽种成功的花儿给毁了,现在那些病人只剩三个月的生命,海爷只能绞尽脑汁的四处找寻替代良方。而夫人呢?就只会吃喝玩乐。”这名丫鬟很仰慕海上飘,才会看芊芊特别不顺眼。 “唉!海爷在外奔波也不知有没有危险,尤其是那个葛未越,就不知昨晚的刺客是不是他派来的。” “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当场将他宰了不就好了,哪知道咱们那位宝贝夫人就只会装善良,逼着爷儿将他交给衙门。这下可好,人溜了,会不会再出现谁都不知道。”她冷哼了声又说:“我看呀!她什么都不会,就只会捣乱而已。” “可我倒觉得她挺可爱的。”绿衣丫鬟说。 “可爱?!呿,我看妳就跟咱们爷儿一样,错将捣蛋当可爱了,搞不好她还是个瘟神,会害死爷儿的瘟神。” “别说了……”绿衣丫鬟看见芊芊朝她们走来,赶紧制止她继续胡言乱语。 “妳怕什么?我就是要说。” “那妳说,除了瘟神捣乱外,我还是什么?”芊芊站在她背后道。 “还--”咚!那名在背后批评芊芊的丫鬟一瞧见她,立刻腿软地跪了下来,嗓音发抖着,“奴……奴婢刚刚只是胡言乱语,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谁要妳跪下,起来。”芊芊咬着下唇说:“我有话要问妳,妳一定要老实回答。” “是。”她站了起来,“夫人请问。” “妳说昨晚那名刺客跑了?”芊芊握着拳,紧张地问。 “对。”丫鬟吓得都快哭了。 “还有,白灯花毁了之后,一直种不起来,也找不到替代品?”芊芊含泪又问。 “因为气候不对,所以没法栽种,更于替代品(奇*书*网.整*理*提*供)也不是没有……只是很难找。”丫鬟的眼泪掉了下来。 “妳的意思是有东西可替代?” “听说有,但到底是什么就得问仇大娘了。”丫鬟小心翼翼的回话。 芊芊闻言,二话不说地离开了,问过几名下人后,终于在灶房找到正在监督伙夫打点膳食的仇大娘。 “仇大娘,我有事问妳。”芊芊将她拉到外头。 “什么事?夫人。”仇大娘扶着她的肩,“妳的脸色看起来好(奇*书*网.整*理*提*供)苍白呀!要不要回房里休息一会儿?” “不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求妳一定要告诉我。” 第12章 芊芊摇着头说。 “好,夫人请问。” “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白灯花?”她急促地问。 “妳问这做什么?呃……”当仇大娘看见芊芊眼中的认真和坚决,这才说出事实,“好吧!我说,就是妳母亲的娘家沈药庄的镇庄之宝冰玫瑰。” “冰玫瑰?!”芊芊喃喃自语,“我从没听我娘提过。” “那就别去想了。”仇大娘不希望带给她压力。 芊芊凝睇她良久,跟着说:“我回苏州跟我娘提,她一定愿意帮忙,如果海爷找我,就说我会尽快回来。” “妳要一个人去?”仇大娘拉住她。 “难道妳要我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回去,引来其它人的觊觎之心?”芊芊说得很有道理,让仇大娘无法再多说什么。 “放心吧!苏州离扬州并不太远,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对仇大娘笑了笑之后,她便迅速离开。 仇大娘看着她疾奔而去的背影,只能默默祈祷她一路上能平安顺利。 然而芊芊才走出海家,立刻被葛未越的人盯上。 直到来到渺无人烟的郊外,那人终于现身了,“海夫人。” “你是?”芊芊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跟踪。 “我是葛公子派来的,想请夫人去做客。”对方笑了笑。 “我不去。”芊芊慢慢退开。 “这就由不得妳了。”对方手刀如风,往她颈后一劈,芊芊便不支倒地。 那人扛起她,将她带回葛家庄。 ※※※ “妳说什么?夫人独自返回苏州?” 海上飘一进府邸,仇大娘便立刻上前禀报,“夫人不知打哪听来白灯花有替代品,直问着我,我只好照实说了。” “所以她就不顾一切地跑回去了?”海上飘揉着眉心,“我不是交代所有人都不得告知夫人这件事吗?为什么还是有人不听话?” 他气得立即转身冲出府邸,打算追上芊芊,可才追到城外,突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上前喊道:“海爷。” “妳是?”他瞇起眸。 “我是城东柳爷爷的孙女。”她解释着。 “哦!有什么事吗?”海上飘一心只想追上芊芊,因此口气有些急。 小女孩偏着脑袋,指着路的另一头,“刚才我看见海爷的夫人经过这儿,被一个男人打昏后,从那条路走了。” “妳说的可是真的?”海上飘的心漏跳一拍。 “嗯,当时我和阿义在那儿堆石头玩,正好看见海夫人被带走。”小女孩有条不紊的回答。 “谢谢妳了,我这就去找夫人。”望向小女孩所指的路,是往葛家庄的方向,他随即直奔而去。 海上飘一闯进葛家庄,立刻引来骚动,葛未越闻声从大厅走了出来,当看见来人时,他蓦然震住。 “你来做什么?”他还装傻。 “我不想给你难看,快把我的娘子交出来!”海上飘忍住怒意,一双利眸投射在葛未越身上。 “奇怪了,你的娘子怎么会在我的府中呢?”葛未越冷冷一笑,转身步进厅内。 海上飘立即上前,“几次你想置我于死地,我都忍住不报仇,你最好不要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怎么样?你杀了我呀!杀了我,可就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了,哈……”葛未越挺起胸大声地说。 “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人?”海上飘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叫她母亲拿冰玫瑰来交换。” “你只是想敛财!”海上飘气得咬牙。 “那又如何?既然木材生意抢不过你,你总得分一杯羹给我。”确定他为了于芊芊不敢动他,葛未越更加肆无忌惮了。 “可恶。”海上飘的手高高举起。 葛未越白了脸,惊惶的瞪着他,“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报复在你的女人身上!” “你敢!” “我为何不敢,你还不快走,难道要我把你囚禁起来?”葛未越淌着冷汗,其实他害怕得要命。 “算你厉害,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丢下这话,海上飘便离开葛家庄,可是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葛家庄的后山,打算伺机而动。 ※※※ “葛公子,海上飘没走。” 葛未越的手下发现了海上飘的踪迹,立刻向他报告。 “你说什么?”葛未越拍着桌子站起,“他人在哪里?” “后山。” “后山?”葛未越抓抓脑袋,“对了,后山再过去就是断崖,并没有退路,咱们就用毒箭攻击他,我就不信他这回逃得过。”他恶狠狠地说。这下可以永除后患了! “葛爷真是聪明。”手下称赞道。 “那还不快去准备?”他单手一挥。 “是……” 待手下退下后,王强进了大厅,身上明显带着鞭伤,“葛公子,我受罚回来了。” “别怪我下令鞭打你,我这么做只是要告诉你,下次若失手,你就不用回来了。”葛未越狠冷地说。 “是。”王强握紧拳头,闭上眼说。 “怎么,不甘心?”葛未越冷笑,“当初可是我从疫区把你给带出来,你本来就该为我效命。” “王强从来都不敢忘记公子的救命之恩。”当年他和家人都待在疫区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时葛未越派人在疫区找寻健康的年轻男子,将他们带回来替他效命。 “那是最好,下去吧!” “是。”王强全身发疼地缓步走出大厅,才转向长廊,就听见管家的声音在厅里响起。 “葛公子,王强还不知道那疫区的瘟毒是您放的?”管家笑问。 “他若知道还会为我效命吗?”葛未越笑得激狂,“想想现在为我卖命的全都是些大傻瓜。” “是啊!但想想他们能为您效命也算是福气了。”管家谄媚的说,跟着转了话题,“公子,时间不早了,请到食堂用膳吧!” “对,可得吃饱一点,养足气力待会儿好看戏。” “看戏?” “是啊!海上飘守在后山,我已经派人准备好毒箭,今晚一定要擒住他。”葛未越面露狰狞的笑容。 “哈……这的确是出精采好戏呀!”管家跟着大笑。 在外头偷听的王强,拳头一握:心底有了主意。 第七章 芊芊被囚禁在臭味四溢的石屋里,唯一的光亮是来自上方的小缝隙。 虽是如此,紧密的石屋内还是带着寒意,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的钻进,冷得她直打哆嗦。 “我真笨,原以为可以帮上忙,没想到才一出城就被逮着。”她害怕地蹲在脚落,在地上画着圈圈。 “飘,你知道我在这里吗?我猜你现在一定正到处找我,找得心慌,对不对?” 仰首看看上头微微的光线,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只鸟儿,可以逃出生天。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石屋外出现沉沉的脚步声,跟着大门突地被推开,一道人影闪进来。 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只能问:“你要做什么?如果你敢动我的话,海上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快走。”那人压低声喊道。 他慢慢走近,蒙胧中,她看着他愈来愈接近的身影,“是你!” 她万万没想到会看见王强出现在这儿,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经击昏外头看门的,妳到底走是不走?”他担心地往外头瞧了眼。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站了起来。 “一方面是报恩,当初若不是妳,我可能早已命丧黄泉,另一方面则是想报仇!”他瞇起眸,一想到葛未越的恶行,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只可惜他现在伤势未愈,谈报仇还嫌太早, “谢谢,”芊芊向他道谢后,便迫不及待地朝洞口直奔而去。 “等等。” 她顿住步子,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海上飘曾经来找过妳,但葛未越拿妳的性命要挟他不得动手,现在他正守在后山伺机而动。”他道。 “真的!”她扬眉笑着,“他当真来找我了……我这就去找他。” “还有,”王强还没说完,“葛未越已经派了弓箭手打算用毒箭攻击他,后山后头又是片断崖,海上飘可说是插翅难飞。” “什么?”听他这么说,芊芊完全呆住了。 “妳可以直接逃回海家,保住一条小命,但妳也可以去通知他,赌上一赌。” 王强这话是在考验她对海上飘的心吗? 芊芊连考虑都没有,微笑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绝不会丢下他一人的。” 王强也笑了,“出去后左边会看见一处竹林,然后再往右,那里有个洞,妳就从那儿出去吧!”原来他早已为她想好往后山的路。 她用力点点头,“谢谢,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说完,芊芊便奔出洞外,朝他刚刚所指示的路线而去。 此时,她心底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找到海上飘,只要能与他在一块儿,即便死她也甘之如饴呀! 从洞口钻出去,果然瞧见一处黑压压的山林。 芊芊穿过林子往深处走去,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一个克难的棚子! 难不成海上飘就在里头? 她屏住气,一步步朝那儿移动,就在快接近棚子时,突见一道影子从里头窜了出来,吓得她紧闭上眼,僵着身子不敢喘息。 好半晌过去,发现周遭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这才偷偷张开眼,一瞧见海上飘那忧心与欣喜交织的脸庞时,她再也忍不住的投入他怀中低泣。 第13章 “妳……真是妳!他们怎么会放妳出来?”他嘶哑着嗓音问。 “是王强,王强放了我。”她抖着声音。 “王强!” “对,他还告诉我,葛未越准备在今晚以毒箭攻击你,我们得赶紧逃走才行,只不过,这山的尽头便是断崖……”她望向阕黑的前方。 “哦?”海上飘也往那儿一瞧。 “该怎么办?”芊芊紧揪着他的衣袖,担心的是他,并非自己。 他缓缓转过脸,透着月光望着她娇柔的脸孔,“既然知道危机重重,妳还来做什么?该赶紧回家才对。” “不,不管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要跟着你。”她坚定地说。 “妳不怕?” “有你在就不怕。”芊芊伸手拂去他眉问的皱痕,“别担心,我真的不怕,一点都不怕。” “芊芊!”他激动地牢牢搂住她。 芊芊也回搂住他,接着抬头看看月色,“我怕葛未越就要行动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 “对。”海上飘用力吸口气,拉着她的手,“我们找路去。” 咻-- 突地,一支箭矢从远处射来,海上飘耳廓一动,将芊芊往下一压,“小心!” 箭矢尖端浸了火油,疾速中擦亮火苗,射进林间,顿时燃起大火。 接着,箭矢一支支的射来,看样子对方是想用火将他们困住。 “啊……好烫。”一片着了火的枯叶落到芊芊的手臂上,将她的衣袖烧出一个大洞。 海上飘赶紧拍熄它,“快逃。” “逃去哪?”她慌得抓紧他。 “先逃到崖边再说。”海上飘一边护着她,一边以刀刃挡去不停飞来的箭矢,直往崖边跑去。 直到崖边,芊芊瞧着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双腿不禁发起抖来,“没路了……” 这时,断崖的另一端传来葛未越尖锐的笑声,“哈……无路可逃了吧?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是跳下去,一是等我的毒箭伺候。” “葛未越,你找死!”海上飘怒吼。 “来呀!你来呀……”两座山崖虽然距离不算近,但回音响亮,话声很清晰。 海上飘在心中估量,凭他的轻功,跃到对面的山崖杀了葛未越绝对不成问题,可是……他又怎能丢下芊芊一人! “该死。”海上飘紧握着拳头。 葛未越张狂的大笑,接着高举右手,大喊:“放箭--” 不一会儿,毒箭如蜂群般拥来,海上飘挥袂挡箭,又要护着芊芊,一个不注意,肩上被划了道口子! “飘……”芊芊急得哭红了眼,“都是我不好,你若不是为了护我,也不会--” “别哭,我还没死呢!”他抱紧她,吻着她的额,“放心,我们会逃出去的。” 待第二批毒箭射来之前,他单手抱起她的腰,往下一跃…… 这下,只能让老天来决定他们该不该活下去了! 扑通-- 不知过了多久,他俩双双沉入深水之中,海上飘这才舒口气。老天保佑,让他们落入了水中。 他奋力抱着芊芊浮出水面,然后内力一提,抱着她破水而出,如蜻蜓点水般,脚步在水面上轻点…… 芊芊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此时前方刚好露出橘红色的晨曦,美得让人迷醉……若非他们正在逃命,她一定会停下来好好欣赏这样的美景。 “你……你怎么会在水面上走路?”好惊奇呀! “妳说,我为什么会叫海上飘?”他瞇起眸,肩上伤口的毒开始扩散……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了。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我本叫海翼。就因为我会这门功夫,所以在漠北时,熟悉我的人便直接喊我海上飘了。”瞇起眼,他已经看不清前方了。 “海翼……”她喃喃喊着他的本名。 “芊芊,前面是陆地了吗?”他只能问她了。 “快到了,还有一点距离。”说完后,她才震住,瞠大眼望着他已闭上的眸,“飘,你怎么了?” “我看不见,毒性已经开始侵入我体内了。” “不,不要……”她激动地全身紧绷着。 “放心,我会将妳安全的送上岸。”终于,他似乎闻到泥上的气味,“到陆地了吗?” 她痛苦地点点头,“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海上飘这才缓缓抑下内力,往前一跃,落在地面上,“芊芊,妳快走,我怕葛未越会派人追来,妳……妳先逃。” “不,我绝不会丢下你。”她泪流满面的紧挨着他,怎么都不肯离去。 “刚刚为运足内力,不得不将毒气往体内逼,现在我不但看不见,就连一丝力气也没有,守着我只是等死。”他摇摇头,用力推开她。 “谁说你非等死不可,我可以扛着你走。” “妳扛我?!妳不可能扛得动的,快走吧!”他摇头肆笑,跟着眼冒青火,“快走……” 芊芊望着他,久久深吸了口气,“我于芊芊从不向命运低头,没试过就放弃,那才叫愚蠢。” 说着,她便拉起他一只手臂,“站起来--” 海上飘被她的毅力和勇敢所感动,撇嘴一笑,“是呀!没试就放弃便是愚蠢。” 他用尽全力,艰困的移动步伐,芊芊为了让他保持清醒,一直和他说话,“还记得你我新婚第二天,你从海家别馆的房间将我抱出去吗?” 海上飘勾起唇角,“记得,妳不从,又叫又喊的。” 她咧开嘴轻笑,“那时你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当着下人的面扛着我进马车,我当然不高兴了。” “妳当时的那股悍劲儿就跟现在一样,好有精神。”他真该庆幸自己娶了她--一个又悍又执着的小女人。 “嘻嘻……”她笑着流泪,因为她发觉他的身体愈来愈沉重了,“所以啰!我当时说过,总有一天会轮到我扛着你,你还不信!” “妳说过这样的话吗?”他蹙起眉,脑子已不灵光了。 “是呀!你可别因为丢不起这个脸而不敢承认喔!”她咬牙用力的拖着他的身子,“飘……你要坚持下去呀!” 海上飘强打起精神,“没想到我不是输给一个男人,而是败在一个倔强的小女人手上。”他渐渐阖上眼,真的不行了…… 察觉他的沉默,芊芊愈来愈心急,但她仍死命地将他往前拖,走一步算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升了上来,耀眼的阳光刺了她的眼,就在她几乎用尽气力时,彷佛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葛未越吗? 来吧!随你们怎么样吧!无论要杀要剐,她都不会和丈夫分开…… ※※※ “怎么样,海爷的情况乐观吗?”鲁俞着急地问着大夫。 原来,芊芊在晕倒之前听到的脚步声不是葛未越,而是鲁俞。由于王强事后又冒死前往海家通知消息,他这才率领大批手下连夜赶去救人, “幸好他平时勤练身,虽然毒性已侵入体内,暂时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只不过毒性还在,唐门剧毒呀!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大夫捻了捻须说。 “那你的意思是海爷没救了?”鲁俞抓住大夫的手臂。 “也不是没救,但要找到解药才行。”大夫说。 “你的意思是要到唐门去取?”鲁俞摇摇头,“唐门早在十几年前就垮了,要我去哪儿找解药?” “我猜,葛未越那儿一定有,我派人过去要。”仇大娘又拿着扫把打算为海上飘取解药。 “别傻了,就算他有也不会给我们。”鲁俞拦住她,“妳去只是找死而已。” “那爷怎么办?” “我们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鲁俞揉揉眉心,“大夫,如果没有解药,海爷会醒过来吗?” “很难。”大夫摇摇头。 “该死的!”他用力一拍桌,“对了,仇大娘,夫人醒了吗?” “还没。” “夫人只是过度劳累,休息过后就没事了。”大夫解释道。 “那就好。”总算有件事让鲁俞松缓一下。 由这次的事件看来,海爷并没有娶错人,夫人的那股毅力真是下容小觑。昨儿他看着她拖着海爷的那段路,少说也有个两里远,真不知她娇小的身子哪来的气力? 或许是爱的力量吧? “鲁护院,既然海爷一时半刻还不会清醒,我想先去看看夫人。”仇大娘正担心着芊芊呢! 虽然她并没有受到箭毒,可因为拖行海爷好长一段路,右肩瘀青发紫,醒来定会很疼的。 “好,妳去吧!” 仇大娘快步朝另一间房间走去,待她走了进去,就见芊芊仍闭着眼,可气息比刚被送回府时平稳许多。 “夫人,妳可得赶紧恢复呀!”仇大娘坐在她身侧,紧握着她的小手,嗓音哽咽地说:“海家不能失去妳跟海爷。” 她愈想愈气愤,“葛未越这个恶贼,真希望有人可以好好惩治他,让他受受相同的苦!夫人,妳放心,王强投靠了咱们海家,还将葛未越的几个秘密说了出来,鲁护院正打算依这些线索查下去,等找到了证据,便可以请官府将他们给剿了!” 仇大娘站了起来,拧了条毛巾,轻轻为芊芊拭去额上的细汗。 “唔……”忽然,芊芊的手指动呀动的。 “夫人,妳醒了吗?”仇大娘惊喜的紧住芊芊的手。 芊芊缓缓地张开眸,望着仇大娘,“仇大娘……能见到妳真好,我以为……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葛未越追了来……我想走可走不动……” “那不是葛未越,而是鲁护院,他领了一堆人去寻妳跟海爷了。” 第14章 仇大娘欣慰一笑。 “飘……他、他还活着吗?”她握着仇大娘的手一紧,心里仍记挂着海上飘的安危。 “海爷没事。”仇大娘点点头,安抚她。 “我想去看他……”芊芊急着想起身。 “夫人,妳先别乱动,海爷他……他……”仇大娘看着她那双希冀的眸子,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就怕让她担心呀! “他还没醒?”光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芊芊就明白了。 “海爷中毒太深,一时半刻是没法子清醒。”说到这儿,仇大娘又含泪了。 “我要去看看他。”芊芊仍执意要下床。 “不行呀!夫人,妳才刚醒来,这一动要是出了差错,教我怎么办才好?”仇大娘可不敢冒险。 “我真的想去看他,仇大娘,求妳。”芊芊淌下了泪水,还真是让仇大娘难以拒绝。 “这……”仇大娘的心都乱了。 “拜托妳……呃……”肩上的疼让芊芊又倒回床上。 “好,我背妳过去。”她不忍地答应了。 “谢谢仇大娘。”芊芊拚命点头。 “那来吧!”仇大娘于是弯下腰,让芊芊趴在她背上,背着她走向海爷所在的寝居。 到了那儿,鲁俞看见她俩,惊讶地问仇大娘,“妳怎么背着夫人过来了!夫人需要歇息呀!” “夫人她--” “是我要仇大娘背我来的,别怪她……”芊芊抬起眼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海上飘,“放我下来。” 仇大娘赶紧让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扶住芊芊。 芊芊直望着海上飘,一手握住他的大掌,“飘,你怎么了,为何不张开眼看看我?” 她悲伤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大夫赶紧上前说:“夫人,您别太伤心了,小心自己的身体。” 芊芊抬头问道:“他受的箭伤有毒,是不是毒不能解呢?” 大夫点点头,“唐门毒物,是不容易解。” 她闭上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那沈药庄的药呢?我……我回去找我娘,请她帮忙解毒……” “这一来一往可能来不及了。”大夫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今晚海爷再不清醒,可能就……”他都说不下去了。 “就怎么?”芊芊瞠大眼。 大夫摇摇头,“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芊芊掩嘴哽咽了,“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有事,我相信他会好起来……” “夫人,你i别激动……夫人……”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晕了过去,一时陷人愁云惨雾之中…… 第八章 当夜,芊芊再度清醒了,张开眼,她就看见仇大娘趴在圆几上睡着了。 芊芊撑起身子下床,仇大娘或许是太累了,竟毫无所觉。 她徐步走出房间,往寝居移去,好不容易走进去,居然发现霍伯打地铺而睡。 芊芊小心翼翼地移到床畔,看着仍旧动也不动的海上飘,忍不住又悲中从来。 她该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离开自己吗? 不……不行,她一定要救他! 对了,她的嫁妆里还有药,记得娘曾说过有一瓶救命丸得在完全无药可医的情况下才可以服用,倘若一般病情服用,反而会恶化,那她能拿来试一试吗? 咬了咬下唇,她已顾不得许多,既然大夫都说过了今晚飘就没救了,那她还等什么? 拖着疲累的身体,她朝偏房走去,从堆满药罐子的木箱里翻出救命丸,再回到海上飘身边。 “飘,来,快服下……” 海上飘一点意识都没有,她只好将药丸放进自己嘴里嚼碎,再以嘴喂食,将药送进他口中,“咽下……求求你,咽下呀……” 好不容易见药滑入他喉中,她这才松口气,只是有没有效,她完全没个准儿,如今只能等待了。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 或许太累了,芊芊等着等着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见有人喊着她,“夫人,妳怎么又跑来了?” 张开眼,她看见仇大娘紧张的神情,可她第一句话问的却是,“飘呢?他还好吧?”揉揉眼看清楚,才发现她正躺在另一张床上,与海上飘隔着一段距离。 “我跟鲁护院说,与其让妳这样跑来跑去,倒不如让妳和爷住同一间房。”仇大娘说:“大夫刚刚说了,奇迹出现,海爷的病情好转了。” “真的,那太好了,救命丸果真有效。”她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丸?” “救命丸。”芊芊笑了笑,“是我娘给我的药丸,昨晚我突然想到可以试一试。” “那一定有效,瞧海爷的状况好些了,连脸色都红润了。”仇大娘也跟着开心起来。 “仇大娘,有件事我想麻烦妳。”她小声说道。 “夫人请说。” “我想过去陪飘一块儿睡,妳抱我过去好不好?”她羞赧地说。 仇大娘掩嘴一笑,“当然好了。其实,当初也是为了方便大夫诊治,不得已才让妳和海爷分房睡。” “我懂,可现在我已好多了,我可以帮着照顾飘。”芊芊对她点点头。 仇大娘也对她点点头,抱起她轻放在海上飘身边,“那我先退下了,有事喊一声就行。” “谢谢妳,仇大娘。” “快别这么说。”仇大娘退出房间,并识趣的阖上房门。 芊芊主动窝进海上飘怀中,“你一定要好起来,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我都还没为妳生娃娃呢!你不可以扔下我一人。 “不只我需要你,所有海家人也都需要你……这是你的责任,还有矮房舍那些等着你救的病人更是需要你呀!” 说着说着,她又想到两人初识的情形。 “还记得那天你堵住了我,也看见了我在包子店的肉馅里加料,可你居然还愿意娶我,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想报复我呢!” 她笑了笑,摸着他在病中依然俊朗的脸,“在我出嫁前,还故意饿肚子向父母表达抗议呢!早知道你是这么好的男人,我干嘛还这么折磨自己,你说对不对?” “如果我真的这么好……就亲我一下……” 她张大眸,因为她看见……看见他的嘴在蠕动,非但如此,还开了口说话! “飘,你醒了?!”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赶紧坐直身看着他。 “我要的吻呢……”他虚弱地逸出口。 芊芊淌下开心的泪水,低首吻住他的唇,泪水也顺势滑下他的嘴角,“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等等。”他握住她的小手。 “怎么?是不是哪不舒服?” “妳别走,我想听妳说话,是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他终于张开了眼,看着这间熟悉的房间,“没想到我居然没死。” “我不让你死,就没人敢夺走你的性命。”她坚定地说。 “芊芊!”他激动地想坐起,一手搭上她的肩,却不慎触及她的伤口,让她抽息了声。 “怎么了?”他愕然。 “没……没什么。”她疼得都冒出细汗了。 “我看看。” “真的没什么。”她摇头。 “不给我看?好,那我就起来找仇大娘去。” 见他想下床,吓得她赶紧说:“好,要看就让你看,但你可别大惊小怪,大夫说我已经好很多了。” 芊芊边说边拨下衣襟,露出整片瘀黑的肩头。 海上飘倒抽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我真的没事。”芊芊微微笑着,“我还是快让仇大娘请大夫过来瞧瞧你的伤,这样我才能放心。” 下了床,她走到门边,嗓音中带着兴奋地喊道:“仇大娘……仇大娘……”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仇大娘立刻跑了过来。 “飘他醒了,快请大夫。”芊芊笑说。 “真的?!好,我这就去。”仇大娘迅速去请大夫,不一会儿鲁俞、霍伯与大夫全进了屋里。 大夫立刻察看海上飘的伤势,再为他把把脉,不敢置信地说:“海爷,您真是了不得,不但清醒过来,连体内的毒性都减轻了。” “谢谢你了。”海上飘微微笑着,转而对芊芊说:“芊芊,我饿了。” “好,我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她开心地点点头。 仇大娘立即说:“夫人,妳也歇着吧!我去就行了。” “不,我已经好多了,我们一块儿去吧!”见海上飘已没有大碍,芊芊的疲累也消失无踪。 “那我扶妳过去。” “嗯。”芊芊在仇大娘的搀扶下慢慢朝厨房走去。 这时,海上飘一把抓住大夫的手,焦急的问道:“老实告诉我,夫人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是故意调开芊芊,为的就是要好好问话。 “夫人的伤是扛您的缘故。”开口的是鲁俞,“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您和夫人都倒卧在地,夫人至少拖了你有两里远。” “两里!”海上飘的眼角微微湿濡,感动不已,“她这么瘦弱,居然扛我走了两里……” “不过爷放心,夫人的伤没有大碍,只需休养几天便可康复。”