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宝贝你别哭》 第1节 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 《快穿之宝贝你别哭》 作者:狸奴胡喜 文案: 费阳有两个秘密:一是他没有前半生的记忆,活得很尴尬; 二是他泪腺发达,高兴哭,不高兴也哭,连吵架吵着都能哭。 某一天,他嗝屁了。 有只系统告诉他:嘿,兄弟。咱们得去不同世界收集气运值。 费阳高兴拍巴掌:艾玛,终于不用哭了。 系统微笑说:带上你的身体。 然后他发现,那些气运加身的大佬们都挺喜欢看他哭。 大佬:宝贝,你哭吧。越哭我越来劲。 于是,费阳穿越的每个世界都是跪着哭过来。 费阳:我好恨我自己,变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傻瓜。 指南针: 1、多人穿越,1v1,主受,攻只有一个 2、排雷:浪里个浪二皮脸智障受 x 不明属性攻 内容标签: 快穿 爽文 甜文 主角:费阳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花与鸟同在(一) 费阳老早就注意到对面那侍卫长不对劲。 大胡子侍卫神情古怪,眉目透着不确定。 他斜着眼睛瞧了半天,悄悄竖起中指,冲大胡子比了下。 系统没有弹出ooc,他大喜过望。原本费阳不抱什么希望,上个世界他寂寞如雪混在一群古人当中单干任务,拿走了气运者身上能拿走的能量。 大胡子眉毛一皱,眼神复杂,略带愤怒,悄悄地回复了费阳一个中指。 费阳可以确定了。 他状似无意地踱步到大胡子身旁,拍拍肩膀,“嘿,老铁。” 大胡子嗯了一声。 费阳:“点头yes摇头no。” 大胡子不确定回道:“来是e去是go?” 费阳:“我是i。” 大胡子高兴:“你是you。” 费阳狂喜:“见面问好说:” “hello?” 两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赶紧进行了革命的握手仪式,要不是周围还有几名站岗的侍卫在,费阳真想给这大兄弟来个熊抱。 “老家哪?”大胡子小声问。 “气运总部。”费阳答。 “你呢。” “渣贱攻略局。”大胡子惆怅说道。 费阳暗笑,大兄弟长得熊腰虎背,居然被攻略局给招聘上了。hr很有眼光,看出了这位大兄弟日后成为种马的不凡。 “目标谁啊。”费阳勾肩搭背,总算找到个老乡,日后生活不再寂寞如雪。 大胡子侍卫背过头,朝庭院中央伫立的荷花小亭努努嘴,中间站着一男一女, 男蟒袍加身,贵气凛然,女子粉色绸缎罗裙,十指纤纤,弹奏古琴。 “哦~有缘分。”费阳秒懂,“台上那姑娘是我身份的亲姐。” 大胡子垂头叹息,右手掩着嘴在费阳耳边,“说啥呢,俺的攻略目标是——那男的。” 费阳撇嘴,得,咱俩还真有缘分。目标都是同一个人。 “那你这攻略完成度有点悬。”费阳评价道,不过细想,大胡子可以在他拿到气运值之后,做个大将军压死赵淳清的小身板,攻略还是有可能的。 说着说着,费阳抬头看了亭子中央一眼,风一吹,他就哭了,眼泪哗哗的,毫不做作地往下流。 “咋回事,大兄弟。你咋哭了呢?”大胡子瞧着费阳,这人神奇啊,说哭就哭。 费阳看着蟒袍男子望了过来,赶紧擦擦眼泪,风轻云淡说道:“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胡子侍卫半信半疑,掏出绣花丝帕,递给费阳,“那你留着用吧。” 话刚一说完,亭子中站立的美貌女子就踱步到费阳跟前,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干吗?” 费阳立马委屈地低着头,哆哆嗦嗦:“姐姐,太傅叫我传话给太子殿下,立马去文华殿考学。” “哦,你走吧。我会告诉殿下的。”女子回过身,正眼都没给费阳。 费阳叮嘱:“那好。姐姐,不要忘了告诉殿下。” 这演技,大胡子的监护系统都不得不服气,指着大胡子说,你看看人家多牛逼,都快抖成筛子似的。 费阳准备离去,被人叫住。 “是太傅派你来传话吗?”太子问。 费阳见着这人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太傅等了殿下一会儿了”。 大胡子跟着激动起来,内心叫嚣着,“艾玛,第一次离目标这么近。紧张,高兴。不能言语。要做些什么!” 太子直接擦身而过,“那我同你一道过去。” “殿下,咱们还没有赏花饮酒呢?今天跟皇后姑姑说好了,要陪我的!”女子娇嗔挽留着太子殿下。 “明玉小姐的琴技本宫已经领教了。”太子殿下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女人,扭头飞快地往东宫走去。 周围的宫女庆幸终于不用魔音穿耳。 身后的女子跺脚急道,撒泼不干,“殿下,你说过今天要陪我的。” 太子殿下放佛没听见似的,闷头向前,任由身后的带刀侍卫阻拦女子的跟随。 走远了之后,太子停下脚步,长舒一口气。 费阳走路不看地差点撞上太子后背,还好胡子侍卫眼尖拉了他一把。 太子转身,“周昀,你姐姐的琴技是天下一绝。” 费阳想了想,太子可能后面还有话没说。比如天下一绝的伤害力。 “周昀,刚才你为什么冲着我哭?”太子疑惑,他在湖心亭中一回头居然望见自己的伴读,看着他忧愁流泪。 “眼睛里进沙子了。”费阳说的是大实话。 赵淳清姑且信了。 他拉着费阳的手往负责听学的文华殿走去,冷不丁吐出一句,“今早我去见了母后,晚上你过来一趟,记得把药瓶带上。” 费阳苦恼:靠,他们娘俩疯病又犯了。 每回都是他晚上遭殃。心里这样想着,费阳秉持着不ooc的原则,还是给了疼惜的眼神。 费阳是个穿越者,有一天他嗝屁了,没有去天堂,也没有下地狱。莫名其妙被勾着魂魄到了气运总部招聘现场,开始他奇妙的穿越之旅。他到这个世界偷取大气运者的气运值,任务完成换取时间币,继续在现代世界生活。 到了文华殿,侯太傅站立大厅的前端,让费阳和太子落座,询问太子昨日的功课,费阳坐在太子后方云里雾里跟着点头,反正太傅也不会抽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划水。 打了半下午的瞌睡,醒来时侯太傅还在叽里呱啦地讲个没完,差点又把他催眠。 费阳这次的任务是帮助太子赵淳清消除异己,登上皇位,等待气运值满点,摘取即可。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费阳开心:“这任务好办。身份是丞相之子,杠杠的,背后势力一大把。” 系统老哥冷笑:往下看。 赵淳清贵为太子,但实则政权不稳,本朝外戚专政,皇帝昏庸无道,只顾美色。 而他的亲生母亲皇后娘娘囿于当年被迫进宫,虽然诞下龙子,但对儿子极其厌恶,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她被狗皇帝侮辱的过去。所以,赵淳清每次去皇后请安,都会因各种缘由,挨上一顿毒打。 就这么一直打到了太子二十岁,加冠成年。这还不算完,太子本来顺风顺水,只等登上皇位。可惜他作死的老娘和丞相通+奸密谋,陷害太子叛国下狱。要知道这个朝代的叛国罪,处以的是车裂刑罚。而费阳的任务就是替太子踢掉皇后和丞相这两颗人生的绊脚石。 看到这个设定时,费阳都忍不住吐槽:虎毒不食子,这皇后麻麻也太恶毒了吧。 这会他还在心疼太子,下一秒他就要心疼自己了。等他看到自己的设定身份,那才大吃一惊。 费阳哀嚎:“这不是真的吧。我这么惨。” 系统:“也不是很惨。放宽心,是男是女无所谓,能做任务就好。” 费阳抽抽嘴,心情复杂,是男是女是无所谓,可男女混合就很有所谓了好吗? 第2节 不过想想也是一次人生挑战,也不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尽情享受就好。 费阳和其他穿越者不一样,他没有二十岁之前的记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空瓶子。装谁是谁,所以第一个世界他演技好,完成度也高,深受系统肯定。 费阳疑惑:“那为啥不把我身体数据改改,治治我这眼睛的毛病?” 系统:大概是敏感度没调节好,是个bug吧。 费阳:…… 还好,发了会儿呆就下学了。太傅拉着赵淳清在门口说着治国安邦的大道理,两人又讨论着江南沿岸的控制贩买私盐的政策。 费阳什么都听不懂,直接收拾好太子的书笔纸砚,跟着回东宫去穿戴骑射的护具。 这个世界除了他那破身体万事都好,跟着太子能偷懒能睡觉,没多大毛病。 出了文华殿,转个角就碰上了太子的死对头三皇子。三皇子也是一身蟒袍,他年纪比太子稍小几岁,脸蛋小小的,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眉清目秀,灿烂笑容。 三皇子不太一样,他面目过于阴柔,眉目有了散之不去的阴郁气息。 不过他最近凭借在修筑河道上立了功劳,背后势力帮他在皇帝面前讨了个东南王爷来当,觉得颇为受宠,忍不住到各家皇兄皇弟面前炫耀一番。 费阳瞥了他快翘到天上的鼻孔,哎,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活过两集呢?别说皇位了。 三皇子趾高气昂地走到太子面前,也不行礼。 “皇兄下学了。有没有兴趣看看臣弟新淘上的一匹骏马?” 赵淳清微笑点头,像个慈爱的兄长,“正好本宫近日也驯了一匹野马。” “那就比比谁的马儿跑的快。”三皇子本来是想蹭着骑射课炫耀炫耀一发宝马,一听太子也驯服一匹,心下不服。 赵淳清听三皇子说话不带敬语,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微笑说,“没有赌注我可不玩。” “赌什么?”三皇子两下就进套了。 “就赌你身后的伴读。要是皇兄我赢了,皇弟就把你伴读给我使唤七天。”赵淳清顺手拎起发呆的费阳到跟前,“当然,我输了,你可以使唤我的伴读。” 费阳看了眼三皇子已经在天上的鼻孔,内心拒绝。 三皇子看着被拎起的弱鸡少年茫然的表情,摇摇头。 再看身后刘侍郎家的儿子,赞叹皇兄这注下得好。这伴读是他舅娘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势力,送去太子那儿,正好打探打探太子对盐商的处理政策。 至于本来被用作监视太子的丞相之子,对他没什么用处。 三皇子笑笑一口答应,“皇兄想要我伴读,拿去便是。何必跟我讨个赌注。”说着,就把刘侍郎的儿子刘辉推到太子面前,费阳识趣地让开了位置,让刘辉插到太子身边。 第2章 花与鸟同在(二) 刘辉面上还有些不情愿,不过对方是太子,他也不敢怎么样。 “那皇弟想赌什么?”赵淳清算是欣然收下刘辉这个伴读。 “就赌皇兄腕子上的金丝楠木手串。”三皇子看上这手串很久,金丝楠木亮闪闪的,很有皇家威严。太子得来这奖赏也不容易,这是他跟随齐达将军征讨楼兰受了一箭,皇帝论功赏赐的。 赵淳清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于是,带着费阳直奔马场。 赵淳清一边穿戴护具,一边使唤费阳,“周昀,你去给将新驯的马牵来。” 费阳搜索记忆,他根本不记得太子驯的哪匹野马,“殿下,是哪匹?” “名字叫如风那匹。”赵淳清冷冷地白了费阳一眼。 费阳不敢再问,直接让御马监带着他向马厩走去。 一到马厩,御马监也茫然,一问三不知。 费阳只得到马厩前叫唤“如风”。 不愧是御马,马比人凶,费阳一叫唤,一个个大鼻子恨不得往费阳身上拱去,鼻涕都喷到他脸上。 御马监自觉退出马厩,免得伤及无辜。 摸摸鼻子,费阳想去拉马脖子上的缰绳,御马大嘴一张,吓唬面前的小个子青年。 重复试了几次,费阳一无所获,马还跟他杠上了,太子派人来催费阳,让他赶快。 费阳咬咬牙,冲着马厩最后的那匹矮个子去。 这匹很听话,竖耳朵,头毛立着三根,一直在吃草,也不喷鼻子,费阳要牵它走,它还用头蹭来蹭去。 这么乖,就是你了。 太子和三皇子就着朝中形势虚与委蛇了半天,见着磨蹭半天的费阳牵马出来,这马一出来,赵淳清眼睛瞪大。 费阳牵了匹驴出来。 三皇子旁若无人哈哈大笑,太子表情尴尬,只得挺起胸膛,硬生生地从费阳手里接过。 “殿下,不好意思。我没认出如风来,就给你牵了匹我能牵的。”费阳愣愣地说。 太子心里憋屈,又不好责骂,怎么也是自己的心腹。 “二哥,你这侍读真是个有趣人。”三皇子评价道。 费阳在心里说,谢谢啊,老哥,谬赞了。 “是说不得丞相大人不让他入朝为官,就他那智商,哈哈哈……”三皇子鼻孔朝天上了。 费阳无奈,这真不怪他,御马监看他牵头驴出来,也不帮衬帮衬。他家系统也忙着休眠,不提醒他,哎。 三皇子做人急不可耐,嘲笑完太子殿下,还生怕他立马换马。 于是,不管开没开始,就骑着一匹胸窄背长,腿骨强健的大屁股黑马,屁颠屁颠在马场上跑起来了。 太子无奈,骑上驴就追了去,两人就正式赛马。三皇子最开始一马当先,过了十几分钟就被太子的驴给追上了。而后,两人消失在地平线上,不见人影。 费阳评价:“这驴不也挺好的,跑得跟马一样快。” 御马监一副你看你就不懂了的表情:“丞相公子有所不知,俗话说,铁打的毛驴,纸糊的马。自古以来,驴就比马有耐性的多。” 大胡子侍卫不懂,上前搭话:“赢在哪里?” 御马监摇头晃脑科普:“赢在长跑。” 费阳服气,看着攻略局的侍卫大哥也在,他嘴馋的慌,忍不住上前找人唠嗑。 “老哥,怎么称呼?” “大炮。”胡子侍卫淡定回道。 费阳往胡子侍卫身下瞄了一眼,“人如其名?” 胡子侍卫瞧着这猥琐的眼神,后退一步,小声说,“兄弟,你就不怕ooc?” “怕什么,就是个惊叹号,他响他的我做我的。老哥,你忽视他就好了。”费阳笑嘻嘻地传授绝技,其实他也不经常崩人设,就是面具戴久了,人寂寞想露点真实面目。 胡子侍卫人是清醒的,没有被费阳的胡话迷惑,“你系统都不说你?” “它睡了吧。”费阳如实回答。费阳的系统跟其他系统不太一样,但和全世界人民有个共同爱好:爱睡觉。就像刚才牵马这事,也不提醒一句。 “我系统特爱睡觉。谁也管不着。” 大胡子侍卫沉默不语,久了才憋出一句,“真好。” 费阳正要开启一个新话题,哪知马场上三皇子的贴身侍卫驾马狂奔而来,跳下马差点在地上摔一跟头,急速到另一侍卫跟前,“快去叫太医。出事了。” 大炮和费阳警铃大作,赶紧跟着跑过去一听,结果是三皇子摔下马了。 费阳长舒一口气。赵淳清没事就好。 侍卫骑马回来之后,正好是一脸担忧的太子殿下,费阳小跑上前,将太子拉住上下打量,关切问道:“殿下,您没伤着哪?差点把我吓死了。” “没事。”太子把手上的护具脱了,丢给大炮侍卫,催促道,“你快去请太医看看三皇子。” 大炮领命,驾着轻功就飞去太医院,比那骑马通报的人还要快上几分。 没过一会儿,太医就被大炮携来,三皇子可能是被马踩了一脚,疼着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冷汗直流,这会儿总算是鼻孔不朝天看了。 太医放下医药箱询问,这是怎么了? 太子还没来得及回答,跟着三皇子的侍从们就先说,“这是被马踩了,还连着被踢了好几脚。” “踢哪了?”太医问,顺手轻轻翻过三皇子的身子,三皇子嚎叫,声音简直刺破苍穹。 费阳听着都疼。 侍从悄悄在太医耳边说,太医瞥了一眼三皇子下身,满脸同情。 太医轻轻在三皇子脊柱肋骨边摸了几下,报告太子说,“应该是伤了腰椎。” 太子心疼地说,“男人最怕伤腰了。” 周围的汉子深以为然。 没过一会儿,随后的太医搬来担架,托起三皇子离去了。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费阳和侍卫也没在意。 晚上回东宫吃了晚膳,太子便去浴池洗澡,宣走宫女太监,留了费阳一人在浴池旁候着。 太子慢慢褪下衣裳,肌肉凹凸有致贴在骨架上,薄薄有力的一层,看得费阳心肝乱颤。唯一的缺憾就是这些肌肉上布满了血痕,一看就是鞭子藤条抽的,长短不一,有新有旧。 这次有些血浆都黏在内衬上了。 费阳从浴池里捞了一桶水起来,将衣服收拾到桶里,得嘞,等会还得给太子爷洗干净。 说实话,他这个侍读当得很称职,陪读陪吃,还陪玩,最主要这太子每次去了掖庭宫给皇后请安,他还得帮洗衣物帮擦药。 宫外的人都传太子很器重这位黄门侍郎,丞相大人也颇为欣喜,觉得杀入敌人内部有望。 太子坐在浴池中,展开双臂搭在浴池边上,费阳认真清理伤口了。 今天的鞭痕印记特别深,血也多,亏得太子衣服穿得厚,还是一身黑蟒袍。鞭子应该是带毛刺的,这一鞭下来,毛刺勾出的血肉细细杂杂的,烂成一团。早上的伤口到晚上,有些都流脓了。 太子真能忍。 费阳看着都瘆得慌,太子这儿子当的不容易。这么大了还被皇后打,怎么说也是个东宫,可惜太子不愿说,要是早说出去,这皇帝还不得治死皇后。 太子觉得背后拿着湿帕子的人在哆嗦,哆嗦中有非常心疼他似的,摸着那些伤口。 第3节 “你在害怕吗?周昀。” 太子的声音平静得好像伤口不在他身上似的。 费阳尝试符合角色,抖着声音,“不……不怕。太子疼吗?” “不疼。疼在心里。” 费阳低头开始擦拭胸口,心想太子是疼的。 谁家孩子被娘打了不哭不疼啊,这一打还是二十多年,孩子身上留的疤恐怕都到心里去了。 这池子里的热气一冲上来,费阳的泪腺又守不住了,啪嗒啪嗒地流起泪来。 糟糕。 “你怎么哭了。”泪珠落在太子肩膀上,像火珠把赵淳清灼热了。泪水的盐分渍着太子伤口,有些疼。 “是这池子气太热了,冲的慌。”费阳没掺假话。他也很尴尬,这不是一次二次。 “那你这眼病该去太医院看了。”赵淳清也很纳闷,侍读自从落水醒了之后,有事没事都爱哭,要不是还能说出个的以前二三事。 赵淳清都要以为这是另一人了。 太子回过头,将费阳拉下池子,握住他的手,“咱们都是苦命人。你也过得不容易。再过几年,天下的局势变了,你我自然有好日子过。” 费阳泪目点头,给了一个太子“要坚强哦”的情绪。 周昀虽然是丞相之子,但实际上是跟太子站队的。 周丞相周安世本是前朝丞相之子,跟着他老爹打的一手好牌,取了当时油水最多的差使吏部侍郎的小女儿为妻,两家族可谓是强强联合。 周夫人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周安世是满怀期待的,站在产房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焦的是嘴巴都起燎泡。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周老丞相“祖孙三丞相”的梦在产婆面色古怪跑着婴儿出来时就破碎了。周安世怒不可遏,当晚就将接生的产婆和丫鬟送回老家。 至于周夫人本想母凭子贵,结果还不如生个娇女嫁做人妇,也能为家族争取一点权益。生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传出去就是个笑话。好在后几年周夫人努力一把又诞下位弟弟。 从此,周昀就成了爹不爱,娘不亲,备受姐姐弟弟欺负的小可怜。偏这身子被家里人讨厌惯了,脑子也不如弟弟灵光,他自己觉得自卑,性格越来越懦弱。 周安世看这孩子是入仕无望,他的野心日益膨胀,索性在皇帝面前替他求个黄门侍郎来当,意在监视太子。 费阳对于太子从何知道秘密不太清楚,等他给太子擦完身体,就要开始洗衣服了。这可是个累活,太子衣物繁琐,蹲着洗也得好半天。 偏偏这衣物上的血痕还不能让别人看见,只能费阳自己动手。 洗了一晚衣物,费阳带着今日的记忆早早入睡,第二天就听到三皇子薨了的消息。 系统正好也醒了,费阳赶紧敲他搞点信息,这三皇子是怎么死的? 系统回答:你不是说他活不过两集吗? 第3章 花与鸟同在(三) 三皇子果真没活过两集。 费阳纳闷问系统:“昨天太医不是说腰椎受伤?今天怎么就死了。” 系统:“不在权限范围内,无可奉告。” 费阳:…… 三皇子和任务没多大关系,死了就死了,费阳也不在意。因为更大的麻烦事来了。 皇上召集众多皇子进行考学。皇子被考学,答不出来,当然要惩罚,可毕竟都是真龙天子的孩儿,哪能让侍卫太监们拉出去打板子,所以这板子一般都是侍读承受。 费阳一点都不担心,记忆里太子从来没挨过板子,那是学霸中的学霸。 一大早,他跟着太子匆匆收拾好衣着,就往畅春园走。畅春园是为小皇子们开蒙和上小学的地方,等皇子懂事之后,就会安排单独的老师进行教习。 十多个皇子排排站立在皇帝面前,高矮排序,跟个阶梯似的,侍读在皇子背后不需要露面。 皇帝今天没有搂着美人,心血来潮想来关注一下自己的孩子。 小皇子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害怕抽中。年长一点的,恨不得把全身的气势拿出来,希望父皇能抽中表现表现,替母妃争光。 太子安然自若站在最前面。 皇帝数一数缺少了个人。 “老三怎么没来啊?”皇帝拖着下巴,摊在龙椅上,慵懒发问。 “回皇上,三皇子昨日摔马重伤,夜间薨了。”受皇帝宠爱的大太监总管附耳说道。 “哦,等会你带点东西给丽妃。安慰安慰。”皇帝听着自己儿子死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才没多久,三皇子还在皇帝面前得到过褒奖,封了个闲散王爷当。 宫里消息流通,小皇子们也知道皇三哥摔马莫名其妙死了,面面相觑,眼神露出惊恐。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皇帝品了一口江南送来的茶茗,看时辰差不多,“开始吧。从最小的来。” 最小的皇上也不知道是几皇子。 一个扎着双髻,圆滚滚的小胖孩从最后走出来,他神色紧张,脸皱巴巴的紧成一堆,生怕父皇抽中什么他不会的。 “拿你最上手的背。” 小胖孩松了口气。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选自己最熟悉的,小胖孩得心应手地背诵起来。 背了一会儿,小胖孩给坚持不住了。皇帝瞥了他一眼,周围皇子替他抽一口冷气。 好在皇帝说,“停。下一个。” 下一个小皇子又站出来接着背下去。 费阳听这些古文,听得哈欠连连,要不是前面有个挺拔俊逸的太子挡着,费阳估计得被抽死。 前面回答好了的,皇帝都轮了赏赐,有些新鲜的西洋玩意,轮到十三皇子回答的时候,皇帝就给小孩子赏了个大的。 十三皇子刚满十岁不久,他的母妃是镇守边关大将的女儿,可惜死的早,就改养在丽妃的宫里。 丽妃娘娘到底待这个小孩好不好,皇帝是不知道。 小孩子踏出来就没有他之前那几个兄弟唯唯诺诺的扮相,泰然自若地背了一首咏江南,还说了他的感受与见解,见皇帝有意听他说下去,他便又说了最近读的几本书。 皇帝摇着头甚为满意,“不错。孺子可教也。朕以前也没管过你,全耐着丽妃管教,才有今天的学识。” 小十三乖巧点头,眼神中透着茫然。 “这样吧,你哥哥的东南王爷没坐稳,你就替他坐下去。” 这话一出,站成排排的皇子们都楞住了,父皇这是何意?小十三才十岁,就要混个王爷来当,后面那几个将要及冠的皇兄都没此待遇。 小十三微微张嘴,露出孩童应该有的诧异,“那是要离开母妃了吗?父皇,我不要。” 他想上前抱住皇帝的大腿,碍于礼仪止步,在原地开始抽泣。 “暂时留在京内。好了,十二你来,我问你几个问题。”皇帝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多有纠缠,点了十二皇子的名。 费阳腿都要站麻了,又不敢活动起来,宫里除了回答问题的皇子就没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十二皇子没回答好,侍读被拉出去挨板子,殿外哇哇哇地直叫唤,皇帝听着吵,叫人堵住了他的嘴。 费阳这次能站住了。 终于轮到太子的时候,费阳松了口气。 太子能坐稳东宫,肯定是有能耐。 他稳妥地回答皇帝的问题,皇帝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作态,端坐着边喝茶边听太子阐述,听完之后,人笑眯眯的。 这考学算是快完了,众人都在慢慢松气,肩膀都耷拉下来。 “之前是谁在负责修筑两淮运河一事来着?”皇帝不经意地发问。 大太监总管回答:“是三皇子。” “哦——”皇帝点点头,“那这样吧。这件事交由老二负责,老二你去扬州一趟……” 话还没落,又是掀起一波劲浪。老二就是太子。 “带着你十三弟弟学习学习。至于朝纲中的事,我看先交由,”皇帝浑浊的眼珠子扫视了一圈,落在四皇子的身上。 四皇子跃跃欲试,双手攥紧,不能言语。 然后被皇帝直接跳过了,“老五你来帮衬你二哥看看奏折什么的。” 五皇子抿着嘴,尽量让自己的嘴角不那么上扬。他慎重地点头,单膝跪下,“不负父皇厚望。” 考学之后,朝堂的势力又翻了一波。没过一个时辰,就传到各位大臣耳中。 太子的脸色出宫之后就换了个样,黑得像墨汁似的。费阳跟在他身后,不敢说话。费阳也知道,古代太子一般不外出办事,得镇守国纲,外出办事的,一般都是位置不保了。 费阳敲敲系统:“老哥,醒醒。太子位置不保了。” 颅内传入冷冰的声音,费阳听着挺冷酷,“醒着的。不要穷叫唤。” 他猜测系统老哥是骗人的,起床气很重的。 “太子离京去扬州办事,怎么办?” 系统不解,“什么怎么办?跟着去呗。” “不会出什么事吧?” 系统安抚,“大气运者能出什么事?小费啊,不是我说你,做人不要一惊一乍。收集气运是局里最好的差事,只要跟着气运者等待满点,气运者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费阳明白,他现实世界也是气运局工作人员,深谙局里混吃混喝的道理。只是他特别担心赵淳清。 太子是不知道自己是气运者,他还焦虑着。徘徊犹豫,他还是打算去自己母亲那里寻找一线希望。 走到半路,他转过身对费阳说,“你先回东宫。我去一趟母亲那里。” 费阳点点头,在东宫西宫的岔路口上,与太子分道扬镳。 看来今天晚上又得洗衣服了。 费阳回到东宫打算睡个大觉,告诉宫女晚膳不吃了,睡到太子回来洗澡。这个计划是美妙的,可惜造化弄人,原主的姐姐周明玉来了。 周明玉以为太子在东宫,穿了身华美丝袍,露出雪白的脖颈,头上插满了金簪玉饰,躲在东宫园里花丛中,想着太子回来了,给他个惊喜。 见着有人来了,周明玉就跳出来。 第4节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是你?”周明玉蔑视了她的笨弟弟。 “姐姐,太子去了皇后宫中。”周昀在周家人面前是自卑胆小的,费阳弱弱地回答。 “哦。那我等他回来吧。”周明玉一挥袖子往正殿走去,作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东宫的太监宫女不喜欢她,但这位丞相千金是皇后面前的大红人。 费阳想回房里睡觉。 “还不跟上来,我有话要问你。”周明玉冷冷地一回头,周昀偷偷溜走的小老鼠姿态,让她感到恶心。 他们周家的人天生矜贵,这种人生出来就是侮辱她们家血脉的。 费阳乖乖跟上前,内心翻了个白眼。 第4章 花与鸟同在(四) “最近太子有关注什么官家小姐吗?”周明玉坐在堂前,喝了一口茶。 费阳摇摇头。 “怎么可能,你每天都跟在太子身旁?” 费阳点点头。 “那太子有留意什么宫中侍女?多给一个眼神那种。” 费阳无语,多给一个眼神的多了去,也不代表人家太子有意思吧。 “没有。” 周明玉问不出什么,皱着眉头瞅着费阳,“我的好弟弟,你不会骗我吧。” 费阳摇得眼睛都花了。 周明玉扯开嘴嗤笑,轻蔑地说,“谅你也不敢。帮我好好看着太子,父亲那你也注意注意。对了,今日父亲还捎我带了封信。” 费阳伸手去接过信封,周明玉手一松,信封就掉在地上,蒙上了尘埃。 他是看出来了,周明玉是在作贱周昀,原主的记忆里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费阳心里叹了口气,这哪还是亲姐姐。 他注视着周明玉,委屈又可怜,低着头还是将信封捡起来揣在怀里。哼,晚上拿给太子看。 周明玉胡闹了半天,将费阳折腾得够呛才离去,这下好了。接近晚宴,觉也睡不了。费阳只好坐在花园里的阶梯上等着太子回来。 太子今天回来得早。 天很蓝,阳光很灿烂,少年坐在阶梯上叼着根嫩茅,发着呆。 赵淳清想:如果不是在深宫中,他会觉得这景很暖。 费阳瞧着太子面色凝重地踏进来,小跑前去询问,“太子,娘娘怎么说,有法子吗?” “收拾好行李,跟你父亲报备下,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去扬州。”赵淳清淡淡说道,费阳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无力。 费阳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赵淳清是个强大的男人,用不着他安慰。 掏出信件,费阳递到赵淳清手边,“家父,发来的。” 赵淳清展开信件看了会,皱了眉头,将信件收起来。 “太子,我还没看呢。”费阳说。 赵淳清白了眼费阳,“你不需要看了。没脑子的东西。” 费阳并不生气,这证明他的表现符合人设。 用过晚膳,太子就去浴池洗浴,费阳见太子没使唤人伺候,特识相地拿了两个桶跟进洗浴的宫殿,想为赵淳清服务。 太子脱光了衣物才发现宫殿内还有一人。 费阳羡慕地盯着太子的身体,吞吞口水。 “你进来干嘛?”太子皱着眉,瞧着费阳的心思冷了面孔。 费阳困惑了,这不是每次从皇后宫殿里回来就得洗衣服嘛,今儿个就不需要。 “我给殿下上药哦。”费阳晃晃手中的药膏,乖巧说。 “也亏你记得。”太子神色缓和。 昨日的伤口起了层薄膜,费阳小心翼翼地用湿帕子沾着轻轻滑过,可能是弄疼了太子,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还喘着粗气。 “弄疼了?” 太子夺过费阳手中的澡布,脸色微红说,“直接上药。别磨蹭。” 费阳心想:这还不是为你好才磨磨蹭蹭的。 上了药,费阳就被轰出了洗浴的宫殿,他提着桶衣物,闲来无聊,就四处走走,顺便将衣物送到浣衣局内。 浣衣局算是皇宫里面比较偏僻的地方,费阳走着居然碰见了大炮侍卫。 大炮侍卫在这个世界叫李犷,父亲是位大将军,人在边关,本想送他儿子去军队历练的,哪知儿子皮囊还在,里子却换了。 大炮的攻略人物是太子,他就必须留在宫中,托父亲的关系,大炮进了宫当起了侍卫长。 费阳撞见大炮的时候,他正提着两桶衣物,带着个小毛孩慢摇摇地走着。小毛孩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地,想去够大炮的糙手拉着。 大炮两手没空,于是,停下来摸摸小孩的头毛,带儿子似的傻乐,就差往脑门上亲一口。 小孩咧嘴,露出白牙,亲昵地往大炮身上靠。 这会儿时间,费阳提着桶小跑追上大炮了。 “老哥,也上浣衣局送衣服?” 大炮疑惑着是谁呢,原来是老乡。 刚才还笑嘻嘻的小孩看着是费阳,神情骤然冷下来,戒备地盯着来人。 “是啊。我替十三皇子跑个腿。”大炮点头。 费阳注意到小孩原来是今早才学出众的十三皇子。 “哦哦。老哥,回头咱俩聊聊老家的事呗。”费阳勾住大炮肩膀,哥俩好地说。 十三皇子瞥了一眼搭在大炮身上的手臂,又恢复常色。 大炮和费阳都是心大的人,根本没注意到。 “行啊。兄弟,老哥还得仰仗你呢。”两人打着哈哈说。 费阳跟大炮有说有笑,他们本来就有层老乡的关系,谈起话来有原来世界的默契,十三皇子冷着脸跟在后面。 再也没有机会拉上大炮的手。 大炮被费阳逗得开心,看费阳小胳膊小腿的,顺手捞起他的桶一起提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浣衣局。 送洗了衣物,再将闷闷不乐的十三皇子送回寝宫,大炮和费阳打算在东宫荷花池边喝个小酒,谈点人生。 “老哥,怎么认识十三皇子的?”费阳随口问道。 “哎哟,你不知道。这小孩真可怜,母亲是那个丽妃。你知道丽妃吧,心狠手辣的那位。见着小孩那时,好几天没饭吃,到东宫门口的泔水桶掏东西。脸上还乌青红肿,眼睛都睁不开。” 费阳砸吧嘴,心想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是不是生母,都挺毒啊。 “当时被我逮住,我还以为是受了罚的小太监。结果是个皇子,送了点吃食,平时也就照看点。打那以后,这小孩就认准我,经常跟我要吃的。这才熟络起来。”大炮啄了口小酒,胃里火辣辣的,爽快! “都不容易。”费阳抿了口小酒叹息道。 “兄弟,我就羡慕你,你看看你。离我们的目标多近。我他||妈一句话都没跟目标说上。你说,这任务咋做!” 费阳傻笑,羡慕我人可以,别羡慕我身体。 “努力上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上。兄弟,你知道这次下扬州……”费阳叽里呱啦跟大炮说了下扬州的事,鼓励大炮勇往直前,长枪直入东宫门。 说着说着,两人都喝醉了,没注意到身后还多了个人。 太子出来寻费阳,好死不死就看见费阳拉着大炮的手在对饮三百杯,还稀里哗啦流着泪。 好在赵淳清隔得很远,没有听见费阳和大炮说了些什么,只能感受到两人的欢声笑语和疯疯癫癫。 赵淳清走近,注意到费阳扒着侍卫的手扬言还要来一杯,眼泪鼻涕还往侍卫身上蹭。 太子心里是积了一把火,把要说的正事都给烧没了。 “你们这是成何体统。”太子怒道。 费阳虚眯起眼睛,看着来人,脑子里ooc的警报响起,大炮侍卫早就利索地跪在一旁,磕头认错。 大炮的系统管得很严,ooc有严重惩罚。 “就是喝了点小酒。”费阳不想跪下,撑着绯红的双颊,嘟着嘴。 周昀的身体本就长得唇红齿白,娇娇嫩嫩的像个女娃,喝醉了之后,薄汗淋在身上,沾湿了额头的碎发,嘴唇红的跟樱桃似的。 太子看着费阳的模样,火从心坎烧到下腹,一把捞起他的手臂,往前一带,拖着费阳离开。 “你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是太子的九品侍读吗!” “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侍读。爷是……”费阳说了什么,赵淳清凑着这么近居然没听清。 倒是大炮醉意又带着点心惊胆战,还好刚才消音了。 赵淳清冷哼一声,跟本宫称上爷了,想着回去怎么抽他鞭子。 不过细想想,又叹了口气,烦心事真多,跟了好几年的侍读也不听话了,倒也懒得管他,谁没个借酒消愁的时候啊。 拖着费阳回了房,太子招来宫女替费阳打理干净,就怒气冲冲离去了。费阳喝了酒,迷迷糊糊睡了个好觉,嘴里不知道呢喃着谁的名字。 宫女凑近耳朵一听,居然是位男子的名讳。可也没有哪家的大人叫这个名字。 第5章 花与鸟同在(五) 醉酒过后,连着几天,太子的脸色都不好。 费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询问系统,系统说他在休眠状态,没注意到。 第5节 太子这几天忙得很,抓他抓得紧,很多朝堂暗线布局的事情,赵淳清就交给费阳去操办,把他累得够呛。 费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直到出发前,太子才面色稍缓。 出发去扬州前,大炮侍卫拉着费阳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商量。 “大兄弟,能不能跟太子提提,将我捎带上。” 费阳面色有些为难,要知道这几日赵淳清不是很待见他。 “可以是可以。大炮哥,我问你,那天喝醉酒,我做了啥事。你知道太子最近对我不是很满意啊。” “我也记不清。你大哥我也是喝醉了。”大炮摸摸自己体积大,容量小的脑袋。 费阳叹息,硬着头皮答应了大炮的请求。 上了书房,这事跟太子提到一半,就被踹出来。 费阳摸摸鼻子,心里委屈。太子这毛什么时候能顺好。 哪知那天去扬州的队伍中,大炮兄弟竟然在队列里,只不过大炮这回成了三皇子的侍卫。 费阳坐在马车里陪着太子摇摇晃晃,太子要不就闭目养神,要不就拿着本书,偶尔翻上几页。 “殿下,你这么看书,眼睛不累吗?” 太子瞥了费阳一眼,放下书本,“不累”。 “……太子你看外面的景色很美,听说多看远景对眼睛有好处。”费阳胡诌,他嫌马车太安静。 太子默然,闭目眼神。 费阳见太子不理他,就掏出自个儿剥好的盐花生,磕了起来,还顺带欣赏窗外的风景,优哉游哉,自得其乐。 马车里只剩下费阳嚼花生的声音,赵淳清的太阳穴跟着有节奏的咀嚼一跳一跳。 “你跟那李犷很熟?”赵淳清向望着车窗外的费阳发问。 “认识。不熟。”费阳警惕起来。 “那我三番五次看你跟他交头接耳,还把酒言欢。”赵淳清撇嘴一笑,周昀跟了他几年,小子撒没撒谎,一眼就听得出来。 “就一次。这不我们都有共同的理想嘛。聊得来。”费阳坦诚说道。 “什么理想?”赵淳清好奇,周昀的理想是什么? 费阳笑了,笑得特别甜,像是邀功要糖吃的小孩。 他大声说,“辅佐太子您啊。” 赵淳清给看楞了,周昀是很少笑的,他以前总是畏畏缩缩,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落水之后,笑容又开始慢慢多了。 太子一开始对他厌恶至极,心想丞相派来监视他的人,也不找个聪明点的。 知道周昀秘密后,太子又释怀了,哪怕是丞相家的公子,过得也不容易。 太子就着这条线有意将周昀拉拢过来,没什么心机的周昀两三下就钻进赵淳清的圈套,说着太子看得起这破烂身子,必定穷尽一生才学,誓死辅佐太子登上皇位。 从他口中,太子顺带套出好几条丞相埋在朝中的暗线。周昀跟了他几年,性情慢慢有变化,开始自信了点。不过,在周家人眼中还是那副不讨好的德行。 赵淳清跟着笑笑,拿书卷拍了费阳的脑袋瓜,“就你嘴甜。” 费阳继续磕花生粒,太子看他两瓣嘴一动一动地嚼着花生,像兔子咀草,还挺规律。 三皇子有句话说的对。他这个伴读是很有趣。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队伍沿着豫东边缘的县城骑行,费阳把花生吃没了,嘴巴是彻底闲得慌,忍不住骚扰太子。 “太子,你每天都看什么书?” “殿下,你累不,我给你捶捶肩。” “爷,到了扬州你想吃啥?” 赵淳清一句话都不想搭理。 “听说扬州美女如云,殿下,你说比宫里的怎么样?”费阳贱兮兮地笑,越发大胆撞了下太子肩膀。 “去去去。怎么,你想要?”太子挥手,撇开费阳凑近的脸,有意瞥了眼费阳的下身。意思是瞧你这样,也敢想女人。 “我不想要。我不喜欢美女,我是为太子着想。”费阳一本正经说。 “那这事你暂且管不着。”赵淳清被费阳吵得心烦,放下书,一个时辰之前就翻到这页。 这几日的费阳跟个赖皮猫似的,用言语在太子心上挠来挠去,撒娇似的打滚求关注,太子纳闷,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周昀是个话唠。 或许是离了京城,离了周家。 正当费阳又开启比比叨叨的模式,马车骤然停下。 “有刺客!”护卫呐喊。 车队前面传来刀剑击打的声音,马儿狂乱的嘶吼,侍女的哀鸣。 赵淳清和费阳对视了一眼,费阳立马拦住想要出去的赵淳清,用身体挡在他身前。 “系统大哥!出事了。”费阳在脑海里大叫。 “啊哈——,怎么了?”系统打了个哈欠。 “哦,有刺客。不要慌,太子身边有侍卫。” “……难道你没有听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忘了,太子自幼习武。放心放心。”系统提醒,赵淳清的武力值也不耐,它计算过这些刺客在太子面前都是小打小闹。 “……”我不放心我自己啊。 费阳在思索,太子反手就将他撇到身后,一个人冲进了刺客圈。 “等等——”费阳刚想伸手拉住太子,叫他不要丢下自己一个人。 一只侍卫的手掉在他眼前,费阳安静缩回了马车。 大炮侍卫的身份不是盖的,单手搂住他怀里的十三皇子,从刺客圈中,持刀杀出一条血路,飞到费阳车前,一脚踹开爬上来的刺客,驾着马车狂奔。 太子在前方厮杀。 大炮一边驾马一边伸出手,想趁机搂住赵淳清的腰上马,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 太子见马车驶来,一刀劈向刺客,左手撑住刺客的肩膀,翻身就上了马车。 “走!” 英雄救美的大炮:…… 瑟瑟发抖的费阳:…… 镇定的十三皇子拍掌赞道:“皇兄好身手。” 大炮驾着马车带着剩余的侍卫在官道上奔逃,赶来的刺客络绎不绝,留下长长的血路。 刺客将费阳他们驱赶进小树林中,打算一网打尽,太子发号施令沿水路跑,没过一炷香,出了树林,就到了县城附近。 刺客团面面相觑,不敢进入县城境内,这才脱险。 太子下了马车,点查剩余人数。 十三皇子藏在大炮怀里故作柔弱。 “殿下,我们进城吗?”费阳询问道,“这伙人来得蹊跷,恐怕是有人泄漏了行踪。” 赵淳清点点头,想杀他的人太多,母妃,父皇,丽妃,其他皇子都有可能。这一路都不会太平,更何况捎带着十三皇子。 “进城。不过不是我们。你去找个身高面相近似你我的来。”太子抿着唇安排。 费阳点头,明白太子的用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替身去吸引敌人的火力。 找了两名护卫,赵淳清他们交换了着装,让那两人带着一众侍卫进城,继续按原路线走官道。 太子他们则留了一辆马车,两匹脚力不错的骏马,带着十三皇子和大炮,四人抄豫南小路去扬州。 赵淳清为人谨慎,到了虞城,又叫大炮侍卫去成衣铺购买几套行商在外的穿着,想要扮作去扬州做买卖的商人。 大炮和费阳扮作服侍他们的侍从。 “要扮作普通商人,追杀的刺客也会猜到。”十三皇子晃着小脑袋提示了下。 太子抬了一眼,示意十三继续说下去。 “不如反着来,追杀我们的人肯定有权有势。最不会的是屈尊降贵。”小十三摸着下巴微笑,“我们这几人身形,周昀哥哥和我最像是出远门的贵公子。” 太子明白十三的意思了,似笑非笑看了眼细皮嫩肉的费阳,小脸白净到毛孔都能看见,的确像是娇养长大的公子哥。不过,更像足不出户的贵小姐。 “那你说,应该如何乔装打扮?” “那就委屈皇兄暂时扮演我和周昀的家仆。”十三行了个礼,抱歉说道。 “好说好说,我倒是觉得,既然为了掩人耳目不如来得更彻底一些。四个男人上路去扬州也容易被人打听,若是有一名女子……”太子拉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说。 大炮后退一步,他五大三粗,胡子拉渣,扮作娇女是要污了人眼。 目光齐齐看向费阳,费阳被盯得毛骨悚然,他拒绝道,“太子,我不行啊。我演不来女子。” 太子委以重任,拍拍他的肩膀,“爷们不能说不行。” 费阳抽抽嘴角,他又不是纯爷们。 计划变了又变,最后居然敲定太子和费阳扮作去扬州的小夫妻,而大炮是带着个拖油瓶的仆人。 大炮随意购置了一些衣物首饰,还顺带为费阳拿了几盒脂粉香薰。 费阳搂着一堆粉红玩意儿,咬牙切齿拍拍大炮肩膀,赞叹道,“真是好兄弟!” “哪里哪里。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坑起人来都不嫌手软。 三人都换好了服装,就等富家小姐费阳登场。 说来大炮觉得奇怪,大家都是男人,唯独费阳换个衣服还要躲到马车里,遮的严严实实,难不成大兄弟穿的是女人身? 费阳出来的那一瞬,大炮还真觉得他是个女人,瞄了眼费阳坦坦荡荡的胸脯,他放心了。 兄弟还是兄弟,就是男生女相了点。 费阳扭捏地站在太子身旁,小媳妇作态地想挽住太子。 “干嘛。”太子冷眼瞪回费阳凑过来的手。 第6节 “殿下,戏还是要演得真才没破绽。”费阳微笑说。 赵淳清捏捏费阳贱兮兮的小脸蛋,“荒郊野外演给谁看?” 费阳吃痛,揉了揉脸颊,“这不是为了适应下角色吗?” 赵淳清踹了一脚费阳,让他上马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费阳委屈呢喃。 “你说什么?”赵淳清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什么。” 第6章 花与鸟同在(六) 马车跑了三天三夜,到了皖南境内,赵淳清也在马车上摇晃得疲乏。他下令进城,顺便找个好点的客栈吃喝一顿,休息一日再上路。 费阳叫好,进城就找个地把自己收拾干净,几日没有沐浴,费阳感觉身上都快馊了。 四人风尘仆仆,进城已是傍晚时分。找到了一家装潢不错的酒楼,费阳就按捺不住饥渴躁动的内心跳下马车,直接往酒楼里冲。 赵淳清拉住费阳的臂膀,提醒道,“注意形象。你现在是位女子。” 费阳叹息挽住赵淳清郎君的臂膀,一步拆成三小步,屁股摇得成朵花似地进了酒楼。 背后抱着十三下马的大炮,只觉得这一幕异常辣眼睛。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有眼力,看出赵淳清一行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商人。 “两间上房住一晚。然后,你们把这儿最好的酒菜带上来。”大炮替赵淳清安排道。 赵淳清找了处地落座,屁股刚一热,就发现费阳将桌上的一碟花生米给吞完了,吃完还砸吧嘴,觉得不满足。 众人连花生米的味都没闻到。 “你很饿?”赵淳清抿了一口茶,蹙眉放下了。 侍读一出京城,整个人就活泼开了。 费阳水袖捂着嘴娇羞笑道,“是啊。郎君。” 大炮捂住十三的眼睛免得受伤害。 赵淳清看花了眼,抽抽嘴角,心想:真不该问。他在桌子下踢了费阳一脚,“给我正常点。” 费阳委屈地嘟着嘴,拾起一双筷子戳着桌子,像是被郎君教训了闷闷不乐的小女子。 此时,酒楼门口站着位拿着八卦幡子招牌的算命老人,他衣衫褴褛,兜着一个破布口袋,裤脚都缝了几个大洞,贼溜溜的眼睛扫视了喝酒的堂客一圈。 小二眼疾手快,见了算命的,三两步想把他拦在外面。 算命的身手灵活,还是闪进了酒楼里,招呼着,“给老朽打上二两好酒。” 小二酸里酸气,“客官,不好意思。咱这酒只按坛卖。” 老朽笑笑,“那就给我来二十坛。” 小二翻了个白眼,“您确定?” 老朽不理他,柱着八卦幡子,找了个桌子坐下。正好就在赵淳清对面。 小二也没趣,跑去拿酒了,等会掏不出酒钱,才要这老瞎子好受。 算命的不像是来喝酒的,像是来找人的。虚着眼睛四处打量,晃到赵淳清这一桌是乐开了花。 他还没靠近赵淳清,大炮侍卫就大手拦住,“不好意思。我们爷不算命。” 算命的挥开大炮的手,嫌弃说,“谁说是给你们爷算,我是给你们家夫人算。” 费阳眉毛跳了跳。 赵淳清一听饶有兴趣,“阿犷,松手。让老师父给夫人瞧瞧。何时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大炮神情古怪,瞥了眼费阳。早知道就他扮女子了,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的。 算命的琢磨了下,“生个大胖小子不太可能。不过,看夫人面相旺夫啊。” 赵淳清居然哈哈大笑,请算命的落座。 算命的不见外,放下幡子就挤开大炮,直接落座,小眼睛灰不溜秋盯着费阳。 “夫人,请伸出手来。” 费阳微笑不语,伸出手,静静看算命的怎么装比。 “啧啧啧,这手相老夫我看了三十来年,也就出了四个。”算命先神叨叨地赞叹,“您看这食指,中指,小指三纹汇聚成一条,这叫三奇纹,生在男人手上那就是做大官,显赫一时。” “不过,生在女人手上,”算命的吞了吞口水,“嫁的必是名门望族,却情路坎坷。” “老先生,我家少爷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大炮听他胡言乱语,打趣道。 “兄弟,莫急。我这还没算完呢。” “夫人,可会识字。” 费阳嗯了一声。 算命的拿出纸笔和八卦盘,费阳随意写了个字。 大炮觉得算命的老忽悠人,嘟囔着,“写个字能瞧出什么?” “兄弟不知,老夫这测字乃叫梅花易数。夫人写了两字,就按上下卦拆着解。” “行行行,快算吧。我们桌的菜快上了。”大炮看着小二左手一盘火腿烧边笋,右手一盘清蒸石鸡,吞了口水。 菜一上桌,费阳盯着菜眼珠子都不转,明显躁动起来。 算命的闻着香味,压下口水,继续道,“娟秀多姿,笔锋处又见刚健,阴阳相合。二十笔画,两字偏旁在左,五行带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有包天下之胸怀。实为好字,不知夫人一行人可是要去江淮一带。若是要去,则小心为上。第一字宝盖加身,乃是有贵人辅助,内里杂乱,则引祸东南。赠夫人一句,为谁终道思情绝,行前细酌每步棋。” 说完,算命的就拿起幡子回到他那桌,也不要赏钱。 “胡说八道,一句都没听懂。”大炮嘟囔着,十三和赵淳清却若有所思。 费阳只顾算命的走了,他要嘴巴大开杀戒,拾起筷子,就横扫了一大片,嘴里嚼着鸽肉,碗里捧着青笋,筷子上还夹着三鲜。 吃完了,还砸吧嘴,若不是长得细皮嫩肉,谁会以为是个大姑娘家。 等赵淳清和十三回过神来,桌上的菜就被费阳消灭了一半。 赵淳清惋惜,加入吃食的战队中,吃饱喝足,天色见晚,也叫小二打了水来沐浴。 费阳回到房内坐着,脑袋仍是回味刚才那盘皮酥肉滑的烧鸡,感觉手指上还残留着余味,放在嘴里含着解馋。 赵淳清看他这副傻样,心中纳闷,怎么还没吃饱? 出门在外,就没有大浴池供赵淳清享受,小二抬进来大木桶,这便是赵淳清今晚的沐浴场所。 送完木桶的小二,还顺手塞了赵淳清香薰袋子,眼神飘忽,轻声笑道,“公子拿好。这可是好物。” 赵淳清不懂也该懂了。 “公子,你先洗吧。您洗了,我再叫人打水。”费阳这回很识趣。 “打什么水,不会引人猜疑吗?”赵淳清说着将香薰袋子放在桌上,张开双手,示意费阳帮他脱衣裳。 费阳以为赵淳清要邀他共浴,回绝道,“公子,不太好吧。这木桶塞不下两人。” 赵淳清回手给了费阳一脑袋栗子,挑挑眉,“想什么呢。我洗了,你直接洗。你还嫌我脏?” 费阳摸摸鼻子,心想,爷我还真是嫌你脏,咱都三四天没洗澡了,你让我用你洗澡水,我的日子过得苦啊。 脱了衣物,费阳咽着唾沫伺候赵淳清下水。 费阳把女子外衫脱了,卷起袖子替赵淳清擦洗,男子肩膀肌肉扎实,抚上去硬的跟石头似的,外露的疤痕结痂了,虬髯在光滑匀称的背部上。 小侍读练就神功,一边搓洗,一边发呆,手不知不自觉就擦到胸口,觉得好玩,将赵淳清的两个疙瘩擦得通红。 赵淳清吃痛,怒瞪一眼费阳,抢了湿帕自己来,“你最近做事越来越不上心。” 费阳不满意,擦背还要上什么心,他又不是干洗浴的。 三两下,赵淳清就卷着白布踏出了桶,坐在床上弄干湿发。 水还是清的。 也抵不住费阳嫌弃,顺手就将桌上的香薰扔进去,除味。 赵淳清第一次见到费阳的白斩鸡,全身滑嫩嫩的,比起宫里的白水豆花有过之而无不及,闻着还带香气。比今天酒楼里的好菜,还诱人。 赵淳清撇开了眼睛,心道是非礼勿视。 可鼻子却没法堵住,香薰撒在浴汤里,满屋子都是甜腻味。 费阳越洗越热,明明水温去得差不多了,身上却火烧火燎的燃着。难道是来古代憋太久,他细想了下,也确实啊,是时候五指姑娘来降降火气。 兜了件外衫,他就踏出桶,赵淳清抬眼一看,看光了房间里飞起来的小鸟和绽开的红花,仔仔细细分毫不差。 “你去哪?”赵淳清见费阳衣服都没穿好便出门。 “我,我尿急。”费阳撒了个慌。 “给我回来。把衣物穿好。”赵淳清捂住鼻子,受不住地说道。 费阳也闻到香气,挥挥手嫌弃,“这都是什么味。” 赵淳清埋汰了费阳一眼,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费阳穿好内衬,披着外套,拾起赵淳清的衣物出了客房,在后院找了处僻静地方纾解一番,而后趁着月下无人,去井边冲个凉水澡,舒舒坦坦,总算是消了火气。 又是将赵淳清和他的衣物洗了干净,这才回屋。 赵淳清见他半晌才回来,纳闷道,“干什么去,头发还湿淋淋的。” “冲了个澡。”费阳擦着头发坦白说。 赵淳清气闷,果然这厮是嫌弃我。 费阳看赵淳清黑了脸,立马解释,“爷啊,我们风尘仆仆三四天了,您还不许我洗个干净澡。放心,我小心着。没人看见,就在水井边裹着衣服冲。” 赵淳清仔细瞧着,果然衣服还换了身。 明早还得赶路,两人打算就此歇下。 第7节 费阳铺了层薄被,主动睡地上。 好在天气不冷不热,睡地上也不会着凉。 夜深。 费阳的虚火又上来了,屋子里还有那股甜腻味,他一瞧,结果是窗户没打开,是说散不尽那味。 开了窗户,躺在地上,也不见清凉,费阳索性将手伸进裤兜里,哼哼哈嘿了一炷香,两腿一抖,就舒服了。 闭眼一觉到天亮。 第7章 花与鸟同在(七) 赵淳清挂了个黑眼圈坐在马车上,大炮侍卫老疑惑了,拉住费阳问道,“你俩昨日干了啥,公子怎么没休息好。” 费阳气愤摔下大炮的手,怒道,“兄弟,你不信任我。就我这小身板,能让太子休息不好?” 眼前的小姐姐粉裙加身,眼眸含情,一手捏着兰花指指着他骂。 大炮恶寒,想想也是,费阳压倒太子的可能性很低。 他握住了小姐翘起的兰花指,好言好语说,“兄弟,你别这样。我害怕。” 费阳收起兰花指,正经说道,“老哥,不是兄弟我多嘴。你这身形,攻略难啊。” 大炮深感绝望,悄咪咪说,“这我有什么办法,都是系统安排的。我们局子里换个任务还得交税钱。” “但总比任务失败好吧。” 大炮点头,貌似被费阳打动。 费阳拍手称赞,“换个目标好,名门小姐任你挑。” 两人正在合计怎么向系统申诉换目标的事,大清早就给太子爷撞见了。 赵淳清拉开马车帘子,催促道,“你俩勾肩搭背说什么呢,墨迹半天。” 大炮目光闪躲,逃到马车前。 清晨的鸟鸣中,费阳一脸偷到鸡的狐狸笑,优哉游哉地上了马车。 四人在马车过了几天食不知味的生活,费阳都快被晃吐,终于马车晃进了扬州。 扬州城内柳絮纷飞,空气漂浮着白蒙蒙的柳花。 柳花飘到眼中,这可要了费阳的老命。 赵淳清看他双眼通红,时不时揉上一会儿,偶尔两颗水滴含在眼睛里,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心里是又心疼又难耐。 “柳絮飞眼睛里了?”赵淳清拉过费阳的手,让他不要乱揉了。 费阳嗯了一声,闭着眼睛颤抖着眉头,可把他给难受死了。 赵淳清撇开费阳的眼睛,轻轻吹了口气,呼在费阳白嫩的脸上。 “可是好些了。” 费阳睁眼瞧了下,舒服了一点,然后他摇头了,“还痒的慌”。 赵淳清又细细吹了几次,费阳是舒坦极了。 好在十三皇子喜欢跟着大炮坐在马车前,才没有被亲昵的两人辣瞎眼睛。 扬州城内小贩熙攘,孩童嬉闹,一片百姓欢乐的景象,但就怕这是假象。 大炮本想将马车直接驶向太史府,交付公文。十三和赵淳清却制止,想要暗中私访几天。 朝廷拨款到两淮运河的修筑油水很大,当然油多了,水也跟着多了。 之前三皇子上奏说两淮运河修筑趋近完工,还奉上了淮河一带百姓安居乐业的话本小说。皇帝看得津津有味,大手一扬,就封他了个东南王爷。 赵淳清手下游荡各地的能人异士却报,这修筑运河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在三皇子之前,负责运河的人乃是丞相的第一武生,传闻在江淮地区勾结一帮山匪欺压过路百姓被告发,得知这的银两大半被他吞了。 皇帝才将他革职查办,这事原本查到丞相手上,哪知几日后,宫中添了位贵妃娘娘,这事就搁置了。 于是,转派了三皇子过来督查。 赵淳清不知从哪个小贩手中搞了两把扇子,一把粉色鸳鸯团扇,一把金穗折扇,偶尔摇上一摇,风大力地吹拂在费阳面上。 费阳则是恨不得把团扇贴到眼睛上抵住那无处不在的絮毛。 “公子,这是要去哪?”十三问道。 “去我在扬州的幕僚家歇息,躲几天天上下的毛毛雨。”赵淳清跟他打着哑谜,毛毛雨多半是那些知道太子抵达扬州的刺客团。 在扬州大街上晃了一圈,迎面来了位胡子总管,捧手恭敬道,“公子有礼了,小的乃是任家派来接您的。” 赵淳清摇着扇子点点头,“走吧。” 总管瞄了一眼贵人身边团扇遮脸的小姐,只瞄到一截藕臂颤动,这位贵人真是享福,出门都不忘潇洒一发。 扬州城内的百姓不知任家是何时到此发迹,他们只关心两件事情,任家的银两和任家的美人。任家家主是位清朗俊逸的郎君,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美人,番地来的金发小王爷,名震江南的六扇门门主,手劈虎虫的武林盟主,还有才情一绝的妙手神医。 真是眼福不浅啊,除了这些美人都是男人。 可惜费阳和大炮不知道这些,不然肯定觉得这人有问题。 进了任家府邸,风流倜傥的任我星在门口迎接,“赵公子,舟车劳顿。不知这几位是?” “十三,我家周小娘子。”赵淳清一一介绍,任我星心中明了。 只是他惊叹原来周丞相的公子真的如传言所说,天生女相。还在太子面前扮起娇女来。 被赵淳清跳过的大炮:…… “先安排歇下,咱们下午再商讨关于淮河沿岸的买卖。”赵淳清和费阳走在任我星前面,朗声安排道。 忽然,一束飞镖撒过赵淳清的侧面,赵淳清眼疾手快伸手抱着费阳躲开,怒视着冲过来的红金发衣男子。 “我星,他是谁,你不是答应我们不再找相好的吗?有我们四人便够了么?”红衣男子扑倒在任我星伸手,不依不饶地捶打他。 任我星握住男子的拳头阻止,心想差点坏了大事,伤了太子爷。 “你说,他是谁家来的狐狸精。”任我星这边还没处理,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扬鞭甩向赵淳清。 好在赵淳清身手敏捷躲开了。 “好啊,好啊。我是说这几天你魂不守舍,原来是惦记这两个狐狸精。今天你必须给我和小红一个解释,不然今晚别想进我们的房。”黑衣男子甩鞭子怒道。 狐狸精一号太子和狐狸精二号费阳静静看戏。 任我星抚额,蹙眉小声说道,“我的小爷们,你们是看不出来那两位的关系吗?”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当初我和小红不就是这样的关系。” 红衣帮腔嗤笑,“你不照样收入怀中。” 赵淳清恶寒,费阳和大炮警惕,十三一脸我什么都不懂。 “我不喜欢女人啊。”任我星使出杀手锏。 “你是不喜欢丑人。”两位男子齐齐说道。 任我星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害怕第三位美人来倒插一脚,只好举着双手保证将这几人安排在别院之中,若有事商谈,必定让两位美人贴身伴着,决不私下相会,这才逃过一劫。 “任公子,你的私事我管不了,但好歹也要注意点分寸。”赵淳清责备道,目光还飘到费阳身上。 大炮在身后看得心酸,他再也不相信这鬼老弟说的话,两人勾搭着这么明显,还怕别人不知道吗?不过,还好,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他也不怕什么了。 费阳头都埋到地上去,好似被刚才的飞镖吓怕了,内心却嘿嘿笑着。 赵淳清数落完任我星,埋怨自己护短太明显,咳嗽了两句,故作冷淡说,“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人的慌。”费阳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只吓坏了的小兔子。可谁都不知道费阳内心有多欢脱。 “那什么,你去给我找个大夫来,会看眼病那种。”赵淳清安排道。 “看眼病?公子可是眼睛不舒服?”任我星纳闷道。 赵淳清努努嘴,故作掩饰地挥挥空中的柳絮毛,“城内的柳絮刺得眼睛疼。” 任我星看不出赵淳清眼睛有啥不对劲,但还是得令办事,走之前那两位美人都还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可是被浪惯了的任我星吓怕了。 费阳有种直觉,任我星和他们是同道中人。 第8章 花与鸟同在(八) “公子,眼睛不舒服?”费阳红着个眼睛故意微笑,像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贼狐狸。 赵淳清瞪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你这个娇气侍读,柳絮毛也能把人整哭。 费阳知道不能再逗了,于是收收心,认真扮演赵淳清的小娇妻。 四人歇了会,任我星又派人送来金锁木盒。赵淳清就将十三叫到跟前,让费阳和大炮四处转悠转悠,他有事要与皇子交谈。 赵淳清现在还是坐着太子的位置,十三也不敢不听。 不知从哪里掏出的锁钥匙,解开金锁扣子,抽出一叠账本,赵淳清放在桌面上,让十三皇子翻看。 十三还没张开的小眉头簇成一团,“这是前太史监督运河修筑的账本。皇兄你怎么拿到的?” “你不要问从何而来,只管看便是。” 他翻了翻,感觉没什么异样,账目工整仔细,每一样都清楚记载在上面,除了有几处毫无相关的用钱区域。 “皇兄,十三看不出异样。” 赵淳清淡淡看了他一眼,提点道,“再仔细瞧瞧用材那块的支出。” 过了一会儿,十三恍然大悟。 “修筑运河建材支出明显和上报堤岸米数不匹配?” 赵淳清点点头,又是给十三指了几处,很明显的作假痕迹。 十三认真学习,他是想不到赵淳清居然会舍得教他这些,其实在最开始遇刺路上,他就认为赵淳清会将他丢到另一队伍,去作诱饵。 查了几个点,十三忽然有个大胆猜想,这账本细细对来全是作假痕迹,也不知这前太史到底在里面贪了多少银两,而这朝廷每年拨款运河巨大,又有几名巨贾茶商捐献,贪污利润可想而知。 第8节 “可这用出的银钱又去了哪里,前太史已经被查封,这运河的大漏洞难道是三……皇兄,一人补足。”话说出来,十三自己都不信。 赵淳清又从里面掏出另一叠账簿,两摞账簿作假痕迹如出一辙,不出十三所料。 可父皇和监庭司当真是一点都没察觉吗? “小弟,可曾揣摩圣意?父皇派我们前来自然不是要查清此案。”赵淳清将火折子点上,烧在银盆里,不紧不慢将账本丢入盆中。 十三想阻止,这可是证据,烧了干嘛。 “父皇难道是想我们补足空缺。”十三大胆猜测。 赵淳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将账本清理干净,拍拍沾了烟灰的衣袍,“我们先去运河堤岸看看如何?” …… 那一边赵淳清和十三谈完事,这一边费阳和大炮两兄弟对眼尴尬。 大炮将嘴里的草根吐在地上,“兄弟,你这干的不是事。明知道我是攻略局的,还抢我目标人物。” 费阳尴尬揉揉鼻子,撇过头,“老哥,这……你又攻略不上。” 大炮听着就来气,什么叫我攻略不上你就抢。 费阳赶紧掏出自己在街上买的米糖递给大炮含着,免得生气动怒,他可干不过武功一流技能加身的大炮哥哥。 “你今天不说出个理由,我……我们他.妈.就不是兄弟。”大炮吹胡子瞪眼睛。 大炮真是个好人,狠话都不会说。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被渣贱攻略局给面上了,而且目标还是赵淳清。 赵淳清,呵,费阳敢打赌,现在还是只小雏鸡。 费阳砸吧嘴,含了颗花生粒到嘴巴里,边说边嚼,“老哥,你先别急。我有故事的。按理说,我们收集气运的不需要攻略人物。” 大炮拍拍河边石头上的灰,捞了一手费阳口袋里的花生,坐下听他能讲出什么花。 正好费阳的系统也开机,它也默默偷听宿主的嘴皮子能扯出什么花。 “是这样的,大哥。您也知道我和你一样,是新手。我上个世界,穿的是富家小姐,好死不死和目标还有婚约,我知道这是好事,便于做任务。当时任务是赠送家产到目标手中,并且帮助目标成为富可敌国的巨贾。” “嗯哼?”大炮觉得这个故事没有什么亮点。 “不过可惜,我穿过去还是个婴孩,没过几年,管事的爹娘死了,这家产轮我手中,管不住,被家里二叔给抢了。没三年,我那部分银子就败光了。哎,还欠一屁股债。” 费阳连叹几声,觉得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 “好在我聪明,招了个掌柜的。卖了祖传宅子,靠着掌柜的又给我把家业撑起还了债。然后我就和掌柜的结为夫妻,生活了大半辈子。” “然后,你目标呢。”这兄弟心比他还大。 “后面直接认了他做义兄,家产送了他。我就和我家宝贝归隐山林。”费阳爽快结尾,事实是这样,可中间隐去了太多。 “……这关我目标什么事?” 费阳抬头望天,努力哀伤,争取得到大炮同情,然后他发现没有风,这眼泪出不来啊。 于是,他笑嘻嘻,“这不,赵淳清和他长一样嘛。” 大炮无语,合着是想再续前缘。 “兄弟,你是真的……?”大炮勾勾食指,做出弯的动作。 费阳认真点点头。 大炮叹了口气。 “大哥,你别怪兄弟。你内心也清楚,有没有我,任务都得失败。”费阳三两下嚼着嘴里的米糖。 大炮瞪视费阳。 费阳再接再厉,“这样吧,老哥。我在气运局里占着个小职位,你要是不介意,我给弄个面试名额,笔试你就直接过了。成不成功看你自己,怎么样。” 大炮变脸笑开了花,谁都知道气运局的时间币提成最多,休假福利最好,“那你得给哥留着。” “行嘞,没问题。”费阳想和大炮击个掌,眼见赵淳清谈完事打开门,眼睛还往他身上瞄,立马收回,转个身。 伸出五指尴尬停留在空中的,乐呵呵傻笑的大炮很尴尬。 太子爷来了,大炮不好和费阳多聊,临走时,就说了一句。 “哥们,也别太当真。就是个游戏。” “你也太能忽悠了。酸的苦的都能忽悠成甜的。”系统在一旁听得高兴,冷不丁啧啧嘴。 费阳吓了跳,系统居然是醒着的。 “我怎么忽悠他了。”费阳狡辩,他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只不过管家就是目标,而他是富家公子罢了。 “呵呵。你不查看下进度吗?”系统提醒道。 “对哦。”费阳一拍脑门,光顾着撩了,没记起进度来,“到达任务点了吗?” 任务点是他要帮助大气运者渡过难关的时间点。 “快了。”系统说道,打了个哈欠。 “气运值到多少了。” “50%。”系统又想休眠了。 过了三秒,费阳还想问点什么。又听到了系统的打鼾声。 ……日||哦,这个局什么都好,就是人太水了。 下午,赵淳清一行人换了便装。 驾着马车去修筑运河的淮县查看,进了淮县,才看到比起扬州城内的待遇,这里的人过得实在是太差。 整个淮县都不能称作是人居住的地方,四周搭建的都是布棚子,棚子外是大伙集体吃食的锅碗瓢盆,有几处乌烟瘴气的大坑如厕。至于县城的城墙,不知跑哪去了。 赵淳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蹙眉地绕过,往开凿运道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好几位扛锄头的工民盯着他们瞧,还以为又是哪位大人来监工了。 日头过半,条形坑下的扛锄头铲子的工人奴隶还没有得到午饭,阳春三月天,说不上多热。但汉子们都汗流浃背,擦着薄衫,几名监督的官服人员手拿鞭子翘着大脚躺在椅子上监工。 赵淳清自然不可能与他们碰面。 绕过他们,赵淳清派大炮找了布棚子掩饰的地处拉过一位中年妇女。 妇女古怪瞧着几人,“官爷,找奴家何事?” “大姊,莫慌。我们是潍州来的商户,我家老爷想在扬州开一户茶铺。就想问问,这不,就听说运道要完工,我家茶叶也好走河道运来。”说完,大炮塞了几文铜钱在妇女手中。 妇女一听了然,在扬州贩茶的大户多了去,这外地老乡也来分一杯羹。 “早滴很。官爷糊恰恰被骗咯,一看你们就是外来勒,从哪听来运道要完工咯。” 妇女抄着方言瞅了赵淳清他们,又纳闷地,“这小娘子和娃娃咋还到这里咯,脏兮兮地。” 赵淳清立马露出被骗的苦恼。 “莫想了,我们这些干活勒饭都吃不起。全靠着山沟沟的野菜。” “没工钱?” “屁勒工钱,唠走吧。(拉倒吧)” 大炮又凑近说,“大姐,你们怎么住棚子,房子呢?” “房子被涩巴子的官兵拆咯。”妇女丝毫不畏惧,反正平日里他们骂惯了,有几位拆房的官兵还是从他们县出去的小伙子。 “一分都没有?” 妇女摇摇头,复而想起什么,警惕地看着一行人。 赵淳清和费阳对了下眼色,差不多明了,便又给了妇女一些银钱,赶紧撤走了。 第9章 花与鸟同在(九) 运河修筑的事情大致和赵淳清猜的差不多,不过不要紧,银两上的漏洞虽然大,但好在还有慷慨的扬州豪商巨贾。 赵淳清回了任府,就将监督史到了扬州的消息放出去,但并未说明身份。 第二日中午,便有一富商管家来到任府,递上请帖,想请监督史大人去醉红楼一聚。 费阳一听这名字就掩饰不住脸上兴奋的表情,醉红楼,肯定是个有酒有肉有美人的销魂窟,必须得去。 任我星也想跟着凑凑热闹,耐不住他身边有红黑双雄怒目而视,在他露出半点情愿的时候,就提溜着脖子回房去了,口中说着,既然相公想喝酒,我们就陪他喝够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大炮和费阳不约而同吓得吞了口水,赞叹道,任公子真是天纵奇才啊。 费阳举手向赵淳清申请,“公子,我想换男装跟你一起去。” 赵淳清瞥见费阳那掩藏不住的小心思,当下就黑了脸,不愉快说道,“你去干什么,添乱。” 十三低头踹踹脚下的石子,对费阳不屑,皇兄很清楚他那个侍读的功能嘛。 “我要学习啊,跟着爷学习应酬。”费阳一本正经,面不改色说。 赵淳清嗤笑,往费阳脑袋上敲了个栗子,“少糊弄我。我还看不出你心里想什么。” 费阳不高兴,您还真看不出我想什么。 “这戏都完了,为什么我还不能换男装。” “男装可以换,去是不能去。和十三留在任府,教教十三看账,比什么都强。”赵淳清不耐烦说,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是越来越觉得费阳离了京,胆子越发大起来,竟敢跟他提要求。没有以前乖顺了。 以前…… 赵淳清摸着下巴想,以前他从来不会注意他。最近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费阳是真不高兴了,凭什么不带他去看花姑娘。哦,太子爷就是想一个人看。 赵淳清推了他一把,让他回别院休息,费阳转过身,掏出米糖,咯嘣咯嘣地嚼着,恨不得那就是赵淳清,把它给嚼碎咽肚子里,这样就稳稳妥妥是自己一人的。 大炮向费阳使了个“放心放心,我会照看好他,不让他拈花惹草”的小眼神,费阳心领神会。 赵淳清带着大炮还是去了,费阳带着十三皇子抬头望天,各自回屋睡大觉。 醉红楼是扬州城最有名的酒家,以香出名。一般人听到这,肯定以为出名在醉红楼的女儿香上,可真正去过醉红楼的富商知道,醉红楼里真正名冠扬州的是酒香。 第9节 宴请监督史大人就要选在本地特色浓郁的酒楼里,以酒闻名,以酒建情,目的就在监督史大人醉了之后,称兄道弟,套上一点运河修筑的话。 赵淳清在京城也不是没应酬过官员,酒量自然了得,话里藏锋,拐着弯抛掷圈套,富商巨贾没问出个七七八八,倒是被他套了个全。 天色渐晚,消息打探得差不多,赵淳清带着大炮悄悄溜回去,完美错过了富商特地为他安排的美人群戏。 路上有几家正要收摊的小贩,空气中飘散着干炒之后的香甜,赵淳清也不知怎么的,闻着这味特欢喜,有种熟悉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向一家快收摊地走去,小贩见有位华服公子过来,立马笑盈盈说,“官人,要几斤啊?还有点温热,买回去刚好能吃。” 赵淳清撇撇锅里那炒得黑黢黢的坚果子,什么卖相,蹙眉头,“这是什么?” “糖炒板栗。”小贩估摸着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没见识过这种民间小吃。特意选了一颗剥好皮递给赵淳清。 赵淳清尝了尝,努力咽下那甜腻腻的味道。 他不喜欢吃甜的,但闻着味让他莫名的熟悉,记忆中是没谁爱吃这种甜腻玩意儿的,东宫里的人都有忙不完的事,谁还有心思。 除了一人。 他还是说,“有多少,全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爷,我这可是用秘制的糖稀炒过的……” 小贩用纸袋将板栗包了起来,赵淳清提了一包在手上,剩下的就丢给大炮了。 费阳守在任府门前,坐在石梯上抬头望天。 系统终于睡醒了,从休眠状态醒来的他问如此忧伤的费阳,发生了什么。 “上个世界,我走了之后,他过得好吗?” 系统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大气运者能不好,他成为了富可敌国的豪商,商场上基本没啥对手,连当时的皇帝都要敬他三分。” 费阳悠悠说道,“那挺好的。老哥,你能调出他的画面让我瞧瞧吗,我想看看他。” 系统为难说,“不在权限范围内哦。” “行吧。那你跟我说说他,我走了之后,他有吃好喝好睡好吗?”费阳也不为难系统。 “……有。吃好喝好睡得好,还娶了几个小老婆在家里养着。可开心了。” “什么!?”费阳瞬间气傻了,眉毛都皱到一堆去了。 赵淳清回来就看着费阳坐在石阶上闷闷不乐,那嘴巴简直掘上天了。 他看着赵淳清也没有平时的欢喜劲儿,就幽幽地瞥了一眼,像个被抛弃的小娘子。 “不是叫你管着十三吗?怎么到这儿来了,地上凉,快起来。”赵淳清伸手就想拉他,心里估摸着还在位没带他去醉红楼的事生气。 “吃得好,玩得好吗?”费阳侧着身子站起来,躲过了赵淳清拉他的手。 赵淳清攥着板栗袋子的手收紧,他不喜欢费阳躲开他。 不过,赵淳清还是笑着将糖炒板栗递到费阳的眼前,“吃得好啊,看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香不?” 费阳闻着味,鼻子动了动,又咽了口水,说实话他守在这儿还没用晚膳。 赵淳清把袋子移开,费阳眼珠子就跟着转,可像只乖乖等草吃的小兔子。 大炮受不了这股腻歪劲儿,带着板栗去看十三皇子了,他猜想十三是小孩子,肯定喜欢小零食。 “我不吃。”费阳义正言辞拒绝道,还撇过头,将太子撂在身后回别院去了。 赵淳清可不干了,他跟在费阳身后,屈尊劳驾剥了一颗,甜味都蹭到手上了,拉住费阳,就往他嘴里凑了一颗。 “尝尝。专门给你买的。” 费阳勉为其难地开口,事实上,他今天吃的糖已经够多了。 上个世界的他,很喜欢糖炒板栗。他几岁时,父母留给他的家产又被二叔夺走了,老管家带着他穷困潦倒,拖着一屁股债,留下一小部分还了债,连饭都吃不上。 遇见目标的时候,照顾他的老管家正好去世,他就顶着小娃娃的身体,死皮赖脸赖上目标。现实世界里他没有前二十年的记忆,第一个世界从幼年开始,算是弥补了他的过去,他很珍惜那段记忆。基本上都是和目标黏在一起。 气运者果然是老天的宠儿,当时的目标比他还穷还遭罪,没过一年,就靠着手艺发达起来。他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都赚钱,哪怕是卖了一年的糖炒栗子。 那个世界,费阳最喜欢的便是糖炒栗子,从六岁开始,他每天都盼着提着糖炒栗子的目标归来,剥好塞他嘴里,甜丝丝的。 “你怎么哭了。”含着这颗栗子,费阳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往下掉,把赵淳清吓坏了。 这地又没风,柳絮也不飞,人怎么就哭了呢。 “我眼睛……唔……有病嘛。”费阳说,眼泪一行行流着滑过脸颊,嘴里还嚼着板栗。 赵淳清看他这模样,揉揉他脑袋。 “我看你,不是眼睛有病,是脑子有病。” “……” 赵淳清替费阳擦了眼泪,主要是他从小到大在宫里都没见过比费阳还爱哭鼻子的人,宫里的人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泪珠子都是杀人的武器。 费阳卷起袖子擦擦眼泪,眼睛哭过之后,酸酸涨涨的,这回真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 他也很无奈,泪腺太发达,又是个男生。有那么几次,他和气运局的同事吵起来,说着说着就哭了,直接把人弄懵逼了。后面,两人见面总是很尴尬。 赵淳清揽过费阳肩膀,将板栗袋子塞到他怀里,让他抱着吃,丝毫不觉得有别君臣之礼。和费阳相处越久,他的状态越自然。 回到房内,赵淳清也不离去,他就径直坐在凳子上看费阳剥板栗。 “殿下,今天去探到什么消息吗?”费阳剥着板栗边说边吃。 “有,这群豪商暂时还不知道我们身份。只知道监督史来了,做东想探听现在朝廷对哪个关口放得松。”赵淳清看着费阳说道。 “哦,那殿下今天又见识到扬州美人的趣味吗?”费阳挑着眉毛问道,刚才才哭完,这时又笑得贱兮兮了。 “没有。”赵淳清冷色道,“你就这么关心扬州的美人吗?刚才该不会是因为爷没带你哭鼻子了吧。” “……” “跟殿下说过,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费阳咬了一口栗子,认真说。 “哦~,那你对谁感兴趣。”赵淳清凑近费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想从里面看出些端倪来。 第10章 花与鸟同在(十) “我只对殿下感兴趣。” 费阳眼珠子转了一圈,抖机灵地说。 赵淳清愣住了,耳朵烧得通红,他没有想到费阳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费阳看赵淳清傻愣愣的模样,很有趣,故意笑着靠得更近,“爷对我有兴趣吗?” 男人有些气恼,感觉似乎被小侍读给耍了,内心不耐烦地扳开小侍读的脸。 “滚开,滚开。没兴趣。你又不是什么大美人。” 费阳听了这话,第一次冷了脸,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赵淳清并没有捕捉到。 他只看到费阳拿出个黄铜镜子,照着脸门,想看看是不是满足赵淳清的美人要求。 其实,周昀的脸长得不赖,眼眸纯洁,是个未出世的小公子。再过一两年加冠之后,便是位清秀俊逸的小公子。 “别瞧了,天生就那一副相,变也变不到哪里去。”赵淳清按下镜子,不让费阳看了,又塞了一颗栗子在他嘴里。 费阳不知不觉就动起嘴巴来。 最近,赵淳清很喜欢看费阳嚼东西,像只柔软的兔子,天真而脆弱。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没了他的保护,费阳早在宫里被豺狼虎豹吞的骨头都不剩。 夜里的任府很安静,几乎连虫鸣都听不见,赵淳清就静静看着费阳,费阳也不招呼他走,两人就这么对着坐在一起。靠得很近,又离得很远。 窗外是不一般的朦月当头。 黑夜是阴谋最好发生的时间。任府的各个地方人影攒动,没有细碎的脚步声,一红一白两位美人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觉了起来。 他们拉起躺着的任我星护在身后。 今夜里府上太安静,连丫鬟的走动都变少了。 费阳吃完了糖炒板栗,喝了赵淳清递过来的茶水,舔舔手指,打了饱嗝,舒舒服服地想去睡觉。 赵淳清抬眼瞥了窗外随风而动的树影,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猛然,一支箭咻地刺破窗花,被赵淳清一剑劈下来。 费阳瞪大眼睛,身体比意识还快,抓住赵淳清的手臂,看他有没有事,大叫系统救命。 “……”被吵醒的系统很不爽。 “老哥,快给我开个武术技能什么的。我害怕。” 赵淳清提溜着费阳的脖子,一脚踹开大门,外面已经刀光剑影,大炮和任家护卫加入了战局。 系统:“……武术技能要花时间币的,你愿意吗?” 费阳扫了一眼局势,心说还是算了,时间就是生命,拿生命换生命,也不怎么划得来。 一红一白两位美人武艺高超,从空中飞来加入战局,很快便和大炮制服了刺客们。刺客见大势已去,提前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呜呼去也。 躲在房间里的十三也冒出了头,大炮赶紧跑过去,抱起十三紧张说,“小祖宗,你怎么给出来了。” 赵淳清上前翻查几具刺客尸体,又拿起刺客的武器查看一番,心中有了答案。 “十三,来猜猜是谁?” 十三面无惧色,跟在赵淳清旁,将尸体翻过去翻过来,用手弹了下刀刃,薄薄的脆声,末了说道,“这刀刃薄如蝉翼,脆响发声,乃是用精铁混合制造,刀柄有一金字。恐怕是来自金忠军。” “金忠军曾属三皇子的舅父管辖。”太子面色渐冷,又忽而一笑,“不过,刺客暴露也太明显。” “倒像是栽赃嫁祸。”十三老成说道,不像是个十岁孩子。 “嗯。说的不错,你母妃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十三听赵淳清说丽妃乃是他母妃,不悦地蹙眉,小声说,“她不是我母妃。” 离了京,十三也不再演戏,没有在皇帝面前表现的那样对丽妃的依赖。 赵淳清不管十三说的,继续分析,“不是金忠军,却能偷用到金忠军武器的人,我想在朝廷中也没几个。” 十三点点头,他们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费阳打了个哈欠,疲倦让他的眼皮都耷拉下来。紧接着,赵淳清就下令道,“夜深了。都回房歇息吧。” 第10节 大炮点点头,看着十三的小矮个子说,顺手一捞,就抱着回房睡觉,“走走,快睡觉。小孩子睡眠不足,长不高的,殿下要是不早早睡觉,以后就没有我高哦。” 任我星无辜躺枪。 十三蹙着眉头,认真道,“我以后长得一定比你高。” “好的啊,那殿下明天早上把牛乳喝了吧。”大炮微微一笑,将十三的眉头揉开,又摸摸他的头毛。 十三有些后悔说了这话,他很讨厌牛乳的味道。 …… 费阳昨晚休息得还不错,一早就爬起来,今天他们得和赵淳清到太史安排的监督史别院去居住下来。他还是有点小担心的,虽然太史大人承诺会派精兵守候督师府,毕竟昨晚才来了刺客,证明太子的安全措施一点也不到位。 气运者不会轻易说挂就挂的,费阳还是很担心太子的安危,万一受个伤,流个血,气运值一掉,那他不得心疼死。 费阳在脑内呼叫系统,系统也不理他,多半处于休眠。 赵淳清看他惶惶不安,上前小声说道,“你不必担心。那处院落我早就叫暗卫探查了一番,里三圈外三圈我都布了眼线。昨晚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费阳瞠目结舌,合着太子您有暗卫在保驾护航,我还以为太子的暗卫都是电视剧里演得。 清晨的费阳还有点懵的样子,不太能控制表情。张着嘴巴,露着粉红的小舌头,怎么看怎么带着少年气味的可爱。 赵淳清没忍住就捏了下他的脸蛋。 费阳捂住脸,控诉的眼神打在赵淳清身上,惹得赵淳清哈哈大笑。 “你这坏习惯还是改不掉。”费阳小声嘀咕道,上个世界他就是被目标捏着脸长大的,这个世界还来。 “你在嘀咕什么?”赵淳清问道。 “哦,我在说还是先快点到督师府,早些换上官服去见太史大人。”费阳面不改色撒谎道。 赵淳清点点头,于是带着十三他们又告别了任我星,去到督师府。 费阳下了车,就往督师府里冲。 督师府里一妙龄女子带着几名侍女站立在门口前,见着是费阳厌恶地扫了眼,开口道,“殿下呢?” 费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还真是周昀的冤家姐姐——周明玉。 “你怎么来了?”费阳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能来吗?我与殿下有婚约在身,我来看看他,怎么了?哦,对了。来了扬州,殿下有碰到什么野花吗?”周明玉淡淡瞥了费阳一眼,对费阳刚才质问的语气颇为不满。 费阳低下头,细若蚊鸣,“没有。” 赵淳清一脚踏进督师府,也很惊讶。 周明玉绕过他,径直向赵淳清走去,“殿下,福安。” 赵淳清抿着唇,冷漠说,“你怎么来了?” “殿下,我来看看我家弟,他从小就娇惯着长大,没离过京城,吃不惯苦。这不……还给他带了些京里的吃食过来。”周明玉贤淑温婉笑道,还柔情似水地望了费阳一眼,关心他的好弟弟。 费阳咋舌,甘拜下风。 赵淳清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我是问你,从哪里知道我们会到督师府的。” 周明玉面色一僵。 “嗯?”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冷。 周明玉巧笑灿兮道,“是我拜托太史大人透漏给我的。我也是昨天才到,见殿下您不在督师府,就自个儿主张先住下了。多有失礼。” 赵淳清哦了一声,也猜不着他信没信。 “殿下,这几日我便在督师府住下,替您打理……”周明玉刚想跟赵淳清说几句暖心话,拉近下感情。 赵淳清就眼也不抬擦身而过,直接到费阳面前,“走,先把官服换了。” 临走时,费阳偷摸着瞧了一眼周明玉的面色,嗯,被吓到了。 周明玉攥紧手中的袖子,低着头,遮住怨毒的眼神。 换了官服之后,费阳两人便直接坐马车又去另一处运河修建地带,查看进度,随后又奔赴到太史府上,商量着提高征用地道民众的补贴和参与修筑的工钱。太史连连同意,他是看不出来这位殿下的意欲如何。 