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心戏曲》 第1章 [五色组5]《追心戏曲》 作者:唐瑄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前言 “五角组”之於唐, 再谈“青焰门” 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幻世界。在唐的世界,黑道只是个很单纯的组织,不致作奸犯科,亦不兴杀人放火那一套,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行事亦以仁义为考量。然而,大家心知肚明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往往令人失望,有时甚至可能是两个没有交集的圆。 “梦想”这东西正是大家对现实失望,继而衍生出来的自我安慰似的期待。现实中的一切若能如想像般美好,我们这些文字工作者又何需拚命编造自己的梦,以飨读者;读者们又何需将小说视同调剂品,珍爱不已,对吗? 奇怪,为何突然谈到这个? 只因“五色组”的背景太特殊,也可以说唐把这几个成员塑造得太完美了。实际上,如果最近大家曾注意到社会版耸动的新闻,便可知道,黑道其实并不是我所写的这般单纯、美好。唐只是很善良的没将绝大部分丑陋、不欲为人知的一面呈现给大家,因为那人灰暗了,又或许是我喜欢把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部分理想化吧! 从第一本现代小说到目前为止,敝人、在下、不才我所出的书几乎多多少少会牵扯到黑道这个骇人的背景。很多读者来信问道,为何你独锺这种题材?因为我想写。我只能这麽回答,无关崇拜或狂热,就只是想写而已。事实上“英雄本色”这系列电影,我甚至没完整看过一遍。因此,读者若因为我写了这种题材便认定我对黑道有种狂热,抱歉,关於这点本人将会郑重否认,但我接受对它存有幻想这种说法。 那日淑华告诉我,她有些担心读者会分不清现实与幻想。我说,读者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她们对是非曲直的观念也不该是几本书就能改变的。我相信大家都很聪明,懂得小说的幻想世界不该与现实混为一谈。 其实,早在写“五色组”系列的第二本书起,我便有了这层深切的认知,担心会误导读者,因而下起笔来,总是三思再三思。无奈其背景早已设定,我无法让他们脱离既有的背景,只得加入警惕,这个警惕在《叛逆佳偶》最为明显。我希望能藉由书中的若干人物,带给大家一些正面的启示,但不知大家是否看出我的用心和企图心。倘若大家看不出我的暗示,唐只能说自己的写作功力和表达能力尚待加强,可是相信我,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 詹姊曾问我,接下来还是要以这种题材为写作背景吗?我的答案是──暂时不了。不过,我亦不可能放弃“青焰门”,因为当初在设定这个组织的背景时,我本来就没有把它设定为黑道,它就单纯的只是个组织而已,何来放弃之说?不信的话,若诸位看倌肯花那麽一丁点时间,不妨翻翻《红妆猎妻》的楔子,便知本人所言不假。 以前之所以任读者去误解,那是因为唐认为自己想写的东西都已经表现出来了,别人如何认定并不重要。若不是朋友告诉我读者有时候是相当不理智的,我想,我不会写这些,因为这好像在为自己的行为、立意辩解或是澄清些什麽,这种感觉坦白说,实在让人不怎麽舒服。 “青焰门”的创立几乎与“五色组”同个时期,面的人物个性,亦早已设定。一口气将“五色组”的馀孽出完,并不表示“青焰门”本人会如法炮制。写作应该是信手拈来,想写就写,顺心如意最具畅快,若勉强为之,内容便会流於空乏。如此一来对读者和作者双方,皆非好事。 至於本人何时会开始动手写这门精英的故事?我只能说感觉出现就可以为了。感觉是很重要的,现在的人好像都在凭感觉过日子。 那麽感觉的出现可不可能是“一拖拉库”呢?抱歉,对我而言那简百是天方夜谭。故而,要一口气将“青焰门”出完,已是不可能,还请各位多多谅解;换言之也就是说,我有可能拖个数十年一如果能为这麽久的话一才将这门忠烈该送的给送出去。当然啦!唐坚持原则,不婚的还是不婚。(呵呵,才在庆幸而已对不对?)对不起,做人要有原则。 楔子 谁都能看得出病床上的老人,再也支撑不住了。 “叫……叫她回来……”凄楚的泪水顺着老人家枯瘪似风乾的老脸淌下,闻者无不动容。这是他垂死前的愿望,是这辈子所能拥有的最後一个愿望了,明知道不可能实现,他还是殷殷地盼望着,望眼欲穿啊! “爸……” “爷爷……” 房大大小小、声泪俱下的三个人,一看到老人家淌下热泪,不禁惊叫了。这样刚毅的老人家竟然落泪了,他们一直以为他不在意的,他的表现不也如此? 从发病到现在,他受病魔折磨少说有三个月了,这段期间从不曾听他哼过半声。他比他们想像的坚强,比他们预料的顽固。他不仅拒绝了所有物理治疗,就连减少疼痛的药都不爱吃。 唉!胃癌末期,有谁能逃得过?再顽强的人遇上这种不治之症,唯有投降而已,怎麽他会如此固执。泪潸潸的家人们为老人所受的摧折心疼。 “叫……叫她回来……”老人家朗朗有神的双目逐渐失焦,神智已臻涣散,整个人陷入弭留状态,心挂意的却仍是那性子与他一般倔的孩子。 为什麽要她回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尽是愕然。没人肯寥表孝心地说个小谎安慰老人家,只因他们不回没有把握的答案。 程家人一向不打诳语。这也是老人家一生奉行的生活准则,因此他当明他们选择沉默的理由,比任何人都明白。毕竟他是那个不准他们将她找回来,同时也是那个将她扫地出门的人啊! 她比他想像的还要出色,不是吗?不愧是程家人。老人家枯扁的嘴角偷偷地绽出一朵满足的笑容,虽然有些失望没能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有些遗憾未能在临终前见到他最想见的人最後一面,他却十分笃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爸……你忍着点,我去叫她回来。”程研瑞到底是不忍心。父亲死灰似的眼眸驻足不去的渴求教他不忍,他怎能坐视他抱憾往生。 “研……研瑞……”老人家一听,居然奇迹式地回复清醒。 “爸……”程研瑞泪流满面,紧紧地握着老人家乾瘪的手,企图挽回他一点一滴流失的生命。如果上苍许可,他愿意折损阳寿换得父亲几年生命,为什麽执意收回老人家的生命,为什麽? 来不及了,老人家自己知道。他的能耐就只能撑到这,不能再多了,那孩子要是有心,早该回来了。她还在怕他不让她进家门吗?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这麽多年了,还不能体会他的心,他的用意。 “照我的话去做,切……切记。”欠她的,他会偿还,只希望她能幸福,不管是这辈子或者哪辈子,他衷心希望她能幸福。 “采依,我的乖孙女,爷爷多希望能再抱……抱……你……” 流尽生命旅程中最後一滴泪水,老人家略有缺憾地咽下最後一口气,溘然长逝。他辉煌灿烂的人生,在亲人一片哭号声中,淡淡地划上句点。 第一章 “少爷,别边吃边看报纸,会消化不良的。”脸圆体胖的王妈,颇不赞同地瞪着她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贝蛋,边叮咛着,无奈她的牢骚再次被当成耳边风。 龙过翼全神贯注看他的报纸,三明治依旧囫囵地吞着,根本无心理会到一旁的杂音。处在快速变迁的工商业时代,每个人都得学着利用时间。 “少爷。”王妈略微提高音量,有丝不悦了。 坐在桌首的老人家偶尔瞥瞥那一站一坐的人儿,原本是想以旁观者自居,不欲涉入,哪知越看越有趣。孙子的一脸泰然和老你妈气愤不已的怒脸形成鲜明对比,教他终於忍不住捂着嘴窃窃地笑了。 王妈也真是的,过翼这孩子一旦专注起来,六亲皆不认是惯有的事,她早该习以为常啊!穷嚷嚷他也不会突然顿悟,何必浪费气力。 “少爷!”王妈一向非常懂得“坚持”,也知道坚持可以多麽容易达到它的目的。毕竟他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的性子如何,她不会不了解。 “啊!什麽?”龙过翼适巧阅报完毕,好不容易听到那声闷雷,这才心甘情愿地收起报纸。他拿起另外一块三明治,大口粗鲁地咬了咬,才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身边有些气咻咻的你妈,“王妈,你叫我吗?”她喘得很厉害。他暗忖,跟着将其馀的三明治一口气吞进肚子 ,此举又惹来王妈益发不悦的白眼。 “少爷,龙家除了你这位唯一的孩子,难道还有别人?”王妈仗着自己将青春全赔给这家子的伟大贡献,在龙氏一族总算有呼风唤雨的权力,没人敢动她,就是位高权重的龙爷爷也得畏惧她三分。 “还有翩翩啊!”龙过翼天生一副大嗓门,低沉而浑厚,不管声大或小,都免不了被冠上“声如洪钟”这词儿。寻常人若听到这种浑厚的声音,莫不打颤、发抖,偏有个知他、懂他的王妈不吃这套。 “小姐是小姐,我说的是继承龙家子嗣的少爷。”王妈越说越火,无由来地一身烦躁。 龙过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颇具分量的老你妈。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只敢偷偷睨视。 第2章 王妈一旦生起气来,连阎王老子都得滚得远远的,她偏又常常气得没啥道理。 “爷爷,你是不是又不听王妈的话,偷喝酒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哪得罪了这位“和蔼可亲”的女士。 “别扯到我这边来,我可是乖得很。”龙威和赶紧撇清,低头吃他的清粥。 “是少爷惹我生气。”王妈气呼呼地收走龙过翼杯盘狼藉的餐具,转身朝厨房走去。 “我?”高扬起粗浓的眉毛,龙过翼极为讶异。前些日子他忙着全省视察,不过昨天才回来,怎麽会无端惹她心烦的?莫非她不想看到他? “你刚才没听见她把“继承子嗣”说得特别清晰吗?”龙威和懂王妈的心,这栋大屋子空旷、寂寥得吓人,是少了点什麽来点缀。“你打算什麽时候和双蕊订婚?她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吗?”这孩子也有三十三岁,该结婚了。 龙过翼刚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迳自恢复一派严肃。“最近可以。你和王妈拿主意就好,我没意见。”他以生意人的公式化口吻说着,好像主角不是自己。 龙威和淡淡地看着块头奇大的孙子,想不通他这种短小精干的人,怎麽会有这种体格突出的後代,龙家历代的男性最高也不过一百七十几公分,哪知到了过翼这一代就突变了。他居然有一百八十六公分,翩翩那孩子也有一百七十五公分,怪哉! 老实说,他家过翼实在称不上英俊,顶多有一副宽肩和壮硕的体格,再加上生就一张严肃、粗犷的脸孔。单从外表看,他绝对是难以亲近的。然而,他的五官虽不出色,气质硬是出众,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致命的攻击和逼人的气息,这样纯阳刚的气质,也是他能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要因之一。 不过,胆子小一点的人,绝活不过他那浓眉厉眼淡淡一瞥,遑论他的大嗓门一吼。所以说,胆小、羞怯的双蕊能忍耐他这粗鲁不文、感情智障的孙子这麽久,真不容易;尤其是这孩子把事业看得出生命还重要。 “不用通知你在加拿大养在莳卉的爸妈吗?”龙威和为出类拨萃的孙子感到骄傲。只是,如果他能多花点时间注意他的婚姻大事,那就更好了。 “都可以,你拿定主意。”他淡淡地重复,对婚姻大事没事业感兴趣,不过也不排斥就是了。该来的还是会来,龙家一脉单传,他明白自己在婚姻方面没有选择权。“我上班了。” “饭店不会跑掉,别紧张。”龙威和温和她笑着,为孙子的心急好笑,“过翼,饭店现在已经上轨道了,你难道不能多花点时间陪陪双蕊吗?” 龙光饭店前几年发生了营运危机,这孩子临危授命,在风雨飘摇中接掌了濒临歇业的企业。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因而一蹶不振,反而不眠不休、积极努力地开拓新客源,将传统饭店转型为国际级观光饭店,并与国外大型观光饭店结盟,加入其订房连线系统下,终於,渐有盈馀出现,前景看好。 过翼的商业眼光十分独到,他不仅将全省北、中、南各一家的龙光饭店逐步翻修成娱乐、休闲兼具科技办公机能的观光旅馆,改变了一般人对龙光饭店以往纯住宿的观念,更看准了国人日重休闲品质,进一步和国内较具知名度的旅行社合作,以开发恒春半岛的观光据点为号召,拟将饭店分化成度假村型态和观光酒店型态,招搅更多不同类型的客户。 事实证明,他的改变果然挽救了龙家岌岌可危的根基。年轻人的冲劲是他们所不能比的,他爸爸提前退休果然是明智之举。这孩子是个将才,不论是他那严酷的外型还是精明的脑子,都在众人之上。 龙过翼没有停下穿外套的动作,拉好领带後,他扒了扒凌乱有型的短发,敷衍地说:“我已经尽量抽出时间陪她了。” “一星期陪她吃一顿饭叫抽出时间?”听他的语气好像那已是莫大的恩宠。龙威和再次佩服双蕊的好脾气,他把双蕊的存在视为一种负担吗? 唉!有这种工作狂的孙子:教人怎能不担心。 “是不是双蕊曾向你抱怨过什麽?”龙过翼拢紧眉头,不悦地提起公事包往外走,一刻也没问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着。他是绝不会为儿女私情这种俗事,耽误上班时间的。 “你看她会吗?”龙威和叹口气,反问孙子。双蕊这个安安静静、清秀端庄的女孩子值得疼爱。 “可能不会。”龙过翼甚至没有停下来思索一下,仅是随口心不在焉地答道,一点也没有将他爷爷的问话听进心。 他从没想过双蕊是个什麽样的女孩子,只知道她很适合自己,是位名门闺秀,不多话、不唠叨,温柔、典雅,配得上他。 “过翼……”老人家话还没问完呢,他那精明干练的孙子便已心焦地飚出门了。 这孩子在意什麽呀!饭店就在隔壁,走路三分钟就到了。万分无奈地轻摇着头,龙威和只希望他不会死於过度疲劳。 “老太爷,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和王妈年资有得比的陈管家,将信件必恭必敬地呈给龙威和後,保持谦恭的姿态,进退有礼地离开了。 龙威和实在拿这些老朋友没法子。王妈嘛,是多事的过了火;陈管家则是拘谨、古朴地坚持主仆该有尊卑之别。一屋子的人都是怪胎,包括他远在加拿大怡情养性的儿子、儿媳妇,以及那个长年不在家的孙女在内。 龙威和讪笑着拆开信,笑容随着目光游移急遽地凝结在嘴角,不到阅毕,两行老泪便已悄然顺着他瞬间苍枯的老脸滑下。 老程走了,那麽强悍、刚猛的商场强人终也敌不过小小病菌的摧折,人命如此脆弱,他们图的到底是什麽? 老程奋斗了一生,到头来依旧带着遗憾离开。他不禁要怀疑自己到晚年後所称的无欲无求是不是最幸福?又,自己果真是无欲无求吗?恐怕不是吧!他不也极希望能抱到过翼或翩翩的孩子。他相信他的修为还没到那种无求的境界,是他礼佛不虔吧。 老朋友,我会帮你达成心愿的,不管结果如何,我定尽一己之力。你若地下有如,在我无能为力时,可要帮帮我。 龙威和止不住伤心泪,为好友孤独的晚年感叹、不止。 ※※※ 庄严肃穆的公祭会场内,哭声杂沸,充斥着许多伤心人。 在一群涕泪如雨、黑夜遍布的伤心人中,蓦地出现了一道鲜红刺眼、灿亮如火球的窈窕身影。她的碍眼和不敬严重地损及大家的心情,亦难避免地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在行注目礼之际,不忘悄声地议论纷纷。 红衣女郎如此突兀、不对衬地莅临会场,若寻衅又似哀悼,没人能臆测得了她冷艳、绝美的脸蛋下隐藏的心思。她怡然、大方地走进来,对自身所引起的骚动似乎无动於衷,冷眸 除了灵堂上那帧庄严的黑白照片已逝的老人外,不曾对外物投过费事的一瞥。 “这麽招摇地走进来,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吗?”家属代表叶萍,率先出声尖酸地挑剔她的衣着。她居然出落得更美了,不仅是脸蛋美,一袭贴身长裙所衬出的姣好身材,直是匀称得让人嫉妒,不再瘦弱得令人厌憎。 “住口!”站在首位的程研瑞,低声喝阻老婆的攻击,好脾气地朝女绽出可亲的容颜,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衣着适当与否,“采依,来,上柱香。爷爷一直很想你。” 程采依听不进他所说的任何话。她试图封闭起自己的情感,小心翼翼地不让浓烈的哀伤形於外。她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致命伤,也不要别人知道她的脆弱,尤其那人是叶萍。 始终保持着冷淡的面容,她接过香,庄重地祭拜完,转身要走。 “采依,你不送爷爷吗?”程研瑞难忍丧父哀恸,拉住她。她原本也该是在这答礼的家属,为何她冷然的态度表现得好像她只是个过路的陌生人? “不。”程采依冷淡地回绝。 “采依姊,爷爷会希望你送他一程的。”一旁的程双蕊也出声挽留了。她甜美、清秀的脸上亦有股难掩的伤痛。 程采依淡淡地拉开叔叔的手,若有似无地瞥了堂妹一眼,有些庆幸柔顺的她没有遗传到半点她母亲邪恶的基因。 “多嘴!爷爷什麽时候告诉你,他要她送了?”叶萍狠狠地瞪多事的女儿一眼,怪她嘴大。她可是一点也不想程采依回来分家产。 程研瑞对妻子贪婪的本性简直不耐烦了。他拉了女往灵堂後的棺木走去,不想让人评头论足。 飞捷货运在台湾的货运界也算小有名气,虽然沾不上百大企业之列,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父亲视这个企业为命根子,极力维持它的清誉,他可不能让老人家最重视的面子毁於一旦。 “婶婶度量比较狭小,你别介意。”程研瑞满含歉意地端详冷漠的女,一点也不在意她给的疏篱感。 “我已经习惯了。”她冷讽地笑着,尽量不去触及棺木,就怕触景伤情。她一直知道叔叔是个敦厚的好人,他这一生当中唯一做错的一件事,便是讨了叶萍当老婆。 “你……真的不送爷爷吗?”程研瑞真的被她不曾变换的冷脸骇着了。 “你不会希望他运躺在棺材也跳脚吧!”她空幽、清冷地笑着,那不高不低的音调听不出半点孺慕之情,表情是全然的冰冷、绝情。 他猜不透爸爸的心。程研瑞紧紧地凝视美丽的女,随即在心叹口气。唉!也同样不懂采依的心。 她对爸爸似乎已断绝所有的亲情,为什麽?难道就因为他送她离开程家,不让她回来吗? 第3章 他不懂的是,采依是爸爸一手养大的。自从哥哥和嫂嫂死於空难後,这对爷孙俩便形影不离了,怎麽今天,他们会反目成仇到了令人费解的地步? “采依。”程研瑞再次唤住毅然决然往外行去的人。 程采依收住脚步,给了他适度尊重。 “下礼拜回家一趟好吗?”他切切地哀求着,怕她一口拒绝。他再也无法了解她了。 “我会。”地出人意表地爽快,平静无波的美眸淡淡地瞟向站在另一边出口“查探”一切的叶萍,冰冰冷冷地保持该有的笑容,她在向她宣战。“该我的,我会回来拿。” 叶萍将她的弦外之音收进耳朵,心悸得厉害。 程采依凭什麽坐享其成?她从没为飞捷货运贡献过什麽,凭什麽回来分这杯羹? 对她眼底浮起的怨怼,程采依感到满意。她更满意的是,自己不再轻易被她无时不在的恶毒表情或言语给击倒。今日的程采依不是弱者,如果叶萍还存有这种无知的印象,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程采依淡然地步出祭堂,一跨出门槛,即拿出墨镜戴上。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就要滴出,伪装的铁石心肠就要瓦解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她更爱程勤良了,她承认自己的坚强不够彻底,只能撑到这。 仲秋的风,无论多麽强劲也构不上一丝寒冷,然而,她却打从心底冷了起来。 伴随爷爷前来祭拜故友的龙过翼,无法不注意到直朝他们走来的女人。她的鲜红太突兀,和殡仪馆的沉闷形成强烈对比,分明像挑衅。 从这个方向出来的,百分之百铁定是来祭拜“货运界铁人”程勤良。龙过翼瞥瞥女郎後方,在大堆花圈、花篮簇拥下,代表着人脉甚广的灵堂。他纳闷地调回眸光,极其无聊地猜测起女郎的身分。 她是谁?程家的对手吗?他不会把这个亮眼的女人当成程家人的朋友,她太不友善了。从她的穿着来看,白痴都能猜出这点。 “她还是来了。”龙威和也注意到正前方鲜亮的女子。他欣慰地笑了。 龙过翼凌厉的视线全被擦身而过的女郎占满,没发现到身边的老人正以异样的眼光瞧着浑然不知他所云为何物的孙子。 过巽居然也会为女孩子分了神,不简单,真是不简单。龙威和诧异极了。 龙过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得如此投入。不过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女人是矛盾综合体。明明自信昂然,款款似旁若无人地走着,状若不在乎全世界,不会被任何人击倒;可是却又哭得十分伤心,好像自信、傲世的她也会有遍体辚伤的一天。 更奇怪的是,除了一副遮眼的墨镜外,她居然就这麽任泪水流着,省去面纸,既不闪躲旁人异样的眼光,也不在意全世界知道她正在伤心。正像置身於浊世之外,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别人管不着。 从来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静静、不吵人地哭泣,也可以这般……我见犹怜。原来“我见犹怜”就是这种有点不舍,有点想保护人、悍卫人的感觉。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身高和翩翩相仿,身材婀娜,不算纤细也称不上柔弱。既然如此,他又何来的我儿犹怜? 龙过翼体内强烈的好奇心正急遽地鼓动着胸腔,他有些痴傻了。 那张被遮在墨镜下的脸蛋,生得什麽样子?必定不俗吧!他目光狂乱地追着那道亮红的背影走,彻彻底底忘了自己到殡仪馆的目的。 ※※※ 程采依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哭得心神俱裂,破碎的心正慢慢被无形的利刃凌迟着。为免哀号出声,她死命咬紧拳头,无言、抑郁难忍地默泣着。 死了,他竟然死了!他居然用这种绝情的方式惩罚她,在她还没能取得他的谅解,听他亲口说原谅她以前,就冷酷地离她而去,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老天爷,你开的玩笑未免太大了,您怎能允许他这样对待我,怎能! 这几年她狠下心不回去看他,是怕看到那双不原谅自己的冷厉眼眸,是怕看到他那副拒她於千万里之外的冷脸,怕再次被他赶出来。吃闭门羹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在害怕,怕自己那重挫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受创。 她是胆小鬼!爷爷,你听到了没有,采依是懦弱的胆小鬼啊!她一点也不坚强。 气力被噩耗和无助吞噬殆尽後,她无力地靠向墙,泣不成声。强忍多时的哀痛在她不及设防前,一古脑涌上心头,她只觉得肝肠全断了。 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红狐……”范舒荷担心地叫着房的人。 “她在面多久了?”门外另一个人问。 “两小时。” “两小时而已,你就大惊小怪地把我叫来?”说话的女孩烦躁地爬梳过俐落的短发,凤眼圆瞪,一脸的不敢苟同。 “水薰,别这样嘛!红狐很少这麽自闭的,而且浩庭说……” 汪水薰没那份耐心听她说完,身子一转,手摆了摆,潇洒地说再见。这个无聊的女人,老当她很闲似的。 “水薰……”范舒荷飞身堵在她前头,若有所求地拉着她,急切地道:“红狐的爷爷死了。”要不是映黎拉黑豹回美国省亲去了,她怎会自讨苦吃地唤她来。 汪水薰收住脚步,一脸烦躁霎时变换成瞠目结舌,“红狐有亲人?”别开玩笑了。 范舒荷肯定地点头,继而悄声地说:“听浩庭说红狐和她爷爷的感情很好。”也难怪水薰惊愕至极,自己初闻这件事时不也是讶异得不得了。 “红狐有亲人?” “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范舒荷瞟了瞟她,怪她大惊小怪。 汪水薰没有答话,眼珠子仍是凸得紧,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红狐居然有亲人?没搞错吧! 她还以为“五色组”的成员,除了带头大哥白龙──正好是这个烦人的女人的老公白浩庭外,其馀的四名成员全是孤儿呢!她老公蓝虎是孤儿,青狼是,黑豹也是,依此类推,她自然当红狐也是,怎知…… “搞什麽鬼呀!”汪水薰傻愣地靠坐在廊栏上,莫名所以。 范舒荷轻轻喟叹一声,跟着倚在她身边,“我老公说,红狐是飞捷货运的当然继承人、千金大小姐。” “飞捷货运?”江水薰再度目瞪口呆,没想到红狐系出名门。 “当他告诉我时,我也是你这种愚蠢的表情。”她同情地拍拍她。 汪水薰勉强地阖起下巴,愣愣地问:“家世这麽好,她干嘛加入“五色组”?”范舒荷刚才不是说……“你刚才说她爷爷很疼她,那红狐的爸妈呢?” “去世了。她是由她爷爷和你你养大的。”好像每个人都会问这个可笑的问题。范舒荷想起老公被自己问不完的问题,缠得差点抓狂的样子,不免好笑。 这麽说,红狐果然和蓝虎他们一样,同是自小失亲的可怜人,不同的是她尚有亲人让她依靠。江水薰蹙眉沉思着。咦?好像也不对,既然她爷爷疼她、爱她,为何让她加入“云天盟”? 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和黑道挂钓,落人口实的?何况是“云天盟”这个全省第一大帮。恐怕程家人怪异的行径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了。 更离谱的是,红狐在江湖上所握有的权势绝不容小觑,在现今每家企业忙於与黑道撇清关系的时候,红狐身为掌管“云天盟”的中心组织“五色组”之一份子,难道不怕程家的清誉因而受累? “你想的一定和我想的一样。”范舒荷眨着澄亮的眼眸,贼溜溜地盯着她困惑的俏脸。“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我老公不下千遍了,他很气人的每次都说──恕难奉告。” “见鬼的扭捏。”汪水薰轻哼。当个“云天盟”兼“五色组”的头头就了不起呀! “喂,他是我老公,别在我面前毁谤他哦!你家蓝虎正直又怎麽样,还不是别别扭扭,嘴巴像缝了线似的。不然你回去问他,我担保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自诩为直来直往的正直男人呢!哼! 范舒荷为老公抱不平。虽然他一反常态的死不肯透露半点口风,让她很生气,但他毕竟是她心爱的人。她挑剔他可以,别人派他不是,那可就对不起啦!小姐她必定反击。 “他也知道?”汪水薰有点生气了。蓝虎竟然隐瞒她红狐的事,明知道她当红狐是自己的姊姊,他居然藏得住话。这个混蛋、该死的家伙,还说什麽狗屁的袒裎相见。 ““五色组”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红狐的身家背景,以及她离开程家的原因。”范舒荷正大光明地叹着气,“不知道映黎能不能发挥影响力,使黑豹屈服?”一定很难,黑豹比谁都冷硬,他的话又具全世界长舌男人都该惭愧的少。 “少妄想了,黑豹是最不可能透露消息的人。”可琪就更不用说了,只要青狼摇头,她绝对不会点头,好个百依百顺的小女孩。她才在奇怪可琪怎麽会坚持和青狼谈三年恋爱才结婚,而且不管青狼如何哀声要求,始终不肯屈服。说她没有个性,她又挺执着的;说她软弱……她偏又坚强的跟什麽似的,真是个性格不一、莫名其妙的女人。 “红狐好可怜喔!”范舒荷不经意地瞥向门板,悲天悯人地哀叹。嫁进“云天盟”才知道她和老公实在太幸福了。 浩庭贵为“云天盟”老大,身世却没崎岖坎坷得让她这位富家千金陪着掉泪,虽然他黑帮色彩的身分难为人所接受,但至少他的父母均健在,不像其他人命运多舛。 第4章 汪水薰释放了忿忿不平的眸光,亦随之瞥向房门,“你……想她会不会……” “不会。”范舒荷没好气地瞪着她,“红狐不是失去了所有,她还有我们。” 到底该说范舒荷天真,还是为她坚贞不移的友情喝采?有时看她纯真得跟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见到什麽新鲜事物都想一玩为快;偏偏有时她又重友谊地让人热泪盈眶。好比现在,她脱口而出的真情,绝不虚假。汪水薰笑着。 “别笑了,快帮我想办法引出红狐。”范舒荷挺直腰杆,不死心地走近门板,打算敲到 面有回应为止。“红狐,开开门,我们聊一聊好吗?” “别敲了。”汪水薰听不过去,快步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骚扰红狐,“你以为你在哄你儿子啊!”她便拖范舒荷离开。 “水薰,我是找你来帮我,不是来妨碍我的。”范舒荷挣扎着想脱出它的手。 “你伤心或许习惯有人分担你的眼泪,可是红狐不是。”江水薰不肯放手,“别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就因为她从不肯吐露心事,所以我才会担心。”范舒荷淡淡地回眸,略显忧伤,“有时候她看起来好孤单。” “孤不孤单不是你的三两句话就能释去,还得看她愿不愿意敞开心胸。”汪水薰放开它的手,感同身受地说。 是呀!水薰说得是,红狐既然连身家背景都不愿透露给她知道,又怎会让她明白心中的痛苦。只是……她的拒绝伤了范舒荷的心。她一直当她是姊妹,相信红狐也是,那又为何……唉!不懂,嫁给浩庭快两年了,她还是不懂红狐。 “丧亲是人间至痛,她想说自然会说,我们别去打扰她了。”汪水薰哼着,不怎麽安心地又瞥了房间一眼。 “水薰,我发现你越来越会体恤人了。”范舒荷佯装讶异。 “去……去你的。”江水薰不自在地红了脸,不太能接受别人的赞美。 “什麽时候添丁啊?”范舒荷收回心思,坏心地揶揄着。 “住……住口。”汗水薰恶狠狠地瞪她,嫣红的俏脸,飞快地涨成紫红色。 范舒荷笑笑地看着汪水薰。水薰也曾孤傲、难以接近,她都能被蓝虎感化了,红狐当然也行。只要她遇上命定的爱人,就不会孤单得教人难受了。 程采依瘫倒在墙角,意识模糊,没发现那来了又离开的人。她无法遏止那掏自心肺、不断滚落的眼泪,她不在乎流乾泪水,却不晓得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究竟是什麽。 爷爷,你告诉我啊!为什麽把我送到“云天盟”来,病重时又不肯通知我?难道你真的恨我至深吗?你要我多坚强,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她闭上眼睛,无法承受地抱住就要爆炸的脑子,一遍遍在心哭喊。突然,心那股堆积多年的郁气如脱野马,一路涌至喉头,电光石人间已冲出她的嘴巴。 “呜……”她掩住嘴巴,将那股热烫的血液抓在手心,心灰意冷。 你到底要我怎样,爷爷,求你告诉我…… 第二章 叶萍深吸了好几口气,小心地含着怒气,不想失了身分。 等张律师走了以後,她才冷冷地间:“她凭什麽得到的一半产业?连程家这间历代祖传的房子都是她的!”程勤良疯了吗? 程采依一派优闲地躺在爷爷生前最爱坐的摇椅,冷淡、轻蔑地笑着。叶萍的反应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在她预料之中,现在就看叔叔怎麽说了。 程研瑞对张律师公布的遗嘱内容,没有任何异议。“小萍,采依好歹是大哥的遗孤,拥有程氏的一半经营权也是理所当然,别无理取闹了。”他有丝不悦地提醒太太。 果然…… 程采依闻言,讽刺的嘴角明显地撇高。这回她为了让叶萍看清楚她的不屑,甚至难能可贵地扬起柳眉,赐她一瞥。 不想却又不由自己地盯着程采依的叶萍,将她的挑衅放进心,忍了。这笔帐总有一夭她会加倍讨回来,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方才张律师说,公公曾立下一个条件,倘若采依达不到便无权继承家产,不是吗?”看来程勤良那老家伙也不是心甘情愿将家产分给他憎恨的孙女,不过是为了面子。 “这是在采依愿意继承家产的前提下才生效。”程研端看向不可捉摸的女。 “谁不爱钱,你以为她有多清高?”叶萍失声哼道。她不爱钱就不会坐在这,更不会厚颜无耻地任自己耻笑了。 “既然“婶婶”这麽说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她冷冷地斜视她,笑得依然清淡。“我说过,该是我的,我会回来拿。” “你的?”叶萍难掩气愤,“你是最没资格这麽说的人。” “哦?”程采依不以为然地经哼。 “够了,小萍!”程研瑞轻喝。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倘若不是忝不知耻,便是难见容於世人。”她岂肯罢休,这个女孩气焰太嚣张了。 “婶婶的意思是,我没资格活於世上罗!”程采依神色自若她笑着,非但没将她的恶言恶语放在心上,还优闲自在得很。“也就是说,你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 “小萍!”程研瑞怒吼,为她的恶言恶语愤然。 叶萍对他怒火高张的红脸,有几分忌惮。“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发神经了是不是,她是在保全他们的权益啊! 这些年研瑞为飞捷货运不知投注多少心力,他任劳任怨的结果,居然是连这栋市价少说有三千万的房子也保不住。他若不是没用的懦夫,就是淡泊名利的绝尘隐士。 “无论如何,爸的遗嘱谁也不能更改,该是采依的就是采依的,你再怎麽争也不能改变事实。”程研瑞一改温和,笃定地告诉太太别做非分之想。 他说的倒也是。程勤良这个胡涂的老家伙居然在遗嘱上声明,除非程采依继承後变卖,否则她所应继承的家产使得全数捐给慈善机构,没有任何变通的馀地。 叶萍想不透程勤良对这个孙女到底是爱,还是恨?他既然狠心将她送走,爷孙俩分离八年,不肯接她回家,又为何会立下这种摆明了非她继承不可的遗嘱? 程采依差点大笑。她为叶萍无情中流露的野心好笑,为叔叔的无奈好笑,为自己的置身事外好笑。原来争夺家产是这麽一件有趣的事,看来,她早该回来的。她阴幽地转冷了眸光,侵略性十足地凝视着仅存的“亲人”。 “爷爷附加什麽条件?”她淡不可闻地说道,慵懒、满不在乎地交叠起双腿。不管是什麽严苛的条件,对她来说都不可能形成阻碍,她的决心与毅力超乎常人所能想像。 程研瑞再次为她淡漠眼神中隐含掠夺的森冷,措手不及。 唉!