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逝去的青春》 引子 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觉很微妙,看着大小事情,时喜时悲,或重逢再离别,或生老病死。 我形容这一切为“火”,最初且最深的“火”,纵然烧光,烧尽,也没有怜惜,因为彼此曾依偎,取暖。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蠢蠢欲动,年少轻狂的青春,如同依偎取暖的火一样,烧光,烧尽。 每每回想起来,会一笑而过的感叹时光流逝的太快,慢慢地,嘴角有了苦涩的眼泪,只能承认自己大了,然后想想- 她呢?年少时疯狂追逐的她呢? 他呢?那个曾可以为了我,命都不要兄弟呢? 他们呢?都在哪… 天涯海角,直至不见。 有的,只是我们共同逝去的青春。 青春--- 青春像盏不灭的夜灯, 青春像本回忆的相册, 青春像首怀旧的老歌, 青春像那熟悉的春天。 我们曾发誓走到最后, 我们曾说过这辈子都不分离。 一转眼, 繁华落尽,没了往昔,没了消息。 如果可以,让时光倒流, 让久违的怀念,流逝的青春回来, 我愿意放弃所有, 和你背靠背坐在江边,看一次日落, 让时间定格,让这一切成为纪念册。 是为序。 第一章 我们的情义 宋源是我的兄弟,打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围着我的屁股转,我们都出生在八零后,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城市,并生活在这座城市最偏僻的那一块土壤。 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便会因为一小块地方打架,原因是我占了他的地盘,那个时候宋源就长的比同龄的孩子高,结实。而我则瘦小瘦小的,但我勇敢又足智多谋,我会叫上附近的小兄弟和我一起,“砸”宋源的场子,别看宋源又高又大,却很少得到民意,所以每回只能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宋源拜我当了大哥,并带着他的兄弟-刘建,马子威一同投奔我而来,从此我宣布:“皇上驾到!” 他们每天都围着我转,除了晚上睡觉。 刘建是个有心计的人,这一点从他那双眯成缝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可以把小女生骗到胡同里,然后拿出一块糖,要求用吻来交换。他很会说话,也很会哄人,这一点在日后我都非常佩服。 马子威则不同,他属于冲动类型的,而且特爱面子,有一次我们被对街的一群臭小子围殴,马子威耸耸肩膀,我们都以为他会有什么主意,谁料到他却说:“你们动手吧,但请别把我的衣服弄脏,还有,最重要的是,别打我脸。”事后,遭到我们所有人的鄙视。 大家性格迥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重义气。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稍有一点分歧,过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刘建爸在附近小学当教师,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得被分到了一个班,这更使我们无法无天,四个人每天一起抄作业,一起上下学,穿一样牌子的衣服,如果不是长相各异,真可以算得上是四个亲兄弟。 其他同学都很羡慕我们,同桌迟雪时常问我:“杨宾,被小弟拥护的感觉是不是很得意?” 或许吧,就是这样的环境,把我宠坏了,我碰不得,骂不得,欺负不得,有一点不顺心,兄弟们就会替我出头摆平。 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了小学,在小学最后那个假期里,我们决定结拜。真真正正的结成兄弟。 我们**裸的光着身子,我拿出一把水果刀,把手指立于刀前,做滴血盟誓,我咬紧牙关把血滴到了盛满水的碗里,随后宋源,马子威纷纷滴血,轮到刘建的时候,他却胆怯的说:“会很疼…” 就你事多!长痛不如短痛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刘建欲哭无泪的握着手指。委屈的说我勇敢吗? 我说你去死,瞅你那窝囊样。 随后,我们四人跪倒在地,我点燃了三根香,一句号令似的“干!”,然后一人一口,喝下了那碗滴着我们共同的血的水。 我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流着对方的血,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分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我们对天对地,磕了三个响头,相拥着,热情高涨的找了附近的饭馆喝了点啤酒,四个人被一瓶啤酒灌的烂醉,就连最后是谁把我们送回了家也不得而知。 那一时,那一刻,那些动人的画面,成了我年少时的缩影,直到若干年后再回忆起来,我都认为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陶醉的夜晚。 *** 上中学报道的第一天,我们便受到了学校里所谓的“*”的欢迎,并极力邀请我们入伙,从此“打家劫舍”,“匡负霸业”。我对此不已为然,刘建却说刚来到这是非之地,如果不先妥从,日后必将遭来祸根。我说叫他们来,谁怕谁,我们打小就没挨过欺负。于是,我们四人扬长而去。 小学到现在我们从没分开过,全托了刘建爸,就连座位都是排列好的,前后左右。我望着班级的四周,然后阴森得哼了一声,嘀咕道:“哼哼,坏人来了。” 就在我得意之时,有一双手拍向了我的肩膀,我猛地一回头,露出了一脸得喜悦:“咦?迟雪?你也在这个班?” 是啊!巧合吧! 迟雪腼腆的笑了笑,那笑是那么的久违,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结束,我们同桌了五年,从最初那个扎着马尾辫,浑身泥土气息的小丫头片子,变成了如今的大姑娘,她穿着白净的校服,白书包,很干净,迟雪谈不上特漂亮,但特别典雅,尤其是那一对眼睛,让人看了有股说不出的高贵和傲慢。 她待我不同,或许是由于长期的崇拜造成,她总屈服于我,帮我写作业,打扫班级卫生..等等,我也经常给她买零食,我们被评为xx班级模范同桌。所有人都说她话少,而她对我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则从一个倾听者直到听的不耐烦。 迟雪,一假期没见,你变漂亮了。 是吗?谢谢,你也帅多了。 迟雪的脸红了,我急忙转过身翻起了语文书。 初中的生活开始了,索性我们几个过的还算安逸,每天放学在操场踢足球,邻班的女生也总会围上来观看,指指点点,有的说马子威的鼻子帅,像雄鹰,还有的说宋源的身体真壮,有个这样的男朋友以后就不用被欺负了,更离谱的还说什么刘建像个小猴子一样,怎么就那么灵活呢?他怎么不累呢? 但却很少听到有人说我,可我总会察觉到有一双眼神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我,那个人就是迟雪,她总会在球赛结束以后,送来几瓶水,我们咕咚咕咚的喝完,然后带着一身汗气离开学校。 每每离开的时候,迟雪总是欲言又止。 那个,杨宾.. 怎么? 没事,明天上学别迟到。 ok! 于是我们四个人飞快的急奔回家。拿出作业,开始了疯狂的打小抄时间。 舒服的日子过的太安逸,往往只是一场浩劫的开始,没有波澜,没有惊心动魄似乎就构不成一部完整的剧,于是,我的好日子被终结在了初三下学期。 语文课刚结束,号称学校第一美男杀手的罗弋,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我们班门前,班级门口瞬间堆满了围观的同学,其中女生居多,边看边喊着什么天上掉下个帅哥,什么简直是人造的。 杨宾是谁?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我没出声。 杨宾?滚出来! 我没理会。 出来!把话说清楚!像个男人行不行! 我越听越气不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我没好气的问。 他不吭声,我们的眼睛相互注视着,我能看出他那种仇恨且嫉妒的目光。从踏入学校那天开始,我便听说了这么个人,罗弋,多好听的名字,他很高,大概一米八十左右,三七分的发型,梳的很整齐,一身名牌,嘴角总会挂着微笑,因此迷倒无数女生,他却不以为然,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让我对他没什么好感。 初中三年,我们从没说过话,就算在操场上擦肩而过,也没留意过对方,我怀疑他是吃错了药,或是认错了人,再或者就是找我麻烦。可我们素不相识,他会麻烦我什么? 我们去后面谈。 我随他去了学校后院,然后我在假山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站起来! 他瞪着我,我说行!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样。 我,我!你!迟雪竟然会为了你拒绝我! 听到这句话从罗弋的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哑了,失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原来她对我的好,她对我的关心,都是因为… “迟雪竟然会为了你拒绝我..”我反复沉思了很久,脑袋就要爆炸了,我“呀”的一声,拳头砸向了罗弋,“你他妈的胡说..” 罗弋回了我一拳:“杨宾,我真没看出来,迟雪到底喜欢你哪一点,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的家伙.” 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我记得迟雪说过,我是大英雄,是她的偶像,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堂体育课,迟雪缺席,原因是胃疼,跑步训练结束以后,我飞奔一样的跨出学校的围墙,去药店买了胃药,然后急喘着跑回教室,把药递给了她,她含蓄的说了声谢谢,从此我再也没能摆脱掉这个絮叨的同桌。 “要你管!?”我和罗弋撕打了起来,宋源,马子威,刘建三人也从假山后面窜了出来,跑来帮忙。 “卑鄙,欺负我人少。” 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也跟了过来。 随便你怎么说,今天的事就此结束,以后不准提。 杨宾,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呸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翘课跑回了家。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迟雪会喜欢上我?只是因为小学时那一盒药?还是在桌面拉据战中,我多让给了她一段距离? 于是我又想起了她每次和我说话总会红着脸,而我不屑地结束。 是我冷淡了她,冷淡了她的感情,我终于理解了她每每在放学分离时欲言又止的原因。 或许,真的只是想让我送她回家,而我却从未聆听。 想到这里,其实她还真挺美的,十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白净白净的。她和罗弋很般配,无论从身高,还是家境,都称的上是牛郎织女。 我困惑了,我该如何面对她?用什么感情来面对她?认识这么多年了,从幼时的懵懂,童言无忌,到花季雨季。我们共同走过,我拿她当妹妹。我甚至在全班扬言,迟雪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她就等于是*! 现在想想,我真为当时说的话感到羞愧,我越是这么说,迟雪误解的就越深,甚至以为我们彼此暗恋,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坦白,然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晕!我要对她说清楚,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她的未来。对,我要去找她说清楚,明天一早就说! 大哥,有这么个女人陪着多好!宋源说。 这可是被爱啊!多幸福啊!马子威说。 你们在一起最起码可以刺激到罗弋,抹杀一下全校女生的眼球。刘建说。 就你小子心眼多!我瞪了刘建一眼。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迟雪,对不起,纵然你千般万般好,我也只是拿你当妹妹。 *** 第二天刚跨进学校的门,我就被所有女生的眼球所瞩目。 哎。你们看这小子哪帅? 哎,他和罗弋可是情敌。据说为了争迟雪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他还被罗弋吓的逃学了呢…. 谣言的传播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真实,罗弋永远是她们心中的王子,我只有被丑化的份。我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我现在只想尽快的见到迟雪,把话跟她说清楚。 我走进了教室,四周望了望,发现迟雪的座位是空的,她会去哪?宋源说一直没见她来,也没见她请假,奇怪了?一班之长就这么不见了?那个平时上课从来不打马虎眼的迟雪翘课了? mygod!我的思绪越来越乱,我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冲出了学校,朝她家的方向跑去。 接待我进门的是迟雪的妈妈,说迟雪一早就背书包走了,难道没去上学吗?我说不好意思阿姨,她说作业忘在家里了,我顺道路过帮她取一下,或许是她记错了,打扰了,我先走了。 她不会这么丢三落四吧.. 没等迟雪妈说完,我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去了江边,有段日子没来过了,大概一年,大概几个月,记不清了,有一次学校春游,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惟独迟雪独自坐在江边,遥望着江对面,我于是陪她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我问。 没什么。 有心事? 也不算,杨宾,你说江的对面美吗? 或许美吧,不知道,看不清。 迟雪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对岸的风景无论多美,我们也只能远远的张望。就像很多触摸不到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远。”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怎么了你?我挠挠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大概,顺其自然吧。 ……. 如今再来到这里,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迟雪果然坐在江边,漫不经心地扔着石子,我走了过去,她好象知道我要来,并没有太多惊讶。 迟雪…. 嗯。 她的头发稍显蓬乱,哭红的眼睛让我看着心疼,我将她拥在怀里。她没有反抗,反而将我搂的更紧。 不不!我挣脱了这样暧昧的拥抱。 “为什么?”迟雪大声的喊,“我哪里不好?” 没有… 你说啊! 我想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拿你当妹妹,我们认识有很多年了吧?从小学到现在,我想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单纯,我没想过别的… 你骗人!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那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迟雪再也没出声,她把头埋了起来,我知道此刻她的世界里,天都裂了,我无心伤害她,却又不得不这样做。我不能看着她因为我在这样继续堕落下去,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悯。 迟雪,你听我把话说完,记得上回在这里你问我江的对面美吗?我说美吧,但是看不清,于是你说对岸的风景无论多美,我们都触摸不到。我那时的回答是,顺其自然吧。如今我想补充一句,那就是既然得不到,就让它失去吧。 “忘了我!”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转身离去。 这一幅画面,我今生难忘,那是我有生以来,撒的第一个瞒天大谎。也注定了我今后爱的曲折。 我对不起她,但我了解她,除了她的父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她喜欢沉默不语,却喜欢对我撒娇,她为人骄傲,却对我低三下四,这一切我都知道,可她却是那么优秀,而我呢?就像罗弋说的,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 我不想踏进她那个无论怎么说,都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生活,那样,我会成为一个寄生虫。我愿意看着她快乐,我怎么样都行。 迟雪,你能听得到我心里的话吗? 我祝你幸福。 第二章 初恋的萌芽 刘建爸终于升官了,晋升到我们中学当教导主任,于是刘建爸邀请四邻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刘建爸感叹道这时光流逝,一转眼都十几年过去了,日复一日的,终于还是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这个美差给盼到了。 我爸说刘庆国同志多年来工作认真,如今终于公德圆满,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刘建爸听了更是高兴,被酒染红的脸蛋上显得格外红润,于是又是一声干,满屋人你一杯,我一杯,真叫一个痛快! 刘建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于是第一个窜了出去,宋源马子威紧随其后,也跑了出去。 “宾哥。”刘建背着手,深沉的说。 嗯..我预感着有什么不祥的事将要发生。 “迟雪转学了。”刘建说,“离我们很远的中学。” 嗯… 你有点反映行不行。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早该预料到这一切。 “她有封信让我交给你。”刘建拿出一封信,信的折叠很精致,是一颗心的形状。四个边角上分别写着四个大字:我,很,想,你。 我接过信的时候,手是颤抖的,我的眼泪不听话似的滚动在眼角边,但还是没有流出来,我硬是咽了回去。 没关系,大家一起看看吧。 我拆开了信,迟雪的字很漂亮,如同她的身材一样,细长。 杨宾: 见字如面,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转学了,离开了那个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学校。 我们相处了整整八年,突然离开,真的有些舍不得。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都大了,一转眼十六岁了,十六岁是一个什么概念? 是花季,雨季。是每个人一生中最值得留念,值得珍藏的时光。在这样一个时候,我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你。我喜欢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上课时睡觉的样子,甚至喜欢你的每一个错误。 我容忍你的所有,一切。我一直以为你是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上我的。可直到你说忘了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希望全都破灭了,我们走过了八年啊!无论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友谊还是什么,你终于还是把我伤透了。 但我从不记恨你。你让我忘了你,我做不到,我宁愿在远远的地方观望你,你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点消息也好。 写了这么多,突然觉得释然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真的比不说要好受。 突然很想和你依偎着坐在江边,然后说说心里话,我躺在你的怀里,你抱着我,我们一同看着日落,你的胸膛和日落的温度一样,暖活。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梦里完成了。 最后,请让我祝福你,要快乐, 要幸福。 迟雪 96.08.23 要快乐,要幸福,何尝不是我要说的.. 我手握着这封沉甸甸的信,越来越沉,直到压的我喘不过气。 “宾,要坚强。”宋源拍拍我的肩膀。 “宾哥,别太难过,生活才刚刚开始。”马子威粗声粗气的说,我想了很久,是,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从生到死,要经过漫长的很多年,这点挫折算什么,更何况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会这么放不开?如今我真的连一点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我蹲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刘建扶我站了起来。 还有我们。刘建说的干脆,眼神很纯洁,我望着他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的哭了,但我没哭出声。这么多年了,挨打,被老师体罚我都没哭,我还笑着说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小插曲。如果没有这些小插曲,生活岂不是很乏味?那如今算什么?我哭了,算什么?迟雪,难道你注定是我生命中的一次浩劫吗?没了你,我的生活会没有方向吗?失去了你的絮叨,你的没完没了,我还会适应吗? 我终于还是醒悟,原来从一开始,我对她的好,不是出于友谊,而是爱..只有爱会让我痛苦,让我无法得到宽恕。我后悔说了那句“忘了我!”,可终于还是覆水难收,迟雪远离了我,什么时候会再见,我不清楚,或许永远不见。 我擦去了泪水,笑了笑。 “被沙子迷到了眼睛。”我说。 “是是,刚刚风很大。”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 临近中考了,每个人都在紧张的预备中,我和罗弋之间的冲突也就此告一段落。 宋源恋爱了,和隔壁班的琼微,这对恋人简直般配到了极点,都是那么“壮”,不过琼微的“壮”体现于身材的丰满,而宋源则是一身横肉。 我说宋源你一天神经兮兮的搞什么飞机? 宋源不紧不慢的说,我把祖国的花朵摧残了。 宋源行啊,哥们之间你是第一个破处男的了。刘建哈哈大笑。 “别笑!”宋源一脸无辜的表情,“可他妈的她不是处女!” 我完全能理解宋源现在的心情,感情宋源和琼微比起来,他还算嫩的呢! 可怜我的第一次啊!宋源对天怒吼,以发泄心中的不平。 司马军班主任在临近中考前,开了最后一次班会。班会的主题为“解放思想向中考宣战!”。 司马军说如今的中学生不讲卫生的,上课打马虎眼的,放学凑一起打架斗殴的,有事没事抽个小烟处个对象的,什么样的都有。这和每个人的思想观念有关,越是堕落,你就越是完蛋。马上要中考了,然后就是高中,大学,直到进入社会,每一步都要经过严峻的考验,如果某些同学再那么继续堕落下去,日后流窜到社会,那不是成了社会的渣子了吗? 我看了看宋源,朝他鬼笑了一下。宋源撇了撇嘴,脸唰的红了。 司马军继续说着:要搞好自己的思想观念,把握住你们的人生,都是前途无量的啊… 我听的要睡着了,于是趴在书桌上准备休息一会。 只见马子威窜到了讲台上开始发言。我的睡意全无,和刘建宋源一起鼓掌起哄。 我想发表几句看法,关于司马老师说的思想解放的问题,我还是非常认同的,我认为如今的学生就是思想太过解放,才导致一批又一批的渣子流窜到社会,即使在校的学生也好不到哪去,什么打小抄啦,抽烟啦,泡妞啦,…马子威伸出手指开始一个一个地数。“另外老师体罚学生,或是对学生不好的,学生在背后自然也是有报复的..” 你闭嘴!下去吧!司马班主任皱着眉头走上了讲台。 刘建带着全班同学鼓掌起哄。 “好!说的好!”我们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 不管司马军如何强调静一静,我们都没有停下掌声,这一刻,有如洪水般的爆发着,压抑了三年的中学生活终于在此刻得到解放。 司马军体罚学生,导致了几起休学事件,并屡次在学校门口遭到恶意的报复,在回家的途中也经常遭到毒打,后来报了警,司马军由于体罚的学生不胜枚举,在警察盘问起事情的缘由时,他支支唔唔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他体罚学生的事被人用匿名信的方式投诉到了校信访办,抹杀了当年他晋升主任的资格,事情也就此平息。 班里的男同学有尽半数被司马军体罚过,听了马子威的豪言壮语以后一同鼓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握着子威的手说:“哥们,实在人啊!” 司马军用一种恶毒的目光盯着马子威,许久说不出话,估计心里正在琢磨:哼哼,元凶终于被我逮到。 马子威嘀咕着:管你呢!这个鬼地方,从此再也不见了。 *** 中考结束了,我对考上好的高中没报有任何希望,宋源和马子威也一样,反倒是刘建,整天吹嘘说这次g中稳进了,于是我想到了迟雪,她呢?应该会考的很好吧。 漫长的寒假就这么开始了,我无事一身轻,总想出去玩,身上又没钱,就只好去找那哥仨。于是我们四个又凑到了一起,几乎成了阔别一日,如隔三秋了,有的时候真想“相见不如怀念”了。 市里刚开了一家舞厅,叫夜来香,听说特豪华,消费档次也合适,刘建提意去过过瘾。 刚到门口,染着一头金发的女郎便拉我进去,我心里琢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三陪小姐?想到这里,不由地心潮澎湃。 “宾哥,这得老贵了..”宋源贴在我耳边谨慎地说。 我瓢了一眼那女人,手一撇,扬长的走进了舞厅,我们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要了四瓶科罗那。 整个舞厅灯光耀眼,男的个个膀大腰圆,女的也都特漂亮,穿的也时尚,头发做的那叫一个潮流! 我第一个站起来进入了群众的包围圈内,他们三个随后也加入了进来,音乐刺激的很,是当下最流行的,节奏超强,有一股子震撼劲。 身边一个个的女人,闭着眼睛享受着音乐带来的快感和激情,我们之间身体摩擦,将我这颗小小的心灵搞的蠢蠢欲动。 “美女,哪儿高就啊,看你年龄不大啊。”我靠近一个离我最近的女孩,她穿着一套牛仔,扎着怪异的辫子,瓜子脸,带着墨镜,忘我的摇头。 她不理我,我见状便把手放肆的放在她的腰间,“美女,孤傲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找死!”不知是哪传来一声粗旷的声音,我的下体被一只大飞脚命中,我瞄了一眼那人,真壮!秃头,穿个黑背心,一身的肌肉,纹着身,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 “宾哥!”哥仨闻声赶来,见对方人多,便拉着我准备撤离现场。 “先别拉我。”我死撑着站了起来,“有种的报个名啊!” 夏晓桐,来这里随时可以找到我。 我叫杨宾,今天算你狠,我们走。 我们四人并肩离开了歌厅,那步伐相当潇洒,刚一走出歌厅门口,我“嗷”的一声,瘫坐在地上。 “她后面那壮汉踢的我差点断子绝孙。”我被宋源搀扶着。 那人外号“老狼”,是在夜来香看场子的,和老板关系很好,在附近黑道白道都吃的开,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去了。刘建若有其事的说。 我不是被吓大的。今天的仇一定要报。我咬着牙说,“快快送我回家,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全都是那个什么老狼和夏晓桐,他们会是什么关系?情人?太离谱了吧。亲戚?也不可能啊,叔叔怎么会带着未成年的侄女到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去。关系复杂的一塌糊涂,越想越头疼。 不过还别说,夏晓桐的岁数看着不大,发育的倒是比较全面,身材比例简直是verygood。如果能和她搭上话,逛逛街,或是干点别的什么..青春期又在作怪了,怎么一想到这些,就容易连想到迟雪:她正在瞪着我,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杨宾,我祝你幸福!” “谢谢你,我会幸福的。” “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迟雪瞪着我。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然后拿出迟雪写给我的信,想了很久,无奈的笑了笑。 幸福是什么,我还没有真正的体会过,我只知道我见到夏晓桐的第一眼,就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那种感觉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以及全身荷尔蒙,那一刹那,我把你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八年的情感,毕竟你早已离我远去,而我想要的幸福,只是一种心动,仅此而已。 我发誓,夏晓桐,杨宾这个假期就跟你耗上了! 第三章 夏晓桐的孤独宣言 这一回,我没叫上宋源他们,而是孤身一人,走进了夜来香,灯光依旧耀眼,座位摆放的很整齐,人却少的可怜,我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钟。 我朝四周张望,不见夏晓桐,心里有些急,于是叫了两瓶喜力定神,音乐越来越刺激,人也越挤越多,八点了,我皱着眉头,这臭娘们,放我鸽子。 两瓶啤酒下肚,有些不自量力了,恍惚中让我想起了前些天那一幕,那副黑墨镜,瓜子脸,一身牛仔打扮… “你真敢来.”夏晓桐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是在梦游吧…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 “服务生!再来两瓶。”我喊。 你喝多了。 不用你管。 我懒的管你。 离我远点。 就不,偏不。 我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是靠的近。她的身体紧贴着我,我隐约能看见她的文胸。 “真色。”她瞪了我一眼。 “我又不是和尚。再说,和尚取媳妇生孩子也不耽误。” “去你的。” “我说,你能不能不摆出那套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 “怎么才算?” “墨镜摘了我看看你。”我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拿起你的啤酒!干!”她故意转移了我的话题。 我扯住了她的脖领:“夏晓桐,你认为你很高尚吗,跟我摆什么架子,装什么清高?” …… 她沉没了一会,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又转移话题!你说啊,你有什么资格当众出我的丑?我们前世有仇吗?嗯?你信不信我掐死你!”我用那双喷火的目光注视着她,我知道自己喝多了,可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高尚。从小到大,我只有一枝独秀的份,同学支持我,兄弟爱戴我,还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人一直爱着我。而你夏晓桐凭什么? 她的眼圈红了,“杨宾,我送你回家。” “他妈的,凭什么!”我把桌子掀翻了,酒瓶子落在地上噼啪的直响,音乐瞬间停了,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对我指指点点。 “又是你这个孙子。”老狼带着几个伙计走到了我身边。“不制服你,你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打!”那几个肥嘟嘟的伙计抓起我就是一顿毒打外加一个啤酒瓶子,我的脸上“唰”的红了一片。眼前晕晕的,脑子一片空白。朦胧中听见夏晓桐在喊,别打了,他是我男朋友,原谅他这一次吧。 “你男朋友?操。叫他以后别来了。”老狼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夏晓桐扶着我走在漆黑的夜路上。十一点多,街上静静的,很少看见人。 “你真重。” 嗯.. 说你喝多了,你还贫嘴,你这个人真倔。 我乐意,亲爱的。 “你说什么?” 亲爱的啊!你都说了我是你男朋友。 “去死啊!刚才那是解围之计,如果我不帮你,你会被打的很惨的。” “那要谢谢你了。”在这茫茫的夜色中,我瞄准她的脸蛋就是一口。 她措不及防的推开了我。 “嗷,好痛!会出人命的!”我不顾有伤在身,嚷嚷着。 “对不起,对不起。”她扶起了我。那手是颤抖的,肩膀跟着在抖动。 “你还有说对不起的时候。真是难得。”我顺势把他抱住。“我们去哪?” “你伤的这么重,还是去我家吧,就在附近。”夏晓桐说。 谢谢!我笑了笑,跟着她回了家。 晓桐的家距夜来香只有两道街,是一座23层的高楼,她住在19层,屋子很大,很宽敞,落地窗,壁橱里放着名牌烟酒。欧式装修,真皮大沙发,晓桐示意我,今晚,这沙发就是我的就寝之住。 “喂喂,不是吧。我要住床。喂!”一个枕头和一床被砸向了我,“哎哟,我可是病号。” “老实点,睡你的觉。” “咣当”一声,晓桐把房门关上了。 酒劲刚过,我哪还有睡意,于是我走到了阳台上,打开了窗户,“他妈的,这么高,吓了我一跳。”恐高的感觉一下子窜了上来。整个下半身都凉了。 能住在这样环境下的女孩,该怎么去诠释她?有钱?高尚?纯洁?但又为什么会去夜来香那种鬼地方,会认识老狼那样的社会渣子?寂寞?空虚?无聊?还是纯粹的为了打发时间? 摆在我眼前的这个夏晓桐越来越让我感觉到迷茫,如果说第一面我认为她是个喜欢摆架子的人的话,如今我会认为她是一个值得去摆架子的人。住这样的阔房,老爹没有千八百万至少也是个大财主。 乱乱乱,一切都乱了,我又想起了罗弋对我说的话:“你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 操!管他呢! 我拿着被和枕头敲着晓桐的房门。 “回沙发上睡觉去!” “老大!沙发上很冷的!”我哀求着说,“我是病号..” “回去。” “我是病号..”我强调着。 “烦不烦!”晓桐终于把房门打开了。 我是第一次目睹了晓桐的真面目,眼睛很大,像两颗葡萄镶嵌在脸上,五官结构很端正,称得上是一流美女。 “哇噻,现代社会的西施啊!”我说。 “被你吵死了。进来吧。”晓桐指引着我走到了她的床前,吩咐我躺在床边,以中间为界限,头对着脚倒着睡,不许靠近她,我说遵命。于是躺了下来,席梦思的床垫,真软,我说。 你就贫吧。晓桐的困意来了,我也一样。酒精的反应时来时去的,此刻的我,只想枕着晓桐的香气,一觉睡到大天亮。 *** 窗外哩哩啦啦的下着小雨,晓桐喊我起床吃早饭,我洗了把脸跑向厨房,还别说,晓桐的手艺很good,鸡蛋煎的金黄,小米粥熬的也正是时候,吃起来味道很香。 简直是才女!我说。 杨宾,你知道么?你这人就是贫,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样。 或许吧,性格所至,从小到大就这样。 你还很孤傲,很自以为是。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扬着头说。 大概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所以我被你吸引。 谢谢,彼此彼此。吃饭! 临走时她拿了伞给我,我要了她的传呼机号码,方便以后联络。 *** 年初的第一场雪来了,我们全副武装,围巾、手套、护膝和大棉鞋。刘建提议堆雪人,我说你能有点出息不?刘建说什么意思?我说我们要堆大雪人!宋源跟着起哄说:“老大的思想果然是更进一步。” 堆雪人的地点选择在了步行街,我们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刘建负责找好合适的地点,宋源和马子威负责滚雪球,我监工。 说干就干,我们雷厉风行,雪人脑袋和身子差不多十分钟的工夫就制作完毕,宋源捧着雪人脑袋,放在了身子上,马子威找来了一米左右长度的树枝,用来衔接。最后一步交给了我,那就是给雪人画龙点睛,我故意把眼睛点歪,鼻子点高,然后对大家说:“怎么样?像不像刘建?像不像?” “去去去,像杨宾!要长相没长相!”刘建不甘示弱。 “靠!找死!”我拾起雪球扔向刘建。四个人追打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 宋源去找琼微逛街了,刘建和马子威他们怕冷,都躲在家里不出来。剩下我孤家寡人,无处可去。 我给夏晓桐打了传呼,约在夜来香见面,她很准时,我到的时候她已经点好了酒和水果拼盘。 你来了很久了?我问。 不,也是刚到的。她眼神专注地看着我。 “好奇怪的眼神?没见过啊?”我说。 罗嗦。她笑了笑,举起啤酒就是一大口。 我也不甘示弱,跟着一饮而尽。 杨宾,你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 当然了!我回答的是那么干脆,甚至没经过大脑,我也不确定这个答案是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想法,从最初认识她,处于一种迷恋,更多的是她那种神秘感。后来去了她家:住阔房,生活品极度的奢侈。而她又会做一手好饭,还那么会心疼人,那么温柔。 我给她下了定义,她是多面的,在不同场合下会有一个不同的夏晓桐,她力求完美,因此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认输,这样才会显得她高尚,但恰恰是因为这些,她很少有知己,朋友甚至都是寥寥无几。 “每天在这样吵的音乐下度过,真的不知道有多么的疲惫。”没过多久,她已是两瓶啤酒进肚。 为什么不换一种生活方式?我问她。 “怎么换?用什么换?”又是一口啤酒,“起初是不想来的,后来越来越留恋,再后来就离不开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你孤僻!孤僻!你永远不会让别人看出你的真实感受,你一直在勉强你自己,你没朋友!你所谓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在看着你孤僻!我大声的指责她。 “是!我承认!可又能怎么办?” “你爸妈不管你吗?”我问。 “我爸妈在国外,一年都不会见一次面!”晓桐说她从初中开始就不愿意说话,她怀疑自己是得了自闭症,或是忧郁症什么的,疑心越来越重,也就越来越恐惧,到了初三毕业,她没有中考,而是把自己关在家中半个多月,直到夜来香开业,起初一个人来这里坐坐,便被音乐的节奏所震撼。后来是因为在这里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再大声也一样,你可以尽情的释放你的不快,你的自闭等等,一切。带着墨镜所有人都不会认识你,也就不会伤害到你。每次她出手都十分阔气。她不计较金钱,只是在寻找一种解脱,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难怪饭会做的那么好了!不然会饿死!”我们碰了一杯,“父母都在哪?” 新西兰。 什么生意? 我不过问,也懒得问。 老狼是怎么认识的? 我常来这里花钱,你在这儿看场子的话一样会认识我。她笑了笑。 “我要改变你。”我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口。 谢谢,旦愿! 于是我们又干了一瓶。 *** 我蜷缩在床上,突然感觉有点冷。我爬了起来,喝了口白开水,然后笑了笑,有些甜蜜。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然后是我的十七岁,是高中,是大学,是今后.. 真不知道这样的童年还能过多久,总之,我很幸福。 也同样祝福我身边的朋友,你们要幸福,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第四章 我们彼此交付 小年到了,刘建成天在我们面前炫耀他那套假阿迪,怎么看怎么像小人得志,马子威说他这是善于伪装,以此来蒙骗更多的少女。宋源说这辈子买不起真的,也绝不穿假的。刘建反驳说这年头,有假的,谁还穿真的! 你们十七岁的愿望都是什么?我问。 开开心心。马子威说。 快快乐乐。刘建说。 和我爱的人越来越爱。宋源说。 你的愿望还真有点饶口!请问是和你那位猛女越来越爱吗?我笑着对宋源说。 别总是针对我,你呢?和那位高尚的舞厅妹呢? 去去去!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说。 我和晓桐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联系了,我们仅有的联系方式就是我给她打传呼,然后去夜来香见面。今天是小年,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她会怎么过?有父母陪吗?她会孤独吗?她的愿望会是什么呢?突然有点想她,于是跑去给她打传呼,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她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在家。她说。 我去找你。 我想你..她的话音稍微有些哽咽。 等我。 我扔下电话,奋不顾身的跑去晓桐的家,食杂店的王姨喊我回来付电话费,我说来不及了,我回来给你! 我满脑子都是夏晓桐,都是那种被孤独和绝望逼到走投无路的身影。在所有人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淡,不可一世。可在我看来,她却是那么弱小,可怜。如果说我对迟雪是保持一颗同情心的话,那对于夏晓桐则是一种依恋,彼此的精神依恋。 刚一进门,晓桐抱紧了我。 节日快乐,我扶在她的耳边说。 为什么两个星期没有你的消息?为什么不主动找我?晓桐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我将她抱紧。 杨宾,我想你。 我也是。 她的泪水沾满了我的脸,我试着用唇吻去她那冰冷的眼泪,她闭上眼睛,我们开始不顾一切的吻着,唇的热度使我浑身发烫,纵然再君子,也抵挡不了这一刻的澎湃,爱情的暖意由然而生,那股微妙的感觉,我今生难忘。 我们转移到了床上,席梦思的柔软度如同晓桐的身体一般,我们为彼此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双方的身体尽览无疑。 你下面..晓桐红着脸看着我。 完全是荷尔蒙的冲动,我哪还顾得了这么多。我说你躺下。晓桐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 我抚摩着她全身的肌肤,手指划过的地方,她都像经不起折腾似的扭动身体。 晓桐很瘦,甚至可以说是皮包骨,我曾问她要不要增肥,她却笑着说现在流行骨感美,容易吸引和你一样的色狼!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进入,我对晓桐说,再等等,再等等。 晓桐害怕的说:“会不会很疼?” 会很舒服。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我终于鼓足勇气,深深的挺了进去。 “天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晓桐嗷地一声叫了起来。 都是假象!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越来越猛烈的抽动,晓桐的眼泪粘着我的胸膛,咬着牙,样子很悲壮。 我突然想起了姑姑家的那片庄稼,每每回去都会帮着干些农活,姑父带我赶着马车穿过一丛林,再穿过一片墓地,越过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然后对我说:“看,这就是咱们家的地!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要辛苦劳动才能对的起祖上啊!”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通往庄稼的路:绿油油的林里空无一人,林的后面笼罩着一大片墓地,元宝,冥币散落一地,烧成灰的纸钱被风吹的满天飞,想着想着不禁毛骨悚然.... 我们毫无保留, 将彼此交付。 你毁了我。晓桐看着床单上的一摊血迹说。 感性战胜了理性,同样也战胜了血性。我笑着摸了摸晓桐的额头。 刚才真是一场噩梦,晓桐说。 “走,出去吃饭,我请你。” *** 心像两座岛屿, 要么抱在一起, 要么分开两边。 和迟雪在公交车上相遇,我坐在最后靠着窗,她在前面,我想她大概是没有看见我,头朝着窗外东张西望。 她的身边坐着罗弋,我早该料到他们会在一起,我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可我为什么心乱如麻?甚至是烦躁? 我在下一站悄悄地下了车,然后徒步走回了家。 其实再坚固的爱情,也可以被时间冲淡; 被空间阻隔; 那么, 会有什么是永远的? 在将来, 你我都长大的时候,回想起曾经; 回想起爱情或友谊; 是不是最坚贞的; 或是玩笑。 想着想着,落了泪。 *** 宋源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所有同学全部到齐,无一缺席。我们去天池吃韩国菜,摆了五桌都爆满,场面壮观的没的说。 马佳抱着瓶啤酒就要跟我干,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瘦的跟个豺狼似的,还想喝倒我? 被酒冲昏了头的马佳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我:“杨宾,我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对呀,什么秘密。周围的同学跟着起哄。 不说了!喝酒!马佳举起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马子威给我倒了杯啤酒,然后示意刘建和宋源自己满上。 “我们四个单独干一杯!”马子威说,“我们从出生,到现在,共同走过了十六年,啊不不,准确的说再过几天就是十七年。愿我们的兄弟情谊长存,并肩走过下一个十七年,再下一个,一直到死!” 我的眼泪突然冒了出来,这些何尝不是我想说的,宋源,马子威,刘建,我杨宾,我们四个要并肩走过以后,走到最后,到死。 刘建席间很少说话,和他交流也经常走神,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摇摇头说喝你的酒吧! 我们都大了,都有各自的秘密了。我便再也没有追问。 吃过饭以后,走了一部分同学,其余留下的一起去了夜来香开了个大包房,开场曲是由我班文艺委员铭昊带来的《心太软》,他的嗓音很独特,属于似细非细,又特柔的那种,有点娘娘腔,感觉怪怪的。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听完这首歌,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想起了前些天在公交车上见到迟雪和罗弋靠在一起的那一幕,真他妈的沮丧到了极点。 陆露是我班的传话筒,在学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歪曲成各种小道新闻,然后四处传播。我和罗弋的仇恨越积越深,多半是她的功劳。 她朝我走了过来,然后推了推我:“杨宾,你认为马佳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心地善良,张的也漂亮。 其实你们很般配的! 去你的,不要乱说。 你知道吗?刘建喜欢她。 “哦。”我了解陆露的性格,所以没当回事,但总觉得她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从刘建的眼神里就可以看的出来,亏你们还是那么多年的兄弟。陆露撇撇嘴走开了。 陆露带着全班同学起哄,让我和马佳合唱一首《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我说得了,我五音不全。然后大半数男生开始吹哨,女生就使劲的鼓掌,宋源更是把我推到了包房中央,马佳也站了起来,脸上泛着红光,拿着麦克风。我说你先来吧。 ………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 让你猜猜我是谁 从mary到sunny和ivory 却始终没有我的名字…. 刘建不知对宋源嘱咐了一些什么,然后离开了包房。宋源和我示意,刘建有事先走一步了。 “杨宾怎么哑巴了?唱啊唱啊!”所有人都在喊着,闹着,我却发不出声,像是被孤立了,傻傻的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如果陆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刘建现在该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像曾经迟雪对我一样?藏在心底的天都裂了? 但这一切完全是个误会! 我扔掉了麦克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包房,去找刘建说个清楚。 希望你会懂我。 --我们是发了誓要一起走到死的。 第五章 风一般的少年 我在夜来香的转角处找到了刘建,他见了我以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我能看到他脸上刚刚逝去的痕迹,泪水的痕迹。整张脸显得那么憔悴,苍白,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点燃根烟,递给他,他拒绝了。 “刘建!有什么话你就说!”我瞪着他!我被他激怒了。“有什么?你说!” “杨宾..”刘建的眼泪像不听话的孩子似的流了下来。 “妈逼的!没出息!”我伸手就是一巴掌。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是男的就起来!”我指着他,“是我兄弟的就站起来!”他还是没有起来,只是坐在那。 我无法想象他此刻的心境,以前那个飞扬跋扈,带点傲气的刘建如今像张纸一样软绵绵的,连最起码的自尊都没了,他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我后悔煽了那一巴掌。会不会连他那最后一点自私,甚至是底限都给丢光了? “我只是拿她当朋友,你不要多想。”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的。” “吃醋。” “好罗嗦..” 我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许久说不出话,心情顿时也跌到了谷底。 画面停在了这一刻,两张男人的脸,被风吹落的烟灰,以及内心迷乱的世界。 原来,爱情可以让人伤的一塌糊涂。 *** 晓桐买了手机,我说你果真是走在了时尚的最前沿。她说好事成双,也有你的一部。我说得了,这么重的厚礼,我哪承受的起,结果她使用浑身解数,硬是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请她吃东北菜,因为我比较喜欢农家大院的环境。双腿盘坐在土炕上,喝上一杯小烧,点上一桌子菜,什么小鸡炖蘑菇,杀猪菜,东北拉皮等等。晓桐见我要了这么多,问我能吃的完么?你胃口不小啊?我说吃不完打包。 晓桐的吃相很有意思,抿着嘴,不露齿,感觉特腼腆。我说大姐,您是东北人么?她问怎么?我说最起码要露点杀气啊!狠点啊! 那你示范给我看!晓桐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我三下五除二,也不管它是几七二十一了,好一顿忙活,吃的满嘴是油,还没来得及擦就吱了一口白酒,“过瘾!”我哈哈大笑。 …… 太恐怖了..晓桐半天吐出了四个字。 “对了,”我靠着墙休息了一下,“过年去哪?” 不知道,无处可去。 我们两个过。 好好!晓桐兴奋地凑到了我的身边,亲了我一口。 其实我一直想说的,最近过的实在太累了,一连串让我头疼的事情发生,脑子都要炸了,幸好还有你。晓桐,谢谢你! 我想。 *** 天暗了下来,要下雨了。 几朵漂浮的云彩被风吹散了, 渐渐地,天空失去了颜色。 电闪雷鸣,然后是狂风暴雨。 我躲在屋子里,懒的动弹,父亲喊我去买啤酒,我说我吃饱了,要买你自己去!我爸骂我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敢顶嘴了。我没理他。看来今天他又要和刘庆国喝个天昏地暗,一醉方休。 我趴在窗户边,望着窗外,那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浇成落汤鸡的路人边跑着边骂街。鬼天气!我叹了口气,如同我现在的心情!我该怎么去化解?谁能告诉我?如果刘建能像迟雪一样的释然,那该有多和谐呢? 可是迟雪的转变,又是经过了多久呢… 我拨通了马佳的电话。 喂,我是杨宾。 好意外啊! 最近还好吗? 非常开心! 出来聊聊吧! 在哪? 星期八,不见不散。 我挂了电话,穿上了外衣,打着伞,坐公交直奔星期八。 星期八是一家咖啡馆,地处市中心,内部装修极为优雅,几幅油画挂在四周,我尤其喜欢一幅名为天空的油画,画的是一座市中心,妇女搀扶着老人散步,孩子们在街上玩耍,孔雀看着来往的路人,一片其乐融融的的景象。最引起我注意的,是画在天空中的那只鹰,它伸展开翅膀,尽情的翱翔,不知道飞去何处,总之很自由。 人是感性的动物,越长大越会放不开,越会被束缚,也完全体会不到自由的含义,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选择的是对的,然后不顾一切的去做,到头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以为是。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雨,外面的狼狈和塞车的景象,一片凄凉。 马佳如约而至,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外套,牛仔裤,白色旅游鞋,挎着一个单肩包,很休闲的样子。我朝她招了招手,她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你到我对面坐着。我说。 