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王爷暴富了》 第一章:楔子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一章:楔子元兴二十六年,上京。 春日,万物复苏。 王城,刑房。 昏暗的灯光在墙角闪烁,略有些斑驳的石墙上倒映出纤细婀娜的身影。 室中置一石床,四角悬挂镣铐,此时镣铐正紧紧扣锁着一名女子,纤细白嫩的肌肤上满布镣铐留下触目惊心的青紫於痕。 石床旁,身穿红衣的女子微弯着腰凝视着石床上的人,嘴角噙着一抹得意中透着阴狠的笑意,明明笑着,那漂亮的双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倒像是毒蛇吐着蛇信展开攻击的姿态。 “当初接你这个贱种回来,真以为是父亲想要认回你这个女儿?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如不是为了替三皇子筹钱,你休想踏进傅家大门一步,谁让你就只有钱呢。” “你以为这婚约真是为你定下的?不过是家里哄着你先替我占着位置罢了。” 说一句话,这美人就拿一张纸沾了水敷在女子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清丽脱俗的容颜。 越看着她拼命的挣扎,张着嘴巴却嗬嗬一个字说不出来,她就越高兴,越有种诡异的快意! “你想问我三皇子殿下知不知情?三皇子与我青梅竹马,这件事情当然是知道的啊,毕竟作为他的未婚妻,这些年你可没少被人算计吧。换到我身上,他怎么舍得?”看到女子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她的笑声愈发得意。 “如今大局已定,三皇子马上就要成为储君,太子妃的位置你一个野种怎么配坐上去,该到了让位的时候了。” “傅家长女重病身亡,三皇子信守承诺不弃婚约依旧从傅家选女作为太子妃,我作为傅家长房嫡女当然是最佳人选。我会带着你那富可敌国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做到太子妃的位置上,一世荣华,无人可比。” “傅元令,你想不到吧?” “傅元令,你早就该死了!” 柔嫩白皙的手指捻起最后一张浸满水的纸敷在傅元令的脸上,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再也看不到分毫,眼看着她被捆住的四肢用力挣扎求生,眼看着她被气毙之刑活活闷死,眼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傅宣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死了,就好。 心中积累了数年的郁气,终于在这一刻散尽。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守在门外的人这才推门而入。 “死了没有?” “死的透透的,您放心吧。” “用一领草席子卷了仍乱葬岗去吧。” “是。”穿深色衣裳的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把人卷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眼角扫到曲公公轻轻拂拂衣角,慢悠悠的叹口气,似是呢喃的开口,“这位倒是可惜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心善的人这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小太监展通闷头往外走,不该听的话他假装没听到。 早些年他曾受过傅姑娘的恩惠,今日不能救她性命,却特意选了一领崭新的草席,而他也没把她扔到乱葬岗去,乘着夜色亲自驾着牛车,将她埋到了西山深谷。 青岩寺的元清大和尚有一回喝醉了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别人只当这位酒肉不忌的大和尚胡说八道,可他没钱请人看风水,也不敢给恩人大葬立碑,更没本事救她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大和尚的话是真的,葬在这里盼着恩人来世能投个好胎。 将最后一捧土洒下,展通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风卷着落叶飘上半空,打个旋儿,又慢慢的落下来,正好铺在刚堆起来的坟茔之上,似是给它披了一身崭新的衣裳。 *** 与此同时,深夜正在酣睡的九皇子猛地坐起身来,冷汗从额角密密实实的沁出来,滑过棱角分明的脸颊没入脖颈中。起身,赤着脚走到宫灯前,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捡起铜拨子将烛火拨亮了一些, 心口砰砰直跳,跳的他有些心慌,正要叫人,恰在此时门被轻轻的推开,就看到裴秀疾步走进来,低头跪地回禀,“殿下,傅家大姑娘急症突然发作,人没了。” 肖九岐浑身一僵,木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手中捏着拨灯的铜拨子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重重的击在人的心尖上。 裴秀大气也不敢喘,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好久才听到殿下冰冷中带着肃杀的声音传来,“查!” 傅家那些人怎么敢? 他要她们偿命! 第二章:黄粱一梦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二章:黄粱一梦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饶是傅元令熟读经义,学富五车,也万万想不到黄粱梦这等奇异诡诞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黄粱一梦,便是十年。 梦中的事情太真切了,气毙之刑致使她无法呼吸的绝望挣扎,现在想起来还汗毛林立,浑身发抖。 “姑娘,怎么起这么早,清晨寒重,可要仔细身体。”窦妈妈掀起帘子进来,就看到自家姑娘披着单衣站在窗前,心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边唠叨着,一边抓起夹棉的茧绸披风给她披上,随后又低声问了一句,“那件事情您可想好了?真要去上京,可是要仔细着,傅家那一大家子人又有几个好的,您就是心太善,别人来哭一回,您心就软了。” 傅元令原本淡漠的神色忽然一紧,猛地转头看着窦妈妈,“你说什么?” 窦妈妈对上自家姑娘煞白的脸色,越发的心疼起来,“肯定是元礼这死丫头昨晚上偷懒了,这脸怎么这么白,不行,得请个郎中过府看看……” “我没事,奶娘。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傅元令的脸色难看极了,她以为是一场梦,只是一场黄粱梦,但是现在听着窦妈妈的话,却从尾椎骨上泛上一层寒意来。 梦中的事,怎么跟真的眼前发生的一模一样? 窦妈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傅元令恍惚又看到梦中的自己对着窦妈妈说,“总归是我生父,既然来接我,当年也确有隐情,我也不好置父女纲常人伦于不顾……”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边却把这话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傅元令掌心都沁出了汗。 脑子里嗡嗡直响,耳边又想起窦妈妈的话,“话是这样说,但是一走十余年,一点消息也无,真要有心怎么会不知道回来看看。现在转回头就说要接您去上京,来的那老奴一口一个夫人,显然老爷又再娶了,如此置我们太太于何地,这分明是骗婚、欺诈、无赖之举,您这般聪慧,又怎么会看不清,何苦呢?” 又是跟梦中一模一样的话,梦中窦妈妈也是这般劝谏自己,偏她心怀固执,总想见见她那父亲。 傅元令有些脚软的看着窦妈妈,白嫩的手指死死地捏着窗棱,此刻窦妈妈脸上的神色都跟梦中一模一样! 这一场黄粱梦也太真实了,傅元令强忍着心头的惊悸,努力定神看着窦妈妈,试探着又说着梦中的话,“妈妈不要再劝我,我意已定,我总要见一眼生父到底哪般模样,总要问一句当初他扔下母亲究竟为何。” 喉头一紧,她紧紧盯着窦妈妈,若是窦妈妈再说出跟梦中一样的话呢? 窦妈妈却没发现自家姑娘的异常,眉宇间掩不住的担忧,叹息一声,“既然姑娘打定主意,老奴就跟您一起去。不然,我实在是不放心,总要亲眼看着那一家子人如何安置您。” 果然,一样。 傅元令有些恍惚,身体晃了晃,压下心头一拥而上的各种情绪,尽量保持镇定,开口说道:“再容我想想,起的早了些,我再睡会儿。” 窦妈妈一听姑娘有松口的意思,脸上一喜,忙扶着她回去躺下,轻声说道:“眼下一片青色,是要好好歇着,等歇好了姑娘再做决定不迟。” 至于傅家那些人,多等一两日又能如何。 窦妈妈轻手轻脚的退下,傅元令凝视着捻金线绣成的帐子顶,盖着厚厚的锦被,却像是有寒气从骨头缝里溢出来。 第三章:要稳住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三章:要稳住傅元令怎么睡得着,脑海中全是梦中的场景,她自幼没见过父亲,母亲过世后,她一个人撑着诺大的家业,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这么多人靠着她吃饭,她只能硬撑着。 况且,没有父亲的孩子,乍然听闻生父寻到她,想要接她去团聚,饶是恼他一走多年无音讯,但是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她就看着梦中的自己心怀期待的去了上京,看着她被傅家那一家子哄骗着,以虚伪的亲情套牢她,一双看不见的手慢慢的将她推上死亡之路。说是认下她傅家大姑娘的名头,但是从未对外讲她是嫡出的身份,从没对人说她母亲也是傅嘉琰明媒正娶的妻子。 看着傅家人将与三皇子联姻的喜事送与她,说是对她的补偿,她虽不太情愿但是还是答应下来。看着最是虚伪的傅宣祎假装与她交好,看着她背着梦中的自己与三皇子眉来眼去,她就想不明白梦中的自己是眼瞎了吗? 即使后来已经察觉不妥,但是那时候已经双足深陷泥沼,想要脱身委实不容易,不等她想出法子自保,便被傅家人害死。 一场大梦,似是经历了梦里那个自己的一生,这种感觉不仅荒诞,更是让她有些害怕。 尤其是……梦中的事情上演了。 一时恍惚间,竟是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活了一辈子,还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如果……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她万万不能走上梦中那个自己的老路。 梦中的那个她,只是太渴望父爱,所以能忍的都忍了,不能忍的也强咽了下去。 可是,如果梦中的事情都是真的,她已经掌握先机,万万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样一条死路。 博山炉里袅袅香烟让人昏昏欲睡,若是以前她早已经困顿入眠,但是今日却是冷汗直冒毫无睡意。 傅家已经找上门,她不能坐以待毙,在这之前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 这次即便是要去上京,也不能跟着傅家人去,更不会在傅家门檐下寄居。 还有……如果以后发生的事情还如今日一般如梦中相同,她……就得更要好好地为自己谋划。 若是傅家真的要来算计自己,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是了,眼下不能去上京,年关将至,家里要收账对账,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 要稳住,不能急。 一步一步来,不能被上京傅家牵着鼻子走。 说起来,她母族姓傅,父族也姓傅,若是日后闹翻,她倒不用困扰改姓的事情。 想到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傅元令难得轻松地笑了出声。 是了,当初外祖之所以对傅嘉琰当亲子看待,就是因为他姓傅,生出来的孩子也姓傅,就好像女儿没嫁出去而是招婿一样。 但是他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一头狼,不仅要了他外孙女的命,还要谋夺傅家的产业。 这次他们狼子野心而来,而她不会懵懵懂懂失了先机,蒙了双眼。 她会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地,会擦干净眼睛看清人心。 若是梦中事真的会发生,她绝对不会让上京傅家讨了好去! 第四章:陪葬 潞阳府,傅宅。 晨雾轻轻洒在前后三进青砖黑瓦飞檐斗拱的宅子里,白雾笼罩下古朴卓然,院内早有仆人轻手轻脚起来洒扫庭除,厨房炊烟袅袅忙得热火朝天,不时的有人从后角门进进出出。 一派繁忙兴盛。 二门内主院此时静悄悄,洒扫的粗使丫头个个踮起脚尖行走,门檐下一溜捧着铜盆、巾帕、香胰等物,提着装着热水的铜壶的丫头静静站着。 等到房门打开,大家立刻挺直脊梁鱼翅而入,开门的丫头一身葱绿色的袄裙,掩嘴打个呵欠,低声说道:“放下东西都退下吧,一会儿再来收拾。” 众人低声应“是”,放下东西又鱼贯而出,秩序井然,悄然无声。 “仲春姐姐,姑娘醒了?”身穿桃红比甲的小丫头掀起藕荷色的帘子进来,瞧着葱绿色衣裳的女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仲春摇头,“仲夏,去厨房跟宋大娘说一声,早饭晚些儿,姑娘今日又睡沉了。” “哎,我这就去。”仲夏转身有往外走,眉宇间带着一抹愁色。 自打半月前姑娘生了一场病,每日里都要晚起半个时辰,偏郎中来也瞧不出什么,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姑娘呢,想想心头都沉的慌。 此时,刚睁开眼睛的傅元令,猛地坐起身来,身上雪白的中衣衬的一头鸦发黑漆漆泛着莹润的光泽,不知道多少雪花银才能养出这么一头好头发。 白衣乌发相映之下,脸色却是白中泛着青色,一看便是没有睡好。 慢慢的靠着床头,傅元令下意识的还会去摸摸自己的口鼻,有温热的气息扫过指尖,让她紧绷的神色又慢慢地放缓。 是了,她不是梦中那个被人用气毙之刑闷死的傅元令。 “奶娘。” “老奴在,姑娘您醒了?” 寝室的帘子掀起来,窦妈妈脚步轻快的走进来,面上带着欢快的笑容,上前一步扶起起身的姑娘,“瞧着姑娘气色比昨儿个好多了。” 傅元令看着年轻有活力的奶娘,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又看到梦中那个为了护着她被活活杖毙躺在血地里的人影。 鼻头微微一酸,强压住异样,用力握着奶娘的手,“嗯,已经好了,放心吧。” “那可太好了,多少事儿等着姑娘裁决呢,这家里一时一刻都少不了您。”窦妈妈是真高兴,扬声叫人进来伺候姑娘洗漱,这边得闲她就开始报这几日宅子里大小的事情,说到最后的时候微微一顿,似是有些为难,脸色也有些不快。 傅元令自然知道是为了上京傅家来人的事情,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他们,直接说道:“今儿个先到这里吧,先把要紧的事情办了,其他先搁一搁。” 窦妈妈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带着轻快的笑容点头,“那我让管事们去西花厅候着?” “半个时辰后我到。”傅元令轻声细语的开口,“先让管事们喝茶理一理账册,还是查账的老规矩。” “哎。”窦妈妈点头应下,转头看到元礼走进来,就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会儿才来,正好伺候姑娘用早饭。” 元礼听着窦妈妈的话笑着开口,“我听着姑娘醒了,就赶紧去了厨房,让宋大娘现炖了蛋羹,炖的早些就老了,姑娘怎能入口。” 窦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就赶紧出去。 这边傅元令收拾妥当,看着眼前一个个神气活现的小丫头,恍惚间又想起梦中她们曾经悲惨的结局,心头又有些发哽。 她们都是好的,个个忠心耿耿,只可惜梦中的她自作孽不仅把自己搭进去,连带着她们娇花一样的年纪都跟着没了好下场。 不管这梦是真是假,眼看着梦中的事情跟现实中重合在一起,她不得不小心起来。 傅元令身边三个大丫头,元礼、元智、元信,三个小丫头仲春、仲夏、仲秋,听着就跟男孩子的名字似的,是她过世的母亲亲自取的。说她们家女子当家本就阴柔,就该取些大气的名字压宅。 结果,当真是压宅,全都跟着那一场黄粱梦陪葬了。 元字当头的几个丫头,是她母亲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原本她们是要被卖去那种脏地方的,正因为如此她们几人极为忠心,而她也没真把她们当丫头对待,她们没辜负自己,自己却负了她们。 白白的让她们为了自己搭上性命,想起来真的好恨! 刚出锅的蛋羹又细又嫩,浇了一层麻油,撒了芫荽,吃一口就咬到了虾仁,满口生鲜。 记忆中的味道,傅元令很认真的一口一口的吃完,旁边侍奉的丫头们瞧着大气也不敢喘,心里惴惴,今儿个姑娘怎么了,瞧着有点怕怕的。 吃完蛋羹,傅元令站起身,扫了一眼,“元礼跟元智与我去西花厅,你们几个把库房账册理一理,今儿个晚些就给我。” 几个丫头都有点懵,怎地要的这么急,元信上前一步,憨憨的开口,“姑娘,怎生忽然要理库房的账册,三个月前才理过啊。” 太太三月前重病过世,院里院外不知道惹出多少是非,寡母孤女守着这么一份产业,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下黑手。 亏得她们姑娘厉害,拿出傅家一处新发现的矿场请了府衙大人来坐镇,这才堪堪守住这份家业。 好端端的要理库房账册,她怎么有点不安呢? 第五章:人虽小心却狠 西花厅里十几位管事端坐,瞧着门帘一晃,一抹瘦削的身影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丫头婆子气派的很,众人心里一震,忙恭敬起身行礼,“见过姑娘。” 饶是眼前这位主家只有十四岁,但是从太太死后她一系列的手段压下来,浮动的人心已经按了下去,谁也不敢小瞧。 仗着年纪压主家一头的那几位管事,早就被除名撵出去,傅家不用的管事,在潞阳府也不会有别家敢用,那几人生存无望只能拖家带口远走他乡。 人虽小,心却狠。 “都坐。”傅元令在主位上坐下,清明锋锐的眼神扫过众人,嘴角这才徐徐勾起一抹笑容,“辛苦诸位管事又要跑一趟,只是年关将近,交账的日子也到了,却是拖延不得。” “姑娘说的是,一年两交账,原是府里的老规矩,应该的。” “对,应该的。” 诸位管事随声附和,各自身边镂空雕花香樟木的小几上都摆着一个小包袱,此时都把包袱打开露出一摞账册来。 “今年南方雨水少,旱情有点重,地里收成比去年要减三成。咱们傅家田庄去岁开始就挖池蓄水,修建沟渠,旱情要轻一些,佃户们累年受太太跟姑娘的恩惠,旱时轮班日夜挑水浇地,总算下来今年虽比去年略少些,十三处田庄总收白银也有九千八百一十七两。” 总管田庄田地的大管事贺平不急不躁的回禀,既不贪功也不谦虚,身板笔直笔直的。 大家都旱了地,他们损失最少,比去年也只少一千余两银子。 小心翼翼的打量姑娘的神色,但是姑娘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他这心里又没底了,回完话只得坐回去,心里直打鼓。 接下来还有各地的绸缎庄、茶叶行、药材铺、米行等铺子的管事一一回禀,不过这些都是小钱,加起来不过十余万两。 重头戏是傅家拥有的三处矿脉,一处玉石矿,一处煤矿,还有一处金矿。 这三处的产业都是暗中的生意,别人都只以为傅家做生意也只有田庄跟一些商铺,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大生意。 负责三处矿脉的管事也不跟这些管事一起来对账,而是比他们晚一天。 此时,傅元令听完各位管事的回禀之后,眉眼间终于带上丝丝笑意,“今岁总体比去岁收入高两成,都是各位管事的功劳,辛苦大家了。” 众人忙道不敢,这位大姑娘谁也不敢小瞧,太太以前管事的时候,还会手缝松松,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座上这一位,那真是一位铁面包公六亲不认。 查不出来便罢,一旦查出账目上的不妥,想想前头那几位管事的下场,他们哪里还敢做小动作。 傅元令说完场面话,话头一转,看着众人依旧轻声细语的开口,“先搬了账册下去请账房先生查账,几位管事留一步,我有要事与大家相商。” 诸位管事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姑娘有什么事情,但是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能应下来。 查账的账房早就在偏厅候着,元礼带着一群粗使婆子手脚麻利的将账册搬了过去,眨眼间花厅里又安静下来。 第六章:心都要烧起来了 元智带着小丫头沏了新茶上来,给诸位管事将冷茶换下,又带着人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这般架势,十几位管事越发的心里不安,你看我我看你,又瞧着上首的大姑娘一派镇定,细瓷般的纤纤玉手捧着斗彩莲枝纹的茶盏,那双手竟要比白瓷还要白嫩。 众人瞄一眼再也不敢看,立刻转过头,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贺平跟戚若重的身上,毕竟这俩人算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头领了。 贺平跟戚若重对视一眼,戚若重轻咳一声,看着大姑娘谨慎开口,“不知道大姑娘有何吩咐,您一句话,咱们这群老家伙必然不敢二话。” 笑话,有二话的都撵出去自生自灭了,他们一大家子人要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句话,傅元令放下手里的茶盏,想着梦中的自己待这群管事也不薄,可最后呢?被上京傅家一收买立刻倒戈,将她家的产业暗中倒腾出去几乎成了空壳子。 这群人里,唯二没被收买的就是贺平跟戚若重,但是这俩人也被傅家算计排挤的干不下去,最后找了身体不适告老的借口回乡了。 可怜她过了几年才知道真相,只可惜那时候自己也朝不保夕了,可笑。 “是有件大事,诸位且听一听。”傅元令眼中的冷意慢慢退去,抬起头来又是一派轻柔的声调,“自从家母过世举办丧事时管事中一片震荡,这数月来我一直在思量一件事情。” 听到这话,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好看,毕竟那件事情他们多少也参与了,一时脸上有点讪讪。都以为大姑娘要秋后算账,越发的不安起来。 傅家给的月俸厚实,凡是进了傅家做管事的,自然不想轻易换地方。上次,他们也是被歹人怂恿,一时昏了头,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极了。 这群人里,只有贺平跟戚若重镇定,他们没参与。 “傅家自我外祖父至我母亲,聘请管事素来是月俸加年底赏银,但是母亲过世时那一场闹剧,我时时回想心里常常不安,以至噩梦连连寝食不安缠绵病榻半月有余……”傅元令说着幽幽叹口气,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 众人眉头紧皱暗自不安,不知道大姑娘到底要干什么。 “数月下来,终叫我想到一法,与诸位分说一番。以前傅家是聘请管事月俸加年底赏银,自今日后这规矩就要改了。若再出现之前的事情,我一弱女子实在是不堪其扰,倒不如清静些。”说到这里傅元令细细打量诸位的神色,然后接着说道:“我决定凡是傅家各店铺田庄管事,以后不仅能拿月俸,还有年终红利,每一家店铺每一处田庄我会拿出一成的收益送与管事。” 此言一出,就如同热油里浇入冷水,瞬间炸开了花。 众人以为自己幻听了,一成收益? 就拿田庄来说,今岁近万两的收益,一成那就是一千两啊! 太让人眼红了! 众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今年各家店铺总算起来,收益有十几万两,一成就是接近两万两银子,分给大家有多少?要是再加上月俸,这一年的收入…… 不能想,一想都觉得心都要烧起来了! 第七章:立马换人 “只是却是有条件的,想要拿这一成红利,就要与我傅家签终身卖身契,三代之后发还奴籍可得自由身。” 众人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一下子像是被冰冻一般。 奴籍? 卖身契? 这怎么可以! 傅元令像是没有看到大家的脸色有多难看,轻轻叹口气,“这也是没有法子,毕竟大家伤我一回,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我孤女一个,不得不想法子自保,望诸位管事见谅。” 见谅是见谅,大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但是签卖身契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可的。 众人铁青着脸,有几个按捺不住就要发飙,傅元令视而不见,今日她放过他们,日后他们还不是背叛她? 她不想走上梦中那个愚蠢的自己的老路,她得挣出一条生机来。 心软的人,是没好下场的。 所以,既然如此,大家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免得日后你死我活。 去上京之前,她一定要为自己扫平在潞阳府的路,被人骂一声心狠手辣,也总好过被人害死的好。 “虽说是卖身契,但是我也不是心狠之人,并非是要签你们一家子,一辈儿我只签一人,且下一辈你们自己推出个儿孙辈来承继你们管事之位。” 众人一愣,姑娘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的眼神又落在贺平跟戚若重的身上。 这次,贺平先开口,抬头对上大姑娘黑沉沉安之若素的目光,他心头一紧,深吸口气,这才开口,“姑娘,您的意思是这管事的位置以后是要各自家后人继续做下去?” “当然,既然签了卖身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们的忠心,也只有你们挑选出来继承你们位置的人同样签了契约,我才会认下。一旦立契,傅家自然会出钱出力好生培养他们成为一个合格的大管事。” 贺平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看了戚若重一眼,俩人的眼神一对,就知道各自心里想的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给人做管事,一个月的月俸不过几十两银子,若是做得好,年终东家给赏银,傅家给的算是很丰厚的,也不过是一百两。比起一成的红利,实在是差得远。 且,如同他们的出身,家里也不是不想供出个读书人来改换门庭,但是供一个读书人哪里这么容易。没有门路拜名师,没有钱财铺路,交不起束脩,买不起耗损极大的纸墨笔砚,踏上科举路那是千难万难。 有句话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做管事的,培养子孙也都是往管事的方向培养,以便将来能养家糊口混口饭吃。 其实说起来,这……签不签卖身契,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出路其实没差别的。 但是,要是签了卖身契,用心替东家经营生意,每年拿到的红利不仅能养家糊口,那……过上十年八年,不要说供一个读书人,三个五个也不在话下…… 家里的后辈那时候才真是有翻身之望了啊。 傅元令看着贺平跟戚若重眼中的神色,心里松口气,站起身道:“诸位不急,今日好好想想,明儿个给我回音就是。毕竟,若是诸位不答应,我这里还得物色管事人选,总要提前准备着才是。” 什么意思? 不答应,这就是立马要换人? 第八章:十分富庶 傅元令一走,花厅里就七嘴八舌的乱了起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没听说给谁家做管事做成奴才的,这怎么能成?”管着药材铺的管事满脸怒火的说道。 “是没听说过,这也的确不成,便是回去跟家里人商量,怕是也不会同意的。”粮米行的掌柜跟着说道,“你们大家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就这么妥协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给人当管事当成了奴才,这……滑天下之大稽!” 大家基本上都不太同意,闹闹嚷嚷的最后也没商量出来什么,倒是各人自有思量。 最后不欢而散,贺平跟戚若重走在最后,慢慢的踱步往外走,贺平问他,“老戚,你心里怎么想的?” 戚若重轻哼一声,“你甭来套我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你这是有主意了?” “喝一杯去?” “去就去。” 俩人出了傅家找了一处常去的酒馆,点了两三个菜,要了一壶老酒,两口下肚,这才接上之前的话题。 贺平垂着头没看戚若重,自顾自的开口,“我儿子这辈子没大能耐,顶多跟着我学学管账,做个大管事他可未必能有这份出息。” 戚若重是见过贺平的儿子的,那孩子性子倒是厚道,但是论本事真不如他爹。 “我那小孙子的满月酒你也喝过的,这孩子如今虽然才三四岁,但是十分聪慧,若是好生的教导,将来指不定比我还要强些。我们祖孙三辈豁出去,到我曾孙时,家里靠着姑娘给的红利也该积攒下一份厚实的家业了……” 戚若重明白了,三辈人的积累,到时候厚积薄发,若那时傅府依旧昌盛,看在几辈忠心的份上,也会对他家多有照看。曾孙若是真的能走科举路皇榜高中,家里就真的要翻身了。 谁不想改换门庭,光宗耀祖? 戚若重轻叹一声,“我是真没想到姑娘会想出这个办法,的确是有点吓人。” 贺平闻言冷笑一声,“太太一走,只剩下姑娘孤身一个,若没些手段,早被人剥皮拆骨分吃了。况且说句实话,经过上回管事闹事还给出这样的条件,是真厚道了。” “你决定了?”戚若重真有些吃惊,没想到贺平这么坚决。 “嗯,我也顾虑到我儿子不成材,照姑娘的说法,这管事的位置还是我儿子的。要不答应,等我年老告乡,就他那点本事怕是养不住家啊……”贺平苦笑一声。 戚若重一眼若有所思,是啊,这大管事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 *** 此时,傅元令正在捧着库房的账册细细查看,她记不太清楚库房到底有多少东西,毕竟几代积累十分富庶。 此时看着厚厚的十几本账册,她一时也有些傻眼,竟然有这么多的吗? 只是库房而已。 不由又想起梦中的她失去母亲十分悲恸,恰好傅家派人来寻亲,来人花言巧语,骗她到了上京傅家,傅家人又拿着亲情做文章,她当时对上悲戚落泪直言后悔的父亲,被他的‘真情厚意’感动,进了傅家也是拿出了不少好东西的。 傅家人太会演戏了,她自诩精明,可是自幼父爱的缺失,还是让她迷了眼睛,没有看清温情皮囊下的人心。 那个男人……让她恶心! 看来还是要见见傅家人,如果跟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那她去上京就真是要小心翼翼了。 上京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是自愿去还是被迫去,这一遭免不了。 与其被傅家抢了先机,倒不如她主动出击,这辈子她不想认什么亲,总要想个法子。 第九章:卖了换钱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九章:卖了换钱元信是不管这一块的,她们三人分工不同,她主要是管着姑娘身边洒扫整理出行的差事。 但是姑娘之前把管这摊事儿的元礼叫走了,她就只能先顶上,看姑娘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上前一步,“姑娘,要不我把元礼叫来,她对这些熟悉。” 傅元令闻言这才想起来,元信不管这个,生怕被自己身边的人发现异样,她就状似随意的点点头,“叫过来吧,我还有些头疼,看这些眼晕,让她跟我说说就是。” 那一场黄粱梦足足有十年的光阴,一梦醒来,好像她真的过了十年,有些小事一时也有些模糊起来。 好在元信一点也没怀疑,扭身出去把元礼叫进来。 元礼正忙着呢,听着姑娘问库房的事儿,因为最近才整理过,倒也不用准备,直接走进来回话。 “姑娘。”刚喊了人,就看着桌子上那一摞账册顿时就笑了,“元信怎么都搬来了,这些账册有些是清了账的。” 傅元令听着元礼这么说,脑子里也想起来,笑着说道:“是了,之前花费大一些,的确是把库房的一些东西拿出去换钱了。” 元礼点头,手脚麻利的把账册分了两堆,一堆薄的有三四本,其他的堆在另一边,她边忙边说道:“这几本就是销了帐的,这些是三月前重新做的新账。” 元礼说话利落,做事干脆,清清楚楚的就把账册交代完了。 “今年各店铺送来的新花样的绸缎,茶行送来的新茶,还有药铺那边的药材都已经记在册上。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矿场那边的东西过些日子也都要到了,姑娘不用担心,就库房这些东西也值几十万两,您要急用钱也不怕。” 元礼知道姑娘用钱厉害,转手就是万两起步,所以她这边的账册心里清楚得很。 傅元令轻轻颔首,心里却想着她终归还是要去上京的,若是不去,在潞阳府怕是也安生不了。 只是怎么去,却再也不是上京傅家说了算的。 但是自己真的要举家前往上京,这么一库房的东西实在是太打眼了。 “元礼。” “奴婢在。” “库房里除了我母亲留下的老物件,还有这些年各地送来的珍品,其他的全都换了金银。” “都换了?”元礼吓到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傅元令点头,“去吧,半月时间够不够?” “抓紧点可以。”元礼微微皱眉,“可是,姑娘,咱们一下子放出这么多东西,外头的人肯定会猜疑,到时候……” “无妨,若是有人问你,你只说傅家生意拓展到上京去,要在那边置办田庄商铺。” “上京?姑娘,真要去上京?”元礼有点不安,好端端的去上京干什么,在潞阳府多好。 “嗯,你去忙吧。”傅元令没打算多说多少,有些事情多说无益。 况且梦中的事情,她怎生能说出口,那么蠢的她不承认是自己。 元礼走后,傅元令看着元信道:“去把义叔叫来。” 傅元令的外祖傅老太爷活着的时候,身边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改随了傅姓,傅仁、傅义还有傅丁博,也全靠他们傅母的丧事才能压服得住。 “姑娘,您找我什么事儿?”傅义来得很快,他们几个就在傅府住,为的就是时时护着姑娘。 第十章:她又不是那个蠢货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十章:她又不是那个蠢货“义叔,坐。”傅元令指着座椅说道。 傅义倒也不客气,毕竟他也算是从小看着姑娘长大的,拱拱手就坐下了。 “请义叔过来是有件事情托付于您。”傅元令笑了一声徐徐开口,“我想要去上京开拓生意,所以先请义叔提前一步去上京购买一处住宅,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铺田庄盘下来。” 傅义很是吃惊,“姑娘,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听您这意思还要在上京安家?” 傅元令没有迟疑的点点头,“潞阳府这边义叔也知道,母亲已去,我一个孤女长留于此未必就是善事。别人对我们知根知底,若是要下黑手,实在是防不胜防。” 傅义听着这话脸色黑沉沉的,姑娘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就这几个月,不知道多少地痞无赖在四周围着打转,还不是看着姑娘独自一个没有依靠? “有句话老奴知道不该说,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非要去上京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其实姑娘年纪也到了,招婿进门也可以的。” “招婿进门?”傅元令颇为吃惊的看着傅义,她没想到义叔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梦中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了,这时候上京傅家的人已经进门嚷着要接她进京认亲,所以义叔自然没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现在却跟梦中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是啊,傅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姑娘就不想替傅家延续下去?招婿上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以傅家的门庭找个举人应该不难的。”傅义大言不惭,不认为他们姑娘孤女一个,就该找随便找个人当丈夫。 傅元令却不这么想,傅家到底是商户,便是有些钱,真正有气节的读书人又有几个能看上? 况且娶个商户女为正妻,便是将来高中为官,也会成为别人耻笑的把柄。 义叔这么说,不过是把傅家看得太重。 梦中的自己若不是回了上京傅家,成为傅家女,别人也不会高看她一眼。 虽然,这种高看带来的是灭顶的灾祸,但是身份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至关重要。 只是再重要,她又不是梦中那个蠢货并打算要,她自己也能为自己谋一重更重要的身份。 “义叔,娶商户女为妻,对于一个读书人甚至于将来会做官的人,这并不是好事。” 听着姑娘这话,傅义楞了一下,他其实未必不清楚,就是有些侥幸。他们姑娘这么好……总想着姑娘能更好。 “义叔,这些我心里自有成算,您别担心了,眼下我说的这件事情更重要些,只能托付给您了,仁叔跟丁伯都走不开。” 听着姑娘坚定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傅义只得说道:“那行,我就走一趟先去探探路再说。” 傅元令颔首,“那就有劳义叔,从账房多支些银子,看到合适的无需再询问我,您直接决定就是。” 傅义顿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点重,“行,姑娘信得过我,我明日就走。”说到这里一顿,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还有件事情,我想听听姑娘的意思。” 第十一章:按章办事 “义叔,有什么事情?”傅元令开口询问。 傅义犹豫一下,对上姑娘清明镇定的眼神,心里也定了定,“那我就直说了,是为了上京傅家来人的事情。” “哦,义叔也知道了,想必仁叔跟丁伯与你说的。”傅元令笑着开口。 傅义前几日出去办事,所以并没有遇上上京傅家的人,一回来傅仁跟傅丁博就拉着他说了此事,心里都有些担忧,就怕姑娘贸然就这么跟着人家走了,谁知道上京傅家是个什么样子。 傅义爽快地点头,“是,我们几个都挺担心,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打算,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问问。” “义叔,莫要这样讲,我是把你们当家人的,来问一句倒也没什么。我直接跟义叔说吧,上京傅家来认亲,张口就说我是谁的女儿,三言两语我岂会相信?况且,来人一口一个他们夫人,我母亲当初与我父亲可是明媒正娶,三书六聘齐全,若是我那父亲另娶,少不得要休妻,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可能他们认错人了。”傅元令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说出的话却十分的冰冷。 “对对对,无凭无据的,就这么来认亲,当咱们傅家好欺负!”傅义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舒爽了,哼了一声,“都姓傅,就认定是他们傅家人?指定是知道太太过世,这些人想要企图傅家的产业呢。” 傅元令闻言眼睛一转,随即就笑了,“义叔说的是,即便是去上京,咱们也不用搭上傅家的路子,咱们自己能去,所以这趟上京之行全靠义叔了。” 傅义顿时觉得担子重了许多,立刻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既然与上京傅家无干系,我觉得姑娘也不用出面,让傅仁与他们交涉就是,咱们姑娘也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等傅义一走,傅元令坐了好半响才轻轻笑出声来,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怜爱,让她这个孤女做了那样的一个梦,对那些怀揣鬼蜮伎俩的无耻之人让自己多加提防。 说实话,傅家起初来人认亲,她心里就跟梦中一样,是真的有期待的。 正因为这样,梦里发生的事情才让她更加的意识到,那不仅仅是个梦,也许更像是志异鬼怪野闻杂谈中所述的机缘。 她有了这等逆天的机缘,若是再过不好日子,那就是真的蠢笨如猪了。 待到第二日,几位矿上的管事也已经抵达傅宅偏院落脚,正等待傅元令召唤。 与此同时,其他的大小管事经过这一夜的商议、思考也渐渐有了决定。 傅元令带着一众大小丫头,依旧笔直的坐在西花厅,瞧着众人递上来的信笺,随手递给元礼。 元礼双手接过,大略一扫,简单的归成两类,一类是答应的,一类是拒绝的。 分好后,轻轻地递到姑娘手边,然后退一步垂手侍立,整个过程安静无声,越发的令人感觉到沉默无声带来的压力。 傅元令粗粗看了一眼,笑着扫过众人的神色,“既然诸位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咱们就按章办事吧。” 第十二章:重用 十几个大小管事,除了贺平与戚若重,还有他们带出来的两个小管事,其他人都选择了拒绝。 如此看来,这些人应该是抱团想要与她对抗,试图挟众让自己屈服。 “仁叔。” “属下在。”傅仁在厅外听到传唤,立刻大步走进来抱拳行礼。威武高大的身躯,往中间一站,颇有些震慑之意,除了贺平几人一众管事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诸位管事莫要怕,仁叔进来不过是带人与你们做个交接,既然诸位已做了决定,与傅家的缘分虽然至此,但是合作多年也该好聚好散。略备薄礼,还请诸位管事笑纳,从此后预祝诸位海阔天高前程似锦。” 傅元令知道这些管事不好相与,所以昨晚就让傅仁做好准备,今儿个带着傅家整齐划一的护卫队守在厅外,若不闹事就罢了,若是真的闹事,她也不惧。 这下子不要说闹事的管事,就是贺平几个也是后背一身汗,真是没有想到姑娘准备的这么充足。 如此一来,在傅家的护卫下,谁还敢闹事?他们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管事,跟这些煞气凛然,身强体壮的护卫怎么能比? 傅元令也深知过犹不及,每人给包了两个月的工钱,这已经是十分丰厚了。日后,不管是谁提及此事,都不能说傅家无情无义。 大姑娘做事情干脆利落,行事果决,让贺平跟戚若重不由的松口气,这也算是他们没看走眼,跟着大姑娘的确是有前程。 傅仁带着护卫将罢工的管事引出去,这边傅元令正好跟贺平二人仔细说话。 “如今咱们铺子跟田庄就要招不少的管事,此事还要烦请二位多多上心,傅家开出的条件虽然有些独特,但是待遇绝对是最好的,想必要找人也不会是很麻烦。” 傅元令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这上面,只能交给贺平跟戚若重二人。 既然要重用,自然不会让人白费力,她笑着说道:“我有意置两名总管事,一名管庄子田地,一名管商铺,每年红利比诸位管事再多半成。” 这话一出口,贺平跟戚若重都大吃一惊,随即面带惊喜,大姑娘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挑中了他们。 这次挑选各处的管事,显然就是考验他们了。 二人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这多半成可不得了,每年就是几百两银子啊。若是做得好了,以后只会更多。 两人忙表了忠心,心中暗喜果然是没有跟错人,大姑娘真厚道,重情义。 等两人离开,傅元令揉揉额头,元智立刻捧上茶来,“姑娘,喝口茶润润口吧。” 傅元令接过来抿了一小口,“其他三位管事呢?” “都在偏院等着呢,姑娘要不您下午见见。”元智有些担心的姑娘的身子不免劝了一句。 “没事,把人分开叫过来吧。”傅元令开口,这段日子的事情太多,一件一件的理清楚,她还要前往上京,所以潞阳府这边不容有一丁点的差池。 更何况跟傅家的人还有一场仗要打。 第十三章:没有背叛 傅家做生意一向谨慎,尤其是到了傅元令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外祖父身边学习,后来外祖父过世就跟着母亲,傅家生意上的门道她心里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有这份底气,大大小小的管事才不敢小觑她,便是做些手段,也不敢太过火。 如今,大势已定,她心里也能轻松几分。 除却那些生意,傅家几处矿场却是人所不知,而且几位矿场的管事也是互不相识,更无来往。 正因为这份谨慎,傅家才能安安稳稳到今天。 所以,傅元令让人来回话,也是分开来叫他们交账。 管理玉石矿场的是罗有声,煤矿是田四海,金矿那边是仇行,三人分别前来错开时间,傅元令这边有去年作对比,今年的账单也是她亲自核查。 虽然母亲过世已经三个月,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三位管事,倒是没发现他们有二心,而且账目做的整齐漂亮,一时也没查出有什么不妥。 总算下来,这三处矿场今年的银子入手就有上百万两,况且还有些没有兑换的金锭。 这些账,全是入的她的私库,傅家账面上查不到这笔账。当初,她外祖跟母亲也是这般,傅家家底的厚度,比外人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傅元令轻轻松口气,面上的笑容也真切几分,有这些收入,去上京的路自然更好走。 罗有声跟田四海话不多也不爱多事,仇行则是个深谋远虑的性子。 他是最后一个来见的,对完账册也不急着走,反而安稳如山的坐着,看着眼前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处事十分老道的大姑娘,心里不由叹口气,抿口茶,开口说道:“大姑娘,有件事情属下得跟您商议一下。” “仇叔,是矿场那边有麻烦了?”傅元令神色一正,这几位大管事她一向比较尊敬,都是喊一声叔的,毕竟是傅家家生子,为傅家辛苦也有几十年了,很是信得过。 梦中这几人最后也没背叛她,现在她更不会胡乱猜疑。 “也不算是,你知道矿场开采这么多年,里头也没几年的采头了。” 傅元令有些惊讶,“这么快?” “是,原本这矿脉只挖到一半,但是根据矿下的老手探查的结果,后头的山脉没多少金子可挖,再挖个三四年也就到头了。” “那仇叔有什么打算?”傅元令知道没有打算,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与其坐吃山空,倒不如多买下几座山,看看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仇行开口说道,“我看中了一片山脉,相连的三座山,但是要买下来价格不便宜。” 傅元令就懂了,也不绕弯,“仇叔有把握?” “四成吧。” 那这个也不算是低了,傅元令想了想也没犹豫,“对方要多少银子?三座相连的山头,这必然是有根基的大家族,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这家的老爷在上京犯了事,家里要筹钱赎人,这才要卖山。开价的确不低,要足足五十万两白银,而且还要加一百亩上等水田。”仇行道。 傅元令顿时就愣了,看着仇行道:“仇叔,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样的生意咱们傅家没做过,你为何看重那里,这个价格说实话虚高至少十万两!” 说到这里,傅元令的脑海中忽然记起梦中的一件大事来! 第十四章:天上掉馅饼 而在梦里傅元令此时已经跟着傅家人去上京,因为三位矿场的管事并没有在潞阳府与她见面盘账,而她到上京之后,不仅要认亲,而且还要跟傅家人好生相处熟悉,一时间也没顾上这些事儿。 所以,自然就没有仇行跟她提及买矿山的事情。 而后过了两年,就传出三连山挖出大矿的事情,当时整个上京都震动了,毕竟三连山的矿脉所产出必然是巨大的。 仔细想想好像不是金矿,而是煤矿。 即便是煤矿不如金矿,但是三连山的煤矿,那也是极大的收益。 想到这里,傅元令心头一阵阵悸动,没想到梦中的自己因为着急去上京,居然还错过这样的好事。 买! 当然要买! 要是别的矿山她还不能肯定,但是三连山绝对错不了! 仇行还在思量怎么讲清楚这件事情,就听着方才还质疑的大姑娘紧跟着说了一句,“既然仇叔看中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那咱们就买!” 仇行:…… 忽然感觉好有压力,大姑娘就这么相信他? “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仇行试探的说道。 “不用,五十万两白银是吧?我直接给你银票,至于百亩上等水田,我也折合银子给你,你可先买了水田备着,又或者直接折银子给卖山的人家,看他们要银还是要田。”傅元令心中激动,没想到做个梦啊,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天上掉馅饼啊! 仇行心有踌躇的进来,一脸懵逼的出去。 这就成了? 仇行离开后,傅元令的心情还有些激动,是了,既然有了梦到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比别人更快一步知道某些消息,所以她能比别人先一步做好准备。 就好比这次三连山的事情。 那下次她就能更好的与傅家周旋,这次绝对不能再落于下风,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又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此时她应该坐上了前往上京的马车,因为路上急着赶路,颠簸之下她身体很不舒服,又受了些凉气,初到傅家没多久就病了。 也正因为这一场病,那石氏才有了借口以帮忙为借口,想要接手她的产业。 现在细细想来,只怕是当初路上受凉,也是那石氏安排好的手段,不然自己进了傅家好好的,她又有什么借口帮自己“管”着生意? 她无防人之心,反而受了小人暗算。 她的聪明机警,遇上父亲这两个字,遇上傅家那一家伪善的人,竟然全都不见踪影。 现在仔细回想,若是可以,她都想给梦中的自己一巴掌。 好在上天怜惜,竟然让她黄粱一梦,凭白得了这一场机缘,祸事先知,改日她得去寺里捐一笔香油钱,还得给佛祖重塑金身,谢他老人家赐她这一场机缘。 想到佛寺,不免又想起潞阳府周遭的几座寺庙,一时也有些犹豫,到底去哪家比较好? 还是一股气都捐些? 这会不会太打眼了,被人盯上也不妙。 正想着,忽然就想起梦中见过的青岩寺来,那里有个酒肉大和尚,守着一座破败的寺庙,不免心中一动。 第十五章:真阴险 而此时傅元令纠结这些琐事时,并不知道九皇子肖九岐也让人赶往固阳县三连山所在地,而她正在准备跟傅家的人周旋。 从上京傅家而来的人正在客栈里沉着脸议事,他们也没想到来到小小的潞阳府,想要见一回傅家这位姑娘居然这么难。 邢妈妈是傅元令生父傅嘉琰后娶的妻子石氏身边的管事妈妈,这次跟着来就是奉了夫人之命,务必要在傅元令抵达傅家之前,让她能亲近夫人,极力把人先哄到上京再说。 可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便是有万般本事又有何用? 除了她之外,这里还有两名管事,一名是傅嘉琰身边的二管事阎丘,一名是老太爷身边的张管事。 此时二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毕竟二人在平宁伯府也是有头脸的管事,何时吃过这样的闭门羹。 “不过是一个外室养的庶女罢了,也敢这么摆谱,要我说就直接找上门去,如今家里只剩她一个,还能翻了天不成?”邢妈妈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真阴险的笑容。 “不可,老太爷来之前交代过,要以礼相待。而且,你们不要坏了老太爷的事情,不然回去都不好交代。”张管事皱眉阻止,他知道邢妈妈是大夫人的人,但是这吃相也委实有点难看,还没把人接回去,就要摆正房嫡妻的架子? 三人里自然以张管事为主,邢妈妈闻言脸色不好看,但是到底也不敢硬杠回去,皱眉看着阎丘:“阎管事怎么说?” 阎丘呵呵一笑,“依我看邢妈妈不要着急,张管事也不要太担心,如今傅姑娘祖父跟母亲都已经过世,只剩下他一个小姑娘,便是叫咱们等上几日,只要到时候见面姿态放低些,未必不能让她心怀愧疚,反倒容易让我们行事。” 邢妈妈虽然不乐意,但是现在也没其他的法子,没想到潞阳府这个傅宅如此多护卫守着,水泼不进,他们就算是想要硬闯也进不去。 一个商户而已,邢妈妈不免有些嫉妒,到底是有些浮财,才能请得起这么多人。 张管事只管替老太爷办事,就算是知道邢妈妈的小算盘,也不会过多的理会,能搭把手的时候自然会讨个顺水人情,要是坏了老太爷的好事,他也不会让步。 “如今拜帖已经递过去,事情也说得清楚。那边傅宅也传来消息,说是这几日正是傅家年底收账的日子,忙也能想得到。不过四五日都过去了,也该去催一催了。”张管事还要急着回上京,自然不可能这么一直等下去。 “谁去?”阎丘直接问道。 张管事笑着看着邢妈妈,“到底是个姑娘家,邢妈妈去更合适些,你说呢?” 邢妈妈巴不得,一口应下来,“我就亲自走一趟。” 她还就不信了,这么个小姑娘她还搞不定,以后有何脸面去见夫人? 邢妈妈带了几个亲信,风风火火的往傅宅而去。 这厢阎丘从客栈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张管事的房间,心里嗤笑一声,这位倒是好算盘,拱了邢妈妈的火气,又让她去打头阵,真阴险! 第十六章:什么东西 傅元令一连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又加上接连半月日日做恶梦,精神确实不太好,这几日盘完账目,又见过贺平跟戚若重新招来的管事,一一与他们签了身契,重新委任贺平跟戚若重为大管事,再加上三处矿场的事情,终于处置妥当方松口气,窦妈妈就来回邢妈妈求见。 窦妈妈很是担心,看着姑娘不说话,没忍住多了一句嘴,“姑娘,你……真要跟他们去上京?” 傅元令有点走神,窦妈妈这话把她拉回来,抬头就对上她满面忧思的神色,心头不由一暖,想着梦中的自己真是个蠢货,奶娘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偏她固执己见。 “奶娘不用担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说的话有道理,认父哪有这么容易的,总不能上京傅家上下嘴唇一碰,说是我父亲,我就认定那人是我父亲了。” 窦妈妈一愣,姑娘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窦妈妈是忠心护着她,但是有一点也不太好,就是并不是很聪明,要不然梦中也不会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纵然是因为她太蠢,也有窦妈妈一根筋不知道转圜的原因。 所以现在傅元令就有意跟她细细分说,慢慢的教导她,“奶娘,你可见过我父亲?” 窦妈妈摇摇头,“并未见过,我听太太说过,当初太太有了身孕没几个月,老爷就突然离开,说是家里有要事,等他回来再接她们归家。哪想到这一走就杳无音讯,我是后来太太快要生产的时候进府的,因此并未见过。”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姑娘,“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傅管事他们几个是见过的。” 若是没有梦到梦中那些事情,傅元令也许还会有些踌躇不定,但是随着这几日,很多梦中事都在眼前一件一件的发生,她现在已经能十分镇定的思考。 听着奶娘的忧虑,她笑着说道:“奶娘,莫要担心。我虽然渴望见到父亲,但是现在却不想认他。” 窦妈妈虽然也不支持姑娘去上京,但是真的不认生父,她心里也有点不安,“姑娘,那您到底怎么打算的?” “奶娘,我母亲当年与他可是立了婚书的正经夫妻,可现在找上门的是什么人?”傅元令徐徐善诱的开口。 窦妈妈闻言脸色又黑了,大口喘着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转瞬又杀千刀的骂了两句,眼眶也跟着红了,“姑娘,你真是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他们拿我当家人我自然认他们,既然不拿我当回事儿,我自然有不认的法子。”傅元令把奶娘叫到跟前细细叮嘱几句。 窦妈妈的眼睛都亮了,拍了自己一巴掌,“哎哟,我真是个蠢的,竟然没想到这些,姑娘放心,我这就去。” “带上元礼跟元信。” 这两个丫头牙尖嘴利,心思灵巧,正好能跟窦妈妈一唱一和。 “哎,我知道了。”窦妈妈转身就往外走,看她不把那群人脸给打肿了,好好的给他们姑娘出口恶气。 什么东西! 第十七章:好大狗胆 邢妈妈的神色高傲的坐在花厅,从她踏进傅宅就在仔细打量,越看心里越是有些嫉妒,不愧是大商户,这院子里一花一木,一水一景,看得出来那都是花了大价钱修建的。 尤其是水池那边的一尊太湖石,从南往北运这么大个东西,那花费可真不是寻常人家担负起的。 不过想想这些以后都要归傅家,归到她们夫人手里,心里不免又得意起来。傅家老少会赚银子又怎么样,都是没福气的,最后还不是给她们夫人做嫁衣。 正想着,就看到花厅外有人走进来,原以为是傅元令来了,她矜持着没有立刻站起来,等她抬头就看到窦妈妈带着俩丫头的时候,往她们身后扫了一眼,再也没有别人时,她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尤其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窦妈妈跟身后的两个丫头,身上穿的那都是上好的绸缎做的衣裳,不过是家奴而已,就穿的这么张扬? 邢妈妈心中暗叫好险,亏的她把自己压箱底的好衣裳拿出来穿上,不然岂不是被比下去,她被比下去,那就是打了自家夫人的脸。 窦妈妈现在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带怕的,而且因为对自家姑娘的怜惜,现在看着上京傅家的人,都很不能大棒子打出去。 一进来,窦妈妈就先声夺人,往上首一站,身后元礼跟元信随侍,气势上就先压了上来。 看着邢妈妈不太好看的脸色,窦妈妈不等她开口,就先说道:“我们姑娘这些日子身体略有不虞,眼下无法待客,邢妈妈见谅。” 邢妈妈当然不愿意见谅,但是又想起临行前夫人的嘱托,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先把这笔账记下,日后总有讨回来的时候。 “姑娘既然不舒服,我更应该代夫人探望一二,劳烦引步才是。”邢妈妈面上就挂上一层忧色,起身就要往外走。 窦妈妈轻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姑娘与你们夫人素不相识,又无往来,您这探病之举又从何来。” “什么?”邢妈妈这回脸色是真的变了,站稳身子打量着窦妈妈,“这什么意思,你们姑娘是不打算认这门亲?哪有这样的道理,父家找上门,当女儿的不管不问,这不合规矩吧。” “你也说了规矩,既然是规矩,那么你们来认亲可有信物?当年我们老爷与我们太太写的婚书可拿来了?空口白牙就说我们姑娘是你们傅家人,莫不是穷疯了想要上门打秋风吧。”窦妈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可是全都撒了出来,面上笑嘻嘻,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 “什么婚书?”邢妈妈愣了,“怎么还有婚书,不是说这边就是伯爷当年纳的外室吗?” 窦妈妈本就觉得姑娘的生父薄情寡义,现在听着邢妈妈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双眉倒竖,厉声说道:“外室?好大的狗胆,敢说我们太太是外室,当年我们老爷可是亲笔写的婚书,娶的是正妻。你这一口一个外室,想必是认错门找错人了,既然如此,请回吧。” 第十八章:只当没这个父亲 邢妈妈是真的吃惊了,她来之前夫人分明跟她说不过是一个外室生下的庶女,怎么就成有婚书的正妻嫡女了? 这……这怎么回事? 窦妈妈可不跟她客气,对元礼元信使个眼色,俩人立刻上前夹着邢妈妈就往外走。 边走元礼边说道:“我说您一把年纪了,出来办差也不打听清楚,像您这样上门就骂人家主人是外室的,可不是要打出去。亏得我们姑娘心善,不然今儿个这道门您是出不去了。” “就是,我们姑娘打从生下来就被我们老太爷跟太太当成掌中宝,哪里受过这样的耻辱。这潞阳府的地界上你去打听打听,谁不说我们傅家仁善好义,积德之家。谁不知道当年我们太太出嫁红妆十里何等风光,哪家的外室能有这样的光景?” “看着您也算是体面人家的妈妈,怎么说话做事这么不靠谱,莫不是打着幌子来骗人的吧?” “敢骗到我们傅家头上,真当我们潞阳府知府是摆设?小心我们一状告上去,你们都要去蹲班房!” 邢妈妈头重脚轻的被推搡出来,跟着她一起来的人也迷迷糊糊的,被人家的管事妈妈跟丫头一顿骂,一句话也不敢还嘴,没听着要送他们去吃牢饭? 虽然他们也不怕,但是人家说了当年十里红妆有婚书正经出嫁的太太,绝不是什么外室!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邢妈妈这才被惊过神来,心里那点恍惚慢慢归位,这才惊觉要出大事儿了! 这……这要是潞阳府这位是正妻,那么她们夫人是什么? 还是她们真的认错人找错门儿了? 邢妈妈心里惶惶,也顾不上傅家如何,只想着得赶紧回上京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邢妈妈回了客栈跟张管事还有阎管事会面,把事情简单一说,俩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尤其是阎管事神色躲闪,跟在张管事与邢妈妈的身后,一句话也没多说,二人说要回去,他就跟着回去。 只是,没想到傅家只剩个小姑娘,居然这么难缠,伯爷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如何打算。 那边邢妈妈闹着要回上京,这边傅元令听了窦妈妈三人的回话,不由得冷笑一声,外室,庶女? 所以她那个便宜父亲,一开始就是这么糊弄现在这位夫人的? 仔细想想梦中的情形,不由得觉得有些齿冷,可真是亲爹啊,要认亲还得给亲闺女扣上庶出的帽子,这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 所以,梦中的那个自己到底眼瞎到何种程度,带能连这样的真相都看不明白? 看着姑娘神色不好看,窦妈妈难受的紧,“姑娘,您别生气,大不了这门亲咱们不认,现在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 那些人盯准了傅家的钱财,怎么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只是事情没到跟前,傅元令知道多说无益,看着窦妈妈就道:“奶娘,我只当自己没这个父亲,但是事情未必就如我们愿,所以有些事情也该准备起来。” 第十九章:烂泥不上墙 傅元令知道邢妈妈一行人这次回去,路上来回耽搁的时日不少,眼下又即将到年关,只怕年前没时间来扰她,正好给她时间安排一切。 而且眼下她还有一重忧虑,如果真的到了上京,傅嘉琰强行要来认她,而她也的确是他的女儿,拒不认亲是不可能的。 他们要算计的是自己的财产,所以,现在她得先把自己这边的财产转移一下。 不然带着这么产业回了傅家认亲,她又是没出嫁的姑娘,就如同梦中那样,被人哄着将产业一点一点的交到她那个所谓的父亲跟继母的手上,最后自己落得什么下场? 而且,她现在还未出嫁,照律法她的财产也是她父亲的,所以他们不能从自己这里哄骗出去,就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强行跟自己要过去,便是闹到官府,她也只能屈从律法。 所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这回要认亲也行,她还真就两手空空的入门,看他们还要不要认一个穷光蛋回家! 只要想想她就觉得兴奋的不行,这一口恶气,憋在心里,总得发出去。 只是产业如何隐藏,她还得仔细思量,容不得半点错失。 眼下时间不多,傅元令还真有些着急,只是这事儿急不来。 毕竟这么多的东西,平白的从自己名下转出去,万一以后别人不认账真的给她私吞了她也没办法。 要找个可靠的人,仔细思量梦中的事情,不由得叹口气,他们这一脉,潞阳府傅家就真的只剩她一个独苗苗,也着实无人可托。 暗中的产业还好说,但是傅家明面上的东西却不好隐藏。 还要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 这边傅元令还在思虑转移产业的事情,那边抵达固阳县的肖九岐也正一头雾水中。 “谁买下了三连山?” “是个叫做仇行的人,有一座矿山开采了十几年,在这边颇有些名声,所以那家人一卖山就先找上他。” 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男子,一身玄衣,肩背挺直,高大的的身躯闻言微微一震,仇行? 这名字似乎听着有些耳熟,但是他的确没有见过此人。 剑眉微蹙,又伸手揉揉额角,然后说道:“去查一查这个仇行的底细。” “是。”裴秀应下转身退下。 不过半日功夫,裴秀又回来了,低头回禀,“殿下,属下查清楚了,这个仇行是潞阳府傅家的管事。” “潞阳府?”肖九岐的眉头又皱起来,总感觉这地方有些熟悉,可他的确没有去过潞阳府,“这个傅家看来家底不错,不然不会一口能吞下三连山。” 裴秀没想到殿下忽然这么说,好像对潞阳府傅家挺感兴趣的样子,也没犹豫就开口说道:“正好属下打听到点有意思的事情,跟这个傅家有关系,跟上京平宁伯府也有关系。” “平宁伯府?”提及这个名字,肖九岐就有些厌恶,“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平宁伯此人真功夫没有,溜须拍马那是不落人后,老伯爷当年还算有些威风,只是这儿子着实烂泥不上墙。 第二十章:这么着急 “还真有关系,这关系还不一般。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平宁伯府最近正在寻亲,说是找到了当初遗落在外的大姑娘,欲要接这位姑娘回上京与家人相认。而要接回的这位姑娘,正是潞阳府傅家的姑娘。”裴秀说起来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么多年在上京,可从没听说平宁伯府遗失过什么人。 肖九岐听着这话,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一些画面,但是不等他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几次三番出现这种事情,都是跟平宁伯府有关系,这让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连带着对潞阳府这位傅姑娘也有些不喜,“全都查清楚了?那么潞阳府那位要认祖归宗?” 裴秀闻言顿了顿,这才说道:“并无。” 肖九岐这才有了点兴趣,转过身大剌剌的在圈椅上坐下,线条精致的下巴一点,“仔细说说。” 裴秀就把傅元令如何拒绝的事情讲的活灵活现,好似亲眼看到一般,其实他心里对这位傅姑娘也感到几分好奇。 毕竟,拒绝认亲不说,还故意散出消息,让潞阳府人尽皆知,都知道她有个伯爵亲爹要回来认亲,这下子原本对傅府虎视眈眈的人就要小心思量,再来听说上京那边以接外室之女的姿态而来,偏傅姑娘说是有婚书,说是她母亲乃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这可不是热闹得很。 就是,裴秀也没想到,这一场热闹还能闹到他们这边来。 殿下忽然起意要买山,居然也能跟傅家那位扯上关系,还真是巧。 “是吗?这位傅姑娘到真是有点意思,就这么把人赶出去,说人家认错人找错门了?” “正是,不过属下觉得这是八成没认错,不然傅家那边怎么会传出跟伯府有亲的消息,这分明就是要借势。”裴秀对这位傅姑娘也很感兴趣,毕竟这既不想认亲又要借人家势稳住自家形势的人,不仅聪明而且有手段又果决。 可惜了,是个女子。 若是个男子,倒是可以招揽到殿下麾下效力。 肖九岐眉目一转,抬头看着裴秀,“三连山已经被仇行买下成定局了?” “是,下手很快,银子付的也痛快。”裴秀回道,难怪那家人先找仇行,这样的买家谁都愿意跟他做生意。 “这仇行为傅家做事,这里的人可都知道?” “并不知,当地人知道这位仇管事派头很大,都以为他背后的人是来自上京的大老板。”说起这个裴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仇行糊弄起人来颇有一套,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愣是没被人掏出底细。 要不是他用殿下的名头去官府调档,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 肖九岐对潞阳府这位傅姑娘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这次在上京憋闷出来散心顺便买山,没想到半路被人横插一手,略一想,就道:“改道,去潞阳府。” 裴秀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启程?” “半个时辰后。” 就是要马上走的意思了,这么着急? 第二十一章:不好假装不知 年关将至,不说傅宅便是整个潞阳府都热闹起来,傅元令以母丧还不足百日为由,谢绝了一切访客。 入了大雪的时节,今冬第一场雪花才飘落下来,清晨起来玉露琼枝堆满窗,清凛的寒风扫过面颊,让人发乌的脑壳也清醒几分。 只是万万没想到昨日还是小雪飘飞过了一晚上已然是鹅毛大雪压顶,傅元令记得梦中上京并没有这样的大雪,看来只有潞阳府这边下了大雪。 这般大雪,如果继续下,那就是雪灾了,心中不免忧心忡忡。 很快的就有鸣锣声从街上传来,元礼快步走进来,在屋檐下抖抖身上的雪花,将手中的小伞递给仲春,自己掀起帘子进了门。 “姑娘,知府大人命人敲锣示警,还号召城中青壮年各家府邸护卫能出人出力清扫城中积雪,奴婢听仁叔说城门外的雪灾更严重,人走出去小腿没进雪中,根本提不动脚。”元礼十分担忧,这样大的雪灾,可不是什么好事。 傅家一向是积善人家,往年遇到这样的事情,外祖父跟母亲都是要出钱出人出力。到她这里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知府大人对她也算是有些照顾,虽然是因为她拿出一座矿脉,但是利益往来也有深有浅。 “召集傅家的护卫前往城门处听令,其余下人帮忙上路锄雪。”傅元令跟着长辈做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吩咐起来条理分明,神态镇定。 “是,奴婢这就去跟仁叔还有丁伯说一声。”元智立刻就往外跑。 “姑娘,那咱们还准备粥棚米粮吗?”窦妈妈紧跟着问了一句,遇上这样的灾祸,傅家是要设粥棚接济灾民的。 “先准备起来,等知府大人令下。”傅元令道,设粥棚可大可小,毕竟潞阳府富户不少,为富不仁的也有那么几家,她出风头先设了粥棚,难免就得罪人。 等府台大人开口自然是最稳妥的。 “那奴婢把去岁给府里人做的棉衣准备出来,一会儿若是上街得穿厚些。” “去吧,另外,让庄子上多备些棉花以防不时之需。” “是。” 傅元令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府里的人立刻就忙碌起来,元信顶风冒雪的出去很快的又折回来,“姑娘,庄子上那边来信了,说是雪大压塌了别院,还有两人受伤了,情况有些严重,问能不能请个大夫去庄子上诊治。” “伤了人?”傅元令眉心一皱,乡下的赤脚大夫只能看点简单的病症,若是伤势厉害怕是无法医治。 “是,说是有一个伤的挺厉害,怕是没大夫诊治撑不过去。” “立刻去请大夫来府中,我亲自去一趟。” “姑娘,使不得,这样的天太危险,奴婢走一趟就成。” “义叔不在,仁叔跟丁伯无暇分身,庄子上的佃户都是跟了咱们多年的人,况且也怕有人趁机闹事,我亲过去好些。”傅元令立刻起身,“吩咐下去,不用犹豫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容易出错,元信只是个姑娘家,庄子上的庄户人家的汉子要是真的闹事,她哪里能压得住。 况且,她也有意避出去,傅家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 第二十二章:这人她认识 傅元令穿上雪白的狐裘,又深又厚的风帽遮挡住大半的容颜,扶着元礼的手上了马车,后头跟着两辆三骡的大围子车比单驾马车能多坐不少人,郎中跟卫队都在后面的车里 马车上了路,傅元令掀起车帘一角,就看到到处都是拿着铁锨跟扫帚的百姓,城中大路已经清扫干净,但是随着大雪落下,很快又积了薄薄一层。 等出了城们,情况更不容乐观,除了官道还能行走,漫天遍野到处都是皑皑白雪,情况有些严重。 傅元令捧着雕四季花卉的铜暖手炉坐在车厢里,呼呼的北风还能透过帘子吹进几分。元信立刻拿软枕压住了,眉心皱得紧紧的。 这样的鬼天气,姑娘亲自出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从这里抵达田庄,要经过鹿鸣山道,而鹿鸣山道此时的状况却不太好,整个山道都被积雪覆盖,马车想要通过简直是太难了。 虽然短短百余丈的距离,想要清扫积雪需要点时间。 傅元令没有丝毫迟疑,命跟来的家仆立刻开路,她自己也下了马车。 元礼跟元信紧跟着也下了车,凛冽的寒风吹的她们眼睛都要睁不开,看着姑娘迎着风继续往前,两人只好跟上。 傅元令的手炉又加了一次炭火,双脚也冻的有些发麻,但是她没有回马车,她站在这里,傅家的人才会有底气跟动力,就在这时听着有人大喊,“快,这边有人压在雪下了。” 傅元令一惊,带着人立刻走过去,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雪堆之下是两匹已经冻僵的马,马肚之下藏着俩人,被傅家人救出来时已经陷入昏迷。 “姑娘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傅元令走过去,低头,一眼就对上泥泞的雪地里那张脸,心头顿时一跳。 这人她认识! 哦,不是现在的她,是梦中的她。 虽然这张脸上那双总带着肆意嚣张的眼睛紧闭着,但是丝毫不能遮掩他身上带着的那股凌厉气势。 线条锋锐的五官,像是一把随时出鞘的尖刀。 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怪癖,做事任性,身为皇子却毫不受礼法拘束,连皇上跟皇后都头疼的儿子,却救过梦中的那个自己一回。 “救人!”傅元令毫不迟疑的说道,“先把他们抬到车上,尽快清路赶到庄子上。” 另外一个人她也见过,是永远跟在九皇子身边的侍卫裴秀,这人在上京也特别有名。 若说九皇子肖九岐是一头小恶龙,裴秀就是肖九岐身边最忠诚的恶犬! 这对主仆恶名远扬,简直是人尽皆知。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现在的肖九岐,也只是一个性子任性的皇子而已。 没想到大梦一回,她居然会先遇上他。 梦中他救自己一回,这次她救他一回,这样的因果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虽然有郎中在,但是这对主仆都在发着高烧,此地也没地方熬药,好在小半个时辰后道路勉强能让车辆过去,一行人急忙赶往田庄。 肖九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在酒缸里,飘飘浮浮,不停地晃动,胸口被摇晃的十分难受,让他一个没忍住,翻身顿时呕吐出来。 第二十三章:呕吐 偏也是巧了,傅元令正蹲下身子把给他处理脸上的擦伤,这猝不及防的吐了她一身。 元礼的眼睛都红了,“姑娘,您没事吧?” 这味道充盈在小小的车厢里令人作呕,还吐到她们姑娘身上,这……这人怎么这样可恶! 傅元令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味道,但是想起梦中这人的恩惠,还是强行忍住道:“我没事,先给他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这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元礼,不得胡闹。他正昏迷着,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元礼又恼又气,抿着唇不说话,但是手下的动作不慢,先帮着姑娘把身上的污秽收拾了,又拿出一件备用的氅衣给她披上,又麻利的收拾了地上男子吐出的秽物。 傅元令倒了一杯水,递到肖九岐的唇边,让元礼扶着他一点一点的灌了进去。 元礼把窗子打开一条缝散散味道,一扭头却看到姑娘拿过自己细羊毛织成的毯子给那人盖在了身上。 “姑娘,您怎么给他盖上了,我只开了一条缝,吹不到他,我自己挡着呢。”元礼没想到姑娘对这个陌生人这么好。 “不过是个毯子,你也要计较?”傅元令哭笑不得,知道元礼几个都护着她,没想到这么护着,她的东西就不能给人用一用? 元礼抿抿唇,到底是嘀咕了一句,“就这么一条毯子,给了他您用什么,若是冻着了怎么办?” 何况这也不是寻常的毯子,就这么个小毯子是找了功夫深的手艺人,把细羊毛纺成丝,再把丝线织成毯子,这么一条小毯子不知道花费多少功夫去。 “不还有手炉。” “耽搁这样久,那手炉里的火早就熄了。” 傅元令也就不说什么了,笑着看着元礼,直到看得她红了脸,这才收回目光,“都歇歇吧,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呢。” 这一通忙活,大家都累。 地上的肖九岐眼皮动了动,最终没能睁开又沉睡过去。 这一小细节傅元令跟元礼都没发现,马车顶风冒雪终于到达庄子上后,大家这才松口气。 庄头没想到大姑娘居然亲自带人到了,连忙去通知管事,庄子上的佃户都在帮忙清理坍塌的房屋,得了信也都来拜见。 傅元令让人把肖九岐跟裴秀先带进去诊治,自己则裹了裹氅衣,跟着管事先去看了坍塌的地方,又去瞧了受伤的佃户,仔细询问安抚过众人,又让跟来的郎中治伤,一通安排下去,这才微微松口气。 庄子上的人原本还有些情绪,现在瞧着大姑娘不顾安危真的带着郎中来了,也不闹了,千恩万谢的磕了头下去。 傅元令却没有休息,把管事叫进来仔细询问,庄子上的房屋虽然建的年数久,但是她记得去岁是拨了银钱加固过的。 庄子上的管事叫古大勇,在傅家做事也有十几年了,一直挺靠得住,所以傅元令先把他叫来问话。 古大勇虽然是个管事,但是平日里跟着庄头在田边溜达,还真不是不肯吃苦的人,这会儿皱着脸站在大姑娘面前,一脸的为难。 第二十四章:眼睛都亮了 傅元令一向沉得住气,不敢也不会接下这么大的一份产业,梦中的自己要不是太渴望父爱,也不会心有忌惮,多次退让。 可现在她不是那个糊涂的傅元令,托着滚热的茶盏暖着掌心,清雅的身姿坐在正堂上首的梳背椅上,不急不躁,气定神闲,让古大勇急躁的心情也慢慢地镇定下来。 “去岁整修房屋是田庄头领的差事,原本事情是没差的,庄子上的屋子多是用土坯加固安装木梁,去年查出木梁被雨水沤烂了几根,就把顶拆了换了新梁,但是没想到卖给咱们木梁的商户弄虚作假,以坏顶好,这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古管事,一般买木梁这样的事情,你没有再核查一遍?” 古大勇的脸更像是苦瓜了,“是,查过了,但是那商户作假的手段厉害,我也给骗了。” 这话一说,臊的老脸都红了,这事儿给办的,多丢人。 傅元令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以为有人故意贪墨,默了一下又问,“买的哪家商号的木梁?” 这事儿虽然不大,但是不能这样算了。 古大勇:…… “是过路的流商。” 傅元令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时看过木材粗壮沉重,那流商说是老家出了事儿,急着回家这才低价处理了。我想着这价格能省不少钱,那木材让几个大小伙子抬都有些抬不动,我跟田庄头一商量就买了十根。可是这一场大雪压下来,木梁全都折断了,我跟田庄头亲自去看了,那木梁……那木梁全是碎木头卯榫接茬拼起来的,平常一点事也没有,但是一旦承重大了就受不住。干这活的人手艺极好,要不是木材断裂,是压根都看不出来。” 傅元令仔细回想去年庄子上交的账册,为什么有点印象,就是因为翻修房屋花费不多,当时她还觉得古管事有些本事。 哪知道贪小便宜却差点惹了大祸。 这俩人也是真老实,剩下的银子也没放自己兜里,在账册上写得明明白白。 她看着古大勇,“这事儿虽然说你是无心之失,但是伤了人就不能这么算了,罚你跟田庄头两个月的月俸,补偿给受伤的佃户如何?” 古大勇一愣,还以为出了这事儿他这管事的位子都坐不住了,没想到就只罚两个月的月俸? 当下感激的连忙磕了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以后我跟田庄头一定更仔细认真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 “明日我再让人去探望受伤的佃户,还有这一场大雪庄子上也得提前准备起来,若是受了灾,还要做好准备事宜。” “姑娘放心,咱们庄子上有余粮不会饿死人的。” “天冷寒重,你多辛苦走一遭,莫要冻死人,库里我记得还有些棉花,拿出七成送往府中,其他的留在你这里备用。” “是,咱们府上历来的规矩,库中不可一日无粮,说到棉花也是巧了,属下一月前从西北大行商乔家手中买下了一些,原想着年关送年货去府中再跟姑娘回禀的。”说起这个时候古大勇还挺自得,哪想到今冬有雪灾,这棉花可是有大用了。 傅元令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眼睛都亮了。 第二十五章:鬼撵一样 西北乔家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商户,虽然平日相距太远没多少往来,但是傅家商号的生意做的也多,多少还是有些接触的。 “怎么乔家的商号会走到这里来?”傅元令很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事儿属下也不知,那日看着乔家的商队有些狼狈,不过他们嘴巴严得很,可能急需用银,这才出手棉花。当时属下也是赶巧,觉得价格合适,就买下了些,只想着给咱们傅家的商号送去转手就能赚钱,哪想到遇上雪灾。”说到这里顿了顿,古大勇低声说道:“属下觉得当时乔家应该是招惹了什么人,商队的护卫有不少挂了彩,看在价格低的份上,就私下里送了些伤药过去。” “商队出行遇上宵小也不是怪事,你做得对,私下里帮一把也没什么。”傅元令也没当回事,毕竟他们这样的商户南来北往的,谁没遇上这样的事情,以后他们往西北走,未必不会求到乔家门上。 “那些棉花先不要拿出来,等我送信来再说。” “是。”古大勇也松口气,他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傅元令回了屋,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火盆,让她手脚都跟着暖和起来,元信捧着燕窝粥进来,“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嗯,客房那俩人醒了没有?” “还没有,郎中已经诊治过了,伤势有点重,好在救治及时。”元信说道,“高烧未退,怕是半夜有什么事情,郎中说还要有人去守着才好。” “你跟元礼不用过去了,就让古管事去守一夜吧。”傅元令说道。 “行,那我去跟古管事知会一声。” 元信刚出去,元礼就提着个汤婆子走进来,赶紧的给姑娘铺床,将汤婆子放到锦被中暖上,忙完又赶紧提了热水来给姑娘梳洗,等到忙完服侍姑娘躺下这才松口气。 傅元令听着她的声音轻轻一笑,“行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让元信来守夜,明儿个还有事情要做。” “还是奴婢守着吧,元信晚上守夜睡的沉,毕竟不是在府里仔细些更好。” “由你吧。” 傅元令实在是累坏了,一躺下就睡着了。 元礼听着元信的脚步声传来,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跟她低语两句,元信就把铺盖给了元礼自己回屋去了。 这一夜,傅元令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影影绰绰的全是肖九岐的脸,不管是梦中的,还是今日的他,都让她觉得分外的陌生。 尤其是那双时时刻刻都带着蔑视的眼神,穿过梦中的迷雾,也能让她感受到几分寒凉。 早上醒来,还觉得头昏沉沉的,一夜的梦压的她精神有些不济,元礼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走进来,看到姑娘眼下的青色吓了一跳。 “奴婢给您去煮个鸡蛋滚一滚,不然这怎么能见人。”元礼真是心疼死了,她们姑娘身体这才好些,这么一折腾又白养了。 说着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傅元令哭笑不得也就没拦着她,这脾气还真是数年如一日也不改。 元信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就遇上鬼撵一样往外跑的元礼,叫都没叫住就没了影儿。 一时也顾不上她,她还有要紧的事儿要回禀赶紧进了门。 第二十六章:再无瓜葛 “姑娘,您怎么自己穿衣,元礼干什么去后头跟鬼撵一样。”元信连忙上前服侍姑娘起身,箱笼里的衣裳昨晚上就已经备好的,拿过来在火盆上微微一烤就能上身。 边服侍姑娘穿衣,边开口说道:“今儿个一早古管事就来敲门,说是昨儿个救的俩人还在烧着,怕是他带的药不足,还是要把人送回潞阳府才好。” 傅元令闻言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过了一夜反而病情更重了?” “这也不知道,郎中说这二人不只是雪压的伤,身上还有些其他的伤,伤口虽然处理过,但是看情形还是不大好。”元信轻声说道。 傅元礼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确实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件事情,但是好像后来听傅家人偶然提了一嘴,说是九皇子南行回上京好像遇到什么危险差点丢了命,难道就是这回? 若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能大意。 傅元令一开始只想着救人,现在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麻烦,看着元信就说道:“立刻送他们回潞阳府。” “可是路上怕是不好走。”元信叹气。 想起鹿鸣山道,傅元令又道:“去问问郎中缺少什么药材,然后让古管事带人去买,多花点银钱也无碍,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是。” 元信匆匆而去,傅元令一时也有些担心,等吃过早饭,用鸡蛋滚过眼下的乌青,这才带着元礼去探望肖九岐主仆。 这里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傅元令自然是也假装不知,进了客房看过情形确实不太好,脸烧的通红,这样下去还真是让人担心。 把郎中叫来仔细询问,知道古管事已经带着人去买药,这才安心几分。 傅元令又让人去探望受伤的佃户,安抚大家的情绪,自己守在肖九岐院子的外室,想起梦里的情形,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肖九岐这个人,她是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毕竟这位实在是个祸头子,就梦中知道的那些事情,这人跟她就不是一路人。 况且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而她不过是个商户女,俩人身份地位本就差距极大以后肯定没什么机会有交集,这次救他也算是还了梦中的救命之恩,以后还是各走各路的好。 想到这里,傅元令也就不在这里坐着,把田庄头叫来在这里守着,她亲自去巡查仓库。 又想着回到潞阳府之后,关于这次雪灾的诸般事宜,知府大人那边肯定会有动作,她要如何应对,事情繁杂,一时半会儿也就没时间去想肖九岐的事情。 既然打定主意要与他不相干,傅元令就决定不等肖九岐主仆苏醒提前回潞阳府,古管事知道后,特意召集佃户前去鹿鸣山道帮忙开路,傅元令让人给了赏银,大家自然是热情高涨。 等到肖九岐苏醒的时候,傅元令已经坐在了傅家正堂,正听着知府大人派来的差官说话。 “出人出钱出粮,这些都没有问题,只要大人一句话,傅家自然是支持大人的。”傅元令笑着开口,淡淡的眉眼却带着几分锐气,“只是,大人希望傅家首开粥棚,这事儿怕是有些为难。” 第二十七章:想要警告她? 傅家的人首开救济粥棚,这岂不是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要是她母亲或者是外祖父还在世之时,傅家首开粥棚自然是可以,但是现在只剩她一个孤女,若是再干这样的事情,难免就会给人留下张狂无礼强出风头的印象。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潞阳府商家论资排辈,她一个小辈岂能这样做? 不是做不了而是不能做。 再说,她也有些狐疑这到底是不是知府大人的意思,这人在知府跟前倒也见过几回,但是不太了解,没想到今日上门却行压迫之事,如今雪灾压头,就怕有人算计傅家。 “傅姑娘,这可有些过谦,想当初令尊跟令祖在世时,傅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一马当先为大人分忧。如今傅姑娘可不能坠了傅家的声威,是不是?” 这是拿话压她? 傅元令面露几分无奈的看着对方,“涂大人一番好意,小女自然是心领的。只是如今我守孝在身,只想虔诚为母亲誊抄佛经供奉佛前,实在是不宜抛头露面。不过,涂大人放心,别人出多少米粮,我们傅家绝对不会少一粒米。” 眼看着涂木达面带不悦,一双眼睛也犀利起来,傅元令又不是真怕了他,不过是小人难缠,这才与他虚与委蛇,紧跟着吐出一句,“当然,此事绝对不会令涂大人为难,知府大人跟前我自会请罪,您放心就是。” 涂木达一愣,万万没想到傅元令会说出这样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是真的为他着想,还是想要警告他将此事捅到知府大人跟前去? 涂木达仔细打量傅元令的神色,实在是没看出什么,思来想去,神色变了又变,还是起身告辞,“傅姑娘一片孝心,涂某就不打扰了,此事我会回禀大人。” 傅元令经过那一场黄粱梦,心情更加坚韧,做事也更圆滑,而且也多了几分锐气。 便是你一心为善,也得为自己披上铠甲,不能做了那些小人的踏脚石。 听着涂木达这话就知道她警告之语奏效,这人果然是瞒着大人私下行事。 “多谢涂大人体谅周全,小女感激不尽。”傅元令起身相送,扫了一眼守在门外的陈元,陈元轻轻颔首,提脚跟了上去。 到了二门,傅元令止步,陈元继续相送,走到前院门的时候,拿出一个宝蓝遍地织锦的葫芦形荷包塞到涂木达的手里,神态恭敬面带笑意的开口,“涂大人,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这样的天气劳您跑一趟,给家里的孩子老人添点碳火暖暖。” 涂木达原本想要拒绝的手,在听到碳火的时候顿了一下。 银子他不缺,但是煤炭却着实不好买,他俸禄里有碳敬可是哪里够一家子取暖,想要别处买些,偏遇上这样的灾祸,碳火更是奇缺。 没想到傅姑娘心思这么细腻,又想起自己受人指使来为难她,默了一默,这才看着陈元开口,“傅姑娘一心守孝乃是大义,这事儿便是大人那边也赞赏的。只是如今潞阳府不平,我听说商会也要推选新会长了。如今天降雪灾,恰是个契机啊。” 涂木达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陈元眉心一皱,转身回了内院。 第二十八章:护身符 傅元令听了陈元转达的话,这个涂木达也有些意思,看来他跑这一趟应该也有些苦衷,虽然行径有些小人之举,到底不失底线,还给她透露这个么大消息。 陈元一直跟在傅仁手下,管着傅宅的守卫,做事沉稳,此时开口说道:“义爷去了上京,仁爷也无暇分身,这事儿不如让属下去打探一下。” “那倒不用。”傅元令还真没当大事,毕竟以后在潞阳府这边,傅家打算蛰伏下来,不想跟人竞争商会事宜,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任由自家的敌人坐上那个位置,“陈元,你去卢家走一趟,替我给卢伯父问好带一句话,就说我一心守孝,诸事盼卢伯父多周全。” 陈元一惊,“姑娘,您这是打算支持卢家登上会长之位?” 傅元令点头,“卢伯父为人尚可,他上去总比别人好,况且以后咱们要去上京的,无需争会长一职。” 陈元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一定要去上京,但是他对傅家对姑娘一向忠诚,也不再追问,立刻出去做事。 傅元令又开始调派米粮一事,还要准备粥棚救济,还想着棉花一事应该能帮上知府刘松谨大忙,思量着怎么送去不打眼。 梦中的傅元令急于去上京见生父,这场雪灾也并不知晓,没能在刘松谨有难的时候推一把,以至于这关系越走越淡,她后来在上京孤立无援也不是没有根由的。 所以,这条线务必要维护好,以后也能有个退路。 “奶娘,你去把丁伯请来,让他替我做件事请。” 傅元令要让丁伯亲自去见刘松谨,告知棉花一事,一旦雪灾继续加重,棉衣必不可少,否则一旦出现大量冻亡,刘松谨必然会被问责。 而她,这就是雪中送炭了。 悄悄地就好。 果然,刘松谨大喜,负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他这两日都要急秃头了,想要劝说潞阳府商户出棉花救济,这些人个个唯利是图,推三阻四。 听闻前两日傅元令就去了庄子上,他还以为她是故意避出去,没想到啊,这姑娘心怀大义,庄子上无意中多收了一笔棉花,居然全拿出来给他赈灾。 又想起傅母当初病逝,傅元令为了稳住傅家,毫不迟疑的拿出傅家新发现的铁矿上交,这样的举动便是一般男子也难有的魄力。 如今又助他渡过雪灾,这两件事情一旦上报朝廷,对他必然会有嘉奖,这都算是他治理地方教化庶民有方,实打实的功绩。 既是这样,他总不能昧着良心将功劳全部据为己有,也该为这个小姑娘请功才是。 若是朝廷真有嘉奖,以后也算是她的护身符。 只是这件事情也不会知道能不能成,暂时也不能往外露口风,万一不成自己脸上不好看,也让傅姑娘白高兴一场。 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是记在心头,只等着雪灾过后就上折子。 傅元令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决定,让刘松谨有了这个打算,现在她正有些头疼,肖九岐跟裴秀来了。 第二十九章:有钱 傅元令安排好一切事宜,心中大定,她也得了卢守义的回信,傅家跟卢家如今也算是结盟,卢守义还给傅元令送来一个消息。 田家的三太太已经启程前往上京,大约会请了帮手助田大老爷夺得会长一位。 卢守义还透露,田三太太娘家的堂兄是上京平宁伯府姻亲。 这样一说,傅元令就想起一人来,平宁伯府老伯爷的姨娘隋氏所生之女傅婧夫家姓陆,而田三太太也姓陆,堂兄妹的关系,那也很亲近了。 梦中平宁伯府诺大的关系网她知道的不多,傅家的人多哄着她往外拿钱,以与三皇子的婚约,要求她规行矩步,很少让她参与平宁伯府的事情。 甚至于平宁伯府的人她都认不全,毕竟老伯爷妾室就有三房,再加上正妻这一房,四房儿女加上孙辈实在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细细算起来只是主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只傅元令记得与她同辈的人就有二十多人,她真记不全脸跟人。 所以猛不丁的提起这个田三太太,她想了好一会儿,才从梦中的信息中找到此人。 如果田家真能得到陆家的支持,陆家再借着平宁伯府的名头,卢守义跟田仲合相争,还真有些危险。 只是,眼下傅元令也没什么好办法,她现在并不打算跟平宁伯府有什么关系,所以不会拿着平宁伯府的名头做什么,但是要这么任由田家压下卢家,这对他们傅家也不是好事。 就是这个时候肖九岐大摇大摆的进了傅府,因为两人穿戴不俗,且又说是姑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门房也没怎么拦着,把人请到花厅稍坐,那边就派人进了内院回禀。 傅元令正想着平宁伯府的事情,没想到这会儿肖九岐上门,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这才几日的功夫,他们就能出来走动了?” 前几日在庄子上还昏迷着呢。 “奴婢没看到人,只是门房那边派人来送信这么说的,姑娘您要去见一见吗?”窦妈妈开口问道,犹豫一下还是劝了一句,“到底是外男,咱们家虽然是商户,但是还是避讳些好。” 傅元令知道窦妈妈的意思,毕竟家里没有长辈,她出去这么见外客,还是年轻的男子,若是传出去与她的名声并不好。 且,傅元令也的确没有挟恩图报的心思,也不太想跟肖九岐有什么瓜葛,就道:“让仁叔出去与他们说我不方便见客,不过是举手之劳,请他们不用放在心上。” 此时,肖九岐坐在圈椅上,打量着傅家这座花厅,看得出来是平日经常用来待客的地方,打理的很是用心。地上铺着驼色织锦的地衣,踩在上面柔软厚实。 靠窗的地方摆着几个四脚高几,高几上开的正浓的盆栽腊梅,这样的腊梅可不多见,要有经验的花匠细心侍弄,一年也不知道才能养几盆。 傅家这花厅就摆了四盆,且颜色各异,肖九岐眉眼微勾,俩字,有钱! 第三十章:破财的命 裴秀看着自家主子就这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时地还啧啧两声,心里不由得翻个白眼。 他知道,他家殿下这是羡慕嫉妒恨,谁让他主子是个存不住银子的人呢。 青岩寺的酒肉大和尚给他们主子推算过命格,说是他们主子天生破财的命格,手中银钱永远不会超过半个月的存放期。 半月内自己不花掉,那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破财。 想想这些年的遭遇,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不过,这傅家比他知道的看来要富有啊,瞧瞧这墙上悬挂的是名家画作,真品。 厅内这一水的黄花梨的桌椅全都包了一层浆,这光泽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而且保养的极好,只花厅这一套家具,就能买平常人家十几处宅院了。 再看看这室内的摆设,裴秀都觉得自己有点酸了。 就在这时候,有小丫头奉上茶来,五彩人物茶盏色彩鲜艳,描绘精致,胎薄清透,盏内盛着浅绿色的茶汤,看色泽闻其香就知道是上好的碧螺春。 瞧瞧人家这小日子过的,再想想自己主子,怎么就透着那么股子凄凉呢。 “你这什么眼神?”肖九岐的眼睛从那几盆盆栽上移开,转头看着裴秀,就觉得这厮不太对劲。 总有种嘲讽自己的意思。 “主子,您喝口茶,这赶了半天路渴了吧?上好的碧螺春,汤清香浓,您最爱的。”裴秀立刻端了茶盏过来,一股子谄媚的味道。 “呵。”肖九岐大喇喇的坐下,“说吧,你刚想什么呢,别想糊弄你家爷。” 接过茶盏抿了口茶,肖九岐眉梢一扬,“好茶。” “傅家果然是家大业大,这待客都用这么好的茶,有钱。”裴秀叹口气,这要是在上京,接待他们爷的茶不好,掀桌子走人那是妥妥的。 但是在这潞阳府,人家不知道他们主子的身份,居然也用这样的茶待客,除了财大气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九岐眼尾一扬,那精致中透着锋锐的眼角扫向裴秀,“怎么,跟着你家爷委屈了?” 裴秀闻言立刻正色说道:“能为爷效劳,那是属下的福气。” 肖九岐嗤笑一声,狗奴才,嘴巴上那就是抹了油的。 “去瞅瞅,怎么还没人来。”肖九岐放下茶盏,觉得这傅家待客有点散漫啊。 亏得他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 裴秀心里松口气,忙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正好遇上人,瞧着眼生,没见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元。 陈元是傅仁一手带起来的,如今傅仁因为雪灾的事情忙得无暇分身,代替他们大姑娘在外奔走,陈元就把府内的事情接了过来。 今儿个有客上门,又是男客,陈元接了内院姑娘的吩咐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两位贵客对不住,我们姑娘还在守孝,不方便见外客,还请见谅。”陈元知道这二人是姑娘救下的人,原以为就是普通人,哪知道进了门微一打量,心中就咯噔一下。 第三十一章: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 这两位身上的衣裳虽然是粗衣布衫,显然是从乡下随手买来的,但是这通身的气派,那与他在门口遇上的且不说,只说坐着的这位,瞧了一眼,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骨子里头散出来的气势,让他连人家的脸都没看细看,就忙出口招呼,心里不由的小心起来,别给他们姑娘惹了祸。 这样一说,肖九岐这才想起来,是了,这家的姑娘还在守孝呢。 不过,他这人就是有个怪脾气,不让见还非得想要见见。 但是这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强求他岂不是成了那忘恩负义之辈? 啧啧,这可真是为难。 裴秀看着自家主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心头一颤,自家主子这脾气他最清楚,忙上前一步,“主子,人家姑娘还在守孝,这救命之恩改日再来谢过也是可以的。如今到了年底,还要赶着回家过年。” 大过年殿下要是不回上京,皇上怪罪下来,别人没事,他的屁股一准开花。 再说,主子的性子要是拧上来,分明是来道谢的,别最后闹得跟救命恩人成了仇家,那不是成笑话了? 肖九岐觉得没意思,他挺想看看那天救他的姑娘,那日伤的厉害,昏沉着没见到人,只听到一把清脆如珠的声音,就不免想看看这样的一把好嗓子应该配上怎么样的天香国色才好。 可惜了。 “行吧,跟你们姑娘说救命之恩改日再报,这个权当信物,你们姑娘若是他日去上京,可凭这个去找我。”肖九岐虽然混了点,但是他一向恩怨分明。 好奇人家姑娘的脸,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救命之恩。 将一块蟠龙佩搁在桌子上,有点小小的肉疼,这是他身上最后一块值钱的物件了。 而且这玉佩是老头给的,要知道他给了别人,一定又要骂他半天,想想就好烦。 其他的全都没了。 生怕自己后悔,咬着牙大步往外走。 陈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这主仆俩风一样的没了踪影。 这……这算怎么回事? 这玉佩姑娘也没说收不收,就这么扔了下,可不是他失职? 陈元想想抓了玉佩就往外追,到了门外只看到两匹马屁股,俩人已经跑远了。 陈元黑着脸回了门,知道的是来谢救命之恩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逃命的呢。 陈元只好捏着玉佩去了后院,将东西交给窦妈妈带进去,又转到了那人的话,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人只留下一块玉佩,这也没说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怎么找? 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 #全天下谁能不识爷#肖·不靠谱·九岐就没想过有人会找不到他! *** 傅元令捏着手中的蟠龙佩,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怪异,这……玉佩又到她手中了。 梦中他就是把这块玉佩给了她,让她拿着解除了困境,逃出了被困之地,挽回一条小命。 没想到,现在他却拿着这块玉佩来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难道真的会有因果? 越想你心里越是觉得奇怪,但是人都跑没影了,也只能到了上京之后,找个机会还给他。 这块玉佩的来头可不小,她不能随意收下。 第三十二章:天大的把柄 肖九岐的事情被傅元令先搁置起来,毕竟这事儿要到上京之后再说。 眼下的事情却迫在眉睫,这一场雪灾果然跟梦中一样越来越严重,知府刘松谨已经调动全城的人抗灾,潞阳府商会此时也趁机推举新的会长,美名其曰新会长肩负联络潞阳府商家齐聚抗灾的重任。 商会原会长是傅元令的母亲,如今人已过世,会长重选早已提上日程,只是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各方私下一直在较量角逐,没想到这一拖就等来这么一场天灾。 傅元令这么个小姑娘,其他人压根没放在眼里。傅母还在的时候,大家还会忌惮一两分,现在嘛,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有几分经商的天赋,这样的年纪又能震慑住谁? 这么多的商场前辈在,量她也不敢坐上那个位置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傅家……大家还是忌讳的,尤其是傅元令小小年纪,傅母过世后短短数月就已经全盘掌控傅家所有生意,而且傅家大换管事的事情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如今,会长重选,傅元令就算是个小姑娘,鉴于她的母亲是上一任的会长,多少也会看面子情让她出面。 然而,傅元令压根就没这个想法,以替母守孝这个借口挡了回去,而且因为傅家有推举权,傅元令直接推举了卢守义为下一任会长。 若是换做别人,少不得多方周旋,绝对不会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这么干脆利落的站在哪一边。 不少人看笑话,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就算是有几分经商天赋,奈何人情世事上没经历过多少事情,做事情还是太浮躁了。 傅家,眼下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傅家了,一个还未成亲的小姑娘,就算是有几分聪慧,那又如何? 傅家这诺大的产业,不少人暗中觊觎,甚至于都有人在想着怎么瓜分傅家的地盘了。 傅元令此时正在跟卢守义见面,见面的地方是一处隐秘的茶寮,是卢家的产业,因此不怕被人发现。 “世侄女啊,这次多亏了你的消息。”卢守义生就一张团脸,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世伯不用跟我客气,家母举办丧仪时,多亏世伯相助,这份情元令一直记在心里。”傅元令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就跟对面的弥勒佛一样,一点也没有攻击性,看起来就是个十分好说话的性子。 卢守义哈哈大笑,“是了,咱们两家的情分,原也不用说这些外道话。不过,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田三太太的堂兄,那个陆大人偷养外室生了庶长子的事情。” 当然是那一场黄粱梦中知道的,但是傅元令却不能这样说,只笑了笑,缓声说道:“傅家在吴江那边有些生意,也是无意中知道此事。” 平宁伯府的孙女婿陆坦就在吴江那边任职,官职也不小,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颇有些实权在手上。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靠着平宁伯府做官的陆坦,也不敢跟家里的夫人坦白自己养了外室,且生下庶长子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第三十三章:言之凿凿 卢守义闻言也不追问,反而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当初别人都觉得傅家落在傅元令的手上,早晚都会被人吞吃了。 但是现在看着她毫不费力的能拿出这样的消息,可见她已经全盘掌控傅家不说,而且能把这样的消息用得恰如其分,刚刚好能解除自己的危机,让田家借不上陆家跟平宁伯府的势,这一点就有点让人心惊了。 如此一来,卢守义对傅元令的态度又发生了些变化,比起对待晚辈又多了几分慎重跟高看,隐隐把她当成平辈的姿态。 只可惜自家那些臭小子人家看不上,不然把人娶进门也是好事一桩啊。 “田仲合借不上陆家跟平宁伯府那边的势,这会长一职他与我相争就落了几分实力。”卢守义道。 傅元令闻言浅笑,“世伯行事仗义,与人为善,合该您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坐上这个位置才无人置喙。田家行事一向狠辣,且在商言商他们家的手段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若是这样的人坐上会长的位置,于潞阳府商家那才是噩耗。元令也是为自家着想,我年纪尚浅,日后还要仰仗世伯。” 这就是求庇护的意思,卢守义跟傅家本就交好,再加上这次傅元令的仗义援手,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直线上升,就道:“世侄女放心,不过,我听说平宁伯府来认亲一事……” 这又跟平宁伯府扯上关系,这边傅元令刚拿住了陆坦的把柄,要是平宁伯府跟傅元令真的有关系,那岂不是…… “世伯,不瞒您说,那边来认亲怕是认错人了,我母亲当年与我父亲是明媒正娶,这事儿潞阳府无人不知。” “那是自然,当年那一场婚事十里红妆,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平宁伯府只是来寻找他们家伯爷流落在外的外室,与我家无甚关系,怕是认错人了。” 卢守义闻言惊愕不已,转瞬又愤怒起来,“岂有此理,寻外室怎么会寻到你们家头上?莫不是看着你家无长辈在,眼馋傅家产业不成?简直是可耻!” 说完这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傅元令迟疑一下,不过想想这小姑娘的性子,还是直接说道:“世侄女啊,别怪你卢伯伯心直口快,我就想问问当年你母亲没跟你说过你父亲的事情?至少姓名是说过的吧?” “说起这个,元令也想问问世伯,当初我母亲成亲之时,您可知我父亲名讳?”傅元令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开口。 卢守义一愣,猛地抬头看着眼前明明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脸上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镇定从容,他迟疑一下开口,“事情过了这十几年,我恍惚记得好似是姓陈名嘉。” “是了,伯伯没记错,我父亲姓陈,平宁伯府可是姓傅,所以那怎么会是我父亲。”傅元令笑道。 卢守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听傅元令说的言之凿凿,不由点点头,“确实,名字不同,怎地上京傅家却要来认亲,这要是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三十四章:她怎么不恨 其实,她母亲是知道陈嘉这个名字不过是化名,也告诉她父亲的真正名字叫傅嘉琰,只说当初父亲化名也是有苦衷,是跟家里人闹翻离家出走,这才暂时改了母姓避人耳目。 然而,她母亲并不知道傅嘉琰就是平宁伯府的伯爷,也不知道她生父的来头这么大。 不然,梦中的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跟着傅家的人去了上京。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跟母亲一样天真,太相信这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男人,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不是。 当年,他就是看上母亲的美貌,但是又知道家里肯定不会让他娶一个商户女,这才想出的拙劣借口骗婚。 至于后来,陈嘉为何又把真姓名告知母亲,这一点她就不知道了。 也许后来真的有了几分感情? 谁知道呢。 而这些事情,都是梦中的她临死前从傅宣祎口中知道的。 这群狼子野心的人,瞒了她那么多年。 她怎么不恨! 现在事情还未发生,她还是傅家说一不二的大姑娘,还是那个有自由身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再跳进傅家这个虎狼窝。 “所以当初平宁伯府来认亲,我自然是拒绝了,只说我母亲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并未提及父亲的名讳,也是想给两家留个余地,想来平宁伯府知道后也会明白。”傅元令轻叹一声,随即站起身来,“世伯,这事儿我已尽告知,商会推选也已经做出决定,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卢守义看着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欢,做事从容镇定,行止进退有据,说话言之有物,这样的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己家的? “世侄女放心,我知道你要守孝,其他的事情世伯会为你分说。”卢守义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在潞阳府的地界上,他还有几分分量。 “如此多谢世伯。”傅元令躬身一礼,这才告退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傅元令半眯着眸子细想年后去上京的事情,首要的麻烦就是平宁伯府。 为着傅家的产业,就怕傅嘉琰那厮豁出脸皮承认当初自己化名的事儿,而且如果他真要厚着脸皮认亲,只要找到当年参加婚礼的人出来证实,也不是做不到的。 毕竟当初那一场婚事,傅家开了三天流水席,见过傅嘉琰的人数不胜数,这一点无法抵赖。 名字换了,人还是那张脸。 所以完全不认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怎么认,这就不是傅家说了算的。 掌控了先机的自己,自然要为自己周旋最大的利益。 “姑娘,到了。” 元礼轻轻叫醒姑娘,上了马车之后,就察觉到姑娘的心情不好,她也不太敢开口说话。 “嗯,下车。” 元礼打开帘子先下了马车,随即转身扶着姑娘下车。 主仆二人刚下车,门房的人就快步迎上来,躬身一礼,“姑娘,今儿个有上京的人送来一个大箱子,说是给姑娘的。” 傅元令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平宁伯府,面上带着几分不虞,“人呢?” “扔下箱子就走了,小的撵都撵不上。”门房忐忑着呢,这事儿给闹的,不知道还以为傅家是个龙潭虎穴呢。 第三十五章:人称散财手 傅元令一愣,脑海中忽然就冒出肖九岐那张面带讥讽睥睨众生的脸来。 “东西呢?”她已经有几分把握肯定,这箱子怕是不是并非平宁伯府送来的。 “还在门房放着,等着姑娘吩咐。” “抬进去吧。”傅元令边往里走边说道。 “是。” 元礼跟在姑娘身后进了二院,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人送来的东西,边走边说道:“姑娘,您说这是谁送来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哪有给人送东西扔下就跑的?” 至少她在傅家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看过就知道了。”傅元令侧头看着元礼,难得一向稳重的她也有这样好奇的时候。 元礼被姑娘看的有点脸红,忙低头跟着姑娘进了门,窦妈妈几人就迎了上来服侍着姑娘更衣。 外头天青色的氅衣褪下来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几分,为了御寒挡风,这氅衣里面是用整张的狐皮做成的,穿在身上就有些分量。 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常衣坐下,门房的人也抬着箱子来了。 窦妈妈带着人把箱子接过来送进屋,元智跟元信也来凑热闹,屋子里一下子欢快起来。 傅元令瞧着她们这样鲜活的面容,打心里也开心,就道:“元礼,你打开来看看里头是什么。” 元礼开心的应了,上前掀起箱盖,只扫了一眼,就惊呼一声,回头看了姑娘一眼。 傅元令对上元礼的眼睛,道:“怎么了?” “姑娘,这里头是一件白狐裘。” 白狐裘? 傅元令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眉峰一扬,心中有些明白了。 一晃的功夫,元智已经把衣裳拿了出来,跟元信一人一边把白狐裘打开,雪白的皮毛莹润光泽,带着淡淡的松香,这样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的狐裘十分难得,且价格高昂,一般人家得这么一件衣裳,小心保养能穿好些年。 “姑娘,这下头还有东西,咦,还有一封信。” 傅元令就看着窦妈妈跟元礼又从箱子里抬出一个小箱子,箱子盖上压着一封信。 傅元令先打开信,这边窦妈妈跟元礼开箱。 薄薄的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赔礼。 铁画银钩的笔迹上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肆意,字随主人,果然是像极了那人看人的眼神。 是了,马车上他吐了自己一身,毁了自己一件裘衣。 只是当时他还昏迷着,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姑娘,您……瞧瞧这东西。” 傅元令听着奶娘有些发颤的声音,抬头,就对上三尺高的红珊瑚,这颜色极正,品相完好。 傅家也有一尊珊瑚,只是没有这个高,色泽也略逊一点,当时那一株粉珊瑚祖父买来送她的时候,也花了几万两银子。 这一尊红珊瑚,比自己那个更好更贵。 傅元令很头疼,没想到肖九岐居然送这么贵的礼物,就算是救命之恩,这些也太多了。 而且,九殿下肖九岐还有一个诨号,散财手。 这人天生破财命,存不住钱,不管多少银子过他的手,只要半个月不花出去,保管各种各样的意外找上他破财。 在上京,就没人不知道,因为这个私下里不知道多少人嘲笑他。 所以,一个不存财的人,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送自己? 第三十六章:好兆头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三十六章:好兆头“姑娘,这……这些东西怎么办?”窦妈妈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菲,就这么收下来并不妥当。 可是要还回去,好像也并不太容易。 元礼看到那狐裘就想起当初马车上的事情来,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轻声说道:“没想到倒还是个知礼的人。” “咦,元礼,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元信跟元智就看着她问道。 “前些日子姑娘不是去庄子的路上救了两个人吗?其中一个在姑娘的马车上吐了,污了姑娘的衣裳,这狐裘就是赔那件衣裳的。”元礼解释几句。 这样一说,其他人就想起来了,毕竟那狐裘沾了那污秽之物已经不能穿了,当初还挺心疼可惜了呢。 窦妈妈也没想到,看着姑娘就道:“看来姑娘没有白救人,是个知恩回报的。只是,这狐裘收下没什么,这红珊瑚可怎么办?” 这一尊红珊瑚价值不菲,着实有些烫手。 傅元令哭笑不得的看着红珊瑚,轻叹一声,道:“眼下也无法送回去,况且以那人的性子,怕是送回去也不会收。” 就怕他股子邪性上来,指不定就让人给砸了。 窦妈妈有些奇怪的看了姑娘一眼,怎么听着姑娘这意思,好像对人还挺了解的。 “难道就这么收下?”元智道。 “先收进库房,等年后再说。”傅元令琢磨着年后去了上京,总有机会见到人,到时候再看。 况且,以九殿下散财的秉性,这东西还给他,只怕没几日就易了主,她还是先替他收着吧。 这个年傅家过的并不热闹,毕竟要守孝,傅元令也着实没有过年的兴致,但是还是给全府的人发了过年的赏银,阖府上下倒也欢欢喜喜。 以前守岁是她们母女陪着外祖,后来外祖过世,就是她们母女一起守岁。 而今,只剩她一个了。 梦中……这时她已经到了平宁伯府过第一个新年。 梦中的她穿了一身素衣为母亲守孝,还被人说了几句不吉利的话,她还清楚地记得,梦中就是傅嘉琰后娶的妻子石氏,也是平宁伯夫人替她周全几句,那时候的她还对她心存感激。 现在想想,只觉得有些可笑。 她为母守孝原本就是该尽的孝道,若是现在再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不吉利,她就敢大嘴巴呼上去。 窦妈妈带着一群丫头在外室热热闹闹的做针线,吃攒盒,让这屋子也欢腾起来。 她一个人站在寝室的窗前,还有纷飞的小雪洒落下来,她伸出手,只一瞬,掌心就落了雪花,稍待就化成了雪水。 冰凉入骨。 因为这一场雪灾,潞阳府今岁除夕也没有放烟花,全城的人都在为雪灾的事情劳心费力。 傅家的下人便是今晚也是轮流当值,不当值的还要跟着官府的指令出去除雪清扫道路,好在入了夜小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便是初一拜年,早早的傅元令就起来了,今儿个还有的忙,她虽然守孝不能亲自出去各府拜年,但是拜帖一定要亲笔写了令人送去。 吃了早饭,刚坐定提起笔,傅仁就急匆匆的来了,两肩上一片潮湿,一看就是在外头呆了许久。 傅元令让人去沏了热茶来,又道:“仁叔,你这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三十七章:亡命之徒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三十七章:亡命之徒“傅义的信。”傅仁接过茶盏一盏热茶下肚,这才缓口气拿出一封信来说道。 “这么快?”傅元令顿觉惊喜,伸手接过信,当着傅仁的面就打开来。 傅义这些日子接连奔波,脸颊都瘦了几分,整个人越发锋锐,浑身散着一股煞气,这还是当着姑娘的面收敛几分。 在外行走,因为雪灾的缘故,受灾的百姓中颇有些无赖彪悍之辈趁机作乱,若是不板着一张脸压根镇不住。 况且傅仁原就是悍匪出身,一身武艺出众,后来因缘际会跟在傅老太爷身边进了傅家,傅家的护卫也就交到了他的手里,几十年来没出过错。 由他出面震着,傅家在外赈灾还算是顺当,但是时日一长,遇上各式各样的刁民作乱,身上这股煞气还是越来越重。 “傅义怎么说?”傅仁知道姑娘让傅义去上京的事情,也知道姑娘的打算,他跟傅义不一样,傅义还要问个为什么,他一向是傅家的主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义叔说宅子已经买妥当了,田庄跟铺子也入手几个,他还瞧中了一片良田足有上百亩,但是对方还在犹豫,他打算继续盯着过年就不回来了。”傅元令看完信对着傅仁说道。 “他干这些一向顺手。”傅仁点头,表示对傅义的行动很满意,“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傅元令看着傅仁,“仁叔你怎么想的?” 傅仁一贯冷着脸,“姑娘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听你的。” 傅元令轻声笑了,是了,他们一向是以她为先,这样好的一群人,全都为了她一个一个的丢了性命。 她对不住他们。 好在,现在不是梦,她也不是梦中的那个蠢货。 “好歹也得过了上元节,况且这边的事情也得安排下,咱们虽然要去上京,但是潞阳府这边也不是扔下不管,这边的生意跟宅子总要有人看着。”傅元令缓缓说道。 傅仁当年乃是悍匪出身,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只管傅家主子的安危,闻言就直接说道:“姑娘只管安排,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的确有件事情要仁叔去做,我打算组建一支新的傅家卫队,不同于商队护卫,而是家卫。要挑身手强健,家世清白,最好是能入傅家的人,忠心为主。身手不好可以练,但是没有忠心决不能要。” 傅仁微微皱眉,“这可不好找。” 要忠心还要能入傅家为仆而且最好还有好身手,这条件有点高。 傅元令怎不知为难,轻声笑着说道:“仁叔,这支护卫不论出身,只要仁叔信得过,我就信得过。” 傅仁一惊,抬头对上自家大姑娘淡定从容的笑容,心头不免一动。 “姑娘……” “仁叔,你在傅家多年,我信得过你。”傅元令知道傅仁当年有些兄弟还在外头飘着处境不算好,只是她外祖跟母亲虽然不拘一格,但是到底是正经商人,也不太愿意跟这些亡命之徒过多牵连。 当年救傅仁是意外,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纳傅仁的其他兄弟。 但是傅元令不同,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不说十面埋伏,那也是处处危机。 只有这样的亡命之徒,才能在重利之下豁出命来护着她。 第三十八章:托付重任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三十八章:托付重任傅仁满怀心思的离开,心中颇有些踟蹰,他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这样做,但是能看得出来姑娘的态度坚决。 他前几日还收到当年的结拜兄弟石乘舟的信,信中也是多半诉苦,多是说兄弟们现如今处境不好,有上岸之意,然无容身之所很是苦闷。 但是没想到,现在就有了转机。 他们大姑娘要招揽人才,只是有一点他不能确定,就是不知道石乘舟他们愿不愿意入傅家为家仆。 说是做家仆,但是他们姑娘给出的条件,除了人身不得自由之外,那是啥都好。吃穿住行不说,每月给的月俸可比他们四处落草强多了。 傅仁一晚上没睡好,思来想去还是写了封信送出去,成不成先问一句再说。 这边傅仁给石乘舟去了信,另一边傅元令把贺平跟戚若重叫了来,让二人做个选择,一个跟着她去上京,一个留在潞阳府大本营坐镇。 别人,傅元令信不过。 贺平跟戚若重最近挺忙,大姑娘这一连番的动作下来,他们升为大管事之后,手里的事情一下子翻了倍,况且大姑娘还有扩张生意的意图,他们就更忙了。 没想到今日把他们二人叫来是为了这件事情,贺平跟戚若重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开口。 傅元令也不着急,西花厅里烧了火盆暖洋洋的,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袄裙,越发显得人有些清冷,将手中海草纹的斗彩茶盏放在桌上,这才抬头看着二人。 “以我的意思,是想让戚管事随我上京,贺管事留下。戚管事主管商铺,四处奔走更容易在上京立足,贺管事常年打理田庄对于土地种植更有经验,而且潞阳府的傅宅也得有人照看,一应事务都要接手很是繁琐。” 傅元令不疾不徐的开口,看着二人的神色微动,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贺平恋家肯定不愿意背井离乡,戚若重不同,他更喜欢走商,他随着她去上京自然是如鱼得水更合适。 “不管是跟着我去上京,还是留守潞阳府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去上京是要开辟新的商机,留守潞阳府这是咱们的后路责任同样重大。”傅元令说到这里神色郑重,“两位管事都是我十分信赖倚重之人,非你们不可信。” 贺平跟戚若重心中一震,没想到大姑娘对他们如此看重,心中不免也生出一股豪气。 既然已经签了契约与傅家,自然是希望傅家越来越好,他们才能更好。 两人也不再犹豫,立刻起身,“全听大姑娘吩咐,我二人绝无二话。” 傅元令笑着颔首,“傅义年前就已经上京,我打算让戚管事带人先行一步跟傅仁汇合,接管上京所置商铺田产等事务,戚管事可愿意?” 戚若重没想到傅义早在年前就去了上京,脸上就带了几分震惊之色,闻言忙起身,“大姑娘深谋远虑,属下自然愿意,我收拾收拾跟贺管事交接一下,明儿一早就起程。” 贺平心中也有些激荡,他们大姑娘可真是……厉害,于是跟着附和,“潞阳府这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做好,不会让大姑娘失望。只是,还有一事,还望大姑娘同意。” 第三十九章:实言相告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三十九章:实言相告傅元令就看向贺平,“何事?” “属下想问潞阳府这边怎么安排人事。” “留下贺管事想要留之人,其它我会全部带走。”傅元令直言。 这是要在上京扎根的意思,两人心中就有了些底儿。 上京自然比潞阳府繁华富庶,戚若重心中着实欢喜,去了上京对于经商而言反而更美。 贺平因为主管田庄土地这块,反而更喜欢潞阳府这边,毕竟傅家的根在这里,如此可见傅元令对二人的定位还是十分正确的。 贺平倒也没客气,点了几个名字,傅元令就直接答应了,“除此之外,我会在傅宅留下一队护卫,由陈元领头-听你调遣。” 贺平脸上就带了几分喜色,“如此多谢大姑娘。” 有了这一对护卫,一来能跟大姑娘传信方便,二来他也能有底气做事。毕竟潞阳府商会这边也不太平,他一个管事若无点底气,也难挺起腰杆。 戚若重这边还要跟贺平做交接,二人又跟大姑娘商量了些细节就起身告辞,临走前戚若重道:“属下先行一步,在上京静候大姑娘。” 傅元令笑,“好。” 二人告退,傅元令慢慢的松口气,她不会等着平宁伯府再来潞阳府对她耀武扬威,她会赶在他们到来之前在上京稳住脚跟。 届时,她就能有更多的底气与他们抗衡。 临行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要去拜会知府跟卢守义。 刘松谨是没想到傅元令要离开潞阳府,更没想到行程这么急,上元节过后就要离开,一时间面上的惊讶都没有遮掩住,看着傅元令道:“好端端的怎生要去上京?可是潞阳府有什么事?” 傅元令听出知府大人的意思,这是怀疑有商户打压傅家,逼迫她不得不离开。 还真不是这个原因,傅元令知道刘松谨是个还算是可靠之人,秉性中虽带有几分官员的圆滑,但是行事还是有底线的。 而且,他也算是帮过自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但是也没说的很明白,只道:“大人可能也听说了平宁伯府来认亲的事情。” “不是说认错人了?”刘松谨确实听过几句,只是雪灾当头,也实在是没有时间跟精力过于关注。 此时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就觉得这事儿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神色不由得郑重起来。 不说的别的,就傅家捐出的那一座铁矿,上报朝廷,这也不是小事。 “这事儿是真的,只是……”傅元令苦笑一声,“平宁伯当年明媒正娶我母亲,如今来认亲却非要说是外室,我若是认下,有何颜面面对傅家列祖列宗,这事儿认不得。” 刘松谨勃然大怒,“简直是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恶至极。” 刘松谨面上的怒色不似伪装,傅元令心里暗暗松口气,自己果然没看错,刘大人果然靠得住。 “大人说的是,任凭他平宁伯府位列侯爵,满门勋贵,我一个商户女却也不会攀图富贵折了脊梁骨,所以这亲,不能认,便是非认不可,也不能这样认下。” 第四十章:可惜了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四十章:可惜了“好,有骨气。说得对,任凭他伯府滔天福贵,你也不能忘祖忘根。”刘松谨赞一声,“令祖跟令尊都是义商,行商贾事,却有大仁义,你切不可坠了祖上名声。” 如果说以前是看着她一孤女又看在铁矿的份上出手相帮,这回倒是真的赞赏她的品性。 “大人所言极是,小女受教。” 傅元令闻言也有几分感叹,如果梦中的那个自己,当时行事也能冷静克制几分,前来跟知府大人言语一声,也许就不会落到后来的下场。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想了想本来压着的事情,现在也开口透露几分,“先前你捐献的那一座铁矿,我已经明明白白写了奏折上奉朝廷。” 傅元令一惊,当时私下里捐献铁矿,其实就是打着将这份功劳给刘大人的意思,万万没想到刘大人居然如实上禀,“大人……” 刘松谨摆摆手,“这是事实,虽然当初你有保住傅家之意,这才拱手献出铁矿。但是,捐献铁矿如你这般果敢,便是寻常男子也少有能及。” 刘松谨说的实话,在商言商,别人家拿出这么一座铁矿,肯定会开出更多的条件,但是傅元令没有,而且从头到尾只有一条那就是保住傅家,尤其是暗示他这铁矿的功绩傅家丝毫不争。 这就是拱手给了他一个大功劳,但是他到底是有些底线,怎么真能做出那么无耻之事。 如今看来,自己做的没错,这小姑娘不简单,行事大气,聪慧安然,假以时日必然成大事。 傅元令郑重行了礼道谢,“多谢大人。” 刘松谨笑了笑,“我既然与你透了话,也有一句提醒你,这事儿成与不成我也不好论断,只等上头。你心里知道就好,莫要期盼过甚。” “是,小女知道。”傅元令知道刘大人是怕她过于期盼最后失望反而失了本心,“尽人事,听天命。” 刘松谨再次可惜,若是个男儿身,这孩子的前程还真是不好说。 刘松谨答应傅元令会照看傅家几分,让她安心去上京,思来想去又写了一封信给她,“这是我在上京的好友,你若是遇上难事,可前去找他。” 这可是份大人情了,傅元令想要推辞,刘松谨已经将信塞到她手中,然后就撵人,“行了,我这里忙的紧,你也赶紧回去吧。” 傅元令:…… 从知府大人这里出来,傅元令心里又高兴又忐忑,若是真能得了朝廷嘉奖,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平宁伯府那边就不敢再肆意妄动,把自己当成他们盘里的一道菜,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按下心里的躁动,她深吸口气,带着人又去了卢家。 卢守义正等着她,见到人叙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贤侄女正决定要走了?” “是,潞阳府这边就拜托世伯多为照看几分。”傅元令开口说道。 “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卢守义这次坐上会长的位置,傅家是出了大力的,况且他十分看重傅元令的品行本事,只要不出大错,傅家就倒不了。 卢家跟傅家互为臂膀,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既然要去上京,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跟你说。”卢守义正色看着傅元令,也有点不习惯跟个女娃娃谈生意。 第四十一章:戳脊梁骨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四十一章:戳脊梁骨“世伯有何教导只管说。”傅元令带来的人都在厅外候着,诺大的花厅里,只有她跟卢守义二人。 “教导不敢妄说,世侄女颇有祖上之风,日后必有大志。” 傅元令赫然,有点惭愧,只是心中这般想,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只道:“世伯过誉,元令愧不敢当,只盼着能将傅家传承下去,余者不敢想。” 卢守义可不信,这女娃娃年纪虽小,但是不管是手段谋略还是心胸志向都不俗,再次可惜不是卢家女,压下心里的酸劲儿,道:“卢家早几年就去了上京,那边的生意也做得不错,既然世侄女要去上京,以后两家少不得合作。” 傅元令今天是第二次惊讶了,没想到卢家这是要给自己引路的意思? “世伯?”傅元令微微蹙眉。 “你不用多想,卢傅两家素有交往,虽然你祖父跟母亲都不在了,但是两家情谊依旧在。上京鱼龙混杂,盘根错节,你一个女娃娃孤身北上,既然叫我一声世伯,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况且,我这又不是赔本买卖,世侄女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 傅元令有梦中的记忆,对于上京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其实她一点也不怕。 但是,卢守义这样的做法还是让她心生感动,既是这样,两家合作她断然不会让卢家吃亏就是。 “如此,我就谢过师伯。” 卢守义就喜欢傅元令这样爽快的态度,哈哈一笑,“我大儿子管着上京的生意,你去了上京直接去找他,我已经书信一封告知,只管放心就是。” 傅元令点头,想了想直接说道:“潞阳府今受雪灾,我有意从上京及周遭数县屯粮,等开春就能派上大用场,不知道世伯可有意?” 一下子转到生意上,卢守义先是一愣,但是听了傅元令的话却很是震了一下,“早期屯粮,若是被人所知,未必就是福事。” 毕竟发天灾的财,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傅元令眉眼一弯,“世伯素来仁善好义,潞阳府谁人不知。我正在守孝期,也有意为傅家积福,所以打算屯粮等开春破土之后,全部拿出来送与灾户补种。” 这个屯粮屯的不是粮食,而是粮种! 商户人家经商要与官家打交道,这样的好机会刷好感,她怎么能错过? 况且,刘松谨送她一分恩惠,她就更想助他一臂之力,等到吏部叙职,荣升更有把握。 既然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卢守义一片好心助她,她自然也想回报一二,索性叫上卢家一起。 卢守义活了一把岁数,比傅元令想得更深更远,只是他心有顾忌,并没想这么干脆利落的出手。 但是现在看着傅元令一个小姑娘却如此果决勇毅,也激起他的一分豪情壮志来。 干! 两人商议好具体事宜,傅元令这才离开。 卢守义坐在书房好半响,这才提笔给长子追加一封信,将这段时间傅元令所做之事一一讲明,让他切不可因其年纪而轻视,务必要交好云云。 傅元令并不知道,她还未去上京,上京里已有人早已闻其名,等其人了。 第四十二章:简直完美 上元节这日,傅宅里照旧忙碌不堪,都在打包行李,准备跟着主家前往上京。 傅元令并不是强迫别人之人,早已经知会府中诸人,愿意去的就去,不愿去的留下,出乎她意外的,几乎所有人都要跟着走。 厨房宋大娘最积极,嚷嚷着喊,“姑娘打小就吃我亲手做的饭,我若不去,姑娘吃什么?那可不行。” 绣房的娘子军也收拾东西跟上,“姑娘身上一针一线都是我们缝制的,姑娘喜欢什么花样,挑选什么布料,做成什么式样,没有人比我们做的更好更妥帖。” 所以必须跟着走,留下来干什么,姑娘不在潞阳府,她们的针线做给谁穿? 窦妈妈讲笑话似的说给自家姑娘听,眉眼一片笑意,她们姑娘打小就行善,府里人多是看着她长大的,让姑娘一个人孤身上京,那府里人还不得闹翻天。 就该这样,一府人齐齐整整的,要走都走。 就是去了上京,不过换个地方住,姑娘的衣食住行还是自己人侍弄,不会有一丁点的不习惯。 简直是完美。 傅元令看着元礼她们叽叽喳喳开开心心的统计名单,最后反而愁闷到底谁留下守家。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是了,现在不一样了。 她身后,有一府的人! 傅元令去上京的事情并未宣张出去,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 天还未亮,傅宅就掌起了灯火,傅仁早两日就让陈元带着人压着十几辆车先行一步去上京,昨晚上就把马车都安置好,箱笼全部上车,只等着姑娘出门。 大门外一水的傅家护卫穿着新衣,昂首挺胸站立两旁,即便是陈元先行一步,今日也有十几辆马车随行。 跟着傅元令一起上路的都是傅家库房压箱底的好东西,自然是要万无一失。 末冬的清晨冷的让人伸不出手,张嘴就是一团白气,身穿黑色大氅的傅元令带着窦妈妈跟元令几个小丫头出门,看到门外站得笔直的傅家护卫,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慢慢的扫过他们,这才开口说道:“今日启程,大家辛苦,等到了上京,再行犒劳。” 众人闻言立刻高兴起来,大姑娘一向大方,这样说那肯定是赏银丰厚,一时间整个傅家的车队都热闹起来。 傅元令浅浅一笑,扶着窦妈妈的手上了马车。 听着车外傅仁大喝一声,马车徐徐滚动。 端正的坐在马车里的傅元令,目视前方,身姿笔直,没有掀起车帘再看一眼傅家老宅。 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不想走了。 从今日起,她就不是傅家捧在掌心的娇娇女,她是傅家的新掌家人,她是傅家上百口子人的主心骨,她……是傅家新的希望。 她,不是梦中那个不断后退的自己。 她,不是渴望父爱委曲求全的自己。 她只做自己。 她是傅元令!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城门之上刘松谨捧着茶盏凝视着车队渐渐走远,心思很是复杂。 他只是将事实上报朝廷,却没想到她再送自己一段锦绣前程。 拉着卢家一起屯粮种,等到开春补种,百姓们有盼头,春种之后,人人有粮吃,这又是他的功绩。 等到来年上京叙职,只要不出意外,再升一步铁板钉钉。 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而她今年还未及笄。 看来,上京平宁伯府那边,他也得多上几分心了。 第四十三章:他怎么在这里 从潞阳府到上京,约莫有五天的路程,鉴于傅家人多车多,路上要耽搁的更久,好在傅元令不着急,一路慢悠悠的赶路。 走了三天后,车队停了下来,傅仁前来回禀,“姑娘,前面就是风陵渡了,今日已晚,不如就地扎营,明儿一早过河。” 风陵渡…… 傅元令听着这熟悉的地名,抿抿唇,这才说道:“行,就这么办吧。” 风陵渡口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人家,不像是后来这里建了一座风陵渡桥,这周遭才慢慢热闹起来。 傅元令扶着元礼的手下了车,这才察觉到天色有些阴沉,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这里远远地就能看到风陵渡口,只是乌沉沉的天色下,并不能看到什么。 “姑娘,天又阴又冷,您还是先回马车上吧。”元礼拢了拢衣裳看着姑娘劝道,这鬼天气在外头呆的久了怎能行。 傅元令远远凝视着风陵渡口,梦中她随着三皇子曾经来过这里,只是那时这里已经建了一座桥,不像是现在这么荒芜。 梦中,在此地,三皇子还曾情深款款的对她说,“元令,终有一日,必能如你所愿,我会与你携手站在那高高的御台之上。”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了,正值三皇子与六皇子斗得厉害,六皇子身后站着郭贤妃,郭贤妃的娘家有钱的很,时日一长,三皇子这边就落了下风。 她那时已经察觉到傅家的态度有些不对,心里存了疑,因此拿出一笔巨银私下里给了三皇子,并未经傅家的手。 可惜,一片诚心喂了狗,一笔巨银也没能救了她的命。 现在想想,也可能是三皇子转头就跟傅家说了这笔钱,所以后来傅家才会想要她的命。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去前面看看,你们不用跟了,早些收拾起来吧。”傅元令心中不快,想要走走散散,就挥手让元礼几个停下,自己朝着风陵渡走去。 元礼有些担心的看着姑娘的背影,犹豫一下还是没追上去,元智没想那么多,转身就去给姑娘收拾晚上住的地方。 元信拽了元礼一把,“别看了,姑娘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不让人跟着,那就是真的不要人。赶紧去忙吧,忙完也好过去接姑娘。” 傅元令披着大氅,头戴风帽,走到河边,光秃秃的河岸上还有残冰未消。这段日子总是在不间断的做梦,再加上赶路,脸色着实有些不太好。 梦中的情节有些是以前梦到过的,有些是没有的,真真假假,恍恍惚惚的,几乎让她错觉自己仿佛就身处梦中。 “傅元令,你怎在这里?” 傅元令猛地听到有人叫她,瞬间回过神来,定定神,转身朝着说话的声音望去。 水边那一片破败萧瑟的林子边上,穿着浅蓝长衫披着玄色大氅的男子,双手环胸,斜倚着树干立在那里。 这一片枯败中,那一抹蓝顿时变得鲜活起来,尤其是那精致邪魅的五官上噙着一抹笑,就更人感觉到惊悚了。 肖九岐! 他怎么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有趣的美人 一句九殿下几乎脱口而出,傅元令差点咬住舌尖,才没把这几个字吐出去。 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若是叫出来,岂不是让他怀疑? 深吸口气,傅元令实在是摆不出笑脸,只能木木的看着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又怎么在这里?” 肖九岐微蹙着眉头盯着傅元令身上的大氅,不太高兴的说道:“我送你的衣裳,你怎么不穿?嫌弃不好看?” “什么?”傅元令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脑袋转了转,这才想起之前那件衣裳,真是他送来的,自己没猜错。 但是,就算是他送来的,难道自己就该天天穿着? 这人怎么脸这么大,真是不亏上京小霸王这个称号。 肖九岐没动,就这么隔着些距离看着傅元令,眼睛落在她穿着的那件水蓝色的氅衣上,没来由的心情好了几分。 傅元令定定神,脑筋也活泛起来,看着肖九岐故意皱眉说道:“你怎知我是谁?” “救命之恩,怎能不知?”肖九岐啧啧两声,“你是不是傻,当然是事后打听的,我这里还有千金买来的你的画像,别说,画的还挺像,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这话一出,傅元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知道肖九岐不怎么靠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居然花千金买她的画像,这要是传出去,与她的闺誉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人真是恩将仇报,我好意救你一命,你却要来污我声誉,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傅元令怒道。 还未到上京,就出现这样的意外,这要是传扬出去,被傅家知道,少不得就要拿来为难她。 纵然她不惧,也难免有些麻烦。 肖九岐被劈头骂了几句,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瞧着她生气的样子有点意思,眉峰扬了扬,心里想着这姑娘倒是聪慧的紧,居然一语就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来。 想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傅元令一眼。 这世上美人多,但是有趣的美人不多,有趣心又善良的就更不多了。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我特意与你来报信,你就这样待我?”肖九岐乐了,迈着四方步,戴着一副欠揍的笑容走了过来。 “报信?”傅元令眉心微蹙,煞白的脸色透着几分青色,让她娇嫩的五官笼上一层抑色。 脑海中似有什么闪过,傅元令猛地抬头看着肖九岐,“你的意思是上京有人兜售我的画像?这怎么可能?” 她此生还未踏足上京,并未与人结怨,有什么人会兜售她的画像? “你怎知我从上京来?”肖九岐心里惊讶更甚,这姑娘不是一般的聪明啊,这反应贼快。 傅元令:…… 差点露馅,这人怎么这么机警? “风陵渡这条路直通上京,有什么难猜的。” “不对,风陵渡往前走三十里有三条岔路,只有一条通往上京。”肖九岐可不好糊弄。 傅元令咬咬牙,这人果然是如梦中一样难缠,好烦。 早知道……早知道还是要救他,毕竟有恩与她。 纵然是梦中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太真切了,实在是做不到没发生过就无视的程度。 第四十五章:原来你是这样的九皇子 傅元令凝视着肖九岐那欠揍的俊脸,慢慢冷静下来,缓了缓声,这才说道:“因为我要前往上京,故而认为你也是从上京来,先入为主,若是猜错了,还请见谅。” 肖九岐不信,但是要是自己再追问下去,估摸着就要把人气跑了,思量一下,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前提下,就不追究了。 想到这里,不由一乐,盯着傅元令,“你猜你的画像我是从哪里得到的?” “不知。”傅元令怎么猜得到,她又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但是,心中也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还未到上京,就有她的画像流出,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肖九岐还以为傅元令会追问,哪知道冷冷的仍出俩字就没别的话了。 难道他这张脸不俊了? 难道他没魅力了?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根木头? 这怎么能行? 想他肖九岐,在上京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一张俊脸走天下,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 “行吧,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肖九岐觉得自己这会儿心胸挺开阔。 远远藏在林子里的裴秀:…… 他们家爷那就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真男人。 傅元令没接话,总觉得自己说点什么,这人只怕是还有话等着自己。 肖九岐有点遗憾的看着傅元令,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怎生跟个老头似的这么沉得住气,“这画像是我从三皇子府上见到的,很意外吧?很惊喜吧?” “三皇子府?”傅元令的脸色彻底变了,惨白中透着铁青,隐隐又泛出一层黑色来。 把她的画像送去三皇子府的还能有谁? 当然是傅家!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在她进上京之前,傅家居然还曾把她的画像给三皇子看过。 因为她这张脸还算能看,所以三皇子才答应与她定亲? 真是可笑。 真是想不到,傅家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想不到三皇子这样的虚情假意。 梦中没有这个情节,所以她不知道。 这又是一个意外发现,并不是做了那样一场梦,她就能无所不知。 “你脸色怎么真难看,没事吧?”肖九岐看着眼前这小姑娘有点站不住的样子,而且脸色黑沉沉的,也有点意外。 毕竟要是一般的小姑娘,要是知道自己的画像出现在三皇子府上,应该是意外之余很高兴吧? 怎生傅元令这张脸透着点……杀气? “没事,多谢你告知。”傅元令开口说道,看着肖九岐,“你我相识一场,还不知你尊姓,不知可否告知?” “哦,我叫齐九,你叫我九哥就行。” 傅元令:…… “齐九公子。” 听着傅元令这格外客套的尊称,肖九岐抿抿唇,“你们这是要在这里扎营过夜?” 听着他岔开话题,傅元令跟着点点头,“是,天晚不宜过河,所以就露宿一夜。” “哎哟,那可真是赶巧了,你看我这给你报信连夜赶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蹭顿饭?” 傅元令默了,她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九皇子,梦中的那个小霸王可不是这样子的。 四十六章:试探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的眼神,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丝的奇怪,就像是她透过自己的眼睛在凝视什么人。 想要仔细看一眼,却又看到这小姑娘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 明明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但是言谈举止却跟大人无异。 又想起她的身世,肖九岐又觉得也不太奇怪。 毕竟想要撑起傅家这么个庞然大物,真要是个小姑娘的性子,早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傅家教导的很成功。 “齐九公子送了这样的消息过来,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自然是可以的。”傅元令说完就往回走,一路上再没说话。 肖九岐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倒也不着急,一脸的闲适。 两人一走过来,落地扎营的人齐齐一愣,傅元令就直接对着傅仁说道:“仁叔,加份饭。” 傅仁还没说话,肖九岐就道:“两份。” 傅元令挑眉看他一眼,果然,他不可能一个人出来,看着傅仁点头。 傅仁吩咐下去,这才看着姑娘问道:“大姑娘,这位是?” 傅元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仁叔,这就是上回在鹿鸣山道遇上的齐九公子。” 傅仁后来知道姑娘救人一事,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又见到了人。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齐九公子居然长了这么一张……出众的脸,一时间看看姑娘,又看看这个齐九公子,心里有了几分戒备。 他们姑娘没有长辈在前,想了想就上前一步,笑着看着齐九公子,“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齐公子,您这是打哪里来,上回伤了身子可养好了?” 傅元令听着仁叔暗搓搓的打探肖九岐,心里乐不可支,一点也不想给他解围,假装没听出来,自己走到火堆前坐下取暖,一边打量着肖九岐看他怎么应付。 肖九岐有些意外这个被傅元令称之为仁叔的人,这么不客气的试探自己,想来在傅元令身边颇有些地位,本来不悦的脸色收敛一分。 “从上京来,多亏傅姑娘援手养的好好的。”肖九岐一点也不客气,就在傅元令不远处坐下来,还特意转头盯着她,“你们这架势要去上京安家?” 傅仁仔细观察肖九岐,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尤其是眉宇间那股子张狂的傲气,让他忌惮的同时又有点好奇。 他们做生意的人,一向是天南地北的走,见得多看得多,这人的出身一看就不寻常。 不等姑娘开口,傅仁先道:“齐公子怎么知道我们要在上京安家?” 肖九岐似笑非笑的盯着傅仁看了一眼,这才慢腾腾的说道:“你们大姑娘刚才说了要去上京,瞧着你们这大车小车几十口子人,总不像是走亲戚吧?” 傅仁没想到姑娘这个都说了,笑眯眯的这才又说道:“我们傅家开张做生意,南来北往的走是经常的事。” 肖九岐:…… 傅元令听着这俩人打太极也觉得有点意思,抿着唇不说话,脑子里却在想自己画像的事情,这又是一桩麻烦。 所以,她更好奇的是,傅家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四十七章:养了一群什么人 她这次并没有见傅家人,傅家是怎么见到她的脸画下来的? 不过,如果傅家是有备而来,自己给母亲治丧时也没少抛头露面,想要暗中见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越想越烦躁,上京傅家真是一贴狗皮膏药。 “姑娘,暖暖手。”元礼拿了白玉透雕的暖手炉过来,故意挡在肖九岐一侧,恰好将他的视线给遮住。 肖九岐:这傅家的下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鬼机灵。 他能对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心思,要不是她救了一命,呵呵。 傅元令伸手接过暖手炉,其实坐在火堆前并不太冷,但是瞧着元礼虎视眈眈的模样,眉眼间就带了丝丝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裴秀来了,打破了这略微尴尬的局面。 裴秀这人傅元令在梦中见过的次数可比见肖九岐多多了,梦中裴秀这人爱笑,但是那笑容就跟下刀子似的,独特的狗仗人势的味道。 人人都骂裴秀就是肖九岐身边的一条恶狗,上京多少权贵豪门,王室勋贵想要弄死他,奈何这人本事奇高,至少梦中她死了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 “傅姑娘,多谢您上回救命之恩,裴秀无以为报,日后姑娘有用得到的地方,只要我家主子同意,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裴秀神色认真的开口,并弯腰一揖。 傅家众人目瞪口呆,这话几个意思? 想要报恩还得你家主子同意? 好像我们姑娘多稀罕似的! 呸! 傅家其他人看着裴秀的神色不善,傅仁倒是若有所思。 傅元令是一点也不奇怪,裴秀这个人对肖九岐的忠诚那是刻进骨子里的,能说这话已经是十分坦诚了。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那倒不用了,你家主子已经送过谢礼,且十分丰厚足够了。” 裴秀笑笑没说话,他们家主子是主子的,他是他的。 那不一样。 但是现在分说也没意思。 即便是在外露宿扎营,傅家的厨娘做饭一点也不凑活,这样的冷天愣是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端在手上的时候,裴秀都惊呆了。 “这鸡汤少说得熬了四五个时辰吧?”一口下肚就知道这是功夫汤,时辰短了出不了这味儿。 元礼稍显矜持克制的开口,“我家姑娘入口的东西怎么能凑活,这鸡汤在路上的时候,宋大娘就捅开炉子熬上了,足有五个时辰呢。” 裴秀闻言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看着元礼那炫耀的眼神沉默了。 他是真想不到,就为傅家姑娘这一口汤,他们赶路的车上还得带着火炉子,赶路还得熬汤,这可真是享受啊。 瞧瞧人家这日子,啧啧。 实名羡慕。 他跟着主子外出,那都是遇上什么吃什么,哪有这样的待遇啊。 别人不太懂裴秀那悲愤中透着点羡慕的小眼神,但是傅元令懂。 谁让肖九岐就是个散财童子,手里不存钱的人,在外享受生活? 那不存在的。 不餐风露宿,那都是极大的惊喜了。 裴秀大口喝着鸡汤,心里却想着傅家大姑娘身边,这是养了一群什么样的手下啊。 四十八章:讨人厌了吧 除了这一盅鸡汤之外,宋大娘知道有客人来,为了不给姑娘丢脸,还特意做了几道场面菜。大冷天的热乎乎的火腿煨肘子,咸香软糯,口感酥烂,入口即化,若是平日吃免不了觉得肥腻,但是这样的天气里吃一口,简直是暖到了肚子里。 又香又暖,太美了。 最后送上来一小碗馄炖,十几个圆滚滚的馄炖浮在汤汁中,撒了一层嫩绿的香葱,浇了几滴麻油。 咬一口,居然是猪肉笋丁馅,再鲜没有了,感觉舌头都要跟着化掉了。 裴秀不是不矜持,而是真的太好吃了,尤其是这荒郊野外的,有口热汤就不错,还能吃上这样的饭,真给他差点吃撑了。 晚上傅元令在车里休息,她的马车也是特意定做的,傅家常年在外跑商,从她外祖到母亲都有一辆定制的马车。平时为车,夜晚为榻,舒服的紧。 元智将车厢里的暗板放下来,锦褥厚厚的铺在上面,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去,等姑娘躺下里面热乎乎的才舒服。 元礼在一旁点了安神香,将车帘又检查一遍,低声跟元智说道:“晚上你守夜。” 元智点头,“行,元信明儿个早上来接我的班就行,你得全天跟着姑娘,晚上别值夜了。” 元礼应一声,检查一下没问题了就道:“我去叫姑娘。” 说着就下了马车,元信正陪着姑娘在跟齐九他们主仆说话,她放缓脚步走过去,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对主仆怪怪的,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这边肖九岐正跟傅元令说道潞阳府的事情,“雪灾的事情朝廷自然会赈灾,你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少操点心。” 傅元令也并不在意肖九岐话里的调侃,他不是自己,怎么知道自己的难处,只道:“刘知府是个好官,遇上这样的灾祸潞阳府的商家一向受他庇护,自然是出钱出力。” “官商勾结?”肖九岐斜着眼扬起眉梢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元信不乐意了,“什么叫官商勾结,这是为官清廉,百姓拥戴,不懂别瞎说。” 裴秀垂着头假装没听到,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当柱子。 肖九岐闻言也不生气,直直的看着傅元令,“不说这些,我就问你你跟平宁伯府什么关系,我听说那画像是平宁伯府送到三皇子府去的。” 傅元令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寒霜,“齐九公子,这好像与你无关,天色已晚,早些歇了吧。” 这人不仅无耻的蹭了一顿饭,还要蹭她家的帐篷,如今又想要打探她的秘密,可真是闲得慌。 傅元令说完就起身,恰逢元礼过来请她,就抚着她的手走远了。 元信慢了一步,回头瞪了这对主仆一眼,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裴秀这才说道:“主子,您这何必呢。” 肖九岐嗤笑一声,“混账东西,你懂什么。” 裴秀是不懂啊,他家主子明明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为什么不直说,在这里绕什么圈子。 看,讨人厌了吧。 四十九章:相安无事为好 这一晚傅元令睡得并不太好,睡梦中全都是傅家那群人各式各样的脸,冷的,热的,哭的,笑的,阴阳怪气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还不亮她就醒了,半坐起身来,小木榻旁边的车板上元智睡得正香。 静静的坐了半响,外面就有人陆续起来的动静,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说话声,紧跟着元智就醒了。 一抬头看到自家姑娘已经起身唬了一跳,忙爬起来说道:“姑娘,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叫奴婢起来侍奉?” “刚起。”傅元令压下心口的烦闷道。 元智忙把自己的铺盖卷起来,手脚麻利的送下马车,很快的又折回来服侍姑娘起身。 傅元令自己外裳都穿好了,看着元智进来就道:“让元信过来,你去睡吧,熬了一晚上也就天亮眯了一会儿。” 元智哪里同意,自己睡死过去姑娘自己起来了这是她的失职,“我服侍您洗漱了再去也不迟。” 元礼跟元信也到了,提着铜盆水壶巾帕过来,这里比不得在家里宽敞,只能一个人在车上服侍,其他人捧着东西在车外候着。 那边裴秀走出帐篷,远远就看到傅元令这边的情景,不由得啧啧舌,这就是上京那些贵女也就这排场了吧? 用过早饭,肖九岐主仆也没辞行,厚着脸皮跟傅家人一起赶路,假装没看出人家的嫌弃之意。 裴秀一脸木然。 肖九岐选择性无视。 过了风陵渡,傅元令今儿个索性连马车都没出,一路急行,午饭也只是停下来简单用了点,裴秀觉得傅家人眼中的简单跟他想象的简单有点不同。 简单点那还是有四菜一汤,那不简单是什么样? 他瞅着傅家这几十辆马车,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车上都装着吃的。 天黑之前,运气不错赶到了一处镇子上,好歹找了家客栈住下。 傅元令把傅仁叫来,“仁叔,晚上我就不出去用饭,府里的人你看着就是。至于齐九主仆随他们的意,不用多管。” 傅仁觉得姑娘语气有点淡淡的,就点头说道:“这对主仆不简单,咱们跟他们怕是不是一路人,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仁叔的眼力还是那么厉害,傅元令颔首,“到了上京自然就分开了,仁叔无须担心。若是他们找你打听什么,能说的直说就是。” 傅仁微微皱眉,“姑娘……” 傅元令摆摆手,“仁叔,既然知道他们不简单,无意交好但也不用树敌,救命之恩这种东西也得看落在谁头上。” 像是肖九岐主仆这样的秉性,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晚上用饭没见到傅元令,裴秀瞧着自家主子不怎么好看的脸,心里啧啧两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他可不想被主子罚,实话什么的自己知道就好了。 出乎傅元令意外,第二天天不亮肖九岐就带着裴秀走了,反而让她松口气。 等人一走,恍然又想起那珊瑚来,被气糊涂了,忘了还给他。 “姑娘,今日就能到上京了,傅义会来接我们。”傅仁呼出一口白气说道。 连着赶了几天路,大家都有些疲惫,听着要到上京神色都振奋起来,毕竟这鬼天气实在是有点冷。 傅元令微微出神,这就到了啊。 第五十章:委实没什么兴趣 再次站在上京的城门之前,傅元令的眼睛有些恍惚,高大的城墙给她的震撼,在梦中早已经经历过一遍,现在再看依旧觉得雄伟,然而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敬畏。 傅义早就在等着了,远远地看到傅家的车队,立刻带人迎了上去,现在车外给大姑娘问安。 傅元令掀起车帘看着瘦了些的傅义,笑着说道:“义叔,这里非说话之地,咱们先回家再说。” 傅义忙点头,“对,先回府再说,属下在前领路。” 傅仁带着路引和傅义与城门官交涉,傅元令坐在这里排队进城。 上京是国都,每日里不知多少人进进出出,饶是他们来得早,此刻城门前也早已经排起了长队。 元礼跟元信掀起车帘悄悄地往外看,惊叹的说道:“这就是上京啊,人可真是多,比潞阳府多多了。” “潞阳府哪里能跟上京比,你瞧瞧外头人的穿戴气派,这在潞阳府也是少见啊。”元礼笑着回了一句。 俩人叽叽喳喳的说笑,傅元令木着脸坐在一边,眼前似乎又出现梦中的情形。 第一次到上京,那时她也是十分惊奇,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却不知道自己那双未见世面的眼睛透出来的光,落在平宁伯府的人眼中是多么的可笑。 好在,现在没有平宁伯府的人,她爱笑就笑,想看就看,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说个不字。 可惜,委实没什么兴趣。 梦中在上京十年,这里太熟悉了,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浮现出上京的每一条街道。 整个上京城,街道宛若棋盘一般纵横交错,而其中又以东城跟西城最为繁华。 东城多为勋贵官宦人家,西城多为商户积富之家,泾渭分明,等阶严格。 梦中,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若不是平宁伯府把她接回去,东城哪有她落脚的地界。 想起那些眼神跟语气,心头还隐隐有些不舒服。 过了城门稽查处,马车缓缓进城,热闹喧哗富庶繁华的味道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处处是人,两旁商铺琳琅满目,大乾对女子较为宽容,街上随处可见年轻女子独身或者是带着仆从行走,眉眼之上带着欢悦愉悦的笑容。 几个丫头都看呆了,元信重重的叹口气,转头看着自家姑娘,“姑娘,这里可真好,以后咱们也能陪着你上街了。” 在潞阳府的时候,因为家里长辈过世,别人对傅家知根知底,她们姑娘很少上街。 但是到了上京就不一样了,这里没人知道她们的底细,姑娘就不用处处小心翼翼了。 真好。 傅元令看着元信眼中的欢快,嘴角微微勾起,“是啊。” 以后,她们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拐上西大街之后,人群慢慢的就少了些,但是街道依旧宽敞整齐,两旁的民居一处比一处气派奢华。 未几,拐进一处短巷子马车停了下来。 傅义快步走过来,面上带着笑,看着傅元令说道:“姑娘,到了。” 第五十一章:太特么巧了 饶是傅元令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傅义居然在上京城弄了一处前后五进的大宅子,莫说傅元令,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上京什么地方,那是人多地贵,这样的大宅子轻易不好买。 傅仁带着人打开偏门引了马车进去卸车安顿,这边傅元令跟着傅义往里走。两间大门的虽然门脸略小,但是建造的十分气派,琉璃瓦的屋顶,阳光下光彩夺目。 门檐上雕着蝙蝠和卍字花纹,寓意福气多多,处处可见寓意美好的雕刻花纹,让人看着就心情美好。 宅子的主干道上青石铺地,整齐干净,冬末春初,院子里已经初见绿意,一片欣欣向荣。 “前院正房我琢磨着姑娘暂时也用不上,就先收拾出来封了起来,不过书房却已经备好了,姑娘要去看看?”傅义笑着开口,看着姑娘的神色就知道对这个宅子十分满意,心里这口气算是松了下来。 傅元令倒不是不着急去看书房,就道:“先去后院看看,这宅子怎么买到手的,这样的地方买宅子不难,但是买这样的宅子可不容易。” 傅义听着姑娘的话笑着点头,“姑娘说的是,只看这房子的规制跟用料,就知道当初建造这房子的时候,应该是想家传下去的。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样顺心如意的,这宅子的主人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在上京惹了事儿,要把人捞出来可花不少钱,这不就卖房了。” “就是这样,这样的好事儿怕是也不会轻易落到咱们头上。”傅元令停下脚步看着傅义,“义叔,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说姑娘有福气,这事儿还真是巧了。当初古大勇不是帮了西北乔家一个小忙吗?乔家人听说咱们要买房,就牵了这条线。若不是有乔家的面子,这房子咱们买不下来。”傅义道。 西北乔家? 傅元令一愣,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关系,“这可真是让人意外,乔家……怎么知道咱们来上京的?” 这消息未免传的太快了。 傅元令有了梦中的遭遇,现在对什么事情都特别的谨慎,跟乔家也不是没来往,但是一向来往不多,连朋友也算不上。 当初帮忙也只是举手之劳,他们这回报可就有点大了。 难免让她多想。 傅义闻言神色有点古怪,轻咳一声,道:“当初我听说这边有房子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上了乔家人。乔家,就在前面那条街上,跟咱们只隔一条街,算是街坊了。” 傅元令:…… 这可真是……太特么巧了。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看着傅义问道:“乔家在上京的人是哪一房的人?” “是乔家长房长孙乔安易乔公子。” 傅元令:…… “怎么会是他?”傅元令大为吃惊,梦中乔安易的确是代表乔家在上京坐镇,但是她记得是几年后乔安易才正式出面。 难道说其实他早就来了上京,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变故。 第五十二章:这不是结仇吗? “是,原来是乔家二爷,不知怎么换成了乔大公子。”傅义道,“属下暗中打听了下,具体消息没能打听到,不过听说好像是乔二爷在上京出了纰漏,乔家那边把他叫回了西北。这次跟着乔大公子来的还有乔家大太太,这次出面的就是乔大太太。” 傅元令若有所思,没想到来到上京跟平宁伯府还没什么交集,倒是跟乔家先扯在一起。 “替我准备一份礼物,拿着拜帖送去乔家,问乔大太太什么时候有空我上门拜访。”傅元令看着窦妈妈吩咐。 窦妈妈连忙应了,转身就去准备。 这一走就把元智也带走了,得先去把姑娘的东西规整一下,屋子也得重新布置。 元礼看着姑娘跟义叔正在商量正事,就先出门找个茶水房烧水沏茶,元信一看也用不上自己,索性就跟着一起去了。 傅元令瞧着她们的背影浅浅一笑,指着前面的亭子说道:“义叔,咱们先去那边坐坐说话。” 傅义知道姑娘这是要问话,抬脚跟了过去,二人在亭子里坐下。 虽然姑娘待他们亲近,但是傅义依旧恪守规矩,请了姑娘上坐,自己在亭子口坐了,“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 想问的事情很多,傅元令一贯沉得住气,倒也不着急,就道:“眼下乔家在上京安不安稳?” 这是问家宅清不清净,傅义心里直乐,他们姑娘说话一向给人留脸面,就道:“乔二爷在的时候,听说乌七八糟的,府里什么人都有。现在换了乔大太太带着儿女来上京,那边宅子里里外全都换了人,现在跟以前气象完全不同。” 那就是家宅安宁,傅元令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问道:“儿女?乔家姑娘也来了?” “是,乔大太太亲生的带来的。”傅义一本正经的说道。 乔家大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贪慕红颜,家里妾室不少,庶子女有足足八个,很壮观。 反正商户人家缺什么也不缺钱,养得起。 “义叔,你方才该说的,我不知道乔尔玉也在上京。”说着傅元令扬声把元信叫来吩咐,“让窦妈妈再准备一份给乔家嫡出姑娘的礼物,准备的精细些。” “是。”元信赶忙去找窦妈妈,转身就看到元礼端着茶盏过来了。 “这么快?”傅元令看着元礼问道。 “这边有个小茶房,还有小丫头在那里看炉子,奴婢过去的时候铜壶里的水正烧滚了,义叔早有准备方才也不说一声,肯定是故意逗奴婢呢。”元礼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岔开话,乔家的事情也就不再提,傅义就道:“这宅子还有个好处,后头有个小花园,别看小,原主人打理得很精致,姑娘得空去看看,您一准喜欢。” 傅元令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她现在哪顾得上什么园子,方才忽然想起一事儿,梦中乔尔玉死了。 只是梦里她跟乔家没多少来往,因此并不太知道内情。 但是现在乔家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她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总不能假装不知道。 但是上门跟人家说,喂,你要死了,这不是结仇吗? 第五十三章:乱子大 窦妈妈换了衣裳带着礼物跟拜帖去了乔家,这边傅元令从傅义口中得知眼下上京的形势,跟梦中所见相差无几,心里不由安定几分。 虽然有些事情略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傅义离开去跟傅仁汇合,还要商议这宅子人事安排,还有他购置的田产商铺也得把契书拿来给姑娘收起来,另外这宅子里不小,不知道还要不要添些下人…… 厨房宋大娘是最快安顿下来,带着伙房的人手生火劈柴,眨眼间就烧上了热水,刷干净锅也熬上了汤,小半个时辰就有浓郁的香气慢慢的飘散开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元智就带着仲秋来提热水,连着赶了几天路,姑娘总要沐浴更衣,原以为还要等等,没想到宋大娘已经备好了,连忙夸了几句,叫两个小厮抬着送去了正房。 宋大娘得意地扬扬眉,瞧瞧,她不跟来能行吗?姑娘哪里能离开她。 傅元令的院子是后院最大的一处,也是居中的正院,五间的地面十分的宽敞,左右还有两个小耳房。 这宅子当初就是带着家具一起折价卖的,一水的老红木,只看包浆跟工艺就知道是好东西,跟潞阳府他们家那一套比起来也不差。 明间也就算了,但是寝室傅元令还是让几个丫头重新收拾了,她更习惯自己喜欢的花样跟香气。 “姑娘,这是库房的账册,已经把东西都核对过入库了。”元智抱着几本账册,手里还提着一串钥匙进来。“把后院倒座的那几间大屋子做了库房,义叔提前修整加固过,牢固的很。” 傅元令没看账册,又看着桌子上的几把钥匙,就道:“一起收起来吧,这些东西很快也能用上了。” 元智闻言就低声说道:“这些也要用啊,都倒腾出去,那姑娘手里没点东西傍身怎么行?” 傅元令就是要把明面上的东西都倒腾干净,将来傅家真的找上门,就让他们看看,她很“穷”,无利可图。 只是这些就不能说的太明白,只看着元智笑,“总归少不了你们的月例,瞎担心什么。” “姑娘,您这说什么呢。您把我卖了换银子,奴婢也二话不说的。”元智哼了一声,“我知道最近府里用钱的地方多,又是买宅子,又是安顿人,只是姑娘别太大方,给自己留点后路才好。” 傅元令笑着听了几句,起身往净房走,“去洗漱吧。” “哎。”元智也不唠叨了,忙拿了东西跟上。 还没到净房,就遇上了从乔家回来的窦妈妈。 窦妈妈忙给姑娘行礼,身后的仲春还提着个大红填漆三层的食盒,“姑娘,这是乔大太太给您送的西北那边的吃食,说是让您尝尝鲜。” 傅元令点头,“乔大太太可好?” “瞧着似是有些不太妥,脸色发黄,人也没什么精神。乔大太太说这几日暂不得空,过几日请姑娘过府喝茶叙旧。”窦妈妈回道。 傅元令微微蹙眉,“乔大太太生病了?” “瞧着也不像。”窦妈妈叹口气,“奴婢回来时候的,听着乔家几个碎嘴丫头说好像西北那边大姨太太什么人要来,应该是为这个烦心。” 说到这里怕是大姑娘不明白,低声说道:“乔家大爷的那个大姨太太格外得宠,生了两位少爷一个姑娘呢。” 有底气,敢叫板! 商户人家不比官家嫡庶那么分明,所以也就乱子大。 第五十四章:买下隔壁 傅元令听了一耳朵也没多上心,毕竟到底是乔家的事情,两家的交情还没到伸手管人家家事的地步。 何况,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小姑娘,安分守己自然是最好的。 接连几日赶路,傅元令确实很累,晚上宋大娘特意给她炖了汤,热汤下肚早早的就睡下了,这一夜难得安枕,什么都没有梦到。 *** 九皇子府。 裴秀苦着脸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夜晚的小凉风嗖嗖的刮过他的脖子,看着屋子里亮着的灯,不由得叹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丝声响,裴秀头也没回,直接说道:“大晚上别吓人,你怎么来了,有事儿?我可劝你一句,殿下这会儿心情可不好,你可别撞在枪尖上。” 来人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张脸无出奇之处,扔在人堆里保管不出挑。但是当他那双眼睛凝视着人的时候,就会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跟你不一样。”杨叙嗤笑一声,说完转身进门,留给裴秀一个潇洒的背影。‘ 裴秀:…… 嚣张什么? 呵。 想想也有点不是滋味,他就想不明白傅姑娘怎么就对他们主仆爱理不理的,虽然说不知道他家殿下的身份,但是怎么也能看出他们殿下不是一般人吧? 而且又有救命之恩,若是真的有了交情,这以后岂不是好事一桩? 他的的确确感觉到傅姑娘对他们有点避之不及的样子,他都觉得有点怪怪的,殿下心情能好才怪。 毕竟特意巴巴的给恩人送消息去,结果呢? 瞧人给嫌弃的,啧啧,也是可怜。 他们殿下一向是给人看脸色的,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的脸色? “殿下,宅子已经买下来了。”杨叙身后将一张地契拿出来,双手恭敬地平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的宫灯并不明亮,肖九岐懒散的靠在榻上,闻言眼睛都没抬一下,只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地契捏住一角拿过去。 锋锐的五官隐在微暗的烛光中,肖九岐扫一眼地契,满意的点点头,“你带着人先把地方收拾出来,以后就在那边住。” 杨叙顿感意外,很快就收敛起脸上的异色,低声回道:“是,那属下这一队人马都住那边?” “不用,你看着安排。”肖九岐慢腾腾的开口,顿了顿才说道:“傅姑娘不知道房子是谁买下的吧?” “傅家人刚到上京,对周遭都不熟悉,只怕不太会关注周遭房屋易主的事情。不过,属下也已经叮嘱屋主,他不会乱说话的。” 杨叙实在是不明白,殿下为什么非要买下傅家隔壁的房子。 “傅家今日安顿好了?” “是,傅姑娘已经抵达上京,还没安顿好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就带着礼物去拜访了乔家。”杨叙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丝毫个人色彩。 “哪个乔家?”肖九岐一时想不起来上京勋贵哪家姓乔。 杨叙道:“是西北大行商乔家。” 今年冬天还给他们殿下送碳敬,足有两万两银子,结果他们殿下上了趟街,转眼装银票的荷包就被偷走了。 第五十五章:死要命 这买宅子的钱,还是殿下从皇上哪儿抠来的,不然哪有钱。 穷到这份上,也是皇室中头一份。 肖九岐想了想才想起来乔家是哪一家,“乔家跟傅家有往来?” 杨叙停顿一下这才说道:“来往不多,傅家老太爷在的时候,跟乔家有生意上的交往,到了傅太太时生意上的来往就少了很多。这次傅家在上京买房,乔家不知为何居中牵线。” “去查。”肖九岐嗤笑一声,“查的清楚点。” 傅元令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背着傅家这么一份产业,难免令人眼红。 不管怎么说,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得多照看几分。 就是那张脸实在是有点臭,人不大,脾气不小。 哦,还敢给他使脸色吃闭门羹。 想想又生气了,看着杨叙也烦,摆摆手把人撵走了。 杨叙出了门,就看到裴秀还在屋檐下坐着,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俯视着他,“聊两句?”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裴秀拒绝,这厮主动找上门,八成没好事儿。 这就是个不见阎王不伸手的主儿。 别人死要钱,他是死要命。 要别人的命。 “潞阳府傅家到底怎么回事儿?”杨叙完全不管裴秀的脸色,蹲下身子看着他,“我查到点东西,也许你感兴趣。” 裴秀暗骂这人狡猾,假装不在意,混不吝的开口,“我一点也不感兴趣,赶紧滚吧。” 杨叙挑挑眉,慢慢的站起身,“行吧,虽然我查到平宁伯府那边,但是既然不感兴趣就算了。” “哎,你等等。”裴秀坐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拦住杨叙,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真行。” 杨叙扬眉,“聊不聊?” “聊!” 他还能怎么办? 有关傅元令的事情,最近都要格外上心,谁知道他们殿下什么时候就问一句,万一被问个底掉,他怎么办? “平宁伯府什么事情,你仔细说说。”裴秀问道。 “这个不急,你跟殿下对傅家的事情这么上心,就因为救命之恩?据我所知,当时虽然被压在雪下,但是藏身马腹之下,就算是傅姑娘不出手,你跟殿下早晚能脱身。”杨叙道。 裴秀:…… “你并未在场,只是想当然,当时确实挺危险。”裴秀面色不太好看,抿抿唇才说道:“我们身上还有别的伤,挺不了多久。” 杨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把抓住裴秀的领子,“你找死?当时那种情况为什么不送信与我?” 裴秀一把打开杨叙的手,冷笑一声,“你装什么大头蒜,殿下行踪泄露引人追杀,谁知道奸细是哪个?” 杨叙闻言看着裴秀,忽而眉眼上笼上一层邪气就笑了,“对,你说的没错。” 裴秀看着杨叙的脸,深吸口气,“行了,你跟我较什么劲儿。现在能说平宁伯府的事情了?” “平宁伯府想要拿着傅家的财产为三皇子铺路。” “什么?”裴秀惊呼一声,转瞬骂道:“难怪啊,难怪,竟然是这样,我就说好端端的十几年不出面,忽然要认什么女儿。” 王八蛋! 第五十六章:越来越糊涂 杨叙盯着裴秀的脸,看到他眼睛里的愤怒是真真切切的,不由得微微皱眉。 裴秀却没察觉杨叙大量的目光,道:“这事儿你跟殿下说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说?” “三皇子……” “三皇子如何与殿下何干?裴秀,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裴秀闻言脸上就带了几分怒气,对上杨叙冷漠的目光反而笑了,“你信不信,这件事情说给殿下听,殿下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那就不要让殿下知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的事情?杨叙,你这话糊弄傻子呢?”裴秀起身,大步进了室内,没再打理杨叙。 杨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 傅宅。 接连几日傅元令忙得脚不沾地,安顿下来后要紧的事情就是查看傅义买下的商铺跟田产,不得不说傅义的眼光确实不错,戚若重跟着看了一圈下来,简直是比傅元令还要兴奋。 到了第三日,卢家就有拜帖送上门,接了帖子,傅元令就想起卢守义说过的话,不由得摇头一笑。 看来卢守义的长子,真的是把他父亲的话听进了心里,自己这边刚安顿下来,那边的帖子就送到了。 帖子是卢承毅的妻子蓝氏身边的管事妈妈送来的,客气又亲近的叙了旧,然后又委婉的询问了上门拜访的事情。 别人可不见,但是卢家不行。 因为自己是个孤女,卢承毅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好自己过来,但是他妻子出面就要妥当的多。 她提笔写了回帖,定了明日请人上门做客。 “姑娘,乔家大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求见。”元礼掀起帘子快步走进来回道。 “把人请到小花厅去。”傅元令搁下手中的笔说道,将回帖封好转身递给元智,“你亲自走一趟卢家。” “是。”元智双手接过回帖,这才躬身退下。 这边元信带着仲夏抱着出来放在榻上,上前扶着姑娘的手道:“姑娘,先更衣吧。” 傅元令伸开胳膊由着元信跟仲夏给她更衣,看着仲秋问道:“之前你说的事情还没说完,接着说。” “是。”仲夏点头,“门房说咱们隔壁的宅子今儿个格外的热闹,好像住进来些不太寻常的人,瞧着就像是练家子。他心里有点没谱,就让奴婢跟姑娘回禀一声。” 傅元令蹙眉,“仁叔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呢。”仲夏摇摇头。 傅元令上回拜托傅仁寻找护院,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不顺利,如果不能招募些可靠的人,她就只能另想别的法子。 “你去找仁叔,就问他我让他做的事情有回信了没有。”傅元令抬起头,让元信给她系上扣子,看着仲夏叮嘱一句,“若是仁叔说事情不顺,你让他得空来见我,我有事情吩咐。” “是。”仲夏蹲身行礼忙转身去传话了。 “姑娘,行了,您看看这身怎么样?”元信笑着问道,“虽然是在孝期,但是见外客还是要体面些好。” 第五十七章:傅家姑娘了不得 乔大太太出身西北大家族魏氏,身边的管事妈妈也颇为气派,酱色的对襟长袖褙子,墨蓝的马面裙,乌黑的头发梳了个大圆髻,手腕上挂着个赤金的圆镯子,笑盈盈的笑容挂在脸上,十分得体。 小花厅坐着喝茶的贺妈妈,瞧着一道人影前呼后拥的进来,就忙放下茶盏起身,抬头就看到一小姑娘走了进来。 首先入目的就是那凝脂一般的雪肤,只是略显苍白,隐隐透着一股病容。想来也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失祜,想来也是可怜。 再细细打量,就见这位傅姑娘清雅绝姿,姿容秀丽,眼下年纪还小,再过两年长开来,只怕不知怎生貌美如花了。 因着在孝期,傅姑娘只穿着玉白的袄子,白绫长裙覆着脚面,行走间露出几分蜀绣做成的软底绣鞋,让她瞧着不免心头一跳。 乔家在西北那也是大户人家,但是家里的姑娘可没有奢靡到鞋子都用蜀绣,她眼睛尖的很,还看到鞋尖上缀着颗珍珠。 因着这鞋子,她不动声色的再打量傅元令的穿着,玉白色潞绸雁衔芦花偏襟袄子,小竖领用了沉香色,碧玉纽扣沿着脖领扣下来,衬的那玉白色颜色更润更透。 下着一条看似普通的白绫裙子,但是细细看去那裙摆间带着些许的暗色云纹,行走间宛若碧波荡漾煞是好看。 要知道同色的裙摆上要绣出这样的暗纹,可要比那些描花刺绣的花纹难多了,非手艺好的绣娘不能出活儿。 贺妈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尤其是她自幼就跟着她们太太,不管是在魏家,还是后来跟着太太嫁到了乔家,说实话他们这样行商出身的大商户,有时候真的比那些勋贵之家见过的好东西更多,更广。 孝期里傅姑娘没带什么首饰,但是就这一身衣裳,她大约估摸下没个百余两下不来。 都说傅家老爷子跟傅太太先后过世,傅家那就是巨浪击打过后的破船,但是她这瞧着可一点都不像。 “奴婢给大姑娘请安。”贺妈妈上前屈膝行礼,眉眼间不带丝毫瞧不起孤女的意思,甚至于神态间有些恭谨。 傅元令在上首座下,细细打量贺妈妈一眼,早有窦妈妈上前把贺妈妈扶起来,她笑着说道:“乔大太太可还好?照理说我一个晚辈该亲自上门拜访,只是如今我有孝在身,倒不好前去叨扰,望乔大太太不要责怪才是。” 贺妈妈听着傅家大姑娘开口,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几分小姑娘的稚气,但是言语间却又十分的熟练大方,显然是对于这些交际驾轻就熟。 她心里不由得松口气,亏得她没有做什么轻浮的举止,看来这傅家姑娘可比外面传的要厉害,要沉稳。 “大姑娘说笑了,我们太太原想着前儿个就来拜访,只是身体不适,今儿个特意让奴婢前来跟大姑娘禀一声,三日后还请大姑娘过府一叙。”贺妈妈神态越发的恭敬开口说道。 傅家大姑娘很知礼,身上戴孝贸然去别人家很惹忌讳,先派人前去询问,主人家允了这才上门,就这份细心周到,一般小姑娘在她这年纪哪里能做到。 第五十八章:真是蠢 实在是两家的交往不多,也没多少可聊的,聊了几句贺妈妈就走了。 傅元令让窦妈妈去送送,自己则想着贺妈妈方才的举止,到底是大商户出身的下人。又想着乔大爷花心,一院子的姨娘妾室,这位乔大太太都能拿捏得住,正室的位置稳稳地,她身边的人果然也很不错。 贺妈妈的态度代表着乔大太太的态度,看来乔大太太对自己很有些亲近的意思。 就为当初自己庄子上的人对乔家的援手? 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等见了人也就知道了。 乔家的事还要缓一缓,她得先准备卢家上门的事情。 她对蓝氏不怎么了解,毕竟这位当年嫁给了卢承毅之后,没过多久就跟着丈夫来了上京城,不知喜好,那就得多做些准备。 卢家跟傅家的关系一向不错,从老一辈儿到下头这一辈儿来往还挺多的。 傅元令自幼跟着外祖还有母亲历练,跟卢家自然是熟悉的,再加上这次商会会长的事情,卢守义又特意给大儿子写了信叮嘱,所以这次蓝氏过来态度上很是亲近。 傅元令亲自在门外候着,看着蓝氏下了马车,笑着迎上去,“少夫人。” 蓝氏是个美得很婉约的美人,带着点江南女子的柔婉,不像是傅元令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她的声音像是自带温度般,落到人的耳朵里格外的柔软。 “傅家妹妹若是不嫌弃叫一声嫂嫂就是,早些年就想跟妹妹多往来,奈何跟着夫君早早来上京,如今可是好了,终让我遂了心愿。” 当年卢承毅娶妻,她是跟着母亲喝过喜酒的,因此见过蓝氏一面,只是没机会多交。 如今蓝氏提起这一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傅元令抿唇浅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嫂子,咱们进去说话。” 听着傅元令换了称呼,蓝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随着傅元令进了门,看着宅子就叹一声,“没想到这宅子最后竟是妹妹买了下来,当初看中这宅子的人可不少。” 傅元令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语带疑惑的开口,“是吗?我竟是不知道这事儿,这宅子还挺出名不成?” “你刚来上京不知道这些也是有的,这宅子主人倒不是很出风头,就只这宅子的位置很令人觊觎。这里前头可是挨着乔家,这几年乔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跟皇家也搭上了线,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跟乔家走的亲近。若是买了这宅子,岂不是近水楼台。”蓝氏说着也有点感叹,哪想到上京这么多人暗中较劲,最后却被傅元令得了。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傅元令听着却有些心惊,因为这都是梦中不知道的消息。 梦中的自己进了上京,就被傅家圈在平宁伯府,很少会出来见以前的旧识,这些商户之间的消息就更没了踪迹。 当初她进了平宁伯府,知道勋贵人家瞧不起商户,她也不想她那便宜爹为难被人说嘴,生意上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放下。 如今想想,梦中的自己真是蠢。 第五十九章:调教的不错 一路走进来,蓝氏就赞叹不已,“这宅子真是不错,等到开了春入夏之后,景致会更漂亮。” “嫂子以前来过这里?” “来过,大家都是在上京的商户,彼此间多数都认识的。”蓝氏直言不讳,家翁让他们夫妻带带小姑娘,她对傅元令的印象很好,也愿意跟她多交往。 更不要说傅元令在潞阳府卢家争夺商会会长的事情上出了大力,他们应该的。 两人也没进屋,就在院子里慢慢的转悠闲聊,蓝氏瞧着温柔腼腆,但是说起话来却是难得干脆利落,有些事情都不需要傅元令主动开口问,自己就给她说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如今上京商户的大体情况更是言无不尽,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她最初想着,俩家是关系不错,但是不至于人家这么掏心掏肺的指点。 “妹妹来了上京,这里不比潞阳府,以后还是要多谨慎些。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你置了些商铺。”蓝氏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若是有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商户之间也是划分地域姓氏的,这里头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就怕傅元令年轻气盛,一头扎进来不顾轻重意气用事。 听出这话里的关切,傅元令引着蓝氏入了后头的小花园,只是现在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几丛迎春花开的正好。 俩人在水边的小亭子里坐下,元礼等人立刻送了热茶点心上来,还点了个火盆取暖。 蓝氏不动声色的打量,心里暗暗点头,别的不说傅家这些下人调教的不错。 傅家只剩傅元令一个孤女,那些老家族的下人有些仗着跟着主家几辈人资历深,欺负主家少主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是傅家她一路走进来,竟是丝毫没察觉这样的情形,也是让人很意外。 除了说傅家的下人都很忠心之外,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傅元令绝对不是面上看着的小姑娘这么简单。 想想也是,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助家翁夺得会长一席的事情,又岂能真的是不知人间事儿的小姑娘。 傅元令笑着颔首,“若是有需要,届时一定上门麻烦嫂嫂。只是眼下我也只想先为母亲守孝,并没有过多涉足生意的想法。”说完一顿,“何况眼下在上京置下的几间铺子也够我花用。” 蓝氏心中感慨,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也好,等你在上京多带些日子,慢慢的熟悉起来,再去想做生意的事情也不急。” 若是别家的姑娘,可能就守着祖上传下来财产关起门来过日子。 但是傅元令绝对不是,她自幼就被傅家老太爷带着进出,手把手的教她,后来又被傅母带着历练,傅家到她手上,是不可能关起门来不做生意的。 “那你想好开铺子做什么生意了吗?我这里倒是有些门路,你需要的话我介绍给你。” “那倒不用,就几间铺子而已,都有我家大管事打理,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要他做什么。”傅元令轻笑出声,又看了蓝氏一眼,总觉得这话里有点深意。 第六十章:自家出了耗子 想起傅家那几个大名鼎鼎的管事,蓝氏没忍住也笑了,“倒是把他们忘了,当初在潞阳府的时候,我可就听说傅家几大管事的威名。” 当然,现在也知道了傅元令一出手就把管事们变成家奴的事情,当初消息传到上京的时候,她夫君连连感叹,若是傅元令身为男子,怕是商场上的一个劲敌。 要知道傅家跟别家不同,别家培养大管事多是从家生子奴才里挑选,忠心,可靠,好拿捏。 但是傅家的大小管事多是从外头礼聘来的,傅老爷子颇有手段,家里的管事不少被挖墙脚的,但是很少有人跟傅家有了契约,转身背契转投别家的。 可是,傅老爷子走了,傅母也过世了,傅家那群管事多少人眼馋,哪知道还不等下手,傅元令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动声色的就把人收服了。 傅元令笑的真情实意,“以后他们可少不得要跟嫂子家打交道,到时候可要多照顾几分。” 这就是两家要合作的意思,蓝氏得了准话,心头也欢喜,回去能跟丈夫交差。 小姑娘真是个剔透人,知道她想听什么话。 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我真恨不得儿子早成年,把你拐回去当儿媳妇。”蓝氏虽有几分玩笑的意思,但是这话也有几分真心。 商户人家要是能娶个这么厉害的儿媳妇,那可是家里的福气。 他们商户没有那些勋贵官宦人家的臭毛病,挑个媳妇要看出身。 中午傅元令留了饭,蓝氏也没推辞,俩人去了小花厅入席,还拿出珍藏的果酒小酌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蓝氏跟傅元令更亲近了些,低声跟傅元令吐露一个消息,“如今你跟乔家前后街住着,这都成了街坊,以后打交道的地方肯定多。你心里可要当心些,如今乔家不太平。” 傅元令心头一惊,没想到蓝氏忽然吐出这么一句,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求教道:“嫂嫂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好歹多叮嘱我几句,免得我无意得罪人。” 就喜欢傅元令这份畅快。 蓝氏点点头,“上京乔家这边的生意一向是乔二爷在打理,后来在上京得罪了人出了点事儿,乔家那边就换了乔大公子过来。” 这个消息傅元令已经知道了,她静静听着没打断蓝氏的话。 “这乔二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从上京回了西北,听说心里记恨乔大公子,转头就跟乔大爷跟前的大姨娘搭上线,劝说了乔大爷让孙大姨娘带着儿女来上京帮乔大公子的忙呢。” 蓝氏说到这礼嗤笑一声,“说是来帮忙,到底来干什么谁又不知道。” 傅元令瞬间就想到了乔尔玉身亡的事情,脸色一时间有点不太好看,不然好端端的养在家里的姑娘,怎么就突然出了意外。 要是意外就算了,但是乔家这样的大商户,跟在姑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少说也有五六个,这么多人盯着怎么就能出意外。 除非……自家出了耗子! 第六十一章:走错路 傅元令有些头疼,没想到来到上京还没跟平宁伯府有什么牵扯,倒是别的事情一桩一桩的找上门来。 “多谢嫂嫂告知,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傅元令是真心实意道谢了,若不是蓝氏提点,指不定后日去乔家做客,无意中说错什么话这不就得罪人了。 蓝氏越看傅元令越喜欢,越看越心疼这小姑娘,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也没个亲妹子,一眼看到妹妹就喜欢亲近的很,妹妹不嫌弃,日后咱们多多来往就是。” 亲妹子没有,她不省心的爹给她生了不少庶妹,一个个小肚鸡肠弯弯绕她一个也不喜欢。 “嫂嫂待我这般好,我自然是愿意的。”傅元令也喜欢蓝氏的爽快。 有些人就是投缘,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交朋友。 有些人天生不对盘,再怎么假装也不是一路人。 蓝氏从傅家走的时候天色不早了,还带走了傅元令给她准备的潞阳府的土仪,不算多珍贵,胜在真心实意。 “姑娘,卢少奶奶说的乔家的事情是真的吗?要是真的,那可真是……”窦妈妈有些忧虑,若是真的,去做客的话,就得万分小心了。“那还要不要去乔家做客?” 一旁的元礼听了,就开口说道:“妈妈,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失信于人,以后姑娘还怎么见乔大太太?再说,那乔家的大姨娘还没到上京呢,难不成就为着她,以后姑娘都得避着乔家?那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不过是一个姨娘,就算是受宠,那也还是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还要我们姑娘避着她,多大脸?”元智也不高兴了。 窦妈妈闻言觉得也对,但是还是担心,就道:“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咱们姑娘清白的人跟着掺和什么,我这不是担心。” “那乔大太太帮着姑娘买了宅子,上门道谢是礼数,怎能不去?妈妈,您就是太小心了,就是那姨娘到了上京,见到咱们姑娘都得问声好呢,您怕什么。” 虽说商户家不太重视嫡庶,但是也只是不太重视,并不是没有。 傅元令在一旁看着她们斗嘴,也觉得有意思,听到最后笑着说道:“妈妈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窦妈妈叹气,她知道自己这性子就是太小心,大半辈子了也改不了了,不如元礼几个有冲劲。 她就是担心,怕姑娘走错路。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是一说。”窦妈妈道。 傅元令点头,“妈妈一心为我,我怎能不知,放心吧。” 窦妈妈就高兴了,她是怕姑娘觉得她烦,听着这话心里偎贴的很,喜滋滋的带着小丫头去收拾东西。 窦妈妈一走,元礼两个也笑了,看着姑娘就道:“窦妈妈是怕姑娘不要她了。” 傅元令就看了元智一眼,元智忙做个鬼脸,“我知道窦妈妈对姑娘最忠心,就是太本分了,我想着姑娘既然来了上京,肯定不会像是在潞阳府那样,咱们都得跟着姑娘走,说不得也得变一变。” 是啊,她们都要跟着形势变,窦妈妈不改变,跟着自己会越来越吃力,也会越来越不开心,早晚生矛盾。 第六十二章:要她们好好的活着 这一晚难得傅元令又做梦了,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在平宁伯府住过的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是真的小,不要说比在上京刚置下的宅子,就是比在潞阳府的都要小很多。 打从她出生,就没住过这么逼仄的地方。 可是,平宁伯府人太多了,就她住的这个小院子,也是这一辈儿的姑娘中最大的,就连傅宣祎住的地方都要比她小一点。 所以,梦中的自己对于这个住处虽然不习惯,倒也没有觉得委屈。 满足感都是比较出来的,平宁伯府在这一点上一向很会浮与表面的做给人看。 梦中元礼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煞白的对她说,“窦妈妈出事儿了,被老夫人摁在院子里打板子,姑娘您快去看看吧。” 梦中的傅元令急匆匆的往傅老夫人的院子赶,可还是晚了一步,到了的时候窦妈妈已经没了气息,后背到两股间全是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趴着的板凳流到地面上。 刺的她眼睛疼。 傅元令猛地坐起身来,一身的冷汗,那鲜红的血,让她几乎窒息。 那种感觉还在心头沉浮,真真切切的好像窦妈妈真的又失去了一次生命。 “姑娘,是要喝水吗?” 元智的声音隔着帐子传了进来,傅元令就看到她起身拨亮了角落的灯,提起茶壶倒了杯水过来,隔着帐子开口。 傅元令伸手掀起帐子,接过茶盏一口灌了下去,茶壶是放在续了炭火中空铜桶中,即使半夜拿出来入口还有些温热。 “姑娘,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元智掌着灯看到姑娘一脸的冷汗,惊得叫出声来。 也顾不得别的,连忙转身出去到茶水间提了热水过来,倒入铜盆中浸湿了帕子给姑娘擦脸。 这么大的动静,茶水间的仲夏也跟着来了,俩人搭着手,服侍着傅元令又换了身衣裳,这才重新躺下。 折腾一下,傅元令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但是看着仲夏跟元智偷偷打呵欠,还是又重新躺回去,“你们也休息吧,我没事了。” 仲夏又回到茶水间看炉子值夜,元智有些担忧看了姑娘一眼,这才落下帘子,想了想把铺盖从外间搬进来,直接放在脚踏上铺好,这才躺下去。 傅元令看着自己床边脚踏上的元智哭笑不得,知道她担心,也就没赶她走。 自己一个人顶着帐子顶发呆,拨暗了的灯光下,帐子顶的花纹都看不清楚,脑海里全都是窦妈妈毫无生气的尸体。 每每想起,总觉得浑身发颤。 时时警告自己,不能走梦中自己的老路。 她要带着她们好好活着,一个个鲜亮的活着。 算算时间,平宁伯府应该会再派人去潞阳府了,到了地方就会发现她已经不在潞阳府。 等到他们查到自己到了上京的住址,少说也得有个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刚好能喘口气布置一下。 只是时间还是太赶了,她还缺少最重要的信得过的护院。 仁叔那边还得催一催,亡命之徒才好,这样没有退路的人,得到一份安稳的差事,才会拼命想要留下来。 他们会拼命护着她,而她需要这样的人。 第六十三章:见面礼 转瞬就到了乔家做客的时候,乔家的宅子跟傅家的宅子虽然是隔着一条路的街坊,但是两家院内的布置却截然不同。 乔家从西北而来,更喜欢屋宅宽阔大气敞亮,所以整个乔家的布局看上去特别的宽广,不像是傅家买来的宅子带着几分江南山水的精致婉约。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乔大太太穿着宝蓝妆花通袖袄儿,墨绿缎裙,外头套着貂鼠皮袄,头上珠翠环绕,却不显俗气。容长脸丹凤眼,沉下脸时特别有气场,一旦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宛若春暖花开。 乔大太太看到傅元令一把抓着她的手,先叹一声她母亲的离世,“我跟你母亲也算是相交多年,只可惜相距太远,她的丧仪都未能亲自参加,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傅元令听着乔大太太提及母亲,又听着话里的亲近,就道:“母亲生前也跟我提及伯母,也长叹息不能时时亲近。” 乔大太太闻言眼尾就扬了起来,轻声笑道:“你母亲素来是个要强的性子,那年我们两家在湖州遇上水匪,偏两家的男人都不在,我跟她外强中干强撑着把人吓退了,自那回后就惺惺相惜。” 傅元令颇有些惊讶,“我竟没听母亲提及此事,伯母跟我母亲当真是女中豪杰。” 乔大太太畅快的笑了,细细打量傅元令,“你还是长得像你母亲多些,这性子也像,我喜欢的紧。” 续几句通家之好,再想想陈年往事,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乔大太太带着傅元令直接进了内室,没有去花厅待客,这就显亲近之意了。 进了门,就发现屋内还坐着一少女,白绫袄儿,蓝缎裙,罩一件藕荷色遍地金比甲,看到人进来立刻起身,神色有点怯怯的。 乔大太太就对着傅元令说道:“这是我跟前的玉姐儿,小你一岁,不嫌弃叫一声妹妹就是。”说着就看着乔尔玉,“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傅家姐姐,快来见人。” 乔尔玉闻言面色微红,眼前的姑娘紫绫袄子,鹅黄挑线裙子,外头穿一件白狐皮大氅,脸白如玉,颜若朝华,如花树堆雪,秀丽绝俗。 乔尔玉一眼就看呆了,竟没能回过神来。 乔大太太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推女儿,“知道你傅家姐姐生的好,你也不能如此失仪看呆了去。” 乔尔玉回过神脸色爆红,却还是呐呐说道:“傅家姐姐真好看。” 傅元令没想到乔尔玉竟然是这样的性子,又想起她的结局,心中难免唏嘘,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好人,却偏生没好下场,令人心堵堵的。 “玉妹妹也好看。”傅元令上前一步看着乔尔玉抿唇一笑,“我既然应一声姐姐,就该给个见面礼的。” 说着傅元令就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伸手塞到乔尔玉的手中,“妹妹别嫌弃,改日我备一份正经的见面礼给妹妹,今儿个这个妹妹拿着玩儿吧。” 赤金拉成细细的丝,十根一股,十股交叠缠起来,中间还穿了米粒大小的珍珠镶嵌其中,乔大太太扫了一眼,眼神就是一变。 第六十四章:救命之恩 “这瞧着是恒瑞金行老工匠的手艺,这可难得,听说那老金匠已经不再出手接活儿了。” 金镯子不稀罕,稀罕的是这份手艺难得,而且上面镶嵌的珍珠虽然不过米粒大小,却颗颗浑圆,品质如一,就这么一个镯子值钱不说,关键买不到。 傅元令笑眯眯的说道:“别人的活儿不接,自家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乔大太太吃了一惊,没想到恒瑞金行竟是傅家的产业,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而且听着傅元令这说话的底气,分明是对家里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比自己姑娘大一岁,再看看自家姑娘跟人比起来,简直不能看。 “既是这样,那就不客气了,玉姐儿收起来吧。”乔大太太爽快的开口。 这样的痛快也让傅元令觉得很舒服,又听着乔尔玉跟她道谢,她看着她眉眼间的欢喜不似作伪,心里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以后咱们可就是前后街的街坊了,我跟你母亲也算朋友,以后你常来伯母这里玩儿。”乔大太太让傅元令坐下笑着开口说道,“玉姐儿性子腼腆,你多来还能带带她,可真是愁死我。” “伯母莫要这样说,我跟妹妹不一样,我们家到我单传,家里的担子要担起来,这才不得不抛头露面。妹妹上有父母健在,下有哥哥庇护,将来必然是锦绣如花的前程,您不用担心。”傅元令笑着回了一句。 这话一出,乔大太太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收,看着傅元令,“话说这里,伯母也问你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来上京,傅家的根基在潞阳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若是真有事情你且说来,伯母不会袖手旁观。” 傅元令愣了一下,没想到乔大太太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她直言相帮,而不是视而不见。 看来,她跟母亲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几分情谊。 想了想,傅元令酌量着说道:“我也是没办法,都是些家事,不得已而已。” 生父的事情,她现在还不想多说,毕竟平宁伯府那边知道自己到了上京,还不知道后续会如何。 能不跟他们扯在一起,她一个字都不想提。 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似有难言之隐,只以为她是在潞阳府被排挤,毕竟失了长辈庇护,看着她一个小姑娘 欺负上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乔大太太想到这里脸就黑了黑,握着傅元令的手就道:“既是这样离开潞阳府那就离开了,到了上京,只要伯母在一日,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伯母……”傅元令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就算是乔大太太跟她母亲有些交情,但是绝对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有的话,她母亲一定会告知她,但是没有。 可是乔大太太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心里难免有些狐疑。 看着她这样子,乔大太太轻轻一笑,“你这孩子,做了好事儿都不记得。我那长子,可是受了你们傅家的救命之恩。” 傅元令:? 还有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第六十五章:不至于吧 看着傅元令一脸懵逼毫不伪装的样子,乔大太太就觉得这孩子秉性纯直,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去年冬天,安易带队南下,回来的路上被歹人伏击受了重伤,多亏傅家田庄的管事送了伤药,这事儿你不知道?” 傅元令知道,但是那不是乔家卖给他们棉花,然后顺便送了点伤药而已,怎么就成救命之恩了? “田庄的管事倒是回禀过,当时收了些棉花,那管事顺便送了点伤药,万万不敢说救命之恩,伯母严重了。”傅元令连忙说道。 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并没有领下这救命之恩,反而出言开脱,越看越喜欢,就道:“那是你们不知道,当时安易他们被歹人追杀,受了伤也不敢直接找郎中医治。当时安易的情况很不好,你们家管事送去的真是救命的药。” 傅元令默了,这样……也行? “不过是凑巧,而且当初那些棉花傅家也是受益,伯母以后不要再提救命之事,当不起。”傅元令可不能领了这救命之恩,不过是凑巧而已。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尔玉闻言忽然开口说道:“傅姐姐,我娘说的是真的,我哥当时真的命都要没有了。后来哥哥说傅家管事送去的伤药都是最好的,真的能救命的。” 傅元令哭笑不得,这娘两个非要给她安个救命的名头,她只能说道:“伯母,玉妹妹,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说了,我这受之有愧,不然以后我还有何颜面过来,当不得,当不得。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能说乔家大哥命有福气,当时有魄力卖了棉花,我家管事得了便宜,这才想着送了伤药,只能说是乔家大哥施恩在前,得报在后,应该的。” 乔大太太真是越听越喜欢,越看越喜欢,拉着傅元令的手不放,“你这孩子真是心善,施恩不望报,难得。” 傅元令也是唏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难怪乔大太太对她的态度特别好,如此一来,有了这一份牵绊,关系倒是真的能多亲近些。 “安易还没回家,知道你今儿个要来,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多留你片刻,等他回来亲自跟你道谢。”乔大太太坚持要留傅元令用午饭,甚至搬出儿子来。 傅元令推拒不易,只能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千万别真的放在心上。” “要的,我哥哥说本来他该亲自上门,只是不太方便,这才只能等姐姐上门。”乔尔玉替哥哥说了句好话,“傅姐姐,你别走,不然哥哥回来肯定会难过的。” 傅元令:…… 难过什么? 就为道个谢? 不至于吧。 乔大太太这边她还能坚持推辞,但是对上乔尔玉小兔子一样饱含希冀的目光,她真的没办法了。 这姑娘的眼睛有毒,你看着她都不忍心让她难过。 看着傅元令答应了,乔尔玉一下子就开心了,欢快地说道:“要不是今儿个的事情实在要紧,哥哥都不想出门的。” 傅元令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期盼,只能僵着脸傻笑。 第六十六章:我哥哥很英俊 乔大太太怕傅元令不自在,就索性自己借口出去厨房看看菜,让女儿陪着傅元令说话。 乔尔玉等母亲一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傅元令,“傅姐姐,你去过很多地方吗?我常听母亲跟哥哥夸赞你,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傅元令:…… 这姑娘说话总有种让她无法接话的味道。 “也没去过很多地方,不过是跟着长辈就近走走看看自家生意而已。” “姐姐肯定骗我,我可听说你打小就跟着傅老太爷,是傅老太爷亲自教养长大的。我就没这样的好福气,我祖父不太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我们家的姑娘都要规规矩矩的养在家里。” 傅元令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傻白甜,她们才第一次见面,真的,这样的话怎么能轻易出口。 不过,看着乔尔玉的性子养成这样,大概也跟乔家的家训有很大关系。 “你现在来了上京,只要听母亲跟哥哥的话就好,想要出去也不是没机会。”傅元令安慰几句,想着乔大太太千里迢迢把女儿也带来上京,肯定是想女儿过得更好更开心。 “是哥哥劝母亲带我来,母亲又劝说了父亲,我才能来上京的。”乔尔玉提及哥哥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乔安易…… 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在梦中没少听说乔家这位大公子,是商场上后生可畏的那个,是别人口中的骄子。 只是她没见过他,在平宁伯府的时候多是在深闺过活,毕竟那边不喜她抛头露面。 所以对这位大名鼎鼎的乔大公子也只是耳闻,并未亲见。 只是没想到,现在她刚入上京,就跟这位有了牵连,而且这么早就能遇上,也是有些意外。 “令兄是个好哥哥。”傅元令笑道。 乔尔玉听着傅元令夸赞哥哥,脸上都能笑出花儿来,“傅姐姐,你见过我哥哥就知道,他是个顶好的人。而且,我哥哥可比我这张脸好看多了,我长得像母亲,哥哥却很像父亲,高大英俊。” 不是,大妹子,你这话真的是真心的吗? 你这是埋汰自己就算了,你连自己母亲都埋汰了,让你母亲听到真的不伤心吗? 说起来,听闻乔家大爷生性风流,但是没想到乔家大爷居然比乔大太太仪容更甚,那他当初怎么会同意娶乔大太太为妻? 亦或许,因为这个,才是乔大爷纳妾的原因?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点也不好奇。 “尔玉,你又在说我什么话?” 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让屋子里的俩人一惊,紧跟着乔尔玉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傅元令说道:“傅姐姐,我哥哥回来了。” 傅元令跟着站起来,抬头往门口看去,就看到门帘被一节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来,紧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傅元令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首先映入眼睛的就是一双白底黑帮的缎布鞋,清水布袜,鞋尖上带着些许的尘土,看得出来是匆忙赶路回来,竟也是衣裳都没换直接往后边来了。 第六十七章:来日方长 再往上就看到玄色打着褶儿的衣角,腰间束着缂丝腰带,宽肩窄腰,身材修长,衬的这一身衣裳都多了几分气势出来。 傅元令还未见到人脸,只看身量心里就道了一声此子不俗,毕竟她不是真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梦中经历的一切,像是圆满的复制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接人待物,处事看人,都要比真正的年纪更多几分沉淀跟锐利。 “傅姑娘,在下来的唐突还请见谅。”乔安易正经的弯腰揖了一礼,神态端正毫不轻浮。 傅元令听着这话却有些好笑,明明是在他家,却要说唐突二字,显然这人是真的以礼相待。 大约乔尔玉说的是真的,这人真的要见见自己,所以才这般急切回家连更衣都不曾,就急急地来了后院。 想到这里,再去看乔安易的脸,只见他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常年在外行走,肤若麦色,倒是比那些唇红齿白的美男子多了几分男子的气概跟健康之色。 这才是他们商户家的儿郎该有的仪态气度跟体魄,果然如乔尔玉所言,乔安易比他妹妹……嗯,美色多了。 许是想起这个,她的眉眼就微弯笼上一层暖意,笑着开口,“大公子客气。” 乔安易是个守礼的人,听着傅元令这一句话,这才抬头飞快的扫她一眼。 这一瞧,不免微微一怔,眼前的少女肤光胜雪,双目宛若清泉,此时盈盈带了浅浅的笑意,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生生令人挪不开眼去。 乔尔玉在一旁瞧着哥哥的模样,也是有些吃惊,转瞬又笑了起来,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竟也不肯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傅元令难得觉得有点尴尬,好在乔安易的目光清正,并不令她觉得不舒服,只是俩人到底并不熟悉,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伯母之前跟我说了一二,大公子不必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是傅家的管事无心之举,当不得救命之恩,此事就这般揭过。” 乔安易闻言这才恍若惊醒,面色微微发红,移开眼睛定定神,暗骂自己一声,这才正色说道:“傅姑娘高洁,只是不管凑巧还是有意,我都是受惠之人,也请傅姑娘能理解我的报恩之心。” 傅元令觉得这对母子秉性还真有些相似,她也不想就此事一直纠缠,就直接说道:“既是这样,如果大公子一定要报恩的话,我在上京置了些田地,还缺少些可靠地佃户,若是大公子能引荐些就好了。” 乔安易觉得傅元令是在打发他,救命之恩岂能用区区佃户琐碎之事抵消? 只是看着她神态坚决,他也不好执意违她心意,若是惹了她恼火反倒是错了。 反正来日方长,如今又在他有意之下做了街坊,还怕没机会吗? 于是他顺着台阶下来,神态柔和的开口,“若是佃户之事,还真不能着急,傅姑娘大概不知,去岁上京生了些意外,好些佃户闹事,朝中为此事吵了好些天,若是往外租田,倒不如再等几日。” 傅元令闻言神色肃穆,“竟有此事,我竟是丝毫不知。” 不该这样的,这样的大事,怎能丝毫消息也无? 第六十八章:是不是很没用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乔安易就道:“消息被压了下来,所以知道此事的不多,傅姑娘刚来上京,这样的消息若不刻意打听,确实不会知道。” 傅元令并不觉得轻松,这事儿梦中也并不曾得知,可见梦里的事情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她以后还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才是。 “为何被压下来?”傅元令现在比较好奇这个。 “去岁户部员外郎家的管事被人举告屯田上百顷,扣发佃粮,导致佃户饿死足有一二十口。”乔安易道。 傅元令闻言下意识的接口说道:“户部员外郎却屯田上百顷,这不是监守自盗?” 乔安易闻言细细打量傅元令一眼,方才他故意只说一半,就是想试试这位早有慧名的傅大姑娘,果然没让人失望,他只浅浅一说,她就能想到要紧之处。 这件事情要紧的不是佃户如何,不是那些死了的如何,要紧的就是户部官员监守自盗。 他低眉浅笑,愉悦出声,“是,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情才被压了下来。毕竟若是传扬出去,到底是丢了朝廷的脸面。也正因为这样,上京周遭的佃户都会重新盘查,若是傅姑娘要租佃户还是略等等最好。” 傅元令道了谢,“这可真是个要紧的消息,如此一来只怕不仅是那些佃户要吃亏,只怕……” 像她这样的屯田的人也得小心,没想到入了上京这头一桩事情就不太顺利。 乔安易闻言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傅姑娘所置田地想来也不会很多,若是信得过我,倒不如先挂到乔家名下,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再分开就是。” 傅元令大感意外的抬头看着乔安易,就看他神色和煦的望着她,这人是好意。 但是她并没有遇事靠人的习惯,就道:“多谢大公子好意,只是如你所说傅家田地在上京的确不算多,倒也不用忧心过甚。” 这就是拒绝了,乔安易竟然不觉得意外,毕竟小小年纪能在母丧过后迅速掌控了傅家,若是没些手段跟本事是做不到的。 他只是想帮人一把,傅元令拒绝他也不强求,只道:“既是这样,若是有何消息,我会令人知会一声早做准备。” 傅元令还以为这人肯定又要劝说自己,哪想到这么轻易就揭过,还真是善解人意,如此她就觉得跟这人说话倒是轻松了些。 俩人就上京商事细细谈论起来,乔尔玉对这些毫不了解,坐着也无趣,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还以为母亲在厨房,没想到在小茶房看到她正端坐着喝茶,忙走过去,“娘,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了厨房?” 她这个傻闺女,乔大太太拉着女儿的手坐下,一本正经的忽悠,“去过了,这不是回来了歇歇脚喝口茶,你怎么过来了?” 暗搓搓的打听消息。 “哥哥在跟傅姐姐说上京的事情,我也听不懂,坐着没意思就出来了。”乔尔玉有些沮丧的说道,“傅姐姐懂得真多,哥哥说的话她都听得明白,我却跟听天书似的。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第六十九章:你操什么心 乔大太太闻言心头一酸,伸手抚着女儿的额发,叹息一声,这才说道:“你傅家姐姐与你不一样,你有父母庇佑,有哥哥爱护,她如今既无长辈荫蔽,又无手足依靠,是个可怜人。若是以前傅家不将她好好教养,如今傅家早已经成为别人的口中肉。” 乔尔玉闻言神色戚戚,“傅家姐姐真不容易,娘,那我以后能常常跟傅姐姐玩吗?我很喜欢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看哥哥对傅姐姐也不一样,以前跟别人家的姑娘那是避之不及,可他跟傅姐姐很有话说,我看哥哥笑了好几次呢。” “哦?”乔大太太微微挑眉,“真的?” “真的。”乔尔玉微微红了脸,“要是傅姐姐能做我嫂嫂就更好了。” 乔大太太脸色一沉,“以后这样的话不要随意出口。” 乔尔玉有些发慌,“娘,你不喜欢傅姐姐吗?” 乔大太太摇头,“当然不是,你不知道这里头的干系,若是傅姑娘有长辈这事儿好说,要是傅家没有这样大的产业也好说。偏她既没了长辈又身资颇丰,若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乔家觊觎人家的产业。” 乔尔玉有些茫然,是这样的吗? “可傅姐姐早晚要嫁人,不嫁给哥哥也要嫁给别人,那别人就不怕别人说嘴吗?” 乔大太太嗤笑一声,“总有些人是不顾及这些的。”说着又看着闺女,“这事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在你哥哥面前也不要提,尤其是其他的乔家人面前一个字都不许说。” 乔尔玉被母亲疾声厉色给唬了一跳,讷讷的点头,“我不说,不说。可是,我还是喜欢傅姐姐,为什么就不能做我嫂嫂。” “不过才见了一面,你能了解她多少?人都有两张皮,不看清楚最是愚蠢。”乔大太太很头疼,闺女被家里老太太故意给养成这样的性子,她以前在家里不好跟婆母顶着,如今越看越头疼,“再说,你哥哥要是真的有什么想法,自己会想办法的,你着什么急。” “我怕母亲不同意。” “你哥都不担心,你操什么闲心。” 乔尔玉:…… 深切感觉到了母亲的恶意,呜呜呜。 午饭很是丰盛,到底是商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午饭乔安易也一起上桌,席间有乔大太太在,几个人说话间更是轻松惬意了几分。 小酌两杯后,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笑的慈和,“我跟你母亲也称一声姐妹,你跟安易再这么生疏的称呼彼此也不是回事儿。你若是不介意,以后叫一声哥哥,安易也唤你一声妹妹如何?” 傅元令能感觉到乔大太太的善意,再加上她叙的是跟母亲的情谊,而不是傅家跟乔家的情谊,这就有天大的不同,她就点头,“那元令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还请乔大哥多多指点。” “元令妹妹发话,做哥哥的自然不敢不从。”乔安易耳梢微微发红连忙拱拱手应了一句。 傅元令听着这一声元令妹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乔尔玉这下高兴了,立刻挽着傅元令的胳膊说道:“令姐姐,那我以后能常去找你玩吗?” 傅元令很喜欢这个心性简单的女孩,点头道:“如今我还在守孝,寻常不出门的,你若是想去只管去就是。” 对面的乔安易闻言,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第七十章:损失惨重 午饭过后,傅元令就起身告辞,乔尔玉还有点依依不舍,乔大太太似是不经意的说道:“虽然是前后街,不过还是小心些,让安易送你回去吧。” 傅元令笑着拒绝,“跟着一大群丫头婆子,就这么两步路没事的,伯母不用担心。” “要的。”乔大太太对着儿子道,“去吧,好好地把人送回去再回来。” 乔安易就看着傅元令一笑,“元令妹妹请吧,正好路上还能说说你那两间铺子的事情。”