采依越来越像一只狡诈、难以捉摸的狐狸了。爸爸,难道这就是你想要塑造的采依? “研瑞,你发什麽呆,快说啊!”叶萍着急地催促丈夫。 程研瑞拿起张律师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信封,欲交给程采依,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我喜欢光明正大。”她暗讽地笑道。该怎麽做,她自会拿捏。 “我来看。”叶萍拿过信,巴不得一睹为快。“什麽?”细细地看完信後,她顾不得教养,粗俗地爆笑出声。 还以为程勤良真的疼爱这个孙女呢!原来……程采依绝对不可能拿到程氏一半产业的,绝不可能!程氏货运将会是她的了。 “看来你已经很笃定我将无法拿到我该有的部分。”程采依右手撑住下巴,森冷她笑着。相对於叶萍的嘲笑,她的冷淡硬是吊诡得让人头皮发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这份拥有四亿身价的股权和资产相当有兴趣,绝不会蠢得放弃。” “只怕由不得你。”叶萍志得意满,到底是教养良好,即使是怒火沸腾,她们克制地以制式的优雅起了身,维持程家女主人一派尊贵的姿态,高傲如孔雀地离开了。 她得加速进行双蕊和过翼的亲事。一旦和龙家结成姻亲,还怕整不死程采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先发制人,後发制於人,抢得机先太重要了。 “采依,你要自己看,还是……”程研瑞任由妻子急切地离去,无心理会她的失态。他不用看也知道信件内容,只因这封信是由他代笔。 “还是你说吧!”她不怎麽着急地说。 “听过龙家吗?”他先试探地问。他一直不晓得这些年父亲将采依送到哪儿去了,只知道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个神秘的地方果然特别,采依经过一番洗礼,简直是彻头彻尾蜕变成另一个人。 “然後呢?”她不会无知到连龙氏这个响亮的家族是饭店界的巨擘都不晓得。甚至,她连双蕊和龙过翼交往周密,即将入主龙家一事也略有所闻。 想知道什麽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端看有没有心而已。 “爷爷希望你去龙家帮他拿回一样东西。”他叹着气,为叔俩那道便在中间的隐形鸿沟痛苦不已。 这是遗命吗?程采依原本抑郁的心头一阵臊热。不管是什麽,那都表示爷爷未曾忘记过她,这就够了。 “向谁拿?”她从来不知道龙家人曾欠过或偷过她爷爷什麽东西,只知道龙家老爷爷和爷爷交情甚好。 “不知道。”程研瑞为父亲立下的难题苦恼。 “什麽东西?”程采依对老人的刁难无动於衷,再也没有什麽事能难倒她了。 “信上没交代。”换作寻常人听到这种严苛的条件,一定发火了;采依却只是冷冷地一笑,好像这原是她预料中事。 第5章 “期限呢?”爷爷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今年年底之前。”他沉着脸,不希望女为难,“也许,我们可以找张律师研究一下……”这种没有暗示的谜题,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 “我接受。”程采依二话不说地回答。三个月对她来说已是绰绰有馀。 她淡淡地起身欲离去。 “采依,等一下。”程研瑞忽然忧心忡忡地喊住她,“你一旦接受这个条件,又无法达成任务,那麽你的继承权就自动消失了,这和你弃权的意义不同。” “也就是说条件中又附加了条件。”程采依讥诮她笑着。 爷爷的遗嘱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每打开一个便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她。 “这样你还愿意接受?”他不由得纳闷。 “我有其他选择吗?”她淡扬蛾眉,轻幽地反问。 程研瑞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她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爸给她的路很明确的就只有这麽一条。 “即使继承权会因而落入我手中。”他必须说出所有细节,不想占人便宜,也明白采依和老婆一触即发的对峙张力。 “属於我的,便不可能落人别人手中。”程采依斩钉截铁地推翻了他可能有的担忧。 难怪叶萍笑得猖狂,她恐怕是高估自己、低估她了。凝着冷艳的脸孔,程采依厌恶叶萍永无止境的贪婪。 “最後……”程研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叹了一大口气,“你能告诉我,为什麽爸爸特别注明,不准你用不正当的管道或私人力量夺得这样东西?”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麽。”她懂老人家的意思。他既然只点明不能循不正当的管道,也就是说她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但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爷爷是要她以寻常人的方式混进龙家,伺机取回这样东西。因为他知道以她现在的身分,想探听或强取任何东西,绝对易如反掌。他不留下线索,表示龙家将会有人自动提供,她只要注意龙氏企业的一举一动即可。 ※※※ 每次一走进面对台湾海峡、巍峨壮丽、刚翻新完成的龙光饭店,龙过翼的心便开始鼓动、澎湃。他一直认为垦丁的海边是全世界最美的,这的泥土是全世界最芬芳的。 成长於此,却鲜少有机会平心静气地品尝这人间独有的美景,着实可惜。他承认自己是标准的工作狂,没有“闲”和“静”的本钱。他喜欢工作,热爱工作,更喜欢挑战工作,因此,他能将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事业,其他的反而成了次要。 “老板,早安。”饭店的员工,惯用“老板”来称呼他们心目中的新贵董事长。 “早。”龙过翼一路上和员工打着招呼,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精神抖擞得教人不得不收起心那份懒散。 他喜欢就地利之便徒步上班,就是因为容易和员工们打成一片。老实说,他并不常待在这,龙光饭店适值转型阶段,为了站稳脚步,他习惯南北奔波,适时地掌握饭店的各项脉动,扩展商机的同时顺便视察业务,因而他待在故乡的时间反而少了。 “喂,头家,等等。”凌乱的脚步声随後而来。 龙过翼没有停下脚步的习惯,他太珍惜光阴了。况且会这麽叫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很少尊敬他,长驻垦丁龙光饭店的总经理刘达。 不算矮小的刘达急喘喘地追上龙过翼,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太喜欢和这号巨人并肩而行,原因在於他的身高容易把人给压扁。没有人能站在魁梧的龙过翼身边而不感到危机四伏,除了那些nba的职业球员。 “我不在这段期间,有没有比较重大的事?”龙过翼淡淡地扫视四周。 虽然垦丁的龙光饭店不是龙氏饭店最豪华、富丽,占地最广的,可是,他对这的感情却最深。或许是饮水思源吧!这是龙氏发迹之地,龙家人世代生长之所,人不规土亲。 “有。你的特别助理下星期开始请产假。”刘达对这种亲力亲为的老板,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枉费他拿的是企管学位,连充分授权都不懂,早晚累死他。 龙过翼朝门僮点点头,直接走向他专用的电梯,刘达识相地紧跟在後。 “请到什麽时候?”他攒着眉走进电梯。 “十二月二十五号。”刘达庆幸自己有充分的准备。 “乾脆让她休到年底好了。”龙过翼按下十一楼,特别交代道。她帮他这麽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找到人手啦?”看他那脸兴奋莫名的样子,定是八九不离十。这段期间正是饭店最忙的时候,饭店内部绝不可能抽得出人手来兼这份繁重的工作。 随他走出电梯,刘达平凡可亲的脸急遽地泄了气,抱怨道:“快要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太会猜?” 龙过翼大而化之地朗笑,并安慰地拍拍他颓丧的肩,从没想过自己的掌力有多重。 “这就是我能成为老板的原因。”他笑着走进位於角落、视野最辽阔的办公室。 被“拍”得差点吐血的刘达,知道他今天回去又得吃创伤药了。有个集精明、干练,还有疯狂工作癖於一身的老板,已经够“三生有幸”了,最要命的是,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惊人,很可能随便一拍就拍死人。唯一值得额手称庆的大概是,他只对他这位老同学才会“另眼相待”。这是份殊荣哪! “你这次回垦丁打算待多久?”调整好心律後,刘达没好气地问。 “最近不会走。”龙过翼一坐上皮椅,便埋进卷宗,开始不认六亲了。 “是为了下个月的订婚典礼?”刘达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打算来番促膝长谈。 “谁告诉你的?”龙过翼仔细阅读卷宗上台中的龙光饭店经理传来,欲将台中分店转型为休闲旅馆可行性的评估报告。 “喂,用心点听我说话可以吗?”刘达气馁地对着他的头发说道。 “说什麽?”大台中气候温和,风景名胜多,转型的可行性颇高。 他分明已进入忘我境界。“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定下来了?” “嗯。”如果要改型为休闲旅馆,现有的幅员肯定不够,必须买地扩建。 完全败给他了!刘达软软地趴在桌子上,延残喘。这种人何用娶妻,他爱工作胜於一切,娶妻只会误了对方。 “总经理,有人找您,请回办公室。”总机小姐甜美的嗓音,软软地充斥在各楼层间。 一定是那位来面试的特别助理。刘连看了看表,她很准时。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去忙你的。”龙过翼挥挥手,就这样打发他。 他居然还能听到广播呢,这才叫厉害。刘达苦笑着撑起身子,遵命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移。唉!他同情程双蕊。 “有可能是即将上任的代理助理来了,你要不要看看这位暂时的特别助理合不合你意?”刘达不愿放弃地追问。要当他的特别助理,首先要具备世间少有的耐心,一颗铁制的胆和过人的精力,强而有力的心脏,还要有一副耐折耐磨的好脾气。 “不用了,这种小事由你决定。”他突然大方地说,不准备再事必躬亲。 “真的?你可别後悔。”刘达倚在门边恐吓他。原以为他专心的没留意到他这声戏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谑的恐吓,哪知── “你知道我生起气来是什麽德行。”龙通翼居然冷静自若地抬起头瞟他一眼,才缓缓地低头埋进公文。 他这一瞥没有掺加什麽特别的调味料,甚至宁静得看不出任何波涛,但这才真教人胆战心寒呢! 所有龙氏饭店的员工都知道龙过翼生性暴躁、粗率,是个大嗓门。不管他这副“美妙”的嗓音是天赐还是後天培养的,只要哪天他不再扬起他的大喉咙对你说话,就表示你可能做了令他不满意的事,使得小心被生吞活剥了。 龙过翼不仅体型占优势,就连他帝王般的长相和火龙样的个性也相当具有可看性、威胁力。伴君如伴虎,唉!每一步他都走得很辛苦。 ※※※ 美人!一跨进办公室,刘达便呆了呆,不大相信椅子那位美女是存在的。 咦,他怎麽有些冷了?现才秋末冬初,天气不至於凉到让人发寒的地步呀!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面对办公桌而坐的女人,冷静自持地坐进桌後的高背椅,努力抑制打从心底发出的冷颤。 冷艳的女人他见多了,像眼前这位完全嗅不到半丝情感的女人,还是头一遭碰上。能够美得这麽冷、这麽有味道的女人,也不多见了。这位小姐不仅冷傲,对男人更有股独特的吸引力。刘达再次不由自主地醉倒在她那飘忽不定、澄亮又似迷蒙的冷眸,刻意忽略她淡漠的神情。 “你就是程小姐?”他必须确认。 “我是。”程采依淡淡地咧了咧嘴。 “台中人?”他拿起已放在桌上的履历表,呆呆地问。 过翼那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居然将有这样一号个性美人相伴。可惜,真是可惜!那家伙一向不懂得欣赏女人,从不曾对事业以外的事物感兴趣,什麽样天姿国色的大美女摆他眼前,都是浪费。因为他只会暴殄天物。 “我相信履历表已经回答了所有基本问题。”程采依嘲弄地瞥视他,一点也不担心会因而被打回票。 不但艳若桃李还冷若冰霜,好。刘达没有生气反而笑笑,他是真的忘了手上这份资料。不过,她怎能耻笑他?是她的冷艳混浊了周遭的空气,混淆了他的理智及一切的。 第6章 “你为什麽会答应做这种临时性的工作?”他慢慢地恢复了干练,有点怀疑她会习惯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对工作的寄望呢?”她的在校成绩好得让人刮目相肴。 “因为我想做,无所谓寄望。”她等龙家放出讯息来已有一个月,不管这份特别助理的暂时职缺是不是爷爷生前布下的线,她都知道自己不能再耗在“云天盟”等了。 刘达挑高了眉,差点大笑。“能告诉我为什麽吗?” “不可能是为了抱负。”她冷淡她笑着,不喜欢这种无聊、浅显的迂回。 “那是为什麽?”他执意问到底。和她谈话可以增加智慧。 “我不介意你做徵信调查。”程采依再次嘲讽地弯高嘴角,挖苦着刘达锲而不舍的精柙。没想到龙氏企业出了这麽号罗唆的人才。 她知道刘达是龙过翼的同学,他会进龙氏也是龙过翼一手提拨的,可以算是他的心腹,也算聪明,却不料他执拗至此。 刘达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知道自己会录用她,不为什麽,光为她的直爽、尖锐就够了。 “你会打字和速记吗?”他瞄到她在备注栏特别注明无工作经验。 “会。”这人几乎从头笑到尾。 “电脑呢?”等他问出後,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对资讯系毕业的学生没信心吗?”程采依冷笑。 怪不得她讽刺了。刘达摇摇头轻喟,为自己的愚蠢好笑,上面不是注明了她的学历吗?他居然在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子面前手足无措,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牙怪。 “英、日文行吗?”他得维持自尊。 “普通。” “大学毕业这麽久,为什麽没有工作经验?”他凝视她艳丽的容颜,着实好奇。 “不缺钱用。”她以惯带的犀利口吻回道。 “现在呢?”相对於她的简洁,他忽然觉得自己罗唆得十分恐怖。 “有钱人没有工作的权利?”既然龙、程两家即将联姻,叶萍一定会很乐意拆穿她的身分。隐瞒身分,实无必要,但她也不会主动提及。“还有别的问题吗?或许我可以把你的问题记录下来,回去打一份报告。”她忍不住想刺激他。 “没有了。”刘达笑不可抑,一点也不在意她夹枪带棒的奚落。 他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这种出口成讽的美女。她那冷讽的语气和表情还都是浑然天成,不用经过事前演练,不简单哪! “那麽?”她不甚在乎地问。 “你被录用了。”面对她的平淡,他哭笑不得地宣布,居然比她还兴奋。 幸好他的幽默感向来异於常人。有过翼这种老板,懂得保持幽默是所有龙氏企业高级主管必修的一门课。相信程采依这种淡视一切的女人,不会被过翼过於“优秀”的外形扳倒。先不管她的效率如何,反正是过渡时期,他也不敢奢望太多。 和过翼这种一日工作起来便分不出上下班时间的老板工作,程采依若能暂时撑过两个月,等那位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为龙家工作,耐性超人一等的特别助理销假回来而不崩溃,他就谢天拜地了。 “你什麽时候能开始上班?”他笑笑地抬回心思。 “随时可以。”程采依没有半点喜悦,淡然地迎视他。能进入龙光饭店的大本营,她该为自己踏出成功的第一步高兴,可是她不。 “你是通勤还是……”他摸不清她的个性,她的想法很难揣测。 “这没有员工宿舍吗?”刘达似乎很蠢,一点也没有资料上所注明的睿智。没有人会为了这份没有未来的工作,从台中开将近二小时的车到垦丁上班的。 他早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难怪她眼中那抹讥笑驻足不去,她可能在心笑他蠢吧! “你能忍受和别人共用一室吗?”他不是故意无礼,可是她也称不上谦恭。 “能不能忍受,也在贵公司的录取标准内?”程采依轻巧地起身,不冷不热地问道。他的关心明显地越了本分。 “呃……”刘达被她兜头浇了这一大盆冰水,浑身凉飕飕,原先有些痴迷、动情的心也跟着冷了。 “我明天上班?”程采依走到门边,回头轻淡地问,当他的窘态不存在。 刘达点头,无奈地堆起笑容目送她离开。总不能让人家说他不懂礼数吧!程采依的棱角十分鲜明。 他盯着履历表上贫背得可以的资料苦笑。要是让过翼知道他录用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冰美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拆了自己一时失去理智的脑子? 希望程采依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但愿。 ※※※ 她一直有种他是只穿着衣装的猩猩的错觉。 程双蕊小心翼翼地低垂着头,不太敢瞥视身边的男人。她无法挑剔龙过翼的外表,长得魁梧不是他的错,长相严峻也不是他愿意,不爱笑是男人在武装自己。认真来说,他其实称得上好看,只是……她偷偷在心叹气,他的剽悍、粗犷虽然让人心荡神驰,却也每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十一月十二号了。”龙威和满意地笑。 “过翼,你觉得呢?”叶萍同样笑不可抑。她无限欢欣地欣赏对座的一对璧人,相较於龙过翼的漠不关心,她家双蕊便显得过分羞怯而拘谨了。 “你们拿主意吧。”龙过翼有些坐不住,书房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事实上程家人没事先约好,选在今天来访,他已经有些不悦了。他喜欢掌控,不喜欢事情脱出既定的轨道。 “别急。”龙威和投给他不悦的一瞪,“等会带双蕊出去走走。”这孩子怎麽一点也不懂得体贴啊! “改天再说吧!”龙过翼急着上楼处理他带回家的众多企画案。 “过翼,反正今天你已经空下来了,何不带双蕊出去挑订婚戒指?”叶萍推推不曾发言的程研瑞。 飞捷货运的业绩虽然正稳定成长着,利润却不如以往。研瑞作风保守,不肯多角经营,因而比不上龙光饭店力思转型後,成功地吸收新客源,拥有无限光辉、灿炕的未来。她家双蕊若能攀上这条金龙,程家的社会地位无疑又前进了一大步。况且结合两家的财势,她还怕整不倒程采依那个黄毛丫头。 “是啊!你好久没带小蕊出去散散心了。”程研瑞催促道。他十分欣赏过翼这孩子勇往直前的干劲,却不是满心欢喜接受他成为女婿。若不是小萍大力鼓吹这门亲事,便逼双蕊亲近过翼,这孩子又一向唯母命是从,少有主见,他实在不愿意为结合两家势力而联姻,这种商业行径太像在卖女儿了。 “出去走走,今天不准再埋进公文。”龙威和难得端起和蔼的老脸。 龙过翼本想拒绝,一望见老人不容妥协的目光後,只好沉着脸认了。 “走吧!”他让程双蕊先走,外套一拎,跟在她後面离开,颀长的体魄蓄满力量,完全掩去走在前头的娇柔女郎。 “真是对金童玉女,亲家翁,你说是不是?”叶萍夸张地赞叹,等不及攀亲带故。 端水果进客厅的王妈,正巧听见她假得令人发噱的赞叹。她放下水果盘,透过落地窗,适巧看到龙过翼英气勃发地大步领先娇娇柔柔的程双蕊,自顾自地走在前头,没注意到自己那与时间竞走的健步少有女人能跟得上。这就是粗线条的少爷啊!对事业以外的事物总是漠不关心。 金童玉女?她毫不避讳地噗哧笑出声,简直不敢想像他们在床上的情形。熊和兔子有可能配对吗? 这个死胖子,等双蕊过门後,定要她好看。叶萍恶狠狼地瞪着处之泰然的王妈,在心中恨恨地发誓。 ※※※ “快点!”龙过翼占着脚长的优势,率先走进车库。他打开另一边车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远远落後的程双蕊被他这麽一喊,当下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跑起步来。 “对……对不起……”她喘吁吁地坐进车,为自己的行动迟缓道歉,白皙、清秀的小脸被他雄浑的声音和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凉爽的冬夜,她竟紧张得沁出汗来了。 龙过翼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座。“想去哪看戒指?”直到开车上路後,他才以公式化的口吻问道,彷佛订婚这件事他没份。 “都……都可以。”程双蕊战战兢兢,直挺挺地端坐着,汗如雨下。她怕得连拿面纸拭汗的勇气都失去了。他纠结、偾张的肌肉,好像随时准备打架似的,好可怕,他……他不会打女人吧! “上高雄挑好了。”龙过翼挹挹不乐地说,依旧一派不耐烦,没注意到自己那不曾修饰的雄浑嗓门,已经吓坏了身边颤抖如受虐儿的女孩。 “高雄?”程双蕊嗫嚅着。垦丁和高雄来回要四小时车程,现在已经六点多了,那回来不就已经…… 她的轻呼声,终於引起龙过翼的注意。 “有问题吗?”他皴紧浓眉,粗犷的脸紧绷如昔,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正为某件不顺心的事大发雷霆。 “没有。”他好像生气了。程双蕊瞟了他一眼,适巧碰上他投来的视线,她怕得不敢再望,血色尽失的螓首迅速拉回低垂状态。 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不然他为何看起来横眉怒目,极为愤怒的样子?交往三年了,他总是这样,她明白他的不耐烦不是针对自己而来,而是天生如此,对女人少了那麽几分耐性。但,她总是希望他对自己是特别的,至少该多了那麽一点地位,该是与众不同的。明知道这个想法是奢望,她仍旧怀着一丝希望殷切地盼望着。 第7章 龙过翼向来粗率成性,很少问过她的想法,有也只是虚应一下。她知道他把商场上的敷衍、客套用在自己身上了。她并不介意他这麽做,只因害怕他无形中散发出征暴的力量,所以愿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以防哪天他一个不小心真伤了自己。 当初奉母命和龙过翼交往,他似乎乐得接受这种安排。她知道他的女人缘颇佳,之所以和自己交往,不过是想要个门当户对,带得出去的老婆来撑撑场面而已,并不是真的对她有感情。她常在爱不爱他之闲挣扎、迷惘,如果他能把对事业的狂爱分一丁点给她,她一定会爱上他、为他痴迷。然而龙过翼根本不知道女人除了生孩子以外,还想被爱、被关心,这是视事业为一切的他所不愿去了解的。 她常怀疑他究竟曾不曾仔细看过自己。她的模样他清楚吗?她的兴趣、嗜好他了解吗?程双蕊心知肚明,答案很伤人。 “吃完晚餐再上高雄。”龙过翼收回视线,擅自决定,不再询问她的意见,习惯主导一 程双蕊是个细声细气的大家闺秀,虽然纤柔了点,也算漂亮了。他最中意她进退得宜的举止,永远知道多话会惹人烦的个性。他是个精力充沛、视事业为一切的工作狂,无法分太多心给女人。为了延续龙家子嗣,他不得不结婚,而在台湾要找个心不高、气不傲,身分配得上他又带得出去的女人着实稀少,因此他选择程双蕊为妻。 他晓得她怕自己,原因为何他懒得去探究,况且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龙家有传人。只要有了孩子,他便可以全力在事业上冲刺,不再有後顾之忧。! 第三章 是巧合吧!程采依穿上套装,怎麽也没想到龙光饭店的制服,居然是她最爱的红。她漫不经心地走出员工宿舍,直接切入右门进饭店内,想到地下室的餐厅用餐。行经柜合时,她那修长的身影立即捕获了柜台人员的全副注意力,大家纷纷以笑容来表示他们对新进同仁的善意。她不知该怎样回应这种善意,只得面无表情地回拒了大家的热情。 她一向没有打招呼的习惯,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即使是“五色组”那些朝夕相处的夥伴也一样,人在乎别人有时会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淡漠地步下楼梯,她拿着餐盘点菜,懒得别上代表优惠的员工识别证,给好帐後,便端到角落静静用餐,不曾理会餐厅内少数人投来的试探目光。 她知道自己该入境随俗、敬业乐群,投身於职场中不应该太有个性,可是她做不到。她就是她,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虚与委蛇。她知道自己孤僻、棱角分明的个性,很快会被归类为高傲、不合群的异类,然而她不在乎这些,也从不曾真正在乎过什麽。 正在沉思着,她忽然听到餐厅内纷纷响起“老板,早”。程采依勉强拉回神游已远的思绪,漫不经心地瞥了餐台前正在点菜的龙过翼一眼,不甚感兴趣地继续低头吃她的清粥小菜。今天她将正式成为龙过翼的代理行政助理,交接的这些天,她偶尔会瞥见他那壮硕的身影来去匆匆,比任何人都忙。他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像个典型的企业家,没一刻闲得住。 “早!”龙过翼神情甚是愉悦,端着餐盘四处和餐厅内正在用餐的少数员工打招呼。偶尔他会不顾王妈不悦的白眼,到员工餐厅用餐,以增进和员工交流感情的机会。他不愿做个不知民间疾苦的笨皇帝。 直觉地,他走向惯坐的角落,想尽情地享用餐厅美食,却发现他的位子被一个女人占据了。根据以往的经验,饭店的员工一旦发现自己无意间占用了老板的位子,一定会目瞪口呆,错愕半晌,然後匆匆忙忙解决早餐,见他如见鬼,走得出飞的还快。 这个女人很特别,不但没有抬起头向他打招呼,明明知道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了,还泰然自若、不疾不徐地享用早餐,彷佛他的出现不曾干扰到她。 一屁股坐在入长者的对座,龙过翼不甚在意地用起餐来,乐於和手下交心。除了刘达以外,总算找到一个不会等不及他坐下就急着开溜的员工。 “早安,你是哪个部门的员工?”他基於礼貌率先打招呼,一边端起碗来便快意地大啖美食,一点也没有因对方是个女人而收敛他粗率的举止。 “董事长室。”程采依没有抬头,平淡地回答,只觉得他粗鲁得可以。秀气的双蕊真要嫁给他吗? “董事长室?”龙过翼加大音量,有些讶异。他怎麽没看过她?他含着筷子痴痴地瞪着前方那颗完美,始终不曾抬头看自己一眼的头颅。 她大概是怕他吧?拜外型和音量之赐,少有女人会认为他“和善可亲”。 程采依对他的大嗓门无动於衷,迳自慢条斯理地吃她的粥。 “你的职位是?”他继续动筷子,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时间好奇。 “特别助理。”她冷冷地哼着。 “你是新来的程小姐?”龙过翼发挥他的好记性。刘达曾经提过她,这些天他忙着勘查屏东土地投资事宜,没注意到她,没想到这个女人挺性格的。 “嗯。”她又是一哼。 “你没见过我?”不知道为什麽,她的冷淡有些惹恼了他。龙过翼放下碗筷,乾脆和她耗上了。 “见过。”她越哼越小声,简直不想理他。 “说话不对着人是相当失礼的一件事,你知道吗?”他厉声斥责,双手不知不觉环胸。 程采依结束早餐,缓缓地拍张桌上的面纸拭嘴,冷若冰霜地收拾好餐具後,她才仰头投给他淡淡的一瞥。 “打扰别人用餐也不见得多有礼貌。”她冷冷地弯起红唇,眸光森寒地望着他。龙过翼受不了被冷落吗? 轻巧地起身将餐盘丢进垃圾桶,她不曾再回顾。优雅地步出餐厅,她走来恣意,遗留下一股若有还无的薰衣草香。 头一次被女人反驳的龙过翼,错愕地怔忡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旦是头一个反驳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情不自禁凝视超过一分钟的女人。 她很漂亮,非常明艳。她的眼眸是勾人般的明媚,却又不协调地泛着霜冷,她那张性感的红唇轻轻地抿紧,没有细纹的嘴角显示了她不多话的个性。这张冷艳、洁何的脸庞在柔软、乌亮的长发衬托下,美得令人窒息。 她是朵带刺的野致瑰。 无法拉回自己胶着在她身上的视线,他直勾勾地目送她苗条、玲珑的背影离开。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冷冽的氛围,虽落落大方却难以亲近。 她这种视天地为无物的高姚身影,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 他不是刻意,却无法不去注意她,她熟悉的身影迷惑了他。半天下来,龙过翼发现她除了冷冰冰的不受搭理人外,连客套话也懒得给。 他又在观察她了。程采依冷静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快速记下他交代的事项後,翩若蝶翼的密睫讥讽地高扬起。 “还有其他交代吗?”他已经看她半天了,不管是开会或办公时都是如此。他之所以采用玻璃为墙,是为了监视员工是否偷懒吗? “没有。”面对她炯然、寒冷的眸子,他这个商场上征战多时的猛将,居然是手足无措地掉开头,状似忙碌地寻找柜子的档案。 定定地凝视了他一会,程采依才阖起笔记本,起身欲走。 “等一下,程小姐。”龙过翼突然叫住她。 她停在门边,微侧过脸讥诮地说:“想起来有事了吗?” “你的工作态度很差。”龙过翼闻言,不悦地屏着脸,抿紧薄唇。她是只有对他如此,还是所有人?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拨开覆肩的长发,眼神清亮、无惧地凝望他。“我以为你只讲求工作效率。”精力过分充沛的龙过翼,从不曾考虑别人是否跟得上他的脚步,只是一迳地往前冲。殊不知,在他底下做事有多累人,太优秀的他给人的压力有多沉重。 “今天的会议纪录,下班前完成。”他“砰”地关上柜子,大声地命令道。自己怎麽会突然变成苛刻的老板了? 这份冗长的会议纪录对一个新人来说,一天做完已算勉强,现在离下班只剩三个小时,他分明是在刁难她。 “如果我做不到,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藉口开除我?”程采依笑笑,不在意地凝视他。 龙过翼错愕地看向她,没想到她竟敢当面这麽大胆、不知死活地对他说话,而且这还只是她第一天上班而已。 “如果是呢?”他无法不意气用事,这个女人冷静得让人生气。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差劲的老板。”她笑着走出去,一点也不在意又惹火了他。她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龙过翼勃然大怒地瞪着背影美好得让人陶醉的程采依,想摔东西没那种习惯,想骂人又找不到藉口。 叩叩!敲门声在他心情最恶劣时响起。 “进来。”他咬牙切齿地走到窗边,随手拿出烟抽了起来。 “这是十二月份预备推出的特惠专案……”刘达拿着卷宗,边走边说。 “放在桌上。”龙过翼烦躁地说,没移动半步。 放在桌上?听到他抑郁的回答,刘达惊愕地抬头看向他。他怎麽臭着张脸,还抽烟? “怎麽了,和那些老外谈合作的事谈不拢吗?”这人唯有在心烦至极时才会用这种要死不死的威吓语气说话,才会想到用尼古丁来淋痹脑神经。 激动地抽着烟,龙过翼越想越火。 第8章 “她是你从哪找来的?” “谁?”刘达纳闷。 “程采依。”他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原本听起来就像在发脾气的声音,泄漏了他的不愉悦,然而他过於僵硬的语气还是不小心泄了底。 “台中啊!”原来他也受气了。看来程采依真的不简单!过翼一向很少注意到女人,甭说为她们动气、烦躁了。“她的办事效率如何?” “到下班才知道。”气虽气,他没有毁谤人的美德。 “怎麽说?”刘达将卷宗丢到他桌子上,悠哉地坐进先前程采依生的椅子。 “她如果完成会议纪录就是效率好,反之则否。”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蔚蓝的海岸线。 “什麽?”刘达差点跌下椅子,“你的个头这麽大,心胸也一向宽阔,现在居然刁难起新人来了。”他哈哈大笑,“是不是订婚的琐碎惹烦了你?” 再一个礼拜他就要和程双蕊订亲了,基於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订婚宴理所当然在龙光饭店举行。随着日子的逼近,他这个婚宴承办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连叶萍也频频用电话操控这的一切,俨然一副准丈母娘之姿。过翼这个准新郎,居然成天泡在办公室,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一点也不热中。 龙过翼走回座位,不快地熄了烟。“多少有点吧。”他把对程采依的不满归咎於此,这似乎是最恰当的解释了。 “她艳得让人受不了,对不对?”他忽然诡异地睨视他。 “我没注意到。”他打开卷宗,蹙紧眉头瞪着面的文字,看在眼读不进心。 “你是不应该注意到,快死会的人也没资格了。”刘达抛下话便识相地离开。上班时间他一向不太敢和老板说太多题外话,免得过翼责备他公私不分。 龙过翼没有留心到它的话,眼神不知不觉穿透玻璃,定在全神贯注於输入资料的程采依身上。他没打算让自己看得太专心,然而一切都是自动自发,想抑止也制止不了。她就是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当他不小心瞄到她故意弯起的性感唇角时,龙过翼知道她在耻笑自己的情不自禁,那让他怒火顿起,烦躁的想发脾气、想骂人。 猛然、僵硬地收回视线,由於怕动作太突兀,他刻意地想让自己的举动合理化。哪知越想表现他的不经心,事情就越会出错,桌上的咖啡杯就在这种情形下被打翻了。杯喝剩一半的咖啡顺着倾倒的杯沿,流出桌面滴上他的白衬衫,不经意地弄乱他冷静的心。 该死!她竟然让他数度手足无措。 ※※※ 程采依打完报告,发现早已过了下班时刻。