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情初开》 第1章 [四季风情1]《孟春情初开》 作者:楼雨晴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晕黄灯光由虚掩的门扉流泻而出,伴随着模糊而浅促的喘息与娇吟,交融成一股无以名状的暧昧讯息。 “嗯……啊……”女子断断续续的媚吟,攀住男子伟岸的健躯,趁感官未完全卷入欢爱狂潮前喃声道:“你……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了吗?这时还找我,不怕她……” “怕什么?”男子不以为意地哼笑,挺身埋入更深处的柔软,惹来女子失声娇喊,一场惊心动魄的情欲纠缠随之展开彻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翻身退开的同时,冷冷吐出一句话:“我还巴不得她发现呢!” 女子眼露迷惑。 莫非他不在乎他的新娘? “你不想娶她?” “问得好!妳以为有哪个男人,会甘心要个有九岁女儿的女人她甚至不会是个柔顺温婉的好妻子!这种女人,我到底要娶来干么?”男子挥去汗湿的发,神情无尽懊恼。 “那……你为何还要娶她?”相识多年,她一直都没懂过他。 “还不是见鬼的商业联姻!”男子咬牙吐露,他受够这些日子的虚情应对,明明不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他要勉强自己表现出深情体贴的假象? 真是够了! 满腹闷火,只能藉由这种方式宣泄。 女子偏头看他。“只是商业联姻?你真的一点都不爱她?” “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嗤笑出声,双手又开始在女伴的曼妙娇躯上游移起来。“要真爱她,妳以为妳现在还会躺在我的床上?” “嗯……”暂休的激情,又一次教他轻易挑起,女子神思恍惚,再也记不起未完的话题。 再度投入爱欲狂涛中的男女,并未发现虚掩门扉外,一道轻浅无声的脚步,来了又走,未曾惊动任何人。 第一章 综观整个芳邻社区,随便抓个人来问,没有一个人不晓得言家四兄弟。 为啥?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这四兄弟实在太出名了。 别的暂且不提,光拿他们的出生时节来说好了。 老大叫言孟春,顾名思义,当然是孟春时节所生。 隔了两年又四个月,也就是第三年的仲夏,老二出生。 再隔两年又四个月,第五年的季秋时节,老三报到。 又再再隔两年又四个月吗?错,这回是两年又一个月,农民历称作立冬的那一天,老四也来凑上一脚。 这下春夏秋冬全齐了,过年打麻将刚好凑一桌,不愁三缺一,找不到赌ㄎㄚ。够猛吧? 够绝吧? 够增产报国了吧? 只可惜,言家父母没来得及看到自个儿精心安排的美妙远景,就很不负责任的两腿一伸,蒙上帝宠召去了。 最可怜的是无辜的言家老大,父母俱殁,三个小弟流着两管鼻水,他得肩上背一个、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别说打牌了,四兄弟差点儿没集体抱头痛哭,沿街乞讨去。 幸好言氏夫妇还算有点良心,死后留下大笔保险金,才没让四兄弟未活到法定年龄就饿死街头。 不可否认,言氏兄弟皆是少见的美男子。例如言仲夏,行止优雅,气质出众,对女伴永远体贴周到;音色属于迷人的男中音,绝对听不到他对女人高上半度的音量,更无法在他身上挑到一丝不合宜的行为,就算是再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都能散发无尽魅力风采,轻易的掳获一干少女芳心。 言家小弟嘲弄他是会走路的国际礼仪书。 不过,那叫“龟笑鳖没尾”,言立冬自己本人也不是什么高档货。 低沉微冷的音律,泛出几许阴寒无情,他是没有心的男人,不谈真情,只想游戏人间。 或者,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不曾受伤不懂疼的女人,仍是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投向他的怀抱;伤尽女人心,不曾见他愧疚过。 听过有人的女伴多到以卡车计量吗?别怀疑,言立冬就是。 只沾两口的就甭提了,直接沾到床上去的,恐怕由年初排到年尾都还排不完,只要是女人就想来一腿,简直与淫魔无异,所以言仲夏反讽他是有生命的精子提供机。 言季秋大概是兄弟当中比较正常的一个了。 书香味,是对他最贴切的形容词。 与他相处,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不论是言行谈吐,都不难察觉他深厚的文学素养,气质温润如水,清逸俊雅。 他不学小弟玩女人,也不像二哥,对所有女人都好到予人近乎深情的错觉。他从不轻易给予他人不该有的想望,不让谁有为他心碎的机会,只想保留住完完整整的一颗心,留给那个属于他的女人,交付他一生一世的温柔深情。 在三名出色不凡的兄弟包围下,言孟春便相形失色了许多。 也许是自小磨练使然,养成了言孟春爱家恋家、耿直敦厚的性情,兄弟们总戏称他是自恐龙绝迹之后,唯一一个即将绝种的世纪末新好男人。 那……这样的言孟春又该叫什么? 三个弟弟一致公认,那叫会说话的木头。 噢,对了,值得附带一提的是,言家兄弟不爱赌博 四、个、都、不、爱!更正确的说,四兄弟手气奇差,逢赌必输,就连剪刀、石头、布,最简单的猜拳也稳输无疑,是故,有“散财童子”之称。 这,大概是言家父母始料未及,并在天国抱着耶稣的大腿痛哭的事吧? 比起弟弟多采多姿的生活,言孟春自认他的日子实在算得上是平淡无奇,单调乏味到令人叹息了。 每日清晨,起床为弟弟们准备早餐,然后到学校去上课。 对了,他是邻近一所国中的教师。在弟弟们逐渐长大的许多年后,由三名异类弟弟身上,他惨痛地觉悟到他的教育彻底失败,于是化悲愤为力量,决定向外误人子弟……嗯,不是,是把希望放在国家其他未来的栋梁身上,春风化雨,以弥补他的罪孽。 下了课,第一件事也是回到家里打点晚餐,照料弟弟的生活起居,打理家务;然后批改作业,准备教材;最后是上床睡觉,等待明日的到来。 周而复始,十数年如一日,够无趣了吧? 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全都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像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过得下去,简直变态。 也许是从小到大,为了照料年幼的弟弟,他失去了自己的生活。生命的重心全都绕着三名手足打转,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平静规律,不需要大起大落、精彩绝伦;他朴实木讷的性子实在也应付不来那些。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将最后一块吐司盛上桌,关了炉火上楼,他得在去学校前,将弟弟们叫起来吃早餐。 上了二楼,他没费事去做敲门的蠢事,直接扭动门把进去,因为他太清楚,弟弟们全是一个样,睡着就和死了没分别,他就算敲到把门给拆了,都未必换得来他们垂怜的一瞥。 “仲夏,起床了。”不意外的,言仲夏就连睡姿,都活脱脱呈现出一幅优雅迷人的翩翩睡美男图,引人想入非非。 言孟春一面捡拾散落地面的cd归架,回头见二弟没应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仲夏,起来了,要睡吃过早餐再睡。”这回,言仲夏有了反应,哼吟了一声,转过头来,也让言孟春看清言大美男子的左眼招摇的挂了一圈大黑轮。 他失笑。“又和歆歆打架了?”啧,连嘴角都破皮了,可见昨晚“战况”之激烈。 言仲夏翻起被子盖过头顶,闷闷低咒了声。 声音很模糊,但言孟春还是听见了那句 “没气质的番婆。”他会心地笑了。 这对小冤家啊,如果说每个人一辈子都有个避不掉的弱点的话,那方歆无疑是言仲夏的死穴。这女孩好似生来克他的,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盘,只要一沾上她,仲夏那迷煞千万佳丽的完美气质便立刻破功,潇洒风范瓦解殆尽。 也就是说,想看玉面公子失控抓狂的画面,找方歆就对了,保证值回票价,叹为观止。 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们。国中一路打到现在,孽缘深厚,愈打感情愈浓烈,却谁都不肯承认心中早有彼此的存在,嘴硬程度和死鸭子有得比。 “快起来梳洗,待会儿我煮颗熟鸡蛋帮你敷一敷。”吩咐完后,他转身上三楼,往第二个目标努力。 推开言季秋的房门,折叠整齐的枕被上没见着人影,他本能往书桌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着趴伏在桌上打盹的三弟,右手还拎了枝笔。 他无奈地摇头叹气,走上前去关掉台灯,抽出他手中的笔,惊动了言季秋,微困地撑起眼皮低唤:“大哥?”“又熬夜赶稿了?”“嗯。今天截稿。”言季秋喃喃低应,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戴回触手可及的眼镜,使白净斯文的脸孔添了抹儒雅书卷味。 “赶完了吗?” “还差一点。” “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下来吃一吃再回去补眠,别累坏了。” “我知道的,大哥。” “对了!”走到门口,言孟春回过头来,对着再度投入稿堆中的言季秋道:“小舞昨晚打了通电话给你,知道你在赶稿,要我别打扰你,只说等你交了稿,给她一通电话就行了。”一提到那个名字,言季秋眸光不自觉放得更柔。 第2章 “我知道了。” “她还说……还说……”考虑了一下,言孟春还是决定照本宣科说出来。“亲爱的,请保重身体,你的健康就是她的……“幸”福。” 言季秋脸孔微微发热,白痴都听得出话中暗喻。 搞定第二个,言孟春来到小弟房里。 门一开,迎接他的,是一件布料节省到有穿等于没穿的火红蕾丝内裤,早就习以为常的他,见怪不怪,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尽管在踏出第二步时,脚下不经意踩了件同色系的胸罩,尺寸随便目测起码都有36d以上。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由不得他不认同,男人真的是哺乳类动物,尤以他家小弟为最。 “立冬,起床了。”房里简直乱得可以和猪窝拜把联谊了,言孟春左手捞衣服,右手捡报纸杂物,习惯性的整理起来,回身见言立冬动也不动。他来到床边,无视另一方“波波相涌”的辣妹,摇了摇沉睡的言立冬,执行他每日“叫床”的任务。 “立冬,快起来!”立冬是三个弟弟当中,睡性最为坚强,下床气也最差的,就算放把火烧了他的窝,他少爷都不见得买账。 果然,“滚开!”言四少火爆地吼了声,很有个性的翻身继续睡他的。 言孟春不死心,将他由美人的大胸脯中拉出来,以免他窒息。 “你今天不是要面试吗?再不起床来不及了。”“我说给我死远一点去,你听不懂吗?”被烦得受不了,一把火烧得正旺,一拳就挥了出去,天王老子来都照揍不误。 拳头停在言孟春鼻梁一寸之前,稍微清醒了点的言立冬及时看清眼前的人,险险止住。 “大哥”没错,天王老子来他都不会留情,只除了言孟春,他这辈子唯一打不下手的人! 言孟春不以为意,笑笑地拨了拨小弟额前的乱发。“连大哥也打啊?”“我哪敢。”言立冬咕哝,收回拳头,光着身子跳下床,毫不避讳的在他眼前穿衣。 啧,有本钱也不是这么个现法嘛! 他这几个弟弟啊,在外头都是很有个性、魅力无法挡的大男人,可在他面前,却全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言孟春摇头失笑,迳自替他整理起房间。 瞥见床上拥着丝被呆坐着的女人,他礼貌地微笑,将她的衣服递还给她。“浴室在那里。”女子点了下头,没一会儿就穿妥衣物出来。 “还不走?”无视她眼中浓烈的眷恋,言立冬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他冷情淡漠的神色下吞了回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去,默默离开。言孟春看在眼里,忍不住说:“立冬,这样不好。”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呢? 言立冬抬眼。“这种事,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她们也许是真心喜欢你。” 言立冬嗤笑。“出来玩的,大家都很放得开,谁会笨得去动真情。” “不能这样说,就算是欢场女子,都不能否定她们有真爱。”欢场女子?免了吧!他不用花这个钱,女人就已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言立冬潇洒地摆摆手,充当回答,后脚一抬,踢上浴室的门。 盯着阖上的门板,言孟春忍不住又是一叹。 他知道立冬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这几个弟弟啊,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他操心呢? 搞定了他的宝贝弟弟们,言孟春悠闲地走出家门。 “动啊,你他xxxx的北极熊,冬眠啊给我动呀!”言孟春停下步伐,朝声音的发源处望去,心里奇怪北极熊的奶奶哪里惹到她了。案发地点就在他家隔壁,而那名女子的耐性显然不是很足够,也或者她的耐性都跟着北极熊的奶奶冬眠去了,总之,火大了的她丢下车钥匙,开始哩啪啦骂一串。 “敢给老娘耍个性,久没教训,欠修理是不是?我警告你,别想拿罢工来威胁我,你主人我不吃这套,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则到时有你好看的!”他觉得好奇怪,怎么会有人拿车子当有生命的动物,活像训儿子似的呛声,车子发不动,就代表内部零件出了问题,她不去检查原因,光是对阵叫骂有什么用?很不实际,不是吗? 这样的行为,他也常在歆歆身上看到,仲夏每看一次都会说:“智能不足的白痴!”也许,女人就是那种思考模式异于常人,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人类。 女子骂到一个段落,拨空朝屋内喊道:“洛洛,你好了没?好了就给老娘滚出来!”“我在大便”里头传来这么一句,字正腔圆,强力放送。 “要我说几遍,你都十岁了耶,有点气质好不好?”说完,还不忘朝爱车踹上一脚泄恨。“妈的!早晚拆了你!”气……质就在这一刻,言孟春绝对有理由相信,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是可以遗传的。 静默了会儿,屋里头那珠圆玉润的清嫩嗓音改口说:“那,我的屁股在吐。”“管你在泻还是在吐,快点啦,迟到我可不管。” “怪谁呀?要不是你昨晚那锅谋财害命五毒汤……” “错!是恭喜发财五福汤!”用力踹车轮的同时,也不容无知小辈诬蔑她完美的智慧结晶,瞧,恭喜发财五福汤,多么喜气洋洋的名字,棒到不行。 “啊,随便啦,我没告你虐待儿童就不错了。” “耶?你还敢说!有本事你自己煮,别老哭爹哭娘说自己多可怜,没人煮晚餐给你吃,活像没人要的孤儿。”也不想想,为了丫头那顿饭,她十根手指头差点没成九根。 “可耻老妈,你有没有责任感啊!” “不孝女儿,你懂不懂得惜福啊?”愈想愈呕,忍不住又一脚踹了出去,不过,这只证明了一点,人在倒楣,不只喝凉水塞牙缝、女儿吐她槽、车子看她不爽,就连轮胎都和她作对!一不小心使力过猛,着了脚,整个人站立不稳的往后栽。 “哇哇哇!”连着三声老母鸡似的刺耳尖叫,只要是正常人都很难当作没听到。近在咫尺的言孟春迫不得已,只得伸手扶她一把,阻止她再继续制造扰乱芳邻的恐怖噪音。 “喝!”看清身后的大男人,她拍了拍胸脯。“要死了,你干么不出声?杵在这儿当门神啊?”门神?不是她自己太专注于发扬泼妇骂街的艺术,才没发现他吗? 除了自家兄弟,他一向不擅与外人相处,也不知该从何反驳起,确定她已站稳,愣愣地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心中只专注于思考,今早已经耽搁过久的时间,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完全没去想,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人,在别人眼中是多失礼的行为。 “一声招呼也不打,冷漠无礼的家伙!”身后,传来女子的低哝声,耳力极佳的他,并没遗漏。 他知道有许多人在背后说他冷漠孤僻、难以相处,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融洽共处罢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没有关系的人,可以天南地北聊到连家里用什么牌子的马桶都可以拿出来讨论,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一如往常的抛诸脑后,不去想这扰人的问题。 即将走远之际,身后隐约传来引擎发动声,以及女子得意的示威哼笑 咦?还真是欠教训。 第二章 言孟春一面翻看学生转学资料,一面拿起课本,准备赶赴第二堂的国文课。 “叹,言老师——” “嗯?”他停下脚步,以询问的眼光看向邻座的女老师。 “听说你们班刚转来一个天才资优生?” “嗯。”今天报到,但是早自习时他并没有看到人,第一堂也没有,迟到迟得很嚣张。 “你见过她了吗?”他摇头,这回连应声都懒了。 “我听说这天才儿童相当古灵精怪,你要小心应付喽!” 言孟春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瞄了眼手上的表,上课钟响已经过五分钟了。 女老师也不介意,笑笑地摆摆手。“那你快去教室吧,我这堂没课,下课见了。” 言孟春没回应,俐落迅速地离开。 女老师摇头一笑。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孤僻、难以接近,同事多年,也让她多少了解言孟春这个人。 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目的只在于给了答案就够,永远正经八百,根本不懂什么叫“聊天”!. 不清楚的人,会觉得他目中无人,自讨没趣后,也就懒得再亲近他,当然就不会发现,他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其实为人比谁都和善。 唉,像他这种老实人,遇上那古灵精怪的天才女孩,真不晓得会被搞得多狼狈哦! 快步走进一年六班的教室中,原本嘈杂的班级,一见到他,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班是全年级最难搞的一班,状况百出,形形色色的学生全集中在这儿了。没有人知道,言孟春这没有脾气、众所公认的好好先生,到底是如何摆平他们的?全校师生甚至没人见他用过重的音量说过话呢! 环伺教室一圈,他沉稳地下达:“上课!各位同学,翻开国文课本第五十一页……” “等一下、等一下……”一道清嫩的嗓音及时插入,然后,一名长相清甜可爱的女孩达冲带撞地跑了进来。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气都还没喘过来,就连忙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任谁都生不起气来,更别提性情温和的言孟春。 他低头看了下转学资料。 年仅十岁,天赋异秉的跳级资优生。 第3章 很好,这下他们班有个黑社会老大的儿子;有立法委员的女儿;有卖菜阿婆的孙子;有过气舞女的私生子;连电子花车中五子哭墓的孝女白琴都有;这下再加个聪明到可以跳级读大学、研究所都不成问题的未来女博士,真是社会百态全齐了。 “叶洛希?”他对照着上头的照片问。 “对,老师好。”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两颊隐约浮现的小酒窝,让她看起来更加天真无邪。 根据他一手带大三个弟弟的经验告诉他,通常表现得愈是人畜无害,就愈会是祸害人问的混世恶魔。 言孟春不买账地看向她身后。“家长呢?” “老妈无颜以对苍生黎民,我叫她回家去面壁思过了。” 言孟春微愕。“请问她犯了什么愧对苍生黎民的罪行?” 她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过。 “患有广大空间迷失症候群不是她的错,有颗很二百五的脑袋我也不怪她,但是!但——是——”她拖长了尾音,强调语气道。“很没有自知之明的在我到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来个高雄一日游,会不会让人很无力?” 说了这么长一串,结果重点只是一句:迷路! “老师!”讲台下的'孝女白琴'举起手,很有求知欲的发问。“什么是广大空间迷失症候群?” “问得好。”叶洛希及时表现同学爱,热心地加以解说。“这是很专业的医学名词,针对有方向感困扰的患者,它又简而言之的被通称为——” “路痴。”言孟春及时丢来一句,堵了她的话。 经过这短短十分钟的相处,他一点也不怀疑,叶洛希是有那个本事,把简单的一句话说成洋洋洒洒的万言书。 “叶同学刚转学来这里,往后将会是本班的一份子,她的年纪比大家小,希望各位同学能多多照顾她。”其实他是希望叶洛希能手下留情,别把他的学生污染得太不像话。 大概是有太丰富的转学经验了,不需他交代,她就已经自动自发的做起自我介绍来。“大家好,我叫叶洛希,大家可以把它解释为叶子落得很稀少的意思,当初我老妈就是看了窗外落叶,就非常可耻地为了节省脑浆,取了这个名字。当然,你们可能又会发出疑问,我老妈是不是用错字了?唉,关于这一点,她的国学素养实在令我羞于启齿,虽然她后来辩称是为我着想,笔划太多不好写,才会砍首去边的成就了“叶洛希”这个名字。但是原则上,我并不相信她,所以这件事到现在仍是一桩悬案……” 言孟春不着痕迹地揉了揉额角。 他先前的预感没有错,果然又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难缠小鬼。 目光移向学生基本资料的专长一栏,很奇怪她填的怎么不是“短话长说”?能够把三言两语唬烂成长篇大论,可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这小孩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深怕再让她滔滔不绝地瞎掰下去,国文课就要变成同乐会了,他及时插播: “叶洛希,你还有三分钟。” “总而言之,我叫叶洛希,叶洛希就是我!老妈都叫我洛洛,大家也可以这样叫我。我今年十岁,天资过人,才高八斗,天妒红颜……唉呀,反正大家都管我叫天才儿童,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下台一鞠躬,转头甜笑。“老师,我坐哪里?” 五八、五九、六十—!言孟春盯着腕表上的秒针,有点回不过神来。 还真是三分钟,一秒不差。 他怔愣地指了指讲台正前方第一排的座位。 “啊?”衰!居然是热带雨林区,想打个小瞌睡都没门儿。“老师,可不可以不要?” 言孟春坚决摇头。“你的个子是全班最娇小的,只能坐前面。” “噢。”叶洛希抿抿唇,在全班同学同情的目光下落座。 “好,现在请同学翻开第五十一页,我们请学艺股长帮大家念一段课文……” 讲台下的叶洛希撑着下巴,灵眸百无聊赖的转呀转,耳里听着徐志摩在唬烂康桥如何呜呼哀哉的美,右手心不在焉的在纸上涂鸦…… 唉,这一板一眼的导师似乎不怎么好玩,看来,这段日子,她会过得很无趣。 降旗典礼之后,全校师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上辅导课的班级。 言孟春带的并非升学班,不需上辅导课程,但是他仍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桌上摊着学生入学资料,而他深思的目光,就停在某张字迹娟秀的纸张上。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僚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宋玉的九辩。 