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清梦》 1 引子 本人第一次尝试写小说,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希望大家提出宝贵的意见建议,淡雅清梦谢过各位了! 我叫陈凝静,刚刚高中毕业,准备步入大学的校门。现在的我正在享受着美好而漫长的假期。 我爱看书,爱幻想,尤其对清史情有独钟。康雍乾三个时期的人物都是我崇拜的偶像。 也许是受了清宫穿越文的影响,我也好想找一个时光隧道回到清朝去,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那里了。 我家在北京,所以故宫、天坛、北海等地方我也都去过无数次了,可还是没找到穿越的契机。 “铃铃,铃铃……”一阵电话的爆响把我从睡梦中拖出来。我睁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听筒。 “喂,哪位?”我问到。 “凝静啊,你睡糊涂了吧,我是美姿,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出去大观园的么?”美姿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也是我的死党,我们两姐妹经常一起出去玩。 “大观园?”我嘟囔了一句,猛地想起什么,赶紧爬起来。 “知道了,你十分钟后来找我吧。”还是我迅速,十分钟就能搞定一切。 见美姿还没来,我就打开电视,瞟了两眼电视上的内容,似乎是说故宫在搞什么展览。 对于我这种超级痴迷清史的人来说怎么能错过呢?我陷入了一阵沉思,盘算着怎样才能说服美姿跟我一起去。 “叮咚~”门铃响了,我急忙起身给美姿开门。 “美姿,好久不见了,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我将她好一通夸,听的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说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仿佛天生就不会说话,一点点的小心眼都能被人轻易看透。 如果人人都像我这样,估计就不会有皇位的争夺了。 “想什么呢?你倒是说呀。”美姿更加不解的看着我。 “我们别去大观园了,改去故宫怎么样?”我问到,眼睛里闪烁着半乞求半命令的神情。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从小到大就是这毛病,虽说你是满族,可故宫也不是你们家,你总往那跑干什么?” “我去找机关啊,能回到清朝去的机关,找到了也把你带回去啊。”我开玩笑的说。 “我看你是去找帅哥去吧。我可不去那鬼地方,要去你自己去。”她想都没想的回答到。 “呵呵,要真能回去我开心死了。” “你别做梦了,赶紧走啦,大白天的做白日梦。” “行。”我说道,说完我们就嘻嘻哈哈的走了。 2 穿越 “终于到了,你等着,我去买票。”美姿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嗯”了一声,就在旁边等她。售票口已经排成了长龙,我就向四周看看,中间是卖吃的的,东边是照古装照的,我对这个也有着无尽的喜好。 “买好了,走啦。”美姿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小姐,你不会又要照相吧,好像你每次来都得照,照片都快有这么厚了。”美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着。“哪有那么夸张?”我反驳道。“那就赶快走。”美姿催促着我。刚要走,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凝静。”我转头看了看,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古装照相的老板,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这里新开了服装租赁的业务,问我要不要来一套。看来这老板是吃定我了,我哪里禁得住这种诱惑。“多少钱一套啊?”我随口问到。500块钱押金,50的租赁费。我想就50,也不贵。“来一套吧,我自己挑了啊。”“行,没问题。” 最后我挑了一套红色旗装,外罩一个蓝色缎子的坎肩,踏上蓝色的花盆底儿,又让老板帮我盘了盘头,就跟着美姿高高兴兴的进去了。 “你看我像不像公主格格啊?”我兴奋的问到,好像似乎只要一谈到清史,我都会很兴奋。“你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稳重,像一个小疯丫头。”她边笑着边说。我心想有什么好笑的,真弄不懂她在想什么。也就随她笑去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们先去永和宫看铜镜展啊!”我快步追上她说道。“行,你能不能快点走啊,比蜗牛还慢。”美姿不停的催促。我皱了皱眉头,“知道了,我会快点的,穿这个鞋不好走嘛。”美姿还一直埋怨我,说我自找罪受。我也就装听不见了。 总算是到了,我轻叹了一口气,谁累谁知道。还好一直没有摔跤,累点就算了吧,谁叫自己非穿这个鞋呢。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都没怎么变,也没有换新的展品,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抱怨道。美姿瞪了我一眼,笑道,“人家再换新展品,也禁不住您老人家天天来看啊,翻来覆去这些东西,你也不嫌烦。” 参观完铜镜展,我高高兴兴的往门口奔,大声的喊着说要去看故宫新推出的展览。看美姿已经出去,我也快走了两步。一着急,忘记把衣服撩起来了。“啊”我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前面倒去,美姿忙回来扶我,我在她的帮助下才勉强站起身来。“唉~”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也实在是背到家了。 我们又参观了钟粹宫和景阳宫,边走边嬉笑调侃。“我可知道为什么清朝那些贵妇们都要坐车轿了”我说到。美姿忙说:“知道知道,你说过,因为古代的封建礼教,女的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对了吧?”美姿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我答道:“才不是呢,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是断也猜不到的。”美姿好奇的看着我,我顿了顿,指了指头说到:“我这个头上重的很,这些珠子还都不是货真价实的,如果换了真的,脑袋够受了。”我笑了笑,看美姿瞟了我一眼,顿住了笑。我问她缘由,她只闭口不答,我也就没多问。 “玩也玩够了,也乏了,况且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况且不是还有人在门口等着呢么?”美姿唠叨着。“走吧,我也累了。”今天过的还真是充实。我们顺着故宫的中轴线又回到了午门门口,看到那个老板还在那里忙生意,我凑过去,拿回了我的押金,把这一套行头都还给了他。 我拿到钱,数了数,扣去50块的租赁费,不多不少正好450。揣到兜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晚上回到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打开电视,电视里碰巧又在说故宫展览的事。这一下又激起了我的兴趣。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白天游览故宫的事…… 一阵无聊,我打开了电脑,玩起了清朝的游戏。在游戏中,可以指点江山,过一把皇帝瘾。就在我乐此不疲的时候,过了一关又一关。结果游戏提示我(游戏的主人公)把手里的镯子交给另一个人,似乎是作为交换的信物。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人,忽然想起了原来小时候青梅竹马的“男友”康胤。他是我家原来的邻居,也是我小时候的娃娃亲。我从柜子的深处找到了原来两家定亲时的玉镯,据说那是他们家祖传的,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就一直放在我们家里。想到这不禁心里一热,忙把镯子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 正想着,电脑不知出了什么故障,突然黑了。跟外面的黑映衬着,伸手不见五指。我一惊,忙坐到了地上。接来的就是天昏地暗般的晕眩…… 3 新生 莫名的摔了一跤,感觉比平时沉,比平时重,比平时疼…… 到现在浑身上下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似的,没有地方不疼,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铺的盖的全都是缎子的,屋里也都是古香古色的家具陈设。我并不惊讶,因为这一场景已经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了,还经常梦见自己在古香古色的屋子里走动。而每次的动作几乎都是一样,自己掐一下自己,其实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啊,好疼。”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怎么会疼呢?难道这不是梦?我真的穿越了? 还没等我完全弄明白,一个标致的丫鬟从外屋进来。“小姐,你可醒了,真是把灵儿吓坏了。”我故作深沉的冲她微微笑了笑。“灵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淡淡的问了一句。“小姐,现在快晌午了。”我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现在具体是什么年份? 后来慢慢地从灵儿嘴里得知,现在是康熙三十六年,我的阿玛是朝中的二品大员兵部侍郎马尔汉,这让我立刻想到了那个与历史上怡亲王嫡福晋相同的姓氏——兆佳氏。 听灵儿说,我的额娘是阿玛的嫡福晋,家里还有几个姨娘和哥哥姐姐。听灵儿说什么几少爷几小姐的说了一大堆,对于我这个现代的独生女来说,哪里听得懂这些许多? 听了灵儿一番话,我不禁迷茫了,一种穿越了时空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的恐惧莫名的涌上了心头。其实我很清楚,我们家必定会有一个女孩嫁入皇家,嫁给那个素有“贤王”之称的怡亲王爷,但究竟是不是我就不得而知了。 “紫凝,你醒啦”,听了思绪,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眸,那双眼里有着深切的关怀与挂念。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只见她穿着蓝色的旗装,没有太多的点缀,但还是有着一种华贵与威严,这就是拥有权势的女人所拥有的吧。也不知道将来我会怎样? 灵儿赶忙过来福了福,道:“给福晋请安。” “免了。”那个妇人随和的说。原来这个贵妇人就是我的额娘,我呆呆地望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我刚要下床行礼,却被她一把抓住。“紫凝,这会儿觉得怎么样了?可大好了?”她关切的问道。 “回额娘的话,已经大好了,劳额娘惦记了,是女儿的不孝了。”我毕恭毕敬的说。 “没事就好,这额娘就放心了。你这孩子,自从病好了后就只顾着傻笑,规矩礼节也都忘了大半了,在额娘这还好,在你阿玛那多少要收敛些,多少人看着呢,仔细你阿玛看着在恼了,便不好了。”她边说便微微的笑着,仿佛只是要劝我收敛些,那眼光里充满了宠爱。 我哪里知道行礼请安的,在搞不懂规矩的时候就只能这样了。 一旁的灵儿搭讪道:“老爷才不会呢,前些年,前些日子小姐闯了那些祸,也没见老爷恼,想必老爷还是真心疼小姐的。”说完看了看我,见我呆呆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越发没了规矩,好好的小姐都让你带坏了,下回再有什么事,我只找你。”额娘道,依旧是嘴里含着笑,眼里也见不出丝毫怒色,想必也是个心慈之人。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只是一个小丫头,闹出了乱子还请福晋替奴婢担待。”说完,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行,越发的贫嘴了,你们还能闹出什么乱子?只要别过了火,别说我,老爷那自然也好说。有他担待,你们还怕闹不够?紫凝,我看你也乏了,好生养着吧。想吃什么告诉厨房一声。”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额娘。”我一顿,不知怎的,话已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 额娘转向我,柔声的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我忙掀起被子下床,跪到额娘身前道:“额娘,女儿也在屋里憋了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容女儿出去走走?女儿换身男装,找几个人跟着,不会出乱子的。求额娘应允。” “这是可不小,我也担待不起,还是等你阿玛回来再说吧。他若允了,我便也没了话说。”说完她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便一福身,“恭送额娘。”走到院子里的她应了一声,“罢了。” 送走了额娘,我招呼了灵儿过来,问道:“你说老爷平时对我怎么样?” 灵儿一怔,忙说道:“那还用说,灵儿冷眼瞅着,老爷对小姐竟比对少爷还好呢。”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区别吧,其实只是疼的方式不同罢了。 灵儿见我只是发呆,也不说话,忙的上来推我,一个冷不防到让我吓了一跳。“你说我要是去回了阿玛说出去,阿玛回应允么?”我不解的问。“那还用说,自然是允了的。”灵儿答道。她怎么这么肯定?难不成原来的小姐也爱出去逛?还没想完,一语打断了我,“老爷对小姐自是宠爱,哪里会不依小姐?”晚膳过后,我去给阿玛请安,额娘说他在书房,我便找了去。他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想必是白天的事累坏了。 “阿玛”,我边叫着便走进了屋。他眼里没了众人都在时的威严,转过头来对我说:“是紫凝啊,怎么寻到阿玛书房来了?听你额娘说你已经大好了,可这晚上风凉,最好还是少走动。”“是,多谢阿玛关心,只是女儿有一事想求阿玛。既然女儿已经大好了,可不可以扮个男装出去走走啊?”我急切的问。之间她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也罢了,是该出去走走了,但一定得着男装,多带点儿人。只是这会儿不行,还是等过些时日,天暖了再去吧!”阿玛关切的说道。“知道了。”我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甚是高兴,连礼都没行就跑出了书房。 回到屋里,我跟灵儿说真想看看现在的大街上什么样等云云,又把前前后后都跟她说了一遍。她定是听烦了,也不抬眼看我,我也就自顾自的说着。“行了,小姐,早些安置吧!要出门怎么也得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难不成小姐这两个月就不睡了?” 我答应着上床躺下了,但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额娘那句话,‘多少人看着呢!’,想必这些都是这些都与那些表面慈眉善目的姨娘有关。真不知道我嫁了人是否会真正容下这些跟我共侍一夫的人,或是她们会不会容下我。 想了想,对于一切都不熟悉的我还能奢求什么呢?想罢也就闭上了朦胧欲睡的双眼…… 4 初见 总算过了那段寒冷的日子,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想来来到这里已有两个月了,规矩礼仪也都学的差不多了。阿妈也终于同意我出去走走了。 换了一身枣红色的长袍,罩了淡蓝色的坎肩,把头发编成一根长辫,戴了顶瓜皮小帽。从镜中望去,白皙的脸,乌黑的眉眼,俨然一个富贵的公子哥模样。加上一身的做派,甚是神气,只是其中带了些许柔弱。 只见灵儿也换了身小厮的衣服,看的我觉得甚是好笑,竟笑出了声来。灵儿好奇的望着我,“小姐,哦,少爷,这身行头怎么样?有何不妥么?”我边笑边说,“挺好,挺好。”说罢我俩对笑了一阵。 去阿玛房里请了安,他又嘱咐了一阵,无非是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云云。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人跟了我去。从阿玛房里出来,登上马车,放下帘子。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马儿带着车动了起来。撩开马车上的小帘子,街道的繁华尽收眼底。 早就听说古时候的前门大栅栏热闹非常,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两旁店铺林立,各式的牌匾挂在醒目的位置,各色的幌子随着微风飘荡。 一块名曰“聚贤斋”的牌匾吸引了我,我对赶马车的老吴说了一声,他便停了下来。这个老吴是跟了阿玛多年的,对阿玛和府里的人也都是忠心耿耿。掀开车帘,灵儿先下了车,而后来扶我,我踩着脚踏下了车,径直向屋里走去。环顾屋里,各式的毛笔、砚台,各样的墨,其中最多的还是一本本的线装书,这对于我这个在现代就十分喜好古文化的人来说简直是到了天堂。我仔细的把玩着手里的砚台和古墨,简直是爱不释手。老板就过来招呼,“公子,既然看中了就带回去吧。”我问了价钱,倒还公道,加上我又喜欢这些,就买了放在柜上,转身又去书堆里淘书了。其中有《大学》、《中庸》之类的学书,又不乏《三国演义》、《西游记》之类的小说。我随手拿了一本《宋词》来看,颇有亲切之感,脑子里又闪过了李清照的词,我是最喜欢李清照的,她的词很合我的胃口。 正回味着,门口有个随从打扮的人进来对老板说:“把这些客人都请出去罢,我们家公子好静。放心,一定不会亏了你。”只听从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洪亮,不可鲁莽。”又走到老板身边道:“老板,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了,请见谅。”老板忙说不碍的。我抬眼好奇得看了一眼,大而乌黑的眼眸,薄薄的嘴唇,一身深蓝色的锦缎长袍更衬得他白皙的脸。我呆呆得望着他,他环顾四周,正对上我的眼,我忙底下了头去。看见一双黑色皂靴正向我靠近。我抬起了头,看他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冲他笑了笑,他忙上来搭讪道:“刚才下人鲁莽,扰了公子的雅兴,多有得罪。”我笑了笑,“不碍的,公子言重了。”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宋词》,说道:“贤弟也喜宋词,不知贤弟认为哪句最妙?”我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略微抬了抬头,想了一会儿,道:“好是好,只是太过悲伤了些。既然贤弟喜爱,这本书就拿了去罢。”说罢便从荷包里掏出了银两拍在了桌上,老板笑着接了。 看穿着打扮,想必这个人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他今年11岁了,比我大1岁。除了聚贤斋,我遣了车夫老吴回去,说自己玩够了自会回去,让他先回去,随便回了阿玛,也免了阿玛担忧。 我们边走边逛,灵儿和他的随从洪亮跟在后面。我们聊着仕途学问等等,又互问了家世。走着走着,我见一摊儿上有一支牡丹金簪,越看越欢喜,正要掏钱买,却被那位公子哥一把抢了去,“这个我先替你买了,你必是有了心上人,等贤弟成亲之时我把这个一并送上。”我一愣,忙说道:“也好,也好。”说罢便借口天晚告辞回家了。 回到家里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位公子哥的来历。 又被灵儿嘲笑了一番,说我跟那个公子爷挺般配的云云,弄得我脸上一阵燥热,竟也不好意思起来。我忙着沉浸在那本《宋词》中没空理她,她竟自己做起了针线活,我缠着她让她教我。她也应了,给了我一个花样子让我描,又教给我了一些简单的针法。我很认真的学了起来,这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灵儿过来夺过我手中的针线,“小姐,天不早了,早些安置吧,也不在这一时。说来也怪了,早些小姐宁是不肯学针线,这会儿又非要学,莫不是今天那位公子爷说了什么?”“灵儿,胡说什么,仔细我打你。”我娇嗔道。灵儿给我铺好了床,又催了催,我答应着,便上床躺下了。 睡梦中低吟着“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5 恩旨 自那日回家,我一直探寻那位贵公子的来历,可找了许多时日也没有结果。从灵儿教我刺绣至现在,也有不少时日了,可我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大长进,便丢在一旁不学了,竟迷上了书法,由于小时候学过几年,倒也不是很费事,只是忙坏了灵儿和一群小丫头,裁纸的裁纸,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忙的不亦乐乎。我也乐得逍遥自在,每天写字、看书成了我的必修课。当然最常看得还是那本《宋词》,不过心境倒也好不到哪去。 那日回来以后,阿玛表面没说什么,但似乎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大概是不大放心我这样偷偷溜出去罢。自那日起日子像水一般平淡,没有什么事可做,无非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直到有一天,恬淡日子被打破了。这是康熙四十年的一天,大概是□□月吧,皇上下了旨让众大臣去恭贺皇十三子胤祥纳侧福晋。听说这个福晋是阿哈占之女瓜尔佳氏,听阿玛说她与十三阿哥同岁。偶尔听小厮说什么嫁了十三阿哥就不愁了云云。也是在这一年,阿玛当了兵部尚书。 一年后,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降临到了我们家,姐姐紫萍被选中进宫选秀。早早的额娘和姨娘们就给姐姐准备好了进宫的东西,都各自拉着姐姐嘱咐东,嘱咐西的。临走那天额娘还拉着姐姐的手说长说短的,嘱咐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虽然我跟这个姐姐不是很亲厚,但还是忍不住落了泪,看来分别真是一件很催人泪下的事。阿玛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些好好选,选上了光宗耀祖的官话,但我还是看到了阿玛眼中的不舍。在宫里来人的催促下,姐姐登上了马车,走进了那个紫禁城,自那日起,我便认为那个十三福晋必是姐姐无疑…… 半个月后,恩旨下来了,一个太监捧着明黄的圣旨走进了府门,“兆佳氏紫萍接旨”,姐姐忙跪下听旨,我们也都跪下了。只听那太监喊:“兆佳氏紫萍,温恭和顺,指与蒙古王爷为妻。”姐姐忙领了圣旨谢了恩。 那太监又喊:“兆佳氏紫凝接旨。”我忙的跪到姐姐边上。看那圣旨面子上竟是跟姐姐一样的明黄色,映在阳光下甚是刺眼,我忙低了头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紫凝秀毓名门,柔嘉端淑,着择日配与皇十三子胤祥,封嫡福晋,钦此。”我一慌,竟愣在了当场,一旁的姐姐忙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领了恩旨谢了恩。 领了恩旨不久,姐姐便动身去了蒙古,额娘和姨娘们也为此伤心了许久。 自那日领了恩旨,我一直在想发生在我身上的奇怪的事,没有参加选秀的我居然被封为十三福晋,而正式参加选秀的姐姐却去了蒙古…… 自那日领了旨,看阿玛也是一脸的疑惑,因为一直忙着姐姐的事,也没来得及问我的事。送走了姐姐,我心里自是忐忑了起来…… 果然,一日阿玛下朝之后叫我到他的书房去。我进了门,阿玛正坐在书案旁,我恭敬的福了福身,“请阿玛安”。只听阿玛说道:“这以后你就是十三福晋了,这些虚礼就免了罢。”我带着哭腔道:“阿玛,您是知道的,十三阿哥已经有了福晋了,还要我做什么?况且……”我忙止住了后面的话,但这句话还是在我脑间回荡,况且我始终忘不了他,不是么?“紫凝,你的心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自从你上次回来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可这是皇上降下的恩旨,谁也违抗不得。如今你是嫡福晋,你才是十三阿哥的正妻,你要好好侍奉他,做好你该做的。”阿玛一脸平静的对我说。 原来阿玛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罢了。“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平白的他为何要了我去?”我问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即使下了恩旨就断不能更改了。皇上已经下旨封十三阿哥为贝子,钦天监也选了吉日成婚。”“是哪天?”我忙问道。“五月十八。” 我福了福身便退出了书房。五月十八,里现在也就不到两个月了,在额娘和姨娘的劝说下,我只能乖乖地在家待嫁。而那本《宋词》也从此消失不见了。 五月初八,十三贝子亲自带了人来下了聘,我在内院回避,十三贝子在厅堂与阿玛说了些客套话…… 6 大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五月十八——我与十三贝子大婚的日子。 早晨,我穿戴整齐,来到堂屋给阿玛额娘请了安,也行了拜别礼。阿玛表面还是不露什么,淡淡说道:“进了十三贝子府要好好守规矩,可别丢了我兆佳氏一门的脸。”我忙点头称是,泪水伴着空气一滴滴落在我桃红色的衣服上。额娘也没多说话,只是抱着我哭,我也啜泣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中午门房下人来报,说十三贝子派丫头嬷嬷来接了,阿玛额娘便出门迎了。只见她们均着红色的旗服,甚是扎眼。我被请至里间穿戴打扮,一套大红色的牡丹朝服,红纬红带子的朝冠整齐的摆在我面前的托盘里,连耳坠儿都是大红色的。嬷嬷丫头们给我梳了两把头,穿上大红牡丹朝服,带上朝冠和耳坠儿。一团红色几乎将我毙溺,隐约间听见灵儿跟阿玛额娘说了句什么,而后便进来跟我叩头,“小姐,灵儿想永远跟着小姐。”我怔了怔,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绝不能误了她的终身,于是忍泪道:“十三爷府里丫头多,规矩也多,你还是留下,帮我照顾阿玛额娘。”灵儿勉强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我头上被蒙上了‘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手里攥着苹果,接下来就被喜娘推上了花轿。只听‘升舆’,花轿便动了起来。来至十三贝子府,花轿落了下来,只听“咚咚咚”三声响在轿子上落下,着实唬了我一跳。突然轿帘一掀,我被喜娘扶出了花轿,跨了马鞍,迈了火盆,手里的苹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绸子,想必也应该是大红色的罢。 一阵礼节过后,我被喜娘搀进了洞房,十三阿哥自是出去与宾客推杯换盏了。一个人在屋里安静而平静的坐着,脑子里又显现出那双黑而亮的眼眸,那个在深蓝色长袍映衬下的脸竟是如此地清晰。我还是忘不了他,也许我一开始就在骗他,不是么?我从未以真实的身份与他相见。而今我一嫁为人妇,而他又在哪呢?难道他注定是我生命里的番外篇?难道……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正向我走近,挨着我坐在了床边。他就是我的夫——十三阿哥。 一把花生,一把枣,一把栗子,纷纷落在了我们的喜床上。 等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一把喜称挑起了我的盖头,我下意识地低了头,斜睨着十三阿哥。一身大红色的贝子朝服,一样是乌黑的眼眸。我一怔,这张脸,正是我想了许久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喜娘端上了交杯酒,我端起酒杯,手臂交着他的,一口喝了下去,喜娘又端上子孙饽饽,我们吃了。十三阿哥一挥手,丫头嬷嬷便知趣地掩门退了下去 我环顾四周,一片红色的海洋,温暖的几乎要将我吞噬。我抬眼定定地望着他,噙着泪的眼中时不时地闪现出泪花。屋里一片安静,十三阿哥开口道:“就委屈成这样?记得头些年还不这样呢,多咱添的这毛病?”听他提起头些年,我的眼泪抑制不住涌了出来。他忙用手来给我擦眼泪。我从怀里掏出帕子,这帕子都是大红的,拿来拭了两下,却被十三阿哥一把抢了去,慌忙地给我擦着泪。我依旧是控制不了泪水,他把帕子扔在一旁,一把把我揽入怀中。我偎在他怀里哭着,他只是静静地搂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许久,他缕着我鬓边的碎发,“得了,这大好日子本不该,哭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你瞧我这好衣服都被你哭坏了。”我抬眼看了看他的衣服,还真是一大片湿。我看着他,他也不理我,自顾自地脱了外褂,就剩下一身薄薄的单衣。我看了他一眼,道:“穿这么少仔细冷着。”他回过头看着我道:“我这屋里还冷?”说罢走到床边坐了,“瞧你这汗流的。”说完便伸手来给我解纽襻,我也随他去。褪了外褂顿时凉快了不少,他又拿帕子给我擦了汗。 “我那个簪子还在么?”我问。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你当真给她了?还不如我当时拿了去,烧了扔了都不心疼,白白的让你送了人了。”说完我转过头去,他推了推我,我也没理他。 他径自下了床,“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我当他真要去找瓜尔佳氏,忙劝他道:“算了,我不要了,给了人的东西怎好往回要?” 他也不理我,径自走向梳妆台,打开抽屉,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顺手放在我手里,“你看这是什么?”一个红缎锦盒里躺着那只簪。“除了你谁还有配有它?”看着那簪,我竟又滴下泪来。他的唇凑过来,吮去了那滴泪,“可不许再哭了啊!”他嗔怪中带着心疼。“紫凝,自从第一次在‘聚贤斋’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女儿家,哪有男儿长得如此清秀呢?”说完他把我拥入怀里,我伏在他的怀里听着。“自那日我便喜欢上了你,一心想讨了你去,那簪也是为你买的。那些日子想你想的紧,几次想去找你,又怕没名没份害了你。后来我跟皇阿玛求了你,偏又赶上额娘薨逝,就一直拖着。后来皇阿玛同意了,只是……”他顿了顿,我明显感觉到他拥着我的手紧了紧。“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我求来的,我会一直看着你,护你周全……” 听完这番话,不自觉的一阵感动,我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环着他后背的手紧了紧,似乎是一种回应,更像是一种承诺…… “今天的你真美”,他道,而后定定地看着我。我的脸一阵莫名的燥热。他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才哭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也不知羞呢?”我白了他一眼,道:“爷竟也不知羞呢。”他嗔怪道:“快把这个字蠲了吧,我听不惯这个,以后在这府里我只准你叫我名字,怎样?”我点了点头。“胤祥,我……”没等我说完,他的唇覆上我的,落下深深一吻,湿润而热烈,无限柔情…… 7 家礼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眼,就看见胤祥坐在床边,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黑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我。见我醒了,他便上床来挨着我躺下。为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笑着看着我问道:“昨儿个睡得可好?”我忙红了脸,道:“好是好,就是浑身都疼。”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道:“起吧。”我点了点头,他起身道:“来人,伺候福晋起身。”“是”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小丫头,左右不过十一二岁。“奴婢小云参见福晋。”我点了点头,起身看见红锻单子上的那一抹殷红,顿时大红了脸。转头看胤祥,他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瞪了他一眼,他倒也不恼。小云问我穿哪套衣服,我转头看了看胤祥,他摇头笑了笑,“你这么个精明人,怎么现下也没了主意?穿那套秋香色的罢。”说完便去床上摸那只簪,并吩咐小丫头把那红锻单子收了去。不一会儿,我穿戴好了,胤祥过来把那牡丹金簪簪在了我的头上,道:“这回它可是你的了,我想要回去可不行了。”我忙嗔怪他道:“就这么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就赶快拿回去。”“可不是舍不得,自从那年买了它到现在它陪了我五年,我念你念了五年,现在两个凑在一起了。有了你,我便什么都舍得了。”一句话说得我挺受用。 正玩笑着,门外瓜尔佳氏照例来请安了。我和胤祥一左一右坐在了榻上,只见她身着一身桃红色旗装,正正的福了福,“香玉给爷、福晋请安”,我道:“姐姐请起”,“谢爷、福晋。”说罢把账本、银两交到胤祥手里,胤祥接了,转手放在了桌上。“这一年来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胤祥道。“臣妾不敢言辛苦。”又福了福,“臣妾告退。” 即使她对我如此恭敬,可我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她对胤祥特别的情绪。 正想着,一股大力搂住了我,胤祥笑问我:“想什么呢?”“香玉,如果有一天我向她一样我该如何自处?”他坐在我边上摇晃我道:“不会的。紫凝,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我的发妻,也是我心里的人。即使以后我再纳侧福晋,那也只是……”他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从他眼中,我看到了肯定,看到了无限的爱意,真不知道他对我的爱能持续到几时。如果有一天他对我也像是应付差事,我该如何自处呢?任命么? 转眼定定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将我紧紧拥入怀里。我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后看见胤祥正看着我,竟不自觉地红了脸。“睡醒了?”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困成这样?”他笑道。我偏过头没理他。“把你家里原来伺候你的丫头弄到咱们府里来可好?”“算了,没得误了人家,再说你这侯门深似海,人家还未见准愿意来呢。”“那便罢了,竟是她不会享福呢。我这府里的丫头是从来不亏待的。”我站起身向屋外走去,胤祥也起身,一把拉住我,“上哪儿去?”他笑吟吟地看着我问。“去湖边走走,陪我去可好?”“走。”他拉了我向湖边走去。坐在湖边的石凳上,享受着温暖的风。他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不禁红了脸,忙转了脸。他扳过我的脸,没等我反应,他就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吻。而后他又细细地打量了我许久,眼里充满了温柔与满足,这温柔几乎毙溺了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摇了摇头,而后莞尔。胤祥一把把我拥入怀中,我搂着他的腰,依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爷、福晋……”小云顺着湖边寻了来。我想起身,可胤祥紧紧的箍着我,使我动弹不得,也只好乖乖地靠着他。小云见状,忙低了头。“有事么?”胤祥问道。“回爷、福晋的话,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请爷、福晋的示下,膳食摆在何处?”“就摆在这儿吧。”胤祥道。小云忙应着去了。我抬了头,对上他的眼,“要不要叫香玉一起?”“不用了,这时候想必她也吃完了。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跟昨儿个晚上可是判若两人了。”我笑瞪了他一眼。“紫凝,用完膳我们就得准备去拜见皇阿玛了。”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止不住紧张。 用过膳,我们穿戴整齐,登上了奔向皇宫的马车。我细细打量着我面前的这个身着贝子朝服的人。“怎么,不认得我了?”我笑着点了点头。他眯着眼看着我,笑道:“一会儿见皇阿玛的礼仪想必嬷嬷都教给你了吧。”我点了点头,“教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慌乱得很。”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别怕,一会儿我们走在一起,你跟着我就行了,知道么?”我点了点头。“你除了点头就不会别的了么?”胤祥笑道。“胤祥,我……”没等说完,车停了下来。胤祥先下了车,而后来扶我。下车后,我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紫禁城。早有女官在一旁侯着,准备引领我们去拜见皇上。 一进门,一股莫名的香扑进了我的鼻子。胤祥在我的左前方,行了三跪九拜礼,道:“儿臣胤祥给皇父请安。”只听皇上说了句“起来吧”,胤祥便站起了身。我随后对皇上行了六肃三跪三拜礼。“臣媳兆佳氏紫凝见过皇父。”只听康熙道:“起来吧。”我便谢了恩站了起来。“老十三,有了媳妇可不能像先前那样猴儿一般了。”胤祥讪讪地道:“儿臣谨遵皇父教诲。”随后皇上赏了一对儿翡翠镯子下来。我和胤祥谢了赏便告退了。 忙活了半天,总算登上了回家的马车。我坐在车里呼呼的喘着气,胤祥凑过来,“就能把你累成这样,嗯?”我尴尬地看着他,“不是累的,是吓的。”他听后哈哈大笑了两声,“怎么就把你这么个精明人儿吓成这样了?不过皇阿玛毕竟是皇上,谨慎些也是好的。”“是,我的爷,你从此也安分点儿吧,别总像先前一样跟猴儿一般。”我学着皇上的口气道。胤祥拉我坐在他腿上,“好啊,连我都编排上了,你看我回去怎么治你。”“好歹饶了我这一遭吧,下回不敢了。”胤祥凑了过来,我闭了眼,一抹温热落在了我的额头,最后还恶狠狠地落在了我的唇上。“这次先饶过你,下回再编排我,可就没这么容易饶了”…… 大婚九天后,我们又一次进宫拜见了皇上,只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紧张了。而后又去见了德妃娘娘。她赏下了许多东西,并嘱咐我们常回宫来看看…… 闹了这么些天,总算完成了结婚的所有礼仪…… 8 甜蜜 自大婚以来两个月,胤祥陪我走遍了整个贝子府。整个府南北走向,从大门进去坐落着影壁墙,影壁墙北面是厅堂,厅堂的北面是穿堂和一间抱厦厅,抱厦厅东面是我住的东跨院,北面是胤祥辟出的小书房。书房分里外间,里间置有床铺陈设,外间则是一层层厚重的书。书房的东北角有一个湖,唤作清心湖。湖边有个凉亭,自然就唤作清心亭了。上次小云也是在这里找到我们的。为了处理公务方便,胤祥腾出了正堂东面的房,摆些笔墨之类的,俨然也是一个书房。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胤祥把我屋东面的空地拾掇了一下,种些花草树木,倒是幽静的很。 听胤祥说,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清心湖边走走就会豁然开朗…… 还有一块儿我极不愿意想起的地方,它坐落在小书房的西边,是一个跨院。其实那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那里有她。虽然我极力地想忽视她的存在,可是还是逃不掉。越不愿意想起的越往你脑子里拥…… 胤祥风尘仆仆地下朝回来时,我正眯着觉。等睁开眼,看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醒了忙凑了过来。“你多咱回来的?”我问道。“刚回来不久。你睡得可真实,连我回来你都不知道。还好你醒得早,要不然我就得坐这儿看你看到天黑了。”他笑吟吟地说。“看什么?”我好奇地问。“看你能睡多久。”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还笑。我顿时涨红了脸,白了他几眼。 他也浑不在意,问道:“可曾吃过饭了?”我点了点头。他笑看了我两眼,道:“也不知道这不爱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呢?”他揶揄地看着我。我又羞又气,忙伸手去打他,他机灵地躲开了。“啊”,一个没站稳让我身子向前倾去。我顿时失了神,做好要摔的准备。只见胤祥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我接住,这才免遭一难。他搂着我的左手松了松,我趁势伸手打他。他伸出右手钳住我的手,顺势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还是这个样,多早晚能让人放心呢,嗯?”我没答他的话,只是伸手给他解了朝服的纽襻,他玩味地看着我。“换身儿平常的衣服自在些,也省得把朝服弄皱了。”我道,随后塞给他一件家常的袍子。他径自套上衣服,凑过来让我给他系纽襻。我向里歪在塌子上,转过头不去看他。“你在这府里对谁都是好的,偏偏对我忽冷忽热的。”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黯淡了许多。见我看他,他眼光一亮,充满了往日的热烈与温柔。我捏住他的纽襻,“你可真麻烦,什么时候便得这么小心眼儿了?”我笑吟吟地边说边给他系着纽襻。 系好纽襻,胤祥涎着脸在榻上挨着我躺下,我坐在塌子里侧怔怔地望着他。“怎么这不爱说话的毛病还没好,巴巴的又添了这发呆的毛病?”胤祥疑惑地看着我。“你总是闲得无聊,多咱也给我绣个荷包戴戴,嗯?”荷包?神啊,天知道我的手艺。“这个我可做不来,这个活儿还是让你那位灵巧的福晋做吧。”他指着我叹了口气,“那你过来跟我躺躺可好?”“嗯”我答应着躺在了他的臂弯里,享受着片刻的宁谧。 “既然荷包那类的你做不来,那舞文弄墨的事应该没问题吧。”他转过来看着我。“也就那样吧,反正好不到哪去。”我涨红了脸道。“那你回头写两笔给我看看,嗯?”我点了点头。“那明日下朝回来我来找你,你就跟我去书房。”“嗯。” 正在此时,管家赵福在门外道:“回爷、福晋的话,皇上赏下了东西,请爷、福晋到堂屋过目。”胤祥“嗯”了一声,便吩咐管家到堂屋里去了。胤祥转过头来跟我道:“走吧”,我点了点头,下了地。胤祥拉着我往门外走,我叫住了他,顺手给他抚了抚衣服,而后拉着他出了屋。 就这么任由他拉着走进了堂屋,只见桌上摆着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只白玉扳指和一只白玉镯子,这是康熙赏下的。看毕回屋换了朝服准备进宫谢恩。 出了大门,胤祥伸手来扶我上车,我推了推他,“哪家爷像你这般?我自是有人扶的,这要是让人看见又该说我狂妄了。”我用极低的声音说。他讪讪地走了,我便由小云扶着上了车。 我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忽觉眼前一亮,一阵风袭来。“你又跑来做什么?不骑马了么?”“嗯,我已经吩咐了小厮今日不骑马。这下你满意了吧。”说着便坐在我身边,“走吧”他对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张瑞说。顿时车动了起来,一路景象瞬时向后跑去。我看了胤祥一眼,道:“好好的爷又混在车里,一点儿正形儿也没有。”他讪讪地笑,“等回头闲了我教你骑马如何?”我点了点头。“德额娘说了要你去永和宫一趟,等谢了皇阿玛的恩我陪你过去,嗯?”我斜着眼睨了他一眼,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进了乾清宫,李德全在门口侯着,见我们来了马上去禀报了皇上。只听皇上道:“让他们进来吧。”我们便掀了帘子进去,进去时皇上正襟危坐在塌子上,我跟胤祥连忙跪下请安,请安毕,我跟胤祥便侍立于康熙面前。“胤祥”“儿臣在。”“近日书读得如何?字可有练?”“回皇阿玛,书读了些许,还是史部的一些史籍典故。字也练了,习了几篇小楷,行书也练了几篇。”在胤祥答话的过程中,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惊讶和一抹得意。想必这也能看出康熙对他的宠爱。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光学习这些还不够,也不可忽视我们满洲之本,骑射也是应该加强练习。”“是,儿子谨遵阿玛教诲。” 一阵问答之后,胤祥拉我跪下,“儿臣胤祥携嫡福晋兆佳氏谢皇父恩赏。”说完便叩了头,我也跟着叩了头。“皇阿玛,德额娘让紫凝过永和宫去呢。”胤祥道。“那先让她去吧,朕还有话跟你说。李德全,派人送十三福晋去永和宫。”他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进了来,“福晋,请。”我看了胤祥一眼,他对我点了点头,我跪了安便去了…… 9 婆媳 进了永和宫,只见德妃坐在塌子上,旁边还有两个侍立的宫女,另有两人坐在塌边的圆凳上。一个穿着秋香色锦袍,另一个穿着桃红色锦服。见我进来,德妃忙招呼我过去。“给额娘请安。”“起来吧,在我这儿也别拘着了。这是你四嫂,那个是老十四媳妇。”“紫凝请四嫂安。”我福了福身道。她忙伸手来扶我,一双柳叶眉,一双大而圆的眼,闪着熠熠的光。加上一套秋香色的袍子,更显出她的雍容典雅。正想着,十四福晋云心向我福了福,“给十三嫂子请安。”我扶起她,看她十三四岁的模样,鹅蛋脸,弯弯的眉,一双眼睛甚是有神。比起四嫂和我,只是身量小了些。 “如烟,你上来挨我坐,让她们两个小的坐在一起。”四嫂忙起身称是,走到榻前挨着德妃坐了。原来四嫂名叫如烟,是个极其雅致的名字。 一会儿四嫂跪了安便回府了。我和十四福晋云心跟德妃聊了些话,无非是一些闲话罢了。“紫凝这丫头就是灵巧。老十三对你可好?”德妃半戏谑半认真地道。我顿时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正思索间,只听门外太监报,“十三阿哥到。”只见胤祥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撩衣摆,“儿子胤祥给额娘请安。”“起吧。老十三啊,才刚说你呢,你就来了。”“云心给十三哥请安了。”我也站起身福了福,“请爷的安。”他伸手把我扶起来,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也冲他一笑。“老十三啊,你这个媳妇我倒是喜欢得紧呢,你可不能偏了她啊。”胤祥也微红了脸道了句“是”。“老十三,来,坐到我边儿上来。”胤祥答了句“是”就挨着德妃坐到榻上去了。时不时地对我眨眨眼,我微微一笑。“额娘,都说十三哥对十三嫂子好,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我和胤祥都红了脸。德妃笑了笑,“是啊,我这些个生养的儿子里头就数老十三最疼媳妇儿的,看来这紫凝也算是有福气的呢。”我低了头,瞥了胤祥一眼,他冲我一笑,对德妃道:“额娘不知道,其实四哥和十四弟对四嫂和十四弟妹也都好着呢,只是没有儿子这么涎皮赖脸罢了。”说完他红了脸。一句话说得我们哈哈大笑,胤祥也跟着浑笑,还不时地瞥我。我笑瞪了他一眼,他冲我吐了吐舌头,便转头跟德妃说笑了…… “额娘,时候不早了,儿子带紫凝先回了,改日再来与额娘说笑。”胤祥道。“得,留也留不住,回吧。”说完招手叫我过去,我侍立在德妃面前。“紫凝,没事常来额娘这儿坐坐。老十三要是亏了你,就来找额娘,额娘替你教训他。”我点头称是。“额娘偏疼儿子媳妇也不能这么说儿子啊,说得儿子凶神恶煞似的。”胤祥笑吟吟地道。这一句又引得我们一阵笑。我对着德妃福了福,“额娘歇着吧,紫凝先回了。”德妃冲我笑了笑。“额娘如此偏疼凝儿,看来儿子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额娘,那儿子先告退了。”德妃指着胤祥道,“真真的这张嘴。”云心也起身跟我们告了辞。我一转脸,看见胤祥已经站在了我旁边,我用眼色示意他先走,他也不顾,拉起我就往外走,我也随着他出了永和宫。 永和宫门外,胤祥身边儿的太监张瑞正在一旁侯着,见我们出来,忙上前请安,“爷、福晋。”胤祥点了点头,“起吧。”“嗻。”说完便来扶我上车,我坐稳了,胤祥也上来坐在我边儿上。 “驾~~”,随着这一声响,马车也缓缓地动了起来。“当着额娘和云心的面儿还这么个样,免不得让她们笑话了去。”我抚着她的胸口说。“在额娘那里怕什么?只是额娘疼你疼得紧,连我也得敬你三分了。”我抚着他的手拍了他一下,他攥着我的手,顺势把我带入他怀中摇晃着。“凝儿,府里的账目你管不管?”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地摇着。“罢了,少不了我再受点儿累。”他把我的脸从他的怀里拉出来,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回府后胤祥把我送回了房里,自己便往书房去了。我就趁这会儿功夫沐了浴。夏日的炎热在水的缓和下收敛了许多。沐浴完毕,我穿了件大红的金线牡丹肚兜,又挑了件粉红纱袍子套上。纽襻都没来得及系,便忙着往床边儿去。“好福晋,您快着点儿吧,一会儿爷过来一看成什么样子。”我只得坐在床上让她系。系了两三个,她突然停了手。我抬头一看,胤祥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小云见状忙机灵地退了出去。 胤祥过来一手搂着我一手玩着我的头发,“看见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什么?”我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边说边把我袍子的纽襻扣上了。“跟我去沐浴,给我擦擦背可好?”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只能答应不能拒绝的神色。我勉强点了点头。我给他擦了几下,便唤了小丫头来。 回到床上,让小云上了两碗冰凉的西瓜。不一会儿,胤祥换了身衣服站在了我面前。一挥手,那些伺候的小丫头们便都出去了。见我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西瓜,便拿过碗去喂我。我一口一口地吃着,时不时地他还往自己的嘴里送几口。 他自顾自地吃着,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他吃了几口也也撂在了一边儿。上床来搂着我躺下,手在我身上浑摸着。我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别闹了,怪热的。”他翻起身来看着我,接着凑过来,彼此间近的呼吸可闻。而后重重的一吻落在了我的嘴角边,“早早有个孩子,让额娘高兴高兴,也不枉他疼你一场,你说呢?”这个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还没等我答话,他的身体和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已经包围了我…… 10 习字 次日胤祥下朝回来便来找我,我正歪在躺椅上看书。见他匆匆地跑进来,我嗔怪他道:“我的爷,大暑天没得这么浑跑的,万一中了暑身子不爽可怎么是好?” “这不是急着叫你去书房么?再说哪那么容易就中了暑呢,说得我也太弱了点儿了。”他讪讪道。 我拿了件纱制的宝蓝色袍子给他换下了朝服。 “不就是要看我写字么,至于急成这样?”他定定地看着我,而后一笑。 “你在外面可曾用过饭了?”我问。 “没呢。”他答到。 “那不忙,先吃点儿果子解解暑,等用过饭再去如何?”他点了点头。我站起身,让他坐在躺椅上,径自去桌上端冰好的果子碗。 我端给他,他不吃,拉我在他腿上坐下。我拿勺把果子往自己嘴里送,还没吃几口,就被胤祥一把抢了去。 我揶揄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吃么?”我微微一笑, “原来得有人伺候才吃呢,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其实刚才本没想吃,只是看你吃得这么香,忍不住来凑个趣儿的。而且我总觉得你碗儿里的东西比我的甜。”我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里,他边吃便看着我。 “才不是呢,只怕另有别的缘故呢。这果子再甜也甜不过你这张嘴去。”我戏谑到。 他微微一笑,柔柔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 “原来不是这果子甜,竟是你的缘故呢。”我涨红了脸,笑瞪了他一眼。 他伸手一拉,我便靠在他怀里,掏出小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云走了进来,见状忙低了头,道:“奴婢无状,爷、福晋,午膳备好了,请爷的示下,午膳摆在何处?” “就摆在这儿吧。”小云答应着便去了。布好饭菜,胤祥就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小云也机灵的退了出去。 “吃什么,我喂你,嗯?”他道。 “快别闹了,赶快吃吧,吃完了不是还有正事的么?”我朝着书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吃完饭,他便急切地拉着我奔书房去了。我正要叫在外面伺候的小云进来磨墨,胤祥会意,止住了我唤小云,亲自过来磨墨。 “爷什么时候这么疼小云了,连她的活儿你也包了?”停了手里的活儿,他拉我坐下,双手抚着我的肩,拍了拍,凑到我耳边道:“你这叫什么话,我这是心甘情愿替你磨墨,这可是头一遭呢,竟被你说成这个样。”说完转身欲走,我一把拉住他, “原是我浑说的,下回再不跟你说这种话了。”说完我拉着他的手摇晃了两下。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随后他把砚台向我手边儿挪了挪,拿了支笔放在我手里, “写吧,写得好便罢,倘若写不好,可别怪我两罪并罚了。”我拿笔蘸了墨,随手写下了几个大字。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他细细的看了这几个字, “字嘛,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这话是跟我说哪?”他笑看着我。 “是啊。”我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记住这好景儿,不过你我怕是一辈子都难忘呢。”两朵红云顿时飞上我的脸颊。 我放下笔,抚着他的衣服, “到底怎么着,好是不好?” “好,凝儿写的都好。”我嗔怪他道:“不好就不好嘛,也不至于你这样儿啊。”他拿起笔放在我手里,又握着我的手写了个字。 “你看这个‘君’字是不是比你写得好?”我点了点头, “你的字自然是好的,我怎么好比呢?”他把我拉入怀中, “‘战国策’里不是有句话么,‘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莫非你这也是偏袒我呢,嗯?”我笑得极没形象, “谁叫我就你这么一个夫呢,不偏袒你我偏袒谁呢?不过你的字倒真是没的说。”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儿,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其实我最会写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提笔写下了‘胤祥’两个字,他凑过来看了看, “这个还不错,我看你就只写好这两个字也就罢了。”我依在他怀里得意的笑着。 “对了,有个东西竟是忘了给你了。”说罢他从书架上翻着, “什么把你忙成这样?”我道。他没理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坐在书桌边上看着他,一会儿又欣赏着我的‘杰作’。 他过来从背后搂住我, “找到了,你闭上眼我给你看。”我只得乖乖地闭上眼,再睁眼一看,一本《宋词》正躺在桌上。 “这本倒是和你给我买的那本儿一样呢,只是不知道那本儿哪儿去了。”我道。 他指着书上的批注, “这可是你的字?”我瞟了一眼,还真是我的字,只是这字不怎么地。 “自从那年你去我家提亲,我就再没见过它,怎么会在你这儿?” “它是想你了,所以跑来找你的。”我掐了他一把,他的表情极其怪异。 “这是你家里的嫁妆里带来的呢,这可是我点名要的。本来说等你生辰给你当礼物呢,现在可好,我又得重新去寻了。”我冲他笑了笑,而这些话却令我难忘…… 11 希望 自从七月以来到现在,我每天最盼望的就是看到胤祥下朝后风尘仆仆地向着我奔来,那一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孩子。今天他依旧是风尘仆仆地回来,我给他更衣后陪着他在塌子上歪着,听他讲着路上和其他地方的一些故事。小云给我端了碗酸梅汤,放下便出去了。我只躺在那儿不动,胤祥起身看着我,“还不喝?一会儿可就不凉了。”我起身扑在他怀里,摇晃着他,“你喂我喝吧。”他笑了笑,而后拿勺一口口地喂我喝着酸梅汤。喝了一半儿,我便不想喝了。“不喝了,嗯?”胤祥道。我点了点头,“不喝了,你喝吧,大暑天儿的还劳烦贝子爷亲自喂我,怪于心不忍的。”我戏谑到。他把勺儿撤了,一饮而尽。而后拉我坐在他腿上,我的脸贴在他的肩上,两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后背,不自觉的竟流出了两行清泪。他唬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嗯?”我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想哭。”“这好端端的哭什么?莫不成谁又给你委屈受了?”我摇了摇头,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自觉地一个温热而缠绵的吻落在了胤祥同样温热的唇上。胤祥一怔,而后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记得大婚那会儿都不这样。你这又是想到什么主意了?”他轻轻摇晃着我。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恶心,一阵干呕,一大口酸梅汤都吐在了胤祥的袍子上。“凝儿,你这是怎么了?”他顾不得擦衣服,只是一个劲儿的问我。他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别着急,我没事儿。”他冲我微微一笑,横抱起我向床边走去。“来人,传太医来。”胤祥痴痴地望着我,竟一步也不离开。还是小云进来看见他衣服上的一大片湿,催着他换了件袍子。 不一会儿,太医来给我诊了脉,“恭喜十三爷,贺喜十三爷,福晋这一脉是喜不是病。臣这就去开一剂安胎的方子来。”说完便退下了。胤祥定定地看着我,抚着我的脸,“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粘人呢,竟是因为它的缘故。”他揶揄到。接着胤祥的大手抚上了我的小腹。“想吃什么吗?”胤祥关切地问。“我想吃鸡蛋羹,还想喝酸梅汤。”胤祥抚了抚我的脸,“有,要多少有多少,等着我给你拿去啊。”说完便起身欲走。我一把拉住他,紧紧地圈住他。“我不让你走。”我竟在这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有什么权利决定一个皇子的去留?他坐在床边,俯身轻吻了我一下,“行,我不走,我一直都陪着你,行了吧。”他的眼里满是宠溺。说完叫小云进来,吩咐道:“端几碗酸梅汤来,另外酸梅汤要时常备着,福晋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端来。”小云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了好几碗酸梅汤,而后恭敬地行了礼退下了。 他斜坐在床上,让我靠着他,一口一口地喂我喝着酸梅汤。“那几碗可够你喝?”他指着旁边桌上装酸梅汤的碗道。我点了点头,而后他抱着我轻轻地摇晃着,我偎在他怀里着实踏实了不少。 “这会儿昵着我你不嫌热了,嗯?”胤祥笑吟吟地问我。我搂着他的手掐了他一下,他疼得吸了口凉气。“什么时候便得这个样儿了?我的儿啊,可别学你额娘这掐人的毛病,听见了没?”说完紧紧地拥着我。我瞪了他一眼,继而沉醉在他夹杂着檀香的体味里。在他那温暖甚至有些热的怀抱里,我沉沉地睡着。醒来后发现胤祥半眯着眼,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打着扇子。我悄悄地从他手里拿过扇子摇晃着。也许是动静大了点儿,胤祥微微睁开半眯着的眼,见我扇着扇子,胤祥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表情。我抚了抚他胸口,小声道:“不碍的,睡吧。”他才又微微闭上眼睡了。 我就依在他怀里看着他,也许是早上起得早,加上朝中的事物繁忙的缘故,他竟睡得如此沉稳、如此香甜。看着他沉睡的脸庞,真想让时间就此停在这一刻,真想就这么一直的看着他…… “干嘛这么死死地盯着我看,难不成怕我跑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还是这么浑说,一点儿正形儿也没有。”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自我睡了你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接着一抹温热落在我的唇上。 “走,咱们去清心湖边儿走走,嗯?”我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里带着满足与幸福。接着挽了胤祥的胳膊向清心湖边走去。 清心湖水,碧波荡漾,随着微风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清心亭里,我坐在胤祥的腿上享受着眼里的美景。也不知怎地,最近对胤祥总有一种依赖心里,总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他。 “就这么舍不得我,嗯?”连胤祥也看出来了。我没答话,只是拥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儿,跟我憧憬孩子出生后的情景,我依在他怀里听着,充满了满足。“胤祥,我……”我欲言又止。“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他抚了抚我的脸,“胤祥,你喜欢小阿哥还是小格格?”我极没底气地低声说。他在我唇边印下温柔地一吻,“无论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我都喜欢。”听了这番话,我的泪如泉涌般流出。胤祥没有给我擦,只是紧紧地搂着我,轻抚着我的后背,任泪水恣意飘洒。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心头一酸,引来一阵干呕,他轻轻地给我拍着后背。一阵干呕过后,总算踏实了下来。我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胤祥帮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又抚了抚我的小腹,道:“我的儿,你老实些,让阿玛和额娘好好说说话,你别再让额娘伤心、难受了啊。”我抚上他胸口,揶揄道:“这才一个多月,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在胤祥怀里,抚着小腹,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12 情裂 次日我一睁眼,胤祥正握着我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忙起身让小云伺候着漱了口,静了脸。 转过手给胤祥更了衣。 “你都下朝回来啦?”我惊讶的问。他点了点头,今天的他异常安静,并不似往常回来那样说笑。 “怎么了?”我抚了抚他的袍子道。他攥了我的手, “没事儿。”他低声道。 “我的爷,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呀!难不成皇阿玛又给你指了一门婚?”说完我的心一紧。 他把我揽入怀中, “没有,只是皇阿玛又要南巡了,我是不放心你自己在家。”我笑了笑,安慰他道:“六月份你不是也去了一趟么,那会儿咱们才刚大婚不久,也没见你这个样。”他揽着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上次你不是好好的么,这会儿又多了它这么个小东西,你也越发地离不开我,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呢?要不然我去跟皇阿玛说不去了,在家陪着你可好?” “不用,我没事儿,你要是为了这个就不去了,皇阿玛说不准会恼呢。何况我不是也没什么事儿么,嗯?”他勉强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启程?”我问。 “下个月,具体几号还不知道呢。”他揽着我摇晃了两下, “凝儿,只怕你这个生辰是赶不上我在家了,我可得先把你的寿辰礼给了你呢。”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串儿翡翠水晶手串套在我手上, “就戴着吧。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个人来,进来吧。”我向门口望去,两根黑长的辫子,灵秀的眉眼。 “灵儿,你怎么来了?”灵儿忙到我床边上跪下, “小姐,灵儿可见着您了。”一席话说得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儿。 “小姐,你最近好么?您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我摇了摇头, “我没病,挺好的。”眼泪彻底决堤。揽着我的手紧了紧,抹去了我脸上的泪, “行了,别哭了,免得又难受,嗯?”我点了点头。果然心头又是一阵酸,干呕了一阵才算罢了。 看得灵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跟着瞎着急。 “十三爷,小姐这是怎么了?您快传太医给小姐瞧瞧啊。”胤祥瞧了我一眼,转过去跟灵儿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跟凝儿私下怎么称呼我不管,只是有旁人在的时候还是要喊一声‘福晋’。