临走时,赵淳清又提点了太史几句万不可透露他的身份。 刚好,任我星来告诉赵淳清,三皇子账本上的钱财去往何处,已经查明。 要说这也巧着,这扬州城外官道处,有一处山贼栖息之地,押送运河官银到扬州,正好被这帮山贼所劫。 三皇子为避免惊动皇帝,责骂他办事不利,几次偷偷剿匪却未能成功,于是,偷偷便跟着上一任监督史学做了假账,将事情掩盖过去。 “这么说,这笔钱财还不是他私吞的了?”赵淳清有些疑惑,三皇子的为人他不是不知道,胆小怕事又狂妄自大,这么做是有些道理在。 派遣发放运河的银两可不是小数目,三皇子真的能不追究? “是有些蹊跷。”任我星点点头,“不过,小的也去打探了那伙山贼扎营的山地,他们每隔十五便从山下购置一些物品,多是吃食穿着一类,下山的都是些小喽啰,打探不出什么。” “哦?” “小的也盘点了他们的吃食,发现有件事更为古怪,不沾酒食。且衣物都是统一定制,这您看?” “不沾酒食的山贼?”赵淳清眸色一暗,想到了什么。 “也不沾女色吗?那得多辛苦。”费阳在一旁听到,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赵淳清幽幽瞥过一眼,费阳安静闭嘴。 任我星笑道,“确实不沾女色。这下山的都没有,哪来的女色,除非山贼都是女人。” “你再去打探打探,要是有什么下山的直接抓来审问。”赵淳清浅抿了一口茶,吩咐说。 第11章 花与鸟同在(十一) 任我星领命离去,赵淳清就带着费阳回督师府。 费阳磨磨蹭蹭,一步解成两步走,硬是将登上马车的几步路,走了一炷香时间。想起督师府内还有一只母老虎,他就心烦。 “还能再慢点吗?干脆变成乌龟算了。”走在最前面的赵淳清回头,抱胸观看迈着小步的费阳。 费阳咬了咬唇,识趣地加快脚步,跟上赵淳清的身边。 马车跑了一段路程,忽然被赵淳清招手停下。 吆喝马的车夫不懂,大人怎么在大街上说停就停。 “去街口买几袋糖炒板栗。剩下的你拿着吧。”赵淳清捏了一锭银子给车夫。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车夫见钱开颜,笑眯眯地向小贩跑去。这剩下的可够他家吃一年了。 费阳听到糖炒板栗就吞了口水,藏住扬起的嘴角,低着头。 板栗拿回时还是热的,烫手。香喷喷的糖丝气味,费阳剥了一颗含嘴水里,甜蜜蜜冲赵淳清一笑。 赵淳清脸都烧红了,只觉得马车里跟糖炒板栗是一个热度。他最喜欢费阳眼儿月牙弯弯的笑脸,露出两颗小酒窝,忍不住就想抱着亲亲,舔舔他那两个甜窝。 费阳也不逗赵淳清,一颗颗安静吃着板栗。 回到督师府,就看到守候多时的周明玉站立大堂门口,她端着手,一副女主人的作态,见到赵淳清下马车,就迎了上去。 “殿下,劳累了。去堂里坐坐吧,我叫厨子热了解渴的酸梅汤喝。” “你怎么还在这?”赵淳清冷眼瞥了她。 周明玉面露尴尬,身形僵硬,她没有想到赵淳清会这么驳她颜面。 在宫里碍于皇后和周丞相的脸面,太子几乎不对她冷言相向,偶尔还称得上客气,这就导致她恣意妄为,飘飘然肯定自己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 周明玉收了表情,一脸温柔说道,“我当然是为了伺候殿下。” “不用。周昀你也看了,还是早些回京比较合适。”赵淳清摸摸手上的玉扳指,不耐烦说。 周明玉吞了口水,“我不。殿下,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已经向皇后姑姑说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完婚。” 赵淳清抬了一眼,冷漠中带着威慑。 见形势有些不对,费阳抱着糖炒板栗想躲过大战。 周明玉看着畏缩离去的费阳,嗤了一声。 “完婚?” “对,皇后姑姑已经向皇上奏请。”周明玉故作娇羞地低头,“殿下不用担心这离京之事,过几日便有转机。太子大婚,必定是要回京。到时候父亲同文武百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哦?”赵淳清觉得有些好笑。 “嗯。”周明玉重重地点头,眼里闪烁出光芒,“父亲已经向我承诺,必定是在殿下这一派的。至于,五皇子不过是喽啰唱戏,跑个排场罢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周明玉警觉,她低下头,有些懊恼说的过多,将周家的心思展露无疑。不过,她也无所畏惧,有她父亲和皇后二人,太子必然是她周明玉的。 只要婚后,她能够为赵淳清诞下一子,加上父亲的辅助,这储君之位便就坐稳了。到时候,她就是母仪天下之人,而父亲也会成为一代名丞。 见周明玉不再说话,赵淳清懒得理她,径直向书房走去。她要留下就留下,正好他知道有些人需要她这颗棋子。周明玉贸然前来扬州,说不定是件好事。 下午,又有三位江南贩粮的富商前来拜访督师府。赵淳清不知道在忙什么,就将这几人交由费阳接待。 书房里侍奉的小厮第十五次捧上一壶新茶,他不由得赞道,这几位大人真能吹。 费阳喝着茶,与这三位产粮大户天南地北胡说八道,四个人坐在一起围着江南粮产和运道码头吹牛逼,吹的自己连妈都不认识了。 一位富商败下阵来,心中暗自叹息,不愧是京城里来的大人,说话之道远胜于他们,差点就被大人套了个底。这细细想,陪聊了一下午,他们什么也没捞着。 无非就是知道周大人吃过大江南北的酥花鸡,游玩成都府与一名妓发生奇缘,最喜欢的亵裤颜色,还有酒过三巡之后他要打几个嗝。 这和他们要知道的码头运税半毛关系都没有。 隔壁坐的兄弟还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使给他的眼色,侃侃而谈,“大人,日后若还要去凰州游玩,请务必找我。话说,最近凰州出了一声动梁尘的名伶,命唤萧美娘……” “咳咳。” “杨兄,可是染了风寒?”费阳殷勤问道。 对面的富商瞥了一眼门口的来人。 费阳警铃大作,看向靛蓝官服的赵淳清,心知今天是完蛋了。 第11节 “几位好生兴致。”赵淳清提拉着嘴角微笑说道。 周围空气不知怎么降了下来,三位富商忍不住搓搓臂膀的鸡皮疙瘩,其中一位非常识相,看出这监督史大人似笑非笑下狂暴的怒意,拉扯到那两位,行了礼便疾步离去。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费阳都不看赵淳清的眼睛,眼观鼻鼻观心说。 “在你说与成都名妓奇缘一宿,解锁十八个姿势时。”赵淳清提溜费阳的脖领在正堂的椅子上坐下。 费阳站在他正面前,把头都埋到胸前。 “你挺能耐的,在我身边待了几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趣事可言。”赵淳清冷笑一声,吹了口飘散的茶叶,抽出手,摩擦费阳勾着的脖颈。 费阳的脖子稍长,脊骨纤细,肤质柔嫩光滑,名副其实的天鹅颈。 当然在赵淳清眼中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折断那种。 扁着嘴,费阳眼睛鼻子都快吓到一堆了,他小声嘟囔,“没有的事。” “哦,说说。”赵淳清饶有兴致听后文。 “这些都是从小说话本上看来的。”费阳老实说。 “懂得挺多啊,不愧是博览群书的周大人。”赵淳清嘲讽道。 “殿下,我没骗你。你也知道,我在宫里待着与您是寸步不离,哪有什么机会出京看戏啊。这不都是为了交际应酬和那几位拉近关系吗?”费阳直喊冤枉,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希望赵淳清能看到眼中的真诚。 赵淳清当然知道周昀没有出过京。 “周昀。” 费阳身子一惊,赵淳清很少直呼他的名讳,还用这么冷淡的语气。 “最近几个月,你倒是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前讨人喜欢。” 费阳天真无邪笑着说,“没有啊。我还是那个我。” 赵淳清握住脖子的手一使力,费阳以为下一秒就会被咔擦,好在赵淳清只是将手移到脸上抚摸了。 “也招人恨。” “……” “听话,乖一点。去把那些话本拿来我瞧瞧。”赵淳清下令,费阳哪敢不从,只能忍痛割舍他打发无聊的宝贝了。 赵淳清以为他会去拿包袱什么的,没有想到,费阳转了个角就从书房的隔间里掏出几本放在桌上,今早才到督师府,这就准备上了,看来真是把这些闲书当饭在吃。 见着书的一角起了皱,费阳还抽空去抹平,只见上面几个烫金大字,游清艳.史。 赵淳清抽抽嘴角,翻了几页,脸一下子就烧红,嘴里的茶水也不知怎么咽下去,竟呛出了声。 咳咳。 画本被丢在桌上,摊开来是两男一女,可谓是图文并茂。 厚脸皮的费阳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眼珠子转转,交出去的基本只是他浩瀚藏书的一部分,他还带了些是缝在衣物包袱隔层里,想发现都难。至于大本营,自然是在东宫里。 “从哪儿淘来的闲书?”赵淳清问,伸出手不自觉又翻了一本蜀中·品瓜宝鉴,这一本比上一本还令人入神,由两位俊逸男子带领大家体会蜀中美食。 费阳不能说真话,小部分是他偷摸从宫外淘来的,大部分是他央求系统用时间币换的。 时间就是生命,但他希望享受时间,享受生命。 “宫外淘来的。” “宫中是不是也藏了不少?” “嗯。”费阳小声地回答,瞄了眼赵淳清敞开的大腿根子,又低下头。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弹了下费阳的额头,赵淳清就打算将此事揭过,“凰州你还敢去吗?听说,那儿的名伶唱的不错。” “不敢了,不敢了。”费阳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书我收了,拿去烧了。”太子爷大手一捞将一塌子书抱进怀里,说着身子别扭地踏出门去。 “别啊。”费阳挽留那些可爱的小生命,被赵淳清的瞪视又吓回去缩着,眼睁睁看着他们葬身在太子爷手中。 第12章 花与鸟同在(十二) 失去了小可爱,费阳度过了几天无聊至极的工作日,而赵淳清则在漫漫长夜欣赏小人打架斗殴,无法安睡入眠。 终于他察觉此书毒害极深,不能留存于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荣登皇位,禁止此类话本小说的出版。 赵淳清深夜规划开采运道的成本,费阳陪着坐在一旁,张大嘴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加紧双腿,控制膀胱,心想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功成身退。 一豆青灯烧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柔和的敲击声。 费阳打开房门,就闻到熟悉的汤药味道。果真是周明玉身着薄纱丝裙,婀娜多姿捧着一钵药膳站在门口。 风一吹,费阳摸摸胳膊,打了个颤,好冷,差点尿出来。 再看看周明玉端庄站着,任夜风扶起她薄如蝉翼的裙摆,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自打她赖着住进了督师府,每晚费尽心力想让赵淳清喝她那一晚迷魂汤,好把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女人不用怀胎十月,她是恨不得现在就从肚子里掏出个小娃娃,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赵淳清知道来人是谁,连眼都不抬。 周明玉瞪了费阳一眼,让他滚蛋,费阳摸摸鼻子,很识趣地离开,正好他也想休息了。 “干嘛出去?” 他前脚刚踏出门槛,赵淳清就问道。 “出去撒……方便下。”费阳差点说岔,崩了人设。 周明玉见不惯费阳这庸俗样子,蔑视地笑了。 人有三急,赵淳清没有不许的道理。 “去吧。” 费阳三步并作一步疾驰向五谷轮回之地。 见碍事的人走来,周明玉倚着身子捧上药膳,趴在赵淳清办公的桌上,恨不得让胸前跳脱的半球挤进赵淳清的眼前。 “殿下,劳累了。这是我专门差府上厨子为你熬制的提神醒目的药膳,喝一点吧。”周明玉努力压制声线,魅惑的声音让深夜都充满不可模拟的暧昧气息。 “放那吧。我等会喝。” “殿下,现在就尝一口嘛。就一口,喝了保准精神百倍。”周明玉撒娇说,将一环沉香偷摸放在了办公的桌上。 今夜她穿的薄凉,赵淳清连眼睛都不抬下,周明玉怀疑他是不是男人,不过心想还是有成效,毕竟今夜赵淳清至少没让她马上离开。 赵淳清揉揉眉心,对周明玉每夜的纠缠感到烦躁。 “你下去。” “什么?”周明玉无辜地注视着男人。 “我叫你下去,听不懂吗?” 女人被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似乎能够体会到里面隐含的怒气。 咬咬嘴唇,周明玉心有不甘地踏出门槛,心道是,就算离开又怎么样,今夜她做了两手准备,不喝药膳没关系,还有西域淘来的沉香不是吗? 周明玉派了个丫鬟守在此地,一旦赵淳清出了动静,就向她汇报,施施然便离去了。 费阳小解回来,便闻着屋内有股熟悉的香气,这种味道莫名与那天在客栈留宿店小二送的香薰类似。 “爷,夜深了,歇息吧。有什么明天再处理。”费阳揉揉涩巴巴的眼睛,跟着打了个哈欠说。 赵淳清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同意了。 费阳帮着他收拾了公文,又洗了笔墨。 赵淳清鼻子一动,问费阳,“你闻着什么味了没?” “闻到了。” 费阳将那沉香拿出来,在鼻子前一嗅,熏得他头晕目眩,一下就燥热起来,赶紧甩甩脑袋清醒,“这物可不能留。” 赵淳清看他这模样就笑笑,随手拿过沉香抛入洗笔水中,直接派人收走,两人回到小院内歇下了。 第二天,清晨。 督师府里吵吵闹闹的,各路丫鬟侍卫都在走动,似乎为某件事情交头接耳。费阳夜里本来就睡得晚,刚迷迷糊糊的做第一个梦,就被“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大人,快起来。出大事了。” 费阳梦见吃糖葫芦吃得起劲,砸吧砸吧嘴,还想来一口。 但糖葫芦猛然变大,晃着身子拒绝他说,出大事了,快起来。 费阳被说话的糖葫芦吓醒了,揉揉眼睛,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才听清楚外面侍卫在叫唤什么。 “什么事啊?” “爷,你快起来。真的,事关重大。” 费阳披了一件白色薄衫,赶紧推开门招呼侍卫,“什么事。” 侍卫面色凝重,凑到费阳耳边小声低语,“周小姐昨晚暴毙了。” 费阳脸瞬间就白了,他有些想不到,这在扬州督师府内,太子坐镇的府上,周明玉丞相之女死了。传出去得闹多大的喧嚣出来。 “快带我去看看。”费阳来不及束发,将衣带打了个结,就跟着侍卫去了西苑那边。 “说说是怎么回事?”两人脚步匆促前行。 “今早五更天时侍女叫周小姐起床更衣,说是昨晚吩咐要参加庙会去求保佑殿下。侍女叫了半天,都没反应。后面过了一个时辰,侍女这才发现不对劲。侍卫踢开门后,就看见周小姐……”侍卫故意观察了下周昀的神色,不知开不开口。 “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好了。我知道了。”费阳打断他后面的话,谁都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他面色凝重敲了系统。 按照发展这周明玉不应该死啊,在这条气运线里她是作为辅助赵淳清登基的重要角色,将来也会随着赵淳清母仪天下,怎么就暴毙了呢。 “老哥,醒醒。周明玉突然死了,快帮我看看气运线是怎么回事?” 系统:“莫慌。我更新一下。” “……” 第12节 系统:“没事,差错在正常范围内。下了,大早上的继续睡会儿。” “等等,老哥!” 在费阳的呐喊中,系统仍旧没有出现。 到了西苑,周明玉面上被盖了层白布,还穿着昨晚那层薄纱躺在床上,手臂大腿多处乌青,一看就是凌虐致死。 赵淳清冷着一张黑脸,似乎他也想不到这丞相的女儿葬身在督师府内。要说,督师府内已经被他的暗卫包了三圈,能进来的无非是无害的鸟雀苍蝇之类。 杀害周明玉,制造她被人玷污的假象必定是早就潜在督师府的内贼。 偏巧太史一大早便来汇报公务,不幸见证了这一幕,不知扬州太史和丞相是何关系,事情想要压下去有些棘手了。 “殿下。”费阳沉重地道了一声。 “节哀。” 赵淳清掀开白布,让周昀看他姐姐最后一眼。周明玉全身红肿乌青不说,白皙的脖颈处还有一道血痕,在床上浸出一摊红花。 仵作趁机上去检查。 侍女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住地啜泣。 “昨晚你没在小姐房里伺候?” 侍女抹了抹眼泪,抽噎着将原委一五一十说出,“唔……昨晚小姐安排我在大人的书房前候着,小姐……担心大人,想知道大人是否喝了药膳。随后奴婢回了西苑,见小姐房间灯灭了,便就没有打扰小姐休息。去下人的通铺凑合了一晚。” “您不信,可以叫通铺里的下人作证。”侍女连忙指了候在门外的几位下人。 赵淳清摆摆手,让侍卫将她拉下去,侍女连忙哭叫着解释不是她。 “昨夜是哪一队守卫在西苑值班?” “是小的。”招呼费阳过来的侍卫站了出来。 “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这……小姐房内一直很安静。” 赵淳清蹙着眉头,让侍卫跟着下去,他在房内四处转了转,发现房梁处有细丝擦过的灰尘痕迹,翻身上墙,果真这梁上的瓦片被人动了。 仵作检查完了,杵在一旁说,“初步检查,小姐死于一剑封喉。身上的痕迹与喉咙的伤口大约隔了一个时辰。看样子……凶手是在小姐死后施暴的。而且,小姐身上有股西域异香,死前应有沐浴。” 费阳打了个寒颤,真残忍,翻手帮周明玉盖上白布,留下仵作,三人于是退了出去。 太史在一旁哆嗦,“殿下,这周小姐的遗体怎么处理?” 赵淳清瞥了一眼,还没缓过神来的周昀,看来周明玉的死对他来说还是个打击。 他哪里知道,费阳是在担心气运线会不会崩掉的事情。 赵淳清挥手下令道,“周昀,给丞相写一封书函。太史大人,劳烦您找几位得力的官差将周小姐的遗体运送回京吧。” 太史点点头,转身离开之前眼珠子飘忽不定也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赵淳清也管不了他的算盘,揉揉眉心,太阳穴发胀的疼,他想多半这翻天风雨要袭来了。 十三皇子也带着大炮匆忙赶来,瞥了一眼屋里盖着白布的周明玉,面上没多大想法流露,只是轻声唤道,“皇兄,这是怎么了?” 赵淳清未说话,示意十三跟着他去书房商谈,末了还添上一句,“周昀,你也来。” 费阳小跑跟上。 书房里内气压极低,进来送茶的侍女打了个哆嗦,奉上茶之后赶紧迈着小步退了下去。 赵淳清靠在正椅上,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费阳跟了他几个月,还是摸得清太子的小习惯,往往这个时候,总有些人得翘辫子回老家。 “十三,这么久了。皇兄一直没问你,你站哪一派?”敲击的节奏缓了,很有秩序,像扣紧心脏的钟声。 十三没有什么表情,费阳如果不是见过小孩笑过,还以为他是面瘫。 “皇兄认为呢?”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我的希望很重要。” “那十三就在皇兄希望的那一派。” “那好,这话皇兄爱听。你可知道你三皇兄是怎么薨的?” 十三的瞳孔骤然放大,而后恢复如常,“不知道。” “虎毒不食子,人饥易子食。”赵淳清端起一杯茶水,用茶盖抚开浮叶,幽幽吐出一句。 第13章 花与鸟同在(十三) “是那位。”十三肯定说。 赵淳清点点头同意,他们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 皇宫里的事谁都说不清楚。 十三对三皇子的死一直存在疑惑,他怀疑过很多对象,有周丞相,有太子,有五皇兄,有父皇,甚至有丽妃。 对于答案是皇帝,他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三皇兄薨了,丽妃背后的家族势力就削弱一分,提拔了他,无非就是想让他守在边关的外公趁着还有一口气在与丽妃拼一拼。 到时候两败俱伤,父皇也正好收回辽东的兵权和分散朝堂的丽妃势力。可父皇已经好几年没动作了,突然又开始谋划,是为了谁? 曾经十三以为父皇是为了稳固太子的权益,现在他看不清了。 十三瞥了一眼表情木木的费阳,周明玉一死,周丞相还能和太子共渡一条船吗?还是说,压根周家就没下过水。 “明玉死了,作为未婚夫婿,我应当回京一趟。十三,你留在扬州暂代监督史,有什么不懂可以找任我星商量,他是我的人。” “皇兄路上小心。”十三点点头。 “周昀,你去收拾下。我们后日启程。” 费阳诺了,这才来扬州一个月,监督史的位子都没坐热就要回京,更何况回京路上也是凶多吉少。 上午操办了周明玉的事,下午又迎来一个任我星的大消息。 前几日派任我星稽查草寇有了眉目 他抓住了下山购置米粮的小喽啰,绑了拷问才知道,小喽啰还是个前任大寨主,被端了老窝之后,才变成打杂的小喽啰。 “把你今早说的再说一遍。” 任我星将鼻青脸肿的山贼放倒在地上,看来他早上受了不少苦。 “小的王麻子……是城外官道的山匪,祖辈五代都在山上做山贼,平时没个正经活干,就劫小百姓的钱财养活一大家子,偶尔运气不好,还得去隔壁山头猎点山猪回来。”王麻子跪直身体,打着哆嗦说。 赵淳清闭着眼睛养神。 “大人小的真没干过什么大坏事,劫了财就放人走了。这不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都是小的婆娘帮小的抹的鸡脖子。” 任我星踢了他一脚,“少废话,说重点。” “哎,哎,爷轻点。半年前,山里来了一群官兵,将小的大舅二舅一并擒获,小的开始以为是官府派来的剿匪行动。谁知,那群官兵占山为王,带着我们一群人做了老大。平时让我们替他打点下手什么的。” “然后。”赵淳清有些不耐烦。 “几个月前,他们去截获了一批官银,应该就是大人……说的运河官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官兵的?” “他们抓小的二舅时,穿的是有字的官服。小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字,但看着像衙门里的官服。小的下山过了时间没有回山里报道,他们肯定得把婆娘娃儿给砍了。”王麻子磕了几个头,鼻涕眼泪都往嘴巴流,“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句句属实啊,求大人不要杀我。” 任我星觉得有些辣眼睛,将王麻子的头按下,免得脏了太子的眼。 “还有呢?”任我星拍了一下王麻子的头,这家伙不老实。 “小的替他们煮饭时,听到他们说是西北来的……其他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婆娘还在山上,求大人放了小的吧。”王麻子语无伦次,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费阳哀叹,刚才不说婆娘被砍了吗,这会儿前言不着后语的,亏的是祖传的产业,凭他智商怎么能当上寨主? “真说完了?”赵淳清瞄了一眼王麻子冷声道。 他因为周明玉的事心情不好,三尺范围内都像冷空气来袭,冻得人直打哆嗦。连费阳都不敢撩动那根紧绷的神经。 王麻子眼神飘忽,不敢与赵淳清对视,后面迫于威压只好找了个注意点盯上,一直点着头,巴不得人看出来他还有事隐瞒。 “带下去再问问。”赵淳清一挥手,王麻子就被拖出去了。 费阳替他向老天祈求保佑。 “西北来的,周昀,你说会是什么兵?” 费阳突然被赵淳清点到,慌了神,脑子转了几圈都没转过来,“西北兵?” 赵淳清没被他逗笑,费阳收获一颗白眼。 “西北是前监督史曾任职的管辖区域,也是你父亲第一门生的驻地。周昀啊,周昀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赵淳清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一下一下,像费阳在现代看的一部电影,死亡钟声。 费阳打了个寒颤,真想说,爷,别叫我大名了,瘆得慌。 “这趟扬州来的真是太有趣。”赵淳清起身便走了,费阳也不敢跟上。 胆战心惊度过了两晚后,费阳都没有机会见到赵淳清,他忙着筹划什么,运道的监督工作已经全权交给十三皇子了,而太史自从周明玉死的那日便不再来督师府。 费阳没有被安排什么工作,整日在花园外摸鱼逗鸟玩,要不就躺在书房翻他那些宝贝小人书陶冶情操。 午后暖阳,费阳搬了根躺椅在书房外,捞了一本小人书观看他们打架。今天拿的是难得的珍藏本,讲的是前朝松洲太史和一位唱戏公子的小故事,每翻两三页就有一张双人戏珠图,很是来劲儿。 一切安妥之后,赵淳清本想差人去唤费阳收拾行李出发回京的。又想着,这几日都没见这泼皮在书房干什么,索性直接叫仆人先去收拾他的行李,自己唤他启程。 一进书房的院落,赵淳清就看着窝在躺椅,哼着小曲看闲书的费阳。 太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揉揉这几天紧巴巴的眉心,不动声色地走过了去。 费阳正嗨着呢,周明玉虽然死了,但更新后的系统昨晚突然告诉他,命运线阴差阳错前进了一半。 他摸着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解释说,因为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比以往世界多了,各路剧情一齐发展,照成的蝴蝶效应。 费阳放宽了心,他还是很信任局里的兄弟。 话本翻了一半,两小人打得不可开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费阳估摸着解锁了不少新姿势,打算换个侧躺,继续欣赏。 他翻身还忍不住舔舔唇,想着什么时候与赵淳清的大宝贝决斗一番,让他也尝尝这阴阳武学的个中滋味。 正侧过脑袋,才发现自己头顶怎么多了一片阴影,抬眼一看,是黑脸的太子殿下。 第13节 费阳吓得直接坐了起来,差点把腰给闪了,书掉在地上“爷,爷怎么来了?” “躺的舒服吗?”赵淳清微笑,顺手捞起掉地上的话本,翻到的那一页可没把费阳吓尿。 赵淳清的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后面直接将书卷成桶装,往费阳脑袋上来了一下。 “你个没良心的,爷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倒好闲得翻不三不四的东西。” 费阳赶紧抱住脑袋,往赵淳清身上故意凑。 他知道赵淳清就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打痛他。 “殿下,这不,这几日没啥事做。”费阳说的是实话,大事您做了,小事又在十三皇子手上管着。 他不就剩下整日划水了吗? “你不会自己找事吗?”赵淳清看着他就来气。 这么一说,周昀确实是没良心,周明玉才死两三天,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不过,周明玉跟周昀从来不对付,小时候还经常欺负他,长大之后,也没给个正眼瞧,关系是比陌生人还要差上三分。 若是身份对调,换做死的是周昀,周明玉也不会有多大情绪变化。 费阳撇撇嘴,嘟囔一句,“谁蠢谁找事。” “嗯?”赵淳清瞪了一眼费阳。 “我说,爷什么时候走啊?我都收拾好了。”费阳立马狗腿笑出个比午后太阳还灿烂的脸,眼睛虚眯,恨不得贴在赵淳清身上。 赵淳清拨开费阳的脸,“马上。我已经叫人带走你的行李。” “好嘞,爷。”费阳考量着回京之后的打算,多半是有一番血雨腥风,这几日也没和大炮兄弟沟通,也不知道大炮兄弟的任务换了没。 如果没换,说不定还有个帮手保护保护赵淳清。 他摸着下巴,寻思着要不要牺牲一部分时间币,去系统那儿订购武术技能。 赵淳清看着费阳又发起呆来,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想什么呢,跟上来。走了。” 说着把将那卷书揣入怀里,径直走了。 费阳讪讪地跟上,纠结着要不要为赵淳清浪费生命。 第14章 花与鸟同在(十四) 这次回京的路上并无多少凶险在,平静得好像为京城的暴风雨做准备。 十三多次向赵淳清传讯,扬州城外驻守的山贼缉拿,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复杂。明面上说的是剿匪成功,实际十三是攻陷了一只军队。 到了驿站更换马匹,趁着大家歇息那会儿,赵淳清便将处理的公文用飞鹰传回扬州。 费阳见着赵淳清乌青的眼圈,知道他这几日都不好受,几乎是没睡过一个好觉。夜里在马车上刚一歇息,暗卫卷着智谋团的密信过来,他也得跟着去商量部署。 越是靠近京城,赵淳清脸色越黑,吓得费阳连炒花生都不敢磕了。 几番折腾,车队一行还是在傍晚时分入京,临近皇宫东武门门口。 老远便有一名老太监手拿黄色卷轴,不卑不亢直立站着,费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皇上最得宠的大总管。 估摸着是皇上派来迎接太子的。 太子下了马车,弹动衣袍上的灰尘,不想让皇上看他这幅风尘仆仆嫉妒劳累的样子。 费阳拿出在扬州购置一盒宝玉,先小跑上去,替赵淳清打点大总管。 “公公,是何必呢?大老远来迎接殿下,殿下也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大总管面露一抹神秘的微笑,将盒子收下,“多谢周公子。老臣是秉公行事罢了。听皇上的谕令,早早便在这东武门等候殿下。” 费阳听大总管的口气,感觉殿下在皇上心目中地位不浅啊。 不过,大总管说完就顺手推了一把费阳,将他抛在了身后的侍卫团中。 赵淳清正迈着大步走来,猛然听见大总管喝了一声,“拿下。” 他身边的侍卫为人警觉,立马握紧腰间佩剑,盯着从四面八方的宫门冲出来的禁卫军。 费阳惊呆的一瞬间,已经被大总管后面的侍卫抓住胳膊,膝盖窝被谁踢了一脚,叩在了地上,大叫一声,“哎哟。” 太子见着被扣下叫疼的费阳,冷笑,“和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大总管面不改色,抖开了黄色卷轴,念叨一段话,大意是太子赵淳清伙同三皇子在扬州,徐州,通州等各地私自养兵蓄势,偷铸兵器。三皇子愧对皇恩,心中有悔,写下遗书一封揭露他与太子密谋的事实。 “皇上念就父子亲情,废除太子之位,将其押入宗人府禁足训斥,隔日再议。钦此。”大总管朗声念完,收起卷轴,一挥手,“太子……哦不,现在是二皇子,得罪了。” 话一完,周围的禁军秉着长枪袭来,赵淳清和他的侍卫就被带走了。 宗人府内。 赵淳清和费阳被关在一起,四周黑魆魆的,连个透光的小窗户都没有,死一般的安静下被隔壁牢房兄弟的大呼噜声给打破,又归于沉寂。 费阳摸摸床上干湿的草垫子,不时还有几条黑色的甲虫爬过来跑过去,老鼠幸好没有,这儿的犯人们都是逮着一个吃一个。 赵淳清坐在木凳上,手抚着膝盖,闭着眼睛,嘴唇抿得死紧,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粒。 费阳有些生疑,他很少见赵淳清这幅模样,平日里都是翩翩佳公子,运筹天下在一掌间的风流作派。 他唤了几声殿下,赵淳清都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被抓了之后,费阳就问系统老哥咋回事,这次系统再说是更新的毛病,费阳保证不打死它,就算不打死它,老哥也别想睡了。 结果,系统说任务快到头了,叫他时刻关注着赵淳清的气运值。 ??? 费阳一脸懵逼,他摸摸自己额头,没发烧啊,又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耳朵堵住听岔了。 系统:……我在你脑子里说话。掏耳朵也没用。 说完系统就无语休眠了,任凭费阳呐喊都没有反应。 赵淳清还是干坐着,一动不动。 费阳试探喊出一句,“爷,你身上有虫子。” 赵淳清嘴唇微微颤抖,仍然闭着眼睛,摊平的掌心蜷缩成一个拳头。 看来赵淳清不怕虫啊。 “爷,你是不是怕黑啊。”费阳迈着小步,伏身蹲在赵淳清的身旁,用他的手握住赵淳清捏紧的拳头。 一点一点小心的扳开仔细瞧着,果然,掌心上面全是指甲印。牢房里面没有光,费阳看不到有几处渗血了。 赵淳清勉强笑了下,摸摸费阳的狗头,轻声道,“有点。” 费阳能感觉到他肩膀的僵硬,他将头靠在赵淳清手上,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狗,“爷,别怕。有我呢。” 这话费阳说的十分有底气,毕竟系统才告诉过他,气运值快满了,也就意味着赵淳清会登基做皇帝。做了皇帝,那就只剩下享福了。 “你能干什么?你只能捣乱。”赵淳清苦笑。 费阳不敢说,他还可以开挂,就是得付出点代价。 “爷这么勇猛,怎么能怕黑呢,爷看看我,我就不怕。”费阳想替赵淳清分散注意力,挺起胸膛求表扬,说着还握着赵淳清的手晃来晃去,替他缓解绷紧的肌肉。 赵淳清看不见,他没有回答,抽出了手,闭着眼睛挨着费阳蹲下,似乎不想察觉到眼前的黑暗。死死搂住费阳,恨不得将这人搂在骨子里去。 费阳略微有些尴尬,两人这般亲昵像什么样子,好在牢里狱卒不常走动,也看不见他这般模样。 他抽出卡在胸口的手臂,差点勒得背过气去。环住赵淳清,安抚着他的背部,“别怕,别怕。有我呢。” 赵淳清靠在费阳肩膀上像个无助的小孩呢喃着。 “我小时候,母后经常把我关在后院的隔间里,那里好黑,没有光,没有声音,除了老鼠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有些时候,宫女忘了送饭,我就和那些老鼠饿上一整天。对了,老鼠不饿,他们饿极了就咬我。” 费阳打了个寒颤,一遍一遍摩擦赵淳清的后背安抚着他。这他是知道的,坦诚沐浴那么多次,他是发现了赵淳清的后背有好几处尖尖细细的小牙印。 “门开了,有光了。我以为他们会放我出去。结果呢,母后总是痛打我一顿,又将我丢了进去。” 牢房逼仄,狭窄,潮湿,黑暗,赵淳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头埋得更紧。 “周昀,我不知道。明明我很乖,从来不会犯错,为什么还要这么惩罚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费阳无法回答,他突然恨了起来,恨自己没有早点到这个世界,像上一个世界赵淳清守护他那样去守护这个人。 而他只能摸摸赵淳清的头,压抑住泛酸的鼻梁,尽量放轻声音,“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赵淳清听后不语,只是心中冷哼,他当然知道是谁的错,错就错在他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他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贱种。 “周昀。”赵淳清郑重地唤道。 “哎,爷。你说。”费阳赶紧回答。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他有点后悔问出来,如果周昀回答是不会怎么办,但是周昀给了他希望,又怎么能掐灭呢。 所以,他必定要做驱使天下的帝皇,他要周昀位极人臣,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当然会。”费阳毫不犹豫。 这个回答令赵淳清很满意,他轻轻蹭蹭费阳的肩膀,像个吃到蜜糖的撒娇孩子样,然后他感觉到脖子里不停有水珠滑过,身子颤抖了一下。 费阳哭了,他还是一哭就停不下来,主要刚才他觉得自己做的太感人了。 牢房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馨,太子和侍读抱在一起,一个痛哭流涕,一个暗自神伤,连隔壁打呼的大兄弟都被这好久不曾听闻的抽噎声给唤醒了。 他扒拉着铁棍,将脸挤出栅栏外,要看清这两个在宗人府里抱着哭的傻逼是谁? 周丞相周安世来到牢房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自家儿子抱着太子的袖袍擤鼻子擦眼泪,平时在家里丢脸就算了,这女儿作态居然还搬到牢房里来。 周安世被气得头都大了。 “孽畜。”他轻骂了一声。 费阳哭得双眼朦胧,眼前一片白花花,看不清来人,他转过头问道,“谁?” 周安世额头上青筋炸裂,怒道,“才几个月不见,连爹都忘了。” 费阳擦干净眼泪,乖乖站直身体,唤了一声,“爹,你来了。” 口气好像问“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 周安世觉得这儿子越长大越气死人不偿命,干脆不要得了,“……” 第14节 赵淳清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周安世一挥手,叫身后的士兵将费阳押出来。费阳往后退着,大叫干嘛干嘛,心想太子怕黑,他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太子殿下。 赵淳清也睁开双眼,直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费阳面前,“丞相大人,小子对不住您。等父皇查明真相,还我清白。我定会对令千金的死给您一个交代。” 周安世嗤笑了一声,眼里藏不住的憎恨,“殿下可真会演戏啊,扬州太史已经向我和皇上禀明真相。我周家待太子不薄,可谓是忠心耿耿,可怜小女的身子被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玷污了。施暴不成,还将我小女灭口。” 这话费阳听得一脸懵逼,怎么就成了太子是杀害周明玉的凶手呢,周明玉早晚是他老婆,而且周安世一直希望周明玉和太子早些结为连理。 费阳摇头,太会做人了。 赵淳清毫不在意周安世的污蔑,他只说了一句,“我待父皇查明真相。” “哼。带走。” 费阳以为要带走太子前去拷问,冲了出去,结果卫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出了牢房。 赵淳清咬紧了牙齿,故作镇定走到栅栏前,询问,“丞相要将周昀带往何处?” “皇上要亲自审问。”周丞相瞄了一眼自己还在挣扎的败笔,头也不回往牢门口走去。 赵淳清攥紧了握住铁栅栏的拳头,生生在上面留了一个手印,围观一切的隔壁牢房兄弟吞了口水,高人啊。 第15章 花与鸟同在(十五) “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周昀被卫兵驾着往尚书房奔去。 “干嘛?哎哟,你咋回事?”隔着一个次元,费阳都能感觉到系统的睡眼朦胧。 你能看看驾着我的那几位满身横肉的卫兵吗? “你犯事了?” “……”他要回局里举报,这个系统比他还不靠谱。 “太子,宗人府。”费阳咬牙切齿说了几个关键字,系统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有实体,费阳非把他嚼碎了不可。 “别怕,别怕。不会怎么样的,我先查查你在气运线的位置哈。”系统狗腿安抚道。 “我用时间币兑换几根蜡烛或者油灯也行。”费阳想起了他召唤系统的正事。 “240小时。已结账。”系统生怕费阳反悔赶紧下单。 “这么贵。”费阳不满意,拿取气运值满点任务也就一年的时间币奖励,几根蜡烛就要10天的价。 “老哥,你也是知道的,跨次元长途运输不容易。” 费阳叹息,系统在他手上除了睡觉也就是一个小卖部的功能了。 “那你给我送根火折子吧。” “行嘞。”吆喝着,系统就将蜡烛和火折子不漏痕迹地送到了牢房的桌脚下,一个显而易见的位置,要是赵淳清这都发现不了,那他也别做太子了。 到了尚书房门口,卫兵将费阳跟个破布似的摔在地上,周安世看着一路上费阳默不言语,以为他被吓懵了。 “小畜生,你毕竟是周家人。有些话,知道该怎么说吧。”周安世居高临下望着费阳,而后蹲下来,抓住费阳的束发往上一扯,让费阳直面他,“你姐姐的死,皇上问起来怎么答?” 费阳吃痛,周安世下手很重,费阳感觉他的头皮都快脱离地球表面了,这个人对待自己儿子跟对待他的女儿一样狠心。 “不要待在殿下身边久了,就忘了身份。” 抬眼小心看着周安世的目光,他浑浊的眼球中含有不一样的嗜杀气息,脸上层层褶子包裹着血腥的阴谋,无非是想让周昀在皇帝面前承认太子杀了周明玉的事。 周明玉被谁杀的,费阳不知道,但怎么回答,他是明白的。 费阳露出小动物被打怕了的眼神,点点头,“父亲,孩儿知道了。” 周安世满意地笑了,让侍卫将他带了进去。 皇帝坐在尚书房内,他的身旁有一位美人正在端茶倒水,费阳和周安世进去后,皇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他的眼睛只停留在了美人扶住茶壶的柔荑上,十指纤长,肌肤如羊脂般光滑细腻,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细细端详。 美人的嘴角微扬,今年的这批秀女中唯她凭借一手茶艺独得皇帝青睐,特地被招到御前侍奉,备受皇帝宠爱,近段时间也承受龙恩多次,她相信不久皇上便会封她个嫔妃当当。 周安世唤了一声,“皇上,周昀带到。” 美人拾起一杯茶水奉上,不知不觉靠近皇帝,可不知脚下踩了什么,身子一歪,玲珑瓷杯中的茶水不小心洒在了龙袍上。美人自知自己犯了大错,赶紧跪下祈求饶恕。 皇帝撇了一眼花容失色的美人,淡淡摇摇头,一挥手,大总管便靠在了皇帝身边。 “拖下去吧。” 美人一听充愣住了,脸上的泪珠都没擦干净,就被站在一旁的小太监们便迅速架起拖出了门外,而后一声惨烈到极致的女声划破了安静的天空。 等待她的是未知。 老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摸了摸下巴,抿着唇回味道,“挺好看的,小六子,记得把她的手留下。” 费阳在心里打着哆嗦,短短几分钟,想看了出人生大戏一般,这不知这戏是演给他看还是日常这般。 “老周啊,这是你儿子吧?”皇帝撇了眼一直埋着头的费阳。 “大儿子。”周安世赶紧补充道。 “……挺好的。来,抬起头来,让我问问他我那大儿子的事。”太子属第二,前面还有位远嫁南疆的大公主。 费阳乖乖抬起头,正视了一眼老皇帝。 老皇帝砸吧嘴,觉得这少年郎长得还不错,男生女相,于是调侃了句周丞相,“你儿子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周丞相一口老血吞进肚子里,无法反驳,只能点点头。 “你可知道你家殿下在外饲养精兵的事吗?” 费阳跪直身子,答:“不知。” “那你知道杀害未来太子妃的人是谁吗?” 周安世双手出汗,暗自藏起袖袍里攥紧的拳头。 费阳摇头,“不知。” “哦,那你觉得我大儿子当太子当得怎么样?” 费阳想了一会儿,表情茫然,“很尽职。” 老皇帝微笑,这一段话什么都没问出来,但他很满意。皇宫里面的聪明人太多了,而他只需要一个傻子。 周安世咚地一声下跪,开始撞地磕头,把老皇帝和费阳吓了一跳,“皇上,请您责罚老臣吧。是臣管教不严,教人无方,才教出这样一个笨蛋逆子来,连皇上的话都不会答。” 身后跟周丞相一样年纪的太监老刘,心疼周丞相的膝盖。 费阳扁嘴,听着周安世一嘴一个笨蛋傻瓜:你说我笨蛋我不是很开心哦。 老皇帝什么都没说,只做了一个手势,周安世就收了声。 “老周谦虚了,你儿子很聪明。至少比你聪明。既然他没有参与到太子谋反的事件中,就算无过。朕打算替你安排他个职位,太子入狱了,五皇子那边的侍读有空缺,要不让他去督促一下五皇子的学习?你可不要埋没他的才华哦。” 费阳一头雾水,这么几分钟皇帝居然看出了他的才华。 ??? 他看不明白皇帝为何做这样的安排,还一头将他父亲打死,堵得无话可说。 末了,老皇帝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老五啊,改奏章的能力还是没有老二强。” 周安世也摸不清老皇帝想做什么,他以为圣上有废东宫之意,打算拔掉太子羽翼,特此用女儿的死与太子撇清关系。奈何早些年安排的周昀还在太子身旁做心腹。于是,想送老皇帝一程,通过费阳将太子的背后势力揭露出来献给皇上。 可皇上似乎并不这样想。和圣上周旋了几十年,周安世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进来在大宫女耳边说了几句,侍奉皇上的大宫女颔首,凑到皇上耳边说,“陛下,蝶妃娘娘来了。” 蝶妃是四皇子的母亲,因当年皇帝征战南疆在蝴蝶谷遇见这名美貌女子,有一露水情缘。于是将她带回京城,也因这女子脖颈处有一块蝴蝶疤痕,封号蝶妃。 老皇帝面无表情说了句,“让她等着。” “没什么事了,就都退下吧。朕乏了,小刘子记得去把金美人叫过来。朕想看看她跳舞。”老皇帝起身便躺在了书房的金榻上,撑着脑袋指挥道。 周安世只好带着费阳离去,出了门口,就有人来解周昀脚上的镣铐,他已经不是戴罪之身,又有名太监说,要将他领去五皇子居住的宫殿。 费阳满脸疑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五皇子迫于皇帝的施压收下了费阳,背地里总是防着费阳,派了个小太监监视费阳,也就将他丢一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超级想写个粗长的,这还是我昨天写的,但是这两天很忙的,过了6号当天就好,我保证之后就日更粗长了~ 第16章 花与鸟同在(十六) 费阳这几日是急得嘴上燎泡,五皇子不管他的时候,他就想偷摸着进天牢看看赵淳清,顺便替他打点一下,平日里给他伙食开好点。 奈何,这次犯的事实在是太大,天牢不是想进就能进,费阳还没有找到门路。费阳也向太子的客卿幕僚传书了几次,希望他们出手相助,树倒猢狲散,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 系统啊,系统,殿下都要被终身监禁了,你还跟我说任务进行了一半? 正当费阳愁眉不展,五皇子居然派人来叫费阳跟着他去御花园赏花。 五皇子五大三粗,是众多皇子中最其貌不扬的一位,若不是还能隐约看出点皇帝的眉目来,拥护其他皇子的大臣们,非闹上一出滴血认清不可。 费阳来到御花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赏花的不只是五皇子一人,还有众多嫔妃和皇子成群结队,自成团体,跟着御花园中的大红宝珠一样,一簇接着一簇争奇斗艳着。 而皇上和皇后则坐在阴凉处由太监们侍奉着喝点花茶果酒,不知是赏花还是赏人。 满院的大红茶唯有一朵小白莲清新不做作,就是一身浅色着装的蝶妃,她没有多少金银首饰坠在发髻上,就插了跟桃木簪子,站在那里木着张玉脸,像看尽世间悲苦的观音瞧着周围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 她身后是不耐烦的四皇子,四皇子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也注意到费阳的目光,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母亲,似乎对她这种打扮出现在皇帝面前颇为不满。 托蝶妃的福,费阳觉得四皇子翻白眼也算好看,就不跟他计较了。 五皇子可不愿意了,以为这白眼是冲着他翻的,他最近的气势跟三皇子一样冲,皇帝还没有明确再立太子的意愿,他就恨不得升上天去。 “四哥,最近可好,听说你在父皇前得了个辽东使差事,忙不忙,可别累坏了四哥身子。”五皇子虽然腿短,胜在频率快,三两步就到了四皇子面前得意问道。 辽东使管的是远离京城辽东那块的杂事,四皇子在京城坐镇,等于得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职。 “还不错,比不上皇弟替父皇解忧排难的忙。”四皇子勉强露出微笑,毕恭毕敬地说,五皇子势头正盛,他们还是不起冲突的好。 “哪里哪里。也不算太忙,公文多,我做事效率也高,三两下就处理好了,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五皇子吹着牛逼。 第15节 费阳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半夜等着吏部尚书上门,蹲在门口哀嚎老子不想做太子了。 “哎哟,蝶妃娘娘,你也在啊。这不,父皇的眼神从未飘到这儿来过,我就看漏了您。哈哈哈……赔个不是,赔个不是。”五皇子故作惊讶瞥向四皇子身边不说话的蝶妃,大声笑道。 四皇子攥紧拳头,费阳心中感叹五皇子明目张胆的挑衅有些傻|逼。 反倒是蝶妃淡淡地笑了,福了身子,算是给五皇子行礼了。 蝶妃低下头,发丝跟着垂落,费阳才隐约看见她脖颈处的蝴蝶印记,一半绯红一半乌青,费阳觉得好生奇怪,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这么盯着蝶妃看,当然被察觉了。 “你个大兔崽子,眼睛往哪瞄啊来着。” 五皇子一巴掌呼在费阳脑门上,打了个头晕目眩,太子也经常呼他脑门,不过很轻很轻,几乎是感觉不到疼痛。 费阳摸着脑袋,有了对比,才明白太子对他真好。 “我没瞄哪啊。”他委屈地辩解了一下。他是光明正大地看。 “小侍读刚从二皇兄那里招过来,还不懂事,失礼失礼了。”五皇子笑着张大饼脸,替费阳赔罪,顺便还踩了赵淳清一脚。 “无妨。”蝶妃吐了一句,费阳眼神又跑到蝶妃脖颈处,越看越觉得熟悉异常。 五皇子踢了费阳屁股几脚,骂道,“走走走,别在这儿给爷丢人现眼了。” 费阳不情不愿地被踢着走了,心里骂道:踢,哼,踢坏了老子屁股,赵淳清跟你没玩。 这么一闹,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五皇子有些飘飘然的得意,曾经的太子侍读,周丞相的嫡长公子,在他手下骂不还口,踢不还手,这面子充得别提多大了。 “这是怎么了?”皇帝撑起身子,在旁边几位美人的簇拥下走到费阳面前,这几位美人宫女有些面熟,她们的五官合起来又不都是一种风格,费阳又盯着琢磨了半天。 “你这色胚猴子,在瞧什么呢?”又是一巴掌,费阳捂住后脑勺揉了揉。 “父皇,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五皇弟的侍读周公子盯着母妃看了会儿。”四皇子趁着五皇子招呼费阳巴掌,赶紧在皇帝面前说道。 皇帝眸色晦暗,看着费阳像看一只死狗。 费阳察觉危机,立马说实话,“小的第一次见娘娘,好奇娘娘脖颈处的印记便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 蝶妃嘴唇一动,眼中有了慌乱,想问费阳在哪里看到过。又碍于众人在场,收了声。 “哼。胡扯。我母妃的印记天下独有。”四皇子有点不高兴了,这小子出言不讳。 费阳一说完,皇帝的目光就柔和了,没有那么多暗藏杀机。 皇后则冷冷瞥了一眼跟在五皇子背后的费阳。 “大概是小的糊涂了吧。” 费阳赶紧认错。 “一句糊涂就想糊弄完,五皇弟,你这侍读不怎样啊。”四皇子乘胜追击,想借着费阳损一损五皇子。 “那你想怎样,周昀可是父皇赐给我的。你的意思是说,父皇的眼光不怎么样?”五皇子哈哈大笑,讥讽四皇子没考虑到这一层。 “我可没这么说。”四皇子撇开头,不再言语,这事还不就得这么算了。 皇后轻笑率先离开这场闹剧,她只是认为这两个蠢东西谁都不是当皇帝的料。皇帝静静看了眼蝶妃,也没说什么,这是他进入御花园来唯一一次将目光停留在蝶妃身上。 他摆摆手又回到了酒席处,继续和美人饮酒。 众人都掩面而笑,蝶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并不高,一介平民,没什么权利支柱,就凭着副还不错的样貌进了后宫,前世积德居然捞了个嫔妃的位置。 要是其他受宠的美人被好色之徒看了几眼,立马就被杖毙处理,蝶妃色弛爱衰,看来在陛下心中可有可无,连一些低品阶美人都比不上,也是说不得,四皇子根本得不到重用。 众人笑着,蝶妃的脸色更冷漠,她胸脯起伏了几下,又压了下去,转身带着四皇子回到角落站着。 她嘴角难忍得抖动着,眨眨眼睛让原本要落下的眼泪回到眼眶里,叹了口气,说不恨这个男人是假的,为什么当初要一意孤行带她进宫,为什么给了她承诺却无法实现,为什么……他是个皇帝。 费阳捂着屁股给五皇子踹走了。 他一边揉着发疼的屁股,一边念起赵淳清的好。猛然,一丝念头晃进他的脑袋。 不知道老皇帝察觉没有,这些选秀出的美人五官合起来都是不同风格,拆开来看那就意外的像一个人,一个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人,赵淳清。 太子爷的生母并非皇后,费阳摸着下巴想住在老皇帝心尖的人另有其人。 “兔崽子,笑得那么猥琐,寻思什么呢!” 五皇子见不得周昀摸着下巴思索,他害怕周昀一肚子坏水,身在曹营心在汉。 周昀疑惑,他笑了么,他没笑啊。 “殿下,我没笑。我在寻思今晚吃什么。”周昀跟五皇子打着哈哈。 五皇子才不吃他那套,这个周昀油盐不进,也不能为他所用,恐怕还想密谋幽禁在天牢的那位。 赏花之后,他便将周昀软禁起来了。 可是当日下午,太子就奇迹般的被放出来了,谁都没有想到包藏狼虎之心的皇子还能从宗人府里活着出来,弄得众党羽人心惶惶啊。 第二日朝堂,皇帝便下诏说有人污蔑太子谋反,私自储备军队,铸造兵器的另有其人,特此恢复其太子之位。 但周丞相长女谋害一案与太子纠葛颇深,案情未能明了,必须给周丞相一个交代,暂将太子禁足东宫。 赵淳清站在朝堂上重新受封,接受各路官员的窃窃私语,他一直是“和煦如风”的微笑,只不过拥护着他的一众党羽,觉得主子的降温功力又增加,现在哪怕是笑着都阴森森的。 他们抖了抖被冷空气冻得僵直身子,心想,爷好歹回来了,只要能回来,他们头顶的天还是灿烂的。 赵淳清回到东宫真的就足不出户,整日安静如鸡,对于求见的官员幕僚闭门不见,据各家皇室宗亲安插在东宫的探子来报,太子饮食清淡,整日窝在他的卧房里练字画画弹琴下棋念经书,一副我要修仙的作派。 当然太子也没管费阳这茬。 不过说来,费阳自从被软禁在五皇子的偏院之后,睡得就不踏实,中午醒来总挂着个黑眼圈,身上多是青一块紫一块,胸前还有很多小红点。说睡得不好,侍奉他的奴婢们是不信的,这位爷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只有费阳才知道自己的苦。 夜里是休息得早,睡得也死。可老是梦见有只大狼狗不顾死活地撕咬他,啃噬他,恨不得把他吞进骨子里,费阳每天晚上都在床上与狼狗赛跑,累得气喘吁吁,湿汗加身。 特别是今天,这只狼狗居然会说话,还叫他小东西,一边啃他还一边折磨他,拖住他的双腿不让他撒尿,费阳给吓醒了。醒来之后,天蒙蒙亮,昨晚关好的窗户莫名还被风吹开了。 冻得费阳更想小解,费阳模模糊糊摸着门去撒了一泡尿回来,模模糊糊瞧着他的床下怎么多了一双鞋,揉揉花了的眼睛,费阳定睛一看,吓得他又想去趟茅房。 他床上还多了位美男子。 男人对他言笑晏晏,透露着吃饱喝足的欢喜。 第17章 花与鸟同在(十七) “殿下,你怎么从天牢跑出来了?”费阳小跑到床榻下蹲着,细细摸遍赵淳清的全身,吃尽了豆腐才说,“看来,没遭什么罪。” 赵淳清一根食指点在费阳的唇间,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点,别让外面起夜的奴仆听见。 费阳立马像见了花姑娘似的,嘿嘿傻笑,靠在赵淳清身边坐下。他并不知道太子已经被赦免,恢复了东宫之位。 “殿下是怎么从天牢出来的?靠轻功。”费阳有些激动,还空中舞了几下猴拳,不伦不类的。 他还记得赵淳清的武功非凡。 赵淳清坐直身子,敲了费阳的脑袋,“是父皇查明真相,赦免了我,又替我恢复了东宫之位。” 想起什么,赵淳清又伸手揉揉费阳的脑袋,顺手拂过费阳的耳垂,在他耳边柔声道,“这还得多亏了你。” 费阳被撩得身子打了个颤,脸都要烧红了,赵淳清说多亏了他,可他没做啥事,除了联络以前的旧部也没干啥正事了。难道是送蜡烛的事情被发现了? 费阳抬起脑袋疑惑瞧了眼赵淳清,赵淳清盯着他,眸子里闪烁着星火。 “谢我什么,小的什么都没干。” 费阳摊开手直白说,然后小声地贴在赵淳清耳边说,“殿下是真龙转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自然是鸿运当头,小人是奈何不了真命天子。” 赵淳清宠溺地嗯了一声。 费阳有些小得意,赵淳清越来越能接受他的亲近,以前凑在耳边说点悄悄话,脑袋上还要起个包。现在,嘿嘿,他看着赵淳清还有那么一点高兴。 “你希望我做皇帝?”赵淳清问。 费阳瞪大眼睛,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老哥你当皇帝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终极目标。 “为什么?”太子脸骤然垮了下来,手按住费阳的肩膀,不知觉中使出来力道,弄得周昀有点疼。 “你想要权势?想像你父亲那样?” “我……”费阳夸张地指了指他自己,摇摇头,“我不是说过吗,我的理想就是辅佐太子登上皇位。”然后收集气运值,赚取时间币! “难道殿下不希望做皇帝?”费阳弱弱地问了一句,要是赵淳清不想做皇帝他就惨了。 “想。”赵淳清点点头,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做梦都想。” 那不就得了,您问我干什么。费阳撇嘴腹诽。 “殿下,你来我这院落是为了救我出去吗?我跟你说,五皇子对我可狠心了。”费阳攥着赵淳清胸前的领子,抽抽鼻子,假装哭诉着想往赵淳清胸上凑。 赵淳清一听费阳受了欺负,攥紧拳头,眼睛里迸发出怨毒,冷声说,“他怎么了你?” 费阳被赵淳清的声音吓到了,他和那些幕僚有个统一的想法,爷的冷气凝聚力又提升了。 “就是他不给我肉吃,还叫太监控制我的饭量!以前我都吃五大碗,现在居然只给我三碗。对了,他还把我藏得酒坛子给翘了,还不准我喝酒。” 赵淳清无语,他得感谢五皇子没把周昀给撑死,还是让周昀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费阳将脑袋顶在赵淳清胸口旋转磨蹭,撒着娇,抓着赵淳清的手往腰上一环,“殿下,你快看,我都瘦了。” 赵淳清:…… 太子可能有些烦了,顺势拉开被褥,躺倒在费阳床上,闷头大睡过去。看来不怎么想理费阳。 费阳逗了一会儿,赵淳清没有反应,他也索然无味。干脆倒在赵淳清身旁睡了过去,不一会儿,打起了小呼噜声。 第二天,日高三丈费阳才迷迷糊糊苏醒爬床,发现自己睡翻了天,中衣和亵.裤带子都散开了,露出雪白鼓鼓的小肚皮,腰侧还有好多被虫子咬的小红点。 费阳爬起来揉揉屁股,这五皇子踹了屁股蛋的几脚还没好,还越来越疼,这是奇了怪了。 没过几日,费阳就被解禁了,而且还被五皇子赶回了东宫。大概是五皇子知道赵淳清重登东宫之位,对费阳也无需忌惮。 经他观察,周丞相家的大公子就是个能吃能睡的糊涂鬼,就是留在身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倒还徒增麻烦。 不如丢还给二皇兄,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费阳就回到了他心爱的东宫小院落里,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小人书有没有被太子残害,还好这群小人书裹着论语大学的外皮,原封不动地躲在书橱里面。 而赵淳清他也没有搭理费阳,居然还从护国寺请来了一位得道方丈,整日和他在东宫里闭门坐禅诵经,神经兮兮的。有好几次,出入收拾的宫女说,太子殿下与大师整日诵经,在寝殿里挂满了周家大小姐的画像,每次诵完经口中念着“明玉,明玉”二字。 太监们便明了了,太子爷重情重义,这半月来的足不出户,饮食清淡是在为周家小姐守齐衰之期。即使这周家小姐没能和太子殿下结为连理。 这怎么能是杀害周小姐的凶手呢。 朝堂之上,几名官员窃窃私语,眼珠子不时跑向丽妃的兄长们围成的势力圈,刘家。刘家虽然不似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手握重兵,但刘家兄弟几人却掌握着朝廷的经济命脉。 老皇帝和他们斗智斗勇了十几年,才控制成现在这样子。 第16节 刘家兄弟们站成一排端着手,老神在在,任闲言碎语刮过他们的身旁,也无动于衷,这么多年了,老皇帝使了多少把戏,都没能撼动他们。 上朝了,皇帝挥开衣袍,黑着脸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刘侍郎,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拍龙椅,响声撼天,也亏得龙椅是金子做的,耐拍,要不是金子皇帝还不得摔个大屁股蹲。 “臣何罪之有?”刘家长兄不卑不亢地跪下,质问皇帝。 皇帝又拍了龙椅,老太监都心疼他手。 众位大臣们马上跪下高呼,“吾皇息怒。” “带刘辉上来。”刘辉是刘家最末的一位同谱宗室,以前是三皇子的侍读。 刘辉小个子哆哆嗦嗦跪在皇帝面前磕了个头,“吾皇万岁。” 老皇帝点点头,传大理寺的主簿念诵证词,证词念完,刘辉额头都磕出血窟窿来,而刘侍郎的脸色惨白如同鬼魅,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将他一军的,是自家的孩子。 这孩子是庶出,最小弟弟从家.妓.身上胡乱搞来的私生子,有眼色有胆识,比那些不成器的儿孙努力,应试得了探花郎。刘侍郎自认为待他不错,将他安插在三皇子身边,委以重任。 可没想到,刘辉竟然将他们私吞饷银,卖官鬻爵得来的钱财抖了出来。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刘辉的父亲一脚踢在他肩膀上,将刘辉踢了个翻滚。 “哼,拿下。朝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老皇帝使了个眼色,大总管就站出身来,一挥拂尘,招来禁军将刘家兄弟制住。 刘侍郎冷笑一声,“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贪污受贿我家几位兄弟并不知情,全是我一人操控,请陛下明察。” 刘家几位兄弟都是明白人,知道必须忍痛把大哥推出去,刘二郎跪在地上惊呼去握住大哥的手,“大哥,你对得起刘家几代忠贤的名号吗?” “弟弟,哥哥对不住你们。是我糊涂了。” 老皇帝才不信他们这假把戏,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伸手从大总管处接来一本账簿,抛下朝堂,甩在刘家兄弟身上。 “你说一人做事一日当,你是这天下的王法吗?刘侍郎,我们就让朝堂看看你私吞的饷银,受贿来的财宝用于何处?” 大理正站出来翻了翻账簿,立马说,“刘侍郎所得银钱用于买卖兵器,收纳士兵,按刑法应诛九族。” “嗯。先将刘侍郎等人收押。”老皇帝一挥龙袍,禁军一拥而入,卷走了满目惊慌的刘家兄弟,刘侍郎愤恨地盯着跪在地上埋着头的刘辉,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少了几个人,朝堂上陡然变得安静,某个曾经与刘家交好的官员咽了口水,咕噜地一声,格外响亮。 刘辉低着头,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死亡的敲钟声。 老皇帝摸了摸下巴,想着是时候该去看金美人的歌舞助助兴了。于是,让大义灭亲,秉公灭私的刘辉顶替他伯父的职位,成为了新一位年轻的刘侍郎。 刘辉抬起头,嘴角上扬,凭着满脸的血痕接受了封赏。 朝堂这边的闹剧一完,赵淳清立马就接到了消息。翠鸟从窗边飞入,携来信桶,顺便还捞了个糖炒莲子吃,开开心心地又飞走了。 大师还闭着眼睛,嘴唇无休止蠕动,带着音律的经文从他嘴里颂出。 赵淳清起身看了信卷,没有什么喜色。 他拿起桌上的一袋小吃向外走去,那是他今早托方丈从宫外带进来的小甜点,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含在嘴里,又吐了出来,这味太腻歪了。 他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糕点,可他又想,他不喜欢没什么所谓,周昀喜欢就够了。 第18章 花与鸟同在(十八) 费阳在东宫里面日子逍遥度过了几天,好久没见系统大哥,他就敲了敲他,离气运值满点还有多少。 系统又说:快了快了。让他做好准备。 费阳无语,觉得系统老哥不厚道,对待任务每次都敷衍他。不过,他也不介意,慢点好,他还能多看几眼赵淳清。 可没想到,系统这次真没敷衍他。 宫里有件大事要发生,皇帝的寿辰将近。 各宫居住的贵人们为皇帝的寿辰紧张起来,费阳瞧见光是这东宫的侍女太监就换了一批机灵人,原来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妮子全不见了。 皇子公主们忙里慌张准备寿礼,意图得到皇帝的一句夸赞,博取好感。 赵淳清没安排费阳事情,自己却不见人影,好几次费阳想去找他唠嗑都找不到人。 过了几晚,费阳被闲得闷闷不乐。赵淳清却不知从哪里给费阳弄来了一只西域小猫咪,托人送过来。费阳瞧着这蓝眼白猫,可欢喜了。 他也不闲了,整日抱着白猫去散散步,铲铲屎,吸吸猫,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在东宫外的廊道上闲晃,在宫门口,就碰见位大美人,蝶妃娘娘。 蝶妃娘娘就站在东宫门口望着,一动也不动。 按道理,蝶妃娘娘住的偏殿离东宫可谓是十万八千里,怎么着,都不该经过东宫这条廊道。 费阳放开小白猫在蝶妃身后行了个礼,想起屁股上那几个被五皇子踢的大脚印,幽幽说道,“娘娘安好。” 蝶妃被他吓了一跳,后来认出他来,“哦,是你。五皇子的侍读,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猫很粘人,被费阳放在脚下也不离开,绕着费阳的双脚打转,爪子还挠着费阳的裤脚,想要爬上去让费阳抱抱。 费阳笑笑,解释说,“我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读。殿下否极泰来,重登太子之位,我自然是得跟着回来。” “哦。”蝶妃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古怪,她想问什么却又不说出口。 这附近没什么人,费阳就肆无忌惮地打量蝶妃脖颈处的印记,猛然想起这在哪里见过,太子的背部众多鞭痕处,有一块相似的印记隐藏在其中,只不过,那块印记被众多的鞭痕覆盖,看不大清原是什么样。 要不是费阳给太子擦过好几次背,谁能想到这一点。 “娘娘,怎么到这来?” 费阳明知故问。 “哦,本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出了西宫不知怎么迷糊到这里。年纪大了,路也认不清楚。想着就到了东宫,索性,找个侍卫问问如何出去。”蝶妃颔首,有理有条地说着。 费阳点头,指了条道就将蝶妃送走了。 东宫门口站岗的侍卫调侃说,这位美貌娘娘每天迷路都能晃到东宫来,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对咱殿下上了心。 费阳踹了一脚说小话的侍卫,怒道,“管好你的嘴。”又抱起小猫咪,四处散步去了。 侍卫小声地骂咧,以为自己是谁呢!不就是个兔儿…… 过了几天,费阳再去廊道上闲逛,没碰见蝶妃,也没看见那侍卫。 皇帝诞辰的那天终于到了,费阳也终于见到了赵淳清。 赵淳清身形有些瘦了,费阳猜测爷是整日吃素造成的。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下拖着乌青的眼圈,多半是那会念经的秃驴,让殿下晚上睡不好觉给熬出来的。 费阳摸摸赵淳清的脸,心疼,“殿下,瘦了许多。” 赵淳清握住费阳的手,居然吻了吻,可把费阳给吓呆了。 “无妨,今晚寿宴你别乱跑。你老实跟在十三身后便是。” “好。”费阳给吓傻了,愣愣地让赵淳清送他去了十三的宫殿里。 在路上才回想起,他怎么什么都没问,真傻。好不容易逮着赵淳清,就说了两句热络话就给骗走了。 费阳好久不见大炮,甚是想念,他在这个世界就大炮一个朋友,见面就想冲过去,来个大熊抱。 十三不着痕迹挡在了大炮面前。 费阳停下,摔了狗啃屎,他可不想把十三的小身板给压扁。 十三长高了些许,才几个月少年的架子就拔了出来,费阳摸摸下巴猜测,肯定是扬州的伙食太好,将少年催熟了。 大炮拍拍胸脯说,那是你哥我的功劳,我每天都有为十三殿下准备牛乳。 提起牛乳,十三就满脸嫌恶,若不是大炮非逼着他喝,他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会低下头颅喝上一口。 但他也知道他的天王老子只关心金美人的歌舞,没空来管他喝不喝牛乳,只有李犷一人不求回报对他好。 小太监跑过来,要十三皇子去查验庆典寿礼的事情,十三匆忙跟了过去,临走戒备看了眼费阳。 费阳撞了撞大炮兄弟的肩膀,嘿嘿笑道,“大炮兄弟,任务换了没?告诉你,小弟我任务快完成了!” “哦。恭喜恭喜。”大炮喜笑颜开,又有点惆怅,“兄弟你走了就剩我和任我星二人,哎。我才刚换了攻略目标,路还长着呢。” 大炮往十三离去的方向瞄了一眼,叹了口气。 费阳拍拍大炮的肩膀,“我早看出来了。不知那位老弟在哪高就?” 大炮学了费阳的嘿嘿笑,一脸高深莫测,眼神又带着向往,小声说,“万,人,迷。” 费阳秒懂,拍拍巴掌,“任兄弟,好福气啊。” “也还行吧。个人感觉他们局的任务容易疲惫。听任我星说,他们局有位主攻大神,一个世界攻略百人,啧啧啧,这晚上怎么受得了。”大炮砸吧嘴,不知是羡慕嫉妒,还是自愧不如。 “关键还得看肾功能。” 费阳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差别就这么大。 “我还是欣赏你们单位。不用太多投入感情,时间币拿得多,税率低,听说还给你们安排员工宿舍,是吧?”大炮打听问。 单位安排的是客厅卧室一体化的小户型宿舍,却被他糟蹋得如同狗窝一般,想起做完任务还得收拾屋子,费阳就抹了一下脸,艰难道:“嗯哼。” “真幸福。”大炮发出一声喟叹,真希望有机会能去这个单位。 “你可以的,兄弟。把你邮箱给我,回去之后我给你寄面试通知。” 大炮表示感激不尽。 两人聊了一会儿,十三就换了一身喜庆点的着装,带费阳他们去寿宴上。 春夏交接之际,天黑得比较晚,寿宴却是早早就开场了。 费阳和大炮跟着十三吃完水果,又吃糕点,听完戏曲,又赏歌舞,还有几位年龄稍小的皇子投壶蹴鞠助兴,投进了的小皇子总能收获掌声几枚。 太子坐在十三对桌,一个人默不作声地饮酒。 皇帝搂着金美人坐在上桌,喂美人吃酒,皇后面不改色坐在台阶下的位置剥着一颗颗乌黑透亮的葡萄,剥好的葡萄也不吃,十指纤纤抛入玉盘中,堆成了一座小山。 费阳环顾四周,瞧着热闹是热闹,不过都是贵人们的欢喜。 这一批新晋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闷葫芦,往些时日,总要闲言碎语嚼舌根,说着哪位皇子公主送的礼最贵,哪位大人带的美姬被皇帝多看了几眼,哪位贵妃的着装……。 一排宫女端了盆烤乳猪上来,费阳彻底被吸引住了,蠢蠢欲动。 轮到皇子公主轮流站出来为皇帝祈福,皇帝高兴大加赏赐,特此亲了口金美人红扑扑的脸颊,又饮了杯酒,宣布今晚寿宴彻夜歌舞,各大官员不醉不归。 众人都高呼吾皇万万岁,赵淳清抿了口酒,也笑了。 十三皇子监督运河有功,很受今晚皇上的青睐。 第17节 周安世举着酒杯来到十三皇子的桌前敬酒应酬,瞧着费阳低着脑袋,使劲啃着猪蹄。 揉揉喝花了的眼睛,难以相信,“逆子,你不在太子身边待着,跑到十三王爷这儿来干什么?” 费阳被他老爹吓了一跳,抬头不知该说啥,难道说是太子爷安排的。 反而十三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周安世,笑道,“是我与周兄相谈甚欢,才请他过来小坐一会儿。” 周安世狐疑地看了一眼,周昀这笨蛋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难道是十三皇子也想笼络周家。 这个猜想让周安世稍稍放心,不疑有他,饮下了十三递过来的酒,大喝一声,“痛快。” 十三心想,待会我们大家都痛快了。 下一场歌舞是周丞相从南疆寻来的舞蹈班子,为的是今夜能在众多节目中脱引而出。 南疆少女曼妙走出,各个酥.胸半露,胯间围了条蓝白刺绣纱布,坠着银铃铛,行为大胆,身姿妖娆,在古人眼里几乎是赤身裸.体。几位年轻的士族子弟嘴巴说着有伤风化,眼睛却不曾离开。 老皇帝淡淡瞥了眼,就注意到站在首排的领舞女子。她们不停地扭动腰肢,铃铛叮铃作响,领舞少女旋转到老皇帝的桌前,轻佻一笑,皇后不屑,金美人对这些狐媚子气愤非常。 少女伸出手臂舞动,猛然,刀光一凛,从手臂中脱颖一把匕首刺向老皇帝,老皇帝一脚蹬开桌子,将金美人拉在胸前。 “护驾护驾!” 少女灵活弯下身子,从飞腾的桌子下一过,匕首刺入金美人的胸膛,而皇帝拗断了少女的脖颈。 其他少女立即被禁军就地伏法。 周安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只舞队他还万分检查过身份,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他跪倒在老皇帝面前,不住磕头。 “皇上,臣罪该万死,将刺客带入皇宫,险些伤了皇上。” 老皇帝摆摆手,“周相请起,朕知道不是你的错。” “请陛下责罚臣疏忽职守。”周安世以头抢地,他知道老皇帝到底是真心让他起来还是说另有幺蛾子等着他。 “无碍无碍。诸位爱卿,请尽情欣赏歌舞,切不要因为一点小差错扰了兴致。”皇帝看着满地跪着的大臣宗室弟子,不在意说道。 他绕过金美人的尸体,继续坐在桌上饮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众人惶恐坐在椅子上继续吃食,费阳瞧着领舞少女和金美人的尸体被拖走,惋惜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趁着月色,寿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是这热闹下不知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没过一会儿,皇帝便脸色发青,他感觉到不对劲,扶住桌子,痛哼一声,便猝然倒在坐榻上,老太监立马惊呼太医,众人才往台阶上一看,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倒了,太子爷不知何时飘到老皇帝的身边,急呼一声,“救驾。” 这下宴席才算彻底乱了。 太子一挥蟒袍,推开大总管太监,扶着老皇帝的身子往宫殿后走,皇后瞄了一眼太子,慌张地想紧随其后,却被周围站着的禁军暗自牵制住。 禁军侍卫长冷笑,“娘娘,危险。请跟臣到安全的地方避退。” 十三带着大炮和费阳随着乱了的大臣们在宫女侍卫的指引下,被遣送回了各个宫殿,费阳频频回首,心想这一夜的皇宫风云汹涌啊。 夜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声中,费阳暂居在十三的寝宫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被十三和大炮拖起来去东宫候着,听闻昨夜皇上暴毙身亡,传真龙之位于太子殿下,各宫准备人手安排老皇帝的丧葬事宜与新帝登基。 滴地一声,系统报告气运值接近99%,请宿主时刻注意满额,收取气运值。 第19章 花与鸟同在(十九) 费阳给吓了一大跳,这么快就要满额了吗,可他和赵淳清连小嘴都没亲上,哎哟这可怎么办咯。 大炮兄弟拍拍费阳肩膀,碍着还有十三皇子在场,只能正经说,“恭喜周兄。” 十三一把将大炮搭在费阳肩膀上的手拍开,推着费阳说,“周昀,你回东宫去拿套衣物去给太子哥哥,昨夜太子守了皇上一夜。” 费阳哦了一声,随着一名带刀侍卫回了东宫,回去的路上费阳碰见了不少禁军,东宫外更是重兵把守。 进了东宫门,被宫女抱着撸毛的白猫看见费阳回来了,爪子一垫,就起跳到费阳肩上,又是蹭又是舔的,好像一夜不见,可把小白猫给担心坏了。 费阳吸了一口久违的猫气,神清气爽。 他被太子的一名幕僚接见,本以为进了东宫就要马上拿好衣物去见太子。结果,幕僚说稍安勿躁,周公子好生安歇几日,等登基大典过去,就可以出东宫府了。 费阳于是连赵淳清的面都没见上,又被软禁了。 不过这次倒是好吃好喝的供上,还有只粘人小白猫陪他玩闹,日子在吸猫的过程中过得飞快。 懒人费阳居然还抄着一手还不错的画技,画了几幅小白猫挂在房内。又是做了逗猫棒和毛线球。整日与白猫厮混,一人一猫在小院落里乐不可支,竟然忘了还有登基后的太子殿下。 过了一个月后,赵淳清打翻了整个朝纲的布局,稳定了局势,才赶来见到费阳。 他刚下早朝,估摸着费阳这时候可能还在睡觉,带了点御膳房准备的甜点,想给他个惊喜。 可惜,有了小白猫的费阳再也不睡懒觉,每天早上白猫就会自动来挠他房门想进来玩耍。费阳起床之后,拖了张躺椅在院子内,抱着小白猫晒太阳。 小白猫趴在费阳胸膛上任由他摸着下巴,揉揉后颈毛,整只猫别提有多舒服了,咕噜咕噜拉着呼,伸出舌头还在费阳脸上舔了几下,用毛茸茸的小脸蹭来蹭去。 赵淳清一下子就黑了脸,大步上去,一手就将白猫给甩在地上,白猫在院子里被宫女太监宠惯了,跟在费阳身后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这一次它遇见了对手。 白猫见人来者不善,长毛都竖了起来。 “谁啊?”费阳翻过身子,抬眼一看,一身金丝龙袍的赵淳清,一个月没见赵淳清,费阳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拔高了许多,身子也变得伟岸,给人一种压抑的魄力,大概是仰视造成的错觉。 他俊脸棱角分明,眉峰紧皱,紧抿着嘴唇,看上去严肃又禁.欲,偏偏费阳喜欢他这模样得紧。 “你说朕是谁!”赵淳清一把将费阳从躺椅上拉入怀中,“小日子过得不错,是不是都忘了朕?” 得,还不能叫太子了。 “皇上?”费阳试探地唤了一声。 “乖。” 赵淳清摸摸费阳的脸蛋,费阳也乖乖的让他揉捏,这就让新帝忍不住想亲一口面前可人的小脸蛋。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白猫见费阳被赵淳清咬了一口,以为主人受了人形大狼狗的欺负,使出七七四十九爪,袭向赵淳清。 赵淳清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还顺道拎起白猫的后颈丢给宫女,轻蔑冷笑一声,好似在说跟我斗,你还差得远。 费阳有些着急小白猫被捏疼没有,赵淳清可不能让白猫耽搁他的好事,拖住费阳就往房里带,清晨嘛,得吃点早餐营养营养。 宫女太监们在宫里都是见惯了大风大雨的油混子,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带着白猫退出去后,费阳的贴身侍女立马叫备了桶热水还请了太医院的最会来事的医官前来候着。 费阳扒住门栏,装傻似的眨巴眨巴眼睛,“爷,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在院外说呢?” 赵淳清一粒一粒手指扳开,抱起费阳就往床榻走,“话可以在院外说,事不能在院外做。当然,你想在院外我们不是不可以尝试。” ??? 费阳紧张吞了口水,跪在床上,摸摸赵淳清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老说胡话。 他试探着问,“爷,你是来真的?” 赵淳清摸摸费阳瓷白柔嫩的小脸蛋,一个词,舒服! “不然呢?”赵淳清掏出一枚瓷瓶放在床榻上,挑眉说道。 费阳叹了口气,内心说,好吧,大早上的火气都这么重,是该吃点白白的清粥降降火气了。反正吃早餐这事,上一个世界天天干,他也是很熟练,希望到时候爷不要被他吓到。 于是,费阳大着胆子扑了过去,吃白白嫩嫩的豆腐早餐。 事后,赵淳清只觉得费阳天赋异禀的身体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费阳瘫软在浴桶里面,早上吃完早餐,打翻了白粥罐子,撒了一身白白黏黏的粥,好在侍女伶俐,知道会有这一出,提前把热水烧好。 赵淳清帮费阳清理干净,就抱着费阳上床休息,独自去了书房批阅奏折,走的那就一个神清气爽。 费阳揉着旧伤复发的屁股,捂在被窝里乐的开了花。 宫里少了很多女眷,比如蝶妃,比如皇后娘娘。 新帝以太后娘娘思念太上皇甚重,将她安送到护国寺静养一段时间。 至于皇后娘娘歇斯底里地谩骂新帝是贱人所生的畜生,还叫嚣着要到文武百官面前揭露新帝逼宫的事实,让驻守广西的国舅将军回京杀了这弑父杀兄的畜生。 新帝微笑地摸着手中的玉扳指,挥挥手,太后娘娘便被遣送出了皇宫。 那天之后,侍奉太后的宫女们再也没有看见娘娘张开过嘴巴,至于发生了什么,懂事的人不会想知道。 四皇子被新帝封了个王爷在京城当,心里藏着诸多不满,但也不敢造次。 一夜之间他知道了很多秘密,母亲为什么不帮他参与夺权,父皇为什么不赏他一眼,他以为他是赵淳清的亲兄弟。 不,不是,他只是个侍卫偷来安抚蝶妃失子之痛的弃婴。好在这一场酝酿十几年的陈年阴谋之中,他还是得了不少好处,嘴巴闭得紧一点,命就活得长一点。 五皇子也像三皇子一样,和别人赛马摔了个半身不遂,不过他运气较好,没有像三皇子那样当夜暴毙身亡。日子虽然过得不容易,好歹每次也能教训教训身边奴仆,撒撒气。 小皇子荣升小王爷,他们仍旧明里读书学骑射,暗地里爬树捉蛐蛐,庆幸皇兄即位不用担心考学了,不幸的是皇兄即位后功课加重了。 费阳以屁股受伤为由赖在床上和小白猫厮混了好几日,赵淳清多次逮到白猫上床和费阳睡一个被窝,奈何费阳护犊子,治不了偷奸耍滑的小白猫。终于他想了个阴招,以绝后患。 十里外的皇陵处,精锐兵奉命护着一名斗篷白衣女子走进陵墓的大门,女子捻住袖袍撒了半杯清酒,揭开斗篷纱幔的一角露出玉雕似的下巴,什么也没说,饮尽了最后的半杯。 随后,便返身往马车旁走去,马车上坐着位粗衣车夫,车夫身形魁梧,一手扶着斗篷盖住脸,一手握住缰绳。 精锐兵长在皇城内混了多年,眼力不错,一眼就瞧出车夫是个练家子的,肤质略带褶皱,已过不惑之年。猛然,车夫注意到了精锐兵长的目光,撇过头来。 明明没有眼神的交流,兵长却觉得如芒在背。 风一吹,纱幔轻扬,女子的脖颈处好似落了只粉色的蝴蝶,精锐兵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一看,女子已被那位车夫扶上了马车,绝尘离去。 精锐兵懒得去猜他们是谁,等会还有一队兄弟约了他们去醉仙楼吃酒呢。 …… 费阳打了个喷嚏,用手臂擦了擦眼泪,推开想上床,委屈喵喵叫的小白猫,“小白,你不能再靠近我了。” 