字体轻率随兴,十足漫不经心,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张纸,由九辩一路写到屈原的国殇,再到汉赋,大学生都未必背得全的长门赋,她默了个十成十。 这就是叶洛希那堂国文课的成果。 他知道,那堂课他根本没教到她什么,在下了课后,他不着痕迹的捡起这张飘落地面的纸张,心里有了个底。 入学测验的成果证明,她连跳级读大学都不成问题,他不明白她为何还要上这些令她昏昏欲睡的国中课程。 脑中突然想起她说的话——我今年十岁,天资过人,才高八斗…… 再看看上头记载的智商一九五…… 他很难不惊异。 难怪她会说老妈二百五,对母亲的国学素养感到叹息,以她的程度来讲,有几个人的国学素养能不让她叹息的啊? 看来,这年仅十岁的小小女孩,会是他教学生涯中最有力的挑战。 除此之外——他玩味地盯住亲属栏。 父,不详。 不、详?!他反覆思索,那张清恬爱笑的小脸,实在不像出于单亲家庭的孩子。 “言老师,都下课了还不回去啊?”邻座的女老师上完下午第四节的辅导课,见他还在座位上发怔,向他打了声招呼。 他漫应一声,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至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他不会再见到那个聪明得不可思议的天才儿童,还是先想想晚餐要煮什么。 回家时,他顺路绕到黄昏市场去买了几样菜,虽然弟弟们今晚都不会回家吃晚饭,但留着让他们当消夜也好。 关心了十多年,一下子很难放得下,老忘记他们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总不时担心他们冷着饿着。 熟练地煮好三菜一汤,炉上炖着一锅五香卤鸡腿,才发现酱油用完了,他让锅内食物以文火焖煮,自己到巷口去买瓶酱油。 就在抵达家门口时,隔壁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他对这样的噪音并不陌生,那正是今早差点害他震破耳膜的元凶。 “哇、救命啊!失火啦!”一道娇小身影首当其冲夺门而出,逃命似的撞上了他,他本能地立即接住。 “叶洛希?”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又再见面。 “啊……嗨,老师好。”被撞见这副丢脸的狼狈样,叶洛希只能傻笑以对。 “你住这儿?” 正欲回答,里头二度响起尖叫——“哇!救命啊,杀人啦,放火啦!谁来打一一九……”接着,是一阵凌乱的碰撞声,紧随着锅碗瓢盆乒乒乓乓为牛顿的地心引力做了验证。 魔音绕梁三日不绝。 “呃——对呀,里头那个很丢人现眼的女人就是我老妈。”她羞愧地小小声说道。 “叶、洛、希——”没一会儿,一名气急败坏的女人由里头冲了出来。“你讲不讲江湖道义啊?居然丢下你老妈自个儿逃命去!” “拜托,老妈,我是要你炒菜,不是要你烧房子耶!不逃难道还等你连我也一起烧掉啊?”叶洛希说得可一点都不愧疚。 “你这个不孝女,早知道当初生颗蛋煎来吃掉都比生你来得好!”叶初晴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指控。 “少来!就算生了颗蛋,你就这么确定你会煎吗?”当女儿的也够不给面子了,直接戳破她的牛皮,外加泼上一桶凉飕飕的冷水。 “你——”居然这样戳她的痛处!脸上无光的叶初晴抖着手指,几乎气爆脑血管。 她上辈子到底干了多少杀人放火、天理不容的勾当啊?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个浑蛋女儿? 呜呜呜……满腹辛酸来不及宣泄,忽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让她忘却不满。 “什么味道?好香哦!”女儿早一步发出她的心声。 在母子俩灰头土脸地忙了一晚,却只换来火烧厨房的下场后,这道适时而来的菜香,简直足够让她们羡慕到口水流满地。 言孟春好笑地看着母女俩的垂涎样,顺口说:“我正在准备用餐,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 咦?叶初晴呆愕地看着他。 这个人不是超没、没人情味,连跟她打声招呼都不屑吗? 搬来这儿一个多礼拜了,最初礼貌性的上门拜访时,遇到的是他温文和善的三弟,没与他正式交谈,可他起码也该知道有这个芳邻的存在吧? 在路上遇到几次,他居然完全视若无睹!又不是脖子打上石膏,点头示意一下会死啊? 最最过分的是,今天早上算是正式对上一面了吧?他居然甩都不甩她就直接走人,都快气死她了! 为此,她都已经决定要把他定位在冷漠无情的人种,列入拒绝往来户中了,可现在看来,这人好像没她想得那么糟耶…… 由不得她再深想,因为她那饿死鬼投胎的女儿已经大声欢呼,一马当先地冲进人家家里去了,害她丢脸得想直接撇清关系,不敢承认这个人是她女儿。 第4章 迫不得已,她只好也跟了来。 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去接受直追猪寮水准的乱象,毕竟四个大男人住的地方,能比她的好到哪里去? 可,错错错!根本就错到西伯利亚去了!光是客厅所呈现出的窗明几净,整洁怡人,就够她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没道理,这没道理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家务比她还拿手? 想起自家的福德坑,她顿时郁卒得想哭。 尤其在看到他温馨整洁的厨房,彷佛是活生生用来讽刺她家有如刚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蹂躏的惨况…… 那实在只有天堂和地狱可以比拟。 大受刺激下,她毫不怀疑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把面线吊死自己! “你不吃吗?”将那锅卤鸡腿端上桌,添饭的同时,他不忘招呼她一声。 “不吃!”她赌气地冲日而出。 没天理啦!这真是对身为女性的她,最深的打击和耻辱。 “噢。”言孟春也当真不去“强人所难”,迳自和洛洛分享起美食来。 叶初晴瞪凸了眼。 这是什么情形? 他还真的把客人晾在一旁看他吃? 这家伙—— 最可恶的是她那变节的女儿,养了她十年,居然不敌区区一桌菜。美食当前,就什么骨气节操都没了。她甚至敢赌,这会儿若有人要拿这桌菜来换她老妈,她也会二话不说地大喊:“成交!” 眼看女儿一脸满足陶醉、大啖美食,彷佛没吃到这辈子就枉生为人的模样,她简直嫉妒到胃出血。 而那个当主人的,竟鸟都不鸟她—— “那个……嗯,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这盘茄汁红烧鱼是怎么做的?” “我等一下写张食谱给你。”他连头都没抬,筷子下拨弄的正是那条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的茄汁鱼,挑了刺将鱼肉分到洛洛碗中。 食——谱?! 叶初晴倒吸了口气,捧着胸口,怀疑自己会血液逆冲而死。 他难道听不出……这是她婉转的暗示吗?他就不能顺着风向邀她一同品尝这条鱼的美味?! 可、恶!她要收回前言,他仍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浑蛋家伙!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眼,存心气她嘛! 而那个早在她出生时就该活活捏死的女儿!还在那儿煽风点火,撩高她吐血的欲望—— “嗯,真是太好吃了,老妈你没吃到真是可惜,你确定不吃吗?不后悔?” “我、不、饿!”这话简直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言先生,很感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等一下请记得叫她滚回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厅尽头,洛洛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我老妈真是太可爱了……” 言孟春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老师不是故意捉弄我老妈?” “捉弄?”一句话弄得他摸不着头绪,他不记得他做了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捉弄她?” “这……哈哈哈!”洛洛又想笑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把老妈弄得快心脏病发了,要是有心的,那还得了? 她得更正先前的想法了,她这个导师很好玩,非常、非常的好玩! “看自己的妈妈被捉弄会很好笑吗?”他忍不住开始同情起那位叶小姐了,有这样的女儿真的好可怜。 洛洛耸耸肩。“增添生活乐趣嘛!” 这一刻,言孟春突然有些明白叶初晴那种想哭又想死的心情了。 他当下决定不在这个令人头痛的话题中打转,改口道:“叶洛希——” “不用客气,老师喊我洛洛就可以了。” “好,洛洛。你慢慢吃,老师有事跟你谈。” “老师请说。”嘴里扒饭,手里啃着大鸡腿,忙得不亦乐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乎,好似八百辈子没吃过东西。 呜呜!真是让人感动的味道,天晓得她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老师一介大男人,厨艺居然这么棒,他真的会害全天下的女人羞愧得集体自杀。 “我看过你入学测验的成绩了,以你的能力,上t大都没问题,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读国中?” 他想过千百种的可能性,但,绝绝对对没设想过这一个—— “因为这是离家最近的一所学校了。” 言孟春差点噎死! 那如果此刻离家最近的是幼稚园呢? 天才儿童的思考模式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恕老师慧根不够,可以讲得更清楚一点吗?” 洛洛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南部大学没几间看得上眼的,读国中或高中对我来讲没什么差别,挑间离家最近的比较方便——”停了下,懒懒地补充。“虽然努力迁就过后,老妈还是有本事迷路。” 言孟春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那为什么不北上?我相信你有能力照顾自己的。” “我是有,但老妈没有。” “嗯?”这又是何解? “老师也看到啦,要是没我在身边,老妈肯定不出三个月就把自己给弄疯了。” 可……他也不认为在发生火灾时,逃命工夫不落人后的她,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相信我,老师!今天要不是有我在,火现在已经烧到你家了。” 言孟春怔怔然,无言以对。 这小孩……对母亲看似没大没小,满口嘲弄,但惦念关怀的心,却不比任何人少,谁会料想得到,她是因为放心不下母亲,才牵绊住自己的步伐与理想? “这样——不觉得可惜?” “还好啦,反正学校、水远在那里,晚几年去读无所谓。” 言孟春沉默了会儿。“从今天开始,你在课余的时间过来找我,我另外教你其他的东西。至于上课时间,只要你乖乖坐在教室里,在不妨碍课堂秩序的原则下,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其他任课老师那里,我会去替你沟通。你只要记住,不准因为无聊,就跷任何一堂课,知道吗?” 哇!这老师真神耶!连她上没三天课,就会因为无聊而跷课、四处溜达的行为都算准了。 她开始有点明白,这个看来温温吞吞、好欺负得要死的老师,为什么她那班“群英聚集”的同学却都这么服他了。 原因无他,言老师懂得因材施教嘛! “如果老师有教大学生的能力,为什么也和我一样愿意屈就于这所小国中呢?”她眨眨清眸反问。 言孟春微愕,然后笑了。不该忘了的,这女孩慧黠机敏,不是一般十岁稚童可比拟的。 “我认为国中阶段的孩子,可塑性最高,未来人生如何,端看这段非常时期,我不想让那些孩子有迷途的可能。未必得要多有出息,只要是不违反社会规范的志向,我都鼓励他们往自己想要的人生去尝试、发展。”所以,他才会年年自告奋勇,接下全校师生眼中最头疼麻烦的班级。 “哇,普度众生耶!”真有地藏王菩萨的精神。 言孟春揉了揉她的发。就某方面而言,她有成年人的思想,所以他也不拿她当孩子哄。 “我都说这么多了,你的意思呢?” 洛洛偏头想了一下。“有老师亲手做的美食可以吃吗?” “美食?”是不是全世界的天才儿童,思维都转得比喷射机还快?他一下子无法由课业到美食连贯起来。 “当然啊!如果天天都有这种吃了让人觉得此生无憾的食物,我绝对每天下课都找老师报到。”别说上课了,要她抱着老师的大腿亲吻都没问题。 言孟春张口结舌。 这什么情形?区区四菜一汤,就这样收服了一个刁钻古怪的天才女孩? 那——他困扰了半天,甚至苦思出一千三百五十六种收服她的方案,结果居然一项都派不上用场,这教他那一千三百五十六种方法情何以堪啊? 再看看好似被土匪洗劫过,几乎清洁溜溜的盘底,他愣得更彻底—— 这个小女孩……到底饿了几辈子啊? 第三章 洛洛还算有良心,回去之前,先把自己制造的脏乱整理妥当,也洗净了碗盘才回家。 老妈正和她怄气,不管怎么逗她,那张嘴就像蚌壳,怎么也敲不出一个字。 闹得没劲儿了,只好放弃。反正老妈说风是雨的个性,保证不用一个小时又复活了。 早看清老妈颓废不了多久的性格,今天就算爱人结婚,新娘不是她,她顶多哭一个晚上,隔天就可以笑嘻嘻地去喝喜酒,还会包个大红包呢!真是乐观到让人想海扁一顿,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神经。 不到一个小时,门铃声响起,见老妈仍在奄奄一息,要死不活,她很认命地劳动自己的玉腿去应门。 “老师?” “交给你妈妈。” 咦?洛洛盯着纸上详述的食谱,愣了三秒,不禁抱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老师,你不把我老妈气到爆血管不甘心吗?哈哈——我真是太崇拜你了……”老天!这世上怎还有这种奇葩?! “有什么不对吗?”这是他答应人家的,做人得言而有信,不是吗? “老、老师啊!你真以为抄张食谱给她,我老妈就真的煮得出来吗?”洛洛笑到胃都痛了!真无法想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天真无邪”,脑袋瓜老实得不会转弯的人种,简直比恐龙还珍贵稀有! “那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5章 洛洛已经笑到快要昏倒给他看了。 “老、老、老师啊……”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算把他们老师的肚子剖开来,那肠子也是一根通到底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老妈只是在找台阶下而已吗?为了那顿差点烧了厨房的晚餐,她到现在都还没吃耶!”偏偏他不给面子,把人家的下台阶全给拆了个精光,害她老妈差点跌死。 “是这样的吗?”他皱眉。如果是这样,她怎么不直说?他明明有开口邀请她,还以为她拒绝是因为菜色不合她的口味…… 见他拧着眉回去,洛洛心想,这道“深奥”的问题可能要困扰他一个晚上了。想着、想着,她一路笑回屋内。 “干么?被外星人附身啦?”叶初晴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老妈——”洛洛笑瘫在沙发上,递出手中的东西作为回答。 叶初晴摊开看了两眼,旋即呼吸一窒,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这、这家伙——”拎着纸张的手抖啊抖的,活似中风,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什么意思?讽刺她吗? “请节哀,老妈。” “闭嘴!”他列食谱也就算了,还天杀的列得详尽透彻过了头! 最后还加上一句:ps油量、火候请控制得宜,否则请先打电话叫消防车,有备无患。 噢,杀人为什么会有罪?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就欠砍! 正想卯起来飙火气,门铃声又适时响了起来。 母女俩对视一眼,最后由叶初晴闷闷地丢下食谱,老大不爽地起身。 “谁啦,没看到本姑娘月事不顺,六畜不兴——”门一拉开,声音卡在喉咙里。 哇咧!居然是烧起她这把火的始作俑者,他还敢来,她不得不说,他的确胆识过人。 “姓言的,你——” 言孟春神色未变,递上手中的大碗公。“希望你吃得惯面食,晚安。” 什么嘛!有够言简意赅的,耍酷啊! 她呆子似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再低头看看手中冒着热气的汤面,回不过神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表面上冷冷淡淡的,话也不多,可却又好似有副热心肠,他专程送碗面过来的举动,让她觉得好窝心。 什锦汤面耶!这辈子还没有哪个男人为她下过厨,这姓言的男人居然是第一个,汤面的热度透过指掌,暖进心头,她差点要抱着这碗面,感动得痛哭流涕。 真可悲,区区一碗汤面就收买了她,原来她的感情和女儿一样廉价。 “唉——”她忍不住感伤地叹上一大口气。 两人再一次见面,是在数天后。 叶初晴将那张食谱反覆看了不下百遍,连倒着写都写得出来,她发下狠誓,非得煮出这道菜教女儿刮目相看不可,她就不信她会搞不定一条鱼!. 她在心中重复一遍该准备的食材,目光逐一浏览过货物架,找到了她要的番茄酱。 取下后,一抬头正好对上那道不陌生的身影。 “啊,你、你、你——” 言孟春正好也来超商添购几样日用品,他停下脚步,偏头思索了下。“你是洛洛的母亲。” 啧,什么洛洛的母亲,好像那是她的附加价值,除此之外他就不认识她了似的,这人真不会说话。 “我有名有姓,叫叶初晴。雨后初晴的意思。”她没好气地补充。 “我知道啊!”学生资料上有写。 他低头看了下她购物篮上的食材,很本能的就冒出一句:“你又要烧厨房了?”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一项事实。 不要动气,不要动气,这人口拙嘛,没恶意的。 给足了心理建设,她命令自己展开“温和”的微笑。“这次不会了。” 不会什么?烧厨房? “难说吧?”这种事要是能控制,之前她也不会尖叫着抱头鼠窜了。 他一定得这么“直言不讳”吗?!叶初晴发现,太诚实有时并不是一项美德。 结了帐,两人一同往回程走,叶初晴已经决定不再轻易开口,免得不堪负荷的五脏六腑又死伤惨重。 “洛洛应该有告诉你,我是她的导师吧?” “嗯哼。”她淡应。何止知道,洛洛简直将他当成天神,捧到天上去了。 要想让她这搞怪难缠的女儿敬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她却感觉得出,洛洛是打从心底认同这个老师。 就因为他的厨艺?不会吧? 想来还真悲哀,母女俩生平无大志,唯一的愿望,就是吃一桌温馨的家常菜;到目前为止,却还没个男人能满足她们这个小小需求。 “我姓言,言孟春。”基于敦亲睦邻的原则,而弟弟们昨晚又给他晓以大义,要他试着和外面的人相处谈天,所以这次他用了比较长的一串话来注解。“因为我是孟春时节出生。孟月你知道吧?就是每一季的第一个月,所以孟春就是春天的第一个月。我二弟言仲夏,顾名思义就是夏天的第二个月所生,三弟言季秋,是秋天的第三个月出生!至于小弟——” “我知道,冬天的第四个月!”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串话,她一时忘形,就给它很顺口地接了下去。 言孟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着让她很想咬舌自尽的口气回她:﹁冬天没有第四个月。”任何一个季节都没有。 叶初晴狠狠吸了口气。就知道她不该开口的! “他叫言立冬,冬天的第一天出生。” “春、夏、秋、冬全齐了,准备凑一桌打麻将啊?”她低不可闻地咕哝,他听到了,惊奇地停下脚步看她。 “我又说错了什么?请指教。”反正她已经很习惯了。 “没有啊,真的是这样。” “啥?”早知道和他说话就不必太认真,胡盖一通就是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赌运奇差的丢脸事就甭提了,那只会令他羞愧得不想见人。“我想和你谈的是洛洛,你知道洛洛是很聪明的孩子吗?” “岂止知道。我每天睡前都在祈求,隔日一觉醒来,让她变笨一点。” “咦?”当父母的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一点吗? “你不觉得她已经聪明到很变态的地步了吗?她还嫌我太二百五耶!当她的母亲真是一件很没成就感的事,早知道就不当了。” 啊?这种事能说不当就不当的吗? 她的说话方式太无厘头,不是他那颗一本正经的脑子所能理解,他只能无言地看着她。 “不懂啊?换成这样说好了。人家当妈妈的,是不是都要照顾小孩吗?可是我却觉得,都是她在照顾我比较多。是啦,我承认我在日常生活上有点小脱线,可是照顾她还不成问题的嘛,她为什么不像其他同龄的小孩一样,幼稚地扮白痴来娱乐我,单单纯纯、快快乐乐地享受上学玩耍的乐趣?她没有童年耶!”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心疼她那早熟的孩子,为母亲担负太多,失去了纯真无忧的权利。原来,这真的是洛洛绊住求学步伐、走不开的原因。 多奇特的母女、多奇特的相处模式。平日比谁都得理不饶人,内心却也比谁都爱对方。 沉默中,两人已步行到家门口。 “如果真的不行,不要太勉强,就带洛洛一起过来吧!”言孟春率先进屋。 “什么?” 开门前,又补充一句:“消防车不住隔壁。” 留下叶初晴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他指的是她手中这条鱼! “浑蛋家伙!”就爱泼她冷水。 事实证明,言孟春的话还真有点道理。 就在她煎焦了鱼,并且差点把一头风情无限的波浪鬈长发给烧掉前,叶初晴正式宣告投降。 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厨房的地砖上,她挫败得说不出。 “唉呀,老妈,你要看开一点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要真成功了.我才会被吓到咧!毕竟收惊费也是一笔开销,现在经济不景气,我们要开源节流,钱省点花。”洛洛拍了拍她老妈的肩,有模有样地摇头叹息。 “叶洛希小姐,能不能请你行行好,闭上你的嘴?”因为那会让她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安慰还是给予更致命的打击。 “噢。”洛洛不置可否,很配合地踱开身,到流理台收拾残局。 “洛洛,你说老妈是不是很失败?”静默了一阵子,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洛洛耸耸肩。“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先听谎话好了。”这样才有勇气承受接下来的打击。 “还好啦,比你更丢脸的大有人在。” 换句话说,就是一堆烂水果中,比较不烂的一颗。 谎话才这样而已喔?“那——实话呢?” 洛洛洗好锅子,慎重回过身。“老妈,拜托你用心一点,赶快找个上辈子烧香烧得不够勤,这辈子瞎了眼肯娶你的男人,努力把自己嫁掉好不好?不要再在你的厨艺上做垂死的挣扎了,每次看你下厨,都会让我短寿十年耶!” 果然……是她的女儿,这番评论真是让人伤心得鞭辟入里、字字珠玑…… “哪有那么糟……”她站起身,挺起了胸,委屈又不甘地反驳。“起码我胸是胸,臀是臀,天使脸蛋,魔鬼身材,你到哪里找这么女人中的女人?” 这倒是实话。 叶初晴的身材的确足以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喷上一桶鼻血虚脱而死。 恰如其分的坚挺双峰,不会夸大得让人觉得恶心;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曼妙有致的纤腰,永远维持在不多不少的二十四寸;顺着窄翘的圆臀曲线,构成一副只要是男人都会有性冲动的美丽诱惑,完美得无懈可击。 