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我吧》 第1章 [黄色炸药]《娶我吧》 作者:叶芊芊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深夜的阳明山爷德大道上,一辆摩托车发疯似的呼啸而过。 一声紧急煞车声响起,摩托车停在一栋蓝瓦白砖的别墅大门前。 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皮夹克、泛白牛仔裤的骑土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下了摩托车后,手上拿着一罐红色喷漆左顾右盼。 虽然四下无人,但是狗吠不停,仿佛催促着她赶紧行动,于是她朝着大门喷下如鲜血淋淋的三个人字——去死吧! 然后她像个亡命之徒般,火速地跳上摩托车,再次呼啸而过—— 回到家,她脱下安全帽,长发如爆泻下,然后冲到燃着白烛的桌前,抱起桌上的坛子,虽然她的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感,但她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坛子里装的是她母亲的骨灰,她足足等了一百天,她的父亲依然不闻不问,所以她跑去父亲的家门口喷字;她的出生是天下有钱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不过是他外遇时的产物,每个月收到三千元塞牙缝的私生女。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只来看过她五次,她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得。 可是,她母亲却告诉她,她的长相酷似她的亲身父亲,她真恨不得能剥下这张脸皮。 她的名字叫林蕾,林是她母亲的姓,刚满二十岁的她,在一百天以前,还是个半工半读的大学生,不过她现在已经因为家中剧变而辍学了。 此外,为了替母亲办场隆重的丧礼,她把母亲存折里的十几万元全花光,如今的她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原本她在按萨店当外送,但她由于请假太多,被店长无情地开除,不过她却得到另一份工作——孝女白琼,专替哭不出眼泪的不肖儿女哭墓。说实话,她的演技真不是盖的,哭声不仅悲凄哀恸,而且音润腔圆,简直比唱歌还要动听。 天知道,她的悲伤是发自内心,只要一想到母亲,她的泪水就如滔滔江水。 可怜的母亲,一直过着自欺的生活,认为父亲是爱她的,只是他在神前发誓对婚姻不离不弃,所以不能给她正式的名分;可笑的是,母亲居然还认为父亲是负责任的好男人,若是母亲泉下有知,此刻恐怕也会跟她一样痛哭失声吧?! 爱情,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两个害死人不偿命的字。 所以,她不屑谈恋爱,但她的长相却让她的追求者个个都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不断地出现。 她到底长得怎样?很多人都说她像留长头发的泷泽秀明,黑白分明的大眼,白皙如雪的肌肤,嘴角总是带着温柔幸福的甜笑……狗屁!她从来不笑的,只是嘴形像菱角,若是泷泽秀明的身世跟她一样,她保证他绝对笑不出来。 第一章 深夜的阳明山爷德大道上,一辆摩托车发疯似的呼啸而过。 一声紧急煞车声响起,摩托车停在一栋蓝瓦白砖的别墅大门前。 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皮夹克、泛白牛仔裤的骑土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下了摩托车后,手上拿着一罐红色喷漆左顾右盼。 虽然四下无人,但是狗吠不停,仿佛催促着她赶紧行动,于是她朝着大门喷下如鲜血淋淋的三个人字——去死吧! 然后她像个亡命之徒般,火速地跳上摩托车,再次呼啸而过—— 回到家,她脱下安全帽,长发如爆泻下,然后冲到燃着白烛的桌前,抱起桌上的坛子,虽然她的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感,但她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坛子里装的是她母亲的骨灰,她足足等了一百天,她的父亲依然不闻不问,所以她跑去父亲的家门口喷字;她的出生是天下有钱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不过是他外遇时的产物,每个月收到三千元塞牙缝的私生女。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只来看过她五次,她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得。 可是,她母亲却告诉她,她的长相酷似她的亲身父亲,她真恨不得能剥下这张脸皮。 她的名字叫林蕾,林是她母亲的姓,刚满二十岁的她,在一百天以前,还是个半工半读的大学生,不过她现在已经因为家中剧变而辍学了。 此外,为了替母亲办场隆重的丧礼,她把母亲存折里的十几万元全花光,如今的她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原本她在按萨店当外送,但她由于请假太多,被店长无情地开除,不过她却得到另一份工作——孝女白琼,专替哭不出眼泪的不肖儿女哭墓。说实话,她的演技真不是盖的,哭声不仅悲凄哀恸,而且音润腔圆,简直比唱歌还要动听。 天知道,她的悲伤是发自内心,只要一想到母亲,她的泪水就如滔滔江水。 可怜的母亲,一直过着自欺的生活,认为父亲是爱她的,只是他在神前发誓对婚姻不离不弃,所以不能给她正式的名分;可笑的是,母亲居然还认为父亲是负责任的好男人,若是母亲泉下有知,此刻恐怕也会跟她一样痛哭失声吧?! 爱情,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两个害死人不偿命的字。 所以,她不屑谈恋爱,但她的长相却让她的追求者个个都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不断地出现。 她到底长得怎样?很多人都说她像留长头发的泷泽秀明,黑白分明的大眼,白皙如雪的肌肤,嘴角总是带着温柔幸福的甜笑……狗屁!她从来不笑的,只是嘴形像菱角,若是泷泽秀明的身世跟她一样,她保证他绝对笑不出来。 第二章 午餐时,风鹤立臭着一张脸,坐在林蕾的对面。 他的世界好像突然从天堂掉到地狱里。这么多年来,他为了逃避这桩不合理的婚约,不惜远走他乡,甚至跑到峨媚山去学神仙术。 “黄色炸药”的兄弟们都以为他神经不正常,其实他学抑仙术的目的,就是要让眼前的臭女人从他眼前永远消失。 但一个大男人怕臭女人,这话说出去只会惹来兄弟们更多的讥笑,天知道他有多么羡慕段彬卫,结婚才三年,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看来他的夜晚过得比白天还要充实,哪像他被有名无实的婚约绑住,无法随心所欲地谈恋爱。 看着臭女人得意忘形地大口吃牛排,他真恨不得用牛排刀宰了她,但他的心中却浮现了一个问号—— 她是有名的假淑女,这种狼吞虎咽的恐怖吃相根本不像她;还有她动不动就哭的模样,似乎跟传闻也不大一样……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蕾知道她今天至少死了一百次,不过她的心情实在太好了,一点也不介意他用愤恨的眼神瞪她。 在神清气爽的情况下,肚子就显得非常饿,假设现在有一头牛出现,她会毫不犹豫地把那只牛全部吃进肚里,管他什么气质不气质! 反正他注定要娶她,让她知道她平常很少喝汽水,没气质是她的本性,也省得他将来才发现上当受骗。她要以林蕾的真面目示人,不过她的名字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以免他以此为借口毁婚。 吃完午餐,风先生提议来点优雅的活动,真要命,居然是要她弹钢琴! 向蓓自幼过的是公主生活,自然会弹钢琴,可是她连玩具钢琴都没摸过,这下马脚要露出来了,吓得向氏夫妇脸色发白,呆若木鸡。 幸好她机智,建议大家先吃饭后水果,帮助消化,不待风先生召唤佣人,她一溜烟地跑进厨房拿出一篮富士苹果,在大家面前展现她高超的削果应手艺。 母亲住院的时候,她经常削果皮,只不过削的是便宜的苹果和柳丁。 一卷又一卷的果皮螺旋蜕下,风先生不停地赞美,但风鹤立依然冷飓飓。 天有不测风云嘛,所以她削到最后一颗苹果时,林蕾不小心削到手指,鲜血直流;向氏夫妇就像她肚子里养的蛔虫似的,佯装吓到,两人赶紧围住她,一边偷笑、一边替她止血裹伤,演得真像慈祥的父母。 不用弹钢琴了,嘿嘿,她在心中暗爽,苦肉计成功! 这时,朱美丽改提议打麻将,林蕾立刻举双手赞成,因为她母亲在世时也喜欢用方城之战排解寂莫,有时凑不齐牌脚,还会叫她充数;不过在听到他们说一个筹码代表一块钱,她差点发出嗤鼻声,打牌就是为了赢钱,但一块钱就不必了。 风鹤立坚持不想打牌,为了讨好未来的公公,她只好自动请缨,陪他们过招。 坐在未来公公的上家,她当然要让未来公公吃香喝辣,反止输赢不过是几块钱的小事,让未来公公赢,这是做媳妇的本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风先生突然离席。 “你到底会不会打?” 牌桌上没亲人,朱美丽忍不住发牢骚。 林蕾打着呵欠说:“输赢不过是几百块的小事,用不着那么拼命。” 真可怕,才打一个小时,这女人居然老了十岁,再打下去,她看她就会变成黑山老妖;只是为了一块钱争得你死我活、脸红脖子粗,太无聊了,她真想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塞这个老女人的嘴。 朱美丽心疼地说:“一块代表一万,你说是小事嘛?” “什么?” 林蕾吓得眼睛差点脱窗,下嘴唇几乎碰到下巴。 朱美丽冷声警告,“专心点打,别再放水了,这可是打着玩的。” “你们在聊什么?”风鹤立像地鼠一样突然冒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第2章 “在说你爸牌技好,我们一家三口都打不过你爸。”向立夫及时回过神。 “过奖,我只是今天运气特别好。”风先生这时也回到座位上。 既然输赢各凭本事,那林蕾就不客气,集中精神,全身散发着杀气,俐落地洗牌,俐落地拿牌,俐落地砌牌,这时牌尺如宝剑般俐落地一压,突然把牌全数盖起来,嘴巴就笑得合不扰。“对不起,我天听。” “这牌有没有洗干净?” 朱美丽忿忿地打出东风。 “不好意思,胡了,三十二台。” 林蕾以莲花指掀开牌。 “牌洗久一点,免得随随便便就有人天听地胡。”朱美丽抱怨连连。 这个老女人平常看起来像贵妇,没想到打起牌来像卖鱼的欧巴桑,话多又尖酸刻薄,她决定让她输到脱裤子;重新洗牌之后,她又拿到一副好牌,刻意过未来公公的水,然后胡朱美丽的。“对不起了,又胡了,大三仙加碰碰胡,二十四台。” “你怎么专胡我的?”朱美丽气得额角爆出青筋。 “谁教你刚好要放我的炮!” 林蕾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朱美丽仇视着林蕾说:“有没有搞错?怎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胡?” “美丽,幸运之神誉顾着女儿嘛!”向立夫赶紧提醒老婆别露出破绽。 过了一会儿,林蕾自摸了。“不好意思,卡张自摸,各家六台。”她如花绽放地甜笑。 “老公,你守紧一点,别老让女儿吃牌。”朱美丽抱怨东抱怨西。 林蕾的气势如挡不住的洪水,接二连三的胡牌。 “不好意思,连庄门清自摸,各家十二台。” 又打了一个小时,林蕾左摸右摸,桌上的筹码几乎都集中到她的面前,筹码堆得像座小山,三家烤肉一(奇*书*网.整*理*提*供)家香,连风鹤立都闻香而来,神情严肃地站在林蕾后面观战,朱美丽一拿起牌就哀嚎。 “我的牌好差,我实在打不下去了。” “我来打好了。” 风鹤立一副想要挫林蕾威风的模样。 林蕾不甘示弱地扬扬眉尾。 “欢迎,请上座。” “你的牌打得真好,在哪儿学的?”风鹤立注视着她熟练的动作。 “跟我妈学的。” 林蕾说的是实话,所以脸上完全没有心虚。 “你一定替她赢了不少钱。” 风鹤立扔出一张九条。 “不好意思,胡你的,清一色,二十台。” 林蕾毫不留情。 风鹤立的眼睛突然眯成像刀锋一样利的薄缝。“你的手似乎很粗?” “我喜欢做家事?”林蕾以为这是美德,不但不需隐瞒,还要大肆宣传。 “府上难道没请佣人?” 风鹤立提出质疑。 向立夫打圆场地说:“有啊!不过向蓓就是这么乖。” “难怪她削果皮的技术一流。” 风先生信以为真。 “我的厨艺也是一流。” 林蕾利用机会把自己捧上天。 “真难得,千金小姐会进厨房。”风鹤立认为她是吹牛不打草稿。 林蕾适时地抛出迷人的媚眼。“以后我会每天烧菜给你吃。” “我可不想得胃病。”风鹤立撇了撇嘴,从鼻里还发出不屑的冷哼。 “我只担心你变大胖子。”林蕾的脸皮厚得连核子弹都打不破。 风鹤立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五岁。” “我……天生丽质。”林蕾一时心虚,摸了牌没看清楚就扔出去。 “对不起,我胡了。”风鹤立扳回一城,嘴角浮现得意的浅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连圣女贞德见了都会发情,林蕾这时一个芳心大乱,无法再聚精会神;古有纣王为了博得妲己一笑,不惜杀人放火,今有林蕾为了博得风鹤立一笑,不惜打牌放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只是她这时还不明了…… 吃完晚餐,风鹤立出平意料地约林蕾出去玩。 坐在开着暖气的车里,林蕾感到无比紧张,脑海里有一堆想法。 他为什么约她?照理说应该是对她有了好感吧!虽然他的脸部表情依然僵硬,但孤男寡女独处,据说男人都会变得很冲动,搞不好他会突然把车子停在路过,抱住她热烈拥吻……糟糕,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知道到时候她该拒绝,还是接爱? 不,现在是在高速公路上,停在路上,做那种事的机率应该不高或许他会把车子开进汽车旅馆,带她到有电动床,四面八方都是玻璃的房间里,一边嘿咻一边欣赏嘿咻姿势……真是变态,她摇了摇头,责怪自己的想法肮脏。 看看他修长的手指轻放在方向盘上,显然他是一个能轻易掌握人生方向的强者,不仅是他自己的人生,也包括别人的人生,他天生就有一种主宰者的傲气。 她突然觉得他的手指好温柔,被他摸过的女人好幸福哦!她莫名其妙地嫉妒起那些不曾谋面的假想敌。 如果他娶了她,她绝不允许他有第二个女人。可是有钱男人都会犯错,一种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烦心感使他迷惑。 她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喜欢他吗?她点头,不一会儿又摇头,她觉得她现在最喜欢的是,他的钱和他的长相,她对他完全不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个性、他的人生观,对她来说都是谜。 风鹤立从眼角余光看着她,直觉她有轻微的神经病。 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地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他的心中呐喊着,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跟她有婚约,若不是拥有美好人生的他还想话,他真想双手离开方向盘,转而掐住她的脖子,然后一脚把她踢出车外。 强忍住杀人的念头,将车一驶人地下停车场,他离开驾驶座,她却仍坐在车子里,考验他有没有外国电影里的绅土风度;看他径自走进电梯,她失望地跳下车,用力甩车门,气呼呼地追上他。“你为什么不替我开车?” “你的手又没断。”他没好气地按下关门键。 她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忘了我的手指受伤了。” “你自摸的时候,手指不是很灵活吗?”他冷言冷声地反讽她。 “那叫苦中作乐,你懂不懂?”她外表看似柔弱,但个性却比拳王还难击倒。 他不怀好意地直视她。 “懂,我懂你是故意切伤手指。” “你胡说,我又没神经病,我干嘛要自残?”她沉着地应战。 “你钢琴弹得差,不想在我爸面前献丑,我说对了吗?”他猜对一半。 她本来想反击,可是又怕惹火了他,哪天他真的会替她在国家音乐厅举办钢琴独奏会,让她丢脸丢到报纸上,成了全台湾的头条笑柄。幸好电梯门及时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排山倒海而来。 “这是什么地方?” “你别装了,这儿是你常来的地方。” 他嗤鼻道。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来这个鬼地方干嘛?” “来喝酒和跳舞。”他往里面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有不少的男人朝着他们挥手,但她以为他们是在向风鹤立打招呼,所以不予理会;不过他好奇怪,他怎么会对他的朋友视若无睹呢?管他的,那些男人看起来都像疯子,头摇个不停,她真担心他们会把脖子扭断。 找了一个小圆桌,老天,居然没椅子可坐,放眼望去,大家都站着喝酒,身体还跟着节拍摇摆,这么烂的舞厅,一台湾啤酒居然要三百块,公卖局应该来查封这间黑店才对。“这里好吵,对耳朵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不会吧?!这儿是你最喜欢来的舞厅。”他眉头不解地皱起来。 “我已经厌烦了过去靡烂的生活。” 她不慌不忙地扯谎。 他冷笑道:“这倒是新闻,夜生活女王居然想改过自新?” “难道你想娶过去的我?”如果他想,她会为他学喝酒和跳舞。 “当然不想,不过我怀疑你的乖乖女演技能维持多久?” “其实,我不是在演戏,我本来就很乖,做了你老婆后,我会更乖。”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风鹤立话才说(奇*书*网.整*理*提*供)完,她突然抓住他的领带,逼他低下头,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说:“你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事实上,我打算做黄牛。”他冷酷地说,但他的耳根却又红又热。 “人不可以言而无信……”她的喉咙一声咕哝,眼泪淌了下来。 “拜托你别在这种地方哭!” 他真想建议她去医院检查泪腺。 她用他的领带当手帕拭泪。 “谁教你要惹我伤心!” “奇怪,杂志上从没提到你是个爱哭包!”他像看到怪物似地看着她。 “所以你应该明白,杂志上写的都不是真的我。”她话中有话。 他试探地问:“你要喝什么酒?雪莉?” “我想喝柳橙汁。” 她对酒没兴趣。 “我没听错吧?!” 他一脸惊愕。 “没有。” 她自若地摇头,放开他的领带。 风鹤立走向吧台,不过立刻有个男人跑来侵占他留下来的空位,从刚才和风鹤立的对话之中,林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眼前嬉皮笑脸的男人是冲着向蓓而来;向蓓是这里的常客,但她不是,不过她很好奇向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第3章 男人恭贺地说。 “向大小姐,看来你今天大丰收哦!” “你是哪根葱啊?”林蕾像看到苍蝇似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的记性未免太差了吧!”男人不悦地撇嘴。 林蕾冷冰冰地说。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你的骚样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男人突然伸手。 “你的贱手别乱来,不然我大叫非礼。”林蕾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男人邪恶地冷笑,“没人会来救你,你的名声比粪便上的蛆还臭。” 好臭!你这人居然有日臭!你有没有刷过牙?”林蕾的手不停地扇动。 三个月前,我们还在这里的厕所high过,那时你可没嫌我臭。” “恶心!你去吃大便吧!” 林蕾粗声粗气地责骂。 “贱女人,你居然敢对本公子说脏话!” 男人目光凶狠。 对付这种达不到目的,就变成恶魔的色狼,林蕾向来很有心得,在大学时也有几个男同学追求未果,恼羞成怒,就想要霸王硬上弓;所以在他想捉住她的瞬间,她像只灵巧的兔子般往后一跳,背后却撞到一具结实的胸膛,回过头一看,心里有如大石头落下,她求助地说:“鹤立,快救我,这个男人好猪哥,纠缠着我不放。” 男人的表情突然变成老鼠似的。“原来是风大少爷,久违了。” “你想怎么样?” 风鹤立放下手中的杯子。 “不想,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当然只好退出。” “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风鹤立一个伸手,捉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困难地吞咽口水说:“这里有半数以上的男人都照顾过她。” “你说谎,这里我只认识鹤立一个男人。” 林蕾急声澄清。 “向蓓,我从不知道你会演戏,而且演得这么好。”男人发出咋舌声。 林蕾不知所措的呆滞,她不是向蓓,但她又不能说,她知道事情闹大对她反而更不好;从男人的口中,她已经知道向蓓是花痴,看来风鹤立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坚持反对这桩婚约,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头好痛,她的耳朵里好像飞进数万只嗡嗡叫的蜜蜂,她看着男人的嘴开开闭闭个不停,可是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注意到风鹤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像火山爆发似的,一拳打在男人的下巴上。 “你说完了没有?” 男人近乎求饶地说:“风兄,这种烂女人,不值得我们为她打架。” “滚!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让你去找牙医。”风鹤立的话一说完,那男人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出舞厅。 不过,林蕾知道她将大祸临头,但她不愿意成为向蓓的代罪羔羊,她决心以不变应万变,接下他的战帖。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蕾深吸一口气。“你干么用那种恨不得揍我的眼神瞪着我?” “除非我疯了,我才会娶人尽可夫的你。”风鹤立发疯似的咆哮。 “你冷静点,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还是处子身。”林蕾娇羞地透露。 一阵爆炸似的狂笑从风鹤立的嘴里迸出,他听过段彬卫的情史,他原以为夏莉儿是世上最难缠的女人,现在他终于知道向蓓才是技压群雄。 “老天,我好高兴,你不但是婊子,还是骗子。” “我发誓,如果我有跟任何一个男人上床,我出门会被车撞死。” “就算你在神前斩鸡头,我也不会娶你。”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肯相信自己的未婚妻?” “那要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要跟那么多男人上床?” “我没有,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虽然妈妈在世时,交代过她没结婚前不能去看妇产科,免得医生不小心把宝贵的处女膜弄破,以后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但拉着未婚夫一起去见证,这个方法应该可行,不但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能得到他的信任。虽然在洞房花烛夜时可能会有遗憾,但谁教他不相信她是他自己把权利让给医生的。 不过,他不这么想。“令尊一定早就做好防范措施。” “关他什么事?”她的头仿佛变得像地球一样大,摸不着边。 “别装了,令尊的声誉跟你一样恶名昭彰,你是荡妇,他是奸商。” “他做了什么让你瞧不起的事?”她的心像吸收了阴沟水的海绵般沉重。 “众所皆知,他用辐射钢筋盖房子害人。”他直言不讳。 “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应该在牢里。”她不是辩护,而是求证。 他残忍的冷笑。“他把责任都推给畏罪自杀的工地主任,死无对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争气的泪水使她视线模糊,有这样的爸爸和姐姐让她感到无比羞愧。恨意像一张网子似的罩住她,她恨所有的人,包括他,也包括她自己,但她无法恨妈妈…… 没心没肝没小肠没大肠没屁眼的风鹤立! 哪个男人会任由自己的未婚妻撒泪冲出去,而不追出来的? 其实,他不来追她是对的,她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永远都不可能是。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走进这趟浑水。过去她的世界虽然单调贫乏,但是平静,即使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都没有此刻来得悲伤,她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地从胸腔里掏出来,痛得她大哭特哭。 不玩了,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停止泪水,将衣领翻起来,她的心比今晚的寒风更冷;趔趄地走向公车站牌,打算搭公车上阳明山拿回骨灰坛,晚上再随便找间便宜的旅馆睡,明天一早去葬仪社,求老板再让她做孝女白琼。 风鹤立;她默念着他的名字,她会永远记得这个令她心碎的名字。 回到别墅,客厅的水晶灯闪闪动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她只能遥望,不再做梦摘星,也不再做梦嫁有钱男人。 她真希望自己没来过这里,不曾看清爸爸的真面目,她直到现在才发现私生女的十字架,比以前更沉重。 “进展如何?”朱美丽从楼阶上走下来,挡住去路。 林蕾冷淡地说:“他宁可做黄牛,也不娶我。”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他生气?”朱美丽生气地用手指戳她的肩窝。 林蕾愤愤地拍掉她的手指。“惹他生气的是人尽可夫的向蓓。” “住口!”一只手作势要打她一巴掌似的高高扬起。 “你敢打我一下,我就让你去看牙医。”套用风鹤立的话,胸口更痛了。 朱美丽讪讪然地放下手,“向蓓是你姐姐,你不该说她坏话。” 林蕾回嘴道:“不是我说的,是舞厅里的男人说的。” “谣言止于智者,你有点大脑就会分辨是非黑白。” “没大脑的人是你,连自己女儿晚上睡在哪张床上都不知道。” “她是不常在家睡,但我知道她是在朋友家睡。”朱美丽强词夺理。 “只要跟她认识五分钟以上的男人,都可以做她的朋友。” “你没她有男人缘,你嫉妒她,所以才会羞辱她。” “没错,她跟男人结缘的方式是张开双腿,我的确学不来。” “你妈也是这样跟男人结缘的,才会生下你这个小贱人。” “不准你侮辱我妈!”林营毫不预警地把朱美丽扑倒在地,砰地一声。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奔下来,林蕾骑在朱美丽身上死缠烂打,向立夫强而有力地抓住她肩膀,她仍然不放手,紧抓着朱美丽的头发,就在她整个人如小鸡似的被抓起来的同时,她的手上多了一头的乌发。 她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把朱美丽的头揪下来了,惊魂未定地赶紧松手,幸好只是一顶假发,她回过神看朱美丽,她的头上居然有一个大洞,原来她是个秃头,她无情的放声大笑,但泪水却在她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她爸爸有外遇的原因,原配是个秃头,但这是一个差劲的原因。 电视上播过无数次西式教堂婚礼,她记得婚约中有一句不因配偶生病而离弃的誓言,爸爸并没遵守,他背叛婚约,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不,应该是许多女人,所有被爸爸欺骗感情的女人都是可怜的女人。 向立夫赶紧拾起假发,盖在朱美丽的头上。 她真服了朱美丽,丑态百出,居然还能保持镇定,一粒眼泪也不滴?做有钱男人的老婆,容忍丈夫花心外遇,说穿了,不过因为她是个吸钱的水蛭,过惯有钱生活,真是可悲。 “美丽,你累了一天,早点上床睡觉。”向立夫柔声安抚。 “如果她明天再说向蓓的坏话,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朱美丽警告道。 向立夫使眼色地说:“我会管好她的嘴巴,不过你也要克制你的脾气。” 朱美丽配合地说:“看你爸爸的面子,我原谅你,童言无忌。” “我早就不是儿童,不需要你的原谅。”林蕾吐舌冷哼。 朱美丽扭头上楼,林蕾原本打算等她关上房门,她也要上楼去拿骨灰坛,但是向立夫不让她如愿,端出严父的架子。“阿蕾,我接你回来住,不是要你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 “那你接我回来是为什么?做你的摇钱树吗?” “你别胡思乱想,爸爸接你回来当然是为了共享天伦。” 第4章 林蕾扯破脸地说:“省省吧,那杯加料牛奶我根本没喝。” “你也别装清高了,我早就知道你为何答应假扮向蓓。”向立夫反击回去。 “我现在后悔……” 林蕾的话还没说完,向立夫已粗声地打断她,“你想麻雀变凤凰。”不愧是她的亲生爸爸,一语说中。 “我明天就去告诉风鹤立真相。”林蕾一脸尴尬。 “意气用事对你我都没好处。” “我宁可做孝女白琼,也不屑让你利用。”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爸,你何苦跟我过不去?” “像你这种人渣,连给我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不孝,不过我不怪你,谁教你是我的女儿!” “够了!这栋屋子实在太臭了,叫猪来住,它也一刻都待不去。” 林蕾气冲冲地冲上楼,但她很快又冲下楼,眼里的怒火足以烧掉整座西伯利亚森林。 她的手指指着向立夫的鼻子,一股强大的怒意使她胸部剧烈起伏,她一直喘气,仿佛得了重病似的说不出话。不过向立夫却是一脸平静,对她的模样毫不在意。 他走到酒柜前,很有闲情逸致地为自己倒怀酒,品尝似地啜了一口。 “我的骨灰坛呢?”林蕾双手紧握,从喉咙里通出激昂的怒声。 “我收起来了。”为了达到目的,向立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蕾快发疯似地大吼。“还给我!” “她是我的小老婆……”向立夫露出狐狸般的诡笑。 “你可恶!”林蕾忍无可忍,使出浑身的力量,手往他脸上挥过去。 “你太没大没小了,居然敢打自己的爸爸!”向立夫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偷窃。”椎心之痛让林蕾决定大义灭亲。 “我会对警察说,我是依你母亲的心愿,将她的骨灰撒向大海。” 林蕾愣住,这个男人就是母亲在临死前都还深爱的男人?在母亲生前,他没给她幸福,在母亲死后,他还不给她安宁。 老天,他居然拿骨灰来当威胁自己女儿的利器,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是什么样的前世冤孽,让她们母女俩今生要受这种折磨? 意念流转,她不相信他敢对死者不敬,敬鬼神是人之常情,她倒想知道一个人能够不要脸到什么地步?她压住怒火,冷声说:“既然你那么珍惜我妈妈的骨灰,妈生前又那么爱你,我就把骨灰坛送给你留作纪念。” 在商场上打滚了近三十年,从十五岁开始到工地挑砖,白手起家,到今天拥有北中南三家建筑公司,向立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想唬住他,门都没有,他要让她明白他的狠。“你敢去向风鹤立告密,我就找法师做法诅咒你妈。” “向立夫,你不是人!”林蕾如遭雷殛般全身僵硬。 “我是不是人,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向立夫还是笑得出来。 “你不把骨灰坛还给我,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家。”林蕾气急败坏。 “你别那么激动,骨灰坛我会还你,只不过有个条件。”向立夫稳若泰山。 “让我告诉你,你应该去跟风鹤立讲条件,决定权在他手上。” “就凭你今天的表现,我想你会有办法让他点头。” “你太抬举我了,我的本领没那么大。” “为了你妈妈的骨灰坛,你非得想出办法不可!” “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林蕾气得夺门而出。 “去散心吧,不过骑车要小心。”向立夫冲到门口,把钥匙圈丢到她面前。 她拾起地上的钥匙圈,没戴安全帽就跳上粉亮的摩托车,她不是要去散心,而是去寻死,她要化成厉鬼纠缠他,吓死他…… 第三章 天冷,连警察都躲在被窝里,抱着老婆取暖。 长发如浪般飘扬,林蕾骑着粉亮的摩托车在马路上狂飙,不明白的路人还以为她在耍酷,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大声叫她女英雄,却没人知道她是抱着一死百了的心清,她不仅闯黄灯,也闯红灯,不过她的玩命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 事情是这样,她正打算跟大货车对撞时,货车司机忽然紧急煞车,然后跳下车,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吓她一大跳,幸好那只是槟榔汁;接着司机突然大哭,边哭边跟她说他儿子就是死于飙车,要她好好爱惜生命。 最后,她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千元钞给司机当收惊费,和平收场。 再次跳上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穿梭,在等红灯时看到骑楼下有一个算命摊,和一张好熟悉的脸孔,仔细一瞧,居然是风鹤立?!今天他又穿看道袍了,这男人有病,家里有钱有暖气,却在此吹风受冻,赚这种蝇头小利,她倒要去瞧瞧他是真会算命,还是假的?如果他算得不准,她就砸烂他的摊子,借机发泄心中怒气。 “看一次手相多少钱?”她坐到他面前,将双手摊在他的面前。 一看到是她,他的脸色马上变黑。“小姐,对不起,我已经收摊了。” “快替我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厉鬼?”命令的语气中带着悲伤。 “小姐,我建议你去看医生,你的脸色很难看。”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惊讶。 “废话少说,快看,不然我砸摊子。”她用力地拍桌耍流氓。 他眼睛一眯,研究似地看着她的脸,“你刚才吃了炸药,是不是?” “没错,看得很准。”她恨不得自己是人肉炸弹,炸死所有她恨的人。 “你有神经病,对不对?”他的眼神充满轻蔑。 “没错,我是疯子生的。”她一想到自己有个那样没人性的爸爸,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你的手相好奇怪!”他突然低下头,注视着她的手呢喃。 “哪里奇怪?”她不动声色,这家伙扮假仙有模有样。 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 “这种辛苦是永无休止,还是会结束?”她的肩膀微颤。 “你以后会不错,你的婚姻会带给你幸福。”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 她倔强地说:“不准,我讨厌男人,我今天如果没死,以后会去做尼姑。” 风鹤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湿光,他以为她又要哭了。这女人要命的爱哭,但她却拼命忍住,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她手上的生命线前半段,复杂而悲伤;这个发现令他感到无比惊讶,他一直以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她不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会想到她有不为人知的悲惨童年,他的目光渐渐产生了怜悯,她会变成花痴肯定跟她童年脱不了干系,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说出积压在心中的痛苦,但他等不及想知道她的痛苦是什么? “你在家里不愉快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善解人意的微笑。 她忿忿地说:“如果现在让我看到菜刀,我很可能会自杀。”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流露出关切,仿佛从乌云中透出一丝阳光。 她哽咽道:“拜你之赐,让我看清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的烂人!” “我不是有意让你那么痛苦的。”他自责自己不厚道。 “是他不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苦笑。 他好奇地问:“你为何不搬出来住?” “我没钱。”她肩膀耸了耸,一脸无奈。 “你今天下午在牌桌上赢的钱呢?”他记得她明明赢了三百多万。 “你想他们会给我吗?”问题是,输她钱的是向氏夫妇。 “你打算怎么办?”他有点想去握她的手,给她温暖,但他忍住冲动。 “除了忍耐,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他的话引起她深层的哀伤。 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回骨灰坛,但是拿回的办法,除了他肯娶她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可是她不甘心成为爸爸的棋子,看着他和善的眼神,好几次,她想说出真相,但她的喉如鱼鳔,她的心如铅锤,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利用他,让她的心里有罪恶感,打从拿到身份证的那天开始,空白的父亲栏使她几乎每天都在和羞耻的感觉缠斗;她原以为只要爸爸肯在她身份证上写下他的名字,她就会得到解脱,现在她才知道没有爸爸更好。 他很替她着想地说:“我的名下有栋房子,可以免费让你栖身。” “谢谢你,你人真好,我在便利商店时就该向你道谢。” “你当时为什么要偷饭团?是因为一时好奇,还是追求刺激?” “我最好的朋友去世,我的心情一直很不稳,不过我保证不会再犯。”她不敢告诉他,她是因为失去母亲而哀伤。 他点点头,相信她的承诺,但他的表情却像突然如梦初醒,他发现她在华丽的包装下,有一种稚气的清纯,一点也不像夜生活女王。眼前的她、杂志上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向蓓? 她是个令人不断感到惊奇的特殊女孩,她的美丽是众所皆知,但他留意的却是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能激起男人想保护她的决心,仿佛她独自过一个小时却不会因害怕而哭泣,是件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可是她另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她非常聪明。 光看她今天的表现,他知道她不但能谈笑用兵,还能化险为夷,她就像杨门女将,在男人都不行时,她会第一个拿起大刀冲锋陷阵,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坦白说,他虽然目前没有结婚的念头,但他可不想做她的敌人。 第5章 他舒展筋骨地伸长手臂。“帮我把摊子收了,我送你去我那儿。” “我骑摩托车跟在你后面。”她拿着签筒,跟在拿着桌椅的他身后。 “你会骑摩托车?”他回过头,一脸大惊小怪的骇然。 “有什么不对?在台湾不会骑摩托车的女生才是稀有动物。” “问题是,向蓓不可能骑摩托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杂志上说你以宾士代步。” 老天!她好像回到高中时代,他像她的老师,为了应付大学联考,他会准备源源不绝的考题测验她,她挤了挤眼,谨慎小心的回答。“宾土车的失窃率很高,在治安没变好以前,我只好改骑摩托车代步。” “你的确跟杂志上说的不大一样。”他走到车前。 “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的。”她话中有话。 “你在暗示我什么?”他打开后车厢,把桌椅放进去。 她露出淘气的笑脸。“既然是暗的,当然就不能明说。” “等等,你没戴安全帽吗?”他陪她走到摩托车旁,发出疑问。 “若不是遇见你,我本来是想寻死的。”她开玩笑似地说,但神情严肃。 他蹙起眉头。“原来你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当时脸色那么坏,哪有可能开玩笑!”她跨上摩托车。 “不行,这样我不能让你骑摩托车,太危险了。”他却径自把车钥匙拔走。 “你放心。”她对他的举动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这么做是关心她,她露出真正的甜笑,这(奇*书*网.整*理*提*供)是自她母亲生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甜笑。“我技术好到可以去参加世界大赛,如果他们肯让女人参加,我搞不好还会拿到冠军。” “我打电话叫人来骑摩托车。”他从道施里取出大哥大。 “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他正经八百地说:“我其实没变,我还是很好奇你的演技究竟有多好?” 她被他慎重的模样逗笑,而她笑像有传染性,使得他也跟着笑了,这是他见到她之后,第一次开心地大笑;这时他还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起了化学变化,只有月下老人才知道,他在他们的小指上系了红线…… 虽然风鹤立表示他的房子只是一栋普通的公寓,但那是有钱人谦虚的说法。 房子位在天母名人巷,一栋八层华厦内的第六层,楼下不仅有保全人员,门上还装有促使系统,很适合独身贵族居住。 屋里的摆设很有男子气概,黑色的皮沙发,黑色的柜子,大理石地砖,落地的水族箱,从客厅看得到开放式的厨房,还有从天花板降下来的超大荧幕电视和立体音响…… 光是客厅就让她目不暇接,更让她惊讶的是浴室,坪数比她以前租的房子的客厅还大,那个浴缸肯定可以养鲨鱼;至于卧房,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参观,一想到她将要睡他的床,她的脸不能克制地羞红,好想把脸埋在沙堆里。 屋里的色调虽然有些冷,但她却感到胸口有股暖流。除了母亲之外,房东和葬仪社老板对她也算不错,不过严格说起来,他是对她最好的人,鼻子突然一酸,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你干嘛又哭了!”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对我真好,我太感到了。”她背过身,用衣袖拭泪。 他半开玩笑地嘲讽。“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你的泪腺。” “我能不能问你两个问题?”她找话题说,不希望他太早离开。 “你问。”他撩起道袍,像古代的侠士般坐在沙发上。 “你不觉得穿道袍很可笑吗?”她也坐下,不过却跟他保持距离。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回答。“我觉得很帅,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焦点。” “你为什么要去摆算命摊?”她又问,急于想了解他。 “理由很简单,可以摸很多女孩子的手。”他故意这么说。 她没有心机地发出失望的叹息。“原来你是抱着吃豆腐的心情!” “你现在知道我是色狼,你还会想逼我娶你吗?”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不是我要逼你,是我爸爸逼我这么做。”她咬了咬唇。 一声嗤鼻,他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爸爸。虽然他才回台湾不久,不过多亏无远弗届的电脑网路,他对商场上的事一清二楚;他知道向立夫的公司出现财务危机,向立夫想借着两家结亲,得到资金捐注的目的连三岁小孩都猜得到。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来,还是有很多的疑点,“你不像听话的乖女儿。” 她从来就不是听话的女儿,即使母亲在世,她也是有她自己的主张。母亲要她专心读书,她偏要半工半读,自付学费;母亲要她穿裙子,她偏偏一年到头穿牛仔裤。 现在想来实在有点悔不当初,早知母亲命短,她会做听话的乖女儿,让她高兴。 说实话,她天生就是坏胚子,这个遗传,不容怀疑,一定是得自向立夫,只不过她没他那么坏,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再度发红,老毛病又犯了,“我的确不是,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十指交缠,忍住想要拥她人怀的冲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只要答应娶我就好了。”