大夫做出保证。 “那就好。” 想到芊芊为自己所做的事,海上飘内心荡漾着感激与柔情, ※※※ “吃这个,这个也得吃点儿。” 三天后,海上飘和芊芊的身体都有相当大的进展,原本就伤得较轻的芊芊就成了海上飘的小管家婆了。 第15章 “我已经吃太多了。”海上飘直摇头,“说不定现在体重已过重,再也飘不起来了。” “没关系,再重我都扛得动你。”芊芊甜甜一笑。 “那好……我以后出门都让妳扛啰!”他撇唇一笑。 “那有什么关系。”小妮子身体已好转,又开始故态复萌,调皮捣蛋了起来。 “对了,等你伤好些,我们一块儿回苏州去跟我娘要冰玫瑰。” “这样好吗?”他就怕让人误以为他娶芊芊就是为了它。 “我知道你心里的顾忌,放心吧!日久见人心,没想到过去这么洒脱的你,竟然也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我也是世俗之人啊!爱上一个淘气丫头的普通男人。”他幽邃的眸影紧紧追随着她的倩影。 芊芊的眼中也泛起雾气,“你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只要我相信你就行。” “芊芊!”他用力将她揽近怀中,“妳知不[奇][书][网]知道,妳救了我两次。” “什么意思?”她眨着眼。 “妳瞧。”他将手伸进衣襟内,掏出上回她送他的千年古玉。 “它怎么了?”芊芊凑近一看。 “瞧见没?这上头有道裂痕。我猜,就在那天乱箭齐飞时,它帮我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什么?那么巧。”她连忙抚着上头的痕迹,紧紧握在手心,“还好有它。” “是还好有妳。”他深情款款地望进她灵灿的眼中,“若不是妳所赠,我这辈子绝不会戴这种累赘的东西。” “现在你可不敢说它累赘了吧!”她好开心,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感恩。但想想不对呀!“你记不记得,卖玉的老板说它是无坚不摧耶!怎么一支箭便让它有了裂痕,这老板说话真不老实。” “哈……妳还真贪心,若不是它,妳丈夫的命就没了。”他仰首大笑着。 “人家只是说笑嘛!”她露出甜甜的酒窝,就在他们打情骂俏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海上飘问道。 “是我,霍伯。”霍伯在门外回道。 “什么事?” “亲家母来了。” “什么?”海上飘一震,转而对芊芊说:“妳娘来了。” “哦!”她咧开嘴,“太好了,我这就去见她。” 见她裙子一拎,蹦蹦跳跳的要离开,海上飘连忙喊住她,“等等,我也一起去。” “不行,大夫说你得躺在床上休养,我自己去就行。”说完,芊芊便兴奋地走出寝房。 海上飘摇摇头,对这可爱的小妻子宠溺更深了。 匆匆奔向大厅的芊芊,看见分别许久的娘就端坐在那儿,一颗心更是雀跃不已。 “娘……”她急忙冲上前。 “芊芊!”正在饮茶的沈静一见着女儿便笑得开怀,“过来,让娘瞧瞧。” “娘!”她抱住母亲撒娇。 沈静轻拍她的背脊,“在这过得好吗?海上飘对妳好吗?” “他对我很好,大家都好,每样事都很好,唯独……”她想起上回闯下的大祸,将白灯花给毁掉的事。 “唯独拿不到冰玫瑰是吗?”沈静笑问。 这时,海上飘也已走近内厅,听见沈静这么说,与芊芊有着相同的疑惑。 “娘,您怎么知道?” “妳和海上飘被葛未越谋害之事早已传遍整个江南,我也是耳闻之后才特地赶来看看妳,顺便带这个过来给妳。”沈静要于家的小厮将木箱拿来搁在桌上。 木箱一打开,芊芊瞪大眼,瞧着里头一朵结了冰的玫瑰,“这是……” “冰玫瑰。”沈静笑说。 “岳母大人。”海上飘走了过来,“不行的,这可是沈药庄的镇庄之宝,我绝不能拿。” “海上飘,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但救人为要啊!况且,大家只知道沈药庄有冰玫瑰,却不知我们有两朵,将其中一朵拿来救人,有何不可?” 说到这儿,沈静微笑的脸突地一皱,“只是……” “娘,您到底想说什么?”芊芊急问。 “只是我从没听说过冰玫瑰可以当成药引,妳外公也不曾告诉我有关它的任何事,所以对于它可以拿来解救热病患者,我仍然存着疑惑,?无论如何都得试试。”沈静摸摸她的头。 “谢谢岳母大人。”海上飘恭谨道谢。 “别客气,快拿去调配吧!若不行也好另觅良方呀!”沈静笑说。 “我帮你拿去,你还伤着,快坐下。”芊芊直忧心着海上飘的伤势。 “别担心,我拿去就好,妳陪娘。”海上飘虽然在沈静面前仍一丝不苟的,但从他对芊芊的温柔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她的深恋浓爱呀! 沈静暗暗点点头,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娘,我带妳到处看看。”芊芊勾住娘的手臂。 “好,我们母女俩好好的聚聚……”沈静和芊芊一块儿步出大厅,两人有说有笑的。 ※※※ 苏州与扬州之间有座高山峻岭,这儿就是海家发现白灯花的地方,可当他们再次上山时,却没见到任何一株白灯花。 但是,却鲜少人知道这座山名叫“无天山”,而山中更有一名霸主--石槐。 当年,他发现他种植已久的发亮花儿被偷走数株后,曾大发雷霆,嘱咐手下好好看守剩下的花儿。如今,海家与葛家的风波传遍千里,他终于知道当年的采花贼便是海家。 但他无意对海家采取报复手段,他有兴趣的是海家的主母--于芊芊。 听说,她曾为救自己的丈夫扛着他走了两里远!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有这般气力扛得动像海上飘这样魁梧的大男人呢? 想他石槐如今什么都有,就是身边少了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既是如此,如果他以花儿来作为交换于芊芊的条件,不知海上飘会不会同意? “来人……”他朝外头唤道。 “寨主,有何指示?”底下的小三头儿问道。 “将这封信柬送到扬州的海家,让海上飘知道我这儿有他们要的花儿,如果想要拿到花,就得将他的女人让给我。”石槐撇开嘴角,笑得万分恣意,“我倒要看看姓海的会如何抉择?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爱妻如命。” “寨主,这样好吗?”海上飘可不是好惹的呀!小三头儿一听他这么说,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怕我斗不过海上飘?”石槐眉一蹙。 “不……小的不敢,而是这可能会徒增麻烦呀!您不再考虑考虑吗?” 他们平日劫富济贫的,在山上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没必要去招惹是非,万一惊动官府岂不麻烦?况且,寨主也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好几次他们从有钱人家里救出可怜的小妾,也不见寨主将她们纳为已有呀! 非但如此,寨主还分别赠给她们一笔银子,要她们逃得远远的。 真不知这回是什么原因竟让寨主起了那么大的玩心,害得他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哈……放心。我只是逗逗海上飘,并不是要跟他卯上。”石槐仰首大笑,笑声如洪钟,足可惊醒山上沉睡的飞禽走兽。 “既然如此,您就放弃这个念头吧?” “你真烦,再啰唆我就罚你三天不得碰酒。”石槐怒言。 唉……想他小三头儿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酒呀!寨主还真是清楚他的罩门。 “是,小的这就去办。”小三头儿为了酒,再怎么觉得下妥也得领命了。 希望不要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到时候闹上官府,可就麻烦加麻烦了。 ※※※ 数日后,海上飘将冰玫瑰与药剂调配成汤药,可他的眉头却不见舒缓,反而愈蹙愈紧…… 无效,正如岳母所言,这可能只是以讹传讹。 如今唯一的希望破灭了,该怎么办才好? “飘!”芊芊走近,看着他懊恼的脸色,已经料到了,“是不是没用?” 海上飘转过身,看见芊芊探询的神情,怎么也说不出谎言,只能照实说了,“没错,根本没用。” “啊!”她捂住了嘴,“娘昨儿个返回苏州时还跟我说,一有好消息一定要通知她,这下……” “别急,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海上飘淡淡地说,如今只能安慰她了。 “可是只剩下个把月的时间,该去哪儿找另一样替代品呢?”她真的好焦急呀!原以为一切妥当了,哪知道天不从人愿。 她再度陷于自责与彷徨中,“如果能以我的命换他们的命,我真的愿意。” “不许妳胡说八道。”他用力扣住她的肩,“再让我听见妳说死不死的,小心我修理妳。” “可是--” “嘘。”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别担心,一切有我。” “嗯。”芊芊点点头,可内心依然好沉重。 “爷,外头有个奇怪的人要见你。”鲁俞现身在门口。 “奇怪的人?”海上飘与芊芊一块儿走出研药室。 “是的,他穿着一身的兽皮,活像深山里的野人。” “他有说什么吗?”海上飘边问边往外头走去。 “他说……他有白灯花。” 海上飘与芊芊同时顿住脚步,下一刻又疾步朝大门口走去。 一到门外,果真瞧见一位穿着兽皮的男子,他扯着笑问:“你就是海上飘?” “正是。”海上飘瞇起眸望着他。 “这是我们寨主要我送来的,指定要你亲自打开。”小三头儿从腰间取出一只信柬。 “你们寨主是?” 第16章 “你看了信就知道。”小三头儿将信递给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芊芊,“这位就是海夫人了?” 芊芊微微行礼,“我是,来者是客,要不要进厅里坐坐?” “果真是个特别的姑娘。不了,我先告退。” “等等。”海上飘喊住他,“听说你有白灯花?” “白灯花?”小三头儿一愣。 “就是那种会发光的花。”芊芊补充道:“白灯花是我给花儿取的名儿。” “哈!我怎么不知道那花儿有名字?”