小白猫猫脸茫然,它只知道今早欺负主人的坏人把它抓了去,剪了它的毛,这会儿主人就不待见他。 “你掉毛了。刚才毛都飞到我眼睛里来了。”费阳捻起床上的一根毛,揉揉眼睛,还痒得慌。 他捏捏小猫的下巴,安抚着它,不让它靠近。 赵淳清上完早朝之后,微笑推开房门,“怎么今儿个还没起?” 费阳阻止小白猫上床落毛,和他斗智斗勇,赵淳清一来,一人一猫都安静得被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去看披着晨光的男人。 小白猫是满含愤恨,尖着牙齿,凶狠地“喵”了一声。 第18节 费阳纯粹觉得自己的男人穿龙袍帅炸了。 “喵喵喵!”就是你这只大狼狗使的坏,主人今天都不爱我了! 小白猫使出九阴白骨爪袭向赵淳清,赵淳清提溜住小白猫的脖颈,丢给门外的太监就闪身关门。 “殿下,您还是对他好点吧。毕竟是咱俩养的猫。” 费阳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腰趴在床上找外衣和内衬,撅着屁股,他的裤间绣着一朵小花和鸟儿,赵淳清一看就.硬了。 他抱住费阳,为他披上了外衣,遮住那朵小花。心想,做人得克制。豆腐好吃却不能多吃,不然得吃坏了,吃坏了就没的吃,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第20章 现实一种(一) 没有了白猫的打扰,赵淳清终于能和费阳进行二人世界,两人在御花园里甜蜜厮混了一阵后,听闻宫女太监说今夜是百姓同庆的花灯节。 京城里出阁的,未出阁的小姐夫人都可以在今天被放行出户,与私会已久的公子或是自家相公一起赏花灯,放花灯,猜灯谜,许美愿,就连皇宫里的花池都会允许宫女放上七彩花灯,与民同庆。 费阳一听来了兴致,上个世界,他和目标从小扶持着长大,有不少同甘共苦过平民节日的回忆。这个世界嘛,完成任务太快,又有阶级之别,费阳基本上没能和赵淳清度过任何一节日。 赵淳清一看费阳瞧了他一眼,就知道费阳心里的跃跃欲试。他不说话,等着费阳说好话求他。 “爷,能不能出去看看?”费阳握住小拳头请求说。 “看什么?你也想去找个官家小姐,采个花灯寻觅良缘?”赵淳清捏捏费阳的小脸颊,不同意。 “小姐赏花灯的愿望是寻良缘,臣的愿望则是……”费阳拉长了声音,他就不信赵淳清不想知道。 果然赵淳清动了动耳朵。 “盼长久。”费阳轻轻吐露。 赵淳清为之一怔,他转身握住费阳的肩膀,捏得费阳生疼,眼里蹦出要吃人的光芒。 “说的可是真的?” 费阳点点头。 赵淳清大喜,也不顾还有几位宫女在旁,亲了亲费阳的嘴角,“爷就喜欢听你这股实诚劲儿。周昀不管你到底是谁,你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费阳继续面不改色点点头,心里想,爷啊,你可别怪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我也需要生命啊。 赵淳清揉揉费阳的脑袋,揽着他去换了身便服。 费阳在换衣服,系统就问他,“哥儿,气运值满了几天了,到底收不收取,不收取过了时间可就没那么多时间币拿了。” “老哥,这不给我点时间。这不,我俩才在一起没多久。”费阳皱着眉头穿着鞋子。 “哎,就是个任务,你当什么真啊。再说,我们这单位很人性化了,没让你们这些穿越民工投入感情,你.他.妈还能和目标摩擦出感情,也是绝了。”系统有些气愤,从机械音里费阳都能听出他的火大。 主要是他催了费阳几天,费阳都没搭理他。 “投入感情的任务才能完成得更快更好嘛。”费阳贫嘴说,他穿好了鞋,在铜镜前理了理发冠,今天他把头发束起,显得年纪更小,脸蛋圆圆的,一副风流少年,潇洒倜傥的模样,好似要去花灯节勾搭姑娘。 “呸。不要命的傻东西。”系统气急,为他好他还说不听了。 “老哥你是ai,又没嘴巴,别呸来呸去。再说,你不懂人之间的感情。行了行了,我保证,我在气运值降下来之前,一定收取。” 费阳举起双手向系统承诺,为了保证他的信誉度,还加了句,“我发誓。” 系统冷哼,他不懂,他跟过的宿主比费阳吃的盐还多,不要命的还是头一次见。索性也懒得管费阳了。 费阳推开门,赵淳清已经打扮好开始在等他了,他俩坐着马车出了宫门,到了正门大街时,街上人熙熙攘攘,姑娘们结伴同行举着个花灯,调笑小姐妹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瞎逛了一会儿,费阳东看看西看看铺子上的小东西,洋玩意儿,凡是他摸过的,赵淳清都叫人买来下逗乐,耐不住费阳瞎晃荡,侍卫的手上提了几大盒子。 费阳见着远处有个卖腰饰的小贩,一窜就从人群溜了过去,赵淳清逮都逮不住。选了个配赵淳清今天这身衣服的玉佩,费阳扬起手叫赵淳清来付钱。 “小哥哥要买花灯吗?”小女孩提着花灯抖着手,畏畏缩缩问道。 “买一个。”费阳高兴接过。 小女孩完成任务似的笑了下,钱都没拿给溜进了人群。 赵淳清正要过来,责问费阳,跑那么快干什么。 费阳正奇怪呢,猝然,花灯卷着火花爆炸,席卷了他整个人,他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隔着火光才看到赵淳清向他扑了过来。 晚了。好疼。 身上肯定扎满了银针。 他想骂哪个龟儿子想出来的阴招,系统肯定知道小姑娘有鬼,也不提醒他,唉。 “收取不?”系统幽幽问,“不收我帮你收了。” “收。”费阳忍着痛,他什么都看不清了,耳朵也不灵光,模模糊糊地,赵淳清在吼什么。 算了吧,还有下次机会。费阳相信着,还能再见的。 赵淳清恨自己,恨自己没拉住费阳的手,他看着火光席卷了那个人,他伸手去抱他,他知道他肯定很疼,很疼。因为他也感受到了,银针扎满手臂,火灼烧皮肤的痛楚。 是谁,是谁泄漏了他的行踪,是谁安排的一切,周安世,赵淳理,皇后的余党?被他抓来,他要剥了他的皮,扒了他的筋,丢到烈火中去焚烧,他要让他尝尝这等苦楚。 赵淳清搂起费阳一人绝尘踏着轻功,飞往了太医院。 远处重重花灯叠出的光影下,男子躺在木制的轮椅上瞧着这一切,桀桀大笑。黑夜下仆人将他的那盏花灯烧成灰烬,他说,他的愿望达成,花灯放不放也无所谓了。 人还是没救起,银针扎进了主心脉,大罗神仙来了都只能叹口气,新帝挥开了要给他治理烧伤的太医,挥退了所有人,他想一个人陪着周昀静静。 很久以前,赵淳清就知道自己不是皇后亲生孩子的真相,他见过蝶妃,也见过蝶妃脖颈上的印记,他懂了什么,他慢慢谋划,韬光养晦。他恨起了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一个连心爱女人都守不住的废物,还让她丢了儿子,在深宫受尽委屈。 现在,他又想,我比他,更不如啊。 小白猫哆哆嗦嗦地爬了进来,它问道了主人的味道,可这味道中又掺杂刺鼻的焦味,白猫拱着鼻子蹭蹭主人,为什么主人今天不摸他啊,身上还臭臭的。它挠挠主人,没反应。 赵淳清难得用手顺顺小白猫的毛,抚上它的脖颈,咔擦一声伴随白猫脱口的哀鸣,死了。 他将白猫放在费阳怀中,出了门,叫人将周昀烧成灰烬。 几天后,倒霉的五王爷府邸走了水,听街坊领居说,没一个人逃出来。 淳帝治国有方,在位五十六年,安民减税,严惩贪吏,又派人固守边疆,南疆辽东再无外族侵犯,修筑河道,开放通商口岸,后世人称景德盛世。 …… 费阳于黑夜中睁开双眼,他家的高清电视还在播放,里面几个老外歇斯底里吼着英文,没字幕,一句都听不懂。 坐起身,他揉揉发酸的肩膀,做任务躺了很久,没有活动,双腿基本失去知觉了。 “开。”声控窗帘滋滋往窗户两边拉开,虽是凌晨两点,可a市的道路照明设施很人性化,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费阳趴在窗口活动了双腿,点了根烟。 想起几分钟前,耳朵鼻子眼球扎满银针,灼烧感混合刺痛感,他就发抖。他更想骂人娘,可又不知道骂谁娘,只能憋在肚子里,吸了口烟,感觉稍微好点。 今夜是睡不着了。 费阳瞧着手腕处上有一串不停流逝的荧光数字,还有10765小时,算算也就一年多吧。撇撇嘴,对于这增加的8760个小时,他觉得真没意思。 电视里的连续剧正好放完一集,片头音乐又响起,屏幕上映着h.b.o三个大字,画面是黑色的,闪出一架银色机器刻画着成人的骨架,音乐有点渗人,费阳瞧了几眼就关了。 他记得这是他做任务之前还在追的美剧,西部世界。剧情不错,不过他没心情看。 重新躺回床上,费阳知道明早还得上班,会见领导,人还是休息吧,睡个好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又都给全忘了。 第二天醒来,人还是记得一切。 费阳从衣柜里套了件西装穿上,现实世界的他长得还算不错,身高大约一米七几,不高不矮,算是单位里面受欢迎的男同事之一。 他卷起手腕的袖子,看了眼剩余时间,已经是10759了,睡一觉六个小时就没了。 员工宿舍和单位挨得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费阳顺便在老婆婆那买了早餐,,正巧碰见单位里的同事。 这位同事人高马大,也是单位里女员工谈论的风云人物,留学海归,富二代,高学历高智商,唯独情商不高,人特冷漠。 与他们这些朝九晚五处理杂事的人不同,同事干的是研究员,今年刚升上研究首席。要不是不同部门,费阳还得敬他一声领导。 “钟哥,好久不见,你也出来买早餐啊。”费阳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 钟凛看了费阳一眼,连声招呼都懒得打,提着早餐走了。 费阳摸摸鼻子,得,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冷屁股挺翘的。 吃过早餐,到了单位,费阳就被领导召见了。 “小费,你回来了。最近干得怎么样?”领导欣赏研究员的工作,非学人家装逼,兜件白大褂在身上,啤酒肚都遮不住,不看脸像个大肚子孕妇。 领导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中。 “嗯。完成了一个满额任务。”费阳坐在椅子上,掏出火机给领导点上。 “小伙子不错,好好干。干得有出息了,我给你在科室里找个好媳妇。”领导吸了口,吹牛说。 费阳谢过,领导多半还不知道他在任务都干了什么,不过任务经历是员工隐私,领导一般不会查看。 领导挥挥手,费阳就回到工位上,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的本职工作就是将系统和宿主信息登入报表,存档封存。 中午大家都出去聚餐。看着人走得差不多,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敲击键盘,多半是托同事带的饭,他迅速登入隔壁小花的工号,去系统上查找世界匹配信息。 隔壁小花的工作是帮助系统替宿主安排世界,小花美女偶尔接点时间币兼职,不过她不做本单位的任务,她比较喜欢调.教.局的。 别问费阳这局是干什么的,费阳不想知道。 费阳输了一串数据进去,找到了他的宿主号,暗中改了之后的世界数据,就吹着口哨跟着大家约饭去了。 下午,费阳就敲响领导的大门,说自己又打算来上一个任务。 领导有些不同意,这任务一个接一个的,长时间不吃不喝不活动,员工身体吃不消。 费阳非要,领导也没办法,就应了他的要求。 出了门,费阳心心念着任务世界,猛然还撞墙上,磕了个额头起包。 他抬眼一看,哦豁,撞到人了,不过人没被他撞倒,他倒是给撞出个包。揉揉额头,望着钟凛,费阳心想这哥们肌肉也太硬了吧,一身白大褂遮住好身材看不出来啊。 “对不住啊,兄弟。刚才想事呢。” 钟凛木着个脸,绕开费阳,转身去了领导办公室。 费阳啐了口,哼,单位里的怪人越来越多了。哪知道别人瞧他也是怪人。回去用电脑给大炮的邮箱发了面试通知后,费阳就等着晚上回到任务世界,继续追他的小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可以稳定更新了,每天早上8点,不更新会在评论请假~我努力哈 第19节 第21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一) 费阳这次穿到第三个世界,肩膀一重,好像扛了个百八十斤的大米,差点摔个趔趄。 他踩实脚下的山路,控制住身子,撑起肩膀上的木扁,木扁下用绳索绑了两个竹篓,竹篓上架着两盆纱布罩着的铁锅,热气腾腾,在青山绿水中还冒着烟。 清晨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身前那个虎头人身,挑着扁担的兽人回头说,“二狗,小心点。别把糍粑给摔没了。” 兽人声音浑厚混合经历世事的沧桑,看样子是上了年纪。 费阳一瞅自己的手,全长毛了,因为猫科动物的肉垫,手上的神经更敏感了。握住绑在扁担上的缰绳,磨得掌心生疼,一摇一摆地,他跟着这个男人上了山。 根据原身的记忆,男人是他二叔,他们全家是居住在听云山下的虎妖精。听云山是个开放的修真门派,允许方圆百里登记获得身份牌的妖精在听云村生活。 平日里,虎妖一家化成人形,到镇上去卖糖糍粑维持生计,偶尔送点糖糍粑上山孝敬听云山的弟子,打点关系,好在山下做生意。 费阳不是很懂虎妖的脑回路,一只猫科动物为什么取名叫“二狗”,或许是常年累月跟人类生活在一起接地气。 糍粑大约早上四点做好,将糯米蒸熟后,虎二和二狗用大木槌捣碎,放在铁锅里拿沸水蒸着。是的,竹篓下还有一桶热水,所以扁担才那么重。 兜兜转转走了一个时辰,热气将香香甜甜的糯米气蒸发到空中,有不少好吃懒做的灵鸟飞来,想揭开糍粑的纱布,尝一口鲜。 虎二叔一边挑着担,一边还挥舞手臂赶走灵鸟。 费阳在后面跟着累得要死,豆大的汗粒直冒额头,背后的中衣全被汗湿了,黏在身上很难受。 可惜,费阳身板小,握住缰绳保持平衡都不容易,更别说抽出手来擦汗了。 走了好长一截山路,终于到了听云山的大门口,费阳撑住膝盖,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扇着风休息。 “二狗啊,你这体力不行啊。像你这样,咱家怎么讨媳妇儿哦。我看是连村口的花猫妖都瞧不上你。”虎二叔忧心忡忡说道,他是真的很担心子嗣问题。 费阳不需要花猫瞧上,当然花猫妖是个前凸后翘的男人就另当别论。 坐了一会儿,就有个蓝袍木冠道士过来招呼费阳他们,“虎二,来了。” 他隔着纱布摸了摸铁锅里烫好的糍粑,满意地点点头,又掀开纱布,掐了一口软黏黏的糍粑,含在嘴里,笑着拍拍虎二叔的肩膀,“辛苦了,挑上去吧。” 虎二叔腆着脸,说没事没事,应该的。 他给了费阳一个眼神,挑起扁担就上坡了,费阳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 他们是要把这两担子糍粑送到听云观的厨房内,拿去给一些还未辟谷的弟子吃。 都过了两个时辰,系统还没醒来颁布任务,费阳怀疑他是上个世界太坑,不敢面对自己。他也不想让系统好受,在脑子里大喊系统,系统被他喊醒了。 “吵什么吵,我早醒了。”系统怒。 “任务是啥,快说。”费阳懒得废话。 “嗯,我看看。帮助听云观主渡过修真界一大难关,成为万人敬仰的修真大能。” “这么难。你确定我只是一只普通虎妖,有没有隐藏身份?”费阳紧张了。 “不知道。加油哟,为了时间,为了生命!” “呵。” “二狗,发啥楞。赶紧的,送进厨房。”虎二叔见费阳放下扁担,又在偷懒,不满吼道。 “哦哦哦。”费阳弯下腰,使力挑起扁担,要往厨房里面走。 “等等,那边送糍粑的小妖,过来,过来。”又是一位木冠修士招手叫住费阳。 费阳刚挑起担子,有得放下。他无奈地转脸一笑,“爷,您说。要点糍粑吗?” “嗯。来一碗,送到观主门口。” 费阳大喜,多谢这位兄弟助攻,正愁着怎么溜近观主身边。 虎二叔洗干净手,捏了几个糍粑团子,撒上糖浆和芝麻粉,做成小塔似的一碗递给费阳。 费阳不由得吞了口水,接过跟着修士去往观主修炼的地方。 “道长,小的有个疑问啊,这观主早已辟谷,怎么每次还要点咱家的糍粑。” 修士瞥了费阳一眼,费阳低下头不敢对视。 “小妖想的还挺多啊。你怎么就知道这碗糍粑是观主吃的?”修士不再搭理费阳,背着手继续前进。 费阳捏捏虎须,有个不好的想法。 进了观主修炼的灵殿内,有位俊朗少年坐在秋千椅上一扬一荡,白衣赛雪,脸上红扑扑的,似莲花的花瓣。 他笑声开朗,在这寂静的道观内,响彻云霄。 他见费阳捧着糍粑来了,飞身过来,雪衫轻扬,配着山顶朦胧的雾气,堪称院落里一朵绽开的白莲花。 少年将鼻子凑在糖糍粑上嗅了一口,仰起头回味道。 “嗯,好香啊。主人,多谢啦。” “喜欢就好。” 白衣男子持着一把银光凛冽的剑,从殿内走出,挨在少年的身旁,淡淡说。 少年顺势偎依在白衣男子身上,夹了一口团子,喜笑颜开,他再夹了一个糖没有那么多的,想喂进观主嘴里。 费阳以为观主不会张嘴,没想到观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含在嘴里。 轮到费阳皱了眉头。 哦豁,观主提前被别的小妖精攻略了。 “意不意外?”看戏的系统嘿嘿笑道。 费阳撇了嘴,在心里说道,“意外。” “惊不惊喜?” “惊喜。”你麻痹。 “好好做任务,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看在一个单位的份上,我才提醒你,别把感情当生命。”系统好意提醒。 “谢谢老哥。”费阳不是很懂,做任务谈个恋爱怎么了,任务恋爱双丰收,招谁惹谁了。 “你还在这里看着干吗?”观主冷眼瞧了费阳这只傻乎乎的蓝眼白虎精一眼,很不待见。 “哦,小的。就是想问观主还来一碗不?”费阳低着头问。 “不用了,你回去吧。”观主回答了白老虎。 众人被观主的回答惊吓。话说,平日里观主对任何生物都是爱搭不理,唯独对他养的白莲花精青睐有加,多说几句热络话。可今天,怎么有空多施舍了几眼山下来的土老虎了? 白老虎精擦擦爪子上的糍粑糊,毛都被粘在一块了,心想肯定很丑。 他识趣地跟着修士走了。众人只道是观主今日心情好,随意说了几句话。 费阳跟着虎二出了听云观大门,虎二叫住送他们下山的修士,从竹篓里掏出一壶清酒塞在修士手里,嘿嘿笑道,“孝敬各位道长的。” 修士歪嘴一笑,“懂事。” “知道最近出了事吧。” “知道知道。”虎二点头。 “注意些,别跟那些未挂牌的妖精混在一起。小心到时候魔气上身……”修士往脖子一抹,呲了牙,吓唬虎二,“掉了脑袋。” 想起隔壁兔妖全身腐烂,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咬人,最后被修士一剑削了脑袋制服,虎二就爬满一身鸡皮疙瘩,好像掉脑袋的是他。 “道长,你们知道我一家都是本分妖精,连听云镇都没出过,哪敢啊?” “走吧走吧。快下山。”修士对虎妖的解释没有兴趣,他只想着待会独自喝了这壶酒。 费阳便跟着虎二叔下山了。 下山容易上山难,走下坡路,脚程就快了很多。半个时辰后,费阳就出现在了虎妖一家的柴门口。 一只蓝眼小白猫闯进了他的视线,小白猫衔着毛线球,翻滚着就到了他跟前,动动尖耳朵,欢声说,“哥哥,快陪我玩。” 费阳内心是拒绝的,奈何生理上被这毛绒绒的耳朵俘获。 “好嘞。” 于是,院子里出现一大一小两只白老虎上蹿下跳追逐毛线团子,咬耳朵,吃尾巴,可谓是不亦乐乎。 夜间,吃过烧鸡后的两只白猫躺在床上安睡,小的那只爪垫都蹬到大的脸上去了,大的还砸吧嘴,嚷嚷着“鸡腿好香”。 一只凄厉的猫叫划破听云村的虚空,夜半子时,听起来犹如弃婴夜啼,格外吓人。紧接着,死一般的寂静无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虎大撑起身子,摇摇自己睡得跟猪一样的老婆,“老婆子,听见什么没?” 虎妈挥开老头子的手,咒骂了一声死鬼,又睡死过去,还打起了呼噜。 虎大又推了几把,虎妈毫无反应,虎大心有余悸地躺下,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猫七就上报听云观,自家的妹妹猫八昨晚起夜失踪了,门口有一摊淤血,此外地上散落一地猫毛,希望听云观的道长大人能为他找回妹妹。 第22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二) 出了早市的妖精回来就围观在猫七家里,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从猫七他爸的外遇讨论到猫七他妈.的出走,又从猫八和狐狸精的恋情到猫八劈腿招惹了狼妖豹精,最近还勾搭上虎大家的儿子二狗。 妖精们赞叹着有其父必要其女,凶手肯定是绿帽带遍全村,不愿忍辱负重的狐狸精。 妖精们待在人间久了,染上姑婆们七嘴八舌的习性。 猫七在一旁抱着胸忍无可忍地怒吼安静,狐狸精苦笑表示,你们不懂爱情,伟大的我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道士们面不改色检查地上的血迹和毛发,用追踪盘探查了猫八的行迹,一无所获,猫八消失了,她不在听云村。 要不就是另一种可能,她死了。 最近的听云山不太平,准确的说,最近的修真界都不太平。 传说魔王转世回归魔界,想要洗刷百年来修真界力压魔界的耻辱,暗中派人释放魔气,干扰人间。 第20节 中了魔气的人或妖变成魔物,会不由自主地嗜血吃肉,道士们跟着观主围剿魔物是见过魔物生生将活人啃得白骨都不剩,还吃不饱似的舔舐地上的血迹。 更可怕的是,只要被魔物咬了,甭管死人活人都会转化成魔物。魔物成型速度之快令法力高强的真人都谈魔色变。 修士们不寒而栗,万一魔物蔓延到听云山可不是件好事,得赶紧回去禀报观主。 这边虎大虎二跟着村里妖精凑热闹,费阳就向虎妈撒谎去锄地,偷摸着上山,想找观主叙叙旧,笼络感情。 他照着记忆中的小路,肩上背了个大锄头,哼着小曲跨过田坎,上山前进。 清晨,有不少认识他的灵鸟,降落在他的锄头尖上,加入他的战队一起二重唱。 唱了一会儿小曲,费阳冷飕飕的,但太阳冒出头,薄雾被冲散,山间变暖起来。反倒这种冷意好像是被某种狩猎者瞧上的嗜杀感。 费阳回头,没人跟着他。一啪鸟粪掉在他鼻子上,他想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进了树林茂密的山腰,慢慢地,灵鸟消失在林间,一只也没留下陪费阳。这些伶俐狡猾的小东西,得了好处就离你而去。 快到听云观门口,费阳加快了脚程,走着走着,他觉得身后锄头的好重,像是多加了一个人的重量,都快把他压趴了。 费阳用余光往后瞄了一眼,差点吓晕过去。 半个身子都没了的女人蹲在锄头上,她头发散乱,脸上还密密麻麻布满牙印,碎肉悬挂在鼻梁间,咧着嘴在冲他微笑。 费阳哇地一声撂下锄头,往观门口跑去。 女人瘸着烂腿,张着血盆大口,飞身袭向费阳,好在她只剩一只臂膀,就算费阳被她扑倒,也不能立马被她下口。 费阳用手抓住女人的肩膀,不让她嘴巴靠近,女人下巴合不拢,哈喇子都滴到费阳脸上,费阳委屈地憋着嘴巴,好想叫妈妈。 “系统,帮我。” “开挂一次,100时间币。” “开开开。”费阳不想再被哈喇子污染俊脸,迅速答应道。 系统刚要给费阳传输技能,女人的头就刷地一下削走了,刀剑划过,平稳的切口,硬是一滴血都没溅在费阳身上。 费阳推开女人的身体,直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定睛一看,白衣赛雪的观主瞥了他一眼。 “把尸体收拾下。在山下安置几处监察瞭,恐怕还有几只魔物没被抓到。”观主吩咐弟子。 “多谢观主救命之恩。”费阳跪下身子磕头,擦擦脸上的口水恭敬说。 “不必。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宋听云拿剑指着费阳说。 费阳瞪大眼睛,眨眨蓝眼珠子,胡须还一翘一抖的,爬满白毛的脸上露出他惯有的招牌微笑。 宋听云虚着眼睛,瞧了一会儿,被魔物的唾液浸染没什么异样。不过,白猫咪的笑很讨人厌,他天生排斥蓝眼白毛的生物。 说来奇怪,偏偏这种生物和他接触较少,五十年的畅快人生中,并没有给他留下不畅快的印象。 可他就是讨厌。 “恶心。”宋听云评价。 费阳捂住胸口,突然心好痛。这是嫌他长得丑吗?老哥,别介,我人形还是很帅的。 “带他下去清理下,换身干净衣服。”宋听云发号施令完,挥开袖袍转身离去,晨风猎猎吹开他的衣袍,像只展翅的蝴蝶,也像下凡的谪仙。 费阳摸摸脸上溢出的口水,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到了现实的差距。 修士带着白老虎去灵泉清理了全身,顺便还给他刷了毛,掏了耳朵,费阳餍足地直打呼噜。 打理干净之后,白老虎的猫油光透亮,粉嫩的爪垫让给他清洗的修士都忍不住捏捏,费阳警觉地抽回手,不让修士逗他。 修士直接将他送到观主的房间。 费阳乖乖跪坐在地上。 宋听云疑惑,“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要报答观主恩情。” “不需要。” 费阳大着胆子为自己争取福利,他微笑说,“观主,你还缺坐骑吗?宠物也行。” 宋听云的前半生都在秘境闯荡,遇过很多自荐枕席的灵禽神兽,想要和他缔结契约,分他一杯渡劫修士的天运。但很少,有这么大胆,不知量力,过分,傻乎乎的妖精。 但宋听云不生气。 “嗯?” 费阳和他待了两个世界,男人的习性他摸得一清二楚,一听嗯字,语调上扬,夹带一丝兴趣,就知道有戏。 “我会读书写字画画讲故事,烫糍粑,(吃)烧鸡,干苦力。”白老虎为了显示他的过人之处,亮出了毛茸茸的臂膀,秀了一下扁平的肱二头肌。 “对了,还有舔毛。” 宋听云看猴戏似的看着费阳。 费阳觉得自己有点傻.逼。 窗外的屹立池中的白莲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就是那个少年郎。 费阳委屈地站直身体,端坐在地上,低下头,心想完了。 “不好意思,失礼了。” 宋听云没有接费阳话。 反倒是白莲花化作人形,从窗户爬了进来,挑起费阳的下巴,左右瞧了下,“主人,留着吧。挺好玩的,知春活了这么久,想有个伴陪我玩。” 费阳呵呵,老子不想和你玩。老子只想和观主玩。 宋听云点点头,厌恶地瞥了眼白老虎可怜兮兮的蓝眼睛。 知春是他从天山秘境采来压制心魔的雪莲,成精已有千年,若非是签订契约,吸走知春一半的灵力,宋听云得敬知春一句前辈。 他要压制心魔就必须得与雪莲亲近。 平日里,知春无欲无求,除了吃点糖糍粑也没多的要求,今日突然想有个玩伴,或许是受够了千年的寂寞。 费阳留了下来,首先得回听云村收拾包袱,他告诉了虎大虎妈和弟弟这个重磅消息,虎妈吃惊地打了费阳一巴掌。 费阳捂住脸,惊奇道,“妈你打我干嘛?” 虎妈拥抱费阳,喜极而泣,看来这不是梦。自家儿子混出息了。 费阳推开虎妈,一巴掌呼向弟弟的屁股,小老虎嗷呜一声,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弟,告诉妈妈,这不是梦。” 小老虎气急跳起来挠向费阳,费阳化作虎形和弟弟玩闹起来。 虎二从镇上卖了糍粑回家,路过虎大家,看见不成器的二狗又在和弟弟玩闹,这么大只虎了连个媳妇儿都讨不着,真是没出息。 他站在篱笆外看着两只小虎互相舔毛,费阳鼻子一动,闻到虎二身上有股熟悉的腥味。 虎妈提溜几只活鸡出来,菜刀一飘,鸡脖子就断了。她尾巴轻扬,高兴招呼道虎二,“二叔,今晚过来吃鸡啊。咱家有大喜事。” 虎二眼珠转了转,疑惑道,“啥喜事?又不是二狗讨媳妇儿。” “哎哟,你可不知道,观主要收我家二狗当坐骑呢。”虎妈扶着脸,炫耀地微笑,尾巴翘的好高,吼出来的声音恨不得街坊领居全听见她儿子发达了。 虎二一听变了脸色,赶紧捂住大嫂的嘴,“大嫂,可别乱说。观主怎么会收我家二狗当坐骑呢,人家观主什么灵兽仙禽没见过,会看上只会化形的二狗?我看你啊,是老糊涂了。” 虎妈扯开虎二的爪子,瞪大眼睛怒视说,“少瞧不起二狗。我告诉你,这事还真是。下午你是没见着,一群修士送我们家二狗下山的。嘿嘿。咱家发达了。” 虎二不相信,“拉倒吧,二狗媳妇儿都讨不着,差点跟村口的猫七搞在一块。” “说什么呢!别造谣。”虎妈推了一把虎二叔。 费阳任凭两位老人家在门口闹着,自己逮了弟弟进屋。 虎二还是不信,二狗那小身板,观主坐他身上,二狗只有被压趴的份。 虎妈不管虎二信不信,反正她炫耀的目的已经达到,出于礼貌,虎妈还是要请二叔来她家吃饭。 虎二摇摇头,佯作有事谢绝了。 虎妈抿着嘴,露出尖尖的獠牙。这虎二自从儿子去了县城做买卖,一天早出晚归,很是奇怪,看看看,连自己毛都懒得打理了。屁股上还留着一摊血迹,多半是去偷吃了活山鸡。 当晚,虎妈为了庆祝自己儿子成材傍上大佬,特意做了一顿美宴犒劳费阳。 饭桌上,虎妈特意给费阳夹了个鸡腿。 “二狗,你能不能把你弟弟也带上山。让他吸吸灵气,早日化形。” 费阳咬着鸡腿含糊答应道。 三狗惊喜,虎爸无奈,虎妈满意,两儿子都进了听云观够她炫耀一辈子了。 第二天一早,费阳挑着虎妈收拾好的一箱行李和弟弟上山了。 听云观派人下山通知附近的妖精,魔气蔓延到听云山,夜间不要擅自走动,见到举止怪异的妖精即时通报,如被魔物咬伤,立即上山治疗。 妖精们心慌慌地议论着魔气,有几只胆小的兔子精,今天干脆连早市都不出了,锁好房门下好禁制,窝在房里一动不动。 费阳带着弟弟上山,宋听云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让他跟着知春修习吸收灵气的法术。 知春以人形修炼,费阳不甘示弱也化为人形。 修炼到一半,费阳神清气爽,缺一半的心眼都被灵气补齐,感觉人还聪明不少。 知春故意靠费阳很近,贴在他耳边说,“小老虎,你是不是会做很多好吃的。” 白莲花吃了十几年的听云山食堂,宋听云又不准他随意下山,他只好使出这招。 费阳蹙眉点点头,感情兄弟在这等着他,就说白莲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他。 “你帮我做好吃的,我就教你一套法术怎样?”知春诱惑着费阳。 费阳对法术没兴趣,他只对观主和任务有兴趣。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知春给他做好吃的,知春一高兴,嘴巴就漏了瓢,给费阳说了好多关于宋听云游历四海的事迹。 费阳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化成小星星,八岐山上砍神蛇,金乌树下掏神器,女娲神殿屠九龙。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宋听云这么厉害。 他难以抑制地焦虑,牛逼哄哄的宋听云怎能看上自己? 没有休眠,关注一切的系统叹了口气,哥们,能不能多关注任务进度,暴风雨即将来袭,你这小身板怎么帮助目标抗住? 第21节 第23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三) 虽说二狗是只土老虎,灵性却与普通灵兽不相上下。知春交给他的法术,他都能修习个大概,比葫芦画瓢展示出来。 知春拍掌,这算收了个天资聪颖的小弟? 庭院里就那么几个人,知春的掌声就吸引了宋听云的目光。 宋听云本是在屋中安静打坐,听见知春的哈哈大笑和白老虎的喘息声就忍不住支开了窗户,瞧窗外望去。 白老虎已是人形,修士不知从哪里给他掏来的一张旧道袍披在身上,衣襟宽敞,露出白老虎线条明显的锁骨,知春施法将他压在地上,困兽犹斗,衣带散落了一地,白花花的胸膛昭然晃在宋听云眼前。 偏偏知春是个不知人事的灵植,还欺身上前,继续欺负白老虎。 宋听云蹙眉不喜,喝了一声。 知春乖乖爬起来,凑在白老虎耳边嗅了一口,“你身上有奶糖味。” 费阳一巴掌拍在知春脑门上,“少调戏老子。” 知春不在意地笑笑,他觉得白老虎比食物还香,以后他找雌花就要找白老虎这样有奶糖味的。 宋听云走了出来,费阳和知春乖乖站成一排,头视前方,双手靠在大腿外侧,两人脸上都写着“我超乖”。 “成何体统!”宋听云怒目而视说,见着白老虎衣衫还挂在手臂,露出圆润的肩头,看肤色又白又嫩,摸下去肯定软软弹弹。 站岗的修士忍不住瞄了一眼。 他就来气。 顺手帮白老虎理好衣裳,敲了个不重不轻的栗子,手在伸向知春脑袋时停住了,知春虽与他结契,好歹是修炼千年的灵植,是他的前辈。 秉着尊师重道的情理,宋听云收了手。 费阳泪眼汪汪地心酸,宋听云太不公平,居然只打了他。好吧,观主确实被别的小妖精俘获了。 “以后勿要在山上胡闹,认真修炼才是正道。白老虎,你叫什么名字?”宋听云训斥了两句,又想起白老虎的名号他还不知。 费阳把头低下,难以启齿。 “嗯?没有?这可不好结契啊。”宋听云摸着下巴为难说道。 “二狗。小的叫二狗。”费阳的声音细若蚊鸣,他的脸都快涨红了。 宋听云嘴角抽搐,知春笑倒在地上。 “那……二狗,你随我到屋里来。”宋听云一瞬间竟认为涨红脸的白老虎很可爱。 知春也想跟着进屋,却被关在门外。没有小老虎陪他玩,他便想在山林间去晃荡游玩,修士们以魔物侵山为由阻拦,却管不住他,只能任他去了。 费阳一听进屋,还以为宋听云要给他看个大宝贝,嘿嘿傻笑不停。 宋听云割破他手指,让他抄了份血书,盖上手指印,就结契了。 费阳大失所望,还以为会来个惊天动地的法阵,金光环绕,雷鸣电闪下结主仆之契。 “你我既已结契,便在这天地之间种下一份因果。我自然得对你负责,知春心性不定,平日里教不了什么正经法术。”宋听云难得对人说了这么多话。 费阳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由我来助你修炼,可好?” “好啊。多谢观主。”白老虎抓住机会,化作原型,拿出从小白猫偷学来的本事,在宋听云身下露出白白的肚皮,打滚求抚摸。 宋听云的眉毛虬结在一起,看着翻肚皮打滚的白老虎,他心想,这是身上长虱子了?竟敢用他的蒲团挠痒。 山野之物,果然毫无教养,得好好教训才是。 一盆清水从天而降,冲刷在白老虎的脑袋上,费阳清醒了。 “以后记住唤我为主人。本座今天教你第一套法术便是,引水决。” “……”唉。 宋听云教了法术,就将费阳赶出屋外。费阳闲来无事就用引水决在院子里浇花玩。灵花巧笑倩兮,以为费阳是在跟她们玩闹,在院中迈着根茎四处奔逃,躲避费阳引来的水柱。 唉,系统在脑海深处叹了口气。 “咋啦,老哥。” “你就不想关注下任务进度吗?” “这才三天有什么任务进度。”费阳纳闷。 “40%了。” “啊哈?逗我玩吧你。”费阳难以置信。 “给你开个挂,做好准备。”系统提醒一句就休眠了。 “扣钱吗?”费阳弱弱问了一句。 系统没有回复他,老哥越来越自作主张,费阳有点想投诉他。 费阳继续在院中洒水,花儿们藏起身子跟费阳躲猫猫,兜兜转转他到了后院的山坡中。 一朵金灿灿的花骨朵摇曳在阳光下,风拂过它的叶子,费阳竟然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朵花独自屹立着,方圆几米内,没有一丝杂草,它像个高贵的霸主占领着这片土地。 躲在角落的灵花心想:糟糕,小老虎踏进了观主设立的禁制圈。 费阳心想这朵霸王花很厉害嘛,见他过来居然不躲,应该是多久没被人浇水了吧。 风中飘来一股奇异的香气。 霸王花朝费阳移动,慢慢绽开了花骨朵,花瓣呈伞状开放,蕊丝细长,灿若金蛇,中央还藏着青磷似的绿焰,婀娜多姿地跳跃舞动。 费阳迷失在幻境中,脑子一片浑浊。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瞧,花瓣上竟有一个长着目标面孔的男人在跳舞,还不停诱惑他说,宝贝,过来。 沙哑雌性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费阳不知觉俯下身子,躺倒在地,藤蔓如蛇舞动,窸窸窣窣爬满了费阳的身躯,卷走费阳的道袍。 赤.裸.裸的白老虎被缠绕得难受,蠕动着,藤蔓却越缠越紧。 费阳被香气熏得热意难挡,脸上泛起红潮,胸膛也粉嫩起来。 “别动喔。小老虎,你好香。”金花送着小人爬上他的胸膛,小人漫步走到费阳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费阳颤抖着身子。 “第一次遇到奶味的食物,真舍不得吃。”小人凑到他耳边呢喃,费阳脑子都烧糊了,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口中难以抑制.哼道,“赵……淳清。” 小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阴霾环绕在他的眉间。他不允许食物被吃的时候,还想着别人。 “是谁?”藤蔓勒紧小老虎的脖颈,费阳几乎不能呼吸,难受地直哼哼。 他控制不住想化作原型。 金花慢慢匍匐到费阳的嘴边,花瓣拂过唇瓣,小人也舒服得趴在费阳耳朵上呢喃。 费阳实在控制不住,咻地一下,化作湿哒哒的小老虎无力地卧趴在藤蔓上,奄奄一息,白毛沾着泥土黏在一块,脏兮兮的,好不可怜。 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又被藤蔓勒成粽子。金花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人形大小的食人花,舞动着金丝,想要吞下小老虎。 一道白影破空而入,罡风刮过金花,藤蔓害怕似的退去,金花化成豆粒大的花骨朵躲进小老虎的毛发下。 宋听云抱住白老虎放在地上,心中骇然,小老虎不简单,竟然能够闯入他为本体种下的禁制。好在本体与他并未完全剥离,仍然一丝神识牵连在一起,感受到本体磅礴的食欲,这才不至于吞了小老虎。 费阳获得新鲜空气,不由得蹭蹭宋听云的胸膛,很温暖很安全。 宋听云反手一覆,将禁制加强了几分,便转身离去。 听云村的妖精们全躲进了结界下的红薯窖里。 不知怎么村外飞来好多腾云驾雾的真人,他们拿着法器,绞杀出早市回来的妖精,口口声声说,“听云观主与魔物勾结,在山下饲养妖精吸食人类精魄,以增法力。” 妖精们世世代代与凡人安居乐业,没见过大世面,没干过大坏事,顶多平日里偷几只山鸡,还得藏着掖着不让观里的修士发现。 否则就被修士罚去祠堂抄经书。 他们害怕极了,缩成一堆,藏在地窖下,谁也不敢探出头上报听云观。 村外的真人修士桀桀笑道,妖精被屠杀得差不多,便提着剑上山去讨伐听云观。 白莲在林间和听云观的弟子们做迷藏,快要被其中一只修士飞身逮住时,蓦地闻到空气弥漫血腥的恶臭。 修士喜极而泣,终于逮住迈着根茎漫山乱跳的白莲花了,“师叔,可别跑了。山间有魔物,小心被……” “身后!”白莲气急挣脱,提醒小弟子身后有一法器旋转而来。 血溅满他的花瓣,头颅被一齿轮旋过,摔了几个跟头,掉在地上。 知春化成人形,发指眦裂,根茎变作一柄绿鞭,甩向虚空,他怒吼道,“谁!” 虚空中传来浑厚的大笑,笑声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施加了正道修习的灵力,听着是一派正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果然得跟着听云观的弟子找到雪莲。” “就是他,天山雪莲能洗涤困扰我宗的魔气。” “咱们只待抓了他,回去便向宗主领赏。” “先剥了他的皮,榨干他的血液,熬制成血莲香,便可救赎我宗。” “听说他的皮肉吃下去,可剔除心魔。我分神后期,正需此物。” “那我就先动手了。” 一道金光闪闪的盆钵压向知春。 知春冷笑,狂妄之徒。他施了隐身决,挥手击开盆钵,闪身向观顶飞去。 “跑了。”男人流露出可惜。 “老三,你不厚道啊。看着好东西,都不给哥几个留一份。” “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宋听云正在打坐修炼,耳朵一动,他听见了荡剑宗七杀老鬼的吼叫声,劈开房门,冲了出去。 山上安静修炼的弟子们回头疑惑,师尊怎么了?难道是出了大事? 观门站岗放哨的修士已被屠杀,尸体横在山路中央。 第22节 听云观高高耸起的石碑下,七位老者拿着各自的法器,罡风,光剑,金钵环绕在石碑顶上,却无任何动作,形势一触即发。 罡风刮过碑顶站立的男子,红衣猎猎作响,他手里抓着一息尚存的白莲花,眉眼妖冶,眼尾狭长,青白面容配上邪魅的笑,犹如鬼魅。 “你是何人?速速将白莲归还我兄弟七人,荡剑宗的除魔大计容不得宵小放肆。”拿着盆钵的老人借助法器将声音扩大到满天满地。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七杀老人欺负一朵灵植,我就看不惯了。” “少他妈假惺惺,你不也想要这白莲炼制除魔圣品。” “我可没有这么说。” 话音刚落,剑光飞旋包裹住红衣男子,石碑难敌罡风,于空中坍塌,碎裂为粉末冲刷而下。 后院里,费阳咳嗽着悠悠转醒,这才发觉院子里一个修士都没有了。 暗处,一只血红的双眼注视着他,摩擦着断裂的指骨向食物扑了过去。 第24章 [修]师尊,你看那里有只(四) 宋听云飞身进入观门的旋涡中央,一剑以千钧之势劈开对战的七人,暴风骤停,各家法器归还在各家手上。 红衣男子摸了摸奄奄一息的白莲花瓣,查看他有无损伤,知春颤抖不已,花瓣变得粉红,连装死都装不下去了。又多看了几眼宋听云,嗯哼,这幅面相很像他上个世界的老熟人。 “听云真人,好剑法。”七杀老鬼中的一人蔑视笑道。 宋听云挽了个剑花,甩向那人脸前,噼里啪啦,剑气削掉了一角发丝。 “哼。听云真人独居听云山,也不参加除魔大计,莫非是与魔物为伍? “三弟,莫要胡言。我荡剑宗想借真人座下白莲一用,祛除魔气。烦请真人通融则个。” “大哥,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抢便是。” “莫要胡言,我荡剑宗乃是名门仙府,不干那些龌龊勾当。我相信真人良善,不会见死不救。” 宋听云冷眼看他们兄弟七人一唱一和,剑尖指向红衣男子,命令道,“莲花,给我。” “哟哟哟,我可是来帮真人的。”红衣男子邪魅一笑。 知春被抓在男子手里,恨不得向主人怒吼,他才不是帮我们的,他是大坏蛋,大.淫.魔,他……摸我花瓣。 突然观门口窜出一头白老虎,他身后还跟着几只腐烂的魔物,白老虎一边跑,一边不停地用引水决击退魔物。 “啊……救命!主人救我。” 宋听云剑气闪过,将魔物削了头,倒地不起。 费阳拍拍胸膛,松了口气,歪头叹道,“吓死我了。”不然又得开挂花时间币了。 等他回过神,看着白莲被掐死在红衣男子的手上,又默默躲回宋听云的身后,明白了这群人在搞大事情。 宋听云将费阳护在身后,打量了四周,“真人即是帮我听云观,那便请将我座下白莲归还而来。” 红衣男子正要将知春送回宋听云手上。 “慢着。何等宵小竟敢在我荡剑宗放肆。”一条血鞭劈向红衣男子,阻隔了他和宋听云的去路。 红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骚.包地摇了摇,慢悠悠地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合欢树下任我星。” ??? 费阳一脸茫然,遇到老熟人了。 “任兄?”费阳试探着喊出一句。 “你谁?”任我星撇头看向冒出头的小老虎,好几十年不曾有人唤他任兄,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上一个世界。 “我啊,天王盖地虎。”费阳喊出接头暗号。 “宝塔镇河妖。”顺口任我星就接了一句。 “同志啊。”两人异口同声握住对方的双手,进行革.命仪式的交接。 任我星微笑,都是穿越的同行,还是以前世界认识的。 七杀老鬼困惑不已,怒目狰视,听云观果然和邪魔外道勾结,合欢宫的任我星居然和他座下宠物称兄道弟。 话不多说,七杀老鬼见形势已定,祭出法器想要一举歼灭宋听云,任我星一掌将知春挥入费阳怀中,宋听云默契配合,在费阳身上下了个金钟罩的结界。 九人正式开打,风驰电掣,电闪雷鸣,恨不得将听云山都撕成霰粉。费阳安静吃瓜。 一刻钟之后,七杀老鬼败退而逃。 宋听云腾云驾雾,翩翩降落。 知春不再装死,化作人形想要扑入宋听云怀中求安慰。 费阳一爪子拉住,不让他得逞。 知春顺势一靠,反将小老虎搂了个满怀。 “小弟,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宋听云。 费阳推不开他。 最后,宋听云将知春扯开,检查了他们二人有无受伤之后,便解除了弟子的结界,修士们一涌而上,纷纷赞叹我家师尊天下无敌。 费阳被修士们挤到一边和任我星挨着,正好,费阳也想问问同行的任务是啥? 使了一个眼色,任我星提溜着费阳就到了山腰的茂林中。 “任兄,好久不见?”费阳化作人形,身着一张蓝白道袍,用他惯有的微笑,贱兮兮地问候。 任我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上个世界和大炮同目标的丞相公子,周昀。 “周兄?” “嗯,真名费阳。气运局的。” “万人迷部门,真名任我星。你应该听大炮说过。”任我星和费阳握手,勾肩搭背。 “任兄好福气。这个世界攻略几人?”费阳见任我星开挂后,实力不凡,还建立了一个后宫团队,合欢宫。 实在是厉害,想将他笼络到宋听云身边,只要不耽搁他的任务进度,这个忙任我星应该会帮。 “就差一个了。”提起任务,任我星感觉肾有点痛。主攻任务不好玩啊。 “谁?任兄只管说,我帮你便是。”千万别是宋听云。 “就是今天那朵小白莲。” 费阳松了一口气。 任我星一颗七巧玲珑心,见费阳长呼一口气,便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安抚道,“放心放心。我对你目标没兴趣。” 费阳嘿嘿笑道,就算任我星对目标有兴趣也压不了宋听云,费阳放心得很,“那岂不是很快就能通关世界?” 任我星点了点头。 “费老弟,你的任务是什么?大家相交一场,老哥在离开之前,说不定还能扶持你一把。” 费阳正有此意,拉住任我星的手,便将任务目标全盘托出。 任我星表示没问题,两人商量着大概就是帮助宋听云渡过此次魔气侵袭的劫难,便可助他在天道寻一份进阶的机缘。 商定的两人打算携手同游回到观顶。 哪晓得宋听云已经下山来寻找他们了,见两人并肩而行,宋听云心中长了一个小疙瘩。 小白虎不能对除主人以外的人亲密。 “你们俩去哪儿了?”宋听云冷声问。 “哦,初到贵宝地,小老虎带我游玩了一番。”任我星作揖问好。 宋听云怎么可能信了任我星的鬼话,他直接转头问费阳。 “他怎么和你认识的,还叫你天王盖地.虎?这是你以前的名号?” 费阳茫然,他的名字怎么变成天王盖地虎,这分明是接头暗号。当然,这一切并不能向宋听云说明。 “真人曾经在宝塔镇降服河妖,救过小的一命,当时,河妖有一秘术,名为天王盖地,将小的禁锢住。小的逃脱之后,并未告知真人姓名,所以真人称呼小的为天王盖地虎。”费阳面不改色地胡言乱语一通,硬是把任我星给说愣住了。 任我星心中叹道,小兄弟人才啊。 宋听云将狐疑的目光转向任我星,任我星淡然点了点头。 小老虎和任我星两人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存在,宋听云心下烦闷,却又不知如何处理。要算来任我星已经救了他座下两只灵植灵兽。 “不知合欢真人到我听云山来有何要事?”宋听云没有忘记任我星也想抢夺白莲的事情。 任我星规规矩矩作了个揖,诚恳地低下头,“听闻宋真人的雪莲能够祛除魔气,在下想借知春一用。” 宋听云摆出戒备的神色,“天山雪莲并无此妙用”。 任我星连忙摆手解释,给了费阳一个眼神,“在下并非需要知春的血肉,只是需要知春暂居合欢宫些时日。看在在下出手相救的份上,不知宋真人是否答允?” “任真人不是坏人,他还救……”费阳在宋听云的瞪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干脆闭上嘴巴,不再插嘴。 任我星叹了口气,瞧见没,俗称老婆奴。 “助你祛除魔气不是不可,但另有其法。你且稍等几日,我出关之后,便助你合欢宫祛除魔气。”宋听云冷声说道。 任我星大喜,他才不管什么魔气,他只是需要攻略小白莲罢了。 事后,宋听云一挥袖袍,将费阳直接拖走,扬言说,教习法术。 费阳在身后向任我星偷偷比了个v字。 宋听云做事很靠谱,教习了费阳几招保命的法术之后,就兀自进入结界内闭关。费阳的白虎弟弟和费阳同居一屋,晚上两人互相舔毛的时候,弟弟突然大叫,“哥哥身上有跳蚤!” 费阳不信,他每天都有沐浴,怎么可能长跳蚤。 白虎弟弟指了指费阳脖颈处,费阳用爪子挠了两下,居然挠出个金色豆子。 “金色的跳蚤。”白虎弟弟作势要舔。 费阳立马咬住弟弟的尾巴,将他托在床上,按倒说,“很晚了,你应该睡了。” 白虎弟弟委屈地瘪嘴,哥哥肯定是有了新的玩具,不和他玩了。小老虎呜咽了两声,竟然倒头就睡着了。 第23节 费阳化作人身,替弟弟捏好被角,转头观察起金色豆子来,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后院禁制里那朵凶狠食人花的种子。 金豆突然在费阳手心弹跳起来。 费阳大叫系统,生怕种子突然变成食人花吃人,大晚上的修士们都入定了,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嗯哼?”系统高冷。 “系统老哥,你好坑,说是给我开挂差点让我被食人花给吃了。”费阳哭诉。 “没有吧,我不是让你保护好宋听云的本体吗?” 费阳摸摸脑袋,食人花是宋听云本体? “你看,他本体现在在你手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对你是不是很好?”系统突然嘿嘿发笑。 费阳被系统的笑声惊吓到,做什么都可以,感情他在系统眼中就是个连种子都不放过的禽兽不如。 “呵呵。”费阳嘲讽。 “保护好种子,这可是帮助修真界渡过难关的关键。” “哦,好的。需要给他浇水吗?” “随你便吧。”系统秒下线。 费阳只好去找了个琉璃瓶,接了盆灵泉,将豆子放在里面。 金豆子一下沉入水底,安静躺着,没什么异样。 费阳盯着种子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怎么会是修真界存亡的关键? 第25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五) 宋听云闭关了。 小白莲遇上了大麻烦,一个名叫任我星的修士老是缠住他不放。 他在庭院里晒太阳,真人偷摸他花瓣,他在莲花池内洗澡,真人在亭上偷看,他要吃小老虎做的糖糍粑,真人居然想喂他。 他捂住发红的脸颊,想害羞地尖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耍流氓的修真道士。 小老虎下山去看他的家人,知春最后的挡箭牌也消失了。他被任我星一步一步逼进墙角里,然后被喂了一颗甜腻腻的松子糖。 …… 费阳起了个大早,将弟弟的毛刷得油亮,昨日出了大事,虽然修士来报听云村的妖精躲进了结界中,并无大碍。但费阳还是打算带着弟弟去看看虎妈,送些灵品,给她们压压惊。 靠近村子时,费阳瞧见虎二叔在稻田深处东张西望,举动诡异。 天刚蒙蒙亮,白虎弟弟趴在费阳肩上补眠,还不肯睁眼。 费阳刚要喊住虎二叔,却瞧见虎二从稻田里拖出一具藏好的妖兽尸体。妖兽可能是被之前的七杀老鬼屠杀的,身后还残留着大窟窿。费阳捂住弟弟打呼的嘴,蹲下身子躲在田里秧子密集的地方。 虎二叔哼哧哼哧地搬运了几具兽尸放进一张大的麻布袋里,托运着往村里前行。 弟弟正梦着吃到野山鸡,鸡腿却离他越来越远,不行,他可不能让鸡腿跑了,獠牙一张,咬在费阳手上。 费阳闷哼一声,眉毛皱在一起从弟弟口中取出被扎了两个大洞的手。心疼自己一秒,费阳打算晚上回观里用上点灵药。 悄悄地费阳跟上了虎二,看他要做些什么。 虎二回了他自家的院落,在门口探头检查了半天,确定没人之后,才将麻布袋托了进去。门口沾了些许血迹,他又出来清理干净。 肩上的小白虎砸吧嘴,睡意正浓着,费阳不敢带他冒险。于是打算先送他回虎妈家。 虎大虎二两兄弟分家早,不在一块住着,甚至离得还有些远。虎二造的院子偏乡僻壤,村子末尾靠近稻田处,一般很少有人过来。 费阳经过虎二家时,淡淡的腐烂气息飘在空中,和前两次遭遇魔物时,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想起虎二将村里死了的妖兽囤积起来,可能是要喂给谁吃。 他加快脚步,将小白虎送回虎妈家。 村里胆小的妖精不敢出早市了,生怕下一次袭击被杀的就是自己。胆大包身的妖精出了早市,带信回来说,镇上也不太平。镇里的几户凡人在大街上扑着人咬,跟魔物一样凶残。 惶恐不安的他们恨不得一辈子躲在地窖里或者提早去安全的亲戚家居住几日。 费阳推开他家栅栏时,虎妈正在收拾行李。 见他回来,虎妈抓住费阳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和虎弟,忍不住哭诉,“儿啊,你在山上没事吧。昨天,可把你娘吓死了。幸好有观主封印的保命结界,不然,全村的妖精都得没了。” 费阳明白虎妈受了惊吓,将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抚了一阵。从怀里掏出听云观里安神养精的灵品,叫虎妈收好。又是说了几番好话,宽慰虎妈焦躁不安的心。 虎妈摸摸儿子的鬓发,心想,儿子去了观主身边,懂事许多,不像以前总让她操心。当然,得除开娶媳妇儿这件事。 虎大询问儿子,是否要跟着他们去昆仑姑姑家度几天平安日子? 费阳摇摇头,他要陪在宋听云的身边,他来到这个世界目的就是如此。 虎大接过趴在费阳身上的小儿子,抱在怀里,担忧地看着拒绝他们的大儿子。 “二狗,你长大了。做父亲的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既然与观主结契,就要好好保护观主,知道吗?” “肯定的。”费阳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酸酸的。 “我们是低等妖精,寿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生之中难得有个真人肯收我们为坐骑,与我们结契。好好跟着观主把握住修习的机会。有句怎么说来着,虎父无狗子!” “是虎父无犬子。”费阳纠正道。 虎大见费阳眼圈红红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鼓励。 费阳帮着虎大虎妈收拾完行李,虎弟睡眼惺忪揉揉眼睛,继续扑在虎妈怀里撒娇。 到了晌午,丽日临空,村里的妖精都来邀约虎大虎妈一起出发,路上有个伴好照应彼此。 费阳这才想起虎二饲养魔物的正事。但他不确定,没有眼见为实,口说无凭就是在污蔑他二叔,很容易闹得两家兄弟不愉快。 妖精们招呼着虎妈跟上大部队。 费阳拉着虎妈状似关心的试探,“虎二叔怎么不跟你们一起走?” 虎妈一听这个就来气,“你二叔说要等他的宝贝儿子,不跟我们走。他那儿子去镇上做买卖一个月都不曾回村,你说他这死脑筋……我好心好意去告诉他,还不让我进他家门。” 费阳可以确定了。 他给虎妈顺了几口气,将虎妈少许凌乱的发丝理好,安抚说道,“没事。就让二叔在村子里等哥哥回家吧。你们先走,路上保重身体。” 虎妈被儿子顺毛顺舒坦了,呼了口气,理理儿子的冠带,“你也是,照顾好自己。顺便有空也看照一下你二叔。” 说完,又有妖精来催虎妈,虎大虎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费阳心里酸酸涨涨,看着虎妈跟随妖精大部队离去的身影。他突然将系统叫出来。 “老哥,帮个忙行不?” 系统疑惑,宿主的身体数据有些不正常。他一边检查,一边敷衍说,“什么?” “有没有那种能施加的保护外挂?贵点无所谓,我能承担就好。”费阳询问,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系统的监控区域出现红色警报,系统纳闷这个世界的气运线没有问题,宿主的身体怎么异常呢? “只有施加在目标身上且你的时间币不够支付。” 费阳听了爆炸,心想,局里赚的都是黑心时间币,两个世界的任务奖励还不够一次救命外挂的启动。 “你要用在目标身上?”系统不大确定费阳的身体变化。 “不是,我想用在虎大虎妈一家身上。” 系统听了无语,这个宿主能不能好好做任务,一天尽搞些没用的干嘛? “跟你说了不要浪费感情。这些都是数据。” 系统生气,检测到的数据全红了。 费阳叹气,“行行行,我努力,我认真赚钱,和你分奖金。” 脸上滑滑的,费阳一抹竟然有水渍,可在他的认知里,他是没有哭的。 系统和费阳同时发出,奇了怪了。 妖精的大部队一离开,村里就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不复往日的热闹景象。 胆小的妖精们不敢随着大家出远门,存够了粮食就躲在地窖里,费阳待在虎妈心里毛毛的,也有点害怕。可虎二的事情还没查清,他又不敢离开。 考量万千,费阳还是决定上山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修士,顺带了一包袱存着的糯米糖给知春。 费阳背着小包袱趁着天还亮着,慢悠悠地爬上山,他不知道他身后的黑影早就盯上他了,从他进入虎妈家门的那一刻,黑影就不打算放过他。 第26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六) 满足容易使人的欲望膨胀,妖精也同样。 虎二是他的虎妈宠着长大的,从小哥哥有的玩物他都有,哥哥没有的他也有。虎妈无尽的溺爱给了他磅礴的欲望,他喜欢和虎大争长竞短,仗着虎妈对幼弟的宠爱,他每次都能得到心中所想。 直到成年之后各自分家,他没有想到虎妈竟然会将他驱逐,拿到虎妈给他造房银两的那一刻,虎二心含怨愤。 造房银两是虎妈半生的积蓄,足够虎二去县城里置办一套不错的院落。 后来虎妈去世了,虎二拿着钱在村外请工人建了一座小院,取了个勤俭持家的温柔媳妇,生个乖儿子比虎大家的聪明不少。虎二的心又安下来,他想,他终究是比哥哥有出息,虎大怎么能比得过他呢。 费阳背着小包袱穿过稻田间,灵鸟可能受了昨日的惊吓,躲在丛林不敢探出头。 费阳胆子也小,哼了首曲子壮胆。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绵绵滴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神曲给了他无限的力量,他不停加快脚程,想早些到观门口,这样才可以不浪费时间币,存活下来。 虎二用绳索绑住他那神志不清的儿子,如果还可以用神志不清来形容。 绳索打了个活结,虎二松了一下堵住儿子血盆大口的铁器,他儿子牙齿脱落了好几颗,虎二看着儿子饿极了的张牙舞爪,心里很愧疚。 兽尸没能让儿子吃饱。 他将儿子往前一推,活结又松动了几分,儿子想咬破嘴里的铁器,虎二转身就开跑,往他早已准备躲藏的地窖躲避。 去吧孩子,找你大伯家的弟弟,你们俩从小就玩得好,让弟弟今天陪你再玩最后一次。或许他还能喂饱你。 魔物挣脱了绳索,反身就向这只他垂涎了很久却一直吃不到的食物扑去,食欲得到了部分满足。 第24节 费阳在身后听见嗷地一声,痛苦的叫声让他瑟瑟发抖,恨不得化身为哪吒,踩着风火轮飞上观顶。 “系统老哥,在不?” “不在。”系统还算有人性回复了费阳。 费阳听见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心安了些许。 “先预定个开挂技能吧。实在不行,再扣钱行不?”费阳想打个商量,万一有修士来救他,这比时间币不是白花了吗? “嗯。”系统答应了,费阳安心。 身后的鸟儿猛然飞起,扑腾着翅膀飞往天空,好像背后有只狩猎者在捕捉他们。费阳在心里呐喊,妈妈呀,我想拥有一双翅膀,能够自由飞翔。 系统冷哼,好啊,下个世界给你。 费阳闻到淡淡的腐臭味,干脆背着包袱以冲刺八百米的速度奔跑起来,魔物在身后叫嚣着追捕,费阳的小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猛地一下,栽倒在地,被扑了个全。 扑在费阳身上的魔物却一下弹起来,像是见了更令他恐怖的生物,嗷嗷地流着口水,又想冲过去撕咬费阳,又被生理上对高阶生物的忌惮所吓住。 费阳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心有余悸地感激系统,“多谢老哥及时帮助。” “不是我。”系统冷静说。 “嗯?”费阳疑惑不解,魔物在空中嗅着气味,靠近费阳,被什么难闻的气味熏到了,立马嗷嗷叫着跑开,躲进树林深处。 灵鸟惊飞,也不敢停驻在费阳身上,在空中鸣叫不停盘旋。 费阳见魔物离他远处,捡起地上的小包袱就往山顶奔去,保住小命要紧。气喘吁吁上了观顶,费阳见着练剑的听云观弟子,终于安心了。他告诉了管事的大师兄,附近有只魔物在山腰上捕猎,也就回房休息了。 四肢瘫软在软床上,费阳让自己整个身体与床最大面积接触,陷在床窝里他变作原型,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虎毛,忍不住翘起双腿去舔,还好内心克制住这生理反应。 身上太脏了,还是去打桶热水,沐浴算了。 刚说打热水就瞥见桌上多了一盆绿植,根茎发达,枝繁叶茂,将琉璃瓶都塞满了,不少根须还延展出来,费阳纳闷着,哪个弟子好心送的绿化盆栽? 绿植见他回来,摇摇了茎叶,想冲到费阳面前。 费阳这才醒悟,这是昨晚他放在琉璃瓶中的金豆子。 这小金花居然长得这么快,也不知道是吃什么的? 他伸手摸摸小金花的叶片,小金花害羞地扭过枝叶,不让他摸,又用溢出瓶子的根茎和藤蔓卷住费阳的衣襟,藤蔓的吸盘变大,贴在他胸膛处,洗干净了沾染的魔物血液。 它似乎还有点不满足,一根藤蔓卷起费阳的衣领和襟带,左瞧瞧,右看看,还有剩余的食物没? 费阳看着小金花贪得无厌地摩擦着藤蔓,有点害怕。食人花真是宋听云的本体? 好在小金花很喜欢费阳,没有食物之后,他便安静了下来,藤蔓偷偷摸了一下费阳的小手,就将根茎缩回水瓶内,乖乖当美化空气的盆栽。 费阳转身给它换了灵泉,他没养过什么植物,不太懂得如何照料。 小金花见费阳拿来的不是食物,叶片耷拉下来,闷恹恹地甩着藤蔓,要是有张小嘴肯定是嘟了起来,昭示着他的不开心。 费阳是绝不会娇惯他,当然他也不知道小金花到底吃什么。费阳从外面借了盆大桶,用引水决引入一桶清水,再使了几招法术加热,试了手水温,就脱下衣物进入桶中洗浴。 小金花见主人不理他,动动藤蔓,悄悄地盘上了浴桶。 费阳泡在浴桶里,感叹修真世界就是方便,不像上个世界还得一桶一桶提进来,洗个澡,手腕都要废了。 小金花吸溜到了费阳身上残余的魔气,餍足地舞动叶片,它扇动着叶片让气孔中的芳香发散到空中,混合着热水的蒸汽,费阳的整间屋子朦朦胧胧。小金花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大张气孔,不停地释放香气。 费阳在热水里,越来越舒服,双手搭在着桶檐两侧,仰头打呼,睡了过去。 小金花见主人没了呼吸声,悄咪咪地攀上桶壁,戳戳主人的脸蛋,没反应,再戳戳,还是没反应。 主人的脸蛋白白的,还可以瞧见柔软的绒毛,触上去嫩嫩的,小金花拿吸盘吸了两下,居然出了红印子。 好好玩呀。跟食物的颜色一样,多吸几个解解馋。 小金花想着就做了,藤蔓渐渐深入水底,将费阳绑成了大粽子,吸盘固定在费阳身体各处吮吸起了小红点。 解了会儿眼馋,小金花终究挨不住饿。翘开窗户,悉悉索索地溜走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捕猎来填饱肚子。 第27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七) 费阳是被浴桶里的水冷醒的,醒来后,他立马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在腰间围了块白布,跨出浴桶擦干净了身子。 空气中残余着淡淡的嫩叶清香,费阳闻着很舒爽。 身上有点痒,他挠了几下。 咦,妈呀。这下费阳被吓得回过神,他白嫩的皮肤上全是凸起的小红点,有不少还是血淤乌肿的颜色,像是被小虫嗜咬得千疮百孔。 费阳赶紧敲了系统。 “老哥,快看我。全身长疙瘩是不是变异的前兆啊。可我今天没被咬,好怕怕。我不想变成食人魔!” 系统不搭理一惊一乍的费阳,他也不想告诉费阳是小金花干的。作为一只正经,励志将奖金作为人生目标的系统,他不希望从自己口中听到触手play几个大字。 “泡澡太久,过敏。”系统淡定说。 “?”费阳摸摸后脑勺,他感觉智商被侮辱了。泡澡还能染上过敏原,骗谁呢。 “真的。你看猫洗澡就不能洗太勤,不然洗掉猫身的油脂,细菌侵害,不就容易得皮肤病。所以你泡太久,皮肤过敏是很正常的。”系统郑重其事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费阳皱眉咬了下手指,居然信了。 系统见费阳被他唬住,就下线了。 费阳又打了个喷嚏,朦朦胧胧觉得不对劲,一想起,房间里的大盆栽不见了。窗户开着,小金花一看就是跳窗溜走,山顶的风吹过,费阳鼻涕流了出来。 他感冒了。 费阳去问修士,有没有什么治风寒的灵药。 修士们对于妖精还会生病保持疑惑,不过,给费阳抓了几味灵药放他手里。 费阳路过今天搜捕魔物的修士队伍,听见队伍中那几人攀谈。 “哎,今天下午居然一个魔物都没捕捉到,战绩不佳啊。” “师兄今早不还捉了好几只吗?难道被咱们清缴完了?” “不知噢,整个镇翻得底朝天,一个魔物都没碰着。” “嗯?说来也奇怪,今天山上也没魔物的迹象。可能暂时被清缴完毕吧。” 费阳心想听云观的修士也不太争气了,中午他回山上时,背后还有一只鬼鬼祟祟地跟着。 听云观很安全,费阳没在意。 他推开房门进屋内后,小金花已经躺在琉璃瓶内,看着真像一株安安静静的盆栽。房门一关,小金花就蹦蹦跳跳将根茎抽了出来,茶壶被推到旮旯里,张牙舞爪扩大地盘,霸占了整张木桌。 他似乎不喜欢被琉璃瓶拘谨身躯。 费阳这才发现小金花变大了许多,叶片繁密,发出新芽,在植株顶端生了一株小花骨朵,费阳瞧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想起那日差点被拖入小金花腹中,有点心悸。 小金花见费阳远离他,移动到床上躺着休息。 他对此很不满意,主人好像有点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美吗? 小金花摇摇花苞苦恼地想,他很努力在成长了,不停地回收曾经破功失散的孢子,蓄积力量,打算开花。 只需要一点助力就能成熟,到时候和分.身融为一体,就能重登上界。 费阳裹紧被子,在床榻上团成一个球,他额头发烫,脑子迷糊就想睡过去。小金花偷摸地迈着根茎跑到费阳床前,一根卷曲的藤蔓轻轻地溜上了主人的手臂卷住。 咦,主人没发现。 另一根也得寸进尺地缠绕住费阳的脚踝,宣告着领主权。 小金花摇了摇花骨朵,想引起主人的注意。他用神识密语费阳,主人,主人,陪我玩。 费阳想自己肯定是烧糊涂了,他居然有个男子叫他主人,还是宋听云的声音,多可怕,大佬居然叫他主人。 宋听云听云崖闭关,他眉头紧锁,冷汗直冒,青绿色的荧光环绕旋转在他周围,他身后猛然窜出一条血龙形状的烟雾,一口吃掉周围的光点,宋听云倒地不起,浑身抽搐。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睁眼了。 眸子中蕴含杀戮的狠戾之气,转瞬即逝,他的眼神又恢复温雅淡漠,拍拍衣摆上的灰尘,宋听云用神识探查了禁制里的本体。本体安然沉睡,金色的花朵垂耷在地上,因得不到食物郁郁寡欢。 宋听云纳闷,刚才在修炼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压制不住身体内隐藏的心魔了。按道理,他晋升渡劫,心魔被祛除才是,怎么会再次闪现了? 或许是这几日魔气侵山加上小白虎出现在禁制内,唤醒了本体猎食的欲望。想到这点,宋听云觉得有些棘手了。之后还需要帮助合欢宫的任真人祛除魔气,这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只能加紧修炼,看是否能在这几日进阶渡劫中期。 听云观的另一处角落,荷花池内一位少年漂浮在莲叶上,背着红衣男子身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他伤心不已,走过路过的听云观弟子忍不住心想,合欢宫的混蛋,竟敢欺负我家师叔。 奈何武力值相差太远,他们只能竖起耳朵在池外围观。 任我星递过一张丝绢到知春眼前,知春拿着大力地醒着鼻涕,又将手绢扔回任我星怀里。 少年抽抽鼻子,瓮声瓮气说,“你这个下流鬼,你居然亲我花瓣。” 周围修士大吃一惊,花瓣可是灵植们不可言说的器官,合欢宫的果然人面兽心,色胆包天,居然敢勾搭他们不谙世事的师叔。 早在修真界听闻合欢宫的劣迹,宫中修士明目张胆以双修之欢愉入道,合欢宫主道侣遍布天下,每个名门仙宗都有与合欢宫主结下露水姻缘的弟子。 奈何道藏三洞四辅十二部,修仙法门众多,天道公允这等修炼入道,修真界的长老们自然是无法肃清。 一名听云弟子暗中拔剑,想要为受辱的师叔出一口恶气,身旁的师兄弟急忙拉住这位冲动的大哥,他们却听见天真无邪的师叔,娇滴滴地对任我星回头,红着脸说,“你亲了我的那个,你得对我负责。” 弟子们的剑吓得掉在地上。 任我星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拥住知春,又给了他一个香吻,肯定地点点头,“必须得负责。” 知春害羞一笑,低下头,嘟着嘴嗫喏着,“家母曾说,若是有人亲了我的花瓣,就得成为我的媳妇儿。正好我千年花季来临,需要授粉,到时候便辛苦你了。” 知春说完回头,狡黠一笑,竟有一丝邪气。 任我星以为是自己眼花,心想,媳妇儿,剧情发展不对。 他揽过知春的肩进入怀中,在知春耳边撩拨道,“小白莲,你母亲没有告诉你,被亲了花瓣是成为人家的媳妇儿。所以你才是我媳妇儿哦。” 知春推开任我星,摇摇头,瞧着媳妇儿的俊脸,抿着唇害羞,“母亲不是这么说的。” 他又拍拍任我星的肩,郑重其事道,“以后你要好好伺候相公,最好能给我生百来个大胖儿子。母亲说,我们天山雪莲产子不容易,到时候得辛苦你了。” ??? 任我星被知春的认真脸吓到,身子一僵,心想,现在后悔还得及吗? 第25节 知春看出了任我星的小心思,猛然冷哼一声,邪魅笑道,“我平日是好脾气,可不代表不会生气。要是有人骗了我,千刀万剐可不算,我还得……” 知春凑到任我星耳边轻声吐露一句,任我星被反转的知春吓得打了个冷战。他摸摸额头,没发烧啊,心道,惨了。这哪里是朵白莲花,根本就是黑心莲。 任我星感叹真是看走了眼。 知春顺势偎依在任我星怀里,说,“等主人出关我就和他接触契约。你我既为道侣,我若位居其他真人座下,肯定会驳了你的面子。到时候我再与你结契便是。” 不知情的弟子们见知春温柔婉转靠在任我星肩上,而任我星面露悔意,还以为狼心狗肺的任我星要抛弃他们家师叔。 一个个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只要任我星敢对知春说一个不字,他们就欺身上前,为师叔讨个公道。哪怕他们打不过,还有师尊不是吗? 离他们不远处的费阳没有见证这场大戏,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枕头,唯一感觉不舒服的就是全身好热,棉被太厚,将他压了个死紧。 他居然还能梦到一个宋听云面孔的男人趴在他身上,抱着他。 男人睫毛长长的,投影出一张小扇子,撒娇似的将他搂紧怀中,像是小孩抱住最喜爱的玩具,呢喃了一句,“主人。” 听到这一句,他在梦中脸红心跳快,观主怎么那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存稿箱居然没发出去文 第28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八) 小金花发育成谜,在费阳房中待了几日居然成长为一株盘满墙壁,虬枝盘旋的大盆栽。费阳为免修士起疑,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紧闭房门,凡有修士过问,他就说是潜心修炼。 费阳想跟小金花打个商量,让他变小一点。 小金花每次都装傻摇摇花骨朵,表示听不懂,他享受肆意霸占费阳空间的举动,并且仗着费阳对他的宠爱,得寸进尺彻底将老窝搬到了费阳的床榻上。 洋洋得意的花骨朵恨不得告示天下主人是我的。 费阳被小金花逼得没办法,又怕惹急了这朵表里不一的食人花,一口吞了他。只能化作占据空间最小的兽型陪小金花玩。 小金花日日粘着费阳,他没事就爱卷着费阳的虎爪摸摸,最近他爱上了费阳虎爪的粉嫩软垫,老爱用吸盘在软垫吸来吸去,觉得口感很好。 费阳索性破罐破摔,和小金花在房间里恣意放纵,整日舔毛玩球,不亦乐乎,系统瞧着对此深表惋惜,宿主已经丧失了人性,彻底堕落成一只大猫咪。 藤蔓团成藤球悬在空中,一只白虎不住地用爪子去挠藤球,藤球一荡一晃,白虎就跟着跑来跑去。偶尔,白虎玩累了,趴在满地的藤蔓上休息,小金花就用自己的叶片给费阳顺毛,将费阳脖颈处的毛发理得油光滑顺。 系统哀嚎,宿主你是在抛撒时间币,你知道吗?简称撒币。 这么相处了几日,费阳渐渐沉沦在兽性的丧失中,宋听云就出关了。 宋听云出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探查本体的迹象,小金花正帮费阳梳理着后背的毛发,藤蔓偷偷摸摸卷住爪子,恨不得化作人形有双手将虎垫捏来捏去。 蓦然,小金花听见院落里沉稳的脚步声,金光一现,费阳还没反应过来,满屋的藤蔓收了起来化作一颗金豆藏在费阳的毛发中去了。连费阳被他的快速移动给吓傻眼了。 房门被推开,宋听云黑着脸走进来。 只见白老虎蹲坐在地上,虎爪四仰八叉,胖尾巴都给肥屁股压扁了,白老虎抬起那双湛蓝猫儿眼茫然无措地注视着宋听云。 要干嘛? 宋听云冷眼飘过白老虎,一手将他提了起来,虎毛蓬松,宋听云竟觉得手感很好,他提着白老虎旋转查看了几圈,又撸了几把虎毛,把费用全身上下摸透了,没发现任何异样。 将信将疑放下白虎,宋听云纳闷了,他刚才路过白虎庭院时,的确嗅到了本体的一丝神识,这才推门而入。 费阳不好意思地爬回床上,用床被遮出全身化作人形,将衣物套上。 “主人,有什么事吗?”费阳试探着问,看来小金花不想和宋听云过多接触,费阳再次怀疑小金花不是宋听云的本体。 “你有闻到一股清香吗?”宋听云状似不经意地拂过桌面上的琉璃瓶,拿起来晃了晃。 费阳睁着眼睛,果断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小金花为什么会和宋听云是两个个体,不过系统说任务的关键在于宋听云的本体上,所以还是不要暴露小金花为妙。 宋听云听了将琉璃瓶放回原位,又询问知春何在。 费阳闭关好几日,根本忘了知春这朵傻白莲,不过猜想以任我星的攻略手段,想必已经拿下了知春。 任我星听了想哭泣,对不住兄弟,是我被攻略了。 “应该和任真人在一起。”费阳猜测说。 宋听云虚眯起眼睛,点点头,知春怎会与任我星勾搭上。 心怀疑惑,宋听云还是将正事告诉费阳,他们得帮助合欢宫祛除魔气,又吩咐费阳将知春他们找来,打算立马御剑飞往合欢宫。 费阳赞叹修真界的速度,说走就走,不像其他世界还得准备马匹。 知春修炼的庭院内散发着莲花的幽香。 费阳莫名听到几声沙哑的嗯哼,这种声音费阳是再熟悉不过,费阳摸摸鼻子,特别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做事是很粗鲁的行为,容易影响当时在场二人的情绪。 可宋听云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也只能对不住任老哥,硬着头皮敲了门。 “谁?”知春的声音沙哑晦涩,带点欲求不满的生气。 费阳觉得小白莲连身带心彻底被攻略了。为任我星点赞,老哥,稳。 “我,二狗。小白虎。”费阳扬声道,“主人招呼说立马启程去合欢宫,帮任真人肃清魔气。” “等着。” 费阳不好意思在门外偷听别人办事,于是,出了庭院外候着。知春抽出身体,悉悉索索穿好衣物,一招引水决,为此刻身娇体软的任我星擦拭了身体,穿好衣物。 两人缓了片刻才打开门。 门内一股莲香汹涌而出。 知春面色不善地瞪了费阳一眼,费阳无辜脸。而任我星居然面色潮红,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面色。 费阳见着知春身体居然拔高了些许,之前和费阳一样,是个少年郎。 和任我星待了没几天,竟有成熟青年的模样,爱情的滋润使人成长,这句话诚不欺我。 费阳也渴望获得观主的浇灌,然后茁壮成长。 知春走在前面与宋听云见面,费阳赶紧拉住任我星,嘿嘿笑道,“老哥,厉害啊。手段高明没几天,知春小可爱就被你俘获了。” 任我星讪讪笑了下,拨开费阳拉住的手,抚住被蹂躏到脆弱不堪的老腰,有苦说不出,想他驰骋修真界百年,压人无数,天道好轮回,如今被一朵老不死的灵植压了。 老哥真是信了你的邪,才认为知春是个小可爱。 费阳锤了一下任我星的肩膀,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赞许,“别装了。知道你肾好,厉害!” 任我星苦笑点头。 等他们俩到了的时候,知春不知为何居然与宋听云在怄气,难得见到宋听云动怒,费阳不怕死地凑近偷听。 “我不允许解契。你别想了,任我星不是个好东西。你最好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好生随我修炼,飞升上界。”宋听云冷声道。 “不行,我喜欢他。他摸过我的花瓣,就是我娘子。主人,这几百年我一直苦苦压制花期的到来,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你必须得成全我。”知春难得一改软糯娇惯的性格,强硬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心魔还需雪莲压制,契约岂能说解就解。 知春嘟嘴生气,背过身子,想着法子说服宋听云。 “宋听云,当初你可是跟我说好的。心魔一除,去留随我,我千年孤独,就结识你一个朋友,才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知春眼珠子转了转打起感情牌。 再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信治不了宋听云。 两人争吵了半天。 宋听云抚住额头焦灼,只好妥协说,“这样吧。我已渡劫中期,此次你助我祛除魔气,惩恶扬善,好在天道面前求一份渡小雷劫的机缘。大乘之后,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知春见宋听云松了口,他也后退一步,这事就这么成了。 等知春回过头望向任我星时,傻白甜地笑笑,蹦蹦跳跳拉着任我星的手说,“主人答应了。此次助你祛除魔气之后,我俩便在合欢宫向天道起誓结为道侣。” 任我星想起他合欢宫里的一群美人,心下惊惧,面露迟疑,黑心莲可不好糊弄。 知春才不管任我星意愿,拉起他的手,踏上仙鹤的脊背就飞入天空,回头还冲费阳挤眉弄眼,示意他加油。 费阳不会腾云驾雾,只好跟着宋听云。 宋听云双手合十,一柄长剑飞入他脚下,踏上去稳妥地拉起费阳,费阳摇摇晃晃怕得要死,这么细的剑柄到底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费阳歪歪倒到,终究是抱住了宋听云的劲瘦腰肢,流着口水还摸了两下腹肌,心道是这回值了。 宋听云也不管白老虎的小动作,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偷偷摸摸想吃豆腐的傻老虎,有点可爱。 费阳在云雾中往下瞧了一下,听云观缩成一个小黑点,高空万里,命悬在一只剑柄上,云雾之间暗藏冷意,费阳哆嗦了一声,“主人,我好怕啊。” 宋听云当然没有理会他,只管随着任我星飞速前行。 费阳看宋听云没反应,干脆将头抵在他身上,获取一丝丝温暖。 宋听云身子僵硬了下,而后又缓和下来。 抚在腰上的爪子,故意靠得很近的胸膛,热气扑在后颈上,都让宋听云感觉新鲜。算了,由他去吧,小虎妖还是个泼皮孩子。 第29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九) 远处的一座山谷,黑烟四起, 血气弥漫在山崖上空, 费阳在云雾间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忍不住作呕。 宋听云施了个法诀, 金光溢满,周围的气息清新了很多。他回过头照看了费阳一眼,费阳拉住他的衣角, 点点头,表示还能撑住。 合欢宫惨遭灭门。 任我星跟这些弟子待了十几年, 也是有不少感情,他怒发冲冠, 直接提剑飞下云间, 施加法力的吼声威震整个山谷, “何等丧病之徒,屠我合欢宫,定要将汝千刀万剐, 以泄余愤。” 费阳瞧着任我星是真生气了,催促宋听云上前去帮助任我星一把。宋听云瞥了眼费阳着急万分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你莫忘了谁是你的主人。” “没忘, 没忘。主人快追上去,知春也杀入山谷中了。” 宋听云上前,便见七位荡剑宗的修士拿着大罗金仙的法器,飞舞在空中, 将合欢宫的人斩杀殆尽,手段残忍,断肢横飞。 费阳吓得捏住宋听云的衣角,躲在背后,捂住眼睛不敢看,早知道就不跟着来,这血流成河,怕是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了。 “刚才还逞能呢,现在怎么不叫我往前冲吧。”宋听云拉开费阳拽住的衣角,长剑飞入空中,打开一个金色结界,阻止横飞的剑气罡风伤到两人。 任我星已经卷入了荡剑宗弟子的阵法中,知春不放心他,左膀右臂护着任我星不受伤。 宋听云皱眉叹息,知春这个傻白莲,压制花期修为大减,还要逞强助任我星一臂之力,简直是自找死路。奈何他和知春结契,修为共享,知春受了伤,他也不会好过,宋听云自然得加入战场。 费阳被抛下了,他伸长手臂想挽留宋听云,奈何连衣角都未能触碰到。他苦恼,主人呐,你抛下了我,我可怎么活。 周边的修士杀红了眼,躲躲藏藏,费阳还是被一位修士看上眼了,修士不知是合欢宫还是荡剑宗,疯魔到见人就杀的地步。合欢谷里的魔物大快朵颐,分食着洒落一地的尸体,畅快地撕咬吼叫,一旦受伤的修士立马就会被魔物围攻,自保都成困难。 第26节 有食物? 金豆在费阳发间窜出一片叶子打探情况。 一缕剑气削掉了费阳的木冠,发丝垂落,叶子垂在了地上。 小主人有危险! 追杀费阳的修士刚踏出一脚,就被席卷而来的藤蔓覆盖,卷进了黑暗之中,绵长的金丝花蕊舔舐完花骨朵上残余的血迹,小金花打了个嗝。 但他还是觉得好饿。 浓郁的幽香溢出。 费阳呆呆地看着这个大家伙盘踞在地上,藤蔓四处飞起,剿灭魔物,吸盘比人身还大,见着魔物就是一通狂吸,连地上的血迹都不放过,悉悉索索,像远处蔓延扩展领土。 费阳发呆的时间里,方圆十米的魔物就被藤蔓清剿得差不多。 小金花狂欢似的舞动花骨朵,像费阳报喜。 他把费阳卷到一片大叶子上跌坐着,嗅嗅费阳的味道,主人是奶香味,可是却不能吃。哎呀呀,好可惜,人家最喜欢主人的味道了。 不过就吸一口,解解馋应该不会怎么样。 抽了一根干净藤蔓悄悄地靠近费阳,在他脸上么了一下。 吮吸力度很大,费阳脸上直接整出个红印子。 费阳傻傻摸摸脸蛋,扁着嘴苦笑,大佬,打个商量,能别冲我流口水吗?我很害怕。 四周的修士和魔物看着小金花都不住得往后退,小金花可不能让猎物跑掉,挨个收回以前种下的孢子丝,重新蓄积能量。 另一侧的宋听云三人被七杀老鬼和荡剑宗的大宗师围攻,实在脱不开身。 七杀老鬼剿灭合欢宫只是为了以泄私欲,当日任我星坏了他们的好事,让他们完不成任务,受到荡剑老祖的责罚,心中气不过,于是来合欢宫寻任我星麻烦。 