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隔壁办公室内同样拚命的人,决定将整理好的报告放在桌上。 龙过翼想要这份报告,可以自己过来拿。 她悠然、闲散地离开那令人烦心的工作岗位。 走出饭店,触目所及的美景,拉住了她不知何去何从的步伐。驻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足在饭店外,她凝视着正前方波澜壮阔的海洋,迎面扑来的凉风略带一股海水的咸湿味。龙光饭店紧隔一条宽敞的马路及一片漂亮、绵亘的沙滩,适与美丽的台湾海峡遥遥相对。 垦丁绮丽的风光无疑是龙光饭店所以生意兴隆的因素。太美了,这。 她冷冷地收回视线,意兴阑珊地散步到隔壁商家,有些讶异地发现这地方居然像条热闹至极的商街。放眼望去尽是霓虹闪烁,各色小吃应有尽有。商店林立,代表生机盎然,这的观光资源极丰,龙过翼灵活的生意手腕造福了许多人。 慵懒地拎了瓶黑啤酒,她打算到海滩吹吹海风,让用脑过度的脑子冷却一下。 吱!一辆疾驶过她身边的车子,紧急煞车,又急急倒车。 程采依平心静气地等着,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失措。失去了挚爱的爷爷後,世界上已少有事情能让她乱了手脚。打开啤酒,她优雅地以口就瓶喝着,眼神冷而不在意地瞟了堵住她去路的车子一眼,既不打算询问来者是谁,也没有绕路的想法。反正沉不住气的人绝不会是她。 “看来你真的混进这了。”叶萍恶毒的嘲讽从车内飘了出来。饭店的制服,她穿起来挺合身的,也许她天生是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劳碌命。 “你不也是。”她放下啤酒,反唇相稽。这些天饭店内外忙着张罗龙程两家的订婚宴,饭店能动员的人几乎全动员了。目前身为龙氏企业一份子的她,自然耳闻了这件轰动南台湾的婚事。 她在讽刺双蕊的婚事。“等双蕊嫁给过翼後,你就明白我的身分远比你高上多少。”叶萍从车子仰望她,口气逐渐阴冷。 程采依同样阴寒地回她一眼,拎起啤酒来淡淡地又喝了一口。 “是吗?”她的口气是那样随意而认真,好像事情早有定论,多说也於事无补。 “啧啧啧,程家大小姐居然是个酒鬼啊!”叶萍恨她连灌酒的举止,都可以比别人来得漫不经心而高雅。 “要不要我介绍几位记者给你?你的人缘不太好。”程采依不在意地喝她的啤酒,对她的威胁不以为然。 “少跟我耍嘴皮子,公公要是知道你这麽不长进,一定会含恨九泉。”叶萍知道程采依对程勤良的感情很深,即使她隐藏得很好,她仍能一眼望穿。 “有你这种儿媳妇,他能不含恨九泉吗?”她优雅地拿起酒,当着叶萍的面落落大方地又啜了几口。 “是谁被逐出家门的?”叶萍气不过,厌恶地瞪着她手上的酒瓶。 “那又如何,至少程家的财产有我的份。”程采依残忍地提醒她。这点恐怕是贪婪、工於算计的叶萍最大的致命伤吧! “是谁害死你你的?”是她逼她如此。 程采依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顷刻间转狠,“我不会忘记那是拜谁之赐,这笔帐很清楚地记在我心。” “你……”叶萍气黑了脸,“别以为你能顺利达成任务。等我揭穿你的假身分,我看你心高气傲到几时。” 叶萍不敢直视她发狠的脸。程采依这几年到底被公公送到什麽地方去了,为何会脱胎换骨似的,从那个怯懦、柔弱的小女孩变成今天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当年她甚至比双蕊还荏弱。 “如果你想让双蕊订不了婚,大可以放手一搏。”她不介意告诉对方,必要时她会来阴的。 “你敢?”叶萍失声尖叫。她的意思是说,她要破坏订婚宴? “要不要试试看?”程采依阴冷地笑着,笑容中透出自信与警告。 “要玩阴的,大家来啊,我不会玩输你的。既然有本事下战书,就要有胆量承担後果。”叶萍阴恻恻的凝着脸。 “别小看我了。”她是那样不在意地远眺他方,不将叶萍的威胁放在心上。她从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身分,根本不怕叶萍搞鬼,她只是不怎麽欣赏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及视财如命的性格。 “程采依,你别以为我不敢!告诉你,程家的产业你绝对拿不到一丝一毫。”叶萍阴毒地说。 “我们可以走着瞧。”程采依阴郁地望着她,眼跳动两朵不容小觑的火花。 叶萍还想说些什麽,一眼瞥见前方正步出饭店的龙过翼,随即回眸投给程采依一抹胜利的笑容。 “我会蠃的,我可以拿性命向你担保。”她阴笑着,缩回身子,再度发动车子朝龙过翼驶去。 性命担保?程采依冷笑,她要她那条不值钱的烂命做什麽?要取她性命,早几年前她就已不存在了,何必等到现在才来玷污自己的手。叶萍恐怕是高估自己了。 ※※※ 龙过翼看到那份报告了。程采依的办事效率好得惊人,白天是他意气用事,拿老板的气焰压人。他很少被激得失去分寸,更别说虐待员工了。下楼来原本是想到宿舍向她道歉,半路遇见刘达才知道,她没进宿舍也没去吃晚饭,直接走出饭店了。看来刘达对程采依印象深刻,十分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过翼。”叶萍步下车子,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端庄得体地走向他。 “程夫人。”他颔首致意。 “近叫我程夫人,该改口喊我妈妈了。”叶萍笑得十分愉快,得此乘龙快婿自然乐从心中来。 龙过翼笑了笑,无意多言。商场上的客套话他应付得游刃有馀,对於自身的事情,却反而没那麽圆滑了,这是他对婚姻的无力感使然吧! “婚宴筹备得如何了?”叶萍识趣地将话题转开,多少知道他和双蕊的婚事是在“需要”下决定的,并不是因为他对双蕊动了情。幸好过翼对其他女人同样不盛兴趣,否则以他优异的外表和家庭背景,要什麽样的女人没有。 “没什麽问题。”他爬梳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无意中瞥见正穿越马路,沿着海滩漫步的程采依。 她左手握着一瓶啤酒,右手拎着鞋,赤脚踩在沙滩上。她不是去戏水,不像一般女孩子把浪花当游戏在踩。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她只是纯粹在看海,像个心事重重的女人,在淡黄色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无助、脆弱。她其实比一般女人高上许多,又比所有女人都冰冷,实在称不上柔弱,可是……他为什麽会有这种鲜明的错觉? 龙过翼不经意流露的分心太过明显,叶萍不由得顺着他迷惘的眼神,望向海边。当她看到沙滩上寥寥可数的戏潮客时,原本是不怎麽在意的,直到程采依走进她的视线,她才发现事态严重。 “过翼!”叶萍过分尖锐地唤道,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第9章 “双蕊现在正在家试礼服,你和亲家翁过来看看。”他居然会为一个女人闪神,而且是当着准岳母的面。她沉了脸,不得不为程采依善用她出色的外表,掳获人心的手段喝采。她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不过,她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人,程采依休想称心如意。 她到底在想什麽?她的世界容得下别人吗?龙过翼抿紧了刚毅的薄唇,心思飞得好远、好远…… “过翼。”叶萍竭力忍着怒气,伸出手拉拉他,痛恨得这样唤回他的注意力。“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她是这的工作人员吗?”她决定双蕊未嫁给龙过翼前,不让他知道程采依的身分,以免他对她益发感兴趣。 神秘而冷艳的女人,向来对男人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即使是过翼这种工作至上的硬汉也被诱惑了。太危险了,从现在开始她得替双蕊防着点。 “她是我的特别助理。”龙过翼微拧着眉,有着被打断的不快。他不知道自己那严厉的表情,以及全是肌肉堆成的体格,可以吓死所有女人,包括这个见多识广的未来岳母在内。 他……好像在吼她?叶萍错愕地愣在那儿,吐不出任何话。 “对不起,我的声音一向宏亮。”龙过翼见她迅速白了脸,一副被他吓到的模样,心生愧疚的同时,亦有些不耐烦了。 他已经快受够了这些动不动就被他不经意堆起的表情或声音吓住的弱女子。多渴望有个女人能在他大吼大叫时,仍能一派冷静地瞅着他笑,或者反唇相稽也行,只要别再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模样,他都可以勉强接受。 多希望……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又飘向快要被黑夜吞没的人儿,有些痴傻了。 叶萍愤恨的心中充满恐惧,为龙过翼情难自己的行为害怕。他居然在她面前连续失常,过翼从没用这种陶然的眼神看过谁,就是双蕊也不曾。她绝不允许程采依夺走龙过翼,以及她奋斗了一辈子的梦想。 ※※※ “女孩子家单独在海滩徘徊,很危险的。” 海风拂面,轻撩起程采依层次分明、略带鬈度的长发。她赤脚坐在沙滩上,倾听浪潮声,明明听到斜後方的动静,却无心搭理。这的观光客众多,不良分子、无聊男子也跟着多了。她才坐了三小时,便已遇上四、五个闲人前来搭讪。打发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因此她懒得对这声善意的警告做出任何回应。 龙威和不觉得海风冷,倒被她全身散发出的冰寒冻得微微发凉。谁都感觉得到这孩子十分孤僻,她这副眼神凌厉、下巴抽紧的森冷模样,像极了老程。 “你是龙光饭店的员工?”龙威和不请自坐,笑得像弭勒佛。 “我是。”程采依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讶异他一眼就猜出自己的身分。她还穿着饭店的制服,不是吗? “你坐在这很久了。”他怜惜地说,语气有些宠溺的成分在。 转出他话的真诚与关怀,程采依平静已久的心猛然地抽搐了下。 “吹吹海风,能让脑子保持清醒。”她放柔了冰冷的眸光,无法对老人家和煦如太阳的笑脸无动於衷,也没心去怀疑老人监视她的目的。他让她想起已过逝的爷爷。 “你觉得自己不够清醒吗?”他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关心。 “不够。”她哀凄地笑着。 龙威和看出她躲在心灵深处的哀伤。这孩子很爱老程啊!他欣慰地笑着。 “愿意和我谈谈吗?”他出於善意。 “对不起。”礼貌地拒绝後,程采依不敢再看向老人慈眉善目的脸庞,她怕自己会弃械投降。真奇怪,她觉得他能看穿自己的心。 “那麽,你愿意和我做个忘年之交吗?”他保持一惯和蔼的笑容,突然要求道。 程采依瞪大眼睛,缓缓将视线拉回他脸上,“为什麽?”他到底是谁? “因为我很孤独。”他撒了个善意的小谎。 “你没有子孙吗?”她淡淡地释放真情,有些不设防。 “有。可是我的孙子事业心太重,孙女因职业的关系长年不在家,儿子和儿媳妇又已移民加拿大……”他实话实说,明白对这女孩不得有半丝隐瞒。若说谎被这敏感的女孩察觉,她一定会马上退回她的壳,不肯再对任何人轻易伸出触角。 “他们不愿奉养你?”她抽紧下巴,冰冷的语气隐含着怒气。 “是我不想离开台湾。”吹这的风、吃这的米习惯了,他舍不得抛下这些。“我年事已高,没几年好过了。若离开这块生长的土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落叶总得归根,我不想客死他乡,带着遗憾往生。” 她不在的这些年,爷爷是否曾如此感慨过?有人听他诉苦吗?他是否带着对她的憎恨过世?他一定还在恨她吧! 无法抑止的热潮挤上眼眶,程采依急急忙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脆弱。 “你呢,可有家人?”龙威和心疼地明显的压抑和形於眼睛的自责。这孩子真坚强,明明痛苦万分,却不愿让人分担,独自承受着痛苦。 “我最爱的人都死了。”她淡漠地说,努力压下满腔悲愤,不愿正面回答问题。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向一个陌生老人坦述心声,可是事实确是如此。 “这麽说你是孤零零一个人罗!”她看来形只影单,让人怜惜。 “也可以这麽说。”程采依努力武装自己,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可怜。无奈老人家认定她身世堪怜,老眼居然擒着泪光。 老程,把采依交给我,我会把你欠她的爱,在有生之年补足给她。 “你还没吃晚饭吧?”他善体人意地改了话题,不愿让她笑话。“我也还没吃,你愿不愿意陪我这迟暮的孤单老人共进晚餐?” 程采依再度瞪大眼睛,心领神会地笑了。他笃定的语气表示他注意她很久了,为什麽他会暗中注意她? “我叫程采依,该如何称呼你呢?”她扶他站了起来,随老人往回走,并讶异两人的一见如故。她从不曾一见面就和人交心的,这位老人算是例外。或许是她刚失去爷爷,想找个人来替代吧! “你可以叫我龙爷爷,那儿便是寒舍。”他指着比邻饭店,缘木蓊蓊郁郁的别墅谦虚道。 “龙?”程采依望向他所指的洋房,那是龙家人的住所。那麽他便是龙威和,龙过翼的爷爷。难怪她倍觉亲切,龙威和正是爷爷生前少数几位挚友之一。 逐渐褪去冰寒的保护色,她知道自己无法对这位老人家设防,光凭他是爷爷挚友这层关系就够了。 “我刚好和龙光饭店的老板有亲戚关系。”他打趣地朝金碧辉煌的饭店比了比。 “你客气了。”她嫣然一笑,不愿假装她对龙家的一切一知半解。 龙威和不该在听到她的名字後没反应,难道爷爷没对他提及过她这个被送出家门的不肖孙女?不管他认不认得自己,反正龙家人已经陆陆续续和她接触了,她只要等,等他们放出另外一条饵。爷爷难得有朋友,却对龙威和推心置腹,想必他也是个有情人吧!这种长辈值得尊敬。 “你不会正好认识我那个大块头孙子吧?”龙威和从她的语气,知道她对龙家的一切似乎了如指掌。 “我是他的特别助理。”她不会在他面前吹捧龙过翼辉煌的成就,那是巴结,她不屑为之。 “特别助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龙威和知道她会有所行动,不会坐以待毙,却没想到她和过翼这麽接近。 这几天他还在想要怎样将她诱到龙家来,就看到她走出饭店,坐在沙滩上吹了一夜海风。发现这个让人振奋的现象,他哪有心思去理孙子订婚的琐事。推辞了程家的邀约,他刻意接近她,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居然是饭店的制服。 他是真的讶异,不是演戏。难道这个职缺不是龙家诱她上门的伎俩?那麽龙过翼就不是那个放消息的人了,也就是说龙威和才是那个人。程采依漫不经心地观察老人家的反应。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龙威和是爷爷的至交,东西当然在他身上。只是她要如何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自然地套出这样东西?他看起来像真的不认识她。 慢慢来吧!等她多了解龙威和一些,再套消息,反正时间多得是。 第四章 “这会别几颗气球,那个角落将堆满香槟玫瑰……”刘达挥汗如雨地向一对即将订婚的佳偶解说婚宴布置情形。“这是菜单。” 龙过翼拿过菜单,攒着眉看着。 “mr。postmanohyeah,pleasepleasemr。postman噢……”龙翩翩腰上系着随身听,一路从家扭进饭店的宴会厅。她哼着歌、摇着纤腰,整个人碰碰跳跳,疯狂地扭动身体,摇过龙过翼身边。 “有问题吗?”刘达心惊胆颤,几乎不敢看他。这些菜都是上选珍品,他挑选好久的。 “就这样了。”他郁郁不乐地道。 “……waitaminute,woo……mr。postman……”龙翩翩跳着、摇着,穿过小俩口中间,引吭高歌,热情十足地摇摆纤细的身子,没发现弟弟不耐烦的白眼。 龙过翼粗鲁地推开她,拿这个过分活泼的姊姊没辙。 偏偏龙翩翩不信他这套,唱着、转着、扭着,又绕过小俩口中间。 “翩翩!”龙过翼把菜单丢给刘达,火大了。 “……请等等,请给我信吧!越快越好。”龙翩翩在那声响雷下,迅速将英文歌词改成中文,一脸无辜地继续款摆。 第10章 “大……大小姐……”刘达哭笑不得。他其实早已习惯龙翩翩特异的行径,见怪不怪,反倒是龙过翼的沉不住气教他意外些。这家伙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偶尔发呆已经相当惊人了,居然还常常发脾气。 “噢,请等等,邮差先生,请仔细看看……”龙翩翩掠过刘达的苦脸,抚着弟弟紧绷的下巴,妖娆地绕着他转。 “翩翩,要跳、要唱就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龙过翼拿下她的耳机,在她耳边吼道。 “唷,干嘛、干嘛,订个婚了不起啊!你以为我没订过婚啊,发这麽大的脾气给我看。搞清楚好不好,我可是为了叁加你的订婚宴,特别向公司告假回来的,你以为空中小姐很闲吗?摆什麽谱嘛!唱歌不行吗?犯法了呀!我知道你英文很烂,还特别将歌词翻成中文,这种姊姊哪找。”她不悦地拿回耳机,撩了撩她时髦的香菇头,再度戴上,笑脸盈盈地转向程双蕊,“双蕊,过翼大概得了婚前恐惧症,咱们别理他。走,跟我回家去看看这季米兰又出了哪些好衣服。” 程双蕊为难地瞥向龙过翼,实在不怎麽喜欢这个过分热情的大姑。她不仅前卫,更经常做些惊世骇俗的事。譬如她那头金黄色的头发,她结过三次婚,她站没站相、喜欢嚷嚷……这一切都是她做不到的。 同样系出名门,为什麽龙翩翩的行为这般怪异? “大小姐,头家和程小姐这星期天就要订婚了,她恐怕没办法陪你试新装。”刘达无奈地解释着,不怎麽喜欢看到龙翩翩那灿烂似朝阳的笑脸失去光彩,可是他还是残忍的这麽做了。 “是吗?”龙翩翩果然马上垮下兴高采烈的笑脸,有些失望,“也罢,你个儿这麽娇小,我那些衣服你也不合身。”她一百七十五公分,双蕊才一百五十八公分,怎麽可能合得了身。“唉!想想矮子也是挺可怜的,不仅空气吸得出别人污浊,还得忍受视野不广的待遇,那真是非人的折磨。” “翩翩……”龙过翼沉了声,有点无法忍受她直言无讳的个性。 “又怎麽了?连说实话都有罪啊!莫名其妙。”龙翩翩嗽高了嘴,挥动涂着灰色指甲油的手指气愤地道:“一群无趣的家伙。” 毫无畏惧地回瞪弟弟一眼,她再度扭动身子,轻快地舞出宴会厅,没注意到地板刚上蜡,脚上瞪着三寸半的高跟鞋,跳得十分卖力、火热。 程采依下了班正要回宿舍休息。走出大厅,才要朝左边的小门移出,便看到位於大厅左侧的“双鸣厅”入口,有个女人疯狂地摆动身子,唱作俱佳。 她有种她就要滑倒的感觉。程采依原本不想理这种闲事,但不知为何她的脚不听大脑指挥,硬是改了方向直朝她走去。或许是因为要找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女人很难吧!她淡淡地想。 果然,狂放的龙翩翩舞过了头,不小心打滑,整个人向後倾就要跌倒。在她跌得四脚朝天之前,程采依疾冲而至,快手快脚地稳住了她。 龙过翼以为他看错了,程采依是怎麽做到的?他甚至没看到她出现在大厅,怎麽突然间她就拉住翩翩了。 “哇哇哇……”龙翩翩抚着胸口,有惊无险地站稳脚步。“谢谢你!”无视於程采依冷漠的脸庞,她高兴地伸出双手冲向她,打算拥她相谢。 程采依眼明手快地向後移,避开她毫不做作的热情。龙翩翩扑了个空,不死心地再次冲向她。程采依左闪右躲,退进了宴会厅。 “翩翩……”龙过翼看不过去了,他急急上前,挡在程采依面前,抓住姊姊。“你闹够了没?”都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了,性情还像小孩子一样。 “过翼,你看到了没有?她刚才的动作多迅速,还穿窄裙耶!哇哇,瞧见了没有,她那双腿有多长、多匀称。”龙翩翩兴奋地探头张望程采依,“而且她和我差不多高,还和我一样漂亮哩!”她发现新大陆般地叫道。“你叫什麽名字?”她越看程采依是越喜欢。 “她叫程采依,是头家的特别助理。”刘达放声大笑。也唯有不拘小节的龙翩翩才会自吹自擂而不觉得有半丝羞赧;这对姊弟的性格可笑的南辕北辙。 程采依瞪了前方这堵阔背一眼,有点讶异他的魁梧。她一直不是很注意龙过翼,不清楚他的长相,也没有很刻意去了解他。她不想也不需要知道他大多,毕竟那与她无关。走出龙过翼的“护背”,行经程双蕊时,程采依淡淡地看她一眼,见她紧抿着嘴,祈求似地望着自己,她心知肚明地回以清冷的笑容,沉默不语。 叶萍禁止她和自己接触吗?原想恭喜她的。程采依瞥了妆点得美轮美奂的宴会厅一眼,叶萍的确懂得炫耀她的胜利。 程双蕊满含着歉意地盯着程采依,不敢违悖母命和她打招呼。她不晓得采依姊怎会成为过翼的特别助理,妈妈说地有抢过翼的念头,要防着她。 会吗?采依姊向来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任何人,她会像妈妈说的一样勾引过翼吗?从进来到现在,她不曾正眼瞄过过翼一眼,对他似乎没什麽特别的感觉。程双蕊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仰高了头望向高壮的龙过翼。她发现他的眼神胶着在程采依身上,不再烦躁、粗暴,似乎充满了迷惘。 他从不曾用这种接近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程双蕊有些悲哀又有些释然地发现到这点。 “喂,别走嘛!”龙翩翩甩开弟弟,追上往外走的程采依即热络地勾着她的手臂,那副亲热的模样,活像认识了十几年的挚友。“采依,我叫龙翩翩,你叫我翩翩姊就好了。刚才谢谢你救了我!都是那个该死的过翼,订个婚而已嘛,办得这麽隆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美国总统要来哩!告诉我,你的身材是怎麽保养的?还有你的腿怎麽会这麽匀称?你不知道 龙翩翩是只标准的麻雀。程采依闷声不响地拉开她的手,无意回答任何问题。 “采依,别这样嘛!这双过粗的萝卜腿困扰了我好几年,你就把你的保养秘方告诉我嘛!我送你几套衣服穿,你说好不好?”龙翩翩管不得她答应与否,迳自拖着她往家走去。“我的衣着品味很高,你别担心。我那儿有好几套衣服适合你穿,正愁送不出去,这下子正好全部送给你,都是名牌哟。有的我穿过一、两次,有的我连碰都没碰过,我可以对天发誓。太好了,这些衣服全丢给你後,我就可以再疯狂地大采购了。”她感动地抱住程采依,差点掉捩。“你不知道,我舍不得丢掉又不想穿,那种矛盾的心情有多痛苦。这就好比鸡肋,食知无味,弃之可惜……” 龙过翼看着姊姊一古脑、叽哩呱啦地轰炸程采依,本想随後替她解围,转念一想,很快地打消了念头。 她会手足无措吗?他很想看看。他不愿承认她的冷静让人自形惭愧,她的美艳常会不经意扰乱他的心。她对每个人保持距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更经常孤孤单地单在海边闲逛,似乎在等待什麽或是找寻什麽。 思及此,龙过翼才惊愕地发现,原来他竟在意起她的一切来,竟然分得出时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还允许她的倩影慢慢地掠夺他的心。天!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头家,发什麽呆!我还有一堆事情和你商量。”又来了,他最近老是在发呆,上班如此、开会如此、吃饭如此,现在居然连未婚妻就在旁边也发起呆来了。他到底想不想订这个婚? “翩翩,放开采依。”龙威和过来视察婚宴的准备情形,一眼就看到在饭店门口霸着程采依不放的宝贝孙女。 “爷爷,你也认识采依吗?太好了,你帮我把她拉回家。”龙翩翩两眼熠熠发光,缠着程采依的手死也不肯放。“我喜欢她!”她空出一只手捂着嘴,笑嘻嘻地睇睨程采依。 哇!程采依是个雪娃娃,全身上下罩着一层冰。不过……龙翩翩吃吃她笑着,她喜欢有个性的女人。 连翩翩也喜欢她,看来采依和龙家人有缘。龙威和欣慰地笑着。 “你这丫头越大越没规榘,还不快放开采依。”龙威和推开孙女的手,挽着程采依,温和她笑道:“采依,今晚陪龙爷爷用餐可好?王妈已经念了你好些天。” 难得,采依才回家吃过一顿晚餐,连王妈也对她念念不忘。采依虽然沉静寡言,人缘却很不错。龙威和甚感安慰。 “好。”程采依淡淡地答。龙威和是龙威和,与龙过翼无关。 她任老人挽着走,不曾挣扎。她一直避免让龙过翼知道她和龙威和的友谊,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顾忌太多全是多馀。 “爷爷,你好厉害,一开口她就答应了。”龙翩翩大声惊叹。她的惊叹回荡在大厅的每个角落,传进每个人耳朵。 龙过翼讶异不已。他不知道程采依认识爷爷,更为她对爷爷的邀约毫不犹豫就答应吃惊。他知道这些日子有许多人尝试约她,最後全铩羽而归。她为每个人设了一道界线,唯独爷爷不然,这是为什麽? 明知道不应该,他却可笑地对她的优待不舒服,甚至有些生起爷爷的气来。 程双蕊忧伤地凝视浑然不觉的他,再瞥了外面那红色、耀眼的身影一眼,心的释然不知不觉砌深了。 ※※※ 一直知道超过十点的夜是迷人且危险的,尤其是海边的夜,她不知道的是龙翩翩怪异得令人侧目的性格。她居然喜欢在夜晚骑单车,沿着海岸线闲逛,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对台湾的治安太有信心。 程采依坐在沙滩上面对马路,冷漠地凝视着在饭店附近来回游荡的龙翩翩,眼底淡出一抹不以为然。 第11章 她知道有人和她一样密切注意龙翩翩的安全,她只是不懂龙过翼的清闲。他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撇开繁忙的事业不谈,光是後天的订婚宴就够他准备的了,不是吗?他怎麽会有时间回龙家吃晚饭,而且还整晚待在客厅陪龙威和聊天。她看得出龙威和的讶异,这表示他这种举动十分罕见…… “放开,你们想干什麽?”龙翩翩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岑寂的冬夜,也穿透她的冥思。 程采依随着叫声急急地瞥向她,发现她在右前方被六、七个男人团团包围住。她警觉地一跃而起,片刻不敢稍停地疾奔至龙翩翩身边。 一群醉鬼!程采依大气不曾喘一下,还没接近就闻到臭气冲天的酒味了。她皱紧鼻头,动作俐落地切入圆圈中心,护住龙翩翩。 “采依,这些臭男人都挥不走,借酒装疯。”龙翩翩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一副人高胆大的模样,抡起拳头打算和他们决一生死。“看我漂亮就想欺负我,我才不是软脚虾,我告诉你哦……” “哇!这个更漂亮。”六、七个醉醺醺的男人,一看到美艳的程采依,在酒精作祟下色心大起,早把自言自语的龙翩翩撇到一旁去了。 “小……小姐,一……一节多少钱?我……我有的是钱……”有人拿出皮夹,抽出数张千元大钞丢给程采依。 “我也是……”为了不输人,其他几个红光满面的男人,也纷纷抽出钱掷给程采依。 她最恨这种花天酒地不知节制,借酒装疯到处骚扰人或肇了事,事後还理直气壮以“酒喝多了”来打发一切的男人。程采依阴沉地把龙翩翩推出是非圈,冷冷地拍开醉汉们开始不安分的手。 “够辣哦!”这群男人被她挑衅的行为刺激得极为兴奋,有人怪叫,有人摩拳擦掌,意欲一亲芳泽。 “采依……”被排除在外的龙翩翩不放心地挤进来,“这些臭男人,该死!过──翼──”她扯开喉咙,放声大叫,期望五百公尺外的弟弟能插翅飞到。“过──翼──” “她在……在干嘛?”不雅地打着酒嗝,一群醉汉嘻嘻哈哈地向她们靠拢,被酒精淋痹了警觉心和羞耻心。 “好像在……求救。”张着充斥着血丝的红眼,醉酒的男人们嘻皮笑脸地伸出手想摸她们。 程采依出手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左手抓住来人的手,以右手成刀击向那人的脖子,然後摔昏他。伸手抓过另一个不怕死地朝她扑来的男人,她边反折对方手掌,边做回转状将对方摔出。 “滚!”她厉声低喊,给其他人机会。孰料,她凌厉的动作非但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没有吓醒这班人,反而刺激了他们,大家摇摆着身子一轰而上,视她的警告为挑战。 糟!她闻到不对劲。程采依知道不能让他们接近自己,否则她会败阵。瞥见路旁的酒瓶,她纵身提脚俐落一踢,先踢倒第一个斗士後,随即迅速地抬起酒瓶敲破,然後抓过第二个色欲薰心、猛冲而来的男人,阴狠地揪住他浓密的头发,将锐利的瓶口抵住他的脖子。 “再过来试试看。”加重手腕力道,她语气冰寒、眸光死冷,大有放手一搏的架式。 她阴寒的表情,吓得其他人胆战心惊,大家全成了游戏中的木头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采依,修理他,让他难看。”龙翩翩见胜券在握,高声助阵。 “姑……姑你你,你大慈大悲绕了我吧……”被她抵住脖子、不敢再装疯卖傻的男人,在性命攸关之际唯有求饶一途,无意逞英雄了。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不然有你们好受,滚!”程采依放开他,快步移到龙翩翩跟前,怕他们突袭。小人难防。 瞬间便被扳倒了两名同伴,其他人眼见情势不对,知道遇到了煞星,谁都不敢再逗留,纷纷收拾起剩馀的醉意,赶紧抬起昏迷在地上的两个人,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采依,你干嘛轻易地放过他们?这些社会败类应该好好教训一番。”龙翩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兴奋的小脸在瞥见从反方向急急忙忙朝她们奔来的弟弟时,旋即易成悻悻然,“死过翼,现在才来有什麽用,人都跑了。男人真是靠不住,当你需要他时往往不在身边,不需要他时,偏又黏得跟麦芽糖似的……” “哈啾,哈啾……”程采依没时间也没心情理她,迳自蹲在马路边猛打喷嚏。 那些男人之中一定有人穿着羊毛衣物。她对羊毛无可救药的过敏,一碰上就会喷嚏打个不停,功夫再好碰上羊毛制品,也不过是一堆软趴趴的豆腐而已。不知死活的龙翩翩,她以为她有多神勇? “采依,你没事吧?”龙翩翩见她喷嚏打个没完,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蹲在她身边关心地搂着她。 程采依抽出随身捎带的面纸,难受地捣着鼻子,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她不讨厌冬天,却憎恨那些随它衍生出来的商品。 “有人找你麻烦吗?”龙过翼跌跌撞撞地冲至她们身边,激动异常地吼道。 才刚进书房办公,王妈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告诉他,她听到姊姊的呼叫声。他放下工作拚了命赶来,没发现任何事,却看到程采依像鼻子严重过敏般,痛苦地蹲在路边猛打喷嚏。 “小声点,饭店的客人都睡了。”龙翩翩不悦地责备他,忘了自己刚刚那记震天响的传呼也好不到哪儿去,随而喜孜孜地望向程采依,“采依,你是不是会功夫?刚才你的动作俐落又轻巧。你愿不愿意教我?我会付学费也一定认真学,上课专心,不会心不在焉,也不会打马虎眼……” “翩翩,你能不能暂时闭上嘴巴?”龙过翼眉头紧锁,不悦地边吼着姊姊,边脱下背心,不自觉地将之轻盖在程采依身上,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破天荒的体贴和自动自发。她着凉了吗?怎会频打喷嚏?他瞪着浓眉大眼,说是担心又像生气地盯着她。 龙翩翩缓缓地开上嘴巴。她不是怕弟弟的横眉竖目,而是被他体贴入微的举动骇着了。 天啊!过翼这个大老粗居然会注意到女孩子也是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记得她国小五年级时,有一次因高烧未退,连续好几夭没上学,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过翼,没慰问她也就罢了,居然在她躺了一个礼拜,终於兴高采烈地下床和家人共进美好的早餐时,纳闷地问她为什麽休息那麽久?当她听到这个青天霹雳的问题时,原已几近痊愈的病情,差点复发。 那时她还懂得不断安慰自己,过翼不过小学三年级,不懂得关怀这回事也算正常。哪知随着他日渐懂事,她才绝望地发现她这个块头比人大、脑子动得比谁都快的弟弟,压根不把女人当人。所以……老天哪!怎能怪她惊讶至极,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她应该拍照存证才是。 程采依没察觉周遭诡异的气流正逐渐扩散,也没有任何温暖的感动,只觉得鼻子痒得快受不了了。挥开背心,她敏感地知道,这又是一件羊毛制品。她不领情也没做任何表示地起身离去,为这无法根治的毛病痛苦不堪,无心理会其他。 “被打回票了,哈哈……”龙翩翩抬起背心,递给傻傻地瞪着程采依背影的弟弟,他因为被拒绝而有些愠怒,下颔正抽得死紧。“别看了,她不会领你的情的。”看过翼出糗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千年才一回哪!哈哈,活该…… “没事不要乱叫好不好?”涨红了脸,他老羞成怒地转回头,恶狠狠地抓回背心,也跟着往回走。她的背影实在熟悉……无可避免地瞪着程采依渐行渐远的曼妙背影,他的魂一个不小心又跟着问题出了窍。 “干嘛!你好像对我非常有意见。喂!我可没招惹你,是采依不甩你,又不是我,你别把怒气发到我这儿来。”龙翩翩牵起单车,嘟高了嘴,跟在他後头抱怨,“要你这个弟弟做什麽,还不如一个刚认识的采依。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一群醉鬼见我漂亮,想欺负我“若不是采依及时赶来,我早就完了。”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什麽?”龙过翼猛然停住脚步,转身握住她双臂,“到底是怎麽回事?” “过翼,我告诉你,刚才真的很精采……”见弟弟难得一次急於知道事情的经过,龙翩翩的精神来了,她一向喜欢说故事。“采依的功夫好棒,手脚俐落,一个人对六、七个大男人,不但毫无惧色,还把他们打得唏哩哔啦。唉!你若是早点赶到就可以目睹这场盛会了,也……” “她有没有怎麽样?”龙过翼没耐心听完,只想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她在逞什麽勇?