第6章 更别提,她那张明艳照人、精致无瑕的绝色脸蛋了。 只可惜——太美、太娇、太艳了,活脱脱就是当人情妇的料。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坦白说,老妈若真的有心要钓男人,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卡车的男人随她挑,但—— “请问,你是在挑老公,还是在找纯感官的哺乳类动物?” 说到这个就感伤了。叶初晴再一次泄气的垂下双肩。“那又不是我愿意的,我也很无奈啊!” 谁教她天生就一副风情万种、美艳过人的外貌,连嗓音娇滴滴得都可以去0二o四色情电话兼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很能玩呢!说她是良家妇女还会有害人笑掉大牙的嫌疑。 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率性粗鲁些,免得声音轻了点,又要被误会成在挑诱勾搭某某人了。不然谁喜欢又吼又叫,气质尽失的像个疯婆子啊? “那倒也是。”洛洛叹息附和。 每回母女俩上街,总会有几个比较不怕死的人上前来问她:“小姐,你一个晚上多少钱?” 气得她脾气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火爆老妈,一记追魂夺命掌就挥了出去。 说实在的,她老妈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天真单纯、直率真诚,带点傻大姊 性格,没什么心机的,外头那些冠在她身上的“狐狸精”头衔也未免太高估她了,她哪懂什么城府算计那一套啊?自己不被人算计就谢天谢地了。 只不过,那些男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满脑子都是如何和她在床上滚到精尽人亡。就算是再忠厚老实的男人,往往在见到那水媚惹火的身段时,眼睛就已经先阵亡了,哪还有心思去发掘她内在的纯净美好? 这样好了,如果有哪一个男人站在你面前,能够心跳每分钟持续在平均七十二下左右,血液流畅,呼吸平稳,口水没有泛滥成第二次八七水灾,又能做得一手好菜,你就嫁他好了!” 哟,原来她叶初晴的择偶条件如此卑微渺小? “好啊,我还怕你不成?要真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本姑娘嫁给你看——” 话尾甫落上串叮叮咚咚的悦耳门铃响了起来。 母女俩面面相觑。 哇拷!她才刚说完,都还没来得及喘气耶,不会真的这么神吧? 呆了三秒,叶洛希以开喷射机的速度冲了出去。 “老、老师?!”洛洛眨了眨眼。 喝!居然是他。随后追出的叶初晴傻呼呼地微张着嘴。 “怎么了吗?”言孟春不明所以。她们看他的表情,好像他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来。 “我是来告诉你们,晚饭我多煮了一些,也许你们会需要。” 好一个让她想哭的先见之明,她甚至敢发誓,那一刻她绝对有从女儿眼中读出露骨的藐视嘲笑。 “去啦、去啦!早知道你的骨气可以为了美食,秤斤论两的卖了。” 何止?她连老妈都可以秤斤论两来卖呢! “七十二下?!”洛洛要笑不笑,挑高了眉。 叶初晴呆了呆。 “呼吸平稳?八七水灾?”女儿贼贼地提醒她方才的承诺。 可、恶!叶初晴粉脸儿不争气地红了。 “你们在说什么?”言孟春一脸迷糊,还不晓得自己被人当成了白老鼠在实验研究了。 “快把这疯丫头带走啦!”再说下去就要挖洞把自己给埋了。 “你不一道过来吗?” “咦?”正欲进屋的叶初晴意外回过身。他在邀请她?!不会又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随口说来玩玩的吧?“你坚持?” “我坚持。” 不错,这回上道多了。 “那就……打扰了。”口头上总是要客套一下嘛。 “不会。反正吃不完也是要喂狗。” 叶初晴一个没踩稳阶梯,差点栽倒。 这、这人真是……唉,没救了。 愈来愈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语”,她已经不会再笨到呕壤自己了。 她明白他是无恶意的,也知道他有颗比谁都柔软的心肠,有好几次出门,都看见他在喂食附近的流浪猫狗,前两天早上,看见他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撕了几块喂脚边的小土狗,嘴里还喃喃自语地和小狗说起话来。 多奇怪的现象,和那些小动物相处,比和人类相处还要令他感到自在,所以这附近的阿猫阿狗都爱亲近他。 用餐期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心思百转千迥,言孟春抬头挟菜,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不合胃口吗?” “啊?没有,菜很好吃。”简直就好吃过头了!难以想像,他一个大男人,厨艺居然这么精湛,教她这货真价实的女人情何以堪?不像话嘛! 言孟春想了一下。“那以后晚上你就带洛洛过来这里用餐好了。” 一口青菜送人嘴里,忘了咬下去。“为什么?” “一定要原因吗?” “一定要!” “那——”他勉为其难开口。“我怕消防车还没到,火就烧到我家来了。”叶初晴差点给噎到。 他一定得死死记住这桩八百年前的馍事吗? “大不了本姑娘以后不下厨就是了,阁下安全无虞!”她闷闷地赌气道。 这言孟春搔搔头,词穷了。 洛洛看不惯老实人被欺负,站出来仗义执言。“老娘,你明知道言老师是好意,怕你弄伤自己耶!” “我……我就是……”就是在他面前老是丢脸,心里头莫名的在意嘛! 他一定还没看过这么白痴又低能的女人吧? “要怎样你才肯答应?”居然换成他在求她。什么情形?洛洛都看傻眼了。 “这样好了,我和洛洛到你这儿搭伙,你收伙食费。” “好。”他没第二句话,连意思性的客套话都没有。 唉,这个人啊—— 愈是对他耿直过头的性情有更深一层的体认,就更是替他担心,怀疑他是怎么平安地活过这些年的,都活到三十岁了,对人情世故还没多大的认知,他这样的个性,早晚会吃亏的。 用完餐后,她说要洗碗,他也真的大大方方让她洗,自个儿则和洛洛窝到一旁去上他们的特别课程。 要不是他观察入微,她都还不晓得,她的宝贝女儿居然有上大学的程度,由此可见,他也有极细腻的心思。 该怎么说他这个人呢? 在他的专业领域——也就是驯服洛洛这些小鬼头上,非常有一套;可是换到待人处世上,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根大木头了。 望着他专注于教学的凝肃侧颜,不由得看得痴了。 不晓得谁说的,认真的女人最美丽。现在她却想说,认真的男人更帅! 就在那一刻,心脏没来由的一撞,小小给她麻了一下—— 噢,天!她掩面呻吟。 这该不会是思春的前兆吧? 当夜,洛洛回去时,早一步回到家的母亲正坐在客厅,撑着美美的下巴,眼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铁狮王玲珑”的搞笑情节,老娘却完全不捧场,唇角扯都没给她扯一下。 “喏,言老师要我交给你的。” 桌面多了数张纸,其中一张飘到地面,叶初晴好奇地捡了起来。 “什么东西?”逐一看下,是一张张食补、药膳的做法,而且共通效用都是在——补血调经?! “老妈,你月事不顺哦?”洛洛贼笑瞟她。 “你才更年期到了咧!”她见鬼似的丢开,这家伙又在要什么宝了? “那不然老师怎么……” “谁知道?!”她火大地吼回去。 她几时月事不顺了?这家伙该不会给她敲锣打鼓去昭告世人吧? 娘呀!她还要不要做人? 脑中突然闪过不久前的那个晚上——本姑娘月事不顺,、六畜不兴…… 哇咧——杀了她吧!那只是随口说说的耶,他还当真了? 要在以前,她一定会吐血不止,可在见识过他一连串出人意表的言行后的现在,她张大了足以塞下一颗卤蛋的嘴良久、良久,最后竟给逗出了一丝笑意。 想像他一个大男人去问这些药膳的模样——“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老妈,你该不会受不了打击,气疯了吧?”好反常耶! “谁说的?我、我——哈!这家伙是哪来的外星人啊!真是活宝!” “我也这么认为耶!怎么样,老妈,有没有钓凯子的意愿了?” 叶初晴收住笑,白了女儿一眼。“你以为你老妈这么好拐呀?”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是叫你去拐他,不是等他来拐你。”叶初晴皮笑肉不笑。“是嘛,我好廉价喔?”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你,都年纪一把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到时可别指望我会养你。” 这种女儿到底是要养来做什么的?叶初晴忽然强烈地质疑起这个问题来。 “不养就不养嘛,谁稀罕。” “老妈,你到底拿什么乔啊?像言老师这种世纪末仅存的好男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你要不好好把握,别怪当女儿的我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我……我只是……唉呀,算了,你不会懂的啦!” “嗯哼!”这一声是由鼻腔哼出来的。从来都只有她懂而老妈不懂,几时轮得到她老妈在她面前嚣张的分儿? “唉,洛洛,我问你哦!我们和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洛洛随便丢了眼过去。 第7章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很不客气地,直接戳破她的陶醉,要她别自作多情了。 “噢!”她垂下肩,将脸埋进抱枕。 “我说老妈,你真没出息耶,这样就打退堂鼓啦?” “不然你要我怎样嘛!” “想办法先上了再说嘛!等搞大了肚子,谅他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叶初晴不可思议地瞪住她。 这招……打哪儿学来的啊?还上了再说?!又不是发情公狗! “叶洛希小姐,你思想非得这么低级吗?”她好惭愧,今晚得关上房门好好的反省,她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说你一点都不垂涎人家,我可不信。” “去你的!”手中的抱枕砸了出去,别开的视线定在桌上散落的纸张,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悄悄让一抹温暖进驻。 第四章 叶初晴母女,成了言家的常客。 门槛踩得勤,对于言家四兄弟自然也就不陌生。 对他们,她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叹为观止! 她无法不佩服言孟春,居然有本事教导出这三个性情南辕北辙的兄弟。 认识得愈深,对他就愈有无法抑止的想望。他是个很注重家庭的人,对弟弟们无止尽的付出与疼爱看在她眼中,都忍不住要为他心疼起来。很多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仲夏怎样”、“季秋如何”、“立冬或许”……之类,从来没想过他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这样的言孟春,令她不由得深深动容。 于是,她往他家跑得更勤了,在用餐时刻之外,她更想陪伴他,就算他总是看书看到忘了她的存在,把她晾在一旁当装饰也无所谓,至少偌大的空间中,他不是孤独的。 很快的,漫长的暑假来临,学校举办了夏令营活动。洛洛本来不想参加,但是言孟春告诉她:“洛洛,老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要将一段长长的人生活得精彩丰富,并不是光一罪聪明就足够的,你必须学着融入团队生活,学习与人相处的智慧,以及合群的重要性,明白吗?” “明白。”虽然她并不认为他有把所谓“与人相处的智慧”学习得多好。“可是我老妈……”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这样吧,你安心去参加五天四夜的夏令营,我帮你照顾你妈妈。” 洛洛歪头想了一下。“好,成交!” 于是,洛洛就包袱款好,开开心心去参加她的夏令营,把老妈暂丢给言孟春保管。 而这五天四夜嘛—— 言孟春第七十三次看向墙上的钟。 他已经三十四小时又八分二十五秒没看到人了。昨晚她并没有过来用餐,今天一整天也没见她出门。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绕在他身边打转,说些很没营养的话。 刚开始,他觉得她是个好奇怪的人,一张嘴从没见她休息过,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可以拿说话当兴趣,不着边际的东聊西扯。语言不是用来传递重要信息的吗? 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身旁有她水水媚媚的嗓音相伴,习惯无时无刻被她那股淡雅馨香包围——目光第七十四次投向挂钟上的指针,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言季秋再迟钝,也感受得到他一晚的魂不守舍,狐疑地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他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站起身来。“季秋,你看着家里,我到隔壁去一下。” “噢。”言季秋怔怔点头,看着向来沉着稳重、常被他们戏称为老僧入定,八风吹不动的大哥,急匆匆地出门,消失在他眼界。 “隔壁……那不就是叶小姐的家吗?大哥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和她又非亲非故的……”喃喃自言了几句,突然有所领悟。 不、不会吧?他们忠厚老实的大哥,和那个千娇百媚的芳邻?! 这——好怪异的组合,怎么看就怎么不搭,有这个可能……吗? 惴惴不安地来到隔壁门口,言孟春按了门铃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里头仍是毫无动静的一片静默。 忧心她出事的言孟春,忘了礼节,按铃的手劲不自觉加重,心头的慌急也益发深浓。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洛洛出门也才两天而已,她——有那么不争气吗? 在他的观念里,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他不希望洛洛回来时,无法向她交代。 就在他几乎要按坏了门铃,打定主意破门而入时,一张苍白娇容出现在他眼前。 “请问——我家门铃和你有仇吗?”叶初晴勉强挤出仅剩的幽默感,露出惨兮兮的笑容,有气无力地。 言孟春看出异状。“你怎么了?” 印象中,她一向都如春阳般活力充沛,可现在,却像即将飘零的春花,生命力微弱。 “美人通常都要娇娇柔柔、体弱多病,才有我见犹怜的风韵。这是常识,你不知道吗?”她呵呵轻笑,声音有气无力,却还能不知死活地逗他。 那声轻弱牵强的浅笑,无由地揪紧了他的心。 他不明白,她的身体看起来明明都很不舒服了,怎还开得出玩笑? 叶初晴转身进屋,身形微微晃了下,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她,她抬眼瞥他一下,无言的表达感谢,接受了他的好意。 “你请自便吧,我没空招呼你。”她如游魂般晃回书房,言孟春等了一阵子,不放心地随后跟上察看,却发现她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初晴?”唤她没回应,他缓步上前,试探地触了触她额际温度,却让那灼人热烫吓了一跳。 他反应迅速的替她存档关机,将她抱回房间盖妥棉被,下楼找遍冰箱不见冰枕踪影,只好取出仅剩的冰块倒入水中,再从浴室找来毛巾,浸了冰水敷在她热烫的额上,不时勤于更换,以达到降温的口口的。 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附近诊所几乎都已关门,他好不容易才在客厅酒橱左下方的柜子找到退烧药。 叶初晴睡得迷迷糊糊,吞下他塞来的退烧药,连带灌了一大杯的温开水,才又沉沉睡去。 那一夜,他终宵守候,直到她退了烧,睡得安稳,他始终未曾合眼。 大清早,叶初晴让阵阵的香味给唤醒。 理论上来讲,她家是不可能出现这种让人感动的味道的,通常都只有她蹲在家里,闻着别人家飘出的饭菜香流口水的分儿。 基于这点好奇,虽然身体还是有点头重脚轻qi書網-奇书的不适感,她仍然勉强起身。 行经半掩的书房,她的脚上像打了石膏,步伐迈不出去。 哇咧!见鬼了,这是她家吗? 她不爱受拘束,书本杂物总是看过就随土息丢开,又不擅整理,所以书房一向惨不忍睹,无法见人。 她承认,她就是散漫随兴啦,这是自小养成的!早没药救,也不打算救了。 可这会儿,原本散落四面八方的书册,全都整整齐齐地被收进书柜,而且划分归类得清楚明了,文具杂物也全收拾妥当,就连——她翻动完整叠放在电脑桌前的a4印表纸,果然连顺序都按着放齐了。 好吧,她再承认,她是电脑白痴,老是键盘敲啊敲的,就莫名其妙被她给搞到当机,最惨时曾经有过整篇资料都救不回的状况,于是才会养成写一张印一张的习惯,然后又很凸槌的东丢西忘,印完今天的找不到昨天的…… 整间书房突然整洁明亮起来,她一时竟感到不大习惯。 愣头愣脑的下楼,果然见客厅也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她循着香味找到厨房,那道穿着她的围裙、熟练地煎着荷包蛋的身影,教她没来由地,眼眶蓦地一热。 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上个男人入主她从未飘过饭菜香的厨房,为她忙碌穿梭,烹煮美食;为她整理家务、打点一切…… 没有!从没有人为她做过这些! “你醒了?”将半熟的荷包蛋盛进盘子,转头发现她的存在,言孟春本能地回了她一记温暖的微笑。“有没有好一点了?” 叶初晴近乎傻气地看着他,答不上话来。 “还是很不舒服吗?”他放下餐盘,忧心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啊。 叶初晴没拒绝,仰头疑惑地问:“你一整晚都在这里照顾我?” “你生病了啊!”他回得理所当然,踱开身去端来一碗米粥。“生病的人吃点清淡的食物会比较好入口,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等会儿去替你拿药,顺道上市场买只鸡回来,炖鸡汤给你喝。你吃完早餐后可以再回去睡一下,外头天气冷,别出去吹风以免加重病情。” 有过太多照顾弟弟们的经验,他照顾起病人来倒是很得心应手。 言孟春拿了她给他的钥匙出门后,她回到床上,却没合上眼,脑中想的,全是这个可以彻夜不寐照顾她的男人。 约莫一个小时过后,言孟春回来了,塞了药包和温水给她,盯着她服下,又忙别的事去了。 她躺在床上,透过未阖上的房门,目光悄悄绕着他来回忙碌的身影打转,并没让他知道,她其实未曾入睡。 而现在,他正在阳台晒枕套、床单,以及她叶大懒女的衣服。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端了碗鸡汤进来。 “初晴,起来一下,把这碗鸡汤喝下去,生病的人需要多补充营养。” 记不得是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直接喊她的名字。除了家人以外,他一向是以某某班的老师、xx店的老板来定义;若不如此,他会不知如何划分人际关系。 第8章 却想不起从几时起,在他眼中,她不再是“洛洛的母亲”,而是叶初晴,一个独立的个体,很自然的就喊了她的名。 叶初晴接过鸡汤,怔仲地看着碗中的橙黄液体。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在她生病时,关怀入微的照料她?有几个男人,能放下身段,替生病的她将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有几个男人,可以花上几个小时的工夫,为生了病、需要补充营养的她炖碗鸡汤? 除了言孟春,她想,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暖热鸡汤滑过胸腹,融了芳心。 坚强、开朗、乐观,都只是表象,她的心其实好脆弱,一直都渴望能有一双温柔的大掌,小心地捧着,呵护她,疼惜她一辈子…… 眼泪一颗,再一颗,毫无预警地跌了下来,愈掉愈多,上了瘾般再也收不住。 她也知道自己好白痴,居然没志气的想哭。 一见她的泪,言孟春吓到了。 “很难喝吗?”他接过剩馀的半碗鸡汤喝了口。“不会呀,我觉得味道还好……” “你……呜……”先让她哭够本再说。 “真的难喝啊?那、那……不想喝就不要喝了,你不要哭好不好?”二楞子慌得手足无措,差点被她的哭声弄到精神错乱。 “你……呜、呜!你干么要对我这么好嘛!”不然她就不会感动到整颗心都赔给他了,她边哭边埋怨。 “啊?”对她好也错啦?那——要他怎么说?我以后会对你坏一点,你不要哭了?这不大像安慰词吧? 脑袋瓜还没学会转弯的老实人为难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从没人……这样照顾过我……呜呜!洛洛又还小,什么都不会,每次生病……呜!都觉得自己好可怜……”哭到最后,索性直接把他拉过来靠,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没人照顾她?!那……洛洛的父亲呢? 怕触及她的伤心往事,会让她哭得更壮烈,言孟春最后还是没敢问出口。 “如果没人照顾……那,我会照顾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拭着她脸上的泪,意外感受到柔腻细嫩的肌肤触感,令他有些许惊异。 差好多……男人和女人……这是他不曾感受过的。 “真的吗?”她停止抽泣,张大眼看他。水汪汪的明眸,在经过泪水洗涤后,更加灿亮动人。 多神奇,收放自如的泪水,让他有些看傻眼。 他顺着她的话尾愣愣地点头,这会儿他只怕再看到她哭泣,犹未体认自已做下的是什么样的承诺。 “你怕不怕生病?”她突然冒出一句。 他想了一下。“不大怕。”他很少生病,偶一为之才能证明老天是公平的。 “好,那你头低下来一点。” 他听话的依言照做,才后知后觉的发问:“要做什——” 一抹柔软温香袭上了他的唇。 再一次,言孟春的神魂愣到十万八千里远。 他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整个人彻底杵成雕像,连呼吸都忘了。 他可以感受到她轻浅的气息正柔柔地洒在他脸上;她的唇好软,软到他担心她再稍微使劲就要磨破皮了;她鬈翘的眼睫毛很长,此刻正略微低敛着,轻轻扇呀扇的,好迷人;她的肤质也很好,如此近距离下,仍是连毛细孔都看不到…… 可,那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在干么?! 叶初晴微微退开,任何人在遭受这般不解风情的对待下,都无法自得其乐太久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他那三魂吓掉七魄的呆样,她很难不叹气。 唉!该怎么说呢?多少男人流着口水巴望染指她,她姑娘一概以佛山无影脚回应,头一回有兴趣招惹一个男人,主动送上香软豆腐让他吃到饱,要换作别人,早撕光她的衣服压到床上一逞兽欲了,可他却只会傻呼呼地杵着当木头。 想她叶初晴自负聪明一世,眼高于顶,多少青年才俊都不看在眼里,最后居然会看上一块木头,真是天要亡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不是这样一块木头,也不会让她倾心了。 “你该不会不晓得我在做什么吧?”他那茫茫不知人生几何的呆相,令她很难不这么想。 当然,她不会认为他是在暗爽陶醉,事实上,她比较担心他吓破胆。 言孟春呆呆地点头,很快地又用力摇头。“我知道那是接吻,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接吻?” “也对,我们为什么要接吻?”她配合着问,悠哉地撑着下巴欣赏他一脸困扰的模样。 嘿!居然会有男人因为被她吻了而困扰,她叶初晴的眼光还真与众不同。 “只有男女朋友才会接吻,可是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啊!”他还在皱眉思索,强烈的道德感都快把他凌迟致死了。他轻薄了她、他轻薄了她;…. “那还不简单,我当你的女朋友就是了,这样接吻不就理所当然了?”她猜,她要再不提出个解决方案,他就要直奔最近的教堂去忏悔告解了。 “啊?”他狠狠呆住。 她……要当他的女朋友?!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屑啊?” “不是、不是……”他头摇得好用力,要不是她伸手制止,还真怕他扭伤。 “那是怎样?”她知道他并没有女朋友,清心寡欲的生活可比行道僧,否则她哪敢做横刀夺爱的缺德事。 “我……你……真的要当……我的女朋友?”他结结巴巴,迟疑问道。 “是啊!”她笑笑地圈住他颈项,主动赖进他怀抱。要真等他主动来抱她—— 唉,白天睡觉可以,但是白日梦就免了。“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那我就委屈点,当你的女朋友让你照顾喽!” “喔!”他点了下头,考虑了好久,才决定伸手搂住她。 她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应该可以抱她吧? 她的腰好细,身体温温软软的,抱着的感觉就像会融化在他怀里一样,和他以前抱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不一样,不可思议的契合着他的怀抱,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真的可以有这个女朋友吗? 揉入他胸壑的水媚容颜,悄悄藏起唇畔甜笑。 洛洛说得没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拐也要把他拐上手,她可不想露宿荒郊。 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只是能为她遮风挡雨,还有一颗疼惜她的心,这样就够了,而她相信,他办得到。 从不外宿的言孟春一夜未归,这对言家人来说,可以想象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一、夜、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他一回来就投下一记威力十足的宣告。“初晴是我的女朋友了。” 也不管自己制造了多惊人的连锁效应,拍拍屁股上楼补眠去了。 于是乎,言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嗯,不对,是气氛凝肃。 “你想大哥是玩真的吗?”言仲夏头一个发出疑问。 “我想是吧,大哥似乎很关心叶小姐。”言季秋接续。 “她有女儿了!”言立冬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们很清楚大哥的个性,他不会介立息这个的。”毫无疑问的,他会爱屋及乌的全盘接纳,这才是大哥温柔仁厚的性情。 “换句话说就是吃定他了?”言立冬的神色又沉迫几分。 “话不能这么说,感情无所谓吃不吃亏。”言季秋反驳。 “你们就这么肯定,大哥真的喜欢她?”言立冬冷笑。 其馀两人一愕,说不出话来。 爱情二字太虚无抽象,谁能背书担保? 恐怕……连大哥自己也未必真的清楚吧? 第五章 是的,言孟春与叶初晴真的成为情侣了! 这是洛洛参加完五天四夜的夏令营回家后,头一个迎接她的超级头条新闻,也是害她喷出口中的矿泉水,并且由沙发滚下去,跌疼了可爱小屁屁的原因。 这比告诉她彗星即将撞地球、恐龙在二十一世纪初复活、熊和猫生出来的动物叫熊猫还要令她喷饭!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进展得也未免太迅速了吧?坐航天飞机也没那么快! “我说老妈,你该不会真的跑去迷奸言老师吧?”洛洛用很邪恶的口气和眼神斜睨她。 “去你的!”一只拖鞋直接飞去,作为回答。 “哇!老妈,我又不是蟑螂——” 她懒得听哇哇叫的女儿净扯些五四三的黄色废料,直接找亲亲阿娜答恩爱去,理都不理身后抗议她“有了男人忘了儿”的洛洛。 “木头——” “嗯?”埋首书堆的言孟春,极自然地应了声,连头都没抬。 那是她对言孟春的昵称,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根名副其实的大木头。 听惯了之后,他还能由她的称呼方式来判断她心情的好坏。 如果是柔柔的一声“木头”,那就表示她的心情还不错;如果是“笨木头”那表示她月事不顺,在使孩子性了;如果是“死木头”,那表示她心情非常差,他得为自己的安危多求神拜怫;如果非常不幸的,她大小姐咬着牙喊:“你这根烂木头、臭木头、浑蛋白痴的枯木、腐木、大朽木!”那他大概可以准备寿终正寝了。 这是交往月余以来,他最大的收获与心得。 初晴的脾气不大好,有点小任性,他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又得罪她大小姐了;怎么前一刻还风调雨顺,下一刻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到臭头,发誓再也不要理他这根没知觉的大木头。 第9章 他简单明了的思考模式,追不上她曲折多变的复杂心思;安定沈稳的性情,配合不来她说风是雨的个性;她常说他的脑袋瓜只比草履虫强些。 仲夏他们说,他太宠她了,这女人都嚣张得爬到他头顶上去了,哪有一点当人女朋友的样子?还说,他不该这么放任她,否则早晚被欺负死。 可他不在乎。初晴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骄纵,但是每回使完性子后,不出半天,她又会快快乐乐地窝回他身边,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他从来都不需要去低头陪罪什么的。 她有她甜美纯真的一面,只是旁人没看到;就算真像弟弟们说的那样,只要她高兴就好,让她吃定也无所谓。他只怕她嫌弃他太闷、太无趣…… 思及此,他眸光略略一黯。 见他又陷入自身的思绪中,叶初晴很习惯地自动巴到他身边去。 “木头,人家在跟你说话啦,你就不能偶尔一次正眼看看我?”当他的女朋友真的很泄气,他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嘛! 刚开始,她会气闷的吼他,可这家伙老是以一脸茫然来回应她的不爽,害她脾气发得很没成就感——他根本不晓得她在呕什么! 够让人挫败了吧? 所以后来,她已经学会庄敬自强,节哀顺变了,要真为了块木头气死自已,那多划不来?这木头还未必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咧! 言孟春疑惑地曾她一眼。 她又露出这种表情了,像是很无奈、对他很失望……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脑海却一片空白,不知该从何说起,才能拂去她眼底的失落…… 叶初晴没瞧见他的欲言又止,低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扯弄他的衬衫一角,闷闷低语:“是不是我太勉强你了?从一开始,好像都只有我一个人在主动,你老是不痛不痒的,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言孟春的心脏蓦地一阵紧缩。 “你……你想……”她终究还是厌烦了吗?扼住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木头,拜托你说句话好不好?不要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啦!这样我很累你知不知道!”她埋怨地捶了下他的肩,害他差点岔了气。 她说她累了…… 听惯了这样一句话,他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做了…… “你……想分手吗?”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无所谓的,他已经很习惯了,真的很习惯了 可是,却从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和他说这句话时,还娇娇软软地昵偎在他怀中,也从不曾有谁,让他心口泛着隐隐的疼痛…… “分手?!”有气无力的娇嗓一下子扬高八度,她跳了起来,见鬼似地瞪着他。她不过抱怨两句,他就要和她分手?! “言孟春!你有胆再说一次!” “我……你……不是……”她凶神恶煞的口气,吼得本来就不善辞令的言孟春更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分手,不是她想要的吗?她为什么激动得好像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一回事!你这根烂木头、臭木头、浑蛋白痴的枯木、腐木、大朽木!你没血没泪、没心没肝、没肺没肚你、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嘛!”叶初晴愈骂愈伤心,气愤的泪几乎飘出,又硬生生强忍住。 惨了,他最害怕的话都搬出口了,还附加了一串他没听过的新台词,看来她这回气得非同小可,他恐怕会死得很难看,不知现在去买棺材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不是要分手了吗?他还担心什么?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初晴!”在她委屈气闷地冲出去前,他及时抓住她。 “滚开啦,你不是要分手了,还留我做什么!”无情无义的死木头!居然说分手说得那么潇洒,那她算什么啊?枉费她那么用心的对待他…… 纤细的手腕像稍一使劲就会捏碎,她又拚命的在挣扎,言孟春怕弄伤她细致柔嫩的肌肤,慌忙松开手。 还真放手了?!叶初晴死瞪住他,这下更想扁死他了。 “我、我讨厌死你了……”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是不争气的泪光,却偏要往上冲…… 叶初晴,你少没骨气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难过个什么劲儿啊? 能怨谁?这男人是她自己挑的,也是她坚持要的,她活该啦! 言孟春心头一痛。 可是既然讨厌他,为什么要哭?那抹泪光,揪紧了他的呼吸。 “初晴,你不要哭,我、我……” “你管我!.我高兴哭、我喜欢哭、我爱哭!哭瞎了也是我的事,关你这根没知没觉的烂木头什么事!” “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句:“我不喜欢看你哭。” “你——死木头!”呜!他怎么连分手都这么温柔,害她更想哭了。 代称词降级了,表示她的怒气有消一点点了,虽然还是处于需要自我保重的范围。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抬起她梨花带雨的娇容,轻拭泪痕。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很任性,没几个男人受得了我……”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说分手说得这么干脆,难道她在他心中,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没关系。”她脆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好想抱住她。可是——她都要分手了,他不可以抱她。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她哀怨指控。 “我……没有……不是……要分手的不是你吗?” 挂在眼眶的泪忘了流下,她微愕地张着嘴。这家伙又在摆什么乌龙了? “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说要分手了!”可恶,她这泡泪该不会白流了吧? “没有吗?”不知怎地,乍然听到这句话,几乎窒息的胸口忽然轻松了起来。初晴没有要分手,没有厌烦了他…… “你……笨木头!”很明显的,她又被他摆了一道!她该生气的,但她却只觉如释重负,娇嗔骂了句,破涕为笑地投入他怀中。 当空洞的胸怀,再一次让熟悉的温软馨香所填满,他吁了口气,心脏再一次回归定位。 “我要分手,你就不会留我啊!”什么嘛,她怀疑她在他心中,可能连路口那几只他天天喂的流浪狗都不如,起码他跟狗还会讲心事,对她却连个子儿都蹦不出来,十足闷葫芦一个。 “我……”又词穷了。留她?他从来没想过啊,她如果想走,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呢? “好啦、好啦,不为难你,反正我就是地位薄如纸嘛!”她没好气地道,推开他起身想走。她要回家去反省,她的魅力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初晴——”心急之中,他扯住她的小指。 她又生气了吗?屏住了气息,好怕真听到那两个字…… 叶初晴偏过头,对上他微慌的眼,瞬间,一股暖意涌上心房。 谁说他没感觉?他多少还是有些许在意她的啊…… 她粲然一笑,满心感动地偎向他,主动送上了红唇—— “啊!”他慌乱地抱住她,急忙偏开头。 “怎么了?” “我来好不好?” “好啊!”他肯主动,她乐于从命。 得到她的许可,他倾身向她,顺着她的动作倒卧在光洁的地板上,浅浅地,吮上娇嫩丹唇,不敢过于放纵,只是柔柔淡淡,宛如蝶栖般,绵密的护着,像在呵怜什么易碎的珍宝…… 叶初晴轻吟了声,在那春风拂掠的骄宠下,本能地轻启唇关迎接他的柔情。得到她无言的邀请,他尝试探入,轻触香软舌尖,莫名的甜蜜酥麻震颤了他的心扉,逐渐深入缱绻—— 直到他略微退开,她娇喘着,醉颜嫣然。 “有差别吗?”她吻他或他吻她,不是一样?她可不认为他会是为了男性尊严之类的小事,事实上,他要真在乎这个,就不会三天两头任她指着鼻子骂到狗血淋头了。 “我怕你会痛。”从他们第一次亲吻时,他就这么想了。这么软的唇,他好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叶初晴讶然无言。 哪个混蛋说男人是感官动物的?骗人!她的男人在吻着她时,会时时刻刻惦着不能放肆,不能伤到她分毫…… 细细回想,两人交往期间,他真的从未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的激情痕迹,反而是她自己太粗鲁,有时心头怨对,会故意咬伤他的唇…… 讨厌啦!他干么要这么好?好到她心都痛了。 “木头——”她感动低喃,撒娇地勾住他颈项。 很好。喊“木头”了,这下六畜兴旺,国泰民安了。 言孟春放下心来,指尖轻触她白里透红的娇颜。 现在才发现,初晴真的好漂亮,漂亮到——他觉得配不上她。他真的可以拥有她吗? 直到这一刻,他都还是不懂,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他,不够出色啊!至少与三个弟弟相较之下,他平qi書網-奇书凡多了,初晴还老骂他不解风情,那她为什么会想当他的女朋友? 他恍惚的眸底有一抹不确定。叶初晴叹了口气,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很多时候总是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她也知道这段感情维系得有多勉强,两人的差异太大。他沈静,她好动;他耿直得近乎木讷,她却晴时多云,情绪多变……但是不管如何,她在乎这段感情,她就会坚持到底。 “你要记住哦,木头——”足以兼差o二o四的娇嗓软调,只要是男人,很难不心儿酥麻,偏偏,就有个例外。 第10章 “嗯?”他淡应,没太多表情。 “我是很在乎、很在乎你的。”声音放得更软,不电到他誓不为人。 “呃——”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言孟春红了耳根。 “你听到没有啦?”她持续逗他。脸皮真薄耶!回去要说给洛洛笑一笑。 他瞥开视线,微窘的眼东瞟西瞄,就是不敢看她,好半晌才轻轻点头。 “嗯!”着慌的心,落了实。 “所以,我不会轻易把分手二字当玩笑来开,一旦我真的说出了口,那表示我是认真的,懂了吗?”纤指轻点着他的鼻尖,似在教育三岁孩童。 言孟春慎重点头,像个好学生,一字一句,郑重地默记下来。 这表情逗笑了她,拉下了他,在他耳畔笑嗔:“我不会分手的,我喜欢你啦,木头!” 她说她喜欢他,她是因为喜欢他,才做他的女朋友的…… 微微发热的眼瞳,流露几许动容情意,只可惜颊畔与他亲昵贴近的她,并没瞧见。 无课一身轻的暑假期间,最快乐的不是洛洛,不是言孟春,反而是叶初晴。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缠死言孟春,就不信凭她叶大美人的魅力,无法拐他爱她爱到死去活来。 这大概就是当老师最大的好处了,寒暑假不必上班,薪水却可以照领,然后日子靡烂,醉生梦死当米虫。 当叶初晴如此告诉他,并且半打趣地问:“这就是你当初想当老师的原因厚?” 谁知,他竟一本正经地回她:“我从没想过这个。” 然后,很正气凛然的将他伟大的抱负理念重申一次。 娘呀,这人完全没幽默感耶!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有理想、有抱负、有热血的青年,行了吧?” 她发现,在他面前绝对开不得玩笑,因为他会当真。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有办法当成军国大事,谨慎处理之,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说笑”!. 之前多不胜数的血淋淋实例就可证明了,如今那数张“调经补血”的药膳都还—放在她房内呢! 噢,不行,再这样下去,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想了数天,她下定了决心,要培养他的幽默感! “木头,你过来一下。” “噢。”那厢,正与兄弟们吃着水果看电视的言孟春,听闻隔壁老佛爷的懿旨召唤,当真马上乖乖地起身遵旨。 “矣,大哥,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有事她不会自己过来啊?你是她男朋友,不是她儿子耶,还任她呼之即来,招之即去咧!”言仲夏看不过去,说了两句。 言孟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没事啊!” “意思是,她贵人多忙事,你闲人吃饱没事,成天等着她召宠便够?”言立冬冷冷讽道。 “止冬,不可以这么说。”言孟春也无不悦,只是淡淡地纠正。 言立冬正要开口,隔壁又传来一声:“大木头!你在生孩子啊,慢吞吞的。” “缺男人到friday去找,我大哥不卖!”他阻止言孟春欲移动的步伐,扬声吼了回去,又毒又绝。 “我就偏看上你大哥,冬暖夏凉,牛郎都比不上,怎样?”叶初晴不甘示弱。 听这两个人一来一往,言孟春几乎失笑。“立冬,你别闹了,快放开我。” 大哥的话,他无法不听,只能默不做声地松开手,任他离去。 另一头——叶初晴的书房内,言孟春翻看她打印出的文章,她正开着电脑,没在写稿,也不知在忙什么。 他后来才清楚,看似游手好闲的她,原来和季秋是同行,只不过季秋写小说, 而初晴则是应邀替某知名杂志写专栏。 “矣,木头,我讲个笑话给你听,这是读者寄给我的。”她思考过后,决定每天讲几则笑话给他听,久而久之,就不信培养不出他的幽默感。 “好。” 叶初晴点开其中一封电子邮件,开始念出上面的内容。“据说有一个少年刚成年,他母亲买了一辆野狼的摩托车给他,顺便带他去拜关公,祈求行车平安。结果那位少年第一天就被撞死了,他的父母很伤心的又去抽签问关公,为何第一天就出事了呢?关公竟显灵给了他们一幅对联。上联是“令郎野狼跑百二”,下联是“余骑赤免走八十”。横批——救、不、到!!” 说完,她期待着他的反应。 “噢。”他点了下头,又继续看她写的文章。 就这样?!叶初晴瞪大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念这个给你听吗?” 言孟春点头。“我知道,缅车危险。我不会的,你放心。” 叶初晴捧着胸日,呕血不止。 没关系,振作、振作!再接再励,她就不信邪! 叶初晴决定下猛药,竭尽所能,发挥出最柔媚的嗓音,吐息如兰地道:“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痛,我躺在床上等着他,他温柔的叫我放轻松,然后我看着他进入我,接着我看到我的血,真的好痛……” 言孟春很认真的听完。“捐血吗?” “耶?”她目瞪口呆。他思想果然是表里如一的纯洁,没让她给骗去耶! “洛洛说你每个月的月初是捐血期,脾气暴躁到可以杀人,要我有多远闪多远。可是捐血不是规定三个月才能捐一次吗?”他偏头思考,满心不解。 她被问得无言以对。 死洛洛,连这种事都广为流传,唯恐天下人不晓得月初是她的生理期吗? “那不重要!”她不死心,今天一整天,她和他卯上了! 她挤出更似叫床的暖昧嗓音。“每当我受不了需要你时,你总是经验丰富的轻抚我的肌肤,用你的手指湿润它,再使劲用力的捅,直到液体射入我的体内……”她停了下来,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什么表情的等待下文,她才不情愿地接续: “干!护士小姐工请你打轻一点好吗?很痛耶!” 听完,他皱起眉头,停了好久,才冒出一句:“初晴,你骂脏话。” 登时,叶初晴摔下椅子,倒地不起。 “还有,你为什么要一直用那种声音说话?是不是喉咙不舒服?”他眨眨眼,困惑道。 老天,谁来给她一刀?好想死! 叶初晴闭上眼,无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投降,她真的投降了!这块木头——没、药、救、了! 言孟春蹲下身,忧虑地看着她很想槌心肝仰天长啸的模样。“初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心呐!她的心不舒服。他不仅没幽默感,还没半点情调! 为什么?为什么?谁来告诉她,他体内的幽默细胞为什么会少得连用显微镜都找不到,为什么啊?! 她怀疑,就算她穿着若隐若现的薄纱睡衣媚惑他,他都会一脸严肃的发出疑问:“你很热吗?我把冷气调强一点好了。” 叶初晴自觉悲惨地挂在他身上。谁能料想得到,风情无限,随随便便回眸一笑,就能令身后无尽男人死伤惨重的她,会落得今日地步? 言孟春看着将头埋进他胸怀呻吟的她,不禁担心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叶初晴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仰首就给他狠狠吻了下去,阻止他再说出任何一句令她呕血的话来,那会让她有拿条绳子绞死自己的冲动。 “唔!”一不留神,言孟春被吻得晕头转向,差点吸不过气来。 抱着参考书有问题想来求教言孟春的洛洛,才刚要敲门,正好瞧见半掩门扉中脸红心跳的火辣春光。 唉,老妈又在蹂躏纯情男了。依这情况看来,言老师的贞操岌岌可危啊! 真是造孽喔—— 第六章 当言孟春回到家来,已是凌晨十二点,脸上挂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当惯了夜猫子的言立冬尚未入睡,由杂志中仰首,冷嘲道:“那蛮女这回又为难你什么了?” 唇角还红肿带伤!这样的伤一向只在言仲夏身上看到,换到大哥身上,看得他眉头深锁。 这女人就算再饥渴,下手不能轻些吗? 言孟春苦笑。“她说——我没看完这些东西,这辈子都不必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死心的叶初晴,最后还是从上百封e-mail中,挑出所有她认为最劲爆、最让她笑到肚子痛的东西,打印成叠塞给他。 不博君一笑,她死都不瞑目。 言立冬抽出其中一张,喃喃念出内容:“当你打开你的小洞,我立刻把棒子插进你那已开的小洞内,喔,插深点!喷射而出的液体溢了出来,啊!流到外面了……先生!九五无铅汽油加满总共五百元……”顿了下,他随手丢开。“无聊!这女人吃饱没事干啊!”居然叫他大哥看这种东西。 