哪知任我星久居听云山,心道正巧是个机会,索性就招来门里的几位宗师,合力灭掉合欢宫,以助他荡剑宗名门正派的威风。 小白莲自投罗网是他们意想不到的收获,今日趁几位宗师也在,定要杀了宋听云,拿下祛除魔气的天山雪莲,剥皮抽骨,熬制成老祖所需的血莲香。 三人不敌,很快渐落下风,任我星想着退换时间币开挂,结果被系统告知无法实施,因为穿越时空各个单位偶尔剧情线相冲撞,这里正是另一位宿主的转折点。他们不能干扰。 任我星大喊坑爹,反手一劈,拉起被七杀老鬼金盆钵压制的知春,便要逃跑。七杀中的一人乘胜追击,拉开大弓,几发利箭射向任我星。 知春警觉,远看利箭刺向任我星后背,立马一手抓住利箭,顾此失彼,自己胸膛却挨了金钵修士的一掌,任我星抱住瘫软的知春,怒目而视。 宋听云见知春受伤,心如明镜,今天要是不竭尽全力,怕是出不了荡剑宗的大阵,命陨在此。 小金花卷着费阳暗中观察一切,顺便吸收了周围的魔气,以增强实力。 费阳被藤蔓禁锢,眼看宋听云被十几人围攻,分.身乏术,被击飞在地,那叫一个心急如焚。他恨不得冲到宋听云面前替他挡了那一击,于是在藤蔓上挣扎起来。 小金花抖抖叶片不满意,为什么主人对分体比对我在意,不开心,好嫉妒啊。 费阳在大叶片裹着藤蔓翻滚,小金花怕伤了他,干脆用藤蔓直接束缚住费阳的双手双脚,成一个大字型拉开。费阳气急,这朵食人花太气人了吧。 自己的原身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有心思观望。 宋听云前后夹攻,硬是吐了一口恶血,再看任我星抱住知春,伤痕累累,被七杀老鬼压制在金钵底下。 小金花感觉差不多了,此时,分体正是虚弱之时。他立马迈开根茎,冲了过去,所到之处,藤蔓像八爪鱼一样肆意吞噬魔物。 荡剑宗的修士惊奇,暗处藏有一朵妖植,他们十几人居然都没有发现此物的神识踪迹,心下一惧。 但小金花对荡剑宗的几人不感兴趣,直捣黄龙,一口张开花苞,吞了宋听云,几秒之后,小金花张开血盆大口,花蕊的金丝直击大宗师那几人的胸膛,一穿一个血窟窿。 剩余的七杀老鬼被妖植的速度吓傻了,立马施加法器,想要制服小金花,小金花的藤蔓居然刀枪不入,抗住了修士的罡风利剑,将七杀老鬼撕了个粉碎,顺便吸走了他们的灵气。 看着宋听云被吃掉的费阳这回真吓成了傻子,连系统都忘了呼叫。 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金花的吸盘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还活着的合欢宫修士抖着身子,裤子都吓得掉在地上,不知作何反应,此等逆天的灵植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哥,大兄弟,系统!”费阳一声惊呼将系统震醒。 系统茫然急吼,“干啥,干啥。出什么事了?数据又崩了?!” “宋听云被食人花给吞了。”费阳大叫,内心崩溃,这个世界太难以想象了。 “哦。”系统淡定回复。 “你就不想跟我说什么吗?”要是系统有脖子,这会儿肯定被费阳掐得死死的。 “有什么好说的。本体和分体融为一体,不要惊慌,人还活着。搞清楚,我们是来做任务的。咦,任务进度快了啊。哟哟,70%了。” 哟个屁你哟。 费阳猛然觉得被谁环住了身子,温热的胸膛贴在他的身上,他一看,宋听云又回来了。 只不过宋听云没了一贯的漠然,反而张开大手扑向费阳,搂住他在胸膛,还将头蹭了蹭,“主人,见到我不高兴吗?” 费阳低头,大佬,你这样变幻莫测我真的有点害怕,生怕你一个生气就把我给吞了。 他抬起头强颜欢笑说,“没有啊,我很高兴。” 两人还没说完话,金钵爆开,碎片四溅,小金花反身将费阳护在怀里,没让碎片伤到费阳一分一毫。而他的后背被爆开的金属碎片刮出血痕,露出背后的蝴蝶印记,不过是瞬间,伤口愈合,肌肤恢复常态。 小金花恼怒,是谁这么不懂事,打扰他和主人说话。 任我星手撑在地上,垂着脑袋护住知春,他身体很疼,心更疼。为了保护知春,花光了他两个世界的时间币。 这他妈就是两年的生命啊。 但是不救知春的话…… 他望着知春血淋淋的手掌和为了保护他遍身的伤痕,只能是认了栽。 费阳制止住小金花出手。 小金花不高兴地嘟着嘴,明明是和宋听云一样的面孔,此时给人的感觉却稚气万分,小金花不满意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斜着眼睛看着任我星两个人。 任我星拿出灵药磕了下去,嘴对嘴喂给了知春,费阳撇过头,不想被恋爱的酸臭味虐到。 小金花却瞪大了眼睛直视,好奇的眼珠子转都不转,小金花啦啦费阳的衣角,“主人,他们在干嘛?” 任我星有点奇怪,宋听云怎么反过来称呼费阳为主人了。 “咳。”费阳重重咳了一声,“他们在表达亲密。” “那我也要跟主人这么做。”小金花扬声道。 任我星被稚气的言语吓到,宋听云是被荡剑宗揍傻了? 费阳摇摇头拒绝。 小金花可不管,嘴巴直接触到了费阳脸上,还用牙齿咬了咬,软软的,奶香的,果然主人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费阳敏感地抖了身子。 小金花抑制不住地欢笑,比费阳高大许多的身躯想要偎依在费阳怀里,这副场景在任我星眼里怎么看来都别扭异常。 “这宋真人是走火入魔了吗?”任我星大着胆子问道。 费阳叹了口气,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将宋听云靠在他肩膀上的头颅拨开,正色道,“任真人,我们还是先将知春送回听云山治疗再做打算。” 任我星抱起知春,险些歪倒在地上,不知是他受伤太重,浑身无力,他竟然扛不住知春的重量。知春这个小身板,看着没多少斤两,抱起来才知道有千钧重。 小金花嘟着嘴不愿意,摇着费阳的手说,“又要回听云山吗?我可不想回去,在那里都没有食物,好饿的。” 小金花被关在房里饿的几天,给他留下了惨痛的印象。 任我星再也无法直视嘟嘴的小金花,这算什么,上个世界的直属boss,这个世界的冷面真人,一想起太子殿下冷漠的那张脸在嘟嘴,任我星就恶寒。 费阳安抚了几下,路上可不能少了他,谁也不能保证荡剑宗那群伪君子不会派人偷袭,再说,费阳的目标就是保护小金花,渡过修真界的难关。 小金花开始得寸进尺笑,“那我们回去,你得给我咬几口。” ??? 费阳吓得后退了一跳,小金花不喜欢主人离他太远,急忙解释,“是像他们那种,不是真的吃掉。” 费阳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任我星没空看他们俩秀恩爱,顶着最后一口灵气,招来仙鹤飞回听云山,小金花也如费阳之前那样招出一把光剑踏在脚下,拉起费阳的手,就冲了上去。 小金花凡事喜欢争第一,他见任我星冲到前面,不甘示弱,光剑嗖地一下就射了出去,费阳站在光剑上摇摇晃晃,差点吐了出来,赶紧招呼小金花慢点慢点。 小金花见主人不舒服,无辜地大眼睛盯着费阳,做错事地低下头颅,把光剑飞得又平又稳,送了费阳到听云山。 好在荡剑宗没有趁他们离开偷袭听云山,弟子们见着他们最喜爱的知春师叔昏迷不醒,上前慰问。任我星舍不得让别人触碰知春,弟子们恼怒,师叔就是跟着你出去才受伤的。 往日里宋听云一个眼神就能压制住弟子,可这会儿,宋听云都恨不得贴在费阳身上去了,植物的某些特性,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缠住主人获取安全感。 好在费阳出面解释清楚,让弟子去药房取来灵药为知春修复身体。 宋听云座下的弟子疑惑看着小金花,今天的师尊举动怎么那么奇怪?还傻笑着粘着白老虎,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小金花感受到了弟子的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弟子瞬间感受暴风雨袭来,空气骤降冷意,赶紧毕恭毕敬低下头去办事了。 费阳也回屋休息。 他摸摸小金花的头,找到柜子下治外伤的灵药,“你在荡剑宗有受伤吗?” 小金花见主人跟他说话,乐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灿烂得嘴角咧开八颗牙齿,趴在费阳的膝盖上说,“没有,可好来着。” 费阳又顺了几下头毛,点点头,往自己手臂上上药,当时他被杀红眼的修士追杀,奔逃时,手臂被灌木丛的尖刺刮了条大口子,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太在意。现在刮伤的口子隐隐作痛起来,拉起道袍的宽袖,血红的嫩肉外翻,白蒙蒙的膜附在上面阻止了流血。 小金花看着心里很不舒服,生理上却舔舔嘴唇,他很喜欢主人白白像瓷器的肌肤,但很讨厌上面有伤口存在。 费阳用灵泉清洗了下手臂,正准备上药,小金花就拉起他的手臂,心疼地看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主人,疼吗?”小金花湿漉漉的眼睛注视费阳,也不敢用手去触碰生怕弄疼他。费阳一捧心脏,一阵电击的酥麻。宋听云怎么能露出这么无辜的表情,百年难得一见,要是可以用相机保存下来就好。 “主人?真的很疼吗?”小金花见费阳不说话,还以为疼到无法言语了。 费阳难得逗弄大佬一次,把手伸出说,“你吹吹就好了。” 小金花撅着嘴巴,疼惜地轻轻吹了吹,还抬头观察了一眼费阳的神色,费阳觉得伤口又痛又痒,宋听云的呼吸像猫抓似的挠了他的心脏。他赶紧抽回手,认真上药。 小金花嘟着嘴见主人又不理他了,他好希望主人的目光只跟随他一个人。 费阳上完药之后就躺床上休息了,毕竟他是一只灵力不多的老虎妖。神经一直紧张,疲惫了许久的费阳躺床上就秒睡了。 小金花唤了几声主人之后,没有反应,他蹲坐在地上,悻悻地低下头,两手扒拉在床榻上,注视着睡着的费阳,期待费阳能睁眼看他一下,活像一只求投喂肉骨头的小狗。 小可怜守了一会儿,仍旧是没反应。 第27节 费阳嘴巴微张,露出粉红的小舌头,鼻子一吸一动,还打起呼噜来,小金花用手在主人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玩了一会儿自己藤蔓的小金花觉得还是有主人陪着最好玩。 于是,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了费阳的床榻上。 费阳的床榻是安排单人的,只够塞下他一个人,小金花的进入使得帷幔内变得拥挤起来,双手撑在费阳两侧,小金花害怕吵醒了主人。 他看着费阳张着嘴不住地哈气,忍不住低下头,和主人的嘴巴玩起了亲密游戏。 费阳一旦睡下,就是雷打不动的体质。 小金花含了一会儿,餍足地眯起双眼,陪着主人一起睡下了。 …… 荡剑宗。 云烟缥缈。 数百名低阶修士在大殿内跪拜。 老者鹤骨霜髯,柱着一根青木拐杖,端坐在殿内,听着首排的一位修士陈述。 “你师叔伯是因何而死?” “师叔伯本已将合欢宫那些邪魔外道清缴得差不多,宋听云被大宗师重伤,雪莲灵植也被金钵师叔压制,眼看就要到手,哪知这半途杀出一朵金色食人花妖……” 老者浑浊的目光因修士弟子的一句话瞬间犀利起来,他沉声道,“继续说。” “这朵食人花瞬间吞掉了宋听云,大宗师和师叔伯也惨遭毒手。”弟子低头,懊恼说道。 “花妖是何模样?” “花妖藤蔓众多,且刀枪不入,连金剑师叔的剑气都不能动他分毫。”弟子回想起七杀被小金花撕碎,吸干的场景,心有余悸,发着抖。 “那花妖还会吸食人灵力精血,请老祖为师叔伯讨回公道。” 老者柱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狗搂着脊背,咳嗽了几声,沙哑说,“公道自然是要讨回来,你们传告各大仙宗。这听云山勾结妖植,蓄养魔物,我们势必要为正道除害。” 弟子低头赞许:“老祖英明。” 身后修士跟风,此位修士积极宣扬对老祖的痴迷之情,整个荡剑宗活像一个传销组织呐喊着口号。 听云观中的一处厢房。 众多修士悄悄趴在知春的房门外偷听。 任我星伤势较轻,知春一直护在他身边,大多数伤害由知春为他抗下了。任我星为知春上药的时候才看到知春伤势有多严重,脊背上密密麻麻被罡风刮出的血痕,胸骨被金钵撞得凹陷,至今还昏迷不醒。 系统滴滴两声报了目前剩余的时间币,不多了,大概也就一个月的样子。 任我星替知春拂过汗湿的发丝放在耳后。 系统提醒他,“最后一个攻略人物接近完成,只要宿主再次完成一次最后的攻略事宜即可完成。” 任我星是个还算精明的普通人,自从他醒来之后,接到万人迷局的任务,便开始漫漫穿越之旅。他不似局里的大神挥洒真情,肆意享受人间福利,他很明白任务就是任务,工作就是工作。 对于任务对象他能尽力使出手段攻略,但很少付出真心。 真心是很难得的,可能只能给一个人。 对于知春,任我星最开始只是抱着快速完成任务的心态,他不是没有攻略过白莲花,甚至次数还有点多。但知春和其他目标有点不一样,攻略其他目标时,任我星只感受到了干瘪和疲惫。 而知春,他很可爱,他有活力,有欲望,偶尔还有蛮横霸道,更像个人。 这点在体位上体现得更明显,任我星的感受来得特别异样。 说实话,他是喜欢的,跟知春在一起很放松。 知春痛苦地嗯哼了一声,任我星拾起他无意扭动压住伤口的手,轻轻放在一旁。 任我星的系统哀叹,完了,宿主沦陷了。 比任我星系统更惨的是费阳的系统老哥,宿主吃的比猪多,睡的比猪死,人还比猪懒,做任务都不上心,这会儿呼噜都能打上天了。 费阳屋外路过的弟子纳闷,师尊进去了快三个时辰,都不曾出来,什么时候老虎妖备受师尊宠爱了? 小金花一会儿用叶片挠挠费阳下巴,一会儿用藤蔓卷起费阳的小手摸摸,费阳软滑香腻,就像牛脂膏一样可口。即使费阳毫无回应,他也玩得心花怒放。 过了大半天,小金花的肚子也饿了,嗅着费阳身上的奶香味,肚子是难以抑制的咕咕叫。咬了几口费阳根本不解馋,小金花整理好衣襟,打开房门出去觅食。 守在门外的弟子见着师尊出来,面色不善地将房门关紧,生怕有人觊觎里面的宝物。 下了禁制,宋听云脚步匆忙,眼神凶狠,一副谁惹他他就吃了谁的意味,吓得弟子躲得远远的。 …… 第二天一早,费阳醒了。 睁眼一看,就有张俊脸杵在眼前,眉开眼笑,好生风流。 费阳心跳加快了几分,有惊有喜。 惊的是一大早床上多了个男人,喜的是这位俊男没穿衣服,一饱眼福。 小金花兴奋地埋在费阳脖颈处撒娇蹭蹭,“主人,你终于醒了。” 费阳推开小金花,正经说,“别蹭。” 大早上的容易差枪走火,你现在这么可爱,我怕我控制不住,万一换了体位,你若是清醒之后,那咱俩关系不得玩崩。 费阳努力控制自己,责怪小金花,“你从哪里学来的流氓技巧,居然不穿衣服。” 小金花很无辜地眨眨眼睛,他晚上觅食回来,瞧见睡在大通铺里的弟子们都是光溜溜的,难道睡觉还要穿衣服。 听了小金花的解释,费阳很生气,听云观的师兄弟太不检点了,聚众带坏小孩。 费阳准备下床穿衣,结果发现自己也是光溜溜的。 摸不到二丈头脑的他,询问小金花,“你给我脱的?” 小金花认真地点点头,“我还帮主人沐浴。”顺便解了个馋。 费阳拉开被子一看全身的红色小点,胸膛下身密密麻麻的堆叠着,彻底被吸成了马蜂窝。他幡然醒悟,上次那身红色印记怕不是过敏这么简单吧。 系统老哥不厚道,居然骗了纯洁无暇的他。 费阳装作不在意地问,“是不是帮我洗很久?” 小金花歪着脑袋细想了下,好像是亲得比较久,认真地点点头。 费阳叹了口气,起身穿好衣服,不允许小金花靠近,对于稚嫩的小金花,他实在很担心,人呢,总是容易冲动。 一个不小心扑倒眼前人,那就彻底伤害了和大佬稳定和谐,友好合作的关系。 所以,做人还是得克制啊。 就这么持续生活了好几日,听云观弟子发现了师尊的不对劲。 师尊在亭外深情注视着白老虎修炼。 扫地的修士虚着眼睛偷偷围观。 白老虎假装不懂这尴尬的气氛,认真修习。 小金花哀怨地趁着下巴,盯着不理会他的主人,他最近活得如同深宫怨妇,每天都在哀伤主人为什么不来宠幸自己,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开花?不够美吗? 费阳的眼睛突然望了过来,小金花眼神一亮,露出闪亮微笑,“主人!” 费阳绕过了小金花。 小金花眼神一暗,垂下脑袋。 任我星扶着知春走来,知春笑着冲他的白虎小弟招手,“小白虎,早上好啊。” 看着知春这样费阳就知道,白莲小可爱是活过来了,不过怎么感觉小白莲长开了呢,现在小白莲是彻底比他高一个头,站在任我星面前,气势还要压上三分,身高直逼宋听云。 之前若说是个翩翩白衣少年郎,那如今便是个风流俊俏公子哥。 “老哥,你怎么长高的?”费阳拉着小白莲偷偷询问诀窍。 知春拉下费阳的手,和他保持距离说,“我的花期到了。千年以来,我一直压制着,如今遇上心仪之人,自然是盛情绽放。” 说完,还害羞看了一眼任我星。 任我星倒是坦然接受这波爱的目光。 费阳抖抖鸡皮疙瘩,拒绝这波狗粮。 小金花挤开说话的两人,将知春推到一边去,龇牙咧嘴,“不许你靠他这么近。” 知春疑惑地盯着宋听云面孔的小金花,还摸摸小金花的额头,“主人,你怎么了?夺舍?” 知春又想不可能,夺舍之后,作为与宋听云签订契约的他,应该是有所感知的。 小金花瞪了一眼知春,知道他是之前和分体签订契约的灵植,为的就是压制他,分体愚昧,认为他是进阶渡劫窜出来的心魔,却哪知他才是正主。为了配合分体,小金花只好装作心魔除去,好长时间都不曾出现。等待时机,融为一体。 任我星醋劲儿很大,拉开知春抚在小金花额头上的手。 小金花靠在费阳身前,低下身子,想要装作一个乖宝宝偎依到费阳怀里,费阳很尴尬地推开他的头。 他还嘟嘴委屈上了。 众人见着这样的宋听云十分无语,围观的诸位弟子更是心灰意冷,被雷得外焦里嫩。 有位修士拿着一张粗布卷轴跑了过来,向宋听云和知春行了个礼。 他向费阳招手,说是一封他的家书到了。 费阳接过卷轴一开,上面显示他家虎妈惨不忍睹的家书问候,大意是他们已到昆仑姑姑家,昆仑严寒,虎弟染上了风寒,传染了一家人。虎妈希望他多注意身体,在山上好好跟着观主修习,顺便照看一下二叔。 对于虎二的所作所为,费阳难以解释,只好提了几笔,让虎妈不要牵挂,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知春伤势未愈,不宜久站活动,于是又回到小屋中。 小金花见讨厌鬼们终于走了,拉住费阳的手问,“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也是主人和灵植的关系吗?不会跟我抢主人吧。” 费阳对傻傻的小金花,也不知作何回答,只好敷衍说,“亲密关系吧。” 小金花嘟嘴疑惑。 到了晚间,费阳没注意,小金花又跑去其他山头打牙祭了。附近山林里的魔气都被他吸收的差不多,小金花只好御剑飞行到其他仙宗去捕猎。 回来的晚了,路过知春房间时,猛然听到一声男人压抑的呢喃声。 小金花耳朵灵敏,好奇心重,便想着去瞧瞧,隐藏了神识悄悄躲在知春门外偷听,里面有两人的声音听不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28节 过了一会儿,小金花在门缝中嗅到一股莲香,他挥挥手,捂住鼻子,不喜欢这股味道。 房内有下床穿鞋的响声,俄而,响起在铜盆里洗手的声音,任我星催促道,“好了,这会儿满意了吧。快歇下。” “我不。”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闹哪样。”任我星无奈,夜宵也吃了,架也打了,知春这小祖宗带伤还想玩得更来劲儿。 “我还有点饿,你坐起来和我继续吃点夜宵吧。” 任我星想一盆洗手水给知春泼去,哼,花样还挺多啊。 “不行。你伤势未痊愈。” “我不,我就要。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夜宵吃,我就闹到你无法睡觉。”知春耍起了小脾气。 任我星觉得自己好惨,又是给摸给亲还给.操,完了,小祖宗还不高兴。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金花从门缝瞧了几眼,身子莫名跟着房间内的人热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花苞有点忍不住向开花了。可明明灵力还不足以支撑开花。 很快,任我星吃起了莲子,莲子苦苦涩涩的,房间内莲香四溢,灯火下,两人静静地吃起了夜宵,偶尔还过上两招。 任我星脸上可能是被莲子苦到了,表情复杂,偶尔低下头还和知春亲吻起来。 知春好像被任我星的亲吻感染到了,袭击的招式任我星更加凶猛了。恨不得招招致命,入其要害。 小金花咬着手指想,他们是在练功吗?功法好奇特,异常凶狠,招招致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一样。 他一个高大男子靠在人家房门上偷看别人练功,起夜的听云观弟子摸不着头脑,师尊凑在知春师叔房门外偷看什么。 难道真是任我星又在欺负知春师叔了,可是最近据他观察,明明是开花之后的师叔更喜欢欺负任我星吧。 小金花皱眉学习着里面的高手过招,一边咬手指,一边想。 主人说他们是亲密关系,看他们两人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模样,大概是亲密关系才能练的功法。 要不要他也跟着去学习学习,然后和主人一起修炼? 毕竟这几天主人看起来,很爱学习法术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哥们,我和编编商量入v啦,很仓促,都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所以以后v章留评的大兄弟我都送小红包,谢谢你们支持 挨个抱~抱一抱啊,抱着那个小妹妹上花轿~巴扎嘿! 第30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十) 深夜。 暗色的影子在坊道之间流窜,各家各户看门的小狗缩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魏县太老爷连续几晚长夜难安了。 每日都有镇民来报, 人口失踪和莫名死亡的事件。 魏县太老爷发愁地想着牢房里那群咬人的怪物, 心想,上报朝廷也不管, 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们通知了离魏县最近的修真门派来清缴这些妖物,可这些道长许久都不曾出现,怕是泥菩萨过江, 自身难保。县太老爷在床上叹了口气,碾转反侧地睡不着。 一名老者柱着拐杖走进魏县了无一人的街道, 暗色的影子听到了脚步声,闻着醇厚的灵力味道, 舔舐着带血的尖牙。他们凑近跟随在老人身后, 找寻机会, 生吞掉这道美食。 魔物还未靠近老人就被化成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窜入寻常百姓家中。挨家挨户想起令人胆寒的哀鸣和嚎叫,黑烟伴随着老者的脚步慢慢扩散。 一刻钟之后, 魏县沦入死亡之地。 老者缓缓勾起嘴角。 听云镇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魔物被守护一方的道长们清除干净了。失踪人口的家属明白自己的亲人是如何遇难,只能立下衣冠冢, 以慰在天之灵。 小金花这几日肚子吃得很饱, 隐隐约约有晋升之预兆。而且不知怎么得,听云观的弟子感觉师尊火气很大。 这一天晚上,费阳受到了惊吓。 费阳提着木盆倒完洗脚水回屋,一看床上多了一位梦寐以求的裸男, 差点没把费阳眼珠子给掉出来。 男人斜躺在床榻上,撑着脑袋,宽阔的胸膛下八块腹肌棱角有型,宋听云的面孔邪魅撩人,不住地用脚趾勾勒着,金光闪闪地夺取了费阳的双目。 费阳走上前,摸着小金花的额头,“额头好烫,你是烧傻了吗?” 小金花拉下费阳附在额头上的手,有些着急,他这招是偷学任我星的,主人怎么不像知春那样扑过来对他动手动脚?难道真的要逼他开花。 悻悻地回了费阳一个微笑,小金花撇嘴说,“我没有傻。” “哦。”费阳揉揉小金花的脑袋,给他喂了颗松子糖。 小金花含在嘴里没一秒就给呸了出来,嫌弃说:“难吃。” 嚼的津津有味的费阳:“……” 这事过后,小金花今晚居然不怎么黏在费阳身边瞎糊弄了,费阳心想小祖宗终于不再撩拨他了,可以睡个好觉。吹了灯花,就躺下入眠。 费阳歇下后,小金花化作原型溜出窗外,站定在没人停留的庭院口上。月光皎洁,隐隐约约中,白亮的烟雾从他体内窜出,藤蔓肆意飞舞,击打在小金花设下的结界壁垒上,结界内藤蔓刮起的罡风肆虐,形成一道道刮痕,险些劈碎。 他痛苦地闷哼出声,十指插入泥土之中,脸部因疼痛扭曲到极致。 强行催熟胚囊开花,对于灵植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 金色的花苞开始枯萎,揉皱成一团,结界里的金光黯淡下来。 小金花疼得在地上用藤蔓打滚,过了几分钟后,花苞凋零坠落,紧接着,藤蔓各处生长出新芽,鼓起数以千计的小花苞,露出雌蕊雄蕊的金丝,慢慢绽开花冠,金色的花瓣闪耀着。 小金花趴在地上变作了人形,冷汗浸湿他的面颊,他不住地趴着喘气。结界内香气肆意,闷得人头晕目眩,此时的他已经是渡劫后期的修士了。 歇息了好一阵子,小金花才爬起身来,向房内走去。 费阳难得梦见赵淳清一次,太子爷对他招手说,“快过来,咱们一起喝巧克力味的牛奶。” 费阳白眼,古代哪里来的巧克力味的牛奶,唬人的吧。 但还是屁颠屁颠地溜了过去,赵淳清把他拉在身边抱着,费阳有些害羞,爷身上居然会香香的,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花香气息,久违的暖意,二人难得温存地偎依在一起。 温馨没过三秒,赵淳清就说你饿了,费阳刚想说我不饿。然后就被巧克力色的大棒子喂了一波纯牛奶。 第二天一大早,费阳朦朦胧胧觉得屁股生疼。睁眼一瞧,被窝里居然还有个人靠在他的胸膛上,餍足地砸吧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费阳一摸自己屁股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豁,爱情的沦陷来得不知不觉,他根本没有享受到啊,不对,是在梦里享受了。 系统也醒了,一查进度,很满意啊,还差3%气运值就满了。估计是宋听云得飞升了吧。 费阳七手八脚推开他,指着人家鼻子说,“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小金花无辜地摇摇头,睁着大眼睛说,“没干什么啊,昨晚我就是开花了。” 费阳打死不信,他敲了小金花的脑袋,恶狠狠说,“说实话。” 小金花吓得挪后一步,可这床内的空间本来就少得可怜,小金花捂着脑袋,说了实话,“我就是跟主人一起修炼,但是,没有成功。” 费阳感受了下身体,确实很清爽,除了屁股痛。 “下去下去。别烦我。”小金花被费阳推下床,委屈到嘟嘴。 下床之后,小金花还故意裸着上身在费阳面前走来走去,恨不得孔雀开屏给费阳来段男版维密走秀。 “你没事吧,大佬?”费阳摸摸小金花的额头,“别吓我。我胆小。” 小金花横了主人一眼,主人怎么没反应呢,可我已经开了花,变美很多了。他抿了抿春,握拳下定决心,要去找那朵经验丰富的黑莲花问个清楚。 系统沉默看着智障二人组,选择死亡。 听云观内的修士这几日过得甚是舒服,可谓是走四方,奔小康。镇上基本没了魔物,巡逻回来还能收到百姓给的几篮子蔬果,师尊更是大大的好,既不抽他们背书练剑,也不检查他们的法术修炼。小日子过得简直上天。 这不,师尊还围在白老虎身边,做一只安静的猫奴。 费阳将昨晚换下的衣物搓洗干净,拉了根麻绳,晾晒在院落里面。 修士对那根麻绳嫌弃得不得了,白老虎就不能上个法诀,或者是用灵力直接烘干衣服,非要在他们有如仙境的听云观里做出这么有损门派形象的事情。 “主人,你做什么都好看。”小金花顶着宋听云的相貌一脸痴汉地撑着下巴。 费阳:……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归害怕,他还是将木盆清洗干净,放回原处。 小金花问:“主人,你可以教我学习知春修炼的功法吗?” 费阳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什么功法?” “就是知春他们晚上……唔唔”小金花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费阳死死捂住。无辜地眼睛还很疑惑地注视着费阳。 “晚上再说。晚上再说。”费阳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听云观的弟子听见,误认为他残害师尊心智。 可惜到了傍晚却出了大事。 暮色还未降临,太阳却被一团黑烟笼罩,天色即刻暗了下来,倒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受来。 听云观的弟子站在庭院翘首观望远方。 一名老者踏着鸾鸟,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修士前来,煞气逼人,各个面目发憎地停在空中。 黑压压的人群中率先窜出一名修士急急吼吼震声道:“宋听云何在!速速出来受死,今日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和那群邪魔外道。” 刚才还满脸笑意陪着费阳的小金花,转眼变了脸色,他皱着眉头瞥向来人,是一叫不上名号的白发老者。 小金花冷哼一声,掏掏耳朵负手站立在庭院内,知春带着观内的修士弟子摆出阵法应对敌人。 “哪里来的狂妄小儿,竟敢对本尊如此说话。”小金花一挥衣袖,不屑一顾地冷笑。 “谁才是狂妄小儿,竟敢自称本尊。你在山下蓄养妖物,还与合欢宫勾结残害除魔的荡剑宗修士,今天我凌玉门便教你如何做人。”白发老者吹胡子瞪眼,拔出一把木剑,幻化成无数藤蔓向听云观下袭去。 小金花反手一个结界罩住听云观弟子,漫不经心地踢踢脚下的石头,嘟囔着,“谁要你教我做人,本尊明明是朵灵植,多管闲事。” 眼看藤蔓漫天卷地就快罩住小金花,却在关键时刻,被小金花的一掌击碎,节节散落在空中,白发老者的木剑只余下一只光秃秃的剑柄,恼羞成怒,恨不得将宋听云杀之而后快。 小金花反手再旋了剑花,一击将这残枝落节送回给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拂袖,掩住被震得发麻的手腕,“这修为,看来你已是渡劫后期。” 小金花心想才不要那你们修士的那一套标准来框住他的修为,他只是回收了当年散落在修真界的灵力罢了,当年若不是随那几位佛陀力压魔尊,受伤之际又恰遇花期临近,被奸邪活活剥开花苞取得了未得净化,染了魔气的雄蕊粉。 他拖着几近凋亡的本体,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分化出一缕神识和分.身留在人间,而他沉眠却多年,再无机会返还上界。 第29节 这么多年他不停地抛出线索,让宋听云去帮助他寻觅奸邪所在,正巧魔尊临世帮了他大忙,奸邪便在今日讨伐他的修士之中。 小金花凌厉地看向被修士围在最中间的老者,老者那一杵青木拐杖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从他身上活活割下来的器物。 老者居然冲他微微一笑。 “宋真人,不必激怒。我等只是想要像宋真人讨要祛除魔气的秘法,为天下造福罢了。”老者一派谦卑和蔼地笑着,拦住想要和宋听云动怒的修士们。 “对对,我们来时的路上,可就听说这听云观方圆百里再无魔物出没,今日你便将这秘法告诉大家。我们便饶你不死。” “交出秘法,你蓄养妖邪一事便不再追究。” “那可不行,邪魔外道终究是不容于世,咱们今天将这听云山荡平,活捉宋听云,有的是法子让他说出秘法。” “对对,要为这被魔物侵害的黎民百姓讨个说法。” 聚集在上空的修士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吵得小金花心烦意乱,他觉得很奇怪,人类总是靠着一大堆胡言乱语来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好像语言就能成为利器,帮助他们获取利益。 你们这么能说,为什么一个个都缩着后面,不敢上前跟他打上一架。 小金花不耐烦地用金剑挑起脚下的砂砾。 “方圆百里,魔物消失。莫非真是因为这朵白莲在此坐镇?”一名修士转眼看向知春。 知春现已是一名九尺男儿,这身高差距让任我星都忍不住为之一惧,当初怎么就看上这朵表里不一的黑心莲呢。 花期已过,知春是修为大涨,那日任我星被荡剑宗重伤的一笔烂账还记在心头,他无所畏惧地冷笑道,“就是。你能怎么样!” “自然是将你炼制成血莲香,救济天下。”修士怒目圆睁,拔起袖剑,便向知春冲了过去,却被老者的属下一招拦住。 “宋真人,多有得罪了。”老者施了一礼,满脸歉意说道。 小金花冷哼一声,“鬼话连篇。” 飞升之前也不是没和修真界的老道士们打过交道,千百年过去了,唯一没变的还是,喜欢花样百出地矫饰内心的龌龊。 “烦请宋真人为天下苍生着想,告知除魔秘法。”老者又施了个礼,众位修士见宋听云冥顽不灵,按捺不住握剑的麒麟臂,想要一举歼灭着听云观。 “剑心老祖,你跟他废话什么。咱们这么多人,一举端了宋听云的破道坊,还怕他不成。” 小金花看了一眼口出狂言的修士,先发制人,从背后幻化出一把金剑射了出去,直击修士的命门。 情势一触即发。 费阳手心都捏出汗意来,这么多大能修士小金花能否抗的住。 “系统,老哥。遇到危险了。” 系统休眠醒来,爱理不理,“哦。” “……我怎么帮助下小金花啊,这么多人,给我开个大挂,多少时间币都行。”费阳豪言壮语。 “没有。只有目标保护程序,耗费时间币17520小时。你余额有限,不够支付。” “好贵。”费阳肉疼。 此时,小金花已在漫天卷地的罡风之中和修士纠缠起来,道道金光洒在地上,割裂出一道道沟壑。 可见威力十足。 五个修士对宋听云还落于下风,修士们做人也干脆,甩掉那厚如城墙的脸皮,一个个加入,誓死要制服宋听云。 知春和任我星上前帮忙。 唯有那柱着青木拐杖的老者风轻云淡摸摸胡子,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把控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费阳对系统说:“那你给我来个大喇叭的法诀吧。” “一个月时间币。” “……”黑心商贩。 法诀一出,费阳立刻踏出了结界,凭着这一段的时间功底吼了出来。 “别打了。”喊声震天,却无人理会。 修士们见还有个落单的,立马向费阳所在本奔来,将他齐齐围住,眼看法器就要触碰到他身上,小金花分神巨大的藤蔓甩来,护住了费阳。 费阳趁机大吼,“各位道长,我知道怎么消除魔气。” 这话一出,连小金花停下手望向费阳,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费阳一人身上。贪婪,轻蔑,阴毒,难以置信,各式各样的眼神昭示出修士的貌合神离。 “你是何人?”一名修士蔑视道。 小金花害怕有人对费阳不利,三两下解决纠缠他的修士,飞身到费阳身边。 “我是宋听云的坐骑。白莲根本就不能祛除魔气。我主人用的是一件祛除魔气的法器,就是他……”费阳手指剑心老祖,还故作另有隐情地低下头。 老者淡笑不语看着他耍花招。 “他派人在合欢宫早已将法器带走。 “小子,你莫要满口胡言。污蔑我们老祖。”一名修士站出甩了条银鞭作势要抽打费阳。 小金花一把抓住银鞭,反手一震,化作霰粉。他眉头皱得死紧,瞧了一眼修士,像是在看一位死人。 食指轻弹,一颗金色粉粒击打入修士身体。 “我没有污蔑。你们看那镶在青木拐杖上的金色玉石,那便是法器。”费阳辩解说,内心却早已呼唤系统,想要购买小道具,配合他将戏演下去。 “你这小儿,撒谎不打草稿,青木拐杖剑心老祖用了近百年。你说是,就是了。来,诸位师兄弟,好好教训这妖兽一番。” 一嗖剑气刺向费阳。 费阳吓得赶紧闭眼。 剑气没能伤到费阳一毫。 反倒是小金花见剑心老祖心防落下,欺身上前,瞬息之间,他使出全力,身后的剑气凝成一把实剑,劈向老祖命门。 剑心老祖的拐杖反手一挡,在空中炸裂开来,那颗金色玉石击飞不知去向。 所有人包括剑心老祖都惊呆了。 宋听云出手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老祖手上拿着再也不是拐杖,而是一把煞气逼人的猩红血剑。 “我说了你们还不信。”费阳在一旁说风凉话,拂拂胸口,误打误撞,没想到那拐杖真的另藏玄机。 小金花拿着金色玉石,不到半秒,就缩成一颗金豆,被他给吞下了。 “瞻波伽,果然是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老者突然发笑,饮血的红剑一绕,就将周围几名修士吸得只剩皮囊,黑烟从干瘪的身体内流窜出来,袭击其他旁观的修士。 被黑烟侵入体内的修士狂躁不安祭出法器,发了狠似的敌我不分,见着鲜血从师兄弟体内溅出,贪婪地冲上去撕咬。 荡剑宗弟子们离剑心老祖最近,没有想到老祖竟然持着一把杀戮之剑,魔气冲天,首当其冲成为亡魂军团,为黑烟效力。 修士们的攻击撼动不了黑烟,面对往日的师兄弟下不了黑手,反而被黑烟所残害,听元观上一片垂死的哀鸣。 “剑心,当年你残我躯体,炼制法器,害我在修真界徘徊数年,不能返还上界。今日我们便将恩怨了结。” 小金花腾飞在空中,双手化作藤蔓吸取周围肆意的黑烟。 剑心老祖却不攻击小金花,只是避让砍来的剑气和藤蔓。 他褶皱的皮肤下露出一个恶心的笑意,黑烟从远处凝聚成一只飞鹰,剑心踏上飞鹰,便遁走入虚空之中。 小金花哪能这么就放过他,铺天盖地的藤蔓从他手中射出,想要束缚住剑心,黑烟凝结成利刃不顾一切地绞杀小金花的藤蔓,剑心趁机逃跑。 穷寇莫追,小金花顾及到费阳和听云观弟子的安全,也只能收了藤蔓,顺便清缴余下的黑烟,吃了个半饱。 修士得救,制服住变成魔物的修士弟子,各个失魂落魄地望着满地残骸,不知该如何行事。 小金花取回了雄蕊里剩余的灵力,内府里灵力膨胀,再加上刚才猎食了不少魔气,得了因果,头顶雷声轰轰,进阶来得如此迅猛。 费阳不太懂怎么天就彻底暗了下来,还打起了响雷。 任我星赶紧拉住费阳远离宋听云往结界里一躲。 噼里啪啦,电闪雷鸣,跑的慢的修士惨遭雷劈。 小金花为避免雷劫伤到费阳,御风而行,跑去别的山头。 雷声撼动天地,也随着小金花不断移动,闪电汹涌袭来,亮光将黑烟转为白昼,附近几个山头被劈得火烧火燎,大火环绕了整个听云山。 此等奇观,令镇下的百姓啧啧称奇,赞道肯定是护他们一方的观主飞升成仙了。 雷声足足劈了一整夜,还说晚上教小金花双人功法的费阳整夜未眠,在结界内看了一晚上,生怕天道一个不注意就把宋听云劈死。 早起的系统瞧见宿主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无奈叹息:“大气运者,还用你担心。人家快飞升成仙了。” “哟,任务还剩1%。不错啊,宿主,这个世界搞定得蛮快的。” 系统很高兴。 费阳抿唇,揉揉疲惫的双眼,酸涩的情绪在心中激荡,这么说很快就见不到目标了。 太阳露出半个头,雷声终于是停了。 费阳赶紧让任我星驾鹤带他去找小金花。 好不容易在一处山谷里找到宋听云,道袍早就被烧成了灰烬,此时宋听云连人形都维持不了,藤蔓焦黑,还看得出来曾经是蜷缩成一个藤球,将金花护住。 费阳也不敢碰小金花,只得等待。 过了一会儿,藤蔓舒展,露出一位赤.裸男子,费阳赶紧脱下外袍,为小金花披上,任我星和知春摇头表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第31章 师尊,你看那里有只(十一) 费阳累死累活地将小金花抱回听云观,任我星心想, 你看吧, 做主攻是不是个累人活儿。 听云观的弟子一见师尊回来,立马围了上来关心师尊。 费阳嚷嚷着让让, 才挤出重围,将小金花送回房中,打了盆热水, 为他擦洗身上焦黑的炭粒和污渍。 哼哧哈赤地搞完一切后,累得费阳胳膊都抬不起了。费阳细想了一下, 没个体力还真是不好做上面的,感谢目标身强体壮, 每次上完他的车后, 还能为费阳打理干净身体。 费阳趴在桌上想蹲守到小金花苏醒, 但昨晚就担心受怕了一夜,这时眼皮打架,没过一刻钟, 迷迷糊糊就躺倒了。 半夜,小金花睁眼,撇头看向四周。 一豆青灯下, 费阳背对着他, 坐在木凳上,头颅耷拉着打着小呼。小金花在床上运转一个周天,欣慰大乘已跃,飞升上界有望。 他起身抱起费阳往床上靠, 手掌刚碰到费阳,人就撑起身子醒来,嘴上还嚷嚷着,“怎么了,怎么了?” 第30节 额头撞到下巴,小金花一身铁骨,倒是没什么事,倒是费阳疼的想在地上打滚。 费阳疼的眼睛鼻子皱在一起,摸摸额头,鼓起了个大包。 眼泪滑过脸庞,哗哗坠落,想收还收不住。自从虎妈离开那会儿,系统跟他说数据出了毛病,他就再也没流过眼泪。挺好的,他也不想多问。 眼睛酸酸涨涨的,久违的异样感他是一点也不怀念。 “你这下巴是怎么长的,跟钟乳石似的。疼死我了。” 小金花不知所措,他惊慌地盯着主人,想碰碰到费阳有些红彤彤的额头,但又害怕伤了他,只能在一旁委屈说。 “我……我也不知道。” 费阳还没缓过神,特别是这眼泪,跟山洪暴发似的,往下巴尖流,衣领都快浸湿了。 “系统,能不能管管身体?怎么这眼泪又控制不住了。数据是不是又红了?” 系统火烧火燎地检查:“没错啊,数据比前几日正常多了。可能是喝的水多了吧。” 费阳:……妈的你又糊弄我。咱们绝交算了。 小金花见主人不理会他,还一个劲儿的落泪,内疚地拂开费阳额前的碎发,撅起小嘴,轻轻地吹着,想像主人上次交给他那样,安抚主人。 热气呵到费阳额头上,他敏感地红了脸颊,小金花太暖心,连赵淳清都比不上。 “好了好了。不疼了。”费阳擦了会眼泪,总算是把决堤的闸门关住,闹腾的这一会儿,费阳也没了睡意。 “真的吗?”小金花不相信地问。 费阳点点头:“真的。” 他脸上因为泪水太多,黏糊糊的,他起身往盆里念了个引水决,就着水洗了脸,清醒很多。他一回头,小金花就站在身后直直盯着他,费阳给吓一跳,又揉揉小金花的脑袋。 “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没?” 小金花摇摇头,径直抱住费阳撒娇,“主人~” 费阳特别遭受不住爱撒娇的目标,恨不得抱住亲亲,“怎么了?” 小金花郑重地握住费阳的手说,“主人过几天我可能要离开你一下。剑心和我恩怨必须得尽快解决。” 这事不单单只是两个人的恩怨,恐怕上界也早已知晓魔尊转世归来之事,早些解决他和剑心的恩怨,避免将他暴露在魔尊恢复实力之前。 “那你注意,剑心那老头儿假仁假义,这种人最喜欢出阴招。千万别上他的当。”费阳略微担心,转念一想,任务只剩1%了,屠掉剑心是临门一脚的事。 索性放宽心,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小金花见费阳累了,将他抱上床,解开衣带,赤裸着胸膛,也想跟着躺在床榻。费阳立马撑起身子,惊讶道,“你干嘛?” “和主人一起睡觉。”小金花无辜地眨眨眼,前几天两人不都是抱在一起睡的。 费阳觉得他内心龌龊无耻了。 他垂下身子,干脆化了虎形,趴在床榻上,空间没有那么挤兑,一人一虎睡下刚好。 没过三秒,白老虎就打起了呼声。 小金花戳戳白老虎的屁股,没任何反应,又欢喜地揉揉,还是没有反应。干脆化作藤蔓,将白老虎绑得死死的,两人亲密无间地偎依在一起,就此歇下。 日上三竿,费阳才醒来,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抖抖毛绒的尾巴,实在不想睁眼见到阳光。 床榻上空间宽敞,小金花早就出门办事,费阳趴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最终是说服了自己,两爪向前,伏低身子,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就下床去找小金花。 在观里兜了一圈,小金花连人影都没了。估计去找剑心速战速决了。 费阳无聊,任务快完了,他也没必要修炼。难得看见任我星独自一人,没和知春成双成对在门外晒太阳,费阳溜达过去,想找任我星唠唠嗑。 “老哥,起得真早。” 任我星白了他一眼,“快中午了。” 费阳挨着任我星坐下,递给他一颗松子糖,嚼了起来,“你任务进度多少了。” “满了。你呢?”任我星拒绝松子糖,叹了口气。 “我还差1%。”费阳也有些丧气,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挺舍不得贴心棉袄小金花。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陷入无语之中,估计都在想怎么拖住系统的对策。 费阳抬起头,拉拉任我星的衣角,“兄弟,能问你个事吗?” “没钱,不借。” 费阳摇手,难得摆着脸正色说,“不是问你借钱。说正经的,兄弟,你们局的人醒来有记忆吗?” “什么记忆?”任我星皱着眉问。 “那你记得你父母吗?”费阳换了个说法。 “当然。连父母都忘了,做任务做傻了吧。又不是孙悟空石头缝里蹦出来,没爹没妈的。”任我星不理解费阳,到底想问个什么。 费阳想说,他还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没爹没妈。准确说是记不起爹妈长什么样,家住哪,他醒来的时候,就是独身一人躺在公寓床上,身边有身份证,驾照,高中学生证,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手腕处还有荧光闪闪的数字,没过几天,就有人找到他,聘请他为气运局的员工。 “那你能能讲讲你父母吗?或者你怎么接到这个任务的?”费阳的眼神有些可怜,任我星看不出他想知道什么,干脆照直说了。 “行吧。我父亲人民教师,x大数学系教授,母亲普通医生。我呢,一生都算过得很顺,考了个好大学。干金融的,出来就是四大金融组,可把我爸妈牛逼坏了。小日子过得轻松,干了没两年,居然我给车撞成植物人。” 费阳终于听到关键词了,他拍拍任我星的肩,“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后来,我醒过来,手腕处就有了荧光数字。当时差点给吓成傻.逼,过了几天,就被局子里的老前辈聘请了。说实话,最开始挺好奇的,感觉自己进了神盾局,指不定哪天就是超人了。”任我星噗嗤一笑,被自己逗乐了。 超人与他无缘,肾虚快接近了。 任我星问:“你呢?” “我?”费阳指了指他自己,“我没有记忆。我醒来的时候,看身份证大概刚满20不久。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我他妈就认识身份证上费阳两个大字。” “这么玄乎?”任我星吃惊。 费阳反问:“我们穿越世界不更玄乎?” “是啊。不过无所谓,我现在想的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多赚一点时间币,总是不会错的。唉,你们局的人都是你这样吗?” 费阳摇摇头,“不是。不过也有人跟我一样。” 任我星摸摸下巴,思索着要不要询问下单位里的同事有这种情况不? 费阳点点头,他还想问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停止,有更深入的问题还未能解答。可是直觉上,他又问不出口。似乎大脑之中有一冥冥注定的磁石阻扰着他思考,继续询问。 两人同时目光呆滞陷入了沉默。 半晌。 任我星站起来,拍拍道袍上的灰尘,端起石桌上的糍粑就走,说:“哎哟,我怎么在这和你聊起天了,我是给知春拿糖糍粑的。” 费阳摸摸脑袋,疑惑地想,他记得他是在后院找小金花,怎么跑到亭子里和任我星闲聊,聊了什么乱七八糟,他给忘了。 这事就过去了。 费阳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小金花三天未归,他是急得嘴上长燎泡,生怕一个不注意,剑心就把小金花给害死了。 好在知春不停安慰费阳,他通过契约感知到宋听云的存在。 终于小金花浴血归来,他出现在听云观上空,费阳几乎没认出来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是谁,等他御剑跳下,熊抱住费阳,费阳才看清来人。 滴地一声,系统提示气运值已满,请宿主及时摘取。 费阳茫然地被小金花抱着,心说,这么快啊,缓冲时间都不留给他。他推开小金花,嚷嚷着,“快去洗洗这一身。” 小金花傻乎乎地摸着脑袋笑,费阳的道袍被他的熊抱揉的脏兮兮的,转身便拉着费阳一起去了灵泉处,“那咱们一起洗洗吧。” 洗就洗,谁怕谁。 事后,费阳摊在浴池里,任凭小金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才知道原来洗澡这个动作不如字面来的简单。 上界的真人也知晓佛陀座下饲养的灵植瞻波伽大乘得道,即将回归上界,索性趁机派出几名真人,与瞻波伽一起扼杀魔尊转世,清除要害。 舒心日子过了几天,在系统不停催促下,费阳一直寻找好机会离开。小金花也收到上界的受封邀请,左右为难,白老虎的修为有限,强行带入上界,只会被结界风暴碾碎魂魄。 小金花索性和知春解开契约,转而和费阳结为契约。 费阳修为低下,万不可真成为小金花的主人,两人倒也不在意,只求能有一层更为亲密的关系。 知春大为高兴,他早就等待这一天,按他的想法,他生是压倒任我星的人,死也要做任我星的鬼。 解开主仆契约之后,知春立即与任我星举行双修大典。 小金花也扭捏着想和费阳结为双修道侣,听知春说,这是两个人最亲密无间的标志。 “主人,可以吗?”小金花手握拳头,放在下巴底下,两只眼睛湿漉漉地哀求着,活像一只讨要骨头的小奶狗。 饶是费阳日常习惯小金花的撒娇,也受不了猛烈的攻势,擦着鼻血败下阵来。太可爱了,费阳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不仅为目标弯了,还成为对着小金花舔颜的变.态痴.汉。 他无奈说:“当然可以。宝贝儿,你现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给你摘下来。” 小金花见主人同意,高兴地在费阳脸上么了一口。费阳捧着这口香吻,叹道,为什么要离开,我舍不得我的暖心小棉袄啊。 “那主人等我,我还需再回一趟上界受封仙法。等我返回下界,我们便结为双修道侣,可好?” 小金花紧握住费阳的手激动地说,“上界几位佛陀那里有适合妖兽修炼的仙法,我为主人夺过来。还有很多助长仙器法宝,等主人……唔……” 费阳捂住他的嘴,不想听他说再多,憧憬越是美好,摔下来更是痛苦。 两人情意绵绵地纠缠半天,小金花终是恋恋不舍离开费阳,飞往上界。不过,他内心甜甜的,像吃了蜜一般,一想到主人在听云观等着他,他就忍不住加快御剑飞行的脚程。 费阳见着小金花在虚空中化为一个小点,叹了口气。离别在即,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费阳自己都快愁成傻逼了。他是真不想离开小棉袄。 系统催了又催。 知春和任我星向费阳告别,蹦蹦跳跳说他们将去游历山水。费阳瞅瞅任我星皱的跟苦瓜似的脸蛋,两人击掌,算是难兄难弟,就此别过。 等任我星这一对走后,费阳回房写了封书信,吹了吹墨迹,压在镇纸下。 系统漫不经心说:“走吧。别磨蹭了。时间就是生命,好好把握你的生命更重要吧。” “嗯,知道了。收取吧。” 话一落,原本坐在书桌前书写的男子骤然变为一只白虎,瘫软在地上,瞬息间,已无灵气。 小金花刺破虚空,在界与界之间的风暴中抵达了上界,他心想得叫那些满口仁义的老头子们弄快点,这样他才能早些回到主人的身边。 蓦然,费阳因主仆契约停留在他识海的那道白虎虚影给断了,小金花御剑停下,充愣住,不知所措地感受了一番识海。 第31节 识海广阔,空余一丛绿色的藤蔓,金色的花蕊点缀在绿意之上,孤芳自赏,再也没有毛绒绒的白虎卧趴在藤蔓下。 小金花反身重回下界。 听云观弟子便见着出门不到半天的师尊,失魂落魄地冲入白老虎的房门,紧接着,好像有一声短促的哭泣传来。 弟子们疑惑,走上前想查看一番,却哪知被突然升起的结界阻隔在外。 莫非是师尊闭关修炼? 男人手足无措地站着,瞧见躺在地上的白虎,桌上的镇纸下压了一封书信。他颤抖地伸手往白虎的鼻息上一靠近,他有些不相信,又将手放在额头探了魂魄。 天地之间,已无这三魂七魄,怕是烟消云散。 他抱起还要一丝余温的白虎放在床上,茫然地拆开书信,里面的字歪歪扭扭,错字连篇,他费了好些劲儿才理清费阳说的话。他有些生气地刮了小白虎的鼻子。 好气,主人又睡着了。 他有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就是最讨厌主人睡觉,主人每次睡觉都会打呼,难听死了。更重要的是睡着的主人不会理他。 任凭他怎么唤主人,怎么捉弄主人,他也不会醒过来。 男人靠在白虎身上,化作了原型,藤蔓将白虎搂得紧紧的,生生世世都不愿分开的样子。 他想,主人一定是睡着了,肯定还会醒过来,但若是不醒来,他的梦里会有小金花吗? …… 费阳这次回到现实世界,又是深夜。 他看了下手腕的数字,19225,这个世界的时间币系统为他结算了。 结合做任务之前,他算了算,来去一个世界,大约是十天左右。 他缓了会神,动动僵硬的手指,下半身麻木到没有知觉,慢慢地他撑起身子,活动筋骨,等血液通畅全身,才感受身体是自己的。 他打开冰箱,找了几包方便面煮着,填饱肚子。正常人十天不吃东西,早就饿成干尸了,可他还活着。 有些时候,费阳想,他们跟普通人类不太一样。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吓了费阳一跳,他拍拍脑子,觉得自己智商下降,做任务做糊涂了吧,他就是毋庸置疑的人类。 费阳记得看过一则新闻,说是研究表明过多吸食烟草或是过度熬夜会使智商下降。 他瞧了眼,摆在电视机上见底的烟盒,再看看手机时间,凌晨2点,彻底瘫倒在床上,承认智商是没救了。 第32章 现实一种(二) 第二天醒来,费阳迷迷糊糊打好领带上班, 踩着点进了单位。同事们都坐在工位上打着哈欠, 慢悠悠吃早餐,面对电脑开始搬砖。 隔壁同事小花拿了个文件拍费阳肩, “嘿,小肥羊。好久不见,做任务做的爽吗?这下可赚大发了吧。” 小花瞄了一眼费阳的手腕。 “还行吧。也没啥意思。”不太适应早起上班, 费阳脑子迷糊到一团浆糊,敷衍说。 小花抽了一叠纸递给费阳, “来,体检表。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周六单位组织统一体检。” “老地方对吧?” “嗯啊。” 他们单位福利是业内顶呱呱的好, 隔三差五就得组织一次全员体检。单位体检都是在同一家医院, 距离单位也就两条街。一般他和小花约到一起,早上在单位集合,两人走路过去。 匹配完宿主和系统的信息之后, 这一天的任务就算做完了。费阳揉揉眼睛,再看看其他同事,大家搬砖完毕, 在办公室内摸鱼, 玩手机,涂指甲,喝茶聊天,不思进取。 费阳将签字笔旋了圈, 甩在桌上,想着还是任务世界活得有意思。 “嘿,小肥羊。今晚老地方聚餐,老总说请全部门一起吃海鲜大餐,技术部那几位大帅哥也在。你去不?”小花涂完指甲,听到对桌那几位同事在讨论,提醒费阳一句。 “去啊,白吃怎么不去。” 小花扬起红指甲,“好看不?” “好看,显你手白。”费阳实话实说。 小花乐呵得花枝乱颤,又补了妆,为今晚的联谊精心准备,若是时间宽裕,她还想回家换身炫目全场的行头。 到了晚上,全员出动去了一家海鲜坊聚餐,各部门的领导放话,尽情吃喝,放肆潇洒,楼上还有卡座,ktv,影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海鲜坊装饰浮夸,为了符合海鲜二字,生生将店面装成一栋海洋世界,萤光璀璨的大水晶灯悬在头顶,熏灯缭绕,喷着蓝色迷烟,鼎立的梁柱全是透明的鱼缸,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穿过来穿过去。 费阳在单位里和小花玩的最好,堪称部门颜值刚把子。他们俩携手走进餐厅,西装革履配上高跟红裙,相当的亮眼,其他部门的同事眼都给瞪直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花美女今晚的战靴颇高,压了费阳足足小半个脑袋。 有几位男士冲着小花坏笑眨眼吹口哨,小花抛下费阳,在男士的吆喝声中,卷进了联谊的场子中。 费阳吃了点东西,喝了口酒,就躲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他才刚做完任务,心里闷的慌。 吸了几口烟,脑子在尼古丁的弥漫中云里雾里,阳台上的夜风很大,吹的对面租户的遮雨板哗哗作响,隐约瞧着是要下暴雨的意味。 费阳一不小心又流眼泪了,估摸是沙子进到眼睛里。越揉泪水越多,擦都擦不干净,费阳就干脆不擦了,小声啜泣,嘴上还不忘叼着烟。 没爹没妈没兄弟,活得孤苦又伶仃,好不容易找到个能疼自己的人,居然不在一个次元。他想,这辈子活得真够倒霉。 哭了一会儿,捻灭烟头,他下定决心,还是得尽快找机会回到任务世界。 “你在哭?” 身后响起莫名的男声。 这满脸鼻涕眼泪的,还以为是女朋友劈腿。 费阳回头,一看是技术部的研究首席,钟凛大哥。 他瓮声瓮气地说,“没,我水喝多了。” 钟凛:“……” 费阳一抹脸,湿哒哒的一手泪,他见钟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擦眼泪,怪尴尬的。 钟凛说:“水喝多了,不往尿道走,从泪腺排泄?” 费阳:“……” 钟凛提议:“你应该去好好检查下身体。特别是脑子这块儿。” 费阳烦躁:“操,哥们儿,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请滚。 费阳抬头瞪了钟凛一眼,阳台上有光,费阳脸上还残留着泪珠,他睫毛很长,被泪水黏在一块,像把扑腾的小扇子,湿漉漉的大眼睛。 钟凛听说他在单位的外号叫小肥羊,是有些许软萌小羊的意思。内心有一丝没由来的悸动,让钟凛都觉得惊奇。 钟凛嘴上不饶人说,“你眼睛有毛病,应该请医生多给你看看。” “你才眼睛有毛病。钟哥,我说你不在外面好好吃饭,来管我干嘛?我想一个人抽根烟,能成全兄弟不?” 钟凛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是赶人了。 他疑问,“你失恋了。” “是是是,我失恋了。” 费阳被钟凛闹得不愉快,你不走,我走。 钟凛在背后补刀,“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了。” 费阳烦闷地走出阳台,看你麻.痹的医生。 他躲着哭个鼻子,还被人骂脑子有病,招谁惹谁了。他以泄郁愤为由出去吃了几只清蒸大闸蟹和大龙虾后,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舒坦了。 工作上学的日子,只要周三一过,周六就不远了。 转眼,费阳就摸鱼到周六,得去体检了。 他随意套了体恤衫,显得年纪很小,来到单位门口,小花老远就在门口跟他招手。 她身旁还站着一位休闲装男士也在等人,高高大大,那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费阳一眼就认出是钟凛。 费阳心大,那天的不愉快他早给忘了,挥手给钟凛打了声招呼。 小花跺着脚,急不可耐,鞋跟要把地面戳穿:“小肥羊,快点。你磨蹭什么呢,我都等你半天了。” “这不是饿着肚子嘛,昨晚就喝了杯粥,没吃早饭,腿都迈不动。”费阳慢摇慢摇地溜达过去。 体检有肝功能方面的检查,得空腹8小时。 小花嗤笑:“弱鸡。” 费阳才不管小花怎么刺他,小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美女,没事就爱损损费阳,完了又给费阳些小零食吃。 “是的。您说的,真对。” 费阳笑着,竖起大拇指点赞小花对他的评价,小花本来一肚子的怨气都在费阳的笑意中泄了。 “算了。咱快点走,今天人很多,不然又得耽搁到下午。”小花回头,“钟哥,要不也跟我们一起吧,你那同事估计半天也到不了。” 费阳以为钟凛会拒绝,结果冰山哥哥点头同意了。 三人就出发了,钟凛说是跟他们走一块,但他腿长,步子迈得快,大步走在小花和费阳前面。 来到医院时,人还是蛮多的。先是抽血化验,然后得脱光了上衣做心电图,但还好都有个帘子遮住彼此。 体检做多了,医生都成老熟人。 费阳率性一脱,躺在病床上,医生是个萌妹子,手抖着给帅哥白嫩的胸膛上贴电极,用力过猛在小红花附近,狠夹了下。 费阳闷哼一声,染了些许上扬的情意。 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哟,身子还挺敏感的。” 费阳反倒害羞地瞥过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面那帘子的医生倒抽一口气,估计是被钟凛的好身材吓到了。 费阳清晰地听见隔壁医生姐姐说,“钟大哥,你背上的胎记挺好看的。” 钟凛冷淡地嗯了一声,把妹子的话全堵住了。 费阳嗤之以鼻,现在的妹子啊,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帅哥的胎记都是完美的。 第32节 心电图的单子要过两个小时才能领到,费阳和钟凛就去做了其他检查。一上午下来,体检做的七七八八。钟凛拿着三人体检单子,全神贯注地看了会儿。 费阳觉得干技术的就是不一样,“钟哥,你看得懂?” 钟凛摇了摇头,“只认识中文。” “哦。那咱们去吃饭吧。我想想试试街对面新开的那家川菜馆。”小花在一旁提议道。 费阳撇着嘴不情愿,他不吃辣,吃辣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奈何小花姑奶奶一声令下,没有说不的份儿。 菜单先到钟凛手里,他速度点了几样菜之后,菜单传到费阳和小花手里,两人惊讶地愣住,发现没什么好点的了。 这几样菜是费阳和小花的最爱。 小花笑着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钟大哥,你手好巧,不。应该是蕙质兰心,随意点几个菜。都是我和小肥羊爱吃的。” 费阳咋舌,蕙质兰心不是这么用的吧。 钟凛说,“随手点的。” 小花无法说,干脆另起话题。 “我真羡慕你们做技术的,工资好高啊。不像我们,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工资,时间币少的可怜,日子都不够过。”小花托着下巴,娇嗔中带着抱怨。 钟凛说:“嗯。你们时间宽裕些。” 费阳瞧了眼钟凛的手腕,那处带了块巨大手表,死死遮住了荧光数字。 “也不宽裕。挺忙的吧,想找个男朋友都没时间。哎,钟哥,你们部门里面单身的多吗?”小花切入主题。 费阳就知道小花今早约钟凛一起打的什么坏主意了。 “多。” “真的啊。”小花兴致勃勃地叫了声,“那钟哥你给我介绍介绍。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费阳听着恶寒,心里冷哼,骗谁呢,姐姐你在任务世界都是不谈恋爱,只上.床? 费阳拿肘子戳戳小花,直接对钟凛说,“钟哥。别信她,千万别让她祸害祖国的花朵。” “去你的。”小花反手一巴掌,拍在费阳肩上,“毁我好事,看上姐姐我了吧。” 费阳淡笑不语。 钟凛喝了口荞麦茶,正经对小花说,“可以介绍。你喜欢什么样的?” 费阳大跌眼镜,眼珠子掉茶水杯里,他是想不出来,钟凛冷面冷心的人会干媒婆的事儿。 小花似乎惊讶住了,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会儿,半天下不定主意,说不说接下来的这句话。 “就你们部门那个,脖子有颗痣的呆子。” 她急吼吼地说完,脸还红了。 钟凛问,“禹锦,是吧。” 小花脸快埋进桌子底下,嗯了一声。 费阳瞠目结舌,姑奶奶从未如此娇羞过,他怀疑小花干的是不是调.教局的任务了,感觉此时的小花才是被教育的那个吧。 “什么时候,你连别人脖子上的痣都注意到了。说,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小花一巴掌呼费阳脑门上,“吃你的饭吧,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服务员就上菜了。 费阳和小花不是客气的主,三两下就将桌上的菜消灭完了。反观钟凛,不知是菜合不合胃口,没动几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明天尽量把时间固定下来吧 第33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一) 混了几天日子,费阳还是想方设法找机会回到了任务世界。 “乖阳, 快起来。医院来电话了。”有人在推他。 费阳睁开眼, 房间黑魆魆的,只有几丝月光洒下来, 费阳勉强看清眼前人的轮廓,是位短发老太太。 老太太见他睁眼了,把外套递在他手上, 着急说:“快,护工刚才来电话, 说你姥爷又晕倒了。在icu待着呢……” 费阳吓得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反手就穿上外套, 扶着老太太出门。 原主家住在七层顶上, 下楼得费点时间。楼梯很窄, 楼层的灯多数是坏的,伸手不见五指,费阳担心老太太摔倒, 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楼。 老太太急得扳开费阳扶着她的手,“你先走。别管我,你姥爷才是急事, 我自己慢慢走过来就行。” 费阳哪能放心, 一个老人已经在医院待着,再进去一个,他估计得愁死。 两人费了些时间到楼底,大半夜, 费阳运气好,一手招了个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见着是个老太太和年轻人。 好在有原主的记忆,费阳报了中心医院,司机明白事理,知道情况紧急,就卯起劲儿的开,饶是如此,老太太也急得不行。 费阳安抚着,好不容易把老太太的气顺平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费阳过得不容易,在重症监护室前蹲了个通宵。 原主叫余启阳,是个小富二代,他爸爸是白手起家,从电器销售改做房地产,二十年干到家大业大,带火了一帮子亲戚。 本来是一生无忧,吃喝不愁。奈何突然被人举报钢材不符合建工标准,家里趟这水的亲戚都进局子待了三个月,出来后资金链断裂,项目亏损,银行失信执行一千万。 宿主爸爸五十多岁了,半身戎马商界,活得心高气傲,顺风顺水的一生猛然遭到打击,做人想得开,想不开,都在一念之间。 这一念之间的差距,让他闷浴室里自杀了。 姥爷随之给气病了,脑梗复发。 费阳熬了个通宵,脑子在泥水里淌了一圈,他用医院的冷水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这副身体跟他原身长得挺像的,小俊脸,桃花眼,薄嘴唇,是个大帅哥。 忙活了一晚上,姥爷给抢救回来,icu观察三天,再送往康复科,继续交给护工看护。 姥姥揉揉费阳翘起的卷毛,“去上班吧,乖孙儿。这有我呢,医生说了,你爷爷脱离危险期了。” “那行,姥姥,今晚剧组要是收工早,我再过来。” 费阳倒想留着陪老人,可工作不允许他矫情。剧组不存在请假,这是高压高效率的工作汇聚地,所有的参与人员都围绕拍摄核心转悠。 原身虽然干的不是什么大活,就是个剧务,主要负责租借道具。可在剧组哪怕是个提饭的,饭没到,都有可能延缓一小时的拍摄进度。耽搁一天说不定就是几十万元打水漂。 有的剧组,就算是导演明天要手术,今天也得忍着把拍摄搞定。 费阳到剧组时是早上八点,剧组一般四五点开工,导演在训人。 “快来,把那几个瓷盘摆上去,小阳,怎么来这么晚,导演骂了几波人呢。还好我给你兜着。”介绍他工作的李叔,把盘子递到他手里。 “李叔,不好意思。昨晚姥爷脑梗翻了,熬了一宿。”费阳抹了一把脸,让疲意退去。 李叔叹了口气,也不好苛责,招手说,“快去,快去。” 导演骂骂咧咧,嫌弃贴绿纸的另一位道具手活太慢,费阳机灵地摆好瓷盘,赶紧退下,去忙其他。 绿纸是为了后期能加特效。 摆完道具,费阳就在一旁杵着等待换景。 群演中有谁激动喊了声,路哥来了,大家齐刷刷地把头瞄向场地中央。 费阳跟着看了眼,男人戴着墨镜,刀削似的脸庞,薄唇抿得死紧,衬衫把腰线勒得很好看,宽肩窄臀,胸以下全是腿,走路都带风,倍儿有男人味。 费阳忍不住舔舔唇,他脑子里火辣辣的,只剩下路狰一人。 “刘导,我先去化妆了。”路狰大腿一迈,就走到总导演前打了声招呼。 导演点点头,火气被压下几分,“去吧。辛苦了。” 路狰经过场记迷妹时,女生们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就差把拳头塞进嘴里,阻止尖叫了。可惜,剧组里是严禁拍照的,不然又得掀起一波风浪。 费阳多看了几眼路狰,心想,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冒出头:“小伙子,又见面了。” 费阳不想废话,“说任务吧。” “帮助路狰顺利完成电影拍摄,斩获影帝之位,重登神坛。” 费阳谨防有诈:“任务这么简单?老哥,你不是骗我的吧。” 系统:“你试试就知道,好戏还没开始。提醒你一句,保住小命很重要。” “保住小命是什么意思?有人要杀我吗?” 系统俏皮回答:“无可奉告,加油哟。” 费阳每次听到系统说加油哟,就是一阵恶寒,准没好事。 男三号今天不在状态,老是ng,一个景拍了一上午。 导演五官都挤成一堆,不停地跟男三号讲戏,要把他拨回正轨。 李叔走过来,拍了费阳肩膀,“去跟你尧子哥取下盒饭。快点,等会还得撤景。” 费阳小跑到一辆面包车前,尧子打开泡沫箱子,把几盒盒饭递到费阳手里,“这是先给导演和那几位腕儿的,拿好。苏蔓姐喜欢吃辣的,这盒是她的……” 尧子嘱咐头头是道,玲珑剔透到剧组每个人用餐的喜好,费阳一边记着,一边注意着路狰的位置。 “那路哥?路哥喜欢吃什么?” 尧子皱眉,半天想不出来,“路哥最不挑,什么都可以。呸呸,也不是,路哥不吃甜的。” 男三这个景总算过了,小脑袋就差垂在地上。 导演拿着喇叭大喊了一句,“撤景,吃饭。” 费阳赶紧将盒饭一一送到腕儿手中,路过苏蔓时,女神正在卸指甲油,动作娴熟,像极了费阳的老朋友。送完饭,费阳没得吃,赶紧和另一位道具兄弟,将景给撤了。 撤完景,地上遗落着一本残破不堪的剧本,费阳翻了翻,见没人要就揣自个儿手上,领了盒饭,找了个地蹲着开吃。 剧组算有钱的,盒饭是从五星酒店订的,饭香米糯,肉也多,费阳累了一天,吃得津津有味。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在费阳眼前,光可鉴人,费阳在鞋面上看清了他刨饭的怂样。 “余启阳。” 第33节 费阳抬起头,顺便舔完嘴角的饭粒。 路狰居高临下,阴影全覆盖在费阳身上,他嘴角不带一丝笑意,湛蓝的眸子里映出了费阳呆愣的表情。 费阳试探地问候,带着小粉丝的激动,“路哥?” 在原身的记忆里,费阳找不到路狰身影,他们俩应该是从不认识的。 “你怎么敢在这里?不怕死吗?”路狰俯下身子,恶狠狠地,他捏住费阳下巴,左右旋了一圈,打量费阳的脖颈。 费阳瞪大眼珠子,夸张说,“路哥,你在跟我说话?不会啊,我就是个做道具的。” 路狰审视着费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却一无所获。 费阳眨眨眼,真诚说,“路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说完,就在口袋里掏出笔来。 路狰站起身来,上下瞥了一眼费阳,居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我认错了,不好意思。” “别走……啊,名还没签呢。” 路狰转身冷酷离开,费阳被整得莫名其妙,又是仔细搜索了原身的记忆,确实是与路狰从未碰面。 即使知道路狰这个名字也是从荧幕上获取的。费阳摸着下巴,觉得事情不只那么简单。 他敲了系统:“老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系统不理解:“瞒你什么?” “目标刚才找我问话了,可原身明明不认识路狰。说,你是不是封锁了原身的记忆。” 系统无语:“不好意思,我没那功能。” “那怎么回事,我失忆过?” 费阳回想了下,原身没受过什么意外伤害,去医院也多半是因为他姥爷。 系统说:“没大事,放心。这个世界,你好好玩吧。可刺激了。” 说完系统就休眠了,费阳怎么骚扰都没苏醒,费阳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午开拍是路狰的戏,费阳捧着剧本好奇看路狰演的角色。 美术老师走过来,见他捧着剧本在读,很欣慰:“哟。小阳,挺上进的。知道读剧本配道具了,别光看,还得拿支笔做笔记。待会跟我布景,老师好好教你几招。” 费阳听得一头雾水,摆道具的难道也需要了解剧本。下午跟着美术指导布完景,他才知道道具也是有讲究的累人活。 美术指导今天似乎很喜欢他,特意把他安排到靠近监视的位置,两眼一瞄,就能看到监视里的布景。 费阳恭敬不如从命,明目张胆欣赏路狰的俊脸。 路狰戏不错,和导演讨论完角色的动作设计,一条就过。导演乐呵呵地赞许,上午男三造成的阴霾烟消云散。 副导演和其他人赞道:“真不愧是影帝级的。戏真好。” 路狰走到监视前来看回放。 不巧,和费阳注视他的目光撞上。 费阳把头低下,装作刚才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他可没有偷看影帝。 路狰又拍了几个景,都是一条过。到下午六点时,他今天的戏就算拍完了。费阳待的是a组,大家兴高采烈一起帮助场工清理现场,感激路影帝的高水准发挥,收工时,一大伙人就在瞎聊。 “今天咱们走大运了,收工特早。我看b组他们今晚还有大夜戏,得刷夜来着。” “嗯嗯。早些回酒店的好。你不知道,最近四环那出事可多了。什么少女半夜失踪,几日后抛尸路口。可恐怖来着。” “拉倒吧,你个大男人怕什么。都是些标题党,假的假的。” 听他俩说话的一大老爷们儿摇摇头,不同意说:“你是真没看新闻,这两天市里一直在报道,加紧出行安全,不只是萌妹,好几个壮汉不也命丧黄泉。那尸体,啧啧啧,看着就恶心。” “对对,就像被抽干了似的,皮皱成一团。” 一旁打扫的场记妹子忍不住抬头遏制他们,“哥,能不说吗?怪恶心的。” 大老爷们儿哈哈大笑:“胆小,咱们都是一起坐包车回酒店的。再说,有哥几个,你怕啥。” 场记妹子翻了个白眼,“就你们几个怂货,怕是得老娘保护你们。” 大家哄笑一声,冲淡了被吓出来的紧张气氛,根本不把事儿放在心上。 只有费阳一人瞎琢磨着。 第34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二) 费阳跟大部队不同路,工作人员来自五湖四海跟着剧组住酒店, 费阳和李叔是本地人, 都会回家里。所以李叔允许他每天开着道具车上下班,图个方便。 临走时, 李叔拍拍他的肩说:“一个人开车,注意安全。最近市里不太平。” 费阳乖巧点点头,“李叔, 你也是。” 李叔对他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肯做事又机灵, 还知道跟美术老师打好交道,偷学两手布景。 他替费阳叹了口气, 小孩子不容易, 年纪轻轻就背了将近千万的债。 他家儿子和余启阳同岁, 在美国拿phd追求梦想,这孩子,打工挣钱一个月顶死七千, 累个半死,还要还银行五千,剩下的两千要给家里脑梗塞的老爷子住院费和护工钱。 李叔把车钥匙给他, “小阳, 家里的事也别太担心。有什么困难跟李叔说,能帮的一定帮。” 费阳并不矫情,“谢谢李叔了。我暂时还扛得住。” 李叔用力拍拍费阳的肩,算是给予鼓励, 开车走了。 费阳饭都没吃,直接就开车到医院,看看他姥爷。姥姥早上就被护工送回去了,留护工一人在这守着,费阳和医生打探了姥爷的病情。 医生很忙,去做手术前告诉费阳他姥爷没什么大碍,三日之后转到康复科照料就行。 费阳只好信了,坐在面包车上,费阳一边抽烟,一边愁钱的事情。 父亲一走,家里的亲戚能散就散,说是千万其实算算也没那么多,毕竟家里的几辆路虎和房产抵押了不少钱,唯一烦的就是每个月的银行催款。 费阳埋怨,“老哥,你不厚道。怎么就给我找了这么个身体。” 系统没有回答他。 回家就是晚上八点,费阳住的街道偏僻,看着比郊区还郊区,政府连路灯建设都不扶持下。黑灯瞎火,路上连人影都没有。 费阳打着车灯,开进小区,哪户人家的狗听见了动静,狂吠不止。明明才八点,却给人一种夜深人静的错觉。 冷风嗖嗖吹进车窗内,费阳鸡皮疙瘩随着犬吠声起了一胳膊。 停了车,费阳就打着手机灯,往胡同口里面走,胡同里的人家很奇怪,连灯都不开一个。 走了一阵子,费阳猛然觉得不对劲,回头将手机灯反手一照,胡同道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就他一人。 他心里毛毛的,心想是错觉吧,老感觉有人跟上他了。 费阳加快脚步,被自己吓得半死:“系统,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立马去找路狰谈恋爱。再也不管任务了。” 系统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地出现:“你刚才说什么。” 费阳一秒认怂:“我说,我会努力做任务。” “……” 费阳可怜兮兮地妥协:“系统,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啊。别吓唬我,我胆子特小,一下命就没了。算我求你了,告诉我,这个世界都有啥奇怪玩意。” 系统对费阳嗤之以鼻:“瞧你那怂样。不就是几只吸血鬼吗?怕个啥,来了我立马给你开挂。” “……吸血鬼。21世纪和谐社会倡导自由平等,居然有这玩意?” “是哦。平行魔幻世界嘛。” “那你给我个挂吧。我想体会下开挂的快感,挺好奇的,毕竟两个世界我都跟弱鸡一样。” “三千时间币一次哟。” 费阳一秒拒绝:“不用了,谢谢。我做人不喜欢追求新奇。” 和系统胡侃着,恐惧冲淡了两三分,上了五层楼梯,费阳猛然听见小区里的狗一声凄厉的哀鸣,像把带血的刺刀划破宁静的夜晚。本来饿得打鼓的肚子瞬间讳莫如深。 费阳皱着眉头把升起的鸡皮疙瘩揉掉一地,“这个世界好刺激啊。” 系统嘿嘿笑着:“喜欢吗?下个世界还这么玩。” 费阳冷漠:“滚吧。” 到了七楼,费阳掏出钥匙,迅速开门,本想在屋内见到圣洁的光明,温暖的灯光,热腾腾的晚餐,洗净一天的疲惫和不安。 结果一片漆黑。 他姥姥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句,“乖阳,回来了。” 费阳吓得三魂赶走了七魄。 他顺势关门,“姥姥,你怎么不开灯?” 姥姥理直气壮:“这不是为了省钱?” 费阳叹了口气,无法多说什么,是这个理。 他还是开了灯,暖黄的灯一亮,费阳内心就踏实了。黑暗意味着未知,未知总是令人恐惧不安。光明驱散黑暗,让未知变为已知,给予人心安。 姥姥坐起身来,“乖阳,吃饭了没?” 费阳摸摸继续打鼓的肚子,“没有。还饿着呢。” 姥姥心疼乖孙子忙里忙外的,立马转进厨房,开火做饭。 “哎哟。还以为今天你收工早,吃完饭啦。吃饭得按时,不然容易得胃病。看看你一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将来我和你姥爷走了,可怎么办,我还是赶紧给你说个媳妇儿……”姥姥在厨房里絮絮叨叨说着。 费阳坐在沙发上发呆,租来的房子,设施简陋,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当然,原主目前的家庭情况,更不可能有网线。 奶奶下了碗面,为了不亏待费阳,硬是把冰箱里仅存的五个鸡蛋,煎了两个给费阳。 费阳也饿了,面一出来,他就大口大口吸溜着吃。 姥姥说:“慢点,还有呢。别噎着。” 吃完面,费阳收拾完厨房,洗个澡就瘫倒在床上。剧组上工特别早,差不多是四五点,能多睡一会儿就是幸福。 老太太关灯,在客厅里面凭着感觉织毛衣,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关着的窗户被夜风给吹开了,寒凉冷进老人骨头里。老太太揉着膝盖,慢吞吞地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费阳躺在床上被吸血鬼吓得翻来覆去,长夜难安,他索性把余启阳的记忆一一对查,确实是发现几个不对劲的时间点。三个月前的记忆是对不上号的,跟喝断片似的,断断续续。 第34节 费阳抱住枕头把脑袋蒙住,那到底影帝是怎么认识他的?看今天他吃人的眼神,好像两人存在深仇大恨。 回想起路狰的眼神,费阳这才注意到,路狰的眼眸是湛蓝色的,像一片看不到头的汪洋。费阳摸摸自己的心脏,酥酥麻麻的。 细细回味了蓝眼摄人心魂的魅力,费阳美滋滋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 费阳起得比老太太早,打算做早餐吃了再走。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只有三个孤零零的鸡蛋,躺在偌大的冰箱里,称得上是金“蛋”独立。 费阳难得感受到生活的压力。 只能熬了一锅稀粥,喝了一碗,费阳就开车出门。 凌晨五点,胡同里的街坊邻居大多还在呼呼大睡,费阳已经赶到了片场,跟着美术和服装一起把景布置了。 天亮了,一辆保姆车开进片场,助理小包大包地提着下了车,看行头是个磨人的腕儿。紧接着,一位大波浪卷发美女下了车,熟悉她的工作人员不着痕迹地让开道,不想和这位女神正面冲突。 大波浪美女叫陈素。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演员,上半年,因一部古装ip网剧大火,在微博热搜上溜达了几圈,攒了点名气。一个月后,因何情歌王子酒店约会,一炮走红。 她演技算是不错的,经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塞进刘导的剧组做女二,为的就是能和路狰等众多当红男星,炒个cp,借势挤入二线明星之列。 费阳打了个哈欠,趁几位腕儿化妆的时间去车上打个盹。 “那个打哈欠的。”身后传来诧异的女声,“你给我站住。” 费阳心道怎么会有女孩子叫他,转身回头,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位女神他不认识。 “余启阳,真的是你。哼,真是丑人多作怪,没想到你一个大少爷,竟然追我到这里……”陈素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抛来八卦的小眼神,又通过陈素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余启阳是追着陈素过来。 费阳茫然,记忆里也没这号人物,怎么就能他苦恋这位女神,他可是要为路影帝守身如玉的男人。 “女神……你认错人了吧。我们认识吗?”费阳双手插在兜里,平静地问。 陈素难以置信地看着费阳,她不相信费阳居然这么对她说话。