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好胜地对上一群酒鬼。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害怕? “你没眼睛看啊!她刚才不是好端端的回去了。”这种多此一举的话不像会出自过翼口中。“哎呀!那不是重点啦,重要的是采依好棒……” “她真的没事?”龙过翼板着脸打断口沫横飞的姊姊,执意得到答案。 龙翩翩又是一阵讶然。过翼在担心,他居然担心了!老天爷,圣母玛利亚! “翩翩……”他低哮地摇她,没得到她亲口证实放不下心。 “没有,那些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饭店的安全室如果缺工作人员,或许可以考虑引荐她。”龙翩翩正色她笑道,眸光温柔而带着调侃,不再激昂地问:“过翼,你到底想不想订这个婚?”他根本不喜欢程双蕊,订婚只是为了堵住家人的嘴。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喜欢或爱上谁。 第12章 她已经盼了好几年,总是盼不到那个能教过翼牵肠挂肚的女人出现,所以她不阻止他和程双蕊订婚,并认为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组合了。双蕊的性情好,简直没有脾气、没主见,是少数几个能忍受过翼的女人之一,纵然她经常露出恐惧的眼神。 龙过翼闪躲她的试探,不愿回答。她正经的时候最教人害怕了,尤其她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亮得人无所遁形。 “过翼,趁错误还没造成前,想清楚!这个婚一但结了,便是长长久久,容不得你反悔,尤其是我们这种家庭。当然啦!你老姊我是个例外,我可以抛却世俗的眼光,你却不行。背负着龙氏企业这个重担,你便不能为所欲为。”她走近他身边,轻柔她笑着,“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慎选你的结婚对象,每桩婚姻都应该以爱为出发点。如果你不知道何谓“动心”,我绝不罗唆这些。可是事实上,你确实为采依动了凡心,不是吗?”她笑着撞撞傻呼呼的他。他这种呆样子好可爱,总算稍微像个人了。“我喜欢她,爷爷喜欢她,王妈对她的印象也不恶……你应该也喜欢她,对不对?既然如此,何不把握住她,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颜面上。” “别胡说!”他不怎麽有力地反驳,一向有条不紊的脑子,教她感性掺杂理性的长篇大论扰乱了。 “好好想一想,别贸然做决定。不过也别拖太久,省得采依被别人捷足先登。她那麽漂亮、有人缘,可比你这个神经大条的粗人容易找对象。先下手为强,後下手就只有遭殃的份罗!”龙翩翩笑笑地跨上单车,意味深远地猛拍他的肩膀,见他一副困愕的呆样,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龙过翼错愕地愣在当场,被她的一席话撩乱了无波无澜的心湖。 他也会有迷惑的时候啊?太惊人了。不过,这是个绝无仅有的好现象。加油了,驴蛋弟弟。龙翩翩诚心祝福着。 ※※※ “采依……”等在大厅的谷映黎快乐地奔向迈出电梯的好友,眉开眼笑地搂住她。 “映黎,黑豹?”程采依和她拥抱了下,才朝斜後方那个俊美、阴冷的美男子点点头。星期六只上半天班,她才想回台中看看他们,哪知……“怎麽有空来?” 她温柔地笑着,那难得一见的笑颜当场看呆了大厅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们眼中的冰山美人也会有笑得这麽甜美的时刻。 “来度假,顺道看看你。”谷映黎漾着温暖的笑容,回头对俊美的老公笑着。从美国回来後听说了红狐的一切,她便硬拖着黑豹来看她。原本她还担心会看到一个拒绝任何人接近的刺,哪知红狐似乎把哀伤收藏得很好,这不是好现象。 他们是“五色组”推派的代表吗?程采依无法拒绝这群挚友的关怀,这份友谊是她仅有的一切了。 “他会度假?”程采依戏谑地瞥了不发一言的黑豹一眼。冷酷的黑豹很少将他的关心具体化,休说行动化。自从娶了映黎以後,他似乎渐渐在改变。 “我拖他来的。其实他很担心你,又不说,标准的闷骚型。”谷映黎笑着拉住他,眼底闪耀着爱意,不在意当着众人面前表现她对他无可取代的感情。 “映黎……”黑豹沉了声,轻柔地搂着她,冷眸凌厉地环视大厅一眼。 “他在暗示我这是公共场所,不可以泄漏他大多不为人知的一面。”谷映黎倚进他怀 ,打趣地轻笑着。“走,我知道你已经下班了。陪我们到附近走走,这的沙滩很漂亮,有很多贝壳。”她一手勾着夫婿,一手挽起好友,以不容人拒绝的笑颜拖走两个同样冷冰冰的人。 “你的工作还顺利吗?”虽然知道红狐的能力很强,她仍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心。 “很顺利,你转告其他人,要他们不必担心。”程采依释去冰冷的外表,展露不带冰霜的笑容。 谷映黎沉默地看她一会,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比较好交差了。”她的确是背负着许多人的叮嘱而来。“他们也很想来,却怕干扰了你的计画。” 从那些没抽中签的夥伴口中,她知道红狐到龙氏的一切了。而黑豹在她的追问之下,也把红狐所以寄居“云天盟”的前因後果全说给她听。听完始末後,谷映黎深深地为她感到委屈。“临出门前,她们千交代万嘱咐我,不得在人前叫你红狐,怕坏了你的事,增加你的困扰。她们还要我告诉你,有困难就拨电话回去,她们随传随到。”只怪“五色组”五名成员的名声太响亮了。 “我知道了。”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这群夥伴相当善解人意。程采依将他们的心意及自身的感动放在心底。 “上述的她们,仅代表女方。至於“五色组”那些大男人的交代,全在黑豹那儿,由他转达给你听,我去捡贝壳了。”一踏上沙滩,谷映黎即笑呵呵地放开他们,转身亲了亲黑豹,亲密而不避讳地附在他耳畔低声叮咛,“亲爱的,别忘了其他人要你转达的事哦!”嘱咐完,她才快活地检贝壳去。 她知道有些事,红狐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唯有和她同甘共苦多年的“五色组”成员方能体会,她不愿强人所难。黑豹和红狐一样不爱多语,他们喜欢把事情放在心底,所以他应当最能了解红狐的感受。 “别太靠近海边。”黑豹俊美的脸庞浮起浅浅的担心,冷凝的双眸不怎麽放心地追着老婆的身影跑。她太会出状况了。 “我会游泳,别担心。”谷映黎远远地摆摆手,笑得像孩子似的。 “恭喜你讨到一位好老婆。”红狐撇撇嘴,要笑不笑的。 “你也会遇到你的。”黑豹面不改色地调回视线。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们这麽幸运的。”她淡淡地收敛笑容。“至少那人不会是我。” “以前我也这麽认为。”他无法自制地瞥向老婆,眼底蓄满浓烈的爱恋。 “知道吗?你让我讶异极了。”程采依轻笑出声。“你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不像以前那个又冷又酷的黑豹。” “你呢?” “我怎麽样?”还是和夥伴谈话自在,不必掩饰自己。 “你知道我在问什麽。”他不喜欢说太多废话。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的心结,自从被送到“云天盟”以後,即无法解开的结。 “你说呢?”她心痛地想起爷爷的死,想起他无情的作为,那代表着不原谅自己的含意,她的心被剿痛了。“他连病重也不叫我回去,你说我能怎麽想?”她痛不欲生地低嚷,擒着泪水,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再度流泪。 黑豹见状,有些迟疑地将她纳进怀,“想哭就哭,别忍了。” 程采依直挺挺地倚进同样僵硬的黑豹怀,“这招谁教你的?”她想哭又想笑。黑豹不曾这麽抱过她,甚至连拍拍她都没有。他并不擅肢体语言,一定是被映黎潜移默化了。 “是……是蓝虎、青狼和老大强迫我这麽做的。”他有些不自在,迟疑了半晌,才艰涩地吐出话,“他……他们还说,他们对你的爱和支持全都包括在这个拥抱……我……我的也是。”她是“五色组”唯一的女孩子,也是他们至爱的妹妹,这点无庸置疑。 程采依闻言蓦地笑出泪来。她反手扣住黑豹,埋在他怀又哭又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心不已的话居然是出自“五色组”最不善於表达的黑豹口中,可以想像那三个人威胁黑豹的模样,一定相当具震撼力。真聪明!其他人懂得他们的怀抱都没黑豹的来得强烈和意义深远,因为她从不曾感受过黑豹温柔的一面。 他们一直以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在爱护她,程采依晓得,却无以为报。上帝关了她在程家的那扇窗,见她可怜,又为她在白家开启另一扇窗,将这些至情至性的兄长赐给她,也许她该惜福了。 远远地,谷映黎欣慰地凝望着他们,眼角泛出泪水。采依哭了!还是她的黑豹有办法,就知道味道相近的人最能了解彼此。温柔地对上黑豹投来的深情注视,她情真意切地笑了。 龙过翼站在办公室居高临下,脸色阴郁地瞪着沙滩上相拥的人儿,灼烫的嫉妒翻搅他的胃。他必须费尽所有力气阻止自己奔到下面,打昏那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处於极度愤怒中,他突然确定自己对程采依逐渐根深柢固的情感,不是虚假。 昨晚为了翩翩那番话,他辗转反侧,头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对哪个女人动情、动心,可是程采依的出现打破这个不可能。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常会离不开她,她的美艳、冷然迷惑了所有男人,分走了他对事业的专注。他该死的像个热恋中的痴情男子,常在不知不觉中提防任何一个走近她,企图引起她注意的人。 他想要她像依偎那个男人一样地倚靠自己。他不懂怎样去接近女人,但他愿为她去学习,只为她。他已经管不得她的想法了,不管程采依接不接受他,她都会发现他是一个不专心则已,一专心起来便无人可敌的猎者。 第五章 “取消婚宴?” “很抱歉。”龙过翼歉疚地站在程家客厅,说明他突然造访的目的。 “你教我们以後怎麽在商界立足?双蕊会成为笑柄。”叶萍无法抑止地尖叫。谁能忍受被抛弃的耻辱! “对不起。”龙过翼单膝跪地,坚定的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这事没有一丝挽回的馀地,“这件事所引起的任何损失,由我全权负责。往後程氏企业如遇资金调度困难,龙家一定无条件支援。” 第13章 他开出了他的保证和担当。 程双蕊整个人呆住了。他情愿下跪,也不愿娶她。她到底做错了什麽? “过翼,你做事一向沉着,不至於毛躁,把理由说出来给我们听。”程研瑞拉起他,将女儿搂在怀,期望将伤害的感觉减至最低。 “有什麽好说的?”叶萍气愤得差点抓狂,“他分明是要让我们难看。” “小萍,稍安勿躁。”程研瑞不悦地道。过翼是个重然诺的孩子,在商界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这次怎麽会…… “我发现我对双蕊没半点感情。”他知道实话很伤人,忠言总是逆耳。 龙过翼背着手,健壮的身子蓦地挺了挺,大有豁出去的担待。他不愿意隐瞒他们,与其日後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和盘托出,以免程家人遭受不必要的伤害。 “你移情别恋!”叶萍一口咬定,脑中并迅速浮起程采依的影子。“是那个不要脸的丫头勾引你!” 叶萍歇斯底里了。龙过翼沉着脸,不愿说些什麽。是他理亏。 “小萍,镇定点。”程研瑞不知道她一口咬定的人是谁,但他不喜欢她妄下断语。“双蕊,这件事由你决定,我们不干涉。没有感情的男女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爸不是偏袒过翼,而是要你想清楚。”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他本来就不乐意。 “爸……”程变蕊伤心欲绝地投进程研瑞怀。 “双蕊,我随你处置,你可以打我或骂我。”龙过翼看了看涕泪交纵的她,不讶异自己无法对她的眼泪起任何感觉,只再次庆幸自己没铸成大错。 “咱!”叶萍被他话所透露的决绝惹恼了,她替女儿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龙过翼不躲亦不闭,坦然地面对她的怨怼。她这一巴掌,打得程研瑞和程双蕊目瞪口呆。 “小萍!”程研瑞怎麽也没想到她会动手打人。对一个男人而言,被打耳光是种极大的羞辱,难得自视甚高的过翼非但下跪,还默默承受这一巴掌。 “过翼,这巴掌抵销了你欠我们的。从今以後,你不再欠我们什麽,放开心去爱你所爱的人。”他毅然决然地道,“回去吧!”他挥挥手,见太太又要发作,脸色一沉,极为恼怒地瞪她一眼。 光是程研瑞的原谅还不够,还有程双蕊。“双蕊,你真的喜欢我吗?”他沉着地凝视犹在惊愕中的程双蕊。 程双蕊垂下眼睑,不敢直视他。她一直是怕他的,畏惧他积蓄的那股隐形的力量。 “她当然喜欢你!”叶萍尖锐地喊道,绝望地想挽回什麽。 程研瑞不得不拉走老婆,只要有她在,他们根本别想得到安静。 她很不安。龙过翼拉开两人的距离,为了议程双蕊安心,“你一直很怕我,对不对?” “呃!”程双蕊忐忑不安的心,因这段距杂稍得平缓。她确实怕他,一直都怕。 “你为什麽肯嫁给我?”他拿出烟,踱到窗口抽着。“是因为令堂的关系吧?”叶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积极地拉拢两家的关系,怂恿双蕊嫁给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盼到他点头了,没想到订婚典礼前夕,他居然变卦,难怪她是最不能接受他取消婚宴的人。 “你……你真的像妈妈说的,喜欢上别人吗?”她小声地问。程双蕊想不出除了怕他以外,自己对他还有什麽其他感觉,甚至,她居然有些如释重负。 “我们一直都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他尽量委婉,想将伤害减到最轻。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程双蕊悲哀地笑着,沁泪的眼角流泄出一股浓烈的哀伤。她一直奉妈妈的话为圭臬,从没想过自己的感觉;是否真如他所说的,她对他也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抱歉。”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 “你走吧!”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声。“我早就发现你对采依姊的特……”喃喃自语着,她猛然住口,不安地瞄了他几眼,希望他没发现到她的大意。 “采依姊?”龙过翼不可思议地熄了烟,快步走到她身边,“你认识程采依?”程?难道…… “我……我什麽都没说。”程双蕊惊骇地撇开头,为他无形中又散发出来的粗野心惊肉跳。“回……回去吧!我答应取消婚约,可……可是我不要再看到你。”不管是被拒绝或者怕他,她都明白自己无力再承担他粗率的一举一动了,或者他的选择是对的。 只是,她该如何面对母亲的责难?她一直盼望着与龙家联姻啊! 她的什麽都没说,就是说明一切了。龙过翼不再带有负担地冲出程家;他已经竭他所能尽量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再来他要全心全意追求他心中的影子。如今首要之急是调查程采依的身家背景。 ※※※ “你得意了?” “我一向是。” “别以为你这样就算蠃,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应该为你的恐吓害怕?”程采依事不关己地轻哼着。叶萍一大早打电话给她就为了威胁她?难道昨天龙过翼和双蕊的订婚宴,她嫌不够气派、奢华? “你别想和龙过翼双宿双栖。”叶萍发狠了。程采依分明是针对她,欺人太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好过。想一举拿下龙氏和程氏企业?除非她已不存在这个世界了,否则程采依休想如愿以偿。 她和龙过翼双宿双栖?程采依略微缩紧眉头,“什麽意思?” “自己做的好事,还好意思问!” 她一直维持高频率的尖叫声,叶萍是积郁难消、气坏了吗? “要发牢骚,你找错对象了。”程采依冷冷地哼着。 星期六她就随映黎他们回台中了,她知道星期天是龙过翼和程双蕊的订婚宴,饭店的所有员工全被点名邀请了。她对衣香鬓影、热闹喧哔的宴会一向没兴趣,遑论宴会主人是叶萍,因此她缺席了。听她义愤填膺的语气,好像昨天发生什麽事了。 “你既然破坏双蕊的订婚宴,就别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等着瞧,程采依!我不仅要让你拿不到程氏企业,龙氏你也休想沾到边……” “随你。”她低沉、阴寒地吐出她的不在意,随即挂上电话,将叶萍的挑衅放诸流水。 从叶萍再明显不过的怨怼听来,龙、程两家似乎没有如期举行婚宴。程采依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拿出龙过翼的日程表。她一大早才从台中开车回来,根本不晓得昨天发生了什麽事,再加上她一向不喜和人寒暄的个性,根本不会有哪个人有那种越挫越男的勇气,好事地告诉她龙家和程家发生了什麽事。 这件婚事,从始至终她一直采局外人之姿冷眼旁观,如今龙、程两家因故起争执,叶萍却满不讲理地硬将这件可能已经破裂的婚事,归咎到她头上来。以往她对这种威胁均是不理不睬,可是叶萍似乎被逼上梁山,颇有狗急跳墙、大家同归於尽之势。 她一个人如何冒险是她一个人的事,但不能连累龙家。看样子,她必须对龙威和袒裎一切,以求早日离开,免得连累无辜。她和叶萍积怨甚深,已非一日可解。 “采依……”龙翩翩舞着不肯静止的身子,从电梯快快乐乐地扭进程采依的办公室。 程采依淡淡地瞟她一眼,旋即面无表情地撇开脸,全心全意埋入电脑,做她无聊的输入工作。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 “采依,我竭诚地欢迎你加入龙家。就知道过翼会开窍,不是真的死脑筋。”她趴在办公桌上,笑呵呵的,眼有股掩不住的诡异。“告诉你哦!他从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情,这驴蛋对女孩子向来没耐心,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他前天居然为了你向程家人下跪耶!”她赞叹不已,一脸的崇拜,“不是我爱批评我们家过翼,他是标准的沙猪,对工作有一份变态的狂热,谁嫁给他谁倒楣。可是他居然为了你向程家人下跪耶!你说我怎能不感动……” 为了她向程家人下跪?龙翩翩在胡说些什麽!程采依错愕地按着键盘,直到电脑响起错误的“嘟嘟”声才慢慢拉回她混乱不堪的思绪。 “你看,你也挺感动的,对不对?”龙翩翩欣喜地发现她除了冷漠以外的另一种表情,“为了取消婚约,他还被叶萍打了一巴掌!好可怜的过翼,从小到大都被我们捧在手心呵护,连蚊子叮他一下我们都会好舍不得,更何况被打……” 叶萍打龙过翼?程采依瞠目结舌。她赏他耳光吗?龙过翼就甘心被打? “你知道他有多可爱吗?那天晚上,他先自作主张地跑到程家解除婚约,被打了一巴掌後回来,才告诉我们这件事。我、爷爷、王妈听了高兴得下巴差点脱臼,直嚷着要放炮以庆祝……” ※※※ 龙过翼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从电梯出来,接掌龙氏以来他首次迟到。为了厘清紊乱、惴惴惴不宁的心,好勇敢地面对程采依,他刻意拖延上班时间。 不知为何,她的冷然、沉着常会教他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从未怕过什麽,只凭着一股对事业的热爱拚斗,看透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的冷漠应是不足为惧。然而,他却怕她,无由来地害怕。 驻足在她大门敞开的办公室前,他犹豫得特别严重,几番举棋不定後,才想进去,便听到她那惯带清冷的嗓音无情地响起 “够了!”程采依低低地喊断龙翩翩热烈、兴奋得就要无法自持的话声,“龙过翼想怎麽样是他的事,不要把我扯进去。” 第14章 “采依,别这样啦!我弟弟的缺点虽然比优点多,至少他已……” “他怎麽样都不关我的事,请你别再说了。”她真的有点烦躁了。情爱对她来说,已在多年前就埋藏了。 “不行啦!他为了你下跪又挨巴掌,你如果这麽对他,好像太冷血了。采依,过翼的自尊心相当高,行事周虑,从不会逞一时之勇。他会取消婚宴真的是石破天鹜的绝世创举,也表示他那颗只填得进事业的心,终於慢慢的看得到别的东西了,你不可以这样啦!”龙翩翩绕过桌子,紧张兮兮地拉着她的手,彷佛她的拒绝真如世界末日。 怎麽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龙过翼会对自己有感情。她不过是个过客,对他又不甚和善,莫非他有被虐待狂?程采依的脑子突地飞快掠过叶萍气愤难平的来电。难怪叶萍的语气犀利,原来大家都以为龙过翼移情别恋了,而且对象是她。他是怎麽办到的,怎麽会给大家这种荒谬、错误的观念? “翩翩!”龙过翼无法忍受她的绝情地冲出门边。他偌大的身躯塞在门口,刚毅的脸庞因过度压抑而涨成紫黑色,两颊的青筋隐隐随着他咬牙切齿的程度而抽动。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被惹毛了,而且正竭力忍着怒气。 他被伤害了,被神无情、冷厉的话狠狠地戳痛了心。原来的期待和忐忑不安,全被愤怒覆盖掩去,他为自己的一厢情愿生气。 背对着门的龙翩翩冷不防地被这声怒吼吓飞了三魂七块。程采依却面不改色地打她的电脑,对这记震天的吼声没多大感觉,仅是直勾勾、不痛不痒地凝望他。 “过……过翼……”龙翩翩呆呆地瞪着他,一时想不出来自己哪惹到他了。“你别过来!采依,别让他打我。”她转身害怕地拉着冷静的程采依。 “他打过你?”她淡漠、有些倔强地直视他,明知道他极力想忍住的骇人怒气是因她而发,她仍然毫无惧色地怀疑起他的人格。 “没有,不过看来就快了。”龙翩翩简单扼要地答,畏畏缩缩地躲在椅子後面,吓飞的魂魄显然一时之间收不回来。 她永远不明白龙翩翩的想法。程采依漫不经心地瞄了龙过翼一眼,从他抽得死紧的下颔,知道她的问题又惹恼了他。 “你当我是哪一种男人?”他沉着脸,逐步走近程采依,眼底那两簇狂炙的怒焰红得惊心动魄。 她到底是怎麽看他、怎麽想他的?他想知道自己头一次动情的女人,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觉。她太冷也太沉着了,让人摸不透。越想了解她,他就越接近不了她;越是接近不了她,他的心就越容易牵挂她。这是难以忍受的折磨,没有期限的等待。 程采依冷冷地撇撇嘴,不想回答。 “采依,快回答,只要把他打发走就好了。”龙翩翩急了,就怕被怒火焚身的弟弟痛宰。 “翩翩,没你的事,回家去。”龙过翼一把揪过姊姊,恼怒地将她揪出办公室。“上班时间不要到这来打扰别人办公。” “可是今天以前,你从没禁止过我呀!”龙翩翩扁着嘴,委屈地频跳脚。“而且采依就快不是别人了,只要你加点油……” 程采依不想理会他们,侧过身迳自打她的电脑,将眼前的嘈杂声排除於脑外。 龙过翼着实被她淡漠的态度惹得怒火狂炽。 他转身将兀自喋喋不休的姊姊推出门外,大力甩上门,并落了锁。瞪着狂乱欲杀人的眼眸,紧紧瞅着她,他一步步、似狂狮瞄准猎物似地走向她,无意掩饰眼中掠夺的光彩,希望她会因而害怕。 可是程采依不,她不当他的怒气是一回事。他能对她怎麽样,杀了她吗? 龙过翼伸出大掌,愤恨地掐住她纤细、雪白的脖子,从未有过的暴戾和烦闷从体内迅速窜起。 “你不怕?”他又爱又恨,咬着牙嘶吼。 “怕?”程采依动也不动,轻蔑地哼着。 她真美!龙过翼俯视她的容颜,不小心又沉沦了。他总是没办法抗拒她的美丽和不在乎一切的绝情。他无法不注视她,无法不被她的美艳吸引,可悲地无法气她。 “我喜……喜欢你。”粗暴、率性,猛地不给人任何思考空间,他就这麽惊天动地地吼了出来。 说……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吼完後,龙过翼不敢置信地愣住了,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这一嚷出後,他才突然发现悬宕多时的心,已徐徐飞落地面,整个人忽而踏实多了。有了这层体认,他放软了紧扣住她葱白玉颈的钢指,缓慢而温柔地移动双手,悄悄探索她绝美的容颜,像个多情的男人。 龙过翼不曾试过这麽温柔、怜爱地摸着女孩子。以前一直以为没必要为女人花费任何时间,遇到她以後,他突然发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她调整自己的心情,变成他最为痛恨的多情男子,成天只想守在她身边。 程采依没有被他龇牙咧嘴的食人模样骇着,却为他莽撞、不经修饰的表白吓了一大跳。那颗岑寂多年的芳心,不经意地为那双游移在她脸上的大手怦然了。 她也会错愕,太好了。龙过翼激动、快活地紧搂住她,将她整个人包在怀,戾气缓缓化去,像个傻大个般憨憨地笑着。 “我……我真的喜欢你。”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麽回事,希望她快乐,盼能当看见她。不管她有多冷若冰霜,对他的感觉如何,她的喜怒哀乐都已主宰了他,他的自我也在她的冷漠中逝去。 程采依震惊得无言以对。他自作主张地决定他喜欢她,然後独断专行地取消婚宴,又自以为是地表白。她不可能接受这种毫无理由的感情。 “放开我。”不为所动地僵直身子,她淡漠地说。 “你的心是什麽做的?”龙过翼为她冰冷的语气愤怒了。不敢相信她会无动於衷,她难道看不出他从不曾为谁动过心,不习惯追求女孩子?他笨拙的举止和表白不是表达得非常清楚吗? “放开。”她低沉地命令道,故意漠视他痴醉的眼神,和其中堆积的火花,更忽略心中那隐约的悸动。 “该死的你!”从不曾受挫的龙过翼紧紧地绷着唇,让怨恨从齿间蹦出。该死的她!她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连一点转圜馀地也不留,她对他根本没有丝毫感觉。 “随你怎麽说,放开我。” 龙过翼脸红脖子粗,为自己的单恋老羞成怒,为她的绝情愤慨。他倏地放开她,转身朝外面冲去,沿途撞得桌椅乒乒乓乓,显示其怒焰狂漫。 该死的她!天杀的她……她为什麽不接受他?她知不知道她的无情、冷血,严重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从未失败过,不知何为挫折,程采依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吗? 程采依怔忡地瞪着他消失的地方。他像火烧屁股般逃开,跌跌撞撞,不知如何调适他受创的心。双手不知不觉地抚上脖子,她允许自己按住那留有馀温的地方,一颗心跳动得厉害并隐隐作痛着。 她很残忍。程采依放柔了冷脸,清亮的美眸淡不可见地闪现一抹浅浅的自责。 从没想到龙过翼竟对她有感情,他们的相处不算融洽,为什麽他会突然发现他喜欢她?她不懂,真的很困惑。 ※※※ 龙威和从孙女提前销假上班的理由得知了大概,只是万万想不到过翼也会有跷班的一天。 “过翼,今天饭店公休吗?”明知道采依给他气受了,他仍佯装一无所知,殷勤地问 这孩子一个小时前气冲冲地冲回家後,就郁郁不乐地坐在电视机前,呆坐到现在。这不像是爱惜光阴的他,他一向把一分钟当五分钟在用,从不浪费时间的,不是吗?想来,是采依那孩子给他排头吃了。也好,反正饭店已上轨道,他能将旺盛的事业心消弭一点,分一些出来总是好事。 龙过翼对老人家闲来无事的调侃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老太爷,咱们家少爷准是吃了闭门羹。”王妈见状,笑呵呵地坐在龙威和身边,顺势落井下石。这孩子一向粗枝大叶,本来她还有些担心他和细致的程双蕊会不会合不来。这下可好啦,采依那冷傲的孩子一出现就解开了他惊钝的神经,他总算了解女人是需要追求的,并非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以前他还以为自己有一双大手,随便一抓就可以抓到一箩筐呢!没神经的笨孩子。 “王妈,我想静一静,别吵了好不好?”龙过翼抑郁难平,不想听还是听见了。 “你敢叫我闭嘴?”王妈存心找碴似的,叉起腰,一副打算讨回公道的狠相。 龙威和看得差点仰首大笑。 “王妈,过翼心情不好,你就少说两句淋。”他盈满笑意的老眼,朝王妈眨了眨。两个人就趁龙过翼失魂落魄之际,四眼对眨,波光流转於意会间,似在密谋着什麽。 “不说他,我可以讨论采依吧!老太爷,你好像说过采依是程家的大小姐,对吗?”王妈凉凉地开口。 她话声才落,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的龙过翼马上一跃而起,激动莫名。 “王妈,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徵信杜还没把调查结果传来。他早就怀疑这个可能性。 “本人心情不好,不想说可以吧!”王妈仰高了脸,摆出高姿态,让他尝尝唱独脚戏的滋味。由眼光馀光中她瞄见他抿着嘴,愤恨又无奈地狠瞪着自己,严峻、刚强的脸庞青一阵、白一阵地替换着,差点破功笑了出来。多可爱啊!她已经二十多年没看到他这副倍受挫折的蠢相了。 “爷爷,你说。” 第15章 龙过翼不受威胁地转向龙威和,虽是怒火沸腾却不敢拿她怎麽样,一双反映情绪的浓眉大眼恨恨地瞪得老大。早晚被王妈活活给气死。 “老太爷,别理他。禁不起一点挫败就灰心丧志的人,不值得我们多宝唇舌。”王妈懒懒地起身往厨房挪去,一边还嘲讽地丢下话,非激得他暴跳如雷不可。 “王妈!”龙过翼果真怒火中烧地大吼。 “干嘛!说实话犯法了呀!”不睬他亦不曾停下脚步的王妈,窃窃地笑着。她已达成目的,接下来就要看老太爷的表现了。祝福你,我的傻少爷。 “别和她斗,你绝对奈何不了她的。”龙威和满含笑意,温和地规劝。 翩翩那张嘴常奴奴不休,根本是有样学样,从王妈身上看来的。龙过翼怒瞪着王妈可观的身子,痛恨自己拿她没辙。 “过翼,冷静点,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触到王妈,别沉不住气。”龙威和哈哈笑着,“以往都是王妈气呼呼,今天怎麽角色对换了?” “刚才王妈说的都是真的?”愤恨阴郁了龙过翼的眼睛,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後,强自镇定地问。 “采依的确是老程的大孙女,公祭那天,你已经看过她了。” 他看过她?龙过翼凝眉沉思,心头蓦然掠过一道亮红色、不太友善的身影,莫非…… “她就是那位红衣女郎?”他一直以为她是程氏的仇家。 “也难怪你会惊讶,那天采依的确不太友善。”龙威和苦笑地陷入回忆中,“她不得不如此。”她大剌剌地穿着红衣服出现在祭场,恐怕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让老程知道她的坚强,让他知道她不再柔弱得不堪一击。 难怪他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原来她就是那个触动他心灵的女郎。被同一个女人两次触动心灵,他和程采依的相遇是注定的。信心慢慢地飘回心中,龙过翼沮丧的情绪渐渐淡去,既然是天定的,他没有退缩之理。 “她不会莫名其妙地到饭店工作,究竟是为了什麽?”精明的脑子再次灵活运作,他需要知道她的一切,进一步了解她。 “八年前,采依被老程送到“云天盟”。”龙威和定定地看着孙子。 ““云天盟”?黑帮?”龙过翼这一吃惊非同小可。在台湾这颗弹丸之岛,没有人会不知道“云天盟”所代表的意义。 “没有哪个企业家愿意自己的子孙和黑道扯上关系的,老程却是例外。” “为什麽?”很少听过程家还有位大小姐,也许是因为他对女人一向不热中吧!龙过翼撇撇嘴。 “老程觉得她太柔弱,而且那时她有生命危险,他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只得忍痛送走她。” “为什麽选黑道寄身?”对於程采依奇异的遭遇,他有一大堆问不完的问题。 “因为“云天盟”的现任帮主白浩庭的爷爷,是老程义结金兰的拜把兄弟,当时他也只能信任他。”老程情愿被孙女误会,也不肯接回她,他真是固执。“他将采依送到那儿的主要因素在於他认为采依太容易相信别人,个性太软弱,需要好好磨练。” “她……她一个千金小姐,怎麽爬到今天这个呼风唤雨的地位?”莫怪乎她全身上下充满冰冷,有股与众不同的沉静,她是怎麽走过来的?突然间,他有些心疼了。 “老程相当宠溺采依。采依从小便是由老程夫妇扶养成人,她一直很听他们的话,直到八年前她恋爱为止。” “恋爱?”龙过翼傻眼了。意思是说她曾经爱过人! 实在不想告诉他这件事,尤其过翼才刚碰采依的钉子回来,若不是所有事都起因於这场恋爱,他想他会省去这个部分,免得孙子心不好受。他太专一、太绝对了。 “为了这场恋爱,她不惜和老程夫妻反目。”龙威和轻叹了口气,无法轻描淡写地带过。“采依原本是百依百顺、个性十分甜美的女孩。她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但老程不喜欢那个男人,总觉得他是怀有企图接近采依。采依夹在中间,十分痛苦,可是她无法离开或抛却其中一人,直到老程察觉那名男子真是另有所图,强制采依离开他为止。” “她曾经很爱……很爱一个男人?”龙过翼缩紧喉头,刚复苏的神经被不断袭来的嫉妒冲乱,双手明显地痉挛着,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过翼,沉着点,一切都过去了。”龙威和试着平抚他的不安。 “没有过去。”他感觉得出来她在逃避。“算了,别理我的感受。”他暂且压下心的不舒服,只想忽略这个事实。 龙威和满意地端看着他铁青的脸庞,才又娓娓道出:“采依不信那个男人是别有企图,因而和老程闹脾气。老程一怒之下,拿程的继承权威胁她离开那个男人,却没想到采依对这份产业根本不热中,那个男人又表现得深情款款,像是只爱采依而非程家产业。就这样,在老程极力反对下,她决定和那个男人私奔。” “私奔?”