言孟春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一脸的苦恼,看在言立冬眼里,面色也随之沉凝。 自从大哥与她交往之后,日子没清闲多少,苦恼反而更多了,这女人每天总是能想尽各种不同的方式刁难他。 她,不配得到他善良仁厚、温柔完美的大哥。 言立冬翻动手边的杂志,低敛的冷瞳,覆去几许深思。 隔天,叶初晴难得起了个大早,伸了伸懒腰拉开窗。 自从走上写作一途后,养成了昼夜颠倒的习性。倒不是说夜深人静比较文思泉涌之类狗屁倒灶的原因,而是——套句洛洛给她的形容词,她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类,火不烧到眉毛,她是不会紧张的。 第11章 于是乎,造成了她在最后关头,必须时时熬夜赶稿的情况,久而久之,她都快记不起上一回自动自发早起是什么时候了。 昨晚被言孟春刺激得内伤严重,心脏无力,一倒下床就睡得不省人事,今天才有办法那么早起。 梳洗妥当后,她拉开大门,呼吸着新鲜空气,漫步买来早餐,打算找言孟春度过这难得的清晨时光。 按了门铃,难得前来开门的是言立冬。 “咦?是你啊!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早上不该看到的夜行动物都在大清早出来吓人了。”她自动自发地绕过他进门,晃了晃手中的早餐。“木头呢?快叫他下来,我买了他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哦!” 忙着将早点摆上桌的同时,瞥见他一动也不动的斜靠在餐桌旁,她停下动作。 “干么这样看我?没见过这么艳冠群芳的大美人啊?” “是很少。”他慵懒挑眉。“老实说,我大哥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叶初晴一怔,终于感受到他的不善。“喂,你很无礼哦!看在你是木头的弟弟,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不是吗?”言立冬不为所动,勾唇冷笑。“以你的条件,应该是身经百战,玩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我大哥的条件算不上最好的,你到底图他什么?” “我图什么引?!”这姓言的未免把人瞧扁了吧?论身家,她名下财产绝不比那个一穷二白的教书匠少;论外貌,她随便勾勾手,等着要她的男人就有一大把,她图那根大木头什么了? 叶初晴的个性就是禁不得人激,一股气往脑门冲,脱口回道:“我图他身材健壮,具有牛郎体魄,在床上止目定潜力无穷,怎样?” 言立冬寒声讽笑,出其不意一探手,叶初晴没防到他这招,跟跄了下,跌进他怀中。 “喂,你——”她挣扎着想离开,他双臂却扣得更牢,紧紧将她困锁于胸怀之间。 “你的目的只是要玩而已,我可以奉陪,放过我大哥,他和我们不一样,玩不起这种游戏!”盯视她恼红了桥颜的绝媚风姿,他一字字,冰冷沈迫地道。 “你什么东西啊!”真把她当水性杨花的女人啦?这臭男人,很瞧不起人哦! “既然惯于游戏人间,和谁不是都一样吗?我并不比我大哥差。” “吱!你说不差就不差啊!”在她来说可差远了。憨直可爱的言孟春是个宝, 可遇而不可求的,而眼前这一天到晚发情的种马,送她都嫌碍眼呢! “为什么会有你们这种女人!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我警告你,最好别伤害我大哥,你要是不能真心对待他,就别去招惹他,别让他爱上你,一旦他付出真心,伤得会更重!你以为他有多坚强?一再受伤,心都不会痛吗?” 叶初晴被骂傻了,一下子忘了继续挣扎。 原来,他并不是像她想得那么低级,连大哥的女朋友都调戏,而是……先前被羞辱、轻视的恼怒,全在他一番激昂陈述中蒸发于无形,她讷讷地解释:“我、我不是,其实……” “立冬!”一声叫喊由楼梯间传来,言孟春神色慌乱地奔来,拉过初晴挡在身后,像个玩具即将被抢走的孩子,惊惶无助。 “大哥?” “不行!她不可以!”他坚定地直视言立冬,后者被他的表情震慑住。 从没见过大哥这般急切而专注的坚持,他这回……是认真的吗? “就她了?” “对。”初晴是他的,他头一回这么强烈地想保有一个女人。 言立冬的神色变得复杂。 大哥认真了,那——她呢? 沈晦眼瞳移向被挡在身后的叶初晴,她正一脸迷糊地看着他们。 “好,我知道了。”既然是大哥要的,不管她是抱着什么心态和大哥在一起,他不择手段都会帮大哥留住这个女人。 言孟春松了口气,目光由离去的言立冬身上拉日。“今天怎么这么早?” “来陪你吃早餐哪!”她甜甜一笑,打开纸袋张罗早点。“喏,你的皮蛋瘦肉粥。” “谢谢。”言孟春接过纸盒,并没马上食用,只是有些失神地捧着。 “叹,你今天好像晚了点哦。”这家伙最让她佩服的一点,就是生理时钟直可媲美“计时闹钟”,时间一到,会分秒不差地醒来。 “昨天晚睡。”他低哝。 再让他看到地老天荒下去,那碗粥不如直接当化石标本算了。叶初晴只好劳动自己的玉手,掀开纸盖,舀了一口喂进他的嘴。“晚睡?当贼呀?” 他摇头。“我不会当贼,我在看你昨晚给我的东西,你放心,我看完了。” 她停了下,将汤匙还给他。“干么这么急着看?”她可不会指望他的幽默细胞经过一夜后会突然复活,爱上那堆笑话。 “你说没看完不能去找你。” 叶初晴闭了下眼。 不行,她不能昏倒,这里没床。 就知道跟他说话要小心,一字一句都不能胡扯,他会当真! “基本上——”她用力吸了口气。“那是一种强调用词,表示本姑娘迫切希望你看完它,而不是真的没看完就老死不相往来了,ok?” 真是败给他了,头一回见到有人看笑话用“做功课”的严肃心情在k,多像小学生“没写完功课不准你吃饭”的另类版本,她的苦心全都白费了。 “是这样吗?”害他好担心没看完她会生气,不理他。 眼角馀光悄悄瞥了她一眼,柔媚娇颜有些无奈,却没有不开心的迹象,他微启唇瓣,又无声紧抿。 “木头,你有话想说是不是?”太好猜了,他这个人,只要一有心事,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他摇头,又点头。“我……你……”放下手中的粥,绞着十指,那是他心神不宁时的表现。 “说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他抿了抿唇。“刚才立冬……你们……你觉得他……怎样?” “噢,他啊!刚开始觉得他很无礼,想一拳揍光他的门牙,可是后来发觉,他满有个性的,酷!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迷恋他,排着队想跳上他的床了。” 闻言,他像挨了一拳,心脏一阵抽紧。“那你……会吗?” “什么会不会……”问到一半,若有所悟地瞪向他。“告诉我,死木头,你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她喊——死木头耶!言孟春一面在心里祈求各路神明保佑,一面更加谨慎用词。“我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是因为……立冬他……比我好,我知道的。女人喜欢他……总是多些,我又老是惹你不开心,所以、所以……” 依她姑娘的火爆脾气,要在从前她早就一刀劈了这根木头,直接当柴烧了。 当她是什么?她感情就这么廉价,见异思迁,意志不坚?他是这样看她的吗? 但是才刚决定要挥出去的铁沙掌,一接触到他那张活似等着被弃养的可怜狗儿的神情,一腔怒火瞬间没出息地教满怀疼意给淹没过去。 她离开原先坐的椅子,尊臀移驾到言大公子的腿上,此举吓了他一跳,惊讶地仰头看她。 “就为了你这几句话,我是应该赏你几巴掌的。”伸出纤长素手,却没使劲,只是轻轻贴上他的颊。 等着挨巴掌的他,意外的没感到疼痛,满睑困惑。 “但是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心里也不好过。”他用力点头附议,于是她笑笑地道。“念在你是初犯上次就原谅你了。木头,你要记住,我叶初晴挑老公,并不是挑最好的,而是挑我最想要的,你也许不比言立冬出色、也许不解风情、也许老是气得我胃抽筋,但却是我最想要的男人,懂了吗?你要敢再有下回,自作主张地替我下定论,可就不只这样了。” 言孟舂不敢有所迟疑,飞快点头,在心中默记一次,为叶大作家的至理箴言再添一笔。 “好。那,你现在可以吻我了。”难得早起,总该给她一个早安吻吧? 言孟春乖乖听命,凑上唇轻碰了下,感觉仍是记忆中的温腻甜美,他轻轻吮住,给了她一记温存柔吻。 甜甜蜜蜜分享完一记亲吻,叶初晴圈住他的腰,螓首柔柔靠在他肩上,而放下心来的言孟春,开始有用餐的兴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买来的皮蛋瘦肉粥,一面喂她。 “好不好吃?”他问。 她皱皱眉。“差强人意,没你煮的好吃。” 言孟春微笑。“那下次我煮给你吃。” 所有人都说他很宠她,而事实上,他也真的对她很好,几乎到有求必应的地步了。连洛洛都说,她上辈子一定烧了很多好香,这辈子才有这种狗屎运遇到他。 可是——— “叹,木头,问你一件事哦,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最后一句是说好玩的, 用不着她交代,这人也正直得不懂什么叫说谎。 “好。” “包括我在内,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她没忘记言立冬冲动脱口而出的话。 他说,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女人;还说,言孟舂一再受伤,并没他们想的那么坚强。 他用的是复数,不是“你”这个单数,除了误以为她在玩弄言孟舂外,一定还有谁,否则他不会一口咬定她会伤害言孟。 言孟春沉默了好久,一直没搭腔。 “木头,你直说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他困扰地皱了下眉。“不是,我还在数。” “……啊!” 第12章 张着足以塞进一颗卤蛋的嘴,反应不过来。 “初晴,蚊子快跑进去了。”他还很好心地提醒她。 叶初晴愣愣地合上嘴。 女朋友多到一时半刻算不出来,她真是看错他了,以为他有多老实,她甚至曾经猜想,她会不会是盘古开天第一位。 啧,白日梦果然不适合太常作。 “你到底数完了没?” 手指头扳呀扳的,好半天才一脸苦恼地告诉她。“真的数不出来,二、三十个……嗯,应该不止吧!” 叶初晴目瞪口呆,被外星人偷去的舌头,好不容易才恢复运作。“你……唬烂我的吧?呵、呵呵,我承认你开始有点幽默了。”她干笑两声。 “没有啊!我是说真的。”不懂得看人脸色,依然秉持诚实美德。 “这怎么可能?你拿女朋友当衬衫在换吗?”呜呜!她开始有误上贼船的感觉了。 “我没有拿她们当衬衫换,都是她们先不要我的。” 叶初晴感到两鬓隐隐抽疼。“请问你身患何种隐疾?” “没有。”他摇头,又问:“你要健康检查表吗?我明天就去医院。” 她又默默吸上两口气。“那再请问你有何不良嗜好。” “也没有。我不抽烟、不喝酒、手气差,连两百块的发票都没对中过,所以也不赌博。” “那她们为什么不要你?”那些女人都瞎了眼吗?如此一名优质好男人,居然轮得到她,老天真是太厚爱她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立冬比我更好吧。” “这又关那淫魔什么事了?”和他说话,脑细胞真得死好几万个。 “立冬不是淫魔。”为弟弟的名誉稍作申辩,尽到当大哥的义务后,才回答她。“她们都是因为喜欢上立冬才和我分手的。” “三十个女人都这样?!”她不可思议,声音扬高几度。言立冬抢大哥的女人抢上瘾了吗? “对。” “你有没有眼光啊!这种朝秦暮楚的女人,你居然追来当女朋友,还一连三十次?!”手气果然够差。 “我没有追她们啊,是她们自己说要当我女朋友的。”原来是倒贴。 但,这仍无法消弭她一腔不满。“她们说要当你女朋友,你就不会拒绝吗?” “拒绝?”显然,这深奥的词明显为难了他。 很好,这下她知道这三十……(甚至不止)的女朋友是怎么来的了。 一直都知道他脾气佳,凡事好商量,可是她没想到,他连谈恋爱的事都可以“随和”到如斯地步! “任何人来你都照单全收啊?那我算什么?”没想到她的男朋友这么好拐! 言孟春用力摇头,保证道:“你说要做我女朋友的,我已经有你了,不会脚踏两条船。”神态严肃,只差没到庙日去斩鸡头发誓。 无心的一句话,却像闷雷,狠狠劈上她的心坎。 她说要做他的女朋友……是啊,是她说的,是她主动赖上他的。 从来,他都只是被动地接受。 从来,他都没表示过什么。 从来,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 这样的她,和那三十几个吃定他的憨厚善良、不懂拒绝而厚颜无耻地死赖上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我说要做你的女朋友,你就让我做吗?”意外自己的声音还能如此平静,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他说出不同的回答,等他告诉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他会答应,是因为他多少有些在乎她…… “对呀。”他如果不答应,初晴今天就不会是他的女朋友了。 叶初晴的心冷了。 “只因为我想,只因为我想……”呵,原来是她想做就让她做,没别的了…… 言孟春再呆,也察觉得出她神色有异。“你——不想吗?” 叶初晴抽回手,由他身上离开,退了两步。“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了呢?” 初晴不想做他的女朋友了!. 言孟春心一慌,无措地看她。 “我说我现在不要当你女朋友了!你怎么说?”她扬高音量吼他。 留我啊,笨木头!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我,那就开口留我啊!让我知道,我不是在一厢情愿……然而,他却只会傻傻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由希望等到失望,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无话可说吗?那,我们到此为止。”她出奇平静,翩然旋身。 “初晴!”他心惊地拉住她的手,五指缠握住,不敢放。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是才缠绵地亲吻过彼此而已吗?他又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愈慌,就愈想不出头绪。 他不要她走,真的不要,他的心会痛! 可是……他该怎么留?该怎么留,她才会回到他怀中,甜甜地再喊他一声“木头”?! 叶初晴拉开他的手,轻轻笑了,可是言孟春却觉得她在哭…… “我们分手,从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言孟春看着空荡荡的手,任她翩然远去——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她要分手…… 初晴说过,她不会轻易让分手出口,一旦说出了口,就是认真的……为什么?他对她还是不够好,留不住她吗?为什么她要走? 言孟春揪握着胸口,蹲下身去,感觉间痛得透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喜欢她啊!从没有一个女人,离去时会让他好似活生生剜去了心魂, 陌生的疼痛,空虚的恐惧,占满了知觉。 在他心中,她已经好重要、好重要了,她不知道吗? “大哥,你怎么坐在地上?”下楼来的言季秋讶喊,走向他,才看清他脸色难看得吓人。“你没事吧?大哥?” 言孟春不发一语,推开他的手,失了魂般的起身回房。 “大——”言季秋停留原地,怔然。 从没见大哥如此失常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七章 言孟春的游魂状态,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 炒菜时,差点烧了厨房;切肉时,几度没连自己的手指也切下去;洗了米,却没按下电源;碗盘打破了九个,菜肴搞砸了七道,其余的顶多到没让人拉肚子的程度,而他却像没味蕾一般,浑然不觉地吃着。 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不对劲。 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成天说不上一句话。以前有叶初晴,千方百计地缠他闹他,非要撬开他的蚌壳嘴;以前只觉得这女人好吵好烦,但是这会儿,言家三兄弟全都不约而同地怀念起她来。 平时活像捕蝇纸,黏性超强的她,一下子突然不见踪影,再配合言孟春的阴阳失调……嗯,阴阳怪气好了,自认不笨的言氏兄弟,自然推敲得出概略。 “怎么办?”客厅中,三兄弟六眼对望,无计可施。 “叶初晴不晓得对大哥做了什么,只要找出症结,事情就好办了。”言季秋沉思,有条有理地分析。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言立冬身上。 “你们干么这样看我?”言立冬面不改色地偏开头。 “说,你这淫虫是不是又把主意打到叶初晴身上去了?”言仲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厉声质问。 “我没有!”他本能反驳,看向另一方的言季秋,最温文儒雅的三哥向来不会咄咄逼人地指控他,但眼神分明写满怀疑。 “除了你还会有谁?”言仲夏根本不把他的否认当一回事。“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了?只要是大哥的女人,你都想染指,到了手又不好好珍惜,玩过就丢,大哥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待他?!” “我说不关我的事,你听不懂吗?”兄弟们的不信任,令他怒火窜烧。 “大声就了不起吗?”言仲夏气质尽抛,卯起来削人。“是哪个女人对不起你,你有必要把全世界都怨恨下去吗?大哥并不欠你什么,容我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大哥尿布奶粉把你带到大,你早几十年前就死得干净利落了,现在还有本事在这里和我拍桌叫喝,抢尽他的女人!” “我知道大哥对我恩重如山,你犯不着用这方式,暗喻我有多禽兽!” “何须暗喻,你本来就禽兽!” “言仲夏,你这颗猪脑袋没资格批评我!”他一把揪住言仲夏的衣领怒吼。没人会高兴被骂禽兽,尤其还是被自己的兄弟骂禽兽。 “批评又怎样?我还想揍人!”说完,一记qi書網-奇书又狠又准的拳头,飞快击出。 言立冬被打得跌退数步,撞倒茶几。 “妈的,言仲夏,你找死!”言立冬彻底光火,卯起来干架。 沙发倒了,桌面物品扫落一地,两个大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这场架,打得轰轰烈烈。 情势的急转直下,怔住了文质彬彬的言季秋,鲜少见过这等阵仗,想劝架,却不知从何劝起。 一记老拳挥去,打得言立冬嘴角渗血。“要不是大哥不准我们打架,我早在你抢了大哥第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想揍掉你半条命了。” “你知道什么?猪脑!”言立冬不甘示弱地回了记左勾拳,打得对方眼冒金星。 “喂,你们两个——”火花流弹扫得言季秋头昏脑胀。 客厅门倏地推开,言孟春一进门,见着这景况,沈下了脸。“都给我住手!” 同一时间,两颗同时扬起的铁拳停在半空中,画面定格。 “起来,全都给我起来!”言自孟春一手揪一个,站在两人中央。“你们爱打是吗? 第13章 好啊,大哥就在这里,你们打啊,要打先打我!” “大哥——”两人同时羞愧地垂下头。 “我是这样教你们的吗?自家兄弟当仇人在打?好,很好!是大哥教育失败,该打的是我。” “大哥,对不起。”言立冬首先道歉。 “我们没这个意思,是——” “不要向我解释,我没资格。”言孟春痛心地松了手,不看他们一眼,迳自回房。 惨了,大哥这回气坏了。 客厅中的三人,无言相视。 大哥是性情极佳,不轻易动怒的人;但是一旦惹恼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还是不能谅解你。”言仲夏低哼。 “我也不会向你道歉。”言立冬答腔,静默了会儿,才接续道:“但是我可以解释。” “坐下来说吧!”言季秋扶正沙发,由凌乱地面中找到面纸盒,抽了几张分别递给他们。 “那些女人配不上大哥。”言立冬闷声道。 “嗯?”言仲夏挑眉。 “她们根本不是真心爱大哥,你们都没发现吗?一见过我们,她们就经不起考验,开始心志不坚了,充其量,她们对大哥也只是一种梦幻式的迷恋,再不就是存心利用大哥的忠厚老实,那不是真正的爱情。万一大哥动了真情,爱上一个不是真心爱他的女人,他的伤会更重!” 从没设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其馀两人讶然相视。 原来上冬比谁都爱大哥,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上些年,他们都错怪他了。 “所以你就拿身体来解决事情?你牛郎啊!亏大哥还三天两头的帮你进补,要换作是我,早任你去精尽人亡了,看你还有多少本钱玩他的女人。”言仲夏还是不大认同他的行为。 言立冬跌回沙发,抹了抹脸。“我知道我的做法,会伤到大哥的自尊心,但那些死赖上他的女人,并不是大哥真心想要的,他只是不懂该怎么拒绝而已。就算让我夺来,你们有见大哥伤心过吗?没有工因为大哥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爱情,他分不出来!” 言季秋接口。“可是这一回——” “我承认我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这回大哥认真了,他爱叶初晴,所以我什么都没做!”他不会原谅任何人伤害他的大哥,就算是他自己也一样。 “那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言立冬抓抓头发。“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灌她春药,直接绑上大哥的床!” 言仲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淫虫就是淫虫,满脑子只想做爱。”与这只下半身动物比起来,大哥人格高尚可比圣人。 “不然你有什么办法?” 话题兜回重心,三人同时叹了口气。 “大哥还在生你们的气,我相——还是我去和他谈谈好了,也许可以找出问题在哪里。”言季秋提出折衷方案。 “去吧,大作家。希望你的口才和文笔一样好。” 回到房中,又是一室的孤寂,言孟春无声轻叹。 活了三十年,从没发觉,寂寞竟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这段日子以来,习惯她娇慵的嗓音在他耳边绕,让他感觉他并不孤独;习惯她柔软的身子缠腻在他身边,使怀抱从不空虚;习惯作菜时,有她在旁边孩子气的嬉闹,不时的抱抱他、亲亲他,送来强迫性的亲昵,害他煮坏了好几道菜;弟弟们抱怨连连,她却吃得好开心…… 时日一久,他这颗空无的心,一点一滴填满了她的娇悄身影,欢声笑语,满满、满满都是…… 现在才发现,她为他做了好多,就算最初总是被他冷落,也从不曾弃他而去。 他承认,最初时候,她与他之前所交往那三十几任女友是没有差别的;迷糊无措下,就多了个女朋友。而他也很清楚,她早晚会与那些女人一样离开他,因为他太闷、他无趣,没有人能忍受情感如此迟钝的他,就像初晴常挂在嘴边的——他是根没情调的大木头。 他从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直到他发现,初晴在他心中变得好重要、好重要时,他努力想改变自己,努力达到她的每一个要求,就怕她失望。 他会学着培养她要的幽默感,学习说笑话来逗她开心,她可不可以别那么快放弃他?没有她的日子,心好空洞,周遭静得发慌,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大哥?”言季秋拍拍他的肩。﹁我敲了门,你没听到吗?﹂言孟春没回答,抚着一叠印着怪异搞笑内容的a4印表纸,神情一片空茫,言季秋顺势抽了张来看。“很有趣。” 他仰头。“是吗?我看不出它有趣在哪里。” 所以,初晴才不要他,是吗? “那又怎样?各人看法本来就不同,不能勉强的。” “可是……初晴在意……”他喃喃地道。 “你确定她在意的是这个吗?” “我不知道……别人的男朋友,会浪漫地送花,会说尽情话,会逗女朋友开心;可是这些我都不会,我学不来……有时忙别的事情,还会忘记她的存在,初晴当我的女朋友,好委屈……” “可是别人的男朋友,没几个会替女朋友整理家务,嘘寒问暖,生病时彻夜不寐地照料,不开心时任她使性娇嗔,永远温柔包容地守候着她。”言季秋轻淡反驳。“我相信,一个真正有智慧的女人,看得见你的好。毕竟,挑另一半得挑合适的,而最好的,未必合适。” 言孟舂恍惚抬眼。“初晴……也这么说过。” “那就对了。她要的,是一个能宠她、疼她,给她一颗真心的男人。你——能吗?” 他没有迟疑地点头。“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我喜欢她——” “那你告诉过她吗?”言季秋反问。 “我……” 不必回答了,光看他的表情,言季秋就有结论了。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要、要说吗?可是她都要分手了啊,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快,去告诉她,你不能没有她,如果她还是不要你,那死得才瞑目,是不是?” 啊?!“等、等一下,季秋——被推着走的言孟春手足无措。“我还没想好……” “这种事不必想,只要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就对了。”推着他一路下楼,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仲夏和立冬是因为关心你,不是故意要打架惹你生气,原谅他们好不好?” 言孟春抬头,对上两张青肿的脸,平日俊帅毁于一旦。 “大哥——” 他走上前,拍拍两人的肩。“打架解决不了事情,以后别那么冲动,知道吗?” 两个在外头意气风发的大男人很受教地同时点头,像极三岁孩童。 “那叶初晴的事——”他们同时问出口。 一提到心爱的女人,换他成了三岁稚儿,手足无措。 “我正要大哥去找她表白。” “季秋,你别推我,我还没——” 话未说完,就被推了出去,而好死不死的,叶初晴正好就在门外! 这下,真应了那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也许,是受了言孟春的影响,她竟也喂起附近的流浪动物来。 “乖乖哦!”撕了块面包屑在掌上,任小黄狗撒娇地轻舔掌心,她微微笑了。 “难怪木头那么喜欢你们。” 想到那个令她伤心的男人,她哀怨地叹了口气。 说分手,他还当真死都不来找她,要真隔个千山万水也就罢了,偏偏她就住隔壁而已耶,他却连尝试挽回的心意都没有! 每次闹别扭,哪一回不是她拉下脸主动去找他?虽说每回都是她自己在使性子,但是他就不怕她真的再也不理他吗?他没有一次主动来哄哄她,问她气消了没。 这几天愈想,就愈觉得她只是个厚颜倒贴的女人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还强求什么?强摘的瓜不甜,她不想再为难他了。 虽然,她这辈子还没那么在乎过一个男人,在乎到连她都想骂自己没出息,她真的好爱那根不解风情的笨木头,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被兄弟们联手推出去的言孟春,一见她的背影,少之又少的勇气全龟缩到老鼠洞去,没胆的躲了回来。 “去呀,你的女人在那里,回来做什么?” “可是我……”不等他辩解,三兄弟,六只手,又将他推了出去。 骑虎难下的言孟舂,硬起头皮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喊人,却听她闷闷低咒了声。“死木头,没情没义!你最好死到天边去啦,否则我劈了你当肥料。” 谁听了不头皮发麻?想当然耳,身后的言孟舂自是很孬种的又缩了回来。 三兄弟耐性告罄,很没大没小的一人一脚将他给踹了出去。 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们力道一时没掌控好,收不住步伐的言孟春,就这样撞上了她,连累没有防备的叶初晴陪他跌成一团,原本还想踩着落叶,潇洒出场的男主角,希望彻底落空。 门后偷窥的几个人,以手蒙住脸呻吟,悲惨得不忍卒睹。 “哪个混蛋——”跌得头昏眼花的叶初晴正欲咒骂,在看清眼前的人后,声音卡住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言孟春慌张地想起身,但是愈急,就愈是暧昧地纠缠成一团,此刻,他的敏感部位,正抵着她最柔软的部分,并且很不可饶恕地有了反应。 他简直羞愧欲死! “嘿,看不出来大哥比我还猛耶,大马路上,光天化日的,就想上了人家。” 第14章 言立冬闲间说着风凉话。 “还说!刚才就你下脚最重。” “彼此、彼此。” 那厢——两人好不容易挣脱缠腻暧昧的窘境,却又陷入另一个相顾无言的窘境。 “你……” “干么?”她垂着头,没什么元气地回他。 “呃……”少了她平日的笑脸迎人,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求助的看向身后,言立冬以唇语无言教授他一串甜言蜜语,但是那些话……几天不见,你更美了,我好想你?! 好肉麻,打死他都说不出口。 “你……散步吗?” 身后,三个大男人跌成一团,死伤惨重。 叶初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看到我散步了?” 有人蹲着散步的吗?更别提她还穿着睡衣。 “那个……小黄好可爱哦……”此话一出,跌倒还没来得及爬起的兄弟,紧接着鲜血狂呕。 “是啊,小强也依然老当益壮,百子千孙。”她笑得很假,配合他今日的无厘头。 “小强?”他面露疑惑。“你等﹂下。”旋即,跑得无影无踪。 回到门后,问道:“谁是小强?”仲夏已经受不了,拿着头猛撞墙了。 “嗯……”言立冬比较坚强,沈吟了下,告诉他。“蟑螂的代称。” “为什么蟑螂要叫小强?” “就像说故事时,小孩都用“小明”代称,老人都用“老王”,这是“习俗”,不需要理由。” “拜托——”言季秋很想哭地呻吟。“那不是重点吧?” 于是乎,言孟春又被三兄弟联脚踢出。 男主角再一次以全无美感的方式出场。 这四兄弟今天搞什么鬼? 叶初晴担心地拧起秀眉。“你没事吧?木头?”他今天怪怪的。 一声柔柔的木头,融了他的心,稍稍安定他惶然的灵魂。 “初晴——” “你想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再过来用餐?” “不了。”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去了,只会更触景伤情。 “不、不要吗?”他失望地垂下头,欲言又止。“可是……” “你希望我去吗?”小小的希望火光燃起,她定定地瞅住他。他会想她、渴望见她吗?会吗? 他慎重点头。“嗯!我答应过,要煮皮蛋瘦肉粥给你吃的。” 眸中淡淡光采黯了下来。“不必,我早忘了。”只是承诺,只是他凡事认真的性格使然罢了……放掉期待,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忘了,她不会再来找他了言孟春满脑填满了这样的讯息,当她再一次与他擦身而过,痛缩的心,揪住了所有的知觉。 “初晴!”他心慌意乱地唤住她,只知道,不能让她走,否则——否则他真的会失去她!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还有事吗?” 他回过头,弟弟们比他更急,又是唇语、又是比手划脚的,但是他看不懂,愈是心慌,就愈是无法解读。 “我、我——”脑子一片空白,情急下,他无法思考,直觉喊了出来。“我喜欢你!﹂叶初晴浑身一颤。 “你、你说什么?”他说他喜欢她?!她有没有听错? “不要走,我喜欢你,初晴,我喜欢你!”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凭着本能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我知道,我很笨拙,只会惹你发火,那是因为,我不太懂得怎么当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你教我好不好?我会很用心地学,很用心地疼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快对我绝望,我不要失去你……” 叶初晴不敢置信地回过身,眸底泪光荡漾。“你——说真的?” 他缓慢的,摊平掌心贴上胸臆。“没有你,这里会痛。” “你——大笨蛋!”她飞快奔向他,投入她最依恋的胸怀,哭得好不凄惨。 这些话……呜呜!你怎么不早讲嘛!你难道不知道……呜……我就是在等你这句话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不要哭……”他好生心疼,手忙脚乱地拭着她脸上的泪。 “你……笨木头,你不会吻我啊!”她又哭又笑地娇嗔。 “噢……好!”他愣头愣恼地应道,不敢迟疑地吻住带泪红唇,辗转吮出深浓情意,绸缪缠绵。 门后的三个大男人欣慰地抱在一起,差点也哭成一团。 呜呜,言家祖先有保佑,驴子大哥总算没蠢得太彻底,虽然过程不忍回顾,最后还要女主角来提醒,不过——结果一样就行了,差强人意,不必太计较了啦! 第八章 言家终于又恢复往日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且开始有美味可口的三餐可以享用,为此,三兄弟几乎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把救苦救难的叶初晴奉若神明的供上桌去膜拜。 不过,偶尔也会有小凸槌,例如—— “言立冬,去煮饭,你没看时间差不多了吗?” “可是,平时都是大哥——”言立冬本能张嘴抗议。 “大你个鬼!你大哥就天生劳碌命,活该欠你们的啊?他煮了大半辈子的饭给你们吃,你们偶尔煮一顿给他吃会死吗?”叶初晴得理不饶人,活似训儿子。 三言两语,说得言立冬一阵羞愧。“那,我奇书网去煮。可是——别期待我有大哥的水准哦。”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到时抱怨连天。 “你煮得出来,我就吞得下去。”反正再差也莫过于此,她就不信有人会比她更烂。 “初晴,我看我还是——”言孟春坐不住,起身想去帮忙。 “闭嘴,你给我坐好!” 然后,他手里被塞来电视遥控器。 于是,炒菜的炒菜、拖地的拖地,整理家务的也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言仲夏擦窗子时,还差点扯下整个窗帘。 “啊——”言孟春又要伸手帮忙,却让叶初晴的火眼金晴给瞪得缩了回去。 “坐好!” 老佛爷懿旨,没人敢违逆,他迅速端坐回椅中,有如乖宝宝,两手平放膝上,只能以无限同情的眼神,遥遥祝福被欺压的兄弟们。 言仲夏三人都知道,要真让叶初晴嫁给大哥,他们铁定没好日子过;但是,他们也知道,这名女子是大哥生命中的阳光,有她,大哥就有快乐;为此,他们甘心被欺压。 微风徐徐的午后,难得四兄弟都没出门,聚在言孟春房里啃瓜子闲嗑牙。 在叶初晴的训练下,他们已养成各人分担些许家务的习惯了。她说得没错,家务不是大哥理该担负的,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都有责任,不能因为大哥如此任劳任怨,就理所当然的忽略。 “仲夏,你的手没事吧?”他没忘记二弟前几天洗纱窗的时候,由上头栽下来,跌得很难看。 “还好啦!”言仲夏撇唇,揉了揉手肘。 “立冬,你呢?”他料理吴郭鱼的时候,自己的血流得比那条鱼还多。 言立冬伸出中指,那不是在骂人虽然很像。 言孟春看了看他受伤的中指。“嗯,伤口有在愈合。那季秋——” “扭到手而已。大哥,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都大了,你该多关心自己的事,你和叶初晴的状况还好吧?” “嗯。”谈起心爱的女人,他不自觉浮起淡笑。 “怎么样?大哥,她身材不错吧?抱起来有没有很“幸”福?”言立冬挑眉,笑得带点邪气。 “嗯,她真的漂亮得没话说,那艳媚风情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她很擅于玩男女游戏呢!”言仲夏附和。 “初晴就是初晴,无所谓身材好不好,漂不漂亮。”他喜欢她,和外在条件是无关的,就算她变丑了,他还是喜欢。 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叹了日气。 这大哥真没半点审美观,拿叶初晴这娇滴滴的大美人来配他,实在有够暴殄天物的。 “我现在严重质疑,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了。”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居然对他家朴实木讷的大哥情有独锺,还死心塌地呢!言立冬可没忘记,他当初想勾诱她,她还很不屑地用眼角瞄他咧!. “也许,她看上的,就是我们严重质疑的那一点。”言大作家很有哲理地冒出一句,另外两人玩味着这句话,同时若有所悟地笑出声来。 “没错!” 天生少根筋的言孟春不解其意,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说什么?”他错过了什么吗? “我们在说,就算有女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你还是可以神色自若,视若无睹,叶初晴就是看上你这点,不怕老公被外头的狐狸精拐走。” 被调侃了,他也不困窘,只是笑笑地说:“除了初晴,我谁都不要。如果她愿意,我打算明年西洋情人节那天,请她嫁给我。” “啧,纯情男。”言立冬嗤哼。这种情操,他是很不屑的,要他守着一个女人,贞烈一辈子,除非他下一刻就死去,那就有可能。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言仲夏顺手接起。“喂?” “请找我老爸。”另一头,声音清稚甜嫩。 “谁?”目光本能地定在主豆立冬身上。他们从很早就在担心了,果然!立冬给他们搞出私生子,孩子还都那么大了! “当然是言孟春先生。” “啊?”下巴掉了下来,见鬼地盯着他大哥。当真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谁打来的?”言孟春不解,接过话筒。“喂,哪位?” “老爸,是我啦!” “洛洛?”他愣愣地。“你叫我什么?” “你不娶我老妈吗?” 第15章 另一头的洛洛,慧黠反问。 “我当然会。” “那就是喽!这声老爸早晚要叫的嘛。”时间性的问题而已,那么计较做什么?大人真龟毛! 言孟春失笑。“好吧!女儿,什么事?” “别说我当女儿的没义气,要老婆的话就快点过来,你的女人快被拐跑了。” “什么意思?洛洛,你说清楚。” “这——唉呀,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快点过来就是了啦。” “到底……喂、喂?洛洛?!”另一头已挂断电话,他愣了好半晌,放回话筒走出阳台,透过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叶初晴站在路旁与一名陌生男子在交谈,那男人他没见过,应该不是附近的居民。 他们似乎在争执什么,僵持不下,距离有点远,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出去一下。”匆匆交代了句,他快步下楼。 “够了,康书棋,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扁死你!” “是谁一声不响,在结婚前一天搞失踪?是谁害我在大喜之日找不到新娘,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是谁让我一年以来,南北奔波的找人?叶初晴!请你先搞清楚是谁对不起谁,再来考虑现在是谁该发火!” “是啊,谁对不起谁?”叶初晴笑得很嘲弄。“康大少爷,请不要逼我把话说太白,否则到时难堪的是你!” “我无愧于心,有什么怕你说的?”找老婆整整找了一年,这把怒气可不是三言两语就消得掉的。 康书棋一把扣住她手腕,厉声咄咄。“我到底哪一点让你不满意,你要这样对我?!” 叶初晴想挣脱,却只换来手腕刺疼。 要死了!木头可从来不敢对她这么粗鲁呢! 好吧,既然他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本姑娘不留面子了。“无愧于心是吗?好,那我说——” “初晴!”言孟春三步并成两步奔了下来,人还在喘,就迫不及待先喊了她的名。 “木头——”叶初晴一仰首,毫不迟疑地踹了他一脚逼他放手,然后直奔情郎怀抱。 “怎么跑那么急?想我哦?”柔嫩小手揉了揉他心口,娇媚依偎。 “呃……”他微微赧红了脸。对于她无时无刻、毫不矫饰的奔放热情,他还在适应中。“这位先生是?” “噢,他啊,不重要的路人甲。”她挥挥手,像在赶惹人厌的苍蝇。 “叶初晴!”纵有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这样的对待。“你最好解释清楚,你到底背着我搞什么?!”那股连瞎子都看得分明的亲昵氛围惹毛了康书棋,白痴都猜得出她和这男人的关系有多不寻常。 她居然给他在外头胡搞! 叶初晴挖了挖耳朵,噘着小嘴,委屈道:“木头,他好凶哦!你都没对我大声过耶,他居然凶我!”要说抱怨,其实撒娇成分居多,她伸长手腕递到他眼前。 “他刚才还抓我的手,你看你看,都红起来了。” 水嫩皓腕果然印上几道红痕。 言孟春的眸底不经意的掠过一抹心疼。“痛不痛?” “嗯!”她的样子像要哭了。“你亲亲,就不痛。” 痛的明明是手腕,为什么要他亲嘴? 言孟春掠过仰着脸等待的她,尴尬地瞥了眼前头的第三者。 他承认他学习能力相当差,虽然亲热时老被弟弟们逮到,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学会脸不红气不喘地在第三个人面前表演。 这位先生——好像快抓狂了,眸底喷出的火焰溶浆,活似化身酷斯拉…… 为什么?他不解地蹙了下眉。 “叶、初、晴!你够了没有?你存心要呕我吗?”康书棋忍无可忍,一把揪过她。”跟我回去,我们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你放手、放手啦!、她又叫又跳,死命挣扎。 “你想怎样大可直说,不必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他死扣住不放,怒焰狂窜。 “谁报复你了!我才不认识你。木头,救我,这个人是疯子。”挣不开,她索性鸡猫子乱叫的胡嚷一通。“救命啊,土匪啊,抢劫啊,绑架啊,劫财劫色啊……” “你——”康书棋彻底火大。“叶初晴,你不要——” 半空拦来的大掌,挡下他粗鲁的举动。“先生,请放开她。”言孟春不敢强拉,怕扯伤初晴。 “这是我们的事,你少管。” “不管你和初晴是什么关系,伤害女人就是不对。”言孟春扣住他的手腕,坚持不让。 哇,好崇拜!没想到她的木头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好酷! 康书棋本想再说什么,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松了手。“我们的事,早晚要有所解决,你心里清楚。” 叶初晴当作没听到,反身圈牢言孟春的腰,孩子似地将娇躯揉进他怀中,爱娇地道:“还是我的木头最好了。” 认清她执意呕他,康书棋也不再笨到留下来让她呕出内伤。 “那位先生好像很生气。”言孟春瞟了眼走远的身影,轻道。 “管他哩!” “他说你们什么事要解决?”他犹豫了下,问出口。 “他……唉呀,那人是神经病,不要理他就好了。”她拉了言孟舂进屋,三言两语打发掉。 言孟春任她拉着,低敛的眼,掩去那抹不知名的思绪。 他是有些迟钝,但并不笨,他看得出她与那名男子之间的关系不寻常。 到底,初晴极力隐瞒,不愿让他知道的,是什么事? 这道疑问,困扰了他三天,说不上来为什么,平日心思简单的他,就是莫名的在意这件事。 直到第四天,那名困扰了他的男子找上了他。 正欲和三弟出门买菜被堵到,他无奈笑了笑,一脸抱歉地将菜篮交给言季秋。 “麻烦你了。我想——他应该有事要跟我谈。” “大哥?”感觉出对方来意不善,言季秋不敢随意走人。 “去吧,没关系的。”大家都觉得他温吞好欺,事实上,他要没点本事,哪有能耐将三个弟弟带到这么大?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言季秋也只好从命。 “初晴要吃胡椒虾。”目送他离开时,还不忘交代一句,然后才回头招呼客人。“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康书棋无言点了下头。 言孟舂倒来茶水,他没喝,只是看着杯内冒出的热气。“她应该有告诉你,我是谁吧?” “她没说。”言孟春答得很保留,毕竟——“那人是神经病”不是什么光荣赞美词。 “她没说,你就不问?”这人没神经吗?看不出他和叶初晴之间非比寻常引言孟春淡淡地道:“她不想说,我就不问。” 康书棋不可思议地瞪住他。“就算我是她的丈夫?!” 执杯的手颤动了下:心脏一阵强烈重击,脑子又空又麻,茫然一片。“丈……夫?!” 虚软而严重颤抖的手几乎握不稳杯子,他力持平稳地放上桌面,深吸了口气,而后直视他,坚定地摇头。“不可能!初晴不会这样对我。” 康书棋微怔,不明白他这傻气的信任由何而来,短瞬间却也不免略微心折,忽然有些明白,叶初晴为何会看上他。 “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她在结婚的前一天临阵脱逃,今天我已经是她的丈夫。” “但终究还不是。”她逃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不算初晴的丈夫。 “就算不是,我和她也还有婚约在,容不得你对我的未婚妻乱来。” 言孟春握了握拳,在他的指控下,缓慢地回应。“或许你该想想,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初晴为什么会离开你?为什么会让我有机会对她乱来?” 康书棋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话来。 他是不是看错他了?这个看来温文沉静的男人,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这么软弱无能。 “那是因为,她在报复我,她误会我一些事,才会存心利用你来气我。”康书棋郁闷地吐出话来。 “不会的。”言孟春连想都没有。“初晴的个性虽然冲动,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你是她的未婚夫,怎么可以这么不了解她?” 又一次,康书棋被说得哑口无言。 看来……此人对初晴的感情也不盲目。但,他不甘心呀!初晴本来该是他的,就因为没能及时认清自己的心,就得错失挚爱吗?总得给他一次机会,他说出对她付出的情意…… “如果你真那么了解她,那你该也知道,虽然她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误解,但她骨子里对感情的事是很执着严谨的,她会答应嫁给我,这样的感情还需要质疑吗?” 三言两语,狠准地掐中了言孟春的致命伤。 初晴……很爱他吗? 是啊,若不爱,她当初怎么会答允婚事?她不是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 康书棋研究着他的表情,又道:“我和她的事,不是旁人能理解的,她对我有所误解,才会在结婚前夕离开我。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你出现在她身边,替我照顾她,所以她接受了你。这些我都可以谅解,毕竟是我先伤透她的心,怨不得别人。” 这话的意思!是在指控他乘虚而入?! 回想他们最初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呢?对了,她生病,在他怀中哭得好可怜,是他的照顾令她感动,于是她开始依赖起他来……是吗?他,只是她迷惘无助时,所寻求的安定? “你可能还不清楚吧!初晴是建筑业龙头,威远企业董事长的独生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我们的家世——算是旗鼓相当吧! 