余启阳曾经追了她段日子,当时是要月亮给月亮,要星星给星星。可她一直嫌余启阳不肯给她注资电视剧,没跟他好。 “你少装了。说吧,是谁告诉你我接了这部戏的。” 费阳无辜地摊开手,“女神,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素翻了个白眼,“少装蒜,你来这里干嘛。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 陈素的经纪人也在一旁挺尴尬的,好在片场管的严,没有狗仔,不然曝光出去又是一档子破事。 他拉拉陈素的袖子,“姑奶奶,注意点。这可是片场。” 费阳想打个圆场,“这位女神,你真认错了。我就是一打工的。” 陈素两眼瞪得笔直,心里还是过不去。余启阳以前可是她脚下的一条哈巴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难道是伤他太深,导致他想进片场报复吗? 不得不说,费阳要是明白陈素所想,得为这位女神的脑洞折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导演直接走了过来。“看什么呢,早上不干活,围在一起要饭啊。” “怎么啦,素素,不去化妆想素颜出镜啊?”刘导演是名导,最见不得剧组的人磨蹭,甭管是演员还是剧务,都是一个要求:高效率。 陈素见导演来了,也不能跟费阳刨根问底,就是多注意了他几眼。 费阳是莫名其妙,估计又是被消除记忆里的人物。他琢磨了一下,决心探查这被消除的记忆是什么,说不定还能知道原主以前跟路狰是什么关系。 “余启阳,是吧。你过来下。路哥找你有事。” 第35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三) 费阳指了指他自己,路狰找他有点出乎意料, “路哥, 找我?” “对啊。快来,路哥等着呢。放心, 好事。”小伙子叫了声费阳,便往化妆棚内走去。 费阳跟上,不知道路狰找他做什么。 推开化妆棚的门, 路狰正在让化妆妹子做造型,手上拿着剧本, 估计是想抽空背上一两句。 费阳看过剧本,是讲悬疑警匪的故事, 路狰扮演的是一位吊儿郎当的警察。警察一直寻找前女友离奇死亡的真相, 途中结识了另一位律政美人, 两人一起揭露惊天大秘密,却被策反的律政美人陷害杀死。费阳拿到的剧本残缺,结局戛然而止。 “路哥, 人来了。”小助理提醒了声。 路狰点点头,转了转脑袋,化妆师看路狰挺满意, 把隐形眼镜给路狰留下, 就收拾东西出去了。 这个世界的目标带点欧洲混血的感觉,费阳不经意间就被深邃的眼眸吸引。 路狰抬眼问费阳:“你在看什么?” 费阳收回愣神的痴汉表情,害羞地摸摸脑袋,“我觉得路哥太帅了。” “是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路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 手指轻挑,清脆地一声就点燃了。火机被随意抛到了化妆台上,费阳注意到是都彭的牌子,一只打火机就是费阳现在整年的工资。 费阳乐呵呵地装傻,“路哥在开玩笑吧。我以前什么时候和路哥搭过话。”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听李叔说,你最近有点困难,想帮你一把。”路狰吸了一口烟,火星子立马烧到手指尖。 费阳惊喜中带着点羞涩问道:“哎哟,路哥,多不好意思。你是看我有小鲜肉的潜质,想捧我进圈?” 身旁站着的助理:“……” 路狰见多识广,没有被费阳的厚脸皮吓到。他说:“想多了。我看你挺踏实,做我的助理,有兴趣吗?” “有,当然有。谢谢路哥,我一定好好干。我能问问工资多少?” “……”路狰并不了解他的工作室,给一般助理开的多少。 在费阳期待的目光下,路狰勉强回答:“比小张差点。” 费阳点头哈腰感激目标给他机会接近,“那谢谢路哥了。” “嗯。下去跟小张交接吧。”路狰一手就将烟头掐灭,出去和导演谈戏了。 路狰一出门,费阳按捺不住抓住张助理问,“哥,你工资一个月多少?” “算年薪的,二十几万吧。”张助理无语,他是保姆型助理,在路狰身边待了几年,路狰的行事作风他摸得一清二楚,唯独这次,张助理不太理解路狰为什么聘用一个最讨厌的二皮脸。难道真是有交情在? 费阳差强人意地笑笑,“那还成。” 跟着张助理办完琐事回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得到了费阳担任路狰助理的消息。花花肠子多的人觉得莫名其妙,嘴上心里都酸,像李叔这样的,是真心为费阳高兴。 路狰和苏蔓在讲戏,电影里苏蔓饰演路狰被害的女友,目前拍的几个镜头是回忆杀系列。 苏蔓是vivi大牌下的首席名模,常飞米兰和巴黎,偶尔接几个电影花瓶,攒攒人气。 还未开拍,苏蔓干脆站在场地中央,拿着本子背台词,随心所欲的小动作很多,费阳忍不住瞧了几眼,觉得他应该是想多了。 小花怎么可能和他一个世界,几率太小了。 戏开拍了,张助理贴心准备好矿泉水,摆在路狰休息的桌上,化妆也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着补妆。 大下午正是午睡的好时机,费阳这两天睡眠极少,两眼昏昏的站着看了几个镜头。 张助理实在看不下去他无神的双眼,递给他一叠口香糖,“拿着,醒醒神。” 费阳收下口香糖,嚼了一口,赶紧给吐了。芥末味的口香糖“清新迷人”,味道过于猛烈,冲得费阳鼻子发酸。果然,这味道萦绕在鼻间,费阳来不及拿纸巾,眼泪就来势汹汹地往下掉落。 刚巧镜头带到路狰,他回忆与前女友如甜似蜜的过往,惆怅,怀念,痛苦,仇恨地情绪叠加在一起,监视器里的路狰眼圈微微发红,嘴唇颤抖。 化妆妹子惊呆了,影帝和助理同时飙泪。 余启阳这是在跟导演秀演技? “张哥,你为什么给我芥末味的口香糖?”费阳擦着眼泪,抓着张助理的手质问,顺便把口香糖塞回张助理的怀里。 张助理瞪大眼睛,没见过男人这么容易流眼泪,还好长得不错,哭得梨花带雨,怪可怜的。 张助理甩了一包纸巾,“谁叫你运气不好,我这口香糖啥味的都有。” “……信了你的邪。”谁他妈没事醒神吃芥末味的口香糖。 费阳哭了小半会儿,路狰下戏过来喝水,一见他这样,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尝了块芥末味的口香糖。”费阳瓮声瓮气说完,擤了擤鼻涕,休息桌上扔满沾有眼泪鼻涕的纸巾团。 路狰顿时不想喝水了。 青年垂着脑袋擦眼泪,柔软的发丝盖住肿胀的双眼,他抬了下头抽纸巾,小脸透红,眼睛水汪汪地偷瞄着路狰,活像一只哭完鼻子要糖吃的小奶狗。 化妆妹子母性蓬发,捂住受到会心一击的胸.脯。内心尖叫,哭过之后的余启阳好萌,好想宠爱他。 这么想的不是她一个人,工作人员早就闻声瞧了过来。 就连苏蔓也走过来瞧热闹,她笑得很灿烂,“哟,路哥,怎么还欺负起小助理来呢。” 路狰没有搭理她。 苏蔓瞄了费阳一眼红彤彤的眼角,大胆地捏捏费阳的脸蛋,“眼红了,真像个小兔子。” 路狰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苏蔓的手。 费阳赶紧捧住脸,阻止苏蔓的魔爪。 “哎哟。还害羞,哪里捡来的活宝贝。这么可爱,路哥,换给我当助理吧。”苏蔓凑到费阳脸前,瞧了他明亮的眼珠子,逗他玩儿。 路狰挑眉说道:“别开玩笑了,有那功夫不如把台词背背。” 苏蔓被他刺得一愣,倒也没生气,反而意味深长看了眼费阳,笑嘻嘻地走了。 这么一闹,费阳眼泪总算流尽了,张助理算是被奇人吓到,拉过费阳问:“兄弟,你这眼睛天生的?” “不然呢,难道你眼睛是后天长出来的。” 张助理被他堵得无法说:“我的意思是泪腺天生发达,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刚才就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还闹这出。” 费阳摆手,真心实意说,“谢谢张哥关心。没钱。” 张助理不了解费阳的经济状况,以为他不把身体放在心上。 后面补了几个镜头,今天路狰的戏份就完了。接下来刘导要拍男二,男二是导演自家公司塞进来的,演技真不怎样。刘导叹了口气,只能拿出精气神和男二死磕。 张助理要回经纪公司一趟,所以得由费阳送影帝回酒店。费阳对张助理挥挥手,感谢他让出与路狰单独相处的机会。 “把车开到福禧公馆,我们先吃个饭。”坐上车,路狰安排道。 费阳摸摸饿扁了的肚子,疑惑问:“我们?” “嗯。我们两个人。”路狰玩着手机淡定说。 第35节 “路哥是要请我吃饭?”费阳舔舔唇,福禧公馆原主以前经常去光顾,他家的山珍海味好吃又有特色。 “嗯。不想去?” 费阳瞄了眼后视镜内路狰的脸色,没什么异常,“去啊,能和路哥吃饭是我的荣幸。那我给我姥姥打个电话?” 手机接通了,姥姥就问,“乖阳,怎么了?” 费阳笑得像朵花似的,甜甜地叫唤,“姥姥,今晚别做我的饭。我和大老板在外面吃。你自个注意。” 姥姥在手机慢吞吞问,“和同事一起吗?那你晚上回来注意安全,开车慢点。” 费阳频频乖巧点头。 打完电话,费阳瞥见路狰在后视镜里充愣地凝视着他。费阳发动车子,往福禧公馆方向驶去。 半晌,路狰才摸着下巴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 费阳无语地转着方向盘,影帝又在说他不懂的话了。 “还挺乖的嘛。比之前可爱多了。” 路狰似笑非笑地点了根烟,费阳摸不清他想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专心开车。 到了公馆,把车交给泊车小弟,费阳就跟着路狰进去了。 应侍差点没认出影帝后面跟的是以前常来玩的余家少爷。 一年没见,余启阳的气质翻天覆地,人也落魄不少,之前来公馆均是被一群太子党众星拱月地捧着,如今到成了开车的小司机。 应侍安排了包间给路狰两人,路狰拿着菜单随手点了几样,至于余启阳,他压根没想询问。 费阳端正坐姿扶着膝盖,两眼平直前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路狰。 路狰有一刹那以为自己成教导主任,而余启阳则是乖乖被训斥的小学生。这余启阳被猎人清洗之后,产生的变化可以说是非常有趣了。 路狰想起他以前干的傻事,点了根烟,问:“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费阳眨眨眼睛,不解地问,“我以前说过什么?” 路狰猛抽了一口,包间是日式的榻榻米,两人对着坐在一起,靠得很近。烟雾徐徐从他的薄唇中窜出,喷在费阳脸上,“我就问你算数吗?” 香烟闻着味很浓郁但不呛人,有股令人迷醉的香气,费阳发现这个世界的目标特爱抽烟,他不确定地答道:“大概……算数吧。” 路狰托着下巴凑到费阳面前,两人的呼吸只在一息之间,像是海妖魅惑愚人,费阳听见路狰沙哑说,“那你做我奴.隶吧。” 费阳内心翻涌,脸都皱到一堆,恨不得骂出一句,wtf,影帝你脑子中毒了吧。 路狰挑眉,“怎么不愿意?” 费阳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在跟我说话吗?路哥。” “不然呢。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我有些不敢相信。” 路狰冷哼,“你不会真全忘了吧,看来那群人把你清洗得很干净。” 费阳被路狰的话绕晕了。 “跟我吧,你不会吃亏的。至少能保住小命。” 费阳抓抓后脑勺傻笑,“路哥,你不是在套路我吧。我就是个干苦力的,没钱没势,您在我身上没什么可捞的。” 路狰猛然掐着费阳的下巴注视着他,费阳沉浸在深海一般的蓝眸里无法自拔,好似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让人臣服,心脏酥麻酥麻的,费阳的身体难以抵抗路狰的靠近。 路狰勾起嘴角一笑,“没关系,今晚我就会让你想起一切。” 第36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四) 费阳继续捧着脑袋瓜,装作听不懂, 憨傻地笑着。 好在应侍推开木门, 端出菜品,一一摆在桌上。他古怪地瞧了一眼路狰和费阳, 又退了下去。 费阳直接大吃特吃,唯一遗憾的是他作为路狰的司机,不能饮酒, 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路狰喝了一杯又一杯红色酒液。且路狰对菜肴不感兴趣,只动了几筷子。 餐桌上的大半食物皆是被费阳消灭, 吃完之后,费阳略微觉得不好意思, 捂住圆鼓鼓的肚子, 向路狰点头道谢。 路狰浅笑:“走吧。” 回酒店的路上, 路狰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反而一直沉默着,气氛压抑, 费阳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好跟他逗乐子。 终于到了酒店,费阳松了口气, “路哥, 那我先回家了,明早我再来接你。” “上来。” “什么?”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费阳莫名其妙:“……” 路狰径直走入酒店,费阳搓搓手,只好招来酒店门口的泊车小弟, 把钥匙甩给他,跟着路狰进电梯。 由于是vip通道,电梯里面只有路狰和他两个人,费阳不好意思和路狰进行正面眼神交流,只能从亮锃锃的电梯墙面偷看路狰。 路狰比余启阳高一个脑袋,双手插着兜里,漫不经心地垂着脑袋想事情。乍然,他一抬头冲反光面里的自己邪魅一笑,他的薄唇上卡着两颗尖牙,嘴角微勾的弧度,带着嗜血的邪性。 费阳揉揉眼睛,以为是他眼花了。心想不对啊,系统说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吸血鬼。路狰是吸血鬼。 费阳哆嗦地抬头想看路狰的侧脸,正好路狰撇过头,他眼角含笑,“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 费阳感受不到路狰的笑意,颤抖到膀胱都快控制不住了。前三个世界的经验告诉费阳,目标现在不好惹。 路狰凑近费阳,将他压在电梯墙面上,呼吸就在咫尺之间,他一张嘴,果然露出里面两颗锋利的牙尖,咔擦一下,就能刺破费阳的皮肤。 故意逗弄费阳似的,路狰向他吹了口气,热气喷在费阳脸上,费阳吓到闭着眼,全身僵硬,血液凝固。 “你怕这个?” 费阳死鸭子嘴硬:“我……不害怕啊。” “哼,这点倒是跟以前没怎么变。” 路狰瞧着费阳颤抖的睫毛,微微红润的嘴唇,还有那长而纤细的脖颈,覆着一层透明的肌肤,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脆弱而无助。 他饿了,于是,他低下头颅。 费阳紧闭双眼,感觉右侧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湿的热意,好像被什么粗糙地舔舐着,来势汹涌,急切到要把那层嫩皮刮走,滚烫的蹂躏他的血管神经。 “系统,救我啊。目标变成吸血鬼要杀我,宿主要命丧黄泉了。” 费阳脸上平静,内心爆炸,可惜系统毫无反应。 尖牙已经触上了肌肤,哦豁。 费阳心里咯噔一下。 好在这时候,电梯滴地一声,打开了。 路狰站了起来,费阳压力减小,长舒一口气。 路狰可没有放过他,大手捏着费阳后颈,推着往房间走去,还一味摩沙着费阳脖子后的皮肤。指尖的薄茧粗糙有劲儿,磨得费阳头皮发麻,成了一只软脚虾,脑子迷迷糊糊跟着路狰进了房门。 回神的时候,费阳已经被路狰压倒在床上了,路狰湛蓝的眼眸蕴含迷惑人心的魔力,费阳迷蒙地与路狰对视,沉溺在他蓝色汪洋的眸子里。 他忘了拒绝,只是微微张开嘴巴,露出粉红的舌尖。 路狰好几日未曾进食血液,望着费阳的舌尖,身下一热,神色晦暗,难以抑制地垂下头颅,舔吮着费阳的脖颈解渴,但他还是克制住刺破那美妙的血管。 他抬起头,沙哑地问:“余启阳,和我在一起是你的意愿吗?” 费阳失神地点点头。 “真乖。” 费阳只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很短促的刺痛感,紧接着,肌肤处滚烫的吮吸让他整个人都酥麻起来,心脏骤缩,全身的血液在往脖颈处游走。 他混乱地摇着脑袋,又渴望又难受,明明路狰什么都没做,他却是被快感席卷了全身。 大约一分钟过去,路狰算是得到了满足,起身舔干净嘴角残余的血液,忍耐着身下鼓囊囊的一团,拿上浴袍去浴室清洗了。 费阳缓了一阵才回过神,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猛地坐起身子,一手抚住脖子,表情复杂。 一年前原主的父亲还如日中天,余启阳向陈素告白被拒绝,借酒消愁,一帮狐朋狗友带他去追求新鲜,说是玩什么鲜血游戏。 之后费阳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他喝酒上头,作死挑衅路狰,扬言要路狰陪他一晚的画面,记忆零散,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费阳想不起更多。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路狰正在洗澡。 费阳用手摸摸脖子,明显皮肤上有一串坑坑洼洼的牙齿,却没有任何血迹粘在手上,费阳小声地踮起脚尖,偷偷摸摸打开房门溜走。 也亏得费阳是做任务的穿越者,要是普通人,遇到这事,不是吓死就是报警。 出了酒店,费阳回眼忘了一下电梯口,见路狰没追过来,估摸着是打算放过他了。 他不知道,三十层楼的高空上,路狰摇晃着红色的酒杯,嘴角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注视着他渐行渐远。 胡同里的仍旧是漆黑一片,只是今晚费阳回来,没有听见犬吠声,安静得可怕。费阳心想,下个月领了工资,立马带姥姥搬出租房,另寻一处有路灯的住所,至少看着安全些。 回到家,姥姥还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乖阳,回来啦。吃过没?”姥姥起身问候,又想去给费阳做点夜宵。 “姥姥,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老板请吃饭吗?”费阳把鞋一脱,就向洗澡睡觉,明天还得开车去酒店接送路狰。 姥姥笑着,揉揉了额头,“姥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费阳叫姥姥赶紧歇息,别黑灯瞎火织毛衣了。 姥姥略显担忧地说:“昨天院子里的狗不知道怎么死了几条,邻居说是被小偷给毒死了。你以后下剧组回来早点。姥姥担心,路上万一出个意外……” “姥姥,我明白的。我都二十几岁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费阳乖巧地点头。 姥姥欲言又止,害怕孙子烦她,收拾了毛线团子,就慢吞吞回屋休息了。 费阳洗完澡,瞧着不知什么时候,窗户给吹开了。他记得他洗澡前,是将窗户关死了。风没那么大的劲儿,费阳心下一惊,怕的就是人。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死,肩上突然多了只玉手,费阳吓到晕厥,瑟瑟发抖地回过头,居然看到苏蔓那张巧笑倩兮的美人脸。 “小肥羊,胆儿还是那么小。” 第36节 苏蔓美人捂着嘴,红指甲印在美人脸上,躺倒在费阳床上哈哈大笑。 费阳懂了,苏蔓真是小花。 她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全身上下挂着不少银制的首饰,活像一杀马特朋克少女。 “小花,真的是你,我的姑奶奶,知道我胆小还吓我干嘛,我问你,我俩怎么会在一个世界?” 要不是隔壁姥姥还在睡觉,费阳真想扑上去跟小花大战一场。 “哦,我安排的。傻兮兮,你忘了我在局里的工作吗?” 小花翘起腿,摆弄着手上的戒指,借着灯光打量费阳现在的身体,却在他脖颈处停留,面色凝重。 小花指了指费阳脖子,问:“你被哪家的血族盯上了?看牙印,不像是普通血族。” 费阳满头问号,还血族,你以为在拍美剧呢。 “路狰干的。姑奶奶,这个世界肯定是你帮我选的吧。真符合你的口味。” 费阳有些累了,挤开小花占据他的位置,瘫倒在床上。 “是啊。刺激不?” “刺激。你怎么爬上我家的,难道你也是红色液体爱好者?挺牛逼的。” 小花戳戳费阳的小酒窝,顺便将她的某颗银饰戒指套在费阳手指上,“不是哦。我是猎人。” 费阳白眼都懒得翻,闭着眼养神,得了,累到不行,现在给我整一狼人我都不怕。 “……” “别睡了,你这伤口是路狰弄的,看不出来啊,他居然也是。”小花摸着下巴想斩钉截铁说:“他是你的目标吧。” 费阳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撑起身子问:“我的记忆被窜改了,你看能不能帮我恢复下?” 小花神情复杂,蹙眉肯定说:“你是被清洗了。” 费阳就是怕小花说他不懂的话,“大姐,首先你得跟我解释下什么叫清洗?” 小花一听大姐两个字,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双手揪住费阳脸皮,冷飕飕地说,“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费阳求饶:“哎哟,美人,大美人。” “哼。”小花冷哼一声,手下留情,“清洗是猎人组织稳定秩序的一种措施,往往实施对象是与血族关系密切的人类,轻则清除记忆,重则抹灭全家。小伙子,你还算幸运的。” 费阳发呆:“猎人这么恐怖的吗?” “当然。最近几位纯血的亲王躁动不安,连小喽啰都管不住,放出来祸害平民。猎人就准备执行大清洗计划,你注意点哦。别去灰色地带找刺激,万一被咔擦了,任务失败,那就意外了。” 小花挑了一下秀眉,费阳乖乖颔首,“我很乖的。” 小花欣慰地笑了,帮费阳捏好被角,长腿一迈就跨出窗外,费阳被跳窗而出的小花震惊,心想没被摔死真是奇迹。 脑子经过一晚上路狰和小花的连续冲击,现在他相信是处在一个魔幻世界了。 第37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五) 魔幻世界也有现实的一面,所以, 费阳仍旧得为了苟活下去的薪水, 早上五点起床去酒店接送吸血鬼路狰。 六点。 天还未亮透,明黄的路灯下, 伫立在薄雾中的大楼蒙上了一块看不透的面纱。 张助理早就收拾好在停车场等候,他蹙眉着急地看了看表,费阳在约定时间内, 还未开车过来。 酒店附近蹲守着几辆面包车,狗仔彻夜未眠想从酒店进出的影星抓个大新闻搞事情。 费阳开着车从朦胧的薄雾中驶来, 冲着张助理招招手,无奈等了很久的张助理叹了口气, 发了个短信, 让影帝直接出来。 “对不住, 张哥。路上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我看你做事一点不上心,你知不知道路哥的一分钟值多少钱?看看你,耽搁了半小时, 赔得起吗?”张助理满脸怒气,口水唾沫轰炸费阳。 他激动得戳戳手腕的表盘,手表怼在费阳脸前让他看清时间。 费阳点头哈腰致歉, “真不好意思, 张哥。槐安大道不知道出什么事被封锁了,我就绕远了一点过来。” “行了,别找借口。感谢你是路哥钦定的助理,要是我统招进来的, 两脚就踹了。” 张助理摆摆手,不想听费阳解释,塞给费阳一张行程表。 “今天你就按这个表带着路哥,戏完了去电视台赶个的通告。有什么不清楚的找经纪人老宋,我有事得回趟总公司。”张助理安排着,害怕费阳出岔子,在行程单子上做了细致的笔记。 费阳感激地向张助理保证,一定不会出岔子。张助理怀疑地点头,看了下时间,匆忙开了另一辆车子去机场。 费阳在停车场内等了会,影帝就信步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费阳,费阳不敢抬头看他,害怕那两颗尖牙。 他脖子上两颗牙印早被创口贴封起来了,脸蛋也不如前几日红润,可能是起得太早血压低的原因,明显有些苍白。 路狰有意地瞥了几眼,问:“昨晚睡得好吗?” 费阳点点头,拉开车门,请路狰上车。 上了车,路狰就把烟点上,“昨晚跑得挺快的,没想到早上还敢过来。真够不怕死的?” 费阳发动车子,“路哥不要戏弄我,我怕得要命。” “那怎么还敢过来?不怕我再咬你一口。”路狰回味起费阳的味道,很美味。他本以为像余启阳这种花花公子,常年累月浪荡在声色场所,身体自然而然被掏空,血液多半苦涩不堪,没想到意外的纯粹。 昨晚,血液的饱腹感和姣好的皮囊让他增添了其他欲.望,差点控制不住。 “唉,”费阳沧桑地叹了口气,生活把他的心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坦白说,“都是为了生活,路哥给的年薪很诱人。我上有老,下有小,等着我养嘛。” 路狰淡笑不语,他才不相信费阳是为了钱。不过,有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握紧拳头,眸子绽放危险的光芒,“下有小?你和谁有孩子?” 费阳嘿嘿笑道,打算开个车缓和一下气氛,“说岔了,是下面小。” “……” 对话以费阳的厚颜无耻结束,费阳今天运气不咋地,早上去酒店的时候碰上命案,交警锁路,这会儿接到路狰后,在去剧组的道上,又碰见道路封锁的警示牌。 大道两旁的路人行色匆匆,围观完前方案情的家庭主妇面露恐惧地往家里冲去,接连发生的命案让城市居民人心惶惶。 费阳倒转车子,循着道想转悠出去绕上高架桥,“路哥,今天运气不好,前面又封路了。这可能得跟刘导先打个电话了。” 路狰虚起眼睛,眺望远处封锁的地带,抿紧了薄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提醒了费阳一句,“注意安全。” 费阳喜滋滋地以为路狰是在关心他,乐呵地踩了一脚油门,想早些送路狰到剧组。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上了高架桥,费阳才感觉不对劲,后视镜里有几辆路虎不停地追踪他们,费阳疑惑地瞄了几眼,以为是狗仔。 转弯处,一支路虎和费阳他们的车不怕死地并驾齐驱,费阳以为他们想超车,主动慢速让道。 路狰在后视镜里含着一抹笑意,不停地打闪他的火机,咯噔咯噔,听得费阳心慌。 猛地,他们车身一晃,路虎不要命地直接撞上费阳的车。 费阳眼疾手快打了个转,却感觉车盖一重,好似有只千斤的怪物踏在了车顶,车速一下就慢了下来。 瞬息之间,几辆路虎撞上高架桥上的横墙,阻隔了身后车辆的视野,而费阳的车盖也随之被一利爪掀开。 好在路狰就坐在费阳身边,一脚踹开车门,提溜着他冲了出去,车子猛地翻滚到墙面上,顷刻就爆炸,大火随之席卷了围堵的路虎车辆。 费阳吓得目瞪口呆,魔幻世界就是不一样,搞得跟警匪片似的,费阳抬头望了一眼提着他的路狰,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不沾丝毫温度,杀机闪现。 路狰生气了。 光火中,窜出几人的身影。费阳急忙躲在路狰身后。 “好久不见,路狰。” 为首的一位黑发男人冲着路狰伸出手。 “怎么能是好久不见,你们不一直在看着我吗?”路狰冷笑,扳下火机的盖子,啪地一声,叩响心弦。 他伸手回握住陌生男人的手,只是在瞬间,两人掌间窜出的火苗覆盖了男人的整只手臂。 男人毫不在意地甩手,熄灭了火焰,竟然毫发无伤,像爱人一般宠溺地说,“你还是那么贪玩。” 费阳见黑衣男子兴致浓郁地微笑,再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路狰,一股古怪的直觉涌上心头,希望系统待会不要告诉他这是个惊喜。 好在路狰冷笑,“哼,我比较喜欢跟将死之人玩。齐鸠,你很荣幸获得这个殊荣。” 齐鸠男子身边的人面色一寒,眼神不屑地注视着路狰,有位性感美女想替黑衣男子出手教训路狰,却被拉住了。 “路狰,背后那个小鸡仔是你的血奴?我记得,你以前宁可饿死,也从来不碰这玩意儿的。怎么,现在尝到甜头了?”名为齐鸠的黑衣男子挑眉一笑,眼神飘到路狰身后的费阳身上。 路狰下意识地挡住了齐鸠探究的视线。 他点燃一只烟,抽了一口,冷淡回答:“是或不是关你什么事。垃圾。” 性感美女双手一扯,从手中拉出一条银链,挥舞在空中,威胁道:“路先生,您能好好说话吗?” 路狰不屑地瞥了一眼美女,嗤笑,连言语都懒得回复。 齐鸠不在意地笑笑,“一百年了,你仍旧是那副臭脾气。按照以往的交情,这次大战我也会奉上我的邀请函。希望你能和我们站在一队。” “置我于死地的邀请?”路狰看了一眼熊熊烈火烧着的车祸现场,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也越来越靠近。 齐鸠看了一眼高架桥底,消防车跟着一大堆警车的到来,他抬手冲路狰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俏皮地向费阳眨眨眼。 “邀请已经送到,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对了,保护好你的小可爱,他见过我,很快会被猎人盯上了。” 齐鸠得逞地笑着挥挥手,一群人消失在火光背后。 费阳抽抽嘴角,很想将齐鸠在空中的飞吻打掉,这是什么意思?调戏他男人,信不信他直接找系统开挂。费阳越想越气,脸都气胖了一圈。 路狰若有所思站了会儿,带着费阳走出了火光中心。 消防队员赶到看着路狰扶着被烟熏得眼泪直流的费阳,赶紧对接过伤员进行施救,奈何发现两人根本毫发无伤,最多只是呛了喉咙。 更奇怪的是,高压水枪冲洗了十几分钟才发现几辆路虎根本没有驾驶者,管事的队长惊奇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出了车祸,哪怕是影帝也得去派出所做备案。路狰亲自给导演拨了电话,刘导对待大腕儿通情达理,安抚影帝好好休息,戏的事以后再说,他可以先拍着其他配角的。 之后路狰安排费阳去将今晚的综艺通告给推了,费阳扶着额头说:糟糕。行程表还在车上忘了拿,他根本不记得节目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哀叹一声,费阳拨通了张助理的手机,可惜张助理登机在即,电话也没接了。 费阳这下可愁死了,张助理离开第一天就出大事,之后肯定得被他骂死,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堆,活像一个小笼包子。 路狰被这小笼子的表情逗笑了。他居然不顾周围警察叔叔异样的目光,捏住费阳的下巴问,“你在愁什么?” 费阳为了路狰在广大人民中的形象,赶紧拉下路狰的手臂,“路哥,注意点。我在愁张哥待会儿知道这事,肯定骂我。” 第37节 坐在一旁的警察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们俩的谈话,“那什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掏出工作本和笔,想为自家女友向路狰要个签名。 路狰迅速签下大名,微笑递给警察,还特地和警察小哥合照一张,简直是温润懂礼佳公子的作派。警察小哥一脸傻笑把签名揣在兜里,今晚可以回去跟女朋友吹牛皮。 费阳抽抽嘴角,老哥醒醒,你对面是只吸血鬼啊。 在派出所内说是备案,其实就是合影。完了之后,交警叔叔终于肯放他们出来了,还在门口招手惜别,就差说欢迎再来了。 路狰一走出人群,就垮下脸来,费阳猜测,大概是合影次数太多,笑得肌肉疲乏了。 “路哥,我们之后去哪?”费阳给张助理发了个短信,至今未回,青年垂下的肩膀,昭示着他对于之后的行程安排一筹莫展。 “回酒店吧。我有些饿了。”路狰注视着费阳,慢慢低头靠近呆住的费阳,紧接着,创口贴被路狰撕下,露出奶白的脖颈上两颗紫红的牙印,路狰神色晦暗不明。 费阳猛地捂住脖子,害怕地后退一步。 路狰肯定不会让食物逃走,他大手一捞,就把费阳扯了回来,鼻子动了动,嗅到费阳发丝飘来的奶香味,咬着费阳耳朵说:“更饿了。” 费阳颤抖着身子推开路狰,耳朵是他的敏感点。他跳到一边,趁着路狰没过来,赶紧叫了个滴滴,准备安排两人回酒店。 第38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六) 滴滴司机是位美女,和费阳通电话的时候, 听声音是个正经生意人。接到路狰的那一刻, 彻底化为狼虎,花痴地注视着路狰, 口水流了一方向盘。 “美女,开车,开车。”费阳拍了拍前座的椅子, 提醒车主开车。 美女幡然醒悟,点火发动, 嘴里还说着让路狰给她签个名,路狰温柔一笑, 把美女迷得七荤八素, 连方向盘都不知道如何转动。 费阳有些气闷, 真不想有这么多人喜欢目标,他只希望目标被他一人宠着就好。 路狰见费阳莫名情绪低落,摸摸他的头发, 将费阳揉到他怀里说,“怎么了?” 美女瞪大眼睛,想不通为何影帝和助理亲密无间低语, 难道男神是gay? 费阳耍小脾气地推开影帝说, 坐直说,“没什么。” “你不用担心,等会到了酒店,我会给节目组打电话。张助理那边我替你帮衬两句。”路狰以为他是为了节目停录的事担心, 安慰他道,刚想从包里摸出火机,碍于车上有女粉丝在,路狰就停了手。 嘴巴里面没有抽的,路狰就无聊起来,他大手一横,手臂搭在费阳的肩上,右手无聊地扯着费阳的耳垂。他是真心觉得费阳很可爱,枯燥了一百年,难得遇上好玩的食物。 最开始是费阳的反差引起了他的注意,曾经的二百五不知死活地挑衅他,破产之后通了人情世故,变得倒是人模人样,还透着几分可爱。血液难得的纯净,让他难以抑制想要。 饥饿,渴望,百年难得涌现的感受,让他新奇。 路狰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觉得余启阳作为他的血奴,也不是不可。但他不想强迫,余启阳会愿意吗? 路狰看了一眼在发呆的余启阳,楞直的圆眼珠子瞪视着窗外,嘴巴微微张开,憨憨傻傻的,让路狰有股冲动涌他入怀。路狰想到,这么呆的余启阳或许他勾勾手指就过来了。 费阳感知到头上的视线火热,瞧了一眼路狰,影帝完全是一副吃人表情,吓得费阳一哆嗦。 看来他今晚得去某宝买点阿胶大枣来补血,要不然,供不应求,迟早要完。 美女司机拥有了路狰的合照和签名就放他们离开,费阳再次进到酒店,张助理就发来微信了。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行程表不明白?”张助理的声音透着下飞机的疲惫。 “嗯,张哥。今早遇上车祸了。”费阳不可能告诉张助理实情,只能省略了一部分事实。总不可能说,大早上就有四五个吸血鬼开路虎追击他们吧。 手机在三秒之后,铃铃铃地抖来了电话。想到张助理即将被咆哮帝附身的场景,费阳就想挂掉。可工资不允许。 “什么!路狰有什么事没?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立马订机票飞回去,地址微信定位发我。等会,我拨个号给公关那边,引导下舆论。老宋你通知到了没?他奶奶的,最近带新人,连我们台柱子都不管了。” 张助理就跟连环炮似的轰击费阳的耳朵,费阳把手机抽开,实在不想被荼毒了耳朵。 “别急,张哥。我和路哥都没事,就是去公安局备了个案。” “啊?!去医院了吗?有些伤是暗伤,伤到骨子就麻烦了,我马上回来……”张助理还未说完,手机就被路狰抢走。 路狰三言两语就把张助理稳住了,手机抛给费阳,路狰就转身按了电梯。哪怕是吸血鬼的精力来做明星,也想要休息一天。 “路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费阳跟进电梯,小声地关心路狰。 路狰双腿交叉倚在电梯扶杆上,抬了一眼,露出尖尖的利牙,“你觉得我需要吗?” 费阳肯定地摇摇头,太不需要了。 送完路狰回酒店,费阳眼看没什么事需要他,他就想回家看看姥姥,顺便给小花打个电话,他还记得徐鸠走之前的那句话,猎人即将会盯上他。盯上是否意味着清洗,家里有个老弱妇孺,费阳担不起风险。 路狰却不让他走,费阳拾起了车钥匙,从路狰手里抽出,“路哥,不是没事了吗?我想回趟家。” “怎么没事,我给的工资请的是24小时助理。有没有事,你都得围在我身边。”路狰双腿大开,靠着椅子上,攥住费阳的手,气势张开,有如捉住猎物不放的财狼。 费阳瞪着路狰甩不掉的大手,心道:过分了哈。 路狰一看费阳闹小脾气,手臂一发力,费阳就被拽在路狰的身上,他低头在费阳的耳朵呢喃,“这样,你让我吃饱了,我就放你走。” “……”费阳耳朵蹭地一下红了。 “行。”咬咬牙,费阳答应了,大不了领完工资立马买一大包红枣补血吃。 路狰微微一笑,正当费阳颤抖着闭眼,以为脖子又要被啃的时候,路狰却没有任何动静。 “放心,我开玩笑的。目前还不饿。” 费阳无语地睁开眼,叹了口气,“路哥,戏弄我很好玩吗?” 路狰点头,转而正色说:“你搬过来和我住酒店吧。” 费阳被惊得往后一躲,捂住了脖子,这是要把他养成储备粮的节奏。 “今天上午那人是纯血后裔,你见过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清洗?”费阳还是懂的。 “嗯。你想起来了?”路狰挑眉。 费阳乖乖地点头,“想起了一些。” “猎人与纯血有稳定秩序的规定,猎人不想让居民恐慌,纯血不想曝光身份,所以只能委屈你被清洗。估计他们这两天就会采取行动。” 费阳吃惊:“这么快?他们怎么知道的?” 路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又猜测说,“徐鸠有可能会直接透露给他们。” 费阳握拳,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那他们会伤害我姥姥吗?路哥,你得帮帮我。” 姥姥对费阳很好的,就跟虎爸虎妈一样。 路狰挑眉:“哦?帮你可以,但你能负担起条件吗?” 费阳抽抽嘴角,点头。大不了就是多买点大早阿胶。 “搬过来和我住,做我的生活助理。” 费阳喜滋滋地点头,早说嘛,影帝,我老想和你负距离接触了,前提是不吸血。费阳内心雀跃,表面平静。 路狰看猎物上勾,邪魅一笑,拍拍岔开的大腿,“检验下你是不是合格的助理,坐上来。” ??? 费阳疑惑,生活助理是这样干活的吗?大佬,我文化少,你不要骗我。 费阳吐槽归吐槽,还是一屁股坐在路狰大腿上,他怕什么,两人早就突破壁垒无数次,现在连血都吸了,可以称得上真正意义融为一体。 路狰逗弄了一会儿费阳,便用手机拨通讯息,话语中说了些费阳听不懂的词语,此后,没过几分钟,路狰将手机递给费阳。 费阳蹙眉接过,耳边响起姥姥的声音。 “乖阳,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还说你给我办了老年旅游观光团,是不是骗子?”姥姥在手机内小声地嘀咕道。 费阳没想到路狰的人很快就到他家,“姥姥,是真的。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升职了,就让我朋友给你留个席位,好好跟老太太们一起玩玩。我最近很忙,要加班就不能照顾到你了。” “你说你,有这钱还不入让我存着给你讨媳妇儿。乱花什么,咱家又不如以前了,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费阳立马安抚,“姥姥不用担心,姥爷那我会照顾好。您就好好跟太太们一起玩。挂了,有事忙着呢。” 多说多错,费阳害怕暴露,立马挂断了手机。 姥姥刚想拒绝,嘟嘟的忙音响在耳际,姥姥看了下接他的小伙子,叹了口气。又不能给自家孙儿难堪,回房收拾了衣服准备出行。 姥姥的安全问题一解决,费阳就心安了。 宋经纪人接到张助理火急火燎的电话,立马带人赶回酒店看顾路狰,工作室的台柱子倒了,他得另谋生路。他最近在带一位新生小花旦,演技不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塞进路狰剧组,就是想借影帝带带人气。 路狰和费阳去酒店楼下自助餐厅拿食物,正巧就碰见老宋一行人,老宋身后还跟了位费阳熟悉的美人,陈素。 陈素第一眼没注意到影帝,反而是坐在桌上胡吃海吃,嘴巴被塞成包子的费阳,“怎么又碰见你?” 说完,她才察觉三米外一名帅气男子在帮费阳拿食物。 费阳一脸茫然地盯着陈素,“我吃晚饭招你了。” 陈素细想费阳和她一个剧组,住同个酒店是正常,前几天没碰见费阳,所以没在意。 老宋一见着路狰,就拉过摇钱树,上下打量,就差拆皮摸骨了,“没事啊,老张这家伙儿跟我鬼扯,说你出车祸了。我看不像啊?” 陈素靠了过去,“路哥,你没事吧?” 路狰没有搭理老宋,坐在费阳身旁,吃起了东西。 费阳得跟宋经纪人打声招呼,阐述了今早发生的事故,老宋跟张助理同样喜欢一惊一乍,抓着费阳手问,“有狗仔拍到没?警局,你们还去了警局!什么,坐的滴滴回酒店,作死,还合照,今晚肯定得上热搜。我得联系公关……对了,你是谁啊?助理?” 等和老宋解决完所有问题后,唾沫星子都喷不出了,费阳累到不想说话。一看路狰,坐在沙发椅上,嘴里叼根烟,故意挑衅似的勾勾手指,招呼费阳到身边。 费阳叹了口气,慢步走到路狰身边,耐着性子问:“路哥,您有什么吩咐?” 路狰微微一笑,有如暖化冰雪的冬阳,他摸摸费阳的头说,“是不是累了?” 费阳哪还能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只能明白自己脑袋上那双大手有多温柔。他点头如捣蒜,又猛地摇头,“不累!” 第39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七) 陈素站在一旁围观路狰对余启阳的举动,抿着唇, 表情古怪, 哪个老板会摸自己下属的脑袋,两人还笑得旁若无人, 简直就像在谈恋爱。 路狰似乎故意秀给陈素看,往费阳嘴里喂了半块西瓜解渴,还招呼老宋说, 事情办完了,就让他的小助理休息了。 陈素脑子顿生出一根弦绷着, 余启阳哪怕追她的时候,也是毫不忌讳地男女通吃。瞄了一眼路狰和余启阳的身高对比, 陈素想着余启阳改性了, 说不定肯屈居人下。 第38节 老宋一脸惊奇, 路狰的手放在小助理的肩上,他以前可从不喜欢与人有肌肤接触。 “走吧,我也累了。”路狰揽着费阳往电梯走去。 “等下。”费阳丢开路狰搭在他肩膀的手臂, 急吼吼向自助水果区冲去,拿了两盒子大樱桃。 路狰在费阳丢开他手的瞬间,表情阴暗, 转而看到费阳不是冲着陈素, 而是拿了两盒樱桃,脸色放晴。 费阳又蹦蹦跳跳回到他身边,举着一颗樱桃说,“你说樱桃洗没洗干净, 听说樱桃会喷农药的。” 路狰率先替费阳试了毒,拿起一颗喂在嘴里,“没事,真有,就先药死我。” 费阳撇嘴,又想把路狰嘴里的樱桃抠出来,好歹是只吸血鬼,被农药毒死,岂不是很尴尬。 进了电梯,路狰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费阳按在墙上,戳着费阳心口问,“你今天见着陈素,挺开心的?” 费阳懵逼:“陈素是谁?” 路狰以为费阳跟他装傻,掐了一把费阳的脸蛋。 “我可没忘,你追了她一年。” “哦。你说她啊。”费阳想起来了,站在宋助理旁边那位美女,就是上次在剧组无理取闹,非说余启阳追她的美女。 费阳的关注点错位:“她叫陈素?” 手腕处猛然被捏紧,费阳有些吃痛,不过,路狰注意到他的表情,又松开了些许。 费阳赶紧老实坦白:“我不记得她。路哥,真的。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最好是这样。我不喜欢我的食物不干净,你得记住。” 路狰摸了一把费阳的头,出了电梯,费阳被路狰搞得莫名其妙,影帝最后的意思是他不爱干净吗?费阳故意捏住领口,闻了下,没有味道,还有股沐浴露的香味。 费阳的房间和路狰挨在一起。 进了房门,费阳就想去洗个澡,按照路狰的要求好好干净一把。 之后,费阳就全心全意做起了路狰的生活助理,陪着路狰跑剧组,恰好最近几场要在山里拍大夜戏,几夜通宵熬下来,费阳感觉自己裤腰带都大了一圈。 还好,赶完这几场戏,下面的戏就正常作息了。好不容易能回到酒店,费阳就立马瘫倒在软床上,衣服都懒到脱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手机铃声猛然作响,费阳抓起手机,是路狰的声音,“下楼,我在停车场等你。” 费阳脑子犯糊地撑着身子,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心里哀叹:不是刚回来休息,怎么突然又叫他下楼。 下了楼,费阳打着哈欠来到停车场,路狰车前立着一个身影,费阳没看太清,刚想唤出路狰的名字,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背后猛然窜出几位手握银饰的青年男女,提溜着费阳就把他扔进后备箱,开车走了。 等到费阳醒来,眼前漆黑一片,全身酸痛,身子蜷缩在一个箱子内,还不停地晃动,费阳懵了半分钟,才想起自己是被人打晕拐走了。 绑架他的人不知道是猎人还是吸血鬼。 车子疾驰,摇摇晃晃的,费阳脑袋磕上铁板,起了好几个包。心疼自己三秒后,费阳呼叫了系统。 系统休眠许久,小日子过得舒坦,这次被费阳叫醒,他心情似乎很好,“怎么了,阳阳?” 费阳:“老哥,好歹咱们是一起拿奖金的。你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看看我现在是被谁绑架了,脑子都快被撞成脑震荡。” 系统心情很不错:“ok啦。没问题。” 过了几秒后,系统汇报:“猎人协会的。多半是要对你进行清洗,你稳住。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费阳被吓到,赶紧接了句,“任务完成了多少?”如果真像小花说的,任务没完成就被清洗了,那就太令人意外。 系统道:“嗯。我看看,哟,还挺快的。67%。” 费阳无法说:“……”老哥,能不能关心下我的的处境,再用兴奋的语气报告任务。 系统正经出了个主意:“你手机呢?要不偷偷拨个号给路狰?” 费阳在车厢内滚动了两下,手被猎人反手束缚住,根本摸不到裤腰包内的手机,费阳叹了口气,想尽一切办法让腰包里的手机溜出来。 正当他努力着,车子猛然刹住脚,费阳惯性地甩在后备箱壁上,疼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他骂了句,这操.蛋的世界,猎人还能不能好好开车,没死也给撞出脑震荡。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吵闹了许久,车盖被打开,费阳习惯了黑暗,一瞬间白光刺入眼帘,他难以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被人轻轻抱出来时,费阳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路狰。 路狰黑着脸,眉头纠结在一起,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腥血味,费阳瞄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小青年们,还好都活着。 一位受伤颇重的青年跪在地上,怒目圆睁,“路狰,阻扰协会执行任务,你是公开和规则作对吗?” 路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瞬即逝,青年就飞出去撞在车盖上,所有人都没看清路狰是如何出手。 猎人协会的人低头不敢言语。 只有一位背着钢刀的猎人少女扶起青年,不怕死地说道:“路狰,你都已经被逐出纯血了,还狂妄至极。真以为我们猎人不敢动你吗?” 路狰这次没有出手,淡淡说:“随时欢迎。” 说完,放下费阳,解开他被银链束缚的手腕,关节处的一圈被箍死,牛奶般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圈乌青的血痕。 路狰疼惜地摸了下,费阳吃痛,转而怒瞪还未散去的猎人青年们,地上窜出的熊熊烈火阻断了他们的退路。 路狰冷声道:“是谁绑了他?” 猎人们被围攻的烈火吓得聚在一起,不敢言语。 “哼。一群新人就敢妄动纯血公爵的食物?告诉上面的老头,这笔账我们改日再算。” 费阳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路狰扶着他到车上坐下,留下一群被烈火围住,无路可走的猎人们,疾驰而起。 难得享受影帝为他开车的特权,费阳却丝毫不高兴,他眯了一眼路狰铁青的脸色下紧抿的薄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路哥,我……我不是故意的。”费阳小声地唤道。 路狰直视前方,认真开车。 “是他们模仿你的声音叫我去停车场,我就去了。我当时真没听出来。唉……”费阳委屈地嘀咕,摸摸手腕上的血痕,抽了口气。 路狰看了他一眼,从储物盒里掏出一小瓶喷雾递给费阳,说:“搬过来,跟我住一起。” 费阳瞳孔放大,对对手指说:“这不太好吧。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呢。” 路狰嗤笑:“想什么,你睡沙发。” 费阳撇嘴:“……哦。” 车开了两个半小时才驶回市区,费阳不禁叹了口气,不是很懂为什么猎人要挟持他出市区,大概因为大本营是在郊外。 “你叹什么气。” 车子驶入四环以内,路狰从储物盒里掏出一只有色眼镜戴上,拉下遮光板,以免暴露行踪,被狗仔拍到。 “没什么,路哥,今天麻烦你救我了。不知道有没有耽搁你拍戏?” “没有。” “那就好。”费阳没忘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辅助路狰完成电影拍摄。 费阳担心道:“路哥,你说他们还会来抓我吗?我有点怕,我姥爷还在医院住着,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我姥爷手上吧。” 话一落,费阳就像只霜打的茄子,垂下脑袋,想起月末要被银行扣除债款的工资卡,费阳就肉痛。 但还好最近跟着剧组混吃混喝,节省一笔开销。 路狰抽出手撸了一把费阳的脑袋瓜,“放心,他们不敢。过几天,我会找纯血为你制定身份,这样你就不属于灰色人员。到时候,就算猎人长老想执法你,都不可能。” 费阳好奇,尾音上扬:“哦。那是什么身份?” “我的血奴。” 费阳听到奴这个字,莫名害羞,再加上路狰霸道的一句“我的”,费阳捂住双颊,心如小鹿乱撞。但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岂不是以后天天都要被吸血。 费阳发出来自心灵的叩问:“……那我有补贴吗?” 这次倒是路狰茫然,“什么补贴?工资发放是财物他们在管,我不太注意这个。” 费阳摆手,正色为自己争取利益:“不是这个,是作为血奴补血的补贴。比如,会给我买阿胶大枣这些福利。” 路狰停顿一下,确实是get不到费阳的脑回路,末了居然在车上哈哈大笑起来,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费阳难得见到目标强烈的,发自真心的情绪外露,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一张。 咔擦一声,费阳记录下这个时刻。 路狰的侧脸线条明朗,鼻梁坚挺,难得的是他的嘴角裂开,眼角弯弯,扑朔密集的睫毛盖住了眼神光,却能够从神情感知,他很快乐。 但费阳握住手机,看着这张照片,差点落下眼泪,他想,就算他拍了照片,也不能带走,有什么意义。 兜着车子饶了几个圈子,路狰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个小哭包。 路狰被吓坏了,急忙找个路边停靠点,将车子甩了进去。 抽出纸巾给费阳,“怎么就哭了,身上有哪里痛?那群该死的猎人,早知道就不那么轻松放他们走。” 费阳擦擦眼泪,摇头说,“不是。是风吹的。” 白担心一场的路狰狐疑道:“不骗我?” 费阳点头,说真的。 路狰呼了口气,将费阳拥住,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地安抚:“好了,别哭了。没见过这么大还哭鼻子的,你不害臊吗?” 费阳闹了个大红脸,反而眼泪是奇迹般的止住。身体是越来越奇怪,要不是时间币紧张,费阳都想在系统那里挂个号,修复修复了。 路狰捏捏费阳通红的鼻子,开回了酒店。 第40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八) 张助理觉得费阳和路狰之间有奸情,但他也不敢对着路狰说明。路狰是他的摇钱树, 是他的老板。 老板要跟小助理同居酒店谈恋爱, 他也只能无奈叹口气,替他们选个更高层更隐秘的双人套房, 把事情稳稳妥妥地办好。 张助理打量了正在帮路狰煮咖啡的费阳,费阳弓着腰,脊背的线条流畅, 腰窄而细,不说话的青年像棵春风里的拂柳, 是有些气质。可他一说话,张助理就觉得他是个二百五。 “张助理, 你送我两包咖啡豆吗?我拿回家用豆浆机打粉冲着喝。”煮好咖啡的费阳抬头冲张助理说。 张助理捂住脸, 很不想他二傻子搭话。跟了路狰这么多年, 没见过他对任何人上心,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拍戏。他是看出来影帝的口味独特,原来他喜欢智障型的小白兔, 怪说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人入眼。 “跟他说什么。这里有的是,自己拿。”路狰摘下眼镜, 将背完的剧本放在一旁起身揉揉肩, 拿起费阳磨好的咖啡喝。 第39节 “路哥,今天我看看。”费阳翻了翻行程表,“有两场戏,都在山里。估计得留一晚了。” “嗯。那就早点出发。张助理, 你先去开车,我和余启阳等会下来。” 张助理充愣地看着路狰,开车这事不一直是费阳在干?怎么现在活落在他身上了。 “嗯?”路狰抬了一眼,“有事?” 张助理看了下收拾影帝行装的路狰,认命地点头:“没事。”说完,就出去停车场开车。 费阳弓着腰收拾今晚路狰换洗的衣物,还有他必备的用品。 “过来。” “干嘛。”收拾完的费阳背上背了个双肩包里面装满了路狰的用品。这段时间很少晒太阳,他脸白净得跟高中生似的,青年看起来乖巧了几分。 路狰在费阳脸上么了一口,坏笑道:“早安。” 费阳脸突然红成炸开的番茄,愣愣地看着路狰,心里暗道:目标现在真会撩。他都有点扛不住了。费阳木讷地点头回了一句,“早安。” 像只被狼吓怕了绵羊,费阳背着行李包就赶紧出门按下电梯,背后的路狰意味深长。 昨晚,他们俩共居一室,费阳老害羞了,按照之前目标的习性总会做点什么,结果路狰正人君子地让费阳睡了沙发。好在沙发宽敞,不然费阳得睡得腰酸背痛。 下了电梯,张助理在停车场等他们,三人速度开往剧组,跟着大伙一起进山。进山之前,费阳就在b组听到了件噩耗,经常给送饭在剧组混得八面玲珑的尧子哥出事了。 说是前天晚上b组在山里拍夜戏,尧子送了饭守在剧组帮忙到晚上十点,开车回去在山里出了事,车毁人亡,经常这几天封山找到了尸体。 剧组的大汉们聊起这事,心有余悸,“戏不好拍啊,到这节骨眼上,戏都快拍完了。意外事故都出两人,各界都在报道,也不知道是闯了哪门子邪气。媒体还他妈硬说我们炒作,造势,神他妈拿人命闹事。” “哎,尧子哥。想起我都伤心,谁能把饭点记得像他一样准,多一刻少一分都没出现过。” “是啊。你不知道,听进了局子的说,尧子身上全是咬痕,多半是被野兽给碰上了。” “啊……这怎么可能……”惊呼的是位化妆妹子,她吓得脸色发白。 “不知道,我们都觉得这事玄乎。” 剧组人心惶惶的,导演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大家安静下来。 费阳被吓到,看了一眼路狰,路狰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多半和血族有关。费阳搞不清纯血血族到底要做什么事,是控制不住手底下的喽啰吸食人血,还是说放任其打破世界稳定的秩序。而纯血的动作,跟影帝拍电影有什么关系。 “吓到了?”路狰摸摸费阳的头,看他呆住的模样,眼圈红红,倒像只发愣的兔子。 “没有啊,不怕。路哥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费阳扬起笑脸,三月里的桃花还要灿烂,信任地对路狰说。 “真乖。”路狰捏捏费阳的脸蛋,特喜欢费阳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路狰发自内心地好想舔上一口,看费阳是不是甜酒味的。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互动时,导演和工作人员多看了几眼,众人都很疑惑,路影帝和他的新助理相处亲昵,难得不让人想歪。特别是路狰一贯以来介意工作人员与他肢体接触,除了化妆师必要的化妆补妆之外,路狰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可现在,只要一歇镜头,路影帝就会叫小助理,上前整理领带,扭一下扣子,偶尔连喝水这种小事,也要费阳端着杯子喂他。 导演咳嗽之后,戏正式开拍,大家也没闲工夫讨论,忙里忙外地兜着转。 费阳在一旁站着,准备随时伺候路狰主子,小花偷偷摸摸凑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 张助理问了声,“苏姐好。” 小花说:“能不能借你家小助理用用,帮我搬下行李,我这场戏一下来,戏份就算完了。” 张助理点点头,疑惑地蹙眉,余启阳什么时候跟苏蔓认识上了,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给他家路哥戴绿帽。 费阳不解问:“怎么了小花?” 小花掐了一把费阳的脸蛋,“小肥羊,告诉我,你是不是成了路狰的血瓶子了。” 血瓶子大概是血奴的意思? 费阳摇摇头,路狰只吸过他一次血就再无动静了。 “你不知道,现在纯血家族的人对你很关注,你要小心一点。” 费阳惊讶地张嘴,“关注我,关注我干嘛?小花,能不能跟我说说纯血他们在搞什么,市里老是有人遇害,猎人都没采取措施?” 小花摇摇头,表情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听……禹锦说,纯血家族在选出这一代的统领者,有几个老血族的手下急不可耐地为他们搜刮食物,打破了规则。猎人组织抓住了几个处决掉,可那几个老头子死不认账,我们也动不了。” 费阳继续问:“齐鸠,你认识吗?” 小花皱了眉,“你怎么会认识他?他是新一代纯血中比较有能力夺取统领者位置的人,跟老血族是死对头。你最好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费阳叹了口气,“已经扯上了。他和路狰好像有点不对付。那我路哥呢?他是什么血族。” 小花抿了唇,“我对路狰一无所知。但他一定不是普通血族,你拿着这个,到时候不管是猎人还是纯血,都可以用作保命。” 小花将费阳的手摊开,递给了他一颗花纹复杂的银戒。 费阳拾起戒指,放在太阳光下细细打量,“这有什么用?” 第41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九) 戒指托着一朵复杂花纹玫瑰的镶口,在阳光下反射下发出透亮的晶光, 令费阳虚眯起眼睛。 费阳拿着戒指咬了下, “纯银的?” 小花敲了费阳脑袋一下,“别跟我不正经, 这可是你保命的东西。看着。”小花在戒指的凸起出一扭动,从玫瑰银饰里弹出一根如丝的银针飞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费阳惊呼, 这比柯南的眼镜还神奇,捧着这颗戒指, 费阳谢了小花。 小花嗤笑道:“还敢咬吗?小心把你射个喉咙穿孔。” 费阳摇头,知道刚才的行为危险到足以致他于死地。 “要是有血族袭击你, 你就用戒指对准他的眉心, 一针必杀。只有银制的物品还能损伤血族。”小花勾起弧度给费阳讲解了听。 费阳问出个关键问题:“那我要是射不准怎么办?” 小花拍拍费阳肩膀, “那就自求多福。” 等到费阳和小花一起回到戏场时,路狰拍完了正坐在躺椅上休息,见他和小花双双多看了几眼, 招手就把费阳叫到身边。 小花嗤笑费阳的怂样简直是个老婆奴。 “怎么了,路哥?”费阳给路狰捏捏肩,还将准备好的果汁插了根习惯, 喂在路狰嘴边。 路狰拿着果汁就喝起来。 一系列动作看得张助理目瞪口呆, 费阳做事太上道了,自己甘拜下风。 路狰问:“你去和苏蔓说了什么?” 费阳面不改色,暂时是没办法告诉路狰他和小花的关系,“苏姐叫我跟她去搬下行李, 这不,她的戏份完了。” “不要跟她扯上关系。下次不许去。”路狰警告了一眼费阳。 费阳乖巧地点头,“好的。” 路狰的戏份还差一个镜头,为了避免费阳再次从他的眼皮下消失,路狰和导演讨论了下效果和呈现手法,一条就过。导演大掌一拍,从监视器内赞叹路狰的演技,还扬言说路狰这次不带领他们全剧组拿奖,就直播吃桌子。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附和道,有路哥在,导演你恐怕吃不了桌子。 之后要拍其他人的镜头,跟路狰没什么事,费阳就随着他回酒店了。 今天算是下工早的一天,在山里的民宿内随意吃了点蒸饺,费阳就准备歇息下了。民宿没有很安全的隐秘措施。 费阳不能明目张胆跟路狰睡在一个房间,但为了费阳不被猎人骚扰,路狰也将他的房间安排到隔壁,一墙之隔,风吹草动,路狰也能听见的。 奈何睡到半夜,山里的蚊虫实在太多,活生生将费阳给咬醒了。费阳爬起来,穿了个四角裤衩,就在房内四处翻找驱蚊液。 驱蚊液没找到,倒是在阳台上找到一只行装飘逸,眼睛嗜血发亮的吸血鬼。 费阳当时就想晕过去。 吸血鬼还冲他露出一口白牙,邪笑道:“你好呀,小心肝。” 费阳认出来这是上次带头袭击路狰的齐鸠,明显是来者不善。 费阳后脚刚退一步,就被齐鸠一手抓过来,连求救都没喊出口,就给打包掳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费阳心想:哦豁,又要给路哥添麻烦了。 在齐鸠掳着费阳踏出阳台的那刻,平躺在床上的路狰眼睛睁开了,暗夜里的他眼眸如同红宝石一般,散发着晦暗的幽光,面无表情,有如游走在黑暗中的鬼魅。路狰翻身起床,披了件外套,就翻过阳台,向动静处追去。 他们踏风而行,速度极快,在山间丛林中依靠树枝的作为落脚点,有如夜间的精灵。追踪了一个小时,齐鸠扛着费阳并没有任何吃力的表现,反而绕着费阳在树丛中兜着圈子。 路狰握紧拳头,加快了速度,如风如影,跟在齐鸠身后。 终于,齐鸠在一处空地处,停了下来。从周围立马窜出十几个摩拳擦掌的青年男女,每个人脸上都拥有同一种表情,那就是嗜血的渴望,不怀好意地盯着齐鸠手里的费阳。 其中一位金发蓝眼,轮廓深邃的青年人说:“好香的气味,差不多有十几年没闻到这么纯粹的香气了。” 仔细一看,青年人的面孔和路狰有些许相似。 “是啊,”身旁的一位少女舔了舔唇,露出尖牙,“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剖开小可爱的脖子。” 一团火焰直袭少女面门,少女还不及反应,火焰席卷到了她的头顶。 少女怒吼:“路狰!” 路狰玩弄着手里的火苗说,“不该说的话最好别说。下次可就不是简单的火烧头发,我相信你的朋友们,也很喜欢你的鲜血。” “你!” “退下。”少女刚想反驳,齐鸠就一手挥退了,少女不满也只能退下。 费阳依靠在齐鸠怀里,男人的手不停地在费阳的脖子处揉弄,一不小心,就可能扭断这脆弱人类的脖子。 “路狰,这么多年,我第一见你对人类上心,看来你很喜欢他啊。但你看看他,实在是太脆弱,根本配不上你。反而让你有了把柄,要不,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齐鸠的指尖划过费阳的脸颊,刮出一道血痕,鲜血顺流而下,滴落在草地上。 血族青年们喉头滑动,他们只觉得芬芳四溢,这个人类的鲜血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住手。”路狰皱着眉峰,面部肌肉紧绷,“放了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齐鸠突然一笑,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路狰的一句话提起了兴致。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除了你……”齐鸠话音一顿,众人惊奇地看向他,难不成他家大人对路狰有别致的想法。 “失控的表情。” 齐鸠的尖牙瞬间咬破了费阳的脖颈,撕拉一声,血管被刺破,鲜血不断从颈项处涌出,染湿了费阳的衣领,即便是昏迷不醒的费阳也在生理上的剧痛中,痉挛了起来。 路狰冲向齐鸠,却被扑来的血族们阻碍了几秒,眼睁睁看着齐鸠不停吸食费阳的血液,他愤怒到极点,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燥热,火焰从他的身体腾飞起,弹开了围攻他的血族。 齐鸠饶有兴致地一笑,费阳像个被□□完的破布娃娃被他丢在草地上,冲过去与路狰纠缠,他本以为这是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没想到,还未近路狰的身就被火焰给包围住,能量巨大的气流在他身体周围爆开,将他的皮肤灼烧到漆黑。 第40节 齐鸠被击倒在地,败下阵来。 路狰抱起躺在地上的费阳,鲜血浸湿了那片草地,竟有不知死活的血族们想凑过来分一杯羹,路狰的火焰围成一堵火墙,将他们包围阻绝彻底地焚烧。 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向齐鸠,齐鸠大喝一声,翻身狼狈逃跑,他的表情还带着震惊,大概是没想到路狰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费阳没了呼吸。 系统突然被身体的红色警报惊醒,猛然发现宿主死亡,吓呆了,赶紧操作数据查看出了什么事。 路狰跪在草地上,沉痛地将费阳放倒在地,指尖锋利割开了他的手腕,将鲜血不断放入费阳的口中,又俯下身子咬住费阳脖子,吮吸出他的鲜血,这样大概持续了一小时,费阳仍然紧闭双眼,身体机能下降到0%。 系统在这一小时内快急疯,他从来没处理过类似情况,任务途中宿主身体死亡,数据红到彻底。 路狰此时的脸色惨白到如同死人一般,他抱起费阳,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三天之后。 费阳在逼仄无光的空间内苏醒,他想伸开双手,却被壁垒限制住,到处试探着摸了摸,这好像是具棺材。这么一想,可把费阳吓到,自己不会被闷死吧。 苏醒之后,他明显感觉视力和听力有所提高。比如现在,他听到了地上脚步急促迈动的声音,接着,一丝光从揭开的缝隙中洒进来,费阳看见了路狰的脸。 路狰的脸很白,薄唇失去了血色,眸子越发湛蓝,有如网住费阳的大海,让他沉溺其中。见到路狰的那一刻,费阳的心扑通扑通地鼓动起来,让费阳无比期待与他亲密接触。 费阳闻到路狰身上传来香甜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揽住路狰的脖颈,他神使鬼差地凑近路狰的脖子,舔了舔他的皮肉,好渴望他…… 猛地,费阳回神。 他在做什么? 费阳抽开了他的双手,缩了起来,惊惧地看着路狰,他刚才竟然想吸食路狰的血液。 费阳立马呼叫系统老哥,询问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系统有气无力地回答,这几天被数据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他,略显疲惫。 “你死了。” 费阳茫然惊呼:“wtf。不是在逗我,我居然没有退出任务。” 系统疲惫地说:“又活了,变成吸血鬼。我照着你变异后的身体,重新修复了数据。老铁,你是我见过唯一把自己玩死还能活过来的宿主。我送你一串666。” “……”这次死亡不是我的锅吧。 看得出来系统心情不好,费阳没和他鬼扯两句。 系统疑惑不解道:“但是你死了,任务居然前进到89%,很神奇。是这个世界有什么我没发现的隐藏任务?” “不知道哦。” 费阳茫然,隐藏任务也应该和路狰有关吧。 头顶上窜出温柔的触感,费阳酥麻了半边身子,差点软倒在路狰怀里。 路狰揉了他的头发,温柔说:“醒了?” 费阳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路狰是怎么将他变成吸血鬼的。 路狰手拉住费阳的肩膀,将他拉起拥在怀里,低下头,唇齿相碰,不顾一切地攥取费阳口中的津液。 他差点失去这个人,路狰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似乎要把费阳吞进肚子里。 费阳无法抵抗,路狰靠近他的快感近乎要将他溺毙,身下传来火辣的热感,一直烧到心脏,烧到脸颊。 当路狰松开费阳时,他整个人软倒在路狰怀里,彻底迷失了自己。 第42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十) 被路狰身上香气熏到头昏脑涨的费阳无意识地呢喃着。 “好饿。” 路狰摸摸他发烫的脸颊,立即咬破了手指, 豆大的鲜血从指尖涌出, 食物的芬芳令费阳的双眼骤然清明,他渴望地望着路狰指尖上那一滴, 好像是解救他的救命神药。 费阳吞了一下口水,内心的涌动让他握紧了双拳,他想低下头颅去吸食这一滴血液, 理智告诉他,这不合理, 他怎么能将路狰的鲜血当作食物。 人是贪婪的动物,有了第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他不想为了以后的贪欲, 伤害到路狰。 路狰瞥了他一眼, 还是将鲜血抹在费阳的唇上,他苍白的脸颊配上这抹血色,异样的透露窒息的美感, 在路狰眼中,就像艺术家封存已久的精美画作一般。 他舍不得让人看到这般景致。 费阳含住路狰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疯狂的吮吸,好像一头渴血的野兽。 直到半分钟后, 他意识慢慢清醒, 才小心翼翼地吐出路狰的手指,低下头颅。 路狰揉揉费阳的脑袋瓜,“怎么了?” 费阳抬起头,“路哥, 我是不是……变成和你一样了。” “嗯。不想?” “有点吧。那我还能吃正常食物吗?” “是可以吃。就是对我们来说,有点难吃。” 从路狰口中听到“我们”两个字,可费阳真的高兴不起来。捡回来一条命虽好,但要他吸食别人的血液为生,心里难免膈应。 恢复理智的费阳丧气地叹了口气。 路狰不知道怎么安慰费阳,他从出生便是纯血,以人类的鲜血为食,体会不到捕猎同族的无奈感。 就在这时,费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费阳忙不迭接起通话,手机里传来张助理咆哮的怒吼。 “余启阳,老子终于打通你手机了。三天啦,你他么也学路哥跟我玩失踪!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路哥的谁谁谁,消极工作,我照样炒了你。我问你,路哥和你在一块?” 费阳佩服张助理跟机关炮似的,说话都不带喘气。 “在的。” 费阳将手机递给了路狰。 路狰问:“干嘛?” 张助理秒变怂货,狗腿地问:“路哥,这几天您去哪儿?” “玩。” 张助理:“……” 费阳放佛看到张助理吃瘪的表情。 张助理在手机里叹了口气,“那您玩高兴了吗?这边导演和剧组都等着您呢。” “知道了。马上回来。” “哎,好嘞。要不我派人来接……” 张助理话还没说完被,路狰挂断了通话,费阳心疼张助理一秒。 “身体有什么不适应没?我们得回b市了。”路狰将费阳扶正站好,费阳这才醒悟刚才他一直靠在路狰的胸膛,跟块牛皮糖似的贴在一起。 费阳摇摇头,表示没有不适应,除了肚子饿。费阳这才环顾起四周密闭的墙面,很明显这里是个地下室。 “路哥,这是你家的地下室吗?” “嗯。是我自己的别墅,走,我们先出去。” 费阳跟着路狰爬上楼梯,打开房门,日光略微刺眼,但费阳觉得无比温暖,浑身冰冷的血液都要在阳光下活跃起来。 “哇塞。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世界。”费阳放眼望去,视野清晰到看清对墙的墙纹,触觉已经敏锐到感知空气流动过肌肤的方向。 路狰笑了笑,“毕竟你继承了我的血液,以后你的感知会逐渐强大。” “唉,路哥。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不怕光?电视剧里面不是说吸血鬼都怕光吗?”费阳伸出白皙的手指,让光在他的指尖浮动。平常的费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可能是变成了吸血鬼,他潜意识下觉得阳光很可贵。 路狰握住费阳的手指亲了亲,“只有纯血才不惧怕阳光。” 费阳害羞脸红,“哦。那我也是……” 纯血? 路狰盯着费阳的双眸说出:“你是我的。” 费阳低下头,大叹路影帝实在太会撩,心里甜蜜蜜的,比吃了糖炒栗子还甜,好想捂脸。 路狰在手机上订了机票,揽过费阳出门,而费阳似乎沉浸在路狰的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一路上都是傻兮兮的笑着。 下了飞机,张助理就派人在机场候着,三人直奔剧组赶拍这三天落下的戏。好在张助理做人通透,用影帝临时参加圈内好友的综艺拍摄稳住了导演,并且承诺后期宣传保证路狰随叫随到。 这才不至于引起刘导的不满。 风平浪静拍摄了半个月,剧组终于是熬到了杀青。 这半个月b市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生活的快节奏让人们迅速将血雨腥风的死亡案件抛之脑后,除了警方还在追踪嗜血杀人的真相,可一无所获。 费阳自从变异之后,每天晚上在酒店必喝一杯红酒解馋。偶有几天晚上醉醺醺和小花微信视频时,还差点暴露身份。 等到剧组杀青的晚上,费阳询问系统任务进度。 “系统老哥,杀青了!终于不用上山和蚊子同床共枕了。”杀青前的几天是在山上拍戏的,山里蚊子渴血程度跟吸血鬼不相伯仲,穿着衣服都能被盯上包。 当然,费阳和路狰这两只除外。他们是蚊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类。 系统超冷淡地哼了一声:“嗯。” “咦,任务进度才涨1%。奇怪啊,宿主稍等你等我查查数据。” “好的。其实我觉得不奇怪,可能是要等到影片正式上映之后,拿到影帝才会涨进度。” 系统搜索了一圈数据,没有任何异常。 他肯定费阳的猜测:“说的也是。” 夜间和大伙儿聚餐完毕,费阳回到酒店。趁着路狰洗澡的功夫又,费阳倒了一杯红酒,在阳台上和小花视频。 几天不见费阳的小花疑惑:“小肥羊,我怎么觉得你长变样了?你是不是瞒着我去做微调了?” 费阳不解:“怎么可能,整容是需要钱的。我没钱好吗?” 小花兴致盎然想让费阳进圈玩玩:“哦。你很缺钱,跟我说,我介绍你工作。来来来,手上正好有个平面广告,就需要你这种奶白奶白的小鲜肉。” 费阳果断拒绝:“不去。” 这话他已经听张助理说过一次。张助理现在隔三差五都在质疑他的长相,怀疑他去整容。 第41节 每天都在唠叨:余启阳这小子失踪了三天回来,皮肤白皙不少,人是越长越俊俏,要不是时间太短,每天都和他待一块,张助理都以为费阳去整容。 小花不解,又给费阳秀了秀她在时装周上拿下的品牌新品,堆满了她酒店居住的卧室。 “为什么啊?” “我不会拍广告。而且我现在做助理,每个月工资还不错,除了按时还贷,生活压力不大。再说,我是来做任务的,又不是真的发家致富,还得攒钱养老。” 小花一时间噎住了,费阳说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浴室门的咔擦一开,费阳双手划过屏幕,连再见都来不及说,挂断了小花的通讯。 “在和谁聊?又是那个苏蔓吗?”路狰擦着头发出来,一块浴巾松弛地悬在腰间,半露上身,八块腹肌的线条性感镶嵌在腹部之上。 可能是浴巾围得太低,费阳清晰地看见几丝窜出的耻.毛。 费阳捂住鼻子转过身,深吸了几口气。 “为什么不回答我?”路狰欺身上前拥住费阳。 费阳只好擦干口水转过身,“没有啊。路哥,我去给拿件衣服披上,晚上夜风大,小心感冒。” 路狰一把拽过费阳,拉进怀里,柔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沐浴之后的清香让费阳瞬间回不过神,脑子一热窜到下身,他起了反应,直接顶到了路狰。 “……” “……” 费阳举双手投降,“我不是故意的。” 费阳有些很尴尬,立马操起在沙发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冲进浴室,抱住衣物发愣,刚才差点又控制不住想咬路狰脖子。 深吸了几口气,费阳脱光衣裤,在花洒下冲洗身体,利用五指姑娘解决个人问题。 他背对着,沉浸在如何解决个人问题的思考中,忽略了锁扣扭动的声音,浴室里窜进了一个人,然后…… 费阳每夜安睡的地方从沙发升级到了水床上。 之后,费阳正式成为水床的另一位主人,开始跟着路狰四处跑通告,似乎之前成为血族都是一场梦境。 电影杀青之后,后期需要剪辑,送审等等复杂的事宜,刘导建了个微信群告诉大家,预计是在三个月后的暑假档上映。 三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费阳也将姥姥接回了b市,发了第一个月工资的他就换了套环境稍好,离姥爷医院近的出租屋。但大部分时间,费阳要陪着路狰跑通告,所以能回去陪姥姥的时间也不多。 生活平静恬然有如一面镜子,反射出来的那一面终究是虚幻的,真实被掩盖在镜子下方。 终究是出事了。 b市爆发了大规模的动乱,新闻报道,目前不明原因引起市民渴血症状,街上出现疯狂咬人吸血的疯子,而且他们行动迅速,武力值颇高让警方难以镇压,b市市民又回到了三个月前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费阳买了当夜的飞机飞回b市。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又一次没有发出去,啊哈~ 第43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十一) 费阳急忙赶回姥姥家中,他拨了几通手机, 只剩下无人接听的忙音。 这可把费阳给急死了。 系统这次没再费阳耳边唠叨, 大概是任务即将完成,只剩下这段等待上映的时间, 懒得管费阳除了任务之外瞎搞什么,不过系统对费阳着急老太太的事不置可否。 在它看来,宿主还是意气用事了, 毕竟他来穿越世界只是为了做任务。 陪着费阳回到b市的路狰在一旁安抚道:“会没事的。相信我,我有暗中派人保护你姥姥。” 费阳蹙眉疑惑:“那姥姥怎么不接电话?” 路狰无法回答, 他安排的人都是在小区外围,离费阳姥姥最近的也只是住他家斜对面盯梢。 费阳在车上又是焦急地拨打了几通, 终于电话里传来了姥姥的声音, “乖阳, 怎么了?” “姥姥,你现在在哪里?” “我一直在家的。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新闻说, 市里面发生什么恐怖袭击,不要我们这些老人家出门,我就没敢出门。哎哟, 姥姥年纪大了, 不中用了。刚才刚把手机找到,原来是落在沙发底下了。怪说不得客厅老有铃声响。” “……姥姥,我回b市,待会过来看你, 你别害怕。也别到处走动,最近确实是不太平,行不?” 姥姥在电汇里答应了费阳,声音带着轻微的雀跃,大概是许久不见的孙子赶回来看她。姥姥擦擦双手,直起佝偻的身子,慢悠悠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为自家孙子做点好吃的。 老太太一边拿食材,嘴里一个劲儿絮絮叨叨:“做点什么好,我孙子在外面肯定没吃饱。回来得让我好好瞧瞧,瘦没有。年轻人干活不容易,又得挣钱养家,还得准备媳妇儿本……” 费阳握着手机,看着街上从超市出来行色匆匆的路人,各个面露惧色,恨不得脚下长了风火轮,拽着一口袋屯粮就逃跑。 于是他撇过头,问路狰:“到底血族在做什么事情?” 他觉得这血族所做的事情恐怕是隐藏任务。 路狰摸摸费阳的头,“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结束了。” 费阳狐疑地盯着路狰,觉得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你想知道?” 费阳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亲我一口吧。” 费阳瞪大眼睛,惊讶到合不拢嘴,他瞥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司机面不改色地转动方向盘,好像刚才耍流氓的另有人在。 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听说是路狰的血族亲信。 路狰凑了过来,用手指戳戳脸颊,示意费阳要亲快点亲,俏皮地说,“快点,你不亲我就亲你了。” 这下饶是司机也扛不住,明显在转弯的时候,抖了下,好在又四平八稳地继续开着,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滴下。 跟了路狰领导这么多年,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纯血。 费阳心想脸皮算什么,在路影帝面前统统不值一提,也不含蓄,直接嘟嘴上去,重重地么了一下,嘴唇吮吸脸皮的“咕啾”一声。 费阳摸摸鼻子讪讪说:“好了吧。” “好了。”路狰满意一笑。 “老血族中有几位老头年纪大了,做事也不安分起来。明明老得不成样子,还想来分统领者的一杯羹。前段时间,猎人组织好不容易镇压了他们一波,可现在大选在即,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制造只会吸血的'机器',加重他们在大选的筹码。” “顺便还可以让猎人组织无暇干扰他们的大选,毕竟纯血统领和猎人组织的会长得相互制衡。纯血被猎人压制了百年,也该崛起了。” 费阳小声地问:“……那你会参与统领者的争夺吗?” 路狰摸摸他的头,晦暗地笑了笑,“不会。我对这事没有兴趣。” “哦。” 那看来不是隐藏任务吧。 费阳可没忘记,齐鸠那次被路狰重伤后狰狞的表情。“如果统领者落到那个齐鸠身上,我们会不会有麻烦啊?” “不会。他想当,还轮不到他。” 费阳想起齐鸠那一口,心有余悸,身子骤然冷了下来,当时齐鸠咬断颈动脉的那一刻还历历在目。 他呆呆地说:“哦。那就好。” 路狰把他揽在怀里,想趁机风轻云淡把要事办了。