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 虽然是前后街,但是要回到傅家要走出乔家在的长巷,拐个弯再转入傅家的巷子,出了乔家的大门,窦妈妈几个人就跟在姑娘身后,乔家的小厮也缀在后头。 乔安易走在傅元令身侧,两人中间隔着一臂之长的距离,不会令人非议。 “之前元令妹妹说要开铺子,不知可有具体的打算?” “这事儿我已经跟卢家嫂嫂通了气,倒是不急。” “卢家?潞阳府卢家?”乔安易脑中一转,就想起卢家的情况来。 “对,我们家跟卢家世交,这次来上京卢大哥跟大嫂对我也颇有照顾。”傅元令道,这是告诉乔安易她不是没帮手。 乔安易自然听出这话里的意思,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卢家在潞阳府也算是颇有根基。” 傅元令听着这话不知为何有点想要笑,这是告诉她卢家在潞阳府可以,但是在上京就不值一提了? 说起来,在上京这地界上,卢家跟乔家的确是不能比。 而且卢家大哥也不像是乔安易行事这么狼性,在商场上做事的手段可比卢大哥狠得多。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只是微微浅笑,并不就此事多说,眼角微垂,轻声开口又道:“云州港口要重开海运,这事儿还没传出消息,元令妹妹有兴趣吗?” 傅元令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重新起步,心头却‘咯噔’一声,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实在是在梦中这事儿她没掺和,只是听了几句。 云州重开港口海运,引得无数商户投身,可是海运虽然获利颇丰,但是相对的危险很大。 船只在海上航行,一不小遇到风暴,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 她之所以深有感悟,那就是平宁伯府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告知她,而是私下里拿出一笔钱投了进去,结果天不佑他,没想到重开港口之后第一趟海运航行就出了大事。 平宁伯府赔进去一大笔银子,这也是后来他们想要吞吃傅家家产迫不及待的重要原因。 若是当初,他们肯问她一句,她一定会劝阻。 但是现在想想,她就算是劝了,只怕那些人也只会以为她私心太重,不欲看他们发财怪罪于她。 但是没想到现在乔安易居然也要投海运,难不成在梦中乔安易也投了? 但是没听说乔家损失惨重的消息,心头一阵阵纠结,她看着乔安易像是随口一问,“乔家也要投钱进海运?” “不是,是我自己。”乔安易盯着傅元令说道。 第七十一章:最是要命 乔安易就看着傅元令沉默不言,微微蹙眉,“你不看好?”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徐徐开口说道:“乔大哥,我的确不看好,外祖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海运暴利,但是风险也很高。尤其是将钱投给别人的船队,无异于将风险系于别人身上,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些当然不是她外祖说的,她只是年纪太小,若是说出这些话,别人未必肯信,但是搬出外祖就不同了。 乔安易的神色果然凝重几分,“这次港口一开,出海的船队是云州那边颇有声誉的船行领头,经验丰富,出海的全都是老手。” 果然,跟梦中的情形一样,的确是云州大船行牵头,别人只看到这船行的资历跟人脉,但是却没看到这船行的内讧。 蒋家在云州的确是大船行,声誉也很好,但是蒋家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能镇得住,老爷子过世后蒋家兄弟因为分家闹不和,于是就在这次开市之后出海的船队上做了手脚。 这事儿还是后来被人爆出来的,当初才出事,大家都以为是海船遇上风暴天灾而已。 看来乔安易的确是花了大功夫打听,但是蒋氏兄弟不和的事情还没有苗头,得等到蒋老爷子病重,那时候船行的船只即将要出海,所有的事情都箭在弦上。 现在是打听不出来的。 所以,乔安易的阳光的确不错,可惜运气不好。 听着他话里的坚定之意,傅元令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原因说服他,只能说道:“乔大哥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素来谨慎些,早些年家母曾南下云州处理生意上的事情,那时跟蒋家人见过面。回来后母亲曾说过蒋家兄弟似有不和,只是这话空口白牙我也没证据。” 说到这里一顿,“投钱入海运不是小数,如果蒋氏兄弟真的不合,这船只出海既要防着天灾,又要防着兄弟内讧,我实在是不敢。一己之言,妄图猜测,乔大哥见笑了,这话只当没听过吧。改日在外头,这话我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傅元令虽然说的是玩笑之言,但是神态郑重,乔安易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她的话,但是又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荒唐,一时难下定论,只道:“元令妹妹放心,这事儿定然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我也只当没听见听过。” 背后论人家事,总归是不雅。 但是傅元令能与他说这些,这就表示信得过他,乔安易的心情就一下子飞扬起来,当然不会做出让她为难之事。 这份信任,很是难得。 将傅元令送回家,乔安易回来之后,立刻安排人南下云州打听蒋氏兄弟的事情。 之前只是打听蒋氏船行的事务,没想去打听蒋家私事,但是傅元令这么一说倒是给他提了醒。 兄弟阋墙,才最是要命。 要是这事儿是真的,他又欠了傅元令一个大人情。 想起小姑娘眉眼间虽然还带着几分稚嫩,但是言行举止却十分沉稳,又想起她家的状况,心里就有了几分怜惜之意。 第七十二章:财产转移 先是卢家又是乔家,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傅元令绷紧的弦慢慢地松弛下来。 这口气一缓下来,她就有心思就看自己家的小花园,拿了图纸来,先看了布局,又看了地势,觉得原主家其实修建的不错,庑廊相连,亭台楼阁交错,间或点缀了假山奇石,园中所种花草也都是极好的品种。 一时看下来,竟然难得处处合她的心意,若是多些果子树就好了,想到这里,又觉得世事哪能处处周全,也不是不能种,但是到底多了些刻意,也就想想罢了。 没几日,她就收到了陈元的来信,信中告知她平宁伯府的人去了潞阳府,言语中提及平宁伯府对她来上京一事颇有微词。 陈远信中说并未告知平宁伯府傅家在上京的住址,只说姑娘还没写信回去故而不知云云。 傅元令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梦中还不知道平宁伯府为何这般猴急接她回去。 原先只以为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现在看来不仅是因为三皇子,还有一桩就是这次海运的事情。 平宁伯府拿出不少家底投入海运,原想着大赚一笔,哪想到最后是猴子捞月。 而且,这个时候平宁伯府的银子都拿出来投入海运,家中周转不济,可不是要她这个大肥羊回去填补窟窿。 只是那些人隐瞒的周全,梦中的她入府时竟然丝毫没察觉异状,当时又觉得自己既然认了这门亲,又不好空手进门,这才拿出不少好东西给了平宁伯府。 她这番举动倒是无意解了平宁伯府的困局,他们也趁机收起难看的嘴脸,更加卖力演出哄骗自己。 现在回想,倒真是觉得梦中自己眼瞎。 亦或者,也不全是眼瞎,她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想来自己这清净的日子也没多少过了,她索性把戚若重叫来。 戚若重这段日子一直在跑傅家商行的事情,不仅是买的那几间明面上的铺子,更多的傅家的产业照着姑娘的意思,都要悄悄地从明面转入暗处。 姑娘的意思,原本是想着转到别人名下,这可把他吓坏了,这哪能行,就算是姑娘转到他的名下,他都不敢接。 他也不敢赌自己将来会不会起了贪心,所以人性这种东西还是别去赌。 知道姑娘是因为平宁伯府认亲的事情,他就给姑娘出了个主意。 他们做行商的人家,多少资产能查出来,但是一府之地好查,可要是将产业全部分散开呢? 他的意思就是将潞阳府的商铺全都转卖了,表面上银子都花用在了置办田地安顿人手上,其实是将银子转移到别的地方重新购置产业。 那平宁伯府的人能查上京这地界,难道能把大乾所有的州府查一遍? 显然不可能,不要说有没有那个人手,也没这个权利。 落魄了的世家,就只剩一层皮好看,内里早就烂穿了。 傅元令当初也是有点心急,后来戚若重这么一说自己也笑了,是了,她竟没想起这个主意,如今财产全都从账面上消失,明处转入暗处,她是丝毫不怕平宁伯府了。 第七十三章:闯上门来 “大姑娘,都照您所说,新置办的铺子都买在南方沿海处,”戚若重拿出一叠地契,“这些只是一部分,经办的人连夜送回来的,其他的还在置办中。” 戚若重坐镇上京,南下办事的管事都是他这么多年亲自带出来的,当初在潞阳府走了一批,后来招揽的一批还要再仔细观察,能可靠可信的就那么五六个全被他派出去了。 傅元令拿过来一张张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就明显了些,“做得很好,这些铺子委派的管事,到时候拟个名单上来。” “是。”戚若重应下,又说了上京铺子的营生,“不知道大姑娘想要做些什么,铺子如今都收拾妥当了,只等铺货开张。” 傅元令并不指着上京的几件铺子赚钱,毕竟是做给平宁伯府的人看的,想了想就说道:“缎子铺,绸绢铺,绒线铺都可。” 戚若重闻言有些不解,“大姑娘,若是做这些,上京可有不少这样的铺子,赚不到大钱。” “赚大钱做什么,上京的这几件铺子够家里嚼用就可。”傅元令看着戚若重道。 戚若重心头一凛,就猜到了大姑娘的用意,只觉得后背上冷汗淋淋,是他想岔了,差点好心办了错事,立刻说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傅元令满意的点点头,“卢家那边可能会牵个线,你去走一趟跟卢家打个招呼。” 戚若重点头,“是,若是走卢家的路子,那以后这条线是不是跟卢家一起?” “倒也不用长久,前一两年吧,以后的再看。”傅元令眼下没嫁人平宁伯府虎视眈眈还能有借口,若是以后她嫁了人,她的东西平宁伯府可就没有理由插手。 只是想到嫁人,她的心情并不太好,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想不嫁。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异想天开,就平宁伯府那一家子吸血鬼在,她就不能不嫁。 不过也不急,她还在孝期,慢慢筹谋就是。 只傅元令设想的挺好,但是万万没想到平宁伯府那边实在是等不及,不过半月功夫就找上门来。 只是这次前来可要比在潞阳府的时候气势汹汹,大约是觉得在上京是他们的地盘,连封拜帖也无,就这么直接闯上门来。 似乎觉得能拿捏住一个孤女,竟是丝毫不顾忌了。 不然,岂不是更称了他们的心,将傅家的东西视如囊中取物。 戚若重走后,傅元令将那一叠地契谨慎的收进自己寝室中,心里琢磨着改日还得重新定制一架床,这屋子也得修一修,好有个隐秘的放东西的地方。 “姑娘,庄头让人送来了些新鲜的果蔬,宋大娘问晚上您吃什么?”元礼笑着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琉璃做成的果盘,上头放着些新鲜通红的草莓。 “这时怎么会有草莓?”傅元令颇为惊喜的说道。 “是乔家送过来的,有一小筐呢,奴婢先洗了些给姑娘尝尝鲜。”元礼喜滋滋的说道,这时候草莓可不常见。 第七十四章:看谁最后没脸 傅元令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用早饭,没想到平宁伯府的人就找上门来。 再看这一筐草莓叹息一声,今儿个怕是没胃口了。 比她预料的早了很多,看来这次海运投出去太多的钱,平宁伯府寻常开支都勉为其难,不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上门。 只是傅元令可不是梦中那个自己,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对着铜镜将一头鸦发挽了个小纂儿,乌木簪子横插其上,这才开口说道:“既然来人极其无礼,你们也不用客气,咱们既然不认识人家,就当他们上门寻衅挑事,直接报官吧。” “报……官?”窦妈妈心头一颤,“姑娘,不至于吧?到底是……” “到底什么也不是。”傅元令打算窦妈妈的话。 窦妈妈看着姑娘冷淡冰冷的面孔,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跟着说道:“姑娘说的对,到底什么都不是!” 那群王八蛋上回被赶出去,这次还说是外室,既然这样当然什么都不是! “老奴这就去打发他们,若是还要闹就报官。”窦妈妈咬着牙往外走。 傅元令看着窦妈妈的背影没有拦她,窦妈妈最新疼她,只要她不改主意,她一准儿站在自己这边。 劝自己,也不过是怕她将来后悔。 “姑娘,奴婢也去。”元智扭身就跟上窦妈妈,乌黑的小脸庞,像是别人欠了她几大吊钱一样。 俩人一走,元礼迟疑一下,看着姑娘并不怎么难过的神色,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得她们姑娘真是命苦,“姑娘,要不奴婢去找仁叔过去?” “不用,现在还不用仁叔出面。既然是傅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窦妈妈去应付就足够了。”傅元令嗤笑一声。 真是拿她当商户女,小家小户的好欺负。 这上京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虽然商户地位低,但是只要钱到位,就没有推不动的磨盘。 想到这里,她看着元礼说道:“你让义叔去府衙走一趟,多带着些开路银。就说有人觊觎傅家产业,强行认亲侵吞财产,还请府衙大人主持公道。” “姑娘,要这样那就闹大了啊?”元礼眼睛眨啊眨的,带着几分兴奋。 “如你所愿啊。”傅元令眉峰微挑浅浅一笑,“去吧。” “是,奴婢知道怎么办了。”元礼进了内室抓了一把银票塞进荷包里就往外跑。 姑娘这意思那就是闹得越大越好,既然这样那平宁伯府可是有爵位的人家,这通路钱可不能少了。 闹,狠狠闹。 看谁最后没脸! 我呸,真当她们姑娘好欺负。 这边平宁伯府的人一上门,隔壁的杨叙就得了消息,他暗搓搓的趴在墙头打探,不想被隔壁的家卫一棍子给戳下了墙头。 好在他身手敏捷,还是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偷窥被发现,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是他们殿下安排他在这里,不就是想要盯着隔壁吗? 现在有人来闹事,他可不能瞒着不报,于是伸手招来属下,“去,给殿下报个信,就说隔壁有人来闹事了,问问殿下怎么处置。” 第七十五章:见官去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七十五章:见官去这边窦妈妈到了门房处,抬头就对上一张熟脸,还是上回去潞阳府的那个邢妈妈。 邢妈妈这会儿正耷拉着一张脸,浑似家里办丧事似的,窦妈妈就不高兴了,唬着一张脸上前,也不等对方先开口,就先把人一把推出门外。 紧跟着就扯开大嗓门喊,“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上回在潞阳府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家姑娘跟你们家没关系,怎么还阴魂不散的找上门来。你们家找的是外室庶女,我们家可没有那等见不得人的人。” 邢妈妈正得意着呢,上回在潞阳府被人唬了一把,回到上京就被夫人训了一顿,就算是明媒正娶又怎么样,没经过老伯爷跟太夫人点头,那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把她好生一通骂,她这也才回过神来,可不是嘛,她当时心虚什么? 他们家夫人那才是经过老伯爷跟太夫人亲自点头过门的,那就是正经的伯夫人,前头那个说什么明媒正娶,没有父母之命那就是私奔,就是外室,若是说的狠毒些,连个外室都算不上,顶多算是野合! 所以,这次得了消息知道傅元令来了上京,她们一商议,小丫头片子心眼不少,嘴上说着不在意,还不是转头就来上京。 也是,她们平宁伯府那也是钟鸣鼎食的勋贵之家,岂是小小商户能比的。 那傅元令知道自己是平宁伯府的姑娘,还不得做梦都能笑醒。 不过是想要端着身份而已,看把她能的,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凭着这股信念,这次邢妈妈来自然是耀武扬威,打着一棍子就把那傅元令的脸面踩地上,好好地教教她知道什么叫做身份。 可哪知道,这面都没见到就被推了出来,劈头盖脑的就被窦妈妈这老妇给骂了一顿,顿时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脸色红中透着紫,紫中透着黑。 简直憋屈死了。 邢妈妈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不等她分说清楚,就听对面那老泼妇接着骂道:“真是好不要脸,早就说了你们家跟我们家没有关系,虽然两家都姓傅,那也不能说我们家姑娘是你们家的人。你们家是穷疯了吧,逮着同姓就上门打秋风,真以为我们姑娘孤身一个没人撑腰想要仗势欺人? 平宁伯府怎么了?难道伯府就能欺压百姓,强夺人家产,硬要认人为女。满天下打听打听去,谁听过这样的稀罕事儿,街坊邻居们,你们说是不是?” 傅家住进来后,就拿着丰厚的土仪一一拜访了周遭邻居,再加上家里的下人待人和善,因此在这里虽然住了时日不长,人缘却是不错。 这会儿窦妈妈一声高喝,就立刻有人大喊,“是。” 人群一下子炸起来,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窦妈妈闻言心里一阵畅快,看着邢妈妈那张老脸,敢上门来踩我们姑娘的脸,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你……” “我什么?”窦妈妈一把将邢妈妈伸出来的手指摁回去,也不管对方疼的呲牙列嘴不雅观的脸,高声骂道:“还说自己是伯府,我就问问大家,哪家伯府能做这样的腌臜事儿。伯府那是世家勋贵,那是讲道理的人家,能做上门抢人家的闺女的事儿,我瞧着你这老货不是个好人。走,跟我见官去!” 第七十六章:这也太彪悍了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七十六章:这也太彪悍了一听见官两个字,就算邢妈妈是伯府出来的人,也忍不住的炸脑子,要是闹到府衙去,他们平宁伯府丢不起这个脸。 知道她办砸了差事,回去也少不了受罚。 邢妈妈觉得自己两头不落好,这下子也气得狠了,张口就说道:“见官就见官,真闹到官府去,看哪个没脸没皮。当初要不是你们家太太不守妇道勾搭我们家伯爷,能生下你们姑娘?怎么地,我们伯爷没把人娶进门,你们心怀不忿,这就连亲爹都不认了,这世上哪有这样不孝的闺女。果然是商户人家,丁点规矩也没有。” 窦妈妈听着邢妈妈把太太都骂上了,一把就把邢妈妈的头发薅住往地上摁,边打边骂道:“我呸,你个撒谎不怕天打雷劈的老东西。我们家太太那是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正经嫁人的好姑娘,我们家老爷那是有名有姓的,当初的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夫家姓陈,跟你们平宁伯府什么关系?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老货,自家穷疯了就盯上我们姑娘没了长辈撑腰,欺负一个孤女算什么本事。有我们这些奴仆在,想要欺负我们家姑娘,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两个人扭打着滚作一团,只是邢妈妈到底在伯府享福惯了,哪里是窦妈妈的对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的无还手之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身。 窦妈妈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邢妈妈呸了一脸的唾沫渣子,“再敢上门胡说八道,毁我们家姑娘的清誉,看我不打死你个老货!” 隔壁的杨叙看的目瞠口呆,这也太彪悍了! 隔壁的下人都这么狠的吗? 又想起一棍子把他戳下墙头的傅家家卫,不由得沉默了。 所以,他们殿下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对这样一户人家上心,就因为那点所谓的救命之恩? 他倒是瞧着隔壁这户人家奇奇怪怪的,越看越觉得蹊跷。 等官府的人来把邢妈妈拖走,看热闹的人群这才围着窦妈妈打听怎么回事。 窦妈妈早得了姑娘的吩咐,就把姑娘父亲早年离家一去十几年不回,扔下孤女寡母不管不问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又把婚书上自家薄情寡性的姑爷姓陈说得明明白白。 这么一出戏愣是让窦妈妈说的是心酸难耐,委曲求全,又道平宁伯府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家姑娘无长辈照看,硬要说他们家姑娘是平宁伯的庶女之类的事情更是讲了个底掉。 重点画一下,第一他们姑娘生父姓陈,跟平宁伯没关系,她们姑娘姓傅是随着外家的姓,不是亲爹的姓。 第二,傅家强行认女实为图财,他们傅家是潞阳府豪富,颇有些家底。 窦妈妈长得就一脸憨厚,尤其是说起这些心酸事儿,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叫一个心酸委屈。 当真是听者心酸闻者落泪,看着窦妈妈那张无比忠诚憨厚的脸,哪里还有不信的。 不过一时三刻,平宁伯府贪财强行认女的消息就慢慢地传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有点懵了 这边出了事儿,前头乔家得了消息,乔大太太立刻带着乔尔玉过来,可惜来晚了一步,邢妈妈已经被官府的人拖走了。 她带着女儿进门去见傅元令,就看着小姑娘身量瘦削的倚窗而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白白的,尤其让人心酸心软。 “令姐姐。”乔尔玉松开母亲的手,提着绉绸的裙角小跑着过去抱住了傅元令的胳膊, 傅元令正在想事情出神,猛不丁的听到声音唬了一跳,低头就看着乔尔玉红彤彤的眼眶,又看着乔大太太一脸的怜惜,顿时明白为什么了。 她握着乔尔玉的手笑着说道:“我还没哭鼻子,你怎么先哭上了,也不怕人笑话。”说着就看着乔大太太蹲身行了一礼,“伯母前来元令失礼,还请莫怪。” 乔大太太走过来握着傅元令的手,“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虽然入了春,可春寒伤身,你还是不要在窗前站着好。” 傅元令笑着应下,引了乔大太太跟乔尔玉进了小花厅坐下,又让人送上茶点来,这才笑着开口,“不过是小事一桩,怎敢劳烦伯母特意跑一遭,您身体可好些了?若是因此病情反复,倒是我的罪过了。” “怎能算是小事。”乔大太太气得不轻,“安易本是要过来的,但是我打发他去官府打听消息去了,你且放心,这事儿伯母不会看着不管的。” 傅元令看着乔大太太,实在是很难理解她怎么对自己这样好,说是跟母亲有旧,再加上自家对乔安易的恩情,但是也不值得乔家为了自己跟平宁伯府对上。 商户虽有钱,但是在权势面前还是矮了一头。 尤其是乔家这样的大商户,在上京经商,更是要小心翼翼才对。 “伯母,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主张。”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遇上这种事情也是难为了。”乔大太太心里只是怜惜,再怎么逞强到底是个小姑娘,“别怕,伯母在上京也有几个朋友,会帮你打听清楚的,要是那平宁伯府真是欺你孤女谋夺家财,这事儿可不是他们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伯母……” “安心,伯母心里有数。” 傅元令满口的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哭笑不得。 梦中见多了尔虞我诈卑鄙无耻的傅家人,现在再看着乔家母女,心里难得暖暖的。 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自嘲一笑,“说实话,我这样说也未必能帮上大忙,毕竟平宁伯府虽然是落魄的侯爵,但是我们商户是不敢比的。但是有些较量未必要摆在明面上,所以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 傅元令瞪大眼睛按着乔大太太,真是太意外太吃惊了,没想到她这么坦诚,这就相当难得了。 “伯母,您这样说我真是心有愧疚。”傅元令苦笑一声,“我跟您说实话吧,平宁伯的确是我父亲。” 乔大太太:…… 乔尔玉:…… “这……怎么回事儿?”乔大太太有点懵了。 第七十八章:打什么哑谜 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正文卷第七十八章:打什么哑谜傅元令原是没想说,毕竟她跟乔大太太也的确是算不上很亲近,但是没想到今天她的作为,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隐瞒,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也太虚伪了。 纵然她被人伤了千百遍,但是做人的底线依旧在。 定定神,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梦中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不能据实已告,但是却以自己暗中令人调查为由,以自己猜测为主,再加上傅嘉琰那个渣爹居然要以外室女接自己回家一事告之。 就算这样,乔大太太也已经气的面色无黑,“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平宁伯可真是……” 禽兽不如! 这句话却不好出口,那人再不好,也是元令的生父! 压下这口闷气,又想想今日窦妈妈的所为,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 再看着傅元令真是又喜欢又心疼,小小年纪却要自己这般筹谋,就连出身都要花费无数心力为自己正名。 亏得她还能这样自持镇定,若是换做别的女娃娃,只怕早已经吓得六神无力,亦或者被平宁伯府把人哄走了。 “平宁伯府还是要回去的,只是我不能顶着外室女的名头回去,我母亲正大光明嫁给他,我不能让她蒙羞。”傅元令正色道。 “应该的,你母亲一向高傲,若是知道你被人这样作践,心里不定怎么心痛。”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思衬一番,这才又开口,“只是今日这样打了平宁伯府的脸面,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傅元令轻轻摇头,梦中他们接了自己回平宁伯府,自己也没认下外室女的名头,他们也只是没对外承认自己嫡女的身份,就这样蒙混过去。 她之所以忍耐下来,也是因为头顶上不是顶着外室女的名头,虽然……她也没坚定不移为自己正名嫡女的身份。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那混账生父太会演了,而她也太傻了。 只是,现如今她却不会重蹈梦中覆辙,该是她的,她会坚持到底。 若是平宁伯府不认,她就不认这门亲。 反正缺银子的不是她,着急的也不是她。 “不怕。”傅元令浅浅一笑,“这头顶上还有王法二字,若是他们以势逼我,大不了我就去滚钉板敲登闻鼓,让天下人看看平宁伯府的德行。” 乔大太太:…… 乔尔玉:…… 乔尔玉真是太佩服了,她真是想都不敢想,看着傅元令说道:“元令姐姐,你可真厉害。” “这就是两败俱伤了,不值得,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您说的是,还没到那一步,我也不会做傻事。”她的命比什么都宝贵,她怎么会轻易轻生。 她要好好地活着,风风光光的活着,让那些黑暗中的无耻之辈抓心挠肝,日夜难眠。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就知道她肯定有打算。 傅元令就道:“等,等平宁伯府熬不住来找我。” 乔大太太浑然不解,等晚上回去跟儿子一说,乔安易却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对着母亲说道:“的确是不急,等就是。”“ 一个两个的打什么哑谜。”乔大太太气的打了儿子一下。 第七十九章:这就很难得了 晚上用了晚饭,傅元令正捧着本书再看,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抬头,就看到元信掀起帘子进来了,她不由纳罕道:“怎么了?” “姑娘,那齐九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见不到就不走,哪有这样赖皮的。”元信气呼呼的说道。 傅元令微微挑眉,想起肖九岐那闻名上京的名声,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也不太想跟他一直计较,又想起那珊瑚,就道:“把人带去小花厅,让人将那珊瑚搬过去。” 元信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应下转身去了。 元礼走过来给姑娘更衣,选了件湖锦的袄子,弹墨绫裙,外头又披了素绸的披风,扶着姑娘往小花厅而去。 到了垂花门,傅义正在等着,见到大姑娘忙上前行礼,“属下陪您过去。” 傅元令点点头,“有劳义叔。” 傅义忙摆摆手,“大姑娘切不可这样说,都是应该做的。” 傅元令也只一笑,他们对她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其实把他们当亲人看的。 小花厅里肖九岐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里,廊檐下杨叙腰背挺直的立着,远远地就看到一抹消瘦纤细的身影踩着灯光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傅家的那位大姑娘,现在应该是鼎鼎有名的大姑娘了。 毕竟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一战成名,西城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看着这位大姑娘,杨叙就收起心里那点不乐意,觉得这人其实挺可怜的。 无父无母的孩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何况还是个女子,又被人按上这样的罪名,可真是……可怜。 被人可怜的傅元令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可怜了,她走过杨叙身边的时候,瞧到他的脸,心里怔了一下,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看到杨叙。 这位可是跟裴秀齐名的煞神。 杨叙目视前方,眼尾扫过,悄悄瞄了一眼傅大姑娘,只见她眉如弯月,颜如灿星,尤其是肌肤胜雪,那一把肌肤饶是他见惯上京贵女,也真是难有人与她比肩。 这样的姿容花貌,难怪殿下这么上心,居然还打发他来隔壁充当邻居。 啧啧。 傅元令提着裙角迈过台阶进了小花厅,丁点也不知道杨叙心理活动这般精彩。 花厅里,肖九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神色有点怏怏的烦躁,精致的眉眼微垂着让人看不清楚。 傅元令进门,一眼就看到肖九岐的模样,真是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便是在圣上面前,这人也丝毫不遮掩,偏圣上就喜欢他这性子。 有时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转头被他一哄又眉开眼笑。 肖九岐不是皇后所生,难得的就是皇后也把他亲生的照看,是打心眼里喜欢。 这就很难得了。 想想梦中三皇子每每提及肖九岐那种既不屑又羡慕的神色,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很是好笑。 梦里……她是很羡慕肖九岐的,能活成这样,这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而这,是她心困于囹圄的人永远也得不到的。 第八十章:这是安慰她?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走进来,放荡不羁的坐姿微微收敛了几分,轻咳一声看着她,“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傅元令听得出这话里的讥讽之意,知道这人什么德行,你越是跟他计较,他就越是来劲。 “齐九公子这话可不敢当,小女有孝在身,况且你我也并不很熟,男女之间也要避嫌。”傅元令坐下后,眉眼间淡淡的看了肖九岐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避嫌? 肖九岐心里冷笑一声,你跟我避嫌,倒不见你跟那姓乔的避嫌! 肖九岐心里憋了一股火,但是对上傅元令清冷的神色,又觉得好没意思,神色也冷了下来,“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情跟你说,上次我跟你说的画像一事,你可还记得?” 傅元令摸不清楚肖九岐又要干什么,只能先顺着他的话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再跟你多说一句,那平宁伯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他们为什么要认你回去?” “为什么?” “可不是什么舔犊之情,也不是什么补偿亲情,先把你的画像送去三皇子那里,现在又想着拿着你傅家的财产给三皇子铺路,你明白?” 傅元令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是真没想到肖九岐居然就这么告诉她了。 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依旧是嚣张至极的神色,依旧是精致出众的眉眼,甚至于眼底深处那股子焦躁也十分熟悉。 肖九岐没听到傅元令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对面万分可恶的人,就看着她盯着自己在出神,茫然的眼神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之意,他心头不免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 他其实今天心情不太好,有点迁怒,看着傅元令这模样就更心虚了,不由得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说道:“你莫怕……” “多谢齐九公子告知。”傅元令打断他的话,“这个消息与我很是重要,劳你费心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真诚几分的神色,心情就好了几分,眉梢扬起,看着她就说道:“这样狼心狗肺的家人不认也罢,你……你也不要伤心。” 这是安慰她? 可真是少见,从来都听说九皇子仗势欺人,可没听说他还会安慰人的。 “齐九公子说的是,只是你也知道,既然他们盯上傅家的财产,而且我又的确是傅家女,这事儿怕是不容易善了。不过,如今得齐九公子的福,提前知道他们的打算,我这就有准备了。” 傅元令还真是要谢谢肖九岐说给他这些消息,如此一来,梦中的有些事情,再与人说起的时候,就有籍口了。 这一声感谢,倒是真心实意。 肖九岐眉眼间就带了几分得意,“你明白就好,以后有为难的事情就来找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假装顺嘴一提。“我手下有处宅子就在你隔壁,有事儿就叫他,不用客气。” 傅元令:…… 杨叙:…… 这么巧的吗? 傅元令可不相信,又看着肖九岐挺直的身板,但是又看不出什么不妥当,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道:“这样吗?齐九公子来的正巧,我这里有件东西要还给你。” 第八十一章:说翻脸就翻脸 她能有什么东西还给自己……肖九岐忽然想起什么,不由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冷嘲的看着傅元令,“小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你若不喜欢,看着碍眼,只管砸了扔了。” 肖九岐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出,出了门,正好看着傅家的下人抬着那珊瑚过来,脸色就更难看了,沉着脸的像风一样出了傅家的大门。 杨叙连忙跟上,出了傅家大门,就看着殿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就更头疼了,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九皇子这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如今她看着那珊瑚脑壳更疼了,忙挥挥手让人再抬回库房锁起来,眼不见为净吧。 *** 第二日一早,乔安易就来拜访,傅元令正在看仇行送来的信,信中说了三连山的事情,如今三连山已经开始挖掘,但是眼下还没挖出东西。 傅元令一点也不意外,梦中三连山挖出矿脉的消息还要往后延,传到上京已是一两年后的事情。 照这个时间算,就算是她作为主人,第一时间知道矿脉的消息,至少也得一年左右。 于是提笔给仇行写了封回信,方落笔,元礼就来回禀乔安易来了。 这还是乔安易第一次上门,想来是为了平宁伯府的事情,“请乔大公子去花厅坐着,我这就过去。” 傅元令换了一身浅色的衫群,带着丫头到了花厅,就看到乔安易并未坐在花厅里,而是站在院中看着已经冒出芽的花草。 “乔大哥。”傅元令笑着打招呼。 乔安易听到声音忙转过身,揖了一礼,“元令妹妹。” 看着傅元令今日这一身素淡的打扮跟那日在乔家又有不同,宛若梅花尖上落雪,清冷高雅的气质令人不敢直视。 “乔大哥莫要客气,这么早过来可是为了平宁伯府的事情?”傅元令笑着开口。 “正是。”乔安易点头,皱眉看着傅元令,“昨日我去衙门打探消息,只怕平宁伯府不会善罢甘休。” 傅元令一点也不奇怪,请乔安易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元信跟仲夏端着茶点过来奉上,又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傅元令浅浅一笑,“预料中的事情。” 看着傅元令如此淡定的神色,不知道心里多么难受,却还要笑着面对。 乔安易神色暗了暗,看着傅元令,“若是不鲁莽的话,可否问一句元令妹妹有何打算?” “想来伯母应该告知乔大哥我跟平宁伯府的关系了。” 乔安易点头,“是,还望元令妹妹不要生气,家母告知我也是方便我打探消息。” “乔大哥误会了,我既然告知伯母,就没想着瞒着乔大哥,我还要感谢乔大哥为了我的事情奔波,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谢的好。”傅元令道。 乔安易闻言心里松口气,又隐隐觉得傅元令这等家私都愿意让他知晓,心里又有几分难言的欢快,眉眼都亮了起来,看着傅元令就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元令妹妹只管吩咐就是。” “眼下倒是有一桩。”傅元令眉眼微弯笑着开口。 第八十二章:无耻之辈 “元令妹妹只管说。”乔安易正色道。 傅元令微微垂头,轻声说道:“素来民不与官斗,我跟平宁伯府间有这层关系,他们即便是再恼我,也不会真个把我如何。但是乔家不同,我知道乔家在上京并不是无根基,只是没必要为了这些事儿奔波。” 说到这里看着乔安易不赞同的神色,笑着接口说道:“乔大哥先听我说完,我从一朋友那里得了消息,平宁伯府这么着急认我回去,其实是有原因的。” 乔安易一愣,“为何?” 傅元令就道:“是为了三皇子殿下。” 乔安易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三皇子?跟三皇子有何关系,难道平宁伯府是想把你送进三皇子府不成?” 看着乔安易想岔了,她摇摇头,“也是也不是,据我得到的消息,三皇子缺钱,而我恰恰有钱,又是平宁伯府的女儿……” 乔安易哪里还能听不懂,心中怒火高炽,“简直是……简直是恬不知耻!” 对女儿不管不问十几年,如今认亲却是为了这等龌龊事儿,再对上傅元令镇定从容的神色,心里却想着人前如此冷静,人后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心。 “乔大哥我都不气,你也不必为那等无耻之辈恼火,不值得。” “的确不值得!”乔安易深吸口气,看着傅元令,“元令妹妹哪里得来的消息,可否可靠,不若我再去打探一番,这万一要是有什么误会?” 他也是怕傅元令听信人一面之词,被人挑拨离间,到时候与亲人两败俱伤岂不是更痛苦。 傅元令听着乔安易这时候还能说出这话,可见是真的为她着想,就道:“是真的,我那朋友的消息十分靠得住,他跟三皇子有些干系。”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着乔安易,“他从三皇子那里看到了平宁伯府送去的我的画像。” 乔安易一拳捶向了石桌上,“什么世家门楣,无耻!” “所以我有件事情拜托乔大哥,乔家实在不能因为我跟平宁伯府正面对上。倒不如我在明你在暗,如此到时更方便我行事。” 傅元令不想把乔家扯进这个泥潭,只能另找借口让他们跳出这个漩涡,那么以暗中支持她生意为借口,乔安易肯定不会拒绝。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让他把注意力从海运上扯回来,免了这一场大灾难。 “你的意思是?” “平宁伯府不是觊觎傅家的财产吗?可如果傅家没什么财产了呢?”傅元令笑眯眯的看着乔安易。 乔安易心中一思量,如果傅家没财产了,那就不能拿出银子给三皇子铺路,若果没有了利用价值,说不定平宁伯府就不会硬要把傅元令认回去了。 想到这里,不由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傅家的生意要转移,想要做的无痕迹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才请乔大哥帮忙。”傅元令气定神闲的开口,乔家暗中的生意早已经转移完毕,但是明面上还有不少。 如今有了乔安易“帮忙”,那就更容易了。 八十三章:要翻天了 乔安易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傅元令的深意,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善解人意,不愿意将别人拖入自家泥潭。 又恐伤他自尊,这才辗转提出另一个要求。 她如此谨慎细心周到,自己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乔安易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女子这样如此周全,他还不够强大。 回到了乔家,乔安易直接回了书房,关起门来半天也没出来。 乔尔玉有点担心哥哥,就去母亲院子里,去看到母亲正在抄佛经,她就只好坐着等,等母亲抄完一卷放下笔,这才上前去。 乔大太太看着女儿笑着开口,“急头急脑的有什么事情?” 乔尔玉被母亲这么一调侃,脸色不由得红了红,“娘。” “坐吧。”乔大太太拉着女儿的手在暖榻上坐下,“为了你哥哥来的?” 乔尔玉点点头,“我看着哥哥好半天没出来,心里有点担心,是不是傅家姐姐的事情不好办?” “你傅家姐姐的事情,我们便是想要帮忙,以她的性子大概也会规避的。” 乔尔玉听不太懂,疑惑的看着母亲,“为何?” 乔大太太摸摸女儿的头发,看看自己的女儿,再想想傅元令,心里忍不住的叹气,慢慢的教导女儿,“你傅姐姐自幼跟着长辈出入增长见识,如今傅家牵涉到的不是商家的事情,而是伯爵府。我们商户与勋贵家是不能比的,若是强出头,只怕乔家不会同意。若不用乔家的名头,只你哥哥自己出力,他现在还没有那样大的本事。” 乔尔玉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听的懵懵懂懂的,一脸茫然。 乔大太太越发想叹息了,这孩子的性子这样的纯真,以后要是嫁了人可怎么办? 越想这些,越是憎恶乔老太太,若不是她,女儿也不会这样。 当着女儿的面却丝毫不显,继续跟她分说教导,“你傅姐姐心性良善,必然不会看着你哥哥深陷为难之地,而且也不会把乔家拖下水,所以肯定会拒绝你哥哥出面。” 乔尔玉惊呼一声,“那傅姐姐可怎么办?平宁伯府那般可恶,她怎么应付得了?” “那倒未必,你傅姐姐是个能耐人,你不看那平宁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都被押入府衙了吗?”乔大太太笑了笑,当年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傅姐姐能应付得了?”乔尔玉猛地松口气,要是这样就好了。 乔大太太这次没有细说,脑子里却想着只怕傅元令早早的就已经预备起来,这才能让平宁伯府一而再的吃亏。 说实话,她也很好奇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至于自己的儿子,外头天大地大,经过这一遭也会知道自己的深浅,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此事能让他更认清自己反而是件好事。 别以为到了上京,就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就他,还嫩了点。 不说傅元令这边气定神闲,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被影响。 平宁伯府那边却是热闹起来,简直要翻天了。 第八十四章:内讧 平宁伯府当真是个大家族,这个大,并不是说家里出了多少能耐人,而是子嗣多,房头多,跟傅元令同一辈的人就足有二十几人,可想而知整个伯爵府有多少人。 老伯爷除了正妻之外,生下孩子的妾室但是就有三个,正妻生下了一女二子,良妾夏姨娘虽然生了一女一子,但是儿子却是庶长子。 隋姨娘只生一女,这个女儿就是跟潞阳府田家有姻亲的那位。 还有一位罗姨娘,这位也不得了,连生二子,尤其是小儿子颇得老伯爷喜欢。 再往下说下一辈,不说已经出嫁的姑娘,只是儿子们生下的孩子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嫡出的这一支就是傅元令父亲傅嘉琰跟弟弟傅嘉旻这两房。 除去傅元令不提,傅嘉琰后娶的石氏生了二子一女,而他还有妾室三人,这三人也生下了一女三子,只是这一房就有七个孩子,加上傅元令足有八人。 相比之下,傅嘉旻就是个异端,只娶了一妻无妾,妻子马氏生了两个儿子,有子底气足,老太太几次给儿子塞人都没能成功。 嫡枝孙辈就有十人,再加上其他庶房的孙辈,还有外孙辈,当真是个大家族。 而此时,伯府的后院老太太的正房里,乌压压的坐了一群人,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伯夫人石氏脸色更是黑沉沉的,她旁边坐着的正是丈夫平宁伯傅嘉琰。 地上跪着的不是别人,是刚从府衙捞出来的邢妈妈。 太夫人身子板正的坐在上首,微垂着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神色,老伯爷不在,一大早就出门访友去了。 石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小,出门访友? 谁信。 “其他人都散了吧,老二家的留下。”太夫人终于开口了,张嘴就是撵人。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情愿,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儿,要接一尊财神回来,谁愿意离开? 太夫人瞧着无人动弹,皱眉,道:“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出去?” 傅嘉旻立刻站起身,一把拽起妻子马氏,“母亲莫怒,儿子这就走,这就走,回头再来给您请安。” 马氏眼尾扫了一眼自己的好嫂子,顺从的跟着丈夫离开。 傅嘉旻夫妻一走,其他庶房的人也不好赖着不走,一一告退离开。 等人一走,太夫人抬眼看着石氏,就见她往日还算是顺从的儿媳妇,这会儿脸色着实不好看。 眼下一片青色,眉眼中带着火气,她似是没看到一般,张口说道:“你们俩夫妻可商量出结果来了?” 石氏听着婆婆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心里更是翻了天的火气横冲直撞,自己不吭声,侧头看向丈夫。 傅嘉琰感觉到妻子的目光也没看她,只看着母亲说道:“当年我的确是写了婚书与那傅氏,用的也的确不是本名,如今她不承认是我女儿,倒也不是信口胡言。” 听着丈夫亲口承认,似是到底是没忍住,讥讽的说道:“这么多年,我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继室。这事儿夫君还是想想怎么跟我父母交代吧。” 第八十五章:我不活了啊 傅嘉琰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当着母亲的面胡说什么?” 石氏跟傅嘉琰本也没有多少感情,就算是有点感情,后来随着他妾室一个一个的抬进门,她也就死心了。 庶出的子女多一个少一个与她关系不大,要不是这个傅元令能帮到她的祎姐儿,她才懒得费这种功夫把人弄回来。 但是前提是个庶女,眨眼间庶女变嫡女,那她岂不是成为上京的笑话? 这样的事情是想都不要想。 之前太夫人跟傅嘉琰还站在自己这边,一口咬定就是个外室女,如今两次铩羽而归,还是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出面,这两巴掌可是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这对母子这是要强按着自己认下? 做梦。 “是不是胡说,伯爷心里清清楚楚,又何必再来问我。”石氏一点也不怵头,她父亲身居太傅之位,她腰杆笔直,压根不怕。 傅嘉琰很是头疼,他这个正妻性子不好,容貌也并不很出色,唯一优点就是家世勉强可以。 跟当初的傅氏简直没法比,可惜那傅氏千好万好出身不好。 太夫人这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们夫妻要吵回去关上门吵。” 这话一砸下来,俩夫妻忙起身告罪。 太夫人耷拉着眼皮,也不看二人,只是慢声细语地说道:“老二家的,为什么把人认回来?最终是为谁铺路?你若是不想祎姐儿有个好前程,那这事儿就做罢。我替你做主,这人就不认了,可好?” 石氏:…… 几句话被婆母挤兑的脸色又黑又青泛着紫,要不是为了她的女儿,她何必站在这里受欺辱? 太夫人这是拿准了她心疼女儿必会让步,可是当嫡女认回来? 不成! “娘,我不是不认,只是挂个庶出的名声也行,当嫡女接回来,这以后我跟祎姐儿在上京如何立足?”石氏不甘心,嗤笑一声,“难道三皇子那里就很好交代了?” “这要什么交代?三皇子现在缺什么?那是缺钱,就算是把人认回来,也不过是替祎姐儿挡几年,日后三皇子真正娶进门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又想得好处,又不想受委屈,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傅嘉琰说着也烦了,“你要是真不乐意,这事儿就算了。” 石氏眉心一皱,意思说不出话来。 傅嘉琰看着她样子,嗤笑一声,“如今海运开通,家里投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进去,眼下周转都有些困难,作为伯夫人,主持中馈,教养子女,为夫君分忧是你分内之事。你明儿个我要宴请三皇子,别的不说先支给我一千两银子应急。” 石氏差点气个倒仰,这眼瞅着是脸皮都不要了,这是要跟她翻脸? 石氏也急了,拿着帕子捂着脸就哭起来,“我不活了,没听说谁家男人惦记妻子嫁妆的。好啊,当年我是明媒正娶进的你家门,如今好端端的忽然成了继室不说,就连我的嫁妆都算计起来。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你干脆休了我吧,我不活了啊……” 第八十六章:捏着鼻子认下 俩人闹成一团,越看越不成样子,太夫人猛地一拍桌子,“住嘴!” 傅嘉琰讪讪的转过头,石氏拿着帕子抹泪,抽抽噎噎的好不委屈。 太夫人依旧镇定,终于抬起头看着石氏,语气也依旧如前,“这事儿你要是真的觉得委屈,那也行。既然祎姐儿吃不了这委屈,那就让瑶姐儿去。” 石氏抹泪的动作都僵住了,瑶姐儿那是赵姨娘生的,别看她这辈子只剩了一个女儿,三个姨娘里头只有她没儿子,可是底下俩生了儿子的姨娘也不及她得宠。 要真是让瑶姐儿跟三皇子订了亲,那赵姨娘岂不是更嚣张? 太夫人看着石氏乌青的脸,抿口茶,接着又说道:“令姐儿虽然是在外出生,当初那场婚事也有些胡闹,但是到底是写了婚书,正经嫁人的人。你就算是不认,婚书在,那就是真的。这事儿虽然老二对不住你,但是我傅家的血脉没有落在外头的道理。人,是要认回来的。” 石氏气的胸口一跳一跳的,婆母这什么意思? 拿着傅宣瑶跟赵姨娘来辖制她,是要她捏着鼻子认下? 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捏着帕子的手青筋直爆,身体都有些颤抖。 他们傅家有什么本事一流,那就是委屈媳妇的手段最了不得。 看着石氏还不肯撒口,太夫人又抿了口茶,面无表情的脸也带了几分慈祥,“你认不认,傅家的孩子总不能流落在外。若是傅家依着你的委屈,真的不认回来,那三皇子那边你得罪得起?三皇子需要的银子只要你拿出来,能让老二过去这道坎儿,这事儿就再也不提。” 石氏当然拿不出来,三皇子那需要的银子可不是三五万两,三五十万两也未必能打得住,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银钱? “又想女儿做三皇子妃,又不想出力,你当三皇子妃的位置非要给你的祎姐儿留着?”太夫人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 石氏不由得一抖,脸色越发的灰败。 口音一转,太夫人又松缓下来,柔声安慰道:“就算是把人以嫡出的身份接回来,也可对外说早就养在你名下,只是身子骨不好,一直没接回来。那外头的人,只会认为你心善,谁又会知道那傅氏到底什么来历?” 石氏听到这里也有点心动了,是啊,只说傅元令早就记在她的名下,既然是记在她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回来也没什么。 就算是外头有人说什么,只要平宁伯府不认,那就不算数。 看着石氏神色有些松动,太夫人又说道:“把人接回来放在你的眼皮下,怎么教养那就是你这个嫡母的事情,再说,她可是替祎姐儿守着三皇子妃的位置,有她在,祎姐儿就稳住了。可要是换成别个有姨娘的姑娘……” 石氏就想起傅宣瑶跟赵姨娘,不由得咬咬唇。 “傅家家大业大,一来能解了眼下平宁伯府的困局,二来还能拿出巨资给三皇子铺路,真等到三皇子青云直上那一日,享受荣耀的是谁?还不是你的祎姐儿,你好好想想吧。” 太夫人说完,再也不理会石氏,扶着古妈妈的手进了内室。 第八十七章:要是个不听的话 傅嘉琰看着石氏这般模样,颇是有些心虚,又想起自己那厉害的岳丈,只得捏着鼻子上前一步,低声哄了两句,“你说你闹什么,那傅氏都死了,令姐儿只是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就算是接进来还不是你说了算。” 说到这里一顿,“我这也是没办法,三皇子那边多少人想要巴上去,凭什么咱们的祎姐儿就能有这样的好福气?还不是我在三皇子面前诸多周旋,这次要不是为了银子,又何必让你委屈。我是做得不对,可那也是娶你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以后能遇上你不是?” 石氏心里也有点后悔了,但是却不肯当着丈夫的面认怂,听着这话借了一下台阶,哽咽着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年娶我的时候你怎生说的?这些年你怎么做的?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现在又来一个有婚书的,我这脸我哪儿搁?满府里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的热闹,我还怎么活?” 傅嘉琰心里松口气,女人就是心眼小,想的也就是这点事儿,瞧着室内无人,轻轻地揽了揽石氏的腰,哄着说道:“谁还敢当着你的面胡说八道,要真有那个,你跟我说,我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石氏就坡下驴,“呸”了一声,这才说道:“若不是为了你的前程,若不是为了祎姐儿,我何苦受这样的委屈。” 听着石氏松了口,傅嘉琰总算是脸上带了笑,低声说道:“眼下事情宜早不宜迟,你我还要商量怎么行事,跟我回去吧。” 说着就去抓石氏的手,石氏怎么会在太夫人这里这么轻浮,伸手扭了一下傅嘉琰,“你就哄我吧,回去再说。” 俩夫妻说说笑笑的走了,内室里太夫人依旧板着脸不说话。 古妈妈重新砌了茶来,放在炕桌上,这才低声说道:“太夫人,喝口茶润润嗓子。” 太夫人端起五彩海藻纹盖碗抿口茶,这才叹口气,“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还是您想得周到,老奴刚才大着胆子听了一句,二夫人已经想明白了。” “容不得她想不明白,她低这个头,一来是为了祎姐儿,一来是不想被赵姨娘压一头。”太夫人冷冷的说道,眼睛微微一米,侧头看着古妈妈,“听说那傅家的丫头已经到了上京,你去打听打听。我还是信你的,打听的仔细些。” 古妈妈忙应了下来,“太夫人,伯爷不是说得清楚了,老奴还打探什么?” “他能说清楚?说得清楚那傅元令怎么来的上京?不声不响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带着一家子人在上京落脚安家,把咱们家的姑娘摆出来,谁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儿?”太夫人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是个听话的就罢了,可要是个不听话的…… 古妈妈顿时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想着也不由得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那老奴这就出去打听打听?听说傅家在西城安家,从东城赶过去,怎么也得半个多时辰。” 手机站: 第八十八章:受伤 古妈妈坐着骡车赶到了西城,就在傅家周遭的巷子打探消息,傅家刚来不久,远处的怕是不认识,近处的人家兴许能说上些什么。 傅元令并不知道傅老夫人让人来打探她,正在看乔安易送来的佃户名册,眼瞅着要开春犁田,佃户的事情也得提前准备着。 虽然说有动荡,可也不能真的等消息落下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乔安易送来的佃户册子很是详细,将身家背景说的明明白白,如此一来就能省不少事情。 为了这个,她特意让贺平从潞阳府赶过来,毕竟他管田事多年,交给他就容易多了。 她手里的册子就是贺平筛选过的,又过了一遍眼,觉得差不多了,就让贺平去把佃户的事情定下来。 贺平拿了册子告退,傅元令缓口气,索性带上元礼跟元信二人上街上走一遭。 傅仁在大门口遇上要出门的大姑娘,忙顿住脚行礼,“大姑娘要出去?” 傅元令看着傅义急匆匆的,就道:“仁叔,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仁就道:“等大姑娘回来再说也不迟。” 傅元令瞧着仁叔说是不迟,眉眼间却有些焦急,就笑着说道:“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什么时候出去都一样,仁叔有事就先说吧。” 傅仁也就不再推辞,确实有些着急直接说道:“上回大姑娘交给我的事情有消息了,我那朋友愿意来做护院。” 傅元令的眼睛就亮了,她还想着要是再没消息就托乔安易给找几个靠谱的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人来上京了?” “来了。” 看着仁叔欲言又止,傅元令就道:“咱们回去说。” 俩人进了小花厅坐下,傅元令就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姑娘料事如神,的确是出了点事儿。”傅仁叹口气,“做我们这一行的,想要退出来不容易。我那兄弟石乘舟想要带着他手下的人退出不容易,依着江湖规矩是挨了两刀的。他们生怕事情再有变,就连夜赶往上京来,没想到路上石兄弟就有些撑不住了。” 看着傅仁难过的神色,她立刻说道:“仁叔,先一条救人要紧,眼下不好把人接进来,先安置在城外养伤,等伤好了再带进来就是。” 没大姑娘的话,傅仁还真不敢放手去做,如今姑娘开了口,他就赶紧替石乘舟一行道谢,又接了大姑娘给的银子,这才急匆匆的出了城。 傅元令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还以为……想要金盆洗手没那么难。 当初仁叔就挺容易脱了身,想到这里才回过神,是了,当初是外祖父出面促成。 有外祖父在,当然就容易了。 是她相差了,当初就该让仁叔带着银子前去把人带回来。 到底是没经验,反倒累的那些人凭白受这么一场伤。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坐不住了,立刻叫人备车,她得亲自去看看。 虽然这些人不过是江湖草莽,但是将来都是要给她卖命的人,她自然不会等闲待之。 听说姑娘要出城,傅义忙赶来阻止。 第八十九章:眉间带煞 “大姑娘,傅仁已经赶去了,您再去做什么。”傅义可不想大姑娘轻易抛头露面,那都是些江湖莽汉,万一冲撞了姑娘呢。 “义叔,他们为了来傅家受了这样的伤,我怎能视而不见。义士托付于我,我不能让人失望,不能让他们觉得傅家不过如此。”傅元令道。 傅义看着大姑娘态度坚决,不由得就想起老太爷来,大姑娘果然有老太爷的风骨,他就道:“那让老奴陪您一起去。” 傅元令知道他担心,想想就道:“那行,就让窦妈妈留下,义叔跟着我。” 窦妈妈:…… 这个老东西,就知道卖惨! 但是也知道府里不能没有人,就道:“那老奴留下,元礼跟元智跟上。” 傅元令点头,看着傅义说道:“从库房里挑些养身的药材带上,还要给他们带些换洗的衣裳,眼下做新衣来不及,先把给府里护卫做的衣裳拿出来,回头再给大家补上。” 傅义忙点头,立刻转身吩咐人去准备。 窦妈妈拿出钥匙,“我去挑药材,那些人粗手笨脚的哪知道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 “那也行,辛苦妈妈走一趟。”傅元令点头,转头又吩咐元礼几个,“给我更衣梳头。” 傅元令这边收拾妥当,那边也准备好了,东西搬上骡车,傅元令带着元礼元智也上了马车,后头傅义带着家卫骑马跟着,一行人悄悄地出了门。 出了上京城,走官道直往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远远地看到一处小镇子,来往行人不绝,很是热闹喧哗。 这里位于上京之外,是很多行商巨贾落足住店之处,一来二去越聚人越多,如此时日一长,便也有上京出来游玩的公子闺秀来此地落脚休息,渐渐地便繁华起来。 进了小镇,便看到了傅仁之前提过的客栈,傅义带着人赶车过去,下了车跟店小二交谈几句,就有人出来颔首带笑的牵着马往后院走。 傅元令扶着元礼的手下了车,打眼一瞧,倒有不少姑娘在街上行走,自己倒也不显眼,跟着傅义进了客栈,也没在大厅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这客栈不是镇子上最好的,不过好在打扫的还算是干净,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异味,傅义紧紧地跟着姑娘,这种地方也是委屈他们姑娘了。 到了二楼,迎面就走来一群人,体格高大,神色带煞,脚步匆匆的冲将过来,差点将傅元令撞倒。 好在元礼抓着姑娘侧身避了避,好悬被撞倒就要滚下楼梯去,不由得横眉怒道:“怎么走路呢?没看到有人?” 那为首的大汉眉梁骨上卧着一寸长的疤痕,双目圆睁的看过来,颇有些吓人。尤其是他身后的一群人也闻言转过头来,瞬间这走廊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持起来。 元礼吓得有些发抖,但是还是护在姑娘身前,一步也不往后退,咬着牙不让自己腿软。 傅义上前一步,看着众人,抱拳,“诸位兄弟哪条路上的,这么横冲直撞的,在外行走还是要规矩些好。” 第九十章:有点意思 傅元令看了这人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在梦中见过。 梦中傅元令见此人时,他跟在肖九岐身边低头耷拉脑的,怂怂的,但是这人凶名在外,手段了得,并不好易与。 没想到,现在提前这么久见到此人,也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 忽然间,她又想起石乘舟等人,神色微微一变。 眼瞅着两方剑拔弩张,傅元令提脚上前一步,看着眼前双眉倒竖的男人,轻声开口,“铁掌骆和尚?” 此言一出,走廊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且不说对面一行人如何,就是傅义跟元礼还有傅家的家卫都有些吃惊,她们姑娘认识这个人? 不对,骆和尚? 那个蓄发还俗叛出佛门的骆和尚? “你是谁?”骆和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傅元令,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娘子。 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小女不过是内宅之人,是谁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只是,小女曾从家母口中得知些趣事,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在这里见到真人。”傅元令让自己尽量笑的自然些,语调轻松,眉眼松散,像是与故人叙旧般惬意。 骆和尚身后的人闻言轻轻松口气,原来这小娘子的母亲认识他们骆爷。 骆和尚却并未松懈,“令慈是哪位?” “潞阳府傅家。”傅元令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她母亲的确见过骆和尚,只是有关骆和尚的事情却不是母亲告知她。 而是梦中所见所闻,只是她没有办法讲出来历,只能按在母亲身上。 毕竟母亲已经过世,便是将此事按在她身上,也不会有人怀疑。 骆和尚闻言神色松了松,“你是傅太太的女儿?” “正是。”傅元令轻轻颔首。 骆和尚有些稀奇的看着傅元令,小娘子生得美,但是没想到眼睛也利,“你只听你母亲说了几句就能认出我?” “这有什么不能的,眉有英雄疤,头顶开智戒,凡夫俗子哪个有这样的福气?”傅元令道。 骆和尚这厮最讨厌别人说他丑,尤其是忌讳眉中的那道疤,头顶上的戒疤倒不怎么在意。 毕竟他是真的做过和尚。 英雄疤……开智戒…… 有点意思! 骆和尚的神色就缓和了不少,“你母亲倒是会说话,她现在可还好,一别也有两年未见了。” 傅元令轻叹一声,“家母因病已经仙去,若还健在见到故人想来也很高兴。” 她母亲的确是称赞过骆和尚的义气,可惜这厮匪气太足。 骆和尚很是意外,没想到傅太太已经过世,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凶巴巴的说道:“既是这样,你一个小娘子不在家里好好守孝,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言语间很是不客气。 傅义眉眼间带怒,就要上前,傅元令瞧他一眼,傅义只得咬牙退下。 “多谢骆大叔关怀,我来这里并非游玩,只是有几名家仆被人所伤,我来接人而已。” 骆和尚听到这话眉眼一跳,这就骆大叔了,小娘子有趣,“接人?谁?” “想来骆大叔也不认识,不过是无名之辈。早些年误入匪身,如今弃暗投明为我家护院。”傅元令说的轻松,掌心间却已经是薄汗淋淋。 手机站: 第九十一章:可特么打脸了 骆和尚一愣,“石乘舟是你家护院?这不可能,这厮之前还在南河一带遛弯子呢。” 果然,这人是冲着石乘舟来的。 傅元令心头有点急,但是面上却不能被骆和尚看出丝毫不妥当。 这人虽然匪气重,但是极讲信义,这也是他名气大的原因。 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了。 “骆大叔这话说的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早在数月前就在招募护院。您知道如今我一个孤女,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傅家,令我寝食难眠,坐立不安。我家之前有个护院管事,大约您是听过的,当年是我外祖救下的,以前的诨名说不得了,现如今叫做傅仁。” 骆和尚显然知道傅仁,定睛看着傅元令,“略有耳闻。” “您知道真是太好了,可省了我不少口舌。仁叔跟石大叔是旧识,就是仁叔引荐了石大叔来做护院。这事儿年前就写了信去,早就定准了的。都说江湖大侠言出必行,您可不能信口胡说,这事儿板上钉钉准准的。” 骆和尚眉头皱得更紧了,“年前就定准了?当真是年前?” “当然是。”傅元令有点紧张地看着对方,“骆大叔您这是何意,莫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大了去了。”骆和尚有点烦躁,气呼呼的看着傅元令,“出门没看黄历,怎生这么倒霉。” 傅元令给气的,偏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模作样的关切问道:“骆大叔,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为难的事儿了,还是手里缺银子了?” 骆和尚更生气了,瞧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一脚踏入烂泥里,想起傅太太,又不能撒手不管,偏自己接的差事又是要拿她的人。 这怎么顺心? 骆和尚有气,口气也不好,“是缺银子了,怎么你想给我们兄弟借点银子花用?” 这话就有点过了,撒火给个小姑娘,给人知道也得骂一句无耻。 偏傅元令像是没听出来,抿唇浅浅一笑,“若是旁人自然不行,但是骆大叔跟我母亲相识,您缺银子那算什么事儿,义叔。” 傅义早就气的脸黑沉沉的,要不是姑娘没发话,他就冲上去跟着无赖和尚打一架。 但是仔细听下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分明他们姑娘这是知道对方冲着石乘舟他们来的。 姑娘这是要拿钱买命啊。 傅义虽然不忿,还是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就双手递给姑娘。 偏傅元令接过去也不数,伸手就塞到骆和尚手里,眉眼间依旧带着浅浅的令人惬意的笑容,“出来的急,也没想着遇到骆大叔,这些不知道够不够。您先将就着花用,若是不够就去上京西城傅家找我。” 骆和尚看着手里的银票,粗粗一看少说也有上万两,傅太太怎么教孩子的,这么不把银子当钱花? “搬到上京了?不是在潞阳府?”骆和尚觉得这银票烫手急了,要是接了,这趟活儿不能干了。 就这么回去,可特么打脸了。 第九十二章:不行也得行 傅元令闻言,脸上就带了几分萧瑟的窘迫,挤出一个微笑,“做生意嘛,哪里也要去,上京是国都,来这边更好。” 骆和尚信她个鬼! 将手里的银票胡乱的塞进怀里,瓮声瓮气的看着傅元令,“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我这还有事儿,银票收下了。” “骆大叔……”傅元令看着他急匆匆下楼的背影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句,当然没得到回音,心里却松口气。 转身看着傅义,压低声音说道:“赶紧找人,立刻就走。” 傅义还没应声,就看到走廊的一间房门打了开来,领先出来的是傅仁,显然之前的事情他都听到了,只见他搀扶着一个大汉,瞧着满面通红,病的极厉害,后头还跟着一群汉子,个个身上有伤。 傅元令看的眉眼一跳,够狼狈的,“仁叔,先回府再说。” 傅仁忙点点头,傅义带来的人立刻上前帮忙,把人从傅仁手里接过来,带着一群人就下了楼,直奔后院自家的骡马车。 傅元令却没跟着过去,像是不着急的样子,带着傅义跟两个丫头依旧从前门走,还去柜台结算了房钱。 等出了客栈的门,傅元令还在周遭的小店买了几样小东西,等着人驾了马车出来,她这才不慌不忙的扶着元智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出了小镇子,等上了官道,这才撒了欢的往城里跑。 骆和尚坐在对面二楼喝着小酒,眉心能夹死蚊子,跟着他的手下苦着脸说道:“大哥,这回去可怎么交差?人家说了要石乘舟的命,这……” 石乘舟心情恶劣,又被属下挤兑,黑着脸说道:“怎么,道上有行规,人家数月前就定下事儿,他吴大雄想要借刀杀人,我还得给他当前锋?” “大哥说的是。”可是接了这趟活儿,却没干好,这大哥的声誉也不好啊。 “行了,别一张苦瓜脸给我看。这不是傅家给了万两银子,买几条命还不够?如今官府查得紧,他吴大雄几个月也捞不到这么多,该知足了。”骆和尚狠狠的咬下一口肉瓮声瓮气的说道。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当着那傅家姑娘的面收了钱,没得让人转身再去给她补刀的道理。 早知道出门就得查黄历,这活儿接的,赔大发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回了府,又请了郎中过府诊治,等这群人吃了药伤势稳定下来,傅元令这才松口气。 有了喘息的功夫,也才问傅仁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惹得骆和尚来追杀?”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那吴大雄不知道哪里听了谗言,以为石兄背叛他是投靠他对家去了。石兄解释了一回,那吴大雄表面上信了,转头就花钱请了骆和尚来取命。”傅仁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元令却是松口气,“如今骆和尚回去跟那吴大雄证实,石乘舟确实来做了我傅家的护院,想来这事儿就能放下了。” “但愿吧。”傅仁郑重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多亏大姑娘冷静聪慧,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第九十三章:必然不会负了他们 且不说傅元令回府之后一片忙碌,只说骆和尚出了小镇子要去找那吴大雄,偏又遇上了杨叙。 他跟杨叙交过几次手,俩人不相上下,这人一直想让他给九皇子卖命。 他好好地逍遥草莽不当,给皇子当爪牙,不干! 这回以为又要打一场才能了事,没想到杨叙盯着他就问,“你跟着傅家的马车做什么?” 骆和尚现在听不得傅家俩字,头疼,心情特别不好的看着杨叙,“要你管,盯着怎么了?” 杨叙默了默,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骆和尚:…… 今日出门真特么没看黄历啊,倒霉都是双倍的! *** 接下来小半月都挺安生,石乘舟一行人不少,跟着他来的都是信得过的兄弟,加起来足有二十口子。 养了十几日的伤,这些人才算是捞回一条命,齐齐到傅元令跟前道谢。 做傅家护院那是要签身契的,傅元令还琢磨着怎么说这事儿,知道这些人心高气傲,未必就肯同意。 但是不签身契,她心里也着实不敢赌人性。 没想到不等她开口,傅仁就先来了,主动说了石乘舟等人愿意做傅家护卫,也愿意跟他一样签身契。 “真的?”傅元令颇有些意外。 傅仁现在心情极好,看着大姑娘真诚的说道:“他们的命都是姑娘买下的,照江湖规矩,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那天走廊里的事情,他们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骆和尚这人有多狠他们是知道的,当知道来追的人是他时,都打着命丧黄泉的心思了,哪想到峰回路转,大姑娘三言两语就买回了他们的命。 这份恩情草莽汉子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反正拿命护着就是了。 傅元令心里也有点复杂,想了想说道:“并非我不信他们,只是……” “姑娘,刀头舔血的日子,他们也早不想干了,就是没个归处。如今这样的好日子求都求不来,命都是您救的,身契这些不过是他们投诚的诚意,您收下了,他们才安心呢。” 傅元令自己极没安全感,梦中被至亲之人背叛,以至于她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身边的任何人她都不敢相信。 如今仁叔这么说,她心里也安定几分,就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石乘舟是个高大的汉子,体格魁梧,嗓门也高,往人前一站,傅仁也比他矮小半头。 见到傅元令带着一帮兄弟行了大礼,叩谢救命大恩。 倒是让傅元令唬了一跳,忙让人扶起来,身契一事她也说得明白,“等你们将来想要安家立业时,可从我这里将身契拿回,我再送一笔安家银子。希望我们主仆一场,能有始有终,互相信任。” 石乘舟等人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不知何时,后头传来几声呜咽声,一群汉子红了眼。 做梦都相当良民,可他们落了草的人,哪有这么容易。 如今,也算是有盼头了。 傅元令也高兴,特意整治了几桌席面,让傅家上下一起入席痛痛快快吃了一场。 石乘舟喝了个烂醉,抱着傅仁直落泪,不时地喊着对得起兄弟们了…… 傅元令隔着一重院墙,听着外头的声音,也低头微微的笑了。 这辈子,所有跟着她,忠诚她的人,她必然不会负了他们! 手机站: 第九十四章: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眼瞅着入了春,佃户那边的事情有贺平跟乔安易也很快招募齐全,签了契约,天一暖佃户们就下地犁田耕种,还要重修水渠,事情琐碎的很。 亏得贺平管这个熟手,没半个月的功夫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留下两个管事盯着,自己连夜赶回潞阳府去了。 走前,傅元令让人整治了一大车上京的土仪,让他带回去给大家分分,总算是她这个主子念着大家。 乔安易也终于收到了云州那边的信,看过信后,不由得心中一沉。 竟是被元令妹妹说中了,蒋家兄弟果然不合。 蒋老爷子还在,这两兄弟面上兄友弟恭,其实暗中早已经斗得厉害。只是这二人一向会伪装,便是在云州竟也没有传出兄弟阋墙的传言。 若不是元令妹妹露一句给他,只怕这次他的折损会非常大。一旦他自己的力量折损过大,以后如何能安逸的庇护母亲跟妹妹。 乔安易从不是个遇事怕事的人,既然蒋氏兄弟靠不住,那他就自己拉起一条船队,他就不信花大价钱延请不来有经验的船夫跟掌队。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舍不得的钱。 兹事体大,乔安易还是找了傅元令将此事和盘托出。 傅元令也是没想到乔安易的动作这么快,那边平宁伯府跟缩头乌龟似的还没再次露面,这边倒是把云州的事情调查的清楚。 又听了乔安易的打算,傅元令沉默了。 她错了,果然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他却步,这个男子不愧是别人口中的狼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神色郑重的乔安易,丰神俊逸的面容上不见往日的轻松之态,眉峰微微一簇,显然此事让他也并不是信心十足。 不管是傅家还是乔家,都不曾接触过海运,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要跨过这座山不容易。 “乔大哥打定主意了?”傅元令压下心里的翻涌问道。 “是,纵然此事困难重重,可是这世上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若是就这么放弃,日后念及难免心生悔意。放手去做了,即便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也算是了无遗憾。”乔安易笑着说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乔大哥能有这样的魄力着实令人佩服。”傅元令也被激起一股血勇之气,看着对面的人直接开口询问,“乔大哥预备组几条船,雇多少船工,手头银钱可还够用?” 乔安易一听就乐了,浅浅一笑看着傅元令,跟她说话真是轻松极了,她总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很难想象两人其实才相识也没多久。 乔安易一本正经的开口,“准备了三条船,船工跟管事还有护卫足有上百人。说实话,一人拉起这船队委实有些吃力,不知道傅大姑娘可有兴趣?” “确实有兴趣。”傅元令也正经回复一句,“再问一句,乔大哥这次出海可还要别人入份子。” 乔安易押口茶,神态已然轻松不少,抬眼看着对面一本正经跟他谈生意的小姑娘,哂然一笑,“初次做海运,赚钱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探路,所以这次并不打算再拉别人入伙。” 第九十五章:总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 此时有利有弊,只有他们两人入资的话,这就是一笔大开销。但是相对的来说,没有别人指手画脚,行事自然就更便利。 傅元令大体一算,就看着乔安易说道:“既是如此,傅家出五十万两白银。” 乔安易:……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傅元令,“你可知我准备投多少?” 傅元令哪知道,乔安易用自己的小私库做的是自己的生意,与乔家没有丝毫干系,说实话他自己能拿出多少钱她还真猜不到。 毕竟,他不像是她已经掌握傅家,所有资产听从自己的调度。 对上傅元令有点好奇的眼神,乔安易觉得俊脸微微一红,叹口气说道:“如今我也只能拿出二十万两。”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太没眼看了。 傅元令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乔安易,“真是想不到乔大哥如今凭借自己居然有如此巨款,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难怪外祖跟母亲都对你赞誉有加。” 乔安易轻咳一声,“哪有,实在是惭愧,跟元令妹妹不能比。” “当然跟我不能比。”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着对面乔安易惊讶的目光,接着开口续上前言,“我手中握着的是傅家几代的积蓄,乔大哥却是孤身闯出来的,好生令人佩服。” 乔安易的耳尖微微发红,有一点点热乎乎的,端起茶盏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可心头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欢喜,轻声说道:“元令妹妹可别说了,不然我哪还有颜面坐在这里。” 傅元令见过不少女子羞怯,难得见以英俊少年郎这样窘迫,不由得笑出声,顿时豪气冲天,“好,以后就让我们两兄妹联手闯出一片名堂来。” “好。”乔安易心头一阵激荡,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组船队不是小事,傅元令跟乔安易商议,“到底还是你弄个船行更名正言顺,招募人手也好,还是进出货栈都有自己的地盘。” “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店铺盘下来。” “要说这个也是巧了,傅家在云州刚好有两间铺子,拿出一间来先用着。” “这怎么能行?”乔安易拒绝,这不是成了占傅家便宜。 “怎么不行,这是两家合伙的生意,多出少出,横竖乔大哥不会让我吃亏,咱们自己有铺子,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先用着也没什么。” 乔安易听着傅元令一句咱们,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随即说道:“是我太迂腐了,那就这样定了。” 毕竟这生意不小,两人先期投入的银子比例不同,但是傅元令只出钱不管事儿,乔安易更辛苦些,在她的坚持下俩人五五分。 乔安易很是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傅元令却道:“乔大哥,你要这样说我是不同意的,等日后咱们的生意做起来,区区几十万两算什么,等你手边几百万两银子出入手的时候,再想想今日的分配,那时候才会舒心呢。而我也才更安心,毕竟只出钱不出力,日后只等着躺着数钱,那时候你可不能后悔啊。” 第九十六章:不要命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这等合伙的生意,自然更要将事情分配的清清楚楚。 国不可有二主,做生意也忌讳两家争锋。 傅元令讲明不会干涉船行的事务只管投钱,乔安易就更觉得小姑娘真是太……理智,太聪慧了,让人心里越发的心疼。 “只有一条我得提前说清楚。”傅元令正色的看着乔安易。 乔安易点头,“元令妹妹,你说。” “以后船行有任何的变动,我希望乔大哥能先知会我。” 乔安易一愣,微微一向随即明白过来。 元令妹妹大概是担心以后乔家会干涉自己在外的生意,这又是让他意外的地方,如此周全,真不像是个小姑娘。 他郑重点头,“自然,若是日后船行有任何的变动,我会先知会妹妹,与你商议过后再说。” “商议到不用,我只希望若是有一日有人强迫乔大哥将生意归公时,我能第一时间知晓真相。于我来说,投资船行是看中乔大哥的本事,若是乔大哥有朝一日身不由己,这船行与我也没多大意思,处置了就是。” 乔家内部并不安稳,万一这船行以后利润颇丰,乔家人未必不眼红,到时候若是起了纷争,她当然得未雨绸缪,自己先脱身出来,绝不掺和乔家的家事。 乔安易心头很是复杂,也很难想象元令妹妹这样的性子,傅家人是怎么教养出来的。 将一干事情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两人又立了契约签字画押,这桩生意才算是稳了。 傅元令也不是矫情人,立刻就拿出了五十万两的银票给了乔安易。 乔安易:…… 会不会太痛快了。 傅元令笑着解释一句,“去岁收益一直没动,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说这里俏皮的对着乔安易眨眨眼,“乔大哥知道我在努力让自己变穷嘛。” 乔安易没忍住被逗笑了,显然这样活泼俏皮的小姑娘,比老成持重的模样更让人欢喜。 也知道她“变穷”的用意,忍着笑严肃点头,“的确是不太富裕,毕竟你现在的产业收益并不是很丰厚。” 上京这几件铺子,的确是只能勉强糊口。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不由得与他相视一笑,“还要多谢乔大哥成全。” “应该,应该。” 俩人乐不成声,完全没发现隔壁墙头有人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叙有些发愁的看着自家殿下,趴墙角这种事情,殿下这样金贵的身份,怎么能做呢? 肖九岐黑着脸跳下来,看着杨叙问道:“那姓乔的经常过来?” “那倒没有。”杨叙立刻说道。 肖九岐嗤笑一声,“这些做生意的最是狡诈,你可盯紧了,别让傅姑娘吃了亏。” 杨叙木着脸,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傅家上下个个彪悍的不行,就连个奶娘骂起人来都能群情激奋,恨不能立时就把人现场凌迟了。 就这样的人家,谁能欺负他们,不要命了?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捏着鼻子应了。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为难啊。 第九十七章:平宁伯府的帖子 “你上次说的那个石乘舟,现在就在乔家?”肖九岐脸黑的跟煤炭一样,傅元令胆子怎么这样大,亡命之徒也敢收罗。 “是。”杨叙点头,“之前巡逻的护卫,领头的那个就是石乘舟。” 肖九岐想起石乘舟那壮如猛虎的体格,脸更黑了,眉头紧紧的绞在一起,“还有那个骆和尚,怎么跟傅元令也有关系?” “属下还没查到,但是骆和尚之前收了钱要石乘舟一条命,结果遇上傅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让他改了主意。”杨叙想起自己跟骆和尚打的那一架,嘴角的淤青现在才消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小小年纪,倒是跟这些江湖草莽来往密切,傅家可真是会教闺女。 也不怕与虎谋皮,把小命都搭上了。 杨叙也不敢多言,看着殿下风雨欲来的脸,想了想才说道:“大商户南北行商,顾镖局走镖是一条路,另外也有跟像是石乘舟,骆和尚这样的人花钱买路的事情。这些悍匪的名声很响,一般人不敢惹他们。” 肖九岐黑着脸走了,杨叙把人恭送走,自己回来只觉得牙疼。 *** 一大早,就有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傅元令被扰了清梦也不好继续睡懒觉,只得起身。 卢家的嫂子给她递过帖子,邀请她参加花会,乔大太太也请过两回,但是她以守孝为名都婉拒了。 倒是乔尔玉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她说说话,很喜欢听她讲那些外面的见闻。 傅元令原本的性子就听洒脱爽朗的,但是梦中进了平宁伯府之后,守着勋贵家那些教条的规矩,拘起自己的性子,活的跟个木偶人似的,可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现在想的很明白,当然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过,她谁的脸子也不想看。 用过早饭,自己捧了话本靠着软枕翻看,元信几个拿着针线围在一起,屋子里静悄悄的,却又让人觉得惬意得很。 窦妈妈打起帘子金来,手里拿着一张拜帖,“姑娘,平宁伯府的帖子。” 傅元令挑眉,“平宁伯府的帖子?这可真是稀罕。” “可不是吗?真稀罕。”窦妈妈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开心,“只怕是来者不善。” “那是自然。”傅元令微微皱眉,结果帖子随意扫了一眼,请她过府参加茶话宴? “姑娘,那……那边到底什么事儿,把您叫去平宁伯府,这……这可不行。”窦妈妈又焦急又担心的开口。 几个丫头也目带担忧的看着自家姑娘,都等着姑娘开口。 傅元令嗤笑一声,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平宁伯府的人想要见我,又不想折辱来我这里,只能请我上门给她们看看。打着个茶话宴的名头,不过是面子情好看而已。” 元智顿时气炸了,“真是好不要脸,这也是高门大院勋贵之家能做出的事儿,可真是要脸。” “姑娘,不能去。” “元礼说得对,不能去啊,姑娘。” 几个丫头瞬间站在窦妈妈这边,他们这么好的姑娘,可不是别人跟前的猫狗,招招手就能叫过去的。 第九十八章:趴墙头怎么回事儿 傅元令将帖子随随手扔在一旁,转头看着窗外。 春风吹了起来,枝头都见了绿意,院子里的花草也被收拾的整齐漂亮,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大约是自己应对与梦中的自己不同,如今平宁伯府待她的态度也很是不同。 梦中虽然大家面上对着她带着笑,但是心里却还是鄙夷她生母出身商户,纵然为了银子面上遮掩的好,其实仔细观察还是能从小处看得出来。 如今,平宁伯府的人两次上门都被自己拒人,那边应该也有些着急了。 只是,又矜持身份,不可能亲自上门对着她个商户女弯腰折节,就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自己上门。 去干什么? 又去看那所谓的生父唱念做打好一番表演? 又去看平宁伯府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便是想要看,也不是依着他们的法子看。 “让仁叔拿着我的回帖给平宁伯府送去。”傅元令吩咐了一句。 元智往外走,元礼跟元信立刻拿了笔墨纸砚来,服侍傅元令写回帖。 傅元令也没写什么多客气的话,直言自己商户女不敢高攀勋贵门,又言自己在守孝不宜出门。 嗯,反正两家又不是亲戚,也没什么关系,还是不来往吧。 傅元令嗤笑一声,将帖子给了傅仁,“仁叔,劳你亲自走一趟。若是平宁伯府把你叫进去问话,你直言我生父姓陈就是,其他的不用多说。” 傅仁轻咳一声,看着大姑娘,“当年太太出嫁时,我是见过姑爷的。” 傅元令笑着抬头看着傅仁,“所以,我才让仁叔去送回帖。” 傅仁愣了一下,不太理解大姑娘的意思,既然不认亲,又让他去做什么。 傅元令重新拿起之前搁下的书,没有再说话。 傅仁拿着帖子出去,越想这事儿越蹊跷,正好遇到换班的石乘舟,就跟他打个招呼。 石乘舟就说了一句,“隔壁的住的什么人,好像不简单。” “不太清楚,前些日子才搬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当?” “那倒也不是,就是隔壁那群人天天早上操练,你没见过?” 傅仁奇怪,“你怎么知道?” 石乘舟用更奇怪的目光看着傅仁,“隔壁有个臭小子天天趴墙头,你都不知道?他能趴咱们傅家,我也能趴他们家,当然是趴墙头看到的。” 傅仁:…… 趴墙头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也顾不上,傅仁扬扬手里的帖子,“我这有差事,这事儿你得跟姑娘说一声。” 石乘舟挠挠头,“那行吧,你去忙吧。” 傅仁有事儿耽搁不得,就赶紧出门去了。 石乘舟是个大老粗,一晚上巡逻一身的臭汗,就先去冲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往正院去求见姑娘。 傅元令听完石乘舟的话,沉默了好半响。 “石叔,坐下说。” 石乘舟忙摆摆手,“可不敢当大姑娘这样称呼,您叫我老石就行。” “您跟仁叔是好友,如今又护我傅家,这一声您当得。”傅元令正色的说道。 梦中傅仁身陷险地的时候,就是石乘舟冒着危险救了他,那时候石乘舟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却没有扔下朋友不管,还强出头把人带回自己的地盘藏起来。 第九十九章:爬墙 石乘舟这样的草莽汉子虽然多被贵人们看不起,称一声贱民悍匪,但是商户人家却又有不同,对这些人反而格外敬重。 毕竟行商在外,多有风险,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更多。 像是石乘舟之辈若是能交好,那自然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虽然他们进了傅家做护院,傅元令却没把他们当仆从使唤,还是拿着规矩礼遇。 也正因为这样,这群汉子对她这个大姑娘,才能打从真心里护着。 这世上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像是平宁伯府与三皇子那样狼心狗肺的真是不多见。 石乘舟本就是爽快的汉子,听大姑娘这话真心,挠挠头,道:“大姑娘放心,有我老石在,就不会让傅家从我手里出事儿,您放心。” 傅元令笑着点点头,“我信得过石叔,您先跟我说说隔壁的事儿。” 说起这个石乘舟话就多了,仔细的把自己这段日子观察到的事情讲述一遍,“我总觉得隔壁没恶意,但是吧总暗搓搓的趴咱们府里的墙头,这也不是事儿啊,我就想着打探一下隔壁的深浅。” 石乘舟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于是,我就趴墙头看他们家了。这一看不得了,这家人养了一群人,瞧着像是经过训练的官兵似的,天天早上起来训练,身手很是了得。” 傅元令还真来了兴趣,就披了茧绸的折花纹披风,对着石乘舟说道:“我跟着石叔去看看。” 石乘舟就带着傅元令往外走,到了自己趴墙角的地方,远远地瞧着一人喊道:“荣俊,搬架梯子来。” 很快的就有个身量欣长的年轻护卫搬着一架梯子跑不过来,好像手中抱着的不是沉重的木梯,而是一块木板一样。 傅元令瞧着来人,就有些印象了,这是跟着石乘舟一起来,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有点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 傅元令就看着他十分熟练的将梯子架在墙头上,然后束手站在一边。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很好,看来他们家跟隔壁家趴墙头已经成习惯了。 石乘舟没发现大姑娘眼中的异样,直接说道:“我就从这里探头望过去,正好能看到隔壁家后院的操练场。咱们府上后头是个小花园,隔壁给改成了操练场。” 傅元令就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诡异呢? 想了想,自己提着裙角直接爬上了梯子,这可把石乘舟跟荣俊给吓到了。 荣俊一下子窜过去挡在梯子前,“大姑娘,危险。” 傅元令抿唇浅笑,“不妨事儿,以前跟着家母还有外祖外出的时候,不要说爬梯子,骑马爬山过河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商户人家的女儿,没那么娇贵。” 荣俊愣了一下,就这么一迟疑,就看到大姑娘十分熟练的爬上去了。 他:…… 石乘舟却大笑出声,他们家大姑娘跟别人家就是不一样,豪爽不做作。 他没跟错人儿。 傅元令刚爬上梯子,抬头正往对面看,猛不丁的对面也探出一个脑袋来,俩人差点撞在一起,不由得惊呼一声。 手机站: 第一百章:你也有今天啊 对面的人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即长臂一伸,一下子抓住傅元令的胳膊将她稳住。 傅元令吓得面色苍白,双手渐渐地抓住对面人的袖子,抬头就看到了肖九岐那张欠揍的脸。 对面肖九岐黑着脸看着傅元令。 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下头的石乘舟一把扶住梯子,着急的开口,“大姑娘,没事吧?” 荣俊差点双手攀住墙头直接飞身上来,被石乘舟按住了,他沉着脸盯着对面那人,狠狠的记住了这张脸。 “石叔,我没事。”傅元令回了一句,然后看着对面的肖九岐,“齐九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肖九岐一下子卡了壳,眼珠一转,就看着傅元令,“你一个大家闺秀学人趴墙头,你可真厉害,你的教养呢?” 傅元令沉着脸,“哦,那真是抱歉,商户出身没那么多规矩。”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这声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要他认错那不是做梦吗? 只能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你先下去,多危险。” 傅元令嗤笑一声,盯着肖九岐心虚的脸,居然还敢倒打一耙,看把他能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这家什么关系……”傅元令的话没说话,就看到对面院子里跑出一个人来。 哟,还是张熟面孔,杨叙! 这还用想吗? 对面是肖九岐的地方。 杨叙一看到傅元令看到他了,顿觉不好,想要掉头走已经晚了,只能板着脸站在那里。 这怎么就这么寸,真是大型翻车现场。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不说话了,直直的看着他身后,就慢慢地转过头去,然后看到了杨叙那张脸! 上回他就带着杨叙进了傅家门,傅元令肯定见过他。 “那个,其实我可以解释一下。“肖九岐觉得这事儿得好好说说,他可不是什么猥琐之辈。 哪知道还不等他说完,对面小姑娘咬着牙,一把将他推下了墙头! “砰!”的一声,肖九岐重重的摔在地上。 杨叙目瞠口呆,果然,果然有其仆必有其主! 傅家的下人一个比一个凶悍,他们家的姑娘能是个温柔的人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是在宫里也没人敢这么对他,不不不,应该是王爷长这么大都是欺负别人的主儿,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有生之年啊。 殿下,你也有今天啊! 杨叙惊叹过后,忙奔过去把殿下扶起来,抬头就看到墙头上傅家大姑娘狠狠的看着他们主仆。 莫名有点心虚。 肖九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好心好意都化成驴肝肺了。 “你……你很好。”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咬着牙说道。 “怎么,你还觉得很有理是不是?那行吧,等下次你买一处宅子,我也搁你隔壁置一处宅子。日日令人偷窥你的一言一行,怎样?” 肖九岐:…… 好像不怎么样! 看着肖九岐不说话,傅元令冷笑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自诩君子,就要不做这些令人不悦的事情。你说是不是,齐九公子?” 傅元令咬紧了齐九公子几个字,似笑非笑的盯着肖九岐。 第一百零一章:还真是他! “谁说我是君子了?”肖九岐定下神来,对上傅元令讥诮的目光,“小爷我想在哪买房子就在哪儿买,莫不是你还想管我家的事儿不成?” 果然还是那个令人咬牙切齿的肖九岐,就算是那张脸再怎么好看,也挡不住这人令人发指的灵魂。 看着傅元令被他气得说不上话了,肖九岐心里终于畅快了些,道:“你说你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凶,我又没有恶意,这不是怕你到了上京被人欺负,想要还你的恩情。”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肖九岐,总觉得他在骗她,这人秉性恣意胡为,谁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谢谢你,以后不必了。”傅元令觉得自己还是躲的远着点好。 肖九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傅元令不见了踪影,直接下去了。 他:…… 这给憋屈的,脸色乌黑乌黑的。 转头看着杨叙,“小爷我就这么招人厌?” 杨叙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后坚定地说道:“当然不是。” 肖九岐呵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晚有她吃亏的时候。” 杨叙想着隔壁傅大姑娘那沉稳的劲儿,估摸着这可能性不大。 他还是别说了,万一殿下恼羞成怒,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吗? 这边闹剧方收场,那边傅仁已经站在了平宁伯府,乌压压的一群人聚集在上方,瞧着他跟看奇特的风景似的。 这些人都不打紧,傅仁的眼睛落在傅嘉琰的身上时,脸上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还真是他!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但是亲眼看到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傅嘉琰看到傅仁猛的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这俩人的眼神不对劲,周遭平宁伯府的人就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仁?”傅嘉琰皱眉开口。 傅仁想起这么多年太太养育大姑娘的心酸,想起老太爷离世时的担忧,再看看现在养尊处优妻妾环绕的傅嘉琰,哦,当年叫陈嘉的男人,一口火从心口就喷了出来。 “陈嘉?”傅仁冷笑一声。 傅嘉琰难得有些心虚,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故而板着脸怒道:“好歹也是傅家多年的奴仆,一点规矩也不懂。” “有没有规矩不重要,那比不得有些男人枉为人父,枉为人夫。这一别十几年,你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啊,陈姑爷。” 一句陈姑爷出口,平宁伯府差点炸开锅。 平宁伯夫人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咬着牙看着眼前傅家派来的奴才,怒道:“胡说八道,这里哪有什么陈姑爷。” 傅仁这才瞧向陈嘉后娶的妻子,比他们太太的容貌一半也没有,这会儿他忽然明白姑娘让他来的意思了。 于是,傅仁一本正经的点头,“夫人说的是,既然这里没有一个叫陈嘉的,没有我们陈姑爷,那么平宁伯府这茶话宴我们大姑娘可不敢来。你们高门大户的,我们大姑娘高攀不起。以后也别再说什么认亲的话,没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第一百零二章:该揍! 傅仁本就是悍匪出身,只是后来投身于傅家,这才收敛了很多。 而今日大姑娘让他来平宁伯府,那就是让他逮着陈嘉人赃俱获狠狠的闹一场啊。 把平宁伯府的脸面狠狠的踩在地上,这些人就不敢把他们大姑娘不当一回事儿了。 傅仁这性子也就是在傅家的主子面前能好好说话,现在这么一群人面前,也配! 将平宁伯府茶话宴的请帖狠狠的惯于地上,又小心翼翼的将他们姑娘的回帖在平宁伯府众人面前一晃,“亏我们姑娘还颇有礼数的写了回帖,就陈嘉这样的男人也配看。” 说完这句将帖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对上陈嘉乌黑的脸,双拳交握,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想起,他大步上前。 傅嘉琰可是知道傅仁的本事,身影一晃,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傅仁二话不说,一拳狠狠的砸了过去,傅嘉琰连人带椅倒在地上。 厅堂里顿时惊叫声此起彼伏,一群女眷吓傻了眼,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打人的。 而且,一个商户家的奴才,居然敢打伯爷,反了,反了天了。 “这一拳替我们太太打的,你不配为人夫。”傅仁呸了一声骂道,紧跟着一圈又打下去,“这一拳替我们大姑娘打的,你不配为人父!” 傅仁又扬起拳头,“这一拳为你们寻亲打的,明媒正娶生下的嫡女,居然也敢枉称外室庶女,良心被狗吃了,该揍!” 平宁伯夫人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大嚷着,“来人,来人,将这个狗奴才给我抓起来,拖出去打死!” 傅仁闻言嗤笑一声,抓起傅嘉琰的领子一把推倒在地,慢慢的站起身,站在平宁伯夫人面前,“要打死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就这家里软脚虾似的护院……” 对上傅仁凶神恶煞讥笑的面容,平宁伯夫人吓得浑身都在抖,“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勋贵之家,你敢胡来,就要报官去。” 傅仁冷笑一声,看着平宁伯夫人,“报啊,只管去报。我巴不得你们报官,我到要让这上京城的贵人们知道,你们平宁伯府是个什么德行,我看看你们这一张张高贵的脸还挂不挂得住!” 傅嘉琰抖着身子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傅仁,“你到底要干什么?” 平宁伯夫人闺中是大家闺秀,嫁了人是伯夫人,哪里见过这趟粗莽凶悍的男子,吓得两股战战,尖叫道:“不认了,不认了,你赶紧滚,我们府里跟傅家没有关系!” “住嘴!” 太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就听到儿媳这一句,脸色乌黑中透着铁青,一双利眼盯着石氏。 石氏猛地打个激灵,像是想起什么,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紧的抓住丈夫的胳膊。 “你是傅家的人?”太夫人扶着古妈妈的手大步走进来,往上首一坐,神色缓了缓,这才看着傅仁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长辈俱已过世 傅仁收起拳头,扫了一眼厅堂里被吓坏的众人,又看着黑着脸却底气十足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知道这位八成是能做主的人。 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小人不过是我们大姑娘身边一个管事而已,不敢说傅家人。” 分明之前儿子叫他傅仁,冠了傅姓,还要这样谦卑,这人难缠。 又想起那从未见过面的孙女,居然敢派这样的人来,又惊又怒,但是想起三皇子,强压下怒火,徐徐开口说道:“你能做了你们姑娘得主?” 这意思就是得找个能做主人的来对话。 傅仁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是难缠的人,脸上露出几分不怎么良善的痞笑,朗声说道:“我们家大姑娘长辈俱已过世,谁能做的了我们姑娘的主。小人带个话还是可以的,老太太有话直说吧。” 长辈俱已过世…… 太夫人气的手都抖了,这人怎么敢这样讲! 傅仁这几拳头下去,把屋子里的人都给震住了,平宁伯府几房人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开口的都没有。 在听到这话,各人心中自有思量,大家的眼神多落在平宁伯夫妻身上,各色眼神都有。 太夫人压住心里的火气,眼下要紧的是先把人弄回来要紧,其他的也先顾不上了。 “你既已认出令姐儿的生父,又怎能再说长辈俱已过世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太夫人思量再三开口说道。 傅仁嗤笑一声,“您这话说的,平宁伯府仗势欺人,硬要把我们大姑娘嫡出变庶出,真要是自家疼晚辈的长辈,怎么会做出无耻之事。” 太夫人被傅仁一句话怼回来,脸色越发的难看,大局为重,大局为重,默念几声,面上带了几分愧疚,徐徐开口说道:“就是为了这事儿,这才想把那孩子叫回家来说清楚,这事儿都怪他那父亲,一家子骨亲血肉就算是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也就是了。” 傅仁一时间也猜不透老太太说的真假,但是他就不信之前的事儿她真一点不知情。 看着傅仁不开口,黑着脸立在那里,太夫人脸色又缓和几分,“当年这孽障跟傅家那孩子成亲一事,家里真是丝毫不知,若是知晓的话,也不会又给他定下婚事。” “听您老这意思,若是您知道了,还把我们太太抬进门当个正室?”傅仁这就不信了,这些高门大户最是看中门当户对,信他才有鬼。 老太太幽幽一叹,“我也不骗你,傅家那孩子千好万好,但是商户出身,想要做伯夫人那是不行的。但是既然已经跟令姐儿的父亲在一起,怎么也不会不给名分,进门当个贵妾还是使得。” “您是说当初那亲笔写的婚书都不做数了?”傅仁的口气就有点不善了,“想要我们大姑娘以庶出的身份认祖归宗,这话一点也不好笑。” 太夫人闻言又摇摇头,“之前的事儿,我跟老伯爷并不知情,伯爷夫妻也是心急了些,想要把人接回来,却走了错路。” 第一百零四章:不能让大姑娘吃亏 傅仁沉默不语,他倒要看看这平宁伯府的老夫人能不能说出朵花儿来。 太夫人看着傅仁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恼怒,这笔债就先记下。 “听闻那孩子的生母跟外祖都已经过世,如今只她孤零零的一个。她父亲早些年糊涂早已经另娶,若是她母亲还在,这事儿还真是有些难办。” 太夫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说起来柔软温和,“总不好一夫两妻,朝廷知道也饶不了他。既是如此,这事儿倒是好办了,我跟老伯爷做主,让令姐儿以嫡长女的身份回伯府。” 这话说完看着傅仁,原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哪知道这脸更黑了,一时摸不到头脑,就听对方说道:“可真是好笑,没有我们太太哪来的大姑娘。再往上说,若没有陈嘉这个狗贼骗婚,我们太太怎么会凭白的被拖累一辈子,若没他自然能嫁一个好人家,开心幸福的过一辈子。您这话说得好听,就好比那卸磨杀驴,想的可真是太美了。” 只认闺女不认娘,这是人干的事儿? 什么当不得伯夫人,呸,以为他们太太愿意做什么劳什子的伯夫人。 太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很让步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一时也有点恼怒,“依你们的意思如何?” “没有我们太太哪来的大姑娘,没有只认闺女不认娘的道理。”傅仁冷眼看着这屋子里道貌岸然的一群人,“这事儿不用问我们姑娘,我一个下人也能回了,您要认我们姑娘回来,就得认我们太太的身份。毕竟当初可是陈嘉一笔一划写得婚书,在潞阳府是明媒正娶我们太太的。这世上只要妾变妻,没听说还有妻变成妾的。” 太夫人闻言倒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看着傅仁放缓了声音说道:“知道令姐儿这孩子有怨气,只是当年的事情她父亲确实有不对,但是这里头也确实有隐情。 当年我跟他父亲并不知道他在外头写了婚书娶妻,就直接给他定了婚事,等他回了上京就押着他成了亲。当年的是非恩怨已经过去了,傅氏也已经入葬,眼下最要紧的是令姐儿的前程。” 傅仁嗤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陈嘉真要是个男人,就该把事情说清楚。 要么是他说了,但是家里依旧让他背弃太太令娶高门之女。要么就是陈嘉负心薄幸,回了上京又觉得太太出身配不上他,因此令娶妻房。 反正被人也不知道他在外化名娶妻的事情。 但是太夫人有句话让傅仁很是心动,平宁伯府嫡长女的身份,确实要比傅家大姑娘的身份要尊贵。 而且,如果回了伯府,他们姑娘的前程自然会更好。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伯府这一家子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是要回来,这条件可得开好了,可不能让他们大姑娘吃亏。 傅仁瞧出来了,什么伯夫人,什么伯爷,眼下这里当家的是这个太夫人,于是立刻说道:“我们太太因为陈嘉苦了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带着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流言蜚语,这些年过得多辛苦。 如今既然找到了丈夫,怎么只能给大姑娘一个交代,我们太太的清名那也是要紧的。老太太,您想想这事儿要是在您闺女身上会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挑拨 傅仁扔下这句,他也不看众人的脸色如何,转身就走了。 这么一屋子混账,他们大姑娘不回来更好。 要不是伯府姑娘这个身份能让姑娘活的更体面些,他们压根就不会愿意让姑娘认什么亲。 外头伯府的护院没得到吩咐也不敢拦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离开。 傅仁一走,平宁伯府又闹成一团,那石氏怎么同意让那个傅氏以正室的身份回来,如果要是同意,她就成了上京的大笑话! 丢死个人! 太夫人还想用婆婆的身份去压儿媳,石氏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这事儿传到几位姑娘耳中的时候,石氏已经坐上车走了。 傅宣祎听了身边丫头春喜的话,脸色也很是难看,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傅元令居然这么难缠。 不过是个商户女。 春喜跟春花是傅宣祎身边贴身的大丫头,此时春喜也说道:“区区一个商户女,也敢这样大开口,不怕风闪了舌头。伯夫人的位置也是她们敢妄想的,姑娘不用生气,有夫人在必然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傅宣祎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倒是不在意这个。 她在意的是,如果傅元令不回来,哪里来的银子给三皇子铺路。 若是没有银子打动三皇子,她……以后怎么还能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 她知道三皇子待她有些不同,但是这份不同还没有那么重,能让三皇子不顾一切的娶她做正妃。 只是这些心思却不能跟任何人说,傅宣祎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立刻面带愁绪的悠悠开口,“如今闹成这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三妹妹,我能进来吗?” 傅宣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大姐姐来了,快进来吧。” 进门的少女,鹅黄的袄子,偏襟这只玉兰花的长袖褙子,月白的石榴裙,眉眼间略带着愁绪走进来,“三妹妹,今日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傅宣祎盯着傅宣瑶看了一眼,这才叹口气,“大姐姐也知道了?” “如何能不知道,母亲都被气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傅宣瑶说着眼眶都红了,“三妹妹,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多出个姐姐来,多个姐姐也就罢了,我听说……听说还要将她母亲以正室之名迎进祠堂……这将母亲置于何地?” 看着傅宣瑶,傅宣祎半垂着头好半响才抬起来,双眼已是一片通红,只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长辈们之间的事情,做晚辈的怎好非议。可是……大姐姐说得对,母亲实在是太委屈了。” 傅宣瑶用力点点头,“是啊,我来之前看到祖母院子里的古妈妈往祖父那边去了,你说是不是商议这件事情,这要是祖父开口同意了,那咱们就真的多了个嫡出大姐跟嫡母了吗?” 傅宣祎的手藏在袖笼中紧紧握起,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替母亲委屈。大姐姐,你说祖父跟祖母会同意吗?” 她只想让傅元令回来,却不想让傅元令风光回来,若是太风光养大了心可就不好办了。 第一百零六章:这是个蠢的 “我也不知道。”傅宣祎微微带了几分哽咽,然后又挤出一丝笑容,“大姐姐也不用担心,想来能被家里认回来,应该是个好性子的,我们姐妹之间会和睦的。” 傅宣瑶脸色却不太好看,“我觉得倒未必,你看她还没回来,家里已经闹成一团,母亲都被气走了,这要是真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嚣张。” 傅宣瑶是个庶女,而且是庶长女,要是傅元令回来,她这个长字也就没了。 这些年能在正院有些体面,在祖母面前还得脸,靠的就是这个身份。 现在有人要来跟她抢走,她自然是怕的,只能来嫡妹这里打探消息。 可是听着这意思,竟是也拦不住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傅宣祎又看了傅宣瑶一眼。默了默,眼中就带了几分不忍的样子,“大姐姐,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母亲是极喜欢你的,有一回还犹豫着跟我说,要不要把你记在她名下。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多个嫡母出来……” 傅宣瑶闻言先是惊喜万分,随即脸又黑了下来,是了,要是再多个嫡母压在夫人头上,那夫人就是继室,心里恼恨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想她的事情。 “那三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傅宣瑶这回是真的急了,比之前刚进门时的情绪激动了不少。 傅宣祎微微摇头,“我倒是不介意多个姐姐,毕竟是一家子骨肉,流落在外也怪可怜的。就是怕她生母非要以正室的身份如祠堂,让人知道她商户女的身份,这以后咱们姐妹出去走动……” 傅宣祎没往下说,只是面上的愁绪更浓了。 傅宣瑶心口一滞,她还没想到这个。 是啊,要是被人知道她们堂堂伯府的姑娘,居然还要称商户女为母亲,这可不是要丢死人了。 只怕会带累的婚事都要起风波,她这回真的急了。 “这可怎么好,三妹妹,你倒是说句话。” “我能有什么法子。”傅宣祎摇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要是父亲能坚定主意就好了,祖母那边……” 傅宣瑶知道,祖母那边怕是靠不住,毕竟满府里现在都在说那傅元令握着整个傅家的产业,身家颇丰。 便是为了这些银子,只怕家里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可是她怎么办? 她一个庶女,只现在的夫人就让她心惊胆颤,再加上一个商户出身的嫡母,这以后出去真没脸啊。 傅宣瑶匆匆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傅宣祎眼睛深处露出一抹微笑。 让赵姨娘去吹吹父亲的枕边风吧,想起赵姨娘傅宣祎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这个姨娘太有本事,比她母亲还大一岁,比下头生了儿子的姨娘更是年长不少,偏偏却能让父亲这么多年撂不下手。 不然,她何须跟傅宣瑶费这么多口舌。 幸好,这是个蠢的。 傅宣祎想了想,起身往外走,“送我回外祖家。” 她得跟母亲好好的商量一下,事情比她当初预料的糟糕多了,还要请外祖母帮着出个主意才好。 第一百零七章:套麻袋 傅宅。 傅元令听完傅仁的话满脸不可思议,“你把他给打了?” 傅仁点头,“当时看见他就没忍住,这么多年早就想揍他一顿给太太还有姑娘讨个公道了。” 不能打死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傅元令真没想到仁叔给她这么大的惊喜,“所以你跟他们说让我母亲以正室的身份回平宁伯府?” “那是自然,就是话是这样说,只怕最后未必能如意。”傅仁叹气,他们太太吃亏在出身上,“我也是想着以退为进,逼着他们同意你以嫡长女的身份回府。” 傅元令笑了笑,“他们会同意的。” 她没跟仁叔具体说三皇子那边的事情,所以仁叔就以为他们会压着她的名分。 只要她拖着不松口,最后着急跳脚的肯定不是她。 傅仁看着姑娘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松口气,“要是这样最好了。” 傅元令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好半响才说道:“母亲不愿意回到平宁伯府,也不愿意葬到他们家去,所以就算是他们同意给母亲正名,我也不会把她送回去。” 傅仁一时无言,知道姑娘难受,这是心结,“要是他们同意了呢?” “不会的。”傅元令毫不迟疑的说道,石氏那么爱慕虚荣把脸面看的比命都重要,怎么会让自己成为继室,那还不如让她去死,“他们要是再找来,仁叔你就跟他们说我母亲不回伯府也可以,但是一定要给我举办一个风光回家的仪式,要告知亲朋好友为我正名。” 傅仁看着姑娘有点心疼,“行,我跟他们说,他们不同意,咱们就不回去。” 反正有婚书在手,不怕。 打发走了傅仁,傅元令的心情也不太好,索性自己往后园子走走,没让人跟上来。 后花园现在已经是郁郁葱葱的绿意爬满头,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打扫得干干净净,顺着路往前走,脑子里却想着平宁伯府的事情。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她伸手一抓,掌心是一片叶子。 她抬起头,就看到对面墙头上冒出一颗大脑袋。 肖九岐!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对方,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看着他拿树叶丢她,倒是比平宁伯府那些面目可憎的人顺眼多了。 “你怎么又爬墙头,忘记上回怎么摔的了?” 肖九岐:…… 这臭丫头就不能说句好话! 他从墙头上一跃而起,转瞬间就落在她身前,身姿轻盈宛若春风拂柳,煞是好看。 “你这人真是不守规矩,还敢翻墙,小心我让护卫把你扔出去。”傅元令吓他,知道她也吓不住他,还是要狐假虎威。 “你方才皱着眉头,谁敢惹你生气。”肖九岐很好奇的问道。 傅元令这么彪悍,毕竟是一拳把他推下墙的人,能惹得她这样,想必是个能人。 傅元令看着一脸八卦的肖九岐,有点幻灭。 看着傅元令不回答,肖九岐眼睛一亮,问道:“平宁伯府的人对不对?” 傅元令挑眉,这都能猜到?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肖九岐顿时得意的笑了,“这有什么好皱眉的,不然我把你那生父套个麻袋揍一顿给你出气?” 第一百零八章:谁跟你过命 傅元令还真得认真想了一下,又看着肖九岐,对上他颇有些趣味的目光,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吧。” 说起来她家这点事儿,肖九岐还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毕竟这一位给她通风报信好几次了,在他面前也着实没什么好装的。 肖九岐也就这么随口一问,哪知道傅元令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这就有点意思了,看着她的眼神特别的感兴趣,“你还真想啊?” “若不是个孝字顶在头上,哼……”傅元令想起梦中的一切,又想起过世的母亲,脸色就沉了下来,眉眼中就带了几分憋闷跟伤感。 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就道:“你也不用伤心,世上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躲过了平宁伯当爹,指不定换一个还不如他。” 傅元令:…… 这人会不会说话! 肖九岐:…… 他这说的什么话! “哎,我没别的意思,就说我们家吧,兄弟几个都要打破头,见面一脸假笑,背后互相捅刀,我倒是摊上了个慈爱的爹跟心软的娘又有什么用。”肖九岐觉得伤害了人家小姑娘的心灵,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索性把自家那点破事抖搂出来。 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肖九岐,这人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的真身份,但是这样吐槽自家真的好么? 行吧,她也算是被安慰到了。 毕竟就如同他说的,他们家的那笔烂账,真的比他家更惨。 不过这慈爱的爹跟心软的娘,想想也真是如此,皇上在一众皇子中真心偏疼肖九岐。 皇后娘娘不是他的亲娘,却待他如亲子。 唯一可惜的是几个哥哥没几个好东西,十个手指头伸出来,得有八个半在算计他。 俩人倒是半斤八两,还真有点同病相怜。 “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回平宁伯府?”肖九岐特别不见外的问道,在他心里,傅元令救过他的命,而他也给她传了几次平宁伯府那边的消息。 俩人这关系怎么也算得上亲近了,问一句不碍事。 傅元令却看着肖九岐,“你跟人一向这么不客气的吗?” “瞧你这话说的,别人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救过我命的人,咱俩这算是生死之交,能过命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有几分郑重,转瞬又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打败了。 这人什么时候也没个正形,如梦中那个混世魔王一样,哪有皇子的天家威仪,混像是街头的恶霸。 “谁跟你过命……”傅元令嘀咕一声,这人可真是自来熟。 “你倒是说啊,你回不回去?” “若是你呢?你回不回去?”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 “当然回去啊,为什么不回去?你回去了那就是伯府嫡长女,有了这一重身份,可比你现在傅家大姑娘的身份好使。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回来?” “可你也知道,回去了那也是龙潭虎穴,毕竟有个三皇子盯着呢。”傅元令提到三皇子的时候,特意盯着肖九岐打量。 第一百零九章:烟笼寒水月笼沙 肖九岐听到三皇子的名头露出一丝讥讽,看着傅元令,“就算是他在又如何,难道还能强抢婚事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回了伯府,这婚事自己就做不得主了。”傅元令神色认真的说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颇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可是三皇子,能做三皇子妃你还不乐意?” “当然不乐意,我嫁人之后可没想着在家相夫教子,这么一大摊生意,还是要管的。皇家能允许儿媳抛头露面?再说那三皇子是个金子不成人人都稀罕?”傅元令真是厌恶死了三皇子,想起梦中他虚伪至极的手段,就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地上。 肖九岐:…… 有志向! “这可就难办了,你要是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只怕平宁伯府还不得闹翻天?” 雄心壮志……听着这几个字从肖九岐最终说出来,怎么有点讥讽的味道? “所以说回去不回去利弊各半。” 肖九岐乐呵呵颇有点不怀好意的就道:“傅侠女浑身是胆,还怕这区区的家规不成,我相信你。” 傅元令就觉得那天推他的时候,力气就该再大一点。 对上傅元令不善的眼神,肖九岐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 傅元令转身就走,“好走,不送。”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笑道:“这就恼了啊,啧啧。” 飞身翻过墙头,就看到杨叙跟裴秀排排蹲在墙角跟,跟两只被抛弃的大狗似的,十分的辣眼睛。 肖九岐过去一人踢了一脚,“蹲这里干什么呢?” 裴秀立刻站起身来,“殿下,皇上让您进宫去。” “麻烦,又有什么事儿?”肖九岐有点烦,最近老头让他进宫的时候有点多。 “六皇子病了。” “病了就养着呗。” 裴秀不信殿下听不出来,默了默,又道:“据说中毒了。” “哟,这可不得了,找我什么用,赶紧宣太医,指不定还有救。”肖九岐更烦了。 杨叙看着裴秀的眼神就有点可怜,自己躲到一旁装木头,这种时候当然是别碍眼,谁出头谁倒霉。 “殿下……娘娘也让您进宫。”裴秀赶紧补了一句。 肖九岐到嘴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深吸口气,这才道:“那就走吧,正好好些日子没跟母后请安了。” 裴秀松了口气连忙跟上,低声说道:“六皇子是半夜忽然出事儿的,天明才把消息传进宫。郭贤妃立刻就去皇上跟前求皇上主持公道,听说其他几位殿下都被宣召进宫去了。” 肖九岐闻言脸色乌黑,“下毒又不毒死人,这谁啊没长脑子是不是?” 裴秀:…… 他们殿下这嘴巴越发毒了。 匆匆出了门,门外早有马车候着,肖九岐大步走出来,就看到门外有一人负手而立,竹青的衣袍穿在身上越发衬的他气质高雅,挺拔如松。 温润的眉眼上带着几分愁绪,仿若烟笼寒水月笼沙,莹莹孑立,自成风景。 “越泽?你怎么在这里?”肖九岐大步迈下台阶,就看着唐越泽朝着他走过来。 “殿下,有点急事,只好找上门来。”唐越泽拱拱手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拳头硬了不起 “上车再说吧,我这要进宫去。”肖九岐撩起袍子上了车。 唐越泽跟着上去,两人坐定后,这才开口,“殿下是为了六皇子中毒的事情进宫吧?” 肖九岐点头,“可不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下手就跟挠痒痒似的,也不知道膈应谁。” 唐越泽早就习惯九皇子说话毒,闻言笑了笑,“我正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打听到了些消息,昨儿个六皇子跟跟三皇子、七皇子一起小聚,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四皇子跟五皇子,然后又喝了杯茶。” 肖九岐翻了个白眼,“我这个好六哥可真是好福气,一日就让他把所有的兄弟凑一块儿了。亏得我不在府上,不然是不是连我也得偶遇上他?” 唐越泽慎重地点头,“殿下猜对了,昨儿个真有人盯着您的皇子府。” 肖九岐神色一凛,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浪荡样儿,侧头看着唐越泽,“你怎么知道?裴秀就没察觉到?饭桶!” “这事儿也是巧了,昨日原想着去找殿下看一卷棋谱孤本,还未走到皇子府,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那蹲点的地方,与皇子府还有些距离,裴秀没察觉也是有的。” “你派人跟着那人了?”不然怎么知道是六皇子府的人。 “未免打草惊蛇,我也就没露面去府里找您,让家里的不常露面的小厮盯着他,天黑之后,看着他一路回了六皇子府。” “这倒有些意思,我这个好六哥想要干什么?” “我也猜不透,后来知道六殿下中毒的消息,思来想去就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头,特来跟殿下禀一声。” 肖九岐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正事儿,唐越泽就打量着九皇子,“好端端的怎么在西城买了处宅子,这地方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笑死。” 东贵西富,那就是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堂堂皇子贵不可言,居然在西城置宅子,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大消息。 “谁敢笑?”肖九岐盯着唐越泽。 唐越泽:…… 行吧,你拳头硬,你了不起。 “殿下进宫一切小心,我这就先走了。”唐越泽拱拱手下了车,看着九皇子的马车消失在远处。 又想起这段日子殿下的古怪,难道跟西城有什么关系? 这要不是着急找殿下,他也不知道殿下在这里置宅子。 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儿,能让殿下愿意来西城? 他非常感兴趣! *** 傅元令这边稳坐钓鱼台,等着平宁伯府的消息,没想到还没等到平宁伯府的回音,倒是先传来了六皇子中毒的消息。 这让她一时有些恍惚,仔细想想,好像梦中也有这件事情,但是在平宁伯府没多少人提起,她一时就没想起来。 想来也没闹出多大的风浪,不然梦中平宁伯府也不会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事不关己,傅元令也只是听听就放下了。 第二天没听说六皇子的事情有什么结果,到是平宁伯府的人上门来了。 这回速度可比上回快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胡说 这次平宁伯府的阵仗大,太夫人亲自出马,傅嘉琰跟石氏相随,后头还跟着傅宣瑶跟傅宣祎姐妹俩。 西城这种地方,从来都是伯父姑娘们耳中听过且不屑的地方,哪里想到来到西城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这里到处都是雕栏画栋,曲径幽深,富丽堂皇的各式豪宅。 尤其是傅家住的这一片,全都是豪商巨贾的汇聚地,处处都是飞檐斗拱,金漆粉墙,端的是奢华无比。 太夫人见多识广,平宁伯也是出入过宫廷的人,因此见到这些倒也还不算什么,但是落到傅宣祎跟傅宣瑶姐妹眼中,那才是惊愕不已,心神俱动。 石氏瞧着也有点烦心,知道傅元令来了上京在西城居住,一开始也没放到眼中,但是从她们走进西城这巨贾汇聚之地,看着眼前精美无比的宅院,心里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傅元令一个小姑娘,居然住这样的好宅子。 平宁伯府虽然是伯爵府,但是一来府上还是仗着祖上的蒙荫,子嗣中并没有出什么惊采绝艳之辈,便是平宁伯自己也不过是挂了一个闲差没有实权。 这样的情况下,伯府顶着伯爵的名声,但是宅子却没有钱修葺翻新,除了主院还能维持体面,其他的院落多少有些萧瑟。 两相比较之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突出了。 傅宣瑶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脸上的神情也有点怪异。侧过头对上傅宣祎镇定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有嫡母在旁,只能压下心里的话。 待到在傅家门前停下,再看着傅宅外一水高大挺拔的护卫,个个穿着簇新的衣裳,全都是上好的青缎,只见他们双眼有神,站在那里就令人觉得有些心颤。 傅宣瑶默默地又吞了一声口水,伯府的护卫也没这样精神。 傅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怎么能养得起这样的护卫。 她曾听姨娘说过一嘴,去岁的时候嫡母还念叨着府里护卫的支出较多,商量着裁剪一些人出去。 伯府那样的护卫都有些养不起,傅家这瞧着明显更精神的卫队,养起来得要多少钱? 前头车上,太夫人身边的司管事前去跟傅家门房交涉,还未走到近前,就有一名护卫上前拦人,神色凶悍,腰挎弯刀。 司管事上前拱手说了来意,那护卫对着门房叫了人,紧跟着就有人一溜小跑进去回话了。 却没让他们进门! 傅宣瑶的脸色有点发白,再偷偷瞥一眼,就看到嫡母的脸色乌黑乌黑的,嫡妹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她想了想,看着傅宣祎轻声说道:“这个大姐姐好大的排场,咱们不会连门都进不去吧?” “胡说什么!”石氏本就不悦,听着庶女这话越发的刺耳。 傅宣祎忙握住母亲的手,看着傅宣瑶柔声说道:“大姐姐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没见过商户人家这么大规矩的,莫不是大姐姐不想认我们吧。母亲,瑶姐姐也是好意,您对大姐姐不满,也不要迁怒瑶姐姐啊。” 傅宣瑶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傅宣祎,心里不由松口气。 她怎么就没记住姨娘的话,少说话,少说话,管不住自己的嘴! 手机站: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场笑话 傅元令接了消息,心里想着这家人真是没点礼数,要上门也不知道提前下帖子知会一声,就这么莽上门来,心里这是瞧不起她,没把她当回事儿! 就算是自己不是梦中的那个蠢笨的自己,这辈子对平宁伯府多番施压,这家人还是这么自负。 嗤笑一声,也没特意换衣裳,只整了整自己身上穿的半旧的袄裙,这才扶着窦妈妈的手,带着傅仁傅义跟几个丫头出去。 到了府门外,就看到门前站着的几个人,傅元令脑海中就翻腾起梦中的事情,那些人的脸一张张跟眼前的人对上,恍若走马观花,心头阵阵刺痛。 强压下燥意,傅元令借着袖笼的遮掩,使劲的捏捏手心,呼出一口气,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一身半旧藕色的袄裙的姑娘,徐徐从门里走出来,窈窕纤细的身姿,凝脂如玉的肌肤,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更增丽色,宛若画中走出的美人,让人眼前不由一亮。 傅宣祎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下意识的去看祖母跟父亲,就看到祖母眼中满意之色,这也就罢了,毕竟以色侍人,这容颜十分要紧。 可是父亲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恍惚之意,让她心中大警,傅元令这等颜色,那她母亲可想而知。 若是勾起父亲往昔的情分,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正想着,就看到她那好父亲踉跄着奔出去,眼中含着泪,望着傅元令哽咽不已,“令姐儿……为父终于找到你了,看到你就跟见到你母亲一样,你们母女长得这样像。这些年为父心里一直牵念着你,只是身不由己无法前去寻你们,都是父亲的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看着眼前泪涕满面,一腔慈爱的生父,脑海中又想起梦中的情形。 是了,梦里相见时他也是这样说,又哭又笑又愧疚,见到她就提到母亲,一句一声的自责愧疚,让她再多恼恨的话也说不出来,当时真觉得他好似真有苦衷。 不然,若是对她这个女儿无情,怎么会一见面就哭成这样。 一腔父爱,热气腾腾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期盼已久无法拒绝。 可现在……看着就是一场笑话。 傅元令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冷冷的说道:“伯爷莫要这样说,您这要是认错了人,大家多尴尬。” 傅嘉琰一嗓子就要嚎出来,愣生生的被这句话噎了回去。 傅仁等人憋笑的很辛苦,垂着头不敢抬起来,生怕被人看了去。 太夫人面带不悦的盯着傅元令,转瞬又带上笑容,把不中用的儿子挤到一旁,亲自上前执起傅元令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咱们自家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家说,总不好这大街上被人观望不是?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祖母心里也难受的紧。”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太夫人,若说除了傅宣祎之外她最恨谁,必然就是眼前这个太夫人了。 傅嘉琰要利用她,也只是算计她的银子,可是太夫人不仅算计她的家产,还要算计她的命。 她是比石氏傅嘉琰还要狠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门认亲 傅元令躲开太夫人亲热的手,退后一步,淡淡的说道:“请进吧,寒门陋舍,比不得伯府富贵。” 扔下这句话,也不去看众人的神色,尤其是石氏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但是她完全可以无视,当先一步转身在前领路。 傅宅的景色自不必多说,一路走进去,她就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慢慢沉重,她的唇角微微一勾,转瞬又把笑意压下去。 一路走进来,傅宅的仆人见到傅元令皆蹲身行礼,口呼大姑娘,秩序井然,进退有序。 太夫人看着心中暗惊,再看着前面身量有些单薄的便宜孙女,来之前心里打的主意慢慢的就有些重新思衬起来。 傅仁他们是见过的,毕竟当初在伯府大闹一场,令人印象深刻。 另一个傅义跟在傅元令身后,却也是面色肃穆,看着平宁伯府的人,眼神沉沉浮浮,令人莫不清楚深浅。 窦妈妈带着元礼几个丫头更是气势足足的,绝对不能给她们姑娘丢脸,因此个个肃容,气场十足。 这一路走的平宁伯府的人心烦意燥,心中有火,又不好发出来,只能强行咽下去。 又看着宅子内布置的精美雅致,一亭一景精心雕琢,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比伯府真是……银子花的多了。 傅宣瑶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心中咋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样好的院子,只住了傅元令一个。 这么多的仆人,只伺候她一个,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 傅元令把人带进了前院的花厅,并未邀请他们去后院,眼看着太夫人跟石氏的脸色不好看,只当视若无睹,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诸位请坐。” 都没想到傅元令的态度这么冷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落在傅嘉琰的身上。 石氏一个后妈,又要捏着鼻子把这个外室女认回去,这种时候当然不好立刻出面讨人嫌。 太夫人自恃身份,也不可能对一个小辈低头,只能让惹下这孽债的生父出面了。 傅嘉琰轻咳一声,面色讪讪的,“令姐儿,毕竟都是一家人,好歹先认一下人,你祖母早就盼着你了。” 傅元令闻言这才抬头看向傅嘉琰,“您这话说的真令我汗颜,您说认亲就认亲,那也得拿出认亲的凭证来。不管是生父还是祖母,没有凭证我是一概不认的。毕竟,平宁伯府姓傅,我生父可姓陈。” 提出这一桩,就是要逼着傅嘉琰拿出婚书来。 婚书一拿出来,她母亲正室的身份就无法压下去,任是谁说都不成的。 她母亲不回平宁伯府,并不代表身份不认可。 石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就要开口,他们都亲自上门了,她还要怎样,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小姑娘心太大了,也不怕撑死了! 傅宣祎一直盯着母亲,瞧着她要坏事儿,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 石氏被女儿这么一挽,理智又慢慢地回来,快速地低下头,努力地压下火气。 不急,不急,女儿的前程要紧! 第一百一十四章:婚书 “你这孩子……” “伯爷还是不要乱叫人的好,毕竟你我之间未必就是父女呢,这要是传出去,我一个商户女也就罢了,堂堂伯府怕是要被人耻笑。” 太夫人心里一沉,看着儿子说道:“拿出来吧。” 石氏心头一紧,用力闭上眼睛,不能急,不能急,女儿的前程要紧,前程要紧。 又想起她父母的叮嘱跟女儿的哭诉,强压下心头一口老血,现将这笔债记下,等她认回去,早晚都能讨回来。 不急,不急。 傅嘉琰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匣来,看着傅元令说道:“这就是当初的婚书,你看看吧。令姐儿,为父知道对不住你,如今咱们父女相见,以后父亲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的好啊,把她的命都补给后妻嫡女了。 傅元令伸手接过匣子,打开来,拿出里头一张薄薄的纸,细细的看去,果然是跟傅家那张婚书一模一样。 扫了几眼,她就放回匣子里。 众人看着她,原以为她这次能认亲了,至少脸上也得带点笑不是,结果看着傅元令比之前更紧绷的脸,花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傅元令不开口,傅仁这时候就上场了,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太夫人跟伯爷伯夫人都来了,想必也是想给我们太太一个名分的吧?毕竟当年伯爷抛弃妻女,让我们太太跟大姑娘吃了多少苦,受尽人多少白眼,这些心酸可不是一两句话说尽的。” 傅嘉琰脸色一变,想起之前家里商量好的对策,并没去看傅仁,反而看着傅元令柔声说道:“令姐儿,都是为父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让你母亲也受苦了。” 傅元令板着脸看着自己这个生父,难得从他的脸上真的看到几分愧疚,心里嗤笑一声只觉得讥讽,嘴上却说道:“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母亲活着时候,年年也盼着你能回去,直到死也没再看你一眼。” 傅嘉琰平日不想也就罢了,现在看着傅元令这张脸,就想起傅氏当初的如花盛颜。 当年,他是真的对她一见倾心,成亲后也着实过了几个月甜如蜜的日子,只可惜…… 想起这些,傅嘉琰的神色越发的柔和起来,“你说的是,都是我错,回头我就去你母亲坟前祭拜跟她认错去。” 傅元令更觉荒唐,人都死了,认错还能活回来不成? 太夫人看着这两父女越扯越远,不由得轻咳一声,终于开口了,“令姐儿,祖母知道你们母女心中有怨气,都是你父亲惹下的债,祖母也骂过他了。只是眼下,也不是祖母刻薄,非不让你母亲进伯府的祠堂,只是……你父亲到底是伯爵,你母亲的出身……哎,这以后你们姐妹出去交友,也总是些阻碍。” 躲到这里看着傅元令的神色难看起来,情真意切的接着说道:“虽然咱们家也不是不能认,只是这勋贵之家,豪门望族,总是将身份看得紧。 要是真的将你母亲认回去,你们姐妹顶着这样的名头,连婚事上都要受阻,这也是为你们好。总不好让你这么多姐妹都因此耽误终身,令姐儿,你是个好孩子,想来也不愿意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红白脸 拿着平宁伯府这么多姑娘的婚事辖制她,真亏他们想的出来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傅元令如他们所愿面上微微带了犹豫之色,这一犹豫,傅义上前一步,道:“大姑娘,您可不能心软,这些年伯府的姑娘们承欢父母膝下,您和太太过的什么日子。别人一说,您就心软,这可不成。” 傅义顶着一张煞神脸乌沉沉的,往那里一站,就让人心头发紧。 太夫人面带怒色,“当主子的说话,哪有你们开口的余地?傅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傅义却不怕她,嗤笑一声,“太夫人真是爱说笑,咱们商户人家可比不得伯府规矩大。谁让咱们府上的姑爷早早的就跑了,也没个人给咱们立规矩不是。” 傅元令强忍住笑,面上带了几分愁绪,轻轻开口,“义叔,不得无礼。知道你为母亲不平,只是太夫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纵然我母亲委屈,可也不能让伯府这么多姑娘跟着遭罪。” 俩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当真是娴熟无比。 太夫人闻言面上一喜,看着傅元令就道:“我就知道令姐儿是个好孩子,最是体贴你这些姐妹。女孩子家最要紧的就是前程,况且不止是她们,便是你祖母也是心里极牵挂的。”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太夫人,照你们这意思,我们太太不能以正室的身份回伯府,难道以妾室的名分?要真是这样,我们傅家的人可不答应,这门亲不认也罢。”傅仁怒道。 太夫人何曾跟这样的乡村莽夫对过话,心里怒极,面上却还要带着和缓的神色,“自然不会,令姐儿是个好孩子,你母亲也是个好的。当初都是一场误会,如今你母亲既然已经去了,也不能让她妻变成妾,要真这样以后你父亲百年后如何去见你母亲?” 傅元令垂头不语,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小小的身板坐在那里,孤零零的一小个,看着就让人心疼。 窦妈妈瞧着这伯府的人不干不脆的,心里早有火气,挡在姑娘身前,就道:“我们姑娘是太太生的,太太安置不好,我们姑娘怎么好欢欢快快的去认亲?您就直说吧,怎么安置我们太太,我们这么多人都听着呢。” 傅嘉琰看着傅元令伤心的模样,心头也是一酸,想起傅氏当年温柔的面庞,似乎又回到了那时,不由得蹲下身子看着傅元令。 “令姐儿,你不想委屈你母亲,我也不想委屈她。可是这世上总有两难全之事,若是我一个,把你母亲迎回府也没什么,可是伯府这么一大家子人,傅家姑娘也不少,他们的前程也顶要紧。 虽说死者为大,可是生者也不能因我的过错,毁了一辈子的前程,若是这样,你让父亲还有何颜面待在这个家里?” 傅元令依旧低头不语,实在是不愿意抬头看傅嘉琰这张虚伪至极的脸,只做伤心状,听他怎么说。 看他还能说出一朵花来不成! 第一百一十六章:寡廉鲜耻 “为父是想着,不能让你母亲以妻为妾牌位进府折辱她,又不能不顾伯府姑娘的前程。我思来想去夜不能寐,终让我想出一个办法来。 我想着当年我跟你母亲在潞阳府成亲,既是这样那就还当是潞阳府的人。婚书上是陈嘉的名字也不用改,就对外说当年我外出游历不慎伤了脑袋,一时失忆忘了家乡,在潞阳府与你母亲成亲立家……” 饶是傅元令见多了无耻之辈,也没见过这么寡廉鲜耻的人! 居然是想以失忆的名头在外娶了妻,后来回了上京恢复记忆,又把潞阳府的事情忘记了。直到最近才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个妻女在外,因傅母已过世,不忍她回伯府妻为妾,因此还是让她留在潞阳府以正妻的名分下葬。 而傅元令这个女儿,父女天伦不能不顾,母亲虽不入府,但是女儿却可以以嫡长女的身份回来,记在石氏的名下。 说句简单的话,就好似兼祧两房,两边的子女都是嫡出。 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的确傅嘉琰两全其美了,但是不管是傅母还是石氏都委屈死了。 这个男人满口深情,却做出最自私的事情。 若不是傅元令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傅母回平宁伯府,只怕这会儿已经挥着棍子把这一群混蛋打出去了! 太无耻了! 但是,这份无耻,也算是成全了傅元令的心思,她可不想母亲清清白白的人,进了平宁伯府那种地方污了名声。 如此,也不算是全无好处。 也亏得他们能想出这么个投机取巧死不要脸的借口来,只是让她记在石氏名下却不成,记在她的名下,就要受她的管辖,以后可伸手的地方多了。 傅元令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着傅嘉琰,“您这个办法真是想得如意,只是我不愿意记在别人名下,我的母亲也只有一个。反正您也说潞阳府跟上京两不相干,那就两不相干好了。” 傅嘉琰:…… 太夫人:…… 石氏:…… 都没想到傅元令居然这么倔强,这跟他们之前商议好的完全不一样。 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宣祎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若是傅元令不记在她母亲名下,这以后如何能名正言顺的管她? 想到这里,傅宣祎就上前一步,看着傅元令轻声细语面带微笑,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大姐姐,祖母跟父亲母亲都善解人意知道姐姐的心思,只是府里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以后在上京城走动,勋贵之家往来,记在我母亲名下总是好一些。我们姐妹出门行走,也能更体面更妥当。” 傅元令半垂着眼,听着傅宣祎的声音,就想起梦中她用气毙之刑闷死她时的强调。 恨不能现在就持一把刀将她凌迟泄愤。 但是她知道,现在她还没做出那些事情,而她也不能因她让自己背上命案毁了一生。 不仅他们要忍自己,而自己也要忍他们。 “我并不在乎这些,这些年我与母亲外祖相依为命,这些浮名又何曾能在乎起来。往日早已如此,以后照旧就是。再说,伯夫人怕是也不愿意认个便宜女儿,如此大家两相宜罢了。” 傅元令言语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第一百一十七章:装什么假清高 最要紧的不是傅氏怎么安排,而是傅元令的归处。 但是眼下她死活不同意记在石氏名下,纵然石氏也不高兴认个女儿回来,但是被人嫌弃脸上也难看的紧。 要不是为了祎姐儿的前程,她又岂会看这个商户女一眼,她也配! 但是现在到了她不得不表态的时候了,挤出一抹自认慈爱的笑容,看着傅元令就说道:“令姐儿,你只管安心,记在我名下,我自会把你当亲女一般对待,让你在伯府好生的过日子,不会受一丁点的委屈。” 傅元令岂会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让她记在石氏的名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管她,以及她的一切。 她岂会如他们所愿! 傅元令淡漠的摇摇头,只看了一眼石氏就移开目光,看着太夫人的神色也并不太亲近,冷静自持的开口,“多谢太夫人跟伯夫人的好意,只是我还是不要带累伯夫人的好。” “这话怎么说的,一家人何须客气。”太夫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微皱起了眉头。 “太夫人见谅,我这出身摆在这里,自幼跟随外祖母亲出入门庭管理家业,这傅家的产业一日不可无主。即便是真要认亲回去,我还是要主持傅家的事务,若是如此日后抛头露面,我自己被人非议就罢了,哪里还能牵累伯夫人,委实不敢当。” “什么?”太夫人几人惊讶出声。 傅元令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真的打蛇三寸,到了要害的地方。 什么亲情,什么愧疚,全都是假的,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许是察觉到态度有些过于惊讶,太夫人几人的脸色忙收敛了下。 三人对视一眼,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听着傅宣祎说话了,“大姐姐,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哪里能跟些黄白之物纠缠在一起,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被人厌恶疏离,以后这样的话大姐姐千万不要说了。日后咱们姐妹来往的人家最厌恶提这些东西,闺中娇养的姑娘,合该读书写字绣花才是。” 傅元令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上傅宣祎虚伪至极的目光,声音越发的冷漠,“我不像伯府嫡姑娘命好,有父亲兄弟手足看护,我生父走的早,母亲也没机会再给我生个兄弟,家里只有我一个独苗,没办法只能担起家里重担。 既然姑娘这么看不上,我瞧着这门亲就更不用认了。自家人都瞧不起,外人更不要说。如今我身为傅家家主,出入门庭在外行走,别人见了我也得恭敬的喊一声傅大姑娘。没得认了亲回去,倒是成了别人口中上不得台面的猥琐之辈。” 说到这里,傅元令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看着傅宣祎,“姑娘这身上穿的绫罗,头上插戴的簪环,脸上抹的胭脂,全都是咱们这些商户捧着黄白之物辛苦奔波而来。既然姑娘如此高洁目中无尘,我瞧着你要是个有骨气的,就不该捧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咱们这些商户的东西都改扔出去才是。” 装什么假清高,扯下她一层皮,看她如何嚣张。 第一百一十八章:分外心虚 傅宣祎被怼的脸都红了,长这么大贵女之间交往言语,常常是三分机锋七分笑脸,哪有人这样直白的将话架在别人脸上的。 而且,这简直是羞辱她! 傅宣祎身体微微摇晃,差点站立不住,眼中就浮出泪花来。 傅元令瞧一眼就觉得厌烦,梦中傅宣祎就会这一招,两眼一抹泪,就像是有万般委屈似的,错全都是别人的,她就是那一朵不染污泥的白莲花。 只是梦中她伪装的好,直到死才看穿她的真面目,这一回她可不打算惯着她,让自己受委屈。 对着平宁伯府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想委屈自己。 石氏气的脸都黑了,但是当着婆婆跟丈夫的面,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直憋的一股火在心口乱窜,眼前阵阵发黑。 反了,反了,还没回去就这般嚣张,这要是真的认回去,还不知道会如何。 “令姐儿,你们到底是姐妹,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太夫人不高兴了,在她眼里傅元令纵然有利用的大价值,但是也不能压在傅宣祎的头上。 傅元令神色不变,看着太夫人,“那您让我如何?只许她讥讽我只懂黄白之物,我却不能实话实说?本朝虽然对商人多有辖制,但商贾出身入朝为官者也并非没有。 再说贵姑娘口口声声黄白之物污了耳朵,可她的衣食住行仆从环饲,哪一样不是黄白之物来的?既然如此高洁,就该说到做到,不用黄白之物我才服她真品行。” 说到这里嗤笑一声,看着傅宣祎的眼神越发的不善,“何况,我本就出身商户,自幼跟黄白之物打交道,贵姑娘这话打谁的脸呢?既然骨子里瞧不起我,这姐妹不做也罢。” “你……你简直是毫无礼数,言语欺人。祎姐儿分明是一番好意,你又何必这般折辱她。”石氏气的稳不住心态,什么银子,都及不上维护女儿要紧。 傅元令幽幽一叹,“有母亲护着的人真好,若我母亲尚在,若知道有人这般欺我,必然也将我护在羽翼之下。” 说完十分凄凉委屈的看了傅嘉琰一眼,又淡淡的转开目光。 傅嘉琰背这一眼看的分外心虚,是了,祎姐儿还有母亲护着,可令姐儿母亲已逝,而他这个父亲也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照顾过。 尤其是方才女儿那一眼,看得他分外心酸,难得升起一股慈父之情,立刻说道:“令姐儿说的也有道理,祎姐儿从未接触过这些庶务,却不知道将来嫁人之后,打理中馈就要日日与这些黄白之物打交道。” 说到这里就看着石氏有些不满,皱眉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你也该让祎姐儿慢慢的接触才是,莫要养成眼高手低的性子。” 石氏:…… 傅宣祎:…… 倒是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孙女,这孩子比她想的要聪明难缠的多。 要真是接回府,只怕也不好相与,一时间倒是有了些退意。 三皇子那边的银子,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可要是自家里带回去只狼,这可不是好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哪边风强哪边倒 想当年傅嘉琰跟傅氏之间也着实有些日子蜜里调油般的日子,他对她一见倾心,故而谎称陈嘉,隐瞒父母,私自在外求亲成家。 若不是后来收到家书母亲称病将他哄回来,回来之后又将他关起来压着成亲,也许他还能等到令姐儿出生,能陪这个女儿多几年的好日子。 也许过个几年,等他好好地跟父母请罪,就能带着傅氏回上京。 傅嘉琰本就是极其自私的人,出了任何事情,都是别人的错,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此时对着令姐儿这个女儿,听着她说的可怜,而且祎姐儿确实做得不妥,他这一腔迟到了十几年的父爱,一下子迸发出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傅氏,毕竟她为自己守节这么多年没有改嫁,如今只留下这么一女,他想起当年傅氏的万般柔情,就觉得得好好地护着女儿。 再说三皇子那边的婚事,都是他的女儿,祎姐儿也好,令姐儿也好,不管谁嫁过去都是自己的女儿。 况且,他眼瞅着令姐儿的容貌比祎姐儿更胜一筹,若是把人带回伯府,恢复嫡长女的身份,又有这么一份产业傍身,三皇子妃的位置未必不能坐稳。 尤其是今日瞧着自己这个女儿的气度,隐隐胜过祎姐儿,若是她嫁入三皇子府,能得了三皇子的心,必然能给家里带来更多的利益。 傅嘉琰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个趋炎附势的人,也不觉得原本祎姐儿的婚事被他安在令姐儿头上有什么不对,越想越觉得两全其美。 自己这一腔父爱,必然能感化令姐儿,让她跟自己这个父亲亲近。 日后,令姐儿孝顺父亲,还能少了他的银子花用? 越想越觉得神思开朗,以前他们都相差了,只觉得祎姐儿才能拢住三皇子的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令姐儿不成? 以令姐儿的品貌,在他这个父亲看来,都是极不错的。 这一窍通百窍通,傅嘉琰此刻眼中都有了光彩。 太夫人不悦正要开口训斥一二,就看到儿子对他使个眼色,不由迟疑一下。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听着自家儿子说道:“傅家的产业确实需要打理,岳父跟你母亲将这一份产业交给你,必然是信任你的。日后就算是回了府,你也依旧可以照管傅家之事,这事儿父亲就做主答应了。” 傅元令:…… 怎么跟她预计中有点不一样,她知道傅嘉琰这人极端自私,凡事都只为自己考虑,可谓是墙头草,哪边风强哪边倒。 梦中石氏母女手段强,他就一直偏心她们,浑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只拿自己给伯府换利益。 如今自己强势起来,方才又故意在他面前示弱,没想到效果这样好。 傅元令陷入深深地凝思中,若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太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这么说必然有道理,当着人前自己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压着怒火看着傅元令,“令姐儿,这下你可满意了?我这老骨头来亲自请你回去,不知道请不请的动你这个孙女。” 第一百二十章:这人才真是有本事 傅元令闻言又看向傅嘉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嘉琰转瞬间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正需要自己,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就道:“之前你说不记在夫人名下,我知道你对你母亲感情深,这事儿也依了你。只是虽不记在夫人名下,为父还是希望你们姐妹和乐,望你对夫人尊重,对祖母孝顺。” 傅元令觉得梦中的那个自己太蠢了,傅嘉琰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梦中的自己眼怎么这么瞎,一点都没注意到呢。 自己想要的都要到了,傅元令自然就缓和了态度,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对着太夫人先行了一礼,“父亲宽容,祖母大度,都是我的幸事。” 傅元令这一改口,太夫人也觉得松口气,这孩子太要强了,而且……她又看了一眼儿子,不知道为何改了主意,但是话已经出口,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打了自己儿子的脸。 “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说起来也是家里亏欠了你,若是早知道你,就该早些接你回来,好在如今也不晚。”太夫人面上的笑容慈和了许多,话音一转,又道:“只是以前也就罢了,以后令姐儿你这性子也得改改,不可失了伯府的颜面。” “祖母教诲,孙女记下了。”傅元令乖顺的点头,又笑着看着太夫人,“以后还请祖母多多费心。” 太夫人这就满意了,再看着傅元令就顺眼多了,女子当以恭顺为主。 石氏气不过要开口,傅宣祎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出声。 石氏咽不下这口气,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傅宣瑶从头看到尾,这会儿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打从出生,她就没见过敢跟祖母顶着干的人,父亲也不成,没想到这个大姐姐厉害啊。 她一个庶女,今儿个不过是来充人头的,又想起姨娘临行的叮嘱,眼珠一转,就笑着说道:“祖母跟父亲这下可开心了,大姐姐你不知道,自打知道你的事情后,祖母跟父亲就日夜忧愁,早想着把你接回来。” 说到这里,又忽然察觉遗落了嫡母,忙加了一句,“母亲也是多番询问,好在现在总算是遂了心愿,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真是件喜事。” 太夫人看着傅宣瑶满意的点点头,平日里没白疼她,就柔声说道:“以后你们姐妹多亲近,你大姐姐回了府,瑶姐儿就多带着她走走转转熟悉一下。” 傅宣瑶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还不忘拉上傅宣祎,“三妹妹也早就盼着呢,打断筋,骨肉亲,再也没什么比这更亲近的了。” 傅宣祎也满意傅宣瑶给的台阶,她顺势走下来,对着傅元令歉意的说道:“之前是我言语不当,还望大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这样八面玲珑一点也不奇怪,梦中的她就是这样哄得太夫人跟石氏高兴,自己出嫁的时候分了一份不薄的嫁妆。 更不要说她姨娘得宠,私下里贴补的也不少。 更让傅元令佩服的是,明明她姨娘是石氏最厌恶的人,却对傅宣瑶不错。 这人才是有本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哪有谈钱痛快 傅宣祎的能屈能伸就更不意外了,她能装,傅元令自然也能装,就道:“自家姐妹之前的事儿就算了,以后好好相处就是。” 如此一番姐妹情深,到真是皆大欢喜。 只是真的假的却又不好说了。 太夫人又看了傅元令一眼,心里也有些烦躁,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介意锦上添花。 “我跟你父亲商议过,把你接回府也得正经的摆一回宴席,介绍给亲朋故旧,让人知道咱们府里多了位大姑娘,你觉得如何?” 傅元令很吃惊,梦中可没有这回事儿,不过是一辆马车把她接回去,也只是日后带她出门的时候,别人问起这才说一句,打小养在外的姑娘接回来了。 可现在却要隆重的摆酒席,可见自己的态度很重要,越发觉得梦中的自己蠢笨。 “多谢祖母跟父亲,孙女不敢拂了长辈一片慈爱之心。”想到这里,脸上带着欢快愉悦的笑容,“只是此事已经让祖母跟父亲还有夫人多烦费心,孙女也想略进绵薄之力,为祖母分忧。” 说着傅元令就侧头看了一眼元礼,元礼微微颔首,立刻快步离开,很快就捧了一个巴掌大的螺钿黑漆盒来,双手捧给自家姑娘。 傅元令接过来,双手递给父亲,“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还望父亲不要推辞。” 傅嘉琰心中激动,他就知道女儿是要孝敬他的! 心里惊喜,面上却道:“为父不过张张嘴,此事还要辛苦你祖母,你孝敬你祖母就是。” 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嘴上说的轻巧,还不是见钱眼开。 说是孝敬祖母,转头还不是又给了他。 大银子是不要想,但是小恩小惠能让她在平宁伯府顺遂行事,这些小钱她还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母亲生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能找到她的生父,她的丈夫,能给她这个女儿一个公道。 如今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份遗志她也不会忘。 只是不同的是,梦中的自己还奢望父爱,可她并不稀罕那玩意儿了。 谈什么亲情,哪有谈钱痛快。 这世上能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吗? 傅元令又转向太夫人,“宴请一事劳心费神,让祖母为我费心了。这是孙女的小小心意,还请祖母不要推却。” 现在伯府可是缺银子的很,傅元令自然不想自己回伯府这样的大事给办的扣扣索索,毫无颜面。 为了自己的排场跟荣耀,这份银子出的不冤。 果然,太夫人只是推辞两句就让人收下了,在对着傅元令的态度可谓是春风和煦。 送走了伯府一行人,傅元令这才松口气,与伯府说好过两日再搬回伯府居住。 “大姑娘,您真要去伯府住不成?”窦妈妈等人十分忧虑,去了伯府哪有在自己家自在。 “自然要去的。”傅元令点头,为什么不去,是她的东西都要拿回来。 尤其是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可关乎着她为自己挑选一门荣耀的亲事。 而且,她也会让傅宣祎尝一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明显石氏母女有备而来,她自然不像是梦中那般处处退避。 只要她敢如同梦中那样算计她,必让她有来无回。 第一百二十二章:没欺负你吧 等忙完这一节,傅元令也觉得心累,索性披了茧绸披风到后园子里转转。 身边只带了一个元令,主仆俩一前一后走着,走了几步,元令低声说道:“姑娘,您要是真的回了伯府,这以后出门怕是不太容易,外头的生意怎么办?” 傅元令闻言浅浅一笑,“这有什么为难的,那些人想要钱,就得放我出来赚钱,出门并不难。” 况且本朝律令宽泛,对于商户可比前朝宽容得多。 说起来也是,本朝战事频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商户上缴赋税巨多,前朝时只重农桑鄙视商户,桑农税赋占大头。 但是随着商户增多,到了本朝大力推动商业,如今商赋早已经赶超农桑,随着税赋的增加,商户的比重增加,他们的分量也越来越重。 从本朝出了第一位商户出身的官员开始,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不然,梦中傅元令即便认祖归宗回了平宁伯府,但是生母是商户之女却不能改变,可她依旧与三皇子订了亲。 所以,现在她即便是被人拿着所谓的商户诟病,但是她们内心到底怎么想,谁有猜不到几分。 “砰!”的一声,就见有什么在她的脚边滑过,傅元令脚步一顿,抬头凝视前方。 就看到肖九岐那张俊脸出现在墙头上,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爬墙还成习惯了不成? 她总觉得两家之间的这堵墙应该加高一点。 “傅元令,我听说平宁伯府来人了,没欺负你吧?” 傅元令一愣,怔怔的看着肖九岐,往日那张分外欠揍的俊脸上,这会儿真切的带着几分担忧。 现在这张脸还没有梦中那么戾气十足,看着也挺讨喜,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傅元令一向都很有耐心。 再加上这人真切的关心,让她心里的焦躁也少了些。 阻止元令的呵斥,她上前几步,微微仰头看着对方,“你这人就这么喜欢趴墙头?” 肖九岐“啧”了一声,“谁喜欢这玩意儿,这不是你事儿多,我要是直接跳过来,你不是又要生气?” 感情还是她的错,傅元令气笑了,“拜帖这种东西你似乎忘了。” “递了拜帖你能见我?”肖九岐可不信,傅元令这人最是心狠,什么交情都没用。 尤其对他。 傅元令这会儿真笑了,明明跟肖九岐之间也没多少往来,偏偏他好像对自己的脾性十分熟悉,再加上她在他面前一向不装,这会儿倒真情实意的说道:“你说得对,心情不好大概不会见你的。” 肖九岐:…… 心中一怒,索性翻墙过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打量着傅元令,“瞧着好像也不像是心情很糟的样子,看来跟平宁伯府之间的事情,你如愿了?” 傅元令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让肖九岐有点心痒,恨不能上手去拽一拽。 “也不算是完全如愿,不过结果尚好。”傅元令指着八角亭请肖九岐过去做,又吩咐元礼去泡茶。“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要托你帮忙。” 第一百二十三章:钓大鱼 “哟,这可难得。”肖九岐是真的有点意外,傅元令这人瞧着软乎乎的小姑娘,可是这心比石头都硬,做事情极其有章法,听她求人,好比听天书。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话酸溜溜的,我可有对你不住的地方?” “那可多了。”肖九岐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斜眼乜了傅元令一眼。 傅元令看着眼前的男子,很难想象在梦中的他是那样的性情阴戾,暴躁无情,此刻带着点小小不满的神色,与梦中相比格外的鲜活。 想起梦中的事情,傅元令的心尖难得柔软了一下,这人毕竟对她有救命之恩。 所以说,在他自己脾性并不好相与的时候,还能有救人的善念,傅元令就没忍住又叹口气。 “哎,你叹什么气,我可没惹你啊。”肖九岐一听到傅元令叹气就头疼,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总爱叹气,什么习惯啊。 “我有一桩生意,大生意,你想不想赚点私房钱花?” “什么?” 肖九岐惊愕的看着傅元令,她怎么知道自己缺钱花? 又有点狐疑的看着傅元令,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想起自己眼下囊中羞涩,迟疑一下说道:“你要我出多少钱?” 多了他肯定拿不出来,要是少的话,就进宫去找老头哭穷,再跟母后要点零花,应该可以了吧? 别看傅元令年纪小,他们傅家人就没不会赚钱啊,想起自己查到的资料,肖九岐绝对不承认自己羡慕嫉妒了。 “不要你出钱,你出人就可以。”傅元令道。 看着肖九岐如临大敌的神色,心里乐得不行,这人天生漏财手,家无隔夜粮,让他拿银子出来,简直是要命。 她跟乔安易组船队可以,但是鉴于眼下形势有点复杂,没有官方背景就很容易被人盯上吃大亏。 但是有肖九岐这个上京一霸,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借用他的名头,比多少银子都让人开心。 “只出人?有这么好的事儿?”肖九岐对上傅元令闪闪发亮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是被盯上的大肥羊。 错觉吧? 肖九岐没点明自己的身份,傅元令当然也不能明说,看着他说道:“我瞧着你那些属下每日操练,精气神且不说,身手都是极好的。我这一桩生意危险极大,正需要这样的好手。” 肖九岐不信,但是瞧着傅元令诚挚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也是,他身边的人那都是从宫内遴选出来,岂能是外面的歪瓜裂枣可比的? 但是,傅元令这眼神也太好了,一挑就选中了杨叙。 “那你先说说什么生意。”肖九岐端起矜持的架子,傅元令头一次求他,可得好好地显摆一下。 傅元令轻笑一声,简单的把海运生意讲了讲。 肖九岐:…… 以为就是一桩普通生意,哪想到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顿时,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傅元令说道:“你这胆子够大的啊,朝廷刚准备开海市,你这就要下手了?” “那你有没有兴趣?”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那冒光的双眼,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四章:底气不足 肖九岐有点小纠结,毕竟这生意还有乔安易的份儿,他就盯着傅元令问道:“你倒是相信那姓乔的,不怕被人骗了?” 傅元令总觉得肖九岐对乔安易有点敌意,想来不是不了解的缘故,她就跟他解释几句,“我母亲跟乔大太太有些交情,两家算是世交,而且乔大公子于经商很是有些本事。而且海运这一行,一出海就是数月的时间,没有足够的人脉跟经验,寻常人哪敢上手,乔家有这方面的门路。” 肖九岐查到的乔家跟傅元令说的可不太一样,嗤笑一声,“就乔家那一家子,那可不省心,你知不知道?” 傅元令很意外肖九岐居然提醒他这个,更让她意外的是肖九岐居然知道乔家的事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就问了。 肖九岐:…… 一时嘴快! 他轻咳一声胡说八道,“之前乔家在上京的不是乔元济,他出的那点事儿,我正好知道一点。” 傅元令倒也没深想,点点头就道:“咱们是跟乔安易合作,又不是跟乔家合作,所以没什么干系,不用担心。” 咱们? 肖九岐应到这俩字顿时觉得窝心极了,眉眼都要飞起来,嘴角忍不住的勾起来,立刻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应了。你需要多少人手只管说,我给你配齐。“ 傅元令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心里之前被平宁伯府压的那点郁气一下子就散了,轻快的开口,“现在还不知道,我还没跟乔安易说这件事情,等我跟他通过气,咱们再说。” “你还没跟乔安易说,就先来约我了?” “那是自然,我得知道你有没有意向,才能决定要不要跟他说。” 肖九岐分外得意,看吧,他就知道傅元令心里肯定是更看重他! “行,那你问问再跟我说。他要不同意,咱们自己找船出海,我跟你搭伙。” 肖九岐拍着胸脯说道,他就不信以他的身份,还能组不起个船队! 傅元令又看了肖九岐一眼,春光正好,少年意气,也是难得的风景。 很久之后,傅元令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天生两张脸。 一张对内。 一张对外。 对内春风细雨。 对外雷霆阵阵。 一壶清茶,四碟点心,通通下肚之后,肖九岐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最后问了一遍,“平宁伯府的人真没欺负你吧?” 傅元令微微侧头,凝视着肖九岐那张认真的俊脸,今日第二次问了。 他如此执着于这个话题,好像非知道答案不可。 也难得她现在心情不错,就道:“想要欺负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有法子应付。” “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法子?”肖九岐皱眉,但是又想这人也不是普通小姑娘,又加了一句,“你心里有数就行,有人欺负你找我啊,我给你撑腰。” 看着傅元令沉默不语,肖九岐又觉得自己狗拿耗子,怪丢脸的,强撑着脸面扔出一句,“谁叫咱们是过命的交情,是吧?” 最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色厉内荏。 第一百二十五章:看出一朵儿花来 从傅宅出来,肖九岐骑在马上,忽然又想起之前在潞阳府的事情。 傅元令这就要会平宁伯府,若是没有点依仗怎么行? 毕竟,出身商户就是她最大的短板。 不行,他得给她补上! 肖九岐一路骑马去了吏部,呆了小半个时辰,又纵马进了宫。 宫门口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内监,自己大步直行。 偏今儿个不巧,皇上正在召内阁议事,肖九岐有点心烦,坐也坐不住,索性留了话,自己跑后宫给皇后请安去了。 凤仪宫内皇后听说九皇子到了,还吃了一惊,笑着对身边的舒和说道:“赶紧让人进来,怎么这会儿来请安了?” “好似殿下去给皇上请安,皇上正在议事,殿下就往娘娘这里来了。”舒和边说边看着映彩,让她去请殿下进来。 “难怪。”皇后浅浅一笑。 正说着肖九岐大步走了进来,行礼问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最近身体可好?” “你不来气我,我就好多了。”皇后笑着怼了九皇子一句,“坐吧,你父皇没空见你,倒是想起我这里来了。” “您这可冤枉儿臣了,我倒是想天天进宫在您跟前尽孝,这不是父皇说让您安心休养,让我少来给您添乱。”肖九岐坐下后毫不客气的告状。 皇后乐的眉眼都弯起来,“被你父皇听到,非要打你板子不可。” “有母后在,儿臣可不怕。”肖九岐接过舒和递过来的茶,先灌了一口,这才靠着椅背打量皇后的气色。 瞧着着实有点不太好,就细细问太医的脉案,映彩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回答。 皇后听着也没拦着,倒是舒和笑着开口,“殿下,娘娘的脉案您在这里问一句就好,外头可不好说。” 皇后娘娘凤体康泰与否,这可不是小事,九殿下这样随口就问,被人知道难免又要生是非。 肖九岐嗤笑一声,“又是玉芙宫跟昭华宫生事了?” 也就是九殿下深得圣宠,这才能如此言语,换做别人谁敢? 舒和把殿里闲杂人遣散,又看了娘娘一眼,这才轻声说道:“倒也没甚大事,就是玉芙宫那边闹着给三皇子定亲,这些日子搅得不安生,娘娘被气的头风都发作了。” 提及三皇子,肖九岐心中一震,立刻就想起了傅元令! 忘了这个,肖霆还惦记着傅家的家产了,他瞧着皇后,立刻就道:“母后,玉芙宫那边可说了人选没有?” 皇后抬眼看着肖九岐,打小这孩子就是在她膝下养起来的,这么一问,肯定有事儿,她好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已经定了名单,说是这几日就呈过来。只是我这头风发作,只好延了几日。” 果然! 肖九岐气的脸都要黑了,看着皇后特别真诚地说道:“那您可得好好地看看,可不能听那边一面之词。” 皇后觉得有点意思,她这个儿子一向万事不管,随心肆意张狂惯了,难得有事儿经心,心里就记住了,那花名册是要好好看看。 指不定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吝啬皇帝 皇后又问了几句肖九岐在宫外的生活,嘱咐他少生事,又问他,“银子可够花销?” 肖九岐:…… 看着儿子憋屈难言的脸色,皇后也被逗笑了,这孩子不存财,能有什么法子。 也是奇了怪了,他总有各种各样破财的法门。 “多了母后也不给你,你也留不住,这些你拿去花吧。”皇后让舒和拿出一个锦盒来给了九皇子。 肖九岐摆摆手没要,乐滋滋的说道:“以后儿子也有发财的门路了,母后等着儿臣孝敬就是。” 皇后惊奇的问道:“什么法门,说来给母后听听。” “暂时还不能。”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母后且等着吧。” 皇后被肖九岐给逗乐了,“成,母后等着我儿的孝敬。” 说笑着,前殿的内监就来请肖九岐,皇上召见。 肖九岐忙起身告退,“儿臣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母后,那名单您注意点啊。” 皇后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肖九岐从凤仪宫出来,袖着手往前殿走,心里却思量着傅元令这还没正式摆宴回平宁伯府,肖霆就敢把名单送进宫来,这是有十足的把握啊。 呵。 到了前殿,见了皇上叩头行礼,肖九岐起身,眉眼堆着笑,“父皇,上回您说要核对我那救命恩人的事情,您核对的怎么样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一点信儿也没有。” 永元帝看着自己最头疼的儿子,没好气的说道:“慌什么,你这么着急是为何?” 肖九岐挺着一张俊脸道:“怎么不着急,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得报恩不是。” 永元帝打量着儿子,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沉吟一番,淡淡的说道:“你那救命恩人是个小女子,便是核实如此,她既无长辈赏赐,又无兄弟帮衬,这可是难事。” “我的救命恩人是她,关她亲人兄弟何事?您要赏当然是赏她啊。”肖九岐哪里不知道老头在为难他,忙走过去捶肩捏背,“她家就剩她一个小姑娘了多可怜,偏又救了我,这不是皇恩庇佑吗?父皇,您要赏她一回,她这辈子都要叩谢皇恩,等于有了护身符呢。” 永元帝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看着儿子上蹿下跳的,心里格外的来气,“那你道如何?” “儿子这怎么能开口,全凭父皇施恩。再说,这傅元令去岁在潞阳府雪灾时,可是出人出力救济灾民,为朝廷分忧,这也是功劳一件吧?” 永元帝还真知道这事儿,潞阳知府上折子为傅家女请功,还有那铁矿一事,便是儿子不提,其实永元帝对傅元令这个小女子的印象也不错。 小小年纪,倒是有大义。 但是,看着儿子这么猴急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就有心逗逗他。 “朕觉得,一个小姑娘,赏些绸缎银锭就足以了。” “什么?”肖九岐惊呆了,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吝啬了,“您认真的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呵,男人 凤仪宫里薛皇后拿来了谭贵妃那边呈上来的名册,上面罗列了十几名上京有名的贵女,看到其中一个名字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平宁伯府家的嫡长女本宫记得似是不叫这个名字。” 舒和抬头看了一眼,细细思量,就开口说道:“是,他们家的大姑娘名宣祎。” 上京有名有姓的勋贵之家就这么多,年年进宫朝拜,哪家的姑娘年方几何,什么名讳,宫里的人稍微上点心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那这个傅元令又是怎么回事?”薛皇后来了几分兴趣,“小九特意进宫知会一声,莫不是就为这这个女子?” 舒和可不敢随意置喙皇子,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娘娘,九殿下不是去前殿了,若是真的为了此女,想来前殿那边会有消息,不若且等等再说。” 皇后将名册合上,“传信出去,查一查这个傅元令怎么回事。” 小九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了,此事肯定有古怪。 而且,又事关谭贵妃那边的三皇子,薛皇后更是慎重几分。 要是小九真的跟老三同时看上一个女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好人家的姑娘,哪里能引得两名皇子瞩目。 舒和往外走,找了亲信的宫人给薛家传信查人,递完消息回来,就看到御前的内监弯腰从殿中退出来匆匆走了。 她进了内殿,就看到映彩正服侍娘娘更衣,忙上前帮忙,就听着娘娘说道:“本宫要去前殿,映彩跟着,舒和你去谭贵妃宫中走一趟,就说三皇子选妃的事情暂且不急,等皇上的旨意就是。” “是。”舒和忙点点头应下。 这边映彩手脚麻利的给娘娘整好衣裳,扶着娘娘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皇上宣召这么急,不知道为了何事,娘娘且要当心。” 薛皇后并不怎么在意,她早就无皇宠在身,皇后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全靠她立身正,且家里无牵绊,而且小九养在她膝下,只要她不出大错,皇上便无废后的借口。 谭贵妃想要上位,做梦比较快。 皇后沉着脸,神色不太好,一路往前殿而去。 舒和心里叹口气,只得先往贵妃的玉芙宫走一遭。 肖九岐站在大殿里有点不开心,皇上对他视而不见,手里拿着当初刘松谨递上来的折子仔细审阅,偶尔抬头扫一眼不耐烦的儿子,眼底带着笑,却没搭理他。 肖九岐正不耐烦的时候,就听到皇后的声音传来,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母后?您怎么来了?”肖九岐颇为惊讶,修长的长眉微微扬起,面色带着些懊恼,又有些了然。 难怪老头不搭理他,感情去找救兵了。 肖九岐对皇后特别尊敬,亲手扶着她走进来。 薛皇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臂,“你又来你父皇跟前淘气。”假装严肃的呵斥一句,这才给皇上行礼。 皇上摆摆手,“皇后起来吧,这里没外人不用拘礼了。” 薛皇后带着柔婉的笑容慢慢起身,心里却想着心情好的时候就是没外人,心情不好就是她没规矩。 呵,男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跪安吧 永元帝看了一眼碍眼的儿子,十分嫌弃的摆摆手,“行了,没你的事儿了,跪安吧。” 肖九岐:…… “父皇,您怎么能这样呢?” 皇后看着这对父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瞧着也不像是惹了皇上生气,定定心,这才笑着开口,“这又是怎么了,你这孩子有话不能好好跟你父皇说,指定是你又惹你父皇生气了。” 什么锅都是他的! 肖九岐自然是委屈,看着薛皇后就道:“母后,您怎么能不问是非就偏袒父皇,这回我可没做什么。” “你从小到大调皮捣蛋还少了?”薛皇后伸手从宫人手上接过茶盏,亲自端到皇上手边放下,笑盈盈的开口,“皇上这一日要处理多少朝事政务,怎么能由着你胡闹。” 永元帝分外享受皇后维护的得意,看了一眼儿子,这才看着皇后说道:“为着当初潞阳府的事情,现在又来找朕要封赏。” 皇后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看了一眼儿子,不动声色的对着皇上说道:“救命之恩是要报,但是小九的身份不同寻常,自然是要万分谨慎。”说到这里看着肖九岐,“对方可知道你什么身份?” “当然不知道。”肖九岐道。 皇后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对永元帝道:“这孩子看着任性胡闹,其实心里有分寸。臣妾记得当初皇上说要复查此事,因此这才耽搁了封赏,你又急什么,君无戏言,还能跑了不成。” 永元帝哈哈一笑,“你听听你母后说的话,再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这性子不好好打磨一下,朕怎么能委你重任,让你接触朝事历练?” 肖九岐如临大敌,“您千万别,父皇饶了儿臣吧,我可不想跟一群老头子墨迹。” “听听他这什么话,让他做点正事就推三阻四,别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天天来烦朕。”皇上说着抽出一封折子递给皇后。 薛皇后没接,“朝政大事,臣妾又不懂的这些,您给臣妾看也无用。” “这事儿跟小九有些关系,也不算是朝政,你看看再说。” 薛皇后闻言看了一眼肖九岐,“既是这样,臣妾只好僭越了。” 接过折子打开细看,看完之后薛皇后的神色就有点怪怪的。 她是没想到,请功折子居然是给傅元令请的。 今儿个这名字见到两回了。 如果折子中所言属实,这个傅元令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心思一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皇上说道:“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心肠跟胸襟,虽出身商贾,却心有大义,若是属实,倒真是个好姑娘。” 肖九岐听到这里,眼珠一转,立刻跟着说了一句,“人不错,就是命不好。” 皇上乜了一眼儿子,“你又知道了?” 皇后闻言差点抚额,生怕皇上恼了,忙笑着说了一句,“皇上说的是,人家小姑娘的事儿,你怎么门清,虽然是救命恩人,你也莫要失了体统才是。” 皇上哼了一声,将折子扔在桌子上看着儿子不语。 第一百二十九章:朕都觉得丢人 肖九岐哪里听不出皇后给他递的台阶,立刻就把傅元令的身世简单的讲了一遍,着重讲明,自己的护卫住在傅家隔壁,是邻居,因此略知一二。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薛皇后轻叹一声语带怜悯,“如此,倒是可怜了这女子。这么说,平宁伯府要让流落在外的女儿认祖归宗?” 肖九岐嗤笑一声,“是吧,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件事情,平宁伯府最近拿了一大笔银子投了海运,家里最近很缺钱。” 薛皇后:…… 永元帝:…… 你这状告的不太高明的样子,别以为朕听不出来。 薛皇后瞧着皇上的神色,心念一转,眉峰轻蹙“咦”了一声,然后又闭口不言。 “皇后,怎么了?”永元帝问道,皇后一向得体甚少失仪,如此惊讶必然有事。 薛皇后轻轻摇头,“有件事情也是巧了,说起这个傅元令,今儿个臣妾还见到她的名字了。” “哦?”永元帝的眼睛微眯,“皇后这话何意,虽然她是平宁伯的女儿,但是才刚准备认回来,怎么名字就能递到你跟前了?” 薛皇后似是没发现皇上言语中的怀疑,跟着叹一声,“可不是,要不是皇上今儿个宣召臣妾过来,臣妾也不知道那傅元令的身世竟是这般离奇。今儿个见到那名字,是谭贵妃给三皇子选的皇子妃名单中,就有这位傅姑娘的名字。” 说到这里,皇后就没继续说了。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皇上自己也会去想。 一个还没正式认回的女儿,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三皇子妃的名单中? 这女子生父虽然是伯爵,但是母族却是商贾,真的论出身细细追究,给三皇子做正妃自然是不合格的。 但是不合格的事情,却出现了。 这个傅家女别的不说,就有钱这一点太扎眼了。 谭贵妃这是打量着他们不知道内情,想要抢夺先机先把婚事给定下。 一个皇子,要娶一个特别有钱的媳妇要干什么? 况且,顶着平宁伯府的名头,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去问这孩子的来由。 父族出身显赫就足够了。 但是一旦知道了内情,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皇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薛皇后倒也不急,笑吟吟的说道:“皇上,您看三皇子妃的事情如何决断,谭贵妃那边还等着臣妾的回音。” “这事儿皇后不用管了,朕自有打算。”说完又看着肖九岐,眼神之中也多带了几分思量,“小九,你今日进宫到底为什么来的?” 肖九岐一脸惊愕,“感情儿臣说了大半天,您都没听进去啊?儿子当然是给救命恩人请赏啊,再说了,这以后我还想着靠着她发财呢。父皇,你说我这天生不存财的命格,要是遇上个特别会赚钱的人,总能改善一丁点吧?” “什么?” 这话题有点太跳跃,永元帝一时没接上线,反应过来就怒道:“你给朕说清楚,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方才怎么没说,什么赚钱,赚什么钱?你跟着一个女子赚钱,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朕都觉得丢人!” 第一百三十章:你就惯着他吧 “我就是跟别人合伙做点生意,这也没什么啊。这不是不好总厚着脸皮跟您要钱花,就想着自己能赚点就赚点呗。”肖九岐一点也不怕,云淡风轻的把海运的事情说了说。 永元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看着肖九岐问道:“海运的事情朝廷刚颁布,现在外头这么多人盯着了,你也要试试?” 肖九岐一脸的茫然,“我哪里懂的这些,不过傅姑娘真的挺会赚钱,我觉得跟着她沾点海运应该不会赔本。她出钱,我出人,这不是挺好吗?” 永元帝看在亲儿子太穷的份上,到底是哼了一声没反对,但是依旧皱着眉头说道:“跟一个女子合伙……” “父皇,您这话说的多伤人啊,女子怎么了?母后是女子还能母仪天下,贵妃是女子能让您开心,傅姑娘是女子怎么就不能经商了?” 永元帝:…… 这个混账,这能一样吗? 皇后却从肖九岐的神色中微微探查到点什么,此时笑着说道:“皇上,小九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整日闲逛也不像个样子。难得他有兴趣做这个,不如就让他去吧。” “你就惯着他吧。” 肖九岐立刻说道:“多谢父皇,多谢母后,没别的事情儿臣先告退了。父皇,救命之恩的事情您别忘了,她一个小女子多不容易啊,商户女进伯爵家肯定被人瞧不起,我这报恩得是及时雨啊,全靠您了。” “这臭小子……”永元帝看着儿子撂下话撒腿就跑的德行,又气又笑,拍着桌子跟皇后说道:“看看他,成什么样子。” “这样不挺好的,小九无忧无虑的过活正是皇上的一片慈心恩宠,别人求也求不来。”皇后笑的端庄恰到好处。 永元帝闻言默了默,这才抬头看着皇后,“这件事情皇后怎么看?” “臣妾不过是一介妇人,帮皇上料理些后宫琐事也就罢了,这些个事情却不敢建言,若是给皇上惹了麻烦,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行了,朕知道你一向守规矩,不过这次事关小九,你说说看。” 皇后微微垂着眼睑,声音四平八稳徐徐开口,“小九不过是担心她的恩人回到父家被人欺负,一来于小九确实有救命之恩,二来潞阳府雪灾也着实出钱出力,三来还有那座铁矿,臣妾觉得一个小女子也不好太过恩裳,恩赏过厚只怕与她非善事。” 皇上闻言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吧。” 皇后知道皇上心中早有定论,不过是想从自己口中听到这话,自己不愿意担上一个刻薄的名头。 若是没有谭贵妃那一遭,只怕皇上未必会介意,现在谭贵妃跟三皇子掺和一脚。 皇上对这个傅元令只怕心中不喜,自然不愿意给她添光。 但是又不好让小九失望,就只能找个由头压一压。 她正好在这里,可不是要被拉下水。 皇后走出御书房,仰头看着这一片澄蓝天空。 皇家哪有什么真心的父爱如山,都是笑话罢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赏赐 最近这几天上京城出现一件奇闻,平宁伯府找回了一位嫡出的大小姐,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嫡出的大姑娘不就是伯夫人生下的傅宣祎吗? 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一位? 这怎么回事? 传闻越来越烈,再加上平宁伯府准备办一场认亲宴,邀请了上京诸多勋贵世家,亲朋好友声势浩大,可见对这位找回来的大姑娘十分的重视。 随着这位大姑娘的出现在各家的耳中,紧跟着关于这位大姑娘“离奇”的身世也喧嚣尘上,尤其是平宁伯这前后失忆的诡异事件,更是让人十分好奇这位大姑娘。 傅元令还没正式出现在人前,其名已经传遍上京各大家族。 傅元令听着元礼跟她说外头的消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平宁伯府倒是真的豁的出去,不管别人信不信,但是他们咬定这么说,别人也只能信了。 有些人无耻起来,当真是百无禁忌。 不过这种情形傅元令也早已经预料到了,她要正大光明的回平宁伯府,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这条路即便是不好走,也得咬牙走下去。 难道她不正大光明回去,平宁伯府那些人就会放弃傅家的产业? 不可能的。 这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绕来绕去也会绕回原点。 如今她已经走上跟梦中不同的道路,梦中那样惨烈悲惨的命运,她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除开此事,最令人惊喜跟意外的是,因为她在潞阳府襄助官府救灾有功,且捐献给朝廷一座铁矿,圣上亲笔御书义商二字,还赏赐各色贡品绸缎几十匹,金锭一百个,整个傅宅被映的金光闪闪。 惊喜来的太突然,傅元令这回是真的开心了,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内监,傅宅上下几十口子人,个个眼冒金光的盯着御笔亲书的义商的卷轴,恨不能瞧出一朵花来。 有了这两个字,谁还敢说他们姑娘低贱的商贾出身? 就连落草几十年改邪归正的石乘舟诸人,都有种分外激动与有荣焉的光彩。 傅义吞口气,微哑着嗓子,神色激动的开口,“来的太是时候了,姑娘大喜。” 这口一开,贺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不是来的是时候,平宁伯府那边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瞧不起他们姑娘的出身,这义商两个大字,那可是御笔亲书,皇上亲赏,多大的荣耀啊。 看别人谁敢碎嘴说他们姑娘母家低微。 傅义眼眶都湿了,傅仁也有点回不过神,现在想想当初姑娘拿出铁矿给知府大人的时候,他还阻拦来着,现在看来还是他们姑娘高瞻远瞩。 一座铁矿换来这俩字,一点也不亏啊! 傅元令大手一挥,“天降大喜,沐浴皇恩多发三个月的月俸,大家同喜。” 这一下子更热闹了,里里外外几十口子人高呼欢笑声一声比一声高。 傅元令小心谨慎的把卷轴收起来,这可是她的护身符,又下意识的看向隔壁的方向。 总觉得这时机来得有点巧,正好卡在她回平宁伯府之前,该不会是肖九岐干的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非回来不可 傅家这喜事一出,顷刻间就传遍了上京,毕竟商户之女被圣上亲赏,这可是本朝以来头一桩。 再一打听,知道这女子正是平宁伯府新找回来的嫡出大姑娘之后,傅元令就更炽手可热了。 因此平宁伯府设在花朝节这一日的认亲宴,就更是趋之若鹜,好多人家上赶着想要来瞧瞧皇上赞赏的义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就更不要说平宁伯府那边的情形,简直是开了花,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他们平宁伯府一直在吃老本,全靠着祖上的那点功劳混日子,老伯爷时还知道上进,到了傅嘉琰承爵之后,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不思进取,身上只挂了个闲差,并无多大的本事。 眼瞅着平宁伯府走下坡路,这才想要得个从龙之功,因此攀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现在虽然是皇上最宠的谭贵妃的儿子,但是谭贵妃到底不是皇后,三皇子既不是嫡出,又不是长子,以后的前程还很难说。 可是眼下新找回来的大姑娘,居然一下子得了圣赏,这无异于给平宁伯府也添了荣耀。 虽然捐出去一座铁矿很让他们肉疼,但是这也说明傅家产业深厚啊。 这孩子找回来的太值了! 要说最难受的就是石氏母女了,想过傅元令回来之后的情形,但是万万不愿意她这般荣耀归来。 平宁伯府荣耀了,傅元令荣耀了,可是她们母女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而且只怕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好好的正妻成继室,虽然傅元令母亲的牌位不会回平宁伯府的祠堂,但是只要傅元令在,她的母亲就会存在。 以前也就算了,毕竟她身份显赫,也不会有人过多在意,但是现在得了皇赏的傅元令,她的母亲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只要想想,她就觉得夜不能寐,寝食不安,恨得牙直痒痒。 “您别着急,现在不过是兴头上,过个一年两年,谁还记得这事儿?傅元令回了府,再想像以前一样随意出门做生意也不那么容易,到时候想个办法慢慢的辖制她就是。”傅宣祎强忍着心头的憋屈劝说母亲。 “话是这样说,只看你祖母跟父亲……”石氏冷笑一声,转瞬又有些担忧,“我就怕他们看着傅元令水涨船高,将三皇子的婚事真的给了她,到时候你怎么办?” 傅宣祎闻言脸色微僵,随即高高的抬起头,“女儿自然不会让她如愿,我跟三皇子虽然不是青梅竹马,却是相识多年。我比傅宣祎更了解三皇子的喜好,自然比她更有优势,您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那小贱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那日的情形你也见了,回来之后还不定怎么折腾。”石氏又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松嘴答应让傅元令回来的事情。 早知今日…… 傅宣祎抿抿唇,“她当然得回来,不回来咱们府上那有那么多的银钱给三皇子铺路。没有这条路,皇子妃的位置怎能落到我头上?” 她非回来不可。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三章:十分嚣张 有了皇赏这件事情,平宁伯府那边早早地就派了人来贺喜,言语中催着傅元令早些搬回去。 傅元令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说好认亲宴的前一日才回去。 “箱笼不必收拾太多,这么多好东西带回去,不知道眼红谁去,小心点好。” “怎么能不带,这都是姑娘的体面,可不能让他们伯府的人瞧不起姑娘,都得带上。” “就是,都带上都带上……” 傅元令听着几个小丫头打嘴仗,自己笑了笑就出了门。 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乔安易随着门房大步走了进来,俩人抬头就看到了对方。 乔安易脸上带了笑,快步过来,“几日不见,就提到这样的好消息,恭喜元令妹妹。” 傅元令眉眼弯了弯,脸上淡漠之色少了些许,“伯母跟玉妹妹早就来贺过了,乔大哥不用客气。听说你这几日出京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提起这个乔安易的神色淡了淡,“老家那边送了人过来,我去接了接。” 傅元令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又想起梦中的事情,“是西北老家送来给乔大哥帮忙的人吗?” 乔安易摇摇头,“并不是,是我父亲跟前的姨娘带着庶妹来了,想要在上京给庶妹说一门亲事。” 果然! 傅元令压下心里的担忧,就道:“庶出的女儿能让家里千里迢迢送到上京定亲事,可见在家极受宠。” 乔安易被傅元令这么一说,倒也不觉得难堪,苦笑一声,“这位大姨娘一向在我父亲面前得宠,庶妹也极会讨人欢心。” 后宅那点事,不用多说,心里都明白。 傅元令故作无意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可要尔玉妹妹小心些,她性子太单纯,不识人心险恶。”说到这里像是自知失言,脸上带了几分懊恼,“瞧我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乔大哥莫怪才是。” 乔安易却认真的看了傅元令一眼,眼中带着亲近的笑意,“不会,你是担心尔玉才会如此,尔玉知道也会开心的。” 傅元令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就笑了笑不再说此事,俩人商量起海运的事情。 傅元令又把肖九岐的事情说了说,只道:“这人有些本事,手下能人极多,有他参与与咱们是件好事。况且,这事儿是我提及,我会从我的份额里均出来给他,乔大哥不用担心。” 乔安易虽然相信傅元令,但是并不认识肖九岐,于是就仔细的询问一番,这才知道傅元令还救过对方,这可真是巧。 傅元令也救过他! 不知怎么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他也没拒绝,就直接说道:“既然这样,倒不如约出来见一见,这样大家才好更容易谈生意。” 份额一事当然不会让元令妹妹一个人出。 能让傅元令这么为他操心,乔安易就有点不太舒服,想见见到底何方神圣。 “理该如此,回头我知会他一声,定下时间再说。” “定什么时间,小爷就在这里。” 傅元令听到声音惊愕的回头,就看到肖九岐十分嚣张的从墙头上跳下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奉旨经商 一看到来人,乔安易就惊呆了,立刻行礼,“草民参见九皇子殿下。” 傅元令:…… 肖九岐:…… 肖九岐哪里想到自己就是看不惯这个小白脸,怎么自己就掉马了呢? 下意识的就去看傅元令,就看到她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竟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傅元令能在想什么,她忘了一件大事,肖九岐这人嫌狗憎的恶霸,在上京如此嚣张,乔安易肯定见过他啊! 她怎么就没想起这一茬! 淬不及防的就把肖九岐的马甲给掀翻了,这可真是…… 傅元令不知道肖九岐这恶霸会不会迁怒乔安易,就也转头去看他,没看到肖九岐的怒火,倒是见到他心虚不安的眼神转来转去。 她一愣,随即又想笑了。 是了,这位真恶霸,现在还不是梦中那么嚣张的人,而且隐瞒身份的是他,自己怕什么? 该心虚的可不是他吗? 傅元令真是难得见到肖九岐这样的眼神,梦中的他又冷漠又高傲,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高高在上不可高攀。 像是现在这样,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感觉也很奇怪。 好似梦中的肖九岐跟眼前的人完全撕裂开,不是一个人般。 她就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板着脸,冷着嗓子开口,“九皇子殿下?民女不知殿下驾到,多有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肖九岐:…… 他悄悄的打量傅元令的神色,这是生气了吧? 听听这声音干巴巴的,眼神淡淡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也确实隐瞒了身份,心虚得很,忙说道:“你快起来,起来说话,本殿下恕你无罪。” 他在说什么…… 肖九岐紧张之下说错话,越发的懊恼了。 乔安易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事情跟他想的好像不一样。 元令妹妹似乎并不知道这一位的真实身份,那他故意瞒着身份接近元令妹妹为什么? 乔安易的脸色就难看起来,扶着傅元令起身,神色冷然的开口,“殿下故意隐瞒身份不知为何?” 要他在这里强出头? 肖九岐嗤笑一声,早就看乔安易不顺眼了,“我跟她比与你认识还要早,你有何立场说这样的话?” 傅元令瞧着眼前二人剑拔弩张,事情好像像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大家有生意要谈,和气生财,坐下再说。”傅元令迫不得已只好做和事佬,这叫什么事儿。 关于跑海船的事情并非小事,真金白银百万两扔出去,不管是傅元令还是乔安易都不敢不当回事。 乔安易深吸口气,看着肖九岐,“殿下的身份参与商事,只怕与礼不合。” 皇子参商,非是小事,若是传出去被人知道,只怕御史台也得参上几本。 得让这位小皇子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肖九岐冷着脸,“本殿下奉旨经商。” 俩人言语如刀,互刺心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傅元令扶额,她为什么想不开把这俩人凑一块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这就扎心了 肖九岐虽然不太会做生意,但是人极其聪明,而且朝中之事却要比乔安易知道的更多,俩人虽然看对方不太顺眼,但是商量起正事儿来倒是难得合拍。 傅元令听着二人的话也渐渐的郑重起来,三人商议大半天,这才缓口气。 肖九岐跟傅元令一样一个出钱,一个出人,但是不参与经营。 三人职责分明,也是为了避免权责不明生意一团糟。 乔安易很是意外恶名在外的九皇子居然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深知对方破财的大名,想想忍不住一笑。 肖九岐对上他这笑容,就觉得没好事儿,狐疑的看着对方那张不太顺眼的小白脸,“你笑什么?” “草民只是在担心,殿下即便是赚了钱,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 这就扎心了! 傅元令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但是看着肖九岐黑了的脸,轻咳一声,缓声说道:“这也没什么难得,赚了银子之后,只要殿下不亲自过手,找人帮你收着,不就没事了?” 肖九岐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傅元令一眼,但是却没接话,只道:“反正我只管着收银子就好。”又看向乔安易,“到时候我只管你要钱。” 乔安易:…… 傅元令看着幼稚至极的肖九岐,忍不住扶额替乔安易说句公道话,“做生意都有风险,尤其是海运这一行,海上风云变化,危险极多,盈利亏损各占一半。您要是觉得不妥当,那就算了。” 乔安易脸上瞬间就带上了柔和的笑容,元令妹妹是偏心他的。 肖九岐脸都黑了,鼻子里哼出一声,等着傅元令,“小爷是不讲理的人?你就这么看我?” 这怎么了? 傅元令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发火的肖九岐,“我这说的是公道话,做生意就没有只赚不赔的,提前跟您说好也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至于生气吧,大不了不合伙就是。” 还敢跟他拆伙! 肖九岐气笑了,猛地站起身看着傅元令,“行,你厉害,你说什么是什么!” 肖九岐甩袖子走人,一点也不想去看那个小白脸幸灾乐祸的脸,总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凭什么啊?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肖九岐负气离开的背影,知道他是狗脾气,知道他性子霸道,知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来。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沉默不语,就柔声安慰道:“九皇子一向是这样的脾性,你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傅元令闻言看着乔安易,笑了笑却并未解释。 有些事情无法诉诸于口,她怎么能说她都明白呢。 “九殿下既然没有反悔,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傅元令不想节外生枝,“具体人手届时我会跟他要个名单,乔大哥打算几时派人南下组建船队。” “尽快吧,我不能亲自去,只能派身边得力的管事。”乔安易道。 毕竟这是他自己私下的生意,而他现在还担负着乔家在上京的担子,当然不能私自离开。 “无妨,傅家在云州有些人手,我会写信让他们配合你。”傅元令道,“另外还有一事要跟乔大哥商议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矫情的话就不说了 “元令妹妹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乔安易神色温和的开口。 “我想跟你借用些商道,你自己的不是乔家的。”傅元令沉声说道:“我回到伯府之后,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商事上不想让他们查清。傅家的门路也有,但是架不住他们去查,总有蛛丝马迹。” “这个没问题。”乔安易一口答应下来。 傅元令知道他会答应,但是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痛快。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商家,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商路,轻易不会与人说。 乔安易这样待她,当真是实心实意了,她只能起身微微蹲身一拜,“深情厚意,多谢乔大哥。矫情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乔大哥有事我必赴汤蹈火。” “元令妹妹,你太言重了。”乔安易有点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话,顿时觉得有点心慌意乱。 穿过树梢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细碎的阳光点缀在她明媚的五官,嘴角勾起的浅浅笑容,像是一把小凿子,狠狠地落在他的心尖上。 “我即将要回伯府,以后跟伯母还有尔玉妹妹要见面不像现在方便。”傅元令还是担心乔尔玉的事情,思量一番斟酌开口,“乔大哥别怪我交浅言深,你那庶妹若是真的心机深沉,又八面玲珑讨人喜欢,既然敢来京都,怕是存着破釜沉舟的心思。既是这样,有尔玉妹妹这个嫡女在前,怕是挡了她的前程,你还是多上心些才是。” 乔安易一愣,他还真没想这么多这么细,傅元令这么一提醒,他就有些明白了,神色很不好看,若有所思的皱眉半响,这才说道:“我会多加小心,多谢元令妹妹提醒。” 乔安易心里存了事儿,也着实坐不住,就起身告辞。 傅元令亲自把他送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以后,我要见尔玉妹妹会在伯府那边下帖子,与她无关的人就不要带上。” 乔安易闻言脚步一顿,“你……” “应该的,我真心把她当妹妹,自然希望她能平安顺遂,一生安康。”傅元令承了乔安易这么大的人情,她又特别喜欢乔尔玉,当然不能看着她被人算计。 等她回了伯府身份不同,再跟乔尔玉来往,对乔尔玉当然是有益无害,而且还会抬高她的身份。 乔安易拱拱手,“照妹妹的话,矫情的话不多说了,记心里了。” 傅元令笑着挥挥手,看着乔安易大步离开。 提前有了防备,想来那对母女应该不会轻易得手了。 长呼一口气,傅元令觉得自己暂时也能全心全意回伯府安营扎寨了。 花朝节的前一日,平宁伯府派来了嫡长子傅元玉来接人。 傅元令听到傅元玉的名字微微出神,是了,她从的是男子排行的元字辈,而不是姑娘排行的宣字辈。 当年傅嘉琰还用化名陈嘉在傅家的时候,她母亲有了身孕,他就说家里女孩到了这一辈子是宣字辈儿,男孩子是元字辈。 可惜没等她出生,傅嘉琰就消失不见,她母亲没有改嫁的心思,只有这一个女儿,思来想去就让她用了元字辈儿。 梦中还因为这个元字在伯府起了一场风波,还是傅元令坚持不改,这件事情才没能得逞。 现在…… 傅元令嗤笑一声,她当然也不会改。 第一百三十七章:弟弟 傅元玉作为伯府的嫡长子,这段时间家里的变故他也知道,对于自己冒出来这个妹妹,他有点好奇。 而傅元令对这个弟弟的感觉一般,梦中傅元玉虽然没做过什么恶事,但是后来知道了换亲的事情,也保持了沉默,任由事情发展没有出手阻止。 说实话,人家才是亲兄妹,她倒也不厌恶他的无作为,但是也着实说不上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有什么感情。 傅元玉坐在前院花厅,就看着傅家的下人将一抬抬的箱笼送到外面马车上,整个府邸来往行走井然有序,丝毫不慌。 尤其是家里的护院,看着他的时候,简直是令人如芒在背。 傅元玉很是有些不自在,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端着一盏茶慢慢的喝着,等着自己新认回来的姐姐出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听到大姑娘几个字,傅元玉就站起身来。 刚起身,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披杏色团花纹茧绸披风的姑娘走过来。 青素绫袄子,浅绿色偏襟褙子,掐金丝的白绫裙子。一头鸦发梳着偏云髻,只零星点缀着小指粗的珍珠,宛若星子缀棋盘。 素淡的装扮不仅没能让她失色,反而越发沉的她出尘如仙,说不尽的清雅绝俗。 傅元玉很是有些惊愕,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容颜居然这样出众,竟是将祎姐儿也比了下去。 “有劳前来,辛苦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笑着颔首,声音宛若莺啼煞是悦耳,神色不悲不喜从容大方,傅元玉对她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 “大姐姐不用多礼,这是作为弟弟应该做的。” 大姐姐? 这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傅元令颇有些惊讶,记得梦中她被匆忙接回平宁伯府,并没有傅元玉亲自来接这回事儿。也记得回去后与府里人相见时,傅元玉对她平淡的模样。 现下好似有些不同,不知道这个傅元玉有什么打算,她自然是不变应万变。 他既然摆出姐弟和睦的款儿,她当然也不能被人捉住把柄,就笑着应了一句,然后随着傅元玉出门。 平宁伯府派来的马车很是气派,傅元令不过是商户出身,出门也只能是一驾马车,伯府勋贵之家,双驾马车往前一摆,就令人眼前一亮。 而且看着这车明显是重新刷了漆粉饰过,估摸着是为了来迎她特意修的。 傅元令心里轻笑一声,扶着元礼的手踩着脚踏上了车,就看到傅元玉翻身上马,姿态娴熟,干脆利落,配上那张温润如玉,优雅有礼的面庞,当真是陌上公子令人赞赏。 傅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皮囊,看着怪赏心悦目的。 傅元玉上了马背,就感觉一道怪怪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从西城到东城要穿越整个上京,这一路上伯府的双驾马车就已吸引人,再加上后头跟着七八辆光鲜气派的骡车,骡车上捆着大红漆的箱笼,一路招摇过市,顿时引起了热议。 等有人发现平宁伯府的徽记,不知道谁大嚷了一声,“这是接傅家那位大姑娘回府的车驾吧?好生气派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这什么鬼 这段时间,傅元令要回平宁伯府的事情早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圣上亲赐义商二字,不敢说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却也是家喻户晓。 傅元玉听着街道两旁碎声细语,心思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毕竟身处上京勋贵之中,平宁伯府实在是算不上优秀,他父亲不过是担了个闲差,毫无权柄可言。 在一众有权势的伯爵中,平宁伯府真是落魄的很。 平日他出门与人交际,委实也有些不顺畅。 但是皇上钦此义商二字的傅元令是傅家女的消息传出去,最近给他送的拜帖都多了几分,虽然大多是对这个姐姐的好奇居多。 他来之前心想着出身商户的女子,能有多少规矩可言,但是去了一趟傅宅,就感觉自己有些打脸。 尤其是见到傅元令言行举止大方从容,隐隐就有些羞愧,是他小人之心了。 等到了平宁伯府,傅元玉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对着车里的人说道:“大姐姐,咱们到了,下车吧。” 车内的傅元令默了默,总觉得傅元玉的态度很奇怪,毕竟梦中这个人的态度可说不上亲切周到。 元礼先跳下马车,对着傅元玉行了一礼,这才拿出脚踏放在地上,又伸手掀起帘子,元智紧跟着从车上下来,站在脚踏旁扶着姑娘的手下车。 规矩严谨,行动流畅,显然这样的事情是做惯的。 傅元玉看着,觉得自家姐妹出门,家里的仆从服侍也不过如此。 傅元令站稳之后对着傅元玉笑了笑,“有劳弟弟。” 还亲自过来等她下车,这待遇有点高啊。 小心肝一抖,不知道这个心里在算计什么。 傅元玉总觉得这个妹妹对他有些冷淡,但是一想可能是才回府的缘故,倒也不放在心上,开口说道:“家里人都在等着,祖父也在。大姐姐不用担心,祖父虽然有些严厉,但是知道你流落在外,心里也是很愧疚的。” 傅元令一个字也不信,又不是不知道老伯爷是个什么人。 但是看着傅元玉言辞恳切的模样,她心思越发沉重,这个傅元玉到底啥意思。 “多谢,我知道了。”傅元令跟傅家的人丝毫不亲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道一声谢。 又走了两步,傅元玉迟疑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母亲性直,若是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大姐姐见谅。姐姐在府里入住若是有奴才不训,你只管来告诉我。” 傅元令:…… 莫不是这位鬼附身了? 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委实不知道怎么应付好,只能点头。 难道有了圣赐之后,竟能让这府里的人变得这么……亲切? 总觉得鸡皮疙瘩顺着四肢蔓延出去,让她毛骨悚然,越发打起精神应付。 从踏进伯府大门,就有小厮一路往后院传话去,一叠声的大姑娘回来了。 傅元令跟着傅元玉进门,果然跟梦中独自一人不同,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热切? 这什么鬼? 第一百三十九章:认亲 平宁伯府正院三架五间的正房,居住的是老伯爷夫妻,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一叠声儿传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打起了精神,谁不想看看能让伯夫人吃了亏的外室女,居然顶着正房嫡长女的身份风光入府。 