第16章 你给得起她的,我也给得起,但是我给得起她的,你未必办得到,这回她为了逃避婚事,在外头流浪了一年多,她父亲很着急,托我寻回她,然后——我们会结婚。我们之间的误会,我会向她解释清楚,并让她原谅我的,我相信她最爱的人还是我。至于你——”康书棋顿了顿。“请不要让她为难,好吗?” 是了,这就是他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宣告他是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告他的存在有多么多馀,宣告——他该退出这场僵持的情感习题。 原来,初晴还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女,她为何什么都没告诉他? 现在才发现,他对她竟全然的一无所知。比起家世的冲击,被阻隔于她的世界之外的体悟,更教他难受。 初晴无论家世、外在条件,全都是上上之选,他哪一点配得上她? 他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深怕委屈了她在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 微微抬眼,他问了出口。“你,是洛洛的父亲吗?” 康书棋微怔,别开了头,没回答。 “好,我懂了。”恍恍惚惚,他点了下头。“初晴是我见过最好、最值得人爱的女人,只要你承诺我,你会一辈子疼惜她,我会放她走的!” “当然!我也爱她!” “那么……你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他闭了下眼,宣告了自己的死刑。 “谢谢你。”康书棋吁了口气。 “不必。我并不是因为你才做下这样的决定,我为的是初晴的快乐,我想,你比我更能给她幸福。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认为初晴只是把我当成无助时的慰藉,她对我付出了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她是爱我的,只是——”他苦涩一笑。“或许她爱你比爱我多,就这样罢了。” 他不要看见她为难哭泣的容颜,不舍得她在两难境地中挣扎,所以他代她做下决定。 当他的存在不再能呵护她,反而只是为她带来苦恼时,他只能放她走。 心很痛,这名女子,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今天却要将她割舍,还给另一个同样深爱她的男人,从此,不完整的心为她而鲜血淋漓。 但是无所谓,他知道初晴会得到她该有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只是呵……辜负了洛洛那一声老爸。 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从来都不该有他的存在,他不要当罪人,不要去破坏 那一家三口的幸福…… 第九章 被人阴魂不散地持续缠了数天,任谁都会火大,尤其自认脾气向来不是很好的叶初晴。 “康书棋,你够了没有?我叫你不要再来烦我,你听不懂吗?”忍耐到了极点,开始用吼的了。 “初晴,你到底还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方法用尽,还是得不到美人垂怜的康书棋,无奈地挑开来明讲了。 “生气?”叶初晴扯出极度虚伪的假笑。“康大少爷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我知道你那晚有去找过我,看到不该看的事,对不对?”一年来他前思后想,只有这个可能了。初晴虽然有点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但绝不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大小姐,她做事情知道分寸,若不是有令她无法承受的理由,她不会在结婚前夕令双方长辈丢脸。 “不该看的?”她讽刺扬唇。“不会呀,很香艳刺激呢!” 康书棋长叹一声。她果然看到了! “听我说,初晴!我承认,开始和你交往,是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生长在这样的豪门深宅,有很多事并不是我们能够随心所欲的,你的成长环境与我相似,这些感触应该比谁都深刻才是。所以,我顺从家里的期许,与你交往,我相信最初的你也是一样的,一直到结婚前夕,我都还是这么认为。我不甘被束缚,却又无力挣脱,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上样的郁闷已经在我心中积压太多年了,也因为这样,我本能的认定了和你在一起是被强迫,我一点都不爱你。” “嗯,这样很好啊,一拍两散。”皆大欢喜呢!她很不像话的拍了拍手以示庆祝。 康书棋挫败地低吼:“你听我说完!” “听就听嘛!”这么凶干么?吓人啊? 算了,没有人表白会用凶神恶煞的口气,虽然那都是她害的。康书棋勉强压下躁怒,接下去说:“直到你离去,我才发现,我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的纯净无伪、毫不矫饰的真性情,少了你的日子,让我深深怀念起有你爱笑爱闹的嗓音相伴的日子,我已经少不了你了!” 啊?她没那么好吧?她觉得自己没啥气质的叫嚷,好像泼妇耶。 “不会吧?”她悲惨的哀呜,她不要当三角恋的女主角啦,她已经有木头了,她是很知足的,他干么没事来搅局啊? “不然你以为我这一年以来在做什么?你逃婚不正合我意吗?我何必南北奔波,找你找得团团转?﹂还说咧!要不是因为这家伙,她干么三天两头的搬家? “初晴,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不然你不会答应嫁给我,让我们再重来一次好不好?我保证,这一回,我不会再伤你的心了。” 唉,伸手不打笑面人,他都说得这个样子了,她实在也不好意思拿张活似便秘三天的晚娘面孔对他。 “对不起,书棋,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当初,我想你也是不情愿与我结婚的,所以爱上他后,我对你一点都不愧疚。就像你说的,我的确也是因为家人的期许,而尝试和你交往,反正,试试也不会少块肉嘛!后来觉得你够温柔体贴,不难相处,如果要在一起一辈子,应该不会是件太糟糕的事,加上你能接受洛洛的存在,这才是我答应嫁你最大的原因。一直到认识木头——就是隔壁住的那个二愣子啦,爱上他,情绪为他忽悲忽喜,我才明白,从前对你的好感,从来就不是爱,那个有本事惹我哭、惹我笑的傻木头,才是系住我整颗心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希望落空的康书棋,神色灰败地垂下手。“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她摇头。“我会回家去的,但是第一件事,就是请我爸解除婚约。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成全?”他笑得好苦。一念之差,错过了,竟一辈子都无法再挽回。 “我会成全你的,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成全我最后的要求。” “什么?” “我想吻你。最后一次,让我留个美好的回忆,至少,我们是用最浪漫的方式结束。” “啊?”这——不好吧?她不确定她还能忍受木头以外的男人碰触她,万一她一个不留神,很反射动作的给他一记过肩摔,那就很失礼了。 “求你。最后一次了!” “这——好吧,但是先说好,别指望我会有多美妙的回应。” 康书棋不答,伸手搂过她,覆上她的唇,辗转吮吻。 叶初晴紧闭着嘴,没有回应。 嗯——也没什么嘛,只是有温度的肌肤碰触,这样而已呀! 康书棋死心了,他知道,她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留恋,她对他如果还有一丁点的感情,在他吻她时,不会全无感觉。 他松开手。“我先回台北等你。”结束了,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嗯,我随后就到。”她会回去为她的过去作一个完整的交代,而后才能以全新的面貌,回到言孟春身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康书棋离开了,而正想进屋的她,却心脏无力地发现,言孟春就站在她身后。 她心下一惊! 他——不会刚好看到不该看的吧? 娘呀!她知道她的运气一向都不怎么样,但也不能给她背得这么没天没良啊! “木、木头……”向来直率敢言的她,头一回结巴了。 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呢?他吻她,而她完全没有抵抗挣扎的迹象,她心里……果然还是爱着康书棋的。 那一刻,他彷佛听到心碎裂的声音。 他没有崩溃,早已预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不需要意外,不需要崩溃,他只是……好难受,再也拼不回面目全非的心。 该结束了,他知道。 一颗心,承载着两段情,是难为的,他不要她承受这愧负的情、不完整的爱,如果真要走到这一步,由他来了断,放她毫无负担的,去拥抱单一纯净的爱情。 “走吧,跟他去,我无所谓。”他讶异自己的声音还能如此平静,只要一会儿,只要再撑一会儿就行了。 “你……无所谓?!”她愣愣地重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木头,你误会了啦,我和他……对啦,我是要回台北一趟,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言孟春退开一步,避开她的碰触。“我说无所谓!你听不懂吗?你要跟他走,还是跟他结婚,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我玩够了!” 他从没用过这么重的口气与她说话,与其说伤心,她其实震惊的成分居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待她最温柔包容的木头吗,“我说我不要你,我厌倦你了。你可以跟他走,真的可以,我一点都不在乎……”抽空了心,他才有办法说出口;而这些话在出口前,早已将他凌迟。 叶初晴眯起眼。“你想把我让给别人?” “不是让。我、我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太认真?”他记得……立冬都是这样说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死木头,他竟敢这样对她! 他连犹豫都不敢,飞快点头。 第17章 “好,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言孟春,我不会原谅你的!”她说得很平静,但在她旋身之际,他还是捕捉到她眼眶中闪动的晶盈泪光…他伤害了她,他伤害了她…… 这样的体认,像一把利刃,狠狠剜上他的心口。 “初晴——”他无法自制,脱日唤她。 “不要喊我!既然打算把我丢弃,你就没有资格喊我了。言孟春,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屋,留下他独自悔恨。 她不再喊他木头了,枯木、朽木、腐木……什么木都不是,失去了她,他连自己都不是了……言孟春闭上了眼,只觉一阵热浪冲击眼眶,泛流而出的液体,淹没了痛麻的心。 别说她不会原谅他,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原谅自己,他发过誓,要拿她当生命……不,比生命更加疼惜,可是方才,他却说了最可恶的话,令她哭泣。 他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那么的想杀死自己。“初晴……”曾经,他拥抱过她最柔软的身体,感受她最柔媚的撒娇姿态,可是从这一刻起,她就要是别人的了,疼她、宠她,甚至包容她的小任性的权利,都将属于另一个人,他就连喊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将飞往另一个男人深情的怀抱,过她全新的人生,而他,生命中的阳光,遗落在她转身之后。 言家,再一次陷入人间炼狱。 叫苦连天的三兄弟,不是没想过要找那个系铃的解铃人,他们只差没三跪九叩的去求她了,可叶初晴这回是铁了心置之不理,最后那一次,居然还回他们:“叫那个猪头男早死早超生!” 无计可施下,三个人,外加个智商一九五的十岁狗头军师,凑在一起共商大计。 “记不记得你上回说过什么?”言仲夏说。 被问到的言立冬反问:“哪回?” “我说你禽兽那回。” 言立冬咬牙。“不必强调禽兽。” “对呀,他天天都很禽兽,二叔说哪一天?”童言稚语,格外一针见血。 “谢谢你的“天真无邪”!”言立冬咬得牙龈都快渗血了。 “喂,别又打起来了,大哥这回的状况比上次更惨。”他们要还敢不知死活的在这时干架,大哥恐怕会一人一刀直接砍了他们了事。 “我说的是灌春药那一句。”言仲夏又道。 “不是说我淫虫吗?打算采用了?” “没办法,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上哪儿弄这种东西?”毕竟是不入流手段,言季秋说得一睑羞耻。 于是,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言立冬身上。 “喂,你们别看我,我哪会有这种东西?”他上女人,一向都光明正大,何况,他不让女人下春药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他使这种低级手法。 “唉呀,大人的智商都那么低吗?那我可不要长大。” 冷不防让人一阵羞辱,三个低智商的大人抽搐着脸部肌肉,谦卑请教。“那么敢问叶洛希小姐有何高见?” “不用客气,你们可以先改口喊言洛希。”她自动自发改了姓,也就是说,她老娘当定言家妇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好胆再给她拿乔,她不排除将人直接打包丢给言孟春的可能性。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老妈爱惨你们的大哥了吗?她这个人啊,就是嘴硬而已,我们只消随便灌他几杯酒——老爸该不会酒量可比李太白,千杯不醉吧?” “嗯——喝个两杯后,捞月没溺死算他走运。”言季秋想了想,给个中奇书网肯的评论。 “那就好办了。你们灌他,我会负责把我老妈拐过来,书上不是说,酒后容易乱性吗?可以的话,不反对再给老爸头上敲几个包,加强逼真度,那——你们知道的,女人都有母性光辉的嘛,看他那么惨,我老妈心还能不软下来吗?” 哇!是谁说最毒妇人心的?还头上敲几个几个?!小小年纪便如此潜力无穷,长大后…… “记得提醒我别得罪你。”言立冬失神地喃喃道。 “放心啦,你是我四叔嘛,我是乖小孩,不会没大没小的。” 是吗?他怀疑,万分的怀疑啊! 由二位兄长眼中,他读到了同样的讯息。 灌酒?怎么灌? 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桌上的酒瓶,他们大哥是一杯葡萄酒就立刻躺平的人,所以他们也没费事准备什么醉死人的烈酒,但问题是——要怎么灌? 大哥是单纯,但并不好拐,明知他酒量不好,还没事找他喝酒,阴谋意味太浓了。 三人撑着颊,他们已经盯着倒了满杯的葡萄酒苦思两个小时了,却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将杯中液体倒进言孟春肚里,却又不被怀疑的方法。 他们都太贪生怕死了,谁也不想大哥醒来后,被一刀劈了喂小黄。 唉,这鬼灵精洛洛还真是给他们找了个难差事啊! 怎么办?大哥就快回来了,他们还啊,完蛋,说人人到! 盯着推开厅门进入的言孟春,他们喉咙全卡了住,谁也发不出声音来,眼看他就要回房了,言仲夏一急,身先士卒地喊了出来:“大哥!” 言孟春停下脚步,回头。 呃呃呃?二哥披挂上阵了,他们能怎么办?只好跟进喽! 言季秋闭了下眼。要死一起死吧,黄泉路上好作伴。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我泡杯茶给你提神……”先拐他坐下来再说。 言孟舂没说话,看了下他们,走了过去。手脚利落的言立冬赶紧将桌上那瓶葡萄酒往身后藏。 言孟春二话不说,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而且还——灌、个、精、光! 兄弟三人目瞪口呆。就、就这么简单?! 喝光杯中液体,言孟春面不改色,回房前拍了拍言季秋的肩。“这杯茶味道怪怪的。” 哇咧!这什么情形?! 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大哥——已经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茶和酒都分不出来? 而另一头,洛洛正在给她老娘精神训话。 “你明知道康叔叔一定对他说了什么,他会那样做都是为你着想,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耶,这么爱你的男人,你这辈子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你到底还在《一∠什么啊?” “你不懂啦!”叶初晴把头埋进抱枕中呻吟。 她当然知道言孟春在想什么。那根木头有多少神经她数得比谁都还清楚,心思比三岁娃儿更好猜;嘴里说着无情话时,表情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只要不是智障都看得出来。 她真正气的是,他对她这么没信心,如此轻易就想把她出让,他难道不知道,她的幸福只能由他给,其它男人,她压根儿不屑要吗? 这男人欠教训,她非得等他自己到她面前来忏悔不可。 真是愈想愈生气。“他居然说他厌倦我了,要我别缠着他耶!我叶初晴是能任人说丢就丢,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他分明是皮痒欠k! “他又不是真心要说这些话,你干么净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大的事?这段日子他也够惨了,你气还不能消?” “他若真要我,不会自己过来告诉我,他哑巴吗?要你们一个个当传声筒?” “前提是,他也得没酒精中毒才成。” “叶洛希,你少唬弄我,他根本不会喝酒。” “就是不会喝,酒精中毒的危险性才高!你忘啦,小姐,他这是要浇愁钦,又不是浇花,不喝酒难道喝水?” “这个笨蛋!”谁要他喝酒浇愁了?他只要来告诉她一声,他错了,这不就没事了吗?“他现在怎样了?” 明知老妈心急,她还故意吊人胃口的停顿了一下。“大概醉死在酒缸里了吧,刚才由那里回来时,看到他走路走到去撞壁……” “这根笨木头!”叶初晴闷闷地低咒了声,旋风般冲了出去。 头好昏—— 言孟春撑着额际,觉得天地在眼前晃动。 身体好热,好多影子在晃,都快看不清楚了。他将脸埋入膝上,犹不知酒精在他体内开始发酵。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太清醒,就不会想到太多痛苦的事情。 初晴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她不想见他、不想见他…… 叶初晴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幕情景——他两手抱膝,蜷缩在角落,活似被人丢弃的狗儿。 “木头?” 熟悉的呼唤,令他抬起了头。“你……喂,你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 哇咧!不会吧?醉到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我来抢劫!”她没好气道。 “噢。可是我很穷,你抢不到什么的,要不要考虑换别人?”他居然还打起商量来。 叶初晴翻了个白眼。“那我劫色行了吧?” “不行。”他凝肃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劫我。不然……你去劫立冬好了,他没关系。”不肖大哥爽快地出卖了小弟不值钱的肉体。 叶初晴闷闷低笑。没想到醉后的木头这么可爱。 “喂,你坐下好不好?你好高,我脖子酸。”他委屈地抱怨。 叶初晴耸耸肩,好说话的配合了他。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是劫匪耶!”和劫匪聊起天来?他老兄果然醉得彻底。 “我知道啊!你刚才有说了。”他可爱地点头,表情一片天真。 “和劫匪就不能说话吗?可是我好想找个人来说说心里的话,不然闷着好难受。” 叶初晴叹了口气。 第18章 “那好吧,你说。” “你不可以说出去哦,打勾勾。” 她瞪住他伸来的手指。 “快嘛!”他已经在催促了,没办法,她只好敷衍一下。 “还要盖印章!”他嘟嚷。 妈呀,他喝到智能退化了是不是?叶初晴很头大地勾了勾手,拇指印了下去。 “行了吧?”她打七岁之后,就没再做过这种事了。 “可以。”他心满意足地点头。“那我告诉你哦,我有一个好喜欢、好喜欢的人,初晴好漂亮,大家都这样说,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了,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漫天胡地乱盖一通,谁知,他脸色突然垮了下来。 “可是我把她让给另一个人了。我觉得自己好可恶,我害她哭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一定要这样,她才会愿意走,我不要让她觉得她辜负了我,情愿由我去扮演那个负心的角色,让她恨我,这样她才不会内疚不安……我知道另一个人也好喜欢她,他可以给初晴更多的幸福,他说初晴娇生惯养,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好,他说得没错,我没有一样比得上他,但是,有一点我绝对胜过他,那就是我对初晴的爱…… “因为很爱、很爱她,所以我愿意放手,成全她和另一个人,虽然我好舍不得,心都碎了……”他停了下。“你知道心碎是什么感觉吗?比彗星撞地球更惨,整个世界全都粉碎,四周黑暗一片,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她好,我什么都没有关系……” 怎会有这种傻子呢?叶初晴心折地低叹,放柔了表情捧住他的脸。“傻木头,你怎么不来问问我,失去你的我,又是什么滋味呢?那也不比世界末日好到哪里去啊!”什么娇生惯养,什么锦衣玉食,他难道就不惯她、不宠她吗?谁要什么锦衣玉食了?她就偏爱他的家常菜嘛! “你不要乱摸我,那是初晴的权利!”纯情男誓保贞操,推开她起身,踩了几个虚浮的步调,一头栽倒在地,索性就不动了。 “木头,跌倒要自己爬起来。”她推推他。这家伙到底真醉还是假醉啊? 言孟春动也不动,赖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低呜。“初晴不要我了……” “喂,是谁不要谁?”睁眼说瞎话,可不可耻啊!“初晴……”他恍若未闻,迳自低唤。 骂归骂,见着他这副模样:心还是疼得半死,伸手搀扶他。“起来,木头,要睡到床上去睡,你这样会着凉。” “别走……初晴……我不要你走……”跌落床铺,他喃喃喊道,握住她的手腕,一直到现在,才敢释放出压抑在灵魂深处的真心话。“我不想失去你……” 她轻叹。“知道自己做了件多猪头的事了吧?” 他垂下眼,黑眸覆上一缕愁郁。“我真的不想放手,看到你和另一个人亲吻,我胸口整个都撕裂了,很痛、很痛……我其实好在意的,你知道吗?” “我都说我可以解释了嘛!”俯低头,给了他一记又狂又烈的火辣热吻,勾缠撩逗的舌尖,吻得他意乱情迷、气喘吁吁,同时也吻出了沈蛰的激情。“这才叫亲吻,懂了吧?” “懂。”他傻呼呼地微笑,搂住纤腰,不舍得再放。“我一定在作梦。” “梦你的大头啦,快睡觉!” “不要,我不想睡,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你了。”一双大掌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初晴……” “嗯?”她漫应,思绪在他的大掌抚诱下,略微恍惚。 “我想爱你。”