她的眼中跃动着期望的火苗。 “算我刚才没说。”他瘫坐在沙发上,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 她噘着嘴说:“你老是食言,以后肯定会变成大肥猪。”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睡觉。”他站起身。 她送他到门口,突然在他身后发出恶作剧似的大叫。“啊!” “你想害我得心脏病,是不是?”他手抚着胸口回过身,眉头皱起来。 “借我五百块。”她腼腆地恳求。 “干嘛?买宵夜吃啊?想变成大肥猪啊!”他漂亮地报了一箭之仇。 “买纸内裤啦。”她冲口而出,脸色却像秋天的枫叶转红。 “我的衣橱里有很多内裤。”他有意捉弄她。 “去你的!谁要穿你的臭内裤!”她马上就给他胸膛一记粉拳。 “好痛!”他得内伤似的咳了几声,身体向后倒在门板上。 情急之下,她担忧地摸着他的胸膛,道袍不是很厚,男人的身体,对她是个新奇的经验,从手心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强而有力,还有他的心脏,里面像住了一只爱跳踢踏舞的小鹿。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手不大规矩,极力掩饰地问:“要不要紧?要不要送你到医院去照x光?” 他是个男人,被她这么摸着,当然会心猿意马,神魂颠倒。不过他的自我克制能力一向值得称赞,换作是别的男人,早就将她压到地上,就地正法。但他却是强压住内心的澎湃,佯装痛苦。“好痛、好痛,痛得没办法呼吸……” 她自责地涌上泪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不想想看自己是什么手,断掌会打死人的。” 她像个小呆瓜似地看着自己线路分明的手心。“我断掌?” “我骗你的。”他吐了吐舌,露出顽皮的笑容。 “快给我五百块,补偿我被你吓死的细胞。” “何必舍近求远!衣柜里多得是没开封的新内裤,还是三角的。” “你再说下去,我就把今天的晚餐吐在你衣服上。” 她作势发出呕吐声。 “算我怕你,好吧,快穿鞋,我陪你去买,然后再送你回来。” “便利商店就在转角,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夜归女子是歹徒觊觎的目标。”他心细如发丝。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你开始喜欢我了。” “你做梦!”他伸手捏了捏她自我陶醉的脸颊。 “我今晚可能真的会做好梦。”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喜悦。 这一夜做了好梦的,不仅是林蕾,还有风鹤立,两人同时出现在对方梦里。 说也奇怪,同样是柔软的床,她在向家每晚失眠,却在他的床上睡得又香又甜,直到清晨,才被左邻右舍赶着去上学的闹钟声吵醒。倒不是房子的隔音不好,而是她喜欢打开窗户睡觉,一早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被她视为人生一大乐事。 下了床,梳洗完毕,想去喂鱼,结果却在鱼缸旁看到一封红包袋,她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有五千块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借你的”三个字。 他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她想了一下,一定是昨晚去买纸内裤前,她先去上了下厕所,他趁她不在时偷偷放的。 她的眼中立刻泛着泪光,双手将红包袋压在胸口,明明是不可能有温度的红包袋,但她却感到有股温暖流进心坎里;她想她动情了,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女同志遇见他,恐怕也会爱上他,但她的心却有某种不明的抽痛感觉。 爱上他会带给她什么?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合上眼,脑中出现他指着她鼻子骂她骗子的画面,她的心突然一冷,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算了,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她穿上鞋,一边逛,一边熟悉外面的坏境。找到菜市场后,她买了两件格子衫和一件皮夹克,再去买牛仔裤和布鞋;回到住处后,换掉身上华丽的衣服,看了看镜子,还是不满意镜里的自己。 林蕾再次出门,骑着摩托车,回到她以前的租屋处,走进熟悉的美容院,把不属于她的卷发洗直,镜里的人终于回复到林蕾的模样;然后她骑着摩托车,到当初卖她摩托车的老店,将粉亮摩托车卖给老板,换另一辆二手摩托车,发了一笔小财。 第6章 回去前,她又跑到菜市场,买了束小菊花,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名人巷。一刚打开门,风鹤立立刻一脸焦急地冲到门口。“你跑到哪里去了?” “到美容院把头发洗直,好不好看?”她风情万种地拔了拔头发。 “洗一个头哪要那么久,我是足等了两个小时。”他怒火中烧,无心欣赏。 瞧他像个疑心病重的丈夫,怀疑晚归的太太,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心头甜甜的,只是他没称赞她好看,难免让她有点失望。“还有,我把摩托车换成二手的,五千块还你。” “钱你拿去用,等你有钱后再还我。” “你怎么没去上班?”她走进厨房,把小菊花放在水杯里。 他避重就轻地说:“我一早打电话来没人接,所以跑来看看。”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她知道什么样的心情会让男人放下手边工作。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死在我的房子里。”他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她拿着小菊花放到客厅的桌上。 “你问这干什么?”他对这个话题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察言观色地说:“一定是,不然你怎么会不称赞我变美了!” 他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转过脸,他终于注意到她变美了,可是他说不出口。他这一生从没对女人说过任何一句肉麻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视这为男子汉的表现。 他臭屁地说:“我的恋爱史比百科全书还厚,只不过我从不需要甜言蜜语,只要小指一勾,就会有一卡车的美女朝我直扑而来。” “改天我也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得性病。”她吃醋道。 “我都有用保险套,做好安全措施。”他自鸣得意。 “要喝咖啡,还是红茶?”她又想哭了,只好躲进厨房。 “都不要,我还要赶回公司上班。”他穿上鞋子。 她急忙冲到门边,“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你有什么计划?”他其实今晚想来看她。 “我想煮些家常菜,谢谢你收留我。”她主动地提出邀请。 “你这么急着展现贤慧的模样,该不会是想打动我?”他得了更宜还卖乖。 她神色自若地耸肩道:“如果一餐饭就能打动你,那就太不好玩了。” 他故意考虑了五秒钟,然后才勉强答应。“好吧,晚上见。” “开车小心。”她替他打开门,仰着脸及他粲然一笑。 “对了,你现在的模样比以前好看。”他冲口说出。 “送你一个飞吻。”她将唇印在手心上,朝着他吹了过去。 “以后别再买菊花,家里有死人才插菊花。”他像个初交女朋友的十六岁男孩,脸色胀红起来,急急转身就走,没看到她变黯的眼神;他的话引起她的伤痛,脸颊上爬满晶莹剔透的泪珠…… 来到天母超市,林蕾提看菜篮,脸上洋溢着幸福。 风鹤立走了之后,她立刻摇身一变成为菲佣,勤快地打扫一尘不染的屋了,纾解烦躁的心情。但她一直问自己,这样好吗? 不想母亲,不管母亲的骨灰坛,这样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她不懂,她为何担心老天爷惩罚她?她没做错任何事,唯一的错就是她是向立夫的女儿,老天爷却让她的良心爱到谴责而不安,那向立夫呢?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昨晚睡看了吗?他今早出门有没有被车撞?还是他此刻正喝着醇酒,对着妈妈的骨灰坛大笑?谅他不敢,她相信他不敢在她告密前,对妈妈的骨灰坛不利,那是他的王牌,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笨到亮牌。 她决定暂时不想骨灰坛,今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晚,她不是想炫耀自己,而是想真实地呈现自己,她的手艺当然比不上大厨师,不过做家常菜没问题。 买了材料,走到洋芋片的货架前,她突然感觉到背后毛毛的,回头一看,真是讨厌,连超市里都有苍蝇,是一个油头的男子紧跟着她。 “我的心肝儿!”男子想从她身后抱住她。 “熏肝鹅才在这。”林蕾赶紧回身,将熏肝鹅洋芋片堵到他脸上。 “才两个星期不见,向蓓,你变幽默了。”男子拿开洋芋片,嘴角挂着邪笑。 林蕾急忙追问,“两个星期?你知道向蓓在哪里?” “你不就在我眼前嘛!”男子一脸百思不解。 “我是问,你两个星期前在哪儿见到我了’林蕾耐着性子再问。 男子冷哼一声。“机场。你跟个男人搂搂抱抱,见到我还装不认识。” “你有拦下我吗?”从他的话中,林蕾找到一丝曙光。 “当然,你还欠我三百万,”男子的手指突然卷起她的一绺发丝。 林蕾用菜篮撞他的肚子。“大庭广众之下毛手毛脚,你是不是想吃牢饭?” “你答应过我,回来之后要好好补偿我。”男子不以为意地露出淫笑。 男子的表情令林蕾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她真没想到,向蓓居然会用身体还债?这么做不是跟妓女没两样?老天,她必须赶快澄清。“你看清楚一点,我不是向蓓,我只是长得像她而已。” 男子并不理会她的话,他的手从她的肩膀上伸过去,她吓得脸色发白,突然一包洋芋片落到她菜篮里,在这同时,他的手转移到她肩膀上,紧紧抓住。“心肝儿,我看我们应该买蒜泥烧口味,今晚好好享受。” “拿开你的臭手,我都说我不是向蓓,你是不是听不懂国语?” “你把头发拔到耳后。”男子目光凶狠的命令,他记得向蓓的耳朵上有痣。 “做什么?”林蕾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做,她的手不能克制地颤抖。 男子端详之后,声音显得有些意外。“你真的不是向蓓!” “我早说过了。”林蕾松了一口气。 “你跟她有什么关系?”男子有些不怀好意。 林蕾防卫地说:“没关系,你休想要我替她还债。” “你真聪明,知道我是在打这个如意算盘。”男子大方的承认。 “你再跟着我,我就大叫色狼!”林蕾看出男子有霸王硬上弓的企图。 男子耍嘴皮地说:“这间超市又不是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再骚扰我,我就打电话叫人来揍你。”林蕾警告道。 正当林蕾苦无对策之际,她最不想听的声音传来。 “阿蕾,发生什么事?” 男子不但没退缩,反而走近向立夫,“你来得正好,向(奇*书*网.整*理*提*供)蓓人呢?”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向立夫耸了耸肩。 “她跟我借了三百万,你打算怎么处理?”男子挑明地问。 向立夫无情地说:“找到她之后,叫她自己去卖身,凑钱还给你。” 林蕾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向立夫,她这次不是怀疑,而是相信他真的不是人,他只是只披着人皮的禽兽,他没有灵魂,对自己的女儿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要把她推人火坑。老天,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来见我,我就去找你。” “我没钱给你,我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不给,那你可就要小心天有不测风云。” 男子撂下狠话之后离开,林蕾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向立夫面露微笑,厚脸皮地说:“女儿,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替你解围?” 现在,她真希望“沉默羔羊”里的杀人医生能在这儿,帮她把他的脸皮扒去做标本,放到博物馆,让世人知道禽兽的长相。“笑死人了,我又不是向蓓,这个祸是她闯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买那么多菜,不请我去你新居吃晚饭吗?” 林蕾瞪大怒火熊熊的眼睛,“可恶!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向立夫抢过她的菜篮,一副绅士的模样。 “你想怎么样?”林蕾气得脸快炸了,但骨灰坛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晚把这个放进汤里煮,增加美味。”向立夫迅速塞了包东西到她手里。 “什么东西?”林蕾才不相信他懂厨房里的事。 向立夫无耻地说:“威而刚,是你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捷径。” “我不是向蓓,你有一个妓女的女儿还不够吗?”林蕾大声嚷叫。 这一叫,引起超市里的客人侧目,有人甚至从货物架旁探出头来,这些不相干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但他们哪知道林蕾的心有多难受?她羞耻得几乎想死掉,死掉就能跟向立夫划清界线,因为他不会理她,会替她办后事的只有风鹤立,一想到他,她的眼里立刻浮现泪水,可是她坚持不在他面前落下。 向立夫拉着她的手臂,走到一条没人的货道,看得出来他动怒了,动怒的原因是她在人前让他没面子,他在放开她的手臂前,狠捏着她的肉。“让我告诉你实话,若是向蓓在这儿,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向蓓若在这儿,你们父女俩恐怕现在要跪在地上,求那个人饶命。” “真没想到,遗传我的聪明的人是你,而向蓓却只遗传到贪玩。” 林蕾夺回菜篮。“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滚远一点。” “这是我为你做的护身符。”向立夫扔了包日本香包的小袋子到菜篮里。 “我不……”林蕾抓起香包正想往地上扔,向立夫急声阻止她。 第7章 “可别乱扔,里面装了你妈的骨灰。”向立夫冷酷的邪笑。 “你会有报应的。”林蕾逃避瘟疫似地跑开。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烛光晚餐。”向立夫哈哈大笑。 第四章 天冷,连警察都躲在被窝里,抱着老婆取暖。 长发如浪般飘扬,林蕾骑着粉亮的摩托车在马路上狂飙,不明白的路人还以为她在耍酷,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大声叫她女英雄,却没人知道她是抱着一死百了的心清,她不仅闯黄灯,也闯红灯,不过她的玩命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 事情是这样,她正打算跟大货车对撞时,货车司机忽然紧急煞车,然后跳下车,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吓她一大跳,幸好那只是槟榔汁;接着司机突然大哭,边哭边跟她说他儿子就是死于飙车,要她好好爱惜生命。 最后,她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千元钞给司机当收惊费,和平收场。 再次跳上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穿梭,在等红灯时看到骑楼下有一个算命摊,和一张好熟悉的脸孔,仔细一瞧,居然是风鹤立?!今天他又穿看道袍了,这男人有病,家里有钱有暖气,却在此吹风受冻,赚这种蝇头小利,她倒要去瞧瞧他是真会算命,还是假的?如果他算得不准,她就砸烂他的摊子,借机发泄心中怒气。 “看一次手相多少钱?”她坐到他面前,将双手摊在他的面前。 一看到是她,他的脸色马上变黑。“小姐,对不起,我已经收摊了。” “快替我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厉鬼?”命令的语气中带着悲伤。 “小姐,我建议你去看医生,你的脸色很难看。”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惊讶。 “废话少说,快看,不然我砸摊子。”她用力地拍桌耍流氓。 他眼睛一眯,研究似地看着她的脸,“你刚才吃了炸药,是不是?” “没错,看得很准。”她恨不得自己是人肉炸弹,炸死所有她恨的人。 “你有神经病,对不对?”他的眼神充满轻蔑。 “没错,我是疯子生的。”她一想到自己有个那样没人性的爸爸,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你的手相好奇怪!”他突然低下头,注视着她的手呢喃。 “哪里奇怪?”她不动声色,这家伙扮假仙有模有样。 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 “这种辛苦是永无休止,还是会结束?”她的肩膀微颤。 “你以后会不错,你的婚姻会带给你幸福。”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 她倔强地说:“不准,我讨厌男人,我今天如果没死,以后会去做尼姑。” 风鹤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湿光,他以为她又要哭了。这女人要命的爱哭,但她却拼命忍住,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她手上的生命线前半段,复杂而悲伤;这个发现令他感到无比惊讶,他一直以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她不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会想到她有不为人知的悲惨童年,他的目光渐渐产生了怜悯,她会变成花痴肯定跟她童年脱不了干系,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说出积压在心中的痛苦,但他等不及想知道她的痛苦是什么? “你在家里不愉快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善解人意的微笑。 她忿忿地说:“如果现在让我看到菜刀,我很可能会自杀。”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流露出关切,仿佛从乌云中透出一丝阳光。 她哽咽道:“拜你之赐,让我看清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的烂人!” “我不是有意让你那么痛苦的。”他自责自己不厚道。 “是他不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苦笑。 他好奇地问:“你为何不搬出来住?” “我没钱。”她肩膀耸了耸,一脸无奈。 “你今天下午在牌桌上赢的钱呢?”他记得她明明赢了三百多万。 “你想他们会给我吗?”问题是,输她钱的是向氏夫妇。 “你打算怎么办?”他有点想去握她的手,给她温暖,但他忍住冲动。 “除了忍耐,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他的话引起她深层的哀伤。 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回骨灰坛,但是拿回的办法,除了他肯娶她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可是她不甘心成为爸爸的棋子,看着他和善的眼神,好几次,她想说出真相,但她的喉如鱼鳔,她的心如铅锤,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利用他,让她的心里有罪恶感,打从拿到身份证的那天开始,空白的父亲栏使她几乎每天都在和羞耻的感觉缠斗;她原以为只要爸爸肯在她身份证上写下他的名字,她就会得到解脱,现在她才知道没有爸爸更好。 他很替她着想地说:“我的名下有栋房子,可以免费让你栖身。” “谢谢你,你人真好,我在便利商店时就该向你道谢。” “你当时为什么要偷饭团?是因为一时好奇,还是追求刺激?” “我最好的朋友去世,我的心情一直很不稳,不过我保证不会再犯。”她不敢告诉他,她是因为失去母亲而哀伤。 他点点头,相信她的承诺,但他的表情却像突然如梦初醒,他发现她在华丽的包装下,有一种稚气的清纯,一点也不像夜生活女王。眼前的她、杂志上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向蓓? 她是个令人不断感到惊奇的特殊女孩,她的美丽是众所皆知,但他留意的却是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能激起男人想保护她的决心,仿佛她独自过一个小时却不会因害怕而哭泣,是件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可是她另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她非常聪明。 光看她今天的表现,他知道她不但能谈笑用兵,还能化险为夷,她就像杨门女将,在男人都不行时,她会第一个拿起大刀冲锋陷阵,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坦白说,他虽然目前没有结婚的念头,但他可不想做她的敌人。 他舒展筋骨地伸长手臂。“帮我把摊子收了,我送你去我那儿。” “我骑摩托车跟在你后面。”她拿着签筒,跟在拿着桌椅的他身后。 “你会骑摩托车?”他回过头,一脸大惊小怪的骇然。 “有什么不对?在台湾不会骑摩托车的女生才是稀有动物。” “问题是,向蓓不可能骑摩托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杂志上说你以宾士代步。” 老天!她好像回到高中时代,他像她的老师,为了应付大学联考,他会准备源源不绝的考题测验她,她挤了挤眼,谨慎小心的回答。“宾土车的失窃率很高,在治安没变好以前,我只好改骑摩托车代步。” “你的确跟杂志上说的不大一样。”他走到车前。 “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的。”她话中有话。 “你在暗示我什么?”他打开后车厢,把桌椅放进去。 她露出淘气的笑脸。“既然是暗的,当然就不能明说。” “等等,你没戴安全帽吗?”他陪她走到摩托车旁,发出疑问。 “若不是遇见你,我本来是想寻死的。”她开玩笑似地说,但神情严肃。 他蹙起眉头。“原来你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当时脸色那么坏,哪有可能开玩笑!”她跨上摩托车。 “不行,这样我不能让你骑摩托车,太危险了。”他却径自把车钥匙拔走。 “你放心。”她对他的举动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这么做是关心她,她露出真正的甜笑,这是自她母亲生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甜笑。“我技术好到可以去参加世界大赛,如果他们肯让女人参加,我搞不好还会拿到冠军。” “我打电话叫人来骑摩托车。”他从道施里取出大哥大。 “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他正经八百地说:“我其实没变,我还是很好奇你的演技究竟有多好?” 她被他慎重的模样逗笑,而她笑像有传染性,使得他也跟着笑了,这是他见到她之后,第一次开心地大笑;这时他还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起了化学变化,只有月下老人才知道,他在他们的小指上系了红线…… 虽然风鹤立表示他的房子只是一栋普通的公寓,但那是有钱人谦虚的说法。 房子位在天母名人巷,一栋八层华厦内的第六层,楼下不仅有保全人员,门上还装有促使系统,很适合独身贵族居住。 屋里的摆设很有男子气概,黑色的皮沙发,黑色的柜子,大理石地砖,落地的水族箱,从客厅看得到开放式的厨房,还有从天花板降下来的超大荧幕电视和立体音响…… 光是客厅就让她目不暇接,更让她惊讶的是浴室,坪数比她以前租的房子的客厅还大,那个浴缸肯定可以养鲨鱼;至于卧房,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参观,一想到她将要睡他的床,她的脸不能克制地羞红,好想把脸埋在沙堆里。 屋里的色调虽然有些冷,但她却感到胸口有股暖流。除了母亲之外,房东和葬仪社老板对她也算不错,不过严格说起来,他是对她最好的人,鼻子突然一酸,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你干嘛又哭了!”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对我真好,我太感到了。”她背过身,用衣袖拭泪。 他半开玩笑地嘲讽。“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你的泪腺。” “我能不能问你两个问题?”她找话题说,不希望他太早离开。 “你问。”他撩起道袍,像古代的侠士般坐在沙发上。 第8章 “你不觉得穿道袍很可笑吗?”她也坐下,不过却跟他保持距离。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回答。“我觉得很帅,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焦点。” “你为什么要去摆算命摊?”她又问,急于想了解他。 “理由很简单,可以摸很多女孩子的手。”他故意这么说。 她没有心机地发出失望的叹息。“原来你是抱着吃豆腐的心情!” “你现在知道我是色狼,你还会想逼我娶你吗?”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不是我要逼你,是我爸爸逼我这么做。”她咬了咬唇。 一声嗤鼻,他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爸爸。虽然他才回台湾不久,不过多亏无远弗届的电脑网路,他对商场上的事一清二楚;他知道向立夫的公司出现财务危机,向立夫想借着两家结亲,得到资金捐注的目的连三岁小孩都猜得到。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来,还是有很多的疑点,“你不像听话的乖女儿。” 她从来就不是听话的女儿,即使母亲在世,她也是有她自己的主张。母亲要她专心读书,她偏要半工半读,自付学费;母亲要她穿裙子,她偏偏一年到头穿牛仔裤。 现在想来实在有点悔不当初,早知母亲命短,她会做听话的乖女儿,让她高兴。 说实话,她天生就是坏胚子,这个遗传,不容怀疑,一定是得自向立夫,只不过她没他那么坏,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再度发红,老毛病又犯了,“我的确不是,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十指交缠,忍住想要拥她人怀的冲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只要答应娶我就好了。”她的眼中跃动着期望的火苗。 “算我刚才没说。”他瘫坐在沙发上,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 她噘着嘴说:“你老是食言,以后肯定会变成大肥猪。”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睡觉。”他站起身。 她送他到门口,突然在他身后发出恶作剧似的大叫。“啊!” “你想害我得心脏病,是不是?”他手抚着胸口回过身,眉头皱起来。 “借我五百块。”她腼腆地恳求。 “干嘛?买宵夜吃啊?想变成大肥猪啊!”他漂亮地报了一箭之仇。 “买纸内裤啦。”她冲口而出,脸色却像秋天的枫叶转红。 “我的衣橱里有很多内裤。”他有意捉弄她。 “去你的!谁要穿你的臭内裤!”她马上就给他胸膛一记粉拳。 “好痛!”他得内伤似的咳了几声,身体向后倒在门板上。 情急之下,她担忧地摸着他的胸膛,道袍不是很厚,男人的身体,对她是个新奇的经验,从手心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强而有力,还有他的心脏,里面像住了一只爱跳踢踏舞的小鹿。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手不大规矩,极力掩饰地问:“要不要紧?要不要送你到医院去照x光?” 他是个男人,被她这么摸着,当然会心猿意马,神魂颠倒。不过他的自我克制能力一向值得称赞,换作是别的男人,早就将她压到地上,就地正法。但他却是强压住内心的澎湃,佯装痛苦。“好痛、好痛,痛得没办法呼吸……” 她自责地涌上泪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不想想看自己是什么手,断掌会打死人的。” 她像个小呆瓜似地看着自己线路分明的手心。“我断掌?” “我骗你的。”他吐了吐舌,露出顽皮的笑容。 “快给我五百块,补偿我被你吓死的细胞。” “何必舍近求远!衣柜里多得是没开封奇qisuu.书的新内裤,还是三角的。” “你再说下去,我就把今天的晚餐吐在你衣服上。” 她作势发出呕吐声。 “算我怕你,好吧,快穿鞋,我陪你去买,然后再送你回来。” “便利商店就在转角,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夜归女子是歹徒觊觎的目标。”他心细如发丝。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你开始喜欢我了。” “你做梦!”他伸手捏了捏她自我陶醉的脸颊。 “我今晚可能真的会做好梦。”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喜悦。 这一夜做了好梦的,不仅是林蕾,还有风鹤立,两人同时出现在对方梦里。 说也奇怪,同样是柔软的床,她在向家每晚失眠,却在他的床上睡得又香又甜,直到清晨,才被左邻右舍赶着去上学的闹钟声吵醒。倒不是房子的隔音不好,而是她喜欢打开窗户睡觉,一早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被她视为人生一大乐事。 下了床,梳洗完毕,想去喂鱼,结果却在鱼缸旁看到一封红包袋,她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有五千块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借你的”三个字。 他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她想了一下,一定是昨晚去买纸内裤前,她先去上了下厕所,他趁她不在时偷偷放的。 她的眼中立刻泛着泪光,双手将红包袋压在胸口,明明是不可能有温度的红包袋,但她却感到有股温暖流进心坎里;她想她动情了,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女同志遇见他,恐怕也会爱上他,但她的心却有某种不明的抽痛感觉。 爱上他会带给她什么?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合上眼,脑中出现他指着她鼻子骂她骗子的画面,她的心突然一冷,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算了,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她穿上鞋,一边逛,一边熟悉外面的坏境。找到菜市场后,她买了两件格子衫和一件皮夹克,再去买牛仔裤和布鞋;回到住处后,换掉身上华丽的衣服,看了看镜子,还是不满意镜里的自己。 林蕾再次出门,骑着摩托车,回到她以前的租屋处,走进熟悉的美容院,把不属于她的卷发洗直,镜里的人终于回复到林蕾的模样;然后她骑着摩托车,到当初卖她摩托车的老店,将粉亮摩托车卖给老板,换另一辆二手摩托车,发了一笔小财。 回去前,她又跑到菜市场,买了束小菊花,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名人巷。一刚打开门,风鹤立立刻一脸焦急地冲到门口。“你跑到哪里去了?” “到美容院把头发洗直,好不好看?”她风情万种地拔了拔头发。 “洗一个头哪要那么久,我是足等了两个小时。”他怒火中烧,无心欣赏。 瞧他像个疑心病重的丈夫,怀疑晚归的太太,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心头甜甜的,只是他没称赞她好看,难免让她有点失望。“还有,我把摩托车换成二手的,五千块还你。” “钱你拿去用,等你有钱后再还我。” “你怎么没去上班?”她走进厨房,把小菊花放在水杯里。 他避重就轻地说:“我一早打电话来没人接,所以跑来看看。”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她知道什么样的心情会让男人放下手边工作。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死在我的房子里。”他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她拿着小菊花放到客厅的桌上。 “你问这干什么?”他对这个话题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察言观色地说:“一定是,不然你怎么会不称赞我变美了!” 他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转过脸,他终于注意到她变美了,可是他说不出口。他这一生从没对女人说过任何一句肉麻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视这为男子汉的表现。 他臭屁地说:“我的恋爱史比百科全书还厚,只不过我从不需要甜言蜜语,只要小指一勾,就会有一卡车的美女朝我直扑而来。” “改天我也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得性病。”她吃醋道。 “我都有用保险套,做好安全措施。”他自鸣得意。 “要喝咖啡,还是红茶?”她又想哭了,只好躲进厨房。 “都不要,我还要赶回公司上班。”他穿上鞋子。 她急忙冲到门边,“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你有什么计划?”他其实今晚想来看她。 “我想煮些家常菜,谢谢你收留我。”她主动地提出邀请。 “你这么急着展现贤慧的模样,该不会是想打动我?”他得了更宜还卖乖。 她神色自若地耸肩道:“如果一餐饭就能打动你,那就太不好玩了。” 他故意考虑了五秒钟,然后才勉强答应。“好吧,晚上见。” “开车小心。”她替他打开门,仰着脸及他粲然一笑。 “对了,你现在的模样比以前好看。”他冲口说出。 “送你一个飞吻。”她将唇印在手心上,朝着他吹了过去。 “以后别再买菊花,家里有死人才插菊花。”他像个初交女朋友的十六岁男孩,脸色胀红起来,急急转身就走,没看到她变黯的眼神;他的话引起她的伤痛,脸颊上爬满晶莹剔透的泪珠…… 来到天母超市,林蕾提看菜篮,脸上洋溢着幸福。 风鹤立走了之后,她立刻摇身一变成为菲佣,勤快地打扫一尘不染的屋了,纾解烦躁的心情。但她一直问自己,这样好吗? 不想母亲,不管母亲的骨灰坛,这样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她不懂,她为何担心老天爷惩罚她?她没做错任何事,唯一的错就是她是向立夫的女儿,老天爷却让她的良心爱到谴责而不安,那向立夫呢?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昨晚睡看了吗?他今早出门有没有被车撞? 第9章 还是他此刻正喝着醇酒,对着妈妈的骨灰坛大笑?谅他不敢,她相信他不敢在她告密前,对妈妈的骨灰坛不利,那是他的王牌,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笨到亮牌。 她决定暂时不想骨灰坛,今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晚,她不是想炫耀自己,而是想真实地呈现自己,她的手艺当然比不上大厨师,不过做家常菜没问题。 买了材料,走到洋芋片的货架前,她突然感觉到背后毛毛的,回头一看,真是讨厌,连超市里都有苍蝇,是一个油头的男子紧跟着她。 “我的心肝儿!”男子想从她身后抱住她。 “熏肝鹅才在这。”林蕾赶紧回身,将熏肝鹅洋芋片堵到他脸上。 “才两个星期不见,向蓓,你变幽默了。”男子拿开洋芋片,嘴角挂着邪笑。 林蕾急忙追问,“两个星期?你知道向蓓在哪里?” “你不就在我眼前嘛!”男子一脸百思不解。 “我是问,你两个星期前在哪儿见到我了’林蕾耐着性子再问。 男子冷哼一声。“机场。你跟个男人搂搂抱抱,见到我还装不认识。” “你有拦下我吗?”从他的话中,林蕾找到一丝曙光。 “当然,你还欠我三百万,”男子的手指突然卷起她的一绺发丝。 林蕾用菜篮撞他的肚子。“大庭广众之下毛手毛脚,你是不是想吃牢饭?” “你答应过我,回来之后要好好补偿我。”男子不以为意地露出淫笑。 男子的表情令林蕾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她真没想到,向蓓居然会用身体还债?这么做不是跟妓女没两样?老天,她必须赶快澄清。“你看清楚一点,我不是向蓓,我只是长得像她而已。” 男子并不理会她的话,他的手从她的肩膀上伸过去,她吓得脸色发白,突然一包洋芋片落到她菜篮里,在这同时,他的手转移到她肩膀上,紧紧抓住。“心肝儿,我看我们应该买蒜泥烧口味,今晚好好享受。” “拿开你的臭手,我都说我不是向蓓,你是不是听不懂国语?” “你把头发拔到耳后。”男子目光凶狠的命令,他记得向蓓的耳朵上有痣。 “做什么?”林蕾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做,她的手不能克制地颤抖。 男子端详之后,声音显得有些意外。“你真的不是向蓓!” “我早说过了。”林蕾松了一口气。 “你跟她有什么关系?”男子有些不怀好意。 林蕾防卫地说:“没关系,你休想要我替她还债。” “你真聪明,知道我是在打这个如意算盘。”男子大方的承认。 “你再跟着我,我就大叫色狼!”林蕾看出男子有霸王硬上弓的企图。 男子耍嘴皮地说:“这间超市又不是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再骚扰我,我就打电话叫人来揍你。”林蕾警告道。 正当林蕾苦无对策之际,她最不想听的声音传来。 “阿蕾,发生什么事?” 男子不但没退缩,反而走近向立夫,“你来得正好,向蓓人呢?”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向立夫耸了耸肩。 “她跟我借了三百万,你打算怎么处理?”男子挑明地问。 向立夫无情地说:“找到她之后,叫她自己去卖身,凑钱还给你。” 林蕾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向立夫,她这次不是怀疑,而是相信他真的不是人,他只是只披着人皮的禽兽,他没有灵魂,对自己的女儿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要把她推人火坑。老天,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来见我,我就去找你。” “我没钱给你,我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不给,那你可就要小心天有不测风云。” 男子撂下狠话之后离开,林蕾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向立夫面露微笑,厚脸皮地说:“女儿,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替你解围?” 现在,她真希望“沉默羔羊”里的杀人医生能在这儿,帮她把他的脸皮扒去做标本,放到博物馆,让世人知道禽兽的长相。“笑死人了,我又不是向蓓,这个祸是她闯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买那么多菜,不请我去你新居吃晚饭吗?” 林蕾瞪大怒火熊熊的眼睛,“可恶!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向立夫抢过她的菜篮,一副绅士的模样。 “你想怎么样?”林蕾气得脸快炸了,但骨灰坛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晚把这个放进汤里煮,增加美味。”向立夫迅速塞了包东西到她手里。 “什么东西?”林蕾才不相信他懂厨房里的事。 向立夫无耻地说:“威而刚,是你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捷径。” “我不是向蓓,你有一个妓女的女儿还不够吗?”林蕾大声嚷叫。 这一叫,引起超市里的客人侧目,有人甚至从货物架旁探出头来,这些不相干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但他们哪知道林蕾的心有多难受?她羞耻得几乎想死掉,死掉就能跟向立夫划清界线,因为他不会理她,会替她办后事的只有风鹤立,一想到他,她的眼里立刻浮现泪水,可是她坚持不在他面前落下。 向立夫拉着她的手臂,走到一条没人的货道,看得出来他动怒了,动怒的原因是她在人前让他没面子,他在放开她的手臂前,狠捏着她的肉。“让我告诉你实话,若是向蓓在这儿,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向蓓若在这儿,你们父女俩恐怕现在要跪在地上,求那个人饶命。” “真没想到,遗传我的聪明的人是你,而向蓓却只遗传到贪玩。” 林蕾夺回菜篮。“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滚远一点。” “这是我为你做的护身符。”向立夫扔了包日本香包的小袋子到菜篮里。 “我不……”林蕾抓起香包正想往地上扔,向立夫急声阻止她。 “可别乱扔,里面装了你妈的骨灰。”向立夫冷酷的邪笑。 “你会有报应的。”林蕾逃避瘟疫似地跑开。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烛光晚餐。”向立夫哈哈大笑。 第五章 带着一丝暖意,橘子色的夕阳从落地窗外照进来。 可是,坐在沙发上的风鹤立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整个人冷得像座冰山似的。 这几天,他对她的好全是表面工夫,其实他私底下找征信社调查她的底细。 林蕾,这才是她的名字,她是向立夫的私生女,难怪她长得像向蓓。她的母亲才去世不久,她从上高中开始半工半读,她做过披萨外送,所以她很会骑摩托车;她做过孝女白琼,所以她很会哭;她大学没毕业,所以她找不到好工作。 但他怀疑她是故意不工作,因为她已经有了工作——冒允向蓓、冒充他的未婚妻。 她和向蓓毕竟是姐妹,血液里流着淫荡的基因,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她才会做援助交际;不过,她比向蓓更无耻,居然大刺刺地在书店拉客,公然挑逗,公然拥抱,简直是母狗的行为。 可恶!他差点被她的演技骗了! 他应该很高兴自己发现她的真面目才对,但他的心好痛,她清纯的脸孔在他脑海盘旋,她温柔的甜笑在他耳边回荡,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占据他的心……他痛苦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他恨她,但更恨他自己,居然摆脱不了她。 一声开门声从门口传来,他松开口,他倒要看看她的演技好到什么程度!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蕾走进客厅,看到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刚刚,你都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吗?”他压制着满腔的怒火。 她直接走进厨房烧水,“差不多,我泡茶给你喝。” “工作找得怎样?”他对她的贤慧感到反胃。 “不顺利。下午在书店闲逛。”她视他的问题为关心的表现。 他嘴角扬起一抹地看不到的冷笑,“逛了一下午?” “对啊,看书不用钱。”她端着热茶放在桌上。 “这条围巾什么时候买的?”他怀着妒意地看着围巾。 “逛完书店之后。你的脸怪怪的。”她坐到他身旁,面露忧色。 “怎么个怪法?”他几乎想用她肉体买来的围巾勒死她,但还是忍住了。 她看到他的眼里有愤怒的血丝。“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他深吸口气,他给她一次自首的机会,他不说出他看见的事。他用暗示的口吻说:“是,有一个女客户,骗钱不成,反咬我一口。”说完后,他将手背上还留有血迹的齿痕展示给她看。 她非常难过,原本想要安慰他好男不跟女斗,但这时说这话,很可能会激怒他,她想了一下,最好的安慰应该是逗他发笑,笑可以让人忘掉不愉快。“她的牙齿真大,齿痕又那么深,她肯定是个满嘴假牙的老女人。” 