平宁伯府老伯爷夫妻尚在,自然是子孙不分家,如此一来,这府里居住的人就特别多。 老伯爷育有子女的就有一妻三妾,子又生孙,正房待客的大花厅此时坐得满满当当,入目望去全是人。 傅元令虽然在梦中已经看过一遭,但是此时身处其境,看着室内这么多人,还是心口跳了一下,越发的规行矩步,不肯让人挑出丝毫的错处,不能让她们拿着潞阳府傅家说嘴。 满屋子的人,看着傅元玉亲自带着傅元令进了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还在孝期,傅元令的打扮自然偏素淡,可是依旧引起人的惊讶跟轻呼。 还想着不过是商户女,就算是长得出众些又如何,若是小家子上不得台面,还不是惹人笑话。 但是让她们失望了,只见傅元令行走间如春风拂柳,腰间系着的玉佩香囊纹风不动,身姿挺直,目光清正,神态镇定从容,丝毫没有胆怯的影子。 早有丫头拿了蒲团过来,傅元令上前跪下,双手交放在额前,弯腰叩首,“孙女元令拜见祖父,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家里早盼着你回来了。”太夫人红着眼眶亲自把傅元令扶了起来,“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如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伯爷素来严肃的面上也带着几分笑容,“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在的住在府里,这里才是你的家。要恭顺长辈,友爱手足,不可做悖逆之事。”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这俩夫妻一唱黑脸一唱白脸,真是配合娴熟。 “是。”傅元令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老伯爷显然不高兴她这样敷衍,眉头微皱。 太夫人一看,立刻笑着说道:“令姐儿刚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祖父啊就是嘴硬心软,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太夫人就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两个锦盒放在傅元令的手中,“这是我跟你祖父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 傅元令谢过,把锦盒递给身后的元礼。 傅元玉此时上前,笑着说道:“我来带大姐姐跟家里认识认识。” 太夫人显然很满意孙儿的行为,“你这个做弟弟的是该出点力气,去吧。” 傅元玉首先领着傅元令到了父母跟前,笑着说道:“今儿个可算是正式认亲的日子,姐姐先跟爹娘见过吧。” 傅元令屈膝行礼,“元令见过父亲,夫人。” 夫人俩字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一下,就连傅元玉神色都是一愣。 石氏本就冷漠的脸此时变的乌黑,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傅嘉琰虽然也有些不悦,但是看着女儿的神色,只得压下怒火,还得安抚妻子,笑着说道:“令姐儿刚回府,怕是有些不习惯,日子还长慢慢来就是。” 第一百四十章:壮观的回礼 傅元令低着头不语。 石氏却是轻轻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我可不敢当,大姑娘这么威风,妾身承受不起。” 傅嘉琰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不悦的看着妻子,“你这是什么话,孩子才刚回来,到了陌生的地方自然有些拘谨。”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为父知道你有孝在身,能体谅你,以后再说吧。” 这就是不强求傅元令改嘴。 傅元令想着这个渣爹总算是还有点用处,难得神色缓和几分,轻声说道:“多谢父亲体谅。” 石氏都要气死了,她就只能小小的不满,当着满府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会让别的房头看她的笑话。 只得换上一副笑容,再度开口说道:“这是伯爷跟我与你的见面礼,既然回来了,以后好好地就是。” 傅元令想着大约她态度强硬,早前就跟石氏不合,所以这次见面也就没有梦中石氏态度伪装亲切的场面。 这样也好,大家淡淡的处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多谢夫人。”傅元令也换了笑容,接过见面礼道谢,把锦盒递给身后的丫头。 傅元玉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赶紧带着傅元令又走向一对夫妻,笑着说道:“这是大伯,大伯母。” 傅元令看着老伯爷的庶长子,这对夫妻占了个长字,在府中的地位其实有那么点尴尬,毕竟弟弟做了伯爷,他们碍于孝道还不能分家。 一个屋檐下住着,大夫人其实并不舒坦。 当然,梦中对原主也并不亲近,对于石氏做的事情也袖手旁观。 “元令见过大伯,大伯母。” 两人态度既不热切也不冷淡,给了见面礼走了过场。 接下来还有三老爷跟三夫人,四老爷四夫人,五老爷五夫人一一见过,皆都给了见面礼。其中三老爷是嫡出,三夫人看傅元令的神色很是有些古怪。 嫁出去的女儿今儿个都没回来,再接下来就是跟同辈见面。 这下人更多了,饶是在梦中见过这些人,但是现在对号入座,傅元令也觉得有些恍惚。 只是傅嘉琰这一房就有子女七个,再加上一个傅元令,就足有八个孩子。所以这个渣爹说什么对他母亲情深如海,简直是放p。 倒是同为亲兄弟的三老爷跟夫人只有嫡出的两个儿子,屋子里连个妾室都没有,更不要说庶出子女了。 傅宣祎今儿个的态度特别的热切,还陪着傅元令见过兄弟姐妹,在一旁说话逗趣,顿时就让屋子里的气氛愉悦欢快起来。 这倒真是个人才,尤其是顶着一副天真纯善的面孔,做起这些事情来,好像真的跟傅元令是手足情深的好姐妹一样。 她会演戏,傅元令自然也会,全程带着笑跟大家见过。 最后,傅元令这才轻声开口,“元令初次跟诸位长辈手足见面,备了些薄礼,略表心意。” 屋子里的气氛就更欢快了,傅元令别的没有就有钱啊,准备的礼物肯定也差不了。 此时,就有四名粗壮的婆子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了。 可谓壮观。 第一百四十一章:得值多少钱啊 所有的礼物全都装在木盒中,给长辈的是四角包金红木包锦的盒子,一尺长半掌宽,颇有些分量。 给同辈的都是镂空雕花填漆的盒子,一尺见方扁平状,做工十分精巧,只看盒子就觉得精致大方。 梦中傅元令给的见面礼是有分别的,给生父这一房的比较贵重,给其他房头的略薄一些。 所以,傅元令在府中遇到什么事情,其他房头的人,也未必愿意替她说句话。 人有远近,亲有厚薄,虽然梦中的自己做的没错,但是在她这里先分了远近亲疏,别人自然也这般做。 所以现在傅元令给的礼物除了老伯爷夫妻的更为厚重些,其他长辈都是一样的,每家六根金条。 虽然送金子太浅薄了些,但是实惠啊,这些缺钱的人必定打心眼里喜欢。 同辈的女孩都是送的一套恒瑞珠宝行的头面,男孩都是一套名家笔墨纸砚。 虽然这些在外面名气大得很,但是都是自家的产业。 傅宣瑶拿到锦盒偷偷打开一条缝瞧了一眼,入目就是拇指大的红宝石,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红光,心脏砰砰直跳,这个姐姐可是太大方了。 “大丫头才回来,先回你院子安顿一二,一会儿再来吃团圆饭。”太夫人笑着说道。 “多谢祖母体谅,元令先告退。”傅元令笑着说道。 “我给姐姐带路吧,姐姐刚回来路不熟。”傅宣瑶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傅元令眼眸一闪,就轻轻颔首,“如此有劳大妹妹。” 傅宣瑶原本是府里排名最长的那个,现在傅元令来了,自然往后退一步。 但是她现在的心情真是好极了,只看那一套头面,她就愿意当妹妹。 这姐姐太大方了,巴结好了,以后肯定有好处。 带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 “大姐姐太客气了,一家子姐妹应该的。”傅宣瑶引着傅元令往外走,脸上的笑容真是灿烂如烈阳。 傅宣祎晚了一步,但是也没追上去,只是握着手中的锦盒略略思量。 锦盒的分量不轻,看来礼物必然贵重,傅元令进门就花了大价钱,这是要收买人心不成? 傅元令一走,小辈们也先告辞,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只剩下长辈在屋子里端坐,三夫人正要端茶盏,却不想袖子拐到了桌上的锦盒,一下子摔落在地,顿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众人忍不住转头望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五六根巴掌长的金条,众人忍不住吸口气。 三夫人也是一愣,方才就惦着盒子挺重,没想到里头居然金条! 她迟疑的瞬间,身后的丫头立刻上前来帮自家夫人把东西收好,捧着盒子放在桌上这才退回去。 但是其他人已经没心思闲聊,忍不住把自家的盒子也打开。 小小的吸气声此起彼伏,几家夫人脸上的笑容真是遮都遮不住。 不愧是商户出身,就是大方啊。 这一盒金子得值多少银子啊。 转瞬间,屋子里的人除了石氏,对傅元令的印象真是大为改观。 第一百四十二章:值 再说另一边,傅宣瑶领着傅元令走在府中的路上,笑吟吟的说道:“祖父特意让人腾出最大的院子给大姐姐,只是咱们府里人多,是不能跟姐姐之前住的地方比,委屈姐姐了。” 这话别人说未必虚伪,但是傅宣瑶去过傅宅,相比之下当然分的出好歹。 傅元令完全没有那日的咄咄逼人,凛冽神色,柔声细语的说道:“都是一家人,住在什么地方不要紧,和和睦睦的就是。” 傅宣瑶并不笨,相反地她很聪明。知道在石氏跟傅宣祎的手下讨饭吃,应该拿出什么面目讨她们喜欢。 不然,她姨娘最得宠,可是伯夫人跟傅宣祎对她还不错,就是因为她会做人。 就算是伏低做小,装傻卖痴,也一点不觉得为难。 听着傅元令这话,她可不敢认为她无害,毕竟她见过她泼辣厉害的一面。 既然是来交好,又特意来引路,当然不能做无用功,就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姐说的是,那日在傅家我就对姐姐十分敬仰,只是苦于身份并不敢多言。既然大姐姐愿意回来,以后在府中可是要好好地才是。” 怎么才是好好的? 傅元令侧头看着傅宣瑶,低头浅笑,“姐姐愚钝,还请妹妹指点一二。” “不敢当大姐姐这话,好在我在府里呆了这些年,大姐姐要问什么只管寻我就是。” 其实有梦中的事情,傅元令对平宁伯府的事情有些了解。 但是梦中的自己被石氏还有傅宣祎哄骗,与其他各房并不熟悉,因此还真是需要有人指点。 再说,上回肖九岐跟她说起回来的事情,有句话说的不错,世人多贪财,她别的不多就钱多。 既是如此,用钱财笼络住府里其他人,她自然就有力量跟石氏抗衡。 若是之前的想法,傅元令是一钱银子都不想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但是想起自己跟傅宣祎还有一场大仗要打,肖九岐说的不错,人心对她在这府里也很重要。 至少,石氏出门在勋贵间说她的坏话,伯府其他夫人却夸赞她,落在别人耳中自然意义不同。 花钱买来好名声,这并不是亏本的买卖。 值! 俩人一路慢慢走来,傅宣瑶捡着府里有趣的事情说了几件。 比如三爷夫妻恩爱,多年没有妾室。 再比如四爷的妾室有了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四夫人生有一子一女,在这之前也有妾室怀孕,但是都小产了。 又好比大夫人疼爱唯一的庶女傅宣灵,并不是作秀,而是真心喜欢。因为傅宣灵的生母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对她最是忠心。 又说了五爷有个妾室也怀孕四个月了,去年这个妾室才落了一胎。 别的房头的事儿说的挺热乎,就是不提她们自己这一房。 傅元令倒也不急着追问,眼瞅着到了给自己安排的地方。 跟梦中一模一样。 傅宣瑶眼中藏着几分羡慕,她自己住在她姨娘的偏房,是没有独立的院子的。 这府里因为人多房少,庶女基本上都是跟着姨娘住,也就只有嫡出的傅宣祎跟傅宣意有自己的院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是个良善的人 把人送到门口,傅宣瑶就识趣的告辞,“大姐姐先略整顿一二,咱们一会儿再见。” 傅元令拿出一个金银丝线修成的祥云状的荷包,塞到傅宣瑶的手里,“有劳妹妹走这一遭,拿着这个玩吧,绣工也还过得去。” 傅宣瑶推辞一二这才收下来,等傅元令带着人进了院子,这才转身往回走。 捏着荷包的手藏在袖笼里微微一捻,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没有直接回正院,而是转身去了她姨娘那里。 赵姨娘正靠着窗子绣花,看着女儿进来,就对着她招招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傅宣瑶快步走过来,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她姨娘,“姨娘,看看这个。” 赵姨娘拿到手里一看,有些惊讶的说道:“恒祥绣庄的手艺?哪里来的?” “我给大姐姐引路,她私下送我的。”傅宣瑶笑着说道,“我还当自己眼花,看来果然是恒祥绣庄出的。这里头还有东西,我还没看呢,姨娘打开瞧瞧。” 赵姨娘闻言打开荷包,伸手一捏,就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赵姨娘跟傅宣瑶一月的月例加起来也不到三分之一,母女俩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惊讶。 “这位大姑娘可真够大方的。”赵姨娘眉头皱得紧紧的,“她这是要收买你?” “没说,一点意思没透出来。”傅宣瑶摇摇头,“咱们这位大姑娘不得了,今儿个跟那日在傅宅的举止完全不同,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只怕万万不会相信的。那日泼辣无比,今儿个却又端庄贤淑,令人看不透。” 赵姨娘摩挲着荷包,好一会儿才浅浅一笑,“这样才有意思,既然大姑娘没说什么,你以后也不必在外面跟她表现的特别亲近,以前怎样跟傅宣祎相处就怎么相处。至于私下里,你跟她多多往来就是。” “姨娘的意思是?” “大姑娘不明说,那就是不想让你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赵姨娘将荷包放回女儿手里,“这个收起来不要被人看到了,我早就说过,她小小年纪就能继承家业,必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看着吧石氏这是引狼入室呢。” “那不是更好。”傅宣瑶将荷包放到姨娘身后的柜子里,“姨娘帮我收着吧,你这里安全些。有大姐姐在,想来夫人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针对姨娘,总能喘口气了。” 赵姨娘只笑了笑,“你赶紧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傅宣瑶也不敢耽搁了,“那我先走了,回来再来跟姨娘说话。” 赵姨娘看着女儿走出去,又拿起针线绣花,好半响才扎下一针。 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姑娘总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从认亲到回府,中间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事儿,最后居然还能成功让老太爷跟太夫人点头照着她的意思来。 就这一点足以表明这不是个良善的人,偏生石氏母女不知道想什么,铁了心的把这样的人认回来。 这里头必然有她猜不到的事情,是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家产该交出来 赵姨娘胡思乱想的时候,饭厅里已经热闹起来。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欢迎傅元令了,毕竟真金白银价值不菲的礼物拿到手里,大家再见到她就跟见到散财童子似的,能不欢喜么。 太夫人心里更是满意,她虽然觉得金子俗气,但是架不住她现在最缺钱。 之前老三家的盒子摔在地上,她瞧见了有六根,孙女孝顺她的那是双倍。 特意把傅元令安排自己身边,也没冷了傅宣祎,让她们姐妹挨着坐,以表达她对这个孙女的重视。 虽然是家宴,但是还是男女分桌。 此时,傅元玉正被兄弟们围着问傅家的事情,毕竟再出手这么大方的妹妹姐姐,恒瑞这一套下来少说也得有二百两银子,能不感兴趣吗? 傅家就这么有钱,只是见面礼就这么厚重,那得多有钱? 平宁伯府别看着是勋爵,但是家里到底什么情形,没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 “我不过是接了大妹妹一趟,在前厅略坐了坐,并不知道傅家的情形,你们问我倒真是让我为难了。”傅元玉并不想说傅家的是非,用话敷衍了回去。 “这以后咱们家是不是就不缺花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冒了这么一句,桌上不由得静了一下。 傅元玉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这话怎么说的,大妹妹虽然回了家,但是她外家的产业是她自己的东西。你们若是谁缺钱花,大也可回外家求助。” 傅元玉说完看了傅元孟一眼,以为躲在大家身后,他就听不出他的声音。 傅元孟可不敢跟傅元玉呛着来,他姨娘还在石氏手下讨饭吃,他一个庶子岂能跟嫡子顶嘴,但是心里到底不忿。 傅元令外家都死干净了,既然回了府,家产就该交出来才是。 其他人刚拿了傅元令的厚礼,并不想闹得难看,立刻岔开话题说笑起来。 跟傅元玉一母同胞的傅元戎看了一眼哥哥,凑过脑袋去,不悦的开口,“哥,你怎么还替她说话,你忘了娘受的委屈了?” 傅元玉微微蹙眉,“你少说两句,吃饭吧。” 傅元戎不高兴了,也不搭理哥哥,转头跟傅元彬嘀咕起来。 这一顿吃下来,傅元令颇有些心神俱疲,等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躺下了。 元礼跟元智忙服侍着姑娘脱了鞋袜,元信正在清点东西造册。 这次没带着窦妈妈来,让她留在傅宅管事。 傅元令不想窦妈妈来了伯府再把性命丢了,虽然自己会照看着,但是窦妈妈的性子摆在那里,很容易被人利用,还是留在傅宅让她更安心。 这次把自己身边的丫头都带来了,人手也够用了。 仲春端着水盆进来,后头跟着仲夏捧着帕子。 “姑娘拆了头发擦把脸再睡吧。”仲春说道。 傅元令坐起身,叹了口气,才问道:“都安顿好了。” “差不多了,就是这地方太小了,真是委屈姑娘了。”仲夏嘟着嘴说道。 “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院子在傅家的姑娘中那可是头一份。”傅元令笑道,“明儿个是最要紧的一天,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可出了任何的差错。” 人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没多少睡意,满脑子都是吃饭时的情景。 第一百四十五章:诡异的眼神 伯府的人太多了,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中人,想要跟梦中的人物对上号,但是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她的行为跟梦中的自己有区别之后,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变。 比如梦中一直是石氏跟傅宣祎对她十分亲热,宛若真的把她当一家人一样,但是其他隔房的人对她的态度就不冷不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想想她有点明白过来,毕竟她不能给别人带来利益,别人当然就可以无视她。 但是现在她改变了一种思路,拿着钱开路,自然就给别人带来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两者之间自然就有了互相牵制磨合的机会。 傅元令轻轻地松口气,觉得自己以前是被梦中的事情给惊吓到了,所以做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趋利避害,能躲就躲。 所以她才想着到了上京之后,自己要财不露白。 但是今儿个走这么一遭,事情发生的变化,让她颇为有些惊喜。 如果能分化伯府的人,让她们跟自己一样站在石氏与傅宣祎的对里面,是不是这母女俩继续作恶的话,就能感受到自己梦中的那种绝望? 只要想想,就觉得有点热血沸腾。 她果然不是个好人,以德报怨万万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心思放松之后,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有些微微发暗了。 “姑娘,你醒了?”元礼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进来。 傅元令就问,“什么时辰了?” “酉初了。”元礼扶着姑娘起身,“一刻钟前太夫人院子里的素绢过来,说是太夫人说了晚饭就在各自院子里吃,让您好好的休息。” 傅元令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伯府人太多了,自然是不可能顿顿饭都在一起吃,多麻烦。 所以平常无事都是各房在自己在院子里吃饭,像是石氏就爱摆威风,用饭的时候,就让妾室服侍立威。 毕竟,说起来渣爹这几个妾室也都是厉害人,赵姨娘不用说了,生了傅宣瑶一个,依旧稳站宠爱第一人。 郑姨娘生了六少爷傅元孟,一向是巴着石氏过日子。 卢姨娘生了五少爷跟八少爷,既不跟赵姨娘走得近,对石氏也是敬而远之,除了立规矩的时候,平常根本都不会露面十分低调。 好在她有两子傍身,在傅嘉琰面前也有些体面,日子虽然不如赵姨娘舒服,却也不错。 这些人不是不能分化,只是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毫无根基的外来者,顶多就是有些钱。 钱这个东西是好,但是也没有权势更蛊惑人心。 “姑娘。”元智匆匆走进来,“四少爷来了。” 傅元令想了想才把四少爷跟三房的傅元彬对上线,“四少爷可说为什么过来?” 傅元令忙起身更衣,不管为何,她都不能失礼于人被人捉了把柄。 “说是三夫人派他过来给姑娘送点东西。”元智也想不明白三夫人送什么东西。 三夫人? 傅元令就想起认亲时三夫人那诡异的眼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意外的回礼 傅元令梳妆更衣完毕,这才往外走,到了明间就看到傅元彬正坐在临窗的大榻上,看到她出来就站起身来。 “大姐姐,劳累一天,休息的可还好?” 傅元彬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十分可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晶莹透彻,给人一种特别纯粹的感觉。 傅元令很难把眼前的人,跟梦中那个不怎么跟她交往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梦中没有三夫人派他来的事情,私下里更是没有多少交集。 说是姐弟,其实只比陌生人好些。 当然不仅是跟傅元彬,梦中的傅元令跟这府里所有的男孩都不太熟悉。 毕竟石氏将她看得很紧,生怕她跟别的手足有过多往来扰乱她们的计划。 “有劳四弟关心,已经休息好了。”傅元令请他坐下,又让元礼奉上茶来。 傅元彬倒也没客气,坐下后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多谢大姐姐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尤其是那一刀玉罗纸跟定州砚,现在真是有钱也难买。” 可见傅元彬是真的喜欢,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生受了大姐姐的好东西,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回礼,就从母亲那里讨了名册来,希望能帮上姐姐。”傅元彬说着双手奉上一本薄薄的册子。 傅元令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傅元彬,“四弟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些东西放在我手里我又不去考状元,给你们这些埋头苦读的学子才是正经归处,犹如宝剑赠英雄。” 傅元彬之前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姐姐并没什么感觉,而且之前府里传的乱糟糟的,说什么商户之女上不得台面,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误人。 傅元令将册子接过来,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就有些惊讶的看了傅元彬一眼。 傅元彬对上傅元令惊讶的神色,开朗的笑出声,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我母亲的私家藏品,对姐姐应该有点用处,姐姐慢慢看,我就先告辞了。” 这是一本上京勋贵家的名册,这东西对傅元令当然重要。 瞧着傅元彬说得云淡风轻,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好东西。 “四弟等一下。”傅元令起身进了室内,很快就捧了一个葫芦形荷包出来,“这是给三婶婶的,劳烦四弟转交。” 看着只是一个荷包,傅元彬就痛快的接下来,这才转身走了。 这边傅元彬没有回前院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了母亲那里,将荷包给了母亲,看着正在大榻上吃点心的弟弟,笑着说道:“母亲说的没错,这个大姐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瞧着是个好的。” 三夫人边打开荷包边说道:“这才认识多久就说上好话了,日久见人心,你就是太好哄了……” 傅元彬听着母亲的话一下断了,就抬头去看,却对上母亲有些复杂的神色,“大姐姐给了什么,让母亲这么惊讶?” “你说得对,你这个大姐姐不简单,以后跟她可来往。”三夫人说着把手中薄薄的纸张递给儿子。 傅元彬接过去一看,也是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七窍玲珑心 “大姐姐给您介绍了个管事,她这是想……”傅元彬神色有点复杂的开口,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平宁伯府内里斗得厉害,打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其实府里的孩子没有真蠢的。 就好比她母亲的家世自然比不上二伯母这个伯夫人,母亲当初的陪嫁也并不多,这些年就算是用心经营,养着两个读书的儿子,其实获利也只够一家人的开销,剩不下多少。 现在傅元令给母亲介绍了个管事,这是想要带着母亲赚钱? 这可真是比送一匣子金子更厚重。 三夫人干脆利落的收起来,她有两个儿子,眼看着大儿子就要到说亲的年纪,想要一门体面的婚事,就得有体面的聘礼。 她这两年为了这事儿真是愁得慌,现在有了机会,傅家肯带着她做生意赚私房钱,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往外推? 何况,她那个好二嫂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儿子成亲只靠着公中的份例能有多少。再往远了说,将来分家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这一房也未必能分到多少东西。 有机会赚钱,为什么不要? 就为了石氏的脸面,将自家的好处推出去? 这不是傻吗? 三夫人看着儿子,“以后你跟你大姐姐多走动,有什么事情可去请教她。” “请教大姐姐?”傅元彬颇为意外,这可不像他母亲会说出的话。 三夫人嗤笑一声,“你也不想想,傅家虽然是商户,但是在外面行商必然见过的世面多,认识的人也多。总比你困在这院子里要好,而且你今日也看到了大姑娘的行事做派,我也打听到她自幼就被傅家老太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样的姑娘领进家门,处的好了那是善事,处不好了就是祸事,你且看着吧,你二伯母怕是搬起石头要砸自己的脚。” 傅元彬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听了母亲的话细细一想,又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把大姐姐认回来,二伯母要是坚持不同意,这事儿未必能成。” 难道太傅府是摆设吗?看着女儿这样被欺负。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你以后用心些,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三夫人微微蹙眉,若是真能打听到什么,跟傅元令告知,她必然会承自己的人情。 到时候自己两个儿子的出路也能多一些,指着分家产能分多少? 这伯府什么情形谁不知道,不过是个空架子,见年拆东墙补西墙。 三夫人打定了主意,整个人也轻松些,微微一叹,“可惜我也没生个闺女,不然跟大姑娘能更近一些。” 傅元彬:…… 感觉到被母亲浓浓嫌弃了。 “这些事儿别跟你弟弟说,他年纪小,嘴不严容易惹事。”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若是无事,儿子就回前院去见爹爹。” “一会儿你爹就过来,你别去费心了,我跟你爹爹说就是。你好好读书,争取中个举人回来,我也算是扬眉吐气。” 儿子不能承爵,就只能走读书这条路,虽然很辛苦,又能有什么法子。 但是眼下傅元令进府,既然跟她们示好,三夫人这七窍玲珑心,当然要抓住机会给儿子多谋一条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傻憨呆 傅元彬满怀心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总觉得母亲有点太功利,这样接近大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好。 但是,母亲说的也是实话,他们现在的状况的确说不上好。 又想起之前跟大姐姐见面时她的神色,总觉得……总觉得这个大姐姐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会猜到母亲的所作所为。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家里要设宴,因为是认亲宴,他们这些人都要帮忙。 傅元彬想了想,匆匆用了早饭,就去了后院找傅元令。 傅元令早晚熬夜把三夫人给她的册子熟记于心,不得不说就算是三夫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送来的东西的确是很不错。 又看到一早就过来的傅元彬也有些意外,“四弟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彬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想着大姐姐可能对府里不太熟悉,我想着先带你去宴客的地方转一转。” 傅元令对上傅元彬真诚的笑容,一时有点古怪,总觉得对面的人很心虚,拼命在弥补什么的样子。 想想,就没忍住笑了。 大概是可能觉得自己母亲的行为太功利,他不好意思了吧。 毕竟是个读书人,脸皮薄。 这样一想,傅元令就没拒绝,只带了元礼跟上,其他人留下继续收拾东西。 平宁伯府虽然只是一个伯府,其实整座府邸并不小,不然也不会住下这么多的人。 就是府里人多收入少,开支上难免捉襟见肘,所以很多院子都是年久失修,瞧着不怎么光鲜。 梦中的她回来以后,瞧着家里有些寒酸,还特意拿出银子给各院翻修,结果也没什么人记情,只当她是应该的。 现在换做她态度强硬下来,这些人倒是没有怨言,也不敢提修葺房屋的事情。 她对这座府邸并不陌生,但是听着傅元彬认真跟她介绍,她还是尊重对方很认真的听着。 傅元彬心里松口气,等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低声说道:“昨日的事情多谢大姐姐,我母亲很高兴。” 傅元令:…… 真的,三夫人怎么生出这么个古板认真的儿子,实在是太不像了,毕竟三夫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 “四弟不用谢我,是三婶解我之忧,送来的东西太合心意了。” 傅元彬一愣,没想到傅元令这么直接,一时间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样子,梦中的自己跟这些兄弟没多少接触,算不上熟悉,更不要说有什么手足感情。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傅元令虽然知道这座府里的人冷漠,但是有人释放出好意,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主动问了几句傅元彬学业上的事情,伯府现在没有自己的学堂,家里的子弟都是在别家的学堂借读,要么是去书院。 不过,肯辛苦读书的也没几个,傅元彬兄弟是其中最认真的,再加上一个傅元玉,他们三个都在书院。 书院就在上京,所以每日都能回家来。 傅元令忽然想起一事,侧头看着傅元彬问道:“说起明麓书院,我倒是认识一人,樊沥阳樊先生,你知道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诱饵 “大姐姐居然认识樊老先生吗?”傅元彬惊呆了,很难想象商户人家居然跟知名大儒相识。 这就好比天子跟庶民结交,太吓人了。 “机缘之下认识的,不过并不是我,而是我母亲跟樊老先生的妻子相识。”傅元令轻声说道。 樊沥阳名气很大,三元及第,官至都察院,后来是看不下朝中结党营私污吏横行这才愤而辞官,转身去了书院教书。 今上登基后几次请老先生出山都被拒绝了,如今老先生年纪渐大,更不愿意出来走动。 在名麓书院平日也并不上课,只偶尔会公开一次授课,因此樊老先生的课极为难得。 甚至于,打听到樊老先生什么时候授课,其他地方的学子也会连夜赶去。 傅元彬轻声解释一下樊老先生在书院的事情,叹息一声,“老先生现在身体并不太好,因此一月只开一次授课。” 傅元令记在心里,“等以后有空,我会前去拜访樊太太。” 傅元彬心头一跳,虽然大姐姐没说什么,但是她隐隐觉得此行并不简单。 傅元令并不傻,想要将三房稳稳地留在自己这条船上,当然要有足够的利益才成。 钱财对三夫人的确重要,但是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前程的更重要。 若是此事能成,她在伯府算是有了臂膀。 回府前并未想这些,是因为受梦中的事情所扰,现在三房的态度发生变化,她自然也要跟着变一变。 也许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顺利些。 傅元彬轻一脚重一脚的去了母亲的院子,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问了一句,“怎么了?我听说你一早就带着令姐儿转园子了?” 傅元彬听到母亲的话定定神,深吸口气这才说道:“母亲,大姐姐跟樊老先生的妻子有些渊源。” “是吗……你说谁?”三夫人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打翻了,忙把屋子里的人都撵出去,看着儿子有点紧张,“樊太太,你们书院的那个樊太太?” 傅元彬点头。 三夫人神色一变,好一会儿才大笑出声,“好,真是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气。” 亏得她给傅元令送去了那本小册子,之前还有点心疼,现在完全不觉得。 “怎么忽然提前这个?” 傅元彬就把事情一说,神色一正,道:“我觉得大姐姐心里明白的很,她故意询问我,只怕之前就做好打算了。” 三夫人心里又惊又跳,傅元令抛出这么大个的诱饵是为什么? 他这个儿子不太懂的后院的事情,但是她知道。 傅元令扔出这个,就是要看她的所为,若是她识趣,儿子的前程她自然就使出大力气。 若是自己犹豫…… 这事儿自然就不要再提。 看着儿子皱眉不语的样子,她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开口说道:“之前都是娘不好,小人之心了。以后你跟你大姐姐来往不用避着,你想怎样就这样。你放心,你大姐姐初入府,我也会好好的帮衬她。” “娘……”傅元彬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别想着拿着樊老先生的事情去让大姐姐为难。” 第一百五十章:好打交道的大姑娘 “不会不会,你还不相信娘。”三夫人哪里敢,傅元令拿出这个来,明摆着对她下套,可她就是心甘情愿往里钻啊。 现在最不想得罪傅元令的就是她,当然是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想起今日的宴会,三夫人推了推儿子,“行了,你也赶紧去忙吧,我这还有事儿呢。” 傅元彬:…… 行吧,又被嫌弃了。 不过,看他娘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会去惹大姐姐不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三夫人赶紧收拾收拾,直接去了傅元令的院子,十分热情的带着她准备宴会事宜。 傅元令默了,没想到热情起来的三夫人这么令人难以招架。 但是三夫人很会拿捏尺度,就算是热情也没让她感觉到不适。 “今日的客人多是勋贵家的亲戚朋友,平日多有往来,也有些书香门第的夫人会来,那些人眼睛一向高,到时候二嫂会带着你,如果二嫂忙的话,三婶带着你,放心吧。” 三夫人是安傅元令的心,要是今日石氏出什么幺蛾子,她也不会让傅元令丢脸,给她兜底的意思。 傅元令看着三夫人就道:“多谢三婶婶,有您在我就安心多了。”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这态度,心里也松口气,这位大姑娘要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说不得为了儿子她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好打交道,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三夫人就细细跟她讲了些勋贵人家的私家事儿,比方说谁家跟谁家有仇,谁家跟谁家不睦,谁家和谁家又是拐着弯的姻亲。 别看这些东西琐碎,但是却是真正要紧的东西。 比如说傅元令不知道这些,有仇的两位夫人站在一起,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说话的时候只怕就会得罪人。 石氏和傅宣祎巴不得她出丑,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所以说三夫人聪明,这也是傅元令挑中她合作的原因。 随着日头渐渐地高起,家里就陆续有客人上门,首先回来的就是太夫人女儿傅莹,夫家是长平侯嫡长子,如今也是世子夫人了。 只是长平侯福跟平宁伯府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吃老本,靠着祖上的蒙荫混日子。 好在平宁伯是个伯爵,长平侯却是个侯爵,比平宁伯府高一阶。 傅莹跟石氏的关系好,所以对傅元令的态度就不怎么亲近。 梦中也是一样,傅莹没少帮着石氏打压她。 三夫人听到通传声,看着傅元令说道:“咱们这位姑奶奶可不得了,做了侯府的世子夫人,眼皮高的很。令姐儿与她见面,可千万莫要失礼。” 不失礼,那也就是不用太亲近的意思。 不是一锅里的菜,强求没必要。 三夫人有点意思,傅元令笑着点点头,“多谢三婶婶提醒,我记住了。” 瞧瞧大姑娘这做派,不愧是将生意做大的人,就是让人觉得舒心。 心思一转,三夫人带着傅元令往太夫人的院子走,边走边说道:“咱们这位姑奶奶瞧着荣光的很,其实姑爷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也就是她命好,进门就生了嫡长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侄女不简单 梦中并没有多少长平侯府的事情,毕竟梦中的傅元令并未去过长平侯府,但是记得有一回傅莹回来哭诉长平侯世子纳了对姐妹花的事情。 女儿高嫁瞧着风光了,但是有一点不好。 万一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的人没有底气上门讨公道。 所以那回傅莹回来哭了又如何,太夫人也不可能上门去骂女婿,只能安慰女儿忍耐。 两人说着话,转眼间就到了正院。 见到珠翠环绕,凤钗半卸,石榴红的妆花通袖袄儿,系一条绿地白花缎裙,眉眼间跟太夫人很像,眉峰挑高,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傅元令上前行礼,太夫人神色特别和蔼的说道:“令姐儿,快来见见你姑母。” 傅元令就又给傅莹见礼,“见过姑母。” 傅莹眉梢一挑,淡淡的看着傅元令,“你就是大哥在外带回来的女儿啊,如今回了伯府可不比在外头,要守规矩。” 傅元令抬头看着傅莹,知道她对自己不好,但是没想到恶意这么深。 梦中的情形好像复制,但是她不是梦中那个自己那么容忍。 傅元令浅浅一笑,“姑母说的是,毕竟姑父新纳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出身上不得台面,姑母都能点头收进府,的确是以夫为天,果然守规矩。” 此言一出,屋子里人人心惊。 太夫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看着傅元令就不悦的说道:“令姐儿不要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傅莹的脸色却变的乌黑,几乎是咬着牙看着傅元令,“你怎么知道的?” 傅元令气定神闲不疾不徐的开口,“姑父给她们姐妹置办一整套的首饰,就在傅家的铺子里买的。伙计送上门才知道是长平侯府的世子爷,这不我刚回府,也才知道姑母就嫁到了长平侯府去,也是巧了。” “这对贱人,果然不安分。”傅莹又气又恼,脸色格外难看。 傅元令看着她难受自己就舒服了,怼人这种事情谁还不会啊。 来啊,看谁的刀子扎的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敢这么对你?”太夫人心疼女儿,拍着桌子怒道。 傅元令心想在这里拍桌子有什么用,有本事去长平侯府拍。 三夫人心里一阵咯噔,再看着傅元令,心里只吸冷气。 这个大侄女果真是不简单。 三夫人也不喜欢这个大姑子,嫁出去的人了,还总伸手管娘家的事情,但是面上却还要劝一句,“男人都是三天的新鲜,等过些日子世子爷淡了,大姐再处置了就是,何必为那些玩意儿伤心。” 傅元令功成身退,坐在一边带着假笑不语。 傅莹却是有苦难言,当着弟媳妇的面也不肯落了威风,只淡淡的说道:“我心里有数,不劳三弟妹费心。” 三夫人心里撇撇嘴,要不是当着婆婆的面,以为她愿意献殷勤。 傅元令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平宁伯府果然有意思啊。 梦中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这样一家子人有什么好不忍心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真傻还是装傻 嫁出去的姑奶奶,傅莹距离最近,三姑奶奶傅婧,跟二姑奶奶傅姈来的稍晚一些,毕竟这两位是庶女,嫁的丈夫都不如傅莹。 不过当年也都是选的进士出身的学子,如今夫家也是在慢慢的往上走。 傅婧的丈夫陆坦,这个就有点意思,毕竟他的堂妹嫁给了潞阳府田家,之前还跟卢老爷子争商会会长呢。 一张张脸都跟梦中对上了,傅姈性子温和,对娘家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对傅元令倒是亲切,不过也是浮与表面,并不想深交的意思。 傅婧就要刻薄些,眉眼中似乎颇看不起商户出身的傅元令。 傅元令就想,等哪一日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养了个外室,私生子只比她的女儿小一岁,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跟她什么关系呢,到时候看热闹就好。 石氏来的不早不晚,身边带着傅宣祎,傅宣祎挽着个眉眼娇俏的女子,正是傅莹的女儿王瑾媛,身后跟着傅元玉还有傅莹的儿子王澄。 王澄一看到傅元令那张绝色的面庞,眼睛就露出一抹惊艳,挪都挪不开来。 傅元令假装没看到,就看着王瑾媛使劲捏了她哥哥一把。 石氏完全没有带着傅元令出去见客的意思,自己脚底生风的出去招待人,三夫人就趁机起身笑着说道:“母亲,儿媳带着令姐儿出去走走。” 太夫人点点头,“去吧,有你跟着我也放心。” 太夫人心里明镜似的,有了婆婆这话,三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傅元令就出了门。 她们一走,太夫人就打发一群孩子出去玩儿,又把两个庶女也打发走,嘴上说着让她们去见见各自的姨娘,其实是想跟自己的女儿说悄悄话。 傅姈心里挂念着姨娘,脚底下就快了些,没想到却被傅婧叫住了。 她只好停住脚,看着傅婧问道:“三妹有什么事儿?” 傅婧就不喜欢傅姈这样子,不怎么耐烦的说道:“二姐,你就不觉得这事儿有古怪,一个商户女而已,以嫡女的身份回来,想想也不对劲吧。” 傅姈微微垂眼,随即笑了笑说道:“既然这事儿父亲母亲跟哥哥嫂子都同意了,那就是对的。” 傅婧不悦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三妹的话,姨娘在等着我了,有话以后再说,我先走一步。” 傅姈脚底生风的走了,气的傅婧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一团。 夏姨娘早就在等着女儿,看着她进了门,忙上下打量着,眼眶都红了,“没瘦,没瘦,气色也好,看来日子过得还行。” 傅姈扶着姨娘坐下,柔声细气的说道:“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夫君待我如初,家里也没有妾室烦心,日子好着呢。瞧着您倒是瘦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年纪大了都这样,姨娘也好着呢,你好好的跟姑爷过日子,不用担心我。”夏姨娘脸上带着笑,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见过府里新认回来的大姑娘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见过了是个标志的人儿。”傅姈开口说道,“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冒出来个嫡女,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仅傅姈问这个问题,就是傅婧见到她姨娘后也是问这个问题。 傅元令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跟着三夫人跟各家夫人相见,与梦中的那些人慢慢的核对上,她心里其实并不害怕担忧。 正因为这样,言行举止大方从容,又有皇上钦赐的义商二字护身,底气又十足,落在别人眼中自然就不同。 大家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商户出身,却能有这样的气质仪态,不愧是皇上赏赐的人。 再加上傅元令的容貌也极为出色,落在一些夫人眼中,那就是一块香饽饽。 毕竟这一位带着傅家的财产,别的不说,有钱。 将来要是出嫁,嫁妆一定很可观。 梦中这些人看待傅元令的眼神都是带着些挑剔跟蔑视的,但是现在她做出了努力,改变了自己形式作风,有了皇赏的嘉奖,又有平宁伯府正式的认亲宴,这些夫人们看她的眼神果然不同了。 傅元令心里长长的出口气,今儿个不亏她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不枉她用尽心机为自己谋求最好的亮相。 三夫人带着傅元令走了一圈下来,说的是口干舌燥,心里却是惊讶的不行。 真没想到傅元令对上这么多的夫人居然还能这么周到,滴水不漏,她才多大年纪,亏得自己与她交好并未交恶。 待到开宴时,太夫人亲自扶着傅元令的手出来,郑重跟大家介绍傅元令的身份,又把当初放出的话说了一遍,一副十分喜爱这个孙女的样子。 就连落座的时候,都让傅元令坐在她身边,就连傅宣祎都没能有这个体面。 傅元令肩背挺直的坐在那里,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容,用餐时姿态优雅,丝毫没有错处,仿若她并不是商户出身,而是打小就养在伯府一样。 傅元令却知道不是,而是梦中的自己回了伯府之后,这些人嫌弃她规矩不好,特意请了出宫荣养的嬷嬷来教她规矩,又有石氏暗中收买,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才练成这通体的气派。 看着石氏脸上僵硬的笑容,傅元令就觉得自己那些怨气也少了些。 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你的荣耀。 王澄坐在傅宣祎身边,低声说道:“瞧她那神奇的样子,表妹你莫要担心,我只认你一个。” “多谢表姐,我其实也并不是很生气,就是没想到爹爹会这么委屈母亲。”傅宣祎轻轻叹口气,言语中都锁着一股轻愁。 “你怕什么,现在不过是刚回府,大家才给她一点颜面,等以后日子一长,她算什么东西。”王澄看着自己哥哥瞧着傅元令的眼神,就格外厌恶这个长得跟狐傅宣瑶狸精似的女子。 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傅宣瑶在一旁低头吃饭,听着王瑾媛并不怎么压低的声音,嘴角抽了抽。 真是个憨货,没看出来傅宣祎在利用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多浪费感情啊 傅宣瑶旁边坐着的是傅姈的女儿程珊,虽然是表姐妹,但是她并不想多事,只低着头吃饭,倒是旁边的陆岫玉冷哼一声,“我觉得王家表姐说的对,珊妹妹你说呢?” 程珊:…… 傅宣瑶心里都要笑死了,没看到人家程珊不想掺和,这个陆岫玉跟她娘傅婧一样讨人厌。 傅宣意跟傅宣华不掺和,只顾自己吃饭,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想法。 来之前都被自家的娘亲叮嘱过了,明哲保身。 倒是傅宣灵轻轻一笑,看着陆岫玉说道:“岫玉,你尝尝这个松鼠桂鱼,新来的厨子拿手好菜,你肯定喜欢。” 陆岫玉转头看着傅宣灵,“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真的好吃吗?那我尝尝。” “挺好吃的,我很喜欢。你跟我口味差不多,我觉得你也应该会喜欢。” 傅宣瑶眉眼一抬看了看傅宣灵,随即微微一笑,倒是跟旁边的程珊低声细语聊了起来。 今日的认亲宴,来的小姑娘除了自家人,其他家基本没带自家的晚辈,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还是偶然。 不过,傅元令并不在乎就是了,她端坐在太夫人身边,只要不出错,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展现出她的家教跟底蕴,今儿个就算是大功告成。 宴会一直持续到酉末这才把客人都送走,傅元令脸都要笑僵了,但是心里很满意,今日没出差错。 倒是那几个表姐妹中有的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善意的,没关系,她并不在乎。 三夫人心里也长长的松口气,今儿个总算是过去了,她过去跟傅元令说道:“前院有你四弟他们帮忙,累了一天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傅元令是真的累了,就点点头,迟疑一下这才问道:“三婶,那表姐妹们呢?” “没事,一会儿就都要走了,我帮你说一声就是。”三夫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那几个表姑娘除了珊姐儿还好些,其他的眼高于顶,真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难看的不知道是谁呢。 “那就谢谢三婶,我不跟您客气了。” “快去吧,你祖母那里我会说的。” 傅元令这才扶着元礼的手走了,走到半路的时候,元礼这才低声说道:“今儿个好些个小丫头来奴婢们跟前打听姑娘的事情呢。” “都打听什么了?”傅元令不用猜也能想到,不过是随口一问。 “就打听姑娘在潞阳府的事情,又隐晦的打听傅家的产业,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傅元令嗤笑一声,“你们怎么说的?” “哦,奴婢就说太太过世后,大姑娘您收了很多生意,如今傅家的产业缩水不少,大不如从前。” “促狭鬼。”傅元令开心地说道,“这下好了,不知道多少太太失望,我是个没有厚实嫁妆的人。” “姑娘,您怎么还开心,奴婢觉得窝火急了。” “有什么可生气的,又不是一路人,以后不一定有机会打交道。” 觊觎她财产的人,她才不会多看一眼。 多浪费感情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群蠢货 元礼笑着说道:“如蝇逐臭般的围上来,真以为自家就是香饽饽,别人上赶着不成,呸!” “元礼真是难得说这样的话,可见是气狠了。”元智开口笑道。 “换我我也生气,把我们姑娘当什么了?”元信轻哼一声,在她们心里,大姑娘就是天上的月亮,月宫的仙女。 傅元令笑道:“今儿个这话传出去,明儿个就能传遍了,我可不是要清净很多。” 而且,只怕伯府的人要着急了,他们急着用钱呢。 “姑娘,先歇歇吧,累了一天了。” “我眯一会儿,有事儿就把我叫起来。” “是。” 傅元令除了外衣,也没进寝室,就在临床的大榻上躺下,满脑子里都是今日的情形,一时间闭上眼睛也没有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有了睡意,呼吸渐渐放缓下来。 此时,傅宣祎的院子里正热闹,傅宣瑶跟王瑾媛还有陆岫玉都在。傅宣灵还有傅宣意、傅宣华各回了各自的院子,显然是不掺和。 这里头王澄的身份最高,毕竟是侯府世子的嫡长女,坐在上首,颇为不屑的说道:“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就是,外祖母还让她坐在主桌,也太抬举她了。”陆岫玉皱眉,然后看着傅宣祎,“祎姐儿,你就这么看着她嚣张?” 傅宣祎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然还能怎么样,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如今既然回来了,也该享享福了。” “她真是个嫡女?当初舅舅真的在外头另娶了妻子?”王瑾媛不屑的问道,“不是真的吧?” 傅宣祎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嘴上却说道:“当初父亲出了点意外,没有了记忆,这才娶妻,只能说造化弄人。” “你就是太好心,不过是个商户女,就算是她母亲进门,难道还敢当堂堂伯府的正妻?说出去不怕人笑话,给个妾室就是抬举她了。” 傅宣瑶闻言低头喝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群蠢货。 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她那好嫡母是个好相与的不成? 只是,她还要打探消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去,偶尔给她们续杯茶,再附和几句话,多数时候只是倾听。 傅宣祎看了下傅宣瑶一眼,笑着开口,“二姐姐,你觉得大姐姐怎样?” 傅宣瑶抬起头,面上的神色变也没变,像以前那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刚回来自然什么都好,做姐妹日子长着呢,且往后看吧。” “就是,眼前一时风光算什么,以后有她好看的。”王瑾媛自然有这样的底气说话,她可是侯府嫡女。 陆岫玉立刻捧了一句,“就是,不过是低贱的商户出身,真以为进了伯府的门,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她也配。” 陆岫玉不喜欢傅元令,更不喜欢她身上的财富。 不过是个商户女,转头就成伯府的嫡出大小姐,而且还有这么丰厚的身家,跟她比起来,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岂能不恼。 第一百五十六章:改名 傅元令才不去管这些表小姐们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傅宣祎如何拉拢她们,毕竟就算是傅宣祎现在在自己面前都得低头。 这不是还要借着自己当梯子讨好三皇子吗? 到了第二天,傅元令才知道王瑾媛母女没有走居然住了下来,可见是那对姐妹花让她觉得丢脸了。 尤其是被自己捅破之后,自然是想要挣回这口气。 住在娘家不回去,不就是想着长平侯世子能来接她们母女,给她们长个脸么? 傅元令眉峰一挑,这事儿可不能让她如意。 她既然敢打自己的脸,就得做好被自己讨回公道的准备。 托腮想了想,她把元令叫过来,“去恒瑞知会一声,让掌柜的拿上最新出的两套首饰送去给长平侯府世子新纳的那对姐妹花。” 元礼愣了一下,“姑娘,这是为何?”话音一落,随即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糊涂了,姑娘做得好,真是太棒了,奴婢这就去。” 长平侯世子新得了对姐妹花,肯定正在兴头上,要是这时候那对姐妹花缠的世子紧些,哪里还顾的上世子夫人。 给世子夫人找点事儿做,省的盯着她们姑娘不放。 元礼前脚刚走,元信就匆匆走了进来,面色间带着点犹豫。 “怎么了?”傅元令对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很有耐心,笑着问她。 元信抿抿唇,还是开口说道:“姑娘,不然我们几个改个名字吧?” 傅元令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神色不悦,“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事儿,就是现在不比在潞阳府。伯府规矩大,哪里有丫头的名字里跟主人同字的,这传出去了对姑娘的声誉不好。”元信可不想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说给姑娘听,没得污了姑娘的耳朵。 说起这个,傅元令就想起梦中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就是笑话她们商户没规矩,居然让丫头跟主子同字。 因为这个伯府要求她改名字,她不愿意为此争执了一场,才保下了。 也因为这个,伯府对她越发的不满。 但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提前发生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行事有变,所以连带着别的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里,她看着元信道:“当年母亲为什么给你们取这样的名字还记得吗?” 元信一怔,好一会儿才说道:“奴婢记得。” “记得就好。”傅元令眼睛里带着几分柔和,“在我心里并未把你们当成卖了身契的奴才,说句真心话是把你们当姐妹的。等将来都要给你们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你们嫁出去做别人家的正头娘子。” “姑娘……” “哭什么,你们待我忠心,我自然护着你们。再有人说这样的话,直接一巴掌呼上去,我给你们撑腰。”傅元令沉声说道。 “那怎么使得,只要姑娘好,我们愿意改名字的。”元智也冲了进来闷声说道。 “我不愿意。”傅元令摆摆手,“这事儿不要再提,等以后那些小人就知道了,他们怎么比得上你们。” 第一百五十七章:送礼 元智跟元信对视一眼,元智一下子就笑了,“姑娘说的是,咱们凭什么改名字,夫人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是想着我们几个将来能做姑娘的左膀右臂,赤胆忠心护着姑娘。改了名字,岂不是怕了那些小人?” 她们虽然是奴婢,但是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好,傅府没把她们当奴才,她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是姑娘愿意,不要说改名字,就是要她们的命,她们都不带犹豫的,自己双手就能奉上。 现在姑娘不愿意,那别人也别想拿着她们的事儿作践姑娘。 “想明白就好,主家赐名,那是对你们的赞同跟看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元令轻笑一声,“多大的事儿,好了,我这里还有事儿让你们去做,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姑娘您吩咐。”俩人齐声说道。 “你们给乔家送张帖子过去,卢家那边也走一趟。”傅元令现在正式回来了,总不能忘了乔家跟卢家的,“约她们在茶楼喝茶。” 两人领命而去,傅元令想想这件事情还是要跟太夫人知会一声,三个大丫头都被指使出去了,她就叫了仲春跟着自己去正院,留了仲夏跟仲秋看门。 到了正院的时候,里头正热闹着,傅元令一进门就有小丫头往里去通传。 等她走到门前,太夫人身边的素绢亲自出来给她打起帘子迎进去,笑着说道:“太夫人还说昨儿个大姑娘辛苦,今儿个让您休息一天呢。大姑娘真是孝顺,太夫人见到您可开心。” “给祖母请安这是应该的,听着怪热闹的,可见是我来晚了。”傅元令笑着打听,并未遮掩。 说话间,仲春拿了一个荷包快速的塞进了素娟的手里。 素绢不送声色的收起来,低声说道:“姑太太一早就起了,心情不太好,大姑娘可当心些。大夫人,二夫人跟三夫人也在,几位姑娘还未过来。” 长一辈的人多没关系,同辈的她来的最早,这就行了。 素绢真是善解人意,跟梦中一样,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拿钱最容易收买。 素绢打起织锦沿金边的帘子,微微提高声音,“太夫人,大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傅元令就踩着这句话走了进去,果然是一屋子人,她挨个的请安问好。 傅莹有心找茬,但是傅元令规矩礼仪实在是好,一丝毛病挑不出来,只轻哼一声不说话。 毕竟在场她的身份最高,给傅元令脸色看,她也只能受着。 傅元令只给她见过礼就不再搭理她,坐在三夫人下手,笑着对太夫人说道:“孙女担心昨儿个累着祖母,一夜不曾安枕,今儿个瞧着祖母气色尚好,总算是安了心。” 说到这里,从仲春手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素绢,“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补身的药材,祖母千万要收下,孙女才能真正安心。” 素绢知机的将锦盒打开给太夫人看,又恰到好处的惊呼一声,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姑娘真是有心了,最近太夫人确实有些气虚,太医说好好补养才是。大姑娘送来这棵人参瞧着少说也有五六十年的年份,正正好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大助力 傅家的药材库珍稀药材有的是,五六十年份的人参在他们看来那都不叫人参,傅元令不过是随意挑出一棵送来,一点也不心疼。 真要吊命的好人参少说也得百年以上,这样的补补身子正好,而且与她来说不值钱,放在伯府却也算是不上不下的好东西。 “也是巧了去岁得了这一棵人参,一直放在库里,如今拿来给祖母补身,才是它的好去处。”傅元令不是不会哄人,只是得看什么情形下。 如梦中那般,伯府的人万般瞧不上她,饶是她说出朵花儿来,别人也会说她谄媚。 现在却不同,她这般说,别人只当她孝顺。 想想真是可笑。 梦中托着一片真心,这些人不珍惜。 现在自己满口谎话,倒是让她们喜笑颜开。 石氏的脸色不太好看,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要是傅元令这样巴结下去,难保哪一天太夫人会不会真的动了心,想到这里捏着帕子的手就有点紧,上好的白绫帕子变了形。 三夫人眼角扫过二嫂的神色,立刻就开口说道:“这样的好东西令姐儿得了就知道孝顺母亲,这孩子可真是让人心疼,不枉母亲看重她,又把人接回府里。”说着转头看着傅元令,“好孩子,你有孝心你祖母心里明白,以后且有你的好日子呢。” 傅莹冷不丁的开口说道:“不过是一株参罢了,也值得拿来炫耀。” 屋子里一静,三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在府里也就算了,但是对上这个侯府世子夫人的小姑,她还是不想跟她起冲突,眉峰不由得微微一蹙。 傅元令却是浅笑出声,“姑母说的是,姑母毕竟是世子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岂能瞧得上这么小小一株参。长平侯府底蕴深厚,想来姑母孝敬祖母的好东西多得是,我哪里能比。” 你看不上你拿出好的来。 长平侯府有没有钱跟世子夫人可没关系,毕竟现在侯府可不是她当家,上头还有侯夫人呢。 鉴于傅元令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真诚,语气温和,眉眼中带着微微的艳羡,以至于傅莹虽然怀疑她被讥讽了,但是没证据。 太夫人因为那一匣子金子对傅元令的态度很是亲切,笑着说道:“令姐儿是个好孩子,如今回了家来,你这个做姑母的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傅莹:…… “正有件事情想要跟祖母请示。”傅元令瞧着这会儿气氛正好趁机开口,“明儿个孙女想要出门一趟。” 太夫人看了傅元令一眼,“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件要紧的事情。”傅元令徐徐开口,“早先孙女来上京时,西北乔家跟潞阳卢家都没少帮忙,如今孙女已经认祖归宗安定下来,就想答谢一二。” 说到这里轻笑一声,看着太夫人调皮的眨眨眼,“傅家跟他们素有生意上的往来,正有桩大生意要谈,等孙女谈成了,再来孝敬祖母开心。” 三皇子还未露头,傅宣祎蓄势待发,这几日下来,她发现太夫人这性子若是拿捏好了,只怕是她的一大助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杀人于无形 傅莹轻叱一声,看着傅元令训诫道:“不是当姑母的说你,你现在已经是伯府的姑娘,怎么还能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这要是传出去还有何脸面见人?你手里的生意,交给你父亲就是。” 傅元令知道傅莹不太聪明,但是没想到这么蠢。 她也不生气,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反而笑的越发的开颜,“元令敢问姑母一句,您跟姑父结发夫妻,怎么不把你的嫁妆交给姑父打理?” “什么?”傅莹没想到被傅元令这么怼回来,立刻就生气了,“你这是什么话,这两件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呢?傅家的产业就是我的嫁妆,何况祖母跟父亲心疼我,早在之前就说好,傅家的产业由我自己管理,府中任何人都不会插手。” 看着太夫人神色不虞,傅元令话音悄悄一转,声若银铃,瞧着太夫人说道:“祖母若是信得过我,不妨投些银子给我,孙女保管给您赚些零花回来。” 太夫人听到这话不免吃了一惊,之前傅元令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她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一时竟觉得很有道理。 傅家人都会赚钱,若是令姐儿带着她赚钱…… 太夫人心动了。 “俗语说得好,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拿出多少银子来给了伯府不过是死物,早晚能花干净。可要是我想好了,给伯府寻一两桩合适的生意,这可是长久的买卖,源源不断的银子,您说是不是?” 三夫人心里吸口气,总觉得大姑娘这话有点让她不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好,立刻决定自己绝不掺和。 眼角一瞥,倒是看到二嫂心动了,再看看大嫂也颇为意动,突然之间脑海中花火一闪,心尖尖上猛地一跳。 好个厉害的大姑娘,这是要抛出诱饵,让府里人为了这所谓的源源不断的银子的买卖斗起来啊。 毕竟府里人这么多,生意可有数,交给谁呢? 三夫人捏紧了帕子,手心里冷汗直冒,想起自己拿到的管事单子,侥幸,侥幸自己提前一步示好。 不然只怕这一场内斗中,自己就算不想,也得硬着头皮下水。 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多心眼呢? 不愧是干什么赚什么的傅家女,生意场上的手段放在这后宅里,同样是杀人于无形啊。 第一百六十章:带你们发财 “大姑娘,你说的生意是什么生意,这么靠谱的吗?”大夫人首先开口问道,她有两子一女,眼看着儿子要娶亲,女儿要备嫁,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可不是心里焦急。 灵姐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姨娘是自己的陪嫁丫头,这么多年在自己房里安安分分,从来不献媚争宠,而且灵姐儿自幼在她膝下养起来,是真的有感情,当然希望给女儿备一份厚实的嫁妆。 傅元令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首先开口的是大夫人。 梦中大夫人这一房一向是不管闲事,现在这么急切的开口,又想起傅元宪的年纪,该成亲了。 只是到底是庶长房,就算是傅元宪是嫡子,那也是庶房嫡子,跟傅元玉没法比,婚事上难免就有些为难。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不愿意委屈儿子,可不是里外为难。 傅元令有心在府里多拉联盟跟傅宣祎母女对阵,自然是要筛选一下可合作人选。 只有三夫人是不够的。 “大伯娘,现在还不好说,眼下只有点眉目而已。”傅元令笑着说道。 “空口白牙说大话,还是莫要逞强的好。”傅莹就是看傅元令不顺眼,开口就讽刺上来。 “姑母毕竟家大业大,肯定看不上我这点小银子。”傅元令可不想带着讨厌的人发财,先拿话把人几对住了。 傅莹当然看不上,“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傅元令也不恼,反而看向太夫人,“做生意这种事情,多数都是要看机遇。若是寻常的开个铺子,卖点绒花胭脂布匹之类,咱们府上肯定有不少,赚大钱是不要想,勉强够花用而已。” 伯府什么情形,现在勉强够花用都不能。 只是这些话不用往外说丢脸了。 “大姑娘说的是,眼下生意难做,赚钱的生意也轮不到咱们。”大夫人叹口气,“前几年这些生意还好做,这几年却艰难的很。” “也没什么稀奇的,以前生意好做,不过是南货北移,上京人喜欢新花样,自然就利厚。可现在做这个行当的多了,再加上跟内廷搭上生意的皇商人多货多,手缝里散一点,咱们这样的小铺子自然拍马难及。” “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三夫人也忍不住了开口,“我陪嫁的一处胭脂铺子,今年都想着要不要关门直接收租。去岁一年除去本钱,竟只赚了这个数。” 三夫人伸出一个巴掌。 傅莹问道:“五千两?” “五百两。”三夫人直叹气。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差的吗? 三夫人的陪嫁铺子位置还不错,二夫人一直没开口,但是也想起了自己的陪嫁,去岁的银子赚的也不多。 “您别急,先别把铺子换招牌,也是巧了,我这里有一批货从南而来,您从我这里拿货我给您算本钱,转头就能让您今年的生意翻一番。” “真的?”三夫人眼睛都亮了,虽然拿了傅元令的好处,但是到底是私下里,这要是明面上能来往,这不是更好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患寡而患不均 三婶,我这人从不说谎,做生意讲究个诚信,若是没有信义,这一行是干不久的。”傅元令道,“要不说巧呢,我这有个铺子也是卖这个,特意从南边进了一批新鲜货,人无我有,销路自然就有了。” 三夫人高兴的直点头,“那我听你的,三婶可就指着你了,你两个弟弟读书花钱跟流水一样,我这心里直发愁,这下好了。” 傅元令抿唇一笑,“有咱们伯府在,有祖母在,您怕什么,还能短了弟弟们的用度不成?”说着转头就看向太夫人,“祖母,您瞧这这桩生意成不成?” 太夫人现在也拿不定傅元令什么意思,但是面上还是很稳得住,笑着说道:“这点胭脂水粉的银子能有多少,你赚着玩就是了。” “您可不能小瞧了这不起眼的生意,不若让二夫人算算咱们府上这一年采购这些东西花费多少。”傅元令的眼睛就落在石氏的身上。 石氏:…… 她已经不开口了,怎么还有话砸在她身上。 石氏管着中馈,肯定中饱私囊,这……她定定神,脑子里快速转了转,这才说道:“去年大约要有两千两银子,咱们府里人多,花销就大了些。” “这么多?”太夫人微微皱眉,早些年她管家的时候,也不过是千两银子出头。 石氏忙道:“可不是,如今胭脂铺子价格一涨再涨,可不就多了。” 三夫人突然说道:“我早就跟二嫂说过,我铺子里就有,价钱比别人低一些,偏二嫂信不过我,宁可高价买别人的。” 石氏:…… 傅元令心里直笑,难怪三夫人跟石氏不合,原来还有这样的龃龉。 太夫人不高兴的看了二夫人一样,到底给她留着面子,没有训斥她什么,反而看着傅元令问道:“要这样说,这生意也不差。” “这世上没有不赚钱的生意,只看赚多赚少,胭脂水粉这生意并不算小。若是管理得当,一年两三千两是有的。” 太夫人立刻就动心了,她自己的嫁妆铺子都难的有一间这样赚钱。 两三千两,这可不是小数,大夫人心里也蠢蠢欲动,但是到底是庶媳,这次没有再开口,只是打定主意私下里找大姑娘问问。 “你的意思是?”太夫人这下子再看傅元令就不一样了,神色郑重了许多。 太缺钱了,事关赚钱,谁能不上心。 “孙女将这桩生意孝敬给祖母,给祖母赚点零花钱,您别嫌弃就成。” 一年不过区区两三千两银子,能让太夫人站在她这一边,至少她跟石氏与傅宣祎起冲突的时候,太夫人能保持中立就好。 “我就说大姑娘最是孝顺的人了,瞧瞧,可不是应了我这话。”三夫人立刻给傅元令捧场,然后给自己争取一下,“母亲,您到时候指点下儿媳,彬哥儿跟仲哥儿的笔墨银子就有着落了。” 太夫人这会儿心里也高兴,这俩孩子都是她的嫡亲孙子,自然是看重的,就笑着说道:“还能少了你的不成。“说着又看向傅元令,”你有孝心祖母知道,只是府里人多,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不是这个道理令姐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散尽家财 傅元令叹气,“祖母说的是,只是当初我从潞阳府来的匆忙,好些生意都转了出去。”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吸了口气,你看我我看你,没想到会是这样。 “都转出去了?”二夫人没忍住问了一句,那怎么行,都转出去了,那哪里有银子给三皇子铺路? 傅元令点点头神色坦然,“当初傅家只剩我一个孤女,身傍巨富,无异于三岁小儿抱金而行。所以我就遣散了大部分的伙计跟掌柜,又将偶然发现的铁矿上交,这才得了知府大人的庇佑,总算是在潞阳府稳了下来。” 这里就交代一下皇上赐义商二字的事情,省得她们总猜测她有多少矿。 傅莹没想到义商背后还有一座铁矿,想想那得多少银子,不由得咬咬牙,“一整座铁矿啊,你说上交就上交了?也没问问家里人。” “那时我母亲刚过世,生父十几年无音讯,家里哪有长辈给我依靠。”傅元令神色冷了冷,“傅家上下百余口子人,他们护着我不被人欺负,我当然愿意散尽家财护他们周全。” “你……”傅莹气的心口疼,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下贱奴仆,拿命护主不是应该的吗? 太夫人脸上也有点不高兴,但是她比女儿可聪明多了,只看傅元令回府带来的见面礼,就知道这个孙女说是散尽家财,肯定还有不少东西傍身。 于是,就看着傅莹说道:“知道你这个当姑姑的心疼侄女,只是眼下令姐儿平安才是最要紧的。” 傅莹:…… “祖母说的是,咱们这一行散尽家财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人在就能赚来钱。” 傅元令这话说的十分霸气,斩钉截铁,让人觉得心神一荡,不由得就相信她的话。 “行了,令姐儿不是胡闹的人,这事儿暂且就这么定了。明日你既然要出门,今儿个就回去准备一下,可要府里给你安排?” “多谢祖母,只要府里安排辆车就可以了。”傅元令可不会客气,顶着平宁伯府徽记的马车出门,当然更方便些。 傅元令一告辞,三夫人几个也顺便告退,只傅莹留下来,依旧黑着脸,看着母亲就说道:“看看那小蹄子给张狂的,母亲您怎么就这么由着她?合该给她立立规矩,让她知道这伯府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自己这个女儿被宠的有些任性,太夫人颇为头疼,看着她就说道:“别听风就是雨,傅元令说散尽家财你就信了?” “什么?她是骗人的?”傅莹怒道。 “也未必,财肯定散了一些,我早让人打听过,傅家人行事一向正大光明,在潞阳府名声颇好。她善待家仆也是有的。”太夫人说着也有些不屑,只是到底在之前的事情,现在再抱怨又有什么意思。 “你忘了她说胭脂铺的事情,既然有门路从南边运货,正如她所说,人在就能赚钱,只要她在,还怕没钱?”太夫人指点女儿,“不说令姐儿,倒是你任性住在娘家,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风泊雅舍 “您要赶我走?”傅莹不乐意了,脸上就带了几分委屈,“您说我这样怎么回去?进门家里就有俩狐狸精,说不得骂不得,我心里赌得慌。” 太夫人当然不乐意让自己女儿受委屈,只得忍着性子说道:“那你要如何?你夫家是侯爵,咱们府上只是伯爵,便是有些委屈,又能如何上门给你讨公道。“ “难道就这样不成?”傅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以前就算了,看上的不过是我的陪嫁,府里的丫头,可现在居然从那种地方弄回来对姐妹花。娘,您是没见,妖妖娆娆的,我看着就冒火。” “世子不过是一时新鲜,等过些日子就好。等他撒开手,还不是由着你处置。你是正妻,地位稳固,急什么。” “忍忍忍,当初我才嫁过去您就让我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让我忍,我得忍到什么时候去?”傅莹双手捂着脸哭了,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那你想怎么办?你跟姑爷闹翻了,澄哥儿跟媛姐儿以后的前程跟婚嫁怎么办?” 傅莹哭了两声呜咽起来,“若不是为了他们……” “行了,在家先住两天,就跟你婆家说我想你了,留你住两天。”太夫人揉揉头,让自己身边的古妈妈去长平侯府去说一声。 自己的女儿,她能怎么办? 且不说傅元令在府里这么一折腾,顿时把人心都给折腾起来,各房回去如何人心晃动,不用看也能猜到几分。 现在也只是犹豫,等到太夫人的胭脂铺子赚了钱,那时候才是她在府里说话有分量时。 不能急。 第二日一早,傅元令就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门。 乔夫人带着乔尔玉,卢家嫂子蓝氏已经到了茶楼,两家人虽然来往不多,但是生意场上到底时见过面的。 蓝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乔大太太,一时间有点拘束,倒是乔尔玉主动跟她问起潞阳府的事情,气氛还算是柔和。 这座茶楼在上京很是有些名气,有个极好听的名字风泊雅舍。 能在上京这种地方,建造这么一座美轮美奂,占地颇广的茶楼,可见此地主人颇有些能耐。 风泊雅舍并不在繁华的街道,介于东西城中间,一座一座亭阁星布其中。或隐于花海,或置身湖中,或被假山环绕,简直是一步一景,令人眼花缭乱。 傅元令在梦中也没来过此地,只是听傅宣祎说过几次。 没想到现在她刚入伯府,倒是能自在出入想来就来了。 这次她们定好的雅舍唤作望星楼,方入大门,便有小厮前来引路,另有杂役将马车牵走安置。 傅元令带着元礼随着来人前行,雅舍里道路复杂,花树叠嶂,若无人引路,怕是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领路的小厮规规矩矩,问了雅舍的名字,就在前引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但是看他行走间肩背挺直,面上的笑容大方从容,可见主家对这雅舍的仆从是严格调教过的。 傅元令心中暗暗点头,难怪风泊雅舍能在上京赫赫有名,确实有几分能耐。 “客官,望星楼到了,您请。” 望星楼出现在十几丈高的半空中,有石阶盘旋而上,两旁假山林立,顺着山势蔓延下去,奇花异草点缀其中,真是好地方。 看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 第一百六十四章:见面 傅元令推门进去,就看到里面三人正聊得开心,看到她进来,乔尔玉一下子站起来,“元令姐姐,你可来了。” 像只小蝴蝶一样飞扑过来,傅元令笑着抓住她的胳膊,“来很久了?” “也没很久,才喝了一盏茶。”乔尔玉笑嘻嘻的挽着傅元令的胳膊说道。 傅元令就道:“是我来得晚了,半路上耽搁一下。”说完又给乔大太太见礼。 乔大太太忙把她扶起来,“可别弄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吧。” 傅元令又看着蓝氏,“蓝嫂子最近可好,一直想着约你出来喝茶,总算是如愿了。” 蓝氏早已起身,现在傅元令的身份今非昔比,在她面前自己不过一个商人妇,可不敢托大,“大姑娘这话可不敢当。” “嫂子这是跟我见外了,您这样称呼我,让我难以自容。”傅元令轻声说道。 蓝氏听着傅元令这话哭笑不得,“到底是规矩,怎么好让人背后非议你。” “这话不对,我既是伯府嫡女,可也是潞阳傅家女。当着那些官夫人小姐们的面,论的是身份地位,可私下里咱们小聚只论情分交情。”傅元令坐下后认真的说道。 乔大太太笑着说道:“可见叫我说准了,令姐儿说的是,私下里咱们只论交情不论身份。” 乔尔玉挨着傅元令抿唇直笑,“就是,我就知道元令姐姐肯定不会变的。” 蓝氏闻言也笑了,“倒是我狭隘了。” “嫂子说笑,我初来上京,嫂子跟卢大哥没少帮我,我都记着呢。”傅元令亲手提过茶壶给二人续了茶,鼻端闻到一股淡淡香气,“六安茶,这香气倒是难得,是好东西。” “这风泊雅舍只要肯花钱,好东西多得是。”乔大太太说了一声,就唤人进来点菜。 “令姐儿想吃什么?” “您看着点吧,我吃什么都成。” 乔大太太又问了蓝氏,蓝氏也忙说了跟傅元令一样的说词,乔大太太也就不客气,点了他们这里的招牌,又加了几样点心。 等婢女躬身推下,傅元令这才说道:“菜单上都有沉香的气息,这里果然是销金窟。” “以后你常来就知道了,这里是很多商人与人谈生意的地方。” 傅元令促狭的说道:“肯定是那些爱场面,喜排场的人。” 此言一出,几人都笑起来。 乔大太太这才问,“回去之后如何,他们没为难你吧?” 蓝氏也很关心,侧头看着傅元令。 “没有,我早已经做好准备,她们不能把我如何,如今一家子都想着跟着我赚钱,又岂会给我气受。” 乔夫人就乐了,“这倒是个法子,虽然说这些名门大族嘴上说看不起商贾,可是哪家的夫人太太手里没有嫁妆铺子,还不是汲汲营营赚银子。” 蓝氏也是深有感触,做商人妇,不知道要看多少人的脸色,尤其是跟这些官太太打交道,真的是弯腰低头,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把自己的脸皮往地上踩,兴许才能博得人家瞧一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评评理 风泊雅舍的餐食的确对得起漫天要价的作风,傅元令吃的很满意,等到饭毕重新沏了茶来,她们才又开始叙话。 “父亲前两日还来信问大姑娘,如今瞧着你安稳了,也好回信让他老人家安心。”蓝氏笑道。 “有劳伯父惦记,嫂子千万跟伯父说我一切安好。等日后伯父来上京,嫂子一定要跟我说。” 蓝氏心中高兴,忙点头应下。 蓝氏也瞧得出来,傅元令跟乔大太太还有话说,就道:“我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告罪提前走一步,大太太跟大姑娘莫要怪罪。” “我送送嫂子。”傅元令起身说道。 乔大太太也笑道:“改日有机会去我府上喝茶,咱们再好好说话。” 能跟乔家走得近些,这对卢家来讲是好事,蓝氏自然不会推辞,道了谢就跟傅元令往外走。 顺着山势走下去,傅元令低声说道:“嫂子,你们家若是有快闲下的铺子留出一间来,再过两个月有一桩好生意。” 蓝氏眼睛一亮,忙点头,“行,我回去跟当家的说。” 看着蓝氏也不问为何,傅元令主动说了一句,“现在还不好跟嫂子说,主要是这生意风险也大。” 蓝氏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生意这么大的风险,打定主意回去问问自己男人,就忙对者傅元令说道:“妹妹有好生意能想着我们,我们心里真是感激的很。” “互惠互利,嫂子千万不要这样说。” 说话间到了平路上,傅元令跟蓝氏挥手告别,看着她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去了。 傅元令才转身走了,那边岔路上走出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肖九岐,只见他抬头看着望星楼,挥手招过小厮问道:“望星楼今儿个哪家定的?” 那小厮想了想,这才说道:“是平宁伯府的大姑娘定的。” 肖九岐抿抿唇,果然是她。 这是出了门来,在这里见什么人。 “知道望星楼还有什么客人?” “这个小的不知道。” 肖九岐虚踢他一脚,“要你什么用,滚吧。” 那小厮哪里敢跟九殿下掰扯,忙不迭的跑了。 肖九岐盯着望星楼,思来想去,到底没好意思去听个女人家的墙角,黑着脸在对面的亭子里坐下了。 傅元令回了屋,就听着乔尔玉正在跟乔大太太说着什么,见到她回来,乔尔玉立刻笑着说道:“元令姐姐,你来帮我评评理。” “怎么了?”傅元令重新坐下笑着问道。 “我想住到偏院去,可我娘不同意。” “你为什么要住到偏院去?” “自从孙姨娘跟乔云珊来了,我就觉得不自在,乔云珊整日缠着我。”乔尔玉都要烦死了,可是她面皮薄,不好意思拒绝。 傅元令听着这俩名字,面色不由微微一沉,想了想说道:“你既然不喜欢她,拒绝就是,她每日故意缠着你自己都好意思,你何来不好意思。” “我……做不来。”乔尔玉红了脸,她性子软,面不辞人。 傅元令就看向乔大太太,“伯母,这事儿你也不管管?” 第一百六十六章:提点 乔大太太颇有些头疼,看着傅元令说道:“那孙姨娘一向得宠,这次来上京也是早有准备。乔云珊又是个嘴巧玲珑的人,的确是不好打发。” 乔大太太到底是心善,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是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心善,会把女儿送上死路。 傅元令念头一转,轻声笑道:“之前乔大哥倒是跟我提过一句,我也没放在心上,今儿个听着这事儿倒是觉得不太对。” 乔大太太有些疑惑的看着傅元令你,“此话怎么说?” “伯母,您想想。那孙姨娘千里迢迢从西北赶来为的什么?自然是为了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不然乔大老爷在西北,她何必来这边。” 乔大太太点头,“的确是为了乔云珊的婚事来的,家里老太爷来了信,觉得乔云珊这性子若是能攀上一门好婚事,能给家里带来助力。” “这就是了,伯母怎么不想想,那乔云珊要寻一门好婚事,她不过一个庶女,尔玉妹妹这个嫡女可挡着她的路了。不管哪家联姻,没有放着嫡女不要选庶女的。” 傅元令再深的话就不能说了,只能点到为止。 乔云珊为什么一直缠着乔尔玉? 不就是盯紧了乔尔玉,生怕她暗中寻了好婚事。 可要是乔尔玉真的有了好婚事,那乔云珊岂会善罢甘休? 以乔尔玉的性子,怎么斗得过乔云珊? 乔大太太一瞬间脑海中就闪过许多念头,脸色不由得黑了下来。 又想起孙姨娘的手段,心中不由暗悔,是她太大意了。 “好孩子,伯母记住了。”乔大太太面带几分厉色,“若是她们母女安分就算了,若是真的敢做什么,我必然不会放过。” “提前预防,总好过事后出事懊恼。伯母心里有数就好,这些话我原也不该说,幸好伯母不与我计较。” 乔大太太握着傅元令的手,“你这孩子真是,伯母真心要谢谢你。” 这些话可也不是谁都能说的,别人就算是心里知道,只怕未必会跟她说,且等着看热闹呢。 乔大太太既然有打算了,傅元令就揭过此事,问起乔安易来。 “安易还真有句话让我跟你说,他说九殿下那边的人已经和他的商队南下,等到了地方有消息再跟你说。” “这么快?” “现在盯着这一块的人多,要把握好时机。”乔大太太揉揉眉头,“我不太赞同这件事情,风险实在是大。但是,年轻人做生意最忌畏首畏尾,哪怕是真的输了也权当长教训。不过,听安易说的情况来看,我倒觉得问题不大,你们啊,真是后生可畏。” 傅元令轻轻一笑,“都是乔大哥带着我赚钱罢了。” 乔大太太自然知道不是,要知道九殿下掺和进来,这就等于在这桩生意上上了一道安全锁,至少上京的贵人没人敢打主意,“你跟我客气什么,这是安易让我交给你的信。” 傅元令伸手接过来收进袖笼中,等回去后再细看,又看着乔大太太说道:“等过些日子安生下来,我再设宴在伯府请尔玉妹妹过去玩,到时候伯母给她准备妥当就是。” 乔大太太一愣,“在伯府设宴?” 乔尔玉闻言也紧张起来,她不太敢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谁惯他 傅元令颔首,“尔玉妹妹性子软,多出来见些世面就能学的坚强些。” 乔大太太知道并不仅是这样,要是能让尔玉交到更多的朋友,而且还是她们够不到的圈子,这对女儿自然是极大的好事。 以后她的前程,只怕会更好。 乔尔玉依依不舍的跟傅元令告别,傅元令把人送上车,这才准备离开,就看到眼前忽然多了道身影。 抬头一看,顿时默了。 肖九岐怎么在这里? 元礼就是提了个点心的功夫,没想到姑娘就被人堵了,忙走过来站在姑娘身后,待看清楚是谁不由得又松口气。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似是瘦了些,嗤笑一声,“怎么,回去的日子过得不好?” 傅元令:……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巧啊。”傅元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也太巧了,她头一次出门,就遇上他了。 听着傅元令云淡风轻的语气,他心情就有点微妙,盯着她问道:“就是巧,怎么了?” 能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傅元令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但是这么怼自己,她又没得罪他,谁惯他这臭毛病! “不怎么样,殿下随意。”傅元令说完抬脚就走。 肖九岐惊呆了,这什么意思? 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份就算了,怎么知道自己身份以后还敢这样? 谁给她的胆子啊? 眼看着傅元令上了平宁伯府的马车,肖九岐乌黑的脸更黑了。 她……就这么走了? 裴秀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真的,他挺佩服傅姑娘的,他们殿下打小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宫里连贵妃都敢不给脸面的人。 现在被别人甩脸子了。 啧啧。 怎么暗搓搓的有点小兴奋呢? “姑娘,没事吧?”元礼有点怕,毕竟那可是九皇子啊。 “没事。”傅元令没当回事儿,她跟肖九岐现在是合伙做生意的人,再说是他态度不好,自己还得跪着捧着他不成? 风泊雅舍的小点心也很有名,据说请的是御厨的后人,手艺精湛。 平常不对外卖,只有前去吃饭的客人,才能有机会买走一盒,还限量。 傅元令只得了一盒,回府后就让人送去了太夫人那里。 这边刚换了衣裳,还没喘口气,就听着元智在外头说话,隐隐听着什么表小姐,二小姐,四小姐之类的。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王瑾媛跟傅宣瑶、傅宣祎走了进来。 这么不客气的样子,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傅元令的脸色就不好看,冷冷的盯着王瑾媛跟傅宣祎,转瞬嗤笑一声。 王瑾媛听到这一声冷笑,就有些不高兴了,巴掌大的小脸带着怒意,“你什么意思?笑什么?” “笑有些人读书不明理,学礼装眼瞎,改日我要去侯府拜访,也可学表小姐长驱直入,目中无人。”傅元令厉声说道。 “大姐姐,你怎可这样说,表姐并未有恶意,她性子直,素来直来直往,便是去我那里也一样的,并无冒犯之意。”傅宣祎开口替王瑾媛解释。 第一百六十八章:太好哄了 傅元令听着这话就觉得好笑,她若是介意就是自己不大度,不大方,斤斤计较小心眼。 若是自己就这么抬手放过,这些人只怕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傅宣祎果然是如梦中一样面慈心毒。 “这话就不对了,四妹妹我可要教你一句,在自家就算了,这要是出门做客表小姐照旧这样的做派,传出去别人只当长平侯府毫无规矩,不知礼仪。你既然知道不妥当,不仅不帮着劝阻,居然还助纣为虐,这是帮表小姐还是害她?” 傅宣祎没想到傅元令在这方面居然依旧牙齿伶俐,她现在还需要王瑾媛的帮忙,自然不愿意惹了她生气,心里恼怒傅元令挑拨离间,嘴上就说道:“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跟表姐只有交好,怎么会害她?” 说着,傅宣祎的眼眶都红了,轻盈的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看上去分外可怜。 傅元令默了默,她在生意场上见惯了言语如刀,互相挖坑设陷的,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白莲花,说哭就哭。 “女孩子的眼泪最值钱,哭得多了珍珠也变成了鱼目,四妹妹为这么一句话就哭,那以后要是遇到点什么事情,那怎么办?” 傅宣瑶真的憋不住了,只能紧紧地咬住唇,太特么解气了。 傅宣祎这下子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 毕竟这会儿,她尚且没有修炼到梦中后来那般心思厉害。 王瑾媛却看不下去了,怒目瞪着傅元令,“你说祎姐儿干什么,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你对我不尊,看我不跟外祖母告状去。” “难怪,小小年纪不学无术,除了告状也没别的本事,你只管去就好,我倒要看看目中无人强闯别人闺房,便是到了祖母那里,祖母能不能秉公决断。”傅元令丝毫不怕。 有利益当头,太夫人可不会偏心哪个,真要闹过去,顶多俩人都挨训。 王瑾媛气的脸色乌黑,咬着牙说道:“好,我倒要看看外祖母给不给我讨公道。” 王瑾媛转身就跑了,傅宣祎叹息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大姐姐,表姐好歹是客人,你……” 欲言又止一番,傅宣祎也跑了,好像傅元令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屋子里只剩下傅宣瑶跟傅元令。 傅宣瑶冷笑一声,“真是痛快,大姐姐骂的太好了,我心里早就想骂她了,就是不敢。” 傅元令看着她,“你不走?” “去干什么?大姐姐要是不嫌我烦,我就在这里借杯茶水喝。” 这是要坐下说话的意思了。 傅元令还想看乔安易的信,不过傅宣瑶无利不起早,既然留下,想来真有事儿跟自己说。 “元礼,上茶。”傅元令让傅宣瑶坐下,“二妹妹瞧着神清气爽的,看来这几日过得不错。” “托表小姐的福气,还过得去。”傅宣瑶乐了,“表小姐这人好哄得很,不要钱的好话往外扔,她就能给个好脸。” 就是太好哄了,才蠢。 第一百六十九章:保命符 傅元令自然听懂这话的深意,傅宣瑶也是个妙人,看着她笑道:“看来你还是个机灵鬼。” 傅宣瑶就乐了,“不敢当大姐姐夸赞,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傅元令抿唇笑着,转身从背后的木格子里拿出一个酱色荷包来,伸手递给傅宣瑶,“这个给你姨娘,多多的跟伯爷交流一下感情,若是缺钱了就来找我。” 又拿出一个湖锦蝶形的荷包给她,“这个给你的,我瞧你的衣裳首饰都是去年的花样,给自己添些好东西。” 傅宣瑶一点没客气,伸手接过来,“大姐姐财大气粗,我可不跟你客气。你放心,我姨娘那里我会跟她说清楚,我这里就先不添了,我留着以后说。” 傅元令看着她。 傅宣瑶眨眨眼,“我毕竟是个庶女,穿得太好夫人可饶不了我,我攒着以后当嫁妆。” 傅宣瑶话说的轻松,脸上也带着笑,傅元令却能感觉到她其实不太高兴。 “你怕什么,只要你不害我,等你出嫁我自然给你添一笔厚实的嫁妆。”傅元令道。 傅宣瑶捏着荷包的手一紧,看着傅元令呆了,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姑娘,谈及婚嫁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依旧忐忑。 她就算是在府里瞧着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将来的婚事就算有她姨娘张罗,但是依旧把持在石氏手中,谁知道要嫁给什么人。 多捏些钱财在手中,这才是保命符。 “行,我听大姐姐的。”傅宣瑶斩钉截铁的说道。 “也不是要听我的,为自己前程努力吧。” 女孩子最大的前程是什么,那就是寻一门靠谱的好亲事,毕竟傅宣瑶不像是傅元令还能经商,她没有别的出路,只有靠嫁人改变自己的处境。 傅宣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荷包,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傅元令,“大姐姐,现在外头在都在说你与你身边丫头的名字,你可知道?” “是吗?那又如何,名字是长辈所赐,长者赐不可辞,更何况起名字的长辈俱已过世。”傅元令道。 “可是别人不会管这些,只会说你身为女子却从男辈,而你身边的丫头名字中带了元字,就是不敬。”傅宣瑶看着傅元令,“这还是只在府里传一传,可要是表小姐传出去……大姐姐还是想想办法吧。” 这就是傅宣瑶留下想说的话了,王瑾媛的性子可不算好,今日又结了梁子,看在荷包的份上,她也有点担心。 “无妨,她嚷嚷出去才好。”傅元令冷笑一声。 傅宣瑶微楞,“为什么?” 傅元令就道:“她嚷出去了,也只会让人更明白,在这伯府里我是与众不同的,能从男子辈,必然是因为我有这个本事。她肯替我扬名,开心还来不及。” “还能这样?可是这对女子是好名声吗?”傅宣瑶不懂,这跟她在后宅学到的东西不同,她不明白。 “二妹妹,教你个道理,你软弱时说什么都是错的,当你强大的时,便是错的也是对的。”傅元令这是从那一场梦境中得到的最大的感悟。 第一百七十章:底气 傅宣瑶不怎么懂,但是被傅元令脸上那自信又强大的神态给镇住了。 从傅元令这里回去,走到半路上她忽然又想明白一点,她跟大姐姐还是不一样的。 大姐姐身后有傅家,她背后什么都没有。 所以大姐姐有底气,她没有。 想到这里又有点颓丧,捏了捏袖袋中的荷包,忽然又涌上一股豪气,她没底气,可是现在可以为自己积攒不是吗? 大姐姐给她荷包,不就是想要她站起来了吗? 她能的吧? 她心里忐忑不安,打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要想过好日子,就得巴结逢迎嫡母跟嫡妹,不然就没好日子过。 可现在她……能走另一条路吗? “二姐姐?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傅宣瑶猛地回过神,就看到傅宣灵快步走了过来,身后一个丫头也没跟着。 “三妹妹?怎么了?”傅宣瑶不动声色的松缓了自己的手掌,尽量让自己放松的看着对方。 说实话,她跟这府里的姐妹都不算是很亲近,毕竟伯府这么一大家子,房头多,人多,心思也就多。 傅宣灵平常除了给祖母请安也难得出来走动,平常都在长房那边闷着。 现在忽然出现,还主动找她说话,她还是挺意外的。 “我刚从祖母那边过来,表小姐正在告大姐姐的状,我……我听到了,想着大姐姐对咱们不错,是不是跟她知会一声?” “那倒不用了,表小姐就是从大姐姐那边走的。” 她们这些庶女从来不叫王瑾媛表姐,毕竟人家是侯府嫡女,她们庶出的可不敢高攀。 “大姐姐没事吧?”傅宣灵问道。 “没事,大姐姐说了不会有事的,三妹妹放心。”傅宣瑶并没有带着傅宣灵去见傅元令的意思,反而带着她往前走。 傅宣灵就跟着傅宣瑶走,走了一小段,俩人这才分开各回各院。 大夫人正在自己屋子里等着,看着傅宣灵回来,就把她拉过来问道:“怎么样?” 傅宣灵摇摇头,“路上正好遇到二姐姐,她说大姐姐已经知道了,表小姐就是跟大姐姐置了气,这才去祖母跟前告状的。还跟我说,大姐姐一点也不担心,显然是已经猜到了表小姐会怎么做。” “你没见到你大姐姐?” “二姐姐跟我说着话,我也不好撇开她去大姐姐那里,就跟着她走回来了。”傅宣灵轻声说道。 大夫人倒也不生气,微皱着眉头,叹口气,“倒是为难你了。” “母亲,您别这样说,女儿不觉得为难。”傅宣灵知道母亲让她接近大姐姐为什么,想了想就看着大夫人,“母亲,我倒觉得咱们这样迂回不是个办法,倒不如直接找上门去。我瞧着大姐姐的性子是个直爽的,想来也喜欢咱们做事痛快些。”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咱们眼下没什么好处给人家,怎么好空手上门。”大夫人眉头皱的越深了。 傅宣灵抿抿唇,犹豫一番,这才压低声音,在大夫人耳边轻声说道:“母亲,女儿听了一件事情,这事儿跟大姐姐关系甚深。” 第一百七十一章:母女情深 “什么事儿?”大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是稳重的性子,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有大事。 “大姐姐未回府前,女儿无意中见到三皇子跟四妹妹私下见面,瞧着很有些亲密的样子。” 大夫人眉头皱得死紧,“三皇子最近可没来咱们家,你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就在外头的茶楼,母亲可还记得,一月前,女儿给您送了些云雾茶,就是去那茶楼买茶时见到的。”傅宣灵道。 “这真是件大事。”大夫人脸上就带出几分笑意来,“我们灵姐儿真是个福星。” “母亲,您看这事儿要不要跟大姐姐说?”傅宣灵隐约知道些府里的事情,比如将傅元令的名字上报到三皇子选妃的名册中去。 “当然要说,只是这事儿你不要出面。” 傅宣灵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大夫人拍拍傅宣灵的手,“你是个小辈,若是从你这里把话传出去,那边母女俩要是知道了必然对你怀恨在心。石氏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要整治你容易的很。“ “多谢母亲,女儿有母亲庇护,并不在意这些。”傅宣灵浅浅一笑,她还真是不太怕,毕竟她是隔房的侄女,二夫人就算是要治她也没那么容易。 “以后你多跟你大姐姐走动,我这些日子看着大姑娘行事有章法,人瞧着冷淡不太容易亲近,心性却不坏。若是真的能有几分交情,这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傅宣灵不是很懂,疑惑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轻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外头都说什么商贾低贱,可是咱们家这位大姑娘不同,那是被皇上赞赏义商的人。再说,谁家手里没些产业,嘴上说的再好听,私下里还不是想尽法子多赚钱。大姑娘精通此道,若是以后你出嫁了,能帮你一把,你的日子就好过的多。” “母亲……”傅宣灵头一次听到母亲跟她说这样的话,脸色又羞又囧又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着成大姑娘了,这些话早晚跟你说。你姨娘对我忠心,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我也把你当亲生的养着,自然希望你以后万事顺遂。你的婚事也不急,大姑娘要守三年孝,你们这些妹妹都要等着,母亲慢慢替你挑。” 傅宣灵捂住了脸,大夫人就笑了,“行了,去看看你姨娘,这几日又有些不大好,陪她说说话去吧。” 傅宣灵清脆的应了,“那女儿先走了,回头再来陪母亲。” “去吧。” 大夫人看着傅宣灵走了,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又想起之前她说的话,琢磨着这件事情怎么跟傅元令说。 她是想要跟傅元令交好,又不是想拿着这件事情只去换些利益。 伯府早晚要分家,他们庶长房将来能分到的东西有限,她得替自己膝下的几个孩子早作打算。 大儿子十七了,婚事不能再拖,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思来想去,大夫人还是换了身衣裳出门,她去三夫人那里探探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更好的东西 傅元令猜得不错,王瑾媛就算是去告状,太夫人也没把她叫去训斥一顿,以至于下午两人见面的时候王瑾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那又如何? 傅元令只当她抽风。 反正再过几日长平侯府不来接人,有她们母女丢人的时候。 傅元令看过了乔安易的信,知道了现在的进度,琢磨着自己在上京的生意也得重新布置下。 之前不想让平宁伯府过于插手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瞧着有了圣上赐的义商二字,伯府的人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像是在梦中那样明目张胆的索要。 既是这样,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而且之前说的胭脂水粉的事情,既然话出口了,就该对象承诺,让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送些样品过来。 事情一桩桩的,傅元令也着实闲不住,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忙得团团转,只是元礼一天就往外跑了三四趟。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得了准信,自己的商队要到上京了。 傅元令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当初程叔带商队离开的时候,母亲刚病逝不久,如今算来也有大半年了,就怕路上有什么意外,她一直提心吊胆。 得了消息,傅元令换了衣裳就去太夫人那里,因为有傅莹在,太夫人这里一直很热闹。 这会儿她过来,屋子里人也满满的。 素绢亲切的把人迎进来,“大姑娘快进来,太夫人方才还提起您呢。” 傅元令笑的亲切,“哦,祖母提我做什么?” 素绢往里看了一眼,快速的说了一句,“铺子。”紧跟着提高声音,“太夫人,大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傅元令走进去,鼻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八九种胭脂,众人正围着桌子说着什么。 听着傅元令进来,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她。 傅元令进来先给太夫人请了安,笑着说道:“咦,今天倒是巧了,我正要说这胭脂的事情,祖母这里也在摆弄这些。” 太夫人现在看傅元令就是那闪闪发光的金母鸡,慈爱的对着她招招手,“令姐儿来得正好,你来看看,这些如何?” 傅元令抬脚走过去,往桌子上一扫,不怎么看得上眼,却还是做出一副仔细观察的样子,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这才开口,“这些是祖母铺子里的货物吗?” “这倒不是,是你三婶那边的,你看着如何?”太夫人道。 三夫人上前一步看着傅元令,“令姐儿只管说就是,我对这些不甚精通,也瞧不出好坏。” “三婶说笑了,胭脂的做法早有前人在书中明言,以紫矿染棉者为上,红花汁及山石榴花者次之,去染残红花滓为之最次。桌上这些倒也不差,是第二种法子做成。”傅元令说起这些来信手拈来,轻声细语间让人听得心服口服。 往日大家都知道胭脂要买,也知道价高者品质好,但是怎么做成的还真不懂。 现在瞧着傅元令看着这些东西不怎么瞧的上的架势,显然她那里有更好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三章:真的不会动心吗? “三婶铺子里的东西也不错,以棉染之,三寸长方便使用,这是颇有些名气的绵燕支,又小又薄为花片,又叫金花烟支,特宜妆色。” 三夫人忙点点头,大为惊讶,“真是一点也不错,掌柜的说现在市面上就这种卖得最好。” “卖得好的意思,就是很多人都在卖,卖的人多了,利钱就薄了。” “可不是,铺子里货也不少,但是每个月的账单并不见涨。”三夫人看着傅元令信口拈来句句一针见血,不佩服都不行。 这俩人一问一答,眨眼间就让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听到最后,对着傅元令的神色也有些不同起来。 饶是傅莹看不起她,但是也不得不说傅家教的女儿是有些本事。 但是那又如何,还不是出身不好。也得亏她爹是伯爷,不然她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傅元令似是并未看到傅莹眼中的鄙夷,只看着太夫人,笑眯眯的继续开口,“咱们用胭脂,小手指在温水里一蘸洒在胭脂上,胭脂化开就能涂手脸。若是涂唇,就得把丝绵胭脂卷成细卷,轻轻往唇上转。亦或者用玉搔头往胭脂上一转,再点唇。” 大家平日都是这么上妆,傅元令一讲自然都明白清楚。 王瑾媛此时冷笑一声,“人人都知道,也不知道在卖弄什么。” 傅莹闻言像是没听到一样,也不去管教女儿。 太夫人皱皱眉到底也没说什么,三夫人迟疑一下,就这会儿的功夫,听着大夫人开口道:“若是人人都知的事儿,令姐儿哪需要这么费口舌,想必要紧的事情在后面,是不是令姐儿?” 傅元令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夫人会给她搭台阶,笑着对大夫人点头,俏皮的说道:“大伯娘真是女中诸葛,这就猜到我的意思了。您说的没错,若不说明白这些,怎么能显出我的货更好呢?” 傅元令说着,就对着身后的元礼说道:“拿出来吧。” 众人这才发现元礼手里捧着一个大巴掌大的盒子,只看这盒子就极其精美,珐琅彩的颜色本就十分艳丽,这盒子只有巴掌大,但是颜色配比上更为出众,桌上一摆,就令人想要捧到掌心细细把玩。 傅元令伸手将盒子打开,里面一抹鲜艳的红色顿时跃入众人的眼眶。 小小一汪的红色极为纯正,常用胭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颜色是极美的。 傅元令伸手摘下一根细银簪子,用簪子挑了一点放在掌心,双手微微搓动,然后在脸颊上微微拍打,眨眼间就看到她的双颊宛若三月桃花般娇艳。 又点一下在唇上,轻轻抹开,红唇粉颊,看的一屋子的小姑娘春心萌动。 真好看。 “大姐姐,这个颜色,比绵胭脂涂出来好看多了。”傅宣瑶最爱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傅元令,太好看了。 要是她看到,一准要买回来。 傅元令眉眼一转,多了几分娇艳,平素她穿的素淡,更少用胭脂水粉,这么一上妆,当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 傅宣祎看着这张脸,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三皇子见到这样的傅元令,真的不会动心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也太纵着她了 “就你嘴甜,眼下我也只得了这么一盒,瑶妹妹不嫌弃方才被我用过,就先拿去用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宣瑶愣了一下,随即大喜,“就用簪子挑了那么一点,哪里算是用过,多谢大姐姐。” 傅宣瑶爱不释手,跟旁边的傅宣灵打开盖子细细看,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傅元令又看向太夫人,“祖母,您说您的铺子里要卖这样的胭脂如何?” 太夫人就算是不太懂这些,但是也知道这样的胭脂极为少见。 人无我有,当然能赚,而且大赚。 “你是说你有这样的货源?”太夫人倒不是很惊讶,毕竟傅元令敢拿出来,必然是有准备的。 “年前傅家一支商队南下,历经半年才回来,这是他们从南边带回来的新货,上京还未出现。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些胭脂我敢保证半年内别人家不会出现与咱们相同品质的货物。” 也就是说半年的时间内,这胭脂是他们一家独大,若是半年后别人也有了同样的货,但是他们早已经出售半年,货源稳定,顾客稳定,相同价钱打擂台,必然还是他们胜。 若是别人降价,他们也降的话,顾客肯定还会买他们的。 这生意不仅可以,而且是非常可以。 太夫人脸上都笑成一朵花儿了,“既然是你的一片孝心,祖母哪有不应的,你有心了。” 傅元令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可惜了年前商队南下的时候家里缺人手,只派出了十几个人,这次带回来的货物有限,若是我能早些回来,得了家里的助力,南下的商队人数翻上一番,这一年咱们都够花销了。” 太夫人闻言有些惊讶的说道:“是吗?倒是怪可惜的。” 三夫人也有些可惜,要是货物少,太夫人那边肯定不愿意分给她些,“的确怪可惜的,要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令姐儿我这里有人你只管用。” 傅元令只是笑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三夫人只是表态,当然知道人家经商不愿意带外人泄密,因此也未多言。 傅元令就趁机又说道:“祖母,我得回傅宅住几日,商队回来一来盘账,二来要放货,三来还有给别人捎带的货物都要交接清楚,孙女得去坐镇。等我回来正好把给祖母的货物一起带回来,咱们就能敞开门卖了。” 太夫人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听到后半段,默了默,就笑着说道:“当初就答应你的,傅家那边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你只管去吧,过几日我就派人接你回来。” 这就是给傅元令极大的体面了,她自己回来,跟太夫人派人接回来当然不同。 “多谢祖母。”傅元令心里十分满意,看吧,肖九岐那人虽然脾气不好性子霸道,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对,花小钱办大事。 能让自己顺心顺意的,这点小钱,她一点也没放进眼里。 这些只不过是商队带回来的九牛一毛而已。 傅元令告退后,傅莹就黑着脸说道:“娘,你也太纵着她了,既然进了咱家的门,什么傅家的生意,都得乖乖的交上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狐狸精 太夫人看着屋子里只剩下女儿跟外甥女,轻轻叹口气,就道:“媛姐儿去玩吧,我跟你母亲说说话。” 王瑾媛也不耐烦听这些,要不是母亲拉着她,方才她就跟着祎姐儿一起出去玩了。 王瑾媛一走,太夫人这才说道:“你以为我不想?那傅家可不是好拿捏的,你是没见傅家的护卫,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要是真的强抢,这些人可不是好相与。” 傅莹惊愕不已,“什么?难不成傅家的护院都是见过血的?那去报官啊。都抓起来,看她还有什么依仗。” 看着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女儿,太夫人很后悔当初没狠下心好好教导,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你有证据?若无证据就要告官,岂不是惹恼了傅元令?再说当初你弟弟跟傅氏那婚书上写得不是真名,要真闹起来,傅元令不愿意回来,也未必行不通,毕竟皇上可是亲赏了义商二字。” 闹到皇帝面前,他们平宁伯府一来在皇上面前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二来也丢不起那个脸。 太夫人没好意思说,之前他们倒是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被傅元令给怼回来了。 “行了,现在令姐儿能给家里赚钱,将来母亲这里多了进项,还不是能偷偷贴补你些,这事儿不要再提了。” 傅莹这才不情不愿的闭嘴,随即又想起自己夫君也没来接人的意思,其实在娘家有点待不住了,家里可还有两个狐狸精呢。 她心里正想着,就听着母亲说道:“你跟世子之间到底如何?住了这几天,怎么也不见他来接你们娘仨?” 傅莹黑着脸,“那个没良心的,新得了那对姐妹花,哪里还顾上我们。” 太夫人觉得心更累了,“这种时候你就不该任性住在娘家,这样岂不是更如了别人的意。你这个正头娘子不在,做妾的更自在。” “那怎么办?难道女儿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傅莹不甘心,也太丢脸了。 太夫人到底不忍女儿受委屈,“等我想想再说。” ******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让人简单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就走。 她这里刚坐下,丫头就进来说三夫人来了。 傅元令正想着她呢,笑着说道:“我出去迎一迎三婶。” 这话刚落地,三夫人的笑声就传了进来,“不劳大姑娘了,我自己进来了。” “三婶,快请进。”傅元令笑着把人迎进来,又吩咐丫头上茶。 两人坐下后,傅元令才笑着道:“我正想着让人去问一下,我方不方便拜访三婶呢,没想到三婶就过来了。” 听听人家大姑娘这话说的漂亮,三夫人忙说道:“我这不是心急,大姑娘别笑话,我这是……没办法了。” “瞧三婶说的,咱们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傅元令笑着开口。 元信奉上茶来,就听她们姑娘说道:“把我之前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 元信很快就进了内室捧出一张薄薄的纸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弯腰退了出去。 “三婶,你看看这个。”傅元令把纸推到三夫人面前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回礼 三夫人看了傅元令一眼,伸手拿起来,打眼一看,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三婶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您有一家绸缎庄吗?” “是这么回事,但是生意不太好你也知道的。” “这回不会不好了,这纸上写得都是我的商队带回来的最新花样的绸缎跟布料。只是以我的意思,三婶还是开一家新的好,毕竟之前那家府里都知道是你的陪嫁,忽然间生意好起来,肯定被人盯上。” 傅元令说完就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在太夫人那里说了老半天,早就渴了。 三夫人聪明人,当然就明白傅元令的意思了,这绸缎可比那些胭脂能赚多了,她深吸口气,道:“要是真的,开新的就开新的。” “当然是真的。”傅元令轻声开口,“这笔生意是长线,赚大钱不急在一时,首先先把口碑做好。衣食住行,衣在首位,不愁没有客人上门,关键还是在货。” “可不是,上京绸缎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生意难做得很。”三夫人很有感触,毕竟大家的货源都差不多,那几家生意极好的,都是如同傅元令这样有自己的商队,自然能得到最新鲜的货。 她们这些人哪里追的上。 现在有了傅元令的保证就不同了,三夫人就觉得轻飘飘的,这样的大好事儿,可比介绍几个管事好多了。 “三婶不多说谢谢的话了,以后在府里三婶一定站在你这边。” “那倒也不用太明显,有时候保持中立反而更有利。”傅元令轻声回了一句。 三夫人拍了一下大腿,“可不是,是我糊涂了,你放心,交给三婶。” “那以后就有劳三婶多多照顾了。”傅元令就喜欢跟三夫人这样目的明显的人打交道,痛快。 三夫人将单子揣怀里,“等我新铺子准备好了再来找你,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三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转头看着傅元令,“你看我糊涂了,还有件事情跟你说,你大伯娘去我那里问了些你的事情,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你当心些。” 三夫人说完就走了,傅元令却想起今日大夫人替她说话的事儿。 心里想了想,把仲秋叫过来,“把之前新得的那一盒手帕给三姑娘送去,悄悄地。” “是。”仲秋去元礼那里领了东西,藏在袖笼里,就往大房去了。 傅元令又让元智回傅宅送信,说她明天回去的事儿,让程叔他们直接在那边等着。 安顿好了之后,又喝了盏茶,仲秋这才回来。 一回来,就先给傅元令送了一盘子点心,“是二姑娘给姑娘的回礼,是二姑娘亲手做的栗子糕,让您尝尝鲜。” 傅元令瞧着这一盘点心做的很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点心都准备好了,看来是早有准备。 傅元令就笑了,“二姑娘可还说别的了?” “二姑娘也没说别的,就说姑娘明日要回傅宅,等您回来再来跟您说话。”仲秋回道。 知道她要出门,不让自己分心,确实很周到。 傅元令想着,梦中的自己最后落到那样的田地,也着实跟她自己有关系。 这府里的人坏人多,但是她要是不盲目信任渣爹,自己能多与别人交往,结果就不会一样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指责 第二日一大早,傅元令先去辞别太夫人,这才坐上马车出府。 石氏那边知道后简直是气歪了鼻子,看着傅嘉琰就怒道:“这是什么意思,眼里就没有我这个母亲是不是?自打她回了府,就没来我跟前请过一回安,我现在都成了府里的笑话。” 傅嘉琰很头疼,他心里也觉得傅元令做的不太对,就算是不认同继母,但是至少面子情也应该做到。 可是,她才没了母亲。 再说了,这女儿可刚给母亲找了一门好生意,听母亲说若是不出差错的话,这一年至少能有万两银子的进账,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也能解府里燃眉之急。 想起这些,又看着石氏,就有些恼怒的说道:“你想怎么样?令姐儿母亲才过世多久,她心里只怕是迈不过这道坎,你一个做长辈的还跟一个晚辈计较?再说,你指责令姐儿不来请安,可是令姐儿回府这么久,你这个做母亲的可曾对她关怀一句,可曾照料她起居,可曾尽过母亲的责任?” 石氏惊愕的看着丈夫,“什……么?全都是我的不对不是?” “你自己心里有数,好好想想吧。”傅嘉琰说着自己也动了火气,越发觉得妻子真的对女儿视而不见,又想起令姐儿那张肖似傅氏的脸,再看着石氏就格外的厌恶,顿时甩袖而去。 石氏一屁股坐在临窗的大榻上,脸色乌黑,气的胸脯直跳,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哪里是接回来个继女,分明是请回来个祖宗! 傅嘉琰这么指责她,难道他这个做父亲这几日就对自己的女儿多亲近了不成,还不是一样没去看一眼? 他自己能做得,怎么到她这里就全然不对了? 石氏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这是到底为什么啊。 邢妈妈悄悄地打帘子进来,看着夫人哭成这样,顿时心疼的不行,忙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您千万别哭伤了身体,这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你说,我这是为了谁,祎姐儿将来能嫁给三皇子,他这个做岳父的难道不风光?再说了,那傅元令跟祎姐儿比起来,当然是养在跟前的祎姐儿跟她这个父亲更亲近。我瞧着这府里一个个的都要被那个傅元令笼络去了。”石氏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这倒也不至于。”邢妈妈低声劝着,“夫人,你想想啊,那大姑娘能给府里寻了赚钱的法门更好,将来府里的姑娘肯定是四姑娘嫁的最好,赚的这么多还不是给四姑娘做了陪嫁。您应当开心才是,您越是对傅元令和和气气的,别人挑不出错,若是遇到事情,有错的自然就是她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石氏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说得简单,做起来就扎心了。 “忍一时之气而已,夫人您想想四姑娘,再想想二少爷。”邢妈妈只能拐着弯的这么劝,要是夫人跟国公爷闹翻了,岂不是更如了那傅元令的意。 石氏拿着帕子拭泪,想了想说道:“不能这样下去,总得想法子让祎姐儿跟三皇子见上一面才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抢人客户 这边傅元令一路到了傅宅,马车刚停下,门房守门的就赶紧跑过来,隔着车帘就请安。 傅元令听着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 主仆下了马车,傅元令就问道:“程叔在府里?” 门房忙回道:“在呢,一早就在等着姑娘了。” 傅元令快步走进去,到了前院,就看到院子里花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就扬了起来,“程叔。” 傅程听到脚步声时就站起身来,一转过身就看到大姑娘,仔细打量一下,神色缓了缓,“大姑娘长高了些,瞧着胖了几分。” 傅元令看着傅程,就很是有些心疼的说道:“程叔瘦了不少,这次回来好生休整再出门吧。” “这些过后再说,咱们先盘账。” 傅元令:…… “您不着急,好歹让我喘口气。”傅元令笑着开口,让人去端茶点,又要把傅义跟傅仁请过来,好一通忙活。 傅程就在一旁坐着,看着大姑娘比以往更沉着冷静更稳重的样子,慢慢的垂下眼睛。 夫人这一走,大姑娘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大姑娘回了伯府一切可还好?” “都好,我底气足,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现在都拿我当财神爷呢。”傅元令笑着说道。 “姑娘可不能当散财童子。”傅仁大步走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 “就是,把那群人的胃口养刁了,指不定怎么算计姑娘。”傅义随后也走进来,一脸赞同。 傅元令请几个人坐下,互叙了这些日子的别离,这才接回之前的话,“一年不过一二万两银子,与我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却能让我在伯府如鱼得水,这钱就花的值。” 傅程若有所思,然后道:“所以姑娘让人从我这里要走了些货,就为这个?” “对。”傅元令正要说这事儿,就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傅义跟傅仁闻言都松口气,不过是个胭脂铺子,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既然姑娘要拿出去做人情,一点货物而已,这就无妨了。 傅程却道:“事儿倒是不难,这门生意贵在一个稀奇,等过些日子也就慢慢的淡了。姑娘这做法不错,慢慢的吊着那群人,他们就不敢对姑娘如何。” 要是一下子把好处给足了,这些人难免就张扬起来。 但是像是现在这样,货源把持在自己手里,那些人听话就给,不听话就断了,姑娘这是真的长大了。 傅程的笑容就慢慢的扬了起来,道:“先不说这些琐事,反正也翻不出姑娘的手掌心,我这里还有大事儿。” 傅元令闻言就坐直了身子,看着傅程道:“程叔,什么大事儿,这趟出去可是遇到好商机了?” 傅程轻轻摇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在南边走商,跟咱们傅家的合作的老商号,最近有一伙神秘的人跟他们接触,想要他们供货。” 傅元令听到这类神色就郑重起来,“抢人客户,这可不道义,哪家做的?” “就是没查出来,所以才慎重。”傅程神色微凛,“这一路我都在收集线索,最后这线索指向了上京。” 第一百七十九章:给九皇子送去 傅仁看着傅程,“这事儿当真?上京的人下的黑手?那会是谁?” “难道是平宁伯府的人?”傅义道。 “你是糊涂了吧,平宁伯府要是有这样的能耐,还能在姑娘手里讨生意?”傅仁看着傅义笑道。 “如果不是傅家的人那会是谁?” “傅程,你赶紧说你查到了什么?” 傅元令却是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完全没有印象,毕竟梦中的事情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没有听说或者是没有见过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的迹象的。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傅程,“程叔,你说吧。” 傅程摇摇头,“线索到了上京就断了,毕竟以前我们没有在上京拓展生意,人脉极少,所以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的查。” 傅元令想想就说道:“现在仁叔跟义叔对上京熟悉些,有事情你们商量着来,要是遇到无法决断的事情,就给我送信。上京龙蟠虎踞,宁可小心些,也不要粗心大意。” “姑娘真是长大了,比以前更周密更谨慎。”傅程毕竟这大半年都没跟在傅元令身边,所以这种变化感觉最明显。 这已经是傅程第二次说这种话,傅元令眯着眼睛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傅程准备的货单跟账册开始查看。 厚厚一摞账册,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傅元令只是大体的翻阅一下。 这一看也觉得惊喜,“程叔这次收获真的不少,看来咱们在上京这第一仗一定稳住了。” 傅程却不觉得沾沾自喜,反而说道:“这次也是侥幸,正遇到南边一个大货商急着甩货回家,也亏得我下手快,不让就被人抢走了。” 傅家产业涉猎甚广,主要还是几座矿山的产出,但是其他的产业也不容小觑。 这次傅程带回来的绸缎、药材、茶叶、以及南边新出的衣服首饰花样,这些看着是小生意,但是真要认真经管起来,一年的收入也并不少。 把胭脂单独拨出去,傅元令跟三人细细商议这些东西如何铺货。 毕竟在上京的铺子不多,傅元令就跟几人说道:“不管是卢家还是乔家都曾帮过我,这次商货我会问一下她们要不要。” “那利润就少很多了。” “赚钱现在是次要的,主要是姑娘在上京先稳住脚。” “没错,我觉得可以。这次带回来的货物不少,姑娘要分出去些也足够。” 傅元令轻轻点头,拿过纸笔慢慢的誊写,边写边听着三人闲聊。 过了好一会儿,傅元令拿起两张礼单又验看一遍,这才说道:“卢家那边义叔亲自去,乔家那边程叔去。” 让大管事过去,这也是傅元令尊重的态度,这不像是私下喝杯茶聚会,让个管事妈妈或者小丫头走一趟就好。 二人忙站起身,接过礼单就去准备样品出门。 傅元令思来想去,又从单子上挑出两盒陈年黑茶,一盒老药材,又添了一盒玉饰,“这个给九皇子送去。” 傅仁:…… 第一百八十章:生气的大姑娘 “九皇子?”傅仁哪里想到,他们姑娘还会给九殿下送礼。 傅元令点头,“毕竟跟九殿下有合伙的生意,人情还是要走一下的。” 傅仁总觉得怪怪的,是这样吗? 但是他还是没多嘴,就去准备东西,往九皇子府上走一趟。 三人一走,正事算是谈到一个段落,窦妈妈早就带着人等着了,人一走,她就忙过来说道:“姑娘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傅元令摇摇头,“我不饿,妈妈这些日子怎么样?” “哎哟,姑娘不在,我这把老骨头真是闲得慌。”窦妈妈真的不太习惯这样的日子,大半辈子跟在姑娘身边,习惯了。 “这里有妈妈照看我才能放心,我回来了觉得这里才像家。” 窦妈妈一听心里那点失落立刻就没了,“我给姑娘好好守着家,您什么时候回来老奴都在。” “那是,有您在我才觉得安心。”傅元令跟着窦妈妈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府里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大事儿倒是没有,小事有几件。乔姑娘给您送了些自己绣的团扇,不好往伯府那边去,就拿到这里来了。蓝少奶奶约了您踏青,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半月后的日子,倒也不急。” 窦妈妈说了好几件交好的商家来往的事情,傅元令一一记下让人回礼,“妈妈去前街乔家走一趟,让尔玉妹妹明日来喝茶。蓝家嫂子那边也得去一趟,踏青我就不去了,还在孝期不宜抛头露面……” 傅元令亲自选了回礼,让窦妈妈挨家走一趟,这是后院女子的往来,窦妈妈出面就比较合适。 选送的礼物都是傅程从南边带来的新鲜货,走的亲近的人家,备的礼厚一些,略有往来的也是根据人家的礼物厚三分送回去。 傅元令做这些事情驾轻就熟,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常在她身边帮忙。 “还有这个。”窦妈妈拿出一张帖子,很是有些为难。 傅元令难得见她这样,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就气乐了。 “乔家还有正房太太在,一个姨娘也敢给我下帖子。”傅元令生气了,这是没把乔大太太放在眼里,更没把她放在眼里。 “让咱们家粗使丫头过来,把这帖子亲自送回到那孙姨娘的手中,扔下帖子就回来。” “这样会不会不好?”窦妈妈有点迟疑,毕竟是乔家大爷得宠的姨娘。 窦妈妈什么都好,就这性子瞻前顾后,反复迟疑,所以傅元令才把她留下不带去侯府,省的她白送一条性命。 哪知道这毛病真是一时半会的改不好。 “窦妈妈,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傅元令道。 她现在是傅家的掌舵人,说句不夸大的话,现在乔家的老太爷她都能见得,乔安易的父亲跟她见面那都是能一桌同坐议事的身份,乔安易在都得站着听话。 一个姨娘,算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脸给她下帖子? 她把乔大太太置于何地,又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何地? 第一百八十一章:怨念的九殿下 傅元令一肚子火气,狗眼看人低,这是觉得傅家的长辈没了,她一个姨娘就以为自己能耐大了? 又想乔尔玉,傅元令索性铺纸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西北乔家老太爷。 乔大太太她们对自己这般好,她也想回报一二,孙姨娘既然有这个把柄落在自己这里,不用都对不起她嚣张的心。 窦妈妈有些惶惶的出了门,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但是知道自己让姑娘生气了。 一时间又懊恼又自责,站在院子里半响,这才抬脚出去。 元智有些担心的看着元礼说道:“这样没事儿吧?窦妈妈就是有点古板,对姑娘是一片真心。” “等窦妈妈回来,我去找她说说话。窦妈妈现在还把姑娘当姑娘,没把姑娘当傅家的掌舵人,她这想法不对。” “就是,一个商户姨娘,在乔家有几分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还算计到姑娘身上来,怎么有这么大的脸。”元智很不高兴。 “你们说孙姨娘的帖子,怎么出的乔家?”元信突然过来插了一嘴。 元礼跟元智一愣,三人对视一眼。 “这下乔家有乐子看了。” “小心姑娘听到扭你的嘴。” “哎哟,我说错了,是那孙姨娘有乐子看了。”元智忙捂住嘴改口说道。 三人闹成一团,屋子里傅元令自然听到了,心里叹口气,看来那孙姨娘比自己想的难缠。 来了上京住在乔家,居然还能在大太太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而且还成功了。 乔安易是怎么办事儿的,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 要是这样下去,乔尔玉只怕又会走老路。 心里有点烦,思来想去,还是等明天乔尔玉来了之后再说。 下午的时光,傅元令坐车出门去了傅家的货仓看货,商队的货物巨大,府里肯定放不下,只能在外租了货仓。 好在有乔安易帮忙,这事儿也不难解决。 一排十几间大货仓出现在眼前,傅元令一一开门看过去,就知道傅程这一趟是真的辛苦。 这么多的货物,能平安带回来,是费了不少心。 还有镖局那边,也得上门拜谢。 虽说雇镖花了钱,但是能平安回来,谢礼还是要备一份,下次同行也能更好合作。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脑海里滑过,傅元令忙道天擦黑这才回去,顿时觉得疲惫不已。 哪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肖九岐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花厅里等着她。 花厅了点了灯,灯光下的男子低头垂目坐在那里,玄色卷金纹的衣摆铺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过,微微飘动一下又恢复原样。 傅元令走进来时,他猛地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眸子在烛光下像是铺上了一层金,闪闪的,在发光。 “你怎么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傅元令那种怪异的感觉更重了,奇异的看着他,抿抿唇,到底没忍住怼了一句,“我有正事要忙,哪顾得上时辰。再说,你也没跟我说你要来。” “我说了,你会提前回来?” “不会。” 肖九岐:…… 第一百八十二章:吃撑的九殿下 傅元令盘了一下午的货又累又饿,实在是不愿意打口舌仗,“殿下怎么忽然来了,可是有事儿?” 什么事儿值得这位尊贵的大人物亲自来。 “哎,你有这么当主人的吗?我等你这么久肚子都饿了,都不知道宴客的吗?”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对方,还想在这里吃饭? 看着肖九岐凶巴巴的眼神,她默了一下,吩咐人摆饭,“那您稍等,我先去更衣。” 肖九岐这才随意的点点头,一副随便的样子。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行吧,这样的肖九岐才是梦中的那个煞神。 方才抱怨的那个,怕是自己眼花了。 换了一身轻便的春装出来,花厅里饭菜刚上桌,香气溢了出来,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闻到这香气,真是更让人觉得饿。 傅元令坐在肖九岐对面,笑着说道:“粗茶淡饭,殿下别嫌弃。” 肖九岐看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这还叫粗茶淡饭? 傅元令饿得很了,也顾不上仪态,说了句请,自己就动手了,管他呢,肚子为大,吃饱了再说。 看着傅元令的动作,肖九岐惊呆了,这都不等他一下,她就先开吃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也是没把他当外人吧? 不然以傅元令那龟毛的规矩,肯定要装模作样谦让一二。 这么一想肖九岐就有了吃饭的心思,也不让人伺候,自己伸筷子加了一片似肉非肉的薄片,放进口中嚼了两下,眉峰微挑,问道:“这什么菜?” “鳆鱼豆腐。”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神色不由得笑了,“殿下出身尊贵,想来没吃过这种民间食物。” 肖九岐的确没吃过,颇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何物?” “鳆鱼一种是鲍鱼,一种是整体腌制晒干的臭咸鱼。鳆鱼最妙的吃法就是炒薄片,然后放入鸡汤豆腐中,再浇上陈年糟油,用火煨上三天,才称为美味。” 听到臭咸鱼三个字,肖九岐整个人的神色都不好了。 傅元令没忍住拍桌笑了起来,“放心吧,这里用的鲍鱼。” 肖九岐难得囧了囧,方才滋味甚好,还是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入口。 好吃。 傅元令就看着这一碟鳆鱼豆腐都进了肖九岐的口中,她慢悠悠的吃着别的菜,笑着开口,“这是用火腿、鸡汤加上鲜笋、冰糖煨烂的鱼翅,殿下尝尝。” “这一道野鸭团,将野鸭胸前肉片下剁细,放猪油和芡粉。调匀之后揉成团,然后放进鸡汤中煮,肉团鲜嫩,鲜滑可口。” “这道将腐皮卷筒切断,油中微炙,再加入蘑菇煨烂,这味道简直了。” 然后肖九岐吃撑了! 傅元令细嚼慢咽,看着肖九岐挺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样子,既觉得稀奇,又觉得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梦中那样古怪暴戾的肖九岐,眼下会有这般模样。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殿下现在能说今天来到底什么事儿了吧?” 肖九岐并不想说,他就是收到她的礼物,就想来看看她。 骑着马从东城一路飞奔过来,哪里有为什么。 但是,傅元令问了,他不能这么说,多丢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这是造了什么孽 肖九岐憋了半响,看着傅元令就道:“邻居串个门不行?” 傅元令展颜轻笑的看向旁边的宅子,“那不是您属下的宅子?” 肖九岐很懊恼,果然撒谎一时爽,圆谎想断肠。 “现在被我征用了。”肖九岐黑着脸说道。 “哦,这样啊。那么,邻居,天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吧?” 又被撵了,肖九岐还真就不想走,看着傅元令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伯府那边有人欺负你?” “不是,我家商队回来了,我回来盘账。”傅元令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她才给他送了礼。 “哦。”肖九岐颇有些奇怪,“那边愿意让你回来?” “你忘了,我跟他们谈好了条件,这就是其一。” “你倒是聪明,也真敢开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不回去啊。” 肖九岐觉得自己挺欠揍的,但是傅元令这样的,比他更招人恨吧? 肖九岐想到这里顿时乐了,就问她,“你在这边待几天?” “三天左右吧。” “那我明天还来吃饭。” 傅元令:…… 还不等她拒绝,肖九岐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哪有这样无赖的? 果然还是那个无赖九! 傅元令又气又笑,回了自己的寝室沐浴更衣,散了头发出来坐在软榻上,这才有机会问今日出去办的事。 元礼上前就回道:“程叔跟仁叔他们说天晚了就不来烦姑娘,让奴婢转达,卢家跟乔家那边对这批货都很感兴趣,想要跟咱们商量下合作的事情。” 一家不能独大,单打独斗很容易被人盯上,大家抱团那就安稳多了。 虽然私下有交情,但是在商言商,只有站在一条船上,利益稳住,交情才稳固。 虽然这话有点无情,但是跟着祖父母亲这么多年下来,真是见惯了人生百态。 利在当头,很少有人会把交情放在首位。 傅元令点头,“跟我预料的不错,就让仁叔还有程叔他们去谈,出货价格比别家低一成转给他们。“ 元礼闻言就道:“那咱们就赚不了多少了。” “又不是只看一时,再说咱们几家的交情也不用看这点钱。”傅元令轻声说道。 “奴婢知道了。”元礼点头,虽然并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大姑娘做事有自己的道理。 “乔姑娘说明日上午来拜访您。” 傅元令点头,又看了一会儿账册,这才上床休息。 元礼放下帐子吹熄了灯,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元智正在外面铺被褥,今晚她值夜,瞧着元礼出来压低声音问,“姑娘睡了?” 元礼点点头,元智就道:“你也赶紧歇着去吧,这里有我。” 夜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傅元令进入了梦乡。 隔壁吃撑了的某人,抓着裴秀正在练拳脚。 裴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大晚上不让休息还得挨拳头。 这日子……没法过也得过下去。 石乘舟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演武场深更半夜还有动静,咬咬牙,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看看人家多勤奋,你们一群兔崽子,明儿个也早起来给我练功。” 众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这人会不会说话 傅元令一早就起来了,傅程跟傅仁来跟她商议出货的事情,这批货不少,大姑娘没打算自家铺子里卖,出了一批给卢家还有乔家,剩下的也得出手。 但是价格怎么定,就得大姑娘做主。 等忙完,日头都升起来了,傅元令这才往花厅走准备用早饭。 一脚踏进去,就看到一抹深蓝的人影正斜倚着窗户发呆,清晨的阳光从窗扇投过来,洒落在肖九岐的眉眼上,往日略有些凌厉的线条,这会儿看着柔软了很多。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挡住了那一双乌黑的眸子,略有些发白的肤色,让人看着就有种想要护着他的想法。 傅元令:…… 就这小霸王,还要别人护着? 自己这眼神大概要洗洗了。 不过,说是来吃饭,但是没必要早饭就过来吧? 轻咳一声,打破了一室沉静,傅元令走了进来。 肖九岐慢慢的抬起头来,就看到穿着云水绿衫裙的傅元令踏着阳光走了进来,整个人像是披了一层金光,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才来,我都饿了。” 又是这句话,肖九岐是饿死鬼投胎吗? 傅元令又气又笑,“我整日忙的转不开身,哪像你无所事事。殿下要是觉得无聊,可以不用来等。” 肖九岐抿抿唇,“我就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凶?” 生怕傅元令又要撵他,立刻接上一句,“早上咱们吃什么?” “看厨房做什么吧。”傅元令随意说道。 肖九岐很意外,“他们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这么好脾气的吗? “家里的厨娘从我小的时候就跟着我,我的口味她最清楚,而且膳食安排的很合理,完全不用我费心。”傅元令的时间很宝贵,哪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养了厨房那多么人做什么的,就是为了吃一口舒心饭啊。 再说宋大娘可疼她,饭菜都是变着花样做的,她很喜欢。 早饭并不复杂,因为肖九岐来得早,花厅的早就跑去厨房说了一声,因此上来的是两人份的早饭。 熬得浓稠雪白的豆浆,煎的金黄的包子,还有新蒸出来的南瓜馒头,炸的金黄的焦圈,水晶虾饺里虾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切得薄薄的卤牛肉,胭脂鹅脯,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这也太会享受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平常也这么吃饭?” 傅元令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不是你来了吗?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就一碗汤,两样面食,一碟小菜足够了。” 得了特殊待遇的肖九岐嘴角没忍住勾了勾,“那你还是沾了我的光。” 傅元令:…… 这人会不会说话,在谁家吃饭呢?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吃的东西很多,问他,“吃这么多,不怕撑啊?” “这点东西算什么。”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加了一句,“你家的饭菜好吃啊。” 傅元令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你堂堂皇子,难道吃的饭还不如我?” 开什么玩笑。 哪知道肖九岐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不是。” 傅元令一头雾水,莫不是她听错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幸灾乐祸的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狐疑的目光,肖九岐难得认真跟他说,“宫里的御厨是有一手好手艺,但是宫里的饭菜那都是有讲究的,安全第一。再好吃的饭菜,经过一道道的程序检查下来,入口的时候也没什么新鲜滋味了。” 说到这里撇撇嘴,“再说了,那**滑的东西,一年到头的膳食单子都是有定例的。为着安全和他们自己的小命,一向跟着膳食单子走,想吃点小灶也不是不能吃,就是有点麻烦。传膳时等的时间长一点,饭菜的滋味就没这么鲜美了。” 傅元令对于宫中膳食的印象,就只来自于梦中的情形。 以前并不怎么在意,听着肖九岐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好像进宫赴宴那几次,宴席上的菜色果然是相差无几。 至于味道么,宫宴的饭菜都是提前做出来,然后放在熏笼里温着。不然那么多人,现做肯定忙不过来。 所以嘛,熏笼里放久了的饭菜,那味道确实中看不中吃。 不过,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你现在不是开府了吗?想吃什么哪里还用受拘束。” 肖九岐沉默了好半响,这才说道:“府里的厨子都是宫里送来的,习惯了宫里那一套。” 傅元令一开始没想明白,等仔细一品,差点没笑出来。 是了,肖九岐存不住钱,当然没闲钱养个大厨在家里,也没闲钱整治上好的食材,还是用宫里给的厨子便宜好用啊。 这得有多穷啊。 看着傅元令强忍着憋笑的模样,肖九岐敲敲桌子,“别装了,我都看到了,想笑就笑吧。” 存不住钱怎么了? 招谁惹谁了? 傅元令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半响才停下来,看着肖九岐摆摆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好笑了。” “哦。”肖九岐木着脸应一声。 当他看不出来她在幸灾乐祸。 吃完饭肖九岐就跑了,傅元令也有事情,俩人就散了。 就是傅宅上下都有点不安,不知道九殿下这什么意思啊? 整天往他们这边跑这怎么行,坏了姑娘的声誉怎么办? 石乘舟想着这事儿得跟姑娘商量商量,在这之前先去找了傅仁。 傅仁拦住他,“问什么问,九殿下那是什么身份,不就是来吃几顿饭,而且欠着咱们姑娘一条救命之恩呢,不怕。” “姑娘的声誉没问题?”石乘舟虽然是草莽汉子,但是也并不是知道这些事情。 “咱们商贾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要是那样姑娘怎么做生意?” 石乘舟明白自己想差了,挠挠头,“我糊涂了,把姑娘当平常人家的小闺女了。” 傅仁笑,“等时间一长你就明白了,咱们姑娘那不是一般的闺秀。以后姑娘亲自带商队出门,你跟着出去一趟就明白了。” “姑娘亲自带商队出去过?”石乘舟还挺吃惊的,看着姑娘娇嫩嫩的,还能吃这苦? “七岁起,姑娘就跟着老太爷出门行商,吃过的苦多了。”傅仁拍拍他的肩帮,“以后有机会见识的。” 隔着墙无意中听了个墙角的肖九岐,仰头看着天空,黑漆漆的眸子微微发怔。 第一百八十六章:不可限量 乔尔玉来得很快,小姑娘带着羞涩甜甜的笑容往前一站,傅元令的心情也跟着甜美起来。 只是她手头还有事情,就道:“尔玉妹妹先坐一会儿,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咱们再说话。” 乔尔玉眨眨眼,“是我来得早了,元令姐姐你忙,我去院子里转转。” 傅元令就让小丫头带着她去赏花,自己快速的把手里的事情了结一下。 傅家这一趟货数目不少,不仅跟卢氏还有乔氏合作,其他商户听到消息也有找上门来的。 只要货好并不愁卖,傅元令只想着用这一批货打开在上京的名头,因此挑选商家格外的慎重。 傅仁傅义傅程更是忙的团团转,下头的大小管事不停地出入傅宅禀事,傅元令坐镇在家,各项关节有卢家跟乔家搭手,要理清上京的商户脉络还是有些吃劲。 乔安易来的匆忙,还没回府跟母亲打招呼,就直接来了傅宅,没想到还没见到傅元令,倒是先逮到亲妹子一只。 “哥哥?”乔尔玉开心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也是来看元令姐姐的吗?” “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乔安易也挺意外,“我有正事来。”“ “我来找元令姐姐玩儿啊,昨日姐姐给我下的帖子呢。”乔尔玉眯着眼睛笑道。 乔安易弹弹妹妹的额头,“看你在这里,肯定是元令妹妹还忙着。” “嗯,姐姐可忙了,我不打扰她。”乔尔玉推推哥哥,“你有事儿就赶紧去吧,我在这里喝茶赏花。” “好,等会儿哥哥陪你一起回家。” “那可不行,元令姐姐留我吃饭,我下午才回去呢。” 乔安易眼睛一闪,“好,哥哥知道了,你玩吧。” 乔尔玉看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有点惆怅,她说的够明显了吧,哥哥要是聪明就该留下一起吃饭。 跟元令姐姐接触的多了,才能打动芳心把人娶回去给她做嫂嫂。 傅元令刚合上手里的册子,就听元礼说乔安易来了,起身活动下,就道:“把乔大哥请进来。” 傅元令让人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算盘、账册、笔墨都收了,自己在铜盆里洗手,将手指上沾到的墨汁洗干净。 刚擦完手,乔安易就走了进来,看着屋子里乱中有序的样子,笑着说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乔大哥哪里话,来得正好,快请坐。元智,上茶。”傅元令请乔安易坐下,笑着看着他,“我听伯母说乔大哥想要从我这里定一批大货,我不太明白,正好乔大哥来了问个清楚。” 乔安易点头,“我正是为此事来的。” 傅元令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大事儿,不然乔安易的神色不会微微带着急迫,以前他一向是胸有成竹。 乔安易端起茶却没开口,傅元令只留下元礼,其他人打发出去,“乔大哥现在可以说了。”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说起来这件事情还得多谢你提醒。” 傅元令微楞,随即脑海一转,眉峰微扬,看着乔安易,“因为那孙姨娘?” 乔安易知道傅元令很聪明,但是生为女子如她这般,着实比大多数男子还要聪慧。 要是生为男儿身,这商场上傅家的前程真是不可限量。 第一百八十七章:联盟 “之前你提醒过我一回,我虽然上了心,但是到底没把人想的太坏。”说到这里乔安易有些自责,“后来你又提醒母亲,母亲细查之下,这才发现孙姨娘跟乔云珊私下里收买了不少府中的下人,就连尔玉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都被收买了。” 说到这里乔安易的脸色就很难看,“母亲急着此事大发雷霆,将孙姨娘母女打发到别院去了。” 傅元令没想到乔大太太真是雷厉风行,就道:“姑息养奸,最后吃大亏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人,伯母这样做很好。” 就想是梦中的她,就是心软退了一步又退一步,自己把自己生生拖死了,还连累了傅宅那么多人。 面对恶人,你可以心存良善,但是绝不能守不住底线。 乔安易点点头,“正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顺着线我继续追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孙姨娘跟二叔勾结的事情。只是我父亲对孙姨娘甚是宠爱信任,就算是我拿出证据,只怕那孙姨娘哭一哭,我父亲就会以为我是故意栽赃陷害。” 傅元令:…… “乔老爷子不管吗?”傅元令不太明白,他们家祖父掌家一向甚有规矩,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祖父现在身体有恙,不是大事也不会惊扰他老人家。” 傅元令就明白了,乔老爷子虽然还是掌家人,但是权利已经下放大半给俩儿子。 现在俩儿子斗起来,自然是不愿意被亲爹发现,当然就会让人瞒着。 西北老宅那边,被乔大爷跟乔二爷把持,乔安易这个孙子,想越过他们跟乔老爷子通消息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这可真是……有点惨。 “那你打算怎么办?”傅元令问道,她要是掺和,那就是伸手进乔家内部的事情。 这是不成的。 傅元令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也猜不到乔安易想要怎么做,就听他往下说。 “我打算私下里拓展我的生意。”乔安易又喝了口茶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闻言惊讶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这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跟他亲爹抗衡? 她思量一下,这才说道:“乔家树大根深,乔大哥有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只怕最近几年是要辛苦些了。” 何止是辛苦,而是非常辛苦才是。 毕竟,他现在还是乔家的长孙,管着上京的事情,还要分心做自己的生意,这样的压力可不小。 更何况身边还有孙姨娘母女添乱,也着实有点不容易。 “这点辛苦算什么,只要傅家与我联手能达成所愿就好。” 乔安易用的是傅家,而不是称呼元令妹妹,这就是寻求结盟的姿态。 傅元令笑了,“我有货,你有路,咱们联手倒是好买卖。” “正是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相视一笑。 “可以。”傅元令为什么不同意,这桩买卖傅家不会吃亏,而且还能帮到乔大太太他们,这是她非常想要看到的局面。 “只是此事咱们得细细商易,有那孙姨娘在,不能被她发现才好。”傅元令缓声开口。 要是孙姨娘察觉到什么通风报信,这对她来说引来乔家的敌对也不是好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麻烦 两人细细商议了联合的具体事宜,说着说着就到了正午,傅元令就留下吃饭。 乔安易自然答应了,“叨扰元令妹妹了。” 傅元令就让人去请乔尔玉,起身说道:“本来就跟尔玉妹妹说好留下用饭,乔大哥不用见外。” 走到半路,傅元令忽然想起了一事,坏了,这一忙就把肖九岐来吃饭的事给忘了。 心里有点迟疑,正想着抬脚进了花厅,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有乔尔玉坐在那里等着,见到他们笑着起身迎接。 肖九岐没来。 傅元令心里有点奇怪,但是一想他的性子也就释然了。 毕竟他一向不是个让人猜透的主儿,那狗脾气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饭桌上也就没再谈生意上的事情,傅元令跟乔尔玉说笑,听她问起在伯府的事情,就跟她细细讲了。 “等过些日子我在那边安稳了,就请妹妹过去做客。”傅元令笑眯眯的说道。 乔尔玉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我还是不去了。” 就算是再天真,也知道现在傅元令的身份不同,回了傅宅这边还要,要是在平宁伯府她上门做客,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看清了元令姐姐。 “不麻烦,有什么麻烦的。”傅元令笑道,“若是麻烦,我也就不请你了。” 乔尔玉一想也是,元令姐姐那么聪明,自己听她的就是。 乔安易看着自己妹妹这么好哄,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傅元令就道:“尔玉自幼在祖母跟前长大,祖母喜欢礼佛,一年到头轻易不出门。” 傅元令挑眉,“老人家喜欢礼佛不出门可以理解,但是将小姑娘困在后宅不与人交往,这也未必是好事。” 小姑娘总要有自己的几个手帕交,乔老太太看来不是个善茬。 乔安易只叹口气,做晚辈的岂能置喙长辈,所以他才花了大力气让母亲带了妹妹来上京。 现在傅元令肯带着乔尔玉与人交往,乔安易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的。 傅元令想了想,轻声说道:“卢家大少奶奶也是个极好的人,以后尔玉妹妹与她也可多来往。蓝嫂子认识很多人,她带着尔玉妹妹更方便些。” “我会跟母亲说此事,以前乔家跟卢家来往不多,没多少交集。”乔安易笑着解释一句。 傅元令颔首,卢家自然不能跟乔家相比,但是有了傅元令在,两家现在也算是有了更多交集。 “我也喜欢蓝嫂子。”乔尔玉轻轻插了一句嘴。 “好,哥哥知道了。”乔安易难得见妹妹主动亲近别人,又看着傅元令,“这得多谢你,上次约了她们一起用饭。” “这不算什么。”傅元令没打算居功,她只是希望乔尔玉这个软软嫩嫩的小姑娘能好好地。 吃完饭,乔尔玉就跟着哥哥一起走了,虽然有些不舍的,但是也知道傅元令很忙。 有了跟乔安易的合作,傅元令就将剩下的货物全都压下了,跟傅程说道:“这些都是交给乔家大公子的,给乔安易不是给乔家。” 傅程不是很赞同,皱着眉摇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知道谁劫谁呢 “大姑娘何必去趟乔家的浑水。”傅程不太明白,“老太爷在的时候跟乔家来往尚可,到了太太时已经减少很多,现在姑娘又何必跟乔家搭上线。” 傅程带着商队北上南下,自然知道乔家现在窝里斗得可厉害。 “程叔,当初我来上京时,乔大太太跟乔安易可帮了不少忙,她们是看在傅家的情分上。再说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如果这两者掺在一起对我们并无坏处,又有何妨。” 傅程也只是问问,听着姑娘有自己的主张,也就不再多言。 等今日的事情全部忙完,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肖九岐依旧没有出现。 傅元令自己吃了饭,又核对了下账册这才睡了。 *** 隔壁院子里裴秀头都要秃了,殿下那脸黑的跟墨汁似的,小眼神一直往隔壁瞅。 你说傅姑娘也是,殿下没过去难道不知让个人过来问一句? 不问一句就算了,居然还跟那个乔家兄妹高高兴兴的吃饭,殿下能开心才怪。 殿下不高兴,他们这群人都别舒服了。 得,熬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傅元令就起床用了早饭,然后坐上马车去巡视自己在上京的铺子,挨个的走了一遍,又顺便看了看别人家铺子的情况。 等到中午的时候,索性直接在外头吃了,下午趁着天早还去了田庄。 等她从田庄回来,刚刚赶上要关的城门,再晚一点就进不来了。 一行人回到了傅宅,傅元令累得够呛,简单的沐浴更衣后,这才去花厅吃饭。 没想到,肖九岐忽然又出现了,黑着一张脸,倒像她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肖九岐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看到傅元令这模样,没忍住问道:“你这是当贼去了?怎么瞧着这么没精神?” 傅元令:…… 得,甭想从这人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话。 “嗯,当贼去了。”傅元令随意敷衍一句,就让人上菜。 她真的饿了,跑了这一下午,肚里空空。 肖九岐被傅元令这话给怼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瞧着她气色着实不太好,而且眼神有点凶凶的,他也不太敢招惹她了。 哎,不对,他怕她做什么? 肖九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怕过谁啊? 想到这里抬头悄悄地瞅了一眼傅元令,就看她低头吃饭,虽然速度有点快,但是姿态还是很好看。 晕黄的灯光下,脸色也有点发白。 肖九岐轻咳一声,“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傅元令抬眼看着对面的份,这回倒是不阴阳怪气的了,她就回了一句,“去庄子上看了看,路上赶得有点急。” 肖九岐皱眉,“你一个姑娘家去庄子上做什么?” “我自己的田庄怎么不能去?”傅元令奇怪的看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多危险?” 肖九岐皱眉。 傅元令轻笑一声,“石乘舟他们跟着呢,真要遇上打家劫舍的,还不知道谁劫谁呢!” 肖九岐:…… 是在下输了。 忘了石乘舟那个草莽了! 第一百九十章:九殿下似夜叉 傅元令又想起名麓书院的事情,出一次门也并不容易,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去拜访樊夫人。 这一想就有点出神。 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正跟他说这话,转头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怔怔的,哪里还记得有个他。 这人怎么能这样! 肖九岐着实生气,就伸手在她眼前一晃,“喂,回神了,你在想什么,这样也能发呆?” 傅元令敛回心思,就道:“我准备去名麓书院一趟,正想这事儿。” “名麓书院?你去那般里做什么?”肖九岐狐疑的看着傅元令,她一个行商的去读书人的地界,怎么这么奇怪。 “去拜访一位夫人。”傅元令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肖九岐这性子也不是碎嘴的人。 肖九岐虽然有点不务正业,又爱贪玩,但是该懂的事情也不少,仔细想了想,就道:“岳麓书院能称之为夫人的,只有樊沥阳的夫人。” “正是这位夫人。”傅元令挑眉看着肖九岐,难得他竟然知道这些事情。 对上傅元令奇异的目光,肖九岐就有点恼了,这什么意思? 瞧不起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日吧。” 俩人说完这个一时间又无话了,肖九岐一顿饭吃的也没什么滋味,明明饭菜还是那么色香味俱全。 吃完肖九岐就走了,傅元令也顾不上他闹什么脾气,自己累个半死,哪还有精神去想别人如何。 因为要拜访樊夫人,傅元令着实花了些心思准备礼物,又检查一遍礼单,这才休息。 元礼几个悄悄地落下帘子,元智去库房里将东西准备出来,元信去小茶房端了些宵夜过来。 三人吃完宵夜,元礼就道:“行了,你们睡去吧,今晚我值夜。” “明天谁跟着姑娘去?”元智问道。 “我去吧。”元信抬头看着二人说道。 府里还有大把的事情,她们三人不可能都走得开。 “那行。” 事情定下来,元礼铺被褥,元智跟元信这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走到半路,元智没忍住开口,“你说九殿下这什么意思,见天往咱们姑娘跟前跑,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毕竟她们姑娘那么美,又有钱。 “我瞧着九殿下不是那种混人,你看他来见姑娘,哪一回也没有出格的时候。”元信想了想说道。 “可是这总不是个事儿,毕竟男未婚女未嫁。” “这倒也是,那能有什么法子?” 毕竟那是九殿下,谁敢胡说八道。 元智就咬牙说道:“九殿下又如何,下回他再来,咱们得防着点。” “怎么防?” “反正得让他知道,他这样做不好。” “可是外头传闻九殿下杀人不眨眼……” “……是吗?没看出来。”在她们府里的九殿下还挺和蔼的。 杀人不眨眼,谁造谣呢。 “上京妇孺皆知九殿下深受帝后宠爱,行事一向嚣张跋扈,我行我素,且目中无人,粗狂暴力……” “你说的这个是九殿下吗?怎么听着跟个夜叉似的,一看就不靠谱,别瞎扯了。” 元信:…… 不不不,她是认真打听过的,没瞎扯! 第一百九十一章:樊夫人 说了几句,俩人都笑了起来,是了,外头传的九殿下是什么人,跟她们见到完全不同。 所以,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忧吧。 毕竟姑娘慧眼如炬,要是真有什么不妥,早就做准备了。 *** 名麓书院建在南城,贫寒之家的学子多居住在南城,书院建在这里,也是为了能让这些学子能有更多的机会读书。 从西城往南城走,渐渐地高屋华宅就变成了寻常百姓家住的小院子。 且道路拥挤不堪,宅院之间紧紧相连,更有甚至几家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一路穿行过去,偶尔就能听到吵闹骂街声传来。 因为来得急切,并未提前送拜帖略有些失礼,傅元令因此没有让丫头前去叩门,而是亲自下车叩门。 樊家住的地方紧挨着书院,也隶属于书院的产业,但是又能分割出来得了几分清净。 门环一响,很快就有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谁啊?” 木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脊背微弯的老者,看来是樊家的门仆,傅元令看着对方就说道:“老伯,潞阳府傅家前来拜访夫人,烦劳您通禀一声。” 那老伯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人,很是有些惊讶,但是确实不认识对方,就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回话。” “多谢老伯。” 那老者转身就走了,傅元令就站在门外候着,仔细打量这院子,瞧着前后两进大小,并不怎么奢华安逸。 但是院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石砖,墙角栽着一簇簇的鲜花,院中还有一棵桂花树,足有尺许粗,可见是有些年头了。 很快的那老者就回来了,看着傅元令道:“夫人请姑娘进去,您直接顺着青砖路往里走就是,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就不给你领路了。” 傅元令笑着应了,这才带着元信往里走,后头跟着俩护院抬着一个小箱子。 穿过垂花门,有往里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刚留了头的小丫头站在廊檐下,看到人就忙跑过来,“傅姑娘吧,夫人请您先在厅堂略坐,夫人稍等就来。” 傅元令随着小丫头进了屋,这屋子也并不大,墙上挂着一幅字,字旁还有一副画作。 只见那笔字遒劲有力,而画作却柔和细腻,显然应该是樊先生夫妻之作。 傅元令略略一看,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忙转过身,抬头就对上一个两鬓略有些华发的妇人,神态慈和,眼角的笑纹让人倍感亲切。 “元令见过夫人。”傅元令微微屈膝郑重行了一礼。 樊夫人一件忙伸手拖住她,“好孩子,快别多礼了。”说着还仔细打量傅元令,“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一晃这么多年了,你母亲可还好?” 傅元令站起身来,闻言开口回道:“家母去年因病去世了。” 樊夫人一愣,好半响才回过神,“当年我们还约好,有机会要再见一面,哪知道……” 看着樊夫人面上的失落跟难过,傅元令轻声说道:“家母临终前就曾叮嘱晚辈,若是再见到夫人,让晚辈跟您说生死有命,您不用因此伤心。” 樊夫人怔怔的,听到这话,抬起头认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第一百九十二章:心意太重了 虽然穿着一身淡紫色略有些素淡的衣衫,但是眉眼精致,樱唇挺鼻,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 但是这孩子胜在目光清正,姿态大方,如春兰秋菊,雅致高洁。 真不愧是傅太太的孩子,这孩子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 “你怎么了来了上京,从潞阳府到这里路程遥远,你是怎么来的?”樊夫人很是关切的问道。 傅元令就把自己生父寻上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樊夫人听的惊愕不已,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转折。 “难怪,难怪你从潞阳府到了上京。”樊夫人微微点头,又有些怜惜的看着小姑娘,“既然回到了你父亲家,他们待你可好?” 樊夫人还真有些担心,毕竟一个小姑娘进了这样陌生的府邸,就怕被人欺负了。 “眼下还好。”傅元令有问有答,简单的把自己在伯府的事情讲了讲。 这样一说,就说到了傅元彬的身上,樊夫人就乐了,“你竟然还有个弟弟在学院读书,这倒是真没想到。” “不是一个,是三个。”傅元令也弯起唇角笑了笑,又把傅元玉跟傅元仲的名字提了提。 樊夫人就道:“能来名麓书院读书,那都是肯吃苦的学子,没想到伯府还有这样的后生。” 傅元令只是一提,也并没有为他们说什么的意思,只笑着说道:“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能多读些书自然好,何况樊先生也在书院,能有机会听先生一堂课,那可是几位弟弟最高兴的事情。” 说到这里,傅元令就不再提此事,反而看着樊夫人道:“晚辈这次来还有件事情,母亲临终前叮嘱晚辈,若是来见您,一定让我帮他给您准备的东西送来。” 傅元令说着就让人把小箱子抬了进来,放下后,两名护院又退了出去。 樊夫人微微皱眉,看着傅元令道:“这是什么?” 傅元令道:“这是家母以前出去谈生意时带回来的书籍,还有些别的小玩意儿。” 听到书籍俩字樊夫人的眼睛一亮,看着傅元令就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我来给您打开,这是母亲送给您的,您当然能看。”傅元令起身亲自弯下腰将箱子打开。 小箱子并不是很大,但是里头除了最上面放着两个锦盒,下头密密麻麻全是书籍。 樊夫人快步走过来,蹲下身翻了翻里头的书册,面上就带了几分惊喜,“你母亲可真是一言九鼎,当年答应帮我寻书,居然真的一直在找。” 傅元令看着樊夫人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母亲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底蕴浅,送给我们书籍倒不如送一把算盘来的开心,但是她最敬重读书人,您有心复原古籍,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善事,能为您尽一份心力她很高兴。” 樊夫人摸着这一箱子书,眼眶都有些红了,闻言看着傅元令,“你这孩子太自谦了,你母亲虽然行商贾事,但是却是正经请了先生读过书的人。不然,她跟我也就不是忘年交了,她这份心意太重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干净纯粹 樊夫人提及好友的时候,神态柔和,面带缅怀,眼睛里似乎都在发光。 傅元令看着却想起梦中的那个自己,并没有亲自来见樊夫人,而是命人将这一箱子书籍送来,圆了母亲的遗念而已。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就算是在梦中身不由己,其实她该来看看的。 现在傅元令就很羞愧,自己待带着功利心来,但是没想到樊夫人这样重情,让她很是有些懊恼。 那一场大梦带给她的伤害太大,让她对所有人都竖起了厚厚的尖刺,却忘了这世上也还有很多的善意跟柔软。 念及于此,傅元令倒是真的沉下心来跟樊夫人交谈,她本就有读书涉猎甚广,再加上跟着外祖与母亲四处游走,见识比一般闺秀更为宽广深邃。 与樊夫人对起话来,也颇有自己的见解跟思想,这让樊夫人很是惊喜跟意外。 硬是将傅元令留下用了午饭,到了后半晌这才让人离开。 等丈夫从书院回来,她就把傅元令的事情说了说。 樊沥阳是个倔脾气,不然当初也不会一怒之下辞官,这一生再也不入官场。 此时听了夫人的话,又看了那一箱孤本古籍,甚是爱不释手。 这才仔细去想哪个傅太太,好半天才想起来,“是潞阳府的傅家啊,他家老太爷倒是个枭雄。” 樊夫人闻言就笑了笑,“傅老太爷乐善好施,心有乾坤,教出了个好女儿,没想到孙女更是青出于蓝。” 樊沥阳难得听自家夫人夸赞旁人,就道:“这么好?” 樊夫人沉吟一下,这才说道:“书院中有她的几位堂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可以暗中帮着观察观察。若是可造之材,你不妨多上点心,也算是回报了傅太太这一箱书籍。” 樊沥阳就皱起了眉头,“若是有真才实学,便是我不多问也自能成才。若是那烂泥,扶也扶不上去,让我去看岂不是折我的寿?” “又没让你收学生,只是让你帮着瞧一眼。我瞧着元令是个好孩子,她才刚回生父家,若是能有个膀子帮衬也是好事。你当是为了我,成不成?” 樊沥阳闻言哼了一声这才没说别的,又问了名字记在心下,自己便抱着书籍去了书房。 樊夫人又看着丈夫倔强的小背影,便不由就记起元令后来愧疚的神色。 她来拜访自己,一来肯定是受她母亲所托送东西,二来必然是为了找帮手来的。 只是大约这孩子觉得自己心有所图不好意思了,后来竟是一字也不提。 难得。 傅元令从书院出来就直接回了傅宅,没想到在自家大门前见到了傅元彬。 “四弟,你怎么在这里?”傅元令下了马车看着来人笑着开口。 “见过大姐姐。”傅元彬翻身从马上下来,笑着开口,“祖母让我明日来接大姐姐回去,我正好路过这里,就想先来给你说一声。” 半大的少年,干净的眉眼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人的目光平正温和。 夕阳的余晖拢在他的身上,让傅元令微微一怔,这样的干净纯粹的笑容,除了祖父跟母亲之外,这是她头一次在傅家人身上见到。 第一百九十四章:傅元令藏了个俏书生 说什么正好路过,看着他骑马而来,必然是特意来知会自己。 傅元令只想着跟三房做交易,但是没想到傅元彬竟是这样的性子。 她眉眼弯了弯,笑道:“既然来了,进来坐坐再回去,也认认家门,以后有事直接过来就是。” 傅元彬笑着应下来,跟在傅元令身后进了门,神色大方的打量这座宅子,不由得吸口气,“大姐姐,你这宅子真不错,比伯府还要精致些。” 元礼也挺喜欢这个四少爷,就道:“四少爷若是有机会去潞阳府咱们老宅去看看,这里跟那边可没法比。好在姑娘也不挑剔,什么地方都住得。” 傅元彬听着就知道这丫头是为大姐姐抱打不平,在伯府住的地方太小了。 他看着傅元令就道:“若是有机会,就跟着大姐姐去看看。潞阳府是什么钟灵毓秀之地,能养出大姐姐这样的人来,我还是很好奇的。” 真是会说话,傅元令心里开心,就道:“行啊,等你这届考完后,若是想要四处游历,我让人带你去,想去哪里去哪里,潞阳府自然也能去得。” 傅元彬惊了一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是想出去看看的,只是相等考中举人之后。 但是心里有这个打算,一直没有说出口,毕竟行万里路下来,得花多少银子,他不想给母亲增加负担。 但是又想起傅家的商队四处游走,心里不免痒起来,就道:“若是我能有幸下场就得中,届时再来寻大姐姐指路。” 傅元令就喜欢他这份爽快,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试探。 “行,你想出去的时候就来找我,咱们自己有商队,去哪里都方便。”傅元令颔首,带着人直接进了前院,“天还早着,四弟吃了晚饭再走不迟,我先去更衣,这里隔壁是书房,你自己随意就是。也可去园子里逛逛,后花园还算是精致。” 傅元彬答应下来,看着大姐姐进了内院,他对园子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倒是很好奇傅家的书房。 傅元令沐浴更衣后回来,就看到傅元彬正捧着本书看的认真,当初从潞阳府来的回售,就把家中书房的书都带上了。 原是想自己闲时解闷的,看来倒是真的遇上爱书人了。 “傅元令!” 肖九岐大步走进来,就看到傅元令站在窗外往里看什么的样子,他好奇她在看什么,就快步过来伸头打量一眼。 哪知道屋里头竟藏了个俏书生! 傅元令猛不丁的被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捂住心口转过身来,就看到肖九岐那张乌黑的脸。 “你这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真是吓死个人,亏的是大白天,这要半夜三更还不得吓出魂来。 傅元彬也被这一嗓子给惊到了,忙放下书走出来,以为有什么人上门找麻烦。 一出来,就看到一个黑脸的男子,凶巴巴的瞪着大姐姐,复傅元彬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把傅元令拽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拱拱手,“这位仁兄,闯上门来还对主人这般大声吼叫,委实太失礼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骂人的肖九岐 “什么?”肖九岐闻言脸更黑了,“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 傅元令不知道肖九岐又发什么疯,这人的狗脾气就是六月天的脸,说变就变。 “你这哪里受了气,来我这里撒泼,有话好好说,再不好好说话,你就回去吧。”傅元令真是头大,这人是把自己家当成他的一亩三分地了,这还反客为主了。 “你为了个小白脸赶我走?咱俩什么交情,他又算哪根葱?”肖九岐给气的,脸不止黑,都透着青了。 傅元彬听着这话却如临大敌,越发护着傅元令,盯着肖九岐,“你一个外男,跟我姐能有什么交情,姑娘家的声誉可不容你败坏,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你姐?”肖九岐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傅元彬,“你是平宁伯府的人?” 傅元彬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屑了,这人脸上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明白写着瞧不上几个大字。 他深吸口气,道:“是,不知道尊驾府上是哪户高门著姓?” 傅元令闻言不由捂脸,这俩人真是杠上了。 一个鼻孔朝天看不上平宁伯府,一个开口仙乡何处报上名来。 莫不是勋贵子弟都一个德行,一句不和就要拿着祖宗来压人。要是这样的话,谁能压得过肖九岐。 肖九岐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就听着傅元令忽然说道:“四弟,这是我生意上的朋友,齐九公子。”说着就看向肖九岐,对着他眨眨眼,一本正经的介绍,“我弟弟,傅元彬。”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眼皮轻轻一眨,默了默,到底是没忍住哼了一声,“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傅元令:…… 傅元彬:…… 肖九岐对平宁伯府的印象太差了,懒得看傅元彬,以为他是平宁伯府那边派来监视傅元令,能给个好脸色? 什么弟弟? 这才回去几天,就能认个弟弟? 骗鬼呢。 “大姐姐,他……”傅元彬真没见过这么不知礼仪的人,在别人家就这样做客? 太猖狂了吧。 傅元令头疼,这叫什么事儿,压着性子对傅元彬说道:“没事儿,我跟他是朋友,就是来蹭顿饭吃,别放在心上。” 傅元彬却十分忧心,原来大姐姐在外做生意这么不容易,外男闯上门还要蹭饭,这要是传出去……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话他不能说,毕竟大姐姐生意人,有些事情他不懂就不能随意开口给大姐姐惹祸。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带着傅元彬进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瞅他一眼,这才看着傅元令,“他来做什么,监视你?” 傅元彬宜听到这话,再好的脾气也压不住了,就道:“齐九公子,莫要以己度人,我也是堂堂读书人,岂能做这种事情?” “斯文败类听过没有?”肖九岐斜着眼一脸的嘲弄盯着对方。 “你……”傅元彬就没见过这种口出恶言的人,他平素交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做事有理有据,哪里像是眼前这诬赖。 张口闭口都在骂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当他稀罕么 傅元令头大得很,这个肖九岐又要做什么,这么吹毛求疵的挑剔对方,人家跟他什么关系啊? 深吸一口气,傅元令就看着傅元彬问道:“你从书院直接过来的?” 傅元彬听到大姐姐问他话,就压下怒火,点头说道:“是,母亲让家里的小厮给我传话,我才知道明日接大姐姐回府。想着先来跟大姐姐说一声,若是大姐姐这边还没忙完,耽搁一两天回去也无妨,我会跟祖母禀明的。” 傅元令想了想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有程叔在,她也不用时时刻刻盯在这里,况且第一次出门,太夫人又命人来接,自己还是要给个体面,按时回去就好。 “正好这边的事情也忙完了,明日回去就是。”傅元令笑着开口。 此时饭菜上桌,傅元彬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傅元令也默默地用饭,肖九岐看着这俩人态度自然,言语亲切的模样,眉头皱得紧紧的。 好在他也没继续找茬,就是吃完饭后没像之前拔脚就走,而是坐着喝茶。 傅元彬见他不走,自己也不能走,他走了,大姐姐一个人对着这外男,那怎么行? 俩人又耗上了! 傅元令心好累,但是隐隐的又有点奇异的感觉,傅元彬现在对她的态度,倒真像是一个弟弟护着姐姐。 她打小独生女,从来只有长辈护着她,现在被一个弟弟给护着,那种感觉很奇怪。 虽然,她并不需要。 可是,她也没有拒绝。 再继续耽搁下去,就要到了宵禁的时辰,傅元彬想走也走不了了,从西城回到东城需要些时间。 “四弟,你也该回去了。”傅元令索性打破沉默,“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傅元彬就站起身来,笑着应了,“是,我听大姐姐的。”然后看向对面的男子,“齐九公子也一起走吧,我大姐姐辛苦一天也该歇着了。” 傅元令闻言就笑了,还替她送客。 肖九岐眼尾轻抬,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就露出一个略有些得意的微笑,“我就住隔壁,你可以先走了。” 傅元彬:…… 傅元令嘴角带着笑,然后看着肖九岐,“齐九公子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肖九岐愣了一下,她赶他走? 就因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不知道好坏的弟弟? 肖九岐黑着脸站起身,瞪了傅元令一眼,“你好,很好,走就走。” 当他稀罕么? 傅元彬看着齐九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边往外走,边轻声说道:“大姐姐真是辛苦了,没想到生意场上还要应付这样的人。” 傅元令摸摸鼻子,难得替肖九岐说句好话,“他就是性子不好,人挺好的。我来上京他也帮了许多,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傅元彬闻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想着以后大姐姐要是再来这边,他得空就过来坐坐,总得让这周遭的街坊邻居知道他大姐姐也是有兄弟的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把人弄走再说 第二天傅元彬果然就来接她,傅元令叫了一个管事过来让傅元彬认人,笑着说道:“这是许管事,以后三婶那边的铺子遇到什么事情,你直接去找他就成。” “在下许多银,见过四少爷。” 许多银……这一个名字可真是一点也不低调,傅元彬差点没忍住笑了。 看着这位少爷脸上的笑容,许多银也轻笑一声,“让四少爷见笑了,小的家里穷,我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家里多点银子。” 傅元令眼睛微弯,“许管事很有些能耐,改日让他去三婶铺子里转一圈。” 傅元彬忙替母亲谢过,这才说道:“给大姐姐添麻烦了。” 挺不好意思的。 到底是半大少年,脸色有点微红,给羞的。 许多银是戚若重最近新提拔起来的二管事,行事稳重,脑子灵活,且对上京的事情很了解,因此多问了几句三夫人铺子的位置与何种营生,他心里就有了数。 傅元令让人把自己准备的东西装上车,看着傅元彬就道:“给家里的人带了些伴手礼,也有你跟十弟的,就不跟他们一起分了,你直接带回去就是。” 十弟就是傅元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傅元仲,年纪小一些,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三夫人常把他拘起来读书,无大事不让他出来。 是个严母。 “那就谢谢大姐姐,却之不恭不跟你客气了。”傅元彬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像是月光下的一湾清泉,淡淡的,柔柔的。 傅元令单独给他们兄弟备的礼物自然是最好的,其他各房都是一样的。 三夫人在府里没少帮她,她心里都记着呢。 坐上马车,一路回了伯府,傅元令没有回头,也就没看到隔壁趴墙头的某人愤恨的目光。 等回了平宁伯府,傅元令把带回来的礼物各房头一分,太夫人那里就欢快了。 哦,傅莹母子三人还没走。 能走才怪了,毕竟傅元令那两幅价值不菲的头面不能白花。 这次傅元令回来,傅莹已经没有心情怼她了,侯府迟迟不来人接她们,他们娘几个自己回去,可就太丢人了。 太夫人也为了此事犯愁,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得帮她把这件事情圆回去。 因此当看到傅元令孝敬她的一整套十二柄南边新兴的团扇,心里就有了主意。 再看着傅元令就格外的慈祥,“令姐儿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傅元令对着太夫人眨眨眼,“孝顺祖母是应该的,孙女一点也不累。” 石氏母女看着傅元令嘴甜如蜜,心里更闹心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回来。 “大姐姐若是不累,不若我们姐妹几个去园子里坐坐,后院子的花儿都开了,正是赏景的好时候。”傅宣祎顺势就起身说道。 不能再让傅元令在祖母跟前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先把人弄出去再说。 傅宣瑶闻言立刻就说道:“四妹妹说得对极了,我听说大姐姐那里有上好的云雾茶,正好拿出来给我们尝尝鲜吧。再说,我们也有件事情跟大姐姐商量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来者不拒 傅元令跟着大家出了正院,带着浅浅的笑跟在大家身边,一路穿过垂花门到了小花园。 伯府的花园并不小,假山池塘,斗拱连廊,错落有致,布局精妙。 只可惜后代败家又没有出色的人才,竟只落到坐吃山空的地步。 如今也不过是顶着个爵位好看而已,实权是没有的。 所以,傅元令也想不明白,在梦中三皇子看上了傅宣祎什么,是那张脸吗? 哦,也许还有她惺惺作态的虚伪吧。 一群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姑娘进了园子,叽叽喳喳的,整座园子就像是一下子苏醒过来。 傅元令没想着跟傅宣祎姐妹情深,在八角亭里看了看,直接坐到了傅宣灵的身边。 傅宣祎看了一眼唇角抿了抿,她能看得出来,傅元令很不喜欢她,甚至于颇为抵触她。 这一点让她有些恼怒,以至于之前跟母亲商议好的计划全然行不通。 傅元令在梦中蠢一回把自己作死就算了,现在怎么可能再重复一遍。 她能跟这府里所有人虚与委蛇,能与所有人和解,就是跟傅宣祎母女绝无可能。 当然,那个渣爹跟太夫人夫妻也在此列。 别的房头只是袖手旁观,这些人却是实打实的把她往死路上逼。 “大姐姐,你上回给二姐姐的胭脂,我看着特别喜欢,不知道大姐姐手上还有没有,我用自己绣的炕屏跟你换行不行?” 傅宣灵侧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傅元令笑着开口,眉眼间少了几分以前的冷淡,但是也没有特别的热络。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要是这样吗,那我可是占了便宜了。我听二妹妹说过,三妹妹的针线是极好的。”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不敢夸好,勉强能入眼吧,大姐姐不嫌弃就好。”傅宣灵就道。 傅元令想起梦中大夫人费尽心机给傅宣灵说了门好亲事,却被傅宣祎母女搅和了。 不过是觉得傅宣灵是庶出,想要拿着她给三皇子铺路,嫁给一个年纪能当爹的人做妾。 大夫人因此跟石氏闹了起来,只是那又怎么样。 太夫人眼里,伯府的前程最重要。 三皇子开了口,她们家就得把傅宣灵双手送上。 只是后来她也死了,不知道傅宣灵最后嫁没嫁给那人。 其实这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是伯府的姑娘,就因为是庶出,前途命运都能被人捏在手中。 所以,这府里石氏母女能兴风作浪,背后站着得是三皇子,而给她们开路行使权力的是太夫人夫妻。 她不想被人掌控,所以就只能先一步掌控别人。 比如,用金钱跟利益将太夫人夫妻紧紧的困在自己的船上,那她就有话语权了啊。 想到这里,又看着傅宣灵,这也是个聪明的,跟她讨要胭脂是假,借机送炕屏是真。 而且她开了这个以物易物的口子,以后别人可也不好意思白要她的东西。 “自家姐妹说什么嫌弃不嫌弃,再说这个可是我占便宜,就更不能嫌弃了。只是东西现在我暂时没有,三妹妹要等几天再说。”傅元令徐徐说道。 大房在这里来探路,她当然……来者不拒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没想到是这样的大夫人 傅宣瑶眼睛一闪,看了傅宣灵一眼,心里撇撇嘴,她倒是机灵,来卖这个乖,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真是捶胸顿足,错失良机。 傅宣意跟傅宣华在一旁听着并未开口,俩人虽然是嫡出,但是她们的父亲却是庶出,没办法跟伯爷的女儿比,因此在府里一向低调。 傅宣祎定定神瞅了傅宣灵一眼,忽而开口说道:“不知道三姐姐说的炕屏是哪一副,我记得你去年绣了一副鹤鹿同春,该不会是那个吧?” 傅宣灵脸上的笑容一僵,鹤鹿同春是她花了半年功夫绣出来的,是想嫡母生辰时送给嫡母的贺礼。 没有想到傅宣祎忽然提及这个,让她难免有些下不来台。 她说的炕屏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一副三尺左右的锦鲤图。 这锦鲤图也是她精心绣出来的,只是不能跟鹤鹿同春相比,一个图样简单,一个花样繁复,岂能相比? 傅宣祎提起了鹤鹿同春,那一幅锦鲤图自然就拿不出手了。 傅宣灵心里气的直打哆嗦,好在她稳住了,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傅元令似是没发现般,笑眯眯的说道:“鹤鹿同春这样的炕屏是孝敬长辈的,三妹妹有心送我一副赏心悦目有趣的,闲来无事我瞧着也欢喜。” 傅宣灵心里松口气,立刻说道:“我给大姐姐绣一副锦鲤图,取的就是咱们这园子里那一潭锦鲤入的画,妹妹祝大姐姐事事如意,日日开心才好。” 傅宣祎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将她挑起的话头瞬间压了下去,心里又气又恼,面上却带着笑不动如风。 旁边傅宣意跟傅宣华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眼睛,真的好想回自己院子里去。 喝了云雾茶,赏了春景,又特意去看了那一池子锦鲤,大家这才散了。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想起傅宣祎的脸色,心里就有些微妙的得意。 看,只要她掌握了先机,傅宣祎就在走梦中自己的道路。 处处憋屈,还不能告知于人。 梦中她就是这样,处处被人辖制,却又不能宣之于口。 说出来就是你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商户作风,不说只能把这些委屈咬着牙咽下去。 可现在凭什么要她咽下去,她得让别人咽下去,尝尝这滋味如何。 到了天色将暮时,傅宣灵带着人把炕屏送来了,不是从绣架上揭下来的新鲜绣品。 而是仔细清洗过,又加了榉木的框子撑起来,精致漂亮,两个丫头抬进屋里,傅元令瞧着就很喜欢。 “三妹妹坐,这锦鲤颜色配得妙,简直是活灵活现,真是好手艺。”傅宣祎没有夸大其词,这炕屏是真的用了心的,她承情。 傅宣灵看着傅宣祎是真的喜欢,忍不住的松口气,脸上的笑容就真了几分,“这手艺是我跟着母亲身边的陪嫁妈妈学的,从六岁开始拿针,我开始坐不住,母亲就陪着我一起绣,这才有了今天的手艺。” 傅元令很是意外,没想到大夫人是这样的大夫人。 第二百章:要把她急疯了 看着傅宣祎意外的神色,傅宣灵脸上的笑容浓了些,“我很有福气,母亲把我当亲生的养着,事事亲自过问,从没有委屈过我。” “大伯娘慈母心肠。”傅元令颔首。 傅宣灵抿抿唇,神色有点迟疑,但是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我有件事情想要跟大姐姐说。” “你说。”傅元令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对方。 “母亲不好亲自过来,让我带话给大姐姐,想让大姐姐帮衬着看看铺子,不知道大姐姐愿不愿意。”傅宣灵说着就红了脸,“大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母亲一定会尽力的。” 这就是谈交易了。 傅元令眉眼一弯,笑着开口,“我记得大哥并未走读书科举的路子是不是?” 傅宣灵不知道傅宣祎怎么忽然提起大哥,还是点头说道:“是,大哥哥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就爱舞枪弄棒。父亲给大哥请了个拳脚师傅,一直在习武。” “大哥可打算走武举的路子?” 傅宣灵迟疑的摇摇头,神色有些忙然,“我并不知道这些。” 也是,傅宣祎倒是忘了,在他们家她是唯一的女儿,家里有什么事情从不瞒着她。 但是在这里不一样,男孩子的前程,也不会特意就跟后院的女眷说。 她乐了乐,“倒是我糊涂了,三妹妹不知道也无妨。我这边生意有的是,就看大伯娘想要做什么,怎么做。等大伯娘想好了,妹妹再来找我就是。” 傅宣灵听不太懂,但是却记在心里回去说给了母亲听。 大夫人紧皱着眉头,良久叹口气,“大姑娘能把持住傅家的生意跟人脉,果然不是简单人。” “母亲,大姐姐是什么意思,她是为难您吗?”傅宣灵有些不安的问道。 大夫人摇摇头,“并不是,你不用管这些了,其他的事情我会跟大姑娘说。以后你跟你大姐姐好好相处,四姑娘那边你离她远些。” 居然还敢拨弄是非,亏得大姑娘没有上当。 想起石氏母女,大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之前她还想着自己的长子已经年纪不小了,相中了都察院一位大人的嫡女,想要石氏帮忙问一句,哪知道却被石氏给堵了回来。 说什么庶房的儿子,居然还敢肖想人家的嫡女,这可把她给气的差点厥过去。 石氏管着中馈,对她们这些庶出的房头一向苛刻,这些年自己没少拿着嫁妆贴补。 大儿子要说亲,小儿子年纪也紧跟着到了,灵姐儿也要议亲,哪一桩不要银子。 想要给长子娶个高门媳妇,出身上差一些,就得让人家看到诚意,银子不能少。 这一年多,都要把她急疯了。 现在眼瞅着有机会,她要是不抓住,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大夫人打定了主意,但是这些糟心事儿,不想儿女跟着烦心,也就压下不提。 傅宣灵回了自己姨娘那里,眉眼间全是担忧。 李姨娘看着女儿不开心,就走过来慢声细语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第二百零一章:三殿下 傅宣灵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姨娘,你觉得大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姨娘仔细想了想,她一个妾室,并没有资格站到外面去见大姑娘,只是远远地见过一眼,而且自从大姑娘回来之后,这府里上下议论的人也多。 “大姑娘应该是个厉害的人。” “姨娘为何这样说?” “明明是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但是现在府里上下的下人,就没有不说大姑娘好的。姑娘你平常不在乎这些,可是姨娘以前是做奴婢出身,最是知道当主子的要让下头的人交口称赞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傅宣灵就道:“大姐姐行事沉稳,待人亲切,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 李姨娘却摇摇头,“并不只是这样,还有一样,大姑娘舍得花银子。凡是跟大姑娘院子打交道的人,莫不说大姑娘出手大方,赏人丰厚。现在这府里,谁不愿意有事儿去大姑娘的院子走一趟。” 李姨娘轻叹口气,有钱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知道怎么花钱,这才是最要紧的。 “姑娘以后待大姑娘客气些才好。” 傅宣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跟大姐姐之间并无龃龉,姨娘放心。” “我并不是只说这个,夫人待你若亲生。如今大少爷跟三少爷的婚事是顶要紧的事情,夫人缺钱。” 傅宣灵吃了一惊,她每个月都有月例,并没有缺过银子,所以不知道嫡母现在的窘况。 可是姨娘是母亲最信得过的人,她说的自然是真的,“那我能帮母亲吗?” “既然夫人想要跟大姑娘交好,你跟大姑娘好好来往,就是帮了夫人了。”李姨娘一向很懂规矩,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从不逾矩唤名字,而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 也正因为她这份规矩跟忠心,才换来夫人待她们母女的情分。 她也想回报夫人,因此才说了这话。 “我知道了,我会的。”傅宣灵点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大姐姐这样通透厉害的人,自己怎么跟她打交道的好。 别没帮上母亲的忙,反而给她添了乱。 睡了迷迷糊糊的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傅宣灵忽然惊醒过来。 是了,之前她跟母亲说过的那件事情,不知道母亲跟大姐姐说了没有。 傅宣灵顿时没了睡意,早早的起了床,等到了时辰就去母亲那里请安。 没想到遇上了大哥跟三哥,见到二人傅宣灵很是高兴。 “大哥,三哥。”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傅元贞笑着看着妹妹问道。 “三哥,我一向来得早,应该我来问你才是。” 大夫人从里头出来,就看到兄妹几个说的热闹,自己瞧着也开心,“难得这样齐,你们都在我这里用早饭吧。” “不了,母亲,我跟三弟还要出门去。”傅元宪就道。 “哦?你跟你弟弟都要出门,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说三皇子那边正在招募侍卫,儿子想去碰碰运气。”傅元宪这般年纪还一事无成,心里很是愧疚。 第二百零二章:难兄难弟 大夫人的心头一跳,就想起之前灵姐儿跟她说过的话,要是石氏母女跟三皇子关系匪浅,他们长房绝不能趟这趟浑水。 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就道:“这事儿先放一放,我跟你父亲说过之后再做决定。” 傅元宪有些意外,“母亲,是有什么不妥当吗?” 他虽然爱习武,但是却不是个粗人,自然察觉母亲的异样。 大夫人还没弄清楚,自然不愿意说给儿子闹心,“总之,你听母亲的,先不要着急。我想跟你父亲说说,等你父亲打听清楚后再作打算。” 这一顿早饭吃的有点压抑,大夫人看出大儿子心事重重,她心里也不好过。 知道儿子想要闯出个名头来,可是他们这样勋贵人家的子弟,如果不能读书出仕,想要走武举的路子也不容易。 何况她们是庶出的一房,无法承爵,连给儿子谋个差使都万分困难。 又想起石氏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大夫人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丈夫这辈子因为是庶长子,被太夫人忌惮,已经是不能出息,只能压着锋芒碌碌无为度日。 难道自己的儿子还要在傅元玉的光芒下讨生活? 凭什么! 吃完早饭,傅元宪跟傅元贞兄弟俩出了门,看着哥哥心情不好,傅元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哥,先听母亲的吧,咱们这府里的情形你知道的。” 傅元宪看着弟弟,苦笑一声,“我是不成了,你好好读书,别辜负了母亲的心意。” 傅元贞抿抿唇,他也不是读书的料子。 真是难兄难弟。 “大哥,你说我跟着大姐姐学做生意怎么样?” “什么?”傅元宪惊呆了,“你疯了吧?” 好好地伯府子弟去做生意,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傅元贞却不怎么在意,嗤笑一声,“大哥,咱们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只要一日不分家,在这伯府的门匾下就不能出人头地。既然这样,我要是学做生意,太夫人不知道多高兴。” “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上回母亲拜托伯夫人给你说亲,人家怎么说的,一个庶房的儿子,也想肖想别人家的嫡女,母亲硬是被气病了好几天。” 傅元宪脸色乌黑,“我知道。” “他们是最不希望我们有出息的,出仕无望,做点别的也好。我若是学做生意,至少将来分家后,咱们的日子能好过些。”傅元贞神色带了几分认真的说道。 “不行。”傅元宪微怒,“父亲不会同意的,母亲要知道不知多伤心,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那么结果呢?结果就是我们这些人就这么被禁锢在这府里,混混噩噩的过日子吗?随便娶个别人塞给你的女人,在别人的屋檐下低头,让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都无法挺起腰杆?大哥,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自己挣出一片天来。” 傅元贞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别人瞧着他们伯府子弟不知道多风光,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里头的心酸跟无奈。 第二百零三章:是哪里出错了 傅元令动作很快,这次回来后,就立刻把胭脂的生意交给了太夫人。 三夫人嘴甜,也上赶着从太夫人那里分了一杯羹。 傅莹已经在府里坐不住了,整日沉着脸,见到谁都没个好脸色。 王瑾媛跟王澄兄妹昨日灰溜溜的先回了侯府,因此傅元令回来没见到他们。 傅元令跟太夫人说着铺子里的事情,又拿回来一大匣子的各色胭脂,“祖母可将这些送去三五好友那里,虽说这些并不是稀世珍宝,好歹是新鲜东西,女子哪有不爱俏的。” 太夫人却听明白了,傅元令这是让她送人宣传,若是这些贵妇人小姐们用得好,回头自然就会宣扬出去,她的铺子里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 到底是商户出身,这些手段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以前她哪里做过这种事情,现在手头实在是紧,也顾不上太多的体面。 何况,她只是送人东西而已,又不收钱,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 傅莹看着傅元令侃侃而谈,越看越觉得碍眼,想要出口讽刺几句,又想起之前几回这死丫头怼回来,每次让她都上不去下不来,憋着气没开口。 三夫人有样学样,自己跟傅元令要了些胭脂,转头就给自己交好的几家夫人送去了。 大夫人看的眼热,因为儿子的婚事,跟石氏早就翻了脸,这会儿也顾不上她的脸色好看不好看,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大夫人就去了傅元令那里。 傅元令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夫人给她带来这么个消息。 看来石氏母女跟三皇子之间的事情也并不是滴水不漏,不然大夫人怎么听到的风声? 虽然大夫人没有十足的证据,只能说疑似,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足够傅元令有底气,只要将来太夫人提及让她跟三皇子联姻,她就能有机会拒绝。 这辈子,她是绝对不会跟那头中山狼有任何的牵连。 只要想起梦中三皇子那张虚伪的脸,她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多谢大伯母告知元令这些,不然我被蒙在鼓里,真是……”傅元令轻叹口气看着大夫人,神色很是有些受伤的样子。 大夫人虽然有些功利心,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恶毒人。 只是他们一房跟二房一向不睦,她不愿意掺和二房的事儿。 可是傅元令有意跟府里的人交好,这样的机会在眼前,大夫人就算是厌恶石氏,也不想错过。 “大姑娘也不用谢我,原本我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儿。我们庶长房一向地位尴尬,你们二房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惹火上身。” 傅元令挑眉,没想到大夫人这么直接,她一时间就没开口。 “我就直说了吧,我膝下长子早就该成亲了,但是亲事上一直不成。”大夫人现在提及此事还有些恼火,“若不是为了孩子们,我也不会豁出老脸来。大伯母跟你说句实话,我现在就想赚些银子,让孩子们以后能好过些,大姑娘若是觉得能行,不妨跟我说句实话吧。” 这生意能做还是不能做,干脆利落点。 想到这里,大夫人眉头皱的又紧了些,“三皇子正在招募侍卫,你大哥哥想要去应招,被我拦下了。” 傅元令:…… 是哪里出错了吗? 梦中并没有这回事儿。 第二百零四章:是她傻了 傅元令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册被递到宫中驳回的事情,因此现在突然出现的事情,让她有些意外跟疑惑。 “大伯母为何拦下此事?”傅元令也想不明白大夫人的心思,索性也直接问她。 大夫人冷笑一声,“我既然来跟大姑娘谈交易,自然是一片诚心,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二夫人不让七少爷去?还不是想着让我们长房出人出力给二房谋好处。” 七少爷傅元戎是石氏所出,次子没有承爵的希望,当然要另谋出路。 要是给三皇子做护卫真的是风光的事情,这消息又怎么会这么恰到好处的被傅元宪知道? 傅元令明白了,石氏先是打压傅元宪的婚事,然后又想折断长房的脊梁,以后好给她的俩儿子当牛做马。 难怪梦中长房跟二房的关系这么冷淡,难怪大夫人对她也是冷眼旁观。 是了,梦中的她跟石氏她们关系不错,大夫人自然就把她当做敌对一方,能亲近才怪了。 可是现在不是了,自己跟石氏摆明了井水不犯河水,这才让大夫人起了别的心思。 越想越觉得梦中的自己蠢,恨不能回到梦中时给自己一巴掌。 她到底眼多瞎,自己把自己蠢死了。 大夫人就差没说怀疑傅宣祎跟三皇子有私情,若是傅宣祎将来真的跟三皇子有什么,做了三皇子妃,荣耀的当然是傅宣祎的同胞兄弟。 隔房的堂兄,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而且还给三皇子做侍卫,有了姻亲这层关系,这种事情不仅不荣耀,反而丢脸啊。 大夫人岂能不气,岂能不恼。石氏母女这是要把他们长房摁在脚底下踩。 “大伯母,与您做些生意也无妨,但是您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傅元令想起海运一事,脑海中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大夫人闻言脸色就很不好看,“大姑娘这么聪明,怎么能猜不到我的心思,只是父母在不分家。” 孝字当头,敢说分家,他们又是庶子,别人还不得把他们的脊梁骨骂弯。 傅元令轻声一笑,“分家不分房也不错。” 大夫人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傅元令在外行走见过的事情多了,好些糜烂的巨富之家,里头的腌臜事儿更多。 伯府这样的在其中都算上是清流了。 “同居一府,各自为政。” 大夫人定睛看着傅元令,她是怎么笑着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来。 但是,好心动啊。 如果能跟二房把中馈分开,以后各过各的日子,石氏就再也没办法把手伸到大房了。 以后,她的孩子们也不用处处看人的脸色行事。 大夫人觉得嗓子发干,心跳的厉害,“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能成,太夫人不会同意的。” “祖母一向慈爱后辈,会同意的。” 大夫人却摇摇头,“大姑娘,这事儿怕是不能成。” 太夫人慈爱后辈,也得看对谁,对她嫡系的后辈自然是万分慈爱,可是她们这些庶房的后辈,自然就不那么慈爱了。 “是吗?”傅元令语气淡淡的,眉眼间却有光华流动。 是了,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与其困在这后宅与傅宣祎勾心斗角,倒不如将整个伯府分而化之,彻底减弱老伯爷夫妻的掌控力。 是她傻了。 第二百零五章:闹得越大越好 大夫人觉得有些恍惚,对上傅元令胸有成竹的神色,忽然冒出一股诡异的念头。 也许真的不是不可以。 疯了,她也跟着要疯了。 但是太心动了,她做梦都想自己做自己的主,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愿意在看着丈夫借酒消愁,不愿意看着自己儿子们成为石氏的踏脚石。 “真的可以吗?” 恍恍惚惚的大夫人听到自己开口了,她想分家,太想了。 “可以。”傅元令道。 不知为何,看着傅元令这般平静的神色,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她的心一下子跟着平静下来。 “大姑娘有什么好办法,还请指点迷津。” 大夫人跟三夫人一样是个聪明人。 只是这件事情大夫人跟三夫人的立场还不同,毕竟三夫人是太夫人的嫡亲儿媳妇,大夫人是庶子媳妇,天然的对垒。 所以,这件事情她不能跟三夫人说,却能跟大夫人说。 当然,三夫人未必不乐意分家,但是总归是利益不同,阵营不同。 “伯府拿钱投资海船的事情,大伯母可知道?” “知道些,但是并不是很清楚。”大夫人苦笑一声,“这样的大事儿,我们这些庶出的房头,又有什么资格参与。” “那是以前,以后未必。”傅元令柔声细语的笑了,“这就是机会。” 大夫人不懂,面带迷茫,“这……怎么是机会?” “走海船一向是暴力的生意,十倍,二十倍的利润,让许多商人趋之若鹜,这点大伯母知道吧?” 大夫人点头,“这我倒是知道,只是不仅是商户,就是上京城也有好些勋贵人家暗中做这些生意。” 只是他们不抛头露面,幕后掌控而已。 “如此暴利下,伯府是拿着公中的银子做的海船生意,那么将来有了回报,这银子当然也属公中才是,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夫人还有电没转过弯儿来,一时怔怔的。 傅元令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二夫人想来不愿意将这一口肥肉分给别人。” 大夫人脑海中一亮,忽然整个人兴奋起来,对,对,就是这样。 石氏那个人将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若是伯府其他房头的人都盯着这笔生意…… 无异于从石氏口中夺肉,她怎么能愿意。 若是不想分给他们好处,那怎么办? 当然是把她们踢出去…… 大夫人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傅元令说道:“我这就去找四夫人跟五夫人。” 聪明人一点就透。 傅元令站起身来,“大伯母随意就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闹得越大越好,闹大了无法收场,就能达到目的了。 不想分银子,也不能分家丢脸,就只能分房头各过各的日子。 瞧着还是一家子,但是却是各自为政了。 大夫人兴奋地心口都抖了起来,不行,还是想跟丈夫好好地商议,这事儿四爷跟五爷也不能袖手旁观。 大家这么多年憋屈着过日子,现在当然得联起手来。 第二百零六章:大少爷莫不是疯了 伯府做海运生意府里知道些,但是除了石氏这一房,其他房头知道的并不清楚。 好比,不知道海运府里投了多少银子,不知道利润那么高,也不知道这桩生意下石氏夫妻打着独吞的心思。 现在傅元令将这一层皮狠狠的撕下来,其他房头知道了这里头的猫腻,就算是庶出的房头,也不会轻易罢休。 毕竟,这里府里出力气最多的是庶出,凭什么好处全让嫡出的得了。 他们这些庶出的不配当人吗? 先是府里有偶尔的流言传出说府里要赚大钱了,紧跟着又扯出了府里投钱进海运的事情。 此时,石氏得到风声就感觉到不妙,立刻处置了两名嘴碎的下人。 但是,石氏这么一做,越发令人觉得这事儿有猫腻,这下子府里明面上不说,私下里却流传着石氏独吞海运银子的事情。 好像短短几日,府里一下子就变得暗流涌动,气氛紧张起来。 而此时,傅元令却带着太夫人在铺子生意上转悠,一天去一间铺子瞧瞧,看看新铺的胭脂,瞧着铺子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太夫人的心情眼见得好了,再加上借着傅元令那十二柄团扇,趁机让女儿带回侯府。 只说这是南边来的新鲜货,就为等这些团扇这才在娘家多住几日。 那些扇子的确是精美,象牙的扇骨,金银丝做的绣线,且是难得的双面绣,不要说一匣子十二柄,便是一柄拿出去都令人眼前一亮了。 凭着这一匣子团扇,傅莹算是体面的回了侯府。 太夫人把女儿送回去,这才算是了了心事,自然也就愿意出来走走看看。 以前她没来过自己的铺子,自会有下面的管事将铺子的事情汇报上来。 但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到底不如自己亲眼看到的震撼。 眼看着铺子里的客人一日比一日多,太夫人现在挺愿意跟着傅元令出门转转。 走累了还能找一间茶舍喝壶茶,有的茶楼还会请说书先生前去说书,那就更热闹了。 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太夫人的气色眼瞅着就红润起来。 傅元令见天的带着太夫人往外走,府里的事情自然就无心旁顾,再加上石氏也不愿意让太夫人知道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不想让太夫人插手。 毕竟,石氏也想着占更多的便宜,庶房她是一个铜板都不想分,三房那边是嫡出,却不得不割肉。 现在只要三夫人不跟着一起闹,石氏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所以,太夫人不知道更好些。 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傅元玉是太夫人的宝贝嫡长孙,三爷就是老太太宝贵的小儿子。 石氏当然忌惮。 也就在这个时候,朝廷正式颁布了开放海岸的法令,云州一下子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地方。 乔安易终于松了口气,心里不免又有些胆颤心惊,亏得当初跟傅元令联手。 不然哪有今日的局面,又看着手中傅元令身边的人送来的信。 唇角勾了勾,叫了自己身边得用的管事吩咐道:“明儿个开始就把上京勋贵人家参与海运的事情散播处去,多讲讲海运的好处。” 管事:…… 大少爷莫不是疯了? 第二百零七章:去晕了 从来做生意都是藏着掖着好处不给人知道的,就算是一桩生意能赚一百两,别人问起来也要诉苦连天说只赚一两。 那头四处说赚翻的事情,这不是上赶着让别人来抢吗? 不过,那管事也只敢心中腹诽,嘴上却麻溜的答应下来。 先是伯府自家里因为海运赚钱嘀咕,现在外头先是传来朝廷开放海港的消息,紧跟着又有人曝出上京多户人家参与海运的事儿。 随即又有知情人到处宣扬这生意有多赚钱,这下子平宁伯府的人是真的坐不住了。 伯府当初可是把家底银子都拿出去了,现在这么赚钱,他们能分到不少钱吧? 就算是头上顶着个孝字,就算是他们都是庶出的,但是这么多年给伯府当牛做马,现在有点回报也应该吧? 但是石氏是怎么做的? 四夫人跟五夫人私下里跟大夫人聚了聚,商议了一回,觉得这次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要是不问一句,这钱赚回家,就石氏那性子,肯定一星半点也不会分给他们。 凭什么? 这家里他们没少出力,怎么好处就不能分了? 压抑了多年的怨气,这时候就慢慢地露了出来。 大夫人恰到好处的点了一把火,又特意跟石氏见面的时候呛了几句,事情一下子就闹开了。 海运赚的银子还没见到一分,家里头先乱了套。 太夫人有自己亲生的儿子偏心,这些庶出的自然不可能去太夫人跟前哭,一转头就跑去老太爷跟前跪着去了。 爹啊,儿子活不下去了啊,您给儿子做主啊。 太夫人过了半个月的舒坦日子,后院里一下子烧了一把大火,把她给烧蒙了。 出什么事儿了? 傅元令听着元信给她讲外头的事情,活灵活现的,将四老爷怎么抱着老伯爷的腿哭,五老爷哭诉这些年府里的偏心薄待,大老爷垂着头根木头似的,虽然没说话,但是一脸的难过跟悲戚。 老伯爷就给气晕了。 “真晕了?”傅元令还挺奇怪,梦里她这个祖父算是个人物。 好处要,但是得罪人的事儿都是太夫人在干。 这回没想到大夫人这么狠,一下子把老太爷推到了人前。 这下好了,谁也别躲着了。 傅嘉琰灰头土脸的回府的时候,太夫人正在正房训诫儿媳,几个儿子还守在老太爷身边。 太夫人原想着把人打发出去,哪知道几个庶子这回装聋作哑的像是听不懂嫡母的话,一口一个要侍疾,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太夫人气的浑身发颤,但是却也一时不能如何。 难道要拿着棍子把人打出去? 庶子的儿子都要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她要真敢这么做了,下头的孙辈怎么看她这个祖母? 熬了一辈子,太夫人也要保住自己的脸面。 傅元令就跟听笑话似的,冷笑一声,“可真是热闹啊。” “姑娘,四姑娘来了,想要见您。”仲夏从外头走进来说道。 傅元令可不想这个时候见傅宣祎,她来准没好事二。 肯定是顶着真诚的脸,让她出头呢。 第二百零八章:太难受了 “不见,就说我头疼刚睡着。” “是。”仲夏忙转身去了。 元智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开口,“这位四姑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来都没好事。” “可不是,她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头,前些日子一直想要跟仲夏套近乎呢。”元礼冷笑一声。 “还有这种事情?”元信黑了脸,“说什么名门闺秀,呸!” 傅元令想着这才哪到哪儿,傅宣祎这人能忍着呢。 图穷匕见。 等她把她们的臂膀慢慢的减除干净,到时候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对母女又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既然是头疼装病,傅元令索性做个全套,让元礼去请了个郎中进府。 鉴于眼下府里正热闹,就没惊动上头,悄悄地从侧门把人请进来,做个过场也得全面,还请写了方子去抓了药来煎服。 如此一来,就算是秋后算账,她也不怕的。 任凭外头闹得天翻地覆,傅元令把院门一关,带着一群小丫头看起热闹来。 傅元彬从书院回来,就拿着从外头打包带回来的八宝鸭去了傅元令这边。 三夫人跟三老爷不在,一个去太夫人跟前听训,一个去老伯爷跟前尽孝。 这几日府里乱糟糟的,傅元彬的心情难免也受影响。 “四少爷?”傅元令很吃惊,傅元彬这会儿来做什么,难道是三夫人有话带给她? 正迟疑着,就听元礼说道:“四少爷从外头给您带了八宝鸭。” 傅元令一怔,这才道:“把人请进来吧。” 傅元彬手里提着用麻线油纸捆起来的八宝鸭走了进来,看着傅元令正靠在软榻上,脸色有点发白,就忙问道:“大姐姐可觉得好些了?头风虽然不是大病,却着实有些磨人。” “已经好多了,有劳四弟关心。”傅元令让人坐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笑,“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上了一天的学够辛苦了。” “听说大姐姐病了,就过来看看。”傅元彬是真的挺担心的,仔细打量傅元令的脸色,瞧着却是没有很糟糕这才松口气。“这八宝鸭趁热吃才好,姐姐让人先放到熏笼里吧。” 元信忙上前接过,笑着道:“奴婢这就收到熏笼里去,晚上给姑娘加菜。” 四少爷能对她们姑娘好,她们这些小丫头都挺高兴的,因此对着这位四少爷态度也很不错。 傅元令就问起了他在书院的事情,距离上回拜访樊夫人也有些日子了,侧面打听一下。 “一切都好,有劳大姐姐关心。”傅元彬说完迟疑一下,看着傅元令问道:“就是最近樊老先生出现在学院的次数多了些,有两回还让我给他帮忙收拾笔墨。” 傅元彬有些怀疑,是不是大姐姐背后跟樊夫人说了什么,不然樊老先生怎么会注意到他? “能给老先生收拾笔墨,虽然辛苦些,却是件好事。”傅元令叮嘱他好好给老先生打下手,老先生能点拨他一二,就让他受用不尽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傅元彬看着大姐姐虽然没说是不是,但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他心里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心里就越发的愧疚,当初自己接近大姐姐心思不纯,哪知道对方真的把他当弟弟护着。 太难受了。 第二百零九章:铁血手腕 傅元彬年纪并不大,只因是三房的长子,因此平日行事特别的稳重,再加上伯府并不是个和谐有爱的家庭,见多了尔虞我诈斤斤计较,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难免行事多思多想。 “四弟似乎有什么心事?是学业上的事情?”傅元令觉得能让他烦心的大概就是这个,考举人的压力非常大,而且他这个年纪就考举人,当得上一句少年英才。 傅元彬轻轻摇头,“并不是因为这个。”说完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的抬头,“大姐姐可知道最近府里的事情?” 原来是为这个。 傅元令对上傅元彬真诚的目光,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强行压下去,尽量让自己看来与平常无异,“四弟怎么看?” 这就是知道的意思。 傅元彬叹口气,“说句真心话,我不知道。” 傅元令挑眉,以为他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也得口若悬河讲上一通大道理。 “我虽然回府不久,但是也能看出府里人心不齐,二夫人行事偏颇,其他几房颇有怨言。只是我一个小辈,不好置喙这些。尤其我这身份也有些尴尬,就更不会多言。” 傅元彬闻言就很是能体谅,“大姐姐宅心仁厚,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的确是不掺和最好。” 宅心仁厚几个字砸在傅元令的头上,让她很是不自在,她现在就是个白切黑,不是个好人。 “那我多嘴问一句,四弟你是怎么想的?”傅元令你很想知道傅元彬的态度。 傅元彬是三房的长子,有时候他的态度也能决定一部分三房的态度。 “大姐姐,我不骗你,说句真心话,我觉得这府里分房不分家是最好了。” 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神色,傅元彬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轻声说道:“我娘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供我们兄弟读书,一年府里支给读书费五百两银子。上交书院的束脩之外,笔墨纸砚,同窗交际,还有一年四时八节给夫子的节礼,至少也得上千两银子,这笔花费我们兄弟二人加起来的确不少。” 这还是只是读书,加上平日的花费,这一年下来的确是不少银子。 傅元彬虽然没有多说,对石氏没有表现出不满,但是能听得出他心疼三夫人。 石氏克扣这些花费,三夫人又不管理中馈,不能像是石氏那样中饱私囊,这多出来的钱,只能三夫人自己贴补。 年复一年下来,这也就不难理解三夫人为何在傅元令示好之后,就毫不犹豫跟她交好了。 豪门大宅的贵妇人,外人看着无限风光,这里头的苦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傅元令知道,那是因为在梦中她已经经过一遍。 看着傅元令若有所思的样子,傅元彬略有些自责的说道:“若是能分开房头各过各的,至少我爹爹赚的银子能交给我娘打理,不用上交公中,日子也能轻松几分。” 是了,各房爷们赚的钱是要上交的,私房钱,不存在的。 太夫人铁血手腕,绝对不允许儿子们的钱交给儿媳。 第二百一十章:歹竹出好笋 所以,大夫人为何要接下这烫手山芋的差事,把府里的水搅浑? 就是大老爷一年赚的银子不少,可是都给府里了,一点私房钱都没有。 由此可见二房就是这府里的吸血虫,抽干别人,养肥自己。 嗯,梦中她也是被抽干的那个,别人至少还有命在,她蠢的连命都给人家了。 “虽说小辈不能非议长辈,但是就我进府这段日子看来,咱们这府里的情形真是有些怪异。四弟有这样的想法是人之常情,毕竟供读书人的确是很花钱的。” “大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吗?” “打个比方,我们商户人家,家里是大家族,兄弟多,房头多的人家,会要求每房一年往公中交多少银子,剩下的就是自己本事多赚的可自行留下。一来,能让人有积极性,二来也能让各房头有竞争意识。” 傅元彬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商户家事,就感到很好奇,“这样的话时日长了,必然就会出现贫富差距。” “那是当然,可是这样一来,就能筛选出谁是最优秀的那个。嫡庶观念,在商户人家中并不是特别重视,当然也不是不重视。但是有特殊情况,如果嫡房嫡枝的子弟无出息,不能带着家族走得更高,或者是连守成都做不到,那么就会出现有出息的庶房取代嫡房的事情。” “优胜劣汰。” 傅元令赞赏的看了傅元彬一眼,“就是这样,有句话说商场如战场,如果家族定下的承继人是无能之辈,一旦头顶的长辈仙去,那么不需要太长时间,再大的家族都会被其他商户蚕食干净。所以,在商户人家嫡出之所以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就是因为整个家族的生存放在首位。” 傅元彬若有所思。 傅元令笑着说道:“你还是读书的小辈,这些事情听听就算了,府里的事情也不用插手。” 傅元彬知道这是大姐姐在点他别多事,迟疑之下,还是没忍住问道:“大姐姐,那海运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傅元令这回没骗人,海运的确很赚钱,但是也很有风险。“伯府里的银子投入海运,赚回来的钱也是伯府所有。” 这话也就是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这些钱是老伯爷夫妻跟二房的,你们都是被吸血的存在。 “我知道了,多谢大姐姐。”傅元彬的脸色有些沉重,他一个男孩子很少关注府里的中馈,毕竟这是内院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内院的事情也并不简单。 送走了傅元彬,傅元令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 歹竹出好笋,伯府这样的腌臜地儿,也能养出傅元彬这样秉性纯直的孩子。 真是笑话。 因为这件事情,府里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傅元令还想着请乔尔玉来玩,现在想想眼下并不合适,就只能先搁置以后再说。 太夫人被家里的事情绊住脚,自然不能跟着傅元令出门,傅元令手里有太夫人给的对牌,现在出门也不用跟石氏请示,自在得很。 约了乔安易见面,她一早就坐上马车出了府。 第二百一十一章:更强大才能提亲 两人约在乔氏的茶楼见面,傅元令到的时候乔安易已经在了。 竹青暗纹的直裰,腰间束着锦带,公子如玉,举手斟茶的动作也格外的雅致。 傅元令今日一身鹅黄的衫群,倒是让艳丽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 乔安易不由得多看一眼,随即又觉得自己失礼忙垂下头。 傅元令没察觉对方的神态,正在看乔安易递给她的云州来的信件。 “事情一切顺利就好了,这块大石总算能落地。”傅元令也是松一口气,“上回我跟乔大哥说的事情如何?” 乔安易点头,“我联系过云州那边,的确有比咱们更早出海的人,而且还不是一家。我已经命人去接洽,到时候事情谈成再跟你说。” 傅元令面带喜色,“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她这么开心,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晃动,乔安易也跟着一笑,“元令妹妹能跟我说说为何要这样做吗?” 傅元令就道:“有桩大事对我很重要。” 她就简单的把伯府的事情说了说,最后说道:“其他几房的日子都不好过,没得让几房人供养着一房的道理。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娶妇嫁人哪个不花钱?公中贴补的银钱有数,其他的都要各房自己贴补,可她们哪有那么多钱。” 乔安易听着她说了一遍,仔细思量就知道傅元令是想用这件事情分化伯府。 她一向心善,只怕是看着其他几房的日子不好过想帮一把,但是救急不救穷,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此事。 再说伯府二房的那位夫人对傅元令并不友善,她有恩于其他人,也算是为自己寻找臂膀。 既是这样,乔安易就更郑重了,“你放心,这事儿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最多就一个月吧,如果快的话可能半月就差不多。”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傅元令是很的高兴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果真的有海货涌入上京,实打实的让伯府的人看到这里头的惊人利润,那才是压翻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届时,才是她最想看到的场面。 说完这个,傅元令又问了傅太太跟乔尔玉。 “都挺好的,上回多亏你提醒,母亲细查之下,果然发现了很多疏漏,如今孙姨娘已经被撵到了别院住。” “只怕她会写信会西北告状。” “此事我已经先一步写信给祖父,只要祖父肯出面,一切都会变好。” “若是信件到不了老太爷的手中呢?”傅元令有些担忧,乔老太爷身体不好,现在已经是处于半休养的状态。 若是有人故意拦截,乔安易的信只怕不会送到乔老太爷手中。 “以前是没防备,这次不会。” 傅元令知道乔安易的手段,就道:“是我多虑了。” “不会。”乔安易眉眼柔和的看着傅元令,她能担忧他,替她母亲跟妹妹着想,这让他很是高兴。 所以,他得尽快的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有底气上伯府提亲。 第二百一十二章:想挨揍还是怎么地 肖九岐骑着马从闹市穿过,一脸的煞气,惊飞的马蹄,让路上的行人听到声音就往两旁避了避。 众人刚松口气,忽然就看到飞出去的马,忽然调转马头又回来了。 提缰立马,在一处茶楼前停下。 肖九岐黑着脸翻身下马,盯着茶楼前的马车,平宁伯府的马车。 他将缰绳一把扔给店小二,自己大步走了进去,也不看满屋子安静如鸡的人群,抬脚就上了二楼。 抓住一个伙计,盯着他问道:“乔安易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吓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个方向。 肖九岐把人松开,大步朝那边走去。 店小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楼,哎哟我的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九殿下。 这个煞神哦,问乔家的大公子做什么? 肖九岐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轻轻地笑声,真是再耳熟不过了。 呵呵。 傅元令倒是混的如鱼得水,之前有那什么才认回来的不知道好坏的弟弟,转头有能跟乔安易谈笑风生。 他对谁都那么好,怎么就对自己黑着脸? 想要推门的手顿住了,他靠墙站着一只脚踩在墙上,顿时就将长廊给拦住了。原本推门出来的客人,在看到肖九岐那张脸后,吓得顿时又缩了回去。 肖九岐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出来,屋子里的说话声顿时就停了。 肖九岐隐隐觉得不妙,踩在墙上的脚还没收回来,旁边的门打开了。 侧头,就对上傅元令惊愕的眼神。 肖九岐:…… 傅元令只是听着外头有声音很熟悉,没想到还真是他。 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纨绔样,盯着一张黑煞脸,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 一时也默了。 乔安易随即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收起惊讶的目光,看着肖九岐拱手行礼,又笑着说道:“不知道殿下降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啧,听着这文绉绉的毫无诚意的话,肖九岐脸更黑了。 小白脸,就会装模作样给傅元令看。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那张快要爆发的脸,心里叹口气,就只能开口问他。 可别在这里发疯,要是传出去乔家的大公子得罪了肖九岐,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来喝茶。”肖九岐挺着脊梁干巴巴的说道,随即脸色凶凶的盯着傅元令,“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生意上的事情,想来殿下不感兴趣。” “谁说的?我很有兴趣,说给我听听。” “商家密事,怎能轻易出口,殿下别说笑了。”乔安易虽然带着笑,但是说出的话并不软。 肖九岐:…… 想挨揍还是怎么地?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头疼,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笑着说道:“你来的可真巧,我还想着明儿个给殿下送信约你见一面。” 肖九岐眼皮跳了跳,这人口蜜腹剑,一准是怕自己生气哄自己的。 但是,行吧,看在她还有几分诚意的份上,他轻咳一声,“你找我什么事儿?” 第二百一十三章:怎么能少了他 其实还真没有什么事儿,她就是怕肖九岐这狗脾气上来给乔安易难看,做生意的最怕的最权贵,就算是肖九岐只是随意发点脾气,但是要是传出去乔家可是要倒霉。 一时间想不起什么太好的借口,她就只能那之前的跟乔安易商议的事儿开口,“为了海运的事情,最近上京城里的流言殿下可曾听闻?” 说到这里一笑,“门外议事不妥,还是请殿下进来一叙如何?” 并不怎么样! 每当傅元令露出这样的笑容时,这是就是打算敷衍自己的。 肖九岐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傅元令道:“我是个傻子吗?总是这是糊弄我?” “什么?”傅元令一愣。 还没等她回过神,就看到肖九岐转身就走了,那背影就像是冒着火,刺啦刺啦的放着光。 傅元令更头疼了,长这么大还这么幼稚脾气又这么爆的真是独此一家再无分号。 乔安易若有所思的看着肖九岐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傅元令面上那一抹无奈,自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傅元令做事一向注重效率,她这边催得紧,乔安易那边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傅家在云州的掌柜也送来了信,傅元令打开一看,神色就郑重起来。 “元礼。” “奴婢在。”元礼听到声音,忙掀起帘子走进来,屈膝行礼,“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你让程叔明日来见我。” “是。” “另外再让人去打听一下骆和尚的消息。” “啊?”元礼很意外,“打听他做什么,亡命之徒,姑娘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有要事。” 元礼看着姑娘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就赶紧让人去傅宅传信。 第二天一早傅程就到了伯府,一路走进来打量一圈,心里颇有些不以为意,这伯府也就名声好听,瞧瞧这府里破败样,真是委屈姑娘住这里。 外男不好入内院,傅元令就借了傅元彬的书房见他。 傅元彬亲自把人接进来,看着傅程体格高大,眉眼间就带着一股戾气,对于傅家的人又多了些了解。 “大姐姐就在里面,傅管事直接进去就是,我在那边的小花厅。”傅元彬自然不会离开,万一有人闯进来,他得在这里看着。 “多谢四少爷。”傅程拱拱手,抬脚大步走了进去。 傅元令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傅程进来,就指着面前的交椅,“程叔,坐下说。” “大姑娘,这么急找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有件大事,程叔得连夜启程赶往云州。” 傅程很意外的看着大姑娘,看着大姑娘伸手递过来的信,打开来看,不等看完脸上的神色也变了,“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些人都不要命了不成?” “朝廷开放海港,这是多大的利益,肯定有人盯着。只是没有想到闹得这么凶,我不能离京,只能让程叔前去云州压阵,确保咱们商行以及船行不要受损失。” “船行?”傅程疑惑的问了一句,傅家在云州哪有船行? 傅元令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傅程说与乔家还有九皇子合伙的事情。 九皇子? 傅元令眼睛一亮,把这个煞神给忘了,这时候怎么能少了他! 第二百一十四章:出事儿了 傅元令简单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傅程看着大姑娘的神色很是有些惊愕。 没想到大姑娘胆子这么大,胆子大就算了,更没想到居然能让乔家跟九皇子入伙。 定定神,傅程就道:“这事儿不跟乔家还有九皇子商议下?” “别人我不放心,程叔你先走一步去云州压阵,随后乔家跟九皇子的人肯定过去。”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傅家不掺和云州本地商会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如果云洲本地商会要驱赶我们,也不能低头认输。” “云州原本就是鱼蛇混杂之地,现在海港一开,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傅程站起身,“我连夜就走,大姑娘放心。” “程叔,生意要紧,但是你们的命也要紧。咱们傅家要紧关头你要记住保人散财,有人在就有银子来。”傅元令知道傅程骨子里头有些凶性,怕他急上头时命都不要了,“程叔,我没长辈了,把你们都当我的亲人,别再让我难过。” 傅程抿抿唇,“我知道了,大姑娘放心吧。” 看着傅程快步离开的背影,傅元令的神色并不轻松,看到傅元彬抬脚走进来,她定定神,“这次多谢四弟。” “大姐姐别跟我客气,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大姐姐一定要跟我说。”傅元彬这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年纪太小了,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很愧疚。 “四弟今日就帮我大忙了。”傅元令眉眼一弯,“要是想帮我更大的忙,四弟就要好好读书,将来出相入将,才能做我的大靠山。” 傅元彬:…… 压力好大啊。 看着他囧囧的样子,傅元令的心情难得轻松些,“我还要出门,家里四弟帮我遮掩一下。” “大姐姐放心,交给我。” 傅元令点头离开,出门坐了马车直接往九皇子府那边走。 到了九皇子府外的大街上,马车就停了下来,傅元令让傅家的小厮拐过弯去皇子府前敲门。 她就在马车里静静地等着。 偏偏事有不巧,肖九岐不在府里,傅元令看着那小厮微微皱眉,只得叹口气,“那你留在这里等着九殿下,他回来把这封信交给他。” 她还要去找乔安易,不能在这里一直等。 那小厮找了个拐角处蹲着等人,傅元令坐着车直奔乔府。 穿越大半个皇城,好在乔安易在家,看着傅元令亲自上门,又惊又喜,问道:“元令妹妹怎么亲自来了?” “有大事。”傅元令边往里走便说道。 乔安易神色一凛,带着她往自己书房去,“什么大事?” “云州出事了。” 乔安易脸色一变,“我没得到消息。” “应该也快了,最迟明天你也该得到消息了。”傅元令并没有解释,傅家在传递消息这一块一向是很舍得花钱,乔家房头多人心不齐,自然不如傅家速度快。 两人坐东,傅元令就把事情讲了一遍,还没讲完,肖九岐闯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他们怎么敢 云州出事,不止是商户受损,更重要的是朝廷的颜面也挂不住。 肖九岐只是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费心,但是不代表什么也不懂。 当他从宫里又挨了顿骂回府,看完傅元令给他的信,他就直接往这边来了。 他骑马,自然比傅元令的车速度快,她这边还没讲完他就赶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肖九岐的脸色臭臭的,好像谁欠他隔夜银似的。 傅元令大事当前,当然不会计较他的态度,更为要紧的事,这里头如果肖九岐能周旋,得到朝廷的支持,那么他们在云州就能稳住了。 而且,有他们的消息传给朝廷,能在事态并不严重的时候遏制住,朝廷也能挽回不少损失。 “海港一开,云州本地商户就建了个商盟,这个商盟对内驱赶非云州的商户,对外想要垄断所有商船。据傅家目前传来的消息,应该有朝廷官员与之勾结狼狈为奸,这才能瞒上欺下。云州的百姓以及商户只以为是朝廷的律令,却不知道是派遣官员与当地商户沆瀣一气。” 肖九岐都要气炸了,脸色乌黑,胸膛跳动的厉害。 他就是个纨绔,但是也知道百姓疾苦。平常性子不好,也没拿着百姓出过气。 乔安易的脸色也相当难看,疾声厉色的开口,“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这是仗着自己根深叶茂,想要一家独大。这胃口也太大了,不怕撑死?”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傅家的消息是最快的,乔安易跟肖九岐闻言就看向她。 傅元令在梦中并不知道这次海运的内幕,毕竟回道伯府后,她就没有扩展傅家生意的想法,这次海运也没有参与,所以只知道这次海运出了不少事,但是具体如何不知。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 “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扶桑一两黄金换十两白银,红毛夷人一两黄金能换十二两白银,而咱们大乾眼下一两黄金换六两白银。” 肖九岐到底不是经商的人,一时听不明白,但是看着乔安易的脸色极其难看,就知道不是好事,于是看向傅元令你。 傅元令就跟他仔细解释,“大乾银矿不多产银少,所以白银很值钱,一两黄金才能置换六两白银。但是扶桑也好,还是红毛夷人,又或者是海外其它诸国白银产量高。如果将别国的白银运进来换取我们的黄金,大量的白银进入大乾,虽然解了大乾白银短缺之苦,但是这种不正常的套利,将会在短时间内造成白银急剧增多,进而让大乾的物价产生极为恶劣的膨胀。与此同时,黄金也会被人大量套走,这么说明白了吗?” 肖九岐一拳打在桌面上,厚实的红木桌瞬间裂成几片瘫倒在地,“他们怎么敢?” 这是要干什么? 想要掏空朝廷不成? “没什么不敢的,商人逐利,官员逐权,钱权一旦融合在一起,造成的后果很难令人预料。”傅元令皱眉想起梦中的事情,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又冒了上来。 三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后来确实借助她傅家的人脉与几个大商户搭上了线。 只可惜,那时她被困于后宅,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濒死才知道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我得意的笑 “殿下先冷静下来,眼下该想的是这件事情怎么处置。”乔安易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跟九殿下置气,大事要紧。 “我会让人去查的。”肖九岐嗤笑一声,他就不信了,朝廷法度下,那些狗东西还敢这么猖狂。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就说道:“这件事情乔大哥要提早安排,我已经派程叔连夜赶往云州,他一人只恐力有未逮。” 肖九岐闻言就道:“我会让杨叙南下。” 傅元令眉峰一挑,心里松口气,若是杨叙能去自然好,看着肖九岐郑重的说道:“这件事情殿下还是尽快禀告皇上为好,既然有朝廷官员勾结地方商户,只怕消息会压得死死的。” “我知道。”肖九岐一脸煞气,“我先走一步,你们商议好后给我个章程。” 傅元令皱眉,看着肖九岐道:“我送一送殿下。” 乔安易没有跟上去,傅元令明显有话跟九殿下说,他深吸口气,没有想到钱还没赚到,就先遇上这样的事情。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神色迟疑,就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你跟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你说就是。” 傅元令:…… 真是狗脾气! “自从殿下提醒我三皇子觊觎傅家的财产之后,我就让人注意过这方面的事儿。我觉得此事大概跟那边有些关系,殿下若是要查不妨试一试。只是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信口一说,您听听就好。”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这话也就是她敢说,我没有证据我就是怀疑三皇子。 但是,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信任自己。 不然以傅元令的性子,若是不信任之人,她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肖九岐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勾,随即又强压下去,冷哼一声,昂着头说道:“知道了。”大约觉得语气太强硬,轻咳一声,缓了缓口气,又问,“还有别的事儿吗?” 傅元令摇摇头,“杨叙若是南下,届时我会让程叔配合他。有句俗语强龙不压地头蛇,谋定而后动,让他多小心吧。” 肖九岐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才扬长而去。 来的时候怒火三丈,走的时候脚步倒是轻松几分。 傅元令送走肖九岐,又回去跟乔安易商量人南下的具体章程。 一来保障傅乔两家店铺掌柜伙计的安全,二来还要保住已经出海的商船回来上岸的安全。 三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云州定然会翻天,那么清算过后傅乔两家也得准备好抢占商机,扩大地盘。 乔安易听完傅元令的话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胆子已经很大,但是现在觉得傅元令比他更大胆,更有魄力。 “元令妹妹,你就这么肯定云州一定会变天?” “这事儿若是别人经手我不敢保证,但是九殿下可以。”傅元令笑了笑,肖九岐这人恶名在外,性格顽劣,但是有一点这人嫉恶如仇。 不然,也不会对梦中的她几次援手。 他这人嘴硬心软,是个狠人,但是同时也是个好人。 乔安易对上傅元令清浅却又深邃的笑容,一时间心里滋味难明。 元令妹妹这么信任九皇子的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她想的美 赶在午饭之前,傅元令回了伯府。 傅元彬还在等她,看到她回来这才松口气,把人迎进来就道:“二夫人那边去找你,我让人拦了一下,说你在我这里。大姐姐既然回来了,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傅元令点头,“有劳四弟,可知二夫人找我做什么?” 傅元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打听到二夫人从太夫人那里回去后才要找大姐姐。” “太夫人那里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具体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个小丫头说家里因为海运的事情闹成一团,然后有人就说大姐姐既是做生意的,倒不如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傅元令脚步一顿,眉眼间就添了几分锋利,随即又消弭下去,轻笑一声,看着傅元彬,“谁说的?” “据说是四妹妹说的,我没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 傅宣祎? 果然,她就不是各安分的。 这是想要众人把火烧到她这里来? 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傅元令辞别傅元彬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傅宣祎正在等她。 没有进内室,明间里仲夏跟仲秋两个丫头在一旁站着,傅宣祎身边的春喜春华也在,气氛瞧着有些诡异,看到傅元令回来,仲夏跟仲秋立刻松了口气。 俩人忙迎上来行礼,“大姑娘,您回来了。四姑娘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非要等您回来。” 傅宣祎此时也站了起来,看着傅元令笑的甜美,“大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傅元令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她就道:“四妹妹找我有何事?” 说话间进了门,元礼几个瞬间就忙了起来。 先是端了铜盆巾帕胰子伺候傅元令洗了手,然后又拿了外衫服侍她换下。 天青色织锦对襟褙子,珍珠白绫裙子,脚下踩得是浅蓝花罗软底鞋,就连手中拿着的一方小帕子,也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锦缎,帕子一角绣着精美的双面绣。 一方帕子而已,用了蚕丝缎就罢了,居然还绣了双面绣。 傅宣祎下意识的就把自己手中的帕子往掌心收了收,相比之下,她手里的巾帕简直是不值一提。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出神不说话,又开口问了一遍。 傅宣祎被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挤出一抹温柔可人的笑容,放缓了声音开口,“我是来请大姐姐去参加信国公府大姑娘的花宴。” 信国公府? 傅元令的脑海中立刻回忆梦中的情形,就把信国公府这位大姑娘唐安珍给想起来了。 说起来信国公夫人范氏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下信国公世子唐越泽。 唐安珍跟傅宣祎交好,唐越泽却跟肖九岐是好友。 这位唐大姑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国公府的嫡长女地位尊贵,想要给她点难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平宁伯府还敢为了她上门讨公道? 傅宣祎这是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借着别人的手给自己点教训? 她想的美! ------题外话------ 上架倒计时了,还有半个月,么么哒大家! 第二百一十八章:大耳刮子 我还在孝期,怎好去人家做客。四妹妹替我跟唐大姑娘告一声罪,等我出了孝期再摆宴请罪吧。”傅元令面带无奈的笑道。 “唐大姑娘是个极好的人,既然下了帖子邀请大姐姐,想必不在乎这些,大姐姐又何必拒人于门外?再说大姐姐既然回了伯府,也该出去走走才是。”傅宣祎没想到傅元令会拒绝,她还以为遇到这样的好事,应该巴不得呢。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这么殷勤,越发觉得没有好事,义正词严的说道:“带孝上门,着实失礼。便是唐大姑娘不介意,难道四妹妹敢担保唐家其他人不在意?” 傅宣祎哪里敢做这个保证,原本就是打算给傅元令带个不知礼仪带孝上门做客的帽子。 没想到傅元令这么机灵,傅宣祎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发僵。 傅元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四妹妹毕竟是伯府长大的,怎么这点规矩都不知道,竟还不如我。” 傅宣祎闻言盯着傅元令看了一眼,随即就带了几分受伤的模样,就道:“大姐姐怕是不知道,咱们家跟信国公府一向交好,通家之好的人家,这些事情并不会太在意。我只是想着大姐姐既然回来了,就想把你介绍给小姐妹看看,没想到姐姐这么误会我。” 傅元令真是很好奇,这种说变脸就变脸,还能变成任何一种脸的人,是怎么修炼成的。 她着实有点羡慕。 像她就万万做不到,现在只想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 当然,她也不能这样干,真是有点可惜。 “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为母亲守孝乃是真心实意,便是人家不介意我上门,我心里也并不想孝期就四处走动,四妹妹请回吧。” 傅元令语带讥讽直接赶人,她没工夫跟她玩心眼,看不顺眼不搭理撵出去就是。 傅宣祎对上傅元令的冷脸,哪里还能做得下去,只得带着尴尬的笑容离开。 等出了傅元令的院子,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竟是个油盐不进的,这可怎么办好? 傅宣祎一路去了石氏的院子,石氏这几日也有些焦头烂额,没想到其他几房竟是有联起手来的意思。 她虽然往日没把这些庶出的看在眼里,但是现在还真是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困扰。 看到女儿神色不善的进门,她就皱皱眉头,“事情不顺?” “那傅元令狡猾如狐,一点口风也不漏,而且拿着守孝当借口不去。”傅宣祎是真的有点急躁了,“娘,你说这怎么办?” 石氏也很头疼,“三皇子那边递过来消息,宫中驳回了傅元令为三皇子妃的事情。以三皇子的意思,既然正妃不成,想个法子让傅元令做个侧妃也成,只要她打上三皇子的印记,傅家的产业就跑不了。” 傅宣祎摇摇头,“怕是不容易,现在信国公府的帖子都不能让傅元令出门,怎么制造机会让三皇子见到她?” 傅宣祎现在还很担忧一件事情,她怕三皇子会真的喜欢上傅元令。 毕竟傅元令那张脸实在是太美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让朕收拾谁 且说肖九岐一路进了宫,偏皇上正在议事,一时不得闲见他,他就坐着等。 等了没多久,皇后听说他进宫了,就让人来把他叫了过去。 进了凤仪宫,皇后早让人准备好吃食,看着肖九岐进来,就对他招招手,“小九快来,你看给你备了什么?” 肖九岐黑着脸走过去,“您能别这么叫我,就跟招一条小狗似的。” 皇后拍了他一下,“竟浑说,被你父皇知道不揭你的皮。” “儿臣不怕,他舍得就揭。”肖九岐还真饿了,坐下捧着一碗八珍汤喝,喝了一口有点嫌弃的说道:“不好喝。” “你喝过好喝的?”皇后以为他故意挑刺,怼了他一句。 肖九岐立刻点点头,“那当然,前几日儿子一直在傅元令那里蹭吃蹭喝,她家厨子的手艺真是绝了。改日有机会儿臣给您带回来尝尝,您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皇后听着眼皮一跳,定定神,状似温和的开口问道:“是吗?那是要尝尝,能让我们小九喜欢的,一定是好东西。不过本宫不是听说傅家那姑娘回了伯府吗?怎么又回去了。” 肖九岐闻言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给她出的主意,母后,你说平宁伯府那样的人家,这么多年不找女儿,府里没钱了想起人家了,肯定没安好心啊,是不是?” 皇后顶着笑脸,心里却恨不能过去抓着这小混蛋的耳朵吼一句,跟你啥关系?你操啥心? 肖九岐也不等皇后说什么,自顾自的得意说道:“我就跟傅元令出主意,回去也行,但是你得让她们给你自由。傅家的产业得让她自己说了算,平宁伯府不能插手,不然就不认这门亲。我跟你说母后,那平宁伯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跟人家成亲用的都是假名,要是这会儿傅元令不认他这个爹,他都不敢强认,忒不是东西了。” 肖九岐想着这样把事情拉到自己身上,将来这事儿爆出来,就不是傅元令心机叵测,是他教唆所为。 “的确做的不厚道。”皇后皱眉说道。 “母后说得对,简直不要脸。傅元令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得帮她多想想,小姑娘多可怜啊,举目无亲的还被人算计。” “那你就跑去人家蹭吃蹭喝?”皇后又问道。 “那倒也不是。”肖九岐轻咳一声,“那不是那天我去看看杨叙那群兔崽子练得怎么样了,就闻到傅家那饭太香了,没忍住翻了个墙。” 皇后:…… “人家没把你打出来?”这熊孩子,真是太欠揍了。 “瞧您说的,我这么人见人爱,她怎么可能这么干。” “人家怕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敢吧?” “有您这么戳人心窝子的吗?”肖九岐板起脸。 皇后脸都黑了,揪着他的耳朵训道:“以后不许去,被人知道了,傅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所以我翻墙没走门啊,这谁能知道?” 皇后被气得眼前发黑,“感情你翻墙还有这样的大道理,我瞧你是皮痒痒了,回头就跟你父皇说,让他收拾你。” “让朕收拾谁?” 皇后:…… 肖九岐:…… 第二百二十章:不会气坏了吧? “皇上,您不是在议事,怎么这会儿来了?”皇后瞪了一眼肖九岐,忙起身迎驾。 肖九岐也过来请安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都坐。”永元帝摆摆手,携着皇后坐下,看着自己这儿子,“难得你进宫,有什么事儿见朕?” “您这话说的,我大前天不是才进宫给您请安吗?” 永元帝冷笑一声,“你其他的皇兄天天进宫。” “那我不是怕您天天见我心情不好。” 永元帝就插一脚踢过去,转头对着皇后说道:“你看看他这样子,小的时候就该多打几顿。” 皇后笑笑不开口,呵呵,小的时候你不打,等他长大了你说小时候该打,那你现在打也来得及啊。 自己舍不得,还嘴硬。 “儿臣进宫来是有大事跟父皇说。”肖九岐立刻正色说道。 永元帝狐疑的看着儿子,主要是这儿子打小就不着调,突然这么正经有点不习惯。 “什么事儿,你说。”他决定还是给儿子一个机会,万一呢。 肖九岐早就把傅元令的话给背好了,逮着机会就噼里啪啦一顿说,说着说着看着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赶紧加快速度说完,“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您看着办。” 说到这里肖九岐就有些不满,“这里头还有我的生意呢,这群人就是挡着我发财的路,父皇您可得管管。” “你这消息哪里来的?”永元帝强忍着怒火问道,他这里才开放海港,好家伙,那边就敢给他阴奉阳违,官商勾结,简直是狗胆包天不要命了! “傅元令得了消息就找到我,让我跟您回禀。我就说她是个好人,您看没错吧?” “傅家那小姑娘?” “那不是她还有谁?我就跟人合伙了一桩买卖,您说我容易么,就这一桩买卖都有人来拦我的路……”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永元帝打断儿子的话问道。 “我没告诉别人。”肖九岐立刻说道,“父皇,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啊?” “你有什么想法?”永元帝盯着儿子问道。 肖九岐吓了一跳,“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没办法才来求父皇主持公道啊。” 永元帝慢慢的收回目光,神色缓和,“傅家的小姑娘也没法子?” “她一个商户,铺子要被人封了,商船也要被人拦了,她家的管事也要被撵出云州,这天高皇帝远的她能有什么法子?”肖九岐瞪大眼睛说道。 “傅家几代经商,遇到这么点事情就没办法了?”永元帝笑了笑说道。 “她不是回了平宁伯府,既不能随意出门,又不能南下云州,只能在上京等消息。”肖九岐皱眉,随即惊呼一声,“哦,对了,她还跟我说朝廷律法不可犯,这些人无视律法,蔑视朝廷,敢欺上瞒下从中能获爆利,想来是织成一张大网,背后有人撑腰,不然新颁布的法令,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干。她杠不过,想要把人从云州接回来。” 肖九岐又把金银兑换比例仔细说了说,这下就看着皇帝的脸色黑中透着青,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会是气坏了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公报私仇的肖九岐 这可不是小事,永元帝看着儿子问道:“这也是傅家那个小姑娘跟你说的?” 肖九岐得意的点点头,“那可不,她懂得真多,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事情。” 永元帝给儿子留点面子,什么没想过,呵,这个小纨绔他的心思就没往这方面使,说句难听的那就是不懂。 永元帝仔细询问过后,就又匆匆的走了,这次没时间训斥儿子。 等永元帝一走,皇后这才开口说道:“以前你也不管这些事儿,这次这么着急忙慌的是为了傅家那小姑娘?” “那也不算是吧。”肖九岐随口说道,“母后,你说我这好不容易要赚大钱了,这些狗东西敢掀我的饭碗我能饶他们?再说这事儿事关父皇的颜面,要是海港一开就出大事,那父皇的脸面往哪里放?” “难得你为你父皇着想。”皇后笑了笑。 “嗐,那是,父皇那么疼我,我能有机会尽孝还不得赶紧的,机会不多,得把握住。” 这回皇后真被逗笑了,“你就淘气吧,行了,没别的事儿你也回去吧。” “不不不,还有件事情得让母后费心。”肖九岐上前探探头,瞧了一眼玉芙宫的方向。 皇后:…… “你有话直说。”端起茶喝了口,缓缓地放下,皇后看着肖九岐道。 “我觉得这事儿跟我三哥脱不开关系,您帮我盯着点玉芙宫。” “胡闹,这样的话也能浑说。” “母后,这哪能是胡说,您想想啊,我三哥那人为了钱都想尽办法娶平宁伯府新认回来的女儿。他见过人家吗?他知道人家的秉性吗?知道长得什么样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盯上傅家的钱了。您说,他这么喜欢钱,就不会往云州伸手?那么大一块肥肉,是吧。” 皇后一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听着肖九岐说下来,神色也正经起来,“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把握,你有什么证据?” “儿子没有。” “那你还敢说。” “所以这不是求助母后帮忙嘛。” “这么关心三皇子的事儿,你该不是公报私仇吧?” 皇后觉得这臭小子就是嫉恨三皇子选妃名册上有傅元令的名字,想要报复回去。 “瞧您说的……还真说准了!”肖九岐大喇喇的就直接认了,“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肖霆凭什么拿着人家当踏脚石,傅家有钱还得罪他了?人家小姑娘过得多不容易,他凭什么拿捏人家?我就看他不顺眼。” 能把公报私仇说的这么伟光正的,也就肖九岐敢了。 皇后很头疼,但是她跟谭贵妃一向不睦,有这个机会也不想错过,就道:“行了,我知道了。” “那谢谢母后,等儿子在云州赚了钱,再来孝敬您。”肖九岐乐滋滋的起身告辞。 “行,母后等着你的孝敬。”皇后摆摆手撵人走,这么多年贴补他多少银子,狗窝里存不住钱的德行,也不知道赚了钱他能不能守得住。 等他孝敬,她还不如自力更生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黑心芝麻汤圆 肖九岐从凤仪宫出来,仰头看看天,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 等他定定神,这才抬脚继续往外走,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欠揍的德行。 “九弟。” 肖九岐听到这声音就停下了脚步,转头一看就乐了,“哟,这不是四哥嘛,你今天怎么也进宫了,身体可大好了,我听说前段日子你又病了。” 肖定垣从李德妃的仲安宫刚走出来,脸色透着点惨白,瘦削的身体走起路来就让人担忧下一刻会不会倒下去。 听着肖九岐的话,肖定垣轻轻一笑,“现在好多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就是那样呗。”肖九岐等肖定垣走过来与他并肩而行,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我说你真没事儿吧,走路一颤一颤的,要不叫个太医看看?” 肖定垣摇摇头,“无妨,太医看了也就只能让我养着。” “这叫什么话,就没别的法子?”肖九岐眉头紧皱,“一群废物,这么多年也不能治好你。” 当年德妃生下四皇子,四皇子一出生天降甘霖,解了西北大旱,皇上就对这个儿子偏宠几分。 哪知道却被人嫉恨在心,暗中给四皇子下了毒手,虽然抢救过来,但是体内余毒未清,这么多年一直病病歪歪的,一年到有半年躺在床上。 “没事,你这脾气也得改改。” “那可不行。”肖九岐黑了脸,“四哥我可不是你,别人敢怠慢我,看我一脚不踹上去。” 肖定垣伸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一声,这才说道:“得罪人多了,对你什么好。” “逍遥一日算一日,我又不想那个位置,装什么孝子贤孙,累。”肖九岐冷哼一声,“反正,只要肖霆不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行,要是四哥你坐上去就更好了。” “九弟!”肖定垣轻喝一声。 肖九岐浑不在意的笑了,“四哥,你瞪我干什么,我这不是说实话。肖霆那混蛋恨死我了,他要上去,我还不如直接拿根绳子自己吊死算了。” 好在他们走在宫道上,四周宽阔,没人偷听。 肖定垣黑着脸,“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说,传到父皇耳朵里,看不揭你一层皮。” “我才不怕,我这实话实说。”肖九岐乐了。 肖定垣对上肖九岐也是没奈何,叹口气,就道:“听说你现在跟人做生意?” 肖九岐一惊,“四哥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你在西城买了处宅子。” “这你也知道?” “跟一个小姑娘走的挺近的。” “你想干嘛,直说吧。” “云州的事情你掺和了多少?” 肖九岐:…… 沃日,他忘了四哥就是个黑心芝麻汤圆,看着软软乎乎的,可不好惹。 看着九弟脸色不好,肖定垣拍拍他的肩帮,“云州的事情你别掺和,这后头盘根错节的,小心火烧到你身上。您今儿个进宫,就为这个来的吧?” 肖九岐抿抿唇,“四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云州那边你是不是插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惯的你 肖定垣没有否认,又咳了几声,脸色越发的白了,他才道:“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好福气,自己不出力,就有人带着你飞。” 肖九岐闻言就得意了,“四哥羡慕弟弟?那你就羡慕吧,我就有这个好福气。” 肖定垣没忍住,伸腿在肖九岐屁股上踢了一下。 肖九岐往前一蹿躲了过去,“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是君子吗?”肖定垣不急不忙的怼了一句。 肖九岐:…… 闹了一阵,肖九岐这才说道:“四哥,你既然掺和了云州那边的事情,帮我个忙呗。” 肖定垣侧头看着肖九岐,对上这个弟弟无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又为了那傅家姑娘的事儿?” “哎,我四哥就是聪明。” “你这恩不是已经报过了,父皇已经赏了她,不至于让你这么照顾。你这般维护她,倒是让我起了好奇心。”肖定垣是真的有点好奇了,就他九弟这狗脾气,居然还有人能让他主动这么维护,真是难得。 肖九岐:…… 好奇什么,有什么好好奇的。 “别人家的人儿,四哥别好奇了,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帮,别人的忙不帮,你的一定帮,你说吧。”肖定垣就没见过肖九岐这么护着一个人。 哦,除了皇后娘娘,除了他。 这是第三个了吧,还是个女子,有点意思。 “我就知道四哥对我好,你帮我照看着点傅家的人,别让人伤了。我让杨叙去了云州,但是怕他顾不过来。”肖九岐直接说道。 “你让杨叙去了云州?”肖定垣不怎么赞同,“他怎么能离你身边?” “这不是还有裴秀,没事。”肖九岐不怎么在意。 “这可不行,回头我再给你几个人使唤。” “你怎么比老头还啰嗦。” 肖定垣:…… 惯的你! 俩兄弟边走边聊,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肖九岐就道:“我觉得这事儿跟肖霆脱不开关系,已经让母后帮我盯着玉芙宫了,等我有消息再跟四哥说。你没事少费神,多多将养身体。” “我知道。”肖定垣轻轻颔首,看着肖九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直到看不到影子,这才收回目光。 “殿下,该回去了。”季楠上前一步开口。 肖定垣闻言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边走边说道:“季楠,你说小九口中的那个傅家姑娘如何?” 季楠作为贴身护卫自然不愿意置喙,但是主子问了,想了想说道:“九殿下一向任性妄为,能让他这么费心的人,要么是本性极好,要么就是心机太深。” 季楠扶着殿下上了马车,才听殿下轻轻地应了一声,他躬身退下跟在车旁,再也没有开口。 肖定垣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养神,脑海中却想起方才九弟提及傅家姑娘时,眉眼都带着得意的神色。 人家姑娘好不好,他得意什么? 一想到这里,肖定垣也乐了。 正好,这次云州的事情看看傅家如何,还有肖霆那边,倒是没想到他见机快,这么快就在云州插上手了。 如此,也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祸家之兆 傅元令接到了西北乔家的回信,这封信来的这么快,让她有些惊讶。 看来那个孙大姨娘被发送到偏院之后,肯定跟西北那边告状了。 就是不知道这封信是乔老太爷的还是乔元魁的,她慢条斯理的撕开信封打开信来。 元礼几个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喘,毕竟看得出姑娘的心情不太好。 傅元令看完信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乔元魁居然还敢来信质问她,就为自己没见他的心头宝,没赴孙大姨娘的宴,这就跟自己翻脸? 不过就是瞧着她外祖跟母亲都没了,想要欺负她? 傅元令嗤笑一声,将信狠狠的扣在桌子上。 定定神,这才开口,看着元礼,“你亲自去乔家走一趟,把这封信给乔大太太看看,然后再把信拿回来。你跟乔大太太说我傅家以后跟乔家井水不犯河水,之前跟乔家的生意作罢。” 元礼大惊失色,脱口说道:“那云州的生意怎么办?” 这可是跟乔大少爷合伙的,这就闹翻了? 傅元令眉峰微挑,“我跟乔安易的生意与乔家无关,你跟乔大太太说这一句,她就知道了。” 自己跟乔大太太还有乔尔玉交好,那是私人交情,傅家跟乔家翻脸,那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乔元魁敢用他的姨娘打自己的脸,她就会让他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真把她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元智,你回傅宅一趟,把这件事情跟仁叔还有义叔知会一声,让他们带着石乘舟去乔家商号走一趟,把咱们家的东西要回来,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是。” 傅元令不急不缓,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差遣下去。 她是真没想到乔家内部现在已经糜烂成这个样子,难怪乔大太太要来上京,这是在西北呆不住下去了吧? 一个姨娘,仗着得宠就敢胡作非为,虽然这些年乔家跟傅家生意往来不多,但是交情一直在。 现在就为这么个姨娘,乔元魁居然就敢这么踩傅家的脸,不让他知道厉害,以后其他的商户有样学样,傅家还怎么立足? 若是乔大太太跟乔尔玉不能理解,傅元令也没有办法,傅家的颜面在她心里更重要。 至于乔安易,她心里知道他不会介意的,甚至于乔安易巴不得乔家早点翻船才好。 乔家翻了,他才能浑水摸鱼,趁机壮大势力。 傅元令也派人给乔安易知会了一声。 天还没黑,元礼跟元智她们几乎是前后脚回来了。 “乔大太太看了信几乎气晕过去,让奴婢跟姑娘说让您受委屈了,傅家跟乔家的事情她不掺和,也希望您不要介怀,还说她还把您当晚辈照看。” 傅元令愣了一下,良久叹口气,“看来乔大太太在西北是真受了不少委屈,这次乔元魁给这个孙姨娘出头,惹怒了她。” “可不是,姑娘您没看到,乔大太太看完信那脸色真难看,是真气到了。”元礼叹口气,“孙姨娘生的二少爷还在西北,有他在乔大爷这心哪里有乔大少爷的位置。” 商户家虽然嫡庶没那么严格,但是嫡长子这么优秀的情况下,却还偏宠庶子,这是祸家之兆。 第二百二十五章:耳朵软又贪钱 “仁叔跟义叔已经带人去乔家收回发出去的货物,合作的契约也已经撕毁,让您放心。” “乔大少爷说让您不要担心,他跟乔家两条路,您做您想做的就是。” 傅元令轻轻颔首,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她一没看错人,二来看准了乔家内患,要是乔家一派和睦,今日的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今日过后,傅家跟乔家闹翻的事情就会传遍了,若是有人问起,不用遮掩就是。” 乔家敢宠妾灭妻,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也是为乔大太太母子三人铺路,让上京的人都知道西北乔家大爷干的好事,等将来乔安易跟亲爹闹翻,也不会人人拿着孝道说事儿。 一边扯着乔家的事情,一边是平宁伯府的事儿。 傅元令就算是躲着,也架不住别人找上门来。 这日吃过了早饭,太夫人跟前的素绢就过来请她。 “太夫人请大姑娘过去说说话。”素绢笑的很和善,太傅也很亲近。 傅元令一身素衣,脸色有点发白,看着素绢就道:“这几日有些不虞,没去给祖母请安,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素绢没少从大姑娘这里的好处,立刻压低声音说道:“大姑娘可要当心,二夫人那边可没少提您的事儿。” 傅元令换了一件藕荷色的外衫,闻言看着素绢浅浅一笑,“多谢你提点,不知道二夫人说了什么?” 元智立刻上前塞了个荷包给素绢,笑眯眯的说道:“素娟姐姐,我们姑娘进了府可没招惹什么事儿,二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您可千万发发善心指点一二。” 素绢假意推辞一番这才收下,开口说道:“还不是为了海运的事情,大姑娘回来的时间短,怕是不知道咱们府里之前拿出了好大一笔银子投入了海运。当时打着公中银子的名头提出去的,现在眼看着海运赚钱,其他几房的夫人就问问分银子的事情。谁知道二夫人不肯松口,这就闹了起来。” “这跟我们姑娘何干?”元礼皱眉假意生气的说道。 素绢干笑两声,她也不好直接说二夫人的坏话,只得遮遮掩掩的说道:“谁让大姑娘有钱,人又善良。总之大姑娘当心点,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素绢虽然贪银子,但是拿了银子倒是真心办事,这话是偏着傅元令的。 傅元令点点头,“有劳你了,这就走吧。” 素绢在前领路,边走边说道:“大姑娘,府里乱糟糟的,这些事儿您要是压不下,倒不如让国公爷出面给您主持公道。” 素绢这话就是隐晦的告诉傅元令,太夫人当然也不肯往外掏银子,这回是跟二夫人站在一条线上的。 傅元令想要找人帮忙,大概只能找国公爷这个亲爹了。 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傅嘉琰怎么靠得住,那个男人耳朵软又贪心,他要是出面,只怕是劝着自己往外掏钱。 她笑笑没说话,跟着素绢直接到了太夫人那里。 第二百二十六章:她怎么会做得罪人的事情 没想到今日人这么全,男人们没出面,各家的夫人倒是到齐了。 傅元令进门一抬头就对上了大夫人的脸,大夫人端坐在那里,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却柔和。 傅元令就知道了,大概是大夫人跟其他人说好了,今日就是一定要个说法的。 太夫人现在把她叫来,大概是老国公爷那边松口了。 毕竟,老国公爷对儿子们跟太夫人对儿媳不一样。 太夫人眼里有嫡庶之分,老国公爷却没有,都是他的儿子,都是他的种,当然不愿意其他几个儿子吃太大的亏。 只是两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老国公爷也不愿意跟老妻撕破脸,这才缓了一步,让内宅的女人们先闹腾,闹腾完了他再出手,在气势上就能压住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 “孙女给祖母请安,几日不见,祖母的气色瞧起来不太好。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要孙女说现在二夫人掌家,您就享享清福。”傅元令笑着开口,“等您身体好些,跟前些日子似的,孙女带着您品茶赏花多好。” 许是傅元令这么一提,太夫人想起前段日子俩人在府外的悠闲时光,神色缓了缓,看着傅元令问道:“听说你这几日不舒服,可是好些了?” “没事什么大事,就是吹了点凉风有些头疼,养了这几日好多了,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女的不是。”傅元令乖巧又跟其他人请了安,这才在太夫人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其他小辈都不在,倒是傅宣祎紧挨着石氏坐着。 看着傅元令八面玲珑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就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竖了起来。 她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傅元令就道:“大姐姐来的正好,你帮帮母亲劝说伯母跟婶娘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何必为了丁点银钱闹得这么难看。”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傅宣祎,“四妹妹这是什么话,长辈们的事情,哪有做晚辈的置喙的道理。” 傅宣祎:…… 这个油盐不进的傅元令,她吸口气,脸色就有点哀戚的再度开口,“大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何况这是事关全家的大事儿,你总不能袖手旁观。” 傅元令脸色就微微一冷,“四妹妹这话我可不敢应,你上来就让我劝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劝说?再者说以下犯上要不得,若是伯娘婶娘们做错什么,那也是祖母开口教训,岂能让我一个晚辈非议,四妹妹太糊涂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傅宣祎眼泪都涌了出来,“我就是觉得咱们家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子,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 瞧瞧这委屈可怜的小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傅元令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傅元令的脸色彻底难看下来,看着傅宣祎,“这么说来,四妹妹一定是先劝说过了?” 傅宣祎脸色一僵,她怎么可能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当然没有。 第二百二十七章:硬着头皮上了 家里以前都好好的,现在不好了? 那是因为以前你们母女吸别人的血,别人没怎么反抗。 可是这次不一样,傅元令给了她们反抗的底气,这些人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忍气吞声? 不仅如此,只要他们不跟傅元令作对,傅元令就会让他们过得更好,让石氏母女看的更眼气,更难受,更憋屈,更懊恼。 看着傅宣祎说不出话来,傅元令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过,轻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四妹妹自己都不肯去做的事情,为何要拿着孝道大义逼迫我?” 傅宣祎强挤出一抹微笑,“大姐姐,我只是想着你比我见识广阔,在外经历的事情多,兴许能做到,我只是希望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石氏看着傅宣祎这么咄咄逼人,脸色就有些忍不住了,看着傅元令就说道:“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四妹妹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想让你帮着劝劝而已,你又何必把她逼到这种处境。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般。” 说到这里,石氏脸上的神色更难看,“再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吃穿嚼用,阖府上下百余口子人,我这是费力不讨好,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最后竟落得满身的不是,真是令人寒心。” 傅元令看着其他几房人脸色愤愤不平,尤其是三夫人都要忍不住了,又悄悄打量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一向稳得住,此时面色淡淡的丝毫开口的意思也没有,这就是由着嫡亲儿媳压榨庶儿媳的意思。 石氏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太夫人纵容。 就是因为嫡庶有别。 太夫人自己就想着这家里的产业,庶出的房头一点分不到才好,怎么愿意给庶出的儿媳撑腰? 这也是为什么大夫人得了自己的意思,豁出去想要跟石氏拼一把的意思。 反正都不好过,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好过一点。 这话砸出来,别人不敢说什么,要是以前石氏一准又能大获全胜。 但是这次,傅元令浅笑一声,看着太夫人轻声撒娇,“祖母,您倒是听听,二夫人这么辛苦,您也疼疼她才是。” 太夫人装聋作哑的,现在傅元令直接说到她头上,不得不看着她道:“你这孩子,当家夫人这是该做的,辛苦就辛苦些,应当的。” 石氏:…… 傅宣祎不会知道傅元令又要做什么,总觉得没好事,心头直跳,她忙跟着说了一句,“大姐姐,我母亲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家里人都能和和乐乐的,便是辛苦也值得。” 这话说得,好像别人闹了就是不值得。 不值得你别管啊,握着大权不撒手,还要哭爹喊娘诉委屈,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府里几位伯娘婶婶孝敬长辈,友爱妯娌,疼爱小辈,这都是祖母治家有方的功劳。”傅元令口中带着倾慕敬佩的语气看着太夫人说道。 太夫人这几日憋在心头的火气,一下子散了大半,看着傅元令就道:“就你嘴甜。” “孙女可不是嘴甜,既然四妹妹一定要我出个主意,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傅元令一脸无奈的开口。 第二百二十八章:花言巧语 太夫人闻言眼皮一跳,石氏跟傅宣祎也是一愣。 大夫人此时终于像是缓过气来般,跟四夫人、五夫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分开。 三夫人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又想起儿子跟她说过的话,心头骤然一跳。 目光盯着傅元令,难道这事儿大姑娘要插一手? 可是,她这样做为什么? 她要是插手,自己站在哪一边? 三夫人可是嫡出的儿媳,但是她也不愿意跟石氏搅和在一起。 就算是她帮着石氏,将来分家也难说她能大方到哪里去。 可是大姑娘搅和这事儿干什么? 三夫人心里烦躁,嘴上越发的紧了,一个字都不说,打定主意看看再做决定。 “祖母一辈子为儿孙操劳,如今该是安养天年的时候,这些个内宅琐事,不该再让您烦心才是。”傅元令轻轻叹口气,看着太夫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跟心疼。 太夫人这人一辈子好强,年轻时就跟丈夫的妾室不睦,对她们生下的孩子又能有多少感情,恨不能出了娘胎就掐死。 这也是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娶了媳妇,自己年纪也大了,这才收敛起来,不愿意老了再落个刻薄的名头。 但是骨子里头的东西是不变的,面上一团光,私底下却是拿着庶出的几房当牛马为自己的儿子谋利。 但是做是这么做了,可是不愿意被人这样说。 傅元令才回府没多久,自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听她这么心疼自己,太夫人就真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太辛苦了。 “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这样大的一个家,我操持也是应当的,只要你们好好地就行。” 大夫人微垂的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忙低下头遮掩。 “祖母心疼咱们,咱们这些人可也心疼祖母。”傅元令眉眼微扬,“上回见到三妹妹正在绣一个抹额,说是孝敬给祖母的,我瞧着那手艺真是好,要我就做不来的。” 听着傅元令夸奖傅宣灵,太夫人就想起自己一年四季的鞋袜抹额,这个孙女没少孝敬,神色又缓了几分,“灵姐儿性子腼腆不爱说话,就爱做些针线,她的孝心祖母都记着呢。” 傅元令笑出声来,“回头我说给三妹妹听,她一准儿高兴,回头再悄悄做了什么孝敬祖母,您也偷偷给我瞧瞧。” “你这个皮猴,你三妹妹的手艺你还惦记上了,回头跟你三妹妹说,她还能少了你这个姐姐的。” “那不一样,三妹妹是真心孝敬祖母,我这上门讨要多丢脸。” 太夫人被逗得开心大笑,想起几个小辈平日在她跟前孝敬的举止,神色缓和几分。 不喜欢庶出的儿女,但是隔了一辈的孙女孙子,感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我们都希望祖父祖母能心情愉悦,安度晚年,若是家里的事情让你们烦忧不悦,那就是罪过了。”傅元令说着叹口气,“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做晚辈的哪有置喙的余地,只听祖母的吩咐就是。但是又不忍看着祖母伤心,再加上四妹妹一定要我出个主意,我就厚着脸皮安说一说,若是有不对的地方,祖母千万别生气才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分财不分家 太夫人颇有些兴趣的看着傅元令,“是吗?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傅元令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的人,庶出的大夫人,四夫人跟五夫人在太夫人面前一向不怎么说得上话,这会儿却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三夫人的眉眼间带着几分迟疑,想来还在想站队的问题。 至于石氏母女,最紧张的就是她们了,既不想分财产给各房,又想拿着别人当免费的劳力,想的不要太美。 “家里投资海运的事情我听说了。”傅元令首先开口提及这件事情。 五夫人到底年轻些忍不住,听着傅元令的话就先接上话茬,“大姑娘也听说了,你觉得如何?” 石氏不等傅元令开口,就先说道:“海运的生意一向是暴利,这桩生意怎么会不好,若是不好,这些日子你们在闹什么,不就是为了钱。” 五夫人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此时也有些恼了起来,之前一直忍着,那是因为不想被太夫人责怪,扣上不孝的帽子,现在有大姑娘在,太夫人瞧着心情也变好了,再说丈夫那边已经求的老太爷松了口,她还能忍? “二嫂这话说得真是让人不明白,二嫂既然也说了是暴利,当初是拿公中的钱投的海运。若是这生意真的赚了钱,难道不该算账分钱吗?还是说二嫂想要独吞?” “五弟妹你什么意思,这钱拿出去也是爹娘做的主,你张口闭口就分钱,把爹娘放在哪里?”石氏压着孝道反击,眉眼间带着得意。 她是不怕的,太夫人最偏心的就是自己丈夫,以后他们夫妻是要养老的。 “二嫂,你既然提了是父亲母亲的意思,那么是不是把父亲请来一起断一断这件事情。公中的钱,是各房一起挣来的,总不能分钱的时候我们一份也没有。”四夫人也恼了,黑着脸开口。 眼瞅着太夫人就要变脸,傅元令轻笑一声,起身过去靠在太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这才笑道:“祖母,咱们家家大业大子嗣繁茂,您瞅着这一屋子的热闹,心里就该开心的。” 太夫人也头疼,为了这点事情闹了多久了,但是她又不想被傅元令瞧不起伯府,只得装模作样的开口,“就是闹得慌,一个个的一点也不知道消停。” “人多才热闹,人少了有什么乐趣。勺子没有不碰锅沿的,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如何孙女也不太懂,但是我们商户人家家里子孙多了,为防生嫌隙,多数人家都会分财不分家。” “分财不分家?”太夫人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不急不躁的徐徐开口,“好比这次海运的事情,家里要投钱入海运,若是没分,便是眼下的局面。家里从公中掏银子,然后赚钱后再分钱。若是分财不分家,家里要做笔大生意,银钱摊到各房,大家有力出力,能出多少算多少,等赚了钱照本钱分利,如此一来何来纷争?” 第二百三十章:站队 傅元令这话就是胡扯了,越是商户人家,才越不会分财。 若是把家财都分了,哪有钱财做生意。 商户人家的钱财都是握在当家人的手里,老当家的没咽气,一分银子都不分。 但是这些勋贵人家哪里懂得商户家的事儿,她随口说两句,她们也不会去查。 “还有这样的?”太夫人不太相信。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可不是,您也知道商户人家嘛,家里妾室多孩子也多,反正养得起。但是一旦这些孩子们长大,再有了孙辈,对一个家族来讲人太多,就不太好管了。为了省事儿,就分财不分家。” 说到这里,傅元令瞧着石氏母女还没回过神来,接着说道:“分财不分家就是各房管各房的事儿,中馈也好,人情也好,自己管自己的。但是要是家里有大事儿,要听家主的号令,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太夫人眉头微微皱起。 石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开口,就听着傅元令又说道:“二夫人之前还说管这么一大家子着实辛苦,我想了想,咱们府里上上下下不算仆从,只是主子就有三四十口子,再加上家里的奴才,足有二百多口人。更不要说二夫人还要管着家里的产业,也着实辛苦了。” 石氏没想到傅元令居然替她说话,狐疑的看着她,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但是一时间没想透。 傅宣祎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她现在的年纪到底还小,既不如傅元令见多识广,又不如她有备而来,若是论闺阁间小女子的心机,傅宣祎肯定比傅元令更为纯熟。 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短板就出来了。 到底是养在闺中的娇小姐,哪里见过外头的风雨。 “若是能分财不分家,以后一来二夫人能轻省许多,二来也不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傅元令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就看大夫人她们的演技了。 果然,傅元令这话一出口,大夫人立刻就开口说道:“是啊,母亲,总是让二弟妹为了府里的事情烦心忧劳,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能给二弟妹解忧,至少我们自己这一房不给她添乱就是。” 四夫人五夫人立刻跟上,此时三夫人隐隐回过味儿来,看着靠在太夫人身边笑意盈盈的傅元令,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但是紧跟着三夫人就想明白了,呸,她替二夫人担心什么,等分家石氏能舍得多分给她什么东西? 三夫人既然站在了傅元令这条船上,现在这种时候,她不站出来,岂不是白瞎了傅元令扶持三房的心意? 想到这里,三夫人也站了出来,三夫人一站出来,一屋子的人都很意外。 毕竟三夫人是嫡枝,她这一表态,事情就不一样了。 太夫人看着老三家的,就问道:“你也觉得分开好?” “母亲,我就算是再不省事,也不好意思让二嫂一直这么辛苦。毕竟人家都说了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我这脸皮厚的也不好意思了。别的忙帮不了,我们自己这一房人我还是能管好的。” 三夫人嘴巴甜,又能放的下身段,太夫人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吝啬鬼 太夫人要是之前还怀疑是几个庶出的要搞事,现在亲儿媳这样说,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傅元令不动声色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知道时机到了,立刻上前一步,看着太夫人说道:“母亲,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二弟妹这么多年辛苦操持府里的事务,要是咱们真的分开房头,我们大房就不要这次海运的分利了,算是感谢二弟们这么多年的辛苦。” 石氏心头一跳,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三夫人也是一脸的惊愕,“大嫂,你说真的啊?真不要?这可不是小数。” 三夫人自己就舍不得,凭什么不要?那么多银子呢。 据她所知,府里这次拿出去了二十万银子投进海运,这要是二十万的东西运回来,转手一卖五六十万都是少数。若是行情好,指不定能赚到百万银。 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心口砰砰跳,这么多钱大房说不要就不要,这真的? 傅元令看着石氏颇为意动的神色,又看着太夫人也有些心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随着三夫人惊愕的开口,“是啊,大伯母,你跟大伯父商量过了吗?这可不是小事儿,毕竟跑海船的生意,虽然也有极大的风险,但是一旦平安归来,那都是翻倍的赚钱,你可想清楚了。” 石氏闻言就有些恼怒的看着傅元令,这什么意思,怎么还劝着别人分二房的钱,果然是个商家女,不懂规矩。 傅宣祎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找不到破绽,再加上大夫人说不要这份钱,她自己也是很心动,毕竟这可不是小数。 要是将来能拿着这笔钱给三皇子铺路,那她在三皇子面前就更有颜面了。 只要想到这里,傅宣祎别的事情就觉得都无所谓了。 其实分开也好,分开她们二房是要继承家业的,肯定能得到府里最多的东西。没了其他房头的拖累,以后日子过得更轻松。 傅元令就看着大夫人装模作样的劝说四夫人跟五夫人,一个劲儿的给二夫人说好话,又说这些银子不要也算是孝敬父母的,难道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孝敬父母的银子也要争备? 这话砸下来,四夫人跟五夫人黑着脸没有再反驳。 三夫人可没开口,庶房的不敢争,她可是嫡房,总不能委屈他们便宜二房。 但是三夫人这时候也没裹乱,就闭了嘴没吱声。 太夫人心里很是意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就是这样,眼下要是各房分开过,这府里也没多少银子,能分给你们什么,倒不如等海运的银子到手再说。” 傅元令虽然知道太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没想到庶房都放弃海运的银子,她还要抠索府里的银子,连这些东西都不想分给别人。 大夫人气得心口直跳,但是一想只要能摆脱二房吸血的一家子,不分钱就不分钱,她认了! 四夫人跟五夫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没有分房头的银子,她们怎么过日子? 难道要拿自己的嫁妆贴补? 偏这个时候,石氏又装模作样的说府里的生计艰难,又是庄子上欠收,又是铺子行情不好没赚多少银子,最后又哭诉府里这么多人的嚼用一月又是多少花销。 第二百三十二章:眼皮子浅的人 傅元令这时候就袖子一抄,低头一个字也不说了。 长辈的在诉苦,她一个晚辈就听着呗。 经过大夫人主动表示放弃分房头的银子,又主动劝说了四夫人跟五夫人,太夫人跟石氏婆媳总算是松了口。 不松口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老伯爷那边已经松口了,要是等到老伯爷亲自来,太夫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老伯爷现在不出面,也是给太夫人留了余地。 两下里都见好就收吧。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院子,低声吩咐元礼,“你赶紧去大夫人那里,跟她说一定要伯爷写分契。” 眼下还有着海运能赚大银子这根胡萝卜在石氏婆媳面前吊着,她们幻想着巨大的收益,这才觉得分房不错。 银子能揣自己兜里,何必分给别人。 可要是等海船出事的消息传回来,要是分房没有立契,没有经族老见证,那就是空口无凭,石氏婆媳反悔不承认,其他几房又有什么办法。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热打铁,趁着这根胡萝卜吊在眼前,让太夫人跟石氏还有傅嘉琰立下契书,让族老见证,如此一来她们就再也没办法反悔了。 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 傅宣祎跟着石氏回去,母女俩坐下后,傅宣祎就道:“我还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娘,真的要这样吗?” “不然要如何?难得要给他们分银子?”石氏也有点心烦意乱,以前这些人都没这么闹腾,自从傅元令回来,这家里就人心浮动的。 “像以前那样不好吗?”傅宣祎自然不愿意分房,要是分开以后,其他房头的人就不会再听母亲的话,其他的姐妹们也不会再捧着她。 “怎么可能。”石氏叹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里庶房的人是看着海运要赚大钱,想要上来咬一口。这么多银子,分给他们什么用,这些将来都是要给你铺路的。只要你能顺顺当当的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再过些年,咱们家要是能出个皇后,这些付出就都有了回报。” 她的儿子们,也能当上国舅,皇后的娘家,自然风光无限。 到时候,这群眼皮子浅的人,想都不要想占便宜。 “您说这事儿跟傅元令有没有关系?”傅宣祎迟疑的问道,她总觉得跟她有点关系。 “不可能,你大伯母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听从一个商户女的。”石氏嗤笑道。 傅宣祎想想也是,要说四婶跟五婶有可能被人教唆,但是大伯母绝对不会。 又想起家里海运投进去的那些钱,傅宣祎松口气,“分开也好,等到海船回来,那些人都会后悔分出去的。到时候母亲也能扬眉吐气,届时她们想回来也不可能了。” 石氏想想那种场面,也觉得气顺起来,“你跟三皇子的事情怎么样了,上回写的信三皇子可回信了?” 傅宣祎摇摇头,“可能三皇子比较忙,还没有给我回信。” 石氏紧皱着眉头,“到底还是没有钱的关系,要是钱送去,你又何必受这种委屈。” “娘,这怎么是委屈,三皇子待我一向好,听说最近宫里出了点事,等他忙过去就好了。”傅宣祎不悦的开口。 第二百三十三章:怎么能这么偏心 大夫人得了傅元令的口信,也觉得这事儿得趁热打铁,立刻去找了丈夫,把话说给他听。 大老爷又去找了四老爷跟五老爷,三人商议一番后,就直接去找了老伯爷。 等到傅嘉琰那边的了消息赶过去,老伯爷已经被庶子们说动,而且他们还主动放弃分财产,这让老伯爷心里不太舒服。 都是他们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偏心? 当下就请了族长过来见证分房不分家,立了分契,大家在上头签名按了手印,事后,老伯爷偷偷给三个庶子贴补了些自己的财产。 大夫人看着丈夫递给她的一张房契,一间商铺,还有一百多旱田的地契,惊愕的问道:“父亲给的?” 大老爷疲惫的点点头,“你都收起来吧。” “给我收起来?”大夫人眼眶有点发红,“这次我什么都没要,你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大老爷握着妻子的手,他是个庶长子,深受嫡母猜忌,连带着妻儿都得压着脖子过日子。“以后好了,咱们分出房头来单过,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管。” 大夫人被逗笑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才不管你的东西,你自己放着吧。” 女人管自己的嫁妆,男人有自己的产业,向来钱财上男女主人都是分开的。 大老爷房里只有一个妾室,还是当初大夫人把自己的陪嫁丫头给开了脸放进来的。 要不是她怀孕的时候,太夫人想要插手他们房里的事情,这一个妾室大老爷都不想要的。 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连带着妻子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都要弯腰低头的过日子,他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她。 “我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是让元贞跟着令姐儿做生意的事情?”大老爷不太赞同,“要不算了吧,咱们家的孩子,就算是庶出,也没有去当商户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令姐儿还被皇上赏了义商的名头呢,现在外头提起她,哪个瞧不起?”大夫人柔声说道,“元贞不是读书的料子,也不想走武举,若是真的想要行商,又有姑娘带着,他们是姐弟,肯定会好好指点他。” 大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声又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三弟妹那边早就搭上了大姑娘的路子,我听说元彬在书院被樊老先生看重,这可是天大的馅饼。” 大老爷吃惊不已,“令姐儿居然还认识樊老先生?” “认识不认识不知道,但是能搭上线还能让元彬获利,这就足够了啊。你想想,要是元贞跟着大姑娘,指不定元宪也能有好福气呢。” “让我想想。”大老爷皱眉,“你跟儿子提了吗?” “哪里用我提,是元贞跟我说想要跟着大姑娘学经商的。”大夫人有点难受,爹娘没本事,孩子们才会吃更多的苦。 “我知道了,你先歇着吧,我去跟他谈谈。” “哪里能歇着,现在既然要分开了,还要把各房的奴仆,家里的用度都跟二房交割清楚,忙着呢。”大夫人打起精神送走丈夫,这才拿了人名册子开始选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学经商 虽然不是分家,但事情也不少。 首先要把各房的用度清查一遍,还要把各房服侍的人记录在册,以前混在一起,有的房头人多,有的房头人少,现在既然分开,自然是多退少补。 除此之外,还有吃饭的问题,以前是一个大厨房,那现在怎么办? 以前都是二夫人定菜单,定份例,大厨房一起做饭。 可现在既然分了房头,二夫人怎么还能插手别的房头吃什么,喝什么,一顿饭花多钱的事儿。 要是不管,厨房要给每个房头做不同的菜单,人手肯定不够用。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府里还要扯皮好几天呢。 傅元令又过起了关上院门的小日子,只是每日给太夫人请安之外,一步也不出。 反正她要守孝,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太夫人这几日的神色不太好,被人告密,知道了老太爷私下里贴补庶子的事情,能高兴才怪。 但是东西都给出去了,她还能要回来不成? 而且,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跟丈夫闹,可不是自己要生闷气。 闷气一生,又想着从儿媳妇身上找回来,于是就让二夫人不许管其他房头厨房的事儿。 府里的大厨房只管二房三房还有太夫人老太爷的膳食,其他人自己想法子。 傅元令知道后冷笑一声,太夫人也就能拿着这些东西辖制庶子庶媳,但是等再过些日子,这些人在她的帮扶下慢慢的直起腰来,她可就没有什么能拿捏得了。 闹腾着过了小半月,府里鸡飞狗跳的,总算是慢慢的安静下来。 傅元贞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傅元令对这个弟弟还有点陌生,毕竟见过的次数不多。 在梦中跟这些堂兄弟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人名跟脸不太对的上。 现在傅元贞往她面前一站,坦坦荡荡的说出自己想要跟着她学经商的时候,傅元令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三弟,你是认真的?”傅元令问道,“你怎么想到做这个?毕竟你也算是伯府的公子。” “大姐姐,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我这样的伯府公子,除了个好听的名头还有什么?何况现在跟分家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就更不是伯府公子了。” 傅元令心想,大房的人真的是个个都心性清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时候能弯腰什么时候要抬头。 所以,在梦中的时候,大房对她的事情避之不及,现在想想竟然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那时候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是二房的人,既然这样大房的人不想惹麻烦,只能对她避而远之。 傅元令轻笑一声,心中那点微微的不自在就消散很多,看着傅元贞笑道:“做生意可不简单,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一年里要有大半年在外奔波,有时候遇上山匪悍匪还会有生命之忧,这不是玩闹的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大姐姐身为女子都能做得这么好,我认真学不怕苦一样也能。大姐姐你就把我当成你手下的小兵,我绝对不喊苦喊累。”傅元贞神色坚定地说道,他不想看着母亲背着人哭,他想让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关进祠堂 “那行。”傅元令挺喜欢傅元贞这么痛快的模样,“学任何东西都要从小做起,你要是想好了,明儿个就去我铺子里做个跑堂怎么样?” “行。”傅元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觉得他一个公子哥做个跑堂有什么丢脸的。 “你要知道,在上京这种地方,你会遇到很多以前的熟面孔,别人看到你做跑堂会怎么想?” “大丈夫能屈能伸,总有我扬眉吐气之时。” 傅元令一怔,倒没想到傅元贞能这么说,随即一笑,“行吧,我写封信给你,明天你去傅宅找傅仁,他会给你安排的。” 傅元贞答应下来,就看着傅元令给他写信。 明明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小姑娘,但是坐在她的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太稚嫩,在她的气势下颇有点心慌气短的感觉。 别看着他说的挺顺溜,其实心里紧张死了。 傅元令写好信封起来,笑着看着傅元贞,“那么,三弟,我这个当姐姐的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对上傅元令促狭的笑容,傅元贞几乎是落荒而逃。 元礼笑着说道:“没想到三少爷是这样的性子,能有这样的志气,指不定还这能成事。” “现在才到哪儿,且要看看呢。只要他能熬过半年,以后就差不多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奴婢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元智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真是想不到三少爷居然想经商,一定是被大姑娘的气度折服了。” “那当然,咱们姑娘可是皇上赞赏过的人。” 傅元令听着她们变着花样的夸自己,心情也变得美美的。 谁还不愿意做个被人喜欢赞赏的人呢? 傅元贞要学经商的事情,在伯府里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就算是大老爷夫妻同意的,但是老伯爷跟太夫人却还是出面阻拦,傅元贞下定决心绝不反悔,气的老伯爷把他关进了祠堂。 因为这个,傅元贞几乎成了伯府的笑柄。 傅元令听说之后也没说什么,元礼几个看得出姑娘心情不好,一个个的也不敢多言。 大夫人神色疲惫的来找傅元令的时候,傅元令刚午睡起来,把人请进来,对上大夫人乌青的脸色,就道:“大伯母,坐下说吧。” 大夫人苦笑一声,“真是浪费你一番心意了,没想到老太爷这么生气。” 傅元令却道:“勋贵人家,到底还是看重脸面的,其实也不意外。” 大夫人就是心里烦,这才来找傅元令说说话,听着她这话,就下意识的问道:“大姑娘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傅元令轻轻颔首,“不能说十成十吧,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但是看着三弟信心十足的样子,我还觉得可能我多想了。” “你大伯原来也不同意的,还是我说服他,哪知道……”大夫人眼眶微红,“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往上走,谁愿意让孩子学经商,可是这有什么法子。” “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傅元令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恍恍惚惚 大夫人听到这话,眉心一跳,“大姑娘这话何意?别的法子,什么法子?元贞读书不成,习武不就,他还能干什么?” “大伯母不要这样说,我倒觉得三弟是个心性坚韧的人。文不成武不就,不是他不好,而是三弟心有怨怼一心想走捷径,这才沉不下心来。” “都是我们没本事,这才让孩子受委屈。”大夫人拿出帕子抹抹眼泪,“失态了,让你见笑。” “大伯母,当初我母亲刚过世的时候,我也觉的天都塌了,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也走了,以后我孤零零的一个又有谁可以依靠?当初我也是心有怨怼,恨苍天不公。” 大夫人听着傅元令这么说,想起她自幼的遭遇,又想起儿子,咬着牙说道:“跟你比起来,元贞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父母双全,手足友爱。 “倒也不能这样说,我自幼跟在祖父身边,他老人家亲自教导我。祖父过世后,我又跟着母亲四处游历。我是祖父跟母亲的掌上宝,别人没有的我有,别人没见过的我见过,别人没去过的我去过。若是这样还要叫苦,那也太矫情了。” 傅元令看着大夫人,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神色,接着说道:“三弟自幼见到大伯母跟大伯父被人压制,他有少年意气,想让你们过得更好,是有志气。” “心太高,本事不济,又有何用。”大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本事是练出来的,谁生下来就是大丈夫的。”傅元令笑了,“这次三弟被祖父教训也好,等他从祠堂出来,就会知道他真正要的是什么,到时候您就不用烦心了。” “是吗?”大夫人迟疑的问道。 傅元令笑笑,看着大夫人,“我这里还有上回跟您说的事情,既然已经分开过,您有什么打算?” 大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想了想才道:“我当年的陪嫁也不多,手里就两间铺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间铺子依旧摆着就好,我这里有别的生意想要跟大伯母合伙。听说大伯母是凤台府人,不知道大伯母有没有想过让三弟去凤台?” “去我娘家?” “是啊,去了凤台,三弟就是伯府出去的勋贵子弟,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做什么,伯府鞭长莫及,自然能大展宏图。” 大夫人眼前一亮,喃喃自语,“是啊,我竟没想到这个,大姑娘真是聪明。”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也不算什么。”傅元令又道,“我这里有几桩生意让三弟带去凤台,只需在那边呆一年,等一年后回来,我保证三弟必然能大变样。” 大夫人恍恍惚惚的走了。 没过几天,大房那边就闹起来,大老爷要打断小儿子的腿,逼着他去考秀才。大夫人心疼儿子,瞒着丈夫把儿子送去娘家避祸去了。 为了这事儿,大夫人还去了太夫人跟前请罪,在廊檐下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太夫人这才松了口。 这边傅元贞跟傅仁接上头,没过几日就带着几个傅家的小厮出了上京,一路往凤台府去了。 而这边,傅元令接到了潞阳府刘松谨的请帖,刘松谨到上京了。 傅元令看着帖子心口一跳。 第二百三十七章:升官大喜事 这个时候刘松谨怎么会来上京,而且到了上京,就让他夫人给自己下了请帖。 难道刘松谨遇上什么事儿了? 傅元令对刘知府还是很感激的,虽然说是做交易,自己出了一座铁矿,但是刘松谨也的确是尽力为她铺路了。 就好比圣上的嘉奖,若不是他后来主动上折子为自己请功,哪来这个殊荣。 傅元令就决定去,好在她现在出门很方便,到了约定的那一日,就早早的出了门。 刘家在上京没有产业,一家就住在朋友的宅子里,在靠近南城的地界,这里居住的多半是百姓,还有一部分是朝中品级略低家中清贫的官员。 傅元令要找的地方不太容易,从长长的巷子里进去,拐了三个弯儿,这才到了地方。 院子不大,前后两进,木门上挂着两个铜环。 傅元令上前,亲自叩响了铜环,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就是当初去傅家的涂木达。 涂木达看到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亲切,“大姑娘来了,夫人早就等着了,快请进来。” 这热情的,让傅元令心里毛毛的,嘴上却笑着寒暄,“许久不见涂大人,近来可还好?” 涂木达忙摆摆手,“什么大人,我不过是府台大人手下的幕僚,不敢当,不敢当。大姑娘瞧着气色不错,可见在上京过得还好。” 两人寒暄几句,傅元令也没探问刘松谨上京的意图,很快就进了垂花门。 涂木达把人送进去,自己就停住了脚,心里叹口气,这位大姑娘可真是懂规矩,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 他还想着卖个人情呢,结果没用上。 刘夫人是个性情和蔼的人,以前傅元令就跟她打过交道,这次见面倒也和乐。 “皇上临时召见,让我跟你说你来了就等他一会儿。”刘夫人对傅元令的态度很温和,一来她跟傅母有些交情,二来丈夫这次来京也是因为她的关系。 傅元令自然不会拒绝,就笑着跟刘夫人聊起闲话,又仔细问了潞阳府那边傅家的情况,刘夫人来之前可见是打听过的,说的很是认真。 傅元令听着就笑了,“让夫人费心了,我在上京回去一趟不容易,知道他们都好好的就安心了。” “不过是顺便的事情,有什么费心的。”刘夫人笑着开口,顿了顿,看着傅元令又道:“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多了。” 傅元令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看着刘夫人道:“刘大人这是高升了?要在上京做官?”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不是在上京,在西关府。” 傅元令深吸一口气,西关府那就是上京的喉舌,要紧的地方,居然能谋到西关府的缺。 刘知府是个能人。 西关府虽然也是做知府,但是因为属于上京直辖,因此品级要高半级。再加上西关府向来有非圣上亲信不任的传统,这做了西关府的知府,以后升迁之路就更容易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喜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凶多吉少 刘松谨回来的并不晚,见到傅元令的时候十分高兴,开口就道:“这次托了你的福气,不然西关府的缺怎么能落到我的头上。” “大人千万不要这样说,您在潞阳府爱民如子,为朝廷分忧解难,为百姓伸张正义,您升官那是应得的。小女怎么能揽功,真是太羞愧了。”傅元令忙起身严肃地说道。 刘松谨大笑着对刘夫人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她不会认的。” 刘夫人也笑着说道:“万事你有理。”说着又看着傅元令,“留下吃午饭,我去厨房看看。” 傅元令也没推辞,道:“那元令就叨扰了。” 刘夫人看着她这样大方从容,不见半点生疏客气,心里也高兴,抬脚就走了。 屋子里没了别人,傅元令看着刘松谨就道:“还未到朝廷叙职的时候,忽然调大人来西关府,这里头有什么缘故吗?”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喜,随即叹口气,“我就知道你聪慧一定能猜到,确实有事。” 傅元令眉头轻皱,思来想去,最近大乾也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脑海中一闪,神色一肃,“原西关知府可是去了云州?” 刘松谨:…… 她果然知道! 他就知道找她一准儿没错。 对上刘松谨的目光,傅元令轻轻地松口气,随即笑了,“大人叫我来,是想知道云州的事情,还是想知道上京的事情?” “先说云州吧,西关知府调往云州,说是因为海港打开,朝廷调人前去压阵,但是我觉得是云州出事儿了,不然不会把西关知府调走。”刘松谨做官一向谨慎,想的自然就多。 “云州商户排挤外地商客,官商勾结,企图欺上瞒下大发私财。” 傅元令说出一个字,刘松谨的眉头就跳一下,等听完脸色就难看的紧。 “云州那边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没什么稀奇,云州民风一向彪悍,且当地海贼层出不穷,官商勾结历来就有。朝廷屡次剿除,每每不能除根,就是因为云州百姓皆善水性。上岸是民,下水为寇,怎么可能剿的清。” 刘松谨深吸口气,傅家行商,在云州也有自己的地盘,能讲出这番话,可见云州匪患之重。 “那这次西关知府前去云州只怕是……” 凶多吉少啊。 傅元令轻轻摇头,“也未必,您刚到上京大概还不知道,这次我的海运生意里九皇子也掺了一脚。” “什么?”刘松谨吓了一跳。 “云州刚出事我这边就得了消息,已经经九皇子的口上告圣上。西关知府只是先行军,他要是死了,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云州当地官员又不是傻子,就算是之前有什么想法,试探到朝廷的态度后,肯定会再作打算。 “你可真是……”刘松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莽撞了。” 傅元令听得出刘松谨话里的担忧之意,笑了笑,“我现在有点担心您担任西关知府的事情,不知道是被人举荐还是圣上钦点。若是这件事情跟我有关,您还是当心些才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变化及大 若是做官,靠女人裙带关系是走不长远的。 傅元令当然不希望刘松谨这个西关知府跟她有关系,被人知道,这也会让他被人非议。 “与你上交的那座铁矿有些关系,毕竟是我的功绩。不过这关系也不大,借由这件事情让我进了皇上的眼,考察了我历年的政绩,这才有了这次的调令。” 刘松谨没想到傅元令竟是担心这个,傅家人一向都是这样,从不居功。 “那我就放心了。”傅元令是真的松口气,刘松谨是个好官,好官就该走的更长远。 刘松谨跟傅元令细细交谈上京如今的形势,原本是把人叫来,让她知道自己到了上京,以后有事情找他就好。 但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傅元令比当初更沉稳,而且对上京的形势不能说了如指掌,竟然也是知之甚多。 与她交谈隐隐有种错觉,不像是在跟个小姑娘对话,像是跟朝堂上那些朝官谈论。 等用完饭,傅元令告辞之后,刘松谨就对自己的夫人说道:“傅大姑娘倒是变化良多,比当初更为沉着睿智。” 刘夫人也跟着点点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现在虽然是找到了父亲,但是她毕竟跟他们没多少感情,他们待她又能有几分真心。” 刘松谨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听着夫人这样说就道:“以后让湘华与她多走动,日后在上京也算是互相照应。” 刘夫人倒是没反对,“等傅姑娘出了重孝,我会下帖子请元令来做客。” “也好,到也不急在一时,她还有孝在身。”刘松谨又交代两句,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傅元令跟他说了许多的消息,他现在也还得去找同年同乡同窗们去探探消息。 *** 西关府换了知府并不是小事,没几日的功夫上京城就传的沸沸扬扬,就连伯府内都传遍了。 如今各房分开房头过日子,一开始石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只想着不用管那几房的事情,她自己倒是省心了。 可是,等着把所有事情交接清楚之后,再一理账册,账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二房得时候,恍然察觉她竟成了个光杆夫人,除了自己这一房,其他房头都不用听她的指派了。 虽然还有太夫人那边的事情,需要她去打理,可是太夫人那边的事情她只能帮忙,却并不能真拿出当家夫人的派头来。 这一下子石氏又给气的心口疼了几天,这几日才慢慢的缓下来。 傅宣祎现在也觉得府里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其他房头的姐妹见了她都客气得很,可现在跟她说话都随意了许多。 被人一向捧着习惯了,忽然有了这个落差,让她很是不舒服。 西京府出缺官员调派的事情,上京不知道多少人家盯着,等知道是潞阳府的知府前来填缺之后,不免令人惊讶。 这个潞阳府的知府是个什么来路,怎么一下子就能得了这个位置? 再往下细挖,当初傅元令献给朝廷铁矿的事情就挖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章:闹起来更好 傅元令被圣上赞誉,并赐下义商之名的事情,大家早已经知晓。 但是万万想不到,当初上折子的是刘松谨! 而现在刘松谨又坐上了西关府知府的位置,那一座铁矿的功绩肯定占了大头! 随着刘松谨到西关府上任,傅元令的名头真是越传越响,连伯府里太夫人都把她叫去询问一二。 “祖母,外头的人胡言乱语您听听就算了,当初捐献铁矿,到底是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家人是知道的。我当初就是为了保住傅家上下,哪里有外人传的那么离谱。”傅元令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 太夫人仔细打量傅元令的神色,又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朝廷调派官员这样的大事,傅元令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插上手。 石氏现在看傅元令特别不顺眼,后来她跟女儿商量过,那日要不是傅元令煽风点火,分房头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 现在看到她,就跟看到苍蝇似的,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话是这样说,可是外头的人未必这样想。再说那一座铁矿可是实打实拿出去的,现在无事就罢了,万一将来那刘松谨出点什么事情,这座铁矿未必不会被人拿出来说事儿,到时候可别连累了伯府才是。”石氏开口说道,心中的恶意已经无法遮掩了。 傅宣祎也忧心忡忡的看着太夫人,“大姐姐真是太莽撞了,当初就不该拿出一座铁矿给刘知府,现在外头传来传去的,总是将大姐姐跟刘知府扯在一起,这……于大姐姐的声誉也并不好。” 太夫人闻言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就看着傅元令道:“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后还是跟刘家少些来往。” 傅元令抿着唇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傅宣祎。 傅宣祎被傅元令那平静的眼神瞅了一眼,只觉得心口直跳,心想着这是生气了吧? 生气才好,闹起来更好,让祖母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哪知道傅元令还没开口,三夫人倒是惊讶说道:“大姑娘当初是把铁矿捐献给朝廷,这跟刘大人什么关系?刘大人不过是个转达的人罢了。二嫂,不是我说你,外人不知道就罢了,你既然知道实情,遇到那说嘴的就该替大姑娘分辨一二,你怎么还怪她?” 傅元令微微垂下头,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石氏最讨厌这个弟妹,听她这么说自己,就道:“三弟妹,话可不能这样说,毕竟那可是一座铁矿,得值多少银子。外头人都说刘松谨拿着这座铁矿买来的西关知府,想想也不是不对。” “铁矿是傅家的,上交是给朝廷的,谁家的蠢货说这样的蠢话,这也能信?”三夫人夸张的拍拍胸口,“难道那些人当吏部,当圣上不能慧眼识人?” 傅元令没想到三夫人这么会说,心里乐开了花,看着石氏难看的脸色,心里头就舒服了。 又看向傅宣祎,知道她为什么咬着自己不放了。 自己迟迟不拿出钱来给她铺路,只怕三皇子那边她见不到人了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出气 傅元令猜得没错,先是送往宫中的三皇子妃名册,傅元令的名字被刷下来,再来就是傅元令以守孝为名,傅宣祎几次邀请她出门赴宴都被拒绝,让她想要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最后,傅元令跟二房的关系很是僵硬,简直是一毛不拔,她拿不出银子,几次给三皇子送信,那边都没见她一面。 这让傅宣祎有些着急起来,隐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现在就很是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该多用点心哄着傅元令。 可是现在两个人实在是不对盘,她就算是折腰下节,傅元令肯定也不会相信了。 再加上府里忽然又闹出分房头的事情,再也不像是以前她母亲一言独大,想要孤立傅元令也做不到。 而她冷眼看着,其他几房对傅元令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好。 这就让她气的几欲吐血,不就是有点银子,这些人都巴着傅元令要赚钱,这才讨好她! 越想越恼,这口气憋在心里久了,今儿个就难免冲动。 三夫人提到了皇上,石氏母女哪里敢对皇上不敬,只能哑火。 傅元令冷眼看着这一幕,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十分满意。 看看吧,她进府之后走的这一步步,虽然花了点银子,搭了点东西,出了点力气,可是结果是好的。 石氏母女要为难她,她自己都不用多处力气,自有旁人替她出头。 所以说,梦中的自己真是蠢得不能看。 几个人从太夫人那里出来,石氏母女走在前面,三夫人跟傅元令走在后面。 三夫人扫了一眼前面的人,看着傅元令笑着问道:“这几日也不见你出门,听说你不太舒服,现在可好了?” 傅元令哪里不知道三夫人这是故意说给石氏听,指责她这个继母对自己不上心,她柔声回道:“今日方好了些,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咳嗽,若是出来走动说一句就咳嗽一声,实在是太失礼,索性就不出来了。” 三夫人就叹口气,“生了病也无人照顾你,以后就让你身边的丫头去找三婶。” “多谢三婶。”傅元令从善如流,顺着三夫人的话恶心前面的人。 她眼看着石氏气的浑身发抖,加快了脚步带着傅宣祎离开,嘴角慢慢的勾起。 “三婶倒也不必为了我跟她闹翻脸,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傅元令等她们走远了,这才对三夫人说道。 三夫人却不在意,“这有什么,我就是没想到她真能这么干,既然把你认回来了,就算是做个面子情,你生病了她也该问一句,好歹请个郎中回来。” “只是咳嗽几声,算不得病。” “话不能这说,你就是心软。”三夫人其实挺想骂傅嘉琰几句,但是那到底是国公爷,忍了忍没开口。 继母不上心那是因为不是亲生的,但是爹可是亲的,居然也不管不问。 这么想着三夫人就更生气了,索性拉着傅元令说道:“走,跟着三婶去我院子里吃饭,正好你两个弟弟都想见见你。元彬有事情跟你说,元仲也早想去找你,就一直脸皮薄不好意思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不想捞钱谁去当官 傅元令哭笑不得,前两天有点受凉确实咳嗽了几天,但是也真不厉害。 她倒是没想到三夫人居然知道了,想了想也就没拒绝,跟着她去了三房。 三房的院子比石氏那边小一些,但是比其他房头还是要大,而且平日维护的也还可以。 绕过前头的影壁,穿过垂花门,就直接进了后院。 三夫人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往来的丫头婆子也很有规矩,脚步轻盈,进退有度,见到傅元令恭敬行礼。 一路走进去,就看到傅元彬带着弟弟傅元仲正站在廊檐下。 看到她们,兄弟俩忙走下来,先给三夫人见了礼,就又看着傅元令喊了一声,“大姐姐。” 傅元仲只有十岁,正是男孩子上跳下窜精力旺盛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瞧着傅元令又是好奇又是羞涩。 看的傅元令忍不住的他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就看着傅元仲捂着脑门跳脚,“我已经长大了,男人的脑袋不能碰。”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三夫人提着傅元仲,“净瞎胡闹,让你大姐姐看笑话。” 傅元仲做个鬼脸,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瞅着傅元令,大眼睛亮晶晶的,真是讨人喜欢。 傅元令看得出三夫人养的孩子真好,傅元仲年纪虽小也有些淘气,但是规矩却还有,明明对她很好奇,却不会仗着年纪小胡作非为。 她蹲下身子看着他,“大姐姐来的匆忙,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给你拿着玩吧。” 傅元仲就看着大姐姐掌心里放着一个酒杯口大小的金铃,镂空雕花,轻轻一转,那透雕的花纹就像是活了,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犹豫着去看三夫人,三夫人一看这东西,就道:“这倒是个稀罕的物件。” 傅元令笑,“也算不得什么稀罕,铺子里的老工匠做来给我玩的。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这些东西,无事带在身上还能当香薰球用。十弟先拿着玩,改日大姐姐再给你送些更好玩的。” “你大姐姐给你的就拿着吧。” 三夫人发了话,傅元仲这才接过去,捧到手里一转,有淡淡的幽香散出来,而且里面的雕花一旦转起来,就像是一幅行走的画,他从未见过这个,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几人进了屋,分宾主坐下,三夫人就道:“如今分了房头,倒是觉得这日子一下轻快了,如今府里比以前更热闹了。” 傅元令闻言就笑着说道:“日子有了奔头,大家自然干劲十足。” 三夫人叹口气,倒是一旁的傅元彬赞同的点点头,“大姐姐说的是,我这几日见到四叔五叔,就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听他们讲说想要谋个官缺,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傅元令没开口,三夫人就道:“这哪能容易,你四叔五叔没什么正经功名,想要当官就算是捐官,也只能是不入流的胥吏之流,何苦呢。” “娘,话不能这样说,官不在大小,能为民分忧就是好官。” 三夫人看着这个傻儿子,当官哪是这么简单的。 不想捞钱,谁去当官? 第二百四十三章:不能强求 “大姐姐你说呢?”傅元彬侧头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想了想,这才开口,“官如大鱼吏小鱼,完粮之民且沮洳,官如虎,吏如猫,具体而微舐人膏。胥吏虽小,权利却不小,虽然没什么大前程,但是若有家族庇荫,在这个位置上确实能如鱼得水。” 三夫人听不太懂这些拽文的话,但是听得懂傅元令的意思跟她差不多,就看着儿子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大姐姐也这样说。” 傅元令听着三夫人的话,又道:“若是当官只为获取民脂民膏,太平年就罢,可要是遇上什么大事,一大家子都要受牵连。”说着看向傅元彬,“尤其是四弟这样的读书人,只怕前程也都跟着毁了。” “大姐姐说得对,当官就要为民做主,不然读一肚子圣贤书又有何用。” 三夫人:…… 傅元令却笑了,看着三夫人说道:“三婶能教出四弟这样的品行,真是令人羡慕。若是天下读书人都有四弟这样的抱负,家国天下何愁不兴。” 傅元彬就微微红了脸,一时不好意思再说了。 三夫人听着傅元令夸她,心里那点不乐意也收了起来,低声跟傅元令说道:“当官哪是那么简单的,我只盼着他这辈子平平安安才好。” 傅元令看着三夫人一片爱子之心,心里也有些羡慕,若是她小的时候,母亲能放下执念,再觅一段良缘,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她也不至于孤身一人凄凄凉凉。 “三婶不是说四弟找我有事。”傅元令看着傅元彬问道。 傅元彬这才想起来,正色的说道:“最近樊老先生提点我的次数多了些,我想准备明年下场试一试。”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姐姐,都是托你的福,不然老先生哪知道我是哪个。” 三夫人虽然有些可惜儿子没能被樊老先生收为弟子,但是能得老先生连番指点,她也是感激的不行。 所以现在对着傅元令才真心感激,待她比以前更真心。 “四弟学问扎实,用功读书,便是没我早晚也能出人头地。”傅元令思量着说道,傅元彬性子太良善,若是一路顺风顺水直接入了官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着四弟年纪还小,倒也不急着下场,不若像上回所说先去游历一番,增广见闻,开阔眼界,等你再回来写文章,必然言之有物。” 三夫人有点迟疑,功名当然是越早拿到越好。 傅元彬却很心动,“那我跟老师商量商量。” 傅元令不强求,就点头说好。 午膳很丰盛,傅元令能感觉到三夫人的用心,吃完饭就起身告辞,三夫人亲自把她送出来,低声说道:“出去游历不能再等两年吗,这么小我不放心。” “四弟性子纯善,不识人间险恶,若是太顺风顺水,将来怕是一入官场,被人有心谋算要跌大跟头。当然这也是我一家之言,我祖父常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急,沉下心,吃尽苦,将来才能一帆风顺。” 傅元令也只是点到为止,怎么选择是别人的事情,她不能强求。 第二百四十四章:望尘莫及 傅元令走后,三夫人心乱如麻,索性去丈夫商量。 三老爷也只是谋了个闲差,正经官职都没有的那种,平常点点卯,坐坐班就能回家的那种。 可就是这样,他也知道官场暗黑,虽然他自己没大本事,但是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智慧。 “我觉得令姐儿说得对,元彬年纪还小,不急着下场,既然能跟着傅家的商队四处走走,这样的好机会可难得,就让他去吧。”三老爷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拍板。 “那多辛苦啊。”三夫人有点舍不得,捧在手心里儿子要出远门吃苦,老母亲的心里割舍不下。 “慈母多败儿,难道你想着将来我们分家出去,我们父子头顶上光秃秃的就好看?再说,现在吃的苦,都是将来的糖。十年寒窗,早起晚睡不辛苦?”三老爷皱眉说道,“若不是不合适,我都想跟着儿子一起去。” 三夫人:…… 呸! ***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身上的夹棉衣裳也穿不住了,整个平宁伯府最近特别的安静。 傅元令除了去给太夫人请安,基本上就在自己院子里看书写字查账,除了傅宣瑶几个来找她玩,很少出门。 胭脂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新出的胭脂在上京形成一股风潮,太夫人的铺子没少赚银子,看到傅元令就高兴。 又见她这两个月很少出门,基本上就在自己院子里,本分守规矩,太夫人就慢慢地忘了曾经傅元令的强硬,看着这个孙女越看越喜欢。 三夫人的绸缎庄有傅家给供新鲜货,名声慢慢的传出去,如今生意渐渐好起来。 大夫人那边傅元贞因为不想读书假意闹了一场,被大老爷训了一顿又要罚他跪祠堂。大夫人心疼儿子,于是偷偷地把儿子放走送回娘家避难。 傅元贞顺利回了凤台府,大老爷两口子因此“吵架”,大夫人气“病”了,月余没能爬起身来。 如此一来,太夫人倒不好继续苛责这个儿媳妇,还把大老爷叫去训了一顿。 石氏因为此事没少说风凉话,毕竟比起大房的两儿子,她的儿子可是读书的料子,心里岂能不得意。 石氏把傅元玉看的紧,看得出他对这个认回来的大姐姐观感不错,石氏特意以读书的借口,把儿子拘在前院,以至于傅元玉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傅元令。 当初姐弟俩初见面的观感还不错,但是几个月没什么往来,也就渐渐的淡了。 傅宣瑶跟傅宣灵正在傅元令这里吃着新鲜的草莓,三个女孩凑在一块说话解闷。 “别提了,我姨娘刚挨了罚,我这不是不想让夫人看到我生气,就躲到大姐姐这里来了。”傅宣瑶叹气。 “又闹起来了?这次为了什么?”傅宣灵低声问道,还带着点好奇。 她实在是佩服二姐姐的姨娘,那战斗力实在是别人望尘莫及。 傅宣瑶就看了傅元令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跟大姐姐还有些关系呢。” 闷头吃瓜的傅元令被点名,就抬起头,一脸莫名,“跟我有关系?” 她这两个月太低调了,没干什么坏事儿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障眼法 傅宣瑶挤眉弄眼,“可不是,大姐姐还不知道吧,昨日傅宣祎出门了,你知道去干什么了?” “不是说去烧香还愿去了?”傅元令随口说道。 “是烧香去了,你可不会知道去烧香的还有谁?” “谁?”傅元令心头一动,隐隐猜到了。 “还有安阳侯家的大姑娘谭雪薇,只有谭雪薇也就罢了,但是送谭雪薇去佛寺的是三皇子。” 果然。 三皇子是谭贵妃所出,谭雪薇是谭贵妃的亲侄女,是三皇子的亲表妹。 在梦中这个安阳侯家的大姑娘就跟傅宣祎的关系极好,原主在梦中坐上三皇子未婚妻的位置后,这个谭雪薇没少帮着傅宣祎为难傅元令。 傅宣灵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四妹妹跟三皇子一向关系匪浅,大姐姐还是要当心。” “当什么心?”傅宣瑶没听懂。 傅宣灵看了傅元令一眼,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前段时间给三皇子选妃,咱们府上报上的是大姐姐的名字。” 傅宣瑶懵了,“真的?” “原本是不知道的,是父亲出门会友的时候,听别人偶然提了一句。二姐姐,你可别往外说。” 傅宣瑶忙摇摇头,“我不说,我不说。”说着看着傅元令,心里忍不住的骂娘,“那这怎么回事,傅宣祎喜欢三皇子,怎么愿意让大姐姐去选三皇子妃?” 傅宣灵摇摇头,多了就不肯说了。 傅元令笑了笑也没说话,傅宣瑶自己脑补了许多,最后叹口气,“我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可现在觉得我还是要点脸的。” 傅宣灵:…… 傅宣祎:…… “这属于私会了吧?家里头知不知道?”傅宣瑶回过神来就有点兴奋的问道。 傅宣灵看着她,“二姐姐,要是四妹妹名声坏了,咱们又能落得什么好?” “那她好好的,咱们也落不得好啊。” 傅宣灵无言以对,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傅元令没忍住笑了,傅宣瑶这想法跟一般人真不一样,她就看着她们说道:“你们当不知道就好,我还要守孝,不管谁来约我都不会出门。所以,傅宣祎要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可不是没成吗?” 皇子间的争权夺利,这些后宅未经风雨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就如梦中的自己,不也是到了后来才隐隐猜到的,只可惜已经晚了。 “那就这样不成?”傅宣瑶觉得这事儿真恶心,傅宣祎这是要做什么。 “等。”傅元令不疾不徐的吐出一个字。 “大姐姐说得对,只要她心有恶念,总会露出尾巴的。”傅宣灵点头赞同,“不说这个了,大姐姐,母亲让我来问问,明日你有没有空,她想请你过去吃饭。” “有啊,大伯母可有什么事情?” “是有点事情,不好往这边来,省的二夫人恼火。”说着又看着傅宣瑶,“二姐姐也去吧。” 傅宣瑶啧啧两声,“拿我当障眼法呢。” 傅宣灵轻笑,“那我亲手给你做你爱吃的山楂糕好不好?” “那五妹妹跟六妹妹你请不请,要是请了她们,傅宣祎你请不请?”傅宣瑶发出灵魂质问。 第二百四十六章:长心眼 看着傅宣灵目瞠口呆的样子,傅元令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当初回来的时候,哪里能想到呢,在这样的一滩烂泥里,居然也能找到几分亲情,只可笑这几分情分不是亲爹继母给的。 “倒也不用这样麻烦,你回去跟大伯母说,我心里都知道了。以后就保持这样就好,不宜太过亲近。”傅元令轻声细语的说道。 傅宣灵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还是点点头,“那我听大姐姐的。” 傅宣瑶倒是若有所思,然后看着傅宣灵道:“咱们是姐妹,彼此间走得亲近些没什么。可要是伯娘婶婶们跟大姐姐走得太近,这府里就有人坐不住了,指不定就要为难大姐姐。” 傅宣灵恍然大悟,“难怪母亲说要听听大姐姐的意思,是我太笨了。” “你被大伯母护的太好了,要跟我一样日子艰难,心眼可就早长十七八个了。”傅宣瑶是很羡慕的,都是庶女,傅宣灵却比她幸运多了。 傅宣灵抿抿唇笑了,“母亲待我极好的,二姐姐,你也别难受,以后咱们姐妹好好的。” “那当然。”傅宣瑶微昂着头说道。 傅元令端着茶抿了几口,这才说道:“不急,我第一年重孝期,不好带着你们出门。等过了头一年,我再带着你们出去玩。” 傅宣灵跟傅宣瑶的眼睛都亮了,她们也挺想出门的。 但是,她们都是庶房的孩子,傅宣祎出门一向不爱带她们,她们就没多少机会能出门做客。 俩人从傅元令这边出来时,天色都不早了,到了岔路口就分开各回各房。 傅宣灵心里高兴,穿过月亮门进了西院,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心里想着改日再给大姐姐做件外套穿,不能总收她的好东西。 路过锦鲤池子的时候,就看到傅宣意跟傅宣华在喂鱼,俩人也看到了她,就对着她招招手,喊了一声,“三姐姐。” 傅宣灵就笑着走过去,“喂鱼呢?” “日头下去了,就出来走走。”傅宣意笑着说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傅宣灵跟她们一起靠在鹅颈椅上,接过小丫头送上来的鱼食,伸手捏了些扔进水中,就看到一簇簇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 她也没隐瞒的意思,就道:“去大姐姐那边玩了。” “三姐姐最近经常去找大姐姐吗?”傅宣华轻声问道。 “是啊。”傅宣灵眼睛弯了弯,“你们两个也不要总在屋子里,也可以去大姐姐那边玩。二姐姐没事也经常去呢,热闹着呢。” “我们不好意思去打扰大姐姐。”傅宣华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姐姐人很好的,你们去过就知道了。”傅宣灵转头对上五妹妹跟六妹妹的目光,平常她们三人关系还不错,她就低声道:“大姐姐还说,等过了头一年的重孝,以后出门带着我们去玩呢。” “真的啊?”傅宣意就很动心了,她虽然是个嫡女,但是她父亲是庶出,身份上总是低了一层,平常也不爱一个人出门,要是大姐姐能带着自然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多才多艺 渐渐地府里就发现几位姑娘都很爱去找大姑娘玩,大姑娘出手又大方,经常赏跑腿的小丫头,因此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爱给大姑娘跑腿。 几位姑娘往大姑娘那里去,大姑娘就爱打发人去外头买有名的小吃回来,一来二去的府里头最热闹的地方就成了大姑娘的院子。 太夫人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她们关系好才好,这样傅元令对这个家才更有归属感。 让太夫人不满意的是石氏跟傅元令之间的关系太僵硬,又想起傅宣祎,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明明是个机灵人,怎么就是跟傅元令处不好。 想起傅宣祎跟三皇子才刚见了面,太夫人压下心里的不满。 算了,傅元令跟她们不亲近就罢了,只要心在这府里就行。 转眼就要到端午节,傅元令这几日的心情更好了,毕竟海运那边的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平宁伯府投钱的海船翻了船,投出去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响都没听到一个。 她就要看看石氏母女还能不能坐得住。 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绣五毒荷包,编五彩丝线,一副热热闹闹要过节的景象,完全不知道她们的生活就要发生极大的改变。 “大姐姐,你说我们亲手包粽子吃怎么样?”傅宣瑶最近越来越爱粘着傅元令,她发现大姐姐懂得真多,她喜欢跟着她学这些她以前想学又不敢学的东西。 “好啊。”傅元令痛快的答应,这些都是小事。 傅宣灵几个也很感兴趣,叽叽喳喳的开口,“我们真能做吗?” “以前没做过。” “对啊,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看着她们兴奋又期待的模样,就道:“做针线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好,你们还不会包粽子?其实挺简单的,包几个就会了。” “大姐姐,你会包啊。”傅宣瑶问道,总觉得大姐姐好像无所不能。 “会啊,以前我母亲跟外祖父在的时候,每逢过节我们都会亲自动手。不仅是包粽子,包饺子,做重阳糕,月饼也可以,元宵也能成,都挺好玩的。” “那我们以后过节就来找大姐姐,能做各种东西吃了。”傅宣华跟傅元令混熟了,也越来越亲近,满眼里都是羡慕。 这是什么家人啊,居然能陪着大姐姐做这些东西,好羡慕。 ”好啊。”傅元令笑着回了一句,脑海里却想起外祖父跟她说过的话,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丢弃的,唯独你学会的本领与知识不会抛弃你。” 他们行商的人,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就要学会各种求生的本事。 以前跟着外祖父出门的,他们祖孙俩经常自己做东西吃。 也会蹲在田间地头看农人劳作,会看手工匠人制作各种精巧的物件,也看过瓷窑开窑,瞧见一件件泥胎经烈火淬炼之后,就变成了精美的瓷器。 “姑娘,姑娘。”元礼急匆匆的走进来,蹲身行礼,喘口气道:“太夫人那边的素绢来了,说是太夫人请你过去。” 傅元令坐在那里,唇角勾了勾,竟是提前了,还以为要再过几天,大家至少过个好节。 第二百四十八章:不太敢想 屋子里的小姑娘都楞了一下,但是还是站起身,“大姐姐你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傅宣瑶却笑着说道:“正好去给祖母请安,我跟大姐姐一起去吧。”说完看着其他几人,“你们不去吗?” “去。”傅宣灵就道。 傅宣意跟傅宣华也没意见,几个小姑娘笑嘻嘻跟上,还在谈论包粽子的事情。 傅元令到了门口就看到素绢,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劳烦你走一趟。” 素绢忙给几位姑娘行礼,脸上的神色却不算好,脸色白白的,她低声跟傅元令说道:“大姑娘,府里出事儿了,您当心些。” 上个月她哥哥摔断了腿,老娘照顾哥哥太累打了个盹儿,结果打翻了油灯,家里都给烧没了。 是大姑娘私下里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拿给老娘建房子给哥哥看病。 以前只是贪钱这才给大姑娘透些消息,如今她是真心实意的要报恩,赏钱都不要了。 “你可知道什么事儿?”傅元令跟素绢走在前头,身后还传来其他人的说笑声。 “咱们府里投钱的海船翻了,太夫人气晕过去,二夫人正在太夫人屋子里哭呢。”素绢快速地说道。 傅元令心里有了数,又问道:“其他人可都通知了?” “去了。” 傅元令没有再问什么,一转身就看到傅宣瑶白着脸,知道她听到了,拍拍她的手,给她使个眼色。 傅宣瑶就知道了,大姐姐这是让她跟其他几个姑娘说说,她们这边开开心心的去了太夫人那里,这不是找骂吗? 傅元令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的声音消失了,方才还欢快的声调,顿时烟消云散。 “大姐姐,不会有事的吧?”傅宣灵实在是忍不住,她有点害怕,就快走几步追上去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看着她就说道:“府里早已经分了房头,当初分的时候,其他几房可没拿公中的银子,当初海运的收益也是都放弃的。” 傅宣灵虽然反应慢一点,但是并不笨,听傅元令这么一说,顿时就松口气,放下了半颗心。 傅宣华跟傅宣意也听到了,心里也松口气。 当初分房头的时候,放弃海运的z银子,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现在却忽然觉得很庆幸。 要是当初死咬着分钱,那现在……她们不太敢想了。 傅元令带着她们到了太夫人院子的时候,太夫人还没醒,郎中刚诊断完告辞。 几人屏气静声的进了门,就看到大夫人三夫人她们都到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石氏的眼眶发红,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铁青铁青的。 傅宣祎一看到傅元令就是眼前一亮,忙站起身来,娇娇弱弱的喊了一声,“大姐姐,你可要救救府里,这次全靠你了。” 傅元令:…… 她不搭理傅宣祎,先给大夫人她们问过好,又说道:“正好几位妹妹都在我那里,想来给祖母请安就一起来了。”说到这里顿了顿,迟疑的开口,“大伯母,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傅宣灵几个不敢给大姐姐添乱,一个个乖巧的站在后头。 但是看着傅宣祎神色却也有点不喜,平常傲气得很,这会儿倒是想起有个姐姐了。 呸! 第二百四十九章:太可怕了 “令姐儿,你来的正好,你可不能不管啊,这府里要塌天了。”石氏好像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奔过来一把抓住傅元令急切说道。 是了,还有傅家,傅家有钱,有钱! 傅元令被石氏攥的手腕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淡着脸不疾不徐的说道:“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上有祖父父亲,下有叔伯兄弟,家里出什么事儿能让我一个闺阁女子管,您真是言重了,元令不敢当。” 石氏没想到傅元令居然撒手不管,一时愣住了。 傅宣祎红着眼眶,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带着几分控诉,“大姐姐,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这样薄情寡义的话。” “哦,你也知道是一家人。可我回来之后,实在是没从你们身上感觉到家人的温暖。”傅元令嗤笑一声,抬头盯着傅宣祎,“你是给我送过一颗糖,还是给我绣过一根线,亦或者关心过我的衣食起居,无事我是隐形人,有事就是大姐姐,你不觉得太无耻吗?” 傅宣祎身形一晃,没想到傅元令居然这么不顾脸面,这样的话张口就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羞辱过。 石氏没忍住,狠狠的瞪着傅元令,“这就是你当姐姐的态度,有你这么对待妹妹的吗?” “哦,这就是你当继母的态度,有你这么对待继女的吗?我可不是你眼中看不上的庶女,我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是他第一任妻子,我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你作为一个继母,就是这样对待嫡长女的吗?” 嫡长的身份,不论男女,在家中的分量都是不同的。 傅元令早就想找机会跟石氏母女彻底撕破脸,这次的机会来的正好。 尤其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母女俩这么沉不住气,大概是被赔钱给吓疯了,见到她就想用名声逼着她拿出钱来。 她们却忘了,她傅元令可不是梦中那个为着那点看不到的亲情,甘愿赴汤蹈火的人。 她是傅家女,是傅家的掌家人,是曾跟着祖父领着商队跋山涉水的人。 她不是养在闺中的娇娇女,不是她们能轻易搓扁揉圆的! 屋子里静得可怕,连三夫人这会儿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现在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太夫人跟石氏忍气吞声把傅元令认回来,终于明白太夫人对傅元令的态度为何如此和缓。 这大姑娘这气场一开,这简直是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太可怕了。 傅元令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对母女,昂着头继续说道:“从我回伯府,二夫人对我就没有只言片语的温和之言,除了指责竟是再无二话。我知你厌恶我,因此平常避在后宅,就连给祖母请安都与二夫人错开,没想到我做到这一步,二夫人居然还不打算放过我。我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们要我救什么,但是我很厌恶你们平常无亲情,遇事却把我推出来的做派!” “你……”石氏气的浑身发颤,言语都不连贯起来。 傅元令直接打断她的话,转身看着三夫人,“三婶婶,您也看到了,这家里怕是容不下我了。等祖母醒来您替我告一声罪,我就先走了。” 三夫人下意识的点点头,就看到傅元令转身大步离开。 她哪里想到,傅元令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人东西也没收拾,直接回了西城傅宅。 第二百五十章:太亲密了 这一口恶气,连带着梦中那一份,今日总算是全吐了出来。 傅元令心底深处一直藏着的那股郁气,今日,至此,总算是揭过去了。 而且趁着与石氏母女闹翻的名头,趁机回傅宅避过这次平宁伯府的危机,真是再完美不过。 石氏母女想要她出钱,做梦去吧,她一个铜子都不会花在这对母女身上。 她走的潇洒,哪管平宁伯府巨浪滔天。 “姑娘,真是太棒了,我看着二夫人跟四姑娘那张难看的脸,都能多吃三碗饭!”元礼兴奋地说道,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就是,真把自己当盘菜,以为自己多厉害,还想指使我们姑娘,呸!”元智都要气疯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气什么,咱们姑娘现在走了,难收场的是她们,你可别忘了,现在伯府那边可不能得罪姑娘,指着姑娘养家呢。可现在二夫人母女把姑娘逼走了,这事儿看她们怎么收场。”元信得意的说道。 平宁伯府遇到这么大的难关,之前姑娘就有意将其他几房分割出去,其实根本上受损的就是二房。 可是现在二房自己作死,把姑娘给气走了。 太夫人也好,还是老伯爷跟伯爷,只怕都要生气了。 那就让二夫人去承担他们的怒火吧。 姑娘这一走,干干净净的,什么事儿也惹不到她身上。 回头这些人想要姑娘收拾烂摊子,还得好声好气上门把人请回去。 她们一点也不急! 马车一路回了西城,路上途经闹市,就听着不少人在议论这次海运翻船的事情。 傅元令特意让人把车停下去打探消息,自己坐在这里等,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车身一晃,车帘子被掀起来,转瞬就蹿进来一个人影。 傅元令认出不是自己丫头的身影,顿时往后挪了挪,抬起头,就对上了肖九岐那黑黢黢的眸子! 傅元令傻眼了,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又想方才被吓一跳,顿时黑了脸。 肖九岐却完全不当回事,似乎忘了上回俩人不欢而散了,将手里的纸包往傅元手里一塞,自顾自的坐下了。 傅元令:…… 鼻端传来阵阵香气,低头一看是一袋糖炒栗子,浓浓的香气让她的脸色缓和下来,“这个时节哪来的栗子?” “有的吃就成,问那么多。”肖九岐伸手从纸袋中拿出几个,拇指跟食指轻轻一捏,栗子就开了口子,轻轻松松的把栗子肉薄了出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托着栗子肉的掌心放在她眼前,愣了一下。 “发什么呆,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肖九岐把栗子肉送到傅元令嘴边。 傅元令对上肖九岐的目光,下意识的张口,热乎乎的栗子进了口中,这才觉得有点不对,顿时脸上一红。 再抬头,就看到肖九岐低下头又在剥栗子,神色极其自然。 这么平淡的样子倒像是她自己大惊小怪了。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怪怪的,俩人虽然是生意上的伙伴,也蹭过几顿饭,但是这样的举止还是有点太亲密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殿下这脾气啊 傅元令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殿下怎么在这里?” “之前不是叫我名字?” “谁说的?”傅元令反驳,打从他的身份被认出来了,就一直叫他殿下,谁敢叫他名字。 “我听到过。” “您大概记错了。” “你想不认账?” “……”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么认真的神色,仔细回想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叫过他名字。 难不成有时候被他气坏了,情急之下喊过? 傅元令不确定了。 看着傅元令沉默的样子,肖九岐得意的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名字,有什么不能叫的,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殿下乃是天潢贵胄,元令不敢以下犯上。” 肖九岐黑了脸,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傅元令头疼,想了想有接上之前的话题,“殿下怎么在这里?” “打听我的行踪,那也是以下犯上。” 傅元令就闭嘴了。 肖九岐更生气了。 元礼几个回来的时候,看到九殿下在这里,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看向姑娘。 傅元令定定神,这才说道:“殿下,我们要回西城了。” 肖九岐大喇喇的靠在车壁上,“我也回西城。” 傅元令就只能看着元礼几个说道:“回西城,你们租辆车跟着。” 她们从伯府出来只有一辆车,现在肖九岐在车上,几个丫头不能再上来了。 元礼就从车马行租了辆蓝布围子马车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马车担忧不已。 这个九殿下这么这么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到底存了什么心。 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话,到了傅宅外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肖九岐头也没回的下了车,只留下一桌子的栗子壳,还有一小碟干干净净的栗子仁。 傅元令更头疼了,最后还是端着那碟栗子下了车。 对上几个丫头诡异的目光,傅元令还能说什么。 她也很无语。 隔壁肖九岐沉着脸进了门,一身的煞气,裴秀气喘吁吁的才追到门口,他也不敢说什么。 难道还要控诉殿下,您坐马车,属下两条腿跟风火轮似的追来的? 不不不,他还是要命的。 而且明摆着殿下不高兴,肯定是隔壁的人又惹殿下生气了。 有时候裴秀也是服气,隔壁那傅大姑娘胆子真大,老虎须说捋就捋,佩服。 刚喘口气,还没缓过劲来,就听着殿下开口了,“去查查,傅元令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回来了,平宁伯府那边干什么了。” 裴秀:…… “属下这就去。”立马转身,毫不拖泥带水,他敢说自己要是问个为什么,立马就能体会下屁股为什么这么红。 殿下这脾气啊,真是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裴秀就回来了,神色那叫一个难看。 瞅了一眼隔壁,心里啧啧两声,傅大姑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碰上这么一家子人。 真是倒了几辈子霉运。才能遇上这么个爹。 肖九岐听了裴秀打探到的消息,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彻底跟锅底一个颜色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以什么身份帮我 肖九岐想都没想的翻过院墙,正碰上石乘舟带着人巡逻,两下里撞在一起。 石乘舟黑着脸,管他什么皇子殿下,这翻墙就是不行,立刻带着人把肖九岐拦住了。 肖九岐同样黑了脸,要是换个地方早就一脚把人踹开了,但是这是傅元令的家,他要是动了手,不是把傅元令的脸踩地上了? 就她那脾气,怕不是要跟自己绝交。 肖九岐忍着怒火,看着石乘舟,“跟们大姑娘说一声,我有事儿见她。” 石乘舟又不是真的鲁莽之辈,见肖九岐肯后退一步,就转头吩咐人去请大姑娘,自己则在这里继续盯着人。 傅元令这才翻了几页账本,听人来回报,揉揉额头,不知道肖九岐又想干什么,就抬脚走了出去。 等她到了园子里,看到眼前的局面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想到肖九岐竟然由着石乘舟盯着他,仔细一想,神色缓了缓,看着肖九岐说道:“过来有事?”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没有再叫他殿下,但是也没喊他的名字,不过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臭着脸盯着石乘舟。 石乘舟摸摸鼻子,这才带着人退下,但是依旧守在小花园的月亮门处,远远地盯着这边。 肖九岐翻个白眼,就这样吧,看在这人对傅元令忠心的份上。 “我知道为什么回来了。”肖九岐轻咳一声先开口了。 “查过了?”傅元令倒也没觉得不高兴,就是看着肖九岐,“没必要为我这么费神,这些都是小事。” “都跑回来了还是小事?”肖九岐忽略那句没必要,心塞。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气的眉眼发黑的模样,轻轻笑出声来,神色也和缓几分,低声说道:“我不在意,毕竟我也没把他们当真正的家人,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肖九岐听着心里更堵得慌,“当初就不该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但是当时一来平宁伯府毕竟是勋贵之家,若是强行认亲我也逃不过,二来我母亲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属于我的东西我若不要回来,岂不是让家母生生白受罪了。三来,三皇子那边盯上傅家的产业,我回了伯府才好与他周旋。不然以商户女的身份,若是落在他手里,情况只会跟糟糕。” “不是还有我,怕什么。”肖九岐不乐意了,他还能不管她。 傅元令闻言一怔,她从没想过靠着肖九岐,毕竟在梦中她已经经历过被人背叛的滋味,依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自己。 “云州那边的事情,我上回与殿下说的事情,可查过了?” 听着傅元令又称呼他为殿下,肖九岐就恨不能把眼前的石桌一脚踢翻。 “就这么厌恶我,不想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她想转移话题,肖九岐偏不如她意,非要问个清楚。 肖九岐这么偏执追问不停,傅元令也有些心烦,就这样不行吗? 她看着肖九岐,“殿下这话真有意思,帮我,是以什么身份来帮我?若是传扬出去,外头的人又会怎么抓着这个非议我?这些可曾想过?” 第二百五十三章:脱缰的野马 肖九岐卡壳了。 他从没想过。 他就是想帮她。 傅元令淡淡的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殿下先回去吧,云洲的事情改日再说。” 傅元令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一个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做事情随心所欲的皇子。 一个是寄人篱下失了亲人庇护,只能自我筹谋的小女子。 若不是那一场救命之恩,俩人原该没有任何牵连的。 肖九岐做事情只凭本心高兴不高兴,可是傅元令不能。 她要步步谨慎,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岂能陪着他玩笑。 这一夜傅元令睡得不太好,梦里光怪陆离,一时是梦中肖九岐救过她的情景,一时又是俩人不欢而散的场面。 不一会儿,又是平宁伯府里石氏母女得意洋洋的脸,还有老伯爷夫妻,以及她那薄情寡义的生父的脸。 冷汗淋漓,她猛地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冷,脚底板都透着寒气。 “姑娘……”元礼听到声音快步走进来,拨亮了墙角的铜灯,立刻打起帘子,就看到自己姑娘苍白着一张脸冷汗直冒,“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元令摆摆手,“无事,做噩梦了,让人烧点水来,我泡个热水澡。” 浑身冰凉,便是在锦被中也察觉不到丝毫暖意。 元礼匆忙去了,一会儿院子里的灯就亮了起来,外头就传来一簇簇轻轻地脚步声。 元礼端了盏热水来,轻声说道:“姑娘,先喝点热水吧。” 傅元令接过来,小口啜饮,微微有点发烫的热水顺着咽喉一路进了脏腑,这才让她感觉到些温暖。 一盏热水下肚,傅元令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等元智元信带着小丫头把热水倒进浴桶,傅元令泡了个热水澡出来,这才像是活过来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明,仲春几个小丫头忧心忡忡的,“姑娘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被伯府的人给气的。”仲夏气的直咬牙。 “那一群黑心烂肺的东西,姑娘肯定是难受了。”仲秋眼眶都红了。 窦妈妈急匆匆的赶来,就听到她们说的话,脚也不停的进了门,“姑娘,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几嗓子,别一个人熬着。” 傅元令看着窦妈妈一脸心疼的跑进来,正由着元礼拿着干帕子给她擦头发,让窦妈妈坐下,这才说道:“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 窦妈妈难受的眼眶发红,拿着帕子直擦眼泪,“都是老奴没用,都护不住姑娘,让姑娘受委屈了。” 傅元令只得细细安慰几句,告诉她自己只是做了噩梦并无大碍。 窦妈妈心疼的不行,亲自跑厨房去炖汤,说要给姑娘补一补。 泡了个热水澡缓过劲儿来,傅元令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怎么可能由着自己悲春伤秋。 收拾好自己,就让人把云州那边的信拿来,还有仇行、罗有声跟田四海那边也该到了对账的时侯。 只要想想自己即将有一大笔银子入账,她的心情就像是夏日骄阳般璀璨。 至于肖九岐,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毕竟那个人的性子就是脱缰的野马,她可不敢预料。 第二百五十四章:心悦人家小姑娘 肖九岐存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晚上过去,不仅没能压下火气,反而烧得更烈了。 一大早就骑上马直接去了四皇子肖定垣的府邸,肖定垣身体不好,这还没起床呢,听到肖九岐来了,这才起身。 肖九岐正端着小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看到他四哥进来,也没搭理他。 肖定垣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怎么在意,直接在他对面坐下,“这大清早的喝什么酒,不要命了。” 肖九岐手中的酒壶被夺走了,横了他四哥一眼,“你怎么这么多事,喝口酒怎么了,这么一小壶酒能干什么。” “谁惹你了?” “要你管!” “呵,不要我管,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肖定垣觉得很稀奇,真是很少见小九这般模样。 就他这日天日地的性子,难得有人敢给他排头吃。 毕竟有时候皇上骂他两句,他都是敢还嘴的人。 肖九岐不想说,说出来多丢人,被人嫌弃是什么好事儿吗? 他瘫在桌子上不说话。 肖定垣头疼,他发现发脾气的小九,也比这样子的小九可爱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四哥可没办法给你出主意。”肖定垣徐徐善诱。 肖九岐想起他四哥向来足智多谋,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四哥,你说要是一个人要跟你划清界限,她在想什么?” 肖定垣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这是什么问题。 都跟你划清界限了,你还不清楚咋地? 第一次发现小九的智商有点捉急。 “你说的仔细点,我帮你分析分析。”多套点内幕,才能全方位的看热闹。 肖九岐思来想去,虽然把事情讲出来丢脸,但是总比憋在心里气死强,于是轻咳一声,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肖定垣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在做梦,不然怎么小九跟他说的这些话他有点听不懂。 他被一个女子嫌弃了? 他还没把人一脚踢出去? 就他这狗脾气,被人嫌弃了,居然还跑出来喝闷酒? 照他的性子,那不该是抄起棍子先揍一顿再说吗?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小九这是怎么了? 肖定垣看着弟弟,狐疑的问道:“我记得前年谭贵妃说了你一句,你差点把她的玉芙宫都给砸了。” 肖九岐眉毛一扬,“我没打她那是不想让父皇为难。” 肖定垣木着脸,哦,那谭贵妃还得谢谢你哦。 “去年郭贤妃呢?人家就是看着你笑了笑,你还掀了人家的桌子。”肖定垣又道。 “你确定她不是在嘲笑我?郭家有钱了不起啊,我就是留不住钱怎么了?她敢笑话我,我凭什么不能掀她桌子?” 肖定垣诡异的看着弟弟,“不过是说你一句,看你一眼,你就要砸人家的宫殿,掀人家的桌子。那傅家的姑娘嫌弃你都要跟你绝交了,你怎么怂的自己跑我这里来喝闷酒?” 这是心悦人家小姑娘而不自知,感情他这弟弟还有这种时候。 肖定垣觉得自己能笑个三天三夜。 肖九岐僵着一张脸,嘴硬道:“那怎么一样,她救过我的命。” 肖定垣乐,这样的傻弟弟还挺可爱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堵个正着 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肖定垣眼珠一转,轻轻问道:“我记得傅家的姑娘已经及笄了吧。” “还没呢,下个月才及笄。” 啧啧,连人家什么时候及笄都一清二楚,怎么不见你记得我这个四哥的生辰? “傅大姑娘要是及笄了,就该说亲了吧?” 肖九岐一愣,说亲? 真是很难想象傅元令跟人说亲的样子。 肖定垣似是没发现傻弟弟的蠢样,继续说道:“既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要报恩,那就帮她选一门好婚事,也算是报答她了,你觉得如何?” “她……她还在孝期怎么能议亲?” “怎么不能议亲,又不是嫁人。再说她都要及笄了,要是不提前议好婚事,等到出了孝期就成老姑娘了,那时再说亲,就要被人家嫌弃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什么?”肖九岐怒了,“谁敢!” “你这话说的,有什么不敢的。女子说亲本就不易,家世、容貌、品行缺一不可,这傅家的姑娘虽然认回了平宁伯府,但是她之前毕竟是在商户家长大,就这一条足以被人诟病。” 肖九岐:…… 看着小九脸色越来越难看,肖定垣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说,你帮着她挑选一门好亲事,就真是报答她大恩了,她指定感激你。” “……这样的吗?”肖九岐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帮傅元令说亲? “当然。”肖定垣一点没有黑心哥哥的自觉,他还觉得挺好玩儿。 小九这是完全没发现,他自己对这个傅大姑娘可不一般。 思及于此,他倒是很好奇这位傅家大姑娘了。 毕竟能让小九这么退让的人真不多,除了皇后娘娘跟陛下,其他人还没见过呢。 肖九岐晕晕乎乎的从四皇子府上出来,抬头看看天,怎么这么刺眼睛,一点也不舒服。 骑着马一路又回了西城,在门口看到裴秀正在探头探脑的,他一脚就踹过去,“看什么呢?” 裴秀也不敢躲,挨了一脚,这才说道:“殿下,隔壁平宁伯府来人了,想要把大姑娘接回去。” 肖九岐脚步一顿,脸上就涌了一层怒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得来了一个时辰了。”裴秀苦着脸说道。 肖九岐一想,就是自己走了没多久,那边就找上门了。 “隔壁没闹起来吧?”肖九岐保持镇定的问道。 “听不到什么声音,大概没闹起来。”裴秀苦着脸,他也不能翻过墙头去瞅瞅,他又不是自家殿下,石乘舟那可不是好说话的。 俩人真要打起来,估计得两败俱伤。 肖九岐就扔下马直接去了后园子,熟练地翻上墙头,一眨眼人就没影了。 裴秀:…… 隔壁,石乘舟又把肖九岐堵了个正着! 头皮跳得厉害这个九殿下怎么就这么看不懂人的脸色呢。 正门不走非要翻墙,你说要跟他翻个脸,还怕给大姑娘惹祸。 就他这暴脾气,除了忍还能咋地? 昨天堵住他就气得他上了火,今儿个早上起来嘴角就起了个燎泡! 现在正火辣辣的疼着呢,没想到又被他撞上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太轻薄了 肖九岐黑着脸,运气真不好,怎么又遇上他! 肖九岐深吸口气,“我找你们家姑娘,你去通禀一声。” 石乘舟也压压火气,你说这九殿下不是脾气不好吗,怎么跟传言一点也不像,害得他找个借口打一架都不行。 憋气。 “殿下恕罪,我们姑娘这会儿正忙着呢。”石乘舟黑着脸说道。 肖九岐就恼了,“你拦着我干什么,不知道伯府那边来为难她?” 石乘舟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平宁伯府来人了。 看着石乘舟这样子,肖九岐就没忍住嘲讽道:“你说你身手好不长脑子什么用,你们家大姑娘被人欺负了回来避难,现在又被人找上门,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什么用?” 石乘舟被鄙视了,他黑着脸还得认怂。 肖九岐也不管他了,自己大步往前院走。 傅元令他能欺负,别人能欺负吗?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倒是看看平宁伯府那起子人敢不敢! 等他气呼呼的到了前院,闷头闯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傅元令正在姿态悠闲的喝茶。 傅元令捧着自家窑上刚烧出来的胭脂红牡丹纹茶盏,这颜色第一次烧出来的这么合她的心意。 为了烧出这种颜色,已经废了十几窑的瓷器。 看到肖九岐脸带怒气的闯进来,后头跟着一群丫头婆子,这热闹的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这人不是恼了,怎么转天又能没事人似的上门。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俩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俩人面面相觑。 傅元令心里那点气儿早没了,不由一笑,“先坐下吧,喝杯茶再说。正好你看看我这里新烧出来的瓷器怎么样,你要是喜欢,回头带一套回去。” 肖九岐的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哼,他就知道傅元令怎可能真的跟他断交。 瞧瞧,自己得了好东西,就先想着给他一份。 “咦,这个颜色倒是难得。”肖九岐坐下后,瞅了一眼傅元令手中的茶盏,就颇有些兴趣的说道。 “这是珐琅彩,这个东西难烧,想要烧出纯正的颜色,非得是老工匠不可。温度差一点,时间差一点,就连调的颜色差一点,都烧不出这样纯的颜色。烧废了十几窑,才得了这一窑,拢共也就几套。”傅元令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神采飞扬解说,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就看着她那一双明亮幽深的眸子,绽放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他觉得心口跳得有点快,有点口干舌燥,不由得抓起桌上的茶盏灌了口茶。 傅元令:……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诡异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下去,就看到自己爪子了抓着的是傅元令方才喝茶的茶盏! 肖九岐:…… 元礼气的脸都黑了,狠狠的瞪着九殿下,这人怎么能这么轻薄! 傅元令也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觉得今日的肖九岐太奇怪了,而她也难得有点不自在。 毕竟,那是她的茶盏,还是她喝过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身份压制 肖九岐轻咳一声,难得有点坐立不安,但是又不想走,只得厚着脸皮转开话题,“平宁伯府的人来干什么,要逼着你回去不成?你答应了?” 傅元令闻言就看着肖九岐,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他这样的霸王性子……傅元令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茶盏上,定定神收回目光,这才道:“没有逼着我回去,我暂时也不会回去。” 肖九岐想着这还差不多,又想着再仔细问问,就听着傅元令又道:“元礼,把那一套湖水蓝的茶具拿来。” 肖九岐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很快那个叫元礼的丫头就提了一个黑底填漆的锦盒进来。 傅元令伸手接过来,往肖九岐跟前一推,“殿下看看可还喜欢。” 肖九岐总觉得傅元令的态度微微冷了些,但是抬头看着她在笑,就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打开盒子扫了一眼,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茶具,就道:“挺好的,我很喜欢。” “殿下喜欢就好,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就不招待殿下了,改日再请殿下喝茶。”傅元令笑着下了逐客令。 肖九岐:…… 想起方才自己的失礼行为,肖九岐有点理亏,被撵了也没说别的,低头耷拉脑的提着东西走了。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扶着额头叹口气。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肖九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但是想起方才他喝了自己的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不知所措的模样,傅元令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是她疏忽了,他们之间毕竟是男女有别,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该这样经常见面。 又想起他总爱翻墙头的习惯,傅元令觉得自己得想个别的法子才是。 并不是她多想,而是她习惯于提前预防。 “姑娘……”元礼迟疑着开口,“九殿下他总是这样往这边跑,是不是不太好?” 傅元令闻言就道:“也是,是不能这样。” 看着元礼的神色,只怕是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是她疏忽了。 但是要是忽然加高院墙,那也不行,岂不是一巴掌呼在肖九岐的脸上。 但是自己住在这里,以他的身份翻墙过来,就算是石乘舟也只能盯着他,不能把他撵回去。 这是身份的压制。 “那就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傅元令来了上京之后,还没有去自己的庄子住过。 借这次的机会去看看也挺好。 傅元令一声令下,府里的人就忙碌起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东西就收拾好了,傅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 傅元令带着人上了车,马车徐徐消失在巷子尽头。 出了城到达庄子上,也不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好在这庄子去年买下后翻新过,此时忽然过来,收拾一下就能住,倒也不觉得窘迫。 庄子上下的管事,还是第一次迎来他们的东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瞧着十几辆气派的马车停在庄门前,更是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 傅元令这边刚收拾好住下,那边窦妈妈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喜意,“姑娘,咱们隔壁庄子上的管事送来了些土仪,说是替主家拜访您。” 第二百五十八章:你是人家什么人啊 傅元令更完衣出来,“咱们隔壁庄子上住了什么人?” “来人只称他们主家为三爷,并未说名讳,而且将东西送来后就离开了。”窦妈妈说道,她还是很喜欢能够敦亲睦邻的,这对姑娘也好。 “三爷?”傅元令皱皱眉,“妈妈去包一些咱们带来的东西让管事送过去,别失了礼。” 窦妈妈笑着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元智端了碟庄子上的新鲜果子进来,“姑娘尝尝这个野山桃,脆甜的很。” 傅元令就笑道:“这么快连山桃都吃上了。” 元智嘿嘿一笑,“奴婢替姑娘先尝尝。” “厨房那边说晚上给姑娘炖只野山鸡,还有自家塘子里养的鳝鱼。” 傅元令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你们看着弄吧,我先休息会儿。” “哎,那我扶您进去。” “不用,你去忙吧。” 傅元令把人打发走,自己进了内室。 寝室内里里外外早已经换上了从府里带来的东西,窗台上的博山炉里燃的是她喜欢的三元香,熟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靠着床头的软枕坐下,傅元令仔细回想跟肖九岐从认识到现在的交往,想想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好像她对肖九岐也特别宽待,便是乔安易在她这里,也万万没有不用通传直接进来的道理。 可是,肖九岐那边却好像任由他的意思。 当初就该第一次翻墙的时候,就跟他说清楚的。 越想脑仁越痛,都是因为梦中他对自己有援手之恩,所以面对他她才一步步后退。 不能再这样了。 打定了主意的傅元令松口气,她对肖九岐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在她眼里,他就是自己曾经的恩人,想着能回报他几分。 而且,她再也不想跟皇家有任何的关系,梦中三皇子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晚上美美的吃了顿乡下野味的傅元令早早的就歇下了,一觉美美的到天亮。 而肖九岐却傻眼了,他没想到傅元令就那么走了。 直接走了,一个字也没留。 难道是因为自己喝了她的茶? 那就算是他做错了,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肖九岐的脸色很难看,天没亮的时候,又找上了肖定垣诉苦。 被挖起来的肖定垣,他是个身体不太好的人,需要好好的修养,真的。 但是等肖定垣听完肖九岐的诉苦,整个人都精神了。 哦,其实哦他身体养的差不多了,这样的热闹难得一见,当然能看当看,绝不能错过。 听着小九这么说,这位傅姑娘是位聪明人啊,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又看着自己瞎苦恼的傻弟弟,这个还不知道自己对人家小姑娘怀有狼子之心了呢。 “人家有腿有脚的,去巡视自己的产业有什么不对的,你这就是瞎操心了吧。”肖定垣故意说道。 “那怎么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就能走了呢。” “你是人家什么人啊,人家去什么地方要跟你打招呼。小九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这管得有点宽吧?”肖定垣心里要乐死了,傻弟弟蠢得有点不忍直视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我娶傅大姑娘如何 肖九岐黑着脸不说话,脸上能滴下墨汁来。 怎么就没关系呢? 他们明明处的很好。 “四哥,她以前不这样的。”肖九岐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那你也说了是以前,姑娘家的声誉要紧,虽然她是商户出身,但是现在已经回了伯府,是伯府正经的嫡长女,当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要是你每天跟人家小姑娘见面的事情传出去,外头的风言风语就能逼死人。”肖定垣沉声说道。 肖九岐吓了一跳,他不是不知道,就是没认真想这件事情。 毕竟俩人之间相处的一向很好,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些事情。 看着肖九岐不说话,肖定垣又说道:“我听说谭贵妃当初拟定的三皇子妃的名册,上头就有傅大姑娘的名字,虽然被驳回了,但是你三哥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肖九岐脸上就带了几分戾气,“他也配!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那是看中了傅家的财产。” “你看,你也清楚,傅大姑娘身怀巨财,若是婚事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惨事。”肖定垣说着也觉得这事儿比较扎手。 小九明显对傅家姑娘很上心,但是自己还不知道对人家动心了。 但是以小九的身份,不要说父皇,便是皇后娘娘只怕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而且,眼下看傅大姑娘的举止,人家也没这个意思,这不是看明白就主动避嫌了。 这事儿,还真是不容易。 “总能替她找个好人家的。”肖九岐抿着唇说道。 “那你可有相中的人家?” 肖九岐不说话了。 肖定垣也不逼他,让他自己慢慢想,只是慢悠悠地说道:“今年我们几个的婚事就得定下来了,你年纪还小还能再过一年,但是三哥与我,还有五弟、六弟跟七弟的婚事却要定下来了。” 他们兄弟几个的年纪相差无几,这婚事也跟马蜂窝似的,一个挨着一个。 说到这里,肖定垣眼睛一转,看着肖九岐说道:“你看四哥怎么样?” “什么?” “你四哥我虽然身体略有些弱,但是不会贪图傅家的钱财,而且我也挺想娶一个聪明的皇子妃,你既然觉得傅家姑娘不错,四哥相信你的眼光。与其被三哥心怀不轨,倒不如我去求了这婚事来,这下你放心了吧?” “……什么?四哥,你开什么玩笑。”肖九岐差点跳起来,“你跟她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你四哥我又没有门户之见,而且欣赏聪慧的女子,我也肯定不嫌弃她商户出身。况且,以我的身体状况,父皇不同意三哥娶她,未必不会同意我。”肖定垣越说越来劲,好像下一刻就要上门求娶似的。 肖九岐黑着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 肖九岐不说话。 肖定垣轻叹口气,“难道小九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你能保证别人会待她好。至少她嫁给我,我会给她应有的体面。也能为你分忧不是,省的你担心她被人欺负。” “你别想了。”肖九岐待不下去了,甩袖子就跑了。 肖定垣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 到底是年纪小,经不起逗啊。 第二百六十章:又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一天 肖九岐从肖定垣那里出来,垂头丧脸的信马狂奔。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一路骑着马居然出了城,又看着远处成片的麦田,他更沮丧了。 是了,他就是想见她。 自己什么都不想,由着马跑,也能跑到她的田庄地界上。 肖九岐心里又烦又燥,都怪他四哥。 但是心里那层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穿透了,他又有些开心起来。 他就说自己不对劲,怎么可能对着一个人这么有耐心,这么关注她,怕她受苦,怕她委屈,怕她遇人不淑。 看吧,他就是个天才,没想着把人娶进门来就先护着了。 想通这一点,肖九岐心里那点郁气顿时不翼而飞。 他看中的人,什么肖霆,什么四哥,都得靠边站,谁也不能跟他抢。 肖九岐这下也不难受了,也不苦恼了,骑着马就朝着傅家的庄子奔去。 裴秀带着皇子府的侍卫一路追上来,眼瞅着要追上了,结果殿下一溜烟又跑了。 只得继续往前追,追着追着,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啊。 仔细一想,这不是他跟殿下说过的傅姑娘庄子在的地方吗? 裴秀脸色有点精彩,自家殿下就不能骨头硬一点,你说你人家前脚跑了,你后脚就追上来。 这可真是,脸呢。 石乘舟正带着一群兄弟帮着庄子上的人猎野山猪呢,远远地就看到有人骑着马朝这边来,他就把事情交给别人,自己加快脚步跑到通往庄子的路上,往中间一站,把路给挡了。 然后,看着坐在马上的肖九岐,石乘舟默了。 肖九岐看着石乘舟的脸色也不好,毕竟这是个有胆子拦自己的人。 俩人四目相对,鉴于肖九岐戾气太重,十分霸道,石乘舟先败下阵来,拱手行礼,“不知道殿下大驾光临有何事情。” 肖九岐这会儿心情还算是不错,毕竟是刚知道自己的心意,看着石乘舟也没那么讨厌了。 正要开口,就听到背后有马蹄声传来,转头一看,顿时乐了,指着裴秀说道:“把他给我拦下。” 裴秀还没喘口气儿呢,就看着他们家殿下扬长而去,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拦住石乘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好歹是邻居,我们殿下找傅姑娘有要事。” 石乘舟“呸”了一声,“当我眼瞎啊,让开。” 裴秀当然不能让,石乘舟就动起手来。 裴秀:…… 又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一天。 肖九岐翻身下马,缰绳一扔,就大步进了门,如同进自己家后院似的。 元礼提着食盒刚从厨房走出来,没想到迎头就撞上九殿下进门。 顿时给惊的脸色都变了,忙上前一步把人拦住,挤出一抹微笑,“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肖九岐看着眼前的丫头,是傅元令身边的人,神色缓了缓,“你家姑娘呢?” 元令给气的脸色都变了,“殿下,您这样莽撞的找上门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怎么非议我们家姑娘呢。” 肖九岐就不太耐烦了,也不理会元礼,绕过她径直往里走去。 他向来是个霸道性子,在后宫都敢跟谭贵妃当面直杠的人,让他看人脸色,那不存在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我心悦你 元礼一路追着跑进去,这人怎么这样啊? 还懂不懂礼数,有没有规矩啊,别人的家说闯就闯的吗? 傅元令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在廊檐下晒太阳,旁边元智捧着一本账册正在念。 被元礼的声音给惊了一下,傅元令刚坐起身,就看到肖九岐踏着日光大步走了进来。 元智一下子站起来,这怎么回事,九殿下怎么来了? 傅元令颇有些意外,一时竟没回过神来,等肖九岐挡住日光站在她身前,她才半眯着眸子凝视着他。 浅蓝的袍子跟乌头靴上全是土,显然是一路骑着马赶来的。眼下一片乌黑,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疲惫,但是眼睛里却带着光。 傅元令下意识的抿抿唇绷直了脊梁,“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肖九岐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傅元令,就算是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没什么花样,一头乌发简单的绾了起来,没有珠翠环绕,没有胭脂敷面,就这样清清爽爽的样子,在他眼中都是美极了。 “我来找你。”肖九岐盯着傅元令,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心里的欢喜拦不住,在脸上就露了出来,眼睛里像是倒映了整个星辰,布灵布灵的闪着光。 傅元令心口一跳,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我之前不是说了,云州的事情先不急,殿下若是着急的话,等我回去了拿了账册再跟你细说。” 肖九岐一腔的热忱,就被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以前不觉得傅元令这样待他有何不妥,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 她不喜欢他。 她要是喜欢他,一定跟自己一样,见到她的时候就忍不住的雀跃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平淡。 “我有话跟你说。”肖九岐索性直接说道。 傅元令看着元智等人,“你们先下去吧。” 总觉的他要放大招,不能让别人听去。 元智等人虽然有些不悦的盯着肖九岐,但是还是弯腰退了下去。 “殿下,坐吧。”傅元令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肖九岐没动,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傅元令,“等你出了孝期,我就来娶你怎么样?” 傅元令:…… 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但是真没想到他这种事情也能直来直往。 “殿下慎言。”傅元令沉着脸,“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你岂能来我跟前这样胡言乱语。” “我不是胡言乱语,我是认真的。”肖九岐皱眉,“傅元令,我心悦于你,想把你娶回家,是真心的,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在孝期,殿下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尊重我,便应该等我重孝过了之后再提及此事。”傅元令不去看肖九岐的脸,侧开头,“殿下兴致上来,就追上门嚷着要娶我进门,殿下把我当什么?是一件摆设还是一件玩意,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吗?” “我没有。”肖九岐不知道傅元令为何这样生气,他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这才来跟她表明心意,她怎么就生气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我以前眼瞎了吗 看着傅元令一脸的怒气,肖九岐懵了,她不高兴吗? “我是真的想要娶你。”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又重复一遍。 傅元令心里叹气,果然她猜对了,俩人走得太近了些,她早就该察觉到不对进的。 但是,梦中他的性子误导了她,以为他还是那个人。 冷冷的,不近女色,看哪家的闺秀都跟洪水猛兽似的。 傅元令依旧不出声,肖九岐又加了一句,“我会等你出孝,等你出了孝期,我就上门提亲。” “我对殿下并无它意,一心只把殿下当朋友,若是有不当之处令您误解,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傅元令微微躬身行礼。 肖九岐傻眼了,眼眶都有点红了,“你什么意思?” “殿下心知肚明又何必问呢?”傅元令轻轻叹口气,“殿下值得更好的闺秀,我与殿下之间并无可能。” “傅元令,你知道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我比谁都清楚你的出身跟处境,若是在乎这些,我就不会来了。”肖九岐听着傅元令只是因为这些心里松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并不只这样,殿下,你要清楚你是皇上跟娘娘最喜爱的皇子,他们对你期盼深重,皇子妃的挑选肯定会更严格。”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会说服他们的。”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除了这些没有了吧?” 傅元令觉得不对劲,看着肖九岐这样子,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好。 肖九岐却觉得话说开了,就更完美了,看着傅元令越看越喜欢。 他以前是眼瞎了吗? “你以前跟我说,就算是成亲后也还会经商的,别人家同不同意不好说,我同意啊。你会赚钱,我会花钱,咱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傅元令一脸黑线,这算什么优点啊? 感情这以后养家糊口的重任给女方,你还挺得意咋地? 肖九岐说完这话也觉得有点不对,轻咳一声,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保管跟父皇还有母后多要点聘礼跟封地,封地也交给你管,我的东西都给你。” 这样没人说他吃软饭了吧? 傅元令:…… 不对,她没答应啊。 这人自说自话,简直不给她反驳的余地。 “我饿了,有饭吃吗?”肖九岐天没亮就去四皇知府了,然后又直奔这里来,大半天没吃东西,之前气鼓鼓的没心思吃饭,现在大事搞定,顿时觉得肚里空空。 傅元令又叹口气,转身先让厨房备饭,自己准备跟肖九岐说个明白。 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呢,窦妈妈就快步走进来,看着傅元令说道:“姑娘,隔壁庄子上的三爷来拜访您了,正在外头等着呢。” “三爷?什么三爷?”肖九岐瞬间炸了毛,侧头盯着傅元令。 傅元令感觉到今天叹的气,都赶上她前十几年了。 “隔壁邻居。” “这种鬼地方庄子之间相隔甚远,这算什么邻居?”肖九岐觉得自己现在跟傅元令关系不一样了,立刻说道:“我先出去看看,你等着。” 第二百六十三章:三皇子 肖九岐雄赳赳的出了门,傅元令又叹口气。 元礼几个这才回过神,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娘,您真同意了啊?”元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做皇子妃也挺好啊,以后看谁再瞧不起姑娘。平宁伯府的人只怕都要捧着姑娘,哪个还敢算计。”元信说道。 “皇家门是那么好进的吗?我觉得这事儿不容易,九殿下说得好听,可是上头还有皇上跟皇后呢。”元智皱眉说道。 虽然九皇子说得好听,但是事情要是有那么容易,当初三皇子送上去的选妃名册,为什么姑娘的名字就被涮下来了? 可见,宫里头是不喜欢姑娘做皇子妃的。 “你们都不要瞎想了,我并没有同意。”傅元令淡淡的说道,“我跟九皇子不可能。” “姑娘……” 三人看着姑娘,心里也有些难受。 其实她们看得出来,九殿下待姑娘还挺好的,也不像是有些人看不起商户,可是…… “我们去前头看看。”傅元令定定神往外走,她总不能真的让肖九岐替她待客。 这算什么? 既然打定主意不跟皇家有牵扯,自然不愿意跟肖九岐有太多的牵连。 庄子上的宅院并不大,穿过二院门就到了前院。 站在廊檐下,远远地就看到肖九岐正在跟什么人说话,傅元令有些瞧不清楚,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站在肖九岐对面的人,玉色长袍缂丝玉带,头戴一顶小金冠,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欣长挺拔的身材衬得他越发的面如冠玉,貌若潘安。 若说肖九岐是一头时时刻刻蓄势待发的豹子,那么站在他对面的人就是风度翩翩的坦荡君子。 只可惜,是伪装的。 这人化成灰傅元令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肖霆。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跟他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地方。 更没有想到邻居居然是他,难怪先是送了土仪拜访,而后又亲自上门。 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傅元令以为自己就算是见到肖霆也会很镇定,但是她想错了。 她现在看到这个人,就恨不能上前给他两巴掌,将他的伪善面目撕下来,狠狠的掼在地上踩上几脚。 原来,只有到了跟前,亲眼所见,才能感觉到梦中那个自己的愤怒跟恨意。 像是一把火,将她席卷其中,转瞬间就吞没了。 “姑娘,您没事吧?”原来看着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发白,额头上也沁出了冷汗来,顿时担忧不已。 “我没事。”傅元令暗自松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缓,这才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两人的谈话就能听得清楚了。 傅元令站在一簇花丛后,迎春花的枝蔓将她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就听到肖霆说道:“九弟,你这是何意,我只是来拜访一下邻居而已。” 邻居? 傅元令嗤笑一声,肖霆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什么邻居能让他这么费心。 他是冲着傅家的财产来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这不是恶心人吗 “哟,三哥,你可别这样说。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啊。我可不晓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随便一个庄子上的邻居都这么礼贤下士前来拜访了。这可真是好笑,谭贵妃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啊?要不要我给谭贵妃送个信儿啊?” 肖九岐要气疯了,亏得他来了,看看,看看,谁能想到肖霆这个狗东西,居然贼心不死暗中盯上了傅元令。 想到这里,又拍拍胸口,幸好自己下手快,抢先把人定下了。 肖霆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肖九岐,别人也就算了,就是这个肖九岐简直跟个疯狗似的,这么多年见到他母妃跟他就没个好脸。 偏偏父皇护着肖九岐。 “九弟,做哥哥的也很好奇,你怎么在这里?”肖霆也是无意中才知道,自己这个小庄子居然跟傅家的庄子连在一块。 得了消息傅元令来庄子上后,他就立刻赶了过来。 上回,送往宫中的名册,傅元令的名字被父皇否了,他心里很不甘心。 傅家那么大的产业,若是傅元令能做他的皇子妃,肯定会全力支持他。 到时候,自己就有钱能养自己的势力,慢慢的积蓄力量。 可是,谁能想到父皇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傅元令的来历,一下子给否了,让他的如意算盘翻了盘。 既然做不成正妃,他就想着先跟傅元令私下里接触下,慢慢的将她哄上手,到时候她名声坏了,也不得不嫁给自己做侧妃。 到时候,只要自己对她表现出不离不弃的姿态,想必她一定会很感动。 计划想得很周全,但是万万没想到半路跳出来个肖九岐! 简直令人头疼死。 肖九岐大喇喇的双手抱胸,盯着肖霆冷笑一声,“我在哪里要跟你解释?你开衙门的啊,管得倒是宽。” “你……”肖霆压下心头的怒意,“我不跟你胡闹,我只是来拜见这里的主人而已,九弟你莫要阻拦。” “我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你现在也见到我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走吧。”肖九岐直接赶人,笑话,肖霆这厮心怀不轨,他绝不能让他去傅元令面前。 这不是恶心人吗? “什么?”肖霆脸色都变了,“九弟这是什么意思?” “咦?三哥来之前都不打听清楚的吗?这里的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现在正报救命之恩,在她跟前跑腿呢。”肖九岐故意这么说。 肖霆:…… 救命之恩? 这怎么回事? 傅元令对肖九岐有救命之恩? 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说? “九弟,你开什么玩笑。你就算是要拦着我,也不至于说这样的谎话。”肖霆压根不信,一准时肖九岐胡言乱语。“我知道你对三哥有些误会,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开的,你说是不是?” 肖九岐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你去问问谭贵妃,要是她愿意让我把她扔到水里泡上半个时辰,咱们再另说。” 肖霆的脸立时就黑了,“九弟,当年的事情我母妃也是苦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何必揪着不放。” 第二百六十五章:砸了贵妃的宫殿 “滚!”肖九岐阴沉着脸大喊,“裴秀,你个狗东西,让你看门都看不好,什么人都敢放进来,看我回头不剥了你的皮!” 裴秀立刻窜出来,板着脸看着三皇子,“三殿下,您请。” 肖霆并不想给傅元令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因此没有带侍卫前来。 而且,他一开始就想着不是以三皇子的身份跟傅元令接近,所以,没打算泄露自己的身份,只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哪想到…… 肖霆知道裴秀就是肖九岐的一条狗,让他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好,好。老九,这事儿我记下了。” “滚!”肖九岐指指大门。 肖霆气的浑身直发颤,转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肖九岐上前踢了裴秀一脚。 裴秀苦着脸挨了这一脚,“殿下,真不能怪属下,我就是去后头看了看,哪知道一眨眼他就闯进来了。” “你带来的人呢?都是死得不成?” “那不是殿下说别惊动大姑娘,我就让他们藏起来了。” 裴秀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他才跟石乘舟打了一架,这会儿肚子上还有些疼呢。 主要是,石乘舟这不是傅家的人吗? 跟他打,他也不敢用尽全力啊。 这不就吃亏了。 石乘舟那混蛋黑心得很,知道他的顾忌,自己下手倒是不留情。 想到这里,肚子更疼了。 好羡慕杨叙能去云州,他也想去。 肖九岐到没真怪裴秀,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后远走。 刚上游廊,就看到站在迎春花藤后的傅元令。 脸上的怒色顿时收敛起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样,给你出气了没有?” 傅元令有些恍恍惚惚,曾经梦中的肖霆那么意气风发,那么无所不能,没想到在肖九岐面前竟是这样的。 被肖九岐这么一闹,傅元令忽然觉得梦中的那个三皇子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对上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战胜的事情。 又看着眼前邀功的肖九岐,一脸痞色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得意,将眉梢眼角之前的戾气都给洗干净了。 傅元令心头一跳,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你跟他这么对上没关系吗?还有你说的的那件事情怎么回事?你被人扔下过水?” 肖九岐走过来,挨着傅元令在鹅颈椅上坐下,仰头看着迎春花藤,“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五六岁,被人骗到宫里的湖边上一脚踹了下去。” 傅元令不知道这件事情,在梦中的她也不知道。 “那你……” “是皇后娘娘带着人把我救上来的,一国之母,六宫之后,亲自跳下了水。要不是母后,就没我了。” 傅元令明白了,难怪肖九岐谁的话都不听,就皇后娘娘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 “皇后娘娘真是个慈悲的人。”傅元令轻声说道。 “嗯,母后是个好人心也软,要不然也不会由着谭贵妃这么嚣张。”肖九岐嗤笑一声,“我可不怕她,当年我好了之后,就去砸了谭贵妃的玉芙宫。” 第二百六十六章:上拳头 傅元令知道他嚣张啊,但是没想到那么小的时候就这么嚣张了。 贵妃的宫殿说砸就砸了,可真是。 傅元令在梦中也知道一些,皇上对肖九岐的生母一见钟情,当初算得上是宠冠后宫。偏巧皇后跟肖九岐的生母云萝也关系不错,再加上云萝生了肖九岐后身子不好,就把儿子托付给皇后养着,关系就更近了。 后来云萝生了一场大病,没能挨过去,殁了。 她病逝后,被皇上追封为皇贵妃,儿子又被皇后亲自接过去养着。再到后来皇后亲生的大皇子病故,肖九岐就更是皇后的心头宝。 谭贵妃因为云萝一直敌视肖九岐,小动作一直不断,但是她真不知道谭贵妃居然还做过这么恶毒的事情。 “皇上就没管?”傅元令皱眉问道。 “怎么管,没有真凭实据。”肖九岐无所谓的说道,“有没有证据不要紧,只要砸了我高兴就行了。” 傅元令想着亏得你有个好母亲,是皇上的心头爱,不然就这性子,早就被皇上厌弃了。 “你怕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不说话,以为她怕自己这阎王性子,轻咳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发脾气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我心仪的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傅元令的脸一下子红了,瞪着肖九岐,“你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我可向来一言九鼎,不信你满上京打听去,我可有食言的时候。” 他要三更去打人,绝对不会晚一刻。 肖九岐说完这句,又看着傅元令幽幽的开口,“打从咱俩认识,都是你给我脸色看吧?” 傅元令:…… 好像还真无法反驳。 轻笑一声,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俩关系可不一样了,这都是应该的,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肖霆要是在敢纠缠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傅元令很头疼,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 不对,他的以后跟她什么关系? “你在这边住几天?”肖九岐一点也没看人脸色的自觉,心里还挺美,喜滋滋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些话错过那个时间点,再去说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而且,他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那没关系,你住到什么时候,我陪你啊,省的肖霆那混蛋又来纠缠你。”肖九岐站起身,“我去看看这庄子,让裴秀调点人过来,省的猫阿狗啊都往这里钻。” 傅元令头更疼了,“不用了吧,我自己有护院。” “那不一样,肖霆能怕你家护院?亮出身份来,你能让他们送死?我的就不一样,肖霆敢来我就敢揍。”肖九岐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就得这么办。 有些人脸皮厚不要脸,说话不管用,就得上拳头! 傅元令深吸一口气,真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好烦。 第二百六十七章:好养活的九皇子 肖九岐兴致勃勃的跑了,带着裴秀实地勘察去了。 傅元令头疼得要命,心里思量着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好。 元礼几个这回倒是对肖九岐的印象大为改观,你看我,我看你,挤眉弄眼的偷笑。 要是九殿下能一直这么护着他们家姑娘挺好的。 姑娘多不容易啊,都没个人依靠。 看着九殿下对她们姑娘是真的好,在外头凶神恶煞的,见到他们姑娘就笑的跟朵花似的。 傅元令看着几个丫头的神色,越发不想说话了。 肖九岐还真的让人回去带了一队人连夜赶来,石乘舟黑着脸做了交接,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肖九岐的人是皇上亲自赏的侍卫,个个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的好手。 往这庄子里一站,庄子上的农户跟管事都不敢靠前来。 要是以前还有一点点小心思的,现在那是想都不敢想了,没想到他们东家这么厉害。 捞银子也得有命花。 傅元令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身,元令拿着煮熟的鸡蛋给姑娘在脸上滚,心疼的直抽气。 “用了早膳您再睡会儿吧。”元智也劝说道。 “不用,算日子南边的账册该到了,潞阳府那边送信没有,让贺平也来一趟对账。还有戚若重那边也知会一声。”傅元令有条不紊的交代。 她还挺想知道仇行买下的三连山现在怎么样了,不管将来嫁给谁,自己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男人靠不住,自己有钱袋子,有一群护院,一样逍遥度日。 只要她不嫁进高门大院,那就是属螃蟹的能横着走。 一群丫头忙了起来,窦妈妈带着人提来早膳,后头跟着个小尾巴肖九岐。 肖九岐倒是很有规矩的在门外等着,毕竟姑娘家的寝室,他现在还没资格进。 靠着廊檐柱,听着屋里时不时传来傅元令的声音,心里就美得不行。 哎,以前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见不到她就一直想,看到她就想笑,就算是隔着一堵墙,隔着一扇门,只听听她的声音都觉得开心。 回头一定要跟四哥好好炫耀! 傅元令走出门来,就看到肖九岐正靠着柱子傻笑,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人傻乎乎的。 听到声音,肖九岐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到傅元令就跳到她跟前,笑着说道:“你今天做什么去,我陪你一起啊。” 以前见面就说饿了,一定要吃她家的饭。 现在好了,不仅一日三餐吃,连她出门都要管上了。 “你吃早饭了?” “没有啊,等你一起。。” “那你还问出门?” “我这不是怕你悄悄溜了吗?我可跟你说,你不是没干过。” 傅元令觉得自己脑仁疼,这人不仅霸道还爱记仇小心眼。 “你想吃什么?”傅元令决定转移话题,拿他最爱吃的东西开口。 “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 傅元令一想也是,毕竟没钱的人,家里的厨子都是皇上赏的爱做大锅菜的御厨,有什么好挑食的。 也挺好养活的。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六十八章:你去哪儿我去哪 厨房管事的还是宋大娘,姑娘到哪里她就跟着到哪里。 所以早膳桌上看到的还是熟悉的味道,肖九岐就很喜欢宋大娘的手艺。 金黄的南瓜小馒头,煎的两面焦黄酥脆的馅饼,热气腾腾白嫩柔软小肉包,还有甜口的八宝粥,咸口的鱼片粥,还有白生生的豆花…… 肖九岐每次都吃的特别的满足,当然御厨的手艺也不是不好,手艺不好敢进宫当厨子? 就是这群厨子忒坏了,进了宫有好手艺也不敢拿出来,毕竟后宫是非多,饭菜出事的不少。 因此这些人宁可藏拙,也不露头。 再加上宫里头大宴小宴不断,大锅菜占据半壁江山,想吃稀罕东西不是没有,就是太麻烦了。 他又是个不耐烦的人,没条件的时候有口吃的就行,现在跟着傅元令吃着美味的饭菜,居然还能跑去宋大娘那里点菜了。 鱼片粥就是他昨晚上点好的,这鱼是今天早上庄头从鱼塘里新鲜抓来的。 这才叫吃饭啊。 傅元令每次看着肖九岐吃饭特别香,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梦中她参加宫宴,在宴会上也见过肖九岐,可是每次他都板着脸坐着,也没看出他嫌弃御厨的手艺。 吃晚饭,肖九岐就跟着傅元令往书房走,傅元令没奈何站住脚,“我要去盘账,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出门啊?” “不去,忙着呢。”傅元令虽然到了庄子上,但是除了盘账之外,还要处理各处商铺的事情。 而且云州那边的事情她也有些担心,想到这里,她看着肖九岐问道:“杨叙有没有给你写信回来?” “没有。”肖九岐摇摇头,“你担心云州的事情?” 傅元令点点头。 肖九岐就道:“可惜眼下父皇正在收拾云州,那边的乱的很,等翻过年那边安稳了,你要想去看看我陪你去啊。” 去云州? 傅元令很想去看看,但是…… 她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不能跟肖九岐一起去,孤男寡女的同行,这像什么话! 肖九岐没感觉到傅元令话里的深意,喜滋滋的说道:“那你去看账册,我去外头看看。昨天你家的庄头说,鱼塘里现在泥鳅都养肥了,我给你抓几条来,咱们中午吃泥鳅炖豆腐。” 傅元令:…… 你跟我家庄头都熟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一点也不知道。 看着肖九岐带着人呼啦啦往外走,一瞬间整个庄子都热闹多了。 隐隐还听着庄子外农户们的欢呼声,傅元令揉揉额头,看着元令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元礼倒是挺开心的,九殿下一来,她们姑娘话都多了。 这样可真好。 傅元令带着人去了暂时布置出来的书房,昨晚上从上京叫来的帐房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傅元令进来,齐齐起身行礼,“见过大姑娘。” “诸位请坐。”傅元令在上首坐下,然后看着众人笑着开口,“这次让你们来是对一对各处的账本,账册都带来了吗?” 众人齐声应是,去年傅家遣散管事账房的事情还犹在眼前,这些人可不敢闹什么幺蛾子,个个听话的很。 第二百六十九章:收买人心 每年两次对账,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今年上半年的帐盘去年十一二月两个月再加上今年前四个月的帐,后半年就是五月到十月的帐。 不然要是六月盘六月的帐,那怎么来得及,每年都是这样盘。 傅元令接过长房送上来的各地总账,然后自己在一旁分说各家店铺的情况。 元智跟元信拿着纸笔在一旁记录,傅元令说一句,她们记一句。 哪家店铺收入涨了,哪家收入跌了,原因都要问一问,还要核对当地物价。 事情又多又繁琐,作为当家人,若是一问三不知,下头的管事她就管不住了。 今年只叫了各地的账房到上京,管事并未一起前来,一来去年才刚整顿了,这些人眼下也不敢闹什么乱子。 再来,傅元令慧眼如炬,也有老账房跟着一起查账,账册上有什么不对,各地的管事早晚也跑不了。 倒是一群账房先生有些局促,尤其是对着经年的老账房盘账,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再加上大姑娘问话一针见血,他们就更不敢糊弄了。 忙了半上午,傅元令瞧着大家有些疲惫,让人送上茶点来,让他们歇一歇。 自己出门要松缓一下,外头元礼早就在等着了,看到大姑娘出来,忙上前回话,“姑娘,九殿下带着人去庄子上的水塘里抓鱼捉虾捕泥鳅了。咱们傅家的佃户都跟着去看热闹,还有人说水塘淤泥多,要是能挖出来秋后当肥施到地里就更好了。” 傅元令有不少的田庄,农桑也略有些。 地里无肥庄稼怎么能长得好,每年为了蓄肥都想尽了办法,养的牲畜的粪便都要收集起来。 傅元令还专门从上京购买夜香施到地里,如此一来,庄稼才能产量更高,长得更好。 现在要是能把池塘淤泥挖出来沤肥,当然是一件好事。 傅元令就对着元礼说道:“那就挖池塘清淤泥,顺便加宽加大池塘。让佃户们出力,我们出工钱,然后再分给每户两条鱼。清淤泥期间庄子上管饭,让各家有做饭手艺好的妇人前来帮忙,管饭也给工钱。” 元礼就笑着说道:“姑娘,您也太大方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别家里,佃户们都是只管饭没有工钱拿还感恩戴德呢。” 更不要帮忙做饭的妇人婆子,白吃一顿饭都满足得不得了。 傅元令看着元礼笑了笑,“现在是农闲时,大家能多点收入,将来农忙的时候才会更愿意多出力。” “您就是心好。”元礼转身去传话。 没多久,傅元令站在院子里,就能听道池塘的方向传来冲入云霄的欢呼声。 若是以前,她兴许不会这么做,但是有了梦中的事情,经历那么一遭,很多事她都有了另一重想法。 比如用钱收买人心,花费不多,却能让人记住她的好,这有什么不好的。 何况,好名声传出去了,以后租用佃户才能有更多人来投奔。 正在出神,就看到肖九岐忽然跑了进来,她站直身子望着他。 就看到他一手提着一条大鲤鱼,活蹦乱跳的还甩着水花。 第二百七十章:怎么那么搞笑呢 金尊玉贵的皇子,赤脚穿着草鞋,挽起了裤脚,衣摆掖到腰间,脸上还溅了泥点子。 这样的肖九岐让上京的人看见,一准惊掉了下巴。 “你怎么亲自下水了?”傅元令看着他问道。 “我想亲自捉鱼给你吃,我捉的肯定更好吃。”肖九岐乐滋滋的走过来,“你看大不大,我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水池子里一下水全都成了浑汤,你是怎么挑的? 傅元令也没想到肖九岐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跟他的身份一点也不匹配。 “你不用做这样的事情。”傅元令看着他说道,很难讲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不高兴?”肖九岐心情有点低落走过来,“我就是想你高兴点。” “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觉得你不该做这样的事情。”傅元令真的很难对他摆出难看的神色。 当有人用一腔赤子之心讨你欢心的时候,你不是会厌恶,也不是会躲避,你只想去保护它。 肖九岐听到这话眼见的高兴起来,“这有什么不能做的?你能做我就能做。” 傅元令挑眉。 肖九岐就道:“我听窦妈妈讲的,你以前也下过池塘捉鱼。”说到这里他神色郑重的说道,“傅元令,我说过的话都算数的,你以后还想经商,我就陪着你一起走遍大乾的江山。你要是不想去了,就找个你喜欢的地方住下。反正我是没钱的人,你不用怕我跑了。” 前半段听的人挺感动,后半段怎么那么搞笑呢。 “肖九岐。”傅元令难得认真地看着他,正色的开口,“你看到的我不是全面的我,我不是一个你想象中美好的人,我也有很多缺点。” “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总给我使脸色。”肖九岐哼了一声,也就她吧,他看过谁的脸色。 傅元令说不下去了,真的,跟肖九岐很难一本正经的去商量什么事情。 他总有本事把话题跑偏。 “那中午就吃红烧鲤鱼。”傅元令放弃了,还是把话题扯到吃上,这是唯一肖九岐不会跑偏的。 “还有油炸鲤鱼块,宋大娘说她有独门秘法腌制特别好吃。”肖九岐喜滋滋的提着鱼就往后厨走。 傅元令就跟上去,走在他身后,笑道:“如今你跟宋大娘倒是很熟了。” “蹭饭蹭出来的交情,那能一样吗?”肖九岐压低声音,“我让人装了一筐子活蹦乱跳的鱼送到宫里去了。” 傅元令心头一跳,盯着肖九岐。 肖九岐却满不在乎,“吃人嘴短。” 傅元令:…… 不是,皇上跟皇后稀罕你一筐子鱼? 确定不是搞笑的吗? 傅元令避到了庄子上,原是想躲着肖九岐,哪知道这人完全不顾脸面直接就追来了。 现在倒是好了,平宁伯府那边倒是误会了,以为傅元令真生气了,一家子人在府里本就闹腾的厉害,现在又找不到傅元令的人,这下找不到补窟窿的人,全都乱套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比登天还难 平宁伯府的气氛委实不算好,石氏跟疯了一样,亲自去西城找了两次,都没见到傅元令。 傅嘉琰被闹的不行,两夫妻接连吵几次,他就索性搬到前院去住不露面了。 她还想着这么一大笔钱,府里几房平摊,至少损失能少一大部分。 以前这几房人都很听话,但是这次她失算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强硬,口口声声说当初她不要同意分海运的银子,以至于分了房头各过各的。 现在她想让她们出银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她就算是去太夫人跟前哭,太夫人也没法子,老太爷因为这件事情已经黑了脸。 当初分房头的时候闹得不好看,老太爷还气病了,她现在理亏心虚,完全不敢在老太爷跟前说什么。 本来指望傅嘉琰能出面,哪知道这个丈夫这么靠不住,有好处就往前冲,遇到这种事情就让她出来顶包。 傅宣祎这些日子也瘦了很多,除了石氏之外,就数她最煎熬了。 原本想着傅元玉跟傅元令的关系不错,想要傅元玉这个哥哥出面劝劝傅元令,但是母亲不同意。 傅宣祎心里也恼火,她知道在母亲心里,她很重要,但是比起傅元玉这个哥哥还是差远了。 现在又能怎么办? 傅元令躲着不见人,还是因为被石氏逼迫不得不出府避难的名头,现在太夫人的铺子收益都是傅元令给弄起来的。 太夫人就算是有心想要傅元令回来,现在也不太敢逼着傅元令做什么。 再说上回受惊病倒之后,太夫人的身体也有些不好,现在受不得刺激。 傅宣祎也不敢去太夫人跟前哭,万一要是太夫人出点什么事儿,她就难辞其咎。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她们母女竟像是困兽一样,便是现在提及三皇子,她父亲也言语躲闪。 傅宣祎心都要凉了,怎么会这样。 此时,三夫人夫妻正在说悄悄话。 三夫人很庆幸的对着丈夫说道:“当初我还想着不分开也好,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三老爷这几日也不太好过,二哥总拉着他喝酒诉苦,他这个当弟弟的能有什么法子。这么一大笔银子,他真没有。 三老爷看着妻子,有点为难的说道:“就这么看着不管,是不是不太好?” 三夫人就知道丈夫会心软,立刻黑着脸说道:“你忘了当初你那个好二哥跟二嫂怎么说的?海运的银子我们想都不要想,那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是同胞的兄弟?” 三老爷叹气,“总不能就真的不管不顾,二房那边确实遇到难处了,咱们之前不是能过吗?” “好你个傅嘉旻,你这会儿充什么好弟弟。你不看看你俩儿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那好二嫂,一年只给五百两的束脩,我每年都要贴补千两银子进去,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替我们母子出头?好啊,你要兄弟情深,你就只管去,从此后我们母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你跟你好二哥过去吧。” 三夫人被丈夫气坏了,连推带打把人赶了出去,关上门自己捂着脸哭了起来,这造了什么孽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一辈子窝囊 三老爷隔着门听着妻子的哭声,脚底下跟灌了铅似的,一回头,又看到俩儿子木着脸看着他,三老爷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傅元彬是长子,又沉稳,说不出指责父亲的话,便沉默不语。 傅元仲年纪还小,哪里忍得住,看着他爹就哭了,“爹,你知不知道傅元玉傅元戎平常在学堂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他用的是上好的定州砚,搏州笔,玉衡墨,还有雪白的玉罗纸,我跟哥哥用的什么?都是公中出银子,这么大的差距您真不懂吗?” 三老爷闻言更沉默了,看着儿子越发的愧疚,良久才说了一句,“爹爹知道了,是爹没本事,让你们受委屈了。” “爹,弟弟不是责怪您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您能知道二房并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您大概不知道,昨儿个七弟还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个砚台。”傅元彬轻声说道。 三老爷抿抿唇,叹口气,“爹知道了,我不会管了。” 傅元仲抹了泪,“你跟我们说什么用,你把娘气哭了,你去跟娘说。” 傅元仲说完拽着哥哥就走了,小脚板跑的贼快。 三夫人这里鸡飞狗跳,其他庶出几房却是心惊胆颤,哪里会想到短短数月功夫,好好赚大钱的机会就成了赔钱了呢? 现在想想幸好当初没有死抓着银子不放,而是选择放弃银子分房头,不然这会儿只怕他们要跟着二房一起哭了。 大夫人尤其是后怕,如今小儿子去了娘家那边,才接到他的信,知道他在凤台一切都好,已经跟着傅家的商队学习。 看着眼前的丈夫跟大儿子,大夫人嗓子紧了紧,看着丈夫说道:“元贞说在凤台都好,老爷,不若你也去凤台吧,避一避风头。” 大老爷摇摇头,“我不能走,我是长子。” 傅元宪看着爹娘,之前还有些小孩心性现在却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抿抿唇,“我去。” “不行。”大夫人不同意,“你还要准备武举,怎么能去凤台?” “娘,我不会耽搁武举,练功抽时间也能练。”傅元宪道,“这种时候,我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父亲不能走开,我去帮弟弟。” “不行。”大夫人态度坚决,“你是长子,是我们家的希望,你弟弟已经这样,你要再走了,我这个当娘的这辈子都不能舒心了。会有法子的,你相信娘,娘会为你找出路的。” “明天我去拜会监察大人,听说监察司最近缺人,看能不能给老大谋个缺。”大老爷忽然站起身说道。 “监察司?”大夫人一愣,“那需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准备。” “先拿一千两探探路吧。” 一千两只是探路的银子,大夫人咬咬牙,转身进了内室拿了银票出来塞给丈夫,“你去吧。” 傅元宪想要阻止,却被他爹爹一句话劝住了,“你爹这辈子就这么窝囊了,儿子,这个家全靠你了。” 他是庶长子,注定不能有出息。 但是他的儿子,不能像他。 第二百七十三章:肖九岐不服气 傅元令收到大夫人的信时还有些惊讶,信是先送到城西的傅宅,然后傅宅那边的人再送到庄子上。 这几天肖九岐在这里玩疯了,上山下水简直是无所不能。 傅元令要查账,少说也得七八天才能完事儿,再说仇行之前的信上说他要来上京,信先走一步,他随后就到。 算算时间,仇行也该到了,所以傅元令还要在庄子上呆几日。 傅宅那边几乎是天天都有消息往这边送,大部分都是平宁伯府派人找她的事情。 还有蓝氏跟乔大太太给她送的信,显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在信中安慰她,问她方不方便见个面。 这个时候傅元令回了信自然是不好见面,等过一阵再说。 现在看着大夫人心中所写,傅元令皱起眉头,梦中傅元宪的前程也是多舛,二房本就把他们当牛做马,又怎么会真的为他们谋划前程。 现在府里闹成一团,要是二房真的扛不住,大房就是首当其冲的突破口。 别的房头能不管不问,但是作为庶长子这么个尴尬的存在,怕是跑不脱。 不然当初她说让傅元贞去凤台,大夫人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干脆了,她是想为大房留后路。 但是,要是现在傅元宪能谋个缺,好一点的差事,那么这对于平宁伯府而言无异于是个好消息,毕竟现在除了空头爵位,府里没什么有前程的子弟。 要是傅元宪能有前程,那么老太爷绝对不会看着二房拖累大房,这就是现实的利益。 傅元令拿着信在屋子里转圈,心里却想着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好。 要是花钱买个官,她真不缺钱。 但是就怕以后被人捉住这个把柄,傅元宪的拼打的前程就毁于一旦。 “谁的信让你这么为难?”肖九岐抹着汗走进屋,手里提着个野兔子,还是活的。 傅元令看着他一身的臭汗,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肖九岐这才觉得有点不妥,飞快的说道:“我先去洗个澡,你等我。” 傅元令:…… 看着提着兔子的人跑得飞快,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哎! 肖九岐回来的很快,看着傅元令又在看账册,之前那封信放在桌子上,随手就拿过来看。 傅元令看他,“有你这么作客的吗?” 反客为主了吧,信件这种东西能随便看? “早晚一家人,我提前尽本分而已。”肖九岐最近发现只要自己脸皮厚,傅元令就拿他没办法。 看着傅元令说不出话,肖九岐打开信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冷着脸说道:“又是平宁伯府的事儿,你管他们死活干什么。” 在肖九岐眼里,那一家子没个好人。 又看着傅元令不赞同的神色,他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就没想想我这么大个人杵在你面前,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傅元令还真没想让肖九岐插手,她正想摇头,就听肖九岐飞速的说了一句,“正好老头要招御前侍卫,塞个把人算什么。反正我不塞别人家也塞。你知道的吧,御前侍卫这种差事,就是给各家勋贵走后门提携自家子弟用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讨人欢心的九殿下 傅元令当然知道,只是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哪有人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的。 肖九岐可不认识什么傅元宪,但是能让傅元令费心的人,想来是她愿意搭把手的。 肖九岐把名字记下,转头就交代裴秀去办这事儿。 裴秀看着自家殿下这几日就跟个野人似上蹿下跳的讨傅大姑娘开心,现在又把人家的事情硬往自己身上扛,可真没眼看。 裴秀走了之后,傅元令才问道:“你确定不会为难?” 肖九岐“啧”了一声,“有什么为难,他们巴不得我开口呢。” 傅元令挺无语的看着肖九岐,这人哪来的自信。 “你别不信,要知道每年挑选御前侍卫,推荐名额我也有份的。以前都作废,老头子不知道骂过我几次,现在推选个人进去,他能不高兴?” “听你这个意思,皇上还支持你发展个人势力不成?”傅元令随口说道,但是仔细一想梦中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痕迹。 毕竟这人后来身边聚集一大堆人狐假虎威的,莫不是就是皇上故意纵容的? “那也不算是吧,毕竟我这么败家,他怕哪天我混不上饭吃,结人缘也好。”肖九岐嗤笑一声,“我用得到这个?” 这人的确用不到心机,他用拳头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那你忽然推荐傅家的人,皇上只怕会多想。”傅元令心里叹气,总觉得事情在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肖九岐面上不显,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是故意的啊,跟傅元令有关联的事情越多,老头那疑心病肯定多想,等他再去提娶妻的事情那就好开口了嘛。 但是现在他打死也不认,忽然又想到一事,“之前你不是说那个叫什么傅元彬的要出去游历?” “嗯,我正在想这件事情。”傅元令觉得眼下平宁伯府太乱,倒不如让傅元彬趁机出去。但是这事儿不能跟她扯上关系。 她能私下里出力,但是眼下不能让太夫人夫妻知道。 “我有个法子。”肖九岐早就看傅元彬不顺眼了,把人打发出去,简直是太棒了。 傅元令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想法?” “哎,我这是为你分忧,你说过的事情我都记在心上了。”肖九岐趁机邀功。 什么君子做派,有恩不提,那都是傻子,他不干。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肖九岐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让名麓书院出个名头,找几个大儒出去讲学,然后挑选一些出众的学子跟随,傅元彬不就顺利出上京了。等出了上京,再找个名头离队就是。” 这样的法子当然可以,但是傅元令只是个商户,她做不到让名麓书院听她命令行事,但是肖九岐可以。 钱权为何不分家,因为分开了,有些事情就无法达成所愿。 现在他们俩人,一个有钱,有个有权,联起手来简直是强强联合。 傅元令当然不能让肖九岐一人出力,就道:“那这次名麓书院出去讲学的花费,就由我来出。” 还能卖读书人一个人情,简直是一举两得。 傅元令到底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第二百七十五章:抄家灭族 肖九岐知道傅元令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钱,眼珠一转,就道:“这事儿交给我。” 他决定再把这件事情往上升华升华,去老头跟前跟傅元令刷刷好感。 他未来媳妇的银子是这么好拿好花的吗? 肖九岐的动作很快,在仇行到了庄子上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宫讨赏去了。 仇行一路奔波,到了庄子上洗漱过后,就赶紧去见大姑娘。 “仇叔,你不歇歇再过来,怎么这么着急?”傅元令把人请进来,看着仇行满脸的疲惫就关切的说道。 仇行摆摆手,“我心里有事儿,不说了不安心。” 傅元令就正色起来,让人送上茶点,然后去门外守着,就道:“您这次急匆匆北上,信里也不肯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仇行连吃三块点心垫垫肚子,又喝了茶顺顺气,这才说道:“姑娘买下的那三连山您知道翻过山头是什么?” 傅元令不可能千里迢迢去看,只能摇头,想想梦中好像也没提此事,只说那里挖出来矿脉,而且是煤矿。 煤矿虽然也赚钱,但是到底是比不上金银铁矿这些。 “我记得仇叔你说过那一片都是山,但是三连山应该是最大的山脉。”傅元令想想说道。 “是这样没错。”仇行点点头,“我想着咱们既然把三连山买下了,请了矿工挖矿,既然准备住的地方,还要管饭菜,旷工的人数一多,地方就不太够用,我就索性把周围的几个小山头全买了下来,收拾一下给这人当落脚的地方。” 他们开山挖矿全靠人工,一座矿山开出来,几千个工人都是少的。 安置这些人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地方,傅元令想到这里,又听着仇行提及买了其他的小山头,就皱眉说道:“可是买山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 要是有人故意捣乱,仇行能处置肯定不会特意回上京。 仇行点点头,“三连山背靠豫南山脉,咱们买下的只是最外的几座小山,但是万万想不到,我竟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废弃的铁器冶炼土窖。” 傅元令也惊呆了,“什么?” 仇行叹口气,“大姑娘,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一发现就让人封了洞口。这种事情信中也不能说,就只好亲自赶了回来。” 私下炼铁,那是要杀头的。 “你看清楚了的确是废弃的?废弃多长时间了?”傅元令追问,要是年代久一点就无妨了,毕竟是废窑。 但是,她觉得可能不是,不然仇行来干什么? “我仔细查看过,这土窑应该是前两年还用过的,痕迹还挺新。虽然不知道为何成了废窑,但是洞里还有些留下来的炼器的器具,成色都不错。”仇行黑着脸说道。 “那这事儿不能善了了。”傅元令头疼,“让我想想,我想想。” 仇行点头,捧着茶盏喝茶,心头也是一阵阵的跳,吓得。 这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因为他害了大姑娘,他就算是到了地下也对不起老太爷。 第二百七十六章:炫耀的肖九岐 傅元令让仇行下去下面先补一觉,连夜赶路来上京,实在是太疲劳了。 傅元令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静静的思考。 每当她在想大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坐着。 元礼等人也不进来就在外面守着,整个院子似乎庄子外面的热闹隔绝开来。 肖九岐带着从庄子上摘下来的新鲜樱桃、李子还有草莓直接进了宫,先让人给皇后送去几筐,剩下的直接提到了皇上那里。 正在御书房见完朝臣的皇帝,就看着儿子带着几筐子水果进来。 罗长英忙上前行礼接过来,笑着说道:“殿下这水果真新鲜,瞧着像是采摘下来的,真是一片至诚的孝心。” 肖九岐就看着罗长英,“洗两碟子给父皇送上来,这可是我亲手摘的。” 罗长英眼角就看到皇上高兴地眉毛都扬起来,立刻又吹捧几句,这才让小太监捡了几碟子拿出去洗,剩下的依旧放在殿里。 皇上看着也开心不是,毕竟九殿下的孝心真是太难得,还是亲手摘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也见不到你的人影,你母后说了你也没去她那里。”永元帝瞬间板起脸看着儿子问道。 肖九岐笑着说道:“这不是给您摘果子去了,前几日儿子送来的鱼您吃了没有,那也是我亲手抓的。” 永元帝头疼,“你还下水了?” “对啊,以前没干过这事儿,现在觉得还挺好玩的。”肖九岐比划着自己在池塘里捉鱼的场景,最后又说道:“这不是百姓要挖池塘的淤泥蓄肥,等到秋天撒到地里。儿子瞧着有趣,就跟着玩了几天,顺便捉了些鱼孝敬您。” “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永元帝看着几筐子水果也板不住脸了,亲手摘的果子,捉的鱼,算他识趣,有点求人的态度了。 “父皇英明,儿子就问问您今年御前侍卫的名额还有没有?” “你要干什么?” “您这话问的,当然是塞人啊。” 永元帝瞥了一眼儿子,觉得这小子最近变化有点大,时不时的对着他笑,让他这个老父亲有点毛毛的。 “以前不是都没兴趣,现在怎么想起来要了?” “那以前我也没合适的人啊,现在不是有了?” “谁?” “您问那么多干嘛,就说有没有吧。” 臭小子跟他打马虎眼,肯定是选中的人不想当着他的面直说,想想今年儿子还没给他惹事呢,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御前侍卫嘛,就是个体面,永元帝也没当回事儿,随手就给了儿子。 趁机会,肖九岐又提了提名麓书院的事儿,这次永元帝的眼神就有些微妙,瞪着儿子好长时间没说话。 肖九岐不带怕的,还特别高兴地说道:“您看着这样的大好事,别人出钱给您将来的臣子铺路为您效力,您有什么不高兴的。” “谁出的钱?”永元帝就觉得肯定有诈。 肖九岐笑的特别开心,“傅元令啊。” 永元帝:…… 等肖九岐走了,永元帝气得捶胸顿足,又才想起来没问他在哪里捉的鱼摘的果子,现在看来跟傅元令肯定有关系。 肖九岐又去皇后面前打个转,然后就直奔他四哥肖定垣那里。 肖定垣看着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弟弟,黑着脸把人赶走了。 