他在她耳畔轻呵着气,舔吮珠圆玉润的耳垂。 男人果然都是色狼,尝了点甜头就想得寸进尺。 可是……噢,怎么没人告诉过她,喝了酒的男人会这么性感? 叶初晴浑身一阵轻颤,在他的挑逗下,意识飘浮了起来。 “可不可以?”他翻了个身,一路吮吻上未唇。 “你说呢?”她瞠他一眼。都已经压住她了,还可不可以?问得真虚伪。 “谢谢。”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他开心一笑,自得其乐的在她身上探索,一串无心的碰触,却令她娇喘连连。 “你的身体好软,我好喜欢。”将脸埋进她柔软的酥胸,轻轻啃吮水嫩冰肌。 “香香的,甜甜的,像豆腐一样。” “多谢赏脸,祝你吃得愉快。”她哼笑。 这些话、这些举动,要在平时,他是打死都不会做的。这人简直是道德家,没结婚前,死都不止目越雷池半步,有时晚了,要他直接在她房里睡一晚,他都害怕会损了她的名声,坚持回家去,真怀疑他是哪世纪的人类。 感觉在她身上滑动的大掌远离,她回神瞥去,眼前所见,令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脱不掉。”他扁着嘴,懊恼的表情好可爱。 不忍看他再与自己的衣服纠缠到地老天荒,她好心地伸手助了他一把,抽掉他身上的高领毛衣,一件件褪去,解放出性感体魄。软腻掌心顺势抚了上去。“我想,我可能忘了告诉你,我也喜欢你的身体。” “那,也祝你吃得愉快。” “不客气。”她娇笑,搂下他,魅惑缠吻。 “唔——”他哼吟,圈紧了她,以着几欲将她揉入体内的力道与她贴近厮磨。交融的体息,纠缠出欢爱韵味,随着升局的体温,他们遵从了生理本能,寻找解放管道,合而为一的情与欲,舞荡缱绻欢情,心神俱醉。 第十章 意识恢复的那秒钟,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痛,很痛! 按着几乎要裂开的头,有一瞬间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头会痛成这样。这种感觉好像他第一次喝醉时那样,可是,他又没喝酒,怎么会宿醉? 他敲着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隐隐约约,记得他梦见了初晴—— 思及那名揉疼了心臆的女子,他闭上了眼,怕心灵承载不起那样的伤。 稍稍回复的意识,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来自胸前的压力,以及——圈在他腰上的手臂。 他很白痴地伸出两只手。他的在这里,那,腰上的那只是谁的? 模仿着电影的慢动作将视线往下移—— 是一头黑亮柔媚的波浪长发,记忆中,他见过拥有这么风情无限的动人长发的女人,只有一个!再来,是横过他腰际的玉臂,再再然后,是压在他腿上,比白玉更加细致无瑕的美腿,腿上还残留几许血迹;最最最让他心脏无力的,是在看清枕贴在他赤裸胸前的娇容之后! 初晴!真的是她! 他很鸵鸟的把眼睛闭回去,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回归梦境。 他还没醒,他一定还没醒,这明明只是梦啊! “嗯……”叶初晴似有若无地低吟,动了动身子,脸颊无意识的磨蹭他的胸膛。 惨了、惨了,她快醒了!言孟春脑子乱成一团,急得不知所措。 他竟然糊里糊涂地欺负了她,他羞愧得恨不得以死谢罪,初晴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摸了摸枕在下方的胸膛,睁开眼的叶初晴本能地抬头,想装睡已经来不及的言孟春,只好硬起头皮面对她。 “早安。”她淡淡说了句。“你浴室借一下。” “呃?”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要上不下,差点噎死他。一直到她冲洗好,穿妥衣物出来,他都还维持着她进浴室时的模样,回不过神。 “很抱歉我不是你今天的早餐,请吃点别的,不必这样看我。”她现在两腿还隐约酸疼呢,要回家养精蓄锐去了,没力气陪他在床上滚。 言孟春这才惊醒,急唤:“初晴!” “干么?”她半回眸,瞥他。 “你……你……我……昨晚.……” 就知道会是那副拙样。“昨晚怎样?” “我……对不起。”他惭愧地垂下脑袋。 “嗯,然后呢?”料准了他会说什么,叶初晴没太大反应。然、然后?“我会负责的!”他很有担当地说道。 “负、责?!”叶初晴挑起眉。 “对,我会娶你的。” “你不是要把我送给别人了吗?”她要笑不笑地勾唇。 “可是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了啊!”他心急地抓了抓头发。初晴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说什么都不想再把她让人。 “就因为这样?”她危险地眯起眼,不爽的火气开始酝酿。 常听说有些人会有起床气,今日看来果然不假!他再敢不知死活,她会非常乐意在他身上验证她生平第一次的“起床气”! 任何一个只消有点智慧的男人,在这时都懂得谨言慎行,以免误踩地雷,偏偏,这其中不包括一根木头。 不懂看人脸色的呆头鹅回得好顺口。“所以我必须负责。” “好极了!请读我的唇——”叶初晴自齿缝间挤出话来。“我、不、嫁!” “啊?”他愣住。“可是,我们已经……” “跟你上了床就一定要嫁你吗?”一把火卯起来烧。“姓言的,你去娶猪吧!”很酷地,她甩头走人。 呃?言孟春被吼得一脸茫然。 他又没有和猪上床,昨晚与他亲热的明明是她啊,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猪? 回过魂来,才想到要追上去。 “初晴——”门外,叶初晴已不见人影。 正好下楼来的言立冬,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嘿,大哥,看不出你满有料的。” 他这才想起自己一丝不挂。 第19章 “啊!”言孟春尖叫一声,甩上房门。 叶初晴相当的有个性,说不理他,就真的连瞧都不瞧他一眼,那晚的缠绵真的就好像只是他凭空想象的春梦一样。 他真的是没辙了,求助于兄弟,可是三人在听完他一字不漏的转述后,全都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直说他没救了,并且懒得再为一块朽木气短寿命,放他自生自去。 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天天上门找她。 最初,叶初晴总是当着他的面甩上门,要不是他反应快,鼻梁早不知被大门撞扁几次了。 吃了半个月的闭门羹后,洛洛看不过去,违逆母亲大人的懿旨,自作主张地开门让他进来。 于是接下来的情况,就是言孟春一天到晚绕着她打转,虽然叶初晴仍是铁了心的相应不理。 直到这一天,洛洛告诉他。“老爸,你自己要争气一点,这两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没人帮你开门,你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把马子上了。” 就是这样才感伤啊,初晴到现在还是理都不理他,他的要求已经降到只要她肯哼他一声,起码正视了他的存在;样他就很满足。 够卑微了吧? “初晴——”他蹲在她脚边,扯了扯她衣角等待垂怜。 已经又过一个小时,他喊到口都干了,她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理他了吗? “这样好了,我讲个笑话给你听。”想起这曾经是初晴对他的期许,也许这能博妻一笑。 他由残存的脑汁中挖出几百年前由电视上看来的笑话,虽然他并不觉得好笑,但当时弟弟们笑得很大声。 “那个——比尔盖兹你知道吗?他死掉之后,上帝很苦恼,不知道该判他下地狱还是上天堂,于是就让他自己选择。那,比尔盖兹就说:“我能先看看天堂是什么样子吗?”上帝说:“可以。” “就如同众人所想象,天堂就是仙乐飘飘,温馨祥和,还有一群洁白翅膀的天使飞来飞去。然后比尔盖兹又说了:“接下来我可以看看地狱吗?”上帝同样也答应了。于是,他便由画面上看到了蓝天白云,海岸沙滩,还有一群穿比基尼的泳装美女跑来跑去,和男人们嬉闹玩乐。比尔盖兹就说:“地狱这么好,我当然要下地狱。”上帝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同意了。”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去,公务繁忙的上帝也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想起,心血来潮去看看比尔盖兹,却看到比尔盖兹在阴森森的地狱中,被一群鬼怪追赶,又是火烤又是下油锅的,日子好不凄惨。他哭诉着问上帝:“为什么这和我当初看到的不一样?”上帝这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告诉他:“我忘了跟你说,你看到的是萤幕保护程序。”好不好笑?” 叶初晴连眉都没挑一下。 他失望地垮下脸。“不好笑啊?哪……”完蛋了,他知道的笑话就这一百零一个,再多也没了。 在角落偷看的洛洛不禁叹气连连,伸手招来言孟春,在他耳边咕哝了一阵。 “啊?”完全傻眼。“真的要吗?” “听我的准没错。”洛洛胸有成竹的挥了挥手。“快去、快去,我先到隔壁找叔叔们聊天,一边等你的好消息。” 眼看连洛洛都弃他而去,没辙,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走回叶初晴身边,他再次开口:“初晴,我再讲个笑话给你听哦。就有一个人嘛,他叫——小明好了,因为他皮肤非常的白,常被笑小白脸之类的,于是他就到海边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光了衣服,想把自己晒黑,然后一个小孩跑来,小明赶紧拿帽子遮住重要部位。那小孩就问他:“哥哥、哥哥,那是什么?”小明婉转回答:“那是小鸟。”之后便不再理他的睡觉去了。 “没多久,小明被送到医院去,医生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小明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找来他昏迷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才能真相大白。找到那个小孩后,小孩回答:“大哥哥说那是小鸟,我想和它玩,它却吐了我一口啖,于是,我生气了,就折断它的鸟脖子,戳破它的鸟蛋,再一把火烧光它的鸟窝……”言孟春边说边忙着脸红,讲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 叶初晴微愕地回头看他。 这、这根木头居然会给她讲黄色笑话?! 瞧他窘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那表情逗笑了她。 还真是难为他了。 化去嗔意,她主动投向他怀抱。“笨木头!” 咦,发生什么事了?言口孟春受宠若惊地呆了奇书网一下,数日来看惯了她的晚娘面孔,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原来笑话的效用这么大,以后有空他一定要努力学习,让她开心。 “不、不生气了?”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轻搂她。 “先回答我,你该不会就是故事中的“小明”吧?”她戏谵道。 “不是……你……你知道的……”红潮又开始往脸上聚集。那晚,她该知道他的“功能”很正常。 “是吗?眼见为凭。”很恶魔的小手往他腰下移。 “啊!”他惊叫跳开,一张儒雅俊颜完全红透。 叶初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干么叫得像是我要强奸你一样?” “那个……不是……我、我……”没有心理准备嘛! 懒得听他龟龟毛毛的,叶初晴探手将他拉回,很暧昧地跨坐在他腿上,以着慵懒媚态圈挂在他身上。“你那晚的表现可不是这样哦!” “我、我……”眸光飘移,尴尬得不敢直视她。 “想说什么?说啊!”恶作剧的舌尖轻舔了下他耳刮,听到他的抽气声,她得逞地娇笑,小手更加邪恶的钻入衣内,抚弄他发烫的胸膛。 “你……”他鼻息不稳。“要嫁我吗?如果不嫁,我不可以欺负你。” 有够正气凛然的家伙!她笑叹。“呆瓜,不嫁干么把自己交给你?你还真以为一片薄薄的处女膜不值钱啊?” 似乎有些什么等着他抓住,但是在她的撩逗下,他已经无法思考了,他本能地吮吻掬在手心的凝脂冰肌,顶端娇妍的红花敏感轻颤。记不起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凌乱的衣物一件件离开他们的身上,在含住那嫣红的蓓蕾时,他听到了她的媚吟。 “初晴……”他模糊低唤。 “嗯?”陷入情欲之中的她,已无法思考了。 他圈牢纤腰,移近他,在她的配合下,埋入等待着他的水嫩娇柔。“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好爱你……” 叶初晴动容微笑,搂紧了他,将脸埋入他的肩头。“傻瓜!”那一晚的极致缠绵中,他已经忘形的喊过好多遍了。 不可思议的紧窒包围,令他本能地呻吟,厮磨律动中,欢愉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拍击而来,他喘息着,又道:“仲夏他们说,你不嫁我,是因为我没说这句话。所以,我一定得告诉你,初晴,我真的很爱你,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嫁我,好不好?我想要你当我的妻子,让我疼你一辈子。” 叶初晴笑了,笑中有泪。“笨木头,我就等你这句话啦!” “真的吗?你答应了?”初晴答应嫁给他了,他有老婆了! “嗯……”她娇吟,在他忘形而深沉的挺进下,反射性的张口咬住他的肩头。 “呃!”痛,但是痛得很快乐。言孟春束紧她细致的腰身,更为密实地占据她,缠绵合一的灵魂与身体,再也不分彼此—— 勾心荡魄的欢情稍歇,叶初晴仍旧缠腻在他身上,倾听他心脉的律动由狂乱到沉稳。 言孟春抚着她光滑的肌肤,提供了怀中最温暖的角落,供她一生栖息。 “初晴。”逐渐平静之后,他想起哪里不对劲了。“你那晚……应该是第一次吧?”她有落红!就是这个吓掉他半条命,他还以为他伤到她了。 “嗯哼。”她淡应。 “既然你是第一次,那洛洛……”就不可能会是她的女儿! “洛洛的爸爸,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人长得很帅,允文允武样样精通,智商要命的高,是我第一次暗恋的对象。”停了下,抬头看他。 言孟春不解,偏头看她。“继续啊!” “你不吃醋哦?”她不满地抗议。 他笑了笑。“你讲的是以前的事,不是吗?你现在喜欢的是我。” “现在倒很有自信了嘛!”她娇哼。过了会儿,才接续未完的话题。“洛洛的妈妈,也是我那个时候最好的朋友,当我向学长告白的时候,他居然告诉我,他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他只把我当哥儿们,而他爱上的那个人还是我的手帕交。啧,那打击真大。” 言孟春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蛋。“那你不是很伤心吗?” 她耸耸肩。“还好吧,掉个两滴泪聊表心意,为初恋哀悼一下,就没事啦!后来他的老婆还是我帮他追上手的呢!” “你风度真好”他夸奖道。 “差强人意啦,也许是我对他的喜欢,还没到转变成浓烈爱意的地步吧!”今天要换成是这根木头移情别恋,甭说风度了,她会立刻阉了他! “洛洛的妈妈也是才女哦,智商和学长有得拚,要不是有我帮衬着,邵洛奇早糗大了,哪还搞得定?所以呢,最后才会生出洛洛这颗脑袋简直不像正常人的变态人类。” “那他们现在人呢?” “死了。学长身患家族遗传疾病,等他发现之后,已经来不及。蕴希很爱他,失去他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才会在生下洛洛之后,追随他而去。为了纪念他们,才会在他们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将他们的女儿取名洛希。” 第20章 言孟春闷闷低笑。“洛洛还说,你是为了节省脑浆,才会取个“叶子落得稀少”的名字,她还怀疑你的国学素养呢!” 随口说说罢了嘛!“这丫头在外头到底是怎么诽谤我的?” “这个你可以自己问她。再来呢?他们都没家人吗?为什么洛洛会成了你的女儿?” “蕴希是孤儿,没有亲人,邵洛奇又生长在很复杂的家庭,一群有血缘关系的人,成天光忙着争财产就够了,谁会在乎这株小小的邵家血脉?蕴希并不愿意她的女儿在这种权利斗争的变态环境下成长,留下遗书将女儿托付给我,我也只好临危授命,接下这个责任了。读个几年书回去,还附赠拎个小纪念品,差点没把我爸气得心脏病发,以为我在外头行为有多放荡。”想了想,她也觉得好笑。“气归气,气完之后,倒是疼死了唯一的外孙女。” “没人知道洛洛的身世?” “没有,包括洛洛。我不想让她觉得她是个外人。你别看她这样,其实她小小的心灵很敏感,很容易受伤的。没爸爸已经很惨了,再让她知道她连妈妈都没有,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言孟春握住她的手,云淡风清地道:“洛洛从来就不是外人,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别忘了,她已经喊我一声老爸了。” “嗯!”她从来就不后悔保守这个秘密,虽然这代价曾经令她失去一个男人,但,老天不也送来另一个更好的男人补偿她了? “还有件事,木头,我心里只有你,康书棋他——好吧,我承认他差点就成了我的丈夫,如果不是在结婚前一天,撞见他和别的女人上床的话。那天,我本来想去告诉他有关洛洛的事,我认为既然我和他就要结婚了,代表他是真心的接受了洛洛,那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夫妻是该坦诚相对的。我想,那该会是很棒的惊喜,没想到——他还真给了我个“大惊喜”!你说,这种男人我还会要他吗?不管他后来对我是抱持怎样的心态,我管不着,因为我已经有你了,如同你对我的那样,我也只想全心全意的对你,你懂吗?” 一直到现在,他才深切体悟到自己做了件多愚蠢的事。 “对不起,初晴,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深拥住她。 这个珍宝,他会捧在手心,呵疼一生。 尾声 当他们再一次手拉手,心连心地走进言家,所有人都在客厅,独独不见言仲夏人影。 “仲夏呢?” 言季秋指了指厨房。“去端水果,端了好久还不出来,我……不大好意思过去打扰。” 话说得很含蓄,言孟春听出端倪,勾唇浅笑。“歆歆也在,对吧?” 他牵着叶初晴的手,走向厨房,然后,他们看到纠缠成一团的人儿。 “你这泼妇!”咦?真稀奇,在女人面前一向彬彬有礼的言仲夏,也会有破口大骂、形象尽失的时候? “够了你!”他们看见那女孩咬了他的手,然后言仲夏火大地出手—— 喂,这就够没品了哦,虽然是那女孩先咬了他,可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 叶初晴本能的要站出来仗义执言,却让身旁的言孟春拉住,无声朝她摇了摇头。 言仲夏探向她的手,并没诉诸暴力,只是扣住女孩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了她。 还是很没品啦!打女人不对,强吻女人还是不对! 就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发挥一下路不平、众人踩的原则时,女孩用力推开他,咒骂了声:“可恶!” 然后,换她自己狠狠给他吻回去。为什么是他吻她,而不是她吻他? 哇!这什么情形?叶初晴看得叹为观止。 亲得有够激烈!这女人,啧,个性和她有得比。 哇哇哇!她捂住嘴,怕会惊叹出声,那女孩背靠着流理台,修长的腿已经缠上言仲夏的腰了,他们该不会打算在这种地点就要“做”了起来吧? 她叶初晴敢拿她的头来赌,这对男女的关系如果只有单纯地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她的头就任人当球踢! “咳、咳!”是时候了,怕看到更限制级的画面有损道德,言孟春很技巧地清了清喉咙。“仲夏,到客厅来,我有事要宣布。” 缠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同时住手,各自尴尬退开,整理凌乱的仪容。 “嗯……”回到客厅,各自落座后,言孟春沉吟了下,一一浏览过每一张脸,当然,很刻意的忽略言仲夏和他身边女孩红肿带伤的唇。唉,又咬破嘴角了,他们真—— 他握了握身旁准娇妻的手,微笑宣布:“我和初晴已经决定要结婚了。” “啊?”言立冬瞪掉了眼珠子。不是说明年二月吗?判定刑期就已经很不人道了,还提前行刑。 两手还在与方歆缠斗的言仲夏拨空瞥了他们一眼,叹气。“唉!”真是想不开! “嗯。”言季秋抬了下眼。这样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免得三天两头吓坏他们娇弱的心脏。 好奇特的反应,全是语助词耶!那她也来凑一脚好了。“呵!”洛洛干笑。 “你们都没半句有意义一点的言论要发表吗?”叶初晴不爽了,瞧他们一个个的表情,活像九一一事件罹难者家属! 言立冬首先发表:“大哥,你安息去吧!” 言仲夏接口:“愿上帝与你同在。” 言季秋又续:“你需要多一点的祝福。” 话完全让他们说完了,那她要说什么?洛洛想了下,才说:“你的精神长存,我们会、水远缅怀。” 叶初晴差点暴毙身亡。“你们这群家伙——” 在她发飙前,言孟春拍了拍她的手,笑笑地道:“逗我们的,不必当真。” “哼!”她偏开头。 “开玩笑的,大嫂别介意。”言季秋面露微笑。“因为我也想结婚了。” “啊?” “嗯?” “唉!”…… 又是一串语助词。 真是报应。言季秋淡笑着道;“我和小舞都觉得差不多了。” 与方饮缠斗到一个段落,言仲夏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口:“也好,就一起结吧——”冷不防地又补充:“我迫切希望你们省略接下来那串话。” 反而是他那前世冤家不给面子,挖他墙角—— 方歆意外地眨眨眼。“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是哪个倒霉的女人这么找死?” “当然可以。”言仲夏扯动嘴角,笑得很阴。“那个找死的女人,就是阁下您。” “不会吧?”方歆跳了起来,惊叫。“我一不作奸、二不犯科,为什么要有这种报应?” “报应?”言仲夏起身逼近她。“你在我身下呻吟的时候,可从没听你这么说过?” “喝!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活似发情公狗——” “公狗?”他皮笑肉不笑地反击。“那你不就是等待交配的母狗?” “你这张缺乏口德的狗嘴……” 一群人受不了的收回目光,放他们在角落继续厮杀。 “既然你们全都这么想不开,那,再多我一个,就当集体自杀吧!”言立冬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言孟春忧心的拧眉。 这次真的是叫晴天霹雳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连缠斗的言仲夏和方饮两人都停了下来。 “请问是哪个没智商的女人?” 言立冬没什么表情地撇唇。“我也觉得她智商没多高,既然她这么想要一桩婚姻,那就给她吧!” 咦?是“她”,而不是“她们”耶! 他有特定对象,而不是打算做一筒签,用抽的哦! “立冬,我觉得——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婚姻不能这么儿戏的。”言季秋忧心的拧眉。 言立冬拂开额前的发,略微懊恼。“对我来说,有没有婚姻,根本不痛不痒,我已经烦透她心不由衷的笑容了,要结就结嘛,麻烦的女人!” 众人互换了个惊异的眼神。 游戏人间的立冬,居然会被女人影响心情,看来——这样的婚事,也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可救药嘛! 于是,在那个微风徐徐的午后,言家四兄弟,很传奇性的定下了终身大事,至于!他们的人生将各自燃烧出怎样的绚丽火花,那又是一段段说不完的故事了。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