她一定爱惨了那个男人。龙过翼黝黑的脸色,倏地刷白,再也无法抑止那股狂奔而来的愤怒和妒意。“难怪她不肯接受我。”他心灰地埋首於掌中,了无生气地低喃。 “傻孩子,别放弃,如果采依没有遇见那个男人,你们就不会相逢了。”龙威和颇不以为然。 “是吗?”他不肯抬头,有些绝望,满脑子都是“私奔”。 “采依的心在私奔那天就死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怎麽可能独自承受这些?老程当时一定悲伤过度,才会下这种草率的决定。“私奔当天,不知是冥冥之中有定数,或是程家老夫人的阳寿已尽。那晚她突然上楼想和孙女说说话,盼能一解这对爷孙的心结,哪知刚好发现拎着行李准备离家的采依,她急着想阻止孙女,慌乱之中失足滚落楼梯。老人家是禁不起摔的,这一摔不仅摔掉了程老夫人的命,更摔出了老程对孙女的怨恨。” 龙过翼错愕地抬起头,“只因为这样,程爷爷就不顾爷孙情分将她送走?”他难道不知通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会是采依吗? “老程气孙女不听它的话,还想败坏门风私奔。他对采依寄予厚望,怎知她回馈的却是惟心刺骨的伤心,他不能原谅她也是情有可原。”谁都无法忍受被亲人背叛,何况那人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最糟的是,那个男人发现采依失宠以後就失踪了。你可以想像采依脆弱、无助的心被伤得有多彻底了。老程怨她,最爱的你你间接死在她手中,她一心想追随的男人又抛弃她,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从此变了个人,不会笑了。遭逢巨变,她不言不语,拒绝和任何人说话达半年之久,老程後来心软了,他到底是爱她的。为了怕她忍受不了内心的诃责,再加上他发现采依有被暗算的迹象,因而藉由这次事件将她送到“云天盟”,明为疏离,实则想保护她,让她重新振作。” “有人想害采依?”龙过翼敛紧浓眉。 “是的,事实上那个让采依着迷的男人就是一桩刻意安排的阴谋。” “叶萍?”她的嫌疑最大。 “老程没告诉我,这件事是采依加入“五色组”後无意中查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她。当采依得知她的无知害死了程老夫人後,痛不欲生,赎罪般地跪在她你你墓前哭了三天三夜。当时据说是“五色组”的成员轮流陪伴她,怕她轻生。那时正好是天寒地冻的严冬时节,这个可怜的孩子。”龙威和掬了一把老泪。 他心痛极了。龙过翼再次埋首於手中,热泪盈眶,就快无法忍受这些了。难怪她拒绝别人接近,她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龙威和轻轻地搭着孙子的阔肩,安慰道:“现在你了解她为何不容易打入人群,总是特别突出了吧!因为她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了。” “她为什麽到这儿来?”他闷闷地问。惨了,听完她的遭遇後,他对程采依原就浓烈的感情这下子更无法自拨了。他没法子像她一样漠视心的感觉,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爱意有多深。 “老程诱她来的,至於目的是什麽,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很抱歉地对孙子说。“也许他是想让我代替他多爱她一点。”现在还不是揭晓谜题的好时机。 “这麽说她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罗?”他硬生生地吐出口,就要绝望了。 “当然可能。目前她需要的只是耐心和一个不畏艰难的男人。”这正是过翼最缺乏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融化寒冰,你得有十足的热情和勇往直前的毅力。把你对事业的执着和热诚,转用在采依身上,还怕得不到她的青睐吗?”龙威和替他打气。 是啊!他那股锲而不舍的精神哪去了?龙过翼斗志昂扬地抬起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看向龙威和。 “爷爷,把采依交给我,我会守候她一辈子。”他胸有成竹地发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誓道,厉眼闪烁着坚定、信心与不妥协。 “好。”龙威和连同老朋友的份一起回答,眼角漾着泪光。 第六章 “圣诞节的暖冬特惠案,由刘总全权规画负责,大家必须倾全力和他配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结束,散会。”龙过翼果断地下了总结後,在一群高级主管张口结舌的呆愣中健步离去。淡淡地扬起嘴角,他为大家的反应好笑,终於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拚命了。 “喂,头家。”刘达首先恢复反应,他急忙地追上龙过翼,“你确定你真的要让我全权负责?” 第16章 这事从未开过先例,龙过翼一向事必躬亲,连应徵这种芝麻小事都很少放过,讲难听点他是有点独裁了。怎麽最近他频频放权? “你无法胜任吗?”走到电梯前,他轻易地越过刘达,心醉神驰地看着随後而来的程采依。 “我当然没问题。”刘达自信满满地答。 “这不就好了。”电梯门一打开,他即大步跨进去,按住开关等待程采依。 程采依明知道他在等自己,却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她拐个弯朝楼梯走去,打算从一楼爬到十一楼。龙过翼很奇怪,她真的觉得他这些天很怪异,常常瞪着她发呆,纵然被她发现了,顶多不在意地咧嘴笑笑,不再像以前一样手忙脚乱,眸更常常燃起一族热烈的光芒。坦白说,他的改变让她心慌。 龙过翼见她刻意逃避,连忙走出电梯,没空再搭理刘达,拨脚朝她消失的方向行去,很快地追上程采依。 “等下和我去屏东看土地。”他热切的口吻不像在谈公事,却像初次邀约意中人的青涩小伙子。 程采依保持距离地不作声,不希望和他过分接近。这些天她已经听够谣言,看够大家带着揣测的不善眼神了。他们在指责她,怪她介入这桩姻缘。 龙、程两家解除婚约的事,连报章杂志都刊出来了。虽然媒体上写说程家因故解除婚约,但全饭店员工几乎都知道龙过翼是为了她才解除婚约的。她并不在乎别人怎麽看她,早就将世俗的一切搁置一旁,不愿理睬。这回莫名其妙被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她却有些生气了。龙过翼莫名其妙的行为与她何关,她为何要忍受这些? “采……采依。”不自在地清着喉咙,龙过翼拉拉领带,不知不觉地放慢脚步配合她。 她没理他,尽量缓下脚步想拉长两人的距离。表白失败那天,他不是气坏了吗?为何这些天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得好像那件事不曾发生过? “采依,我……”龙遇冀侧身,烦躁不安地搔着头发,一双厉眼抹上了苦恼,几度张口欲言又台上嘴,那愁苦的模样似在思索着如何开口才恰当。 从那天知道她的背景以後,他一直做着心理建设,希望在她面前能像处於商场中一样果敢、自信。可是每次面对她那张冷脸,他总会很快地败下阵来,再怎麽冷静、沉着的态度也会开始毛躁不安。 她太优秀、太冷然了,不仅身手俐落,还是个电脑天才,甚至她的阅历亦比他丰硕。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她让他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惭形秽。 “你真的挨叶萍耳光了?”也许是他那副困顿的窘状打动了她,程采依突然淡淡地问。 “那是我欠程家的。”大喜过望,龙过翼撤去脸上的不安,绽开略带腼腆的笑靥,态度回复沉着。这个话题很安全。 程采依有些意外他的敢做敢当。她以为龙过翼会乐於吹嘘他为她所做的牺牲,他不是一直在强调他对她的感情很深吗?为何不乘机表现? “双蕊的心情你可曾考虑过?”她冷哼一声,即使知道双蕊和龙过翼之所以会在一起,是叶萍一手促成的,仍不能对他鲁莽的行为释怀。男人难道只会利用无辜的女人,来彰显他们的自私自利? “我已经求得她的原谅了。”他急着想解释,才冷静不到三秒钟的脑子,又被她质问的霜冷语气再次扰乱了。 求得原谅?破碎的心灵岂是一句话就可以修补的,龙过翼到底把女人当成什麽了?程采依冷着脸沉默不语,不想多说。 “采依,我说喜欢你是绝对不附带任何条件的。”她的一举一动全在龙过翼的盯梢中,他看得出她的不高兴,却猜不出原因。凝着脸,他正经八百地停下脚步,深情浑然不觉地飞上了脸,“给……给我一次机会追求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麽追求女人的,只晓得普通的追求无法打动程采依,只因她太特别 “不好。”她停在数阶之外,想也不想便答。就冲着龙威和的面子,她不能不把话说清楚,龙过翼日渐痴迷的眼光,看烦了她。“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寥寥数字警告完,她刻意想避开他向上走。 程采依冰封多时的感觉,被这句话背後那充满感情的渴求微微撼动了。 “这不是浪费,我愿意等。”龙过翼急急地拉住她,放下身段恳求道。 “你要等什麽?”她悲哀地反问。对於一个心死的女人,他到底在期望些什麽?无人能及,他情不自禁地就要抚上她的脸…… “等你能接受我的那一刻。”他坚定地抬起她的脸,声低喃,温柔又多情。她的美艳 倏地,她冷冰冰地瞪视他,意识到他的企图,“别碰我!” 被她这麽一喝,龙过翼慌忙收回手,又气又恼地瞧着她。 “你难道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毕竟你只是普通人,并非生长於黑道……”慌乱之中,龙过翼想收回话已经来不及了。他最恨自己遇上她就自动混乱、分不出轻重的脑子……只因他手足无措之际,往往会藏不住秘密。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从遇见她以後,开始发现这个该死的现象,而且次数频繁。 “是龙爷爷告诉你的?”一任眸光转寒,她冷厉地质问他。 徵信社不可能调查出她隐身黑帮的过往,关於这点她有绝对的自信。程家除了去世的爷爷外,连她最亲的叔叔都不知道她的去处,龙过翼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更不可能会知道。 “是我央求爷爷说的。”龙过翼表面上镍定地凝视她,心脏却毫无节制地加速跳动,就怕她冷言相向。 “你还知道什麽?”龙威和果然是爷爷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他居然会把这件家丑外扬。 “全都知道。”他有些偷窥的心虚感。 “不管你知道了什麽,那都与你无关。”她狠下心不去看他,缓缓步上楼梯。龙过翼为什麽要用这种温柔似水的表情凝视她,他能不能恢复正常?她不想看到他这种奇怪的表情。 “采依!”龙过翼喊住她,不愿就此放弃,“我说过我愿意等,会很有耐性地等你接受我的。”他苦涩地咧开嘴,即使被她毫不留情的冰冷戳伤心,仍勇敢地笑了。 “要怎麽浪费时间是你的事。”她不予置评,淡然而去。 龙过翼的心无法不被她的无情割痛,他不知道除了表达和守候外,还能做些什麽以求得她的信赖和注意。 ※※※ 辛苦地逃避了龙过翼多情的眸光一天,她觉得好累。夜深人静,程采依疲惫地揉着後颈,一身惯有的白色休闲服打扮,习惯就寝前再上海滩吹吹海风。她想她快爱上这片沙滩了。 “采依。”远远地,龙威和从对面的沙滩朝她挥手走来。他已经等地好一会了。 程采依改了方向,对他展露笑颜,正要跨过马路朝他行去。突然,她眼尖地发现龙威和後方二百公尺处,一辆原本停於路边的宝蓝色轿车,开始缓慢、诡异地发动,一看到龙威和和她同时踏上宽敞的大马路,即加速直朝他们开来,活像…… 程采依边想边加快脚步,不敢停下来猜测各种可能,或它是因谁而来。当她确定它的意图後即放腿狂奔,以难以想像的爆发力冲向龙威和,就怕来不及 车子尖锐的煞车声和冲撞声,在冬夜响亮得骇人。 程采依和车子同时抵达龙威和所站的位置。为了救他,她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後,身手敏捷地抱着他一起滚进沙滩,随即警觉地爬起,半蹲在地上护佐龙威和,以防来人突袭。 “你没事吧?”见那辆车子没有回头的迹象,她才转身紧张地拉起龙威和检规。她必须让青狼他们注意一下了。 “没事。”龙威和饱受虚惊地曾向险象环生的大马路,发现肇事者已消声匿迹。有人要置他或采依於死地!“你的手受伤了。”忧虑地调回眼神,他发现程采依的右手肘布满血渍,衣服已磨破。 “不碍事,只是一点小擦伤。”她不在乎地望向没有尽头的马路,口气平淡得不像在安慰龙威和,甚至连检视伤口的动作都没有,态度冷然的彷佛这种事对她而言已属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足挂齿。 “采依,我请医生来帮你检查、检查。”龙威和担心地拉着她朝家走。 “不。”轻轻摆开他的手,她客气地回绝,“我想,这辆车子有八成是冲着我来。”既然龙威和知道她的底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的身分十分复杂,或许那人是以前的仇家也说不定。我不想累及您,请龙爷爷将爷爷生前所托之物交给我。”她瞥向大海,眼神飘渺,无所谓地亮出身分。 “爷爷,采依!”平地一声响雷,疾朝他们击至。 龙威和来不及回答,就被孙子那吓人的狂哮声二度骇着。 龙过翼慌慌张张地冲到程采依跟前,先看看爷爷确定没事了,才狂乱地瞥向她。他那用力过猛的转身动作,及眉宇、嘴角以至於额头上沁着的细细汗珠,都将他的忧心彰显於外,他的慌张亦明白地表示他将刚才那段惊险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你受伤了!”龙过翼无法克制自己,慌乱地吼着,恨自己老是慢了一步。算了,采依的安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全最重要。他手忙脚乱地执起她半染红的手肘想查看,程采依却不领情地缩回手。 亲眼目睹孙子狼狈又拿采依没辙的模样,龙威和真的相信翩翩所说的话了。它的宝贝孙子在采依面前居然会手足无措? 第17章 采依这孩子果然投了他的缘,就不曾见过翼对双蕊关心、呵护过,采依了不起。 “别逞强,皮都破了。”他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赞同地瞪着她,“我带你上医院。” “我没那麽脆弱。”她冷冷地扬高嘴角,驻足不动。 “过翼,呃……你怎麽知道我们出事的?”龙威和抿着笑意,出声缓和渐趋僵硬的气氛,那对眸光闪亮的笑眼显然将他们看作闹别扭的小俩口了。 “我……我在阳台上乘凉时,不……不小心看到的。”红霞不受控制地飘上脸,他几度结巴,态度相当不自然。 龙威和被他的语气和态度逗笑了,心明白他的“不小心”有多频繁。 程采依的心被他脸红的样子扣住了,他这样一个算得上庞大物的男人居然会脸红,龙过翼真是个少见的异类。 心头被他赧然的凝视瞧得渐渐发热,她头一次不敢迎视地逃开眼神,这些细微的动作尽都落入龙威和祥和的眼底。 “龙爷爷,我们明天再谈。”一直没再看向龙过翼,她转身欲去,却惊恐地察觉自己在逃避。她是在转身後极力想冷却发烫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降不了温度时发现的,事已至此,程采依不得不承认龙过翼的纠缠已经可怕地影响了她。 不能任他干扰她的心情,龙过翼再怎麽痴情也不关她的事,他的手忙脚乱打动不了自己,她一定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一定要。 “采依,你知道那辆车子的来历吗?”龙过翼不安地迫在她身边,不愿隐藏他的担心。自从知道她的背景後,他的心一直被一股莫名的不安紧紧揪着,怎麽也无法不看着她一点。 “没你的事。”不待他问完,照惯例的她又二话不说地拒绝了他探出来的触角,企图抚平不宁的心。 “过翼。”龙威和喊住孙子,他需要和他谈谈。 “爷爷。”龙过翼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忍不住又回眸盯着匆忙离去的人。 “采依已经开口向我要她爷爷托付在我这的东西了。” 龙过翼猛然回头,错乱犹带炙热的眸子掺杂几许害怕,“她想离开?” “只有她不在你身边,你才会精明得让人害怕。”龙威和笑道。 “她为什麽要离开,是为了刚才那辆车吗?”龙过翼没心情和爷爷开玩笑,程采依打算离开的可能,让他的身体因害怕而紧绷。 “应该是。” “该死!”他恼怒起自己,恨他不能及时赶来保护她。 “她的身手十分矫健,你发现了吗?”龙威和意有所指地道。 “我会做个配得上她的男人。”他不容置疑地说,“只要她肯给我机会,我愿意为她献出一切,就怕她不把我的真心放在眼底。”末了,他不得不为她无动於衷的态度哀叹。 “傻孩子,你没发现采依已经动心了吗?”龙威和揉揉他的头,鼓舞士气。 “没有,我没发现到。”他愕然,以为爷爷在替自己打气。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冰冷了。你太在意她的反应,当然没发现。”在采依面前,过翼根本是盲目的。 “爷爷是说……”他充满希望地问道。 “拿出你的真心去追求,采依拒绝不了你的。” ※※※ “喂……别打呵欠,人家已经瞪你好几次了。”刘达低声地戳戳身边精神不济的龙过翼。他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件case他不是一直很重规吗?和对方洽谈了将近一年, “喂……别打呵欠,人家已经瞪你好几次了。”刘达低声地戳戳身边精神不济的龙过好不容易人家心动了,他却反常的不怎麽感兴趣。 “龙先生,韩特先生请你列出贵饭店能给的优待。”对方代表趾高气昂地说话,对他轻谩的举止十分不悦。 “龙氏饭店的休闲设施居全国之冠,均是位处精华地带的海滩饭店,地点适宜,服务品质及软、硬体设备更是有口皆碑,相信韩特先生十分了解这点。”龙过翼勉强打起精神,眸光清明而犀利,“贵公司千中选一地挑中了本饭店,这当然是我们的光荣。只是我一向不喜欢用比较或降价的方法来招揽生意,一分钱一分货,同业变相削价是恶劣的竞争模式。如果韩特先生是存着这种心态来和我谈合作案,那麽很抱歉,我必须很遗憾地拒绝这桩生意。”他冷硬、态度刚强地靠向椅背,修长的双手摆在下颚交错着。 刘达最怕看到他这种表情,那代表这桩生意没有挽回的馀地了。 “我们这家旅行社在全美有一百多家分店,龙先生真的不再考虑?”在龙过翼双眼眨也不眨地瞥视,和那威武的气势压迫下,对方代表有些气虚了。这是扩展海外市场的好时机,龙过翼不会笨得放弃的。 “我让刘总带你叁观一下这的风光,请随意。”龙过翼简洁扼要地带开话题,这种生意他没兴趣,对於没兴趣的事情,他不准备再耗费时间。 他起身和错愕的对方礼貌性地握了下手後,便快步离开。又超过时间了,老师一定等得不耐烦了。龙过翼加快脚步冲到楼下的健身中心。 这些天忙着抬回久不曾使用的跆拳道和柔道,每天晚上他都特聘老师到这秘密教学。经过几天的密集训练,他的使用技巧虽然大部分都回笼了,几乎僵化的骨头却受不住折腾,频频向他抗议。 为了成为配得上采依的男人,他咬紧牙根都得硬撑。几个小时较劲下来,龙过翼发现自己快要走不回去了。 又超过十二点了。从侧门溜出饭店,龙过翼脚步颠踬,强力地忍着酸痛却又尽量想走来自然。躲在龙家书房阳台边的程采依,无意间发现回家的他,差点被他的怪模怪样惹笑。他这副逞强的模样像极了青狼,不知不觉温柔地望着他,她看得有些忘我。 一走进自家院子,龙过翼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敌在暗、己方赤裸裸亮在阳光下,犹似被监视了。直觉地抬起头望向二楼阳台,他确定他看到幽暗的书房阳台,刚闪进一条人影。 不会是小偷吧!他忘了自身的不适,小心翼翼又灵敏地走进屋。为了不吵醒已睡的家人,他刻意放轻足音朝书房走去。这个人必定是个高竿的小偷,居然能避开他请人特别设计的保全系统,他得小心了。 程采依不得不在他开门想进来时,便掏出刀子抵住他,她同样不想惊动其他人。 “别动!”她先声夺人,轻轻地警告。 这声音……“采依。”龙过翼急急收住已经劈下的手刀,激动地喊着。 嗓门真大。程采依不悦地瞪着他,还刀入鞘,反手捂住他的嘴。 他看不到她,但能感受到她的白眼和她软软的柔夷。龙过翼的心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了,心甘情愿让她捂着自己,无意反抗。他双手因她的接触而动情地栖上她的腰。 程采依将他拖进屋,轻轻地阖上门,才放开手冷冷喝道:“放开你的手。” 龙过翼仔细地端详她看不清五官的脸,看着她读不出情绪的眼睛。“先告诉我,你在这 干什麽?”他必须沉淀心情,不能老让采依笑话。 “你先放开你的手。”心跳加快了好几拍,她不怎麽情愿地撇开头,急欲甩开那双瞅得人心惊的凝眸。 一直注视着她的龙过翼,雀跃地发现她的确开始在意他了,精明的脑子在她面前首次正常地运转。“你不想爷爷发现你在这吧?”他要胁地笑道。 “你……”程采依生气地瞪他,气他突然变聪明了,也气他的笑脸居然吸引了她。 她开始慌乱了,龙过翼深吸了几口气後,心平气静地发现她的转变。真奇怪,现在他居然能清楚地看见这些。她的眼神居然在他悟出这些以後,便不再扰乱他的心和他的意志了。以静制动、不慌不乱才能抓住采依,在碰得满头包後,他终於顿悟──先发制人的道理。 龙过翼紧搂着她,转身欲开灯,程采依看出他的意图後,心急地拉住他的手。 “别开!”她不想功亏一篑。 “为什麽?”他就势握住她的手。 他为什麽变得这麽冷静?他在她面前不都是蠢得很吗?程采依挣扎着想抽回手,奈何敌不过他强劲的手劲。 “为什麽?”为了她,他的耐性可以是全世界最好的。 她狠狠地横他一眼,不回答。 “我看,我去请爷爷来问你好了。”他已经吃定她这点了。 “今晚会有人潜入你家。”她很想不说,却不得不说。若要惊动龙威和,她就不用夜闯龙家了。算他有点脑子,知道以这点要胁她。 “你怎麽知道?”他戒慎地将她拖到窗帘边的书桌後面,不想站在房间中央,那样目标太明显了,小偷从庭院就看得到他们。既然采依会潜进这,表示她想捉住那个人。龙过翼微微地收紧下巴,为她可能有的冒险举动酝酿怒气。“别告诉我你要单独对付这个人。”他拉她并坐在地上,眸子变得冰冷严酷。 “他是我的。”她无惧地瞥视他,他不会真以为他是她的什麽人吧?干嘛一副震怒的样子。 “听你的口气,好像他曾对你不利……”龙过翼瞪大眼睛,嘴唇因脑海一闪而过的想法而愤怒地紧抿着,“这个人就是开车撞你和爷爷的人?”他几乎是确定地问。 她开始讨厌这个像是可以主宰一切的龙过翼了。程采依阴郁地沉着脸,拒答。 她是从夥伴那儿得知叶萍聘请人潜入龙家,准备偷走爷爷寄放的物品,以夺得程氏的一切。叶萍神通广大的得知龙家的保险柜放在书房,她依常情判断龙威和会将这件重要物品放在保险柜。 第18章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只消等在这,便可将偷儿手到擒来。倘若龙过翼能消失,结果当如她所预计的一样顺利,然而他的意志力却刚强不屈的直媲美“五色组”那些血性夥伴,她快拿他没辙了。 “你会知道这些,是你那些特殊身分的朋友告诉你的?”他继续发挥本能,果断、大胆地猜测。“也就是说,你曾经和他们联络过,要他们帮你?” 程采依诧异地微张小嘴,简直不敢相信他料事的能力如此之强,她太小看这个肌肉过分发达的男人了。 适应了黑暗以後,龙过翼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惊讶纳入眼中,他知道猜测无误後,很大方地允许自己生气了。 “为什麽你不让我知道这些,不向我求助?我一样可以帮你,一定会拚了命帮你。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即使故意忽略我对你的感情,也周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他发飚起来,全然不顾现在是黑夜或白天。 程采依绿了脸,领教过他惊天动地的中气後,不得不再次伸手捂住他愤然的大嘴巴。 “你说够了没?”她低抑声音,十分不快。他和龙翩翩果然是姊弟,一激动起来,连珠带炮地说得人晕头转向,而他的音量还遥遥领先她数十倍。 “没有!”他抓开她的手,恼怒地降低音量配合她。 “想训人,饭店多的是员工,别把这套用在我身上。”她冷哼,不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 “那些人,我一个都不想训。”他放柔了音调,眉头皱得很紧,“我的关心仅仅为你而发,你难道不明白?” “你!”她久未发作的脾气,快被他不懂知难而退的态度惹起来了。 “采依,我……”他才想趁胜追击,继续剖白,程采依那双小手像离不开他脸上似的又蒙住他的嘴巴。 “嘘!”她轻声警告,半蹲着拉长了耳朵,极力倾听,“有人来了。你待在这儿,别出来坏了我的好事。”她检规地形,发现他们现在生的位置正好是屋最阴暗的角落,再加上有一张檀木办公桌挡着,龙过翼只要不出来就不会被发现。 她的侮辱够彻底了。龙过翼不曾怀疑她的判断,抑郁地等入侵者进来了以後,才大手一环,泄恨地将蹲在前方的程采依紧紧抱住,再也动弹不得。他料定了她不会挣扎。 程采依奋力地屈起手肘往後狠狠一撞,龙过翼猝不及防地闷哼出声,没想到她会来这麽一招。他不大不小的抽气声,惊动了窜入的人,程采依见来人有逃走的意图,用力摆脱龙过翼,敏捷地抽出刀子朝他追去。 入侵者眼见书桌後面冲出另一名身材魁梧得教人发颤的男人,情急之下冲至阳台,不曾犹豫地翻过栏杆往下跳去。 程采依随後追至,亦火速地跳上栏杆,轻巧地翻落龙家修剪得完美的草皮,打算急起直追。 砰! 就在她直起身刚要迈开脚步之际,突然听到身後有重物掉落地面的撞击声。她急急地回头一望,发现龙过翼平躺在地上,双手不断地揉着头皮,好像他脑袋先落地似的。 这个呆瓜到底在干什麽?程采依见他无大碍,迅速拉回眸光再次探向外面,追不上了。确定入侵者难追了,她才又回头看他。都怪他多事。 龙过翼这一摔,酸疼的骨头几乎全散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身手矫健,你懂吗?”程采依蹲在他身边冷讽道。本想硬下心不理他,又恼怒地气自己办不到。光会坏事的家伙。 他弄拧了她的计画,她非但没有拂袖而去,还蹲在旁边盯着他。龙过翼飘飘然地笑了,采依真的慢慢在接受他了。 “我不是笨手笨脚,而是一时紧张。”他忍着痛楚想坐起来,却怎麽也撑不了身。 “听好!”程采依看不过去,只得伸出手,破天荒地拉了他一把。“我的事,你最好少管。江湖上的恩怨,不是你这种以谋利为生活重心的商人能处理的。” 他不放开她的手,紧紧地墀着,粗线条的脸庞露出短促的苦笑,“我或许高大,却绝对不笨拙。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黑道的险恶吗?”他满载浓情的眼眸紧紧地瞅着她,执意得到答案。 程采依瞥开眼神,很不安,他那时常蓄满感情的眼神让她越来越难受了。 “别再插手管我的事了。”她空出、冷淡地说,话混着前所未见的疲惫。 “采依……”龙过翼温柔地转回她的脸,真挚地笑道:“我不可能不管你。你是我所选择的女人,也是我唯一想保护的女人,我爱你。”爱意明显地盈满他眼,他以不搭配体型的低喃,柔情似水地租道:“我爱你,别再拒绝我了。” 他就这麽轻易地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程采依傻愣地跌坐在地上,不明白龙过翼的深情,“为……为什麽是我?”他能不能不要常常深情款款地瞅着她,可不可以别对她掏心剖肺?她受不住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他笑声宏亮地将呆愣的伊人搂向自己,螓首相依,“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就是爱你而已。”她一出现就摄走他的心、他的魂魄,她的倩影总是能轻易占据他的心。他不想这样,却已经控制不了。 “不可能。”程采依挣出他的怀抱,不愿接受这份感情。她该离开饭店了,龙过翼一厢情愿的感情已经严重地干扰她了。 “可能。”他倔强地反驳。“什麽事都可能发生,就像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为女人培养出耐心或浪费时间一样,遇见你我才晓得以前话都说得太满了。” 又来了,她不要听。程采依匆匆起身,落荒而逃。 龙过翼沉着脸,极端阴郁,他该拜访一趟“云天盟”了。无论如何,采依是他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後一个动心的女人,他不要放弃对她的爱。 第七章 龙过翼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椅子,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被请到会议室来。 “你好。”白浩庭推门而入,客气地笑着。“我是白浩庭。”他伸出手和,起身的龙过翼握了握,随即从容地坐进他身边。 “我是龙过翼。”刚才在门口他已经被“云天盟”克尽职守的警卫盘询了将近半小时,相信这位尔雅卓绝的“云天盟”帮主,对他的身分已不陌生。 “红狐还好吗?”白浩庭当真不罗唆,单刀直入。 未经邀请而敢单枪匹马进“云天盟”的生意人,屈指可数。龙过翼若非天生胆识过人,便是为了某人而来。白活庭了然於心地注视他,温和的眼眸绽着欣赏。 “红狐?”会是采依吗?龙过翼气定神闲地扬起眉毛,“她是……” “就是采依。对不起,已经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白浩庭笑了英,才解释道:““五色组”成员为了种种因素一向不露脸。” “我明白。”龙过翼知道保密对“五色组”的重要。这点从他差人调查这个组织,却屡次受挫就可了解。只是,他有些不舒服……“既然“五色组”不便公开身分,你为什麽要将她的身分暴露给我知道,难道她的命比较不重要吗?”他忿忿不平地指责道,表情僵硬。 白浩庭放声大笑,对他的强烈质疑不以为意。 “你会说出去吗?”笑歇,他亲切地问。 “我不会,可是别人会。”他们居然这样对待采依。 “你以为我为什麽肯见你?”白浩庭语带玄机。“如果不是对你有信心,你以为我会虚掷她的命?” 他确实有股天生的领袖气魄,不怒而成。龙过翼凝着同样冷硬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你调查过我?”他生气地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你不也在调查红狐?”白浩庭泰若自然,一句话堵死他。 “我必须,因为她对我很重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气势一样迫人。 “她对我们一样重要,我知道你会保护她。”白活庭笑着,右手搭上他的肩,“加油!她值得。”龙过翼的气势和精明,不输给“五色组”的任何一名成员。他的爱全写在眼中了,这男人一定不晓得别人有多麽容易看透他对红狐几乎透明的感情。好个真情至性的男人,从他粗壮的外表绝看不出来他会是多情的男人。 “谢谢。”和缓了语气,龙过翼看出他真心的祝福。白活庭看来斯文,行事却乾脆得让人咋舌。 “采依花了八年的时间才慢慢接受我们,我相信你一定能嬴得她的心。”她之所以花了八年的时间,是因为青狼他们不像龙过翼这麽积极,他们虽然疼她如妹,却没有男女之间的挚爱来催化。龙过翼不同,他几乎是全心全意在爱采依。 “这在其次,我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她发现了什麽?”龙过翼烦躁地拉着领带,一想到她昨晚的冒险行为,不禁冷汗涔涔。 “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和盗取她爷爷托放在你家的东西。”他不疾不徐地道出,“替我们看着她点,有时候她太过拚命了,这让我们十分担心。” “是叶萍吗?”龙过翼倏地面无表情,刚硬的身躯漫出肃杀之气,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青筋明显浮出额头。 “杀手的确是她花大钱买的。” “因为我爱采依,所以她不能忍受?”他颊边的肌肉轻轻跳动,双眼冒火。 “因为她想同时拥有程氏和龙氏企业。”青狼从敞开的门口走进来,顺手将手中的资料去上桌。“叶萍真的卖了。”他大而化之地抛坐在白活庭身边,对他说道。 “卖多少?” “百分之五十。” “什麽?” 第19章 龙过翼听不懂。 “叶萍私自抛售飞捷货运百分之五十的股分。”青狼伸出手,潇洒大方地笑道:“哇!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你的肌肉真壮观,改天教教我怎麽练。” “他是青狼。”白活庭替龙过翼介绍。 青狼?也是“五色组”的一份子。 “龙过翼。”他用力地握着青狼的手摇晃,铿锵有力地十足感激,“采依这些年谢谢你们的照顾。” 青狼目瞪口呆,抽回发疼的手,差点为他的慎重跌下椅子。 “红狐有哥哥吗?”错愕了半晌,他转向白浩庭,好笑地眨着眼,“她不是只有我们这几个天下无敌、冠盖群伦的义兄吗?” “青狼,别闹了。”白活庭放声大笑。 这个青狼似乎特别喜欢开玩笑。龙过翼虽然也很想笑,却无法像他们这麽轻松。他很清楚这种人即使处在四面楚歌、危机重重的险境中,仍能谈笑风生,他们的幽默是後天培养,经历过大风大浪得来的。不像他,一直无法做到这点。他无法放松心情做事情,喜欢全神贯注、拚了命蛮干,因而学不来他们的处世哲学。 “什麽时候的事?”白浩庭沉吟着,态度依然沉着。 “昨天才得知的消息。”青狼倒茶喝,笑笑地把玩茶杯,“听说她有意卷款潜逃。” “为什麽只卖百分之五十。”叶萍贪得无餍的心会就此满足?龙过翼怀疑。 “她卖的是红狐继承的那部分。也就是台中以南的飞捷货运,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易主。”青狼看着资料。 “她不仅想害死采依,还想让她一无所有。”龙过翼黑了脸,为叶萍歹毒的心肠震怒不己。 “叫蓝虎出面和她接洽。”白活庭当机立断。“飞捷是采依爷爷创立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它四分五裂,她也一定不能忍受这些。” “不管你们怎麽决定,款项由我付。”龙过翼凝重地望着他们,“拜托!”