炫耀什么? 人没娶回来呢,而且傅家姑娘要守三年孝,有的他等。 呵呵。 肖定垣又想起肖九岐跟他说的事儿,把季楠叫来,“你去平宁伯府走一趟。” 第二百七十七章:喜事连连 平宁伯府最近真是焦头烂额,平白的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二房整日的哭闹不休,其他几房都躲着不见人。 太夫人上回生了一场病,精气神眼看着就萎靡了许多,毕竟她的私房银子也拿出去不少。 好在这几个月胭脂铺子的进项让她的心情缓了缓,也就是这份收益,让她压下来把傅元令找回来的心思。 傅元令跟石氏闹得不欢而散,照理说她应该站在二房这边,让傅元令出来收拾残局。 但是她以后还要靠着傅元令赚钱,就不好把人给寒了心。 再说,石氏别看哭得厉害,她的嫁妆可一分没动,动用的都是府里的银子。 并不是真的一贫如洗了,只是想把失去的再拿回来。 这样的话,太夫人也不傻,当然不像以前那样为石氏撑腰。 如此一来,其他几房的态度这么强硬,太夫人也就犹豫着没有继续打压。毕竟,老太爷的态度不偏不倚,她就不好做得过了。 就这么犹豫的功夫,二房石氏母女没缓过劲儿来,傅嘉琰又彻夜不回家,其他几房能躲就躲的时候,季楠到了。 傅元宪这个从天而降的御前侍卫把大家都给惊呆了,大房什么时候搭上了四皇子的路? 但是看着大房一脸懵逼的样子,明显也是不知情,季楠只是把话传到了,让傅元宪明日去报到,人就走了。 季楠一走,整个伯府都沸腾了。 虽然御前侍卫不是个正经的官职,但是因为能在御前露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入了皇上的眼,从御前侍卫一飞冲天的不是没有。 大老爷双拳藏在袖子里紧紧地握在一起,傅元宪却下意识的看了母亲一眼,母子俩眼神一对,就想起之前给傅元令送去的信。 心里更是惊涛骇浪,没想到大姑娘竟然能跟四皇子那边说上话,而且能求来这样的机会,显然交情不浅。 俩母子别人问起来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装傻,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情,多日不曾露面的傅嘉琰也回府了,毕竟这算是府上的大喜事。 也因为这件事情,太夫人就让人顺理成章的给傅元令送信,让她回来给大哥贺喜。 傅元宪的喜事刚传出去,紧跟着傅元彬面带喜色回了府,把要跟着学院的大儒出门游学的事情讲了,其中居然还有樊大儒,三夫人高兴地差点没喘上气来。 但是石氏那边可就不高兴了,傅元玉也在名麓书院,怎么他没被选上? 难道她的儿子不比三夫人的儿子优秀? 傅元宪选进御前侍卫是件高兴的事儿,但是比起来还是傅元彬这件事情更为让人高兴。 在朝堂上文官总比武官更有前程,而且,傅元宪现在也只是个御前侍卫,若是不能入了圣上的眼,或者是在当差的时候谋个好出路,几年下来还是得回家吃老本。 大房跟三房喜事连连,二房却是晦气连天,四房跟五房也有点羡慕了。 只是四房的儿子还小,五房更是连个儿子都没有,只有个妾室怀孕了,眼看着要生,不知道能不能生个儿子出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没钱纳妾 四房跟五房与大房三房的利益没有冲突,倒是真心实意为他们贺喜。 唯独二房的石氏要红眼了,傅宣祎也难得沉默,心里头竟有些惴惴,不知道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傅元令接到府里的信时,正在跟仇行商议事情,傅义跟傅仁也一起。傅程去了云州之后,就把傅程替回来了,毕竟上京这边也离不开他。 肖九岐喜滋滋的回来后,正想跟傅元令表功,没想到就被他撞上此事。 主要他脸皮真厚,自家觉得他跟傅元令早晚是夫妻,所以傅元令的事儿他就没想着避讳。 哪知道就被他听了这么大个墙角,他推门进去,看着傅元令就道:“当初我就想买下三连山,结果被你抢先一步,也为这个我才去潞阳府呢,结果被你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扯到了三连山。” 傅元令头疼的看着肖九岐,“你又偷听?” “我正大光明的听,是你没发现。”肖九岐假装没看到几位管事杀人的眼神,走到傅元令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事儿事关朝廷,你可不能私下处置,被人举报可是要命的。” “我知道,正在想办法。”傅元令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不然也不会为难了。 “你先前不是上交朝廷一座铁矿吗?这种事情一回生两回熟,给别人烦恼去吧。”肖九岐一点不觉得把烂摊子扔给亲爹有什么不对。 傅元令深深地看了肖九岐一眼,“我知道,但是我的三连山正在开矿,我怕前去查证的大人为难我的产业。” “谁敢?不要命了?”肖九岐脸上的厉色一闪而过,“我是你将来的家属,他们敢打我的主意?” “殿下慎言。”傅义忍不住站了起来,越说越不像话。 “我们大姑娘清清白白的人,殿下可不要污她的名声。不然我们虽然是贱命一条,也不会善罢甘休。”傅仁也站起身,一双眼睛盯着肖九岐。 肖九岐笑了笑,转头看着傅元令,“你们傅家会教人,教得好,这样护着你就对了。” 傅元令深吸口气,“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八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你出了重孝的头一年,我就先跟宫里说一声,等你出了孝我就上门提亲。”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郑重的说道,“再说我这么穷,又存不住财,没闲钱养妾室,等以后你经商我就给你护镖,妇唱夫随,是不是很美?”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傅仁跟傅义听到这话很心动啊,仇行也难得轻咳一声,有谱。 九殿下的身份在那里,如果真能待姑娘好,还能不纳妾,将来还能陪着姑娘经商,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合心意的吧? 傅元令的心口也颤了颤,肖九岐说的太美好,就是她想象中的日子。 但是,以他的身份,真的能实现吗? 就算是肖九岐乐意,宫里头的皇上跟娘娘乐意? 更不要说,到了梦中后头几年几位皇子争夺储位闹得很凶,肖九岐能置身事外? 梦中就没能置身事外,现在就能? 第二百七十九章:要干就干大的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又看他一眼,最后还是慢慢的收回目光。 有些话说出来太容易了,但是要做到太难。 就如当年傅嘉琰对她母亲的承诺,现在想想那也不过是一时甜言蜜语,最后全是一场空。 肖九岐这样的人,向来唯我独尊,行事霸道,眼下他看着自己好,自然是什么都愿意,但是再过几年呢? “不说三连山的事情,就是云州的事情都还在折腾着,朝廷能再去管那边的事情?”傅元令知道云州那边正闹得厉害,不管是傅程还是乔安易那边的人,没少写信回来。 但是,现在乔家跟傅家都不宜出面,只能在云州见机行事。 听着傅元令岔开话题,肖九岐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就道:“云州的事情朝廷很重视,这里头有你的功劳,我都记着呢。三连山那边的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是废弃炼铁的土窑,顺着线索往上查,指不定能查到点什么。” 傅元令知道啊,难就难在这里,要查她的人就要配合,万一派遣去的官员趁机为难傅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以调查为借口,封了她的山都是可以的。 “傅家会配合朝廷查案,但是我也希望傅家的产业能安稳。” “那你放心吧。”肖九岐黑着脸就走了。 傅元令叹气,好像她跟肖九岐之间的纠缠越来越深。 傅仁跟傅义对视一眼,俩人都没再说什么,仇行更是不多嘴。 事情密密麻麻,还要回伯府去,傅元令只能先抓紧把账册对完,又跟仇行他们细细商议三连山的事情。 仇行的意思,实在是不行,就拿出一笔银子给当地官员,“花钱买路,自来有之,大姑娘不用多想。” “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舍不得这钱。我只是想着既然要花钱,不如花大钱扬名声。当地官员想要政绩升迁,我们就给他制造机会。”傅元令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仇叔你说三连山之外全是荒山,再往后背靠豫南山脉,我觉得这也是一笔好生意。” 仇行疑惑的抬头,“大姑娘的意思是?” “将那一片荒山全部买下,雇人开垦出来种桑植麻,荒地变良田,一两亩地不算什么,可要是百亩千亩上万亩呢?” 仇行眼睛一亮,是了,他只想着开矿,倒是忘了这个,“大姑娘说的是,若是这样就是实打实的政绩,没有官员不喜欢。” 不用他们花钱,却能捞到大笔政绩,还能安置当地百姓有口饭吃,官府也有稳定的收入。 就是一开始他们拿出的银子可不少。 “大姑娘,您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我知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好。以后那里也会是傅家的产业,就要把傅家的名声打出去。”傅元令看着仇行,“这事儿仇叔先帮我看着,回头我就派人去给你帮忙。” “先头买地买山雇人开荒,然后再要买树苗种植,前前后后少说也得几十万两,再加上给官服那边铺路的银子,得这个数。”仇行比划了一下,有点肉疼。 第二百八十章:他不在乎 傅家人从来不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是肖九岐肯帮忙,傅元令也不会不愿意欠他太多人情。 人情多了就不好还了,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仇行连夜出发,走的那天晚上,跟傅义傅仁说了半宿的话,既高兴九殿下对姑娘的看重,又担心齐大非偶姑娘会受委屈。 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傅元令亲自送他出了庄子,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往回走。 “大姑娘,您真的要回伯府?” “嗯,长房跟三房的事情,我总是要露面的。而且这次海运的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傅元令轻笑一声。 说起这个,不免想起肖九岐出的力,这人情得想想怎么还。 今日肖九岐没出现,傅元令也等不得他来,收拾收拾先回伯府,又让人给肖九岐送了封信告知。 此时,肖九岐正在肖定垣的府里。 肖定垣觉得很神奇,这个傅大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怎么这种事情都被她遇上了? “四哥,你说这事儿我直接给父皇说成不成?” “不成。”肖定垣直接说道,“父皇对你真心疼爱,但是对傅大姑娘未必没有想法。一件两件的事情都出在她身上,可真是令人太好奇了。” 肖九岐烦,他本来直接进宫的,半路上遇到四哥,就被拽了来。 听完他的话,肖定垣就让他等。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肖九岐不高兴,他还想去见傅元令。 “再等半日,我让人去查东西了。”肖定垣难得见九弟这样子,就道:“你真想好了,非她不娶?” “那当然。”肖九岐不悦的看着四哥,“你这什么意思?” “若是父皇不同意呢?” “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那父皇选妃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啊?你看他选的什么人,那谭贵妃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没说他眼神不好。” 肖定垣差点被呛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传出去不怕父皇怪罪你?”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求高官厚禄,不求封王拜侯,不求裂土封疆,我才不怕他不高兴。反正我这命那就是个穷命,还能比这更可怕?” 肖定垣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九弟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 他不在乎,所以行事无所顾忌。 “你啊,以前你自己一个无所谓。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你是要准备娶媳妇的人,难道准备让人家姑娘跟着你过这样的日子?担惊受怕,寝食不安?” 肖九岐:…… 看着他犹豫了,肖定垣接着说道:“上次云州的事情已经让父皇对傅大姑娘颇有印象,这次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太明白的好。” “你想把傅家从这件事情里剥出去?” “当然不是,只是开始不要提傅家,等父皇答应前去彻查此事,我会让人举荐自己人前往,到时候再见机行事。”肖定垣道。 肖九岐就是懒,现在认真的想了想,忽然说道:“四哥,你说我亲自去怎么样?” 肖定垣:…… 莫不是疯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鞠躬 傅元令从庄子上先回傅宅,再从傅宅洗漱更衣收拾好后再去了伯府。 伯府里这两天热闹极了,不少人家上门拜访,都在打听傅家怎么搭上了四皇子的路。 毕竟这位四皇子与别的皇子不同,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小的时候一个月有二十天躺在床上。 后来大了些倒是好多了,但是依旧离不开药罐子,每到天气变换都要病一场。 当初四皇子还没生下来时,在李德妃的肚子里就被人算计过,后来又中过一回毒,身体很虚弱。 也因为这事儿,皇上对这个儿子一向很关心,是除了九皇子跟三皇子之外最关心的儿子了。 四皇子虽然一向很少掺和朝中的事情,但是说话却很有些分量。 唯一令人可惜的是身子太弱了,不然这位倒是争储的好人选。 就算是这样,也没人小看四皇子,毕竟他是能在皇上面前直谏还能成功的人。 三房能搭上樊大儒这条线,到也不算是太惊讶,毕竟傅元彬的学问一向好,能被大儒看重也不足为奇。 但是就算如此,能入樊大儒的眼,这等于以后预定了进士之位,自然也有人想要提前交好。 平宁伯府真是好多年没这么风光了,太夫人虽然不太高兴长房出了风头,但是还有她亲孙子傅元彬,再说傅元宪到底是伯府的人,也能给伯府带来好处。 于是,这次设宴是太夫人拿出的私房银子,大夫人心里真是意味难明。 傅元宪知道傅元令今日回来,在家里坐不住,就索性跟四弟一起去西城接人。 这俩兄弟走的路子不同,平常也没多少接触,这次倒是难得聚在一起。 傅元宪主动问了些傅元令的事情,傅元彬能说的就说了,而且听大哥的意思,大哥这次的机会应该是跟大姐姐有关系。 如此一来,傅元彬倒是跟这个大哥觉得亲近了些,毕竟他的机会也跟大姐姐有关系。 等一路到了傅宅,傅元宪竟然觉得有点紧张,看着傅元彬说道:“你说我见了大妹该怎么说?” 傅元彬就乐了,“大哥,你别担心,大姐姐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傅元宪又想起弟弟傅元贞的事儿,也是大妹妹给操心的,心里真是又愧疚又难受又觉得不好意思。 傅元令没想到傅元宪跟傅元彬一起来接她,忙让人把他们请进来。 傅元宪见到傅元令二话没说,先躬身行了个谢礼。 傅元令忙避了避,“大哥这是做什么?” 傅元宪红着脸,轻咳一声定定神,这才说道:“我谢谢大妹妹,这次全托你费心。” “一家人无需见外,大哥太客气了。”傅元令想着梦中傅元宪不得志,心里也唏嘘。 时间有些紧,也来不及坐下喝茶叙旧,索性直接上了马车在路上聊。 “路给大哥铺好了,以后怎么走还要看大哥自己,我能帮的也不多。”傅元令倒是不居功,笑了笑又说道:“走武官的路子很辛苦,而且危险也高,大哥可要当心。” 傅元宪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他都会护着这个妹妹。 他这个人有恩必报,何况大妹妹对他们一家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傅元彬跟傅元令打交道的次数多,见大哥这副模样就乐了,看着傅元令说道:“大姐姐放心吧,大哥一定会努力的。” “我当然相信。”傅元令笑,“大伯母曾跟我说过大哥习武的辛苦,能坚持这么多年,可见大哥有耐力有毅力能吃苦,只要有机会自然能大鹏展翅,一飞冲天。” 傅元宪不好意思的笑了,“哪有这么夸张,母亲真是……” 傅元令跟傅元彬都乐了,难得兄妹三人这么和谐。 等马车在伯府门前停下,傅元令有傅元宪跟傅元彬一左一右陪着走进来,前来的客人有些意外。 早就知道这位大姑娘,其中有些人上次见过的,但是没有想到傅元令跟这两个兄弟关系这么好。 石氏的脸色更难看了,今日本想托病不出面,但是被太夫人敲打几句,她也不敢真不露面。 但是看到傅元令就更厌恶了,甚至于脸面上的神色都有些控制不住,她忙低下头遮掩一二。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大夫人首先走出来笑着说道:“大姑娘快进来,你回去这几日,你祖母整日念叨你,几个姐妹兄弟也都盼着你回来呢。” 这既是告诉众人,傅元令回傅宅是家里允许的,家里长辈挂念小辈,小辈想念手足,关系好得很。 “让祖母挂念,是我的不是,我先进去给祖母请安赔罪。”傅元令脸上带着诚挚的歉意,对着诸位夫人浅浅行了礼告个罪,就先进了太夫人的屋子。 三夫人就跟大家说道:“我们大姑娘身上还担着傅家那边的事儿,太夫人当初就说了,大姑娘虽然回了父家,但是母家那边的事情也得担起来,因此每月里总有几天回去处理那边的事情。要不说我们大姑娘重情重义,可真真是个好孩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又想起之前石氏似是而非的话,大家的神色就有点怪怪的。 人家傅大姑娘是得了太夫人的允许,怎么到她嘴里倒像是不听管教私自离家的意思? 不过又想想这位是继母,继母跟继女,众人觉得好像是看到了真相般。 大家的眼神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精彩起来。 今日的最风光的就是大夫人跟三夫人,这两位都替傅元令说话,相比起来,大家自然更愿意相信她们。 隔房的伯娘婶娘交口称赞,怎么到了继母口中就一无是处,真是不能细想。 傅宣祎就感觉到这些人落在自己的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她强压着心神,表现出自己柔婉可人,端庄大方的一面,尽量的不让众人挑出错来,但是心里却是恨极了傅元令。 屋子里傅元令跟太夫人正祖孙情深,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那天的事情这是委屈你了,祖母被气昏过去,也没能替你主持公道。心想着你回去住几日也好,散散心,今日回来就好了。”太夫人现在失了海运的银子,越发觉得手头紧,那傅元令这赚钱的钱袋子可不得哄好了。 现在随着长房起势,太夫人也知道这府里日后的格局怕是要变一变,更不会委屈傅元令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管自己丈夫的裤腰带 傅元令面带感激的看着太夫人,语带了几分哽咽,“那天孙女本想着来探望祖母,哪知道进门就被二夫人跟四妹妹诘问,我实在是没忍住争辩几句,哪想到越说越气越委屈,这才一怒之下离府。孙女不告而别,祖母不仅体谅还能如此宽慰,实在是让元令愧疚。” 太夫人心里也松口气,就怕傅元令跟府里离了心。 听着这话倒是只对石氏跟傅宣祎不满,她就叹口气说道:“你能理解就好,祖母有时候也为难,这家大业大人多又杂,难免不周到。” “我知道,祖母辛苦半生,如今正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为这些事情忧心烦扰,实在是我们不孝。” 俩人各都退一步,当真是祖孙和谐大团圆。 至于石氏跟傅宣祎,哦,现在不重要。 在银子面前,什么都得在太夫人跟前退一步。 太夫人亲自扶着傅元令的手出来,众人的眼神你看我我看你各有深意,大夫人跟三夫人今日真是意气风发,尤其是大夫人,因为大儿子的事情,太夫人如今待她更和蔼了。 等到宴席散去,傅元令暗中记住几家夫人的名讳,这些都是在宴席上与她交好的人,也有些人酸言酸语意有所指,傅元令听听就罢也不理会。 倒是几位嫁出去的姑姑今日没回来,太夫人的意思,过几日再叫她们回来聚聚。 傅元令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傅宣瑶这个快嘴跟她吐露一句,“说是大姑母跟世子爷的妾室闹得厉害,昨儿个被世子爷打了一巴掌,脸还肿着呢怎么能见人。” 说到这里撇撇嘴,“她不能回来,别的姑母自然不能回来,不然缺她一个岂不是更丢人?” 傅元令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真的?那太夫人没想着给大姑母讨个公道?” “怎么讨?”傅宣灵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听母亲说,这种事情娘家最好不要出面,毕竟男人纳妾是常事,世子爷那种身份身边怎么少的了人。要是姑母和和气气妾室作妖,娘家还能上门说说,现在嘛,侯夫人不来指责娘家教女无方就不错了。” 傅元令:…… 又想起那对姐妹花,傅元令想着那傅莹吃苦的时候还在后头,梦中就曾提过那对姐妹花可不好相与。 不过这跟她什么关系,傅莹处处找她的麻烦,跟石氏坑壑一气,她乐意看着她倒霉。 傅宣祎跟傅宣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惊讶不已,看着大家说道:“真是想不到,看到大姑母回来风光的很,只以为她在侯府过得好。” “就大姑母那性子,谁能受得了她。”傅宣瑶说起这个最是咬牙,每次傅莹回来看到她就用蔑视的眼神盯着她。 好像天底下庶出的都是她的敌人,有本事对着她耍威风,倒是有能耐管住自己丈夫的裤腰带。 只是这些话太粗俗了,平日里听着她姨娘骂人自己也就会了。 但是也知道这样的话,万万不能在姐妹们跟前说。 第二百八十四章:选妃 几个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说着话,傅元令可是听了不少八卦。 好比傅嘉琰夫妻差点打破头,又好比傅宣祎几次出府行踪不定,再有傅嘉琰躲出府去不露面,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 她这个生父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这缩头大法,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是他不想去处置不想去面对的不想去得罪人的,他就躲起来。 等事情风平浪静了,再出来卖弄情怀。 真恶心。 想起今日傅嘉琰看着自己父女情深的眼神,傅元令就觉得毛骨悚然。 “大姐姐,这次回来你还走吗?”傅宣华笑着问道。 “暂时不走了。” 几个人就高兴起来,大姐姐在府里她们就有好多能玩的事情,大姐姐一走就觉得日子好无聊。 分明以前也是这样过的,但是现在就觉得这么难捱呢。 “这次回来的匆忙,没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等回头再给你们补上。” “不用啊大姐姐,哪能总让你破费。” “就是,我们还想着给大姐姐做身衣裳当回礼呢。” “就是一想我们这手艺可比不上姐姐绣庄里的绣娘,免得做出来大姐姐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我们还是别丢人了。” 众人说着就大笑起来,傅元令靠着软枕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现在府里头都不说海运赔钱的事儿了,大姐姐不知道,你走后二伯母闹得厉害。”傅宣灵轻声开口。 “就是,可吓人了,听说跟伯爷闹了一夜,打碎了一屋子的东西。”傅宣意跟着说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当初以为能赚大钱,二伯母可是说了那是公中的银子,我们这些人一个铜板都没有。”傅宣华想起这事儿还闹得慌,她爹爹年纪最小,出的力气最大,结果呢。 傅宣瑶嗤笑一声,“她到是想要闹,可现在大哥哥做了御前侍卫,四哥哥跟着樊大儒出去游学,同样在学院的二哥可没有这个机会,再闹她更丢脸。何况,现在祖母跟祖父也不会让她闹了,瞧瞧今天家里的热闹,可是好久都没有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外头看着好是伯府,但是在勋贵中却是破落户。 家无长进的子弟,只能靠着祖荫混日子,没有实权谁能高看你一眼。 眼看着伯府这是要慢慢的兴旺,一直不管事儿的祖父可不会由着祖母任性闹腾,毁了伯府的前程。 别人不知道,傅宣灵知道大哥哥的差事是大姐姐出了力,只是当着别人她什么都不能说。 “大姐姐,你听说没有明年几位皇子要选妃了。”傅宣灵突然说道。 傅元令倒是知道这事儿,梦中就是明年她跟三皇子定了婚约。 “是吗?那上京可要热闹了。”傅元令不怎么在意的说道,这些事跟她都没关系。 “咱们府里可有人着急呢。”傅宣瑶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傅宣祎住的院子方向一眼。 傅元令这回有点惊讶了,“四妹妹要参选?” “可不是,不然这段日子积极出门做什么去了。”傅宣瑶冷笑一声,爹娘都要打破头,她还有闲心出去谋划,也是厉害。 第二百八十五章:为她铺路 傅宣祎对于权势的执着,在梦中她就见过的。 所以现在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傅宣瑶的态度,竟是丝毫也不赞同。 仔细想想也不太想起来在梦中傅宣瑶在傅宣祎与三皇子的事情上有什么想法。 傅宣瑶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左右逢源,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所以石氏就算是极其厌恶傅宣瑶的生母,对这个庶女也不算是特别讨厌。 后来还给傅宣瑶找了门婚事,算不上好,但是也不算坏,是个考中的举人,就是家里有点穷。 至少比起傅宣灵,她的下场要好很多。 想到这里,就又看着傅宣瑶,“你最近去二夫人那边请安了吗?” 傅宣瑶点点头,“天天都去。” 她能不去吗? 她是个庶女,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她要是敢不敬,指不定怎么收拾她。 “那你觉得四姑娘跟三皇子的事情如何?” 听到傅元令这么问,其他几个人也都看了过来。 傅宣华到底年纪还小一些,首先说道:“大姐姐,我觉得四姐姐是在做梦呢。” 其他人:…… 大家就因为这句话,不由得相视一笑,顿时都乐起来。 傅宣意也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三皇子妃的家世肯定要选顶好的人家,咱们府上可不算是。” 傅宣灵却摇摇头,“也未必,你们别忘记了,四妹妹打小可没少住在外祖家,三皇子以前是跟着石太傅读过书的。”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一默。 是了,傅宣祎还有个厉害的外祖家,石太傅虽然已经卸官荣养,但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很有体面的。 再说石太傅门生很多,这也是潜在的力量跟势力。 “那又如何,就算是她做了三皇子妃,难道还能想着提携家里姐妹不成,你们不要做梦了。”傅宣瑶嗤笑一声。 “谁指望她?”傅宣意就特别生气,“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对我们姐妹有什么手足情分,没嫁人前就这样,难道嫁人后就能改了?” 傅元令抬起头看着她们,“当然能。” “大姐姐,你居然替她说话?”傅宣华不高兴了,以前的时候跟傅宣祎也只是淡淡的,毕竟她是家里最显赫的那个,少不得得跟她虚与委蛇,可现在都分开过了,谁还怕她。 “我不是替她说话,你们想想,若是她真的假给了三皇子,为了三皇子的前程,说不得就要拿着家里的姐妹替三皇子铺路,没什么比联姻更快捷的办法了。” “……真的吗?”傅宣灵心头一紧,“可现在都已经分开过了,难道她还能插手我们的婚事?” “若是她成了三皇子妃,祖父祖母还在,为了伯父的前程,咱们这些女孩子,家里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拿去置换利益的吗?” 梦中就是这样做的,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是没有礼义廉耻的。 “那就不要让她当上三皇子妃好了。”傅宣华咬着牙说道。 “那她现在还没做什么呢,咱们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傅宣灵低声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长进也白搭 想要知道也不难。”傅元令点头,“三妹妹说的对,事情还没发生,咱们不能小肚鸡肠,妄自揣测。这样吧,咱们打个赌,我认为四妹妹这几天就会回石太傅府上小住。” 傅宣瑶笑了笑,“我不赌,我就认为大姐姐说的是对的。你们隔着房头还好些,没有人比我再了解她的。她不仅会回太傅府近水楼台,而且你们看着吧,她肯定还会故作大方的邀请我们前去做客。” 所以,这根本不是做客,而是变相的相看吧? 大家越想越觉得害怕,齐齐看向傅元令。 就在这一刻,傅元令瞬间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这些事情你们先不要急着跟长辈说,毕竟只是咱们小女儿家的猜测,若是闹起来,只怕咱们谁都讨不了好。”傅元令道。 大家齐齐点头,傅宣华就道:“大姐姐说的对,先不能说,得有证据才成,不然真闹起来,祖母肯定偏心四姐姐。” “那咱们就等着?”傅宣灵最是担心,因为她是庶出,最容易拿出身做文章。 要是太夫人拿着孝道压母亲,她肯定不能看着母亲受委屈,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最后肯定会答应的。 “现在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她。等她做了什么再说吧,你们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看着不管的。” 傅元令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看着傅宣祎与三皇子妃的位置擦肩而过,曾经她让自己受过多少苦,这次都会让她自己经受一遍。 当然,如果她能悬崖勒马,自己也不会揪着不放。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傅宣祎现在的行为来看,她是已经有些着急了。 一群小姑娘心事重重的走了,傅元令觉得这样也好,温室里养大的花朵,怎么能经受得起风雨的洗礼。 在娘家能多学点东西,长点心眼,将来嫁到婆家也能更快更好的立足。 她又不是神仙,能帮她们的有限,最后还是要看自己。 这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使破劲,自己不长进也白搭。 傅元宪很快就去当差,每日排班也很辛苦,早出晚归,傅元令很少见他,但是总是能隔三差五的就收到他送来的东西,多是些外头有些名气的吃食跟玩意。 不值多少钱了,但是却用了心。 傅元彬跟着名麓书院出行的前一天,傅元令去了三夫人那边见了他。 “原本是想着跟着书院出去后,找个机会你再脱离出来随着傅家商队走。但是现在樊大儒亲自领头,你就安安稳稳的跟着樊先生走。”傅元令拿出了傅家各地商号的令牌给了他,“若是遇到事情,就拿着这个找傅家在各地的分号帮忙。” 三夫人忙说道:“这怎么行,太贵重了。” “三婶,不止是为了四弟,樊先生与我家有些渊源,我也不希望他路上吃苦。以他的性子,肯定不希望有人插手,因此只能拜托四弟多照看。” 傅元彬一听这个理由,就伸出双手接下来,“多谢大姐姐,我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先生的。” 等他走的那天,平宁伯府也没派人送行,毕竟是书院的人一起出行,倒是三夫人连着几日无精打采。 如此过了七八日,傅元令忽然接到了肖九岐的信。 ------题外话------ 今日三十章更新完毕,感谢所有小可爱们的支持,厚着脸皮求个月票,谢谢大家,爱你们! 第二百八十七章:石老夫人 肖九岐的信写的很简单,只告诉她三连山那边的废窑朝廷会派人彻查,派去的人也让她放心,着重说了句自己人。 又跟她说了几句云州的事情,如今云州正乱着,尤其是第一批出海归来的海船出事儿之后,云州现在也是人心惶惶,好多商户都担心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因此都闹将起来。 傅元令还没接到傅程的信,因此并不知道云州那边已经闹得这么厉害。 这里头未必没有朝廷推波助澜,毕竟想要彻底拔出云州的毒瘤,只能将这恶疮捅破,让更多的人看清楚他们真面目,这才能还云州一片清明。 好在程叔去了云州,傅元令这才能稳得住。 除此之外,肖九岐就什么也没说了,这实在是不像是他在她跟前的性子。 傅元令难得失神了一会,等回过神自己又笑了笑,把信收起来,不再去想此事。 这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就要进七月,她第一年的重孝也就要过去了。 虽说守孝三年,但是傅家情况不同,只剩她一个孩子,她总是不出门也是不行的。如今她守足第一年的重孝,外头的人也不会对她再指指点点。 “姑娘,二姑娘那边送了消息过来,石府来人了。”元礼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姑娘猜对了,四姑娘这是忍不住了。” 傅元令让人盯着三皇子的行踪,早知道前些日子三皇子不在上京,皇上派了他一件差事出京去了。 如今人刚回来,石府就来人接傅宣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夫人肯定同意了。” “可不是,太夫人高兴得很。” 可不是嘛,平宁伯府没有实权,可比不上石家,如今石家那边对这个外孙女这般亲近,太夫人自然高兴。 “让石乘舟盯紧了他们。”傅元令轻声说道,她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想要盯着他们太容易了。 “是,奴婢马上就送信出去。” “还有。”傅元令叫住元礼,“跟乔家太太递个信,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是。”元礼应下来,这才转身出去了。 元礼一走,一旁给姑娘做袜子的元智就问道:“姑娘,您怎么忽然要见乔大太太?” 傅元令看着元智,笑着说道:“当然是得跟乔伯母商量下我要进上京商会的事情。” “啊?姑娘您要进商会?”元智惊住了。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打定主意,还是先听听乔家那边对商会的看法再说。”傅元令知道自己不可能单打独斗,还是要跟这些商家大族打交道。 “姑娘说的是。” 主仆俩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像是太夫人那边素绢的嗓音,她隔着窗子回头一看,果真是素绢。 素绢笑着进了门,先给傅元令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开口说道:“大姑娘,石府那边来人接四姑娘过去小住,说是石老夫人想外孙女了。偏石老夫人派来的妈妈说要见大姑娘一面,太夫人就让奴婢过来请大姑娘过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最会扎刀子 傅元令当然知道石家,可以说石家对石氏母女的助力是非常大的,甚至于就连三皇子跟傅宣祎之间感情维系,都是石家在出大力。 石家没有亲孙女,自然就看中傅宣祎这个外孙女。 再说太傅的名头说着好听,但是太傅的儿孙并没有才华太出众之辈,想要维系石府的荣光,自然就只能走联姻的路子。 所以当初石太傅还没有坐上太傅的位置时,就让女儿嫁进了平宁伯府。如今石府没有自己的亲孙女,就拉拢傅宣祎这个外孙女,费尽心机让她跟三皇子维系感情,也不过是石太傅想要推三皇子上位。 利益之下的亲情,看着繁花锦簇,却让深受其害的傅元令格外的恶心。 梦中她自然也去过石府的,毕竟想要三皇子见见她,最好不被人察觉,就只有石府了。 梦中的傅元令并不知道,她被接回平宁伯府后,没几日就跟着石氏母女去石府做客,说得好听是是带着她认认外家。 毕竟石氏是她的继母,石氏的娘家也算得上伤势傅元令的外家。 也就是后来临死的时候才知道那一次去石府,三皇子肖霆就在石府暗中观察她。 傅元令也没换衣裳,就穿着身上这件月白的衫群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素绢有些担心,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隐晦的提醒一句让大姑娘自己当心些。 傅元令笑着对素绢点点头,也并未多言。 毕竟,她对石府也算是了解,心里一点也不惧。 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笑声传来。 只听声音,傅元令就听出来来认识石太夫人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妈妈荣妈妈。 这位荣妈妈本事不得了,最是会说话,会办事,也最会扎刀子。 素绢挑起帘子,扬声对里头笑着说道:“大姑娘来了。” 里头紧跟着就响起太夫人的声音,“令姐儿快进来。” 傅元令带着浅笑提脚走了进去,脊背高挺,臻首微抬,徐徐出现在众人面前。 家里几位夫人都来了,傅元令心里嗤笑,不过是石府的一个管事妈妈,也值得伯府这么多人接待。 可见伯府如今是个什么姿态,仔细想想,当初太夫人跟傅嘉琰能压着石氏点头同意她进门,着实是因为傅宣祎的前程啊。 “孙女给祖母请安,见过伯娘,婶娘,见过二夫人。” 坐在太夫人下手的一位老妇人,穿着铁锈红的长袖褙子,梳个大圆髻,簪着根扁长的金簪子,看上去的确是格外体面。 此时,荣妈妈正在细细打量这位久闻盛名的傅大姑娘,打头一看先看姿态,只见她行走间莲步轻挪,裙摆若涟漪,腰肢肩脊却挺得直直的。 心头不由一凛,再去看姿容,心里更是“咯噔”一声,当真是脸若芙蓉,唇若涂丹,尤其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明明带着笑,却令人心头微颤微有惊悚之感。 荣妈妈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背,面上的浅笑也慢慢地收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捧着个奴才当主子 傅元令先给诸位长辈见了礼,被太夫人拉着在身边的坐下,这才由着傅宣祎傅宣瑶等人跟她见礼。 傅元令笑着跟大家说笑几句,当着荣妈妈的面,也没故意给傅宣祎脸色,只是对她到底是淡淡的。 荣妈妈一直在观察傅元令,见此情景眉头轻皱。 太夫人倒是没发现这个细节,笑着说道:“知道你们姐妹亲近,都坐下吧。”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令姐儿,你四妹妹的外祖母要接她过去住几日,知道你回了府,特意叮嘱荣妈妈代她见见你。” 荣妈妈并没有站起身来,只是侧头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早就知道傅姑娘回了伯府,只是知道你在孝期,因此并未前来打扰。这次要接表小姐过去小住,趁此机会,特意叮嘱老奴给傅姑娘带来些小玩意儿。我们太夫人还说,傅姑娘的重孝应该快过去了,到时候请傅姑娘过府做客。” 傅元令打量着这厅堂里奇异的景象,好像并没有人觉得荣妈妈坐在那里有什么不对。 所以,这些人的规矩礼仪只是对弱者的规则挟持而已。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淡淡的说道:“荣妈妈是吗?” 傅元令的尾音略略加长些,眼角这才撇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脸上之前那一丁点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荣妈妈瞧着傅元令这做派,顿时心生不喜,难怪表小姐回去诉苦,当下也板起脸来,点点头道:“正是老奴。” 傅元令冷笑一声,“真是不得了,难道我们伯府这是要落魄到连个奴才都能做堂上客的地步了?” 荣妈妈脸色一僵,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傅姑娘这是什么话,老奴代我们太夫人前来,表的自然是太夫人的颜面。” “哦?是吗?听闻常有天使到达各府替皇上宣旨,也不知道那些天使们可敢到诸位大人的正堂里坐上一坐。”傅元令早就知道这个荣妈妈是个狐假虎威的。 石氏母女想要借着石府的脸面打压她,也得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宣祎已经吃过太多次亏,知道不能再让傅元令说下去,不然只怕更不妙,“荣妈妈伺候我外祖母几十年,便是在丞相府也是很有体面的。今日来我们府上,也是祖母赏的脸面赐座,你莫要大题小做,免得坏了两家情分。” 傅宣祎这话就是说给太夫人听的。 果然太夫人的脸色微微一皱,有些迟疑起来。 傅元令却奇异的看着傅宣祎,“四妹妹这话真是令人费解,莫不是在太傅府荣妈妈也被人尊为主子不成?再有体面那也是奴才,在太傅府那是石太夫人赏的脸面,自然在石府如何别人无权置喙。只是在平宁伯府,到别人家做客,我却没见过作为奴才见别人家的主子却还端着架子的道理。” 傅元令说道这里顿了顿,看着石氏乌黑的脸,心里十分畅快,接着说道:“真是难为四妹妹,去外祖家小住,却还要捧着个奴才当主子,依我看倒不如不去也罢。” 第二百九十章:看谁更丢脸 这话就真是太刻薄了! 但是傅元令不在意,不然石府朕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能随便捏呢! “你……你这是什么话!”石氏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傅元令,眼睛如刀狠狠盯着她。”荣妈妈照顾我母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作践她?果然是商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二夫人说的是,我们商户人家上不得台面,却也知道长幼有序,尊卑分明,这才能家业兴旺,惠及子孙。”傅元令冷着一张脸,“太傅府倒真是好家教,好规矩,拿着奴才当主子捧着,不知道真正的主子又会如何。如此主仆不分,是非不明……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也就罢了,怎么瞧着如今二夫人的意思,竟是要石府的规矩也要我伯府遵守?我竟不知道如今堂堂勋贵之家,连个奴才都要捧着了。” 这话不仅质疑太傅家的规矩礼仪,还怒斥太傅府手深得太长,不要说给脸面,那是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母亲!”石氏尖叫一声,“这就是她的规矩,伯府的女儿家怎么能这么颠倒是非尖酸刻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带累了其他姑娘的声誉?” 这是要拱起大家的火气。 荣妈妈也趁机站起身,看着太夫人说道:“没想到老奴只是想要代我们太夫人给傅姑娘送个见面礼,却也落得这样的非议,我这张老脸也不敢在这里坐着了,这就带了我们表小姐告辞,还请太夫人见谅。” “大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我,只是……只是怎么能因此污蔑外祖家,真是太令人伤心了。”傅宣祎拿着帕子拭泪,委屈的像是被饿了三天似的。 太夫人一时也有些为难,毕竟傅元令她也有点不想惹,这孙女的脾气可不好,上回说走就走了,后来还是她借着傅元宪跟傅元彬的事情把人叫回来。 但是太傅府她也不想得罪。 傅元令却是轻笑一声,转头看着太夫人,柔声细语的说道:“祖母,您说这世上有些事情真可笑,别人家的奴才也敢跑到客人的府上指责主家无礼。若是这样的话,明儿个我也叫十七八个人去太傅府上也照样来一遭。想来太傅府必然不会惊讶,也不会因此生气,更不会以为失礼。咱们这叫有样学样,礼尚往来,您说是不是?” 话到这里,三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 她早就看太傅府嚣张不顺眼了,只是毕竟以前家里婆婆都要供着,她也不敢说什么。 没想到大姑娘是真敢啊。 她敢保证,要是石氏跟荣妈妈还要不依不饶,明儿个大姑娘保管说到做到。 这要是闹将起来,把事情往外一传,看谁更丢脸! “二嫂,也不是我说你,你如今毕竟是嫁出来的女儿,是咱们平宁伯府的媳妇,哪有帮着娘家打婆家脸的道理。要我说大姑娘说的没错,主不主仆不仆的,一个奴才摆太夫人的谱儿,传出去咱们一家子都别要脸了,哪里还有脸哦。” “三弟妹说的是,如今宪哥儿跟彬哥儿一个在外当差,一个跟着樊大儒游学,若是被人说嘴家风不正,只怕连前程都要受拖累,二弟妹这看着不是自己儿子的前程不在意吧?”大夫人黑着脸上前一步,紧追着三夫人的话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也值得拿来炫耀 如今伯府好不容易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子孙,便是有一个出自长房太夫人不太高兴,但是也是平宁伯府的子孙,说出去她的脸上也有光彩。 以前就因为自家没有出息的子弟,这才导致府里境况愈下。 所以她们家对上太傅府就没多少底气,但是现在虽然也依旧有点底气不足,但是至少孙辈的孩子有出息了。 太夫人这人骨子里就趋利避害,追逐权势,不然也不会在梦中的那一世时逼着傅元令跟三皇子定亲。 现在大夫人直接提出两个最有前程的孩子,太夫人自然犹豫了。 她不能让自己孙子出去被人戳脊梁骨,想到这里太夫人就看向了二夫人。 虽然没说话,但是态度隐隐出来了。 石氏感觉到婆婆的目光,气的浑身发颤,就算是家里有底气,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忤逆婆婆。 深吸口气,只得看着荣妈妈说道:“荣妈妈先带着祎姐儿去给母亲请安吧。” 这就是先把人打发走的意思,既不想对傅元令低头,也不想让娘家丢脸,倒是活的一手好稀泥。 傅元令却是完全不在意,看也不看那容妈妈一眼,转头对着太夫人笑着说道:“祖母怕是不知道,大哥哥如今当差分外勤勉,顶头上司对他很是器重。” 荣妈妈心里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卫,也值得拿出来炫耀,呸! 荣妈妈黑着脸带着傅宣祎离开,石氏也不想留下,就借口送女儿也跟着走了。 等她一走,三夫人立刻就说道:“娘,咱们家不像以前了,哪里还要捧着个太傅府的老妈子。这要是传出去,真的丢不起人。” 太夫人心里也不乐意,看着三夫人就说道:“你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家里的孩子都有出息,犯得着我一张老脸还对人赔笑?” “母亲说的是,都是我们不孝无能,让母亲受委屈了。”大夫人现在儿子有了前程,却更捧着太夫人。 如此一来,太夫人心里一直担心庶子媳妇的儿子出息了,就对她这个婆母不敬的担忧,自然就少了很多。 大夫人越恭敬,太夫人如今看着她倒比以前还顺眼。 四夫人眼珠一转,捏着帕子笑着开口,“宪哥儿跟彬哥儿以后都是有大出息的人,必然会重振咱们伯府的威风。母亲好好保养身子且等着,看着孙儿们为您挣一份体面回来。” “说起来那荣妈妈不过一个奴才,来拜见母亲,只是谦让一下,还真的就这么坐下来。知道的是咱们府里待人和蔼,不知道以为咱们多捧着太傅府,连个奴才都要奉为上座。” 五夫人本就长得柔婉,此时眉心一蹙细声细语的,反而令人听着越发的揪心难受。 “五弟妹说的是,以前就罢了,以后为着下头的孩子们,咱们也得挺直腰板。”三夫人可不想做自己的儿子受委屈,被人戳脊梁骨。“再说一个老奴,也敢对着咱们府里大姑娘指指点点,这哪里是说大姑娘,分明就是一巴掌打在咱们脸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拿银子 石氏仗着娘家在婆家没少作威作福,众人积怨已深,此时有机会自然人人愿意踩上一脚。 说什么石太夫人给傅元令的见面礼,那老刁奴走的时候,也没见把礼物拿出来。 可见这是心里窝了火,连个礼物也不拿出来了。 还书香门第,呸。 还不如他们个破落户体面! 傅元令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笑意,又看着太夫人若有所思,她恰大好处的提了一句,“祖母,我瞧着大哥哥差事办得好,但是最后能不能谋到一个好前程,只怕家里还要出一份力。“ 太夫人微微皱眉,自然知道这出一份力什么意思,当然是拿银子铺路。 “府里如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确实没多少银子了。”太夫人如今很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去。 大夫人听着事关自己儿子的前程,正要开口,抬头对上傅元令的神色,瞬间又咽了回去。 “银子的事情您别着急,这次海运的损失缺口太大,我着实无能为力。但是大哥的前程要紧,我也愿意出一份力。只是银子到底只是小事,还是要有人脉。我听说祖父早些年交游广阔,不知道能不能为大哥帮上忙。” 傅元令说到这里,抿抿唇低声说道:“孙女得了个内幕消息,听说御前侍卫里会挑选一批出色的人才。” “真的?” “七八成是真的,外头不少孩子在御前的人家都在打听此事。若是真的,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只是大哥比人家根基浅,人脉薄,咱们家得多出力才是。” 说着,傅元令拿出五六张银票,“这是我眼下所有的现银了,都给祖父祖母,能帮上大哥就最好了。” 太夫人扫了一眼,足有两万两,心头不由一跳。 大夫人此时也忙站起身来,“这怎么使得,这银子该我们出才是。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让大姑娘出这个钱,不行的。” “大伯母若是不愿意,就当我孝敬祖父祖母的,祖父祖母怎么用大伯母可不能管了。”傅元令俏皮一笑,“只要是为了咱们府里好,大家都能有前程,这点钱又算什么。” 太夫人很欣慰的说道:“令姐儿说的是,老大家的记住令姐儿的这份情,以后让宪哥儿好好待妹妹就是。” 太夫人还要跟老太爷商量此事,就让大家散了。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大夫人跟三夫人她们也没散了,就直接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小坐。 五夫人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想了想女儿的前程还是跟了上去。 四夫人儿子还小,但是现在跟傅元宪几个有出息的走得更亲近岂不是更好。 傅元令却不想掺和了,直接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您为什么把银子给太夫人?”元礼想不太明白,直接给大夫人不是更好。 “祖母此人控制欲极强,大哥的前程若是她真心实意出了力的,以后但凡有点事儿也会护着,毕竟她是把人圈到自己地盘里了。” 傅元令轻笑,如此一来,有出息的子孙跟二房的子孙出现冲突的时候,太夫人的选择就很重要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扶持大姑娘 傅元宪的前程眼下是平宁伯府第一要紧的事情,老太爷连日带着长子傅嘉钺出门,一连忙碌七八日这才有了消息。 太夫人如今很愿意跟傅元令商量些事情,得了消息就把傅元令叫了过去。 “你祖父这几日跑断了腿,总算是跑成了。”太夫人推了推小几上的银票,“两万两只剩下这四千两,你拿回去吧。” 傅元令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太夫人手中拿到银子,这可是稀奇事儿。 “祖母,您这是说什么呢。剩下的就是孙女孝敬您跟祖父的,为了这个家祖父连日奔波,祖母也是日夜揪心,孙女恨不能以身替之。”说到这里轻轻叹口气,“奈何我还在孝期,不能为祖父祖母分忧,只能拿些银钱出来,您要不收下,孙女就更愧疚难安了。” 太夫人闻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这是你祖父的意思,说你把手头的银子都拿出来不成,做生意是要周转的。这些你拿回去应急,孝顺又不是一朝一夕的,祖父祖母知道你的孝心。” 哦,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傅元令一想也就没再推辞,伸手收起来,眉眼带着浓浓的笑,“那好,等回头孙女赚了大钱,再孝敬祖父祖母。” 太夫人很满意傅元令的识趣,“还有件事情,距离你母亲过世也快一整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不知道太夫人什么意思,脸上的笑意收起来,轻声说道:“我要为母亲守足三年孝,还请祖母成全。” “为长辈守孝是应该的,只是头一年的重孝守足,这后头两年也要略松松。如今你不仅是潞阳傅家女,还是平宁伯府的嫡长女,咱们府上的姻亲故旧,交好人家也该走动起来,得让别人认认你这个人。“ 傅元令微楞,很难想她现在什么感觉。 也很难想象太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梦中这个祖母可真是完全没有这样为她着想的时候。 傅元令微微低下头,“我知道祖母为我好。” “你知道就好,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太夫人直接拍了板,“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带着你出门。” 傅元令出了太夫人院子的时候还有些想不明白,太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真是有点奇怪。 还愿意亲自带着她出门,这可跟石氏带着她不同,分量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屋子里古妈妈笑着对太夫人说道:“老奴瞧着大姑娘欢喜的都要傻了,心里肯定对您感恩不尽。” 太夫人靠在软枕上,好半响才说道:“老伯爷说得对,如今令姐儿愿意为家里尽一份心,出一份力,我们也不能寒了她的心。” “老奴倒瞧着大姑娘是个心善的人,跟府里的姑娘处的好,跟几个房头的伯娘婶娘关系也好。” 那就是唯独跟二夫人不和睦,不过这也不能只怪大姑娘,二夫人也实在是有点过分。 “等到令姐儿母亲周年忌过了之后,我带着她回陈家。”太夫人微微皱眉然后开口说道。 古妈妈一惊,陈家那可是太夫人的娘家。看来这回太夫人是真的要扶持大姑娘? 第二百九十四章:神出鬼没的九殿下 傅宣祎去了石府小住,傅元令在府里的日子就清净许多,没个假惺惺的妹妹来恶心她,小日子还算是不错。 随着朝廷派遣官员南下三连山,傅元令又让戚若重挑选了几名管事连夜赶去,主要是帮着仇行处理些杂事。 云州海运的事情也终于传到了上京,不仅是平宁伯府一家倒霉,好些勋贵人家都投了钱进去,每日都能听很多八卦。 谁家赔了钱卖古董置换银钱度日,还有人家气不过有族中子弟想要去云州商行讨个公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傅元令跟乔大太太见了一面。 乔大太太眼看着就瘦了很多,傅元令颇有些担心的问道:“伯母,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让您烦心,还是要注意身子才是。” “安易去了云州,去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正想着给你送信,你就约我见面,就索性等到咱们见面这才跟你说。” “乔大哥又去云州了?”傅元令很意外。 乔大太太点头,“云州的港口一开,西北那边得了消息,乔元济就暗中拿了家里一大笔银子入了伙。没想到这次出事的海船就有他入伙的。” “那这运气可真是不好。”傅元令道。 “运气是不好,可是没想到他勾结孙姨娘和乔安居在安易他爹跟前进言,竟然让安易去给他们收拾善后。”乔大太太说着就生气,脸色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 傅元令:…… “乔大哥就去了?” “不去也不行,不过安易说了让你别担心,他去云州正好看看你们的生意,就是估计得有几个月不能在上京。”乔大太太苦笑,“如此你要进商会的事情就得往后拖拖。” “这个倒是无妨,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进商会。我只是想着怕他们抱起团来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因此才跟伯母打听商会的事情。” 乔大太太闻言就叹口气,“如今商会不比以前了,以前大家至少还能公正,但是现在各地商户互相抱团,派系分明,互相倾轧,你不去也好。” 傅元令皱眉,“闹得这么厉害,会长就不管?” “他就是带着头闹的,不然怎么折腾的这么厉害,安易虽然进了商会,但是无大事不露面。” 傅元令就明白了,这个商会如今就是个招牌了,其实啥事儿也管不了。 “不说这些烦心的话,尔玉妹妹如今可还好?” “今日知道跟你见面本来想要来,就是前两日受了凉,正躺着养病呢,只能等下回自己还懊恼的不行。” 傅元令就关切的问了几句,知道没有大事就笑着说道:“等她好了,我再约她出门玩。” 乔大太太闻言一思量,抚掌笑道:“可不是,眨眼一年就要过去了,出了重孝你也该出来走动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这才各自散了。 傅元令上了自家的马车,就看到肖九岐正坐在里面,大马金刀的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见到他傅元令就头疼,“殿下怎么来了?” 这神出鬼没的本事,倒是有些梦中的影子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气性还挺大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红润的脸色,觉得心更塞了。 “我就来看看你,怎么不行?” 傅元令:…… 这幅霸道的样子还真是欠揍啊。 “我说不行呢?” 肖九岐混不在乎的说道:“不行就不行呗,腿长在我身上,你做不了主。” 那还问她做什么? 幼稚鬼! “你来找我就是要斗嘴的啊?” 傅元令吩咐一句让人驾车,元令跟元智只能坐在外面的车辕上挤一挤,俩人都黑着脸。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这么平静的样子,心里就更委屈了,心情也越烦躁,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要去云州了。” 傅元令眉心一跳,“你去云州做什么?” 肖九岐黑着脸,“哦,家里老头说我太闲了,整天想着娶媳妇,让我先建功立业去。” 傅元令想要笑但是忍住了,看着肖九岐就道:“皇上说的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既来世上一遭,就该活出个样子来。” 肖九岐:…… 歧视纨绔怎么地? 对上肖九岐幽幽的小眼神,傅元令难得放缓神色,“殿下什么时候走?” “呵,你巴不得我走是不是?” 肖九岐就知道,这人没心没肺的,怎么会开口让他留下! 傅元令正想说什么,就看到肖九岐直接跳车走了。 气性还挺大!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肖九岐想的倒是美,他以为娶个媳妇这么容易的吗? 梦中皇上跟皇后为了给他挑媳妇,真是费尽了心思。 以她的身份是不够格的。 既然已经清清楚楚知道这一点,为何还要迈出这一步,无用之事用来做甚? 可是心头冒出的烦躁,一点也压不下去。 肖九岐第二天就去了云州,傅元令派人去九皇子府扑了个空,她也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干脆利落。 看来这次是真的惹他生气了,既然这样,想来他对自己也失望了,应该不会再抱着别的想法。 傅元令想到这里,坐在屋子里大半天发呆。 仔细想一想,从潞阳府一路回了上京,她跟肖九岐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多,只要想起他,脑海中就能冒出一连串与他有关的事情。 还有在庄子上逗她开心,上山下水时傻呼呼的样子,捉了池塘里新鲜的鱼也要跟她显摆,浑然不顾自己溅了一身水的狼狈。 不能想,越是想越是糟心。 傅元令嗤笑一声,白日梦还是不要做,她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哪有时间悲春伤秋,儿女情长。 傅元令除了重孝的头一天,太夫人在府里给她摆了个小小的宴席,都是府里自己人,傅宣祎也因此回来了。 瞧着她眉眼之间舒展的笑容,想来是在石府跟三皇子见面非常的愉快。 傅宣祎还给大家带了礼物,嘴巴甜又能哄得太夫人开心,好像之前因为荣妈妈闹得不愉快都忘了。 傅宣瑶低着头对傅元令说道:“大姐姐你看到了吧,四妹妹的本事可不小。” 傅元令闻言看着抢了她风头的傅宣祎,笑了笑,“人生漫漫,这才几何,不急。” 第二百九十六章:傅元令怎么认识九殿下 老太爷也难得出席,对着傅元令和颜悦色的说道:“过几日让你祖母带着你回陈家认认亲,那是你外祖母的娘家。” 傅元令闻言心里有些意外,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多谢祖父跟祖母为我费心了。” 老太爷现在看这个孙女倒是顺眼了些,虽然海运的事情上气性颇大不肯援手,让他很有些恼火,但是宪哥儿的事儿上倒是十分干脆大方主动。 老太爷就想着大概还是嫡女继母之间不对付,毕竟石氏委实做的也不够好,傅元令这个小姑娘又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两下里掐在一起可不是闹得慌。 好在现在长房出了个宪哥儿,三房出了个彬哥儿,这些孩子们以后要往上走,银钱是少不了的。 如此一来,傅元令在府里就很重要了。 所以在石氏跟傅元令闹起来的时候,他就选择了两不相帮。 老太爷轻轻颔首,“既然回来了,就是一家人,别的孩子有的,你都有,而且你是嫡长姐,也得给弟妹做个表率。” 傅元令站起身听训,柔顺的应声。 老太爷很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着一大家子训了几句,这才负手离开。 老太爷一众男人的宴席摆在前院,女眷在后院,老太爷一走,屋子里才欢快起来。 但是大家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傅元令出重孝第一次出门就是要去太夫人的娘家。 这样的体面,可算是不小了。 大夫人几个是替傅元令真心高兴,但是石氏跟傅宣祎的脸色就有点挂不住。 好在二人也知道老太爷面前不能闹,强压了下来。 等吃完饭回了自己院子,石氏看着女儿说道:“你现在看到了,这一家子现在都要捧着傅元令的臭脚了。再这样下去,这府里哪里还有咱们母女的位置?” 傅宣祎也没想到自己离开小半月,府里的情形变得这样快,“父亲,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石氏对丈夫失望之极,“如今竟是三天两头不回府,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傅宣祎就道:“娘,这样下去可不行。您得跟爹爹和好,不然岂不是被人看笑话?” 傅元令巴不得见父母不睦呢。 “先不说这个,你跟三皇子怎么样了?”石氏打起精神问道,她现在就知道女儿如能成为三皇子妃,以后看府里谁还敢作妖。 傅宣祎闻言脸色僵了僵。 石氏一见,就忙问道:“难道三皇子有别的想法?” 傅宣祎眼眶红了红,“三皇子对女儿倒是很好,就是……就是三皇子想要发展自己的力量,就得有银子。” 石氏的脸色很难看,“就一定要有银子吗?难道就不能想别的法子?” 傅宣祎想到这里神色有点难看的看着母亲,“三皇子跟女儿说,傅元令跟九殿下来往颇密,上回三皇子在傅元令的庄子里见到了九殿下。” “什么?”石氏惊愕不已。 傅元令跟九殿下? “怎么可能,傅元令怎么会认识九殿下?”石氏有点发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旬阳陈氏 傅宣祎也不知道傅元令怎么会跟九皇子有关系,这件事情让她非常烦躁。 “我怎么知道,娘,现在怎么办?”傅宣祎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经过大事,在家里又有长辈护着,不过是小姐妹间的小心机,她自然能处理得很妥当。 但是遇到这样的大事,就很容易自乱阵脚。 “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石氏面色中带着丝丝阴狠之气,“以前只想着她能替你做踏脚石,便是做的过分些也能忍耐一二。但是既然她这么不识趣,就只能先把她毁了再说。” 傅宣祎闻言一愣,“娘,你的意思是?” “三皇子正妃她瞧不上,居然让九殿下替她出头,可见是贱人有贱命,就像她那个娘一样,嫁了人又如何,有婚书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被遗弃的下场。”石氏的神色镇定下来,“瞧不上侧妃,那就做个侍妾好了,想来以侍妾的身份进了三皇子府,日后生死自然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跟三皇子说了算。” “要是这样,我必然会好好地照顾她的。”傅宣祎顿时觉得心头上的大石都轻松了几分,“可是傅元令狡猾得很,只怕很难上钩。” “女子的声誉最重要,可要是她的声誉毁了,嫁什么人哪里还有她挑选的余地?”石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对后宅的事情自然是门清,“之前你邀她,你是妹妹,她是姐姐,自然能轻易拒绝。何况她在重孝期,借口推拒也容易。可是只要她跟着太夫人去了陈家,以后的邀约想要拒绝就不容易了。” 陈家你能去,别家就不能去,你打谁的脸呢? 便是傅元令任性,太夫人也不会真的由着她作死。 这样一来,主动权又落到她这个“母亲”的手里,继母也是母,忤逆那就是不孝! “祎儿,你要记住了,傅元令跟九皇子相识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说。”石氏叮嘱。 “女儿知道。”傅宣祎又不傻,说给别人听,让别人更看重傅元令吗? 毕竟,这上京城里多少人想要跟九皇子攀上关系都不能,傅元令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好气。 太夫人的娘家是旬阳陈氏,往前说几十年,旬阳陈氏也是大族,祖上有从龙之功获封国公爵位。只是二十多年前陈老太爷站错了队,这才导致陈家落寞。 但是,现在提起陈家,依旧是上京二流家族,至少比平宁伯府好那么一点。 当年陈家敕封安定公,后来老太爷站错队受罚,当今圣上就把国公府削为安定侯府。只是削爵,陈家人在朝中依旧担任职位,因此日子并不是很艰难。 如今几十年过去,老侯爷也过世了,圣上当年的郁气早就散尽,又想起陈家祖辈的功勋,对现在的安定侯倒是和颜悦色不少。 陈家隐隐有翻身的迹象,这也是太夫人在平宁伯府一直能这么霸道的根基。 以前能让太夫人带着回陈家的孙女也就只有个傅宣祎,现在又是特意为傅元令铺路,傅宣祎能高兴才怪。 只是傅宣祎也不怕,毕竟她跟陈家的小辈更为熟悉。 第二百九十八章:信 傅元令让人准备给陈家的礼物,说起来她对陈家的感官比较复杂。 梦中她跟陈家自然是有来往的,只能说一句陈家的人跟太夫人并不相类。 她跟他们没多少往来,也并没有多少交情。 到了出行那一日,傅元令早早得让人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马车,自己则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傅宣祎比她早到一步,正陪着太夫人说笑,娇娇悄悄地模样逗得太夫人开心不已。 瞧着傅元令进来,傅宣祎忙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大姐姐来了,我正跟祖母说起来,我跟陈家的表哥表姐都熟,正好带着大姐姐跟她们认识。” 傅宣祎一下子变了样子,好像之前两姐妹的隔阂不见了,又是当初那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傅元令心里提高警惕,当着太夫人的面,傅宣祎不惹事她自然不会驳她的脸面,让太夫人不高兴以为自己小肚鸡肠。 “如此有劳四妹妹。”说着又看着太夫人笑着请安,“祖母昨晚上睡得可好?” 太夫人看着两姐妹之间比以前融洽许多,心里也很满意,“好的很,想着今日能回娘家我也高兴。” 傅元令觉得很奇怪,太夫人如今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好像有一点点把她真的当孙女看了。 压下心里的不适,说笑一会儿,其他几位夫人都到了,今日二夫人三夫人都要跟着去,大夫人等人恭敬的送太夫人上了马车。 府里跟着一众婆子丫头,马车就备了四五辆,一行人浩浩荡荡。 三夫人主动开口说道:“大姑娘跟我一辆车,我正好有事儿问问你。” 傅宣祎开口晚了一步,只好由着傅元令跟着三夫人上了车。 石氏带着女儿上了另一辆车,其他的丫头婆子上了最后面的两辆车。 上车之后,三夫人就对着傅元令说道:“你四弟来信了,我拿给你看看。” 傅元令哭笑不得,“这是四弟给您跟三叔的家书,我怎么能看。三婶只跟我说四弟好不好就行了,我可不能僭越。” “是你四弟写给你的信。”三夫人从袖笼里拿出信来,笑着塞到傅元令的手里。 傅元令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傅元彬专门给她写了信,就当这三夫人的面撕开来看。 信写得很简单,就是告诉她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又是怎么安置的樊大儒,简单地说了几句路上的见闻,言语中颇有些唏嘘。 傅元令简单把信的内容一说,三夫人抿着唇笑道:“也是这么跟我们写的,你三叔说出去一趟就感觉不一样了,写回来的信也少了以前的匠气。” 虽然三夫人也不懂匠气是什么气,但是知道丈夫夸儿子。 “三叔说得对,出去见得多了,看得多了,心胸开阔之后,再看任何事物自然就有不同的看法。三婶放心,这次三弟虽然放弃了这一科,但是积累这几年,下一科一定高中桂榜。” 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三夫人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又对着傅元令说,“我跟你说说陈家的事儿,你也做到心里有数。” 第二百九十九章:是个厉害人 傅元令其实早就知道陈家的事情,但是三夫人愿意跟她说,她还是认真的又听了一遍。 等到马车从安定侯府门前停下来的时候,早有人在门前候着了,如今的安定侯府太夫人是祖母的亲大嫂,关系还是不错的。 出来迎接的是安定侯太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张妈妈,张妈妈见到太夫人就立刻上前行礼,笑着说道:“我们老夫人一早就让奴婢来门前候着,早等着大姑奶奶来呢。” 大姑奶奶这个称呼让太夫人眉眼都笑开了,出嫁的闺女回娘家,娘家都要称一声姑奶奶。 这么多年太夫人回娘家,娘家一直这么称呼她,让她心里很舒服很轻松惬意。 “大嫂最近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知道您要来一早就盼着。”说着又给石氏还有三夫人问安,最后落在傅宣祎跟傅元令的身上。 傅宣祎是熟的,张妈妈熟门熟路的请了安,然后看着傅元令,眼中满是惊艳,忙笑着说道:“这就是大姑娘了吧?我们太夫人早想着见见姑娘,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傅元令笑着应了,道:“是。” 没有见到人之前,张妈妈就想着商户出身长大的,只怕是上不得台面,哪想到这一见面就见这位大姑娘礼仪端正,从容大方,真是想不到。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府,到了垂花门便是安定侯夫人带着人亲自等着,可见是很重视了。 安定侯夫人是个说话和缓的慈祥人,但是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小看她那就错了。 这位能将安定侯府上上下下打点妥当,是个厉害人。 傅元令在梦中就知道这安定侯夫人是个有手段的,当然对梦中的她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淡淡的保持距离。 兴许是这次太夫人郑重的带着她上门认亲,安定侯夫人拉着傅元令的手仔细打量,一叠声的夸赞,再加上傅元令表现良好,安定侯夫人心里啧啧称奇,眼神倒是比梦中亲近。 傅宣祎跟在众人后头倒向是个隐形人了,这完全就是傅元令的主场。 等见到了安定侯老夫人,老夫人也抓着傅元令的手仔细打量她,又道:“是个好孩子,都是你那爹不懂事,让你在外头受委屈了。” 老夫人能责怪傅嘉琰,别人可不能这么直白,好歹傅元令的爹也是平宁伯。 傅元令在外还是要给渣爹脸的,就轻声细语的说道:“父亲也是无奈,当初一场病让他忘记了我跟母亲,实非是有意。好在一想起我们就立刻去接人,只可惜我母亲福薄早去。” 众人心想着,亏得你母亲有福走了,不然两个正妻可有的闹了。 听着傅元令还给傅嘉琰开脱,陈老夫人越发的怜惜她,对着小姑子说道:“如今把孩子找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的待她才是。” 太夫人笑呵呵的点头,“那是当然,这不令姐儿一出重孝我就带她来认认门。” 陈太夫人跟小姑子说这话,却也暗中观察傅元令,只见她端坐笔直,身姿如松,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看着十分的舒服。 这样柔和的气息,让她分外明艳逼人的五官也不那么锐利了。 第三百章:设了个大套 陈老夫人下头三个二媳妇,侯夫人安氏,还有二夫人卢氏与三夫人章氏。 陈老夫人拿出给傅元令的见面礼,是一对通体绿汪汪的翡翠手镯。 傅元令自己是有玉矿的,好东西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这样纯正的绿也是极难得。 梦中陈老夫人给的见面礼也是一对玉镯子,但是成色远不如这个。 当然,梦中也不是太夫人在傅元令出了重孝后直接带回了陈家。 这次太夫人的态度不同,陈家人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同,可比梦中郑重多了。 傅元令心中很是复杂。 太夫人给的见面礼厚重,下头几位夫人给的也厚重,都比梦中要好得多。 傅元令大大方方的收下礼物,郑重的谢了诸人,又让人奉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只说是作为晚辈的孝心。 如此一来,众人更是觉得傅元令知礼。 傅宣祎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吸口气,这才笑着说道:“怎么不见几位表姐表妹,我还想着把大姐姐介绍给她们。” “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去水榭等着了,我带你们过去。”章氏笑着起身。 三夫人不太放心,就起身跟上。 石氏一见,生怕女儿吃亏,也跟了上去。 傅元令也就起身跟着出去,等一行人走远了,陈老夫人这才看着小姑子说道:“这孩子瞧着倒是不错,虽说是养在商户,可这通身的气派家里头一定是花了心思教养的。” 太夫人点头,“就是性子倔,自己有主意,,不过这孩子有时也识大局。” 陈老夫人微微皱眉,“你们府里的事情,照理说我们陈家不能插手,但是孩子既然认回来了,就要好好的待她。我怎么听说,之前你们闹得不愉快?” 太夫人不太想说这个话题。 侯夫人安氏就起身笑着说道:“我跟二弟妹去厨房看看,今日准备了几样野味,别让厨房做坏了。” 俩人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太夫人这才叹口气,“嫂子,我那府里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知道我才多一句嘴,也就你的事情,别人的事儿我也懒得管。你跟我都这把年纪了,下头的小辈们有些事情你也该撒手。”陈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最爱揽权。 太夫人虽然老脸有点挂不住,但是跟娘家嫂子关系真好,就把家里分房头的事情说了说。 陈老夫人:……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姑子,觉得头疼得很。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最后事情定下的那么快,老伯爷不想几个庶子太吃亏,我就想着他们既然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太夫人直叹气,哪知道运道不好,海运亏了。 陈老夫人就不这么看了,又想起之前傅元令那个小姑娘眼神清明,但是黑黢黢的眸子明明带着笑,却让人看不透。 总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被人算计了。 早也不分晚也不分,怎么这么巧傅元令认回去没多久就闹了? 而且傅家是商户,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肯定比小姑子一家更精通。 怕是人小姑娘早就知道海运那边不妥当,跟石氏不对付,这就设了个大套啊! 第三百零一章:优越感 上京就这么大,勋贵之间的消息也灵通得很,尤其是他们这些姻亲之间。 傅元令跟石氏不对付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平宁伯府认亲宴上就有消息隐隐的透出来,等到傅元宪跟傅元彬的贺喜宴上又透出一回。 陈家虽然没见傅元令,但是消息却知道不少。 而且今日瞧着石氏跟傅元令确实不亲近,甚至于面子情都难以维持。 再想想伯府发生的事情,陈老夫人心里就有数了。 自己这个小姑子一辈子要强,事事争先,没想到老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陈老夫人心里这样猜度,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 不然以小姑子的性子知道自己猜想的事情,只怕回去有又要闹一场。 而且,陈老夫人对傅元令的观感也不差,主要是她对石氏并不喜欢,倒是挺喜欢三夫人。 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而且现在对小姑子没什么坏处,她就不多嘴了。 另一边,章氏带着石氏、三夫人还有傅元令、傅宣祎跟陈家的孩子们见过,诺大的水榭立刻就热闹起来。 傅元令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跟大家重新认识一遍,又奉上见面礼。 还是老一套,男子送书房四宝笔墨纸砚,女孩就送整套的首饰,不是特别贵重,但是胜在花样新奇。 陈妍是侯夫人的长女,长相端正秀丽,却不能算是极为出挑的美人,但是胜在气质极好。 她比傅元令大上一月,就拉着傅元令的手说道:“元令妹妹真是太有心了,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很羞愧,没有特意给你准备礼物。” “妍姐姐莫要这样说,元令第一次上门拜访,略备薄礼是应该的。再说以后大家常来常往,难道还能薄待了我不成?” 陈妍就喜欢这样爽快性子的人,倒也不纠结了,点头道:“那行,等你下回来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陈妙立刻就嚷着说道:“大姐姐偏心,平常都难得下厨,别人来了你就许了。” 陈妙跟傅宣祎一向走的亲近,知道傅元令跟她不怎么对付,所以看着傅元令就有点讨厌。 得了机会就拿话挤兑。 陈妍面色不变,一就笑着说道:“阿妙,不得无礼。你吃过多少回我做的东西,元令妹妹可还没有,再说不过是一点吃食,有什么大惊小怪。” 二房的陈菲眼珠一转看了一眼傅宣祎,又看看傅元令,总觉得这两姐妹看着挺亲近,但是那种感觉可不像是亲近的人。 她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拿起茶盏抿口茶,然后对着傅元令说道:“元令姐姐尝尝这茶,是今年南边新送来的,说是叫什么雪雾,不知道姐姐可曾听说过?” 傅元令闻言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这里的小姑娘可都不简单,放下茶盏后,这才说道:“雪雾茶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要经过冬雪的洗礼,开春后长出的第一茬新茶才能称之为雪雾。此茶苦过回甘,又隐隐带着冬雪的凛冽,的确是好茶。” 陈菲有些意外,她其实是有点考校的意思,毕竟商户女嘛,能知道多少茶道。 这些东西,可不是她们会学的。 隐隐中是有点优越感的,但是现在听着傅元令讲的头头是道,就有点惊讶。 竟然真的知道。 第三百零二章:脑袋撞墙了吧 勋贵人家看商户女只觉得是暴发户,家里有点钱,爱摆阔,喜奢侈,正经的书却没读过几本,表面锦绣内里草包。 这也是很多人家不认可商户女,蔑视商户女的根源。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真正的商贾巨富,对自己的孩子会更加严格要求。 尤其是像傅元令这样的要承继家业的孩子,打小就会跟在掌家人身边,耳听目染之下开阔眼界,增长见闻,甚至于会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跟着家里的商队四处奔走。 傅元令虽然是个女孩子,却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就能让傅家上下这么多大掌柜,大管事心甘情愿受驱使。 也有那败家子,只是那样的人家通常会早早的败落了,不像是傅家之类的大商贾传承有序。 几个陈家的表哥表弟却对傅元令在外行商的事情更感兴趣,只有陈恪的眼神多留在傅宣祎的身上。 傅元令知道梦中陈恪对傅宣祎情有独钟,作为安定侯府的长房嫡孙,未来的继承人,眼神着实不好。 陈蕴是二房的少爷,对傅元令这个表妹就很友好,不停地追问她问题。 陈菲跟陈蕴是亲兄妹,因为之前雪雾茶的事情,对傅元令也很有好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小亭子里就隐隐的各自成派。 陈恪陈妙在傅宣祎周围,陈蕴陈菲围着傅元令,陈妍还有三房的陈睿、陈兴还有陈歆处在中间的位置。 三夫人几个大人略坐之后就离开了,亭子里瞧着一派热闹的景象。 傅宣祎神色有点不太好看,陈妙看到了就问了一句,“怎么了表姐?” 傅宣祎挤出一抹笑容,眼睛看了傅元令一眼,嘴里却说道:“没什么。” 陈妙就皱眉也看了傅元令一眼,“你别搭理她,不过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怎能跟你比。” 这话真实不好听,陈恪看着妹妹,“阿妙,不可无礼。既然把人接回来,那自然就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说?” “哥,你怎么偏着她说话,她不知道多欺负表姐,怎么不见你为表姐出口气?” 陈恪颇有些头疼的看着妹妹,他虽然不喜傅元令这个表妹,但是也并不厌恶。 自从人家进了门,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要无故生事,岂不是打了自家的脸? 傅宣祎看着陈恪的神色,心里一冷,虽然知道陈恪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在她跟傅元令之间,他居然没有直接偏向自己,这让她也有些恼火。 傅宣祎就对着陈妙说道:“表妹别说了,我知道表哥不是那个意思。大姐姐一向比我会讨好人,我们府里现在对她也大不一样了。” 陈恪闻言看着傅宣祎落寞失意的神态,心里也有些憋闷,脸色就沉了下来。 陈妙就拉着傅宣祎往外走,“表姐,咱们去我那里玩,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亭子里的人听得清楚。 一起来做客的两姐妹,只给一个准备礼物,还是常来常往的那个。 另一个头一次上门的倒是被冷落了,这下子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微妙起来。 陈妙这脑袋刚撞了墙吧? 第三百零三章:是个真挚的人 傅元令却是恍若未听到,接之前的话徐徐说道:“羽毛缎纱就是将鸟羽捻入线中,再织成像缎子一样的光滑能防水的衣物,这种衣裳上身着雨不湿,穿在身上又十分轻便。” “我听说这羽毛缎纱一匹就要六七十金,可是真的?”陈菲对这些东西很是喜欢好奇,就开口追问道。 “因为是从海外来的舶来货,所以价格相对要高一些。不过,现在朝廷开放了云州海港,等大批海船来往贩货,再过一年价格会低一些。”傅元令笑着说道。 “再低也得有四五十金一匹,太贵了。”陈菲叹气,“我们这样的人家也算是有钱,但是这样的衣裳也不是谁都能穿的上身。” “不过是挡风雪雨水用,平常又穿不着。”傅元令看着陈菲,“若是表妹喜欢,回头我送你一件。” “那可不行。”陈菲忙摆摆手,“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众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冲淡了之前那浅浅的尴尬。 “我听说表妹琴艺极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耳福。我用这没什么大用的羽毛缎纱换表妹一曲如何?” 陈菲脸色微红看着傅元令,她的琴艺虽然好,不过是闺阁女子间的戏耍,她这样一说,倒是抬高了她。 陈菲却依旧摇摇头,“表姐喜欢听我弹给你听就是,但是羽毛缎纱就不用了。” 她怎么能这么占人便宜。 傅元令闻言笑意更浓,陈菲跟梦中还是一样,是个直接的人。 “表妹是觉得这东西贵,所以不想占我的便宜,但是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商户之间互通往来,你要买这东西六七十金,我要买却便宜得很。” “真的?”陈菲有点动心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顿时红了脸。 傅元令颔首,眨眨眼,“只是这件事情就不要说给外人听了,不然别人家怎么做生意。” 大家又哄笑起来。 “表姐,你去过海外吗?”陈歆有点好奇的问道。 “没有,出海危险极大,我母亲跟外祖父不许我出去。”傅元令道。 陈歆很有些向往的说道:“听说海外的风景与咱们不同,若是能出去看看就好了。” 傅元令笑着开口,“也未必没有机会,兴许过个十年八年,去海外走一遭并不什么难事了。” 众人都当傅元令开玩笑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更是亲切浓厚。 中午在陈家用了饭,因有长辈在,小辈间倒是安安静静的。 等用完饭,陈老夫人看着傅元令慈和的笑着开口,“以后令姐儿有空闲就过来玩,这一府的兄弟姐妹可热闹。” 傅元令笑着点头,“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元令闹腾的慌,我一定来打扰。” 陈菲还真有点舍不得傅元令,感觉跟她挺投缘,依依不舍的说道:“那我去伯府找你玩可好?” “当然好。”傅元令爽快的答应。 太夫人很满意傅元令在她娘家的表现,没给她丢脸,就笑着说道:“等过些日子府里设宴,你们都去玩。” 傅宣祎眼睛眨了眨,不由得抿紧了唇。 她知道祖母是为了傅元令设宴,让她有机会跟上京的诸家姑娘往来。 第三百零四章:想去就去 从安定侯府回来后没几天,傅元令就接到了几家的帖子。 第一家就是刘夫人的帖子,邀请她的是刘夫人的女儿刘湘华。 西关府知府自从刘松谨得了之后,刚上任时确实困难重重,但是现在已经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现在再也不会有人说刘松谨的知府是因为傅元令得来了,能有这样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站得住脚。 刘家的帖子让平宁伯府溅起一朵小水花,现在大家既都知道傅元令跟刘家的关系,见到这请帖一点也不意外。 就是有点羡慕,刘知府那是有实权的人啊。 在上京这地面上,有直达天听的权利,满上京城里有这样权力的不出一巴掌。 傅元令想了想,就抬脚去了太夫人那里,跟她说了自己想要带着傅宣灵跟傅宣华、傅宣意还有傅宣瑶去的事情呢。 太夫人很是意外,看着傅元令说道:“你带这么多人去妥不妥当?” 太夫人没问怎么不带傅宣祎,明知道俩人不和,太夫人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开口。 傅元令笑着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四妹妹经常跟着二夫人出门,这上京的闺秀基本都认识了,哪里能用得上我费心。何况刘家的品阶只怕四妹妹也看不上,但是其他的妹妹不同,多带着她们出去走走,以后说亲也有助意。” 太夫人面上的神色一僵,是了,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她不怎么在意这些庶出房头的孙女,毕竟有傅宣祎在太耀眼了,其他的人就看不到眼里。 可现在不同了,随着傅元令回来后,不动声色的在太夫人面前点出几个妹妹的好处,慢慢的这些孙女也就入了太夫人的眼。 现在傅元令这么一说,太夫人顿时就觉得傅元令有时候真是比二夫人还要懂事。 再说,她也解释了不带傅宣祎的原因,太夫人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想去就去吧。” “多谢祖母,您放心,妹妹们出门的衣裳首饰我都包了。” 太夫人知道傅宣祎故意逗她开心,却也真的笑了,“哪里能让你出钱,这笔钱祖母来出。” 傅元令挺意外,却也爽快地说道:“那行,明儿个早上我带着妹妹们来谢祖母。” 太夫人指了指傅元令的额头,“你个机灵鬼,行了,你也去忙吧。” 傅元令这才告退,等她走后,太夫人看着古妈妈说道:“你看着如何?” 古妈妈神色有点复杂,“大姑娘真是不一样,她愿意提携手足,这对伯府来说就是好事。将来不管哪个姑娘嫁得好,伯府这个娘家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不像是二夫人,眼睛只在自己女儿身上,格局太小了。 太夫人又想起自己嫂子跟她说的话,不由得叹口气,是不是她以前真做错了。 可是想想自己又不愿意承认,要是她心太软了,这府里那些姨娘们肯定没现在这么老实。 嫂子说的也对,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把孙辈的孩子们扶持起来也不晚。 太夫人有点迟疑,不晚的吧…… 反正不管哪个孙子得了圣宠,她都是他们的亲祖母,都得把她供起来孝敬! 第三百零五章:巧舌如簧 第二天早上请安时,太夫人把这件事情当众一说,傅宣瑶几个被这大馅饼给砸蒙了,一时间竟是没能缓过神来。 傅宣祎的脸色却很难看,她盯着傅元令看了半响,随即红了眼眶,语带哽咽的说道:“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邀请了其他的姐妹,却唯独落了我,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大姐姐就这么讨厌我吗?” 傅宣瑶几个闻言脸色变了变,齐齐看向傅元令,一时间她们不好开口,说什么都不对。 傅元令就知道傅宣祎会拿着这一点说嘴,神色淡淡的说道:“四妹妹这话从何而来,以前你经常跟着二夫人在外行走,不过是个知府的宴席,我是怕四妹妹瞧不上眼。至于其他的妹妹,她们没多少机会出府,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自然要带着她们出去走走。” 这话就是直直的砸在了傅宣祎的脸上,以前她不愿意带着手足出去,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 傅元令不过是把她做过的事情,现在还给她罢了。 这就受不了了? 不过才一次而已,而其他人,不知道被她们母女忽视多少次。 亦或者,是她们故意而为。 毕竟,伯府不需要太多出众的姑娘,有一个就足够了。 傅宣瑶只觉得心头大快,大姐姐真是太棒了,这些话她憋在心里不知道多久了。 她们也都要到了说亲的年纪,但是却甚少出门与人交际,如此一来别人哪里会知道她们是哪个,是什么品行、容貌,又怎么会将她们列入挑选儿媳的行列中? 她们不像是大姐姐能随意在外行走,这辈子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能嫁个好夫婿。 就这么点希望,二夫人母女也并不放在眼里,只把她们当累赘,丝毫不愿意照拂。 便是不得不带出去的时候,也不许她们压了傅宣祎的荣光。 想想,不是不委屈的。 只是以前府里那样的情形,有怨恨也只能憋在心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给她们出头,愿意给她们铺路,能看到希望了。 傅宣祎捏着帕子,嗫嚅半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捂着脸直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太夫人也觉得头疼,一边是能干的大孙女,一边是被三皇子看重自己最喜欢的孙女,难得为难起来。 傅元令可不惯她,直接站起身说道:“祖母,孙女就先走一步,免得四妹妹见到我就哭,好似我没事做光欺负她了。不过是为了府里姐妹做点事情,难道她不愿意做,也不能让别人去做?说起来,因为我要守孝的缘故,几位的妹妹都要因我延迟婚期。” 说到这里傅元令重重的叹口气,又夹着深深的愧疚,“我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她们,这才想着弥补一二,哪想到四妹妹如此误会我……还请祖母莫怪。” 傅元令以退为进,有情有理,傅宣祎脸色瞬间大白。 她既生气自己轻易上了套,又厌恶傅元令巧舌如簧,将她置于无情无义的尴尬之地。 第三百零六章:撒娇 以前二房独大,又是嫡子嫡媳,嫡孙也都出息,太夫人一颗心自然是偏的。 但是现在府里的情况却慢慢的变了,首先大房出了个傅元宪,三房又出了个傅元彬,相比之下二房的傅元玉这次没能跟上樊大儒的游学队伍,自然是比傅元彬略逊一筹。 当初傅元令在樊夫人面前可是提了在书院所有傅家人的名字,若是傅元玉不听他母亲的话,慢慢的淡了跟傅元令的关系,樊家那边也不会毫无进益。 只是,石氏并不知道傅元令跟樊大儒的关系,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后不后悔。 老伯爷对待庶子并不苛刻,太夫人这种时候也得想想老伯爷的立场。 再加上傅元令总是在不动声色的在太夫人面前说其他几房的好话,好比今日大夫人特意送来了燕窝羹,明儿个四夫人亲手做的鞋子,后日又是五夫人孝敬的衣裳。 三夫人那是不用傅元令多嘴的,她比谁都精明,抱着太夫人这棵大树使劲刷好感。 如此日积月累下来,太夫人看着庶媳也没那么讨厌了。 现在太夫人又拿出银钱给她们姐妹置办衣裳首饰,以往有这样殊荣的只有傅宣祎一个。 虽然这次依旧有傅宣祎的份儿,但是傅元令那边谁亲谁近却是一目了然。 唯有三夫人有点可惜,自己怎么没生个闺女出来。 到了出发那天,大家聚在太夫人的院子,四夫人跟五夫人都有点紧张,女儿虽然是嫡出,但是架不住她们的父亲是庶出,就怕到了外头被人小看受委屈。 可是看着傅元令,又觉得既然是大姑娘带人出去,肯定不会让自家女儿吃亏的,又莫名的安下心来。 若是傅元令知道她们心里这样想,只怕也是哭笑不得。 梦中奢求不到的东西,如今已经慢慢地拥有。 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踏出第一步,剩下的路其实就没那么难走了。 至于没出现的石氏母女,也没人去在意,毕竟如今不用看二房的脸色过日子,谁还稀罕巴结石氏。 傅元令带着人到了刘府,刘府初到上京也没多久,并无多少交好的人家,其实今日邀请的客人并不多,品级多是跟刘知府不相上下的人。 如此,平宁伯府的这群姑娘倒是身份最高的了,这样一来,她们就不会太过于拘束。 傅元令凡事想得周到,之前又与刘湘华打过招呼,所以刘湘华很是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再加上伯府的几位姑娘其实性情都不错,很快的大家就能说到一处去,相处的还算是愉快。 刘湘华对傅元令很亲昵,一口一个元令姐姐,跟个小娃娃似的跟她撒骄。 傅元令拿了一串琉璃风铃给她做礼物,这东西还是从海外来的,难得一见,但是又不算是很贵重,刘湘华果然喜欢。 “元令姐姐,咱们以后距离近了,你没事就找我玩啊。”刘湘华的嗓音很柔软,低声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撒娇。 傅家的几位姑娘就很是羡慕,她们对大姐姐也不怎么敢这样撒娇的。 第三百零七章:我家嫂子最好 “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多了,你别厌烦就好。” “才不会。”刘湘华掩嘴轻笑,“我哥哥还说要谢谢姐姐替他找的几本书,就是被父亲送去书院了,想要见姐姐只能等年节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傅元令真没当回事儿,傅家商队各处游走,找东西顺便。 刘湘华乐滋滋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跟哥哥说的。” 亭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很快的就又有人前来,一个是刑部郎中之女岳华容,另一个是通政司右参议之女付书慧。 傅元令仔细打量了一下付书慧,容长脸,丹凤眼,容貌并不特别出众,但是书卷气很浓,气质很好。 这一个就是刘修文的未婚妻,两家早就有婚约,如今眼看着刘家也到了上京,这婚事估计也快了。 刘湘华跟付书慧很亲近,挽着她的胳膊,就跟二人介绍傅元令几个。 岳华容倒是很惊讶的看着傅元令,原来这个就是平宁伯府找回来的大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毕竟关于这个傅大姑娘的传闻可太多了,没想到见到真人居然是这样神态柔和,样貌出众,站在那里即便穿着一身素衣,也将众人都压了下去。 她的容貌太出色了,看到她很难再去关注别人的姿容。 付书慧也在打量傅元令你,毕竟自从刘家搬到上京之后,她来做客这几次,就从刘家兄妹口中听到好几次这个名字。 现在看着傅元令这样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最上等的琉璃璀璨耀眼,让她无故有点紧张起来。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未婚夫面对这样出色的女子,真的就不动心吗? 傅元令带着妹妹们跟二人打招呼,先对付书慧抿唇浅笑,“今日可算是教我见到真人了,打从在潞阳府的时候,湘华妹妹就跟我炫耀自己有个书慧姐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付姑娘比湘华妹妹所言更优秀。” 付书慧闻言紧绷的心微微松了松,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敢当傅大姑娘的夸赞,都是湘华言过其实了。” “付姑娘太过谦了,你前年送给湘华妹妹的雪中寒梅图,可真是令人惊艳。” 付书慧就真的吃惊了,看着傅元令说道:“没想到傅大姑娘居然见过拙作。” 傅元令看了刘湘华一眼,俏皮的说道:“这事儿你可不能怪别人,谁让你未来的小姑太喜欢你,见人就炫耀。在我们潞阳府人人都知道,知府大人的公子有个极为出色的未婚妻。” 付书慧转头看着刘湘华,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又微微夹着点惊喜。 刘湘华性子娇憨直爽,抱着付书慧的胳膊就道:“我书慧姐姐当然是最好的。”说完话音一转,“哎呀,元令姐姐也是很好的。” 付书慧闻言也轻笑起来,众人更是跟着笑。 傅元令又转头看着岳华容,“去年鸣旸县一桩冤案听闻就是岳大人复审时发现的,免于一家十几口死于刑刀下。岳大人一身正气为国为民,真是我们大乾百姓的福气。” 第三百零八章:品鉴宴 当长辈的最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做孩子的就最喜欢别人赞誉自己的长辈。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岳华容脸上的笑容都挡不住,看着傅元令的眼神都瞬间亲近起来,“我爹爹说也是巧了,不敢居功。” 傅宣瑶几个没见过傅元令与人交际时的场面,但是眼看着眨眼的功夫,右参议的女儿,郎中家的姑娘,都对自家大姐姐亲近起来,不由得心中拜服。 几个姑娘都不是掐尖好强的性子,很快的就谈到一起去。 付书慧不敢说博览群书,但是却总比一般的闺秀多读了几本书,很是言之有物。 傅元令与之交谈并不觉得困难,反而俩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岳华容就酸溜溜的对傅宣意说道:“你看看她俩,这就差点上几炷香拜把子了。” 众人又都笑成一堆,刘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道,扬声说道:“这么乐呵,说什么呢?” 众人起身给刘夫人见礼,刘夫人一手执了付书慧,一手执了傅元令,亲切的说道:“在自己家里不用多礼,正好午饭摆好了,先去用饭如何?” 众人自然从命。 一路到了花厅,厅堂里摆了一张大圆桌,刘夫人是长辈居于上首坐下,众人续了齿也相继坐下。 这才续上之前的话,刘夫人就知道只要傅元令想要交好的人,就没有交不到的。 她丈夫就长叹息这孩子若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岳华容就忽然提起,“你们听说没,安南侯府的徐大姑娘要摆一场品鉴宴,现在接到请帖的可是寥寥无几。” 傅元令梦中可没听说徐秀宁摆什么品鉴宴,眼睛闪了闪没说话。 付书慧接口说道:“品鉴宴就是鉴赏一些古物,听说也有好些海货。考校的是众人的眼光跟学识,这个没有些本事是不成的。” 至少,你在家里得见过,或者是你从书上读过,再不济你从别的地方瞧见过。 到时候若是一问三不知,那可真是出丑了。 刘夫人闻言思量一下说道:“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不去也好,若是接到帖子去了,就当是开开眼界也可。” 刘湘华扮个鬼脸,“娘,人家是侯府的大姑娘,哪里能请我去。” “你要想去也无妨,到时候我带你去。”傅元令开口说道。 “元令姐姐,你接到帖子了?”刘湘华惊讶的问道。 傅元令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事情怎么好断言,万一要是接不到呢? 傅宣瑶正想着替傅元令周全一下,就听着傅元令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说道:“如今我在上京也算是有些名头,大概大家对我都挺好奇,这样的机会难得,会请我去的。” 毕竟,以傅元令的身份也能接到帖子,更何况安南侯夫人跟当今皇后娘娘是表姐妹,肖九岐一向跟皇后很亲近,对安南侯府也不错。 虽然肖九岐赌气去了云州,他肯定会记着给自己铺路。 别人的帖子拿不到,她一定会拿到的。 只是这些情由,就不好跟别人说了。 第三百零九章:我傅姐姐可厉害了 刘湘华却摇摇头,“我可不敢去,我肚里空空,去了一准被人耻笑,元令姐姐要是去带着我书慧姐姐去。” “你书慧姐姐可不用我带,她颇具才名,以自己的本事就能去得。”傅元令笑道。 付书慧难得脸上微红,以她父亲的官职,要想去这样的宴会着实有点困难,但是听傅元令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岳华容唏嘘一声,“到时候上京贵女齐聚,我是不敢露面的,万一得罪了哪个,就怕给家里招祸,还是老实呆着吧。” 傅宣瑶几个颇为赞同,她们身份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真到了那些名门贵女面前,吃点亏都不敢声张,何必去受委屈呢。 傅元令轻笑一声,倒是都有骨气的人,真是人以类聚。 “等过些日子,我也设一宴,届时你们可都要赏脸去才好。”傅元令知道她们担心什么,到了自己宴席上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能让她们玩的自在。 “那我要去。”刘湘华一点也不客气。 刘夫人点点女儿的额头,“就你淘气。” 瞧着吃得差不多了,让人撤了席,又奉上茶来。 刘夫人尽了主人之宜,就不打扰小姑娘们聊天,自己先去忙了。 刘夫人一走,她们就撒欢了。 岳华容低声说道:“其实品鉴宴不去也好,毕竟若是遇上信国公府的那个唐安珍就糟了。” 唐安珍的名字除了刘湘华都听说过,但是这会儿傅元令也要假装不知道。 刘湘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傅宣华就道:“她跟我们家四姐姐交好我到知道一些,那性子吧有点张扬,不爱吃亏又爱出风头的。” 刘湘华啧啧舌,“那还是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能说。”傅宣灵补了一句,背后说人总有点不好。 “那是当然,这里都是自己人,要是有别人在,才不说这些呢。”刘湘华拍着胸口保证。 好像这一句话下来,大家就真的觉得又亲近了几分。 又玩了个把时辰,傅元令就带着妹妹们告辞了。 等人一走,岳华容就道:“真是没想到傅家大姑娘竟是这样的人物,外头传言真是不可信,多好的人啊。” 付书慧闻言皱皱眉头,“确实,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刘湘华这才明白过来,“有人在背后说元令姐姐的坏话了?” 付书慧轻轻颔首,“也并不算是坏话吧,就是认定她在商贾家长大言行粗鄙。” “商贾出身怎么了?傅家老太爷在的时候,重金聘请了大儒教导元令姐姐。元令姐姐懂的东西可多了,这些人真是无聊,乱嚼舌根。” 付书慧没想到刘湘华这么维护傅元令,就道:“你跟她关系的确很好。” “我小的时候被人欺负,元令姐姐见到过就护着我的。那时候我嘴笨,被人骂了也不敢还嘴,回家也不敢告状,是元令姐姐帮我出头。那时候她以商家女的身份对上官家女都没吃亏,可厉害了。” 第三百一十章:请帖 看着刘湘华亮晶晶的眼睛,付书慧这会儿倒是真的有些对傅元令刮目相看了。 “真是一身胆气。” “那时候我爹才是个小小知县,可是傅家在当地却是名声很响。”刘湘华叹口气,“元令姐姐交朋友从不看出身,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也觉着傅大姑娘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我挺喜欢跟她说话的。”岳华容在一旁笑着开口,“哎呀,你们别担心了。如今傅大姑娘可是平宁伯府的嫡长女,又被圣上亲口夸赞为义商,走出去谁敢小瞧。那些小人也就敢背后嚼舌根,让她们当面说个看看?” “也是,咱们这算是庸人自扰了。” 三人笑了起来,付书慧跟岳华容也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傅宣瑶看着傅元令问道:“大姐姐真的没关系吗?” 傅宣灵也皱眉说道:“别人在背后说大姐姐,肯定事出有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说姐姐坏话,还是查一查谁捣鬼的好。” “是啊,大姐姐眼看着就要在外走动,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话来,一看就没安好心。”傅宣华心里是有点怀疑傅宣祎的,但是她没证据自然不能信口开河。 不然这府里还有谁不希望大姐姐好的,也就二房母女了。 “无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傅元令心里有数,“回去后就不要提这些事情,免得祖母担心。” 大家齐声应了。 回府之后,众人先去太夫人那里请安,果然没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说学在刘府的趣事。 傅宣祎并不在,显然也不想跟她们撞在一起,因此并未露面。 就在这个时候,素绢笑着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请贴,“大姑娘,你不在家的时候,安南侯府送来的请帖,想请姑娘参加他们府上的品鉴宴。” 太夫人闻言就笑着说道:“安南侯夫人跟皇后娘娘是表姐妹,且他们府上的大姑娘一向名声不错,你去去看看也好。” 傅宣瑶几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想到在刘府刚说过,现在大姐姐就真的接到请贴了。 大姐姐真是厉害啊,这都能猜得准。 换做她们,大概是没这样的底气的。 毕竟,真要说起来,她们府上跟安南侯府是没法比的。 人家不仅是勋贵,还算是沾的上边的皇亲国戚呢。 皇后娘娘很喜欢徐大姑娘,经常叫进宫去,这样的体面也就是贵妃娘家的侄女谭雪薇能比一比。 傅元令打开帖子看了看就收了起来,笑着对太夫人说道:“那我听祖母的,就去走一遭。”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众人这才起身告退,等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围着傅元令。 傅元令笑着说道:“你们想不想跟我去。” 其他几人忙摇摇头,她们去了就是当笑话的,才不会去。 “我想四妹妹应该回去的。”傅宣瑶轻声说道,她有点担心。 “就是,若是四姐姐也去,大姐姐那你要当心些。”傅宣灵想起三皇子的事情,就很难不把傅宣祎往恶里想。 第三百一十一章:九皇子失踪 傅元令自然是谢过她们的好意,在岔路口与大家分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换了身衣裳,散开头发之后,这才轻轻地松口气,靠在软枕上,端着盏茶轻轻抿着,整个人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姑娘,云州跟三连山那边都来信了,义叔派人送了过来。”元礼拿着两封厚厚的信走过来说道。 傅元令的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坐直身子先拆开三连山那边的信。 毕竟那边关系到她的几处矿脉,不能含糊。 仇行信中写了朝廷派去的特使查访,并未为难傅家,但是三连山中的鱼观山上也发现了一处废铁窑,鱼观山的开采要暂停。又说把周遭山林买下来的事情已经谈妥。 至于后期的开山种树现在已经开始准备,而且这一片荒山面积挺大,要全部种上桑麻,等到来年长起来,必然是当地官员的功绩。 因此,就此事跟当地官员协商的很是顺利,已经获得支持,傅家也承诺不仅栽种桑麻,还会在当地建起一条养蚕采丝织锦的路子。 这就意味着当地的产业经济会在短时间内就有一个大的飞涨,当地父母官岂能不高兴? 看来当初她制定的计划很有用,傅元令也松口气,就怕当地官员与人早有勾结,因此并不把这些看在眼中。 现在看来,当地官员应该还算是为民着想的。 而且,上京派遣的官员也已经抵达当地,傅元令心头的大石能先缓一缓。其他的还要等废铁窑的事情查清楚再说。 然后再打开云州的信,傅程的信要比仇行简单些,主要说了三件事情。 第一,第一批海船翻船的事情已经查明,是当地商户起了内讧为诱因。 傅元令颔首,跟梦中的情形一样,也是当初她劝阻乔安易的原因。 第二,就是当地商户抱团抗衡朝廷官员,几次发生冲突,而且还死了几个人。 发生流血事件,这就不是小事了,傅元令的眉头皱起来。 第三,肖九岐跟着海船出海了,至今未回。 傅元令捏着信的手微微一紧,至今未回的歧义就多了。 是人有事拌住了脚,还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傅元令心里有些烦躁,好端端的肖九岐出海做什么? 他又不懂海上的事情,贸然出海危险有多大自己没点数吗? 思来想去,傅元令就想到之前以四皇子名义招了傅元宪进御前侍卫的事情。 肖九岐也说他跟四皇子关系亲近,不知道这件事情四皇子是否知道? 傅元令当即写了封信给傅义,让他去查一查四皇子府最近的动静,尤其是有没有对云州那边的动作。 如果四皇子已经出手,自己自然就不用多此一举,但是四皇子如果不知道的话,她就得把这个消息送过去。 毕竟她只是个商户,若是论救人还是得官府更有保障。 “把这封信交给义叔,让他赶紧去办,不要打草惊蛇。”傅元令将信封好交给元智让她亲自跑一趟。 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晚上就有消息传来,却是个坏消息。 第三百一十二章:都是小九重视她 四皇子府没有一点动静,周遭进出只是平常府内的家奴,并没有任何紧张或者异常的人出现。 也就是说现在四皇子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傅元令捏着傅义跟傅程的回信在屋子里慢慢走动,脑海里却如万马奔腾般咆哮。 是了,云州那边正在跟朝廷的官员死磕,那就有很大的可能封锁了云州往外传消息的通道。 而她是商户,有自己的商道,消息能快速的送到上京抵达她的手中。 但是,朝廷的折子怕是要被困在云州出不来。 傅元令坐到临窗的大炕上,下意识的伸手打开墙边的暗格,里头躺着当初肖九岐给她的蟠龙佩。 当初他给了她,自己也还不回去,索性就留下等以后再说。 哪知道现在肖九岐却下落不明,将蟠龙佩握在掌心,不由得又想起梦中的情形。 有一次她被困在宫中,就是换了身小宫人的衣裳,拿着肖九岐给她的这块玉佩逃出去躲过一劫。 他救过她数次,即便肖九岐并不知道梦中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就足够了。 救人如救火,一线也不能耽搁。 傅元令当下就把肖九岐在云州失踪的事情写下来,封好在信中,又给远在云州的傅程跟乔安易都写了信,请乔安易帮忙寻找肖九岐的下落,让傅程尽全力寻找搭救肖九岐。 几封信写完,傅元令把元礼叫来,“你让石乘舟天黑之后趁着夜色,将这封信扔进四皇子府中,让他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再把这两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云州。”说到这里顿了顿,“让石乘舟亲自去,去了之后听傅程的调派。” “是。”元礼双手接过信,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出了门。 好在傅元令这边的人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经常出府,倒也没惹人怀疑。 傅元令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等消息。 她一个弱女子,且不说现在不能出上京,便是能出上京,她在路上也只能是石乘舟的拖累,倒不如让他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的好。 是夜,肖定垣看着手中的信,面色阴沉如锅底。 “这信的来处查清楚了?”肖定垣沉声问道。 “回殿下,那人来去如风,属下等人追出去已经不见了踪影。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府中暗卫跪地请罪。 肖定垣仔细看信上的字体,总觉得有点熟悉,微皱着眉头细细思量,过了一小会儿,眉目舒展开来。 是傅元令的字,不能怪他一时想不起来,当初小九拿着傅元令的帖子在他眼前晃,他也只瞧了几眼。 能想起来都是小九重视她的原因。 肖定垣觉得傅元令这个人有点意思,匿名投信入府,这就是不想他知道她是谁,大概傅元令不知道自己见过她的字。 若是知道,只怕也不会亲笔写信了。 肖定垣立刻让人赶往云州寻找肖九岐的下落,然后又连夜进宫。 小九失踪是大事,他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告知皇上,皇上出兵找人,与他的人一明一暗,正好方便行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伎重施 乔安易在云州也被拖住脚步一直回不来上京,现在肖九岐出海失踪,朝廷官员抵达云州之后,到现在没有太大的进展。 云州那一滩烂泥,的确是不好整治,但是也没想道这么难做。 傅元令有些担心,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也没别的办法,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等消息了。 眨眼间就到了安南侯府的品鉴宴,傅元令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昨晚上强迫自己早些入睡,总不能今日怏怏的赴宴。 那日之后,也没听到朝廷有什么动静,但是义叔送来消息,知道四皇子府有人连夜南下,而且朝廷也暗中调派云州周遭的官员,这也让她安心不少。 傅元令的五官偏明艳,若是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就将这种长处无限放大,越发的璀璨夺目。如此一来,各家闺秀自然便不愿意与傅元令在一起,衬的黯淡无光。 好在还在孝期,傅元令选一身湖水蓝的偏襟褙子,里头是素白掐丝的长袖袄子,袖口的地方用银线绣了折枝梅花暗纹,乍看瞧不出,若是往阳光下一站,银线就被阳光凸现出来。 十六幅一年四季景的间色石榴裙,行走间宛若碧波涟漪轻荡,这清雅秀丽的气息,就将傅元令身上的艳色给压住了。 再加上她特意梳了个偏坠髻,越发显得婉约柔和,鸦发间簪了一对银蝶簪子。 银簪子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尤其是蝴蝶的眼睛用的是小指甲盖大小的光泽透亮的蓝宝石,长长的蝴蝶须,随着傅元令的脚步微微发颤。 虽是不值钱的银簪,却因为这精巧的手工,再加上那两对价值不菲的蓝宝,也不会令人觉得傅元令带了银簪就上不得台面。 到了太夫人那里请安辞行时,傅宣祎早就在了,见到傅元令这一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身姿袅袅,柔若春风。 与之相比,傅宣祎觉得自己精心挑选的杏黄色的衫群跟头饰就像是暴发户一样,俗艳极了。 太夫人照例叮嘱两句,就让两人走了。 “大姐姐这一身可真好看。” 除了太夫人的院子,两人往外走,傅宣祎看着傅元令神色晦涩难辨的开口,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对蝴蝶簪子。 阳光落在那微微颤动的蝶翼跟蝶须上,像是有真蝴蝶落在她的头上一样,好看极了。 “四妹妹这一身也好看。”傅元令淡淡一笑,假装没看到傅宣祎那微微带着妒忌的神色。 因为只有两人,因此她们一辆车,丫头一辆车。 坐入马车后,傅宣祎的神色已经调整好了,脸上又带着亲切柔和的笑容,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姐姐可知道安南侯府,不若我跟你说说。”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就想起梦中一件事情来。 傅宣祎总借着给她讲哪家闺秀的机会,故意将对方的性子喜好误导她,让她无意中就得罪了人,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这是想故技重施? 傅元令轻轻丫头,“不用劳烦四妹妹了,交朋友倒也不必将人家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合则聚,不合则散,你说是不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战争的味道 傅宣祎还以为傅元令回很高兴,哪知道居然拒绝了! 她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起来,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就罢了。” 傅元令笑笑也就不再理她,这平宁伯府里就算是太夫人跟老太爷,她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但是唯独傅宣祎母女她不能。 就算是渣爹她也能勉强对他视而不见,宛若陌生人,但是她们母女不行。 现在,她不对傅宣祎冷脸相对,已经是做到最大的让步。 安南侯府的位置更靠近皇宫,比平宁伯府好多了,坐马车要小半个时辰才到。 今日安南侯府的品鉴宴真是吸引了不少人,尤其是徐秀宁很受皇后娘娘喜欢,因此不少闺秀都想跟她搭上关系。 但是有一点傅元令知道,徐秀宁喜欢的是肖九岐。 皇后娘娘也有撮合的意思,但是梦中肖九岐没什么表示,也没松口娶妻,等她死的时候,徐秀宁还没嫁人,也没嫁给肖九岐。 所以现在,她心里挺奇怪的感觉。 毕竟梦中的肖九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凭着那一张俊脸不知道引了多少闺秀的心,偏偏自己傲气的不行,瞧谁也不顺眼。 可现在的肖九岐,真的,很难跟梦中那张戾气十足的脸对上号。 她在他面前,就跟那年她跟着祖父去关外见到的傻狍子似的,憨憨的,笨笨的。 怎么又想起他! 傅元令更心烦了,自从知道肖九岐下落不明后,这几日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马车在安南侯府的门前停下,元礼跟春喜过来,扶着傅元令跟傅宣祎下车,两人从侧门而入。 早有婆子在等着,笑着上前引着二人往后院走。 傅元令对安南侯府不算很熟悉,但是也来过的。 再走过熟悉的地方,那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进了垂花门,领路的婆子就告退,又换了个机灵的丫头笑吟吟的带着二人继续往里走。 看看安南侯府,再看看平宁伯府,差距立时就显现出来了。 只是引路的人就换了两拨,等到再往里去,这丫头也不能进了,就换了更体面的丫头带路。 傅宣祎自幼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虽然伯府落魄,但是她的外祖家排场也不小,因此她很是习惯。 但是瞧着傅元令神色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样子,就让觉得很是惊讶意外,随即也有些说不清楚的失落。 原是想看笑话的,哪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安南侯府的内院打理的很是精致,这次品鉴宴并不在正院,而是设在了更为雅致的偏院。 进门便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走了这一路的焦躁都消失了很多。 穿过竹林,便是一片花海,各色花会争奇斗艳,异香扑鼻而来。 最后穿过一片假山林,这才隐隐听到说笑声传来,抬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各家贵女或站或坐,或三五成堆,或一人独立。 看着一张张梦中熟悉的脸庞,傅元令就有种诡异的兴奋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到心尖上。 那是战争的味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下马威 领路的是个二等丫头,把人送到地方就万要退了下去,一句话都没讲。 傅元令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有人给她下马威。 徐秀宁作为今日的主人,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损害安南侯府的声誉,必然是有人借机给她难看。 但是这也毕竟是在安南侯府,要说徐秀宁一点不知也不可能。 不过就是顺水推舟,想要试试她的深浅。 傅元令面色不变,瞧着廊檐下或立或站的闺秀,又看到雕花窗隔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 眼角微扫,又看到傅宣祎隐隐带着兴奋的面容,不用想都知道今日给她难堪的是谁。 必然是信国公府的唐安珍,毕竟也只有国公府的姑娘在身份上有优越感,才能在别人家里颐指气使,使唤别人的丫头。 照理说,她是收了邀请第一次登门,主人家为表礼仪也会出门来接她,以示亲近跟友好。 但是现在她已经走到了主人相迎的门前,依旧没有人影出现。 傅元令就直接站住脚不走了,窈窕身姿盈盈玉立,挺直着脊梁微微昂着头,凝视着那些指手画脚看着她的人。 然后淡淡的转过身看着傅宣祎,只是一笑并未说什么。 傅宣祎早就在等着傅元令开口求她,她就要看着她出丑,然后狠狠的出一口气。 但是她等了半响,傅元令却只是对她笑了笑,然后什么都不说,依旧站在那里。 傅宣祎心里隐隐有点焦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想这又不是在平宁伯府,傅元令也是上门做客,难道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成? 她就不怕丢了平宁伯府的脸面? 她不敢的! 她要是敢这么做,丢了家里的脸,她正好回去在祖父祖母跟前好好的告一状。 这么一想,傅宣祎的心又安稳下来。 此时,众人看着傅元令站在那里不动,然后一直不动,既不开口,也不慌张,原先还议论纷纷的人,现在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声音慢慢的消失,大家都在好奇的打量这位名声大噪的傅大姑娘。 毕竟,不管是这人自幼在外祖家长大,还是外祖家商贾的身份,又或者被皇上赞为义商,而且还有奉给朝廷一座铁矿的事情,都让众人对她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心。 再加上傅元令到达上京之后深居简出,要为母守孝,如此一来,更是将众人的好奇心高高的吊了起来。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人,自然是认真打量,仔细掂量,而后又夹着些隐秘的优越感跟自豪,毕竟她们可不是在商户长大的。 更不要说与她们关系一向交好的傅宣祎,几次言语间透露出委屈,众人追问之下,隐隐就指向这位才找回来的嫡姐处处为难她。 因此众人对傅元令的感官除了复杂之外,就有点不喜。 毕竟她们这些闺秀也没谁能得皇上赞赏一句,但是一个外来地商户女,却抢走了她们的风头,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所以有人为难傅元令,多数人还是愿意作壁上观,顺便看看热闹。 第三百一十六章:好戏开始了 “安珍,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右丞相的女儿范玉芳皱眉问道。 “怕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你看她在那里动也不动,肯定是心里吓坏了。到底是潞阳府那种小地方来的,坐井观天罢了,还以为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唐安珍讥讽的盯着院中的傅元令说道。 亏得傅宣祎把她这个姐姐说的多有手段,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王瑾媛正好此时进了屋听到这句话,接口说道:“傅元令最是心思狡诈,油嘴滑舌,我在外祖母家住过几日,可是见过她的嘴脸,最是令人厌恶,祎姐儿在她手上吃过好多次亏。” “真的?”范玉芳言语中一片惊讶,若是只傅宣祎这样讲就罢了,王瑾媛也这样说,她就有点真的相信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就是仗着暴发户那点钱财,闭口是钱,开口是钱,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也不看看咱们这里的人哪个是缺钱的,俗气的紧。有炫耀的功夫,倒不如多读几本书,省的待会儿丢人现眼。”王瑾媛真是恨死傅元令了,想起在伯府时的事情,就觉得心烦。 户部尚书之女齐怀柔闻言,眼皮抬了抬,随既又垂下去,想了想后退一步出了门。 门外的闺秀们正聚在一起说笑,她想了想转身朝另一边走去,不想又在花架下看到了李潇安。 李潇安听到动静抬眼就看到了齐怀柔,齐怀柔也不好走了,就索性直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李潇安,你可见到了傅大姑娘,觉得此人如何?”齐怀柔既然坐下了,总不能装哑巴,索性开口直接问了一句。 李潇安的父亲是平西大将军,家里人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所以连带着教女儿都是直来直去。 因此李潇安的性子有些耿直,这也是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缘故。 “既没有谈过天,也没有喝过酒,初次相见而已,你想有什么看法?” 齐怀柔被怼的胸口一窒,等着李潇安,“你还是这么讨厌,说话不能动听点?” “那你该去问黄鹂鸟。” 齐怀柔:…… 齐怀柔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跟她一样,索性自己就说道:“屋子里待着没意思,我就出来透透气。” “一群背后道人是非的碎嘴小人。” 齐怀柔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你这样真的会被人孤立的。” 谁会喜欢这么一张刀子嘴,句句扎人心。 “我可不屑与小人为伍。”李潇安站起身来,盯着齐怀柔说道:“走,去看热闹。” “啊?”齐怀柔下意识的站起身,“看什么热闹啊?” “去了就知道。”李潇安大步往前走,拐过长廊,就看像庭院中笔直站立着的女子。 亭亭玉立,身姿昭然,站在那里,就像是自成一幅画。 难怪这么多人不喜欢她呢,这也长的太美了。 谁往她跟前一站,那就是小姐身边的矮矬穷丫头,换谁谁也不乐意。 她正想走过去搭讪,就见徐秀宁脚步略有些急促的从长廊另一头走来,立刻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哦,好戏要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你哪位 “傅大姑娘请留步。” 傅元令刚抬起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紧跟着旁边的傅宣祎说道:“大姐姐,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贸然得罪了人,给家里招了祸,回去可没法交代。” 傅元令闻言侧头盯着傅宣祎,一双眼睛乍然迸发出犀利的眸光,转瞬又收起来,意味深长的开口,“原来四妹妹在外头的好人缘是这样来的,堂堂伯府家的姑娘,居然要做那种委曲求全,阿谀奉承之事,真是令人惊讶。” 傅元令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一众前来看热闹的人听得清楚。 走在最浅的徐秀宁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给绊倒,这个傅大姑娘说话这么犀利的吗?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正要开口,就听着傅元令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身上,不等她开口,就听对方说道:“我原以为徐姑娘请我来做客,没想到却是我误会了,既然贵府不欢迎,小女告辞。” 徐秀宁:…… 她真的只是想借着唐安珍的手试一试傅元令,毕竟能让姨母开口让她照顾几分的人,她实在是好奇。 哪想到这人脾气这么大,竟是弄巧成拙。 徐秀宁忙走到傅元令身前,“傅姑娘莫要误会,实在是临时有件东西出了差错,家仆让我去定夺,这才失礼了,还请傅姑娘莫怪,今日有些唐突,改日我再亲自上门赔罪。”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脸上的神色很真挚,知道她是找了借口,但是道歉也是真心的。 她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了,方才只是表个姿态。 若是徐秀宁不是这样的态度,而是另一番态度,她也绝对不会狼狈退场。 但是现在徐秀宁态度真挚的在众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她当然也不会继续闹,但是却也不是别人哄一句就没事的。 要是这样,岂不是日后谁都能踩她一脚? 傅元令神色淡淡的看着徐秀宁,“没想到徐姑娘这般年纪已经开始掌家事,忙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做主人的忙碌,难道连个接引的下人都没有?将客人晾在院子里,这样的待客之道,不要说勋贵之家,便是寻常百姓家只怕也不会如此失礼。” 徐秀宁脸色僵了僵,随机面色又恢复如常,轻轻叹口气,“都是我的错,没有安排妥当,还请傅姑娘莫怪。” 要是今日就让傅元令这么走了,改日进宫怎么跟姨母交代? 徐秀宁现在还摸不透姨母傅元令到底什么态度,她自然是小心为上。 “我说傅元令你也见好就收,秀宁已经跟你道歉,你还要如何?真是小家子气,锱铢必较。” 傅元令岂能不认识唐安珍,就知道她忍不住会跳出来,她轻轻抬抬眼皮,随意的扫了对方一眼。 傅元令且不说梦中那些经历,只说她小小年纪就能将傅家掌控在手中,气势岂能是这些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能比。 这一眼看过去,竟让唐安珍心口一滞,有种缓不上气来的感觉。 “你哪位?” 唐安珍:…… 第三百一十八章:手撕白莲 唐安珍听到这话脸都黑了,胸口起伏不定,眼看着要发火。 此时,傅宣祎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说道:“姐姐,这位就是信国公府的唐姑娘,之前也给姐姐下过帖子的,只可惜姐姐没去,若是去的话今日就不会这么生疏了。” 这话几个意思?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傅宣祎这种说话绵里带针的做派,真是死不悔改。 果然,傅宣祎这话一出来,大家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毕竟,信国公府的请帖,这位也能拒不上门,这也太摆谱了吧,归根结底她们家也只是个伯府。 傅元令瞧着傅宣祎一脸为难遗憾的神色,又看着唐安珍因为丢脸即将爆发,轻笑一声,看着唐安珍徐徐开口,“原来这位就是唐大姑娘真是失礼,不知道舍妹可曾跟你解释过,当初你请我上门做客,戴孝上门视为不敬,便是唐大姑娘心善不在意我带着重孝,但是我也不能失礼在信国公府一众长辈面前。因此,这才婉拒了那次的邀约。我想我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知道唐大姑娘为何这般生气?” 傅宣祎心中一紧,她当初当然不是这么跟唐安珍说的,只是含糊其辞,让唐安珍以为傅元令目中无她。 想到这里,傅宣祎生怕唐安珍那性子直接嚷出来,忙开口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跟安珍说清楚,大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要是怪,便怪我好了。” 几句话间傅宣祎已经是红了眼眶,珠泪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 周遭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是被示弱哭泣的傅宣祎转移了视线,认为傅元令霸道不讲理,把人吓成这样。 傅元令看她到这个时候还敢算计她,真是死不悔改。 “当然要怪你!” 傅元令这话一出,众人都给惊呆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傅宣祎心中确实有些得意,对,就是这样,在众人面前对她发火,坐实自己受委屈被欺负的真相,以后傅元令不管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是,大姐姐说的是,都怪我,是我不好。”傅宣祎脸上的泪落得更凶了。 徐秀宁心里就不高兴了,今日毕竟是她的宴席,现在却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她的脸都别要了。 傅元令眼角扫到徐秀宁的神色,又看着唐安珍将傅宣祎拉过去护在身后的动作,她依旧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并不为人议论而内疚羞愧甚至于落荒而逃。 徐秀宁额头一阵阵的疼,正要开口缓一下场子,就听到傅元令又开口了。 “我不知道四妹妹你好好的怎么又哭了,虽然你在家里总是这般,但是出门做客,在别人的家里总是要顾及些才是。” 傅宣祎一愣,正要说点什么,但是傅元令显然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唐家的请帖是你给我的,说唐姑娘请我上门做客,因我不便登门,便请妹妹转告唐姑娘我有孝在身不便打扰,等过了重孝期再跟唐姑娘赔罪。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错在哪里,导致现在唐姑娘对我很不满,好像大家对我都不满,我做错了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这个人合她的眼缘 众人听着傅元令这话,细细一想,还真的是,傅元令好像没做错什么。 但是眼下的局面,好像真的是大家都认定傅元令的错! 思及于此,众人又想到之前傅元令那句,虽然你在家总也这样,哪样? 方才那样动不动就哭? 好像是对的,傅宣祎一哭,她们就觉得她好可怜,真委屈,被自己姐姐给欺负了,而且这个姐姐还是接回来的异母姐姐。 怎么想也觉得傅宣祎不容易,但是现在好像不是的。 她们的想法是被误导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经傅宣祎的手两边传达,但是最后结果却是南辕北辙,究竟怎么回事? 傅宣祎在中间说了什么,让唐安珍对傅元令这般厌恶。 傅元令的做法礼仪十足,先是请妹妹代为赔罪,然后又说出了重孝期再亲自登门给唐安珍赔罪,诚意十足,还要人家怎么样? 真要细细追究起来,人家傅元令还在重孝期,唐安珍就贸然请人上门做客,其实是极其失礼的。 此时,唐安珍的神色也极其不好,神色晦涩的看着傅宣祎, 她虽然冲动一些,但是并不傻,她是真的把傅宣祎当朋友,这才想着为她出口气。 哪知道…… 徐秀宁秀眉微蹙,但是还是上前笑着说道:“事情说开就好了,想来这里头有误会,今日既然凑在一起,可见是不打不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咱们进去说话吧,正好请你们看看我找人借来的好东西,大家一起赏赏。” 毕竟是安南侯府的宴会,主人家出来说话,大家还是还能给面子的。 毕竟现在事情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谱了,在看着委屈巴巴的傅宣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好歹傅宣祎跟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有几分情谊在,大家也不会真的当面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 但是现在也隐约能知道,傅宣祎似乎表里不太一样。 “真是一出好戏。”李潇安挑眉笑道,“你说是不是?” “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一直听闻傅宣祎被其姐姐欺负,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齐怀柔早就知道这些传言。 只是当时她跟傅宣祎认识,但是跟傅元令是陌生人,自然是心里更偏向自己认识的人。 再加上傅宣祎其实一直以来名声都不错,大家跟她的关系都挺好的。 “蠢。” “你说谁呢?”齐怀柔给气的脸都要变形了,“你说你这人嘴巴这么坏,也就我能忍的了你。” “没让你忍啊。” 齐怀柔气的捏着帕子扭身就走,李潇安瞧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 哎呀,还是那么容易生气。 不过,她现在对傅元令很感兴趣,也就站起身跟在齐怀柔的身后往花厅走去。 难的见到一个脾气这么合胃口的,一言不合就是杠,什么大家闺秀拐着弯骂人,那有什么意思。 就是要当面撕破你的脸皮,那才叫一个舒心。 这个人,合她的眼缘。 此时,傅宣祎不得不跟在唐安珍的身后,跟她细细解释,不然要是唐安珍怀疑迁怒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百二十章:让人羡慕的女子 此时,王瑾媛姗姗来迟,错过一场大戏,见到傅宣祎时眼前一亮就快步走了过去。 傅元令自然看到了王瑾媛,但是也没放在心上,不用去想,也知道傅宣祎一定会诉委屈的。 不过,无所谓。 有了之前的事情,虽然众人对傅宣祎认识更久,感情倾向也有些明显,但是经过今日的事情,相比大家也会慢慢的重新审视。 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但是她有的是时间跟她们母女慢慢耗。 徐秀宁现在对着傅宣祎的态度很是复杂,这样的性子一点也不吃亏,但是事情又做的漂亮,不会令人觉得特别反感,当然也没很多好感就是。 毕竟,家里的事情关起门来解决,像是傅元令这样的一言不合就直接挑开,归根结底是家事。 所以徐秀宁并不太认同傅元令的做法,但是对搬弄口舌是非的傅宣祎印象也有些改观。 此时,花厅里已隐隐分出派系来。 唐安珍、王瑾媛还有傅宣祎为首的敌视傅元令的小团伙。 范玉芳、谭雪薇等中立派。 还有像是李潇安跟齐怀柔对傅元令隐隐带着欣赏的一派。 作为主人的徐秀宁主持宴会,当然不会倾向于任何一方。 李潇安毫不客气的直接走到傅元令身边的位置上坐下,齐怀柔跟在后面差点翻个白眼,但是还是也跟着走过去。 范玉芳抬眼惊讶的看了一眼,但是又收回了眼神。 倒是她旁边的谭雪薇冷笑一声,她是谭贵妃的亲侄女,之前跟傅宣祎的关系也不错,但是来参加宴会前,家里就嘱咐她少说话,少做事,多吃多喝。 因此方才的事情并没有开口,只作壁上观。 她是听家里说过表哥选皇子妃的名单上有傅元令的名字的,因此对傅元令着实好奇,但是也很排斥她的出身,心里并不看不上。 今日见到真人,倒是觉得这张脸可真是美,也难怪傅宣祎不高兴。 她知道自己的表哥对傅宣祎不同,也知道傅宣祎的心思,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只听姑姑的。 他们一家都靠着姑姑才能荣耀至今,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姑姑想要给表哥找个有助力的皇子妃,她既然是娘家侄女,当然帮不上忙,就不要肖想那个位置了。 所以现在左边是傅宣祎,右边是傅元令,夹在这两姊妹之间,她当然要保持中立,不管将来哪一个成为她的表嫂,她都要跟她好好的保持关系。 “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齐齐往门口看去,就看到一排的侍婢手里拖着托盘,稳稳当当的进了花亭,将托盘上的东西摆放在桌面上。 傅元令这才正眼去看,却听到旁边的人小小的惊讶一声。 她侧头去看,这才看到身边坐着的竟然是李潇安。 傅元令很惊讶,李潇安的名头,大概跟肖九岐差不多。 这位大将军的女儿作风豪迈,做事耿直,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可她有个好爹,不分对错,死死的护着自家闺女。 因此被皇上斥责,还抵消过他的军功。 可他毫不在意。 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子。 傅元令很羡慕,她有这样的疼爱她的父亲。 第三百二十一章:一鸣惊人 梦中两人基本上没多少交集,毕竟那时她处境算不上很好,既要周旋在伯府,还要应付三皇子,更不要说还不知道背后被傅宣祎母女算计。 而她那时候困于后宅,也曾羡慕李潇安,只是她梦中没有走出那一步的勇气。 但是没想到重来一回,居然能在自己身侧的位置看到李潇安,也是很奇怪。 这一位有个军权在手的亲爹护着,交朋友一向看眼缘。 梦中的自己不合她的眼缘,因此俩人没多少交集。 但是现在…… 傅元令可不觉得李潇安是个蠢人,相反的她很聪明。 她爹军功越高其实越危险,但是有她这么个拖后腿的闺女,还能成功的让皇上一怒之下撤了她爹的军功。 而做出的事情,又恰好能在皇上忍耐的底线,这就是不得了的本事。 所以,李潇安坐到自己身边来,是因为自己今日的作风合了她的眼缘?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能想到呢。 “我脸上有脏东西?”李潇安下意识的摸摸脸,奇怪的看着傅元令,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做什么。 “没有。”傅元令浅浅一笑。 李潇安挑眉看着傅元令,“你这么看我,让我很奇怪,反正你得说个理由,怎么能让你白看?” 傅元令闻言莞尔一笑,“那是因为李姑娘很好看。” “胡说,没你好看。” “那又如何,我又看不到自己的脸,每次出来只能看别人的脸。” 李潇安的眼睛一闪,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这话没错,美人总有高傲的本钱。” “红颜易老,弹指一瞬,恃色横行算什么本事。我宁可身穿盔甲,手握长枪,进能护人,退能护己,这才痛快。” 李潇安又看了傅元令一眼,这话说的真是到她心坎上了。 旁边的齐怀柔:…… 真是俩疯子! 但是,她就是喜欢这疯劲,自己不敢,但是还不能看看吗? 这也是她喜欢跟李潇安在一起的缘故,看她行凶也是一种情绪发泄啊。 虽然不是她干的,但是看着就高兴,能多吃两碗饭。 “你好,我是齐怀柔,我父亲是户部尚书。” 傅元令闻言看向齐怀柔,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 先是李潇安,现在又是齐怀柔,怎么都主动跟她凑一起? 这在梦中绝对没有的事情。 “齐姑娘,你好。” “太见外了,叫我名字就行。哎,我真是不喜欢你那个妹妹,装模作样,好像眼瞎的人比较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傅元令:…… 忽然觉得想要笑,齐怀柔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偏偏什么都不敢做。 后来嫁人后因为暴打纳妾的丈夫一举成名,后来其夫不仅没休妻,反而成了妻管严,想要纳的妾也被送走了。 当时她正为三皇子筹钱筹的心焦不已,听了这件事情倒是让她开心一笑。 这姑娘看着乖巧大方很听话,骨子里那是带着把刀的人。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最大的笑话 三人如此搭上话,齐怀柔就直接问李潇安,“你刚才喊什么?” 李潇安指着桌子上的一把短刀,“那个我见过,所以有点惊讶。” 傅元令顺着李潇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短刀,一是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想想,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潇安,这把刀应该是李家所有。 李潇安感觉到傅元令的眼神不对劲,就侧头看着她,“你也见过?” 傅元令摇头,“这把短刀一看就不是大乾的式样,潇安你既然见过,我想应该是大将军的战利品。” 李潇安很惊讶,没想到傅元令这么聪明,只从只言片语就能推测出来,于是就干脆的点点头,“是,不过这东西在我家只呆了短短几日我父亲就送人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齐怀柔在一旁也有些意外傅元令的聪慧,听到这话,就跟着加了一句,“这个就是后来你念念不忘的那把短刀?” “什么念念不忘?这也值得念念不忘?我就觉得这把刀上的宝石挺好看。” 齐怀柔:…… 信你才有鬼! 傅元令在一旁抿唇浅笑,“这刀上的宝石应该是出自大乾,不管是从质地还是颜色上看,别国没有这般纯正,确实好看。不过,也不算是极品,所以才镶嵌到匕首上。” 提及这个,两人这才想起傅元令的出身。 商户出身多见识鄙薄,所以多为勋贵诟病鄙视。 但是,却也不能以偏概全,像是傅家这样的有底蕴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见过的东西,走过的地方,比很多勋贵之家更要多。 而他们这样的商户更懂得自敛锋芒,俗话说闷声发大财,安稳过日子。 既然是品鉴宴,众人见东西摆出来后,就随意走动查看。 刚巧,王瑾媛正好走过这边,就听到傅元令这一番话,立时就出口讥讽,“不愧是商户出身,对这些宝石金银等俗物知之甚深。” “王姑娘手上这柄扇子用的可还如意?” 王瑾媛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扇子也不由的得意,“怎么你瞧上我这扇子了?那你也就看看,这东西可难得,南边来的新鲜货,整个上京也没多少。” “王姑娘满意就好,不过是我家小小扇子铺里几名工匠勉强拿出手的物件。” “什么?”王瑾媛吃了一惊,“你家的?” 傅元令吃惊的看着对方,“怎么姑姑没告诉你吗?上次姑姑回伯府小住,走的时候带走的那一匣子扇子,就是我奉给祖母赏玩,祖母转赠给姑姑的。” 王瑾媛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了,拿在手里的扇子简直是烫手山芋。 拿也不是,仍也不是。 自己装的逼打了自己的脸,这种感觉何止是酸爽,简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被鄙视的她自己,鄙视她的人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傅元令。 王瑾媛气的差点就要吐血了。 李潇安直接笑了出来,“我说王瑾媛,你可真有意思,你娘拿人家的东西,你转头就羞辱主人,简直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第三百二十三章:傅元令不过如此 不要说李潇安,便是旁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丢人。 傅宣祎的神色也不好看,她也不知道这扇子是傅元令的。 傅宣祎不知道正常,那一匣子扇子是傅元令孝敬太夫人的,她早就料到这扇子是傅莹回长平侯府的机会。 倒不是她故意制造机会让傅莹回府,实在是傅莹留在伯府整日膈应她,倒不如让她回去跟长平候世子的那对姐妹花斗去吧。 哪想到今日王瑾媛居然会拿着这扇子显摆,这可真是缘分啊。 王瑾媛很是下不来台,觉得丢人的很,瞪了傅元令一眼,就转身跑了出去。 傅元令才懒得搭理她,这种被惯坏了的闺秀,不吃点大苦头,是不会知道如何做人的。 傅宣祎看着王瑾媛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虽然不甘心,但是总不能看着王瑾媛不管,不然以后姑姑问起来她怎么交代。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让姑姑对她不满,她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傅宣祎一走,傅元令觉得空气都清新几分。 唐安珍因为之前的事情越发不喜傅元令,脸色沉沉的看着傅元令身边围着一群人,听着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讲述来历。 要不是这品鉴宴是徐秀宁设的,要不是知道徐秀宁跟傅元令没什么往来,她真怀疑这是一场作秀,专给傅元令抬轿子的。 “这个东西好生奇怪,像个轮子似的,你们知道作甚用的?”范玉芳惊讶的看着桌子上摆着一个圆形的东西问道。 这一问,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顿时看向那轮子似的物件。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显然是没见过这个东西,轮子中间还有个孔,主要是这轮子足有尺余大,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傅元令听到动静随意扫了一眼,眼中顿时有了笑意,就看了徐秀宁一眼。 果然,就看到徐秀宁神色中带了几分得意,难道见她有这样的神色,她想想就没开口。 她闭口不言,是想着徐秀宁大概是想用这东西让大家见识下她的博学,自己没必要拆主人的台,在一旁听着就是。 只是傅元令没想到唐安珍可不会放过她,此时唐安珍看着傅元令瞧了一眼就避开,只以为她也不知道,心中顿时得意起来。 看,傅元令也不是无所不知,自然是想让她出丑,于是唐安珍就开口了,“傅大姑娘如此博学,想来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不若说出来给大家解解惑,如何?” 唐安珍一直咬着傅元令不放,众人早就感觉到了,之前对傅元令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是接触下来至少觉得不错。 虽然商户出身但是很是博学,而且待人和善,既没有商户女的小家子气,也没有一朝成为伯府嫡女的小人得志。 现在看着唐安珍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她,便是旁观的人也有些皱起眉头来。 唐安珍看着傅元令不说话,越发认为自己想的没错,得意的说道:“怎么,傅大姑娘也有不认识的?我还以为你之前侃侃而谈,真的是无所不知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三百二十四章:这样的好事为何不干? 梦中的唐安珍就对她很有敌意,没想到现在俩人没多少交集,现在居然还是在走老路。 她一而再的挑衅,傅元令又不是泥菩萨,她淡着一张脸似是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我是想着这一场品鉴宴唐姑娘还没开口,总不好我抢了你的风头,因此等着唐姑娘一名惊人,原来唐姑娘不认识此物?” 唐安珍还真不知道,但是被傅元令这么直白的指出来,脸上就挂不住,冷笑道:“怎么,你自己不知道还想拖我下水?” “哦,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唐姑娘竟然真的不知道。”傅元令做恍然状开口。 李潇安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唐安珍说道:“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傅元令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至于让你咬着不放。要是真的分出个高下来,我也高看你一眼,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你拿来为难别人,可真好意思。” “李潇安!”唐安珍脸上挂不住,却依旧逞强开口,“这跟你什么关系,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巴结奉承她?” 李潇安眉眼一冷,盯着唐安珍道:“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蠢的不忍直视,被人利用了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蠢货!” “……你……”唐安珍气坏了,脸色一变就要闹起来。 徐秀宁忙上前一步挽住唐安珍的胳膊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冤家,见面就吵,好了好了,见面不斗几句嘴就不安心是不是?” 一场争峰被徐秀宁几句话安抚下来,傅元令也是佩服。 她笑着站在一旁,就听着徐秀宁看着她说道:“不知道这东西傅大姑娘认不认识?若是识得,正好给咱们解解惑,也长长见识。” 傅元令有些惊讶的看着徐秀宁,没想到她拐个弯又给自己示好。 她跟徐秀宁也无仇无怨的,犯不着打主人的脸,她既然把话递到自己跟前来,她就接住了。 能为自己扬名,这样的好事儿为何不干? 傅元令笑了笑,看着众人说道:“这东西也难得你们不认识,毕竟你们没有见过,我是见过的。” 众人惊呼一声,“见过?那这个到底是什么?” 傅元令闻言就道:“这个就是《玉作图》上的砣,主要是用来琢磨玉,磨玉的轮子就是它。把玉材切开,或者切掉一部分,大材用大弓,小材用小弓,更小的或者部分就用扎砣。” 傅元令说道这里笑了笑,“这些东西只有作坊里才有,难得徐姑娘能寻来此物,我瞧着这东西得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应该是哪位知名玉匠所用。” 徐秀宁没想到傅元令真的知道,还能说的头头是道,不免有些恍惚。 听到傅元令将话抛给她,还给她这个主人主动权,还给她贴了层金,心中很是复杂。 “傅大姑娘说的没错,这东西是鼎鼎大名的玉匠樊轮用过之物,晚年时落魄,便将此物拿出来卖掉维系生活,辗转几次这才到了我的手中。” 金银珠宝傅元令识得不算什么,珍贵瓷器甚至名家书画能知道些也不很意外,但是这个么东西也能知道,真是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奴婢去云州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着傅元令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毕竟有傅宣祎在外宣扬,大家都以为她是个草包商户女,哪知道人家博学多才,信口拈来,这可真是…… 唐安珍的脸色最难看,但是也知道自己再揪着不放,就真的丢人了。 赏完东西,徐秀宁招呼大家入席用膳,又特意亲自把王瑾媛跟傅宣祎请回来,席间安排了说书人说书,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李潇安跟傅元令坐在一起,十分好奇的问东问西,知道傅元令有个玉石铺子有这个东西,就跟她约定有时间去看看。 傅元令就答应下来,齐怀柔也在一旁说道:“我也要去看看。” “好啊。”傅元令点头,“其实也没什么稀奇,你们去看过就知道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尤其是李潇安那样的脾气,居然能跟傅元令玩到一起,这才是让人惊讶的。 傅宣祎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但是她还得看着王瑾媛,让她不能再惹祸。 旁边的唐安珍心情也不好,她还要哄她开心,别迁怒自己,更是心焦力淬。 等宴席散了,傅元令已经接到几家闺秀的邀约,请她前去做客。 傅元令自然一一答应下来,既然要好好的活着,要活出自己的天地,自然不能像是梦中那般。 梦中她参加的宴席,认识的人是谁,都是傅宣祎母女把控筛选过的。 她自然交不到几个真朋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回去的马车上,傅宣祎也无法遮掩自己的疲惫跟纳恼怒,闭上眼睛也不搭理傅元令。 傅元令才不在乎这个,只是捋了一下今日的交际网络,心中有了定论,这才微微松口气。 今日谭雪薇倒是没找她的是非,甚至整个宴会上没什么存在感,这让她很是有些意外。 毕竟在梦中谭雪薇跟傅宣祎狼狈为奸,可没少给她挖坑。 而且今日谭雪薇对傅宣祎也并不多热情,跟梦中大相径庭。 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谭雪薇跟傅宣祎骨子里是一种人。 趋利避害。 现在傅宣祎跟三皇子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谭雪薇捞不到好处,自然不会对傅宣祎多热情维护。 思及于此,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 回了伯府,先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傅宣祎这次格外老实,没有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大概是真的怕傅元令不给她脸,把她今日的事情抖落出来。 太夫人过问两句,就让她们去休息。 傅元令一身疲惫沐浴过后才觉得放松些,看着元礼就问道:“云州可有信来?” 元礼摇摇头,“没有。” 看着姑娘有些失落的神色,元礼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谁能想到九皇子会出意外。 她们这些丫头其实对九皇子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是希望他好好的。 “姑娘,要不奴婢去一趟云州吧。”元礼深吸口气说道。 “不行。”傅元令皱眉头摇头。 “奴婢可以的,我扮成男装,又有些拳脚功夫,姑娘不用担心。程叔一直没来信,怕是云州那边关卡太严,我男装进去,女装出来,那些人不会在意的。” 元礼心疼姑娘,去一趟云州又算什么。 第三百二十六章:抛出肖九岐 “再等等看,若实在没有消息……到时候再说吧。”傅元令揉揉眉头。 她纵然担心肖九岐,但是四皇子那边已经知会过,必然已经派人南下。 元礼虽然有些功夫,但是遇上凶悍之辈便难以自保。 她怎么能让她孤身一人犯险? 元礼知道姑娘拿定主意就不会更改,一时也没办法,只能说些生意上的事情让姑娘转一下心神。 接下来的小半月,傅元令带着李潇安跟齐怀柔去了玉石铺子,又应了范玉芳的邀约前去范府做客。 她不断的做些事情不然自己去多想云州之事,几乎是连轴转的小半月的功夫就接连赴了七八家的宴会,鉴于她有梦中的经历,并没有出任何的纰漏,在上京的声誉慢慢的好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位皇子选妃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上京的世家勋贵朝廷要员都在关注这事儿。 便是上京的闺秀们也蠢蠢欲动起来,恰在此时,傅元令接到了石家的请帖。 自从上回她打脸荣妈妈之后,石家那边就没了消息。 现在选妃的消息一出来,石家就有动作了。 傅元令又不傻,之前庄子上的事情已经让她心有戒备,这次自然不会自己送上门去。 若是进了石家门,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跟三皇子扯上任何关系,别人都会说她贪图富贵,妄想三皇子妃的位置,因此才不择手段。 既然能想到这些,她为什么要顾着脸面去石家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 “祖母,我不想去。”傅元令直接拒绝了。 太夫人微微皱眉,看着傅元令叹气,“你若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不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件事情祖母还不知道,我本想着不想惹祖母烦心,但是现在不得不说了。”傅元令请叹口气,眉宇间带着轻愁。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什么事?” 什么事能让她这么为难,这可真是少见。 不是太夫人夸口,她这个孙女简直是遇山劈山,涉水架桥的主儿,还有事情让她烦心,这可真是奇怪了。 傅元令便把庄子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又想着太夫人现在看着三皇子那就是一块顶级的红烧肉,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若不能抛出个更好的由头,只怕太夫人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让她去石家。 所以她就把肖九岐抛了出来。 “九皇子替你赶走了三皇子?”太夫人觉得这事儿怎么跟做梦似的。 傅元令正经点点头,“是。” “你跟九皇子怎么认识?”太夫人不信。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早在潞阳府的时候,九皇子被大雪掩埋差点丢了性命,是我救了他,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九皇子,孙女觉得不该挟恩图报,因此就没说此事。” 说到这里又笑了笑,看着太夫人说道:“那日也是巧了,九殿下正好从我庄子那边路过,又遇上三皇子无故上门,这才替我出头。” 太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找回来的这个孙女,原想着是当个冤大头的,哪想到这才是个金疙瘩。 这样的好事都能被她遇上? 第三百二十七章:不是吃亏的主儿 如果在三皇子跟九皇子之间选一个,太夫人肯定选九皇子啊。 满上京打听去,谁不知道当今帝后对九皇子那是宠到骨子里,只要不谋反,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那是别人追都追不上的。 看着太夫人沉吟不语,傅元令又加了几句。 “孙女想着我与九皇子有救命之恩,他肯定不会骗我。后来我仔细一想,我与三皇子素未相识,怎么我前脚到庄子上他后脚就到了?” 傅元令无奈的叹口气,“九皇子跟我说三皇子曾拜师石太傅,如今既然有三皇子之前的事情,又有师徒的关系,再加上上次孙女对石府的毫不客气,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还邀请我过门做客。” “思来想去,孙女心里竟有些害怕,还请祖母原谅孙女任性,石府我着实不敢去。”傅元令说着竟是红了眼眶。 若是之前没没有提及九皇子,太夫人肯定会犹豫一下,现在知道自家孙女跟九皇子还有这样的交情,就直接说道:“你放心,石府那边我替你回绝。” “多谢祖母。”傅元令站起身正经行了个礼,“孙女回府之后,多番受到祖母庇护,心中实在是感恩不尽,祖母放心,日后孙女必然好好孝敬您。” 太夫人听到这话心里也高兴,看着傅元令道:“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三皇子的事情在外切不可提起,你要记得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不管对错,多是女孩子吃亏。” 这话到是有点真心关切的意思,傅元令就点头,“孙女知道了。” “行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不用担心,都有祖母呢。” “是。” 傅元令这才从太夫人这里离开,要是她直接拒绝,少不得石氏要拿着继母的身份做文章,到时候身份上矮一层,她就算是能拒绝,也要付出点代价。 可现在有太夫人出头,那就不一样了。 就如同石氏的身份天然压制她,太夫人正好能压制石氏。 她神清气爽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却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太夫人就把老太爷请了去,把事情都说了。 老太爷闻言也吃了一惊,看着自己的老妻,“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运道。” “可不是,亏了咱们对她不算苛刻,这孩子真是嘴巴太严了。若不是这次三皇子的事情,只怕她还不会说。”说道这里太夫人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说令姐儿会不会知道咱们的原先的打算?” 老太爷摇摇头,“应该不会,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的话不早闹起来了?” 太夫人一想也是,这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心里松口气,看着老太爷就道:“看来三皇子跟令姐儿的事情是不能提了,那祎姐儿那边怎么办?” 太夫人很头疼,毕竟傅宣祎是她从小到大疼起来的,心里还是很挂念的。 老太爷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是还有石府?要是想当三皇子妃,咱们府上是帮不上忙了,就看石府吧。” “撒手不管了?”太夫人惊讶的看着老太爷,“那怎么行?” 第三百二十八章:不听话的傅元令 “那你想怎么帮?”老太爷看着老妻,“出钱没钱,出力没力,出人你能使唤得动令姐儿?” 太夫人:…… 这话太扎心了! 老太爷冷笑一声,“当初石家的老太爷没坐上太傅的位置时,巴着把女儿加给咱们家。这么多年咱家对石氏可不错,如今石家也该还这份恩情,祎姐儿的前程他们出把力也应该。” 太夫人想想也是,当初石太傅能做上太傅,她们家也是出了力的,废了老头子不少的老交情。 有些交情用一次少一次,石家该还的就得还。 “那令姐儿那边怎么办?她跟九皇子之间,你说会不会……”太夫人迟疑的说道。 老太爷的眉头也皱的死紧,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什么也不要做,九皇子那是什么性子?我瞧着令姐儿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况且今年选妃九皇子的年岁也不够,咱们令姐儿还要守孝。” “对对,这可真是巧了。”太夫人脸上就带了喜意,看看这样的事情都能巧了,说不定令姐儿还真有大造化。 比起三皇子前程未卜,九皇子这里就明朗多了,至少将来封王是跑不了的。 若不是九皇子那奇怪的命格,只怕连那个位置都能想一想。 两人商量妥当,老太爷又叮嘱一句,“令姐儿跟九皇子的事情在家里也不要提。” “为什么?”太夫人不懂,这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不能提。 “你忘了老二家的跟三皇子那边?” 太夫人一拍巴掌,“对,不能提,不能提。” 要是二房那边知道令姐儿搭上了九皇子,她还真怕石氏做些什么。 过了一日,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石氏就开口了。 石氏原想着她亲自出面,傅元令还敢拒绝不成? 没想到她刚开了个头,就听太夫人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上回的事情,我瞧着令姐儿就不要去石府了。” “娘。”石氏一愣,没想到婆婆这里先给拒了,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上回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娘家还能计较这个不成?” 大夫人听着就不顺耳了,她现在已经能察觉到太夫人的不同,知道现在自己替令姐儿说话也没什么,就直接说道:“二弟妹,听一听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你娘家不计较?上回的事情谁对谁错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三夫人有点奇怪的看着石氏,“对啊二嫂,听你这话全是令姐儿的不是,这要是跟着你去了石府,还不得满府给你娘家赔不是去?令姐儿可是咱们府里大姑娘,她要是真的听你的这么做了,以后咱们府上还有何脸面见人?” 四夫人跟五夫人腰杆不硬,也没底气跟二夫人这样说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很凝重,显然是不赞同的。 太夫人原本没细品,现在大夫人跟三夫人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太对了。 又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对石家的确是有点太敬着,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今又有傅元令对九皇子救命之恩的事情,再去看傅宣祎跟三皇子之间虚无缥缈的婚事,太夫人也觉得有点不靠谱了。 之前觉得靠谱,那是建立在傅元令能听她们的话,将傅家的钱拿出来给他们用,给傅宣祎铺路。 可现在,显然傅元令不那么听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怕是要变天了吧 傅家的钱不能拿出来给傅宣祎铺路,那么三皇子这条路能不能走的成谁也不敢说。 而且,之前傅元令说三皇子居然私下里意图不明的接近她,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若是傅元令带上个孝期与人私定终身的帽子,不要说复原令自己无法翻身,整个平宁伯府都受牵连。 三皇子做事之前没想过这些? 不是不想,而是不在意吧。 这一府的人在三皇子眼中算什么,不过是他的踏脚石。 以前太夫人心里也明白,因为伯府的状况实在是不好不得不低头,可现在不一样了,傅元宪跟傅元彬的前程可期,就算是为了孙子,也不能让伯府蒙羞,名声受损,连累了孙子的前程。 难怪老太爷撒手不管,这是已经想到这些了吧? 太夫人再看着石氏也没以前那么偏心,甚至于有点失望寒心。 一场婆媳,她对石氏也算是尚可,管家权早早地给了她,不像是别的做婆母的握权不放。 可是现在呢? 在娘家跟婆家间,她的一颗心全偏向了娘家。 太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这几年实在是太放纵石氏,倒是让她忘记了为人媳妇的本分了。 “令姐儿是伯府的嫡长女,她的脸面就是伯府的脸面。何况上次的事情,老二家的你也认为是令姐儿的错?” 石氏对上太夫人冰冷的眸子,心里一咯噔,手心里隐隐有冷汗冒出来,忙笑着说道:“娘,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方才什么意思?”太夫人垂着眼皮问道,“我知道你娘家是太傅府,你一颗心全在娘家身上,我也不怪你。但是令姐儿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用这么作践她,让她给你们府上的奴才行礼。” “娘……儿媳不敢,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石氏这会儿真的有点慌了,“娘,您知道,我娘家一直想见见令姐儿,如今好歹我也是她的母亲,孩子回来这么久,如今出了重孝,带回我娘家认认门也是应该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太夫人摆摆手,“这件事情等见了你母亲,我自然会跟她分说,你不要再提了。” 石氏:…… 太夫人看着屋子里的众人,道:“如今伯府虽比不得以前,但是依旧要记住我们是勋贵之家,祖上那是有过从龙之功的人家,你们的骨头都该是硬的!” “是。”众人齐声应道。 石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 眼看着太夫人生气,她也不敢再提让傅元令去石府的事情,又有些烦躁怎么去跟娘家解释。 还有祎姐儿的事情,该怎么办? 大夫人几个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三夫人挂念着儿子急匆匆的先走了。 四夫人跟五夫人却去了大夫人那里小坐,几人一坐下,五夫人先说道:“大嫂,你说母亲这到底什么意思?以前可不是这样,我瞧着二嫂那脸色够难看的。” 这府里不是要变天了吧? 要是这样,怎么想想就有点兴奋呢? 第三百三十章:大姑娘的婚事 四夫人也有同感,低声说道:“我瞧着母亲不像是随口说说,倒像是真的对石府不满,因为上次的事情?” “我瞧着未必,要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怎么会今日才发作?”大夫人让人送上茶来,这才开口说道。 “那是为什么?” 大夫人却觉得这事儿铁定跟大姑娘有关系,但是现在她还瞧不出原因。 不过,既然大姑娘不去石府,那肯定就是石府有问题。 大夫人想了想,看着四夫人跟五夫人说道:“我觉得这事儿可能跟石家有关系,倒不如打听下石府邀请令姐儿过府做客到底为了什么。” “大嫂说的是,要是知道这个,那就能差不多知道真相了。”四夫人点点头,“只是这消息怎么打听?” 五夫人也茫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打听。 大夫人就道:“不着急,你们想前脚传出要为几位皇子选妃,那边石府就要见大姑娘,你们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难不成他们还想让大姑娘嫁进皇室?”五夫人随口蒙了一句。 “不是吧,要是有这样的好事,那也是给四姑娘,怎么可能给大姑娘?”四夫人摇摇头,觉得根本不可能。 四姑娘可是石府的亲外孙女,这能一样吗? 大夫人看着二人忽然说了一句,“大姑娘可是有傅家在手,娶了她可不是娶了个聚宝盆。” 四夫人:…… 五夫人:…… 好像也有道理啊。 “为了傅家的产业?”四夫人若有所思,好一会才开口,“我记得石太傅是三皇子的恩师。” “三皇子?”五夫人睁大眼睛,“不是吧?那三皇子不是跟祎姐儿……” 大夫人“嘘”了一声,想着有些事情也得让家里人知道一二,以后才好更团结对外,就道:“我听说大姑娘刚归来的时候,三皇子的选妃名册上就是她的名字。” “真的?”五夫人差点蹦起来,“刚回来的时候,那……那可真是要命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四夫人摇头咬牙。 若是以前她们肯定不会这么义愤,但是现在傅元令暗中帮助下,她们的小私房越来越丰厚,分开房头后日子越过越好,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人慢慢的相处久了,相互之间牵绊深了才会有感情。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便宜石府,拿着我们伯府的姑娘给他们铺路,太不要脸了。”五夫人差点要骂人了,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 “咱们内宅夫人能做什么大事,左不过是跟交好的人家说说话而已。”大夫人笑着说道。 说话? 说什么话? 当然是好好谈一谈几位皇子选妃的事情,尤其是说一说三皇子跟石太傅师徒情深。 “要是有人问大姑娘的婚事,如今大姑娘在守孝,婚事不着急。” “对,一点也不着急。”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章程。 她们的娘家虽然都不是很显赫,但是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倒要看看石府还要不要脸面! 算计到她们伯府大姑娘外家的财产上,谁给你的脸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问斩 傅元令并不知道几位夫人为她正名的事情,她将太夫人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再加上如今太夫人对她也多少有了点情分,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那也没关系。 只要太夫人不想得罪肖九岐,就一定会帮着自己压着二夫人。 梦中二夫人拿着她给傅宣祎铺路,那是因为有三皇子这个金饽饽在前面吊着。 如今傅宣祎有三皇子加重分量,自己却有对九皇子的救命之恩。 相比起来,三皇子那边并不是非傅宣祎不可,傅宣祎也还没有梦中那般与三皇子的情分那么深厚。 如此相比起来,自然是自己这救命之恩更厚重。 果然,没多久傅元令就知道太夫人替她拒绝石府的事情,也知道石氏气急败坏,但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明知道石府的人不安好心,难道她要送上门任由人算计? “姑娘,云州出事了。”元智掀起帘子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程叔的信。” 傅元令神色一凛伸手接过信,快速的撕开拿出信来,快速的扫了一遍,心中一沉。 没想到云州如今竟然闹得这样厉害,港口放开原是好事,但是当地商户根深叶茂盘根错节,想要把持当地的进出海的生意,一口全吞下去,不给外地商户余地,也不怕撑死。 只是这样就算了,朝廷派遣官员前去处理,这些商户不想着退一步与朝廷握手言和,居然还敢暗中谋害朝廷官员性命。 这些商户说是商家其实就是水匪,上岸为商,下水为匪。 商匪一体,且当地百姓与水匪关系颇深,互为掩护,朝廷官员一时之间也不会有好办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派去的官员不知深浅,居然就敢让人抓了几名水匪示众不说,关押数日后与水匪交涉不利,一气之下斩首示众。 这可不是捅了马蜂窝。 傅元令捏着信心里发紧,她已经能猜到肖九岐的失踪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或许以肖九岐的性子,只怕他怒击之下,做出更出格的事儿也不是没可能。 当地应该报复行为,朝廷官员杀了水匪,他们这是要杀官泄愤。 就是不知道肖九岐为什么会卷进去,他又不是官员。 而且按照两封信前后的时间差来看,肖九岐应该是在这之前就上了船,是人和船一齐失踪,还是船在人失踪了? 越想事情越多,越没有个头绪,四皇子那边傅元令按下去打听消息的冲动。 她以什么身份去问肖九岐的下落? 她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只是一句朋友,太单薄,而且男女有别。 傅元令头疼。 乔安易那边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接到自己的信。 傅元令真的有种冲动,想要去云州看看。 很多事情已经跟梦中不同,况且梦中肖九岐也没去过云州,这次他去云州全是因为自己。 她不能不管不问。 “姑娘,您打算怎么办?”元礼几个的了消息也忙进来,看着姑娘的神色,几个人都很担心。 九皇子南下为什么她们知道,如果九皇子真的出了事,只怕姑娘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第三百三十二章:南下云州 “我想去一趟云州。”傅元令开口说道。 元令几个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吃惊,她们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 “那府里要是不同意呢?”元礼很担心这个。 “那就拿钱买路。”傅元令斩钉截铁的开口。 傅元令手里的信已经皱成一团,紧紧地握在掌心,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收拾行礼,我去太夫人那里。” 元智忙抬脚跟上,元礼跟元信带着仲春、仲夏、仲秋三个收拾行李,因为要去云州行礼不宜太多,要精简还能让姑娘在路上舒坦。 好在她们都做熟的,倒也不费力。 这边傅元令到了太夫人这边,没想到老太爷居然也在,傅元令心想这倒是巧了。 “元令给祖父,祖母请安。” “快起来吧。”太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坐着说话。” 傅元令坐下后,神色严肃的看着二人,开口说道:“祖父在这里正好,我原想着到了祖母这里,也要请祖父过来。” 老太爷这才抬眼看着傅元令,“有什么事儿还要问我这个老头子?” 傅元令抿唇浅笑,“祖父可是咱们府里的顶梁柱,平日的家宅内务祖母自然替您分忧,若是遇上大事,祖母也会请祖父出面。” 老太爷看着自己这个孙女,倒是个会说话的,语气缓了缓,“说吧什么事情。” 毕竟能让他这个孙女开口的,可见不是小事。 “孙女想要请祖父祖母同意我南下云州。” “什么?” “不行!”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傅元令知道没这么顺利,正要再开口,就听着老太爷问道:“云州海港那边正在闹事,你一个姑娘家去太危险。” 傅元令一愣,抬头看着他。 老太爷没注意傅元令的神色,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是傅家那边有生意?” 傅元令点点头,“是,是一桩大生意,所以我要亲自去盯着,还请祖父同意。” “你若是真的要去,那也要等云州安稳下来再说。” “时机不等人。” “那也不行,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怎么跟傅家交代,他们那边可剩你一个独苗了。” 傅元令心中觉得很奇怪,这些话,梦里的老太爷可从没说过。 “令姐儿,这件事情你听你祖父的,不是顶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去云州。祖母也听说云州那边正乱着,咱们家前些日子在云州赔了一大笔银子,你怎么还在云州做生意?”太夫人不赞同。 想起海运那些银子,她现在还觉得肉疼。 傅元令总觉得老太爷应该知道点什么,她想了想就说道:“不瞒祖父祖母,我跟九殿下有桩合伙的生意,就是在云州。前段日子九殿下去云州处理事情,现在遇到难事,让人通知我去云州一趟,所以我必须要去” 说道这里,傅元令浅浅一笑,“您二老放心,要是这次云州这条线能打通,以后咱们伯府也能有一桩稳定的收入。” 太夫人盯着傅元令,“你倒是说说 第三百三十三章:是个有主意的人 “你跟九皇子还有生意合伙?”太夫人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老太爷目带思量的盯着傅元令,“你可听说九殿下的离奇遭遇?他这个人不存财,你跟他做生意,也不怕赔个精光。” “孙女知道此事,只是也并不怎么相信。而且,这次在云州的很多事情,都是借九殿下的手行事,因此才能顺利进行。朝廷正在整治云州海港,等整治完毕咱们再入手就晚了。我想着趁着现在时局不明,应该果断入手,这才决定南下。” 傅元令说着神色就郑重起来,“观上京诸家勋贵,哪家没有个来钱的门路。咱们府上一向规矩,自是有祖宗的产业也经不起一代一代人的消耗。为了后人着想,也得找个稳当的产业支撑起来。” “而且,眼看着大哥跟四弟弟的前程逐渐明朗,咱们这府上要修缮,要翻盖,还要将后园子整治一番,这些日后都是他们的脸面。” 傅元令说道这里停了停,太夫人很动容,但是老太爷的心思她看不透,就又说道:“而且,大哥哥也该说亲成婚,下头的弟弟妹妹的亲事一桩接一桩,嫁妆聘礼可不是小数。” 家里孩子多,这些开支自然就多。 虽然说分了房头,各房管各房,但是做长辈的总是要拿出些体己银子。 “元令不才,没什么长处,好歹能为家里在这方面分忧。”说着又看着老太爷,“祖父,我知道您担心我的安危,您放心,我自幼跟着外祖父还有母亲四处游走,身边的护卫身手都不错。” “你想为家里寻什么出路?”老太爷看着傅元令沉声问道。 “出海危险太大,若是翻船便是上次的教训。我想着咱们揽下舶来货的生意在上京做,一入一出,反手就能赚钱。目前这个来钱快,等咱们府上有了根基,就能自己买船雇人出海,实在是不行,也能在云州盘个仓库专门收货。” 傅元令说的头头是道,这些事情她熟悉的很,自然是信手拈来。 “你跟九殿下合伙的生意可有危险?” “若是一分没有,您肯定不信,危险肯定是有的,不然九殿下不会让我南下。但是,孙女都能处置的了。毕竟如今我是傅家的掌家人,我去了分量不同,与人谈生意自然是事半功倍。” “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老太爷叹口气,真是可惜了,要是个男孩,这孩子肯定能带着伯府更上层楼。 “多谢祖父。”傅元令心里松口气,面上也带着几分喜悦。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云州如今是是非之地,绝不能说你去了云州,我会对外说你回潞阳府小住,一来一回,不能时日太久。” “是,孙女多谢祖父。”傅元令这回是正经行了个礼,没想到老太爷倒是想得周到。 原本她也是想要说以回潞阳府为借口的,但是没想到老太爷先开口了。 打发傅元令走后,太夫人看着老太爷,“你觉得能行?” “这孩子跟九皇子明显是有事情,她既然不肯明说,自然是顾忌九皇子。既然是九皇子让她南下,你我还能拦得住?”老太爷皱眉说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给三皇子递信 太夫人默了,他们当然不敢得罪九皇子。 老太爷不太喜欢这样,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跟九皇子较劲,思来想去,也不能放过这个在九皇子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挑几个身手好的侍卫跟着令姐儿,这一路南下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人多点总是好的。”老太爷说道。 “那这事儿让谁去办?”太夫人对外头的护院不太了解,只能让儿子们出面。 老太爷迟疑一下,“这事儿要保密,算了,我亲自挑吧。” 老太爷急匆匆的走了,太夫人坐在暖榻上也有点心神不宁。 自从把人接回来后,这府里就没消停过,一桩接一桩。 不过,既然老太爷答应了,太夫人还是要为她布置,就把大夫人叫来,特意说了傅元令要回潞阳府准备中元节扫墓的事情。 大夫人不怎么相信太夫人的话,中元节还有两月呢,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莫不是太夫人跟令姐儿之间有什么龃龉? 当听到太夫人吩咐她仔细为傅元令准备路上的衣食住行等事,这才松口气,看来自己担心是多余的,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都知道傅元令要回潞阳府两月,傅宣瑶等人知道后,就去了傅元令的院子,挺舍不得。 傅元令安抚她们几句,又许诺给她们带好玩的回来,众人这才散了。 依依不舍之情,倒是让傅元令啼笑皆非。 石氏母女自然也接到了消息,傅宣祎不太相信,就去正院找母亲询问。 如今她们母女在府中的日子,早已不如以前那么风光,分开房头之后,二房的日子逐渐紧衣缩食,可眼瞧着其他房头倒是惬意的很。 再加上石氏如今跟傅嘉琰因为上次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一个整日不是去赵姨娘那里,要么就是在前院独宿,甚至于有时候夜不归宿。 正因为这样,石氏如今看着乖巧的傅宣瑶也很不顺眼。 “娘,你说傅元令回潞阳府到底做什么?要说是为了中元节扫墓,那也太早了点。”傅宣祎挨着石氏坐下说道。 石氏最近很不顺,丈夫跟她闹脾气,再加上她仗着娘家的势,一向是在丈夫面前没怎么低过头,现在让她伏低做小把丈夫哄回来,她丢不起那个脸。 因此,这一二来二去,时日越长,两夫妻之间越生分僵硬。 娘家那边因为傅元令的事情她也正头疼,听着女儿的话,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哪知道她去做什么,总归她心眼多,肯定没什么好事。” 傅宣祎咬咬牙,看着石氏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不然我们把这个消息给三皇子。” 石氏惊讶的看着女儿,“你的意思是?” “三皇子现在对女儿倒是不错,但是他真的缺银子,婚事上宫里头谭贵妃算计的紧,她怕是不同意我嫁给三皇子。” 傅宣祎面色有点发白,要是她的出身能更好一些,家里父兄能得力,她何至于这么艰难。 “你的意思是让三皇子跟着傅元令去潞阳府,若是两人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也好拿来做文章?”石氏的眼睛就亮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这是抽什么风 傅宣祎当然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傅元令油盐不进,石府她不去,借别人的手邀请她出去游玩她也避开。 现在想要找个机会让三皇子接近她都不容易,既然这次她要去潞阳府,这一路上山高水长的,谁知道会出点什么事情。 只要算计好了,未必不能达成三皇子的心意。 到时候傅元令一个名节有损的人,还能坐上皇子妃的位置? 届时,谭贵妃便是看在自己替三皇子谋划的份上,也会松口的吧。 只要替三皇子解决了银钱上的问题,以她的身份,再加上外祖家的分量,谭贵妃对这桩婚事还能有什么不满? 思来想去,傅宣祎觉得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姐妹两个都入三皇子府。 但是一个妾抬进去,过了一两年没了谁会在意。 等傅元令一死,傅家的钱还不是都是她的,到时候三皇子只会待她更好。 她把自己的心思一说,石氏眼睛一闪一闪的,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情你不能出面,我去跟你舅舅说,让你舅舅出面。” 傅宣祎笑着说道:“若是舅舅能出面就更好,到时候谭贵妃也不敢轻易翻脸。” “那是当然。”石氏冷笑一声,这可是复原令自己作死,她好好的上京城不呆着非要往外跑,就不要怪她了。 石氏忙换了身衣裳就出了府,傅宣祎心口也跳得厉害,想着等这件事情过去,看傅元令在她面前还能不能摆起架子来。 等到将来,她是三皇子妃,而她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的一个妾室,想想就觉得舒心。 傅元令可不知道自己还没出上京城,就有人开始算计她。 她调集了西城那边的护卫,想着石乘舟去了云州,这一路上南下还好,就怕进云州的时候有危险。 思来想去,还是让人去打听骆和尚的行踪,若是他在上京就好了。 只可惜打听一番后才知道,骆和尚早就离开了上京,去向不明。 傅元令走的那天早上,早早地去给太夫人院子里辞行,老太爷也在,大夫人她们都来了。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说道:“祖父给你找了几个护卫,路上也能看顾着你。” 傅元令没想到老太爷还给她准备了护卫,“怎么好劳烦祖父费心。” “你是我孙女,这算什么费心,给你你就带着,人都听你的。”老太爷隐隐感觉到傅元令这一趟南下不太平,怕她担心这些人有两心不敢用,直接对着她说道:“这些人都是伯府家生子调教出来的,身手还可以,身契也都给你,以后这些人就归你了。” 傅元令:…… 老太爷这是抽什么风? 还能这么周到体贴善解人意? 老太爷说完就直接走了,身契让太夫人给了傅元令。 石氏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容真的挂不住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又想起自己跟娘家的打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忍一时之气,值得。 大夫人等人把傅元令送出门,看着她登上马车扬尘而去,这才转身回了府。 第三百三十六章:丢死人了 傅元令这一趟走的急,将傅家的好手都带上了,西城只留下了看门的人。 老太爷给的人跟在傅家的车队后面,看着车队拐个弯没有出城,而是去了一出茶楼,他们也不敢问,就在外头等着。 等看到个公子哥摇着扇子风姿倜傥的走出来,他们惊愕的差点合不上嘴。 傅元令翻身上了马,让茶楼的伙计将马车送到西城傅家,给了厚厚的赏银,高兴的那小二差点跳起来,连连稽首感恩道谢。 元礼几个也是一身男装,骑马的身姿十分矫健,一看就是老手。 伯府跟来的几个人:…… 总感觉看到了改变他们一生的秘密! 他们大姑娘不得了啊。 这还不算什么,等到出了城,看到官道边整齐划一等候的傅家马队,他们连惊愕都觉得麻木了。 这哪是行商的人家,这一个个的身上散出的煞气,活像是拦路的盗匪。 好吓人。 “见过大姑娘。” 众人见到傅元令纵马而来,齐齐在马上行礼,简直是声震九霄。 亏得大清早的官道上没什么人,不然还怪吓人的。 傅元令马鞭一指,高声说道:“此次南下事关重大,需连夜赶路,通知沿途傅家商号备好换乘的马匹,水粮,打通官道,不得延误时间。” “是。” 伯府的人恍恍惚惚的看着傅家马队中一人扬手放出一只信鸽,随着信鸽高飞,所有人跟在他们家大姑娘身后策马飞奔。 他们晚了一步,吃了一嘴的灰尘。 丢死人了。 傅家行商自有章法,所以商队护卫经验十足,一路上吃饭、夜宿、换马、备粮、打听情报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这哪是商队,这分明是行军打仗的军队吧。 伯府几人吓得瑟瑟发抖,一路上也不敢掐尖要强,让干什么干什么,慢慢的倒也让傅家商队的人对让他们友好起来。 “大姑娘,信鸽。”荣俊大步走过来将信鸽脚上的信摘下来递过去。 荣俊原是跟着石乘舟一起投靠傅家的草寇,深得石乘舟信任。 石乘舟南下时,带走了房庆跟华丰羽让他留在上京听大姑娘调遣。 他们这群草寇当初落草时行事没多大的章法,但是投靠傅家之后,傅家护卫教他们良多。 再加上隔壁九皇子手下的杨叙很会带人,他们爬墙头偷看他们训练的时候,也暗搓搓的跟着学了几招,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就很够看了。 知道伯府特意派人跟着大姑娘,生怕他们打坏主意,这一路上故意弄得气氛严肃,吓一吓他们的狗胆子,如今看来成效颇佳。 连着赶了半个月的路,傅元令的嘴上都起了干皮,拿起水壶灌了口水,这才打开信看。 是云州商号送来的消息,前往云州的官道被封,他们要进云州得绕路。 “荣俊,将海图拿来。”傅元令将信收起来吩咐道。 “是。”荣俊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不爱说话,但是做事很利落。 傅元令打开海图,嫩白的指尖指向云州的港口,顺着港口的海线一路往自己现在的位置靠近。 第二百三十七章: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儿 “云州官道被封,我们从荆鸻城坐船南下,经乱石渡,过鹤嘴滩,最后到达云州。”傅元令指着海图说道。 “大姑娘,乱石渡还好说,这鹤嘴滩实在是危险,水浅乱石多,一不小心就会翻船。”张重山跟着傅程走过几次,但是那几次都有老把式驾船,这次没有。 元礼几个做好了饭端过来,难得能吃口热的,他们围了一圈接过碗就开吃。 傅元令吃着手中的饭,看着张重山说道:“当初你跟着程叔走这条路的时候,请的哪家的掌船人?” “是罗家的人。”张重山说道,“只是罗家人技艺精湛,因此请他们家的商号很多,要提前打招呼,不然贸然上门容易走空。” 他们这次行程急,也没想到云州城外所有的官道都被封,现在只能改走水路,再去罗家请人就不容易了。 一直没说话的齐孝林忽然开口说道:“大姑娘,老伯爷早些年身边的人娶过罗家的姑娘,要不属下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请个人来。” 傅元令:…… 还能有这样的好事儿? “老伯爷身边的人,怎么会娶罗家的人,这可搭不上边。”傅元令问道。 “早些年老伯爷也是四处走过的人,听说是遇到过事儿跟罗家有过些交集,具体的属下不是很清楚,毕竟事情很多年了。”齐孝林摸着脑袋笑道。 从伯府出来的几个人都归他管,他们的身契都在大姑娘手里,以后自然是效忠大姑娘。 所以听到他们为难,就想起这一茬来,“就是属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得去走一趟看看。” “行,让张重山跟着你走一趟,他跟罗家打过交道。”傅元令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伯府的这些人比起她手下的人弱一些,但是这一路上连夜赶路都没喊过苦,也没抱怨过,更不曾胡乱打听消息。 现在傅元令对他们倒也想试着看看能不能用起来,现在他们自己主动提出来帮忙,自然是好事一桩。 吃完饭,就分了两路,傅元令带着其他人先去荆鸻城,齐孝林跟张重山该路去罗家。 如果罗家答应帮忙,他们会直接去鹤嘴滩等她们。 如果罗家不答应,他们就改路往乱石渡与他们汇合。 元智跟元信把东西收拾好,翻身上了马,元礼已经跟上了大姑娘。 连日赶路都有些疲惫,但是大姑娘都不喊苦,她们当然不嫌苦。 而且九殿下生死不知,她们也实在是没胆子耽搁时间。 一行人直奔荆鸻城,荆鸻城是个沿海的小城,傅元令下令找了家客栈住一晚,上船之前一来还要准备些东西,二来让大家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路更是要打起精神。 傅元令洗了个澡,整个人都觉得轻松多了,很久没这样骑马,大腿内侧全都磨破了皮。 元智拿着药膏给她涂药,一边咬着牙直吸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抹药。 傅元令笑着说道:“哪有这么娇贵,这是好长时间不骑马,若是以前怎么会这样。” 元信在一旁就说道:“您为了那个人可真是豁出去了,好歹保重身体才是。” 虽然她们对九殿下很改观,但是瞧着姑娘吃得苦,又恨不能把九殿下一脚踢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不好的预感 傅元令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连夜赶路实在是辛苦,简单的吃了饭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睛,她才有片刻功夫去想肖九岐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但是,什么消息没有,也是白想。 元礼推门进来,就看到姑娘已经起来了,忙快步走过去,“姑娘,天儿还早,您再睡会儿吧。” “不用了,大家都起来了?” “是,荣俊去租船了。” 傅元令点头,将手伸进盆中撩起水洗脸,元智跟元信听到动静也相继走进来。 穿着男装方便,将头发束成一个男髻,插一根简单的玉簪,玉白色的直裰,脚下踩着皂靴,又把胸束起来,傅元令气势极强,当真是雌雄莫辨。 下楼跟众人一起吃了早饭,还没吃完荣俊就带着人回来了,看着傅元令说道:“少爷,船已经租好了,随时都能启程。” 在外,当着外人,他们都称傅元令少爷。 “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就走。”傅元令颔首。 荣俊几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吃。 傅元令又让人去跟客栈买些做好的干粮带着,烧饼馒头熟牛肉等等路上方便食用的。 等到吃完饭启程,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将马寄养在客栈,回头让傅家商号的伙计来提,他们租了几辆马车直奔海边。 荆鸻城靠海,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码头上停着一艘三桅船,荣俊指着就道:“就是那艘船。” 傅元令打量一下,船有七八成新,一看就是平常维护得很好,而且很干净,也没有常出海的那股子浓浓的海腥气。 众人上了船,开船的是船行的人,都算在租船费里的。 傅元令站在船头,遥望着乱石渡的方向,在这里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若不看着,就难免胡思乱想。 “少爷,义叔跟仁叔从陆路走,刚接到消息,两天后他们也会到乱石渡。说是您要到的早等等他们。”荣俊手里捧着个信鸽,捏着一封信说道。 傅元令原是不想他们一把年纪跟着奔波,但是还是追了上来,只得道:“那就等等。” 如果不跟她们一条船进云州,陆路他们进不去,等于白辛苦跑一趟。 船行的伙计驾船很稳,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顺水顺水的第二天中午就到了乱石渡。 还没在码头停靠下来,远远就看到那边乌泱泱的好多人。 傅元令站在甲板上凝视着那边,回头喊了人过来,“放下小船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少爷。” 紧跟着就有小船下水,两个傅家的护卫带着一个摇船的小伙子跳上了小船。 海风吹到脸上让傅元令不由得眯起眼睛,甚至于夹着海风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是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少爷,您进去等消息吧,甲板上风太大。”荣俊过来劝说道,他这是第一次跟着大姑娘出行。 这一路上是真的服气,平日在府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知道一出门就像是换了个人,不喊苦不喊累。 第三百三百十九章:出事的船 “不用。”傅元令不想去船舱里坐着,“荣俊,你们以前在水上生活过没有?” 荣俊摇摇头,“少爷,我们都是旱鸭子,没怎么下过水。” “不会凫水?” “狗刨还是会一点。” 周遭的人就笑了起来,傅元令也跟着笑了笑,“那就好,关键时候,狗刨也能救人命。以后等回去了,你们没事都学学,以后咱们家这方面的生意比较多,指不定什么时候你们就要跟船出海,不会水不行。” 荣俊很意外,“我们是您的护卫,怎么能离开?” “你们就愿意做一辈子的护卫?人往高处走,以后眼界宽了,小小的宅院就困不住你们了。你们跟在我身边多学点东西,以后出去了别给我丢人就行。” 傅元令仰头看着天空,“再说,你们难道就这样一直孤身一人?日后总要成家生子,养活一家人,一个小小的护卫可不行。” 荣俊年纪不小了,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从草匪到护卫,他觉得能有碗安生饭吃就足够了。 可现在听着大姑娘的话,他忽然对生活就有了不一样的期待,低下头笑了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都听姑娘的。” “嗯。”傅元令微微颔首,看着小船折返回来,不由的上前两步。 等船靠近大船,就听着自家的护卫说道:“少爷,码头上昨晚出事儿了,听说是两家商行私下火拼死了几十口子人,官府封了码头,不让任何船只停靠。” 荣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大姑娘,船只不让停靠,仁叔跟义叔就不能上船,这可怎么办?” “还有齐孝林跟张重山,也是约好的,咱们得上岸去看看。万一他们等着呢?”傅元令沉声说道。 “不行,少爷您不能上岸,您在船上等着,我去。”荣俊上前一步说道。 船只随着海风微微晃动,傅元令看着荣俊,顿了顿才说道:“那行,你走一趟,记住别跟人起冲突。” “是。”荣俊翻身下了船,直接跳到小船上,又折向码头的方向。 “少爷,您坐会儿吧,都站一上午了。”元智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姑娘的身后。 “将我的千里眼拿来。”傅元令远远看着远处似有船只行来,不由得微微皱眉。 “少爷,给。”元信将千里眼递过去。 傅元令将千里眼放在眼前,很快的就看到之前自己影影绰绰看到船影,就看到那船上桅杆已经折断,甲板上横卧着几个人不知死活。 那船顺流而下,不知道有没有人驾船,但是那船是从鹤嘴滩的方向而来。 鹤嘴滩…… 傅元令立刻开口说道:“开船,去那边。” 不能等那条船出现在这边码头的视线内,一旦出现在官家的眼中,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鹤嘴滩方向来的船只,桅杆断了,甲板上有生死不知的船员,那么这条船是半路被人劫了,还是从鹤嘴滩出的事儿? 他们是要去鹤嘴滩的,傅元令一贯行事小心,当然不能发现事情不对,还坐视不理。 第三百四十章:云州蒋家 船资给的丰厚,船行的人并不多问,雇主说往哪里开,他们就往哪里开。 千里眼中看着并不远,但是开着船过去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幸好傅元令留下一条小船等着荣俊他们,不然这一来一回的,荣俊他们找不到船,怕是要急疯。 等两艘船靠在一起的时候,船上的护卫一声令下就借着绳索上了对面的船。 傅元令站在甲板上,看着血迹斑斑的船只,鲜血从甲板一路延伸到船舱。 她的心头一沉。 “少爷,甲板上人都死了,属下去船舱看看。” “注意安全,去吧。”傅元令道。 几位护卫结伴朝着船舱走去,元礼几个围在傅元令的身边,小心谨慎的盯着对面的船只。 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乱石渡昨晚出现火拼的事情…… “少爷,您说这船跟昨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元礼低声开口问道。 “不会吧,这里距离乱石渡有些距离,如果跟昨晚的事有关系,这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风向的话,也不该是在这里。”元智皱眉开口。 “我也觉得是,这应该是从鹤嘴滩那边来的,难道是鹤嘴滩也出事儿了?”元信有点担心了。 鹤嘴滩距离云州可不远了,顺风半日就能到,逆风也不过一日的功夫。 要是鹤嘴滩出了事儿,那云州呢? 大家这次就是奔着云州去的,一个个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有个还有气儿……” 船舱内传来惊喜的喊声,傅元令心神一震,“让傅培文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方才就过去了,不过他医术一般,看着船上的惨状,不知道他能不能救的了。”元礼担忧的开口。 傅培文半路学医,还没出师呢,这次跟着出来,也只是想着有个小伤什么的,自己人方便。 哪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傅培文从船舱里出来,他的脸色有点发青,“少爷,得赶紧找些上好的伤药,咱们带来的药不行,只能暂时止住血,我救不了他。” “把人带到咱们船上来,然后折头回去。”傅元令当机立断的开口。 很快的就有三个人抬着唯一活着的人回来了,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中间还有个托着肚子的。 情况的确很不妙,傅元令上千看了一眼,只见他陷入昏迷中,身上足有七八道深可见骨的伤。 把人送进船舱,傅培文先给他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傅家的船掉头回去,傅元令看着船行的人问道:“看船上的徽记,知道是哪家的船吗?” 船行的人听着雇主开口是内行,他们仔细瞅了一眼,脸色也有点不对,小声说道:“应该是云州蒋家的。” 云州蒋家…… 云州蒋家! 傅元令的神色大变,她仔细的去看船上的徽记,难过之前瞧了一眼微微有点熟悉。 是了,在梦中见过的! 平宁伯府投资的海船就是蒋家的船,蒋家的海船因为兄弟内讧而翻了船,导致平宁伯府的银子打了水漂! 乔安易之前想要投的海船也是蒋家的,还是她劝阻了他! 第三百四十一章:不能露怯 这是什么孽缘! 傅元令万万想不到自己南下云州首先遇到的居然是蒋家的人! 等船回到原地,就看到荣俊带着傅仁傅义正在小船上等着。 一行人上了大船,听傅元令把话说完大家都很意外。 傅义就说道:“之前傅程来信说云州的情况,提及蒋家兄弟内讧,但是没想到闹到这种地步,这是要将对方斩尽杀绝吗?” 这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最要紧的是先找个大夫给他治伤,另外找到齐孝林他们了吗?”傅元令开口问道。 “没有,但是看到了他们留下的暗记,直接往鹤嘴滩去了。应该是这边封了码头,他们觉得可能留下也没用,倒不如去鹤嘴滩等着。”荣俊回道。 “就是,我们两个老家伙上船,还是花了高价买通了官兵,又拿出上京的路引,证实跟此地无关才能通过码头。”傅仁叹口气说道。 “要想从这里找大夫怕是行不通,只能连夜赶往鹤嘴滩。”傅义道。 乱石渡被封,傅元令也并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这样一来就会让她露了踪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连夜赶往鹤嘴滩。 船只快速前行,傅培文从船舱里出来,大家齐齐看向他。 傅培文不由脑袋一缩,然后有点讪讪的,自己学艺不精,挺尴尬的。 他挤出一个笑容,“我尽力了,他的伤口都已经止血包好,能不能挺住到达鹤嘴滩,我也不知道。” “已经不错了,你毕竟是半路出家,怪不得你。”傅元令轻声说道:“接下来你还得照看他,尽量保住他的命。” 傅元令还想通过他的嘴知道云州的近况,更重要的是知道肖九岐的行踪。 别人不知道,蒋家的人未必不知道。 甚至于傅元令都怀疑贺家这个被追杀这么惨,会不会跟肖九岐有点关系。 毕竟那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云州这一烂摊子朝廷下派的官员深陷泥潭,指不定肖九岐狗脾气一上来,来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有可能搅乱了云州有些人的布局,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傅培文看着大姑娘神色凝重,自己也不敢大意,又灰溜溜的跑回船舱守着去了。 一晚上大家都没怎么睡好,傅元令更是掌灯看了半夜的海图。 傅家的生意还是陆地上居多,海运这一行接触很少,她自己不是第一次坐船,但是这样直接出海还是头一回。 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她不能露出来,她要是露了怯,跟着她的这些人怎么办? 作为掌家人,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能下跪求饶,失了体面跟尊严。 枯坐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傅元令又打起精神,换了身衣裳,先去看了蒋家人的状况。 “半夜的时候睁开眼一小会儿,我本想着叫少爷的,但是他只问了我一句话,就又昏过去了。”傅培文看着大姑娘进来忙起身说道,一晚上没睡,眼下一片黑。 “问你什么了?”傅元令走过去看了一眼,躺着的人面无血色,若不仔细看,都不能看出胸膛还在跳动。 第三百四十二章:现在可以死了 “问我是谁救了他。” “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是谁,只说让他安心养伤,会给他找郎中治伤。”傅培文不知道自己回的对不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姑娘。 别看大姑娘年纪小,他可一点也不敢存不敬之心。 “你回答的对,现在敌我未明,没必要让对方知道咱们的底细。” 傅培文松口气,“我纠结了半夜,就怕自己说错了。” “你先去吃饭,这里我看着。”傅元令摆摆手让傅培文出去。 傅培文确实又累又饿,姑娘身边还跟着丫头,他也没拒绝,就直接起身走了。 傅元令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元礼说道:“倒杯茶来,酽一点。再吩咐厨房熬点白粥,一会儿送过来。” “是。”元礼转身去了。 船舱里安静下来,傅元令盯着床上的人,忽而轻轻一笑,“不知道该称呼你蒋家大爷还是二爷,既然醒了,不若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受了重伤,但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像是濒死的秃鹫,死前也得拉个陪葬的。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云州人。” “我是不是云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夺回你想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傅元令收起脸上的笑容,“给你十息的时间思考,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扔下船自生自灭。” 床上的人:…… 他还能有思考的余地? 这都要把他扔出去喂鱼来威胁他了! “我是蒋宏义。” “失敬,原来是蒋家大爷。” 傅元令轻轻颔首,梦中那个失败者,被他弟弟暗算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看来他应该是死在了船上,被人发现时也没人认出他的身份,就把他当普通渔民收殓了。 “蒋二爷心够狠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能下这样的死手,这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啊。” 蒋宏义眼睛一缩,这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受了重伤,只是简单的治了一下,他现在有些发热,脑子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生死还握在别人手上,这辈子最狼狈莫过于此了。 “你想怎么跟我合作?”蒋宏义趁着自己脑子还算清明开口问道。 “我几个问题,蒋大爷回答好了,到了鹤嘴滩我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你。” “你问。”蒋宏义皱眉吸口气,刚才憋着的那口气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傅元令看他的状况也知道不能耽搁,直接问道:“九皇子到了云州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知道,大摇大摆的,谁能不知道。” 傅元令:…… “据我所知九皇子失踪了,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蒋宏义强忍住心中的骇异,费力扭头看了傅元令一眼,咬咬牙才说道:“九皇子强龙要压地头蛇,带着官兵一夜挑了七八个水匪寨子,把人逼急了,就设套把他骗到了海上,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傅元令脸色大变,“具体海上什么地方你总知道吧?” 蒋宏义默了一下,才道:“你保证救我的命。” “你可以不说,现在就能死了。” 傅元令的语气冷冷的,宛若腊月初雪,令人不由发颤,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 第三百四十三章:救人如救火 蒋宏义:…… “我只知道他们在螃蟹岛设伏,水匪的老窝并不是螃蟹岛,故意将这个消息说给九皇子。将他骗去螃蟹岛,然后联合蜈蚣岛与大旗子岛两面夹击,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身上可有海图?”傅元令手中的海图并不细致,只是粗略海图。 蒋宏义又看了傅元令一眼,这才道:“在我贴身的衣裳内袋里。” 傅元令上前一步,一把撕开他胸膛的衣裳,果然从里面翻出一张图纸来。 蒋宏义疲累至极已经撑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命在别人手上,这人软硬不吃,说什么也没用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傅元令把傅培文叫进来,“等会儿灌点白粥给他。” 傅培文忙点点头,看着大姑娘走了出去,心里松口气。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蒋宏义的海图仔细查看,果然比她的海图精细很多,很多小岛屿都有标注。 她顺着海线找到了螃蟹岛,又顺着螃蟹岛找到蜈蚣岛跟大旗子岛。 这个地势确实容易出海夹击,而且两张海图对比之下,她的海图只有隐约标注了下螃蟹岛,蜈蚣岛跟大旗子岛连个影子都没有。 如果,肖九岐手里的海图跟自己的一样,那么他很有可能不知道蜈蚣岛跟大旗子岛的存在,贸然出海,可不是中计。 但是,她又觉得肖九岐不是那种莽撞之人。 毕竟这人虽然混不吝,做事霸道不怎么讲理,但是在梦中他一直悠然于各家势力之外,且一直能受皇上庇护,这就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傅元令把傅义跟傅仁叫进来商议,三人看着海图商量对策。 “少爷,以我的意思还是先抵达云州跟傅程见过面后再说。”傅仁说道。 在他心里,什么九殿下,都没有他们大姑娘重要。 对方那是不要命的水匪,去救人不要紧,别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我也是这个意思,傅程肯定对云州的形势知之甚深,我们跟他商议过后再行事更妥当。”傅义也赞同。 傅元令却摇摇头,“救人如救火,现在他已经失踪这么多天,拖一天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我带人去看看,少爷你跟傅义先去云州找傅程。”傅仁直接说道。 “不行。”傅元令摇头,“义叔直接回云州,仁叔跟着我继续出海,咱们的船在鹤嘴滩补充足够的水粮,然后抵达云州后送义叔上岸,我们就直接出海。” 傅义不赞同,还想要再劝,就听大姑娘说道:“仁叔,义叔,我是傅家的掌家人,要是跟水匪会面谈交易我出面比你们更令人信服。” “不行,你还想跟水匪谈交易,那不是羊入虎口?”傅仁直接炸了,“我去,总之大姑娘你不能冒险。你要出海也行,那就坐镇船上,其他的事情我出面。” 傅元令看了一眼,然后到:“那也行。” 先答应下来,等到了地方,到了要紧的关头,仁叔拦也拦不住她。 第三百四十四章:给鄙夷的傅元令 连夜赶到鹤嘴滩,先让人去请了个大夫来,天还没亮时打听到人,直接敲开门重金请来的。 傅元令见到那大夫一直打呵欠,还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人命关天,只能辛苦他,多付些诊费就是。 这大夫是鹤嘴滩名声挺大的那位,看到蒋宏义的伤居然没惊讶,只是皱皱眉头就立刻忙活起来。 显然见惯了这样的伤势,傅元令一想也是,这周遭就是个水匪窝,经常发生械斗,估计这大夫也是见过世面的。 傅培文在一旁默默的观察学习,不懂得还问两句,那大夫谨慎的盯他一眼,十句里回不了一半。 傅元令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人伤势颇重,幸好止血较快,不然失血太多神仙难救。”大夫也松口气,行医救人,能救一个还是个好事,“我开个方子,只要过了今晚不烧糊涂了,大概就没事了。” 大概…… 大夫刷刷的写了方子,然后看着傅培文,“去抓药,鹤嘴滩最大的那家药材铺,别贪便宜,便宜药材多假货,吃了要人命。” 傅培文一脸懵逼,他脸上写着贪便宜了吗? 这老头贼小气不说,居然还埋汰人。 傅元令跟其他人就笑了,这大夫也挺有意思的。 傅培文送大夫回去,顺便去抓药,此时船已经在鹤嘴滩停靠下来。 傅仁下船去接张重山他们,傅义正在研究那海图,看着傅元令就道:“少爷,咱们到底不是在海上长大的,就是看海图也没那么精通。依我看还是要找个精通海事的人带路才好。” 傅元令也有这个想法,“先等张重山他们回来再说,不是去找罗家人了吗?兴许罗家人不止船开的好,既然在海上行船,必然懂海事。” 傅义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罗家人肯不肯来。” “如果罗家还有人,应该会来,就怕罗家眼下没闲人。”傅元令也有些担心。 云州海港一开,罗家人就成了香饽饽,想要罗家人跟着出海的人不在少数。 两人正说着话,船舱外头就传来说话的声音,傅元令跟傅义对视一眼,就起身走了出去。 甲板上一眼就看到了张重山跟齐孝林,俩人身后还跟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格外精神。 “少爷。” “少爷。” 二人齐声见礼。 傅元令点点头,然后看着那少年问道:“罗家的人?” “是。”齐孝林叹口气,:“罗家大人都派出去了,罗老爷子就让罗则跟我们走一趟,他是罗家的嫡长孙,自幼泡在海水里长大,罗老爷子说带个路绝对没问题。” 罗则也正在打量傅元令,瞧着他单薄的身板撇撇嘴,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这样的德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傅元令感觉到罗则略带这些不屑的目光,不由得觉得好笑。 人不大,气不小。 傅元令就看着他,故意做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开口说道:“罗则是吧,本少爷问你,你可熟悉云州之外的海岛,我是指大大小小所有的海岛。” 第三百四十五章:出钱的是大爷 少年意气正盛,哪里能经得起别人眼中的蔑视,立刻说道:“我当然熟。” 其实也不是很熟,跟着他爹走过一次,能记得七七八八。 可是他能说吗? 绝对不能。 怎么能让一个小白脸看不起。 傅元令瞧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点头,“既然如此,希望你这次能好好带路,别堕了罗家的名声。” “那是当然。”罗则有点恼,但是想起爷爷的嘱咐倒也压下性子。 傅元令就把他叫过来,仔细问了云州之外海岛的布局跟路线,听着他说的头头是道,倒是跟蒋宏义的海图对得上号。 这才觉得有几分安心。 至于蒋宏义当然不能跟着她们出海,毕竟是个重伤号,傅元令就让人把他安置在傅家商号附近,让商号的伙计租个宅子照看他。 傅培文还是要带着的,这一趟出行危险不少,虽然他医术有待提高,但是简单的外伤治疗是没问题的,又准备了大量的伤药跟救急的药草。 补充完水粮之后,太阳已经正午,傅元令不肯在鹤嘴滩留下,傅仁跟傅义没有办法,二人自然也不会留下,坚持要跟着一起出海。 傅元令没办法只能答应了,只能让荣俊去找傅程联系,并将她得到的消息转告他。 蒋宏义的话对于傅程来讲是个要紧的消息,提前部署也有利于将傅元令等人接回云州。 最要紧的是,傅元令怕自己这些人到时候遇上大规模的水匪力有不足,反倒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还要让傅程给四皇子的人送信,让他们知道肖九岐的消息。 别人傅元令都信不过,但是四皇子的人应该可以的。 毕竟肖九岐信他。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出发,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云州海港要比乱石渡跟鹤嘴滩繁华的多,船只穿梭不停,一片繁荣景象。 谁能想到这繁荣的背后是多少人堆出来的尸骨跟鲜血,而现在这一切还并未停止,甚至于比以前更为惨烈。 船只航行在海面上,碧水蓝天下一片岁月静好。 傅元令坐在甲板上,罗则站在船舷边,偶尔回头看一眼傅元令,眼中带着桀骜不驯的少年意气。 傅仁跟傅义他们暗中戒备,心里实在是紧张的很,他们一群人还是头一次出海,干的事儿还那么令人发毛。 九皇子失踪,着急的不该是皇上跟皇后吗? 你说他们大姑娘跟着添什么乱,但是一想到肖九岐因为什么来云州,他们又生不起气来。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消停的人。 “天黑之前,我们能到螃蟹岛。”罗则开口说道。 傅元令抬眼看着他,“不去螃蟹岛,去螃蟹岛周遭的小岛,不管哪一个都可以。” “为什么不去螃蟹岛?去了螃蟹岛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去了别的岛可能连个人都没有。”罗则就说这个傅少爷是个海痴,这都不懂瞎指挥。 傅元令瞥他一眼,“我说如何就如何。” 罗则:…… “行呗,出钱的是大爷,听您的。”罗则闭嘴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鬼机灵的丫头 傅元令嘴角微微勾起,这小孩有意思,这么小的年纪既有少年的锋锐,又能屈能伸,不委屈自己,也不逢迎别人。 罗家会教人,难怪这么多年能一直屹立不倒。 傅元令甚至于起了心思,以后傅家涉足海上的生意,可以跟罗家长期合作。 元礼几个在一旁看着也发笑,元智还端了一盘新出炉的点心塞给他。 罗则接过去道了谢,倒是认真的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大为惊艳,一小碟子六块点心瞬间下了肚。 元信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道:“慢慢吃,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长得高。还要不要,还有呢。” 元礼几个虽然也扮了男装,但是言行举止一看就是丫头,没有丝毫的遮掩。不像是傅元令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肤色也抹了粉膏扮的黑了点,若不是知道底细的人,真看不出她是女子。 罗则就不好意思了,少年憋红了脸,还是点点头,“吃。” 元信接过盘子又去给他端了一盘,罗则接过去,说道:“我没吃过这种点心,软软的,入口也不很甜,很好吃。” “这种点心上京才有的吃,叫做百果糕,加了好多果仁在里头,自然好吃。”元智就笑着说道。 大约是吃人嘴短,罗则再看傅元令的眼神就柔和多了,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 把傅元令都给看笑了,几个鬼机灵的丫头,大概是看出来,这才故意拿着点心收买这少年。 这小子心眼虽多,但是到底是涉世未深啊。 经过这一遭,罗则倒是比之前更用心,还主动说道:“螃蟹岛周边有好些小岛,多得是那种无法靠岸不能落脚的浮岛。这种岛经不起风浪,海上一起风浪就淹了很危险。” 说着又看向傅元令,犹豫一下说道:“除了这些小岛还有个蜈蚣岛,但是蜈蚣岛上水匪聚集,你们上去那就是白送,我建议不要去。” 傅元令听着点点头,“那还有别的落脚地吗?” “还有个大旗子岛,但是大旗子岛上也有水匪,不过距离大旗子岛不远有个石岛,那里寸草不生,没什么人,暂时落脚可以。” “那就去那里,从这里过去要多久?”傅元令觉得找个人带路就对了,因为这个石岛,蒋宏义的海图上也没有标识。 也就是说,除非是了解海域的人,不然不会知道这么个地方。 而且听罗则的意思,这个石岛因为寸草不生,不适宜人居住生活,因此这个岛是个荒岛。 不过,因为这个岛距离大旗子岛不远,所以傅元令就难免去想,如果当初肖九岐被人夹击,会不会有可能会逃到周遭的海岛上。 兴许这个石岛有什么线索呢,所以一定要去看看。 就算是没有什么线索,到了地方兴许还能发现其他的小岛,不管如何,她总要去查线索。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海风越来越大,傅元令等人都进了船舱。 罗则依旧站在外头,给船行的人指路。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夜色黑下来的缘故,她们的船似乎失去了方向。 