小三头儿一笑,“我回去会告诉我们寨主这花的名字,谢谢妳了,芊芊姑娘。” “你还没回答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取得白灯花?”发现这家伙的注意力全摆在芊芊身上,海上飘有点火了。 “我的回答依旧是那句老话,等你看过信就知道。”说完,小三头儿便腾空飞起,离开他们的视线。 “飘,快看看信上头写些什么?”芊芊紧张地说。 海上飘点点头,可才打开信就掉出一片花瓣,鲁俞拾起一瞧,“海爷,是白灯花的花瓣!” 他点点头,立即摊开信一瞧,哪知道愈看愈火,额上的青筋都浮了起来! “该死。”他二话不说地将信给撕碎。 “你怎么把信撕了?上头写些什么呀?”芊芊吃惊地问。 “废话而已,别理它,我们走。”他拉住她的手往屋里拖。 进了大厅没一会儿,正好有生意上的客人来访,芊芊于是乘机步出大厅,将海上飘刚才撕掉的信拾起来,打算回房玩拼图游戏。 “哼!还说我是你的妻子,居然什么都要瞒我,看我晚上让不让你上床。”捧着满手的碎纸片,她悄悄地往寝居走去。 第九章 回到寝居的芊芊,试图将碎纸片拼凑完整,可信被海上飘撕得很碎,拼得她头都疼了。 她不死心的一片一片拼凑,好半晌,终于将信完整的呈现出来。 海上飘: 想得到那株千载难逢的花吗?给你个提示,就是那朵会发光的花。如果想要的话,就带着你的妻子于芊芊来跟本寨主交换。 我随时等你来,你可以到无天山脚下,摇响白槐树下的铜铃,便会有人带你上来。 石槐 “石槐是谁?难怪飘会这么生气了?”芊芊皱起一双眉,神情中有着不解。 他为何要她去换白灯花? 她认识这个叫石槐的人吗? 天,她该怎么办?该当作不知道,把一切责任都推给飘吗? 突闻门外传来脚步声,芊芊赶紧将一桌子碎纸给抓起来,塞进衣襟内。 “芊芊……芊芊……”当海上飘进屋看见她,才大大地舒口气。 不知为什么,当他收到那只怪异的信柬开始,一颗心就忐忑不安,深怕芊芊会突如其来的离开他。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起身,拿起手绢轻轻拭着他额上的点点细汗。 “没……没事,只是刚刚找不到妳,有点担心。”他轻吐了口气。 芊芊笑了,瞧着这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能如此关心自己,即便他不善辞令,也是她的福气呀! “刚刚你要见客,我总不能杵在旁边吧!这才偷偷溜掉嘛!”握着他的手来到圆几旁坐下,“客人回去了吗?今天怎么才谈一会儿?” “因为我……”他一心想找她,这才告诉对方他有事在身,这可是以往不曾发生的事呀! “嗯?”她试探地问道:“好像方才那个怪人来过之后你就变得好紧张,到底怎么回事?那信里又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海上飘对她笑了笑,“真的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为何你要放弃白灯花?他们手上有呀!”她瞇起眸,握住他的手,“我不希望你放弃。” “但我不得不放弃!”他忍不住吼道。 “飘!”她吓了跳。 海上飘轻吐了口气,接着用力吻着她,“没有我的陪伴,千万别出府邸,答应我。” 就因为他不清楚对方的来历,才会担心他们会对芊芊不利,他是绝不会拿她去换白灯花的。 “为什么?”这个她就不懂了,是怕她被掳走吗? “现在外头很乱,为了妳的安全,妳千万别单独出门。”他随便找着理由。 她懂了,他是怕她被那个叫白槐的人给抓走,这才打算限制她的行动。 “好,我答应你。只是没有白灯花,那些感染热病的人该怎么办?”她在乎的是这个。 “放心,刚刚下人来报,岳母带来的冰玫瑰开始起了作用了。”他不得已的扯着谎。 “真的?”芊芊挑起眉问,可为何她觉得他言不由衷呢? “真的,饿了吧?该用晚膳了。”海上飘握着她的手,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嗯。”她点点头,甜甜依偎着他走出寝居,暂时将那封信柬的事给忘了。 ※※※ “夫人,要等水滚了再放鱼进去,否则会有腥味。”仇大娘在灶房敦芊芊煮鱼汤。 因为海上飘爱吃鱼,因此芊芊特地请仇大娘教她煮鱼汤。 芊芊手忙脚乱地将鱼放入滚水里,又加了些酒和葱段,顿时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可以了吗?”闻起来是很香,就怕难以下肚。 “我尝尝。”仇大娘拿起勺子舀起汤喝了口,“嗯……真不错,爷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芊芊好开心,“那我端去给他喝。” “好,夫人小心点。”仇大娘将汤碗放上瓷盘,这才交给她。 芊芊端着汤慢慢往外走,在经过海上飘书房时,听见里头传来交谈的声音。她停驻脚步,往窗口一探,听见鲁俞道:“海爷,那封信上真是这么写的?” “没错。” “那个叫石槐的到底是谁?” “我正在查。”海上飘坐在案前看着账册。 “可没有白灯花,一切希望都没了,那些病人也只能等死了。”鲁俞焦急道。 “这种话千万别让夫人听见。”海上飘搁下毫笔,“我告诉夫人冰玫瑰已发生效力,而她也相信了,所以,再困难我都会想办法。” “海爷,已经没办法可想了。”鲁俞激动道。 “难不成你真要我拿夫人去换?”海上飘眸一紧,忽地拍桌站起。 “属下不敢。”鲁俞拱手。 “那就别再说了。”海上飘快步走出书房,直接迈向寝居,一进屋里,他就闻到阵阵香气,然后又看见桌上放了碗鱼汤。 “这是?”他问着坐在一旁笑得可人的芊芊。 “喝喝看嘛!”她一脸期待的兴奋。 海上飘宠溺一笑,然后坐下拿起汤匙喝了口,“嗯……真香!” “真的?”芊芊开心地从后揽住他。 海上飘抿唇一笑,“这鱼汤是妳亲手做的?” “哇~~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绕到他面前。 “因为味道跟仇大娘煮的不大一样。”他笑着将她抱上大腿,亲昵地吻着她的耳垂。 “原来……原来你是靠这判断的。”她有些落寞地敛下眼。 “怎么了?妳好像有心事?”海上飘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了下。 “我哪有什么事,只是你刚才说不一样,害我吓一跳,以为很难喝呢!”她垂下小脸说。 “不,只要是妳煮的都好喝。”他瞇起眸,在她耳垂游移的唇慢慢移向她的小嘴。 “等等,你才喝一口怎么行,多喝一些嘛!”她转身端起碗,“来,我喂你。” 芊芊一匙一匙地喂着他,可每一匙都代表着她的心酸,她努力地将泪水逼回去,勉强露出微笑,就怕他起疑。 又喂他吃了几口,她便将碗搁回桌上,小小的身子主动倚向他,“飘,你那么爱我,我真的好幸福。” “傻瓜!”他轻笑,不擅甜言蜜语,只能用拇指轻拂她雪白的脸颊。 “飘,我真怕你会忘了我。”她的手指绕着他胸前的流苏,每绕一圈就像在她心底打个结,好疼。 “忘了妳?!妳成天像只鸟儿在我身边聒聒噪噪的,我怎么可能忘了妳。”他没看出她的怪异之处,还开起玩笑。 芊芊笑了,笑出了泪水,“对呀!以前在家里,我爹娘就这么说我,还说我能跑就绝不走,能走就绝不坐,能坐就绝不躺呢!” 她的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轮廓,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永远记得此刻他深爱她的笑脸。 “这点倒说对了,难怪妳经常咚咚咚的到处跑,府邸的人都说要猜出妳的行踪最容易,只要细听脚步声即可。”他说着说着,竟觉得脑子一阵轻眩,忍不住揉了下眉心。 “什么嘛!原来府里的人都这么说我,哼!”她注意到了他的反应。 “那是妳的可爱之处。”他瞇眼一笑,竟抱着她一块儿扑向床?。 “啊!”她瞠大眸,“飘,你是想……” “妳说呢?”他微微笑着。 “可现在是大白天……”奇怪,他不是开始晕眩了,怎么还有这种欲望? “放心,没人会闯进来的。”他不由闭上眼,莫名的晕眩感让他忍不住猛甩头,“该死,我是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快躺下我看看。”芊芊慌张地说。 “不,没关系,我只想--”他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趴在她身上,吓得她瞠大了眼。 等了会儿,发觉他没再有任何动作,芊芊才试着轻声唤他,“飘……飘你怎么了?飘……” 确定他已完全昏睡过去,她才凝着嗓说:“知道为何我煮的汤和仇大娘的不一样吗? 第17章 因为我在里头加了睡药。” 她轻轻推开他,望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孔,紧咬下唇,趁泪水还没来得及滑落之际,旋身奔出寝居…… ※※※ 沿路问人,终于让芊芊找到无天山山脚下。 她梭巡四周,果然看见一株高高的白槐树,枝干上绑了好多个铜铃。 她鼓起勇气,伸手拉了拉绳索,果真响起嘈杂的铜铃声,她吓得立刻住了手,可铃声依旧回荡着。 没多久,一个男人从前方奔来,她定睛一瞧,认出他就是前阵子送信来的人。 “芊芊姑娘,妳终于来了。”小三头儿笑了笑。说实在,他压根不指望她会牺牲自己,没想到她还真来了。 “我要见你们寨主。”她板起脸,用冷静的态度克服紧张。 “那是当然,我们寨主要的就是姑娘妳呀!”小三头儿往前伸出手,“请这边走。” “等等,你确定只要拿我交换,他就会交出白灯花?”她可不想随意冒险。 “我们寨主向来说一不二。” 芊芊深吸口气,“好,我们走。”她迈开脚步,依他所指示的方向前进。 她原本打算熟记路径,如果有机会逃脱便可依循下山,可是这条路曲折又崎岖,才不过绕了一会儿,她已完全失去方向了! “这里到底是哪儿?”她好想记下,可是真的乱了。 “别白费心思了,这座山山路迂回,若不是在这里待了近十年,我还真的绕不出去。”小三头儿轻笑说。 “我不懂你们寨主为何指名要我,我认识他吗?”她转过身问。 “应该不认识。” “不认识?!”她眉头一蹙,“那是见过我了?” “也没见过。”小三头儿想了想。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怕我是个丑八怪,或者脾气很差的女人?”难道那个寨主也是个怪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寨主看女人的眼光的确挺特别的。”小三头儿往前一指,“还得爬一段山路,就怕姑娘浪费太多力气在说话上,等会儿爬不上去就别怪小的用扛的。” 