对他们的义气,他很感动,可是采依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希望这件事能用他的方法,也就是寻常百姓的方式解决。 他是以一个男人急於想保护心爱女人的心在恳求他们。白浩庭和青狼为他这声饱含渴望的请求震撼了,他们也各有心爱的女人,自然了解他迫切的态度和不顾一切的表情。 “你确定你要吗?这是笔天价哦!”青狼爽朗她笑着,很高兴冷僻的红狐能遇上龙过翼这种多情、有担待的好儿郎,他会缠死她的,太好了。 “这笔钱我先代垫,等蓝虎谈成了以後,再向你要。”白浩庭默许地微笑。 “不够钱别不好意思说,我们会慷慨解囊的。”青狼兴味地看着他。哇!龙过翼那堆结实的肌肉,真不是盖的。 “谢谢。”龙过翼感谢他们没刁难他,轻易地接纳他。“还有,这件事千万则让采依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恐怕……”他有些为难地道。 “别不好意思了,红狐本来就乖僻、乖僻的,我们比你更了解她有多难相处。”青狼大笑地糗他。 “杀手呢?我想你们应该查出来他是谁了吧?”龙过翼凝着刚毅的眼神,不肯妥协地看着他们。他相信以“云天盟”的能耐,不至於查不出来。 “好家伙,还以为就要瞒过你了。”青狼不得不说。他很欣赏龙过翼,看来,四肢发达的男人,不代表头脑简单。 “说吧!”白浩庭授意。青狼刚才既然不说,表示他查到的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人。 “不就是那只到处乱咬人的狗罗!” “疯狗。”他早料到唯有疯狗才值得花大钱,叶萍铁了心不想让红狐活着。白浩庭微微地缩紧眉头,为红狐担心。 他一直很注意他们的表情、动作,黑帮男子一向善於隐藏心思,因而他不得不看着点,就怕他们有意隐瞒他。龙过翼心惊胆战地发现,他们的脸色渐渐沉重。 “他很厉害?”他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黑道的一切他不清楚,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直到采依出现为止。 “应该说他很爱钱。”青狼对他的表情十分感兴趣。龙过翼很紧张,看来像是随时要休克了。 “爱钱的人,通常乐意卖命。”这种人最危险。龙过翼急促鼓动的心跳为程采依可能有的遭遇,骤然停止。 “别担心,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白活庭拍拍他的肩膀承诺道。 “采依会发现,她太厉害了。”她根本不领情。那晚在书房,她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且会大发雷霆。”青狼状似害怕地附注。 “我们会设法逮住疯狗的。”不能从红狐那边着手,唯有找疯狗了。 “安啦!老大都这麽说了,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来,喝口茶顺顺气,我看你屏气好久了,你不会突然间忘了要呼吸吧!”他已经几分钟没喘气了,厉害!是不是肌肉发达的人,肺活量也跟着大。 看得出白浩庭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龙过翼仔细端详一会後,才稍稍安心,可是却无法一下子松弛神经。 礼貌地接过青狼递来的茶水,他如释重负地大口喝着茶,粗率而不矫饰,看得青狼瞠目结舌,一口茶水含在嘴,忘了要吞。 他不是龙光饭店的董事长吗?这些商场上有名望的奸商,不都满口优雅,讲究礼仪,举手投足闲往往散着香气,用来驱虫逐蝇的吗?怎麽他的动作如此粗鲁不支?啧!好个不做作的人,和这种人相处才有意思。 “那麽,疯狗的事就劳烦诸位了,这份情我记在心上,他日若有需要能某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开口。”龙过翼放下茶杯,双手抵着桌面,正经八百地垂下头道谢,已将程采依的事视同己任。 青狼一口水喷出嘴,身子抽搐,被他这声严正的请托骇着。老天爷,龙过翼的正式,让他觉得自己活得太随便了。 ※※※ “采依……”龙翩翩快步舞来,一见到走出饭店的程采依就激动地要抱住她。 程采依面无表情地微微偏过身子,闪躲她那热情、教人窒息的拥抱。她不是讨厌翩翩,只不过觉得龙家人都特别喜欢缠人,她有些受不了。 “采依,别这样啦!我已经快一个月没看到你了,让我抱一下嘛!”龙翩翩伸直双手,不放弃地追着程采依。 程采依气定神闲地移动步伐,是有半点想念她的思绪浮现。 龙翩翩扑了几次空後,急喘地,在大门前的矮石墙上,眼带埋怨地瞅着她。“抱抱而已嘛,有什麽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啊!难道你怕别人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她恍然大悟,“放心啦!我这次休假到圣诞节,刘达说今年的圣诞节饭店要举行化装舞会,所以我特别请长假回来帮忙,顺便把我新认识的男朋友带回来了。他就住在饭店,我介绍你和他认识,采依,帮我评鉴看看,我信得过你的眼光。”她快乐不已地笑着。“嫁人很有趣,我嫁了三个老公又离了婚,他们全对我很好,是我没那个福分,在一起久了便没有感情,连最初在一起的新鲜感也消失了。况且我喜欢到处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长年不在家,以事业为重心。我又不想放弃工作,所以老公一个换过一个。”她不以为意地如数家珍,一点也不在意她辉煌的婚姻纪录有多令人侧目。“不过呵呵,我越来越有钱,以前的老公都很大方,赡养费给得很乾脆……” 程采依冷冷地瞧她一眼,不知不觉驻足聆听。龙翩翩真的不像是年过三十、阅历丰富的女人,她的行事规则率性得令她咋舌。她是真率性,还是和自己一样根本不适合婚姻? “既然找不到有心人,为何要结婚?”她不敢同地问。 “呃!”龙翩翩错愕地凝望她。刚刚是她在问话吗?采依居然会问她问题!太好了。“你再问一遍好不好?”她感动地说,身子蠢蠢欲动,差点又要站起来抱人了。 程采依冷然地睨她,不愿再问一次,她确定她已经听得十分清楚。 “采依,你再问一遍嘛!很难得听你主动开口讲话。再问一遍,我就不烦你了,好不好?”她撒着娇。 这种小女儿般的娇态,她可以很肯定,绝不适合她们这种高姚的女人。程采依看了看她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忽然不想听到答案了,转身欲走。 “采依。”龙翩翩急忙拉住她,抱怨道:“你的性子真怪,很难搞得定。还好过翼的意志力异於常人,不然我可要担心他追不上你了。” “翩翩……”一声轻柔的嗓音,远远地介入她们之间。 龙翩翩回头看向饭店,一看见朝她们走来的男子,随即欣喜、甜蜜她笑开了,“他来了,采依,快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很帅。他小我两岁,人很英俊、气度非凡、风采翩翩,最重要的是他很高,几乎和过翼一样高,嘴巴很甜……”什麽平凡、无料的东西,到了龙翩翩的嘴都会变成多姿多彩。 程采依没兴趣回头看她形容得像神的美男子。她扳开龙翩翩的手,才要雕开 “翩翩。”英俊潇洒、面如冠玉的杨至斌一接近她们,即倾身亲着仰起脸朝他靠近的龙翩翩,“你好漂亮!”他望了她身上紧身、开前杈的窄裙一眼,赞美道。 “谢谢。”龙翩翩笑得十分娇媚。 程采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待龙翩翩介绍,她冰冷地转过身,看向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看见的男人。 “采依!”即使多年不见,杨至斌仍能一眼就认出她,惊喜地喊道,眼绽放惊艳的光芒。 第20章 她真的越来越美了。“好久不见。”他热烈地喊道。她真的是丑小鸭蜕变成天鹅了。 真的是他!仍是白净的小白脸,专靠一张英俊的脸和多情的眼眸,骗取女人的感情,仍是这般不长进,专诓富家女。富家女比较单纯,没见过世面,不是吗? 八年了,她一直没想过要找他,只是极力想埋藏那段伤心的过往。没想到这个负心汉居然能无愧於心地站在她面前,当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程采依冷冷地笑着,他厉害,可是他绝对想不到今天的她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弱、一切以他为中心的程采依,他很快就会了解到这点。 “至斌,你认识采依吗?”龙翩翩大喜过望。 “认识。很久以前我们是不错的朋友。”他拥着龙翩翩,亲昵地笑着。他狡诈、意有所图的眸光胶着在程采依身上,有些可惜和後悔。当初不该放弃她的,如果他能多坚持一点,就可以人财两得了。 不错的朋友?他的用词十分有趣。程采依仰头大笑,笑声全是讥讽,笑得杨至斌那狡滑的笑容僵在唇边,无法化开。 “真的吗?”龙翩翩纳闷地看着程采依大笑方歇、一脸冰霜的美颜。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同意杨至斌的话。 “他说得没错。”程采依阴狠地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附和着,“我们的确是“很不错”的朋友。” 杨至斌为她的阴寒心柙不宁,她好像不一样了。叶萍要他追上龙翩翩住进饭店时,并没有告诉他这点。她只说程采依破坏了龙过翼和程双蕊的婚事,只说她将继承一笔可观的遗产,要他想办法再将她追到手,并没有告诉他她变美了,还冷冰冰的,不再好掌握似的。 杨至斌想揣测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吗?太笨了,这人。程采依弯起美丽的唇角,笑容冷得教人胆战心惊。他的贪婪太容易看清楚了,他和叶萍是一丘之貉,难怪臭气相投。 “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聚一聚。”她会以他意想不到的方法造访他,给他个惊喜。 “好啊!你找过翼,我们四人一道聊聊。”人多才热闹嘛!龙翩翩热心地建议道,早想将男友介绍给弟弟评鉴。 “过翼是采依的男朋友?”杨至斌笑着询问怀的佳人,眼眸泛起阴寒。但愿程采依没有爱上他,这样的话,他的工作会比较好进行。现在她虽然一脸冰冷,可是他相信那是因为她还爱着他,嫉妒他对翩翩好,她不是开口暗示要和他单独见上一面吗?只要他哄得她服服帖帖,还怕拿不到她继承的产业吗?他就不信哪个女人忘得了自己的初恋情人,程采依再怎麽样,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叶萍答应给他的佣金怎能满足他的心,他要更多。 “是啊!”龙翩翩自作主张地答。 “真的吗?”他用眼神追问程采依,迷人的眸有渐渐扬起的炽热,他尝试着诱惑她。 程采依冷冷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很多事情都是表面上像有那麽回事,背地却丑陋得让人心。”她语带玄机地转身离去,笑容瞬间化去,表情又阴又冷。 她以前怎麽会认为他英俊、迷人的? “至斌,采依好像在暗示什麽,你觉不觉得?”龙翩翩正经八百地凝起睑,望着程采依离去的背影沉吟。她看杨至斌的眼神,不像是好朋友。 “也许她是看我们太好了,有些吃味。”他轻轻、温柔地勾起她困惑的脸,笑容迷人,“你不是说要带我四处走走吗?” “对呀!”她耽溺在他处处放电的俊睑,心荡神驰。 他绝对有把握重得程采依的爱。杨至斌志得意满地笑着。 ※※※ “起来。”程采依将刀口抵在沉睡中的杨至斌脖子上,吓醒了他。 “采……采依……”月光适巧照在亮森森的刀刃上,杨至斌被脖子上那金属特有的冰冷骇着。 程采依面对他而坐,安然恬适地坐在椅子,表情淡漠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接近龙翩翩的目的。” “我……我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他结结巴巴,几乎吐不出话。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脸蛋,阴凉得像是没有气息的人类。 “是吗?你也懂得喜欢人,你的眼不是只有钱吗?”她笑眯了美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冷酷得让人心惊肉跳。 “采……采依,你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吗?”杨至斌不敢妄动,他怕了她手上的刀子。“我……我可以解释的。” “油腔滑调的人,有什麽话说不出来。”她缓缓地调回眼神,看向他,唇边的那抹冷笑依旧,眸光转厉。 “我真的可以解释。”他急着想说。 “没有必要。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叶萍叫你来的就可以了。”她危险地睇睨他,表情犀利。 “采依……”杨至斌大胆地抓住她的手,深情地低唤道,试着唤起他俩甜蜜的回忆。 程采依收回刀子,将它抵在他手上,“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她漫不经心地问。 她的杀气结结实实吓了杨至斌一跳,他忙不迭地收回手,怕她真砍了自己这只手。 她以前怎麽喜欢上他的?程采依冷冷地看着他懦弱的举动,眼全是鄙夷。虚有其表的爱情骗子! 杨至斌趁她收回刀子之际,坐起身,“采依,那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那晚是叶萍叫人打昏我,让我来不及赴约的。” 程采依讶异自己的冷静。她曾经为了这个负心汉心碎,也曾经想要将他碎尸万断,如果不是爷爷一再命令她抛却过去,她想她会非常乐意手刃这个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看百年之後,他是不是只有这张嘴不会烂? “我还是非常爱你,那年我曾经去找过你,是你爷爷把你藏起来,不让我们见面的,你知道你爷爷对我一向没好感。”他叨叨絮絮地急着解释。 “杨至斌,回去转告叶萍,她叫谁来都没有用,是我的,我一定会拿到手。”程采依对他的诸般解释不感兴趣,转身就走。 杨至斌追出房门,拉住她,“采依,我真的还是很爱你,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可以发毒誓。” “你最好别打龙翩翩的主意,不然你会知道我怎麽料理你,有什麽鬼计尽管对着我来。”她摆开他的手,残酷地狞笑着。 杨至斌不敢再追,暂时不敢了。她的转变太大了,叶萍竟然没告诉他这点,人棘手了,他要怎样蠃回她的心?过去八年她到底去了哪?叶萍曾经告诉他,程采依被那个讨厌他的死老头送走,到一个相当神秘的地方,到底是哪她也不知道。他很好奇,这个地方到底多神通广大,竟然完全改变了她,她不仅个性、气质彻底改变,竟然还像个开锁高手般,半夜潜进他房来。 程采依走下楼梯後直接往海滩走去,她要将疯狗诱出来,免得这只狗咬伤其他人。叶萍够用心了,不仅高价买通现今道上的头号杀手疯狗,连自己的姘头都不惜用上。她的野心很明显,就是要她死。她会等着看她还有什麽绝活没使出来。 ※※※ 已经两点了,采依还滞留在沙滩上,太危险了。习惯在批阅完公文一段时间後,走出阳台看一看沙滩上的程采依是否安然无恙的龙过翼,发现她今天很晚才上沙滩吹风,和往常十点多就坐在沙滩上喝啤酒不一样。 龙过翼心神不宁,无法专心办公,乾脆阖上公文夹走出书房,打算上沙滩找程采依。 “翩翩,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麽?”一下楼,他就看到坐在餐厅发呆的姊姊。 “睡不着觉啦!”龙翩翩没精打彩地撑着头,说话是异於往常的简洁有力。 “怎麽了?舍不得男朋友花钱住饭店啊!”龙过翼停在客厅,笑道。翩翩的思想和作风向来开放,若不是顾及爷爷,她大可以搬进饭店,或将新结交的男友带回家。她疯虽疯,该怎麽做她还是有她的分寸在。 “才不是咧,我是为采依在烦。”她一直觉得程采依对杨至斌有股强烈的恨意,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采依不让你抱吗?”她总是喜欢抱人,也不看看别人是否乐意接受。龙过翼坐在沙发 ,大笑。 “你把我当成什麽人了!若不是我喜欢的人,本姑娘还不屑为之呢!哼。”她当下嘟高了嘴。 “是吗?”他很怀疑世界上有她讨厌的人。 “过翼,我觉得采依好像和至斌有仇。”她突然说道。当空中小姐这麽多年,察颜观色已成了家常便饭,她虽然常嘻嘻哈哈,可是正因为她的不正经,让她可以看清楚许多事。杨至斌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她不会不明白,也无意与其深交。 “哦?”收起笑容,他紧张了。“怎麽说?” 他只见过杨至斌一面,不怎麽清楚他的为人,反正只要翩翩喜欢他就没意见,翩翩根本不像表面上散漫,她其实看得出谁都清楚。 “她好像很恨杨至斌。”她分明看出采依眼的憎恶。 “很恨他?”龙过翼不怎麽舒服地想起她对自己的冷淡。恨是一种激烈的情感表达,绝对比无动於衷好上千万倍。 “至斌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采依也这麽说,可是她的口吻充满讽刺。”她听得出来,只是不想追问罢了。 “多好?”龙过翼十分紧张。 “我怎麽知道!采依看来像很恨他,嘴却说两人曾是好朋友,我真的很纳闷,他该不会抛弃过采依吧?”她说者无意,龙过翼却是听者有心,马上血色尽失。习惯了自言自语的龙翩翩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兀自说着:“其实杨至斌是个浮华不实的男人,他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倒像怀着目的而来……” 砰! 第21章 木门在她喃喃自语时开了又关,龙翩翩被弟弟惊惶失措的举动吓呆了。他又怎麽了?怎麽像自强号的火车头一样急急忙忙地冲走了。过翼现在满脑子采依,每次一牵扯上采依,他那已经够粗鲁了的举止、动作就特别怪……啊!龙翩翩瞪大了眼睛,脸蛋发亮。他该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对过翼是种未曾有过的滋味,够有意思了。他不懂得追求女孩子,只凭一股傻劲勇往直前,受挫了,休息几天又回复韧性,唉!他是耐得起打击,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打动采依那颗冰冷的心?莽莽撞撞的痴情种! ※※※ 龙过翼匆匆地跑上沙滩,想找程采依问个清楚。待他冲到时,满怀心事的程采依正巧起身要回房休息,没留意到他在身边,一回身正好和煞不住势的龙过翼撞个满怀,双双跌倒沙地上。 龙过翼顺势压着她,估着力气比她大上数倍的优势,硬是扣着她,不让她起来。 “杨至斌是你的初恋情人吗?”他紧贴着她的脸,瞪着她问。 “是或不是都不关你的事,走开。”她淡淡地命令,身子因为他健壮的躯体过分接近而焦躁难安。 “你还爱着他吗?”她会这麽回答表示是。龙过翼僵直身体,好不容易接受她不会混淆的思绪渐渐被嫉妒疯狂地吞噬了。 他的声音压抑的痛苦,不是假装的。程采依直直地看着近距离所能看到的部分,心慌意乱。她怕自己越来越不安的心,会被这双不时带着狂焰的眼睛掠夺,很怕。 “采依,不管他是不是回来追求你,你能不能记住……”他冲口而出後,有些腼腆地吞下後面的话。 “记住什麽?”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心跳持续加速。 龙过翼惊喜地为她这声不带冷意的问话感动,他想,他有勇气再说一遍了。 “记住我爱你。”从上次表白後,他一直无法再开口,因为没有适当的时机和气氛让他开得了口。也不像那些花花公子成天把爱挂在嘴边,这是需要时间训练的,他想他学不来,唯有采依能让他流露出他所不知道的真情。 程采依再度手足无措。龙过翼为什麽要常常对她说这句话?她不想听。 “我说过我不会再爱上任……” 龙过翼没让她说完,急切地覆住她的唇,狂热、缠绵地吻着她。 她可以反抗他,可是她的力气拚不过他。程采依心知肚明,即使她的动作十分灵巧,但比起力气来,女人天生吃亏。而且,她不想要像被侵犯的女人一样对他拳打脚踢,他的吻温柔得像在珍惜她,绝不是侵犯。他很爱她,她知道,可是她该怎麽回馈?她已经不知道要怎麽去爱一个人了。 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龙过翼温柔地品尝这个吻,只想将他的心、他的情全都诉诸於此。唯恐她被其他男人抢走的念头摆荡不去,他绝望地想用各种方法留住她。 “够了吧?”程采依转开头,脸蛋嫣红,语气平淡却不再冰冷。 “你能不能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再爱上那个男人?”他执起她的手,恋恋地要求着,心的不安已经急急跃进话中。 程采依傻愣地转回头看他,头一次打从心看清他。 龙过翼除了有副气势磅礴的体魄外,他的脸孔十分阳刚,五官全是不妥协的刚硬,他真的像个石头雕出来的男人,粗犷、危险,又极具攻击性。这样一个全身蓄满力量的男人,怎麽会这麽温柔,还像会受伤似的? “你不会爱上他对不对?”他急了,粗率的脸上全是痛苦。 “他不值得。”程采依趁他发愣时用力推开他,急急离去。 她……她真的答应他了?龙过翼坐在沙滩上,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程采依真的回答他了。这表示她的心中终於有他,他已经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眼眶情不自禁地发热,他再也不怀疑自己有喜极而泣的可能。 第八章 “程采依拿刀威胁你?”叶萍抢过杨至斌手上的烟,惊讶地猛吸着。杨至斌是个强壮的情人,她很满足两人之间每星期两次的性爱交流。 “她变很多。”杨至斌狡诈的眼神开始迷蒙,“不仅变得冷酷,也漂亮许多。” “别在我面前称赞她。”叶萍尖锐地喊道。 “她再怎麽好看,也比不上你。”眼见自己说错话惹恼了财神爷,杨至斌赶紧调整脸色,抱住她,双手游走在她光裸的身子上,技巧高超地爱抚着。 叶萍生气地拍开他,“别想用这个来讨好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好色的本性吗?如果不是老娘有一点臭钱,你肯花时间陪我?” “阿萍,你可别冤枉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杨至斌讨好地搂着欲拒还迎的她,“我会注意程采依还不是替你抱屈。想想看,你替程老头劳心劳力地打理公司,程采依却在外头逍遥了那麽多年。程老头根本是假藉名义送她出去,好掩人耳目,分散你的注意力。” 叶萍成功地被他移转了注意力,他提起的正是她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忘记的痛。 “八年前,程采依没来得及和你私奔,就被那死老太婆一个心脏病发给阻挠了。还有你,太没用了!什麽怕东窗事发,躲着不肯出来,害那丫头伤心欲绝,要死不活地过了大半年,软了程老头的心。如果不是这样,那丫头早就被我找去的人做掉了,算她命大!每次都逃过。”叶萍气愤不已。 “有没有可能程勤良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才送走她?” “是有可能。”该死的老头,就是太精明了。 “你不是派人暗算她了吗?” “嗯!我就不信整不死地。”她颇为自信。 “这麽有把握?”他语气平淡地附和道,心的如意算盘慢慢拨动。 “台湾头号枪击要犯,你说我有没有把握?”她毒辣地笑着。走投无路的人,最需要钱来打通关。她只要对这种人略施小惠,他就会拚死拚括地卖命。 叶萍够狠了,谁惹到她谁倒楣,这种女人不能不防,谁知道下一个惹她心烦的会不会是自己。“我看程采依的凶狠和你聘的杀手有得拚,你可得小心点。” 杨至斌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萍突然想到程勒良生前有一个生死至交的兄弟是黑社会老大,有没有可能他将她送到老友那去?叶萍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这几年她找过了全台湾得徵信社查访她的行踪,均一无所获,她只知道程采依没有出国,这是她那个没有用的老公仅能知道的消息。经杨至斌无心地这麽一提,她才想起这种可能性。 “怎麽了?瞧你高兴的。”杨至斌好奇。 “我怀疑程采依这八年隐身黑道。”她奸诈地笑着。 “所以……” “如果真如我猜的一样,我保证她会自动放弃继承权。”她太有把握了。 “怎麽说?”杨至斌很想知道。 “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她甜蜜地用手指划着他俊白的脸。对杨至斌这种墙头草,不能透露太多。 “你在防我。”杨至斌抓住它的手,猜出她的隐瞒,“我跟了你这麽多年,你还是不信任我。”他不安分的手,轻轻地抚着她光洁、已有皱纹出现的颈子,蜿而下,刺激她的欲望。“我这麽爱你,你还是不信任我,真伤我的心。” “我怎麽可能不信任你,宝贝,只是还没确定之前不方便说。”叶萍开始不安地吟哦着,扑向他,欲火狂烧。 杨至斌躺平,以修长、有些纵欲过度的身躯和紧依着自己的她磨磨蹭蹭,又得到几声娇吟。 “以前你从不管什麽确不确定的。”他激昂地哼着,同样陷人肉欲中。 “那是你不了解我。” “哦?我这叫不了解你。”他伸手探触她敏感的地带,淫晦地笑着吻上她。 “肉体上的了解,不等於思想上的了解。”她猛烈地回应他的吻,爱极了他年轻的身体为她带来的欢愉。 ※※※ “过……过翼。”程双蕊在母亲的胁迫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这通电话。 “双蕊!”龙过翼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想到她可憎的母亲,语气自然轻松不起来。 “你今晚有……有空吗?”她数度想挂断电话,却被叶萍凶猛的眸光逼退了蠢动。自从和他取消婚约後,不用再应付两人的约会,她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哪知妈妈不肯放过她,硬是要她约出龙过翼,她无能为力又不敢抗辩,只得照做。 “有事吗?”他尽量以不会吓到她的音量说话,不再心怀愧疚。 “我……呜……”程双蕊被母亲给用力地掐哭了。 “双蕊,你怎麽了?”他无法对她的哭声心软,因为她不是采依。 “我……我最近心情很差,你能不能出来陪我说说话?”她红着眼睛,为自己的无奈落 “我们一直都没话说,你忘了你很怕我吗?”龙过翼冷哼一声。她如果不这奇书网麽说,他远不会觉得事有蹊跷。 “我……我只是找不到人可以说说话。”她无力地辩解。 “令堂呢?”他严峻地问,无法被她的无助打动。 “她从不肯听我说。”程双蕊哀怨地直述,只有实话才不会让她结巴。 “我相信令尊是个慈爱的父亲。”他冷冷地笑道。 “他……他确实是。”她词穷了,不知该如何接话。龙过翼似乎不耐烦了,他对她的耐心永远不超过三分钟。 叶萍听出女儿有妥协的意思,赶紧拿出纸和笔写上“自杀”二字暗示她。 “也许令尊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第22章 他客气又生硬,手直不耐烦地址着领带。 “最……最近有很多回国的朋友问……问到我们的事,我被……被他们问得心情很不好,常常想也许离开这……这个世界……会……会好一点。”她硬生生吞了好几次口水才把谎言说完。 叶萍对女儿的表现甚是满意,温柔地揉着她被自己掏肿的大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漠视可能是自己造成的遗憾,龙过翼绝不可能对双蕊的“苦肉计”无动於衷。 龙过翼的确吃了一惊,没想到羞怯的程双蕊会有轻生的打算。 “双蕊,你想约在哪见面?”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就……就我们常去的哪间咖啡馆。”她嗫嚅地道,瞄到叶萍比的数字,无奈地又说:“晚……晚上十点可以吗?” 放下电话,叶萍看到她点头後,激动地抱住她,“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妈保证一定让你嫁给过翼。” “我……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她小声地提醒母亲,怕她生气。她不想嫁给龙过翼,真的不想。 “乖女儿,妈什麽时候骗过你了。”叶萍拉开她,温柔地拂着她柔软的秀发。她的双蕊这麽漂亮,龙过翼竟然不知足地移情别恋。哼!别以为他能称心如意娶到程采依。 “你……你打算怎麽做?”程双蕊她最怕她用这种甜蜜诡异的声音对自己说话,这种声音配上她那张阴狠的脸,实在很可怕。 叶萍从皮包拿出白色药包,交给女儿,“把这包药带去。” “这是什麽?”程双蕊纳闷地瞅着药。 “安眠药,你只要在妈妈打电话去咖啡馆支开过翼时,将这包药加进他的饮料就可以了,其他的妈妈会安排。”生米煮成熟饭,她要看龙过翼怎麽赖帐。 “不,我不要。”程双蕊丢开药包,无法认同这种龌龊事。 “乖女儿,听妈说……” “不!”她坚决地回拒。 咱!叶萍没耐心地赏她一记大耳光。 “不行也得行,你如果敢向你爸告状,我就让你好看。”她狠毒地捡起药包,丢给女儿。 程双蕊害怕地捂着脸,不敢拒绝了。她这一生早被她妈妈控制得死死的了。 叶萍为即将得逞的鬼计大笑。她要一步步打击程采依,她手上握有太多她的把柄,她会非常高兴地一项项掀出来。 ※※※ 程双蕊错愕地看着走进来的人,没想到他会这麽做。 程采依的不情不愿在路上就消耗掉了。她是被龙过翼抓来的没错,可是若真的不愿意,她大可甩开他,根本不用跟他到这儿来听双蕊诉苦,双蕊只指明要他,不是吗?她为什麽要跟来,难道是双蕊想轻生的念头打动了她?还是她不愿龙过翼和双蕊在一起? “采……采依姊。”程双蕊脸色发自地看着龙过翼体贴入微地为她拉开椅子,温柔地对她笑着。他那双骇人的厉眼遇到采依姊便全化成水了,他的心已经被采依姊绕在她的小指上了。她不得不承认他从不曾给过自己半点笑容,遑论温柔了。 “你要喝什麽?”他暗暗抓着程采依的手,怕她溜走。 “咖啡。”程采依淡淡地说,不准备在众目睽睽下让他难看。 “两杯咖啡。”他对桌旁的服务人员说,按着瞥见程双蕊的桌前空荡荡的,又追加了一句:“还有一杯柳橙汁。” 他从不曾问过地想喝什麽,对采依姊却不然。程双蕊愁苦地浅笑着。他真的没爱过她,她又能勉强些什麽? “采……采依姊,你好吗?”她为自己上次的行为汗颜。 “还可以。”程采依看着窗外。饭店就在隔壁而已,龙过翼常和程双蕊在这约会吗?因为他浪费不起时间? “双蕊,你和采依是堂姊妹,你有什麽心事可以向她倾诉。”龙过翼大而化之地忽略了程双蕊的感受。 “我……我其实没什麽事。早上和你通完电话後,心情就好许多了。”她言不由衷、略带紧张地瞥向窗外。妈妈应该看到采依姊了吧? “真的?”龙过翼狐疑地皱紧眉头。她在电话好像很忧愁。 “嗯……”她垂下视线,怕自己的谎话太快被看穿。 程双蕊在搞什麽鬼?程采依见她频频看向窗外,不觉也跟着探看。她一眼就看到停在咖啡馆外面的车子,也清楚地看到车内的人鬼鬼祟祟地张望面,不经意发现她在注视时,才慌慌张张地滑下椅座。 她轻轻地、若有还无地嘲笑着。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龙过翼今晚错过了一场有趣的娱兴节目。他们打算玩“嫁祸栽赃”的游戏吗? “有什麽不对劲吗?”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的龙过翼,当然也看到那抹冷笑了。 程采依愕然地对上他始终深情的眼眸,没想到他看得出她的情绪。 “采依姊,你……你为什麽不回来呢?”程双蕊怕他们真发现了什麽,急急地问。 “那不属於我。”她不相信程双蕊会心甘情愿这麽做,一定是受叶萍逼迫。 “我……我是说,爷爷发病期间,你为什麽不回来?”她不懂。 “什麽意思?”漫不经心的程采依急遽地自了脸,难道爷爷曾经…… “爷……爷在去世前三个月,就曾要妈妈叫你回来,可是妈说你不肯回来……”程双蕊蓦地捂住嘴,有点明白她为什麽脸色苍白了。 “爷爷要你妈妈叫我回去?”泪水无法克制地泛上程采依的眼睛,她的心正狠狠地抽痛着。叶萍竟然对她做这种事! “采依……”采依有多爱她爷爷啊!龙过翼心痛、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泪,不想看她流泪。叶萍够狠! “爷……爷临终前最後一句话是,他想再抱抱他的乖孙女采依。”她应该让采依姊知道这个,就算是稍微弭补她妈妈犯下的过错好了。 程采依顿时失去了感觉,没有呼吸,不知道如何阻止剧烈的心痛扩大,泉涌的泪水滴湿她的衣襟。缓缓转头抓住龙过翼的衣服,她痛不欲生地埋在他怀放声大哭。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您早就原谅采依了是不是?是胆小的采依不敢回来见您,我怕见到您责备的眼神……对不起啊!爷爷…… “我……我……对不起……”程双蕊见她这麽伤心,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妈妈竟然做出这种事,她怎麽可以为一己之私而断送了采依姊和爷爷复合的机会!自觉无颜再面对她,程双蕊不敢再留地跑走了。妈妈怎能这麽做,她必须让爸爸知道所有的事。 龙过翼没去注意她的离去,他的心全被程采依伤心欲绝的泪水滴痛了。 伤心的程采依蓦地猛然推开他,拨腿急急朝外面冲去。龙过翼被她激烈的举动吓了一跳,掏出皮夹丢下钱,随即慌忙追出。当他在门口找寻她的倩影时,倏然心跳停止地发现有通白色影子直往海边冲,笔直地往前冲。龙过翼以这辈子所能有的爆发力,飞快地跟着冲,不敢呼吸或喘气,就怕会因而慢了一秒钟。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静默的夜,疾速地往海冲,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大家只当是情侣在嬉戏。 程采依哭着冲进海水,越走越深,疼痛的心丝毫感觉不到海水的冰冷,感觉不到海水的无情。 “采依……”龙过翼困难地涉着水,喉头窒紧。他豁出去了地追她,被她失去理智的模样吓坏了。 他抓到她了。龙过翼稍微松了口气,终於在海水无情地浸上腰际时拉到她。 “放开我……”程采依疯狂地拍打他的手,颠簸的身子被一波一波涌来的浪潮拍打得几次步履不稳,差点跌倒。 龙过翼不敢冒险失去她,只得使出蛮力紧抱住她,艰难地将她往回拖。 “放开我!放开我……”她奋力扭动湿透了的身子。 龙过翼急喘着气,双手紧环住她交握,不敢放松。在此时、危及她生命安全之隙,他只庆幸自己的体能不错,有定期慢跑,不然後果不堪设想。他不能失去采依。 拖着她走上沙滩时,他发现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不敢稍做停留,又不愿惊动家人,只得拖着她往饭店走。 “放开我!”程采依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失却往常的冷静。 龙过翼为了顺利将她拖回饭店,而不惊动全垦丁的人,只得迅速地转动怀的娇躯,让她面向自己,然後以自己唯一空得出闲的嘴巴,结实地堵住她张得大开的小嘴,不留给她一丝呼喊的空间,完完全全吸收了她的尖叫。 程采依愤怒地捶打他,疯狂地用动头,企图摇掉这个吻,无奈龙过翼为了保住她的命,毅力惊人,怎麽甩都用不掉。 他拖着她走进饭店,在夜班值勤人员呆愕的目光中,走向他的专用电梯。他困难地按了开关,困难地走了进去,然後放开一手,迅速地在她能动作以前按了开关,和顶楼的指示灯。 “爷爷──”程采依甩开他的嘴,声嘶力竭地狂喊,悲愤的声音击疼了龙过翼的心。 龙过翼只是默默守着她,任她发泄,任她悲号。他只能为她心疼,陪她痛苦。 “天啊!不、不,我该怎麽办!”她呜咽地瘫倒在龙过翼怀,气力耗尽,任他轻柔地抱着她走出电梯。“什麽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会爱我了……”奋斗的目的也失去了,那麽,她的生活便失去了意义。 “胡说!你有我。”龙过翼红了眼睛,心疼地反驳她的自暴自弃。 程采依听不进它的话,泪水潸潸,双眼无神地瞪着他,失焦的瞳孔却寻不着他的影 “没有,我什麽都没有了……”她不断喃喃自语,泪水不留断过。 第23章 龙过翼走进衔接他办公室的套房,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让她靠着墙,跟着急切地坐在她跟前,极其疼惜地捧着她的脸。 “采依,别这样,你还有我、爷爷和“五色组”的夥伴啊!”他一双手忙碌地抹不完她的泪水,心疼至极。 “你不懂。”她哭哑了嗓子,撇开头,埋进膝盖,“走开,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她不需要别人。 她又把他摒弃在她的世界外了。龙过翼生气地扳回她的脸,“我懂,我甚至比你更痛苦,你以为看你痛苦我会好受吗?我爱你啊!” “我不需要你。”她冷酷地凝视他,带泪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得不像真的。 “不,你说谎!你现在只是伤心而已,并不是……”龙过翼绝望地拥抱她,想藉此拭去她口中的谎话。 “走开,我不需要别人来干预我的一切。”她只想伤害任何人,任何一个在她跟前可以让她伤害的人,让别人也感受一下心如刀割的痛楚。 龙过翼被地无情的冰冷伤了心,滞留眸的深情慢慢隐去,沉默地瞅着她,他要看看这个残忍的女人还能将他伤到什麽地步。 “别再自作多情了。”她冷冷地瞧了他一会,才转过身缓缓地理进她的世界,暂时将渗血的心收藏起来,寒霜般的眼眸深伫着痛苦。她忍着痛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无情生气。 龙过翼低咒了声,急冲出去,怕自己再多留一会使会忍不住掐死地。 他该死心了吧!程采依窝在墙角哭着,为自己的残忍和龙过翼的痴情伤心,竟然忘了叶萍的欺瞒。 ※※※ 不,别走,你你……采依不是故意的。 他何必再进来找罪受?她已经很残酷地告诉他,她对自己的感受了。龙过翼抓住她挥舞的手,脸色僵硬地狠瞪着熟睡中的她。她睡着时不设防的模样真可人,脆弱得让人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保护她。他冷着脸,轻柔地为她盖好棉被,恨自己遇上她就乾脆不了。她伤他伤得够彻底了。 “爷……爷……别生气,采依不是故意的……”她缩着身子,剧烈地颤抖,声音嘶哑破碎,“不要送走采依,不要生我的气……” 她当作噩梦吗? 他本想转身离去,却禁不住她细碎的哀号。僵着背脊,他坐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整个人连棉被圈进怀。程采依被哀伤冲淡了警觉心,兀自停留在噩梦,脸上再度布满乱的泪痕。 “我一定会坚……坚强,请……请原谅我,好不好?”她偎近他,像在寻求什麽保证。 “好。”他允许自己稍稍偎着她绝美的脸庞,禁不住她破碎的呓语。 听到这声回答,程采依剧烈抖动的身子突然静止了,恬然、不再狰狞的脸像真的安了心,整个人也不再蠢蠢不宁。 龙过翼紧紧、紧紧地搂着她、看着她,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这麽靠近她。刚才地那副决绝的模样,似乎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她无情的冷言冷语狠狠地刺穿他以为坚固的心扉,他真的是自作多情吗? 龙过翼闭上眼睛,有些灰心丧志,只想抓住此时此刻,就算是一点点的温情也好,至少够他回忆。渐渐沉入睡乡的他,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东方的第一道曙光就在这时划破天空,轻柔地唤醒了他怀中的人儿。 龙过翼?程采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紧偎着自己的男人。他怎麽含在这?昨晚他不是气冲冲地跑出去了吗?她清楚地记得昨晚她所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那些话够伤人了,不是吗?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为什麽在她一再地伤他以後,他还是无怨无悔地守在她身旁?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快要习惯他了。 他新生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脸。程采依温柔地斜凝着睡得正热的他,脸颊轻轻地磨蹭他运睡着都显得过分严峻的脸庞,纵容自己释放一些些情感。 好久了,她蛰伏已久的心已经好久不曾被悸动过了,龙过翼是这八年来的第一个。不可讳言的,他一古脑往前冲、不怕撞得头破血流的傻劲,实在教人又爱又恨。她想,面对这种早已陌生的情感驿动,她有是些不知所措。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选择伤害他,做为疏远它的手段。 她很残忍,更不知道该如何仁慈,也不晓得该怎麽以一个被爱女人的心去接受他。八年前那段她以为刻骨铭心的感情,伤她至深,让她不得不保护自己,处处设防。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不敢也不想再轻易碰触感情。直到龙过翼的出现,以及他热烈的追求,渐渐让她无所适从。 程采依迷惘地睨着他沉酣的睡脸,心口阵阵发疼。他的怀抱十分宽阔、温暖,完全感觉不到半丝冰冷。 龙过翼不怎麽舒服地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全身腰酸背痛,像刚被数辆卡车辗过,动辄得疼。才想伸展四肢舒适不怎麽顺畅的血液时,他才发现手臂上正凝望他的程采依。 “对……对不起……”急忙放开她,他冲下床,直咒骂自己的健忘。他真的忘了自己还将采依抱在怀,也差点忘了她的冷言冷语和无情。“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而是昨晚……你……”他站在门口,背向着她,像颇为懊恼地搔着头,慌忙地想解释他的行为。 “谢谢。”她不想再伤害他了,龙过翼并不欠她什麽。 “你什麽话都没说,真的什麽话都没说。”心慌意乱的龙过翼压根没听到她略带歉意的 莫非她又作噩梦了?程采依淡淡她笑看背对着自己的傻大个。傻瓜,出口伤人的又不是他,他在解释什麽? 没听到她的回答,他难堪地缄默良久,才心灰意冷地说:“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你放心。”说完这话,他停在门边,希望能听见她的挽留或者什麽都好,只要她肯开口,然而,一如往常的……什麽都没有。 龙过翼扭曲着脸大步离开,竭尽所能不回头,全身肌肉绷得死紧。他正强忍着如排山倒海袭来的怒气和抑郁,只想喝个烂醉。 程采依没有阻止他离开,只是有些忧心忡忡。他……不要紧吧? 第九章 他已经两天没来了,龙过翼没事吧?程采依透过玻璃墙,看向空荡荡的办公室,心神不宁。 突来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凝视和不安。 “董事长助理办公室。”她淡淡地、公事化地说。 “采依,我是至斌。” “龙翩翩不在这。”她冷冷地说。 “我要找的人是你。” “叶萍有事要你转告吗?”黄鼠狼给鸡拜年。 “有没有兴趣知道叶萍私下兜售程氏企业的细节。”杨至斌太了解她对程勤良的忠心 叶萍敢这麽做? 程采依寒了脸,“你想在哪见面?” “你应该下班了,我在地下室的pub等你。”他笑着。 程采依放下电话,二话不说马上走出办公室,搭电梯直达地下室。龙光饭店的地下室有许多五光十色的商场和各式各样的餐饮店。 她朝门面装潢得最气派引人的pub走去,神色自若地站在入口,望着热闹非凡的室内,走廊上亮似白昼的灯光和头的昏暗形成强烈对比。她不懂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滞留pub买醉。 “这。”杨至斌潇洒地走出人群挽住她。 “放开。”她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让他看清楚她眼的反感。 杨至斌识相地放开她,领她到角落的情人座。“坐。” 程采依冷笑地看着他,杨至斌真不懂得死心,同样是追求,龙过翼虽然笨拙,却比他来得有情多了。 “你可以说了。”她闲散地站着看他,没有落坐的意思。 “叶萍把你应继承的家产转卖了,我以为你知道。”杨至斌试探着。 “或许是我买的。”他在玩什麽把戏?她冷冷地笑着。“有话就说,别想试探我。”倏地,她阴狠地沉了脸警告他。 “采……采依,别生气,我只是……只是听叶萍说你被送到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所以……”她太精明了,超乎他想像,杨至斌不知道自己也会有结巴的一天。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在一起?”她眯起眼睛,寒光冷冷地迸射向他。叔叔实在太可怜了,居然被这项绿帽罩在头上这麽多年。 “我……”杨至斌一时错愕。 “回去转告她,她为非作歹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很快,我会亲手结束。”程采依脸上现出不容小觑的阴狠,让他看清楚她的决心後才转身从容不迫地离开。 杨至斌很快地拉回思绪。看样子,他永远别想再得到程采依和她那笔可观的财产。不能得到这些,他只有帮叶萍毁了她,以免後患无穷。 老大他们为什麽没有告诉她叶萍私卖公司产权的事?程采依僵着身子避开拥塞的人群,向外移去。 她绝对不会让叶萍这麽做的,即使是拚了命。程采依沉吟着才想转向出口,便听到刘达和龙过翼的声音。 “喂,醒醒啊!”刘达拍拍烂醉如泥的老板,十分无奈。“头家,失恋的痛苦我知道,可是你也不必接连两天窝在自家的pub让人看笑话,拖我下来不打紧,公司也不理怎麽成呢?”他不怕他心爱的饭店因而倒了? “再……再来一杯。”龙过翼趴在桌上,把手空了的酒杯递给刘达。 “你爷爷要我扛你回去,老天!你这种体型我哪扛得动。”刘达接过酒杯,将它置在一旁,烦恼万状。 “酒……”他挥着手大喊。 刘达不得不把酒杯斟满,太怕他又来大吼大叫这招,有损他企业家的形象。 第24章 啧!没看过这麽表不一的男人。外表刚强,内心却脆弱如豆腐,不过第一次被甩而已,就要死不活的,程采依既然不爱他,他不会找别的比她美上数十倍的女人来疗伤啊! “拿去!我早就告诉你程采依很难缠,冷得像冰,根本不会动情。结果你不信,看吧,现在被甩了吧!”刘达为他忿忿不平,“以你的家世和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比她好的女人吗?她是很漂亮没错啦,可是……” “不准批评她!”龙过翼突然撑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大瞪,附在他耳边狂吼。 程采依站在龙过翼身後,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都醉成这样了还在袒护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她本来就很乖僻,不好相处,说难听点就是高傲、自大……”斜靠着墙,正好和龙过翼形成对角的刘达突然看到他所批评的人,冷冷地出现在椅背後面瞧着他,而且还古怪地含着笑容。“我……我刚才说的全是无心之论。”他求饶地合起双手摆在头上,马上改了口风。“对不起。” “知……知错就好。”醉醺醺的龙过翼正卷起袖子,打算为心爱的女人讨回公道,见刘达讨绕,他才打消了主意。 “你先坐会,我回饭店看看。”刘达想藉机开溜。 “不……会倒的,再暗我坐一会。”龙过翼拉着他,不让他离开,没发现背後一脸笑意的程采依。 “我已经陪你喝了两天的酒,还不够啊!”刘达加大音量,说话的同时还刻意地瞄着程采依。 喝了两天?程采依泰若自然地回视他,淡淡地扬着笑容,不做任何表示。 “小……小声点,你……你那麽大声做什麽?”龙过翼扯着他的领带,气呼呼的。 笨蛋!连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站那麽近了都没发现。刘达气愤地拨开他的手,“不回办公室,我可以上个厕所吧!”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把烂摊子丢给程采依了。 “喂,快……快点回来哦!”龙过翼醉茫茫地趴在桌面上,无目标地挥着手。 “他交给你了。”刘达经过程采依身边时,刻意加速脚步说完,随即飞也似地离开,没给她拒绝的馀地。 “采依……”龙过翼喃喃呓语,浑然不觉程采依已坐进身边。 他的浑身是劲和做起事来便神采飞扬的热诚哪去了?她不以为自己能影响得了任何人,可是,龙过翼之所以如此落魄,她却不能再否认与她的绝情无关。 “龙过翼。” “我说过我不需要小姐,走开!”他烦躁地大吼,以为又是那些成天只想赚男人钱的莺莺燕燕。 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程采依盯着他的後背,差点笑出声,他一定被烦了无数次吧!他为何不学学其他男人,另外找个慰藉品转移目标,何必死守着她? 她迟疑地伸出手,略微羞涩地拍拍他,“龙过翼。” 龙过翼生气地抓住她的手,带着一身醉意转过身想开骂,“我叫……采依?”看到手抓的是谁的手後,他几乎已经半闭的眼睛快速地大睁,简直是不敢相信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揉着眼睛,然後用力睁大眼睛瞪着她,连眨了好几下。 “采依!”他兴奋地大吼大叫,双手合上来包住她的手,“我不是在作梦,你真的在这!” 他热烈的眼神真教人不安。程采依躲避他的凝视,想抽开手,却怎麽也抽不开。 “采依,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放弃你。我已经喝了两天的酒想淋痹我的脑子,看能不能藉此忘记你……”他头发凌乱,眼神狂野、火热地欺近她,温热的气息笼罩了她冰冷的心,程采依无法抗拒地任由他贴近自己。“你知道吗?我做不到!你是不是觉得我提得起,放不下?采依,我从来不曾这麽不乾脆过。”他缓缓地用布满胡喳的脸颊,偎着她柔嫩的脸颊,痛苦地低喃。 “龙过翼,我不值得。”她无法漠视他的痛苦,再也不能。 龙过翼沉到地底的心,狂喜并异常迅速地上升。“采……采依,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她的语气不冉冰冷,他欣喜若狂地感觉到。 程采依的心急遽跳动,为他的痴情悸动,若不是那张丑陋、狰狞的脸映入眼底,她想,她会交出她的心。 几次暗杀她不成,他还不死心,有种。程采依看到不远处披着大衣,正畏畏缩缩地窥视她的疯狗,心明白他今晚会采取行动。也该做个了结了,他不仅杀不死她,连叶萍要的文件也因她数次阻止而偷不着,她可以看出他眼底的怨怼有多深。 “听着,我要你现在马上回家去,有什麽话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好好睡上一觉。”她拉他起身,不容他拒绝。 “发生什麽事了?”他总是能马上感受到她的不对劲,即使此刻他身上的酒精浓度高得吓人。 “没事。”程采依见他步履极度不稳,只得搀着他。她不能让他落单,疯狗一定发现龙过翼对她的意义了,她不能冒险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她可能不晓得她的举动已经泄漏了她的心思。龙过翼企图摇去酒意,他知道有事要发生了。“采依,是不是有人……” “嘘!”她警告地哼,龙过翼的嗓门实在够大。 “疯狗来了?”他异常精明地低下头,小声地问。 他什麽都知道了!她勃然大怒。“你怎麽会知道这些?”走上饭店大厅时她丢开他,“别告诉我你曾经去过台中。” “采……采依,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他霎时醉意全无,急急地追出饭店,在门口拉住她。 “你这叫窥视,不是了解。”她恨恨地甩开他的手,本想朝沙滩走去,又怕目标太明显而作罢,遂沿着公路走。 远远地站在饭店内监视一切的两名男子,感兴趣地看着下面那对几乎可以肯定在闹别扭的情侣。 “她好久没大吼大叫了。”拿着望远镜的男人笑道。 “我们在这监视了四、五天,疯狗也该出现了吧。”坐回床上看电视的男子,百般无聊地玩着遥控器。 “出现了,疯狗真的出现了。”站在窗边的男人丢下望远镜,兴奋地大叫,“走吧!再待下去,我真的会无聊地学那些崇拜偶像的小女孩一样失声大叫。” “也该是时候了。”坐在床上的男子无聊地伸伸懒腰,闲散地走到窗边衡量情势,“青狼,记得把该做的事一起做了。” “你是说这个?”青狼扬着手上的子弹。 “总不能老是让龙过翼唱独脚戏吧!”他沉吟着,“红狐也太不可爱了。” “她不是破天荒地大吼大叫了,你还能要求什麽。”青狼笑着走出房间。 蓝虎再看了眼比手划脚、似在解释什麽的大个子,眼底浮起诡异的算计。他不要求什麽,只是想替龙过翼讨回公平而已。 她气得脸红耳赤,龙过翼不安地跟在後头。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采依的怒气非但未见稍减,反而更炙。 “你连叶萍私卖程氏产业的事也知道?”蓦地,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瞪着他。 “知道。”隐瞒也没用,她早晚会知道。 她的脸倏地发青,声音又拉回一贯的又低又冷,“你凭什麽隐瞒我?” “凭我爱你,行不行?”龙过翼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惹火了,“你可以冷血地不在乎我的一切,我却没办法做到你的残忍。我一直在告诉你我爱你,你呢?像个胆小鬼,受了一次伤害就躲在壳,拒绝任何人接近,一旦别人碰触到你的伤口,你就不顾一切地去伤害对方,一点也不了解别人的感受,好像大家全欠你什麽一样。” “是我逼你接近我的吗?”不知不觉,她也跟着大吼。“就算我高兴躲在壳逃避全世界,也没有人能干涉我,那是我的自由,你知道吗?龙先生。” “你可以不爱人,我却不能不爱你!”他全身的青筋暴起,不由自主地狂哮了,“我活该自作多情,让你贬低。我为自己无可救药的感情,因而造成你的不便和厌恶致歉,请你原谅我的多情,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他铿锵、愤慨地吼完,忍着过度发泄後的头晕目眩,尽量维持仅存的自尊转身,快步离开。 程采依愣在当场,被他狂暴的怒吼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悲凄地蹲在路旁,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冷血无情的坏女人。龙过翼看起来像被伤透心了,她也是,她的心也被自己的冷酷刮了好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起来。”当一把又冷又硬的枪在一臂之遥指着她时,她难过得甚至没有发现。的酬劳是天价? “你惹不起我,滚吧!”她仁慈地想放他一马。几次交手,都是他败阵,难道叶萍给他 “是谁惹不起谁?”疯狗那狭小、晦暗、邪狞的眼中全是得意的光彩,难怪她有枪,如果叶萍的推断不暇,她应该是“云天盟”的要角,说不定是“五色组”的人。 “你以为你扳得倒我吗?”她缓缓起身,毫无惧色地低哼。 疯狗从怀拿出一袋羊毛,“听说你对这个过敏是吗?”她以为他为什麽选在今晚行动?为什麽站在风口?难得一次能制住这个冷傲的女人,不整死她怎麽一泄他心头之恨。 该死的狗男女!程采依面不改色地瞪着他,知道是叶萍和杨至斌泄了她的底。“你大慨没用过,人除了用鼻子呼吸外,还有嘴巴可以替代。”为了不让敌人抓住弱点攻击她,她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疯狗没想到她早有准备,散开羊毛,即毫不留情地开枪。 程采依闪躲着,奈何气愤之中走离建筑物太远,没有遮避之所。 第25章 ※※※ “还不快去!”青狼紧张地推着半路遇到的龙过翼,“红狐就要香消玉殒了。”他耸动地骗他。 龙过翼大惊失色地急冲向四处闪躲的红狐,一心一意只想救他心爱的女人,没发现到青狼和蓝虎眼中的异状。 程采依从怀疾速掏出枪,正要反击,却被去而复返的大个儿分了心,差点被击中。 “不,采依!”龙过翼咆哮着,疯狂地改了方向冲向疯狗,打算扑倒他。 不,不……程采依知道他的打算,她的心不安地跃上喉头。从沙地跳起来冲向他,她希望能阻止龙过翼。 枪声在她就要摸到他的时候响起,她心碎地发现龙过翼的身子抖了一下,便缓缓地朝她倒下。 他中枪了!泪水疯狂地淌进她眼底,她简直不敢相信五分钟前还精神抖擞地大声责备她的人,现在就了无生气地倒在她眼前,她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她不要承受。 “龙过翼……”她呜咽地抱着他,没时间去发现同一个时间倒下的疯狗。 龙过翼脸色苍白地瘫在她怀,没有反应也不会腼腆地对她笑了。程采依痛哭失声,无法承担这椎心刺骨的疼痛。 “振作一点,我马上叫人来救你。”她涕泪纵横地对昏迷的人说道,没有勇气去探他的鼻息,也不敢检查他的伤口,只是绝望地拖着他往回走。多希望他能再生龙活虎地对她吼、对她叫。“只要你肯活着,我愿意接受你的追求,并且不再对你冷言冷语。”她用商量的语气哀求着。 “你猜她什麽时候会发现,龙过翼根本没事,只是被改良式的子弹击昏了而已?”青狼搭着蓝虎的肩,站在远处观察程采依的一举一动,差点笑岔了气。“头一次看到红狐手忙脚乱,笨拙得要命。” “我猜,龙过翼早已醒来,只是不愿太快让她知道罢了。”蓝虎推开他的手,收起狙击枪,好笑地有着程采依声泪俱下,边哭边辛苦地拖着魁梧的龙过翼。她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女人了,好现象。 结果蓝虎猜错了,龙过翼醒来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程采依的哀求,他不明白她为什麽费劲气力地拖着他,而且泪流满面,“采……采依,你没事吧!”他伸手拉住她。 “别说话,你受伤了。”她扶起他,轻柔地摇摇头。 “受伤?”龙过翼摸着自己,除了因酒精浓度过高而身子有些轻飘飘外,他感觉不到其他疼痛。“我为什麽会受伤?” 他的皮不会厚到连子弹穿过了,也没感觉吧? “你中弹了。”程采依又急又气地瞪着他。 龙过翼纳闷地回答:“没有啊!” “我明明……”程采依看到朝他们走来的夥伴了,她森冷地眯起眼睛,危险至极地瞪着他们,奇书网然後转头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疯狗,再回眸时双眼布满烈火,“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做了手脚。” “有吗?我们有吗?”青狼扛着长枪问蓝虎,英俊爽朗的脸上净是无辜。 “不这样做,你怎麽会去面对你的感情?”蓝虎倒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否认。 “你们……”程采依放开龙过翼,生气地抹去泪水。 哦……龙过翼恍然大悟,原来采依以为他受了伤,因而伤心难过,而安排这一切的是青狼和蓝虎。他早就见过“五色组”的所有成员,就连他们住进饭店也是他安排的,没想到他们会帮他逼出采依的真心。 “采……采依,你刚才的话算数吗?”他想起她说过的承诺。 “算数。”青狼笑着走向疯狗,“红狐向来一言九鼎。” “拿去把旧帐一并清一清。”蓝虎把一句牛皮纸袋递给程采依,笑着努努龙过翼,“你的就是他的了。” “什麽意思?”程采依冷冷地问。 “自己看。”蓝虎闲散地跟在青狼後头。 “采……采依,你还没回答我。”龙过翼屏气凝神,醉意全消。 程采依张着被泪水洗涤得更为明亮的眼眸,定定地瞧他,“青狼不是替我回答了吗?”她漫不经心地拆开纸袋,抽出面的东西,看了半晌,冷凝的脸色缓缓变柔,“你多花了一亿元,傻瓜。”她浅笑着转身离开。 居然花五亿元买四亿元的东西,而且卖主还是迫在眉睫,他到底是不是生意人啊! 从她暗示她将遵守诺言开始,他使呆愣住了,现在,她又用这种温柔、像是有情的笑容睇他一眼,龙过翼觉得他的心轻飘飘的快飞上天了。 她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摆脱不掉龙过翼了。程采依淡淡地回眸看他一眼,“回去休息吧。”他怎麽老是目瞪口呆啊! 她是真的关心他,真的接受他的追求了。龙过翼眉飞色舞地想要追上她,太激动的结果是後脚踢到前脚,还没追到她,整个人就十分不雅地跌趴在地上了。 “你要不要紧?”程采依见状笑着快步走近他,蹲在他身边,“怎麽老是莽莽撞撞的,一点也不像公司的老板。” “只有你能让我如此。”他抬起头,深情地凝视她。“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笨手笨脚。” 程采依喉头一窒,抿紧嘴,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我知道。” ※※※ 行迹败露了。叶萍冷着脸,当程采依带龙过翼进屋时,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她邪佞地稳坐在沙发修她的指甲,漠视程采依的存在。“你还好意思来吗?”她轻蔑地瞥着龙过翼。 “我并不欠你什麽。”龙过翼护着程采依,脸色严寒地回视她。 “你叔叔不在家。”龙过翼的体型和气魄让她吃不消,但是程采依她可以应付。 “放心,我已经叫他回来了。”程采依习惯地走向安乐椅。“连你的小情人我也一并叫来了,我想等会你可能得费些心思说服叔叔你和他的关系。” 叶萍惨白着脸,整个人僵住了,“你胡说些什麽!” “你知道我在说什麽,这间房子是爷爷遗留给我的,让你住真是玷污了。”她怀念地环顾四周。 “你拿到程勤良寄放在龙家的东西了?”她失声问道。 “没有。”她冷然地瞅着叶萍,态度沉着。 “那你凭什麽回来耀武扬威?”她安心了,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 “今天没有,不代表明天我就拿不到。”程采依十分有把握地笑着。 “明天的事,你现在回来摆什麽谱?”疯狗一直没有下落,托他办的事,他到底办得怎麽样了。 “我只是回来告诉你,前几天有一只吃错药的“疯狗”被我抓到流浪狗之家了。”程采依嘲讽跑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很不安,但还算镇定。不错嘛! 疯狗被抓了?他已经供出她是主谋人了吗?冷汗不争气地冒出头,叶萍不敢当着她的面拭汗。 “你可以把狗抓去炖补啊!”她皮笑肉不笑,当作不知道。只要她不承认,谁又能奈她如何? “她不会悔改了。”龙过翼冷厉地瞥她一眼後下定论,“把一切交给警方处理,不是比较快吗?何必多说。” 叶萍被龙过翼的决绝吓了一跳,他们似乎真的抓到什麽把柄在手上。“有本事就去做,不要到这来演戏给我看。” “采依……”龙过翼动怒了。 “稍安勿躁。”程采依冷静地拍拍他,“我来只是要问你,为什麽不让我见爷爷最後一面?”她只想知道叶萍到底有多恨她。 “因为我不想。”叶萍理直气壮地大笑,“程勤良既然把你送出去,就别想叫你回来。他聪明,知道你留在这早晚有一天会被我除掉,所以送走你。你一直以为他不原谅你,错了,那是他在做表面功夫,想要说服我们这些外人,骨子他是天天思念你。” 她一直以为是爷爷认为她不够坚强,才不让她回来,没想到原来一直是叶萍从中作祟,她如何能原谅她。 “采依,她不值得你这麽做。”龙过翼拉住她。 “对,要是让外界知道你是黑道中人,你就会知道程氏企业的英名是毁在谁手上。”这是撒手了。程采依不会议程氏的英名染上污点,就好比程勤良极力维持它的清誉是一样的,程家人都是好面子的。 “你在威胁我们?”龙过翼压低嗓子,谁都知道他相当不快了。 “是又怎麽样?”难道她还怕了他们不成? “等你入狱了,看你说的话有谁会相信。”程采依残酷地笑着。“黑道?或许我是黑手党的头头也说不定。” “等我入狱?你慢慢等吧!”叶萍十分自信地大笑。“八年前我整不死你,八年後一样可以。” “你为什麽恨我?”程采依不明白。 “如果你不回来争遗产,我或许会放过你。”事已至此,她也不怕明说了。“可是你不仅回来争遗产,还勾引龙过翼,你说我能饶了你吗?” “既然这样,你就怪不得我心狠了。”程采依朝龙过翼使个眼神,他立刻走到门边将程研瑞请了进来。 程研瑞脸色发青地瞪着叶萍,“你太狠了。” “研……研瑞。”叶萍脸色大变,没想到程采依会这麽做,“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你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他把她卖出去的程氏产权和股分证明丢向她,痛苦地责 “这……这……”她明明已经…… “是我买了你卖掉的股分。”龙过翼解了她的疑惑。 “叔叔,我不会放弃继承权,那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希望你能谅解。”程采依淡淡地说。 “采依,我代替她向你道歉。”程研瑞说着就要下跪。 第26章 “不必。”程采依扶起他,“这次我原谅她是看在你和双蕊的面子上,下回我就没那麽仁慈了。” “你……”叶萍还是不甘心。 程采依突然抽出刀子抵着她细致的脖子,冷血地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黑道人物,就应该知道爷爷送我过去的目的。要比狠、比毒,你绝对比不过我。我想结束你也不是困难的事,以你对我所做的事,我绝对有充分的理由这麽做。” 她的气势比她冒险请的疯狗还可怕。叶萍几乎发抖地想。 “你做的好事,绝对比叔叔听到的还多,我只是不想逼你走上绝路。我这麽做并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我不想变成第二个你,赶尽杀绝。”她阴狠地笑着,收回刀子。“路窄要留三分与人行,你不会是世界上最狠、最毒的人。” “采依,小萍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麽?”程研瑞对妻子的所作所为一直一知半解,难道她真的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吗? “你问她吧!”程采依拉走龙过翼,没心再细算前仇。 “那些照片为什麽不给你叔叔?”走出门外後,龙过翼为她忿忿不平。 “叔叔一直对我很好,我不忍心伤害他。”那些丑陋的春宫照,她看了都想作,何况她叔叔。 “叶萍的事你打算就这麽算了?”他可不打算轻易罢休,毕竟她想伤害的是他最爱的人。“如果她变本加厉呢?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你为什麽不把证据交给警方,也好清闲地过日子。”他也不用成天为她提心吊胆了。 “你在担心什麽?”程采依侧着脸,带笑地瞧着他不安的模样,一话中的。 “你啊!”他焦躁地冲口而出。 “放心,我既然敢放过她,就表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更何况,我说下不为例是真的。叶萍要是敢再轻举妄动,我绝对不会宽容她。”她可不是日行一善的大好人。 龙过翼绷着脸,无法放轻松,怕好不容易盼来的幸福转瞬间不见。 “况且……”她诡异地笑着。 “什麽?”他没好气地问道。 “你的个头比我大,不是吗?我有什麽好担心的。”她挽紧他的手臂,重抬爱人的甜蜜和温馨。 “我的个头是比你大……”他不怎麽有力气地说道,忽而像理解了什麽似地瞪大眼睛,“采依,你的意思是……” 他的理解能力真差。她白他一眼,“明天要不要陪我去扫墓?” “要,当然要。”他猛点头,生怕一迟疑她就会反悔似的。 第十章 程采依哭着烧完纸钱後,止不住泪水,双手合十跪在墓碑前忏悔,一旁的龙过翼也不舍地陪她跪着。 “采依,别哭了。”跪了约莫十分钟後,龙过翼心疼地揩去她不断落下的眼泪。 “你不知道。”她哭哑了嗓子,“我一直以为爷爷还在恨我害死你你,所以他不要我,将我送到“云天盟”。” “都是叶萍搞的鬼。”他气愤不已。 “不是。”她猛摇头,“是我胆小,怕回来看到爷爷责备的眼神,我怕自己会受不了他还恨我的事实。你你去世的那一阵子,他真的恨我。” 龙过翼轻轻地将她拥进怀,“但是他更爱你。” “你怎麽知道?”她推开他,泪痕斑斑。 “爷爷说的。”他从怀拿出一封信,“这就是你爷爷寄放在我家的信。” “信?”她颤抖地接过信,心乱的几乎打不开,龙过翼体贴地拿过信帮她打开,又递给 程采依既惊又喜地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字体虽然扭曲得很严重,却十分亲切,泪水为急涌上来的感动倾泻而出,她得一再抹开泪水才能看清信上寥寥可数的字。