为什么? 快点! 她抿抿嘴,摆出个鬼脸,然后乖乖地坐到了对面。 我要了一壶蓝山,给马佳倒上了一杯,然后切入正题,“今天有事求你。” “说吧!什么事!我全部答应你!”马佳很兴奋地样子。 “操?不是吧!**也可以?”我骂她。 马佳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刘建是我兄弟,你是知道的。”马佳点了点头,我继续说,“她喜欢你,你们要在一起。” “可我喜欢的是你!”马佳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 “我有爱的人了!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决不会和我兄弟喜欢的女人乱来!”我也站了起来,瞪着她。整个屋子里凝聚着一股凉气,让人窒息,所有的目光都对着我们,场面甚是尴尬。 她哭了,眼泪像外面的雨一样滴答着,从进来到现在不足五分钟,心情从高兴到失落可以转变的如此之快,也只有感性的人类可以做到。 “他对我说过这些,可是我已经告诉他了,我爱的人不是他!杨宾,你明白吗?”马佳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有错吗?我错哪了?” 我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结帐!”我喝了口蓝山,这次见面要花掉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实在舍不得。 我走出了星期八,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要撑起伞去公交站坐车,马佳朝我跑了过来,哭着喊着不让我走,说让我原谅她,我说你又没什么错,她说刚才是她的态度不好。我说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没有错,只是你选错了人。于是我转身上了公交车,透过车窗看到马佳跪坐在马路中央,被大雨浇的一塌糊涂。 突然觉得自己伤了她,但是没办法,如果让我在你和刘建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会义无返顾的选择后者。 你没有错,只是你选错了人。 对不起,马佳。 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是好朋友,我坚信。 *** 我去敲刘建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确定刘庆国还在我家喝酒,于是我对刘建妈说我买了一箱啤酒搬不动喊刘建来帮忙。刘建妈不耐烦的喊刘建,边喊边埋怨,喝死得了!喝的烂醉别回来! 刘建披着一件薄外套走了出来,我说刘建,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也不来找我。 刚下完雨,外面又这么冷,有什么事改天说吧。刘建说完就要回去。 我拽住了刘建,把他拉进了胡同,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却不以为然,眼前的这个刘建让我好心碎,想想下午约马佳去星期八,然后臭骂了她一顿的情景,都值吗? 我千方百计来维护我们多年的情谊,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负了别人,同样你也负了我!你不懂我!完全不懂! 心情瞬间被瓦解,我拉住刘建的脖领,半天吐出了三个字:“你去死!” “我死?好啊!那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马佳在一起了!还有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夏晓桐陪着你!你多幸福啊!”刘建朝我翻了个白眼。 “你没良心!”我松开了刘建,走出了胡同,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他不会看到。 除夕夜,百家争鸣,爆竹声,笑声,歌声… 我的心,死一样的静。 晓桐打电话给我,让我五分钟之内必须出现在她面前,我说对不起,我好烦。她说你不来我就死给你看!我说等等,我马上来!然后穿上羽绒服,打车前往晓桐的家。 晓桐做了一桌子菜,我看的眼花缭乱。 “说好的除夕夜不见不散,你竟然放我鸽子?”晓桐说。 “sorry。”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我最近的心情,我的无辜和兄弟的自私,我简直恨透了。 “到底怎么了?”晓桐摸着我的头发,扶在我的耳边轻声地问我。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和不公,在瞬间像泉水一样的爆发,我无声的哭泣,眼泪留过晓桐的指间,她抱着我,什么都没说,眼神带着凄凉,像是知道我心底的痛一样,陪我一同哀伤。 房内吵闹的电视机,播放着春晚,不时的传出掌声。外面的世界,家家户户都在放着鞭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一切都应该是新的,衣服,发型以及心情。 “我去煮饺子吧!”晓桐将我扶了起来,确定我没事了以后走进了厨房。 我看了看表,十二点过五分,去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和宋源他们一起在街头闲逛,玩到差不多一点钟的时候,马子威说他困了,我们骂他没战斗力,不是兄弟!然后刘建提议去离家不远的那座古楼顶上感受一下。我们都赞成。 准备好了烟花还有刘建从家里拿出来的一大袋饺子之后,我们爬上了那座古楼,之所以称为古楼,是因为它早已破旧的不堪入目,跟废墟没什么区别,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捉迷藏,一楼捉到二楼,被蒙着眼睛的手直哆嗦,生怕撞到鬼,大家伙你叫一声我喊一句,最后把蒙着眼睛的吓哭了。 没人敢去第三层,谣言说里面有鬼,专吃不回家的小孩,每当好奇心怂恿着走到一半的时候,都会被不可抗拒的谣言击退,从此就断了上去的念头。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慢慢地成长,古楼显然再也骗不了我们,也早已被我们遗忘,没人会去想它,有没有鬼也没人再提起。 如今故地重游,我们都很兴奋,一口气爬到了最上面。 哎,上面的空气果然新鲜。刘建双臂张开,闭着眼说。 宋源抱着一大桶烟花说这可是逛遍了许多爆竹摊,最后精挑细选了这个最大的,能放的很高! 我们都拭目以待,宋源指了指马子威说,你胆最大,你来你来! “靠!烟花又不会响的,你怕什么!”马子威走到了烟花前,划着了火柴,点燃了它。 烟花瞬间绽放,五颜六色,像金子一样洒满了整个天空。 我们靠在一起,仰望着天空,吃着刘建带的饺子。 一晃,才过去一年而已。 晓桐喊我吃饺子,我说你带上一袋饺子还有烟花,我们走!晓桐挠了挠头,不知所措。我说你快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带着晓桐去了古楼,一年没来,这里已经变的越来越脏。晓桐说大过年的,带我来这种鬼地方干吗?我说你别问,跟我走就是了! 我们步行到了三楼,我抱着晓桐爬了一段梯子后,到达了顶层。 上面的空气真好!我闭着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为什么来这里?你还没回答我。 这里有我的童年,金子般的童年。我笑了笑,坐了下来。 晓桐拉着我,让我放烟花给她看,我说好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拿出一根长长的烟花,上面写着什么魔法棒,奇乐无穷的字样。我点燃了烟花,晓桐吓的捂着耳朵,我说傻瓜,烟花是不会响的,很漂亮的。 我点燃一根烟,然后猛吸一口,把它吐出,烟圈随着空气蒸发,不见。 晓桐说这里真静,就我们两个人,如果这就是全世界,该有多好! 是啊!该有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也无须烦恼。 我拾起饺子喂到了晓桐的嘴里,她高兴的合不笼嘴。我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站了起来,大声的喊着:“夏晓桐--” 晓桐也站了起来,同样喊着:“杨宾--”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风吹的有些冷,晓桐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我突然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念头:如果连你都没了,还有谁会可怜我? 一幕幕的场景就像是去年的复刻版。不同的是,去年我们笑着在古楼放烟花,吃饺子。今年却只有晓桐陪着我在这里,静静地,含着泪回味。 一晃,才过去一年而已。 第六章 十七岁的分割岭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晓桐还在熟睡,嘴角弯着,连睡觉都带着笑,她的梦里该有多美好。 定好了初一去镇上看我爷爷,爸妈他们肯定等急了,我赶紧穿上了衣服,脸没洗招呼没打就火燎似的跑回了家。 我爸手里握着皮带,在沙发上等着我,一进门就冲我吼:“过年吃饺子都没见着你人影!现在才回来!” 我说:“和宋源他们疯去了!” “放屁!他们还来找你了呢!”我爸瞪着我,“去哪惹祸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你..”我爸拿着皮带朝我走来。幸好有我妈挡差,我赶紧跑回自己的屋里,换上一件衬衫,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爷爷跑遍整个镇里给我挑的,衬衫前面画着一条龙,后面一只虎,我爷说穿这个才有一股子男人劲!我真佩服我爷的眼光! 我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爷子,每次去镇上,都要买很多的补品,然后毕恭毕敬的交到老人的手里,吃饭的时候,菜要先给老人夹,最后才轮到晚辈。我爸说他打小就没了妈,是父亲一直把他拉扯大的,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辍学,后来孤身一人来到城里自谋生路,直到认识了我妈,两个人白手起家,日积月累,才有了今天。每每炫耀完他的光辉历史之后,总要加上一句话:“杨宾,没饿着你就幸福去吧!我和你妈创业的时候,那叫一个辛苦…” 爷爷年过六旬,双鬓斑白,牙齿掉的差不多了,不过气色好的很,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和说不完的话。见到我以后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哎呀,大了,都抱不动你了!爷爷笑着对我说。 爷!要不我抱您! 得!贫嘴! 爸妈捧着大包小裹进了屋,我一进门就开始四处寻找电视机,用来打发这一下午的光阴。 母亲下厨做饭,那对父子俩在门口下象棋,显然把我抛之脑外。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越看越困,索性躺在热乎的土炕上睡着了。被母亲叫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外面下起了雪,父亲拿起一串鞭炮走到了门口,挂在了老树底下,爷爷说他要来放,我爸不放心,两个人争了半天,最终小的还是没有争过老的。我猜想,或许我老的时候也会这样,抢着去做一些已经不属于我的事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年迈。最起码,还活着。 最美的过去以后,留下衰老的身体,纵然心再年轻,又如何? 真到了走不动路那一天,或者身边的人都渐渐故去的时候,心又会如死灰吗? 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回味着年轻时做的一件件傻事,是不是都是冲动?或是值得? 吃过饭以后,父亲旧话重提:“爸,搬去城里住吧,我们一家都希望你能搬过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方便,我们也不放心。” 爷爷摇摇头,哽咽着说:“我在这里住了六十多年,这里有我所有的回忆,有那么多的故事,我舍不得..” 我看着爷爷的脸,布满了皱纹,这应该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真的是老了,我看着都心疼,真希望他能答应去城里,我们一家人孝顺他。 但我同样理解爷爷,他只是想守着这间旧屋,这里装满了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有他和奶奶的爱,奶奶走的早,我也只是看到过一张已经焦黄的照片,爷爷说这就是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是镇上纺织厂的厂花,嫁给我以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生完你爸以后更是落下了一身病,最后安详的睡了过去,就再也没醒过来.. 陪着一个早已去了天堂的人走过余生,就是爷爷的幸福。 多少年后,我也老了,我会守侯谁呢? 倘若我也故去,谁又会守侯我呢? 想着想着,真怕自己老去,甚至恐惧死亡。 *** 中考成绩下来了,我的分数只够念个职高。我爸找到刘庆国,塞给他一万块钱,让他帮忙托托关系,把我送进g中。 九七年的一万块钱足够买间相当气派的砖瓦房,我爸出手如此阔气,就连我看了都心疼的要命。 马子威死活不念了,我劝了他好几天都不奏效。我说你怎么冒出这么个想法?他说这次肯定是去不了g中了,家里又不肯拿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我上不上学都没意义了。 “好兄弟,”我点了点头,“难道你想混社会?那不成小地痞了吗?” “不会的,我打算先找份工作,赚点钱,然后自己做生意。”马子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有理想到是好事,不过谁敢雇童工啊!” 马子威沉默不语,我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就忘了。 僵持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马子威跟我道了别。我突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好象这一别,就是今生。 今生不再相遇。 我飞一样地跑到了家门口,喊着马子威:“子威!” 他已经走出了很远,双手插着兜,迈着盘跚的步伐,左右摇晃着。 他在哭泣,我想是。 “珍重。”我低声说。心底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怪怪的。 我陷入了一团迷雾中, 猜不透。 宋源跑来找我,一脸恐慌的表情。 “琼微,琼微…”宋源浑身哆嗦地说,“怀,怀孕了。吵着要自杀。我该怎么办?” “操?”我坐在地上,想了半天,“你他妈的怪能耐的!” 大哥,指条活路给我啊!宋源像见到了救世主似的盯着我。 “去医院。” “要五百多块钱…” “真倒霉,该死的!”我站起身,“在这等我,哪也别去。” 趁我爸妈都没在家的功夫,我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人民币的踪迹。我爸曾经说过钱存在银行不安全,万一哪天存折丢了或者密码忘了,钱都被银行吞了。还是放家里安全,就算被耗子嗑了也认倒霉。 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衣柜,床底下,电视机下面,厨房…翻了遍,也没见到一毛钱。真怀疑我妈以前干过刑侦。 宋源跑进了我家,急着说:“宾哥,好了吗?” “只有这么多。”我凑了一下自己的零花钱,只有三十二块六毛。 “这回死定了。”宋源整张脸像刮了大白,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宋源。”我点了根烟,“唯一的办法只有…” “什么?” 我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晓桐送我的手机,递到了宋源的手中,“拿去卖了吧。” “宾哥…”宋源眼泪巴巴的看着我,“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少废话,快拿走!”我推他出了门。 他在门外喊着:“这是人家送你的,我不能要..宾哥,给我开门!”不知他敲了多久,我始终没开门。 纵然再贵重的东西,和情谊比起来,也是一文不值。 晓桐,我把你送给我的礼物,又送给了别人,你不会怪我吧? *** 我躺在床上想着。 这一年我们十七岁, 有一些年少的欲望, 和一堆数不清的哀愁。 有离别,也有泪水。 更多的,是彼此的猜疑和忌讳。 你我,从此不再无话不谈, 只因你我都有了各自的秘密。 那一年我们十七岁, 十年后再这么回忆起来, 是否还会记起那些美, 和那么多被颓废渲染过的自以为是。 我们的十七岁, 和十六岁相比, 像是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 我合上了日记本,想想这一年里发生的事,不禁有些惆怅。今后和刘建该如何相处?马子威最近怪怪的,他到底怎么了?宋源到底能不能摆平琼微…. 好累,要为你们想这么多。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静下心来,想想自己。 十七岁, 我竟要背负这么多。 第七章 闪电式分手 宋源考进了y中,是所职高,听说那里盛产“妖魔鬼怪”,同性恋满天飞,甚至还传出有师生恋,简直不可言喻。不过这也正好符合宋源颓废的身份。他说进了“监狱”以后,要好好改造自己,从新做人。我说你是烂泥扶不上墙了,以后出息点吧,别逮个女生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我整理了一下书包,懒洋洋的,完全没有了积极性和热情。总是感觉到了终点,从此再也没有目标,也不想前进了。 我给晓桐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要开学了,以后会很少见面。她说我们见个面吧,地点让我挑。我说那就去星期八吧,晚上五点,不见不散。 走进星期八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晓桐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朝她对面坐了下来。 “sorry,来晚了。”我说 “没关系。” “你也喜欢靠窗的位置?” “我喜欢坐在这看着外面。” “是吗?” “嗯。窗外的事物形形**,有的人在等公交,有的人急着赶路,还有的人怀揣着心事。我们坐在里面看,就好象看到了大千世界。”晓桐品了品手中的咖啡,意味深长地说。 “你很懂得生活。” “其实每个人想的都不同,就像我们。” “什么意思?”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晓桐问我。 “半个月,准确的说是整整两个星期。”我回答。 “我送你的手机呢?” “这个以后解释。” “杨宾…”晓桐拉着长音,闭着眼睛,手一直在颤抖。我见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是这么凉。 “晓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她。 “我们…” “嗯?” “分手吧--” 分手吧!听到这三个字从晓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先是愣了,而后变成了惊讶。分手?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会让她说出如此铁了心的话?曾几何时,我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全部,纵然全世界都将我抛弃,我也要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如今你说分手?让我如何承受? 我的心像块被打碎的玻璃,碎的平静,荒芜。整个人都凉了,比晓桐的手还要凉,凉的刺骨,寒心,甚至是雷雨交加,打便我全身所有痛处。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晓桐早已买了单走远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是那么熟悉,那么清晰,却永远不再属于我。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我看着那幅叫做天空的油画,仿佛画中的所有生物都在盯着我,嘲笑我,带着讽刺。只有那只鹰没有盯着我,它还在天空飞翔,不知要飞去哪里。 如果能飞到极乐,请带我一起去吧,好吗? 晓桐走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一道玻璃,竟把我们隔出了两个世界。 莫名其妙的在真爱中走散了。 我会永远记得你爱过我。 *** “马佳,出来喝酒啊?”我在电话里说。 “太意外了,不会又是旧话重提吧?” “呵…”我的笑带着哭腔。 “怎么了杨宾?失恋了?” “别问了,来不来。” “去哪?” “夜来香。” “行,呆会儿见。” 夜来香过年期间重新装修了,扩建了不少,场地显得宽敞多了,每个酒桌的距离也拉远了。音响设备全都换了新的,听说还在海南那边请了位dj大师,这些新设备都是这位大师精挑细选进口来的。 一切都是晓桐告诉我的,我们约好了过完年来这里,如今却再也没能兑现。 我要了满满一桌子的酒,然后告诉服务生全部都给我打开。 “你疯了?”马佳用一副夸张的表情看着我。 “陪不陪我?”我咕咚咕咚的开始喝了起来。 “陪!”马佳抱着瓶啤酒一饮而进。 “你真够爽快!像我杨宾的哥们!”我哈哈大笑,看着她。 她还在没命的喝,我也不甘示弱,满满一桌子酒,被我们两个人掀了个底朝天。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摇晃,恍惚中,我走进了舞池,开始疯狂的摇头,疯狂的呐喊,音乐节奏快的令我窒息。 我仿佛看见了夏晓桐,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她在我身边,穿着一套牛仔,腿修长,带着墨镜。 我们靠的很进,甚至是融为一体,当我正想搂住她的时候,她不见了,我摇摇欲坠的跌倒在舞池中,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幻觉。 我被马佳搀扶着走在夜路上。 “你真能喝。”我说。 “舍命陪杨宾。”马佳说,“你还真重。” “呵…”我的心如刀绞,谁也不能体会。 “和夏晓桐分手了?”马佳问。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 “谁?” “…” “谁?”我又问。 “刘建。” “快去他妈的!”我扯开马佳,跑出了很远,我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了?晓桐和我分手究竟是为什么?而这一切刘建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为什么会告诉马佳? 我跑到了路灯下面,用头猛烈的撞击杆子,直到血肉模糊。 一点都不痛。 马佳拉住了我,劝我想开点。我说不要你管!你们都在看我笑话!马佳泣不成声地抱住了我,我的身体僵住了,毫无知觉,但我仍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以及那双凝望着我的温柔的眼神。 她吻着我的耳缀,那唇是湿漉漉的,一点一点,轻轻地移动到我的嘴边,我们像两团火一样纠缠在一起,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就好象和晓桐的吻一样,那股感觉很微妙,很舒服,也很冲动… 我还记得晓桐搂着我睡觉的时候,总会让我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甚至是一些夸张的黄段子。故事的前奏总会很冷,然后切入主题,越来越让人兴奋。这时晓桐会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扒在我的腿上认真的听,听着听着就入了迷。我也坐了起来,告诉她想听结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然后她闭上眼睛,我们…. “马佳!”我推开了她。 “怎么了杨宾?”马佳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对不起。” “我是心甘情愿的。” “谢谢你今天能陪我!” “…” “再见!”我转身离开。直到走出了第一个拐角。 “杨宾--”马佳在身后喊我。 “谢谢你!”说完,我钻进了一辆计程车。 漆黑的夜路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 突然觉得自己很没良心,抛弃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让人猜不透。 没有原因。只是不想。 我坐在计程车里,司机问我去哪儿,我说你随便给我扔个旅店门口就可以。 车里放着广播,播的是一个点歌节目,主持人问打进热线的听众要点什么歌,对方的声音略带沙哑,他说今天失恋了,深爱了五年的女朋友和他提出了分手,原因离谱到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我们毕竟依偎了五年!整整五年!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五年?主持人劝他冷静的想一想,有些时候爱情不是谁都可以把握住的,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种幸福,而恰恰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的时候,即使再漫长的时间,也只有叹息。 无尽的等待,也只能换回一声叹息。 听众点了一首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 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 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 天好黑风好冷 你说是世界将你我做弄 现实的生活难免出现裂缝 别说是偶然一次放纵 而我却陷入了困境 我好累我好痛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爱不爱我 撕掉虚伪也许我会好过 当听到“你到底爱不爱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 五年的爱情说散都散了,何况我们。 可我不甘心,因为她没有给我理由。我承认输了,可输在哪了? 司机告诉我这附近常有流氓出入,你下车以后小心点。我说放心吧大叔,我不是被吓大的。我付了车费,摇摇晃晃的下了计程车,独自走在马路上,吸着烟,没有去向。 我张望四周寻找旅店,简直太疲惫了,我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我走进食杂店买了包纸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才发现原来是如此的疼。真该死!冲动是魔鬼!我咬着牙走出了食杂店。 我用纸捂着额头,突然听见对街有女生在喊“非礼!救命!” 我操!光天化日的还有这事?我扔了纸,朝对面跑去。 “都别--”还没等我说完,四个黑影便把我笼罩在角落里,这帮人显然喝的比我要多,在我的全身上下猛踢了一翻之后,为首的那个男人扔了句:“让你管闲事!这就是应有的教训!”,然后搂住刚才喊非礼的女生说:“老婆,回家!” 五个人扬长而去。 都他妈王八蛋!不是东西!狗屎!畜生! 究竟是我在卖弄天真,还是上天故意在消耗我的热情? 我哈哈大笑,仿佛被全世界捉弄。 我倒在旅店的床上,浑身带来的剧痛让我翻个身都感觉疼,像是所有的骨头都断了一样。 我望着天花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 开学的第一天,我爸拎着大包小裹的礼品跟我去了学校,听我妈说这次又花了不少钱,什么大中华,茅台酒,哎呀,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爸最终还是被校长拒之门外,他垂头丧气地说,改明儿直接送钱!我说爸您省省吧,这些大可不必。我爸不以为然地说你小孩懂什么,现在是金钱的社会,没有老子给你打下基础,你能有好学校读书吗?我低头不语。 g中的读书环境特浓厚,人与人之间聊的全部都是书本。男同学一律平头,女同学一律扎小辫,男女同学一律带眼镜! 我心里想的全然不是这些,却硬要装模装样,否则被我爸知道,我就要死定了。 隐隐约约地好象听到我爸在说:“孩子,钱不是这样烧地….” 第一天波澜不惊的过去了,我骑着自行车去y中找宋源一起回家。 离老远宋源就朝我招手,我飞快地骑到他跟前,他顺势坐到了后座上。 “今天感觉如何?”我说。 “要烦死了,读书读书,一帮变态。”宋源不屑一顾地说。 “哈哈,你小子,这算是惩罚。” “你呢宾哥,怎么样?从小到大我们第一次被分开,是不是感觉不爽?” “还好啦,凑合。” “对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还有秘密?说说。” “马佳也在y中,我今天还和她碰到--” “靠!这算什么秘密?”我打断他。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你到底想不想听?” “少废话,快说。” “夏晓桐也在y中。” “什么?”我刹住了车,停了下来。 “她的身边总会围着很多人,估计y中的焦点非她莫属了。”宋源说。 “呵..”我继续骑着自行车。 “对了,你们怎么样了?”宋源问。 “分手了。”我坦荡地说。 “不会吧?是不是因为那次…” “别多问了!”我点燃一根烟,“子威呢?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他。” “不是很清楚,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 “你说他会不会离开我们?” “怎么讲?”宋源问。 “笨。”我说。 命运中总是会有那么多场浩劫, 那么多次惊心动魄, 才会让亲的人更亲,恨的人更恨。 我总预感着什么东西在渐渐失去,再也回不来。 到了宋源家门口,我说:“宋源,半夜十二点,古楼顶上见。” “那种鬼地方--”没等他说完我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第八章 刘建的背叛 十二点整,我们如约而至。 我拿着两瓶白酒,递给宋源一瓶。 “不是吧,这个很烈的..”宋源看着我。 “罗嗦,喝不喝?”我将酒抢了回来,宋源机灵地又夺了回去,说:“喝!怎么不喝?” 我“咕咚!”猛地来了一大口,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眼睛望着所有事物都像是火燎一般。 “宾哥?有心事?”宋源问。 “宋源,你说我们兄弟几个是不是要散了?” “这个我一直也想问你的,你和刘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水火不相融了呢?” “哈哈!可怜!所有人都在笑我!”我望着天,躺了下来。 身下好凉,犹如我的心。 “宾哥,你不愿意说?” 我笑了笑,说:“你看天上的星星,一颗挨着一颗,我们用手指去衡量它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甚至几毫米。可是在实际的宇宙中,却要差出好多光年。这就好比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别人看来,还是好端端的在一起,实际上已经各怀心事,从此不再要好了。” “应该是吧,我们都长大了,难免有些分歧。”宋源喝了口白酒。 “可分歧不代表分离!你知道吗?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分歧,而是各自在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呢!”我和宋源的眼神对视着,我能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的单纯和那种茫然的目光。 我们在一起的第十七个年头, 我们还能在儿时的风景里坐着聊天,喝酒。 我们喝的面红耳赤,并着肩,聊着小时候,聊着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天真岁月, 我却无限憧憬,向往。 “真想回到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宋源说。 “嗯。”我点了点头。 风吹过这里,吹起了一丝尘哀,吹醒了两个少年。 曾经,这里坐着四个人,他们发誓要一起到死。 一晃时间过的真快,心里空荡荡的。 *** 我和刘建在g中相遇,他低着头故意避开我,我一个箭步跑到了他的面前,拉住了他。 “刘建,我们去外面聊聊吧。”我说。 “有什么好聊的吗?” “你不敢?” “我怕什么!走!” 我们在靠近足球场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点燃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刘建不以为然,左顾右盼的。 僵持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刘建先开了口:“杨宾,你有什么事就说!” “我也正想这么问你。” “那你问!” “我和晓桐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不想多说。” “好。下一个问题。”我又点燃了一根烟,“为什么要告诉马佳?” “我也不想说。” “你他妈的到底能说什么?”我把烟扔到了脚底,恶狠狠地踩灭了它。 “呵呵!杨宾,是你负了她们,你还要来问我吗?”刘建笑的那么虚伪。 “要你管吗?”我把他从座位上抓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管?”刘建用一双眯成缝的眼睛看着我。 “从一场误会演变成如今的水火不融,刘建,你要负全责!” “笑话!是你自己的错误,怨不了我!” “你会后悔的,你信么?” “走着瞧!”说完,刘建转身离开了。 莫大的球场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实在看不透这一切。本来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搞到如今这步田地。真的是我错了么? 我不曾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或许真的是我负了那两个人。 我喜欢马佳,但仅仅是喜欢,我拿她当知己,一个可以安慰我的知己,失落的时候有她陪着我,我会觉得很安逸。 夏晓桐,是我真正意义上谈的第一桩恋爱。那种失去的痛苦,无法形容。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我便是被夹在了两者之间,成了不折不扣的牺牲品。 突然下起了雨,浇醒了在思考中的我。 心情如同天气一样,常常这么变化莫测。爱的时候挖了心的爱,分手的时候又不留丝毫余地。 而我们说的每句绝情的话又都是出自心声吗?还是头脑发热? 大雨浇透了我,我却没有一点感觉, 退路在哪里?我愿意尝试。 *** 马佳跑到g中来找我,让我吃惊不小。我说您老人家风尘仆仆的跑来这里干什么?她说杨宾,晚上有空吗?我说没空。她的脸便由晴转阴,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我赶紧说大小姐,有时间!你说干什么吧?违法的事我可不干!她笑了笑,说:文化路刚开了家西餐厅,晚上我请你!我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骑车去y中,找宋源一起回家。 我们如约在西餐厅见面,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环境不错,只是灯光稍显的暗一些,或许是用来衬托情侣之间腼腆的气氛。钢琴师弹着优雅的名曲,听起来让人陶醉的很,只是顾客少的可怜。大概是他们享受不了这种氛围吧!如果换成是狗肉馆或者东北菜馆,那一定是全场爆满。 马佳问我要吃什么,我说外国东西我不懂,你随便来,于是她点了两份牛排和咖喱饭,一份茄汁龙虾,还有两杯红酒。 我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就被马佳夺了去,“这里不允许抽烟的。” “我靠,鬼地方。” “呵呵。最近在忙什么?” “当然是在g中苦读诗书,将来做一个大名鼎鼎的科学家--” “少来!就你!做‘屎学家’还差不多!” “史学家其实也是我的理想!” “狗屎的屎啊老兄!”马佳笑了笑,其实她笑起来也挺美的,两个酒窝浅浅的,很迷人。 服务员端着一个大餐盘走了过来,然后恭敬的把各种菜肴摆在了桌子上,临走时又放下两副刀叉还有两块手帕,“请慢用。”说完便走开了。 我拿起手帕瞧了瞧,说:“这个干吗的?嫌我口水多,用来擦口水的吗?” “真老土…” “这刀和叉子又是干吗的?怎么不给筷子用!真是的!”我说。 “我五体投地了…” “真不习惯,麻烦。” “这是要花钱的。” “多钱?” “一副餐具五块钱呢。” “天杀的!吃完以后一定要拿回家,用来切西瓜。” “杨宾,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女人味。” “什么?” “有女人味。” “啊?” “婆婆妈妈的。”马佳帮我切着牛排,然后递到我嘴边,我上前就是一口,味道怪怪的,好象还没烤熟。实在让我无法下咽,我举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进。 “还有吗?挺好喝,像饮料。”我说。 “这个是要细品的啊大哥!”马佳咧着嘴笑我。 “牛肉真难吃,都没烤熟。” “人家外国人都这么吃,你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们是野人,我又不是。” 我们第一次这么无话不谈,聊着彼此的心事,她说她将来一定要去上海或者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当一名空姐,然后周游世界。 我说凭你的身高优势和美貌,将来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等有召一日在那么大的都市里遇见你,可别不认识我就行了。 她说不会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你。 我们吃过西餐,漫步在午夜的柏油马路上,她搀着我,我没拒绝。她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我不忍心打破这一切。 “最近有一部很好的电视剧,你看了吗?”马佳问我。 “什么名字?”我说。 “《甘十九妹》。” “我不看武侠。” “结局很凄美的。” “哦?” “不信看看?” “有时间一定。” 我把马佳送上了记程车,付了车费,她死活不肯我付钱。 “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我很开心。再见。”我说。 “再见。” 很快,记程车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捂着肚子连连叫苦,饿死我了!我在附近找了家昼夜的面馆,要了碗拉面吃了起来。 第九章 姓金名杰 在g中值得一提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和我同病相怜的朋友,他叫金杰,和我同班,坐在我的前面。一次上课睡觉被老师罚站,班主任喊道:“坐后面睡觉的那位同学,你站起来!”,我以为在喊我,于是我们两个一同站了起来,招来哄堂大笑。 我们从没说过话,我能感觉到他的话很少,平时在班里也很少凑热闹,属于被孤立类型的。 “被笑话了。”我先开了口。 “没事。”金杰说。 他眉头紧锁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就这么站了一节课的工夫,谁也没再说话。 晚上放学以后,我骑着车子正准备去y中找宋源,却无意中看见金杰蹲在学校后门的一个角落里独自抽着烟,我好奇地将车子靠在墙边,悄悄地走了过去。 还没等我靠近,他的身边就围满了人,越来越多,并动起手。我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冲了过去。我大喊着:“警察来了!快跑吧!” 那伙人一听有警察来了,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剩下金杰一个人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我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慢点,中刀了。”他指着自己的腹部。 “走,去医院。” “不。” “操,难道要去太平间?” “打车,去我家。” 我跟着他打车回了家。刚一进门,我便把他送进了卧室,他说药和绑带在电视机下面,麻烦你帮我拿来。我赶紧走到电视机旁,打开柜子,找到了一些药给他拿了过去。 他脱下了衣服,嘴里咬着一根松木,独自给伤口擦着药,系绑带。 我惊呆了,他全身遍体鳞伤,大小伤口好几十个,有一些已经愈合,有一些却留下了疤痕。他的右肩纹着一只鹰头,鹰的眼睛里放着火,好象要把所有人都吃掉的样子。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便把刀伤处理完毕,之后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帮我接杯水喝。”金杰说。 我二话没说,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他面前。他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以后,继续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我不忍打扰他,于是替他锁上了房门,下了楼。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很坚强的。 晚上回家,我和宋源提起了这件事,宋源大叫了一声:“啊!大侠啊!” “去去去,你怎么学的和马佳一样,都被武侠剧着了魔了。” “哈哈,说正经的,这小子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主。”宋源若有所思的说。 “我想也是,看他那股子沉默的劲儿,真让我佩服。” “有机会给我引见引见。” “没问题。” *** 金杰没来上学,我的担心油然而生。中午放学以后我请了假,跑去金杰的家。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 到底怎么了呢?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沮丧地正要离开,门被打开了,金杰走了出来。我看着他的脸,有一些苍白,他穿着睡衣,好象还没睡醒的样子。 “进来坐吧。”金杰说完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坐在沙发上,金杰倒了一杯开水给我。 “好多了?”我问。 “嗯。” “那就好。” “嗯。” 他是这么不健谈,我突然觉得这次来的极其冒失。或许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对他的援助,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金杰喊住了我。 “想说点什么?”我停住了脚步。 “嗯..”他点了点头。 我被好奇心怂恿着又坐了回去。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金杰说。 “不客气。” 原来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那帮人真不是东西。”金杰递给我一支烟,“和我斗了三年,到现在还不放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金杰猛吸了一口烟,又看了看我,思绪了好久,我想他大概是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最终他还是继续说道:“我爸妈从小青梅竹马,从初中便开始了恋爱,直到谈婚论嫁,两个人从来没有动嘴吵过。就在结婚的第三年,生下了我。我妈有妇科病,生我的时候就大出血死了。听我爸说,医生来找过他,说老婆和孩子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我爸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妈。就在最紧要的关头,我妈还是咬着牙,笑着对我爸说: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快二十个年头了,这是我们相恋的结晶。留下孩子,所有的苦我一个人受。于是,在我妈的离去和我爸的哭声中,我出生了。” 我认真地听着,却又不忍在继续听下去。 这般坚强的男人,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故事。 “就在母亲去世的第二个年头,我爸便和一个姓谭的女人结了婚。并生有一个男孩,叫金浩。”金杰说,“其实再伟大的爱情,也经不过时间的折腾。我恨我爸,母亲才死了不到一年,他就另有了新欢。这让在九泉之下的母亲如何承受得了?她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为当时千钧一发的抉择而后悔呢?”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其实最让人疼痛的莫过于死亡,没了知觉就什么也想不到。可死了的人也是有灵魂的,她虽然左右不了活着的人,可她也有权利憎恨,有权利难过和后悔。 金杰去厨房烧水,我开始关注他所住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整齐。 我顺手拿起一张放在电视机上的照片,是张很旧的合影,照片上是一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女,他们头挨着头,笑着。 很恩爱的笑容。 金杰又坐了回来,继续说:“那是我爸妈的照片。任何人都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短短的一年时间,我爸便背叛了这段青梅竹马的恋情。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姓谭的女人永远是狡诈的,阴险的。她处处算计着,也不允许我爸背着她藏母亲的照片。就这样,时间久了,所有照片都丢的丢,烧的烧,没了踪影。惟独这一张,是我从她手中抢走的。” “原来是这样,那个和你同父异母的金浩呢?”我问。 金杰哈哈大笑地说:“你算问到点子上了!这个金浩简直是继承了他母亲的所有优点!自私,孤僻,高傲!他和他的母亲一起把我赶了出来!我爸窝囊的没有说一句话!我恨他!从三年前,我懂事开始我就恨他们。他们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死去的母亲!” 金杰发疯似的说了一通,眼神中带着杀气,那股咄咄逼人的架势另我毛骨悚然。 “你身上的伤是金浩…..” “对,就是他,从三年前我在他母亲那里抢来了这张照片以后,我们就开始了对立,并仇恨。”金杰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被打我从没埋怨过。我要坚强的活,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母亲。” 金杰的眼泪流了出来,我是第一次看他流泪。 以前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流泪的样子,如今却都在眼前。 生命戏弄了他,从出生那一刻到现在。 可他活的很顽强,也很自信。他说他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出人投地,活出个道道来。 我点了点头,默默地为他祝福。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他这么问我。我想应该是吧,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朋友。 *** 我和夏晓桐站在悬崖边,奇怪的是我们都穿着古代侠客的装扮。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 晓桐说:既然已经走投无路,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缘真的这么难琢磨吗?而除了我们之外又愚弄了多少世人? 我拔剑出鞘,朝她挥舞了过去,而她并没有做太多的抵抗,几剑下去,便被我击中。看着她慢慢地 倒在地上,我心中的恨和不解瞬间被抛在九霄云外。 不!我想看到的结果并不是这样!我并不是想让你离去的!而我却毁了你。 我们隔着几十米,我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流下的眼泪。 她倒在血泊中,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笑。 晓桐?我喊着她。 杨宾….她伸出双手,用绝望的声音喊着我。 晓桐,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或者来世的来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做了一个抛腹的动作,将刀插在腹中,血染红了我的衣摆,我感觉四肢很无力,身体轻飘地如同棉花。我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慢慢地向晓桐身边爬去。 越来越近,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一刻,我们的心连在了一起,纵使神仙下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被惊醒了。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我本以为我会渐渐地忘了她,却没想到越陷越深。 爱情或许就是这样,若即若离。 而何故相聚,又何故分离? 又有几个人可以说的清。 第十章 子威的离别与青春遐想 好久没有子威的消息了,跑去他家找他,敲了半天的门,没回应,只好沮丧的回了家。 第二天在学校门口遇见了金杰,我们相互点了点头。 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么硬朗,坚强。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秘密,除了我。 “好多了吗?”我问。 “嗯。”金杰点了点头。 “那就好,进去吧。”我们一同走进了教室。 今天班里来了一位插班生,女的,黑瘦黑瘦的,叫周萌,听说在x县的中考中获得了全县第一,本可以顺利的来到g中上学,可是家里一直是县里的底保户,拿不出钱供她去市里读书。最后还是经过周萌的动员,家里东凑西借弄到了三千块钱,把她送到g中来借读。 班主任将她和金杰安排在一桌,金杰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继续拿着课本挡着脸,睡了过去。 放学以后,我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出校门,哼哼着流行歌曲,没想到宋源大老远的跑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不是吧,诈尸啊!”我说。 “宾哥,不好了。”宋源吞吞吐吐地说。 “天又没塌,你慌什么慌。”我走进车棚。 “那个,那个--” “你有话慢慢说。”我不急不忙地开着车锁。 “刘建在y中和夏晓桐--” “怎么了?”我将车钥匙扔在地上,慌张地看着宋源。 “抱在一起了…” “操他妈的!”我骑着车飞奔似地驶向y中。宋源还在后面喊着,让我等等他。我哪还有功夫顾得了这么多。 y中的校门口,成群结对的学生簇拥着走出校门,有些人在窃窃私语着一些小道新闻,有些人在埋怨学校的班主任。 我坐在正对着校门的一块石板上,等待刘建和夏晓桐的出现。最先映入我眼帘的却是马佳,我正想闪开,便被她叫住。 “干吗来了?接我回家?”马佳挽着我说。 “我有点事,你先走吧,我们改天再聊。”我说。 “不!”马佳笑着说。 “把手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快点!” “就不,偏不!” “……”我叹了口气。 “哟!这不是杨宾吗?”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刘建,身边还站着夏晓桐。我使劲地推开了马佳,不知道是我用的力气太大了还是什么,马佳一个跟头坐在了地上,我怜惜地看了她一眼,马佳也久久地看着我,可最终我也没能伸出手将他扶起来。 刘建紧紧地搂着夏晓桐,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紧紧地拥着她,发誓此生不虞。可一转眼,却已经烟消云散。 一切,都成空。 “杨宾,你都看到了吧?死心了吧?”刘建继续叫嚣着,“赶紧回家写你的狗屁作业去吧!” 他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了。耳朵失聪般的麻木,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夏晓桐,这个我深爱过的人。好象这一闭眼,就再也看不到。 刘建指着我说:“杨宾,你不知道珍惜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笑了笑,刘建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吓的闭上了嘴。 “你会爱上这种人么?”我看着夏晓桐。她低着头,始终不敢正视我。 “我哪种人?把话说清楚!”刘建嚷嚷着。 “sorry,我祝你们幸福。”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马佳,“我们走。” 马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了刘建一眼,然后坐在了我的车座上,我急速地蹬着脚踏车,想尽快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们永远不会好了吗?”