凝儿最近害喜害得厉害,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照顾好她,缺什么就向管家要,明白了吗?”灵儿忙对着胤祥叩了个头, “奴婢明白,奴婢能被爷看中来伺候福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一定伺候好福晋。”说完又叩了个头。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跟福晋还有些话说。”灵儿答应着便带门出去了。 “我看这灵儿丫头也是极妥帖的,有她在,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呢。”胤祥笑吟吟地道。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我急切地问。 “左不过这两天,这会儿子她来了,你的心思也就不在我这儿了,嗯?”我掐了他一把, “浑说什么。还没听哪个爷跟小丫头计较这些的。”他讪讪地红了脸。我搂着他的后背, “勤给家里写信啊。”他点了点头。转眼到了九月,启程的前几天,我给胤祥收拾着东西,带了几件袍子和一些常用的物件儿。 “你带了香玉去吧,我这样儿想跟了你去也去不成了,嗯?”他皱了皱眉头, “我叫小云跟我去了,她办事到底妥帖,所以我才派她来伺候你的,只是你这会儿子不需要了,我自然收了回去。”我抚着他的衣襟, “好歹也去香玉那儿看看吧,到底是跟了你的,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不是。”他挂着的笑脸立刻敛了回去, “我宠谁不宠谁是我的事儿,凝儿,你只好好的便是了。” “是不关我的事,我跟着瞎操心。”说完我转过脸去。他拥紧了我, “你自己的身子要紧,你只保重好了是要紧的,别想那么多了啊。”我点了点头,依在他怀里, “我现在这个样儿,到底也伺候你不周全,正好你也去她那儿些时日,就权当跟我们娘儿俩积福了。”他 “恩”了一声。 “别忘了走之前来让我看看。”我道。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转向床里头,我的心里一阵酸,泪水如潮水般涌来。 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会不在乎的。只听门 “吱呀”一声响,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灵儿进了来, “小姐,您跟十三爷说什么了,他怎么闷闷地走了?”我抹了抹眼泪, “没事儿,他去侧福晋房里了,是我让他去的。”灵儿看了我一眼, “既是这么着,小姐怎么又哭成这个样儿?”我一阵哽咽,半天也没说出话。 “行了。灵儿,睡吧,等有了时间再跟你说。”灵儿便躺在我床边儿的小床上睡了。 这个时候,胤祥怕是在红绡帐里度良宵吧,而这个良宵还是我极力撮合的。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胤祥在我心中的地位。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是极其不愿意离开他的。 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她的同情还是为了博取‘贤惠’的虚名? 13 失落 一连几天胤祥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害喜的症状明显地加重,灵儿几次想要把胤祥叫来,都被我制止了。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胤祥急匆匆地跑来跟我说了一声,临走时还说这次南巡的事情多,怕是写不了信了。后来又吩咐了灵儿几句,说完便走了。 这次他没有跟我多说话,打他进来到出去总共也没有一刻钟,一共跟我说了没有三句话。 “小姐,您说您这是何必呢?跟爷闹成这样到叫人占了便宜。何况您这肚子里的小主子……”“这是他心里所想的,前几天还告诉我他对香玉不在意,结果这两天倒是勤快得很,如今她倒是风光起来了。也罢了,我现在有了你,闲了时陪我聊聊天,说说话儿倒也好。只是前些日子还想着到时候让爷给你寻门子好亲事,只怕现在也……”我顿住了。“小姐您快别这么说,十三爷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人。”“你刚来自然是不知道,就连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才看出来么?”我边说边红了眼圈儿,结果又导致一阵干呕,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小姐,您还有小主子,十三爷是不会不顾你们的,您别多想,养好身子是正经。”我点了点头,“灵儿,反正这些天他是不会来咱们这屋子了,你还是上来跟我一床睡吧。”灵儿面露难色,“小姐,这……”我拉她坐在床边,“来吧,不碍的。”灵儿答应着便上来了。 第二天香玉来我屋里给我请安,跟我叙旧。那一脸的喜色藏也藏不住,那一脸的得意倒不似往日。闲聊了几句,她便回自己的院子了。 我就一直这么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待着,偶尔跟灵儿闲聊几句。她看我着实无聊,也找了些花样子让我描,我也偶尔绣绣花,随手翻翻《宋词》。日子好像跟未出嫁之前一样,只是那会儿心里还有些盼头,而这会儿心里倒是疼得紧。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一天,我拿了《宋词》往书房去,坐定了翻开一看,竟是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我提笔誊了一遍,放在桌上晾着。思绪偏又到了胤祥身上。正无聊时,忽见桌上摆着一本书,我打开翻了翻,竟从里面掉出一张字条,‘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字条的右下角还写了一个‘祥’字。那是胤祥的字,我认识他的字,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看来这个不像是给我的,难不成这东边西边是指我和她?他的意思是他到底还是对香玉有情?可是他告诉过我他没有。我该不该相信他呢?我又随手一翻,又翻出一张字条,‘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依旧是那样的笔体,依旧是那个‘祥’字。什么叫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难道他真的变心了吗?可是我的心告诉我胤祥不是那样的人。我再一次困惑了。自此以后书房是我每日必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我能找到一些莫名地安慰。 中途胤祥来了一封信,我兴奋地拆开信封一看,只是草草地几句,“我在这边一切安好,勿念。”大的信封里还夹着给我和香玉的单信,我把她那份儿给了她。回屋打开信一看,依旧是短短的几句话,“一切安好,勿念。保重身体。” 短短地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难道他就真的这么勉强?难道他就跟我这么没有话说?或许他根本就是走走形式罢了,目的是跟香玉说一些贴心话吧。胤祥,我太高估了自己,你知道么?我原以为我不会这么在乎,我原以为我就算在乎也就是一点点心痛而已。可是你什么时候也变了,原来的你不是这个样子,不是么?胤祥,什么时候我们的心里竟隔了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我们的心离得这么远了? 十月的一天,胤祥叫小厮带了口信儿回来,说左不过这两三日便到家了。我竟连书房也去不成了。自那件事儿以后,我一直想躲着他,以免看见不该看的徒增悲伤。但我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有我知道…… 自那日起,我便日日往清心亭一坐就是半天,甚至一天。因为那里有他的影子,因为他说过心情不好去那亭子心情就会豁然开朗,这一句句的话仿佛是昨天说的,可是现在却…… 由于心情郁闷,加上最近体虚得很,我竟染上了风寒。而且越发严重了,竟转成了发热。我感觉身心俱疲,所以便睡下了。等我再醒来,我的孩子便没了,只看见胤祥握着我的手呆呆地望着我。见我醒了便凑了过来…… 14 番外篇之胤祥(一) 谢谢大家的支持啊,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其中有过错误,还好各位亲们给我指了出来,我也及时改正了,多谢了~~今天尝试着写了篇番外,各位亲们凑合看吧,不知道怎么样,希望大家喜欢~~今天是立夏,住各位整个夏季能过得愉快~~飘走~~自从五年前私自跑出去玩,我便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姓兆佳氏,名叫紫凝,是马尔汉家的千金。第一次见她是在‘聚贤斋’,那时的她穿着男装,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便兴高采烈地给她买下了她喜爱的那只簪,只是那会儿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回去之后我脑子里满是她的影子,我才知道我是对她动心了。那些时日一有空便想去马尔汉家找紫凝,可是额娘说这样没名没分冒冒失失的会害了她,于是我忍住了,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我只有用学习来克制着这股冲动……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向皇阿玛提到了这件事儿,告诉了皇阿玛我和她认识的始末。当时皇阿玛大怒,他的话我还记忆犹新:“那起子好没学着,倒学会了上街去寻小姑娘。”“皇阿玛,不是的,是儿子出去寻书,恰巧碰见的,只要阿玛答应了儿子,儿子保证不再自私出宫门一步……”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在这之前,我还没有当面顶撞过皇阿玛,因为我知道后果是什么,但这次我只想达到我的目的,根本没有多想。皇阿玛瞪了瞪眼,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皇阿玛发这么大脾气,他在我眼中一直是一个慈父。“儿臣请皇阿玛成全……” 片刻之后,皇阿玛并没有亲口对我说结果,于是我就在猜测中过着接下来的日子…… 其实我心里有怕,也有恐惧。那恐惧的源泉便是皇阿玛的一句话,我是那么怕他拒绝…… 后来便赶上额娘薨逝了…… 直到有一天,皇阿玛把我召进他的乾清宫,“上次你跟朕说的那个小女孩儿是马尔汉的掌珠,名叫紫凝的是吧?”我没想到皇阿玛会问,一阵错愕,“回皇阿玛,是。”“朕准了,只是阿哈占之女瓜尔佳氏贤良淑德,你先纳了她吧。” 我本来还想跟皇阿玛请求取消了瓜尔佳氏的这门亲事,只是怕皇阿玛盛怒之下连这个恩也不赏给我了,便应承了下来…… 我高兴地不知道谢没谢恩就跑了出去。后来皇阿玛带我去了额娘的牌位前祭拜,我才知道这些都是额娘临走之前替我求来的,我忽然有一种对不起额娘的感觉…… 在万般不情愿下,我纳了香玉,但是并没有和她圆房。我告诉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她答应了,决定成全我跟凝儿,我对她的敬佩油然而生。后来我渐渐疏远她,因为我一见她就会有一种愧疚感,但她也毫无怨言。而我也尽量把好的东西送到她那里去,只当作是一种补偿吧…… 直到一年后紫凝进门,才真正点燃了我的希望。那身大红行头是我盼了许久的,还有那个穿着那件大红行头的人。五年了,我都不知道她好不好…… 掀开盖头,看着她那泛着微红的脸,看着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感到心情豁然开朗。自额娘走后的种种压抑情绪渐渐散开…… 她定睛地望着我,而后扑在我怀里大哭,我顿时觉得我能承诺她幸福,我会一辈子护她周全。因此我让她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在她的口中竟是那么的动听…… 那一晚,我承诺了她一生的幸福。从此她真真正正地印在了我的心里,随着我的血液流遍全身,挥之不去。除了她,我不会再对别人动情…… 婚后的生活一直是甜蜜的,我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欣喜若狂,想要亲自照料她…… 而她却让我去香玉房里,我去了,也跟香玉圆了房,我亏欠她太久了,我不想在亏欠她…… 从此以后我总是回避着凝儿,几天都没有去她的房里。她一直误会我有了‘新欢’就冷落了她…… 那几天,我一直宿在书房,并随手写下了些许字条夹在书里。因为我知道凝儿想我的时候一定会去书房找寻我的痕迹。 后来便随皇阿玛南巡去了。其实南巡在外有好多事情想跟紫凝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想回去当面跟她说,故而只草草写了几个字而已…… 回到家,从灵儿的口中得知紫凝发了高烧,我心里充满了心疼。几副汤药治好了她,却也因此让她腹中的小阿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接下来的几天,得之香玉有孕的凝儿一直在埋怨我放弃小阿哥的生命,她说她就算死也会保住他……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不是听了进去。我许诺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一个见证我们爱情的生命逝去了,却让我真正明白了凝儿的心,她爱我不亚于我爱她,甚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不会再放开她,也绝不会再负她。一个能为我付出一切却不求回报的我的妻…… 15 真情 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什么都不说了,看文~~“凝儿,你可醒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恕我不便给爷请安,请爷多担待,千万别怪罪。”说话时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天知道我说这话时是多么的心痛。他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而后松了松,“凝儿,你这是干什么?我才回来,你这是……”“爷还是别的屋里坐吧,省的我过了病气给爷。”说完我转过脸去,我怕我的表情把我出卖。“那你好生养着吧,我过会儿再来看你。”说罢径自出去了。 不一会儿,灵儿端了药进来,“小姐,您这是怎么话说?十三爷怎么讪讪地走了?您跟爷也真怪,见不着爷您又想又盼的,好不容易爷来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又叫您给赶走了。”“他这几天怎么样?”我问。灵儿走到我床边儿,径自搬了把凳子,“能好到哪去呢?自从那日回府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后来知道您发了热便一直在床边儿守着,太医来看了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吃两副药便能好,只是这肚子里的小主子怕是……”她顿了顿,“爷想都没想就就让太医开了方子,看来爷对您还不是一般的好呢。太医还嘱咐要时常用冷帕子敷着,连这冷帕子都是爷亲自给您换的呢。爷每日下朝回来都来守着您,这几天都没曾歇好。奴婢劝了几回,爷还是不肯回去,倒是催着让奴婢下去歇着。这几日晚上爷困了就倚在床边儿睡会儿,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的,连药都是爷亲自喂的呢。好容易您醒了,还巴巴地把爷赶出去。”听了这话,我心里说不出的酸,只觉得眼里一阵酸热,想必是把半世的眼泪都流尽了。 “你去歇着吧,药我来喂。”我向门口一看,不是胤祥是谁?我忙擦了眼泪。他那平日里亮亮的眸子黯淡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竟憔悴了许多,看得我一阵心疼。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坐在床沿儿上。“还恼我呐?临走那天我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却什么要紧的都没说出来。那本儿书里的纸条你怕是也看到了吧,我还听说你天天都往书房跑,是不是天天在那儿盼着我回来?我好不容易快回来了,你偏又不在书房安生的等着我,偏偏又跑到亭子上去吹冷风,你这样的身子骨怎么禁得起?你这一身的病怕也是因我得的吧?”一席话说得如此透彻,原来他都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来,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该没药效了。”他扶我起来,一口一口把药喂进我嘴里,最后拿帕子给我擦了擦嘴,轻轻拍着我道:“你见我几天不来你这儿,便以为我天天都在香玉那儿,其实除了头一天以外,我都是在书房的。本是不想打扰你的。你看见书里夹的字条吃味,可你却不知道那字条是我那几日无聊睡不着的时候给你写的。你为这些事情生气、吃醋,也说明你心里有我,在乎我不是?偏偏嘴上还不承认。”我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唇,他笑了笑,“我说了这么许多,你可还恼我?”我摇了摇头,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如春雨般洒落。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守着我,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倒是辛苦你了。”我抚上他的脸,心疼地看着他。他抚了抚我的脸,“你这个样儿,我吃不下,也睡不着,倒是看看你,还好一些,倒还踏实些。况且你这个病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对我如此这般…… 我往里去了去,让他挨着我躺下,我躺在他的臂弯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我手在他胸前的衣料上不自觉地画着圈圈。“听说香玉怀了你的孩子,我原是不在乎的,只是我这一个偏又没了……”我低泣了几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痛。胤祥在我后背上轻轻地拍着。“你原不该舍了小阿哥不管,他是你的儿子,我便是死了也会保住他的。现在他没了,叫我情何以堪?”轻拍着我的手停了停,而后紧紧地拥住了我。“凝儿,他那么小,你又那么虚弱,我怎么能为了他而弃你于不顾呢?气归气,恼归恼,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嗯?”我点了点头。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儿,“不是有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你好了我许给你十个八个可好?”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纵然再有十个八个也赶不上他。我对他承载了太多的幻想,太多的希望,只是现在……”我停住了,没有往下说,我看见了胤祥同样黯淡的眼神。“行了,别想了,好生养着吧。” 不一会儿,灵儿端上来一碗鱼翅粥,放下后便退了出去。胤祥扶我起来,一口口地喂着我。莫说是王公贵族,就算是普通官宦人家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对妻如此吧,而我算是幸运的,不是么?一个皇子,能为了我事事亲力亲为,我还能说什么呢? “紫凝,这次南巡,皇阿玛让我自己去了泰山,连四哥和太子都没去。皇阿玛还让我跟四哥各写了一篇书法,写完了连皇阿玛都说好呢。”说话间,他的眼中闪着熠熠的光,显得格外明亮。一个几乎宠到无以复加的儿子,为何后来还会批他不忠不孝,前后的巨大转变让他怎么受得了?“紫凝,你怎么了?怎么又发呆了?”我红了脸,“没什么,只是在想当时的情景。”他冲我笑了笑,“只可惜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真是好极了。”他搂着我,向我讲述了整个南巡的故事。 “你也吃点儿吧,这么些天都没吃好,嗯?”他点了点头,我命灵儿有端了碗粥进来。看着他吃粥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你歇着吧,我回了。”“胤祥。”我一把拉住他。他痴痴地看着我,倒看得我不好意思了起来。“搬回来住吧,那书房可是好长住的?再说我也怪想你的。”他笑了笑,“那是当然,得娇妻如此,我怎么舍得让你独守空房呢?”他径自褪了袍子。“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快睡吧。”我心疼地道。“可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他不情愿地看着我。“来日方长,等你睡醒了来说也不迟……” 16 满文 自从胤祥这次回来,我们俩默契地谁也没再提那件事儿,对我来说那仿佛是一个噩梦。可我每每看到香玉心里头都是一阵酸,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那个苦命的儿子。偏偏这些又不能对胤祥说,只是闲了跟灵儿聊几句闲话。她倒也会开导人,说了两句我倒是好多了。 胤祥这次随扈南巡回来,倒也没往侧福晋院里去,只是吩咐了她的小丫头几句,无非是好好调养之类的。宫里边儿德妃娘娘赏下了些许补品,一份儿是给我的,一份儿是给香玉的,为此胤祥还替我们去进宫谢了恩。德妃还传下话来,让我好生调养着。 每次灵儿炖了补品给我,胤祥都亲自看着我喝了才算放心,有时还亲自喂我喝,想逃都逃不掉。 “凝儿,我不在家这些天你可好?”胤祥笑看着我问道。“好得很,倒是自在,也没这么多的事儿。只是心里踏实不下来,倒是想你想的紧。而且你不在家,这家里的事儿都交到我身上了,可把我累着了。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不当这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了。你要是真疼我,就快把这管家的事儿揽过去吧。”我抚着他的衣服道。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你就当真不想管这府里的事儿?”胤祥笑吟吟地道,我点了点头。他笑了笑,“罢了,先宽松你些时日,等过些日子可没有这清闲日子过了,嗯?”我应了一声,头埋进他怀里,享受着这久违了的感觉。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跟灵儿都做什么了?”他给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好奇地问。“在家无非是看看书,绣绣花儿,打发时间罢了,还能干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我的荷包是不是有望了,嗯?”我莞尔,“等着吧,等做好了自然给你。”搂着我的手紧了紧,“那我可等着了,可别让我失望啊。”我冲他浅笑了两下,才又岔开话题。 “什么时候出门也带了我去吧,省得我在家里无聊。”我偎在他怀里低声道。“等你养好了身子,自然带你去。本来这次就想带你去的,偏又赶上……”他顿住了,没有往下说,从他的眼里我看出了些许黯淡。双手不自觉地拥紧了他,“那下回可得带我去,要不我可不依。”“嗯”他看了我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bisimbebuyembi”他笑吟吟地对我说看着我说了这句奇怪的话,听着像英文却又不是,我冲他笑了笑,“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疑惑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你不会满语?”他好奇地问我。我大红了脸,不知怎么应答,便摇了摇头。他疑惑了一阵子,搞不清楚究竟。“罢了,看来这两天我是有事情做了。”说完便拉我到书房,翻出一本儿满语启蒙书便让我学起来。刚开始他手把手教我写得倒还不错,只是自己一写便惨不忍睹起来。“别着急,慢慢儿写,这字头是满语里的基础,反正你最近不是也没事儿么。”我点了点头,于是开始了最无聊的学习——写字头。 几天后,胤祥兴冲冲地跑来检查我的功课。“嗯,这两天倒是比前两写的好多了。”胤祥赞叹道。我冲他笑了笑,“可不可以不学了?”我可怜兮兮地问他,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准许你先歇会儿。”说完便伸手过来扶我,“最近这身子可好写了?”他关切地问道。“嗯,还行,没有先前那么虚弱了。”我抚着她的脸庞,“倒是你比平日里瘦多了。”我疼惜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胤祥急切地问道。我笑了笑,“没事儿,怕是还没恢复完全。”他满是心疼地拉我坐在榻上,“这满文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你还是先不要学了,紧着给我绣荷包是正经。”说完还不忘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胤祥,刚才你说得那句满文是什么意思?”我腻着他急切地问道。 “这个不急着说,等哪天闲了再告诉你。”他笑吟吟地道。 我怕了他一下,“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告诉我吧。”我腻在他怀里问着他。他用手点了下我的唇,而后笑了笑,极尽温柔。 “回爷、福晋,四贝勒跟四福晋来了。”胤祥应了一声,“要不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看看,嗯?”胤祥道。“没事儿,一块儿去吧。”说完,我挽上他的胳膊便同他往厅里去了。 “胤祥,你看这叶子都落了,也不知道明年什么时候能长出新的呢。”胤祥宠溺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笑了笑。我拉了拉胤祥,“快走吧,别让四哥他们等着急了。”他一把把我拎在他面前站定,“一直是你边走边赏景儿,这会儿又嫌我走得慢了。”说完便揽着我往厅里去了。 “四哥、四嫂。”胤祥笑着迎了上去。我福了福身,“请四哥、四嫂安。”四哥点了点头,四嫂已笑着迎了上来,“紫凝,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身上可大好了?”那拉氏关切地问道。“多谢四嫂关心,已大好了,只是偶尔有些不是,已不碍了。”我莞尔道。那拉氏命人把给我的补品放在桌上,并吩咐他们到门口等着。我便请那拉氏到抱厦厅坐了,灵儿也上了茶来,闲聊了一阵。 过了许久,那拉氏觉得四爷跟胤祥似乎应该说完了,便出了抱厦厅,我紧随其后。“我跟你四哥给你带了点儿补品,你好生养着吧。想必两位爷也说得差不多了,就不多打扰了。” 送走了四哥跟四嫂,我又拉胤祥去抱厦厅坐了。“哎,今天你说的那句满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缠着他问,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拉我在他腿上坐了,脸上微微泛着潮红,“那个啊,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爱—你’”…… 17 钦差 好长日子没更新了,对不起各位了~~自那日四哥四嫂来后不久,胤祥便跟随四爷去办差了。我每天管理着府里的开支、账目,能省则省,能免则免。另外还得照顾侧院儿香玉的身子,忙得不亦乐乎。想必胤祥出去办差也不轻省吧。见不着胤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于是我又开始过上了无聊至极的生活。“灵儿,来,咱们两个来绣花儿吧。”我提议到。灵儿点了点头,立马拿了东西过来。“主子,这是您上次描的花样子,这黄锦缎配这红梅一定很好看。等爷回来看了一定欢喜。”我笑了笑,而后开始了手里的活计。 “灵儿,你说他这一去又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回来。”灵儿笑着摇了摇头,给我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主子,您就别想了,等您把这个荷包绣完了爷也就回来了。”原来没有他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不知什么时候他在我心里占据了如此的位置。我摇了摇头,还真是无奈啊,而后便认认真真地绣着手里的荷包,这一针一线都包含了我的深情、思念以及无限的爱意…… “香玉,最近这身子怎么样?”我问。“多谢福晋惦记,一切安好。”安好?可我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莫名的感伤。这种感觉我也有过,这代表着她对胤祥的惦念……“缺什么就知会一声,好叫下人去备。爷这些日子忙得紧,等得了闲儿就会过来看你的。”她点了点头,一抹喜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着,我也就放心了,月丫头,好好照看你主子,这寒冬腊月的让她好生在屋里养着,别没得乱走招了寒气。要什么知会一声儿,叫人送了来也就是了。”月丫头点头称是。这月丫头名叫月喜,是香玉的贴身丫鬟,办事倒还算妥帖。只是我有了上次的教训,极是小心谨慎的,这会儿可不能再让她有什么闪失。毕竟她怀得是皇家的血脉,胤祥的骨肉。 白天倒还好,晚上的时候我心里烦得很,晚膳也没怎么吃,便歪在塌子上。灵儿把我日常用的小锦被拿来盖在我身上,顺手把荷包递给我。我拿过荷包有一下没一下地绣着。“灵儿,给我端碗茶来。”我冲着坐在塌子边儿上正在绣花儿的灵儿道。“哎,来了。”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过一碗茶来。我接过茶来呷了两口,随即放在了炕桌上。 “灵儿,我的那本儿《宋词》呢?”我问道。灵儿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问我,“哪本儿啊?”我笑瞪了她一眼,“就是……就是你十三爷送给我的那本儿。”“怕是在爷的书房里呢,等我给您拿去。”我叫住了她,“不用了,灵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回主子话,巳时了。”“灵儿,你先去睡吧,我心里装着事儿,睡不踏实。”灵儿应了一声,“这天儿也不早了,您也早点儿安歇了吧。”说完便带了门出去了。 灵儿走后,我对着闪烁的烛光绣着荷包。忽听门“吱呀”一声响,我仍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儿,“灵儿,你自去睡吧,我这儿不用你跟着了,你十三爷左不过这几天就回来了,这活计总共也没多少,早做完了早给他,这个他可是催了好一阵子了。” 忽然一只手攥住我拿着针的手,着实吓了我一跳。“就对它这么上心,连我回来了也不知道。”我一怔,而后抬眼一看,不是胤祥是谁。“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嗯?”我冲他笑了笑,把手里的荷包拿给他看,“你看,快好了,就差这点儿字了。”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儿,“那也不能为了这个不睡觉啊。”他眼里溢满了心疼。“你是回来早了,要是再过两天你就能看见成品了。”我冲她吐了吐舌头道。“那我就看不见你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了。”他笑眯眯地道。说完打横抱起我往里屋去了。我羞红着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明天可还用列班上朝去?”我边给他更衣边道。“不去了,皇阿玛准我和四哥在家歇息一天,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后个儿早上递牌子回话。” “钦差爷这一路辛苦了,回家来好生安歇一天罢。”我笑着对胤祥道。“呦,我这才去了一个月,怎么就改了称呼了?”胤祥揽着我道。我莞尔,“皇父派你去办差,不是钦差是什么?”“当钦差有什么好,表面儿上看着风风光光的,实际上这背后有多少事儿呢。你再这么叫,就是成心不叫我安生了。”我把脸埋在胤祥怀里好一会儿,而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胤祥,你这一去可瘦多了。”我疼惜地道。他捏了捏我的脸,“彼此彼此,想必我临走时嘱咐的话你也没记住吧。”说完在我唇上印上了深长而缠绵的一吻,“这就是你不听话的惩罚。”“你不在这府里,我忙的紧,哪有功夫管自己?”他扶着我的肩仔细地端详着我,“倒是气色比原先好多了。”“噼噼啪啪”蜡烛芯儿爆出了声响。“怪冷的,躺下吧,躺下咱俩说说话儿。”我边说边给他解了纽襻。 “凝儿,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呢。我给你带了一套文房四宝,你要是想写什么让灵儿拿了来,也省得去书房,这寒冬腊月的也免得来回走动。”说完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执起我的手,顺势放在唇边印下一吻。而后把我揽入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我觉得踏实得很。“我没在家,家里可有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就是那些账目麻烦得很。还有……香玉这几日吵着要见你,任谁也劝不好,你得了空好歹去看看她吧。”胤祥捏了捏我的耳垂儿,轻叹了口气。“行了,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说。”我给他掖了掖被角,便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睡下了…… 18 踏雪 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因为前些天汶川地震的事,一直没有心情贴文。向各位表示歉意。 汶川加油!中国加油!次日一早,睁开眼看见胤祥熟睡的面孔,我侧躺着仔细端详着他,依旧是白皙的脸,只是比前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眉头深深地皱着,从不曾舒展开过。我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头,让他的眉头舒展,让他不再有烦心事儿,至少在梦里。果然,他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他对我总是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吸引力,一旦靠近,就难以离开。我轻抚着他的额头,从额头到脸颊,最后手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胤祥,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忽然一只大手搂上我的腰,“这话当真?”“自然当真,哎,你没睡着啊?”我羞红着脸对他道。“睡着了,又醒了。”他揶揄道。说完一把把我揽入怀中,定定地看着我。我俩就这样对视了良久。后来我的一声笑打破了这种宁静。“刚才干嘛对我说这么奇怪的话?”胤祥不接地问道。“没……没什么。”对上胤祥黑色的眼眸,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乱跳。“别总拿这种眼神看人家,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也行,不过……”他坏笑地看着我。“不过什么?”我问。“不过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你爱我。”他眼里满是期待。“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还有事儿呢。”“什么事?”胤祥好奇地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伺候他起身。“灵儿,把我给福晋的东西拿进来。”灵儿应了一声,抱了一大堆东西进来,然后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穿这件桃红江绸绣牡丹棉袍可好?”我点了点头。“你先出去,一会儿叫你进来,拜托了。”他摇了摇头,不情愿地出去了。“灵儿,伺候福晋起身。”胤祥道。灵儿应了一声,便推门进来了。穿戴完毕,我坐在梳妆台前。“主子,灵儿给您梳个一字头可好?”我点了点头,“胤祥。”我叫道。胤祥听了笑盈盈地推门进来,“好了么?”他问道。“好了,你来帮我选选,是戴这白玉簪还是戴翠玉簪?”胤祥摇头莞尔,“都不好。”说罢从手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锦盒里拿出一个步摇,顺手给我插在了头上。我好奇地用手去摸,胤祥一把拉住我,“别动,这样最好看。”我笑了笑,“那你把别的也给我选了吧。”“这好办。”说罢递给我一对儿珍珠耳坠子。我忙叫灵儿来给我戴好。最后胤祥给我戴了一个金镯子。灵儿手里拿着胭脂,准备给我上妆。胤祥摆了摆手,示意灵儿下去,灵儿一福身,机灵地带门出去了。“为什么把灵儿打发出去了?”我问道。“因为你今天不用涂胭脂水粉了,这样就挺好看的。”我点了点头,倒是方便,省的涂脂抹粉的。 “胤祥。”“嗯?”“我们去看梅花吧。”我提议道。胤祥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接着递给我一个披风。我自己穿好,问胤祥道:“你不穿一件儿么?”胤祥笑了笑,“没事儿,走吧。” 不知怎的,我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胤祥,你看这梅花儿多好看,你快过来看呀。”胤祥笑了笑,忙跑过来拉着我道:“行了,别跳了,怎么一出屋就跟个小疯丫头似的?”“我就是小疯丫头,你能把我怎么着?”我玩的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他皇子的身份。说完我才意识到,忙捂了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他笑着朝我走来,“今天我就好好管管你。”说着便上来追我,我急急忙忙地向前跑着。“凝儿,你慢点儿跑,别摔了。”时不时的从后面传来胤祥的声音。 跑了一会儿,我停住了,大口的喘着气。转过头笑看着胤祥向我跑过来,心里满是欢喜。他跑过来圈住我,“看你还跑。”说罢便在我脸上印下一吻。“我不跑了,累死了。”我呼呼地喘着气。 “胤祥,你看那边那些梅花。”我指着山坡道,“我们过去看看吧。”胤祥莞尔,拉着我奔着梅花林子走去。而后把我揽入怀中,在他的怀抱中,我感到无比温暖。我顺手折下一支梅花,拿到胤祥面前,“好看么?”我笑吟吟地问道。“好看。”胤祥的笑颜让我十分开心,至少他跟我在一起是快乐的。说完还不忘把梅花插在我头上。 想起他早上的话,我的脸腾的红了。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胤祥,我爱你。”在雪花飘落的一刹那,我在他耳边轻道。说完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便红着脸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 胤祥先是一怔,而后快跑了两步,将我拥入怀中。力度倒是恰到好处,我怎么也挣脱不开,索性就闭了眼依在他怀中。 洁白的雪花、俏丽的红梅和我红色的斗篷相映着。接着一抹温热落在我的唇上,热烈而缠绵…… 在这飘雪的红梅花海中,我和胤祥演绎着属于我们的浪漫…… 我的心快速地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恢复平静,脸上的红晕也跟着慢慢褪去。我甚至不敢去看胤祥的眼睛。最后还是他捧着我的脸,我才和他对视了一眼,而后我立刻害羞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好了好了,回去了,总在这雪地里站着受了风寒可怎么好?”他给我拍了拍斗篷上的雪,接着紧了紧斗篷,而后我们便走出了这俏丽的红梅花海。 不知是无意还是下意识的,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侧院儿门口。“进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回去还有事儿做呢,记得早点儿回来。”我在他耳边轻道。胤祥愣在当场,我推了推他,莞尔道:“去吧,我信你。”说完我紧了紧斗篷,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19 忆梅 回到屋里,想起和胤祥那缠绵一吻,不自觉地红了脸,连灵儿都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主子,您这是……”“不用你管。”我嗔怪道。其实要真跟灵儿说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什么事儿让主子您不自在成这样?”灵儿打趣道。“不要你管,你要真想知道,等你十三爷回来你问他去。”自从灵儿来府后,我和胤祥都没把她当过下人,我一直把灵儿当成妹妹看,一起玩儿,一起闹,胤祥也就随了我了。灵儿笑了笑,“哎,奴婢遵命。”我笑瞪了她一眼,“去吧我绣的荷包拿来。”灵儿应了一声便去拿了。 我上了炕,用锦被盖好。“主子,荷包拿来了。”说完便递到了我手上。“白雪红梅映冷香,更待与君共心藏。任由凛冽风雨去,飘然临尽漫天长。”灵儿拿了纸笔来,“主子,记下罢。”跟了我这些日子,灵儿倒是机灵了许多,连我心中所想都能摸透。我把刚才所吟的诗写下来,放在炕桌上没管它。 我径自拿起荷包来绣,‘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几个字就是荷包的收尾。绣完荷包,我歪在炕上等着胤祥回来。“灵儿,去给我端碗茶来。”灵儿答应着便往出走,刚一开门,整个儿人差点儿撞在胤祥身上,胤祥扶了她一把,这才站稳,行了礼忙出去了。 “回来啦。”我招呼他道。胤祥走到我身边儿坐下,笑嘻嘻地看着我,“刚才四哥府里的秦柱儿来回话,我就回来迟了些。”我看了他一眼,想到刚才他跟灵儿的窘态,禁不住笑了一会儿。“吃饭了没?”我问道。“还没呢,你这是怎么了。”胤祥一脸不解地问我。“没事儿。”这时灵儿推门进来,把茶放在炕桌上。胤祥拿起茶碗撇了撇茶叶,而后喝了两口。 “灵儿,伺候你十三爷用饭,顺便你同他一起吃。”我转过去冲胤祥笑道:“怎么样?”胤祥莞尔,“都随你。”说罢胤祥也上了炕来,我歪在一旁看着他们,时不时地笑话他们两句。胤祥吃完饭放下碗筷,问灵儿道:“你主子这是怎么了?”“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刚才主子回来怪怪的,奴婢问主子去哪了,主子……”没等她说完,我打断她道:“别主子奴婢的了,听得我头疼,你就照实说就得了。”灵儿应了一声,“主子没答,还叫我问十三爷您。”胤祥看了我一眼,哈哈大笑道:“她呀……”我瞪了他一眼,“她是看外面好看得紧,拉着我出去亲热去了。”灵儿听了,脸一红,忙找了理由出去了。 胤祥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我看了他两眼,起身把茶递给他。刚要起身下地,却被胤祥叫住了,“你在炕上待着吧,下面怪冷的。”说罢自己拿茶水漱了漱口。一转身儿便瞥见了我放在炕桌上的诗。他看了一会儿,忙拿过来问我道:“这是你写的?”我点了点头,他打量了我一会儿,莞尔道:“嗯,倒是比以前进益了。”我笑了笑,转过头没理他。他自己上了炕来挨着我躺着。 “你跟灵儿说那许多事干嘛?你没看见我给你的眼色么?”我嗔怪道。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儿,凑到我耳边道:“灵儿又不是旁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嗯?”“那你明儿个纳了她,天天一处说岂不好?”说罢我依在他怀里笑着。胤祥一怔,而后道:“你浑说什么,我看你今儿个是疯了。”说罢抱起我奔里间去了。 “睡吧,明儿个还要起早呢。”我道。胤祥笑了笑,把我带入怀中。“对了,凝儿,明天四哥跟我有事儿商量,怕是要晚回来些。”我点了点头。“还有以后不许你跟我提纳妾的事,即使是玩笑话也不行。”说完低头吻住我。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胤祥早已上朝去了。洗漱完毕,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灵儿推门进来,“主子,表少爷来了。”我一愣,“哪个表少爷?”灵儿走过来道:“明德表少爷来了。”这明德是我姨母家的表兄,自小比别人熟惯些。 “灵儿,表哥来有什么事儿?”我问道。“奴婢也不知,想必也没什么事儿,怕是得了空过来看看。”他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胤祥不在,要是传出闲话可怎么得了? “表妹。”正思索着,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我请表兄屋里坐了。命灵儿上了茶来,“表哥,姨妈可好?”我随口问道。“挺好的,多谢表妹惦记。”“表哥,听说你最近去了我们家,我阿玛额娘可好?”“挺好的,最近见他们的气色倒是好多了,你就放心吧。”我莞尔,见表哥倒是比往日消瘦了不少,便打趣道:“表哥,我看表嫂倒是不称职的很,怎么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明德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主子,十三爷回来了。”我心里一喜,忙起身抚了抚衣服。见胤祥进来,我本想像往常一样拉他到炕上坐下。无奈明德表兄在,我也不好在胤祥面前太过放肆,便福了福身,“请爷的安。”胤祥莞尔,忙扶了我起来。 只见明德“啪啪”一拍马蹄袖,“奴才明德请十三爷安。”胤祥脸上立刻没了往常的喜色,只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嗻”,明德应了一声,见胤祥脸色不好,说了两句便起身告退了。 胤祥阴沉着脸倒着实有些怕人,从我认识他来,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明德表兄他……”我过去给他解着纽襻,他胳臂一甩,到让我一个踉跄。“他是你哪门子的表兄?”我愣了一下,而后跪下回道:“回十三爷的话,明德系妾身姨母家的表兄,自小比别人熟稔些。”他没说什么,只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 “想不到如此情分,爷居然给我脸子瞧。我自知身份卑微,本就不该遇上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说完我噙在眼里的泪水倾泻而出。“爷既然这么不信我,也不用爷说,我这就搬到侧院去。等赶明儿我进攻去见皇阿玛,把这嫡福晋的位子也空出来,随你赏谁,都不与我相干,我也图个清静。”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20 召见 “凝儿”,他一把上来攥住我的手,“你那表兄,昨儿个还在皇阿玛那儿说要把他远房的表妹与了我呢,这样的表兄没有也罢。”我听了心中一紧,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往出走,偏偏挣不开他的手,也只得作罢。 “凝儿,我跟明德的事,原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实不该给你甩脸子瞧。”他把我搂入怀中,轻叹了口气道:“这原本是我一时糊涂,看见明德就迷了心窍,你好歹饶了我这一遭吧。”我一怔,愣了半晌。“明德表哥当真跟皇阿玛说要你……纳了他远房表妹?”胤祥气冲冲地道:“那还有假。”我心口一紧,“那你怎么跟皇阿玛回的?”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这些年着实应该多替皇阿玛办差,替阿玛分忧。至于纳妾的事,请皇阿玛考虑再三。皇阿玛什么也没说,就打发我回来了。” 我原是想静一静,开了门便走了出去,胤祥也没拦着,只是给我披了件袄,跟了我出去。不自觉地走到了清心湖边。想起从前发生的种种,一阵酸意涌上心头。心里的种种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在清心湖边站了半晌,心情果然是好了许多,不禁一笑。看来这清心湖还真有些神奇呢。“凝儿,回去吧,夜里风凉。”没等我答话,胤祥的手已经伸到了我面前。我把手往上一搭,一颗被他攥住了。彼此什么也没说,默契地回到了房里。 “凝儿,快过年了,恐怕你又不得清闲了。宫里少不了要走动的,家里的事儿也少不得你。”我点了点头,胤祥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胤祥。”他转头看我,嘴里含着一抹笑意。我把手里的荷包交到他手上,他拿过去细细地玩味起来。“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胤祥点头莞尔道:“不错,即情即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高手。”我摇了摇头,“你又笑话我,要论手艺,我哪里比得上侧院儿福晋?”他的笑凝滞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以往。 “对了,额娘找你呢,赶明儿个你就进宫里一趟吧。”我点了点头,笑而不答。“明天你晚些去,倒还便宜些,等下了朝我去寻你,咱们一道儿回来。”我莞尔,依旧没有答话,但心里确实甜滋滋的。他看出了我脸上的一抹喜色,倒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送走了胤祥,我便起身打扮。穿着一件藕荷宫装,带着翠玉耳坠子和红玛瑙镯子。收拾妥当,便往永和宫去了。 “请额娘安。”我蹲身福道。“起吧。”说罢虚手一扶,让我在小杌凳上坐了。“身上可大好了?”德妃关切地问道。我莞尔道:“回额娘话,已大好了,劳额娘惦记了。只是这些时日都没来给额娘请安,请额娘千万别怪罪。”德妃笑了笑,“傻孩子,你身子不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没聊两句,李德全来传话,说皇上传我去乾清宫。我跟德妃道了别,便往乾清宫去了。 一进门,看见康熙坐在御座上,一撩衣摆,跪下道:“臣媳兆佳氏恭请皇父圣安。”“起来吧。”康熙的声音清脆而洪亮。“谢皇阿玛。”我朗声说道。胤祥伸手一扶,扶我站了起来。 “朕决定正月南巡,打算带你同去,不知你意下如何?”康熙噙着一抹笑意对我道。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看了看胤祥,他冲我点了点头。我重新跪下道:“任凭皇父做主。”康熙大笑了两声,“你这哪是听凭我做主,分明就是看老十三点头应允了嘛。在你看来朕的十句话也比不上胤祥的一句话呢,是吧。”说罢又捋了捋胡子。“皇父言重了,让臣媳怎么担得起。要是臣媳话中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皇父指明,臣媳一定谨遵教诲。”“哈哈,好一张利嘴,难怪连朕的老十三也说不过你。不过也好,胤祥将来必是做大事的,少不得你在背后好好帮衬着他,明白么?”这时的康熙少了分严肃,多了分和蔼。“是,臣媳谨遵教诲。”“你们两个也不是外人,不必拘着了,坐下来陪朕说说话儿。”“谢皇父。”我和胤祥对看了一眼,齐声道。康熙跟胤祥都脱了靴子上了炕,炕上摆着一个炕桌,将炕分为两边,康熙在一边,我和胤祥在另一边儿。“怎么,朕都赐你坐了你还站着,这是要抗旨不遵啊。”“臣媳岂敢。”说罢便挨着胤祥坐在了炕沿儿上。“胤祥,咱们父子俩下盘儿棋怎么样?”“好是好,只是凝儿在这儿,阿玛别让儿子太难堪了才好。”康熙笑着看了看我,而后吩咐李德全摆棋盘、上茶。“胤祥说了不让朕与他为难,你看这棋朕该怎么下?”康熙问我道。“回皇父,这话是十三爷的不是了,普天下能有谁的棋艺能跟皇父一般,所以输给皇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是臣媳在这儿,扰了皇父跟爷的雅兴,倒是臣媳的不是了。”康熙边跟胤祥下着棋边跟我说着。“朕听说胤祥一直都让你唤他名字,怎么在朕这儿就改了称呼了?”我一怔,“回皇父,这原是臣媳私下浑叫的,与理与法不合,臣媳怎敢在皇父面前造次?”康熙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这丫头这伶俐劲儿真是像极了敏妃。”说话间带着些许失落的表情。“朕这儿也没外人,也算是私下,朕也特许你喊他名字。”“谢皇阿玛。”我笑了笑。 不一会儿,黑白棋子儿占满了整个棋盘。“胤祥,这可不是朕故意让你,倒是你媳妇儿帮了你呢。”胤祥笑了笑,“总之多谢皇阿玛,这时候也不早了,儿子和儿子媳妇就不打扰皇父了,哪天皇父兴致高再唤我们也就是了。”康熙“嗯”了一声,我俩跪安后便退了出去。 21 心事 “看来皇阿玛是真的喜欢你呢。”胤祥笑盈盈地道。我莞尔,“我也可以跟你们一道去南巡了么?”我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抚了抚我鬓边凌乱的碎发,“是呀,所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出去赏景了。不过最先想的应该是过年的事儿。”我挽着他的胳膊,在皇宫里漫步。“我带你去我原来住的地方看看吧。”胤祥兴高采烈地说。说罢便拉我在皇宫里逛着。“以前住在宫里的时候,我和四哥经常在这里练武,皇阿玛考校我们的时候也是在这儿,为此皇阿玛还上过我一副弓箭和一个宝石匕首呢,回去我拿给你看。”胤祥自信满满地说道。 “胤祥,我们回去吧。”胤祥捏了捏我的脸,“那好吧。”说罢拉着我向宫门走去。宫门口张瑞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和胤祥登上马车,马车里有各式的果子干,胤祥拈了一个梅干放在我嘴里,我细细地品了两口,酸中带甜,倒是好吃得很。“这梅子干是哪来的?”我问道。“从皇阿玛那儿拿的,你要是喜欢改日我再向阿玛讨一些。”说罢又拿了一个送到我嘴里。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是一种开怀的笑,那是一种幸福地笑。 “胤祥,一会儿咱们回去也赶围棋玩儿可好?”我挽着他的胳膊问道。“好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胤祥莞尔问道,眼里充满了宠溺。“看皇父跟你对弈,心里好奇。不如你教给我吧?”胤祥笑了笑,凑到我耳边,轻轻咬了咬我的耳垂儿,而后在我耳边轻道:“好是好,只是你要拿什么谢我啊?”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便依在他怀里,“那要看你表现得如何了。”我笑吟吟地对胤祥道。“那你就等着瞧好吧。”胤祥自信地笑道。看着胤祥的笑,我深感慰藉。说话间,马车已走到了街市。我掀开车窗的帘子,外面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可看了一会儿我就烦了,放下帘子。“整日里就跟我在车里混,亏你还自夸你是骑射高手。”我嗔怪胤祥道。“现在这么冷地天儿,你就人心让为夫我在外面冻着?就算你人心为夫我还放心不下你呢。”他把我揽入怀中,在我耳边儿轻道。“讨厌啦。”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道。 不知不觉,车已到了府门口,胤祥扶着我下了车,而后吩咐了两句便进屋去了。待我找来棋盘棋子,胤祥早已脱了靴子在炕上坐着。“你倒是清闲得很嘛。”我道。胤祥笑了笑,“快上来,地下冷。”这话倒是真的,我最近怕冷怕得紧。听了他的建议,我上了炕,跟他对面坐下,开始了对弈。与我下了几手后,胤祥摇头莞尔道:“为夫我教了你这许多日子,你依旧是没有长进。”说罢又边下棋边给我讲解。我吃了胤祥的几颗棋子,结果我的一大片都被他吃掉了。“不玩了不玩了,有什么意思。”胤祥笑了笑,“这意思都在这里面,运筹帷幄全在其中,只是你没参透罢了。等哪天不忙,为夫我好好跟你说说。”说罢脸上还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主子,午膳摆在哪儿?”只见灵儿推门进来,看见胤祥一怔,忙福了身,道了声“十三爷”。等饭菜都摆上来,灵儿仍痴痴地站着,胤祥一挥手,灵儿和其他丫头忙知趣地掩门退了下去。“灵儿这几天是怎么了?”胤祥不解地问。“似乎是有心事,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我一头雾水地道。“吃了饭你先出去,我叫灵儿进来,问问她的心思。”胤祥笑了笑,算是默许了。 用完午膳,我把灵儿叫进屋里,灵儿一脸的莫名其妙。“灵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了?”我直入正题道。灵儿羞红了脸,没有答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告诉我我也好替你分辨分辨。”“主子,奴婢喜欢上了爷的侍卫梁雨泽。”“那他对你呢?”我忙问道。“也有情意。”我拍了拍灵儿,“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会儿我跟你十三爷说一声就罢了。”“多谢主子”灵儿忙谢道。“你是什么时候看上他的?”我问道。“回主子,那日爷回府,您带着我到门口去接,可巧就碰见了。”我想了想,还真是有这么回事,笑了两声,着实为灵儿高兴。“去把你十三爷叫进来。”灵儿应了一声便去了。不一会儿,只见胤祥穿着宝蓝袍子意气风发地走进来。 “怎么样?”胤祥急忙地问道。“她看上你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只见胤祥的笑立刻凝住,额头上倏地渗出了汗滴。看他的表情,我忍俊不禁,大笑了出来。胤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只是这次比原来的笑更浓了。我径自坐在炕上,胤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过来把我紧紧地搂在他怀里。接着一抹温热落在我的唇上,而后吻住我,我随即晕眩在他的怀里…… “灵儿到底看上谁了?”胤祥把我揽入怀里,在我耳边轻道。我笑了笑,“梁雨泽。我瞧着这男有情女有意倒是不错。不知你怎么看?”胤祥莞尔:“好,你既这么说,为夫我也不好阻止了,等过了年就给他们办喜事儿。”我依在胤祥怀里,“等灵儿结了婚还让她住在府里,好不好?”胤祥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那得看灵儿愿不愿意了。”“胤祥,灵儿自小跟着我,就让她从王府出嫁好不好?”“这……”胤祥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好不好嘛。”我撒娇道。胤祥笑了笑,“行,只要灵儿愿意我没意见。”我莞尔,“胤祥,谢谢你。”忽地胤祥的手点上我的唇,“说这话倒是生分了。”我一笑,依在他怀里,一股暖流流入心底。“胤祥,他会对灵儿好的,对么?”胤祥笑了笑,他的笑让我安心。“以后不许笑再跟我开这种玩笑,要不然可别怪我……”他把我带入怀中,在我耳畔轻道。我一笑,算是默许了。 22 家宴 今天是儿童节,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啊,不知道有没有小朋友会看到~~飘走~~~~~~~~~~“凝儿,过两天乾清宫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笑着点了点头。“爷、福晋,李德全李公公来传旨了。”丫头道。“开中门放炮迎接。”“是。”小丫头答应着便去了。给胤祥更衣完毕,我也就随着胤祥接旨去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三贝子胤祥办差得力,深得人心,纯孝至诚,深得朕心,着晋封为怡贝勒,赐朝服一套,钦此。”胤祥谢了恩,接过了圣旨,我们也跟着叩了头。李德全过来对胤祥道:“恭喜怡贝勒,这是皇上赐的朝服。”胤祥接了,而后递给我。 送走李德全,在场的人都为胤祥的晋封而高兴。“主子,一会儿的恭贺仪式设在哪儿?”管家问道。胤祥一挥手,“这次就免了吧。”管家怔了一下,“这……是……”而后胤祥拉着我回到屋里。“我一会儿要进宫去谢恩,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吧,嗯?”我点了点头,笑看着胤祥。“等我回来一起用晚膳啊。”胤祥嘱咐道。“你吃什么?”我问。“随你。”胤祥莞尔答道,边说边穿上了皇父赏的朝服。穿戴好,胤祥便奔乾清宫去了。 过了约一个时辰,胤祥就从宫里回来了。“你这是弄什么呢?”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笑着看向门口,胤祥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胤祥从门口拉了进来。“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啊。”我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在我连劝带哄下,他才总算安安静静地坐下。 “好了好了,来尝尝。”我道。而后把菜夹道胤祥的碗里,又配了调料给他。他吃了一口,“好吃么?”我急忙问道。“你常常。”我连忙尝了尝,还算不错。“要吃涮锅子要他们煮好了端过来不就行了,干嘛还亲自摆这么一大桌子菜?”胤祥莞尔道。“煮好的就不好吃了,而且我也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就咱们两个,不好么?”我问道。胤祥宠溺地环着我的腰,“当然好,最好永远都别有人打扰咱们。”“好啦好啦,不要闹了,快吃吧。”我道。胤祥笑了笑,答应了。“唔,我吃不下了。”我可怜巴巴地道。胤祥宠溺地抚过我的脸颊,定定地看着我。“快吃呀。”我好心提醒道。胤祥笑了笑,而后吃了两口,便叫人进来收拾,又有两个小丫头伺候我们洗手、漱口,而后又有两个小丫头端了两杯清茶上来。胤祥一挥手,她们便掩门出去了。 “胤祥。”我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坐在胤祥腿上,依在他怀里,感到无比的温暖。“今天的晚膳就当是给你晋封的贺礼了。”我笑道。胤祥紧了紧搂着我的手,“凝儿,有了你,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守着你,尽我的一切护着你。”我听了,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胤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我知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凝儿……”胤祥紧紧地搂着我,害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乾清宫家宴很快就来临了。我穿戴整齐,和胤祥一道进宫。坐在轿子里,我心里忐忑不安,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胤祥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安,随手把一个盒子递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是上次皇父赏的梅子干,我一笑,开开心心地吃起来。“你吃么?”我问胤祥道。见他没理我,我便拿起一个梅子干咬了一口,“这个不酸。”我把梅子干的盒子递到胤祥面前,刚想把手里的另一半梅子干吃了,不料却被胤祥一把抢去放在嘴里,而后得意地笑了笑,“倒是不算,可也不甜。”我白了他一眼,接着吃我的梅子干。我靠在他怀里,身边满是他的气息,这气息如此令我沉醉,我都快窒息了,而后胤祥俯身吻住我。 “主子,到了。”外面有人回到。然后我觉得眼前一亮,转头看见轿帘子被掀开了。来人看到了我跟胤祥如此暧昧,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没有。抬头看胤祥,他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来人,“主子饶命。”可怜的十三贝勒府太监总管张瑞被吓得跪地求饶。“好啦,走了,别让皇父等着急了。”我连忙把话岔开,真不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胤祥笑了笑,拉着我进了乾清宫。“儿臣胤祥,臣媳兆佳氏叩见皇父。”一进门,我们就朝正襟坐在御座上的康熙行了跪拜礼。“免礼,入座吧。”康熙道,听不出话里的情绪,没有上次和我们在乾清宫的那一丝温和,我想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 “八阿哥到。”外面的小太监报。我一看,不禁一惊,浓眉大眼,乌黑的眸子,貌似康熙的众多儿子都长得差不多。想到他悲惨的结果,我心里一怔。“凝儿,你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八哥,我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别人,你只能那样看我。”胤祥急切地说,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收回了眼眸,定定地看着胤祥,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安以及他眼中的嫉妒。他嫉妒我用那种眼神看别人,他会嫉妒,他会吃醋,原来他也会吃醋?想起来他还是蛮可爱的。我不由笑出了声来。他一怔,那种不安感深深加重了,“凝儿……”他抓着我的手道。 “胤祥,我爱你,我不许你怀疑我。”我在他耳畔轻道。胤祥先是一怔,而后了然地笑了笑。 其实这乾清宫家宴比起王府里普通的宴席也没什么,只是多了些菜罢了。我对吃的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简单地迟了些。 看着这些嫔妃,我笑了,这是释然的笑,要是在原来,我一定会替他们也替自己悲伤,但现在的我断然不会了。胤祥的爱,可以让我不必想太多…… 23 南巡 今天是端午佳节,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想什么来什么……转眼过了十多天,康熙处理完事情准备南巡,出发的时间定在了明天。 胤祥一下朝便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天微微地飘着雪,胤祥兴冲冲地进来,帽子和衣服上都沾了些许雪花。 见他进来,我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他那被冻得微红的脸,我不禁大笑起来。 而后把在火边烤得暖暖的袍子递给他,他这才换了。 “凝儿,明天咱们就要跟着皇阿玛去南巡了,开心吧。”我点了点头, “是啊,还没去过呢,感觉挺新鲜的嘛。”