闻着他一身的野味,芊芊忍不住捂着鼻,退避三舍。 小三头儿见状,忍不住大笑,“妳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废话少说,我只想尽快拿到白灯花,快带我上去吧!不过你放心,再怎么累我也不会让你扛。”她这辈子可只让海上飘一人扛过呢! “好吧!跟我来。” 爬了一段好长的山路,气喘吁吁的芊芊终于看见矗立于山顶的屋子。 小三头儿将她带进屋里,一入内,芊芊便瞧见四处点满了火把,火光闪烁,倒是稍稍驱散了山上的寒气。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同样的也是一身兽皮,可他身上的衣裳要比这带路的好看多了,也增添了他几许酷俊神采。 “芊芊姑娘。”石槐瞇眼瞧着她。 “对不起,请喊我海夫人。”她仰起小下巴,一脸倨傲。 “哈……既然我想要妳,又怎么可能喊妳海夫人。”石槐的笑声响彻天际,吓得芊芊往后一退。 “你少自以为是了。”她看着他,“我承认你长得还不赖,但是太迟了,我整颗心都给了海上飘,就算你是潘安在世,我部不会正眼看你的。” 她双臂抱胸,小脑袋一偏,表现出她的不满。 石槐瞇眼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如果我拿白灯花换妳一抹笑靥呢?” 芊芊皱眉回过头望着他,突然咧开嘴,给了他一个丑毙的冷笑,“嘿嘿嘿……这样可以了吧?” 石槐眉一挑,跟着竟学她冷笑三声,“嘿嘿嘿……那我白灯花不给妳了。” 芊芊变了脸,“我可是瞒着海上飘偷偷溜出来的,他现在不知有多心急,如果你守信用,现在就拿花去给他。” “妳的意思是海上飘不知道妳过来?” “嗯。”她点点头,神情中带着悲涩。 “那他知道妳来了会怎么样?”石槐坐在大椅上,瞇着眸试问。 “可能会发狂吧!可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吸了吸鼻子,抬眼瞪着他,“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哇~~还真悍呀!妳别激动,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给妳。”石槐勾唇一笑,跟着对小三头儿说:“带芊芊姑娘到后面的客房歇息。”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软禁我吧?”芊芊推开小三头儿。 “不,我是礼遇妳,明晚以前我一定会将妳要的白灯花送出去。”他漾出一抹笑,跟着皱眉说:“不过白灯花这名取得还……还真俗呢!” “你尽管挖苦我,如果你没依约办事,我就一把火把这山寨给烧了!”芊芊双手扠腰,可是一点都不示弱。 “我终于明白海上飘为何会这么在乎妳,妳还当真悍得让他不敢不在乎妳。”石槐就这样笑着离开了。 “过分!你别以为我不敢烧呀!”芊芊瞪着他的背影。 “芊芊姑娘,我相信妳一定敢。”为保住山寨,小三头儿赶紧替寨主回答,“现在可以随我到客房休息了吧?” “可以,但是请在房里帮我插几支火把,我怕黑。”她鼓着腮。 “行行行。”小三头儿暗地咋舌,庆幸她并不是他们的寨主夫人,否则他们真会疲于应付呀! ※※※ 迷迷糊糊张开眸,海上飘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好久,才坐直身子,便看见桌上那碗已凉的鱼汤,这才察觉事情并不单纯! 揉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他赶紧冲了出去,扬声道:“鲁俞……仇大娘……霍伯……” 被点名的几人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只因海上飘如此激昂的叫唤声可是他们从没听过的! “海爷,什么事?”鲁俞先问。 “谁看见夫人了?”他急问。 其它人全都摇摇头。 “该死!她……她竟在鱼汤里下药迷昏我。”海上飘握紧拳,“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海爷,小的猜……夫人会不会跑去无天山了?” “这怎么可能,她并不知道无天山的事,那封信我全撕--”海上飘顿住,“不对,她趁我见客时溜掉,该不会--” 下一瞬间,海上飘便冲出海府,鲁俞追上问道:“您要去哪儿?” “无天山。”海上飘回头丢下一句,“你别跟,这是我跟石槐两个人之间的事。” 说着,他便施展绝顶轻功而去,就算鲁俞想追都追不上! 一到无天山山脚下,海上飘连铜铃都懒得拉,直接冲上山找人,这种地形对一般人而言或许像迷宫,可是对于海上飘而言,要找到石槐的山寨不过是探囊取物。 “禀寨主,有人闯上山了,看样子就要直入寨内。”门外看守的人见情况不对,赶紧来报告。 石槐撇高嘴角,暗暗笑说:“我猜的没错,他总算来了。” “寨主,现在怎么办?海上飘的功夫高强呀!”其它头儿都心生惶然,“要不要派弓箭手对付他?” “呿,我石槐何时来暗的?我就等着他来,你们全退下。”石槐手一挥。 “可是寨主……” “我说退下。”他已经不耐了。 “是,大家退出去。”不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石槐一人,他还惬意地喝着茶、嗑着果子。 突然,一道黑影闪进,就要冲向他,石槐立即拿起瓷碗往来人身上一掷,两个大男人展开如火如荼的搏斗。 一个时辰后,两人疲累地各据一方喘息,石槐忍不住笑说:“海上飘果真名不虚传,佩服。” “你也不差,但要我敬佩之前,请先将我的妻子交出来。”海上飘瞇起眸,眼神凌厉沉敛。 “我有两样东西让你选择,一是芊芊姑娘,一是白灯花。”白槐笑说。 “我要我的妻子。”他冷着嗓说。 “难道你就不要白灯花了?少了它可是会威胁很多人的性命。”石槐还故意刁难他。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若造成任何遗憾我会担起责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希望。 “你能不能客气一点?”石槐理了理身上的兽皮。 “我数到三……”海上飘看了看周遭,接着又说:“如果你再不将芊芊交出来,我会把整座山都给烧了。” “哈!真是鹣鲽情深,居然连说词都一样,她也说过要烧了我的山寨的话。”石槐忍不住惊叹。 海上飘不理会他,径自数着,“三、二……” “停,我可还想继续当我的山寨寨主。”石槐转向小三头儿,“去将芊芊姑娘带来。” “是。”小三头儿立刻领命,到客房将芊芊给带出来。 当芊芊现身时,一看见海上飘,立即愣住了! 海上飘找人找得双眼猩红,望着芊芊的眸心更漫上一股热气,下一瞬间他已飞身到她面前将她牢牢锁在身后。 “石槐,谢谢你重然诺,在下告辞。”说完,他便要带着芊芊离开。 “不,我不走。”芊芊居然不领情。 “芊芊!”海上飘紧蹙起眉,“我还有好几笔帐要跟妳算呢!妳居然还不肯跟我回去?” “不……”她挣开他的手,跑向石槐,故作亲热地对他说:“我决定跟着你了,快将白灯花交出来吧!你放心,我一定会一辈子守着你的。”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海上飘死心,拿着白灯花回去救人,殊不知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妳当真决定跟着我了? 第18章 那太好了。”石槐正想伸手抚上她的小脸,一支飞刀不知从哪儿射来,差点射穿他的手掌。 “你敢碰芊芊的一根寒毛,我就废了你的双手!”海上飘怒咆。 白槐笑着从地上拿起一只盒子,“如果我手上有这样东西,你也要废了我双手吗?”说着,他笑着慢慢打开它…… 芊芊和海上飘异口同声喊道:“白灯花!” 他拿着盒子朝海上飘用力一掷,“花根我尚留在泥里,所以它的光亮可以延续,拿去吧!” 海上飘跃起一抓,凝着嗓说:“我说过我要卖妻吗?还给你,我不要。” 见他扔了回去,芊芊慌得接住它,“哇……好险、好险!” “谁要你卖妻,我原本只是想请芊芊姑娘来我寨里做客,顺便瞧瞧她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请回了。” “你!”海上飘和芊芊同时递给石槐一个错愕的眼神。 “不用太感激我,我这人就是欣赏令夫人愿意牺牲小我的情操。”他扯唇一笑。 海上飘蹙起眉,一步步走向他,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欢迎你随时来海家做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行,也希望下次你带海夫人来无天山时,不要再开口闭口就说要烧了我的山寨呀!”此话一出,两个大男人会心一笑。 芊芊站在一旁,内心除了感激亦有感动,更有松了口气的释然。 但愿未来的一切都能顺顺利利,不要再有风风雨雨了。 第十章 “飘,你怎么都不理人家?” 回程的路上,芊芊跟在海上飘身后,拚了命的对他碎碎念,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说一句话。 她扁着小嘴,一步步跟着,眼眶都红了,就连嗓音也哑了,“别不理我嘛!人家好难受。” 他非但不理她,还不停加快脚步,她知道他气她的不告而别,可是她又如何不委屈,从头到尾都是迫于无奈呀! 眼看他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她抿着唇,小跑步的追上他,还越过他,挡住他的去路,“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他瞇起眸,淡冷地望了她一眼后,又挥开她继续往前走。 “飘……”芊芊真的哭了,上前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闭上眼,沉默好一会儿依然甩开她,加速朝前。 “不要这样……”芊芊泪流满面。 以前只要她生气或掉泪,他一定会马上安慰她,即便他不懂得甜言蜜语,可那些朴拙的话听在她耳里也觉得甜蜜。 可是现在,他居然不理她,任凭她苦苦哀求,他还是无动于衷,呜……她为什么那么命苦? 