他粗声地大骂:“我被人咬,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不起,我去拿医药箱。”她赶紧跑到厨房,自责自己是笨猪。 “你没找到工作,心情怎么还这么好?”他冷嘲热讽道。 她拿着药箱蹲在他面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愁眉苦脸。” “轻一点,笨手笨脚的,你连猪都不如。”他故意在她上药时找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个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有口难言。 “用不着包纱布,我的手又不是被砍伤。” 第10章 他奇qisuu.书鸡蛋里挑骨头。 “鹤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要祈求他息怒。 “我肚子很饿,你还不快去做饭。”如果再不赶走她,他肯定会揍她。 她将围巾挂在餐厅的椅背上,然后拿着药箱进厨房,洗菜、切菜,一只炉子炒菜,一只炉子煮汤,动作就好像快转的烹饪录影带。当她将菜端到餐桌上时,饭已盛到腕里,筷子也摆好了,餐桌像被热烟包住,阵阵的菜香溢满餐厅。 然后她像菲佣似的,请老爷上桌吃饭。不过,他哪吃得下?他的肚子早就气饱了,他只吃了一口黑胡椒牛柳后,就恨恨地放下筷子,嘴巴也不动了,眉头皱得像杂草丛生。 她忐忑不安地问:“你不是肚子饿吗?怎么只吃一口就不吃了?” “难吃,就算拿去喂猪,连猪都会吐出来。”他把没嚼烂的牛柳吐到桌上。 “我会改进。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她被他吓得连泪都不敢流。 他命令地说:“我自己出去吃,你把所有的饭菜全吃完,不许糟蹋。” “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她小声地哺哺自语。 “你说什么?”他眼神比吃人虎还可怕。 “你干嘛对我乱发脾气,咬你的人又不是我。”她按捺不住地吼回去。 “因为你们都是女人,我一看就有气。”他对她彻底失望。 她挥了挥手。“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快去吃饭。” “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他倏地起身的同时,椅子砰地一声摔倒。 “我没那种意思,我是好心劝你吃饭。”她理直气壮的解释。 “说谎!”他拿起那盘牛柳,往墙壁砸过去,汤汁四溅。 她的脸转向墙壁,仿佛被钉子钉住似的,无法再转回来看他,她不敢看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从没遇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人。她心里好难受,但她不是气他,而是气她自己。她好笨啊,居然不会安抚自己心爱的男人! 心太乱了,她没想到他的怒气是针对她,她乱得失去思考的能力。 “我跟你说话,你扭什么脸?”他的手指像铁钳般箝住她的下巴。 “好痛!”她感觉到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 “你怎么可能明了痛的滋味!”他不情愿地松开手。 “我要怎样?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情变好?”她的眼眶又湿又红。 “不许掉眼泪!你敢掉一滴眼泪,我就罚你喝一杯马桶水。”他无情地威胁。 她的眼泪被他脸上凶狠而强大的压力喝止住,她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痛苦,和说不出的悲伤。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打从接受他的好意,住到他的房子里以来,她一直都很守本分,整理家务。泡菜烧饭、按时喂鱼。她没有弄乱他的屋子,反而保持得更干净,他应该感谢她才对! 她恼了、她怒了,她一向脾气不好的,却因为爱他而忍耐。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他太过分,她近乎崩溃地大吼。“疯子!你心情不好,难道全世界人都要跟你一样痛苦才行吗?” “我不敢要求全世界的人,但我有权支配你的喜怒哀乐。” “凭什么?就因为我免费住你的房子,我就得成为你的出气筒吗?” “难道不对吗?”他阴冷地扬眉,一副她欠他几千万的模样。 她被激怒地说:“我走,谢谢你这一个月以来的施舍。” 他尖酸刻薄地问:“你要走去哪个男人的床上睡?” “我去公园睡。”她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 “把你的脏东西全给我带走。”他命令似地下逐客令。 她的胸口仿佛被打了一拳,心碎了…… 她只是想离开一天,等他冷静以后再回来,毕竟她无家可归,她已经把这儿当成温暖的家;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这时她只能佯装坚强,并反击他。“你要不要跟在我屁股后监视我,免得我偷东西?” 他轻蔑地看着她,像要看透她骨子里的贼性。他毫不意外地冷笑,她的家人全是贼;她爸爸偷钱,爸爸的原配偷小白脸,她姐姐被人偷,她妈妈是情妇,何尝不是偷人?这种贼性是会遗传的。“你尽管偷,如果你想住进免费牢房的话。”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有神经病。”她冲进房里乒乒乓乓。 “动作快一点,不然我叫楼下保全人员上来撵你走!” “风鹤立!我恨你!”她两手抱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 “等等!别忘了你的臭围巾!”他狠瞪着引起他们决裂的导火线。 “我飞!我飞!我飞!我要飞上天!”杀鸡似的歌声在公园里回荡。 有不少在公园耳相偎相依的情侣循声而至看到秋千飞得又快又高还发出吱吱的怪声,一头鬼似的长发在空中飘荡,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到地上有一堆衣服,还有十几瓶被捏扁的啤酒罐,想也知道她八成是失恋了。 这种女人最危险了,失恋加酒疯,太靠近她搞不好会惹祸上身,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不过有,有一个男子却不怕死地靠近秋于,他是雷骘。方才他打电话给风鹤立,没说三句话,风鹤立就甩电话,他算准出事了,便在附近寻找林蕾;像她这种负气出走的女孩没家又没钱,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公园,果然被他猜对了。 觑了一个好机会,他一手捉住秋千的链条,一手抓住林蕾的肩膀,在拉住秋千的同时,保护她不会摔到地上;她被这突来的震撼震住,呆若木鸡,他将一旁空着秋千拉过来坐下,视线很快地将她打量一遍。 可怜的女孩,他对她的敌意,在知道她的身世后消失无踪;若不是她是风鹤立的马子,此刻他一定会将她紧紧拥人怀中。 她的脸好苍白,眼里都是红丝,风鹤立这个天下第一大的大醋坛子,没弄清楚状况就打翻醋坛子,真该去揍他。 他去找过驴蛋,因为他见到驴蛋的第一眼,就知道驴蛋百分之百是个同性恋,就算美女扒光衣服躺在他床上,保证他绝对站不起来;所以,很明显是一场阴错阳差的误会,虽然他们的对话的确引人遐思…… 确定是误会后他急急跑来做和事佬,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看她唱了那么多罐啤酒,居然还能荡秋千,想来她的个性一定很倔强;软弱的人喝醉是倒头大睡,而坚强的人是醉了都还能立正。 他想了一下,强拉她回去肯定会被她捶,只能用骗的。“小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儿荡秋千?” “你是谁啊?”林蕾手捂着脸颊,缓缓地转过脸。 雷骘捏着鼻子问:“哇!好重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 “我请你喝酒,你看起来像坏人。”林蕾动作像兔子似地从秋千上跳下来。 雷骘接过空瓶罐,装模作样地仰头饮酒。“好喝,我们到你家喝好不好?” “回去哪里?我没有家,也没有人要我。”林蕾扑到他的身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你的身世很可怜,鹤立误会你了。”雷骘安抚地拍拍她。 林蕾抬起脸,泪水中泛着晶光,像是看到神明显灵似的,双手合十地跪在地上,哀求地说:“只有你了解我,求求你,娶我吧,我会做好太太的。” 雷骘苦笑,“我娶你,鹤立会杀了我,你还是饶了我吧!” “妈妈!”一声狂叫仿佛撕开林蕾的喉咙似的,整个人伤心地哭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喊。“为什么我跟你一样苦命?为什么没有人肯娶我们两个?” “不会的,你很快就会做少奶奶。”雷骘将她拉到秋千上。 “我要我妈,你帮我找我妈来,好不好?” “不行,你妈在天上,我没翅膀,我飞不上去。” “我会飞,我飞给你看。”林蕾冷不防地用力一荡,秋千在空中滑出越来越大的抛物线。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并没抓住铁链,口中唱着不成调的自编曲子。“我飞,我飞,我飞上天。” 雷骘束手无策地抓着头发,他现在不能抓住铁链,他只能哀求她。“小姐,你又不是麦可乔丹,求你别做这种危险动作。” 一滴又一滴的水滴落下,不是雨,是泪,秋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林蕾双脚踩在地上煞住秋千,两手在眼睛的地方揉来揉去,像个走失的孩子哭闹不已,听到她的哭声真教人鼻酸。“我想妈妈,我好想妈妈……” 雷骘担心她手脏,这样揉眼睛是不好的,他用力拉开她的手,从口袋里取出折叠整齐的干净手帕,好心好意地替她擦泪,“别哭了,乖女孩。” 但是,林蕾的意识是不清的,她哪知道他为她好,她恩将仇报似地捉住他的领带,越拉越用力,雷骘一时猝不及防,手帕掉在地上,他连忙一手阻止她的手,一手想办法伸到领带里。“我要哭到不能哭为止,嘻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能哭?” “别……别拉领带,会把我……我勒死的。”雷骘气若游丝。 林蕾恭喜他答对似地拍手,“对!死就哭不出来了! “你死了,鹤立会哭一辈子的。”雷骘赶紧扯掉领带,以免死的人是他。 “鹤立是谁?啊!我知道了,是猪的名字!”林蕾发疯般大笑。 “骂的好,他的确是猪,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高中时体重有一百公斤。” 若问向蓓逃婚的原因,这就是主因,她跟好几个女同学曾经跑到建中校门外,由其中一个收了她三千块贿赂的女同学,负责大叫风鹤立的名字,当风鹤立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时,几个女同学忍不住大笑,引起向蓓的恨意。 第11章 一向被视为公主的向蓓,自然无法接爱将来要嫁给大肥猪的打击,而且这件事第二天便迅速地在学校里传开来,恨意更是加深;再加上风鹤立到美国读大学,竞然无故失踪,后来听说他到大陆去找神仙,她拥有了先人为主的观念,认定他是只怪种大肥猪。 她本来希望他最好死在大陆,但在听到他即将回来的消息时,她原本打算偷走爸爸的存折和印章,逃之夭夭,却意外地发现公司快破产,她只好去向高利贷借三百万,跟着新欢躲到日本,避开这些烦人的事。 话说回来,雷骘出卖风鹤立,虽然是出自好意,替林蕾出气。但林蕾并不领情,她突然想起鹤立是谁,粉拳如打鼓般捶打在雷骘的身上。“你好大胆!居然敢骂我的鹤立是猪!可恶!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蛋!” 雷骘急忙落荒而逃,躲在花丛里打手机给风鹤立,目光紧紧锁住坐在秋千上打蚊子的林蕾。“限你在十分钟之内来天母公园,不然有人会死在这儿。” 风鹤立一点也不焦急地问:“你在说谁啊?” “向蓓,不,应该叫林蕾才对。”会死的其实是雷骘。 “你跟她在公园干什么?”风鹤立酸溜溜地问,心眼好小哦! “你的醋劲也未免太强了,我是巧遇到她。”雷骘说谎的声音特别好听。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带她去住你家。”风鹤立恼羞成怒,态度转硬。 雷骘苦恼地说:“我是很想,可是她醉得乱七八糟,一碰她就乱叫。” “她叫什么?”鹤立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切。 “你听。”雷骘偷偷摸摸走到林蕾身后,轻拍她的背一下。 “不要碰我!色狼!色狼!”林蕾疯婆子似地大叫。 她的外号足“冷感处女”,不是没理由的,除了驴蛋,不管是认识或不认识的男同学碰她一根小指头,她就会到训导处告他性骚扰;她人学才一年半,进训导处的次数就高达了五十次,所以在男生宿舍的墙上,曾经出现以她肖像恶作剧的飞镖靶。 这些事,都是驴蛋告诉雷骘的。驴蛋那家伙抵抗力弱,只要看到阳刚味重的肌肉男,立刻神魂颠倒,为了博取对方的欢心,不仅能出卖好友。出卖自己、出卖爸妈,就算得出卖国家,他也心甘情愿当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小男人。 “你只剩六分钟,六分钟后你还不来,我就丢下她不管。”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丢我捡,我又不是捡破烂。”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她被色狼捡走,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会去,你何不去叫驴蛋来接她走!”风鹤立的声音出现紧张。 “我去找过他,但他是同性恋……”雷骘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我马上就过来,你好好看着她,保护她,她若有一丝受伤,唯你是问。” “受伤的是我,我被她打……喂,你别挂断电话,听我把苦诉完嘛!” 雷骘对着手机吐苦水的同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在他肩上,他回过脸看到披头散发的林蕾,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雷骘一个回身,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惊大动地的呕吐声响起,他像被人以大字形钉在一字架上似的,脖子以下完全无法动弹;他僵硬地低下头,只见黑色优雅的亚曼尼西装变成黄色污浊…… 看来雷骘和林蕾两人天生八字不和,那是当然的,两个都是雷,碰在一起不打架才怪! 吐完之后,风鹤立也赶来了,林蕾像个闹累的小孩,乖乖地任由他抱上车。 没人向雷骘道谢,雷骘不怪林蕾,她醉了,但是风鹤立视他如透明人,这可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功劳都是他的——是他去找驴蛋化解误会,是他来找林蕾保护安全,他的亚曼尼西装甚至还成了她的垃圾桶,但便宜却是风鹤立独占。 雷骘忍不住对着风鹤立的车屁股,比着中指,大骂他——见色忘友。 回到住处,林蕾的酒疯又发作,她有如跳蚤般在屋里到处乱窜,体力发泄不完似的,一会儿把壁柜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一会又把衣橱里的衣服全塞到洗衣机里,一会儿又去厨房将于净的碗盘放进洗水槽,水龙头打开就不管…… 风鹤立跟在她身后,毫无怨言地收拾,最后他跟着她来到客厅,她打开电视,拼命地按选台器,按到音乐台,忽然全身扭动,跳起自创的怪舞;没一会儿,她又转到别台,跟着电视学瑜伽……太好了,她终于安静下来了。 因为,她把脚抬到脖子上时把脚筋拉伤,连痛都不知道喊。 “天呵!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要将她抱回床上。 “我要去洗澡,我要去跳舞,我要去游泳。”她不肯,语无伦次的喃喃。 “好,我们一项一项来,先从洗澡开始。”他转向浴室。 她的双眼茫然无神,躺在地上。“你是谁啊?” “小姐,我是你的仆人。”他从浴室走出。 “你长得好帅!”她突然有感而发。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小姐的赞美。” “我的腿不能动。”她坐起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抱你去浴室洗澡。”他一手伸到她腿下,一手扶着她的腰,用力抬起。 “放我进浴缸,你出去,去替我把保养品准备好。”她想直接进入浴缸里。 他将她放在浴缸的边缘坐下。“小姐,你衣服还没脱。” “我脱不下来,你过来帮我脱。”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请小姐等一下。”他转身出去,将电源关掉。 浴室突然一黑,她吓得大叫。“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姐别怕,是停电,我就在你身旁。”他小心翼翼地帮她宽衣解带。 “你的手为什么发抖?”她感到他的手在脱她内裤时,不安地颤抖。 “没事。”他的声音沙哑粗嘎,欲火燃烧着全身。 他用莲蓬头冲湿她的身体,拿起香皂抹手,然后从她的细颈轻轻滑下见她的表情,也看不见她的娇躯,但他仍能感觉到兴奋难耐…… 他的心跳急速,他的呼吸粗浊,他的体温比水温还高,他咬着她的耳垂轻语。“我爱你,林蕾。” 说出这句话绝不是偶然,是他的真心真意,他全身热血沸腾,不是因为欲,而是在欲之上的爱;因为爱使他妒意比火烈、比海深,他现在终于了解到这一点,他期望她能回答这句话,但却迟迟没得到她的回应,他的眉头皱起来。“你是不是睡着了?” 他把她抱起来,用大浴巾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到床上,打开灯,果然又长又卷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睛,他反而松了一口气,睡着了也好,他在浴室里的行为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视线在她的娇躯上做了一次依依不舍的巡回,然后替她拉上被子,他走进浴室,浸泡在留有回忆的热水里,他突然想到他说了一句很甜蜜的话;是的、他爱她,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叫林蕾的小骗子,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清晨,窗外的泪光照在床上,林蕾翻过身,不想睁开眼睛。她的脑袋像被大石头压住,又沉又重,她觉得好难受;她随手抓起头上的枕头,想用枕头阻挡阳光,但她突然张开眼,坐起身子看着四周,不相信但又不能不信她回鹤立的家来了? 她是怎么回来的?她完全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她在公园里荡秋千,然后……好像有个人来跟她说话。那个人是谁?他们说了些什么?说了多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谁送她回来这儿?是谁把她放在床上?还有妈呀!她怎么会光着身体睡觉!? 衣服是谁脱的?她吗?她没有裸睡的习惯,她不可能会这么做。 她裹着床单下床,脚才一踏到地。,一股刺痛感直冲脑门,看来她扭伤了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跛着脚,她来到客厅,想看看昨晚吃炸药的男人在不在?她看到他睡在沙发上,心想接她回来的,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选,一定是他发现他错了,良心不安,所以四处找她,到公园里带她回来,好吧,原谅他吧! 已经快八点了,虽然他睡得很沉,但他再不起来,上班会迟到的。 “有人在家吗?”她用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 “让我再睡一会儿。”他转过身面对椅背,蜷缩着脚。 “不行,懒猪,快起来。”她用力摇他肩膀,觉得猪这个字好耳熟。 “你陪我睡。”他冷不防地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双腿夹紧她,以防她逃走。 她娇笑地问:“色狼,你想干什么?”一点抗拒也没有。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乱发脾气。”他神情认真地道歉。 她温柔地说:“昨晚的事,我没放在心上。”没放在心上才有鬼。 他充满疼惜地说:“以后,不管你心情多不好,都不要再喝酒了,好不好?” “当然好。昨晚我是怎么上床的?”他的眼神让她胸口发热。 “我接你回来后,你自己洗澡,然后上床睡觉的。” 他神色自若地说谎。 “还好,我还以为我的衣服是被色狼脱掉的。”她放心似地一笑。 他的视线却在她的纤肩上打转,“你的腿还痛不痛?” “好痛,我想找该去看医生。”她看到他眼中有火苗燃起。 “晚一点我再陪你去。”他的视线如太空漫步般移到她的胸部。 第12章 “你今天不上班吗?”一股热火从她的胸部蔓延到全身。 他坚定地说:“不去!”脑里却是昨晚的遐思。 “要不要打电话去请假?”她仰长身想去拿沙发旁小几上的电话。 但是,她没想到床单被他的脚压住,因为这个动作,床单顺势剥落到她腰上,看到他的眼神色迷迷地盯着她高耸的乳房,她赶紧用双手环住胸部,感到羞红一寸寸地蔓延到全身;但他却将她双手拉开,不让她隐藏她的美丽。 “是君子就把眼睛闭起来。”她害羞的命令。 “我宁可做小人。” “不要……”她双手推着他的头,拒绝的声音近乎是温柔的呻吟。 “我昨晚就想要了。”他在意乱情迷之下说溜了嘴。 她如被当头棒喝般清醒,扭着他的耳朵,逼他抬起脸。“你说什么?” “我说实话,昨晚是我帮你脱衣服的。”他的眉头痛苦地拧结。 “你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她心疼地放开他的耳朵,并拉高床单裹住身体。 “你是要我帮你的。”他摸着耳朵,打是情,所以原谅她。 “我有说吗?”她怀疑地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到破绽。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老天就……”他高举着右手。 “算了。”她的手捂住他的唇。“我相信你就是了。” 就算他说谎,她也不会生气,他对她有渴望,总比没渴望好,至少证明了他不是同性恋。说实话,她很高兴,她的乳尖残留着他的温热,她的心到现在仍然在颤抖,她其实非常渴望刚才的事继续下去…… 在她的眼眸里,他看到勾引,看得出来她并不排斥与他温存亲热,他大胆地含着她的手指,一边吸吮一边说:“你让我发完誓,我不怕老天罚我,我说谎,就让我被大象踩死。” 老天!她屏住呼吸,咬着樱唇,觉得手指快要融化了,她几乎没听清楚他发了什么誓,直到大象两个字如雷般贯进她耳里,她惊呼:“大象!原来你还是有说谎,你昨晚有没有……” “你在浴缸里睡着了,害我空欢喜一场。” “下次你没经过我清醒的同意,再敢乱来,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你现在清醒了吗?”