其实令我开心的不仅仅是可以出去玩儿,更重要的是可以不必跟胤祥分开,听说这次南巡预计也得一个多月两个月呢。 我还记得上次胤祥跟着皇父出门才一个月,我就别扭的不行,我越来越不习惯没有胤祥在身边的日子,所以这次自然开心。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他的心情也是很好,不知原因是不是跟我一样。 “去把赵福叫来。”胤祥吩咐道。门口的张瑞立刻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管家来了,胤祥把事儿交代了些,让管家管理好家里的各项事物。 第二日,我们便随扈出发了。这里的正月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平时坐车出门都有胤祥陪我在车里解闷,而现在也着实无聊的紧。 我坐在马车里领略着外面的美景,康熙的御辇在最前边,胤祥和四爷在外面骑着自己的宝马良驹,配上白皑皑的雪地,倒是好看。 放下车幔子,我闭着眼靠着车眯着觉。不知过了多会儿,忽觉一阵凉风吹来,我撩开幔子一看,四哥和胤祥依旧骑马前行,看着胤祥那俊美的脸,我满足地笑了笑。 正想着,马车停了, “福晋,皇上有请。”我忙下了车,随着来传话儿的李德全来到了御辇旁。 “皇上,十三福晋来了。”李德全通报道。我打量着御辇,明黄的车身,金色的车顶子,整个御辇更是不缺乏龙的图案。 “福晋。”李德全在我旁边道,我才回过神来, “皇上有请。”我点了点头,而后上了车。 “臣媳兆佳氏恭请父皇圣安。” “起来吧。”我又一叩首, “谢皇父。”起身后,我看见另一个穿着黄袍的人,想必就是太子了。 “十三媳妇,这是太子,也是你二哥。”我一福身, “弟媳见过二哥。”太子虚手一扶, “弟妹免礼。”说罢对我笑了笑。起身后,康熙让我在侧处坐下。看太子一身黄袍,好不神气,只是长相平平,也看不出太子应有的能力。 “皇阿玛,这么冷的天儿,四哥和胤祥骑马在外,怕是有些受不住,何不让他们进车里歇息歇息呢?”我对康熙建议道。 “瞧瞧,这就开始护着了,也怪不得老十三疼她,这凝丫头也是招人疼。”康熙捻了捻胡须,打趣道。 “你以为朕的儿子就这么不中用啊。他们从五六岁上学习骑马射箭,不畏严寒酷暑,这么冷的天也是常有的事儿,碍不着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吧。再说胤祥这孩子也着实淘气,过不了多会儿就会腻到车里去。”我笑了笑, “皇父说得极是,臣媳谨遵教诲。”太子见我在这儿,也就回到自己的车里了。 康熙让我坐在他边儿上,道:“你这言行做派,是像极了胤祥他娘,只可惜她早早地离了朕去了。”说着眼里闪现出一丝落寞。 “胤祥着孩子,倒是给朕和他额娘争气,满文汉文弓马骑射也都着实不错,也让朕欣慰不少啊。” “不只是皇阿玛,连娘娘看了也会很欣慰的。”康熙笑了笑, “是呀,但胤祥还得靠你帮衬扶持着,帮朕和他仙去的额娘照顾好他。”我点了点头, “是,我会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康熙面前自称我。又说了一会儿,我起身道:“臣媳在皇上面前叨扰多时,臣媳告退。”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把桌上这盒子东西拿回去罢,听胤祥你最喜欢这个。”我谢了恩,便去了。 回到我的车里,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梅子干。想起胤祥,我心头一暖。 我轻轻掀开幔子,见四哥跟胤祥正说笑着,忙掩了幔子。我倚着车把玩着从荷包里掏出的玉佩。 这玉佩跟着我已有六七年的光景了。猛地一只手攥住我拈着玉佩的手,着实唬了我一跳。 “想什么呢,看的这么出神?”胤祥笑吟吟地道。一见是胤祥,我心中大喜。 “这才多一会儿不见,你就想我想成这样儿?”他坐下,只是还一直攥着我的手。 “我……哪有?”我心虚地说道。 “既然不想我,那这一路上你瞄了我多少回,嗯?”他笑着打趣道。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对我温柔一笑,而后把我拉入他怀里。 “刚才想什么呢?”胤祥问道,接着温柔的在我唇边印下一吻,这一吻让我有着片刻的迷离。 我拿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胤祥,小时候的事儿你还记着么?”胤祥深深一笑, “何止是记得,那会儿你倒是水灵,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他含着笑,故意不说。 “什么?”我问道。 “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动人。”胤祥凑在我耳边说到,引得我一阵痒痒。 “讨厌啦。”我红着脸依在他怀里嗔道。 “你不是问我咱们小时候的事么,我只记得这些,说了你还嗔怪我。”胤祥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是说玉佩的事啦。”胤祥哈哈一笑, “还不是那会儿我被你的可爱迷住了,暗誓非你不娶,这佩还不就是我给你的信物。”说完还不忘捏捏我那羞红了的脸。 “不跟你说了。”我轻道,而后依在这个温暖、淡香而又可靠的怀抱里…… 24 游览 希望大家多多提出宝贵的意见建议~~谢了,飘过~~~~~~~~ 转眼多天过去了,御驾来到了山东。我们来到了闻名的珍珠泉和趵突泉。这里的景致让我为之一惊,想不到京城是一种景象,这儿又是另一种景象。回到行宫,康熙分别题写了‘源清流洁’和‘润物’的匾额,分别挂在趵突泉和珍珠泉。这不免又让我想起它们的美景。泉眼都在湖中央,泉眼上突突地冒着泉水,实在是美不胜收,着实让我羡慕了一阵儿。在康熙的默许下,我跟胤祥便偷偷出去游湖了。后来康熙带我们来到了泰山。登上泰山顶上后,我体会到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味。其实这次到泰山也不仅是游玩,更重要的是来祭拜的,许多帝王都在此举行封禅,只是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间已到了二三月下。由于随行队伍中还有许多大臣,胤祥不希望我跟这些大臣们一道,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行宫里待着,等胤祥一有空,便会单独带我出去游玩,这样的生活过得也还算惬意。 过了一段时日,御驾来至杭州。来到这‘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杭州,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北方有北方的景致,南方有南方的韵味,真是大不相同。今天胤祥她们在讨论政事,我自然不好参与,所以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东瞅瞅西逛逛,反正说起来就是无聊。要是灵儿在这儿就好了,忽的想起灵儿,这年都过了,不知灵儿这婚事得拖到什么时候,相信应该不会太久了。 “又想什么呢?”我一抬头,胤祥的笑颜映在我眼里。我一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阿玛在召见地方官,我就回来了,怎么,就这么不希望我回来,嗯?”说完还不忘冲我笑笑,“快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这……皇阿玛那儿……”胤祥笑嘻嘻地看着我,“没事的,皇阿玛不会说什么的。”我一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而后便随他去了。 “凝儿。”胤祥的话中待着意思喜悦,“后天皇阿玛要考校一下我们的弓马骑射。一起去,嗯?”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个……”胤祥微敛了笑,“你要是想去,阿玛会同意的。皇阿玛不是说你这脾气秉性都像极了……我额娘么?”他顿了顿,眼里闪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看得我一阵心疼。我双臂轻搂上他的腰间,依在他怀里,“那……那就让我代你的额娘照顾你,行么?”我轻问道。胤祥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搂住我,弄得我快喘不上气来。 过了许久,胤祥才慢慢地松了松紧紧搂着我的手,“凝儿,知我莫若你,想必有些事儿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一笑,“好啦,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么,去哪呀?”胤祥没说话,只是笑吟吟地拉着我。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牵过来一匹马,胤祥扶我上了马,而后他一个纵身,也上得马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南方,它没有北方的凛冽寒风,更不似北方那样冰天雪地。这个不同于北国风光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了我。胤祥一手搂着我,一手攥着缰绳,驱马前行,一切美景尽收眼底。在我欣赏得如痴如醉时,突然停了下来。放眼望去,那明镜般的湖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想想家里的清心湖,这个时节怕早已练成一片冰的海洋了,而这里的湖水依旧流动着。 下马后,我蹲在湖边拨弄着水面,倒不是很凉。我正玩的起劲儿的时候,一项从一旁走过来,把我的手从水里捞出来,“这冬日寒天儿的,你到是好兴致,怎么这会子玩的也不觉冷了?”胤祥冷冷地道,但眼底的关切与爱怜凭谁也看得出。自从上次小产后,太医就说我是受了风寒。由于体虚又受了寒,恐不易再受孕。那会儿太医开了些许名贵药材,又嘱咐我切不可太贪凉。 我露出一个‘知错了’的表情,而后依在他怀里。他搂紧我,在我耳边轻道:“你还是这么叫人不放心,让我拿你怎么办?”我依在他怀里笑着,并且保证再不做这样的事了。可对我我这个喜欢水的人来说还真是不易,不是有句话‘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么?胤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忙拉着我上了一条布置好的小船。从小船里看西湖水面,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我高兴地东走走西看看,真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引得船都不免晃动起来。胤祥拉我坐下,轻轻地叹了口气。泛舟于湖上,忽然想起了白蛇传的故事,我靠在胤祥身上,闭着眼想着这个故事。那个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不知流传了多少年。我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胤祥这俊美的脸庞,不自觉地看痴了。“凝儿。”胤祥低唤我一声,而后俯身吮住我的唇…… 25 考校 对不起啊,更新晚了,大家消消火,不要生气啊,飘走~~“十三爷,皇上召见爷和福晋。”外面的小太监来报。 “知道了。”胤祥应道,而后冲我一笑。“走吧。”胤祥笑嘻嘻地拉我起来。顺着来时的路返回,竟没有了来时的心情。“凝儿。”胤祥低声轻唤,我一抬头,看见胤祥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我。我羞赧地低下了头,再抬目撞见了胤祥那黑黑的眼眸,脸不自觉地一阵燥热,赶忙又把头垂得更低。“凝儿”,我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不知道跑到哪去神游太虚去了。给我理了理鬓边碎发,便带我进去了。 胤祥拍了拍马蹄袖,刚要请安,便被康熙拦住了。“起吧,出门在外的没有这么多规矩,这礼就免了吧。”胤祥笑了笑,点头称是。“胤祥,明儿个的比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回阿玛,儿臣有八成把握。”“好,明天就好好展现吧。”康熙笑着转向我,“凝丫头,想什么呢?”康熙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问道。“皇阿玛,我……我想跟您求个恩典。”“什么恩典?”康熙疑惑地问。“臣媳想明日伴驾同行,望皇上恩准。”康熙思忖片刻,“准了。”我跪下谢了恩,转头看胤祥,他冲我一笑,也没说什么。 回到屋里,我靠在锦塌上看书,胤祥挨着我坐下,坐在边儿上看着我。“你做什么这么看我?”我笑问道。“凝儿”,胤祥把我揽入怀中轻道。“嗯?”我应道。“明天当着众人你要乖一点儿,不要调皮,知道么?”他不放心地嘱咐着。“我哪有那么不听话,我……唔……”还没等我抗议完,胤祥的唇瓣已经贴上我的,让我讲不出话来。“讨厌啦,一点儿正形也没有。”我半推半就地埋怨道。胤祥捏了捏我的脸颊,“凝儿。”他轻唤了我一声,“跟我来,我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胤祥笑吟吟地对我说。“什么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呀?”我问道。“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似乎也不晚吧。” “你看,怎么样?”我凑近一看,一对儿玉佩,白白的羊脂玉上没有一点瑕疵,玉上的刻工也是恰到好处,一块儿雕龙,一块儿雕凤,两块儿玉上各有一个字,龙佩上是个‘祥’字,凤佩上是个‘凝’字,我看了着实欢喜。“这是杭州本地的玉石,我找人雕刻的这佩,怎么样,还入得了福晋您的眼么?”听听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出自丫鬟小厮,可这话却是真真切切出自我们十三贝勒之口。“这玉真不错,我喜欢。”“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胤祥得意地笑道。我一笑,依进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他暖暖地怀里起来,一抬眼,便撞上胤祥黑亮的眸子,我下意识地低头,红晕又悄悄地爬上脸颊,“凝儿,咱俩都成亲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会脸红。”胤祥抚着我红红的脸颊,笑吟吟地打趣我道。“胤祥。”我羞红着脸嗔道。“来,先把参汤喝了。”说罢舀了一勺参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送到我嘴里。“爷,四爷叫您过去一趟。”门外的张瑞回道。“知道了,你在外头侯着吧。”说罢转过来看着我,“凝儿,我要去四哥那儿说点儿事儿,别忘了趁热把参汤喝了。”说完理了理衣服,开门出去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杭州演武场里一片热闹非凡的气象,众多文臣武将排列整齐地行礼。“众卿免礼平身。”康熙皇帝淡淡地道。今天的康熙没有着龙袍朝服,而是穿了一件秋香色的暗纹行服,看起来气宇轩昂。“今日在此演武,表现优者赏黄马褂一件。”康熙道。说罢,拿起御制的弓箭大试身手,连发三箭,三箭全中,引得康熙心头大悦,众臣无不赞叹,也看得我目瞪口呆。“皇阿玛好身手,儿臣等自叹不如。”太子道。“朕老了,身手自然比不得当年,倒是你们兄弟几个,正值当年,身手自然敏捷于朕。”康熙笑吟吟地捻着胡须道。 当下杭州的武将们皆一试身手,共射五箭,有射中四箭的,有射中三箭的,状态不好的,看得康熙直摇头。“奴才尔勒请皇上安,请太子安,见过四贝勒、十三贝勒。”“免了,去吧。”“嗻”。这尔勒原是侍卫出身,后承蒙皇上赏识,在杭州做了一个武官,“好,尔勒,风采不减当年啊。”“谢皇上。”“你们也都去试试身手,去吧。”康熙对太子、四爷和胤祥道。“是”。太子穿着枣红色袍子,只听五声搜响,物件一次飞出,三种靶心,二箭落在红心外。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四爷穿着宝蓝色的袍子,只听五声箭响,五箭四中。“你最后就是太心急了些。”康熙道。接下来便是胤祥了,他身着深蓝色长袍,绛红马褂,腰间还挂着我亲自给他戴的白羊脂佩玉,唇角上扬,透着自信,好不神气。只见他端弓搭箭,姿势倒是好看得紧。只听先后五声箭响,我闭了眼没敢看。“好”康熙应了一声好。“凝丫头,你就这么信不过老十三?”康熙笑道。“我……”我脸一胀,说不出话来。睁眼看去,五箭皆中红心。我看向胤祥,他嘴里含着笑,见我看他,眼底那抹笑意更浓了。“好,好,赐胤祥黄马褂一件。”胤祥接过黄马褂,“儿臣谢皇阿玛恩典。”“免了。”那黄马褂是明黄色的暗纹锦缎制成,在阳光的映衬下,好不漂亮。康熙笑道:“这回知道了吧,朕的儿子可不像前明的皇子一样。”“是,臣媳记下了。”“罢了,都散了吧。”“嗻”。 “你居然信不过我。”胤祥冲我笑吟吟地道。“我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你都没跟我说过。”“不让你亲眼瞧见,怎能使你心服口服,嗯?”“我哪有不服了?”“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来,快把参汤喝了吧。” 26 生机 四月的一天,微风和煦,气候宜人。我们随皇上回到了京城。“胤祥,你会不会放风筝?”胤祥笑了笑,“当然会了,而且我还会扎风筝呢。”我看了胤祥一眼,“小时候我经常跟姐姐们一起放风筝,只是没次她们的风筝都比我的高。”我边说边嘟起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胤祥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你呢?”我问道。“我小时候都是张瑞跟我一起,后来跟秋芳表妹一起放过一次,那时候我十岁,表妹八岁。”我一笑,“那会儿姐姐们都笑我的风筝飞不高,一转眼都过了好几年了。”我叹道。是呀,那时候也不大,大概也是八九岁的光景。听大姐姐说和自己心爱的人放风筝有着不同的感觉,于是我准备跟胤祥提议。 一抬头,眸子对上胤祥的,只见他正笑吟吟地望着我,“想去放风筝了是吧,不过咱们得先忙一下灵儿的婚事,你没看她都等不及了么?”他不说我都快忘了,灵儿的婚事是马山要办了。 一大早,府里面就热闹的很,灵儿穿上了嫁衣,都说女儿家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最美的,此话果然不错。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脸上因涂了脂粉儿更显白嫩,脸上微微泛起潮红,更显娇媚。 上花轿前,灵儿含泪拜别了我和胤祥。“爷、福晋,奴婢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主子……”边说还边带着哭腔。“灵儿,别哭了啊,一会儿眼睛都哭肿了。该说的话我昨天也都跟你说了,往后要常回来看看。梁侍卫,你不会拦着吧。”我转向梁雨泽道。“福晋要是想灵儿,找人递个话便可,奴才怎么敢拦?”“行了行了,长话短说,别误了上轿的时辰。”胤祥在一旁提醒道。我一笑,“去吧,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上轿吧。” 灵儿盖上盖头后,我一转身,留下了两行清泪。 “爷、福晋,奴才告退。”“去吧,要好好待灵儿,准你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你就不用来了。”接着胤祥一挥手,便叫他们去了。 随着渐行渐远的花轿和吹打的鼓乐声,灵儿走进了她自己的生活。我纵使有万般的不舍又能怎样呢?泪水再一次不自觉地滴落。胤祥伸手轻轻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把我搂入怀中,紧紧的……“凝儿……”他只是轻唤了我一声,便不再说什么,蓦地一件外袍披在我身上,不是胤祥是哪个?是啊,知我者莫过胤祥,自然是不需要说什么。 “凝儿,太阳落山,外边儿凉了,回去吧,别染了风寒。”胤祥担忧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便随着胤祥回去了。灵儿嫁出去以后,胤祥边让夏荷和冬梅来伺候我。 胤祥拉我在锦塌上坐下,夏荷和冬梅进来请安,“奴婢夏荷,冬梅拜见爷、福晋。”“起吧。”“谢爷、福晋。”胤祥一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福晋还有话说。”夏荷和冬梅便退至门边,而后转身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依在胤祥怀里问。“没什么。”胤祥脸上露出一抹邪笑,“雨泽今晚美人在怀,我自然也不能闲着,所以就叫她们退下了,难不成你想让她们留下?”他的语调里透着暧昧。“你别美,我可没同意让你……抱。”胤祥一笑,“那你现在干嘛呢?这可由不得你,我不紧要抱你,还要做另外一件事儿……”说完便抱起我往床榻走去。 他把我放在床上,轻轻地放下帐幔,汲取着我的芳香,而后便是一室的旖旎…… 胤祥看我乖乖地趴在他身上,笑了笑,“凝儿,你刚才可是大大地取悦了为夫我。”我一听,脸霎时红的像苹果。“胤祥,你变坏了。”胤祥楼上我的腰,轻轻捏了捏我红的像苹果似的脸颊,“我不坏你不爱呀。”“贫嘴。”我嗔道。“还有你说要教我扎风筝,还说带我去放风筝,可别忘了啊。”我提醒道。“知道知道,凝儿你这么啰嗦是不是还想要啊?”胤祥揶揄道。我忙扯了被子蒙住脸,“才不是呢。”“既然不是就快睡吧。”胤祥把我搂入怀中,替我盖好被子,轻轻地拍着我哄我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一醒便看见胤祥坐在床边儿含着笑看我。“咦,你怎么没去早朝?”我揉了揉睡眼问道。“没有,我跟皇阿玛告了假。”“告假?你今天有事么?什么时候回来?”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那要看你了。”胤祥笑着抚了抚我疑惑的脑袋。“我?”我指着自己惊讶地问。“是呀,因为我要带你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自然是你说了算。”胤祥开怀地笑了两声。我眼前一亮,“真的呀,咱们要去哪啊?”我问道。胤祥把我揽入怀,“你真是个活宝,昨天晚上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对了,说要去放风筝,想起大姐姐的话,我就心急的想要跟胤祥去放风筝。想起昨夜的事儿,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脸上尽是不自在的表情。 “想起来了吗?”胤祥笑问道,眼里溢满了宠溺。我轻轻点了点头。“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吧,我出去等你。”“嗯”我点了点头,答道。接着夏荷和冬梅便进来了。 27 踏青 “你又说话不算数。”坐在马车里,我埋怨道。“为夫我有哪句话不算数了?”胤祥一脸无辜地道。“你昨天答应教我做风筝的,这会儿你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旧的风筝来糊弄我。”我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甜甜的,毕竟胤祥肯和我一起。“凝儿,你这可冤枉为夫我了。咱们从康熙三十六年认识,到现在几年了?”“六年了啊,你怎么连这个也算不过来?”我接口道。“傻丫头,既是六年了,那这风筝能不旧么?”我一愣,“这是你六年前做的?”胤祥一笑,而后把我揽入怀里。 六年了?那这风筝应该是我们初识那年他做的,一直没听他说过啊。原来这是一个见证我们的风筝,还真是不一般呢! “其实这也是我找东西的时候找到的呢。”胤祥指了指那风筝道。“胤祥,我真的冤枉你了。”我依在他怀里道。“得了得了,等赶明儿我得了闲就教你扎风筝啊。”我心里一甜,点了点头,浅笑着在他怀里依着。 “凝儿,到了。”胤祥含着笑推了推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我又在马车里睡着了。“这是哪儿啊?”我问道。“咱们的园子,你还没来过,难怪你不认得。” 这里前院的房屋跟普通园子的房屋无异,而后院却别有洞天。茵茵地小草格外醒目,像一条绿毯扑在地上,后面倚着一座小山,前面环着一条小溪,恍若仙境,美不胜收。 我哪里见过这种美景,不禁开怀叫道:“哇,这儿真漂亮,好似一片草原。”胤祥笑了笑,“傻丫头,草原可比这儿大多了。等皇阿玛再去巡幸塞外,我就请旨带你同去。”胤祥信誓旦旦地道。“好啦好啦,我们道那边去放风筝吧。”胤祥含着笑抚了抚我的脸颊,“走。”胤祥牵着我的手,走进那鲜艳的绿色里。 胤祥拿着风筝跑了几步,风筝便听话的飞上了天。蓝天碧草,映得天上的风筝分外鲜艳美丽。“凝儿,我的小宝贝,你又想什么呢?”说着便把手里的线轴塞进我手里。我径自拎着风筝线高高兴兴地玩着。胤祥却也不介意我不理他,一个人享受似的坐在草地上笑吟吟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满足与宠溺。 “胤祥,风筝飞不高了,而且似乎要掉下来了。你快来帮我弄弄啊。”我道。胤祥冲我招手,示意我过去。为了风筝着想,我只好听话地过去。“挨着我坐下。”胤祥半威胁半宠溺地道。“胤祥,你快帮我弄弄风筝吧。”说罢我在他边儿上坐下。胤祥一笑,一把搂我入怀,“不忙,不忙。”说完一拽风筝线,风筝又迎风飞高了许多。“这样就能让风筝飞高了,小笨蛋。”胤祥捏了捏我的脸颊,宠溺地道。“我不笨嘛,你才笨呢,这么说我我不依。”胤祥一笑,而后轻轻地亲了下我的脸颊,“好了好了,我的小宝贝怎么会笨呢。”“那你还说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胤祥笑吟吟地拉下我捏着他脸的手。 “凝儿,那会儿我让你天天喝的补药你喝了没有?”“我……”“凝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让我那你怎么办呢?”胤祥一脸气不过的样子。“我……我不是故意不喝的,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别生气了好不好?”胤祥拍了拍我的后背,“那好吧,我看我是让你吃定了。”我一笑,依在他怀里,“才不是呢。” 我坐在草地上远远瞧见前院里的屋子,雕梁画栋,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好不漂亮。“咱们去屋里歇会儿吧,顺便也去看看屋里的陈设。”我摇晃着胤祥的胳膊撒娇道。“走”,胤祥一笑,大手拉着我向屋里走去。 这屋里的布置跟家里差不多,大厅里有一个锦塌,锦塌后面是一个紫檀屏风,屏风上嵌着四屏画,梅兰竹菊各一屏。那梅屏之梅枝苍劲有力,梅花朵朵鲜红,上书‘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兰屏清爽淡雅,不失其真,上书‘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竹屏之竹苍劲,竹节笔笔恰到好处,仿若君子气节,上书‘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即我师’。菊屏颜色艳丽,摄人心魂,上书‘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不错,画是画中精华,诗乃诗中精品,引得我一阵赞赏。 “怎么样,不错吧。”胤祥得意满满地道。“这是你画的?”我问道。胤祥笑着点了点头。我看着他一笑,“好是好,只是有些不妥。”“哦,有何不妥?”胤祥挑眉问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似乎不符合你的身份。”“愿闻其详。”“你一个贝勒爷怎么能用这么田园的诗呢?可不是不符身份。”“谁说贝勒爷不能过田园生活了?明儿个我就把园子里种上花啊草啊的,也来个‘采菊东篱下’。”“快别,你怎么越发像个孩子了?”我扯了他胳臂一下,笑道。“你是越发不把为夫我放在眼里了。”胤祥摇头道。“哪有?凝儿怎么敢不把夫君放在眼里?”我撒娇地依在胤祥怀里道。“把我放在眼里就好。”“我不仅把你放在眼里,更把你放在心里呢。”“嗯,这还差不多。”我含着笑依在胤祥怀里,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幸福…… 28 拒药 “主子,药来了,您趁热喝了吧!”来人是春梅,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药碗。“嗯,放那吧。”我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你十三爷呢?”“回主子的话,十三爷刚才在跟管事议事,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原来他在忙,太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发现我的计划了。“春梅,你去厨房里给我要些糖来。”“糖?”春梅疑惑地看着我。“是。”当然是把药里放些糖,这样才甜才好喝嘛。 “夏荷,春梅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回主子,或许是让什么事绊住了吧。”我看了看桌上的药,再过会儿怕是要凉了,凉了后就更不好喝了。“夏荷,你去找找春梅,要是在找不着就给我找点儿糖回来,快去快回。”夏荷面露难色,“可十三爷吩咐过奴婢们,不许把糖掺到主子的药里。”我一笑,倚着边儿上的锦塌,“去吧,你十三爷现在正在忙事,撞不见的。”夏荷为难地领命去了。 知道她们也得去一会儿,我索性歪在塌子上闭目养神。“谁说这会儿撞不见,可巧就撞见了。”胤祥笑吟吟地走进来。见我还没把药喝了,立即敛了笑,“这府里除了你还没有人敢不把我的话听进去。说吧,你是自己喝还是要为夫我来喂你?”我尴尬一笑,“我自己喝,自己喝。”说完我便拿着碗把药灌了下去,而后立马吐出舌头,露出一副苦相。胤祥趁势把一粒圆圆的东西塞进我嘴里,“唔。你给我吃的什么啊?”由于被苦药所累,我的舌头还是尝不出味道。胤祥邪魅一笑,“这个是专门对付你的小药丸,只有你每天乖乖地吃药,这药丸才不会发挥作用。”我听了这话,脸色霎时一白,想着怎么把她吐出来。咦?怎么是话梅的味道?“好啊,你敢骗我!”“谁叫你不肯吃药?”“我……”霎时无理…… 其实这药里的成分也都是名贵的药材,一点儿也不便宜。胤祥花钱买下这些药,天天给我喝。起作用是驱除我体内的寒气,缓解一下我的体寒之症,好让我不在冬天那么的怕冷。而且如果体寒之症不那么明显,我就能再为胤祥孕育子嗣了。 “行了,歇歇吧。等用完晚膳我们就回府。”“啊?”我张大了嘴,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待在这里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去啦?”可不是么,这多好啊,景致不知比府里好多少也比府里有意思多了。“我们能不能晚一些回去?你还没教我骑马呢!”我赖在胤祥怀里撒娇道。总之就是不想走。胤祥挠了挠头:“骑马啊,等得了空再教吧!”我垂下了头,“那好吧!” 翌日一早,胤祥起身准备上朝。他把他被我枕着的胳膊轻轻抽出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其实这时我就醒了,只是微微闭着眼,看着他小心翼翼怕吵醒我的举动。我微微一笑,却不料被他撞见。“你呀,什么事能让你开心成这样?睡着了都在笑。”其实每天逗我笑,疼惜我,怜爱我的正是胤祥。他轻轻地亲了我一下,瞬时,我的脸上绯红一片。胤祥看了我的娇羞模样,微微一笑,给我盖了盖被子,便转身欲走。 “哎,就这么走啦?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胤祥见我醒了,快步走到床边儿坐下,“看着你睡得甜甜的模样,我不是怕吵醒你嘛。”“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给他整了整衣服,笑道:“快去吧,误了点卯,看皇阿玛怎么罚你?”胤祥冲我眨了眨眼,含着笑出去了。 “福晋,管家拿来了库房存货本来请您过目。”存货本?我向来都没怎么看过。“放下吧。”“是”我一抬头,才看清来人,正是春梅。“这么多怎么看嘛,真是麻烦。”我边说边打开一本,只见上面写道:二十日,购宝蓝、丁香、水红、水蓝、水绿锦缎各一匹。“夏荷,去库房挑几匹缎子,给你十三爷和侧院福晋各置办几套衣裳,尺寸在张婶那有记录,你只管挑几匹缎子送过去就得了。”“是,主子。可您也应该置办些衣裳才是。”我摆了摆手,“我不急,你只管送去便是了。”夏荷应着便去了。 “凝儿,你的柜子里怎么有男人的衣服?”胤祥疑惑地叫道。我走近柜子,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件宝蓝的长袍,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你看,本来是我要拿来穿的,结果这么大,叫我怎么穿呀?”胤祥一皱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似乎觉得我明显在说谎。“你又要穿男装做什么?”“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的,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你快试试合不合身!”胤祥一笑,脱下朝服,穿上宝蓝长袍。我看了看,尺寸正好。张婶的手艺的确不错。“你给我置办了衣裳,也给侧院送去了衣裳,你怎么就没给自己置办几套?”“我这不是有很多嘛,好多都还没穿过呢!”我含着笑道。“那就随你了,不过你万不可亏待了自己。”我看着他,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嘛,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对了,柜子里还有两套,你要不要试试,看合不合身?”“算了,不试了,都是一个尺寸,差不了。你不是还没用膳嘛,正好我也饿了。” 来到膳桌前,看着各式的菜色,又看了胤祥一眼,他递给我一碗汤,我冲他一笑,便喝了下去。喝完汤,我便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看得胤祥边吃边摇头。我的形象,毁于一旦…… 29 玉结 “凝儿,最近你的棋艺怎么样了?”我一笑,“你自己看吧。”转过头,春梅和夏荷正侍立一旁。“春梅、夏荷,把棋盘端到凉亭去,再拿些差点过去。”我吩咐道。两个丫头领了命去了。“你的身子吃得消吗?”胤祥关切地问。我摇了摇头,“你呀,没药可救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胤祥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呀,舒服日子过多了,竟变得这般糊涂了。今儿个五月十七。”都五月十七了,明儿个就是十八了,还不知道能怎么过。“既是这个时候了,还问我的身子,这会儿正是出去的好时候。”说着我便拉着胤祥奔凉亭去。 胤祥和我坐在凉亭里,他执黑我执白对弈着,“凝儿,原来我教你下棋的时候教过你什么?”我想了想,“我记得你说过运筹帷幄全在棋盘中,是不是这句?”胤祥拿起茶碗,啜了口茶,“没错,今天我要告诉你,下棋如用兵,千万记住这句话,要紧。”“这有什么要紧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怎么又跟用兵扯上关系了?”“不记着这句话,你就等着瞧下场吧!” “你耍赖,你怎么可以使诈?”我叫道。“我这叫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怎么算是使诈呢?”“我……”“这会儿知道下棋如用兵了吧。”胤祥笑道。在下棋这方面,我就一直没想过赢他,因为太不切实际。我吐了吐舌头,“那依我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说完我起身欲走,胤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哪去?”我看了他一眼,“哪都不去,去亭子边儿上看看风景。”说完我便走到亭子边儿,扶着栏杆看着湖水,一条条的鱼儿快活地游着。“胤祥,这儿有好多的鱼,你快过来看看啊!”我叫道。“你先回来跟我下完这盘棋,我便跟你看鱼。”我看了看胤祥,坐下继续跟他下棋。 “春梅,我和福晋去湖边儿看鱼,你统计好数回报。”胤祥吩咐道。“是。”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湖呢!”我兴奋地哇哇叫着。“那上回咱们去的珍珠泉和趵突泉呢?”胤祥看着我,满眼的宠溺。我把头靠在他怀里,“你知道我说的是家里的嘛!”胤祥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我的额头一下,“你呀!” 过了一会儿,看鱼看累了,我们便回到了凉亭。“对弈的结果怎么样?”我问道。“爷赢了。”春梅小声的回道。“我就知道,赢了多少?”“回福晋,赢了……赢了二十一子儿。”“唉。”我长叹了一声。“别叹气嘛,要不然为夫我再跟你下一盘,如何?”胤祥拉我在凉亭的石凳坐下。“不要啦,你陪我坐下说说话就好了。”“就让我陪你说说话?那你去找春梅她们说好了。”“不嘛,我就要找你。”我撒娇道。胤祥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好吧,你要跟为夫我说什么?”“上次那对儿龙凤羊脂佩呢?”我问道,边说边在他怀里摸着,“在你房里的首饰盒里。”“哦。” “爷,福晋,午膳摆在哪儿?”夏荷回道。“凝儿,你说呢?”“回去吧,摆到房里去。”“是。”胤祥拉着我回到房里,等菜全都上齐了,春梅、夏荷便出去侯着了。“多吃点儿啊,吃完了去歇一会儿啊。”我笑吟吟地道。“行,真不知道上辈子我欠你什么了,这辈子让你吃得死死的。”胤祥揶揄道。“凝儿,来,张嘴。”胤祥满意地看着我把一大口糖醋莲藕吃了下去。“唔,真好吃。”“再来一口银耳。”“好了好了,你也快些吃吧,一会儿该凉了。”“好好好,来一口鲍鱼,再来一个艾窝窝。”我拉了拉胤祥的袖子,“喏,吃一个莲花卷。”胤祥一笑,“凝儿,你先帮为夫我尝尝。”我咬了一口,“嗯,真好吃。”接着胤祥把我没吃的那一半儿放在嘴里。“你怎么能吃我吃过的莲花卷呢?”“为什么不能?我都能把你吃了,为什么不能吃你吃剩下的莲花卷?”“你……我……”,胤祥很满意地看着我的举动。“凝儿,再来点儿水果,如何?”我点了点头。“来人,给福晋端一盘水果,上茶。”语毕,春梅、夏荷各捧上一碗茶来。我和胤祥用漱口水漱了口,又细细品尝着茶的芬芳。“福晋的水果怎么还不端上来?”胤祥问道。“来了。爷,您不能太宠福晋,会把福晋宠坏的。”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放肆。”“奴婢是放肆了,但奴婢比爷更了解福晋。”“大胆。”我拉了拉胤祥的衣袖,示意他作罢,他摇了摇头,而后一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从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爷,奴婢造次了。”大家皆转头看向门口。“灵儿。”“爷、福晋。”说罢把水果放在我面前。看见灵儿进来,春梅、夏荷便退了出去。“爷真是宠福晋宠得紧,动不动就给丫头们脸子瞧。”“你……”“小姐就我,爷要打我。”灵儿可怜兮兮地道。胤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聊吧,我走了。”“上哪?”我问道。“上院子里纳凉去,也好过让这丫头来瞎告状。”接着他冲我一笑,便出去了。灵儿笑着将桌子上的蜜饯葡萄放进嘴里。 “你怎么回来了?”“小姐真是的,我怎么不能回来。我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和爷的成亲的周年,谁承想刚回来就让爷说了一顿。”我一笑,不发表意见。“来,给我看看哪个颜色配玉佩合适?”“什么样的佩?”我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灵儿打开拿了佩出来。“哇,看来我错过了好多事儿。”灵儿遗憾地道。她把线在佩上比了比,从中挑出了黄色的线。我一笑,一边儿跟灵儿聊天一边儿编着如意结。佩上的结编好了,又编了几个各色的结。 “灵儿你最近怎么样?”灵儿只是笑,并没有答话。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眼里溢满了幸福。 “灵儿祝小姐和爷琴瑟和弦、鸾凤和鸣。”灵儿一笑,“小姐保重,灵儿该回去了,想必雨泽已经等我挺长时间了,灵儿改天再来看小姐。”接着灵儿便笑盈盈地奔出门去。 30 宁谧 胤祥同往常一样起身上朝,依旧是不肯叫醒我。我揉了揉眼睛,起来伺候他洗漱穿衣。“真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胤祥笑道。“呦,这么见外的话你也说的出来。既然每次我都被你‘吵醒’,还不如下回你叫醒我来的快些。”我哪里是被吵醒的,胤祥有事,我怎么能睡的踏实,几乎每次都是他上朝走后,我在睡个回笼觉。 穿上朝服,挂上朝珠,戴上朝冠,胤祥的脸庞更显俊美,叫人舍不得转睛。“凝儿,你怎么哭了?”胤祥一转头,看见我掉泪,疼惜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你不爱我了,会不会……会不会只是打发人来给我点东西,连面都不肯见我?”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心像被一只手攥了一样生疼。胤祥过来坐在床边,揽我入怀,轻拍着,“你在说什么?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我点了点头,“会吗?”“凝儿,梦只是梦,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没睡好,就再睡会儿,等着我回来,嗯?”我点了点头。“嗯,这才乖。”胤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脸颊,而后又如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印下一吻,只这一下,我的心里便踏实下来。既然不能知道未来,就好好把握现在吧。 “春梅。”“哎,我在这呢,您有什么吩咐?”“你十三爷还没回来吗?”“噢,原来主子您是病了,这病只有十三爷能医好,连太医院医正大人都治不好。这个时辰,十三爷怕是在路上呢,一会儿就过来给您医病。”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们也渐渐地跟我开些玩笑,打发一下无聊的日子。“你这话要是让你十三爷听见,少不得你一顿好打。”“爷素来是极疼人的,对福晋您怎么样大家都看得着,怎么我说了句实话就要挨板子呢?”胤祥治家是极严的,别看平时总是乐呵呵的,但遇事绝不含糊,但他一般都不会用板子之类的东西,而下人们也总是能做好分内的事,所以主仆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行了行了,既然时辰还早,你就过来给我拾掇拾掇头发。”我在梳妆台的圆凳上坐定,春梅过来轻轻梳着,最后盘成一个圆满髻,簪上花,倒是不错。配上我身上的桃红衣服,更显娇媚。“主子,头上还插点儿什么?”“你看着来吧,先给我涂点儿胭脂,你总不能让我素着面见你十三爷吧。”我闭着眼养神,任由春梅弄。“是是是,只不过主子您一见着十三爷,脸儿一红,只怕涂没涂胭脂也不大……看得出来。”接着春梅便不说话了,只是给我涂胭脂。涂完胭脂,不只是钗还是步摇的东西插在了我头上。“哎,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不是闭着眼呢嘛!”胤祥如玉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睁眼看向胤祥,“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身上有檀香味。而且我才拿你吓唬春梅,碰巧你就回来了,能让春梅停了话的也只有你了。”“哈哈”,胤祥大笑,“看来还真让春梅说着了。”春梅知道没事,便笑着跑开了。我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只见头上戴着一个点翠九子朝阳金步摇。我点了点头,开心地一笑。胤祥打开折扇轻摇着,却被我我一把抢过去,他先是一怔,明白我的用意后开怀大笑。“既然你送我步摇,我也应该给你一件作为还礼。”我从怀里掏出先前编好的扇坠子,中间一块团福玉被编在如意结里,下面系着穗子。“怎么样?”我问道。“甚好甚好。”胤祥赞道,说罢便要搂我入怀。“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切记。”胤祥应了,忙把我抱了个满怀。 “夏荷,把午膳端来。”胤祥吩咐道。而后转向我,“还是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难不成又吃如意卷?”“差不多。”不一会儿,夏荷捧着食盒来摆膳。如意卷,莲子糕,子孙饽饽,艾窝窝,外加鸡丝汤,烤鹿脯,使劲挤死,金菇掐菜。了不得了,谁家一顿吃得了这么多?摆完夏荷行了礼便退下了。“事先说好了,你不准碰筷子,我喂给你,一人一半。”我摇头叹道:“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你,哪有你伺候别人的道理?”胤祥一笑,径自喝了一杯酒,“你是别人吗?嗯?”我大窘,现在是后悔死了说那句话。“我偏要伺候伺候你,旁的人我才不管呢!”说罢便挑了一个艾窝窝放在我嘴边儿,我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胤祥。估计在皇子福晋里我是最放肆的一个了,但看胤祥不气不恼,还怪享受的,我也只好乖乖听话了。结果最后我几乎吃了个遍,“唔,我不吃子孙饽饽,那个是生的。”胤祥捏了捏我的脸,又喝了一杯酒,“这次的是熟的,你咬一口尝尝。”笑笑笑,从吃饭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笑,连我出丑他都在笑,真是…… 结果每样吃了个遍,胤祥才满意地放过我,自己吃了起来。 用完膳,我依在锦塌上,胤祥挨着我坐着。我一转眼瞥见他腰间的佩玉,轻解了下来,我拿了丝线,准备给他重新打一个穗子。我靠在胤祥,手里结着玉佩的穗子。胤祥从后面搂着我,体贴地为我打扇扇凉。“凝儿,十三妹说想让你进宫去,你看呢?”“我去就是了,一直闷在家里也怪没意思的。对了,春梅端了酸梅汤来,你快去喝点儿。”我朝着刚撤下午膳的炕桌努嘴道。胤祥端起一碗,舀了一勺在我面前,我就着勺喝了一口,果然不错,酸中带甜,回味无穷,乃酸梅汤中之上品。“老规矩。”胤祥道,看来他玩儿这个一半一半的游戏是玩上瘾了。“你先喝一半,剩下一半留给我。”我嘴上说着,手里仍然打着穗子。看胤祥一脸不悦的表情,我只好放下手里的穗子,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半,纯白的瓷碗上留下了两片淡淡的胭脂色。胤祥一笑,就着那胭脂色将酸梅汤一并吞了下去。我径自忙着结穗子,胤祥就在一旁陪着我。“你看怎么样?”我拿编好的穗子往胤祥眼前送,“好,只要是凝儿送的我都喜欢。”我笑着把穗子系在玉佩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胤祥含着笑把折扇递到我手里,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笛来。我忙放下折扇去抢他手里的短笛。胤祥一笑,把我拉入他怀里,“你会吹我就给你。”边说还边在我眼前晃,最后我说了半天好话他才把短笛给我。我拿在手里,上下摆弄。由于不会,就只能瞎吹。吹出的调调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连一向容忍我的胤祥都听不下去了,他轻轻从我手里抽出短笛,放在唇边轻吹着,一声声如精灵般跳动,如泣如诉,如痴如醉。一曲吹罢,倚在榻上含着笑看我,眼里溢满了满足。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看来我又有事做了,因为这笛子还缺个穗子。 31 姑嫂 六月,胤祥随着康熙去了热河避暑,而我留下操持家里。由于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的丧事,御驾很快返京,京里的气氛一直不好,胤祥回到府里心里也罩着一层阴霾。 我推了推兀自发呆的胤祥,“多少吃点儿吧。”胤祥摆了摆手,“撤下去吧。”“既不想吃,就喝点儿参汤罢。”我盛了一碗参汤,舀起一勺喂给他,他就着喝了些。又撒娇耍赖地让他吃了点东西。“知道你是为了皇伯和皇叔的事,但自己的身子也要紧啊!”胤祥看了我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身着素服的胤祥,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眼神也黯淡了下来,这也着实让我着急。他是极重感情的,所以对待皇伯皇叔的事才会如此。我俩如此相知,我又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如今除了劝慰,别无他法,相信过一阵子自然会好。 记得那日像往常一样踏进永和宫,向端坐的德妃请了安,又挨着德妃边儿上坐了。“侧福晋生产的日子也近了罢?”“是,左不过一个月。”我恭敬地答道。“你十三爷忙,又是个爷,这些事少不了你多费心。”“媳妇记下了,玉姐姐怀的是爷的骨肉,媳妇自然不敢怠慢。”德妃笑了,不似平日那般,“好孩子,也真是难为你了,你的苦额娘知道。”做皇家媳妇的苦,想必额娘也已经尝过了。心里的疼一点点散开,最后整个心脏都浸在疼痛之中。向来大度的我遇到牵扯到玉姐姐的事,顿时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心眼变得比针鼻儿还小。有时候竟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真不明白胤祥到底喜爱我什么? “十三嫂,你来的可真早。”说话的是一个柳眉皓目,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的可爱小姑娘。听她叫我嫂子,应该就是我的小姑,某位尊贵的公主。莫非就是胤祥说的十三妹? “这是你十三妹,你们还没见过呢。”德妃引荐道。“雨莹给十三皇嫂请安。”十三公主福了一福道,我忙把她扶起来,“皇妹不必多礼。”“娘娘您可,原来皇嫂是水晶一般的人儿,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说话声音也好听,难怪娘娘有了嫂子也不念着我们姐妹了。”德妃一笑,“叫我什么?”雨莹忙改口,甜甜地叫了一声额娘,而后笑吟吟地拉着我说东说西,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装的什么。“额娘,我要把皇嫂带回去给静璇看看,静璇一直吵着要拜见嫂嫂,还没有机会呢。十三哥要是来找,您就叫他去我那儿便是了。”说完便拉着我笑吟吟地出去了。 “静璇,快出来迎接贵客,再这么不紧不慢的让十三哥撞见了仔细你的皮。”雨莹边说边把我迎进了内室。这屋子明快整洁,落落大方,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说笑间从侧间出来了一个身着福寿锦袍,外罩五彩纱褂的小姑娘。虽年岁尚小,但也还算标志。“你又拿十三哥吓唬我,十三哥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次我摔坏了他的宝贝,他也没说什么。”小女孩一派天真。“你不听我的就算了,有你吃亏的时候。”说着手挽上我的胳臂,冲叫静璇的小丫头道:“这是十三嫂子。”静璇听了,忙撩襟儿一福,“给嫂子请安。”我扶了她起来,“不必多礼。”静璇微微一笑,那笑的模样还真有点儿像胤祥。“嫂子请上坐,梅儿去沏茶来。”接着便扶我在软榻上坐了。他总是笑呵呵的,一点儿也不怕生。“雨莹,你这妹子可比你强,小小年纪,一点儿也不怕生。”雨莹摇了摇头,“嫂子这话有失公允,我什么时候怕过您这样的天仙嫂子?你可比别人跟咱们亲多了,要么是亲嫂子呢,就是不一样。”我一笑,“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个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姑?”“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既然嫂子这么爱静璇,那就让她挨着嫂子坐罢。”我点了点头,静璇忙欢喜地挨着我身边儿坐了。这两姐妹,一个爱说,一个爱笑,可爱极了。 这一见倒不似初见,熟稔地仿佛见了好多次。两个公主在我身边儿说东说西的,好不热闹。“我们早就想见嫂嫂您了,十三哥也不带你过来看看,害得我们这么长时间才见面。要不是十三哥这次发善心,还指不定得多长时间才能见到天仙嫂嫂呢。”坐在我身边儿的静璇拉着我的袖口埋怨道。我一笑,看这姐妹俩还真是有趣。 “嫂嫂,这次叫你来你,一是我们想见嫂嫂,二是有话跟嫂嫂说。额娘走得早,走之前特别嘱咐了话。”雨莹神色一紧,“额娘交代雨莹给嫂嫂带个话,让嫂子和十三哥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额娘虽没赶上,但在天上看着你们呢。额娘还说把十三哥就交给嫂嫂了。”说话间,几次哽咽,几度落泪。这担子着实不轻,但为了额娘,为了胤祥,我愿意。几句话虽无华丽的辞藻,却饱含了一位母亲的期望,我又怎能让她失望?额娘,我答应你,一定不辜负你的嘱托,您放心。“嗯。”我勉强地挤出一个字,算是应允。我没承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一定会陪胤祥一路走下去,直到……不得不分开的那天。想到要分开,我的心像被鞭打一般疼。 “快擦擦吧,一会儿十三哥来了,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嫂嫂了呢。”雨莹提醒道。我从怀里掏出手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可不想让胤祥那人精看出点儿什么。 “嫂子你身上真香,跟额娘一样香。”静璇赖在我身边闻着。“你别看十三哥现在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小时候也调皮的很,非要闹着上树去掏鸟蛋,不依不行,一副小霸王的模样。”雨莹笑着揭他哥的老底,笑得我前仰后合的。 “这么热闹,笑什么呢?”来人看了我一眼道。“笑十三哥英明神武的事迹呢,雨莹姐姐讲得可好了。”单纯的小静璇从我怀里探出头来道。接着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带着埋怨的腔调道:“她是你嫂子,不是你的教养嬷嬷,要撒娇耍赖去找嬷嬷去。要么现在就去,要么你就过去跟雨莹坐。”静璇不情愿地从我怀里爬起来,“十三哥的脾气变坏了,真可怕。嫂嫂,我真同情你。”“还说,快点儿坐过去。”静璇嘟着小嘴坐在雨莹边儿上。胤祥挨过来坐在我旁边,巧妙地挡住了她们两姐妹的视线。手悄悄地搂上了我的腰。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他干嘛对静璇那么凶,他回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诉我凝儿是他的,不许那小丫头多占着。这什么逻辑嘛。 “你们两个丫头向来古怪,现在也没什么人管,越发的无法无天起来。”静璇一笑,“那就让天仙嫂嫂来管我们,我们保证听话。”静璇一脸单纯地说道。想不到我还这么有小孩缘,确切地说是小公主缘。“不行,她是我的,你别打她的主意。”胤祥正经地说道。“十三哥真小气。”静璇回嘴道。“你……”胤祥指着静璇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嫂嫂,以后十三哥要是冲你发火你就上静璇这儿来避一避。”我一笑,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又拧了胤祥一把,后来又多说了许多好话,总算平息了这场“战争”。 32 阿玛 “额娘。”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美丽宫装女子,她只给了我一个侧脸,却显得那么惊艳。她是额娘,胤祥逝去了的额娘。“好孩子,额娘现在放心把祥儿交予你,因为你是真心疼他爱他,你要答应额娘替我照顾好他,他固执的时候多劝着点儿,这样额娘便放心了。你们两人有缘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要好好珍惜。”说罢再不理我,径自离去。我拼命地追赶、呼喊,她也没有再回首,只是这些话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额娘。”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竟不似梦。抹去挂在额头上涔涔地汗珠,平复着呼吸。一双温暖的手臂在黑暗中围住我,而后把我揽入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既然想额娘了,等改天我陪你回家看看。”胤祥的下巴轻抚着我的头顶,柔声道。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依在胤祥怀里,感受着他并不平静的心跳,暖暖的感觉包围着我,让我在这熟悉的怀抱里略有困意。揉了揉眼睛,“胤祥,等中元节你带我去额娘的灵位前罢。”蓦地感觉到胤祥的后背一僵,想必我这一提又提起了胤祥不少伤心事罢。“额娘给你托梦了是不是?”虽是在黑暗中,我依然能看见他闪亮的眸子。“嗯。”我答道。他没有什么反应,像是了然。他……果真是聪明啊。他拥着我躺下,轻抚着我脸颊,“额娘的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算了,不说也罢。你要去祭额娘牌位,我陪你去就是了。现在你快给我闭上眼睡觉,要是不听话,我自有法子治你,到时候你可不要抱怨。”“好嘛好嘛,我睡就是了。”越来越会威胁我了,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让我安静下来。唉,看来太了解一个人未必是一件好事。 ※※※※※※※※※ “凝儿,明儿个我就跟着皇阿玛去塞外了,家里就交给你了,嗯?”我不高兴地嘟着嘴,“什么时候走?”“明儿个一早。”我拿了一碗莲子汤递给他,“要去多久?”胤祥喝了一口汤,“大概一个月罢。”“啊,这么久!”他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能不去吗?玉姐姐她……”“女人家生孩子我又帮不上忙。”“能不能过几日再去?”再过两日可就是七夕节了。“放心吧,我已经传下话去。”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你传下什么话?”“我随皇阿玛去塞外的这些日子,灵儿将住到府里来陪你。另外,我特别嘱咐你,我已交待下去,侧福晋如有不测,保孩子,你不许跑去胡闹。”“为什么?”我瞪视着胤祥,等待他的回答。“如果真遇不测,她也一定会选保孩子。可如果没了孩子,就算你救下她的命她也不会感激你。”“不,玉姐姐不会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胤祥一笑,“想必她自己也明白,难道你认为我还会给她一次临幸她的机会?”我摇晃着胤祥的袖子,“胤祥,求你了。”胤祥拍了我额头一记,“唉,随你罢。玉佩留给你,必要时拿出来当信物,你好生收着吧。”我看着手里的这块玉佩,是玉中之上品,下面还缀着我结的穗子。有它,玉姐姐就有命在了。“我卖给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准备怎么谢我?”胤祥先是亲了我一口,而后低笑道。这个狐狸,我就知道他一定有花样。“依你便是……” ※※※※※※※※※ 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初十日寅时 “主子,侧福晋那边儿来人说请您过去,您看……”春梅急匆匆地在门外回道。“就来,让她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午夜了,想胤祥应该睡得安稳罢。“什么大不了的事,侧院里没人了不是,好端端地来扰主子,早就给她配了接生嬷嬷,一切都妥帖的紧,我看她们就是成心的。”灵儿边埋怨边点起了灯,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灵儿服侍我穿衣,春梅早已端进了洗脸水。洗漱毕,我匆匆奔着侧院去了。 “奴婢月喜请福晋安。”“免,里面怎么样了?”“回福晋的话,刚才主子喊疼,这会儿接生嬷嬷也来了,一切安好。”说话间,伴着玉姐姐的喊叫声。 “主子,生了,侧福晋生了个小格格。”不知是谁回道,一声清亮的报喜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渐渐拉回我逐渐模糊的意识,我欣喜地睁开欲睡的眼。“母女可安好,我问道。”“回福晋的话,母女均安。”回话的是月喜。我点了点头,看了接生嬷嬷抱出来的孩子。这孩子刚出生,五官还没有长看,胆小鼻子小眼睛却着实可爱。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现在还在睡觉,煞是可爱。 ※※※※※※※※※ “胤祥,你今日可安好?为妻着实挂念。塞外不比京城,夜里风凉,要多注意身体。你之玉佩在我手里甚是安好,自你走后我未用分毫,白费了我讨它之苦心。十五将至,中元节为妻将独至额娘灵位前奠,所用之品皆以备妥,望君勿念。玉姐姐顺利产下女儿,鼻子眼睛都像你,煞是可爱。”玉姐姐……玉姐姐……玉姐姐尚有亲骨肉陪着,而我却什么也没有,除了灵儿和那两个丫头,要不然我将要孤身一人了罢。屋里的夜很是宁静,大大的雕花床上空落落的,只有我一人。思及此,我抚了抚写了一半的信,提起笔,继续修书。“小女娃粉雕玉琢,活泼好动,煞是可人。你近日无聊时给女儿起个好听之名,另我已给女儿找了奶娘,不知你这阿玛是否批准?”胤祥都当阿玛了,她是这个小玉人儿的阿玛,而额娘却不是我。也许是老天妒我得福太多,不肯赐我玉女麟儿,但只要让我拥有胤祥的疼爱,我亦满足。“玉姐姐和女儿都康健得很,勿念。我亦如是。你亦当保重,免去我挂念之苦,也算是疼我了。念君之意于心,盼君可知,早日康健平安归,便是此府之大福也。为妻紫凝翘首敬上。”忙完这封信,东方已隐隐泛白…… 33 承诺 康熙四十五年 “主子,哪都找不着您,您怎么上书房来了?”来人是夏荷,她倚在门口。我抬起头,“没事过来看看,怎么了?”夏荷在门口嘻嘻的笑着,“十三爷回来了,才刚到的。”我笑着看向门外。“额娘”门口穿着锦袍的小似云叫道。她就是我们府里的大格格,转眼间她已经长到四岁了,粉红的小脸蛋儿很讨喜。“额娘,带似云去找阿玛,阿玛……”我一笑,抱起她,“走,额娘带你去找阿玛。”边走边跟她说着话,“似云,你的奶娘呢?”似云只是咯咯笑。“刚才奴婢到门口,碰见大格格和奶娘,奶娘把大格格交给奴婢就回去了。”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康熙四十二年,玉姐姐产下似云,胤祥也没有什么太多表示,她也嫌似云是个女孩,因此并不很亲近。 于是她又向胤祥求了一个孩子,前不久才怀上宝宝,现在大概有一个月了。 “额娘。”似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我抱着她往我的屋里去。 进得屋来,胤祥坐在锦塌上喝茶,笑吟吟地看着我进来,也包括我身后的似云。他看看似云,笑了笑。 “阿玛。”小似云笑靥如花,笑盈盈地扑到胤祥怀里。 胤祥抱着她玩了一会儿,就叫夏荷把似云送回去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胤祥气恼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你说呢?”留给他个问题让他自己回答。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平静,难道面对似云,你心里就没有升起过妒忌的涟漪?你不嫉妒香玉吗?”胤祥激动地说着。 “想要的越多,人就越不开心,难道你希望我不开心吗?”我坐在他边儿上笑看着他。 “……” “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我懂得知足。” “凝儿。”胤祥把我搂在怀里。 “况且妒忌可是犯了七出之法。” “我说算就算,我说不算就不算。”胤祥郑重地向我声明。 我在他怀里笑着点了点头。 最近发现当了阿玛的胤祥更可爱了,总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似云似云,你是怎么给她想的名字,这么好听。” “你就知道似云,早知道就不让她见你。跟我在一起不要老念叨似云。” 我一笑,“怎么,还跟你宝贝女儿争啊?” “是她跟我争,平白跑出一个小东西,天天缠着你,早知道不要叫似云了,叫麻烦好了。” “你呀,都当阿玛的人了,还是这么……” “那等你当了额娘,你看看我会变成什么样?” “我……”心里一阵悸动,渐渐泛着涟漪…… 一日,无事,坐在古筝旁,轻轻拨弄琴弦,低吟浅唱。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 旧日黄昏映照新颜 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 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 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一曲《梨花香》,不知为何会唱出这首歌,反正对这首歌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原来觉得 它很古典,而现在,也许觉得有点对景罢,无法措辞…… “这是什么曲子?怎么没听你唱过?” “我什么时候给你唱过歌?你当然没听过,” “那你再给我唱一首罢。” “我给你弹一首新学的曲子,才不给你唱歌,刚才你都白白听了一首了,还嫌不够。” “你呀。”胤祥笑着点了点我额头。 “我怎么了?”我笑问道。 胤祥坐在我身边儿,手里端着一杯酒,笑着吞了下去。“没怎么,原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我心一紧,不留神划破了手,瞬间溢出血珠。胤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吸干我手上的血珠。“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啊?” 胤祥在我耳边低笑,“既然你这么喜欢似云,我也给你一个孩子可好?” “我……”我咬着嘴唇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就当你同意了。”胤祥拿出一个小药丸放在我手里,“吃了它。”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药丸,问胤祥道。 “解药,吃了它你就能怀上孩子了。当初你还小,身子又弱,我不得已才……” “不得已,不得已……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而且瞒得我好苦……”不知道为何,我竟然笑了,但那是无声的笑,笑容之下蕴藏的苦我知道…… “凝儿,我不求你谅解,但我愿用十年的阳寿来换得你的谅解。只要你能谅解,别说十年,我就是死也甘愿。” 我忙捂住他的嘴,“不,别瞎说,老天爷会当真的。” 不争气的泪水滑下…… 他拉下我的手,“我是认真的。”他握着我的手深情地道。 我心软了,原来原谅这么容易,而我又何曾真正怪过他? 他把解药在酒里化开,递到我面前。 我皱紧眉头,因为我怕苦,尤其怕苦药,即使这么一小杯也怕。 正思索间,胤祥的唇贴上我的,一杯苦酒就这么溜进我嘴里,我吞下了一杯苦酒,却觉不出苦,接着便是温柔而带着热度的吻。胤祥对于我来说仍是个迷,他给我带来了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解。