马佳问。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看着马佳,“谢谢你。” “怎么突然谢我?” “每次在我最失落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义不容辞。” 我看着眼前的马佳,有股强烈的不忍,她是那么在乎和顺从我,而我却总是另她伤心。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说。 “…”马佳望着远处,许久说不出话。 “答应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马佳失神似地蹲了下来。 “什么都可以变,可以背叛,就像爱情。甜的时候像糖,结束的时候却像酒,苦辣的很。而友谊是世界上最不容易丢弃的东西,好比永远。”我意味深长地说。 马佳站了起来,含着泪说:“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 我找宋源小聚,在市中心的一家菜馆。 “一周没见,你也没来找我,还别说,憔悴了不少。”宋源说。 “是吗?不觉得。” “快拉倒吧。进入正题。ok?” “ok!” 我沉默了片刻,理了理思绪,然后说:“我打算退学。” “操!”宋源站了起来,“你疯了!你不上学能干什么?”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继续说,“记得子威前些天和我说他想退学赚钱,我还把他臭骂了一顿,可是现在想一想,真的应该干出点名堂。”: “疯了,都疯了。跟着子威一起疯去吧!都走了才好呢!”宋源捧起啤酒猛喝了起来。 “走?怎么回事?” “我本来不想说的,子威上个星期已经走了。” “去哪了?” “北京。”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一家人都去了。” “什么?”我不相信宋源说的话,买了单以后跑去子威家砸门,过了很久都没人应。 “你总该相信了吧?”宋源说。 就在菜馆到子威家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有关青春的,光阴的,包括我们的结拜。子威是个忠厚的人,无论对谁。 我蹲坐在路边,无论宋源在我身边如何唠叨我都听不进去,我永远都无法原谅子威。哪怕离别的时候让我再送他一程,再看他一眼也好。 这一别,不知道哪年还会重逢。 这一别,定格了我们的青春。 ***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学校针对一批贫困生组织了一场募捐,募捐对象分为三六九等,有家里穷的上学还不好好读书的,有学习刻苦却又面临辍学的,还有县里来的尖子生。募捐款要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出类拔萃的几个人,然后再按价值多少分配。 经过校长苦口婆心几乎惊天地泣鬼神的演讲过后,共募捐到了八千二百零六块钱。我们班的周萌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取得了校探花的好成绩。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校长当众点出四千圆塞进她的手中,并鼓励她今后要刻苦学习,争取考进清华北大。周萌则默默地点着头。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简直是一夜爆富啊!小一万啊!我们几千个城里人帮助一个乡下人脱了贫,真可以登报纸的头条了。 我拍了拍金杰:“捐了多少?” “无聊。” “到底多少啊?” “一百。” “我靠!比校长捐的还多!你们不会是有什么吧?你的眼光可有待提高。” “去去去,少开玩笑。我还没问你暑假打算怎么过呢?” “还能怎么过?兄弟散的散了。” “去旅行吧。” “和谁?” “咱俩。”金杰一本正经地说。 “资金方面….” “我负责。你准备好路费吧。” “哈哈!小子有两下子啊!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金库!”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当然!小资!”金杰得意洋洋地说。 第十一章 莫名,却散了 我约了宋源在巷口碰面,一起聊聊天,谁知这家伙奇迹般的爽约。刹那间,觉得自己孤零零地,没人心疼,没人过问。 这个巷口,再也没有曾经那样嘈杂的打闹声,嬉笑声,和四个风一般的少年。此刻只有安静,静的要下雪。大概这就是成熟的蜕变,越来越模糊的青春悄然离去。 我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岔道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些极端的画面:如果前方是通往两极的路,是不是意味着走哪条都会被冻死?好冷,真的…… 随便找了家大排挡坐了下来,要了瓶啤酒和一些吃的,独自享受着寂寞,原来夜是这么漫长…… 晓桐该很好吧,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有钱,别人没有的她全都有,她有所有人赐给她的荣耀,她是那么幸福。 刘建也很好吧,从始至终,我都没办法恨他,每个人都会走错路,我们还年轻,错了还会再回来。他终有一天会明白吧。 子威呢?到了新的环境,遇见新的朋友。还会记得我吗?无论如何,我会永远记得你,你的固执,你的冲动,你的义气。 祝你们都好。 我笑着笑着落了泪,默默地,接受着不平等的压抑。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老板娘喊我打洋了,我才精疲力尽地坐了起来,脑袋晕晕地,也记不起是怎么一回事了,只知道有人替我买了单,给我披了件衣服,然后送我回了家。 *** 第一股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痒痒的。我爬起来糊弄了一口早饭就奔金杰家而去。 清晨的路旁,露水蜷缩在支柳上打滚,小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路人匆匆忙忙的为生活奔波着,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 我边走边想着昨夜的情形,那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她的背影会那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了?是她吗?无论如何,要找她说清楚,把衣服还给她。 于是我掉转了方向,朝晓桐家走去。 通往晓桐家的路,依然那么熟悉,那么清晰。这路上洒满了我曾经浪漫的光阴,和数不清的快乐,美好。我越是不愿再想起,越是浮现在眼前,以及整个脑海里。思绪被搅的混乱不堪。 终于还是站在了她家的门口,那高档木质的门,四边镶嵌着铝合金。我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过了许久,从屋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谁啊?” “我是夏晓桐的同学,有件东西要给她。” “哦,”那男人说,“等一下。” 门开了,是一位大概四十岁上下的老伯,脸上布满了皱纹,我想他大概是晓桐的叔父之类的吧。 “进来坐坐吧,我是他的父亲,晓桐有事出去了,没在家。” “不了不了,她有件衣服忘在同学家了,我帮她送来,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再见叔叔。” 我急忙坐了电梯下楼,我记得晓桐说过,他父亲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很少回来,除非是自己遇上了大麻烦,或是家里出了大事,才会抽空回来处理。 想着想着我冒起了冷汗:她出什么事了?会有危险吗? 我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很久没见的缘故吧,毕竟分开的不要太久,那样亲情也就淡了。 *** 金杰说昨晚梦见我了,还有周萌,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大连海边散步。可是走着走着,人全都不见了,就剩他自己在那傻站着,过了不一会儿,海啸又来了,把他卷了进去。醒来的时候吓得他一身冷汗。我说你梦谁不好,梦个农民,还得咱们俩人陪她散步。咱们也不是左右护法啊! 金杰笑了笑,问道:“别贫,假期什么打算?”” “真没什么安排….”我犹豫了好久。 “怎么了?”金杰问。 “真不好说。” “有心事?” “算不上…”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 “啊?那你说。” “你得保证听我说完,千万别急。” “你说。” “我前天在公园门口看见你那老相好的了,”金杰点了根烟继续说,“她被打的可不轻,简直了,惨不忍睹…” “什么?谁?”我站了起来,打断了金杰的话。 “还有谁,跟我装傻了不是。”金杰不以为然。 我起身出了门,金杰在后面喊我:“杨宾,旅行的事呢?” “不去了!” 我没命的跑,横冲直撞着每一个路人,我无视车来车往的马路。心就要碎了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都怎么了,我怎么全都不知道。我又跑到晓桐家敲门,我不管你还爱不爱我,还认不认识我,我都要你平安,要你快乐。你哪怕应一句也好,让我看见你在就好。 许久,没人开门。 走廊里死一样的沉寂。 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守着,守着… 傍晚黄昏,太阳落了,还是没人。 我蜷缩在电梯口,盼着谁来给我个消息,谁来给我报个平安,我就走。 渐渐地四周开始冷了,一股凉气钻进我的胸口。初夏的夜晚并不好过,以至于连我这么强壮的身体都挨不过。 有那么一个夜晚,比现在还冷,有一对情侣坐在破烂的旧楼顶上,品位着羞涩的青春。他们曾认为对方就是彼此的全部,为了这段坚贞的爱情,哪怕失去性命,也要不顾一切。 莫名,却散了。 其实,真的可以挥着泪告别,可以把彼此贬的一文不值,然后头也不回,就那么走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不会再去折磨,就让她画上句号。 谁知,一切都是相反的。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恨吗? 莫名,却散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于是我趴在窗户边胡思乱想着。 隔着一道街,就是夜来香,清晰的三个大字,金碧辉煌的外部装修在这个时候看来多少有些凌乱。 好久没去了,很怀念。 我下了楼,保安刨根问底的喊我:“你哪家的啊,一天窜好几趟,怎么没见过你呢!你站住站住!” 我当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地走着,身后是保安的闲言碎语,说什么出了个神经病,疯子。 此时此刻,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 断了,断了和她的消息。你现在到底在哪,做什么。 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第十二章 索帅的从今以后 我还是厚着脸皮找到了刘建,好多天没见,他变了,八字胡挂在脸上显得苍老了许多。 过了良久,我先开了口:“还好吗?” “嗯。” “看来我们真的完了,你竟然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 刘建点燃了一根烟,沉默了片刻,说道:“或许吧。这些都是注定的。” “我不信命!”我瞪着他,“子威走了,我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散了。你觉得值得吗?” 刘建的眼角湿润了,可瞬间又变的孤傲起来。就这一个眼神,并没能瞒过我。我继续说着:“刘建,给我个理由!” 他还是沉默着,我又抬高了一个分贝,“请给我个理由!” 他低头看着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或许,或许我也不会再呆多久了….” 我听的不真切,疑惑着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们最近怎么样?”我笑着问。 “你指谁?” “还能有谁?” “夏晓桐?” “嗯。” “不聊她。” “可是她丢了。”我颤抖着声音说。 刘建不以为然的吸着烟,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你不在乎?”我问。 “我该走了,再见。”刘建起身走了。 我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记得。无论对谁,不要这么绝情,没好处的。” 我并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们之间,并不单纯,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顺其自然吧,现在又能怎么样。 *** 我找到了金杰,和他聊起了朋友之间的许多问题,他也深有感触,于是一拍既合,出去找了家昼夜的酒吧,喝了起来。 “我给你介绍个朋友。”金杰郑重其事的说。 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听他提过朋友这两个字,我想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金杰指了指台上弹吉他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上身穿着一件很随意的休闲西服,下边一条牛仔裤,黑色皮鞋擦的增亮。他瘦瘦的,个子很高,长着一长俊俏的脸,嘴上时不时的挂着微笑,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 演出结束以后,他朝我们走了过来。 “他叫索帅。“金杰给我引见。 “你好,我叫杨宾,听金杰提起了你。我想能被他称做朋友的人一定很不一般。” “幸会!今天我在这赶场。要说这夜生活,也挺累人。”索帅叼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别说,挺自在的,什么都不用想,专心的玩音乐,”我笑道。其实像他们这种生活,只能用高调,娱乐来形容。简单的爱好已经成为了他们赚钱的工具。 “得,我可不比你们上学的强到哪去,什么都不用想。我这一天。钱,第一位。女人,第二位。学历,靠一边去!哈哈!”索帅眯成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虚伪,相反却很真实。 “干干干!借酒浇愁!”金杰倒满了酒,我们三个碰了一杯。 “你们两个坐着,我上去给你们弹首歌。今天认识杨宾,我很高兴,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索帅坐在了酒吧的表演台上,拿起了木吉他。此时屋内再也没有声音,很静。大多数女孩们手里捧着饮料,酒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索帅,眼神里带着崇拜和爱慕。 爱疯了 究竟我是怎么了 曾经沧海桑田随风飘散了 两个人变一个人 以后路要自己走 不管多难受还是心中血在流 给你的爱我不收付出的爱我不回头 不管明天将往哪走我知道我好难受 从今以后不再挽留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 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索帅的声音带着哽咽,象是在叙述着一个故事。吉他声很凄美,充斥着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以后,不再挽留,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索帅走了过来拍了拍金杰的肩膀,悄声地说道:“看看这酒吧里的美女,相中哪个了?” “草,不是吧。刚刚被你唱的歌感染,现在好印象全没了。我们该闪人了。”金杰笑道。 “得,当我没说。这顿酒我买单了。你们哥俩好运,有事呼我,随叫随到。”说完,索帅扬长而去。周围的女孩给予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别看他这么拽,这不是走台步呢,是去找老板要工钱。”金杰对我说。 “怎么?”我好奇地问。 “在这唱了半年歌,一分钱都没拿到,你说他上火不上火。” “不是这么夸张吧,人也要吃饭的啊。” “他有个有钱的老子,不比咱们,孤苦伶仃的。”金杰说着说着,想起了往事,低下了头。 “怎么不给他安排个好工作呢,当爆发户也不错,够牛的。”我说。 “你当他老子不想?索帅啊,我认识他可有年头了,一直这副痞相。他美其名曰:享受生活。没折。我跟你说,他如果能在一个企业单位里坐上一星期,我金杰的名字倒着写。你信不信?” “我算看出来了。也绝对赞成你的观点。”我俩碰了一杯,哈哈大笑。 临走时,我和索帅互换了传呼号,方便以后联络。 金杰说,世道在变,人也在变,你永远看不清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当你看清那个人的真实面目的时候,他早已经死了。 我想了想,如果不死呢?就当真看不清了吗?那这个世界也太黑暗了点。没办法,必须承认,这就是现实。谁能成天活在浪漫里,虚幻里。王子和公主永远都是安徒生笔下的童话,还真当是过日子呢?就算你想,你问问你的肚子想吗?人总要挣钱,吃饭。就象你永远都要停停走走一样。 人生就像旅行,在反复的来来回回,停停走走中决定命运。 我终于释然了,随缘吧!如果她真不想见我,我就算翻遍了天涯海角把她找出来了又能怎样?心已经飞走了,再想找回来,不可能了。 于是,我和金杰的计划不变。 金杰规划了一套完整的旅行图,第一站===长春市,看看伪满皇宫,转转重庆大街,品尝一下当地的小吃,休息上几天,然后转到第二站===青岛,看看这座海滨城市,顺便去栈桥走上一走,感受一下“飞阁回澜”的澎湃。 我说金杰你天生就有指挥家的资质! 金杰笑着说:“你才看出来。对了,还有什么漏洞,你提提意见。” “没有,绝对的没有。” “那我可有意见了。” “你提出的方案你当然有权利修改。” “杨宾,带上几个知心的朋友。旅行会更有趣。” 我琢磨了半天,没明白。“你说的知心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去,想哪去了。随你便,你要有能耐搂个皇后都没人管你。” 于是我们开始拟订旅行的人数,一向不愿意热闹的金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说起码十个人才过瘾。我说得了,要是十个人,咱不如去组个旅游团了。最后,我们拟定五人,为最佳旅行人数。 我找了宋源,他一听说要旅行,兴奋的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还能兴致勃勃的拎着行李有说有笑,我真佩服他。 金杰找了索帅和谢文嘉。金杰说,谢文嘉我们大家都叫他小嘉,此人外号万事通。无论去哪座陌生的城市,只要有地图一看就通,而且兴趣多多。有他带队,此行一定收获颇丰。 和索帅刚碰面,他象是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样把我搂住,寒暄了一阵,笑道:“你我这辈子果真是兄弟的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哈哈!” 我一算,可不是,才隔了一天,我们又碰面了。 索帅给我引见了谢文嘉,这人果然名不虚传,光看长相,就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个子不高,瘦瘦的,总是笑着,看到他,你一点都严肃不起来。同样,在他的脸上,你永远也别想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他或许是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随口说道:“我就这样,嘴也不知道是长歪了还是怎么,给人的感觉一直在笑。哈哈,你可别以为我是笑里藏着刀就好!” “哪能呢!”我们相互拍了拍肩膀。 我早跟宋源提起过金杰,说他如何如何大侠,如何如何英雄。这一见,宋源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问东问西。问到最后,金杰只能笑着反问:“你猜呢?” 宋源摸了摸脑袋,疑惑地看着我,索帅倒哈哈大笑起来:“兄弟,没白认识,你们真逗!” “宾,宾哥,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宋源悄声对我说。 “你呀,有的时候真该转转脑子!”我笑着提起行李朝入站口走去。 第十三章 往事一点点,吸毒和* 到长春时,已是后半夜三点多,站前的热闹丝毫不减,拉客坐车的,接站的,推荐行李寄存和住宿的,形形**五花八门。 “我们哪也不住,去去去。”小嘉轰走了拉我们的主子,然后悄悄地对我们说:“小心点身上的钱,别被他们偷了,这地方什么样的强盗都有。” 索帅倒不已为然,他挺直了身板说道:“管他呢,十个里九个见到我都害怕。哈哈!” 他说的倒也是,不看别的,光他那一副接近两米的身板,让强盗小偷有那心没那胆。 小嘉又说道:“走吧,打车去我朋友家住。” “以前只听说你万事通,没听说你遍地都通啊。这也有朋友?”金杰反问了一句。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老薛在这扎了一年多的根了。”小嘉又说。 “老薛在这?”索帅兴奋地喊了起来,这一嗓子给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你早说啊!靠!一年多不见,我以为他跑哪去了呢!” 索帅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了老薛,原名叫薛国阳,具体今年多大岁数他也不清楚,估计二十五六岁吧。四五年前他可是个有名的大混混,后来从了良,玩起了音乐,和索帅志同道合,两人在酒吧助唱了一年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年前因为吸毒赔了个底朝天,后来就消失了,再也没露过面。也不知道小嘉是怎么把他挖出来的,看来这次旅行真是没白来。 “一会儿见到他,可不要乱说话,这人心计很深,和交心的人他可以用命换。同样,对待敌人,他也千方百计的致人于死地。”小嘉若有所思的说。 “得,没问题。我们全当凑合住一宿。”金杰说道。 于是我们五人打车去了老薛家。 老薛家在郊区,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下了车以后索帅臭骂道:“这老薛,越活越没品位。怎么住这破地方。” 我们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就当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小嘉指着对面的一栋楼:“到了到了,七楼就是了。” 七楼?我们差点晕到。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小一号的白色睡衣很难掩盖住他一身的纹身。 索帅客气的给我们介绍:“这就是薛哥,薛国阳。这个是小杰,金杰。那位是杨宾…” 我们一一握了手,寒暄了一阵,进了客厅。屋里很简单,一套简洁的家具,一个二十一寸的电视摆放在沙发对面。 刚坐下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瓜子脸,穿着红色睡衣和一双哈喽kt的拖鞋。样子既性感又楚楚动人。 本已躺在沙发上要眯一觉的宋源此时全没了睡意,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个不停。我瞪了他一眼,心里骂着:看,看。想死的快就多看一会儿! “嫂子!”小嘉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一年多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还是那么臭屁。大半夜的都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说完进了厨房。 后来索帅跟我说,这女的叫迟娜娜,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女人,老薛以前不说腰缠万贯,那也是衣食无忧。算是个有钱的主。就是因为她,老薛被人害的吸了毒,到最后走投无路。 我叹道:真是红颜祸水啊! 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我们游遍了长春每个著名的景点。 索帅对穿衣服很有讲究,于是买了一堆名牌的衣服,扬言:“吃尽天下餐,穿尽天下衣,泡尽天下妞。” “我看你是穿尽天下开裆裤,哈哈!”金杰笑道。 “宾哥,我肚子叫唤了。”宋源在我耳边说。 我暗骂他没出息,小嘉看出了道道,接着说:“走,咱们下馆子去吧!” “好好好!”宋源附和道。 我们找了一家东北菜馆。要说东三省哪里的东北菜做的最不讲究,那还真要属长春了,每道菜不是缺点什么,就是多点什么。总之,走了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最先倒下的是小嘉,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他的钱包。 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嘉,快醒醒,你的钱包没了。” “哪去了哪去了?”他像是酒醒了一般,笔直的坐了起来,东张西望,最后把眼睛锁定在了自己拿钱包的手上,才算松了口气。 “靠!”金杰笑道,“不是我说你。屈才了,真的。” 我想他不光是万事通,做事谨慎,心记之深也绝对适合他。 小嘉似醉非醉的聊起了老薛:“还别说,他和迟娜娜俩人处的还挺长远,以前可没见老薛和哪个女的能处过一个礼拜。” “别提她。”索帅皱了皱眉头,“没有她,老薛能让人下了药,吸了毒么。能被逼到今天这份儿上么?全怪她。” “我看你是对她有成见。”小嘉笑了笑,点起了一根烟。 宋源依旧头也不抬吃着自己的饭。我和金杰倒是来了兴趣,听他们聊着。 “如果不是这女的和老狼串通起来,演了一出绑架的大戏,老薛能被骗去吃了洪门宴么。”索帅一本正经地说。 “得了,这么多人听着呢,没影的事可不能乱说。” “去,怎么没影。倒现在老薛还跟对不起她似的,成天跟供个菩萨似的,我看能养她到什么时候。” 我一听老狼这个名字特熟悉,于是问道:“哪个老狼?” “能有几个老狼?”金杰插了一嘴。 宋源扔下筷子,说道:“夜,夜来香那个看场子的?” 索帅和小嘉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源,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认识?” 宋源撇了我一眼,四个人又将目光聚到我的身上,我说道:“打过几次交道。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长什么样?”小嘉问。 “挺高挺胖的。后背纹了一条‘泥鳅’。那脸就别提了,就跟欠他多少钱似的。” “就是他了。没错。” 就是他了,没错?本来已经一头雾水的我,现在脑海里更是迷雾重重。 “夜来香的老板叫水姐,四十岁出头,其实没人知道他真正姓什么。我也只是听说,他和老狼的关系暧昧的很呢。几年前水姐不知是什么原因出了国,就把夜来香交给了老狼打理。这么大的产业给了一个外人,你想也能想到是什么样的关系。”小嘉撇了索帅一眼,继续说,“老狼底下有个小弟,叫大川,据说迟娜娜和老薛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她有一腿…” “什么叫据说,这是事实,只是老薛到现在都不敢承认!”索帅气愤地说,“老薛就是死要面子的,如果不是大川和那个贱女人合伙害了老薛…” 索帅说着说着,眼角湿润了,我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铁打不动的,至少不会互相欺骗。 金杰买了单,我们打车回了老薛的住处。 老薛在房间里独自抽着烟,见我们回来了,兴奋地说:“怎么样?好玩吗?” “一个字:累!”索帅倒在沙发上说。 “来来来!很久没切磋了,飚上一嗓子。”老薛拉起了索帅,后者筋疲力尽地坐了起来。 老薛从卧室里拿出一把吉他,用手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笑道:“来这里一年多了,一直没碰过它。要不是你们来了,我都要把这个吃饭的家伙忘了!” 老薛说他以前在酒吧的时候抱着这把吉他,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和少妇。 索帅点了点头,称赞道:“对对,这话不假,尤其是那首原创‘青春的情义’,简直是压轴的。每次听到,连我都想落泪。” 我对老薛产生了空前的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困难中笑对人生? 老薛弹起了他那首青春,索帅在旁边哼哼着。 前奏是那么的优美,让我联想起许多童年的往事,青春? 青春,是慢慢逝去了。 还是刚刚,悄然而至。 老薛唱了起来,他的嗓音高亢而沙哑,有点迪克牛仔的感觉。听着不免感怀深处,引起共鸣。 醒来之后夜色不再挽留 哭过以后慢慢抚去我的哀愁 假如你就要远走就让我们一起到最后 想问你到底还要走多久 想停全看不见你的那般坚定 彼此的友情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抹去 水深了火热之后无法忘记 远方的天空再美不过是一场过去 就让我们在这美丽之后相遇 唱着唱着,老薛落了泪,像是感悟到了青春,在他看来,青春早已是逝去了好久的故事。我为他的原创拍手叫绝。 索帅强压着眼泪,拥抱了老薛,然后眼泪就像泉水一样爆发了,两个人团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我被他们的友情所感动。同时坚定了我一个想法,他们都是可以深交的,可以做兄弟。 “索帅来一个吧。”老薛把吉他递给索帅,索帅捧起吉他就弹,完全不像老薛那样生疏 爱疯了 究竟我是怎么了 曾经沧海桑田随风飘散了 两个人变一个人 以后路要自己走 不管多难受还是心中血在流 给你的爱我不收付出的爱我不回头 不管明天将往哪走我知道我好难受 从今以后不再挽留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 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第二次听到这首歌。已经可以跟着哼出节奏了,我尤其喜欢其中的两句:“从今以后,不再挽留,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以后,就算分手,有多难受,不会再为你回头。” 老薛很熟悉似的用手拍打着节奏,然后笑了笑,说道:“索帅的嗓子还是那么叼。” “得了,老薛,自从你走以后,我又换了一个酒吧,没人给我做主啊。”索帅哭丧着脸。 “怎么?” “半年多捞了个白玩!” “哈哈!别跟我说你差这点钱!”老薛一点就明白。象他们这种行业,大多时候按天结算工钱,而绝少一部分是按月结,除非工钱高的要命。弹得一手好琴也算是在一个小小的娱乐圈里了,这个圈子就像是半个黑道,混的不开的话,钱你一分也别想拿走。 听他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圈子多少有些了解。难怪索帅说夜生活不好混了。 第十四章 老薛说做兄弟是一辈子的 大家各怀心事,旅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临行前一晚,迟娜娜做了一桌子菜给我们饯行,老薛大出血一般鬼叫道:“哇,各位真是有口福了。我这一年多,也没吃过这么好的美味!哈哈!” 迟娜娜还真是有一手,给老薛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席间,迟娜娜敬了我们每人一杯白酒,酒过数巡却面不改色,我打心眼里佩服。 饭后,我们几个下楼散步,迟娜娜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来。 “酒后,吹吹这晚风,真是数不尽哀愁啊,哎。”老薛叹道。 “老薛。”索帅点根烟,继续说道。“不和我们回去吗?” “呵呵,回去?”老薛眉头皱地紧绷,“恐怕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呢?你到底怕什么啊?” “不是怕什么,我累了。走不动啦!”老薛苦笑。 “哈哈!走不动了?你才大我几岁就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嘛!”说着,索帅弯下腰,当真要去背老薛。 “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老薛停下了脚步,原地蹲了下来。 小嘉开口说道:“老薛,你的事不用再隐瞒了,大家伙心里都有数,你硬是要自己抗我们也不好受。你曾经说过‘天底下,咱们的情义是最无敌的。’你当年那股子劲儿呢?都哪去了?窝在这儿,不是你的性格,兄弟们也看不惯。这趟回去,我们把事给你摆开了,然后接你回去。信我的!” 小嘉用坚定地眼神看着老薛,许久,老薛点了点头,起身拍了下索帅和小嘉的肩膀,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那个,那个……人,留给我解决。” “好的!”索帅和小嘉异口同声说道。 老薛说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大川?老狼?还是…我一无所知,又不好过问。 又聊了很久,老薛跟我说这世道啊,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我说何以见得呢?他说想当年我也算是叱咤风云有一号,还不是因为走错了那么一小步,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他又接着说只要有一天醒悟了,就算走错了也不要紧。可就怕…我问怕什么?他说就怕身边没了关照你的弟兄,一条死道走到黑,那就没药可救了。 这话我倒是听懂了,一个人,路可以走错,却不能没了给你指路的兄弟。 于是我又问道如果兄弟之间有了不解的误会该怎么办?他笑了笑,对我说:“你记得,这世界上没有不解的误会。兄弟之间,只有一世的情。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的。难道会为这点小事伤脑筋?” 我也笑了,释然了。 是啊,有什么样的恨是解不开的,是不相融的。兄弟之间,只有一世的情,一世的好。 “谢谢,藏在我心底的一个阴影被你给解开了。”我说。 “哈哈,大家好兄弟嘛!” 老薛当我是兄弟,我真的很感动。眼泪就要夺匡而出,可一想到老薛说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便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清早,老薛送我们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室寒暄了好一阵。问东问西,不着边际。 还有十五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老薛依依不舍地说道:“今天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重逢。” “老薛,估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索帅说。 老薛一脸地兴奋,说道:“但愿。” 小嘉象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老薛走到墙角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老薛手里,老薛推了回去,不知道嘴里说着什么,见他脸色难看得很。小嘉又将信封重新塞到了老薛手里,嘀咕了半天,老薛便不再推辞,把信封放进裤兜,朝我们走了过来。 “走吧,我再送送你们。”简单的几个字,老薛说完已经带着哽咽。 久久的,望着我们检票而去。他挥着手,那手及其沉重,象是怀着心事,副着灵魂的手。远远地望去,依希可见。 车上的人不多,我们五个坐在了一起。宋源拿出零食开始咀嚼起来,金杰拿书挡着脸睡了过去。而我们三人,则在讨论这次的计划。 第十五章 传话筒陆露 在长春一个星期,我们便匆匆返回。 出了站口,索帅执意要送我回去,被我谢绝了。于是我和宋源打车回了家。路上,宋源好一顿埋怨,说什么下次再也不和我出来了。我笑了笑说你呀,这次算让你长了见识,下回一定有你出风头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说打今天开始什么都不再信我的了。 没过多大一会,就到了家。父亲接过我的行李拿进屋,母亲就一直问长问短,我笑而不语。 午饭过后,父亲表情严肃,把我叫到小屋,开口便问:“你没闯祸吧?” 我被他这么一问,反而全身发毛,回了句:“我能闯什么祸?” “真的?”父亲显然不大信我。 “一点不假啊!”我昂着头,本来我便没犯过什么错,又听出父亲语中堂皇,像是套我什么话,便更可以肯定我没什么事。 “我跟你说,刘庆国他儿子前几天让警察抓走了,十有八九出大事了,你们最近没在一起吧?”父亲表情慌张地说。 刘建出事了?我确实很惊讶。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我问到晓桐的时候,他表情慌张的走开了。晓桐也一直失踪,到现在也没有消息。难道和他有关系?不会的,一定是我想错了。于是我说道:“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了,要是我闯了祸,警察不得来咱家啊!” “那倒是,我跟你说,最近就别出去了。哎,一想到你们这些小孩儿,就头疼的要命!”说完,转身出了屋。 从金杰说晓桐被人打,然后失踪,他父亲又回来处理一些事,紧接着我们去了长春,见了老薛,听到了一些所谓的秘密,回来后刘建又莫名其妙的出事。前前后后,才一个星期而已。这中间会有什么名堂呢? 我来不及多想,奔向了食杂店,拨通了马佳的电话。 “马佳是我。” “杨宾?”多日未见,她的声音依旧。 “有空没有?出来聊,电话里说不清。” “好。” 我们约在了和索帅初次见面的“久酒吧”,这里环境比较安逸,适合谈心聊天,而且布局很明朗,十几张黄色木竹桌子依次排开,给人感觉不杂乱。轻音乐一放,屋内瞬间就温馨许多。而到了十点以后,人流慢慢多了起来,早已习惯夜生活的艺人便开始登台卖弄本领,使酒吧达到一天之中的最*。 刚一踏进酒吧,马佳便朝我招手,我快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我笑道:“哟!这不是咱中学的传话筒吗?您老人家也大驾光临了!” 原来马佳并不是自己来的,她还带着陆露。我颇为惊讶,心中想问的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有什么就问她好了,她知道的比我多。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才把陆露找来了。”马佳看出我的为难之色,顺口说道。 “对对,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吧!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陆露双手一抱,表情可爱之极。 “哎,又让马大小姐破费了!点了这么一桌子…”我朝桌子上一望,虾片,鱿鱼丝,明太鱼,冰淇淋,水果拼盘,啤酒等等应有尽有。 “哼!”马佳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你想问我刘建和夏晓桐的事。对吧!”陆露对着我笑。 “错倒是没错,看你想对我说多少了!” “当然是知无不说,言无不尽了!”陆露这丫头口齿伶俐,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陆露继续说着:“要说起他俩,得先说我表哥,褚天川,已经二十四岁了,比起我们这些小滑头,他算是老人家了…”没等他说完,我插话道:“楮天川…外号大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到了和迟娜娜有一腿的大川。 “对,你认识?”陆露本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翻,哪知刚开口就被我戳破西洋镜,不禁脸红起来,轻轻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我表哥十四岁就出入社会了,家里现在全仗着他了。他不仅对我好,对待每个人都笑脸相迎,没钱的朋友找上他,也是慷慨解囊。” 听到这里,我心底嘀咕着:听索帅和小嘉说起这个人,都是咬牙切齿,不知道笑脸相迎是不是笑里藏刀,慷慨解囊给的是不是假币呢。哼,要像陆露说的这么好,老薛还会被他害的这么惨?这小子,只知道给别人带绿帽子,还会干什么? 陆露又说:“其实以前我倒也没过问太多,要不是马佳要我多留意留意,我才懒得理他们。”说完,冲马佳笑了笑。 “真有你的。不亏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由得对她起了敬佩之心。 马佳看看我,羞红了脸,低下头。 “夏晓桐送了你手机是吧?”我点了点头,陆露说,“然后你把手机给了你朋友让他卖了。” “是有这么回事。他把女朋友,那个。”我见有两位女同志在场,一些不雅词语不好说出口,于是噎了回去,“他又没钱去做流产,我们是发小,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事让学校知道了,就得开除。让家里知道了,就更惨了!”其实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我们是结拜的发小,我又是大哥,如果宋源捅了什么娄子,我不替他顶雷,谁替? “其实那女的就没怀孕!”陆露大声说。 “没怀孕?怎么可能?”我当是我听错了,可是从陆露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破绽。怎么可能?难道宋源骗我?如果真是没怀孕,那就好说了。他们合伙骗走了夏晓桐送给我的手机,然后晓桐一气之下和我分手。可总不会这么简单啊,我们的感情岂止是一个手机能说的清的。就算宋源要出卖我,他又是受谁指使呢?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带着这么多谜团,我迷茫地看着陆露,期待她给我一个好的答案。 “那女的叫琼微,是我哥手底下的一个小妹。身经百战呢。” 难怪了,难怪张的和宋源一样壮。 “他们当然知道你重感情。手里零用钱又不多,怎么拆散你和夏晓桐呢?于是想到了用怀孕这招,把你手机骗走了。他们骗到手以后,并没有把手机卖掉。” “没卖?那干什么了?”我看着她。 “这个时候刘建登场了,他去y中找琼微,说是找琼微,其实是去找夏晓桐了。他们一碰面,琼微便把手机拿了出来,夏晓桐哪会不认得?这年头,用手机的不多,可是珍贵的很呢!于是他们在校门口争吵了起来。琼微说这手机是你送给她的,夏晓桐气不过,当场把她自己手中的手机扔在了墙上,摔的粉碎!” “呵!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就在现场似的!”我笑道。 “现场?我跟你说,我听到的这些故事,可比在现场还真实!你听我慢慢说,”陆露喝了口卡布奇诺,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这个时候刘建说了一句话,那真是绝了!五体投地了!” “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 陆露提高了嗓门,学着刘建说话时的腔调:“他说:‘夏晓桐,这琼微是什么人啊,那是宋源的女朋友啊!杨宾竟然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哪里还容的下你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俩若在一起,气气他杨宾,没准他回心转意了。又来找你呢!’对,就是这么说的。” 我哼了一声,心想,这刘建难道就是幕后的指使?他心计之深,我也早有体会。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不是乘人之危是什么?晓桐他社会经验尚浅,懂什么?被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呢! 我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是我大川哥和我说的了,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我灌他几杯白酒。不信他不说真话!哈哈!”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厉害,能套出这么多秘密,不过我估计在人家眼里,这些都不算是秘密了吧。 “那刘建跟你哥是什么关系?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 “他上初一的时候就跟我哥混了,哪会告诉你啊!你们这群笨蛋!”陆露哈哈大笑。 “难道你哥是这幕后的…” “呸呸呸,我哥也是帮人家做事,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肯说。”说到这里,陆露多少有些遗憾。 我想,大川的大哥就是老狼了吧,老狼做这些事目的是什么呢?奔四的人了,跟我们这些小孩过不去,肯定有他的阴谋,会不会和老薛扯上一些关系呢?越想越迷茫,脑子就要炸了。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了。我早和马佳说过刘建不是好人,让他随时提防着。” 呵,原来如此,马佳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才不跟刘建的,原来他早就知道刘建心怀不轨。 “他知道我和马佳好,就一直想追到马佳,然后拍我马屁,让我在我哥面前多说他的好话。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好了好了,不说他,然后呢?”我问。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咯!” “不是这些!还有我没看到的呢!比如。比如…”我想应该我主动在先,全当做不知道,会套出更多事实。 “比如什么?”陆露疑惑的看着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顿感失望,难道她不知道晓桐被打和失踪的事?我该不该提呢?算了说吧,反正也到了这地步,再不说,恐怕我得到的材料又是末手的。 “比如晓桐在公园门口…” “被打是吧!倒是有这事,不过我也不清楚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最近我没见到表哥,听说去外地了。不过刘建进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应该和夏晓桐被打有关。” 我想再多的消息,陆露也不知道了,她是有名的传话筒,要是憋在心里有点什么事不说,那比死了还难受,她不知道的事,那就是真的不知道。况且事出才一个星期而已,她有一阵子没见到他表哥,估计也没问到什么重要的事。哼,去外地了?估计是得到风声,跑路了吧! “对了,你也别怪宋源,他不知情的。”马佳终于开了口。 “嗯,我想是吧。他也是被蒙在鼓里。让人利用了。”我沉思了片刻,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了。再过一会索帅要来“赔本赚吆喝”了。 马佳以为我着急走,连忙说:“怎么,太晚了,要走了是吗?” “哪会啊!有两位美女陪着,没那么着急!” “去你的,才多久没见,嘴上抹了蜂蜜啊!不是你杨宾的性格啊!” “我有个朋友在这助唱。那歌唱的,真是的,真是的。” “切,瞧你说的,明星的演唱会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陆露盯着我。 “别用你那带刺的眼睛看着我,我跟你说…”我刚要再说,有人在身后拍了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小嘉,“哎!这一别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又碰面了。” 小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马佳和陆露,说道:“借用你们的杨宾一会儿。” “尽管拿去,帅哥。”陆露朝小嘉抛了一个媚眼。 倒是马佳怕我出什么事,连忙拦着,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吗,别动手啊。”于是把小嘉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对马佳挥了挥手,示意没事,马佳这才放心的坐下。 小嘉低声说道:“杨宾,去那边坐,有要紧事。”我朝他指的位置看了过去,索帅独自坐在那喝着酒,于是我们两个人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哈哈!”我和索帅来了一个拥抱,他笑的灿烂,丝毫没有看出紧张的情绪。我们坐定了以后,索帅像是变了一张脸,神经悉悉地说道:“大川跑了,他手底下的小弟都被条子一窝端了。”说着,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大口。然后伸出右手,勾了几下,悄声说:“小心隔墙有耳,咱们靠近点说话。”于是我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对方的汗毛都可以清晰的看见。 “听说水姐的老公回国了,来处理一些产权的纠纷,当然,这些比起丢了女儿来说都是小事了。” “什么?丢了女儿?”我诧异地问。 “对,水姐的女儿丢了,老狼在全市铺下了人网搜索,一直没有消息。但据我所知,他派出去的人不过是一些混吃喝的小娄娄,很明显,老狼并没有尽全力。或许这事,和他还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了想,如果是老狼绑架了他女儿,又为了什么呢?水姐已经把夜来香交给了他,就已经当他是自己人,有一些暧昧的关系也说不定。难道他还不知足?想索取的更多?连同她全部的财产?那野心也太大了吧。现在刘建进去了,大川跑了,晓桐失踪了。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难道晓桐就是水姐的女儿?那也太离奇了,如果这些事情都能挂上勾,那这一切的一切就太深奥了,只怕是现在掉进了无底洞,没有退路可走,只能探寻个究竟了。 “今天刚到家,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了。”索帅无趣的说道。 我心想这些事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星期,想知道的更多,也很难。不禁很佩服索帅。 小嘉这时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说道:“哎,那两个美女是谁啊,有一个还挺关心你的样子。” “哈,同学,非要出来喝点酒,热闹热闹。” “她旁边那个呢。”小嘉朝陆露望去,见她举止怪异,张牙舞爪,长相却十分斯文,带着一顶鸭舌帽,嘴角弯着,一对大眼睛一闪一闪放着光,活生生一个美人坯子。但举止和长相却如此两极,不禁勾起兴趣。 “他叫陆露,有名的快嘴。”我说。 “快嘴?有多快?有我快吗?”于是小嘉哇啦哇啦的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跟念咒语似的。说了一会,停了下来,问我:“有我快吗?” 我和索帅不禁暗然,异口同声说道:“嘉哥,你是木乃伊转世?” “那倒不是,我倒是对她有点兴趣。”眼神深情地望着陆露。 “瞧我的吧。”索帅捧着吉他走上了台。坐在了中间,下面口哨声四起,大喊着:“来一个,来一个。” 他先是唱着流行音乐,然后唱起自己的原创,边唱边朝陆露抛着媚眼。陆露双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索帅,全然没把旁边的人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走下台后,索帅朝陆露走了过去,然后在她对面坐下,说道:“美女,贵姓?” “陆…陆露。” “陆露露?这名倒挺奇特。” “不是,是陆露。”平时最能说的陆露,此刻却没了语言。 “哈!赏脸明天一起吃个饭…” “好啊好啊!我电话是。”说着,喊来服务生,要了纸和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到了索帅面前。 “谢谢,明天电话联系。”说完,朝我们走了过来。右手在胸前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搞定。”索帅坐了下来。 “你老兄,有福气。”小嘉嫉妒的瞪了索帅一眼。 “泡妞嘛,得勇往直前啊,哪能缩在角落里呢。那还不都被人抢走了,剩下的谁要啊。你要啊?啊?”看了看小嘉,小嘉摇了摇头,又看向我,我也摇了摇头。 第十六章 刘建做了替罪羔羊 第二天一早,刘庆国便来到我家。笑脸相迎的找到我爸,俩人神经兮兮地走进小屋,把门反锁了起来。没过多大一会,刘庆国哭丧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沓百圆钞票,有多少看不清,保守估计三四万。他朝我爸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老杨,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刘庆国当孙子都干!” “别别,如今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好过,钱你就拿去吧,不着急还!” 说完,刘庆国匆匆离去。 见他已经远去,父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嘀咕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我想大概是刘建被抓走以后,很需要钱,刘庆国又是一个教师,杯水车薪又哪经得起这飞来横祸。刘建啊刘建,你不仅负了咱们兄弟的情义,还负了养育你的父母。 想着想着,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四个人常去古楼旁边的啤酒厂偷箱子卖。四个人分工明确,我和马子威在墙外放哨,刘建和宋源溜进去。瞧见堆了一座小山般的箱子废料,便开始翻了起来,翻了许久,找到了三四个还算规整的箱子,然后翻墙而出。