他问,眼底净是款款深情。 “我又不是张飞,会张着眼睛睡觉。”她尽可能地保持冷静。 “我可不可以吻你?”他的声音轻得有如丝缎般柔滑。 “你……我……”她当然想说可以,但说不出口。 “如果可以,就把眼睛闭起来。”他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拥着。 她的睫毛发抖地合上,感觉到他的唇碰到她的唇,从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 她感到他的鼻息好热,一股热风吹拂着她脸颊;她听到狂野的心跳声,却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很快地她什么都不再想,完全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 一声又一声的铃响,像个恶魔股闯进他们的热情世界,一开始他门都不理会,假装没听见,但拨电话的人显然不肯罢手,已经响了三十多声,显然是有急事。 于是她用力推开他的肩膀,喘着气说:“你的大哥大响了!” “啊!”他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今天要去开董事会。” 第六章 休养了三天,林蕾腿伤还没痊愈,就跟着风鹤立跑去看电影。 散场后,大批的人挤进电梯里,他面朝着她,想要保护她的腿别被压到,哪晓得手一伸出去,竟变成当众抓住她的胸部?一阵惊呼声从身旁几个年轻人口中传出,他急忙缩回手,背后却又是一挤,他的身体向前一倾,她想帮他的忙,扶着他的身体,没想她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反倒是抓了他的西装裤一下…… 老天!她抓到那个东西,她满脸羞红,却看到他一脸幸福的表情。 回到住处,两人刻意假装忘记在电梯里发生的事。 照理说,他应该在送她回来之后就回家,可是他却赖着不肯走,他说他今天还没看新闻,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个小时的新闻后,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她的心情有些失望,她又没赶他走的意思,他干嘛非要奇qisuu.书那么君子不可? 而且这三天以来,他们已经拥吻过无数次,他还是停留在一垒。 她真希望他能像陈金锋一棒挥出全垒打……她为自己的不害脸感到羞愧,赶紧跑去浴室放水洗澡。 半躺似地坐在浴缸里,客厅里传来忘了关的电视声,她闭上眼,脖子以下浸泡在热烫的水中;忽然一双手放在她肩上,她吓一跳地睁开眼,只见他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浴缸旁,脸上的表情像一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坏坏的。贼贼的。 “你要干什么?” 她简直是多此一问。 “客房服务。” 他早已想好说辞,有准备才敢上山打虎。 “什么客房服务?” 她发现他的手从容地在她肩膀做按摩。 “小姐,你住在本饭店一个月,可以免费享有一次马杀鸡服务。” “我不要,可不可以?” 她强忍着不愿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可以,这是本饭店的规矩。” “叫你的经理来,我要告你性骚扰女客人。” 他的拇指温柔地在她颈后搓揉。 “我就是经理。” “那我要去警察局检举你开黑店。” 她快乐得想呻吟。 “你先别急着报警,如果我服务得不好,你再报警也不迟。” “你好坏,刚才明明说明天见,却偷偷跑回来偷香。” 他的手移到她小腿上。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你好熟练,你做这种事做多久了?” 她起了妒意。 “你是第一个。” 他把她的脚提出水面,弯腰亲吻她的脚趾。 “骗人!” 她立刻感到一股热流从脚趾直窜上小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发誓……”他突然将她从水里抱出来,目光在她的胴体上游移。 “又是大象那一套!”她不知该遮住哪里好,上面?还是下面? “不是,这次是被母老虎咬死。”他用大浴巾包住她身体,然后把她抱到床上去。 “上次那个咬你的手的女人怎么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几乎每天都见到她,但她还是不讲实话。” “你干脆给她一巴掌,命令她老实一点。”她不知道他在说她。 “你鼓励我打女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她那么坏,教训一下无妨。”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其实,我在等她自己良心不安。” 他话中有话。 “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我觉得为钱说谎的女人是不可饶恕的。” “向蓓,你会不会为了钱对我说谎?”看她一脸正义,他的心更难爱。 他开门见山地直说: “我知道你爸爸公司财务出状况。”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为了他出卖自己。” 她坚决地表态。 但在她的心中却有不同的微弱声音,她会为了母亲出卖自己。她好想告诉他,她的苦衷,可是她说不出口,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还来不及阻止,眼泪已经潸然落下,他立刻凑上嘴,像吸尘器般吸干她又咸又苦的泪水。 一阵纠缠,谁也不知道大浴巾是怎么滑落的,是她主动,还是他使坏? 她张开眼,对着他苦笑,“好痛!可见小说上描写的都不是真的。” “你看色情小说!” 他挖苦她地说,不过他的表情有些黯淡。 “现在时代那么开放,有的爱情小说里都会提到这个。” 他好奇地问。 “爱情小说说了些什么?” “很甜蜜、很快乐、飘飘欲仙、欲仙欲死之类。” “大概是我的技术不好,让你只感到欲死。” 她发现他有离开的念头,双腿紧夹住他的背。“你要干什么?” “反省,去找教学录影带观摩学习。”他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失去信心。 “如果你敢草率的结束,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话了。”她郑重警告他。 他恢复阳光般的笑容。“感谢老天,我还真怕你嫌我笨拙。” 也难怪风鹤立对自己没信心,十八岁以前他是个一百公斤重的大肥猪,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正眼瞧他;到英国之后,因为课业压力和吃不惯汉堡,体重因水土不服而节节下降,后来他醉心得道成仙,心思可以说是从未放在女人身上过。 直到参加了段彬卫的婚礼,他才开始觉得能够找到相知相许的伴侣满不错的,可是跟向蓓的婚约一日不解除,他就心日没办法给女人承诺;他很高兴她假冒向蓓,他更高兴她打出神乎其技的一杆进洞,现在他不再认为是恶魔作怪,他相信是月下老人的杰作,如果这世上真有恶魔,他想他的名字叫向立夫。 林蕾有那样的爸爸真是可怜,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如何逼她就范,但他会保护她一生一世。 “我就是知道,因为……”她从灵魂深处吐露吃语。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清晨,送报生的摩托车从窗下骑过,惊扰他的美梦。 他转过脸,看着甜美的脸庞,小心翼翼地从她的颈下抽出他的手臂。 轻手轻脚地溜下床,关上浴室的门隔住声响,扭开莲蓬头,一边等水温变热,一边转动手臂。 第13章 谁说男人把手臂当枕是浪漫的行为?他想说的人的手臂肯定是义肢,他的手臂被她枕了一晚,比举哑铃举一晚还酸。 冲好了澡,穿上轻便的休闲服,风鹤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鸡蛋和火腿片。他昨晚在她洗澡时下楼,不是真的要回家,而是去买今天的早餐。 围上围裙,扭开炉火,放好油,等待油热,蛋壳在锅沿轻轻一敲,金黄的蛋黄和透明的蛋白完美地落到油上,煎好四颗蛋,然后再煎火腿片,分别盛人两个盘子内。 不过,他突然走到客厅,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他从家里带来的绒盒;在驴蛋事件落幕后,他就决定这么做——向她求婚。 打开绒盒的盖子,璀璨的钻石戒指像是在向他骄傲地展现光华,这是他爸向他妈求婚时用的。 那时,他爸的事业小有成就,娶了他妈之后开始飞黄腾达,他妈认为这是带来好运的神奇魔戒,坚持当他风家的传家之宝。 回到厨房,他将戒指藏在荷包蛋下,满心欢喜地要给她惊奇。 接着他又泡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再逐一将早餐端到餐桌上。 这时林蕾已经闻香醒来,穿着他的毛衣,长度遮到她的大腿上,光着脚,像只看到红萝卜的大兔子,跳到桌旁,手指才刚夹起火腿片,手背冷不防地被敲了一下。 “去刷牙洗脸,脏娃娃。” “是,老妈。” 她吐了吐舌,趁他骂她以前,躲到浴室里。 “你动作快一点,我还要赶去上班。” 他有点等不及。 她满嘴含看牙膏泡沫说:“那你不会先吃吗?” “我要你陪我。”他孩子气地撒娇。 “要不要我喂你吃?” 她嘴硬,但心却是柔软甜蜜。 他一待她坐下,便走过来替她围餐巾。“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她提高警觉地注视着他。 “我昨晚就已经变成黄鼠狼了,你忘了吗?”他暖味地强调“狼”那个字。 她娇羞地低下头,却挑嘴地说:“蛋黄是生的,我不敢吃。” “生的才有营养,不准不吃。” 他快成为急死的太监。 “你怎么又变成暴君了!”她眉头皱起来,感觉到他有些不寻常。 他牵拉着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小姐,我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你比我老妈还罗嗦。” 她勉为其难地又起第一个荷包蛋吃。 “吃快一点,还有一个荷包蛋。” 他急切地催促她。 “好恶心,只吃一个行不行?”她讨价还价。 他佯装火冒三丈。“你是不是还想看我发脾气的样子?” “我吃,我马上吃……”她又起第二个荷包蛋的同时,整个人愣住。 一层蛋黄覆盖在镶了有拇指头般大圆球的戒指上,虽然没有光芒万丈,但她相信盘子里的绝不是玻璃球,而是颗大钻石;难怪他要做早餐,难怪他要逼她吃生蛋黄,为的就是这一刻,给她意外惊喜…… 可是,这枚戒指的意义是什么?昨晚的夜渡费?还是订情戒? 前者当然是不可原谅,她听说有钱男人都是用昂贵的礼物打发一夜情,难道他心里想的是结束?但他的眼眸里有深情,后者的可能性大增,不过她并末因此感到狂喜。因为他订情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向蓓,她总不能用向蓓的名字答应他吧…… 她的双眉困烦恼而纠结在一起,真相如鱼骨梗在她喉咙里。 “你怎么毫无反应!”他轻轻地皱起眉头。 她装傻地问:“怎么会有一枚戒指在这?” “你想呢?”他眸里透出绵绵情意。 她促狭地说:“这颗蛋的母亲是只金母鸡。”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严肃地板着俊脸。 “你干嘛送我这么名贵的礼物?”他的表情令她神经紧绷。 “你想呢?”他以为她在玩捉迷藏是为了考验他的脾气。 她把盘子推到地面前。“我不能要,不然我昨晚的行为形同妓女。” “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傻瓜,我是在向你求婚。”他又把盘子推回去。 “我……我真的可以嫁你吗?”她的双唇和声音都在颤抖。 “你只要把戒指戴上去,就是我的老婆了。”他柔声说道。 看着盘子,林蕾心事重重,她很想立刻戴上戒指,但是她的手仿佛被铅球系住,怎么抬都抬不起来;她的视线移向他焦急的俊脸,试了好几次,可是仍然开不了口,她好想大声告诉他,她不姓向,她姓林…… 他以为是他求婚的方式不够浪漫,便绕过桌子,将她抱了起来,他坐在她的椅子里,将她放在他腿上,冒着短髭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你怎么了?” “我的心好乱。”她双手环住他的肩膀,紧紧地倚偎着他。 “愿意谈谈吗?”他想他知道她心乱的原因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说:“你真的愿意娶我——向蓓?” “我当然不愿意娶向蓓,”他正色地说。“我要娶的是林蕾。”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吓一跳,眼睛睁大地看着他。 他气定神闲地说:“雷骘见到你的那天。” “你当时为何不拆穿我?”她百思不解。 “我等你自首。”他叹了一口气。“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无法说,我不能说……”眼泪刺痛了她的双眼。 他用力地搂紧她。“别哭了,每次看你哭,我的心都好痛。” “我也是一样,每次看到你对我那么好,我就心痛想哭。”她哭得更大声。 他拿起她胸前围的餐巾,呵护地擦干她的泪水。老天,他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哭?对她不好,她会哭,对她好,她也哭,看来他必须尽快适应自己娶了一个水做的新娘子。“告诉我,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向立夫手上?” “我妈妈的骨灰坛,被他藏了起来。”她哽咽地说。 他咬牙切齿地说:“可恶!我去帮你向他讨回来。” “你别去,他会向你勒索天文数字的钱。”她阻止他地摇摇头。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只是钱而已,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的快乐。” “不,我不甘心他达到目的,这样我反而会觉得更不快乐。”她坚持。 他想了一下,她说的没错,向立夫不愧是老狐狸,看准了他会为了娶她不计任何代价,但骨灰坛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不然她这一生都会有阴影,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得到全部的快乐。“我有办法,只要叫衣笠雅人出面就行了。” “衣笠雅人是谁?他真的拿得回骨灰坛吗?” “他是我朋友,日本名侦探金田一的曾外孙。” “你真好,为我做那么多事。”她感激地朝他的脸颊啄了一下。 “那你还不快把戒指戴上!”他以为心中的重石头搬开了。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盘子,有意吊他的胃口。“我不要。”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阴沉有如超级台风。 “上面都是油和蛋黄,怎么戴?”她挑剔地噘着嘴。 “我马上拿去洗干净。”他任劳任怨地把盘子端进厨房。 “要用沙拉脱洗,你上次洗碗只用清水,害我又全部重洗一遍。” 其实他在美国根本没洗碗打工过,他只是想表现自己是新好男人,不过还是露出马脚,被她识破他甜蜜的诡计;但可别以为他认输了,洗好戒指,一等她戴上去,他立刻把她抱到床上,用男人的方式惩罚她、吊她的胃口…… 他要好好地折磨她,延长前戏,亲吻她娇躯的每一寸肌肤,在她不停发出呻吟时,他却一点也不着急;直到她苦苦哀求他,将她带到一层又一层狂喜的高峰,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她,也吞没他自己…… ☆☆☆☆☆☆☆☆☆ 从昨晚到早上,除了早餐之外,他们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 她羞红了脸会在床上,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连太阳下山都没发觉;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慌乱地套上他的毛衣,这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真可怕,她居然发呆了一个下午。 赶到门口,还以为是他提早下班,打开门,一大束的红玫瑰映入眼帘。 刚把玫瑰花插到水瓶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拿着话筒,甜蜜的声音如一道热流灌进她耳里。“宝贝,你在干什么?” “插花。”她好想整个人钻进电话里面,热情地拥抱他。 “有没有想我?”他压低声音,但甜蜜的威力不减。 “没有,想你干什么?”她顽皮地捉弄他。 他咕哝地抱怨。“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你的声音好小声,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她故意的。 “我不能太大声,我已经被骂了一整个下午了。”他唉声叹息。 因为他早上没去上班,赶到公司时又一副没睡饱的模样,更糟奇+shu$网收集整理的是下午和外国客户谈生意时,他居然打嗑睡!?所以他被他爸骂成臭头,不过他没忘了她的事,他已经打电话给衣笠雅人,要他尽快来台湾一趟。 她替他不平地问:“谁那么大的胆子敢骂你?我去找他算帐。” “好啊,你现在赶来我公司,骂我的人是我爸爸。”他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第14章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她立刻转移话题,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他无奈地说:“我被我爸罚加班,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要不要我来陪你加班?”她一刻也不能没有他。 “晚上九点,带葡式蛋塔来。”他欣喜若狂。 挂上电话,她迅速冲到浴室里冲澡,然后花很长的时间打扮。上次他们去看电影,在电影开场以前,他带她去买了好多女人的必需品,有衣服、香水、化妆品。还有内衣裤,她当时还偷偷买了一件时下最流行的丁字型内裤,但她一直没有勇气穿,不过她现在勇气十足,手指指看镜中人,小声责骂她是——狐狸精! 在乳沟处喷上香水,她没穿胸罩,直接穿上一件象牙色的丝质紧身洋装,光滑的衣料使她曲线毕露,她对着铺里的女人眨了眨眼,她此刻的模样比蛋塔还令人流口水,没错,她就是要勾引他,看看他会不会变成狼人? 踩着新买的高跟鞋,在镜前走来走去,力求走路姿势完美,当她看到镜里的女人每走一步,胸部就会为之一颤,她高兴地露出狐狸精似的媚笑。 八点钟一到,林蕾穿上长度及膝的大衣,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到了公司,办公室只留下走道的照明设备,指引她走向总经理室。一推开门,没看到他的人影,正在奇怪,一双手突然从门后伸出来,紧紧环住她的纤腰,吓得她手中的蛋塔盒差点掉在地上。 她佯装不悦地指责。“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你迟到了十分钟。”他接过蛋塔盒,像扔篮球般扔到桌上。 “我跑了好几间蛋糕店,才买到你要的葡式蛋塔。” “外面很冷吗?”他看她穿那么厚的大衣。 “你抱我抱得那么紧,快把我热死了。” 他纳闷地扳过她身子。“你今天怎么老是说死字?” “因为我紧张得半死。”她推开他的手,颤着手褪去大衣。 “你真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挺立的胸部,感觉到欲火烧的全身。 “快去吃蛋塔。”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脸都红了。 他吸了吸鼻,发出低沉富磁性的笑声。“你还喷了香水!” “买着不用,难道要放着发臭?”她若无其事地反驳。 “你故意勾引我!”他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浑圆。 “我没有,是你自己发春。”她浑身轻颤地娇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谎,我要惩罚你。”他把她推到沙发上。 他们的双唇纠缠着吸吮,时间和地点部不重要,在忘我的境界中,双手从拥抱对方的身体变成探索和抚摸,爱在一瞬间化成熊熊烈火,几乎将他们燃烧成灰烬。激情席卷,他的手撩高她的裙摆,一触到她的内裤,他突然抬起头,离开她的唇,往下面一看,见到红色性感的丁字型内裤,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的手指钻了进去,勾起线一样的细带,往她大腿褪下去…… 这时,门外却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吓一跳,她赶紧拉回内裤,他则是用身体阻挡她白皙的大腿。 门很快地被推开来,一声清朗的男音响起。“鹤立,我来了……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门很快地又被关上。 风鹤立见林蕾整好衣服,不情愿地走到门外。“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是你叫我尽快赶来见你的。”衣笠雅人一脸无辜。 “你要进来以前,不会先敲门吗?”风鹤立冷声质问。 衣笠雅人反问,“我们以前进彼此的房间,哪一次敲过门!”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风鹤立气得往他额头上狠敲一下。 “我三十分钟后再来,这样可以吗?”衣笠雅人抚着头,一脸可怜兮兮。 “三十分钟不够。”风鹤立洋洋得意地抬高下巴。 衣笠雅人发出嗤鼻声。“你有这么行吗?” “不信,你可以问我末婚妻。”风鹤立正想推开门。 “未婚妻?你不是很讨厌她吗?”衣笠雅人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她不是我以前的未婚妻,是新的。”风鹤立拉着衣笠雅人走进房里。 “你好,我叫衣笠雅人。”衣笠雅人友善地伸出手,但被风鹤立吃醋地拍开。 “我是林蕾,很高兴见到你。” 林蕾礼貌地报以微笑。 “太好了,你不怪找打扰你们的好事。”衣笠雅人有意促狭。 “我们刚才没干什么,鹤立在帮我找隐形眼镜。”林蕾作贼心虚地解释。 衣笠雅人露齿而笑。 “我也来帮忙,助人为快乐之本。” 他的视线大胆地打量林蕾,而且公开流露对她的赞美。只不过他不敢看太久,一来是因为她的穿着太性感,他不好意思吃冰淇淋;二来是因为他身旁站了一个醋坛子,他的鼻子向来比狗还灵敏,闻到一股酸味。 “隐形眼境是掉在沙发上,还是你身上?”衣笠雅人明知故问。 