那一刻,我醉了,不是酒醉,而是心醉…… “恭喜十三爷、福晋,福晋这是有喜了,而且先前的体寒之症也有好转,只要用心将养,并无大碍,请十三爷宽心。”说话的是上次来过的孙太医。“臣开几副安胎方药,吃下便可。”胤祥点头,亲送太医出门。 太医走后,丫头们识相的退了出去。胤祥坐到我床边儿,“快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他边说边用手擦去我的泪。 “我哪次落泪不是因为你?”胤祥轻笑,把我搂进怀里。 “那我用一辈子的爱当作回报,可好?” “不好。” “那就永生永世,只要你做我的妻,我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人。”胤祥笑了,那是充满期待充满憧憬地笑。 “那要是不得不分开呢?”我问道。 “下辈子你就戴着这个,我就能找到你,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在我找到你之前,你要开开心心地等着我。”胤祥拿出一支红玉手镯,套在我手上。那玉鲜红鲜红的,红的欲滴出血来。 “胤祥。”我在他怀里感动地掉下泪来。 胤祥看着我,宠溺地笑了。“现在啊,我就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抬眼看他,撞进了胤祥深深的眸底,那黑黑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影子。 “现在我只希望生出来的孩子别像你,一个凝儿就够我头疼的了。”胤祥嘴角一扯,满足地笑了。 34 身孕 这些天因为有点儿事儿,耽误了更新,向大家致歉~~~“爷、福晋,爷吩咐的鸡汤炖好了,请福晋趁热喝。”春梅笑吟吟地把补品放在桌上,若有深意地看着我。“奴婢告退。”说完迈着她的小碎步出了屋子,顺便把门带上。 “你看看那个死丫头,她笑我,你还向着她。”我依在胤祥怀里撒娇埋怨道。“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好看?”“不,我爱煞了你这模样。喏,快把汤喝了。”他舀了勺汤喂我。“一天喝这么多汤,都胖了一大圈了。能不能不喝啊?”我可怜兮兮地问胤祥。“不行,这是德额娘和四嫂子特地交代的。放心好了,无论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宝贝。”“你呀”,我点了胤祥额头一记,“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我只哄你开心。”我窝在胤祥怀里,丝丝暖意涌上心头。胤祥笑着在我脸颊上印下一吻,“凝儿,累了半天了,睡会儿罢,嗯?”我点了点头。胤祥扶我在床上躺好,给我盖上被子,转身欲走。“胤祥”,我拉住他,“别走,躺下来陪陪我好吗?”胤祥俯下身吻住我的唇,“傻瓜,就这么离不开我,嗯?”躺着胤祥怀里,周围满是他的气息,很好闻,也让我很安心。“胤祥,我跟玉姐姐都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你,你看……”“凝儿。”胤祥捂住我的嘴。我拉下他的手,“多个姊妹来府里伺候你我是不在乎的……只是你别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凝儿,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另外,我不喜欢你口是心非,我是你夫君,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呢?你说是不是?”我点了点头。胤祥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傻凝儿,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嗯?”“嗯。”他把腻在我脸上的碎发。在胤祥怀里,有点昏昏欲睡……“胤祥,我想吃牛肉干。”“行,我让厨房给你做。”“胤祥。”“嗯?”“我想跟你一起看星星,你陪我好不好?”“好,等晚上我们就看。所以现在听话的睡会儿啊!”“嗯。” ※※※※※※※※※ “小懒猫,起来用膳啦,有好多好吃的,还有你要的牛肉干。”“唔……什么时辰了?”迷迷糊糊见是胤祥,我问道。“天都黑了,你说是什么时辰了?”胤祥笑睇着我。“天都黑啦,我还真有些饿了。我要吃牛肉干……”胤祥巧妙地将牛肉干远离了我,“吃完饭才许你吃牛肉干。喏,你爱的燕窝粥,快尝尝。”我端过碗一口口地吃了起来,还时不时地瞟胤祥两眼,看他心情大好,看来我的牛肉干是有望了,不禁在心里开心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你今天吃了牛肉干,明天就得乖乖地让太医来诊脉,然后把太医开的药喝了。听到了没?”“哦。”我渴望的眼神看着胤祥,凭他的聪明劲儿,一定知道我没仔细听他说话。不知他有没有觉得有挫败感,他居然没有牛肉干能吸引我。不过话说回来,非常时期,比较想吃,也是没办法的事…… “胤祥,你跟我到院子里看星星罢。”胤祥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外面在下雨,没有星星。”“唉……”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心里这个不舒服啊。“闭上眼,我给你一个惊喜,快。”我依言闭上眼,“好了没?”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真想睁开眼睛看看,可还是忍住了。“行了,睁开眼看看。”我倏地睁开眼,刚才的烛火灭了,满屋子一闪一闪的,虽不是星星,却如星星般绚丽灿烂。对,那是萤火虫,满屋的萤火虫,在黑夜里,它们发出明亮而璀璨的光芒,这光芒更甚于星光。然而,最令我感动的不是萤火虫,而是胤祥。“胤祥。”“嗯?”胤祥从后面搂住我,在我耳畔轻声道。“谢谢你。”“干嘛跟我这么见外啊,你喜欢就好。等天好我陪你到院子里看星星。”“嗯。皇阿玛是不是又要去热河了,你要不要伴驾?”“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如何?”“不要,那边儿好歹比这边儿凉快,而且大家都去,你也不能不去。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在家里等着你。”“嗯。”“咦,好像不下雨了,把这些萤火虫都放出去好了。”窗户一开,萤火虫就拖着璀璨的光芒飞到了夜空中。“好了,安心了,快回床上去,仔细这冷天在地上着了凉。”接下来就被胤祥半哄半拖到床上去了。“明天我要进宫去给德额娘请安,你身子不便,就在家等我回来,如何?”“不要,我也要去。”“那好,明天你睡醒了就去,坐轿子,□□梅和夏荷跟着你,我在宫门口等你。”“嗯。” ※※※※※※※※※ “主子,十三爷他们来了。” “儿子、媳妇请额娘的安。” 只见德妃一脸慈祥地看着我。“胤祥,快扶她塌子上坐。” “谢额娘。”谢了座,我便由胤祥扶着坐在了塌子上。 “过些日子儿子随皇阿玛出巡,凝儿还麻烦额娘多多照看。”胤祥道。 “放心,我会时常给她送些好东西去,要是她愿意,也可以搬到我这儿住些日子。我这儿人多,热闹,吃食也多,知道怎么伺候的人也不在少数。” 胤祥看了我一眼,而后转头看向德妃,“那儿子先谢过额娘了。” “对了,小十四刚才好像说要找你,你先去忙,让我跟你媳妇儿唠唠家常。” “是……” “最近身子还好罢?” “好得很,劳额娘挂心了,倒是前些日子听说额娘身子不大受用,也没来给额娘请安。” “快别提这个,我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本该在家里将养的,还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请安,这想让我不疼你也难啊。” “额娘快别这么说,胤祥小的时候一定很调皮,给您惹了不少麻烦。” 德妃抿嘴一笑,“他呀,小时候皇上让他们几个阿哥练武,结果不知怎地他就和老十打起来了,爬得满身都是土,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皇上看了哪儿能不气,就让他们两个在地上跪了半晌呢。后来这孩子就可安分了,什么都抢着学,也再没闹出什么事端来。” “还是额娘这里的故事多。”我咯咯笑道。 “额娘,咦,嫂嫂也在啊,皇阿玛说要十三姊嫁给蒙古翁牛特部的仓津,仓津是不是就是上次我跟十三姐一起扮成小太监见过的那个人啊?” 我这两个小姑也太不安分了,连扮小太监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一会儿等祥儿回来你们问他。” “咦,十三哥呢?原来见着十三嫂就能见到十三哥,今天有事问他,他倒不见了。”静璇笑呵呵地道。“十三嫂,你可比上次胖了好多,看来十三哥对嫂嫂不错嘛。” “笨啊你,嫂子这是有了身子,当然比平日胖了,明年十三哥就该添儿添女了,我们就多侄子侄女了。”雨莹乐呵呵地道。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咦,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也在啊,是不是又要扮小太监见世面啊,这会儿子我忙得很,没有功夫理你们。”胤祥虽是跟两个小姑说,但眼睛可是骨碌碌地盯着我瞧。也不顾额娘和两个小姑在场,上来就把我搂在怀里,我也乐得靠在他怀里,坐了半天还真是累了。 “不是啊。”静璇解释道,“我们是想问问翁牛特部的仓津是不是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蒙古人?” “对啊,问这个干嘛?” “那仓津认不认识十三姐啊?”静璇急忙问道。 “怎么不认识,就那次你们扮的技术,任谁都知道你们两个是女的。就是因为这样,仓津才向皇阿玛请旨指婚的。”胤祥古井无波地说道。 “那就太好了。”静璇激动地说道。“我看那个仓津人还不错,应该会好好对姐姐的。” “静璇。”雨莹制止了静璇的长篇大论,“雨莹就要出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嫂嫂,先提前恭祝嫂嫂多添玉女麟儿。” “你们两个啊,就会说好话,说的人心里受用得很。”一直没说话的德妃道。 “额娘和嫂嫂没发现,其实十三哥也会说好话的,说的可比我们好。”静璇接道。“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额娘和哥哥嫂子了,那个……我们先回去了。” “额娘,媳妇也叨扰额娘好一阵子了,也就此回去了,改天再来给额娘请安。” “嗯。”德妃一点头,我们一干人全都退了出来。 35 宠溺 “你还要去啊?”我腻在胤祥怀里问道。 “当然,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怎么,你都忘了?”胤祥气的瞪了我一眼。“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你都不记得了,我跟着操什么心?”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胤祥像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那弓箭什么的都不长眼的嘛。” “行。”胤祥宠溺的笑道。 “还有不许去太长时间,要早点儿回来,你要是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等孩子出生后,我就不要他认你了。” “你呀!”胤祥轻点了我的额头,“好,这些我都答应,行了吧!” “嗯,差不多了。”我心里得意极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在府里的日子你乖乖安分点,不要净跟着似云胡闹。听到了没有?” “嗯。”刚才的那点儿得意瞬间消失不见。唉,为什么每次我想什么他都知道?难道我真的什么都挂在脸上?不应该啊。 ※※※※※※※※※ “主子,主子,刚才爷派人传回话来,说约莫这两天就到了。”春梅气喘吁吁的跑来道。 “嗯。”我点了点头,“也去知会侧院一声,顺便问问缺什么不缺?” “是”春梅领了命去了。 “主子,这回你可以放心的多吃点儿了。”夏荷在一旁劝道。 “嗯。” “额娘,额娘,似云请额娘的安。额娘抱抱。”小人儿笑着跑过来。 “来,额娘抱抱。最近有没有听话?”我问道。 “听了。”似云笑嘻嘻地依在我怀里。 “请安是谁教的?”我问正在捧着我衣襟上的多宝串玩的不亦乐乎的似云。 “奶娘教的。奶娘说只要似云乖乖的学好了,额娘还有阿玛都会喜欢似云的,是吗?”她以稚嫩的口气答道,而眼神却未从我衣襟上的多宝串上移开。 “是,似云乖乖的,额娘和阿玛都会喜欢似云,你过到我这儿来,你额娘知道吗?” “知道,可她不管我,她说我是没用的孩子,什么也不能带给她。”说着,她那水灵灵的眼睛里如泉涌般溢出泪花。 “好了好了,似云最乖了,不哭了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阿玛快回来了,你有没有想他?”我头疼地哄着她,向来是是胤祥哄我,看来哄个爱哭鬼还真是麻烦呢!不过我们的似云也不能叫□□哭鬼。 “真的啊?”好不容易止住了泪,她开始咯咯笑起来。 “是啊,去吧,让嬷嬷给你弄些果子吃。” “是。” “春梅,你们也去吧,我睡一会儿,等我醒了给我弄点儿果子吃。” 春梅听了忙扶我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拉下帐子,方退出去。 不知不觉,已睡去…… ※※※※※※※※※ 最近因为有身孕嗜睡的厉害,经常随便找个地方就睡,就如现在,依在锦塌上,微闭着眼,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 “主子,您怎么睡在这儿了,会着凉的,快,奴婢扶您进房里的床上睡。”夏荷的声音从我耳畔响起…… 唔,好暖和,像在胤祥的怀里一样温暖……微睁开眼,果然看见胤祥紧紧地把我搂在怀中。梦里的情节就不能稍稍变变呵,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真的,但一次次睁开眼,等待我的却是空空的屋。梦吧,梦中总比醒着好…… 这一梦,怕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这一觉,怕也是这些日子以来最熟的…… 一睁开眼,看见胤祥熠熠的黑眸及俊朗的脸庞。“胤祥?” “怎么不认得我……啊。”胤祥大叫一声,我这才知道这不是梦,难怪这次的梦如此真实,竟不似梦…… “你干嘛咬我?”胤祥敛眉不解地问道。 “我……我只想看看这是不是梦,可我怕疼,就只好……”我垂下眼,没再说话。 “就只好咬我?”胤祥笑看着我问道。 “我……”我咬了咬下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你睡觉之前。” “啊?我记得我是睡在锦塌上的,然后不知道谁来跟我说了句什么。” “你呀,睡觉也不会挑个好地方。”胤祥宠溺地点了我额头一下。 “你这么久才回来,我不要理你了。”我转了个身子偏向床里头道。 胤祥把我搂在怀里,“是吗?那刚才是谁在梦里还往我怀里钻。”胤祥暧昧地一笑。 “我……那是我睡着了,没留意,不小心才……才移到你身边儿去的。” “哦?就算你是在半梦半醒间,那你干嘛还在睡着觉的时候叫我?” “我……我……好嘛,我承认我想你嘛,可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这么久才回来。”我依在胤祥怀里埋怨道。 “久吗?我记得还没有上次去的时间长呢,是娘子你太心急了吧。” “谁是你娘子。”我在胤祥怀里嗔道。心里却溢满了甜蜜。 “我怀里抱的自然是我娘子啊,我看你是越睡越笨了。”胤祥的眼底溢满了笑意。“还有,刚才你明明看到我了,却又闭上眼不理我,却是为什么?” “那个……我那个是梦,所以就想多赖在梦里一会儿。” “唉,连自己相公都认不出,我看你是笨到家了。”胤祥揶揄道。 我气不过,举起拳头打了他两下,“你才笨呢。” 只见胤祥但笑不语,眉宇间英气勃发,眼眸里却溢满了温柔…… 36 玩闹 那个,由于我个人原因,没有及时更新,向大家道歉~~~ 还有我建了一个qq群,群号是55759718,欢迎大家加群探讨~~ 十月底十一月初,初冬时节,天还未亮,风瑟瑟地吹着,仿若吹到人的骨子里,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炕上,捧着一卷书细细地读着,胤祥就歪在炕上看着我。我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没跟着四爷替太子爷办差去?” “哪有刚回来又要出去的道理?”胤祥点了我脑袋一记。“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安生。” “哪有?这可冤了我了。”我不依地望着他。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让娘子你受委屈了,嗯?”他笑着直接把我带进怀里。 “你……我……”我涨红了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胤祥在边儿上瞅着我笑。“我不过跟你说笑你就不知所措成这样。” “你还笑我。”我伸手朝他挥去,打到他身上自是放轻了力道。他也不躲,任由我打在身上。胤祥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看着我,看得我十分不解,“干嘛这么看着我?”“呵呵,看看你在想什么啊!”我向窗外一望,看见外边的树斑驳地映在窗棂上,风一吹,沙沙作响,我一怕,身子一震,便扑到了胤祥怀里。胤祥轻笑着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我在这,你怎么还怕成这样?”我紧紧地搂着胤祥,“我刚才看外边黑影摇曳,就唬了一跳,哪里还能想到别的?”依在胤祥怀里,我感觉踏实了许多。 “叫你多睡会儿你不依,这会儿倒把自己唬了一跳!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这般怕。”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还是担心不少的。“来,先躺下稳稳神儿,这书天亮了再看不迟。”他给我脱了外袍,掖好被子,一切安排妥当,胤祥褪了外褂,吹灭了灯烛,才复又回到炕上躺下。偎在胤祥怀里,感觉他不似往常般的热度,我伸手探他的额,“你受寒发热了吗?”胤祥倒抽一口气,拉下我的手,“看来我真得跟你分房睡了,免得你总是不安生。”我听了脸一红,还好在夜色下掩下了。“其实你不用忍得这么辛苦,我问过张嬷嬷,这个时日,只要小心着,不碍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低的小的几欲听不见…… ※※※※※※※※※ “爷、福晋,皇上赏下时蔬水果了。”张瑞进来回道。 “清单放这儿,蔬果妥善安置好。”胤祥吩咐道。 “是。”张瑞领了命去了。 胤祥把单子递到我手上,“喏,看看罢。” 我展开清单,略略过目一遍。 “怎么样?想吃什么,立即叫他们取来,嗯?” 我想了想,“呃……吃柚子罢。” “行。”胤祥抚了抚我鬓边的发,“来人。” “爷,您有什么吩咐?”说话的是春梅。 “去把皇阿玛赏的柚子全都拿来。你再去一趟张嬷嬷那儿,看什么对身子好,一并都拿过来。这样,把张嬷嬷叫过来,别的事儿都免了,让她专门来伺候凝儿。去吧。” “是。” “按理说应当给玉姐姐送去些,她也快到日子了,你也该抽空去看看她。” “凝儿,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跟她不一样,你有的她不一地会有,所以你不能总拿她跟你自己比。用汉人的称呼说,你是妻,她是妾,你所拥有的许多都是她的奢想。到底有差别,想必你从平素的份例上也能看出来,你们两个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皇阿玛赏赐下蔬果就不必送过去了。” 正当下,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才要应声,“进来。”胤祥先我一步道。 “是。”接着便传来了推门声。张瑞把柚子放在桌子上,垂侍立于一旁。“回爷的话,张嬷嬷来了。”春梅福了一福,朗朗回道。接着便也站到了一边儿。 胤祥抬眸一扫,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花白着头发,但眼睛耳朵却异常好使,不聋不花。见到我跟胤祥便正正地跪拜下去,“老奴叩见爷、福晋。”“张嬷嬷,你也是这府里的老嬷嬷了,我不在府里的时日,你也把福晋伺候的好好的,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爷,老奴什么都不要,那日老奴的孙子宝儿得了病,要不是福晋赏赐了银两给我,那宝儿哪里还有命在。老奴的这条命都是爷和福晋的,老奴一辈子也报不了爷和福晋的大恩大德,哪里还要什么赏赐,那不是连畜生也不如了吗?”“嗯,既是这样你就由厨房过来伺候福晋罢。”“奴才谢爷的大恩大德,一定尽力伺候好福晋。”说罢,转过头来看我,“福晋这阵子的气色比原来好了许多了呢!”春梅听了抿嘴一笑,“那还不是爷的功劳,爷一回来,不多久福晋的气色就好极了。每次爷刚一回来都说我们没服侍好福晋,这可冤枉我们了。”这话一出,逗得我们哈哈大笑。“真真这丫头说不得,我才说几句,她就学会记仇了。”胤祥笑着,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我依在他怀里笑着,“哪儿啊,她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你可得好好给我个公道,好好罚她一罚。”“那就罚奴婢给福晋剥柚子好了。”春梅接道。“哈哈,准了。再罚你帮张嬷嬷收拾妥当。”胤祥笑道。“哎,奴婢谢过爷。”春梅拉着张嬷嬷抱着柚子快步往出走。我转头看向胤祥:“你偏袒她。”胤祥一笑,亲了我脸颊一下,“我偏袒她,可更疼爱你,怎么,你吃味,嗯?”我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哪有?不和你说了。” 37 弘昌 “主子,您先歇着,这么晚了,爷怕是不会过来了。”夏荷铺好床后过来回道。 “什么时辰了?”我放下手里的活计,转头问道。 “回主子,亥时了。” 帘子一动,春梅由外屋端进来一个炭盆,放在角落里。“主子,您怎么还没睡?前儿个太医来诊脉不是还嘱咐您要睡好呢嘛!” “那边儿怎么样了?他还在那儿?”我问道。 “嗯,爷让瑞公公传话来,让主子先安寝。至于玉主子,屋里还没传出消息来。”春梅恭敬地回道。 “嗯,都去罢。”我挥了挥手,她们便掩门出去了。 躺在暖暖的床上,一丝困意也没有。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一阵甜蜜涌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自相见,到相恋,万般萦绕于心…… 那个令我一见倾心的胤祥,那个惯于宠我疼我的胤祥,他曾说过无论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他都喜欢……他……那个许给我永生永世的胤祥,那个永生永世愿意娶我为妻的胤祥,我的最爱…… 那个对我体贴备至,关爱非常的胤祥……他……曾教我写字,教我下棋,陪我踏雪寻梅……还弄了满屋子的萤火虫哄我开心…… 萤火虫?星星…… 本来是要看星星的,结果却看了满屋的萤火虫…… 又到冬日了,梅花应该开了,不知道星星怎么样,是否如夏日一般绚丽…… 起身踱步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一轮满月正挂当空,又到十五了。风一紧,冬日沁凉的寒意立即从窗口飘了进来,我立时打了个寒战。猛地一个一件袍子披在我身上,“这大冷天还开着窗,夜风冷得紧,怎就不知为自己想想。”带着疼惜地埋怨了一句后,胤祥抬手掩上了窗,而后扶我到床上坐了。“咦?这袍子是哪儿来的?”我细细地端详着它,似乎是雪狐制的,藕荷色的锦缎衬得雪狐皮颜色通透白亮。“这个啊,我特意送给你的。这雪狐还是上次去塞外之前我答应给你猎的呢,偏偏你都忘了。所以我就命人制成这藕荷锦缎雪狐皮袍拿来让你御寒,否则你这怕冷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偏偏还不好生歇着。”说完他还不忘点我额头一记。“我……”“好了,先躺下,有什么话慢慢说。”待我躺好,胤祥便坐在床边。一切安置妥当,我不禁开口问道:“那边儿怎么样了?可安好?”胤祥一笑,“母子均安。明儿个我怕还得起个大早,进宫禀报给皇阿玛。”我一笑,那笑是虚浮飘渺的。“得了,你歇着罢,我去了,省的明儿个早上吵着你。”他替我掖了掖被子,而后噙着笑转身掩门去了,瞳眸亮亮的,掩饰不住喜悦。 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十六日子时,胤祥的长子呱呱落地,胤祥自此后继有人。 这个冬夜,寒风凛冽的吹着,我缩在暖暖的被子里,抵御着呼啸的寒风。胤祥的长子啊,不知道长的像不像胤祥,是不是也有大大的乌黑的瞳眸,笑起来是不是也像胤祥一样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思及此,我有对我腹中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几年前,胤祥说无论是儿子是女儿他都喜欢,几年过去了,他既有了阿哥又有了格格,不晓得他还是否期待……不知道我的孩子出生后,他是否也会有欣喜,是否也会有不尽的宠爱…… 不知我的孩子是否也像似云一般可爱,是否像似云一样爱缠着我叫额娘,是否像似云一样长的有一半像胤祥……但……另一半不像她,而像我…… 不知道胤祥会不会也像对待似云一样,既宠爱又无奈,会不会也像吓唬似云一样说道:“你再打扰我跟你额娘说话,我就把你拉出去跟小猪仔一样卖掉。” 会不会…… 不自觉间,我渐渐的睡着了,香香甜甜的梦萦绕着我,无限馨香…… ※※※※※※※※※ 翌日,胤祥进宫请皇上给长子赐名,皇上圈名“昌”。弘昌,府里的大阿哥,一切,已经注定…… 洗三那天,仪式举办的很隆重,弘昌的几位叔伯都来给他添盆,好不热闹。小小的弘昌在胤祥的怀里,小小的脸还没长开,但隐隐地能看出他的眉眼间有几分像胤祥,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不可爱。“给爷贺喜了。”我从春梅手里接过提前准备好的锭子,顺着盆添了进去。 我只出来了不一会儿,胤祥便吩咐着春梅夏荷扶着我返回东屋里去了。炭火烧的劈啪作响,映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岂不美哉?“夏荷,去上库房支上些料子,送到侧院,顺便给大阿哥和大格格带上些用得着东西。”说罢,我躺在塌子的引枕上,夏荷忙拿了锦被过来,给我盖上。“主子,要不要上屋里困觉?”我一笑,“哪儿有白天去床榻上困觉的道理?可见是你迷糊了。”我刚躺好,便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福晋慢睡,先把这滋补的汤药喝了才好。”张嬷嬷笑着把碗端过来。我这才由夏荷扶着起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复又躺下,盖好锦被,轻轻合上了眼。嗅着屋里的馨香,渐渐混沌…… 半睡半醒间,觉得盖着的锦被倏地一掀,胤祥机灵地钻了进来。我向着那宽广的胸膛那儿靠,整个人像小猫儿一样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散发出来的体温。这一刻,我意识到我是幸福的,有疼我宠我的他,有即将降临人世的孩子……至此,什么都够了…… 38 生产 我来更文了,大家看吧,我下回一定注意,尽快,请大家相信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过两天要随皇阿玛出巡。” “那我怎么办?”我抬眸,哀怨的看着他。 “府里会有人照顾你。” “我不要,我只要你!” “我会尽早回来看你跟孩子的。” 转过头,垂着眸,无言…… “春梅,夏荷,替你十三爷收拾行装,不得丝毫马虎。” “主子,这……” “不碍的,去罢。” 春梅,夏荷即刻领命去了。 抬眸静静地望进胤祥眼里,看着他眸子亮亮地闪动。是啊,他有他的不得已,我又怎能不理解,不体谅?想必他是懂我的吧! 不知何时,我和胤祥竟定定地对望着,无需言语,心意相通…… 自胤祥随着皇上出巡后,日子又恢复了无聊状态,多半的时间是做作活计,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乍暖还寒的时节,穿着鼠皮褂子,倚着锦塌上的引枕,或看书,或绣花,或闭目养神,倒还别有一番趣味。竟也打发了不少时间。 “主子,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来了。刚才飘了一场雪,怕是现在还没停呢,俩人正在外间儿看雪呢。” “春梅,你先到外间招呼着,我随后就到。”我吩咐着,放下手里的书,缓缓起身,接过春梅递过来的手炉。正等着夏荷去取斗篷的当,春梅快步走向门口,掀开帘子正待出去,从门边儿上闪出一个人来,着实唬了春梅一跳,但还没等她叫出声,静璇已经进来捂住了她欲叫出声的口,半晌才放开。 “嫂嫂,静璇和姐姐来看嫂嫂了,近来可好?” “好是好,就是无聊的紧,连个说话儿的人也没有。” “咦?嫂嫂怎地无聊?我看嫂子你在这暖阁里过得挺惬意的嘛!”雨莹接口道。 “我惬意?你十三哥去这么久,也没带回过一封信,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甚是担心,虽说不至于出什么事儿,可他去这么久也没有捎信儿回来亦是少有的。” 实际上,还有些原因,我伪装的很好,别人很难看出来罢了。再过一两个月份不到,我就能看见在我肚子里调皮了快一年的宝贝娃娃了,让我怎能不期待?不过看她们去了那么就依旧没有带信儿回来,知道他们似乎没有这么快能赶回来,皇父的万寿说不准亦在江南过了,这就意味着,我将独自面对,面对疼痛,面对未知的恐惧,以及转瞬即变的生与死……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但我还是不得不想。一个疼我爱我的良人,会让我独自地面对着这未知的恐惧,未知的情形,以及说不出的未知的生与死吗?真的会吗? 只顾着兀自出神,直到静璇轻摇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嫂嫂又想着十三哥呢?总是这么想的盼的日子当然不好过,开开心心地等着十三哥回来多好。” 我一笑,“想啊盼的日子才有的过,要么有什么意思?” “额娘”,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看去,只见似云身着锦袍小褂,披着大红斗篷,艳丽异常。似云迈着小步跑到我们跟前,端正地一福,“似云请额娘、皇姑姑安。” “快起来边儿上坐吧。” “谢额娘。” 静璇在边儿上看着这一切,嘻嘻笑着。“似云,来姑姑这儿来。” 似云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我迎上她的眼神,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去吧。”似云一步一挪地慢吞吞地走到静璇边儿上站定,抬头望着她。静璇如此好动的性子那里还坐得住,忙起身拉着似云问左问右的,似云也能一一答上,使我稍感欣慰。 康熙四十六年三月十八日辰时,刚刚梳洗完毕的我坐在锦塌上,蓦地一股疼痛由小腹蔓延至全身。春梅夏荷一看,便忙不迭地把我安置回床榻,春梅忙出去,应该是去叫接生嬷嬷和太医了。过不了多久,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像巨浪般袭来,击打的我浑身生疼,没有半刻喘息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地流过,炼狱般的日子却没有尽头。随着时间的沙漏,变得更剧烈,更疯狂。刚开始还能听见门开开合合的声音,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意识渐渐模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尽了一般的累。他,还是没有回来吧,终究还是留我自己独自面对这袭来的一切了…… 好想睡,忘却此时的痛,亦忘却心里的疼…… 怎么好似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他这会儿是在随驾没错。一定是听错了,暗笑自己的傻,自己的痴。还没等想完,一波波的浪潮就照着我袭打过来。算了,就这么去了也好,本就不属于这里,这段不现实的梦终究会结束,而现在正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不知这以后的日子里,他可会想起我…… 隐约听见太医的声音,“那里是产房,奴才实在不好进去啊。”又仿若听见了胤祥的声音。还没等我细想,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音调:“你们干嘛把布塞进她嘴里。”如此熟悉的声音,实在是难忘啊。在我缓缓抬头的同时,嘴里的布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撤走。“啊……”一波疼痛蔓延开来,在这一次疼痛过后,我产下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胤祥坐在床边,为我理了理胡乱黏在脸上的发丝,顺手塞给我一片参片含着。我打量着他那破了一大块外加大片淤青的手,用眼神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太医说如果你不咬着点东西,很有可能不小心咬破舌头或是嘴唇,所以我……”他像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越说越小声。我一笑,淡淡的,他却懂我的意思。在此同时,我感觉体内正有什么向外汩汩地流着…… “你累了,快歇会儿吧,别说话了。”胤祥柔声道。我没理会他,径自说着。“胤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般好!”胤祥宠溺地一笑,像是在笑我傻。“主子,是个小格格,白白胖胖的可讨喜了。”张嬷嬷笑道。我看了胤祥一眼,“是个格格,不知……” “呀,主子在流血!”张嬷嬷一声急吼。 胤祥立刻转向太医,“你快给她开药,让她别再流血了,快点……” “奴才无能,任凭十三爷责罚……” 他转回头来,“凝儿,你一定要撑着,一定……” “不忙,你听我说,我……我本来就不属于这儿,现在我要走了,我……” “不许你胡说,你会没事儿的,你说过你会陪我的,我还没有带你去看星星,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胤祥的声音是颤抖的。 “静儿,我叫她静儿,看在我的份上,好好待她。”我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深深地看着他,满足的一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我等着你。我去了之后,你要常去看看我,别让我把你忘了。还有我要跟你生同寝,死同穴。另外,别忘了玉牌。” “不,我不让你走,你是我的妻,我不许,你听到没有?”他颤抖着把我拥入怀中。 “胤祥,再亲我一下,只一下,今生不再留恋。” “不,除了你,我今生不再留恋。” “胤祥,为了我,好好保重。”再深深望一眼,“抱着我,让我好好地睡一觉,让我等着你……”笑着合上眼,在闭上眼的那一霎那,深深地感受到了胤祥深情,那一吻,永生难忘…… 39 惊梦 感觉自己的意识若即若离,闭上的眼皮重重的,怎么也睁不开。总是想睡,总是睡不够,仿若一直睡着不醒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这一天,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轻轻柔柔地,此起彼伏。 忽然一句话清晰地想起。“凝儿,前世今生永生永世的话你也信?既然你今生离我而去,又何必再求来生?你不知道如此会有多苦吗?一切由此断了吧,亦不必再受苦。”我心一震。胤祥,真的是你吗?你怎能忍心对我说这种话? 我想要说什么,他却没有听,转身欲走。“胤祥。”我无力地喊着,想要留住他。猛地,一双手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你醒了?”声音中带了些疲倦的沙哑。他的笑云淡风轻的,仿若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胤祥,真想不到,如此待我的人,竟是你。既然你做不到,又何必答应我,让我空欢喜一场?”我抬眸瞪视着他,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对他,我依旧有着说不出的依恋。他一笑,“你在说什么?我何曾让你空欢喜过?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你……是谁说的永生永世,这才过了一世,你便不认了。既是你说的,那么你我就此了断,从此在无瓜葛。”我又急又气的大口喘着气,再也说不出话,仿若马上就会走向无尽的深渊一般。忍着心痛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的更紧。原来黄泉路上也会如此,没有黄泉路上最美的火红——传说中的彼岸花,有的只是无边的心痛与神伤。快到奈何桥了吧,传说中的孟婆汤,只有喝了它的人才能忘却今生,轮回到下一世去。也许这才是我的归宿……不,我不要喝它,我不想、不舍更不能忘却今生,更不会忘却他。永生永世的誓言啊,让我如何能忘? 下一世,你不需有我相伴,但我还是想守着你。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无论什么,我都无悔…… 胤祥冷了半会儿,忽而两眼一眯,眼神转为深沉,眼里夹杂着些许疼惜与复杂。“了断?你说要如何了断,嗯?”他双手紧紧地扣着我的肩膀,眼睛定定地瞅着我。蓦地一股疼痛感从我的双肩蔓延开来。我知道,他生气了,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动怒了,第一次,他会如此待我。恼怒主导着他,让他顾不得我的疼而更加加重了力道。“这不是你说的?又何必反过来问我?” “主子,你这是在说什么啊?难道是睡糊涂了不成?怎么才醒就如此这般?”我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春梅红着眼,眼圈黑黑的,全不似往日一般灵气十足。我不解地望着她,又向四周看了看,忽地瞥着了一个身着桃红小袄的妇人,亦红着眼眶望着我,“灵儿,你怎么在这儿?你们是一道来送我的是吧?”灵儿抹了把眼泪,“您在说什么啊?您福大命大,又喜添了小格格,老天爷怎么也不舍拆散爷和小姐啊!也不知怎地,您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旁的话不说,您昏睡的这几日,哪一天不是爷亲自守着,也不歇息,任谁劝也是不听。爷对您的感情,连咱们几个都看得真切,难道主子您还怀疑?凭着爷对您的情分,怎可能和和您做了断?怕是永辈子都分不开呢!”说完她抿唇一笑,转身要出去,春梅还待说什么,便叫灵儿拉退出了寝房。 “我……”听了灵儿一番话,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快别说了,才好些,没得再折腾出病来。”他扶着我躺下,给我掖了掖被角。“睡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轻抚了下我的脸,俯下身在我耳旁轻道。“慢着。”胤祥转过头来冲我一笑,“娘子有何吩咐?”我被他这话一逗,呵呵一笑,“上来躺吧,我有话问你呢。”胤祥冲我一努嘴,“瞧瞧,哪家爷象我这般?在自家上床睡觉也要经娘子批准。”胤祥顺势脱了外袍躺在床上,支着头笑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咱们府里空房子这么多,谁让你偏生跟我挤着?”我把被子掀开一个口,“喏,快盖上,多好的身子骨也禁不起夜风吹啊。”胤祥倏地钻进被子里,一手掩上被子,一手往我脸上轻轻一拧,“越发地宠惯你了,为夫的事也都要听你的不成?”从他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这是句玩笑话。后背被轻轻拍了两下,“睡吧,都敲过二更了。”我一笑,“我还不困呢!”“也是,一连着几天都没怎么醒,哪里还睡得着?好了,不说这些了,幸好你没什么大事儿,我也就安心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他轻笑。“我……没事儿了?”揽着我的手一紧,“还不是灵儿不放心,特地又找了个高明大夫,要不这些酒囊饭袋还能活到现在?”“我不是没事儿了嘛,倒是你,又没赶上清闲吧。”望着他那凹陷的眼和少了些许颜色的面容,我心里一酸,泪便顺着脸庞留了下来。“那些话当真不是你说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的有着些许的不真实。“什么话?”“你只认我这一世,下个轮回起,你我……再无瓜葛。”胤祥搂着我的力道紧了紧,“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没了你,要我怎么办?就算你不想跟我,我也要你,永生永世,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我才不后悔呢!”胤祥宠溺地看了我一眼,“行了,睡吧,大夫才交代过,让你用心将养。只是一点,这苦药汤怕还得吃些时日。这可是没得商量的事儿。”我一下皱起眉,苦着脸。“哈哈,我就知道你这点儿心思。不过这次可不由你任性,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似这般,也不怕笑话?”看着胤祥明明很疲惫,却还一个劲儿的哄我开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好了,不和你说了,有事儿明儿个说。”我往他怀里依了依,轻轻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听着胤祥平稳的呼吸声,还时不时的打着呼噜,看来他真的很累。听着他的心跳声,我笑了,轻轻的…… 40 暗流 “春梅,你十三爷是回去伴驾了还是随着四爷去哪儿办差了?”我倚在榻子上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这次爷走的比哪次都急。门房的人来报,也只说爷是一天天不怎么亮时走的,具体也没回出个所以然来,弄得大家都一头雾水。这不是好几天前的事儿了吗,主子还提它做什么?”我一摆手, “没事儿,问问罢了。”近一个月,静儿也渐渐长大,却也没见着他来看过两回。 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正思寻着,夏荷从外边进来,端正地在我身前一福, “主子,侧福晋带着似云格格过来给您请安了。”我坐起身,理了理衣服,叫夏荷带她们进来。 紧跟着听见一句不甚熟悉的声音:“给福晋请安。”我一笑, “姐姐何必这般客气,快起来说话。” “哟,这句‘姐姐’我可真是担不起。” “姐姐这是说哪儿的话,快坐吧。”话音才落,一个孩童从瓜尔佳氏身后走出,屈膝一福, “请凝额娘安。”我笑着叫她起来。请安毕,春梅招呼她们落了座。 “这似云越发地灵巧了,也招人疼得紧,宗亲的叔伯及福晋们哪个不知她这个小精豆子。”我指了指坐在一旁玩着手绢的似云道。 “福晋快别说这种话,福晋您相貌出众品行又佳,您的小格格将来必能出息,又哪里是似云能比得了的?”从她的口气中,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对我诞下格格而非阿哥的变相嘲讽,亦或是在我跟前得意得过了头。 我微微一哂, “倒是女儿家贴心,不像阿哥们,只知玩闹,到着实是不省心呢!”瓜尔佳氏站起身,踱到我面前, “话是这么说,可这男人三妻四妾的还不是正常的很,皇上添了孙,自是高兴,咱们爷这个当阿玛的哪儿有不欢喜的?倒时候母凭子贵,这种例子还少吗?这种事儿福晋也该早有打算不是!听说皇上那儿也正给他们挑着侧福晋人选呢。”说完,她猛拍了下脑门, “瞧是我我糊涂了,没得跟福晋说这些,凭着爷对福晋您的宠爱,倒也不至于……” “劳姐姐费心了。”我打断她的 “好意”。 “这纳小的事儿本该我帮着张罗才是,姐姐能如此为我着想,也着实该谢谢姐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变得虚情假意起来,也许这只是一种应付的手段吧。 “福晋言重了,不打扰福晋的歇,妾身这就回了。”说着便要带着似云走。 正巧遇上奶娘抱着静儿进来,这似云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瓜尔佳氏看了似云一眼,也没说什么,便带着丫鬟出去了。似云见状忙跑到摇篮边儿上张望,看得笑呵呵地合不拢嘴。 我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快去吧,省的额娘等急了。”听了这话,似云才好似想起什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边跑边道:“改日再来给额娘请安。”这哪儿是要给我请安,分明是要来探究静儿。 我也随她去,一个孩子哪儿有不想着玩的?送走似云,春梅从院子里头进屋,啪得一声重重的撂下帘子,看她的脸色也确实不是很好。 “哟,怎么了?谁敢大着胆子给你气受?”我笑问道。春梅可是个正直惯了的,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偏又生了长巧嘴,能说会道的,所以八成都是人家败下阵来。 春梅一跺脚, “我这儿哪是为自己的事生气?爷不在家,谁都想掌权了,完全不把主子您放在眼里,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美事儿?当初怎么个样儿现在谁不知道,如今神气什么?敢明儿个等爷回来看我不捅出去,看到了谁吃亏。主子心善,可也没有这么个欺负法儿,等回禀了爷,让爷自己定夺,看爷向着哪一个?”端着茶点的夏荷带着小丫头们进来,放下东西,遣了小丫头们下去,这才走到春梅边儿上, “梅儿,主子还没说什么,你就急成这么个样?” “哼,爷在家的时候怎么也没见着个人来?”夏荷拉了她一把, “少说两句吧,没得给主子添烦,你要是真心疼主子,盼着爷早些回来也就是了。大呼小叫成什么规矩?”春梅吐了一大口气,冲我笑道:“奴婢无状了,望主子海涵。主子您不是要见小格格嘛,小格格怕是在那屋里侯了多时了!”边说边指着通往旁屋的路。 我笑着点了她额头一下, “她这么小,走到哪儿还不是一样睡,偏生你这张嘴会说,让人气不得恼不得。” “主子,您可是小格格的亲额娘,她怎么会不知道?”说着便随着我往旁屋去了…… 41 打牌 “主子,今儿个奴婢给您盘上次的簪花髻,改簪玉钗可好?”夏荷笑吟吟地问。“随你,怎么都好。”“哎,那奴婢这就给您梳。”我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神态还是长相,竞合现代的自己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正想着,被夏荷轻轻一推,“主子,您又为了爷挂心呢?报信的人回来说爷随皇上南巡去了,您这一颗心也总算能放下了。”我一笑,也没说什么。“吱拗”一声,春梅推门进来,冲我一福身,“主子……”“不用通报了,我们已然来了。”没等春梅说完,从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给嫂嫂请安。”两人同时一福,齐声喊道。原来是雨莹和静璇。雨莹倒还好,这静璇一见到春梅站在旁边,冲她做了个鬼脸,“春梅姐,你也不嫌费事儿,我们两人来看嫂子也用通报,那些旁的福晋们要来,还不得等溜溜的一天?”雨莹摇了摇头,往她头上一戳,“来人通报是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为难她?再一个你来得这么早,比上朝的大臣们都勤快!”此时夏荷刚好把钗插好,静璇便过来摇晃着我的胳膊,“嫂嫂,你看姐姐,竟如此打趣我,该怎么罚她才好呢?”雨莹一笑,“这样吧,今儿个我也是带了银子的,咱们聚在一起打牌,输些银子也算是孝敬嫂嫂了。”静璇听了,顿时来了兴致,“就这么定了,我们又好一阵子没聚在一起玩点儿什么了,今天正巧赶上,春梅,夏荷,你们一起,人多热闹,赢了算你们自己的,输了算我静璇的。”春梅夏荷忙谢了恩,转头看着我,等着我拿主意。我笑睨了静璇一眼,“她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一起来吧。把桌摆在花厅里,茶果点心都备下,咱们今儿个就在花厅里玩个痛快。”春梅听了,出去吩咐了小丫头两句,复又进屋来,道:“主子们,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说罢顺势做了个请的动作。静璇过来挽上我的胳膊,“嫂嫂,咱们走。”“主子,要不要加件衣服?”夏荷过来问道。听了这话,雨莹忙过来上下打量我,“这穿的不正好?都什么天了,穿那么许多做什么?”夏荷一笑,“这还不是爷吩咐的?爷上回才交代过,不许让主子生病,否则唯我们试问,我们哪儿担得起这个?”雨莹笑着挽上我的另一条胳臂,“嫂嫂,还有这事儿?这人吃五谷,哪儿有不生病的?想必是嫂嫂得了这几场大病,吓坏了十三哥,他才会说出这么为难人的话!嫂嫂你快跟十三哥说说,让她收回这难为两位姐姐的话吧!”说罢还不忘指指春梅和夏荷。 说话间,已到了花厅,厅内熏着淡淡的茉莉香。花厅正中摆着一张檀木桌子,桌上整齐地码着一副麻将牌,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却也感觉不俗,跟一般的比起来好了许多,想必应该是好东西。我四周一打量,看见锦塌上陈设着一张炕桌,亦是檀木的,不是得散发出极其清淡的檀香味。桌上摆着点心茶果和各种吃食,都是平日里我最爱的,还有茶盅里的茶,一时我平时的口味——西湖龙井。 背对着花厅的门,我坐在东边。夏荷坐我上家,静璇坐我下家,雨莹坐我对家,春梅则搬了个小凳子坐我边儿上。才玩了没几盘,就看见外头小丫头端着托盘进来,“主子,早膳来了。”我看了看炕桌上的点心,又看了看托盘里的。“主子,要不先把这麻将撤了?”“不必这么麻烦了,放在炕桌上挤一挤就得了。”“雨莹,静璇,来一块用点吧。”静璇眨了眨眼睛,“不了不了,嫂嫂吃吧,我们等着午膳呢。”我抿唇一笑,走到锦塌上坐定,“怎么,还怕我亏了你吃不成?我这屋里的吃的只要你想要,拿走都行。”静璇快步走到我身边儿,端起冰糖燕窝粥,递到我跟前,“嫂嫂,我跟你说笑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接过粥喝了两口,“你们四个先玩着,别都空等着我了。”“哎,那嫂嫂慢慢吃,我先去了。”我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冰糖燕窝粥,顿时涌上一道甜腻的感觉,忙喝了口茶压了压。我向来不爱吃甜,春梅每次给我端来的冰糖燕窝粥都不是很甜。吃了块艾窝窝,又吃了块金丝枣糕。再喝冰糖燕窝粥,便觉得不那么甜了。 “嫂嫂,你快来,这夏荷姐也不知是怎么了,手气好得很。”静璇不平的叫道。“这可是冤枉夏荷了,还不是你非拉着她玩儿,她怎么也不敢驳你的话啊。”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春梅依旧坐在我边儿上的小凳上。“五饼。”“胡了。”我把牌一推,让她们检查。“哇,从开始就没输过的夏荷姐居然也输在了嫂嫂手里。原来嫂嫂才是真正的厉害啊!”我一笑,“本就是个玩,输赢倒是没什么要紧。”我又怎么没看见夏荷跟春梅捣鬼,故意给我放水,让我赢?忽然感觉我很像《红楼梦》里的贾母,大家都变着方的哄我高兴。虽说有点儿欺骗性质,不过到底是为了讨我的欢心,我当然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抓来一张南风,刚要打出去,一只手抓住我欲打出牌的手,“慢着,这张牌也是好打的?”与此同时,一只手臂轻轻地揽住我的肩。我惊的转头看去,对上一张笑吟吟地笑脸,“怎么,不认得我了?”“奴婢春梅/夏荷请爷的安。”一句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跟着皇父南巡去了吗?“免了免了。你们继续玩吧。”春梅把小凳子让给胤祥,出去张罗午膳了。“十三哥,你不是随皇阿玛去南巡了吗?怎么回来了?”雨莹笑问道。“赶紧玩你的牌,瞎问什么?”胤祥道,抻出一张牌打了出去,并顺势搂住我的腰。“行了,玩完这把就歇歇吧,从一早玩到正午,一点都不倦。”才刚说完,我就抓了一张好牌,赢得了最后一场的胜利。银子自然是赚的满满的,不知道如果她们不哄着我,我能赢下多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在现代,别的不会,打麻将我可是在行得很啊…… “爷,午膳备好了。”春梅过来回道。“去我屋里用吧,这里待不惯。”我道。胤祥一笑,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雨莹和静璇,“怎么,你们两个还不打算走?这里可没吃食招待你们。”静璇不依地撇了撇嘴,“走就是了,干嘛这么凶?哥哥嫂嫂你们先回去,我和姐姐玩一会儿再过去。”我戳了静璇脑门一下,“小丫头就知道玩,快去吧,别太久,一会儿饭菜都凉了。”“知道了。”说着静璇和雨莹便笑着跑开了。春梅和夏荷一个去知会膳房,一个快步回我屋里去了。 我挽上胤祥的胳膊,跟着他迈着小步往回走。“不是跟着皇阿玛去南边了吗,怎么今儿个回来了?”“因为今天你和静儿比皇阿玛更需要我。”胤祥宠溺的看着我。“静儿?”我一转头,刚好与他对视。“对,静儿,今天是她满月,我这个做阿玛的自然得回来看看。”满月?我并非不知道今天是静儿的满月,只是似云满月似乎也没办的多么隆重,又赶上胤祥跟着康熙去南巡,我心里盘算着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就再没想这事儿。没想到今儿个倒由他提出来了。“怎么,不记得了?一个月前可是你生了她呢!”“不是,我只是感到意外。”我如实回答。“意外我会赶回来?”我轻轻点点头。胤祥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傻瓜,静儿的满月我怎会不记得,我可忘不了你是多么辛苦才生下她。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怀上下一个孩子,要是静儿的事儿再发生一次,那我可真的承受不起了。”我拉了拉他的胳膊,“好了,快走了,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说不定大家都在等我们呢!”胤祥,你才傻呢,为你受怀胎生产之苦,我可是甘之如饴。“说的也是,赶紧去用膳,下午还得忙静儿的事儿呢!”我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他走向屋里。 42 满月•上 用过膳,我依在胤祥怀里听他讲南巡的趣事。“南巡这些时日,十六弟调皮的紧,皇阿玛宠他,也随他去。直到我要回来,他还非吵着要跟回来不可。”提到南巡,我顿时又紧张起来。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紧张,安慰我道:“别担心,这次是跟阿玛告了假的。只是皇阿玛给了我一个不一般的差事,这趟回来可真是赔本儿的买卖呢!”胤祥的眉微皱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无奈的笑意。 “怎么,这差事很难办不成?”我担忧的望着他,他撇了撇嘴,揉着脑袋说:“难倒是不难,就是麻烦。皇阿玛禁不住小十六的求,要我带他一道回来,算是热闹热闹。这差事,比我以往办过的都不易呢。”说罢他摊开手,无力的环着我的腰,撒娇似的摇着。 “十六弟?”我拼命的从脑袋里调取在现代储存下来的关于十六阿哥的资料,只可惜我知道的少之又少。见我苦思冥想的样子,胤祥一笑,接着给我解释道:“十六弟胤禄,你还没见过他,但凡见过一次,想忘了只怕都不易呢!”真有他说的这么调皮?怕是夸张了。孩子嘛,自是天性使然,这也没什么错。 “主子。”张嬷嬷在外边儿叩门轻道。 “进来吧。”我冲着门口喊道。 “主子爷,小格格来了,您看看,真是越来越水灵讨喜了。”张嬷嬷笑着把静儿递到我们面前,我刚要接过,却被胤祥抢了先。他把静儿抱在怀里轻轻逗弄着,时不时还抬眸看我一眼。“近一个月不见,果真变了不少。瞧瞧这眉眼间的神情,跟你平日里倒是像的很。”我从他手里接过静儿,顺势在他胸口一拍,“净胡说,她这么小,能看出什么来?”胤祥宠溺地把我搂在怀里,“我就是能看出来,她将来长大了也必是个美人。不知这算喜还是算忧呢!”“贫嘴。”我轻声嗔道。“张嬷嬷。咦,人呢?”“张嬷嬷人早就出去了。”胤祥下颌抵在我的肩上,轻声在我耳畔笑道,说完还不忘在我脸颊上偷亲一下。 “嫂嫂,啊,我什么都没看见。”猛地推门进来,静璇定定地站在门口羞怯的道。真丢人,这种事儿居然让小姑瞧个正着。 “你鬼喊鬼叫什么?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胤祥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她道。 “哎呀,人家有事儿找你们嘛!四哥四嫂子来了,现在正在厅里坐着呢!”静璇一脸无辜地道,然后转身跑出屋子。 “走吧。”胤祥扯唇一笑,柔情地道。我把静儿的襁褓紧了紧,将这弱弱小小的小身体交给胤祥。我一抚额,向上理了理发髻。自胤祥怀里接过静儿,一手抱着,另一手习惯性的给胤祥抚了抚袍子。而后迈出步子,向着前厅走去。“我去前厅和各位阿哥打个照面,说上几句,就引着嫂嫂小姑等女眷们到后厅玩乐如何?”路上,我问道。“这倒不用,我已叫人在小戏楼给你们排了戏。正好那也暖和,带着静儿,你们姑嫂妯娌聚在一起听听戏、聊聊家常也好。”我心里一暖,道:“瞧你聪明的!” 来到前厅,只见四哥、四嫂并雨莹、静璇正开心的笑着。“请四哥四嫂的安。”我敛襟一福道。“快起来吧,私底下还这么着。”我谢过站起身。“哟,刚才这是笑什么呢,这么开怀?”静璇忙凑到我身边儿,“嫂嫂,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雨莹姐刚才讲了个笑话,把我们逗成这个样儿。”瞧瞧她那眼神,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儿。静璇看出我的怀疑,忙搬四嫂做救兵,“不信你问四哥四嫂,十三嫂,静璇可禁不起您这怀疑的眼神。四嫂,您倒是说句话啊!”那拉氏只是抿唇笑着,并没多说什么,指着静璇道:“你呀,就不能安生会儿。”而后转头看向我道:“紫凝,快把静儿给你四哥和我看看。” 我把静儿递到那拉氏手里,她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竟咯咯笑起来。“果真是讨人喜的紧,让人不能不疼呢,也难怪十三弟大老远从那边儿跑回来……”那拉氏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外有人来报,“主子,三爷、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和十六爷都来了。”好嘛,九子夺嫡的九子中除了大阿哥和太子都到齐了。只是这三爷怎么跟他们一道了,历史上说三爷是独来独往,不结党的啊?心里画了一个大问号。 胤祥出去迎了,我便趁着这个空回想着他们的画像,想想这些阿哥,可都是迷倒了一大批现代人呢。我倒是对他们没有多大兴趣,谁叫我从今到古一心都在胤祥身上呢! 正想着,一个孩童从外边进来,走到我旁边,行了个请安礼,“胤禄请十三嫂的安。”我一笑,望向他道:“把这虚礼蠲了吧。”胤禄,传说中的十六阿哥。一个孩子,让我怎么也不能把他跟画像里的那个老头子画上等号。瞧他一身锦袍,外加一个小帽,挺可爱招人疼的模样,也并不见他有多淘气,那灵闪的眸子里透着聪明。“早就听十三哥和姐姐们说有一个知书达理又标致的十三嫂,百闻不如一见,竟比我想的还要好呢!” 一直坐在一边儿没说多少话的胤禛忽然一笑,“这孩子,就是嘴甜,跟十三弟小时候一个样呢,招人疼的很。”胤禄听了,呵呵笑了,“谢谢四哥夸奖。” 才要说些什么,胤祥引着爷们进屋来,引着众人落了座。一一为我介绍,“这是三哥胤祉。”而后走到八爷那儿,“这是八哥胤禩,那位身着紫棠色袍子的是九哥胤禟。身着青色褂子的那位便是十哥。那个就不必说了,是十四弟。至于十六弟胤禄,想必你已经见过了。”我一一上前见了礼,看着这些朝堂上厉害的人物,在波涛汹涌的争斗下,表面竟如此的无波,也难得的很哪!那些嫂嫂和弟妹们,多少也见过,倒不至于很生,而这些皇子,可都是头一回见。似乎空气中都透着些许压抑,让我不适应的很。“今儿个是我女静儿的满月,好酒好菜都是备齐的,各位兄嫂弟妹多吃几杯酒,也算是赏脸给静儿,我代静儿谢过各位了。” 43 满月•下 “十三哥,怎么不见似云过来?”十四阿哥问道。 “怕是在侧院里跟弘昌玩呢,要么就跟着她额娘刺绣呢!”胤祥抚了下额头,回道。 “话是这么说,可这静儿满月,也该过来看看才是,这礼数断不可忘!”说话的是四福晋那拉氏。“按理,这香玉理应过来添个贺礼。论情,作为长辈,也应有个样子不是?当初她的一双儿女洗三满月,哪次你没备了贺礼去?” 说话间,我看向四嫂,发现静儿还在她怀里,忙快步走过去,接过静儿,冲着四嫂莞尔道:“想是在忙,倒也无妨。孩子人小福薄的,太宠了也未见是好事。能有各位来瞧,她已是福气不浅了。”我眼扫过众阿哥和众福晋,微微一笑。 “弟妹,话不是这么说。哪个孩子不是宠惯出来的?”说话的是八哥,一个温文尔雅的八哥。看来穿越小说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温文尔雅就没错。 “孩子还是苦着些得好,太偏疼了,怕是不好呢!”说完我望了眼睡着的静儿,又看了眼胤祥。 “十三弟妹,话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把你怀里的静儿给我们瞅瞅吧!”这是十哥大大咧咧的声调。 “可不是,瞧是我糊涂了!”我把静儿交给十哥,大家全都凑过去看。而静儿也好像睡饱了,缓缓地睁开眼,见这么多人看着她,并没有哭,倒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模样,好不可爱。逗得大家都合不拢嘴。 “这孩子,倒真跟老十三小时候差不多模样呢,不知认不认识,就会冲着人乐,让人不疼都不行。”一直沉默着的三哥说话了,还是揭胤祥的老底儿。这不说还好,一说,又引来众人一阵笑。 “老十三小时候什么样,我记不真切。不过瞧静儿的长相,倒真是有八分像老十三呢!来让我抱抱。”一阵笑过后的九哥温和的说。从八哥手里接过静儿,九哥笑着逗弄了她几下,便又交给了胤祥。 胤祥看了看静儿,“我怎么瞧不出她有八分像我?倒是像福晋多一些。”说着笑睨我一眼。我接着含笑白了他一眼。 “十三哥,快把小侄女儿静儿给我看看,刚才跟着八哥九哥他们没瞧清楚。让我看看她是像十三哥多些还是像嫂嫂多些。”十六阿哥笑呵呵地道。 “你才多大,能看出什么?”十四阿哥在一旁道。 “怎么看不出?谁像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十六阿哥回道。 胤祥把静儿交给胤禄,“你可仔细着,要是有个闪失,我可不饶你。” “放心吧,十三哥。”说完他仔细地打量起静儿,然后又看了看胤祥和我。想了一会儿,冲着离他最近的八嫂道:“八嫂,我左瞧右看,她长的既像十三哥又像十三嫂,倒看不出更像谁了。” 八嫂一笑,穿着神态皆透着贵气,“过来给我瞧瞧。”胤禄抱着静儿快步走过去,“八嫂你看。”八嫂子看了看静儿,又看了看我和胤祥。转头对胤禄道:“看这鼻子,就像老十三,这眼睛,活脱脱是你十三嫂的翻版。” “还是八嫂说的是。”胤禄一笑,接着把静儿递给胤祥。胤祥含着笑把静儿交给我,我也笑着接了。才要拍拍我的宝贝闺女,手却让胤祥一把攥住,“怎么这么凉,去吧,要是冷,就再添件衣服。”我点了点头,感动于胤祥的关怀与深情。 “时辰不早了,让他们爷们去大戏楼听他们的大戏。姐姐、嫂嫂、弟妹、小姑们,咱们一道去小戏楼,那儿备了酒菜,还有好戏,正好也去歇歇。”我笑道。 “弟妹,想不到你家小戏台也是别有洞天啊!”说话的是九福晋,明艳端庄,一身宫装显得她脱俗一般的美。 “这是家常听戏的小台子,自然比外边儿舒适暖和些。”我笑吟吟地回道。 “快把静儿给我们看看。”除了已经看过静儿的八嫂、雨莹和静璇外,大家都对静儿充满了好奇。 “弟妹真是好福气,有十三弟宝贝着,又有了可爱至极的小格格。”“十嫂这是说哪儿的话。”说完我忙低下头。他疼我,我怎会不知?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发烫。“十三弟妹,怎么一提这你还脸红啊!”我忙上前央求,“好嫂子,别打趣我了。”十嫂笑着在我额头一戳,“都当额娘的人了,还似这般!”我吐了吐舌头,没有答话。 四福晋那拉氏在一旁摇了摇头,“行了,过来听戏吧。” “哎,来了。”我笑着回道。“好嫂子,您走先,这事儿就甭提了行吗?” 十福晋抿嘴一笑,而后给了我保证,“行。” 送走宾客,我回到屋里的暖阁,把静儿放在摇篮里哄着,我一边摇着摇篮一边兀自念叨,“你的满月办的比咱家大阿哥的都不差,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你这小小年纪,也不知道禁不禁得起!” “怎么禁不起,我的宝贝女儿,什么禁不起?”我回眸,而后一笑,“都走了?”胤祥走到摇篮边儿上,才要逗弄静儿,就让我一把拉住,“别吵,她才睡着。”我才要下地给他更衣,胤祥就过来一把扶住了我,“不忙,我自己来。”说罢更衣上炕来坐正,轻轻把我揽进怀里,一把攥住我的手,“嗯,还行,总算不那么凉了。”“人家说有人疼手就不凉了呢,你信吗?”我依在他怀里,享受着甜蜜而美好的时光。胤祥暧昧地看我一眼,“信,以后我再多疼疼你就好。”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没去看他。紧接着他又道:“听说你今儿个在小戏楼又害臊得脸红了?”我猛地抬起头,“十嫂又出卖我。”胤祥呵呵一笑,“这不叫出卖,你现在这样子,倒是可爱的紧。”说罢捏着我的下颌,我一愣,紧接着觉得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别闹,闺女还在呢。”我提醒道。“不碍的,只要你不说话,就没事儿。”接着一个湿湿热热的吻落在我唇畔…… 44 探亲 我来了,大家久等了,多多提宝贵意见啊。。。看着一旁熟睡的女儿,我心里溢满了甜,也深深体会到了做母亲的不易。 静静啊,屋子里这么脏,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就知道在家里玩,难道整个假期,你就对着电脑过一个月?妈妈的声音似乎又在我耳畔响起,想到妈妈,眼睛略微有些水雾聚集。静静,是我21世纪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妈妈,你在惦念我吗?想起妈妈那和善的笑,宠溺的眼神,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妈妈,我好想您,想回去跟您说:妈妈,辛苦了!都是女儿不懂事,让您在辛苦工作的同时还要惦念着我,可…… 一滴泪轻轻地滴在衣襟上,却重重地敲进了胤祥的心里。“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哭什么?”我摇了摇头,笑了。他把牛皮纸的信封递到我手里,调皮地笑道:“看看吧!”我自他手中接过信,只见信封抬手处浓墨写道‘奴才马尔汉呈十三嫡福晋’。 我展开信纸,递到胤祥手里,“我不想看,你给我念吧!”我那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本在犹豫之中的胤祥接过信念了起来:“奴才马尔汉请十三阿哥、十三福晋安。月前奴才及内人听闻福晋诞下格格,曾请十三阿哥代传恭贺之意。忆福晋未聘之时,曾与内人与佛堂祈奴才身体康健,奴才之体果有好转。今格格满月之时,臣及内眷家人亲赴庙宇拈香叩头,愿佛佑十三阿哥、福晋及格格玉体康健。过往之时光,恍若昨日,曾……” “不……不要再念了。”我夺过信纸,将信纸攥在背在后面的手里。这些,不仅唤起了我对阿玛额娘的想念,而且更让我忆起了距离我三百年多年,万般宠爱我的妈妈。这里过了这许多年,不知道在21世纪的妈妈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是否被岁月染白了那原本乌黑的头发,是否为了我而变了原本开朗的性格…… 胤祥哈哈一笑,伸手拭去我挂在脸上的那未干的泪痕,“既是想家,我明日就与你一同回去看看。春梅,夏荷,跟爷去挑几样看得过眼的礼。明日要回门探亲,可不能丢了咱们十三福晋的脸面不是?”我才刚端起茶碗,被他一逗,险些把茶水洒在这身我最爱的衣服上。 