航行好久,也没见到那个石岛。 第三百四十七章:大家小心 傅仁跟傅义都去了甲板上,傅元令也披上披风上了甲板,就听他们正在商量。 罗则脸色不太好看,大约是觉得自己打了脸,现在不太好意思对着傅元令,因此低着头不看他。 傅元令就蹲下身子,看着铺在甲板上的海图,对着罗则说道:“吃一堑长一智,况且你年纪还小,能记得这么多已经不容易。我们的船还好好的,只要在附近先找个小岛落脚就好,实在是不行,我们就在船上过夜也没什么。” “我其实记得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船就像是鬼打墙一样,总是转来转去的。”罗则抬头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那你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我跟我爹来的时候是白天。” “白天跟黑夜总有些区别,咱们慢慢找,不着急,稳住了才行。”傅元令站起身,星辰下望出去,一片黑漆漆的海面,除了风声水声,其他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有光!”傅仁指着前方惊喜的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火光,一时间大家都高兴起来,连罗则都轻轻地松了口气。 有火光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岛,这下好了。 船夫也累了,这会儿看到希望,也是加足了马力朝着火光而去。 但是等到他们的船靠近之后,那火光忽然就灭了。 罗则就道:“没关系,对面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肯定会警惕我们,喊话过去试试。” 傅义就把手拢成喇叭状,朝着对面大喊,“对面的朋友,我们是路过的客商,想要在岛上借住一宿,还请行个方便。” 喊了半响,对面也没声音传来。 傅元令盯着远方,心口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傅仁跟傅义轮番上阵,接连喊了七八遍,但是对面毫无反应。 “直接上岛。”傅元令开口说道。 这岛是无主之物,对面的人也不过是比他们早落脚,他们只要上去与对方和平相处就成。 罗则也道:“大约对面人少,见咱们一船人可能有点怕。咱们上岛之后别惊动他们就好,相安无事就没关系。” 出门在外,自然是小心为上,对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船慢慢停了下来,傅仁挡在傅元令前头,“少爷,我们先去探探路,您在船上等着。” 傅元令知道自己不答应也不行,就道:“多带几个人,小心一点。别触怒对方,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生起火来示好。” 他们先生火,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对面的人只要不是匪徒,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好。”傅仁带着张重山他们下了船,齐孝林几个留下护着傅元令。 船工正在抛锚固船,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噗通”就有人落了水。 “水里有人,大家小心。” “点起火把。” “拿箭……” 傅元令被众人护在身后,瞧不见前头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罗则往外窜,就把他抓住,“危险,你乱跑什么?” “我闻到血腥味儿了,有人受伤了。”罗则耸耸鼻子说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她是个女的? “我和你一起过去。”傅元令不放心罗则,跟着他往前走。 这时候船上的火把也点了起来,之前怕成为靶子,他们都没点火把。 此时火光照亮了水面,就看到水中有人浮浮沉沉。傅元令探头望去。 却不防被人抓了一把,她回头一看是罗则。 “你小心点,大晚上的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我帮你看看,我水性好着呢。”罗则把傅元令拽到身后,自己探出半个身子朝着血腥味浓的地方扫去。 “哎哟,还真有人挂在咱们船帮上,快,抓住他。” 罗则这一喊,齐孝林就带着人冲过来,手里拿着大网就往下撂。 “笨,这样可不行。”罗则抢过大网,自己瞄了一下,看着巴着船的人往水里跳,瞬间手里的网就扔了出去。 傅元令就看着那人在落水的瞬间,正好被大网网住了! 这本事可以啊。 她惊讶的看着罗则,“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手。” “那是,我们罗家人长在海上走,总有点保命的手段,这算什么。” 瞧他得意的小模样,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众人都笑了笑。 看着齐孝林带着人把网收起来,里头的人也给拖上了船。 “还有一个呢,咱们的人下水去捉了,应该很快就能捉上来。” “捉到了,哎哟,这个受伤了。” 一叠声的话传过来,傅元令又看向罗则,果然是个狗鼻子,还真有人受伤。 罗则帮着把人拖上来,这个可比网里的那个惨多了,右胳膊都垂了下去,看着就伤得不轻。 傅元令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她推开元礼几个,还没等她仔细看,就听元智尖叫道:“六平!怎么是你?” 闭眼等死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船上的人有点恍惚。 网里的那个网的结结实实,此时听到这话也剧烈挣扎起来。 “先把人放出来。” “是……四安。” 六平看到傅元令那张脸的时候,先是惊了惊,随即嚎啕大哭,“大姑娘,快救救我们少爷,他要死了……” 傅元令脸色难看的要死,“别哭了,好好说话,乔安易在哪里?” “少爷受了重伤,一直昏迷着,我们没船,吃的也没了,也没水。我就想来船上偷点吃的喝的,我没想干坏事儿……”六平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此时,四安从网中被放出来,“噗通”就对着傅元令跪下,“大姑娘,我给您磕头,救救我们少爷吧。” “带路。”傅元令沉着脸转身下船,乔安易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受了重伤要死了? 他不应该在云州城吗? 不在云州好好呆着,出海做什么? 六平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跑不动,瘫在船上仿若劫后余生,进而泪流满面。 太好了,得救了。 四安又惊又喜脚步蹒跚的带着傅元令等人去找乔安易,走到半路遇上正回头回船找傅元令的傅仁。 听了这事儿,傅仁也是吃了一惊,又叫了几个人跟着一起走。 此时跟着下船的罗则恍恍惚惚的看着傅元令的背影,大姑娘? 他是个女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特意来送死的 浓浓的夜色下,点着火把照着弯曲崎岖的小路,每一步都踩在石头上。 走了一刻钟这才进了一个山洞,山洞不大,只能容两个人进去。 傅元令没进去,而是让四安跟张重山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张重山就把昏迷着的乔安易背了出来。 一行人又折回傅家人新开出来的宿营地,还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原是给傅元令休息用的。 现在傅元令让人把乔安易抬了进去安置好,又让傅培文赶紧给他看看。 站在一旁,傅元令发现乔安易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嘴巴上干的起了一层层的皮,还有道道血丝。 人也瘦了不少,哪里还有当初玉树临风的模样。 她轻叹口气,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傅培文让元礼拿棉布沾着水给乔安易润唇,自己则配了药,拿出药罐子开始熬药。 幸好来之前准备充足,不然这会儿真是抓瞎,只怕要连夜往回赶。 “怎么样?”傅元令问道。 傅仁带着四安跟六平先去喝水吃饭,六平软着脚从船上爬下来,一颗一颗的掉泪,现在还哭着呢。 倒是四安安静的很,大口大口的吃饭,一看就是饿狠了。 生怕他吃坏了肚子,两碗饭后,傅义就拦住了他。 傅元令正听着傅培文说话,果然是体力透支,缺医少药不说,吃喝都断了,这才导致身体十分虚弱。 再加上身上有伤,一日日的耽搁下来,病情不加重才是怪事。 好在并不是很厉害,傅培文很有信心的说道:“若是顺利半夜就能醒来,最迟明早也醒了,大姑娘不用担心。” 傅元令这才松口气,大石头从心头上挪开,这才有时间询问六平跟四安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这一问居然问出了乔家的内乱,原来乔安易是被乔安居给设计了,而且他们又遇上水匪火拼被波及,不仅船被抢走了,连吃的东西也没给他们留下。 要不是四安见机快,带着乔安易跟六平上了这个岛躲起来,指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 讲到最后的时候,四安喘口气才说道:“我见到了九殿下身边的杨叙,只是在海上隔着很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们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好,被很多船包围了。” 傅元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仔细询问一下,才知道六平见到的情况,应该是蒋宏义所说的肖九岐被夹击的时候。 而且在那种时候乔安易也出事了,这就更说明乔家的人跟云州水匪这边有勾结。 更甚至于,乔家所说在云州的生意受损,让乔安易来善后,其实就是设了一个局,特意让乔安易来送死的。 傅元令让四安跟六平去休息,傅仁安排人守夜,傅义坐在火堆前看着傅元令,“大姑娘,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照这样的情况,他们想要找到九殿下简直是大海捞针,照六平他们俩的说法,那一日打的是昏天暗地,全都打散了。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找人? 如果他们大张旗鼓的找人,很有可能惊动水匪,如此一来,只怕他们也很危险。 第三百五十章:为情发怒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火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看向帐篷内乔安易的身影上。 “义叔,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丢下肖九岐不管,他帮过我很多,不计回报,不问难易,只要我有事情,他总会知道后就伸手帮我。现在他有可能面临生死关头,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着空手回去。” 傅元令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算是肖九岐对她有别的想法,但是他对她的情谊也是真的。 就算是做不到涌泉相报,至少也得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那就你回去,我跟傅仁留下来。”傅义平静的说道,“正好乔安易受了伤,也需要回岸上养伤,顺便把人送回去。” 傅元令闻言抬起头看着傅义,嘴角微微勾起,“义叔,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 傅义:…… 傅仁正好这时候回来了,听到这话笑着说道:“你别劝了,大姑娘要是听你的就不是掌家人了。” “我就是怕大姑娘有危险,要是这样将来到了地下我有什么脸面去见老太爷跟夫人。” “义叔!”傅元令看着他,“你不要这样说,我已经想到了个办法。” 傅仁坐下来,先端起碗喝了口水,这才说道:“大姑娘是想用乔大公子的事情出手?” 傅元令就不意外傅仁能想到,她就点点头,“眼下这是我们唯一能把握住的机会,这群水匪彪悍凶残不假,但是也重利。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银子,还是能打探到消息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在这海域漫无目的的找不是办法,还是得想法子找到确切消息,找准一个方向才好下手。” 傅仁说着自己也笑了,“大姑娘当初直奔这里来,想来就是已经有法子了。” 傅元令只是笑笑,“我会带着乔大哥在这石岛上驻扎,仁叔跟义叔以我的名义跟水匪做交易,先探一探底细再说。” “这里太简陋了,不利于驻扎,不然换个地方。” “不用,正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水匪才会放松警惕,明着打探乔大哥被人算计的事情,暗里要仔细询问那晚上夹击的后续,主要是找肖九岐他们逃走的方向。” 傅义点头,“为了不引起人怀疑,这事儿还真不能急。” “不,必须要做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副要为乔大哥讨回公道的样子。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误会我跟乔大哥之间的关系。” “不行。” “不行。” 两人脸色都变了,这怎可以。 傅元令浅浅一笑,“不过是权宜之计,乔大哥醒来后我会跟他解释,而且,这样一来,咱们名正言顺的查乔大哥遇险的事情,将来乔大哥回西北正好有充足的证据跟乔家下黑手的人打擂台。 二来,水匪误会我是因情暴怒,他们才不会怀疑我们的真实目的,如此仔细询问排查,他们才不会感到奇怪。” 傅元令让元礼拿出二十万两银票,道:“这些银子不高不低,为情发怒正正好。水匪们不过是卖点消息,转手就能拿二十万两银票,这抵得上他们几个月的收入了,他们会动心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二十万两太值了 傅仁接过银票收进怀中,“二十万两要是能买回九殿下的一条命,的确不贵。那就先这么办,明日我亲自去跟水匪交涉。” 傅义这次没反对了,看着大姑娘去休息了,这才看着傅仁说道:“你怎么就同意了?” 傅仁叹口气,“你没发现大姑娘因为九殿下不惜奔波千里南下云州,我们拦不住的。大姑娘的性子像老太爷,打定主意不回头。” 傅义眉头皱的更紧,这叫什么事儿。 傅仁看他这样子,轻声一笑,船上跟来的人都在另一边休息,这边只剩他们二人,他声音压了几分道:“你想想,要是咱们姑娘将来真的能跟殿下有缘分,那么这前后两次救命之恩,就能保住姑娘在九皇子府的地位无人都能动摇,花点钱算什么,咱们傅家人不怕花钱,迟早能赚回来。只要是对大姑娘好,不要说二十万,就算是两百万也值!” “两百万?”傅义咬咬牙,“你干脆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败家子。” 傅仁就笑了,“你呀,年纪一把了,别钻牛角尖。大姑娘跟老太爷一样是个会赚钱的人,银子对大姑娘不过是个数字,能用银子做成的事情,那算什么事儿。更何况你自己想想,九殿下对姑娘也真不错,二十万两买个消息,我觉得不亏。” “你这张嘴翻过去正过来都能说,我说不过你,你说行就行吧。”傅义懒得跟他吵架,站起身背着手走了。 傅仁望着火堆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他太担心了,担心大姑娘对九皇子的情分越来越重,但是担心有什么用呢? 他们姑娘早晚要出嫁,与其让平宁伯府那些人拿着大姑娘的婚事攀附,不若姑娘自己找一个良缘。 九殿下虽然缺点很多,但是有一点好,他没钱啊。 男人没钱,就像是九皇子自己说的,纳个妾都养不起,可不是要一辈子看他们姑娘的脸色。 他后来想了很久,总觉得九皇子跟他们姑娘是绝配。 现在有机会,他更愿意推一把,让九皇子牢牢地被姑娘的救命之恩压住,一辈子无法翻身才好。 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俩人情分淡了,只要这恩情在,大姑娘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傅义是不想姑娘受委屈,可是他也不想想,难道姑娘嫁给别的男人,就能保证那人不纳妾,不给姑娘委屈受? 嫁给九皇子好歹是个皇子妃,将来更进一步可能是王妃,除了皇家门里的人,大姑娘都不必对谁低头。 挺好。 二十万两,在他看来太值了。 肖九岐要知道自己在傅仁心里被称斤按两的换成银子对比价值,不知道会不会泪流满面。 傅仁有点睡不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傅培文跑出来说乔安易醒了,他就忙进了帐篷。 外头小灶上一直温着白粥,傅培文出去盛了一碗进来,先让乔安易喝点东西垫垫肚子。 乔安易还有点恍惚,睁开眼睛看到傅培文就算了,看到傅仁就真的吃了一惊。 傅仁忙按住他,笑着说道:“大公子别急,有话一会儿说,先喝点白粥。” 第三百五十二章:谅解一下 粥是温的,熬得时间久了入口即化,一碗下肚,他就觉得四肢也有了些力量,脸色也好了很多。 “仁叔,你不是在上京吗?怎么会在这里?”乔安易狐疑的问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我们大姑娘救了大公子。” “元令妹妹?”乔安易真的吃惊了,随即又有些惊喜,“元令妹妹怎么回来云州?” 傅仁当然不会说因为九殿下,只说是因为些生意不得不来,没想到乱石滩封了码头,他们一路从鹤嘴滩开船出来,听说九皇子失踪的事情,大姑娘特意来海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没想到没找到九皇子,倒是救了他。 乔安易又惊又喜,这可真是缘分啊,元令妹妹又救他一回。 “大公子先别急,好好的睡一觉,明早上就能见到我们姑娘了。” 乔安易想想也是,自己得养神蓄力,明早上可不能神色萎靡的见元令妹妹。 傅培文端进药来让他吃了,傅仁也先告辞,乔安以虽然醒了,但是精神不好,不宜费神多说话,还是明早上养好精神一起说吧。 傅元令第二天早上起得有点晚,这一晚上净做梦了,全都是梦中那些让她不愿意回想的场面。 一桩一桩的像是有人扛着它们追着自己跑。 第二天醒来精神不济,冷水洗了把脸,这才精神几分。 元礼几个看得心疼,但是知道姑娘的性子,只得七手八脚的服侍她舒坦些。 “大姑娘,仁叔方才过来说乔大公子醒了,想要见见姑娘。”元智开口说道。 那好的棚子给乔安易住了,傅元令这边就找了个小洞窝身。 洗漱都要在洞外,不方便也不舒服,但是在外头这些傅元令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醒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半夜醒了吃了碗粥喝了药又睡了,仁叔没来打搅姑娘。” 大半夜的确实不方便,傅元令收拾妥当,依旧穿着男装往帐篷走去。 进去一看,乔安易正靠着软枕吃饭,见到她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他没想到她会男装出行。 这有点新奇,看上去还挺像样,很是潇洒俊逸,像是个被家里娇养着的公子哥。 傅元令看着他的神色就笑了笑,“乔大哥别见怪,我这是出行方便罢了。” 乔安易忙说道:“没有,没有,这样挺好的。” 傅元令坐下后,这才又问道:“乔大哥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乔安易这才正经的说道:“这次又亏元令妹妹相救,我真是惭愧不已。” “这有什么,不过是巧了。”傅元令想想也是有点好笑,在潞阳府她也是对乔安易跟肖九岐搭救一把。 没想到到了云州又是他们俩,这缘分也是没谁了。 两人续了会儿旧,傅元令有听着乔安易讲了一遍自己遇险的事情,跟四安六平说的一样。 傅元令听完之后,也说道:“我知道九殿下这在这一块被人伏击失去踪影,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因此有件事情想要跟乔大哥商议一下,可能得需要你谅解一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杀人夺财 “你说,只要你开口,自然是没问题。”乔安以立刻说道,他都以为自己要困死在石岛上,哪知道还能被救,而且又是傅元令,便是把命给她,他都愿意的。 傅元令就把昨晚上商量的计划说了一遍,“当然,如果乔大哥不愿意,我再想别的法子。” 乔安易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他当然愿意,要是真的就更好了。 不过能有这个机会促进一下,他求之不得,立刻满口答应下来,“这是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当然可以。” 傅元令真切的说道:“多谢乔大哥,你放心,事后我会讲清楚,不会拖累你的。” 乔安易心想我巴不得你别说清楚,但是眼下他可不敢轻举妄动,要是惹恼了佳人就不好了。 乔安易主要是失血过多,而且身上多是外伤,现在苏醒之后,又养足了精神,肚子也填饱了,精神自然上来了。 于是他就跟傅元令商量,“这件事情还是我跟着仁叔一起去,水匪一看我的惨状,就知道咱们没说谎,再诱以重利必然能成。” 他甚至还想出一部分银子,但是没敢说这话。 他知道傅元令不会要的,又想起她是为肖九岐做这些,心头难免酸酸的。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又不是只剩半条命不能动,怎么可能让傅元令一个女子出面。 乔安易也有自己的骄傲,一力揽下来,傅元令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去。 这样也好,俩人一明一暗,正好见机行事。 到了中午,乔安易吃了药,又换了身衣裳,他自己的行囊早就丢了,换的是傅义的衣裳,两人身量差不多。 等他们出了海与水匪交涉,傅元令几个就在石岛上等消息。 这石岛上光秃秃的,只能勉强找些树枝枯叶留着晚上点火。 好在找到了水源,只有半米左右的水池子,不过他们这些人喝水足够了。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一直等到日头西落,乔安易傅仁他们才回来。 瞧这俩人的神色,傅元令问道:“事情不顺利?” 海风吹得众人的衣裳呼呼作响,傅元令不得不提高声音询问。 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众人坐下后,傅仁这才说道:“那些人狡猾的很,并不是很相信我们的话。不过,银子给的丰厚,他们很动心,说是要商量一下。” 乔安易听到这里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些人凶残的很,我怕他们杀人夺财。” “无妨,那些银票只有傅家的印鉴才有效,现在他们抢过去,不过是一堆废纸,聪明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傅元令不担心,要是担心这个,当初就不会提这种建议。 在这样的石岛上,想要杀人夺财太容易了,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再说这些水匪瞧着人数众多,但是根上派系有别,其实就是一盘散沙。 当然,这些也是通过梦中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但是显然乔安易跟傅仁都不知道,以为水匪是团结一心,所以才会格外的担心。 “把银子这个诱饵抛出去,应该很快就有人主动联系我们。”傅元令很肯定的说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自闭了 “这么肯定?”乔安易毕竟头一次接触水匪,对他们并不了解,有关他们的说法都是从沿海百姓口中得知,因此真假难辨。 “水匪数量庞大,又不是咱们朝廷的官兵听令做事,他们肯定是派系众多,就好比一个大家庭,孩子多了,资源倾斜,肯定人心就散。”傅元令简单的打个比方。 乔安易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笑了笑说道:“我怕不如元令妹妹,实在是太紧张了。” “乔大哥才被他们伤了,小心一些是对的。我只是提前收集的消息比较多。” 傅元令说的没错,甚至于还没等到天黑,就有人悄悄摸到小岛上做交易。 来人只有三个,驾着一条小船,倒也没敢要二十万两,只要三万两银子,卖给傅元令一个消息。 说是那晚夹击海战中,水匪其实没占多大便宜,死伤无数,这一片海域都被染红了,据他们说被夹击的船只跑了。 傅元令闻言心神大振,爽快地让人付了三万两银子,看着那三人破衣烂衫的模样,显然是在水匪中也属于比较落魄底层的存在。 这个消息确实不是很值钱,但是傅元令这是在千金买马骨。 只要她肯出钱,一定会有更重要的消息送来。 初战告捷,大家的心情都很高兴。 “这石岛上不能久待,时日一长,不是善事。”傅义说道,“我觉得今晚咱们得启程,换个地方,至少离开这里。” 傅元令没意见,又问乔安易。 乔安易点头,“我也同意,从这里不远,往西走半个多时辰,是个宛若旗帜的海岛,不若到那里去。” 罗则自打知道傅元令是女的,就一直沉默,此时没忍住开口说道:“不能去,大旗子岛上全是水匪,进入容易出来就难了。” 傅元令就看着罗则问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岛屿?” 罗则:…… 知识点超出可查找范围,他自闭了。 上回跟着他爹就在这一带转悠一圈回去了,再往深了去的海域,他真不知道。 傅元令也不笑他,只道:“你这样的年纪,能走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不知道没关系,咱们晚上航行,你能带路吗?” 罗则点点头,“可以的,只要不遇上风浪就没关系。” “那就连夜启程,我们往回走,程叔他们得了消息,应该也会与我们汇合。这个时候回去,指不定就能遇上他们。”傅元令现在知道肖九岐可能没那么危险,就没有那么着急了。 大家同意,决定连夜启程。 岛上没什么可收拾的,简单的弄了一下,众人就上了船。 只是刚航行出去没多远,就被几艘船给拦住了。 傅元令站在甲板上,看着对面有人出来,朝着他们喊道:“哟,生意还没做成,怎么这么着急的就走?来者是客,总要留下喝几杯水酒。” 傅元令闻言神色一冷,正要开口,就看到乔安易上前一步,看着对面的人回了一句,“谈生意就谈生意,只是这么大的阵仗,太劳师动众了吧。” “你们是贵客,当然要郑重一点。” 两人一来一回,傅仁跟傅义倒也不急,站在傅元令两边,低声说道:“这是个拦路打劫的,想要浮财。” 第三百五十五章:知道内幕 “应该是那三万两银子引来的人。”傅元令唇角微勾,这世上凶残的匪徒到处都有,但是如果能轻易拿到钱财,谁又愿意费力杀人。 乔安易听到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让他们过来人谈。” 大家点头。 于是傅义大着嗓门喊话,对面果然兴奋不已,就有个彪形大汉示意两条船靠在一起。 船工驾着船与对方的船慢慢的靠在一起,很快的那大汉在船舷上双手一撑就迅速的翻身跳了过来。 “哎,你们谁管事儿啊,我这可有顶要紧的消息,十万两一口价,不然没得谈。” 没得谈的意思,那就是干一架。 对方人多,他们人少,自然是要吃亏。 这就是来吃霸王餐的。 傅仁半眯起眸子,看着对方说道:“没得谈不要紧,反正我们跟他们慢慢谈,但是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那大汉没先想这边还是个硬骨头,脸色变了变,看着傅家的护卫呈扇形站在一旁,心里也有点发怯。 银子就要到手,到时候能分到不少,上了岸又能逍遥一段时间,何必把命送在这里。 两方互相试探,说了一堆的废话,乔安易皱眉看了傅元令一眼,“得干脆点。” 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好事。 傅元令颔首,看着那大汉说道:“你把消息说出来,十万两银子,立刻盖上印鉴你拿走。你也说了,你们人多,我们人少,难道你还怕我们得了消息跑了不成?再说,我们得看看你这消息值不值。只要消息值,不要说十万两,二十万也可以。” 那大汉眼睛就落在傅元令身上,知道这是个能管事儿的,立刻说道:“那成,反正你们也跑不了,那我就说了。你不是想打听那晚伏击的事儿吗?我们的消息更仔细一些,那晚上被伏击的人一路朝着蜈蚣岛方向去了。不过,蜈蚣岛那边早有准备,听说又打了一仗,但是那些蠢货还是没把人留下,又被人跑了,这消息值不值?” 傅元令眼睛一闪,“你怎么证明这消息是真的,总不能有人来说一句,我就认了,那不是冤大头?” “这个是我们第二天路过那片海域时,从水面上发现的东西,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那大汉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袱来往傅义怀里一扔,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等着。 傅义看他一眼,伸手打开包袱。 傅元令定睛一看,瞳孔一缩,这是一件外套,有好几处撕破的地方,上面还有大片的血迹。 这外衣太熟悉了,她见肖九岐穿过! 强压住心里的燥意,傅元令镇定的看着对方,“不过是一件外裳,能说明什么?这样的衣裳云州城里一找一大把。” “你这话不对,这衣裳我们船上的绣娘说了,那是上京的手艺,咱们这里可没有。”大汉一副你休想哄我的架势。 傅元令听到这话眼睛却是一闪,这大汉怎么知道她是找上京的人? 看来这人知道些内幕! 她立刻看着对方说道:“我们不过是打听消息,想要赚些利钱而已。你这话顶多也就值五万两,你要是还有别的消息给我,我单独给你银子如何?” 这人肯定知道更多的消息,如果能让他开口就更好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这谁能知道啊 亡命之徒为了银子什么都卖,自己的命都能卖给别人,何况这种对他来说并不要紧的消息。 果然,那大汉很是心动,看着傅元令问道:“真的?” “当然。”傅元令看了元礼一眼。 元礼立刻拿出一叠银票,数了五万两,又拿出印鉴盖上章,然后对着那大汉说道:“这些你现在可以拿走,剩下的就看你消息值不值钱了。” 剩下的那一叠,比五万两还要厚,大汉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眼睛骨碌碌转,眼角又看向自己人的那条船显然有些犹豫。 傅元令知道他担心什么,带着两份银票回去,怕会被船行的人打死,吃独食在水匪中是犯大忌讳的。 她浅浅一笑,就道:“你若信得过我,我将银票给你寄存到钱庄去,日后等你上了岸,拿着信物就能去取银票。” 大汉没想到傅元令能说出这个办法,但是他狐疑的看着对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要是骗我呢?” “我们家商行以后要在云州做长远生意,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与你结下私仇有什么好处?再说咱们合作愉快,要是以后你再有别的消息也可以卖给我,这笔买卖也是长远的,你看如何?” 那大汉有点犹豫,显然不太愿意为了这些私利背叛兄弟。 傅元令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做你们这一行吃的就是年轻饭,等年纪大些不能拼命了,你还能做什么?到时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要吃饭穿衣,到那时候你能如何?” “若是你与我合作,我也不要求你背叛你兄弟们,只要你觉得有合适的消息卖,那就去找我,如果不合适那就不卖。我也会根据消息的价值给你银子,再说,这片海域上水匪不是你一家,你不卖自家,讲兄弟道义,难道别家也不能?你跟他们没有道义啊。” 大汉看着傅元令,嘟囔道:“年纪不大,鬼心眼怎么这么多?” 傅元令:…… 众人都没憋住笑了出声来,那大汉也有点囧囧的,说道:“那行,你说话算数,那我跟你说,那天晚上在蜈蚣岛打的那一仗,别看着水匪表面上胜了,其实吃了大亏,水匪死的人比人家船上多多了。” 说道这里大汉顿了顿,“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咱们当水匪的哪好意思往外说。” “所以,那艘船上的人呢?”傅元令神色又松了松,觉得这才是她梦中的那个肖九岐,他怎么可能吃亏,吃亏的永远是别人。 “跑了啊,跑哪去了当时天黑透了,灭了火把又起了海风,这谁能知道啊。” 傅元令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坦然,浑然不像是撒谎,就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这个消息也算是能间接确定肖九岐很有可能无事,但是具体状况如何还不知道。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喝这些傅元令也无法断定。 但是只要人活着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那大汉迟疑的说道:“这个消息的银子我也带走,那等下回我卖你消息的时候,你再另给我银子成不成?” 第三百五十七章:云州港 没想到对方虽然贪财,但是还是挺厚道的,虽然说了这后头消息的银子单独给他的,现在看来他还是要拿回去跟大家分。 这样厚道的人,傅元令反而放心跟他合作,特意问了他姓名,给他说好了到了云州怎么将消息卖给她。 孙伍也就是那大汉收了银子揣怀里,大步回了自己的船,没多久对方的船就先后离开。 看来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应该是孙伍说了什么。 “大姑娘,咱们直接回云州吗?”傅仁问道,既然肖九岐很有可能还活着,与其他们在海上漫无目标的找人,倒不如回了云州再作打算。 傅元令则看着那几个船行的船工还有罗则,细细一想,就问罗则,“你要是带着他们在海上航行,会不会遇到危险?” 罗则唬了一跳,“你这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当然不行,这可是水匪窝。” “你们罗家不也跟水匪有来往,他们还能对你下手?”傅元令毫不客气的拆穿他。 罗则脸红了红,他几个叔伯都在水匪这边给然领航,他其实不怕的。 但是,他也不愿意跟家里人撞上。 傅元令瞧着他,说了一句,“我跟你做笔买卖,如果你能保证自己在海上安全,那么我给你五万两银子,你替我在海上找一个叫齐九的人。不管找到找不到,三天之后你都可以回云州城,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五万两银子,你看如何?” 罗则:…… 这人多有钱,张口闭口几万两就扔出去了,真是败家娘们。 但是这钱他赚了,他就觉得败家挺好的。 “你说话算数,要是我在海上遇到点什么,你把钱给我家里人送去。”罗则细细想过之后说道。 他们家十万两银子也得赚个几个月呢,他这一趟就能赚十万两,那个叫齐九的真值钱。 “好。”傅元令答应下来,然后认真的看着他,“你得记住你的性命也很重要,必要时候拿钱买命不亏。人死了就死了,钱没了还能再赚。” 罗则:…… 他像个守财奴吗? 天色将亮时,船只停靠在云州海港,清晨的海港已经忙碌起来,大小船只排着长长的队等候过关。 傅元令这边坐上放下的小船,看着罗则坐着大船离开。 到底是没有真的让罗则一个人在船上,而是让见过肖九岐的荣俊带着傅家的几名护卫跟着。 之前,她也不过是试试罗则的胆量,怎么可能真的放他一个孩子在海上寻人。 云州海港傅元令是第一次来,梦中也没有来过,如今站在这繁忙的港口,看着来往穿梭的船只,口岸上大群大群给人卸货装船的短工,还有铠甲鲜明驻守海港的官兵。 拿着通关证,傅元令一行人顺利的过了关。 傅程正在准备出海的事情,没想到还没启程,大姑娘就回来了。 又惊又喜的他说话都差点结巴了,忙把人请进后院安置,等到傅元令梳洗过后又吃了早餐,这才坐下跟她说话。 张重山跟齐孝林等人都去补觉了,这几日没睡个安稳觉,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怎么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这话有点诛心 傅家在云州的铺子占地不小,五大间的临街商铺,后头便是住人的宅院。 这宅院分了几部分,傅元令现在落脚的地方,是专门给她留出来的。 不管她来不来,这地方都是给她这个主人的落脚地。 其他的几个小院子大大小小分割开来,给铺子的管事伙计住,包括傅程他们都住在这里。 现在傅元令带来这么多人,自然就住不开了,傅程就先安排管事伙计先去傅家别的铺子那边暂时落脚。 小半个月的奔波包括傅元令在内的人都心身俱疲,现在终于到了自己的底盘,总算是松口气。 乔安易进了云州就回了自己的宅子,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置,丝毫不能耽搁。 带伤回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傅仁跟傅义都在小花厅里,听着傅程说眼下云州的情况。 “……九殿下失踪后,整个云州瞬间就安静下来,就连水匪都没在主动挑衅。这些日子云州知府带着人四处找人,但是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我们的人也在私下里打探消息。” 傅元令微微皱眉,“既然是找人,为何海面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 根本就没看到官家的船只出海,这也叫找人? 傅程苦笑一声,“大姑娘,现在云州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上了岸归官家管,下了海那就是水匪的地盘。” 傅元令:…… 这么嚣张的吗? “那我们在海上一路行来,也并未遇到什么刁难。”要是水匪掌控海上,怎么会这么平静。 “所以说你们来的时机太巧了,九皇子一失踪,毕竟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水匪也不傻,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十分收敛往日的行径。”傅程叹气。 傅元令几个就明白了,皇帝最心爱的儿子在云州失踪了,要是找不回来,只怕整个云州的水匪都要面临朝廷大军压境,被整个端掉的局面。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还敢胆大包天的对九皇子下手伏击?”傅元令想不明白。 “九皇子暗中出海,摸清楚了水匪的几处据点,连夜带着官兵端了他们几个窝,把这些人惹毛了。毕竟水匪也不是齐心协力,其中派系复杂,各自为王,自然就有那不要命的想要出口气,这才出了这种事情。” 傅元令:…… 所以说像她这样拿钱买路多好,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肖九岐真是太嚣张了。 “现在九皇子还是没消息?”傅元令问道。 “据说是有渔民发现破损的船只漂浮在海上,四皇子那边的人已经去查看了,我们还在等消息。” “我们没遇上四皇子的官船。”傅仁皱眉说道。 “海域那么大,周围大大小小海岛不计其数,除非是航线一致,不然想要遇上也不容易。”傅程开口说道,“所以九皇子现在只是失踪,要是能轻易被人捉住,那就是死无全尸了。” 这话有点诛心,大家齐声默了。 傅程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大姑娘不该来这里,现在云州波云诡谲,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咱们一直保持中立,前大街的铺子都被烧了两回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撑死胆大的 “烧铺子?”傅元令惊讶的看着傅程,“这事儿你怎么没说?” “不止咱们的铺子,一条街的铺子都遭了秧。就是水匪跟官府闹,明着不敢,就暗中捣鬼示威。您别看码头上热闹的很,可城里的商铺没几家开门的。” 傅程说着也叹气,“这下好了,杀了几个水匪示威,结果水匪闹得更厉害了,倒霉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外来地商人。” “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所以之前九皇子带着人抄了水匪几个老窝,是不是为了这个?”傅元令又问。 “也不全是,水匪凶悍的很,个个手上有人命。他们暗中害了不少的官差,据说九皇子知道后大怒,没几天就带着船跟人出海了。”傅程现在真是不知道说九皇子什么好。 是赞一句少年英勇,还是骂一声愣头青。 “他哪里来的人?”傅元令头疼的很。 “这个属下不知道,但是九皇子的确能调动云州兵马。”傅程也囧囧的,不是说这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吗? 傅元令默了,算了,这是肖九岐的事情也不是她能过问的。 “云州闹成这样,城内不稳,只怕大批海船都只能在海上飘着不敢入港。”傅元令让自己的精力转移到生意上来。 来云州的确是为了肖九岐,但是现在知道他很有可能没什么事儿,而且荣俊他们还在海上寻人,她的一颗心就先安稳下来。 来都来了,生意也要顺便做一做。 毕竟前后扔出去几十万两,怎么也得把这个钱赚回来。 “的确是,能有海船出海的都是云州本地的家族,多少跟水匪有些往来,因此消息灵通。现在官家跟水匪闹得厉害,他们自然不敢上岸。” 带着大批的货物靠岸,在这样的关头不是被官家以与水匪勾结的名头扣押,就是被打疯了缺钱的水匪抢走。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飘在海上苟着,等着这一场风波过去再说。 但是眼看着越闹越大,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靠岸。 傅元令知道这就是她的机会,云州本地的商户根基都在云州,出了云州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人脉,到了别人的地盘上靠岸,只是往外拿落地银子就不少钱。 再折腾着把货倒腾出去,先不说取货的商人消息灵不灵通,只说货物积压在他们手上,多一天就多亏损一天。 这些大商家出海动辄几百万辆白银,这些钱可不全是自己家的,大部分都是跟钱庄借的,借银子是要给利钱的。 傅元令一向胆大,立刻就把自己的打算跟傅程还有傅仁傅义讲了讲,三人都是一愣。 他们都被云州城的乱像给困住了,竟是没往外看一眼。 大姑娘说的是啊,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家不可能吃独食,傅元令当即说道:“立刻联系云州本地最大的商户段家,再去问问乔安易要不要合伙,如果他们同意咱们三家吃下海上的货物。若是他们不干,我就自己吞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机会来了,就看你敢不敢抓。 第三百六十章:做生意不是搞慈善 段家现在也是有些焦头烂额,见了傅家的人很是有些心动,但是奈何现在拿不出多少银子,只能委婉拒绝。 其实心痛得不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啊,只能眼睁睁的错过了 傅元令听说后看着傅程问道:“程叔你在云州这么久,段家的情况知不知道?” 傅程想了想说道:“倒是听过几次传言段家现在不太平,好像是家里二少爷段玉嘉被水匪劫走,花了好大一笔钱才买回来半条命。而且当初水匪为索要钱财,断了段二少左手两根手指送往段家。” 傅元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能买回儿子一条命,看来段家真的大出血了。 她轻叹口气,倒是运气不太好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滕家问问,但是对于滕家人她并没多少好感,这种危险关头谈合作不妥当。 倒是乔安易那边很痛快,一口答应下来要合作。 傅元令知道乔安易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在面前,只要他能缓过劲儿来大赚一笔,将来就有更多的底气跟西北乔家抗衡。 到时候,只要他底气足,姨娘生的儿子算什么,就算是他爹段老爷,在他面前只怕也摆不起长辈的架子。 乔安易那边正在收集他这次遇险的证据,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说好明日上午过来细谈。 傅元令还在为段家不能合作遗憾的时候,没想到下午段家二少爷上门拜访了。 段家在云州底蕴颇深,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水匪盯上,听说是段家自己出了内鬼,段二少出门的时候,自己身边的护卫出了问题,这才被水匪得手。 豪门大宅那点事儿,傅元令不稀奇。 傅元令在新布置出来的小花厅里接待了段玉嘉。 一身玉色长袍的男子身姿修长,若清风修竹气质温润,不像是商人之子,倒像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玉嘉来的鲁莽,还望傅大姑娘莫要见怪。” 声音如清泉,清浅悦耳,再加上嘴角那微微勾起的笑意,让人十分的舒适。 这一位的神态举止,真不像是遭逢大难后的人 傅元令知道越是这样不动声色的人,越是不能小觑。 她笑着起身,徐徐说道:“段二少言重了,请坐。” 段玉嘉坐下,自己也在打量傅家这位大姑娘。 傅家在云州名声不显,但是在潞阳府那是赫赫有名的积善人家。 而且傅家一向不张扬,家中生意遍布南北,以前傅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家与傅家还有过几次生意往来。 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互相恭维一番,又扯出长辈的情谊,这才入了正题。 “我这次来有个冒昧之请,还望大姑娘能给我机会听我一言。”段玉嘉神色郑重几分开口。 傅元令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笑着开口,“段二少请说。” “我想以自己的名义跟傅家合伙,你看如何?” 傅元令一愣,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段玉嘉,脸上笑容不变,轻声细语的说道:“段二少是个聪明人,你应当知道我选择段家合作,并不是只因为银子的问题,而是需要段家在云州的影响力。” 这换句话就是说,你段二少能做得了段家的主,能将这一份的力量握在手里? 做生意不是搞慈善,心软是不行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段二少 他们吞下海上的货物,势必要在云州周边消化一部分,剩下的才会运往别的地方。 傅元令已经写信去凤台让傅元贞赶来云州,又给伯府老太爷写了信请傅大伯跟傅三叔也来云州。 这次她南下云州,不管老太爷跟太夫人有什么盘算,至少是支持她的,她得回报一二。 正好能借此事,让傅大伯跟傅三叔在族中的也刷一刷名声,让大家不要把目光总停留在她那渣爹身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谋划下来,傅元令要付出的不是一二两银子,而是几百万两,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现在段玉嘉空口白牙以自己的名义与她合作,那就得拿出诚意来。 虽然段玉嘉翩翩佳公子,一副好相貌,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但是她做生意的,又不是养小白脸。 脸好看,对她没用。 “早就听闻傅老太爷将大姑娘养在身边教导,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段玉嘉笑着说道,“大姑娘放心,我当然是有诚意的。我父亲已将家中的剩余不多的产业做了分割,我们兄弟各得其一。” 傅元令端起茶小口的喝着,并未开口打断他。 段玉嘉来之前还琢磨这位傅大姑娘,如今看着她这么沉得住气,之前的那点漫不经意也全都收敛起来,郑重的说道:“段家的事情想来傅大姑娘应该听说了几分。” 傅元令这才点点头,“二少爷不必因此事耿耿于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少许劫难只是你的功勋,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段玉嘉轻笑一声,“借傅大姑娘吉言,我不说废话了就直说。我从段家拿走的不是银子,而是几条商路。如今段家没什么钱了,我大哥对我颇为忌惮,分家时分走了钱财,我父亲就把云州之外的几条商路给了我。” 傅元令颇有些惊讶的看了段玉嘉一眼,“没钱只有路,那也做不成买卖,段大少真是好谋算。” “但是架不住我运气好,傅大姑娘有钱有货却缺少商路。”段玉嘉说到此时,也难掩眉宇之间的傲气。 傅元令就笑了,“说实话,段二少的商路的确是我目前缺少的,但是傅家也有自己的商路,更何况,这云州城除了段家,我也能跟别家合作,条件只怕比段二少给的更优厚。” “那傅大姑娘最后还是选择段家,可见我段家必有可取之处。再说,我能保证跟傅大姑娘合作以你马首为瞻,绝不拖你后腿,别家未必能答应坐到我这样。” 这一点傅元令的确很动心,做生意合伙,就怕合作伙伴自作主张。 但是段玉嘉一点银子不出,只拿着几条商路入伙…… 想到这里,傅元令又问段玉嘉,”杜二少能出多少人?“ 往外分货运货都需要庞大的人手,不出钱总得出力吧? 段玉嘉深深地看了傅元令一眼,“傅大姑娘要多少人,我就能给多少人。” 傅元令这回是真吃惊了,慢慢的挺直脊梁,看来这一位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这生意大约能成。 第三百六十二章:大姑娘太吓人了 答应段玉嘉会认真考虑一下,傅元令把人送走了。 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一来要跟乔安易商议一下,二来也得再探探这一位的底细。 傅元令把傅程叫来细细的跟他说了此事,傅程就道:“这位段二少在云州也是个颇有盛名的人,三岁过目不忘,七岁就能将算盘打得飞起,十二岁跟人做生意转手赚了一万两,确实是个人才。” 傅元令:…… 行吧,跟她比也不算是输了。 “只是段二少名声太显,家里的哥哥自然坐不住。随着段二少年纪越大,兄弟之间矛盾越深,这才有了后来断指绑架之祸。” 傅元令微微皱眉,断了手指自然不能再打算盘,这位段大少也够狠的。 “除了这样的事情,我听段二少说段老爷还是给两个儿子分了家,是不是段大少没怎么受罚。” 傅程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段大少也不是庸才,只是弟弟声名太显。” 傅元令皱眉,“如此我们跟段二少合作,只怕有风险。” 傅程看了一眼大姑娘,“段家大少跟水匪关系匪浅,不跟段二少合作,段家大少也不会跟我们合作。” 这话反过来说,如果跟段二少合作,他们兄弟斗了这么多年,所谓是对彼此知之甚深,某种程度上来讲,对站在水匪对面的她们是有利的。 “跟乔安易商议过后,若是他不反对就这么定了。”傅元令道。 傅程颔首,“那我去乔家走一趟,这两日乔大公子可是忙的很,与其等他明早过来,不若我过去一趟。” 傅元令点头,“也好,毕竟这桩生意宜早不宜迟。” 傅程一走,傅元令换了男装带上元礼跟齐孝林上了街。 走在街上才能感受到傅程所说的状况,果然云州的商铺大多都关着门,路上行走的人也是脚步匆匆,很少有人会在街上逗留。 走过几条街,遇见好几次巡逻的官兵,除了稚子孩童在街上玩耍,基本上很难见到大人。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商铺,有些意外的看到石乘舟居然在,笑着跟他打招呼,“石叔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石乘舟进了傅家之后格外的尽职,时日一长跟傅家人都处得不错,傅元令跟她们也慢慢的亲近起来,尤其是石乘舟,因为傅仁的关系,傅元令现在也称他一声石叔。 石乘舟忙上前说道:“是有件事情,知道大姑娘来了云州,早就该过来的,这不是被绊住了脚。” 傅元令便往里走,边看着石乘舟说道:“是什么事情能让您亲自过来说,这可少见。” 石乘舟很知道分寸,从不要求傅元令格外对他厚待。 所以见他这样子,傅元令很是意外。 石乘舟心想他才是少见呢,头一回见女子扮个男装这么像的。 要不是他对大姑娘很熟悉,只怕都认不出来,以为是双胞胎兄妹呢。 大姑娘做事真是太吓人了,总让人出其不意的就被吓一跳。 第三百六十三章:真是愁死个人 一路进了门,石乘舟边走边说道:“是因为骆和尚的事情,他受了伤,正躲在我那里养伤呢。我想着这事儿得跟大姑娘知会一声,因此过来跑一趟。” 傅元令这回真的吓到了,“骆和尚?他怎么会在你那里?不对,他怎么会在云州?” “他是跟九皇子来的,之前为九皇子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去了,被人一路追杀,幸好遇上我。我想着之前他放我们兄弟一马,不能见死不救,还请大姑娘恕罪才是。”石乘舟道,心里有些不自在,说起来这是他的私事。 傅元令却第一时间想到,没想到骆和尚最终还是被肖九岐给纳到了麾下,这跟梦中重合了。 有些事情与她无关的,她没努力去改变的,似乎依旧照着梦中的情景在进行。 “石叔不用内疚,这事儿您做的对。骆和尚与我家有些交情,便是我见到了,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傅元令道。 石乘舟虽然知道大姑娘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很有触动。 “这次到云州,大姑娘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吩咐。”石乘舟立刻说道。 “暂时没有,不过过几日石叔你们想要偷懒也没时间了,趁这几日先松散松散吧。”傅元令轻笑一声揶揄道。 石乘舟哈哈大笑,“有活干儿咱们才高兴,不然整日憋着不出门,真是愁死个人啊。” 两人正说着话傅程回来了,瞧着石乘舟点点头,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乔大公子说了他那边全力配合大姑娘,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傅元令知道乔安易现在在查找内鬼脱不开身,再说这事儿她跟乔安易出钱,出力的是段玉嘉,后续她只要自己人接到货直接转运走就成。 至于乔家的那份,得看乔安易怎么处置。 正好石乘舟也在,傅元令就又把傅义叫来,还让人去请了段玉嘉正式商议此事。 得趁着云州的海港现在还在制衡期间,她们趁机把这批货给吃下,等回头这边官军跟水匪分出个胜负,海上的那批货就太值钱了。 傅元令知道只要肖九岐没事,这次回来后肯定跟水匪没完。 以皇上对肖九岐的看重,最喜爱的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命丧云州,正好给了皇上,给了朝廷出兵镇压云州水匪的最佳理由。 云州的水匪已经不足为虑,这一点傅元令因为梦中的事情能预知到,但是别人不能。 毕竟眼下云州的局势很不明朗,大家都会明哲保身,这时候哪一家敢拿出几百万两银子买海上的货物? 不看出海的船只一直在海上游荡,要是有人下手,那批船卖完货早就靠岸了。 打的就是信息差。 段玉嘉得了傅元令合作的准信,自然是十分高兴,而且也在他预料之内,虽然成功率只是五五之分,但是他做了百分百的打算。 因此傅元令提到云州周遭销货的商路时,他就能立刻发挥自己的所长,让傅元令见识到他虽然没出钱,但是出的力气绝对值那些银子。 他不是来占便宜的,而是来真心求合作。 第三百六十四章:三皇子找上门 四皇子连夜赶到云州,原本身体就有些虚弱,这一赶路,到了云州就病了。 等他病刚好一些,又被三皇子堵到。 肖定垣很意外肖霆会来云州,他来云州是奉皇上之命查询小九的下落,肖霆来做什么? 等到肖定垣知道傅元令也在云州的时候,本来不好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听小九说了肖霆对傅元令对傅家财产的觊觎之心。 没想到,他为了钱财,居然这么豁的出去,一路追到了云州来。 要是想明媒正娶,何必这样藏头露尾,肯定是没安好心。 肖定垣觉得自己真是操心的命,小九的下落还没找到,结果就得先替他照顾他的未来媳妇了。 肖定垣不方便出面跟傅元令见面,就让自己身边的季楠去了傅家商铺走了一趟。 傅元令正暗搓搓的想要发大财,一下子被季楠找上门先是懵了一下,等他知道季楠是谁的人时,脸色就有点囧。 等听完季楠的话,傅元令早就忘了囧囧的心情,脸色一片乌黑,看着季楠说道:“还请替我转达对四皇子的谢意,另外还请转告四皇子,我已经派人在海域上寻找九皇子的下落。若是四皇子派人出海,遇到他们时可询问一二。” 季楠点头,他心里是真的佩服傅大姑娘,一个女子,居然比他们的速度更快抵达云州。 毕竟他们先出的上京,虽然因为四皇子的身体不能太过于极速赶路,但是相比之下,傅元令这速度就真的是太吓人了。 “殿下让我转告傅姑娘,眼下云州形势复杂,还请姑娘尽量不要抛头露面。接下来云州会有些动荡,傅家的人不要乱跑,免得误伤。”季楠拱拱手又说道,这才起身告辞。 季楠一走,傅元令就觉得有点牙疼,肖定垣这是要对云州下黑手了。 这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关键是,她的生意要加快速度,在肖定垣对云州出手前,她的人一点要把船上的货买下来运上岸。 不然,云州这边一旦动手,海船上得到消息,她这笔买卖就要大打折扣。 傅元令知道肖定垣一来,肖九岐只要还活着一准儿就没事了。一边撂下对肖九岐的担忧,反正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 肖九岐那样的人,可是要能长命百岁的。 段玉嘉接连几日奔波,这边傅元令跟乔安易也筹集了五百万两银子,等到谈生意那日,三人齐聚,随后决定由乔安易出海跟人谈生意。 傅元令坐镇后方,段玉嘉居中策应调派人手,三人职责分明,在肖定垣大张旗鼓的表露身份出现在云州官府时,乔安易的船顺利的跟海船接上了头。 与此同时,肖霆也敲响了傅元令商铺的大门。 对于肖霆的厌恶之心,让傅元令一点也不想见他,但是此人恬不知耻,口口声声有家信捎给她,让傅元令无法推辞拒绝。 思来想去,傅元令特意一身男装装扮出现在花亭,让肖霆知道她如此出格,指不定心生厌恶就放弃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泄心头之恨 肖霆几次三番想要偶遇傅元令,但是机会都不凑巧。 上次在庄子上明明是个大好机会,却被肖九岐给搅和了,以至于他早就听闻傅元令的大名,却一直无缘一见。 这次,得了消息之后,他生怕傅元令起疑心,因此先她一步抵达潞阳府,结果等了两日也不见傅元令的人影,后来让人一查,才知道傅元令压根没回潞阳府,而是直接南下云州去了。 肖霆又气又急,又从潞阳府南下,因此这才晚了几日到云州。 说起来,这还是他正经第一次见傅元令。 上京城对傅元令的各种传闻他都略有耳闻,但是当他看到一身男装现身的傅元令时,还是惊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这……这可真是太随意了! 肖霆微微皱眉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傅元令,哪里有女儿家温柔典雅的风姿,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民女见过三皇子,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傅元令神色淡淡的说着客气话,言语中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肖霆:…… 仔细打量眼前的人,纵然是穿了男装,但是依旧能想象出若是换了女装该是多么的惊艳,的确是长了一张出众的脸。 肖霆缓了缓,看着傅元令露出柔和的笑容,“傅姑娘客气,本是我冒昧前来,莫要怪我莽撞就好。” 傅元令看着眼前的男子,肖家的男子几乎没有丑的,肖霆的母亲又是美貌著称的谭贵妃,他更是遗传了母亲的好相貌,眉眼之间比肖九岐更为精致,出众,甚至于因为他爱笑,眉宇间更显柔和。 与肖九岐那狼崽子一样凶悍的人比起来,这个简直是就是观音座下的童子令人想要亲近。 这样的人,披了一张伪善的皮,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将梦中的那个她哄得团团转。 若不是他这么精于伪装,以她的秉性,怎么会被他骗了那么多年,最后才识破他跟傅宣祎的奸情。 一想到这里,傅元令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能提剑将他砍成九九八十一块,扔到大街上喂狗才能泻心头之恨。 只是她现在做不到,大约以后也做不到,他毕竟是皇子,而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这么快意恩仇。 既然不能来这么痛快的,就只能与他虚与委蛇,就看谁更会装了。 “三皇子真是太客气了,您请坐。”傅元令说完看着元礼,“上茶。” 元礼应了一声,这才转身下去沏茶。 傅元令虽然一身男装,但是行走坐下并不粗鲁,相反的她的动作做起来反而多出些潇洒的意味。 傅元令仿佛没发现肖霆暗中打量的目光一样,坐下后,看着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担忧神情,“我此次南下已经禀告家中长辈,不知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托殿下给我捎信来,心中实在是忐忑难安。” 肖霆看着傅元令长眉微蹙,本该觉得反感,毕竟男子装束却做出这样的表情,但是对上她略带轻愁的双眸,宛若雪山之巅天池中的圣水般纯洁,竟觉得心口一下子跳的厉害起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出口恶气 梦中的傅元令跟肖霆相处那么多年,对于他的喜好,一抬眼,一皱眉,她都能猜到几分他在想什么。 此时,不过是做出几分他喜爱的类型的女子的举止,对她来讲,这压根不算是难事。 本来是想把人打发走就算了,但是一想起傅宣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纵然是在梦中,她也依旧心中不平。 尤其是现在傅宣祎母女对她算计之深,先是要哄骗她入府骗取她的家产,被她严词拒绝。 后来,傅宣祎说什么带她出席宴会,再有石府的事情,现在肖霆追到云州,这件事情要说跟她们母女没关系,她把头拧下来给她们踢着玩儿。 思来想去,傅元令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只能让傅宣祎得意,她不是喜欢三皇子吗? 不是想要当三皇子妃吗? 不是费劲手段心机想要爬得更高吗? 她的捷径,她的天梯就是跟三皇子之间年幼时一起玩耍的那些情分,可是那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 看你好,你便处处皆好。 恶你时,你便处处皆恶。 她的脑海里就冒出个诡异的宛若恶魔般的念头,为什么不能让三皇子将傅宣祎身上的目光挪开呢? 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傅宣祎,不是只有一个石太傅。 三皇子既然敢心存恶念来戏耍她,她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脑海中的念头快的让她自己来不及迟疑,人已经坐下跟三皇子妍妍说笑。 傅元令拿出与人做生意时的水磨工夫,心中又知道肖霆的一切喜好,说话做事都似乎长在了对方的心里,又怎么能不令对方惊喜、心动,慢慢的就会觉得她毕竟是伯府嫡长女,虽然母家是商户,可是母家已经无人,这么个可心可意的女子,如果娶为正妃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傅元令就是让他有这样的想法,等回了上京,她就要看看傅宣祎亲自放出消息,让肖霆来堵她。 可是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等到那时候,看傅宣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这一口恶气,才算是真正的出了一半。 强忍着恶心与厌恶与肖霆周旋,肖霆问她南下为何时,傅元令说话虽风趣,言谈却有礼,把持个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的将三皇子的心思吊起来。 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不能让他小看自己,所以她每说一句话,都是心中仔细思量过的。 此时,肖霆问起这事儿,傅元令就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家里的事情罢了。” 肖霆看着傅元令眉头轻轻一蹙,随即又消失无踪,言语间颇有些云淡风轻不想提及的意思。 他仔细一想,她突然无缘无故要来云州,原以为是跟肖九岐有关系,但是现在似乎好像并不是。 他念及于此,思量着看着傅元令,“我听闻贵府前段日子投钱入海运,运气不好亏了些,莫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傅元令心想这人对平宁伯府够了解的,这个都知道。 她故意引他往这里想,果然上钩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与他肖霆何干 “殿下竟也知此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傅元令苦笑一声。 肖霆又觉得很奇怪,当初傅宣祎跟他说这个姐姐冷漠无情,家里出了那样的惨事,居然坐视不理,十分冷血。 但是现在看来,傅元令似乎也有苦衷? “略有耳闻。”肖霆看了傅元令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傅元令苦笑一声,就不再提此事,反而说道:“这次来云州是因为傅家的生意,再过些日子处理完毕我就该回上京了。这次多谢三皇子送来的家书,有劳了。” 肖霆又看了傅元令一眼,发现她丝毫没有要说之前的事情的意思,越发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思来想去,既然傅元令在云州还要呆些日子,自己也不好太过心急,于是就起身告辞。 傅元令亲自把人送出去,看到他走远了,回转过身来,脸上已是一片冰冷。 肖霆给她的信,她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是傅宣祎写来的,什么家信,不过是傅宣祎给三皇子一个借口来名正言顺的接近她。 这对狗男女! 将信随手扔进水池子里,看着她化成一团碎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要玩是不是? 那就试试,看看最后谁笑到最后。 等到傅宣祎鸡飞蛋打的那一天,她很乐意去看她的下场。 “姑娘……”元礼有些担忧的站在一旁,方才姑娘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居然连话都不敢说了。 傅元令听到元礼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收回思绪,转头看着她,“吩咐下去,若是有人找他们打听当初伯府因海运赔钱一事,让他们实话实说,无需遮掩。” 她之前故意没跟肖霆说这件事情,以他的疑心,事后一定会派人打听。 云州的地界上,自然是找伯府的人打听最为妥当,所以齐孝林几个就是首要之选。 毕竟其他的人都是自己人,肖霆听了他们的话,自然认定他们会偏帮自己说话。 “是。”元礼应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姑娘这么吩咐自然有道理。 一连两三日,傅元令都没见肖霆再往上凑,就知道这人现在还端着皇子的架子,自然不肯做出被人诟病的举止。 便是要算计她,事后也只能是她的错,与他肖霆何干? 傅元令更不着急,这两日跟乔安易还有段玉嘉紧急筹谋海货的事情,更让傅元令惊喜的是傅元贞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再见到他变化真是不少,原先白嫩的少年,此时肤色已经变成麦色,单薄的身材此时也覆上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很有些小男子汉的气息了。 “大姐姐。”傅元贞下了马就跑了过来,这一笑一口牙越发显得脸黑。 傅元令看着他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至少还得两天。快进去歇歇脚再说话,累了吧?” “不累,大姐姐送信的人正好与我在半路遇上了,我贩了一批货去南边,正好完事儿回凤台府,正好遇上送信的,我就直接来云州了。大姐姐,你快跟我说说,什么好事,这一路上急死我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时机恰好 “再急也不在一时。”傅元令笑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傅元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行,我还真饿了。” 元礼忙让人去厨房传话,又让元智通知荣俊安置三少爷带来的人,他这次是整支商队都直接转了过来,人数还挺多,足有二十多个人。 傅仁跟傅义也得到了消息,过来见了这位伯府三少爷。 傅元贞还挺郑重的对他们道了谢,毕竟到了凤台府那边,他也听说了很多关于傅家的事情,对着两位大管事心里真心佩服。 傅仁跟傅义对傅元贞的印象挺好,心里想着他们大姑娘没看走眼,是个好苗子。 傅元贞简单的说了几句自己在凤台府的事情,傅元令静静听着,偶尔询问一两句。 最后傅元贞笑着说道:“这段日子以来,真是我长这么大最快活的日子。大姐姐你不知道,以前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我时常在想,我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傅元令闻言不免想起梦中的自己,是啊,那时候伯府没有在她的推动下分开,二房死死的把控着其他几房。 有太夫人在,孝字当头,他们这些庶出的房头,生怕沾染上不孝两个字,活得并不轻松。 傅元令看着神色飞扬的傅元贞,“你高兴就好,行商不是简单的事情,你看云州如今的状况,稍有不慎,一家子的基业就葬送了。” 傅元贞忙点点头,“我们凤台府虽然距离云州不近,但是这边水匪闹事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自是没有想到这么厉害,我来之前云州外的官道还被封闭,现在四皇子一到下令官道打开,我才能顺利进城,不然只怕只能在城外当个野人。” 他说的有趣,傅元令也被逗笑了。 四皇子这个人很有些意思,梦中她跟他没有交集,但是也知道这个四皇子做事一向是片叶不沾身,宫中发生那么多事情,唯有他摘得干干净净。 便是肖九岐那样的小霸王,都能踩了一脚泥。 四皇子到了云州先给她送信三皇子的事情,现在又大刀阔斧的逼着云州知府放开官道。 随着官道放开,各路商人蜂拥入城,这两日云州的形势又起了变化。 好在傅元令下手比较早,海上的消息还是落后些,他们这笔生意应该能在事情发生变化前完成。 所以,傅元贞来的时机真好。 当天晚上,段玉嘉冒夜来访,与傅元令说道:“生意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今晚上第一批货下船。” “这么快?”傅元令很吃惊。 段玉嘉抿唇一笑,“既然跟大姑娘合作,自然得拿出点诚意。” 傅元令就明白了,这里头段玉嘉使了别的手段,她也不过问别人的秘密,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这次合作顺利,下次可期。” 说完,傅元令就让傅仁跟傅义带上傅元贞的商队,连夜去跟傅程接头卸货。 傅元令看着段玉嘉说道:“这第一批货我让人直接带走,连夜出云州城,你那边没问题吧?” 路引是个大问题,段玉嘉这边出面跟云州的官员都熟,自然更好办理。 第三百六十九章:太黑了 傅元贞真的只是歇了歇脚,立刻就又马不停蹄的跟着人走了。 傅元令依旧坐镇云州城,她也不能轻易离开,这里还有个盯着她的肖霆,不能让肖霆发现她这笔大生意。 第一批货连夜送走,紧跟着后面的几批货都陆续从海上运了出来,段玉嘉提供了仓库放货,乔安易那边并不放心,毕竟段玉嘉可还有个不省心的哥哥。 乔安易的担忧很有道理,前脚乔安易悄悄地从段家的仓库把货转移,当天晚上半夜段玉嘉的仓库就起了大火。 傅元令得了消息,知道只是损失了些小货物,前后也就值几千两银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 段玉嘉来找她合作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只是外头的人不知道他们合伙做的什么生意。 现在段玉宴烧了段玉嘉的仓库,就等于是在傅家跟乔家的脸上踩了一脚。 她要是不出来表个态,是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在傅家的脸上踩一脚? 不仅是傅元令,乔安易也很生气,傅家跟乔家虽然不是云州本地的大商户,但是往来云州的商队不少,在云州多少也有些名气。 现在两家突然联手出来放话,以后绝对不会跟段家大少合作,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云州商户的注意力。 偏生此时,四皇子正在头疼怎么才能不引人注目的把水匪从岸上拖到水上去解决,现在傅元令闹出这么一桩事儿,正好合了肖定垣的心思。 于是肖定垣又暗搓搓的让人给三皇子递了个消息,这厮不是想要在傅大姑娘跟前刷好感吗? 给你个好机会,勇敢的去实现你的价值吧。 这段日子肖定垣故意拖住了肖霆,让他没时间去骚扰傅元令,现在嘛,好铁用在刀刃上。 肖霆自然就被不动声色的肖定垣抬手放了自由,肖霆好不容易从云州的繁琐事务中喘口气,就得了这个消息,当然不会错过。 前脚傅元令跟乔安易宣布跟段家大少不会有合作,后脚三皇子就找上了段家的茬。 经商之家,大多也经不起细查,尤其是在云州这种盘根错节水匪嚣张的地方,多数商家私下里都跟水匪有往来。 肖霆这么一插手,形势自然就不一样了。 傅元令知道了前因后果,越发觉得肖定垣此人不能得罪。 太黑了,一刀切下去,除了一张皮是白的,里头都黑透了。 肖霆这人争储君之位,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有经天纬地的才能,而是一靠谭贵妃得宠,二靠自己是皇上疼爱的儿子。 本身其实并不是多有才华之人,要是真是个聪明的,也不会到了云州就能被肖定垣不动声色的困住,替肖定垣处理云州事物,还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啧啧,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梦中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让她被洗了脑似的帮着他。 其实认真想想,从头至尾她对肖霆都没有男女之情,之所以帮他,一是因为伯府,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第三百七十章:肖九岐 但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来,傅元令怎么可能放过。 肖霆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傅元令就给他火上浇油,再给他添一把声威,让三皇子“怒怼云州商户”的事情快速的传遍大街小巷。 堂堂一个皇子,居然随意插手商户之间的恩怨,且不问是非直接给段家施压。 纵然的确是段家有错在先,但是肖霆既然要管,少不得得做做官面文章,把事情正大光明的问个清楚明白再下手。 这就不得不说肖定垣这人多坏,心眼多多,故意把这个“傅元令被欺负”的紧急消息通过别人透露给肖霆,又把时间掐算的刚刚好,让肖霆没时间去准备妥当,为讨“佳人”欢心,只好甩开膀子就上。 此时,肖定垣定神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轻声笑道:“这个傅大姑娘真不简单,我这边刚一动手,她那边立刻就推波助澜,这下子三皇子不辨是非的大名可是传遍云州了。” 对面的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左边胳膊上包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 那张欠揍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与有荣焉。 这人正是“失踪”良久的肖九岐,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看着肖定垣,“四哥,引蛇出洞我已经给你弄好了,剩下的落井下石全看你了,没事别找我,有事儿也别找我。” “哎,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去?”肖定垣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肖九岐理都没理,转身就跑了。 肖定垣嗤笑一声,看着季楠说道:“你看看他那点出息,虎狼窝里刚脱身出来,这就巴巴地跑到人家跟前去。” 季楠:……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做个侍卫好难啊。 但是季楠却知道了一件事情,傅家的哪位大姑娘不能招惹,这哪里是个闺阁女子,分明是个下山的猛虎。 瞧瞧她来云州之后干的这些事情,哪一件拎出来都够吓人的。 最让他佩服的是,傅大姑娘真是天生会赚钱啊。 别人都没动作,她就敢联合乔家跟段玉嘉把滞留在海上的货物全给吞了。 一反一正,出出入入几百万两银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这等魄力,便是男子也没几个啊。 反正他不敢。 季楠想到这里,看着他们殿下,犹豫一下开口说道:“殿下,傅大姑娘的货明儿个就全部能交割完毕,消息能放出去了吗?” “再过一天。”肖定垣站起身,“今天晚上就收网,不能枉费小九死里逃生的一番苦心啊。” 季楠木着脸,呵呵,九殿下的确是很辛苦,但是您确定他的一颗心是为谁吗? “是,属下这就让隐藏在海上的官兵立刻将水匪的老巢围起来。”季楠立刻说道。 为了摸清楚云州大小水匪的老巢,为了朝廷能名正言顺的剿除他们,不得不说九皇子以身犯险,的确是立了大功。 虽然这一位的初衷一开始只是想来云州替傅大姑娘看看产业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种福气,羡慕不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拿她的大刀来 肖九岐一路摸进了傅家的铺子,熟门熟路的翻墙就进去了。 双脚一落地,就跟对面大半夜出来放个水的石乘舟面对面撞在一起。 猛不丁的窜出个人,吓得石乘舟尿意都没了,摸着裤腰带的手立刻戒备起来。 定睛一看眼前是谁时,石乘舟真的好想骂人。 傅元令被叫起来的时候,刚躺下没多久,她白日跟乔安易还有段玉嘉商量了一天的事情,晚上又见了一路急匆匆赶来的傅大伯跟傅三叔,给二人接风洗尘,又跟他们讲了眼下要做的事情。 等忙完已经天不早了,好不容易喘口气沐浴过后进了寝帐好好休息,结果又被叫了起来。 傅元令虽然已经从四皇子不怎么焦急的行径上,还有从海上搜集的肖九岐的消息判断,知道他大概是安全的。 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肖九岐就出现了。 傅元令绷着脸一路到了小花厅,隔着门看着坐在圆桌前的肖九岐,左手臂缠着绷带,右手拎着筷子正在吃饭。 这人吃饭也不消停,只听他口中说道:“这里的厨子真不行,这手艺跟宋大娘没法比,真是差远了。你们姑娘来到这里就吃这个啊?真是委屈她了。” 傅元令脚步停下来就站在那里,听着肖九岐絮絮叨叨的说这些没用的琐事。 旁边的傅义还煞有介事的回了一句,“那也没办法,这次来得匆忙,姑娘可没时间带上宋家的。这还不是因为你闹失踪,害得我们姑娘从上京连夜赶到云州,结果还在海上漂了两天找你。” 肖九岐听着眼睛都弯了,“真的啊,可没看出来她这么着紧我,在上京的时候,恨不能一脚把我踹开。哎,义叔,你说这女人怎么都口是心非的,可不像我想明白自己喜欢她,就直接跟她说了。” “我们大姑娘可是正经的人,这样的话怎么能胡乱说,殿下慎言。”傅义不高兴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说说还不行?你说你年纪一把了,你得想开,你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我才能护她一辈子,我比你年轻,活得比你时间长,你不高兴也没用。” 傅义:…… 鸡同鸭讲,他跟他说不明白。 门外的傅元令听着听着心里的烦躁竟慢慢的抚平了,就这么靠着柱子,听着肖九岐跟傅义贫嘴,直白的打听她一路南下的事情。 看着他得意又猖狂的小模样,傅元令低声笑了出来。 是了,这才是肖九岐。 管他刀山火海,就算是赤脚趟进去,回来后他还是那个他。 肖九岐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猛地转过头,就看到门外廊檐下斜倚着廊柱嘴角含笑的傅元令。 肖九岐一下子窜起来,眨眼间就到了门外,站在傅元令面前,张口就说道:“你看,你心里就是有我的。知道我遇到危险了,你就寻来了云州,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瞧不上我,我这样好的人,虽然你口是心非,但是看在你为我千里奔波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了。” 傅元令:…… 拿她的大刀来,是时候教他说说人话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你咋不上天呢 对上傅元令若有些冷的眸光,肖九岐轻咳一声,“我没想着把你半夜闹起来,就是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忍不住要来看看。” 傅元令心里直叹气,“进去说吧,你先吃饭。” 连饭都没吃,就这么跑了来,傅元令心里说不清楚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除了外祖跟母亲,没有人这么在意她。 肖九岐跟在傅元令身后进去,这次也不废话了,火速的吃完了饭,这才说道:“你就这么跑来上京那边怎么办?” 她又不像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已经跟家里说好了,没关系。”傅元令说了一句,看着肖九岐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肖九岐闻言囧了囧,他能说自己干了件蠢事儿吗? 那当然不能说。 但是也不想对傅元令说谎,认真想了想就说道:“水匪残害朝廷官员,还讥讽我是个草包,这怎么能忍?于是我就带着官兵抄了几个海岛,顺带着引蛇出洞,哪知道后来打到最后失去了方向,船走反了。” 傅元令:…… 所谓失踪就是他不懂海事,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去了云州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肖九岐立刻给自己找补,“幸亏我走反了,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水匪的大本营,这下好了,我跟四哥说了,等水匪的老巢被彻底拿下,这些水匪就成了乌合之众,等以后你在云州做生意就不用怕了。” 傅元令:…… 说来说去又扯到她头上,她认真的看着肖九岐,“你就不怕?” “以前不怕,但是这回有一点,我就想我要是死在海上,也不知道你听到后会不会替我难过。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都千里来寻我,肯定会难过的。”肖九岐眉梢眼角高高的飞起。 傅元令再度无言。 肖九岐一副不接受反驳的架势,心里美得不行。 看看吧,脸皮就得厚一点,他就爱看傅元令拿他没办法的小模样。 “我听四哥说肖霆又来找你了?” 傅元令闻言一愣,顿时想到四皇子的嘴巴够快的,这都跟肖九岐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肖九岐嘴巴里说出肖霆的名字来,她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就轻轻点点头。 “看来上回对他还是太客气了,结结实实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肖九岐脸黑的很。 傅元令想起自己有意误导肖霆,在看着肖九岐这样子,想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傅元令开始撵人。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 肖九岐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被撵,大剌剌的说道:“我不走,谁知道肖霆什么时候上门,我得在这里守门待猪,只要他敢来,我就敢揍。” 方才就避出去,但是又不放心,躲在廊檐下的傅仁跟傅义闻言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傅元令扶额叹息,守门待猪…… 你这么会想,咋不上天呢? 肖九岐生怕傅元令再撵他,一伸脖子看着躲着的二人喊道:“义叔,仁叔,给我准备个房间啊,我要在这里养伤,清净。” 第三百七十三章:怎么委屈您 肖九岐那就是个无赖,说不走就真不走,直接抓着傅义去给他找房间住下。 傅仁进来看着大姑娘,迟疑的说道:“大姑娘,要不就让九殿下住下?” 说实话,傅仁很不喜欢三皇子,三皇子看他们姑娘的眼神他太明白了。 三皇子跟九皇子比起来,傅仁立刻倒戈九皇子。 “人都找地儿去了,还能撵的出去?”傅元令笑了笑,“仁叔,你坐,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傅仁点点头,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迟疑一下,这才说道:“大姑娘,照理说我一个当奴仆的,不该说这样的话。” “仁叔,你这话我不爱听。”傅元令皱眉打断他的话。 傅仁呵呵一笑,“我知道大姑娘不爱听,但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你对我们几个老伙计好,我们心里有数,但是规矩不能破。不然以后家里有样学样,那就坏了根本。” 傅元令抿抿唇。 “大姑娘,您瞧着九皇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傅元令脸色微微发红,有点不自在。 便是伯府的老太爷跟太夫人这么问她,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傅仁几个她是当长辈的,外祖跟母亲过世后,他们问她这种事情,她还真不太自在。 傅仁看着姑娘的神色,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说道:“我们几个私下里商量一下,大姑娘的婚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傅元令闻言身体板了板。 傅仁看着她认真听的模样,神色越发的慈祥,“以前我们担心您的婚事被伯府把持,现在看来大约他们不会不顾您的意思。” 毕竟现在姑娘在伯府越来越有分量,一家老小大多靠着傅家的生意吃饭,自然不敢对他们大姑娘指手画脚。 等这次海货由傅大老爷与傅三爷运回上京,大姑娘的地位就更稳了。 “可是您也知道,傅家的生意您不会撒手,可是要找个官家高门嫁进去,只怕那样的人家不会允许您抛头露面打理生意。可要是委屈低就找个小门小户,我们怎么愿意您这么委屈。” 傅元令微微垂眸。 “我们几个老家伙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帮姑娘多久都不好说。以后的路您得自己走,要是九皇子之前的话不是戏言,我倒觉得这婚事不错,不然大姑娘仔细想想。” “仁叔……” “大姑娘,您别不好意思,要是窦妈妈在,这话该她跟您说。这不是她不在,我只好厚着脸皮说一说。”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就算是九皇子愿意,宫里也未必乐意,我又何必去碰这个霉头。”傅元令良久才说了一句。 “瞧您说的,只要您松口,剩下的事情让九皇子去办。他要是真的待姑娘好,就不会让姑娘为难,会为您把路铺好。若是他真的做到了,姑娘后半生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能安心了。” 傅元令一时有些茫然,她很难去想自己跟肖九岐做夫妻的情景,但是她也没想过跟其他人做夫妻的样子。 梦中的那个自己是怎么对待她跟三皇子的婚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谁惯他的臭毛病 傅仁慢慢的走出去,让大姑娘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傅元令没有留傅仁,右手撑着脑袋拄在桌上。 梦中的那个自己对与三皇子的婚事,其实没什么期待,毕竟伯府那时候已将傅家的生意是做囊中物,不许她嫁人后还出来抛头露面。 三皇子为了正大光明的用她的银子,自然更不许她出来做生意。 美名其曰嫁给他不是让她受苦的。 呵,她还那好命嫁给他,就被他跟傅宣祎给弄死了。 这男人大概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娶她,只是想要利用她拿到傅家的产业。 至于肖九岐……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之间会有这种问题的存在。 毕竟在她的心里,肖九岐一直是云端上那个令人高高仰望的人。 活的自由自在,肆意潇洒,相比之下,梦中的她却步履艰难,头戴枷锁。 她内心深处是羡慕他的。 所以经历了梦中的事情,现在她就在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而且她也已经做到了,至少现在在平宁伯府她的话语权很大,不像是梦中只能任由人摆布。 一夜未能好眠。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傅元令就听到肖九岐的大嗓门隔着院墙传了进来。 这商铺的后院不大,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不怎么隔音。 不像是在潞阳府跟上京,自己独门独院,院门一关,哪里有声音能扰她休息。 她推门出去,几个丫头忙上前帮着她洗漱更衣。 “大姑娘,今日还是穿男装?”元礼问道。 傅元令点点头,“要去仓库看货,男装方便。” 元智就抱了一件月白袍子出来织了银丝在布里,流光暗闪,往身上一穿更增几分光彩。 “真是好看。”元信脱口说道。 傅元令笑了笑,“王婆卖瓜。” “才不是,大姑娘就是好看。在奴婢眼里,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对,在我眼里也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肖九岐的声音忽然隔着窗子传进来,屋子里人的都惊呆了。 傅元令俏脸一红,肖九岐怎么在? 元礼几个你看我我看你,强忍着笑,忙给姑娘整理好衣冠,弯腰都退了出去。 傅元令深吸口气,这才抬脚走了出来。 门外肖九岐双臂抱胸靠着廊柱百无聊赖的样子,一看到她出来,立刻站直身子走过来,瞬间眼前一亮,“果然真好看。” “你闭嘴。”傅元令头疼的要死,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你说他轻薄,偏他神色特别郑重,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教训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自己将来的媳妇,我想夸就夸,别人敢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揍他。” 有理讲不通,这就是个无赖的性子! 傅元令不理他,转身就走。 肖九岐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早上吃什么,宋大娘不在,吃什么都不香。” 傅元令都要气乐了,感情现在都敢挑三拣四了! “你回自己的地方吃去。”傅元令咬着牙道,谁惯他的臭毛病。 第三百七十五章:跟宋大娘杠上了 “那可不行,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都隔了多少个秋了,我不走。” 肖九岐黑着脸,他走了给肖霆腾地方吗? 美的他! 傅元令:…… “我带你出去吃饭啊,我知道云州有个铺子做饭好吃。”肖九岐追上傅元令笑着说道。 “不去。”傅元令板着脸。 “不去就不去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好养活的很。”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早饭挺简单,鱼片粥、虾饺、两三碟小菜,傅元令也没多少胃口,但是今日要出门,还是多吃了一小碗。 肖九岐没什么顾忌了,他一个大男人,正年轻气盛的年纪,喝了三碗粥,吃了两笼虾饺,这才放下碗筷。 最后还点评一句,“要是宋大娘熬得粥,我还能多吃一碗。” 傅元令:…… 怎么就跟宋大娘杠上了。 吃完饭,傅大老爷跟傅三爷就过来了。 见到肖九岐的时候,俩人站在那里都傻眼了,这……这怎么回事? 傅元令看着不肯走的肖九岐,又看着假装视而不见的傅仁跟傅义,她还能怎么办。 傅元令还是跟两人介绍一下肖九岐,傅大老爷跟傅三爷当然知道九殿下,鼎鼎大名的皇子,在上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惹。 “见过殿下。”二人忙见礼。 肖九岐琢磨着这俩人跟傅元令的关系应还不错,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把他们叫来,就随意的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坐坐。” 二人不知道怎么办,就看像傅元令。 傅元令心里气得跳脚,面上还得装出无事状,看着二人说道:“大伯,三叔,这次辛苦你们跑一趟。” “应该的,令姐儿你为了家里奔波操劳,我们出把力气辛苦什么。”傅大老爷忙摆摆手,看着傅元令不多言,也就不再盯着九皇子看。 傅三爷也忙说道:“你让我们做什么就直接说。” 傅元令请二人坐下细细商量这次的事情,元礼等人奉上茶来,元智还特意给肖九岐单独冲了一壶。 肖九岐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听着傅元令说话,好似前些日子在海上狼狈逃命的模样都模糊了。 “这些货物运到上京之后,先送到傅家的铺子里。那边的大管事戚若重知道怎么安排,他会分出一部分给伯府,到时候府里怎么安置就听祖父祖母的。” 傅大老爷点点头,“好,傅家铺子那边你叮嘱好了就成。” “大伯放心,戚若重是我傅家的老管事,做事持重不会有事儿的。”傅元令轻声说道,“另外,这一批海外货物送入上京,不能一下子全都拿出来,不然货多价格就低了,到时候本钱都赚不回来。” “我们不会做生意,到时候我们听那个戚若重就成是不是?”傅三爷说道。 “三叔,也不是说听他的,咱们府里对这个没经验,我的意思是这次府里得找出一个人管这方面的事情。以后,不是没有生意了,只能越来越多,伯府的生意傅家不会插手,得自己学起来才成。” 傅元令慢悠悠的说道。 傅大老爷跟傅三爷一愣,他们当然听得懂傅元令的意思,她是想他们两个人有个人把这事儿担起来。 但是,这事儿不该是令姐儿的父亲来做更合适? 但是她一点这个意思也没有,俩人现在也不好直接问,只能含糊的点头答应。 第三百七十六章: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次的货物不少,两人押着商队北上,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傅元令不放心,就打算让傅义一起回去。 却被傅大老爷拒绝了,一口咬定他们路上会小心。 傅元贞也还没走,高兴的跟他爹见了面,父子俩好好的叙了旧,看着黑了高了壮了的儿子,傅大老爷眼眶都红了。 “爹,您可别哭,被我娘看到了,一准要抽我。”傅元贞呲着白牙笑着说道。 傅大老爷瞪了一眼儿子,又看着依旧跟在傅元令身后转悠的九皇子,把儿子拉到一旁问道:“这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傅元贞挠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九殿下对大姐姐很好,帮了大姐姐很多忙。” 他也是听傅家人偶尔说了一句,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傅大老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就走,今晚上把货装好,免得夜长梦多。” “那行,明天我这里也忙着,爹就不送你了,等过年的时候你回家,咱们父子再好好说话。” “行,我给您的东西你交给我娘啊。” “臭小子,就记得你娘。”傅大老爷捶了儿子一拳,“去跟你大姐姐说一声吧。” 傅元贞点头朝着傅元令走过去,“大姐姐。” 傅元令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傅元贞笑道:“怎么样,都安排好了?” 一行人从铺子里转到仓库,满满几大仓库的货物,看的人都傻眼了。 “好了,我们半夜装车,一早就走,到时我就不来跟大姐姐辞别了。这次把东西运到凤台,一准不让大姐姐失望。”傅元贞乐呵呵的开口。 “行,那我等着。”傅元令拍拍傅元贞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听镖局的话,他们有经验。” “是,我记住了。”傅元贞郑重点点头。 “行了,没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也抹不开时间,等回头你回了上京咱们再聚。” 傅元贞笑着辞别,大步走了出去。 肖九岐木着脸盯着傅元贞的肩膀,嘴角抿了抿。 傅三爷拿着一摞单子过来,看着傅元令说道:“东西好像对不上,缺了十箱。” 傅元令扫了一眼,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运到地字号库里去了,元智,你带着三爷去找。” 元智忙过来引着傅三爷去地字号库房,肖九岐正想上前,就看到傅仁跟傅义又把傅元令围住了。 肖九岐:…… 无所事事的自己,好像个废柴啊。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等傅元令终于忙完一个段落,一回头,就看到肖九岐蹲在仓库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样子瞧着还挺有点可怜。 她抬脚走了过去,看着他说道:“商人盘货入库再出库,这些事情琐碎又麻烦,早说不让你跟着来。” “你是不是看着我挺没用啊?”肖九岐抬头仰望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一愣,“什么意思?” “你看,你这么忙,我什么都帮不上。”肖九岐觉得有点烦。 傅元令闻言一下子就笑了,“我们是商户,生来就学做生意,就好比殿下生来就是皇子,让我谈论国事,与我而言也是夏虫语冰,你何必妄自菲薄。” 第三百七十七章:怎么那么美呢 肖九岐闻言脸色更苦了,他对国事也不上心,对朝中事更是视而不见。 他又不想当太子,关心国事朝事做什么。 但是,好像没什么事情做的他,跟傅元令比起来,太没用了。 肖九岐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跟老头要个差事,这样他就不是个米虫了吧? 这么一想,肖九岐那点烦心事儿又没了,看着傅元令问,“能走了吗?” “还不行,得等段玉嘉跟乔安易过来对账。”傅元令道。 肖九岐:…… 作为一个咸鱼党,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人能忙成这样。 乔安易还不知道肖九岐已经安全归来,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还是上前给他见礼。 这一见礼,又把段玉嘉给吓到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男子就是把云州搅了个翻天覆地的九殿下啊。 傅元令跟九殿下怎么会有关系? 段玉嘉不敢问,只能憋在心里,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跟傅元令合作。 肖九岐打量着段玉嘉,心口就是一滞。 怎么又来个小白脸! 段玉嘉总觉得九皇子看他的眼神太过于锋锐,让他很是有些不自在。 他没得罪过九皇子吧? “殿下平安归来,真是令人高兴。” 听着乔安易的话,肖九岐瞥他一眼,“本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乔安易:…… “殿下说的是。” 他还能说什么。 傅元令假装没看到,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索性她直接叫了二人过去商议正事,傅元令把目前仓储情况跟二人简单说一下,又把之前分配好的配额给二人看。 段玉嘉很光棍,直接说道:“在云州本地暂时我不能拿出这些东西,因为这批海货被我们买走,现在官兵已经出海剿匪,等到得胜的消息传来,我们这些货那就是众矢之的。” “所以,得在这之前将仓库盘空。”乔安易点头。 傅元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傅家人连夜赶来运货,而且傅家的商队也已经运转起来。 乔家那边,她看像乔安易。 乔安易就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来提货,明儿一早咱们这几个大仓库就全空了。” 段玉嘉心里听着骇然,知道傅家跟乔家实力雄厚,但是几百万两的货物,三天之内全部盘空,这样的实力放在云州那也是首屈一指。 “我就等着分银子了。”他不要货,实在是自己眼下的实力不允许他这样做。 “行,等所有的货物盘出去后,咱们再来对账分银。”傅元令也痛快,何况以后傅家商行在云州做生意,有段玉嘉这个本地大户照看,总是更方便些。 肖九岐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看着傅元令身穿男装,跟他们说起生意来,隐隐的她居然是三人中领头的那个。 这滋味就……怎么那么美呢。 看吧,他看上的人,就是这么优秀。 虽然衬得他有点废,但是他乐意啊。 好不容易忙完,天都黑透了,傅元令这才松口气。 傅程带着石乘舟他们守在这里,傅仁傅义正在忙着对账发货,元礼几个也忙的脚不沾地。 肖九岐捧着一杯茶递给傅元令。 第三百七十八章:霸道九皇子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这才伸手接过来,她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情。 “现在可以走了吗?” “大概今晚上要留在这里。” 肖九岐:…… 算了,他跟她计较什么,吸口气才道:“我帮你盯着,你回去。” 傅元令轻笑一声,“你担心什么,这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都习惯了。” “我不习惯。”肖九岐皱眉,“在别人眼中你很厉害,很能干,一个人能担起傅家的责任,但是在我看来,你是我娶回家的人,是我想要好好护着的人,以后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肖九岐说道这里有点不自在,“虽然我没你那么厉害,但是替你看着这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从有记忆的时候,傅元令就记得母亲周转在傅家各商行之间。 外祖虽然心疼母亲,但是还是放手让她去做,因为他知道他不能护她一辈子。 就连她小的时候都是这样跟着外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外祖很疼她,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让她先去吃苦,知道商户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知道作为一个掌家人,得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做别人做不了的事,在她的人生中,外祖跟母亲没教过她,有人会愿意替她分担这些。 梦中今生肖九岐是第一个。 他不是商户出身,甚至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生来就站在山巅之上任人仰望,诸位皇子中,他也是最受帝后喜欢的。 傅元令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看着肖九岐,“你不用这样,我并不觉得辛苦……” “傅元令,我没跟你商量,让你回去就回去,怎么那么多话。”肖九岐转头看着元智把她叫过来,“服侍你们大姑娘回去。” 元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向大姑娘。 傅元令垂眸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就走吧。” “哦,好的。”元智跟在大姑娘身后往外走,糊里糊涂的,怎么回事? 傅元令坐上马车,靠在软枕上,站了一整日的腰已经酸疼无比,此时才算是轻松些。 “大姑娘,九殿下他……”元智迟疑的开口,可是说到这里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元智,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他是谁,主仆俩心知肚明。 元智挺认真的想了想,“奴婢觉得殿下人挺好的,对姑娘好,不会因为姑娘的商户身份鄙夷轻视。而且殿下身份高贵,将来姑娘就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傅元令一想也是,元智也是个没嫁人的人,又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这种有人替她顶起一片天地的感觉,让她先是有种茫然,但是转瞬又觉得有点复杂起来。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替她主动撑起傅家这一片天。 一直以来,她都认定傅家是她自己的责任。 可现在,有个人主动说替他分担,他会时时刻刻用欢喜的目光看着你,会替你解决你遇到的困难。 甚至于,他都不在乎他的脸面。 第三百七十九章:你有什么资格管傅元令的事儿 肖九岐在仓库盯了一整夜,精神奕奕一点也没觉得疲累,相反的他现在心情还有点亢奋。 傅元令听他的话了,让她回去就回去了。 这算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吧? 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对着自己退一步。 她这个人看着好说话,但是内外分得太清楚了,不是自己人,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瞅瞅她对自己,千里迢迢从上京赶来找自己,这分明就是担心他的安危,非要嘴硬不承认。 肖九岐心里那个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就说得厚着脸皮往前冲。 石头心也会被他捂热的。 石乘舟他们也忙了一夜,此时天色大亮这才微微松口气,一群人走出来,就看到九皇子靠着石柱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真有点碍眼。 傅仁跟傅义还在跟段家那边的人交接,乔家的人已经先走一步,剩下的事情都差不多了,等核对完这笔生意就算是收工了。 肖九岐身边的人都没带,杨叙他们都跟着四皇子出海剿匪去了,毕竟他们从海上转了一圈,对那边水匪老巢比较熟悉。 如此一来,肖九岐就落单了。 不过没关系啊,他现在跟傅家的人熟悉的很,直接跳上一辆马车就跟着一起回城了。 石乘舟:…… 这也太不见外了。 肖九岐兴冲冲的回到了傅家的商铺,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杵在门前。 他眯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浑身的毛都要炸了。 这不是肖霆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 门前肖霆正想着敲门,之前犹豫了一下,好不容易伸出手,就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肖九岐? 他不是失踪了吗? 肖霆猛地转过身来,果然就看到肖九岐那张熟悉的脸朝着他快步的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看来你没把我的话当真啊,我上回怎么说的,你要是再敢来骚扰傅元令,我可就不客气了。”肖九岐袖子一捋,就要上来揍人。 肖霆黑着脸怒道:“小九,你这是干什么?也太霸道了吧,难道你还能替傅家人做主不成?” 肖九岐之前还没信心,现在特别有! 他得意的看着肖霆,这人知道什么,他跟傅元令的关系是他能比的吗? “你管我做不做的了主,但是我现在能做你的主。”肖九岐大步走过来,“你再不走,我这拳头可不认人。” 肖霆给气的脸色乌黑中透着铁青,脸色难看的盯着他,“你这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肖九岐嗤笑一声,“无缘无故的几次三番的来找傅元令是为了什么?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 “你胡说什么?”肖霆恼羞成怒,他自己算计是一回事儿,但是别人说他他就不愿意了。 这是把自己的脸摁在地上狠狠地踩,特别疼。 肖九岐才不管那些,嗤笑一声,“怎么你做的出来却不让人说?别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知道。我告诉你,离她远一点。”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样的话?”肖霆气笑了,肖九岐真以为自己能替傅元令做主? 第三百八十章:我跟你一起走 肖九岐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要娶傅元令的事情,但是一想这事儿经他的口说出来,实在是太轻挑。 而且,一旦他说了这话,他能肯定肖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况且,他要娶傅元令,是要风风光光,明媒正娶。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很认真的娶媳妇,不是闹着玩。 “事关朝廷机密,你多问一句,等回了上京,我就在父皇面前告你一状,你这是妨碍公务。”肖九岐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肖霆才不信什么朝廷机密,但是要是肖九岐在父皇面前告状,他还真有点头疼。 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遇上肖九岐的事情,父皇总是无原则的偏袒。 亏得他天生漏财,要不是怕他把国库都给漏光了,只怕父皇最属意他做太子。 深吸一口气,肖霆没办法跟不讲理的肖九岐讲道理,只得黑着脸转身走了。 肖霆一走,肖九岐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守门的傅家护卫正在听墙角,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挺直身子。 肖九岐扫了他们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了。 几个护卫对视一眼不由一笑,看着外头三皇子走远的身影,不知道大姑娘知道九皇子赶走了三皇子会不会生气啊。 傅元令已经起身了,正在对看昨日的出库单,随着傅元贞跟傅大老爷还有傅三爷接连启程,账面上的货物又分出一批,剩下的怎么运走,运到哪里去还要仔细斟酌。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肖九岐大步走进了花厅。 傅元令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面上,看到他眉眼间遮不住的得意,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 大清早的这么高兴? 肖九岐大剌剌的在傅元令对面坐下,就直接说道:“肖霆又来骚扰你,被我赶走了。” 傅元令:…… 她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借着三皇子报复傅宣祎的想法,再看看此刻得意的肖九岐,忽然觉得自己这条路可能被半路折戟。 “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事儿?” 傅元令看着理所当然的肖九岐,顿时就沉默了。 你是我什么人,咱俩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说? 肖九岐一点没发现傅元令沉默代表的含义,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傅元令有点坐不下去了,她站起身,道:“吃了早饭殿下也该去休息了。” “我不累啊,你今天要做什么去,我和你一起去。” “我今天不出门。”傅元令道。 “哦。”肖九岐不累但是饿啊,跟着傅元令到了隔壁饭厅吃饭。 今天做的鲍鱼粥,肖九岐没多大的兴趣,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又问傅元令,“你什么时候回上京?” 傅元令也不太喜欢云州这边的吃食,厨子照她的喜好做出来的饭菜并不正宗。 “还要过几日,这边的事情收尾过后就会离开。”傅元令不可能一直在云州呆着,她要先回潞阳府祭祀,然后再回上京。 “那我跟你一起走。”肖九岐道。 “云州的事情怎么办?你扔下不管了?”傅元令皱眉问道。 她做事情向来有始有终,半途而废这样的事情她一向不会做。 第三百八十一章:九皇子要上进 肖九岐本来想说无所谓,有他四哥在。 但是对上傅元令不怎么赞同的神色,神色梗了梗,这样肆意轻率地话,一时间竟然没敢说出来。 他敢肯定,自己要是这样说了,傅元令只怕心里会瞧不起自己。 要是以前,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这跟他什么关系? 可是这不是想要娶媳妇,人家媳妇想要个努力上进的人,他要是继续吊儿郎当的混日子,这媳妇还能娶回来吗? 肖九岐憋了半响才说道:“那我问问四哥。” 傅元令有些意外,她抬头看着肖九岐的神色,以他的性子,她以为他会说无所谓。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干的,做什么事情全看心情。 可是现在…… 傅元令那种心烦的感觉又来了,“我要去看账册,殿下随意吧。”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拔腿就走了,一脸懵逼的盯着她的背影。 他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儿啊,她方才问他的话,他不是说了问问四哥吗?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 肖九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哪里还能睡得着,也吃不下了,索性直接去找他四哥了。 肖定垣这些日子忙坏了,好不容易喘口气,结果还被九弟堵了门,听他感情上的困惑。 单身狗没有人权吗? 他没媳妇怎么了,就得被迫听他怎么追媳妇? 不过,肖定垣听完肖九岐的困惑,立刻觉得值得听,是得听,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肖九岐,“早就让你做点实事,人家找夫家是要找个依靠,谁愿意嫁个纨绔。你说你以前都干的什么事儿,既无官职在身,又无政绩服人,只是个秃头皇子,还爱干仗势欺人的事儿。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敢嫁给你。” 肖九岐:…… 他是不是该先撸起袖子把人揍一顿,教教他怎么说话再来谈这个话题比较好! 肖定垣对上傻弟弟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憋着的模样,心里乐得不行,面上还得稳住,继续说道:“这次你在云州立了大功,我会上折子给你请功。毕竟你以身犯险查明水匪的老巢,还因此‘重’伤,想来以父皇对你的偏爱,这次的赏赐必然十分丰厚。你倒不如借此跟父皇要个差事,人家姑娘看着你做错就改,努力上进,肯定对你大为改观。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来就是,娶媳妇也不急,毕竟傅大姑娘还在孝期,你有的是时间。” 肖九岐“哼”了一声,“是得好好的请个功,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 四哥说的也对,不能让傅元令觉得自己是个靠不住的人。 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就是干什么好? 去六部跟那群老头子磨? 他怕自己把六部给砸了! 去都察院审案子,他没那个耐心。 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个适合让他合理偷懒,还能大权在身的地方儿。 娶个媳妇太不容易了,混了这么多年,突然想要正经的上进,居然无用武之地! 第三百八十二章:一战成名 随着四皇子忽然平地一声雷端了水匪的老巢,将一众匪首捉拿归案,整个云州都震动了。 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将匪首缉拿归案,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怎么做到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九皇子以身犯险,用尊贵之躯故意落入水匪的拳套,被夹击之后假装逃命到海上,顺藤摸瓜找到匪首大本营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肖九岐一战成名,倒是幕后的四皇子似乎像是海上的一片落叶被海浪滚了滚就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功绩都落在了肖九岐的身上,甚至于连四皇子指挥官兵抄了水匪老家的事情,也被说成是肖九岐早就留下计策,四皇子只是照令行事。 傅元令听完这些流言之后,再一次觉得四皇子此人不能为敌,看看他翻云覆手间就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 云州因为此事颇为动荡,毕竟岸上有不少水匪的家人,这一部分人怎么处置,被抓住的水匪主犯、从犯还有些咸鱼混日子的。 手上沾了血的,没有沾血的,透风报信的不一而足。 这些后续才是最烦人的,但是这些跟傅元令的关系不大。 水匪被剿,最高兴的莫过于云州大大小小的商户,现在满街上都能听到放鞭炮庆贺的声音。 临街大大小小的铺子一夜之间全都开张了,躲在家中不敢上街的百姓也陆陆续续走上街头。 最令人震惊的是,盘旋在海上的海船居然所有的海货全都卖出去了,这让原本准备去谈生意的商人震惊不已。 这些海外舶来货多紧俏谁不知道? 谁又能这么大手笔的吞下这么多的货物? 早已经商量好具体对策的段玉嘉适时出面,而傅元令的商行还有乔安易的私人商行也排在段玉嘉的商行后头跟着出面。 当初段玉嘉被水匪绑架的事情云州无人不知,后来段家分家的事儿也是众所周知。 谁能想到段二少能有这样打的魄力,在这样的情况下翻了身。 借着段玉嘉的盛名,傅家商行,还有乔安易的商行一下子出了名,在云州彻底的打开了局面。 傅元令当初想得不错,借着段二少年少天才又有段家的底蕴,虽然傅家商行打开了局面,但是却没有引起别人的不满跟敌视。 毕竟,段玉嘉这个天才顶在前面开路,又是本地颇有底蕴的大商户,傅元令跟乔安易跟在后面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上门来求货的商家堵满了门,当初段玉嘉出了商路没要货物,现在被人找上门,他总不能真的顶着个空壳子,只能找傅元令跟乔安易商议。 段玉嘉倒是个守信的合作伙伴,当初说好的事情不变,只是这次想要借着傅家跟乔家的货物铺路,名是段玉嘉的,但是赚的钱还是傅元令跟乔安易的。 傅元令跟乔安易没想到段玉嘉这么守信,两人商议过后,认为合作不看一时,要想走得长远,就得拿出诚意来。 两人从各自的货物中拨出一成半给段玉嘉,助段玉嘉彻底在云州站稳脚跟。 而此时,大批舶来货抵达上京,傅大老爷跟傅三爷一回府,府里都沸腾了。 ------题外话------ 六更送上,要被家里上网课的吞金兽气疯了,今天一整天脑袋疼,努力更了六章,明天见,感谢亲们的支持,谢谢大家。 第三百八十三章:多亏了令姐儿 二人带回府的还有傅元令托他们给大家带的云州的土仪与各色海货,其他贩卖的货物都囤积在傅家的仓库里。 老太爷跟着俩儿子去仓库转了一圈,回来后好半天没见人。 等到从屋子里出来,又询问了二人在云州的诸般事宜,以及傅元令有没有交代其他的事情。 傅嘉琰不在家,小厮已经去找人,此时在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 傅大老爷仔细说了一遍,看着老父轻叹一声,“父亲,这一趟出去儿子真是觉得开了眼,您没见云州海港的船布满了港口,只可惜水匪作乱。不过以后就好了,咱们家要是能把一趟商路跑下来,一年下来令姐儿说怎么也得这个数。” 傅大老爷翻了翻手指。 老太爷知道儿子比划的是多少银子,要是他年轻的时候,二十万两真是看不到眼里。 但是现在不行了,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孙子娶媳,孙女出嫁,日常人情往来,一年四时八节家里上上下下百余口子的开销…… 傅三爷看不出父亲在想什么,思量一下,还是主动开口说道:“这次令姐儿真是帮家里大忙了,这次的货物基本上都是给家里了,傅家那边自己都没留多少。” “是,令姐儿这孩子真是重情义,一路上傅家的人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而且,令姐儿说了,咱们这条路得找个合适的人带着,以后傅家跟伯府这边的生意要分开。” “对,咱们总不能借着傅家的名头做生意,以后站出去谁还瞧得起咱们伯府。令姐儿为家里想得周到,所以我们也觉得父亲得指个人出来担起这一摊子。” 老太爷自家事自家知,二儿子袭了爵,自然不能做商人事,家里其他几个儿子,长子这些年窝窝囊囊的,他知道是不想让嫡母不满。 老三太敦厚,不适合经商。 再说还有傅元贞在凤台府做生意,听说做得极好。 至于四儿子跟五儿子,也没有放着长子不用,让下头的弟弟踩在哥哥的头上的道理。 老二袭爵是因为他是嫡子,对老大这个儿子他心里是十分愧疚的。 老三虽然敦厚,但是老三家的精明。 思来想去,老太爷就直接说道:“这件事情老大担起来吧,一家子兄弟虽说不分你我,但是你们现在都已经分开房头各过各的,这桩生意还是照之前令姐儿说的法子,各房头摊钱,出钱多日后分的多,出的少就分的少。” 傅大老爷心里松口气跟三弟对视一眼,就道:“我们听父亲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这事儿要不要跟母亲商量一下?” “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会跟你们母亲说。”老太爷看了儿子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元宪有出息,你嫡母不会耽搁孙子的前程,安心吧。” “是,儿子愧疚。”傅大老爷说不出个什么滋味,要是父亲年轻时能这样硬气,他们这些庶子何必这么多年没有建树。 好在现在也不晚,多亏了令姐儿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没眼看 傅元令处理完云州的事情,傅程继续坐镇云州,石乘舟等人还要再留段日子,等这边彻底安稳下来再回上京。 傅义傅仁都要跟着回去,临走的那天肖九岐来送她,没想到骆和尚也来了。 骆和尚见到傅元令撇撇嘴,“好好的小姑娘家待在家里不成吗?” 傅元令轻笑一声,“也行啊,要不您来替我主持傅家这一摊子事儿?” 骆和尚:…… “那你还是辛苦点吧。”骆和尚立刻翻脸,让他经商,这不是要了大和尚的命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傅元令看着骆和尚活蹦乱跳的,看来伤都好了,“听说您去给四皇子帮忙了,忙完之后会回上京吗?” 骆和尚想了想,“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 “如果回了上京,到时候我请您出去吃酒,骆叔记得给我送消息。” “怎么那么麻烦。”骆和尚呼噜一下脑袋。 “元令在这世上也没几个正经八百的亲人,您就当陪我说说话。” “行了,知道了。” 肖九岐看着他们还没说完,黑着脸过来,一把把傅元令拽到一边去,“我让裴秀带人送你回去,路上不用急着赶路,慢慢走就成。” 傅元令皱眉,“裴秀是你用惯的人,你怎么办?” “还有杨叙呢,我一个大男人还用人照顾?”肖九岐嗤笑一声。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不会改变主意,就答应下来,“那好,我要先回潞阳府祭拜外祖跟母亲,拐个弯儿再回上京。” “哦。”肖九岐更沮丧了,他要是能跟着一起去就好了,好歹也算是在傅家人面前露脸了。 傅元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种感觉更奇怪了,总觉得她像个负心人似的。 脑壳疼。 “那我走了。” 肖九岐抿抿唇,“要不我送你到荆鸻城后,我再回来。” 傅元令:…… “不用了,你跟着四皇子好好办差吧。” 肖九岐:…… 真是无情的女人。 回去时,傅元令不用赶路,自然是换做了女装,登上马车后,伸手掀起车帘,就看到肖九岐正盯着这边看。 她看了一眼,就伸手落下了帘子。 肖九岐:…… 杨叙都不忍直看殿下的脸色,默默的撇过头去。 论英雄还是傅大姑娘啊,他们殿下那么个霸道性子,在她跟前跟个小媳妇似的。 没眼看。 裴秀根本不敢回头,带着人前头开路,傅家的护卫随后,将傅元令的马车簇拥在中间。 车轮扬起黄沙,渐渐地车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骆和尚早就不耐烦先走一步,剩下个肖九岐跟杨叙,主仆俩还挺凄凉。 从云州赶到潞阳府,可把潞阳府老宅的人激动坏了,第二天傅元令去傅家祖坟祭扫,又歇息一日见了贺平等一众管事,第三日就踏上了回上京的路。 从潞阳府再到上京,傅元令不同于从上京直接去云州,而是等于绕了一个圈,因此回程足足走了二十几日。 这次傅仁傅义还带着大批的货物,有裴秀在,一路上官府也没人为难,官兵护送,也没不长眼的毛贼打劫,走的很是顺利轻松。 终于,第二十六日进了上京城。 第三百八十五章:空前和谐 进了上京城,傅仁跟傅义就带着商队与傅元令分开,傅元令直接回伯府,他们则先去傅家仓库卸货。 平宁伯府前两日接到傅元令送回来的消息今日归家,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府里等着。 就连傅元宪都请了假,要不是傅元令不让他们去接人,他肯定出城接她了。 傅元彬还在外游历未回家,倒是傅元仲在。 二房傅嘉琰也回来了,石氏母女也在,只是傅元玉跟傅元戎都不在。 另外二房其他的庶子也都不在,相比之下,别的房头人就全乎多了。 就连四爷新得的儿子傅元明都抱了出来,四夫人很厌恶明哥儿生母张姨娘,但是还挺喜欢明哥儿,就索性抱到自己屋子里养着。 如此张姨娘忌惮儿子,倒也不敢像以前作妖,最近都听话的很,难得四房安生几日。 五夫人看的眼馋,她进门后就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姨娘不是小产就是无孕,如今杜姨娘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她已经想好了,要是个哥儿,生下来就跟四嫂似的,抱到自己屋子里养着。 所以现在她对杜姨娘这一胎很看重,生怕她有个好歹,连钱姨娘都被她敲打了,要是杜姨娘有点什么,就找钱姨娘算账。 现在各房头分开来过日子,各家的夫人自己当家,不像当初二夫人把持中馈,还能暗中挑唆这些姨娘作妖。 如今她们捏在自己主母手里,当然是小心多了。 再加上这次傅大老爷跟傅三爷带回来的好消息,四房五房对跟着傅元令做生意也很有信心,就连几个姨娘都掏了私房银子。 有了孩子的姨娘,当然希望家里银子越多越好,她们的孩子才能过好日子。 难得目前拧成一股绳,空前和谐。 傅元令一路进了家门,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等着她,先是一愣,随即上前给老太爷跟太夫人请安。 “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孙女不孝出门日久,让二老担心了。” “快起来。”太夫人一把把傅元令拖起来,仔细打量着她,“到底瘦了些,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你一路奔波也是辛苦。” 傅元令忙道不敢。 又听着老太爷淡淡地说了一句,“平安回来就好,家里人也都放心了。” 傅元令应了是,这才给傅嘉琰夫妻请安。 傅嘉琰把女儿接回来,说实话还真是没怎么多相处,今日看着这个女儿,难得冒出几分父爱,就道:“下次回潞阳府父亲跟你一起回去,我也该去你母亲坟前看看。” 傅元令心下一冷,面上却丝毫不变,下回? 下回就要等除服了,到时候再说吧。 石氏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傅嘉琰什么意思? 又听着傅元令口呼她夫人,心里就更恼火了。 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傅元令已经转身去跟去其他人见礼。 到口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大夫人她们见到傅元令开心的紧,关切的问了几句路上的事情,就让傅元令去跟兄弟姐妹说话。 傅元令刚走过去,就被傅宣瑶拉住,笑着说道:“大姐姐可回来了,我可等着你给我的礼物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不敢做傅元令的主 傅元令闻言就乐了,“少不了你的,大家都有。” 傅宣祎就看着众人簇拥着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心里却在想着难道三皇子没有成功? 如果成功了的话,傅元令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宣祎心不在焉,满心都想着傅元令都回来了,三皇子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如果事成了,看傅元令以后还如何趾高气昂! 中午吃了一顿接风宴,傅嘉琰这个当父亲的觉得特别的骄傲,看看,老太爷都夸奖了令姐儿,这可是家里女孩头一个。 吃完了饭,考虑到傅元令一路奔波,大家早早地就散了。 老太爷却留住了傅元令说话,其他人见状也没说什么痛快的走了。 只有石氏母女抓心挠肝的,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 石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让身边的人去打听老太爷说了什么。 傅宣祎坐在屋子里看着母亲,心里也有些火气,强压着怒火就道:“今日父亲也回来了,母亲也该主动些去找父亲说说话,难道就真的这样下去不成?眼看着父亲一颗心都偏到傅元令那边去,母亲就高兴了吗?” 石氏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有些心疼,她不是不想低头,而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现在再低头也没什么大用了。 但是为了女儿,她还是让厨房炖了解酒汤,自己亲自带着送去前院。 另一边傅元令听完老太爷的话,就开口笑着说道:“家里的事情自然是祖父做主,元令不敢越俎代庖。不过祖父既然问起,我觉得大伯父的确是能挑起这个担子,这一路上的事情大伯父安排的极好。这也是祖父识人,知道大伯父有这个能耐。” “我也是这么觉得。”老太爷眉头微微皱起,又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听你大伯说,以后伯府的生意要单独立起来,你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丝毫不惧,清脆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傅家与伯府都是我的家,但是我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想,万一将来拿这个事情说嘴,我真是有理讲不清,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老太爷皱眉道。 “我知道祖父心疼我,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反正只要傅家的生意还在做,伯府这边就不会停。只是,有件事情,我也想问问祖父,伯府这一桩生意怎么做,将来的得利怎么分?” 要是还跟以前一样,这不是白给二房赚银子,她不干! “你以前说过,商家大户分家若是大生意都是各房摊钱,咱们府里也这么做。” 傅元令有点意外,没想到老太爷居然把这话听进去了。 她心里松口气,就道:“祖父能这么做,是家里的幸事,不至于将来因为这些事情闹得四分五裂。” 老太爷也不想,但是不这么做,只怕这个家就真的人心散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老太爷看着这个大孙女,自己太有主意了,有些事情他现在也不太敢做她的主。 第三百八十七章:皇子选妃 “您说。”傅元令看着老太爷认真起来的神色,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本来这件事情应该你祖母跟你说,不过事关重大,祖父只好亲自跟你提一提。” 傅元令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今岁圣上要为几位皇子选妃,咱们府上也得上报名单,你的年纪正在其列。” 傅元令心头一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着说道:“孙女还在孝期,怕是不合适。” “若是只先定下婚期,等你出孝再成亲呢?” 傅元令心里一沉,因为在梦中就是这样。 她跟三皇子先订了婚事,然后说等她出了孝期再成亲。出孝之后先是三皇子骑马受了伤,养了半年的伤推迟婚期。 而后,伤好了结果谭贵妃又病了,病情反反复复,婚期一拖再拖,终于等到最后三皇子眼看着要被立为储君,而她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小命也就丢了。 梦中她也曾怀疑,但是进宫探望谭贵妃时,的确是病得很重的样子,再加上三皇子忧心母妃,演的当真是可歌可泣。 让她起了疑心又被压了下去,再说还有石氏母女在她耳边不停的替三皇子说好话,又有谭贵妃三不五时就召她进宫。 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她进宫时都是傅宣祎陪着的,但是进了谭贵妃的宫殿,谭贵妃拉着她说话,傅宣祎就不见了踪影。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傅元令的心口还觉得要爆炸。 可是现在,又面临这样的事情,傅元令怎么可能还会走老路。 “祖父,您的意思呢?”傅元令直直的看着老太爷。 她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松口,别人根本就没办法。 宁国公府报名单,适龄的女子不是她一个,还有傅宣祎呢。 她不去,傅宣祎去就是。 毕竟傅宣祎的生母活的好好的,完全不用担心守孝的问题。 老太爷从自己这个孙女脸上一丁点的异样也看不出来,心情极其复杂,最后还是说道:“祖父先问问你怎么想的,至于名单也有周旋的余地。” 傅元令站起身郑重的行了礼,“那就请祖父以我在孝期为由撤了我的名字,毕竟家里除了我之外,瑶妹妹,灵妹妹还有祎姐儿都到了年纪,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老太爷心里就知道傅元令是不同意参选的,也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九皇子的意思。 “祖父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老太爷摆摆手。 傅元令起身告辞。 出了老太爷的院子,就看到傅元宪正在不远处站着,看那样子像是在等她。 傅元令收拾一下心情就抬脚走了过去,“大哥,你在等我?” 傅元宪听到脚步声时就转过身来,看着傅元令笑了笑,“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我在御前当差很顺利,翻过年可能就会换个地方。” 傅元令一喜,“这可是个好事儿,恭喜大哥。” “全靠大妹妹你,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还是大哥自己有本事,不然就算有我的关系,你进去了立不住也是无用。” 傅元宪轻笑一声,随即神色一敛,“还有件事情跟你说。” 第三百八十八章:对肖九岐不公平 “大哥是为了诸皇子选妃的事情?”傅元令问道,眼下除了这件事情也没别的事情与自己有关了。 傅元宪闻言就看了一眼祖父的院子,低声说道“祖父跟你说了?你有什么打算?我觉得眼下你还要守孝,别掺和这些事情最好。” 看来是傅元宪知道了什么,她就点点头,“我也是跟祖父这样说的,我对选皇子妃没兴趣,而且要为家母守孝。” 傅元宪轻轻松口气,声音低了几分,“我在当差的时候,听说谭贵妃几次提及你的名字,你当心些。” 傅元令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随即笑道:“谭贵妃怎么会知道我,想来是有些人替我扬名。不过,大哥不用担心,祖父已经答应我了。” 傅元宪这下子是真的笑了,“这就好,之前我当差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三皇子,与我说话时,偶尔也会旁敲侧击,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三皇子可真是有雅兴,对别人家的闺秀这么感兴趣,不知道圣上知不知道!”傅元令气的脸色都变了。 都敢往傅元宪跟前递话,这要是傅元宪是个贪慕虚荣往上爬的人,未必不会拿着她这个堂妹的婚事搏自己的前程。 肖霆真是够无耻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散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元礼几个已经收拾好了,看姑娘神色不善,几个人也不敢闹腾了,瞬间安静下来。 元信捧了茶进来,“姑娘,喝点茶就休息吧。” 傅元令随意点点头,“你们都去歇着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伺候。” 元礼几个对视一眼,还是点头退了下去。 大姑娘思考事情的时候,不需要人在旁边打扰。 傅元令心里还有些担心,以谭贵妃母子的恶劣本性,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况且名单这种东西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万一呈到陛下跟前的名单换了她的名字呢? 万一要是圣上被谭贵妃枕头风一吹,再一次下旨赐婚呢? 这些都是她不得不思考的结果。 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她怕是自己恨不能提刀砍了对方。 毕竟这次肖霆都能追到潞阳府,再从潞阳府一路到了云州,可见其执着。 傅元令第一次有了点焦灼起来,她的这些本事在伯府能行得通,但是到了皇家面前,绝对的权势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婚姻这件事情,在谭贵妃跟肖霆的刻意谋算下,傅元令发现不要说自己,便是老太爷都很吃力。 现在老太爷答应的好好的,可要是谭贵妃他们真的使了龌龊手段木已成舟,那么老太爷会怎么选择? 傅元令都不用去想。 脑海中这时候就浮现出肖九岐的脸来,傅元令靠着软枕仰望着承尘,第一次对肖九岐的话动心了。 如果自己一定要在肖霆跟肖九岐之间选一个,她肯定选肖九岐。 只是,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也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婚事交代出去。 还是再等一等。 傅元令拿着帕子盖在脸上,如果自己就这么答应肖九岐,并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情,而是为了避难。 这对肖九岐也不公平。 他那么努力想要自己开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封王 傅家这批货运到上京,各个铺子分门别类开始售卖,果然引起了上京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云州舶来货出售的消息几乎是一两日的功夫就传遍了,傅大老爷看着铺子里送来的账单,手都有些发抖。 跟三爷俩人关在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才拿着账册去了老太爷那里。 与此同时,傅家的商行因这次舶来品也是大出风头,以最快的速度抢占了上京的市场,而且稳稳的立住了脚。 现在跟当初傅元令来上京时已经截然不同,傅家的铺子在上京有名的街道都有门面,只不过外面的人不知道这是傅家的而已。 傅元令看着账册倒也欢喜,只是想想在三连山的仇行又忍不住挂心,不知道事情安置的怎么样了。 四皇子那边的人去查清楚了吗? 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她远在上京只能等消息。 就在选妃的消息沸沸扬扬的传了出来时,云州剿匪大获全胜,九皇子以身犯险潜入敌巢,率领官兵端了水匪老窝的邸报送达上京。 一向不务正业的肖九岐,平地一声雷炸翻了上京。 好比一个纨绔,忽然成了将军,这不是搞笑吗? 但是邸报上说的清清楚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明明白白。 听闻圣上在朝堂上连声夸赞九皇子,一颗老父亲的心倍感安慰,眼眶都红了。 一众朝臣大跌眼镜,知道皇上喜爱九皇子,但是感情充沛到这个份上,还是让人惊愕啊。 鉴于九皇子天生破财的命格,皇上很是苦恼怎么赏赐这个儿子。 金银珠宝? 哦,过几天就是别人家的了,自己儿子得不到,亏得还是皇上的小私库,这不行。 美婢妾侍? 皇后委婉的全了一句,皇上就不怕小九一气之下把人送到边关慰军去? 皇上一想,小九的确能干出来,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轻轻叹息一声,“小九这辈子就是个穷命了,与其赏他金银珠宝,美婢妾侍这些不中用的,倒不如给他些安身立命的东西。” 皇上沉吟不语,显然有些犹豫。 皇后像是没发现皇上的迟疑,轻声说道:“早些年我嫁给皇上的时候,那时还不是皇后,是皇上的皇子妃,我娘家也给了我丰厚的陪嫁,您看我把这个给小九怎么样? 如此一来,年年小九都能有分收益,就算是今年的丢了,明年的还能有,总有个盼头。” 皇上不悦的看着皇后,“你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臣妾不是说丧气话,我的身体什么样子,皇上您不是不知道,还不知能不能熬到小九成亲生子,早些为他打算,也算是全了我们母子这十几年的情分。” “皇后好好的养病,在这些话以后休要再说!”皇上甩袖子走了。 第二天,就传出了皇上欲封九皇子为王的消息。 凤仪宫里皇后对着舒和说道:“你看,本宫若不逼一逼,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狠心。” 兄弟们中第一个封王的,还是个最小的弟弟,这下子可热闹了。 第三百九十章:跟皇上对着干 “娘娘,您又何必这样?”舒和很是担忧的说道,“殿下这么早封王,未必就是善事。” “但是早一些总比晚一些好,小九这命格跟那个位置无缘,我还活着的时候,得为他多打算。” 皇后说到这里嗤笑一声,“圣上忒多情,就算是念着当年云萝的好,可是谭贵妃才是伴在他身边的人。死了的人就死了,活着的人却日日都能见着。日后本宫撒手一去,谁还会为小九在圣上面前说句好话?” 舒和也有些难受,云皇贵妃死后,彻查死因,明明谭贵妃也有疑,但是却被皇上否认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皇后娘娘才对皇上真的死了心。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这些事儿徒增烦扰。 但是娘娘说的有道理,早些谋划总是好的。 “谭贵妃那边怕是要闹一闹。”舒和担心的说道。 “闹才好,就怕她不闹。”皇后冷笑一声,“几位皇子选妃,谭贵妃那边的小动作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舒和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为了别人的家业,真是费劲了心思。” “这事儿还是得跟小九说一声。”皇后皱眉,“云州那边可说小九什么时候回宫?” “四殿下并未说,看样子暂时回不来。”舒和道。 “你去李德妃那里说一声。” “是,德妃娘娘可不会愿意看着谭贵妃顺心如意。”舒和笑着退下去。 皇后淡淡一笑,李德妃也是个妙人,想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跟郭贤妃、孙淑妃、钱淑仪这些有儿子的嫔妃通通气。 这下可就真的热闹了。 不止是宫里热闹,宫外更热闹,谁能想到第一个欲封王的会是最不着调的九皇子。 换做谁大家都不会吃惊,毕竟其他皇子虽没有特别出众,但是也中规中矩在朝中办差。 唯独这个九皇子整日招猫逗狗,打架惹事,上京被他揍过的纨绔子弟真是十根手指数不过来。 便是有朝臣告了御状,皇上也只会疾声厉色的训斥一顿,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现在好了,最不成器的九皇子立了这样的大功,已经够令人惊破眼,现在还要封王? 那不行! 当皇子已经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要是封了王,那还不得上天啊? 于是就有人带头在朝堂上上书反对此事,一个比一个义正辞严。 皇帝自己本来不太乐意,小小年纪就封王,以后封什么? 但是看着这么多人反对,皇上就不乐意了。 自己家的蠢儿子,自己怎么看怎么骂那都是自己的事儿,别人怎么能指手画脚? 你们动不动上书朕这做不好,那做不好,灾年严重了还要下罪己诏,这些皇上都忍了。 你说我喜欢的儿子的那不成! 于是皇上跟朝臣僵持住了。 傅元令已经恍惚好几天了,为什么呢? 因为在梦中肖九岐那是几年后才封王,虽然也是兄弟们中的第一人,但是可比这晚多了。 怎么现在肖九岐就要封王了? 如果他要封王,傅元令就更沉默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这婚事便是她现在已经迟疑松口,只怕也不成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拿王爵换媳妇 傅元令心情不好,相对的傅宣祎这段日子的心情也不好。 凭什么肖九岐那样的都能封王,三皇子那么优秀就不能封王? 傅宣祎为三皇子委屈,特意写了信送去云州宽慰。 傅宣祎这封信到了云州,就把肖霆给镇住了。 肖九岐封王? 父皇疯了吗? 肖霆哪里还敢在云州呆着,立刻找了个借口就要回上京。 四皇子多精明一人,察觉到里头肯定有事,让人偷偷去查三皇子那边,得到了肖九岐封王的消息。 肖定垣轻笑一声,傻人有傻福,这可是个好事儿。 于是肖定垣决定大发慈悲让九弟回上京,顺便跟他说了为诸位皇子选妃,傅元令还被谭贵妃母子惦记的事情。 从海上捉剩余残匪正高兴的肖九岐,就被这个消息给砸蒙了,撸袖子就要去揍肖霆。 “四哥,我跟你说把他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 “你站住。”肖定垣拽住肖九岐,“你倒是痛快了,可是传出去傅大姑娘还怎么做人,你是人家什么人,你这么替人出头,这可不是对人家好,你这是要害死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肖霆那狗东西不管不问吧?”肖九岐暴躁的一脚把桌子踢翻了。 “这事儿好办,四哥给你支个招。” “你一肚子坏水,肯定有好主意,快说。” 肖定垣:…… 这个弟弟怕是真得揍一顿才知道眉眼高低! “你这次封王太突然,朝臣激烈反对。与其让父皇与臣子僵持下不来台,你倒不如拿着这封王的机会,让父皇给你赐婚做个交换。”肖定垣笑着说道。 肖九岐:…… “四哥,我现在很怀疑你嫉妒我能封王。” “滚,爱干不干。自己媳妇被人拐跑了,别来我这里哭。”肖定垣气的一脚把人踹出去。 肖九岐仔细想想,居然觉得这事儿还真能行。 老头未必真愿意封他,估计肯定是母后说了什么。 拿着这个王爵换个媳妇不亏! 肖九岐带着杨叙连夜就回了上京,肖霆被四皇子拖了两天才上路,等他一路风仆尘尘赶到上京,肖九岐都已经被皇上骂出宫了。 皇帝胸中那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走路带着风到了凤仪宫,对着皇后发脾气。 皇后静静地听完了,眉目间带着轻愁,“皇上说的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臣妾都已经为小九相看了好几家闺秀,他怎么能娶一个在商户里养大的女子?这事儿皇上是得管管,您要管不住,臣妾就更没法子。” 皇帝还以为皇后会为肖九岐说话,哪知道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怒火就小了三分。 “你说说,这满上京的闺秀,哪家不是可着他挑,你看他自己选了个什么样的?行商的商户女,简直是不成体统!” “是,虽然傅元令已经认祖归宗是平宁伯府家的姑娘,但是这出身到底是有点瑕疵。而且这孩子四处行商,只怕见过的世面也多,未必愿意在家相夫教子。”皇后忧愁的盯着皇上直叹气。 第三百九十二章:怎么能娶个商家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傅元令还能看不上小九?”皇帝更生气了,她敢嫌弃自己儿子? “臣妾早先听小九话里话外全都是人家姑娘,看着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起傅大姑娘就眉开眼笑,我以前只当是因为救命之恩,现在想想才知道,只怕那时候小九就对人家姑娘有企图之心了。” “能被小九看上那是她的福气!”皇帝背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 “咱们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自家看着最好,可是站在傅姑娘的角度去看,这婚事只怕人间未必乐意。进了皇家门规矩繁多,尤其是她还肩负着傅家的生意,哪有皇家媳妇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就这一条,只怕人家姑娘躲着小九还来不及。” 皇后揉揉眉心,“我听说这次小九在云州遇险,正好傅大姑娘前往云州主持傅家的生意,听说之后雇了船请了人,在海上飘了几天寻找小九。抛开身世不说,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实在是难得。只可惜,跟咱们小九注定无缘分。” 皇帝越听越不顺耳,看着皇后说道:“你怎么还替别人说话,小九哪里不好,他就只能娶个商家女?” “人家是伯府的姑娘,也是可怜被亲爹忘了仍在外头十几年,这也不是人家小姑娘的错。不过,这身份委实尴尬,是不能嫁给小九,多委屈儿子。依臣妾看,这次倒不如皇上直接给小九赐一门婚事。” 皇上:…… 他的御书房怕是要遭殃! 看着皇上铁青的脸,皇后心里冷笑。 嘴上宠儿子,心里全算计,不同意这婚事,不过是怕别人说他这个父皇委屈儿子,挑选这么个婚事。 但是皇上心里真的不乐意还是假的不乐意,谁又知道呢。 “上回小九还笑着跟我说,他是个破财的命,给多少钱都守不住。偏这个傅大姑娘生来就会赚钱,什么生意到她手里银子跟流水似的往身上扑。” 皇后轻笑出声,“说起来这个傅大姑娘跟皇家也真有缘,先是无私将傅家发现的铁矿奉给朝廷,紧跟着在南边买了山就发现有人私下炼铁,云州的事情也还是傅家的人先给朝廷送的消息,这孩子的命格可真好,将来嫁给谁旺谁。有时候想想,小九这么穷命,要是能有这么个有福气的媳妇,他这辈子咱俩还担心什么,唯一不好的就是出身,太委屈儿子了,只能作罢。” 皇后的声音如涓涓细流,一点一点的落在人的心尖上。 皇帝暴躁的怒火,在她的声音下慢慢的缓和起来,现在仔细听着皇后这么说,居然觉得这事儿还挺不错。 是了,皇后说的没错,出身太差了! 怎么能配他儿子! 皇帝又甩着袖子走了,皇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 这会儿人配不上你宝贝九儿子,等你三儿子的娘把名单送到你面前的时候,希望你也能保持这个怒火的强度。 一视同仁才好! 皇帝这么一番表态,等于是掐断了谭贵妃的路,皇后等着看谭贵妃的笑话! 第三百九十三章:赵姨娘越战越勇 傅宣瑶第二天一早就来着傅元令,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对襟袄子,白绫裙子,素淡的不像是傅宣瑶一样。 傅元令刚起来正在梳洗,看着傅宣瑶说道:“二妹妹稍等,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傅宣瑶也不客气,自己在临窗的大榻上坐了,愁眉苦脸的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大姐姐,我也没人去问。问我姨娘只懂得后宅争宠那点事儿,别的一问三不知。” 傅元令郁郁的心情被傅宣瑶逗笑了,赵姨娘确实也是个很奇特的人。 傅元令漱了口这才坐下,又问,“吃饭了没有?” “没呢,来大姐姐这里蹭饭。” 元礼闻言就笑着转身出去吩咐人给二姑娘添一份饭来,想了想又去茶房冲了杯玫瑰露端了进来。 傅宣瑶喝着甜甜的有股玫瑰的香味,很是好喝,就问,“这什么东西,以前没喝过。” “海外舶来货,我这里有不少,回头你拿两瓶回去。” “那我不跟大姐姐客气。”傅宣瑶捧着小碗喝得开心,一小碗下肚,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 傅元令这边的早饭跟府里一样,一样粥,两碟小菜并一笼包子,还有一盘炸果子。 两人吃完饭,收拾妥当重新坐下来,傅宣瑶这才说道:“大姐姐,我姨娘被夫人罚了,跪了一天,膝盖都肿了,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能下地。” 傅元令一愣,颇有些奇怪的说道:“赵姨娘一向机灵,怎么会突然被罚?” 傅宣瑶抿抿唇,“大姐姐去了潞阳府,并不知道府里的事情。夫人最近正在跟父亲和好,我姨娘碍事了呗。” 傅元令闻言微微皱眉,“和好?” “可不是,以前夫人可高傲,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次却隔三差五的就去前院给父亲送汤水,父亲现在已经偶尔回正房过夜了。” 傅宣瑶说起这些话时,丝毫没有闺阁女儿的羞怯,平静的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饭一样。 傅元令心里轻轻叹口气,“在外头不可这样胡说。” “我知道,这不是跟大姐姐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一直让我憋着,我怕有一天自己真的憋疯了。”傅宣瑶说着眼都红了。 “那现在赵姨娘怎么样?” “挺好,活蹦乱跳起来后,又开始给夫人添堵,昨儿个还从正院把父亲截走了。” 傅元令:…… 赵姨娘真是越战越勇啊。 傅元令没忍住笑,看着傅宣瑶说道:“那你担心什么?” “我觉得夫人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我害怕姨娘出事。”傅宣瑶神色中带这些烦恼跟无奈又有些焦虑,“夫人的性子我最清楚,她要做一件事,是一定要做成的。现在夫人要跟父亲和好,我姨娘碍了眼,罚跪还是小事儿,就怕丢了命,大姐姐你说我怎么办才好?” 傅元令不记得梦中有这样的事情,想想也是,梦中的自己跟石氏母女关系好,她们只顾着算计自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赵姨娘。 第三百九十四章:大惊喜 “那这些话你跟赵姨娘说过没有?”傅元令问道。 “说了,可是我姨娘不在乎这些。”傅宣瑶一脸无奈的看着傅元令,“大姐姐,我姨娘是苦日子里过来的,她就想着快活一天是一天,明知道这件事情有危险,她也未必放在心上。” 傅元令也有些为难,“那这可不好办。” “大姐姐也没有办法吗?” “还是要看赵姨娘要做什么,不然没有法子。” 傅宣瑶抿抿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姨娘在生了我之后,其实还怀过一个孩子,后来小产了,已经能看出是个男胎。我姨娘就是从那以后疯了似的跟夫人作对,这个结是解不开了。” 傅元令一愣,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在梦中也不知道,要不是傅宣瑶说出来,只怕她还不会知道。 难怪赵姨娘什么也不在乎,除了傅宣瑶还能让她有点做母亲的自觉外,其他事情都不能让她退让。 “这可就难办了。”傅元令暂时也没有办法,“你只能跟赵姨娘说你目前还没嫁人,若是将夫人得罪透了,以后你的婚事怎么办?赵姨娘这么疼你,为了你也会忍耐一二的。” 傅宣瑶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我说过了,不然姨娘不会忍到今日。大姐姐,我姨娘还从父亲那边听说一件事情,二夫人好像要将你的名字报到选皇子妃的名册上去,你可当心些。” 傅元令早就想到了石氏不会死心,她轻轻颔首,“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既然石氏母女这么不死心的要害她,她也没必要一直这么退让。 现在选皇子妃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肖霆只怕很快就要从云州赶回来。 到时候自己就能送这对狗男女一个大惊喜。 傅元令一回来,就接到了几份请帖,第一个是刘湘华的,随后还有李潇安的,让傅元令意外的是还有陈菲的。 傅元令一一回帖,还给她们回了份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除了她们,还有付书慧、岳华容、陈家一众人,还有齐怀柔都送去了,这些都是跟傅元令关系不错的。 虽然陈家的陈妙对她不善,但是给陈家众人送东西,不好单落下一个她。 另外还有樊夫人那边,傅元令认真又仔细的挑选了礼物,特意让傅宅那边的窦妈妈亲自送去。 了结这些琐事,然后自己往太夫人的院子里去了,身后元礼几个捧着几个匣子大小不一。 素绢一看到傅元令就忙上前把人迎进去,笑着说道:“大姑娘来了。” “我来看看祖母。”傅元令笑着回了一句。 素绢没让小丫头打帘子,自己伸手打起来,让傅元令进去。 进门就看到古妈妈正在陪着太夫人说话,见到她忙过来行礼,“大姑娘今儿个过来这么早,对太夫人真是孝顺。” 傅元令笑着看着古妈妈,“妈妈言重了,前些日子元令不能在祖母跟前侍奉,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知道祖母疼我,我更应该来孝顺祖母。” 太夫人闻言就笑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第三百九十五章:给九皇子送信 古妈妈心里想着,听听大姑娘这话,也不能怪太夫人越来越偏心。 想当初还没把人接回来时,太夫人提及这个孙女并不在意。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大姑娘出门几日,太夫人竟是三五日就要提一回。 这边傅元令给太夫人请了安,仔细询问了太夫人的身体状况,知道一切无恙,这才松口气说道:“知道祖母康健,孙女心里比什么都高兴。这次南下,我选了些小东西给祖母赏玩打发时间,您看看可喜欢。” 元礼几个就上前把匣子放在桌上,然后弯腰退了下去。 大大小小十几个匣子,太夫人笑着说道:“怎么这么多,把你的家当都搬来了不成?” “是孙女的一点孝心,让您高兴是我应该做的。”傅元令笑着,伸手打开一个匣子,里头放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这个是我偶然遇上的,等祖母过寿的时候,做个抹额嵌上去,又喜庆又好看。” 这鸽子血的红宝石,颜色虽然不是特别纯正,但是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太夫人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还是心生欢喜。 傅元令又拿出另一个小点的匣子,打开来里头是一对羊脂玉的镯子,通体无瑕疵,泛着莹润的光泽,触手生温。 “这个是孙女早就让人寻摸着的,这次好不容易得了。这玉说是难得一见的温玉,戴在身上能养身,您身体康健,是孙女最大的孝心了。”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见她神色认真诚挚,让她心里很是动容,不由得叹口气,“我一把年纪了,要这个做什么,给你个小姑娘戴正好。” “那您要这样说,我回头就跟祖父告状去。” 太夫人被逗笑了,“你个熊孩子。” 傅元令又打开其他的匣子,多是些难得一见的宝石,首饰,这些明显就是给太夫人留着送人用的,前两件才是真给太夫人的礼物。 “我听你祖父说了,你在孝期确实不好参选,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知道祖父祖母都是心疼我的。”傅元令笑的甜美,“我还给您的铺子留了些私货,回头让您铺子的管事去找戚若重。” 太夫人看了古妈妈一眼,古妈妈忙答应下来。 太夫人又道:“这一路上亏的没事,我听说云州那边闹得厉害,九皇子立了大功的事情是真的?” 傅元令点头,“是,云州人人都知道九皇子的事迹,也着实令人没想到,九皇子看着游手好闲,做起事情来却这么雷厉风行。” 太夫人闻言很想问的更仔细些,但是又想起傅元令跟九皇子之间的关系,还是咽了回去。 “眼下朝廷要为九皇子封王,闹得正厉害,你跟九皇子既然是朋友,合该给他送个信才是。” 傅元令听着太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很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现在太夫人也偏着肖九岐这边。 她略一沉吟,还是点点头,“我听祖母的就是。” 太夫人脸上的褶子都平整了,“我听说你还往陈家送了礼,这么周到做什么。” 第三百九十六章:见三皇子一面 “应该的,上次去陈家做客,蒙老夫人厚爱,陈家几位夫人跟姑娘待我都很和善。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傅元令抿唇浅笑。 傅元令这么厚待太夫人的娘家,自然是给太夫人做脸。 太夫人哪有不高兴的,再看傅元令真是哪里看着都顺眼。 唯一可惜的事,这孩子不是自小养在跟前的。 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傅宣祎,两姐妹偶然走了个对面,这就有点尴尬了。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瞧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眼下一片乌黑,想来是她给三皇子递了消息,结果自己安全无恙的回了上京,她的如意算盘落空,怎么能睡得好。 “大姐姐刚从祖母那里回来吗?”傅宣祎先开口说话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傅元令怎么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不该这样的。 傅元令淡淡的点头,“四妹妹晚上可不要熬夜,眼下一片乌黑,年纪轻轻的对身体可不好。” 傅宣祎脸色一僵,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傅元令从她身边走过,一阵风似的,再也没看她一眼。 傅宣祎怒容满面,咬着牙盯着傅元令的背影。 她现在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把傅元令接回来。 自从傅元令回了傅家,她就开始倒霉,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真是个煞星! 再这样下去不行,长此以往,只怕别人只知道伯府的大姑娘,不知道她是哪个了。 傅宣祎急匆匆的回了院子,直接去找她的母亲商议。 石氏最近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女儿一脸怒容,就问道:“怎么了这是?” “娘,你说傅元令毫无无损的回来,是不是三皇子那边失手了?”傅宣祎哪有功夫说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石氏听着女儿这话,笑着说道:“就算是失手了也没关系,等到选皇子妃的名单送上去时加上傅元令的名字就是。” “可要是祖父祖母不同意呢?”傅宣祎有点担心。 “名单送到宫里去,上面多了谁少了谁,伯府又怎么知道。等到事情成了定局,难道老太爷还会为了傅元令违抗圣旨?”石氏嗤笑一声。 “娘,您的意思是?”傅宣祎不敢相信的说道。 “你呀,以后稳重点,别遇到事情就急三火四的。伯府不成,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宫里头还有谭贵妃盯着呢,咱们只要推一把就是。”石氏笑着说道。 “是了,还有谭贵妃呢。”傅宣祎也猛地松口气。 只要傅元令背上三皇子妃的名头,等她守完孝,三皇子早就该有法子将傅家的产业捏在手中。 如果没能完成也没关系,找个借口再拖上一两年,总能达到目的。 到那时候,傅元令还算什么东西。 “我想去外祖家,我听说三皇子回京了,跟他见一面仔细问问才好。”傅宣祎轻声说道。 “也好,你先送信回去,等你外祖母那边与三皇子约好了,你再回石府。”石氏道。 “好,那我给外祖母写信去。”傅宣祎高高兴兴的走了。 石氏看着女儿的背影自己也勾了勾唇角,又想起之前府里各房头出银子做生意的事情,捣鼓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要孤立二房? 她倒要看看,等祎姐儿成了三皇子妃,这些人会不会悔不当初来哭着求她! 第三百九十七章:九殿下罚跪 肖九岐从宫里跪了一天回府,裴秀正在给他揉腿,疼得他呲牙咧嘴。 裴秀见这样,就没忍住说道:“殿下,您何必要这样做,不若去求皇后娘娘,娘娘一定会帮你的。” 肖九岐斜看了裴秀一眼,“蠢东西,母后那是留到最后才能用的,现在母后就出面,最后怎么办?” 裴秀:…… “那现在怎么办?您跪了一天皇上也不松口,只怕明儿个您在御书房跪了一天的事情就传出去了。到时候外头不一定怎么编排您呢。”裴秀愁死了。 “说就说呗。”肖九岐一点也不在意,只可惜傅元令住在平宁伯府,要是在西城就好了,他还能翻个墙去见人。 现在想见也见不到,烦。 “那您明日还要去啊?”裴秀苦着脸问道。 “当然去,不去的话,我今日不是白跪了。”肖九岐琢磨着,要是自己跪御书房的事情传出去,傅元令会不会猜到为什么? 要是她猜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要是猜不到呢? 肖九岐抿抿唇,那自己这媚眼不是抛给了瞎子看。 他就是想要傅元令知道,自己说娶她是真的。 脑子里一转,又忍不住想明儿个要是再跪一天老头子还是不松口怎么办? 那就凑个整,凑足三天。 三天后还不松口呢? 肖九岐就觉得这事儿真棘手了,总不能这么干巴巴的等着白跪了。 想到这里,肖九岐踢了踢裴秀,“去,把今日的事情传到肖霆那边去。” 裴秀一愣,“不用传三皇子只怕也知道了啊。” 宫里就那么大的地界,好事不出门,坏事这传千里啊。 尤其是殿下的事情,一向是宫里最喜闻乐见的传资。 “笨,让他知道我为什么跪着的。” 裴秀恍然大悟,“属下这就去。” 等裴秀出了门这才琢磨出不对劲,殿下让三皇子知道这事儿干什么? 他是盼着三皇子做点什么吧? 哎哟,他们殿下这是给人挖坑呢。 裴秀可不敢误了殿下的事情,连忙传消息去了。 想想也是啊,要是谭贵妃母子知道九殿下为了娶傅大姑娘跪御书房,只怕是要气疯了。 怒击之下,谁知道会干点什么事儿。 啧啧,殿下这心肝真是越来越黑了,都是被四皇子教坏的。 果然,肖九岐跪御书房的事情没等第二天,当天就传遍了。 傅元令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不晚,听着元礼说完,她皱着眉头,不知道肖九岐这是做了什么挨罚。 思来想去,肖九岐在云州立了大功,皇上还要封他为王嘉奖,怎么会舍得罚他? 那就一定是肖九岐干了什么让皇上盛怒的事情,所以才让一向疼爱的儿子跪着,一跪就是一天。 傅元令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出格的事儿,最后在想到自己身上时,神色微微一变。 肖九岐不会是跟皇上提及了他的婚事吧? 要是这样的话,皇上怒击之下罚跪与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元令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她早就猜到宫里头不会同意,但是没想到皇上这么生气。 第三百九十八章:憋屈死了 傅元令认为,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肖九岐就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婚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他经过打击后就会放弃了。 然而,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肖九岐连着跪了三天的御书房,整个朝堂都在猜测九殿下这是干了什么让皇上这么生气。 毕竟是一个才立了大功,皇上高兴之下都要封王的人。 不仅是朝堂上猜测不已,整个上京各家官宦勋贵也是各种猜测。 傅元令这几日也没闲着,发现自己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因此就觉得去赴约。 先是见了刘湘华,在刘家也遇到了付书慧跟岳华容,几人相谈甚欢,还表示了对傅元令礼物的感谢。 第二天傅元令去见了李潇安,齐怀柔听说后从家里赶了过去。 进门看着李潇安正在跟傅元令说的开心,就直接说道:“就知道你们会说悄悄话,幸好我来的还不晚。” 李潇安翻个白眼,“你说你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八婆。”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齐怀柔做凶恶状。 “你打得过我?” 齐怀柔翻个白眼,在傅元令对面坐下,看着她笑着说道:“这几天真是憋死我了,你们猜九皇子这是为什么罚跪啊。” “你管他为什么,反正不是因为你。”李潇安嗑了一粒瓜子,瓜子皮从唇间飞出来落在桌子上的白瓷碟里。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就不能猜一猜啊,我这不是好奇嘛。”齐怀柔恼怒道。 “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猜那些事情做什么,你倒不如猜猜你自己的婚事在哪里。” “我才不猜,有什么好猜的。这次选皇子妃的名单,我们家就报我的名字上去,估摸着一准儿会落选。”齐怀柔不当回事儿的摆摆手。 傅元令闻言看了齐怀柔,这位倒是自己知道自家事,的确是没选上。 “元令你呢?你现在还在孝期,应该是不用参选的。”齐怀柔问道。 “对,我没打算参选,家里人也不会报我的名字上去。”傅元令点头说道。 李潇安看着她们,“皇家有什么好的,规矩一大堆,见人就磕头,大气儿不敢喘,话也不敢说,憋屈死了。” 傅元令跟齐怀柔听着都笑了,倒是李潇安的性子洒脱。 “我就好奇九皇子的事儿,哎,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怀柔叹口气,“这次选皇子妃九皇子应该不会参加吧,年纪还没到,那就应该不是因为婚事,那还能为什么?” “这谁知道,九皇子那人任性跋扈,小心你问的多了,明个儿上门找你晦气。”李潇安吓唬齐怀柔。 齐怀柔:…… 傅元令:…… 三人闲聊一通,天南地北想起什么说什么,傅元令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从平西将军府一路回了伯府,刚进门,还没更衣,就听元智说道:“今天四姑娘禀了太夫人回石府去了,如今四姑娘回石府的次数真是太频繁了。” 傅元令眸光一闪,顾不上更衣,看着元智说道:“你去西城传个信儿,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去做。” 第三百九十九章:养的儿子都是债 宫里这会儿也不太平,谭贵妃看着儿子很是头疼,“那个傅元令本宫瞧着不如就算了,你看看现在,肖九岐为了她跪了三天你父皇都没松口,你这会儿也要求这桩婚事,你父皇还不得把火撒到你身上。” 肖霆看着母妃,不高兴地说道:“难不成什么事情我都得排在肖九岐的后头?到底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母妃你是不知道,在外头几次遇上他,我就没一次不吃亏的,真不能想个法子?” 谭贵妃皱眉,看着儿子厉声说道:“你如今越发的沉不住气了,母妃怎么教导你的?难道明知道前头是个坑,你还要一脚踩下去?” 肖霆冷笑一声,“那上次不是还说正妃不成,侧妃侍妾都好?” “那也得能成,可是你看看给了你机会,你急匆匆的跑去云州,还不是一事无成?”谭贵妃说起这个也生气,没一桩事情是顺心的。 肖霆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要不是肖九岐从中搞鬼,我早就得手了。” 每次提到肖九岐,母子俩都不会痛快。 谭贵妃看着儿子到底心软退了一步,“那你想怎么办?你现在可是想好了,肖九岐那就是一条疯狗,你确定你算计了那傅元令,她就能委曲求全跟了你?你确定肖九岐知道这件事情会善罢甘休?” 肖霆还真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因为自己对傅元令有什么心思,而是跟肖九岐在打擂台。 他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输给了肖九岐? 这让他怎么甘心? “儿子长这么大,遇到肖九岐从来都是让着他。不管是母妃还是父皇,让我们兄弟都要让着肖九岐,凭什么?” 肖霆憋不住的怒火,就因为肖九岐生母的死? 可她死了那么多年了,当年压得他母妃喘不过气,人都死了,留下的儿子还要压着他们这些皇子喘不过气儿? 他不服! “你住嘴!”谭贵妃眼角一扫,宫里的人全都倒退出去,她这才看着儿子,“你如今越发的稳不住,什么话都敢说,这些话要是传到你父皇耳朵里,我跟你都要倒霉。” “母妃,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当年云皇贵妃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肖霆狐疑的问道。 “胡说什么,云皇贵妃是自己产后虚弱死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谭贵妃厉声喝道,“这些事情不要再提,总之傅元令的事情你有万全的把握再出手,不然就放下不要再提。” “儿子不会放弃的,要是真的成了,母妃可不要忘记在父皇面前为儿子求情。”肖霆真的待不住了,起身告辞离开。 看着一身怒火出去的儿子,谭贵妃摁住额头直叹气。 “英娘,你看到了,养的儿子都是债!” 李英娘轻声说道:“娘娘,您又何必为了这事跟殿下生气,说起来殿下也是真的委屈,这么多年一直让着九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殿下不满委屈也是有的。” “我难道不知道吗?可是眼下能怎么办?凤仪宫那个还活着,有些事情就永远翻不过去,我便是贵为贵妃也得忍着。”谭贵妃怒道。 第四百章:出家当和尚去 谭贵妃心里憋了一把火,脸色格外的难看,当年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 可是皇后那里过不去,这事儿就真的过不去。 肖九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如芒在背,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是,不行。 当年皇上对云萝极为宠爱,后来她又在最美的年华没了。这么多年下来,皇上对云萝未必就是真的放不下,只不过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皇上对云萝的愧疚全都转移到肖九岐身上,仿佛对这个儿子越疼爱,就能证明他对云萝是真爱。 谭贵妃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呢? 皇上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 所以才呵斥儿子不能轻举妄动,不然这么多年她的委曲求全真是全都喂了狗。 …… 肖九岐连跪了三天,皇上都没有松口,正琢磨着要不要继续的时候,皇后悄悄的到了九皇子府。 肖九岐看到皇后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您怎么来了?” 皇后一身便装,板着脸没说话,上前掀起被子,看着肖九岐的膝盖。 肖九岐瞅着皇后要撸起他的库管,忙说道:“我给您看,您别自己动手。我都这么大人了,您是不是该避讳点啊?” 说掀他的被子就掀,他不要面子的啊? 皇后冷笑一声,“打小就是我把你养大的,尿片都是我亲手给你换的,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早管着干嘛去了?” 肖九岐没法跟皇后讲道理,自己麻利的把裤子掀起来,“您看,其实没大事,就看着吓人,不疼。” 皇后盯着肖九岐的膝盖,肿的跟馒头似得,一片青紫隐隐有些发黑。 肖九岐看着皇后的脸色还好,刚要松口气,就看到皇后伸手在他膝盖上嗯了一下。 疼得他顿时狼叫出声,眼花都要冒出来了。 “这叫不疼?”皇后恨铁不成钢,“我打小把你养这么大,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没让你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你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女人,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鬼样子,你对得起我吗?” 肖九岐看着皇后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拽着皇后在床沿上坐下。 皇后怎么不心疼,看着都觉得疼,越想越是恼火,“那个傅元令到底有什么好,让你鬼迷心窍成这个样子。这还没嫁给你就折腾的你成这样,要是嫁给了你岂不是要上天?” “您训我我就听着,傅元令没招您,您说她干什么。”肖九岐不乐意了。 皇后气的伸手扭着肖九岐的耳朵,“你个没出息的,为了个女人这都敢跟我顶嘴了!” “哎哟,您轻点,真的疼。我这要是少个耳朵,她不是更看不上我了。我以后没媳妇您就抱不了孙子了!” 皇后被气得脸都有点扭曲了,“离了张屠户,你就吃带毛猪不成?天底下就她一个女人,除她之外,你就娶不上媳妇了?” “是啊,天下女人多得是,可别人好不好跟我什么关系,我就喜欢这一个,除了她我谁也不娶,您要逼我,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第四百零一章:落井下石的皇后 皇后惊呆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随即就暴怒了,“我让你当和尚,我把你养这么大,感情养了和尚出来。你也不用当和尚去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把你打死了,咱娘俩一起上路好作伴!” 肖九岐抱头鼠窜,顾不上腿疼了,满屋子跳,“您这说什么话,就是要治我,您也不能咒自己。我这都长大了,以后您等着享福呢,怎么能说这种晦气话,您就存心让我吃不下睡不着坐卧不安,您说这样的话,还不如打死我痛快呢。” “那你别跑,你跑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揍你?”皇后喘着气扶着腰怒道。 “那我也不傻啊,我皮糙肉厚的,揍我没关系,您手疼不疼啊?” 皇后又气又笑,指着肖九岐,“我还等着你孝顺?你不气死我就烧高香了,我满上京的闺秀里扒拉着给你找个好媳妇,你倒好自己先定下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规矩学狗肚子里去了?” “那您这一国之母怎么骂人?您得做表率。” 皇后:…… “我在外头要当一国之母,要端庄大方,一言一行规规矩矩,怎么,我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还不能痛快痛快?” “能,太能了,我给您倒杯茶,您润润口接着骂,我保证不还嘴。”肖九岐忙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看着皇后接过去,这才轻轻松口气,自己挨着凳子坐下来,膝盖疼的直抽气。 皇后听到吸气声,咬着牙说道:“活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且受着吧。” 肖九岐:…… “不带您这么落井下石的啊。”这话是当娘的能说的吗? “你惹我生气,还指望我说好听的,你做梦比较快。” 肖九岐看出来皇后是真的生气,他沉默了半响,又给她添了茶,这才轻声说道:“母后,您喜欢过一个人吗?” 皇后冷笑一声,“你想套我的话?我跟你父皇一辈子的夫妻,和和睦睦的不知道多好。” “可是父皇去谭贵妃那里,去别的嫔妃那里,我就从没见您生过气,吃过醋。可是我不行,我见别的男子与傅元令说话,我就恨不能一拳把那个人捶走。”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侧头看着儿子,就在这一刻,才有种真切的感觉,孩子真的长大了。 少年慕艾也懂相思了。 “你……” “母后,你先听我说,我怕这时候不说,以后就不想说了。” 皇后就闭上了嘴,看着肖九岐。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看着她,看她做事杀伐果断,处理家务干净利落,管起傅家的商事从容不迫,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情,仔细斟酌,胆气冲天。 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就总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伯府的那家子人会不会算计她。见到她了,我满心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讲,总说些蠢话气她。 坐也相思,行也相思,以前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后来我终于懂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哪里够与我来说好比三十载。” 第四百零二章:天生一对 皇后心里一震,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后,当初在潞阳府她救了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在人马车上还吐了她一身,也没见她嫌弃把我扔下车。你看她,其实就是个心里很善良柔软的人。 这次去云州,她得知我失踪的消息,立刻启程南下,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找我。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知道我生死不知,恨不能躲得远远的。 可她呢?在伯府的处境那么艰难,还是想尽办法说服家里人。她从上京赶到云州,连夜骑马,十几日就赶到了,后来我听她身边的人无意中说,她已经一两年没骑过马了,身上都被马鞍磨破了。 可我不能问也不能说,我跟她什么关系,人家姑娘的私密事,我一个外男张口就来,这不是要害死她,可我心里真的特别疼。 母后,你不懂那种感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我就开心。看着她好,你就好,看着她伤心,你也跟着难受。好像她的一颦一笑像是有根线牵着我,我不像我了。” 皇后听着不对劲,一堆话里全都是儿子单相思啊。 “那傅元令对你什么意思?” 肖九岐脸色一僵。 皇后:…… “感情你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皇后又不高兴了,自己儿子这么好,傅元令怎么就看不上? “也不是,她就是顾虑太多,想得太多。觉得我这身份,你们肯定都不同意这婚事,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何必庸人自扰。”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为了这婚事跪了三天御书房,敢情人家没当回事儿,瞧你这点出息。” “那您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 “所以人家顺您的心意不搭理我,您生什么气?您不该高兴吗?” 皇后:…… 真是成也不高兴,不成也不高兴,皇后就没觉得什么事情让她这么为难过。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身份?” “她喜欢我的身份更好啊,那就看不上别人了,我巴不得呢。” 皇后深吸口气,自己养的,自己养的,别生气! 可还是好生气! “你就这点出息?” “就我这漏财的命,您还想让我有什么出息?我这注定是没大出息的人啊。” 太扎心了! 皇后沉默了,她以前不相信这些,但是肖九岐从小到大的遭遇,有钱留不住的德行,真的是让她不信不行。 怎么有的人就是这么倒霉,生来带着上天的惩罚。 肖九岐小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性子,而是被人明里暗里的欺负笑话,被欺负的多了,渐渐长大的后,知道说话不管用,这才抬起了拳头。 小孩子的世界里,就算是她是皇后,就算是皇上是他的父亲,也不能面面俱到,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有太多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欺负他。 所以,小九霸道怎么样,只要能保护自己,她就能护着他。 正想到这里,就听到肖九岐说道:“您看我天生是个穷命,可是傅元令生来就会赚钱,这我俩不是天生一对吗?” 第四百零三章:丢死人了啊 皇后轻轻叹口气,“上京城里这么多的名门闺秀,你随便挑,就非得是傅家那个姑娘不成?” “别人再好,那是您相中的,我不喜欢啊。您看我这辈子顶多是个王爷,我又懒也不想干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整日在家窝着,您给我娶个我不喜欢的媳妇,整日两看相厌,这不是逼着我离家出走吗?” “说的倒是好听,你信誓旦旦的,人家小姑娘可没点头,你得意什么?”皇后冷笑一声。 肖九岐不高兴了,“您这不能这么打击我,您得鼓励我娶个合心意的媳妇回家。您说成亲后我这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您不比吃了仙丹还美啊。” 皇后不跟他废话了,仔细想了想,问道:“我记得傅家的姑娘应该还在孝期。” “是啊,我原本不着急啊,这不是肖霆那狗东西惦记傅家的产业要下黑手吗?我媳妇怎么能让他抢了去?” 肖九岐说道这里眼珠一转,接着说道:“您说那谭贵妃一门心思跟您比,她相中的金山被您搬到咱们家,她不得气死?我只要想想就觉得痛快的不行。” 皇后闻言一怔,忽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呵,小兔崽子为了娶媳妇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脸呢? “你也别得意,你相中人家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瞧不上你?”皇后冷笑一声。 “瞧您这话说的,只要您点头了,我就有底气了啊。您放心,这个儿媳妇跑不了的。” 皇后瞪了肖九岐一眼,“别扯我,你就想想你父皇那边怎么办。” 肖九岐:…… “要不您帮我想个办法?” “滚吧。” 皇后瞧着肖九岐活蹦乱跳没大事,就直接回宫了。 回了宫,知道皇上正在谭贵妃那边,就让人去请皇上。 因为事关肖九岐的事情,皇上来得很快,显然谭贵妃没能留住皇帝。 皇帝一进来,就看到皇后双眼红彤彤的,正拿着帕子抹眼泪,皇上顿时吓了一跳。 多少年每没见过皇后这般模样了,皇帝心中也有些触动,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出宫,怎么还哭着回来?是不是小九气你了,朕回头收拾他。” 皇后泪眼婆娑满腹委屈的开口,“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您说说,臣妾这么多年把小九当亲生的养着,如今为了个商户女,臣妾不同意她进门,小九居然嚷着要当和尚去。” “什么?”皇帝惊呆了,“小兔崽子真的这么说的?” “可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啊,臣妾这一颗心啊凉透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难道就养出个和尚来?” 皇帝:…… “当年玄儿病亡之后,我把小九养在身边,亏得他在我才能撑过那段日子。我好好的儿子,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多孝顺的孩子啊。如今为了个女子跪了三天御书房死不悔改,如今又要嚷着不同意这婚事就当和尚。我以为他跟人家姑娘两情相悦,今儿个一问,才知道是他自己单相思,人家姑娘根本没这个意思。丢死人了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我没脸见陛下了。” 第四百零四章:皇后娘娘是戏精 “皇后你说什么?单相思?傅家那姑娘没看上朕的儿子?” 皇后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的泪珠,“人家姑娘说了自己出身低微不敢高攀,这不就是没看上吗?这要是看上了,就跟小九似的要死要活的,能不同意?” 皇帝的脸都绿了。 他们家不同意是一回事儿,儿子被嫌弃是另一回事儿! 皇帝就是爱双标怎么了? 皇后眼角瞅着皇帝乌黑的脸,哭的更悲伤了,“你说说,你看不上我儿子,先前救一回是因为凑巧,这次小九在云州出事,傅家那姑娘连夜就赶往了云州。听小九说前前后后花了近五十万两银子买消息打听他的下落,在海上漂了好几天。 一个姑娘家扮了男装就敢只身往水匪窝里闯,我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你说小九那孩子多善良啊,知道了这些那心啊还由他自己? 傅家这姑娘着实可恶,既然不想嫁我儿子,做什么这么拼命救他?真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别说小九,换了谁那也是恨不能以身相许啊。” 皇帝怒目瞪着皇后,以身相许是这么用的吗? 但是看着皇后哭的悲悲戚戚,皇帝知道她真伤心了,也不好说重话,哼了一声说道:“朕不松口,看他能如何。” “是,全靠皇上了,您千万不能松口。臣妾给小九挑了那么多的闺秀,哪一个不比傅家那姑娘强啊。”皇后立刻坚定的说道。 皇帝闻言皱皱眉头,“傅家姑娘也不是全无是处。” 先头奉给朝廷一座铁矿,后来又发现有人在三连山私下炼铁,而且还助潞阳府知府抗雪灾。 现在想想小小年纪倒是有大担当,别人家的姑娘还在父母怀里撒欢,傅元令已经是傅家的掌家人了。 “她再好那也是商户家里养大的,又奔走在外行商,要是真的做了皇子妃,难道还要继续经商不成?岂不是成了笑话。反正臣妾不同意,臣妾管不住小九了,全靠陛下了。” “你不管谁管?小九最听你的话。”皇帝道。 “是啊,平常母后最好,遇到媳妇全往后靠,臣妾这命苦啊。” 皇帝头疼不已,看着皇后说道:“你也别难过了,过个几日,小九冷静下来知道让你伤心了,指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皇后拿着帕子捂着脸轻声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叹气,这叫什么事儿。 等皇帝一走,皇后将帕子从脸上揭下来,哪里还有半滴眼泪。 “舒和,赶紧给本宫端碗茶来。”皇后这一通演戏嗓子都哑了。 舒和忙兑好了茶汤递到皇后娘娘手上,轻声说道:“您这是何苦呢?您要是真不同意,九皇子不会让您伤心的。” 皇后一碗茶灌下去,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缓口气才对着舒和说道:“小九有句话说得对,娶个媳妇是要日夜对着的人,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两看相厌不如两厢情愿。” “那您……”舒和不解的问道。 “我要是痛快的帮着小九,皇上疑心重,肯定更生气。我比皇上更生气,更难受,更悲痛,皇上心里就舒坦了。小九这婚事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看他的运气吧。” 第四百零五章:委曲求全 宫里热闹的如同开了花,傅元令完全不知,找了个好日子回西城傅宅见管事。 傅大老爷这边管起了平宁伯府的产业,石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去太夫人跟前哭了一通。 太夫人现在看着石氏也有点头疼,听着她的话,就问她,“以你的意思府里的事情谁管起来?让老二去管?他现在是伯爷,丢不起这个人。” “媳妇也不是不能管……”石氏看着太夫人说道。 太夫人淡淡的说道:“这可不是管着后宅中馈,像是上回的生意要去云州,你管起来,你能随意出门做生意?你担得起来?” 石氏笑着说道:“我帮着把家里管起来,外头的事儿不是有令姐儿吗?傅家反正做生意,让她搭一把府里的事儿不过是顺便,这还能难倒她?” 太夫人看着石氏,想起之前傅元令跟她说的话,竟是全让她说准了。 怪不得令姐儿一口咬定把府里跟傅家的生意清算明白,现在生意刚开始做,石氏这就惦记上了? 太夫人耷拉着眼皮,慢条斯理的说道:“府里的生意老太爷说了各方凑份子,将来照着份子钱分红利。我记得二房总共拿出两万两,是不是?” 石氏脸上的笑容一僵,“您知道伯爷开销比较大,今日买字画,明日买古董,手里头比较紧。” 太夫人点点头,“四房五房是一样的,各出了三万两,我听说她们房里的几个姨娘都凑了钱,难得齐心合力这也是好事儿。三房你弟妹那里把自己嫁妆里的一处陪嫁宅子卖了,前后凑了八万两。老大家的没什么钱,加上宪哥的俸禄,贞哥儿托人送回来的孝敬银子,自己回娘家借了一笔,又把陪嫁的庄子全都卖了,把家底掏空拿出来十万两。” 石氏听着就觉得自己脸上热气腾腾的烧得慌,她早就感觉到太夫人对她已经截然不同,但是现在才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挤出一抹微笑,看着太夫人说道:“娘,您也知道,祎姐儿那边也得花钱,我不是不出钱,实在是有心无力。” 提到祎姐儿太夫人顿了顿,这个孙女打小是她最疼的,但是最近这半年来,她往石府跑的次数越来越多,倒是在伯府她跟前孝敬越来越少。 她曾经那么为她谋划,如今眼见着家里出不了大力,她就跟石府越来越亲近,太夫人又不是看不见,怎么能不难受。 “提到祎姐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这次皇子妃参选,令姐儿还在孝期,老太爷说了不许她参选。如此,祎姐儿的事情你自己做好打算,名字要不要报上去,看你自己了。” 石氏虽然已经料到老太爷靠不住,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很难接受,当初她委曲求全把傅元令接回来是为什么? 当初这些人是怎么劝自己? 可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她就知道,她不过是个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永远是个外人。 石氏压住心里的怒火,她可不敢对长辈忤逆不孝,看着太夫人,“娘,您的意思呢?您也这么认为吗?祎姐儿跟三皇子的事情,您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第四百零六章:当初她的心怎么那么狠 太夫人想起以前的谋划,心里也是叹口气。 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府里今日这番蒸蒸日上的局面是令姐儿带来的,这孩子有自己的谋划,有自己的算计,但是她做事堂堂正正的。 虽然对石氏母女不亲近,但是礼数上也做够了。 对府里的长辈孝敬,对平辈友爱,出人出力出钱帮扶府里。 老太爷说了,只这次云州运来货物,到年底府里就能有二十万以上的收益。 太夫人心里有了这笔进账,已经开始盘算着给孙子娶媳妇,给孙女相看人家。 这些钱哪里来的? 都是傅元令带来的。 太夫人自己年轻时嫉恨老太爷的姨娘,厌恶庶子庶女,可现在年纪大了,看着下头孙辈们的孩子,她的心也软了。 再加上庶媳日子好过了,反而对她这个嫡母更孝敬。 相比起来石氏就真的差远了,前段时间两夫妻闹别扭,连丈夫都不管不问,夜不归宿眉头都不皱一下。 太夫人心里也早不满了,儿子再混蛋那也是亲生的,轮得到儿媳妇嫌弃? 又想起傅元令送去陈家的礼物,为她这个祖母挣了脸面,以后她回娘家自然也能底气十足。 以前她总不懂大嫂说的话,这大半辈子过去了,总算是想明白了。 “祎姐儿的事情府里也不是不管,可是你看看咱们府里怎么管?唯一能管的就是把名字报上去,再使使力气,看看贵妃娘娘那边能不能松口。” 石氏听着心里一阵绝望,这话不等于没说? 她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府里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放着二房不管了? 府里的生意不让二房插手,祎姐儿的婚事也放手不管,这是要干什么? 石氏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是了,都是因为傅元令。 要不是她回来后收买人心,怂恿别人与她对着干,怎么会有今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石氏僵着脸走了。 太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口气,石氏倒是像她年轻时候,她年轻时就是这样心高气傲,眼里不揉沙。 可是她再狠毒,老伯爷的庶子庶女都平安长大了,她虽然对他们不好,还是养大了他们,给他们娶媳妇,找婆家。 可是石氏…… 太夫人不想则已,一想起当初石氏对傅元令的谋划,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毛骨悚然。 当初她是怎么觉得这事情能行得通,是怎么同意这件事情? 当初她的心也是那么狠的! 太夫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又想起傅元令对她的孝敬,太夫人第一回觉得愧疚了。 她以前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认准了能拿着令姐儿的东西为祎姐儿铺路呢? “太夫人,您脸色有些不好,没事吧?”古妈妈连忙上前一步说道,有点着急的开口,“老奴让人请郎中来。” 太夫人摆摆手,“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二夫人前脚走,我这里就叫郎中,别人怎么想她?” 古妈妈叹口气,这个时候太夫人还为二夫人想什么。 方才她看着二夫人的脸色都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 第四百零七章:大姑娘不问一句殿下吗? 傅元令一路回了西城,戚若重早就在等着她,见了面上前行礼,“大姑娘这一向可还好?” 傅元令笑着说道:“都好,有劳大管事惦记,瞧着你倒是瘦了不少,最近辛苦你了。” 戚若重可高兴了,越忙越好,越忙到了年底分红利银子就越多,可有干劲儿了。 “托大姑娘的福,我那小孙子现在开蒙读书了。我想着等他七八岁就带在身边,以后也好替姑娘效力。” 傅元令就乐了,“您儿子呢?” 戚若重木着脸,“朽木不可雕,以后给姑娘跑跑腿干点粗活还是可以的。” 傅元令轻笑出声,“您啊,别太苛责,这世上有聪明人就有不开窍的。聪明人动脑子,老实人出力气,都是一样的。” “大姑娘说的是,所以培养孙子嘛。”戚若重笑眯眯的点头。 傅元令让人送上茶来,这才跟戚若重谈起在上京各家铺子的状况。 “这次这一批海货引起了上京很多商户的注意,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您的消息。我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该有动作了,大姑娘,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傅元令就道:“如今我不仅是潞阳府傅家的姑娘,还是平宁伯府的嫡长女。伯府虽然不如往日,但是在这些商户面前还是能唬唬人的。咱们经商的就图个安稳,没谁愿意跟官家对着干。到了最后您把消息透出去就是,早晚都要让人知道的。” “是,那我听大姑娘的。”戚若重松口气。 傅元令又看着戚若重拿出来的一叠厚厚的账册,听他说道:“这半个月的账册,都要赶上之前半年了,您看看?” 傅元令摆摆手,“等年终对账时一起看,您跟我简单说说。” 戚若重就把上京各家铺子铺货的情况简单一说,听说有人想要从他们这里贩货,傅元令沉吟一番。 “这样也好,咱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利钱都吞了,得给别人留条活路。” 不然那就是把人得罪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手段等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此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傅家跟谁合作,这件事情大管事好好的挑选,把消息散出去,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到您面前露脸。” 戚若重点头,下头的商户们自己争出个机会,就跟傅家没关系,打得头破血流也是他们的事情。 大姑娘这一招不错,省的傅家成为众矢之的。 两人商量完已经是正午了,傅元令留戚若重吃饭,戚若重忙摇摇头,“不瞒大姑娘,这外头好些人等着我呢,我得回去看看。等哪日空闲了,我再来叨扰您。” 傅元令亲自把人送到垂花门,这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旁边院墙上有人探头探脑的。 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侧头就对上裴秀那双眼睛。 被逮个正着,裴秀轻咳一声,尴尬着笑着,“大姑娘好,您这挺忙的哈。” 傅元令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然后抬脚就走。 裴秀傻眼了,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大姑娘都不问一句他们殿下吗? 第四百零八章:殿下这不得疯了 傅元令哪里是不问,而是不敢问。 也有点逃避的心态,不去问,就等于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心就安稳了。 裴秀眼看着大姑娘的脚步越来越快,忙出声喊道:“大姑娘,您别走啊,我这有事求您呢。好歹看在我护送您回上京辛苦的份上,您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 傅元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元礼就回过头看着裴秀,“你喊什么呢?我们大姑娘最近忙着呢,哪有时间听你胡说。” 裴秀委屈啊,他是替他们殿下委屈,真心委屈。 “大姑娘,我们殿下为了你膝盖都要跪烂了,你……你就一点也没心吗?问都不问一句?”裴秀豁出去了。 元礼一听脸都变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们姑娘还做不做认了。 “你这话说的亏不亏良心,九皇子爱跪谁跪谁,跟我们姑娘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胡言乱语是要逼死我们姑娘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说不清楚,我跟你拼命。” 元礼抓起墙边的竹竿,铺头盖脸的就朝着裴秀戳了过去。 裴秀吓得连忙爬上墙头就跑,边跑边说道:“都是我不会说话,大姑娘你别生气,您知道我什么意思,您好歹去看一眼,我们殿下可惨了。在宫里跪了三天刚出来,又被皇后娘娘打了一顿,我们殿下是真的惨。” 傅元令一怔,转头看着裴秀,“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裴秀苦着脸,“皇后娘娘对殿下当亲生的,这不是听说了殿下的事情,娘娘急了,就直接到了皇子府。可怜我们殿下伤上加伤,现在都不能下床走路呢。” 皇后娘娘打了肖九岐? 傅元令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毕竟肖九岐想要娶她,以她的出身,帝后怎么会同意? 本来自己就预料到了,但是听着裴秀这么说,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憋闷。 “让你们殿下好好养伤,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皇上皇后为他好,他不要忤逆他们。”傅元令看着裴秀静静地说道。 裴秀:…… 说好的感动呢? 说好的喜极而泣呢? 什么都没有! 大姑娘说让殿下不要去找她了! 完蛋! 殿下这不得疯了啊! 裴秀也不管元礼的竹竿了,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跑到傅元令跟前连忙说道:“大姑娘,你不能这么绝情啊。我们殿下对你的心意,你就一点点也不动容吗?” 傅元令半垂着眼眸不说话。 裴秀急了,“您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是块石头也能焐热了,我们殿下为了大姑娘做了那么多,你……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殿下打小就没受过委屈啊,蹭破一点油皮,那都是惊天的大事。为了大姑娘这回是真的受了大罪,您就不心疼的吗?” 傅元令抬头看着裴秀,“你想我怎么做?我一个姑娘家,跟着你去看九殿下,传出去我与外男私会。我自己名声毁了就罢了,权当是回报九殿下的一腔心意,可是我家里的一群妹妹怎么办?难道她们都要因为我一辈子抬不起头,嫁不到好人家,这就是你们殿下想要看到的吗?” 第四百零九章:这人太欠揍了 傅元令抬起头,将眼睛里的泪意逼回去,“你回去吧,若我只身一人,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惧。但是我身后有伯府那么多姐妹兄弟,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他们。” 裴秀怔怔的看着傅元令转身走开,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第一次见无所不能的傅大姑娘哭了。 元礼走过裴秀身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这下你满意了?” 裴秀:…… 好疼。 …… “她哭了?”肖九岐看着跪在地上的裴秀问。 裴秀垂头耷拉脸的十分沮丧,“都是属下无能,一点事情也办不好。” 不仅没能让殿下见到人,反而让傅大姑娘难过了。 要是杨叙在,一准笑掉他的大门牙。 肖九岐的眉毛止都止不住的扬起来,“她说了,若是她一人,刀山火海也不惧。裴秀,你听到了吗?她都愿意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她心里肯定有我的。我就知道,她怎么会见到我这样好的人之后,还能看上其他人。” 裴秀:…… 心里那点难过,瞬间就被殿下这自大的模样吹飞了。 你说他难过什么,他们殿下那是一般人吗? 白伤心了。 “去,让人把墙拆个洞,我要过去见她。”肖九岐眉飞色舞,“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有什么大不了的。” “拆……墙?”裴秀惊呆了。 “啰嗦什么,赶紧去。”肖九岐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现在就想看到傅元令。 “是。” 裴秀还能怎么办? 只要想想大姑娘身边那凶神恶煞的元礼,他就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浑身发毛啊。 围墙上被破了个大洞,傅家这边的护卫顿时被惊住了,连忙跑过去把戳破墙的人给逮了。 傅元令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的肖九岐,连生气都觉得浪费力气。 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膝盖上,隔着长袍也看不出什么。 肖九岐定睛看着傅元令,瘦了。 周围的人识趣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盯着傅元令,“你跟裴秀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可记住了,你说了能为我赴汤蹈火的。” 傅元令:…… 重点是这个吗?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心里没有我,我对你这么好的人。” 傅元令发现自己心里那点悲伤全都被风吹走了,对着肖九岐你真的一点也悲伤不起来。 这人太欠揍了! “傅元令,你在原地等着我就好,我会认认真真来求娶你的。不会连累你家里的姐妹兄弟,不会让你为难,你相信我。”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收起之前的嬉笑,认认真真与她说话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的紧紧地收了起来。 “你又何必。”傅元令轻声说道。 “傅元令你长的合我的心意,说话合我的心意,做事合我的心意,就像是长在我心尖上的一朵花,怎么看怎么欢喜。你要是不嫁给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娶妻了。” 傅元令忍不住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霸道的让你生不出厌恶,看着他就想笑。 对着他,连悲伤都跑得远远的。 第四百一十章:以后不能太任性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微微扬起的唇角,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满心里都是欢快的泡泡,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你的腿怎么样?”傅元令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肖九岐更高兴了,就知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喜欢自己喜欢的紧,非要不承认。 “肿的跟大馒头似的,不能给你看,太丑了。” 傅元令脸一红,谁要看了? 这人从来都没个正行! 肖九岐更乐了,看着傅元令微红的脸颊,就跟看稀世珍品似的。 傅元令恼了,转身就走。 肖九岐也不急,自己转着车轮慢慢的跟在后面,还看着傅元令的背影说道:“肖霆那边你不用怕,我这么在父皇跟前一闹,谭贵妃跟他再也不敢提与你的婚事。” 傅元令脚步一顿,猛地转身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看着她,乐得不行,“肖霆别看着很风光,其实最怕父皇恼了他。他跟谭贵妃母子就是洞里的老鼠,做什么都探头探脑的,已发现事情不对,缩脖子比谁都快。” 傅元令:…… 把谭贵妃跟肖霆比喻成洞里的老鼠,全天下也就肖九岐这混世魔王敢! “这种话你在外头可不能胡说,传到皇上耳朵里怎么办?”傅元令不知道说他胆子太大,还是脑子太浅。 “对,以后是不能太任性了,毕竟要娶媳妇的人,母后说了我得稳重点。”肖九岐一本正经点头。 傅元令:…… “好歹给我送杯茶吧,我说了这么多话嘴巴都干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露出一个可怜的神色。 傅元令还能怎么办,几个丫头都跑远了,她只能把肖九岐推到亭子里坐下,自己去茶房提了一壶茶过来。 给肖九岐倒了一盏,自己倒了一盏,相对而坐。 一时,亭子里安静下来。 肖九岐漫不经心的喝着茶,这西城的宅子,便是茶都是傅元令喜欢的样子,晒制炒干后的花茶,冲调时加了一点点的糖露,入口带着微微的甜。 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似的,肖九岐瞬间不觉得这茶腻了。 “你怎么还皱眉头?”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眉心就没松开过,就有点微微的不安。 傅元令抬头看着肖九岐,难得神色正经严肃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若是因为救命之恩大可不必。” 傅元令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地方值得肖九岐这样做。 说实话她的性子不是最好的,有点过于严肃,甚至于被人说古板。 梦中时,三皇子就曾说过不喜欢她这样的脾性,还让她学着傅宣祎柔和些。 那时候自己还没发现三皇子跟傅宣祎之间的猫腻,后来想想自己是真蠢。 看,男人都更喜欢温柔娇软笑容甜美的女子,而她自幼跟着外祖父在外行走,心性锻炼的如同男子一般。 让她变成绕指柔,那还不如杀了她痛快。 傅元令这话一出口,心里的一块大石就落了地。 是要问个清清楚楚,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九皇子多护短啊 肖九岐被傅元令这么一问自己也懵了,转瞬间有反应过来。 “这喜欢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为什么?”肖九岐理直气壮的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看着他,竟然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意外,是肖九岐能说出来的话。 肖九岐看着亭子里漂亮的浮绘,“看,当初建这亭子的人,描绘上去的图案都是主家喜欢的式样。主人喜欢什么,这所宅子就要建成什么样。工匠不喜欢又有什么用,还是要照主家的意思去做。” 傅元令听不太懂,狐疑的看着肖九岐。 “你说我喜欢你什么地方,在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是你出现后,我喜欢的人就有了模样。傅元令,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怎么看怎么都喜欢。” 傅元令听到了自己心口“砰砰”跳动的声音,像是有一把鼓槌使劲的在敲,震得她脑子里像是在放烟花。 “这世上的人有千百种模样,人前人后两张皮,可是你对我从来都始终如一。傅元令,我就喜欢你坦荡的样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甚至于以后,都不要改变。” 傅元令轻笑出声,是啊,有时候喜欢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看着他就想笑,即便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你也会为他找理由开脱。 也许很早之前,肖九岐开始翻墙她没阻止时,那个时候她自己的内心就已经有变化了。 只是她从没有去承认正视过。 “可眼下,皇上跟皇后并不答应这桩婚事。” 听着这话肖九岐的眼睛一亮,若不是膝盖太疼,他都想跳起来庆祝一下。 他就说嘛,傅元令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除了纨绔点,浑身都是优点! “那你不要担心,这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们答应的。”肖九岐觉得自己眼前有点发晕,想要去牵傅元令的手,又有点不敢。 哎呀,四哥说得对啊,脸皮太薄是娶不到媳妇的。 看着肖九岐傻笑发呆的样子,傅元令的不自在倒是退了许多。 看着他这样的欢喜,俊逸潇洒的面容上覆上一层傻气,怎么看就那么可爱呢。 傅元令吐出口气,她怎么能想到,当初从雪堆下把他扒拉出来,只是想还梦中他的援手之恩。 现在阴差阳错的,竟是与他走到了一起。 肖九岐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傅元令的首肯,中午自然厚着脸皮留下吃饭,还要跟宋大娘点菜。 宋大娘可喜欢九皇子了,就喜欢他点菜,知道九皇子受了伤,亲自来到前院报菜名。 傅元令站在廊檐下看着,元礼几个也是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的为大姑娘开心极了。 以后就好了,要是大姑娘真的跟九皇子定了婚约,以后谁还敢欺负大姑娘? 九皇子多护短啊。 元礼几个现在看着九皇子真是越看越顺眼,元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那被破了口子的院墙还堵上吗?” “堵吧?”元礼皱眉说道。 “不用了吧?反正早晚是一家人。”元信乐了,“九皇子让人撞开墙,就没想着再堵上,不信打个赌。” 第四百一十二章:剥了你的皮 整个傅宅都喜滋滋的,但是大家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外传,大家闭紧了嘴巴偷着乐。 裴秀也是松口大气,自己的小命也算是捡回来了。 这得亏石乘舟不在这里,不然他敢撞墙,这厮一准带着他的人立刻把墙给堵上。 哎,话说这墙咋办啊? 修还是不修啊? 裴秀又为难了。 用过午饭傅元令就要回伯府,肖九岐才跟对方互诉情意,哪里舍得。 但是他现在妾身未明,也不能正大光明去伯府拜访,只能黑着脸看着傅元令上马车离开。 人一走,裴秀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殿下,这墙可怎么办?” 肖九岐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说怎么办” 裴秀就是拿不定主意才问啊! 但是对上殿下的罗刹脸,他默默的把话吞回去,“属下知道了,一定修的殿下满意。” “修漂亮点,修不好剥了你的皮。”肖九岐转着轮椅走了。 裴秀木着脸,修漂亮点,一堵墙能漂亮吗? 什么漂亮? 垂花门! 所以殿下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修门。 还是要顶漂亮的门! 啧啧,真是没眼看,他们殿下现在就跟那开屏的孔雀似的,无时无刻不在炫耀。 可怜他身为侍卫没人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干活啊。 肖九岐琢磨着这次换个什么法子让皇上松口才好,思来想去,一时也没想起好主意。 眼瞅着各府邸报送名单的日子就到了,伯府这边最终只是报了傅宣祎的名字上去。 石氏母女的脸色都不好看,避着人在屋子里商议事情。 “只是这样报上去,只怕贵妃娘娘那边绝对不会选我的,到时候怎么办?”傅宣祎上次在石府倒是跟三皇子见了一面。 但是三皇子的语气多迟疑,虽然对她有情,但是显然也并不敢违抗谭贵妃的意思。 石氏沉着脸,“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让三皇子跟傅元令见一面?” 只要能私下里见一面,就能捉个现场,把傅元令狠狠地摁在私会的名头上,再也无法翻身。 傅宣祎脸更黑了,“那傅元令狡猾的很,我托谭雪薇请她,结果她也拒绝了,连谭雪薇的面子都不给,根本没办法把她约出去。” “之前不是说她跟李潇安几个走的近,不若从这里下手?”石氏咬着牙说道。 “娘,那李潇安是咱们能招惹的人吗?”傅宣祎不是没想过,但是想想李潇安的秉性,她是真的不敢。 “三皇子就没有办法?”石氏不甘心的问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他这个男人主动些吗?” 说起这个傅宣祎就恼火了,“那傅元令不知怎么巴上了九皇子,三皇子上次去云州见傅元令,就是被九皇子给搅和了。” “怎么又是九皇子?”石氏怒道。 “谁知道,娘,你说九皇子那种脾性的人,怎么会这么帮着傅元令?”傅宣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这谁能知道,傅元令的运气可真好”石氏也想不通,“眼下没办法只能先不管她,倒是说说你怎么办才好?” 不管如何,这个三皇子妃都只能是祎姐儿! 第四百一十三章:干一票大的 眼瞅着中秋节就要到了,这一整个夏天,傅元令的时间都在云州来回的路上折腾没了。 中秋佳节将至,又有选皇子妃的事情正热闹,整个上京喜气洋洋。 偏就在这个时候,南方送来邸报,江南十余个府县连降暴雨,河堤冲垮,洪水蔓延,大量的田地庄稼被冲毁。 眼看着就要收成了,结果天降横灾。 所有的喜庆都被这邸报给冲没了,四皇子就是在这时候低调回了上京。 一回上京就进京面圣,紧跟着四皇子回府,皇上传召太医去四皇子府。 慢慢的就有消息传出来,四皇子为了给皇上递送江南灾情连夜赶路旧病复发。 四皇子身体不好的事情众所周知,现在又因为国事病倒,朝中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李德妃担心儿子,特意求了皇上去皇子府探望儿子,皇上允了并许李德妃在四皇子府留宿一日。 这可是天大的体面,自打圣上登基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恩荣。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信中所写,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如今肖九岐见不到不她的人,几乎是三天两头送信来。 床头的匣子里很快就会装满了。 肖九岐的膝盖已经好了,他现在天天进宫,就围着皇上跟皇后转悠,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不好给老子添乱,只能先作罢。 他虽然混,但是事情紧急还是知道的。 肖九岐信中写道国库空虚,只是南方洪水救灾就要拨出上百万两银子。 可是朝廷在云州刚出了兵,这一笔大开销不算,还有去年因为西北旱灾减免税赋,国库眼下入不敷出。 傅元令盯着那百万两银子的字眼,朝廷没钱,她有钱! 肖九岐为了两人的婚事,整日在宫里受皇上的冷眼,若是她能帮上忙自然好。 皇上瞧不起她商户出身,可是现在国家朝廷面临着天灾人祸,却没有银子救急,这个时候会不会想起商户每年交给朝廷的赋税。 傅元令心里不服气,商人每年为国家为朝廷贡献赋税之多,早已经超过农桑税赋。 可是商人的地位依旧被人鄙夷,凭什么呢? 他们没有为国家为朝廷做贡献吗? 做了,但是得到了什么回报? 有,但是很少。 傅元令半眯着眸子,这是个好机会,是时候得让朝廷知道商户们的力量。 傅元令当即写信给卢家蓝嫂子,乔大太太还有上京最近结识的几个大商户,共同商议这次的事情。 要扬名,自然是要干一票大的! 蓝氏看过傅元令的信,立刻让小厮把丈夫寻了回来,将信递给他,“当家的,你看看这事儿怎么办?” 卢承毅借着傅元令跟乔家搭上了线,这次云州来的舶来货,这么多商户想要跟傅元令合作,傅元令先选了卢家。 现在卢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已经想着要把二弟叫来上京帮忙。 因此傅元令的信他十分的看重,坐下后仔细研读,好半响才说道:“傅大姑娘可真是……” 蓝氏也叹口气,“是啊,真是想不到,她一个姑娘家,居然想要做这样的大事。” 第四百一十四章:一举两得 “帮,自然要帮。只是怎么做还要跟傅大姑娘细细商谈。”卢承毅站起身看着妻子,“我这就去乔家走一趟,听闻乔大公子从云州回来了,正好跟他见个面。” 蓝氏抓住往外走的丈夫,“你倒是换身衣裳再出门。” 卢承毅一拍脑袋,“瞧我急的,这件事情要是做好了,以后在上京只怕要起些变化。以我的意思,应该给爹他老人家送信,让他赶紧来上京坐镇才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爹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蓝氏很赞同丈夫的话。“那你去忙你的,我给爹写信。” “也好。”卢承毅换完衣裳抬脚就走了。 蓝氏思量一番,这才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信送往潞阳府。 卢承毅不仅去见乔安易,还顺道约了几位在上京交下的朋友,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乔安易刚从云州赶回来,他还拐道与傅程一起把罗则送回罗家,顺便将傅元令托付他的十万两银子送去罗家。 罗则出了一趟海,就赚了十万两,一下子把罗家给惊到了。 傅程趁此机会谈好了跟罗家的合作,真是一举两得。 乔安易事后想想,也觉得傅元令这手段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给一个毛头小子十万两的报酬,哪里是给罗则,这是给罗家的见面礼。 现在他刚回到上京,正想着找个机会约傅元令出来见一面,哪知道刚到家正好看到傅元令写来的信。 乔大太太心疼的看着儿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路上奔波,养几日就好了,母亲跟妹妹这一向可安好?” 乔尔玉现在也多了几个朋友,比以前开朗多了,多亏了蓝大嫂子带着她。 但是蓝大嫂子肯愿意带着她,也是因为傅元令的善缘。 简单的叙了旧,乔大太太就道:“正好,你看看这封信,傅大姑娘送来的,这是要干大事儿啊。儿啊,要是这次能成了,你能圣人面前露个脸,以后在乔家谁还敢欺负你!” 乔安易听了母亲的话不明白什么意思,等看完傅元令的信,沉默了好半响,才开口说道:“我自认为也算是天资出众,但是跟元令妹妹比起来……” 乔大太太看着儿子笑道:“我儿子也不差,元令打小被傅老太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傅老太爷那样的人物,元令学到他老人家一半就不得了。可你呢,没有长辈指引,全靠自己摸索,我儿子也很出色。” 乔安易被逗笑了,“我觉得这事儿成,我再去联络几家商户,大家坐下来共同商议。国难当前,我们商人自然要出一份力量。” “去吧,我给元令写封回信。”乔大太太笑着说道。 “有劳母亲了。”乔安易说完忙1起身走了,走到半路转头看着妹妹,“给你带的礼物都在院子里的箱笼里,自己去拿。” 乔尔玉眼睛亮晶晶的应了一声,等哥哥走了,这才看着母亲说道:“娘,你说我约元令姐姐出来喝茶,她会来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大不了就合离 “你傅姐姐最近怕是忙的没时间了,等过段时间吧。”乔大太太看着女儿,多亏了元令提醒,那孙姨娘果然是面慈心黑之人,不止在尔玉身边安插眼线,想掌控她的行踪,居然想害她。 亏得自己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这次儿子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这次她就会狠下心让人吧孙姨娘母女押送回西北。 