眼看他就要消失在前方,她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小脚却不慎踩进一个窟窿里,脚背一个酸麻,让她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与泥地亲吻了下。 “啊……好痛……”天呀!她的鼻子疼、身体疼、脚也疼,再也没办法移动半步了。 “飘……飘……我不能走了。”她连脸都抬不起来,只能闷在泥地里痛哭,突然,她的身子被拎了起来,让她惊声尖叫了声,“啊--” 抬头一看,是海上飘,他并没有遗弃她! 只是,她再一次被他甩在肩上,让他扛着往前走。 “飘,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那我的脚伤得值得。”她的小嘴一启一合的,热气全喷在他颈部,让他浑身猛地一僵。 “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那热气一再吹拂过他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加快脚步,直想赶紧将她送回府中,好、好、管、教! “啊!别这样,你走太快了,我头好晕。”芊芊始终没有安静的时候,即便脸上挂着泪,她依旧可以这么吵。 一路上她又哭又闹的,直到回到海家府邸,海上飘身上已沾满她的眼泪、鼻水,可他压根不在意家仆异样的眼光,直接将她送进寝居,放在床上。 触碰到柔软的床榻,芊芊这才缓口气说:“唔……舒服多了,” 海上飘却二话不说地蹲下身,举起她的腿,脱下白袜,抓住她的小脚。 “哇……痛死人了,你想做什么?不能这样报复我,呜……痛!”这个臭男人居然直揉着她的脚踝红肿处,天,那简直是酷刑。 海上飘用尽力气握住她妄动的小脚,仍不肯松手地按摩着伤处,最后用力往外一扭,痛得她差点昏过去。 他这才松开手,走进另一间房,从成堆的药瓶中找出一瓶止痛水。 再出来时,就见芊芊窝在床角抱着脚呜咽着,“你真的好可恶,竟然用这种方法惩罚我!” “过来。”他冷声说。 “不要。”她拚命摇着小脑袋。 “我再说一次,过来。”海上飘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才不。”芊芊将自己的脚藏在裙下,说什么都不肯再露出来。 海上飘皱起眉,“我应该早就明白,妳是不可能听话的。” “我想听话,可更怕痛。”她将泪水含在眼眶中。 海上飘不想再浪费口水了,他朝她伸出手,用力将她给拉了出来,然后掀起她的裙子,一手箝住她的脚,再用嘴咬开瓶塞,将止痛水倒在她红肿的伤处,慢慢将药水揉开…… 芊芊痛得咬紧唇,吸了好几口气,但慢慢的,那疼竟渐渐消失了,这时她才有精神看向他,发现他的动作好温柔,似乎很怕弄疼她,可又必须用力才能将瘀血揉出来。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是不是?”她小小声的试问。 他没说话,只是替她将袜子重新穿上,站起来看着她,“从今天起,妳不能擅自离开房门一步,我会让仇大娘盯着妳。” “你说什么?”她吃了一惊。 他不再说话,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她想下床,可脚踝疼得没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又没做错,难道我拿自己换回白灯花也有错?”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她哑着嗓问。 “我真的不确定妳到底爱不爱我?一个可以为救我扛我走两里远的小女人却说着要离弃我的话,让我乱了心。”海上飘闭上眼,说得沉重。 没错,她这么做是为了换回白灯花,可是当她口口声声说要跟着别的男人时,难道她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不是的,飘,我好爱你……飘……”她急急地澄清。 “别说了,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海上飘用力捶了下门框,跟着大步走出寝居,任芊芊怎么喊也不回头。 “飘……海上飘,你给我回来,听我说……回来……”芊芊懊恼地猛捶着床面,哭得凄惨无比。 ※※※ 仇大娘为芊芊将房里的花插上,又泡了壶清[奇][书][网]香的香片,回头一看,却见芊芊依旧趴在窗边,无神地看着外头。 “夫人,怎么了?快来喝杯茶,这茶可香了。”仇大娘轻喊着她。 “爷现在都在忙些什么?”她的脚伤已经好了,却再也没见他来看她。 “还不是在忙着白灯花的调配。” “白灯花!”芊芊这才想起它,立即转身问道:“对了,药引做得如何了?” “听说还得一段时间结果才会出来。”仇大娘为她倒了杯香片,“快来喝吧!夫人。” 芊芊无精打采地走了过去,“仇大娘,妳放我出去好不好?” “这……不行呀!夫人,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海爷凶起来可是很吓人的。”她也很为难。 “但我好想跟他说说话,就不知道他气消了没?”芊芊噘着小嘴。 “爷只是在气头上,妳万万别搁心上,或许晚点儿,或许明天就放妳出去了。”仇大娘咧开嘴笑说。 “才怪,我原本也是这么想,可是一天等过一天,等到的只是失望。”她捧着热呼呼的瓷杯,对着茶呵气,就见白烟翻腾而起。看着袅袅白烟飘到屋外,她实在好羡慕它呀! “这……妳说,除了放妳出去外,我能帮妳什么?”仇大娘不忍见她这么没精打采,只想助她一臂之力。 “帮我……妳能帮我什么呢?”突然,芊芊眼珠子一亮,“对了!” 说着,她放下杯子,跑到隔壁房开始找她的宝贝,记得有瓶很怪的药丸--龟息丸。娘过说吃了这药丸可以装死,通常是为保命,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清醒。 然断气时,周遭的动静依旧可以感受得到,这就是龟息丸特别的地方。她要亲耳听听海上飘对自己是否还有情? 终于,她找到了龟息丸,立刻打开磁瓶,倒出一颗吞下,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夫人,妳刚刚在做什么?”仇大娘急问。 “没……突然肚子有点儿疼,想找药吃,可是什么药都没有。”她揉着肚子,慢慢走过去。 “肚子疼?!我赶紧去请大夫过来。”仇大娘才转身走到门边,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重物坠地声,“天,夫人……夫人,妳怎么了?” 拍拍她的脸颊、探探她的鼻息,仇大娘猛地震住! “没气了……怎么会……来人哪!快去通知海爷,夫人她……她突然死去了!”仇大娘受了莫大的惊吓,慌乱地大喊。 顿时,海家乱成了一团-- ※※※ 海上飘得知消息冲入寝房里,他颤着手去探探芊芊的鼻息……立即双手紧握地狂吼,“啊--” “海爷,海爷……”霍伯想上前安抚海上飘,却被他推开。 海上飘双眼暴瞠地看着仇大娘,“芊芊怎么会……怎么会……不,不可能,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第19章 “是,是。”仇大娘立即横冲直撞地到外头请大夫。 在等待的时间里,海上飘紧握着芊芊的手,嘴里喃喃念着,“不会死……妳不会死的……” 鲁俞看不下去了,“海爷,您别这样,夫人既然已经--” “住口!”海上飘回头瞪着他。 鲁俞垂首半晌,还是无畏地说:“我还是要说,既然夫人已经死去,不如就让她安心的走吧!您这样她会放不下的。” “我再说一次,她还没死,听见没?她没死!”他冲向鲁俞,发狠地挥了他一拳。 假死的芊芊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心里急得直喊着:飘,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知道你还关心我,那就够了! 鲁俞被打倒在地,却没有还手,“爷,如果打我能让您好过些,那您就打吧!” “鲁俞,你简直找死!”海上飘已乱了理智,正想再给他一拳,大夫适时赶到。 “海爷,大夫来了。”仇大娘赶紧将大夫带到床畔,“快,快救救夫人吧。” 大夫赶紧瞧了瞧她的眼睛、又探她的鼻息,把了她的脉……完全没有生机了呀! 这……这教他如何对海爷说呢? “夫人怎么了?快,快开药方,多贵的药都没关,我只要她痊愈,只要她又能在我面前蹦蹦跳跳,不管她多吵都没关系,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海上飘紧握住大夫的手,嗓音愈来愈嘶哑,连眼眶都红了。 大夫知道说实话定会惹怒海上飘,可又不能不照实说:“海爷,您别激动,好好听我说,夫人已经断气了,她不会再醒来了。” “你胡说,你们每个人都胡说……她原本还好好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着,接着转向霍伯,“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要能救醒夫人,就算要我拿出海家所有的产业都无所谓……这事交给你去办,快去呀!” “海爷……”看着海上飘那副狂乱的样子,霍伯也忍不住流了泪。 “不许哭,谁让你哭来着,笑……快笑……夫人就要醒了,快笑啊……哈……”海上飘像发狂般的大笑,可每一声笑都让自己的心再碎一次。 “海爷,别再自欺叹人了,夫人已死是事实,这是骗不了人的。”鲁俞说完便退了出去。 仇大娘与霍伯也都摇摇头,拉着大夫一块儿走出寝居。 顿时房里变得好安静,海上飘激昂的情绪这才缓缓平复……目光再瞟向脸色泛白的芊芊,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她身上痛哭。 “芊芊,妳知道吗?白灯花的药引已经做出来了,就在刚刚成功了……妳却让我的一颗心由云端摔到谷底,为什么?妳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紧握住她的手,悲伤地说。 盯着她安详的小脸,他缓缓地将对她的爱恋慢慢道出…… “妳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芊芊听在耳里,泪水直往心里淌,她好想……好想拂去他的泪,用力抱紧他,偎在他怀中告诉他:她没忘……她永远不会忘…… 可是她不能动。该死的,为什么一个时辰那么久?