林蕾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时迟那时快,风鹤立从衣笠雅人背后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办公桌旁,和林蕾保持安全距离,冷声警告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已经找到了。” 衣笠雅人的视线移向桌上的蛋塔盒。“好香的味道!” “是蛋塔。你要不要吃?”林蕾跟着转移目标,她还满喜欢他的。 “我跟鹤立一样,都喜欢吃蛋塔。”衣笠雅人伸手正要染指蛋塔盒。 风鹤立飞快地把蛋塔盒移开。“要吃你自己不会去买!” “你真小气!”衣笠雅人瞪大眼睛,很不高兴。 “这是我未婚妻买的,恕不割爱。”风鹤立扮鬼脸地吐舌。 “我又不是要吃你未婚妻,你干嘛把我当贼防!”衣笠雅人哇哇大叫。 看他们两个有钱的公子,为了一盒蛋塔争得你死我活,林蕾的嘴边泛起一抹甜笑,心里想着如果驴蛋是女孩子就好了,她就会把他介绍给驴蛋。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人——跟她八字不合的雷骘。对了!她想到整雷骘的好办法,叫驴蛋来纠缠雷骘,谁叫他三番两次跟她作对,她就让他尝点苦头。 可怜的雷骘,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却误被当成仇人,都怪风鹤立抢去他英雄救美的功劳,这时的雷骘,耳朵正无缘无故的发痒,而且怎么样都止不了痒,只好跑去医院看耳鼻喉科…… “废话少说,这包资料你拿去,快点滚吧!” “真无情,老朋友见面,连一个蛋塔都不请就赶我走。” “你赶快把事情办好,以后我会请你吃一百个蛋塔,吃到你吐为止。”风鹤立一边说,一边像押解犯人似的将衣笠雅人推到门外。 衣笠雅人感到伤心欲绝,为了风鹤立的一通电话,他如同接到圣旨般,大老远地从日本飞到台湾,他咽不下这口气。“对了,帮我跟你末婚妻说,她的衣服很漂亮。” “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风鹤立气得火冒三丈。 衣笠雅人耍嘴皮地说:“别发那么大的火,我是羡慕你将来婚姻幸福。” “你再不滚,我就请你吃拳头!”风鹤立一副要揍人似地卷起衣袖。 “风鹤立,我今天总算认清你的真面目,有异性没人性。”衣笠雅人像蚱蜢般跳开一大步。 可别看风鹤立现在瘦巴巴的,当年他是大胖子时,可是“黄色炸药”中最会打架的,被他一拳打中,就算没有肚破肠流,少说五脏六肺也会移位。他还是躲他越远越好,犯不着自讨苦吃,不如去买蛋塔找雷骘一起吃。 第七章 幸福如蜜酿的红枣,在林蕾的心里散发着甜蜜的滋味。 婚礼的脚步渐渐近了,风爸和风妈都很喜欢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孙子。 白天,她从风鹤立温暖的臂弯中醒来,做好早餐,然后催促着爱人起床,一起共进早餐;接着再送他到门口,两人依依不舍地拥吻五分钟,才放他去上班,之后她再亲手搓揉他的换洗衣服,忙完家事,再回到残留着温暖的被窝里睡回笼觉。 由于风妈要她保养双手,所以她现在不用烧菜煮饭。不仅如此,每隔两天,风妈就会叫司机开车来载她去美容沙龙,从头保养到脚;而且每天中午,风鹤立都会赶回来带她去外面吃饭,他得到风爸的允许,下午可以迟到一小时。 这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知道这种快乐会无限延长下去…… 一声急遽的门铃声响起,她走到门边,从猫眼望出去,看到向立夫气急败坏的嘴脸,她手捂着耳朵不想理他,但他变本加厉地又踢又敲着铁门,剧烈的吼叫声在空中回荡。“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怕吵到左邻右舍,拉开内门,隔着厚厚的铁门。“你想干什么?”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向立夫不知耻地以父亲的威严命令道。 她嘲讽地说:“对不起,屋主不在,我不能随便放狗进来。” “你说什么?我是你爸爸,你居然把我当狗看!”他气得声音发抖。 她有条件地说:“要进来可以,除非你把骨灰坛还给我。” 他嗤鼻冷哼,“你别装了,骨灰坛已经被你偷走了。” “我?”她想了一下,一定是衣笠雅人的杰作,这才露出安心的微笑。 “快把骨灰坛还我,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偷窃。”他恶人先告状的威胁。 “欢迎你去。”她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第15章 “不过,警察会问你,骨灰坛里装的骨灰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爱人。”他大言不渐地说,心里知道自己理亏。 “当心说慌会烂舌头。”她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尖锐目光射向他。 “你真行,麻雀变凤凰,就把老爸一脚踢开。”他撇了撇嘴唇。 她还以颜色地说:“我是跟你学的,你当年还不是把我妈和我脚踢开?” 突然,向立夫的脸像被一张痛苦的网子兜头罩下,眼眶里还晃动着泪水,鼻骨像被悲伤堵住似的,表情和声音都充满感情地说:“当年我那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为了保护你妈不会吃妨害家庭的官司。” “真伟大!不过你这话说给白痴听,他也不会相信。” “我可以对大发誓,我若说谎,不得好死。”向立夫高举着右手。 “等你死的时候,我看你的死相好不好看,再决定你有没有说谎。” “阿蕾,我是你爸爸,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妈妈在世,一定会叫你帮我。” “你连她快死时都不来见她一面,你有什么资格提到她?”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一定会陪你妈走完她人生最后一段路。” 这种说谎像撒尿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真是臭气熏天,听他说话简直是害自己得病,但她能怎么办?风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实在担心他会在婚礼上大闹;想来想去,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要钱,算她倒毒,只好拿钱给他了。 “看在你有一颗精子的功劳,我就提早让你领老年年金,一个月三万块。” “你说什么?三万块这个数字,你说得出口!” “不要拉倒,算你有骨气。”她庆幸自己每个月捡回三万块。 他狮子大开日地说:“三亿,买断我们的父女关系。” “我身份证上的父亲栏是空白的。”她忍无可忍。 “去法院强制做亲子鉴定,你就跑不了了。”他自鸣得意。 “那又怎样?我又不会点金术,我变不出三亿给你买棺材睡。” “去向风鹤立要就有了,三亿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她直截了当地说:“你做梦!”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遗弃。”他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什么手段也都敢用。 “遗弃什么?狗吗?”她保持着镇静,但心里却仍忧他成为自己挥不去的阴影。 “你再叫我狗,总有一天,我会撕烂你的嘴。”他警告道。 她毫不畏惧地说:“你有本事,不如杀了我更好。” 这个女儿简直是从他的模子里跑出来的,不仅长相相似,就连说话的狠毒劲也跟他不相上下,虽然他现在没了王牌,但他找到另一张足以破坏她幸福的王牌——风家。是的,她不帮他,他就跟她同归于尽。 他恶毒地说:“你别那么嚣张,我全向杂志披露你的身世。” “随便你,又不是我生私生女。”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商场的人若知道风鹤立娶私生女,一定会嘲笑他。” “鹤立不会因这种芝麻小事,动摇他对我的爱。” “风家两老绝对不会要私生女做媳妇。” “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她完全不担心。 他发狠地说:“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地嫁给风鹤立。” “你想怎么样?”她隐忍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开来,发出撕裂的吼声。 “三亿买一场平安保险的婚礼,是划得来的。”他扬起眉毛邪笑。 “我得不到幸福,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的心如被刀割。 “你得到幸福对我没好处,我为什么要让你独乐乐?” “你应该去医院检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废话少说,婚礼前我没拿到三亿,你就别想走进礼堂。” 愤怒的热泪刺痛她的双眼,天底下有很多衣冠禽兽,但为何偏偏眼前的这个就是她爸爸,她能向谁问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做这种安排?是折磨她、是惩罚她、还是考验她?她不懂命运这个玩意是依照什么决定的? 如果真的有前世,前世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今生她要怎么做才算还清? 她正愁赶不走这比蟑螂还讨厌的人渣时,电梯门突然打开,风鹤立像民族救星般走出来。但还不到下班时间,他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莫非他知道向立夫来骚扰她?她没时间想那么多,而是以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风鹤立站在向立夫身旁,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向立夫咽了口口水,近乎告状地说:“鹤立,你不能娶他!” 风鹤立没好气地问:“为什么不能?”眸光锐利逼人。 “跟你有婚约的是向蓓,不是她。”向立夫被他看得全身僵硬。 “我跟向蓓的婚约只是口头上的玩笑,根本不算数。”风鹤立冷哼。 向立夫指控地说:“她是为了钱才嫁你,她欺骗你的感情。” “我高兴让她骗,我高兴给她钱,我高兴跟她结婚。” “鹤立,看在她是我女儿的分上,借我三亿周转。” “你休想我会借你半毛钱。” “你想娶我女儿,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她已经超过二十岁了,不需要你的同意。” “难道你不怕我在你的婚礼上大闹?”向立夫软硬兼施的威胁。 风鹤立镇静地说:“你有种就来,不过未必能活着走进礼堂。” “你威胁我,你不怕我去警局告你吗?”向立夫反咬一口。 “不是我威胁你,是地下钱庄。”风鹤立了然于心。 多亏了衣笠雅人这个有情有义的朋友,他不仅偷回骨灰坛,更主动调查向家的财务状况,知道他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的钱,如果不能在期限之内还清欠款,他的双腿就要跟身体说拜拜。 而且衣笠雅人还派人跟踪向立夫,所以他才能及时赶回来英雄救美;总而言之,他都得好好谢谢衣笠雅人和雷骘这两个大媒人。 “林蕾,打电话叫楼下警卫上来赶疯子。” 林蕾走进预约的婚纱相服店,试穿新娘礼服。 从风鹤立的口中,得知向立夫受到严密的监控,她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本来,风妈要陪她来挑选礼服的样式,但因为她的妹妹昨晚因病被送进医院,林蕾只好自己来;虽然好事将近,可是突然又发生这种事,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但她不愿说出来让风鹤立担心。 在穿衣镜前,已经换了好几件新娘礼服,店员因为她是风家未来的媳妇,不敢对她的挑剔有任何怨言。其实导因应该算是她跟店员的意见不合,她想穿简单朴素的,店员却主张高贵大方的,两人各持己见,听以只好不停地换穿礼服。 好不容易,两人有了共识,同意穿日本雅子皇妃式的礼服。就在店员量好该修改的地方之后,店员拿着礼服到裁缝师那儿,留下她穿着蕾丝内衣,继续挑选宴客时要换的其他礼服,这时,布帘突然被掀开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长相几乎跟她一模一样,但化着浓妆,穿着时髦的女人,以充满敌意的眼神走进来;一股寒意窜上她的背脊,她知道她是向蓓,姐妹相见,她没有兴奋的感觉,心里却有奇怪不明的悸动。 向蓓一副要跟她互别苗头似地径自褪去衣服,她穿的是一身火红色的性感内衣,她的胸部比她大,屁股也比她大,腰却比她纤细,看得出来她的胴体是经过良好的照顾,不过林蕾一点也不觉得自卑,因为风鹤立爱的人是她。 “贱女人!”向蓓一开口就骂。 “你有神经病!”林蕾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向蓓鄙视地冷哼。“你跟你妈一样贱,只会抢别人的老公。” “你别臭美了,鹤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林蕾努力保持冷静。 “你敢说他不是我的未婚夫吗?”向蓓目露凶光,美丽的脸蛋上杀气重重。 “没有法律效用的。”林蕾语气温和,但脸色如冰。 “若不是因为你假冒我,他娶的人应该是我。”向蓓自以为是。 林蕾自信十足地说:“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他才会娶我。” “你胡说,光凭身材,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向蓓高傲地挺起胸部。 “比男人的多寡,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林蕾只觉得她的动作低俗。 向蓓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早知道风鹤立会变瘦,变得如此帅气迷人,她就不会浪费时间在别的男人身上。 但她已在她爸爸的指示下,坚持不承认自己犯过的错。“乱说,我一直保持处女之身等待鹤立娶我。” 一声冷笑从林蕾的鼻子里哼出来,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有其父必有其女;不过这好像连她也骂到,跟他们做亲戚真是讨厌,血缘就像背后的影子,赶都赶不走,有时还会被自己的影子吓到。“你敢对天发誓,你说谎出门会被车撞死了。”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发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 “你不敢,可见你心虚,杂志上说你人尽可夫,看来一点也不假。” 这时,店员正好拿着修改好的衣服走进来,她先是看了林蕾一眼,又看了向蓓,分不清楚谁是谁,一时之间不知该把礼服交到谁的手上,只好讷讷地说:“林小姐,礼服改好,你们哪一位才是新娘子?” “拿来给我穿!”向蓓飞快地伸手把礼服抢了过去。 第16章 “我才是林小姐,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姓向!”林蕾也抓着礼服不放。 “两位小姐,拜托你们别这样拉,会把衣服拉破的。”店员双手合十地恳求。 看到店员眼泪快掉下来,林蕾一时心软,放开手,向蓓拣到便宜似的,沾沾自喜地说:“这件礼服是我的了,这代表我才是鹤立的新娘。” 店员好奇地问:“你们两位是双胞胎吗?” “鬼才跟她是!”林蕾和向蓓同时别过脸冷哼。 “真难看的礼服!”向蓓一看礼服的款式,居然把它扔在地奇+shu$网收集整理上狠踩。 “小姐,你发什么疯,我才刚把礼服改好……”店员赶紧架开向蓓。 “我要重选,这件拿去做擦地布。”向蓓最后还用脚把礼服踢到林蕾脚下。 “我改天再来好了。”林蕾拿起放在椅上的衣物。 向蓓示威地说:“你不必来了,你的婚礼永远都不会举行。” 林蕾皱着眉,深吸口气保持冷静。“我懒得跟你这个疯婆子废话!” “你只配跟你妈一样,做见不得人的情妇。”向蓓一副落井下石的态度。 “住嘴!我不准你羞辱我妈!”林蕾冲了过去,狠狠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就是她们姐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没有亲情、没有喜悦,只有仇恨。 向蓓手捂着红肿的脸颊,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扑向林蕾,彼此要置对方于死地似的互揪头发,店员急声大叫:“两位小姐,请你们别在这里打架。” “住手!”突然从布帘外窜出一位瘦高的小姐,她和店员合力分开她们两个,但是向蓓乘机以修得尖如毛蕊的指甲朝林蕾的脸上用力一抓,一条抓痕挂在林蕾的脸上,做和事佬的小姐大怒。“我叫你住手,你干嘛乘机偷袭她!” “我高兴,你管不着。”向蓓扭着嘴,哈哈大笑。 “你这女人真贱!”这位小姐也毫不客气地往她另一边脸颊挥过去。 “你敢打我!有胆你就报上名来!”向蓓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我叫神田雪子,你想怎样?”神田雪子落落大方地报上名字。 “你走在路上时最好小心,别被硫酸泼到。”向蓓抱着自己的衣服冲出去。 “你才要小心,别被车撞死。”神田雪子大声地放马后炮,然后她转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店员,柔声问:“小姐,你这里有没有医药箱?” “我马上去拿。”店员立刻转身离去,很快地拿来医药箱。 林蕾觉得不好意思,逞强地说:“谢谢你,我没什么大碍。” “你的脸被划花了,要上点药才行。”神田雪子细心地处理伤口。 “我……”林蕾眼中泛着感激的泪光,心中百感交集。 神田雪子安慰地说:“要做新娘子的人应该高兴才对。” 林蕾委屈地说:“我的新娘礼服被她踩烂了,我哪还高兴得起来?” “再选一件就好了,这件很适合你。”神田雪子从一排礼服中挑出一件。 “你的眼光真好。”林蕾往身上一比,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是你眼光好,我一看就知道你选了一个好丈夫。” 林蕾佩服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认识风鹤立。”神田雪子微笑以对。 “我好怕有人会去闹场。”林蕾的烦恼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有‘黄色炸药’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神田雪子打气似地拍拍林蕾。 “‘黄色炸药’是什么?”林蕾觉得雪子的手好神奇,一拍就把她的烦恼拍掉。 “就是风鹤立和他一群好朋友组织而成……”神田雪子娓娓道来。 自从和夏莉儿做了好朋友之后,她对“黄色炸药”的事如数家珍,她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世背景,段彬卫有中国比尔盖兹之称,风鹤立为了逃避婚约去学抑仙术,雷骘有家传隐疾缠身,衣笠雅人是个骄傲的大侦探,至于冷朴…… 说到冷朴时,她的喉咙一阵硬咽,但她还是接下去说;冷朴有个喜好渔色的爸爸,他在家里排行长子,有十一个异母的弟妹,家族成员勾心斗角,所以冷朴过着自我放逐的生活,东飘西荡,没有固定的落脚处。 “我爱他,可是他却避不见面,没人肯告诉我,他的下落。” 林蕾想要报恩地说:“我回去问鹤立,他不说,我就不嫁他。” 神田雪子轻轻地摇头。“别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爱是要好好掌握的。” “这样好了,我会说服鹤立,叫冷朴来参加婚礼。”林蕾灵机一动。 “我真羡慕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至爱。” “你人好又漂亮,你一定会找到冷朴的。” 明天就要结婚了,林蕾高兴得睡不着觉;她决定不再想不愉决的事,她要做个快快乐乐的新娘子。 吃完晚饭后,她走到母亲的骨坛前,正想上香,却发现香没了。 关上门,心情愉快地穿着拖鞋,走到巷口的香烛店去买香;买完了香,才刚走出店门口,就看到有个讨厌的人影从对面的马路跑来,她也加快脚步,她不想理朱美丽,这时候遇到向家的人,比遇到鬼还可怕。 就凭她年轻,她不信她跑不赢朱美丽,可是有些事还真邪门,眼看大楼就在三十公尺之内,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骑脚踏车的人,突然和她迎面相撞,两人互相向对方道歉和解,但脚踏车离去的同时,朱美丽也已经来到她身旁。 林蕾没好气地问:“你干嘛跟踪我?” “我是特地来通知你,你爸爸中风了。”朱美丽一脸焦急: “我不会上当的。”林蕾冷哼一声,她才不在乎那种人的死活。 朱美丽硬是抓住她的手。“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跟我去医院看看。” “我不会跟你去的。”林蕾用力一推,朱美丽像纸糊的假人般摔倒。 “唉哟!”朱美丽一声惨叫,头磕到地上,额头流出血来。 林蕾急忙扶她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紧,你快去看你爸,他可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不是我爸爸,我从来就没有爸爸。” “是我不对,我当时不该威胁他若是跟你们母女相见,就告你母亲妨害家庭。” 林蕾的胸口一窒,难以置信地看着朱美丽,她的眼里都是泪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虽然她认定向立夫没有人性,但看朱美丽这么诚恳,她的内心出现动摇的情形,她咬着下唇,喃喃自语。“这么说,他说的是实话。” “虎毒不食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他。”朱美丽强调。 “好吧,我去看他一眼,让他死不能瞑目。”林蕾心软的同意。 “车在那儿,我们快去快回,绝不会耽误到你的婚礼。” 有了这句保证,林蕾如同吃了定心丸,乖乖地跟着朱美丽走到车旁。不过上车以前,她很仔细地检查过车内,确实里面没有藏人,这才上车;但没想到她才刚坐下,朱美丽突然一个伸手,不知用什么东西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味道使她头昏眼花,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朱美丽这时才松开手,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快速地逃离。 林蕾用尽金身仅剩的力气问:“你想干什么?” 朱美丽平脆地说。“让你结不了婚。” “你说什么?”林蕾浑身吓出冷汗,心里懊恼不已。 “你跟你妈一样善良,不过人善被人欺。”朱美丽露出得意的嘴脸。 “你会有报应的,你陷害找,我妈晚上会去敲你的门。”林蕾逞一舌之能。 朱美丽回想起过去似地说:“你妈当年会怀孕,是我默许的。” “为什么?”