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左右想着还是早点说为妙。路狰咳了一声。 费阳被他的咳嗽吸引,担心地盯着他,然后听到路狰不经意地说: “等这事完了,我们就去一趟美国,把证领了吧。” “啊?”费阳不太懂路狰的话,有些不确定的对手指,“这么快,可我们认识也没多久。” 路狰握紧了费阳的肩头,蹙着眉头,愠怒道:“不想?” 费阳急忙说:“不是,不是。我是怕耽搁路哥你的事业,艺人不是为了发展最好就是不谈恋爱吗?” 然后他害羞地忸怩了下,“我是想的,非常想。” 路狰揉揉他的脑袋,“你个小古董,现在都什么社会,那一套公关手段早就过时。现在的女艺人巴不得结婚生子炒点热度,能上热搜呢。” 费阳摸摸脑袋,还是不敢相信路狰的话。他从来没有这种体验,所以刚才的路狰是在向他求婚吗? 可求婚也太随意了,但他也不是讲究形式的人。男人嘛,能屈能伸,随意点无所谓,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能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 费阳想起了任务,和路狰好好过日子是不可能的。任务一完,他就得走。 他望了一眼路狰,路狰的耳朵红红的,堪比盛夏里的水蜜桃。不知为什么,费阳心里泛酸起来,他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就像那张珍藏在手机里的照片一样。 路狰咳嗽了一下,赶紧趁着费阳发呆把事情定下来,免得身旁的小白兔反悔。 “就这么定下来。” “啊?”费阳惊慌失措,赶紧自己骗了路狰。 路狰的话里透着不容置喙:“嗯嗯。等我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咱们就去美国。” 费阳只能点点头。 作为小血族的司机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他刚才听见了什么,路大人跟一位也是纯血的大人求婚,这简直是血族圈内最劲爆的消息。 可惜,不能发微博。 到了姥姥住的小区,路狰执意要跟费阳上楼看望姥姥。 费阳本不想让路狰跟着,带老板回家见家长是几个意思,姥姥一看就不是思想开放的人,万一路狰想不开在姥姥面前抖落他们的关系,姥姥气出个脑溢血,那可怎么办。 路狰看出费阳的担心,说:“你放心,我只是去你家坐坐。没别的什么想法。” 费阳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他不想委屈费阳。 “其实,公开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得循序渐进来,我姥姥很爱我的,我想大概会理解我的。就是怕路哥你这边,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路狰将费阳亲昵地揽住怀里,“别想太多。我是个演员,不是偶像。再说,你觉得有人敢对我说不?” 费阳撇嘴,就怕您的粉丝说不。 上了楼,姥姥刚把准备的小菜端上桌,一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就感知到费阳回来了。 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打开门,果然是好久没见的乖孙。 第42节 老太太难得一笑,“乖阳,快进来。我看看瘦了没?” 费阳带着身后的路狰进门,两人都怪忸怩的。 老太太一瞥看见乖孙身后还有个高大男子,她眼睛花了,看不大清男子的面貌,不过从身形气质上也能看出,这人比他孙子要有气势许多。 “姥姥,这是我朋友。嗯,也是我老板,今天送我回来的,在咱家留着吃顿饭。” 姥姥一听是费阳的朋友,有些局促地瞟了一眼桌上的家常菜,生怕怠慢路狰。 “乖阳,下次带朋友回家,早点告诉姥姥,姥姥好去给你们办点好吃的。在外面生活不容易……” 姥姥又要絮絮叨叨,费阳赶紧止住老人。 “好了,姥姥。我们就随便吃吃。跟你说了,这几天别出门。” “行行行。那我去拿筷子。快叫你朋友坐下,别站着。” 路狰活了几百年,第一次到普通人家里吃饭,倒显得不好意思。 开饭之后,对于食物路狰是没多大兴趣,勉强吃了几口,路狰就放下筷子。费阳也兴致缺缺,不过在姥姥的目光下,还是一个劲儿的吃。 自从做了吸血鬼,人类食物的美味再也不是费阳的菜,费阳每每叹息人生似乎就少了很多千滋百味的乐趣。不知道他从哪里看来的毒鸡汤,总是觉得爱美食的人很爱生活。 饭后,费阳就让姥姥在沙发上看会电视,休息休息。他去收拾碗筷,路狰本想帮忙做做,但这位大佬十指不沾阳春水,洗个碗弄得厨房噼里啪啦的,吓得姥姥起身过来询问了几次。 费阳索性就把路狰赶了出去。 一人在厨房干起了家务,嘴角弯成甜月亮,还喜滋滋地哼着歌,觉得日子过得真美。 系统对此嗤之以鼻,这位兄弟对任务目标投入感情,是穿越者的大忌。但他被费阳的不知悔改磨得口干舌燥,彻底丧失了说教的欲望,只求这哥们儿做完任务一拍两散。 晚上的时候费阳瞧见冰箱里没多少囤货了,路狰拍完戏就很闲,估摸着他们还能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费阳跟姥姥说了声,去超市买点食材在家里屯着。 姥姥点头称好,担心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新闻她是经常看的,大致知道市区里发生的事。 姥姥在电梯转角处提醒着费阳,“可得小心啊。” “没事。姥姥,先回去吧。我们两大男人怕啥,过会儿就回来。” 费阳有路狰在,完全不担心人身安全,怕谁?他们俩就是名副其实的吸血鬼。 第44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十二) 大街上的几家百货大楼都关门歇业,晦暗的夜幕下除了耸立的路灯, 基本看不到任何明亮, 似乎居民们都已安然沉睡在黑夜中。 费阳他们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位血族开设的连锁超市。 这才八点, 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往日里不是万家灯火便是夜市喧嚣,广场上至少得有三个大妈领队跳舞, 热闹非凡。 费阳发出喟叹:“这座城就跟空了似的。” 本来他音量也不大,但在寂静无声的夜间听起来格外刺耳。 “过了这阵子就好。你别担心。” 费阳望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两人提了两大包零食回到小区才发现不对劲,这股淡淡飘散的血腥味让费阳心惊。 费阳和路狰对视一眼, 立马撂下沉甸甸的塑料口袋, 转而往姥姥居住的楼上跑去, 楼道间是横满了血族的尸体。 哪怕费阳再快,也来不及救助姥姥的生命。 他们家本来窄小的空间蜗居着十几个赤目的血族,黑夜里, 血腥的双瞳散发幽光,姥姥无声无息地瘫倒在血泊中。 其中一位年长的血族站在最前,彬彬有礼地向费阳伸手, “欢迎新晋的卢森家族成员, 期待你的到来已久。” 他粗糙的皮肤上还沾满了血迹。 是姥姥的。 姥姥胸口豁开一个大洞,手里还攥着为费阳冬天织的长围巾,亮灰色的围巾浸湿在红色的血液中,变得黑乎乎的。 费阳拾起地上的围巾问:“为什么杀了我姥姥?” 中年血族嗤笑了声, 对他来说,人命比蝼蚁还轻贱。 “她?” “作为新晋的卢森成员,我们觉得你有必要斩断人类世界的一切关系。作为一只纯血,希望你能明白她只是食物。哦不,她太老了,难吃到连食物都不配……” 费阳怒目圆睁直接出手,比他更快的是路狰,一根箭似的火丝直袭中年人的命门,可惜中年血族闪身便躲过了。 费阳从口袋里掏出小花送他的戒指,攥在手里,疯狂地冲了上去。 中年血族没有想到费阳的实力和路狰不相上下,他只是来下下威风,没想到一根银针丢了性命。 那一天夜晚,费阳第一次不再饿着肚子,然后精力耗尽的他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来,系统就在耳朵里叽里呱啦地责备他。 “你知不知道你一冲动数据又红了几天,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整回来。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我就直接投诉总部,咱们一拍俩三散。” 费阳默不言语,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姥姥去世的悲伤淡了许多,好像有很多事情又记不起了。 他只知道姥姥去世了,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模糊一片,就跟之前被清洗时的感觉一样。 系统见费阳不吭声,知道他心里难受。“唉,兄弟,你也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任务世界说不定都是假的数据,或许你姥姥在真实世界里面长命百岁。” 系统不太懂怎么安慰人类,说了两句,觉得越说越伤心,索性住嘴了。 半晌,费阳才开口。 “她对我是真的好。” 系统:“唉,我知道的。好啦,振作起来,咱们还有任务在身,你看又前进了1%。” “我姥爷怎么样了?” “……” 系统支支吾吾,费阳吼了一声快说,还是扛不住抖落了实情。 医院在那天晚上也被血族袭击了。 费阳和系统相继沉默了一阵子,直到房门打开,路狰走了进来。 路狰早就听出费阳苏醒的动静,只是想给他些时间静静,就在屋外守了一会儿。 温柔地摸摸费阳的脑袋,路狰拥住费阳的身体,说:“你还有我,我会是你的家人。” 费阳点点头,可这仇不能不报。 费阳抬起头,“路狰你想过成为统领者吗?” 路狰摸头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告诉费阳答案。 “想过。从我被赶出家族的那一刻。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母亲是卢森家族最强大的疯子,她爱上了人类,并且与他生下了我。很神奇吧,后面卢森和猎人家族一齐清除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则叛变了家族,杀死了当时的统领者齐达。以至于,猎人趁机而入彻底压制了血族。” 费阳握紧路狰的手。 “然后我被赶出了家族。后来,我便在人类世界里流浪。”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的。这笔账必须算,但是得慢慢算。” 费阳望着路狰的眼眸,肯定地点点头。 心里想着这估计就是隐藏的任务。 随后费阳发现路狰也不是风轻云淡的远离血族和猎人的斗争,而是慢慢筹划他自己的势力,血族统领者的竞选在即,路狰的电影也过审准备上映。 只是目前人人过得胆战心惊,哪有闲工夫去看电影,能安然无恙活下来就算运气了。 费阳失落了几天,处理好姥姥和姥爷的丧葬问题,还是让他们风风光光的走,想起之前余启阳在剧组打工的时候,姥姥为了给他省钱,半夜在家里摸黑手织毛衣,很晚了也守着留门。 路狰本以为姥姥下葬,费阳肯定难以承受,说不定到时候又会哭成哭包,可费阳面无表情地操办完了整个流程。 只是末了告诉路狰,希望能替姥姥报仇。 血族的人又追踪到费阳的行迹,来闹过几次事,他们似乎对费阳很感兴趣,想将费阳纳入家族。 血族大选统领的日子终于到了门槛前,费阳迫不及待地跟随路狰去到集会地方。 这些吸血鬼选的地方也是诡异,是一山废弃的墓地。 恰好是正月十五,圆月如同玉盘挂在山顶,银光泄下,映照着地上群魔乱舞的枝桠。 费阳和路狰在密密麻麻的吸血鬼中乔装打扮,隐藏着身份。 大选开场,纯血的几个老头派了自己新培育出的吸血机器互相斗殴来给整个大选助兴,血腥厮杀之后,场地中央铺满了残肢碎体,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整块土地。 费阳忍着脚下的粘腻感,全身冰冷,又恶心又害怕,只好撇过头不去看。 低等血族的兽性和渴望被调到了极其高涨的地步,在吸血机器倒地的一霎,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疯狂撕咬,以满足腹内渴血的欲.望。 “没事。不要去看。” 路狰不知何时靠近了费阳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道。 他们本来打算分头行动的。 费阳小声应道:“嗯。” 在疯狂血腥开场之后,陆陆续续有新生代的纯血站出来接受挑战。人群之中,费阳看到齐鸠在暗处冲着他笑,费阳赶紧低头掩饰,可能是齐鸠是杀害他的元凶,费阳每次见到齐鸠,身子就不自觉地发冷。 一个个比试者败退下阵,齐鸠靠着家族的人为他铺垫,站上了最后比试者的位置,接受年老纯血的挑战。 齐鸠有意无意地往费阳处瞟了一眼,眼神里探究和戏弄的意味十足,似乎想叫费阳上台跟他比试。 正当他想开口时,一名有意统领位置的年老血族站上了台阶,他抛开拐杖,衣衫爆裂,肌肉划开成了一道道凸起的血瘤,看上去异常恶心。 众人惊呼想不到这位老公爵将自己制造成了吸血机器。 齐鸠没有预料这种情况,吓得倒退了一步,但是又稳住身形,先发制人,本着唯快不破的诀窍,冲了上去。 费阳攥紧了拳头,眼睁睁看着齐鸠被成了怪物的老公爵撕碎,他望了眼路狰,想知道是否还按照计划进行。 路狰眉峰紧蹙,可能也没预料到老公爵将自己制造成了吸血机器,他抿着双唇,将头低下去,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费阳的手汗湿了,他实在有些紧张,想着能不能让系统等会给他开个挂,思量万千,他最终还是决定为路狰在系统这里买个保险。 第43节 “老哥,小弟送钱来了。” 系统闷声闷气地招呼,“哦,我还以为你忘了任务呢。” 费阳瞄了眼场地中央的血肉模糊,还揍不死的怪物,内心一惊,下定决心还是买个外挂保险比较稳妥。 为了冲淡内心的恐惧,他跟系统调侃道:“这不是陪着目标干事业吗?” “那路狰的事业怎么样?” “你看,过了今晚,快达到巅峰了。不过,为了稳妥,我想为目标预约个保护程序。” “ok。” 系统看费阳是振作起来赶任务进度也很欣慰,立马好说话的给他预约了保护程序。 就这么一晃神,老公爵就连连败退几名能力出众的纯血青年,他朝圆月激动地怒吼一声,破碎的喉咙发出撕裂的鸣叫,费阳听得胆寒,但是血族们却情绪高涨,各个在月光下晒出尖牙,奔向树林四方,去捕获猎物。 看来大家觉得胜负已分,纷纷前往为统领者猎取食物。 费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假装跟着大部队暗自退下。 就在血族喽啰离开差不多的时候,路狰跳上的台子,他的背上幻化出一把火躬,路狰反手从背后拉开弓箭,一把燃烧的箭指着怪物。 “是你?小叛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怎么你也对统领者的位置感兴趣?” 路狰没有答话,只是抬了一眼。 第45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十三) “是他?” “疯子女人的儿子。” “哦,卢森家的那个小杂种。” 一些年轻的纯血对路狰的身份疑惑不解, 反倒是老资格的纯血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路狰。 老公爵擦了一手血盆开口上的血液, 放进嘴里吮吸,挑衅地注视着路狰, 如果那还可以称之嘴的话。 “让我来尝尝真正的美味。” 老公爵说完,向路狰一扑,路狰并不躲闪, 就定定地站着,两指一松, 燃烧的飞箭射向老公爵。 这团血肉模糊的怪物并不畏惧火焰,自信到任由火焰飞向他, 眼神狰狞, 恨不得立马将路狰撕成碎片, 咬着嘴里,吮吸他的血液。 只是在箭接触到怪物血肉的一瞬间,火树银花, 爆开成朵朵银针,射向四方,连看好戏的纯血们都难以避免被银针烧伤。纯血不畏惧火焰, 但他们忌惮银制的器具。 “路狰!” 在老公爵瞋目切齿的吼叫中, 路狰接连射出二三箭,老公爵的血肉内承受不住银针带来的炙烤,发出滋滋的声音,在火焰中爆开散作一团。 众人面如土色地躲开四射的血块, 生怕被上面的银针所伤。 “你居然用猎人的伎俩来对付族人,叛徒!疯子!”服侍老公爵多年的纯血青年立马跳出来,想引起群愤,击杀路狰报仇。 路狰一声冷笑,拉开火弓,这次他手上不再是火焰包裹着的银针,而是由银针堆叠起的一只利箭。 箭尖指着青年,“你再说一遍?” 青年愤恨地抿紧嘴唇,退至一旁。 “还有谁想试试?” 围在台下的血族纷纷退后,沉默不语。他们刚才多数被爆开的银针刺伤,有些劲儿想使都使不出来。 此时的费阳也辗转回到了山顶,躲在树顶,静静看大佬如何大杀四方。至于为统领者猎食的小喽啰部分逮着山林的野物回到了场地中央,才发现局势已经改变。从来没见过的血族居然打败了老公爵。 一位柱着拐杖的老血族站起来发话,“路狰,你居然不怕银?你果然和你那个母亲一样是个怪物。嫁给人类,还生出了个……” 路狰没有搭理他,径直从台子上跳下去,有人想拦住他,却被突出其来如同飞影的血族制止,路狰的身后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批人,他们各个手上握着银色的锁链,冲着惊讶的血族微笑。 “清理吧。”路狰转头露出微笑,下达命令。 费阳急忙溜下树,跟随在大佬身边离去,他并不想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回到住的酒店时,晨光熹微,天快亮了。 明明解决了隐藏任务的事情,费阳却说不上的疲惫,浴室泡了个澡后,费阳将自己丢在大床上,用被子紧紧捂住脸,沉睡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费阳醒来后,发现路狰早已在餐桌上,喝着白水,歪头讲着电话。 见费阳醒了,路狰上前拥住发愣的他。 “醒了?饿不?” “不饿。”费阳捂住咕咕直叫的肚子,装傻充愣说。 “那收拾收拾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吧。” “啊?” “不是之前就说好的,这么快就忘了?”路狰捏捏费阳的脸颊。 费阳茫然地看着路狰,两只眼睛呆呆的,只装下眼前的人。 他瓮声瓮气地问,“可电影还没上映呢?” “结婚关电影什么事?”路狰着实喜欢费阳这股憨憨的样子,揉了他的脑袋,顺便在嘴角吃了点豆腐。 费阳赶紧捂住嘴巴,他没漱口。 “走吧,快起来。机票我都订好了,今晚启程。” 费阳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子,叉上拖鞋慢慢走向浴室,他不确定地摸着后脑勺,进了浴室之后,一边漱口一边和系统瞎聊。 “老哥,你说,目标带我去拉斯维加斯真的是那意思?” 系统抱着涨到99%的任务进度,乐呵呵地笑,“什么?哪个意思?” 费阳吐了口泡沫,娇嗔道:“就是那个意思。” “结婚?” 费阳漱口水直接咽进喉咙里,害羞地捂住脸,嗔怪系统:“老哥,你能不能含蓄一点,人家好害羞啊。” 任务进度那点高兴也被费阳的智障给冲散了,系统无语望向苍天。 “你说我需要买套新房送路狰吗?好烦,突然想起我还欠着债,聘礼都没下,路狰会不会怨我啊?我得赶紧找个好工作,上次小花还给我介绍平面广告来着。对对对,我还给小花发请帖,你说我和路狰办不办婚宴?对了,我们还没有拍婚照,两个男人怎么拍……” 费阳絮叨了半天,嗡嗡地窜进系统耳朵里,产生数据又红了的错觉。 “停!” “……”系统不爱他了。 系统要是有手掌,肯定是捂住额头,叹息不已。“醒醒吧。任务进度都99%了。” 费阳一下子就像漏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 “哦。” 系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心不忍道:“也不是啦。影片还没上映,你和路狰至少还能把婚结了。” 听到结婚二字,费阳的头又喜滋滋地抬起来,系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去休眠,反正进度都99%了,他还担心什么,就让目标把宿主骗走吃抹干净。 系统休眠前瞥了一眼沉浸在美梦中的费阳,叹了口气,什么叫待宰的肥羊送上门,他算是知道了。 拉斯维加斯办婚礼的速度可以称得上世界第一,只需要在民政局取得婚礼许可证,然后找个婚贩子,请来公证的证婚人,牧师,摄影,最快的速度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婚礼。 之后的几天,费阳和路狰去了拉斯维加斯。 晴空万里,蓝色的幕布悬在头顶,民政局前来结婚领证的人实在太多,费阳在太阳下暴晒了一个小时,皮都晒褪色了,终于是拿到结婚许可证。 当然他不认识英文,一切交流得由路狰搞定,全程根本不用费阳操心,路狰牵着费阳的手,一口顺溜的英语溜得费阳星星眼崇拜。 大佬,果真这么厉害。 “路哥,怎么这么厉害?” 路狰掐了一把费阳傻笑的圆脸,“你忘了,我已经活了两百年了。” 从被家族赶出来,他在人类世界里面流浪了两百年,见过人情冷暖,尔虞我诈, 费阳乖乖地向路狰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扭捏道:“路哥,我穷,还欠债。给不了你什么聘礼,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只存了一万三千七百块,每个月张助理给我一万二的工资,要定期还银行七千,剩下的五千随便你花。债要十年才能还完,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 费阳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没告诉路狰的,猛地,就被路狰拥在怀里,鼻子磕在硬邦邦的胸肌上,差点没流出眼泪来。 路狰低低地费阳耳朵说:“嫌弃。” “啊?” 费阳扁着嘴委屈,心顿时慌了,大佬是嫌我穷了吗,这才刚领证,不对,只是得到了结婚许可证,要被公证人公证婚礼才算正式结婚。 “嫌弃你太笨。明明是我娶你,工资卡就当做你的嫁妆。” “哦。” 费阳愣神,路狰看着他微张的嘴唇,想一口把他吃掉。 路狰想着就这么做了。 “唔……”费阳瞪大眼睛,静静看着路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接吻起来,外国友人居然起哄拍掌叫好,拿着手机拍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小青年举着剪刀手,45度仰角和亲吻中的二人自拍合照。 费阳紧张到忘了路狰唇舌上的滋味。 终于路狰松开了费阳,费阳大喘粗气,心想大佬的肺活量不一般,从此以后,他必须加强锻炼,以后也要亲的大佬神魂颠倒。 费阳为难地看着拍照散去的人,担心道:“他们拍到了照片,传回国内怎么办?” “担心什么,狗仔们早就跟我们几天了。你就没感觉到?” 费阳急了,“那怎么办?” “开诚公布,这部电影之后,我也打算好好休息阵子。专注打理公司也好,专做幕后也行,我……”路狰望着费阳的眼睛,柔情似水,忽然一顿,“要把时间留着好好陪你。” 费阳嘴角扬起,眼睛笑到挤在一堆,双手都捂不住心里那荡漾的情绪。 两人去找了家做婚礼的,只用了200刀,租了礼服,租了摄影,在教堂内许下了对彼此的承诺。 热日下彼此之间的甜蜜气息简直可以熬一锅冒泡的糖浆,甜的证婚人都想谈恋爱了。 第44节 在拉斯维加斯度蜜月期间,张助理疯狂的通讯轰炸快要让手机阵亡。费阳叹了口气,感叹给人打工不容易,就算是和大老板谈恋爱,也要接受领导的责骂。 终于,费阳接通了张助理的通话,机智地按下免提。 “你们去结婚了!会为什么不通知公司一声,你知道现在国内已经闹翻了,喂……余启阳,你倒是跟我说话。我告诉你,下个月的绩效我给你……” 路狰从费阳手里接过了电话,“怎么?” “打10.0。”张助理狗腿地画风一转,差点让费阳笑趴下。 “路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公司报备一声。你看哈,现在您结婚的大事已经在微博挂了三天了,公关没得到你的允许,也不知道选哪套方案处理。就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国处理一下?” “那你再等几天吧。我们还要去夏威夷一趟。” “啊?” “嘟嘟……”张助理握紧了拳头,声泪俱下地扑倒在老宋的怀里,哀伤道:“老子是不干了。这事本来就该经纪人来,我一个小助理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宋经纪人一把推开张助理,“得了,转职经纪人还有一年。你小子慢慢熬过去吧。” 第46章 影帝想吸我的血(十四) 费阳在夏威夷差点晒成了黑煤炭,跟着路狰回国接受影帝结婚的血雨腥风。 果然他们一回到国内, 机场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保安都拦不住热情空前高涨的记者们,费阳被路狰护在身后, 差点被凑过来的话筒,怼在鼻子上。 “路哥,你与同性助理结婚, 您对您的粉丝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否是您对接下来上映电影的提前炒作?” “路哥,之前传您与当红小花陈素绯闻, 您并未回应。是否意味着您其实是双性恋?” “请问嘉实日报报道您已与同性伴侣育有小孩,是否属实?”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走出来花了十几分钟, 称得上是寸步难行, 费阳被路狰拖出重围, 迅速送上接送的宾利。 费阳摸着汗湿的后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疯狂的粉丝和记者, 实在是太恐怖,没有往他脸上扔鸡蛋算是万幸了。 “别担心。我今天就会处理好。” 路狰抽了一张纸巾替费阳擦汗。 费阳摇摇头,握住路狰的手说, “有你在, 我不担心。” 路狰一回到公司,马不停蹄地和股东,宋经纪,公关部一起开讨论会, 会议结束之后,除了影帝,在场的所有人员铁青着一张脸出来,识趣的工作人员连忙绕道而行。 当天下午时分影帝所在的工作室便放出消息,在天茂大厦一楼的酒店召开发布会。 发布会上,路狰宣布与同性助理结婚的消息属实,并称退出影坛转作幕后。 不少作为路狰粉丝的记者痛哭流涕,但仍然尊重自己idol的决定。 路狰的微博也引发了一系列骂战,盖起了千层楼高,一方粉丝支持自己idol的决定,觉得为自己的爱人站出来承诺是件勇敢的事情,另一方粉丝难以接受,痛斥路狰抛弃了他们。 事情过了一个月,路狰的电影在影院上映,借着这是影帝退居幕后前的最后一部电影,各大院线排满了场次,票房空前火爆,不仅是秒杀同期电影,更是与票房第二的电影拉开了二十亿的距离。 此外,毫无疑问路狰斩获了最佳男主角,重登影帝荣耀之位。 获奖的当天晚上,费阳和路狰窝在家里喝着掺了料的可乐,吃着爆米花,坐在电视机前收看。 人类食物的味道虽然不如以前多姿多味,费阳仍然坚持着这个习惯。 在主持人宣布最佳男主角的人选是路狰时,费阳激动地握住他家大佬的双手,颤抖不已,好像得奖的人是他一般。 反观路狰,倒是淡定地嚼着爆米花,点评替他领奖的宋经纪人穿得像个肉包子似的,领带不正,扣子都绷不住他的啤酒肚。 滴地一声,费阳脑海里也闪过系统通报任务进度的声音,系统知道催促费阳离开是没有用的,只是例行公事地督促了几句。 费阳叹了口气,想着又要离开目标。 “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路狰捉住费阳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往费阳嘴塞了一粒爆米花。 费阳脑子一转,就糊弄过去。“哦。我失业了嘛。路哥你转幕后,我就不再是助理。过几天我又要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想想有点累。” 路狰往费阳的脑子上敲了一下,“你真笨。” “什么?” “你是个纯血,每月纯血俱乐部会发放固定补贴的。只是你没有登记罢了。” 费阳喜出望外:“这么好。” 路狰笑了一下,主动靠近呆呆的费阳,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嗯。你也可以继续做老本行,毕竟统领者也需要生活助理还帮助他解决生理问题。” 说完,便握住费阳的手伸向身下。 费阳唰地脸红透了。 “?”生理问题? 大佬我这人脑子不灵光,但不代表真是个白痴啊。 “走吧。我相信你也饿了好几天。” 路狰大手一横,就将费阳拦腰抱起,费阳惊得连忙搂住路狰的脖子,然后就被送进了洞房,吃抹干净。 日子一天天过去,费阳和路狰的小资生活过得有情有调,除开系统在费阳耳朵里歇斯底里地吼着离开。当然,不予理睬就好。 系统急的嘴上燎泡,生怕费阳一旦错过摘取气运值的最佳时间。 费阳倒真的不想离开,闲暇时就在庭院里培植些花花草草,开个小货轮,把花园内培育花草盆栽拿到小区里卖。 隔壁邻居倒是对这家主人的行为感到好奇,明明有钱到住在别墅去,还租了个小货轮在这一带买卖盆栽,耐不住好奇心,他询问了卖花的费阳原因。 费阳一脸沉痛地告诉他,“哥们儿,你不懂。我是入赘的,吃的是我媳妇儿的本,不点赚钱补贴家用。害怕以后媳妇儿嫌弃他,将他扫地出门” 邻居纳闷,这别墅里没看见女人,倒是男人见着不少。他上下打量了费阳,撇嘴心想,有钱的女主人是便宜这小白脸了。 买花的生意不怎么好,但有几个户主捧了费阳的场。 这一带路狰也有安插的血族的人手,他最近在美国盘下了一个影视基地,想执导3d动画之类的电影,尝试些新鲜不同的东西。这周末正好要离开费阳去加州考察,临行前,路狰加紧了守在别墅的人手,以防万一。 不过,听说这次老血族已经派人在加州等候他的“大驾光临”,看这次能不能一举扳倒他。 费阳在门口给了路狰一个爱的飞吻,目送着路狰远去。 系统冷飕飕地发问:“可以离开了吧。” 费阳捧着手哀求:“再宽限几天。”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跟你讲,气运值消失了,你就等着扣钱吧。最新出台的规定,一旦宿主在任务过程中被系统举报,哼,一个年内不再允许接收新任务。” “噢,这么狠。” 系统威胁,“信不信我举报你?” “别啊,老哥,咱们同患难共荣辱这么多世界,难道没有一点情意在吗?”费阳睁着眼睛说瞎话,系统在他眼里就是个黑心小卖部。同患难。呵呵,每次遇到危险,系统就是让他自己解决。 “放屁吧你。谁想跟你同患难,快点把气运值结了。” 费阳像只霜打的茄子,答应道:“好吧。” 他坐在花园内苦思冥想,怎么个法子拖住系统才好,真要是被举报了,现实世界里他就得单相思一年。 一位小女孩站在费阳家对面的街道上冲着费阳招手,“小哥哥,我来拿昨天买的蛇目菊。” 昨天费阳在小区里卖花时,遇上了一位买花的母女,当时小姑娘吵着要一盆蛇目菊。当时,费阳已经卖给了一位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给这母女二人承诺,今天给他们家送一盆去。 “噢,马上来。”费阳从花园里搬出一盆蛇目菊出来,放在小货轮上,准备哼哧哼哧踩着踏板,送上小姑娘家去。 路狰请的血族管家立马拦住他,“费先生,请不要独自外出。” 费阳招手,“没事,我就在小区内给那孩子送盆花。” 管家疑惑地瞥上小女孩,森冷的眼眸让小女孩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管家倒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小区内随处都有他们的眼线,倒也不怕什么,也就对费阳的小货车方行了。 费阳一个使力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放入车内坐着,踏着脚踏板行驶在道路上,高喝一声,“坐稳,走咯。” 阳光灿烂,绿柳成荫,青年踩着小货车的背影略微带着点滑稽,他的身后有一盆金盏菊开着灿烂,映着小女孩咯咯的笑。 管家接受了纯血费先生是个二傻子的事实,同时,似乎明白了路狰看上他的理由。小费先生,活得很灿烂啊。 热得汗流浃背,费阳将花送到了小女孩家的门前。 “哥哥帮我搬进去下好吗,妈妈在里面给你钱。” “哦。”费阳擦擦汗,同小女孩一起进了别墅,他耳廓一动,觉得这块地安静如坟地,昨天来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我去给哥哥倒水。” 小女孩递过来一杯水,费阳咕噜咕噜就喝了。 等到他将花盆搬进阳台,费阳才发现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早就不见了。 费阳这才警觉有诈,为时已晚。 他的身体慢慢僵硬,一只银色皮套的手穿过他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紧接着,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身体出现紧急危机,请问宿主是否收取气运值?” “收……取……”费阳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也消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板上。 “哼。这么弱,居然还是只纯血。”离开的人擦了擦手,转身离开。 第47章 现实一种(三) 过了一个小时,费阳还未回程, 管家就猛然察觉出不对劲, 立马联系跟随费阳在暗处的血族小队,但却无人回应。 管家惊慌, 心中确定这回肯定出事了。他派了院里的保安去调出街道的监控,又是拨通路狰的通讯,把事情阐明了。 路狰接到电话, 心里就萦绕着隐隐的不安。一听到费阳消失不见的消息,身子都冷了半截。等他到达别墅的时候, 只看到了地上的被人洞穿胸膛的青年。 胸膛处有被银制烧伤的黑焦痕迹,路狰只消一眼, 就知道是谁犯下的手笔。吸血鬼本是已亡故的躯体, 才需要捕捉新鲜血液维持生命和力量。费阳始终不愿喝血, 平时就咬着路狰解解馋。 青年的尸体慢慢腐烂,有了些气味。路狰抱着他,沉默不语, 一时间有些茫然,不是说好要教我在园子里种花,不是说好要学做菜给我吃, 不是说好和我永生都在一起, 不再让我孤独下去? 第45节 路狰把头埋在费阳的颈项里,一条血泪从他的眼里流出,几百年的时间,你怎么能舍得让我一个人走下去? “对不起, 统领。”管家低着头道歉。 “离开这里。” “什么?” “全部离开。” 路狰抱起费阳,便冲出了房门,化作一道虚影消失不见。只余下愣神的管家和一众血族,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在三秒之后选择撤退。 这是管家最后一次见到统领和他的爱人。 听说,几日后的猎人协会会长被人暗杀,猎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血族与猎人的平衡被打破,几大新生的纯血家族想征求统领的意见趁机打击猎人协会,夺回血族的权益。 令人惊奇的是,血族的统领也消失了。纯血血族在几番联系下,路狰不知死活。于是,新生的血族决定重新推举一位年轻有为的公爵暂代统领之位,讨伐猎人协会,为他们拿回荣耀。 百年过去了,对于血族史上任期最短的路狰统领,有人传说曾在千年冰封的昆仑雪山下看见过他,他和他的爱人生活在一起。有人又说,路狰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年和猎人会长的交手中。 *** 费阳一睁眼,人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夜色正好,月光洒在了地板上,可他无心欣赏。 这一次做完任务,他有了些心累的疲惫感,不知道离开他的路狰在那个世界怎么样,杀他的人他已经不关心了。反正有一个契机,会离开任务世界,不管是几天也好,几月也好,总之是要离开的。 就好像宿命一般,他费劲千辛万苦去到路狰的世界,然后做任务,相爱,在一起,离开。 对了,照片。 他在这个世界拜托系统帮他留下的照片,这可是他花时间币买了的。 “系统,老哥在不?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 脑海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陡然间,手臂上的时间币剧增,已经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币了。 再看他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一亮,费阳赶紧抓起手机,解锁查看,是一条彩信。彩信里只有一张图片,费阳点击,还需要下载。进度条像毛毛虫一样蠕动,慢得费阳都想踹他一脚。 过了几分钟,终于下载好了。 是他在任务世界里,偷拍路狰的那一张,那时,路狰微微勾着嘴角,睫毛搭在眼睛上,是一股很宠溺的笑意。 费阳摩沙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颊,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他忽然又有些想掉眼泪了。 他没有记忆,陪伴他最久的,就只有目标一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目标时,他是个换牙的小娃娃,陪伴他的老管家去世了,他一人在街上和系统讨论着任务进度,遇到了目标。目标给了他一颗板栗,把他的牙都黏掉了。 他气得哇哇直叫,他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体验,但他隐约觉得是应该生气的,从此他就赖上了目标。 费阳回忆着以前每个世界的过往,将照片捂在胸口的位置,闭着眼睛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费阳整理好情绪,一大早便去公司报到。 打卡完毕,推开玻璃门,部门的同事看见他表情都不太自然,古怪地多瞄了他几眼。 费阳摸摸自己脸上,没什么脏东西,怎么大家都在注视他,集中在探究的目光下,费阳还怪不好意思的。 小花的工位还没人,多半还在做任务。 抱文件的同事凑过来,在费阳耳边说了一句,“肥羊,领导找你。” 费阳摸不着二丈脑袋,疑惑着领导找他干嘛? 同事小声地提点了一句,“听说是举报的事。” 费阳心中警铃大作,心想难道是他私自动用小花的电脑,匹配和目标在同一世界的事情暴露了。 这简直是要被炒鱿鱼的节奏。 费阳还想拉住同事再多说两句,那小伙子一溜烟就跑了,还给了费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费阳同手同脚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领导难得正襟危坐,手边还放着一沓文件,费阳一看,是新下达的举报政策。 领导松了下肩膀,笑眯眯地发问道:“费阳啊,你在公司干了多久了?” 费阳见领导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心中发虚,腆着脸和领带对视:“干了快一年了。” “哦。挺快的。你业绩不错,每次拿的气运值都是满的,我本来还想帮你提个最佳员工奖。” 费阳连忙拱手道谢:“谢谢领导栽培。” 领导突然一拍桌子,变脸比暴风骤雨还来得快,“哼。现在你想都别想了。说说,你在任务世界干的好事,怎么会有系统举报你?” “自己看文件吧。” 领导大手一甩,a4纸差点飘到费阳脸上。 费阳护住脸,心想领导是真生气了。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系统举报了他,但原因系统好歹帮他遮掩了下,没有明确指出他是眷念在目标的温柔的世界。 只是举报费阳沉迷于任务世界的财富,任务完成之后,流连在任务世界里积极创业,不及时收取气运值。 费阳抹了一把脸,真的很想回到任务世界和系统打一架,确定他能沉迷财富吗?他是沉迷于还债好不?累得半死半活还被系统误会。 “你告诉我,我们单位的名字是什么!气运局,是收集气运的,不是有志青年创业联盟。你在世界里卖花种花是为什么!” 费阳一抹脸上的唾沫星子,赶紧递给领导一杯热茶,免得他的唾沫又喷洒过来。 领导接过水喝下,“小费,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们不是说在任务世界里不发展爱好,喜欢种花什么的,可以允许。你把气运值收取了,回来照样也能种。” “是是是。”他不是爱种花,他是真的在赚钱养家。 “这件事说严重也不严重,但上面已经知道了。你是我们局里第一个被系统举报的,我也不大好处理。这样吧,将功补过,你就帮单位多干点活抵消算了。扣你六个月的工资,顺便这段时间去帮研究所测试数据,修复一下。” “好的。谢谢领导,我一定改过自新。可我不是技术人员,修复什么数据啊?” 领导一捂脑子扬言自己是说糊涂了,“就是你报个志愿者,研究所那边说是需要采集人体数据,拿到任务世界里面去使用。不是测数据,这叫提取样本。” 费阳站起身来,表达了一番对领导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在领导不耐烦的挥手之中退出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门,费阳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偷换世界的事情败露,不然的话,费阳就没命了。费阳猛然惊觉这想法不对啊,怎么是没命呢,最多是炒鱿鱼。 可能是真的被领导吓到了,费阳将想法抛之脑后,也没太管他。 躲在走廊里面的高大人影走了出来,问:“怎么了,被骂?” 费阳一见是钟凛,垂头丧气点点头,叹了口气,“被举报了。还扣了工资。” 他跟钟凛也不是很熟悉,上次体检吃过一顿饭,只能是说得上话的同事。 钟凛笑了一下就离开了,费阳也不懂这笑是何意,难不成还是嘲笑?费阳撇嘴不满,对这位钟研究员,费阳只有一个感受,神经。 回到工位上,所有的同事兜着椅子向他奔过来询问,“怎么了,领导骂你没?” “肯定扣工资了,扣多少?” “半年。” “我靠。这么狠,做个任务也才一年。” “是啊。看来得小心了。” “对了,还罚我去研究所当志愿者,让技术采集身体样本。” “这么好,研究所的大哥哥们都好帅的。好想被他们那啥啥……” “呵呵。” “这还行吧,就是工资扣的多。” 同事们叽叽歪歪地绕着费阳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又回到电脑前摸鱼去了。 费阳刚从任务世界回来,做事没精打采的,水了一阵子,就混到了下班时间。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行人欢声笑语,讨论家庭,吐槽工作,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多姿多彩的情绪,身上背负着为之奋斗的理想或包袱,反倒费阳百无赖聊,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一直在街上瞎混到天黑,费阳竟感受不到丝毫饥饿感,忽然,有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 “真巧。吃个饭怎么样?” 费阳一回头,是钟凛。 第48章 现实一种(四) “钟哥,好啊。怎么在这碰见你?”不管想不想搭理钟凛, 费阳又恢复了油腔滑调的模样。 钟凛掏出烟盒, 晃了两下,甩出根烟含在嘴里, “出来转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你还没吃吧?” 费阳摇头刚想说吃过了,可肚子直接出卖了他, 一听餐馆,跟打鼓似的, 恨不得昭告天下,人还饿着呢。 钟凛揶揄笑道:“看来是没吃。走吧, 我请你。” 费阳才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直觉告诉他, 钟凛肯定有诈。不过,肚子确实很饿,费阳就屁颠屁颠跟着钟凛身后去了。 钟凛点的菜基本都是费阳爱吃的, 菜单递在他手中,费阳倒不知道要吃些什么了,悻悻地放下菜单, 无意中费阳叹了口气。 钟凛是个通透人, 夹着烟的手一抖一抖,问道:“被举报了,心情不好?” “……当然。”你被扣了工资,能拍掌大叫高兴吗? “下次注意点不就行了。谁没个烦心事啊。” 费阳有气无力地敷衍:“谢谢钟哥提点。” 钟凛猛吸了一口, 星火快蹿上指尖,烟雾缭绕,费阳似乎透过朦胧的白烟看到了路狰的脸,他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 不过仔细一瞧,钟凛长的是真帅。有那么一丝像路狰的滋味。 “你们领导说,你要做我们这次实验的志愿者?挺有勇气的嘛。” 费阳喝了口水:“这跟勇气挂什么勾?” “采样之后,我们会将样本输送到任务世界,说不定你会遇到一模一样的自己。这还不算勇气?” 费阳嗤笑:“哪有那么大的概率。万中挑一吧,不对,亿中挑一。” 钟凛意味深长地附和着:“说的也是。” 菜很快上来了,费阳这次竟然夹了几筷子就停止战斗,钟凛有些惊讶,在他印象里,费阳是很能吃的,像只活得没心没肺的小猪。但这次真的不是费阳故意在钟凛面前含蓄,而是没心情。 第46节 钟凛不是会劝人吃酒的主,两人就是随便吃个便饭,吃完就散了。费阳在黑暗中隐去身影,却不知道早该分道扬镳的钟凛,一直目送着他的离去。 闹钟一响,又是新鲜活力,充满斗志的一天。这段时间领导抓他抓得特别紧,费阳也不该造次往任务世界里钻,只求把志愿者的工作做完,再去申请做新的任务。 费阳核实完了系统与宿主的信息,一天的工作就搞定了。看着满屏的系统信息,费阳不是没想过找到跟他的那只系统,好好教育下他。但他想了想,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 人家也是公事公办处理,犯不着怨怼系统。 去研究所送材料的同事提醒费阳一句:“阳仔,研究所那边叫你过去了。” 费阳看了眼时间,是时候去研究所。一手电脑关机,费阳就拽着外套跑过去了。 费阳的单位盘踞的大厦是双楼设计,两栋楼在每层之间牵着一座“鹊桥”,把日常办公和技术研究划得泾渭分明。 钟凛的研究所在他们这栋大厦的另一楼,平时那些帅小伙儿也不跟他们往来,就好像高岭之花一个个躲在实验室内也不知道瞎搞什么。 费阳穿过“鹊桥”,门口就有位美女直接接待他。 美女一身白大褂,胸前挂了只笔,手拿着板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费阳看不懂的数据。 “志愿者是吧,跟我来。进了这栋楼,有些地方不要随便走动。实验机器辐射比较大,没有专门的防护服,怕你收到伤害。” 费阳乖乖点头,道理还是懂的。 “ok。我送你到1201房,负责你的人是钟首席。以后你来就直接去1201找他,知道吗?” 费阳好奇地问,这位钟首席是和他认识的那位钟首席吗? “钟凛?” 美女冷淡:“嗯。” 费阳撇嘴,那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大褂美女高冷地将费阳送到了1201,临走再次嘱咐他以后一个人来不要瞎晃。费阳最怕这种白衣天使,点头跟捣蒜似的把美女送走了。 他敲了门。 “进来。” 费阳推门入内,钟凛靠在一台机器前等他了。 “钟哥好。我是来做志愿者。” 钟凛见到是费阳,难得露脸一笑,拍拍眼前圆筒形的机器,示意费阳躺下。 “嗯。咱还真是有缘。躺下吧,我们先扫描下身体维度。” “好的。”费阳点头,满脑子是钟凛这个大冷脸刚才居然笑了,还挺帅的。 费阳也不扭捏,平躺在铮亮的金属板上就被向内滑动的铁板,送入了圆筒中,大约十分钟后,费阳就被送出了圆筒。 钟凛抿着唇,双手插包内,用笔不停地点在屏幕上扫描出的数据,似乎对此有很大的疑问。 费阳走过去瞧了一眼,屏幕上全是英文和数字,单词组合起来一个都不认识。 “怎么了?” 钟凛将数据打印出来,给费阳圈了一个数字说:“好像没扫对。你的生理活跃度有点低。我们再扫一遍吧。” “哦。” 费阳也不懂,只知道照做,刚要躺在金属板上,却被钟凛叫停。 “你把衣服全脱了吧,可能会精准些。” “全脱?你确定?” 钟凛应了一声,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点,“嗯。” 费阳略微有点不意思,在陌生人面前全.裸无所谓,当作秉着科学严谨的态度,反正日后不相见。在熟人面前全.裸,这就有点耍流氓的意味,以后相见那就是赤.裸.裸的尴尬。 钟凛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对待工作他还很严肃,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抬了下巴,让费阳别浪费时间。 费阳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脱下衣服和裤子,钟凛就靠在机器旁,大摇大摆地看着,表情一本正经,偶尔还记录上两笔。 在这严肃而庄重的目光下,费阳忍不住想捂住胸前的两点,又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这动作实在太娘,索性撒开膀子,两手往下一拉,就把内裤给脱了,鸟儿还随之激动地晃了下。 钟凛抱着科学严谨的目光看过来了。 费阳光速躺倒金属板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恨不得羞死过去。他白花花的身体还泛起了恼人的粉红,可以称得上一段好景致。 他内心更是狂躁到要冲入任务世界撕碎举报他的系统。系统这个王八蛋,害得他好惨,没钱还失身。 钟凛看着费阳那怂样,忍不住笑道:“放松,你有的我也有。不会将你怎么样,再说,你那地方长得不错,挺健康的。” 费阳冷得发抖,哪个直男会形容□□不错?健康? 钟凛这句话超出了费阳的意识范围,他猜想会不会单位第一超有型的大帅比其实是个……费阳不敢想,害怕说漏嘴,被女性同胞给锤死。 十分钟之后,数据结果还是不理想,钟凛又让费阳测了三次,才放他离去。 该看到的也在这三次的走动当中,看了个满意。 临走时,费阳忍不住拍拍钟凛的肩膀,“钟哥,你这机器还是报修一下吧。下次要来个女志愿者,您可就大饱眼福了。” 钟凛撇开他的手说:“下次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下午早点来,我们还测些其他的。” 合着就今天机器坏了,活该他倒霉?要不是钟凛端端正正的面无表情,他还以为这人是在跟他耍流氓。 费阳气得哦了一声就关门走了。 这栋楼各个部门的大门都是紧闭着,很少有人影窜过,过道亮堂堂的装饰着白炽灯,没有美女陪伴的一路上,安静得像医院里久病不治的病房一样。 长廊上只听得见费阳一个人的脚步声,怪渗人的。单位研发的地方,倒像个恐怖实验楼。 费阳搓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道是他多虑了,加快脚步,他走过了两栋大楼之间连接的横桥,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才觉得重回人间。 回了部门,同事们已经张罗着中午吃什么了,一大伙人每天中午都是聚餐着玩,想怎么消费就怎么消费,浪到极致。费阳也跟着热热闹闹地加入,享受美食才是生活的真谛。 吃过午饭就到了上班时间,费阳就直接去了另一栋大楼。 钟凛好像没去吃饭,办公桌上摆满了打印出来的资料,在费阳看不懂的单词里,钟凛将它们圈成红圈。 费阳一来,钟凛就叫他坐在电脑前,给了他一套五百多道题的心理测验。费阳看着满屏的选择题,抱住脑袋哀嚎,“钟哥,你扰过我吧?五百多道,今天做完人都是懵的了。” 钟凛瞅了眼,“有那么难吗?全部是常规测验。你得照实选择,不然测试出来的结果不准确。后期我们还要录入到任务世界的。” 费阳苦着脸开始做题,他的记忆里没有高中大学这一经历,但今天算是体验到莘莘学子对应试题库的恐惧。 费阳一边做题,钟凛就和他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我发现你挺爱哭的,你眼睛没毛病吧。” 费阳瞪了一眼钟凛,这哥们太不会说话,“钟哥,你从哪看出我爱哭?” “哦,你同事小花告诉我的。她说你眼睛有毛病,该流泪的时候不流泪,不该流泪的时候反倒哗哗哗地掉。就上次,单位聚餐,我也看你哭了。”钟凛手往桌上的烟盒一抓,又想起办公室内有费阳在,还是不抽的好。 小花这个叛徒。 “哦。小花骗你的。我就是泪腺发达,沙眼,你懂吗?风一吹就容易掉眼泪。” 钟凛挑眉,“是吗?可上次你跟我说是水喝多了。” 费阳跟钟凛瞎胡扯道:“那也算原因吧。” 钟凛问:“那你在任务世界也这样?那得多奇怪,没少吓着人吧。” “……”费阳不是很想跟人谈论他在任务世界的经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闷声做题。 钟凛似乎看出了费阳不想继续,话锋一转,就换了个话题。等到费阳做完那五百道测验题后,钟凛又让费阳跟着去另一号房间进行骨骼透视。 费阳的眼睛不住地往其他方向瞄,却什么都没看到,这些研究室的大门黑黢黢闭得死紧,防的就是费阳这种好奇心重的人,生怕泄漏半点工作内容。 又一次躺在金属板上,被送进了圆筒机器内,机器打出隆隆隆的声响,有点类似做核磁共振,费阳在那繁杂的噪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49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一) 此后,每个星期费阳便会去1201做一次身体数据采集, 钟凛告诉他, 这是记录他的身体数据变化,一旦采集完成, 可以推算出费阳幼儿和老年的身体数据。 费阳感叹科技给予人光明,每次都积极配合钟凛,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 从电脑屏幕上见到他幼年的相貌复原图,回忆起以前的记忆, 他在现实世界就能寻找家人了。 身体数据采集完之后,费阳照例跟着钟凛去另外的房间做骨骼透视, 也不知怎么回事, 每次在这个房间内, 费阳都会陷入昏迷似的深度睡眠。 一两个小时后,才会苏醒。 费阳害怕,询问了钟凛, 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检测机器对人体有害? 钟凛官方的回复,机器的制造的声音有某种安眠的频率,叫费阳不用担心。 费阳狐疑地看着钟凛, 总觉得钟凛在骗他, 钟凛坦然地拍拍费阳的肩膀,然后在费阳的瞩目下,躺在骨骼透视的机器上展示了一次。 这一次,钟凛也渐渐放松安睡, 费阳的心才踏实下来,肯定不是机器辐射太强导致人昏迷了。 两个月过去,生活闲适安稳,他和钟凛相处和睦,到如今称兄道弟还谈不上,至少能算是普通朋友。日子一安稳,就容易无趣。 费阳就琢磨着回任务世界了。 领导最近对他的积极表现甚为满意,在故意让领导看到几天他加班的身影后,费阳终于有勇气敲响领导的大门。 进了门,领导正在泡茶。领导三大五粗啤酒肚,为人粗糙,但偏偏爱附庸风雅,喜欢穿白大褂不算,身后立了个书橱,塞满封胶都没拆的书。 最近爱上泡茶,听小曲,整天在办公室里哼哼啊啊的,弄得同事以为领导中邪了。 “小费,来了。喝一口我泡的新茶。” 领导递了一小杯淡绿小雅的茶水给费阳。 费阳捧着茶杯,一脸乖巧,“谢谢领导。我想跟领导商量件事。” 领导今天心情不错,微笑问,“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花花肠子。” “是是是。您是直言不讳的人。” 费阳撇嘴,您是领导您说什么都对。 费阳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茶,状似不经意地探探领导的口风,“领导,您看我最近的表现还适合继续做任务吗?” 领导高兴喝道:“可以啊。为什么不行,我们鼓励一切能为单位创造利益的员工积极进取。” 费阳心安稳下来,他以为领导会对他进入任务世界有什么不同意。 “可你现在还有志愿者的任务在身,跟钟首席沟通下。想去收集气运值,就去吧。” 费阳得到领导的许诺,高高兴兴地关上门就走了。心想,正好今晚和钟凛约了饭,就把事情说清楚完了。省时省力,正好今晚就可以回任务世界追求目标。 第47节 *** “大炮哥,你说老大能带我找到药矿吗?咱都打了几天的洞了,一个也没发现。” 一个粗着嗓子的大汉,□□着半个胸膛,躺在金属质地的长椅上。他翘着双腿,搭在桌前,流里流气地发问。 “三弟,你这叫沉不住气。咱跟了老大多少年,赚到腰包里的钱少吗?”站着说话的人比躺在椅子上的大汉壮实了一倍,他们都身穿花布衬衫,头戴艳丽头巾,大裤衩是海棠与玫瑰花纹的碰撞,直叫人撒不开眼。 除了长得不帅,活脱脱称得上是花与“美”男子的代表。 “老大给的钱是不少,但我就怕他老马失前蹄,到时候我们被那群雌种人逮捕就有苦说不出。” 名为大炮的汉子摇摇头,他对老大十足信任,安抚着小弟,“别想太多,老大是谁,明天肯定能带我们找到药矿的。” 费阳刚苏醒,就听见门外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环顾四周,这是间密闭的舱室,墙面一看就是星际电影里那种金属冷感的质地,费阳站起身来,透过锃亮的反光墙面观察自己。 这个世界的他相貌俊逸,脸庞线条明朗,下巴胡子拉渣,人带有粗糙的男人气息,费阳摸了摸他的身体,居然是有六块腹肌的好身材,对此他非常满意。 对未来充满期待的费阳呼叫系统时,语气都带了点得意的上扬,“系统老铁,快颁布任务吧。” 系统悠悠转醒,“又是你啊 。” 费阳可没忘系统举报他的事情,“不然你想是谁?谁会这么倒霉,被你举报。” 系统大度说道:“我是按公办理。给你提个醒。好了,好了,这个世界我相信你肯定遵守规则,咱们就冰释前嫌。” 费阳心想怎么就好了,他可是被扣了半年的工资,找谁要去。 费阳怒道:“谁要跟你好了。滚吧,扣了半年的工资你赔我啊。” 系统一听滚吧二字,顿时火冒三丈:“活该,是你自己不遵守规则,拖延采取气运值进度的。” 两人在脑内吵得不可开交,末了,费阳觉得叽叽歪歪,嘈杂到脑仁都隐隐作痛,索性闭了嘴。系统不懂得乘胜追击,费阳闭了嘴,他也无话可说。 于是,彻底安静下来。 费阳索性接受起这个身体的记忆来,不禁被这个世界吓到。 这个世界是人类星球发展出的未来星际,在地球经历几万年的日子里,生物遗传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社会的胚胎培育技术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体外培育受.精.卵的被当时的主流女性所推崇,人类社会迈向舍弃宫内繁殖的道路。 脱离有性生殖后,男女的特征逐渐退化,向着各自的社会分工方向进化。万年之后,彻底分化为了两个亚种:雌种和雄种。 同时也由于先进的太空探索技术,人类的脚步迈向星空,关于资源争夺,雌种和雄种的战争一触即发。 费阳目前所在的世界就处于这种紧张的时代。 “老大,我老三,想找你谈点事。”费阳正在搜索记忆,舱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费阳赶紧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压着嗓子吼道。 推门而入的是个比他略魁梧的大汉,大汉一来,也不客气,径直坐在费阳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费阳看他这样,有些不好对付。 他双手撑着膝盖,压低嗓音问:“你来干什么?” 老三吊儿郎当地抖抖腿,问:“老大,你跟我说个实话。这个星球上,你真知道药矿在哪吗?” 药矿,药怎么和矿搭上边的,矿不都是和陕西采煤的兄弟挂钩吗? 费阳险些惊慌,好像原主带着一票人过来是要找什么药矿,他记忆还没接受完,对发生的事一知半解。 费阳硬着头皮回答:“当然知道。怎么你怀疑我?” 老三收起二郎腿,表情一下严肃,与费阳对视着,“老大,别怪兄弟说句不体己的话。不相信,你说你都找了几个矿洞。大家都是跟着你卖命的,哪能不心慌?” 费阳蹙着眉头,故作对老三的不满,“心慌你就不要干这行。” 老三的眼神透着狠戾,“大哥不要说嫌弃话。我来呢,就是想老大给句明白话。明天的矿是不是药矿?” 费阳心想可不能被个小弟吓到,比他更狠地对着眼吼道,“是。” 老三站起身来,锤了费阳一肩膀,差点没把错愕的费阳锤趴下,转身开门,临走时还放出一句:“我相信老大。” 舱门关上,费阳长舒一口气,揉揉脖子,放松地躺在椅子上,刚才梗着脖子跟大汉说话挺累的。 搜索了半天记忆,费阳才弄明白,老三所说的药矿是什么意思。 脱离生殖困扰的雄钟和雌种都孕育了新的繁衍技术,同时,伴随他们的也有染色体退化所带来的先天性疾病。 但好在医疗技术日益跟进,某些罕见的先天性病例得以救治,只是需要利用各个星球出现的一种的药矿,这种药矿开采极为困难,与金属塑料等触碰则会产生反应,进而消解。 所以目前采集药矿多靠人工。 费阳的团队就是躲过星警偷偷开采药矿,以谋求私利。 知道真相的费阳偷偷高兴,怎么说也当了十几个人的老大,也算是在任务世界强势了一回。 “系统老铁,能谈谈吗?看在以往合作顺利的份上,咱们和好如初吧。” 系统傲娇冷哼一声,“要干嘛?” “帮我看看明天的矿洞能采着药矿不?” “哦。”系统查了三秒,“放心吧。” 费阳微笑期待,结果系统说了句,“不能。” 这系统欠揍到也是没谁了,费阳接着好言说:“那你能给我开个挂不?” 系统突然变得好说话,“行的。” 脑海里面闪现了一张这个星球的坐标,系统用金色的圆圈标记出药矿的位置,一闪一闪地,还发出声音,费阳似乎听见了钞票在像他招手。 “稳了。” 他舒了口气,反身一转,灵活地跳上床,脑袋枕着双手,询问系统:“老哥,谈谈任务是什么?”。 “目标暂未出现,无法获取任务信息。” “那目标大概什么时候出现?” 系统不淡定了,轻蔑道:“你是第一次做任务?还有我提醒?等待。” 费阳应了声不是,不想跟系统计较。 他开始期待这个世界的目标,如今的他长得如此俊朗高大,目标会不会被他反扑呢,想想就兴奋。 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费阳又舒舒服服睡了个觉。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响舱室的门,大喊老大上工了。费阳迷迷糊糊爬起来,收拾起他的下矿工具包。 第50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二) 药矿难找,只有特殊会看药矿的人才知道矿在哪里, 原主之所以能带十几人的偷矿团队, 离不开他搜寻药矿的好手艺。 跟中医的望闻问切差不多,找寻药矿也有一套准则。一看二闻三品尝, 最重要的是看运气,有时搜遍整个星球,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口矿地。且大部分的药矿聚集在雌种和雄钟领土的交界线上, 采矿难度更是加大不少,所以才会变成星际暴利产业之一。 “老大, 收拾好没?兄弟都等着你说上工呢。”舱门被叩响,有人压低声音在门外问道。 费阳刚和系统购买完采矿的外挂技术, 底气足了很多。他打开舱门, 一瞬间, 十几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顿感肩上的压力重大。第一次带领这么多小弟致富,费阳激动到搓搓手, 想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还没等他说出口,就有人嚷嚷着问,“老大, 快招呼开船吧。都等着呢。” 一腔热血都被扑冷了, 费阳捞起工具包说,“今天换个地方下矿,保准一次出。” 小弟们不满,昨天矿眼都打好了, 老大说换就换,使出来的劲儿不都白费了。 本来连番十几次的落空之后,大伙儿对这位老大颇有微词,如今心中更是压了一口恶气。 费阳眼见形势不对,立马安抚道:“大家跟了我这么久,我秦大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的?我说今天能出矿就一定能。” 站在一群人身后的老三端着一杯酒,冷飕飕发言,“希望吧。再不出,雌性种人发现我们的踪迹,咱兄弟一个都跑不掉。” 费阳蔑视了他一眼,冷哼出声,“哼。” 这兄弟是来找茬的吧。 飞船的大伙儿被费阳安抚下来,纷纷离开干自己的活,不一会儿,飞船就朝着费阳定点的方向飞去。 大半个星球只要半小时就抵达目的地,跳下飞船,映入眼帘是一片荒芜的黄土地,这个星球异常炎热缺水,连风都带着干燥的热意,皲裂开的地表如同盘踞守护宝石的怪物。 费阳按着系统的提示,绕着飞船四周探查了小半会儿,装模作样地趴在地面敲敲打打,又是捏土嗅尝,指了指脚下的一片土地,“就是这里了。” 兄弟伙们都从飞船上搬运出工具,打好地基,利用机器调整挖井的深度,就正式开工了。费阳在飞船避了两小时暑之后,就被老三招呼去下矿了。 矿井打得很深,一眼下去是黑魆魆的见不到底,费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老大真不是人当的。 回头看了眼,大伙都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费阳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双腿搭在井壁,手扶着岩壁慢慢放下身体。 好在下井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几位懂行的熟手,包括老三。 照着系统的指示,费阳腰间绑了根绳索,整个人都倒吊着下矿井,如果发现药矿,就直接用手采撷便是。 与一般的玉石矿物不同,药矿并非坚硬之物,凿取包裹的石衣后,药矿就犹如果冻般爽滑柔软,极富有弹性,只要用手采撷便可。 费阳头上戴着探照灯,心想谋取暴利也不容易,大概下了七八十米,热血涌上脑袋,早上吃的东西彻底梗在胃部,难受得很。 坚持了会儿,费阳又忍不住问系统:“这离药矿还有多久?” 系统监视着费阳的身体数据,沉声道:“马上,还有十几米。” 费阳环顾周围和他一起采药的工人,各个双脚勾着绳索,平静到屁事都没有。难道就他一人头重脚轻吗? 系统在一旁提示道:“我告诉你别吃早餐。这会儿哽到嗓子眼了吧。” 费阳扁着嘴坚持,心里默默吐槽,谁知道不吃早餐是这回事? 探照灯的强光照射下,他们终于落到了井底,费阳立即招呼着开凿。 敲敲打打没过一会儿,壁面上有一处绿莹莹的矿物质发着光。即使被石衣包裹着,那光芒仍不减退,费阳猜想这就是药矿了。 正当费阳准备用木攒剥开石衣时,跟他一起的老三忽然惊叫,“你们看墙壁上是什么!” 大伙儿的眼神,全都飘到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堆叠的是扇形的黑虫,迅速蠕动向井口爬去。费阳吓得一闭眼,装出来的老大气势弱了一截,不自觉地往旁边兄弟凑合。 “刚才机器钻井时就没有,怎么这会儿窜出这么多?” 下井需要做好万全准备,对井底环境全方位检测,确认无误才能下井。每个星球的生物形态多有不同,探险采矿的就怕遇到这种冤家路窄的破事。 “我的天。老大,扶住我。”费阳身旁的大汉似乎比费阳还胆小,瞥了眼虫子,人都哆嗦到站不稳,肩膀往费阳身上一倒,就晕了过去。 第48节 老三急吼,直接按下求救仪,“快叫上面的拉我们上去!” 一个人大喊,全员皆慌。“壁面有缝,他们是从壁面钻出来的。” 费阳猛掐了倒在他身上的兄弟一把,那人立刻转醒,大叫道:“老大,你揪我干嘛?快想办法啊。” 费阳急得跳脚,虫子似乎有隔空跃上绳索的倾向,“系统,快救我。” 系统这次也不含糊,直接教导费阳掏出腰间的激光枪,对着墙壁一同扫射,激光呈一把蓝色的荧光线,所到之处,虫子都被烤成了焦炭。 黑虫意识到这些四脚怪物不好对付,他们的任务也不是吃掉外来种族,大部分黑虫的趋势是拼命地向上爬。 按下求救警报的人被向上提了一段距离,见虫子向井口涌去,不知道是出井,还是继续开矿,悬在空中犹豫不决。 老三对下面的大汉,急吼吼地说着,绳子被他激动在空中旋转,“大炮,你还愣着干嘛?帮老大把矿采了,咱们快上去啊。” 费阳还以为老三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跟他也是怂货。反观四周,就只有他和大炮还在井底的壁面上站着。 对了,大炮? 费阳旋转脖颈看了过去,眼前气壮如牛身材魁梧的大汉,也叫大炮? 此时这名大汉屁股着地,吓得腿软,瘫倒在地上不说,还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吓……吓死老子了。” 大伙儿见两人没反应,不够义气地直接甩掉二人,往井上窜去。 费阳可没忘记继续开矿,三两下凿开石衣,药矿的表皮就露了出来。费阳算是第一次见这种药矿,摸上去湿哒哒的,一戳还一跳跳的,真跟果冻似的。 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石衣中掏了出来,握在手里,冰冰凉凉,像是捧了一汪海水。 躺在地上的大汉见着玉石翻身而起,立马拍掌叫好,高兴得恨不得在井底跺脚。 “老大给我瞧瞧。够大,色泽透明,纯度应该不低。这回咱是发达了。” 系统突然唤住费阳,“别走。附近发现目标。” 这里怎么会存在目标? 费阳将药矿塞在他怀里,手扶着绳子,就想回归地面。 他环顾了井底,虫子溜走的壁面上,残留不少缝隙,难道说目标和他在一个地表深度? 大炮用脸蹭着这块柔软的钞票宝贝,费阳敲了敲石壁,回声沉钝,是空的。 猜不出石壁后面是什么,系统说目标在附近。费阳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从小包里掏出一只小型爆破工具,学着原主以前炸顽石的动作,把它固定在石壁上。 拍了大炮一掌,拉着绳索向上的枢纽,两人同时上升了四五米。 一声钝响之后,费阳吓得一哆嗦。 石壁飞溅,不少灰尘震落在费阳肩上。壁面开了个大洞,洞口黝黑像个无尽的旋涡,有空气流过,看来是个隧道。怪说不得,之前机器没检测到黑虫,原来是从隧道爬过来。 大炮诧异瞪大眼睛问,手死命抓着绳索,生怕底下又窜出黑虫来,“老大,你不怕死吗?怎么炸出个隧道来,万一井塌了怎么办?” 费阳的确没想那么多,“……” “你先上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做。”费阳下滑一段距离,解开腰间固定的枢纽,跳下井底,往洞口中探入一个脑袋。 探照灯照明着看不见长路的隧道中,强光在一段距离后消失,看不清前路。深深地,费阳感觉到了恐怖,他缩回脑袋,勉强吞了一下口水。 心道:好恐怖,一个人还是不敢进去,得找个人陪。 他扬起笑脸,对悬在半空中的大汉说,“大炮兄弟,你认识费阳这人不?” 悬在半空的大汉惊喜到捂住嘴巴,手忙脚乱想降落在地面上,大叫:“缘分啊,老弟,居然是你!” 大汉解开枢纽给了费阳一个熊抱,锤了下费阳的肩膀,感叹有缘千里来相会。费阳也不含糊,拉着大炮的手,抬脚就往洞穴里面走。 大炮赶紧停住,“等等。进里面干什么?” 费阳眼都不眨,忽悠大炮道:“里面还有个珍惜药矿。咱们一起赚钱,快跟上啊。” 大炮只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但他系统也没提示他前方有危险,请绕道而行,大炮索性就跟在费阳屁股后面。 两人走了一阵子,始终看不到头。空中的气流吹过,费阳略微害怕,放慢脚步,故意和大炮挨得很近。 大炮除了怕虫,其他还是比费阳胆子打上许多,走上一截路,见瞧不见黑虫的身影,迈开脚步,大胆向洞中气流传出的方向前进。 费阳在心里一个劲儿吐槽,“附近”这词系统是忽悠他的吧。 他们的呼叫仪基本失灵,与地面上的联系彻底断开。要不是两人的系统都稳妥妥地保证前方没有任何妖魔鬼怪,两人早就往地面上蹿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出现一片空地。而那空地中央的景致,可没把大炮吓死,爬满黑虫的石台上,卧倒着一位紧闭双眼的小男孩。 第51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三) 费阳拿着激光枪一通扫射,石台上的黑虫惊慌失措地散开, 有不幸被激光枪打中的黑虫, 成了一团焦炭。 这里的黑虫数量不算多,估计是害怕费阳手上的激光枪, 费阳一靠近,黑虫就躲得远远的,费阳冲上石台, 探查小男孩的生命迹象。 大炮被黑虫吓得躲在费阳的身后,这才注意到小男孩很面熟。 小男孩现在就是个缩小版的目标, 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头上,紧闭着双眼, 似乎陷入什么恐怖的噩梦中。 费阳根本不会急救措施, 好在背包里拥有探测生命的仪器, 费阳将仪器绑在小男孩的手腕上。男孩的手腕上有一道刺青,恐怖的兽纹围绕着两个字,关乐。 “他是逃犯。这应该是他名字。”大炮在一旁说, “你目标?我就说这隧道里哪来什么宝石,老弟,你骗我进来, 就是想让我陪你找目标吧。” 费阳翻了下男孩的眼皮, 着急说:“是是。对不住,老哥。回去把我那份药矿的分成送你做赔罪。” “这倒不用。” 仪器不断闪烁着绿灯,电子屏幕上是一串数字。 “大炮,快来看看。我不太懂这玩意。” 大炮瞄了一眼屏幕, “放心。存活率很高,可能是受了点轻伤。” 费阳舒了口气。 正当费阳准备将小男孩背在背上,按原路返回的时候,小男孩的眼睛一睁,竟然散发红光的眸子。只那一瞬,小男孩的脑袋又垂在费阳背上。 大炮一惊,费阳是看不到这异象,还催促大炮帮忙推小孩骑在他背上。 大炮咋舌,费阳这目标不简单。 两人齐心协力将目标背出隧道后,还碰到几名下井的小弟,他们面色不善,怒瞪着费阳,“老大,你是不是想把药矿独吞了。” 费阳心道:这小弟比他的智商还堪忧,没看到身后背着个大活人。 大炮嚷嚷道:“说什么呢。我们是井底有个隧道,想去里面探探宝。老大是那种人?要真拿了药矿逃跑,还会回来?” 小弟们撇嘴,嘀咕着,“谁知道是真是假?” 费阳二人也不想同他们争辩,大炮掏出药矿,举在手中,挂上腰扣,就往井上冲去。二人出了矿井,就有不少人围过来,名义上是嘘寒问暖,实际上眼睛珠子都黏在价值不菲的药矿上。 费阳看着采矿团队心不太齐,人人心照不宣,药矿还是尽早出手比较好,到时候大家各得钱财,分道扬镳。 老三酸溜溜地说:“哟,老大。下个井,还能捡个儿子回来。” 费阳不自觉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冷声道:“你管我。没事做吗?拆井,掩土,真想等着星警来抓吗?” 众人被吼了一通,虽有不满,但还是干起手上的活。 费阳背着小男孩回了舱室,对刚才气势十足的自己比了个心,老霸气了。 关乐被费阳放在床上,打了点水,费阳准备给他擦擦身子。 叫了队医过来瞧瞧,好在关乐身上并无黑虫嗜咬的痕迹,也没伤口,不需要打任何救助针剂,只等他醒来就好。 “真的没问题吗?还不做个全身透视检查?” 队医白了费阳一眼,“你是没医疗常识?生命检测仪本身就带全身透视功能。” 费阳给甩臭脸的队医赔了不是。全队就只有这一位活菩萨,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到了晚上,关乐热汗淋漓,费阳看生命仪器上的指标,体温是在正常范围。 没有发烧。 可关乐整个就沐浴在汗水中,似乎还做着噩梦,不停呢喃着古怪的字眼。 费阳耳朵凑近一听,也听不懂他在哼什么。 一晚上过去,费阳眼都不敢眨,生怕出了差池,目标就殒命了。 他算是体会到养儿子的痛苦了。打了几盆水,替关乐擦拭身体,又是换汗湿的衣物,偶尔还得喂水。 不知道飞船在星空航行了多久,总之大炮敲响舱门,叫他出去吃个早餐。费阳前脚刚踏出舱门,关乐就睁眼了。 他双眸狠戾,漠视了一圈的环境,判断逃出去的可能性。手腕上的检测仪一把被他扯断,四处翻找可作为武器的用具,耳朵一抖,他听见舱门外行走的脚步声。 灵活地蹿上舱室的墙面,有如一条攀爬的壁虎。 费阳端着早餐推开门,诧异刚才出门明明没关灯呢。 舱室内密不透光,视线浑浊,费阳拿着早餐的手,也腾不开身去开灯,索性就径直摸索着走路。 刚关上舱门,喉咙就被人掐住。 无声中,窒息的恐惧慢慢袭上费阳,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说,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费阳支支吾吾想说话。 “不说是吧。” 脖子上的力道加强了几分,费阳内心哀嚎:大佬,不是啊,你卡着我脖子,我说不出来话。 费阳被卡得面红耳赤,双腿拼命抖动,嘭地一声,早餐掉落在地上。 “老大,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舱门内响起费阳沙哑的声音,“没怎么了,撞到桌子了。” 关乐附耳在舱门上,听了一会儿,门外没什么动静。 他安下心,反手一把就将费阳推在床上,又掐着他脖子,“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费阳任由他推倒。小孩子个子虽小,但胜在力气很大。费阳还是有把握制住关乐的,只是不想和他正面冲突。 “我们是采矿的,在隧道下面发现了你,将你带出隧道,现在我们是在回首都星球的路上。” “哦。谢谢。”关乐面无表情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第49节 “你,可以放开我吗?我保证,对你没有威胁性的。”费阳看关乐有所动摇,乘胜追击,表明无害。 关乐松开了费阳的脖子,这个成年男人实力并不弱于他,但却不想伤害他。他昨晚迷迷糊糊,但没忘记这个陌生人照顾了他一晚上。 虽然那些所谓的“照顾”,对他并没有用处。 费阳揉了两下脖子,没伤到颈椎,只是皮肉很疼。 “小朋友,你是怎么进入隧道的?” 小朋友,居然称呼他为小朋友。 关乐有些生气。 他冷漠地瞪视了费阳一眼,“不知道。” 费阳叹了口气,递给关乐一杯水,“那你父母呢?或者说,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关乐肆无忌惮地躺倒在费阳床上,指使费阳道:“我没有家。我饿了,你去给我点一份早餐。对了,不要想什么花招。虽然我打不过你,可不代表我没有救兵。” 救兵? 费阳只认为那是小孩子为保护自己采取的威胁,不具备实际意义。 出门去拿了早餐,大炮才凑到他耳边说,“你目标醒了吧。” 费阳点点头。 大炮状似发现了大秘密,嘀嘀咕咕:“我跟你说,他绝对不简单。” 费阳用嘴撕下一块面包片,不在意道:“我当然知道他不简单。要不然,怎么当上气运者。” “我看到他眼睛是红色的。” 说起红色,费阳就想起了路狰。 费阳抿了口牛奶,“继续。” “而且,你知道今天兄弟们都在讨论什么吗?昨天井口的兄弟没看见上涌的黑虫。” “哦,说不定是跑其他地方去了。” 大炮对只知道吃的费阳嗤之以鼻,“哼。但我们的飞船质量增加将近半吨左右。你懂我的意思吗?” 费阳茫然问:“什么意思?” 大炮恨铁不成钢,“黑虫会隐形,肯定通过手段,藏在我们飞船上!” 费阳惊得面包都掉了,他手掌靠着大炮的额头,“我看你是吓傻了吧。虫子还会隐形,我可没听说过变色虫?” 大炮气冲冲跑去和其他人讨论,“不跟你说了。等会看吧。” 费阳细想了下,决定还是稳妥地问问系统。 “系统统,在吗?” “不在,吵死了。还有你不许用那么恶心的名字称呼我!” “你还没颁布任务哟。” 系统打了个哈欠,“哦。睡糊涂了,任务是帮助目标隐藏身份,成为雄种人首屈一指的药剂师。” “什么是药剂师?” 系统鄙夷:“你不是采药矿的,这都不知道。自己搜索记忆吧。” “等等,那个黑虫是什么?” 系统突然正经脸:“黑虫啊,我查查。黑虫是次星球上的原生物种,繁殖能力强,药用价值巨大,与目标关系……密切,我劝你不要轻易招惹。” 费阳大概明白,可他已经招惹黑虫了吧,费阳还记得激光枪扫射他们时那股焦糊的臭味。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多要了一份早餐,费阳打算为关乐送去。 等回到舱室时,关乐居然就在床上大咧咧地睡着了。费阳转头将舱内温度调至合适,拿薄被替关乐遮盖了胸口的位置。 转头自己整理这个世界的记忆,并查了存款。关乐没有住处,以后指不定就得跟着他。当然,就算关乐不愿意跟随费阳,费阳也得黏着目标。 钱和住所突然成了一个问题。 原主是漂泊星际的药矿贩子,就以这艘飞船和兄弟四海为家,也没去星际学校正式上过学。唯一精通的一项技术,找矿。 目标需要成为药剂师,是星际最受尊崇和敬仰的职业,必须上正规的星际学校才有的学习。目标的身份可疑,多半还是个逃犯,没有户口上学是一点,万一他是个不爱学习的熊孩子,任务完成度希望就不大了。 费阳皱着眉头,心想:要不,先办个身份证再说一切。 原本熟睡的关乐睁开眼注视着背对他的男人,心里思索万千,这个人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可不相信世上无缘无故的好。 会不会是知道他的秘密? 第52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四) 飞船开到指定交货地点,交接完药矿之后, 对方接头人直接每人送上一箱子星际货币, 费阳打开是亮闪闪的银色钞票,晃到他眼花。 一大伙人拿着货币各奔东西, 准备肆意放浪潇洒,老大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至于要是再有生意,老大自会联系他们。 药矿一交接完, 飞船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人数,大炮还没遇到他的任务目标, 所以也就暂时跟着费阳。 费阳推开舱室的门,关乐端正坐在费阳的电脑前搜索信息, 神情严肃倒不像个小孩子。 他被费阳打理干净之后, 渐渐与目标的轮廓靠拢, 俨然是个缩水版的小帅哥。 费阳凑近电脑想看关乐在做什么,“关关,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关乐不允许费阳叫他乐乐, 说听见一次打一次。费阳只好改口为关关。 