采依爱孙如晤: 一直让你以为爷爷恨你,系出於无奈,相信当你拿到这封信已了解大概,亦重获幸福。记住,我心爱的乖孙女,爷爷从不曾恨过你,纵使你你过世时亦不曾。 八年前送你离开程家,只因爷爷护孙心切,不知爱孙能否体会?前尘往事,吾早已淡忘。今,走至生命尽头,盼孙归来不果,爷爷无力再等,唯有将未了之事,托付好友。但愿爷爷心爱的采依能重获幸福,吾愿已足。 爱你的爷爷绝笔 程采依埋在信,心碎地拉不成声,“爷爷,原谅采依不孝。” 龙过翼温柔地将她纳进怀,轻柔地安慰道:“程爷爷在给爷爷的信中提到,他要你到龙家拿回的东西,其实是你的幸福。”临出门前,爷爷一再交代他要把握机会,可是她这麽伤心,他要怎麽开口。 听他说完,她哭得更伤心了。爷爷真的不怪她,还是爷爷了解她,知道她怎麽也无法从别人口中释放出囚锁已久的自己,唯有他才能。 她好像听不出来他的暗示,龙过翼苦恼地搔着头,不知道该怎麽求婚,还是先让她发泄一下情绪好了。 程采依伤心地倚在他怀,哭了半个小时,龙过翼心如刀割地捧着她的泪脸劝了半个小时,终於忍不住了。 “采依……你想不想让你爷爷含笑九泉?”他有意无意地开了口。 “怎麽说?”她含着泪水,莫名所以地瞟了他一眼,沉重的心理压力在痛痛快快哭完一顿後,正逐渐减轻。 “你只要依你爷爷的话,找到你的幸福,他就能安心长眠了。”他急切地暗示。 泪水渐渐被凉风吹乾,伤心也似乎渐渐远去了,程采依抿了抿嘴,要笑不笑地望着他,看他怎麽说。 “也……也就是说,你应该替自己的终生打算了。”这样够明白了吧! 程采依还是笑而不语。 龙过翼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中,他瞥见了程家两名仙逝的照片,灵光乍现。 “爷爷、你你,我叫龙过翼,今年三十三岁,事业还算有成,身体十分健朗,最重要的是我很爱采依。如果爷爷、你你放心将采依交给我,我保证一定会让她过得很幸福,不会受半点委屈,请爷爷、你你答应。”说完他猛磕头。 原本无风的天气,突然淡淡地刮起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龙过翼因而兴奋地大吼大叫,“谢谢爷爷、你你的成全!” 他浑厚有力的嗓门真的吵“死”人了。“他们又没开口。”程采依为他的兴奋好笑,不过是偶来的一阵风而已。 “有,刚才那阵风就是爷爷、你你给的承诺。”他固执地认为。 “就算是,又如何?”她安之若素她笑道。 龙过翼烦躁地拉拉领带,不知如何接续。每次面对她,他再沉稳也会乱了脚步。唉!管他的,豁出去了。年关将近,有钱没钱总得讨个老婆好过年。 “爷爷、你你,我想娶采依,可是面对她我往往会说不出话来。”他老实地面对墓碑招了,“如果她答应的话,就……就闭上左眼,想考虑一下的话,就闭上右眼。”他偷偷地瞄她,不太敢正面看她,怕她拒绝。 这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吗?程采依温柔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龙过翼偷偷瞄瞄她,见她含笑不语,只得重复地说了一遍。 程采依笑着慢慢闭上双眼。傻瓜!真是个执着的傻瓜,她眼角沁着晶莹透亮的泪珠。她的确让他吃太多苦头了。 他不得不傻了,这是什麽回答?龙过翼愣愣地瞪着她绝美的容颜。 “采依,你是不是嫌我哪不好?”他心急如焚地拥她入怀。 “哈啾!”程采依敏感的鼻子告诉她,龙过翼的西装底下穿的是什麽料子的背心,刚才太伤心没注意到这个。 “你感冒了吗?”龙过翼紧张兮兮。 “我对羊毛敏感。”她笑着。 “对不起。”难怪那天晚上她会拒绝他的背心。恍然大悟的龙过翼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他慌着要脱下背心。“我以後不再穿羊毛制品。”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程采依笑着,但没有阻止他,只因她清楚自己无法答应穿着羊毛背心的男人的求婚。 ※※※ 天哪!老天爷对他大不公平了,呜……莫非天妒英才,所以他这种英俊迷人的帅哥,注定不能事事圆满。 “恭喜。”蓝虎施施然从外面走来,嘲弄地拍拍趴在树上,有些不敢面对现实的兄弟。 “呜……残忍的家伙。”青狼怨恨地回头瞥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是最没道义的一个。天哪!他居然会输给这些可耻、只会落井下石的夥伴,居然该死地、乌鸦地一语成谶,成了“五色组”最後的单身贵族。呜……老天爷,长得帅又不是我愿意的,何必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他怎麽了?”黑豹护着老婆走出内院,淡淡地撇了愁眉苦脸的青狼一眼,随口间道。 “青狼,台中到高雄不过两小时车程,你不用太难过啦!”谷映黎调皮地打趣道。它的郁卒随着红狐婚期的逼近而益加明显,“云天盟”上下恐怕没人不知道他有多痛恨自己仍是孤家寡人这种劣势。 “谁管红狐要嫁到美国还是非洲去。”青狼恨恨地白她一眼,很不想听到这种嘲讽似的关心,“你快变得和你亲爱的一样讨人厌了。” “会吗?”谷映黎笑得十分可人,不怎麽介意他的批评,“我亲爱的再怎麽讨人厌,至少也为人夫,就快为人父了。” “你怀孕了?”这记惊叹,从在场的三名男性口中一致散开,最为错愕的非准爸爸黑豹莫属。 首先恢复的蓝虎忍俊不住地仰头大笑。黑豹这好家伙居然随後跟进,就要当爸爸了,这下子青狼可要悲泣上几天几夜了。 这无疑是一记又大又响的青天霹雳! 第27章 青狼心痛地揪着胸口,身心严重受创。谷映黎挑在这种悲伤时刻宣布此事,分明是故意刺激他。“黑豹,把你的模特儿老婆带开,我真的不想看到她。” 愣在当儿,一直无法思考的黑豹不敢相信她会当众宣布这个好消息,而不是先告诉他。 “才两个月而已,别担心。”她甜蜜地倚进黑豹怀,紧搂着他,以为他又在担心她容易受伤的体质了。“你高不高兴?”他怎麽板着脸? 黑豹冷着脸,一张无与伦比的俊脸渐渐发臭。 “你看不出来你亲爱的不高兴吗?”青狼逮到机会,赶紧扳回一城,有意无意地掼她,“还说是人家的亲爱的,连老公生气了都不知道。” “他生气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蓝虎心有戚戚焉地笑道。他们已经将兄弟间彼此的喜怒哀乐拿捏得很清楚了。 是这样吗?谷映黎仰高了脸,美颜淡出浓烈的自责,“我昨晚才知道,本来想告诉你,可是你昨天很晚才回来,我等到睡着了。今天一大早又急急忙忙地打扮,准备叁加采依的婚礼……” “我的天啊!你能不能私下再解释,我们没义务陪黑豹听这些吧?”青狼对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吃味极了。 黑豹将冰眸投向青狼,不能容忍别人对他老婆太凶。 “好好好,别瞪了,我闭上尊口就是了。”青狼立即举高手投降,败在他的冷眼下。 “这人无法接受打击。”蓝虎朝青狼撇撇嘴,蓦然瞥见从门口快步走来的淡蓝色身影,戏谑的眸光瞬间被溺爱取代。“老婆,慢点!大肚子的人,动作可别太粗鲁。” 去他的!汪水薰恨恨地瞪他一记大白眼,双手微微拎高裙角,不怎麽爽快地踱到他身边。 “我哪粗鲁了?”不过步伐快了点,谁规定孕妇走路得慢吞吞,比龟爬还温吞的。她没好气地拍开他圈至的手,就是不习惯在人前恩恩爱爱。 “你们分居了吗?”青狼好笑地看着火气旺盛的汪水薰,巴不得他们离婚算了。“怎麽蓝虎到了快半小时,你这会儿才到。” “要你多事!”她气恼地狠瞪他。她当然不会告诉青狼,蓝虎不准她骑机车来,她和他呕气,因而不肯一起前来。“五色组”这些家伙喜欢损人,还把损人当乐趣,她才不想这麽没品。 “你还是这麽凶啊!”她好像从来没有尊敬过他。青狼怕了汪水薰那对凶巴巴的凤眼。奇怪!有这麽一双古典味十足的美眸,她的个性怎麽一点也没有温驯和柔美的成分在。看来还是他的可琪最可取,美丽、可人、温柔、善解人意。 “青狼,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要紧。”蓝虎拍拍他俊逸的脸庞,取笑道。 “难怪可琪迟迟不肯嫁他,她怎麽不乾脆放弃他算了。”汪水薰不客气地说。 “你这残忍的女人。”青狼好不容易才勉强忘记了伤痛,汪水薰一来,当下不客气地又将它给刨了出来。 “脾气别太暴躁,当心胎教。”再过六个月,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诞生了。蓝虎想到这就忍不住想笑,痛痛快快地大笑,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满足与喜悦。 “是啊!学学谷映黎,同样是孕妇,她的气质比你好上太多了。”青狼讥剌道。 “你!”汪水薰才想发火,却突然想到什麽似地转向谷映黎惊叫:“你怀孕了?” “嗯。”谷映黎眉开眼笑地抱紧黑豹,企图软化黑豹不曾稍减的怒气。 “他怎麽好像不高兴?”汪水薰不明白地看向蓝虎。当初蓝虎知道自己就要当爸爸时,高兴得只差没沿街跳舞,怎麽黑豹的反应倒像在生气?“他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他怎麽可能不喜欢我们的小孩。”谷映黎护着沉默寡言的帅老公。 “那他这是什麽脸?”汪水薰不悦地指着他,越来越不怕他了。 黑豹冷而锐的眼神不客气地移向汪水薰,杀气腾腾。 蓝虎赶紧将她拉近身边,怕黑豹将怒气殃及她,“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你别管。”有个时常热血沸腾的老婆,实在不好。 “什麽别管?”她正义凛然地杈起腰,眼看就要开骂…… “喂,你们都到了啊!太好了。”范舒荷穿着一袭露肩的白色长礼服,拖着白浩庭快乐地跑了过来,俏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靥。“哇!大家都好漂亮哦!”映黎是黑色的开襟小礼服,优雅性感;水薰穿着蓝色的薄纱长礼服,美丽大方;四位男士则一律是着黑色西装,个个英挺、潇洒,但其他三个不及她的浩庭一半帅,呵呵。她笑着回视老公宠爱的视线。 “可琪还没来吗?”白浩庭温文地笑道。 “她从台北赶来,就快到了。”青狼忙着替女朋友的迟到解释,“是我们早到,不是她迟到。” “我们又没怪她。”蓝虎为他的紧张好笑。 “对……对不起……”一声细碎的嗓音自门口传来。娇小可爱的桑可琪穿着绿色的短礼服急急跑来,一张迷人的笑脸显得活力十足。 范舒荷一直觉得哪奇怪,直到桑可琪出现,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她们的礼服都呼应着男伴的绰号,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习惯了另外一半,亦将其代表色当作互属的颜色。爱情的颜色竟然有这麽多种,有趣! “青狼,加油罗!”白活庭真挚地为他打气,“就剩你是孤家寡人。”他不是损他,只是提醒他。 “可琪,听到了没?老大也在为我抱屈了。我已经等了两年多,天可怜见,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帅哥。可以抱得老婆归了吧!”青狼可怜兮兮地对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正一一和所有人点头的桑可琪抱怨。 “青狼……”桑可琪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当初她和他约定三年後结婚,这些年她一直坚持着不肯嫁他,不是试验他,而是觉得时机未到。哪知才两年多而已,“五色组”的成员竟纷纷找到各自的爱侣,就连红狐也将在今天出阁。她想,她不该再拖了。 青狼见她不言不语,以为她又要找理由搪塞,赶紧向众家兄弟求救。人多势众,如果这种气势还压不倒可琪的话,他只有认了。 “可琪,答应青狼啦!他好可怜哦!每天傍晚都形单影只地在院子晃来晃去,好像没人要的癞痢狗,最最可怜的是他还常常向我借儿子玩耶。”范舒荷率先义气地开口了。 “仔仔都快变成他儿子了。”白活庭温柔地搂着清丽的老婆,为她的形容好笑。 桑可琪低垂着脸,忍不住想笑。他真有这麽悲惨吗? 范舒荷绝对是在损他,什麽癞痢狗?他哪有那麽丑。青狼朝蓝虎歪歪下巴,要他发挥兄弟情,不敢指望范舒荷了。 “是啊!他的人格虽然不怎麽高尚,品德也不算光风霁月,长相是勉强可以啦,就是自恋了点。你就当是做功德或收垃圾,把他收走好了,省得他夭天对月哀号。”蓝虎半是讥诮半是讽刺。 “我虽然不赞成你嫁给他,”汪水薰说话时还刻意瞄瞄青狼,“可是这人有事没事就来我家串门子,我烦都快被他烦死了。你还是早点嫁来台中好了,省得他打扰我宁静的家居生活。” 其他人一听简直笑歪了嘴,青狼则气得牙痒痒的。 “我上你家吃饭,是你的光荣咄!别人请我去,我还得考虑再考虑,没有三顾茅庐,还请不到我青狼先生咧!搞不清楚状况。”青狼白了她一眼。 “是吗?那我请你不要来,已经请了无数次,为什麽你还是厚着脸皮天天报到?”江水薰轻蔑地低哼。 “我……”青狼愕然无语。 大大小小的爆笑声蓦地传散开来,“欢乐和谐”的气氛飘飘荡荡地渗进清柔的空气。 桑可琪温柔地望向青狼,有些不舍。他老是被损,真可怜。 “嫁他吧!可琪。”谷映黎轻柔她笑道:“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灰心丧志,觉得人生没意思。”她努了努青狼,为他请命。 “说真的,我现在才知道知我者,非映黎莫属。”青狼感动得一个箭步冲向谷映黎,想赐她一个吻和大大的拥抱,感谢她大力相助。 黑豹敏捷地伸出手挡住他,“别想,要抱去抱你的女人。”他冷冷地警告。 青狼被他的杀气骇住,及时收住势,像只丧家之犬地转向桑可琪。他满泛失意的眼儿垂垂,一向带着潇洒的嘴角下塌,就连神采飞扬的剑眉也扬不起来了。 “可琪,嫁我嘛!”他不带希望地恳求道。 “嗯。”桑可琪轻声嗫嚅。 “嗯什麽?”他愣在当场,小心翼翼、几乎不敢相信地问。 “人家答应了啦!笨蛋。”汪水薰瞪着痴呆的他。 一波波绵延不绝的恭喜声涌向青狼,差点将他淹没。 “哇哈哈……”青狼突然爆笑出声,拉着蓝虎大跳华尔滋。“她答应了,答应了!”他那快乐狂喜的笑声,直透云霄。 “你确定你真的要嫁给这个笨蛋吗?”汪水薰睨着青狼,极其怀疑地问桑可琪。 “水薰……”桑可琪涨红了小脸,嗔道。 ※※※ 龙过翼紧张地扯着领带。 “别拉了,你是新郎,这样多难看啊!”刘达颇不以为然。“哇!这的人种是不是规格化了,为什麽每个都是帅哥美女?”他看过站在成排樱花林下,挺拨、俊帅的“五色组”成员。 由於是生死至交,他把生命押在嘴巴上,所以龙过翼才战战兢兢,不怎麽情愿地告诉他程采依的来历。龙过翼不知道的是他听完後,不知有多久不敢看程采依,就怕她一个不高兴,他的小命便告吹。 第28章 “他们真的都很优秀也很高。”难怪采依不怕他,原来她周围的男人都和他差不多高,想到这些男人比他还了解他的老婆,龙过翼的心就很不是滋味。采依还说嫁给他後,她将还会是“五色组”的一份子,成天枪林弹雨地过日子,让人担心,他一定要紧紧地看着她,以防万一。 “也难怪她眼高於顶,她以前接触的男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刘达赞叹又有些自叹弗如。“她怎麽会看上你?”他调回眼光上下看了龙过翼一遍,不是很满意地摇摇头。 “我哪差了?”他不经意的大嗓门,惹来前方成排俊男美女一致的投视。 “气质就差很多。”刘达还是摇头,“别吼了,你老婆出来了,当心她突然发现你太粗鲁而不嫁你。” 龙过翼根本无心听他说些什麽,他的心和魂魄都被披着白纱、美得不可方物的程采依勾摄去了。好美,他的采依好美,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又来了。”刘达百般无奈地长叹,“每次她在场,你就变白痴了。” 程采依从内院缓缓地走出来,在通往大门的樱花小径上,她含泪看着“五色组”的夥伴们和他们的如花美眷依次站成排,像极四位兄长在为他们的小妹送嫁。 “老大。”她站在白浩庭和范舒荷面前,极力忍住泪。“谢谢你这八年来的照顾。” 白浩庭温文地将她搂在怀,“这永远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 “换我啦!”范舒荷拨开老公,可爱明亮的小脸亦布满泪水,她快乐地拥住程采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好老公。” “谢谢。”程采依太珍惜这个好朋友了。“欢迎你和老大随时到高雄来玩。” “我会。”红狐是她最喜欢的朋友了,好舍不得。“以後不会再一个人偷偷躲奇书网着哭了,有龙过翼陪你。”她调侃为她痴狂的男人。 程采依红了明艳的美颜,辛福满溢。 “换人了。”排在范舒荷之後的蓝虎用力扳开她。她的样子好像人家擒了她心爱的玩具一样。“老大,拉好你老婆,她好像要跟红狐嫁过去了。”他戏谑道。 “要是龙过翼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汪水薰趁隙搂住程采依,蓝虎将她和老婆一起抱着,反驳道:“龙过翼人不错,我相信你会过得很幸福,别虐待他了。” “我知道。”这对夫妇真是的……程采依不停地落泪。 “来来来,换我了。”青狼风流倜偿地踢开蓝虎,紧紧地抱着她,“你今天很漂亮哦!也不是说你以前不漂亮,只是今天特别亮眼。”说着,他忽然诡异地低声问道:“喂,红狐,我和可琪打算上你那度蜜月,你给几折优待?” 程采依怔忡了会,继而破涕为笑,“我会给你全额优待。” “谢谢。”青狼喜孜孜她笑着将身边娇柔的桑可琪拉过来,“可琪,红狐答应免费招待我们哦。” 桑可琪红了脸,早听见他的问话而窃窃地笑着。青狼真是的。 “恭喜了。”程采依抱了她一下,“也该是时候了。” “你也是。”她温柔她笑着,“看得出来龙过翼很爱你。” “她也爱他啊!”谷映黎将白纱新娘拉到身边,“我们是你的姊妹,你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程采依又笑又哭。 “黑豹……”谷映黎撞撞黑豹,要他表示一下,“快点啊!时辰快到了。” “别勉强他了。”程采依笑着就要越过他,黑豹突然羞涩地抱了她一下。“保重。” 龙过翼这才认出来,原来那天在海滩拥抱采依的是黑豹。吁,幸好,这个阴美得不像话的男人已经有个漂亮的老婆了。 他眉飞色舞地迎上前,将好不容易自由的程采依接过来。 “谢谢大家对采依的照顾,今後我将会好好疼她、爱她。”龙过翼郑重地鞠躬九十度,向成排的俊男美女致谢。 只见那一排的男男女女皆因他过分正式的举动而笑得东倒西歪,直不起腰来。 “过翼,他们不习惯太正式的。”程采依好笑地拉直他。“和他们在一起别太拘谨,大家都是自家人了。” “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到。”他坚持着。 “傻瓜。”她嗔看了他一眼,临上礼车前,再次泪眼蒙地瞥了她那帮兄长们一眼,“谢谢各位这几年来的照顾。”她哭着说,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感激。“我一直当你们是我的哥哥。” “早说嘛!”青狼笑着眨眨眼,“我们等你这句话八年了。”其他三个英姿焕发的同伴也笑开了脸,表示赞同。 程采依一听,泪水直滴,不想上车了。若不是龙过翼频频暗示她时辰已到,她想她会因为舍不得这些真情至性的好兄长而毁婚。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龙过翼一坐进车内就拿出面纸小心地为她拭泪,“想看他们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那种意义已经不一样了,嫁人就等於迈入另外一段旅程,举凡过去的种种都将成为一串回忆。她相信爷爷、你你不会怪她坚持从“云天盟”出阁,毕竟她是在这重生的。 “我保证,你想回来住多久都可以,我会陪你,爷爷很开明不会阻止你。”他忙着安慰她,极力保证着。 程采依定定地看着轻柔地为自己拭泪的龙过翼,忽然执起他的手写字。她该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否则对一往情深的他太不公平了。 “看……看不懂。”该死的,他又开始紧张了。从她执起他手的那刻起,他的心已经不寻常的跳动了。 她透过白纱温柔地看看他,又轻柔地重写一次。 “还……还是看不太懂。”今天是大喜之目,他的心一直难以平静。 “别慌。”她柔柔地笑着。 龙过翼长长地吸气,再吐气,被她柔美的笑颜安定了急躁的心。她真美,而──她是他的,她终於嫁他了。 程采依放慢写字速度,充满爱意的脸庞始终定定地瞅着他笑。 “我……”他看懂了。 她笑着点头,继续写下第二、第三个字。 “爱……你……”他念着,悄悄爬上的泪水不经意地模糊了视线,他狂喜地拥住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很难听到她说这句话,她总是那麽冷静,不像是会轻易表达爱意的人。他也以为她只是喜欢他,被他缠疯了才答应嫁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我是一个爱哭的男人。”他紧抱着她,不好意思地揩去泪水。 “我知道。”程采依推开他,抬起手温柔地抹去他的眼泪。“但只对我如此。”他对它的好她全放在心上,只是不说而已。 “采依,你……你真的不是勉强自己爱我的?”他有些害怕和担心。 “没人能勉强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她笑着保证。 “你真的爱……爱我?”他就是不能相信天堂已经在他左右。 “嗯。”她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再写一次?”他渴望地伸出他因事必躬亲而显得粗糙的大手,微微抖着,不敢奢求其他。 可不可以?龙过翼的温柔刺痛了她。他从不对她做过分的要求,只是一味地奉献,只喜欢默默忍受一切。傻大个,他真的好傻啊! “我爱你,过翼。”她拉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说了她以为自己再也说不出口的话。 龙过翼呆愣住了。她给他的远超出他所想像的,多出这麽多,教他错愕得不知如何反应。 “一辈子爱你够不够?”她笑着凝视他的呆相,存心逗他。她欠他大多了,也许後半辈子也还不完。 他大张着嘴,怎麽也阖不上,光是点头。这辈子这样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下辈子或下下辈子或不管几辈子,他都会努力寻找她,再爱她许多次。 “傻瓜。”她扑进他怀,笑得十分幸福。“我怎麽会遇上你这个傻瓜。”她甜蜜、不像在抱怨地笑道。 龙过翼慢慢回过神,收紧手臂,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痉挛地抱住她。 “别太宠我,听到了吗?”以他对她的痴心来看,他一定会惯坏她的。程采依淡淡地扬起嘴角,忽然发现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宠爱,或许早已耽溺其中而不可自拨。 她是特意选在今天,送他这些话好当成特别的结婚礼物吗?龙过翼呆愕的思绪再度被直线窜高的惊喜凝固。他极力想厘清思绪说些或做些什麽,结果却只能心花怒放地挣扎了老半天,等礼车都已经稳稳地开进巍峨的龙光饭店了,还是怔忡着没能吐出半个字。 程采依轻轻推开他,笑着提醒目瞪口呆的他,“该下车了,我们的家到了。” 我们的家! “采依!”龙过翼管不得外边的人怎麽想,他狂猛、炽烈地大笑着扑抱住她,想再拥抱她一会。她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当她说她爱他的时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他怎麽也听不够。 “傻瓜。”她笑着叹息,反手紧扣住他结实的熊腰,随那堆围上来的夥伴去看、去笑了。 她连骂人的声音都这麽好听。龙过翼在心轻叹,简直为她神魂颠倒 尾声 时光荏苒,五个寒暑转瞬间偷偷逸去,快得人猝不及防。 时间和空间对“五色组”五个俊帅挺拨、美丽的成员而言,似乎构不成任何影响。他们一样“友爱”、闲散、快乐、互相调侃的友谊历久弭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各有一个心爱的伴侣,和多了一堆瞎搅和的後代…… “仔仔、婷婷,过来呀!拍照了。”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极破坏气质地吆喝着,又极其挫败地倚向她温文、儒雅的老公。 第29章 “老公,宝宝都赚我太可爱,不具威严了啦!”范舒荷脸带挫折地偎着白浩庭撒娇,“不公平,你长得这麽斯文,又不常打他们,他们却比较怕你。” 气势是天生的,她成天与孩子们和在一起,怎麽会有威严。 “我来,你别扯哑了嗓子。”白活庭转身笑看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孩聚在一起笑闹着,“仔仔,带妹妹和其他弟弟、妹妹过来拍照。”他沉稳地朝头最年长,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说道。仔仔今年就要上小学了,真快。 “好。”年纪尚小的仔仔承袭其父天生的领袖气质,清秀、俊朗的脸上泛出教养良好的顺从,拉着四岁的妹妹和其他小孩走了过来。 “蓝虎,叫你儿子别来骚扰我女儿!不然我可要端出为人父的架子,保护我美丽、可爱、迷人……”青狼认为穷其所有的赞美词也形容不出他女儿的美丽。 “谁骚扰谁啊?”汪水薰不屑地哼着,“请你看清楚是你女儿抱着我儿子的大腿,还是我儿子做了什麽好吗?” “我女儿才两岁,当然分不清善恶忠奸啊!”青狼哼着将女儿抱进怀,心满意足地逗着。 “你说清楚点,谁是忠,谁是?”汪水薰火冒三丈,将五岁的儿子推给他爸爸,卷起袖子,誓死为宝贝儿子挽回清誉。 “喂,蓝虎,不是我爱批评,你不觉得你老婆的eq很低吗?”青狼抱着女儿走到蓝虎身边落坐,不敢苟同地撇撇嘴。 蓝虎本来是捂着嘴,非常技巧地掩嘴偷笑,这下子他再也忍俊不住,放声大笑。 “她哪有eq可言。”他笑着承认,他老婆确是随时带着一把怒焰。 “蓝虎!”汪水薰叉着腰,火大了。 “你们还真能斗,斗了五、六年不烦吗?”程采依款款地走进院子,更添明媚的笑脸说明了她的婚姻状况,伴在她身旁的龙过翼愉悦地抱着二岁的儿子,神采飞扬的脸上泛着亮晃晃的笑容,幸福的令人侧目。 水薰还是没变,每次进门最先听到的永远是她和青狼的拌嘴声,他们斗了这麽多年,怎麽不累啊!程采依挽着魁梧的另一件温柔地笑着。 应范舒荷之邀回来叁加一个月一次的聚会,她发现“五色组”这些精英分子自从有了家室之後,都成了道地的恋家男子,很少再像以前一样云游四海。尤其是这些小萝卜头接踵出生後,他们爱妻、爱子的程度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如果在十年前有人这麽预言,他们一定会捧腹大笑,并大大、毫不留情地讥讽那人在痴人说梦话。 如今他们都不再孤单了,已不常想起那段形只影单,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的颓丧日子。他们已然心满意足,不想再追求其他的绚烂,只想珍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桑可琪坐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地朝程采依打招呼,看出她眼底的戏谑。水薰和蓝虎的个性真像,老爱和青狼斗嘴,都已为人父母了,性子还是不收敛。这些人啊!她看是一辈子不会变了。 “嗨!可琪,近来好吗?”谷映黎美丽的脸孔,蓦地出现在她那带笑的鹿眸。 “映黎,你的儿子和女儿呢?”桑可琪拉她一起坐着。 谷映黎看向内院,那儿有一道挺拨的身影,正稳稳地朝他们走来,并伸手捞起正跑得跌跌晃晃的儿子和女儿。“黑豹抱着,他很疼他们。”她很庆幸嫁给了他。 “真好,不是吗?”桑可琪笑着。以前是那麽冰冷、不近人情的黑豹,现在却成了爱家的男子,谁能想得到。 “喂,快点围过来,把各家的小孩抱好,摄影师来了。”范舒荷拉着老公率先坐进排好的椅子中央招呼着。 她一说完,各家的爸爸们都骄傲地抱起儿子、女儿,站在老婆的後面,笑得比得到什麽都快意满足。 “我儿子的体格很棒吧!”龙过翼骄傲地抱高壮壮的儿子,让成排的兄弟看清楚。 “我儿子是瘦了点。”汪水薰转过头,皱紧眉头,“和他爸爸一样。”她的话有掩不住的关心。 “老婆,,咱们家的虎子已经够健康了。你不想想看,过翼的体格有多好,我是望尘莫及啊!”蓝虎朝她眨眨眼,亲昵地笑着。她的头发长长了,看起来妩媚许多。 “是啊!发育不良的男孩子通常只能以健康来自我安慰。”青狼骄傲地抱高他的小女儿,“看到我家的世界小姐了没?”就见他手中的小女孩睁着乌黑的大眼,咿咿呀呀地笑着,迷熬了所有人。 桑可琪噗哧笑出声,怜爱地看着这对漂亮的父女,心想,他们是她永远的挚爱。 “世界小姐?哼!”汪水薰这一哼,哼得又重又不屑,“请看看你隔壁及再隔壁的那两家小孩好吗?”敢说她的宝贝发育不良。 青狼瞥了眼。这一瞥,他随即垂头丧气,不敢再大放厥词,老大和黑豹的儿女真的漂亮得没话说。 黑豹轻扬着淡漠的嘴角,为他一双漂亮的儿女骄傲。谷映黎悄悄地捏捏他,笑意盈盈地瞧着生命中最爱的三个人,讶异地发现对他们,她永远有挖掘不尽的爱意。 “水薰,别这样。黑豹和映黎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贝,没人能比得上,你就别刺伤青狼的心了,他的女儿也很漂亮啊!”范舒荷笑着,待青狼重拾笑脸後,才又诡异地说:“不过,还差我女儿一点就是了。” 白浩庭放声大笑,他老婆越来越坏心了。 “我可不这麽认为。”青狼拒绝被别人的嫉妒打败,他太坚持漂亮女儿的独一无二,又惹来兄弟们的一阵讪笑。 “各位,请看向这边。”摄影师调好焦距後,企图在不破坏活络的气氛下,嬴得大家的注意。 前排的妈妈们懒得去理会後面那群男士们的爸爸经,自顾自地聊起夭来,他们的自在与各自为政,可苦了摄影师。 “请各位俊男美女们看向这好吗?”每个月替他们拍照都得费很大的劲,他实在很累。 没人理会他小若蚊蚋的催促声,五家人各聊各的,谈得可开心了。 “看、这、边!”他火了,原以为这声破天荒的咆哮会引来些许注意力,没想到他们还是我行我素。唉!他累了,乾脆坐在地上打盹,等他们聊到尽兴再说。 “咦,老谢,好了怎麽不叫我们一声?”范舒荷是首先发现摄影师在打盹的人。“来,大家面对镜头笑一个。”她嘻皮笑脸地吆喝各家兄弟姊妹,每个人都意兴阑珊地瞥了镜头一眼,一致觉得这种用镜头写下生活日记的方式相当无趣。 老谢一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跳起来,捕捉那难能可贵的画面。 卡! 早春的和风不经意地凑上临门一脚,轻柔地吹抚着“五色组”成员及其眷属心满意足的笑脸。五位俊帅、英姿焕发的男子,无意在镜头留下呆板的模样,他们各自逗着自己心爱的小孩,或凝视美丽的娇妻,或与同伴聊天,就是对前面的金属没兴趣。 照片一如以前那样自然、温馨,看不到一个对着镜头傻笑的人,也看不到一个不幸福的人。有的也只是那嫉妒的蜂蜂蝶蝶,偶尔会被这些人之间过分浓馥的甜蜜吸引,悄悄地飞进照片的一隅,盼能沾着点满庭纷飞的浓情蜜意。 ※※後记※※唐 破天荒的写了序和後记,只是想为“五色组”划下完美的终止符。谢谢这一年来大家对“五色组”的支持与爱戴,唐无以回报,唯有大声说句:谢──谢──啦! 写完了这个组织後,唐告诉自己该放慢出书速度了。《追心戏曲》脱稿於七月初,基於夏日炎炎、“鬼才坐得住”这个荒谬的理由,脑筋钝钝的唐决定放自己一个月假,找久违了的朋友聊聊天,出去游山玩水,顺便充充电,或者重拾小说,做个快乐读者。 据说,活动已经开办了,是吗?唐左瞄瞄右瞥瞥,确定四下无人才敢问。很怕突然蹦出个人横眉竖眼地瞪着我,指责我对活动不够热心。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我若不是忙於写稿,又怎会“忘了”提办活动的事呢?是不是情有可原?这人确是好可怜呢,好不容易铲平乱党……啊!不是啦,是圆满地处理完几位优秀人种後,记忆力蓦然老化了二、四十年。 不知道有多少人叁加?究竟有多少人想和唐见见面、聊聊天呢?老实说,我很普通,不甚起眼,请大家不要抱太大期望,倒是陪大家聊聊天、解解闷还可以。大家尽量把想问的问题一次问个够,我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地奉陪到底,够意思了吧! 那日,接到几位有心读者的来信,祝我突破了十本大关,朝第十一本迈进。 是啊!脱稿之时,适逢第十本书《叛逆佳偶》上市不久。为了十本有没有什麽心得?真的别想留住时间,我必须这麽说。 从上一年五月份辞职至今,不知不觉又晃掉了二百六十五天。这些闲闲在家当米虫的日子,老实说就因为忙着写书,因而并不觉得虚度了光阴。离开工作岗位之初,其实我并没有当专职创作者的打算,只想休息一、两个月再重新出发。哪如写着、写着,居然就……唉!就这麽一发不可收抬地陷进去了。 这一年来,我的出书量一直维持着自己满意又不会累死的情况,总算一个月也有一本。很多读者来信以关心的口吻告诫我,不要累垮自己;出书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别为了一个月出一本书而日以继夜地工作,掼及健康。 坦白说,我看了很感动又想笑,因为大家太不了解我了。唐是个十分善待自己的文字工作者,从不勉强自己,对赶书也不是挺有兴趣的。 第30章 即使我一天破天荒约写上一个章节,事後也会巧立各种名目休息上三、四天来补。至於赶书,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是个相当注重“感觉”的人,写出来的东西若没有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是不会交出去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在考虑放慢出书速度了。这一年来专心於写作上,让我多少有些闭门造车之感,我想,我是该出去走走或学些东西了。大家觉得一个半月一本的出书速度能接受吗?!太快了。不然……两个月如何?什麽!太慢了。 众说纷绁,唉!本姑娘没辙了。大家先做个市场调查,再写信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好了,我会洗耳恭听,莎哟娜啦! 附带一提,祝福今年叁加各类联考的善男信女……噢!不,是红男绿女……oh!no,是俊男美女们能如愿考上各自心日中的圣堂学殿。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