我们四个就去附近的回收站卖掉,每个四块钱。卖来的钱我们平分,然后买些弹弓之类的玩具。 有一次,刘建和宋源被门卫发现了,拔腿就跑,只可惜人小步短,没跑出多远就被门卫擒住了。无论门卫如何威逼利诱,他俩总是守口如瓶,没有供出我和子威。 从啤酒厂出来以后,两人浑身是伤,宋源骨骼健壮倒不觉得什么,刘建体型矮小,身材单薄,边走边苦叫,当真吓坏了我们几个。我开玩笑问道如果门卫失手把你打死了…哎呀,出人命咯!你不怕吗? 刘建却说:“我死也不会供出你们,咱们可是结拜兄弟,赴汤蹈火!哈哈!” 现在想想,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那门卫哪敢下死手,况且门卫又没有证据,真要是出了一点差池,只怕他是吃不了兜着走。 无论如何,刘建是讲义气的。 打那以后,我们换了招式,所谓不偷不抢也有道,于是开始征收附近小孩手中的零用钱。起初仗着我们人多,每人开始三毛五毛的“上供”。渐渐地,有人不满了,于是崛起了一批反对派。为首的叫方晓鹏和顺子,他们住在我的隔壁,父母都是起早出早市的,因为我们这一代出了名的房租便宜,于是他们就搬了过来。 顺子比我高出一头,又年长我一些。每每收到的钱又被他揩了油。记得有一次,刘建拿着家里刚给的零用钱来我们面前炫耀,说要请我们大吃一顿。我们几个兴奋地蹦了起来,宋源说吃什么好呢?方便面?我说瞧你那点出息,刘建要请咱下馆子。马子威也想了半天,琢磨着吃什么。 没过多大一会,顺子带着几个小兄弟走了过来,伸手就抓走了刘建手里的五十块钱。刘建死握着不放,最后手里还留下被撕剩的菱角。刘建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站起来了。顺子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哈哈大笑。这一笑,惊住了我们几个。想他顺子又高有膀,说不定以后能带我们闯出点名堂,于是我们几个走了过去,巴结他。顺子拍了拍我,说杨宾,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吗。我们也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坐地户骄横的习惯,所以才和你们作对。这下好了,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我们四个也是兴奋,刘建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口就喊了一声:顺子哥! 顺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掘了掘嘴,说道:你的钱呢? 钱?刘建想都没想,说道:钱?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了! 我们哈哈大笑。 我想刘建的痞气,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养成的吧。只是那阵太小,全都没在意。 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顺子把他的伙伴给我们一一介绍。我打量眼前这几个人:方晓鹏个子矮小,人细瘦细瘦的,三四米高的大树,一溜烟功夫就窜了上去,毫不费力。田祝龙,这小子甜言蜜语,说十句话有九句都靠不住,不知道为什么顺子却很得意他。张窑,哎,看到他我就犯愁了,别看他张的瘦小,身子骨却是硬朗的很,每次打的他求饶为止,放了他跑出数步以后,回头就大骂你十八代祖宗。下次抓到又是一顿毒打,跑了之后又是骂的你狗血淋头。拿他没辙。 我们八人称“八大金刚”,每天聚在一起,乐此不疲。 好景不长,没过一年,顺子和方晓鹏就搬走了,不知是走的匆忙还是什么,竟然连他俩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田祝龙和张窑也都搬走了。他们的离开,使我伤感了好一段时间。我想那个时候交下的情义,是最真诚的,最毫无保留的。 从此以后,又剩下我们四个,改名叫“四大天王”。到后来,也是我们四个最好,我们结拜,发誓一起走到死。 那一年,我们七岁。 转眼之间,过去了十年,很难忘。 那年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如果不是因为刘建,我都快把他们忘了,真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陆露让宋源传话给我,晚上十点,“久酒吧”见。 我如约而至,进了酒吧以后瞧了半天,也没看见陆露。没过多一会,只见靠在墙角边上的一个人朝我使劲招手,我怀疑她是认错人了,见她穿着一件黑大衣,带着顶鸭舌帽,嘴上蒙着口罩。我走了过去,她开口说道:“是我!”我一听声,便知道是陆露。我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看了良久,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陆露问。 “你今天怎么打扮的古里古怪的?” “不许说我。”陆露摘下了口罩。 “马佳怎么没来?”我倒是很奇怪她今天怎么独自来找我。 “不提她,今天是我单独约你。” “不是吧?”我眼睛迷成缝看着她。 “想哪去了?我跟你说,这回死定了!”我估计陆露又听到了什么新消息,于是不打她岔,听她继续说道,“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见她说的大声,周围的人全都回头朝我们看了过来,我好气又好笑,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附和着说道:“啊?天大的秘密?” 周围的人一哄骂了起来:草,神经病! 陆露自知失言,小声说道:“我哥回来啦!” “大川?”他回来干什么?刘建刚被抓走,他前脚刚跑路出了市区,后脚又回来了。这岂不是狼入虎口,自找苦吃?大川又不傻,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绝对不会挺而走险,冒着危险潜回来。 “对,我表哥,他今天早上回来的。去我家住的。” 我想是了,现在风声这么紧,回家等于是自投罗网。 陆露继续说着:“到了中午,我要出门,于是做好了饭菜,给他送进屋去。谁知道表哥把门给反锁了,怎么打也打不开。我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刚要敲门,就听见屋里面大吵大闹,表哥对着电话骂个不停。” “都说些什么?”我追着问。 “我哥说:‘已经说好的,十万块钱打到我的账户上,怎么不守信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过了一会我哥骂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当大哥的竟然食言。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之后又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堆,说什么非要见面才给钱吗?现金那么多我又带不走,现在风声又这么紧,我冒死回来已经不易,哪还敢露面?”陆露喝了口果汁,眼圈红了起来,说,“后来我哥语气平稳了下来,应该是妥协了,又说道:‘那就这么办吧,凌晨两点,夜来香十号包厢。’没了,就这些。” 夜来香?电话里的应该是老狼没错了吧?十万块钱就应该是给大川的佣金,如今还没兑现,大川冒死回来要钱,老狼又推托说见面再谈。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我反复推测,突然灵光一闪:不对!老狼要灭口!这里面一定不是这么简单,还有更多的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于是我站了起来,朝四周望了望,现在已是十点半多,索帅应该早就来了,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我又坐了下来,却再也坐不安稳,越想越不对。 “你别吓我,我哥不会有事吧?”陆露本来就弱不惊风,看到我惊慌的表情,她顿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喘。 “我问你,你中午和索帅联系了吗?” “嗯嗯嗯,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他送我回家,那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的事了。到了家门口,刚巧我哥出门,他俩碰了一个照面。不过他们好像认识似的,于是他就和我哥走了。”陆露紧张地说着,又追问:“他,他俩不会有事吧?” 有没有事我怎么知道?只怕事情更复杂了,索帅言语中都透露着对大川的恨意,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会有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有四个人冲进了酒吧,周围的酒客目瞪口呆的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什么人。 我定眼一瞧,正是索帅,小嘉,金杰,和一个光头瘦子。 “哥…”陆露小声地说。 那个光头瘦子十有八九就是褚天川了。见他带副黑色墨镜,身披着风衣,嘴上叼着一根香烟。 索帅像是知道我会来一样,径直的朝我走了过来。 “你们来…”还没等我说完。索帅就拍了拍我,嘴唇贴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快走,出事了。” 我料想大事不妙,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们出了酒吧,楮天川叫了三辆出租车,一辆送走了陆露。楮天川和索帅坐上一辆。金杰,小嘉和我坐了一辆。 小嘉坐在前面,对着司机说:“跟着前面的车。”手指着索帅乘的车。 一眨眼的功夫,出租车消失在这条繁华的酒吧街道。 第十七章 大川,老薛,迟娜娜 行了大概半个小时,到了郊区。这里本来就人迹罕至,现在又是半夜,自然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车靠在有路灯的道旁停下,我们五人伴着夜路又步行了一阵,楮天川朝四下望了望,确定没外人后,对我们说,前面那个平房就是了。于是,我们几个快步地走到了门前,只见这漆黑的大铁门外上着两道锁链,楮天川顺手掏出钥匙打开了两道锁链之后,又是开了几道锁,门才被打开。 他带路穿过一条细窄的院子,又走了几步,停在了糊满白纸的玻璃窗前,有节奏的敲打数声之后,屋里面有了光亮。又过了一会,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左右的赤身男子开了门。 “你们是?”那男子诧异地看着我们。 “大龙,没事,都是好朋友。”楮天川说道。 “朋友?”那男子又谨慎地问了一句。 “这事耽误不了,别废话了。”楮天川不耐烦地骂了句。 “自己人,今天大川有难,兄弟们过来帮忙。”索帅接口说道。 “哎,小心使得万年船吗!诸位兄弟,多有得罪,里面请!”叫大龙的男子态度顿时变了一百八十度,把我们请到了里屋,给我们每人倒上了一杯热水以后,自己披上了一件黄色外套,坐了下来。 “这是我兄弟,苗大龙。”说着指了一下苗大龙。 苗大龙站了起来,笑脸相迎,说:“刚才我以为你们是条子…” “草!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吗!如果我真进去了,也不会把你供出来!”楮天川进屋时便摘了下墨镜,那双丹凤眼露出的杀气任谁看了都要惧上几分。 “得,川哥。说不过你,请问这几位朋友是?” 我们便一一做了介绍。随后,索帅说道:“大川,你就说说吧。” 楮天川沉思了片刻,点燃一根香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扔在地上踩灭。犹豫再三,说道:“不瞒你们说,今天我和索帅刚一碰面,就打车去了北山。”说着,把嘴张开,露出两排小白牙,只是上颚右侧少了两颗槽牙。楮天川接着说道:“都是索老兄的杰作,什么都还没说,下了车就是一记重拳,倒现在还疼。” “真是对不住。哎,一场误会。”索帅含笑一声说道,“今天我们聊了很多,你真是解开了我心中不少谜团啊!我想我们以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我记得索帅一提起大川,就恨不得扒掉他一层皮。如今又做了朋友,这事情发展得有些逆向,让人摸不着头脑。想必他们聊起了很多,包括老薛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恨是因老薛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难道老薛回来了?这事隔一天,怎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我把大概地说一下吧!”于是楮天川边说边用手比划了起来。 “一星期前,我们照常在夜来香看场子。老狼独自一人在十号包厢里坐着,这十号包厢从不接客,具体为什么,没人知道,我也只进去了两次。第一次是帮水姐干掉一个一直纠缠她的记者,第二次便是这天。他找我进去。寒暄了一阵子后,他脸色变的很难看。我说大哥怎么了。他长叹了一声之后说道:‘大川,如今有人骑到咱头上,要咱滚蛋了!’我问是谁这么大胆。他只是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递给了我,说道:‘明天中午十二点整,她会出现在公园门口,你们把她打伤之后,绑回来。事成之后,我转十万块钱到你的账户上,你就先出去避一阵子。’我想绑回一个女人不难,为什么还要下手打伤呢,多少有些不解,毕竟他是老大,又一下子给这么多钱。可当我看了照片之后,吃了一惊,这小女孩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老狼为什么要对她下手?难道她和老狼说的那个要咱们滚蛋的人有关?老狼表情严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也不好过问。于是第二天我找了几个手下去公园,到了十二点,照片上的女孩果真出现了,于是我们上前好一顿毒打。随后把她架上了面包车,回了夜来香。老狼看我办事利索,高兴地说:‘大川,好样的。下午你便走吧,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把钱打到你账户上。’说完,递给我一张去吉林的车票。我想老狼他一向说一不二,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到了吉林之后,我身上还有钱花,倒也没急着去银行取钱。可就在昨天,我去取款机查查钱到没到帐的时候,竟然一分钱也没有。我料想事情不对,打晕一个小姑娘本算不了什么,绑了又怎么样,又没有什么证据,这种事干多了,哪一次急的跑路了?只怪自己太鲁莽,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出来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却一点没觉得疲惫,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道:“接着,我就打电话给大龙。他说出事了,我刚走的那天下午,老狼就派人遣散了我手下全部弟兄,不愿意走的现在全在医院躺着呢。我感觉事情不对,坐凌晨的火车,就返回来了。” “嗯,是这么回事。要说这狼哥以前对咱们兄弟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下了这么大的狠心,会不会和那个秘密有关呢?不会吧,他难道要灭口…”说到这里,苗大龙摸了摸后脑勺,像是想到了什么,谁知道他口风缜密,刚说到秘密就住了口。 “那个暂且不说,”楮天川一脸紧绷的肌肉这时变的更紧,“我早上刚下车,就去了我姨夫家休息。我倒不是怕回家碰到警察,只是这老狼突然间变了一个人,我怕路上被他暗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狼哥,怎么这样。枉我们兄弟为他出生入死啊。哎!”苗大龙摇了摇头,他口口声声称老狼为狼哥,多少对他还有些敬意。 “到了中午,我看姨夫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小露在家,她又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我才打电话给老狼。” 什么都不懂?那你可猜错了。我心想。 “谁知道他开口闭口,谈的不是钱,而是要和我见面。说既然我回来了,就过来取一趟吧。我哪还能再信他。我推说这么多钱带在身上实在不方便,麻烦帮忙转一下吧。他态度马上变了,要么我去,要么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实在没办法,问他在哪见面,他说凌晨两点,夜来香十号包厢。我一听就傻了,这十号包厢我虽只去过两次,可谁不知道是有去无回?身边进去过的弟兄常常说起,这十号包厢残酷的很,和老狼结下梁子的人,被邀请到这个包厢,就没有出去过的。我更确信他是想灭口。”说到灭口二字,他伸出右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你帮他做这么多事,为什么要灭了你?”小嘉问道。 “这个和我所知道的一个秘密有关,当然我也只是猜想,是不是还拿不准。”见他不想说,小嘉便没在追问。 金杰朝我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我想被大川绑架的女孩应该就是夏晓桐无疑。 “我和大川讨论过一阵,最后决定他不出面,我们去找老狼谈。”索帅说。 “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直没说话的金杰开了口。他最近总会听到索帅提起大川,说他和迟娜娜有一腿,还害了老薛吸毒。便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如今要他缩起来,我们去替他出头挨刀子,自然生气的要命。 我也多少有些不理解,索帅和大川是如何化解的,他并没有说清楚,可以说是根本没提过。这突然间化敌为友,任谁也想不明白。不光是我俩想不明白,就连平时自称“万事通”的小嘉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索帅看出了端倪,笑着说道:“要说起大川…哎,说来话长了,慢慢你们就知道了。” “没错。”楮天川说道。 “千真万确。“索帅说,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小嘉皱了皱眉,“万一事情谈僵了,我们只怕是有来无回。咱们又不是警察,除暴安良的事还没抡到咱们身上。” 说完,看了眼楮天川,显然,两者之间还有着些许隔阂。 楮天川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说道:“真是惭愧!几位朋友为我去冒险,我却要藏起来做缩头乌龟。要么,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一起陪你死啊!”小嘉也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他妈什么意思!川哥拿你当朋友,你个…”没等苗大龙说完,小嘉挥起拳头朝他头上砸去。顷刻间,不足二十平的小屋里乱成一团。 “都住手吧,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们要听不要听?”我说。 苗大龙和小嘉相互瞪了一眼,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我继续说道:“十万块钱,说真的,不是小数,但是没钱可以赚,命可就一条,珍贵的很呢!”说到这,众人点了点头。我又说:“老狼他要存心灭你,你如果露面必死无疑,你的手下曾经可都是和他一起闯过社会的,还不是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何况咱们几个和他素不相识,当真要替大川出头,还能让咱们好过了?” “是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臭脑瓜子!”楮天川边说边垂自己的大光头。 “不知道这里安全不安全,你得先避一阵子,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信得过我们,就交给我们来办好了!” 我说的甚是慷慨,楮天川不免动情,两行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苗大龙说道:“放心吧兄弟,这房子以前是嫂子避难时住过的,到现在都快二年了,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当然,如果她不出卖我们的话…” “真是多嘴。”楮天川抢过话来。 “嫂子是谁?”小嘉问道。 “哎,很久的事了,不提也罢了。早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了。”楮天川那对丹凤眼立刻忧郁起来,像是有许多心事藏在心底,难过的要命。 “迟娜娜?”小嘉略微迟疑的问。 楮天川沉思了很久,说道:“嗯,两年前老狼开出了二十万的暗花买她的命,于是便住在这里躲了半年多,后来我还是没能留住她,哎。” 后面的事,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想必这迟娜娜是和老薛去长春了。可这中间又有多少事情发生呢?索帅口中的贱女人怎么会和老狼扯上关系,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索帅在长春时说过,如果不是迟娜娜害老薛,老薛也不可能吸毒。而且老狼还演了一出绑架的大戏,想必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才对。难道是黑吃黑?可见这大川的神情,多半是无辜,他对迟娜娜应该还有许多眷恋。 楮天川又说:“所有人都骂我胳膊肘往外拐,还说我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哎,什么话都有,不要再提她了。可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如果老狼要对我下手,我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留我到现在呢?实在想不通。” 连他这个当事者都不通,别说我们这些旁观者了。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老狼被什么事绊住了,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所以才会一拖再拖,时至今日,才动手。 会不会和晓桐的父亲回来有关呢?听索帅说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些产权的纠纷,消息灵不灵通,准不准确,谁又知道了。多半是小嘉打听到的。 “大川,别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眼下,你就留在这好好休息一段日子,隔上几天,我们就会来看你。”索帅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真是麻烦你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楮天川和苗大龙一直送我们到门外,看着我们走出好远才进屋。 第十八章 与马佳的微妙关系 马佳病了,高烧三天不退,住在市第一医院。我赶到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堆满了人,有些是中学同学,铭昊,陆露等等,还有高中的同学和一些我不认识的。 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走了过去。见她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的,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跟抬不起来似的。 “是,是杨宾吗?”马佳声嘶力竭地说。 “嗯嗯,我来了。”我靠在她身边坐下。 “头…真疼。” “好些了吗?” “没,没有。你给我捏捏吧。”说完,她闭上眼睛。 我朝病房四周打量了一翻。哎,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连发个高烧都得住个“总统”病房。 “怎么了?”她又问。 “没事。”来看她的朋友起码十多个,全都看着我,我反倒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却一点都不奇怪,她一直是这样,敢爱敢恨的直肠子,她喜欢我,我知道。追她的人听宋源说至少三台面包车,她却对我情有独钟。我们认识四年多了,每每我遇到挫折,她都会出现,都会陪我挺过去。她其实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孩,人长的漂亮,家里又有钱,任谁都会喜欢。我却总在刻意逃避这个问题,我想只有把彼此当做最好的朋友,才会有天长地久的友情,一辈子在一起。 想着,我伸过手去,轻轻地捏着她的额头,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的双目紧锁着。过了许久,她说道:“真好。” 真好,当你发烧头痛的时候,我还能坐在这里陪陪你,坐在你的身边,帮你捏捏额头。这就是朋友之间最真实的一面。 “好些了吗?”我问。 “嗯。”她点了点头。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好。”她笑了,凹起那对迷人的酒窝。 “去,太不公平啦!我们这么多人来看她,喂她水果吃,她都不吃。还是你杨宾有能耐,几句话就把马佳哄的团团转咯!”陆露和身边的朋友一起起哄。 “哎,你这嘴就没见停过,真贫!”我朝陆露看了一眼,她对着我噘嘴。 我拿起水果刀,又挑了一个又圆又大的苹果来削。突然间像是感悟到了什么,青春就这么静悄悄地溜走,一点一点,没有声音。水果刀在苹果上打转,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不觉得,湿了眼睛。 “真好。”我说。 “你…怎么了?”马佳关心地问。 “没事。” “还在为夏晓桐的事担心吗?” 说起晓桐,我愣了神。好久没见,她还好吗?老狼还在为难她吗?她有没有脱险呢?回头想想,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总是隔三差五和她见面。她每次哭着说想我的时候,我也只是点点头,还她一个拥抱而已,在一起这么久,也总是她来找我,我却很少主动去找她。起初追她的时候也是凭着那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难道是我错了吗?是吧,是我冷漠了她。 “哎!你真不小心。”马佳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卫生棉,握住了我的左手。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水果刀割进了食指,我竟一点都没发觉。 “流血了,流血了。”马佳握着我的手。 “没事,小伤,算不了什么。”我笑了笑。 陆露她们在这里自知无趣,一会儿的工夫,全都告了辞。 “杨宾。”马佳望着我,“你有心事吗?” 我没出声,只是低着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夏晓桐失踪了十多天了。你在惦记她。你还想她,你根本…” “别说了!”我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马佳哭了,她本来就高烧未退,加上这么一哭,脸色更加苍白。她语无伦次地说:“你就知道冲我发脾气,你发吧。你要是觉得能好受一点你就发吧!呜…” 我实在不忍,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三番五次的伤她,连我自己打心眼里都瞧不起。 我又坐了下来,擦了擦她的泪水,说道:“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对。” “呜…”她扑到我的怀里,哭的更加强烈了。边哭,边用手捶打我的肩膀,软绵绵的。 “你应该了解我,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她消失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消息。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也要着急的,对不对?”我哄她。 “嗯。” “况且我们之前…哎,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刘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对我不仁,可我总不能看着他跳火坑里了,不去管啊。他与晓桐失踪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却到现在也没查清楚原因。我能不着急吗?” 我突然想起了这次长春之行,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该失落。喜悦,让我认识了几个好朋友,让我知道了一些超越我这个年龄的秘密。失落,我却不想知道这些事,他让我看到了人性的本质,自私,贪婪,背叛… 好矛盾。 “杨宾。” “嗯,在这呢。”此刻,她还搂着我。 “你答应我两件事。” 我停顿了片刻,说道:“二十件,二百件也成。” 马佳开心地说:“第一件…第一件事,你亲我一下。” 病房里孤男寡女的,接吻意味着什么?马佳爱的强烈,我真的是有些招架不来。她花样奇多,吃西餐,看电影,逛商场给我买衣服… 我望着她的脸,彼此呼吸听得真切,我靠近她的嘴唇,吻了下去。他高烧没退,嘴唇干干的。我想这是第二次进距离的和她接触。第一次,是在夜来香喝多了,我吻了她。那时刚和晓桐分手,她来陪我解闷,我们酒后彼此吸引,我又把她当成晓桐,于是强烈地吻了起来。这一次不同,我清醒的很,嘴唇刚一触碰,我便缩了回来。 我们曾约法三章,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我是真想这辈子都跟她好,朋友之间的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们仍能坐在一起,聊聊心事,聊聊年轻的时候。那该有多好。 “念完这个学期,我就走了。”马佳说。 “什,什么?”我怀疑是我听错了。 “我们全家搬到北京。”马佳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错啊!去首都了,我还没去过呢。我有个发小,叫马子威,听说他也去了…” “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 “真,真的?那不是挺好吗?去了那以后可以好好读书,交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不用在为了我烦恼了。”当我听到她要去北京的时候,情绪瞬间跌落了,原以为甩开了这个烦人精,我会开心的要命,哪知道现在正好相反,很难过,很难过。 “真的是这样吗?”她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僵着。 想想,离开学还有二十多天,之后再上三个月的学,就该离开了。算一算,不过四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对于彼此见面就吵个不停,互相看不过份儿的人来说,在一起别说四个月,四分钟都嫌漫长。但是对于彼此坦诚的朋友,可以交心的来说,四个月,却一点都不够。哪怕四十年,再到来世,也不够。 “真要是去了北京,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总没事就发脾气。还有,现在这社会多乱,人和人都看不透,谁说的话都别当真,只能信自己。还有啊,平常多吃点饭,少喝点酒,年纪不大,酒量比我还大。上次去吃西餐,你就没怎么吃,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哽咽着说道。 “够了,还是你疼我…”说完,把我抱的更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就像她马上就要离开似的。 原来,我们之间是这么真实。 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很刺眼。把你不想看到的东西都遮挡了过去,留下的,是无尽的美好。慢慢地,你会觉得,其实,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眼前。忽隐忽现,又不见了。 第十九章 十号包厢的惊天内幕 又是闲散的过了三天,除了每天去医院陪陪马佳,就是在家躺着看看电视,倒也轻松的要命。第四天上午,马佳神轻气爽的出了院,要我陪她去街里逛逛,这一逛直到下午才分开,她给我买了几件衣服和一双皮鞋,我没有拒绝,照单收下。 晚上,金杰请我去他家吃涮羊肉。索帅和小嘉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约莫二十岁出头,人长的瘦高,一脸俊俏,只是皮肤黝黑的很。 我们围坐在客厅,涮了起来。北方的八月十分酷热,就算光着膀子,也感觉不到凉爽。锅中的热气又不断地冒出来,不过一会儿,大家便满脸是汗。 “我杰哥又破费了啊!”索帅笑着,从箱中取出一瓶啤酒打开,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别叫我哥,我已不当大哥很多年。”金杰说。 我琢磨今天聚在一起,肯定是有些什么话要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找来一个陌生人。小嘉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他是老薛的兄弟,叫唐宇。和老薛的关系不一般,这次我们能在长春遇见老薛,全仗了他。自从老薛走了以后,他就跟了老狼。” “跟了老狼?”我诧异地问。 “是。”唐宇说道,“我跟薛哥是邻居。我从十二岁就进社会了,一直是薛哥照顾我,想一想,也有快十年了。”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跟了老狼了?”我又问。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薛哥走了以后,我投奔了老狼手下的刀手,叫傲天。圈里人送他外号叫四只眼。” “四只眼?” “对,但他却是个独眼龙。” “那不应该叫一只眼么,怎么叫四只眼?”我倒真奇怪了。 “听他们说,傲天帮老狼出头,从来没有失过手。而这只眼睛也是他在一次群殴中,被人戳瞎的。打架的时候他手握一把开山刀,来者不惧,双目有神。敌人与他目光相对,便都吓破了胆,仿佛双人合一,长着四只眼睛一般。于是有了这么个外号。有一次,他掩护老狼撤退。让人抓了去,由于道上人都怕他这双眼睛,就戳瞎了一只。道上人大多都信邪,说傲天瞎了一只眼,从此便再也没有双人合一,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呵,这倒有意思了。”我说。 “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倒别说,这傲天瞎了一只眼睛之后,还真跟中了邪似的。从此躲在小酒吧里,不问世事。手底下兄弟走的走,分的分。他从早到晚没命的喝酒,喝完就吐,仿佛废人一样。” 我嘲笑道:“呵,想必他是怕了。” “不见得,薛哥临走之前,带我去找他,两人在包厢里聊了一晚。第二天分开时,把我介绍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做事。” “这就怪了,老薛既然和老狼水火不融,怎么会把自己的兄弟往虎口里送,这不是找死吗?” “对,你问到重点了。其实薛哥和老狼也并非水火不融。” 说到这,众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 唐宇又说:“其实早在十年以前,薛哥初中毕业不久,就已经和老浪混了。他跟在小海身边。” 小海?小海又是谁?以前只听索帅说老薛是个有名的混混,没想到他竟给老狼做过事。索帅也摇了摇头,看来也是不知道内情。 “小海五年前,在夜来香看场子…” 没等唐宇说完,我便插口说道:“等等,夜来香刚开业一年而已,怎么五年前就有…” 我和马子威,宋源,刘建在初中毕业的假期,第一次去夜来香,那时正逢夜来香开业,也是那一次,认识了夏晓桐,也见到了老狼。 唐宇笑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其实这‘夜来香‘的名头在道上出名的很,已经有十多年了,一年前,那只不过是搬了地址,从新装修而已。不过听说夜来香里有一处包厢神秘的很,从来不做接待。对了,没错的话应该是十号包厢,十年来,进得这个包厢的人,有去无回。”说着,脸色变得十分恐慌。 十号包厢,听楮天川提起的时候也是这般表情。真是庆幸那天没有冲动的去十号包厢送命。 “对,‘夜来香’这名字由来已久,是水姐的外号。听人说,水姐人长的妖艳不说,竟也看不出她多大岁数,给人感觉象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小嘉一脸憧憬地说。 “小海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老狼,被老狼打断了双腿,后来就不知去向。” “估计和这十号包厢的秘密有关。”我喝了口啤酒。 “我也是这么猜想的。之后,薛哥上了位。只可惜老狼生性多疑,没过多久,便派人跟踪薛哥,准备除了他。”说着,唐宇点燃一根香烟,吸了起来。 “别抽了,快说!”索帅一把抢过唐宇口说的香烟,叼进自己嘴中吸起。 “草,那是我福根!”唐宇大吼一声,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薛哥被打的浑身是伤,后背也折了三根肋骨,幸好逃的快。找到了傲天,由傲天出头,才算平了这事。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薛哥离开这里。” 索帅问道:“这事就没头绪了,我认识老薛也有三年了,他好像一直也没离开过这里。” “哎,说到这里我就气的要命!”唐宇叹了口气,“本来我好言相劝,让他离开,谁知道他不听劝,钻进了吉他班,玩起了音乐。晚上的时候就找个酒吧助唱,倒也快活了一段时间。” “难道老狼没找过他吗?”我问。 “还真没有,不过我想老狼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他走。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自从傲天出头平了事以后,没过多久,他便瞎了眼睛,再也不露面了。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老狼的报复。如果是黑吃黑,那傲天不死才怪,怎么只是弄瞎了他一只眼睛,而不杀死他。想必他知道一些秘密,能牵制住老狼。” “那你知道这个秘密吗?”我好奇得问。楮天川和唐宇口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是知道却不敢开口,一旦开了口,自己也就会被灭口了,从此人间蒸发。 唐宇摇了摇头,说:“我跟了傲天快两年了,他这人嘴严的很。我什么都没发现,不过每每提到老狼,他都是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多半是有苦衷。” “他就没想过东山再起,或者报复吗?以傲天的性格,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以前听人说过,道上的人,惹了傲天,三天之内不上门道歉,并摆下谢罪宴的话,保管家里见红。”小嘉说道。 “东山再起?起过!不过就像流星一样陨落的太快,老狼去年请他去看地下的娱乐城,没出一星期就让人砸的稀巴烂,为这件事,他还剁了小拇指,向老狼赔罪。” “谁敢惹他?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傲天曾经呼风唤雨,如今看一个小小的娱乐城,也会遭人排挤,这事一定不简单。”小嘉自言自语。 “我想,会不会和一个幕后黑手有关?”唐宇说。 “谁?”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傲天提起过一次,他说十多年前,老狼曾经给一个大哥办事,这大哥和水姐的关系特别好。水姐又特喜欢这个老狼,于是让这大哥把老狼给了他。没过几年,便有了夜来香。无论如何,傲天接连受挫,肯定和老狼有关。” 索帅点了点头,说道:“这大哥也算提拔过老狼。他会是谁呢?这可没听人说过了。”说完,朝小嘉看去。小嘉也是一头雾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暂且不提他们,只恨这薛哥被迟娜娜勾去了魂,爱的死去活来。后来迟娜娜被绑架,薛哥舍命去相救,败了行踪,只能跑去长春了。最不理解的是,薛哥竟然还吸毒,把他这几年的老本都吸光了,欠了一屁股债,我还在帮他还。”唐宇皱了皱眉。 “啪”的一声,索帅拍了下桌子,锅里的开水溅了满桌。金杰不满地说道:“你想被烫死啊!” “这个贱人…”索帅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睛。 “哎。你真是太激动了。听我把话说完。”唐宇又说,“后来我查到这迟娜娜竟是老狼的手下,所以我更加确定,老狼早已经盯上了薛哥,而且傲天的事,也和他有关!” “为什么?”众人问道。 “你想,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一年工夫,接连逼走了薛哥和傲天。最近又对大川下了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多半是那幕后黑手着了急,催促动手了。”小嘉肯定地说。 “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最近老狼却没了动静,不知道为什么。”索帅说。 唐宇摇了摇头,全然不知。 我想了想,如果老狼狠了心着急动手,晓桐会不会有危险,她毕竟是无辜的。被牵进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圈子,性命堪虑。索帅说老狼最近又没了动静,会不会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糟糕,如果真是一切结束了,那晓桐会不会…怎么办?毕竟我们在一起过,我对她的那丝牵挂从没减少过半分。 如今,这趟混水是说什么也要躺一躺了。不管多危险,也要搏它一搏。 无论如何,她是我爱过的人。那在一起的时光,我永生难忘,你的好,你的一切。 (喜欢看的收藏和推荐一下吧,不麻烦,只需要点一下加入书架就好,你的支持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二十章 金杰离奇坠楼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十天,关系要好的同学之间便开始互相串门,拉好关系。 一大早,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有些倦了,想躺下睡上一觉的时候,金杰来了。他诡异地看着我,嘴唇略微上翘,我看着就发麻,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进了我的房间之后,他先开口说道:“金浩来找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金浩?”我想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金浩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个人之间颇有仇恨,水火不相容,而且屡次找人在y中殴打金杰,我和金杰不打不相识,也正是因为这事。金杰独自搬出来住之后,和家里很少来往,就连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由他父亲打到指定的帐户上,更别提见上一面了。这金浩突然找到金杰,肯定不怀好意。 “对,就是。他今天来找了我。” “他不会这么好心来关心你的生活吧?”我问。 “正是,他正是来关心我的生活。” “啊?”我更是不解。 “当然,我没那么傻,我想他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 “对,那他说什么?” “他只说,咱爸想你了,回去住吧!” “去,咱爸?叫的还挺亲,下死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 “所以我想了又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来找你商量。” “要说你们家子事,我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昨天还恨的要死要活,今天又来攀个骨肉亲戚。那你是怎么觉得?”我一想起金杰身上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每一处伤痕就如同割掉一块肉,看着让人心疼。我虽然没见过金浩,对他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不少,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我想回去看看…” “想死吗?”我想都没想就说道。 “这个…哪能呢,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看小说看多了?说杀人就杀人啊!哈哈,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金杰笑的从容,镇定,丝毫没有惧怕。他那继母铁了心不让他进家门了,金浩就算有一百八十个胆,也不敢请他回家,想必是他母亲的主意。 “哎,大概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真该和他们好好聊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安慰他说道。 金杰沉思了半天,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把心放宽了不少。好久没见到我爸了,对他还真是有些想念。要是我妈在的话…”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个世界,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他们取着相同的姓氏,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不管怎样,这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送走了金杰,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难过。为他们一家团圆而高兴,为他这么多年来受的挫折而难过。 晚间,宋源找我去古楼的顶楼一叙。半年多没来,这里风吹日晒,脏了不少。 宋源买了四瓶啤酒,一袋花生米。于是我俩坐下来碰了一瓶。 “宾哥,我好难过。”宋源低着头,小声说道。 “怎么了?”宋源平时大大咧咧,无拘无束,打小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什么心事。至少对我,他从不隐瞒。见他这副垂头丧气的德性,不免有些焦急。 “我和她分了…”说着,举起酒瓶喝了起来。这一口没停下,喝了满满一瓶。 “琼微?”我说。 宋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想了半天,该不该把我知道的告诉他,其实这个琼微不过是老狼底下的一个小妹,一直安插在晓桐身边监视她。刚想说出口,又缩了回来。我实在于心不忍,我也经历过失恋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一千把刀割在你身上一样难受,任谁也摆脱不了。何况宋源?他心底的那点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明净的。让他知道了这只不过是一场阴谋的时候,他会怎样?会不会做傻事?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 “傻子,人的命,天注定。缘分也是一样,既然分开了,就说明你们的感情不牢固,经不起挫折。那又何必勉强呢?况且宋源你相貌堂堂,风流倜傥,把你扔在人堆里,很快就找把你找到了。这么好的人,以后还会找到更合适的,不是吗?”我好一顿吹嘘,吹的连自己都不信。 “我,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长春回来之后,她态度就变了,死活要和我分。还退了学。”宋源语无伦次地说道。 “退了学…”琼微退学我却不感到意外,毕竟晓桐已经失踪,她再留下来也没什么价值。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也一定是参与其中了,不知道从她口说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不过一想到她是老狼手底下的,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宾哥,我听说刘建的案子有些眉目了。” “什么眉目?”不知道宋源从哪得到的这些消息,忍不住追问。 “他爸来我家借钱,我听到的。刘建参与殴斗,导致伤者重伤害致残。” “嗯,接着说。”重伤害致残…难道晓桐出现了?她… “他爸几次去探望他,希望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好从宽处理,可刘建就是死咬着不松口,什么都不说。现在扔里面十多万也不管用。在这么下去,我怕…刘建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又是一起拜过兄弟的,那不都得陪着他死?” 我笑了笑,扶起宋源的肩膀站了起来。“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当年看似玩笑的话,宋源全都记得。是,我们当年发过誓,彼此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如今,时过近迁,剩下来的,却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过几天去看看他吧。”宋源说道。 “好啊。”我点了点头。 当年的誓言,当年的手足之情,现在想起来,仍是无比怀念。 回到家里,我想了好久,刘建如果一直这样死咬下去,不但救不了自己,还会让幕后黑手继续逍遥法外。 这件事关系着刘建和晓桐的性命不说,还牵连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曾经飞黄腾达,呼风唤雨,经历过这事之后,全都销声匿迹,藏了起来。 我知道的毕竟有限,如果不能把他们联合起来,就算有十个一百个杨宾也不管用。 想着想着,越觉得疲惫,整件事情困难重重,疑云重重,猜不出谁说的是真是假,是事实还是道听途说,无从辩证。 这个假期,还真是让我难忘。从小到大,我也没感觉出自己哪象干刑侦的料,现在想想,如不拿到个刑侦硕士的毕业证书,那还真对不起我自己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索帅来找我,没等我开口,牵着我的手就往出租车里钻。坐稳了以后,索帅对着司机说:“市第一医院。” 司机点了点头。 我奇怪地问:“怎么了?” “金杰从三楼坠落,现在生死不明。”索帅焦急地看着窗外。 “怎,怎么?他不是回家了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昨天他兴高采烈地来找我,和我说起回家的事。我还为他们一家团聚而高兴。刚过一晚,就发生了意外。我早想到了,他这个继母没安好心,我也劝了他,可他还是那么执着,坚定。 天下,虎毒不食子。 你们怎么忍心? 一路无话,大家都百感交集。刚一到医院门口,小嘉便迎了过来。 “三楼,抢救室。”小嘉指引着我们上了电梯,到了三楼。 通往抢救室的这条走廊里,稀稀散散的坐着十几个人,他们大概都是金杰的家属,坐在这里等消息的。于是我朝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会没事的。”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不知所措。 过了半个钟头,三五个医生从里面推出一个床来,躺在上面的人身上脸上都被白布所掩盖。我立即冲了过去,拽住医生的手腕喊道:“怎么了?” 医生摇了摇头,又往前推去,先前坐着的那十几人也都走了过来,失声痛哭。 “节哀吧!”一位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说道。 穿过几个走廊,便把床车移进了一个门里。门上的提示栏上赫然的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我绝望的瘫坐下来。想起金杰坚定不移的笑容以及我们之间视同生死般的情义。早已控制不住的眼泪,此刻就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一辈子也还不完的人情债 “爸!”中年男子嚎啕大哭闯进太平间。 “爸?”我们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原来不是金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可金杰现在仍是生死未卜,真怕下一个被蒙着白布推出来的是他,悬着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我们还是回去等吧。”小嘉镇静地说。 又走到了急诊室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谁也不肯坐下。 索帅皱着眉头说:“金杰怎么会从三楼摔下来呢?真是太奇怪了!” 我想起昨天的情景,于是说了出来。小嘉轻拍着额头,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这就对了,金杰搬出来也有几年了,姓谭那个坏女人从来没让他进过家门,如今突然‘大发慈悲’,害的金杰出了这种事,你们认为是巧合吗?”小嘉看着我和索帅,我俩都摇了摇头。小嘉想了片刻,又说:“等金杰有了消息之后,咱们去他家里一趟,问个明白。