望着胤祥离去的背影,我再一次笑了,但这次却不知为何而笑? 胤祥,你的好,我看在眼里;你的爱,我留在心里。除了妈妈,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可你依旧不知道我心里的全部想法。我的内心深处,没人知道。在现代,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为何会停驻在三百年前的你身上,连我自己也不知。他们总是笑我,笑我傻,笑我痴。我可以不在乎,淡然一笑,因为他们不是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也许很少,也许很多。现如今,你只认为我是在想念阿玛额娘,总是吵着要我回去转转。可你不知道,在这背后,我还会想起远在三百年后的人,那也是我最亲的人…… 胤祥带着春梅夏荷回来,就看见我发呆的这一幕。只见他亮亮地眼眸望着我,我心里的某一处轻震了一下。妈妈会希望我生活的很好,胤祥亦希望如此,那么我就开开心心的,不负他们就是了。 马车停在我生活过四年的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陈旧了许多。阿玛额娘听见我们来了,赶忙出来迎了。“阿玛、额娘。”我喊道。二老刚要行礼,便叫我和胤祥扶住了,“阿玛、额娘,这是干嘛?这是在家里,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额娘噙着泪站起身,“是。” 阿玛最先反应过来,“快屋里坐,别在院子里站着啊!来人,给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晋上茶!”“是。” 胤祥随着我进入屋里,在塌子上坐定。我端起茶盅,掀开盖子闻了闻,清香味儿扑鼻而来,呵呵,我喜爱的龙井。 看向阿玛、额娘,阿玛的头发和胡子都如染了霜一般的白,我是家里的七女,年龄算是小了,所以从小阿玛额娘都很宠我。看看额娘,也是两鬓如霜,岁月的痕迹轻轻掠过,渐渐清晰…… “阿玛、额娘,知道你们惦念静儿,本该把她带来的,可……”还没说完,就让额娘打断了。“静儿才过满月,断不能叫她出来,要出门怎么也得等大一些。” 胤祥笑看着我,而后转过头跟额娘道:“不碍的,要见静儿随时到府上便可。” 额娘起身一福,“谢过十三阿哥。”胤祥客气地一笑,也并没说什么。 “福晋,按照您的吩咐,表小姐的物什都整理好了。”一个丫头进来回道。 “丫头,十三阿哥和福晋在上,还不过去请安?”额娘指点丫头道。 “奴婢不知道十三阿哥及福晋在上,请阿哥及福晋恕罪。”小丫头低着头,看她这样子,是断不敢抬头看胤祥一眼的。我不禁呵呵一笑,什么时候胤祥也变得让人怕了?真是好笑得很。“起来吧。”胤祥淡淡地道。“是。”小丫头像得了特赦一样,扣了个头便匆匆退了出去。 “阿玛、额娘,若儿表妹来了?”我兴奋地问道。 “不是,是你额娘远房亲戚家的表妹,小时候你们是见过的,就在萍儿要出嫁的那会儿他随他阿玛来过。”阿玛道,并无过多的表情。 姐姐要出嫁的那会儿,我仔细地回想着。“哦,我知道了,那会儿她梳了两个小辫儿,还总是跟着我,姐姐姐姐的叫的可亲了。” “对,就是她,名唤怜琴。”额娘补充道。“好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 我冲阿玛额娘笑了笑,“我?我有什么可说的?胤祥这么见天儿的宠着我,都把我宠坏了。难道额娘还不放心?原先您那些个担心,他都考虑遍了,不吃饭有不吃饭的招,不吃药有不吃药的应对方法。穿少了不行,穿多了也不成,还不许我生病,可把我那两个丫头忙坏了。您看,我是不是比以前圆润了许多?”明明是胖了,胤祥偏不让这么说,非说圆润他才高兴。 “看来倒是不错,这我也就放心了。”额娘轻笑道。 “姨妈,姨夫”一个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姑娘走了进来,请安道。 “怜儿,起来吧!快去见过十三爷和福晋。”额娘道。 “怜儿见过十三爷、见过福晋。”她倒是没有刚才小丫头那般紧张,一边儿请安一边儿抬头偷瞄着胤祥。看得胤祥都不自然地握紧拳头轻轻咳了两下,而后发话道:“起来吧。” “谢过十三爷。”怜云徐徐站起身回道。 “怜儿,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紫凝。” “哦,原来是紫凝姐啊,那位想必就是姐夫了吧!”怜云盈盈一笑道。 我轻轻一笑,“阿玛、额娘,时辰不早了,我怕胤祥还有事儿忙,就先回了,您二老要是想静儿,只管过去看。怜儿也可以时常过去叙叙旧,你姐夫经常出门办差,咱们姊妹两个还是有时间聚在一起的。” 听说我们要回,阿玛额娘忙要起身恭送,胤祥使了个眼色,二老才止住了行礼的动作。 45 寻书 “爷、福晋,你们可回来了,刚才四爷跟前儿的奴才来请爷过去呢!”夏荷见我们回来,上前回道。 “瞧,我说嘛,果然有事儿吧!”我得意的挑眉笑道。 “是,就你机灵,旁人可不及你!”胤祥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哟,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怎么听不出来啊?”我瞪了他一样,笑呵呵地道。 “两位主子,怎么还斗上嘴了?”夏荷催促着胤祥快些更衣。 “谁跟他斗嘴了?我看他这是嫌我老了,见着年轻漂亮的见异思迁了。”趁着夏荷给胤祥更衣的当儿,我装作气呼呼地道。 “这哪儿算是斗嘴,明明是打情骂俏嘛。”张嬷嬷笑着走进来,眼里满是打趣的神情。“主子爷,时辰不早了,您快去快回吧,总管大人还等着跟您汇报府里的采买事宜呢!” “张嬷嬷您说什么呢,谁跟他打情骂俏了?”我不满的回道。 “那就是夫妻恩爱异常。福晋您还别不承认,张嬷嬷我啊都看得出来。”张嬷嬷得意的一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穿戴完毕,胤祥冲着门口吩咐道:“张瑞,给爷备马。” “是。”张瑞隔着窗户在门口回道。 “快去吧,没得让四哥等久了。”我甜甜一笑,柔声道。 “嬷嬷,你知道纳兰容若吗?” “回主子,就是明珠家的长子,纳兰性德?” “嗯。”我点头道。 “好端端的,主子怎么问起这个?”张嬷嬷一脸不解的问道。 “听说他的《饮水词》挺好,实是想找本来看看。”我笑道。其实《纳兰词》我在21世纪就曾想拜读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就上了这儿了,想必这儿应该有才是。 “可这纳兰公子的词过于悲伤,怕是不适合主子读吧!”张嬷嬷好心劝我道。只是她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本就是悲喜交加的,喜的是能与胤祥朝夕相处,悲的是雍正八年的那一天,我真的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那一天。 我轻轻一笑,“不碍的,替我留意一下吧!” “是。” “《饮水词》,爷的书房里应该有吧?”春梅回道。 我听了举步就要往书房走。春梅拉住我,“主子,等爷回来再去吧。” “怎么,他的书房还不许我进?莫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春梅呵呵一笑,回道:“哪儿啊,这府里哪儿还有福晋不能去的地方?您要什么爷哪儿有不给的,大阴天的还能让您看见星星。” 我听了,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也忍不住笑了。“那你这般阻拦于我,为得是什么?” “奴婢这不是怕主子累着嘛。” “走吧,我等不及了。估计这两天他就要带着胤禄往南边去了,哪儿还有工夫?”说完我便向书房走去。春梅一笑,“哪儿有像主子这么急的?”说完便也跟着我去了。 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书整整齐齐地排在架子上。“这里谁伺候的?”我问道。 “一直都是瑞公公在爷书房伺候的,旁的人好像没有。爷不喜欢别人来他书房走动。”春梅同情地忘了我一眼,而后回道。 我望了眼堆满书的架子,“这……从何找起啊?”于是乎我随手在书架上乱翻起来。 “主子,歇歇吧,都找了这么半天了。”春梅好意劝道。 我用手抹了下额上的汗珠,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怎么这么多书啊?还真是难找的很。”伸手揉了揉颈椎,由于长时间向上看,累得我脖子酸疼酸疼的,我伏在桌子上,春梅给我揉着脖子,捏着肩膀。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得屋里暖洋洋的。我伏在桌子上有点儿犯困打起瞌睡来。 “主子,里间歇息去吧。”我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书房的里间。本想打个盹儿就好,结果竟呼呼地睡了起来。等我睡醒了,哪儿还有春梅的影子?倒是胤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儿,亮闪闪的黑眸凝视着我,我下意识地转了下头,避开胤祥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我还是有些不自然。 “胤祥,咱们府里有纳兰容若的《饮水词》吗?”我开口问道。 “有啊,你没看见啊?原本是在第三排架子上,现在……” “现在怎么了?”我问道。 “现在在引枕底下。” 我从引枕下拿过书来,看见上面圈圈点点的满是字,做了好多批注,想必是悉心研读过的,以后问他,准没错。 “十三嫂,胤禄叨扰了,改日再来给十三嫂请安。我就跟着十三哥先走一步了。嫂嫂好好保重。”可爱的小胤禄道。我点了点头,“嗯,路上小心啊!”他“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静儿满月后几天,胤祥准备带着胤禄南下,那胤禄倒是笑呵呵的,对他来说,有得玩就行了。孩子就是纯真,非常容易满足。相较之下,胤祥倒显得有些恋恋不舍,把静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额娘,静儿妹妹还是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似云稚嫩的声音问道。我笑着摸了摸似云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要长你这么大还得好一阵子呢!不着急,时间过得也快得很,过不了太长时间也能长好多呢!” 似云呵呵一笑,也没问些什么,一个劲儿的跑过去。看着静儿睡觉得全过程,静儿翻个身,她也能乐半天。 “主子,明德表少爷来了,这是名帖子。”春梅递到我手上。我展开一看,而后一笑,“打发他回去吧,你十三爷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来。”“是。”春梅应了,正要下去,却让我给叫住了,“去给我找几个瞄了花样子的图案,我闲来没事儿的时候还可以绣几下。”春梅应者便出去了。 46 表妹 “主子,老福晋带着丫头小姐们来了,在门口侯着呢。”春梅兴冲冲地进来禀报。 我正要舀粥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春梅道:“额娘?怎么来的这般早?快快请进来。”放下粥碗,我快步走向堂屋,“额娘,怎么来也不叫人提前知会一声,没得让您等了这么久,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福晋您这儿是说哪儿的话,妾身们还没给福晋行礼呢!”说着便要跪下行礼,我一惊,“快快扶起来,这可使不得。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快快把这礼数蠲了吧。” “可这礼数是祖上定下的,怎好说改就改?” 我隐隐一笑,“额娘这话严重了,咱们何曾改过祖宗规矩?在外这礼是断不可废的,不过在家里就不必那么拘泥了不是?您看胤祥多么正经体面的一个人,在家里不也是自在惯了的,要不我这直呼夫君名讳就是第一项大罪。按照额娘的说法,那开玩笑玩玩闹闹岂不都成了罪?那我都不知道要被论多少次的罪了。”说着引着额娘坐了。 “那是十三爷偏疼你。不过话说回来,十三爷再宠你,你也万万不可恃宠而骄,要不吃亏的还是你。”额娘苦口婆心的劝我道。 “嗯,女儿记下了,额娘放心。”我回给额娘一抹甜甜地笑。我轻轻扫过额娘身后站着的几个女孩子,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大概十五六岁,最小的差不多十二三岁。 “紫凝姊,想不到你家这么大,姊夫必定是当大官的吧!紫凝姐真是好福气!”我瞧着她甚是面善,似乎从哪儿见过。而后恍然大悟,不就是在前两天回娘家的时候见到的怜云表妹嘛。 “怜云表妹见笑了,大官儿怕还算不上,只不过是靠着老一辈的福泽。”我转向额娘,“额娘,她们是?” “她们都是你远房的几个表妹。这次进京来,为的是过些日子的选秀。本不该叨扰,可事出有因,额娘是想让她们暂且住在你这儿,顺便让你教教她们选秀的规矩及各项礼仪,到时候进宫去,倒还不至于出丑丢面子。” 我睁大眼睛看着额娘,缓缓走到额娘身边,轻声道:“可是额娘,我没有参加过选秀啊,这个中缘由我怎会知晓?” “不碍的,你只要教给她们一些礼仪便可,额娘就把她们交给你了。我带了些银两和袍服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挑拣挑拣,凑合穿吧!” “额娘,女儿这儿什么都不缺,这些就都给妹妹们穿吧。” “也好也好。还不快谢过福晋!”众人忙一躬身,齐声道:“谢过福晋。” “这以后就叫姐姐吧,选秀还有些日子呢,总福晋福晋的叫也别扭得很。对了,给你们看看我那活泼可爱的女儿,额娘的宝贝外孙女吧!”而后我转头向春梅吩咐道:“去叫奶娘把小格格抱来。” “福晋,使不得,小格格年纪小身子娇弱,还是妾身等去请小格格的安。” “也好,那女儿陪额娘一道去。春梅,去叫总管预备几间厢房,给这几位小姐居住。” “是。那主子您先跟老福晋坐会儿,春梅去去就回,而后伺候主子去主院看小格格。”说罢小跑着出了屋子。 趁着空当,我又仔细的瞅了瞅她们几个人,容貌都是好的,只是气质多少有些差别。“在这大户人家,不比往日在别处,多少要收敛些,凡事上个心,不一定什么都说出来,但心里定要有个数。说话前万要三思,别看这深宅大院气派、堂皇,可这日子也不好过呢,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要是爷责罚下来,我也不好说什么。”提前打个预防针应该是有必要的,别怪我吓唬,这天家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主子,主子吩咐的奴婢都办好了,总管说把西厢那几间屋子腾出来给几位小姐住。”我点了点头。“走吧,先去看看静儿。”我起身,春梅给我理了理袍子,便扶着我往外走。我本打算让额娘跟我并排走,可额娘不肯,执意跟在我后头,我也只好随她。几个表妹跟在额娘后头,边走边看,恐怕错过了什么似的。想我初来府里时,不也是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奇?可日子一长,对府里的景物、布局、陈设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心里除了他也就再没有旁的了。他就是我的一切,我的每一个日夜,每一个分秒都是为他而活。原本我还不信,可后来又不得不信,原来夫君真的比天还重要。出了天大的事儿,只要有夫君在,便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没了夫君,恐怕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哟,福晋主子,您怎么没差人吩咐奴才一声啊,福晋快请进。”张嬷嬷笑着从屋里出来,也拉回了我渐行渐远的思绪。 正屋的一道碧纱厨内,静儿躺在床上,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研究着这里的一切。一身桃红小袄,衬得小脸蛋红扑扑的。见我来了,直哭闹着要我抱。我抱起这个软软的小身体,在她的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转身坐在床榻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唤她的名字,她也好似听懂了般咯咯地笑着。她的笑,驱走了我的许多烦扰,赶走了许多忧心的事。 几个表妹见状,都在一旁笑着,也都争相喊着静儿的名字。额娘饶有兴致地从我怀里接过静儿,一边轻轻地拍哄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已经被体温温的暖暖的金锁,轻轻地挂在静儿脖颈上。而后摸了摸她嫩嫩的脸,又抱着亲了亲才将静儿交还到我手上。我轻轻拿起金锁,一面是吉祥图案,另一面有着祥云,还刻着八个字,‘长命千岁,福寿绵长’。我轻轻将金锁放下,金锁下面缀着的小铃铛叮铃铃地响了几声,而后变得很是安静。 这不禁又让我想到了静儿满月的那天,静儿的皇伯、皇叔、皇伯母、皇婶婶和皇姑姑分别准备了她弥月的贺礼。有小金锁、小项圈、小金窠……装在小木匣子里都快装满了,上面还覆上了一张胤祥写的诗签子。 “该带的话也带完了,嘱托福晋办的事儿福晋也应下了,妾身这就回了,福晋保重。”额娘说着就要下跪行礼,忙叫站在一旁的春梅眼疾手快地扶了起来。 “额娘,用了膳再去吧!”我建议道。额娘再三推脱,“额娘,再疼女儿一回吧,阿玛不会说什么的。”我挽着她的手臂摇晃道。 额娘一笑,“都当福晋这么些年了,这撒娇耍赖的毛病还没改。也不怕静儿看着了笑话。” “额娘,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反正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儿,就随它去吧。” 席间,我让额娘座我上首,额娘执意不肯,最核心的位置还是我坐了。额娘挨着我下首坐了,额娘的下首几个表妹按照长幼关系落了座。 “额娘,您尝尝这油焖草菇。”我夹了菜给额娘,额娘谢着吃了。 “主子,您快吃吃看,看这大虾怎么样?再不吃口感就不好了。老福晋这儿我和春梅伺候就好。”夏荷笑呵呵地道。 我点了点头,“也好,额娘您想吃什么就跟她们说,让她们伺候您用膳。妹妹们也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来就好,跟姐姐这儿不必过于拘谨。”众人谢过,才又坐下来吃饭。 吃过饭,小丫头们上了茶水漱口,接着端上来几碗茶。“额娘、几位妹妹,也尝尝我府里的茶好吃不好!”说罢,我带头端起茶碗,她们也都端了起来,几个年纪小的妹妹倒是等不及,吹了两口就喝了下去。我打开盖子,撇了撇漂浮着的茶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充满了茶的香气。吹了吹,放在唇边啜了一小口,“明前茶,府上不是没了吗?外头的茶怕是没有这个味吧,这是?” “回主子,这是十三爷带着十六爷走之前上四爷那儿讨的,说回来加倍奉还。”春梅徐徐地回道。 额娘听了,忙把茶碗撂了,几个妹妹也跟着放下茶碗。“妾身等吃了福晋的贵茶,着实该死。”几个妹妹听了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额娘这是说哪儿的话,不碍的,瞧,把妹妹们都唬着了。”我笑着对额娘讲道。 “老福晋,您真是太客气了,不碍事的,过些日子爷就会从南边儿买回上好的明前茶,误不了主子吃,您就放心吧!”春梅道。 “这就好,这就好。” 夏荷从外进来回道:“主子,总管大人来了,依您看见是不见?” “叫他进来吧。”我道。 “奴才赵福请福晋安,按照以往规矩,物什都备下了,就静候几位小姐了。奴才请福晋的示下,还需添点儿什么不添?”赵总管谨慎地请示道。 “暂不用了,你退下吧。” “奴才告退。”赵福慢慢地起身退了出去。 “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叨扰了福晋这半日,也该回了。”额娘起身道。 我起身道:“那女儿也不多留了,额娘回去好好歇歇吧。女儿这就送您出府去。”说罢我搀上额娘的胳膊。 “福晋,这使不得。” “额娘,我说使得就使得,别推让了。”额娘这才同意,我搀着额娘,缓缓地走到府门口,这短短的距离,我几次想落泪,都忍住了,我不能让额娘再为我担心。看着额娘登上马车,车帘子轻轻放下,马车缓缓地启动,我蓄在眼里的水雾哗得留成了两行清泪。看着额娘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听着额娘那口口声声的妾身。我深刻得明白了,现在与以往不同了,也让我深刻得体会到了身在天家的苦。 47 荒唐 给大家拜个晚年了啊。。。 牛年牛气冲天,写出的文牛,身体牛,牛牛牛。。。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又丰富。无非是跟着几个表妹下下棋、聊聊天,顺便教给她们一些宫廷的礼仪。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静儿也一天天长大,也越长越漂亮。 胤祥随着康熙出巡回来,已经是五月底了,天气渐渐转热,而我的心情却随着温度逐渐上升。我把静儿放在床榻上,盖上一层薄薄的小被。看着她那可爱的睡容,甜蜜的笑容就不时浮现在我脸上。才一抬眸,正对上胤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睡着了?”他问道。 “才刚睡着。”我回道。 他轻轻走过来看了看静儿,“是长大了不少,比原先漂亮了许多。身体怎么样?” 我轻轻一笑,道:“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 “你呢,近些日子可好?” “我有什么不好?我的日子比谁都清闲,除去进宫给德额娘请安,都是在府里,无聊的什么似的。倒是你,外头也没个人伺候着,这回来好好歇歇吧。” “又不是第一次去,跟着皇阿玛跑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我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委屈的泪噙在眼眶里,“可我还是不习惯,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习惯一个人在府里,不习惯没有你宠我惯我的日子。” “那我下回不去了,行吗?”胤祥笑着问道。 “当然不行,你那是去办正经事。”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对了,听说府里来了客?” “嗯,是我远房的几个表妹,准备这次进宫选秀。静儿满月后你去南边儿不久她们就来了,一直住在西厢房里。” “可有知会管事从库房里领出几匹布,给她们做些衣服?” “府里的料子她们可不敢要,临来的时候额娘给她们带了衣裳物什,不缺什么。” “那就好,差人给你带回来的明前茶可还是那个味儿?” “春梅才端过来的,我还没吃呢,你先尝尝,我倒觉得比原先那个更好呢!”我转身端起炕桌上的茶,递到他面前笑盈盈地道。接过茶碗,胤祥轻啜了一口,“倒是不错,这是太淡了。”“淡点儿不好吗?”“太淡了就没有原有的滋味儿了,茶如人生,百味啊!”说完他轻轻点了下我的鼻尖。“淡淡的人生淡淡的情,才是我想要的,惊涛骇浪我见过,我只想平淡的过一生,就这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过一生。”我笑着说道。胤祥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搂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你看看咱这小静儿的睡相,看着就可爱。”我看了看胤祥,继续说道:“什么叫幸福,这就是例证。就这么淡淡地过日子,才叫幸福。”可身在天家,这种幸福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胤祥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端详着,我别扭地闭上眼,接着一抹温热落在我的唇上,我睁开眼睛迷离地望着他,“把眼睛闭上,爷什么时候教过你亲吻的时候睁着眼睛?”我缓缓的闭上眼,心里仿若有有一股暖流汩汩地流动。 “小姐……”灵儿的突然闯入让我尴尬到了极点,倏地离开胤祥好远,脸红的怕都能滴出血来。如今梁雨泽已经成了混得不错的侍卫,胤祥每次出巡都带着他,而每次灵儿也都过来陪我。“那个,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怎么了?”我平复着呼吸问道。“怜琴表小姐来了。说要请小姐去用膳,奴婢不知道爷也在呢!”胤祥旁若无人地给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拉着我出了房间。 饭桌上,怜琴羞红着脸,几次含情脉脉地偷瞄胤祥,都被我看在眼里,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怜琴给姐姐、姐夫敬酒,代几位妹妹谢谢姐姐、姐夫的招待。”说着便端着酒杯,一仰脖,干了下去。胤祥温和一笑,儒雅地把杯中酒喝了下去。“大家吃菜啊,别客气。”我招呼道。开始了这顿各怀心思的宴席…… 第二天,微风和煦,阳光充足,清心亭里,胤祥正给我吹着短笛小调,我挽着他的胳膊,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不多的假期时日。与此同时,我们又碰上了“恰巧”赶来的怜琴。从此以后,我们就经常在不经意间碰见怜琴,而每次她的出现都很煞风景。 六月刚到,胤祥就又跟着康熙出巡塞北了。 三个月的时候,静儿学会了坐,她会坐着看我们下棋,看着我们聊天。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讨喜,大家都争抢着抱她,但她却不是谁抱都肯,至少面前这位怜琴大小姐一抱静儿,可爱的静儿格格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姑娘还年轻,哪里抱过孩子,来,把小格格给奴才,奴才抱给姑娘看。”奶娘在一旁道。静儿一到奶娘的怀里,顿时止住了哭闹,抓着乳母的衣襟玩了起来。 五个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静儿会翻身了,小小的身子一扭,便翻了过去,而后也不哭闹,又接着呼呼大睡了起来。 六个月的时候,静儿开始闲不住了,因为她开始学习爬了,偌大的炕上,丫头乳母看着,静儿就自己在炕上爬来爬去,爬累了还会坐在炕上歇一会儿,要是渴了饿了,便会坐在炕上哇哇大哭。看着她那俏皮模样,我的心里也暖暖的。 七个月的时候,静儿很是粘人,总要身边儿跟着人,爬着爬着就爬到了我怀里,哭着喊着要我抱,还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张嬷嬷、灵儿、春梅、夏荷,加上奶娘,几个人开始轮流教她学说话。 “姊姊,姊夫平时光靠着姊姊照顾怕还不够吧!更何况还有侧院福晋。姊姊,你就同意我嫁过来吧,好赖我还会帮你啊!”怜琴央求道。经过和胤祥这几次“短短”的会面,怜琴对胤祥彻底动了情,特别是知道胤祥的身份后,非要央求着嫁进府里来。 “怜琴,别的什么事儿都有转圜的余地,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更何况你还没经过选秀,怎么可以私自定下终身?”我怎么也不愿把胤祥分给她们别人,却也找了一个表面上看得过去的理由——选秀之前不能私定终身。 “姐,明德表哥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表姐你答应,事情就好办的多。” “明德表兄?他怎么对你许下这样的承诺,这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既然姐姐不愿,事情就放放吧,总管大人让我来告诉姐姐,十三爷明天晌午回府,交代让姐姐在清心亭候着。”怜琴代为传达道。 “嗯,那先这样吧,你就好好准备选秀吧!” “好,姐姐放心。” 次日晌午,我依约来到清心亭,坐在亭子的座椅上,我回忆起了往事,从相见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从相爱到相许。凝儿,你住在这儿还习惯吗……凝儿,我会好好疼你,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凝儿……凝儿……一个个场景就仿若昨日,还是这么鲜活灵动。 突然,一阵脚步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忙起身看亭口处,还没等我看清,来人已一把把我拉入怀中。在挨近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不是胤祥,胤祥身上向来有浓浓地檀香味,而这个人身上没有。我想挣扎,那人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使我动弹不得。正想着怎么摆脱时,我朝思暮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紫凝,你……好,这就是马尔汉家的好千金,本来怜琴说我还不信,现在我都亲眼见着了,还有什么不信的?大白天的,在这亭子里,你们居然干这种事……算我瞎了眼,认识你……”一巴掌径自朝我脸上打来,瞬间我的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还没等我解释,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任我怎么叫也是没用。 我睁大眼瞪着明德和怜琴,“明德,怜琴,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想要的一切你都没有给我要回来,不如让怜琴早日来取代你。”明德含着笑道。而后放开我径自跟着怜琴走出了亭子。 胤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听我解释?怎么可以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这么轻而易举,你就把我判了死刑……这表明什么?你是太在乎我,还是根本不在乎了我了?瘫在亭子的地上,我一手擎着希望,又被另一手结结实实地打碎。我捂着脸上的巴掌痕,这不算什么,真的,只是他说的那番话令我的心疼,撕裂般的疼。我的心,被他几句话伤的体无完肤,也许正在轻轻地淌血,可是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48 风雪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清心亭走回到屋里的。在屋里,我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我知道,事情绝对不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真相,可是我累了,真的不愿再想了。 “主子,吃点东西吧,您从晌午就没进过膳食了。” “我不饿呢,先搁着吧。”我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胤祥送我的那块玉上,敷衍的回答了春梅。我的眼前浮现的是胤祥的笑,胤祥的宠溺,胤祥暖暖的眼神,突然我想起了他每晚都是要跟我一起用膳的,今儿闹了这么一出,所有的节奏都乱了。“他……吃了吗?”我看着春梅问道,语调抖得像是要失声。 “不知道呢,听瑞公公说爷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怕是还没吃呢。” “嗯,我知道了。”我轻轻点了下头,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春梅忙跑过来拦住我,担忧地问道:“主子,您这是上哪儿啊,外面阴着天,怕是快要下雪了。” “出去走走,也免得待在屋子里想那些烦心事儿。”我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她们到底跟胤祥说了什么,但我很清楚,今天的胤祥跟平日里不同,平日里他再怎么气我恼我也只是说说,可今天却不由分说上来给了我一巴掌。 “那奴婢跟主子同去。”春梅回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走走也就罢了。”说着便往出走。 “主子等等,披件披风再出去。”夏荷忙跑出来给我系好披风。又把一盏通亮的玻璃绣球灯交到我手上。 走在路上,我反复思量,到底该不该去见胤祥,见着他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我不想让误会拖到明天,时间越久,猜忌越多,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胤祥,我没有和……想到一半,停下了,决定换种说法。 胤祥,我和明德…… 胤祥,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我没错,错都在你,都是你,随便怀疑我,都是你随便猜忌我,都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连问一句都省了,都怪你……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里涨疼涨疼的,水雾在眼里聚集。今晚没有月亮,要是有,月亮应该会把我眼里的水雾映射的更加透明,更加晶莹吧。 走在路上,天阴沉沉的,风呼呼的吹着,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不自觉地,我走到了书房门口。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猛一抬头,看见原本应该漆黑的书房,现在还亮着烛火。由于怕打搅他,我没有像往日一般直接推门进去,只轻轻地推开了一条小缝。在推门的同时,我想他也许正伏在书桌上看书,写字,或者正用手支着头想些什么? 他像往日一样懒懒地趴在桌子上,依旧穿的很单薄。平日里,睡梦中突然想到什么,他就会起身记下。可这次并不是在写字,具体干嘛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感受到了风,他突然变换了一个姿势,头枕着一侧的胳膊上,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酒杯,仿若要把它捏碎,这力道让我在门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喝酒,而且从那红红的面颊上看,从不贪杯的他今天居然喝醉了。是在气我还是在后悔打我那一巴掌?这一刻,我突然看不懂他了…… 还没等我细想,一个身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映入我眼帘。他们居然已经…… “啪”的一声,玻璃绣球灯重重地坠落地面,摔了个粉碎。“呼”地一下,疾风一下子把虚掩着的门吹开,在也正是在那一瞬间,我瞧清楚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当年刚进府时被胤祥派来伺候我的丫头小云。 我转身融入了夜幕中,几乎是像逃一般地快。从书房到我屋,总共也没有多远,却让我走了很长时间。走着走着,我发现天空开始飘雪了。那白白的雪落在我的头上身上,白花花的。风朝着我这边儿刮,雪也毫不客气地撞在我的脸上,不过却没有感觉到疼。我伸手在脸上一抹,这冰凉凉的雪水就这么顺着我的手滑落地面。 天空容纳着云,当云彩越积越多了,有些就会变成雨雪,降落人间。我感觉自己就是那片云,正在变成雨雪降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我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就这么一个人在黑黢黢的路上走着,还好有风雪伴着我。其实时间并不算晚,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所以显得很黑。平日的我是很怕黑的,每次晚上出屋子走动都让春梅和夏荷一人拿上一盏亮亮的明角灯。春梅在前面引路,夏荷一手扶着我,一手打着灯。还有一种情况,不打灯我也不怕,就是胤祥在我身边,即使他没拉着我的手,我也能感到他的存在,心里也会变得很安稳。可是今天,我指望的人都没在,心里却没有恐惧,也许是因为心里被失落和许多不知名的情绪占满了,再没有地方去想别的了吧。 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推门进屋,春梅夏荷一起迎了出来。春梅抢先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凉?爷呢,怎么没跟您一道回来?玻璃灯呢?主子,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俩人担忧地看着我。 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我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我累了,你们也去睡吧。” “主子等等,奴婢为主子铺床。”夏荷道。并利落地铺好床,服侍我躺下。而后吹灭了蜡烛。烛火熄灭的那一刹那,我笑了,我不想为了这件事儿哭了,因为这是太无能的表现。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他们的画面,心就像被扔进了油锅里,说不出的煎熬。无意间一摸枕头,冰凉感立刻传到手上…… 海誓山盟犹在眼前,曾经的相偎相依都离得并不遥远。如今胤祥却变了好多,变得如此陌生,离我这般远…… 究竟是你不懂我,还是我不懂你?这么多年的情分竟还比不过明德的一句话有分量,心不受大脑支配,一个问题不禁让我深思,他心里有没有我,有多少?难道,我从来没走进过他的心里?不,不会的,他是在乎我的,从神情来看做不得假。可那毕竟是曾经,现在他的心无人知晓,也无法探究…… 49 针锋 那个,话说我实在不会写争斗啊~~ 大家多提宝贵意见啊,谢谢大家了。。。我一夜未眠,身上脸上热的不行,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我交代了春梅夏荷,“你十三爷要是来了,就说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见他,等准备好了,自然会见。”我是气他,可不是很气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所有的苦都往心里流吧! “是。”俩人同时答道。 “福晋,侧福晋带着丫头来了。”小丫头在外头回道。 “主子,您病了,烧还没退,怎么见她?回了吧。” “叫她进来候着。”小丫头领了命去了。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准备往出走。我自是知道她来此的目的,左不过是羞辱我一番,算了,来就来吧,该来的总会来…… “妾身请福晋的安。”瓜尔佳氏一福道,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正是这笑,有些不怀好意。 “免了,起来坐吧。” “谢福晋。”她挑了张椅子坐了,盈盈对着我道:“昨儿个恍惚听见福晋给爷打了,妹妹我可没得信这些,福晋那么得宠,就算是砸了府门口的匾,爷也断不会说句重话,哪里会出手如此?”侧福晋虚伪地道。自打她一进来,我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嫡福晋挨了打,这时候来,明摆着是给我难堪,给她自己长脸。 是谁说要保护我,不让我被任何人欺负?是谁说就算我高兴,就算我想要天上的繁星,他都会想办法给我?是谁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谁说…… 胤祥,这些你还记得吗?你或许早就忘了,可桩桩件件,我都深深地刻在心里,不舍忘却,更不能忘。鼻子一酸,泪险些涌出,我睁大眼睛收回眼里的泪。 转过身,带着笑却冰冷地望向瓜尔佳氏,冷冷地道:“既然妹妹这么想知道,怕是找错地方了。出了我这屋门,上书房去寻爷,不仅能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也许还有莫大的恩宠等着你呢!”我一转头,端起桌上的茶碗,打开盖子,氤氲的水汽渐渐润湿了我的眼,一滴泪不偏不倚“啪嗒”一声掉进茶碗里,激起了茶的波动,更荡起了我内心的涟漪…… “姐姐,听说你染了风寒,好些了没?怎么不去屋里歇着,倒坐在这儿?这要是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啊!”怜云跑过来“关切”地道。“哟,侧福晋姐姐也在啊,怜云给您见礼了。” “小姐客气了。”瓜尔佳氏回道。 我假意地笑着,“不碍的,都坐吧!” 怜云才刚谢了坐,说道:“听说姐姐昨儿个……” 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我们谁都不知道来的是谁,瓜尔佳氏和怜云都紧张地向外望着。我面无表情的坐着,跟她们的反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说实话这个时侯,我这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想动都费劲。 忽然一个纤弱的身影从门口进来,“福晋,灵儿给福晋请安。”说着便行了礼。 “快起来,你怎么来了。”我忙叫她起来,自从胤祥跟着皇阿玛出巡回来,我也有一阵子没看着她了。她比原先胖了一点,脸上红扑扑的,相比过得还不错。看着她,忆起小时候的事儿,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酸楚…… “侧福晋,云小姐,怕是得劳烦你们先回了,爷交代了,福晋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灵儿仿若宣读圣旨般把话交代下来,这怜云和瓜尔佳氏只得讪讪地回了。 见她们走了,灵儿忙帮着夏荷把我扶到了床上,我半倚着枕头,靠在床边。“灵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可是他的原话?”我拉着灵儿的胳膊激动地问道。这若是他的原话,就说明他还在乎我,那我便愿意放开一切相信他,相信这背后有的是阴谋,只是阴谋,可事实再一次让我失望…… “爷他……不曾说过,爷他……还不知道福晋您病了呢。”灵儿看了眼我手上的玉,又看了我一眼,不忍地把头瞥向了一旁。“不许告诉他,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我吩咐道。看着手里紧紧地攥着的玉石,心里又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这玉坠子是从不离我的,想着想着,心里便想到了戴玉坠的那天。 胤祥宠溺地把我揽在怀里,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着,弄得我一阵痒。“我瞧那块玉牌你是舍不得戴,今儿个这玉坠子,算不得名贵,好赖带上,当个念想。等我出门办差或是随驾出巡的哪天你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就当我还在你身边儿。”说着他便把玉坠子戴到我颈项上。 往事历历在目,可心境竟是如此不同。沉默了好一阵,我看见灵儿正担忧地望着我。我才想开口,就听春梅夏荷道:“主子,奴婢出去忙了,您好生歇着吧。”又复过来看了灵儿一眼,灵儿点了点头,她们才出去。 “主子。” “快别改口叫主子,原来不都是叫小姐的嘛,还这么叫,就好像小时候那样。从小你就陪着我,咱们一起玩,一起闹,一起出府去街上,还扮做男子打扮……”说到这,我猛地一顿。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里依旧会想到他,依旧放不下他。十岁那年的事儿我记得如此之深,就好像刻在了心里一样,半点儿没有模糊的痕迹。原来我十岁就已然把心许了他,到如今整整十年了。十年的爱恋,究竟换来什么?换来的只是那近似于羞辱的一巴掌和无边的痛…… 晃神间,灵儿轻轻推了我一下,“小姐,灵儿也跟了您这么些年了,您跟爷这一路,灵儿也是看着过来的,小姐的心事,灵儿都明白,您就都说出来吧,何必如此苦着自己?跟灵儿说道说道也好过自己心里闷着啊。除非您不把灵儿当姐妹。”灵儿那双灵动的眼睛紧紧地望着我。让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与灵儿对视着,幽幽开口道:“灵儿,从小便是咱俩最好,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妹的,我心里想的什么你也知道。可你不知道,他变了,变得陌生了好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原来的他决计不会如此对我,不会如此不信我,也不会不听我解释。可现在的他分不清青红皂白,分不清是非对错了!灵儿,他用这种方法报复我,可见他心里已经没有我了。难道如此对我,他心里就这么好过?难道这情真的就禁不住时间的考验?”如此冷情,绝不像胤祥的作风,这还是那个跟我相知相许,海誓山盟,相约来生的胤祥吗? “小姐,您宽心,咱们十三爷绝对不是这种人,他只是一时被小人挑拨得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种事儿。等明白过来,指不定怎么后悔赔不是呢!” “灵儿,你不用如此安慰我,这次,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了。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令我害怕的不是那已知的命运,而是那些未知的磨砺与坎坷…… 过了好几天,胤祥听说我病了,只是让春梅夏荷带话说让我好生保重,却没有来探我。一句轻飘飘的话,毫无分量,也毫无温暖可言。我应下了,可每日的饭还是吃不多,有时候没吃两口就饱了。因此身子还没有大好,可我一直坚持亲自教静儿学说话,教她走路。闲来无事也拿起绣花针,绣上点儿东西。其实我很清楚,这是在打发时间而已。无论怎么忙碌,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心里就会不时浮现出他的影子,他的笑,是那么温暖。他的情话,是那么醉人。但他的爱,却是那么飘忽不定,那么令人神伤,那么…… 50 装睡 呼呼,今天编编大大通知我上榜了,我会继续努力更文的,谢谢大家支持。。。 多提宝贵意见,少点霸王哦,我也不容易。。。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冷战就这么一天天的继续着。 二月十七日,胤祥随着康熙巡行畿甸去了,至走也没说一声,我这心里仿若丢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我知道在这个年代,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不仅不能说什么,而且帮助夫君找侧室也算是我分内的事儿。可当他冲着别人笑、跟别人做亲密的举动时,我绝对不可能古井无波。说我不容人也好,说我拈酸也罢,我就是看不得他跟别人那么……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那些大家闺秀的三从四德,更做不到安然地看着他从我身边离开而不留下一点痕迹…… “唉,这就是天家的悲哀,你要学着放宽心……” “其实额娘本不想叫你进宫去的,可你让皇阿哥挑上了,也是没得选的。以后不常见面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嫡福晋,你才是十三阿哥的正妻,你要好好侍奉他,做好你该做的……” “小姐,咱们十三爷绝对不是这种人。等明白过来,指不定怎么后悔赔不是呢……” “孩子,你听额娘说,你不要怨祥儿,祥儿他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孩子,一切都会好的,会过去的,你得快点好起来,要么谁帮着额娘照顾他,安慰他呢……” 耳边不时回响着德妃的话,额娘的话,阿玛的话,灵儿的话,还有那个我从没见过的敏妃娘娘的话。除了敏妃的话,其他的话都是我亲耳听过的。可敏妃额娘的话,却也这么真实,也是最能打动我的。这真的是敏妃是对我的寄托,还是我心里所想?敏妃娘娘,您在哪儿,求求您出来告诉我…… 敏额娘,现在的我变得胆小懦弱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当初答应您照顾他时那股子勇气…… 敏额娘,您知道吗?我从来没怨过他,原来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无论怎样,跟了他爱了他,我都是无怨无悔的…… 敏额娘,我知道您是有灵的,那就请您帮帮我,也帮帮他。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就想知道他对我……额娘,您知道我要说什么,求求您帮帮我,求您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等,等着胤祥的答案,等着额娘的嘱托…… 转眼到了三月,我本来快好了的身体又突然地发起烧来。而且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厉害。我拗不过灵儿她们,只好由着他们传了太医。 只是太医还没来,胤祥到倒是早一步回来了。我听了门口的通报,忙闭上眼睛装睡,其实我是很想看看他到底好不好,可是始终没有勇气睁开眼。不过说实话,这时候抬抬眼皮也挺挺不容易的。 “十三爷,您可回来了,快看看小姐吧,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怎么好。”灵儿一边在冷水里浸洗着帕子一边道,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她怎么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他的声音像是很急切。 “前些天着了风寒,发了热,挨了两日热也退了。谁知道今日又热起来了。”灵儿回道。 “怎么不早些跟我说?传太医了吗?” “传了,才刚去的,太医还没来呢,小姐不许我们说出去。” 正说话间,春梅引着太医进来了。 太医一见着胤祥,慌忙行礼,“臣刘声芳请十三阿哥安。” “快不必行此大礼,快去诊脉吧。”胤祥沉稳地道,只是来回踱着的步子泄露了他的底。 “是。”他一边诊脉,一边儿问道:“福晋最近饮食可好?” “回刘大人,福晋总是不想吃东西,即便吃也是吃两口就放下,有时候还会咳嗽。另外前些日子福晋受了寒,也曾发过热,只是没传太医来瞧。”灵儿回道。 屋里一片沉默,像是大家都各自思寻着什么。还好没过多久,刘太医就开口了,“回十三阿哥的话,从上述症状看,福晋这次的发热与上次不同,上次是风寒表证导致的发热,而这次是由于脾虚而发热,除此之外还伴有痰证。臣开两副健脾利湿化痰的方子,按方吃了即可。只是……” “只是什么?”胤祥的话语里已经带着情绪的波动。 “这些病证都是因为福晋忧思所致,忧思则脾伤,脾主运化,又是生痰之源,所以还得福晋自己放宽心,才能药到病除。另外平日里也可以吃些红枣之类补脾的膳食,再有就是陈皮,陈皮理气健脾,对福晋的病证十分有益。一会儿臣抓药的时候多给福晋包回一包陈皮来泡水喝,另外臣还听说鲜橘皮经过加工还可以入口食用,只是这其中方法臣就不得而知了。”刘声芳战战兢兢地说完这些话。 “灵儿,你跟着刘太医跑一趟,去把药抓回来吧,这儿有我在呢!”胤祥吩咐道。 “是。只是这帕子还得常换着,要么奴婢把春梅夏荷叫来?” “不碍的,去吧,这儿我来。”胤祥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毋庸置疑。 “是。”灵儿引着太医出去,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压抑起来,笼罩上一片静默。 猛地我额头上的帕子迅速抽离,替换它的是比帕子热不了多少的大手,大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轻拂着我的脸颊,“你这是何苦呢?明明都是我的错,你气成这个样子,怎么是好?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就算气我、恼我,也可以跟春梅她们说啊,就这么一个人……一个人担着,得了病也不说,要不是我刚好赶上,你准备一直瞒着我到底吗?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该打你,可这不是第一次看见你俩在一起,而且当时所谓的‘眼见为实’又让我不得不信,所以我完全没了理智。”静默了一阵,他抓住我的手,贴上他的心口,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好快。“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除了你,没人走进过我心里。无论你信不信,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看着你这么憔悴神伤,心里还不如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来得舒坦呢!答应我,下回再有什么事儿,一定说出来,即使不说给我听,也要说给灵儿听。你一定要好起来,就算你不念着我,可你还有静儿。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将来一定跟你一样动人……” 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泛起一阵甜,紧接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谁说我不在乎你,谁说我不念着你,我心里最念着的人就是你,可你偏偏不知道。他用手背轻轻为我拭去眼泪。“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想见我,没有想对我说什么吗?虽然我不愿意不承认,但看得出来,明德是喜欢你的,他看你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尤其是看着他把你抱在怀里,我一时气急才打了你。本来我气的是他,却每次都把气无意地出在了你身上,但这并不是我心中所想。”说着他便俯身吻住我,过了好久才放开我。“其实,你误会了,我跟小云什么都没有。” “你胡说,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敢不承认!”我猛地睁开眼,却因闭得时间过长无法适应而微微地眯着。 “该听的你也都听了,我说那是假的,你信吗?”啊?他居然知道我是装睡的。 “假的?”我疑惑地问道。 “对,假的,这是我和小云合起来骗你的,看看你什么反应,会不会到我这儿大闹天宫。谁知道你什么都不说,像个闷葫芦一样,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调侃地笑了。 “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都赖你,你还敢笑。我问你,好端端的你蒙我干吗?” “我看看你的反应,然后决定把不把你送给明德去。”他眼里溢满了笑,一句玩笑话略过整个缘由,不过我该是相信他才对,也就没有多问,继续跟他云淡风轻地斗起嘴来。 “那你去啊,快去,现在就把我送走,然后赶紧去找你的大小福晋去。”我鼓着腮帮子道。 “可我突然变了主意,不舍得把你给别人了,你永远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走。”胤祥捧着我的脸戏谑道。 “好,不逃,你这儿还挺好的,有吃的有穿的,我干嘛要逃走啊。那你也不许再无缘无故地吃飞醋,把我弄成这样。”我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问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笑了。这一笑,让我找到了久违了的温暖,我猛地起身扑进他怀里。由于起得猛了,头有些晕,我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 “还不赶快躺好,省的一会儿又受凉了。”我乖乖地躺好,他把浸了水的冷帕子敷在我额头上。这一刻,我感觉到更幸福了,呵呵,风雨后的彩虹,总是那么值得留恋,值得回味…… 51 试晬 这章由于赶时间,可能没有仔细斟酌,而且我对抓周的礼仪还没有研究透彻,文中有可能会暴露出许多缺点和错处,希望亲们多多指正。。。谢谢大家。。。“告诉你,赶紧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候还有得忙呢!”胤祥笑着嘱咐道,并把一盒子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递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准备打开。 “你猜呢?”他抓住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样问道。 “唔……我想想啊,莫非又是什么胭脂水粉、金钗玉簪之类的?”我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可还是想不出什么。 “错,想点儿高雅的。”他晶晶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手支着脸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结论般地笑道:“高雅的,莫非又是书啊什么的?” “这倒不是,不过说到书,我那儿还有一本新的《饮水词》,你要不要?” “不要,这个挺好,上面还有你写的字,干嘛还要新的?难不成你还舍不得给我?回头我得好好查查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我把盒子往炕桌上一搁,赌气地准备去拿,却叫胤祥一把拉住,“告诉你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居然不信我。” “我凭什么要信你?”我嗔道。 “凭我是你夫君。”胤祥不甘示弱地笑看着我。 “好嘛好嘛,用夫君的头衔欺负人,我这可不算败给你啊!对了,你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我笑着问道,结果这笑被胤祥形容成不怀好意的笑。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否则你就自己慢慢儿猜去吧。”胤祥戏谑道,笑得及其没形象,弄得我突然想揪住他耳朵冲他大吼“不许笑了”。 “孩子都会满街跑了,还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不告诉拉倒,我自己看。”说着我撅着嘴老大不高兴地拿起盒子准备一探究竟,结果盒子到我手里还没拿稳,就让胤祥抢了去。“你……”我用不满加抗议的眼神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徐徐地把盒子盖打开,递到我面前。我一看,这不是陈皮嘛,跟现代卖的那种相似。我拈起一个尝了一口,略有些酸,还略微带着甘草的甜味,这让我猛地想起了“佳宝”系列的陈皮。吃着吃着,我不自觉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瞧你那吃相,啧啧啧,不是我说你,真该改改了。”胤祥无奈的摇头苦笑道。我抓了一大把陈皮放在嘴里含着,酸得我嘴里沁满了口水。“吃相?我向来这么惯了,等我把这个吃够了,你再来管我的吃相吧!”我含糊地道,而后很没形象地又抓了一把陈皮放在嘴里。 “别吃了,还有正经事儿没做呢!再说吃多了也不好。”他一把抢下我捧在手里吃的正欢的陈皮,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 “什么事儿?”我疑惑道。 “过几天就是静儿的周岁,也就是皇阿玛的万寿,当天肯定是没工夫的,要么试晬就赶在前一天晚上好了?所以你这个当额娘的怎么也得给她绣个什么香囊香袋的吧!”他嬉皮笑脸地道,但眼里的神情确是认真的很。 “试晬?我一直以为不用了呢!忙皇阿玛的万寿还忙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工夫给她弄这些有的没的?跟皇阿玛一天生辰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呢!”我自顾自地说着,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个问题。 “你快些绣就是了,她跟皇阿玛一个生辰,以后肯定办不了几次生辰宴席,这次也就从简吧!不过话说回来,生辰宴从简,试晬的规制可不能变。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准备!”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我一把拽住他,戳了他额头一记道:“还有好几天呢,你这么急做什么?” “这种事儿,赶早不赶晚。喏,把这个喝了就歇着吧,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用膳啊!”他把桌上的水端过来给我,然后便急着出门去了。 胤祥才刚出门,我就叫了春梅进来,让她给我找了些材料,我便开始一针一线地给静儿绣起香袋来。 转眼到了试晬的那日,我给静儿穿红戴绿一阵捯饬,还给她用红头绳绑了一个小辫儿,小辫儿虽然不长,但看起来很是可爱。胤祥和我分别坐在两张椅子上,由嬷嬷把静儿抱到提前布置好物什的地方去,我抬头一看,有我提前绣的香袋,有金算盘,金锞子,笔墨纸砚都齐备着,还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稀罕物。静儿倒也真应了她这名字,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由物品围成的圈子里,自己挠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不时地用眼睛瞟着我和胤祥。 “阿玛,额娘,似云给阿玛额娘请安。”不知是从哪儿听着了动静,似云居然跑来凑热闹。 “起吧。”胤祥开口道。 “谢阿玛,谢额娘。”似云有理地回道,别看她年岁不是很大,但礼仪规矩已经学得相当好了。才刚起来,她就像得了大赦一般跑到静儿边儿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地的的物什,也好奇地望着静儿。静儿冲着似云笑了笑,拿起身边儿的小木剑在一旁玩着。 “一个女娃儿怎么倒抓起小木剑了?正经的女工不爱学,这还了得?”我瞬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本就是个玩嘛,再说静儿以后不爱红装爱武装,说不定还能成个巾帼女英雄呢!”胤祥笑着为这个小女儿说情解围。 “我倒是不希望她当个什么巾帼英雄呢,倒时候没人敢娶她,连个夫家都找不着,可怎么办?”好好的别的不抓,居然抓这个,那香袋我绣了好几天,能用的颜色都用了,花花绿绿的,她没道理不喜欢啊!还说让她抓一个这个让胤祥高兴高兴,结果倒好,后果便是这样。我看了看胤祥,他倒还乐得自在,没有半分不高兴。 “阿玛,额娘……”一个怯怯弱弱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玩的静儿,心里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是静儿第一次叫我,额娘这个词从她嘴里叫出来竟是这般地悦耳动听,这般地甘甜。“胤祥,你听见了吗?静儿会叫阿玛额娘了!”我转头看向他,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之间胤祥也冲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一笑,随后冲过去紧紧地搂住静儿,轻拍道:“我的静儿,什么时候学会叫阿玛额娘了?”静儿只是冲我笑着,没有回答,只有浅浅地酒窝随着笑若隐若现。我激动不已,抱着静儿又说了好一阵子话,胤祥在一旁听的也很认真,还不时地附和两声。 “行了,我看静儿也困了,让奶嬷嬷抱去哄觉吧!咱们也得早些安置了,明儿个一大早就得进宫去给皇阿玛贺寿,这可万万马虎不得。”胤祥道。 众人听了这话,忙都退了出去。胤祥拉着我进了里间,而后把门轻轻一合。 “明天的贺礼可准备妥当了?”我一边给胤祥解着纽襻一边问道。却不料胤祥的手一下子压上我的,又拍了拍,轻轻柔柔地说:“都妥当了,你就放心吧!早些歇着也就是了。”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把胤祥的袍子挂了起来,而后快速地躺在了床上。胤祥熄灭了烛火,也躺了上来,“你怎么还如此怕黑?” “不知道,我一直这样啊,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无奈地道,我也不想这样啊。 “嗯,行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说完他便转过身去睡了。 不一会儿,我也感到眼皮子沉重得很,也呼呼大睡了起来…… 52 万寿 我来送文了,意见建议都送来吧…… 大家帮我挑错吧。。。 贴一段太后的简介。。 清世祖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1641-1717年),科尔沁贝勒绰尔济之女,世祖废后之从侄女。顺治十年(1653年)八月,皇后废。次年五月聘为妃,六月立为皇后。十五年(1658年)正月,世祖以侍奉太后疾不勤,诏停其宫中笺表。三月,遵太后旨恢复如初。圣祖玄烨继位,尊为皇太后,居慈仁宫。圣祖奉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出巡皆随行侍奉。太皇太后病重,朝夕相侍。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移居宁寿宫。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卒,年77岁。五十七年(1718年)上谥,葬孝陵(清东陵)之东,称孝东陵,祔太庙。雍正、乾隆朝累加谥,为孝惠仁宪端懿慈淑恭安纯德顺天翼圣章皇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胤祥都已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可皇阿玛传下话来,今日万寿节的行礼宴席停止。这行礼和宴席停止了,不过这万寿礼总还要送的,只是不用这么早去了。 “胤祥,你说现在还有没有星星?”我跑到窗户边儿,打开窗户向外张望着。 胤祥走过来轻轻环上我的腰际,呼出的热气弄得我浑身痒痒的,“按说应该还有。”一边说还一边跟着我往外看。天空已经泛白了,星星已经隐没在天际中,看得不真切了,只有一轮明月还在天际熠熠生辉,只是银辉撒到地上已是不明显了。十五刚过三天,月亮还算是挺圆的。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都好几年过去了。”我感叹着时光的飞逝,转过身望着胤祥,初见时的他,大婚时的他,现在的他,似乎没怎么变,只是脸上的稚气褪去了。 “又胡思乱想什么呢?”胤祥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想要一个儿子。”要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让胤祥也给他削一柄比静儿那个大一些的木剑,天天教给他打拳舞剑,弓马骑射样样不落,有空再学学以四书五经为首的汉文化,做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将来好继承父业。 “还是女儿好嘛,长得漂亮又水灵,还不会像小子一样到处惹祸,又会疼人,多好。再一说,你的地位还不到要靠儿子巩固的地步吧!”胤祥含着笑反驳道。 “胤祥,你……”我顿时气结,啪地往胤祥胸口拍了一下子,胤祥索性就吆喝疼喊痛地耍起赖来,我以为真的打重了,忙扶他坐下轻轻地揉着。