先是算计她的女儿,如今连她的儿子在云州也差点丧命,这笔债总要算的。 大不了就合离! 只要儿子能立起来,她还有什么怕的! 打定主意之后,乔大太太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傅元令悄悄联系上京各大商家为朝廷募款,赈灾江南,商户之间的反应也是各有差别。 有赞同的,自然就有反对的,甚至于还有人讥讽傅元令一个女娃娃,居然也敢牝鸡司晨,想要跟男人一样掌事这不是笑话吗? 傅元令知道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此人列入傅家不与合作的名单。 商户之间也是盘根错节,地域倾向严重,一不小心得罪一个人,那就是得罪一整个地方的人。 所以这也是商人经常说和气生财的缘故,没有人愿意结下仇家。 傅元令自然也不愿意这样做,索性跟这家断了合作,转头就跟他们族中其他人谈合作。 傅元令现在有绝大的优势,因为她手上现在有云州开港以后第一批舶来货。 可以说整个上京云州来的舶来货都掌控在她的手里,财大气粗,声音就壮。 一压一抬,傅元令搞得一手好平衡,便是那商户一肚子怨气,但是总不能拦着族里人都不赚钱,这不是得罪死人了。 戚若重就是傅元令的传话筒,接连五六日奔波,跟乔安易还有卢家那边联手,总算是将名单搞定了。 至于募捐数额…… 傅元令既然想要搞个大的,自然是要敲山震虎。 以前上京有没有商会与她没关系,现在她来了,既然之前的商户对傅家视若无睹,那么她也没必要将原本的商会放在眼中。 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建立一个以她为喉舌的商会,她当然不会做会长这个职位,借机就把乔安易推了出来。 只要乔安易顺利坐上这个会长的职位,西北乔家那边这次可不敢再小看这个乔家的长子。 毕竟,乔安易从此后不是单打独斗,他身后站着商会,商会里那么多的商户团结一致,共同排斥西北乔家的话,乔家就算是震山虎,也不得不忌惮。 等户部在朝堂上艰难地吐出国库赈灾银子不足时,傅元令已经开始带头募捐。 傅家拿出二十万两,乔安易紧跟其后十五万两,卢老爷子关键时候赶到了上京,卢家不比傅家跟乔家根基深,但是也拿出了十万两。 有了这三家带头,其他的商户自然积极起来,两三天的功夫就募集了八十多万两白银。 傅元令给肖九岐送了信,约他在风泊雅舍见面。 肖九岐刚从宫里出来,听了裴秀的话骑马直奔风泊雅舍。 第四百一十六章:想想都能气炸 肖九岐来得很快,傅元令刚点了一壶茶,还没送上来,人就到了。 傅元令见到肖九岐还有点不自在,肖九岐却是满脸的欢喜盯着傅元令,“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正好小二送了茶上来,这次傅元令选了个靠着竹林的雅舍,窗外就是一片郁郁葱葱,勃勃的生机让人看着心情都轻松起来。 “听说最近朝堂上因为赈灾的事情闹得很厉害?” 肖九岐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茶壶,给傅元令斟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说道:“是啊,闹得厉害着呢,老头给气的两天没好好吃顿饭了。” “既是要赈灾,早晚都要做,拖着不过是因为国库无银。” “这也不是秘密,不是都知道了吗?这事儿不能怪老头,去年前年不是旱灾就是虫灾,结果今年又赶上水灾。我就说让他去青岩寺找找大和尚算一卦,还被他骂一顿。” 看着肖九岐一脸的不以为然,傅元令乐了,“我记得青岩寺的大和尚就是批你命格的那一位高僧。” “就是他,酒肉大和尚,整天嚷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肖九岐很喜欢这大和尚,合他的胃口。“其实就是他贪嘴。” 傅元令:…… “那现在皇上准备怎么处置水灾的事情?国库无银,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除非是征收赋税,但是这对于百姓来说无异于百上加斤。” 肖九岐摊摊手,“我一个穷命的人,可没有办法。” “要是我有办法呢?” 肖九岐一怔,“你有办法?” “是,你说我替皇上解了燃眉之急,还会不会为难我?” 肖九岐差点蹦起来,“哎,你可不能自己往外掏银子啊,那多少钱啊,傅家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户部那些老东西肯定还打你的主意。” “只要皇上不松口,户部再怎么蹦哒也不成事,归根结底这事儿还是要看圣上裁决。”傅元令并不怎么担心,当今圣上虽然不算是盛世明君,却也不是昏君。 肖九岐脸色不好看,“不行。” “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不用,并不是我一个人出银子,而是我召集了上京的商户为朝廷分忧。” 傅元令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肖九岐先是惊讶,随后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很纠结,又高兴又忐忑。 哎,你说未来的媳妇太能干,这不是衬托得他太没用了。 有点抬不起头来啊。 以后她嫁给自己,总不能让别人说一句,白瞎了傅家大姑娘那么好的人才,却嫁给了个废物。 想想都能气炸! 傅元令将募捐来的银票还有详细名单交给肖九岐,“这些是上京所有捐献的商户的名单还有银票。” 肖九岐看了看数额,嘴角抽了抽,八十多万两,可不少了。 随即,又看到傅元令又拿出一叠银票,推到他的手边,听着她说道:“这些是我自己的心意,肖九岐,这桩婚事,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尽心尽力。” 第四百一十七章:黑心的傅大姑娘 肖九岐数了数,整整一百万两! “你疯了?这么多银子!”肖九岐觉得这一银子有点烫手,尤其是傅元令的话,让他不舍得拒绝。 她要跟他一起。 “银子赚来就是花的,花在什么地方也是花,如果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就更好了。这些银子能为你我的婚事铺路,还能解了朝廷燃眉之急,那就值了。” 肖九岐沉默了,看一眼傅元令,再看一眼。 傅元令疑惑地皱皱眉,“怎么了?” “怎么跟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呢。打从生下来懂事起,我就开始混日子,长这么大了依旧在混日子。想把你娶回家,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想要去做的事情。” 肖九岐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抓起桌上的东西,“那我先走了,有了消息再跟你说。” 看着肖九岐竟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傅元令也是傻眼了。 她其实没想着让他有什么成就,其实他这样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挺好的。 梦中的他太不开心了,总是沉着一张脸,让人看到就忍不住的避而远之。 比起来,她更喜欢现在的肖九岐。 现在也庆幸自己能在肖九岐还没有变得更阴沉狠戾的时候遇到他,虽然现在在上京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但是至少他还没到梦里后来那样人人避之而不及,现在的他会对着她笑的很灿烂,会去做以前不想去做的事情。 其实,已经很好了。 梦中的他即便是后来那么不开心,见到她落难,依旧伸出手搭救她一把。 肖九岐以为自己是个恶人,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是个有柔软心肠的人。 肖九岐骑着马一路闯进了四皇子的府邸,肖定垣才养好的身体,不然一准被他吓个半死。 “你这是又怎么了?”肖定垣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八成跟傅元令有关系,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四哥,你看看这个。”肖九岐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 肖定垣伸手接住,随意地打开扫了一眼,随即深色一愣,伸手捏起一摞银票,“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肖九岐不说话,丧丧的。 肖定垣也不问了,自己又拿起下面的纸张细看,这一看神色微变,再看着肖九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傅元令这可真是…… 太聪明了。 一人出风头,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她召集众商户募资。 然而,商人重利,怎么会轻易吐出银子白送给朝廷,能让他们这么大方出血,这就是傅元令的本事啊。 小九这是什么好福气啊,怎么他就遇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心酸。 “这一叠银票怎么回事?”肖定垣核实过后,发现多了不少。 肖九岐抿抿唇,把傅元令的话说了一遍。 肖定垣冷哼一声,太不爽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黑心! 明知道父皇不同意婚事,就赶在这么个档口,拿出大笔的银子砸过去。 这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是不假,这也等于让父皇卖了儿子啊。 啧啧,傅家这姑娘还是个爱记仇的小心眼。 哎哟,不得了。 唉,眼下朝廷无银救灾,有钱是真了不起啊。 连他都得服气,瞧瞧人傅大姑娘这时机把握的,难怪这么会赚钱。 黑心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说人话 肖定垣仔细思量一番,看着肖九岐说道:“这事儿你得亲自送给父皇。” “本来我就打算亲自送去,让他看看,人家多不计前嫌。”肖九岐冷哼一声。 肖定垣扶额,“这话得好好说,你是生怕父皇对傅家姑娘的印象太好了吗?” 肖九岐黑着脸,“那怎么说?怎么说不是说?” “朽木不可雕。”肖定垣黑了脸,“你总不能白白辜负了傅姑娘的心血,你自己没关系,你拖累人家干什么。” “……那你教我怎么说。”肖九岐认怂。 肖九岐忍着牙酸进了宫,御书房里皇帝正在发火,将户部尚书骂了个狗血喷头,外头排着一堆的朝廷重臣,个个苦着脸。 就跟那苦瓜藤上的难兄难弟似的。 一众朝臣看着走来的九皇子,神色极其复杂。 毕竟这一位刚立了大功又跪了三天御书房,实在是声名远播,眼下封王的事情皇上提也不提,真是徒惹人笑话。 罗长英看到九皇子忙迎了出来,躬身行礼,“殿下,皇上正忙着,怕是这会儿没空见您。” 肖九岐一点也不怕,淡淡的说道:“那就算了,我这里有法子为父皇分忧,不稀罕就算了。” 罗长英:…… 一听这话,他哪里敢放九皇子走,忙把人拦住,点头哈腰的赔罪,“殿下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禀一声。” 肖九岐倚着殿门立着,看着罗长英小碎步的跑进去,嘴角勾了勾。 切,四哥的话有些可行不通。 好声好气的说话什么用,他连这个门都进不去。 这有的时候,就得黑着脸。 很快的户部尚书一脸汗的走了出来,罗长英跟在他的后面,看到肖九岐忙快步走进来,笑着说道:“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肖九岐轻哼一声,抬脚进了御书房。 其他臣子莫名的松了口气,不用进去领受皇上的腥风暴雨,简直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头一次,大家看着九皇子还挺顺眼的。 此时,御书房里,皇上眉头皱的紧紧地看着肖九岐,“这是要做什么?” “父皇,您不是缺钱吗?儿子给您送来了啊。我这是为您分忧,您看怎么样。” 皇上沉着脸看着桌上的一叠银票,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是一文钱都没有,哪里来得这么多银票?” 肖九岐正色的说道:“父皇,儿子虽然以前混日子,但是瞧着您遇到难事怎么能真的袖手旁观。” 皇上能信? 不太相信,但是眼前的银票也不是假的。 他仔细一想,嗤笑一声,“怎么,这是傅家的姑娘给你的?” “您儿子是那种人吗?傅姑娘就算是给我我也不会要,我丢不起这个人。” 皇上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你还知道点脸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九岐轻咳一声就道:“这事儿还真跟傅元令有关系,不过人家是为了受灾的百姓,是替朝廷分忧,可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皇上的额角跳了跳,“说人话。” 肖九岐心里腹诽一声,我说的不是人话,你咋听懂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当皇帝不知道自己穷啊 “我大乾国土辽阔,臣民众多,然则地域不同每年总会大大小小有灾祸降临。前年的旱灾,去年的虫灾,今年的水灾,每年朝廷都会拨银子赈灾。 况且朝廷体恤百姓减免赋税,如此国库才会日渐空虚。傅元令说身为大乾的子民,国难当头,他们义不容辞。因此诸多商户聚在一起,自发募捐银子给灾区,也算是报效朝廷了。” 皇上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震动的,但是对上儿子得意洋洋的嘴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别听他说的好听,这里头淡化了傅元令,皇上又不傻,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在宫里着急银子,小九肯定也替他着急。 小九着急,估计那傅家姑娘就看不下去了。 以前朝廷赈灾的时候多了,怎么没见商户这么识趣给朝廷分忧。 皇上神色复杂的又看了儿子一眼,这算是傻人有傻福? 这么个浑小子,居然也能鱼目识珠。 “募捐的银子八十多万两,这剩下的一百万两怎么回事?”皇上虽然问儿子,但是心里已经有数了。 “哦,傅元令说了,当初深受皇恩庇佑,赐她义商的名号,让她孤身入了伯府没被人轻慢。既然深受皇恩,就当图报。”肖九岐义正辞严。 皇上:…… 看着儿子的神情不像是作伪,他是真没想到傅家那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忠义之胆,多少七尺男儿都未必及的上。 肖九岐暗搓搓的观察他父皇的神色,没想到真的如同四哥说的那般,心里不由得松口气。 看来四哥的话还是能选择性的听一听的。 “你下去吧。”皇上摆摆手撵儿子。 肖九岐却不肯走,无赖似的上前两步,趴在书案上,“跟皇上说完话了,我得跟我父皇说几句话啊,您怎么能撵我走。” 皇上:…… 就知道这小兔崽了没安好心。 “你还想说什么?” “拿人手短,您知道吧?” “快滚!” “父皇,您看我给您找的这儿媳妇多好啊,又会赚钱又大方,对咱们自己家尤其大方。先是献给了您一座铁矿,那可是一整座铁矿,炼出铁来能打多少兵器保家卫国。现在又给您送了这么多的银子,那可是她一文钱一文钱攒起来的。” “滚滚滚!” “那儿子走了,我去母后那里坐坐。” 看着肖九岐走了,皇上又气又笑神色又格外复杂。 儿子有句话说的真对啊,拿人手短! 一两百万银子,他一个皇帝富有四海,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可是这不是就巧了。 这几年接二连三各种天灾,朝廷确实没银子。 而且每年朝廷养的军队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皇帝自己是有小私库的,可是那是皇帝自己的私房银子。 从当皇子时就开始积攒,到现在才算是有了些看头。 没到山穷水尽,他怎么能把留给自己孩子的小私库搬出来。 尤其是小九存不住财,他小私库里的东西,多半都要留给他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皇帝不知道自己穷啊。 这边肖九岐一路晃悠悠的进了凤仪宫,没想到谭贵妃居然也在,他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章:甩锅给皇帝 不要说肖九岐意外,皇后跟谭贵妃也很意外,他这个时候会来凤仪宫。 皇后对着肖九岐招招手,“你怎么来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您这凤仪宫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啊,有些人的脸皮可真厚。” “小九!”皇后厉声喝道。 肖九岐扬扬眉,“您就是太宽容大度,这有人都要跟您抢儿媳妇了,您还这么和颜悦色的,我可不高兴了。” 谭贵妃坐不下去了,黑着脸说道:“九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抢儿媳妇,皇子妃的名单才刚递交内廷,选谁出来还是未定数,莫要胡言乱语。” “哟,谭贵妃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不知道啊,那当初也不知是谁将傅元令的名字写在了名册上。那时候傅元令才刚认回伯府,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是扁是圆是好是坏,就有人惦记人家的财产了,可真不要脸。” 肖九岐想起这件事情还很生气,这母子俩一个塞一个脸皮厚。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但是跟她们比起来,自己真是太优秀了。 谭贵妃当初做这件事情时,就觉得有点不妥当,但是压不住那巨大的利益,这才咬着牙做了。 现在忽然被人揭到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名单是下面的人呈上来的,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九皇子这么为一个女子强出头,不知道与她是何种关系。”谭贵妃嗤笑一声。 “哟,我也想知道肖霆跟人家什么关系,三番两次上门堵人家一个小姑娘,甚至于千里迢迢追到云州去。”肖九岐反咬一口。 谭贵妃怒视着肖九岐,“九皇子可要有证据,空口白牙污蔑人与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三皇子南下云州是经过皇上同意的,且受平宁伯府拜托给傅元令送去家信,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怎么到了九皇子口中如此不堪。” “家信?不知道是平宁伯府哪一位的家信?老平宁伯夫妻还是现任平宁伯?哦,都不是,据说是平宁伯府四姑娘的信,我就纳闷啊,肖霆怎么跟平宁伯府的四姑娘认识的,居然交情好到替她送信。肖霆好歹是个皇子,给人当跑腿的,啧啧。” 肖九岐语气中那不屑的味道,都要顺着他的眼睛流淌出来。 谭贵妃深吸口气,轻笑一声,看着肖九岐说道:“九皇子不知道也是有的,平宁伯府的四姑娘是石太傅的外孙女,三皇子拜了石太傅为师,经常上门讨教学问,偶尔四姑娘也会去外祖家小住,自然就认识了。” 肖九岐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青梅竹马啊,那可要恭喜谭贵妃,肖霆为了那什么四姑娘都能千里迢迢送信,真是一往情深,佳偶天成。” “九皇子慎言,不过是顺手而为。” “那谁知道呢,怎么肖霆不顺手为我这个兄弟送封信。” “你……”谭贵妃火气压不住了,转头看着皇后,“皇后娘娘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皇后带着几分头疼看着谭贵妃,“我倒是想管,皇上都管不了他,本宫也是没办法,这孩子打小就倔。” 甩锅给皇帝,一点问题都没有。 谁的儿子谁顶缸! 第四百二十一章:比谭贵妃美多了 皇后这话什么意思,肖九岐这性子就是皇上惯出来的,她也没有办法。 管不了就是管不了,有能耐你管! 但是很抱歉,你也管不了! 那能怎么办? 受着呗! 谭贵妃看着这俩人一个拼命装糊涂,一个死命攻击自己的儿子。 她可对傅宣祎不满意,怎么能做她的儿媳妇。 傅宣祎外祖父的确是太傅,但是太傅已经致仕,再说外了一层关系自然不如亲的牢靠。 而且平宁伯府在上京只是个三流勋贵,家里连个上朝的官都没有,就这样还想让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怎么有那个脸肖想! 若不是傅元令有大笔产业在手,能帮儿子很大的忙,就傅元令那样的出身,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又被肖霆这么讥讽一顿,谭贵妃心机再深,这时候也按耐不住转身就走了。 等人一走,肖九岐黑着脸道:“她来做什么?又给您添堵?” 皇后看着他,“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么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像您这样忍着又有什么好处?我知道,您是一国之母,不能失仪,您有您的不得已我能理解,那您也得理解我一下,我看到她就厌恶,给什么好脸色。” 皇后叹口气,“坐下说话吧,你进宫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来看看母后,最近父皇因为朝政的事情情绪不好,您躲着点。” 皇后瞪他一眼。 肖九岐才不怕,“儿子来的确有大事儿,我跟您说说。” 皇后听完肖九岐的话,看着儿子说道:“这个傅大姑娘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优秀了,朝廷国库无银,并非你父皇失政导致,着实是因为这几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再加上蓄养朝廷精锐守卫边疆,且这两年你父皇广施恩政,减少农桑赋税降恩百姓,才导致朝政入不敷出。” “我知道啊,所以这不是给他分忧解难了吗?” “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你把傅家姑娘带进宫来给本宫看看,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让我儿子这么赴汤蹈火的。” “我跟您说,您看了保管满意。人不仅聪明还特别漂亮,我瞅着比谭贵妃美多了。” 皇后:…… 王婆卖瓜也没这么自夸的。 “你夸得跟朵花似的,本宫也得看过再说。”皇后才不上当,当她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还真不怕您看。”肖九岐想着就他们家傅元令那胆子,进个宫还能怕了? “怎么瞧着你这意思,人家姑娘同意嫁给你了?” “那还没有。”肖九岐立刻否认,笑话,他要是承认了,对傅元令的名声多不好,搞不好她母后心里也有想法。 皇后总觉得小九这话有点不对,但是一想以他的性子要是真的让人家姑娘同意了,指不定怎么在自己面前得意。 这么一想,皇后到对对这个傅元令更好奇了。 肖九岐一路出了宫,想着傅元令也不在西城,自己去没意思。拐个弯去了他还在养‘病’的四哥那里。 第四百二十二章:鬼精鬼精的赵姨娘 此次募捐的事情虽是私下里进行,但是架不住有些商户不同意募捐,却恶意传播出去,试图引起更多的商户抵制。 傅元令联合乔安易跟卢老爷子组建了一个商盟,这次所有募捐的商户均可参加。 加入商盟自然是有好处的,首先就是这次云州舶来货,商盟的商户就能优先被挑中合作。 而且这次傅大伯代表伯府还拿出了两万两银子,这就是家里给傅元令撑腰的意思。 乔安易出面安置商盟的事情,傅元令的身份有意无意的也泄露出去,紧跟着上京商户中也引起了些震动。 潞阳府傅家在潞阳府闻名,但是因为傅家的生意广博,不少别的府县的商户甚至于跟傅家打过交道,如此一来二去的,竟有不少人主动找上乔安易打听真相。 平宁伯府的确是个没落的勋贵,家中子弟不中用,没有上进心,等到下一代承爵,照例朝廷是要降等的。‘ 再降等那就不是伯爵了,但是现在有了傅元宪跟傅元彬,平宁伯府又慢慢的似乎踏上了正轨。 老伯爷一辈子都想着兴盛伯府,不然也不会同意二房那个诡异的计划。 现在傅元令却能做的比联姻更好,老伯爷衡量之下,觉得嫁出去的孙女做皇子妃是不错,但是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 但是傅元令却能扶持娘家兄弟更上一层,相比之下,自然是傅元令这样的孙女更让人看重。 再加上傅三爷跟老父亲说了傅元令跟樊大儒的关系,傅元宪受四皇子府的引荐进入御前侍卫,傅元令跟九皇子交好,而九皇子跟四皇子关系和睦,老太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就有了这次伯府募捐。 可以说现在伯府已经跟傅元令紧紧地捆在一起,不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有了傅元令的帮扶,的确能让家里的孩子前程更好。 伯府大力支持傅元令,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二房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石氏去找傅嘉琰,赵姨娘正在书房红袖添香。 年纪一把的人偏生穿一袭浅黄色的衫裙,乌黑油亮的头发上簪着赤金嵌宝的金钗,腰身掐得细细的,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这么多年赵姨娘盛宠不衰,不是没有理由的。 赵姨娘正挨着傅嘉琰说笑,听下人禀报夫人来了,她就鼻子里哼了哼,对着傅嘉琰说道:“您瞧瞧,夫人就是不放心妾身,总觉得妾身整日勾着爷不做正经事。” 傅嘉琰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赵姨娘就笑道:“你这张嘴牙尖嘴利的,编排夫人做什么。” “妾身知道,我呀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哪里能跟夫人比。上次夫人罚了妾身,妾身不也是不敢说什么。”赵姨娘娇笑着嗔怒。 傅嘉琰特别钟爱赵姨娘这婉转娇软的嗓音还有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此时赵姨娘这么一撒娇,他就有些吃不住了。 石氏一进来,就看到傅嘉琰的手正在赵姨娘的腰间摩挲,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偏赵姨娘不怯她,又鬼精鬼精的,想要惩治她都不容易。 第四百二十三章:挑拨离间 “妾身见过夫人。”赵姨娘扭着腰上前给石氏见礼,这礼也只是草草了事,一看就是不怎么认真的样子。 石氏憋了一股气,看着赵姨娘忍不住要发火,但是一想傅嘉琰又在,只得憋住了气,淡淡的说道:“起来吧,我跟伯爷有话要说,赵姨娘下去吧。” 赵姨娘娇笑一声,拿着帕子半掩着唇轻笑道:“妾身大字不识一个,人又愚笨,不会误了夫人的大事,我就在一旁添茶倒水,伯爷,您说呢?” 傅嘉琰看着板着脸的石氏就有些不耐烦,又看着柔顺娇美的赵姨娘,就道:“就留下吧,夫人此来有什么事情?” 听着傅嘉琰不耐烦的声音,显然是恼她坏了他的好事,石氏脸色微沉,就直接道:“这次府里募捐银子的事情伯爷知道吗?” 傅嘉琰以为是什么事儿,就道:“爹跟我有提过,令姐儿这么做是好事儿,家里该支持。不说这次从云州贩回来的货物让伯府赚了多少钱,就是令姐儿这也是做积德行善的善事。” “伯爷就不怕此事连累家里?万一惹怒圣上呢?”石氏冷笑一声说道。 傅嘉琰闻言微微皱眉,“这不至于吧,朝廷赈灾缺银,民间商户自发募资赈济灾区,这不是好事吗?” “商户抢了朝廷的功劳,朝廷的那些大人们会高兴?”石氏又道。 傅嘉琰一辈子玩乐不通政事,听着石氏这么说就有些迟疑起来。 赵姨娘眼珠一转,小身板扭了扭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 傅嘉琰看她一眼,“怎么了?” 赵姨娘轻声说道:“妾身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夫人还堵了你的嘴不成?说吧。”傅嘉琰并没当回事儿随口说道。 石氏就觉得脑门一跳一跳的,她就知道赵姨娘留下没安好心。 “奴婢想着朝廷的大人们,遇到送钱的不高兴还要怪罪,那把送银子的撵走了,银子他们自己掏吗?那么多灾民等着救命,这些人没良心的吗?”赵姨娘说完害怕的拍拍胸口。 “你懂什么,朝政之事多复杂,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石氏怒斥道。 傅嘉琰听着这话就像是在讽刺他,毕竟他也不通政事,整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石氏骂赵姨娘啊还是骂他? 傅嘉琰脸一沉,赵姨娘立刻跪下请罪,“夫人别生气,都是妾身不会说话,夫人出身高门太傅之女,见识广博,哪里是妾身目不识丁能比的。可怜妾身家里穷,哪有机会读书识字。到如今也只认得自己的名字,还是伯爷教妾身的。” 赵姨娘一口一个石氏出身高贵,这不由让傅嘉琰又想起当初这婚事是被逼着答应的。 当年他就不喜欢石氏,可是为了联姻,只能捏鼻子认了。 说起来,石家越显赫,他这个女婿就被衬托的越无能,以至于现在傅嘉琰特别不喜欢去岳父家。 石氏越能干,就显得他越没用,傅嘉琰又想起令姐儿的生母,当即看着石氏说道:“傅氏人已经没了,令姐儿是她唯一的孩子,你就这么看不顺眼令姐儿,非要找个借口压着她不成?” 第四百二十四章:他丢不起这个人 石氏闻言眼前一黑,她没想到傅嘉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气的浑身直打颤。 赵姨娘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声说道:“大姑娘孝敬长辈,友爱手足,恭敬叔伯,多好的人啊。我听说这次大姑娘出这么多钱,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府里的少爷们铺路。夫人,玉少爷也快要下场考举人了,大姑娘为咱们府里扬善名,将来玉少爷不也跟着沾光吗?” 傅嘉琰一想还真是,他都没往这里想,赞许的看了一眼赵姨娘,又看着石氏说道:“赵氏说的有道理,你别小肚鸡肠看令姐儿不顺眼,总想鸡蛋里挑骨头。你也得为儿子们着想,有个好姐姐帮扶不是好事吗?” 石氏脸色乌黑乌黑的,“伯爷这是什么意思,赵姨娘调拨几句,您就怪我不成?” 赵姨娘立刻委屈的说道:“夫人,您真是误会妾身了,妾身没什么能耐,就只能实话实说。再说妾身可不敢污蔑夫人,妾身哪有那胆子啊。” 好一个实话实说! 石氏猛地站起身,“好,好,伯爷既然这样说,那就这样吧。” “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傅嘉琰气的一把把茶盏拂到地上。 赵姨娘忙上前给傅嘉琰拍着心口,边柔声说道:“夫人出身高门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得了个便宜的女儿,又占了嫡长的身份,心里不高兴也是有的。” 傅嘉琰冷笑一声,怒急有些口不择言,“当年要不是家里让我娶她,早就把傅氏接进门,还有她什么事儿。” “是是是,伯爷说的是。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妾身可是心疼的。”赵姨娘扶着傅嘉琰进了内室坐下。 “我听说最近大姑娘时常在老太爷跟太夫人跟前孝敬,早晚请安日日不落,真是有孝心,相比之下四姑娘可是整日往石府跑,日久见人心,老太爷跟太夫人偏着大姑娘不是应该的吗?这谁不喜欢孝顺孩子。” 傅嘉琰狐疑的看着赵姨娘,“祎姐儿最近往石府那边跑的很勤快?” “是呢,妾身听说是为了选皇子妃的事情。”赵姨娘幽幽叹口气,“妾身不懂,照理说咱们伯府还是勋贵人家,那石府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太傅府,更别说石太傅已经致仕,能帮四姑娘什么。” 傅嘉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赵氏不懂情有可原,本就是个内宅妇人,可是他却知道。 石氏母女往石府跑的欢还不是为了三皇子。 想起三皇子,傅嘉琰就更头疼,选皇子妃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但是三皇子却丝毫没有表示,这就说明什么? 谭贵妃肯定看不上祎姐儿,没有了令姐儿的家财,谭贵妃怎么会看上他们伯府。 傅嘉琰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让他扒下脸皮去巴结三皇子,他丢不起这个人! 傅嘉琰越想越觉得不安,祎姐儿整日往石府跑,不会是跟三皇子私下里有什么吧? 这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儿,他爹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想到这里,傅嘉琰看着赵姨娘问,“祎姐儿今日在府里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石氏不至于吧 赵姨娘还真的被问的楞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好似昨日祎姐儿就去了石府,说是要住几天再回来。” 傅嘉琰皱着眉头不语。 赵姨娘一见,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如今府里不比以前,以前时太太带着四姑娘出门做客,府里的其他姑娘很少跟着出去的。倒是大姑娘出了重孝后几次出门都带着府里的妹妹们,府里的姑娘们不出去走动,人家的夫人太太知道是胖是瘦,是好是坏。” 说道这里赵姨娘捏着帕子按按眼角,“伯爷,您不知道,二姑娘跟着大姑娘出去几次,回来可高兴了,妾身只是个不中用的姨娘,看着心里也难受。” 傅嘉琰看着赵氏,“以前,夫人也不是没带着瑶姐儿她们出去。” “是啊,每出去一次,府里的姑娘就不想跟着再出去。出去做什么呢,别人家的姑娘对着咱们府上的姑娘品头点足的,四姑娘也不知道护着姐姐妹妹,反而与人家说说笑笑,谁还没个脸,一来二去的自然就心里难受了。” 说道这里赵姨娘似乎是到了伤心处,泪珠都滚了下来,“前年二姑娘跟着夫人还有四姑娘去石府做客,被人仍在花园中呆了大半天。她一个小姑娘,不敢乱走,硬生生的就在原地等着,脸都晒红了。” “还有这种事儿?”傅嘉琰不信,石氏不至于吧。 至于祎姐儿,比瑶姐儿还小能知道什么。 赵姨娘心里冷笑,就知道傅嘉琰不信,她沾沾泪,“都过去的事情了,二姑娘不让妾身跟您说,我就一直憋着没开口。您要是不信,就去问问夫人身边的人,也是,夫人身边的人怎么会说夫人的不是,到是我傻了,您当我没说吧。” 傅嘉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看着赵姨娘,“你以前可从不说这些事儿,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妾身以前哪敢说,在夫人手下讨口饭吃,一不小心惹了主母不高兴,妾身自己受罚就算了,可是连累二姑娘怎么办?现在妾身也不想说,可是伯爷,您看看二姑娘可是要到说亲的年纪了,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她这年纪不该夫人带出去相看起来了吗?” “妾身不为自己,为了二姑娘的前程,也不能不开口了,便是伯爷因此恼了妾身,我也没有怨言的。” 傅嘉琰听着赵姨娘这么一说,恍惚间才察觉到自己的女儿们已经长大成人了,是要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他怎么会认定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只能恼恨石氏这个主母做事不妥当。 “行了,我也没怪你。瑶姐儿的婚事你别担心,我会让夫人看着的。” 赵姨娘心头一梗,就是让夫人看着她才不放心! 思来想去,赵姨娘这话也不敢说。 没捉到石氏的把柄,说什么都是污蔑。 只能再等等,她就不信石氏真的会好心给瑶姐儿寻一门好婚事。 她自己生的四姑娘现在还没着落呢,能想到别人的女儿? 赵姨娘犹豫再三,看着傅嘉琰还是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再等等,再等等。 第四百二十六章:贵妃宣召 因为水灾的事情,选皇子妃的事情都特别的低调,所有参选的人家,都是悄悄的在准备。 平宁伯府里傅宣祎这些日子忙着做衣裳打首饰,府里整日热闹的很。 傅元令将商盟的事情交给乔安易跟卢老太爷,自己就功成身退,又回到了伯府做大姑娘。 除了要紧的事情,会有人把消息送进来给她,其他的事儿基本都是戚若重在跟他们商议。 但是显然,这商盟的事情,触动了很多商人的利益,不少商户纠结起来试图跟傅元令他们的商盟对着干。 再加上募捐的银子送到朝廷之后,朝廷没有丝毫的表示,接连闹腾下,募捐的商户也有些不安,在商盟里拖着乔安易问个明白。 事情最后问到傅元令这里,显然这些商户为朝廷做了贡献,总不能白做了,至少朝廷给个嘉奖也可以。 没有实际利益,那扬扬名总行吧? 现在什么也没有,这些人被人有心挑唆下,自然是闹腾起来。 傅元令仔细看过信后,眉头紧皱,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现在却没想到风浪来的这么迅猛。 而且,这股声势这么大,要说背后无人指使,她是不信的。 傅元令冷笑一声,直接写信给戚若重。 朝廷没有表示,难道傅家、乔家没有表示? 云州的舶来货给了谁? 这些人拿着手里的,还想要看着锅里的,两边便宜都要占,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傅元令让戚若重统计个名单,凡是心怀抱怨想要退出的,可以。 之前募捐的银子他们出了多少,她就立刻发还给他们。 与傅家的生意自然也就截止了。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们捐的这笔银子,顶多到年底就能赚回大半,等到明年若是云州的港口更为兴盛,他们与傅家的合作只有利无害。 他们想要退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补上来。 当然,不愿意从傅元令手下赚钱的人,自然可以直接前往云州。 只是四皇子经手整顿过后的云州海港,哪里还是以前那样松散。 现在所有出入海港的船只,都要接受官府的管辖。 拥有船只的商户必须得有官府首肯,且为了整顿秩序,整个云州现在也只有区区三家商户拿到资格。 傅元令跟乔安易还有肖九岐合伙的铺子就是其中之一,等到他们的船下海,再度归来时,自然又不同。 虽然现在折腾得厉害,但是能清除一些墙头草,未必不是好事。 生意上的事情复杂,伯府中现在倒是渐渐安稳。 但是傅宣祎母女最近特别的安静,这也让傅元令提高了警惕。 果不其然,各家参选的名单递上去没几日,谭贵妃就传出话来,想要见见各家的贵女。 那就是要名单上的人进宫拜见,本来这事儿跟傅元令没关系,但是偏偏谭贵妃还特意叮嘱一句,于是傅元令也要进宫。 傅元令看着坐在她对面笑的虚伪的傅宣祎,听着她娇俏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起。 “贵妃娘娘一直想见见姐姐,毕竟姐姐可是皇上亲口赞誉为义商的人,娘娘好奇也是有的,姐姐不用担心,那日我也会去,正好与你作伴。” 第四百二十七章:天生的直觉 傅宣祎想了那么多的法子邀傅元令出门,她都拒绝了,就是不想给傅宣祎陷害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这次贵妃居然为了儿子亲自下场,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 看着傅宣祎光彩夺目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不一定多开心。 只怕这次进宫欲要陷害自己,三皇子妃的位置都不会给自己,只要冠上个她勾引三皇子的名声,这辈子除了三皇子,她还能跟谁。 傅元令觉得自己竟然不生气,她眼带深意的看着傅宣祎,“贵妃娘娘有召,我自然是要进宫拜见。” 傅宣祎笑着说道:“姐姐放心,贵妃娘娘是个很和善的人,见到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又不参选皇子妃,贵妃娘娘喜欢我做什么,要是喜欢四妹妹就最好了。” 渣男贱女锁死捆在一块,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傅宣祎闻言心里一“咯噔”,忙说道:“大姐姐说什么呢,这跟我什么关系。” “是吗?听闻四妹妹跟三皇子青梅竹马,我还以为……原来竟不是吗?是我误会了。”傅元令做出有些意外的模样。 傅宣祎脸色微僵,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好。 傅元令没工夫应付她,直接说道:“有劳四妹妹跑这一趟。” 端茶,送客。 傅宣祎心里气得要死,但是现在拿傅元令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祖父祖母对傅元令颇为维护,她心里也十分的忌惮。 “不过是顺便而已,大姐姐不用客气。”傅宣祎从傅元令的院子里出来,就沉下了脸。 傅宣瑶正好来找傅元令,一看到傅宣祎的身影,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一探头,正好将傅宣祎那有些阴狠的表情收入眼中,唬的她差点叫出声。 等人走了,傅宣瑶拍拍胸口,这才长出一口气进了傅元令的院子。 元信见到傅宣瑶就笑着过来见礼,“二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的,我们姑娘正好没有午憩呢。” 傅宣瑶笑着应了一句,“我知道,刚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四妹妹出去了。” 元信把傅宣瑶请进屋,“四姑娘来传宫里贵妃娘娘的懿旨呢。” 傅宣瑶听了这话狐疑着进了屋,看到傅元令急忙问道:“大姐姐,贵妃娘娘的懿旨这什么意思?” 傅元令让她坐下,把事儿简单一说,傅宣瑶的脸色就不好看。 气呼呼的就把自己来做什么的差点忘了,缓口气这才想起她姨娘交代她的话。 傅元令听完傅宣瑶的话,“我知道了,赵姨娘有心了,替我谢谢她。” “我姨娘说了,就是给大姐姐提个醒,她乐的给夫人添堵,没别的意思。”傅宣瑶趴在桌上看着傅元令,“大姐姐,你真的要进宫啊?我怎么觉的有点慌呢?” 傅元令也觉得很奇怪,傅宣瑶对危险真是特别的敏锐,即便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能有天生的直觉觉得不对劲。 “你可知道最近夫人见了什么人?”傅元令,看着傅宣瑶问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看她配不配合 “最近夫人经常出门,见的人挺多的。”傅宣瑶点点头,“不过仔细想想也有点奇怪,夫人最近见的多是参选人家的夫人。” 傅元令一笑果然如此,只怕石氏出门跟这些夫人们叙旧,会顺便替她扬一扬名声。 等到进宫那日,真的在宫里出点什么事情,别人也只会想平宁伯夫人说的真是没错,这个嫡长女确实品行不端之类的。 只是这些事情也无法跟傅宣瑶说,傅元令就索性转开话题,让元智拿了个匣子来。 “这是给赵姨娘的,铺子里新出来的款式。” 傅宣瑶打开一看,立刻就乐了,“大姐姐真是太了解我姨娘了,她就喜欢这种特别漂亮的东西,带着多场面。” 将金丝拉的细细的做成芍药花的式样,里头的花蕊全指甲盖大小的黄宝石镶嵌成,巴掌大小,往头上一戴,那真是美。 傅宣瑶知道大姐姐不缺这点东西,替她姨娘收下了,看着自己身边的夏禾正在廊檐下跟元礼几个说笑,她就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姐,夫人好像在替我相看婚事,我这心里不安的紧。” 傅元令有些意外,“相看?这么早?” 梦中可要比这晚多了才给傅宣瑶相看婚事,怎么现在这么早? “还不是我姨娘闹的。”傅宣瑶翻个白眼,“我这心里有点不安,到时候大姐姐帮我打听下。” 傅元令点头,“这不算什么事儿,放心吧。” 傅宣瑶愁眉苦脸的叹气,“现在咱们府里的几个姑娘,也难得聚在一起。我们聚在一起玩,夫人就要不高兴,夫人不高兴,府里就不清净。” 傅元令想这也没办法,石氏毕竟是伯夫人,这后宅的女子除了太夫人之外,谁不看她的脸色? “以后你们一起去给祖母请安,在祖母那边玩就是。”傅元令就道。 “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再说了我们在祖母面前也没那么大的体面。”傅宣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傅元令就笑,“祖母年纪越大,越需要有人陪,你们一个个娇花一样的小姑娘,穿的鲜亮些,收拾的齐整些,祖母看到没有不高兴的。”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你的婚事若是能得祖母一两句话,夫人也得忌讳几分。” 傅宣瑶细细一品傅元令的话,眼前顿时一亮,“我知道了大姐姐,多谢大姐姐提醒,我这就去找三妹妹她们商量下。” 傅宣瑶疾风火燎的跑了,傅元令笑着摇摇头。 看来现在石氏母女是真的坐不住了,入宫在梦中去过很多次,对那里她太熟悉了。 谭贵妃要算计她,也得看她配不配合。 又想起傅宣祎,傅元令的嘴角勾了勾,只怕自己这个好妹妹现在已经不复当初等着自己为她铺路之后再上位。 她现在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谭贵妃将三皇子妃的位置给别人,只怕这次的宫宴会很热闹啊。 她本来已经让人盯紧了肖霆的行踪,只要他跟傅宣祎私下里私会,她就会让人抓个现形。 只可惜不仅自己谨慎,傅宣祎也很谨慎,跟肖霆见面都是在石府。 第四百二十九章:这个棒槌 傅元令要去参加宫宴的事情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别的房头不知道府里曾经的打算,因此猜不到这里头的危机。 倒是三夫人看到太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心里觉得不太对劲。 太夫人对她这个儿媳妇还是挺和蔼的,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让人把丈夫请回来,两口子关起门来说话。 “我就说你是胡思乱想,娘也许是有别的事儿呢。”三老爷觉得妻子太多心了,这一天天的,眼见着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不好好过日子,胡猜疑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整日在外头跑,陪着娘的时间能有多少。我可是给娘当了十几年的儿媳妇,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我跟你说至少有七成能肯定是跟令姐儿有关系。” 三夫人白了丈夫一眼,要论猜婆婆的心思,二夫人都不如她。 三老爷挨了妻子一个眼刀,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就跟妻子说道:“就因为贵妃娘娘要见令姐儿,娘就忧心忡忡?有什么好担心的,令姐儿有胆有识,便是进宫也唬不到她,娘就是爱瞎操心。” 三夫人:…… 这个棒槌! 又想起丈夫一向是个敦厚的性子,自己选的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叹口气,虽然知道没人敢偷听,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把令姐儿接回来?” 三老爷看着妻子,“二哥总不能不管这孩子,想起来了,知道自己对不住孩子,这接回来不是应该的?” “那你再想想,二哥接回孩子是应该的,但是二嫂那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承认了令姐儿嫡长女的身份,这可是等于在她心头上插了一刀。” 三老爷炯炯有神的看着妻子,“这我哪儿知道。” “不知道才想啊。”三夫人眯起眼睛,“有件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初令姐儿才刚回府,宫里谭贵妃有意给三皇子选皇子妃,咱们府里你猜报上去的谁的名字?” 三老爷听着妻子这话,忽然有点心惊肉跳,“谁?” 三夫人抿抿唇,“就是大姑娘!” “……”三老爷脸色微微发青,“真的?” “当然。”三夫人努努嘴指着大房的方向,“那边传出来的,指定假不了。大嫂什么人,没有十成把握,那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说的人。” “那这次令姐儿进宫……”三老爷猛地站起身来,“不行,我去找爹问问,怎么能这样对孩子,令姐儿多好的一孩子,家里本来就亏欠她的。” “你可坐下吧,听我说完。”三夫人把丈夫摁下,“我看着娘的神色,就估摸着这事儿只怕是娘也没想到。” 听到妻子这么分析,三老爷猛地松口气,这要是令姐儿知道她孝顺的祖母算计她,这孩子不知道多伤心呢。 “跟娘没关系就好了,那我去找娘问问。” “那你去了怎么问?”三夫人叹气,“娘不要面子的啊。” 第四百三十章:装糊涂的渣爹 “那到底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咱们做叔婶的既然知道了,不能当不知道。”三爷皱眉说道。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去找爹娘,明摆着让长辈难堪,你去找二哥喝个酒去,顺便把这事儿说给二哥听。”三夫人支招。 “找二哥?”三爷看着妻子,“二哥整日不着家,我哪儿找去?再说,就算是找到了,二哥那性子,不一定会管。” “自己的闺女自己不管,他还有没有良心?”三夫人嗤笑一声,“总之,不管他管不管,你都得跟二哥知会一声,这也是你这个当弟弟的尽心了。另一边,我再去令姐儿那边跟她提点一句。” 两口子商量完各自行事,没有看到躲到帘子后面的傅元仲。 傅元仲人小鬼大,知道自己年纪太小什么都干不了,就直接去门口等大哥回来。 也是巧了,傅元宪今日交差交的早,从果子铺买了些新鲜的果子,直接回了家,在二门口被十弟拦住了,他还掏出一包果子塞给他吃。 傅元仲抱着果子,拽着大哥的一摆,“大哥,我有事儿跟你说,你跟我来,大事,跟大姐姐有关。” 傅元宪一听跟傅元令有关系,就把傅元仲带去了自己的书房。 另一边,傅元令听完三夫人的话,表示了感谢,然后说道:“多谢三婶,进了宫我会小心的。” “知道你是个仔细的孩子,我也是白担心,总觉得跟你说一声心里就轻快了。”三夫人站起身,“我也不多扰你了,可惜那日我没机会进宫,不然陪着你就好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等四弟蟾宫折桂,日后为您请了诰命,您就能进宫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哎哟,这话三夫人真是太爱听了,“我就盼着那一日呢,你三叔去找你爹了,且看着你爹那边有什么想法没有。你要是有别的难事儿,就来找三婶,大忙帮不上,小忙一定行。” 傅元令把三夫人送出去,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 她爹怎么会对这些事情上心,他这个人无事一身轻,自己逍遥最自在。 即便是知道事情不妥当,顶多嘴上说说。 就好比,明知道夫人看不惯赵姨娘,也知道傅宣瑶这个庶女难做。 可是婚姻大事他还不是随手就全部交给石氏去办。 难道他心里真不知道石氏有可能拿着这件事情为难赵姨娘,万一要是私愤未清,在婚事上做手脚呢? 他什么都清楚,只是假装糊涂而已。 三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傅元宪就到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今儿个我这里真是客似云来,大哥今日回家这么早?” 傅元令将手里给傅元令买的东西放在桌上,他不善于跟家里的妹妹们说话,看着傅元令就直接说道:“若是担心,大哥想办法让你不进宫去。” 大不了他去求四皇子,总会有办法的。 傅元令心口有种酸酸的感觉,先是傅宣瑶,再是三夫人,如今又有傅元宪,这个家里纵然有那么多面目可憎的人,可是也有好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太纵着傅元令了 “大哥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小心的。”傅元令认真的说道。 傅元宪挠挠头,“你别担心我为难,我有办法。” “真不用,进宫又不是龙潭虎穴。那宫里也不是只有谭贵妃,还有皇后娘娘,还有很多其他高位嫔妃。何况,我进宫后,跟大家在一起不落单就是。”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元宪看着傅元令态度坚决,就只能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妹妹一定要当心,等那天我找人换个班,送你们进宫然后就在宫门外等着你。” 傅元令无法拒绝,轻轻一笑,“行,那就麻烦大哥。” 傅元宪这才松口气笑了,“这算什么,小事儿,是当哥哥的该做的。” 手足兄弟姐妹,原本就是该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只是这世上太多的利益,反而让人失去这些亲情。 现在,傅元令又慢慢的捡起来,觉得感觉不坏。 那曾经凉透的心窝,如今也一点点的慢慢的变软,变暖。 因为要进宫,衣裳首饰就不能马虎,傅元令知道宫规森严,不能穿戴违禁之物,言行规矩也有尺度。 太夫人思来想去,还是把傅元令叫去正院,对她说道:“我想着送你去陈家住几日,正好学学宫里的规矩。我大嫂那边有个老嬷嬷,是当年从宫里放出来的,你跟着她学就是。” 傅元令很意外的看着太夫人,迟疑的说道:“这么去陈家会不会太冒昧了?其实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人教我,正想跟您说,这两日去西城住几日,等进宫的头一天孙女就回来。” 听着傅元令说请了人教她,她哪里能找到宫里的人教她,只怕是九皇子帮忙才能办到。 既然这样,太夫人就痛快的答应了,“那你就过去吧,等到时候,我让你大哥过去把你接回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多谢祖母。”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在宫里不比在家里,要谨守规矩,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你要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落单,一定要跟同行的人在一起。”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笑着答应了。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她边往外走边想着,虽然太夫人没有直接跟她说明白,但是这么指点她,这就说明太夫人的心思早就变了。 至少现在,太夫人已经不再想着拿她给傅宣祎铺路。 这不是一个更好的开始吗? 当初她心怀恨意回到这座府邸,就是想着要报复,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是走到现在她慢慢的发现,在梦中的事情,并不是全是别人的错,而她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她知错就改,所以,看,这家里也有人愿意跟她一样付出。 所以,慢慢的,他们也能成为一家人。 就这样吧,该放的放下,放不下的,她也不惧。 石氏还想着以进宫为借口,从石府找个懂规矩的老嬷嬷来,让傅元令好好的吃吃苦头。 哪知道等她去了太夫人那里,才知道傅元令竟然又回西城去了! 太夫人是不是太纵着傅元令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一定给你出口气 傅元令回到西城傅宅,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肖九岐就出现了。 如今两边都知道二人定情的事情,对外闭紧了嘴巴一字不说,但是现在九皇子到傅宅这边来,倒是没人拦着了。 宋大娘看着大姑娘瘦了,心里疼的很,晚饭做的花样可多了,嚷着要给大姑娘补一补。 这下好了,倒是衬了肖九岐的心,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吃完饭,还有饭后消食的山楂茶,肖九岐也不嫌弃是甜的,捧着一杯跟傅元令一起喝。 “我今日进宫了,从母后那里讨了个嬷嬷,明儿个她就来你这里当差。”肖九岐侧头盯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吃了一惊,看着肖九岐,“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人来了?” “有备无患啊,你早晚都是皇家的儿媳妇,现在放个宫里的老人在你身边,你先熟悉下宫里的事儿跟礼仪,以后再进宫就不怕了。”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傅元令要不是确定肖九岐还不知道谭贵妃让她进宫的事儿,都以为肖九岐的了消息才送人的。 她还没开口,就听着肖九岐又说道:“这嬷嬷姓尤,母后早年进宫的时候她在身边伺候,后来到了年纪就放出宫嫁人。结果后来她丈夫病死了,因为没有孩子傍身,母后怕她在宫外被人欺负,就又让她回宫当差。” 傅元令静静地听着,梦中恍惚好像听说过个尤嬷嬷,但是仔细一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尤嬷嬷伺候母亲多年,后来又回宫里呆了十几年,对宫里十分熟悉。前些年才从宫里告老出来荣养,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问她就挺方便的。” 傅元令明白肖九岐的意思,当年跟尤嬷嬷一起进宫当差的人,只怕早就出宫了。 能记住她的,大概就是早些年到现在还健在的嫔妃,只是尤嬷嬷毕竟是个奴才,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就能遇上宫里的贵人。 再说,尤嬷嬷又不是见不得人,被人认出来也没什么。 只不过曾是皇后身边的人出现在傅元令身边,少不得被人猜疑罢了。 傅元令就道:“人送来的很及时正好派得上用场。” 她就把要进宫的事情讲了讲。 肖九岐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良久才冷笑一声,“没事,你别怕,在宫里那片地上,我还没怕过谁。” 傅元令知道啊,肖九岐这霸王性子,就是皇帝在宫里纵容起来。 当年谭贵妃的宫殿都被他砸过,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傅元令本来对进宫也不怕,但是现在却更有底气而已。 “不过,既然谭贵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礼尚往来,她真以为我成了菩萨性子呢。” “你要做什么?”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等着,这回给你狠狠的出口气。”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肖九岐,“你可别乱来,真要是闹大了,万一收不了场怎么办?” 肖九岐特别真诚的看着傅元令,“你放心。” 放心,一定把人收拾的妥妥当当! 第四百三十三章:以她的心意为先 尤嬷嬷来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见到肖九岐真是满脸的慈祥,眼睛又落在傅元令的身上,只微微一扫,就笑着上前给傅元令行礼。 “老婆子尤氏见过大姑娘。” 傅元令上前一步,亲自把尤嬷嬷给扶起来,“劳烦您来我这里,真是辛苦您了。” 尤嬷嬷看着傅元令对她的态度心里有数,顺势站起来,笑道:“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能出来为殿下做事,这是我的福气,大姑娘不嫌我老了不中用就成。” “这话说的不对,您可比母后还小,如今说自己老了……”肖九岐看着尤嬷嬷笑。 尤嬷嬷:…… 傅元令:…… 这人真是爱拆台,谁的台都照拆不误。 “真是没办法,殿下这脾气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改。”尤嬷嬷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更开心了。 “我这要改了,您回来不认识我怎么办?”肖九岐得意一笑。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在尤嬷嬷面前是真的特别的随和,就像是骨子里对她很信任,很亲近一样。 看来,当年在后宫尤嬷嬷一定对肖九岐特别照顾,不然以他的性子,可不会对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 把人请了进去,傅元令请了尤嬷嬷坐下说话。 肖九岐毫不避讳的在傅元令手边的椅子上跟着坐下,然后说道:“嬷嬷,您先跟着元令,再过两年就到我的府邸养老去。” 尤嬷嬷虽然听皇后娘娘指点过了,但是听着殿下亲口这样说,心里还是特别意外。 又认真看了一眼傅大姑娘,第一眼除了漂亮,沉稳之外,也没看出其他的什么,怎么就能把殿下那颗野马般的心给拴住了。 这姑娘看来不简单。 让她先跟着傅大姑娘,两年后再回皇子府。 两年后是什么时间? 不就是傅大姑娘除孝之时吗? “是,老奴都听殿下的。”尤嬷嬷笑着说道。 肖九岐又看着傅元令问道:“你觉得如何?” 傅元令对宫里并不陌生,对宫规宫礼也知之甚清。 但是,她除了谭贵妃那边,对其他的宫嫔并没多少了解,因此有个人能在身边指点,自然是好事。 “有件事情。”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现在在西城无妨,过两日就要回到伯府去,到时候怎么办?” 肖九岐的意思当然是让尤嬷嬷跟着过去,有尤嬷嬷在,也能帮着傅元令一些。 但是,既然傅元令这么问了,怕是有什么想法,他就看着她,“你的意思呢?” 尤嬷嬷仔细查看二人之间的相处,有些惊讶的发现,他们殿下竟然小心翼翼的对着这位傅大姑娘。 话里话外,竟以她的心意为先。 难道她去哪儿,不是殿下的一句话吗? “我只是想着伯府那边的情况你都知道,若是嬷嬷跟我过去,你觉得妥当?”傅元令微微皱眉。 “当然妥当,有什么不妥当的。”肖九岐笑着说道:“指不定你们府上就要有喜事,尤嬷嬷过去正好给你镇场子。” 傅元令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肖九岐要干什么大事。 第四百三十四章:给你长脸了吧 窦妈妈特别高兴,她不能跟着大姑娘去伯府,现在九殿下找来的人能去护着大姑娘,这多好的事儿啊。 窦妈妈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大姑娘,老奴多一句嘴,殿下想得周到,您在伯府有人照看着这是好事儿,老奴也放心啊。” “妈妈,我是怕尤嬷嬷受委屈,伯府里也不是瞧着的表面光鲜。”傅元令对着窦妈妈笑的无奈。 尤嬷嬷此时站起身来,“大姑娘,老婆子不过一个奴才,不怕受委屈,您不嫌弃我是个拖累就行。” 尤嬷嬷可是看出来了,他们殿下把这位捧在心尖上,这位不松口,她啊就无用武之地,只怕在这里教几天规矩就得回去。 那怎么行? 回去怎么跟娘娘交代? 尤嬷嬷就有点坐不住了,只能自动起身请命。 傅元令知道这些宫里出来的嬷嬷,尤其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的,心气都高的很。 她可不想给自己请回个祖宗回来,只能让尤嬷嬷先看清楚,在她这里,她想让她留就能留下,让她滚,她就只能滚。 来到她身边,就不要仗着自己的资历指手画脚,做好分内事儿就成。 主仆之间处的好了,等日后她自然会让尤嬷嬷好好荣养,到老也风风光光。 肖九岐毕竟是从宫里打滚长大的,慢慢的就听出滋味了,傅元令这是敲山震虎呢。 啧啧,瞧瞧她这小心眼,真是不分内外,不分彼此。 但是,他就喜欢啊。 于是,肖九岐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什么委屈的,尤嬷嬷在后宫那么多年,难道伯府还能比宫里更难过?” 傅元令差点绷不住,这话怎么能这样说。 尤嬷嬷满心惊愕看着殿下,这位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敢说。 她还能怎么办,自己看着长大的殿下,跪着也得继续捧着。 “殿下说的是,大姑娘不用担心,老奴可不是纸糊的,什么委屈受不得。再说,早就听我们殿下说大姑娘厉害,难道还能护不住我这个奴才。” 傅元令听着这话的意思,就知道尤嬷嬷这是有心投诚。 “既然这样,就只好委屈嬷嬷了。如今我们现在傅宅安顿几日,这几日还要劳烦嬷嬷教教元礼几个丫头的规矩,省的日后跟着我出门见贵客失仪。” 没想到第一件任务就是教丫头。 尤嬷嬷知道这是下马威,但是也觉得傅家大姑娘真是稳得住。 先让身边的丫头试试自己的本事,就算是自己宫里出来的怎么样? 到了人家面前,就得守人家的规矩。 窦妈妈粗神经,一点也没听出这里头的机锋,反而看着尤嬷嬷真诚的笑道:“那可真是麻烦您了,元礼几个丫头以前野惯了,是得好好学学,可不能给我们大姑娘丢脸。老姐姐,走,我带着你去看看,以后啊在这府里保管让你舒舒服服的,可得好好的教她们。” 傅元令就喜欢窦妈妈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颗炽热的心待人。 看着傅元令一笑,肖九岐立刻说道:“怎么样?我干的漂亮吗?” 托着你,给你长脸了吧? 第四百三十五章:嚣张半生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这流里流气的话,不由得脸一红,板着脸不看他。 肖九岐就给逗笑了,站起身来,看着她说道:“今天我们出去怎么样?” “去哪里?” “去青岩寺找大和尚去,让他给我算算姻缘。” 傅元令一怔,随即面色隐隐有点发白,“我不想去。” 肖九岐道:“我听你上回问起他,还以为你想见他,不去就不去。咱们的婚事,怎么能听一个和尚的,对不对?” 傅元令自己心里有鬼,她做过那样一个真实的梦,总觉得若是站在那位大和尚面前,就会无所遁形。 听着肖九岐这样说,自己心里先松口气,“你就没别的事情了?” “陪你就是大事儿啊。”肖九岐不高兴,“你说你一回伯府,想见你一面真是难如登天。好不容易你来西城,我当然哪里也不去。” 说道这里,肖九岐就又高兴了,“走,看看新修的门去。” 傅元令被肖九岐拽着手腕拉出去,心头一紧,看着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臂上,挣了挣没挣开。 肖九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哪里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虽然没敢牵小手,先握着手臂也不错,得慢慢来。 傅元令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像是擂鼓一行。 等她看到肖九岐虽然面上无恙,但是耳根却红了时,没忍住抿唇轻轻笑了。 随着他走到当初拆掉的墙前,一座漂亮的垂花门拔地而起,倒垂的莲花柱漆着彩绘。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等以后,咱们就坐在这垂花门下下棋喝茶赏花,多好。” 一间的进深,足够摆上桌椅等物。 傅元令笑,“等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常回来住。”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在伯府时我管不到啊,但是将来你嫁给我之后,你想去哪里住咱们就去哪里住,你要是喜欢在这里长住也行啊。” 傅元令:…… 三句不离成亲,也真是没谁了。 傅元令在西城呆了两天,肖九岐就在这边住了两天,除了晚上各回各院,其他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傅元令身后。 尤嬷嬷:…… 总算是体会到皇后娘娘提起傅大姑娘时,极其复杂的心情了。 她现在也体会到了,而且她发现傅大姑娘是真的很忙。 打从到了西城,来见她的人就络绎不绝,更让尤嬷嬷意外的是,没想到殿下对这些人大部分都很熟悉啊。 尤其是,让尤嬷嬷觉得有点危机的是,来找大姑娘的人,有好些都是样貌不凡,气质出众的男子。 再看着她们殿下,尤嬷嬷就特别有危机感。 难怪殿下要时时刻刻跟着啊,傅大姑娘这做生意接触的人,都是这么优秀的话,好像真的不是很令人安心。 换做别人自然会不满,但是尤嬷嬷就没发现殿下有丝毫的不高兴,居然还帮着跑腿。 哎,谁能想到啊。 被皇上跟娘娘捧在掌心的九殿下,如今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 “殿下,可真是……嚣张半生,一头栽啊。”尤嬷嬷摇头叹息慢慢的走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那张脸真讨厌 乔安易这还是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傅元令,满怀激动的心情,但是在看到肖九岐的时候,莫名的冲淡了一些。 再看到肖九岐在傅宅却十分自在,使唤傅宅的人如臂指使,让乔安易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傅元令还要守孝,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能让自己自立自足。 但是现在…… 他突然有点心慌,对着眼前的人不停地走神。 傅元令跟戚若重说完话,转头看着乔安易在发呆,就以为是商盟的事情不顺利,开口问道:“乔大哥这件事情很为难吗?” 乔安易猛地回过神,看着傅元令,满脑子里都是止不住的念头,但是当着戚若重的面,他什么都不能说。 只得压下心里的心思,定定神这才说道:“戚大管事已经与我说了你的意思,这几日我们也是这样办的,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做了些调整。” 乔安易说到正事上,慢慢的也正经起来。 “如今商盟的人数不多,只有十几家,之前闹事的那几家,退银子的已经交割清楚。剩下的几家没收银子,也已经表态以后会遵守商盟的规矩。” 听着乔安易的话,傅元令笑着说道:“乔大哥做事一项令人安心,我觉得挺好。商盟才刚开始起步,务必要人心齐,其他的都可以缓一缓。” “我也是这样想。”乔安易抬头一笑,他跟傅元令的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合作起来实在是令人心里畅快。 戚若重最近忧心忡忡,一点没发现乔安易的异样,此时开口说道:“送到朝廷那么多银子,难道朝廷就一点态度都没有?” 乔安易闻言叹口气,“眼下赈灾要紧,谁出银子没关系,要紧的是稳住灾情。我琢磨着等灾情稳了,皇上只怕那时候才有心思论功行赏,咱们等着就是。” 当今也算是明君,不可能毫无表态,只是现在实在是顾不上。 傅元令笑了笑,看着戚若重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商盟的人历练一下,谁能合作谁不能合作,经过这件事情也能一观。其实朝廷拖延,对咱们来说反而是大好事。” 不经风浪怎么能检测人心? 这样的好机会,真是求都求不来。 乔安易闻言又看着傅元令,看,他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肖九岐站在窗外,眉头皱的死紧,乔安易对傅元令贼心不死,但是他现在也是妾身未明,不能明目张胆做什么。 这要是坏了傅元令的名声,傅元令还不得恨死他。 所以,成亲等除孝没关系,但是定亲一定要定下来啊。 只要定了亲,俩人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那他正大光明出入伯府,与傅元令走的亲近,甚至于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宣示主权,那都是理所应当。 肖九岐越看着乔安易越忧心,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在海上晒了那么久,怎么这么快又白了! 那张脸真讨厌! “殿下。”杨叙脚步匆忙的走到肖九岐身边站定行礼。 肖九岐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跟在四哥身边,来着这里做什么?” 第四百三十七章:人上人 “四皇子让属下来请您过去,有事情与您商量。”杨叙躬身回道。 肖九岐皱眉,“一定要去啊?” 今天傅元令就要回伯府了,他还想着送送人呢。 “是,要紧的大事。”杨叙面无表情的说道。 殿下见到傅大姑娘就挪不动脚,裴秀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肖九岐知道他四哥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只得抬脚往外走。 走了几步,看着杨叙说道:“你别跟着我,在这等大姑娘出来跟她说一声,就说我今日不能送她回去了,宫宴那日再见。” “是。”杨叙躬身应了。 得,他现在就是一传话的。 殿下至于把自己的行踪交代的这么清楚吗? 傅大姑娘是能吃人啊。 杨叙还挺怀念在云州的日子,跟着四皇子进出多威风啊。 可现在呢? 哎,没法比啊。 傅元宪来接傅元令回伯府,跟着人一路走进来,就看到站在廊檐下的杨叙。 脚步顿了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狐疑的看了杨叙一眼,这才抬脚进了花厅。 傅元令已经议完事,乔安易跟戚若重起身告辞,正好遇上傅元宪。 傅元令笑着跟他介绍一下,傅元宪跟二人打过招呼,这才看着傅元令道:“大妹,我来接你回府,都忙完了?” “忙完了,收拾下就能走。”傅元令让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让傅元宪坐下等。 乔安易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就看到傅元宪正在跟傅元令说话。 那就是伯府的大少爷,进了御前侍卫的那位。 确实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勋贵人家的子弟,生来就是人上人。 乔安易在这一刻恍然才发现,他跟傅元令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心头沉沉的往外走,在门口跟戚若重分开,上了自家的马车,好半响没缓过神。 是啊,如果傅元令嫁给他,那就只是个商人妇。 可是,如果她嫁给肖九岐呢? 那就是九皇子妃,将来就会是板上钉钉的王妃。 乔安易知道有些东西,你拼命的去追,也不会追得上,上天给与你的出身,那就是一道天堑。 此时,院子里傅元令跟傅元宪一起走出来,杨叙一见忙上前行礼请安。 “见过大姑娘。” “杨叙?”傅元令还挺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四皇子那边当差?” 杨叙早就听裴秀吐过苦水了,对着傅元令特别恭敬,“是,属下暂时还跟着四皇子,今日是过来传话给殿下。殿下有急事先走一步,让属下跟大姑娘说宫宴那日再见。” 肖九岐走了啊。 傅元令难得有点怅然若失,看着杨叙笑,“我知道了,辛苦你等了这么久,下次跟府里人知会一声就是。” 杨叙一本正经的摇头,“殿下让属下亲口跟您说,属下怎么能假别人之口。大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行一步。” “你只管去忙就是。”傅元令点头。 傅元宪听着又是皇子,又是殿下的,心里狐疑不已,但是又不好开口问。 毕竟是令姐儿的私事,但是他又有点担心,一时犹豫不已。 第四百三十八章:怕是怕的 最后还是傅元宪的担忧占了上风,看着傅元令迟疑的开口,“令姐儿,我记得没错的话,杨叙应该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吧?” 傅元令侧头看着傅元宪十分大方的承认,“是他,大哥哥认识?” “并不认识,只是觉得眼熟,听到你叫他的名字这才想起来。令姐儿,你跟九皇子……” 九皇子都能让杨叙在这里可以等着传话,显然是有些不寻常。 傅元令笑着看着傅元宪,“有件事情大哥哥不知道,早在潞阳府的时候,我曾救过九皇子一命。所以我跟九皇子一直有来往,以后见面的次数多了,大哥哥就知道了。” 傅元宪心头一梗,“你跟他见面的时候很多?” 傅元令心里想,以后成了你妹夫,你们见面的时候会更多。 想着,自己忽然就笑了。 看着傅元宪,忽然不想骗他,“大哥,我跟九皇子情投意合,已经定了终身。” “什么?”傅元宪差点蹦起来,“他怎么敢这么哄骗你?你别怕,就算是皇子殿下,也不能诱骗良家女子,大哥哥给你撑腰。”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傅元令没想到他误会了,笑着解释一下。 傅元宪听完,好半响才吐出一句,“所以九皇子殿下跪了三天御书房,是为了你们的婚事?” 傅元令点头,“这件事情还请大哥保密。” 傅元宪心思复杂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没想到九皇子纨绔不堪,声名不济,在这件事情上倒是难得有点担当。 “既然宫里不同意,大妹妹你……你怎么想的?”傅元宪这就为难了,他能跟九皇子护着妹妹,但是对上圣上跟娘娘,他没底气啊。 “大哥,我怎么想不要紧,要紧的是看九皇子怎么做。若是他能说服宫里娘娘跟皇上,自然会欢欢喜喜来咱们家提亲。若是事情不成,也只能说我跟他有缘无分,你放心吧。”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真喜欢九皇子,大哥就帮你想想办法。” 傅元令知道傅元宪现在在御前侍卫里当差特别认真,就是想着能早日出人头地。 听大夫人们说,他每日回来后,都会在院子里勤练武艺。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为自己想办法,难道就不怕因为此事惹了圣上不悦,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 怕是怕的。 但是傅元宪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选择站在她这边,傅元令长长的出口气。 看,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以心换心,总会收获惊喜。 “大哥,目前不用,如果以后需要大哥的地方,我一定不客气。”傅元令抿唇浅笑。 等以后她出嫁之时,确实需要大哥哥背着她送她出门。 傅元宪显然不知道傅元令说的是这里,认真叮嘱道:“那你一定跟我说。” “好。” 傅元宪送妹妹上了马车,自己骑马跟在车旁,尤嬷嬷等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这才启程回了伯府。 而此时,伯府里傅宣祎也正在等待,甚至于有些忍不住的窃喜。 只等明日尘埃落定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过明路 傅元令带回来一个嬷嬷,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她特意带着人去太夫人跟前过明路。 太夫人一看尤嬷嬷的气派,心里就有数了,这人肯定是宫里出来的。 她还能不愿意不成,毕竟如果人真是九皇子给的,太夫人还真不太敢撵出去。 再说现在她跟傅元令这对祖孙相处的挺和谐,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引起不快,自然是同意的。 尤嬷嬷既然心里有了主意,进了伯府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然不会给傅元令添麻烦,在太夫人跟前也是进退得宜。 不会让太夫人觉得反感,也不会让她心生蔑视瞧不起她。 太夫人有关切的问了傅元令进宫的衣裳首饰准备的如何,傅元令还特意拿来给太夫人长眼。 虽说她在守孝,但是进宫不能一身白衣,岂不是不敬帝王。 因此傅元令选的是姜黄色的衫裙,颜色既不沉闷,也不会过于出挑,既能泯然于众人,又不会让人觉得不庄重。 姜黄色的裙摆上,袖口,领口的位置都用金银丝线绣了层层叠叠的花纹,又用了间色的襕边,多了几分小姑娘的娇俏。 太夫人自然是很满意,看着傅元令说道:“准备的很好,祖母这边也为你备了一身浅紫色的衫裙,你也带回去吧。” 傅元令没想到太夫人还会为她准备衣裳,忙笑着起身道谢,“怎么好让祖母为我费心,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道:“不只是你,祎姐儿也有,你们在祖母心中都是一样的。” 傅元令闻言脸色变都没变,轻轻颔首,“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太夫人本来还想着跟傅元令讲讲宫里的事情,但是一看到尤嬷嬷,就知道倒不用自己费口舌了。 傅元令从太夫人那里回来,对着元礼说道:“你先带着嬷嬷去安置,熟悉一下府里的事情。” 元礼福福身应了,笑着对着尤嬷嬷说道:“嬷嬷,咱们院子里还有闲置的屋子,您先去挑一间,喜欢哪个就住哪个。” 尤嬷嬷自然是应了,跟着元礼先走一步。 傅元令带着元智去了大夫人那边,大夫人正跟傅宣灵挑花样子准备做衣裳,听了丫头通报,傅宣灵忙下榻趿拉上鞋迎了出去。 傅元令跟着傅宣灵走进来,看着大夫人也到了门口,忙笑着说道:“怎么能劳烦大伯母,我自己来就是。” 大夫人伸手拉着傅元令进屋,笑着说道:“你可是稀客,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明儿个就要进宫了吧?” “是。”傅元令应了一声,跟着大夫人进了屋,接着又道:“我来着大伯母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您。” “坐下说。”大夫人扬声让人送上茶来。 傅宣灵抱着个攒盒出来了,摆在桌上打开来,里头全是些吃的。 傅元令伸手捏了块茯苓糕,“这个味道跟府里做的不同,是三妹妹亲手做的吧?” 傅宣灵就笑了,“大姐姐的嘴巴最厉害,一尝就尝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目中无人 傅元令从大夫人那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主仆俩慢慢的往回走。 元智跟在大姑娘身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说吧。” “大姑娘,明日进宫奴婢们能跟着进去吗?” “不能,但是你们能在宫门外的马车里等着。” 傅元令对宫规很了解,随口就回了一句。 “那您可真要当心,四姑娘没安好心。” “我知道。”傅元令轻笑一声,“回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傅元令还真是不怕。 已经死过一回的人,面对危险时,总能比没经历过的人多了些沉稳。 第二天一大早,尤嬷嬷就带着几个丫头准备起来。 等傅元令一起身,一群人蜂拥而上服侍她洗脸梳头更衣。 傅元令就发现了,被尤嬷嬷调教过之后,这几个丫头的确是长进很多。 “梳个偏坠髻,能让姑娘的气质柔和几分。”尤嬷嬷仔细打量傅元令的五官,心里不得不叹一句,大姑娘这长相若是出了孝,一身明亮的衣裳装扮起来,那可真是太美了。 但是现在进宫不能夺了其他人的风头,偏坠髻柔婉些,能让大姑娘看上去很随和,少了些锋利的荣光。 傅元令也不说话,由着尤嬷嬷指挥。 等她打扮完往前一站,元礼几个惊呼一声,傅元令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很满意,“有劳嬷嬷。” “都是老奴该做的。”尤嬷嬷并不居功,“用了早膳再点唇脂就可以出门了。” 早膳早已经摆好,傅元令没喝几口汤,进了宫毕竟更衣不方便,少喝汤为上策。 尤嬷嬷本想提醒几句,但是发现完全不用她,大姑娘好像很是知道这些,她就闭上了嘴。 这边收拾妥当出门,那边傅宣祎身边的大丫头春喜来了。 “给大姑娘请安,我们四姑娘说了去太夫人那边等着大姑娘好一起出门。”春喜只带着淡淡的笑容,言语间颇有些傲气。 傅元令一点点都不喜欢傅宣祎身边的春喜春华,毕竟在梦中傅宣祎不好说的话,这两个丫头真是替她说尽了。 可没少明里暗里挑拨离间。 傅元令看也不看她一眼,元礼往前一站,看着春喜就道:“知道了,劳你跑一趟,我们姑娘直接去太夫人那里就是。” 春喜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也不敢做什么,冷着脸就走了。 尤嬷嬷的脸色就不好看,要是在宫里,这样的奴才早就拖下去打死了。 想到这里再看着大姑娘,心里不免叹息一声,听殿下说大姑娘在伯府不容易。 但是昨日瞧着伯府大少爷亲自去接大姑娘,府里太夫人也是和颜悦色,还以为殿下言过其实。 但是今日看着不过是四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敢这么目中无人,尤嬷嬷怎么能不生气。 她们殿下这么护着的人,她自然就得护着。 “大姑娘不用在意这些跳梁小丑,总有一日,她们只配跪在您脚下求饶。”尤嬷嬷看着傅元令安慰道。 将来大姑娘嫁给了他们殿下,那就是九皇子妃,满上京城谁敢怠慢? 第四百四十一章:皇后娘娘的好奇心 傅元令看了尤嬷嬷一眼,轻轻一笑,“嬷嬷说的是,总归有那一日的。” 便是不靠着肖九岐,她自己也会给自己挣一份荣耀。 站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她都会挺直脊梁。 太夫人那里不仅是傅宣祎在,石氏也在,除此之外大夫人三夫人几位夫人都在,可是热闹的紧。 傅元令进去一一见过礼,身后没跟着常见的丫头,倒是跟着个嬷嬷,众人就知道这个就是令姐儿请回来的教养嬷嬷。 众人不免心生好奇多打量几眼,就见尤嬷嬷一身铁锈红团花纹的对襟褙子,深色马面裙,头梳大圆髻,不苟言笑的模样,看上去特别的唬人。 尤嬷嬷跟着皇后在宫里那么多年,这一身的气派那是自然而然散出来的。 伯府虽然没落了,但是到底也是见过的多,这一看就知道这位尤嬷嬷不同寻常。 石氏微微皱眉,心中自然不悦。 傅元令倒是个乖觉的,抢在她之前下了手,不然若是她请个人回来,自然会让她好好学学规矩。 傅宣祎看到傅元令笑的特别的甜美,站起来大眼睛一眨一眨,“大姐姐,今日进宫还要托大姐姐多多关照。” 傅元令看了傅宣祎一眼,淡淡的说道:“四妹妹这话不敢当,你打小跟着祖母与二夫人多次进宫,我又能照看了你什么。” 傅宣祎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大姐姐不嫌弃,那我照顾大姐姐也可以的。” 傅元令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没那样的好福气,还是让她照顾别人去吧。 太夫人就叮嘱二人几句,“进了宫一定要恪守宫规,无事不要乱走,在宫里不比在家,事事谨慎小心。” 傅元令跟傅宣祎齐声应是。 太夫人叹口气,“时辰不早了,你们这就启程吧。” 傅元令跟傅宣祎这才拜别众人,二人一起出了门。 大夫人看着傅元令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只能盼着这一趟安然无恙。 二人并不是一辆马车,傅元令的车在前,傅宣祎的车在后。 这次出门带着尤嬷嬷跟元礼,两人一起上了大姑娘的车,落下帘子后,元礼就说道:“四姑娘还真是一点没变,总是想要压您一头。” “她也只能想想而已。”傅元令并不在意,“你跟嬷嬷要在宫外等着我,饮水吃食都备好了?” “元礼等着大姑娘就好,老奴能进宫。”尤嬷嬷开口说道。 傅元令就看了尤嬷嬷一眼,随机恍然大悟,“嬷嬷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是可以的。” 尤嬷嬷想着大姑娘可真是聪明,自己只说一句,她就能猜到原因了。 这几日下来,尤嬷嬷对傅元令的观感直线上升,此时就笑着低声说道:“殿下进宫就要在娘娘面前夸您,娘娘对您可好奇了。如今我先早一步跟娘娘回报,指不定今日娘娘就要见您。” 傅元令忍不住想起皇后,梦中她是谭贵妃准儿媳,跟凤仪宫那边自然没多少交集。 其实也是见过皇后娘娘几次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这么好的福气 上京的皇宫位于整座城市的最中央,盘踞在内城中像是一座巨兽。 傅元令梦中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年,从宫门口到谭贵妃的玉芙宫的宫道,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周遭已经有不少的马车停驻,看来不少闺秀已经到了。 这并不是皇宫的正门,只是西宫门的一道偏门,从这道门进去,再穿过两道宫门,就能抵达后宫。 再顺着长长的宫道,一路就到了玉芙宫。 元礼守在车上,心中忐忑不安。 尤嬷嬷跟傅元令分开,傅元令走的是贵女的通道,而她走宫人们走的宫门。 俩人并不同路。 况且尤嬷嬷也并不想被傅宣祎察觉什么,因此等她们离开后,自己才悄悄地避开傅宣祎车上的丫头离开。 傅宣祎与傅元令并肩而行,原以为傅元令进了皇宫这种地方,再怎么装也得有点不安,但是没有。 傅宣祎紧抿了唇,看着前面引路的小太监,将口中的话压了回去。 走了足足一刻钟,这才进了内宫,又顺着宫道走了一碗茶的功夫,终于到了玉芙宫外。 谭贵妃的玉芙宫建造的奢华,五颜六色的琉璃瓦日光下濯濯生辉。 傅宣祎的心头微微跳动,她如今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日正大光明的住进这座城。 成为后宫那些漂亮宫殿的主人。 玉芙宫是仅次于皇后凤仪宫的宫殿,前后三进,面阔五间。 她们现在被玉芙宫的宫女引进前殿的偏殿,此时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五六个人。 二人一进去屋子里的人就抬头望了一眼,傅元令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齐怀柔。 齐怀柔很是惊愕的看着傅元令,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 傅元令不是没参选吗? “到这里来。”齐怀柔对着她招招手。 傅元令就抬脚走了过去,刚靠近,就被齐怀柔拉着坐在身边,“你怎么来了?不是没参选吗?” 齐怀柔的声音很低,又是靠窗的位置,周遭没有别的人,因此说话也放心。 傅元令也不去管傅宣祎此时的神色,她一个第一次进宫的人,还要照顾进宫多次的人不成? “是没参选,不过贵妃娘娘想要见我,我就只能来了。”傅元令低声回了一句。 齐怀柔的脸色微微一变,“没事吧?” “没事。”傅元令道,“贵妃娘娘好奇皇上赏了义商的人是什么样子,想要看看而已。” 齐怀柔这才松口气,“吓我一跳,你看看从你进来,那些人可都面色不善呢。” 谁让傅元令这张脸太出色,即便是往素净里装扮了,但是依旧是令人眼前一亮。 傅元令勾勾唇,“管她呢,与我何干。” 齐怀柔气的直咬牙,“你倒是跟李潇安相类,这话她听了一准叫好。” “我记得李潇安也在名册上,怎么没来?” “哦,不巧了,前儿个骑马伤了腿,人家告罪来不了了。”齐怀柔很是羡慕嫉妒恨啊,她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第四百四十三章:孝期参选你不知道的吗 傅元令闻言也是没想到李家会这样干,但是一想李潇安的背后站着李德妃,有亲姑姑护着,谭贵妃便是不满也不好表露出来。 肖定垣浑身都是心眼,他这个表妹倒是与他相反,坦坦荡荡,直来直去。 “不来也好。”傅元令道。 “可不是,就跟菜市上论斤称两的猪肉似的,我也不愿意来。” 齐怀柔撇嘴,谁愿意当猪肉啊。 傅元令被她逗笑了,两人低声悄悄细语。 不远处的傅宣祎也找到了熟人,谭贵妃的侄女谭雪薇,谭雪薇周边还围了几个人,正说笑的开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进来几个人,傅元令看一眼,就看到了王瑾媛跟范玉芳。 前后脚的功夫,唐安珍跟徐秀宁也到了,乍一看,全是认识的人。 其实也并不奇怪,皇上这是第一次大张旗鼓的给儿子选皇子妃,上京适龄的姑娘自然都要参加,可不是一眼看去全是熟人嘛。 唐安珍、王瑾媛还有范玉芳她们去了谭雪薇跟傅宣祎那边,倒是徐秀宁看到傅元令跟齐怀柔,反而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还没说几句话,陈妍也到了,陈妍先去傅宣祎那边打个招呼,然后就到了傅元令这边坐下。 一时间,傅元令看着自己周边的人也有些意外。 徐秀宁跟她只是一场品鉴宴的关系,陈妍因为太夫人的关系对她很客气,但是也并没有到手帕交的地步。 相比起来,倒是齐怀柔跟她还算是朋友。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傅元令好些面孔在梦中见过,有好多也是没见过的,各自三五成堆找熟悉人的搭话。 徐秀宁叹口气,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听说你要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看到你,你不是还在孝期,怎么就要参选?” 傅元令微微皱眉,觉得这话不对,徐秀宁的话坦坦荡荡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询问。 她看着她就道:“徐姑娘哪里听来的消息,我的确是没参选,不过是贵妃娘娘宣召不敢不来而已。” 徐秀宁惊讶的看着傅元令,“可是……你竟不知道吗?现在勋贵之家都说你孝期参选,你竟没参选的吗?” 傅元令脸色一沉,还能是谁干的好事儿,除了谭贵妃跟石氏母女不用多想。 她就看着徐秀宁她们认真的解释道:“我还在孝期,怎么会参选?我家里并没有上报的我的名讳,这次进宫不过是贵妃娘娘宣召,说是想要见见被皇上赞为义商的我,仅此而已。” 徐秀宁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犹豫着看着傅元令,“那这是怎么回事?” 陈妍抿抿唇,正要开口,就听着齐怀柔说道:“真是好笑哦,人家不参选,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颜面的造谣。” 陈妍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一下,看着傅元令说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怕等会宴席上出丑,元令妹妹今日还要劳烦你陪着我。” 傅元令笑着说道:“妍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跟陈妍交情一般,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陈妍会出手护着她。 第四百四十四章:当傻子糊弄 陈妍浅浅一笑,“原想着今日告假,但是又恐娘娘误会,只好忍着腹痛来了。今日就仰仗元令妹妹了,改日姐姐设宴谢你。” 陈妍的表情十分真诚,齐怀柔都认定是真的了,就道:“那你可要当心些,不要吃冷硬的东西。” 徐秀宁跟陈妍的关系不错,也说道:“咱们几个在一起互相照应就是,要是真的有点什么事情,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傅元令这种感觉怪怪的,要说陈妍帮她,还能是因为太夫人的关系。 那么徐秀宁呢? 徐秀宁这次的态度很奇怪,一时间想不透,傅元令也只能倍加小心,于是也笑着说道:“那也好,这宫宴怕是要下午才散场,若是妍姐姐身体很不舒服,到时候只怕还要跟贵妃娘娘提前请罪离开才是。” 另一边谭雪薇跟傅宣祎她们也正在聊起傅元令,谭雪薇似是漫不经心的,却将傅元令跟三皇子慢慢的往一起凑。 傅宣祎又是伯府的女儿,跟傅元令是姐妹,她在一旁敲敲边鼓,倒是惹得周围的人看着傅元令的眼神越发的奇怪。 不好好为母守孝,竟然妄想一步登天,果然是商户长大的,心比天高。 三皇子那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看上一个商户养大的女子? 隐隐的这些话就慢慢的传出来,以至于傅元令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那边的人不断打量她的目光,甚至于恶意越来越重。 不要说傅元令,便是齐怀柔三人也感觉到了。 陈妍皱眉,眼中有些迟疑。 徐秀宁抿着唇端着茶盏,却迟迟没喝一口。 傅元令可不是梦中那个小心谨慎的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梦中她也许为了家人隐忍。 可现在凭什么? 凭什么傅宣祎那张嘴颠倒黑白,她就要受尽委屈? 傅元令想到这里,就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傅宣祎的方向走过去。 她一挪动,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在她的身上,目光灼灼,似乎能穿个洞出来。 傅元令恍若未觉,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到了近前,看着傅宣祎,轻笑一声说道:“四妹妹,今日诸位娘娘要为几位皇子选皇子妃,想来这是第一要紧事儿,贵妃娘娘要宣召我只怕要等到午后了。这里既然暂时没我的事情,我先去更衣,若是不凑巧遇上娘娘召唤,还请四妹妹替我告罪。” 傅宣祎脸色一僵,她怎么能让傅元令走,忙说道:“大姐姐,马上时辰就到了,贵妃娘娘再三叮嘱要见你,你还是再等等吧,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不知道的还以为谭贵妃属意傅元令,凭白让人误会。 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极其认真的说道:“我又不参选,今日不过是因为娘娘宣召,好奇我这义商的身份看一眼,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还是选皇子妃最要紧。况且,我也不想在娘娘面前失仪,四妹妹不会这点事情都不愿意替我周全吧?” “你不参选?”忽然有人惊讶的问出声,“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你参选的吗?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呢。” 第四百四十五章:泪美人的杀伤力 傅元令闻言面上带出几分惊讶,看着傅宣祎要开口,抢在她之前说道:“这位姑娘真是爱开玩笑,我还在孝期怎么会参选。况且我四妹妹在这里,家里根本没有上报我的名单她最是清楚,你们心里有疑虑只需问一句,我四妹妹自会跟你们分说清楚。” 大约莽撞问话的姑娘,真是个性子有点直的,不知道哪家的闺女,听到傅元令这话,不仅没感觉到蹊跷,居然还真的看着傅宣祎问道:“傅四姑娘,之前大家在这里提及这件事情,怎么不见你说一句你大姐姐不参选?听别人说傅大姑娘孝期参选,贪图荣华富贵,你这个当妹妹的就这么听得下去?” 傅元令闻言心里大笑,真是妙哉,这位姑娘说的太好了。 她立刻面带惊讶跟受伤的神色看着傅宣祎,“四妹妹,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想到你这么厌恶我,我知道我被父亲寻回家之后,你跟夫人对我心有芥蒂,但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事关伯府的声誉,你……你厌恶我就罢了,可是我若是声誉有损,岂不是连累家里兄弟姐妹的婚嫁大事,你……你怎可这么狠心?” 傅元令今日本就没怎么涂抹脂粉,此时一行清泪滚落下来,反倒是增添几分柔弱之感,令人心生怜悯。 齐怀柔都看傻眼了,我的妈,傅元令这是要玩命啊。 她那性子强悍的跟城墙似的,什么事情能让她掉一滴眼泪? 李潇安今日不来真是亏大发了! 徐秀宁却不如齐怀柔了解傅元令,但是经过上次的宴会,她也知道伯府内怕是不谐,但是万万没想到傅宣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秀宁觉得自己眼睛需要洗一洗,怎么以前还觉得傅宣祎可交。 心里生了被糊弄的恼怒感,徐秀宁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家闺秀的沉稳,立刻上前一步,冷笑一声看着傅宣祎,“上次品鉴宴上傅四姑娘行事不妥,我只以为是你们姐妹间的小别扭,万万没有想到,傅四姑娘竟是这样的人。” 傅宣祎脸色白中透着青色,眼前的一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到底现在还有些稚嫩,一时间慌了手脚,只能哭着说道:“不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你们相信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傅元令抚着心口,“你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要断送我的清白,断送家里兄弟姐妹们的婚嫁大事,在你心里我们这些人怕是无足轻重,不值得你费心罢了。无意尚且如此,若是有意,真是不知道会如何。” 傅元令哭的越发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美人落泪,又是处于弱势被污蔑伤心的美人,而且又不参选没有利益之争的美人,一下子博得了在场的闺秀的怜悯之心。 毕竟平宁伯府找回来嫡长女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而且上次徐秀宁的品鉴宴过后,见过傅元令的人对她多是赞誉居多,若不是石氏在外奔走四处说她的闲话,不至于这么被人误解。 第四百四十六章:落井下石 王瑾媛看着表妹被欺负,哪里能乐意,将傅宣祎拽到身后护着,看着傅元令厌恶的说道:“你若是不参选进宫来做什么,不就是仗着这么一张狐媚子脸……” 傅元令早就厌恶了王瑾媛,闻言神色一冷,立刻说道:“王姑娘也是堂堂闺秀,侯府长女,没想到出言如此粗鄙。这就是长平侯府的家教?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傅元令你胡说什么,我不就是看不惯你直言而已。” “原来王姑娘的直言就是粗浅的品评别人的容貌,容貌是父母所赐,王姑娘便是嫉妒与我,难道不该去追根硕源与我何干?” 周围就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傅元令说话真是太有意思了。 “就是,王瑾媛你别得寸进尺。上次在品鉴宴上,你就拿着人家傅元令送与你母亲的东西讥讽人家没见过世面,这次又要攻击别人的长相,下次你又要干什么?”齐怀柔冷笑一声。 一直没说话的谭雪薇不能再装傻了,只能上前一步笑着开口,“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家说开就好了。傅四姑娘年纪尚小,遇到事情难免无法周全,王姑娘只是护着表妹心切,傅大姑娘宽宏大量抬抬手如何?” 傅元令听着谭雪薇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把傅宣祎跟王瑾媛说的一个无辜,一个仗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梦中如出一辙。 谭雪薇毕竟是谭贵妃的亲侄女,她一开口,别人就不好再起哄。 傅元令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谭雪薇,“谭姑娘真是会说话,一个年幼无知,一个仗义执言,那么还请谭姑娘说说伯府其他姑娘的清誉怎么办?我的名声怎么办?我只是奉贵妃娘娘宣召进宫,什么都一无所知,刚进宫就被冠上孝期参选,贪慕虚荣,寡廉鲜耻的名声。 如今又被王姑娘一口咬定仗着一张脸……仗着一张脸做什么?还请王姑娘说清楚,不然这不清不楚的传了出去,岂不是毁我清明,置我于死地? 如此大事,谭姑娘却置之不问,大而化之,那么谭姑娘凭什么让我高抬贵手,谁又对我高抬贵手呢?” 谭雪薇本就打算着坏了傅元令的清誉,如此才方便姑姑跟表哥行事,怎么能顺着傅元令的话说? 但是她也是真没想到,傅元令居然这么大胆,这么敢说话,在玉芙宫也敢如此嚣张,脸色怎么能好看的起来。 “傅大姑娘这是何意?不过是姊妹间的小口角,你非要弄成大事,意欲何为?” “谭姑娘这一顶一顶的帽子往我身上扣,我与谭姑娘素无交集,又无恩怨,不知道谭姑娘为何如此?” 傅元令说道这里,做出恍然大悟状,“谭姑娘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不会参选皇子妃,不会碍了谭姑娘的前程,又何必跟着别人落井下石呢?” 傅元令这话一出,大家看着谭雪薇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是了,谭雪薇跟三皇子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再说谭贵妃有多喜欢这个侄女人尽皆知,所以谭雪薇这是害怕三皇子看上容貌出众的傅元令,所以才落井下石? 第四百四十七章:还有什么本事 谭雪薇却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姑姑一心为表哥铺路,怎么会让娘家侄女坐上三皇子妃的座位,必然会为他选择一门有利的姻亲。 但是,傅元令却是戳破了谭雪薇心底深处的隐秘,因为她对表哥的确是心生爱慕。 只是谭贵妃这个姑姑一向强势,她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还要顺着谈贵妃的心意行事。 现在,谭雪薇心里发虚,以为傅元令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一时间竟僵持住了。 傅元令冷冷的瞅了一眼谭雪薇,心里冷笑一声。 梦中谭雪薇帮着傅宣祎为难她,难道真是因为跟傅宣祎交好? 并不是,梦中的自己早就隐隐察觉到谭雪薇对三皇子的不同,现在她出言一试,心中猜测就有了结果。 这下就更有意思了,谭雪薇真是忍常人不能忍,厉害啊。 傅元令不愿意与她们继续纠缠,转过身对着在场的闺秀义正辞严的说道:“诸位姑娘,傅元令在此跟大家郑重解释,我身在孝期不参选皇子妃,今日进宫是受贵妃娘娘宣召。据我四妹妹传话与我,贵妃娘娘对皇上赞赏的义商颇为好奇,因此借此机会宣我进宫一观,与参选毫无瓜葛。还请诸位不要误会,以免伤了我伯府的声誉,连累家人,若是这般便致元令一死难辞其咎,还请大家一双清眼观实事,莫信她人传是非。” 之前说话的那女子,是吏部尚书之女,其父秉性刚正,她的性子肖父嫉恶如仇,所以方才才会直言相问。 此时,听着傅元令这么解释,立刻就说道:“之前听小人之言,误解傅大姑娘,我这里给你赔罪,真是愧疚的很。” 徐秀宁知道傅元令不认识她,就笑着说道:“这位是吏部尚书之女秦芳晴,素来爱禀议直言。” 竟是她! 傅元令难怪觉得她面生,在梦中着实没见过,这位秦姑娘后来生了一场恶疾,看过诸多郎中,甚至于其父请了太医都无法根治。 因此这位秦姑娘一直在家中养病不见人,连婚事都耽搁了。 在她死前,这位秦姑娘还未治愈,也一直不曾说亲。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早就听闻秦大人刚正不阿,秦姑娘颇有乃父之风,元令佩服。”傅元令笑着说道。 秦芳晴还有点不好意思,是她莽撞了,现在听到傅元令这话,对她的好感就更多了。 她一不好意思,就看着谭雪薇说道:“谭姑娘的话有失公允,偏颇一方,我是不赞同的。” 说完就拉着傅元令到一边去,还招呼了跟自己交好的人,围着傅元令说话。 谭雪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上次在品鉴宴她就对傅元令不敢小看,今日也是做足了准备,哪知道…… 现在傅元令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谭雪薇知道不能与她硬碰硬,心里越发的烦躁,再看着傅宣祎跟王瑾媛就有了几分迁怒。 表哥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就觉得傅宣祎这样的女子好? 除了爱哭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那王瑾媛就更是个蠢货,脑子都不长的东西。 第四百四十八章:还不如一个外人 傅元令在傅宣瑶之前跟她说石氏时常出门走动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会有今日的情况。 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因此才会有方才的行为。 若是她顾着伯府的脸面,顾着傅宣祎的脸面,今日忍着不出口,难道傅宣祎谭贵妃等人就不会对她下手了? 当然不会。 这些人只会认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以后会更肆无忌惮。 遇上这样的,梦中的教训还不够吗? 傅宣祎敢伸过脸来,她就敢一巴掌打回去,反正比起丢脸,也是傅宣祎更多。 同为傅家女,闹出这样的事情,追根究底起来,别人也会对平宁伯府的教养产生质疑。 但是好在傅元令是新认回来的女儿,而且傅宣祎又是继母之女,两人天生立场不同,这就有了矛盾。 所以别人在看此事的时候,就不免会对她这个丧母的更为怜惜。 人心天生就有倾向弱者的本能,即便知道那个弱者可能不是个好的,但是因为她太惨了即便是做了恶事,别人也会主动为她减罪三分。 梦中傅宣祎就是抓住这点,总是能轻易的让人对她心生怜悯。 可是现在的傅宣祎显然还没领悟到这个真理,所以现在傅元令抢先一步拿起这件武器。 现在别人见两姐妹起争执,其中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诬陷另一个。 被诬陷的那个,是从小被生父遗忘跟着母亲在商户长大的,母后过世这才被父亲想起接回家。 然后接回来的嫡长女,被继母嫡妹不喜厌恶,甚至于造谣污蔑…… 如此一来,傅元令就已经站在弱者的高地上,现在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悲悯。 可怜哦。 傅元令并不喜欢被人说可怜,她并不可怜。 虽然长大的日子里没有父亲,但是外祖父跟母亲给了她足够的爱,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现在,面对着流言蜚语,面对着石氏母女不厌其烦的诋毁打击,她就只能用这些武装起自己。 徐秀宁看着陈妍,轻叹一声说道:“你有空还是劝一下你的表妹,上次在品鉴宴已经做过一次,这次又这样,再这样下去对她的名声可不好。” 陈妍现在还有些恍惚,她……受的冲击有点大。 她没想到往日娇娇俏俏讨人喜爱的小表妹,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再看着傅元令,她就很是愧疚,方才她就该冲上去替她说句话。 可是她,居然还不如一个外人! 陈妍心里很愧疚,咬着牙,对着徐秀宁说道:“我去找祎姐儿问问。” 徐秀宁抓住她,“要问也是回去问,在玉芙宫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陈妍闻言一怔,随即皱起眉头,“这偏殿闹成这样,怎么也不见玉芙宫的人出面?” 徐秀宁心中隐隐有猜测,只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在谭贵妃的地盘上,就更是要小心翼翼,省的给姨母添麻烦。 陈妍看着徐秀宁的神色,就想起她的为难之处,轻叹一声,“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谭贵妃一直不出面,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她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恶心皇后 正殿里,谭贵妃听完冷笑一声,“倒是个带刺的。” 李英娘道:“是啊,娘娘。您看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管?本宫又不在场,管什么管。”谭贵妃才不在乎几个待选的闺秀怎么想。看着李英娘说道:“看来这个傅元令不好糊弄,接下来的事情务必要小心谨慎。凤仪宫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暂时没有。”李英娘道。 “去请郭贤妃、孙淑妃还有李德妃她们了吗?” “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那就准备起来吧。”谭贵妃挥挥手,“把雪薇叫过来,本宫有事情吩咐她。” “是。” 参选闺秀进宫阅看,又不是只有三皇子一个皇子选皇子妃,谭贵妃再目中无人,也不敢这么嚣张,三皇子挑剩下再给别人挑。 只能是几位皇子的生母过来一起阅看,谭贵妃倒也不怎么在意。 原本是想着先定下傅元令,拿到傅家的产业再说。等她出了孝期再议亲事,到时候谁又能知道出什么意外。 一桩婚事要成不容易,要毁掉太容易了。 但是现在傅元令这么不识好歹,谭贵妃连个皇子妃的名头都不想让她担着。 她看中的是安南侯府的徐秀宁。 徐秀宁就因为是皇后的外甥女才更好,如此一来,皇后没了亲儿子,只能从这些皇子中挑一个支持。 肖九岐那是一点都不用想这个位置,一个没有财运的人,皇上是疯了才会把江山交给他。 如果三皇子娶了徐秀宁,就等于是把皇后捆在了自己这一条船上。 既能恶心皇后,还能为儿子找一个有利的臂膀,想想谭贵妃都觉得很得意。 至于傅宣祎…… 谭贵妃压根想都没想过这个人,若是之前为着傅元令的钱财,再加上儿子对傅宣祎确实有点心思,她可能还会松松口。 但是现在,傅元令她都不想去费心了,又何况是个毫无助益的傅宣祎。 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把傅元令跟三皇子捆在一起。 只要傅元令冠上个勾引皇子的名声,让她给儿子做妾都是抬举她。 至于肖九岐,谭贵妃虽然有点担心,但是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肖九岐还能毫无芥蒂,就不怕成为上京的笑柄? 反正皇后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样以来,傅元令还有什么可令人忌惮的。 郭贤妃几个人来得很快,说说笑笑的,身后还跟着个有些拘束的钱淑仪。 谭贵妃扫一眼也没说什么,钱淑仪生的五皇子就跟他这个母亲似的,既不讨皇上喜欢,又没有特别出众,泯然众人矣。 玉芙宫几位娘娘驾到,偏殿里的各家闺秀也瞬间安静起来,大家坐在偏殿里候着,都有些紧张拘束起来。 陈妍坐在傅元令身边,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来,此时,她看着傅元令说道:“如果我们都去阅看,你既不是参选闺秀,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 傅元令颔首,“应该是的,我要等贵妃娘娘宣召。” 第四百五十章:一群狗东西 陈妍面色微微发沉,她想起谭雪薇的态度,心里总有些不安,“不行,你自己留在这里不成。” 傅元令看着陈妍,“不成又能如何?这里是玉芙宫,轮不到我们做主。” “总得想个法子。”陈妍说着就看向了徐秀宁,心思一转,轻轻拽拽她的袖子,低声说道:“能求你个事情吗?” 徐秀宁惊讶的看着陈妍,“你说,什么事儿?” “我们都去阅看,留下令姐儿自己在这里不妥当,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令姐儿跟着我们,或者是找个人来陪着她。” 陈妍总觉得不能让傅元令落单,这让让心里很不安。 徐秀宁没有一口拒绝,看了一眼傅元令,就道:“我试试看。” 陈妍松口气,“在这宫里,我也不知道求谁,只有你跟皇后娘娘还能说上话,拜托了。” “你太客气了,我也不敢说一定能,试试吧。” “就算不成,也谢谢你。”陈妍知道谭贵妃跟皇后的关系不好,这样做确实为难人。 徐秀宁悄悄走了出去,别人以为她要去更衣,也没人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肖九岐正翘着二郎腿听皇后在训他。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放在心上。 皇后气的没办法,对着尤嬷嬷说道:“你看看他这样子,是得有个人收拾收拾他。” 尤嬷嬷也笑的慈和,“奴婢觉得傅大姑娘挺好,说什么殿下都能听到心里去。” 皇后想起尤嬷嬷跟她说的那些话,再看着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没办法。 “玉芙宫那边怎么样?”皇后开口问道。 舒和笑着上前一步,“娘娘放心,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谭贵妃这就要阅看了吧?”皇后看着肖九岐。“也该让人把傅姑娘请过来给本宫看看……” 皇后这话还没说完,就有小宫人进来回禀,“娘娘,徐姑娘来了。” “秀宁?怎么这时候过来?”皇后挺惊讶,“宣。” 徐秀宁跟在宫人身后进来,看到九皇子也在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秀宁参见姨母,给九皇子请安。” “起来吧,没有外人,别弄这些虚礼了。”皇后笑着把徐秀宁招过去,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本宫想着等会把你叫来说说话。” “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姨母,不知道会不会给姨母添麻烦。”徐秀宁有点不安的开口。 九皇子在这里她有点不敢开口,她挺害怕他的。 “你说什么事。”皇后慈和的开口。 徐秀宁就把在玉芙宫偏殿的事情捡着要紧的说了几句,还没说完,就看到九皇子猛地站起来,吓得她都不敢说了。 皇后看着儿子一脸的怒色,就道:“哟,方才不是还有人悠哉悠哉不在意吗?这会儿怎么急了?” 徐秀宁看看姨母再看看九皇子,一时也不敢多话,总觉得姨母这话有点奇怪啊。 肖九岐冷笑一声,“一群狗东西,我去教训教训她们。” “你站住!”皇后把人叫住,这时候添什么乱。 第四百五十一章:心里发慌 “事情都已经布置好,不在这一时,这会儿就等不了了?”皇后看着儿子心好累。 肖九岐脚也不停的往外走,“您别管,我去找四哥。” 皇后叹口气,看着徐秀宁说道:“姨母知道了,眼看着阅看的时辰到了,你先过去。傅姑娘那边不用担心,姨母心里有数。” “是。”徐秀宁越发的奇怪,怎么姨母跟九皇子都怪怪的。 但是她知道跟她提及傅元令有很大的关系,姨母没有细说的意思,她也不敢问,只能先回去。 徐秀宁一走,皇后揉揉额头,看着尤嬷嬷说道:“你去走一趟吧,就说本宫宣召傅大姑娘。” 尤嬷嬷点头应是,犹豫一下,这才说道:“娘娘,今日为诸位皇子阅看皇子妃,您身为嫡母不去看看吗?” 皇后轻笑一声,“谭贵妃都没跟本宫知会一声,本宫何必去讨嫌。” 尤嬷嬷为娘娘委屈,但是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先去玉芙宫走一趟。 玉芙宫里,李英娘传达了贵妃的旨意,带着一众闺秀去正殿,留下傅元令连句话都没有。 这样的蔑视,若是换做别的闺秀,只怕觉得羞愧难当,坐立不安。 但是傅元令早就知道谭贵妃是个什么德行,一点都不在意。 甚至于李英娘没提到她,她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李英娘因此还特意看了傅元令一眼,心想着这张脸还真是出色,不过她没多想,只以为傅元令是不敢抬头。 毕竟是个在商户长大的人,进了宫,在那些闺秀面前还能有几分胆气,但是对上贵妃娘娘她算个什么东西,岂有不怕的道理。 徐秀宁已经转达了皇后娘娘的话,陈妍还是有点不放心,又看了傅元令一眼,低声说道:“真有什么事情,你就要大喊。” 傅元令笑道:“我知道了,妍姐姐快去吧。” 陈妍这才只能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傅宣祎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傅元令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偏殿里,真是倍加凄凉。 只要想想再过几个时辰,傅元令的下场,傅宣祎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王瑾媛拉着傅宣祎一起出了门,怒道:“你看她干什么,你担心她,人家对你倒是无所谓的很。” 傅宣祎抿抿唇,叹息一声,“大姐姐对我误会颇深,我……我也想好好跟她相处。” 周遭的闺秀听到傅宣祎这话,又看着她面色凄然的模样,倒是比之前的脸色和缓些。 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 偏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连个宫人都没有了。 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傅元令坐在那里巍然不动,丝毫没有不安,甚至于在众人走后,她连水都不喝一口。 过了小半刻的功夫,就有个身穿粉衣的三等小宫女进来,到了傅元令跟前笑着说道:“娘娘请傅姑娘过去,傅姑娘跟着奴婢走吧。” 傅元令慢慢站起身,看着那小宫人,不急不忙的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娘娘宣召?” 第四百五十二章:她不奉陪 这宫里的娘娘可多了,这小宫女含糊不清,若是换做没经验的自然是认为谭贵妃。 可是,这宫里的女人哪个是简单的,现在不说明是谁,不过是为了以后好脱身。 万一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闹起来,谭贵妃这边要脱身太容易。 就好比现在这小宫人来叫她走,又不说明哪位娘娘,到时候谭贵妃就可直接说她在阅看皇子妃人选,有那么多的参选闺秀作证,她怎么可能召见傅元令。 所以傅元令自己不问清楚就跟着人走,这能怪谁? 那小宫人明显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傅元令居然还敢问她话,一时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让你跟着走走就是,怎么这么多话?” 傅元令神色一冷,盯着那小宫女,“你既不说哪位娘娘宣召,又不说去什么地方,宫规森严,臣女可不敢以身试法。” “宫里贵人宣召,你也敢推辞不成?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娘娘降罪获罪家人?”小宫女疾声厉色的斥道。 傅元令若是从未进过宫,不知道宫里的事情,或者是换个人在这里,只怕都会心生惧意。 但是她梦中见过的多了,知道很多宫里的门道,此时自然不惧,反而看着那小宫女说道:“你不过是宫里最末等的宫人,我是平宁伯府嫡长女,见到我不仅失礼而且语带威胁,我竟不知道原来在宫里一个小宫女居然也敢对朝廷勋贵之女出口斥责,谁给你的胆子?” 平宁伯府再不中用,那也是板上钉钉朝廷册封的伯府,她这个伯府之女岂能由一个小宫人踩脸? 虽然说大家进了宫,都默认为不给家里找麻烦,对着宫里的奴才尽量和气,但是这并不等于就怕了她们,不过是不想跟她们背后的主子对上。 但是傅元令既然知道这是谭贵妃的人,又知道她们正在谋算自己,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再说了,肖九岐说了他会在宫里等着自己,有他兜着,自己更没什么怕的。 就算是没他,她一个对朝廷有贡献的人,难道真的就能无缘无故被人欺负? 别人没底气,可她有。 她是真金白银给皇帝送过救命钱的人。 小宫女脸色微微发白,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看着傅元令又道:“在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傅姑娘还是跟着奴婢走吧,晚了误了娘娘的时辰,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你可吃罪不起。” “是吗?”傅元令笑了笑,“那我就等不知名的娘娘问罪好了。” 小宫女哪想到傅元令软硬不吃,一时间进退不得,不由得就有些焦急起来。 傅元令稳如泰山,丝毫不急不躁,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跟你走的架势。 小宫女实在是没法子,一咬牙就说道:“傅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宫里你还是放聪明点。”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蠢。 梦中蠢死一回就够了,现在还要再来一回? 哦,对不起,她不奉陪! 第四百五十三章:老熟人啊 “老奴离开宫里不过两年,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如今竟是这么大的变化。” 傅元令猛地听到这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尤嬷嬷站在殿门边,她的旁边跟着一个年轻些的管事嬷嬷,这嬷嬷她也认识,是谭贵妃宫里的人,人称宿嬷嬷。 梦中这一位可没少关照她啊,处处带着她配不上三皇子的眼神给她精神压力,明里暗里替谭贵妃挤兑她多少回。 老熟人啊。 梦中的好些事情,原本像是蒙着一层纱,现在看到一个个的熟人蹦出来,好像那梦境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尤嬷嬷真是说笑。”宿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那小宫女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傅元令一听这宿嬷嬷是要收拾现场,她怎么能如她的意? “这位嬷嬷且慢,这位宫女说有一位娘娘要宣召臣女觐见,但是臣女仔细一问是哪位娘娘,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肯说就罢了,还威胁臣女要治罪。臣女心生惶恐,生怕得罪贵人,还请这位嬷嬷帮着问一句,到底是哪位娘娘召见,元令也好亲自上门请罪。” 宿嬷嬷之前觉得傅元令对着小宫女的态度强硬就算了,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宫人,现在却问到自己头上,自然就不高兴了。 正要开口,训斥几句,就听到旁边的尤嬷嬷惊讶的说道:“原来现在宫里召见人,竟不自报家门吗?你是哪宫的小宫女,傅姑娘问你你不回,现在总可以回了吧?” 尤嬷嬷虽然离宫已久,但是身上的气派却是在宫里沉浸多年练出来的,此时虎着脸一站,那小宫人就有些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了眼尾一直瞄向宿嬷嬷。 宿嬷嬷脸色黑沉黑沉的,看着尤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尤嬷嬷不是来请傅姑娘的吗?还是先忙您的差事,别让皇后娘娘久等才是,这种小事不劳烦您过问了。” 尤嬷嬷笑眯眯的说道:“是啊,我毕竟是离了宫的人,怎么好管这些事情。只是如今宫规混乱,居然有人如此目无法纪,肆意欺压朝廷贵女,我也只好上报皇后娘娘。毕竟娘娘治理后宫多年,怎么好因为这些小人污了声誉,宿嬷嬷想来也不愿意看到吧?” 这小宫女要是自认为是玉芙宫的人,宿嬷嬷自然要全力保下她。 但是一来傅元令开头就说了这小宫女来历不明,不肯明说哪位娘娘差遣她,要是此时小宫女说是玉芙宫的人,岂不是自打嘴巴? 而且,傅元令瞧着这小宫女面生,应该不是玉芙宫的人。 所以,现在尤嬷嬷要把人带走,宿嬷嬷纵然不甘愿,但是一时也没理由阻拦。 毕竟圣上虽然宠谭贵妃,但是宫权却在皇后的手上。 宿嬷嬷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皇后娘娘。 尤嬷嬷一挥手,后头就有两名宫人上来驾着那小宫女就往外走。 小宫女顿时又急又怕,一时脱口说道:“宿嬷嬷,救命,奴婢什么也没干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干得漂亮 宿嬷嬷黑着脸,却没开口说一个字。 傅元令就知道这人最自私,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明哲保身,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宫女的死活。 尤嬷嬷似乎也猜到了,再也不管宿嬷嬷,只上前对着傅元令行礼,说道:“老奴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请傅大姑娘前往凤仪宫。” 傅元令听着尤嬷嬷一本正经的话,就知道这是一巴掌打在宿嬷嬷的脸上,拐着弯的对比之前那小宫女的行径。 干得漂亮! 宿嬷嬷脸更黑了,偏尤嬷嬷做的正大光明合乎规矩,她一点点错也挑不出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劳烦嬷嬷,娘娘宣召是臣女的荣幸,还请嬷嬷带路。” 尤嬷嬷就看着宿嬷嬷说道:“贵妃娘娘正在忙着阅看,这种小事此时不敢扰了娘娘,还请宿嬷嬷在贵妃娘娘阅看完毕之后代为回禀一声。” 宿嬷嬷此时还能说什么,之前是她说贵妃娘娘忙着阅看不见人,现在宿嬷嬷这么说给了她面子,她还能拆自己的台不成? 只得黑着脸说道:“不敢,尤嬷嬷请。” “告辞。”尤嬷嬷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傅元令做出恭敬的姿态,“傅姑娘请。” 傅元令这才抬脚走了出去,眼尾看都没看宿嬷嬷一眼。 对于谭贵妃宫里的这些人,她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 出了玉芙宫之后,尤嬷嬷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先把这个小宫女押送到凤仪宫交给舒嬷嬷。” “是。” 傅元令看着她们拖着被捂了嘴的小宫女走远,这才松口气,低声说道:“多谢嬷嬷。” “大姑娘千万别谢我,是皇后娘娘让老奴来的。”尤嬷嬷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厉害跟傲气,压低声音说道:“九皇子让老奴来带您去一个地方。” “不去凤仪宫吗?”傅元令惊讶的问道。 “九皇子已经跟皇后娘娘说好了,您放心吧。”尤嬷嬷带着傅元令上了另一条路,边走便说道:“谭贵妃阅看的地方并不在玉芙宫,而是去了明景轩。” 傅元令自然知道明景轩在哪里,这是历代皇上选秀,秀女进宫后阅看之地。 傅元令脸色黑沉沉的,“我竟不知道人都去了明景轩。” “玉芙宫地大,从另一道宫门离开,大姑娘在偏殿候着,自然是不知道。”尤嬷嬷走的是一条小路,路上几乎见不到人。 傅元令跟着她走,在梦中虽然进宫次数多,但是进宫之后多是待在玉芙宫,玉芙宫之外的地方,她虽然走过,但是次数不多,而且多是走的宫道,这种隐秘的小路自然不知。 七拐八拐的,然后上了一座长廊,顺着长廊又拐了两个弯,就进了一个小院子,尤嬷嬷笑着说道:“大姑娘进去吧,九皇子在里头等着呢。” 傅元令抿抿唇,这才上前推开门。 门一开,傅元令眼前一花,就看到了肖九岐那张笑脸,“怎么来的这么慢,好戏都要开始了。” 傅元令看到他的笑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缓下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听说你被欺负了 傅元令还没说话,就被肖九岐一把拽进去,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听说你受欺负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听徐姑娘说的?” 只有徐秀宁去了凤仪宫,傅元令自然想到她。 “是啊,她跑去母后那里为你说话,我正好在就听到了。”肖九岐随口解释一句,“你怎么样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这不是好好的?”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改日我再设宴酬谢徐姑娘。” “那不用啊,她是母后的外甥女,照理要叫我一声表哥,她帮你那不是应该的吗?” 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的表情,肖九岐只好改嘴说道:“我知道了,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布,不过也不远了。” 傅元令叹口气,只得自己先转开话题,“你叫我来来看什么好戏?” 她要是不转开话题,估摸着肖九岐那怨念能唠叨一天说给她听。 定亲这种事情又不是她同意了就行得通,这事儿关键还是要看圣上。 肖九岐拉着傅元令走到窗前,他推开一条巴掌大的缝隙,示意傅元令去看。 从这里望出去,傅元令惊讶的发现对面居然是明景轩的后院,她回头看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示意她再看。 傅元令狐疑的转过头去,透过那缝隙继续观察,只能看到站的笔直的宫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肖九岐让她看,肯定有事儿。 傅元令耐住性子,一小会的功夫,她惊讶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之前在玉芙宫对着她趾高气昂的小宫女。 “这怎么回事?”傅元令太意外了,“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凤仪宫吗?” 尤嬷嬷亲自吩咐人送去凤仪宫的,怎么会在这里? 肖九岐挨着傅元令,问道傅元令身上淡淡的花香气,有点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自己有点怂。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滑过,最后还是不愿意唐突佳人,保持一臂之遥,这才说道:“你往下看,可热闹了。” 傅元令狐疑的盯着肖九岐,总觉得他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幸灾乐祸几个字。 她只得转过头继续往下看,又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小宫女对着一个管事嬷嬷的人说了什么,那人挥挥手,就让院子里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紧跟着小宫女也跟着出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傅元令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式傅宣祎! 傅宣祎看起来跟那个小宫女似乎有点熟悉的样子,两人说起话来还带着笑容。 小宫女推开一扇门,傅宣祎就走了进去,那小宫女也没走,就陪在那里跟傅宣祎说话。 在这里并不能听到说的什么,但是能看出来两人交谈的很高兴,傅宣祎的眼睛里的光,都一闪一闪的。 嘴角露出的笑容,让傅元令轻易能读懂,那就是得偿所愿的兴奋。 又过了一小会儿,那小宫女对着傅宣祎说了什么,然后傅宣祎就由着小宫女关上房门,而她没有出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哑巴亏吃定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一头雾水,他就忍不住嘚瑟的说道:“你看着吧,后头才好玩呢。” “这小宫女怎么会在这里?”傅元令只有这一点想不通。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因为她本来就是母后的人啊。” 傅元令:…… 这算什么事儿? 谭贵妃想要算计她,结果找的替死鬼是皇后的人。 这……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惊愕不已,就更得意了,脸上带着欠揍的笑容,“我早说了要给你出口气。” “所以你就故意安排反间计?可是这宫女已经被送往凤仪宫,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谭贵妃怎么会相信?” “谭贵妃这个人生性多疑,我母后一向宽以待人,这宫女走一趟凤仪宫,只要对谭贵妃说她求了皇后,皇后开恩饶她一回,谭贵妃自然会相信。” 傅元令还觉得这一点真是对的,毕竟梦中的谭贵妃也一向认定皇后虚伪图虚名,为了那点名声是愿意受委屈的人。 “然后呢?”傅元令虽然觉得这话能说得通,但是自己可没跟着上当,那么接下来的计划要怎么实施? 肖九岐指着那间屋子,“傅宣祎蠢的很,知道你没上当,就主动请缨,想要以自己为诱饵让你上钩。谭贵妃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傅元令听着这话,再想起方才的事情,恍然大悟,“然后之前那宫女就主动出面戴罪立功,如此一来傅宣祎发现她的确是贵妃的人,自然不会疑心她。” 说道这里,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肖九岐,“贵妃也会认定这小宫女想要出人头地一定不会背叛她,如此一来,小宫女左右逢源,竟是成为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小小一个宫女,又是宫中品级最低的末等宫女,这些大人物手指轻轻一捻就能弄死她。 谁能想到这么个局,居然是这么个小宫女最为要紧。 正因为太不起眼了,没人会将她放在心上,反而成为致命的尖刀。 傅元令发现在对肖九岐的理解还是太片面了,眼前的这个他对于她来讲是有些陌生的。 但是奇异的,她并不觉得这样做狠毒,如果他不这样做,不偷天换日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就是网中的那条无法挣扎任人宰割的鱼。 “很有意思吧?”肖九岐轻声说道,“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你且等着看吧。” 还有……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你就不怕东窗事发连累自己?” “你这叫什么话,你跟我还分什么彼此,什么叫做连累自己?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还能连累我自己?” 肖九岐冷笑一声,又看着傅元令得意的开口,“闹大了,谭贵妃也不敢说实话,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 为什么不能闹大? 因为这一开始就是谭贵妃设的局,如果最后闹将起来,真的要追根究底,谭贵妃自己做的手脚就保不住。 肖九岐已经跪了三天御书房争取自己的婚事,结果现在谭贵妃在做什么? 如果皇帝知道谭贵妃做的这一切,就是要跟肖九岐抢人,而且还是卑鄙无耻用这样的方法,毁了他曾赞为义商的女子。 皇上会怎么想? 第四百五十七章:他……理直气壮 这无异于一巴掌打在皇帝的脸上! 皇上称赞过的人,你现在陷害人家做出这种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元令如果出了丑闻,最丢人的是谁? 那就是皇帝! 毕竟是他赞赏肯定过的人,结果现在闹出这事儿,证明皇上眼光不行啊。 谁敢这么干? 谭贵妃不敢! 就算是傅元令真的不是个好人,那么这些人为了维护皇帝的面子也得说她好。 哪怕是暗中处理她,也绝不能让皇上丢脸。 更何况傅元令做事滴水不露寻不到错处。 这次谭贵妃的手段若是成了,为了皇上的颜面,皇后也得帮着贵妃把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盖棺定论,至于傅元令的下场,谁会管她呢。 这件事反过来也是相同的结果。 肖九岐这是算计了所有的人心,将所有人的立场地位心思反应算计得清清楚楚。 傅元令深吸一口气,又想起上次在云州,他大摇大摆一路在云州招摇过市,又连端了水匪几个窝点,这才引起水匪大怒之下顾不得他的身份,就对他下狠手。 这也才为朝廷出兵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他在海上逃亡,居然还能一路摸到水匪的老巢,进而将他们一锅端了。 这样的肖九岐真的是个纨绔? 傅元令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的想想,梦中的很多事情,让他对他的看法局限于片面,但是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肖九岐是这样的真实。 更重要的是,肖九岐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遮掩。 他不遮掩他的心机跟手段,更不遮掩对她的情意。 傅元令忽然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相比起来,她对他真的是自愧不如。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久久不语,轻咳一声,贱兮兮的问道:“是不是很感动?你看,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跟着别人跑。” 傅元令看着他,一下子就笑了。 真的,你真没办法把他想的多高大的时候,他总能自己给自己拆台,拆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我不跑,肖九岐,我等你来娶我。” 肖九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还是傅元令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他说这样的话,他看着她,脸都慢慢的红了。 “你……你可不能反悔,我都记住了。” 惊喜的有点结巴的九皇子,也挺可爱的。 傅元令看着他,眉眼不自觉的都柔和起来,“不反悔。” 肖九岐轻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情急之下,就把傅元令的手握住了。 哦,君子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答应当他的媳妇了,所以他牵自己媳妇的小手有什么不对。 他……理直气壮! 傅元令本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但是看着比她还不好意思的肖九岐,忽然就释然了。 这样也挺好,婚姻这条路上,两个人跌跌撞撞的一起往前走,总比一个跑得快,拽的另一个跑得慢的头破血流的走要好得多。 傅元令眼尾扫过明景轩的后院,发现之前关门出去的小宫女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她带来的人更让傅元令意外。 第四百五十八章:让小九滚进来 傅元令原以为小宫女再带来的人应该是肖霆,但是并不是,而是换了身衣裳的谭雪薇! 谭雪薇…… 肖九岐说给她个大惊喜,果然是个大惊喜啊! 谭贵妃一直想给儿子找个得力的臂膀,因此婚事上格外的仔细认真挑选。 甚至于为了儿子的前程,梦中谭贵妃都愿意看在傅家有钱的份上,忍着她担上三皇子妃的名头。 可现在肖九岐在做什么? 他正一锤子打破了谭贵妃的美梦! 想要找个家世强的儿媳妇,想都不要想了,自己的侄女也不算是委屈她的宝贝儿子! 这一招太狠了! 杀人不见血。 傅元令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会发生什么,忽然间就没了兴趣,看着肖九岐说道:“我们走吧。” “啊?这就走?好戏还没开始呢。”肖九岐有些意外。 “没什么好看的,已经知道结果就足够了。”傅元令笑,“何况我们也得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我觉得去凤仪宫亮个相正好。” 肖九岐虽然挺乐意看肖霆出丑,但是傅元令不想看就算了,他就带着她往外走,“那行,你跟尤嬷嬷先去凤仪宫,我一会儿就去。” 傅元令以为肖九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道:“那好。” 尤嬷嬷带着傅元令从另一条路直奔凤仪宫,这边肖九岐拐了个弯去了御书房。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让老头见见他未来的儿媳妇。 体会下什么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见人心喘!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看送来的灾情奏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几百万两银子撒下去,却是见效甚微。 当地官员简直是无能! 罗长英看到九皇子来了,忙迎上前去,这位爷来的太好了,赶紧减轻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负担。 皇上一怒,奴才的心也承受不起啊。 “奴才给殿下请安。” 肖九岐摆摆手,“父皇还在忙?” “殿下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禀。”罗长英笑道。 肖九岐大剌剌的点点头。 罗长英连忙进去,看着皇上紧锁的眉头,低下头回道:“皇上,九殿下求见。” “小九?他来干什么?”皇上最近被这个儿子烦的不行不行的,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不见。” 罗长英眼珠一转,开口说道:“奴才听说今日贵妃娘娘宣召参选皇子妃的贵女进宫阅看,还听说贵妃娘娘特意宣召了傅姑娘,九殿下估计是为这事儿来的。” 皇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宣召傅元令进宫?” “是。”罗长英道。 “让小九滚进来。” 罗长英心里松口气,连忙出去看着肖九岐笑得跟朵花似的,“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肖九岐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父皇。” 皇上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儿子,板着脸说道:“说吧,找朕什么事情?” “好事儿啊。”肖九岐喜滋滋的,“您的贵妃啊,贼心不死,非要惦记我媳妇,把人弄进宫来做什么?我求了母后把人带去凤仪宫了,您也去看看啊,好歹替儿子掌掌眼。” 第四百五十九章:你的脸呢 皇帝顿时头疼不已,“你这说的什么话?” “怎么您的贵妃不干人事,还不能让人说了?”肖九岐就不乐意了,“明知道我为了这事儿跪了三天的御书房,上次在母后的凤仪宫我也说得清清楚楚,可是您看看她干的什么事儿?她能踩我的脸,我还不能说一句了?” “她好歹是你的庶母妃,说话尊重点。”皇帝怒道。 “那行,我这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您啊赶紧再生个儿子让她给您新儿子当什么庶母妃去,我不干。” “你放肆!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哦,我刚才跟自己爹说话呢,可没跟皇上说话,您别污蔑我,我可不敢对皇上不敬,这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对自己爹还不能说句真心话了,当您儿子也太难了。” 皇帝又气又笑又没办法,就这么个泼皮,牙尖嘴利,皮厚抗揍,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亲情。你跟他讲亲情,他跟你讲道理。 你想要翻脸,他比你翻的更快。 撒泼耍赖,蛮不讲理。 自己惯出来的儿子,不认了还能怎么办。 皇帝叹口气,“别跟朕闹了,你没看朕忙着呢。” “您说您养了一群的朝臣干什么用的?干拿俸禄吃白饭啊?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排最前,为什么啊?咱家要是闹翻天,这全天下的百姓看热闹啊。” 皇帝更头疼了,再让他胡说八道下去,不知道还能扯出什么来。 说实话,皇上对傅元令还真的挺好奇,现在有机会见一见也行。 先看看再说。 能让小九这么死乞白赖的为了这个婚事要死要活的,他还真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走吧。”皇上站起身,坐了一上午了,腰酸背痛,起来走动走动也好。 “我扶您,您慢点,还是您最疼儿子了。” 皇帝:“溜须拍马。” “您说的是,可这全天下能我这么拍的除了您就只有母后了。” 呵。 父子俩一路往凤仪宫走,边走,皇帝看着比自己都要高的儿子,一眨眼都长这么大闹着要娶媳妇了。 “你怎么知道贵妃宣召傅家的姑娘进宫?” “那是我要娶的媳妇,我这不得一双眼睛盯得紧一点,被人抢跑了怎么办?” 这天没法聊! 皇帝抬腿给了儿子一脚,肖九岐连蹦带窜躲过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你爹,不论君子。” “我是您儿子,要尊老爱幼。” “你还幼?脸呢?” “在您脚底板上呢。” 皇帝被气乐了,“跑那么远干什么,滚回来。” “来了。”肖九岐又蹦回来,“我先跟您说啊,您可别吓唬人家小姑娘,和蔼点。” “只身敢闯水匪窝,小姑娘敢干这样的事情?”皇帝嗤之以鼻,就他这点小心思一眼就看透了。 “也就您生的儿子,能让傅元令那么厉害的人为了我赴汤蹈火。哎哟,这谁家的老头这么会养儿子,心里乐坏了吧?” 夸自己亲爹一句,还要捎带着把小姑娘赞美上一句,这儿子怎么不上天? 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美的他。 第四百六十章:皇后的试探 皇帝看着儿子高兴的有点冒傻气的模样,真是不忍直看,心里叹了口气,就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 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这么笑过。 他从小性子就倔,挨打吃了亏哪怕自己头破血流也得打回去。 他还记得那年他砸了谭贵妃玉芙宫,不大的小人,叉着腰对着自己笑。 谭贵妃哭的梨花带雨跟自己告状,小九那才多大,笑的一脸的邪气,他虽然在笑,可那时候他这个当爹的怎么看不出儿子也在怕。 但是怕还是要砸,他就是这么个硬骨头,你打断他的骨头,他也不会跪地上。 那倔强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让他心软了,他这么多儿子,唯独小九最像他。 他的小的时候就是又臭又硬的脾气,可没人宠着他,惯着他,他吃了很多的苦,后来撞得头破血流也才知道什么叫蛰伏。 看着小九,就想起自己小时候。 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惯着这个儿子,宠着,纵着,看着他笑。 当年的小萝卜丁,现在比他还高了。 少年慕艾,知道找媳妇了。 皇帝自己想着就笑了。 肖九岐被皇帝笑的浑身发毛,眼睛咕噜直转,老头不会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父子俩进了凤仪宫,皇帝摆摆手不让人通报,凤仪宫的人只能躬身行礼安静的退避到一旁。 肖九岐翻个白眼,跟在皇上身后小声抱怨,“您这是要干什么?听墙角有损您皇上的威严。” “这里哪有皇上,我就是个被叛逆你儿子气掉半条老命的爹。” 肖九岐:…… 总算是知道脸皮厚哪里来的了。 皇上驻足站在凤仪宫殿门外,肖九岐摸着鼻尖站在他身后。 殿中徐徐传来皇后跟傅元令的对话声。 “本宫早就听小九提起过你,一直也无缘得见,今日都是托了谭贵妃的福见你一面。” “臣女惶恐,娘娘言重。它日娘娘若是召见,臣女必然会洗手焚香,沐浴更衣前来拜见娘娘。” 皇后轻笑一声,“你不用紧张,本宫就是想要谢谢你救了小九的性命,当初在潞阳府若不是你,指不定小九会如何。” “九殿下身受皇上与娘娘福泽庇佑,便是没有臣女也一定会逢凶化吉。臣女只是巧合之下搭把手,不敢言功。” “云州之事我也听小九说了,傅姑娘大义,千里驰援,侠义盖天。” “元令万万不敢当,傅家有产业在云州,得知九皇子遇险,恰逢走海路,便顺便寻上一寻,不敢当娘娘厚赞,委实让元令愧疚难安。” “本宫还听说你为打听小九的消息前后花了五六十万白银,可有此事?” “云州水匪早已经成为当地百姓与朝廷的心腹大患,不除之不足以安民心,不除之臣女等商户在云州经商也战战兢兢日夜难安。既然知道朝廷有心为百姓除害,元令身受皇恩庇佑,自然愿意出一己之力。打听消息是臣女身为我大乾子民应尽的本分,不敢居功。” 皇帝听到这里眉峰微微扬起,着实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傅元令立下这么多功劳,怎么也要借此在皇后面前捞些体面跟荣耀,哪知道她推拒的比兔子还快。 第四百六十一章:顶漂亮的小姑娘 傅元令坐在凤仪宫里,面上看着轻松,心里着实有些紧张。 梦中她跟皇后没多少交集,因为她挂着谭贵妃准儿媳的名头,甚至于跟皇后娘娘都没说过话,只是随着众人拜见时跟着请安行礼,然后告退,仅此而已。 对于这位能稳坐后宫几十年的皇后,她是一点也不敢轻视。 谭贵妃盛宠多年,皇后的位置却稳固如山。即便是大皇子病逝,九皇子漏财,三皇子是谭贵妃这个宠妃的儿子,一枝独秀招摇过市,也没能威胁皇后的地位。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皇后并不是简单的人。 傅元令既然有心跟肖九岐走下去,自然不想让帝后对她的观感不好。 尤其是挟恩图报这种事情,换做是她也心生反感。 所以,傅元令自然不会拿着这些事情在皇后面前领功,甚至于将此事轻易的就推出去,其实也只是在隐隐表达自己的态度。 皇后看着小九满口称赞的傅大姑娘,桃花面,柳叶眉,琼鼻樱唇,肤如凝脂,尤其是那双眼睛仿若画龙点睛,让她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是个生得极美的小姑娘,身穿素衣已是这般姿容,若是出了孝期,好好打扮起来,皇后觉得谭贵妃年轻时与她相比,怕是也略有不及。 尤其是这姑娘虽然生得娇艳,但是难得眼神清正,姿态端庄,见到她这个皇后也能神色镇定,回话不急不忙,这般年纪能做到这般已经是极其出众。 傻儿子淘气这么多年,感情福气都积攒到找媳妇上了。 这孩子的确是个难得优秀的女子,皇后心里很满意。 心里再满意,面上此时却丝毫不显。 “好一个不敢居功。” 忽然传来皇上的声音,皇后跟傅元令都唬了一跳。 随着皇上大步走进来,皇后笑着上前行礼,傅元令也跟着行礼叩见。 永元帝伸手扶起皇后,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平身,傅元令,朕对你真是久闻大名。” 肖九岐:…… 皇后:…… 傅元令:…… 下马威吗? 傅元令依言平身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皇上心怀天下百姓,小女能入皇上圣眼,心中委实激动难安,更是愧不敢当。” 皇帝看着傅元令,很有些意外,是个顶漂亮的小姑娘。 难怪自家的浑小子惦记上了。 再看看傅元令平静的神色,什么激动难安,只怕都是客气话。 年纪不大,倒是十分的老成稳重。 “潞阳府雪灾,三连山废窑,云州海港白银置换黄金,不管是哪一桩,都能称得上一句女中巾帼。” 傅元令闻言心中腹诽,帝后不愧是几十年的夫妻,说话的套路跟腔调真是一模一样。 “傅家几代经商,能积攒下些许的家底基业,全依仗国家安定,朝政清明。元令幼承庭训要忠君爱国,国安百姓安,如此傅家才能安。况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元令虽是一介女子,却也愿意献一份微薄之力。” 肖九岐惊呆了啊,看着傅元令都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我有钱 傅元令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丝毫的虚伪。 简直是义正词严,一身正气。 皇帝闻言微微动容,又想起傅元令一贯所作所为,的确是与她所言丝毫无误,便道:“傅家称得上忠义之家。” “忠义二字分量太重,傅家既不曾在疆场为大乾浴血奋战,也不曾入朝为官为朝廷分忧。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作为商户,多赚银子多交赋税,如此岂敢称忠义之家,元令羞愧。” 皇帝看着傅元令就忍不住乐了,你说他儿子那么跳脱的性子,怎么就喜欢这么老成持重的小姑娘。 这要不看人,只听这话说是七八十的老头子讲出来的也无人反驳。 儿子这口味…… 皇帝轻咳一声,不敢苟同。 直到很久之后,皇帝才知道自己错了,想他一世英名,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正事说完,就忍不住提及肖九岐的婚事。 皇后被皇帝暗示一眼,看着傅元令徐徐开口,“小九为了你跪御书房的事情。你可知道?” 傅元令心头一绷,微微一顿,这才说道:“之前不知,后来才知道。” “傅姑娘博学多才,一身胆气,委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本宫也很喜欢你。只是小九身为皇子,婚事不能马虎,九皇子妃的身份务必要配得上他。” 肖九岐脸色一变,就要开口,皇后扫他一眼,“你闭嘴。” 肖九岐:…… 傅元令看着这对母子,原本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松缓了,定定神,这才说道:“娘娘说的极是,我也是这对九殿下说的。” 皇后一愣,这什么意思? 傅元令现在还不同意跟小九的婚事? 这是想借自己的手婉拒? “是吗?”皇后盯着傅元令问道。 皇帝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儿子,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是。”傅元令坚定的回道。 肖九岐就看着皇后说道:“您这哪里是帮我,这分明是拆儿子的台啊,高门贵女好是好可跟我什么关系,我又瞧不上。” 人家好你还瞧不上,这不是自打嘴巴? 皇后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就听肖九岐又说了一句,“我也养不起啊,没钱。” 傅元令此时轻飘飘的接了一句,“我有钱!” 言下之意,她傅元令不用任何人养。 帝后:…… 皇帝看着溃不成军的皇后扶额,然后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小九选妃至少要德言容功俱全且才华出众,傅大姑娘常年出门,于内务上怕是生疏的很。” “德言容功哪一样缺了啊?刚才您可是亲口赞誉她女中巾帼,德占了啊。您看她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这长相您也跳不出毛病吧?至于功,她不仅养得起绣娘,自己开得起绣庄,至于还要亲手做针线吗?才华那就更没得说了,徐秀宁那个品鉴宴的事情,母后总知道的吧?” “你可闭嘴吧。”皇帝忍不住了,这么个蠢儿子上蹿下跳的太伤眼了。 “九殿下说的没错,我略通经商之术,养的起绣娘开得起绣庄。况且,女红针线不敢说精通,也略会一些。”傅元令总得给肖九岐补上点面子,看看皇上那嫌弃的眼神,真是亲爹才有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特别欠揍 “您听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肖九岐得意的看着皇上,与有荣焉的样子特别的欠揍。 皇后轻笑一声,对着皇上说道:“儿大不由娘,真是一点也不假。” “你就惯着他。” 皇后笑的更慈和了,“您说的是。” 你是皇帝你怎么说怎么对。 傅元令微垂着头保持静默,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梦中帝后在外跟现在完全不同。 梦里时,她见帝后都是在年节宫宴时,皇帝威严,皇后端庄,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谈笑晏晏,气氛和睦中透着些亲昵的景象。 原来私下里帝后相处竟是这样的吗? 肖九岐见皇上要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怎么能让人走,还有一场大戏要上演呢。 忙上前对着皇上说道:“父皇,难得您出来走走,儿子陪着您去御花园转转?” 皇帝摆摆手,“朕还有折子要批。” 皇后看了一眼肖九岐,转眼又看着皇上,“小九说的是,朝务要紧,但是圣上的身体更要紧。难得出来松散松散,今日又是宫妃阅看皇子妃的日子,不若皇上也去替几位皇子掌掌眼。” 提起这件事情,皇帝微微有点不自在,谭贵妃没有请皇后过去阅看,这就有点逾矩了。 只是谭贵妃跟皇后有点龃龉,担心皇后下绊子,这样做虽然情分上说得过去,但是道理上不通。 皇后不去,这个时候他要是去了,岂不是打了皇后的脸? 皇帝犹豫一下,又看了一眼肖九岐,心里叹口气,就道:“后宫的事情朕不插手,等名单定下来送到朕跟前再说。” 皇后微微颔首,“也好,阅看也要花不少时间,皇上勿要再劳心费神,那就让小九陪皇上散散步,臣妾正好跟傅姑娘说说话。” 话到这里,皇上就不好拂了皇后的脸面,带着肖九岐走了。 人一走,皇后就看着傅元令说道:“傅姑娘平日在家有什么消遣?” 皇后这架势倒是有点聊家常,傅元令就笑道:“臣女俗气的很,多是要看各地送来的账册,偶尔也会跟家里姐妹品茶赏花。” “本宫听说小九把城西宅子的墙凿了个洞,这样混账的事情也就他干得出来。” 傅元令就知道皇后不是好糊弄的,这话也是敲山震虎,告诉她,她对肖九岐的行踪了如指掌。 是不是皇后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 傅元令不慌不忙点头,“娘娘明察,确有此事。” 皇后还以为傅元令怎么也得解释一下,哪知道竟是就直接这么认下了。 两户人家打通了墙,又是未婚男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名声不好。 皇后微微皱眉,就在此时就听着傅元令说道:“殿下一向行事随意,元令早已经做好打算,城西的宅子出孝之前都不会去了。” 皇后又看了傅元令一眼,这话是告诉她,她在避嫌。 她管不了肖九岐,却能管住自己。 皇后又道:“小九一向混账,这事儿做的不好,怎么能连累你不去自己的宅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出事了 “殿下真性情,也曾帮了臣女很多忙。再说,臣女回了伯府总要在长辈跟前尽孝,西城原本一年也回不去几日。”傅元令恭敬的回道。 皇后听着傅元令的话,言语中对肖九岐没有丝毫嫌弃鄙夷之意。 要知道小九的性子素来霸道,在上京闺秀间的声誉其实不怎么好。 面上对小九恭敬,私下里说混账话的有的是。 但是看着傅元令这样平和真诚,皇后这一刻才真觉得儿子眼光不错。 这个傅元令不随波逐流,遇事看人有自己的主见,这么沉稳倒是跟儿子能互补长短。 皇后越琢磨越觉得这婚事不错,再看着傅元令就有几分打量儿媳的味道了。 傅元令纵然是沉稳,但是被皇后问的越仔细,手心也渐渐的冒出汗来。 尤其是当皇后不经意间偶尔会提几句肖九岐年少的事情,傅元令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还不等她仔细琢磨,舒和快步走进来,对着皇后行礼,开口说道:“娘娘,明景轩出事了。” 皇后跟傅元令心中同时一震,终于来了。 傅元令装作毫不知情,低着头静坐。 皇后嘴角微微一勾,“皇上知道了吗?” “九殿下正陪着皇上走到明景轩附近,恰好遇上了。” “本宫这就过去。”皇后站起身。 傅元令也跟着站起来,正欲起身告辞,就听皇后说道:“傅姑娘进宫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本宫让尤嬷嬷陪你回去。” 傅元令颇为惊讶,没想到皇后会先把她摘出去,皇后的好意,她自然心领,迟疑的说道:“家妹还在明景轩……” “明景轩既然出了事,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了宫。你先回去,其他的人等明景轩的事情了了,自然就能出宫了。况且,你又不是阅看的人选,与此事无关。” 傅元令躬身说道:“臣女遵命,多谢娘娘。” 皇后见傅元令领会她意思,笑了笑,带着舒和离开。 尤嬷嬷此时走进来,对着傅元令说道:“大姑娘,跟老奴走吧,殿下之前就安排好了。” 傅元令听到肖九岐安排好了,心里也松口气,“那就回吧。” 明景轩闹成什么样,出了什么事儿,傅元令知道大概,这个时候她自然是先离开最好。 从头至尾,肖九岐都没让她沾上此事。 便是回了伯府,她也能轻易脱身。 他护她很周全。 她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一路出了宫门,傅元令远远就看到傅元宪在宫门处站着,看到她出来,傅元宪大步走过来,“大妹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大哥等很久了?”傅元令问道。 “没有,也刚来。”傅元宪笑着说道,“怎么你一个,四妹妹呢?” 傅元令摇摇头,“阅看秀女的明景轩好像出了事儿,我在皇后娘娘那里,娘娘知道后先打发我出宫,自己去明景轩了。” 傅元宪的脸色不太好,出事? 能出什么事儿? 心里惴惴不安,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先送你回府再回来打探消息。” 傅元令看着傅元宪纵然对二房很不满,知道傅宣祎遇到事情,也没想着落井下石还来打探消息。 这样的人,不止二房眼瞎,自己在梦中也是眼盲心瞎的视而不见。 第四百六十五章:能保一个是一个 “我自己先回去,大哥若是有门路稍微打探一下四妹妹如何了吧,毕竟是一家人。” 傅元令面上还是要做做秀,傅宣祎自己作死,她可不能因为她让自己也因此蒙羞。 “可是……”傅元宪有些迟疑不决。 “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路上还能出什么事儿,倒是四妹妹的事情要紧,我先回家跟家里说一声,这里还要劳烦大哥。”傅元令郑重的说道。 傅元宪只好答应,送了傅元令上车,旁边马车上的春喜春华没见到自家姑娘,自然忙下车来问。 傅元令把事情一说,两个丫头面色一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是两人不傻,就先要拖着傅元令不能走,至少要等她们姑娘出来一起回府。 两人作势就要下跪,傅元宪眉头紧皱,看着二人说道:“宫门前不得喧哗,你们在这里闹什么?莫不是想要连累伯府被问罪?今日前来阅看的贵女又不是只有四妹妹一个人,这么多人都没有出来。再说大妹妹又不是前来阅看的,并不知道明景轩的事情,你们拦着大妹妹不许她回家报信,是何居心?” 傅元宪如今可不是当初伯府不受看重的庶子,如今又在御前侍卫历练这么久,说起话来很是能唬人。 春喜春华能跟傅元令胡搅蛮缠,却也不敢跟傅元宪这个大少爷闹,只能看着傅元令登上马车离开。 元礼气呼呼的说道:“这叫什么事儿,这两个人就是没安好心。” 尤嬷嬷冷哼一声,“不过是想拖着大姑娘一起回府,便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也能拉着大姑娘下水。倒是好算计,黑心肠。” “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二房没个好人。”元礼气的口不择言。 傅元令只看她一眼,元礼忙捂住嘴。 马车一路回了伯府,傅元令下了车带着人就直接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里。 照着肖九岐给她安排的说了出来,“孙女本来是在玉芙宫偏殿候着,但是来了个小宫女也不说哪位娘娘召唤,就让孙女跟着她走,孙女自然不能走,就跟她僵持起来,后来是皇后娘娘让人宣召我去凤仪宫,这才离开玉芙宫,在玉芙宫陪着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就有人说明景轩出事了。孙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皇后娘娘吩咐我先出宫,我就赶紧回来跟家里报信。” 傅元令说完喘口气,结果素绢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缓口气到:“祖母,您说明景轩出了什么事儿,皇后娘娘先打发我出来,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太夫人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但是她能肯定石氏母女肯定是在宫里有什么安排。 傅元令在说到那小宫女的时候,太夫人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看着傅元令还满脸担忧的样子,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先回院子里去休息,这件事情我会跟二夫人说。” 太夫人果断地说道,只怕傅宣祎已经陷在宫里,现在不能让石氏抓到任何机会针对傅宣祎。 能保一个是一个。 第四百六十六章:只等着看笑话 傅元令站起身摇摇欲晃,面色发白,“多谢祖母体谅,孙女就先告退。” “去吧,好好休息,别担心。”太夫人安抚几句,看着傅元令走了,就让人去请二夫人过来。 傅元令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这才长长的松口气,这出戏总算是演完了。 等到明日收个尾就是。 “注意些太夫人那边的动静。”傅元令吩咐元智。 元智忙点点头,“奴婢这就找人去看看。” 元信跟元礼服侍着姑娘更衣,尤嬷嬷在一旁说道:“二夫人会不会来姑娘这里闹?” “她拿什么跟我闹?”傅元令嗤笑一声,“我可是第一次进宫,什么都不知道。” 说道这里,傅元令嘴角微微一勾,“让人去给父亲送个信,就说四妹妹在宫里出事了。” 元礼道:“是。” 这出大戏怎么能少了当爹的参与,让他看看自己这么多年养出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这样的事情,在府里根本就藏不住,很快的消息就传遍了。 三夫人火急火燎的来傅元令这里,看着她无事这才说道:“可吓死三婶了,你没事就好,在宫里没吓到吧?” 傅元令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明景轩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娘娘直接打发我出宫了。” “皇后娘娘做得好,菩萨保佑。”三夫人叽里咕噜的念叨一通。“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不管什么事情闹了出来,肯定没好事,你先出来就好,省的到时候被牵连。” “三婶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傅元令散开了头发,白着一张脸,看上去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二夫人在太夫人那里闹腾呢,非要说你扔下妹妹不管不顾自己跑回来。”三夫人自己说着都生气了,“幸好二哥到了,我一看也不好呆着就往你这边来。” 傅元令就明白了,傅嘉琰跟石氏夫妻吵起来,三夫人一个弟媳妇不好在一旁看热闹因此避了出来。 “祖母没事吧?”傅元令关切的问道。 “暂时没事,等会我再过去看看。”三夫人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牵连伯府。这么一府的少爷姑娘可都没娶妻嫁人呢。” “三婶先别担心,等大哥哥回来就知道了。” “对,大少爷不知道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等着吧。” 伯府里石氏闹得厉害,太夫人气的抚着心口差点晕厥过去,傅嘉琰怒急之下打了石氏一巴掌。 石氏闹着回娘家,傅嘉琰黑着脸拦都没拦一下。 大夫人派了个小丫头来找三夫人赶紧过去看看,三夫人担心太夫人撒丫子就往太夫人的院子跑。 临走前还叮嘱傅元令,“你千万别过去,你一个晚辈到了那里,石氏肯定对着你撒气。有消息三婶让人来跟你说,你祖母那里也别担心。” 三夫人说完就走,傅元令轻叹一声,。 这个家真正的热闹还在后面呢,等傅宣祎一回府,那才是惊雷炸响的时候。 而她,只等着看石氏母女的笑话就好。 不知道这母女俩算计这么久,最后把自己女儿搭进去,会不会满意了啊。 第四百六十七章:关祠堂 太夫人院子里石氏还在闹,势必要把傅元令拖下水,一口咬着俩人一起进宫,怎么就能一个出来一个没出来。 一口咬定傅元令做了什么害了傅宣祎。 太夫人气的脸色乌黑乌黑的,傅嘉琰看着宛若癫狂的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跟个疯婆子过了这么多年,脸都丢尽了。 大夫人几个听着石氏这么污蔑傅元令,脸色十分难看,但是眼下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回事,自然不能轻易开口,怕给傅元令添麻烦。 倒是三夫人同为嫡媳,心里有底气的多,一进门就听着石氏这话,立刻就说道:“二嫂这话可真有意思,令姐儿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遭进宫,孩子回来吓得脸都白了,不见你这个继母关怀问几句,倒是泼脏水厉害的很。你说令姐儿做了什么,那你倒是说说做了什么?二嫂人在家中坐,还能知道宫中的事情?莫不是二嫂真的知道什么?不然怎么能这么说?” 三夫人早就觉得不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石氏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这么咬定傅元令在宫里害祎姐儿,只怕不是令姐儿害祎姐儿,怕是颠倒过来吧? 大夫人听了三夫人的话,眉眼间笼上一层薄薄的怒气,不轻不重的加了一句,“二弟妹,饭能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关系着令姐儿一辈子的名声,你这是要害死她不成?” 傅嘉琰本就被石氏气的胸中一片怒火,此时听了三夫人跟大夫人的话,又想起她一向不喜令姐儿,再想起令姐儿让人赶紧给自己送消息,让他想办法把祎姐儿从宫中接回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傅嘉琰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亏得令姐儿一回来就让人去找我,让我赶紧想办法打听消息把祎姐儿接出宫。你倒好,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傅嘉琰再不成用,那也是伯爷,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此时真的发火了,也怪唬人的。 石氏哪里能还能想这么周全,只要一想到傅元令安全无恙的出了宫,而自己的女儿还在宫里没出来,她就知道事情要糟。 祎姐儿的名声要是有误,这辈子可怎么办?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拖着傅元令一起下水。 总不能两姐妹天地之别,日后提起来,哪里还有祎姐儿的活路? 石氏红着眼看着傅嘉琰,“她要是不心虚怎么会这么做?她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心虚,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石氏说着就往外走,不能在伯府继续呆下去,她得回石府,得先让父亲去捞祎姐儿,还要大张旗鼓的回石府。 一定要让人知道是傅元令害了妹妹,这样还能救女儿一把。 “把她给我拦下!”太夫人看着往外冲的石氏怒道。 古妈妈吓了一跳,忙让素绢几个拦住二夫人。 太夫人紧紧盯着石氏,“但凡老二不如你的意你就要回娘家,当我伯府是什么?目无长辈,忤逆丈夫,不睦妯娌,把她给我关祠堂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反省 石氏整个人都僵住了,打从她嫁进来,就没有被太夫人责罚过。 三夫人也不敢说话了,饶是她胆子大,这会儿婆母正发怒,她也不敢捋虎须,心中也有点忐忑,自己方才也没放肆吧? 大夫人四夫人还有五夫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排排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娘,您怎么能这样,祎姐儿在宫里还不知道受什么罪,媳妇担心女儿难道也不对吗?伯府不能想办法,我回娘回家求我爹进宫去看看也不行吗?”石氏心里又惊又怕,但是面上却不能露怯,眼泪一流,一副担忧女儿的架势。 太夫人冷冷的盯着石氏,“这种事情让你身边的管事妈妈回去一趟就行,你一个伯夫人,这种时候不在伯府坐镇,毫不担心伯府因此会不会获罪宫中,你若是当不起这个伯夫人的重任,以后府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这是要卸了石氏的管家权! 石氏这才真的怕了,满脸是泪的看着太夫人,“娘,那您说媳妇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祎姐儿不管不问,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府里说不管了?宪哥儿现在还在想办法打听事情的经过,老二来了话还没说几句,你就要死要活一口一个令姐儿做了什么,你是跟着进宫亲眼所见还是怎么,这么言之凿凿,这是要做什么?” 石氏一梗。 太夫人冷笑一声,“最好是令姐儿跟祎姐儿进了宫什么都没做,这要是哪个做了什么,坏了伯府的名声,连累了一家子孩子的婚嫁大事……” 太夫人剩下的话没说,但是只听语气看神色,就知道太夫人是还真的动怒了。 石氏还想说什么,太夫人直接道:“送二夫人回自己的院子,若二夫人还是要回石府去,谁也不许拦着。” 这不拦着的意思是什么? 走可以,再回来就不容易了。 伯府以前混吃等死确实比不上石府,但是现在眼看着小一辈的孩子们正慢慢的立起来,太夫人不可能看着石氏胡闹。 再说太夫人就算是想要护着,老太爷那一关也过去。 更何况石氏在太夫人的屋子里大喊大叫,跟丈夫争吵到婆婆跟前,这已经是大不孝。 没见哪家两口子打仗,能到了婆婆跟前还这么肆无忌惮的。 石氏依仗的是什么? 还不是有石府撑腰? 石府给石氏撑腰为什么?那是因为想要傅宣祎做三皇子妃。 但是现在事情出了这么多的变数,宫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太夫人人老成精,自然要想为以后铺路。 石氏这次不敢闹了,抬眼去看丈夫,哪知道傅嘉琰索性转过头去看也不看她。 石氏只能先回自己院子,没把她押去祠堂跪着,已经是逃过一劫,她现在也不敢再闹。 石氏一走,大夫人看着太夫人轻声说道:“娘,您别气,保重身体要紧,一家子人都指着您呢。再说宪哥儿还在打听,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送回来。” 三夫人也跟着劝道:“就是,娘,您可也好千万保重身体,再说怎么就是咱们家的孩子出事儿,那么多家的贵女进宫,二嫂一口咬定是咱们家也是让人看不懂。” 这么明晃晃的上眼药,也就三夫人敢干! 第四百六十九章:打探消息 三夫人未必是没感觉,但是也想不到石氏母女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也只是顺便给石氏上点眼药。 就看不惯她总拖着令姐儿下水,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容不下她。 太夫人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她知道石氏敢这么闹,只怕是真的做了什么。 但是这些话,不能对其他的儿媳妇说。 石氏毕竟是宗妇,是伯夫人,也是玉哥儿的亲娘,这点体面还是要给她留着。 “老二。” “娘。”傅嘉琰忙上前一步。 “你叫上你大哥去找宪哥儿,看看有什么消息没有。”太夫人皱眉,“先去跟你爹说一声,你岳父那里也递个消息过去。” 傅嘉琰连忙应了,又道:“宫里的事情不好打听,娘您也别着急,等儿子消息吧。” 傅嘉琰走后,太夫人看着几个儿媳妇,“你们也回去吧,在这杵着也没用。” 三夫人等人只得告辞。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三夫人看着大夫人就说道:“大嫂,你有没有觉得二嫂瞧着不太对劲?” 四夫人跟五夫人跟在后面,听到三夫人这话,二人对视一眼。 大夫人因为傅元令的关系跟三夫人走的进了些,听了这话却还是摇摇头,“二弟妹也许是真的担心祎姐儿,情急之下说了些不合体的话。不过大姑娘就真是太委屈了,又何必呢。”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眼皮总是跳。”三夫人叹口气,“我先走一步,有事情回头再说吧。” 大夫人跟三夫人告别,四夫人跟五夫人也各回各院。 没想到还没等多久,宫里就来了人,宣召皇后娘娘懿旨,请太夫人跟石氏进宫。 众人齐聚在太夫人院子里,傅元令也来了,看着太夫人眉头紧锁,犹豫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敢赌人心,也更不能出卖肖九岐,只能装聋作哑,眼看着太夫人在石氏的搀扶下随着宫里的人走了。 这一走,大家哪里还稳得住,参选的傅宣祎没回家,现在太夫人跟石氏却要进宫。 怎么想都让人有些不安。 三夫人难得坐立不安,一屋子的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大夫人说道:“不若请三爷跟宪哥儿他爹去宫门口候着,太夫人回来时也能把人接回来。” 三夫人忙点点头,“对,去等着,总比在家里好。” 于是三夫人跟大夫人又让身边的人去找三爷跟大老爷,忙活一通回来,知道二人去了宫门口候着,大家这才松口气。 傅元令看着大家人心惶惶的样子,这时候开口说道:“我觉得还是要给陈家也送个信,关键时候,亲戚家本就是守望相助。” 但是太夫人不在,石氏也不在,这消息怎么送? 傅元令就道:“三婶不如亲自走一趟,陈家比我们家圣恩亲厚,许是能知道些消息。” 三夫人想想也是,这么干等着也的确不行。而且陈妍也在参选的人中,作为姻亲是该送个消息,就道:“那我就去跑一趟。” 傅元令笑着起身,“有劳三婶。” 三夫人一走,大夫人看着傅元令,“陈家那边咱们递了消息,别人家那里送不送?” 第四百七十章:回来了 “陈家与咱们是姻亲,知会一声无可厚非,其他人家那里倒是不好莽撞。” “是了,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在外到处散播。”四夫人忙说道,宫里的是非是那么好说的吗? 再说,其他人家的女儿回没回去,跟她们府上没关系。 若是宫里知道她们在外四处奔走,还以为是要做什么呢。 三夫人去了陈家,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回各自的院子,只能在太夫人这里等着。 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但是人还没有回来,傅元令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大夫人在屋子里慢慢的踱步,眉眼间的焦急能看得出来。 四夫人跟五夫人也没什么好办法,除了在这里等着还能怎么办。 倒是三夫人从陈家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陈妍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我去了之后没多久就归家了,咱们府上怎么太夫人还没回来?” “陈妍姐姐回府了?”傅元令看着三夫人问道, “可不是,得了我的消息,陈家也担心的很,就想着出去打听打听,哪知道打听的人刚出了大门,就遇上了回来的陈妍。” 三夫人一路急着赶回来,进府却发现太夫人她们都还没回来,这颗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那陈大姑娘回府之后可曾说了什么?”大夫人看着三夫人问道。 傅元令闻言也看着三夫人,她也很想知道后来明景轩是个什么状况。 三夫人接过素绢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说道:“陈大姑娘说当时她们在明景轩拜见几位娘娘,后来诸位娘娘就说让她们在明景轩随意。于是大家就三五成群各自成团,她跟安南侯府的徐大姑娘,还有户部尚书府上的齐姑娘,吏部尚书府上的秦姑娘几人在一块。” 傅元令静静听着,没想到秦芳晴倒是跟她们走到一块去了。 “当时祎姐儿跟安阳候家的女儿还有大姑奶奶跟前的大姑娘在一块,因为不在一起,后来她们这群人被送出宫,也没见到祎姐儿。”三夫人就道。 “表姑娘一起被送出宫的有多少人?”大夫人心中一沉问道。 三夫人脸色也不好,定定神才道:“有十几个。” “这么多,今年参选的贵女总共才多少,那留在宫里的就没几个了。”大夫人脸色沉沉的。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能知道什么意思了。 没事的都被放出宫了,有事儿的都留下了。 显然祎姐儿就是有事儿的那一群。 不过,有了陈妍等人被放出来,那么傅元令之前出宫的事情就没那么碍眼了。 毕竟,她不是参选的人,首先被送出宫真没什么问题。 再看看二夫人死咬着傅元令不放,就更令人觉得可笑了。 “正想着,忽然外面就传来了动静,听到有人喊着太夫人回来了。” 紧跟着大夫人跟前的丫头就来回禀太夫人二夫人还有几位爷都回来了。 众人忙起身出去迎接,傅元令跟在众人的身后,一行人急急走到垂花门,就看到太夫人在傅元宪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后头呼啦啦的跟着一群人。 傅元令看到了老太爷沉着脸走在太夫人半步之前。 第四百七十一章:好大一口锅 众人神色不好,大夫人等人上前行礼,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 尤其是太夫人的脸色黑沉黑沉的,太吓人了。 呼啦啦的一群人进了太夫人的屋子,太夫人跟老太爷坐在上首。 下头从大房到五房依次排列,傅元令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四爷跟五爷也在。 石氏揽着傅宣祎立在一旁,傅嘉琰的脸色铁青中透着紫,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憋着怒火。 “今日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二房的人留下。”老太爷开口说道。 老太爷发话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而且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事,其他房头的人显然不愿意掺和,立刻就起身告退走了。 “孽障,还不跪下!”老太爷等人一走,就发怒道。 傅元令眼皮一跳,就看到傅宣祎浑身一抖,哽咽着跪下了。 石氏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会傅元令,跟着女儿一起跪下,哭着说道:“爹,您可要替祎姐儿做主啊,这事儿怎么能怪祎姐儿,分明是那谭雪薇心怀不轨存心拉着祎姐儿下水啊。” 傅元令垂着头站在一旁,琢磨着自己在这里留下是不是不好,虽然很想看戏,但是自己这个身份有点尴尬。 想了想,傅元令就道:“祖父,元令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备些宵夜吃。” 老太爷知道傅元令这是要避嫌,“令姐儿不用走,正好有些事情祖父要问你。” “您问。”傅元令恭敬的回道。 “听说你们姐妹在宫里起了冲突?”老太爷看着傅元令直接问道。 傅元令没有丝毫的迟疑点点头,“是。” 石氏一听,立刻就说道:“爹,您听她自己都承认了,这事儿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我的祎姐儿真是命苦啊,爹您可要给祎姐儿主持公道啊。” 傅嘉琰狐疑的看着长女,“令姐儿,这事儿真跟你有关系?” 傅元令看着傅嘉琰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感觉到难过。 是了,她这个爹一贯如此,就是那墙头上的草,哪边风强哪边跑。 “父亲,您这话何意,都不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给女儿定罪不成?” 听到傅元令这话,傅嘉琰有点脸上挂不住,“为父这不是在问你吗?” “您这哪是问,是质问!”傅元令板着脸,“自从我回府里,但凡有点不如意的事情,夫人都要怪在我身上,您也这么认为吗?” “当然不是。”傅嘉琰忙说道,“这不是正问你?” “那您好歹等我回完祖父的话,再来询问我不迟。” 傅嘉琰讪讪的,低声嘀咕道:“年纪不大,倒是心气挺高。我这就随口一问,也不行?” 老太爷瞪了儿子一眼,看着傅元令说道:“祎姐儿说你在宫里针对她,以至于让谭雪薇怀恨在心,这才设计她,害她名誉有损,可是真的?” 傅元令闻言就看像傅宣祎,傅宣祎却埋头在石氏怀中哭,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您问了没有,我为什么针对她?针对了她什么事儿,反倒是让谭雪薇心中生恨,这倒是让孙女不明白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幽会被抓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若有深意的眸子,觉得这事儿只怕不是祎姐儿说的那么简单,于是就看着傅宣祎道:“你跟你大姐姐说说。” 傅宣祎浑身一僵,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说道:“参选的人都说大姐姐孝期参选,贪慕虚荣,我就没替大姐姐分辨,大姐姐就恨上了我。那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孙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四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好,就算是你说的是对的,那么我跟安阳候府的大姑娘素无交集,就因为你我之间的矛盾,怎么会惹的她迁怒你?这可就说不通,毕竟我跟谭姑娘素无恩怨,实在是不知道迁怒从哪儿来。”傅元令看着傅宣祎巧舌如簧反问道。 “大姐姐说谭姑娘跟三皇子青梅竹马,对自己的表哥有非分之想……” “那四妹妹怎么不说谭雪薇在这之前说了什么?既然要在祖父祖母跟前告我的状,怎么好说一半留一半?故意误导别人,这就是四妹妹的做派?” 傅元令打断她的话,看着老太爷夫妻,“既然四妹妹不肯把事情讲全,那孙女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若是我说错一个字四妹妹自可反驳我。若是再不信,毕竟当场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都能对质。” 傅宣祎一僵。 石氏抱着女儿,自然察觉到女儿的异样,知道不能让傅元令说,立刻说道:“大姑娘不愧是商户出身,一张嘴反正都能说,可怜我的祎姐儿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也没人做主啊。” “二夫人急什么,我正好也有事情请教二夫人。”傅元令冷笑一声,“我进宫之后,就听人说外面四处宣扬我孝期参选的事情。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咱们府中祖父跟祖母已经定下我不参选,不知道这谣言哪里而来。” 石氏被傅元令问的心口一颤,看着她说道:“你问我做什么,我哪里能知道?” “是啊,夫人是不知道,只是在进宫阅看之前,夫人频繁出门做客,去的还是有女参选的人家。人在做天再看,人过留名,水过留痕,二夫人真以为我拿不到证据?” 石氏一梗。 傅元令不再理会她,对着老太爷夫妻把进宫后跟傅宣祎对质的事情讲了一遍。 从头到尾,傅元令一个字都没瞎说。 “你这个孽女!”傅嘉琰指着傅宣祎怒道,“你们可是亲姐妹,你就这么帮着别人踩你姐姐?这对你有什么好?你姐姐不好了,你的名声就能好了?” 说着又看着石氏,“都是你教的好女儿,简直是丢人现眼!” 石氏眼前一黑,好的时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现在出了事就是她教养无方! “闭嘴!你这当爹的就没责任?”老太爷拍着桌子看着儿子。 傅嘉琰不敢顶嘴,只能闷着脸不说话。 傅元令此时才迟疑的说道:“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太夫人叹口气,看着傅元令说道:“谭家那姑娘跟三皇子幽会,偏偏被祎姐儿撞了个正着。” 傅元令迟疑道:“就算这样,四妹妹只是无意中撞见,怎么……” 太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这样就算了,偏偏傅宣祎听到隔壁的动静,以为是那小宫女成功引了傅元令进去,三皇子得手了。 因此不管不顾的叫喊起来,而且一头冲了进去。 结果,当时谭雪薇跟三皇子衣衫不整,尤其是三皇子更是身无片布遮体,傅宣祎这么闯进去…… 一个闺阁女儿,却见了外男的身体,以后还怎么嫁人? 傅元令心里惊讶不已,她原本以为肖九岐设计会让傅宣祎与三皇子有什么,没想到会是谭雪薇。 但是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肖九岐一定是顾忌她的名声被牵累,因此倒是把傅宣祎也设计成无奈被牵连的情况。 如此一来,傅宣祎只是无意中撞见这种事情,被迫观看某人囧样,那也是是意外。 这样就保全了伯府其他姑娘的名声,虽然有些可惜傅宣祎因此也得了好处。 但是身处其境谭雪薇又不是傻子,怎么这么巧傅宣祎就能闯进来? 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而且,谭雪薇虽然爱慕自己的表哥,但是根本不敢得罪姑姑谭贵妃,所以这件事情她心里清清楚楚是被设计的。 那又是被谁设计的? 谁来撞破的,自然谁的嫌疑最大! 看着是傅宣祎得了好处,但是实际上这一招已经让谭雪薇跟傅宣祎结了死仇。 最重要的,谭雪薇跟三皇子出了这样的丑闻,谭贵妃再不情愿也得保自家的侄女。 三皇子妃的位置一定是谭雪薇的! 那么傅宣祎呢?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这一招的厉害之处在这里,傅宣祎母女辛辛苦苦奔波一场,最后没能捞到三皇子妃的位置,而且又见到了三皇子那般模样,这辈子除了三皇子,也没人可以嫁了。 不能当正妃,就只能给三皇子做妾。 最好的结果就是给个侧妃,若是谭贵妃恼怒之下,咬着牙只给个侍妾的位置,傅宣祎也只能受着。 除非,伯府发了狠让她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难怪老伯爷夫妻脸色这么难看。 石氏抱着女儿哭的要死要活,傅嘉琰一个空头伯爷没人脉没权利,压根没有求见圣上开恩的脸面。 难怪石氏哭的这么惨,换做谁也得哭。 傅元令想起梦中自己的下场,再看看现在傅宣祎的结果,虽然她有可能去给三皇子做侧妃,但是还没进门就跟谭雪薇成了死敌,进门之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傅元令从太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石氏还抱着女儿在哭。 她仰头看着星空,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如果当初她们母女没有那么贪得无厌跟狠毒,现在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傅元令梦中第一恨事已了,美美的睡了一觉。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梦境困扰,结果没有,一觉到天亮。 这么大的事情,府里是瞒不住的。 第二天就私下里传遍了,尤嬷嬷进来看着傅元令说道:“大姑娘,太夫人那边免了请安,今日都不用过去了。” 傅元令点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太夫人自然是没精力应付她们这些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被感动了吧 吃完早饭后傅元令就看着尤嬷嬷进来,她笑着问道:“嬷嬷一早就笑的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 尤嬷嬷闻言就乐了,“姑娘真是慧眼如炬,殿下托人送来信。” 傅元令伸手接过尤嬷嬷递过来的信,打开细细一看,果然昨日自己猜得没错,对傅宣祎手下留情是顾及到她的名声。 又看了信中肖九岐跟她说了宫里的乐子,谭贵妃要气疯了,连亲侄女都打了一巴掌。 又看肖九岐在信中大骂谭贵妃,说她居然想要徐秀宁嫁给肖霆,傅元令看到这一句时一愣。 谭贵妃的理想儿媳妇竟然是徐秀宁? 她记得在梦中谭贵妃从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意思,不过徐秀宁的婚事也的确不太顺利,总是莫名其妙的定不下婚事。 梦中她自己先是守足了三年孝,出了孝期议婚事的时候,先是三皇子受伤,然后又是谭贵妃缠绵病榻,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如此又拖了几年。 等到那时,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几位皇子争储位越发激烈,三皇子哪里还顾得上婚事,家里人也劝她以三皇子的大事为要。 那时候她已经二十出头还未出嫁,在上京背后被人指手画脚,她也并不是不知。 只是那时候她对三皇子无感情,婚事态度上也比较消极。再加上周旋在谭贵妃、伯府、石氏母女之间,傅家的产业也慢慢的被人掏空,她全副心思都在想着怎么保全傅家上,怎么顾得上婚事。 其实那时候不成亲对她而言反而觉得轻松几分,因为一旦成亲,她心知肚明,只怕傅家的东西三皇子就要开口索要。 她给不给,都是个两难。 那时候纵然她已经起了戒心,但是依旧低估了人心丑陋卑鄙的程度,万万没想到那些人会要她的性命。 之前还有点想不通,现在看着这封信,忽然就明白为何徐秀宁的婚事也不顺。 现在想想,那时候傅宣祎以为弄死了自己就能做上三皇子妃的位置,但是她却也想不到,谭贵妃心中属意的竟是徐秀宁。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傅宣祎有没有得偿所愿的成为三皇子妃。 想想谭贵妃为了不让自己嫁给她儿子,硬是装了几年的病,只怕傅宣祎最后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元令心头百转千回,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 从被人算计一无所知,到最后悲痛赴死,她的确可怜,可她总算是最后才知道真正的结果。 但是傅宣祎呢,从一开始就费尽心机的谋划,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假装好姐妹那么多年,到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现在想想她岂不是比自己更可怜? 傅元令竟有种痛快的感觉。 尤嬷嬷在一旁看着大姑娘看信竟然都看的眼眶红了,哎哟,被他们殿下感动了吧。 他们殿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王,也就为了大姑娘的事情这么费心,是得感动感动。 这要不感动,岂不是白瞎了她们殿下的一颗真心。 第四百七十五章:照着规矩走 傅元令可不知道阴差阳错的自己博得了尤嬷嬷的好感,她将信收起来,整理下思绪,这才说道:“我去大伯娘那里走一趟,元智跟着我去就行。” 元智就走出来,笑着说道:“大夫人肯定等着您去呢。” “可不是,昨晚上大少爷指定打听过了消息回来。”元礼也随着说了一句。 傅元令边带着元智往外走,边对着几个人说道:“西城那边这几日有消息没有?” “没呢,大姑娘放心,一有消息奴婢立刻告诉您。”元信笑着应道。 傅元令点点头往外走去。 今日府里真是格外的安静,下人们走路都恨不能惦着脚尖。 傅元令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得了消息的大夫人掀帘子走出来,笑着说道:“我原还想着你再不来,我就找你去。” “怎么好劳烦大伯娘,我这不是来了吗?”傅元令笑着见个礼,被大夫人拉着进了屋。 俩人在大榻上坐了,丫头奉上茶来都退下,大夫人这才说道:“你大哥一早去当差了,让我跟你说宫里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好像是谭贵妃病了,里头正闹着呢。” 傅元令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傅元宪能打听到这样深的消息,看来是交了不少的朋友。 傅元令轻声说道:“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子,谭贵妃再闹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谭雪薇是她的亲侄女,总不能不管不问装聋作哑。” “这倒是,难的是咱们家这个。”大夫人叹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祎姐儿太莽撞了些,怎么这种事情也凑热闹。”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叹息,但是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没什么感情,甚至于还有几分疑惑。 大夫人应该是怀疑昨日石氏对自己的污蔑,应该跟这件事情有几分关系。 傅元令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说道:“不知道祖母有什么打算,眼下宫中还没有消息传来,四妹妹这事儿怕是不好处置。” “是不好处置。”大夫人冷笑一声,“顶了天做个皇子侧妃,若是运气差些那谭贵妃只许个侍妾的位置,咱们府里真是丢死人了,以后你们这些姑娘的婚嫁,只怕都要受牵连。” 大夫人还是往好了说,就算是傅宣祎做个侧妃,顶着这样的缘由出嫁,也足以被人非议。 “有太傅府在,侍妾不可能的,怎么也得是个侧妃。”傅元令轻声说道,“而且,这种事情一出,只怕四妹妹出嫁就很快了。” 大夫人一愣,看着傅宣祎迟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傅元令点点头,“二夫人接下来就要为四妹妹的嫁妆费心了,毕竟就算是皇子侧妃,好歹占了个妃字,总是要风光出嫁的。” “侧妃怎么称得上出嫁二字。”大夫人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是要仔细商量商量。” 傅元令笑着说道:“几位伯娘婶娘商议就好,毕竟伯府的姑娘不是一个,前有车后有辙,照着规矩走就是。” 大夫人被傅元令逗笑了,“对,你说的对极了。” 石氏要哭穷,她们可不是以前了,要什么给什么。 第四百七十六章:谭家落井下石 傅元令没从大夫人那里久坐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大夫人叹口气,“四姑娘被太夫人罚跪祠堂去了,好好的小姑娘,好好的路不走,以后难着呢。” 傅元令明白大夫人的意思,以傅宣祎的身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那就是嫡子嫡媳,以后就就是宗妇,一辈子的体面正宫夫人。 可现在呢? 大夫人这话也有意思,好好的路不走,什么叫不好好走路? 显然是大夫人可能从傅元宪那边听说了什么,猜到了什么。 只是这些傅元令听听就好,没有说什么笑着走了。 大夫人看着傅元令的背影,心里真是觉得又可惜又难受,又想起宪哥儿昨晚上红着眼的情形。 三夫人从外头走进来,就看到大夫人站在廊檐下,开口就说道:“大嫂,这么早令姐儿找你做什么,刚在门外瞧着她走远了。” “三弟妹怎么过来了,进来说话。”大夫人笑着把三夫人迎进来,边走边说道:“令姐儿不放心,想要问问我她大哥哥有没有打听什么消息,想着要为四姑娘周旋周旋。” 三夫人脸一沉,“周旋什么?自己不要脸面,拉着一家子下水,我现在都不敢出去见人。” 三夫人说起来一肚子火气,“说什么是无意的,怎么别的闺秀没撞上就她撞上了?说起来就气人,一大早我娘家嫂子就来问我怎么回事,听我嫂子说现在外头都在说这件事情。尤其是谭家,一口咬定是祎姐儿有心而为,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 谭家背后是谭贵妃,这么闹起来肯定有谭贵妃的授意。 大夫人心头也是一梗,要是傅宣祎不能进三皇子府,那以后这府里的姑娘都得跟着倒霉。 而且,傅元宪要说亲了,人家已经相看好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这婚事还不知道怎么样。 儿子的婚事大夫人这些年一直是心头病,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怎么又能被二房给搅和了? “谭家这样做,明摆着是要跟祎姐儿过不去,咱们还是得去找太夫人。”大夫人立刻说道。 三夫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种事情她不能一个人去,只能叫上妯娌们一起。 本来傅宣祎现在的处境就有些艰难,谭贵妃那边没松口傅宣祎进不进三皇子府,现在谭家又出来作梗。 她们到太夫人院子里的时候,石氏正在太夫人跟前哭呢。 俩人脚步一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夫人看着她们,“进来吧。” 俩人只好进去,请安行礼。 石氏不想在大嫂弟媳妇面前丢人,拿出帕子抹干净泪水,站在一旁沉着脸。 太夫人看着石氏,“祎姐儿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如今伯府能做的就是豁出去我这张老脸,求着我娘家嫂子,带着我进宫求见皇后娘娘。但是娘娘会不会愿意出手帮忙谁也不敢说,你娘家那边你自己看着办,祎姐儿好不好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力了。” 石氏听着太夫人松了口气,忙说道:“多谢娘,我这就回娘家求我爹娘去。” 石氏匆匆走了,太夫人叹口气,看着俩儿媳妇,“说吧,你们来做什么。” 第四百七十七章:善良的大姑娘 三夫人就把自己娘家来人的事情说了说,忧心忡忡的开口,“娘,这件事情不能拖,得赶紧定下来,不然咱们府上真成笑话了。” 大夫人也担忧不已的开口,“如今谭家落井下石,分明是恼上了四姑娘。不能让谭贵妃对这事儿改口,得趁着现在把婚事定下来。” 婚事? 说得好听,不过是给傅宣祎面子,以后哪里有什么婚事。 太夫人看着大夫人,“你回去收拾下,跟着我去陈家走一趟。” 大夫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道:“是,儿媳这就去。” 能跟着太夫人回娘家商量这种大事,大夫人很是有些意外,看来太夫人对二夫人是真的有些恼了。 傅元令知道太夫人带着大夫人去了安定侯府,她知道太夫人虽然罚了傅宣祎跪祠堂反省,但是这件事情不会真的不管的。 老太爷一早也出了门,显然是为这件事情奔波。 再说这也不是傅宣祎一个人的事情,事关伯府的声誉,确实不能疏忽。 又想起太夫人跟老太爷知道她跟肖九岐相识,但是却没有主动找自己,这的确让她松口气。 但是这里也未必没有谭贵妃跟肖九岐不睦,肖九岐要是真的出面,只怕会适得其反的心思。 不管如何,这都让傅元令感觉到舒心。 家里的长辈们各忙各的,小辈们这才敢聚到傅元令这里说悄悄话。 “大姐姐,真是太吓人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四姐姐真的要给三皇子做妾吗?”傅宣华问道。 一向爱冷嘲热讽的傅宣瑶此时沉默了下,这才说道:“不然还能怎么样?谭雪薇可是谭贵妃的亲侄女,总不会让谭雪薇做小。” 傅宣灵看了傅宣瑶一眼,就说道:“你替她难受什么?” “我就是觉得兔死狐悲,就算是伯府的嫡女又怎么样,遇上这样的事情,咱们家里连个三皇子妃都不敢争,只能想尽法子争个侧妃,就这样祖母她们还要四处求人。” 听了傅宣瑶的话,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 都是傅家的女儿,平日里就算是有些龃龉,但是真看着傅宣祎这样的下场,大家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这对她们其实是有影响的,这才是让她们更为沮丧的事情。 “这件事情大家只会更关注谭雪薇跟三皇子的私情,况且四妹妹只是太莽撞了些并无大错,外头纵然议论,也只会说她运气不好。”傅元令开口安慰几人。 “大姐姐,你说四妹妹会成为侧妃吗?”傅宣瑶神色复杂的问道。 傅元令点点头,“我们府上好歹是伯爵,再加上还有石太傅,不可能让四妹妹去做个没有名分的侍妾。谭贵妃不过是迁怒而已,过几日应该就会松口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侧妃也不是正妃,但是好歹体面些。 而且,傅宣祎母女诬陷傅元令的事情,她们几个人也都听家里长辈着了几句。 现在大姐姐还在为傅宣祎担心,可真是善良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害人终害己 几人坐了坐就走了,家里这样的情况,她们也真不能没心没肺的说笑。 等把人送走,傅元令让人带了些吃的,提上食盒去了祠堂。 伯府的祠堂在东北角上,周围树木林立,入秋之后,就更给人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守祠堂的是几个老奴,见到傅元令忙上前行礼。 “大姑娘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四妹妹,给她送些吃的。”傅元令笑着说道,“我能进去吗?” “当然能,太夫人并未说不许探望。” “那就有劳了。”傅元令笑着颔首,看了元礼一眼。 元礼拿出几个装了碎银子的荷包塞过去,“这是我们大姑娘的一点心意,给诸位打些酒吃。” 众人忙谢过了大姑娘,殷勤的给她推门引路。 推开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屋子里,隐隐传来回响,确实有几分吓人。 傅宣祎跪在蒲团上,瘦弱的身板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凉。 听到声音,傅宣祎转过身,在看到傅元令的时候神色变了变。 傅元令抬脚走过去,低头看着跪着的傅宣祎,笑着说道:“四妹妹不用担心,祖母气头过了,就会让妹妹回去了。我给你送些吃的,你先垫垫肚子,总不好饿坏了。” 守祠堂的老奴听到这话,心里想着大姑娘真是太心善了。 拿人手短,把人送进来,门留了一道缝,就退了出去。 元礼守在门外,笑着跟守祠堂的人说话。 室内,傅宣祎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响,昨日晚上就没吃东西,今儿个一早还以为她娘给她送吃的,结果连个人影也没等到。 但是让她对着傅元令低头,吃她送来的东西,她打心里不愿意。 好像这么做了,就在傅元令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多谢大姐姐的好意,只是我正在认真悔过,自然要诚心诚意。”傅宣祎咬着牙拒绝了。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轻轻一笑,弯下腰,低声对着她说道:“其实你我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莽撞遇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不是?” 傅宣祎脸色大变,心口跳得厉害,“我不知道大姐姐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里没有别人,你这么装着有什么意思呢?不会有人听到的,这里只有傅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你我而已。” 傅宣祎浑身一颤,脸都白了几分,狠狠地盯着傅元令,“你就是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你说的是,我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你们母女从参选前就下黑手针对我,其实在宫里你当时闯进去是想捉我吧?” 傅宣祎听到这话,吓得腿都软了,跪都要跪不住。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这么诬陷我到底要做什么?”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再说,你这辈子都要活在谭雪薇的阴影下,只要看到你,她就会想到自己狼狈的那日,你就算是做了三皇子的侧妃,谭雪薇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害人终害己,何必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傅元令怎么做到的 傅宣祎恼怒的看着傅元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都知道了什么?” “是你自己太蠢,进了宫就迫不及待的要针对我,我自然察觉出不对。”傅元令轻轻一笑,“你四处败坏我的名声,如今你做了别人的妾,大约以后咱们姐妹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傅宣祎的眼中都要冒出火来,“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 “你错了,是你们母女处处针对我,算计我,算计我的财产,算计我的一切,甚至于肖霆拿着你所谓的信特意送到云州去,我的好妹妹,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呢?” “你想不想都没关系了,以后你只是个侧妃,是个妾室。而我会风风光光的嫁人做正妻,以后除非是回伯府,不然我们大约是见不到面了。妻与妾,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场合,你说是不是?” 傅宣祎气的眼前发黑,指着傅元令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傅元令,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跟三皇子青梅竹马,他怎么会舍得我受欺负?你看着吧,我会越过越好的。” “是吗?”傅元令轻笑一声,“我会认认真真的看着的,四妹妹既然如此诚心,就在这里好好的跪着悔过吧,姐姐我就不打扰了。” 傅宣祎抓起傅元令送来的食盒狠狠地扔了出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外面的人注意。 门被打开,几个守门的人跑进来,就看到一地的狼藉,还有凶神恶煞的四姑娘。 傅元令面带歉意的看着几个人,轻叹一声说道:“四妹妹情绪不太好,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几个家奴就看着傅元令的神色有些不忍,大姑娘好心好意给四姑娘送吃的,四姑娘不领情就算了,结果还把东西给砸了。 这……这可真是不识好歹啊。 傅宣祎看着这么会演戏的傅元令差点真的气晕过去,如此一来,面色越发的狰狞,几个老家奴就更是认为四姑娘因为这事儿这是气的失去理智了。 白瞎了大姑娘的一片好心。 傅元令走到门口,慢慢转过身,守门人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傅宣祎扭着身子跪在地上,正盯着自己。 她慢慢的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这才转身走了。 梦中她就是这样笑着,亲手一张一张的纸贴在她的脸上。 如今,这样令人厌恶的笑容,终于还给她了。 傅宣祎气的浑身发颤,跪都要跪不住了。咬着牙,没让自己晕过去,不然傅元令岂不是更得意。 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傅元令知道了,这怎么办? 要赶紧告诉她娘才行,可是她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出不去,心里急的像是着了火。 她就说在宫里不对劲,怎么会就变成谭雪薇了。 但是傅元令怎么做到的? 她这是第一次进宫,又不认识什么人,宫里又不是菜园子谁都能进去。 傅元令难道是故意糊弄她,故意气她的? 傅宣祎心乱如麻,一时间竟是丝毫头绪都没有了。 第四百八十章:你不会怪我吧 傅元令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要稳住,不能这么去痛打落水狗,但是她心里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只要想起梦中被生生闷死的那一刻,她就有无限的怒火窜上来。 所以她来了。 她就是要看看傅宣祎现在是个什么模样,看过了,心里痛快了,至于傅宣祎会不会跟太夫人告状,她一点也不担心。 如今她已经失去伯府的信任,说出的任何话,别人都要思量思量。 走到这一步,傅宣祎自己也没想到吧? “姑娘,您看起来很开心。”元礼看着大姑娘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开心。”傅元令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高挂的太阳,乌云总会散去,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是总会降临。 看,梦中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如今她跟大夫人、三夫人她们处的都不错,傅元彬、傅元宪等几个哥哥弟弟也越走越近。 她已经一次次给过石氏母女机会,只要她们不招惹她,她不会做任何对她们不利的事情。 但是显然,有些人的本性,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喘口气,就得知太夫人回来了,石氏从石府还没回来。 傅元令想着还是去太夫人院子里看看,免得落人口舌。 而且她也想知道,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夫人见了傅元令,摆摆手,“起来吧,听说你一早就去看祎姐儿了?” “是,我想着给她送些吃的东西去,跪了一夜的祠堂,四妹妹也该知错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太夫人可是知道傅宣祎对傅元令口出恶言,摔碎食盒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叹口气。 祎姐儿母女这么对待令姐儿,她还能不计前嫌,可是祎姐儿做的什么事儿? “祎姐儿的事情你暂且不要管了,让她在祠堂跪着,还能短了她的吃喝,有人看着呢。”太夫人现在是真的生气。 “我听祖母的就是,您脸色不太好,请个郎中来看看吧。”傅元令是看得出太夫人的精神是真的挺不好,脸上蒙着一层雾沉沉的暗色。 “你先坐下,祖母有几句话跟你说。”太夫人摇摇头,指着自己跟前的圈椅让傅元令坐下。 傅元令坐下后,这才恭敬的问道:“祖母有话直接吩咐就是,孙女能做的必然不推辞。” “祎姐儿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傅元令听到这话看了太夫人一眼,往日就有些浑浊的眸子,此刻更是晦暗无光。 “只是,她到底是伯府的姑娘,不能因为她一个,害的其他的人都跟着受牵连,所以祖母得替她奔走,你不会怪祖母吧?” 傅元令明白了,太夫人是指她已经能猜到石氏母女在宫中针对她设的局,没想到石氏没算计了傅元令,倒是把自己女儿填进去不说,连带着谭雪薇都跟着遭了秧。 经过这件事情,安阳候府跟她们平宁伯府算是结了仇。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孙女怎么会怪您,您做的对,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孙女不怪您,只是心疼您这么一把年纪还要为小辈的事情奔波,元令也惭愧帮不上忙。” 第四百八十一章:迁怒 太夫人心里这个复杂啊,她没想到傅元令这么通情达理。 想她要强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跟老伯爷的妾室斗气,年纪大一些又看庶子庶媳碍眼,并不十分亲近。 她这么要强的人,只想着一辈子不能被人瞧不起,因此对自己的孩子孙子真是竭尽全力的护着。 可是现在看看,她就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长孙傅元玉现在功课上倒是十分刻苦,只可惜这孩子有点耳软,听他娘的话,跟傅元令这个姐姐原本还亲近的,如今也生疏的不得了。 再看看傅元彬这个嫡孙,在三夫人的严厉管辖下,倒是读出了些成绩,如今跟着樊大儒,只要这孩子不走错路,以后的前程差不了。 再看看以前自己有些疏忽庶孙,元宪现在差事干得不错,说是年后可能调动。元贞跑去经商,短短半年的功夫,就给爹娘送了万两银子,连自己跟老太爷这里他都孝敬到了。 元仲虎头虎脑爱贪玩,但是三夫人管得紧,这孩子也不敢胡折腾。 再看看二房的几个孩子,除了傅元玉成用,其他的几个庶子都被石氏养废了。 连石氏亲生的戎哥儿也被惯的不成样子,相比之下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如弟弟元仲。 太夫人这一辈子没认为自己错过,现在却有些怀疑起来。 再看着娘家逐渐兴旺,大嫂当年告诫她的话,让她最近总是不停地回想。 她嫂子做到了,所以现在陈家内务清明,子孙争气,不管嫡庶都教养的很好。 可她呢? 太夫人越想越觉得丧气,一辈子的心气,到了老了竟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是个好孩子。”太夫人轻轻叹口气,“祖母以前有些事太糊涂了。” 傅元令抿着唇看着太夫人,在梦中太夫人太要强,从不曾见她这般模样。 “您别这样说,这一大家子人都还指着您呢。您这话要是让大伯母跟三婶婶他们听到了,一准廊檐下跪一圈给您请罪呢,您可饶了她们的膝盖骨吧。” 太夫人哭笑不得看着傅元令,“你啊,竟逗我开心了。罢了,且看以后吧。” 傅元令松口气,现在石氏还需要太夫人镇压着,这尊大佛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轻哄着太夫人说笑几句,这才问道正事儿上,“陈家那边怎么说,肯往宫里递话吗?我原想着要是实在不成,我去找九皇子,但是一想九皇子跟谭贵妃一向不对付,找他只怕弄巧成拙,只能压下这个心思。” 太夫人就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找九皇子。陈家那边已经往宫里递了求见皇后娘娘的折子,等宫里的消息吧。” 皇后娘娘若是肯见,这才有机会进宫陈情。 不然,她们连宫门都进不去。 “石府那边没消息吗?”傅元令皱眉问道。 “石太傅已经进宫求圣上,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等着吧。” 谭贵妃身受皇上喜爱,要是谭贵妃不松口,跟皇上哭求,这件事情只怕还有的磨。 现在,太夫人更担心的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皇上质疑平宁伯府的家教迁怒傅元宪。 毕竟,傅元宪在御前当差。 第四百八十二章:一病不起 这种事情,傅元令也不敢保证啊。 毕竟,皇帝现在也身处夹缝中。 一边是谭贵妃,一边是肖九岐,还有安阳候府跟平宁伯府,更不要说还有他喜欢的儿子肖霆。 盛怒之下的皇帝,不舍得对谭贵妃肖霆母子生气,也舍不得处置肖九岐,安阳候府是谭贵妃的娘家,那么出气的对象就只能是平宁伯府了。 这也正是傅元令眼下最担心的事情,所以现在府里为傅宣祎的事情奔走,她并不扯后腿的缘故。 而且,皇帝本就对她跟肖九岐的婚事抵触,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只要皇上愿意,抓住了就能让肖九岐进退两难。 祖孙俩正说着话,三夫人急匆匆的进来,看着太夫人说道:“娘,祎姐儿在祠堂跪晕过去,我让人把她抬回自己的院子里,又让人请郎中去了。” 太夫人铁青着脸,看着三夫人,“你二嫂不在,你去四丫头那里盯着吧。” 三夫人看着太夫人脸色不好,连忙答应下来,眼角却看向傅元令。 傅元令微微摇头,三夫人会意,又赶紧去了傅宣祎那里。 傅元令也起身说道:“祖母劳心费神该好好休息,您好好的睡一觉,说不定醒来就有好消息了。” 太夫人年纪大了,确实有点扛不住,看着傅元令说道:“你也回去吧。” 傅元令把太夫人送进寝室,这才告退出来。 一走出太夫人的院子,果然在往傅宣祎院子的岔路口看到了三夫人。 三夫人看到傅元令,一把拉住她,急急的问道:“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要等消息,三婶不要着急。”傅元令安慰道。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是我女儿出事。我就是担心太夫人扛不住,这才着急。” 太夫人对三夫人这个儿媳妇不错,三夫人对太夫人倒是真孝顺。 傅元令笑了笑,“祖母已经躺下睡了,三婶也安安心。” “怎么安得下心,现在就怕上头降罪,我这一晚上没睡着。”三夫人看着傅元令,“我就担心你弟弟的前程会不会受牵连。” “应该没事的,当今圣上明辨是非,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不相干的人。” “哪里是不相干的人,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一个品行不好,其他的都跟着倒霉。” 三夫人越说越气,又不好在傅元令面前骂石氏,只得硬憋着,等会去找大夫人诉诉苦。 石氏在石府没回来,三夫人对傅宣祎一肚子气,自己一边照顾她,就让人去石府送信,让石氏赶紧回来。 谁的女儿谁照顾。 一家子的克星,因为她,如今都跟着担惊受怕。 傅元令也没想到事情还真的不顺利,谭贵妃“病”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 眼看着相好的儿媳妇长了翅膀飞走了,自己筹谋这么多年,却临门一脚成了一场空。 深受打击之下,竟然真的一病不起。 三皇子在宫里侍疾,被皇帝踹了个窝心脚,罚去闭门思过,连宫门都不让他进。 谭雪薇也想进宫请罪,但是谭贵妃病了怎么见她? 谭雪薇也进不去宫,如此一来,平宁伯府的求见皇后就更没了下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真以为她傅元令好欺负 短短几日的功夫,整个上京城都好像安静下来,肖九岐给傅元令写了封信,让她不用担心。 傅元令怎么会不担心,肖九岐写的含含糊糊,分明就是宫里的形势也不明朗。 她的心也沉了下来。 要是傅宣祎连个侧妃都当不上,真要以侍妾的名义进三皇子府,平宁伯府就真的成了大笑话了。 傅宣祎这次也真的病了,吓病了! 石氏焦头烂额,整日为了这事儿奔走,短短五六日的功夫竟是瘦了一圈,面上越发的显得刻薄,尤其是遇到傅元令时,看着她的眼神恨不能的生吞其肉。 傅元令视而不见,完全不当回事儿,如此石氏更是心生记恨。 要不是那日出了纰漏,怎么会是她的祎姐儿受罪,这些都该是傅元令这个小贱人的。 石氏越刻薄,伯府里其他人就越看的分明,幸好现在分开各过各的,不然大家都要跟着一起受罪。 大夫人是真生气,对着丈夫说道:“你倒是找伯爷说一说,难道就由着石氏这么冷待令姐儿?” 大老爷直叹气,“你说这没打没骂,我怎么找二弟说?” 大夫人语塞,越发厌恶石氏。 “宪哥儿怎么样?听说最近谭家找了他几次麻烦了,没事吧?”大夫人很担心儿子。 “宪哥儿一向沉稳,做事小心得很,不被谭家抓住把柄就是。”大老爷也是忧心,但是怕妻子听了之后更担忧,只能宽慰她。 “如今谭家就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这事儿跟咱们宪哥儿什么关系?”大夫人直落泪,眼看着长子这才挣脱出泥潭,眼瞅着又遇上这事儿。 “谭家这是要逼着咱们让祎姐儿不进三皇子府啊。”大老爷叹气。 大夫人怎么不知道,但是这事儿行不通。 家里不可能逼着祎姐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毕竟石氏身后站着石太傅。 谭家不敢对石家下手,就全朝着伯府来了。 大夫人心神不定,“不行,我得找三弟妹商量商量,今日是宪哥儿,等来日元彬下场,指不定谭家又要做什么手脚。” 大老爷还没说什么,大夫人就急急地冲了出去。 三夫人也正恼火呢,自己的铺子昨晚上莫名其妙的起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报了官府查案,那边推推搡搡磨磨唧唧。 气的一晚上嘴角就起了燎泡,大夫人看到吓了一跳,知道事情后,也沉默了。 傅元令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她知道这件事情要闹些日子,但是没有想到谭家越来越过分,如今竟要对着她的生意下手。 三夫人来找傅元令的时候,傅元令刚看完戚若重送来的信,心中正怒火大涨。 好一个谭贵妃,好一个谭家! 她算是看明白了,谭贵妃怕不是真病而是装病,这是要拖延时间,让谭家逼着伯府做决定。 先是为难傅元宪,紧跟着烧了三夫人的嫁妆铺子,如今又把刀落在她的头上。 真以为她傅元令是好欺负的? “三婶不要着急,上京府尹既然这么清闲,就给他找些事儿做,让他真的忙起来就好了。” 三夫人听不太懂傅元令的意思,怎么让对方忙起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委屈小九 安阳候府这么多年仗着谭贵妃,在外头作恶多端,不过是如今仗着谭贵妃得宠,别人只能咬着牙不吭声。 