关乐回头漠视,用身形遮住电脑上的信息,“关你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上学?毕竟你还小。学习对你很重要, 像现在最火的药剂师, 不知道你有兴趣没有?” 关乐冷哼出声。 这几日的相处,费阳和关乐达成了不用言说的一种默契,那就是闭口不谈离开的事情。 费阳认为关乐这小孩真傲娇,明明无所依靠, 又拉不下脸请求留在飞船上。为了保护关乐的自尊,费阳还得小心翼翼地不触碰这个话题。 关乐抱着胸,冷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我还小?” 费阳挺起胸膛,站的笔直,从身高上碾压了大佬一波,用脸上的笑意表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关乐气恼地瞪了费阳一眼。 他给忘了,现在这副样子。 费阳看关乐气鼓鼓的腮帮子,像个小包子似的,乐呵呵地想这才是小孩子嘛。 他揉了揉关乐的头发,“等会我们降落到首都星球,就去帮找个药师学院。” 关乐一把抛开男人的手,“你还真是土包子。不知道现在都是网上教学?还有,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上学,可笑。一把年纪还上什么学? 费阳哦了一声,他又没在星际上过学,会知道才怪。想想在网上上学,逃课岂不是很方便。 “你们最近有生意吗?” “什么?” 关乐扯开身子,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一条信息,“你要不要去接这个单。” 几日的相处,关乐已经知道整艘船的人员干的是采私矿的买卖。这正好,可以帮他做些事情。 费阳往电脑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下矿勘井的招聘信息,mg专业采矿集团下雇佣四名临时采矿人员去维诺塔斯星球的废弃矿山收集药矿。 邪门,这种算作违反乱纪的事情,居然还在正规的招牌网站上。 费阳瞧了一眼关乐,“这才刚干完一票,有点累。” 关乐点了点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哦。真的吗?你可以仔细看下报酬?” 费阳数了下,八个零,他打量着关乐,跟大佬相处这么久,他还是明白大佬对这个地点有些期待。 费阳立马严肃道:“我可以为金钱克服下疲惫的身体状况。” 关乐拍拍费阳的肩直起身子,踮起脚在他耳边说:“够胆量。” 费阳疑惑地杵在原地,这关胆量什么事,有些时候他真觉得关乐不像个小孩。 关乐绕开费阳,就到厨房拿东西吃,碰到坐在吧台喝得酩酊大醉的大炮。 大炮吐槽道:“你怎么吃这么多?小孩子肚里装的下吗?” 说着想掀开关乐的衣服,看看他的肚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可不是大炮夸张,自从关乐苏醒后,能见着他出舱室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吃的。 早些日子,飞船上的大伙儿对他颇有不满,老大收养的傻儿子,随时随地捧着东西吃,兄弟们都怀疑小孩是跟老大有仇,势必要吃垮这艘飞船。 关乐一把逮住大炮的手腕向外一扭,甩了开。重重的手臂甩在吧台激起一声巨响,船上唯一的队医探出头,“怎么了这是?” “正好你来了,给我看看这小孩肚皮是怎么长的,没看见咱们刚填满的冰箱空了一半?” 队医狐疑地注视着关乐,他心想就算大胃王的吃法也得有休息的时候,而且他觉得这小孩长高了。 关乐漠然地瞪了回去。 队医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擦拭吧台的酒杯。反正吃的不是他的钱,吃再多,倒霉的也是老大。 费阳从舱门里出来,告知了飞船上唯二拥有战斗力的大炮,要不要去接这个雇佣单子。 大炮紧张地搓搓手,“老弟,你是真不知道啊?这维诺塔斯是雌种人的驻地星球,咱们过去不就是送死。” “不怕。咱有系统。再说,不是有mg公司的保镖吗?咱们只负责下矿就行。” 大炮捧着酒瓶子拒绝道:“不去。这个价钱是令人心动,但很多大佬想啃这块肥肉,都没啃动。你知道为什么吗?传说,那里曾是雌种人饲养异形的饲料厂,太危险。我不去。” 费阳想起刚才搜索出的图片,抖了抖身子,安抚大炮道:“没那么恐怖的。” 大炮抱住酒瓶就像抱住救命稻草,坚决捍卫生命主权。 “就有。” 队医悄悄凑了过来,“哟呵。背着我说什么秘密,我可是都听见了。” 第50节 费阳说:“可我都替你们报名了。” 轮到大炮一脸茫然,酒瓶子就撒到地上,“什么?” “你,我,他,关乐。四个人,正好我就报名了。” 费阳指了周围四人。 大炮两眼一翻,醉死过去了。 队医看了下任务资料,感觉对人生又是一大挑战,兴奋到握住费阳的双手,抖个不停,“我早就想去了,异形哎。抓上一只回来解剖他们的肠肠肚肚,简直不能更幸福了。队长,我真是太感谢你。” 费阳抽出手,哭着脸说:“不客气。” 其实比大炮更崩溃的是费阳的内心,但系统提示这可能是知晓目标身份的重要气运线,并且那里的药矿对目标确实有很大帮助。 费阳在目标离开之后,特意搜索了维诺塔斯星球,这个星球可以说是非常恐怖了。 星球远离恒星,常年无光照。基本上降落到星球就跟瞎子摸鱼。另外,它属于雌种人的驻地星球,星球外围轨道都有雌种巡逻兵把守。再来,就是那种未知的异形生物守护着矿地。 搜索网上的留言时,费阳注意到一条发帖说,维诺塔斯星球盛产有200只长腿的人形蜈蚣…… 费阳差点吓出鼻血晕过去,这真的是太刺激了。 系统还在费阳脑海里嘿嘿嘿笑着,没想到吧! 不过做了这么多世界的任务,费阳还是对大佬的实力和运气有自信的,肯定不会团灭,最重要的是抱好关乐的大腿。 于是,果断提交了申请表。 到了晚上,费阳给大佬不停夹菜的时候,就接到来自mg药矿公司的电话,他们约定好十日后在首都星球会面,一起出发。 大炮听闻这个消息生无可恋。 而关乐埋头猛吃,丝毫不关心费阳接到的电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多吃点。你看你多瘦。”费阳夹了一筷子水晶鸡给关乐,把专门为关乐准备花色小碗堆得盆满钵满。 大炮和队医叹了口气,关乐抬起猛吃的下巴,别有深意地看了费阳一眼。 费阳识趣地为关乐擦擦嘴。 全场寂静。 大炮敲敲桌子,“能不能注意点。” 队医跟着点点头。 费阳扬起下巴,瞪回去,“注意什么,我宠孩子怎么了!” 关乐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碎成两截。 费阳赶紧狗腿道:“是水晶鸡不好吃吗?关关,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夹。” 大炮捂住费阳找死的嘴,心想哥们你这任务到底还想不想做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关乐不是个普通小孩。 大炮实在害怕你被气到不行的关乐一脚踹死啊。 关乐冷哼一声,撒开椅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费阳赔笑道:“小孩子,脾气大。原谅他了。” 说完风卷残云地扫了一通桌上的饭菜又是给关乐送去,队医对着狼藉的一桌菜,叹了口气,心想需要帮老大看看脑科神经不? 费阳推开舱室的门,关乐坐在电脑面前对着购物网站下单,费阳还以为他是在拿钱买零食,结果没想到屏幕上全是制药仪器。 关乐见费阳进来,一眼都没甩给他。 “生气了?” 费阳放下打包的餐盘,打算哄哄小孩子。 “生气也不能不吃饭。不然会长不高哦~” 关乐瞪了一眼费阳,迅速按下一键付款按钮,直起身子,可能是被长不高这句刺激大发了,冲费阳微微一笑。 他说:“看到你的账户我一点都不生气。” 费阳惊惧,凑近屏幕地查看他网上账户的余额,是错觉吧,怎么负了这么多零? 关乐咬了一口鸡腿,微笑道:“惊喜吗?” 费阳忍痛点头,是挺惊喜的。老子刚得到的几千万瞬间被熊孩子败光,看来不去维诺塔斯打工都养不起娃了。他忧伤地出门,想找大炮喝一小杯解愁。 十日后,四人将飞船停靠在首都星球。 顺利与mg公司进行会面,领取统一的制服后,便登上飞船,前往前途未卜的维诺塔斯星球。 至于mg公司领头的总管见到费阳一行人并不惊讶,对夹在他们当中的关乐还颇有几分恭敬的味道。 第53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五) 过了几日,连费阳都注意到关乐的不对劲, 上了mg公司飞船后, 关乐几乎对冰箱是寸步不离。只要能被他搜刮到的吃的,难逃魔爪。 而关乐的身体也飞速猛长, 已经窜成了半大小子,足有挺拔少年的模样。 队医注视关乐身体的眼睛绿油油的,恨不得把他当场解剖, 查看身体的结构,是怎么让小孩骤变为少年的。奈何他和关乐的武力值相差太远, 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炮靠在墙上和目瞪口呆的费阳围观胡吃海吃的大佬。 “你的任务是要帮助他成为星际大胃王吗?” 费阳被关乐一张嘴吓到呆滞,“肯定不是啊。” “那你还不去劝劝你儿子, 再这样吃下去, mg公司说不定会将我们赶下飞船。” 费阳想了想, 是这个理,这么多食物塞在关乐身体内,小孩子恐怕承受不了, 但关乐真的是小孩吗? 费阳溜到正在啃面包的关乐身前,“儿子啊……” 关乐停下啃食的动作,冷冷瞟了费阳一眼刀子。 他咬牙切齿问:“你叫我什么?” 费阳醒悟。糟了, 说漏嘴。 “关关啊, 胃还兜着住吗?哪有小孩子这么能吃的,要不你去找队医看看?” 队医眼里发出期待的光芒,面对关乐的身体口水流下来。 关乐抽了抽嘴角。 “谁告诉你我是小孩的,找死是吧。”关乐的拳头捏的卡擦卡擦响。 费阳立马认怂:“我这不是关心你?那你想吃就吃, 我再叫工作人员多准备点食物过来。不过,你也别吃太急,小心噎着。” 关乐别扭出声,“不用你管。” 大炮拍腿,对自己这位怂货兄弟感到悲伤,天生注定就是被压的命。 不只是他们,连同行的采矿人员都对关乐的身份充满好奇,猜想他到底是什么人种。 费阳也耐不住好奇询问系统,系统表示属于任务范畴,暂不透露。 过了几天,mg公司的飞船到达维诺塔斯星球外围,准备探测安全地点进行降落。 药矿的领队人将众人聚首在飞船大厅,宣布一下服从安排的事宜,便下船开矿。 为了躲避雌种人的卫星探测,飞船直接降落在废弃药矿的矿点上,升起防止探测的保护罩。费阳一行人下了飞船,入目是飞沙走砾的黄土高坡,热风拂过,身上的血液燥热起来。 飞船正下面有个进十米宽敞的矿洞,费阳望了一眼,洞眼晦暗如同吸收世间活物的漩涡,深不可测到令人胆寒的地步。 四周还存在一些腐朽的栅栏,许多古老的采矿器具东歪西倒地躺在沙土里,远处还有座休息屋,屋体大半部分被黄沙淹没。 费阳在这漫天黄沙里难受得很,眼睛是酸胀疼痛,正是流泪的前兆,他赶紧从背包里带上防沙眼镜,眼球才舒服了些。 不知是谁大喊了声开工,和费阳一起的工人们就迅速行动起来,关乐经过几天的暴饮暴食,基本成长为少年的模样。 同行的人偷摸着来问费阳,从哪家黑市上搞来的成长激素。 费阳大惊,科技发达到还有这个玩意。 同行的人以为费阳装傻,还故意拍拍他肩膀,说是为了凑个采矿的人头,把自己儿子都给卖了。又说成长激素带来的副作用极大,小孩心智不全,停止用药后还更容易复发先天性遗传病。 费阳心里惶惶的,害怕目标真是用了成长激素,揠苗助长的方法往往引向的结局是死亡。 没和那位兄弟多聊,费阳凑到关乐身边,打算问个仔细。 正当费阳打算开口,覆满黄沙的矿洞边沿窜出道道黑色虫影,费阳定睛一看,地上却什么都没有,再看周围的工作人员好像并未发现异样。 奇了怪了,难道是他带的眼镜镜面脏了,产生的幻觉。 “凑这么近干嘛?有事说事。” 关乐傲娇的声音拉回了费阳的思绪,此时的关乐只比费阳矮上一个头,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儿郎。照他的成长速度,要不了几天身高就得超过费阳。 费阳凑到关乐耳边,“关关,你老实告诉哥哥。你长这么快,是不是注射了成长激素。” 热气呵在关乐耳朵边,关乐敏感的瑟缩了一下。 “哼。关你什么事。”又是这句话,只要费阳询问关乐,得到的永远是关你什么事。 费阳捂着被小孩伤透的心,“这我不是在关心你吗?成长激素对身体有害,你可千万不能用啊。” 关乐不耐烦,“知道了。早告诉过你,别把我当小孩。” 说完,往自己身子上套好下矿的设备,直接就跳下矿洞。费阳赶紧跟上,毛孩子,都不听大人把话讲完。 洞眼里黑魆魆的一片,全靠头上的探照灯点亮,下矿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到了洞底,踩踏实了地面才舒一口气。 十几人将随身携带的探照灯挂在壁面上,四周总算亮了起来。队医也跟着下到矿底,费阳本来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人家体力比他还好上一截。 矿底有着四通八达的隧道,十几人商量着两两分成小队,费阳和关乐随便选了一条隧道。费阳将关乐护在身后,一手握着探照灯,一手扣着激光枪的扳机,紧张到汗毛都竖起。 关乐见费阳这怂样,忍不住笑道:“有那么害怕?” 害怕还挡在他身前,这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关乐猜不透费阳,从十几日的表现,关乐着实看不出费阳的目的预何。 “关关,你是不知道这矿洞的危险之处,稍不注意就被几米高的大蜘蛛叼走了。巨型食人蜈蚣见过没,老鼠头蟑螂身的怪物怕不怕?不说了,免得吓着你。” 费阳本想吓吓关乐,没想到关乐一脸泰然自若,倒是他自己回想起那些图片被吓得不行。 关乐冷笑,异形是有没错。不过比起费阳口中那些小儿科,他们真正面临的恐怖多了。 第51节 隧道内一片寂静,探照灯将二人的身影打在洞壁上,熟不知他们的身后,一只长长的触角随着漂移的灯光舞动。 二人的五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连呼吸声戛然而止。 费阳小声问:“关关,你怎么不说话?” 关乐看了一眼费阳的身后,将食指放在嘴上,笑了一下。 来了。 费阳最怕目标那似笑非笑,饶有兴趣的表情,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费阳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冷气,一只悬挂的肉色触角掉落在他的眼前,一滴粘液顺着触角滴落在他脸上。 费阳忍不住抬头,密密麻麻的眼睛集体在他头顶上闪动着,好想对眼前的美食迫不及待。 关乐幸灾乐祸,还说会保护他,腿都快吓软了吧。他拉住费阳的手,二人迅速跑了起来。 关乐的奔跑速度比起成年的费阳并不差,两人气喘吁吁跑了一段路,身后的碎石随着怪物的利爪,不断掉落。 费阳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体力被耗尽的一天。 猛地,关乐突然拉住费阳转身,握住他拿枪的那只手,单手替费阳叩响扳机,激光扫射到眼花,费阳也不知道是否打中怪物。 关乐一掌推开费阳至战斗区域外,双腿发力,踩着岩壁向怪物发动攻击,碎石不断从顶部击落,激起层层灰土。 尘沙粘附在喉咙上,费阳不停地咳嗽,视线也开始模糊,耳边不断传来打斗声和怪物的震震吼声。等到安静下来时,关乐一手握住费阳的臂膀,将他地上拉扯起来。 费阳擦干净防沙眼镜上的尘土,这才看清,面前的怪物是何模样。刚才慌乱逃跑之中,费阳只记得怪物那密密麻麻的眼睛,无声地注视他。 这头异形怪物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类似于大了甲壳虫近百倍的生物,数以百计的眼睛居然长在甲壳上,可触角又不类似于节肢动物,竟然是章鱼须似的肉色软条。这般结合在一起,费阳难免恶心。 关乐擦了擦匕首上的粘液,问:“吓到了。” 费阳点点头,又摇摇头,被怪物的残肢吓到茫然。目标果然强悍,哪怕是个少年模样,也比他强势许多。 关乐嗤笑:“哼。后面还多着呢。振作起来,继续走。” 费阳直起身子,想想也是,他可是大老爷们儿还能怕虫吗?看着地上的异形,费阳胆寒,还是怕的。 关乐没理费阳,走进异形的尸体,一刀子剖开他的口器,直接将刀刃拉扯到腹部,刀刃与甲壳碰撞发出的声音在洞中格外响亮。 只见关乐将手伸入在异形生物胃里掏了掏,竟掏出一块发光的亮石,借着探照灯,关乐翻转亮石,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难得露出一个微笑。 他将石头抛给费阳,“藏好。这可是个宝贝。” 费阳拿着闪闪发光的亮石,看了几眼也没从记忆库里认出这是什么石头。 “关关,还往下走吗?”费阳的激光枪能源不足,要是再遇到什么怪物,凶多吉少。 关乐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默了一会儿,“走吧。先回去跟他们汇合下,异形的事报告给mg,看能不能多派些武器?” 费阳点点头,也十分认同。他需要时间缓一缓。 好在隧道只有一条,也不需要绕弯子作路标,费阳他们就照着原路返回。这一次关关不自觉走在费阳身侧,让紧张的费阳略微有了安全感。 二人回到矿洞底部,同行的人还没人回来,绑好腰带,迅速上升,两人回到陆地。 mg公司的研究人员立刻围了上来,“怎么这么快回来?” “有什么新的发现?” “是否遇到未知危险?” 关乐摆手对这群人不予理睬,直接绕过他们,进入飞船,刚才消耗了些许能量,他是饿了。关乐不禁蹙眉,看了看金属壁面他的身躯,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得找个机会,恢复能力。 第54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六)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上到地面来,大多数是死里逃生, 躲过一劫的采矿人员, 还有写没能上来的估计得永远长埋地下。mg公司立刻安排医疗小队对受伤的采矿人员进行救治。 队医惊魂不定地拍拍胸脯,一手扶起吓软了腿的大炮, 往舱室里面走。 费阳靠着墙上,见到大炮那个怂样,跑上前戏谑:“老哥, 你也太不中用了吧。就这点小虫也能把你吓着。” “小虫?!你他妈是没被满洞穴的蚂蚁追,各个长得跟人似的。别在我面前晃荡, 爷头晕。” 大炮摆摆手,让费阳滚出他的视线。 费阳全然忘了自己被异形追杀时的怂样, 回到舱室, 见着关乐将虫肚剖开的亮石清洗干净, 放在一面桌布上。 费阳问:“这到底是什么,药矿?” 关乐将蓝色亮石拿在灯光下旋转,透明莹润, 清澈到毫无杂质。 “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叫做腹中石,是这些虫子以药矿为食,某些精华过于浓醇, 无法吸收, 因此在腹中积累下最富纯净的药矿。如果提炼出来,一克便可救治数千万的先天性心血疾病患者。” 费阳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发财。 关乐冷哼一声,从随行的行李中掏出研磨药材的工具,几分钟后, 蓝色亮石变成粉末,被关乐装在兜里。 关乐垂着头看不大清他的神色,“闭紧你的嘴。要是被mg的人知道,咱们谁都跑不掉,知道吗?” 费阳点点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关关,你好厉害的。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你不像个小孩,倒像是返老还童。” 关乐冷冷哂笑,“我就是关乐。至于我是做什么的,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费阳试探道:“你是药剂师?” “嗯。” 费阳暗暗鼓掌,是药剂师就好办多了,不用他养孩子,送学校,那大佬也肯定不是孩童,费阳想到曾经多次惹恼关乐,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深深感到忧患。 “你在想什么?”关乐突然捏起费阳的下巴,他勾勾嘴角,“最好不要想着暴露我的身份,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费阳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有。你不就是个普通药剂师,暴露什么?” 关乐面露古怪,也不知道费阳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mg公司的飞船在矿点等待了一小时,见再无采矿人员回到陆地,准备起飞,躲避到星球外围轨道上。此地是雌种人的驻地,若是不小心被雌种人发现,再强公司的飞船也会被战舰击落,所以整艘飞船的人都是将命悬在刀尖上。 当然采矿人员的生存就是这样,为了金钱,都得有所付出。 关乐拿了药矿就躲在舱室内倒弄瓶瓶罐罐不出门,费阳偶尔给他端点小吃食过来充饥,关乐也照单全收吃下去,继续对着提取药剂忙碌。 也不知道关乐是如何做到,mg公司在每个舱室内安装了摄像头,监视采矿人员的一举一动。但关乐大概是屏蔽了监视仪,才能做到明目张胆地提取药物。 熬到半夜,费阳实在是撑不住,睡了下去。至于,第二天醒来,关乐被趴在他床上的男人震惊了。 没想到,所谓一夜白头之外,还有一夜长大的奇事。 费阳看着这张脸,总是紧蹙的眉峰,浓密的睫毛铺陈出一叠扇形的阴影,淡淡的薄唇,似乎梦中有什么麻烦事令他抿得死紧。大佬终于回来了。 “关乐。” 费阳的指尖刚碰到男人,关乐就睁眼苏醒,眸子里是狠戾的目光,一下子射在费阳身上,令他胆寒。 费阳举起双手,无害道:“我只是想叫醒你。” “嗯。”关乐舒展开身体,扭转了僵硬的脖子,昨天晚上他提炼了腹中石的能量,饮下之后,他本想将床上的人挪开休息片刻,哪知药物发作很快,瞬间他就昏迷不醒。 “你以前就是这幅模样,那怎么会变成小孩?” “你管那么多干嘛?” 关乐的一句将费阳的话噎了回去。 “我这不是关心你,你老实告诉,是不是吃了什么速成药剂?可别到时候伤了心智。” 关乐根本不想跟费阳解释。舱门被人敲响,是mg工作人员来召唤采矿人员上岗。成年之后的关乐不可能再出现在同行的采矿人员眼前,否则会被当作怪物抓去进行研究。 费阳答应了一声,看来得立刻出门。 之前他那身少年行装不太可能穿出门去,线头都被这骤然高大的身躯撑开。索性关乐换了身费阳的衣物,费阳于他的衣物倒还算合适,毕竟关乐还并未恢复完全。 “你今天下矿去我们之前走的那条隧道,我会在那里等你。看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这次维诺塔斯之行我不会亏待你。但记住,你得一个人。” “那你怎么过来?” “我自有办法。” 费阳点点头,出了舱门,同行的采矿人员不少有人抗拒下矿,因为昨日回来的人已经少了一半,今天再出去,那岂不是得全军覆没。 大炮在一旁跟费阳唠唠叨叨,说自己目标还未找到,就要命丧黄泉,看来是对不起系统了。 费阳正巧想起询问系统进度,系统从休眠中苏醒,带着惊喜告诉费阳,这次他很棒棒,已经50%了。 费阳被震惊,他感觉什么都没有做,唯一有所突破的就是大佬的身躯改变了。 费阳身边少了一人,大炮是说觉得不对劲,费阳的小跟班不见了。 “你目标呢?” 费阳不能告诉大炮,关乐蜕变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跟班。“他在后面,等会下矿。” “哦,那你自己注意。我昨天还遇到大蚂蚁什么的,吓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跟兄弟你来这破地了。” 费阳是觉得连累了大炮,跟你好言赔了些罪,大炮做人心宽,这件事也就这么放过去了。 人少了一半,所以大伙商量着,带好比昨天多一倍的武器,各自下矿走入隧道。mg公司看这些采矿人战战兢兢,不愿行动,将报酬提高到五倍有余。 同行的人连同队医彻底是掉进了钞票的陷阱,立马答应下来,再也没之前对生命的担忧,都想着能挖到不错的药矿,赚上一笔。 费阳叹息金钱的伟大力量,也下到矿井里去。这次大家分散而行,大炮机智地躲在隧道口,不往里走,反正他不求金钱,保命要紧。好几人见他如此做法,也跟着学了,在隧道洞口徘徊,几人还闲聊起来。 费阳打着探照灯,一人往隧道里前行,他不停问系统道:“目标来了没?好怕遇见怪物一口将我吞了。” “别怂,刚才你不是很胆大吗?” 费阳叹了口气,继续前进着,探照光明亮地打在前方,费阳死锁洞穴顶部,生怕再出现像上次遇见的怪物。很庆幸,走了一截路,费阳终于见到了来人的背影。 白炽光打在洞壁上,反射回的白光太强,费阳不太看得清来人的身影,刚冲上去喊关乐,他脑子就被棒槌似的砸晕过去,剩下的便不知人事了。 等费阳醒来,便见着探照灯被悬挂在洞穴顶端,白光炫目到极致,照亮整个洞穴。四周空无一人,而费阳周身所带的背包和衣物也挂在洞穴顶端。 费阳是赤裸的,他慢慢撑起身子,颈椎处还泛着被击打后的钝痛,洞穴里冷冷飕飕刮过阴风,费阳骂道:是哪个神经病把他脱个精光,还将衣物挂在洞穴高空中。 他直起身子,想勾住洞穴上的衣物,却哪知衣物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可没把费阳吓死。 赶紧敲了系统,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扫描了一圈,热成像图显示,这洞内竟然还有个人形动物的存在,将结果告诉费阳后,没把他吓个半死。费阳闭着眼,嘴里默念科学发展,和谐富强。 第52节 系统叹了口气,“是真有人。只不过这人隐形了。” 费阳松下肩膀,疑惑道:“还有人会隐形?” “你背包里有热成像眼睛,拿到背包,你就可以观察到他的存在。” 费阳有些哆嗦,这衣物都能自己动,敌在暗我在明的,他还能抢到背包吗?费阳故作受到惊吓,蹲在地上抱着头颅,心想如何让这个怪物放松警惕,好抢到悬挂在空中的背包。 他想了一会儿,发现不大可能,就算怪物放松警惕,可他跳起来也是拿不到背包的。 而且这个怪物是变态吧,把他衣物给剥了。 费阳正要问系统怪物在哪个方位的时,系统大叫,快跑,他冲你冲过来了。费阳茫然四面八方往哪儿跑,身体行动比反应快,费阳撩开橛子立马跑了起来,可惜他撞到的一个硬物,摔倒在地。 系统无奈:叫你逃跑,不是叫你跟他撞一起。 令人不妙的是,费阳感觉到身体似乎被人抚摸起来,滑腻腻的,大约触感是手的模样,费阳打了哆嗦,忍不住问系统,这个怪物在干嘛。 “你的皮肤真好。我很羡慕啊。”一个男声从费阳的头颅上传来,吓得费阳闭紧了双目。 “想要。” 想要什么? 费阳还在茫然,系统大叫快跑,费阳睁开眼,一把匕首悬在空中。 怪物从他背包里拿上的匕首正要刺破他的皮肤,费阳吓得立马弹起身子,他算是知道怪物想要什么了。 好在系统这时候终于发挥关键作用,指示着费阳朝正确的方向逃跑,可惜怪物也不是吃素的,一扑就将费阳扑倒,将费阳压得死死的。 洞穴中的砂砾搁在费阳外露的皮肤上,弄得生疼,费阳心想这下完了,要被怪物剥皮了。 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等死,发现上空压制的力量瞬间没了,转而是一只大手握住他的臂膀,将他反身提了起来。费阳哀叹,没想到怪物喜欢竖着剥皮。 “闭着眼干嘛?吓傻了。”洞穴内响起关乐的回音。 吓傻了…… 费阳喜极,睁开双眼,果然是关乐。只在地上一滩蓝色液体的痕迹,慢慢地染成个高大男人的形状。 “瞧瞧你这白斩鸡的样,真给我丢脸。还不快穿上,想光着出去?” 关乐将洞穴上空的一包袱衣物丢在费阳脸上。 费阳急吼吼地穿上,耳朵还烧成了红色,关乐饶有兴致地评价道:“看不出来,你身材还不错。皮肤是又白又嫩,到跟那些雌种人差不了两样,说不得这怪物贪恋你这身皮。” 费阳听见关乐的调侃,拉裤链的手一顿,直接卡到那坨软肉。哎哟一声,费阳顾不得形象,疼得直接蹲下。 关乐疑惑,男人怎么墨迹到蹲下不说话,“这又是怎么了?” 费阳带着哭音,“裤链卡到肉了。” 第55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七) 关乐想笑,但是费阳满脸的泪水, 却又让他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人说哭就哭。 “疼成这样?”关乐伸手想扶起瘫在地上的费阳。 “不是,没多疼。就是眼泪收不住。”疼痛感只是一时的, 缓过了那股劲儿,就没什么感觉,倒是面上的泪水糊了费阳一脸。 关乐从背包里翻出纸巾, 替费阳擦着满脸的泪水,“现在我是看出来你是真笨。” 关乐的动作很温柔, 费阳望着他的脸,失了神。 让眼睛缓过了一阵子, 费阳就想站起来, 他刚一起身, 关乐就背着身体转过身去,红着耳朵。 哟,目标这会儿还挺害羞的。 关乐一害羞, 费阳就忍不住作死耍流氓,他故意晃到关乐眼前说:“大家都是男人。你背着身害羞啥,刚才你不都看光了吗?” 之前救人心切, 关乐压根没注意到, 只记得男人背着他白皙的后背,肌肤如牛乳般润滑,还有费阳流泪的脸庞,眼角绯红, 鼻头红肿,倒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关乐突然口干舌燥,又像是心里的秘密被侵.犯了一样,转过头瞪了费阳一眼,“还不快穿好,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费阳也不逗弄关乐,穿好裤链,又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抽抽鼻子,捡起地上的背包背在身上。他乐呵呵地笑着,为什么有种自己欺负了良家少女的错觉。这个世界的关乐好纯情啊。 费阳收拾完这些,眼睛还在不停落泪,倒真的是梨花带雨收不住,关乐蹙着眉瞅了几眼。 “你天生泪腺发达?” 费阳点点头,脸都给纸巾擦红了。他这具身体,大概是长期窝在飞船已久,并没接受太多紫外线的照射,虽然身材是顶顶的好,可惜过于白嫩。这会儿脸上擦得红彤彤,活像涂了胭脂。 关乐多看了几眼,断定这人是长得不错。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工作证,眸子微微虚起,蹙眉道:“费阳?你真名?” 费阳接过mg公司给他发放的工作证,塞进背包,反正像他们这种走私药矿的,经常改名换姓,费阳索性就直接用本名给mg公司,哪知被关乐瞧见了。 费阳点点头,含糊道:“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件宝贝吗?” 关乐看计时器,确实时间紧迫。 二人出了洞穴,继续往隧道里面走,隧道的岔路口逐渐变多,但关乐好像对隧道很熟悉似的,不存在迷路的问题。 费阳纳闷,这关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这些药矿这么熟悉? 走了一个多小时,可能是关乐故意绕的安全隧道,两人没再遇见异形生物,不过从地底时不时传来其他人的求救声,费阳听得发麻,不自觉贴在关乐很近。 才一上午没见,关乐的身高就超出费阳一截脑袋,费阳都快怀疑他是巨人族的。 “你这胆,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采矿的?别贴我那么紧,难受。” 关乐不满道,身后贴这个热源,谁都会觉得别扭。何况这个热源还喜欢动手动脚。 费阳撤开些距离。 关乐却在此时,一把抓住费阳的手,眸子里蕴含生气的晦暗色调,“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费阳茫然无措,什么时候他对关乐动手动脚了,他乖乖举起被关乐攥紧的双手,无辜地表示他没有。 关乐一下醒悟,将费阳护在身后,拔出了插在腰间的激光枪,费阳将手抚在腰间的枪上。两人屏息凝神,果然从墙壁上听到悉悉索索地攀爬声。 费阳突然觉得后背痒嗖嗖的,有只小手抚上了他的肩头,回头一瞥,一个黑魆魆的小孩影子站在身后,冲着费阳伸手。 费阳哇地一叫,拉住关乐的臂膀,躲在关乐身后,头顶上的探照灯一照,居然是初次见到关乐时,覆在他身上的黑虫堆叠出关乐的形象。 关乐抿着唇,瞥了一眼黑虫,黑虫集体无害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蹲黑铁浇铸的小孩铜像。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们在上面候着吗?” 黑虫不安地发出摩擦,他们能感受到关乐生气的情绪。 费阳惊奇,这目标本领通天啊,居然还能和虫子对话。 “上去。” 黑虫似乎不愿意,他们疯狂扭动着,又化作费阳的形象,只不过这个费阳歪瓜咧嘴,极为可怖。似乎在黑虫的心中,费阳就是心怀不轨的代表。 关乐不满道,“我的事你们别管。上去,这里不安全。” 费阳竟看到他们的身躯由黑变白,再形成透明,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关乐往隧道上空一指,怒目呵斥,黑虫散落在地上,绕开费阳向隧道外爬去,途中有几只圆圆的黑虫因动作缓慢还撞在了一堆,差点磕在关乐的脚下。看得出来,黑虫对关乐是又爱又怕,哆哆嗦嗦地溜走了。 待黑虫走进,关乐才推了一把费阳叫他继续往前走。 这次关乐在费阳身后,替他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绕了几座弯曲的隧道,两人终于来到一处较为敞亮的地方,费阳见着中间有一高耸的褐色石台,红光萦绕,不时冒着白色的烟气,一看温度就非常高。在石台上,有一透明胶质裹住的梭形物体。 二人隔得很远,也看不到清楚。 不过,费阳回头瞥见关乐眼中的跃跃欲试,看来应该是用药的好宝贝。 正当两人想上前行动时,隧道中传来急促脚步的动静,情急之下,关乐赶紧侧开身子,躲进隧道的缝隙里,掩盖住身影。 费阳还有些茫然,看了下四周又不知该往何处躲避。 关乐大手一拉,就将费阳拉进这原本只能容下一个人的缝隙中,两人靠得极近,呼气都喷在彼此的脸上。关乐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抽出被卡得死紧的双手,熄灭了探照灯。 果真,有一行人和费阳他们同样到达这里,他们步伐整齐划一,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 “报告,已达到火磷脂生长地点。请经理指示,是否摘取。” 费阳紧张地撑着壁面,关乐的呼吸喷在他耳朵上,感觉又痒又热,恨不得挠上两下。可这逼仄的空间,动一动手能困难,还会传出动静,给那群人暴露目标。 两人的手挨着一块,关乐见费阳左动右动的,他挠挠了费阳的手指,示意安静。费阳身体敏感,这一碰,心坎的火花简直蹭蹭地往上燃。 费阳不得不感谢这群助攻,给他这个和目标靠近的机会。 那群人没有任何声音再传出,不过,为首的人搬出一套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副银皮手套圈在手上,另外几人套上了银色的披风,连口鼻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手里拿着碎石的钻井工具。 果真石台的温度很高,费阳听到有人喊还没靠近就快将人热死了。 为首的人呵斥:“嚷嚷什么,就不怕把火蚂蚁引来!” “你们两个去将蚁卵搬下来。注射时记得小心些,别把它吵醒了,到时候引来工蚁。咱们想逃都逃不出去。” “是。” 石台那处传来金属切割的沙沙声,一群人敲敲打打似乎要将石台凿开,空气的温度热了起来,连费阳他们藏身的石壁都微微发烫。 费阳夹在关乐和石壁之间,简直不能更要命,关乐似乎想从背包里拿出武器,侧着身子,低头的一瞬,热气喷在费阳的脖颈处,费阳敏感到打了个哆嗦。 “别动。捂住鼻子。”趁着外面嘈杂的敲击声,关乐轻轻在费阳耳边说道,费阳敏感到耳朵一动,他总有些觉得关乐是故意为之。 费阳抽出双手,捂住口鼻。蓦然,石缝外面传来激烈的爆炸声,一股浑浊且刺鼻的白烟涌散而出,周围的空气又上升几度。 “撤退,撤退。蚂蚁它们来了。” 关乐趁着慌乱,立马将费阳退出石缝,拿起一把匕首跳入人群中,也不知道他要如何行动,费阳见他应该是要去石台那边夺取火磷脂,握住激光枪一同追上。 那群人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到石台爆裂,白烟四起,还以为是火蚂蚁为新生女王设置的陷阱,慌忙向四周的隧道逃窜。手里拿着激光枪不停地扫射在石壁上。 费阳跟着关乐左闪右闪来到石台中央,见有一块黑曜石躺在红色的高温液体中,关乐将匕首插入液体,顺势一扭,就将黑曜石从液体中弹出,握在手心。 那一瞬,费阳听到皮肉受到高温刺激,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焦糊的味道从关乐手心传出。 “快走。” “等等,有其他人埋伏。”本来慌忙逃窜的一行人察觉出不对劲,立马朝费阳的方向奔跑过来。 关乐拉起发愣的费阳,拽住就跑。 费阳在关乐身后,眼见一束激光要落在关乐,侧着后背去把他挡着。激光落在费阳背上,竟然比子弹穿透皮肤还有疼痛,像是被火灼烧,费阳感觉被激光扫射到的那层皮已经掉落了。 第53节 闷哼一声,费阳疼到有些脚软。在任务世界,他是嫌少受伤的,这么疼痛地灼烧之苦,让费阳生理性的泪水哗哗就流了出来,费阳倒是毫无伤心的感觉,纯粹就是给疼的。 关乐也察觉身后的不对劲,逃命关头,也容不得他们多想,扶起快倒地的费阳,反手就将他甩在背上,关乐背着他疯狂逃跑。 第56章 星际探险小队(八) 好在关乐对洞穴内的地形极为熟悉,三两下就遁入各种隧道洞穴中, 将追来的人甩掉, 费阳从白烟中隐约撇在他们身上的制服,和mg公司的不太一样。 这群人到底是mg公司派来的, 还是其他另有所图的队伍,不得而知。 身后被激光灼烧的部位隐隐发痛,费阳将脑袋轻轻放在关乐的背上, 缓和下紧张的太阳穴。 大概是因为费阳替关乐挡了这一枪,关乐对待费阳的语气温柔的许多。在费阳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时, 关乐轻声问道:“疼得厉害?再坚持会儿就好了。” “嗯。”费阳闷闷地压着嗓子出声。 关乐能听出费阳的不适,但他也不是敷衍费阳, 果真, 没跑几个转弯口, 关乐就到了之前透明怪物绑架费阳的老巢。 透明怪物的尸体还横在洞穴中,看来是没生物经过此处。 关乐放下费阳,让他俯趴在地上, 从背包里翻出急性救治的药物,准备给费阳上药。 背部的衣物被激光桥烧了个黑黢黢的大洞出来,鲜血将外套浸湿, 黏在皮肉上, 关乐在轻轻掀开衣服的一角,费阳咬着牙哼出声,这一次,他是真的好想哭啊。 “忍着。” 说完, 关乐就一把掀开外套,将里面的t恤顺手撕开,裂帛撕拉地一声,也将费阳的疼痛点带到了□□。 费阳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这倒是将关乐吓了一跳,真有这么痛?关乐不是没受过伤,痛肯定是痛的。可男孩子有再多苦,也应该憋在心里,像个爷们儿一样直面面对。 可是眼前的这人哭得跟小姑娘似的,想到这是费阳为了他才受的伤,关乐上药的手不自觉中轻柔许多。当然被激光扫射的那块皮肉焦黑成死肉,还必须得挖出来。 关乐给费阳打了一剂麻醉针,消毒剂喷在刀子上,就开始处理伤口,费阳在刀下在身上那一刻,就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圈耀眼的白光,刺得费阳睁不开眼,连脑子都迷迷糊糊,费阳明显感觉肩胛骨处有什么不对劲,大概是有一处凹陷在隐隐作痛。 “醒了?” 脑海里是系统机械化的问候。 “嗯。这是哪里?” 费阳环顾了四周,不像是他们在mg公司蜗居的舱室,这里明显宽敞很多,而且一眼敲过去,很有目标以前布置家居的风格。 “关乐的飞船。你昏迷很多天了。” “是吗?” 费阳想撑起身子,奈何许多天躺在床上,双脚已然无力,坐起身子那瞬间,太阳穴明显一阵刺痛,血液猛然逆上头脑,晕晕涨涨的。 舱门随着他的动静打开,关乐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出来,翻翻费阳的眼皮,有摸摸他的额头,扳着下巴左看右瞧,确定无大碍后,倒是笑了起来。 “你醒了?”语气温柔到费阳都觉得酥麻的地步。 关乐这是怎么了? “好饿。”费阳沙哑地开口,上次有这种饿到晕厥的经历还是被齐鸠杀死,被路狰变作吸血鬼的时候。 关乐从桌上端出一杯绿色透明的果汁出来,插了根吸管递在费阳嘴前,“喝吧。先养养胃。” 费阳皱着眉看着这杯绿莹莹的果汁,泛着恶心,但饥饿让他无从选择,张嘴便吮吸起来,味道一般吧。没有果汁的酸酸甜甜,就跟苏打水差不了两样。 “别嫌弃。有人想喝还喝不到。” 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果汁的费阳,奇迹般不饿了,反而胃里还暖暖的,舒服到他想睡觉。 “这是什么?” “补充能量的药剂。放心绝对不是害你的。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结痂没?”关乐居然冲他笑了一下,他笑的时候,桃花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形状。费阳被迷得神魂颠倒,乐呵呵地冲关乐笑。 关乐猜测这个人接近他的目的。可他自认为没有这样的魅力,让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关乐一边替费阳上药,一边用手抚着伤口周围的肌肤。 他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费阳瞪大眼睛,这还用说,肯定是。费阳豪爽地点头,“喜欢啊。” 关乐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费阳会毫不避讳地承认,这算是他第一次被人告白,虽然极其草率了些,关乐还是纯情地红了脸。 关乐还是不确定,“你怎么会喜欢我?” 费阳看上去还算正直,不像是喜欢孩童的变态,一定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他的真身。 关乐这么一问,费阳倒还不好回答。他能说咱们已做了好几个世界的恋人,现在只差临门一脚的合拍吗? 肯定不能。 费阳回过身子摸摸关乐的头,“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是我救出来的孩子。” 听到孩子这个词,关乐瞬间就黑了脸。 第57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九) “孩子?” 关乐直接捏碎了握在手里的药瓶。 费阳心想:哦豁,似乎触到大佬的逆鳞了。 关乐猛地抓起费阳的臂膀, 将他提了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着,费阳直接看到那燃烧在关乐眼中的熊熊怒火, 火势凶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烧成渣渣。 “你看这样还像个孩子吗?” 关乐故意俯下身子,想给费阳一个教训吓唬吓唬他,怒气中散发着暧昧的神色, 越来越近。哪里知道费阳大眼也不闭,就瞪着关乐靠近他, 脸上写着来啊,来啊, 看谁的眼睛更大? 关乐深重而热烈的呼吸, 喷在费阳脸颊上。费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露出期待成星星的小眼神,深情地回望关乐一眼,闭上了眼睛。 亲我, 快。 费阳这么主动,关乐攥紧了拳头,不亲下去是不是就真的显得他下不了台。青年的模样俊秀, 近距离的观察, 还可以窥视到他皮肤上的绒毛,皮肤好到如同婴儿一般。 神使鬼差地被迷惑了心智,关乐轻轻用手背拂过费阳的脸颊。 好痒。 费阳敏感地抖了下身子,心里却酥麻酥麻的。 关乐凑近, 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如同羽毛拂过,又如同蜻蜓点水般来得快去的也快。 过了一会儿,费阳疑惑地睁开眼,居然没有暴风雨来临的动静。 给他上完药的关乐坐在了床的另一头,似乎不愿靠近他。他见着脸蛋红红的关乐,垂着脑袋,露出来的耳朵都烧得要滴下血。 费阳暗想:我的天,这个世界的目标真的太纯情了。比起上个世界的老流氓,简直称得上小白兔。 关乐看着费阳的视线过来,有点想背过身子,脑海中只记得刚才那一吻的触感,柔和到让人喝了蜜酒般陶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就亲下去了。 费阳趴在床上,心想躲过一劫。 他撑起身子,手在关乐的头上摸了一把,“好了,别害羞。我问你,我们现在飞到哪颗星球?我……大炮和队医怎么样,你就丢下他们直接跑了?” 关乐的表情很古怪,他总觉得费阳心中的喜欢和他不是一个概念吧。比如刚才的动作,完全是父亲对孩子的摸法。 他哪里知道这摸头杀是费阳从目标那里学来的,前几个世界,每次费阳不开心或犯傻的时候,目标总喜欢揉揉费阳的脑袋。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管那么多。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 关乐是不太在意其他人,对于大炮,他的印象停留在不停克扣他能量食物的大胖子。至于队医,就是个想把他解剖研究的白大褂变态。 mg公司在他走后会不会对他们二人不利,关乐不知道,但前提是mg公司派进矿地的采矿人员还能活着出来。 “……”早就猜到目标的是这种尿性。 但想到大炮兄弟是有系统在身的人,费阳也不大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毕竟大炮的系统要比他的系统靠谱许多。记得第一个世界,大炮可是拳打四方的贴身侍卫,黑衣保镖,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完成任务没有?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关乐的手在发呆的费阳脸前晃动着,引起他的注意。 “有的。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关乐黑脸:“……” 费阳安抚:“关关,别生气。你再说一遍,我一定认真听。” “我说,我要去阿波西罗星球参加药师大赛。你看,愿不愿意跟我……” 关乐不清楚费阳待在他身边的意图。 费阳点头:“当然要跟着。” 虽然他不太明白药剂大赛要做什么,而且,这次的任务也是帮助关乐成为星际第一药剂师。大赛什么的,还是必须得参见,总比在药矿底下,杀异形怪物来的好。 关乐满意一笑,连他自己都未发觉自从和这个人在一起后,笑容越来越多。毕竟自他出生的很长时间,便是和黑暗为伴。要不是费阳误入他的老巢,以为他被困受伤,将他救起。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享受到别人的关爱。 虽然这个人的好是没由来,可凡事为什么要讲究前因后果,他只要能在此时静静享受就好。就算以后,这个人对他的好是另有所图,他……至少此刻是美好的。 费阳的才刚苏醒,后背还有些不适,关乐叫他先休息阵子,将背后的伤养好再做打算。 他连连在床上躺了几天,整个人都软成橡皮泥。关乐还叫他休息,费阳自然不愿意,撑起身子,费阳就要下床走动。 结果,还未走上两步,长时间未活动腿脚的他就扑倒在关乐怀里。 看这样子,费阳只能乖乖趴在床上休息。 剩下的日子过得就很平淡,关乐毕竟不是多话的人,费阳后背的伤势好转后,每天看着关乐在他的“实验室”内进进出出,忙碌得不得了。费阳索性就承担了照顾关乐吃食的责任。 青年的关乐没有小时候的他来得可爱。小时候虽然说话也恶狠狠,好歹每天捧着蛋糕小口而快速地吃着,嘴唇一动一动,像个好吃的小鹿仔。可现在的关乐,冷冰冰的,对食物基本就不感兴趣。 一天,关乐趁着费阳睡觉,偷偷在他脑袋上挂了个雕刻的石头。 费阳被压在背部底下的硬物隔得肉疼,朦胧中醒来,半睁着眼睛,在后背摸到硬物,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一扯出来,是条挂着火红石头的项链。 血色的石头透明纯净,像颗熟透了的红石榴,握在手心微微发烫,仔细一瞧,上面还雕刻着一个特小的字眼。 乐。 关乐的乐。 费阳脑子一下就清醒,捧着个石头,微微一笑,仍凭他挂在自己脖颈上。还故意在镜子面前,拉开衣领,左瞧又瞧,怎么瞧怎么美得慌。 第54节 自己欣赏了半会儿,费阳就忍不住去撩关乐。 现在费阳算是算准了关乐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表面冷冰冰,其实内心还算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前几日费阳无聊在飞船上用自己闲来无事搞的积木,给关乐组装了一只飞船模型,拿去送给还在制药实验室的关乐。 关乐从来没碰过这种玩意,在他的认知里,这些似乎是古早时期的小孩玩具吧。他拿不清费阳给他礼物的用意,但还是捧着礼物,欣然收下。 毕竟这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收获礼物。 费阳不知道这些,他只认为关乐就不要整天待在实验室内调试药剂,偶尔需要放松身心。 关乐的飞船航行了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放松身心的时刻。 制药大赛。 这次他们降落的星球是阿波西罗,算是整个雄种人驻地星球中药剂行业最为发达的星球,基本上能在阿波西罗出现的雄种人类,都是中高级药剂师。还有不少大佬在此设立研发药剂的总部,比如,mg公司的总部。 基本上每天创造的药剂要供全新机几千亿的人口使用,创造的利益价值,费阳的脑容量根本无法想象。 费阳不了解关乐和mg公司是如何关系,按照之前的经历,mg公司大概是想夺取维诺塔斯废弃矿底的药石,在星际招聘网广招采矿人员,下去替他们的搜寻小队作掩护。 异形被采矿民工吸引,他们就能在隧道中寻找想要的药矿。 关乐后面说,像这样以采矿工作诱饵的事情在大型药矿公司经常发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怨他们这群走私民工,实在太没有警惕性,才会被丰厚的酬劳欺骗成为矿底亡魂。 费阳叹了口气,他在原主的记忆中没有搜寻到相关的记忆。这大概也是原主走私药矿还能活到今天的原因,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原主倒是很清楚。 进入阿波西罗星球的飞船直接在一栋撼入云霄的大厦前停靠。 费阳看着两排俊帅的侍者从大厦门口走出,他们宽肩窄臀,穿着红黑搭配的制服,更显挺拔,向刚下飞船的二人走来。 “你在看什么!?” 关乐捉住费阳的下巴,让他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 “没……没看什么吧。” 他瞟了一眼,正在大厦门口热吻不止,还公开摸来摸去的两个男人。反倒除了他,大家都一脸正色,好像虐狗是多么正常的事。 关乐以为他被侍者吸引,颇为不满地蹙眉,将费阳拦在自己怀里,彰显主权。 “最好是。跟着我,就不要有其他心思。” 说完,关乐瞥了一眼离他们最近的侍者,侍者是想来帮助关乐停靠飞船,故而微笑地腆着脸。 “像他们这种,也只是想着你荷包里的钞票罢了。” ??? 费阳:关关好像误会了什么。 被揽着进入了大厦,费阳才惊叹这里果然不愧是药剂师的天堂。 大厦里面的贵客都是身着白色西服的药剂师,他们胸前被戴有表示公司标志和药师级别的徽章,人模人样。 关阳和费阳穿着不怎么出众,进入大厦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热议。 “从哪里闯进来的乡下小民?” 不巧,被费阳听见。 费阳瞪视回去,看见一个举着酒杯,白色西服,酒红领带的妖艳男人正在与别人低语,眉目之间,尽是嘲笑的玩味。 费阳一看这种配角,就是要被打脸的。 第58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十) 关乐直接无视那人走过,径直带着费阳前去前台订购房间。 男人斜睨了他们二人一眼, 转过身, 将手搭在柜台上。 他本来想出言讽刺,结果没等他开口, 前台妹子就拿着关乐递出的身份卡,恭敬一笑,颔首以示尊敬。 “先生, 请稍等。我们经理已为您安排253楼的豪华套房。嗯,内附您需要的疗养温泉池和高级实验室。如果您需要什么, 请尽管吩咐。” 男人的脸骤然变得很尴尬。 什么人能让制药大赛官方授权的药师酒店青睐有加,还安排经理招呼, 特意留出一层楼以便他使用。这是只有顶级药剂师的待遇, 周围的人看待关乐的眼神瞬间变化, 还好刚才没有出言不逊,找这位隐藏高人的茬。 费阳叹了口气,非要和目标斗, 他可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怎么能是你一个小配角能欺压的。 太天真了。 关乐和费阳没多说什么,跟着前来的高个子经理直接进了电梯。 经理一走, 关乐就捏着费阳的下巴, 将他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 费阳心想:又怎么了?!关关,自从你长大之后,就变得特别不乖。 “你不要看他,看我。” 费阳蒙圈, 他没有在看经理,不是是个男人,他就会欣赏的?费阳实在不懂,关乐这种危机意识是怎么突然形成,在飞船的时候,他明明就不是这样。最多和费阳闹些小别扭,难道这是小孩子想要家长注意的把戏? 要是关乐知道费阳心中所想,非把费阳就地□□不可。 关乐认真道:“你刚才一直盯着镜子里面的他。” 费阳抽抽嘴角:“……” 他那时候发呆,视线放在一个定点上,是在询问系统进度,好吗?奈何老哥还处于休眠状态,整只系统恐怕睡死过去。 费阳不想在此深究,扯开话题道:“关关,我们要个温泉池干嘛?” 想和鸳鸯戏水直接说就好。 “为了你。你身后的伤疤泡了温泉会好的快些,我等会为你调制药剂。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关乐将手放在费阳后背上,隔着衣物细细摩擦那块缺失的皮肉。 费阳倒觉得没什么,男人有疤很正常,才彰显魅力十足。而且保护关关,他义不容辞。 吃了东西,费阳就被关乐推到调好药剂的温泉池内。温泉池蒸发出的药香浓郁惑人,不是草药熬制的那种苦涩难闻的药味,是淡淡的,说不上来的芬香。 脱光了的费阳蹲在温泉池内,熏得脸蛋通红。 倒是关乐却迟迟不肯下来,背着身子,不管费阳怎么逗他,他都不愿意踏下一步。费阳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目标真害羞。 舒舒服服地趴在温泉池边沿,玩弄着脖子上关乐为他戴上的吊坠。任由热水滋养他背后的疤痕,那块皮肤由于被剔除了腐肉,整块向内凹陷,正在虬结出粉嫩的新肉。 不知何时,关乐却下到温泉池内。细细抚弄着关乐那一处伤口,费阳被他摸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撤开身子,生怕擦枪走火,那就在温泉池内死定了。 见费阳转过身,双目相对,关乐刷地红了脸。 关乐口舌打结道:“我……我不是……要偷看……” 他向下一看,费阳白皙的胸膛上还挂着两颗莹润可爱的红宝石,关乐整个人的脸就烧红火炉缸子,简直要冒烟了。 他连忙从水中弹起身子,僵直地走了。 被关乐猛然起身刷了一脸水的费阳,抹了一把脸,懵逼在温泉池内。 他刚才什么也没干,目标怎么反应过激? 泡完温泉,香喷喷的费阳也就爬上床睡觉。一直以来,他和关乐都是同宿同寝,最开始关乐是小孩子,这也没什么关系,反而关乐也需要掩饰身份。 可最近,关乐总在黑夜心想:原来这就是柳下惠的煎熬。 第二天,黑着脸起床的关乐连费阳都不敢招惹。 费阳对对手指,委屈想:昨晚肯定是打呼,吵到目标了。唉—— 制药大赛是全星际五年一度,雄种人异常重视的重大比赛,参加评选的都是顶级药剂师,而顶级药剂师往往是作为药剂公司的首席坐镇。他们的参赛其实也代表身后药剂公司的研发水平。 而这一届的药剂大赛异常热闹,原因是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顶级药剂师。当然,他一头浓密的黑发,在绝大多数秃顶的药剂师中也异常显眼。 要说,全星际最年轻的顶级药剂师非他莫属。 大赛开始,费阳作为家属被安置在场外的特殊观众席位上,观看比赛。 身后坐着千千万万围观的药剂师,不停讨论着各大药剂师的剂量和调制方法,连所用的器皿顺序都会被他们拿上台面争论一番。费阳不太懂,默默地坐在一旁假装听得懂的样子。 忽然,转播的大屏幕切到正在制药的关乐手上。 讲解员对关乐的身份不太熟悉,见关乐胸前未能佩戴所属任何公司的徽章。于是,胡乱安了一个噱头的称呼,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转播画面一出,费阳身后的药剂师们吸了口气,惊讶之余,话题也从某位大师的材料转到了关乐这个人的身份上。 不停地有观众指出,名为关乐的青年用的药矿空前绝后地奇葩,调兑反应的剂量用量大胆,调制方法更是捉摸不透。 费阳看不懂,也就想和系统唠嗑打发时间。 连唤几声统哥之后,系统终于苏醒了。 系统怒发冲冠:“叫谁呢。” “叫你,怎么地!任务进度有变化吗?” 费阳心想这都参加制药大赛,关乐成为星际第一药剂师也快了吧。 “嗯,86%。可以的,这个世界你很上心嘛。” 费阳摸摸鼻子,不是他这个世界很上心,而是关乐本身太给力。 系统豪言壮语:“好好干,咱们俩一起拿奖金。” 费阳:“……” 系统的心里只有奖金,没有爱。 对这个世界的进度有了个大概之后,费阳的视线就转到关乐身上,他的药剂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基本提炼出来了。 要说这个比赛真心不是人干的,赛程定好是三天,可却只有一场比赛,也就是说三天三夜都要全力以赴。当然,研制出药剂的选手随时可以离开。 主办发决定治疗的病症,药剂师利用这三天的时间研制出针对病症的药剂出来。此后,会针对不同的实验群体进行诊疗,得益效果显著的药剂师获胜。 关乐明显是一批药剂师中最先做出药剂的,他很快就摘下戴在手上的白手套,离开场地,场外遍地哗然。不少顶级药剂师也侧目看向这位年轻人,但他眼中多的是不屑一顾。 费阳叹息一声,关乐太强悍,太自信了。红眼病遍布全赛场,就算是大气运者,应该含蓄一点。 费阳偷偷摸摸从观众席位溜走,到后台去和关乐会合。对比赛超有自信的关乐,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晚又犯蠢了,复制错章节,对不起_(:3」∠)_ 第55节 第59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十一) “关关,累不累?” 费阳心想毕竟在比赛台上站了几小时, 压力肯定很大, 想替关乐揉揉肩,舒缓下神经。 关乐摇摇头, 冲着费阳微笑道:“不累。咱们先回酒店。” 这前脚还没踏出酒店,后脚就被几大药剂公司的人追上,最先开口的是一个打领结的胖子经理, 小跑地追上来,挡在二人面前。 胖经理正了下胸前的勋章, 鞠躬说道:“大师,您好。舟车劳顿, 要不去我们公司安排的别墅休息一晚。” 费阳一瞥勋章, 竟是mg公司的标志,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了,我们有安排住宿的地方。” 后面涌上来的几人抵开胖经理,有眼色知晓关乐冷脸下已不耐烦的情绪, 直接开门见山地阐述想聘请关乐,并开出优渥的酬劳。 关乐说了声谢谢,转身甩下身后一群人便要离开, 有不死心的围上来继续纠缠。 这下惹得关乐实在是不耐烦, 直接默不言语,推开人群拖着费阳回到了酒店。 经过了一天的疲惫,关乐不想待在实验室继续鼓捣他那些药剂瓶,和费阳窝在沙发上享受一点宁静的时光。 倒是费阳心不在焉, 将荧幕上播放的星际综艺换了一个又一个频道。 关乐到底是何身份?就像药剂师讨论的那样,谁这么年轻能成为顶级药剂师,还没在星际出名过?系统还说需要帮助隐藏他的身份,可他现在连目标身份都不清楚,还帮助隐藏什么!怒摔! 关乐似乎看出了费阳的疑惑,摸摸他的脑袋。 “你在想我到底是谁,对不对?” 费阳点头:“……嗯嗯。” “我跟你说过。我就是关乐。只是大家不记得我罢了。” 费阳猛然有个猜想,关乐是个千年老妖,跟金庸小说里面会返老还童的天山童姥有的一拼。 见着费阳一脸惊恐地张嘴,关乐略微觉得好笑,揉揉费阳的脑袋。 关乐说:“别乱想。” 费阳问:“那你为什么参加这个药剂大赛?” 目标从来都不是追求名利的那种人,凭着老天给他的天赋和运气,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参加药剂大赛,难道是为了获得奖品?费阳好像记得获得获得药剂大赛冠军的顶级药剂师,有一份特殊奖品。 “我需要一味药矿,这味药矿对我身体的复原很有帮助。” 费阳上下打量了关乐,没什么受伤痕迹。 关乐哂笑,握起费阳的手,熨帖在胸前:“这里需要。” 费阳刚想说目标撩人的技术见涨,猛地回神,他手触摸的那片胸膛是极为冰冷,没有心脏的鼓动。费阳瞪大了眼睛,他没有猜错吧,目标果然是千年老妖。 关乐看费阳傻乎乎的样子,决心还是不逗弄他了。费阳贴在关乐胸膛上的手还是感受到心脏微微的跳动,几乎不可察觉。 费阳将他的手抽出,呼了口气,微笑看着,“吓死我了。关关,你直说就是想吃我豆腐吧。” 关乐面色一僵,这才醒悟一直握住费阳的手,急忙松开。 关乐解释道:“不是。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费阳这几日和关乐混得很熟,知道目标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害羞性子,忍不住耍流氓。 他挑起关乐的下巴道:“我没多想啊,是你多想了吧。握着就握着,我喜欢你一直牵我的手。” 关乐怔怔地看着费阳,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好。我就一直牵着。”说完,就将费阳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胸口不上,手上传来的暖意让费阳失了神。 艾玛,果然他撩不过目标。 两人躺在沙发上,握着手甜蜜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荧幕上放的是星际综艺,费阳生出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关乐大概今天确实有些疲惫,在沙发上听着费阳嘀嘀咕咕了半天,竟然倒头睡着了。 头歪在费阳肩膀上,两人相偎依靠,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费阳很享受这种时光,索性就没有唤醒关乐,搂着关乐安睡。 制药大赛过后的日子,也就是等待结果。 陆陆续续有几大公司来找过关乐,关乐都没有同意。任务进度也在缓慢进行,终于上了90%。系统只有在对奖金充满期待时,才会主动和费阳唠嗑。 系统:“阳阳,最近你真的很棒棒哦。认真工作的你最帅。” 费阳被那声“很棒棒哦”吓到打了个寒颤,人不知理必有祸,事出反常必有妖。系统太反常,让费阳有些害怕。 “……你是中病毒了吗?为什么突然娇滴滴说话?正常些,系统老哥。” 系统冷静下来:“哦。” 费阳安心,这才是系统。刚才那位仁兄实在太吓人,鸡皮疙瘩都起一身。 “我希望你这次不要拖延,早点摘取气运值。” “哦。”就知道是这样。 系统说完正事就秒下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要说关乐不想高调,在阿波西罗星球也有人替他高调。这几日星际媒体的争相报道,新一届制药冠军大师非关乐莫属,惹得原本坐镇高位的大佬不满意。 在制药大赛宣布结果的前一天,mg公司在酒店门口大张旗鼓的邀请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费阳和关乐在酒店餐厅吃午餐,自从跟了关乐,费阳的伙食就会上升一个档次。费阳吃得不亦乐乎,关乐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论在哪个世界,费阳都觉得目标缺少生活乐趣,他冷静自持,总是披着一层薄纱,用他冷淡的态度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餐厅里面窜出几名西装领带的mg员工,这次他们和前几次的到访不同。 领头人单刀直入,直接摊开一张文件夹,上面清晰映衬着关乐少年时期的照片,还有签署合同的指纹。 “没想到,关乐先生。顶级药师,也曾任我mg公司的采矿工人,难以想象。在前段时间的维诺塔斯采矿事故中和几名矿工潜逃,这算不算违约合同呢?” 费阳瞪大眼睛瞧着合同,他们当时不是签署的终身协议吧,只是为期十天的维诺塔斯开矿。 mg公司肯定是更改了合同。 “你怎么肯定这就是我?” 关乐放下刀叉,用纸巾擦擦嘴,淡然说道。 领头人说:“这有你的指纹和瞳孔认证,还有你在飞船上的监控录像。” 关乐面不改色道:“错了。这不是我。我从未到过维诺塔斯,而且与你们签署合同的是名为关乐的少年。” 领头人自信满满地暗笑:“你不承认不要紧。请配合我们查询下指纹是否匹配。” 关乐直起身子,甩下擦嘴的纸巾,“随意。” mg公司对于关乐的处理急不可耐,瞳孔和指纹检测仪器随身携带。关乐配合他们完成之后,mg公司大失所望,的确不是同一个人的身体信息。 领头人挫败离去,还不停埋怨透露信息给他的那位员工。 关乐嗤笑:“雕虫小技。” 费阳认同,目标是谁,怎么能就让你们随意糊弄进公司,肯定是有万全准备的。 不过这事没完,费阳继续在餐厅吃了一会儿,又是有一波人前来。这次来人是几名被保镖簇拥的老头子,和所有药剂师一样,他们穿着白大褂,只是袖口领口处多有很不一样的装饰,金丝镶边,宝石点缀,一看穿着就价值不菲。 “大师,请。这位是关先生。”这次是酒店经理亲自带着白发老人到关乐的餐桌前。 关乐抬头看了一眼老人,继续小块切着盘里的食物。 老人也没有过多说话,只是挺拔地站着,费阳斗胆瞄了一眼这位大佬,除了头发苍白,皮肤松弛的褶皱,看站姿和气势根本不像个老人。 吃完后的费阳随着关乐起身,想要回到酒店宿舍。药剂大师的保安却挡在关乐身前,不让步。 关乐漠然看了一眼老人,“找我什么事,直说。” 老人和蔼一笑说:“我只是对小关先生很好奇罢了。” 关乐挑眉:“哦?我有什么值得大师您好奇的?” 老人道:“自然是小关先生的身份。如此年少有为,我自然想问问师从何处?” 关乐有没有老师,费阳是不知道,见到他时,关乐就是个小孩子。不过,相处这么久,关乐对费阳也从来不提他之前的事,费阳不由得竖起耳朵,也想知道真相。 关乐不耐烦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拦住关乐的大汉颇有不满刚想开口教训关乐,老人作了一个止住的动作。 “我还小的时候,曾经有位名为关岳的药剂大师也曾问鼎星际药学的巅峰。可惜,那位大师却不是我雄种人的后裔,在一次药学研讨会上,有人偷取了他的dna,发现他的基因排序和雌种人大为相似。此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大师。不知道小关先生听过这个奇闻没有?” 关乐淡淡地抬眼看了一下老人,“没有。” “那就好。打扰小关先生了,请上楼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一起等待药剂大赛的通知。” 老人说话很恭敬,还颔首说了句抱歉,带着他的一众高大保镖离去。在现场的人莫不惊闻,有许多暗藏在顾客里的媒体记者,因为老人的一句关岳,脑洞大开,使劲拍脑袋埋怨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关乐可能是关岳的后代呢? 同行在餐厅吃饭的药剂师又很兴奋,感觉自己碰上一个大八卦。 费阳抽抽嘴角,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瞩目,和关乐上了电梯。 不过,貌似老人说的话他也很好奇,关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小孩子?难道真的是吃了返老还童的药剂? 第60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十二) 吃过午饭之后,关乐又钻进了他的实验室。 费阳闲来无事, 就在这层楼独自瞎逛, 他最近其实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踪他,类似于当时在矿底被异形看上的直觉。但时有时无, 费阳与系统谈过,系统说他想太多。 费阳转到温泉池这一块,打算下去泡个澡, 放松下心情。关乐为他调兑的药剂温泉,对后背的伤疤倒是很有帮助。 新肉长出来痒嗖嗖的, 费阳就忍不住抓挠,但泡过温泉之后就不会瘙痒。 费阳脱掉衣服, 在镜子面前反射出后背剜掉的那块疤, 镜子里的那一块缺失的嫩肉修复回来, 平滑的表皮,只是微微泛着粉红。他臭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圆了他拥有腹肌的梦。 看了一会儿, 费阳觉得后背冷风阵阵,又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回头,居然看到地上四散的黑虫以肉眼的速度变为透明。 费阳直接被吓得后退一步, 但又觉得黑虫眼熟, 不就是被关乐驱使的小圆虫吗? 费阳俯身,用手在地上薅了两下,掌心擦过地面是凹凸不平,类似鹅卵石的冰冷触感, 只是这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会动,断定是有活物存在的触觉。 他不是大炮那种怕虫的人,当然异形除外。在地上随意一抓,居然幸运地逮着一只小圆虫,小圆虫被抓住之后,彻底现了原形。 在费阳手上渐变的圆虫,似乎很害怕,疯狂地绕着身子打转,想逃出费阳的魔爪。一个兄弟被抓住,其他兄弟也慌乱地变出原型。顿时,地上像散落了一盒黑棋,四散着黑色圆点。 第56节 近距离观察,费阳倒觉得这些圆虫无害,反而智商也不高,看他兄弟被费阳逮住,集体在地上转圈的表现,就知道有多蠢萌。 上次关乐对这些黑虫发话,似乎黑虫能听懂的样子,那他试试? 费阳想做就做,拇指食指夹住人质圆虫,问:“想救他?” 话音一落,满地黑色圆点停止转圈,一齐涌到费阳脚下,当然他们不敢近身,保持着安全距离。 看来是能听懂的样子。 费阳惊讶,这虫可能是高智慧生物。 “变个关乐给我看看。” 黑色圆点聚拢在一起,没过一分钟,就叠成了小型关乐的身高,这次他们还附带彩色,活脱脱是个关乐蜡像。表情僵硬的关乐还扯出一个烂兮兮的微笑,似乎祈求关乐放了他们的小兄弟。 费阳放开手里的黑虫,心想原来黑虫是智能生物,希望他们不计前嫌,忘掉第一次见面费阳拿激光枪扫射他们的场景吧。 放下那颗小黑虫后,行动困难的小关乐就溜出温泉池,大概是去找大关乐寻求安慰吧。费阳溜下温泉池,舒服的泡了个澡。 黑虫的事就暂且告一段落。第二天,关乐带着费阳赶往制药大赛等待宣布结果。 宣布结果的地方是个装潢风格豪华的展览馆,水晶大吊灯下除了展览馆墙上的壁画还有色彩,其他均是清一色的白。费阳惊叹,差点以为来到没有新娘的婚礼现场。 到场的几乎是药剂师。 他们二人同一群白大褂老头被请到了阶梯式的议厅里安坐,主持整个会场的是位白色西服的年轻人,讲了一番官方开场和垫底的几名人次,年轻人打算抛出一个重头戏,宣布制药大赛的获得者。 费阳撇嘴肯定是关乐,毋庸置疑。 在年轻人准备调动全场气氛的时候,昨日骚扰关乐的那位制药大师,明目张胆与周围几个老头子使了个颜色。 宣布制药大赛最杰出的第一名是关乐时,费阳一点也不激动,这就是本来应该发生的事。 但等到年轻主持人准备献上祝福时,背后屏幕突然闪现出一老旧的画面,画面上的男人与关乐的相貌七分相似,老头子缓缓从台下走入台上,观众们对他后面的话语唏嘘不止。 “我们雄种人发展到今天,大多数人的寿命延长到300岁。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想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500年前,名扬星际的药剂天才,关岳?”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附耳低语,眼神不住地往关乐身上瞟。 关乐一片淡然,面色不改地直对老者。 老者故意咳嗽了两声,“但这位天才却在一次药学研讨会上失踪,此后再无他的消息。” 话一说完,台下就有人嚷嚷。 “知道。他的dna与雌种人略有相似,有人猜测他是雌种人研发出来的生物人。” “还有更可怕的,雌种人抓捕的雄种人,全是来做生化实验,关岳就是潜伏在雄种人的间谍。” 猜测越来越离谱,连费阳都忍不住怀疑这群药剂师的智商,是研发药剂傻了吗?还生化人,间谍…… 总算有人将话题扯回轨道,年轻主持人扶着老者,“大师,您想说,关先生是关岳大师的后代?” 老者说:“是或不是,我说了不算。关岳先生一生致力于研究延长雄种人寿命的课题,至于……小关先生,我不知道你对这方面还有没有兴趣?” 在场的药剂师一听到延长雄种人寿命,顿时就激动万分。虽然雄种人平均寿命已经达到300岁,但人总是贪得无厌,对这充满欲.望的世界留恋不舍,不断想越过寿命的高峰。 “这到底是宣布获奖的典礼还是探究我身份的侦探大会?大师,您的重点放错了吧。” 被关乐一句冷笑提点,主持人略微尴尬地揉揉鼻子,他怎么刚才就让老者上台讲话,这可是实况转播,全星际的药剂师都看着呢。 老者也不多说,下了台。 此后,虽然众人心中疑惑万千,但对于制药大赛的颁奖典礼还有几分尊崇意思,没再喧嚷。关乐直接上台,领取了大赛特制的第一药师勋章和奖品,便回到了台下。 老者有意无意地瞄到大赛的奖品上来,那可是一块珍惜药矿,前段时间开采出来,全星际就只此一颗,好不珍贵。 费阳见老者不怀好意,唯恐典礼结束,他会对关乐围追堵截,正想和关乐商量着开溜,话还没说出口,顶端的水晶吊灯就炸裂开,四射的晶片迸溅在地砖上,所有人都潜意识护住了脑袋。墙壁的雕画爆炸脱落,彩色的砖石掉落,药剂师都护住脑袋窝在座椅下。 关乐将费阳捞起他的怀里,替他遮挡落下发飞石,牵着他就往会场的大门开跑。老者刚注意到关乐他们的逃跑,招呼四周的人去围堵,却发现保镖都护在门外。 关乐一脚踹开大门,就带着费阳狂奔跳入停在门口的飞船,早知道老者准备了治他的后招,可这后招他也早有堤防。想跟他斗,也不看看谁在星际晃荡的日子更长些。 上了飞船,关乐就直接驾驶着逃跑。 追上来的人却左顾右盼,刚才还看到的两人,这会怎么不见了。保镖也拿出探测仪检测,毫无任何踪迹发现。众人脸上茫然地疑惑,心想,关乐肯定是启动了防止追踪的屏蔽信号。 他们不知道整座飞船就在眼前,只是被无数透明的小虫覆盖了。 在飞船上,两人放平呼吸之后,关乐就将飞船的控制权交给费阳,让他随着导航,直接开往目的地。而他,则需要闭关一两日,潜心研制制一款药剂。 好在,费阳在这个世界会的技能很多,开飞船对他来说很简单,而且飞船也能自动驾驶。 费阳难免对老者的话浮想联翩,关乐的身份真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天才关岳。至于雌种人的间谍什么的,是媒体胡编乱诌的吧。 一两日后,关乐送算面色发青从实验室内走出来,他浑身像是被淋湿了一样,眉间残留着疲色,清洗了个澡之后,就跑到控制室想见费阳一面。 费阳诧异,目标居然身高猛蹿了一截,身形愈加魁梧几分,足足比费阳高了一个肩膀有余。这身高在雄种人当中可以说是金鸡独立。 关乐一见费阳,就忍不住拥抱他,费阳埋在关乐的胸膛,心想:完了,这回真的是最萌身高差。之前可爱的关关彻底离他远去。 费阳不知道,关乐刚经历完重获新生,情绪很是激动。老者猜的没错,他的确是关岳,几百年前他确实研发出了延长寿命的药剂,但当时利益熏心的顶级药师联盟想夺取他的剂方。 几番争夺,未果,就想对他痛下杀手。 就在药学研讨会上,他准备将剂方公开的时候,这些人居然伙同媒体造谣他是雌种人研发出的生物人。他没有办法,不想被星警逮捕,只好带着药方潜逃。怪也怪当时他心高气傲,天真地认为只要公开药方,大家都能迎来生命跨越极限的一次纪元。 可惜,被狠狠打脸了。 如同古老的武侠小说幻想的那样,的确是返老还童,才能拥有一次新生。而这次他的新生也来临,只是药剂成分方面出了些许差错,所以他一直在搜寻那几样材料。 直到他遇见费阳。 费阳在关乐的怀里闷到出不了气,他才推开了沐浴清香的怀抱。 “怎么了?” 关乐当然不会告诉费阳他经历了什么,骨头迅速生长的痛苦他理解就好。他抬起费阳的下巴,轻柔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没什么。不用知道。” 这一吻后,费阳眼睛噌地点亮。哦哟,目标不害羞了。 第61章 星际探险小分队(十三) 费阳刚说完目标不害羞,关乐的脸就像在水下憋了几分钟气, 脸给涨得通红, 缓缓地低下头去,倒成了费阳是欺负他的小媳妇儿模样。 费阳:“……” 要不要这样, 以前威武大胆的你,去哪里了? 关乐说:“我刚才没控制住。” 费阳叹了口气,干脆一把捧住关乐的脸, 吻了上去,关乐纯情到连眼睛都不敢眨, 目瞪口呆让费阳在他嘴里转了个圈,花式撩拨了一番。完了, 费阳退出之后, 关乐还呛起声。 费阳继续在关乐嘴角么了下, 表示他很高兴。 却被关乐一把扣住后脑勺,关乐的学习能力很强。迅速扫荡完费阳的口腔,还在他的舌头上细细摩擦, 退出之后,也学着费阳那样,在嘴角吻了一下。 费阳不知道怎么说, 果然目标是当攻的料。 关乐到底是疲惫不堪, 和费阳亲昵一会儿,便窝进房内休息。 费阳意犹未尽地舔嘴,刚才那个霸气索吻关乐的还是他? 系统默默在脑海里围观了一场四舍五入的炕戏,提醒费阳道, 气运值满点,是否准备摘取气运值离开世界? 上次费阳被系统被举报,实在是坑怕了。立马应声道:“肯定离开。不过我得跟关乐道个别吧。老哥,这总不能举报我吧。” 系统道:“……你要是敢拖延,我绝对举报你。” 费阳是被恶狠狠的系统吓怕了,赶紧说,“不拖延,不拖延。我找个好点的时机离开。” 系统冷哼一声,就秒下线了。 这可把费阳难倒了,他揉揉脑袋,心里想着怎么离开?要说才和关乐确定关系不久,这就要离开,岂不是很伤关关的心。系统真是破坏气氛小能手,刚才还开开心心和关关索吻的他,现在已经被满脑子的愁绪暴毙了。 为了珍惜和关乐接下来的每一秒,费阳将飞船调控为自动驾驶,推开关乐的卧房。费阳趴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关乐,神情安宁,睫羽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黄色的暖光将他的面庞调至最柔和的一面。 费阳捧起关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擦。关乐可能实在太过于疲惫,原本警觉的他并没有因此苏醒,反而感受到爱人的气息,向费阳的一面侧过身子,呢喃道,“费阳。” 费阳心里是极其难过的,在关乐的掌心落下一吻,趴在关乐的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目标,心里安慰自己,下个世界还能再见的。 关乐苏醒之后,右手手掌麻木到不像自己的。 垂眼一看,床沿边趴着是睡着的费阳。睡了一觉的关乐,感觉自己的精神又恢复了,跳下床,抱起费阳就放在床上,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牢牢的,又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害羞的红了脸。 他的头轻轻地,不着痕迹地偏向一边,撘在费阳的肩膀上,嘴角弯起,是个甜蜜的微笑。 离别总是来得太快,关乐的飞船在星际上航行没有多久,就被药剂大师的探测仪发现暴露了行踪。 费阳醒了,这才发现自己怎么就跑到关乐床上去了,还好关乐只是死死拥住他,没什么其他动作发生。 “醒了?” 关乐见费阳睁开眼,就松开了臂膀,还顺带摸了费阳的头一把。 费阳撑起身子,想去为关乐找些吃的,毕竟他自从闭关之后,费阳就没看他碰过什么食物。 关乐则黏在他后面,跟着费阳一起进出厨房,倒是变成了粘人的奶狗。 可两人没黏糊一阵子,飞船就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的关乐,立马放下手中的食物,冲到控制室面前探查周围的雷达图像。果然,他们被包围了。 四射的激光炮弹拼命摧毁着飞船。 系统在一旁招呼着费阳趁机离开,早些摘取气运值。 费阳叹了口气,也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关乐牵住费阳的手,叫他别担心,两人一同来到逃生舱内,舱内摆放着一辆小型战机,供逃生使用。 二人上了战机,正待关乐准备发动时,费阳却跳下舱门,将关乐锁在里面,自己一个人往控制室外跑去。 关乐蹙眉连忙想下飞船,可惜,控制室已经逃生舱的舱门打开,战机坠落在太空中。关乐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但他并不需要费阳如此为他献身,他们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比这更猛烈的围攻,他都见识过,也有把握逃窜出去,不需要那个傻子做什么。 很快,飞船便继续开走,带着围攻的战机绕了几个圈子,终于在黑暗的太空中,炸开炫目的火花,好像在欢庆这一刻。 爆炸一响的那瞬间,系统冷静询问:“宿主生命受到危机,是否摘取气运值。” 费阳听见他自己又一次回答,“摘取。” 第57节 *** 费阳醒过来,面上像是被泼了一盆水,湿湿的,用麻木的手指一摸,黏糊黏糊的,他哭了。 还哭得很惨。 叹了口气,费阳等待全身血液活络。这一次回归现实世界,他异常觉得疲惫,感觉全身像是经历了散打一样。至于内心,疲劳得呼不出一口气,感觉有一块石头压在心脏。 他把关关留在了那个世界。 费阳第一次思考,要不要舍弃任务,因为他实在不想让目标在那个世界孤独终老了。 想了一阵子,费阳脑子突然如同炸裂一般,疼痛难忍,像是有千万跟蛊虫在嗜咬他的血管,咬牙忍耐着,在汗水淋漓之中,他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的鸟鸣叫醒了费阳。 