“我想要一个长的像你的儿子,看见他就能想到你。要一个有着你我血脉的儿子,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变得跟你一样,每发必中,文采飞扬。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把可爱的小孙子抱给咱们看。等我们老了之后,一起看着小孙子,到那时候我还能从小孙子的一举一动中发现你的影子,然后咱们坐在一起聊着过往的事儿,多么令人期待啊。”我明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明知道……可还是憧憬着未来,充满着幻想,跟他道出了心里的话。我是学过生物的,我知道遗传基因的奇妙,所以我更加在这有限的时光里憧憬着那不可能实现的美好。我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女儿是迟早要嫁出去的,所以只能在她们小的时候多加疼爱,可是如果疼她们疼得深了,等到出嫁的时候岂不又是一阵难过?不管了,我决定,在静儿出嫁前,给她最好的一切,对和惠公主也是如此,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也许是我揉的力道轻了,胤祥的手轻轻覆在我手上,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这种眼神看得我心里明显地慌乱了起来,我在怕,对历史一知半解的我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现如今,这种感觉愈发地明显起来。一个历史上并不太平的年代——康熙四十七年会带来多大的波澜呢?又有谁能力挽狂澜呢?一切还是个未知数啊! “想什么呢?”他攥着我的手把我一把带入怀中。 “没想什么,想想以后的事儿呗。”我云淡风轻地笑道。如果可以,还不如不知晓历史,就此随波逐流,可如今,知道历史却无从改变,一切只是无谓地挣扎。不过知晓是一回事,亲历见证又是另一回事。天阴沉沉的,就正如我的心里正布满乌云…… “你放心,有我在,以后也不会有事儿的。”胤祥一反往日的样子,认真地道,认真得让我有了一种他是知晓历史的错觉。 “嗯。”我重重地点头,答应道。依在他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渐渐平复着我内心的慌乱。也罢,狂风骤雨,一起来吧! “行了,收拾收拾,准备进宫去吧!”说罢向门口喊道:“来人,给爷备马,给福晋备车。”门口的人应了忙去准备。 “我不要车,我也要骑马,就骑原来我骑过的那匹。”我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行,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皇阿玛的万寿不办了,可这皇子必定都得带着福晋们进宫去呈万寿礼,这次绝依不得你。”胤祥一副毋庸置疑的样子,让我彻底绝了骑马的念头。 我闷闷地上了马车,接着在马儿的带动下,马车也随着跑了起来。胤祥你还是不懂我,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只道是我无理取闹,可并不知道无理取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告诉你我的穿越,告诉你关于你们所有人的历史,告诉这里发生过的还有即将发生的一切,你就会知道了吧,我的慌乱,我的无奈,我的无助和其他的一些,而绝非只是无理取闹这么简单。可是,我真的能说吗?说了之后将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而这一切,绝非我能控制,也不是我能预见的啊……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与我共担风雨,也远远好过我一个承担这一切。这一切太重,又怎是我一个人担得起的?但为了胤祥,为了静儿,我又不得不承担,我……别无选择…… “你最近越发地爱晃神儿了,怎么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宫门口到了,我连马车停下也未察觉,而胤祥撩帘子进来,就看见我发呆的这一幕。 “哪有?又是你胡猜的。”我理直气壮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其实我是心虚得很。 “没有?”胤祥眯起眼,细细地打量我。 “没有。”我再次心虚地道出这两个字。从胤祥的眼神里,我感觉他似乎洞察了一切,可这又是不可能的事儿啊。难道他也是穿来的不成? “没有就好,来,我扶你下来。”胤祥伸出手,准备扶我下车。 我一边伸出手一边往外张望,就在我手马上要搭上他的手的时候,我猛地又收了回来。“这么些人,你一个爷,扶我下车,成什么体统?” “怕什么,当初恭亲王叔也曾亲自扶着婶婶下车,也没人说过什么,怎么到了我就不行?”胤祥兀自念叨着。我也只好依了他,让他扶我下车。他爱新觉罗家,还真有不少痴情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被他这么宠惯了,以后离了他,将会多么的难过…… 呵呵,有他领着,即使面对再大的风雨,也不觉有什么怕的…… 来至乾清宫门口,门口聚了很多人,按理应该都是王公贵戚。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带着笑来到胤祥身边,打了个千,“爷,福晋,皇上去了太后宫里,太后听说您来了,让您带着福晋一道过去呢!” 胤祥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直奔宁寿宫。宫门口,早有小太监等候在此,见着我们来了,忙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撩着帘子恭敬地请我们进去了。进去后,见太后和康熙皇上端坐在上头,我们忙行了礼,“给皇祖母请安,给皇阿玛请安。” 老太后一脸笑意,“快起来,让我看看。” “今儿个是皇阿玛万寿,儿臣偕媳妇给皇阿玛贺寿。”说罢领着我又跪下磕了头,接着把备好的礼品呈给皇阿玛。 “难得你们有心,起来坐吧。”康熙道。 “谢皇阿玛。” “这可是凝丫头?”我一抬头,看见老太后正带着笑看着我。 “回皇祖母,是。”我低着头回答道。 “嗯?今儿个这丫头怎么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康熙歪着头笑看着我。 “回皇阿玛的话,今儿个是皇阿玛万寿,又在皇祖母宫里,臣媳不敢造次,怕说错了惹皇祖母和皇阿玛不悦。”我恭恭敬敬地答道。 “丫头,来,你可好一阵子没来我这宫里了。听说你前一阵子可又病了?”太后和蔼地叫我去她身边儿。 我挪着步子过去,“回皇祖母,不碍的,现已大好了,让皇祖母惦记,倒是孙媳的不是了。”也不知怎么,自从见着这老太后,我就一直感觉特别亲切,就感觉她像我亲祖母一般。 “嗯,那就常歇歇,下回有什么可不许瞒着了啊!” “是。” “你那女儿静儿,是跟皇帝一天生辰吧?” “回皇祖母,是。” “可还好?”太后好奇地问道。 “托皇祖母和皇阿玛的福,倒还好。改日一定带她来给皇祖母和皇阿玛请安。” 正说着,太后身边儿的太监总管进来禀报,说太子求见。 “那我们就先回了,改天有空再来陪皇祖母说话聊天,改天再去给皇阿玛请安。”胤祥回道。之后行了礼,我们就退出了屋子。 “见过太子。”我和胤祥分别行礼道,太子“嗯”了一声,就进去了。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地,我突然发现太子比原先显得更心狠手辣了不少,这也让我心里一紧,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猛地袭上我心头。 走了一段,又碰上大阿哥及其福晋,我不经意间瞟了大阿哥一眼,风雨欲来的感觉再一次加重地敲进我心里,我知道,这一次风雨是免不了的了…… 53 火山 “胤祥。”他坐在锦塌上翻着书,我坐在脚踏边儿上,趴在他腿上道。 “嗯?”胤祥撂下书,低头看着我,那眼睛里熠熠地闪着光亮。而后扯唇一笑,“瞧瞧你现在这样子,知道的不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都坐到地上去了。”他一下子把我从地上捞起来,让我挨着他坐了。 “对了,昨儿个在皇祖母那儿,瞧瞧你的一番答对,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第一次见皇祖母的时候也没见着你这么说话啊,你不是向来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吗?你不是常说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吗?”胤祥习惯性地把我的碎发往耳后一别,宠溺地道。 “我……谁知道那时候怎么想的,就变成了这样?”我笑看着胤祥道。 “不知道?我见你明显就是开小差了,你说说你也真是,在皇祖母宫里,当着皇祖母和皇阿玛两个人的面,又正逢皇阿玛万寿,你居然在那时侯走神儿开小差。虽然答得不算得体,但幸好你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倒了皇祖母和阿玛也没说什么,这要是真让阿玛说点子什么,你是挨得住打还是受得住罚?”胤祥无奈地摇头,轻轻一点我额头,“你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些。” “我……”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抬起头偷偷瞄了胤祥一眼,正巧被他亮闪闪的黑眸逮了个正着。我记得答皇祖母问话时,自己正回忆着康熙四十七年的历史,而后脑子里又闪过《红楼梦》的情节,本就没仔细听,所以也就“嗯嗯啊啊”的对付过去了。不过现在想来,倒真是有点儿后怕,这要是一不小心答错了,犯了这宫里的忌讳,可就不止一顿板子能平了的事儿了。这个年代,皇权绝对权威,没有人敢质疑。想着想着,我的心里‘扑通扑通’一阵打鼓。 胤祥顺着我鼻子一刮,而后笑道:“行了,过去都过去了,还至于怕成这样?我跟你说是让你下回注意着,别再这么没头没脑的。倒时候出了事儿,谁也帮不了你。” “是,谨记爷的教训。”我低头,一福身,而后掩唇笑道。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臊了?记得大婚当天你还没今天这般,拽过我的褂子就当手帕子使,可怜我那大好的喜袍咯。”他打趣地笑道。 “那陈年老事儿还提它做什么?”我嗔道。 “不是我想提,只是瞧见你刚才那模样,才让我猛然想起来的。”胤祥含着笑道,而后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凑到我耳边轻声道:“要么原先的不算,我再许给你一个洞房花烛可好?择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晚上吧!” 我一把推开他,拧了他脸一把,“呸,混说什么?哪家天天办喜宴入洞房?你就算再入洞房,洞房里的人也不是我,你找错人了吧!” “我原来只道自己娶回家一个醋罐子,今儿个一瞧倒更像醋坛子。”胤祥揶揄道。 我刚抬手准备要打,手腕子就被胤祥攥住不得动弹,“你可不得如此谋害亲夫啊!” 我费劲儿地摆脱他的钳制,白了他一眼道:“贼喊捉贼!” “过两天皇阿玛准备巡幸塞外,我又得伴驾跟去。这两天好赖收拾收拾,省的当天忙得抽不开身。”胤祥轻扬唇角,含笑道。 我抬眸定定地望着胤祥,轻声道:“能不去吗?就去回了皇阿玛说我病得厉害,要么说我出了天花痘疹也好。”这一去还不知道遇上什么呢,要是可以不去,应该就可以暂时免了这一场祸了吧! 胤祥听了,睁大眼睛望着我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种过痘嘛,怎可能再得天花?”胤祥那眼神,简直就像已然把我看穿了似的。 我心里一紧,心跳也变得不规则起来。“那就跟皇阿玛求个恩典,让我跟你一道去吧!”我都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胤祥,或凄然,或企盼?而这些都是我原先没有过的。 胤祥许也是被这种眼神看慌了,忙推了我一把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没有。”我答道,连自己都觉得心虚得很,忙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眸望向胤祥,他紧紧地抿着唇,眯着眼睛用一种说不好是什么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就是有,你的眼睛里心里不会说谎,你知道吗?可你偏偏不愿意告诉我。难道你以为‘天塌下来有我在’那句话只是玩笑吗?许是你只把它当玩笑话,可我胤祥向来是把它当谕旨一般供着。” “爷,福晋”灵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格格闹着要见额娘,不知道主子……” “不见,今儿个没我的令,谁也不许踏进这荷逸斋一步!”还没待灵儿说完,胤祥便打开门,开口下了这改不得的命令,而后‘啪’的一声把门合上。顿时门外一片寂静。胤祥的眼里心里就好像有一座火山,被我刚才那句话一激,瞬间爆发出来。他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股贵气瞬间显现,与平日的样子决然不同,有那么一瞬,连我也唬住了。“怎么,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冰冷的眼神,冰冷的笑,让我的心里一窒。 “不是不说,是不能说。”我猛地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深吸一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我没有想瞒着你,如果可以,我早就想告诉你,可偏偏又不能。我今天说的做的全都是为了你,没有一点儿私心,如有半点儿,就让我天大雷劈!” 胤祥一把捂住我的嘴,“浑说什么,这也是好说的?好,我信你,你的眼睛说不得谎话。等哪天能说了再跟我说吧!”他轻叹了口气道,而后把我脑袋轻轻按在他怀里。 我当即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凝儿,刚才是我不好,是我……”胤祥先开口说道。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看着我忧心忡忡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你很想保护我,我也知道你是把我那句‘天塌下来’的话当真的,我什么都知道,不用向我道歉,不用向我解释,你我之间不需要……你要真是为了刚才那件事儿后悔,就应我一件事儿。”我幽幽开口道,看着他亮晶晶地眼眸滴溜溜地转着,心里也泛上一丝甜,那是信任的眼神,略微带了些宠溺,不似刚才那么冰冷。 “什么事儿?你说!”胤祥定定地看着我问道。 “这次出门要好好保重自己,断不可多说话,不要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总觉得你这次出门,外边儿不太平。答应我,好吗?”我轻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他道。 胤祥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带着笑道:“嗯,我答应。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儿,咱们做交换,可好?” 我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答应我,以后不许动不动就拿自己赌誓,嗯?”胤祥轻柔地拂过我的脸。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紧紧地依在他胸口,再没说出半个字…… 54 离别 我来送文了。。。“又绣什么呢?”胤祥靠在锦塌的迎枕上看着我问道。 “没绣什么,我怕你忘了我的话,给你缝一件袍子带上。”我趁刃针的时候抬头看了胤祥一眼,甜甜一笑道。 “忙活什么?我记着便是,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你再这么熬着,倒时候熬出病来可怎么是好?明儿个一早我可就跟着阿玛去塞外了,你又得好一阵子见不着我,还不趁着这个时侯多说两句话?”胤祥从身后圈住我,凑到我耳边儿道。 “别闹别闹,就好了。喏,你看,再把袖口这儿牵个边儿就行了。”我拿着马上就做好了的衣服给他看着,呵呵笑道。 “原先只见过你绣花,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衣服!”胤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地望着我。 “男主外,女主内,谁家媳妇儿不会做衣服?偏你惊讶的什么似的。”我笑着说道,心里却是开心的不行。其实这缝衣服是我跟张嬷嬷才学不久的,原先做过两件,一直藏在柜子里。才学会这手艺,总觉得兴奋的什么似的,忙不迭地进行尝试。其实做衣服也不算很难,难的在于裁剪。在张嬷嬷的指导下,这料子裁的还算不错。 我心里正甜着,胤祥不耐烦地拽了拽我胳臂道:“行了行了,今儿个也晚了,这个就先搁搁吧!等我跟着皇阿玛去了塞外之后,你还不有的是时间做衣服?还至于你这会儿忙成这个样儿?” 我含着笑白了他一眼,而后瘪瘪嘴,委屈地嗔道:“人家这不是想让你带上新袍子嘛,偏偏你这位爷还不领情,我这是为谁忙活啊?” 胤祥无事地玩弄着我的耳坠子,时不时地瞟我一眼,“得了得了,知道你是为了我,这也争竞?再说里屋柜子里不是还有新衣服呢嘛,今儿个就歇了吧!你不知道我明儿个一早就走了嘛,身边儿没了你,我可睡不安稳!”胤祥笑看着我,徐徐说道,说的我一阵不好意思。 “我的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掉醋缸里了不成,这么酸的话也说得出来?”我用手捂着嘴揶揄道。 “你说什么?反了天了不成,看我今天不好好治治你!”说着将我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扔,而后猛地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作势便要解我褂子上的纽襻。 “爷,好歹饶了我这回吧,下回决计不敢了。”我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求饶道。 “要是今儿个饶了你,改日你怕是更无法无天了吧!”胤祥笑着说道。“还有,你叫我什么?”胤祥睇着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胤祥,现在不是时候,那个……那个行装还没收拾呢,等一会儿一切收拾妥了,任凭你责罚。”我得个空就溜开了,不过我知道,要不是胤祥同意,我是绝对逃不开的。 我仔细地收拾了一些衣服,又把柜子里新做的两件袍子放进去,挑了件儿蓝色的包袱皮儿一裹,系上两个扣,放在一旁。正思寻着还缺点儿什么,突然摸着怀里的护身符,掏出来一瞧,护身符用香色的缎子布包着,鼓鼓的,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样的符。 “护身符切不可打开,可随身携带,亦可放入包裹行囊中,只要心诚即可。”耳边还回响着高僧的话。今天一早,趁胤祥进宫的当口,我带着灵儿走了趟妙应禅寺,听说那里求得的符很是灵验,我就恭恭敬敬地去了。住持知道了我的身份,自是出来亲自招呼。 “不知贵施主驾临,多有怠慢,还请福晋担待。”住持双手合十道。 听说这些僧人们眼里心里只有菩萨佛祖,空无余物。我一慌,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忙也双手合十道:“住持不必多礼,不瞒大师说,我今日来原是要求一道平安符,还望大师指点迷津。”我诚恳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随着住持进了禅寺的大殿。 我恭敬地在佛祖面前拜了三拜,有分别扣了三个头,又双手合十地默念着愿望,之后又为寺庙添了些香火、香油。这些说来容易,但对于我这个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人来说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子。随后,我从怀里掏出之前带来的香色绢帕,交到灵儿手里,灵儿又转交到住持手里,紧接着住持就把包好护身符的绢帕又通过灵儿交还给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入怀里,双手合十地谢过住持,又捐了些布施钱,才带着灵儿登上等在寺门口的马车,返回府里去了。 我把手里攥着的护身符一并放到包袱里,才解了纽襻,吹了灯烛,上床去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揉了揉眼睛,起身套上衣服,悄悄地溜下了床,而后走到门口,拉开门,只见夏荷早已等在门口,看我来了,忙去张罗着小丫头们打了热水端到我面前。我静了脸,漱了口,忙蹑手蹑脚地踱回里屋去。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我迈着步子一寸一寸地挪着,却还是碰响了桌子旁的杌凳。 “既然看不清,就把灯点上,咱家还不缺那点子灯油钱。”胤祥调侃的声音自幔帐里发出。我在桌上摸索着火石,‘蹭’的一声,烛火的光亮瞬间在在屋子里跳动,成了屋子里最亮的焦点。“下回别起这么早,省得又出现刚才那种情况。要么下回起来就马上点上灯,省得弄得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你……”我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哎,今天倒是怪了,哪次我跟着皇阿玛出门,想让你早起会儿比什么都难,今天怎么自己起来啦?”胤祥一边接过我递给的衣服穿着,一边儿好奇地问道。 我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脸颊,隐隐地笑道:“你还有脸说,昨个儿不知是谁偏要拉着我说话儿,折腾了大半宿。之后你倒是没事儿一样呼呼睡了,弄得我走了困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后把帐幔挂在帐钩子上,紧接着给他系着纽襻。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努努嘴向门外道:“你可仔细着,丫头们可都在外头呢!” 我一把挣开他的手,笑道:“在外头怕什么,难不成她们还能闯进来?” 洗漱完毕,我拉着用了早膳,而后拿着包袱送胤祥到了府门口,将包袱递到他手上,他把我和包袱一并带入怀中。“别,丫头们看着呢!”我脸一红,嗔道。 “你不是才刚说不怕丫头们嘛,怎么这会子跟变了个人儿似的?”他笑着拍了拍我脸颊。 “净说些有的没的,这一去怕是得把我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我依在他怀里磨蹭着。 “哪儿能啊,忘不了,放心吧!”胤祥笑着轻拂过我的唇。 “对了,我在你包袱里放了道平安符,你要是愿意,戴在身上也行!”我指了指包袱,而后甜甜一笑道。 “我走了啊!”胤祥下意识地搂紧了我,淡淡地道,要不是我拦着,他还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火热一吻。要真是这么着,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一转身,从包袱里掏出平安符,连带着绢帕一起塞进怀里。而后翻身上马,伴着‘嗒嗒’声渐渐远去。 就这么,胤祥带着我的嘱托随着康熙出巡塞外去了,我的心里也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主子,回屋里歇着吧!”灵儿轻轻地推了我一把。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步入了屋里。 用过午膳,我叫灵儿她们带着静儿在院子里玩,一个人转身进了佛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坐定,翻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兀自诵读着。那潜心的程度,令我自己都惊奇不已。原来,我是不信这个的,可现如今,许是需要心灵寄托,心理安慰,也许是为了胤祥,我变得无比虔诚。但愿菩萨保佑一切顺利,别出纰漏才好…… 55 兰水 送文来了。。。 大家慢慢看,多点评论,少点霸王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渐渐喜欢上了在佛堂里诵经念佛的时日。手里拨弄着念珠,看着各路菩萨,悄悄地把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说给他们听,有时顿觉得心情舒畅,烦恼的事儿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一日,我将念珠轻轻套在手腕上,才打开佛堂的门,便见着春梅等在门口,见我出来,忙凑上前来。我诵经礼佛之时,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她们是不会来打扰的。“主子,四福晋差人来说让您过府去叙叙,您看……”春梅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应下吧,让来人先回去,也好回个话儿,我随后就到。”我边说着边举步向荷逸斋走去。春梅应下了,打发小丫头回了去。“这次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我转头问道。 春梅快步走到我身后不远处道:“回主子,来报的人没说,想是福晋找,该是私事儿。”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四嫂差来的人等多久了?” “左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春梅想了想,答道。 “下回这种事儿直接敲门叫我就得了,也省得人家等着,失了礼数倒是不好,这亏了是四嫂,要是旁的人,那还得了?”转过回廊,我一侧身向春梅道。还没等春梅回答,一个面生的小丫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去路,在我跟前稳稳一福道:“请福晋的安。” “免了。”我一扬手,叫她起来。而后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只见她虽是低着头,却没有普通丫头那般畏畏缩缩,倒是有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头。我转头看向春梅,问道:“这是谁的丫头?” “回主子,怜琴小姐那儿的缕儿。”春梅低声回道。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道,而后又往前挪了两步,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我仔细地瞧清了她的容貌,圆圆的脸,两条乌黑的辫子分别自肩头垂下,眼睛清澈的没有半点杂质,嘴角轻轻地上扬着,约莫十三、四的年岁,浑身上下散发出同龄少女所没有的气质。 正在我思寻的同时,她也悄悄打量着我,而后猛地跪下,“福晋,琴主子病了,吵着要见您,福晋您过去看看吧,奴婢求您了。” 怜琴?我心里倏地一紧,“请大夫诊治了吗?”我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话。 “回福晋,诊过了,大夫说怜琴小姐是思虑过度所致,琴小姐现在不想别的,就想见福晋您一面,求福晋应允。”缕儿恳求道,随后还不忘连连叩头。 “起来吧,难得你对怜琴如此忠心,去告诉你主子,我晚么晌过去。”我看了她一眼,从旁边儿绕道过去,向前走了两步而后淡淡地说道。 回到屋里,夏荷已经等在门口了,见我回来了,忙请了安,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快坐下,奴婢给您梳妆。”我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夏荷拾掇着。 胤祥上塞外已有一段时日了,我在府里闲了没事儿就做一些女工针线,外加上静儿那孩子正值淘气的时候,让人省不得心,日子过得倒还充实。也不知怎地,四嫂子那儿也不时地叫我过去,我也乐得热闹,经常的去串串门子,聊聊家常。 记得那日上四府去,见着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估摸十七、八岁的样子,大眼炯炯有神,蛾眉淡扫,淡蓝的衣袂随风飘舞,自有那么一股子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请福晋安,请十三福晋安。”那女子微微一福,幽幽开口道。我当即愣在了当场,这么个脱俗的人儿,居然识得我是谁,而偏偏我却不认得她。 “免了。”四福晋那拉氏淡然地道,而后转过头来看我,我慌忙一笑,掩去眼前这奇怪的感觉。“四嫂子,这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四哥府里名号格格的小妾,钮祜禄氏。”四福晋轻笑着道,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她那眼神却泄露了心里的想法,她不喜欢她。 钮祜禄氏,弘历的额娘,大清国未来的皇太后,难怪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又带着些脱俗的韵味,到底是有福之人。看来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啊! “行了,主子您瞅瞅,看哪儿不合适,夏荷再给您添弄。”夏荷轻轻一推我道,我这才缓过神来,往镜子里一瞧,倒是和刚才不同,更多了那么些许贵气,显得典雅而不俗。 “嗯,行,你这手艺,越发地精湛了。”我摸了摸插在钿子上的玉钗,满意地点头笑道。 夏荷捂着嘴‘呵呵’一笑道:“主子这是说哪儿的话,那是主子不挑,要么哪儿还有夏荷混饭吃的地方?主子何必打趣奴婢,快些去吧,免得叫四福晋等急了。” “春梅,你快去撕这蹄子的嘴,我好好地夸她两句,她竟说我打趣她。”我坐在凳子上指着夏荷,向春梅吩咐道,一边添油加醋一边笑着。 春梅笑着走过去,敲了夏荷脑袋一记,笑吟吟地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主子夸你,你谢了不就得了,偏还得便宜卖乖!”而后转过脸看着我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先去吧,这蹄子又跑不了!” “得了得了,饶了她吧,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无非是咱们闲了时的玩笑话罢了。”我拿帕子掩唇笑道。紧接着把帕子塞进怀里,匆匆地穿过廊子走到大门口,而后登上马车奔四贝勒府去了。 到了四贝勒府,早有小丫头等在那儿,见我来了,忙引我往四嫂住的兰水轩去了。四嫂最喜欢兰花,性子也若空谷幽兰一般。 不一会儿,兰水轩到了,四嫂屋里养着兰花,这会儿的花开得很盛,兰花香气扑面而来。“四嫂子,你这儿的兰花倒是好,香的很。”我边说着便进了屋子。一转头,看见四嫂正端坐在塌子上品着茶。我笑着上前,屈膝一福,“给四嫂子请安。” “快起来坐吧,瞧瞧这三请四请的,终于把你这本尊请来了。”四福晋那拉氏笑着看了我一眼,而后又吩咐道:“来人,给十三福晋端来上好的明前茶。” “连四嫂也知道我喜好明前茶?”我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 “自从上次十三弟来讨了那加倍奉还的明前茶,怕是整个府里都知道你好这口呢!”四福晋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而后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拍了拍,“要说你也真是好福气,赶上这么个会疼人的爷。” “四哥对四嫂子也差不了啊!”我笑着打趣道。而后对上四嫂那带着些许暧昧的眼神,我立刻羞得低下了头,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要说疼人,胤祥对我还真是没话说,好吃的好用的自是不少,只要我爱的他千方百计也给弄了来,等着博我一笑。为这个,在这些个贝勒爷面前,他就没少挨编排。 那拉氏笑着拉着我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行了行了,今儿个叫你来可不是为了相互打趣儿的,走,看看我那些新开的兰花儿去,清一色的好品质。”说着便拉着我往她最爱的花园子走去。 “到了还是什么人爱什么花儿,想四嫂这种品性,配上这花儿,说不出的好呢,竟也分不出个好赖来呢!”我诚心地赞美着,浅浅地笑道。一抬眸,看见这园子里姹紫嫣红的兰花,也不自觉的看痴了,随后回过神来又是一番赞叹,“嫂子你还说四哥不疼你,这满园子的兰花就表明四哥多么煞费苦心呢!” 那拉氏轻轻戳了我脑门子一记,笑着啐道:“呸,就你这丫头会说,照你这么个说法儿,你那满塘的芙蓉花,争奇斗艳的,个个都好比仙子,可见十三弟疼你疼的出奇了!” “好嫂子,这儿又没旁的人,你何必如此打趣我?再说我可没说过一句他对我不好的话。”我脸上眼里溢满了笑,讨好求饶道。 那拉氏眼里隐着笑,伸出手在我脸颊上划了一下道:“好个不知羞的丫头,好好的荷花怎么偏偏就让你这不知羞的丫头爱上了?不过你这清新俊逸的劲儿倒是像,倒真让你说着了,果真是什么人爱什么花儿。” “四嫂子你再打趣我,我可就真没脸子再待下去了!”我一把甩开那拉氏的手,假装恼怒似的嗔道,转身欲走。那拉氏一把拽住我,指着其中的一株笑着道:“哟,怎么就恼了?好好好,我再不说这话打趣你了!实话跟你说,这花儿啊草的可比你那荷花娇嫩的多,难伺候啊!”我呵呵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就这么着,我们妯娌两个有说有笑的逛了大半个园子,我也赏着了从未见过的珍贵的兰花品种。“呀,逛了这么久,我那上好的明前茶可都凉透了,可怎么吃啊?”我猛然间醒过神来,垂头惋惜道。 “得了得了,大不了再给你补上一碗,这也至于大呼小叫?”那拉氏含着笑说道。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不出一句话。“对了,听说你也学着参了佛?至今可修得正果了?”那拉氏隐隐笑着问道。 “瞧嫂子说的,这学佛修身哪儿这么快?要是我这么快修成了正果,那嫂子怕是得跟菩萨一般了吧?”我端起茶水,吹了吹,而后揶揄道。 那拉氏结结实实地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训斥道:“你这丫头果真是疯了,菩萨也敢拿来打趣儿?” 我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而后转头冲四嫂一笑道:“多谢四嫂子提点,下回再不浑说了。” 56 太后 我来送文了,大家多多给些评论啊。。。“对了,你提到佛,我才想到,前两天德额娘传下话儿来,说让我下回带着你一道进宫。皇阿玛出巡去了,让咱们多去找皇祖母说说话,多帮着皇祖母抄几本佛经呢!”说罢那拉氏定定地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皇祖母?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初见皇祖母时的情景。本来是该在行家礼的时候去拜见皇祖母,可是正巧那天皇祖母带着丫头去寺里拜佛了,结果就错过了。这一来二去就错过了好长时间。记得那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份,我第一次跟着胤祥来到了皇祖母的寝宫——宁寿宫。 屋子里的陈设古朴典雅,颇有一番韵味。屋里檀香缭绕,闻了后有一股安心的感觉。记得那日我穿着香色的蟒袍,罩着石青的纱质褂子,挂着一盘琥珀朝珠。胤祥身着金黄色蟒袍,石青色龙褂,系着一挂金黄色吉服带,挂上一盘珍珠朝珠。 我默默地跟在胤祥身后,一步一步地挪着。我不知道这太后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她的脾性是好是坏,所以只得处处小心,免得落下把柄口实。胤祥看出了我的犹豫与担忧,也渐渐地放慢了步子,转过头停下才刚想说什么,我就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 我低着头兀自思寻着,根本没留意他是走是停。我轻轻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又伸手要给他揉揉被我头波及的的胸口。手才刚接触到他的衣袍,就感觉他的热度透过衣服传到我手上,羞得我连忙撤了手,正不知道放在哪儿好,却被他一把抓住又贴回了胸口,随后他的手又覆在我的手上,胸口上的热度和心跳声一齐透过衣袍传到我手上,我的手也跟着轻轻地颤动了起来。而后他又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他手上的温度毫不保留地传到我手上,引得我心里一阵悸动。 在太后宫里,原该本分些,少些拉拉扯扯。可他传来的温暖和心跳声却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让我做不出任何判断,被他攥着的手瞬时离也不是,留也不是。我只得怯怯地低着头,任凭他攥着,瞬间我觉得脸上热的发烫,想必已经涨红了吧!而后我那只被他攥着的手被他带着攀上他的腰,紧接着他一下子把我带进怀里。 “皇祖母没有你想的那般可怕,况且今儿个也不算是家礼,就是个普通的请安,用不着那么紧张。”他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畔,弄得我一阵面红耳赤,整颗心‘怦怦’地跳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才不舍地放开我,而后拉着我奔着太后的寝宫去了。 我们分别行了该行的礼数,紧接着齐声道:“孙儿/孙媳请皇祖母的安。” 安静了好几秒钟,从宝座上发出亲切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都起来吧!”胤祥扶着我起来,我安安稳稳地站着,动也不动,只是一直没敢抬头仰视老太后的容貌及穿着打扮,我心里盘算着,应该跟清宫戏里的太后差不多吧,既慈祥又不失威严,皇家的风范显露无疑。 清宫戏?一个二十一世纪再熟悉不过的词语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原来我还是念着二十一世纪的,来了这么些年,原以为已然忘记,但点点滴滴还是深深地铭记于我心,反而愈加深刻…… 这就像一个天平,平衡着古今。我之所以想要留在这儿,是因为胤祥,我舍不得离开他,所以选择留下。而这也是跟我想回到二十一世纪相抗衡的唯一砝码,一旦胤祥愿意跟我回去,如果可以跟我回去,我会毫不犹豫。到那时,我心里的称就会严重失衡。到那时,一切都阻止不了我回去的决心,命也不行…… “这就是你前些日子新娶的嫡福晋?”太后问胤祥道。 “是。”胤祥道,语调极其认真,不似往日一般调侃揶揄。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的竟不是如我想象一般威严的妇人,而是面容慈善的老祖母。她头戴着钿子,钿上插着扁方和金簪子,里面穿着明黄色龙袍,外面罩着石青色龙褂,颈项上挂着一挂珍珠朝珠。太后和蔼地笑着,但眼神里依旧带着威严和一种摄人的力量。给人的感觉明显就是慈祥与威严并存,压力与亲切感同在。“你是马儿汉的闺女?叫什么?”太后问道。 还没等我答话,胤祥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太后面前,拉上太后的胳臂摇晃道:“回皇祖母的话,她叫紫凝,就是上次孙儿跟您提起的那个,她的阿玛确是马儿汉错不了。您瞧着怎么样?” 太后笑着把胤祥搂进怀里,笑着戳了他脑门一下子,“我又没叫你说,瞧你这嘴快的,疼媳妇也没这么个疼法吧!”胤祥呵呵一笑,也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拉过来坐?”太后推了胤祥一下说道。胤祥听了,赶紧拉了我过去。我抬头,看见太后瞧着我们笑着,突然一阵不好意思,忙把头垂了下去。 “丫头,皇祖母也是从小长到这么大的,你们那些子事儿我都知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太后拉我到她身边儿坐了,拍着我手说道。“只是我这孙儿调皮惯了,怕是一时半会子改不了。他若是欺负你,就来找祖母,祖母我帮你教训他!” 胤祥在一旁急急地扯着老太后的袖子,“皇祖母,可不带您这样的啊,在孙子媳妇面前,这么不给孙儿脸面,再说孙儿何时像您说的那般调皮不服管了?”胤祥得了空在一旁抗议道。 我像平常人家的孙女儿一般挽住老太后的胳臂,浅浅一笑道:“皇祖母您放心,胤祥他对我……挺好的。”说完我便羞怯地低下了头。 老太后像是发现了趣闻似的,眼睛徐徐地跟着我,笑着揶揄道:“哦?怎么个好法儿?” 我感觉身上的血液‘唰’地一下子全都涌到脑袋上,脸也跟着一下子染上一片酡红。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太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胤祥,抿唇一笑,“你们俩的事儿你们自己最清楚,我多少也瞧出了些,要么祥儿也不会要你直呼他名字!” 我转头瞧了胤祥一眼,他瞅见我看他,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白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去没看他。 “行了,你们两个,来尝尝我宫里的茶。”我和胤祥谢了赏,接过茶吹了吹吃了一口,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爽味道。 紧接着我瞧见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准备给太后奉茶。我接过盘子里放着唯一一碗茶,端到老太后身边儿,微微一福道:“皇祖母请用茶。” 太后接过茶来,打开盖子象征性地喝下了些。而后把我扶起,拉我坐在她身边儿,开口笑道:“原本没赶上你们行家礼,谁承想今儿个倒给补上了。没指望的茶,今儿个也喝了,你这个孙媳妇儿啊,我是认定了。”太后从引枕下摸出两个小金锞子,递到我手里,“我可没料想到今天能喝着你奉的茶,连礼钱都没准备呢,这个你就拿着吧!” 我慌得连忙起身跪下,开口道:“皇祖母,孙媳给你奉茶是应该的,不该领着赏钱。” 太后赶忙让胤祥把我扶起来,而后埋怨中夹带着心疼地道:“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赏钱,这是皇祖母我给你补的礼钱,你要是不收,皇祖母这面子上可都过不去了。” “那孙媳就谢过皇祖母了。”我道,而后忙又跪下叩了个头。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十六岁,我十五。 四福晋那拉氏推了推我,笑着揶揄道:“你又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低着头,忙含糊地回道。 “没什么?那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一句都没听进去啊?”那拉氏照着我脑袋狠狠地戳了一下,笑道。 我睁大眼睛看着四福晋,缓缓开口道:“四嫂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那拉氏一把拉过我的手,“听仔细了啊,这回再不停,可别再求着我给你重复了。我说啊,咱们后天一道进宫去给皇祖母还有德额娘请安,顺道给皇祖母抄佛经去。” “我?”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完全没料到这事儿居然会落在我头上。 那拉氏掩唇‘呵呵’一笑道:“不是你是哪个?这几个妯娌里面皇祖母可就夸你的字漂亮,你可不能白白挨了这夸奖啊!” “那行吧。”我笑着应下了,只是这心里还担忧着府里怜云的事儿,又随便地聊了一些旁的,便起身告辞了。 57 宽慰 文送晚了,过时侯了,不过还是热乎的。。。 元宵节快乐~~~回到府里,用过晚膳,我换下了吉服袍褂,摘下朝珠,另换了一套常服,在衣襟处又加了串琥珀材质的多宝串,而后才系上纽襻。理好衣服,我正准备出屋,却见一个小人儿歪歪扭扭地跑过来拽住我的衣角,嘴边儿浅浅地流着口水,‘呵呵’地笑道:“额娘,抱抱!” 我一弯腰,轻轻地抱起她放在我腿上,满足地一笑道:“静儿,最近可有乖乖地吃饭?” “有。”小静儿甜甜一笑,那笑让我有一阵晃神,我居然从一岁多的静儿眼睛里看见了胤祥的影子。嫡亲的女儿,乍一看可一点儿都不像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遗传的,这女儿不像我的问题可让我郁闷了好一会儿。“额娘。”静儿拽了一下我的袖口,我才缓过神来。 “静儿,去找你梅姨。”我拉着静儿的小手笑着说道。不知是谁教会了静儿‘梅姨’这个称呼,一直以来她就这么叫着,我们也都习惯了。 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额娘去哪儿?静儿也去。” “瞧瞧,小小年纪倒管上我来了,我去你表姨那儿说事儿,下次带你去啊!”我轻轻掐了她水嫩的小脸儿一把,而后哄说道。 果然见静儿气得嘟起小嘴儿,眼睛漫无目的地左瞧瞧又看看,而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额娘,灵姨怎么没来?”这句灵姨自然叫的是灵儿。自从春梅和灵儿都升级到‘姨’这一辈儿后,夏荷自然也就跟着变成了荷姨。 “你灵姨她自是有的忙,难不成还一天到晚守着你?”我抿唇一笑,而后把静儿带入怀里,在她脑门子上轻轻一点道。 “可静儿要听灵姨讲故事……故事……”静儿急得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虽然吐字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能听懂。 我从怀里掏出帕子,在她沾着口水的嘴边一抹,轻轻地拍着后背哄道:“那静儿今天乖乖的,额娘明天就叫你灵姨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我笑着跟她坐着交换条件,静儿果然点了点头,而后恢复到了乖宝宝模样。还不到两岁的静儿,就喜欢磨着人给她讲一些聪明小孩儿的故事,用现在的话说叫中华传统美德故事。上次灵儿给她讲了一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谁知她‘咯咯’笑得什么似的。为了这个还专门带她到灶房看了看水缸,谁知这小东西一高兴,竟要效仿,也要把水缸砸了,要不是我用砸了水缸就没饭吃吓唬她,这好好的水缸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静儿好不容易老实下来,我把静儿放在床榻上,有交代了两句,便带着夏荷来到了西厢房怜琴的屋子里。门没拴,我一推门就进了屋里。屋里点着一盏小灯,不是很亮,如豆子一般大的烛火似乎是感受到了风,左右飘忽着,像是瞬间就要灭一般地忽闪着。“夏荷,把灯捻亮点儿,用不着省这几个灯油钱。”我边说便来到怜琴坐着的窗边儿,轻轻地把窗户掩上,而后拉着她手半玩笑半数落道:“瞧瞧这手冰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吹冷风,虽说你年轻,可也不得如此作践自己身子不是?” 她的眼里渐渐漫上了水雾,在明亮的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明显。“姐姐,你何必对我如此的好?原是我和明德表哥对不住你,让你和姐夫如此那般。我这心里……原也不好过,今日给姐姐赔罪,万望姐姐海涵,我也好了了这桩心愿,赎了这一罪孽……”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而后便要给我跪下去,我忙把她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多大点子事儿啊,也至于你这样?我看你就赶快把身子养好是要紧,咱们姐妹之间哪儿来这么多客套话?”我微微笑着安慰她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我的心里还是有种别样的感觉,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姐姐,你对我这般好,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真真地都无地自容了。”怜琴含着泪说道,而后忙把头低了下去,也因此我没有再看到她的表情。 我拍拍她的手,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姐妹间就不说这话了。药可吃了?” 只见怜琴轻轻地摇了摇头,噙着泪的亮亮的眼睛看着我道:“还没呢!吃不下。” “这怎么成?这药是一定要吃的,要不病怎么能好?”我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本来我说扶她上床歇息,只是她执意不肯,我也只好让她坐在凳子上了。“夏荷,替你琴小姐去催催药去!”我继而吩咐道。 “是。”夏荷才要出门,便被怜琴叫住了,“荷姐姐虽是奴才,可也是姐姐身边儿的,琴儿瞧得真真的,姐姐都从来没把荷姐姐当下人一般使唤,琴儿怎能不知好歹,又在自己的生死簿上加上一重罪?还是叫缕儿去催吧!”怜琴幽幽地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拍了她额头一记道:“小小年纪,怎么净想着这点子事儿?都跟你说了,只管养好了身子,你偏不听。”而后转头向缕儿笑道:“既是这样,那就劳烦缕儿跑这一趟了,省得你的主子再思来想去的,更不容易好了。” “是,奴婢这就去。”缕儿领了命,小跑着去了。屋里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屋里的烛火微微地跳动。 “琴儿啊,不是我说你,凡事儿放宽心,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无论怎么费尽心机也白搭。早年我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劲儿的在妯娌堆里争个才争个貌的,可现在看来,都是无聊透了的事儿。这些日子修佛也不是白修的,自是明白了得看开的道理。”我径自说着,夏荷早在一旁捂着嘴笑得什么似的,我瞪了她一眼,可她还是止不了笑,我知道,她这是在笑我明明自己也被气病了,倒反过来安慰别人。可他跟旁的人不一样,他是我要守一辈子的男人啊,怎可如此这般?到头来,还是劝人容易劝己难。想到这儿,我不禁也笑了。看着我们的笑,怜琴似乎慌了神儿,摸不清我们在笑什么,还好这会子缕儿端着药碗回来了,要么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收场。 “来,快把这药趁热喝了,喝完了病才容易好啊!”我亲自接过缕儿托盘里的药碗,递到怜琴面前,怜琴连忙接了过去,冲我甜甜一笑道:“谢谢姐姐,我这就喝了,决不让姐姐担心。”说罢连勺都没用,果真一口气灌了下去。 缕儿看着怜琴喝了药,自也是安心了不少,过来收碗的时候还不忘对我一福道:“奴婢谢福晋肯过来看主子,如今喝了药,又得了福晋的宽慰,这病怕就离好不远了!”小丫头喜笑颜开的,乐得合不拢嘴。 “行了,这药也喝了,心也宽慰了,我看我也差不多该回了,要是缺什么只管去要就是,可别亏了自己!”我看了怜琴一会儿,而后笑着嘱咐道。 听说我要走,怜琴忙起身一福道:“那也不多留姐姐了,想必静儿那儿也离不了姐姐,这大晚上的,还劳烦姐姐跑一趟,还真怪过意不去的。荷姐姐也跟着受累了,倒是琴儿的不是了。” 夏荷一边儿从地上拿起羊角灯,一边儿隐隐一笑道:“哟,琴小姐这句话,夏荷可担不起。主子都没说什么,哪儿有奴才怨冷嫌累怪差事不好的道理?琴小姐只管歇着,旁的也别多想,身子康健了我们主子也就踏实了!”夏荷的话恰到好处,倒着实地暖进了我的心里。只是没想到,这平时不大说话的夏荷丫头也是这般会说话儿,还让人真真挑不出半分错来。 又聊了几句,我们才回了荷逸斋。回到屋里,只见静儿并没有跟着奶嬷嬷回自己的屋里睡,而是在我的锦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春梅给她找来了小锦枕和小锦被。春梅见我们回来,忙笑着走上前来,叹了一口气,而后回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小格格闹着不肯回自己的屋里睡,也不要去里屋的床上睡,偏说着要等着主子您回来,奴婢就给小格格找来了锦被,让她在这儿先睡下了。” 我笑着看了静儿一眼,有同情地瞥了春梅一眼,笑道:“她梅姨,真是辛苦了你了,静儿有多淘气,我心里可是真真地明白得很啊!” 趁我跟春梅聊天的当,夏荷已经把床铺铺好了,“主子,歇了吧,明儿个还有明儿个的事儿呢!” 我点了点头,夏荷忙过来给我拆了珠花,卸了钿子,一阵忙活之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着静儿上床睡了。这是我和静儿第一次睡在一起,我偏过头静静地瞧着她,瞧着她的可爱睡颜,我轻轻地笑了。 “额娘。”静儿的小身子一动,可爱地呓语着。 夏荷在一旁看着,也不由轻笑了起来,而后放下帐幔,吹灭了灯烛退了出去。 我一翻身,轻轻地把静儿搂在怀里,也渐渐有了困意。 “阿玛……阿玛……”听见静儿喊阿玛,我的心里一紧,搂着静儿的手也是一僵,而后心脏又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转动,该来的总会来,只是这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了,漫长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58 恩典 我来送文了。。。 似乎有点儿晚了。。。转眼到了跟四嫂约好一道进宫的日子,我早早地起身,梳洗穿戴完毕,坐在镜台边儿上微微发着呆。我推开窗,光随着窗户的开启洒了进来,不是很亮,却很柔和地洒在我身上。九月的早晨,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可在我心里,秋天早已不在,寒冬的风凛冽地在我心里吹着。 “主子,车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走?”春梅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臂,才让我回过神来,我看着春梅轻轻一笑道:“走吧。”我站起身,举步出了屋子。 我登上马车,在车启动前,春梅把一个食盒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一瞧,原来是一盒子点心,枣泥麻饼、杏仁酥,还有秋季的时令点心如意酥,都是我爱吃的,我悄悄地咽了口口水,轻轻地把盒子盖上。我这爱吃的毛病,全府上下可是都有所耳闻的,原因就在于我怀着静儿时管胤祥要遍了各地的名吃。想着想着,我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直到春梅的声音响起,“主子,食盒里的点心都是您爱吃的,带在路上吃。您跟十三爷要的《饮水词》奴婢也给您拿来了,路上要是闲了也可以拿出来看看。”说罢又把《饮水词》递给我,而后冲我甜甜一笑,才放下车帘子。 我翻开《饮水词》,看见上面印着: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只见一旁胤祥用小楷写的批注道:“何愁相见难?点滴记心间,碧落黄泉,天上人间。断亦难……”我看后不禁呵呵一笑,想不到胤祥还有此理解,相较纳兰的原词,胤祥的批注倒是多了份乐观,更衬出纳兰词中的悲戚。 翻过一篇,又见纳兰的词上写道: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丝上柳条。 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刚想琢磨其中意味,一不留意看见胤祥的批注,顿时笑得我前仰后合,连止都止不住。及其没形象不说,眼泪花儿都笑出来了。你猜他写的什么?“遥把清泪洒,明月照冷衾,怎奈没缘法……” 我不知道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只是感觉这其中带了些许童趣在里面,难道是小时候?只是小时候怎会写出这带着如此特殊意味的批注…… 不知不觉,已来至宫门口,我没让任何人扶,自己摸索着下了车…… 四嫂还没有来,我仰望着天空,在宫门口等着。一阵秋风袭来,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耐不住风吹的叶子时不时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如果叶一直落,路上有没有人打扫,不出几天,地面上就会铺满落叶。记得小时候,走在校园的小道上,踩着铺满地面的落叶,哗哗地响着,幸福感就这么溢满心头。那是一段无忧的岁月,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得甜…… 接下来的风波又何尝不是如此?废太子的风波就如那秋风一般,席卷着每一个人,相较下,这些人比远远树叶渺小得多。一旦从树上落下,就再不能控制自己今后的路……我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他,保他平安无事,实在不行就陪着他一起从枝头陨落。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莫不是这树叶子也有什么魔力,生生地把我们这不知见了多少大场面的十三福晋的注意力全给引了去?”四福晋那拉氏缓缓地走到我身边儿,轻轻一拍我的肩膀,呵呵地笑道。我抬头一看,一袭华丽的秋香色宫装,更显出她的贵气。就连玩笑的时候亦不例外,举手投足间都尽显贵族的韵致。我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你,今儿个舌头可是让猫儿狗儿叼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四嫂半是玩笑地笑道,说着便要我张口要检查我的舌头。 我听了隐隐一笑,故意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幽幽开口道:“四嫂子这是说哪儿的话,这皇宫大内的,可不比别处,说错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戳了我脑门一记,而后凑到我耳边儿道:“你这么个聪明伶俐人儿也怕错?我还以为你是个混世魔王,天地不怕呢!” “瞧瞧四嫂说的这些话,哪一句像是嫂子该说的?偏偏德额娘又偏着你,我可是有苦没处诉!”我鼓着腮帮子,眯了眯眼,而后偏过头故作委屈地说道。 那拉氏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扬起手来就打我,“你这丫头,没良心透了,当日里额娘怎么偏着你,你都忘了不成?”要说疼,德妃也确实疼我,我爱吃的,只要她那儿有,一准儿会差人给我送些去,无论是上好的明前茶,亦或是我爱吃的果子。 我一边儿拉着那拉氏的手一边儿求饶道:“好四嫂子,我怎么能忘了呢,我就是说说罢了,你也别当真,就当我没说。”我呵呵笑着央求着四嫂,而后正经地说道:“快些去找皇祖母吧,她老人家怕是还等着呢,像咱们这么打打闹闹地何时才能走到啊?让皇祖母等着,怕是不合适吧!” 四福晋那拉氏没说什么,只是和我一道加快了脚步。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安好。”我与四嫂子那拉氏微微一福,异口同声道。 来至老太后宫里,她正在坐在炕上喝着茶,见我们来了,忙把茶碗撂了来招呼我们。“快起来,过来坐吧。”老太后这日穿的黛蓝色的袍,外罩一袭琥珀色的马褂,衣襟上缀着翠玉的多宝串。这身打扮加上慈祥的表情,更像是一般人家的祖母呢,让人想怕都怕不起来。 “皇祖母,孙媳可是很久没来瞧您了,您可别怪罪啊,赶明儿个但凡孙媳一得了空就来叨扰皇祖母,倒时候皇祖母可不要嫌孙媳烦啊!”我一下子钻进老太后的怀里,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太后把我搂进怀里,呵呵地笑着,看得出老祖母今天很是高兴。老太后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而且似乎她还很是愿意让我经常过来叨扰。想必老人家向来都喜欢儿孙绕膝的感觉吧,我淡淡一笑,算是了然。 “紫凝,什么时候把你家静儿也带进宫里来,给我看看,我也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太后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轻柔地道。 “嗯,改日得了空,一定带来给您请安。”我一边儿闻着太后身上的香,一边儿转过头去看了看四嫂,只见她正苦着脸看着我,示意我赶紧从太后身上下来。我一看也是,毕竟不小了,倒也不能像小时候一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我巧妙地起身站在老太后面前,拽了拽衣袍,而后浅浅一笑道:“听说您要找人抄佛经,不知道孙媳我入不入得祖母您的眼呢!” 祖母听说我要自告奋勇给她抄佛经,笑得合不拢嘴,指着一旁搁置着笔墨的塌子道:“去吧,写得好了有赏!” 领了旨,我走过去端坐在塌子上,拣了一只狼毫小楷,浸了墨,而后又搁回了笔架上。翻开佛经的第一页,竟是心经。平复了呼吸,我再次执起笔,舔了舔笔尖儿,写下第一笔,而后就这么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抄了起来。恍惚听见老祖母和四嫂说了什么,却又什么都听不真切,这是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老太后刚才的那句“写得好了有赏。” 约莫一个时辰,我抄完了。搁下笔,一一晾干后,我把它们整齐地排了起来,准备递交给老祖母过目。 老祖母笑着接过我抄好的心经,捧在手里细细地看着,而后又抬头看了看我,“凝丫头啊,你的字可真是又进益了不少!运笔较上次更流畅了些,更多了份一气呵成之感。”老祖母细细地看着,那表情像是满意极了。“说吧,想要什么,我都赏你!” 我忙起身跪到地上,又给老太后叩了一个头,才缓缓开口道:“回皇祖母,孙媳只是想要皇祖母的恩典,不知道皇祖母肯不肯给?” “什么恩典?”太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一般,定定地看着我。 我大着胆子跟老太后对视着,“回皇祖母,您赏给孙媳一份恩典,到时孙媳有事儿来求祖母,若是祖母能办到,就帮孙媳办了,若是办不到,就留着,等孙媳下一次来求祖母其他的事儿。不知道皇祖母意下如何?”我把心里关于恩典的事儿一股脑地说出来,现在只静静地等着皇祖母的表态。 “好,这个恩典我给你。”说着便解开衣襟上的纽襻,把翠玉的多宝串递到我手上,我双手捧着接了,紧紧地攥着其中的几颗珠子,像是怕它一转眼就不见了似的紧紧地攥着。 “多谢皇祖母的恩典。”说着我便要再一次跪下去,太后忙叫四嫂子拦住了我。得了这份恩典,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却猛地觉得有些晕,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太后以为我是累着了,又匆匆地说了两句,而后便遣人送我我回去了。 回到府里,我一直在想着恩典的问题,越想越觉得头晕得厉害,而后被春梅夏荷扶上床躺了。在昏昏欲睡之前,我想到,这恩典的确很有用,只是这个恩典绝不能随便用…… 59 风波·上 呼呼,我来送文了。。。 最近变懒了,好几天没更文了。。。 跟大家道个歉啊。。。 这马上就要上学了。。。可能得变成周更了,不过我会争取每周多更一些。。。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多多留评,鞠躬下台。。。不知什么时候,胤祥就坐在我旁边儿,无限柔情地看着我,手指不时地在我脸颊上轻拂着。我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他这充满柔情的亮闪闪的眼神。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便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他先是一愣,而后紧紧地拥住我。我就这么依在他热热的胸口,脸上溢满幸福地笑着。这样的静谧与温馨,可是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许是从他总是跟着皇阿玛出门开始,亦或是从我正式接过府里大权的那一天开始,忙忙碌碌就一直伴随着我们,很久很久…… 沉默了好一阵子,胤祥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这久违了的静谧馨香。“你歇着吧,明儿个一早,我要到关外盛京去,远房的舅舅说带我一道学做生意。”胤祥淡淡地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只是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经商?皇阿玛同意了?”我睁大眼睛,惊讶不已地问道。 “嗯,皇阿玛说历练历练也好。”他淡淡地笑道。可我知道,不管他的笑看起来多么甜,心里却是苦的。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在那个等级观念分明的时代,经商是不被看好的,那时的人们认为读书入仕才是正道。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一个无名小辈出关去经商?怎么可能?他是皇子啊…… 半晌,我才及其不安稳地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看着我说!”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虽是看着我,可那眼神早已没有了焦距。接着他便起身往门口走去。我连忙冲过去挡在他面前,他把头偏向一边轻叹了口气道:“凝儿,我对不住你,你好好守着静儿,听话,别去找我了,嗯?” “不,你别想再瞒着我,我全知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太子……为了太子的事儿……皇阿玛要……要把你送到养蜂夹道去,是不是?”我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胳臂,断断续续地说道,眼角也渐渐地被水雾润湿。如今,我已顾不得这么多,也不想在顾忌这么多了,一切都说出来,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解脱。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得那么飘渺,那么淡然,而后他猛地一甩,挣开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口。也是那一眼,让我恐惧到了极点,因为那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些许不舍,带着某些决绝…… 我想要起身拦下他,不知怎地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墨一样的夜色中。一切都如往前一般平静,并没有渲染上任何波澜,只有那被风吹开的门和院子里的漆黑一片…… “胤祥,不许你如此……不许你如此对我……你回来……回来……”可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发生,伴着我的哭喊声的是那愈刮愈烈的风,还有那寂静的夜色…… “主子,您醒醒,快醒醒,您别吓唬我啊……”恍惚中听见有人一声声地叫着我。 