让她从头到脚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动不了呀! “芊芊,妳真的走了吗?为何不给我任何机会就走了?我知道妳气我这阵子都不来看妳,我……我也很痛苦,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妳……告诉妳我有多爱妳,只怕妳会又一次告诉我妳不要我……” 半晌,他缓缓将她抱了起来,表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块儿走吧!” 一块儿走!芊芊心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海上飘抱着芊芊一步步朝前走,直到马厩里,他单手抱着她一跃而上马背,驾马往外而去…… “海爷,您要把夫人带到哪去?”马僮惊问。 海上飘面无表情地一挥鞭,马儿迅速往前直奔,将马僮远远抛在身后…… 一路上他不停狂抽鞭子往崖边前进,且速度愈来愈快。 芊芊虽闭着眼,可狂扫过脸上的风让她知道这里必是空旷之处……老天,飘到底要带她上哪儿去? 快、快,快张开眼呀!一个时辰过去,可是她没办法马上恢复,身体只能一处处慢慢苏醒。 好不容易眼睛张开了,本是无法聚焦的眼眸慢慢变得清晰,可眼前所见的竟是让她错愕又惊颤的画面。 崖边……不远处就是深不见底的崖边,难道海上飘打算带着她一块儿死?! 不……不要…… 她张开嘴,拚命想挤出声音,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眼看崖边已近在眼前,她重重闭上眼,用尽所有力气大声一吼,“不--” 海上飘一震,赶紧悬崖勒马! 此时马儿的前脚只离崖边不过五步呀! “芊芊……”他听见了,听见她细微的喘息声,将她转过来,看见她张着大眼,眼底泌出惊恐的泪影! “妳……妳醒了……”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笨、笨蛋!”身体渐渐恢复,她立刻扑进他怀里,哭得好惨,“你要吓死我呀!怎么可以跟着我死呢?” “如果没有妳,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心底热了起来,升起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是,这会不会只是他的幻觉呢? 无论是真是假,能再听听她的声音,真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这一死,海家所有人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带领他们?你太可恶了。”她的脸色恢复红润,不再苍白。 看着她怒骂的神情,海上飘终于笑了,他激动地道:“妳真的活过来了!是上天可怜我吗?把妳还给我,我应该好好感谢老天。” “你好笨,你该感谢的是我啦!”芊芊直在他怀中抽噎着。 “感谢妳?” “对呀!感谢我及时醒过来,要不然我们早死了。”想起危急的一刻,她仍是心有余悸。 “妳……是妳要的手段?”他听出弦外之音,抱着她翻身下马。 “呃!”她小脸往他胸口一藏,暗骂自己说溜嘴了。 “说,妳到底做了什么?”天,他怎么忘了这小女人的个性呢?脑子里有一堆乱七八槽的点子,捣乱的功夫一流。 “我……我气你都不来看我嘛!”她小声地说。 “所以呢?”他双眼突地瞇起。 “所以我……”突然,天空飘起细雨,她脖子一缩,害怕地看着他,“我们先回府好不好?” “一个断了气的人突然活蹦乱跳的活过来,妳是想吓死人吗?”他眉一皱。 “你……你怎么那么凶,可是人家淋雨会着凉耶!”她鼓着腮,眼眶又热了,“刚刚你在床边说的一堆让人感动的话原来都是骗人的,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妳听得见我说什么?”这下,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唔。”她赶紧捂住唇。 眼看雨势愈来愈大,海上飘索性抱起她奔进石洞内,“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吃了娘给我的龟息丸,吃了那种药就可以装死一个时辰,完完全全跟死人一样。”她垂着脸,偷觑他的表情。 “天……”海上飘深吐了口气。 “别跟我生气嘛!我只是想知道你还爱不爱人家……呜~~我知道你又要骂我了。”看他伸出手,她紧张地大喊,“不要打我屁股,不要--呃!” 他不是打她,而是抱住她,深深地吻着她,剽悍地含住她的小嘴,让她完全无招架之力。 “幸好,幸好妳不是真的病了。”他怕她得的是什么怪病,又会无预警地昏倒在他怀里。 “那你以后不能不理我了哟!”她抿唇一笑。 “妳也不能再跑去找别的男人。”他轻拂掉落在她脸颊上的一绺发丝。 “打勾勾,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指,玩起小时候玩的游戏。 打勾勾?!海上飘笑了,伸出手与她的小指交缠,继而抱紧她,继续刚刚尚未结束的吻。 ※※※ 今天海府“三”喜临门,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一喜是,热病患者在经过漫长的治疗后已完全痊愈了;二喜是,派人到海家放火,打算烧了他们收藏的上等桧木的葛未越,因罪证确凿而被官府逮捕入狱;三喜是-- 芊芊有喜了-- 海家为了庆祝这三件喜事,摆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让所有扬州百姓一起同欢。 “海爷,恭喜您了,咱们扬州镇已有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为筹备宴席,霍伯可是忙了好一阵子,但是愈忙愈有精神。 “是啊!多亏了你和仇大娘,我敬你们大伙一杯。”海上飘一手揽着芊芊,一手举杯向大伙敬酒。 “海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别客气。”仇大娘笑着大口喝酒,虽然她是女流之辈,酒量却无人能敌。 “哇……仇大娘,妳真是好酒量。”鲁俞见了还真不得不甘拜下风。 “仇大娘,我的酒量也不错,我们来干一杯。”芊芊爽快的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可酒杯都还没碰到唇,就被海上飘抢了过去,“妳有孕在身,哪能喝酒呢?” “哼!讨厌。”她用力往他大腿上一坐,“那我要你抱我。” “哈……幸好当初妳没真跟着我,否则我可受不了。”突然,府上来了位不速之客,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石槐! “别这样看着我,难道各位不欢迎我?”瞧大家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瞪着他,石槐不禁摊手一笑。 “石槐,跟你说过要来之前得换件衣裳,你穿这种兽皮可是会吓坏人的。” 第20章 海上飘对众人介绍道:“他就是无天山的寨主,也是那些病人的大恩人,这样的好日子当然要邀请他过来呀!” “谢谢,谢谢你。”曾受热病所苦的人都一一前来向他敬酒致谢。 芊芊见状,不禁瞇起眼,脑袋瓜里蹦出一个鬼主意,“石寨主,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娶妻了?” “娶妻?算了,我可不想象海兄一样,被妻子整得不成人形。”石槐摇摇头。 “不,我小妹幼幼嫁给你如何?她可是很有气质的,见人只会微笑,不像我这么聒噪。”芊芊托着腮,“怎么样?愿不愿意见个面?” “还是谢了,好姑娘不适合我这种野蛮人。”石槐大笑,那笑声竟震得桌上杯盘轻晃。 “石兄,好内力。”海上飘笑说。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石槐本就声如洪钟,可海上飘一眼便瞧出他是靠笑来练功。 石槐眉一扬,“看来我是遇上对手与知音了。” “我没要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那儿互褒。石寨主,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家小妹,若你真不肯我也不勉强,我会告诉她,有个住在山上的野蛮人认为咱们闺女配不上他。”芊芊赶紧又说。 “海兄,你的夫人实在好口才。”石槐摇头一叹,“好吧!只是,要怎么样与令妹见面呢?” “女人在出嫁前总害怕与男人太过接近,这样吧!飘他后天要陪我回娘家,你可以与我们一道,顺便去瞧瞧她,但只能远远的瞧,太接近会吓坏她的。”她笑得好甜,外人或许不知情,可海上飘已从她眼中瞧出诡计。 “既然海夫人已计划妥当,我能说不吗?”石槐在不知不觉中上了芊芊的当。 一场酒酣耳热之后,石槐醉得被人送进客房歇息,海上飘与芊芊则回到寝居。 这时,海上飘终于问出口,“妳又在玩什么把戏了?” “讨厌,在你面前都玩不出花样了啦!”她小嘴一噘,“但是这次你非得帮我不可,否则,我就打你儿子出气。”瞧她说着就举高手要往自己微凸的小腹拍下,可吓坏了海上飘。 “别!”他紧握住她的手,“我帮妳就是,可是得让我知道内情。” 芊芊于是笑着贴在他耳畔低语。 “什么?这样好吗?”海上飘眉一蹙。 “幼幼其实很可爱的,这样没什么不好,况且她也不是天生如此,八岁前她可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之后才突然变成这样,许多大夫看过后都束手无策;可我想,若能遇上一位有情郎,说不定能让她转好。”芊芊很有自信地说。 “石槐会是有情郎?”海上飘对这点倒很质疑。 “哎呀!我是凭直觉,人家的直觉一向很准的。”她偏着脑袋笑了笑。 “哦?那妳说,我现在想做什么?”海上飘笑着欺近她的小脸。 “呃……”看着他眼中轻转的流光,她害臊地故作不解,“谁知道!” “真不知道?”他瞇起眸。 “就是不知道嘛!”小脑袋愈垂愈低了。 “好,那我现在就让妳知道。”他温柔地将她困在身下,一手撑起自己以防压伤她,俯低身吻住她的小嘴。 房里灯火瞬息,只剩下夜的轻吟……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