朦胧之中他睁开眼,窗户的晨光打在他脸上,暖洋洋的,费阳竟想不起昨晚他是如何入睡的,本来还以为回到现实世界会失眠一晚。 他叹息道:日子还得过,又是新的一天。 手臂上的时间数又增加了一倍,费阳在这段时间,可以尽情撒欢。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每个世界出来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想再次进入世界,哪怕是采用特殊手段。 可这次,他的这种欲望不再那么明显。 该上班还是得上班,费阳去浴室冲了个澡,浑身清爽,整理好衣装出门上班。 进入单位,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同事们一边开机一边吃着早餐,准备进入搬砖日常。费阳坐上工位,就见小花的工位上坐着一位男士。 好奇多瞄了几眼,原本小花的工位乱摆着的指甲液消失不见,变为很规整的公文文件,男人面对着电脑,不苟言笑地搬砖。 费阳忍不住发问:“你好?你这位子的美女去哪里了?” 男人朝他抬了头,蹙眉道:“不知道,哥们儿。我新来的,还不熟悉情况。” 费阳赶紧拉过以前的一位同事问,“小花的工位怎么换人了?” 同事说:“你去做任务的时间,小花辞职走了。听说她结婚,你等等哈,小花有东西放在二毛那里,说是专门留给你的。” 费阳诧异:“怎么可能!” 小花干的可是□□局的工作,日天日地那种,女王到不行,有什么男人能让她下嫁?费阳打死都不相信,恋爱都不谈的小花居然结婚了。 同事小声附耳说:“听说新郎是隔壁的技术员工。两人认识好一阵子,瞒得可紧了。” 费阳是记起来,还是很久之前,小花在体检时说过,她喜欢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在饭桌上,还叫钟凛替她拉拉红线。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他才做完一个任务世界,小花就成为已婚少妇。 当然作为朋友费阳是极其尊重她的决定,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不愿去触碰别人的生活。这也是单位里面费阳最为奇怪的一点。大家虽然平时插科打诨,乐呵呵地,却从不提工作以外的生活。 费阳不提的原因很简单,他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孤家寡人一个。至于,其他同事对这方面讳莫如深,不好打听。 二毛递给小花赠予费阳的东西,是个桃粉丝带的精装盒子,倒是符合小花的审美。费阳猜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用塑料纸封了个彻底,谁想打开都不行。 二毛见费阳起疑蹙眉,立马说,“我可没打开。你看这包装就知道,小花姑奶奶的东西,我哪敢打开?” 费阳不是因为这个蹙眉,而是在想小花会送什么东西给他。 二毛离开,费阳坐在工位上,将盒子拆开,里面却只放了一张小卡片。小卡片上是写着娟秀清丽的钢笔字迹。 “我第二喜欢的小肥羊,好好保重自己。我离开了,姑奶奶最后给你一个人生建议:凡事照自己的心走,才能做出不后悔的决定。” 第二喜欢?那第一喜欢应该是娶走小花的男人吧。 费阳看不懂小花给他建议,照自己的心走,哪有那么容易。朋友离开了,归期未许,费阳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一天,就惆怅起来。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心不在焉工作了一上午,费阳却接到钟凛的短信。 【午饭之后,过来一趟。】 这茬费阳还给忘了,他还在研究所作人物数据来源的志愿者,记得回任务世界之前,可是要去钟凛那里每周报道。好久没见钟凛大哥,费阳当然也有几分期许,小花离开,钟凛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吃过午饭,费阳就往大厦的另一栋走去。 这次,推开1201的大门,钟凛果然站在落地窗户前等待他。许久不见钟凛,又高岭之花了几分,嘴角叼了根烟,白大褂+一脸肃穆,有那么几分制服诱惑。 费阳招呼:“钟哥,好啊。吃过午饭没?” 钟凛淡淡回答:“吃过了。” 费阳刚把从餐厅给钟凛带的小零食放在桌上,就听见钟凛不带情绪说:“把衣服脱了吧。” 第62章 现实一种(五) 钟凛的声音冷漠无情,却让费阳带了些许羞耻, 这招呼还没打完就让他将衣服脱了, 果然是严肃正经的老干部风格。 可费阳不想这么快进入正题,前段时间和钟凛混得还算熟络, 费阳这人就忍不住想和钟凛满嘴跑火车,开个玩笑什么的。 费阳像个歪脖子树,倚在桌上说:“哟, 刚进门,就让我脱衣服, 钟哥是不是想念我的肉体已久?” 钟凛放下还没点燃的烟,上下打量了费阳一眼, 好像已经将费阳看透, 所有的行迹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然后他饶有兴趣地笑道:“就是。” 本来只是随意一句玩笑, 以为按照钟凛的性格多半会赏他一个大白眼,没想到钟凛的回答居然带了调侃意味。 费阳反倒不好意思,他本来就是那种嘴上没瓢, 爱撩闲的纸老虎,真叫他做什么事,却是害羞得很。 “算了。不开玩笑。” 他直起身子, 端正地摆摆手, 然后径直去将窗帘拉好。在晦暗无光的房间内解开衣领,一道火热的视线打在他身上,费阳略微瑟缩,他抬头看了一眼钟凛, 钟凛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目光坦然,抬了下巴,示意他随意。 费阳心道:可能是他想多了。在任务世界和目标谈久了恋爱,他还是能熟悉各种目光的含义,刚才那种被人盯得不自在可能是错觉。 费阳道:“钟哥,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不行。”钟凛果断回绝,并给出解释,“我目测你身体是否有轻微程度的损害,也是在检查范围内。” 费阳记得好像前几次也是这般被钟凛注视,这次为什么他感觉怪怪的。可能真的是他疑心重了。 这么想着,费阳干脆把衣服裤子脱了个干净,坦然地躺上仪器台的金属板,如同往常一样。钟凛一边查看数据,一看蹙眉看着费阳的身体,有模有样地在记录的平板上滑动手指,似乎被数据给困扰住。 没过一会儿,费阳就跳下仪器台,钟凛还皱着眉。 费阳问:“眉头皱这么紧,该不会是我做完任务,还长高了吧。” 钟凛道:“想太多。数据有些偏差,再多测几次,取个中间值。” 对于仪器出毛病这事,见怪不怪。想到第一次测验身体数据的时候,仪器也是三番五次的出毛病,本来害羞捂住关键部位的费阳,裸着裸着这事也就习惯。 坦然地躺上金属板,费阳又在仪器圆筒内进出了几次。 钟凛还是继续说:“数据测得有偏差。” 费阳不知道该怎么办,早说这个机器该维修了。 钟凛指示道:“我上去测试下。你来帮我记录下数据。” 费阳指了指他自己,“我?我不会你这东西。怎么记录啊?” 钟凛手把手教了费阳,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点击两个按钮就好,仪器开始检测和记录数据。 费阳只好硬着头皮试试,不过看钟凛大哥脱衣服这事好像挺新鲜的,回去给同事小妹们吹吹牛,那可是要被那群迷妹们嫉妒死的。毕竟,同事小妹们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费阳接受惩罚,至少每周还有见到钟首席的一面。 钟凛解开了白大褂上的第一颗,面上虽没有害羞的意思,但动作慢慢地褪下衣服,露出宽肩,胸膛,腹部…… 费阳好像看了一个世纪的慢镜头,内心还叹息道:不愧是单位第一大帅哥,脱衣服都能脱得这么诱人好看,连他这种心有所属的人都看到入迷。要是其他迷妹瞧见,那岂不得疯狂扑上去。 快脱裤子的时候,费阳将视线驻留在平板上。 “可以点击开始仪器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裤子全部掉在地上,钟凛刚好转身,费阳就敢抬头问道。 “可以。” 钟凛的背上有一块粉红的胎记,近看形状不是很明显,但站得远,这胎记看上去就如同一只蝴蝶。 费阳站的远,一眼瞧见钟凛背影的那瞬间,他连开始按钮地望了点,手脚都变得无力,内心的疑问不停地旋转,将他的大脑眩晕:这是巧合?这不是巧合? 费阳咬着唇想:钟凛是目标?为什么会有蝴蝶的胎记?像是被推倒的米骨诺牌,一个很小的点让费阳将一切连通起来。 钟凛不喜欢吃东西,钟凛喜欢叼着根烟,钟凛淡淡的表情,钟凛的蝴蝶胎记,钟凛的侧脸,钟凛的身高…… 还有志愿者参加检测能提供任务世界人物的身体数据,作为技术人员的钟凛会不会也参加了,正好提供的就是目标。 钟凛是目标?目标和我在一个世界?可万一,钟凛只是提供身体数据,但他不是目标? 思绪万千,费阳的血液一下子都冷透了。 “费阳,可以点击开始了。”钟凛的话语拉回了费阳的思绪。 费阳急忙按下开始检测,收回自己脸上的表情。当然,他的脑子还在犯糊。 过了几分钟,钟凛从金属板上爬起,毫不避讳地走到费阳面前,拿过费阳手中的平板,检查仪器。 钟凛一靠近,费阳整个人就烧起来,知道钟凛可能是目标后,费阳就再也不敢直视他了。 费阳嗫喏道:“你把衣服快穿上!” 钟凛淡淡说:“不急。你是不是没按记录数据的按钮。你看,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费阳点点头,好像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至于按什么按钮,他迷糊糊地照着自己的意识做了。 “重来吧。” 二人又重新检测一次,费阳感觉接下来的时光度日如年,简直摩拳擦掌想要离开这所实验大楼,他要回去好好整理下思绪。重新记录数据后,钟凛调试好仪器,让费阳再测试了一次后,总算过关。 之后还有做心理测试题和去另外的房子做骨骼检查,费阳根本不知道如何混过这一下午的时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询问钟凛,是不是也参加了类似志愿者的活动,贡献了身体数据。 终于挨到了下班,钟凛脱下白大褂,如同往常一样,和费阳去吃个晚饭,然后各回各家。 费阳也想趁着吃饭能向钟凛打听点事情,两人心照不宣,去了最喜欢吃的一家餐厅。 菜单一拿到钟凛手上,费阳才醒悟,不知何时,他习惯钟凛替他做一些小决定。比如,点菜这件事,钟凛虽然不怎么爱吃东西,但每次都能替费阳点到他喜欢吃的。 他对费阳的喜好颇为了解。 而费阳却感觉,对钟凛一无所知。 在钟凛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后,费阳趁机问道:“钟哥,每次和你吃饭,我都不用纠结点菜。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钟凛刚想把烟掏出来含上,碍于费阳在这里,止住了动作。 第58节 他淡淡说:“嘴甜。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意乱选的。” 费阳说:“我不信。” 钟凛挑眉:“那我问你,你有什么不爱吃?” 费阳细想了下,他不爱吃的多了去,像太辣的他不吃,有蒜味的也不尝,不吃芹菜和葱花。在以往和钟凛吃饭的日子,从来没碰见这些食物。最主要,他隐隐觉得钟凛是个不爱吃甜食的人,但餐桌上确实是以甜为主。 “我没什么不爱吃。” 费阳不拆穿,顺着钟凛的话说下去。 饭吃到一半,费阳就忍不住拐弯抹角地询问钟凛,“钟哥,我做了志愿者,是不是任务世界就能有另一个我了?那岂不是,我以后也可能遇见他?” “我记得你上次问过。怎么说,相互遇见的可能性很低。不过任务世界确实会有你的身体数据。” 费阳问:“那他处事行为和喜好岂不是和我一样?” 钟凛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偶尔笑看费阳,启唇说:“是的。” 费阳被钟凛这一眼盯得毛骨悚然,有种秘密昭然败露在钟凛眼前。 他捋直了舌头说:“那……岂不是……世界上会有另一个我系列……” 钟凛棱模两可地回答:“可能是吧。” 费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萦绕在心里,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好好一颗被香煎得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彻底捣成菜糜,他的内心想问又不敢问。 钟凛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放下筷子,说:“费阳,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费阳缓缓开口:“钟哥……你是不是也做过志愿者贡献身体数据?” 这一刹那,费阳的心蹦蹦跳了起来,他认为他离真正的答案只有咫尺的距离,浑身的重量全压在钟凛的一句话上。 “当然。” “最开始进入世界的人物,都是以我们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为蓝本。当时,单位还未发展起来,样本全是靠我们自身提供,顺便可以检测bug。怎么,你遇到和我一样的世界人物?” 费阳失神落魄地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意问问。” 钟凛听过他的辩解,随意笑笑,也不作评价。 原来目标真的在现实世界有原型,其实他有过猜想。不过在午夜梦回中,又止住了这种想法。不要给自己太多希望,即使在现实世界中找不到目标,失望也不会那么可怕。 可现在,这阴差阳错的志愿者惩罚,莫名给费阳莫大的希望,目标在现实世界,目标就在他身边,他追了几个世界的男人就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他以前还有点讨厌他。 原本他应该激动万分,可他却异常迷茫,空空如也的心脏,更加虚无。 他想:要不要在这个世界追求钟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_(:3」∠)_我想推荐下我的新文,大家有兴趣可以点进作者专栏收藏,这本完结第二天就会开文 希望你们喜欢,我自己蛮喜欢这个梗的,23333 《朕的后宫迟早药丸[穿书]》 赵苏一觉醒来,穿进了最爱的高x十八噤权谋种马文《盛世风流》, 作为原著的脑残粉, 他打算替主角完成他还在坑底的霸业宏图,攘外安内,收复边疆,拿下三千美娇娘。 奈何系统告诉他: 宿主,不好意思哦。您穿越的是《盛世风流》宫斗言情版。 您存在的目的是负责让皇后打脸,皇后爽。 ??? 为此,赵苏迈上苦逼任务的征途,只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皇后,你平胸就算了,为什么肌肉还硬邦邦? 皇后,能不能不要再摸朕的大腿根子! 皇后,你笑得好坏,朕有点怕怕。 皇后,朕是男的!不能生子啊! 终于,赵苏费尽心力讨得皇后喜欢 有一天,皇后微笑:来来来,小苏子,本宫给你看个大宝贝 …… 赵苏捂住胸口,吐血道:朕的后宫迟早药丸 第63章 现实一种(六) 吃过晚饭的二人分道扬镳,本来趁着费阳刚回到现实世界, 钟凛还想和费阳多聊几句, 奈何费阳一脸心不在焉,带着从任务世界归来的疲色。 钟凛心想:还是让他多休息一晚, 有些事情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费阳失魂落魄地回到员工宿舍,脑海里全是目标和钟凛的重叠的影像,钟凛不在他身边, 他掏出钱包,摊开是一个男人的微笑。 费阳借着路灯细细品味着男人的音容笑貌, 自从知道了钟凛便是目标。这么一看,他便觉得目标笑起来其实和钟凛很像, 只是在相貌上略微有所不同。 他早先怎么没发觉呢?还和钟凛闹了不愉快。 进入浴室, 洗去这一身的疲惫, 费阳躺在床上发呆,到底要不要追求钟哥?钟哥他会不会不喜欢男人? 想了半天,费阳一拍手, 抛开一切纠结的问题,还是决定大胆地追媳妇儿。有些事情,想得再多没有用, 要去做才能知道结果。 费阳拿定了主意,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去,内心暗自琢磨如何追求到钟凛。好在他和钟凛现在也算是朋友,有了这层关系,接触相处都挺频繁, 追人这事应该会容易很多。 在现实世界有了目标之后,费阳回到任务世界的欲望淡了许多。 从那以后的一个月,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总会见着隔壁部门的青年在楼下等待钟首席下班约饭,日子过得稀松平常,也最容易渗透人心。两个人不用言语,走在一起,倒还默契。 钟首席手下的技术人员也明白这位是老大的“志愿者”。至于除了志愿参加公司派遣的任务以外,是不是还志愿进入钟首席内心,志愿成为首席夫人,谁都不得而知。 这两天费阳和钟凛的关系日渐融洽,他就想搞个大事情,增进下两人的感情。自从小花离开了,部门里面也没谁能替他出谋划策,费阳只能一个人摸索着单干。好在这两天同事们都在讨论要不要将年假用了,一起出去旅游一番? 费阳灵光一闪,受到同事们的启发,下班立刻就约见钟凛,跟他商量着用掉年假的事情。 要说一起出去玩,钟凛依着费阳,点头就同意了。 他无所谓说道:“你想去哪安排好就是,我都陪你。” 费阳很感动,但害怕这种迁就的情谊来自朋友之间纯洁的友谊,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跟钟凛纯洁。只想着二人世界,干柴烈火烧死算了。 费阳打听清楚再进行安排,“你的年假多吗?” 钟凛思考了下,“一直省着没用,大概有两个月吧。” 费阳震惊,作为刚入职一年的新员工,他只有5天。碍于费阳的时间较短,钟凛也只请了5天年假。 费阳在网上搜了旅游攻略,决定去附近省市的某著名景点爬山游湖,骑行环海,最主要是能找借口,订一个双人大床房,这样钟凛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钟凛见费阳吃饭的时候,就在搜索攻略,按下费阳的手机,叫他乖乖吃饭,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一想,目标的个性如此,费阳就不在意了。 之后的几天,费阳终于申请到年假,只等待连着周末,他们能休假七天。上飞机的费阳激动不已,钟凛淡淡地将眼睛瞄到费阳身上,不停说话的费阳就偃旗息鼓,乖乖地闭上嘴巴。 飞机上的钟凛很快入睡,头缓慢地搭在费阳的肩膀上,那一瞬间,费阳的心脏都要停止了。要不是飞机上不能使用手机,费阳就想拍照留恋,又是和钟哥近距离接触的一大步。 下飞机之后,两人便从机场坐车前往旅馆。这点上,费阳靠谱地搜寻到地址,没有带着钟凛走任何弯路。 旅舍的小妹一见有位俊秀帅哥提着行李箱进了大门,两眼一亮,赶紧招呼道:“住店?先生,是在网上预订好了还是?” 费阳放下性子,擦擦汗道:“三天前预订好的,名字是费阳。” 转头,钟凛跟在费阳身后进来了,看着费阳满头的大汗,递过一瓶冰水,蹙眉道:“以后还是我来提行李吧。” “不行。哪能让你提?” 费阳果断拒绝,在他的理念中,好男人是不能让自己媳妇儿干重活。虽然他本人是作为媳妇儿的。 钟凛不知道费阳哪里来的这股坚持,心疼归心疼,只能作罢。 倒是旁边的小妹看着二人的互动,倒觉得两个大男人如此亲密,倒显得古怪。一查房间更是不得了,两位顾客订的是大床房。 一般像这种男生结伴出游,要么是单间,再不济是双床标准间,大床房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旅舍小妹两眼发光,看二人的目光瞬间不一样。连指路的语气都带着俏皮的上扬。 钟凛说:“她看我们的眼神好古怪。” 费阳装傻充愣:“是吗?我没觉得。” 直到钟凛打开大门才醒悟,刚才的小妹在笑什么。 钟凛看了一眼费阳,像是要把他看穿。他问道:“你订的大床房?” 费阳摸摸后脑勺,一脸傻相,“是啊,这不是我订的那天没房了嘛,我就订了个大床房。” 说完,费阳自己内心觉得不踏实,还附加了一句,“钟哥,你介意?” 钟凛一屁股坐在床上,拍了拍弹性十足的床垫,“不介意。挺好的。” 看着钟凛放话,费阳松了口气。 不过,钟凛的下一句,立马又将费阳舒缓的神经绷紧到要断裂的程度。 他清晰地听见钟凛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费阳舌头打搅,脑子彻底堵住了,想解释又解释不清,只能嗯嗯啊啊地开口了半天,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钟凛淡然一笑,猜透了费阳心中所想,倒在大床上,让柔软的棉被接住他的身体,竟然闭目养神起来,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足以将费阳吃得死死的。 “那看来是了。” 费阳支支吾吾,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傻愣在那里。血液是波涛骇浪冲击着大脑,心想:完了,完了。钟哥看穿他的小把戏,他这样会不会被钟哥讨厌?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过来。”钟凛伸了只手唤道。 费阳就眼巴巴过去坐在床上,和钟凛靠在一起。 “你是在追我?” 说这话的钟凛嘴角还带着笑意。 费阳乖乖点点头,不追你,我每天下班等你吃饭干嘛?这一个月白干了。 第59节 钟凛淡淡地微笑:“挺好的。” 挺好的? 费阳竖起耳朵,不知道钟凛的挺好的是个什么意思?一方面,费阳很高兴,说明钟哥不讨厌男人追求他,甚至感觉还不错;另一方面,钟哥是答应让他追求了,但钟哥对他是个什么感觉。 费阳感觉自己陷入了难题。 他小心翼翼问:“钟哥,为什么说挺好的?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吗?” 钟凛淡笑着揉揉费阳的脑袋,“傻瓜。” 费阳被这句又酥又麻的傻瓜叫得失了魂,被钟凛吊足了胃口的他急道:“钟哥,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喜欢你,想追求你,你是个什么态度,表个态行不行!” 钟凛撑起身子,却变得很严肃,“我刚才态度很明显了。费阳,我觉得你挺好的。但你真的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费阳道:“当然。” 钟凛这时候却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想清楚,想清楚再回答我。” 费阳被钟凛的话弄晕了,一会儿挺好的,一会儿又叫他想清楚。他费阳才是告白的人,等的是钟凛的答案,为什么现在身份被搞混了,倒像是钟凛在跟他告白,要他想清楚。 费阳恹恹地回到沙发上坐着,抿着唇想到底是不是想跟钟凛在一起,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费阳弄不清楚,钟凛的话蕴含着什么。 不过出来旅游,费阳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破坏好的心情,该怎么实施追人计划,费阳照做不误。 休息了一中午,下午费阳就和钟凛买了景区的门票,打算去古镇里面逛逛。这座古镇作为省市最出名的景点之一,在费阳眼中,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大概是现在旅游景点同质化的建设导致的千篇一律。 唯一的特别大概就是当地的美食和陪伴他游走的这个人。 两个人摸索着地图,去古镇上一些有名的小吃和特色商铺闲逛,而钟凛是话不多的人,一路上只能够听见费阳将他做的旅游功课跟钟凛展示出来,乐此不疲。偶尔钟凛给说累的他,递上一杯矿泉水或是擦擦汗。 费阳其实能感受到,面上没有什么反应的钟凛,内心很开心听到他讲话。就拿此时来说,钟凛的脸上拥有淡淡的笑意,但只能从嘴角的弧度去观察,不注意还真看不到差别。 “你要吃吗?”钟凛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当地特色甜品店处。 “要的。我们进去吧。” 费阳撇嘴,隐藏那要溢出的甜蜜笑意。不过,他的脑海中始终有个疑问,钟凛明明就是很在乎他的,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他的追求? 还有钟凛到底叫他想清楚什么?是钟凛害怕以后在一起的问题吗? 好多疑惑萦绕在费阳脑袋里,不过,在和钟凛靠近的那一瞬间,费阳就将他抛在脑后,只要这一刻跟随自己的心就好。 这一刻,他是喜悦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我就忍不住犯懒,我要振作起来! 第64章 现实一种(七) 和钟凛旅游七天回到宿舍的费阳跟瘫痪似的,实在是太累了。又是爬山, 又是游湖, 还要提着行李箱去汽车站包车换乘,把费阳折腾得够呛。 不过, 旅途中的小摩擦总是让人觉得甜蜜。比如在路很陡的短途汽车上,费阳能够将头靠在钟凛的肩上,比如两个人挤在一起的一张床, 还能欣赏到出浴之后钟凛的八块腹肌,生活简直不能更棒。 连回去那晚的梦都是美滋滋的。 第二天, 回到单位上班的费阳满脸喜色,嘴角自带弧度。同事们一看费阳这春心荡漾的样子, 就知道他恋爱了。 八卦的同事们围住费阳, “小肥羊, 交女朋友了吧。瞧瞧这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费阳连忙摆手,红着脸说:“没有, 没有。” 有聪明到一眼看透实情的同事,“唉,少糊弄我们了。肯定是追到了隔壁部门的。” “谁啊?隔壁部门谁?” 那位同事高深莫测, 默不言语, 只是微微一笑拍拍费阳肩膀,说了句好好加油,就回到座位上做她自己的事情了。 众人对费阳新交的女友更加充满好奇。 没过一会儿,就有同事来敲他的桌子, 说是领导要求见他。 费阳纳闷领导找他为的什么事情,上个世界他基本和系统无摩擦完成了任务,难道这样,系统还举报他? 怀着疑惑他推开了领导的大门,发现领导正摆弄着几张文件坐在桌前,他一来,领导就连忙让他坐下。 “小费啊,听说你请了年假,去哪儿玩的?休息爽快了吧?” 费阳腆着脸说,“还不错,去的隔壁省,哪有休息,一路上全是在赶车爬山提行李,累得要死。” 费阳可不能让领导知道他搞办公室恋情,所以故意说得旅游很惨。 领导像模像样品了一口茶,“哦,最近要评优秀员工,我打算让你去试试,你是我们部门接任务最频繁的,没问题吧。可别出什么岔子。” 费阳点点头,“没问题的。谢谢领导对我的厚爱。” 优秀员工还有额外的时间奖金,现在费阳要专注打工,这样就不愁时间币,和钟哥待久一点了。 昨晚他也有考虑,要是能和钟凛确定关系,他以后就不去任务世界做任务,直接就在单位里面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领导微微笑道:“那行。你准备下,我看你的绩效吧,最好再去做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好好完成,到时候我结合你的业绩给你写评语。” “啊?还要完成一个世界任务?” 费阳惊讶,他最近其实不大想去任务世界做任务。 领导笑眯眯,眼睛都缩成一条缝隙,看不透里面的神色。“是啊。快去吧,早去早回,别错过了评选时间。” 对于领导这样的安排,费阳只能选择服从,而且是越快进入任务世界越好,免得回到现实错过评选时间。可惜,这周末都和钟凛约好了,要一起去尝试滑冰等新鲜事情,算作一次约会。 费阳垂着头,出了领导的办公室,打算今晚吃饭的时候跟钟凛解释清楚。他这段时间,正是猛追钟凛的□□,实在是不想离开,错过营造得火热的恋爱气氛。 终于熬到了和钟凛吃晚饭的时刻,费阳趁着假期两人黏糊的余味,赶紧告诉钟凛他今晚得离开,去到任务世界做任务。 钟凛惊讶道:“今晚?这么快?” 费阳故作轻松道:“是啊,钟哥。你……不要太想我噢。”他的内心其实根本不想离开。 钟凛抿着唇思索,眉头微微挤向眉心。 费阳还以为钟凛不高兴他的离开,虽然钟凛从未对费阳表过态,毕竟现在的两人相处模式就是恋人。 “你不要生气,我很快就会回来。” 钟凛笑了一下,捏捏费阳的脸颊,“我怎么会生气呢。正好留有一段时间让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无论……无论发生过什么,好不好?” 钟凛说话太过于温柔,温柔到费阳就快溺死在他的眼眸中。费阳好喜欢这样对他说话的钟凛,眼眸中,就只剩下他一人。说钟凛不喜欢他,他根本不信,如果这样都不算喜欢,那什么才是? 钟哥,肯定是不好意思同意和他在一起,要不然就是有其他的顾虑。作为一名称职的爱人,费阳是必须给予两人恋爱一个稳定的承诺。 费阳握住钟凛的手,“必须的。钟哥,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最大的长处就是重感情。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就真的认准你一个人。你……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在餐厅内吃饭的顾客,一听小伙子告白如此大胆,还敢夸下俗套的海誓山盟,纷纷侧目,谁知接受他告白的另外一个青年男子。 不过,两人都挺帅的。 众人心想:像这种烂掉牙的承诺,傻瓜才信。 钟凛摸摸费阳的小手,握在手心捏了捏,“我知道,我等你。” 被打脸的顾客:“……” 费阳笑嘻嘻抽回小手,丝毫不觉得刚才被钟凛吃了豆腐。要说真是吃了豆腐,这豆腐也是甜的。 二人吃完晚饭,就往宿舍走,依依不舍地分别之后,费阳收获了钟凛一个拥抱,在费阳慢慢走入员工宿舍的大门,钟凛还一直回望着费阳的身影。 他的身影在路灯光的拉长下,显得格外惆怅和寂寞。 *** 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在现实世界反复向他确认是否进入,费阳不耐烦地说了几次确认之后,系统才将他带入世界。 从一片黑暗中醒来的费阳仍然是陷入黑暗的,而且他感觉状态是□□的,四肢似乎泡在水中,伸手探索着周围的环境,摸到四四方方的冰冷壁面,费阳直觉告诉他这是密闭的空间。 随着他的移动,空间内的水不停地漫过他的鼻梁,直入咽喉。按理说,正常人都应该有非常痛苦的窒息感,可费阳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开始激烈地敲打壁面,想从里面出来,心里略微有点害怕。 这个空间感摸起来倒像是个棺材,系统不会丧心病狂让他穿成一具尸体吧。费阳细思极恐,内心着急地呼唤系统。 此时,空间上方的罅隙露出一丝强光,慢慢地,空间上方的壁面移动,露出了整个空间的样貌。 大概因为长期泡在水里手脚麻木,费阳歪歪扭扭连忙从水里爬出来,一看自己待的狭小空间类似上个世界见过的营养舱。 费阳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摆设着各种费阳看不懂的仪器,墙面是泛着蓝光的玻璃,有点类似现代大厦采用的单面透视玻璃,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却可以看到他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地方? 系统这时候还未出现输送记忆,以往系统再不靠谱,也不会听到费阳的呼叫而不出现,这次费阳在脑海里吼了他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空间内传出富有磁性的男声,“你醒了?” 费阳一听觉得很是熟悉,这不是钟凛的声音吗? 四周的镜面变得透明。 营养舱旁边有个简单的衣帽架,费阳眼疾手快捞起一件浴袍往身上一批,赶紧遮住重点部位。镜面彻底变为透明,他的面前站了一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穿着白色大褂,最主要他的脸和钟凛很像,又杂糅了目标的特色在里面,费阳一眼就确定青年是他的目标。 只是这一次的目标和钟凛倒像了几分,令人咋舌。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男子冲他招手,玻璃降下地面,男子大步向费阳走进来。没了系统传送这个世界的记忆,费阳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杵在那里跟棍子一动不动。 他同时不太明白男子的意思,什么叫看看记忆,记忆也能共享。 费阳表情呆滞,男子颇为不满地蹙眉,他用手将费阳的脸扯来扯去,扭出一些奇怪的表情。 “卡住了吗?前天才测试过,不可能卡主。听着,阳阳,我不喜欢你呆呆的表情。” 哎哟,原身叫阳阳,费阳觉得很有缘分。 费阳继续装傻,一动不动,唯独吞了下口水。刚才男子的白大褂靠他很近,闻着身上香香的,和钟凛一样,泛着沐浴露的清香,很干净的味道。 男子继续说:“你等下。我去找工具来给你修一修。” 修一修?费阳疑惑地眨眼,人还能修一修? 男子说完,就转身离去,玻璃门随着他的离开,继续向上升起,费阳有一瞬间觉得这其实是个透明的牢笼,而他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太奇怪了。 第60节 费阳发呆,在脑海内继续呼叫系统,如果不给他这个世界的记忆,至少要将任务说明吧。 系统总算回神:“别吵,别吵。正在给你输送记忆,记忆源庞大,卡得我都要掉线了。” 感情刚才系统许久没出现是在忙着传输记忆,不就是一个人的记忆能有多庞大,难道原身是千年老妖? 费阳问好:“老哥,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系统高冷回复:“不想。滚。” 冷漠的系统让费阳感觉世界没有爱。 “做好心理准备啊,记忆源数据庞大,可能会造成精神混乱。我会辅助你调整身体数据的,别慌。来了。” 系统的一句来了,让费阳有些紧张。须臾之间,记忆的片段如同风暴卷着尘沙席卷了费阳的脑海,太多的画面让费阳的脑子骤然充血,他捧着疼痛的脑袋,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一个人的记忆不可怕,可如果你作为许多人呢?一生的记忆称得上短暂,可如果你拥有生生世世的记忆,会怎么样? 费阳现在就有这般死过几十次的感觉。 等他苏醒的时候,系统明显感觉费阳的面部数据透着一股苍老,系统叹息,大概他也猜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这次可能要辛苦宿主了。 很累,这是费阳的第一个想法。 很伤心,这是第二个。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原身居然是个机器人,确切的说法,应该用他在现实世界看到最火热的一个话题,人工智能。 原身是一个富有情感的人工智能。按理说,机器人是无生命的,是不会产生情感的。情感的产生普遍认为是生物内一系列的电流反应,而这个世界的科学家,通过类似人工智能的编程技术,制定了一系列特有的算法去判定计算人类的情感。 最简单的,根据人类亲吻ai表皮的力度,来判断这个人类的爱意值。 智力是在不断学习的过程中累加的,这些ai在不断进入其他世界学习情感的过程中,获得情感上的成长。从此,他们有了喜怒哀乐,在不断与人摩擦接触中,他学会了判断。 而创造这样的ai就是为了服务人类的情感,成为人类最完美的情人。 虽然费阳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 从原身的记忆中,费阳知道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刚才的男子。他和钟凛一样,也姓钟,而原身是他最满意的一件作品。因为经过无数次在虚拟世界里的训练,这件作品有了类似三岁小孩的智力,并且在以指数级别的速度成长。 他很满意,给原身取了一个名字,冠以他的姓氏,叫钟阳。 费阳实在过于震惊,以至于面部表情都失控了。还有比他更糟糕的穿越者吗?穿成动物都还好,至少你有控制身体思维的自主权? 男子很快就回来了,他摸摸费阳的脑袋,柔声道:“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很短啦,下个星期会完结~ 第65章 最完美的作品(一) 乖和摸头这两个词共为一个指令,代表此时原身得无条件执行停机, 让钟博士剖开他的身体, 拿去存储记忆的磁盘。 果然,他如此一说, 费阳就无法感知全身的触觉,骤然,他的心跳停止下来。但还好眼睛还能观察到周围的一切, 他看着钟博士绕到他的背后,之后, 连视野也一片黑暗。 费阳道:“系统,你看看他在我背后做什么?” 系统无奈道:“他在拆卸你的记忆芯片, 你等下。” 提起记忆这个词, 费阳叹息, 那么多记忆原身怎么承受得了,他能穿越到这个ai身上,也证明了这个ai本身其实具有人类的属性。看来钟博士创造的情感ai, 确实已经迈向成熟。 费阳被众多的记忆弄得混乱,差点忘了问此次的任务,还好系统告诉他, 这个世界的任务便是成为钟凛最完美的作品。 钟博士也叫钟凛?大概这个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吧。 粗线条的费阳不会产生任何联想, 他潜意识内固执地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成为他最完美的作品?我现在不就是了吗?”从原身的记忆当中,钟阳已经是项目组内最接近成功的作品。 系统道:“你的注意力能放在关键词上?需要完美!” 这就让费阳疑惑,完美这个词,定义太主观, 太宽泛,怎样的作品才算完美? 系统也无法替他解答,只是叫他自己摸索。 过了一会儿,钟博士就将记忆芯片还回来,费阳的触感再次回到他的身上,眼睛能看得见的那一瞬,一张酷似目标的脸就闪在眼前,费阳被吓了一跳,倏忽之间瞳孔放大,又缩小。 钟博士在观察他,微笑道:“很好。被吓到了吗?” 费阳乖乖回道:“是的。”说完还抚着胸口,即使睁眼看到的是一张俊脸,也会被吓到的。 钟博士按下了记录仪,摄影这段谈话,“我看了你的记忆,上个世界你对行为的处理很好,反应也很恰当。” “谢谢。” 钟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特别是你离开的时候,流了眼泪,那是一种属于人类很合理的情绪表达。” 费阳一边听钟博士讲话,一边搜索记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原身会被安排进入不同的世界,体验情感,体验作为人类的一生。跟他们去任务世界做任务很像,但不同的是,他们不需要体会一生,而且带有目的性。 上个世界,原身是穿越到了一段真实存在的历史。明末清初,动荡年代,他父母双亡,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祖母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到十五六岁。 随后,订下一门亲事,原身就早早为家里开枝散叶。好景不长,孩子刚满月,起义军占领了他们所在的城,义军首领下令屠城。 他祖母为保全他这根独苗,慌乱之中,替他挨了一刀,而他在带着妻儿逃亡的过程中,不幸与街坊邻里被乱军逮住坑杀。他的尸体掩盖住妻子,想让妻儿躲过起义军的屠杀,可惜妻儿还是死了。 是被饿死的。 离开世界的那一刻,原身护住妻儿的同时流下了眼泪,似乎回想起这一生,有难以承受的遗憾和委屈,因此被钟博士判定为最好的情绪表达。 钟博士问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选择流泪这个行为来表达情绪?” 费阳肯定不知道原身在想什么,但他肯定是伤心的。 费阳面无表情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很伤心。” 钟博士嘴角的弧度变大,神情意外,看来他没想到费阳会如此回答。 机器的世界非黑即白,对错十分分明,而只有人类才会面对很多选择犹豫不决,才会有棱模两可的不知道和复杂的情感。 “嗯。这一次我们的训练就到此结束,这段时间你不用再去世界体验人生。我们打算换一种训练方式,比如邀请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这样你能接受吗?” 钟博士对待原身异常奇怪,彬彬有礼的态度下,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权。 费阳回答:“当然可以。” 没过多久,钟博士出门一趟,就提供给费阳一套普通的休闲装,想让他换上。大概以前原身不大懂得羞耻是何含义,钟博士就站在门前,并不回避。 这让费阳有些尴尬,拿着衣服他站着,多看了钟博士几眼。 钟博士问:“怎么了?” “能不能请你回避?”费阳模仿钟阳的说话方式,钟阳说话总喜欢带着敬语。在程序的设定里面,他们ai就是为人类服务。礼仪便是很关键的一项。 钟博士微笑挑眉,“噢?为什么需要回避,我们都是一种性别。” 费阳抽抽嘴角,尊重人好吗,回避这件事不是同性之间就不需要的。而是看当事人想不想被你看到身体啊。 见钟博士无动于衷,费阳只好转过身,换上衣服。 在监控室观察的研发人员们,各个都觉得1201号ai从这个世界训练回来,在情感判断和计算上有很大的突破,比如,他居然懂了羞耻。 以及他听到钟博士的拒绝,那想翻白眼却又忍住的表情,实在让研发人员惊喜。看来的确可以投放到真实人类环境测试,毕竟,人工智能的学习速度比普通人类快上百倍。 换好衣服,费阳就随着钟博士出了玻璃门。钟博士揽着钟阳的肩膀走进电梯,还在工作的研究人员纷纷观望,看他们喜悦的脸上,洋溢着激动,难以置信,惊讶,羡慕,慈爱等各种情绪。 和全天下父母一样,他们陪着孩子度过了人生的某个重要阶段。 费阳忍住抽搐的嘴角,对那些慈母一般的目光视而不见。 感情这群技术人员把他当成了自家孩子。 费阳就这样跟随钟博士回到了他家。 钟博士家的装修风格以白为主,费阳不记得是多少次来到这个别墅,风格大体上与前几次目标的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栋别墅的墙面每个角落都装满了摄像头,费阳的一举一动无不暴露在研究人员的视野中。 费阳明显被拍到了,那瞬间瞧见摄像头,烦躁的情绪。 研究人员指着屏幕讶异地截屏,保存记录,进行情绪分析。 一名研究人员问道小组组长:“我们要不要撤掉摄像头,他好像不太高兴?” 组长还未发话,钟博士就来了电话,通知他们下午将撤销整座别墅的摄像头,理由是平等对待,尊重他们制造的ai。 作为ai的费阳不需要吃饭,但即使到了午饭时间,还是和钟博士坐在一张桌子。钟博士的管家端来一些清淡到极点的素食,放在桌上,清汤寡水,看得费阳一点胃口都没有。 钟凛观察费阳的表情,“你以前很喜欢问我这些吃食的味道?” 这是钟阳产生好奇情绪的第一步。离开体验人生世界的ai就像小孩,对很多事情充满好奇。 费阳顺着他的话问:“哦。那你觉得好吃吗?” “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 钟博士淡淡地回复,费阳觉得钟博士比他更适合穿成机器人。 钟博士问:“你会有想吃的欲望吗?” 费阳看了满桌子的青菜,抿着唇,摇头道:“不是我喜欢的。” 研究人员应该知道费阳在体验人生的世界吃过各种食物,所以对他的回答并不奇怪。 随后钟博士将话题引到费阳喜欢的吃食上,费阳没脑子的阐述了他更爱吃冰淇淋和不腻味的蛋糕,就这么聊着食物,费阳陪着钟博士吃完了饭。 下午的费阳跟着钟博士在他家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包括专业的心理测试,一直到晚上,费阳露出了明显的疲色。 疲惫是很难从以前的钟阳身上看到的,钟博士觉得他的钟阳可能真的从那个世界学到了很多,这具ai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的疲惫感觉多是血液减缓和颅内神经的反应。 钟博士将费阳放去休息,自己找出复制的记忆,去研究钟阳在那个世界所遇到的一切。 躺在床上,费阳正好有时间整理原身的记忆,随后,在无数的记忆中,他发现一个属于原身的秘密。 原身好像很关注钟博士。 为什么费阳会有这样的判定,是因为他和系统翻看原身与研究人员相处的过程中,80%的记忆片段内包含着钟博士。记忆画面内,钟博士的身形格外清晰,清晰到钟博士的每一处,包括手指的肌肉运动都很清晰。 至于其他人,全都是模糊的马赛克。 知晓这个消息的费阳久久不能回神,系统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猜的没错,穿越过来之前,这具ai就有了朦胧的人类意识。 钟阳将钟博士当作父亲,朋友,主人亦或是暗恋对象,都不得而知。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些记忆片段里面,费阳能够微微感受到些许不自在的情绪,这些情绪很小,又带着悲伤。钟阳追逐着钟博士,可钟博士的眼里,他始终是件作品。而且是作品之一。如果不是他表现出了很多人类的情绪,从众多的实验项目中,钟博士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第61节 时间很晚了,就算身为ai的费阳,也需要精神休息。 费阳难得做一个梦,梦里的他被断断续续的少年声音困扰着,少年的声音冰冷又机械,告诉了他一个秘密。醒来后,费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似乎懂了什么是完美的。 系统在拼命抢救宿主的身体数据,按照他的判断是因为原身历经几十世的记忆太过于庞大,昨晚他和费阳没有完全消化,导致费阳的记忆错乱,数据屏幕全部报红。 好在费阳醒了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系统刚松了口气,令他想不到的是,之后他就彻底掉线,与宿主断开连接。 今早爬起来的费阳就变得不一样,他开始主动寻找钟博士。见到钟凛的那一刻,费阳就拥抱上去,给了这个人一个早安吻。 钟博士被嘴唇触及到那一刻,颇为意外,不过他的意外不显在脸上。 他推开黏着他的费阳,“怎么了?” 费阳歪着脑袋,“早安吻。我从很久之前一个世界学到的,主人。” 主人。听到这个词,管家抽抽嘴角,想不到那些编制世界的技术人员还有这个癖好。 钟博士:“……” 费阳无比天真地说:“不可以这样叫你吗?” 钟博士摸摸费阳的脑袋:“可以的。你想怎么叫,是你的自由。” 费阳拥住钟博士的腰,将头靠在他身上摩擦许久,好像这是他最为依赖的人。 “那我想吃东西。请问,我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他的身体是仿造人类结构,有仿生消化系统在运作。 尾随钟博士的研究人员都诧异道嘴巴合不拢,看来ai的学习能力果然很强大,才一晚上过去,研究人员感觉他更像个人类了。 可惜钟博士家的食物清汤寡水,只有青菜和豆腐,费阳吃得一脸没劲,连一旁记录他表情的研究人员都看得出来,ai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过,他还是吃了。 费阳向钟博士发问:“主人,他们一定得跟着我?” 钟博士一个颜色,随行的研究人员开始撤退,费阳终于可以享受和钟博士的二人世界。 之后,钟博士为了带ai体会真实的人类社会,便带着他上街超市购物,看电影,甚至去蛋糕店让他观看了蛋糕的制作流程。 过马路的时候,费阳看着一对夫妇小心翼翼地带着小孩过马路,他向钟博士说道,“我很羡慕他们。” 钟博士对ai突如其来的羡慕感到诧异,“为什么?” 费阳垂着头说:“因为他们有父母。而我没有。” 钟博士大为震动,在后方监听两人行动的技术人员更是激动到互相拥抱,这种情绪,以前的ai从来没有展示过。 “博士,快告诉他。我们就是他的父母。”耳塞里面传来监视组长的声音。 钟博士:“……” 费阳指了指街道上互相挽着手走的两名少女,“我也羡慕她们。” 钟博士揉揉费阳的脑袋,“朋友,你以后会有的。至于父母,你可以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当作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费阳打断,“谢谢,我不太想让我的父母多到不正常。” 整个研究所各部门的技术人员加起来得有1000多人。 “不过,有一个就好了。你看,我们可以成为那种关系。” 费阳突然拥住钟教授,指了指前方十指相扣的青年男女,他们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进入了附近一家百货大厦。 钟教授耳机后方的技术人员鸦雀无声,他们在震惊中难以消化,ai突然向教授示爱的行为,而且还是同性。 费阳眨眨眼睛。 钟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他微笑着,语气淡漠:“你目前还不懂那种关系的真正含义。” 费阳歪头,露出懵懵懂懂的神情,然后笑了一下,“或许是吧。” 完美化解危机的钟教授也给技术人员的内心种下一颗种子,他们的ai还不懂得某种感情,所以刚才那只是一瞬间的好奇。 看完电影,吃完饭,钟教授觉得社会体验得差不多。打算带着费阳回到家中,整理这一天的记忆,然后进行情感分析。 在摸头和乖的指令下,费阳的视野黑了下来。 *** 费阳在黑暗中发问:“老哥,你在吗?能不能告诉我出啥事了?” 系统叹了口气,终于出现了。 系统无奈道:“我也不知道。突然我就给断线了,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费阳也一言难尽,他被迫让出身体的主动权,观看了一天钟阳和博士的互动。而且,作为旁观者,费阳能明显感受到原身对博士的爱意和占有欲。 费阳告诉系统这一切,系统震惊,原来这个世界的ai这么强大,侵占系统,拿回了身体自主权。 系统表示他这个小菜鸡只能跪着喊666。 这样的系统,让费阳无语到很想举报。 安静休息了一晚上,费阳继续做梦,这次他梦到在二人旅游的城市,那间旅舍内,钟凛问他:你真的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费阳还没回答,天就亮了。身体的主动权仍然不是他的。这次钟凛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钟阳送到了大学学校,让钟阳作为他的助手,和他一起参加学校关于人工智能的演讲。 此后的日子,基本只在晚上费阳才能真正掌控身体的主动权,而任务进度居然有条不紊地前进着,乐得清闲的费阳每日只需要定时收看互动节目就好。 无聊的生活,让他理解系统为何需要休眠了。 第66章 最完美的作品(二) 在钟博士家里居住一段时间后,钟阳进入世界体验人生的平频率将为每周一次, 作为旁观者的费阳看着钟阳的一举一动, 完全不像个ai。 穿越的世界往往是真实存在的古代世界,他待人有情有义, 孝顺懂礼,跟千万个普通人不差分毫。 可每次在世界内经历一生,费阳就能感受到钟阳的心情不太好。从世界出来的晚上, 钟阳总喜欢黏着钟博士,三个月下来, 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发现ai不对劲。 名为钟阳的ai太喜欢博士了。 技术人员们往往有种嫁女儿的惆怅,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孩子开窍, 爱情是人类成长的必经之路之一, 悲的是他居然喜欢上了无情无义的博士。 钟博士却是看破不点破。 在他的眼中, 钟阳已经非常像个人类了,他会主动与人攀谈,并且仗着还不错的外表, 让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对他颇有好感。他很聪明,甚至比他们这些研究员更清楚,他自己应该接受怎么样的训练。 他不知从哪找来的身份证, 给人事部门递了一份简历, 又远程面试通过,在研究所内得到了一份实习工作。得知此事的那一刻,众人皆是惊呆了。 钟博士询问过他,为什么想要工作? 钟阳说他想养活自己。 又经过一段时间后, 钟阳哪怕独自走在大街上,独自去其他城市旅游,工作,都不会有人起疑。 资助钟博士实验室的几家公司收到了关于钟阳的各项指标报告,他们认为这样的人工智能迈向成熟,可以进行产品的第一道发布会,抢占市场先机。 可整个实验室的人总觉得还不到时候,但高层不断以控制经费施压,钟博士和他的团队无奈选择妥协。 第二天得将钟阳带去发布会上,所以,钟博士决心亲自出面和钟阳做好沟通。 在钟博士告诉完钟阳实事和需要注意的地方,钟阳淡淡笑了,“你不用担心的,我肯定会乖乖的。毕竟,你开心我就开心。” 钟博士摸摸他的头,钟阳顺势想靠在钟博士怀里,钟博士却躲开了。钟阳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情话,隔三差五就想撩拨他,为此钟博士也很困扰。 钟博士正色道:“发布会上就正经点,不许说这些话。” 钟阳乖乖地点头,但他口上却问:“如果我说了,会怎么样?你会生气?还是不要我了?” 这样的胡闹在钟博士眼中简直像个小孩子,钟博士摇摇头,笃信钟阳不会这么处理问题。因为他是情感服务的人工智能,训练的目的是揣摩人类的内心,迎合人类最终的情感欲望。 同时也是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很喜爱他的原因。 “你不会这么做。” 钟阳了然微笑,“的确。” 他环住钟博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像个耍赖皮的小孩磨蹭着,扬起头,他继续说:“博士,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喜欢,我的世界只有你。 钟博士摸摸钟阳的头,淡然说道:“我知道的。” 钟阳猜测博士心里肯定没把他当回事,博士的内心,肯定还认为他是ai,说出来的感情都是虚幻的,甚至他会想:一个ai怎么能妄图爱上一个人类呢? 钟阳将头埋在博士怀里,在人类无法观察到的地方,默默流下一滴眼泪。 费阳看得很心酸,他似乎能够理解到钟阳的情绪。 发布会照常进行着,钟阳被护送到了会场上,几乎他一下车,媒体的聚光灯就闪向他,没有见识过这种场景的他,略微惊慌失措。可他的惊慌,在媒体眼中就是明天头条的版面素材。 “看他,刚才的表情好像个人类。” “他的皮肤跟我们的一模一样。” “他刚才是被我们吓到了?” 所有的媒体人和科学人士都在议论纷纷,钟阳向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被随性的保全送入了会场。 发布会照常进行,没有出现什么电影才有的桥段。钟阳有礼貌地跟所有人问好,面对记者不停闪烁的相机,哪怕是随行的人员都被摄到眼花,钟阳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反而一直温煦微笑着,如同那些在媒体面前游刃有余的大明星一样,采访他的记者纷纷表示,和这样的人谈话简直太舒服了。钟阳拥有的姣好皮囊,同时也让观看发布会直播的观众大生好感。 一切顺利地进行,如同钟博士所想那样,钟阳在发布会前一晚的话只是个玩笑。 发布会完成,资助钟博士研究所的联盟公司大为喜悦,又有不少前沿的人工智能企业抛出投资发展的橄榄枝。 整个研究所洋溢着大获全胜的气氛,钟阳不失礼貌地陪他们笑着。 可默默观看周遭一切的费阳却替钟阳伤心着,因为他看到了钟阳埋在博士怀里留下的那一滴泪。 又过了几天,这款情感人工智能几乎是在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看颜值的少男少女对未来的生活更加向往,是不是以后情感的满足就可以从这些机器人上获取呢? 有一天,钟博士回到别墅,意外见到钟阳居然在他的家中。钟阳为他准备了一桌子菜,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很强,几乎是没什么能难倒他们。这一桌子的美食堪比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质量。 博士是警惕的,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阳笑笑:“我叫周师兄他们送我过来的。博士,不应该先尝尝我做的菜吗?” 第62节 所谓的周师兄是监管钟阳行为的技术组长,是个中国小伙。钟阳目前在周师兄手下工作,为了以示亲昵,才唤的师兄。 钟博士:“……” 在钟阳的邀请下,钟博士还是动手尝了菜,的确是很好吃。 趁着两人难得有机会,能够一起吃饭,钟阳再一次向钟博士表白了。 面对这次的表白,钟博士难得认真起来,他拒绝了钟阳。 钟阳追着博士问道:“为什么,博士?明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明明是我的,我的判断没有错。” 钟博士没有回话,他只是摸了摸钟阳的头,然后拥抱了他一下。 钟阳沉默着,他不了解博士为什么拒绝他,他能明显感受到博士对待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博士和他在一起心率会加快,血液流速也会提高,甚至连身体内释放的荷尔蒙都多加上0.3倍。若是他能检测到博士颅内的多巴胺状况就好,这样他就可以更加确定了。 当然钟阳也有个不好的猜测。 他抬着头,询问着博士:“难道是因为我不是人类?” 钟博士仍然沉默不语。 钟阳肯定了他的想法,他垂着脑袋,难得的丧气,如同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费阳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颓丧的低语。 “你也这样认为吗?” 这一刻之后,身体的主动权终于回到费阳手里,难道享受到血液的流速和心跳的震动,费阳怀念已久。然后,费阳接受了来自系统的轰炸。 系统着急道:“宿主,你没事吧?哎哟我的天,终于能和你连接上了。可把我急死了。” 费阳说:“你也太弱了吧,我要举报你。” 博士眼中的钟阳表情出现了松动,为了安抚钟阳,博士决心让他在别墅内待上一晚。 这边,系统却讨好道:“别啊,宿主。咱们也是患难几个的世界的兄弟,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失误,而举报我?再说,任务进度在进行着,咱们谁也没耽误工作。” 小失误?费阳在这个世界掌控身体的权力加起来不到几天,这也算小失误。 费阳只是吓唬系统,“行啦。这次就算了。”反正他以后都不会再接任务世界的兼职。他喜欢善始善终,做完最后一个任务,还是要和系统好聚好散。 后面连续几天,钟阳都再也没有出现。费阳以为他被博士伤透了心,再也不愿回到这个世界。研究所的技术人员逐渐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其他人工智能身上,他们在ai的手臂上装载了能源报警,能量会以时间的形式消耗并且展示,让他们知道何时需要补充能量。 费阳看着手臂上的时间机器纳闷,这个标志跟他们单位的一模一样,看来技术人员在设计世界的时候,严重偷懒了。 还以为钟阳不会再出现的费阳又失误了,系统当天还在宣布任务机大怒,信誓旦旦承诺不会再出现差池。结果就被钟阳打脸了,钟阳再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拿回控制权的钟阳,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毫不犹豫地冲进博士的实验室。他狠狠地搂住博士,还试图在博士脸上强吻,说:“我不会放弃的。” 博士推开钟阳,倒是很惊讶,本来以为钟阳就此平静,没想到还有些变本加厉。 钟阳讪讪地收回脸上疯狂的表情,转而如同一位温和的爱人,他对博士低语,“博士,我真的很……” 博士打断了他,“够了。” 钟阳如同一只失落的小狗,无辜地看着打断他的博士。 博士冷静地挥手,“你明天还要参加国际会展,这次是全球直播。下去好好准备一下。” 钟阳苦笑了一下,推开实验室的大门,离开了。在外面听到这一系列动静的技术人员,不免嘘声。有些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以哪种身份对待钟阳。 作为吃瓜群众的费阳在一旁叹息,何必呢。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驱车到会展中心。 钟阳和博士挨得很近,却全程无话,连费阳都能感知到他们的距离远了。这次是像全球展览钟阳的情感表达。为了体现得更真实,所以,钟阳会和直播前的一些观众进行互动。 博士站在讲台上,钟阳就靠在博士身后平和地微笑,看起来就像个最得力的助手。 一切安稳地进行着,除了互动环节出了一点小差池。 随机抽取的大学生观众中,一位喜欢钟阳的女学生幸运获得与钟阳互动的机会。她看上去格外激动,在屏幕面前见到了自己喜欢idol,紧张地吼着:“钟阳,我好喜欢你。我告诉你,你是全世界最帅的!” 钟阳噗嗤一声被女生逗笑了,他道:“谢谢。不过,你真的懂喜欢的含义吗?” 女孩被钟阳问懵了,人工智能居然会反问他们懂得情感吗?他们当然懂了。 还好女孩随机应变,顺便机智地和钟阳表白,“懂的。我的喜欢就是只喜欢你的含义。” 钟阳乐得眼角都弯了,他想女孩鞠了躬,无比诚恳地道谢:“非常荣幸。” 他的手抚在胸前,优雅如同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女孩高兴到捂嘴偷笑,恨不得飞上天,告诉她的朋友,她和idol告白了。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会展按照流程走完结束。要离开时,钟阳按照惯例去寻找博士准备回研究所,助教指了会议室的方向,示意博士在开会。顺便将端在手里的几杯咖啡递给钟阳,叫钟阳帮他送去。 钟阳乐意帮忙,也想趁机听听博士和投资人开会,到底讨论些什么。会议室的门开出了一丝缝隙,当钟阳走近时,他就听见其中一位投资人在嘶吼。 “为什么不能投入量产?钟博士,别忘了,我们投资你是要寻求回报的,没有我们的资金,你凭什么在国际上拿奖!凭什么养活你的实验室?” 钟博士抬头看了一眼失控的投资者,冷冷说:“总之,此时我们不同意将ai投入市场。” “现在正是媒体报道最火热的时机,报告显示ai这个项目发酵成熟,不投入市场,你当我们的资金是打水漂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个小ai对你的心思。舍不得?” 投资方也不知道派的什么人,说话幼稚得可笑,竟然公然讥讽合作对象。 钟博士没有生气,这样的人见太多了。 反而他低头轻蔑地一笑,“你想太多了,他只是我的作品罢了。当然,他是最完美的作品。” 这句话之后,钟阳再也记不得接下来投资人吵闹的言语,似乎那句话,那个轻蔑的微笑后,钟阳就像是大脑当机,脑海里只回想着这一句话。 果然,博士也是这样想他的?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廊,往接待室走去,将手里的咖啡随意放在桌上,便默默从会展的后门离开。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博士的,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这个男人向他露出微笑,他觉得暖洋洋,在这个微笑中激活了心脏的跳动。也或许是第一次从体验人生的世界出来,这个男人在对他说乖,被读取了一世的记忆,他有了不想被人猜透的小纠结。 再然后,是被博士冠以姓名,他有了荣获新生的欣喜,很多很多,数不清的画面,造成他喜欢上了这位冷冰冰的博士。 可现在,他回忆起画面,只觉得伤心。 费阳又拿回了身体的主动权,这个钟阳倒是强大到任性,不想面对世界就将身体的主权让给费阳。 比如说此时,钟阳不知道漫步到哪条街上,费阳茫然看着四周的场景,身无分文,只好迈着疲惫的步子一路打听回到研究所。好在监管钟阳的技术组长派了人跟随他,没绕几个圈子后,费阳就被接回了研究所。 系统在和宿主连上的这一刻,立马提示道:任务完成,请宿主选择恰当的时机离开世界。 费阳发现一点点不一样,这个世界居然不需要摘取气运值,难道他做的不是气运局的任务? 本打算仔细询问系统的费阳,好死不死那一刻钟博士出现了,身体的控制权又被钟阳抢占。 第67章 回到现实 钟阳幽怨地看了眼博士,走到博士身边, 博士蹙着眉头面对他的靠近, 明明已经说了狠话拒绝,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钟阳凑近博士的面颊, 耳语道:“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只是你的作品。” 博士没有回答,他抿着唇淡漠地点点头。 钟阳知道答案的那一霎,居然绽放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无比心酸苦涩,费阳听见他说:“你会后悔的。” 费阳在心里可能博士并不是这么认为, 只是想用一种手段彻底拒绝钟阳罢了。怎么可能就那么恰好,助教拜托钟阳送咖啡, 又恰好门没有被关上。按照目标的特性, 不可能做出这样不谨慎的事情。 钟阳头也不回离开博士所在的实验室, 将自己关在他独有的一处小房间内,在他咯噔一声锁上电子门的那瞬间,费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阳以前独处的时候, 从来不会锁门。 他坐在床上,掏出钱包内的照片,吻了吻那个人的脸颊。照片是偷拍博士工作时的模样, 这点倒是和费阳很像。将自己喜欢人的照片放入钱夹里, 这样就可以时不时掩人耳目地看上几眼。 他的手就剖开了胸膛,取出里面的能源供给装置上面还黏着记忆芯片。费阳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总之他差点给疼晕了过去。 ai的疼痛功能是模拟人类的疼痛指数。 钟阳一把捏碎记忆芯片,疯狂地击碎能源和一切让他运作的仪器。此时, 研究所内响起了红色警报,监管钟阳行为的技术组长恨不得将锁上的电子门踢碎。 等他们进入房间后,破碎不堪的钟阳,再也无法修补,残骸散落一地,每个人都心绪难安。 *** 费阳这次从任务世界醒来,发现房间内明晃晃地亮着,他记得去任务世界之前,将灯关上的。浴室内传来花洒冲水的声音,很明显家里有外人侵入。 这人还真不客气,就算是小偷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使用主人的浴室。 费阳想要努力撑起身子,去查看究竟,奈何他的腿脚血液不通畅,几近麻木,摔倒在地上。 浴室内的人听见动静,霍地一声将门打开。费阳所见到的就是一双大长腿向他走来,然后腰间围了他的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盆骨两侧,露出可耻的毛发。 费阳沙哑问道:“钟哥,你怎么在这里?” 钟凛的头发还滴着水,沾湿在他腹部的肌肉上,流露出粗狂的性感。 “先起来再说。”钟凛扶起费阳回到床上,为他揉弄小腿的肌肉,疏通经血。 费阳呆呆望着钟凛的后脑勺,这个男人还温柔地替他揉捏脚踝,内心思绪万千。离开任务世界之前,他清楚地听见钟阳对他说:“你不是在找寻记忆?傻瓜,这就是你失去的记忆。” 他想了一会儿,把所有的事情都连贯在一起,他看了一眼手臂上不停流逝的时间,他知道了事实。 以前他有过猜测,或许他们这群人都死亡过一次,被单位里的黑科技解救回来,才依靠做任务换取存活的时间。可现在,他身体无比寒冷,原来比这还糟糕的是,他居然不是人类。 他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呢? 此时此刻,费阳都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真相,可钟阳消亡前的那句话,却不得不逼迫费阳去相信。 费阳难以开口:“我……我有问题想问你。” 钟凛见费阳的小腿不再乌紫,顺势坐在费阳身边,“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费阳将头埋了下去,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心口一痛,“我不是人类?” 钟凛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和得像春风拂过,可他的话却无比残忍,“不能这么说。” 费阳知道他言外的答案,心中大恸,呢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应该的啊?” 任务世界里,系统还老是叫他不要动用真感情,不要和……那些虚幻的人物发生恋爱,可连他自己都是虚假的,都是不真实的。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钟凛将他拥入怀中,“不要怕。别慌,你还是你,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 费阳推开他,瞪视着,“我这次进入的世界发生的是真实的?是我之前的记忆?” 钟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全是。” 费阳已经无力去追求真相,他难得的沉默。 第63节 钟凛慢慢拥住他,开始告诉他真相,事实上,那个世界发生的许多事情确实是属于费阳的记忆,只不过,最后离开的方式没有那么决绝。 钟凛确实是研发情感人工智能的博士,他是这方面的天才,十五六岁就在国际上取得了出色的成就。成年之后,他便建立了自己的秘密项目组,想要在情感ai上有所突破。 费阳是他研制出的第一款,同时也是最出色的情感ai。但可惜,如同世界里发生的那样,费阳果然是爱上了他。钟凛当时摸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加之,与投资人拟定的合同内有一条,如果项目成熟,则将快速投入市场量产发行。 项目成熟的唯一判定标准便是ai有了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情感。 看着费阳的情感逐渐迈过人类与机器的分界线,钟凛终于知道他错了。这种被创造的生物是不可以被发行的,一旦他们拥有情感,他们也如同千千万万的生物,值得被尊重。 可资助钟凛项目的投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憧憬未来世界将拥有的巨大改变和利益价值,以合同中的条款施压钟凛。其他的ai没有费阳如此丰富强烈的情感,钟凛只好选择暂时篡改费阳的程序。 奈何钟凛无论怎么样制造bug,费阳总能修复,如同一个人类,他当然察觉到钟凛的不对劲。以为这是钟凛拒绝的另一种手段,费阳和任务世界里的钟阳,选择同样的方式,成全钟凛。 费阳听完沉默,直到很久他才问,“公司里的同事也和他一样?这个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凛继而又说,公司里的同事有以前被他们开发出来的情感智能,比如小花。他们晚于费阳迈向成熟,在费阳离开的这段时间,投资人和研究所的关系彻底决裂。官司打了一个又一个,由于当时的法律根本没有涉及到人工智能方面。 在他们钻了许多法律空子之后,钟凛的研究所获得了胜利。由于钟凛研制出的这一批人工智能已经存在意识,销毁属于不人道的行为。国家此后也针对这种情况,出台了许多相关的法律,保障这一批人工智能的权益。 而他们也能和人类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当年钟凛创办的研究所也成为保护ai权益的合法公司,同时提供ai工作的场所,也就是费阳的单位。 费阳问:“小花是真的嫁人?国家也有人类和ai结婚的法律?” 钟凛点点头,将手机拿在手上,“你想和她谈谈吗?”费阳的情绪不是太稳定,钟凛也希望作为过来人的小花给他一些建议。 费阳握住手机,不知道是否将要打出这个电话。钟凛拥住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两人肌肤相触的温暖,却又觉得这极其不真实。 他不是人类,他哪来的皮肤。 费阳陷入了和钟阳一样的怪圈,他真的很在意,真的很想和人类一样,拥有跳动的心脏,拥有充沛的情感,拥有……身边这个人。 电话还是被拨了出去,小花似乎很忙,接通的那瞬间,明显透着不耐烦。 “谁呀,大晚上的。” 电话里响起小花的声音,费阳觉得心里闪过一丝心安,小花和他是一样的。 小花问道:“是小肥羊?” 费阳握住手机说:“是我。小花,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结婚之后,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小花一听就听出费阳语气的不对劲,勉强装出来的嘻嘻哈哈,她的直觉很强烈,大概是费阳知晓了身份。费阳的内心世界不如小花强大,更何况小花在了解到自己身份后,也经历了漫长的适应时间。 小花紧张握住手机问:“费阳,你是不是知道了?” 费阳苦笑说:“嗯。小花,我该怎么办?” 知道费阳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小花柔声道:“你现在还在宿舍吗?我马上过来。你乖乖待着别动。” 听到小花要过来找他,费阳还是很感动。 挂了电话,费阳始终不愿意面对钟凛,他扳过费阳的身子,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费阳摇摇头,这时候他脑子很乱。 钟凛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将费阳放倒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调了下室温。关上灯和房门,走了出去。 费阳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怎么也无法安睡。 小花赶来的时候,宿舍走廊里窜出好大一股烟味,她后面还跟着一大一小,大的是钟凛的同事,小的是个睡眼惺忪的男孩。 钟凛将烟灭了。 小花挥开钟凛,“你怎么在这里?小肥羊呢?” 钟凛嘘了一声,指了指房门。 小男孩握住小花的手,眼睛里透着对他们的好奇。 小花敲了敲门,“小肥羊,你睡了?” 费阳给小花开了门,瞅见身后站着的两位男士,还有小布丁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是你……你真的结婚了?”真正见到小花的丈夫,费阳还难以接受。 “当然。谁骗你。”小花提溜着小布丁进入费阳的宿舍,啪地一声,将门关上,在身后的两个男人抛在门外。 “叔叔好。”小豆丁软糯糯地喊了一声,然后径直爬上了费阳的床,还将自己的被子盖好。 费阳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再看看小花,惊奇道:“这是你孩子?” 小花知道费阳想歪了,大掌挥过费阳肩膀,悄声说:“想什么呢。我领养的。” 费阳难以消化,坐在沙发上满脸失神。 小花凑过去,再次跟费阳解释了一切,她知道费阳的心结,无非就是对自我的否定。 费阳垂丧着头,呢喃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花想摸摸费阳的头,就被他闪开了,“还能怎么办,接受现实呗。” 费阳嗤笑道:“现实,哼,什么是现实?我们都是假的,我们又不是人类。” 小花就知道费阳的心思,一巴掌拍在费阳手上,费阳吃痛地抽手,揉了又揉,吼道:“你干嘛?” 小花问:“真的痛,还是假的痛?” 费阳认为小花说的全是废话,“当然是真的痛。”他给自己被小花打到红肿的手背呼了几口。 小花一拍费阳大腿,“那不就对了。这感觉总是真实的吧。说你傻,你还不信。总是喜欢自己钻牛角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不是人类又怎么样,难道我们没有和他们一样的情感?” 费阳呆呆地听小花说。 “再说,现在我们有ai权益法,可以选择工作。你看,我不也领养小孩了吗?我跟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 小花继续说,“难道因为钟凛曾经欺骗你的事?” 费阳说:“我……我不知道。” “你感情的事,我不会插手。但是,阳阳,你看着我。”小花捉起费阳的下巴,“我们真的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如果有不同,那也是我比他们聪明很多。” 费阳不懂小花的自信从何而来,“……” 小花挽着费阳,想提高他的情绪。 “如果你真的想不通,就和我待上一段时间,就当休假,陪我聊聊天。跟你讲,我现在开了一家美妆网店,都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上星期我还入了一只口红,卖得超好……” 费阳抿着唇听着小花诉说她的生活,这样的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做完任务,两人窝在一起吐槽任务世界里的一切。 小花侃侃而谈了一小时,费阳的情绪才吊高些,说的小花口干舌燥,还好躺在床上的小朋友没有醒过来。小花的孩子很粘人,一刻都不能离开这个万能的妈妈。 推开门的那瞬间,涌入的烟味刺得小花鼻子不舒服,她不满道:“钟凛,你不要命了吧。抽这么多。” 费阳一听钟凛二字,就抬头望了一眼,钟凛丢到手里的烟,沙哑地问道:“他怎么样?心情好些了没?” 小花撇嘴,“好些了,打算跟我住几天散散心。你帮他在单位请个假吧。” 钟凛点点头,费阳注意到他熬了一宿,眼球内血丝密布,胡子拉渣,哪还有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费阳有些心疼,但狠下心不打算和他说话。 钟凛看着他的手背通红了一片,握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费阳沉默不语,小花又不敢告诉钟凛实情,只好拉下钟凛的手,“好啦,别腻歪。我得走了,为了你们,我家小豆都没睡好。” 钟凛看了眼费阳,继而对小花说,“那你照顾好他。” 小花就这样将费阳带走了,尽管钟阳依依不舍。 又过了好多天,小花家里的电话,手机接连受到钟凛的轰炸,实在忍不住的小花,干脆将钟凛请进了家门。这桩事不解决,小花觉得她这一家都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这次来小花家,钟凛算是早有准备,他要想真心讨好一个人,没有不成功的说法。他手里提了一盒费阳爱吃的蛋糕,钟凛又为小花带了一套托人抢购的大牌包包。 小花见着包的那瞬间,眼睛都直了,这开心到飞上天的表情,让她老公都多看了上司几眼。 还好钟凛面无表情地走向费阳,将蛋糕递到费阳眼前。 费阳抬了一眼,“干嘛?” 钟凛说:“给你的礼物。” 费阳反问:“一盒蛋糕就像打发我?” 钟凛沉默不语,缓缓地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柔声道:“不要生气了。” 这几日,费阳也了解到他们的生活与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不足,心也算放宽了些许,没了之前最初知道真相的失魂落魄。 小豆听见小花的笑声,从房间内跑出来,眼睛被桌上香香的蛋糕闪着一亮。 “哇塞,蛋糕。”说完,小豆就想扑向蛋糕拆开它。 钟凛眼疾手快,赶紧将蛋糕移动了个位置,小豆委屈地看着眼前的叔叔,扁着嘴巴,状似要哭。 费阳可不能让小花的宝贝哭鼻子,要不然,依照小花的火爆性子,他可就得滚出他们家。费阳只好在小豆期许的目光下拆开蛋糕。 蛋糕上绣满装裱的奶油花朵,中间立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糖人。糖人跪在蛋糕上,手里举着一颗戒指,他的面色冷冷的,倒像是钟凛的翻版。 小豆震惊,费阳尴尬,他怎么也想不到钟凛会以这种方式来祈求他的原谅。 “这个糖人为什么是跪着的?”小豆伸手将要去拿。 费阳握住小豆的手,立马切了一块给他,小豆心满意足地捧着蛋糕走了。 费阳瞪着钟凛说,“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想让我重新接受你?” 钟凛趁机坐在费阳身前,捞起蛋糕上的戒指,“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原谅我。” 费阳撇嘴,那你送我戒指干嘛? 钟凛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或者是按照小花暗中偷想的那样,将戒指霸道地套在费阳手上,然后给费阳一个热吻。要是费阳知道小花所想,肯定认为她这段时间电视剧看多了。 他轻轻地将戒指放在费阳的手心,说:“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你。以前是我太蠢了,不太明白自己的心。不管你是谁,是男是女,我都只……爱你一个人。这个戒指,你拿着也好,丢了也好。他只会属于你。” “就跟我一样,他不会属于别人。我会追求你,直到你彻底不需要我的那天。” 戒指躺在费阳手心,冰冰凉凉的。费阳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咬了下嘴唇,脱口而出,“看你表现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