我缓缓地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我睁大眼睛定了定神,才好一些。屋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半分光亮;窗外寂静寥寥,没有半点声响。我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右手猛地被人攥住,唬的我怯怯地往后闪了一下。 来人明显感到了我的闪躲,幽幽地开口道:“主子别怕,是春梅。”那熟悉的声音瞬时冲淡了我内心的恐惧。 随着火石‘嚓’的一声划破寂静的夜,屋里也闪起一颗豆大的光,隐隐地跳动着,如此漂浮不定,正如我心里所想一般飘渺…… 夏荷小心翼翼地捧过烛灯,那跳动的光晕正慢慢地向我靠近,毫不吝啬地洒在我脸上、身上,就连我的眼眸里,都有亮光在闪耀。我眯上眼睛静静地看着,心里又是一阵起伏…… 胤祥,为何你就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为何你就非要一个人承担?难道在你看来我就只能跟你享福,却不能跟着你受苦吗? 屋里又是一阵沉寂,再没有人说话。我从枕头边儿摸出多宝串攥在手里,率先打破这怪异的气氛,“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颤着声问道。 “回主子,刚敲过四更,马上到寅时了。”春梅紧紧握着我的手,她手上热度点点滴滴传到我手上,同时还有种力量也一并传到了我的手上。 夏荷笑着走过来,拿出一方丝帕,在我额头上才抹了几下,“主子,又做噩梦了吧?” “不是,这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我就这么看着他走出去的!”我愣愣地看了她好半晌,幽幽地把整个故事给她们讲了一遍。 “主子您就放宽心,这绝对不是真的。”春梅在一旁呵呵地笑道。 这不是梦?又怎可能这般真实?不,这就是梦,只不过她安慰我罢了。我想着,倒也理清了一些,心里也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我起身踱步来至窗边,轻轻推开窗,便感到一阵秋的沁凉。今天是十五,却没有明亮的月,取而代之的是朦胧的月色,月亮隐在云层后,伴着细丝般的秋雨,更显朦胧…… 胤祥,你在哪儿?我的呼唤,你可听见?我的思念,你可知晓? 我抬头望月,轻轻地问道,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月依旧朦胧,雨依旧下,一切都未曾改变…… 轻叹了一声,我关上窗户,慢慢地挪步又坐回到了床上。 “主子您瞧,您当时是坐在床边儿,就算走出几步也断不会走到外间儿去,对吧?连外间都没去,又怎么可能看到门和夜色?如果主子不信,明日只管问门房便是。”春梅自信地一笑,便又扶着我躺下。 我听了这话觉得倒还在理,便也没说什么。一翻身,又把多宝串压在了枕头下。而后轻轻地闭上眼,复又睁开,转过身看着她们,淡淡地说道:“辰时我要进宫去,你们……照看好静儿。” “瞧主子说的,哪次我们没照看好小格格?还至于主子如此吩咐?”春梅给我掖了掖被角,而后呵呵一笑道。夏荷也重重地点头应下了。这让我放心不少,便又轻轻地合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我便来至皇太后的寝宫请安。刚进来,就瞧见老祖母坐在炕上看书,见我来了,帮把书掩了放在一旁。我敛襟端正地一福,道:“孙媳兆佳氏请皇祖母安。” “来来来,过来坐吧!也不是外人,不拘旁的。”老太后慈眉善目地看了看我,而后指着炕上道。 “谢过皇祖母。”我隐隐一笑,谢了坐,才过去坐在了炕边儿,而后便跟太后闲聊了起来。在这期间,只见皇祖母一直呵呵笑得合不拢嘴,像是有什么好事儿。问过之后才知道,今天皇阿玛回宫,要亲自过来给皇太后问安,有这么个孝顺的皇上,太后也是打心眼里高兴的。由于皇上一会儿要驾临,我自是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跟太后回道:“皇祖母,孙媳也有些时日没去德母妃那儿了,就先过去看看,过会儿再来给祖母解闷儿,不知祖母怎么看?” 太后拉过我的手,放在她手掌上拍了拍,微微一笑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那就快去吧,想必德妃也正念叨着你呢。” 我冲着皇太后粲然一笑,而后悄然挽上太后的胳臂,“谢谢皇祖母,那孙媳这就去了。”说罢连礼都没行就奔出了宁寿宫。 刚松一口气,可偏巧还是撞见了。我才出了门不远,就见康熙身着明晃晃的衣服朝着这边儿走过来,步子依旧沉稳,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忙迎了过去,跪下道:“臣媳兆佳氏恭请皇阿玛圣安。” “圣安?朕哪儿有安生可言?一个太子就让朕失望透了,偏生还有这么多个不忠不孝、狼心狗肺的儿子,你要朕如何能安生的了?”康熙负着手,深蹙着眉,凌厉地说道。那语气中透着愤怒、不满,又夹杂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说话的同时,他有过一阵晃神,可不一会儿,他又变回了那威严的帝王,再没有做出任何失态的事儿。而后他什么也没说地走进了宁寿宫,只剩下我在原地呆呆地愣神…… 60 风波·下 送文来了。。。 似乎迟了些,大家看看吧。。。。这样的康熙是我不曾见过的,定是为了太子的事儿。太子的字是他亲自教的,太子的学问他也教过,太子的弓马骑射他也样样指导过。这其中包含着的心血与期望,更是不言自明。太子,多么不一般的职位啊!对于太子,他不是高高在上帝王,而是一位悉心教导儿子的伟大父亲,然而太子却一次次地让他失望,彻底伤透了他的心。可这有与胤祥有什么相关? 我边走边思寻,不久就来至永和宫。站在门口向里望去,德妃正端坐于塌子上绣着女工。只见她隐隐地笑着,左手端着绣花绷子,右手不停地在丝绢上穿上引下。光那股子恬淡劲儿,就是常人效仿不来的。走进细瞧,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就这么跃然于绢上,让人有一种忍不住去碰触的冲动。 我朝着德妃盈盈一福,恭敬地道:“请德额娘安。” 德妃见我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快起来,过来给我看看。”我忙依言过去,肃手立于德妃身前。德妃笑看着我,说着就要拉我在塌子上坐下。 “额娘,这……不合礼制。”我犹豫地开口道。 “不合礼制?平日里不是坐的好好的,今儿个是怎么了?我可是听说你连太后的塌子都坐过,可是嫌我这永和宫的塌子比不上太后宫里的锦塌?”德妃戏谑道,可见她并没有生气。 我笑着坐在锦塌上,淡淡一笑道:“瞧额娘说的,您不嫌弃我,我就该烧高香了,哪儿还敢嫌弃您?” 她轻笑着拉过我的手,轻轻拍着,看着我半晌道:“瞧瞧这眼圈儿红的,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跟额娘说说!” “哪儿有那么些烦心事儿?想必是刚才风吹的迷了眼睛,不碍的。”对整个儿废太子事件一知半解的我能说什么?能怎么说?不管怎么样,胤祥后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这倒让我暂且放心了些。可我最关注的是他好不好,具体来说他现在好不好?我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拿起炕桌上的绣品,转移话题道:“额娘刺绣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花儿就跟真的似的,要是真搁到外边儿,不知道那些蜂儿蝶儿的会不会认成真的过来歇一歇呢!” “瞧瞧你这丫头把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是想学,我这就给你找东西。”她转身在装满针线的小筐里给我找了针和线,又从一旁描好样子的绢帕堆里给我挑了带一朵粉荷的丝绢,而后绷上绣花用的绷子,递到我手里。我学着德额娘的样子,左手执着绷子,右手拈着针,越想稳下来就越发觉得手在抖,怎么也定不下心来。我刺绣的手艺虽没有德额娘那般好,平日里倒也绣了不少,今儿个主要是学学针法罢了,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一针一针地在丝绢上游走。德额娘没叫停,于是我就一直绣着,换个颜色,转个针法,这些倒不是很难,只是怎么样才能显出活灵活现,这是我最头疼的。渐渐地我也从中找到了一些技巧,速度也比刚开始快了许多。不一会儿,粉荷的一瓣花瓣便灵巧地展现出来了。 “绣的倒是不错,只是针法,这儿换成长短针就更有层次了。你再试试。”德妃拿过去看了看,指着荷花瓣微微一笑道。 我接过绷子,刚想接着绣下一瓣,却不经意间发现这花原来是并蒂莲。我淡淡一笑,而后照着德妃教的方法开始一针针地绣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了些许眉目,倒是比原先我自己的那个好了许多。花开连并蒂,正如你我。胤祥,你还好吗?可还记得临别时候我嘱咐的话? 我心里一紧,泛起一阵酸。而后一个没注意,手上便被绣花针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血蓦地涌了出来。我倒吸了一口气,而后把手放进嘴里含着,这才止了血。 “瞧瞧你,绣着花儿还想这事儿,快放下,来人,把药膏拿来。”德妃吩咐在一旁听差的小丫头道,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柔和,眼里也溢满了关切之情。 我忙起身拦下了往门口走去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怔怔地站在原地。“额娘,不用忙,只划了个小口子,一会儿就好,不碍事儿的。”我转过身看着德妃,轻轻笑道。 “嗯,没事儿就好。来,尝尝这茶,可是你爱吃的?”我接过一旁小丫头奉上来的茶,掀开盖子闻了闻,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果真是好茶。撇了撇茶叶沫子,才要喝,就见外面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我把茶碗从右手递到左手,才准备搁下,便停住了,他开口回报的居然是关于胤祥的事儿。 只听那小太监颤颤地道:“回主子,皇上带着各位爷回宫了。只是……”我紧张的不行,手抖得都能听见茶碗相互碰撞的声音,要不是盖子盖着,估计茶水就会这么被晃荡出来。 “只是什么?是不是小十四又作出什么祸了?”德妃猛地把茶碗放在炕桌上,而后慌忙地问道。由于茶水太满,便顺着茶碗边缘洒了出来。 只见那小太监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回主子,不是十四爷,是十三爷,十三爷被皇上送到……送到养蜂夹道去了。” “什么?”我猛地站起身,颤着声道。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任谁都更改不得。我把茶碗放在炕桌上,慌忙地要起身出去,谁料那茶碗一个没放稳,茶水竟一下子浇到我手上,瞬时一股火辣的疼弥散开来。我顾不得这些,一心想尽快去太后宫里求恩典,连礼都没行就奔门口跑去。没走两步,胳臂便叫德妃抓住了,“知道你急,可也没这么个急法,瞧这手上都红了,上了药再去。”她柔声地劝道。“多谢额娘好意,只是时间紧急,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我朝她一福,回道。她也没说什么,便松了手。我点头谢过后忙快步跑出了永和宫。 我跑在空空荡荡地长街上,看着了几个宫女进出。其余除了守卫的,再没有旁人了。我直接向着乾清宫跑去,无奈乾清宫的守卫森严,才到乾清门,便叫侍卫拦了下来。我停下来喘了几下,而后又跑去太后的寝宫——宁寿宫。 “皇祖母,皇祖母,孙媳……向您……求恩典来了,请皇祖母让孙媳见皇阿玛一面,求您了。”来至太后宫里,我朝着坐在锦塌上的太后叩头恳求道。 太后看着我,而后笑了笑,和蔼地道:“起来吧!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才刚不是见过,怎么又要见,还要用我的恩典。” 我又连连叩了几个头,将太后的多宝串举过头顶道:“求皇祖母恩准。”才刚说完,便感到一阵头晕,忙用左手撑了下地,才刚碰到地,便觉得手背上一阵疼,使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闭眼待了几秒钟,才算好点儿。而后我睁开眼,抬起头,等着太后的答复。 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身边儿的太监道:“去乾清宫把皇帝请来。”她威严地吩咐,使得那领命的太监飞一般地奔着乾清宫去了。“怎么还不起来,准备在这儿跪到皇帝来吗?”太后慈祥地笑了,而后吩咐一旁的嬷嬷扶我起来。 “皇祖母,恩典我已经用完了,这多宝串也该还给您了。”我站在太后身前回道,将多宝串高高地举着。 太后笑着接过,而后不经意间看见我手上的一片红,忙叫人拿了烫伤药给我抹了。“瞧瞧你,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弄成这副样子。” 我‘呵呵’一笑,而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抹了下额头上的汗,道:“孙媳让皇祖母费心了,还请祖母恕罪。”才刚说完,便又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许是刚才跑得急了些。 “哟,这脸色怎么这么白,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太后浅笑着拉着我在锦塌上挨着她坐了,而后又关切地问道。 “谢谢皇祖母,孙媳就是刚才跑急了些,不碍事的,祖母尽管放心。”我柔声地道,而后给了太后一记安心的笑。 不一会儿,身着明黄袍子的皇阿玛来了。那一袭明黄的袍是那么的刺眼,就仿若在向世人宣告它主人无上的地位。 我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站起来,向门口迎了几步,紧接着冲着康熙行了跪拜大礼。康熙器宇轩昂地走到锦塌上坐了,我也跪着从门口转到了塌子前面不远处。“皇阿玛,臣媳不知胤祥因何惹皇阿玛不悦,皇阿玛,请您看在胤祥的额娘敏妃娘娘的份儿上饶了他吧!”我虽然心里紧张的很,可又不能不说,最怕的就是康熙一生气,又做出别的什么惩罚。 康熙冷哼一声,已然吓得我沁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不知道就说出如此的话,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那朕就告诉你,他知情不举,忤逆犯上,难道还不够让他住养蜂夹道?难道朕关他还关屈了不成?”康熙的眼底隐蕴着怒火,那威严的气势就足以令我说不出话。而他的话像惊涛骇浪一般,重重地敲进了我心里。知情不举,忤逆犯上…… 猛然间,我心里似乎积聚起一种力量,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增加了不少的勇气。“皇阿玛,胤祥的为人您是知道的,他绝不是您想的那种人,皇阿玛,您比我了解他,您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了,皇阿玛!”我据理力争地喊着,而这个理,也仅仅是胤祥的为人罢了。 说完,我顿觉的眼前一片黑,轻轻地闭上眼睛,瞬间便被这一片黑所吞噬…… 61 抗旨 紫凝来送文了。。。 希望大家多多留评。。。再次醒来,已到了傍晚,天色已黯淡下来,一切都是这么寂静,静的人心里发慌。目光在暗淡的屋里转了一圈后,我便疲惫地闭上了眼。胤祥,我……在眼皮相触的那一刹那,我又猛地睁开眼,继而站起身,略微理了理褶皱的衣袍,而后便冲出了这香气缭绕又不失堂皇的房间。我知道这是太后的卧房,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躺在皇祖母的床上。 胤祥,你还好吗?你一定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我在心里念叨着。虽然思念,可现在我最想见的人却不是胤祥,而是皇阿玛。我知道,胤祥的安危甚至是生死,都掌控在皇阿玛手中。只要皇阿玛点头,一切问题都将不复存在,这才是我迫不及待想见皇阿玛的原因。现在的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皇阿玛和皇祖母身上,再无其他。 我冒失地闯进偏厅,却蓦地停住了。不止太后,竟连康熙也在,这却是我思之未及的。我赶紧上前两步,而后‘扑通’一声跪下,哽着声道:“皇阿玛,臣媳有话要说。” 那明晃晃的颜色,一闪一闪地晃进我的眼里,是这般地刺眼。我定定地盯着他那明晃晃的袍子,却不经意地瞟着了他的眼,这样我心里不自主地一颤,多少个日夜里,这样一双眼睛伴随着我,或是深深凝望,或是浅浅一瞥,或是……虽然像,却不一样,那双眼眸里蕴藏着更多的深情,而眼前这双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气。康熙冲我摆了摆手,接下来的话语更重重地敲进我心里。“你要说的朕都知道,你的话,朕断然不会答应。你无需多说。”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定定地看着那象征权利的明黄衣袍,半晌无话。还没等我理清思绪,康熙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你且回去,朕准你半个月之后去瞧他。” “不,求皇阿玛将臣媳也关进养蜂夹道吧!”心里好难过,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决绝地闭上眼,而后又睁开,等着康熙最后地宣判。 康熙一拍桌子,而后猛然站起身,大声训斥道:“放肆!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这种做法是犯上吗?” “回皇阿玛,臣媳知道,那就请皇阿玛圣断吧!”我笑了,云淡风轻地笑了。很久都没有这般笑过了,这随性的笑已经被压抑很久了,久得我都快忘记我还会笑得如此灿烂。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将会是什么,可我却半点儿也不怕,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会有无惧无畏的时候。 又能见到胤祥了,真好!思及此,我的心里愈发地暖,嘴角的笑意越发地甜。胤祥,我惹皇阿玛动怒了,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你,你会怪我吗?会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你付出的代价是我看不着的,可我知道,你会拼尽一切保护我,哪怕……哪怕是性命……一定会的,对吧?那么这次也让我为你拼一次命,就这么一次,我保证。你不要怪我,一定不要,好不好? 也许是思念太深,我竟恍恍惚惚地听见了胤祥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干脆,“好。”这么短短地一个字,让积聚的情感一下子涌上我的眼眶,瞬时视线有些模糊了。 “皇阿玛,臣媳不仅言语犯上,还直视天颜,犯了大忌,请皇阿玛将臣媳关进养蜂夹道,以儆效尤!”我噙着泪,再次求道。结果无非是那么几种,我已没有心思再想了,只等着康熙最后的那句话。 “丫头,不许你胡闹,晌午才中过暑,这会儿子还不好生歇着!”说话的是太后,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和蔼。看着老祖母那宠溺的眼神,一股子水雾‘啪嗒’滴到我的手背上,带了些许热度,亦带了些许心伤。 “中暑?”我不解地望着太后,现在已经九月了,怎么可能中暑呢? 太后看了我一眼,带着心疼和埋怨的口气道:“可不是,大晌午,你一下子从永和宫跑去皇帝的乾清宫,又跑来我这儿,外加上磕头求恩典,一下子胡闹大了,可不就中了暑气!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子吃不吃得消,这会儿又说这种话,这样大的罪,可是你犯得起的?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太后轻叹口气,接着道:“就算你不替自己想,也要为祥儿和你一家的福晋、儿女想一想吧!何况那儿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你争着干什么去?”太后苦口婆心地劝我,我不能不领情,可是我更不能看着胤祥在那儿受苦而无动于衷啊!他平日里如何待我,我可是半点儿也不敢忘。这么些年,哪一次不是他挡在我前面,替我遮风挡雨,如今,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弃他于不顾呢?没有人伺候怕什么,平淡的生活正是我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知道,皇阿玛的旨意是断不能从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违抗到底。于情,胤祥待我怎样,我心里自是明白的很。为此,我不该不去。于理,胤祥惹得皇阿玛不悦,我这个做福晋的没能劝解,也算是失职,本就该请罪。为此,我也不能不去。 心一横,我便说出了心里的话。“皇祖母,孙媳拂逆了您和皇阿玛的美意,虽知道抗旨的后果是什么,可孙媳却不后悔这么做。再说句不敬的话,皇祖母,皇阿玛,您们都曾年轻过,也都爱过,理应知道其中的辛酸与苦楚,也该懂得凝儿的无奈。凝儿知道您们疼我,可凝丫头也不是故意违抗您们的话,实是不得已。若皇祖母和皇阿玛执意怪罪,所有的错都在我,请不要责罚胤祥,凝儿在此叩谢了。”说着我便又叩了个头,而后像用尽全身力气般跪坐在地上。 太后和康熙皆叹了口气,是啊,他们也都爱过,爱得深了,便可不顾一切了,想必他们也是深有体会的。 “罢了,瞧她那样子,就依了她吧!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祥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儿,不能没个人照应,既是这样,就让他们夫妻俩相互扶持去吧!”太后率先开口道,带着浅浅地笑意。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却意外地瞧见她轻叹了口气,眼圈微红,想必是想起了伤心往事了吧。 康熙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半晌才开口道:“朕一直觉得你稳重地令人放心,可直到今天,朕才真正瞧清楚了你的另一面儿。为了他,你宁可违抗朕的旨意。为了他,你竟不惜与命相争。这哪儿还像平素里那般谦恭的你啊?难怪啊,难怪老十三如此待你!如此这般,又叫朕如何怪罪?至于这一切,就照着皇额娘的意思办吧!”康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柔着声说道。眼底有着一闪即过的哀伤。而后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声儿还没落,立刻有听差的太监推门进来。“十三嫡福晋兆佳氏于慌忙中惊扰圣驾,着其去养蜂夹道同十三阿哥一道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私自离开。去备车吧!”那太监听了,立刻退着步子出去了。康熙负着手,依旧冰冷地维持着帝王的气派,喜行不露于色是帝王必须做到的,而作为帝王,这背后又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儿? “紫凝叩谢皇祖母、皇阿玛的恩典。”我磕头谢了恩,除了这短短地话,我再说不出别的。这一句话,包含的意义我心里最清楚,那不是一个惩罚,而是一个天大的恩典。至此,我忐忑跳个不停的心脏才算好了些。 事情不是很顺利,却也不是很糟糕,只能算是中间吧!至于接下来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62 夹道 送文送文,多余的话不说。。。 大家看吧,多提意见建议啊。。。 皇祖母拉过我的手,顺势塞给我一个药瓶,我接过来一瞧,就是今儿个抹过的烫伤药。太后拍了拍我的手,笑着嘱咐道:“去吧,和祥儿好好的,等皇帝气儿消了,自然都过去了。自己照应着自己,有个什么事儿差人来找我,嗯?”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至于那些感激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皇祖母的恩德,我无以为报。皇阿玛的理解,亦让我心里有着深深地不可思议。他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帝王,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他对胤祥,还算是疼爱吧,要么怎么也不会答应我如此的请求。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想着我和他的过往,我不禁浅笑,年少时的一见钟情,新婚时的浓情蜜意,不时地在我心中回想。任是怎么也抹不去,不知何时,竟这么深深地刻进我心里。 记得那次随着康熙出巡回来,胤祥慵懒地躺在炕上,双手交叉着枕于脑后,轻闭着眼,嘴角略微噙着笑,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我推门进来,便看见了这一幕。他见我进来,轻转过头来看着我,吟吟地笑着。我顺手把门带上,愣愣地站在门口。 “你站在门边儿干什么,难不成是不愿我回来?”胤祥猛地坐起身,戏谑道。 “哪儿有的事儿,你浑说什么?”我佯装生气,特意白了他一眼,而后没再说话。其实不是没得说,而是见着他之后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随后隐隐一笑,走至他面前,他笑着一下子将我扯进怀里。 “说好会好好照顾自己,可如今怎么怎么变得这般无精打采的?”胤祥轻柔地抚上我的脸,满眼心疼地问道。 “先别说我,你不也答应我照应好自己的嘛,那怎么比原来瘦了这么些?”我紧紧地依在他怀里道,可头却转向一旁没看他。胤祥这个人,对自己就是百般不上心,偏也叫人跟着担心。 胤祥飞快地在我颊边印上一吻,忽而隐了笑,抬起头极其认真地看着我道:“还不是前挂着你,没了你在身边儿,总是山珍海味我也没心思、没胃口。”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是惦念着他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可又冷着,可有热着,可有…… “那也不行,你必须照看好自己,你要是病了,我怎么办?叫我天天替你担心,你忍心吗?”我捧着他的脸,半撒娇半命令地说道。其实,心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疼,为了他的日益消瘦而心疼。 他笑着拍了拍我后背,而后凑到我耳边儿道:“放心,我可没你那般娇弱,好歹我也是练武出身,哪儿这么容易就染了病?”他在我耳边吹拂的气息,弄得我一阵痒痒。 “福晋,到了。”被康熙派来送我的小太监掀开车帘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别看他的年岁不大,为人处事倒是圆滑的很,要是换作别人,对待像我这样因得罪了皇上而获罪的人,是决计不会有好脸色的,甚至会因怕殃及自己而躲得远远的。 “十三福晋,到了。”小太监再次轻唤的声音响起,才让我回过神来,随即我便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一抬头,瞧见一条长长的夹道,夹道两旁亮着两排落地宫灯,发出幽幽地光。再看这夹道,不是很宽,再加上朱红色的墙,给人一种及其强烈的压抑感。夹道的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口有几个侍卫守着。乍一看去,与一般的宫门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福晋。”小太监看我丝毫未动,为难地叫了我一声。我理了理衣袍,打起精神,伴着那已黑透了的天,在长长的夹道上走着。此时的我没有多想别的,满脑子都是和胤祥相见后的情景。他,是会深深地看着我,而后浓情蜜意地喊声“凝儿”,还是上来就拉我坐在他腿上,将一些他遇到的趣事,而后再来一个温柔醉人的吻。而这一切的一切,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 离门口越近,我的心里也就‘突突’地跳的越厉害,像要跳出来似的。走进这道门,就走近了胤祥,而这里,没有旁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福晋,奴才只能送您到这道门,传完旨,奴才就要回去复命了。太后交代了,如有什么事儿,差人去太后宫里即可。”小太监递给我一盏灯,而后开口道。依旧是恭敬的口气,让人听了很是舒心。“福晋,太后特别交代,让主子您莫忘了涂药。” 我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轻叹了一口气,“劳烦了,替我谢过皇上和太后。” “福晋放心,奴才定会转告。”他低眉顺目地回道。我看不到他的脸,但那声音确实不卑不亢的。他走到侍卫身前,从袖筒里掏出写着朱谕、盖着印的密旨。还未展开,侍卫们已然跪下叩头道:“奴才等请皇上安!” “圣躬安。诸位都起来吧!”听不出一点儿情感,那太监冷冷地说道,而后将密旨交给管事儿的看了一遍,又迅速地塞回袖筒,快得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跪在地上谢恩的侍卫头目。 “奴才这就回了,福晋保重。”小太监看了我一眼,而后冲我行了礼,转身登上了那辆马车,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线。谨慎的言行,恭敬的态度,外加上并不落井下石,我断定,他绝不普通。 “凝儿。”猛地听见如此的呼唤声,我心里一紧,但随即恢复平静。暮色下,虽瞧不真切,却也不至于瞧不见。我转过身看了眼声音的发出者,淡然一笑:“现下,你这么叫我不大合适吧?”我沉着声,没有带出任何感情色彩,冰冰地道。 来人伸手欲拽我胳膊,我一侧身,那人的手就这么定定地停在半空,而后颤着才把手缩回去,并且极不情愿地开口叫了句“十三福晋”。 我没理会他,往门口又进了两步,“开门。”我故作平静地道,其实心里早已不静,这一道门就仿若一颗小石子儿丢入湖面,是我原本平静的心湖漾起了涟漪。我顺着那微微开启的大门,走进了那个叫养蜂夹道的地方,也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63 是非 我来送文了。。 有了存稿箱啊,好东西,我努力写,有可能就能实现日更了。。。 我这星期没存稿,下礼拜争取多弄出来一些。。。与原来的府邸相比,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小院儿,可按照现代理念,这儿是一处挺幽静的小四合院,并不似我想象中那般。东厢西厢都没找到胤祥的身影,我径直奔着正屋去了。甫一推门进去,我就有一种想逃出来的感觉,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才一跨过门槛,就看见胤祥微眯着眼坐在摇椅上,一旁一个相貌清秀,笑容可人的丫头跪坐在他身边儿。白皙的手轻攥成拳,一下下轻轻敲打着胤祥的大腿。见我站在门口,她猛地一顿,手就那么不自然地都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爷没叫停,怎么停下了?”胤祥睁开眼看了那丫头一眼,而后噙着笑说道。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地,胤祥看着那丫头的眼神是这般地熟悉,带着淡淡地柔情,又带了些许宠溺。每每见到这种眼神,我都能感到心头泛起一丝甜,可此情此景,心头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我,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那丫头轻轻推了胤祥一把,细声细语地说道:“十三爷,福晋来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我,就在我们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痛。那么不经意地一瞥,那无所谓的眼神,都让我陌生到了极点。即便如此,我依旧不能说什么,其实也早已说不出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 他转回头去看了那丫头一眼,轻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轻笑道:“去吧,先去厨房看看,你爱吃的我让他们给你留着呢!”而后把她细嫩的手凑近鼻端闻了闻。一切自然地进行着,没有半点儿生疏,像是早已亲密惯了的,而立在门口的我,却像是多余的…… 如此体贴的话,胤祥对我也是说过的,如今,他依旧无微不至,只是享受这份体贴的人变了。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真真地验到我身上,只是想不到,得到这份恩宠的不是府里娇滴滴的福晋们,而是一个状似普通的丫头。想不到,一个丫头,竟有如此的福分…… 小丫头脸上一红,不自在地抽出了被胤祥攥着的手,微微一福身,随即转身朝门口走来。来至我面前,小丫头冲我端端正正地一福,甜甜的声音同时想起,“请福晋安。”我一挥手,她便带着甜甜地笑退出了屋子,而后轻轻地把门带上。不可否认,听了那声音,像是如沐春风般舒服,看来胤祥也算是挺有眼光的,挑了一个这么知书达理,相貌又好的丫头,这要是娶回家去,当个侧福晋、庶福晋也未尝不可。我笑着想,可氤氲的水汽明白地揭露了我的心。 “你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道,脸上带着深深地不可思议。自从那小丫头出去,他才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我,那紧紧锁着的眉头,从未舒展过。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他怎就这般离不开她,即使是短短的分别,亦是如此舍不得。 “你不该来,这不是你待得来的地方。”胤祥略微带着淡淡地责备的语气,淡淡地道。除了那一对紧拧着的眉,再无其他表情。 “刚才那丫头怎么就待得?”我噙着泪问胤祥道,心里委屈极了,真想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我却不能如此。 “她是丫头,你是什么什么,能一样吗?”他的语气说不上凌厉,也好不到哪儿去。至此,我见到胤祥后的浪漫幻想彻底粉碎。只是我想不通,原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胤祥怎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的令我……爱恨交加!这还是胤祥吗?还是那个曾经承诺保护我的胤祥吗? “身份不是我说了算的,堂堂的皇子福晋竟还不如一个丫头,这地方,小丫头待得,你十三爷也待得,偏生我这个福晋待不得。论最贵,这里谁越得过你去?既是丫头才待得,那我也该改改身份,当个主子您身边儿的丫头。”我一福身道,而后学着丫头们的样子三两步走至胤祥身后站定。眼眸不自主地飘到胤祥身上,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背影还是没变,不失沉稳,继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无论是11岁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那么意气风发。 半晌,胤祥半转过身来看我,以并不十分严厉的语气申斥道:“胡闹!这丫头也是你想当就当的?我不在府里,家里就该你主事儿,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一件不需要管,难道你连这些也不知?”我并非不知道,可家里的事儿总还有别人管,而这里却没有旁的人管啊,叫我如何放心得下?要是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如今,只要我一天见不到他,这心里就总也踏实不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怪异地一笑,而后冲门口喊道:“来人!” 伺候在门外的张瑞机灵地跑进来,来至胤祥身前儿打了个千儿,“奴才在,爷您有何吩咐?”还没等胤祥说话,张瑞就在一旁问道。胤祥没说话,张瑞疑惑地抬眼敲过来,看见位于胤祥身后站着的我,忙绕过来朝我打了个千儿道:“请福晋安” 我一挥手,微微一笑道:“起来吧!”他谢了恩起来,垂手侍立于胤祥身前儿。 胤祥向外一瞥,看了看门口,轻轻合上眼,而后轻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张瑞,套上车,送福晋回府,让春梅、夏荷好生伺候着!”回府?我千恩万谢求来的恩典,竟叫他一句话打碎,他怎么就这么容不得我在这儿?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共患难的机会? 眼见张瑞要应着声出去,我忙上前拦下,而后快步走至胤祥身前道:“不劳爷忙,这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这是冒犯了皇阿玛,引得皇阿玛大怒,他老人家开恩,才准许我来此反省的,我又如何能走?”我轻轻一笑,状似云淡风轻地道。 “什么,你冒犯了皇阿玛?你可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言语?”胤祥听我如此说,登时急切起来,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问道。眼眸里隐隐地泛着光。 我轻轻地挣开他的手,我手上那一大片红又隐隐地疼起来。“爷您不用惦记,决计不会连累到你。”我明知道他是为我担心,明知道他没有旁的意思,可我还是不自主地说出了如此伤人的话,而这话,不仅伤了他,亦伤了我。 看着他微微一震的身子,我忍着眼眶里隐隐的泪,快步跑出了屋里。我没敢再看他,径自跑到了空荡荡的院子里。今天的天上黑漆漆一片,星星都躲进了云层,月色也很暗淡,天阴着,像是要隐藏什么。 什么时候起,我俩之间竟这么别扭起来?究竟谁对谁错?亦或是没有对错,只有是非吧…… 64 雨夜 送文送文。。。谢谢大家支持。。。。 要评要收藏,要点击,什么都要。。。但砖头越少越好。。 改改文,错别字太多了,自己都看不过去了。。。秋天虽不如冬日那般冷,夜风一起,却也能感到凉,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听说向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许愿,愿望大都会实现。我抬头仰望天际,看着那阴沉的天,心里不禁黯然。如果今日繁星闪烁,那挂在天际最亮的明星可会承载起我的愿望?可会带着我的希冀,飞向遥遥远方? 我坐在井台边,风呼呼地从我耳旁吹过,我仰着脸,却没有分毫的回应。我出神地瞧着那随风摇晃的井绳,淡然一笑,任由风吹着我的发丝。而后只听‘扑通’一声,立在井边的提桶直直地坠入井底。同时,雨如珠帘一般倾泻而下。 再一次放纵自己,我装作倔强地抬着头,任由雨打在脸上,又顺着衣领流下,脸上湿湿的,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是一片冰凉…… 原以为到此可避开外面的纷扰,原以为在这里将会有以往不曾有过的安逸,等到岁月划过,却丝毫挥不去这段记忆,挥不去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原以为…… 原来没有什么原以为,周围死寂一般地静,仿佛时间凝固了,只有滴水檐上那丝丝坠落的雨,似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我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这大自然给予的滴水和声,这如天籁般的声音…… 猛然间,我脸上的雨平息了,可周围的雨还在‘叮咚’地上演着绝唱,雨和我头上的油纸伞共同奏出寂静夜里的点点交响。 不经意间,鼻端嗅到男子的气息,使我蓦地一怔。我并没有睁眼,轻叹了口气,感叹着试试的残酷。 “你回吧,你不该在这儿。”雨夜里这样冷,我身上不禁又是一颤。而后我不自在地一笑,淡淡地道。 “只是不该吗?”那人激动地拉过我的手,而后一把拉我入怀,我能感到他的手在轻微地颤动。我忙乱地推拒着他,他却硬是不肯放手,紧紧地将我钳在怀里。“凝儿,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如他吗?”他颤着声问道,不知是冷还是什么,他的胳臂竟也轻颤着。 “我确比你先认识他的,这是事实,不是吗?”我缓缓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内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会?你忘了早年间你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跑,阳光金灿灿地洒在你身上,映衬着你甜甜的笑靥。等你跑累了,就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绽开花一般的笑容,而后偏过头来,甜甜的道:‘你怎么还说不累,可明明都出汗了’。紧接着你一下下抹去我脸上的汗珠子,再掏出你那带着些许芬芳的帕子,抹抹手,继而绽出一抹甜甜的笑……这些,你都忘了吗?”他抿着唇,而后问道,声音很轻很轻,仿若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的,听不真切。 “是,我是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沉着声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不合心境的笑。与此同时,我看到了他眼中那飘渺的目光,也看到了他脸上那似苦涩又好似说不清是什么的笑,让我心口一窒。 他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苦笑道:“可他如此待你,他伤透了你的心,如此,你还是这般念着他,难道我就真的比不过他吗?”他急切切地问道,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竟一下子将遮在我头上的油纸伞甩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拥我在怀里。雨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落下,浇了我一身。那颤抖的声音,是怎么也掩不去的,也许他亦没打算掩去。 “不是不如,你是知道的,我心里早就存了他,况且这事儿早已成了定局,还提它做什么?表哥,你又何苦如此?”我定定地瞧着他,看着他眼里闪过的伤痛,我的心里也不免一阵疼。这只是兄妹之间的关怀,无关风月。 他勉强一笑,更加用力地搂紧了我,在我耳畔轻道:“听你叫一声‘表哥’还真是不易呢,天凉了,回去睡吧!”他不舍地放开我,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他用极度飘渺的声音道:“只记得,一切有我……” 我看了他一眼,而后逃一般地回了屋子,表哥,你的心,我注定辜负,只因我的心里早已容不下旁的人…… 雨夜里,梳洗过后,我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微微出神。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不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知在不远处大屋子里的胤祥,可也如我一般……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风吹得更急,搅得我心里也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酸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莫不过那些个事儿。 长夜银屏冷,依依催梦寒,罢了,又何须多想,世事自古难全…… 隔日晌午,我歇完午觉起来,简单地挽了下头发,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拉开门, 雨虽然不下了,可天却没有完全放晴,只有点滴的光洒进来,毫不犹豫地照在地上。 院子里空荡荡的,不时地掉两片落叶,显得静谧极了。因此,在院子里低头踱步的张瑞就很快地显现出来。他低着头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瑞,你不在主子身边儿服侍,在院子里来回踱什么步子?”我不解地看着他,轻笑道。 他迈着步子小跑过来,朝我请了个安,又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而后回道:“福晋,主子……主子他……” “他怎么了?说清楚!”我脸上的笑顿时隐去,装作平静地问道,可无法平静的呼吸声使我的‘镇静’土崩瓦解。 “回福晋的话,爷他从昨儿个就发热不退。”平时在府里镇定自若的张瑞此时却是慌了手脚,低着声回道。 看着张瑞如此,我的心里一窒,莫不是胤祥…… “你是怎么伺候的,好端端地怎么会发热?可有传太医?”我一时着急,却也没顾得语气,大声地问道。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心里已经沁了一层汗。 张瑞听了我的话,一下子跪下,有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道:“爷不叫传,也就搁下了。爷还交代不许告诉福晋,否则……” “糊涂,还不快去传太医?”我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冲着跪在地上的张瑞道。张瑞走到正在扫地的苏拉跟前,说了两句什么,那小苏拉立马扔下笤帚往门口跑去。 我一路跑着来至胤祥跟前儿,只见他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脸上泛出病态的红。见状,我索性坐在床沿上,伸出左手探了探他额头,随即又缩回来。如此的烫,却没有汗,这种情况是决计不能用冷帕子敷的。况且素日里胤祥的身子极好,几乎不得什么病,谁想到今日却…… 我转过头来看着侍立于一旁的张瑞,才要问出心里的疑问,他却先一步跪下道:“福晋,爷的病是淋雨淋出来的,您刚来的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爷说屋里闷得慌,要一个人提着灯笼出去走走,吩咐奴才不许跟着。奴才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爷回来,这才提着灯笼出去找,找了一会儿,见着一把油纸伞倒在地上,奴才走过去细瞧,见爷负手站在井台边儿望着您的屋子,身上都湿透了,灯笼歪在爷的脚边儿,蜡烛早就灭了。奴才想上前敲门叫福晋您出来,让爷拦下了。奴才上前给爷打伞,结果让爷一把甩到地上。奴才跪在地上求着爷回去,爷看都没看奴才一眼,说一会儿回福晋您屋里歇着,就打发奴才先回去,又不许奴才再来。奴才哪儿敢怀疑,哪儿敢不听爷的吩咐,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奴才见爷湿着衣袍回来,忙给爷预备了热水,又预备了姜汤,可爷还是发了热,不叫声张,又不要人伺候。奴才……奴才……”他抬眼看了看我,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望福晋明察。” “下去吧,去门口迎着大夫。”我看了他一眼,吩咐道。 见他出去,我转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胤祥,伸出手贴上他的脸颊,暖暖的感觉,有点儿发烫,而我的心里也像被烫着了一般灼痛不已。 “凝儿……”他的手轻轻地覆上我的,又猛地攥紧,而后极其轻柔地唤了我一声。 胤祥,你心里明明有我,还用这种不高明的法子赶我回去…… “嗯,我在这儿呢,你快点儿好起来,我还有好多话跟你说呢!”我依在他胸口,浅笑道。雨过天晴后,总会给人舒服的感觉,天气是,心情亦如是…… “我们不要别扭下去了,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就好好的,你不许再赶我走,不许……”还没等我说完,胤祥的手轻拂上我脸颊,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声“好”。 “你醒了?头还疼不疼?”我抽出被他攥着的手,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问道。 他摆了摆手,噙着笑说道:“瞧你说的,哪儿有这么娇弱?”说完又拉过我的手贴在他脸上。 “上次也不是谁说的,哪有这么容易染病,结果今儿个这面上就红透了。”我笑着说道,只见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而后宠溺地点了点我的眉心。我捧着他微微发烫的脸,盈盈一笑道:“这么会不会好一些?”他的手覆上我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得到幸福只需要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幸福已经来临。无需再多说什么,因为彼此是如此的了解,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心境明朗之后,不自觉间脸上就已浮现了笑意。那发自内心的笑,总是那么甜,诠释着幸福,相守的幸福…… 65 交融 送文来了,这章字数有点儿少,大家凑合看吧。。。 要收藏要评论。。。飘走。。。不一会儿,门外张瑞的“咳咳”声便从门口传来。我抬起头瞧了胤祥一眼,只见他浅笑着,因为发热脸孔红红的,越发可爱。我羞红着脸看他,接着迅速地在他一侧的脸颊印上一吻,不舍地离开他暖暖的怀抱。转过脸瞥了瞥门口,而后站起身,才刚准备到旁的屋里避一避,却被他一拽,一下子又坐回到床沿上。我试着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哪儿去?”他把我的手往怀里一带,抿唇轻笑道。 “我……”我看了一眼门口,复又转过头来看着胤祥,浅浅一笑道:“你先让太医过来瞧瞧,我去后边儿避避。” 他依旧含着笑看我,手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轻轻一揽,我便又乖巧地伏在他胸口。他满意地瞧着我,而后凑到我耳边儿轻笑道:“等太医走了,你就立马过来。” “嗯。”我看着他,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甜甜地一笑,继而说道。 “晚膳跟我一起用,嗯?”他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松,看了眼门口,继而说道。 “知道了,别让太医久等,快叫进来瞧瞧是正经。”我坐起身子,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这边儿也要。”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另一侧脸颊坏笑道。 我盈盈一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你安分点儿吧!”他松松地攥着我的手,我轻轻一抽手,便摆脱了他的束缚。接着又给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站起身,出了房门。向右一转,准备去后边儿我的房里。 转过抄手游廊,迎面走上来一个身着湖绿小袄的女子。甜甜的笑依旧挂在唇畔,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着光。她冲我屈膝行了个礼,声音柔媚地道:“给福晋请安,福晋安好。” 不经意间瞥上她的脸庞,我心里一窒,竟是那日胤祥百般宠爱的丫头。强自镇定后,我微微一笑,略略点了点头,问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在哪儿当差?” 她缓缓抬起头,没有旁人的矫揉造作,眼睛直直地与我对视着,没有丝毫退缩,接着不卑不亢地道:“回福晋,奴婢名叫茹宁,德妃娘娘叫我来……好好伺候十三爷的。”她徐徐的说着,眼波流转间,自是透着些许豁达。 “哦?这么说,你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人?”我正了正头上的钗环,不带感情地问道。 “回福晋,奴婢不是这宫里的奴才,这其中的缘由奴婢也说不清楚,只是一天晚上,阿玛穿着朝服回来,说上头传下话儿来,叫奴婢来服侍十三爷。”由于在外站的时间长了,她的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红。她背过手去,两只手相互搓着取暖。 我还想问些什么,只见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太监,一边儿跑还一边儿喊着她的名字。来至跟前儿,小太监先给我请了安,随即转头对茹宁道:“难怪哪儿都找不着你,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快回去吧,马车都给你预备好了,就等着你上车呢!” 茹宁转了略转了转眼睛,轻轻点了头,向我一福身:“如此这样,奴婢告退了,福晋保重。”待我点头示意后,她才随了小太监向大门口跑去。 随着他们的离去,我的心里也一下子空荡起来。我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着,看着叶子脱离树枝,飘然落下,伴着阵阵秋风,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秋风,吹着地上的尘土,那碧蓝的天际,涤荡着我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暖包围了我,那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端。我扶着他环着我的手,轻轻转过身,白了他一眼,嗔道:“自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仔细着,发着热还跑出来吹什么冷风?”我似恼地瞥过头去没有看他,他依旧松松地环着我的身子,半晌没有说话。 我挣开他环着我的手,伸手拉着他进了屋子。 桌上,晚膳早已备好,两个花卷,两碗粳米粥,一小盘儿菜,外加一小碟咸菜…… 他揽着我坐下,我不自觉地紧紧依在他怀里,继而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淡淡一笑道:“觉没觉得冷?咱们搬到炕上吃去吧!”说完,没等他点头,我从他怀里起来,把饭菜一样一样的端到了炕几上。而后转身粲然一笑,拉过他的手,服侍他坐在炕上。我把那唯一的一小盘菜拨了多一半到他碗里,又从菜里拣了一些肉放进去。 我伸手递给他,他没有接,只是又把这满满一碗饭推回我手里,隐隐一笑道:“我不爱吃这些,半点儿滋味儿没有。”他端起那一碟咸菜,夹了一小撮放进嘴里,继而说道:“还是这个有些味道。” 我一把抢过碟子,不带好气地撂在桌上,紧了紧皱着的眉头,道:“你怎么就不能学乖一点儿,倒是让人少操点儿心?”胤祥,太了解反倒不好吧?明明是舍不得吃,却偏说是不爱吃。明明是对,却偏说是错。明明是黑,却偏说是白…… 鼻子略微有点儿发酸,眼睛略微有点儿氤氲。如果不如此相知,鼻端就不会觉出酸楚,眼泪也不会像此一般欲滴吧? 我把装着咸菜的小碟一扣,不偏不倚全都倒进我的粥碗里。我将身子转到一边儿,低着头搅和着手里的粥,而后凑近唇边尝了一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咸。 猛然间,我想起不久前说过的话,勉强扯唇一笑。我转过身来,双手紧紧地搂上他的腰,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怀里。 他的胳臂先是一颤,而后加倍用力拥紧了我,在我耳边呢喃道:“凝儿,苦了你了,让你跟着我受这份儿罪。” “不,不是……”我的手轻轻覆在他的唇上,同时,我能感到一股温温热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手上。我抬起眸,深深地凝视着他,而他脸上那种不羁的神色顿减,留下的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认真。“荣华富贵不是我想要的,权力地位我也并不在乎。其实,这样很好,无论在哪里,无论怎么样,只要有你,就是幸福!”我轻笑道,这笑里包含着掩不去的喜悦。其实本不必说什么,眼波流转间,他早已明白…… 从此,他会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爱护自己。其实爱护他自己就等于是爱护我…… 我再一次端起盛了粥的碗,一点点将咸粥倒进胤祥的碗里,轻轻地搅着,其实这不光是粥的融合,更像是心的交融…… 66 感动 我来送文了。。上礼拜没按规定送。。。向大家鞠躬致歉。。。 茜宝宝让写的,我是没写出来,茜宝宝,我对不起你。。。 因为不知道怎么就偏题了。。。 大家看吧,要留言,要评,要收藏。。。“胤祥。”我跪坐在炕上,敲着他的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他并未转身,一反手抓住我的手,手指轻轻在我手心摩挲着,低笑着转头瞥了我一眼,而后说道。 “敦恪公主出嫁,你为什么不跟皇阿玛求求情,去送她一路?她可是你从小最疼爱的人啊!”我的另一只手轻轻环上他的脖颈,脸颊贴靠在他的肩头,轻笑着问道。在我的印象里,静璇还是一个活泼可爱得孩子,永远长不大似的依在我的怀里撒娇,可时光一转,这么快她就得了和硕敦恪公主的封号,嫁入蒙古了。突然物是人非的感觉一下子敲进我心里,分分合合,任谁也控制不了,任谁也免不了。 他先是在我眉心处一点,既而转身一拉我的手,把我带进他暖暖的怀抱里,在我耳畔轻道:“若说他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不假,可我心里最在乎、最疼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你。你信吗?”他隐隐地笑着,那笑就如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让我也不自觉地浅浅笑了。 “信。”我用轻快的语调答道,心里溢满了感动。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怀里磨蹭着。就这样,静静的,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抬眸望向他,浅笑仍然挂在他脸上。我的手松开了他的腰,接着迅速地攀上他的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道:“太医怎么说的?到底怎样?” 他笑而不答,黑亮亮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瞧着我。我伸手推了他一把,一转眼珠道:“快说啊!” “给我亲一下,我就跟你说,你看怎么样?”他轻轻地攥着我的下颌,戏谑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含着笑凑过来,却依旧傻傻的,没有什么反应。 “闭上眼,还要我说多少遍?”他在吻上我唇角的时候带着笑幽幽说道,所有的话都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我轻轻地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胤祥温热又绵长的吻。他扣住我的脑袋,深深地吻住我,我的睫毛轻轻地颤着,环着他脖颈的两臂紧了紧,不自觉地也轻轻浅浅地回吻着他,任由他把那夹杂着淡淡檀香的空气缓缓地渡进我嘴里。迷醉在他给的梦幻里,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此刻的我心里容不下别的,满满的只有他。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啪啪啪’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胤祥扣着我脑袋一顿,紧接着我唇上那一抹温热也迅速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胤祥不满的声音:“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至于这会儿来紧着敲?”不知是因为风寒,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胤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说完还止不住的一阵咳,我忙爬到他身后给他拍了拍,方才好了些。 “回爷的话,太医开的药煎好了,奴才给您端进去?”张瑞在门口恭敬地回道。隔着门板,我亦能感到他的战战兢兢。想到即将推门进来的张瑞的表情,我伏在胤祥背上掩唇轻笑着。 “嗯。”他伸手整了整我发髻上的珠花,而后不重不轻地应了一声。 得到胤祥应允后,张瑞一推门,捧着热乎乎、冒着热气儿的药碗走进来,将药安放在圆桌上,又近前两步给胤祥和我各请了安。 “免了,将药挪到炕桌上来!”胤祥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张瑞转过身去捧那碗药。趁此功夫,胤祥的视线早已在我身上转了一遍。 张瑞将药碗放在炕桌上,正要行礼告退,却让我拦下。 瞬间,欲出口的话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只别别扭扭地问了一句,“他的病,太医怎么说?” “回福晋的话,也这是着了风寒,太医说只要用心将养,没什么大碍。刘大人留了一剂解表的方子,叫奴才按方抓了给爷吃,还交代让爷趁热吃下。”张瑞幽幽地传达着太医的嘱咐,欲言又止的模样透着几分滑稽。我也没多问,如了他的愿,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你笑什么?”看着门被轻轻带上,我一转过头,就见他坏笑着瞧着我。 “你问病就问病呗,脸红什么?我啊,我笑你的欲求不满,笑你被人打扰好事后的可人模样。”他端起碗,轻轻吹着,还不忘调笑着说上这么一句。 “你浑说什么啊,没影儿的事儿也拿来说,我瞧你就是成心。”我撇过头,微嗔道。而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不知真的脸热,还是手凉,面上倒真是有点儿烫。 “转回来吧,扭着怪难受的,我瞅着都别扭!”他捧着我的脸把我的头正了回来,口里念念有词的说道,手指尖在我脸上轻划着。 “喝你的药去,省的一会儿凉了。”我一把拍去他抚着我脸颊的手,状似有理的说道。他这么轻轻一抚弄不打紧,倒是弄的我不自在的很。 “这么苦的药,你不喂我吗?就像上次我喂你,用那种甜蜜的法子,你看呢?”他拉过我的手,放在额头上冰着,眼巴巴地瞅着我问道。这模样,就跟撒娇耍赖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你过来自己吃,快点儿。”说着,我费了好大力气,都没把靠着迎枕悠哉游哉的他弄到桌旁。只得自己端了药碗来就着他。我端起碗,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还略微有些烫,才要放在桌上,却让他一把抢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挪过来坐在桌子旁,只是悠闲的样子还是没变。他把药轻轻地撂在桌上,眼睛一直在我脸上瞧。我被他瞧得有些别扭,用手背抹了抹脸颊。 “别蹭了,脸上没东西。”他拉下我的手,紧接着一抹轻笑跃上他的脸。“原先就觉得你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今天倒是了然于心了。你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你敢做别人不敢的事儿,没有哪个福晋像你一样,违背皇阿玛的旨意,那种劲头,估计没有人敢效仿。” “你都知道?怎么可能?”我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而后只吐出这八个字。 “嗯,皇宫里,每个阿哥都有眼线,不单单我一个。”他毫不掩饰、毫不避讳的说着,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防的不是他的阿玛,而是那些‘兄友弟恭’的兄弟。 他笑着把我带进怀里,捏了捏我鼻子说道:“没有哪个福晋敢像你一样,在侍奉皇祖母的时候开小差。没有哪个福晋敢像你一样,如此不把夫君放在眼里。你回嘴,我本该生气,可偏偏气不起来,反而更高兴,因为只有我特别的凝儿会如此。别人眼中的恩典,你是一点儿也瞧不上,只看自己心情好坏,我倒觉得像是你给我的恩典。”他笑了笑,接着说道:“瞧瞧是我糊涂了,我们之间哪儿能算是恩典?真心实意,又怎么是恩典能比得了的?” “你只不过是看我的特别有趣些,如果别人也敢顶撞你,你也会像对待我这么对待她吧?”我微微泛酸地问道,心里隐隐地一阵疼。 “你说呢?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可靠,值得你这么怀疑?笨凝儿,你是独一无二的,是别人学不来的。”他轻轻一刮我的鼻子,取笑道。 “你才笨呢!”我回嘴道,他没说话,只是浅笑着看我。 “你想过跟皇阿玛一样坐上那个位子吗?”不知怎么,我竟问出这么一句话。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也只能这样了。 “想过。”他淡淡地说道,就仿若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儿一样平静。 “想过?那现在呢?”我又大着胆子问道。既然问了,索性问明白吧,中途换话题更别扭。 他把我从他怀里挪开,黑眸定定地与我对视着。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反问我道:“老实告诉我,你想当皇后吗?” 他的这句问话就如闷雷一般,害得我心口一窒。我没说话,只是猛摇着头。看着他满意的笑着,我的心里却像被揪住一样的疼,别扭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 “是,也不全是。”他又将我重新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笑着说道:“皇阿玛说那个位置不适合我,坐上那个位子,就会失去许多,那些都是我失不起的,尤其是你,我不能让你在风口浪尖上过日子,你明白吗?”由于激动,他大口地喘着气。 “皇阿玛为什么跟你说这些?”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因为额娘,当年皇阿玛在乎额娘的程度不低于孝诚仁皇后,可因为种种原因……”他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他是不想告诉我太多宫廷的事儿吧,也许他只是想让我快快乐乐的守着他。可我知道宫廷的黑暗,知道明争暗斗的可怕。