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事也耽误不了了,只能报警!”我俩点头称是。 后半夜一点,急诊室的灯熄了,没过一会儿,走出来一位医生,他轻声地说道:“请问谁是病人家属?”我们三个都站了起来,索帅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医生的手里,说:“大夫,他是不是没事了?无论如何请你救救他…” 这位医生年纪三十出头,带着一副近视镜,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胡茬,显得很斯文。他把钱又塞回了索帅手里,摇了摇头说:“这就不必了,他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只是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而且这么一来,心脏也很难受得了,只怕治好了,也会留下许多后遗症。”说完,叹了口气。 “什么后遗症?”我关切地问道。 “心脏病,恐高症,肾衰竭…说不好的。总之,做好心理准备吧。”说完,他朝洗手间走去。 不管将来怎样,现在总算拣回了一条命。我们三人都兴奋起来,打算进去看看。刚一推门,便被出来的女医生拦住了,她说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回去吧,可以探望的时候会叫你们进去的。索帅故计重施,又把钱塞给了医生,哀求说就进去看一眼,不耽误事的。女医生点了点头,警告我们只许在里面坐五分钟,时间长了可不行。我们点了头,高兴地冲了进去。 病床上,金杰闭着双眼,嘴上塞着氧气罩,头上严严实实的缠着绷带,身旁的心跳仪纪录着金杰微薄的心跳。想必他是睡着了吧,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让人心碎。 索帅走到床前,哭了起来:“小杰,你不能有事。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着我成功的吗?现在我的乐队已经有头绪了,就快要组成了,我相信,在过不久就可以演出了。你说过要做我的忠实观众,听我唱歌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好…”说着,索帅跪在地上握着金杰冰冷的手,没有一丝温暖。 索帅轻声哼起了老薛的歌: 醒来之后夜色不再挽留 哭过以后慢慢抚去我的哀愁 假如你就要远走就让我们一起到最后 想问你到底还要走多久 想停全看不见你的那般坚定 彼此的友情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抹去 水深了火热之后无法忘记 远方的天空再美不过是一场过去 就让我们在这美丽之后相遇 金杰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他听见索帅的声音之后,也留下了两行眼泪。 “远方的天空再美不过是一场过去,就让我们,在这美丽之后相遇。”象是在叙写着青春,如同那远方的天空,无论再美也终究是要过去的。如果我们的情义还在,证明我们经得起时间的消磨。有些朋友在青春这条长河中走散了,消失不见了,我坚信,我们还会在某年某月遇见,因为我相信情义。 直到那位女医生进来喊我们,说再不走会影响病人休息的。我们不想让她难做,于是退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五点多,我们打车去了金杰家。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索帅总感觉屋里有人却不给开门,气得用脚踢了半天。小嘉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就先走吧,金杰那边还急需用钱。” “哎,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当爸妈的见死不救,狼心狗肺!”索帅故意喊得大声,如果屋里有人,肯定听的真切。 我们下了楼,小嘉说:“我问过医生了,这次手术下来需要三万…” “三万?”我和索帅互相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三万不是小数,能买楼,能买车。 “一人一万,回去凑凑吧。没办法,我想他爸要是稍微有点良知的话,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死。咱们先拿了,黄不了。”小嘉钻进了出租车。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提这些了,我也回去凑凑,应该没问题。”索帅看了我一眼。 要我拿一万块钱,简直比登天还难,朝父母要,他们肯定刨根问底,而且就算告诉他们,也不能给我拿出这么多。该怎么办?小嘉和索帅都拿的出,唯独到我这行不通,以后会怎么看我?如果金杰因为少了这笔钱而丢了命…不想了,当断则断。我说道:“没问题,咱们就晚上十点久酒吧见吧。” 说完,我和索帅也各自打车而去。 我给马佳打了电话,说起借钱的事,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我俩约在星期八见面。她知道我不喜欢喝咖啡,于是给我点了杯橙汁,我这次来的很准时,她高兴地笑道:“哟!我们杨宾从来都只会放人家鸽子,这次可好,一分钟都不差呢!” 马佳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洋装,光彩照人,尤其那小脸蛋,红扑扑的,和前些日子病殃殃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我愁眉苦脸道:“别挖苦我了。现在难过的要命。”我看着眼前的冰淇淋,果汁,蛋糕点心,却食之无味,不愿动口。 “给。”说着,马佳从皮包里掏出一沓百圆钞票递给我。我双手接了过来,放进上衣兜。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我笑着说:“你不问我拿这钱去干吗?能不能还得起你?” 马佳瞪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说:“真不知道是谁挖苦谁,我也不想问。问了你又不会说,你总有一千个一万个借口。至于说还不还,你就先拿去用嘛,提这个干吗。” 她越是不问,我就越觉得欠她的。我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我说:“金杰从三楼坠了下来,在第一医院抢救…” 马佳睁大了双眼,问:“怎么样了?” “抢救了一晚,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所以需要很多钱。索帅和谢文嘉都回去凑了,我又不能跟家里提这事,刘建进去之后我爸看我看的很严,如今需要这么多钱,你让我怎么开口…” “我就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如果还需要钱的话,你就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感激地一时说不出话,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啦?”马佳问。 “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一万块钱已经不少了,无论如何不能再找你借了。” “杨宾。”马佳温柔的看着我,“如果这钱能让你得到快乐,多少我都不介意。你懂吗?”我点了点头,她又说:“陆露总是责备我说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你怎么就偏偏看上杨宾了呢?是,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你了呢。可我相信我们是有缘的,从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偷偷的喜欢,直到去年由于父亲公司的关系,一年后就要搬到北京。我怕我再耽误就来不及了,所以我想尽办法讨好你,不管怎样,哪怕…哪怕把我给你。可你从来不领情,总是我对冷嘲热讽,杨宾,我是不是很贱?” 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却全都消化了,心底的那点冲动全都涌了上来,我被感动了,发自真心的被感动了,我坐到了马佳身边,轻轻地说:“对不起…” 马佳躺在了我的怀里,我用手臂紧紧地将她抱住。此刻,真心也好,顺水人情也罢,我终究还是被她打败了。我看着眼前的马佳,说不出的好,她就像一团水,在我身体里流动,无声无息,却又永不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不舍的离开对方的身体,我实在太倦了,一天一夜没合过眼,想想晚上还要和索帅他俩碰面去医院,又将是个不眠夜。 马佳看我脸色焦黄,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杨宾,你发烧了。去医院吧。” “不用,”我挥了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就是一夜没睡,难受的要命。” 说完,我趴在桌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马佳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我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马家端着药坐在我身边。 我望了望眼前的这个屋子,大概有五十平,屋内的布置十分豪华,精致。和晓桐家比起来丝毫不逊色。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名牌化妆品,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的房间。 “这是我的卧室。”马佳拿起勺子盛了药喂进我嘴里。 “烫烫…”我咬住勺子,伸出手去抱住了马佳。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紧紧地将我搂住。 我们彼此之间打破了约法三章,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做朋友的,为了永远在一起,没有心事,坦荡荡的在一起。如今,这种感觉已经渐渐模糊,说不出的感觉,比恋人还腻,腻的和糖一样,团在一起。 “去久酒吧,不早了,迟到就不好了。”我将马佳松开,掀开被子,发现不妙,浑身上下**裸的呈现在马佳面前。就算是再堂堂正正的男人,将自己的身体展现在女人面前的时候,也不禁羞愧。 “我看你睡着了,看你衣服脏了,不忍心打扰你,就脱下来给你洗洗…”马佳红着脸说。 “那,那你不是全看见了…”我结巴了。马佳点了点头。 “哎,要洗就洗洗外衣就好了吗,总不至于连内裤也…”我实在说不下去,羞愧的要命。 “洗一件也是洗,两件也是洗,就里里外外的给你翻新了嘛!”马佳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啦,等我,去阳台给你拿衣服。”说完,朝阳台走去。 我又钻进了被子里,直到她给我拿来衣服,穿上之后。马佳说什么也要陪着我去,说多少有个照应,如果还需要钱,她也能拿的出,不至于让我难堪。我想也对,就答应了。她兴冲冲地换上了一套休闲装,打扮的跟个模特似的,挽着我的手下了楼。 第二十二章 兄弟,亲情,背叛,秘密 十点整,久酒吧十分热闹,十几张桌子都爆满,索帅和小嘉已经占了个位置等我。我和马佳刚一坐稳,小嘉就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凑齐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 “我和索帅也刚到,刚才医院来了电话,说金杰醒了,让我们明天一早过去探望,今天就不要去了。病人刚刚脱离危险,需要休息。”小嘉又说。 “不过我还是打算去医院等着,总比在家里等着强,反正也是睡不着,我是习惯了。”索帅早就习惯了夜晚的生活,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他一天之中最清醒的。和他比起来,我自愧不如。 “这位朋友是?”小嘉指了指马佳,马佳暧昧地看了我一眼,双手挽住我的手臂,笑着说道:“我叫马佳,我们是好朋友!” 小嘉和索帅点了点头,鬼笑了起来。 “哎!”我打岔说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索帅点燃一支烟,摇了摇头说:“最近风平浪静,老狼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川那边也没什么事,唐宇照旧跟着傲天,倒是…倒是老薛…” “怎么?”我问。 “今天咱们分开以后,我打电话给老薛,问了小海的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他肯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想说。算了,也不勉强他。不过,我倒是嘱咐了他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小海,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点了点头。 “那,那个被绑架的女孩怎么样了?”我关切地问。 “恐怕会凶多吉少,你想想,绑架为了什么?” “做人质啊!”小嘉从旁边附和。 “对对,”索帅点了点头,“既然做人质,哪有什么好下场?况且警方又没插手,还能跑了她了?老狼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听过。” 完了,早该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你也别担心,没准只是拿她当人质来做要挟,无非都是钱嘛!妥协了就什么事都没了。”索帅拍了拍我肩膀。 小嘉接着说:“杨宾,你挺关心那个女同志的嘛,你们不是认识吧?” “不,不!只是问问。”我赶紧摇了摇头。以他俩的性格,问起来没完没了,讲上一夜都讲不完。 “小杰没事,我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老天有眼,改明儿上庙里多烧几柱香,好好谢谢菩萨。”索帅说。 “嗯嗯,说正事。钱都带了吧。”小嘉说。 我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放在桌面上,索帅和小嘉也拿了出来。 索帅把三个人的钱放到一起,塞进上衣兜,恶狠狠地说:“哼,这事不算完。等小杰出院,咱们就去抄家!” “抄谁的家?”我们三个问道。 “你们说呢?”索帅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必是金杰的继母家了。我突然又想起了刘建,张口问道:“那刘建怎么样了?” “哪个刘建?” “还有几个?就是给老狼扛雷,进去的那个!” “哦,你说他呀,我听大川说了,这小子虽然没有供出这次事情的主谋和相关的人,可是…可是他也供出了不少内幕,什么哪天在哪把人打成重伤害等等,太多了。前几天苗大龙去看过他,还夸他讲义气,哎,这小子,真是傻啊!给老狼扛雷,人家哪会领他的情啊。我估计起码判个十年以上。”索帅说道。 十年以上是什么概念?出来之后,三十岁,一事无成,而且已经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想想,为他惋惜。 “对了,你提他干什么?”索帅问。 “他,他是我发小。”我说。 “啊?”索帅和小嘉一脸诧异,而后又兴奋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你如果能说服他和警方配合,不仅可以救他自己,也可以治老狼的罪了!真是天助我也啊!”两人双手击掌。 我唉声叹气地说:“不是那么简单。” “啊?”两人的表情由晴转阴。 “我们不是一路,早就已经闹掰了。”马佳在旁边使劲地点头,连连称是。 “发小嘛!那可不是一般的感情。我就恨不得身边多几个这样的兄弟,只可惜我生下来就有保姆看着,稍微大点就上私立。他奶奶的!老子一气之下就不念了,爱谁谁。”索帅气愤地说。 “呵,我试试吧。”反正也答应了宋源过段时间去看看他,如果他能回头是岸,那就再好不过了。万一他还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人各有志,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已经不是用偶然两个字能说清楚的了。刘建,我们才十七岁,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做,我何尝不想咱们兄弟毕业之后一起创业,一起吃苦,最后一起享乐。可是,你却亲手粉碎了咱们的梦想。 天命,我终究不信。我们生下来就注定了做好人。小时候,我们一起疯,一起哭…稍微长大些,我们一起上学,一起说着心事…看到对方不快乐,会使出千方百计让他开心… 刘建,你真的好傻。 “你没事吧!”马佳摸摸我的额头,怕我高烧没退突然发作晕过去。 “没事,咱们走吧。”马佳跑去前台结帐,我们三个走出了酒吧。 要说这个世界上的什么地方在大半夜里还人生鼎沸,丝毫没有静下来的时候,那就要属医院了。我们刚到医院,就看到三五成群的小混混被打的头破血流,坐在大厅,同伴在帮忙排队就诊。 每天半夜是一天之中治安最为松懈的时候,犯罪率也最高,也难怪象酒吧,迪厅这样的地方总是有人打架却没人管了。 我们上了三楼,走到了病房门口。四个人安静地坐了下来,小嘉将上衣盖在脸上睡着了,索帅就趴在窗户边哼着歌。 马佳看了看我,显然是困了,躺在我旁边,也睡着了。嘴角弯弯的,带着笑。这样的表情,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真美。 晓桐…你还好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冲进了病房,金杰还在躺着,腿上裹着支架。见我们来了,高兴起来,低声说道:“哎,我以为我死了呢。” “放屁!哪那么容易让你死!”索帅轻拍了一下金杰的腿。 “哎哟!死了死了!”金杰杀猪般的大叫。 我们几个坐了下来,我拿起水果刀给他削苹果,边削边问:“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索帅接过话来,也嚷嚷着:“对,你倒是说说。说说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 “别怪他,”金杰说,“怪只怪我自己太大意…”于是,他说起了那一晚的经过:下午和金浩俩人回到家之后,谭姨做好了一桌子菜,而且问长问短,很关心的样子,以前她对我可没这么好。可我很奇怪,我爸没在家。于是我就问了起来,她说我父亲出差了,要过段日子才回来,我也没在意,我爸他一年到头都在为事业奔波,也挺累的。吃过饭以后,她又问起我前段日子去长春的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虽然出去玩了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她,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点了点头。她后来问的话可把我给蒙住了,她不但能说出薛国阳的名字,还有什么楮天川,傲天…还有个什么张达春,我就全都不认识了。吃过饭以后,她说以后你就住你弟弟隔壁那个屋子吧,都给你收拾好了。说到这,我还真有点心动了,毕竟有两三年没找到过家的感觉了,于是我就去屋子里躺了下来。一晚过去也没什么事,可就在第二天我打算出门的时候,金浩把我推回小屋里,锁了起来。我趴在门边听着大厅的动静,两个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说着什么,我感觉事情不对,几次撞门都撞不开。只好翻窗户,只可惜我的臂力有限,哎…她们娘俩也够狠心的,我掉下来之后竟然不管我,还好有路过的好心人救了我,我迷迷糊糊地被抬进了急救车,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就是这个好心人从你身上翻出了我的电话,告诉我你在医院,我们才赶过来的,碰到她一定要当面道谢。别说,这好心人还是个女的,金杰你也算有艳福了,命不该绝!”索帅停了口气,又说:“这老不死的。真狠心!咱们用不用报警?” 金杰摇了摇头,说:“算了,楼是我自己跳的,再说又没什么证据,何必呢?我忍了。” 小嘉沉思了半天,开口说道:“她难道知道老狼的秘密?老狼这个人心计很重,眼里容不下人,为什么对金杰下死手…难道他以为金杰…不好,咱们在长春让人跟踪了,老薛的住址岂不已经败露?要是这样,他应该有危险了。咱们几个也会被盯上。”说到这,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会的,昨天还和老薛通了电话,应该没事。”索帅说。 “难怪老狼最近没什么动静了,难道他想钓大鱼?”小嘉点了点头,“索帅,快给老薛打电话,让他赶紧搬走,能搬多远就搬多远,能出了长春最好!” 索帅赶紧掏出电话,拨了过去。只听见“嘟嘟”的忙音声,却没人接听。我们几个都捏了把冷汗。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回拨了过来。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小嘉镇定地说:“接,接。” 索帅颤抖着双手,接了电话,忙问道:“你好,你是?” 电话那头过了许久也没人应。 “打错了吧。”众人刚刚还很紧张,听到索帅这么说,都不免扫兴。 “喂!喂…”电话那头传来了喂喂两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是老薛的声音。不妙!”索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第二十三章 迟娜娜神秘失踪 “是我。”电话那头紧张地说道。 “老薛?”索帅试探着问。 “是我啊,你还发什么呆啊!我回来了,我现在在…”索帅连连点头,挂断了电话,接着说:“老薛回来了。” “回来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回来。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金杰疑惑地问。 索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眼下薛国阳的行踪已经败露,连带着我们也有危险,在这种十分不利的情况下,他竟然潜回来了,任谁都想不通。索帅摇了摇头,说:“不会,老薛不会出卖我们的。” “那还等什么,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 我们几个起身告别了金杰,出了医院。我送走了马佳,她不情愿地坐进了出租车,我知道她在担心我的安全,我笑着说你放心吧,一个朋友回来了,我们去接风。她知道我在说谎,可她了解我的性格,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从不动摇。车开走了,她的小脑袋一直探在车窗外看着我,直到开出很远,拐个弯,不见了。 我们三人打车去了“天鹅宾馆”,宾馆位于火车站附近的主街上,这里又被称为“腐败一条街”。娱乐设施,桑拿按摩夜总会等等应有尽有,尤其是宾馆,不下二十个之多,繁华的一塌糊涂。你会惊奇的发现,每个宾馆或者夜总会的门口都排满了几辆甚至十几辆的官车,真是“很壮观,很腐败”。 到了天鹅宾馆,我们坐电梯去了五楼,老薛住在五一三。 走到门口,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里面传来了声音:“操!我又没叫服务生。” 我们三个点了点头,听声音是老薛没错了。屋里又问:“是谁啊?” 索帅咳嗽了一声,笑道:“你好,我是服务生,来打扫的。” “不是刚扫过吗?我要睡觉了,不用了!” 小嘉严肃地说道:“是我们。”只听屋里“扑通”一声,是下床的声音。没过半分钟,门被打开了。刚一开门,老薛和索帅就来了个拥抱。 “想死我了!走走,里面坐。”老薛说。半个多月没见,他倒是容光焕发,全身上下胖了一圈。 四个人坐在一起,寒暄了好一阵才切入正题。老薛说:“你们肯定会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我们三个点了点头。老薛接着又说:“其实我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我们皆是一脸诧异,老薛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面四周望了望,又把门重新锁死,这才安静地坐了下来,悄声说:“不瞒你们说,迟娜娜失踪了!” “失踪了?又是什么把戏?”索帅本来对她就没有多少好感,又联想起一年多之前迟娜娜被老狼绑架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瞪着老薛。 “嘘…我怀疑你们上次去长春,让人给盯上啦。这人十有八九是,是,是…”老薛接连说了三个是,也说不出是谁。 “十有八九是老狼。对吧!”小嘉说。 “不确定…” “还不确定?两年前老狼就开出了二十万的暗花,买迟娜娜的命,你别说不知道!”小嘉看着眼前的老薛,恨意由生,恨他没了当年的锐气。 “我…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带她走了…” “得了吧!据我所知,人家可是藏了大半年之后,才和你走的。”小嘉又说。 “啊…你知道了。”老薛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 “是楮天川。”索帅说。 “他?”老薛慌张地站起身,走来走去,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停下身,又说:“你们知道我就不隐瞒了,本来我也不想把你们牵连进来。你们要知道,老狼下手狠毒…迟娜娜和我认识之前,是大川的女朋友,这小女孩机灵的很。三年前,我们在一次聚会中认识的…” “什么聚会?”索帅问。 “是大川的生日。” “你们是朋友?”小嘉问。 “哎…这个说来话长了,其实我十年前就在小海的手下做事了,小海是老狼的刀手,这个人十分重义气。”说到这,他看了看我们,发现我们并没有什么异样,多少有些奇怪。其实这件事唐宇已经说过了,现在终于得到了老薛本人的证实。 老薛点燃一支烟,又说:“大川曾经是我收的小弟。他的生日,我能到场,当然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哎,怪我自己,喜欢上了她。”是了,楮天川一提起迟娜娜就低头不语,原来他是老薛的手下,多少还存有点惧怕之心。 “娜娜说自从见到我以后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美。我也一样,我俩心照不宣,没过多久就在一起了,可是考虑到大川,这种事传出去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况且那个时候我也在避难…所以我俩也是偷偷地在一起…” “行啊老薛,玩地下情有一套啊!”索帅笑道。 “得,听我说啊。这夜来香有个十号包厢,平时没有外人进,除了老狼。五年前的一天,小海砍死了当时道上有名的‘五爷’,这人得罪了老狼,因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他回到夜来香之后,急着去邀功,就闯进了十号包厢。没过多久,他就被老狼废了双腿,不知去向,后来我就接了小海的班,只可惜老狼这人既狡猾又多疑,小海进十号包厢那天,是我在看场子,他总以为我也知道点什么。就一直想干掉我。有一次,我被他派出的打手打的身受重伤,如果不是傲天出面,我恐怕早已经死了。傲天替我扛了雷,我却害了他…”说着,眼睛湿润了。“老狼说放过我的性命,但是必须离开这个城市。我也只好答应。没过几天我听到消息,傲天眼睛被戳瞎了一只。肯定是老狼干的,他为人心胸狭窄,对自己人下死手,都怪我…其实我并没有走,全靠了大川,他在郊区租了个顶楼。我就在那住了几年…哎,一激动说的就语无伦次了,总之全怪我。我本不该露面去参加大川的生日,让我的身份暴露了。更不该喜欢上兄弟的老婆…” “你和迟娜娜一年前突然消失了是不是让老狼盯上了?”小嘉问,这也是我要问的。 “嗯,老狼知道我没走以后,一直派人在找我,我就躲在郊区,大川不知道我和迟娜娜的关系,每天让她来给我做饭,偶尔洗洗衣服…”听到这,索帅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老薛一眼,臭骂:“你还是不是人?操!” “我…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老狼盯上了。他绑了迟娜娜。逼我出来见他,我也是思前想后,想了很久,我若不去,就太不对起她,我若是去了,就必死无疑。最后我心一横,豁了这条命了。” “这才算个汉子!”索帅笑着说。 “别高兴的太早。我应约去了茶庄,还没坐稳。老狼就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么我死,要么娜娜死。说完,递给我一把刀,我当时就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傲天来了,带着他手下的十几个弟兄,说只要放了我,他愿意留下来任由老狼处治。傲天被我害的已经够惨了,他瞎了一只眼睛以后,就躲在小酒吧里,成天不问世事。我真是欠他的…老狼不以为然,毕竟傲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如日中天的‘四只眼’了。他臭骂了傲天一顿,让他赶紧走,否则一起死。傲天笑着拿起刀,剁掉了自己的小拇指,然后吃了…” “吃了?”我不禁反胃的很,有种想吐的感觉。 唐宇曾说过,老狼交给傲天一个娱乐城,可没过几天就被砸了,为此傲天剁下小拇指赔罪。这倒是和老薛说的多少有些出处。 “对,吃了。”老薛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老狼当然想灭口,我们全死了他才高兴。可旁边的兄弟看不惯了,这些人还是很重情义的,本来几年前傲天突然归隐,大家就不赞同,加上这么一闹,老狼也没办法,只好放了我们。临走时,递给我一支烟,我没在意。可问题就出在这支烟里。” “烟里有毒品?”我问。 老薛点了点头,说:“是我害了傲天…害了娜娜,他们是无辜的…” 第二十四章 刘建,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抛弃你 众人一阵叹息声过后,索帅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川在郊区找到了一个平房,那附近没有几个人住,隐蔽起来比较方便,所以我们又搬了过去。只是老狼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在道上放出话,他愿意出二十万买迟娜娜的命,我想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而且我们的事又被大川发现了,我根本没有脸面再呆下去。只好连夜坐火车去了长春。”老薛说。 “这就怪了,老狼为什么要对一个毫不知情而且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随口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娜娜她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老薛从床边取出一罐啤酒,喝了起来,“起初我这毒瘾几天一犯,后来是一天一犯,浑身上下奇痒无比,眼睛就象被挖出来似的,双手也不听使唤,哎,我也是挣扎了一年多,才保住这条命。你们来长春的时候,我是刚戒掉毒瘾不久。”难怪那个时候看到他,瘦的象条豺狼,现在又胖了一圈,这毒品真是害死人! 老薛接着说:“可是你们刚走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让人盯上了。送你们上了火车以后,我和娜娜就收拾了一下行李去了延吉。可这问题就出在延吉…第二天一早,我出去买吃的,回来之后发现娜娜不见了,电话也关机。这前后还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你们去延吉住在什么地方?” “市区的旅店。这里比较繁华,他们也不好下手,可没想到还是动手了…” 小嘉点了点头,说:“想必迟娜娜知道这里面的内幕,老狼一直要干掉她,这都快半个月了,会不会已经…” 老薛一听,脸色突然煞白:“那怎么办?” 我们四个相互望了望,沉默了片刻,索帅说道:“眼下,只有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知道这件事的…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剩下的也为数不多,况且他们都被老狼恐吓和威胁过,把他们聚在一起,可比登天还难。”老薛意味深长地说。 “那还能怎么办?眼下,这个办法是再好不过的了。”想救刘建,晓桐和娜娜的办法,只有把这些人团结起来,商量个完整的对策,然后找刘建爸一纸诉状告上法庭,沉冤昭雪,也替那些受过老狼迫害的人报仇。 “现在我能找到的,只有傲天一个人…” “我能联系上大川,和他的兄弟苗大龙。”索帅说。 老薛目瞪口呆:“你…你见过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那个秘密的只有小海一个人,他现在在哪却没人知道…而且牵连进来的几个人,也都被灭了口的…”老薛心生畏惧,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难道大川不知道这个秘密吗?”索帅问。 老薛摇了摇头,苦笑道:“他?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只是被牵连,就已经被老狼害成如此下场,那小海恐怕早已经死了…” 难道老薛也不知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有个秘密,却没一人知道详情,这不免有些离奇。让人琢磨不过味儿。 “顾不了那么多了,老薛,咱们晚上就去找大川,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小嘉说。 老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许久说不出话。我们起身准备告辞,约好晚上八点来接老薛。 我刚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宋源,他正和我爸妈聊天,见他指手画脚的,不知道在吹嘘什么。见我回来了,他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宾哥,你回来了,我可等了你一早上,刚才叔都说了,让咱俩去看看刘建。” “哦。”这么快?一切还没准备妥当,有些仓促,不过很久没见到他了,多少有些挂念。 我爸塞给我五百块钱,嘱咐我买些好吃的,毕竟是邻居一场,又这么多年了。我点了点头,和宋源出了门。 刘建被拘留在城东派出所,这里地属郊区,北边与俄罗斯接壤,是通关的必经之地,从俄罗斯走私来的汽车,食品以及枪支毒品等等,都要经过这里,所以这一代犯罪率极高,每年都会破获几十甚至上百起的大案。 派出所里,三三两两的警察走来走去,一片忙碌的景象。我敲了敲审问室的大门,不一会,一个中年发福的警察开了门,查问了半天,才同意带我们去见一面。 胖警察没好气地说:“见一面就行了,东西就不要往里面带了。”说完,看着我手中的大包小裹。我识趣地弓弓腰,把买来的水果,日用品往办公桌上一放,笑道:“警察叔叔,这东西是买来孝敬您的,不是带进去的…” “好吧好吧,小孩不大,还挺会说话,跟我走吧。”说完,出了门。看着他的背影,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底臭骂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天下乌鸦一般黑。只知道收礼的王八蛋! 现在这社会,一个比一个黑,尤其是警察,一个小片警都讲究拉关系,送礼。没有钱,没有势力,在社会就没办法生存,本来白的也给你画成黑的,明明是黑的,转眼也可能是白的。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 我俩跟着胖警察走进了后院,在一个小屋门口停下,他敲了敲门,说:“老王,开门。”不一会,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他俩交头接耳说了几句,那警察对着我说道:“嗯,进去看看吧,二十分钟以后我来叫你们出去。” 我点了点头,兴冲冲地走了进去。那胖警察把门关好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盯梢。 “刘建!”宋源喊着。我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刘建没错,他双手铐着手铐,坐在靠窗户的凳子上。我走近一看,他的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警察严刑逼供早已经是潜规则。他们动手打你是法,你还手就是袭警,上哪说理去? 多日不见,他头发蓬乱的很,脸上的胡茬顿时显得苍老了几岁,脸色发白,想必是几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刘建,我们来看你了。”我和宋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是啊,刘建。我和宾哥都很想你。”宋源眼角湿润,看着眼前这个刘建,根本无法想像。过了片刻,他又说:“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鱼肉罐头,还有橘子,西瓜…可是警察不让带进来,没有办法。” 刘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宋源急了:“刘建,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看兄弟们能不能帮上你忙啊?” 刘建瞪大了眼睛,咆哮道:“别他妈假惺惺了!你们走吧!”他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着实吓坏了宋源,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疯了你。我…我们是来看你的,你吵什么吵!宾哥为了你的事,也是到处在奔波,你哪根筋不对啊…”我朝宋源摆了摆手,说道:“刘建,你忘了我们曾经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叫我大哥,我是多开心!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为了一点小事打的死去活来,第二天又团在一起…刘建,说这些不为别的,我只想让你明白,我们注定了这辈子做兄弟,所有的沟沟坎坎只不过是为了考验我们,我们都会挺过去的?大家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的…你懂不懂?”说着说着,我竟不自觉地哭了。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变了样的刘建,难受的要命。 “你,你…宾…杨宾,你们走吧。真的,我没事。”刘建慌张地转过头去说道。 “刘建,你不说我也全都知道了,你给老狼做事,又替他扛了雷。他只不过是利用了你和晓桐的关系,把她的失踪一股脑的全推在了你身上,你明不明白?你这么做是在玩火,你很傻你知道吗?”我说完,刘建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宋源也一样,他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听到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闭不上。 “老狼他利用了你,你却到现在还不肯说,你究竟为了什么?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你的爸妈想想!他们为了你,东奔西走。工作也耽误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都是为了你!而你,却从不为他们想想吗?”我激动地说道。 刘建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一会儿,眼泪就流了出来。可他依然是那么倔强,擦干了泪水之后说道:“我的事就不麻烦你们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建,我们活着为了什么?百敬孝为先啊刘建!难道你不想出去吗?你不想重获自由吗?你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别说了,让我冷静想想。你们走吧。”刘建话音刚落,胖警察走了进来,吼道:“时间到了,你们快走吧!” “再聊一会,就五分钟,您通融一下。”我笑脸相迎,塞给他三百块钱,胖警察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快点!”说完,关上了门。 我坐了回去,继续说道:“刘建,我知道老狼很难对付,他为人狡猾,你也是逼不得已。可我们只要众志成城,总能将他绳之以法的。这事耽误不了,你拖一天,他就会尽全力毁掉证据,到时候就算你全都说了出来,也没用了。” 刘建抬起头,看着我,过了许久,说道:“我…我现在已经没路可退了,我已经供了很多罪…” “你供的那些都是无关痛痒的,与老狼无关!这件事非同小可,你难道想背杀人罪吗?” “杀人罪?我只不过是进来呆一阵子,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接我出去的,我没杀人…”刘建神情慌乱,双手颤抖着,想必是他怕了。不知道老狼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他背黑锅。我想都没想说道:“为了这件事,死了不少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背后还有个大阴谋,你不想白白的死掉,就在这耗着吧!” “我…”他刚想说点什么,胖警察又走了进来,说:“走吧走吧!不早了!” “再聊一会儿…” “聊个屁!一会儿所长来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胖警察拽起我的衣服就往外拉。我回头看着刘建,希望他能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做出个明确的了断。就在这出去的一眨眼工夫,我想起了很多,包括从相识结拜到感情分裂,这漫长的十数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杨宾!”刘建叫住了我。我回过头来看着他,他又说道:“谢谢!” 我弯起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我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振奋,那是很久没有过的激动,“谢谢”这两个字,又把我们拉回了从前,好像粘在一起从没分开过一样。我坚信,我们是兄弟,是最好的兄弟。我不会看着你就这样堕落下去,哪怕想尽一切办法,我也要帮你度过难关,请相信我。 第二十五章 四只眼傲天 别过刘建,在回家的路上,宋源一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我笑而不语,他憋不住了,先开口问道:“宾哥,你说刘建跟老狼混?有…有这事?”我点了点头。他深吸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宋源不傻,他知道老狼的影响力,也知道他为人做事的手段,刘建如果替他扛雷,和往火坑里跳无异,只怕是凶多吉少。 接着,宋源又问:“那,那怎么办啊宾哥?” 我想了片刻,回答:“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老狼的罪证供出来。当然,是在法院。这期间,我们要全力以赴的搜索证据,在开庭之前作好一切准备。” “哦。”宋源一头雾水,低着头。 晚上八点,去天鹅宾馆和老薛碰头之后,我们打车去了楮天川的住所。 一路上,老薛一直忐忑不安的擦着手掌,我见状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才平静下来。不过多时,车开到了郊区,和上次一样,我们又步行了一里多地。现在是危急时刻,老薛这次回来,不知道老狼发现了没有。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以防不测,溜了几个弯,向四周瞧瞧,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叫门。 过了五分钟,里面走出一个人,走进了一看,是苗大龙没错。上次我们定了暗号,以四声一次敲打铁门,连续敲打六次。 他见了我们以后,先是愣了愣神,朝老薛望去,低声说道:“薛…薛国…啊?” “别大惊小怪了,去里面说话。”索帅说道。 “啊,是是。”说完,开了门。穿过几条走廊之后,我们跟着苗大龙进了屋。 大川坐在桌前吃着泡面,见我们来了,点了点头,刚要再动筷子,他瞧见了老薛,筷子脱手掉进了碗里,面汤溅了一身。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回来了?”老薛点了点头,大川站了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老薛走上前,俩人兄弟般的拥抱在一起。 “苦了你了,薛哥…”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大川了,本来油亮的光头上长出不少头发。 “不苦,是我连累了你,我对不起你。”俩人抱了许久也没分开,索帅咳嗽了一声,老薛才如梦初醒,说道:“这次回来有要紧事商量,进去说!”我们六个人挤进了小屋。 大川先开了口:“薛哥,过的好吗?那个…戒了吗?” 老薛叹了口气,说道:“我命总算不该绝,老狼三番五次对我下手,都让我脱了险。” “娜…娜娜还好吗?”说到这,老薛把头压的更低,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说道:“她失踪了,我怀疑是老狼干的。”于是,他把经过说了一遍。大川听完之后,恶狠狠地拍下桌子,痛恨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娜娜什么都不知道,老狼却总要置她于死地。这…哎!” “现在不是叹息的时候了,我们该想想怎么办了!”索帅切入正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整理一下思绪,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所有参与此事的证人,等刘建的案子开庭之时,将老狼一军。” 大川点了点头,称赞道:“嗯,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证人上哪去找啊?况且…” “况且小海这个主线索找不到是吧!”小嘉接过话来。 大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老薛,又把头转了回来,说:“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隐瞒了,本来这事牵连太广,我也是怕你们有危险。” “那你知不知道五年前,十号包厢发生的事情呢?”我好奇地问。 “我都说了他不知道…”老薛刚开口,大川打岔道:“是,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猜有一个人能知道。” “谁?”我们问。 “这个人叫张达春,他是老狼的表哥,在政府官居要职,他也是老狼的庇护伞。”大川说。 “张达春?”我寻思了半天,这个名字好像听过。是了,金杰在医院的时候曾提过。 大川又说:“据说张达春这人为官正直,不知道怎么会和老狼勾搭在一起。或许是相互利用,也可能他有什么把柄握在老狼手里。其他的…”说着,大川瞄了眼苗大龙。 苗大龙得意地说:“对对,这是我这一星期的收获,据我所知,这回的绑架案非同寻常,惊动了省里,全托了张达春的福,才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他看见我们鄙夷的目光,又说:“嘿嘿,是我叔告诉我的,他是市局的!” “哦,张达春…怎么才能找上他?”索帅问。 “下周六,有一个中俄招商洽谈的记者会,我打听到了,他会参加。我有个朋友是电台的记者,我托她要了四份证件。到时候咱们混进去。”苗大龙说。 “四份?我们这么多人不够吧。” “没办法了,会场只邀请了二百名记者进入,我要了四个名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这样,杨宾,我,老薛,大川。咱们四个进去。”索帅说完,六人沉思了片刻,拟定计划。 直到深夜,我们才离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金杰的继母曾和金杰提起老薛,小海,张达春等等一串名字。莫非她也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有点不可思议,这也太巧合了。如果张达春真象大川说的那样,为人正直的话,又怎么会和老狼凑到一起?莫非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妈的,越想越心烦,越陷越深。 第二天下午,接到索帅的邀请,去吃涮羊肉,我到的时候,小嘉和老薛已经坐在一起喝了起来。我走过去坐了下来,说道:“索帅呢?” “去接个人。”小嘉说,“接唐宇和一位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个重要人物是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俩人又转过去不知道聊什么,好的跟糖似的粘在一起。我摇了摇头,打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当我喝完一瓶,接着起第二瓶的时候,索帅走了进来,旁边跟着唐宇,唐宇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平头,身穿着一套休闲服,脖子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链子,带了副墨镜,只见他背着手走了过来。 “您,您来了!”老薛站起身,尊敬地弓了弓腰。 “呵!一年多没见,还是老样子!真结实!”中年男子伸出左手拍了拍老薛的肩膀,只见他伸出左手的时候,象是少了点什么。对,没有小拇指。难道他是…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傲天,天哥!”老薛说。 此人正是外号“四只眼”的傲天没错了。曾经,这个名字让无数人听到之后就心惊胆寒,谁若是得罪了他,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多年前,他是个神,是黑道的神。如今见到他,不免心潮澎湃。想想能和他在一个酒桌上喝酒,心中十分自豪。 “见笑了各位!”傲天说完,摘下了墨镜,见我们都盯着他的眼睛看,并没有象传闻中说的那样,瞎了一只,都觉得奇怪。他指了指左眼,笑道:“假的!” 我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傲天给人的第一感觉特别稳,而且平易近人,如果他不混黑道,完全可以做一个老师。这种两个极端相反的职业,也说明了他是个两极的人,如果他不带着那条金链子的话,你完全看不出他多有钱,或者多有势力。他就象个平常的男人一样,说起话来,井井有条,带着一点男子气。如果不是听老薛他们说傲天如何恐怖的话,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杀人如麻的傲天。 索帅点了四盘手撕羊肉,海带根,竹笋,青菜等等,当然,少不了一人一杯小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傲天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唇,说道:“想必薛老弟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大事吧?” 老薛沮丧着点了点头,苦笑道:“娜娜失踪了,没办法,我只能回来。” “你怀疑是他干的?”傲天谨慎地说。那个“他”自然就是老狼了。 老薛点了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唐宇又说:“恐怕迟娜娜知道点什么,老狼非要杀她灭口。” 傲天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如果他想动手的话,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动手了,不会留她到现在的。” 老薛说:“是啊,如果早想动手,不是凭我就能拦得住的!” “嗯,那你再想想,迟娜娜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她到底知道不知道…”没等傲天说完,老薛抢过话茬:“不会的,连我都不知道,何况是她呢。她还只是个孩子,都是被逼无奈才和我走的…” 傲天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中华烟,递给我们每人一支。我起身给他点燃,他朝我笑了笑,对着众人说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拿老薛一直是当亲弟弟看待,我们有一样的家境,从小就丧母,老子又不管咱们,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本来,我是想窝在酒吧里,就这么过上下半辈子,可他不容我,没办法,只好站出来吃掉他!不为别的,只求活!”傲天语气坚定地说。 “天哥,真是又麻烦你了!”老薛说。 “麻烦什么!小海是我兄弟,五年前的事我铭记在心,本打算以我和老狼过命的交情当资本,能换回老狼的一点点良心,谁知道他得饶人处不饶人,把咱们兄弟逼的走投无路,出来造反呢!”傲天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左手。 “天,天哥,你说该怎么办?”老薛问。 “事不宜迟,迟则有变。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傲天朝我打量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 金浩的出现,一切迫在眉睫 我斩钉截铁地说:“咱们联合起来,把当年知情的人都找出来。