林蕾的意识渐渐模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但她却清楚地听见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 当年,妈妈是刚从乡下上台北找工作的单纯女孩,貌不惊人的她只有高职学历,只能找到小妹的工作,于是她在爸爸的建筑公司里端茶水接电话,直到有一天,朱美丽来到公司,从此改变了妈妈的人生。 朱美丽那时刚拿掉子宫,不能为向家传宗接代,看中妈妈的单纯,居然叫爸爸使出美男计,看能不能生出个儿子来;当时妈妈受宠若惊,以为老板真的喜欢上她。但当妈妈生下她后,爸爸的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是妈妈到死前都还相信爸爸爱过她。 真是可恶,她怎么没有发现最可恶的人原来是朱美丽,但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她不但连救命都喊不出口,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一片黑暗从她的眼前蔓延到她的脑里,鹤立,她好想叫他…… 等她再睁开眼时,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黑暗包围着她,但从她身下摇晃的木板看来,她知道她正被关在船舱里;她摸黑试着想找出逃生之路,好不容易摸到门把,结果如她所想,门被反锁了,她用力地拍打着门,希望会出现奇迹。 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光线直照着她的眼睛,她以手阻挡强光,看到一个装了剩菜剩饭的铁盘,被一只穿着肮脏胶鞋的脚推到她脚下,还有一个操着台语口音的男子粗声地对她说:“吃饭了,大美人。” “你别走!”林蕾赶紧抓住男子的脚,“你是什么人?” “人蛇集团。”男子用力地抽回他的脚,蹲下身,色迷迷地打量她。 “你要带我去哪里?”林蕾心生畏惧地避开不怀好意的目光。 “日本,你已经被卖给黑道了。” 第17章 男子叹了口气,仿佛感叹她红颜薄命。 林蕾鼓起勇气说:“放我走,我会付更多钱给你们。” “不行,黑道会杀了我。”男子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她。 “求求你,老天有眼,做坏事的人都会下地狱。”林蕾好心地劝说。 “你嘴巴真贱。来人,去拿胶带来把她嘴巴封住。”男子全然不领情。 一声慌张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老大,有艘游艇向我们驶来。” “快去准备渔网,假装捕鱼。”男子不慌不忙地命令。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她头顶跑来跑去,但是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叫不出声,手也被胶带捆绑住,无法动作,只好用脚用力踢船壁;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不过这次进来的人比船老大有礼貌,并没用手电筒直接照看她,而是照在地上。 她抬起脸,眼里露出欣喜的泪光—— 是衣笠雅人,他一个箭步冲到她身旁,温柔地撕下她嘴上和手上的胶带,她想站起来,但却砰的一声,头撞到顶上的木板;衣笠雅人充满同情地看看她,如果她是他的马子,他一定会将她搂人怀中疼惜,“林蕾,你还好吧?” “是鹤立派你来救我的吗?”林蕾手捂着头,痛苦对她来说已不重要。 “我是要赶去参加你的婚礼,临时接到有走私的消息赶来处理。”衣笠雅人解释。 原本他还担心无法准时赶去参加婚礼,下次见到风鹤立,肯定会被他扒掉一层皮。但他现在放心了,他误打误撞救了新娘子,正好可以将功赎罪。 “现在是几点?”林蕾担心会来不及化妆。 衣笠雅人以手电筒照看手表,“十一点十五分又三十六秒。” “还好,还赶得上婚礼。”林蕾心想还可以先去庙里收惊。 “现在是早上。”衣笠雅人扶着她走出船舱。 “那婚礼不是快要开始了!”一看到太阳,林蕾整个身子滑坐在地板上。 “你放心,没有新娘子,婚礼是不可能举行的。”衣笠雅人明白指出。 “向蓓会假冒我!”林蕾把在礼服店的经过告诉衣笠雅人。 衣笠雅人拿出大哥大。“我马上打鹤立的手机。” “怎么样?”林蕾看他眉头深皱,许久不说话,心凉了半截。 “他把手机关了,你别急,我再打给雷骘。”衣笠雅人又重新拨号。 见他还是眉头深皱,林蕾泫然欲泣。“他也把手机关了是不是?” “到我的游艇去,我们马上赶回去。”衣笠雅人伸手欲扶她。 “你别哭,鹤立会发现不对劲的。”衣笠雅人信心十足。 “向蓓长得跟我一模一样,鹤立可能认不出来。”林蕾完全听不进去。 衣笠雅人挤出一丝安慰的苦笑。“你要对他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不是对他没信心,我是对老天爷没信心。”林蕾的热泪夺眶而出。 “林蕾,你这么哭会把眼瞄哭瞎的。”衣笠雅人一副一筹莫展地抓着头发。 “我不想活了!”林蕾突然起身,要跳海自杀似地往船边冲。 衣笠雅人及时从后抱住她的腰。“拜托你别做傻事!” “放开我!你让我死!让我死!”林蕾发狂地大叫。 这个时候,全天下只有一种办法能制止歇斯底里的女人——那就是把她的后脑勺当西瓜用力一敲,让她昏倒,让她安静,这样他才能抱着她回到他的游艇,下令部属加足马力,冲回基隆港。 第八章 婚礼是在教堂举行,采西式婚礼,所以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开始前,必须各自来到教堂,不能见面。 林蕾因为没有亲人,便由风家司机开车前往迎接,带到休息室,等待良辰吉时来到,再按上薄纱,随着结婚进行曲,依序由花童和伴娘先行,她走在最后,一步步走向站在神坛前的风鹤立。揭开面纱后,再由牧师说完誓词,交换戒指,便可完成婚礼。 这种方式,对向蓓来说是最好的方式,她有信心风鹤立会被欢喜冲昏头,再加上她刻意浓妆艳抹,他一时之间不可能会认出她不是林蕾;只要在神前发了誓,之后的任何时间他发现真相,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也改变不了她是他老婆的事实。 就算他反悔,想要离婚,她也会狮子大开口地敲诈一大笔的赡养费。 身为伴郎的雷骘,忙着将陆陆续续来观礼的宾客迎到教堂里,他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他却注意到驴蛋一个人落寞地站在教堂外的树下,他走过去问他。 “驴蛋,你干嘛站在这儿发呆?” 驴蛋一脸茫然地说。 “雷大哥,林蕾变得好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雷骘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仪式才开始。 “我刚才去休息室看她,她好像不认得我似的。”驴蛋越想越不对劲。 雷骘不以为意的解释。“她大概是太紧张了,新娘子婚前都会有恐惧症。” “她妆化得好浓,一点都不像她。” 驴蛋还是觉得怪怪的。 “新娘妆都是那样化的。”雷骘虽然一脸平静,但他很注意听他所说的一切。 “而且她的胸部变大了好多!”驴蛋和林雷是姐妹相交,彼此没有秘密。 “你小声点,若让鹤立听到,你会被打成癞痢头。”雷骘低声警告。 驴蛋傻呼呼地问: “女人的胸部会因紧胀而变大吗?” “我哪知道,我没交过女朋友。” 雷骘耸了耸肩。 “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驴蛋的眼睛霎时一亮。 前天,林蕾还去看过驴蛋,她这女人心眼比针孔小,一心想要报复雷骘,故意对驴蛋表示雷骘是同性恋,害驴蛋心花朵朵开;雷骘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从驴蛋的眼神里,他看到爱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赶紧严正澄清。“你别高兴,我对男生只有友情,不会产生爱情。” 驴蛋不死心地说: “友情可以变成爱情的基础。” “你饶了我吧?” 雷骘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发出哀嚎声。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驴蛋看着他喉结上下起伏,视为蠢蠢欲动。 “看什么?”一阵寒意在雷骘的血管里流窜,肩膀不由得一颤。 驴蛋眨了眨眼,露出风情万种的媚笑。 “看我温柔的一面。” 雷骘一声礼貌的告辞之后,脚底像抹了油似地落荒逃,他实在想不透驴蛋为何突然时他有意思?他总觉得自己的背后好像被人插了一刀,是谁想暗算他?他走向风鹤立,驴蛋的话仍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鹤立,你最好去看一下新娘子。” 风鹤立迷信地说: “结婚前新郎和新娘见面,会不吉利的。” “驴蛋说林蕾不认识他。” 雷骘的脑中亮起红灯。 风鹤立被他疑神疑鬼的表情搞得也有些心神不宁。 “你想说什么?” “太平静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雷骘仿佛嗅到什么怪味道似地吸了吸鼻。 “向立夫不能来参加婚礼,当然平静。” 风鹤立自着的解释。 “你不去,我去。” 雷骘想亲自去休息室证明。 “不行,林蕾不喜欢你。” 风鹤立伸手拦住他。 雷骘忿忿不平地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能讨厌我!” “抱歉,我把你的功劳说成我的。”风鹤立露出不好意思的贼笑。 “你这个小人,难怪衣笠雅人会骂你有异性没人性!”雷骘压低声音责骂。 积压在他脑中的乌云一下子散开了,他终于知道在他背后插刀的人正是林蕾,不过仔细追究起来,那把刀是风鹤立给的;若不是看在他今天是新郎的分上,他现在一定会把他拉到神的面前,请万能的大神赐予他神奇的力量,狠狠地给风鹤立几拳。 虽然不能打他,但雷骘却以凶狠的目光瞪他,他的眼神有如万箭齐飞,风鹤立故意对他的愤懑视而不见,赶紧转移话题。“衣笠雅人怎么还没来?” 他临时有任务。“雷骘没好气地说,这家伙休想得到他的原谅。” “可恶!任务居然比我的婚礼重要!”风鹤立语气中充满怒气。 “音乐响了,咱们就位吧!” 雷骘拉着风鹤立走进教堂,两人并排站在神坛前,面带笑容地看奇+shu$网收集整理看花童和伴娘依序就定位。但看到新娘时,雷骘眉尾抽动了一下;新娘真是性感大胆,穿着低胸礼服,两颗水球随着她的步伐跳起舞来,令所有的来宾大饱眼福,雷骘以手肘戳了戳风鹤立的胳臂。 “你将来幸福了。” “你说什么?” 风鹤立眉头皱起来。 “林蕾的胸部真大!” 雷骘发出暖昧的笑声。 “奇怪!她的胸部不应该这么大!” 风鹤立脸色铁青。 “驴蛋也是这么说。”雷骘决定出卖驴蛋,让风鹤立替他打跑他。 “我懂了,她不是林蕾,她是向蓓。”风鹤立紧绷着下巴,目光杀气腾腾。 雷骘倒抽一口气,微弱的惊呼一声。“糟了!林蕾可能有危险了!” “你说林蕾在哪里?” 不待新娘走近,风鹤立冲过去抓住她。 所有的来宾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新郎怎么会突然像头老虎似地攫住新娘,而且还将新娘头纱扔到地上;但新娘却十分镇条,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妥的神情,除了她的胸部,剧烈地上下起伏,呼之欲出,有的宾客甚至期待能看见那两颗伟大的水球跳出来的好戏。 第18章 “我就是林蕾。”向蓓一脸的冷静。 “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风鹤立眼中喷出怒火。 向蓓气得大声宣布。“没错,我不是林蓄,我是向蓓,你真正的未婚妻。” “快说她现在人在哪里,不然我扭断你的手。”风鹤立加重手力。 “好嘛,我说,你永远都见不至她了,除非……”向蓓眼里露出不屑的敌意。 风鹤立的心一窒,脸上的线条比钢铁还坚硬。“除非什么?” “除非你去日本嫖妓,运气好的话,你或许能嫖到她。”向蓓哈哈大笑。 “贱女人!”风鹤立高举着手,但迟迟未落下,他的原则是不打女人。 “交给我来打。”驴蛋突然从混乱的宾客中跳出来,给了她一拳。 雷骘拍手大声叫好。“真厉害,驴蛋,你应该去当拳击手。” 只见向蓓在倒地的同时,应观众要求,两颗水球从领口弹了出来,真不是盖的,当场就有几个意志薄弱的男宾客喷出鼻血,乱上加乱。 正当所有的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阵大哥大的铃声响起,风爸从西装口袋中取出手机,满脸的愁容突然变成笑容,大声地对所有的宾客说:“新娘找到了!” 安静,如死神降临般的安静。 林蕾疲倦地回到住处,被屋里死寂的安静感紧紧包围住。 刹那间,人生所有痛苦的回忆都浮现在脑海里。从小她就是个钥匙儿童,妈妈为了赚钱养她,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她都是自己写功课、自己玩耍,自己热饭吃,自己洗澡,没有人陪伴,过去孤零零的身影,此时此刻仿佛重现眼前…… 为什么他跟妈妈一样都看不清事实真相?为什么他跟妈妈一样都要离她远去?为什么地跟妈妈一样都是那么好骗的笨蛋?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不停的为什么,使她泪如雨下,她奔到床上,拿起留有他发味的枕头,又哭又叫地捶打着枕头发泄心中的怒气。“臭男人!烂男人!” 这时,从厕所上完大号的风鹤立听到房里传来惊天动地的特大号哭声,他叹了一口气,又要去面对她的眼泪了。 他发誓婚后一定要带她去医院,寻访眼科名医治一治她的泪腺;如果治不好,他就去拜托水利工程师,在她的泪腺里筑一通闸门,让她不要一哭就像崩堤的水库。 “你干嘛对着我的枕头脾气!” 林蕾咬着枕头的一角,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然后便像看到红巾的斗牛,朝着风鹤立的身体撞过去,差点把他撞成内出血,两人紧紧拥抱。“鹤立,你怎么会在家?” “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哪里?跟那个贱女人度蜜月吗?” “太好了,你怎么认出她不是我??她确实以为他正在大享齐人之福。 “她的胸部比你的大。” “什么?你摸过她的胸部!”她生气得胸部高高挺起,渴求更多。 “你别发那么大的火,我是用眼睛看的。” “你怎么可以随便看别的女人的胸部。”她全身悸动。 “她穿低胸礼服,婚礼上每个男人都看见,又不只我一个。” “不行,每个男人都能看,就是你不能,也不应该看。” 她噘着嘴的模样,看起来是很像在生气,但她的胸部却不一样,热烫烫的像刚从蒸笼里拿出的白胖胖包子,蛊惑着他快咬一口似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若不是看到她的胸部,我恐怕还分辨不出来。” 一声冷哼,她突然像捉菜虫般把他的魔爪自她胸前抓走,双手环在胸前阻止他眼睛吃冰淇淋。“我不管,你的眼睛不规矩,要接受严厉的惩罚。” “你该不会要我把眼珠挖出来吧!”他吓出冷汗。 “到床上去。”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床上做。 “遵命。” 他高兴地抱着她,将她压在强而有力的身下。 这对男女,窗帘不拉,也不管对面邻居家里有未成年小孩,就开始了—— 橘子色的夕阳从活地窗撒到床上,他们像对漂亮金鱼般纠缠交欢,快乐无比。 沐浴在柔和的彩霞下,他的心跳是求爱的声音,他的爱抚是甜蜜的折磨,他的舌尖是热情的导火线;她感觉自己像飘在天空的,一片羽毛,全身轻盈酥软飞扬。 气若游丝地不停说着爱人间最古老的甜言蜜语——我爱你。 她有如置身在天堂里,但她的身体却像被地狱之火烧的着,她开始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上天的安排正如古人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她终于知道老天给她的大任,就是做他的妻子。 她的视线因激情而朦胧没错,她又哭了,悲也哭、喜也哭,谁叫她是泪人儿,泪可以是她的痛苦,也可以是她的快乐,但从今以后,泪只会是甜蜜快乐的流露。 他大声说着“我爱你”,然后将全部的爱注人她等待的温暖中,最后他们紧紧拥抱着对方湿漉漉的身体,身心慢慢回复平静。 枕在他的臂弯里,她柔声问:“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他抚着她的秀发说: “当然是重新举办。” “冷朴会不会来?”她想到她的承诺。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他发出若有似无的醋味。 “为了雪子。她爱冷朴爱得她辛苦。”她不能克制地鼻酸。 “坦白说,我也希望冷朴能来,可是我不知道喜帖该寄到哪里?” “他为何要逃避雪子”觉得让女人伤心的家伙,都该捉起来打屁股。 “就算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唉,我答应雪子的事,看来要食言而肥了。” “姻缘是天注定的,半点不尤人。” 一声急速的门铃声恼人地划破屋里罗曼蒂克的气氛,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这时候会是谁在按门铃?哪个电灯泡这么不懂情趣?林蕾历劫归来,想也知道她需要好好地安慰,不过,门外的人依旧不死心地按着门铃。 风鹤立没好气地说。“不管他,假装我们两个都不在家。” “万一是爸妈怎么办?”林蕾身体突然一阵不寒而栗地发抖。 “让他们知道我们忙着在做人,他们反而会更高兴。”风鹤立贼笑。 “快去开门!”林蕾脚一蹬,无情地将他踢到床底下,屁股上留下脚印。风鹤立喃喃埋怨。“还没过门就这么凶,看来我要重新考虑。” “我数到三……”林蕾还没开始数,风鹤立已迅速套上睡袍,冲出房间。 “你来干什么?”门一打开,便看到一脸如被疯狗追咬的雷骘。 “找林蕾算帐!”雷鸳咬牙切齿,面露杀气。 “算什么帐?她欠你钱吗?风鹤立当然不会开门。 雷骘气炸似地大吼大叫“她干嘛骗驴蛋,说我是同性恋!” “她今天没空,你改天再来。”风鹤立下逐客令似地挥了挥手。 雷骘用力摇着门。“不行,你叫她现在就到楼下去,跟驴蛋说清楚。” “我不要,谁教你陷害过我!”林蕾贼头贼脑地从风鹤立身后窜出小脑袋。 “你要搞清楚,我可是你的……”雷骘的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 “别理他,咱们回床上去,再来一次。”风鹤立搂着林蕾急急回房。 不同的黄道吉日,同样的教堂,同样的客人,同样的婚礼。 只不过伴朗不一样,上次其中一位伴朗,这次成了新娘的干哥哥。 雷骘挽着新娘的纤手,随着结婚进行曲的节奏,一步一脚印地踏上红毯。 将新娘交到新郎手上之后,雷骘归位,不过他的身旁却坐了一位对他含情脉脉的男孩;没错,他就是驴蛋,虽然雷骘和林蕾之间的误会冰释,林蕾也去向驴蛋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但驴蛋却表示他对雷骘的爱,已经深到无法自拔,而且他有信心下次的婚礼,是他和雷骘一起走红毯。 可怜的雷骘,他的笑容好僵,简直像用胶水把笑容黏在脸上。 看着新娘子含泪地被套上指环,身为伴郎的衣笠雅人眉间微微皱起。 他的思绪回到船上那一幕,当大哥大打不通时,林蕾哭天抢地的模样,到现在他仍然记忆犹新;当时他马上掏出手帕给她,可是手帕很快就湿透了,他又从手下的身上收集了几条手帕,不过那些手帕的命运跟他的手帕一样。 他实在太惊讶了,也有点无聊,打昏她之后,还拿着那些湿手帕,找了一个桶子来,对着桶子把手帕——拧干;真不得了,桶子里的泪水高度可以让咸水鱼在里面游泳,他迄今仍不了解风鹤立怎么会爱上这么会哭的女人? 仪式结束,大家走到教堂外合影留念,当闪光灯一亮的同时,驴蛋想要搂着雷骘强而有力的手臂,但被雷骘机敏地闪开,结果驴蛋却撞到新娘,害新娘当众摔了个乌龟翻身的可怕模样,这就叫作报应。 一场混乱之后,衣笠雅人好奇地问看雷骘。“林蕾的眼睛是不是有病?” “你为什么这么问?”雷骘的眼角余光瞄着驴蛋,提高警觉地防止他偷袭。 衣笠雅人惊魂未定似地说:“我救她时,她的眼泪流得好吓人!” 雷骘毫不意外地说:“鹤立说婚后会带她去眼科检查。” “她若是我老婆,我会叫眼科医生把她的泪腺切掉。” “何必那么辛苦呢?!等你找老婆时,找个爱笑的不就得了。” 第19章 “你呢?你打算找什么样的老婆?” “我根本不想结婚,你是知道的,我家有太多寡妇了。” “鹤立不是替你看过手相,他说你活到七十岁没问题。” “你信他?你别忘了,他是我们当中学什么都学不好的笨蛋。” 衣笠雅人赞同地点点头,风鹤立之所以会加入“黄色炸药”是因为他当时体格好,讲得好听是像头熊,难听的说法当然是像只猪;而美国人几乎个个高头大马,所以他们需要他做人肉盾牌。 不过,自从他变瘦之后,他就成了一块豆腐,每次打架都躲在他们身后,换他们成了他的挡箭牌,这也叫报应。 所以说,坏事不能做,老天是有长眼睛的,而且还是千里眼。 就拿向立夫一家人来说,向立夫的双腿虽然没被地下钱庄砍掉,但却应证了朱美面的慌言,他真的中风了,瘫在床上不能动;这段期间朱美丽办好了离婚手续,弃他不顾。 至于向蓓,为了还债只好嫁给一个又老又肥又油的暴发户,朱美丽当然跟着她一起嫁过去,母女俩每人处心积虑煮一桌的鸡鸭鱼肉,期望暴发户早点仰腿,她们好继承他的遗产;不过,据闻这位暴发户每晚都吃威而刚,快乐地享受他的美娇娘。 雷骘觉得自己最冤枉了,他什么坏事都没做,即要饱受驴蛋的性骚扰,他幽幽地叹口气,突然发现驴蛋不见踪影,寻找之下,却意外看到一个令他好奇的漂亮女人,他向衣笠雅人打探。“站在夏莉儿旁边的女人,你认不认识?” “神田雪子,我劝你对她死心。”衣笠雅人目光转向雷骘说的方向。 “我只是好奇,她每次参加婚礼都好像在找人。”雷骘观察了一段时间。 “她在找冷朴,你知不知道冷朴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他回台湾已有一段日子。”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为何都不跟我们联络?” “我跟你打赌,段彬卫知道他的下落。” “不用赌,我的看法跟你一样。” 雷骘手搭在衣笠雅人的肩上。“我们去套他的话。” “改天,等神田雪子不在时再问。”衣笠雅人坚决地摇头。 “你顾忌什么?”雷骘满脸疑惑地看着衣笠雅人若有所思的俊脸。 “我总觉得,冷朴不跟我们联络与她有关。”衣笠雅人不愧是有侦探细胞。 “可怜的女人,爱上不爱她的男人。”雷骘话一说完,背后突然一阵冷飕飕。 驴蛋泪眼如花,恶狠狠地盯着衣笠雅人。“我就知道!” “驴蛋,你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是不是?”雷骘拍着胸口喘气。 “你不爱我,是因为你已有爱人了,对不对?”驴蛋泣不成声地哽咽。 “答对了,我爱死他了。”雷骘冷不防地朝衣笠雅人的脸颊一亲。 “我再也不要跟你好了!”驴蛋掉头就走,没看到他们两人,一个用袖子擦脸,一个用手抹嘴,同时做出食物中毒似的快吐了的表情。 衣笠雅人皱着眉,担忧地问:“你什么时候成了同性恋的猎物?” 一声叹息,雷骘心酸道出。“说来话长,都怪风鹤立有异性没人性……” 不过,若是仔细打量雷骘的面容,不浓但很黑的剑眉,配上一双带着忧邯的眼睛,薄如柳叶的温柔细唇,楚楚动人的白皙肌肤,看起来像是很需要保护的一张脸,却拥有副强壮的身躯,难怪他会令同志们动心! 但是,他的苍白不是因为他不晒太阳,而是他天生有病……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