越是珍爱的,越不能表露出来,是不是也因为这个,他的额娘至死才得了个‘敏妃’的封号?如此一来,我倒不知皇阿玛是真正气他,还是护他了。“想明白了?想明白了我就接着跟你说。”他不紧不慢地说,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头轻靠在他的肩上,深深吸一口气,就能感到肺里充满了檀香的空气。 “你来的那天,为什么我让你瞧着我宠别人?为什么看着你跑出去也没追去?”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抿唇笑道:“我看你这个傻瓜也猜不着,我告诉你啊!” 我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才-傻-呢!”转念一想,立即没了斗嘴的心情,怏怏地道:“莫非茹宁是谁的眼线?” “瞧瞧,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她不是!”他捂着嘴又咳了几下,随即说道:“想想你来的时候碰见了谁?想想我看着你和谁在下雨天里纠缠不清?想想在府里时,我当着谁打了你?” 当一切被穿起来后,我明白了一切。原来,他当着别人的面打我,是有原因的。原来我来的时候他不理我,也是有原因的。他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还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居然是明德,居然是他……可胤祥居然还死守着不肯告诉我,宁可让我误会他,也不告诉我…… “明德是谁的人?”我抓着胤祥袖口,死命地摇晃着问道。 “八哥。”他依旧是淡淡地口气,没有一丝语气。“以后你离明德远一些,听见了没?” “嗯。”我肯定的回答道,却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出。那个前天还跟我说‘一切有我’的人,居然是要害胤祥的人。那个前天还被我称作‘表兄’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靠在胤祥怀里,像是麻木了一般,没有感觉,只是止不住的流着眼泪,他静静地抱着我,轻轻地给我擦着,擦了又流,可他还是会擦。就好似回到了六年前,康熙四十年五月十八的那个晚上,那个我在他怀里哭了好久的晚上,那个被称为‘洞房花烛’的晚上…… “要不是我跟明德走得近了些,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对吧?”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确认,接着把我搂得更紧。 “如果今天不说,你还打算瞒我多久?”这次我没抬头,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辈子。”三个字之后,没有人说话。我依在他胸口上,任由泪珠连成线似的往下淌,任由泪珠扑簌簌地落下,任由泪珠渐渐濡湿他的袍子。 67 夫妻 写这章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茜宝宝的债我还清了,对胤祥应该也好交代了。。。 这么一章纠结半个月了。。。 大家留言、评论、收藏吧。。。“凝儿……”他轻唤我。听着他魅惑的低唤,感受着他轻柔的触抚,顿觉心里暖暖的,没有什么比爱人的珍宠更窝心的事儿了。 他的手指如羽毛般轻拂上我的脸颊,而后轻轻地滑至我的脖颈,在我的锁骨处细细地抚弄着。我拉下他的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呢喃道:“唔,别闹,时辰还早,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没说话,只是轻笑着紧了紧环着我的双臂。 我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松松地搂着他,另一只手轻搭上他的胳臂。起初,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轻轻地吹拂在他的脸上,直到后来,意识渐渐混沌,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直至醒来,转过头一瞥,胤祥早已不在身侧。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素来不爱赖床,不知是不是早朝留下的“症结”,亦或是习武之人平素养下的习惯。只有在我百般撒娇耍赖时,他才会像如今这般拥着我多“睡”一会儿。 我把衣服塞进被窝里,暖了好一会儿才套在身上。穿好衣服来至外间,看见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丝丝缕缕的,斑斑驳驳地照在地下。看来,今儿个又是个明媚之日。听着外边儿的动静,我了然一笑,奔至窗前,轻拨开窗闩,轻轻一推,窗户“吱呀”一声大开了,霞光也随之倾泻进来。我呼了口气,出口后的气体立即变成了白雾。 寻声望去,空旷的院子里,胤祥身穿一袭枣红狐裘箭袖,手里攥着一柄我不知道叫什么的宝剑,上下翻飞地舞着,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剑气。我不懂什么剑法,甚至连剑都鲜少碰触,更看不出什么门路,只是看着那亮晃晃的剑随着胤祥的身体忽高忽低,忽缓忽急,灵活地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晃来晃去,剑柄上那缀着的穗子也随之晃动不已。宝剑与朝霞相碰的地方,亮闪闪的,晃得我有些晕眩。 瞧着瞧着,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有个闪失伤着自己。随即,我从此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抑扬顿挫,什么叫做凌厉。看着他被霞光镀成金黄色的身影,我不禁提起唇角笑了,浅浅淡淡的,却融入了许多东西。 阳光的照射下,不得不眯了眼,我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清清楚楚地瞅见他冲我微微一笑,利落地收了手里的剑,亟不可待地向我这儿走过来。 他把剑撂在窗外的地上,而后轻轻一跃,便倚着窗轴坐在了窗台上。眨眼的功夫,他一旋身,又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随即轻笑着一下把我捞进怀里,轻轻地搂着。起初,我还能感到他身上的丝丝凉意,而后渐渐地被温暖代替。他的的唇瓣在我耳边摩挲了半天,方开口问道:“可睡醒了?” 我依在他肩头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他背对着阳光,高大的身形为我遮去了那刺眼的光亮。我睁开眼看他,他紧了紧双臂,故作不悦地说道:“既是醒了,怎么还犯糊涂?刚才你那是什么表情,嗯?爷要是让自己手里的家伙伤着了,真就算白练了,这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让人怎么笑呢!” 我捂着嘴“呵呵”一笑,才刚要说些什么,却意外地看到他如墨般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忧愁。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我小心敏感地试探,果见他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他没说话,只把我拥得更紧,半晌,近似哽咽地说道:“你会怪我吗?” 我没答话,只是傻愣愣地瞧着他。 他也没再问我,向外看了一眼,随即淡然一笑,拉着我至榻上坐了。 “你的风寒好透了?”我摸了摸他额头,而后问道。 “早好了!”他的手覆上我的,轻笑着答道。 “教我练剑吧!”我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学剑做什么?”他不经意地问,而后轻轻地搂过我靠进他怀里。 “没什么,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我把衣服端屋来洗好了,正好跟你说说话。”我轻笑道。有他陪着,互相说说话,也不会觉得很无聊。原先,都是在井台附近拿棒子敲的,只是如今天气凉了,我也不愿意在冷冰冰的外头洗衣服了。 “现在的天这般冷了,洗衣这样的活,交给底下人就行,何必如此?况且你的月事也是时候了,倒时候受了凉,我可不管你!”他丝毫没松手上的力道,有理地说道。 “我才不信你会不管我的死活!我又不全洗,就洗几件,好不好?”我笑了笑,说道。 “嗯,走吧,我给你挑衣服洗!”他语气轻快地说道,而后他拉着我的手出了屋门。 坐在暖暖的炉子旁,我洗着衣服,偌大的盆里显得相当空荡。原因无他,是因为胤祥给我挑的两件衣服,一件是我穿过的肚兜儿,另一件就是他贴身穿的中衣。 “胤祥。”我把衣服晾上,而后开口叫他。 “嗯?”他坐在塌子上,声音慵懒地答道。 “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一般人家的夫妻?”我拿过胤祥常穿的一件袍子,一边缝着扣儿一边儿笑道。我要是洗衣,他就帮我挑水。我要是缝纽扣,他就在后边儿轻轻搂着我,跟我说话,陪我解闷。虽是粗茶淡饭,可这里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日子过得舒坦的很,不用像在别人面前那般顾忌。多了一份自由,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开怀,少了一份忧愁。 他思量了一会儿,而后轻笑道:“倒是像!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一直这么过日子,一直住在这儿。” 我摇了摇头,幽幽开口道:“这儿虽然好,可不是我们的家,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如此的日子。到那时,我们除了孩子只有彼此,不用顾忌许多,快快乐乐地过着属于我们的每一天!”这不就是三百年后的生活嘛,一夫一妻制的中国很平常的生活。想到此,我眼里不禁又一阵黯然。 “凝儿……”他搂着我,低唤着我的名字,仿若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我才要答话,门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奴才给爷、福晋贺喜!云姑娘给爷诞下了小阿哥呢,又正逢爷的生辰,真是双喜临门啊!”还未开门,张瑞就喜上眉梢地说道。 “滚……”胤祥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 张瑞听了,这叫一个恐慌,应了话,忙不迭地退下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轻笑着说道:“给爷贺喜!祝爷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恭喜爷喜添……我能不能不说这个?”我别过头,没再说话。说是轻笑,泪水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就是强忍着,没有让它掉出分毫。说完,我就跑到空旷的院子里去了。事实证明,胤祥也骗了我,他说他和小云之间没什么的,可我竟也傻傻地相信了。偌大的世界里,我竟不知该相信谁了。 68 夫妻 送文来了。。。大家慢看,要记得评论收藏哦。。。“凝儿……”他轻唤我。听着他魅惑的低唤,感受着他轻柔的触抚,顿觉心里暖暖的,没有什么比爱人的珍宠更窝心的事儿了。 他的手指如羽毛般轻拂上我的脸颊,而后轻轻地滑至我的脖颈,在我的锁骨处细细地抚弄着。我拉下他的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呢喃道:“唔,别闹,时辰还早,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没说话,只是轻笑着紧了紧环着我的双臂。 我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松松地搂着他,另一只手轻搭上他的胳臂。起初,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轻轻地吹拂在他的脸上,直到后来,意识渐渐混沌,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直至醒来,转过头一瞥,胤祥早已不在身侧。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素来不爱赖床,不知是不是早朝留下的“症结”,亦或是习武之人平素养下的习惯。只有在我百般撒娇耍赖时,他才会像如今这般拥着我多“睡”一会儿。 我把衣服塞进被窝里,暖了好一会儿才套在身上。穿好衣服来至外间,看见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丝丝缕缕的,斑斑驳驳地照在地下。看来,今儿个又是个明媚之日。听着外边儿的动静,我了然一笑,奔至窗前,轻拨开窗闩,轻轻一推,窗户“吱呀”一声大开了,霞光也随之倾泻进来。我呼了口气,出口后的气体立即变成了白雾。 寻声望去,空旷的院子里,胤祥身穿一袭枣红狐裘箭袖,手里攥着一柄我不知道叫什么的宝剑,上下翻飞地舞着,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剑气。我不懂什么剑法,甚至连剑都鲜少碰触,更看不出什么门路,只是看着那亮晃晃的剑随着胤祥的身体忽高忽低,忽缓忽急,灵活地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晃来晃去,剑柄上那缀着的穗子也随之晃动不已。宝剑与朝霞相碰的地方,亮闪闪的,晃得我有些晕眩。 瞧着瞧着,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有个闪失伤着自己。随即,我从此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抑扬顿挫,什么叫做凌厉。看着他被霞光镀成金黄色的身影,我不禁提起唇角笑了,浅浅淡淡的,却融入了许多东西。 阳光的照射下,不得不眯了眼,我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清清楚楚地瞅见他冲我微微一笑,利落地收了手里的剑,亟不可待地向我这儿走过来。 他把剑撂在窗外的地上,而后轻轻一跃,便倚着窗轴坐在了窗台上。眨眼的功夫,他一旋身,又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随即轻笑着一下把我捞进怀里,轻轻地搂着。起初,我还能感到他身上的丝丝凉意,而后渐渐地被温暖代替。他的的唇瓣在我耳边摩挲了半天,方开口问道:“可睡醒了?” 我依在他肩头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他背对着阳光,高大的身形为我遮去了那刺眼的光亮。我睁开眼看他,他紧了紧双臂,故作不悦地说道:“既是醒了,怎么还犯糊涂?刚才你那是什么表情,嗯?爷要是让自己手里的家伙伤着了,真就算白练了,这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让人怎么笑呢!” 我捂着嘴“呵呵”一笑,才刚要说些什么,却意外地看到他如墨般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忧愁。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我小心敏感地试探,果见他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他没说话,只把我拥得更紧,半晌,近似哽咽地说道:“你会怪我吗?” 我没答话,只是傻愣愣地瞧着他。 他也没再问我,向外看了一眼,随即淡然一笑,拉着我至榻上坐了。 “你的风寒好透了?”我摸了摸他额头,而后问道。 “早好了!”他的手覆上我的,轻笑着答道。 “教我练剑吧!”我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学剑做什么?”他不经意地问,而后轻轻地搂过我靠进他怀里。 “没什么,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我把衣服端屋来洗好了,正好跟你说说话。”我轻笑道。有他陪着,互相说说话,也不会觉得很无聊。原先,都是在井台附近拿棒子敲的,只是如今天气凉了,我也不愿意在冷冰冰的外头洗衣服了。 “现在的天这般冷了,洗衣这样的活,交给底下人就行,何必如此?况且你的月事也是时候了,倒时候受了凉,我可不管你!”他丝毫没松手上的力道,有理地说道。 “我才不信你会不管我的死活!我又不全洗,就洗几件,好不好?”我笑了笑,说道。 “嗯,走吧,我给你挑衣服洗!”他语气轻快地说道,而后他拉着我的手出了屋门。 坐在暖暖的炉子旁,我洗着衣服,偌大的盆里显得相当空荡。原因无他,是因为胤祥给我挑的两件衣服,一件是我穿过的肚兜儿,另一件就是他贴身穿的中衣。 “胤祥。”我把衣服晾上,而后开口叫他。 “嗯?”他坐在塌子上,声音慵懒地答道。 “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一般人家的夫妻?”我拿过胤祥常穿的一件袍子,一边缝着扣儿一边儿笑道。我要是洗衣,他就帮我挑水。我要是缝纽扣,他就在后边儿轻轻搂着我,跟我说话,陪我解闷。虽是粗茶淡饭,可这里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日子过得舒坦的很,不用像在别人面前那般顾忌。多了一份自由,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开怀,少了一份忧愁。 他思量了一会儿,而后轻笑道:“倒是像!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一直这么过日子,一直住在这儿。” 我摇了摇头,幽幽开口道:“这儿虽然好,可不是我们的家,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如此的日子。到那时,我们除了孩子只有彼此,不用顾忌许多,快快乐乐地过着属于我们的每一天!”这不就是三百年后的生活嘛,一夫一妻制的中国很平常的生活。想到此,我眼里不禁又一阵黯然。 “凝儿……”他搂着我,低唤着我的名字,仿若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我才要答话,门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奴才给爷、福晋贺喜!云姑娘给爷诞下了小阿哥呢,又正逢爷的生辰,真是双喜临门啊!”还未开门,张瑞就喜上眉梢地说道。 “滚……”胤祥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 张瑞听了,这叫一个恐慌,应了话,忙不迭地退下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轻笑着说道:“给爷贺喜!祝爷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恭喜爷喜添……我能不能不说这个?”我别过头,没再说话。说是轻笑,泪水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就是强忍着,没有让它掉出分毫。说完,我就跑到空旷的院子里去了。事实证明,胤祥也骗了我,他说他和小云之间没什么的,可我竟也傻傻地相信了。偌大的世界里,我竟不知该相信谁了。 69 主事 刚才电脑抽了,打的字没有了,所以重新打字,重新更文,迟到了些,各位莫怪。。。 继续厚着脸皮要评要收藏。。。自那日后,我就没怎么见过他。想起那天的情景,我的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原是在等着他的解释,哪怕只是一句,可他却兀自一笑,半句话也没说,只是差了人送我回府。 我走到他身前一福,定着声别扭地说道:“谢爷的恩典,爷保重,妾身这就回了!”而后没等他说话,我径自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 “张瑞,知会府里一声,通房丫头小云诞育阿哥,下月的月俸照庶福晋给,按例,也该晋了。”我走到门口的脚一顿,复又迈步出了屋子。 如今想来,也唯有苦笑了。两个多月下来,麻木的心都快不会疼了,只是很久才会隐隐地痛一下。 已近年下,各项事宜层出不穷,我一日不得闲,竟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起卯来。寅卯交接时分,我已穿戴齐毕,出了荷逸斋,而后绕过回廊,来至堂屋东檐下坐定。 未到卯正时刻,一干管事儿的丫头婆子就都到齐了,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几个小厮和负责采办年货的管事。 此时天黑黢黢的,北风一刮,透心彻骨地凉。我紧了紧领口,衣领上的毛软软的,却不扎人。向袖口瞧去,和领口一样的毛色,白白的,柔顺得很。一阵风刮来,掀起了我的衣摆,只那么一瞬,接着那紫色的衣摆又乖顺地垂了下去。摇曳的烛光下,金线绣制的纹饰微微地闪着光亮,显示着我的身份。而下头的人定是没瞧清,它其实是藕荷色的,就连那白软的毛,亦是胤祥亲手猎的白狐皮所制。 “主子,要不要再添个炭盆来?”春梅将填满炭火的手炉递到我手里,而后轻声问道。 我两手紧紧贴着手炉取暖,轻轻一笑道:“罢了,叫小安子点卯吧!”小安子是府里点卯时听差的太监,年岁不大,办差倒是麻利得很。 听言,侯在一边儿的小安子立即上前,给我请了安,而后走下台阶,站在灯烛边儿上,摊开花名册,大声念了起来。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儿聚集起的白色雾气就消散了。府里的事儿虽不是特别多,却很杂乱。原来这些事儿我倒没怎么上心,横竖胤祥从中打理,也省了我不少的事儿,可如今亲力亲为后才发现,竟是如此的累心,现下,也再不会有人替我担着点儿了,想到此,我不禁有叹了口气。 点卯完毕,众人都到了,独缺了庶福晋石佳氏,也就是小云房里的秦嬷嬷。我看了下面的众人一眼,他们都恭敬地低着头,不多言语。 我清了清嗓子,而后幽幽说道:“到年下了,府里的事儿也多,故而办好自己分内的事儿,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中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在主子面前也都说得上话,这府里的规矩,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明白。只是在府里时间长了,难免有心高气傲不服管的,竟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我伸手拨了拨手炉里的炭火,心里腾地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不知是因为胤祥,还是因为旁的人。 “主子,吃杯热茶吧!”春梅浅浅一笑,来至我面前,伸手接过我怀里的手炉,又把一碗热腾腾的茶递到我手上,而后捧着手炉站在我边儿上。 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想却被她听见了,她俯首凑到我耳边儿,轻笑着道:“主子,身子要紧,何必与奴才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纵是有十个她也不够赔的。”说着,她捧着手炉退了两步远的位置。 “偏就你会说!”我轻笑着看了她一眼,嗔道,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茶碗里浮动的茶叶。 “福晋,秦嬷嬷照料着庶福晋和小阿哥,怕是一时没得空,还望福晋见谅。”一个身着青色布衫的仆妇回道,说完还不忘给我磕了个头。是一个与秦嬷嬷要好的婆子,在侧福晋瓜尔佳氏房里当差。 夏荷走到我身边儿站定,把手里的罩衣搭在我身上,我低头一看,猛地唬了一跳,搭在我身上的竟是胤祥的紫貂端罩,我才想问明究竟,只见夏荷的眼里满是怒气,盯着那婆子不满的数落道:“哼,别以为你们的心思谁都瞧不出来。别忘了现在是谁当家,不是庶福晋,不是侧福晋,不是我家主子,而是爷。你们还真是会揣摩主子的意思,主子爷还没说什么,你们这小算盘倒是打的‘啪啪’响,说不出的机灵,原来那谄媚样子哪儿去了?现在怕是都送到偏院新晋的庶福晋房里去了吧!” “姑娘这话说的不是。”那婆子虽然声音不高,却气势十足,瞅着夏荷回道。 “哪里的不是,你倒是说说!”夏荷气呼呼地步下台阶,走到她面前指着她嚷道。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气恼地将茶碗往地上一甩,顿时茶碗砸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水流了一地,不一会儿就都冻成了冰。众人也像被冻住了一般,顿时鸦雀无声,只是低着头,听候着差遣。我不缓不急地道:“庶福晋石佳氏房里的秦嬷嬷无故不来,扣去一个月的月钱。”说完,我瞥了下面众人一眼,依旧是安静非常。 “丫头夏荷寻衅滋事,扣两个月月俸。可有不服?”我转过头看向夏荷,紧了紧怀里的手炉,而后说道。明知道夏荷是在回护我,她看不惯这些婆子们谄媚的嘴脸,丑恶的行径,可如今却偏偏容不得此般回护,我不仅要治她的罪,而且还要重重地治罪。 “奴婢不敢。”夏荷立即跪下,低着头回道。 看我如此,那婆子屋子低了头,‘砰’地一生跪在地上,偏着头觑着我道:“福晋,奴才知错,求福晋责罚!” 我接过春梅递过来的手炉,长长地呼了口气道:“扣半个月的月钱。” “谢福晋恩典。”她又给我磕了个头,又垂首跪到一旁去了。 我不经意间抬眼瞥了下回廊,长长的回廊中间闪耀着一个不大的亮点儿,正缓缓朝我这儿来。 “管家,新晋的庶福晋应得的二百两银子,可送去了?”我把手炉放在腿上,轻轻地搓了搓手,问道。 “回福晋的话,都随着月钱银子一并送去了。”管家躬着身子,徐徐回道。 我示意他退下,而后轻轻地闭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才缓缓睁开眼,扫了底下众人一眼,提声说道:“今年的家宴照去年的例,不必太奢华,也不能太敷衍。只是多采买些花炮,图个热闹,至于银子,拿了对牌儿进账房支领就是。” 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请安声打断,干脆利落的动作加上那句标准的“奴才请福晋安。”抬眼瞧去,竟是张瑞,他穿着藏蓝色的长袍,手里提着灯笼立于台阶之下。 “何事?”我一挑眉,轻声问道。 “回福晋,主子叫福晋立时去书房一趟。”他恭敬地回道。 我微微颔首,没再说话。表面儿上虽是妥帖得当极了,可在我的内心深处那方柔软的地方还是猛然一颤,我轻轻地勾起唇角,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交代了些事情,遂起身往书房去了。 “主子,也这会儿叫您去,能有什么事儿?”春梅一面给我披上胤祥的端罩,一面问道。我原是不愿披的,可刚才都唔暖了,猛地一去,倒还真有些冷,故而不得已地披上了。 我隐隐一笑,摸了摸衣襟处的纽子,又顺势抚了抚比平常跳得快了些的心口。 70 除夕 送文送文。。。 要评要收藏。。。十一月底,胤祥就回府来了,皇上罢了他的“贝子”爵位,他没说什么,只是欢喜地谢了恩,任由颁旨太监带来的人把府门口的匾额换了去。霎时,府里的气氛变得越发沉闷。 那时的胤祥,让人瞧不清他心里的想法,更让人摸不透他。皇阿玛给他指了两门子婚,他应了,拣了黄道吉日将人娶进了门。连着两天,他都是洞房里的新郎官,亦是这府里的焦点。繁星密布的夜幕里,不知比昨日更光鲜,还是更黯淡。 头一天早上,先进门的侧福晋来奉茶,胤祥和我同坐于正座儿上,瓜尔佳氏和石佳氏分坐下头。在嬷嬷的指引下,她先给胤祥奉了茶,而后斟满了茶,莲步轻移,端至我面前。我原是低着头的,直到她甜甜的声音响起:“姐姐请用茶。” 我抬起头,象征性地抿了口茶,将茶碗和红包一并放入托盘里,轻柔一笑道:“自从养蜂夹道一别,你还好吧?” 她的手微微一抖,随即掩去,唇畔漾起一抹温暖的笑,轻声回道:“谢姐姐惦记,没什么不好。”她略低了头,微微一福,而后把茶盘交给老嬷嬷,转身走向瓜尔佳香玉和石佳小云,她二人忙从椅子上站起,三人又相互见了礼。 三人才要行礼退下,却被胤祥叫住,道:“茹宁,‘宁’字犯了你姐姐的讳,改了吧。” 富察茹宁敛目一福,道:“听凭爷和姐姐做主。” 胤祥瞧了瞧我,又看向窗外,随即拉回视线看着茹宁道:“茜日东升,就取‘茜’吧!” “谢爷赐名。”茹茜轻声道,而后转头看向我,盈盈一福道:“冒犯了姐姐的讳,还望姐姐恕罪。”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显其特有的气质。 “不碍的,妹妹言中了。”我轻笑道,示意她坐,她辞了,行了一礼后跟着她们一道出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似乎一切都没变,只是奉茶的人变成了乌苏怜琴。奉茶完毕,她和其他几位福晋一起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我定定地瞧着她,半晌无话。 外边的帘子微动,几个孩子笑嘻嘻地跑进来,似云端端正正一福,给在座的各位请了安。弘昌也在嬷嬷的帮扶下请了安。静儿学了似云的样子,笑道:“请阿玛、额娘安。” 我笑了笑,示意她起来,她调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一把扑到胤祥怀里,撒娇似的喊着“阿玛”。胤祥笑着抱起她,在她颊边儿亲了亲。 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轻斥道:“还不去给姨娘们请安!” 静儿为难地瞧着我,一步一寸地挪着,走至她们身前不远处道:“给姨娘们请安。”之后抬头看见怜琴,张口就喊了“姨母”。 我让她叫姨娘,她一脸疑惑地瞧着我,却还是乖乖地叫了。这么小的孩子,怕是还分不清姨母和姨娘的区别呢!我又问了似云和弘昌缺什么不缺,才让他们玩去了。 “主子,到了。”春梅轻推了我一下,我顿时回过神来,提步走上台阶。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隐隐地烛火跳动着,胤祥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任由烛光拉长他的身影,投到墙上。 我走进屋里,褪下他的端罩,置于一旁。他见我进来,微微收了收心神,看向我的袍子轻笑道:“今儿个怎么穿上这身儿了,平日不是舍不得穿吗?” “今儿个冷,穿这个暖和。”我淡淡回道。 “我和小云……” “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无关,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还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他,半恼地说道,之后猛地偏过头。 “怎么,还在生气?”他起身,把我拥进他怀里,才刚要继续说什么,便被门口一阵急急的敲门声打断,而我也忘了推拒,任由他搂着。胤祥更加用力地搂紧我,扬声道:“什么事儿?” 门口的小太监回道:“皇上急召爷入宫。” “知道了,备马。” “胤祥,别去。”我脱口而出道,抬眸看他,正迎上他含笑的眼眸。 他凑到我耳边道:“我的事儿早就让你当成了自己的事儿,还敢说与你无关?瞧,这就是明证。”他拉下我搂着他后背的手,包在他暖暖的手里。 我像做了坏事儿般低下头,他用右手挑起我的下巴,笑道:“我和小云不想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也没做,那个孩子不是我的,相信我。”我轻轻点头,他俯首,吻上我的唇瓣。我唇上温温热热的,而脑子里却不停地回荡着他的话。 半晌,胤祥猛地离了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欲走。我一把扯住他袖子,道:“别去。” “放心,不会有事儿的。”他笑着拉下我的手,握在手里说道。 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可还是选择相信他。给他套上端罩,看着他离去,我也不自觉地笑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最后一天,万民欢腾的除夕夜,康熙并没有宣召胤祥进宫赴宴,该说的想必都在那次密召中说了吧。我问他,他不答,只是笑,很久没看到他这么笑过了。 而这次,也是我们第一次在家里过除夕。胤祥一袭湖蓝狐腋箭袖,腰间挂着一条点缀着宝石的带子,缀着各种各样的配饰。他端坐于正位,并不多言语。只是时不时地向我这边儿瞟一眼,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身后的孩子们。府里的福晋都到齐了,都穿着新衣,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各施脂粉,诠释着自己心中的美丽。我穿着那身旧的藕荷锦缎雪狐皮袍,那个我总也舍不得穿的袍子,前几天才穿过一次,这是第二次。略扑了点粉,涂了浅浅的胭脂。 我坐在胤祥的右侧下首,我下首是侧福晋富察茹茜,她下首是庶福晋石佳小云。胤祥左侧下首是侧福晋瓜尔佳香玉,香玉下首是侧福晋乌苏怜琴。 香玉时不时地看看弘昌和似云,嘴角隐隐挂着笑,偶尔转过头跟怜琴说笑两句。怜琴和香玉倒是比别人熟惯些,至于跟我这个姐姐,也就是那么一般回事,面服心不服而已。倒是茹茜,跟我甚为投缘,不时地聊聊喜好,跟我倒是志同道合得很。一旁的小云只静静地作着,偶时转头看看奶嬷嬷手里抱着的小阿哥,时而隐隐含笑,时而秀眉紧皱。 这次家宴,各房里的人都带了大丫头来,斟酒布菜,听候差遣。剩下的下人都聚在一起,各自过节去了。今日本该春梅当值,夏荷嫌无聊,便也跟了来。 这边儿春梅给胤祥斟酒,夏荷给我布菜,各个伺候的丫头也都忙活开了。那厢似云正拉着静儿说着什么,坐在一旁的弘昌死死地拽着似云的衣角,怯怯地看着他。小阿哥则不安地在奶嬷嬷的怀里扭动着。 “小云给爷和各位姐姐敬一杯酒,愿大家身体康健。”说着含笑端起酒杯。 众人也端起杯,轻轻一碰,各自饮下。 胤祥笑着一扬,又喝了一杯。我学着他的样子,自己也灌了一杯下肚。他笑着看了我一眼,道:“哪儿有你这么喝酒的,吃点儿东西再灌不迟。” 我夹起一块儿西兰花,放进嘴里,而后端起酒盅,又灌了一盅酒。叹了口气,为了胤祥,为了我,也为了在座的所有人。我们不过是各自阿玛加官进爵的砝码,是皇上笼络臣下的工具罢了。我们是困在同一个笼子里的鸟,各自守着自己的角落而已。而胤祥,也是一样,名义上是皇子,实际上却必须规行矩步,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帝王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生,甚至终结他的一生。而帝王的一生,更是要受道德礼制的约束,直至终了。想至此,不禁又灌了一杯,之后默默静坐,直至人散。 之后,我出了堂屋,来至荷逸斋。天上烟花绚烂,此起彼伏,我吩咐夏荷道:“去找个梯子来,我要去上面看看。” 夏荷为难地看着我,我轻叹口气,决定自己去寻,一回身迎面撞上胤祥,我拉着他的袖子,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带我上去坐坐可好?”我指了指荷逸斋的屋顶,问道。 他微微皱眉,随即展开,搂上我的腰,轻轻一跃,已来至屋顶,他扶着我坐好。我靠在他肩上,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渐渐陶醉其中,烟花就在头上不远处绽开,仿佛一伸手还能够着,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跟随众人一起期盼着新一年的到来。 我哈出一口气,之后搓了搓手。笑看漫天繁花,喜闻炮竹声响,转眼波折的康熙四十七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正如诗里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我已在这里度过了许久,可依然忘不了和妈妈过年的情景,桌前摆着一大堆吃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一起包饺子,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吃上热腾腾的饺子。 “凝儿。”他拥紧了我,轻唤道。 我收回心神,不禁摇头轻笑,刚才的我,对月流泪,他不明所以,顿时有些慌。我冲他浅浅一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儿。” “刚才的你,好似要飞到月亮上去呢。”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我脸颊,轻笑道。真实的我,让他安心。 “我要是不见了,你会想我吗?”我挽上胤祥的胳臂问道。 “凝儿,你要去哪儿?”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紧紧的,带着丝丝的疼。 “我哪儿也不去,我说着玩的,吓着你了吗?”我垂眸轻声道,看得出来,他的脸上有着瞬间不正常的白,我轻咬着下唇,自责地道:“我下回再也不吓你了,好不?” 他勾唇一笑,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我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下回别再灌那么些酒了。” 我漾起一抹浅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满足地依在他怀里,久得我以为时间停驻了。就这样彼此依偎着,走过了康熙四十七年,走进了康熙四十八年。 “胤祥,我们等着看日出吧?”我笑着建议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轻捏了捏我的手说道:“现在正值冬日,更深露重,我怕你受不住。来日方长,等夏日里,要多少没有,还急于这一时半刻?” 我点头应是,而后随着他进了屋子。 71 女儿 我来送文了,很抱歉很久都没有更文,端午刚刚过去,都没来得及更大家问声好,补说一句,端午快乐!鲜花砖头都来吧,我长大了,无敌了。。。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十,皇上复立皇太子,胤祥被叫去朝贺,我坐在院子里看着丝丝嫩绿。顺着笔直的路,望至门口,心里不禁想起小云,想起康熙四十八年二月二十日的月夜。那日,胤祥跟随康熙出巡未回,小云抱着小阿哥就站在这路上,月色朦胧,更衬得她些许飘渺,她的唇边儿绽着笑,“姐姐,十三阿哥是值得你爱的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而小云也有自己的幸福。”说到此,她娇羞地低了头,而后冲我暖暖一笑,顺着来时的路出去了。 从那天起,小云和小阿哥彻底淡出了我的视线,她随着爱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回了江南,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从此泛舟湖面,比翼齐飞,自此再无联络。 直到日已偏西,胤祥才从宫里回来,脸上虽挂着笑,可眉眼间却带着抹不去的愁绪。 “胤祥。”他并未发现坐在树下的我,径直向屋内走去,我微微一笑,起身叫住他。 “在这儿睡仔细受了凉。”他拉过我的手,宠溺地说道。 我微微一笑,拉着他进了屋子。他坐在炕上,侧目瞧我,轻笑着问道:“静儿呢?怎么不见?” 我指了指门外,之后摸上他的纽襻,一面解着一面道:“在她自己屋里呢,你要是想见,我让春梅叫去。” “这倒不必,一会儿她来请安,照样能看见,倒不如趁此功夫跟你说点儿体己话。”他侧首靠在我肩上,双手轻环上我的腰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向门口望去,春梅夏荷早已掩门出去。“胤祥。”我凑近他耳畔轻唤道。 他恍若未闻,兀自念着:“皇父复立了二哥为太子,封了四哥亲王,连十四弟都封了贝子,我……”他忽而停住,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之后我俩就这么默默对视,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他又沉着声道:“我不是贪恋权势,只不能不能替阿玛分忧,不能让你穿戴得体面些罢了。” “慢着,你明知道我不爱这些,偏偏还拿这些话来欺负我!”我小心翼翼地撇着他,状似埋怨地嗔道。他自唇角逸出一抹轻笑,可在我看来确是那么别扭。我对上他如墨般的黑眸,道:“笑不出来就算了,这么怪难看的,为皇父分忧又不只这一种法子,你说呢?” 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说不上释怀,却也不再那么烦闷了。“这清闲久了,猛地紧起来,倒真觉得乏呢!”他抬起头,捶着后背感叹道。 “既是如此,就躺下略歇歇吧!”我服侍他在软枕上躺好,下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复又回到炕上,慵懒地趴在炕桌上。 “额娘,额娘……”柔声地低唤让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灵动的小眼睛,俏皮地眨着,润红的小嘴微微上扬,可爱至极。 我俯身想要抱静儿上炕来,才刚触及她的衣料,她调皮地一扭身,跑到胤祥跟前儿,好奇地拽了拽胤祥垂下来的辫子,站到脚踏上叫着“阿玛”。 胤祥被她这么一揪一喊,自然也睡不得,伸了个懒腰,把静儿抱至榻上,伸手摸了摸她滑嫩的脸。 静儿被他一弄,“咯咯”地笑着,嘴里不住地喊着“阿玛,静儿要骑大马。”胤祥没说什么,只是抱着静儿,轻轻地拍哄着。 起初,静儿也跟似云和弘昌一样,有些怕胤祥,后来胤祥总是一味地娇惯着她,只要她一句话,什么难处都能化解,她也就越来越有恃无恐,越发的没规矩起来。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静儿缠着胤祥要骑大马,胤祥无奈的摇头笑着。“跟哪儿学来的这法子?”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平日里有谁会教给她这些呢? 静儿拽了拽胤祥的袖口,怯声道:“上次十二伯带着弘昌哥哥骑过一次,哥哥口里还直说好玩呢!” “静儿,不许胡闹,嬷嬷没教过你规矩吗?”我板起脸,故作不悦地说道。 “教过的,可……”她左瞧瞧又看看,看了眼隐着笑的胤祥,又看了看我,终是把后边儿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摇晃着胤祥的胳膊轻唤着“阿玛”。 胤祥冲我暖暖一笑,换了箭袖,登上皂靴,抱着静儿向屋外走去。 我好笑地看了胤祥一眼,不经意地说道:“你就惯着她吧,早晚有她苦头吃。” “我们就出去遛一圈,有什么打紧的?等我们回来吃饭。” 我摇摇头看着远去的父女俩,不禁轻叹了口气。 五月的一天,我躺在床上,身上覆着纱被,脑子里浮现着几个孩子的影子,久挥不去。要说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嫡福晋,自从那次管了几个月府里的事儿后,胤祥看我辛苦,又全数都揽了回去。也许是性格使然,多半的时间我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随便找些事儿做,没有了小时候的好动,倒也越发安静下来。虽如此,有些事儿还是免不了要想的。现下似云也将近六岁了,也该找个教习教教女红了,偏她又对筝兴趣非常。 正想着怎么跟胤祥说,他便大踏步地进了屋子。春梅赶忙端了一碗冷冰冰的西瓜来,放置胤祥面前。他吃了两口,扔在了一旁。 “怎么了?”我看着他蹙着眉,忧心地问道。 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口气道:“如今朝上不太平,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汹涌啊!世人只知道复立了太子,却不知道此时的争斗比原先更甚。八哥九哥算计四哥不说,连十四弟竟也……竟也跟他们一道了。” 我一愣,原先他是不会同我说这些的,只是今天……顾不得疑虑,脱口而出道:“四哥会没事儿的。” 他冲我微微一笑,脱了靴子盘腿坐于榻上。 “晚膳可用过了?”我侧首问道。 他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菊花凉茶喝了一口,而后道:“大热天的也吃不下,你拿些点心与我,凑合过去就行。” “那哪儿行,夏天最不能凑合,让春梅熬点儿冰粥,我陪着你喝点儿。完了还有话同你说呢!”我和春梅目光一对,她抿着笑退了出去。 “什么话?”他兀自解着袍子上的纽襻,一脸期待地问道。 我把手里的常服递给他,笑道:“似云也不小了,该物色个人教教她了。” “早寻好了,这个人你还认识,转来转去又转回来了!”他接过衣袍套上,满意地看着我一脸困惑的模样,继而说道:“别想了,倒时候你就知道了。去弹一曲你得意的曲子,我瞧瞧你进益了没有。” 我坐于筝前,忽想起似云那档子事儿,探头去看胤祥,却只见他袍子的一角。才想开口叫他,却见他枕手侧卧于榻上,瞧着我说道:“发什么呆呢?” 我讨好地一笑,而后说道:“似云倒是对筝爱得紧,你也找人教教她呗。”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思忖半天,挑了首许嵩的《南山忆》,凭着记忆乱弹了起来。一曲终了,我的额上微微浸出了汗珠。提步移至胤祥面前,笑看着他。 “凑合,只是颤音不足,未有余音绕梁之感。这个曲是你做的?”他好奇地问道。 “别处学来的。似云的事儿,你准是不准?” 他猛地坐起身,像揭晓悬念般地说道:“准了,似云对这个有爱,再练两年,准能超过你。” “我又不是特别会。”我咕哝道。其实我这个筝还是在现代时从姐姐那儿偷学来的,左不过知道怎么发音,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玩出来的。 “行,等得了空我再教教你,怎么也不能让你连似云都比不过。” “这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春梅端着两碗粥,笑呵呵地走进来。 “没什么,你十三爷饿糊涂了。”我端起一碗放置他手里,道:“快吃吧,省得饿坏了,还会说胡话呢!” 他无语地瞪了我一眼,之后端起冰粥喝了起来。 胤祥不知道从哪儿给似云请了一个女教习,只是每次授课都在我房里,似云乐陶陶地坐在筝前,认认真真地学着。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些简单的指法她就掌握的差不多了。每当教习夸她的时候,她就拍着手笑个不停,教习一纠正她的错误,她就低着头认真地听,再不多言。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如今已经走进了康熙四十九年。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练习,她的技艺也提高了不少。 “姐姐。”门口的小人儿探出头来唤了一声,我看到似云顿时愁眉紧锁。每当似云练筝的时候,调皮的小静儿就过来捣乱,不是在筝上乱拨个不停,就是拉着似云问个不停。 “静儿,你过来,不许打扰你姐姐练筝。”我叫她,示意她坐到我身边而来。 “哦。”小人儿探出来的头又缩了回去,紧接着跨步进来,坐在离似云最近的椅子上瞧着她,‘呵呵’地傻笑着。 自从康熙四十八年除夕,似云当着大家的面儿弹了一曲我不知明的曲子后,静儿就越发地缠着似云,说长大要跟似云一样,好好练筝,让胤祥和我开心。 一去奏毕,似云抬起头来甜甜一笑,静儿忙又‘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我朝似云招了招手道:“过来喝点儿水,歇会儿吧!” “嗯。”她答应着跑过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挨着我坐在了榻上,静儿看了,也挤在我们边儿上坐了。似云依到我怀里,轻轻一笑道:“似云练筝的事儿,多亏额娘费心了。” 我拍了拍她后背,道:“净说傻话,况且这也是你阿玛的意思。” “额娘,一会儿等阿玛回来,似云给他弹一曲可好?” “好。不过还得等一阵子了。”我笑道。 “额娘,阿玛去哪儿了,怎么好久都没见阿玛?”一旁的静儿拉着似云,歪着脑袋问道。 “他啊,他跟着你们的玛法一起出巡去了。” 静儿‘呵呵’一笑道:“不知道这次阿玛回来会给咱们带什么呢?” 我点了静儿脑门一下,“小精豆子,就知道算计你阿玛那些银两。” 康熙四十九年三月初五 “阿玛怎么还不回来啊?太阳都快下山了!”静儿坐在炕上,无聊地敲着炕桌,发出一连串略带沉闷的声音,如同屋内的气氛。 “你是想阿玛了,还是想阿玛给你的礼物了?”似云坐在筝前,掩唇笑道。 “当然是想阿玛了!”小家伙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眼睛里却流露出些许心虚。 我无聊地望着门外,不经意瞥见胤祥,在夕阳的映衬下步履轻盈地走进来,看向两个斗嘴的小丫头,含笑道:“哪个想我了?” “静儿想了!”小家伙见到阿玛,自然来了精神,三步两跳地奔至胤祥面前。“阿玛,姐姐要给你弹曲子。” “哦?好,弹来听听,弹不好可得受罚啊!”胤祥看着似云,慈爱地说道。 静儿拽着他的袖子,道:“姐姐才不会受罚呢,上次姐姐就让阿玛笑了。” 似云双手一架,不慌不忙地弹了起来。声音时而铿锵,时而柔和,浑厚而不失清逸,仿若珍珠般圆润饱满,铮然不绝于耳。临近终了,‘砰’地一声,弦断了,在此却又有一种特殊的韵味。 “好,果有进益了,只是这筝不作美啊!”胤祥赞叹道。 “多谢阿玛夸赞。”似云微微一福,说道。而后领着静儿出了屋子。 胤祥脱了靴子,斜倚在软枕上,半调侃道:“这回,你真连似云都不如了啊!” “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儿。这次回来,给你女儿带什么了?静儿可是念叨许久了。”我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脖子,随即问道。 “五台山那种地方,能有什么?”他拉过我的手,覆在他膝盖上。 我隔着裤子摸了摸,问道:“怎么,很疼吗?” 他慵懒地一笑,“压根儿就没疼过,就是有些酸,你给我揉揉吧!” 我回以一笑,不在乎地说道:“以后自己在意着些,往后再让我揉,可没今日这么痛快了” 72 归去 送文来了,我道歉,上礼拜没有按时送文。大家看吧。。。我闪人。。。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骊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 ——宋欧阳修《鱼家傲》 五月初四 艳阳高照,微风吹着一大片白云缓缓地移动着,像小舟一般划过湛蓝的天。 我坐在小榻上,等着胤祥回来。一早,胤祥就被皇上传进宫去了。我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每到年节,康熙就会密召胤祥进宫说话,连原本我进宫请安的礼都给免了。 我轻轻一笑,并未在意,这本也合了我意。靠在小榻的软枕上,看着外面的天,抚上小腹。想起当日情景,心里不禁又泛起一丝甜。 “怎么还这么凉?”他拉过我的手握着,我娇羞地低着头,并未说话。他疑惑地看了我半响,了悟似的搭上我的脉,微闭上眼静静感受着。 他睁开眼,拥我入怀,“恁大的事儿,怎不修书知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眸,里面有着掩不去的喜悦。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靠在他肩头,幽幽说道。 他的手指柔柔地划过我的腹部,在我我耳边笑道:“它在里面可有闹你?” 我覆上他的手,看了一眼尚未显形的腹部,“他比静儿乖,等他长大,你要教他骑射,把你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他,可好?” “嗯,只是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小阿哥呢?”他目光柔柔地看着我,疑惑地问道。那柔和的目光,令人如沐春风,顿觉浑身舒爽。 “我就是知道,不信你问问他。”说完,我依在他怀里无状地大笑起来。 “好,阿玛等着。”转过头来冲我魅惑一笑,“你也等着,等他出生后,还你欠我的。”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低下头含糊一笑,糊弄过去。 兀自回过神来,拿起放在一旁的荷包,湖蓝底子,双莲并蒂的图案,相得益彰。装上香料,香气溢满周身,令人身心欢愉。一紧抽带,将荷包将其他几个放在一起。 “春梅,将这些荷包按例给各房送去,剩下的,你们自己拿去图个吉利吧!”一只湖蓝在一群大红荷包里显得异常显眼,我拿过攥在手里,她把其他的拢了拢,拿起荷包,转身出了屋子。 我起身,瞧着手里的荷包,不知道藏在哪里好了。走至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了少时的天真烂漫,倒是浮上了一层别样的韵味,说也说不清。 听到推门的声音,我赶紧拉开抽屉将荷包放进去。一抬眸,看见镜里的他,明眸浅笑,亮晶晶地眸子里仿佛能洞察一切。 我讨好地一笑,“我不会瞒你的,时候到了自然告诉你。” 他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没再说什么。 五月初五 一早,兰汤沐浴毕,我坐在炕上,看着春梅夏荷忙碌的身影,轻笑着。 “这个吗?”胤祥将手里的东西缓缓松开,仔细地端详着。 我点点头,伸手接过,系在他的腰带上。“本该用秋香才对,结果我擅自做主改了颜色。” 他没说话,只是揽我入怀。不知怎么,如今越幸福,我心里越不安,也许是预知了提前的那个劫,那个我以为是梦的劫。 “想什么呢?”胤祥拿起执壶自己斟了杯酒,轻声问道。 我轻摇了摇头,“也给我一杯。”说着便伸手去取执壶。 “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再喝吧!”他覆上我的手,劝说道。 “不,这是时令酒,一杯就好。”抬眸迎上他闪亮的眼眸,他轻轻松了手。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酒杯轻碰,一饮而尽,之后无言。 “陪我去外边走走可好?”我拽着胤祥的衣袖央道。 “好。”他扶起我,缓缓地向外头走着。 “去荷塘看看荷花吧!”我侧目睨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便往荷塘走去。 圆盘似的荷叶伏在水面上,粉红的荷花立于水中,随风摇摆,暗香浮动。 我挽上他胳膊,在池塘边缓缓走着,“还记得你作得‘咏荷花’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接着说道:“银塘珠露三月更,风静荷香远益清。为是出尘心不染,亭亭独立迥含情。” “你竟然记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那是自然,因为……”我刚要抬眼看他,一抹金属的闪亮晃进我眼里,离我俩只有几步远,抬眼看他,镇定自若,半点异常也无。我快步跑去挡住他身后,与此同时,箭直直地冲进背里,觉不出疼,只觉得心安,还好他没事儿。 “凝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以应付的,你怎么如此不信我?”他抱起我,嘴里嗔怪着,眼里却流露出无比痛楚。 “我不是不信你,那箭里必是啐了毒的,我不想你有事儿。”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如此对他?脑海里闪出的人居然是明德,回想起他那句话——“跟着他,你会后悔的,一定会……” 原以为守着他就是幸福,原以为,那些烦心事儿,只要不去想便好。到如今,才知道,过往一切,没有淡忘,只是不愿提起。不愿提起他的身份,不愿提起他的众多责任,不愿提起他为臣为夫为父的一切一切。只愿想起平平淡淡,只愿忆起甜甜蜜蜜…… “我不会有事儿,你也不能有事儿,答应我,答应我。”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着。“来人,快来人……” “陈凝静,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你走后,这副身体不会死。如果有缘,你们自会再见。”莫名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中,回去,回去,也许真的是时候回去了,十三年,终究一梦…… “胤祥,你听我说,听我说。”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上他紧皱的眉,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竟没想到如此得快。记得你曾问过我从哪儿来的,怎么跟别人不一样。我,我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这个身体,不是我,这个名字也不是我,我叫陈凝静,长得可没有现在这副身体好看……” “凝儿,你别吓我,上次也是这般,不也好了,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主子,这是怎么了?”张瑞过来一瞧,顿时慌了手脚。 “胤祥,手镯,手镯……”我急急地喊着,可在别人听来,却单薄得紧。望着手腕上的镯子,顿时无言,唯有水汽氤氲…… 以为至少还有十年的时间,以为可以在胤祥最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谁曾想会如此? “胤祥,照顾好自己,还有那些福晋,也要善待她们。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见到我,我会等着你找我。答应我,好不好?”我攥住胤祥的手问道。 “嗯。”胤祥坚定地答道,掩不住内心的苦。痛心的凝视,痴痴的对望,很久很久,仿若直到地老天荒。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五,伴着荷香,在这云淡风轻的午后,我带着不舍离开了。这一切,仿若一梦,淡雅芬芳,萦绕我心…… 73 番外之胤祥(二) 这章写得我自己都嫌少,对不住大家了啊。。。 因为俺一会儿去学校,先写这么多吧,明天回来就开始写现代篇了,然后也就快完结了。。。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晨,自觉身上爽利了不少,自知大限将至,万般情感堆积在心头,却没有对死的畏惧。 康熙四十九年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如今的我,是雍正朝半个顶梁柱,是替皇上分忧解劳的怡亲王,可再也不是原来的我。 坐在凉亭里,瞧着那随风为摆的荷花,我有些怅然,不自主地想到二十年前的早晨,那天在荷花塘畔,你告诉我你奇特的故事,甚至连那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300多年后,自那时起便是我的一个期待,我期待着去看看你所说的地方,那个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许你不知道,那天把你送回房里,我轻轻握住你的手,跟你说着我们的过往。 还记得初见的那天吗?一面而已,就成就了我们的婚姻,原以为那是一见倾心,其实不然,那是所谓的注定。 如今看来,过往的一切太过美好,如梦似幻,让我分辨不清。 命运的轮回,捉摸不定,我只能如履薄冰地过着每一天,一寸一寸地数着我们相见的日子。如果一天是一寸,我们要过多久才能相聚? 我不信你就能那么毫无留恋的走,我知道,也许你在吓我,就像上次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果真醒了,可开心地把你圈在怀里,一遍遍地唤着你的名字,连我自己都知道那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 顿时,恐惧烟消云散,只是我高兴得太早了,当你的眼眸里闪现出惊惧的时候,当你那句“你是谁”说出口时,我的心像是瞬间碎裂,往后在不会激起涟漪。不,那不应该说是你,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你,我甚至不知道我爱得几分是真实的你。 我只知道,自那时起,你走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了你的任何痕迹。虽然模样没变,可我知道那不是你,她没有像你一般灵动的眼眸,她不会开玩笑,不会像你一样叫我胤祥,不会一边儿气呼呼地说不许我去别人房里,一边儿认命似的给我张罗收房的事儿。矛盾,任性若此的你,带给我多少快乐,却也在这时让我心疼不已。 原想提笔给你画张像,却连你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只得作罢。 凝儿,你看见了吗,我们搬了大房子,有了一片更大的荷花塘,每每暗香浮动,我就能想到我们的荷逸斋,我们的那些过往。 明德死了,就在你离开的那天,他也随着你去了。 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回到屋里,我抬眸扫视了一眼众人,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都来了,还有跪在地上的儿女们,却没有我们的静儿,没有半点儿与你有关的痕迹。只有跪在一旁角落里的那个富察氏的儿媳,让我想起了弘暾,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暾儿。 “坟茔按照图上画的修建,不必奢华,而我,只需常服入殓。”我把坟茔图递给那个同样名唤“紫凝”的嫡福晋手里,同时交给她一封信,一封转交给皇上的信。 她伸手接过,转身抹了抹眼里的泪,“爷待紫凝若此,我知足了。” “管好整个王府,也好好待自己,等甘珠尔长大了,也就不必如此操劳了。”我扶了她起来,轻笑着说道。乍听这个名字,还是令我微蹙了眉,转念轻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凝儿。如今,也该去找我的凝儿了…… 74 圆梦 呼呼,结文了,圆满完成第一个任务,下面努力填第二个坑,奈何君不入我梦,架空新坑,欢迎光临。。而且我还有写十三的打算,至于什么时候嘛,没想好呢,大家多多关注吧。。。鞠躬下台。。。“静静,我公司临时有事儿,就不跟你多说了,一会儿美姿过来陪你,你俩说说悄悄话。天太热,叫外卖回来吃就好。”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撞门声传来,不用瞧,我也知道是老妈。如此熟悉的声音,正如平日里叫我起床时的语气,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又回来了,我又是那个满脸挂着笑的陈凝静了,只是没人知道那笑容背后有着怎样的苦。 刚去的那几天,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回到这个属于我的蓝色小窝,淡蓝色的墙面,深蓝色的窗帘,水蓝色的床、被子和枕头。从小,我就喜欢海的深邃和湛蓝,所以父母才给我打造了这个仅属于我的世界。平日的我像一条小鱼,在我的蓝色小屋里快活地游着。此刻,这满屋的蓝仿若海水一般,淹入嘴里鼻里,沁入我心里。 “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睡呢?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说着便上来拉我的被子,我知道,那是美姿。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来了”。 美姿把搭在床边的被子往床里推了推,坐在床沿,“怎么,昨天又熬夜看小说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有,我现在不看小说了,尤其不看清穿。”从前看清穿看得津津乐道,如今莫说是看,就连听一耳朵都恍若隔世,倍感造化弄人。 “这是怎么了?”美姿纳闷地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如此反应。 “美姿,你知道胤祥吗?”我微抚着胸口,轻声说道。 美姿略想了想,喜笑颜开道:“知道啊,不就是十三嘛,迷死多少穿越女的帅哥皇子……喂,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轻摇了摇头,说着起身走到电脑边儿,按开开关。我轻舒了口气,说道:“我刚才梦见他了,细雨纷纷的初晨,他轻轻拥着我,暖暖的。” “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电脑好了,你要弄什么?”美姿推了推在一旁发愣的我道。 “看看图片收藏里的第一张图。”不用看我也知道,一袭宝蓝色蟒袍,配上黄带子,颈上戴着一挂朝珠,那是胤祥,依稀记得,那朝珠,我替他戴过。 “这不是康胤嘛。”美姿偏过头,询问似的说道。 “这是胤祥。”我略略瞥了一眼,随即起身又躺回到床上。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循声望去,淡淡的笑,温和的语调,那不是我的胤祥吗?而下一刻,却把我彻底冰封在梦幻里,“静静,这是谁?” “胤祥,康熙之子,雍正的弟弟,和硕怡亲王。我……前世的夫君。”说前世应该没错吧,原以为胤祥就在我面前,原以为康胤就是,可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我转头面向里边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呀,雍正王朝开始了,马上大结局,我去看,你们……继续。”说完,美姿一路小跑出了屋子。 “等等我,我也去。”我站起身走了两步,对门外的美姿说道。 “你太慢了,我先去,你一会儿去找我。” 才要答话,忽觉有人从后面拥住我,在我脖颈出轻轻呵着气,“凝儿,你我的前世今生也该有个结果了。” “你到底是谁?”我挣了挣,侧身瞧着他,疑惑地问道。 “别动,你戴着我的东西,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朝阳还用不用看?”他含笑望着我,一脸得意的表情。 “用。胤祥,真的是你,好像跟做梦一样呢!”四目相接,我轻轻环上他的腰,贪恋地依在他怀里。 “我就是他,他即是我,没有太大分别。”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逐渐放大的俊美脸庞,我羞得闭上了眼,在两唇相贴的那一刹那,居然是美姿出来搅局。 “那个……演广告呢,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说完她立刻把门带上,逃了个无影无踪。 “不许总提起我前世的身份,我会记得我欠你什么……” “嗯,知道了……” 多年后,一双老人相依坐在院子里,望着红日慢慢爬过房檐,爬至树梢,最后挂在天上。 “看够了没有?”他问她。 “看太阳看够了,看你看不够。”她轻笑道,拿过手边儿的茶杯,喝了口,又端给一旁的他。 他像年轻时候一般戳了戳她额头,接过茶杯啜了口,笑道:“不急,晚上看星星的时候让你看个够,来日方长。”拉过她的手腕,目光柔和地看着腕上的红玉镯,别有深意。 “都戴了两世了,自然舍不得摘的。” 他笑看着她,并没有答话,将手腕一翻,在她手心里写道“梦缘,圆梦……”。 “太爷爷,太奶奶,宏儿来看你们了。”说着便朝着二人跑过来,二人一见,一把将重孙搂进怀里,甚是高兴。 “爷爷、奶奶,您二老的一百大寿快到了,倒时候还请赏光,别让孙儿这孝心成流水。”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齐说了声“好”。二人看来,过不过寿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还能握住彼此的手,看夕阳,看夜幕,直到永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