靠法律的武器制裁老狼!” 傲天右手托住下巴,寻思了半天,点了点头,说:“主意是不错,不过老狼城府及深,他的手段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恐怕难办。” 于是索帅把周六我们准备混进记者会的事情和傲天说了起来。听完,傲天想了想,说:“这个张达春,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至于…他是老狼的表哥是没错的了,不过他为人处事非常的圆滑,而且滴水不漏,曾经老狼安排我送钱给他,我连门都没有进去,要说他是老狼的庇护伞,恐怕有点牵强。绝对不会的!” “不可能的。天哥,苗大龙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这件事惊动了省里,如果没有政府高官给他保驾护航,他怎么可能高枕无忧呢?”老薛说。 “要说这个…他也算是一条线索,这样吧…”傲天俯在老薛耳边悄声地叮嘱了几句,老薛连连点头称是。 从饭店出来,傲天开着他的奥迪送老薛回宾馆,我们几个人各自打车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急匆匆地赶去学校。今天是开学前的报道仪式,金杰伤病未愈,嘱咐我帮他请一阵子假。 我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赶到了学校,整个一学期都没路过这里,看着校门前拥挤的人群,多少有些亲切。 刘建的事情在学校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有说他杀了人畏罪潜逃的,有说他绑架之后被公安抓走了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我无奈地摇摇头,随他们说去吧,和他们争论只会越描越黑。 就在我快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有个背影出现在我面前,高高瘦瘦的,低着头,感觉似曾相识,一时半刻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难道…难道是金杰?不会的,他还在医院躺着呢,况且我已经替他请过假,今天他是不会来的。那…这俩人的背影简直太像了,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快步走上前,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轻声说道:“金杰!不会吧,你是机器人啊,受了那么大的伤,还能来,你真是逗我…”没等我说完,那人回过头,说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不会,简直太像了。 “不会的!分明就是你…” “对不起,我叫金浩,我是刚刚转学过来的。”说完,他转身离去。 金浩…和金杰同父异母的金浩?他来干什么,难道想对金杰不利?金杰从楼上摔下来和他有直接的关系,而且这个人心狠手辣,多次对金杰报复。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我握紧拳头,冲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后背。 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目光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毒辣的要命,过了半天,他“哼”地一声,没有理我,转头离开了。 身边的同学越聚越多,对我指指点点,我这才感觉到刚才那一拳太冒失了。于是,我低着头走进了教室。 刚一进门,便发现有一双目光和我相对,是金浩的,他的眼睛里藏着阴柔。我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别说,如果不是和金杰交情深,还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区别。金杰的眼睛是透亮的,让人看上一眼就一目了然,很是喜欢。而金浩则不同,怎么看怎么怪,他骨子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散发出那么一点点阴森气息。而且他的眉毛是断眉,金杰却不是。哎,刚才真是冲动。 报道,扫除等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班主任宣布下周一正式开学等等一系列废话(省略五千字),听到这里,班级内一片唏嘘声,打呼噜声。可当他说到可以解散回家的那一刻,班级内拖布,笤帚满天飞。班主任摇了摇头,仰天高呼:“孺子怎教也?”说完,走出了教室。 校门口,金浩拦住了我,我奇怪地问:“你有事么?” 金浩皱了皱眉,说:“你就是杨宾?” “是的。”我点了点头。 “那就是你没错了,相信你也知道很多事。包括…” “包括金杰坠楼是么?”我接过话茬。 “哈哈,算你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奉劝你一句,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有些话不管你听没听到也好,当然,没听到最好,你最好乖乖的,必上你的嘴。”说完,金浩迈着大步离去。 我沉没了良久,他对我说这些用意何在,莫非…莫非老狼已经盯上我了?糟糕! 正当我愁眉不展的时候,宋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怎么来了?” “我…我们今天也报道的嘛…我…”边说,边用手指着他后背。我朝他身后望去,见马佳蹦了出来,一脸鬼笑的看着我,笑嘻嘻地说道:“走吧,吃饭去。我请客!”说完,挽住我的手臂朝门外走去。宋源接过我的自行车,哭丧着脸喊着:“宾哥!不怪我,她要跟来的!” 我们在附近找了家东北菜馆,我比较喜欢吃东北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东北土生土长的缘故。再者,曾经和晓桐见面的时候我大多会选择吃东北菜,多少有些怀念。 马佳接连点了六道菜,我惊吓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能吃这么多?” “不是啦!我知道你近来都很累,还生了病,你不顾及你的身子,我还得为你操心呢!”马佳的细心让我感觉暖烘烘的。 “宾哥?你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宋源问。 “没事,小意思!你宾哥我‘过五关,斩六将’,你不知道的吗?”我得意地说。 “那倒是…”宋源可不管那么多,咧开腮帮子就吃,也不管周围的人用什么眼神看他,恨不得把盘子也一起端起来吃了。 马佳轻声地问我:“金杰怎么样了?还需要钱吗?” 我摇了摇头,说:“放心吧,没事了。”我怕她担心,金浩的事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马佳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我的上衣兜,这个小动作,谁也看不到,除了我。 我表情生硬,抓住她早已放在我衣服兜里的手。她俯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处处都需要钱的,又不好开口,拿着。”说完,她把手抽了出来。 我为难地说道:“我,我欠你…”没等我说完,她轻轻地咬了下我的耳垂,只感觉全身酥麻,说不上半句话。 饭后,马佳独自打车离开,我和宋源漫步在路上,他开口说道:“宾哥,刘建的案子,十月五号就开庭了。” “十月五号?”这也太快了,现在已是八月末,距离开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老狼的罪证,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是的,他爸已经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这个…”想着,我把自行车推给宋源,嘱咐他骑着车回家,我爸妈问起来,就说我去同学家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找了电话亭,给索帅挂去电话。 “喂…”电话那头懒洋洋的,也难怪,索帅在半夜精神的要命,现在是中午,多半还在被窝里养精蓄锐呢。 “大事不妙了!”我说。 第二十七章 绑架市委书记的秘书 “又有什么大事啊!”索帅不情愿地说,电话里又传出个女人声音,大吵着:“有完没完,才几点嘛!我们再来一次…” “真的,索帅,出来我再告诉你!”我焦急地说。 只听电话那头的女人又喊了起来:“哼!赶快付钱我走人!”索帅吼叫一声:“去你妈的*!你在酒吧里求我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怎么不找我要钱?现在可好,你当我是凯子啊!操!”说完,对着电话和我说:“我…我这边有点事,这样,现在是几点?” 我看了看表,说道:“十二点半。” “晚点行不?晚点…” “我怕这事耽误了…” “这样,晚上八点,久酒吧见好吧!就这么定了,不见不散!”说完,索帅挂了电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姑娘认错了门,栽到了索老英雄的‘石榴裙’下。 晚上八点,久酒吧内。 我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五瓶啤酒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索帅抻着懒腰走了过来,没精打采地说道:“哎,今天没休息好,全赖你。” “没打扰了你的好事吧!”我笑道。 “呸!臭娘们!”索帅点燃一支香烟,恶狠狠地骂道:“前几天在酒吧认识的妞,我以为她是纯的,谁知道是个小姐,给了她二百块钱,这才打发走!” “哈哈,人玩人,没想到你也让人家给逗了!”我倒是大跌眼镜,平日里对女人颇有研究的索帅如今也会栽在女人手里,真是罕见。 “别说我了,你不是说有什么要紧事么?说来听听。”索帅严肃地说。 我顿时收起不恭的神情,说道:“金浩转学到g中了…” 索帅拍了下桌子,疑惑道:“这个臭小子,他来干什么?” “嘘…”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咱们慢慢研究,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说,咱们得快点动手了。” “为什么?不好办啊,昨天你也看到了,老薛和傲天显然还没准备好…”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十月五号,刘建案开庭。如果我们还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治老狼的罪,那就前功尽弃了。” “什么?这么快!”索帅抱紧拳头,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千真万确,你说怎么办…” 索帅定了定神,下结论似的说道:“那就这么办!周六,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搞定张达春,他如果不从咱们就…” “就什么?”我问。 “绑了他!”索帅斩钉截铁地说。 “绑…绑架?” “没错!他现在是咱们的突破口,想必他知道许多老狼的事,他如果死咬着不放,对咱们没有一点好处,他既然不吃软的,咱们就给他来点硬的,看他受不受得了!” “这个…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事关重大,而且他在政府工作,咱们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往悬崖边上推吗?”想想,有些害怕。 “不用怕。”索帅镇定地说,“天哥会帮咱们安排好的。” “你确定他会来帮忙?” 索帅点了点头,说:“对,想必你是没见过他的手段,他既然赞成咱们去记者会的事情,必然有他自己的路子。而且他已经跟老薛说了,会暗中帮忙。” 原来昨天傲天和老薛悄悄说的就是这件事。他插手进来对我们是再有利不过了。想到这里,心头一阵澎湃,也不管那么多了,爱谁谁! 索帅又说:“当年跟在老狼身边的人,除了傲天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他那里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不可能冒然露面,所以只能暗中协助咱们了。” 有道理,傲天就是傲天,老谋深算。 又聊了一阵,索帅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千万别和金浩来往,最好别去主动招惹他,这个人心肠毒的很,年纪轻轻,根本不懂人性,连兄弟的手足之情都不顾。索帅说的对,光是今天这一面之缘,我就看出了他骨子里的叛逆,恶毒。 一日无话。周六,上午十点,中俄招商洽谈会在市体育馆内举行。馆外布置隆重,横幅标语用俄语,英语及国语三种语言形式张贴。 我们早早的赶了过来,苗大龙介绍了一位记者朋友给我们认识,见她长的一张瓜子脸,五官端正,身材高窕,留着一肩长发,楚楚动人,活生生一个美女。 “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我笑着问。 “去去,说的什么话?”苗大龙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好,我叫曲凌。是电台的特约记者,大龙是我的弟弟。”她笑了笑,伸出小手与我们握了握。 “是啊是啊!这是我姐姐,打小就是邻居。”苗大龙走到曲凌身前,拍着胸脯自豪地说道。 话不多说,曲凌分给我们每人一张通行证,随后挥一挥手,只见灯光师,摄影师等等一行十多人一齐走进了会场。 馆内每个角落都有部队官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这倒是吓坏了索帅,他脸色难看,眉头紧皱,在考虑绑架张达春的事情是否需要搁浅。 不多时,我们走进了会场,在靠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苗大龙眼睛盯着主席台上的一个中年人,说道:“那人就是张达春了。” 我瞧那人望了过去,见他西装革履,一头乌黑的短发抹的增亮,显得容光焕发,可实际年龄应该超过四十。 我们几人相互点了点头,强压住心头的焦虑,故作镇定,可哪里镇定的起来。老薛额头上的汗珠不时的滚落下来。 十点半,大会准时开幕。首先由市委书记发话:“在这个繁荣的经济时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市这个主战场,对此,我身为市委书记,感到无比的荣耀…(以下省略长篇大论近万字)”说完,翻译开始译成英,俄等国语言发布。 过了一个多钟头,中俄的招商签字仪式开始,附属的还有一项高达数亿的出口项目,由市委书记引见,并确定招标事宜。 市委书记笑着起身,走到一位中年男子身后,介绍道:“这位夏云飞,夏总,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常年居住海外,在新西兰,法国等地,先后打开了自己的生意门路,此次盛事更是应邀回国参加,并且拿出上亿资金在本市建立中俄商务集团。为此,我感到无比骄傲,也十分欣赏和看好他。”说完,周围的官员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纷纷点头。记者更不可能放过眼前这个头条新闻,纷纷上前采访报道。 切!还说什么招标,有市委书记发话,不等于内定了么,还开什么大会! 我好奇地靠到近前,打量起夏云飞,总感觉面熟。在哪见过呢…哦,对了,最后一次去晓桐家的时候,正是这位中年人给我开的门,他是晓桐的父亲没错了。难道他回来是为了做生意,而与晓桐无关?看他的样子春风得意,丝毫没有惆怅之心,不免让人厌恶。 索帅俯在我耳边说道:“这里不好动手,我和老薛商量过了,等会儿大川先走,在门口盯着张达春的动静。确定了他下一步的进程之后,咱们趁着人少,就动手!” 我和大川目光相对,他在不远处看了我一眼,随后表情凝重地出了门。 第二十八章 在腐败一条街上 直到下午一点多,洽谈会才算圆满落幕。政府为在座的记者及嘉宾安排了会后酒宴,这是行规,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还要“打点”各家电台和报社,好让他们在电视和报纸上大肆宣扬,凭借着这样的机会很多领导便可以记公,甚至是升官。 曲凌走到我们跟前,笑道:“走吧,咱们一起去!” “不用了,曲小姐,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下次我请你吧!”索帅瞪了一眼站在原地不情愿走的苗大龙,又说:“还不快走!”说完,走到苗大龙跟前,象拽小鸡似的将他拉了回来。 “我走,我走。索老大,您松手!”苗大龙整了整衣襟,对曲凌陪笑道:“曲姐,那我们先走了!” “算了,本来打算借政府的银子款待一下各位,看来是不成了。改天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饭吧!”曲凌“咯咯”笑了两声,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还真是个有趣的娘们,改天会会她…”索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嘀咕着。 出了体育馆的大门,大川把我们拦住,悄声说:“张达春他们在天上人间的水仙阁订了桌,下午两点准时到位。” “这么灵通的消息…”我朝门外望去,只见小嘉坐在出租车里朝我们招着手。“万事通”的消息错不了了。 我们分坐两台车奔“天上人间”而去。 要说这天上人间酒楼,位于“腐败一条街”上,外观装修的十分华丽,由上至下都是透明有钢玻璃打造,门外数十米之内铺着红地毯,毯子下面的大理石发出乌黑的光亮,每隔几分钟,便有服务生出来打扫。 天上人间被老百姓称为“消费之最”,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身价不匪的公子哥,他们各个开着名贵轿车,美女簇拥。一顿饭消费个上万,眼都不眨。 我们一行六人迈着阔步走了进去,一路“欢迎光临”四字成语不绝于耳,震得耳朵发麻。 索帅对着迎面而来的服务生打个响指,说道:“我们来吃饭。” 服务生脸通红地说:“我…我知道各位来吃饭…请问,您订了包厢吗?” “现在订,我们就去水仙阁吧!” “不好意思…那里已经被人包下了,下午有市里领导来吃饭,您看能不能换个别的包厢,‘望月’,‘江南’,这些都没有预订,您看…” “包厢收不收费?”索帅双手恰腰,硬装阔气地说。 其实任何饭店的包厢都是不收费的,只不过见这里如此华丽,不免有些生怯。 服务生象是见到农村人似的,挺起腰板,笑道:“老板,您说笑了,咱们这里包厢是免费的。” “免费?那好,那就…”没等索帅说完,小嘉侧过头去,俯在索帅的耳边说道:“坐大厅最好,张达春他们来了,咱们也能看见。” 索帅点了点头,对着服务生说道:“我们就坐大厅吧!对了,就坐这吧!”说完,指了指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在这样豪华的酒楼,能进包厢吃饭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消费越多,服务生的提成就越多。这服务生见索帅调侃了他一番,又坐在了大厅,没好气地说:“成成,那不知几位想点些什么?本店海鲜种类几乎应有尽有,极品龙虾,三斤以上的…” “等等,”索帅点燃一支烟含在嘴里,笑道:“十斤以上的有没有!” 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服务生强压着心头的怒气,说道:“十斤的话您得算上盘子,龙虾没有…” “八斤的呢?” “也没有…” “那你有什么?” “你…” 见服务生真的要火了,小嘉笑道:“我这朋友喜欢开玩笑,这样,你给我上盘菜吧!” “好的!”服务生心中一悦,递上菜谱,问:“您来点什么?” 小嘉接过菜谱,翻了半天,合上之后说道:“这样吧,六壶茶水,一盘炝花生米。好了,就这些。” “没…没了?”服务生瞪大了眼睛,敢情这人还不如先前的那位主好惹。 “没了。” “没有!靠,你们不是来惹事的吧?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不看看,吃花生米去大排挡好了,搞没搞错!”说完,服务生找来大堂经理。 这经理是个女的,穿着一套职业西装,三十岁出头的样子,长相平平,只是在她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高贵的气质。她走了过来,语气平和地说道:“您好,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指出。”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想点的菜您这里做不出来。”老薛说。 服务生气得直跺脚,刚要上前理论便被女经理拦了下来,说:“不好意思,炝花生本店确实没有,如果您喜欢,我可以给您买回来。” “我们只是想尝尝你们店的手艺,买回来的还用你吗?如果连这小小的炝花生都做不出来,那龙虾,鱼翅你们还能做吗?”老薛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势。 “哟!那您想怎么样!”女经理非但不急,还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 “砸了这里!”老薛话刚出口,我们五人心中一惊,真要是闹僵起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女经理朝围过来的服务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该干吗都干吗去。等他们散去之后,她开口说道:“那你是想放火烧还是用水浇呢?” “用水浇!”老薛笑道。 放火烧还是用水浇?靠!我不是听错了吧,老薛一个人疯就算了,怎么对方也跟着疯起来了!还用水浇,浇得着吗! 女经理听后,表情严肃起来,说道:“各位,随我去办公室谈吧!” 我们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坏事了,不是要报警吧。只见老薛象没事人似的说:“走吧,去您的办公室!” 我们提心吊胆地上了电梯,索帅自责地拍着后脑勺,轻声说道:“都怪我,太冲动了…”老薛握住索帅的手腕,晃了晃,嘴角一弯,示意他不要紧张。 一行人到了六楼,跟在女经理身后,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面积不小,足足有七八十平,靠着窗户边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对面,整齐的列着十几个沙发。 “各位坐吧!”说完,客气地给我们倒上茶水。 索帅一语当先,说道:“你看,这是场误会,咱们能不能私下…” 女经理象是没听见一样,品了品手中的茶水,过了片刻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秋月。你们几位的名字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呼…”顿感一股冷气袭来,是她把空调打开了。 索帅又说:“秋…秋小姐,实在对不住…” “你不用解释!”秋月打断了索帅的话,又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说完,朝老薛看去。 老薛点了点头,说道:“对,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秋大美女可是天哥的干妹妹,至于刚才那个‘用火烧还是用水浇’,都是暗语。现在明白了吧!” “哎,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索帅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得意起来。 难怪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就感觉有股高贵的气质了,能让傲天认做干妹妹的女人,绝对有几把刷子。现在再看她,还真有几分姿色。 看来这次并不是小嘉的消息灵通,而是傲天早有安排。 秋月看了看表,冷静地说道:“两点整,张达春以及市长,市委书记等人就会来吃饭。天哥已经安排过了,让我暗中协助你们。” “那就多谢你了!”老薛恭敬地说道。 “不客气,天哥吩咐的事我自当全力去办。”说着,她从抽屉里掏出一盒中华烟,点燃一支抽了起来。看着她抽烟的样子,多少有些成熟女人的味道。刚抽到一半,她将烟头拈灭在烟灰缸里,继续说道:“对了,你们的事情我听天哥说了,此事关系到大家的命运,不能马虎。张达春这个人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多少有点交道。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光顾几次,而且每回都会选择水仙阁。有一次,我去陪酒,听他们说什么集资,然后把资产转移到新西兰之类的话,其中多次提到水姐这个名字,你们看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老薛摇了摇头,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倒是听出点端倪,要说到集资,然后转移资产到新西兰…会不会和夏云飞有关?这就更让人看不透了,所谓当局者迷,也不过如此。 老薛叹口气,说道:“秋…秋大美女,天哥安排一向周全,不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秋月将靠椅转了一圈,定下神来,说道:“好说,包厢已经被我安了窃听器。之所以让你们来我的办公室,是不想你们露出马脚。尤其是你,索老弟,万事要静心,不能慌乱。哎呀,没事回家多读读佛经吧!” 索帅连忙点头,陪笑道:“是,是!不过窃听政府领导谈话,是不得了的…” “那也比绑架强。”我压低声音说。 索帅老脸通红,不再言语。见他这番表情,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十九章 神秘人物 ---------- 两点整,张达春一行人到了天上人间。 秋月从兜里掏出窃听器放在桌面。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了声音,秋月悄声说:“听这鬼笑,是张达春没错了,他们到了。”我们六人凑了过去,听得真切: 水仙阁内,酒过三巡之后。 张达春开口说道:“小杨,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多亏了你啊!” 过了一会儿,听见一个女人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什么时候可以放了我的女儿?” 张达春笑道:“小杨,刘书记可在这坐着呢,没影的事你可不能乱说,你女儿失踪我和书记也表示同情,你总不能赖到我的头上吧!” 刘书记附和道:“对对,在家里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拿到酒桌上来说了嘛!” 叫小杨的女人又说:“我要被你们逼疯了!真的,我要疯了…”边说边带着哭腔。 张达春又说道:“哎呀,既然大家同坐一条船,就要同舟共济嘛!引夏云飞回来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的棋还没下,怎么知道是什么结果呢?”说完,他和书记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一个老者咳嗽了几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他说:“小张,我今天腾出好大空闲从省里过来,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不宜露面,你们别给我添乱,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是底限!要是给我耽误了,天王老子来了也罩不住你们!” “是,是!”张达春恭敬地说道。 老者又说:“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也早点离开,这种地方以后最好少来!像什么话!” “是,是!一起走吧,顺道送送您老。” “嗯…”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两个服务生窃窃私语:“领导就是领导,点了五千多块钱的鲍鱼龙虾,吃都没吃就走了,这叫咱上哪说理去。” “谁说不是呢。” “来来你尝尝这龙虾,好吃不?” “真香,这辈子第一次吃…” … 窃听器那头没了声音,我们又扒到窗户边,朝楼下望去,见他们一行四人钻进了一辆红旗轿车,扬长而去。众人都是匪夷所思,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冷静了片刻,老薛说道:“这个小杨是谁呢?他们口中说的同坐一条船,是什么事…真是想不通。” 秋月也是一脸迷茫,自言自语说:“说到夏云飞,一定和集资的事情有关。据我了解,前段时间市政府内部在搞个什么换届选举。现在的这个市委书记,叫刘大鹏,他和属下的关系搞的很僵,按理说应该早就下台了才对…实在想不通。” “听张达春的语气,似乎对那个老者很尊重。秋姐,你见多识广,从声音上,能不能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份?”我问。 “怪,我没听出来。刚才在窗户边上,也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而已。这个人来头一定不小,他说他是从省里来的,莫非是省里的官?”秋月反问。 我点点头,说:“话是这么说没错…那个小杨又是谁呢?” 秋月噘了噘嘴,说:“抱歉,这个人我也没见过。不过,她能把夏云飞请回国内投资,单凭这一点,就一定不简单。” 乱了!全他妈的乱了!从知道老薛因为吸毒,血本无归跑路到长春开始到老狼的夜来香十号包厢,再从迟娜娜失踪到现在,竟然还扯上了政治阴谋。一切都乱了!说说倒简单,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叵测,就跟演电影似的。 “张达春毕竟还是次要的,既然从他那得不到什么口风,咱们也只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老薛叹了口气,为迟娜娜失踪一事感到自责。 虽说从张达春那里得不到什么重要线索,不过听他说到夏云飞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总会不经意地想起晓桐,曾经那个鲜活的女子,如今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了任何消息。 秋月非要请我们吃饭,说什么初次见面如果不吃吃喝喝,就显得太见外了。我们几个倒无所谓,只是索帅,他一蹦老高,嚷着:“陪美女吃饭简直是本帅哥应尽的义务!”听到这话,我快要口吐鲜血,真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感情索帅的择偶路线越来越模糊了,喜欢的女人不是小姐就是大龄少妇。 我们就近在“腐败一条街”上找了家中等菜馆。说是中等,看见菜谱上的价格,才知道是家“星级”的饭店。 秋月毫不吝色,一口气点了十道菜,一箱啤酒。点完,她微笑道:“各位还来点白的么?” 索帅傻了眼,像是看着恶魔似的,说:“你…你很能喝么?” “也不算,我的意思是你们来白的,那箱啤酒就留给我好了。”秋月哈哈大笑。 “呕…”索帅做呕吐状。 大家喝的很尽兴,直到晚上九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秋月小脸喝得红扑扑的,更显成熟女人的魅力,尤其配上她这身职业装,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众人互相别过,临走时,秋月递给每人一张名片,索帅接过名片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说道:“好香!”接着三步一摇五步一晃地走到秋月身边,说:“秋月姐,我送你回去吧。” 按照女人的身高标准来衡量,秋月已经算是高个美女了,再加上脚下的高跟鞋,更是比其他女人高出一头,可对于身高接近两米的索帅来说,还是显得微不足道。秋月昂起头,用手指点了点索帅的胸脯,然后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得索帅嗷嗷直叫,秋月笑着说:“小毛孩儿,长全了么,就想泡你姐姐我?哼!”说完,挎起小包摇晃着钻进出租车。 索帅愣了愣神,对着天空吼道:“老天呐!她竟然说我是小毛孩儿!” 我们几人笑了笑,转头要走,索帅追了上来,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我小么?我哪小?”我摇了摇头,不语。他又拍拍老薛,问:“老薛,我小么?”老薛没好气地说:“其实,你真的很有勇气。”我们哈哈大笑,各自打车离去,只剩下在原地傻站着不动的索帅。 第三十章 黑暗,死神召唤了我 周一,学校开学了。 和金杰的同桌周萌在学校门口相遇,她走过来关切地问我:“听说金杰病了。” 我暗想:看来索帅说的没错,金杰还真有女人缘。随口说道:“哎,看来他大病一场,将不久于人世…” “什…什么?” “别急嘛!”我安慰道,“你可以去看看他,听说他很想你哟。” “这…”周萌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来这傻丫头还真有点动了情,非得整她一下不可!我说:“缘分不可强求,你也别太难过,看来上天要棒打鸳鸯了,哎…”说完,我漫步走进学校。 开学第一天,同学之间见了面免不了要寒暄一阵,我在文艺委员赵盈面前好一顿吹嘘索帅的琴技,听得她五迷三道,拍手叫好,正当说的兴起,金浩在身后拍了拍我,轻声说道:“杨宾,有意思吗?” “有!怎么会没意思?”我回头朝他看去,见他瞪着那对阴森的大眼睛。 “呵。小儿科。”说完,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又补充说:“放学之后,我请你吃饭。” “难道什么人请我吃饭我都要吃吗?”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来不来随你便,不过你的朋友可就遭殃了!”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以为然。 “说什么?”他走到我跟前,俯耳说道:“晚上七点,陆东狗肉馆。来了就知道。” 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点了点了头,苦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不吃狗肉的么,真是莫名其妙…” “由不得你。” “好吧。”我点了点头。 “对了,你一个人来就足够了,人多了我可请不起。” “哼。”我想他是怕我找来帮手,对他不利。小子,你等着。 晚上七点,陆东狗肉馆,十七号包厢内。 我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马佳和宋源也在。他们身后站着六七个少年,手里拿着棒子顶在他俩的脖子上。见我来了,马佳大声喊:“杨宾,救我。”宋源也嗷傲大喊,刚一站起,脑袋就挨了一棍子,肿起一个大包,他痛得大叫:“宾哥…”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冷静。 没过五分钟,金浩走了进来,在正中间坐定,说道:“杨宾,你果然敢来。” “哼。金浩,你想怎么样?”我也坐了下来,想冷静可怎么也冷静不了。 “杨宾,知道我为什么转学过来么?” 我也正想问,于是说道:“为什么?” “干掉你!”说完,右手摆出个手枪的姿势对着我。 “呵,开什么玩笑!你拍电影呢?没王法么?”我冷笑。 “王法?王法是人定的。现在这社会,我人多就可以欺负你,你说呢?” “哼,你说吧,想怎么解决?” “留下你的舌头,你走人。否则的话,你们统统都得死!” “舌头?你想封住我的口?” “杨宾就是杨宾,果然聪明的很!” “那你想错了,我还可以写。”我目光喷火,瞪着他。 “法院是不会相信一个说不了话的人的。除非你想看见他们死!”金浩手指着马佳和宋源。 我环顾下四周,这个时候和他翻脸,宋源和马佳无疑会成为牺牲品。我果断地说道:“要我闭嘴完全可以。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玩完,你明白么?” “杨宾,你不能…”马佳急得流出了眼泪,我见不得她流泪,索性不去看她。 金浩敲了敲桌面,沉思了一阵,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行,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弄个明白!”说完,吩咐他手下的弟兄带着马佳和宋源去了隔壁的包厢。 金浩说:“杨宾,你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老狼。” “我得罪他?” “大祸临头你还嘴硬,若不是你们去长春通风报信,让薛国阳跑了。哪会像今天这么麻烦。” “薛国阳是谁?”我明知故问。 “别装傻了杨宾,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我告诉你,十月份刘建案开庭,如果大家斗的鱼死网破,谁也不好过,只有让你们闭上嘴…” “哈哈!”我仰头大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害金杰了。 金浩全身发毛,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着急了,我还笑你的嘴不老实,老狼怎么会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这个小破孩办!真是瞎了狗眼!”我说。 “你,你…好了,废话都说完了,你也该安心了。”说完,仍给我一把匕首。 我接过匕首,在面前比划两下,又放了下来。金浩等得不耐烦,说:“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不快快动手!难道要我替你动手吗?” 我起身,走到窗户边,将匕首扔了出去,金浩见状大惊:“你想怎么样?你想看到你的朋友死光吗?好啊杨宾,原来你比我还狠!你见死不救!” “哼,恐怕今天谁也走不了!”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只要我将桌子掀翻,我的朋友们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你可以试试嘛!” “你…好,杨宾,是你逼我的!”金浩将桌子掀翻,桌子上的汤汤水水溅了我一身。 只听“哗啦”一群脚步声走了过来,金浩得意地说道:“这回看你死不死。”我噘了噘嘴,不说话。 “嘭!”包厢的门被踢开,走进来四五个年轻人,为首的身高接近两米,他冲上前抽了金浩一个大嘴巴,金浩眼冒金星,不知所措,问道:“你,你是谁?” “索帅!”来人正是索帅,以及老薛,小嘉,大川等人。 “好你个杨宾!我小看你了,果然还带了朋友!”金浩跌倒在地上,朝我这边爬来。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金浩,多行不义弊自弊,你不顾手足之情,害得金杰那么惨。如今还不知悔改,你哪还算是人…”没等我说完,金浩猛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出全力掰断一根桌子腿,冲到我身后,将桌子腿架在我的脖子上。他哈哈大笑道:“事已至此,咱们不如同归于尽!” “不要…”索帅他们也没想到金浩会出此一招,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冷静地说道:“大家都还年轻,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不归路呢…你真是…” “别他妈和我废话!我不想听!反正我活够了!从小父亲就对金杰百依百顺,宠得跟个宝似的,对我们娘俩呢?不闻不问!你们懂什么?我是被逼的!只不过,我死之前有个遗憾!就是死在了金杰的前面!哈哈…”他就像是个丧心病狂,完全失去了理智,很难想像此人竟会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就同归于尽!”金浩见老薛走了过来,大吼道:“老狼没灭了你!算你走运!” 老薛咬着牙,朝金浩走过来,直到将金浩逼到窗户边。金浩朝窗外望了望,千钧一发之际,狠下心,用桌子腿猛得朝我脑袋砸了下去,就在这瞬间,他一蹦高,跳窗而出。 众人朝窗外望去,此时天色已黑,这里又是二楼,根本看不清外面的状况,索帅摇了摇头,恶狠狠地说:“这臭小子,不知道老狼给了他多少好处,连命都不要!” “哎哟…”我只觉得脑袋晕晕地,天旋地转。 “杨宾!”索帅扶我起身,我只感觉全身的力气在顷刻之间全被抽空了似的,迷迷糊糊说:“我的朋友在隔壁…” “你放心吧!我们已经解决了!”不过一会儿,马佳跑了过来,哭着说:“杨宾,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我摸了摸她的脸,支吾着说:“傻…傻丫头,不哭…”说完,就像身边有一只大手在拉我往黑暗的地方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身边,马佳痛哭,喊道:“杨宾,你不能死!你不能…呜…” 第三十一章 做卧底 死神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在漆黑的路上,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温度,没有声音,有的只是黑暗… “杨宾,他睁眼睛了!”我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在我身边喊着。 “杨宾…”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传来,她握着我的手,暖烘烘的,还有体温,原来我没死。 “哟!”想起身坐着,可怎么也使不上力,只觉得脑袋顶上嗡嗡作响。渐渐地,视线清晰了一些,我眯着眼睛说:“马…马佳,怎么你长了两个脑袋,四只眼睛?” “啊?那还不成怪物了?”马佳用手摸着通红的小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天晚上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索帅站在病床前,感叹道。他的身边还站着老薛,大川,小嘉,苗大龙和秋月。 “老弟,”秋月坐到我身边,关切地说:“知道你受了伤,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很忙,要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哎哎,不要起身了。”见我要起身送她,连忙摇了摇头。 “我,我睡了一晚了?”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已经是次日的中午。 送走秋月,索帅他们各自坐了下来,小嘉给我扒了只香蕉,送到我嘴边,我本能地伸过头去,可脑袋就跟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这才知道他是耍我。 “杨宾,这金浩一时半刻也不敢回来了,你不用太担心。”索帅说。 我微微点了下头,说:“他一定认为咱们报了警,准备跑路了。” “呵,这事报警也没用。需要咱们自己来解决。” “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可不能前功尽弃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报警能解决得了的,只有靠我们自己去拉拢知情者,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楮天川说:“我上午打听到了一个新消息,老狼已经不在本市了。” “什么?”我来了精神。 “不在本市是不假了。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他把自己外出的消息封得很死,我也是从内部打听到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川咬着嘴唇,想不明白。 “难道要出逃?”老薛问。 “不会。第一,他没什么事情败露,警方根本没理由找他麻烦。第二,他在本市的房产和生意也没见转让。所以,他没必要出逃。” “这倒是…只是实在想不通,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会离开…” “有什么想不通的,”小嘉双手托着下巴,沉思道:“他是在转移目标。” “转移目标?不可能,要是转移目标的话,为何要把消息封得那么严密?”大川说。 “很简单。既然你能打听到的消息,恐怕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你是说警察?” “对,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小嘉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转移目标…” “给张达春集资出逃留出空当。”小嘉接过话茬。 “两者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这个想法的确值得深思。”老薛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把他们二人联系起来。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不知道这次准不准!”索帅翘起二郎腿,在手中把玩着打火机。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做出一个抉择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嘉身上,他如释重负地说:“打入夜来香内部。” “呼…”全身冷汗席卷而来。拜在老狼的手下,本来就是件难事。还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老狼的心腹,从而贴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举动,就更别提有多难了。 大川说:“有些人跟了他十年,都还在底层。恐怕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根本办不到。除非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让老狼注意到。可这大事是要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小嘉点了点头,说:“我本以为参与进来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可是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中,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紧张。老狼他目无王法,只手遮天,我们本不该管。可他伤了我的兄弟,等于是伤我一样。现在已经不是谁想退出就能退得了的。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他玩玩捉迷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嘉平时虽然成府极深,但对于兄弟情义却看的很重。他这番话一出口,大家无不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怎么打入进去?”索帅问。 小嘉看了眼老薛,老薛机警地说:“找傲天?” “嗯。他会有办法的。”小嘉点了点头。 “可是咱们已经被老狼盯上了,谁去做这个卧底?”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十多分钟,最后,所有人都朝我看过来。 “我啊?”我张开大嘴,半天合不上。 “就是你。”大川笑道。 “为什么是我去死?”我半开玩笑。其实说不怕是骗人,和老狼在一起,无异于伴虎左右。而且一年前,我们在夜来香曾有过两面之缘,他要是认出我来,非死了不可。不过还是兴奋的成分居多,一想到自己可以亲临夜来香打探十号包厢的秘密,不由得心头一晃,刺激又紧张。 “因为我们这里只有你是学生,而且我们大多跟老狼打过交道,不好再露面。”大川说。 “他还要上学…”马佳抢着说。 “我可以替他请假。” “他要是被认出来…”马佳又说。 “可以整容嘛!”大家异口同声说。 “整容?”我和马佳哑口无言。 “你的头发直接剃了,剃成卡尺。鼻子下面贴个八字胡,改明儿我去给你配个近视镜。我再回家给你找一套我十六七岁那年穿的西服,绝对合身。”索帅说。 “看来只有我打头阵了。没得商量了?”我环视一圈,所有人都摇头。 “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哈哈,对啦,杨宾。你现在住进了医院,倒是和金杰成了邻居。”索帅笑着说。 说到金杰,立刻就会想起他那个该死的弟弟,我还记得他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在了金杰的前面…全身汗毛不寒而立。真够狠的,小小年纪已经再也没有回头路。 两人形似神不似,金杰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和兄弟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像个话匣子,他为人重感情,无论金浩怎么殴打他,威胁他,他都从容不迫。金浩恰巧相反,他目空一切,手段残忍,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他们二人,就好像黑白两种颜色,永远无法搭配在一起。这辈子,他们却注定做了亲兄弟,这是老天的不公,还是故意对世人的惩罚? 亲情两个字,在这一刻,被重重地藐视。 第三十二章 当年的四只眼终于回来了 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星期,每天和金杰坐在一起聊聊天,也算自在。他的腿伤在渐渐恢复,只是头部和心脏受到了重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索帅和老薛依旧乐观,他们说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一定要组个乐队,在体育馆自费办一场轰轰烈烈地演唱会,我想那一晚应该会很美好。 出院之后,大川做东,在天上人间吃海鲜。之所以选这么高档的场所,主要目的是为了邀请傲天,商议一下关于我做卧底的事。 “天哥怎么还不到呢?”老薛看看表,约好了下午一点,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堵车也说不定。”索帅也是十分焦急。 一点五十左右,傲天来了,他的打扮照旧,一副墨镜,一件干净的衬衫,像个老师。跟着他来的还有唐宇和一个陌生人。 “各位久等了!”傲天坐定之后,抱拳施礼。 “哪里的话!天哥能来已经是很给面子咯!”大川笑呵呵地回应。 傲天点了点头,手指着那个陌生人,看样子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一脸横肉,活生生一个弥勒佛在世。傲天介绍说:“唐宇你们都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今天之所以来晚了,全是因为要等这位重要人物。”那人摆摆手说:“哪里的话,天哥太客气了。”傲天又说:“这位兄弟叫史忠涛,现在可是老狼身边的红人。最近,夜来香的大小事宜全都归他管。” “久仰久仰!”大家说。 “客气!”史忠涛笑着说,“话说回来,天哥以前也是我的老上司。没有他,我也没有今天。来之前,我已经听天哥详细地说了,有位小兄弟要出道。哎,这么点小事,何必弄得这么隆重呢?通个电话就完了嘛!” 我起身,鞠了一躬,说:“涛哥,小弟叫杨宾。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史忠涛说起话来,腮帮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只是今天摆下这个局…” 傲天表情严肃,双手托着下巴,开门见山地说:“小涛,我要他跟老狼。”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局面顿时僵了下来。过了片刻,史忠涛哈哈大笑,大家伙也随声附和,只见他说:“天哥,你太喜欢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什么意思!”史忠涛狠狠地拍下桌子,水杯应声掉在地上打碎。唐宇见状不妙,起身就要拔刀。饭局的火药味甚浓,傲天和史忠涛目光相对,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停顿片刻,傲天咬着牙说:“小涛,你想怎样?” “你…”史忠涛的眼神里带着惶恐,仿佛曾经那个“四只眼”又回来了。“傲天,我还想问你要怎样?” “你要答应我说的话。” “不可能!” “为什么?”傲天逼问。 “先不说跟在老狼身边有多难,就说在夜来香里混的,哪个不是爬了十年八年,最后才熬出头?”史忠涛胆怯地说。 “我也知道难,所以才找到你。” “你…有什么目的?” “你无须知道。” “哼!那就恕我不奉陪了!”说完,起身就要走。傲天给唐宇使了个眼色,唐宇起身冲到了门前,拦住史忠涛的去路。史忠涛本来就畏惧傲天,拒绝他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这时见有人冲了过来,他顿时吓破了胆,颤抖着声音说:“你…你要干什么?” 唐宇抓起史忠涛的肩膀,将他拖到酒桌前,顺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别看史忠涛长的肥胖,唐宇抓起他竟然耗不费力,可见他的力气之大。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要是出了事,老狼不会放过你们的!”史忠涛的脸色铁青,全然没有了刚进来时的神气德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走?”傲天眼睛眯成一条缝,那股舍我其谁的目光任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 “傲天,你不得好死!”史忠涛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唐宇左手发力,将史忠涛的脑袋按在桌面上,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出。 “小涛,你怎么上的位,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今天得到的荣华富贵,都是用我的眼睛换回来的!”听到傲天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狗屁!是你手下的人戳瞎了我的眼睛,你真当我不知道吗?”傲天站起身,拿起桌上一杯滚烫的茶水,洒在了史忠涛的头上。此时的史忠涛,有如丧家之犬,趴在桌上鬼叫着。 “当年那个他,又回来了…”老薛点了点头,兴奋地说。 “大川,去厨房给我拿一把大号的菜刀来!”傲天平静地说。 “这…” “快去!”傲天命令道。他那股逼人的气势,任谁也摆脱不了。大川二话不说,起身出了门。 我急的直跺脚,心想真是坏菜了!怎么可能闹到这种地步。好好的一顿海鲜大餐如今成了鸿门宴。 没过一会儿,大川拿着一把菜刀走了进来,递给傲天。傲天接过菜刀,在鼻前嗅了嗅,然后闭上眼睛,不知是在思考什么。史忠涛见状两眼瞪地大大的,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这是天哥杀人的前兆…”老薛低声说。只见索帅两腿发抖,额头上的汗珠不自觉得滴落。小嘉倒像是看破了红尘似的,安静地喝着茶水,眼睛盯着傲天。 “血债血还!”傲天举起菜刀,作势要砍。 “我…我错了天哥…”史忠涛挥起手来要挡,可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只听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很难想像,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会被吓得尿了裤子。 “咔嚓”一声,手起刀落,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我更是浑身发麻似的,吓了一跳。长这么大,哪见过杀人。 过了良久,众人睁开了眼睛,朝傲天望去,只见他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嘴中叼着香烟,笑呵呵地抽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我更佩服他了,佩服他的定力和沉稳。 再看看史忠涛,他脑袋还被唐宇按在桌面上,人却早已昏了过去。菜刀劈在他脑袋前面,贴在他鼻子上,分毫不差。众人惊叹之余,无不佩服傲天的刀法,只要在往前逼近毫米,史忠涛的脑袋就会分家。 傲天打开一瓶啤酒,将整瓶酒都倒在了史忠涛的脸上,没过一会儿,他醒了过来,看着贴在自己鼻子旁边的刀,倒抽一口凉气,坐了下来,表情僵硬,没有说话。 “小…”傲天刚开口,史忠涛就像见了魔鬼似的,跪了下来,扑到傲天面前哭道:“天哥,我错了!我也不想的,要怪就怪老狼,是他逼我的!天哥…” 傲天一脚将史忠涛踢开,骂道:“没出息的!老狼重用你,真是瞎了眼!” “是,是。是我没用,求天哥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三岁的女儿…”说着,又爬到傲天面前,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放声大哭,已然失去了理智。 “也没那么惨!我们坐下来谈。”傲天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来,史忠涛打量一番,不敢坐下。唐宇一脚踢在史忠涛的胖肚子上,喊道:“他妈的!天哥让你坐你就坐!” “是是是,这位就是小宇哥吧,真是年轻有为…”史忠涛欠了欠身,坐下去。 “真他娘的没救了!”唐宇哼了一声,坐回一旁。 “杨宾,把秋月叫进来。”傲天说。 已在一旁看傻眼的我,一时半刻没反映过来,直到傲天说第二遍,我才点了点头,去找秋月。 出了包厢的门,心情才算平静下来。刚才那一幕,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难道出来混的,都要经历这些吗?那也太残忍了!我突然害怕起来,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而后悔。 “哎!”秋月拍了拍我的肩膀。 “吓我一跳!”秋月站在门前,笑的灿烂。此时看着她的脸,已不再像几日前看到的那样无邪。总感觉她的笑里面藏着许多罪恶。如果说我们是用这种方法来行侠仗义,那又和老狼有什么区别呢? “哎,怎么啦?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进去吧!”我和秋月推门而入。 傲天朝秋月挥了挥手,秋月快步地走到傲天身后,弯腰说道:“天哥,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傲天点了点头。秋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傲天。 傲天手拿着银行卡在史忠涛的面前挥了几下,说道:“这里面有十万,事成之后,我会追加十万!”史忠涛摇摆不定,想接过来,又不敢。不接,又违背了傲天的意愿。最后,心一横,双手接过傲天手中的银行卡。 “慢着!”秋月将银行卡抢了过来,说道:“你应该了解天哥的脾气,事关重大,如果你走漏了风声,不但后面的十万拿不到,你的脑袋也难保了。”秋月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阴柔地说。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说完,秋月又将卡还给了史忠涛。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小月,上菜吧!”傲天大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还笑的出来。这顿饭,虽然有龙虾鲍鱼,却吃的食之无味。饭后,大川要去结帐,被傲天拦下,他说有我这个前辈在,哪会要你们付钱。大川执意要买单,到了款台询问才知道,菜上桌的时候,秋经理就已经把钱付过了。 送走了史忠涛,唐宇不解地问:“天哥,既然他已经被我们掌控,有如瓮中之鳖。何必还要给他那么多钱?” 傲天感叹道:“宁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他如今如日中天,能得到老狼的信任,已是非同小可,多少有些本事。” 唐宇点了点头,连连称是。 我们走出天上人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出了门口,秋月笑道:“索老弟,用不用我送你回去?”经过了之前的一幕,索帅已经吓破了胆,对秋月刮目相看,他明白这个女人就像毒玫瑰一样,只可远观,不可触摸。于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月姐月姐,你可饶了我吧,以前是我的不好!拜拜!各位改日再联络!”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出租车。 告别了众人,我独自走在腐败一条街上,这里的夜晚喧闹的很,汽车的轰鸣声,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我却什么都听不见,脑袋里只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幕。人性原来这般的虚伪,在同类面前表现的如此透彻。我不否认兄弟之间的情义,只是为何大家都身背着情义这两个字,做着“惊天动地”的事。彼此都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那什么才是错的? 我仰望着星空,不知所措。是不是从我一踏进这个圈子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反复的问自己,杨宾,你为了昔日的恋人和背叛过你的兄弟,所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吗? 第三十三章 顺子,我的发小 --------------------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路边的大排档在此时生意极其红火,闻着远处飘来的烤肉香气,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要了二十个羊肉串,几碟小菜和一盘炒面,吃了起来。 “喂!”邻桌一个年轻人对着我叫嚷着。我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没理会。“叫你呢?没听见?”他又喊道。 我打量他,见他长的尖嘴猴腮,一脸假笑容,不像是好人,我说:“朋友,你喊我?” “就是你,杨宾!”这人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真是活见鬼! “你是…我们认识?”我疑惑地问。 他端起啤酒瓶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坐了下来,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我皱起眉头,仔细端详起他来。别说,还真有点面熟,和我小前儿的一个玩伴比较像。是他?我不敢相信,竟然会遇见他?真是老天有眼,我大喜:“顺…顺子?” “是我!没错啊!”顺子哈哈大笑。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苍老了许多,或许是他留给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童年时期的缘故吧。如今有十年没见了,彼此都长大了。真的,有句话你不信是不行的:只要我们的情义还在,证明我们是经得起时间消磨的。有些朋友在青春这条长河中走散了,消失不见了,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在某年某月遇见。 我俩情不自禁地起身来了个世纪拥抱,我的眼泪唰得掉了下来,他也一样。情义,就这么简单,已经足够。 我俩举起酒杯,一饮而进。我兴奋地说:“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你死了!” 顺子收起笑容,哭丧着脸说:“自从我们分别之后,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自己在外面住。” “发生了什么事?”我关切地问。 “去我那坐坐吧,咱俩得聊个彻夜!” “一晚哪够?咱们兄弟今天能在这遇见,那是老天眷顾,咱们准能做一辈子的兄弟!”我俩簇拥着走在大街上,就像哥俩一样。 顺子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没过多一会儿就到了。他在小区租了个二楼,一室半的屋子,里面杂乱的很,想来是没人照顾他的起居,堂堂一个大男子汉哪会注意这些小节。 顺子从阳台搬出一箱啤酒,大笑道:“这酒我本打算过一阵子安排几个朋友,没想到碰到你了,你说巧不巧?简直是天意啊!” 我俩**着上身,席地而坐。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之后,我问道:“顺子,你说家里出了事,什么情况?” 顺子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球,说道:“我…我妈死了…” “怎么?阿姨这么早就…” “我妈五年前卧轨自杀了。” “啊…”我真是问得太冒失了,本来好好的一顿重逢酒,被我扫了兴致。 “都怪我那时太小,不懂事。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我还总要求他们给我买东买西。哎,我这人脾气也不好,交了一堆烂朋友,成天和他们出去闯祸,三五天就要去派出所报道。我妈她终于还是承受不了我的任性…卧轨了…”没等说完,顺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又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后来,我爸把房子卖了,也不知道哪去了。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力更生。我要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我点了点头,我能明白他心底的痛。他比金杰更坚强,他能承受别人所不能的。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失去了双亲,还能坚持着信念,继续生存下去的,又有几个呢? “你也别太难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就像摸到了干尸似的。他瘦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强壮,那般硬朗。 顺子擦干了眼泪,笑道:“杨宾,我没事。你放心吧!对了,有女朋友了没?” 我摇了摇头,我都不确定自己和马佳的关系。是男女朋友,还是保持着暧昧关系的普通朋友。那晓桐呢?算不算,应该不算了吧,我们早已经分手了。 “还没有啊?你这点可逊色了,我可是比你强。” “嫂子怎么没在?”我问。能有这般生活态度的,他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她上个月回老家了。你没看我这屋里,乱的都不像个样了。我这胡子都没刮。”顺子指了指他脸上的胡茬。 “哈哈!”顺子真是乐观。十年,整整过去十年。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谁知却又不期而遇,我俩果真聊了一晚。一箱啤酒被我俩喝个精光。顺子说他现在正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成了,他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名副其实的大财主。我夸起大拇指,高呼佩服。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可对我俩来说,就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怎么聊也聊不完。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把我送到楼下。他说他在这里只是暂时栖身,这几天就要搬走。我说那以后怎么联系。他弯起小嘴,显得更加苍老,皱纹布满额头,很难想像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说过了十年咱们还能相遇,这就是缘分。兄弟之间贵在何处?在对方有困难的时候,就会受到老天的感召,彼此心灵相犀。那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再碰到。 临走,我俩清脆地击了下手掌,而后,两只大手融合在一起,紧紧地握着,过了许久才分开。 回家的路上,我仍然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突然想起了子威,他还好吗?我们也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相遇,喝上几杯,聊个痛快。 青春会被时间定格,但是彼此的情义会永远的长存下去。 第三十四章 天堂酒吧里的那些事 晚上,我去了“天堂酒吧”,是天哥开的。酒吧分为三层,第一层属于蹦迪及演艺为一体的大厅,厅内规规矩矩的摆放着数十张玻璃桌。这里常年有明星来演出,所以每天都有上百个少男少女来光顾。第二层是包厢,据老薛说这里有四十多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是由天哥精心设计的,走廊的地面是透明的有钢玻璃制造,玻璃下面清晰可见一群群热带鱼在游动。每个包厢的门口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一眼望去,很是优雅壮观。第三层是天哥办公的地方,整整一层,都是他的办公室。 唐宇在门口迎上我,带我上了三楼。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有十几个样子古怪的保安站岗,见我们走了过来,一个高个子保安拦住了我,问:“宇哥,他是…” 唐宇点了点头,说:“天哥的朋友。” “哦,是是!”刚才还很严肃的保安冲我笑了笑。唐宇拍了下保安的肩膀,回过头来悄声地对我说:“这些都是天哥的保镖。没有我,你是进不去的!” 推门而入,唐宇从上衣兜内掏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张金闪闪的卡,在门上刷了一下。连刷了四道门,才进入天哥的办公室。 “哇!”我感叹这办公室的豪华程度,简直就是总统级别的,应有尽有。整个办公室以蓝色为主调,在搭配上各种风格的饰品,衬托出男士深沉的蓝,真是无法言喻。 “那个欧巴桑的雕像,是我去法国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那条活生生的金龙,你们看它那双眼睛,多威风!前年去杭州,在一个大师手里花了十五万买的。他还不愿意卖我…”傲天给我们介绍他这里的摆设。原来,他是这么有情调。 老薛笑道:“天哥对家居倒是很有研究嘛!” 傲天从壁橱里拿出一瓶红酒,倒给我们每人一杯。他举起高脚杯,全神贯注地看着杯里的红酒,说道:“做人嘛,要像杯里的酒一样,经得住沉淀。其实我奋斗了这么多年,虽说不算一帆风顺,但是到头来,也不是一无所有。我就算知足了,还求什么呢?回家抱抱儿子,亲亲老婆。两全其美嘛!” 我会心一笑,天哥还真是豁达的很。他说的对,如果一个人真的到达了自己的巅峰,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倒不如洒脱一些,静下心来,享受另一半人生。 “几点了?”傲天问。 唐宇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说道:“天哥,七点半了。” “嗯。他快来了,你下去接他。” “好!”唐宇拿出金卡,刷门而出。 傲天笑了笑,说:“老薛,咱们出来拼命的,对自己的安全可要十分的看重。”老薛点了点头。 索帅递给我一个纸兜,说道:“这套西服,我翻箱倒柜找了一上午,终于还是把它找到。这件衣服,我前些年喜欢的很,只可惜现在只能当背心裤衩穿咯。” “对,你快去旁边那个小屋里换了吧。天哥怕事情暴露,已经给你安排了理发师,什么胡子啊,发型啊之类的,全都给你搞定!”小嘉指了指欧巴桑雕像旁边的小屋。 我接过西服,看着索帅,咒骂道:“你小子吃了豹胎易筋丸,长的这么快!”说完,朝小屋走了进去。说是小屋,比我家可大多了。屋里坐着一个年轻的时髦女郎,她拿起一副剪子对着我比划几下。我坐了下去,闭上眼睛,随她怎么设计好了。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问:“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应该你先说。”自从和晓桐分手之后,我就懒得跟漂亮的女孩搭讪。 “我啊,我叫沐枫。朋友都叫我小枫。”她挥起剪子在我头上“咔嚓,咔嚓”地乱剪一番。 “哦。”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怎么?不愿意说话?”这女孩话还真多。 “难道每个发廊妹都喜欢主动和男生搭讪么?” “你…哼!”她娇气地声音有点好听,“我不是发廊妹啦!我是天哥的秘书耶!” “哦?”我睁开眼睛,透过面前的镜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别说,她和一般的发廊妹比起来,还真是不一样。她骨子里流露出的不是风骚,而是高雅。一双眼睛大大的,就像两颗葡萄。乌黑的长发烫成波浪卷,给人的感觉既成熟又艳丽。 “我叫杨宾,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赔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啦!只是想逗逗你而已,没想到你这小鬼反倒捉弄起我来啦!”她“咯咯”地娇笑起来, “姐姐,你多大了?”我问。 “你不知道这样问女孩子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对了,为什么叫我姐姐呢?” “因为你一定比我大嘛!” “小样,那你以后要叫我沐姐姐!” “沐姐姐好!” “真贫!ok啦!”她表情自豪地翘了翘嘴。收起剪刀,双手叉腰,显然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 我哭丧着脸,看着地上的头发,再看看自己的脑袋上,除了露在头皮外面,可以说是数得清的头发之外,简直跟和尚没两样。 沐枫给我沾了胡子,又带上了一副没有度数的近视镜,加上索帅的西服,我里里外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是谁。 沐枫捂着嘴笑道:“你呀,这么打扮的时候,我就叫你哥哥。你卸了装的时候,我就叫你弟弟。” “有这么老?”我瞧镜子里的自己望去。可不是,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八。 “好啦好啦!别让天哥等急了,快去吧!”她从兜里掏出一根钢笔,对着我说:“把手伸出来。”我伸过手去,她拿起笔在我的手心上画了一阵,说道:“大功告成!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事情就电话联系咯!” 我瞧了瞧她,真是可爱之极。她大概有二十岁的样子吧,跟个小仙女似的。 走到大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索帅叫出了声,说:“哟!这还是那个玉树临风,有点傲气的杨宾吗?简直是个小老头嘛!”小嘉和大川也走过来笑话我,我倒是不以为然,随他们说去吧,大丈夫不拘小节,要以大局为重。 “嘘…他来了。”傲天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说道。 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一只苍蝇飞过都能听见。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史忠涛。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傲天身前,悄声说道:“天哥,事已办妥。” “好样的!”傲天哈哈大笑,拍了拍史忠涛的肩膀。他也附和着傲天笑了起来,只是臃肿的脸上硬挤出的笑容,让人看了不自在。 史忠涛皱了皱眉,说:“只是老狼最近没在本市…”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多管,我想他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你只要把这位小兄弟安插在老狼身边就好了。”傲天挽着我的手臂说道。 “这位是…” “我叫杨宾!” “是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看了看傲天,他接过话茬,说:“你就不要多问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是…只是…天哥,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几天…” “什么问题?” 史忠涛犹豫了一阵,说:“把他安排在老狼身边,实在是有难度…” “嗯?”傲天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史忠涛,吓得他连连后退,没退几步,就撞在了唐宇身上。 史忠涛咽了口吐沫,胆怯地说:“天哥,听说最近有个叫夏云飞的华侨,他创办了中俄商务集团。其中有笔业务,是关于进出口的。老狼一直想打这笔主意,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未能如愿。管理这笔业务的,是个小滑头。老狼起初派人和他谈,后来亲自出马,还是搞不定。”史忠涛边说边看着我,“如果这位小兄弟一出道,就能办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想老狼一定对他刮目相看…” “别说了!看来你对老狼还是挺忠心的嘛!” “不是,不是!天哥,你误会了。我也只是突然想到个办法,您要是觉得不妥,咱们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他出口想做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哼!这么大一块肥肉,他想吃还早着呢!”傲天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老薛走到傲天身边,低声说:“天哥,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我们…” 傲天点了点头,猛得回过身,吓了史忠涛一跳,差点摔倒在地上。傲天眯着眼睛,说:“算了,事不宜迟。你负责把对方约出来,时间地点你自己定吧!” 史忠涛听后大喜,说:“后天下午三点,就…就天上人间吧。” “嗯,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傲天挥了挥手,唐宇走上前,拉起史忠涛胳膊往外走。 “等等。天哥,那钱你看…”史忠涛欲言又止。 “嗯,我说了,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傲天皱起眉头,不再理他。 “谢谢天哥!”说完,史忠涛跟随在唐宇身后,迈着方步,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傲天俯在我耳边说:“杨宾,后天我不能去。你听我的,这么办…”我连连点头,听着他的计划。 第三十五章 一篇报道生出祸根 第二天没什么事。索帅,小嘉,老薛,大川我们五人去了医院,看望金杰。 几日没见,他可以下床走路了。听医生说,金杰算是个奇迹了。从三楼摔下来,只是左脚环轻微骨折,加上心脏和头骨受到重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之外,竟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金杰坐在床上高谈阔论,精神气十足,根本不像是个病号。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出院之后,一定要买张彩票碰碰运气。索帅说你小子别白日做梦了,要是真能中奖,我情愿让人从这楼上给我推下去。说着,朝小嘉挥了挥手,俩人一前一后,作势要推的样子。 大家又寒暄了一阵。金杰问道:“杨宾,金浩回去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想他不会再回去了吧。” “嗯。”金杰起身走到窗户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我走到他身边。 “杨宾,你说我该恨他吗?”金杰僵在原处,头也不回地说。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浩记恶如仇,他要将金杰置于死地。而金杰呢?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只是金浩不断的憎恨。他天性如此,你越是懦弱,他越是得寸进尺。直到逼得你走投无路,到了悬崖边,他还是会笑呵呵地看着你,然后伸出手去推你一把。 “杨宾。其实你我都一样,相信情义。刘建,他是你的发小,做了那么多背叛你的事都能被你所容忍和原谅。何况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呢?一转眼快四年了,是我们感情最为冰冷和破裂的四年。我一直在忍着,没认识你之前我有个想法,就是恨不得杀了他们母子。可是现在想想,真的不必了,我要谢谢你。” “说的哪里话,咱们之间还用谢谢这两个字?” “哈哈!”我和金杰拥抱在一起。此时此刻,我又了解了金杰的另一面,就是良知和人性。他就像是一朵没开放的花朵,等待着主人来浇水灌溉。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电闪雷鸣过后,把他的花瓣打碎了,再也无法愈合。 中午的太阳照进病房,将我俩照成了金人似的。 “喂喂,你们快过来看!”索帅喊着。我们五人凑到床前,索帅手里握着一份报纸,说道:“看看这上面的标题,‘外资企业,你们还要骗我们多久?’这里面说,华侨回国做生意,信誓旦旦地说投资几个亿,不过都是些虚数。他们利用了政府对华侨商人的辅助和信任,谋取着自己的私利。文中还多次提到中俄贸易的弊端性。” 小嘉接过报纸,看了片刻,说道:“这文章虽然没直接纰漏中俄贸易的隐私,不过任谁都看的出来,中俄进出口不过是一个幌子,是商人和政府之间达成共识的。商人利用政府的名义干着走私的勾当,出入境的官员睁只眼闭只眼,全当看不见。” “怪不得老狼想做这笔生意了,有政府庇护,可以一本万利的做走私。谁不想去干!”老薛差点流出口水。 大川接过报纸,笑着说:“哪家的记者敢写这么露骨的文章。真是活够了。”当他看到报纸上的名字的时候,他惊道:“是她?” “谁啊?”大家伙不解地问。 “曲凌啊!电台的记者,上次咱们见过面的。你看她这个笔名,叫水灵。是把曲凌的凌字分开两部分起的。我也是听苗大龙说起过。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敢写。” “靠,她这不是自找死路么?”索帅对曲凌有着深刻的印象,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美女,他都会过目不忘,而且尽量争取。 “这报纸是什么日期的?”小嘉说。 “哦!是今天早上送来的。”金杰不认识什么曲凌,看到大家伙都这般表情,觉得很奇怪。 “我的直觉告诉我,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小嘉眯着眼睛,嘴里叼起一支香烟。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叼着烟,而不点燃。 “你是说…不会的,曲凌他是电台特约记者,而且用的是笔名。谁会找她麻烦?”大川不以为然。 “操!防范于未然嘛!”索帅气愤地看着大川。大川一缩脖子,不再说话。 小嘉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是十二点,曲凌应该在电台的工作岗位上,一下午都不会有事。谁也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的电台里对她不利,可是下班之后,就说不定了…” “那怎么办?”索帅关切地问。 “这样,事情紧急,曲凌又帮过咱们大忙,”小嘉看了眼大川,“你现在去通知苗大龙,无论如何让他把曲凌约出来,就在下班之后。记住,无论如何要约出来!不能耽误。” “好好,就这么办!”没等大川开口,索帅抢着说道。他挽着大川的手臂,走出病房。 小嘉弯起嘴角,笑着说:“咱们现在就去电台门口等着。这么多人,对方也要照量照量。”说完,我们起身准备离开。 “哎。这么紧张刺激的事我却不能参加,祝你们好运!”金杰无奈地撇起小嘴。躺回床上,盖起被子睡了过去。 我们出了医院大门,本已经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 一点左右,我们到了电台。电台的大楼位于市中心,足足有十八层之高。即使是在市中心也是鹤立鸡群,非常醒目。 见我们在门前徘徊,门卫走了过来,询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等人。” “等谁?是在这工作的么?” 众人面面相嘘,小嘉谨慎地说:“哦,我们要等一位姓曲的记者。” “姓曲的记者?这楼里姓曲的可不少。”门卫盘问道。 “她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在一米七,留着披肩发…”没等小嘉说完,门卫色眯眯地说道:“哟,你说的是曲凌吧。这才刚刚下午,已经有三四拨人来找她了。” “什么?”我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 “那…她有没有走呢?”小嘉依旧平静地问。 “哦!跟你们前后脚,不到十分钟。和三个年轻人走了。” “糟了!”老薛急得直跺脚。 “走!”小嘉快步走到路边叫出租车,我和老薛也跟了过去。身后,门卫扫兴地说道:“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三个男人请一个女人吃饭么。真是…” 第三十六章 当跆拳道恋上中国功夫 打车到了郊外大川的住处。小嘉说如果曲凌没有遇险的话,十有**是在这里了。 门外没有上锁,我们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咣咣…”老薛用力地砸门。不一会儿,苗大龙穿着拖鞋跑了出来,他悄声说:“小点声…今天的事有点不妙…” 走进里屋,见索帅和大川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 “曲凌呢?难道真…”小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索帅用手指了指隔壁的小屋,撇撇嘴,不再说话。只听小屋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叮当作响,不绝于耳。片刻,又清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终于安静了。”索帅叹气道。 “我那些廉价的工艺品,那些瓷器…”苗大龙抓心挠肝地说。 “哎呀,改明儿我送你一些好了。然后…”没等索帅说完,小屋里又传出叫骂声:“你们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竟然软禁我!放了我…” “啊?”这声音…不是曲凌么?我诧异地看着大川。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从带她回来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她还说什么有人请她吃饭,叫我们别耽误她宝贵的时间。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胡闹嘛!”老薛点燃一支烟,说:“别让她误会了,赶快放她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嘛!”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等你们来了一起商量。”苗大龙走到小屋门口,掏出房门钥匙将门打开。刚推开门,一个瓶子飞了出来,砸在苗大龙身后的墙上,应声而碎。 “我的瓷器…”苗大龙双手握拳,痛不欲生。 “哼!”曲凌走了出来,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你们这群王八蛋!” “大姐,不是这样…”没等索帅靠近,曲凌冲了过去,一蹦高挥起拳头砸在索帅的脸上。索帅双手捂住脸,臭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不讲理…” “跟你讲理!”曲凌飞起一脚,将索帅踢倒在地上。 “我靠…”我伸直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法想像,看似弱不禁风的曲凌爆发力是这么强。 “姐,你误会了!”苗大龙解释道。 “你给我闭嘴!”曲凌手指着苗大龙,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够了!”老薛走了过去,双手按住曲凌,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曲凌放声大喊:“我是练过跆拳道的!” 老薛俯在曲凌的耳边说道:“我的是中国功夫。”说完,双手一松,曲凌摔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扶她进里屋坐吧。”老薛走进里屋。苗大龙搀起曲凌,见她用恶狠狠地目光瞪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曲凌的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笑呵呵地看着老薛,说道:“老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强。” “向来如此。”老薛眼睛瞄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 “喂!本小姐可是在屈尊和你说话耶!正式点好不好?”曲凌大声说道。 老薛笑了,他无奈地说:“曲小姐,身为一个女孩子,你搞出这么多名堂,和耍猴儿的有什么区别?” “我…”曲凌小脸一红,说不出话。 索帅捂着嘴,悄声地对我说:“看到没?泡妞高手惯用的伎俩。”我撇撇嘴,无语。 “你坐到对面去。”老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哦…”曲凌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乖乖地坐了过去。 老薛原原本本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看这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全身感觉不自在。他郑重其事地说:“你都听懂了?”曲凌不答话,老薛咳嗽了一声,又问:“你听没听懂?” “哦,哦,听懂了。”曲凌回过神来,说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薛又问。 “我…前些日子,有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和我说,这次夏云飞回国开什么中俄商务公司,本来资金已经准备妥当,足够充裕。可不知道为什么,政府却又主动帮他申请贷款,一贷就是十个亿。哪会用得了这么多呢,除非是有私心。所以我就写了这篇文章,狠狠骂他们一通。”曲凌为她的完美计划拍手称快。 “你真是做事不想后果。”老薛摇了摇头。 “我怎么了?有错吗?我又没提他们的名字,换做是正常人,稍微有点良心的话,都不应该这么做。十个亿啊!能开多少敬老院和希望小学!这些官…” “你闭嘴!”老薛恶狠狠地说,“你这么做,无形中把你自己陷了进去,你知不知道?你还挺美的!真是无可救药的傻丫头!” 曲凌的小脸又红了起来,她吞吞吐吐地说:“有…有这么严重?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索帅和苗大龙相互看去,表情中带着气愤和无奈。老薛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曲小姐,你现在住在哪?” “干吗问人家这么隐私的问题…” “靠!我又没问你晚上和哪个男人睡!”老薛不屑地说。 “干吗这么凶?我…我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楼房。” “大龙,把隔壁那个小屋收拾一下,以后曲小姐就住这里了。”苗大龙热情地点了点头,起身朝小屋走去。 “等等…”曲凌拦住苗大龙,目光依旧注视着老薛,说:“我为什么要住这里!我不,就不!” “好!我就让你看看事情有多严重!走!”说完,老薛拉起曲凌的手臂,走出门。 我们跟在身后,也走了出去。 这里位于郊区,人烟稀少,步行大概要二十分钟才会碰到出租车。 老薛拉着曲凌走在前面,曲凌就像是个小鸡似的怎么也逃不出老鹰的爪子。索帅看着此情此景,耸耸肩膀,自言自语道:“哎,这就是老薛的魔力。据说没有几个女孩子能逃得出,看来我又没戏了。” 我笑了笑,说:“你看他们,还挺般配的!” 苗大龙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说:“薛国阳,兄弟的老婆他也…哼!第二次了!不可原谅!”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苗大龙,问道:“怎么?她是你老婆?不是和你从小长大的姐姐么?哥们,关系有点乱了套啊!” “我…我…”苗大龙“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今天还真是糗事频出,走了半个多小时没见到车,天又下起了雨。老薛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我们,笑着说道:“落汤鸡们!快点!” 我们几个跑了过去,小嘉说:“这可怎么办?雨下得这么大。附近又没车。” 正当大家沮丧的时候,从不远处开来一辆面包车,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司机拉开车窗,说道:“各位,这里是郊区,雨又下得这么大。你们看,要不要包车?” “好啊好啊!”曲凌兴奋地说。 “一天一百块钱…”司机说。 “靠!这么贵!”老薛皱起眉头。 “走啦!上车!”这回换成了曲凌拉着老薛。 “老大!”大川盯着车内的座位,犯了愁,“好像只能坐六个人,我们是七个人…” “让老薛抱着曲凌咯!”我附和道。 “就是,就是!”曲凌将老薛的手臂紧紧地挽住,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来…”没等苗大龙说完,大川一个箭步走到他身后,将他推进车内。吼道:“你少来!” 我们哈哈大笑,外面雨太大,我们不再耽搁,全都钻进了车里。 车上,曲凌坐在老薛的腿上,颤抖着双肩,发出娇柔的声音:“我,我冷…” “哎,女人真是麻烦!”老薛脱去上衣,披在曲凌的身上。 “你…”曲凌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薛**的上半身。 和老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纹身,也同样吓坏了我。想必是曲凌被吓到了,谁知她竟暧昧地说道:“偶像…” “哎。”老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车内,杀气隐约可见。苗大龙很不甘心地抽着烟,看着窗外。 “你还没说去哪…”曲凌问。 “去你家!”老薛斩钉截铁地说。 第三十七章 争风吃醋 车刚行到小区门口,就见里面热热闹闹的。院内,停着一辆“119”的水车。只见三五个火警手里握着水龙头,正在往五楼爬去。 此刻,大雨刚过,又是傍晚。熊熊地烈火燃烧起来,有如照亮了半边天。 曲凌目瞪口呆,许久说不出话。老薛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说道:“没猜错的话,那个一定是你家了!” 曲凌猛得回过神来,扑到老薛怀里,放声大哭。 苗大龙醋意正浓,看到这番情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走到曲凌身边,说道:“大姐,车钱还没付。” “哦。”说着,曲凌从兜里掏出钱包塞给苗大龙,身体依旧没有离开老薛。 “哼!”苗大龙接过钱包,头也不回得朝面包车走去。 老薛没好气地说道:“曲小姐,我还在光着身子呢!” “哦。”曲凌自知失态,羞红着脸走到一旁,低下头说:“衣服…你的衣服已经湿了,改天我买件新的赔给你好了。” “不用啦!真是,老天刚刚下过一场雨。现在,你又在我身上下了一场雨。” “哦,对不起啦!” “没关系,你看你现在该怎么办…” “啊!”曲凌眼看着自己的住处冒着青烟,却无能为力。她一跺脚,说道:“报警!我不信这个世界没有王法了!” “报警?你凭什么报警?谁烧了你的房子?”老薛咄咄逼问。 “我…” “你什么你?” 曲凌无助地看着老薛,又说道:“我…按你说的办吧!” “住大龙那儿?” 曲凌点了点头。 “不行!” “啊?”曲凌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她不知道老薛到底在想什么,决定变化得如此之快。 “你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你是记者,想找到你的行踪不是难事…” “就因为我是记者,所以我的反侦察能力比任何人都强…” “你能强到哪?你一个女人…” “我女人怎么了!我女人怎么…” “少废话,听我说。”老薛再次打断了曲凌的话,“我不需要对你解释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你不想看到我们死在你前头,你就听我的!” “老薛,你看是不是把她安排在天哥那边…”索帅低声说道。 “那怎么行!天哥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一旦露出马脚,就前功尽弃了!” “那…那怎么办?”别看平日里曲凌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见到她都会夸她是个女强人。遇到这事,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去天鹅宾馆住吧。”老薛决定道。 “什么?不行!怎么能和你一起住?”苗大龙火冒三丈,像是一座小火山,立刻就会喷发似的。 曲凌一听说要和老薛住在一起,连忙点头,高兴得手舞足蹈,说道:“好啊好啊!太刺激啦!” “你们别想歪了,我会安排她住在我的隔壁。然后,我会好好的看着她…”还没等老薛解释完,索帅一个箭步走到他身前,哈哈大笑道:“不用解释,男人嘛。况且迟娜娜现在也没在你身边,你是该好好找个女人来安慰一下…” “欠扁!”大川,苗大龙和曲凌三人同时出脚,将索帅踢倒在地。 索帅倒在地上嗷傲大叫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们…你们太残忍了!” “事不宜迟,你们去久酒吧等我,我把她安排好之后就去找你们。”老薛抓起曲凌的手臂,也不管她如何反抗,如何挣扎,一直将她拖出小区。小区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别拉我,好痛,手臂就要断啦!”“闭嘴!少罗嗦!”… 大川拍了拍苗大龙的肩膀,安慰道:“看来,生米是一定要煮成熟饭的了,你要多保重。”说完,径直地朝门外走去。 小嘉也走到苗大龙的身边,笑道:“大龙,姐弟恋真的不适合你。”拍了拍苗大龙的肩膀,追上大川,俩人偷笑,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索帅摇了摇头,叹口气,抱住苗大龙。苗大龙受到奚落以后,仿佛见到了知己一样,感叹道:“索帅,看来只有你真正的懂我…” 索帅挣脱开苗大龙的怀抱,哭丧着脸说道:“你别误会。我是请你节哀顺便。今晚,她是逃不开老薛的魔掌了。” “什么?你们竟然这样!哼!” 我耸耸肩膀,没说什么。感情老薛的吸引力原来这么大,就连索帅都甘拜下风,真是小看了他。 第三十八章 全世界,只要一个她就足够 晚上七点半,久酒吧内。不时的有女人朝我们这桌看过来,嘀咕着:“你们看,那个就是索帅。他真的不错…” 索帅眯眯着眼睛,一双大手从进来那一刻开始就没停下来过,每走过一个漂亮女孩,他都会主动打招呼,顺便留下电话。 “大哥,太招摇了吧。”大川小声说。 索帅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改天再联络。我看你够不够辣!” “讨厌…” 人群散去,索帅已经是汗流浃背,他无奈地说道:“我爱的人不爱我,天理何在!” 我笑道:“你指的是谁?秋月还是…” 索帅吓得一激灵,说道:“以后别再提这个恐怖的女人,她那个眼神…想想都觉得害怕,太阴险了。和她在一起简直是末日!” “呵呵!索帅,你还真行。”大川讽刺道。 “哎,大龙,你倒是说话啊!”小嘉看了眼心不在焉地苗大龙,见他嘴里叼着烟,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是在想此时此刻,老薛和曲凌到底在宾馆做些什么。 “大丈夫何患无妻啊?你瞧瞧你这副德兴。”我摇了摇头,想必是他对曲凌动了真感情。 我们闲聊了一阵,老薛来了。他刚一坐下,就“咕咚”一口喝下半瓶啤酒,无奈道:“这死丫头,太难缠了。她竟然…” “竟然怎么样?”苗大龙来了精神,他瞪着大眼睛看着老薛。 “竟然…” 没等老薛说完,索帅接过话茬,他安慰大龙,说道:“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么,你别太介意了。其实你长得又不丑,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嘛,何必喜欢大姐…” “你闭嘴!我问你了么!”苗大龙气冲冲地转过头去。 “她竟然让我哄她睡觉,睡着了我才出来。真麻烦!”老薛叹了口气,拿起啤酒,喝掉了剩下的半瓶。 苗大龙一听他们之间并没发生那种关系,情绪又高涨了起来,藐视地说道:“我就说嘛!老薛根本不适合她。从初中开始,追曲凌姐的男人简直就跟九牛身上的毛一样多。她怎么会看上你呢!” “死出!”老薛和苗大龙俩人来了个拥抱,“战斗”总算暂时和解。 冷静了片刻,小嘉道:“杨宾,傲天昨天是怎么安排的?” 于是,我把昨天傲天跟我说的计划又重复了一遍:“天上人间的包厢已经被秋月安了窃听器,谈妥了当然好,谈不妥的话,窃听的内容也可以当成是证据,证明老狼在干走私的勾当。当然,这是下策。我们如果想打进夜来香内部,必须帮老狼搞定这件事。” 小嘉点了点头,说道:“傲天的计划果然周全。对了老薛,曲凌的事,你怎么看?” 老薛想也不想,说道:“这件事,一定是老狼手下做的。他现在不在本地,就算被警察盘问,也和他无关。” “这就怪了,记得史忠涛昨天说,老狼一直想做走私而没有机会。既然报道中说的不是他,他又为什么要对曲凌下手呢?” 老薛又说:“我也只是错觉,报道里说的是华侨。那就是夏云飞没错了,而正经的商人是不会对一个记者动手的。” “你的意思是,他和老狼有勾当?” “没错。” “我不这么认为。”小嘉叼起一支烟,却不点燃,“你们想想,老狼离开本市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们异口同声问道。 “为了避开眼线…” “又是你那个大道理,他离开,分散了眼线之后,可以给张达春制造机会嘛!”索帅不耐烦地说道。 “对!聪明!” “可你也说了,这是你的直觉嘛!”索帅又说。 “我也说过,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小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 正在大家不以为然的时候,老薛恍然大悟似的叫道:“不妙!” “啊?” “如果正如小嘉说的那样,那这个幕后黑手的实力可远远超过了老狼…我们今天接曲凌回郊区…难道我们也暴露了?” “呼…”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那怎么办…”大川结结巴巴地问道。 “回去是不可能了,你信不信现在那里正在上演着一出大戏?” “着火?”苗大龙本能地反应过来,惊叹道。 老薛点了点头,咒骂道:“他妈的!真够狠的!” “这样也好,我们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大川撇了撇嘴。 “可是,我的那些瓷器…”苗大龙欲哭无泪。大川安慰道:“你可以住到天鹅宾馆了嘛!和你心目中的女神朝夕相处咯!” “啊?”苗大龙释然了,他弯起嘴角,又道:“其实,我并没有你们那么大的理想。我只想娶个好老婆,然后回老家,享受人生。” “怎么?你不是本地的吗?”我倒是奇怪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和我一样,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 “哪会,”苗大龙动情地说道:“我和曲凌姐都是沧州人。我是个孤儿,是曲凌姐的父母收养了我。她小时候,家里条件特别富裕,她的父母对我也跟亲生的一样。可就在她十五岁那年,她的父亲因为公司财务上的纠纷,被人杀害了,法院倒现在也没有个说法。她母亲受到打击,患了一场大病,家世也因此衰落。就这样,她立志要做一名律师或是记者,为那些正在受着压迫地善良的人们打抱不平。于是,她放弃了学业,带着我外出谋生,一起来到了这里。想想已经快有十个年头了吧,我对她的感情…说不清,既像是亲姐姐,又像是初恋情人。她是我这一生中唯一崇拜过的女性。要强,正义,自立,而且乐善好施。”说着,苗大龙落下了眼泪,“你们一谈到女人,就恨不得把她们的衣服都撕光了扔在床上,任凭你们为所欲为,从而达到你们的欲望。和你们交际过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还要泛滥…可你们知道么?我心里就一个她,就足够了…失去了她,我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老薛,我能看得出曲凌姐对你有好感,如果你也是同样爱她的话,那么请你好好照顾她,不要欺负她,答应我…” 原来,看似高高在上的曲凌,竟然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史。老薛伸出手掌,笑道:“大龙,把手伸过来。”苗大龙擦干了眼泪,伸出手掌。 老薛在他的手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说道:“祝你好运!” 苗大龙没听明白似的,问道:“什么意思?” 索帅看不下去了,他臭骂道:“大龙!你真是个单细胞生物啊!老薛是想说祝你们两个好运啊!” “哦!”苗大龙俯在老薛耳边,轻声说道:“谢谢,我会的。” 大川一时没缓过神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苗大龙,吼道:“小伙子,你不是来我身边做卧底的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和我说过啊!你还说什么曲凌和你从小是邻居…” “我怕你瞧不起我啊!”苗大龙冤枉道。 “怎么会!好兄弟,讲义气嘛!”众人大笑。 我又深刻地了解了苗大龙,以及周围的每一个人。在我们短暂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彼此都说出了心底的秘密,毫无保留。 出了酒吧的门,小嘉一再嘱咐我,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到天上人间,换好行头。索帅在身边寒碜说我打扮起来其实也挺成熟,戴上他送的墨镜就更显得老气横秋了。我说我到底有多老?他笑着说三十而立,四十的男人又像朵花。而你杨宾就像是那朵立着开放的花。我没听懂,想必他是在挖苦我。 第三十九章 咱们的情义 ------------------------------------------- 第二天一大早,刘庆国跑来我家,说刘建的案子已经初步定性为多起重伤害导致他人伤残,而且持有凶器。这回不但要赔偿十几万块钱不说,还得判上个十年左右。 我一听刘建要判那么多年的刑,脑袋顿时跟要炸了似的,我冲到客厅,对着刘庆国问道:“刘建在里面还好吗?” 刘庆国摇了摇头,道:“哎,他都已经招认了全部罪行。可不知道为什么,警察还是不依不饶的。刘建他瘦了好多啊!我真是不忍心…”还没说上几句,他已泣不成声。 “那下个月五号开庭怎么办?”我问。 “不盼望别的,只要这些受害者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好了,让我儿子少受点苦…” 我没心思再继续听下去,我飞奔似的冲出家门,正巧在路上遇见宋源,我拉起他的手,二话不说,钻进了出租车。 还是城东派出所,还是那个胖警察。我看到他就生厌,塞给他二百块钱之后,他带着我去了一间小屋,比上回去的那间屋子大了许多,只是阴森得很。 “半小时,很给你面子了!”胖警察一本正经地说。 “嗯。谢谢你!”说完,他扫兴地出了门,想必是我这趟来什么礼物都没带的缘故吧。他没揩到油,心里肯定感觉不爽。 “刘建,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宋源惊讶地说道。 是啊,刘建真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苍白的脸上如同抹了石灰,头发也很久没有理过了,蓬乱的很。全身的衣服脏兮兮的,裤子上破了几个洞,全然没有了曾经的潇洒气派。 刘建表情依旧冰冷,他说道:“我会判几年?三年?五年?还是…” “够了!”我打断他。他的嘴唇,他的面颊,我原来是那么熟悉。十年后呢?会不会还是这般阳光,这般青春。想着即将要逝去的一切,我拍案而起,喊道:“十年!二十年!够不够?够不够?” 够不够?不够,对于受害者,这仅仅是个数字而已,他们永远不会嫌少。够不够?够了,太够了。还有什么比搭上了青春更要紧的。 刘建表情恐慌,而后破涕而哭,转瞬间,又狂笑起来。 宋源安慰道:“刘建,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刘建大笑道:“哈哈!想想那些被我伤过的人我就想笑!我太开心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真他妈的爽!都给我拿命来!拿来,拿来…”此刻,他就像是一只野兽,完全丧失了理智。 “刘建,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诚恳地说道。 刘建用手指着我的鼻尖,笑道:“你?你能帮我什么?给我减刑?替我坐牢?别做梦了!你什么都帮不上!你只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受苦!你!你们!全都不会,全都不会!” 本以为上次来看他,和他说了那么多心里的话,他总会有点觉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留给我的那一双渴望自由的眼神…没了,全都没了。 “我要是能帮你呢?”我说。 “做梦…” “我要是能帮你呢?”我重申道。 “你?怎么帮我?”刘建依旧没有放下他的手。我冲过去,将他冰冷的手握紧。那一刻,我感觉我们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古楼去玩捉迷藏。冬天,在繁华的街道上堆着雪人…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们的友情。无论是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 “你感觉到了吗?我手心里的暖流正在射进你的身体。那种感觉很微妙,很奇特。它是世界上最可贵的。你知道吗?它叫友情。”我双目紧紧地锁住他,我们目光相对,他并没有避开。 慢慢地,像是被催眠,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友情…”刘建落了泪。 我坚定地点点头。 “宾哥…”刘建抱住我。 烟消云散。再多误会和挫折都是多余的,一切的恩怨过往,全都不算数了。 “你终于肯叫我宾哥了。好兄弟…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老了那么多,都不像你了…刘建,你要坚强…你要好好的,相信我,我会帮你的…我们不是发过誓吗?同甘共苦…傻小子,你全都忘了吗…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我早已泣不成声,我抚摸着他蓬乱的头发,以及枯瘦的肩膀,不自觉得,掉了眼泪。 我承认我不够坚强,我恨过他,恨他忘恩负义,恨他把我们的誓言抛在脑后,一意孤行的做着那些脱离轨道的事情。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扯得越来越远。可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我突然想,哪怕失去全世界,失去我所得到的一切,也要救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发小,几辈子修来的兄弟。 宋源蹒跚地走了过来,抱住我俩。三个人,团成一团,眼泪泉水般爆发。 “记住,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和兄弟们商量。大家同舟共济,有难同当。你知道吗?”我望着刘建。 他点了点头,说道:“宋源,宾哥。我记住了,我以后会的。我再也不会这么傻了。宾哥,你不恨我了么?” 我没有出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猛吸了几口,递到刘建嘴边,他张开嘴接过去,吸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把我们重新凝聚在一起。 终于,释然了。 过了片刻,我们冷静了下来。我开口道:“刘建,时间不多。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我听,好吗?” 第四十章 刘建的坦白 刘建的眼睛提溜转,我知道他在想事情,没忍打扰。反倒是宋源等不及了,他开口道:“刘建,快说啊…” “嘘…”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酝酿良久,刘建终于开口道:“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琼微的指使…” “琼微?”宋源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尽管琼微长得胖了些,说话又粗声粗气了点,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好女孩儿…可总不会跟这件事扯在一起吧。 刘建看了看宋源,笑道:“你也别太沮丧。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其实她是潜伏在校园的学生,任务就是监视夏晓桐。” “监视她?为什么?”宋源越听越转向。 “要问为什么…我真的不清楚。说起琼微,他是楮天川的干妹妹…” “楮天川是干什么的?”宋源顿生醋意,接连发问。 “老狼的打手。” “打手?” 刘建点了点头,又道:“至于说道为什么监视夏晓桐,我想大川也不会知道。” “大川竟然不知道?”我来了兴趣。是了,大川说起过。当日,他在十号包厢接过老狼手中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竟然感觉心有不忍。 “因为琼微早已经背叛了楮天川。”刘建神经兮兮地说道。 “她…她…”宋源支吾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背叛了楮天川,就意味着和老狼结了仇,是不是?”我问道。 刘建摇了摇头,苦笑道:“背叛了楮天川,一样可以效忠老狼。因为他早就想干掉楮天川。” “为什么要干掉他?” “这个…我也同样背叛了他,害得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老狼说过,要我们盯住夏晓桐的一举一动。也同样要盯住楮天川,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人一天到晚跟个神经质似的。他不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一个女人。我偶然一次和他外出,他接到一个女人打过来的电话,态度和神情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必恭必敬,和老鼠见到猫没两样…” 我反复琢磨着,难道在绑架夏晓桐之前,老狼就已经有了除掉大川的念头?一直盯着夏晓桐…那老狼对我岂不是了如指掌?他对我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而我对他竟然半点都不得知晓。我早该想到的!幸亏刘建提醒了我,否则自己狼入了虎穴,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最最宠信的,是他身边一个叫史忠涛的人。对这个人,我是没有半点好感可言。他做事圆滑,滴水不漏,讲到背叛,他才是最大的隐患!” “他?”史忠涛这个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他为人圆滑我早就见识过了。可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死。况且他贪财,为了钱财他可以背叛任何一个信赖他的人。老狼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宠信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有一次,我在夜来香的后院听到他在给一个人打电话。说什么现在银行卡里只见到了三十万,其余的七十万什么时候可以到帐?过了一会儿,他又连忙点头说道:‘老狼最近又雇佣了十几个保镖,下手不容易。’你们想想,什么事情这么不容易?” “他想干掉老狼?”我问。 “你说呢?他为什么要惧怕老狼身边的保镖?”刘建不以为然地说道。 史忠涛想杀死老狼…是谁指使他的呢…初次和他见面,在天上人间。当傲天说到让我跟在老狼身边的时候,他一蹦老高,好大的不满。如果不是傲天把他吓住,又给了他二十万的话,此事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我还以为他对老狼有多么忠心。没想到此人心计如此之深,隐藏的如此完美。如果叫他去拍电影,一定会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电话里那个人你知道是谁么?”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刘建愁眉苦脸,无奈道:“我不知道。老狼的仇人繁多,谁不想干掉他?”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岔开话题问道:“绑架晓桐的事呢?” “这件事是老狼一手策划的。我把夏晓桐骗出来之后,他让大川绑了夏晓桐。当天下午,大川就跑路了…当然这件事我也想不通,难道绑架夏晓桐就是为了把大川逼走?那也太小题大做了,盯了夏哓桐半年多,竟然只是为了制造一起绑架案。” 哼!当然不是了!绑架夏晓桐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个老狼简直是太聪明了。他使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既绑了晓桐,又逼走了大川。真是不简单! 刘建又说道:“大川前脚刚走,警察就来了。老狼也是始料不及,他把我叫到一边,嘱咐我先去派出所里走一趟,就当度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供几起打架斗殴的皮毛小罪,过几天就会把我弄出去。” 我想老狼一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他哪知道夏云飞竟然回来了。经营这么大的事业,谁不看重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刘建忏悔般地低下头,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腿上。 “刘建,你别太难过。”宋源安慰道。 刘建抬起头,冲着宋源微笑道:“其实你也不要难过。琼微这种女人根本不适合你,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体,永远也无法复合。她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们几个人之中,只有你最老实,最好骗。” “我好骗?”宋源露出他那双不可思议地眼神。 刘建闭上眼睛,无奈地点点头,说:“真的,宋源。人有些时候厚道是件好事,可长此以往下来,真的对自己很不利…” 我也附和道:“老兄,你有的时候真该转转脑子。” 宋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她还怀过孕…” “骗你的!”刘建咬牙切齿地说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怀孕。别看她年纪轻轻,经历过的男人可是多的去了。你不过是一粒棋子罢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宋源捂住耳朵,大声喊道。 “好了,宋源。既然已经分开,何必还在乎那么多呢?你知道了也好,不是么?”我安慰道。 宋源目光呆滞,什么都没听进去似的。 正当刘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胖警察走了进来,吼道:“都出去吧!到时间了!” “再说最后一句就走。”我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真搞不懂现在的警察怎么都这么肥头大耳的。想必是平时腐败的很,顿顿不离酒肉。官场风气就是这样,白道和黑道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名分不同罢了。 我们三人拥抱在一起,仿佛时间就停在了这一刻,谁都没办法将我们分开。 我俯在刘建耳边轻声说道:“你要保重,注意身体。等我的好消息。” “嗯。”刘建早已热泪盈眶。 第四十一章 高手过招 二点半,天上人间。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史忠涛还是不放心似的嘱咐我说来人不好对付,千万要小心,一切随机应变。我点了点头。此刻的我,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今天我是主角。 史忠涛带了七八名随从,他们身穿黑色西服,佩带墨镜,表情严肃地站在我俩身后。 “叮…”史忠涛接起电话,脸冒虚汗,连连点头称是。放下电话之后,他俯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天哥打来的,叫我们万事小心。” 我摸了摸脸上的胡须,眼睛诡异地打量了四周一番。接着,把手伸进内衣兜,启动了录音机的按钮。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祈祷时间再过的慢点。一分,两分… 三点整,没有人来。 史忠涛不耐烦地抽起烟,他的双手不停地在颤抖。我拍拍他的肩,笑道:“涛哥怎么如此紧张?”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你不知道。这狼哥谈不下来的事情,咱们哥俩出马,那不是*是什么?你说是…”话音未落,包厢的门被推开,进来五个年轻人。为首的身披一件长风衣,刚一坐定,后面的小弟帮他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的西装革履。 史忠涛赶紧起身,递上一根香烟,将其点燃,陪笑道:“顺哥,劳您大驾了!” 叫顺哥的人哈哈大笑,摘下墨镜,说:“史兄真是爱开玩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摆的是什么局,就请娓娓道来吧!” 这人…怎么是他… 史忠涛笑道:“不急,我给您介绍个朋友,”边说,边指着我,“这位叫…” “我叫刘源宾。”我抢先说道。这刘源宾乃是刘建,宋源,杨宾三个名字的合称,很有创意,我可是想了大半天。 “对对对。”史忠涛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说道:“这位小兄弟现在可是狼哥身边的红人。” “红人?”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贼眉鼠眼道:“兄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呵呵!不会的,您太爱开玩笑了。”我解释道。他是顺子没错了,他现在为夏云飞办事? 顺子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坐在豪华的跑车里,在市区狂奔。对了,载我的那个司机和你长的挺像!是不是?”他回过头去看看他身后的小弟。小弟们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挺像!” 呸!一群捧臭脚的人。我笑道:“你太爱开玩笑了。” “你说我在开玩笑?”顺子狠狠地拍下桌子,后面的小弟纷纷亮出刀刃。场面瞬间僵了下来。 史忠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解释道:“顺哥,这是刚出道的小弟。他不懂规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看这事…” “嗯?”顺子的双目像是在喷火似地射在史忠涛的脸上,后者恐慌地退去数步,屁股底下的凳子也摔翻在地。 顺子身后的小弟将刀刃往前挪动,逼近我的脸前尺许。 时间停在了这一刻,史忠涛的人数虽多,可都是墙头草。此时全都吓得脸色大变,肌肉扭曲。相反,顺子的手下显得骁勇善战,无所畏惧。就这样,还没有进入正题就已经闹翻。 顺子以茶漱口,过不多时,他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是很爱开玩笑的。” “是吗?哈哈!”史忠涛等人无不感到诧异。见这顺子的态度时好时坏,颇感无奈,只好陪笑。 “我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起码你懂得说真心话!”顺子冲我说道。 “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哪里的话,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对对,以后就是兄弟!”史忠涛巴结道。他知道如果谈成这桩买卖,在老狼面前可谓是头功一件,自己的地位不但越来越稳固,在兄弟面前也算是赚足了面子。 顺子皱了皱眉,说道:“史兄,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您老也可以想想清福了,回家里抱抱孩子,多美好的事,何必出来打打杀杀呢…” “不,不,想那些都太早了。大男人嘛,应该以事业为重。”史忠涛厚着脸皮自卖自夸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顺子竖起大拇指。 史忠涛一脸喜悦,仿佛大事可成一般,他笑道:“多谢夸奖,多谢夸奖。那顺哥,之前狼哥跟你谈过的事,你看现在…” 顺子摆了摆手,摸摸肚子,无奈道:“它饿的叫唤了,咱们能不能先添饱肚子在谈正事?” “好好好,顺哥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做东。”史忠涛吩咐手下找来服务生。 服务生正是当日被索帅羞辱的那个年轻人,他见今天有油水可赚,兴奋地将菜谱递给顺子,介绍道:“您看咱们新到的海鲜,有基围虾,鱼翅,大闸蟹…” 顺子闭目养神,每听到服务生介绍一道菜系,就点点头,道:“点了。”等他说到第十五个“点了。”的时候,史忠涛咬牙切齿地瞪了眼服务生,他识趣地说道:“先生,我想这些已经够了…” “哦,”顺子睁开眼睛,不解地问道:“没了么?” “有…没,没了。”服务生拿起菜谱,匆忙地走出包厢,对于他来说,这些虽不算多却已足够。 这顿饭吃下来,没有一万也得八千。史忠涛哭丧着老脸,痛惜不已。顺子看出了端倪,他笑道:“怎么了史兄,心疼了?” 史忠涛一跺脚,狠下心。扬脖说道:“怎么会?只要你吃的完,一百五十道菜我也给你点。” “哈哈,史兄真是爽快。点那么多干吗,你兄弟我又不是结婚摆酒席。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改明儿我得好好犒劳犒劳我手下的弟兄。嗯…就在这里吧,既然史兄有这份儿心意,我也不推辞了,就让你安排吧!好吧?”顺子果然身藏不露,他好象深知史忠涛的小气性格,故意拿话激他。 史忠涛语塞,半天说不出来。 “哈哈!我开句玩笑嘛!”顺子圆场道。 “顺子哥…你…你真是爱开玩笑!” “对了,兄弟。还不知道你是混哪的?”顺子对我说,“不过,我得唠叨两句。现在不比早些年了,世道都变了。好人不长寿,坏人也一样。可做个好人,最起码死的时候不会被人骂。像我们,身后背负的骂名可真是不少…哎,劝你做个好人啊兄弟!”顺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像是知道我的身份似的,一再劝告我退出这个黑暗的圈子。 “谢谢你!我会选择好自己的路。”我回复道。 “哈哈!兄弟,你的胡子很有性格。跟当年的黄军有一拼!在哪儿买的?改明儿我也贴个玩玩!哈哈!”顺子又是一阵大笑。 “我…”我惊得说不出话。十有八九他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我本以为这身打扮可以算是天衣无缝了,可没想到这第一次粉墨登场,就宣告穿帮了。 第四十二章 江湖凶险,须注意安全 饭后,我和顺子在洗手间撞见,他恶狠狠地将我拖进旁边的包厢,把门锁死。 “你什么意思?”我问。 “杨宾!你傻了?”顺子反问。 我早就猜到了,语气缓慢道:“呵呵,没想到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顺子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我,“你疯了?和史忠涛在一起干什么?嫌你的寿命太长了吗?” “这话何解?”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不是老狼身边的大红人么?难道不是?”这话不假,我一直这么认为。 “呸!”顺子从兜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臭骂道:“他是个两面派!” “两面派?” “对,”顺子点了点头,把烟点燃,“他其实是夏云飞派到老狼身边的卧底…” “卧底?”我听刘建说过,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偶然听到史忠涛说的一些话。真没想到今天在顺子这儿得到了证实。他确实想对老狼不利,难道老狼就全无察觉?而且还对他加倍重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红人? 我本意是去老狼身边做卧底,没想到引我进入这个圈子的大哥竟然也是个卧底。我不禁诧异地问道:“他想干掉老狼?” “嘘…”顺子把我叫到身边,悄声说道:“这是个秘密…我知道的也都是些皮毛。据说夏云飞和老狼之间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事儿…” 我边听边点头。 “老狼就一点都没发现?”我还是不能理解,一向精明的老狼就一点也看不出身边埋伏着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个…”顺子挠挠头发,继续说道:“史忠涛为人狡猾多变,而且善于伪装。” “我算看出来了。”哼!这史忠涛既然是卧底,他肯定和顺子是认识的了,刚才还装出那副害怕的样子,想想都让人恶心。 “老狼一直想和我们牵上线,做点走私的买卖。我却始终把着这个缺口,没让他补进来。如今史忠涛若能做成这件事,那老狼一定不再对他心存怀疑!” “嗯。”老狼是多精明的人物,谁也不可能完全得到他的信任。 “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踏进这个圈子?你知道有多危险么?”顺子旧事重题,我也不再隐瞒,把夏晓桐被绑,刘建被抓进警察局以及老薛等人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唯一没说的就是我和晓桐曾经是恋人的关系。 顺子惊叹道:“刘建?他…” “是的,他变了。不过我相信,他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他,我对他有信心。”一想到和刘建在派出所见面时他那苍白的面容,那般憔悴的神情,就忍不住要落泪。 顺子摩拳擦掌,一咬牙,决定道:“这事我帮定你了。” 我喜出望外,有他的帮助,打进夜来香内部的第一粒棋子就算是走成了。小兵终于过河了,就等着军马炮一齐上阵,杀对手一个片甲不留。 “这件事千万不可泄露,否则你我性命不保。明白吗?”顺子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弯了弯嘴角,身体里一股强烈的暖流席卷全身每一处神经。我更有自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我说什么来着?只要你有困难的时候,老天就会安排我们相见。这叫什么…” “这叫情义!”我接口道。 我俩握拳击掌,两只大手再次合二为一。这是什么?是情义。 无论要经历多大的风浪,无论你是站在悬崖边,还是站在风口浪尖。在你的身边,总会站着那么几个和你并肩的兄弟。 我俩出了包厢,史忠涛已经买完单站在饭店门口等我俩。 出了大门,史忠涛迎面走来,笑道:“顺哥,你看这事咱们是不是定下来…” 顺子皱了皱眉,故意为难道:“这个我还要回去考虑考虑。” “可是…”史忠涛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他握紧了拳头,好象随时都可能爆发似的。 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假象!骗局!我想。 在这个世界上,要说谁最精明,史忠涛论第二,就没人敢论第一。 史忠涛的情绪又平和了下来,他笑眯眯道:“顺哥,麻烦您给你们老板捎句话。就说事成之后,我们大哥愿意让出七成利润。” “呵呵!这倒是挺有诱惑力的!”顺子撇撇嘴。 “那是自然!到那时,也少不了顺哥你的份儿嘛!”史忠涛极力巴结,他这副丑恶的嘴脸,任谁看了都想砍他几刀。 “呵呵,你还挺有孝心的嘛!”顺子说到“孝心”二字,显然是把史忠涛贬了一级。可这史忠涛并没有半分的不高兴,他又道:“那就有劳顺哥了。” “嗯,嗯。”顺子不耐烦地点点头,“你回去也给你们老板带句话。就说我很喜欢这位小兄弟。”顺子瞄了我一眼,走到一辆面包车跟前。 “好好好!您放心吧!”史忠涛跟上顺子的脚步,利索地拉开车门。 顺子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随后,司机和手下也都纷纷坐了上去。车缓缓地开走,没出二十米,顺子的小脑袋从车窗里钻出来,冲着我喊道:“兄弟!江湖凶险,要注意安全啊!” 我朝他挥了挥手。我们灵魂之间,带着些许默契。 “他妈的!小破孩儿,得了点儿宠就不识抬举!老子我早晚干掉你!”史忠涛低声骂道。 我早已看透了眼前这个两面派,索性转过头去,不再听他言语。 “喂,”史忠涛轻拍我的肩膀,笑道:“小兄弟,看来你很有天赋!一出道就能得到对手的尊重。天哥真是没看错你,是那么块料。”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准我随口说出的哪句话,就会中了史忠涛的要害。跟在他身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江湖凶险,要注意安全啊…”这句话反复在我耳边回响,我越来越迷茫了。刚才还特别自信来着,现在恰恰相反,两种矛盾的战争终于爆发了,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我脑海里打架,打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你是不是被他吓住了?”史忠涛连问我好几声,这才回过来神。“你不用怕他,他算什么啊?狐假虎威的小孩儿。我出来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准备去哪投胎转世呢!” “呵呵!涛哥你真幽默。”我憎恨他的虚伪,却还要装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兄弟,这件事谈妥之日,就是你邀功之时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当哥哥的!” “不会,不会。到那时,你是头功,我分个第二就行了。”这倒是实话,我不想太出风头,所谓枪打出头鸟,你越是功劳显赫,就越容易受到排挤。我倒不是怕排挤,只怕到那时,老狼太关注我,会把我的身份泄露了。 关键时期,要万事小心。江湖凶险,须注意安全。 以上将成为我近期的座右铭。 第四十三章 陷入暗格,深不可测 晚上,天堂酒吧。 今天请来了一位东北著名的女歌星捧场,场面异常火暴。 唐宇照旧领着我去三楼办公室。路上,他玩笑道:“你看那明星长得如何?” “不错,早些年她还挺火…” “呵呵,现在她的势头可不如往年了。来这里的出场费不过八千块钱,还得陪天哥折腾一夜呢!”唐宇藐视地回过头,看了眼在台上卖力演唱的女歌星。 “天哥还好这口?”傲天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平稳,像个老师,做起事来有条理,而且光明磊落。他说过,当一个人达到了颠峰就该退休了,回家陪陪老婆,抱抱孩子。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 唐宇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惊叹道:“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身为一个大哥,有钱有势,谁不喜欢尝试点新鲜的?拿台上那个歌星说吧,换成是五年前,别说八千块钱,就是给她八万,她都不会来这里演出。毕竟那个时候人家是大腕,哪会看上咱们这个弹丸小地儿。不过世道不同了,风水轮流转,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概吧,像他所说的,无论你曾经有多风光,终有一天你会暗淡下来,和平常人一样,要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目的只是为了生存。 生存,就要被比你更强的人欺压,被比你更强的人管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使你自己变的比他更强,更有实力。 这就是生存在世界上的法律。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到齐了,惟独老薛没在。傲天见我来了,急忙说道:“老薛有事,要晚来一会儿。对了杨宾,事情成了么?”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下午和顺子见面以及史忠涛在老狼身边做卧底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刚说完,大川愤怒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咬牙道:“这个史忠涛,一脸假仁义。我跟在老狼身边那么久,竟然看不出他是个做卧底的!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傲天示意他冷静,等大川坐定后,他自言自语道:“史忠涛是夏云飞派去的卧底…夏云飞又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他二人难道积怨以久?夏云飞处心积虑和老狼死磕…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小嘉说道:“天哥太多虑了,如今我们只有把杨宾送进夜来香,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对,”傲天大喜道,“杨宾,那最后到底谈成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心里在想要不要把和顺子认识的事情说出来。绝对不能!江湖凶险,他是说过的。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对谁都不能说。他暗中帮我,对我已是天大的恩赐。 “哎…”索帅翘起二郎腿,长叹道,“明天把西服给我送到久酒吧去…” “靠!”看到索帅猥琐的样子,我实在有点无奈。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漂亮女人,我一眼便认出她是沐枫,天哥的秘书。我这全身上下的无厘头造型全是拜她所赐。她还在我手上写下了手机号码,只可惜一别之后,我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和上次见到时没两样,时髦的打扮,调皮可爱的样子。 傲天不耐烦道:“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不!就不!我来看看嘛…” “这里没有你们女人的事儿!出去!”傲天再次强调道。 这就是上司跟秘书的关系?怎么有点像夫妻吵架呢。乱想什么,难道是电视剧看多了? “哦…”沐枫迈着方步,走到我跟前,笑嘻嘻道:“小弟弟,你这打扮还真是酷!” “这…”我无话可说。 她俯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明天早上九点,我请你去星期八喝茶,不见不散!”说完,一溜烟跑了。 我半天没回过神,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的很,让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傲天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没有半点规矩。” 索帅愣了愣神,走到我身边,说:“小子行啊,她主动跟你搭讪?不是晚上要找你干什么吧?” 我瞪了他一眼,臭骂道:“在你的世界里,女人就只是用来干那事的?” 索帅怂怂肩膀,无奈道:“趁着年轻,多锻炼锻炼筋骨嘛!你瞧你瘦的,你再看看我。”说完,摆出一副肌肉男造型。 “好了,好了!都别废话了!”傲天愤然起身,怒喝道。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他会做出如此反应,办公室内片刻间安静了下来。 “是我太激动了。sorry!”傲天稳定情绪,摘下眼睛,用手揉了揉鼻梁,“说到哪了?” 小嘉接过话茬,说道:“如果杨宾进不去夜来香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傲天沉思道,“金杰跳楼是因为他母亲和金浩的阴谋。如今那浑小子跑了,我们只好从他母亲那儿得到答案…” “没错,好主意!”索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附和道。 傲天看也没看他,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女人竟然知道老狼和小海等人,想必来头不小。” “我见过她,很难想象她会和这件事情有关。”说着,小嘉把她的长相和举止糟糕地形容了一遍:一脸的愤怒相,跟谁欠她多少钱似的。穿着也土里土气的,一身铜臭味,金银首饰一箩筐,完完全全一个崇金主义。 傲天伸手打了个响指,笑道:“这就好办了,无非就是喜欢钱嘛。满足她!” 唐宇一向深知傲天的性格,他问道:“天哥,咱们要拿出多少钱…” “一分钱都没有。”傲天晃了晃手指,说道。见众人一脸的问号,他又说道:“这种人,你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嫌多。唯一的办法就是恐吓,让她尝尝苦头。到那时,你就算拿出一个小铜板,她也会感激你,替你办事。这就是小人心理。” 众人点了点头,佩服傲天的老谋深算。 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去,老薛一直没露面。索帅说这个情种肯定是被曲凌给缠住了,俩人没准正打的火热呢。苗大龙一听到这话,气得咬牙切齿。索帅哈哈大笑,说大龙你果真是对曲凌有情有义,只可惜人家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咯。你要加油啊,既然喜欢就要说出来嘛。藏在肚子里算什么?只能说明你懦弱,是个孬种。苗大龙听后沉下头,独自朝闹市区走去。 谁也没有拦下他,孤儿的心理没人搞得懂,让他自己想个清楚也好。索帅说的对,既然喜欢,就要勇敢的说出来。就像曾经的我一样,迷恋夏晓桐,我主动追求她,三番五次下来,我们成了恋人,彼此吸引,相互交付… 第四十四章 星期八,老地方,新的人 ----- 第二天一早,我风尘仆仆的赶到星期八。 沐枫挑了个正中央的位置坐下,她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女人了,不禁让在场的每个男人想入非非。 沐枫点了两杯果汁,她今天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沐姐姐怎么这么开心?”我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啦!小鬼,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勾走我的七魂六魄似的。 “我当然不知道了…”看着周围不断抛来嫉妒的目光,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把头靠过来,”我把脖子伸长了,贴在她嘴边,“我要结婚啦!” “哦?”我终于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很好奇,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时尚女孩儿,就要过早的踏入婚姻生活,她竟然还很兴奋的样子。 “和傲天哦!”她边喝着果汁边笑道。 “和…和天哥?”我记得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我也记得老薛跟我说过,傲天很重视他的家庭,也很爱他的妻子和儿子,他把他们看成是生命的全部。 难道是我听错了?昨天晚上唐宇和我说起女明星的事儿,我就已经对傲天的形象大打折扣了,如今又要和沐枫结婚… “你傻了?”沐枫打断了我的思绪,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吃惊。”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不快点说。”我装做很吃惊的样子。 “我有了他的骨肉…”沐枫神经兮兮地看着我,又拍了拍她的小腹,自豪地说道。 “啊?”我这回算是真的吃惊了,不是装出来的。以前秘书和经理调情之类的故事在电影里没少看,如今却在现实中见识到了,不免有些新鲜。 “啊什么啊?他都答应我了。等过段时间,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以后就娶我。是真的!”“是真的”这三个字,她大声强调。 “我没说是假的。” “你好象很不相信似的!” “是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的这么肯定。是对傲天的不信任,还是对她太过于担心了。一个是三十多岁,久经沧桑的成熟男人。一个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妙龄女子,和已婚的上司发展了一段阶级爱情,并且对方要拆散原本的家庭和她结婚。 “为什么?”她失望地看着我。 我摇晃着脑袋,笑道:“沐姐,你就这么相信爱情?”其实我是想问,你就这么相信傲天?他不会骗你吗? 沐枫露出一脸的喜悦,回忆道:“我家在一个小镇。三年前,我的父亲死于一场凶杀。或许是他生前仇人太多的缘故吧,我和母亲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我也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父爱。终于,在父亲的追悼会上,我遇见了傲天,他是我父亲的好友。是他把我接到了这座城市,给了我最舒适的环境,还有我平时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温暖。那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就像你每天都要喝黑咖啡一样,尽管它很苦,很难喝,可细细品位下来,苦中带甜。就像我这二十多年来的遭遇一样,先苦后甜。可突然有一天,你喝不到黑咖啡了,你会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比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被子不见了一样,是吗?”我笑着说道。 “呵呵!你真有生活。”沐枫端起果汁和我碰了一杯。 她的心理和年龄完全不符合。在这三年之中,她完成了一场质的蜕变。变的成熟,也冷漠。我本以为她不经世事,和街上疯疯癫癫,追求高质量生活的时尚女孩儿没两样。可谁知在她美丽的外表里面,竟然隐藏着些许沧桑和老练。如何诠释她?是一个为了钱财甘愿充当情妇的第三者,还是敢爱敢恨,不顾一切追求自己爱情的奇女子… “你有恋父情结?”我勇敢地问道。无论如何,我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咯咯!”沐枫式的笑容又出现了,笑得那么自然,“说真的,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那么点父亲的感觉。这算不算是爱情?有人说过,每个女孩儿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可我的父亲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温暖,他无法想象到做为我,是多么渴望得到他的爱,那怕一点点自私,就留给我就好。这一切,在这三年多来,我从懵懂,到懂得爱。我全都体会到了。” “他…这算不算性骚扰?”我调侃道。 “不!”沐枫激动地说,“是我自愿的!我爱他,我坚信。” “爱情是什么?你了解么?”在给别人排忧解难的时候,我就摇身一变成了专家。 “爱情?”沐枫反问道。 “嗯,嗯…”我闭上眼,连连点头。 “是什么样子的?一座大房子,两个人住。偶尔他的到来,会给你带去一股温馨,一种家的感觉。在这里,只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这就是爱情吧?”沐枫双手托住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和我比起来,她更像是专家。 “你是在比喻谁的生活?”我试探着问道。看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说她自己似的。可在我听来,却和包养没什么两样。男主角偶尔来看看情妇,两个人刚一见面就直奔主题。缠绵过后,看看窗外的风景,说说情话,直到家中的妻子打来电话催他回家,俩人才从各自的身体里分开,依依不舍的离别。 “我自己的。”沐枫点点头。 “呵,高手,佩服。”我竖起大拇指。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悲伤。高兴是她自认为找到了另一半,并把自己托付给他。除此之外,情人的“收入”也颇为丰富。悲伤在于,当情妇的结果都很凄惨,不但消磨了青春,还浪费了感情。何况是沐枫的真感情,纯粹的真感情。 “谢谢。”沐枫诚恳地说道,“杨宾,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哦!当我的伴郎,好不好?” “好,好。”我无奈道。因为我不相信她是个例外,可我在心底依旧祝福她会有个好的结局。 “真好!杨宾,你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吗?”沐枫满脸问号。 晓桐算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沉默片刻,我笑着说:“这算是请教吗?” “当然算啦!”沐枫跟个小孩子似的恳求我,“快说啦。快说啦…” 我经不起她的鼓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有过,是我主动追求的她。我们彼此欣赏,并爱的火热。我们曾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在一起,哪怕天踏了下来,我们也要不顾一切…可最后…”说着说着,我乱了思绪。 “最后怎么样了?”沐枫追问道。 “最后,最后…没有,我们并没像誓言中说的那般美好。在这里,就在这里…”我指了指靠窗的那张桌子。一个月前,我和晓桐在这里分手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彼此握着对方的手,冰凉的。我突然睁开眼,她早已经消失在这里,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一切,如同一场梦境。 今天,那个座位上照旧坐着一对情侣。靠窗的位置一向很受欢迎,那里不仅可以看到窗外车水马龙的风景,而且可以向世人展示出彼此的爱情,那种不被世俗所捆绑,信誓旦旦要爱到海枯石烂的真诚。 他俩是那么般配,一同喝着杯里的卡布奇诺,男孩笑着给女孩讲故事,他说从前有一对恋人,他们互相爱慕,并发誓要永生在一起。可有一天,男孩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外地发展,他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一片能给女孩幸福的天空。离别时,俩人哭成了泪人。在往后的几年中,男孩拼命工作赚钱,闲暇的时候就和女孩通通电话,或是写写信。女孩和他说起家里的事情,带着哭声和凄凉。再往后,两个人的联络越来越少了。不是两个人变心了,只是空间的阻隔使他们越来越觉得对方像个蒙太奇,猜疑就多了起来。直到最后,女孩提出分手,男孩不顾一切的放弃大好前程,回到原先的城市里寻找她。可惜,她却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女孩听的入迷,她摸着酸酸的鼻子,问那男孩现在还好吗? 男孩微笑道:那个人就是我。 是你?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是我,我选择了重新生活。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你。男孩说。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一道玻璃,窗外是都市的繁华,里面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柔腻。 此刻,印衬出两个人最坚贞的爱情。 我回过头来,喝了口果汁,说道:“最后,我们散了。” 沐枫好象还在被刚刚那对情侣的对话所打动,一时没回过神来,她问道:“你说什么?” “最后,我们散了。”我重复道。 “散了?为什么?”沐枫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爱情就像个迷团,说不清楚。”我诠释道。 “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祝你好运!”她像是发神经似的,站起身,背起挎包,冲到吧台前扔下一百圆人民币,说道:“谢谢,不用找了!”说完,走出了星期八。 我坐在原处,看着她早已远去的背影,叹口气:“你也像个迷团,让我看不懂。” 第四十五章 早知爱你 周末更新,希望支持,谢谢! ------------------------------------------------------------ 晚上我们在久酒吧里喝酒,天南地北,乱侃一通。老薛说他最近精神萎靡,时常熬夜到凌晨。苗大龙一听这话,情绪立刻变了一百八十度,死活要和老薛玩命。索帅还在旁边添油加醋说道老薛身子骨这么脆弱,吃点壮阳药补补吧。最后没折,只好由大川出面劝架,事情才算平息。 老薛叹道:“大龙,你太不了解我了,真的…” “屁!”苗大龙瞪着大眼睛,咒骂道。 “我是那样的人嘛,我都答应你了…” 没等老薛说完,苗大龙苦笑道:“你哪样的人?你以为你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和迟娜娜的事你还没搞明白,你还想怎么样…” “够了!”大川吼道。 苗大龙闭上了嘴,大川指着他说道:“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 苗大龙闷声闷气地沉下头,举起酒杯喝了起来。 我们正聊得尽兴,一个带墨镜的年轻人走到我身后,说道:“你就是刘源宾了。” 我们的目光聚齐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后,我问道:“你是?” “哦,上次我们见过的,在天上人间。”年轻人说。 “嗯?” “顺哥让我交给你一封信,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递给我一个黄色的信封。 “好的。”我点点头,年轻人转身离去。 见他走远,索帅问道:“莫非…有戏?” “快拆开看看!”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笺,上面的字不多,我扫过几眼之后,会心一笑。 “拿来我看看!”索帅把信抢了过去,一字一句地念道:“‘刘源宾,初次见面,我认为你很重情义。所以,经我极力撮合,此事大功告成。望,明天中午十二点整,给我答复,电话:…’行啊,杨宾!真没看出来,你还具备演员的资质啊!” 我没他想的那么乐观。我即将踏上伴虎的生涯,摸着命运的擦边球,而且身体里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那将是多么艰险的旅程… “你要多保重。”老薛深情地望着我。 “不是吧?这种眼神?”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老薛,他的两眼放光,和女人的眼睛一样,带着那么点柔情似水。 “我们都知道了。”老薛又说。 “知道什么了?”我被他弄迷糊了。难道他们知道我和顺子的关系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应了这句话。我并不是不诚实,而是怕害了我亲爱的朋友。 “被大川绑架的夏晓桐,曾经是你的女朋友。”老薛耸耸肩,笑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问。 “你说呢?” “金杰?”我反问道。除了我俩之外,我确信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其实爱情就像根绳子,男女各自拉扯一边。如果,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重,那么,这根绳子就会永远地系下去。可一旦有一天,其中一个人无法承受和达到对方给自己一样的爱情比例而选择狠狠地拉上一把,或是轻轻地松开它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失足跌倒,身上沾满泥土。一时半刻,再难恢复。 总之,我不愿再提到她。 “这是你说的啊!跟我们可没关系。”老薛解释道。 “呵呵!既然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呢?”我无奈道。 “我老薛把你当成兄弟,真的!杨宾,你重感情。为了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兄弟,和把你抛弃了的恋人,你义无返顾的走进这个圈子。真是难为你了!” 我摇摇头,扪心自问:我真的是为了他们才进入这个圈子的吗?难道就不是自己想做件前所未有,而且紧张刺激的事情,为青春留下点什么吗? 老天呐,你赐给了我如梦的年华,却又为何草草地将它结束。 莫明,我已迷失了初衷。 老薛走上表演台,抱起吉他。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在逃的亡命人,他似乎忘了自己身处的险境,一个不留神,很可能躺进医院,再也起不来… 老薛吸完最后一口烟,吐出淡淡的烟圈,接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我有个非常好的兄弟,他不顾一切,只是想要沿着青春的轨迹,找寻到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们。他不惧生死,勇往直前,从未退缩过…”老薛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仅用我所能表达出来的方式来赞美他,并祝福他。” 台下响起轰然地掌声,我也不禁鼓起掌来。他是在说我吗?谢谢。 清脆地吉他声响起,独特的薛国阳式抑郁的声音。那般旋律,让人听了心疼。 一杯淡淡淡淡的咖啡 两样别离的滋味 目送你飘逝的长发 叫我怎样才不会流泪 一杯冷冷冷冷的咖啡 两样惆怅的滋味 世间无限伤心事 叫我怎样才不会流泪 早知爱你真心真意 不会让你爱上心碎 早知爱你难舍难离 怎会任你远走高飞 一杯淡淡淡淡的咖啡 两样别离的滋味 想要你在给我一次机会 却明白你永远不后悔… “早知爱你,真心真意。不会让你,爱上心碎。早知爱你,难舍难离。怎会任你,远走高飞…”我为什么会落泪,难道是我太多情了… 我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往事一幕幕:和她在夜来香的第一次遇见,我们在舞池中跳舞,她是那么高贵美丽,一身牛仔打扮,带着她那副独有的墨镜。谁也不曾命令她摘下来,除了我…第二次遇见,我被老狼打倒在地,是她出面救了我,把我带到她家里休息…我们一起过年,一起去古楼吃饺子。我们曾缠绵在一起,高呼着彼此的名字。发誓一辈子在一起…我们在星期八最后一次约会,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在那种无声的气氛中宣告了我们的结束…我们爱的艰难,在百般误解中,死里逃生。可最后,终于还是散了。是谁扯断了爱情的绳索?是谁背叛了曾经许下的誓言… 早知爱你,难舍难离。 为何还会任你远走高飞… 我的内心如此迷乱… 索帅搂住我的脖子,说道:“看没看到?这就是老薛的人气,他在这我压根就没办法生存。” 我撇撇嘴,平静了下来。看着台上的老薛,他紧闭双眼,忘我的演唱着。那种感觉,比起被胭脂水粉包装出来的明星,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我的心神再一次归位,豁出去了,众望所归。我杨宾乃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你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