可傅元令却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要是认怂了,以后再上京城傅家怎么立足? 别人不是要笑话死她。 好在石乘舟已经从云州回来,傅元令直接把人叫来,细细吩咐几句。又让戚若重暗中去查谭家的一些事情,最后傅元令也没想着把这件事情告诉肖九岐。 肖九岐现在干什么呢? 被皇帝困在宫里出不来,因为皇帝怀疑谭雪薇跟肖霆的事儿,这里头有肖九岐的手笔,正要细细查证。 肖九岐见皇帝是真生气了,也知道不能硬碰硬,索性大大方方的留下来。 “您查,您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查清楚谭贵妃母子怎么算计傅元令的,到时候您给不给我个交代?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肖霆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儿子,要查,就都查,谁怕谁!” 皇帝更头疼了,看着肖九岐就骂,“到朕这里耍无赖了?” “我哪儿敢啊,谭贵妃是您的心尖子上的肉,别人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儿子可不敢说错话,万一被您处置了岂不是冤枉?” 皇帝更生气了,“你就敢说你一点事情没干?” “您心知肚明谭贵妃干了什么,您怎么不提这事儿?她干的缺德事儿,您就不管?我就干了怎么了?他算计我未来的媳妇,我还得伸过头去,让她给我戴顶绿帽子,您这就高兴了?” 肖九岐看着皇帝不说话了,冷笑一声,“您这心打一开始就是偏的,别人都说您最疼我,可我白担了个名头。您的妃子给我戴绿帽子,您看着不管就算了,还要让我甘愿做王八,干脆杀了我得了!” “你给朕闭嘴!这么多年你惹的祸哪一次不是朕给你兜着?” “那我可没抢人媳妇惦记人家产,往死里下黑手的德行。我是嘴黑,您的贵妃那是心黑。” “去门外跪着去!”皇帝恼了。 “您不处置谭贵妃,不处置肖霆,眼看着他们算计我,我还不能还手,您可真是我亲爹。您不动手,我自己来,你要给你的爱妃出气,杀了我不是更讨她欢心?” “你这说的什么话?真以为朕不处置你?” “您随意,我无所谓,早就习惯了。” 皇帝看着肖九岐一脸怒色的出去跪在门前,挺直的身板,带着讥讽的唇角,让他心中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凤仪宫里皇后知道后,坐了半响,这才说道:“谭贵妃这么闹,不就是惦记着秀宁?” “娘娘,这可怎么办?”舒和也有点急了,谭贵妃一直这么闹下去,指不定皇上就心软,真的把徐姑娘指给三皇子,再让谭雪薇做侧妃。 至于平宁伯府的四姑娘,谁还管她死活。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去,把李德妃叫来。” “娘娘!”舒和吓到了。 “秀宁是个好孩子,老四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这么多年跟小九关系不错,亲上加亲,以后我不在了,老四还能看在姻亲的份上继续照看小九。” 皇后深吸口气,皇帝要委屈她的小九,想都不要想! 第四百八十五章:天上掉馅饼了 舒和心头一梗,“那安南侯府那边会同意吗?” 皇后板着脸,“现在谁还有挑选的余地?你去跟她们说,秀宁不嫁老四,就要被谭贵妃塞到肖霆身边去,让他们自己选。” 肖定垣因为身体的原因,婚事上多有波折,谁愿意自己的闺女嫁个短命鬼。 虽然这些年四皇子的身体渐渐好转,但是大家终归还是不那么相信。 毕竟,幼时中的毒,谁知道将身体掏成什么样子。 李德妃来得及很快,听完皇后的话就像是被馅饼砸中了,半天缓不过神儿。 皇后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德妃,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为老四娶秀宁,谭贵妃那边可就恨上了你,以后你可就站在本宫这条船上,容不得你反悔。” 李德妃这么多年为了儿子殚精竭虑,婚事上更是仔细斟酌。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想给儿子娶个得力的儿媳妇。 如果徐秀宁真的嫁给儿子,这就等于皇后站在了儿子的背后。 李德妃当然对谭贵妃忌惮的很,但是到底是对儿子的心占了上风,咬着牙说道:“臣妾多谢娘娘,臣妾不怕也不悔。娘娘放心,徐姑娘嫁给老四,臣妾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有皇后在,李德妃也真不敢委屈徐秀宁。 再说,徐秀宁她见过,心里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长得好,家世好,性情好。 皇后就道:“那就这样定了,阅看的册子上,你去写上秀宁的名字,然后送到本宫这里来。” 阅看过后,嫔妃写下相中的人选,就会送到皇后这里用印,然后再送去给皇上阅看,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李德妃高高兴兴的走了,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 又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只好板着脸一路回去。 以最快的速度写上徐秀宁的名字,揣到自己的袖袋里,亲自送到凤仪宫,眼看着皇后用了凤印,这才松了口气。 这就成了? “皇上会同意吗?”李德妃有点迟疑的说道。 毕竟谭贵妃可是相中了徐秀宁。 皇后冷笑一声,“这就是本宫的事了,你且回去吧。” 李德妃忙躬身告退,看着皇后带着阅看的册子直接往御书房去了。 自己有点恍恍惚惚的往回走,到了仲安宫门前,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快去给四皇子送个信。”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天上掉馅饼了啊,砸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李德妃就跟做梦似的。 谭贵妃怎么想? 李德妃可顾不上了,谁的儿子谁心疼,能给他儿子找一门好婚事,她为什么因为害怕就拱手让人? 当年那一桩事儿,谭贵妃就欠她儿子的,这次能夺了肖霆的婚事,李德妃不得不说心中有种诡异的快感。 皇后一路走到御书房,一眼就看到肖九岐正在大太阳底下跪着呢。 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大步走过来,低头看着儿子。 肖九岐眯着眼睛抬起头,一看到是皇后,惊讶的说道:“您怎么来了?我这没事,您别担心啊。” 四百八十六章:反差也太大了 “谁担心你?”皇后冷笑一声,“自己做的自己承担后果,本宫早就跟你说过,你这是自作自受。” 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您说的太对了,我自己干了什么我自己承担。可有些人啊,死皮不要脸,天生要犯贱,抢别人的媳妇还以为理所当然。还有些人包庇纵容眼神不好,死鱼烂虾也当宝。” 皇后:…… 我就是让你演演戏,你怎么还火上浇油,真不要命了! 看着皇后给他使劲眨眼,肖九岐一下子抱住皇后的腿放声就哭,“母后,儿子活不下去了,他们就是想要逼死我,抢我的人还不许我反抗,说句公道话还要被罚跪,那干缺德事儿的人怎么不挨罚?我亲娘死得早啊,老天爷不公啊,这世上没有公道了,我不活了啊……” 皇后知道小九是真难受了,这孩子以前都憋着,一个字都不提亲娘,今儿个在这里提了,那就是心里真受委屈了。 皇后眼也红了,蹲下身子抱着肖九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儿子没脸活下去了,我还有什么脸啊。自己的人也护不住,亲爹胳膊肘向外拐就算了,还蛮不讲理,包庇坏蛋。我说一句,他骂我三句啊,我长这么大,他这是第一次罚我跪,我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儿子冤死了,冤死了啊……” 隔着门板偷听的皇帝憋不住了,一把推开殿门,“你个小兔崽子,一句实话都没有,朕怎么骂你了?啊,你倒是说说,什么叫你说一句,我骂三句,你说说你干的那事,像话吗?” 肖九岐一下子跳起来,“你说我干的不是人事,那也是你那心头宝不是人,自己先干缺德事儿。你知道护着你的心头宝,我怎么就不能护着我喜欢的人。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都跟你学的。” 皇后:…… 小九这是气疯了吧? 这真是不要命了啊。 “皇后,你听听,朕没打死他,只让他跪着,这都是法外容情了。” “什么法外容情?我跟我爹闹,我又没跟皇帝闹。皇帝那是要讲国家法度,朝廷律令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要论这个,那我滚钉板,一身是血敲鼓告御状,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贵妃拉下马。” 傅元宪今日当值,他们御前侍卫远远的站得笔直护着御书房这一块。 他把这一幕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看进了眼里啊。 当真是大开眼界,三魂七魄被迫受了个洗礼。 都说九皇子胆大包天,这哪是胆大包天,这怕不是戳破天。 傅元令浑身汗毛直竖,就怕皇上真的一怒之下把九皇子给处置了。 哪知道皇上气得跳脚,指着肖九岐的鼻子骂,到底也没让人把九皇子拖下去。 傅元宪看着这样的九殿下,真的是难以把眼前的人,跟那个纵马飞奔过闹市,长鞭抽打小纨绔的人联系在一起。 反差也太大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夫妻联合双打 皇后先把皇上扶进去,让罗长英送上茶来,喝一口消消气。 又转回去把肖九岐也叫进去,厉声说道:“你这次闹得也太过了,皇上这么多年对你疼爱有加,这次的事情真要说起来,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为难。” 皇上耳朵动了动,皇后前半段话听得很顺耳,怎么最后一句有点怪。 他正要说什么,就听着皇后接着说道:“都是因为一个傅元令,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昏了头似的,老三看中人家的钱,你看中人家的色,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肖九岐:…… 皇帝:…… 皇后抚着心口,喘口气看着皇上说道:“皇上,依臣妾看,这个傅元令婚事定不下来,我瞧着老三跟小九还要折腾,您索性给她赐一门婚事,将此事快快了结。我倒看看这俩没脸没皮的还敢去抢臣妻不成?” 皇帝就看着小九傻眼般的盯着皇后,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哆嗦着嘴唇都青了。 一时间,他一下子就心软了,从小到大疼到心尖上的儿子,要什么给什么,不就一个傅元令吗? “您怎么能这样说?这能一样吗?我是真心喜欢傅元令,那肖霆就是想图人家姑娘的钱,他一个皇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心思不纯,我可是干干净净啊。您不能一刀切两半,个个是混蛋,我这不是冤死了?” 肖九岐转身就看着皇上告状,“爹啊,你管管你媳妇,这还讲不讲理了?” 皇帝还没开口,皇后就拿出手里的册子,“这次阅看郭贤妃、孙淑妃、李德妃还有钱淑仪都已经定下人选,臣妾看过了,前来请皇上定夺。” 皇后一副生气不搭理肖九岐只讲正事的模样,皇帝抿抿唇,还是拿过来翻看了下,只是心里担心儿子,草草的扫了两眼,也没认真看,就直接还给皇后,“就这样吧,皇后看着行就可以了。” 皇后神色严肃的接过去,“您还得用印。” 皇子赐婚,一般都是皇后阅看,皇帝下旨赐婚。 皇上就拿过玉玺盖了印,皇后不动声色的收回去,然后又看着小九,神色凛然的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您疼爱小九,但是这次的事情您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日后让朝臣怎么想?让其他儿子怎么看,是不是以后都是有样学样?宫规不正,必成大患,请皇上三思。” 肖九岐心里“咯噔”一下,她母后为了整治太贵妃母子真是把他这个儿子也豁出去了。 皇帝方才就因为肖九岐那一句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弄的心里不痛快,现在皇后这么一讲,心里更是微微一沉。 “小九年纪不小了,闹着要娶媳妇,就得学着担起重担,不然如何成家?” 皇后看着皇上,立刻赞同的说道:“皇上说的是,臣妾也在想,虽然说是成家立业,但是小九这性子太跳脱,为人夫为人父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肖九岐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要干什么? 夫妻联合双打? 第四百八十八章:互相扎一刀 “南疆最近不稳,小九就替朕去看看。”皇帝看着儿子,哼,没个一年半载休想回来! “南疆?”肖九岐惊呆了,“能不去吗?” “不能!” “不行!” 肖九岐:…… “去也行,那得先把我媳妇定下,免得我一走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打他的主意,要真那样,我就一辈子不回来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皇后上前揪着肖九岐的耳朵,“你想娶媳妇,人家傅姑娘嫁不嫁你?你瞧瞧你,整日在上京城打马游街,游手好闲,正经差事没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嫁给你人家不委屈?” 皇帝不高兴了,“委屈谁了?小九那是朕的儿子,天潢贵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谁敢委屈?” 皇后心好累,督促儿子上进,你不得说点狠话啊? 皇后幽幽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瞬间明白过来,轻咳一声,“你母后说得对,大丈夫顶天立地,好男儿就得建功立业。你虽然是皇子,但是大丈夫真英雄要有担当,身为皇子更应该为天下臣民做表率。” 赶紧把这不省心的儿子打发出去,自己也能省省心,轻松几日。 “儿子还是那句话。”肖九岐才不会被他们忽悠。 皇后叹口气,看着肖九岐说道:“皇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好好的干出一番成绩来,你的婚事自然就能到手。母后给你保证,一定把傅家的小姑娘看好。” “您保证不行,我听父皇的,那是金口玉言。”肖九岐道。 皇帝看了小九一眼,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谭贵妃母子。 这件事情…… 皇帝也觉得心累,但是小九跟老三比起来,他心里还是偏着小儿子,更何况谭贵妃母子的打算他也不是不明白。 “朕许了你就是,只是到时候你要是两手空空回来,别怪朕食言。” “我保证绝不给您丢脸,一定让您以儿子为耀。”肖九岐拍着胸脯说道,“但是我相信您,可不相信谭贵妃母子。您得下旨给肖霆赐婚,而且那个平宁伯府的那个谁,一定要赏给肖霆,做妾也好,侧妃也好,我不管,反正一定给肖霆。” 皇帝:…… 这熊孩子,这时候倒是贼聪明。 平宁伯府有个女儿进了老三的后院,他自然就没脸再惦记傅元令了。 小九这一招就是断了他的后路。 提起平宁伯府,皇帝仔细想想才能对上号,毕竟这一家太不争气,家族子弟里没几个成用的。 不过,好像最近有个在御前侍卫里当差,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滚吧。”皇帝摆摆手,看着这儿子就糟心。 肖九岐一看就乐了,知道皇帝这是答应了,立刻说道:“儿子告退,改日再来跟您请安。” “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皇帝冷笑一声扎心一问。 肖九岐脸上的笑容一僵,“您什么时候下旨给肖霆赐婚,儿子什么时候走。” 皇帝:…… 互相扎一刀,真是亲父子。 皇后也跟着行礼告退,母子俩出了御书房,走在宫道上,皇后这才说道:“皇上打算让你四哥去南疆,你跟着去也好。本宫已经把秀宁许给了你四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肖九岐惊呆了,差点来个平地摔! 第四百八十九章:赐婚 “真的吗?”肖九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能有假?谭贵妃想得美,把秀宁捆到谭家的船上,就是逼着本宫站队。既恶心了本宫,又能得了天大的好处。”皇后一想还是特别的生气。 “父皇怎么会同意?”肖九岐可不相信皇上会同意,谭贵妃看中的儿媳妇,落不到肖霆手里,也不会便宜了其他皇子。 皇后得意的拿出盖了印的册子在儿子面前一晃。 肖九岐脸都黑了,“难怪您方才拖着我唱那么一场戏,亏得儿子以为您是为了我,感情一颗心还劈成两半。” “呸,你个混小子,别在这里气我。我还能活多久?我这是为你找个靠山,秀宁跟你是表兄妹,看在这层关系上,老四将来也不会亏待了你。更何况,你打小跟老四交好,我原也是放心的。只是人心易变,母后得替你多想想。” 肖九岐扶着皇后,“您能长命百岁呢,说这个干嘛。” “我也盼着长命百岁,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我还想抱大胖孙子呢。” “那您好好等着,我听说南疆多奇医,这次去一定找个医术高明的回来给您调理身体。又没有大病,好好养着就是。” “难怪你答应的这么干脆要去南疆。”皇后轻轻一笑,“别太在意这些,母后不怕死,我只是想着多陪你几年。等你真的长大了,母后走的也就安心了。” “您再这样说我真生气了。” 皇后笑了,“行了,你要去南疆的事儿,得跟傅家小姑娘好好说说,母后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快去吧。” “我先送您回去,等宫里的赐婚旨意下去,谭贵妃肯定闹,有我在她不敢去凤仪宫闹您。” “那不用,你母后还能怕她?”皇后拍拍儿子的手,“你要有心替我去安南侯府走一趟吧。” 皇后还是担心徐秀宁,“你跟秀宁说,最近别往宫里来,在家里呆着别出门。你去南疆也不用担心,我会跟秀宁说,让她照顾些傅姑娘。”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谁照顾谁不一定呢,傅元令多厉害,还用别人照顾?” “滚吧。”皇后哼了一声。 肖九岐把皇后送回凤仪宫,硬是等到给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还有八皇子的赐婚旨意发出去,又等到谭贵妃气呼呼的找上门,结果凤仪宫的大门都没走进来,就被肖九岐给气走了。 皇后在凤仪宫里捧着茶盏皱眉,去南疆是她早前就跟皇上提过的。 皇上一直没松口,现在却让小九去,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也能猜到一些。 眼看着几个皇子成家,紧跟着就是立储的大事。 谭贵妃最近闹得厉害,未必不是想到这些。 哼,只可惜,只要她活着,肖霆休想坐上储君的位置。 几位皇子里,只有小四跟小九的关系最好,她扶持小四,就是为小九铺路。 既然决定了,皇后就不会后悔。 所以当初就打定主意让小四跟小九一起去南疆,手足情分自然是共患难才会更长久。 第四百九十章:一世英名尽丧 几位皇子都赐了婚,唯独二皇子还迟迟没有下圣旨。 平宁伯府里真是急白了头,但是现在皇后不召见,他们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等。 石太傅那边已经几次求见圣上,听说皇上终于肯见他了。 傅元令就估摸着,皇上要见石太傅,那么傅宣祎的事情就该有个结果了。 更让傅元令意外的是,徐秀宁居然指婚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梦中娶的的可不是徐秀宁,而是另一家闺秀,听说因为四皇子身体不太好的缘故,那闺秀十分嫌弃四皇子,夫妻感情并不好。 但是现在变了,四皇子妃变成了徐秀宁。 这就等于徐家跟四皇子捆在了一起,而徐家背后站着的是皇后! 皇后同意了这婚事,是不是就等于是站在了四皇子的身后? 傅元令心中莫名的一轻,四皇子跟肖九岐关系好,只要不是肖霆登上那个位置就好。 平宁伯府,傅元宪下了差事回到家,炯炯有神的去找了傅元令,把在宫中见到的神奇一幕跟她讲了一遍。 傅元令捂住脸,肖九岐的一世英名啊。 傅元宪看着妹妹这样子,没忍住笑了,看着她说道:“九皇子能这样争取这婚事,我心里还挺高兴的,至少说明他看重你,不会因为圣上不同意就退缩,倒是值得你托付。” 傅元令红了脸,看着大哥,“他就那性子,也就是在帝后面前能这样撒泼。” 傅元宪看着妹妹替九皇子分辨,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不管如何,只要九皇子肯待你好就成。若是薄情寡意的,也不值得你费心。” “多谢大哥。”傅元令笑道。 “还有件事情,我听说皇上有意让九皇子去南疆,你提前做好准备,这一走少说也得年余。”傅元宪皱眉说道。 “去南疆?”傅元令又是一怔,梦中肖九岐没去过南疆,但是她知道南疆即将起战事。 朝廷派了大将前去镇压,但是不想过于轻敌,以至于朝廷损失数万大军,后来是三皇子主动请缨南下,后来大获全胜风光回京。 也正是因为这次大胜,肖霆成为热门的储君人选,被朝臣赞誉,力荐封为太子。 只是皇上一直没松口,一直到几年后身体实在是不行了,三皇子被推上储君的呼声再度高涨。 那时候,肖霆有战功又有傅家的钱财,蓄养私兵,收买朝臣,为他打下了坚固的根基。 现在呢? 傅元令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去南疆的成了肖九岐? 而且也没有初派大将南下的事情,直接就是肖九岐带兵? 这不太可能,皇上不可能将这样的大事直接交给肖九岐,肯定带兵的另有其人。 肖九岐就算是剿匪有功,但是水匪才多少人,南疆的战事可不是云州能比的。 傅元令生怕肖九岐太鲁莽,一时间倒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她得问问肖九岐。 “我能托大哥一件事情吗?”傅元令看着傅元宪问道。 “你说。”傅元宪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想跟肖九岐见一面,还请大哥帮忙传个话。”傅元令就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贺喜 其实不用傅元宪传话,傅元令自己的人去九皇子府送个信就可以。 但是她也有私心,想着让傅元宪在肖九岐面前多露露脸,以后总归是有好处的。 傅元宪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看着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大妹妹不用这么处心积虑为我谋划,你帮我进入御前侍卫已经足够了,其他的我自己来。” 他要是个处处靠妹子发达的男人,那还有什么出息?还不如跟着弟弟去经商! 傅元令轻笑一声,“大哥哥心存大志,总有展翅高飞的一日,便是没有我你也会努力向上。再说大哥哥在御前当差,方便见到九皇子,顺便为我带句话就成。” 傅元宪一想也是,自己是为妹妹带话,又不是巴结九皇子求前程,倒也不必杯弓蛇影,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皇帝前脚见了石太傅,紧跟着安定侯府就有人来带话,皇后娘娘宣召太夫人与安定候太夫人进宫觐见。 傅元令跟傅元宪连忙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就看到陈太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太夫人已经进去更衣。 大夫人几位夫人都在,石氏去了太傅府并不在府里。 看到二人进来,大夫人忙说道:“宪哥儿送你祖母去。” 傅元宪立刻说道:“是。” 傅元令跟众人见过礼,笑着跟张妈妈说话,“家里事务繁多,实在是没腾出时间恭贺妍姐姐成为六皇子妃,过两日必定亲自过府恭喜,还请张妈妈替我跟妍姐姐告一声罪才是。” 陈妍被选为了六皇子妃,本是一件喜事,但是因为傅宣祎的事情,陈家那边没有宣扬,伯府这边也没时间过去贺喜。 现在眼看着傅宣祎的事情就要落下帷幕,傅元令提起这事,屋子里就一派的喜气洋洋。 张妈妈看着傅大姑娘,心里想着这么会来事的人,难怪回来后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就连大姑奶奶如今话里话外都护着她,便是到了陈府,太夫人也对她赞誉有加。 如今瞧着傅大姑娘的行事做派的确是让人心里偎贴高兴,张妈妈忙说道:“我们老夫人原是想着过段日子再送帖子来,请大家过去乐一乐,老奴回去后一准跟我们姑娘带到话,大姑娘放心。” 张妈妈解释一句,为何没有下帖子的原因。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为什么,但是这样一讲,俩家面上都好看。 三夫人就笑着说道:“这么一桩大喜事,是要好好的贺一贺,妍姐儿那孩子打小就让人喜欢,果然是个有大造化的。” 太夫人出来正听到这一句,就跟着说道:“过几日你们都去给妍姐儿贺喜。” 以前太夫人只肯带着二夫人跟三夫人去娘家,现在几位庶出的儿媳妇都能跟着出去,自然是人人面上带喜色。 众人送走了太夫人,三夫人跟着去了,留下大夫人在府里主持大局。 至于石氏,如今在太夫人眼中的地位越发的低了。 大夫人让大家散了,然后看着傅元令说道:“祎姐儿说是还卧床不起,我得过去瞧一眼,大姑娘去吗?” 第四百九十二章:保命的东西 傅元令摇摇头,“我就不去了,省的四妹妹见到我就生气。大伯母只管过去就是,我也去忙自己的事情。” 去傅宣祎那边经过傅元令的院子,大夫人就跟傅元令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瞅着陈家那张妈妈的神色,应该是宫里有好消息,四姑娘的事情要定下来了。” 傅元令颔首,“应该是有好消息了,如此一来皆大欢喜,也不用怕宫里怪罪府里,大家都能安心了。” “谭家那边的事情,你莫要动怒,你大哥哥现在好好的,没事的。”大夫人轻声说道。 傅元令侧头看着大夫人,“大伯母,这世上有些事情,你退一步,别人就会进一步。不吃点苦头,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这也是老太爷该操心的事情,你小小年纪别冲动。”大夫人忙劝道。 “谭家动了傅家,那就是动了我的底线。再说谭贵妃再厉害,那也只是内宫嫔妃,手伸不了这么长。替她作恶的是谭家,只有谭家觉得痛了,以后才不敢轻易招惹别人。” “谭家毕竟是侯府,背后靠着谭贵妃,你千万要想好。”大夫人又劝道。 这世上哪有不吃亏的,处在弱势,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以后他们伯府下头的这一群孩子慢慢的立起来,自然就底气越来越足,但是现在还不行。 令姐儿还是年纪小,没吃过大亏,大夫人忧心忡忡。 “大伯母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傅元令笑着安抚道。 大夫人怎么能放心,但是傅元令态度坚定,她也劝说不了,不免叹口气。 先是宪哥儿,后是三夫人的铺子,又到了傅家的产业,大姑娘这口气只怕是憋狠了。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院子,尤嬷嬷就走过来,“殿下给您的信。” 傅元令伸手接过来,笑着说道:“九皇子在宫里可是真威风了,嬷嬷还不知道吧。” 尤嬷嬷就笑着接了一句,“殿下那性子什么时候吃过亏,反正吃亏也是别人。” 傅元令笑着坐下,“嬷嬷真是了解他,的确如此。” 尤嬷嬷看着大姑娘打开了信封,自己就不再开口,而是出去给大姑娘沏了杯茶回来,就发现大姑娘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 “大姑娘,是不是殿下有什么事情?”尤嬷嬷十分担心的额问道。 傅元令叹口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家殿下要跟着出去打仗了。” 尤嬷嬷手一抖,差点把茶盏扔地上,“这怎么行?殿下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战场上一不小心那是会丧命的啊。” “怎么能不行?在云州他不是一样带着一群官兵抄了水匪的窝。”傅元令轻声说道,“他要展翅高飞,我们不能折了他的翅膀。” 尤嬷嬷心中一震,盯着大姑娘半响没说出话来。 好在傅元宪之前跟她提过此事,倒也不算是毫无准备。 傅元令已经在想着,三连山的位置距离南疆最近,如果肖九岐遇到什么事情,正好仇行那边还能帮上忙。 是时候,让仇行屯点粮食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正好从谭家身上薅点羊毛,给肖九岐南行付点利息! 第四百九十三章:天差地别 谭家做生意一向是取巧,从不爱脚踏实地,讲究个低进高出赚取暴利。 主要是挂着谭贵妃的名义,也没人敢哄骗谭家,更不敢虎口夺食从谭家身上获取什么利益。 傅元令就是看中这一点,找了个人假扮南方来的大商贾,财大气粗求靠山想要大发横财的模样。 这个人出手极为阔绰,刚到上京就一掷千金,在销金窟里一晚上输了几万银子眼都不眨一下。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自然引起了人的注意,再加上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一桩大生意,想要找个靠山大发一笔的意思。 于是,很快就有人给他牵线到谭家,谭家最爱干这种买卖,空手套白狼,不用花银子还能有大进项。 搭上谭家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急不得,傅元令稳操胜券,一一部署下去。 明面上,谭家打压傅家的生意,傅元令已经发出话去,傅家所有的生意都不与谭家有任何的往来。 这么硬杠的态度更是惹恼了谭家,谭家对外放话,谁敢跟傅家做生意,就是跟谭家作对。 就在这个关口上,伯府的太夫人觐见皇后,石太傅也被皇上召见,明眼人都知道谭家疯了似的针对平宁伯府是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隔岸观火,等看着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才能选择怎么站队。 傅元令看着元礼说道:“让殷始元去找谭家谈那桩大生意。“ “是。”元礼立刻应下来,不过略有担心的说道:“姑娘,会不会早了一点?” “不会,时机刚刚好,等到宫里消息传出来,谭家就坐不住了,必然会想法子使劲压我一头,殷始元这个时候送上这么个发大财的机会,谭家不会放过的。” 元礼一想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就去传信。 “元智,你给戚大管事说,现在可以动手了。” 元智应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傅元令仔细思量这一场局,前后都没有破绽之后,这才轻轻松口气。 就等宫里的消息了。 肖九岐信中说了,皇帝会给肖霆赐婚,正妃谭雪薇,侧妃是傅宣祎。 如此一来,谭家就更不会轻易放过平宁伯府还有傅家,傅元令自然要早做筹谋。 早在当初傅元令已经想过这件事情,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果然,太夫人从宫中回来后面带喜色,公布了傅宣祎封为侧妃的事情。 如此一来伯府上下都算是松口气,毕竟在外人看来,三皇子跟谭雪薇出现那种事情,以谭雪薇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做侧妃。 那么傅宣祎在那种情况下,如此尴尬的情形,只能嫁给三皇子,正妃不成,只能是侧妃了。 某种情况下来说,傅宣祎还是被人同情的,毕竟不知真相的人看来,她只是无意中撞见,就落的与人做侧妃的下场,着实可惜。 若是没有陈妍做六皇子妃在前,那么傅宣祎这样的结果算是不错,但是现在比起啦,就真的是太尴尬了。 表姐妹一个是正妃,一个是侧妃,同样嫁给皇子,真是天差地别。 第四百九十四章:没人相信她 傅宣祎抱着石氏哭的委屈,石氏又能有什么法子,就算是她爹是石太傅,也不能让谭贵妃的侄女做侧妃。 “别担心,这才只是开始,以后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石氏慢慢的跟女儿说,“你要稳住,慢慢的来,只要能抢先生下三皇子的长子,以后你的地位就稳住了。” “娘,我不甘心。怎么会是这样,我跟你说这里头傅元令一定做了手脚,你要相信我。”傅宣祎抓着石氏的手大哭。 这些话石氏已经听了不是一遍,耐着性子说道:“娘知道你委屈,但是傅元令第一次进宫,怎么可能敢做这样的事情。再说她在宫里举目无亲,又无人帮助,这是不可能的。” 石氏当初在太夫人跟前一口咬定傅元令,不过是想拖她一起下水,不让自己的女儿太过于扎眼。 但是没想到祎姐儿就真的认定傅元令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呢? 傅元令一个商户长得大,在宫里没有人脉,谁都不认识,有什么本事能坐下这样的大事。 傅宣祎抓着石氏,一双眼睛通红,“那天她在祠堂跟我说话,说的清清楚楚,娘你信我,我没骗你。” “娘知道,娘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好好的备嫁,娘不会委屈你的。”石氏忙安抚女儿,看得出来现在祎姐儿的情况不是很好,不敢再刺激她,只能轻言哄着。 傅宣祎看着母亲的神色,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人会相信她。 傅元令那么会装,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连她的亲娘都不信。 石氏只想着怎么给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妆奁,其他的事情一时间也顾不上了。 傅宣祎盯着她母亲的背影半响,这才捂着脸哭起来。 侧妃…… 她怎么愿意当这个侧妃! 一辈子在谭雪薇跟前抬不起头来,她想想就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 三皇子又不喜欢谭雪薇,他明明喜欢的是自己。 还有,那屋子里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谭雪薇,不应该是傅元令吗? 傅宣祎想起傅元令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难道谭雪薇跟傅元令联手坑了自己? 不应该的,谭雪薇一向不敢忤逆贵妃娘娘,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又想起进宫阅看那日,傅元令当着众人面的说的话。 谭雪薇跟三皇子青梅竹马。三皇子不喜欢谭雪薇,难道谭雪薇也不喜欢三皇子? 这下子傅宣祎也不敢确定了,是不是谭雪薇对自己的表哥心怀爱慕,又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什么算计傅元令,都是假的! 其实一开始谭雪薇就是骗她,根本没有什么傅元令,一开始就是她自己! 傅宣祎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是自己想的这样,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所以这几年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谭雪薇骗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傅宣祎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那三皇子知道吗? 知道他被自己的表妹算计了吗? 如果三皇子知道,是不是就会对谭雪薇心生厌恶? 第四百九十五章:这个笑话能笑一年 傅元令并不知道傅宣祎的脑洞开的那么大,完全把事情想差了。 宫里正式颁布旨意之后,尘埃落定,平宁伯府反倒是诡异的安静下来。 傅元令更是忙的飞起,谭家那边的部署已经下网,只等着时机成熟收网,还有给仇行写的信,三连山那边的事情现在到底查的如何,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之前商盟的事情她暂且撂下了,如今又要把事情捡起来,还有云州的商行,已经决定第一批海船出海的时间。 一桩桩一件件的,傅元令哪有时间去管已经深陷泥潭的傅宣祎。 宫里头皇帝也正在为难一群儿子成亲的事情,挨个的办的话,那就得小一年的事情,别的事情都别干,就管着儿子成亲了。 所以说,儿子年纪相差无几,着实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凤仪宫里皇后正在看笑话,跟舒和嘲笑道:“那一两年,宫里怀孕的妃子就跟那大年三十晚上的烟花似的,一个接一个。现在头疼了吧?活该!” “哎哟,我的娘娘,您可小声点,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怎么好。”舒和真是头疼。 “怕什么?”皇后眉眼间带着不屑,“那两年皇上看我处处不顺眼,甚至还想废后另立,一个一个的生儿子,未必没有跟我示威的意思,真以为我不知道?” 舒和听着就想起当年的事情,也忍不住说道:“皇上那时候是误会娘娘,不是后来都明白了,娘娘也别想以前的事儿了。” “是没想,这不是看笑话吗?当初一窝堆的生儿子,现在一窝堆的娶媳妇,真是看着就可乐。我跟你说,就这些事儿,我能笑一辈子。就指着这点笑话打发无聊了,可不得好好的看热闹。” “那您打算怎么办?皇上昨晚上还来问您的意思?”舒和轻声说道。 “我哪有什么法子,谁造出来的谁想办法,天公地道。” 舒和:…… 皇后想着想着自己又乐了,跟舒和说道:“你且看着吧,谭贵妃指定想着给三皇子办个体面的婚事,只怕这次要打水漂了。” 南疆不稳,朝廷军队就要南下,这种关头,一个儿子娶媳妇是大事,那一群儿子娶媳妇算什么大事? 皇后心里越想越美,“去,把我藏在树下的那坛酒挖出来,今儿个得好好喝一杯。” 舒和知道劝不住,就让人去挖酒,自己看着皇后说道:“您真打算让九皇子跟着四皇子去南疆?那么危险,战场上刀枪可不长眼。” “狼崽子扔到羊堆里只能养出一只羊,有血性的男儿,怎么能窝在妇人膝下,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皇后也舍不得,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让小九能真真正正的长大。 “四皇子那边靠得住吗?”舒和心里没什么底气。 “靠得住就靠,靠不住本宫自然会掀翻他给小九另找靠山。反正,皇上别的不多,就儿子多。这个不行还有另一个,我是一国之母,不管谁当储君,得了本宫的支持那就是名正言顺。” 第四百九十六章:给你讲个笑话 随着几位皇子的婚事提上日程,南疆战事也摊开在朝堂上,文武大臣意见不一,整日吵得面红耳赤。 肖九岐才不管那些,自己偷偷溜出宫,约了傅元令见面。还是在风泊雅舍,老地方。 看到傅元令从外面走进来,肖九岐一下子窜起来,走到她跟前,抱怨着说道:“怎么来这么慢?” 傅元令解下薄绸的披风,递给元礼挂起来,这才说道:“临出门家里出了点事儿,就耽搁了一会儿。” 肖九岐闻言这才没说什么,让傅元令坐下,自己看着她重重的叹口气,“我这次一走就真的很长时间回不来了。” “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男儿立世当自强。殿下肯去走这一趟,元令心里也很高兴。” 傅元令想着总比在上京城里整日招猫逗狗跟人生闲气强多了。 肖九岐哪有什么大志向,这辈子打从生下来后,被酒肉大和尚断定是个散财的命,就注定他是个咸鱼的人生。 虽然他对吃软饭没什么意见,但是总不好让人因此笑话傅元令没眼光。 所以,肖九岐觉得母后说的对,总得让傅元令嫁给他后,走出去站在人前,能挺直腰板,不被人看笑话。 做人,做个有理想的人,太难了。 “等我回来,差不多你就要出孝了,到时候我会请父皇下旨赐婚。”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说道。 “好,我等你平安回来。”傅元令担心,但是担心也不能由着他这么浪荡下去。 等到三皇子储蓄力量争夺储位的时候,她希望肖九岐不是两手空空被逼上战场。 她希望他能用实力说话,让别人不敢再轻易的谋算他。 反正肖九岐自己不想坐那个位置,但是四皇子…… 傅元令抿抿唇,那个老狐狸,只怕这次南下的事情,就有他的手笔。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问道:“这件事情四皇子怎么说?” “四哥啊,当然是愿意啊。我跟着他出去,他不知道多放心,带着别人出去,谁知道背后会不会挨一刀。”肖九岐嗤笑一声。 “四皇子就没说别的?”傅元令又问。 “说什么?四哥这个人想说的你不用问,不想说的问了也白问。” 傅元令一想也是,黑芝麻馅的人,心黑嘴也黑。 一时间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说了,肖九岐就这么看着傅元令,好像总也看不够。 傅元令被他盯的脸都要冒火了,只得打破沉默,“什么时候启程?” “我要比四哥早走,先去那边探探路。” 傅元令想起肖九岐去云州探路,搞了个天翻地覆的情形。 四皇子可真是毫不客气,让肖九岐当开路先锋。 “你自己多小心,凡事不要逞强。” “我知道啊,总得活着回来把你娶回家,不然死都不瞑目。”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生气了,肖九岐立刻坐直,轻咳一声,“跟你说点开心的事情。” 傅元令不搭理他,这人说话没把门的,也不嫌晦气。 肖九岐略有点心虚,脸都笑成一朵花说道:“皇上准备给诸位皇子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大家一起成亲,好不好笑?” 第四百九十七章:倒霉鬼 傅元令真的有被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帝真是太敢想了。 只要想想一堆皇子扎堆成亲,那种场面真的是…… 不敢说。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憋笑的模样,自己也跟着乐了,“就是委屈四哥了,不过这也没办法。” “婚期定了?” “还没有吧,应该还在斟酌。”肖九岐不怎么在乎,“反正我也不会留下参加他们的婚礼,我要提前去南疆,先去给四哥探探路。四哥成亲之后就会南下,我在那边等着他。” 傅元令默默的同情徐秀宁一小会儿,不过想想徐秀宁的性子,还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想来她不会因此不高兴。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跟父皇说,他给肖霆赐婚之后我就要走,快了。”肖九岐的声音有些低落,他看着傅元令,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等着,等我战功加身,荣耀归来,一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说道这里一顿,肖九岐郑重加了一句,“咱们不扎堆成亲,独一份。” 傅元令:…… “荣耀都是寻常事,你多家保重,切勿冲动,凡事多思量再作决定。”傅元令也只能叮嘱这些俗套话,再多的也没法说出口。 肖九岐眉开眼笑,“那是当然,我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说道这里一顿。“父皇允许我自己挑选一支人马,我打算把你大哥带上,你觉得怎么样?”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肖九岐,“我大哥?” “是啊,在御前侍卫也就是看着风光,若是出众入了皇上的眼,出人头地就快了。但是吧,你瞧瞧现在平宁伯府干的这事儿,父皇心里不定多恼怒呢,我估摸着你大哥在上京几年内有谭贵妃压着都没法出人头地了。” 傅元令心知肚明肖九岐的意思,皇上为了小儿子委屈了三儿子,傅宣祎这事儿瞧着她委屈,但是真想怎么样也经不起细查。 就因为这里头有谭贵妃的手笔,皇上这才一把都给抹平了。 但是谭贵妃吃了这样的大亏,怎么会轻易放过平宁伯府。 好在平宁伯府不争气,没什么人做官,所以傅元宪这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就成了谭贵妃的出气口。 肖九岐留在上京也不好给傅元宪多撑腰,毕竟他仗着自己胡搅蛮缠,把肖霆母子狠狠地治了一下,其他的地方就得让皇上缓缓劲。 因此谭贵妃要真的压着傅元宪,皇帝秉着补偿心爱贵妃的心理,只怕也会默认她的行为。 如此,倒霉的是谁? 只有傅元宪。 但是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谭贵妃更没底线,不仅让傅元宪丢了御前侍卫的差事,连三爷那点小官职也给抹了。 三夫人气疯了,傅元令跟肖九岐辞别之后,刚回府就得了这么两个消息。 哪知道肖九岐竟看的这么准,才说了这话,后脚回到家傅元宪跟三爷都成了闲人了。 不只是三夫人在闹,大夫人也正在太夫人那里抹泪。 石氏母女跟傅嘉琰都在,老太爷一脸疲惫的坐在上首。 第四百九十八章:我有点怕 “这哪里是接亲,分明是想要结仇。爹,娘,你们可不能不管啊,现在是三爷跟宪哥儿,那以后是不是家里其他的孩子都会受牵连?” 三夫人最担心的就是长子的前程,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要是真的被谭贵妃记恨上前程尽毁,三夫人真怕自己也会疯了。 大夫人双眼通红带着浮肿,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她毕竟是个庶媳妇,有些话不敢说也不能说,但是现在看着石氏母女就真的跟仇人一样。 石氏护着傅宣祎,看着三夫人道:“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祎姐儿自己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谭贵妃做的事情凭什么怪到她的头上?你一个做长辈的,也太过分了。” “二嫂,我可告诉你,不只是三爷丢了官,下头你也是有儿子,傅元玉将来也是要上考场的,到时候要是谭贵妃断了他的前程,希望二嫂到时候也能这样说。”三夫人恨极了,她才不管好看不好看,断她儿子的前程,那就等于是要她的命。 石氏面色一僵,显然三夫人说中了她的痛处。 但是石氏也没那么担心,毕竟到时候傅宣祎嫁过去,只要哄好了三皇子,再能生下儿子,到时候儿子的前程有三皇子帮扶怕什么。 现在让谭贵妃拿着伯府其他人出口气,到时候自己儿子自然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想到这里,石氏心里又有了底气,看着三夫人说道:“我可不怕,要是有真本事,难道谭贵妃还真能只手遮天?莫不是彬哥儿自己学问不好,想要找个借口往我们祎姐儿头上扣帽子。” 三夫人就没见过这么黑心烂肺的人,指着二夫人的手都气的发抖,“好,好,我算是记住二嫂今日的话了。” “别吵了!”老太爷怒了,一拍桌子,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四爷五爷带着自家媳妇缩在墙角当木头,毕竟他们这两房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有官职在身,这次没受什么冲击。 这样的浑水他们不敢淌,但是心里却也对二房十分不满,因此没人替二房说话。 三爷这次也没拦着自家媳妇,自己沉着脸站在那里不吭声,尤其是看着他二哥连句话都不说的时候,心里特别的失望。 哪怕二哥表个态,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大夫人跟大老爷这次真是一肚子的火气,但是他们知道跟二房吵是没用的,只能等着老太爷做主。 傅元令站在廊檐下没有进屋,屋子里的吵闹声却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一群小辈聚在院子里大气也不敢喘,傅宣瑶白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傅宣灵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为她大哥委屈死了。 傅宣意跟傅宣华在小声的安慰她。 难得读书的少爷们今日也在,傅元令很少见到他们,府里养姑娘跟少爷是分开的。 女孩养在闺中,男孩子在外求学,平日极难见一面。 此时看着他们,傅元令心中毫无涟漪,因为没有往来,自然就没什么感情。 倒是傅元仲悄悄走过来,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大姐姐,我有点怕。” 第四百九十九章:惊雷炸响 傅元令看着傅元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怕,都会过去的。” “真的吗?可是家里闹成这个样子,真的没关系吗?”傅元仲从没见母亲发那么大的火,平日子里最爱调皮捣蛋的他也不敢大声说话。 傅元令低头看着傅元仲,十一岁的小孩子,已经长到她肩膀高,上回见他还一脸的小孩子气,今日再见就像是长大了许多。 “没事。”傅元令笑着开口。 傅元仲看着大姐姐对着他笑,莫名的就放松下来,自己嘀咕道:“大姐姐这么厉害,你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傅元令被逗笑了,也不知道三夫人整日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让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远处傅元玉看着傅元仲跟傅元令亲近的说笑,眼中有些羡慕,但是想起母亲的叮嘱,他默默的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别处。 傅元戎眼中压根就没这个姐姐,在一旁跟捧着他的傅元孟、傅元俨和傅元泽说笑。 傅元令看着这几个跟她流着同样血脉的弟弟,又有什么用呢? 流着同样的血,却还不如隔房的兄弟待她亲近。 她漠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石氏对自己敌意甚重,连带着自己的儿子跟庶子都不许跟她亲近。 这又有什么关系,她也不在乎。 诺大的院子里,隐隐的就分出派系来,若隐若现的,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闹了一通,也没什么好办法,老太爷首先走出来,一脸凝重,紧跟着是傅嘉琰几个儿子,小辈们忙行礼。 老太爷摆摆手,看到傅元令的时候眼神一顿,随即说道:“令姐儿跟我来。” “是。”傅元令应了一声,抬脚跟上老太爷的步伐。 傅嘉琰看了一眼也不在意,自顾自己的走了。 三爷倒是有些担心,跟大爷对视一眼,二人找个地方商量去了。 三爷这官当的也不顺当,上上下下这么多年,其实自己也不想干了,只是一直觉得要是成了个秃头,媳妇出门多丢人,就一直这么熬着。 现在给他撸了下来,是有点很难看,但是心里也有几分轻松的感觉。 跟大爷凑在一起,是商量宪哥儿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儿。 另一边,傅元令进了老太爷住的正屋,随着老太爷的话坐下后,这才说道:“祖父让我过来是为了大哥哥的事情吗?” 老太爷点点头,“你三叔的差事本就是打发时间的,没了就没了。但是你大哥哥的差事关系到他的前程,对上谭贵妃,咱们家扛不过。” 傅元令知道老太爷这话的意思,府里没办法保住大哥的差事,这是想要问她能不能走九皇子的路。 傅元令到这个时候就得跟老太爷透句话了,“祖父,有件事情孙女一直想要跟您说,但是最近家里闹出这么多事儿,我就一直没开口。” 老太爷眼皮跳了跳,看着傅元令道:“你说,什么事情?” “九皇子求皇上指婚,等孙女出了孝期就会下旨赐婚。” 老太爷:…… 真是一个惊雷在头顶上炸响。 第五百章:这一切都是傅元令带来的 老太爷知道傅元令跟九皇子有来往,但是万万没想到放了这么个大招! “这是真的?”老太爷不怎么相信,皇上多喜欢九皇子,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答应九皇子的婚事? 傅元令简单的说了几句肖九岐为了这桩婚事做出的努力,顺便就把傅宣祎在宫里做过的事儿抖了出来。 如此一来,老太爷就明白前因后果了。 半响老太爷都没说话,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他娶了媳妇没遇上这么坑的,没想到让他儿子遇上了。 石氏可真是敢,祎姐儿也真敢! 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万一要是出点差池,岂不是灭门的大罪? “如此说,这件事情全仗着九皇子出手?”老太爷艰难地吐出一句。 “是,要不是他出手,只怕孙女今日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要不是九皇子,最后忍着怒火保住伯府的颜面,今日傅宣祎这个侧妃是拿不到手的。”傅元令直接说道。 老太爷早就猜着石氏母女肯定有事情瞒着府里,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事。 “祖父知道了。”老太爷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现在怎么有脸提让令姐儿去找九皇子? 便是为了宪哥儿,老太爷这嘴也张不开了。 傅元令看着老太爷这样子,心里想着这下子石氏母女在府里最大的靠山就倒了,以后老太爷肯定不会再任由她们为所欲为。 念及于此,傅元令又看着老太爷开口,“今日孙女出门是受九皇子邀约,他让孙女跟您转达一件事情。”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九皇子?” 傅元令笑了笑,“是,九皇子说谭贵妃在三皇子的婚事上吃了这样的大亏,迁怒到咱们府上是能想到的。眼下九皇子也不好在皇上面前求情,不过,眼下有个机会,九皇子要去南疆,皇上命他组建自己的队伍,九皇子想要大哥哥过去,祖父同意吗?” 老太爷真是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做御前侍卫就是为了能更进一步,南疆的事情老太爷知道的,多少年了跟大乾一直闹个不停。 皇上这么喜欢九皇子都肯让他去南疆,这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立功! 现在九皇子愿意提携宪哥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老太爷忍住激动,看着傅元令,“去,怎么不去!你大哥跟着九皇子也好,以后他的前程稳了,也能替你撑腰。” 傅元令笑着点头,“祖父说的是,我也想着大哥哥一身武艺,满怀抱负,就这么在上京耽搁委实可惜。”说道这里,看着老太爷又加了一句,“这次是四皇子统帅兵马,若是大哥能入了四皇子的眼,就真的前程无量了。” 老太爷心神一震,是了,皇后的外甥女定给了四皇子,那就等于皇后站在了四皇子的身后。 以后…… 老太爷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难道伯府要时来运转,还能混个从龙之功不成? 这一切都是傅元令带来的! 老太爷再看这个孙女,真是越看越满意,笑着说道:“好,就这么定了,这事儿先不要张扬,祖父来准备。” 第五百零一章:特事特办 为什么不能张扬? 那是因为石氏母女已经站在三皇子的船上,万一传出去,谭贵妃那边又要作梗怎么办? 而且现在家里一个三皇子侧妃,一个未来的九皇子妃,老太爷心里自然已经有了区别。 傅元令从老太爷这里出去的时候,心里长长的松口气。 只要老太爷不放弃石氏母女,不管做什么都没用,现在她下了一剂狠药,老太爷就得做个选择。 想要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肖九岐跟肖霆势不两立人人皆知。 现在好了,切断了傅宣祎家里的支持,以后她在三皇子府如何,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老太爷说他来安排,但是傅元令还是怕长房太担心,因此去大夫人那边走了一趟,把事情简单一说,大夫人都没能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圜之地。 她拉着傅元令的手哽咽着说道:“令姐儿,大伯母谢谢你,替你大哥哥也谢谢你,你这是救了他的命啊。” “大伯母不要这样说,也是大哥哥自己有本事。”傅元令笑着说道,“只是这件事情眼下不能宣扬,您私下里跟大哥知会一声就是。” “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大夫人忙答应下来,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 傅元令从大夫人那里出来,走了这一圈,也觉得有些累了,回了自己的院子,沉默半响一句话也不想说。 来到上京这么久了,走到今日,她不知道付出多少。 比对梦中的情形,再看看现在的样子,当真是天差地别。 要说心里没有怨恨吗? 也有的。 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梦中她一颗心偏着二房,又怎么能怪别人只扫自己瓦上霜。 现在好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走出第一步,再看看现在,她在这府里已经不是孤身作战。 “姑娘,您没事吧?”元礼进来看着姑娘正在发呆,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事,殷始元那边怎么说?”傅元令打起精神问道。 “一切就绪,只等姑娘吩咐。”元礼笑着回道。 “那就动手吧。”傅元令冷着脸,谭贵妃既然出了招,就别怪她还手了。 “是,那姑娘您还要去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免得被人发现起了疑心。”傅元令叹口气,“让戚若重也不要露面,只让殷始元出手,银子拿到手立刻离开上京。我已经安排人在半路接应他,到时候会带着他直接南下。” 元礼走后,傅元令索性宽了外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这些日子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终于能缓一缓了。 几位皇子的婚期还未定下,但是关于成亲一事的谣言已经是沸沸扬扬。 南疆的战事,还有赈灾的事情,朝廷忙得很,便是主管皇家内务的内廷府也实在是没办法短短时间内筹备这么多场亲事。 所以,等到皇上下旨诸位皇子婚事共举的时候,大家惊讶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特殊时期嘛,是应该特事特办。 但是,谭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成亲这样的大事,居然这么糊弄过去,怎么能愿意? :。: 第五百零二章:不能委屈了未来儿媳妇 但是不等谭贵妃有什么反应,谭家就出事了。 这可真是个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胆大,一下子骗了安阳候府二百万两白银。 谭家进宫找谭贵妃哭诉,让她主持公道。 谭贵妃听后大怒,立刻求见圣上。 等圣上知道怎么回事后,就让西关知府刘松谨去查此事。 然而谭家自大,认为有谭贵妃,哪个不要命的敢骗到谭家头上,刘松谨仔细询问之下,才发现谭家对那个殷始元竟是一问三不知。 再往下追查引荐给谭家的那个人,询问之后才知道是在赌坊认识的,一掷千金,输几万两眼睛都不眨的人,怎么会为了二百万两骗人? 再往下查,就发现在这个殷始元根本查不到这个人,名字可能是假的,来历是假的,只能顺着他的口音往下查。 然而,这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了,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查到。 二百万两对商户来说,都不算是多少钱,尤其是傅元令这样的大商户,那九牛一毛不痛不痒。 但是对于谭家这样靠着卖女儿发家的人,没有深厚的根基,平日花销大手大脚,二百万两那就真实一笔巨银。 而且,这钱原本也是谭家给三皇子准备的,想着留在手里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赚点利钱。 哪知道就这么被人骗走了,而且这骗子行骗也不甚高明。 皇帝听了谭贵妃的话,自己都能找出十七八个漏洞,结果谭家的人愣是没人注意到。 这么蠢,被骗不是活该吗? 皇帝本来朝政就十分繁忙,现在谭贵妃又来哭诉,让他难得升起几分厌倦,次数一多,皇帝连谭贵妃都不肯见了。 而且,一个谭府转手能拿出二百万两银子,皇帝心中也有些不悦。 这么一来,谭贵妃才恍然发现自己最近确实有些过了,被皇帝冷了几天,连三皇子与别的皇子一起娶亲的事情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凤仪宫里皇后冷笑一声,对着舒和说道:“你看,谭贵妃就是这么能屈能伸,一点脸也不要。儿子也好,谭家也好,不管哪个只要让她感觉到危险,她都能立刻撒手。” 舒和就笑着说道:“倒不知道哪个这么胆大,居然都敢骗到谭家头上。” 皇后也跟着笑,“管他是哪个,只要是谭家倒霉本宫就高兴。小九要走了吧?” “是,明日就要走了,说是今儿个要去见傅姑娘辞别。”舒和轻声回道。 皇后叹口气,“小九啊,真是想不到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挺好。以后就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挺好的。” 说道这里,皇后微微眯眸,“本宫记得傅姑娘为朝廷赈灾捐银的事情,皇上那边还没消息?” 这都过去多久了,一点也不表态,忒黑心了吧? “只怕皇上一时也顾不上,要么就是要等到赈灾的好消息传来时再奖赏。”舒和道。 “那你替本宫记着点,到了时间提醒一下,不能委屈了本宫未来的儿媳妇。” 皇后哼了一声。 舒和没忍住笑了,一连口的答应下来。 日子有盼头了,真好啊。 第五百零三章:送别 伯府里老太爷把傅元宪叫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傅元宪就离开了家,府里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二房更是不管不问,巴不得撇清关系,省的大房咬着他们不放。 三夫人心里嘀咕,但是也不敢过问老太爷的决定,因此只能见到大夫人的时候侧面问一句,但是大夫人只是摇头说不知。 三夫人以为大夫人真不知道,只能劝了几句。 肖九岐的走的那天,傅元令一早就出了门,坐着马车到了城外十里亭。 凡是离开上京或者回到上京的人,家里亲人都会在这里离别,迎接。 日头还没升起来,傅元令坐在亭子里,远远地就看到肖九岐骑着马身后跟着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马蹄溅起黄沙,遮天蔽日,模糊了人影。 傅元令没告诉肖九岐自己会来送他,她只想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等她站起身凝视时,已经飞奔出去的人,忽然勒住马,扭头朝着十里亭的方向望来。 傅元令嘴角微微勾起,就这么看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肖九岐对着她扬了一下马鞭,又认真看了一眼,这才扬鞭飞奔而去。 等黄沙落下,只余马蹄声在耳边环绕。 “姑娘,回去吧。”元信轻声说道。 傅元令点头,是改回去了。 大事上肖九岐还是很靠谱的,若是他一个,早就飞奔过来与她相见。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他不能他扔下他们自己跑过来。 远远看一眼,尽够了。 伯府里这几日也忙起来,石氏忙着给傅宣祎准备嫁妆。 虽然傅元令还在孝期,但是毕竟是为她的母亲戴孝,而且她的母亲也没有进伯府的祠堂,所以干系不大。 尤其是傅宣祎又不是正妃,只是一个侧妃,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况且,石氏母女肯定不会愿意让傅宣祎等到傅元令出孝再进三皇子府,到那时候,只怕谭雪薇孩子都生下来了。 傅元令没有表示反对,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嘴,倒是王瑾媛跟着她母亲傅莹回来给傅宣祎添箱。 没见傅姈跟傅婧一起回来,看来她们之间也没商量此事。 想想也是,傅莹是伯府嫡长女,现在又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傅姈跟傅婧只是伯府的庶女,她自然不在意她们怎么想。 傅莹一回来给太夫人请了安就去找石氏说话去了,王瑾媛也去找傅宣祎。 因此,傅元令来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对母女。 太夫人被老太爷叮嘱过,知道傅元令跟九皇子的事情,现在看着她更慈和了。 “人送走了?”太夫人轻声问了一句。 “孙女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上前,人已经走了。”傅元令也低声回了一句。 太夫人轻轻叹口气,“等回来就好了。” 傅元令笑了笑没说什么,转开话题,“姑母回来是为四妹妹添箱的?” 她知道,并不是,这次傅莹借着添箱的借口回来,还真是另有别的事情。 第五百零四章:避祸 长平候府原想着这次王瑾媛能选上皇子妃就最好了,哪想到并未被选中,因为此事长平侯太夫人对王瑾媛就有些不满意。 王瑾媛那性子自小就被养的有点骄狂,心里生了闷气,就跟家里的姐妹起了冲突,不小心把自己堂妹的推倒伤了头。 傅莹这是带着女儿回来避难呢。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媛姐儿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表小姐一向看不起我,每次与我见面,总是要冷嘲热讽,寻事挑衅,孙女实在是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她。这次表姑娘既然来了,我也不想让她不开心,午饭时我跟祖母告个罪就不过来了。” 这是要避开的意思。 太夫人神色却是一正,“你是主人她是客人,哪有主人避着客人的道理。不用,你只管来就是。” 以前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媛姐儿的性子养歪了,要是在不改过来,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傅元令面带为难,低声说道:“姑母难得回来一次,我也不想让她不开心。”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也不能事事让你委屈,就这样吧。”太夫人心里早就后悔了,不该一直纵着女儿,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不懂事。 三夫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傅元令,笑着说道:“令姐儿回来的正好,你祖母让厨房给你清蒸了鲈鱼,你最爱吃的。”说着又看着太夫人,“怎么没见大妹妹,难道去二嫂那边了?” 傅莹跟石氏一向走的近,三夫人以前不太在意,但是现在对石氏母女恶心的很,再看傅莹就觉得有点微妙。 “随她去吧,难得回娘家,松快松快。”太夫人摆摆手。 三夫人立刻笑着说道:“可不是,长平候府整日庶务缠身,大妹妹是要歇歇才好。” 傅元令都看到三夫人说这话时那笑容有多假了,她就笑着起身,“那我去看看其他妹妹,正好叫她们来吃饭。” “那感情好,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去厨房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了,有好几样都是大妹妹爱吃的,可不能出差。” 三夫人跟傅元令说笑着走出去,一出了太夫人院门,三夫人的脸就垮了下来,对着傅元令说道:“你今天避着点媛姐儿,在家里闯了货,到这里避祸来了。” 梦中有这一节,傅元令并不意外,但是还是对着三夫人象征性的问了几句。 三夫人就道:“平日子里看不出来,没想到是这么个霸道性子,一言不合就把堂妹推到了石牙子上,一头一脸的血,这要是留个疤,以后怎么说亲事?” 傅元令知道那姑娘还真的留了个疤,亲事上也的确受了影响,因为这个傅莹被她妯娌恨上了,勾结长平候世子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花,没少给傅莹添堵。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三夫人以为她心软,就道:“等吃饭的时候,要是傅莹母女说什么不得体的话,不用怕,你放心,三婶一定帮着你。” ------题外话------ 六更完毕,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有加更,如果没有码出来加更,后天一定加,再次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打劫,小可爱们交出月票! 第五百零五章:太失望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三夫人说道:“好,谢谢三婶。不过我想应该不至于,毕竟是回娘家避难的,总不好连娘家的人都得罪了。”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你还是太年轻,傅莹是太夫人头生女,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在娘家一向是横行霸道的,我们早就习惯了。” 傅元令怎么不知道,在梦中见的多了。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跟九皇子有了婚约,太夫人跟老太爷都知道,就算是委屈傅莹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 傅元令巴不得这对母女找自己的茬,到时那场面就真的很好看了。 因为傅莹母女回来,因此大家都聚在太夫人这里用饭,依旧是男女分开,因为自家人也没用屏风隔开,看上去真是十分的热闹。 老太爷没过来,年纪大了不经累。 排座时傅莹就坐在太夫人的左手边,王瑾媛坐在右手边,她又拉着傅宣祎挨着她坐下,石氏又坐在女儿身边。 如此一来,大夫人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她顺势坐在石氏的对面,三夫人不怎么高兴的挨着石氏坐下。 四夫人跟五夫人战战兢兢的坐在最下面,大老爷他们单独一桌,另外两桌都是小辈, 傅元令怎么看不出王瑾媛她们几个的意思,就是要把位置都抢了,让她无处可坐。 她只是笑了笑,正要抬脚去傅宣瑶那边坐,就听着大夫人说道:“令姐儿,你来坐这里。” 傅元令转身,就看到大夫人站起来,把她拉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傅元令嫡长女,按理说王瑾媛是客人,坐下无可厚非。但是傅宣祎呢?她是妹妹,却理所当然的坐下,视而不见自己的姐姐还未坐。 太夫人冷眼瞧着石氏母女,心里越发的叹气。 大家族用饭,都是要儿媳妇伺候,等长辈用完才能去隔间吃自己的饭。 但是太夫人这人虽然有时候霸道些,不喜庶子媳妇,她不喜就是不见她们,也并不用这些事情拿捏儿媳。 所以她们家遇上这样的家宴,基本上几位夫人都是要坐下一起用饭。 太夫人不用她们伺候,也是给她们体面。 大夫人这时候都站起来了,傅宣祎还是没有动,甚至于面上一点愧疚的神色都没有。 太夫人就更心凉了。 这么多年,教养出来的孙女,就是这样的规矩礼仪? 太失望了。 “祎姐儿,你去你妹妹们那桌。”太夫人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一愣,都有些愣住了。 太夫人一向喜欢傅宣祎,这么多年傅宣祎一向是坐在太夫人这着用饭的。 大夫人眼睛一转,拉着傅元令没让她走,笑吟吟的看着傅宣祎不说话。 王瑾媛就有点不高兴了,“外祖母,祎姐儿一向是跟着您的,您怎么撵她走?再说,不就是一顿饭嘛,有的人真是爱计较。” 这有些人是谁? 大家心知肚明。 但是,傅元令从头到尾什么都没争,就这样王瑾媛还要怪到她头上,这次不要说大夫人几个,便是太夫人的神色都有些变了。 第五百零六章:发怒 太夫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也没看王瑾媛,而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在家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没有长幼尊卑,说话横冲直撞?” 傅莹也是傻眼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 母亲这是怎么了? “娘,媛姐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她跟祎姐儿玩的好,吃饭也想坐到一块,多大点事儿。令姐儿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让让妹妹又怎么了?” 太夫人心里一阵阵无力,又是令姐儿! 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们一有不如意,就都是令姐儿的错? 太夫人这才惊觉到,当初她对傅元令的轻视,偶尔透给了女儿,没想到自己现在悟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却丝毫没有改变。 都是她的错,她当初不该鬼迷了心窍般做下那种事情,这都是报应啊。 傅宣祎此时站起身来,软软的一笑,“姑母别着急,我让给大姐姐就是。媛姐儿只是为我说句话,祖母千万不要怪媛姐儿,她只是一片好意。” 傅元令就看着傅宣祎作死,太夫人现在为什么生气? 傅宣祎真的一点不明白? 不是,她就是要借着傅莹母女的手想要给自己难堪。 若是以前,也许就成功了,但是现在太夫人早已经不是以前,岂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傅元令面皮都没动一下,含笑站在那里。 太夫人看着傅宣祎,这个孙女她自幼是真心疼爱喜欢的,一路护着长这么大,千娇万宠的,结果就是这样? “祎姐儿,今日你眼中没有嫡姐,它日是不是眼中就没有我这个祖母?”太夫人面上的怒色已经收敛起来,只剩下淡淡的失望。 傅宣祎这才察觉到不妙,忙惶恐的开口,“祖母,我没有,我只是想着跟媛姐儿在一起,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时候还要拉着王瑾媛下水,太夫人心里彻底凉了。 偏王瑾媛分不出个好坏,还特意点点头,道:“就是啊外祖母,我也想跟祎姐儿坐一块。” 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傅元令。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真是个傻子。 “来人,把四姑娘跟表小姐的饭菜端到隔间去。”太夫人平静的说道,“既然你们表姐妹想要一起用饭,那就去吧。” 傅宣祎面色一僵,王瑾媛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妙,一时也也愣住了。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傅莹不乐意了,说着还狠狠地瞪了傅元令一眼。 太夫人恰好将这一眼看到眼中,就怒了,“你看着令姐儿做什么?令姐儿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傅莹:…… “娘……” “你闭嘴!”太夫人亲眼看着人把傅宣祎跟王瑾媛请到隔间去,对上她们委屈的神色视而不见,然后才道:“都坐下,吃饭。” 傅元令径直走过去在太夫人身边坐下,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抬头,就对上对面傅莹不悦中带着点厌恶的目光,她平静的移开自己的眼神,拿起丫头送上来的新碗筷慢慢吃饭。 石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神一直落在傅元令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五百零七章:糊涂东西 一顿饭吃的大家各怀心肠,大爷几个爷们带着一群男孩子在外头吃饭,也没就此事说什么。 一来是因为孝道,再来就是女人家的事儿,他们男人也不掺和。 吃完饭就带着孩子们回前院去了,大夫人等人看着情形不太对,也起身告退。 傅元令就带着一群妹妹去自己院子里玩,傅宣祎跟她一向不和睦,就带着王瑾媛走了。 一时间太夫人这里就安静下来,傅莹不太高兴的看着母亲,“娘,您这是做什么,一点也不给我做脸,就为了那个从外头领回来的死丫头。”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的自己心里清楚,给祎姐儿添完箱什么时候回去?”太夫人看着女儿问道。 傅莹神色一僵,“您这是做什么,要撵我走?我连娘家都呆不住了吗?”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媛姐儿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你自己看看。令姐儿再如何,那也是她表姐,是伯府的嫡长女,她看不起令姐儿,这是打谁的脸?” “她算什么嫡长女……” “糊涂东西!把人接回来,上了族谱,家里认同,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连你以后对令姐儿都客气些,要是管不住媛姐儿的嘴,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太夫人不能说九皇子的事情,但是她也真怕媛姐儿把令姐儿得罪透了,以后吃亏的是谁? 她看着女儿,缓了缓声音,“你跟姑爷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也该学着长进了,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躲事。娘年纪大了,还能看顾你几年?你把娘家人都得罪透了,以后谁给你撑腰?” “别人顶什么用,这以后还是要靠二弟妹。”傅莹不以为意的说道。 “胡说,现在宪哥儿也出息了,彬哥儿以后跟着樊大儒前程也差不了,你这双眼睛就不好好看看?” “宪哥儿的差事都被贵妃给撸了,能有什么出息。彬哥儿是三弟妹的孩子,那是我的亲侄儿,还能对我不管不问?”傅莹觉得她母亲真是老了,怎么这么瞻前顾后的怕什么。 太夫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话以前是她教给女儿的,总以为有自己震着,谁还敢对女儿不好? 但是,眼看着外孙都要娶媳妇了,女儿还不长进,她年纪越来越大朝不保夕,等她两眼一闭可如何是好? 太夫人现在是真的后悔了,特别后悔,当初就该严厉点教养孩子。 想到这里,太夫人也不能捂着了,就把祎姐儿在宫里的事情仔仔细细跟女儿讲了一遍。 傅莹目瞪口呆,“真的?” “这还能有假?不然你以为谭家为什么这么压着咱们家?”太夫人叹口气,“你以后跟你二弟妹交往要长个心眼,祎姐儿那孩子……你让媛姐儿没事少来这边,跟她别太亲近了。” 傅莹简直要气死了,“祎姐儿竟然敢利用媛姐儿?好大的胆子!” “你自己养出来的傻闺女,不知轻重,不懂规矩,不利用她利用哪一个?”太夫人趁此机会狠狠地给了女儿一榔头。 希望能打疼她,多长点心。 第五百零八章:自己受着吧 傅莹想起石氏跟她说的那些话,再想想母亲的话,她当然更相信母亲,一时间竟是傻了。 年纪一把了,还要重新教女儿,太夫人一颗心也是像在油锅里煎。 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生的,就得自己受着。 另一边傅元令带着傅宣瑶她们走到半路,本来是想去她院子里,后来一想,索性去了后花园。 入了秋之后,府里花了钱收拾了一下,重新漆了漆,破了瓦的屋顶全都换了新瓦,院子里的花也挪了些名贵的品种,连园子里的小池塘都拉网清了一遍水草等物,水都清澈了。 从云州运来的那批货,着实让伯府赚了不少,老伯爷拿到钱没干别的,先把伯府的门面给整了下。 如今再看着伯府,跟当初傅元令才回来时真是天壤之别。 园子里收拾的漂亮,小姑娘也爱来玩了,尤其是那湖水亭更是她们最喜爱的地方。 八角琉璃亭阳光下新换的琉璃瓦熠熠生辉,里面摆了一水的老榆木的桌椅,铺厚厚的垫子在上面,坐上去真是又舒服又喧软。 元礼带着一群小丫头提着食盒送上来各色各样的点心,还有一大壶玫瑰花露,微甜的口感,大家都喜欢喝。 傅宣瑶叹口气,“这日子过的才算是舒服,我总算是知道当初大姐姐回来,你身边的丫头为何那种表情了。” 傅元令看着她,“你倒还记着这些。” “怎么不记得,就元礼,那大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委屈我们姑娘了。当时我们不懂,现在总算是懂了。” 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大姐姐布置得,活了十几年,才知道以前自己过的多糙。 傅元令听着她们七嘴八舌,自己在一旁听着笑。 午后的阳光,少了夏日的炽热,多了几分秋天的清爽,坐在鹅颈椅上,斜靠着椅背,看着一群小姑娘说笑,连跟肖九岐的分别都少了几分愁绪。 老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以前府里没有银子的时候,能省就省,好好的小花园都荒废了,因为维持一个花园的繁茂,一年四季下来可不少花费。 但是现在府里日子好过了,首先就是修整伯府的脸面,紧跟着就是给一群姑娘少爷加了月例银子。 这个加是指老伯爷单独拿一份贴补的,各房给自己孩子的月利不变。 还有一年四季衣裳,钗环首饰都有另一份的贴补,所以现在小姑娘们的日子比以前宽松多了。 手里有了银子,自然就能见识更多的东西。 没嫁人前多见见世面,以后嫁了人就不会眼皮浅被人轻易哄骗了。 她专门拨出个小铺子,交给她们学着管事,反正嫁人后也要管自己的嫁妆,练练手吧。 这个举动让太夫人很赞成,还特意拿出来三百两银子给她们,赚了是小姑娘们的零嘴钱,赔了也有太夫人兜底。 眼看着太夫人对各房的孩子越来越慈和疼爱,府里几位夫人往太夫人跟前孝顺就更勤快了。 你看,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轮换,总有人得先付出,才会有回报。 凡事斤斤计较,多是两败俱伤。 第五百零九章:滚蛋吧 大姐姐,姑母来给四姐姐添箱,你说我们给四姐姐送什么东西好?”傅宣意有点苦恼的问道。 太贵重了她没钱买,太便宜了,又怕拿不出手丢人。 傅宣意这猛不丁的一问,大家都围了过来,想要听听傅元令的意见。 傅元令还没开口,傅宣瑶就先说道:“我们这样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钱,再说姐妹之间谈钱多俗气,倒不如自己做点东西给四妹妹,即亲近又贴心。” 傅元令心里直笑,傅宣瑶这是一个铜板都不想花到傅宣祎身上,偏又说的理直气壮,条理分明。 傅宣灵有些为难的说道:“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表表姐妹情,还要翻箱倒底不成?”傅宣瑶就差翻白眼了。 傅宣祎也配! 傅元令知道小姑娘也爱脸面,就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大家凑份子,一起买个东西送过去吧。” 一个人的钱太少,但是把大家的钱凑在一起,这不就多了? 送的东西体面又好看,还不用花很多银子。 大家一听觉得好,立刻就同意了。 于是又商量每人出多少银子,买什么东西,叽叽喳喳的更热闹了。 就在这个时候元信来了,到了傅元令身边弯下腰低声说道:“大姑娘,戚大管事送信来了。” 傅元令坐直身子看着元信,另一边的小姑娘还在商量,她就压低声音问道:“说什么了?” “人已经平安送出去,让大姑娘放心。还有,银子全部带去了三连山仇管事那里,由仇管事管理支配。” 傅元令颔首,心里提着的最后一件事情也落了地,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 真好啊,这下子谭贵妃想要挖出殷始元也不可能了,本来殷始元这个名字就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等到了仇行那里改头换面,又是一条好汉。 “上京这里把尾巴收好,然后立刻放出云州第二批海货的消息。”傅元令又道。 元信忙点点头,“是。” 人都是善忘的,压下这个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一个更大的消息来。 云州海港出入都受朝廷管辖,她是沾了肖九岐的光这才得了一个名额,正因为名额有限,所以这第一口肉的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 傅元令给朝廷送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皇上这不就给她开了后门。 她拿到这些货,当初跟着给朝廷捐银子的商户,自然能第一时间接货,转手就能大赚。 这一条线原就是有始有终,只是有些人目光短浅看不透而已。 等第二批舶来货抵达上京,她们这个商盟就算是彻底站稳脚,上回捐银的商户也能彻底放心,自己没白花钱。 至于朝廷后续会不会给点名声上的赞美,傅元令也不敢说。 有,更好。 没有,她也不会让当初跟着她出钱的商户吃亏,她自己会贴补上。 而且,这回第二批货一到,老伯爷的小金库又能进点钱,这伯府再进行第二轮修葺,请人来家宴客,就颇为拿的出手了。 到那时候,大夫人也要给大哥定下婚事。 至于傅宣祎,她该滚蛋了! 第五百一十章:看热闹的多 傅莹母女并没有在伯府住下,当天就回去了。 傅元令就知道太夫人不会坐视不理,至于王瑾媛……性子不改,早晚吃大亏,且等着吧。 傅宣祎这边因为侧妃的事情尘埃落定,现在知道自己在府里不受待见,整日闭门不出专心备嫁。 石氏为了傅宣祎的嫁妆几次往太夫人那边递话,话里话外,是想让府里多贴补一二。 现在可不是以前,府里已经分开房头过日子,石氏薅羊毛也不会薅到大夫人她们的身上,她这么做是想让太夫人拿出体己银子补贴孙女。 傅元令不管这些,一心只把自家的生意做好,先把银子赚到手再说,其他的都是假的,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果然不出傅元令所料,云州海港第二批海船即将靠岸的消息传来,整个上京城都热闹了。 但是,看热闹的多,能抢到的手太少了。 云州海港的货物出入,只握在三家朝廷许可的商铺手里,他们只能从他们三家手里拿货。 但是这三家已经私下里约定好,为了不自己人打自己人,将整个大乾瓜分了三大地域。 傅元令跟乔安易还有肖九岐的铺子,就接管了上京周遭十数个州府的地盘盘货。 等这些消息在上京城彻底的摊开,当初没进傅元令她们商盟的商户悔不当初,当初进了又退出去的更是要吐血。 眼下正是发展商盟的最佳时机,傅元令思来想去,请了乔安易出来商议具体事宜。 乔安易现在再看到傅元令,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强压住自己的心思,正经跟她商议事情。 “这正是扩大商盟的最佳时机,我想着接着这第二批舶来货,正好再筛选一批商户进来。”乔安易开口说道。 傅元令闻言看着一身玉色长衫的乔安易,短短时日未见,像是更安稳了些,而且说话比以前更有底气。 看吧,男人就得有自己的事业跟权利,如此站在人前才能肚里不空心不虚。 所以,肖九岐要去南疆,她不拦着。 是雄鹰,总要展翅高飞。 “乔大哥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一来这批货能安抚下之前出银的商户,二来也是告诉别人我们的实力。” 傅元令说道这里笑了笑,“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想法。” 乔安易对上傅元令清浅温婉的笑容,忙垂下头端起茶盏喝口茶,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才道:“你说。” “就算是入商盟,也得有先来后到的区别,不然岂不是寒了当初跟随我们的商户的心。” “你的意思是?” “从我们这边拿货的商户,要按照入会的时间来分派多寡,越早的商户拿到的份额越高,也能有优先挑选货物的权利。” 乔安易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只怕还在观望的人也得赶紧下决心要不要进入商盟。” “正是。”傅元令颔首,“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趋利避害,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才会动心。并且,如此一来,老商户也会努力维护自己在商盟的地位,越发的对商盟忠心。” :。: 第五百一十一章:这笔生意可以跟皇帝谈一谈 乔安易本就十分聪明,立刻明白傅元令的想法,然后自己又提出几点建议,两人商议半天,这才把事情定下来。 说完正事,傅元令这才笑着说道:“好久没见太太跟尔玉,她们可还好?等我忙完这阵,再上门拜访。” “好着呢,母亲决定把孙大姨娘母女赶回西北去。”乔安易轻声说道。 傅元令愣了下,随即说道:“也好,日防夜防,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把人赶回去,只怕乔大哥这边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乔安易神色冷了冷,“在云州他们第二次想要我的命时,我就想好了,这次绝不轻易善罢甘休。”说着看着傅元令神色真诚,“我得谢谢你,是你让我有了底气跟力量与他们抗衡。” “乔大哥不要这么说,我们顶多算是相辅相成。你我联手不止你获利,傅家也受益匪浅。”傅元令忙说道。 乔安易也不跟她争辩,元令妹妹想来不爱居功,他记心里就是。 两人又商量些琐事,这才各自离开。 傅元令没有直接回伯府,而是坐着马车逛了一圈傅家在上京的商铺,如今不比初来时,戚若重这个大管事很尽责,多开了三四家铺子,路过瞧着都十分兴盛的模样。 傅元令又去买了太夫人爱吃的糕点,还给几个妹妹带了些小东西,这才回了伯府。 照例去给太夫人请安,又送上自己买来的点心,看着太夫人气色尚好,她才告退。 又让元礼把其他的东西给几位姑娘送去,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想到刚进去,尤嬷嬷就拿着信递了过来,“殿下给姑娘送回来的信。” 傅元令一怔,忙伸手接过来,都顾不上去洗漱更衣,坐下就拆开看起来。 肖九岐写信不耐烦那些之乎者也,一向是直白的很,想到什么说什么,傅元令看着脸上就有了笑容。 尤嬷嬷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儿,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如今她帮着大姑娘磨炼下头的小丫头,一个个的不练起来,以后怎么服侍姑娘? 元礼她们早晚要嫁人,这得后继有人,所以尤嬷嬷还挺忙的。 再说,有尤嬷嬷坐镇,石氏母女还真不敢像以前一样来这里放肆。 傅元令看完信心里松口气,肖九岐他们是连夜赶路,恰逢赶到一处驿站落脚,这才有机会写信,让驿站的差役一起给捎回来的。 肖九岐还抱怨自己太没用,只能借用他老爹的差役使一使。 傅元令看到这里就笑,知道自己不足就有上进的心思,挺好。 看肖九岐又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宿在野外,因此也没办法给她写信送回来,让她别担心云云。 傅元令微眯着眼眸,仔细一想傅家好像在靠近南疆的地界也没多少家里的产业。 念及于此,就铺纸提笔给仇行写信。 既然要在三连山那边屯粮,倒不如把贩卖粮食的生意做到边境去。 既能赚钱,还能铺设商道,以后兴许还有别的用途。 南疆的生意不好做,那边的人固执偏信自以为是,但是凡事不是没有可行之策。 傅元令就又想到了云州的舶来货上,南疆也缺少这些新鲜有趣东西。 买东西都爱买别人没有的,相同的售卖别人没有的东西,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局面进而赚钱。 但是,前往南疆做生意,这可得需要朝廷的支持,傅元令顿时就想到了皇上的身上。 这笔生意可以谈一谈。 :。: 第五百一十二章:地域图卷 傅元令可没权利与身份随便求见皇帝,但是四皇子还在上京,这不就有辙了吗? 傅元令仔细思量局势,还特意拿出傅家辈辈珍藏的地域图卷。 每到一处经商,傅家都会绘制出当地的商道路线,这是当年傅家老祖宗立家时传下的规矩。 从一开始村道到县道再到后来府道,如今傅家的地域图卷几经拼接,已经遍布大半个大乾。 铺开在临窗的大榻上,牛皮做成的图卷带着岁月的痕迹,傅元令看着上面有些商道一次修改,都是傅家一次次走过然后修正的。 最后眼睛落在三连山那边,这里的图卷是当年仇行去做管事一年一年走遍当地绘制出来,后来买下三连山后,又把三连山那边的地形走了一遍,不然也发现不了废弃的炼铁窑。 只是上次的事情后,仇行再没送来当地的图卷,应该是事情太繁忙无暇顾上。 傅元令仔细观察图卷,发现自家有五六家铺子开在靠近南疆的地界,只是都是小铺子并不大。 再往前就没有了,并没有深入到南疆内部。 傅元令皱眉凝思,也怪她最近因为伯府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这个。 朝廷肯定有更为详尽的舆图,也不知道四皇子肯不肯借给她一观。 如果能有更为详尽的舆图,就能找到更为便捷道路,为她们开辟新商道有很大的便利。 傅元令琢磨着这桩生意也有能谈的余地,只是四皇子那黑芝麻馅的圆子,她得想好怎么开口更好。 拿出纸笔,自己对着牛皮图卷将靠近南疆的地界仔细的描绘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地域图卷收起来。 这才是傅家最要紧的传承,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开辟商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傅元令对照描绘的图卷,又思量半响,这才开始落笔给四皇子写信。 这封信足足写了十几张,傅元令写完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从头又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后,这才让尤嬷嬷进来。 “嬷嬷,拜托您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四皇子的手中,不要经别人的人,万分重要。” 傅元令这一刻才察觉到尤嬷嬷另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她曾经的身份,可以让她更为便捷的与皇家的人搭上关系。 肖九岐怕是早早地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一定要她收下。 想到这里,傅元令微微勾起了唇。 尤嬷嬷也不问为什么,将信揣到怀里,“老奴这就去四皇子府。” 傅元令点头,“将信送到,嬷嬷直接回来就行。” 这就是不用等四皇子的回复,尤嬷嬷明白转身离开。 尤嬷嬷一走,傅元令拿出自己的账本,开始算计还有多少余钱。 今年开销太大了,地主家的存粮也不多了,幸好云州的商货补了补家底,不然这次真的要头疼。 “姑娘,该用晚饭了。”元礼很是心疼的走进来,“您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傅元令瞧了沙漏一眼,”这么晚了?一点没感觉到饿。“ 元礼又气又笑,“您一忙起来,哪管白昼黑夜的。对了,安南侯府的徐姑娘给您送了帖子来,还有安定侯府的陈大姑娘也给您送了帖子。” 徐秀宁跟陈妍? 第五百一十三章:没安好心” 傅元令猛地想起来,皇帝这次搞个大的,几个儿子一起成亲,所以准儿媳妇们可不是得抓紧时间跟小伙伴们聚一聚。 这一下子都赶巧了。 好在打开请帖一看俩人不是同一天,这才轻轻松口气。 毕竟七位准皇子妃里,傅元令熟悉的只有三皇子妃谭雪薇,四皇子妃徐秀宁,还有就是六皇子妃陈妍了。 谭雪薇恨死她,肯定不会给她下请帖,其他的几位皇子妃她都不熟悉,甚至于有的都没见过面,更没什么交情。 也就是徐秀宁跟陈妍与她熟悉交好,再想想以后就要成为妯娌,傅元令心里忍不住想要笑。 两家送帖子来,并没有避着人,伯府里自然是都知道了。 相比较于傅元令,傅宣祎自幼在上京长大的,认识的人更多,交好的人也更多,然而除了陈妍的帖子,另外的人谁也没有请她。 陈家邀请傅宣祎,那是因为两家是姻亲,但是其他人家呢? 人家是皇子妃,怎么可能邀请一个侧妃,这不是跟谭雪薇结仇? 这样的事情没人会做。 以后她们跟谭雪薇是妯娌,傅宣祎算什么? 傅宣祎因为此事又哭了一场,傅元令知道后也只是一笑,这算什么呢? 这只是才刚开始。 陈家的帖子在前,平宁伯府这次去的人很多,尤其是太夫人把几个儿媳妇,还有孙女全都带上了。 陈府今日也热闹的很,傅宣祎见到陈妍还没开口先红了眼,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这可把人都给吓到了。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傅宣祎怎么会安分守己,这是想要众目睽睽之下扮可怜? 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傅宣祎还没开口,眼泪还没落下来,侯夫人安氏立刻上前一步,抓着傅宣祎的手笑着说道:“我们祎姐儿打小就是个感性的孩子,知道你舍不得你妍姐姐,快,先跟表舅母进去,这么大还哭鼻子,可不得叫人笑话。” 安夫人抬眼扫了一眼石氏,微微用力拽着傅宣祎往屋子里走。 石氏心里一顿,忙抬脚跟上去,嘴里还笑着说道:“这孩子跟妍姐儿打小亲近,可不是心里舍不得。” 傅元令看着陈妍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周围这么多客人的脸色也有点奇怪,她忙笑着上前,“今儿个咱们姐妹可是要好好的聚聚,快,交出你的小荷包,小私房,今儿个得给咱们大家伙整治点好吃好喝的好玩的才能饶了你,大家说是不是?” 这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热情给拱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围着陈妍说笑。 陈妍感激的看了傅元令一眼,立刻带上笑容招呼众人。 傅宣瑶跟在傅元令的身后,低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她最见不得别人好。” 傅元令闻言看了傅宣瑶一眼,傅宣瑶做个鬼脸不再提此事。 陈妍想要趁机让大家都认识一下傅元令,就特意带着她四处走动跟人说话,倒是陈妙见了嘟嘟嘴不怎么乐意的样子,转身去找傅宣祎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赵姨娘好算计 傅元令知道陈妙的好意也没有拒绝,有些人是梦中有过交集的,有些是没有的,她一一把人记在心里。 等到用饭的时候傅宣祎才出来,跟陈妙坐在一起,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傅元令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等到辞别的时候,陈妍把众人送出来,特意跟傅元令走到一起,低声说道:“今日人太多了,改日再找你说话。” “妍姐姐,你好好备嫁就是,回头我再来给你添箱。”傅元令看着她说道。 陈妍就笑,“那我可不跟你客气,咱们这些姐妹里你最有钱。”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就喜欢陈妍这爽快,“行,你等着吧。” 众人挥手告别,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傅宣祎挑起帘子看着陈妍跟傅元令说笑,明明以前是她们最亲近。 如今,因为一个侧妃,连陈妍都疏远她吗? 傅宣祎慢慢的放下帘子,脸色沉了下来。 石氏在一旁看着女儿失意的样子,就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现在才哪里到哪里,以后日子长着呢。” 本来是想着借着今日陈妍的面子,想要在众人面前,稍稍传扬一下傅宣祎作为侧妃的不得已,哪想到安氏这么不给面子。 石氏也没法子,这口气硬生生的得吞下去。 且不说陈家是太夫人的娘家,只说他们是侯府,如今又出了陈妍这个六皇子妃,石氏也不敢轻易招惹。 傅宣瑶回去的时候硬是要跟傅元令一辆车,在马车里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傅元令:…… 这样真的像是个小疯子啊,但是她喜欢。 “大姐姐,我真是要乐死了,方才你是没看到,傅宣祎看着陈大姑娘跟你这么和睦,那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你说她怎么想的,别人的好日子她想要踩一脚,还得要别人笑脸相迎,怎么那么大脸呢?” “你也少说几句,免得给自己惹祸。”看热闹也得想想自己还在石氏屋檐下过日子呢。 “我知道呢,这不是来你车上笑吗?” 傅元令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傅宣祎以后也就这样了,除非能在三皇子府斗得过谭雪薇,不然这辈子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 “谭雪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瞧着四妹妹是遇到对手了。”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样才好,狗咬狗,一嘴毛。 “大姐姐,我姨娘说父亲好像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傅元令挑眉,“这话怎么说?” “父亲最近不去正院,也不去郑姨娘跟卢姨娘那里,就连我姨娘那里也去的少了,而且最近父亲在外头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姨娘怀疑父亲在外头怕是养了小。” 傅元令惊呆了,梦中没这回事! “真的?” “不敢确定啊,所以我姨娘让我偷偷地告诉你,看看大姐姐能不能查一查。要是真的有就太好了,把人怎么也得弄进府,夫人就没时间拿着我的婚事作妖了。” 傅元令:…… 赵姨娘好算计! 而且,分了石氏的心神,也没功夫好好的给傅宣祎备嫁,嫁妆上就不能吹毛求疵,不断的给人找麻烦了。 赵姨娘真是一出招就是石氏的命门。 第五百一十五章:四皇子的心机 傅元令仔细思量,梦中她跟二房关系和睦,所以石氏哪有这么多的烦心事,自然能将自己的精力多放在傅嘉琰身上。 但是现在石氏母女只想着怎么算计自己,自然忽略了傅嘉琰那边。 再说这对夫妻在利益上也并不完全一致,傅嘉琰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强哪边倒。 但是石氏跟傅宣祎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如此两夫妻才渐渐地生了嫌隙。 如今傅嘉琰眼看着傅宣祎的三皇子妃飞走了,他捞不上三皇子的岳父当当,只怕就本性暴露了。 真是没想到啊。 傅元令压住心里翻滚的波浪,看着傅宣瑶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声张,我让人先查一查再说。”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傅宣瑶问道。 “也得好好想想,不能让你姨娘成为靶子,得想个别的法子让夫人自己发现闹起来才好。”傅元令低声说道。 傅宣瑶眼睛一亮,“对,大姐姐说得对,我姨娘这么好的人,可不能拖下水,多谢大姐姐。” 傅元令就笑了,“替我谢谢赵姨娘,让她费心了。” “大姐姐这么顾着我,我姨娘说了她没别的本事,只能做这点事情。”傅宣瑶抿唇一笑。 马车一路回了伯府,众人先送了太夫人回去,这才各自散了。 傅元令一回去就把元礼叫来,让她回西城让石乘舟去办这件事情。 元礼惊愕不已,捂着嘴跑出去了。 真是,伯爷这也太不靠谱了。 傅元令想着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如果弄得好了,不止能把二房闹翻天,只怕石氏跟傅嘉琰这对夫妻的感情也会再一次经受考验。 梦中这二人配合多默契,可现在呢? 利益一旦匹配达不到心中所想,二人就分道扬镳,多现实。 傅元令压下心里那蠢蠢欲动的黑暗心思,告诉自己不能做太无耻的事情。 她完全可以趁这次机会,让这俩夫妻彻底反目,但是她没必要因为他们这样的人,让自己也变成人渣。 不值得。 他们不值得自己将自己染黑。 她现在有自己喜欢的人,有美好的未来,她应该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傅元令反复告诉自己,压住自己拿蠢蠢欲动的心思。 第二天早上起来,睡得不是很好,梦中自己跟自己打架这种事情,真是太糟糕了。 “姑娘,您怎么没睡好?”元智端着水盆进来,就看着姑娘俩黑眼圈特别的明显。 傅元令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别提了,做了一晚上的梦,自己跟自己打架闹得不行。” 元智一下子被逗笑了,“姑娘就知道说笑。” 傅元令无力的看着元智当笑话似的把自己的话说给元礼跟元信她们听,大家乐得直发抖。 她看着真是憋闷,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姑娘,平西大将军府的李姑娘送来请帖,说是请您今天过府一叙。”尤嬷嬷拿着请帖进来说道。 傅元令眉头一跳,李潇安? 李潇安可是四皇子的表妹,忽然之间要见自己,只怕见她的人不是李潇安吧。 第五百一十六章:这人黑的冒泡 傅元令用过早饭,先去太夫人那里禀一声,得了太夫人的允许,又回来重新梳妆更衣,这才坐上马车往平西大将军府而去。 傅元令前脚一走,后脚傅宣祎也出了门。 平西大将军府梦中傅元令也没来过,跟李潇安更没什么交集。 现在看着将军府门前威风凛凛的俩狮子,倒真是颇有武将的威风。 李潇安亲自迎了出来,一见到她就忙告罪,“我今日请你来可不是我要见你,等会儿有人见你,你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傅元令一下子就笑了,看着李潇安,“你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还怕四皇子?” 李潇安惊讶的看着傅元令,“你还真猜到了?表哥说我一下帖子你就知道谁见你,我还不信呢。” 傅元令笑着颔首,“跟四皇子有笔生意要谈,估计四皇子不想被人发现,就借了贵府的宝地,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李潇安那点愧疚烟消云散,又是一条好汉,抓着傅元令手就往里走。 将军府的摆设跟寻常人家不同,没多少花花草草,全都是青石铺地,随处可见高大笔直的树木。 李潇安挠挠头,“我们家没人喜欢那些风月雅韵,这样干干净净宽敞多好。” “对,自己家就要自己住的舒服。”傅元令笑道。 李潇安就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走走走,你先去见我表哥,回头再带你去见我家里人。” 傅元令自然是客随主便,随着李潇安直接进了前院,往右一拐,就到了书房,她大步走上去,直接推开门,说道:“表哥,人我带到了,我就在外头等着,有事儿叫我。” 傅元令看了李潇安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仔细。 李潇安拍拍傅元令的肩膀,“别怕,我在外面守着,我表哥要是仗势欺人,你只管叫我。” “你不是怕你表哥?”傅元令笑。 “怕是怕,但是你是我朋友,进了我家门,我得保你好好的。”李潇安就道。 傅元令微微低头一笑,然后才道:“好。” 李潇安真的在廊檐下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既听不到书房的谈话,还能保证傅元令一喊她就能立刻赶到。 有心了。 傅元令抬脚走了进去,大将军的书房,迎头就见墙上悬挂着一柄剑。 再转头房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桌,对面坐着一身玄衣的男子。 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就是面色有些发白,能看得出身体微微有些虚弱。 跟梦中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梦中四皇子一向是远离人群,仿佛出世的佛者。 现在这个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立刻就将眉眼间的疏离驱散了,整个人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特别的温暖。 全是假的! 这人浑身黑的冒泡! 傅元令走上前,微微屈膝见礼,“臣女傅元令参见四皇子殿下。” 肖定垣这也是第一次见傅元令,小九口中心心念念好上天的傅元令。 第五百一十七章:一般男人都不敢这么想 乍见之下,傅元令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细细一看眉宇间那股勃勃英气,裹着强大的自信,如此鲜明的气质,倒是让人忽略她出众的外貌。 肖定垣转开眸子,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傅大姑娘,久闻大名。” 傅元令:……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眼中的戏谑。 “元令也久仰殿下风光霁月却有雷霆之厉。” 肖定垣闻言一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抬眸看着傅元令气定神闲,不由乐了。 是个不吃亏的人,他不过是言语中稍微带了那么一点调侃之意,她立马就还了回来。 有点意思。 “坐。”肖定垣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道。 “元令冒昧。”傅元令微微侧身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因为小九的关系,你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生疏,以后你总是要叫我一声四哥的。”肖定垣温和的说道。 “规不可破,礼不能废,元令不敢逾矩。”傅元令道。 肖定垣看着傅元令说这话特别的真诚,可见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也好奇,小九那么个洒脱肆意的性子,怎么喜欢这么个小古板似的小姑娘。 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我今日来见你,想必你知道为了什么。” 傅元令点头,神色郑重起来,“是,我听九殿下说殿下大婚过后就会赶往南疆,所以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 肖定垣微微挑眉,“你说。” “南疆人极不好打交道,且其国内多山地丛林,民风彪悍,如要硬取怕是一场硬仗。” 肖定垣看着她,“所以,你才说以商惑目,暗度陈仓。” 傅元令轻轻摇头,“并非全部如此,南疆人多疑,想要进入南疆成功打开商路并不容易。” 肖九岐自然知道这些,南疆战事他从前年开始就多有研究,几年下来了解甚多。 “战场上的事情元令不懂,但是商场上的事情殿下怕是也没我明白。商人重利,利钱一旦翻十倍,几十倍,便是冒着抄家砍头的危险,也会有人铤而走险。” 肖九岐听到这里这才认真起来。 傅元令接着说道:“傅家在靠近南疆的边界有几间小铺子,经营多年,口碑良好。如果这个时候,店铺中售卖南疆极为少见的舶来货,必然会引来南疆大商贾的注意。” 肖定垣就明白傅元令的意思了,这是要借着傅家的口碑,先打消南疆人的多疑,然后用海外舶来货打开局面顺利与南疆大商贾搭上线。 一旦双方建立利益合作模式,重利之下,就能徐徐图之。 肖九岐就没想过打仗还能这么打,反间计,卧底都是有的,但是借助商道还是头一遭。 傅元令怎么想出来的? 商户之家长大的姑娘,却能有不输男子的胸襟与气度,甚至于还敢谋略战事。 一般男子不敢这么做。 甚至于想都不会这么想。 她不仅敢这么想,还真的敢到自己面前说。 不仅敢说,还想借自己的口跟皇上谈生意。 这胆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傅家的条件 肖定垣与傅元令就三连山到南疆的商路进行了商议,尤其是三连山本来就发现有废弃铁窑,可以就此事拿出来惑人耳目。 傅元令拿出三连山的事情来说时,肖定垣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着傅元令说道:“前往三连山查探的人,这么久都没个消息,估摸着大约也查不出来了。与其这样干耗着,倒不如拿出来做个诱饵。” 肖定垣心里直叹气,小九这是走了什么运气,能找这么个媳妇。 “三连山的事情,朝廷并没有放弃还在查。”肖定垣说道。 “现在还查不出来,与其这么干等着倒不拿来做更有利的事情,殿下以为呢?”傅元令一直等不到仇行的来信,就知道三连山的事情不顺利。 与其让朝廷这么查下去,拖累她的矿山不能开采,倒不如借此机会一起把事情磨平了。 反正一只鸭子是赶,一群鸭子也是赶。 “你说吧。”肖定垣等着傅元令开条件。 傅元令觉得四皇子很痛快,她就道:“三连山那地方四皇子没有去看过,因为要查废铁矿的缘故,我的矿山开采已经完全停顿,养着大批的旷工,每日都要花不少银钱。所以人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把我买下来的荒山开辟成良田。” 肖定垣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傅元令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他按兵不动,继续听着她往下说。 “南疆要开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已经让三连山的大管事大批购买囤积粮草,随时能为四皇子提供最有利的支援。” 肖定垣:……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傅元令这是早有预谋啊。 “你想要什么?”肖定垣问道。 “我想让肖九岐平安回来,所以我请殿下能为我周旋一事。傅家自己想办法进入南疆,但是请朝廷能为傅家作证,进入南疆非是勾结外敌,获取暴利之行。” 肖定垣愣了一下,“就这个?” 她以为傅元令会趁机多要些利益,但是没想到只是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殿下不知道,一旦得了朝廷的允许,将来大乾跟南疆打了胜仗,傅家就是成功开辟南疆商路第一家。”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能收获的东西就多了。 肖定垣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只是傅元令明明能要的更多,神色微微有点复杂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搞定。” 傅元令太知道分寸了,什么东西能拿,什么东西不能动。 不会让小九为难,也不会让朝廷恼火,还能为傅家谋取最大的利益。 肖定垣现在真的很好奇,傅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外孙女。 “多谢殿下,如此我就可以放开手去做了。”傅元令道。 “上次为朝廷募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肖定垣又道。 傅元令没想到四皇子提起这件事情,她就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初做此事也并不是想着一定要朝廷嘉奖。灾区百姓流离失所,若不尽快赈灾,只怕瘟疫横行这才是最可怕的。”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肖定垣看着傅元令,的确配得上父皇赏赐的义商二字。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两人就此次合作的细节细细推敲,仔细研商下来,肖定垣才发现经商也不是件容易跟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傅元令提到要在三连山本地招募大量的山民,还要增加运送粮食的粮车,由此又产生大量的护镖的费用。 更不要说收购粮草的银子,还有调拨云州货物前往南疆的费用。 零零散散加起来,肖定垣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越发的复杂。 朝廷对于南疆用兵,国库调拨的库银先期只有五百万辆,而傅元令这次的投入前后加起来已经追得上这个数字。 傅家这么有钱的吗? 第一次,肖定垣有点实名羡慕蠢弟弟了。 傅元令仔细说完,发现没有遗漏之后,这才轻轻松口气,看着肖定垣说道:“殿下不用担心,若是皇上那边不同意,傅家就以自费支援的方式支援殿下跟九皇子在南疆的战事,绝对不会让力战南疆的士兵饿肚子。” “傅元令,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就等于是将傅家所有的家底都押上了,就不怕血本无归?”肖定垣看着傅元令慎重的问道。 他没见过哪个大商户这样经商的,这不是做生意,这……是拿着命给别人填窟窿吧? 傅元令在梦中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看透了。 她对上肖定垣不解的目光,轻轻一笑,“殿下大概不知道,我们傅家最值钱的不是这些东西,不是家里的库房,不是账面上的金银。我们傅家最值钱的就是人,只要有我在有人在,给我一两银子,我就能赚回一倍,两倍,十倍来。” 傅元令说这话时强大的自信,那是傅家自幼对她的教导,刻进骨子里的骄傲与实力。 做生意没有人会一直赚钱,外祖父说做生意首先要学会的怎么赔钱,赔钱后如何重新站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傅元令从来不怕赔钱,因为她有重新站起来的信念。 肖定垣闻言凝神沉思。 傅元令看着他,最后又说了一句,“九皇子待我一片赤子之心,将我置于掌心之上,不因我的出身鄙夷,不因我的财富动心。殿下,元令是个俗气的人,羡慕的就是九皇子的赤城。所以,为了他这份赤城,我也愿意倾家荡产支持他。” 肖定垣:…… 这俩人都是来气自己的,走了个碍眼的小九,自己又招来个傅元令,太气人了! 傅元令走后,肖定垣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良久忽然笑了。 小九是个有福气的,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看着他,帮扶他,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应该把这些话说给父皇听一听,这世上除了母子父子之外,大概只有夫妻的关系是能维系最长久的。 相濡以沫,不外如此。 肖定垣从来没有羡慕过小九什么,皇后娘娘对小九的庇护,父皇对小九的偏爱,他从没有觉得如何。 但是现在,小九能找到这么一个互相扶持,同心同力又两情相悦的妻子,却让他着实羡慕了。 这一辈子这么漫长,总想有个人能真心实意的愿意陪着你走下去。 第五百二十章:娶进门当媳妇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走出来,立刻从栏杆上跳下来,小跑着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傅元令被她逗笑了,“四皇子殿下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做什么吓成这样?” 李潇安一言难尽的看着傅元令,“得了吧,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傅元令就被逗笑了,跟着李潇安去给李老夫人请安。 李老夫人是个很慈祥的人,李夫人也对傅元令很是和蔼,还留下傅元令一定用了午饭再走。 李夫人说话做事很痛快爽朗,傅元令就没推辞,笑着说道:“如此元令就留下打扰了。” 李老夫人抓着傅元令的手不放,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家潇安啊,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人了,真是个好孩子。” 傅元令抿唇一笑,看了李潇安一眼。 李夫人也笑着说道:“潇安这性子打小让她爹惯得不成样子,难得见她这么跟人说得来,以后傅姑娘没事就来玩,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傅元令还真的挺喜欢这家里的气氛,跟当初在傅家一样,一家人和和乐乐的,难怪李潇安这样的性子,的确是只有这样的家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当然,除了李潇安的关系,傅元令也知道这里头跟肖定垣也有些关系,毕竟这是四皇子的外家。 等傅元令用过饭告辞离开之后,李夫人这才看着李老夫人说道:“传言真是不可信,这孩子明明好得很,听听伯府那个石氏的话,真是……” 李老夫人冷笑一声,“那就是个蠢货,你也不想想,殿下都传召傅元令问话,殿下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这个傅家姑娘不简单,好在咱们潇安一片赤心相待,咱们也不用插手,小辈们走动就可以了。” 手帕之交的情分,有时候大人掺和反而不美。 “母亲说的是,傅家姑娘一看就是个通透的人,我瞧着怪喜欢的。”李夫人笑着点头,“您说等她出了孝期,是不是可以议一议跟大哥儿的婚事?” 李夫人觉得傅元令这样的品貌,现在又是平宁伯府的嫡长女,娶进门来做个长媳是可以的。 长媳,就是将来的宗妇,媳妇的人选很重要。 李老夫人犹豫一下,“再看看吧,平宁伯府不是有个给三皇子做侧妃的四姑娘。” 李夫人心神一凛,“是了,您不说我把这个给忘了。” “出孝还有一年呢,急什么,等那位四姑娘进了三皇子府看看再说。” 李夫人明白老夫人要看什么,看的是伯府什么态度。 傅元令并不知道李夫人喜欢她到想要提亲的地步,跟李潇安告别后,就坐上马车回府。 一路上,心里还在思量南边的事情,别看她说的轻松,其实做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只怕新建南疆这一条商路,得把傅家别处的管事调拨一批,这人选就得再三斟酌。 马车停了下来,傅元令扶着元智的手下车,一路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还没等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就看到元礼从小路口窜出来挡住她的路。 第五百二十一章:人家就是打脸来的 “大姑娘,您先别去太夫人那里。”元礼低声说道。 傅元令眉头微微一皱,“先回去再说。” 一行人拐个弯回了傅元令的院子,她先换了身衣裳,就听着元礼说道:“安阳候府那边今日送来了一身衣裳,说是给四姑娘的嫁衣,桃粉色的。四姑娘看到之后就给气晕了,然后就去求太夫人做主,那边正闹着呢。” 傅元令:…… 谭贵妃可真是敢做啊! 怎么,谭家损失这么多银子没长足教训,还有闲心四处蹦哒? 侧妃的嫁衣那是内廷府都有规定的,轮得到他一个侯府插手? 粉色的衣裳,这是把傅宣祎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对待。 大商户家纳个妾侍,也就是穿一身粉红,一顶小轿就抬进门了。 谭家这不只是侮辱傅宣祎,这是连她的脸面都踩了,暗骂她商户出身? 傅元令的脸一下子就冷了,谭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去太夫人那里。”傅元令起身往外走。 太夫人那里除了石氏母女,大夫人她们也在,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让家里人都恼了。 傅元令进去后就能感觉到大家的怒火,还是上前先给太夫人请了安,又跟大家见了礼。 太夫人缓缓神色,“李家老夫人可还好?” “李老夫人身体康健,让孙女代问您好。”傅元令并未说见四皇子的事情,只说跟李潇安相聚的趣事,大家的神色都缓了缓。 傅宣祎看着傅元令意气风发,如今连李老夫人都见了她,这样的体面不多。李老夫人一向喜爱清净,很少见外人。 李潇安虽然那性子不招人喜,但是平西大将军府却是在朝中威风赫赫,没人敢轻视。 说了几句后,这才说道今日的事情上。 石氏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姑娘这么厉害,总给家里支个招才是,总不能见你妹妹这么被人磋磨。” 傅元令就冷冷的看了石氏一眼,还没说话,就听着太夫人说道:“你这是做长辈的该说的话?不会说话就滚回院子里去!” 石氏一愣,显然是被骂懵了,“娘……” “闭嘴!”太夫人早就恼了,一直隐忍不发,是给这个儿媳妇留着面子,结果她做了什么?“祎姐儿这个三皇子侧妃怎么来的,你们心里不知道?谭家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知道?有什么脸来哭说自己委屈?” 傅宣祎脸色惨白的看着祖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祖母怎么能这样说? 太夫人冷着脸看着石氏,“祎姐儿的嫁妆就照着公中的份例走,这府里的姑娘出嫁都是一样的。嫁衣内廷府会送来,谭家送来的衣裳不是真的要祎姐儿穿着出门,意思是什么你们不懂?” 人家就是打脸来的! 石氏双手紧紧捏着帕子的手,看着太夫人说道:“难道就由着他们这么作践祎姐儿?祎姐儿丢了人,伯府脸上就好看了吗?娘,您不能看着不管,不然以后祎姐儿进了三皇子府,岂不是要被那谭雪薇欺负死?” 第五百二十二章:借刀杀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太夫人强压着这话没说出来,她看着石氏,“你想怎么讨公道?你跟谭家彻底闹翻了,让谭雪薇丢了人将来受罪的是谁?” 石氏一梗,顿时说不出话来。 谭雪薇是三皇子妃,傅宣祎是侧妃,一辈子要被谭雪薇死死的压着。 把谭雪薇得罪狠了,吃亏的只能是傅宣祎。 要是三皇子妃是别人还好说,偏偏谭雪薇是谭贵妃的亲侄女,谭贵妃天然就是谭雪薇的后盾。 石氏母女也是有苦说不出,要是知道最后坐上三皇子妃的是谭雪薇,她们当初怎么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现在能怎么办? 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傅宣祎没脸再呆着,捂着脸跑了。 石氏担心女儿,也忙跟着跑出去。 大夫人等人心头也沉甸甸的,真要是被安阳候府这么羞辱而他们府上什么也不做,以后只怕就要沦为笑柄。 傅元令这时候笑着看着太夫人,“祖母莫要伤心,四妹妹已经知错了,如今这件事情府里还是要好好的商议为好。” 太夫人叹口气,“谭家欺人太甚,这个亏咱们不能认。真是如今想要讨个公道,怕是也不容易。” 毕竟谭家势强,而他们府上势弱。 若是撕破脸,又怕傅宣祎过门后吃大亏。 大夫人就道:“不然请父亲出面去找安阳候说说。” 三夫人闻言摇摇头,“要是安阳候是个好说话的,就不会由着家里人做这种事情,怕是行不通。” 四夫人跟五夫人也是没有好办法,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傅元令却是轻轻一笑,“这件事情要说好办也好办,谭家仗势欺人,咱们家没道理硬吞下这口气。大人们做事有自己的章程,言行有顾虑,但是小孩子没有,谁能跟小孩子讲道理?” “令姐儿你是说?”三夫人脑子转的最快,顿时抚掌大笑,“对,就该这么做。谭家来咱们家趾高气昂的,外头可有不少人看到了。” 大夫人等人也明白了,脸色顿时一松。 平宁伯府完全不用自己出面说一句话,讨一句公道。只要让街上的小孩子将这件事当做笑话传出去,谭家的干的缺德事儿就传出去了。 如此一来,谭家不修私德,对圣旨所赐侧妃心怀怨愤上门羞辱,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看言官们的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 太夫人大喜,“就这么办。” 傅元令随手把元礼叫进来吩咐道:“找几个咱们府上的小孩子出去,好好把今日的事情宣扬宣扬。” 府上家生子的孩子不少,找几个小孩子轻而易举。 就算是将来追查到伯府这里,那又怎么样? 谭家欺人太甚,小孩子看到眼里当好玩的事情讲出去,谁能说个不字? 就是要伯府家生子的孩子出面散播,越是正大光明,别人越不会觉得是伯府故意为之。 这么丢人的事情,谁不是捂着怕传出去? 傅元令想起谭家暗踩她一脚的行径,想要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 第五百二十三章:金屋藏娇 傅元令回去后,元信来回,“大姑娘,石乘舟已经查到了伯爷的行踪,果然有问题。” 傅元令忙的倒是一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想起之前石氏对她的恶意,不由冷笑一声。 “如何?”傅元令神色随意的问道。 “伯爷果然在外头看上了一个戏子,置了宅子养在外头,听说那派头就跟当家夫人似的。”元信不屑的说道。 傅元令就笑了,这么嚣张的才好啊。 “去,把这个消息找人送到二夫人手上,让她自己去捉奸好了。”傅元令冷笑一声。 “奴婢立刻去办。” 傅元令琢磨起西城那边石乘舟等人最近也无事,南疆的事情本来打算让石乘舟带着傅家护卫前去,但是一想又放弃了。 自己在上京也需要人手,但是可以让石乘舟介绍些自己认识的人,来傅家效命,总比落草安稳的多。 想到这里,又想着这些江湖汉子素来不喜被束缚,行事讲究个自在,招揽来容易,怎么约束又是个问题。 不过,眼下谭家的事情迫在眉睫,傅元令让石乘舟带人去“吃”几桩谭家的生意。 这种事情石乘舟是手到擒来,老本行。 石乘舟最近闲的快发毛了,隔壁的人除了个看门的都走光了,爬墙头也看不到乐子,寂寞空虚冷啊。 得了大姑娘的命令,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把一群小兄弟召急起来,抄家伙,走人。 黑吃白这种事情以前常干,顺手的很。 傅仁傅义因为商盟的事情忙的团团转,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些,听说后问了几句,知道谭家干的缺德事后,俩人就暗搓搓给谭家的生意上下绊子。 做买卖出暗桩的事儿常见,暗中下手,布置好了谁知道是哪个。 谭家一向贪心,做生意很霸道,得罪的人多了。 街头小儿的歌谣传得很快,没几日的功夫就在上京流传开来。谭家上次被骗了家底,最近疯了似的四处揽财,被傅仁与傅义联手做的一把局又赔进去五六万两,急红了眼,叫嚣着要把人挖地三尺找出来。 傅元令知道后心头一暖,很久没见仁叔跟义叔了,心里还怪想念的。 也想念窦妈妈还有宋大娘的手艺了,只是府中大戏要上演,一时走不开。 消息终于递到了石氏的手中,要是寻常得了这种消息,石氏会恼怒,会生气,但是很可能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遮掩过去就罢了。 偏偏傅家人恼火石氏不想让她得意,找了个与她一向不对盘的夫人,将这消息透露给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跟石氏有旧怨,四处宣扬一番,最后又特意到石氏跟前好意“提醒”。 石氏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个。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转头就带上自己的陪嫁直接去了傅嘉琰藏娇的金屋。 也是运气好,没想到傅嘉琰也在,俩人你侬我侬,被石氏堵在屋子里,当场抓个正着。 两口子在外头就闹起来,回到府里石氏披头散发的去太夫人跟前哭,傅嘉琰脸上被挠了几道,黑着脸也去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泼辣的性子 傅宣瑶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傅元令这里,一脸的笑挡都挡不住。 长辈们的事情,小辈们自然不能前去围观。 傅宣瑶心里跟猫一样闹得慌,就索性来傅元令这里。 “大姐姐,你可真厉害,怎么样,那外室来了吗?” 对上傅宣瑶亮晶晶的眼睛,傅元令哭笑不得,“淘气鬼。” 傅宣瑶做个鬼脸,“大姐姐,你不知道我最近过的日子有多苦。每天去给夫人请安,都要战战兢兢,而且夫人最近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有点怕。” 傅元令跟石氏不睦,所以不用去给她请安,这是太夫人那里过明路的。 但是傅宣瑶却要每日去给石氏请安,受到刁难都是小事。 只怕最近石氏心情不好,傅宣瑶跟着没少受委屈。 傅元令叹口气,“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今天我多高兴啊。反正我也习惯了,就是最近夫人实在是有点……” 傅宣瑶嘴里说着不委屈,眼睛却微微发红。 傅元令这种事情上没别的法子,她这种情况是个个例,但是傅宣瑶是庶女,日日给嫡母请安是规矩。 “以后总会好起来的,等你将来嫁出去,自己能当家做主就好了。”傅元令只能这样宽慰她。 提到自己的婚事,傅宣瑶脸色沉了沉,“夫人最近在给我相看人家,但是我听夫人那边的人说,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别怕,还有太夫人在呢。” “不知道祖母到时候肯不肯管。” “现在不比以前,太夫人肯定会管的。”傅元令自己心里有数,她跟九皇子的婚事等他从南疆回来就会赐婚,到时候一旦她成为九皇子妃,家里姐妹的婚事都会跟着上一个台阶。 所以,议亲的大事,太夫人肯定会慎重。 只是这些事情都不能讲,她只能告诉傅宣瑶太夫人会管,让她安心。 傅宣瑶眼睛就一亮,“祖母真的会管?要是这样就好了。” “肯定会的,放心吧。” “那我就安心了。”傅宣瑶真的松口气,就怕太夫人不管,由着夫人给她随意指一门婚事。 “大姐姐,那外室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听说是个很泼辣的性子。” 傅宣瑶眉头一皱,“那我得跟我姨娘说一声。” “也不用太担心,那位就算是能进府,只怕也会盯着夫人,赵姨娘到时候退一步就可以了。” 傅宣瑶黑着脸,“这不是怕我姨娘不肯退吗?” “不会的,她会的。”赵姨娘这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进一步,也知道什么时候适时退一步。 不然,赵姨娘不会主动跟她说这个消息。 “大姐姐,你说那个外室会进门吗?”傅宣瑶有些纠结地说道。 这种事情传出去真的挺丢脸的,都不好意思见人。 但是,她又想看到嫡母能有点事情做,别总盯着她。 傅元令认真想了下,“那就要看那女子的手段了,听说是唱戏的,应该有些本事才是。” 能让傅嘉琰给她置办宅子养在外面,而且性子又泼辣,肯定有后手。 第五百二十五章:奉旨经商 正院那边很热闹,听说闹了一天,石氏自然不同意那叫做宛晴的戏子进门。 傅嘉琰这次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把人接进来。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傅嘉琰就说宛晴已经怀孕三个月。 真是个好消息。 “本来太夫人还在犹豫,一个戏子接不接进府其实都没多大的区别,但是有了身孕就不一样了,太夫人同意进门,二夫人挡不住了。”元礼低声说道。 傅宣瑶惊愕的开口,“有孕了?还已经三个月,这……位倒是真厉害。”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下好了,我们很长时间都会很清静了。” 傅宣瑶神色很是复杂,“对,这下清净了。” 可不是要清净了,这个宛晴显然是拿着身孕为借口,让傅嘉琰给她置办宅子安置在外头,也不说进府的话,自然能让傅嘉琰心怀愧疚,觉得委屈了她。 然后,这位有了身孕,还能让傅嘉琰三天两头在外顾着她,让赵姨娘发现不妥当,进而发现她的存在,最后外室的身份揭开后,因为有了伯爷的子嗣,肯定不能不管不问,就能顺理成章进府,这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稳当。 傅元令对这个宛晴倒是很好奇了。 宛晴的身份太低贱,进府的时候也没摆席,就一顶小轿抬了进来,悄无声息的。 进府后,先去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大约是顾忌着石氏的脸面,就没有见她。 宛晴没哭没闹,就安安分分的在门外磕了头这才离开。 然后又去石氏那里敬茶,石氏本想着拿架子,结果傅嘉琰到了,只得黑着脸喝了茶,从此府里就有个晴姨娘。 晴姨娘的住处很偏,石氏这么厌恶她,一点面子也不讲,直接把她安置在西北角的小院子里,这里算不得正经的住处,原来是打理小花园花匠落脚的地方。 傅嘉琰本来要发火,还是晴姨娘劝他,自己高高兴兴的带着小丫头住了进去。 如此一来,傅嘉琰觉得委屈了她,特意拿出银子,将她住的小院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屋子里也添置了好些东西。 这么热闹,其他人怎么不知道。 傅元令听听也就算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管他什么晴姨娘还是别的姨娘,都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她就在等四皇子那边的消息,过了这些日子,终于等来了四皇子命人悄悄送来的朝廷的一纸文书。 傅元令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眉眼间就带了笑。 这算是奉旨经商了吧? 将文书仔细收好,让傅义带着人直奔三连山主持南疆事宜。 毕竟仇行在三连山不能离开,傅义抵达之后,能带着人进入南疆境内。 且,这次南下,傅义会在云州经过,带上傅程备好的货物,还有从各地调集的管事共赴南疆。 傅元令仔细审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文书交给傅义,为他饯别。 傅义还未出城,就遇到在城门口等着的骆和尚。 等到人,骆和尚直接跳上车,把帽沿拉了拉,“走吧。” 傅义:…… 咋回事? 第五百二十六章:添箱 傅元令并不知道骆和尚跟着商队一起南下,眼下上京越发的热闹,毕竟几位皇子的大婚时间定了下来。 因为四皇子还要赶往南疆,时间上不能拖延太久,婚期就定在了一月之后。 这可忙坏了内廷府,只是新娘新郎的嫁衣就是一件大工程,内廷府的绣娘这么短时间内赶制这么多的嫁衣根本完成不了。 因此内廷府就只能往外找绣庄合作,于是就有人推荐了傅家的绣庄。 傅元令得了消息,就让戚若重去商谈,皇家的生意好做也不好做,先看看情况再说。 等到戚若重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绣庄要接六皇子、七皇子还有八皇子夫妻的嫁衣,没有三皇子夫妻的,傅元令这才答应了。 她一点也不想给谭雪薇夫妻机会来找她的麻烦,傅家接了内廷府的生意,这在商户间并不是秘密,很快的就传遍了。 能跟内廷府扯上关系,多少商户求之不得,但是傅家才来上京多久? 到底是因为伯府的关系才能拿到这笔生意,外人心里不免这么想。 但是傅元令自己知道这跟伯府没关系,应该与四皇子有关。 傅家绣庄接生意一向比较淡薄,他们绣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给自家大姑娘准备衣裳鞋袜。 现在接了这笔生意,为了大姑娘的脸面,她们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从内廷府那边接手图样,布料,内衬,绣线各种东西,因为皇家嫁衣要求极多,戚若重专门派绣庄绣工最好的绣娘前去。 傅元令这边将生意交代下去,自己则去了陈家给陈妍添箱。 也是巧了,陈妍那边绣庄的绣娘正好前来给她量身,这一下子两下装上了。 绣娘见到傅元令忙上前行礼,陈妍一愣之下才知道傅家的绣庄接了内廷府的生意。 “这可真是自家人了。”陈妍脸上笑开了花。 傅元令也没想到这么巧,看着几位绣娘说道:“是自家人,你们手下的活精致些。” “是,大姑娘。”几位绣娘笑着答应了,忙量完了身告退。 等人一走,陈妍这才松口气,看着傅元令说道:“你怎么今日来了?” “不是说好给你添箱,我正好得了个好东西,就给你送来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就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 “你不说我也要来的。”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忙令人送上茶点来,“最近忙着学规矩,这几日才轻松些,你若早来几日也见不到我。” 傅元令颔首,梦中她也是学过的,的确是要吃苦。 “规矩的确要学,进宫可轻慢不得。”傅元令应了一句,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陈妍拿起锦盒,没想到还挺有分量,差点掉在桌面上。 傅元令笑而不语,陈妍看她一眼,自己伸手去打开,却发现找不到打开的地方。 她将锦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找到能打开的地儿,吃惊的看着傅元令,“这要怎么开?头一次见这种稀奇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七章:有福气的孩子 “这个叫做女儿箱,是南方的能工巧匠捣鼓出来的,打开是要有机关的。”傅元令伸手轻轻在盒子上一按,就出现一个极小的凹槽。 陈妍看着傅元令按过的地方,也没看出有什么印记,她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明明跟周遭都一样。 傅元令伸手在凹槽上仔细点了几下,紧跟着盖子才徐徐打开。 陈妍一看,就看到里面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顿时就看愣住了。 这太珍贵了。 “我不能要。”陈妍忙摇摇头。 “妍姐姐,你只看这珍珠觉得值钱,你却不知道这一个盒子能买一巴掌这样的珍珠。”傅元令轻声说道。 陈妍:…… 傅元令看着陈妍的神色,顿时就乐了,“这女儿箱全天下不出百数,因为这东西极难打造。开箱之后,之前所有的机关就全部作废,你需要自己设置自己的机关,然后这锦盒就只有你自己能打开,别人想要打开除非是直接劈开,然而这女儿箱的木材是极为坚固的寒铁木。” 寒铁木,陈妍自然是知道的。 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市面上寒铁木打造的物件能称得上是天价。 “我娘以前说过,女儿家得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宝箱,放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妍姐姐,你收下吧,我也希望你将来能有属于自己的宝箱。” 陈妍着实喜欢的很,但是这东西太贵重了,她不能要。 正要拒绝,就听着傅元令说道:“你知道,我既然拿来了就没想着拿回去,这东西你也别跟别人说,我手里只有两件,别人想要跟我买,我也没有货。” 陈妍一下子被逗笑了,“你可真是一掷千金。” “一掷千金太夸张了,这个只有巴掌大,没那么金贵。”傅元令说的是真话。 陈妍不知道说什么好,傅元令眼中的不值钱,大概跟她们不一样。 这么一个小盒子,最少也得上千两白银。 “我实在是很喜欢,就不跟你客气收下了。” “这话我爱听,送给心悦之人便是物有所值,送给不识货的价值万金也是白糟蹋。” 陈妍爱不释手,看着傅元令就道:“可真是散财仙女,将来谁娶了你谁有福气,若我是个男子,一准把你抢回家。” 傅元令抿唇笑,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话可不能让肖九岐听到。 陈老夫人很喜欢傅元令,留下她吃了午饭,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放她离开。 等她一走,陈妍捧着盒子去见了祖母,把事情一说,陈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孙女,“令姐儿送的礼你就收下,回头等她出嫁的时候,咱们家也给她添一份厚实的嫁妆。” 陈妍忙点点头,“应该的。” 陈老夫人打量着这个盒子,低声说道:“是个好东西,你进了皇子府,的确是要有这个么个东西护身。” “那您帮着令姐儿好好挑选个人家,等她出了孝期就要议亲了。”陈妍说的真心话,女子总该是嫁个好人家才是好归宿。 陈老夫人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个啊你就别担心了,令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第五百二十八章:这样的缘分 傅元令第二天又去了徐秀宁那里,徐家因为徐秀宁的婚事正忙着,徐秀宁亲自接了傅元令进去。 “我还想着约你单独出来见见,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这些日子可是忙坏了。”徐秀宁笑着跟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也道:“我听妍姐姐说了,你们在学宫里的规矩,的确是很辛苦。” “你见过陈妍了?她说的没错,宫里的规矩的确是不容易学。”徐秀宁假装抱怨道。 徐秀宁把傅元令请进自己的院子,两人在起居间坐下。 徐秀宁的闺房跟李潇安截然不同,窗台上摆着的鲜花,就能看出她的几分雅致。 “上次在宫里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后来听说你先出了宫,我这才松口气,你在家里没事吧?”徐秀宁还是有点担心的。 “没事,二夫人跟四妹妹倒是对我不满,但是祖母是非分明,并未让我受委屈。” 听着傅元令平淡的语气,徐秀宁也实在是有点唏嘘。 “以前没想到四姑娘是这样的人,这次她算是把谭雪薇得罪透了。”徐秀宁皱眉说道。 傅元令听着徐秀宁的意思,应该是知道傅宣祎做了什么手脚,但是知道的并不清楚。 “自己种下的因,就得承受结出来的果,这个没有谁能替代。”傅元令就道。 “你说的是,我只是有点可惜,以四姑娘的身份家世,明明可以说一门好婚事,非要这么……”徐秀宁摇摇头。 她也不愿意多说这件事情,就转开话题说道:“上次进宫,姨母叮嘱我多照顾与你,这次进宫姨母又为了你的事情费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元令对上徐秀宁促狭的目光,十分坦荡的说道:“那你想问什么?” 徐秀宁知道傅元令是个爽快的人,自己心里有疑虑,自然是直接问她更好。 “那天我去姨母宫里想求姨母帮你一把,但是九皇子的反应很奇怪,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傅元令有点意外,没想到肖九岐的异样被徐秀宁察觉了,她就笑着说道:“你以为呢?” 本来徐秀宁只有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看着傅元令这样的神色,忽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少了。 “你跟九皇子……”她都不敢想,那是肖九岐啊,那个小霸王,多吓人。 “是,你想的没错。”傅元令大方的承认了,反正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 “难怪,难怪,难怪当初姨母让我多照顾你,我就说有点奇怪。”徐秀宁轻笑一声,“你可真有本事,九皇子那个性子,我是一见就怕的不行。” “那可不行,你以后是要当他四嫂的,可不能怕他。” 徐秀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傅元令哼了一声,“对,我怕他没关系,有些人我可不怕。” 傅元令:……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的都笑起来。 谁能想到呢,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徐秀宁也没想到傅元令就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这一点让她心里很舒服,至少傅元令信任她,愿意与她交好。 第五百二十九章:赚有钱人的钱 傅元令给徐秀宁带来的添箱礼与陈妍不同,陈家曾经遭受过打击,家底在早些年都拿出去保命了。 所以傅元令才会给陈妍送女儿箱,这种东西难买不易得。 但是徐家不一样,几代勋贵家底颇丰,倒不需要她锦上添花。 因此傅元令给徐秀宁送的一套她自己铺子里的老工匠做的首饰,老银上嵌了新金,古朴雅趣中又透着新奇,徐秀宁果然很喜欢。 “最近傅家的铺子名声大噪,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拿出来的东西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徐秀宁是真心夸赞。 这东西一看也并不是特别珍贵,但是就胜在一个稀字上。 独一份东西,总能让女子心生欢喜。 傅元令忍不住一笑,“经商嘛,想要赚钱就得想别人没想过的法子,再加上我也是女子,也喜爱好东西,设身处地一想,一理通百理通。” 傅元令在徐家小坐就告辞了,徐秀宁挽留她用饭,她就推辞了。 从徐家出来,傅元令坐在马车里,一时间也不想回伯府,就索性让人带她去了风泊雅舍,自己点了一壶茶,坐在窗前静静坐着。 风泊雅舍傅元令都是常客了,这里的老板虽然未露面,还是让人多送了傅元令一盒时令攒盒。 “姑娘,不如我们回西城住两天?”元礼看这姑娘这样十分的心疼。 傅元令摇摇头,“先不回去,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元令就不说话了,她知道姑娘这种时候就是要一个人静一静,她就退到门口的位置守着。 屋子里安静下来,傅元令轻轻松口气,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安静过了。 她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花团锦簇的风景,这里的东家很用心的打理风泊雅舍。 不管坐在哪一个包厢看出去,保证看到的都是最美的风景。 傅元令来过几次,每次坐在不同地方,看到的就是不同的风景。 想到这里,傅元令脑海中一闪。 是了,她怎么没想起这个。 如今上京虽然是繁华富庶之地,但是还真没有一个大型的游玩之处。 好比南方云州,就有人工建造大型园林,几十倾地修建的美轮美奂,恍若仙宫。 上京在天子脚下,全天下的勋贵几乎都在这里,想要赚钱,赚谁的钱最容易? 当然是有钱人的钱! 没有钱的人,本来就没钱,你要赚他们什么呢? 傅元令这想法一成型,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眨眼间就有了个大体的模样。 这世上很多人都想出去走走看看,然而真正能成行者十中无一。 若是她仿建一个各地风景名胜的园林呢? 将大乾各地的风景,转换成小型风景给人观赏,必人墨客,到时候名声打出去,要赚钱就更容易了。 傅元令最近缺钱啊,太缺钱了,南疆战事一开,三连山那边的银钱就要吃紧,她这边这一年多花销也是巨大,前后支出了数百万两银子,再不想法子赚钱,就真的穷的见底了。 尤其是,云州的货物,还被她均出去南疆一部分,等于收入又劈出去一部分。 第五百三十章:找你商量件事情 想起这个,不免就想起肖九岐现在走到哪里了,照着时间来算,应该还没有抵达南疆边界。 傅义也不知道抵达云州没有,她现在在上京不能离开,就只能等消息,而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消息。 静坐半个时辰,喝了一壶清茶,将心里的烦躁都压下去,这才打理好心情回伯府。 元礼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姑娘,发现姑娘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这才送给了口气。 这么多事情都压在姑娘身上,也的确是为难姑娘了。 傅元令感觉到元礼小心翼翼的目光,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 等回了伯府,刚进门就看到三夫人刚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三夫人一看到她,立刻走了过来,“你祖母正生气呢,你先别进去。” 傅元令一愣,“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三夫人轻咳一声,“那个晴姨娘去给二嫂请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晕倒了。” 傅元令颇有些惊讶的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这可就不知道了。” 三夫人说是不知道,但是只怕也是猜到被二夫人为难。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在小辈面前开口,只能说不知道。 傅元令轻轻叹口气,“多谢三婶,那我回头再来给祖母请安。” “客气什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这些日子着实忙了些,你也好好休息才是。”三夫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四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算算日子走了也挺久了。” 三夫人就道:“上次写信来说是樊大儒想要去西边走走,估摸着没个一年半年回不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能有机会多看看也好,三婶也不用担心。” “不担心,那么多人呢。”三夫人神清气爽,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不说有樊大儒在,就傅家的铺子沿途照顾,就能让彬哥儿过得好好的。 想起这个,三夫人一拍手,“哎哟,有件事情倒是忘了,你看我这脑子。你大伯母说,你要回来了去她那里一趟。” 傅元令闻言就道:“那我过去看看。” “去吧,我也要去忙。”说着压低声音看着傅元令,“多亏你的帮扶,如今铺子里生意好的很,等年底三婶给你包大红包。” 傅元令乐着答应了,“行,我等着。” 三夫人喜滋滋的走了,傅元令也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边走,元礼就跟着说道:“三夫人这性子真好,待姑娘也好,知恩图报。” “三婶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傅元令笑着说道。 主仆俩到了大夫人这里,见到傅元令大夫人忙拉着她进了屋,笑着说道:“就等着你来呢,有件事情大伯母想跟你商量下。” 傅元令有些哭笑不得,她一个晚辈,大夫人跟她商量事情,也不怕人背后笑她。 “大伯母有事情只管吩咐就是。”傅元令就道。 大夫人对上傅元令的笑容,自己也乐了,“怎么,找你商量事还要分辈分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找上门的好婚事 “那倒也不是,就是我怕帮不上大伯母的忙。”傅元令道。 “我就说给你听听,你帮我参谋参谋。”大夫人把人都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二人,这才接着开口,“是你大哥哥的婚事。” 傅元令:…… “这样的婚嫁大事,你哪能找我商量,这不成。”傅元令真是不知道多什么好了。 大夫人却道:“就是因为没人说,这才找你说说。主要是还要托你打听打听对方的品行,我这边怕是别人防着我,打听不出来。” “这件事情成,您给大哥哥瞧中哪家的姑娘了?”傅元令记得梦中傅元宪的婚事很是不顺,既有石氏作祟,也有大夫人高不成低不就的心理。 “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嫡次女,杨二姑娘。”大夫人眉眼间就带着几分意气飞扬。 傅元令也是大为惊讶,左都御史那是正二品的大员,还是嫡次女,杨家门风一向严厉,梦中这位左都御史可没少在朝堂上弹劾大臣。 “您看中了杨二姑娘,打听一下对方的品行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只是这婚事杨家那边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傅元令觉得杨家那样的人家,未必愿意把嫡次女嫁给一个没落伯府庶长房的长子。 大夫人听到傅元令这话,忍不住低声笑着说道:“这婚事我哪里敢想啊,这是杨家给我娘家嫂子递了信。” “真的?那要恭喜大伯母。”傅元令也高兴了,傅元宪能有一桩好婚事,这对大家都好。 “我这高兴是高兴,就是心里担心杨家把嫡次女说给宪哥儿,不知道图的什么,是不是他家闺女有什么不妥。”大夫人有点迟疑的说道。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杨家名声一向不错,尤其是处在左都御史这样位置上,更是要小心行事,儿女亲家这样的大事,哪里敢胡闹腾。”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可不想儿子娶的媳妇有什么不妥的。所以,我就想着这件事情你帮大伯母打探一下,要是杨二姑娘一切都好,我们就真心实意的上门提亲。” 大夫人是想给儿子找一门好亲事,将来能给儿子帮扶。 但是这不代表着就要委屈儿子,要是这样宁愿娶个低门贤良的女子。 “行,您交给我。”傅元令答应下来,不记得梦中这位杨二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只是两人也没交集就是。 “我觉得大伯母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大哥跟着九皇子南下,将来若是能立了功回来,前程定然错不了。杨家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这是想提前摘了我大哥这个佳婿。” 大夫人听的眉开眼笑,“要是这样就最好了,关键是那杨二姑娘的性子如何,是不是能持家的,别的都不打紧。” 娶妻娶贤,大夫人很是贯彻这个路线,傅元令就明白了。 “那您等我消息,我让人先去打听一下。不过,我也没听说这位杨姑娘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想来应该不错。”傅元令笑着开口。 要是这桩婚事能成,石氏就更难受了。 傅元宪的在家里的地位越高,对二房的威胁就越大,石氏必然会寝食难安。 第五百三十二章:哪有这样教孩子的 傅元令让元智去西城跑了一趟,找傅仁去做这件事情,杨家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傅元令也不敢肯定。 毕竟在梦中并未与她接触过,但是倒是知道杨家没出现过什么不好的传闻。 这件事情也急不得,反正大哥还在南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慢慢来就是。 出去这几趟之后,傅元令又不怎么出门了,有什么邀约就婉转的拒绝掉,在伯府里每日看看账册,读读书打发时间。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不能做的还得等时间跟机会。 就好比她要修大乾名景,且不说她现在囊中羞涩,要等货款回笼。 就说眼下想要找个合伙人也不容易,乔安易自己的银钱大多投在了云州,肯定没有闲钱搞这个。 其他的商户,傅元令交往不深不太愿意冒险,卢家……卢家的产业根基到底是在潞阳府,老爷子不一定愿意做这样的买卖。 思来想去的,傅元令发现果然不能一时头脑发热,等到慢慢的冷静下来,就知道事情不容易。 她决定自己先冷静下,正好等云州那批货银钱回笼。 每日里不出府,就发现府里真是热闹多了,多了个晴姨娘,真是像是多了个戏班子,不愧是唱戏出身。 赵姨娘现在都清闲了不少,她也不上前凑热闹,就躲在暗中看笑话。 傅宣瑶没奈何,来到傅元令这里没少吐槽亲娘。 傅元令也只能笑,到现在她都没见过这个晴姨娘,倒是傅宣瑶在正院见过。 晴姨娘每日都要去给二夫人请安,想要遇上太容易了。 “长的也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那双眼睛就跟有钩子似的。”傅宣瑶撇撇嘴。 傅元令就明白了,这样的女子外貌虽然不多出色,但是有风情。 唱戏的嘛,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夫人现在哪里顾得上我,我倒是轻松几分了。不过我瞧着四妹妹现在挺郁闷的,夫人给她置办嫁妆都慢了几分。”傅宣瑶笑着说道。 “这不至于吧?”傅元令还挺意外,石氏多宝贝这女儿,怎么会这么疏忽。 “要不说晴姨娘厉害。”傅宣瑶叹气。 “是吗?”傅元令若有所思,然后看着傅宣瑶,“若是这样倒真是厉害。” “何止是这样,你不知道啊大姐姐,自晴姨娘进了府,父亲就没去过别人那里。” 傅元令看了傅宣瑶一眼,“长辈房里的事情,你在外头不许胡说。” “我就跟大姐姐说说,别人不说,我姨娘就关注这点事儿,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想记不住也不容易。” 傅元令扶额,“赵姨娘这个毛病不好,也不怕带坏了你。” “我姨娘说了,在家里见识了妾侍的厉害,将来自己坐了正妻就不怕了。” 傅元令:…… 这个赵姨娘,哪有这么教孩子的。 她看着傅宣瑶说道:“赵姨娘这样是不对的,你要知道不管是谁,做了夫妻,都是要先认真诚心才能知道这日子能不能往下过。哪有过门就奔着整治妾室去的,你以后要嫁人做正妻,不能小家子气。” 第五百三十三章:四皇子难当此任 “我知道啊,但是大姐姐,我不知道自己将来嫁给谁,但是我知道夫人肯定不乐意我比四妹妹好。哪还有什么好人家等着我,不知道给谁填坑呢。” “我上次不是说了,祖母会管的。”傅元令没想到傅宣瑶这么没有安全感。 傅宣瑶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那怎么一样呢,不一样的。 傅元令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跟难受,看着傅宣瑶说道:“你的婚事不着急,我的婚事没定下来,你们急什么?四妹妹是因为家里送上去选皇子妃,你们都不用急。” 傅宣瑶不明白的看着大姐姐。 傅元令没好气的说道:“平常怪聪明,这会儿怎么傻了?” 傅宣瑶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惊喜,哎哟,她怎么没想起这个。 “老天保佑,大姐姐一定找一个如意佳婿,少年才俊,位高权重才好。”傅宣瑶双手合十做模做样的。 傅元令:…… 这可真是料事如神! “放心,一定如你所愿。”傅元令笑。 傅宣瑶长松口气,大姐姐的婚事好了,她们这些做妹妹的肯定水涨船高啊。 有盼头了! 傅宣瑶着急忙慌的走了,要跟她姨娘说这个好消息去。 “二姑娘也真是可怜,夹缝里过日子,两头受气。”元礼轻声说道。 “以后慢慢会好的,吃过的苦将来总会变成糖。没吃过苦的人,一旦跌个跟头,就怕再也爬不起来。”傅元令怔怔的看着窗外说道。 “姑娘,您早点休息吧,今儿个别看书了,省的熬夜。” “睡不着才看几页书。” “那也不行,您这几日见天的熬夜,尤嬷嬷说了今晚上早点给您熄灯。” 傅元令只好笑着答应了。 晚上果然早早地就熄了灯,傅元令以为自己睡不着,哪知道没多久就陷入梦乡中。 傅家绣庄交货后没几日,就到了皇子们大婚的日子,街上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要见识见识这样的场面。 傅家没人出去看热闹,毕竟有个做侧妃的在府里,哪里好意思出去看正妃的场面。 傅宣祎最近特别老实,整日待在院子里不出门,连去给太夫人请安都怠慢了许多。 傅元令估摸着是因为太夫人没给她贴补嫁妆的缘故,傅宣祎到底是还没有梦中后来那么会做戏,现在还有点任性。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任性,岂不是更惹得太夫人不高兴? 也未必不知道,只是觉得知道又如何,反正占不了光索性不做戏了。 诸位皇子大婚过后,皇上就命四皇子出征南疆,顿时引起朝堂上的议论,不少大臣出言反对。 首先一条就是四皇子身体虚弱,只怕难当此任。 好在有皇后跟徐家的大力支持,再加上皇帝心里想要补偿肖九岐,让小儿子捞点功劳回来,于是就力排众议,让四皇子带兵出京。 如此一来,上京的形势就起了变化。 一向不怎么被众人看重的肖定垣,以强硬的姿态闯入大家视线。 原来说四皇子的身体调养的很好了,不是谣言,是真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嫁妆 出征南疆那日,皇帝亲自给儿子践行,声势浩大。 傅元令远远地坐在马车上,看着四皇子在众人簇拥下拜别皇帝,浩浩荡荡的大乾军队声势震天,铁骑飞过,黄沙漫天。 她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让人调转车头离开。 翌日,傅元令收到了傅义的信,傅义已经从云州接了货物带着人离开,一路顺遂,又说了骆和尚的事情。 傅元令也很吃惊,骆和尚怎么在上京? 他没跟着肖九岐一起走? 难道是肖九岐让他留下的? 傅元令无数念头在心里打转,但是她没办法写信给肖九岐,只能等他到了南疆落脚之后,才能有具体的通信地址。 眼瞅着要到中秋节,府里就热闹起来,傅元令带着一群妹妹做月饼,煞是热闹。 就在中秋的前一天,五房的杜姨娘生了,生了个小少爷。 听说最高兴的不是五爷,而是五夫人。 五夫人进门后就生一个女儿,然后再也没开怀。钱姨娘怀孕后小产了,杜姨娘在这之前有个孩子也没保住。 如今这一胎一举得男,五夫人就直接抱回自己屋子里养。 傅元令特意准备了贺喜的礼物,亲自送了过去。 五夫人那里很热闹,大家都来道喜,看到傅元令纷纷打招呼。 傅元令准备的是一套金项圈,金锁,金手镯,跟当初四房的十一少爷是一样的,分不出彼此。 五夫人是真高兴,有了这个儿子,就不会再有人说她不贤良,不让妾侍生儿子,五爷也有后了。 高兴的都落泪了,她的辛酸,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来了。 傅元令看着懵懂不知的婴儿,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五夫人要是真的不能生了,这个是要记作嫡子的。 要过中秋节,又逢洗三,家里很是热闹了几天。 就这个时候,傅元令接到了肖九岐的信。 展信一阅才知道肖九岐已经抵达南疆,让她不用担心,还特意给她说了个通信的地址。 傅元令顿时觉得心情都明媚起来,平安抵达就好。 想到这里,她就提笔给肖九岐写回信,简单的说了下上京的情形,又跟他说了自己与四皇子商议之事,总之让他放心。 写完信,想起肖九岐心中特备直白的相思之语,她犹豫一下,到底是没好意思添上一笔。 将信封好,傅家有自己的通信渠道,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南疆。 傅元令这里心情明媚,但是傅宣祎那边却是阴雨连天。 谭雪薇已经成为三皇子妃,但是三皇子却还没提何时接她进府。 石氏这些日子已经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妥当,少了傅元令这个大财神,又没有太夫人的贴补,照着府里的规矩走,顶了天两万两的嫁妆。 这还是看在做侧妃的份上,府里多贴补一部分。 像是傅宣瑶这些庶女出嫁,比这还要少些。 石氏到底心疼女儿,从自己嫁妆里补贴了些,然后还有两个儿子,石氏也不能给女儿太多。 为此,傅宣祎很是哭了一场。 傅元令木着脸假装不知道,让她出银子给她,她宁愿去喂狗。 第五百三十五章:有了底气就不怕 四皇子离开上京之后,整个上京似乎也安静下来,唯一令人瞩目的就是南方的灾情。 好在朝廷及时赈灾,并没有发生大范围流民的现象,还因为朝廷及时安置灾民,灾后的土地耕种也能顺利的推广。 而此时,关于赈灾银的来历才在朝廷上提及,当真是一语惊人。 户部尚书侃侃而谈,将众多商户为朝廷所做的贡献一一道明。 朝臣这才想明白,当初灾情刚发生时户部尚书的皱纹能挤死蚊子,后来却脸上都带着笑容,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尤其是带头募捐之人傅元令、乔安易,乔安易大家还陌生一点,但是傅元令他们知道啊。 当初皇上盛赞其为义商,没想到人家一个小姑娘还真是义气。 共同募捐时自己出了最大一份银子,随后因为救济银缺口太大,自己又悄悄补了两百万两。 看看户部尚书那眼睛里都要滚出泪花了,朝堂上也有人阴阳怪气指责傅元令出风头的意思。 不过是个商户,拿点银子出来,就以为能荣耀天下? 户部尚书跳脚了,当初傅元令这个举止真是让他解了大难,现在有人质疑,他当即不客气的喷回去。 一点银子? 你倒是拿出来给本官看看,你不用拿出两百多万两,你拿二十万两就行,你舍不舍得? 户部尚书一顿喷,喷的那朝廷官员面红耳赤,又无可奈何。 皇帝木着脸看着朝堂上的争斗,甩袖子退朝走了。 隔了一天,内廷府的人就找上了傅元令的商盟,要跟他们商盟谈生意。 皇帝虽然没有嘉奖他们这些出钱的商户,但是皇家的生意落在商盟身上,这不就是代表着皇上的认同? 要知道能拿到皇商的名牌实在是太难了,与皇家做生意肯定是赚钱的,但是这个钱不是谁都能赚的。 谭家以前就在这里挂了名,仗着谭贵妃得势,从内廷府得了不少的生意转手。 现在傅元令他们这个商盟可是得了圣上许可,这就不一样了。 乔安易甚至于还得了面见圣驾的殊荣,激动地接连几晚上都没睡好。 乔大太太更是把傅元令约出去喝茶,当着她的面就哭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乔尔玉不知所措,小姑娘被保护的很好,没察觉到乔家的危险,也不太懂的母亲为什么抱着元令姐姐哭。 “伯母,这是好事,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是,是会好起来的。”乔大太太不好意思的抹抹眼泪,“这么多年了,我们母子终于能挺直脊梁骨了。”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不是乔家的生意,而是乔安易跟傅元令合伙的单独的生意,乔家想要吞了乔安易的这笔生意,也得看傅元令认不认乔家。 显然傅元令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所以还怕什么? 有了底气,就不怕了。 傅元令看着乔尔玉心里也叹气,看着乔大太太就道:“伯母别嫌我多管闲事,我觉得家里的事,您也该让尔玉妹妹多多参与。在娘家由您跟乔大哥护着,将来呢?” 乔尔玉一脸懵逼,到底怎么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一举两得 乔大太太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坏处,但是每次见到女儿单纯的笑容,就不忍心让她知道这些。 傅元令也只是提一句,并不会真的伸手管人家的家务事。 她笑着看着乔尔玉,“你总会长大的,所以要学着去做更多的事情,见更多的世面,经受更多的风雨,将来才能稳稳的立在这世上,不被任何事情打倒。” 乔尔玉就觉得元令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下意识的点点头,“元令姐姐我听你的,可我笨,怕是学不会。” “一天学一点,日日累积起来,也足够了。” “哦,那我学,你教我吗?” 傅元令伸手摸摸乔尔玉的头发,“你先跟着伯母学,等我有时间就教你好不好?” “好啊。”乔尔玉就高兴了,“那元令姐姐别嫌我笨,我会努力的。” “笨鸟先飞,你提前比别人多走几步,辛苦点也会成功的。” “是吗?”乔尔玉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怎么走呢?” 傅元令:…… 忽然觉得教乔尔玉是一件大工程,她得仔细想想。 乔大太太就乐了,“你看,她这性子,也不是我不教,自是不知道怎么教,也不忍心教。” “那就慢慢来吧。”傅元令也不忍心了。 乔尔玉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单纯,让人看着她干净的眼睛,就不想让她知道世上那些污垢。 她也有点不忍心了。 乔尔玉特别喜欢傅元令,见了她就不舍得分开,黏着她不想走。 乔大太太就笑着跟傅元令说道:”孙氏被我送回西北去了。“ “我听乔大哥说了,没闹出什么事儿吧。”傅元令是指西北那边后来有什么反应。 乔大太太冷笑一声,“来了一封信责骂我,说我不容人,心思歹毒。我已经写了信回娘家,要与他合离,不打算再忍了。” 再忍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一双儿女又要被人算计性命,索性豁出去。 他们魏家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尤其是现在安易在上京的生意做得好,娘家现在也愿意出大力气护着这个外甥。 听了乔大太太的话,傅元令仔细想想,忽然说道:“伯母,魏家想不想做西北那边舶来货的生意呢?” “什么?”乔大太太一愣。 傅元令认真想了想,“乔大哥这么能干,又是乔家长子嫡孙,您要合离肯定不容易,除非魏家摆出与乔家鱼死网破的架势。但是魏家也一大家子人,未必人人一条心。” 乔大太太怎么不知道,只是她寄希望与大哥,希望大哥能坚定些。 “所以,您不用为难魏家,只需要摆出足够的利益,尔玉舅舅就能拿出最好的借口说服魏家其他人为你们母子撑腰。” 傅元令说道这里笑了笑,“而且,咱们铺子的舶来货交给魏家在西北售卖,我们也能赚取银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交给别人也是赚钱,自家人赚钱不更好。” “可是,安易说你们划分的地域西北并不在你们铺子下。” 傅元令听这话就知道乔安易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最终没提,只怕也是顾及到自己。 他一向很周到。 第五百三十七章:相看 “乔大哥真是太客气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担心的。我们可以与别人交换部分地域。” 上京周围的府县随便拿出一地,都要比西北那边更受欢迎,与人做置换,别人只有高兴的。 只是乔安易怕她利益受损,因此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傅元令就直接说道:“这个没关系,西北那边我也挺看好的,您只管放心跟魏家联系。况且我们做魏家的生意,魏家也可以做我们商盟的生意。西北可有不少好东西,完全可以运来上京,如此魏家有人在上京驻扎,伯母也有娘家可以回了。” 乔大太太那想这么多,她只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的。 不是不想跟娘家多走动,实在是天高地远的太不方便了。 但是要是大哥或者是大嫂能来上京,乔大太太心里一片火热,谁不希望娘家离自己越近越好。 乔大太太看着傅元令半响说不出话,当初她帮傅元令,只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哪知道会有今日她也能靠着对方过上舒心日子。 “伯母真是……”乔大太太摇摇头,“不说了,伯母不跟你客气,以后你放心。” 放心什么傅元令自然知道,是让她放心西北那边的生意,魏家一定会保驾护航。 平宁伯府内,自然也知道傅元令的商盟得了内廷府的照顾,大夫人等人自然是心生喜悦,唯独石氏母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傅元令得了傅仁的信,里面详详细细的记录了杨二姑娘的事情,她扫了一眼看看,就直接带着东西去找大夫人。 大夫人正忙着,看到傅元令来了,忙笑着说道:“你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大伯母要这样说,我可走了,您别后悔。”傅元令扬扬手里的信封。 大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忙笑着说道:“哎哟,你可不能走,快,快坐下,怎么这样快。” “上京本地人,又是大官宦人家,其实也挺好打听。” 大夫人才不信,她不是上京人? 接过傅元令递过来的信封,她打开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杨二姑娘在杨家好像不受重视,这怎么回事? 看着大夫人微皱的眉头,傅元令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有利有弊,跟娘家不亲近,将来嫁过来就肯定要依靠婆家。” 大夫人眉头依旧皱着,“我是想这个杨二姑娘是不是在家里犯了什么错,不然怎么家里人不喜?” “也未必没可能,要是家里的事儿,捂得严严的,外人还真不容易查。”傅元令点头,大夫人担心的有道理。“不过看着仁叔查到的事情,我倒觉得杨家偏心是真的。就瞧我们府里,以前也这样的。” 大夫人轻轻点头,“还是见见人最妥当,不如两家先相看一下。” “那也行,亲眼见到的总比别听人说的更靠谱些。”傅元令笑着说道。 “那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帮我私下里试探一下杨二姑娘如何?”大夫人笑着问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慎重 傅元令想了想也没推辞,就笑着说道:“我这样的年纪可帮不上什么忙,端茶递水陪着杨二姑娘说说话倒是可以的,大伯母不嫌弃我,我就厚着脸皮去了。” “你能去大伯母高兴还来不及,正好带着灵姐儿,让她跟着你多学学。”大夫人笑着开口。 傅元令自然答应下来,傅宣灵不像是傅宣瑶时常往她那边去,但是做了好吃的,一定会给她送一份。 很用心的妹妹。 跟杨家那边还得商谈见面的时间地点,初次相看,肯定不会在府里大张旗鼓的,必然会找个别的地方。 比如说两家相约一起上个香,又或者是到大夫人娘家嫂子那边,反正是没有相看成功,是不会被人看出痕迹的。 这也算是维护两家孩子的面子。 这个中秋节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赏月吃月饼也就散了。 实在是傅宣祎一脸心事重重的,石氏因为晴姨娘的事情也拉着一张脸,一大家子瞧着这对母女就堵心,还不如早早的散了。 隔了几天,太夫人身边的素绢来找她,笑着说道:“大姑娘,太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傅元令正在看书,闻言搁下手里的书本,就道:“有什么事情?” 素绢看着大姑娘起身,边等着边说道:“奴婢具体也不清楚,不过安定侯府那边的管事嬷嬷来过。” 傅元令一愣,安定侯府? 陈家有什么事情不成? 想到这里,傅元令也没耽搁,带上元礼就跟着素绢往外走。 院子里尤嬷嬷正中气十足的训小丫头,一个个的贴着墙站着,尤嬷嬷脸色乌黑乌黑的。 傅元令就忍不住笑,尤嬷嬷调教这些小丫头,实在是辛苦了。 这些小丫头多是家生子,很多坏习惯一时难以改过来,不下大工夫是不成的。 这几个月尤嬷嬷就盯着这件事情了。 一行人出了院门,直接往太夫人的院子去了。 到了太夫人那里,古妈妈正打帘子出来,迎头碰上傅元令,忙笑着行礼,“大姑娘来了,太夫人正等着呢,您快进去吧。” 傅元令笑了笑,“古妈妈这是做什么去,急匆匆的。” 古妈妈没奈何的看了一眼二房的院子,“老奴去二夫人那里看看。” 傅元令立刻就懂了,肯定是因为晴姨娘,她就道:“妈妈快去忙吧,我去见祖母。” 古妈妈忙让开让大姑娘进去,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傅元令掀起帘子进了屋,素绢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去了茶房沏茶。 进了门绕过三扇苏绣屏风,傅元令就看到太夫人正靠在软枕上,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 见到是傅元令,就对着她招招手。 傅元令快步走过去,笑着行礼,“祖母安,您找孙女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坐下说。”太夫人笑着开口,指了指身前的圆凳说道。 傅元令走过去坐下,瞧着这样子,太夫人还真是有要紧的事情跟她讲?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太夫人这么郑重。 而且是陈家那边有些关系,傅元令就慎重起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仗势欺人 “是妍姐儿那边给陈家递了信,让她们转达一件事情给你。”太夫人开口说道。 傅元令没想到是陈妍,想起陈妍的性子,心里略安,笑着开口,“妍姐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妍姐儿嫁给了六皇子,六皇子的外家郭家你知道的吧?”太夫人说道。 傅元令当然知道,就点点头,“自然。” “郭家那边给妍姐儿递了信儿,想要跟你谈笔生意,就让她牵个线。”太夫人说到这里微微皱眉,“若是郭家有诚意就该亲自登门才是,这么拐着弯的找妍姐儿,祖母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妍姐儿也说了,不用看她的面子,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不让你为难。” 傅元令很是意外太夫人的立场,若是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太夫人知道遇到事情先维护她。 傅元令心里舒口气,就道:“妍姐姐可说是什么事情?” 太夫人摇头,“只说请你明日去六皇子府一见。”说道这里太夫人一顿,看着傅元令,“郭家应该是在六皇子府与你见面,这是想接着六皇子的名头压你。” 傅元令浅浅一笑,“您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只是得先问清楚,这件事情妍姐姐会不会为难。毕竟事关郭家,郭家背后站着的是郭贤妃,若是惹得郭贤妃不高兴,只怕妍姐姐的日子难过。” 谁不说是这样呢。 太夫人想起大嫂让人传来的话,就看着傅元令说道:“妍姐儿本想拒绝的,但是郭家抬出郭贤妃,而且郭家也不肯跟妍姐儿说什么事情。” 傅元令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妍姐姐是六皇子妃,郭家这可是欺人太甚,一点没把妍姐姐放在眼里。六皇子呢?他就没说什么?” 太夫人就叹口气,“妍姐儿毕竟刚嫁过去,郭家跟妍姐儿之间,六皇子自然偏心外家。” 傅元令就道:“那孙女明日走一趟,至少得先知道妍姐姐现在状况如何。至于做生意,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郭家既然不懂规矩,就让他们先学学规矩再说。” 真以为拿着六皇子就能压自己一头,在皇上心里,六皇子连肖九岐一半的分量都没有。 梦中六皇子娶的不是陈妍,所以郭家出什么幺蛾子,她也没听说过。 像是这种事情,除非是夫妻撕破脸皮,不然谁又会在外头说嘴。 有些事儿,宁可烂在锅里也不能说出去,丢人那就是一家子的事儿。 傅元令心头沉沉的,太夫人也气不顺。 “明日你去六皇子府,看情况再说,郭家要是真的以势压人,也不用怕。现在你也是在皇上面前挂上号的人,总有几分体面的。”太夫人思来想去只能这样安慰。 “您也宽宽心,等明日见过之后,才会知道是什么事情,才能想法子应对。”傅元令道。 眼下着急也没法子,陈妍是为难,但是傅元令也不会莽撞。 郭家能这么不要脸,提出的事情肯定更不要脸。 想要白白的从她身上沾光,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脸! 若是跟陈妍好好说说,她也不会不看亲戚情面,但是以势压人,做梦! 第五百四十章:心太软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就起来了,洗漱更衣用过早饭,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坐上车出门。 皇帝的儿子多,开府也并不在一块。 像是肖九岐这样偏爱的儿子,府邸就在最靠近皇宫的地方,方便皇帝想儿子能以最快的时间见到人。 也方便皇帝出宫去儿子府里揪小辫子。 像是不受宠的皇子,府邸就要远一些。 六皇子的府邸比不上肖九岐,肖霆,肖定垣,但是比八皇子,七皇子要好得多。 毕竟,七皇子跟八皇子的生母位份都不高,一个已经故去,一个因为得罪谭贵妃被贬为了才人。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傅元令的马车随着六皇子府门人的指引,从侧门进去。 皇子府的正门,自然不是谁都能有资格进的。 至少现在傅元令没这个资格。 从侧门进去后,又穿过两道内门,最后抵达内院的垂花门前,这才下了车。 垂花门前早有管事嬷嬷等着,看着傅元令下了马车,就迎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傅大姑娘,我们皇子妃正等着您呢。” “有劳。”傅元令笑着颔首,随着她往里走。 六皇子虽然不是很受宠,但是郭家的底蕴让他这个皇子的日子过得不错。 至少府里修建的美轮美奂,能看得出每年花不少钱在维护。 尤其是进了内院后,就发现栽种了不少的奇花异草,远远地看着一处小花圃,应该是种了各色菊花,过段时间就上赏菊的好时光。 穿过长廊,拐个弯又上了游廊,走了好一段才见到了陈妍的居所。 陈妍陪嫁来的大丫头霜降一看到傅元令,就忙快步走过来,蹲身行礼,“奴婢给大姑娘请安,我们皇子妃特意让奴婢来接您。” 傅元令笑着说道:“有劳你跑一趟。”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可不敢当大姑娘的话,您随着奴婢来。”霜降对着引路的嬷嬷点点头,就带着傅元令走了。 等人一走,那嬷嬷撇撇嘴也转身离开。 不过是个商户女,又是新认回来的,也真当回事儿。 傅元令跟着霜降一路前行,又穿过一道月亮门,这才到了陈妍住的正院。 皇子府的规制自然比侯爵更为奢华,只是傅元令也顾不上看这些,正院的丫头婆子见到霜降都笑着问好,看到傅元令虽然不认识,但是知道是皇子妃的客人,也会蹲膝行礼。 看到这一幕,傅元令心里先松口气,至少陈妍的日子过得不错,这些人对她这个皇子妃还是恭敬的。 门口的小丫头伸手打起帘子,傅元令抬脚走了进去,绕过一扇屏风,这才看到陈妍。 陈妍一见到傅元令就站起身来,笑着迎上来。 俩人乍见面都欢喜,欢喜过后,陈妍就拉着傅元令坐下,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情你别怕,生意上的事情谈得成就谈,谈不成也没事。” 傅元令看着陈妍这样子,狐疑的问道:“郭家就这么嚣张的?六皇子都不管?” 提及六皇子,陈妍面上带着点无奈,“殿下就是心太软,郭家这才得寸进尺,我又是个新妇,有些话有些事儿不好说。” 第五百四十一章:这可不太妙 傅元令看着陈妍,“如此说来,殿下对你尚好?” 陈妍轻轻颔首,“殿下对我倒是不错,怎么,你担心我被欺负了?” 傅元令就道:“在府里得了消息,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想着会不会是六皇子偏心外家让你为难。” 陈妍看着傅元令笑道:“你怎么这么机灵,什么都想到了。不瞒你说,殿下的确为难,也的确偏心郭家。” “眼下说也是应该的,郭家是他的外家,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刚嫁进来的新妇能比得上的。但是以后不好说,郭家现在这么过分,以后总有后悔的时候。” “祖母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让我先忍着,至少得等到生下殿下的孩子再说。”陈妍面色沉静的说道。 傅元令见她心里有自己的主张,不由得点点头,“是啊,两个人成亲结为夫妻,不只是俩人的事情,还牵涉到身后各自的家族。若是感情好就罢了,若是不值得自己付出的,就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陈妍:…… 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老成。 但是看着傅元令一本正经的神色,又想起她先是失去外祖,后来母亲也过世,一个人进了伯府,举目无亲的,也怪可怜。 陈妍就拉着傅元令的手,“我知道,你别担心我。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你,把你牵涉进来,让你为难了。” “这有什么为难的,郭家就算是以势压人我也不怕。”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看着傅元令这样自信的模样,心中是很羡慕的。 以前在闺中时,并没有想到嫁人后会遇到这样多的问题。 真的是瞻前顾后,左右为难。要是她真的厉害,就能挡住此事,不让傅元令掺和进来。 但是她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只能把令姐儿拖下水,心里愧疚极了。 对上陈妍的目光,傅元令就笑了,“我们是亲戚,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那些人想要算计我,总会想尽办法让你同意。” “你倒是来安慰我。”陈妍叹气,“再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有心无力。” 傅元令知道陈妍的意思,她想了想说道:“只要殿下对你好,其他的事情都能缓一缓。” “殿下对我是不错,但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陈妍皱眉,一时间自己也说不清楚。 傅元令看着陈妍这样子,忽然就想起梦中的自己,她思量一下这才说道:“殿下对你……” 傅元令不知道怎么说,而且这种夫妻间的事情,她一个未嫁女怎么好开口。 她只是想到自己梦中被骗的凄惨经历,这才想要问问。 看着傅元令迟疑的样子,陈妍倒是明白了,就直接说道:“殿下对我很敬重。” 傅元令:…… 这可不太妙。 她看了一眼陈妍。 陈妍被她这个小眼神给看笑了,伸手戳戳她的眉头,“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小心老得快。” 傅元令就差翻白眼了,索性直接问道:“要是这样,那你得好好的查看一下六皇子有没有心上人。” 哪有丈夫对妻子太敬重的道理,新婚夫妻怎么也得蜜里调油好上些日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当然是被骗过 陈妍听着傅元令的话一愣,她真没有这么想,之前只以为是六皇子的性子就这样。 看着陈妍微愣的表情,傅元令就知道她没往这方面想。 要不是她自己受过骗,其实新婚也想不到这上头去。 “郭家有个女儿,倒是来这里很勤快,对我也特别亲近。”陈妍说很色复杂的说道。 傅元令就想起了傅宣祎,心中一沉。 “是不是她进了皇子府对你特别好,但是对六皇子就淡淡的?”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被骗过!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陈妍脸色也变了,“不会吧?郭家到底是郭贤妃的娘家,她的侄女还能做小?” 要是想要嫁给六皇子,当初直接指定郭家女不成吗? “当然是联姻想要获取利益,如今安定侯府在朝中前途大好,相比之下郭家只有一个空头爵位,而且这个爵位还不是世袭的。”傅元令原本不懂这些,但是有了梦中的经历才知道这些的区别。 郭家的爵位是因为郭贤妃当年受宠时,皇上恩赏的。 这种靠女儿得宠得来的爵位,一般一代止,不能世袭,根基浅薄的很,哪里像是安定侯府这种世袭的爵位稳当。 陈妍心里像是坠了块大石头,顿时恶心的不行,脸色黑沉黑沉的。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你也别就认定是真的,还是要查一查才好下定论。要是误会岂不是伤了夫妻感情,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陈妍深吸口气,要是郭贤妃跟郭家还有六皇子真的这样对她,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陈家的女儿,可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 陈妍想到这里,又看看时辰,忽然对傅元令说道:“既然这样,今日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机会,令姐儿你别见郭家人了,我打发他们。”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妍,“我都已经来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来的。原本我还想着不想六皇子为难,这才为难我们自己人,是我想岔了。我越是退让他们约会得寸进尺,我凭什么退?我们陈家的女儿嫁给六皇子,可不是让他们算计的。” 傅元令有些恍惚的看着陈妍,如果在梦中自己也有这样的骨气跟决断,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在梦中,她就是瞻前顾后,太留恋那点虚假的所谓的亲情,最后才枉死。 但是陈妍跟她不一样,陈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而她当时,伯府就是她最大的致命地。 这一刻,她是羡慕陈妍的。 既然陈妍已经有了主意,她也就不再多事,只说道:“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陈妍冷笑一声,“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道这里,陈妍看着傅元令,“是我做的不对,不该牵连你进来,让你左右为难。也亏的你提醒我,不然我岂不是成了个傻子被人愚弄。” “别冲动,还是先查清楚,万一我说错了呢?”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今天就查清楚。”陈妍果断的说道。 傅元令:…… 这么狠的啊。 第五百四十三章:表面风光 傅元令没想到陈妍的性子这么强硬,打定了主意就不改变,还真的让人把她送出府。 傅元令回府的路上还在思考这件事情,联姻一向是壮大两个家族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梦中,三皇子之所以跟她定亲,就是看中了傅庞大的产业。 谭贵妃虽然受宠,但是娘家完全就是个拖累,什么都帮不上忙,还要不停的从谭贵妃身上吸血。 所以那时候自己就是一块大肥肉,让这母子俩脸都不要的扑上来。 现在六皇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陈妍做了六皇子妃,陈家跟傅家又是姻亲,所以让郭家动了心思? 除了这样,傅元令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毕竟现在傅元令他们的商盟最近在上京名头很大,想要跟他们做生意的不在少数。 郭家虽然有钱,但是并不是正经做生意得来的,而是仗着郭贤妃的名义,在外头取巧宗,获暴利。 这样的行径一向是正经大商户不齿的。 傅元令怎么会跟他们为伍。 要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只怕陈妍婚后的日子不好过,且得挣扎几年呢。 傅元令早早地回了伯府,太夫人那里听完她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孙俩面面相觑,太夫人摇摇头,“妍姐儿是个好孩子,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心里有了打算,你不要担心。” “祖母,这件事情我觉得您应该跟陈家知会一声。我怕妍姐儿报喜不报忧,如此一来反而陷入被动。”傅元令知道,有些越是坚强的人,反而越不愿意让家里担心。 “祖母会去陈家走一趟。”太夫人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傅元令瞧着太夫人这样,起身走到她背后,伸手给太夫人按摩。 太夫人笑着道:“哪里用你做这些,这么多丫头呢。” 傅元令笑笑,然后说道:“祎姐儿的好日子还没定下来吗?” 太夫人摇头,“还没有。” 说起这个太夫人就头疼了没看着傅元令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谭家的事儿?” 傅元令心头一动,笑着说,“您说的是哪件事?” “听说最近谭家生意上很是不顺,因此没少进宫找谭贵妃诉苦。如此一来,三皇子就免不了要帮忙,哪里还顾得上纳侧妃。” 傅元令默了,竟是因为自己吗? 她看着太夫人就道:“孙女打听下,若是这样倒也好办。” 太夫人看着她,“你想怎么办?祎姐儿这孩子虽然走错了路,到底是一家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祖母说的是。”傅元令笑,心里却完全不在意,让她帮傅宣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让傅宣祎赶紧嫁出去,是她跟太夫人一致的立场。 傅元令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笑着跟太夫人说道:“祖母放心,我打听清楚谭家怎么回事再说。” 谭家贪财,这件事情就更好办了。 只是太夫人有句话说得对,傅宣祎到底是伯府的人,她要是嫁得寒酸了,她们这些女孩子脸上也不好看。 但是,让傅宣祎只是表面风光,傅元令还是做得到的。 第五百四十四章:她就是眼瞎 傅元令并不想被谭家黏上就撕不下来,因此她没打算跟谭家直接接触。 但是要想让谭贵妃松口定下此事,将傅宣祎接进三皇子府,只有让她们觉得有利可图。 傅元令就想起郭家的事儿,嘴角勾了勾,这还真是瞌睡遇上送枕头的。 郭家这么想利用她,她不回报他们一二,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此时,六皇子府里也正热闹,郭大夫人带着庶女郭若珍神色不善的盯着陈妍。 就因为傅元令来过之后没等她们就走了,郭大夫人十分不满,对着陈妍也有点不客气。 陈妍冷着脸看着郭大夫人,面上深色淡淡的,听着郭大夫人意有所指的话,还真是让傅元令猜对了。 他们真的有将郭若珍给六皇子做侧妃的想法,她心头渐冷。 就在这个时候六皇子急匆匆回来了,他一进门,郭若珍就立刻站起来,微微俯身行礼,“表哥。” 这语调带着些许的委屈,不知道还以为陈妍将她怎么样了。 六皇子刚从宫里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瞧着舅母跟表妹的神色不好,就皱眉看着自己的妻子。 陈妍面色不变,起身迎上来,对着六皇子笑着开口,“殿下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一路奔波赶回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霜降已经知机的奉上茶来,陈妍亲手端给六皇子。 六皇子对上妻子柔和恬静的笑容,自己也不好板着脸,接过茶喝了一口。 刚喝一口,郭大夫人就猛地咳嗽一声。 六皇子猛不丁的被吓一跳,茶水差点打翻了。 陈妍侧头看着郭大夫人,“舅母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您要是在我这里出点什么事情,我可不好跟郭家舅舅交代。” 六皇子一愣,抬头又看了一眼妻子。 陈妍感觉到六皇子在看她,就转过头叹口气,对着六皇子说道:“殿下回来的正好,妾身不知道怎么说服舅母,您正好替妾身说几句公道话。” 六皇子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什……什么公道话?” 郭大夫人一看,立刻站起身来,看着六皇子就直接说道:“殿下,如今你这皇子妃气派真是大得很,对我这个舅母不恭不敬,说出来的话当耳旁风……” “舅母让我跟傅家妹妹说白白的给郭家送银子,这样不要脸面的我们陈家的女儿做不出来。” 郭大夫人脸色一红,没想到陈妍这么不客气,一时间气的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 郭若珍一见,忙上前扶住嫡母,看着陈妍柔柔的一笑,神态大方的开口,“表嫂,母亲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咱们到底是也是一家人,因此说话就直白了些,母亲一向是这样耿直的性子,并没有恶意的。再说,家里生意好了,表哥府上也能更宽松些不是吗?表嫂不乐意就罢了,又何必口出恶言伤人心,母亲到底也是殿下的亲舅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对长辈还是宽和些好。” 陈妍觉得傅元令说的真是对啊,她就是眼瞎,一点没看出郭若珍的真面目。 第五百四十五章:露宿街头 陈妍轻笑一声,“表妹真是会说话,张口就给我扣上一顶忤逆长辈的帽子,然后再给我扣上一顶不睦亲戚的帽子,感情我陈妍嫁进皇子府没事干,只顾着给自己的名声抹黑了。” 郭瑞珍闻言无奈的摇摇头,“若珍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一番好意,表嫂这般误会我,实在是让若珍有苦难言。” 陈妍淡淡的说道:“表妹既然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容易令人误会,说话之前就该想清楚。既然是不该说的话,何必说出来让别人徒增烦恼。” 说完这一句,也不给郭若珍开口的机会,继续看着郭大夫人开口,“舅母的意思我直说吧,郭家看上了傅家的商盟,想要掺和一脚进去,要是正经做生意就算了,郭家想要做什么?进去商盟做主人!这商盟傅家前后扔进去几百万两救济灾民,拿出那么多的货物给小商户谋生,郭家凭什么让傅家退位让贤?如果您真的觉得我是傅元令的表姐就能为所欲为,那我宁愿断了这门亲,求大舅母放我一条生路,别让我背上贪得无厌,心狠手辣,自家姐妹都要剥皮拆骨的骂名。” 六皇子的眼角又瞅了瞅自己的妻子,努力板着脸不说话,坐的比竹子还直。 郭大夫人没想到陈妍就真的这么敢,当着六皇子的面将她的,将郭家的脸皮摁在地上踩。 “殿下,您就不说句话吗?这么多年郭家可给您送了不少的银子,这些钱哪里来的?还不是你舅舅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如今想要跟傅家一起做个生意,就这么难吗?” 六皇子正要开口,却听着妻子说道:“舅母跟舅舅真是费心了,您跟我列个账册,说说这些年给殿下送了多少银子,您放心我们夫妻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上这笔债!” 郭大夫人气的脸都白了,这什么名门闺秀,怎么比市井泼妇都难缠? 她正要搬出郭贤妃来压压陈妍的气焰,就听着陈妍又开口了,“我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道皇上的儿子居然要别人养着。舅母放心,就算是拼着一身剐,我也一定请我父亲上书御前,给殿下讨个公道。殿下没银子还不要紧,还有皇上呢。皇上是殿下的亲生父亲,总不会看着儿子儿媳典房卖地,露宿街头去。” 郭大夫人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没搬出郭贤妃,陈妍就搬出了皇帝。 郭家哪里敢到皇上面前去,郭贤妃早已经失宠,真要闹到御前,不要说郭家讨不了好,只怕郭贤妃跟六皇子都跟着受牵连。 郭贤妃跟六皇子倒了霉,郭家能有什么好处? 郭大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知道自己闹不过陈妍,只盯着六皇子咬着牙说道:“殿下,您就看着六皇子妃这么欺负你舅母吗?” 六皇子茫然的抬起头,像是刚回过魂一样,呆呆的说道:“舅母,您想让我说什么?不是您说的,后院的事情男子不能插手吗?我一直很听舅母的话,我这……您不让管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太不要脸了 陈妍心里一阵惊讶,为保住自己的气势不变,因此并未转头去看殿下,只用眼角微微扫了一眼。 瞧着殿下一脸呆呆的样子,陈妍忽然觉得有点想要笑。 分明之前,她还能感觉到殿下看着她的目光, 郭大夫人用力抓着郭若珍的手,气的胸脯直跳,“好,好,我知道我这个舅母讨人嫌,我这就走。回头让你舅舅来跟你说,这总不是后宅的事情了!” 郭若珍被嫡母抓的手腕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是她一点也不敢喊出来,白着脸跟着嫡母往外走。 临走前,郭若珍回头看了一眼殿下,就见他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挽留她们的意思也没有。 郭大夫人脚步略顿了顿,但是没听到六皇子挽留的声音,她只好咬着牙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陈妍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丈夫。 她之前已经想好了,跟郭家摊牌肯定要闹起来,要是六皇子不顾夫妻之情站郭家,她就死了心,以后只做面上夫妻就好。 反正她无大错,六皇子就不能休了她,毕竟她是圣旨赐婚的六皇子妃。 但是现在,她有点摸不清楚六皇子的意思。 陈妍转过身看着六皇子,就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出神。 她:…… 有点尴尬。 陈妍索性也坐下来,心里虽然有点不安,但是她已经想好了,与其被郭家拿捏着为难娘家,与娘家渐行渐远,与令姐儿生怨,她宁愿跟丈夫说清楚。 六皇子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就看到对面妻子坐得笔直,神色严肃,像是在考虑什么大事。 他心头一慌,轻咳一声,忙说道:“你该不会真的要进宫去父皇面前告状吧?” 陈妍听到六皇子的声音,抬眸看着对方,“殿下,您真的认为郭家做的对吗?” 六皇子微微皱眉,“外祖父待我还是很好的。” “外祖父已经过世多年,郭家的掌权人是您的舅舅,这些年郭家做的事情,殿下不会一点不知道吧?”陈妍索性破釜沉舟把事情说清楚。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要是她以前的性子,多半不会做这样莽撞直接的事情,她会慢慢的想办法周旋。 但是,看到了令姐儿活的那么恣意,那么轻松自在,开心快乐,她实在是不愿意为了一个不愿意与她交心的丈夫委屈自己。 凭什么呢? 就凭他帮着别人委屈自己? 只要她是六皇子妃,只要她的娘家屹立不倒,这辈子在六皇子府她就能体体面面的。 所以,为什么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委屈自己就算了,还要委屈自己的娘家,更要去委屈令姐儿? 令姐儿欠他们什么,凭什么让人家把自己的产业拱手相让? 太不要脸了。 她不干! 之前郭家没说谈什么生意,今日见令姐儿被自己打发走了,郭大夫人这才情急之下说了实话。 要不是这样,她都不知道郭家打的这样的主意。 要真在令姐儿面前由着郭家说出这样的话,她真是没脸跟令姐儿来往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这笔买卖不亏 陈妍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这种事情,哪家的勋贵不是体面的很。 没见过为了赚钱这么露骨的。 六皇子对上妻子带着怒火的眼睛,面上带了几分愧疚之色。 陈妍一看就知六皇子是知道的,她的脸色更难看了,紧紧地捏着帕子,猛地站起身来,“殿下既然心里清楚,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我把舅母得罪狠了,想来明儿个郭舅舅就得上门问罪。也不用殿下为难,我自己搬到西院去。” 陈妍铁青着脸,抬脚就往外走。 六皇子惊呆了,没想到妻子竟是这样的性子,怕她真的就这么走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回来。 陈妍踉跄的倒退一步,看着丈夫。 “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六皇子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舅母对着他发火,妻子对着他也发火。 “那殿下什么意思?要是郭舅舅来了,您怎么交代?”陈妍皱眉问道。 六皇子楞了一下,他不知道。 陈妍心里直叹气,出嫁前只有在下聘的时候见过六皇子一面。况且六皇子的声誉一向不错,温和的性子,不爱惹是生非,陈家也是很满意的。 但是现在陈妍觉得很头疼,这哪里是温和,分明是自己没什么主意。 之前作为新妇,她一直觉得殿下与她举案齐眉,是尊敬她这个妻子。 现在看来……只怕未必。 脑壳疼。 &&& 傅元令可不知道六皇子的事情,只是让人把郭家跟傅元令做生意的事情故意传到谭家的耳朵里。 陈妍跟她只是表姐妹,郭家都能从自己这里获利,傅宣祎还是自己的同父的妹妹,谭家只怕更会动心。 想起这里,傅元令又琢磨起郭家的事情。 陈妍只怕要跟郭家闹翻,就算是郭家为着脸面暂时不把事情往外说,这件事情早晚瞒不住。 但是在这事情之前,要么赶紧趁热打铁,让谭贵妃松口。 要么就是跟郭家真的做一笔生意给谭家看。 傅元令想起陈妍直截了当让自己回来的事情,思来想去,也不能对不住她这份护着自己的心。 毕竟,她是出嫁女,照理说不能这样得罪丈夫的外家。 但是陈妍这么干了。 傅元令也得替陈妍想一想,不能让她在六皇子府举步维艰。 六皇子这个人在梦中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知道他性子温和,是个好相处的人。 这样的人做丈夫,其实也算是陈妍的福气。 何况,现在能利用郭家对付谭家,进而让傅宣祎赶紧滚蛋。 就结果来看,这笔买卖不亏。 傅元令打定主意,心头微微一松。 就在这时候,元礼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姑娘,田大管事跟罗大管事的信。” 罗有声跟田四海? 这俩人的信怎么会同时来了? 傅元令伸手接过信问道:“送信的人呢?” “在西城呆着呢。”元礼回道。 傅元令点点头,打开信垂眸看去,先拆开的是罗有声的信,看完后又拆开田四海的。 两封信看完,傅元令皱眉沉思。 元礼有些不安的看着大姑娘,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机会终于来了 罗有声的信很简单,傅家的玉石矿在靠近西北的地界,信中说西北最近出了件大事,乔家的大夫人魏氏要跟乔大爷合离,乔家不肯,魏家跟乔家就斗了起来。 傅元令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信中罗有声说魏家跟乔家本是姻亲,现在起了内讧,整个西北都震动了。 罗有声还说他之前看中的两处矿山,之前乔家一直压着不松口,现在与魏家斗上了,自然顾不上这边,问她要不要趁机买下来。 价格比之前要低不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买才是要吐血啊。 傅元令眼前都能出现罗有声捶胸顿足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之前乔家压着罗有声,就是想要给自己脸色看,但是乔家没想到罗有声看着闷,但是是个有主意的,这点小事都没跟她诉苦。 现在好机会到了,罗有声就忍不住写信给她拿主意。 买,当然买。 不仅要买,魏家跟乔家就合离一事谈不拢肯定有的闹,到时候能捡不少的便宜。 天赐良机,为什么不买? 乔家之前压着她的生意时,可没顾及两家之前的交情。 至于魏家,傅元令酌量着给罗有声回信,若是魏家的产业有置卖的,让他先买下来,回头以平价让魏家赎回去。 这就等于傅元令替魏家保住一些产业,等将来由乔大太太出面还给魏家,魏家必然对她感激不已,合离重回魏家后,魏家人也不会摆脸色给她看。 当初乔大太太对她伸出援手,让她能在上京感觉到温暖,她早就想着回报一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罗有声手里有钱,但是这钱傅元令不开口,他是一个铜板都不能动,因此才要写信。 现在傅元令给了他权利,罗有声就能方便行事了。 田四海那边的消息不是很好,煤矿经过这些年的开采,如今已经渐渐枯竭,预估着明年差不多就开采殆尽。 田四海的意思是在当地再买几座山,试试看运气。 付元领却另有想法,三连山那边的事情一旦成了,仇行一个人肯定不成。 与其在原地买山,还不能确定有没有矿脉,倒不如将这份钱直接投到三连山那边去。 仇行在那一片买了不少山头,田四海过去正好能帮上仇行的大忙,两个人做搭档挺好。 这边的矿山既然已经没多大的采头,傅元令就写回信,让田四海找一个靠得住的副管事接手那边的事情,让他赶往三连山。 傅元令随信送上的是一枚印鉴,仇行见到这印鉴就知道怎么做了。 如今傅元令在三连山那边的砝码越压越多,实在是容不得闪失,田四海这个时候过去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等写完信,外头天都黑透了,元智跟元信提着食盒等着,看这姑娘站起身忙说道:“姑娘,先用饭吧。” 傅元令着实饿了,“摆饭吧。” 话音刚落,尤嬷嬷掀起帘子进来,看着傅元令就说道:“大姑娘,太夫人那边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傅元令一愣,“现在?” 这么晚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第五百四十九章:不是你做的? 傅元令也顾不上吃饭,披了披风就往外走,入了秋之后,一早一晚天气已经逐渐寒凉。 元礼在前打着灯笼,傅元令踩着灯光跟在后面。 院子里静悄悄的,越发衬得这黑夜让人心生惴惴。 太夫人院子里灯火通明,傅元令一到,素绢就迎出来,“大姑娘来了。” “祖母怎么样?”傅元令轻声问道。 素绢笑着道:“太夫人正等着大姑娘,您快进去吧。” 看着素绢脸上的笑容,看来不是什么着急上火的事儿,她这才松口气。 进了门,就看到太夫人正在拿着黄历翻看,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傅元令,笑着说道:“令姐儿你过来。” “祖母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傅元令开口问道。 太夫人笑呵呵的点点头,“是有几件事情,不过最要紧的是你大哥哥的婚事有眉目了,你大伯娘想要跟对方见面,特意来跟我说让你跟着一起去,你觉得如何?” 大夫人跟杨家那边订好了日子? 傅元令就道:“若是祖母觉得我能行,我就去。” 太夫人叹口气,“你如不行,咱们家这些姑娘里谁还能去?你大伯母的意思是,让你带着灵姐儿,到时候杨家二姑娘也不会觉得尴尬,你们正好跟她说说话。” “那行,我去。”傅元令早就答应大夫人,现在大夫人来太夫人跟前过个明路,她当然配合。 太夫人笑眯眯的点点头,“你见得人多,眼睛能看到东西,到时候可好好替你大哥哥掌掌眼。” “孙女尽量。”傅元令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太夫人信得过她,知道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一点也不担心。 转头,太夫人就说起另一件事情,“之前让你打听谭家的事情,没想到你倒是替你四妹妹尽心,今日下午的时候,三皇子府那边来传信,说是一个月后让你四妹妹进府。” 傅元令楞了一下,道:“我的确是打听到些事情,但是我还没怎么做呢,谭贵妃那边松口了?”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的样子也是微愣,“不是你做的?” 傅元令摇头,“孙女已经做好打算,打算利诱谭家让谭贵妃松口,这才拿定主意还没动手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太夫人紧紧皱起眉头。 傅元令也觉得事有蹊跷,轻声说道:“之前谭贵妃怎么也不肯松口,现在不仅松口,还定在一个月之后,这时间也急了些。” “是急了些,莫非三皇子府有什么事情?”太夫人狐疑的说道。 “要不孙女找人打听一下?”傅元令问道。 太夫人闻言叹口气,“不用了,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等祎姐儿出门那日,你早早的去二房那边给她道句喜吧。” 傅元令抿抿唇,看着太夫人说道:“祖母一片慈心,我应该答应的。但是,二夫人跟四妹妹对我误会颇深,这样的好日子,只怕我过去只会令她们不悦,我还是给四妹妹添妆就好,人就不过去了,您说呢?” 第五百五十章:精致的小东西 太夫人听着傅元令这话心里微微叹息,傅宣祎到底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如今要嫁出去了,她也总想着让令姐儿跟妹妹亲近起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但是,令姐儿这么说,那就是不愿意了。 太夫人也知道令姐儿的委屈,到底没有让她为难,只道:“祖母明白,照你的心意来吧。” “多谢祖母体谅。”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元令虽然不知道三皇子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免了自己跟郭家交涉,还能让傅宣祎快点滚蛋,这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陈妍那里,她决定再看看,要是陈妍真的被郭家刁难,被六皇子为难也没关系。 六皇子本就不是受皇上喜爱的皇子,等到肖九岐从南疆回来,皇上下旨赐婚后,自己的身份一旦发生改变,陈妍是自己表姐,到时候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段时间,也正好能让陈妍看清楚六皇子是不是能依靠的人,郭家到底是人是鬼。 只是,要是六皇子与她不齐心,这段日子陈妍就比较难挨。 她想着过几日再去探望陈妍,若是陈妍的处境不妙,就不能等到那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傅宣灵就来找傅元令,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姐,你能跟我们一起去真是太好了,有你在,母亲不在我面前,我也不怕了。” “杨家二姑娘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傅元令由着元礼给她梳头,看着傅宣灵笑道。 傅宣灵大约是心里太急了,来时傅元令刚起身。 “我也不是怕,我就是怕我自己看不清人。”傅宣灵有点心虚。 “以后见得多了就好了,等忙完这段,我带着你们出去玩。”傅元令也有点愧疚,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顾上几个妹妹。 她们也是老实人,见自己忙也就不来打扰。 “好啊。”傅宣灵眼睛都弯了起来,“五妹妹跟六妹妹知道了,一准很高兴。”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不爱玩的。 傅元令特意穿了件湖水蓝的衣裳,不太出挑,又显得庄重,头发绾了个祥云髻,发间簪了一对蝴蝶银钗,蝴蝶的眼睛是黑宝石做成,小指甲盖大小,一对蝴蝶因这双眼睛都像是活了过来。 傅宣灵瞧了一眼,心里想着傅家的工匠手艺是真好,同样的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就变得格外的精致。 傅元令瞧着傅宣灵喜爱的眼神,伸手打开妆奁,从里头翻捡出一对蜻蜓对簪,碧绿色的眼睛足有拇指甲盖大小,这一对更精致,蜻蜓的翅膀近乎于透明,将银丝拉成镂空状,薄如蝉翼,伸手一碰,微微颤动。 傅元令将这一对插进傅宣灵的发间,将她原本的钗环替代下来,自己偏头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傅宣灵就有点不自在了,她真不是想要跟大姐姐要东西,忙伸手要摘下来。 傅元令一把抓住她,“这些小东西我有好多呢,戴着玩吧。我再挑几对给二妹妹,五妹妹还有六妹妹送过去。” 傅宣灵脸都红了,“大姐姐,我……” “你什么呀,我瞧着怪好看的。”傅元令等元礼给她插戴完,就站起身来,看着傅宣灵笑,“跟我一起吃个饭,然后咱们就跟着大伯母出门。” 第五百五十一章:杨夫人 傅宣灵已经吃过早饭,但是还是坐下来又陪着傅元令吃了一点,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大夫人那里。 大夫人正在等着她们,见到她们来了,就笑着说道:“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两人自然答应下来,大夫人一辆车,傅元令跟傅宣灵一辆车,后头一辆车坐着丫头婆子。 “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傅元令问道。 傅宣灵回了一句,“母亲说要去德信班的戏楼,约了杨夫人在那里听戏。” 傅元令对于听戏没多少兴趣,一听就想睡觉,像是催眠曲似的。 但是,选在戏楼不失为一个好地方,两家遇到一起也能对外说偶遇,然后邀请对方进入同一个包厢,正好能好好的相看。 这个主意不错。 德信班在上京颇有些名气,常被请去勋贵家唱戏,德信班的戏楼生意也很好,要定个包厢得提前预定。 坐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元礼等一众丫头过来掀起车帘,傅元令跟傅宣灵这才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戏楼的后门,从这里进去不用跟无关紧要的人见面,能直达包厢。 戏楼的伙计很是机灵,一口不要钱的好话不停地往外蹦,逗得大夫人赏了他一锭银子。 包厢在二楼,她们顺着楼梯走上去,脚下的台阶铺着厚厚的地衣,像是踩在云朵上。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气,是用上等的花朵药材调制出来的香丸,入鼻不觉得味道太浓太艳,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惬意。 傅宣灵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是好奇的悄悄打量四周。 大夫人走在前头,身板笔直,一直走到写着谢芳阁的门前停下来,戏楼的伙计上前推开门,弯腰请她们进去。 包厢里显然已经有了人,傅元令有些意外,没想到女方来得更早。 照理来说,女方是被相看的人家,应该更矜持些才是。 大夫人一进去,里头的人就已经站了起来,入耳就是一阵略有些尖锐的笑声,“傅大夫人,真是好久不见,说起来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中的时候。” “杨夫人说的是,还是安定侯府太夫人寿宴上,一晃这么久过去了。”大夫人也笑着跟对方寒暄。 两位夫人续完旧,杨夫人这才指着自己身边的女儿说道:“这是我的二女儿,闺名一个露字。露姐儿,见过傅大夫人。” 傅元令这才打量杨二姑娘杨露,只见她眉眼只能算是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倒是隐隐有两个酒窝,添了几分温和的气息。 “杨露拜见大夫人。” “快起来,真是个好姑娘。”大夫人伸手把杨露扶起来,笑着开口说道。 然后大夫人就介绍傅元令跟傅宣灵,说到傅元令的时候,杨夫人倒是特意打量了一下,笑着说道“早就知道傅大姑娘的威名,今日一见倒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傅元令就觉得杨夫人这话怪怪的,一个长辈对着晚辈说什么威名,这像是什么话? 傅元令神色不变,倒是大夫人眉眼间带着隐隐不悦,看着杨夫人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可不敢当杨夫人这话。我们令姐儿既孝顺性子又好,府里上上下下就没不喜欢她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杨二姑娘有点意思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这话,心里就是一乐,她就看着杨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 傅元令只知道杨大人是个好官,但是没想到杨夫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人。 又看着一旁垂着头静立不语的杨二姑娘,傅元令就琢磨着这对母女倒是也有点意思。 杨夫人碰了个软钉子,她以为傅元令不过是伯府认回来的,怕是府里人对她也不怎么上心,这才不软不硬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哪知道傅大夫人这么护着,杨夫人的脸色虽然有点不好看,但是今日又不是相看傅元令,因此一瞬也就遮掩过去。 两位夫人要说话,傅元令就带着傅宣灵对着杨露说道:“杨二姑娘若是不嫌我们姐妹聒噪,不若咱们去那边听戏说话?” 杨露闻言就看向自己的母亲。 杨夫人就摆摆手,杨露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今日戏楼里唱的是一出老戏麒麟锁,说的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生下来就被奶娘调换了,将自己的女儿换成小姐,将小姐当丫头养在自己身边。 这出戏当初刚演出来的时候,整个上京都轰动了,德信班也是因为这出戏成名,从此在上京站稳了脚跟。 麒麟锁已经成为德信班的招牌,这出戏每个月都要唱上几次,没看到今日到时碰上了。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腔优美,傅元令哪有心思听戏,叫了小二来要了一壶清茶,四样点心,中间悬挂着竹帘,正好将大夫人那边跟这边隔开。 杨露坐在那里略有些拘谨,傅元令是个会说话的人,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杨露轻松了几分。 傅宣灵在一旁坐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身姿却端正大方。 “杨二姑娘平日都有些什么消遣?”傅元令笑着问道。 杨露就道:“多是做些女红针线,偶尔也会看一两本书。” “那一定是心灵手巧才能做一手好针线,像是我就比较笨,绣的孔雀像鸭子,不知道惹了多少笑话。” 杨露闻言就抬头看了一眼傅元令,嘴角微微弯起,“傅大姑娘过谦了,大姑娘义薄云天,为受灾的百姓筹银捐献,不知道救了多少性命,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闺阁女儿的小打小闹何必放在心上。” “可不敢应承这样的夸奖,便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杨二姑娘平常都读什么书,像是我就爱看地域志,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人情。”傅元令眉眼弯弯,气息柔和恬淡。 杨露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这才说道:“家母总是喜欢让我读女戒女则。” 傅元令注意到杨露说这是杨夫人要求她看的书,也就是说她自己并不喜欢将这些书奉为圭臬。 这个杨二姑娘有点意思。 “读书开智,让人知荣辱,廉耻,倒是不拘泥于看什么书。我就是什么都爱看,家里人也没人管着我。”傅元令若有所指的说道。 杨露又看了傅元令一眼,抿抿唇只是一笑。 傅宣灵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机锋,但是也知道自己不懂不能露怯,索性不开口静静听着。 第五百五十三章:故意为难 听完这一出麒麟锁,大夫人跟杨夫人也互相告辞,杨夫人带着杨露先走一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等人一走,大夫人这才看着傅元令问道:“如何?” 傅元令略略沉吟,“回去再说吧,大伯母。” 大夫人心头一沉,“那先回家。” 等回了伯府,傅元令先去大夫人院子里,把闲人打发下去,大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杨夫人递话给我嫂子,我还以为她有诚意结亲,如今看来未必。” 傅元令听着这话,就道:“难道杨夫人有什么要求不成?” 照理说,就算是有什么要求,也得等媒人上门之后再正式提出来,哪有这种时候就开口的。 不合规矩,也太莽撞,明显是对这门婚事不怎么看重。 “何止是有要求,简直是大得很。”大夫人冷笑一声,“说是什么二姑娘是她的掌中宝,聘礼不能少,又说什么三媒六聘要风风光光,不能被人小看了。” 傅元令也是目瞪口呆,“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媒人来说才是。” 大夫人脸色黑沉沉的,“就算是那杨二姑娘跟天仙似的,这婚事也不能要。” 惹上这么个亲家母,以后哪还有安生的日子过。 傅元令就看着大夫人说道:“今日我瞧着杨二姑娘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言语间进退得宜,而且她说话也很有意思。” 大夫人就问道:“怎么说?” “我问她平日有什么消遣,她说多是做女红针线。” “闺阁女子女红自然不能生疏,应该的。”大夫人看了傅宣灵一眼,“灵姐儿也是打小学针线,如今也能看得过去。” “我又问杨二姑娘平日喜欢读什么书?杨二姑娘说杨夫人喜欢她读女戒女则。”傅元令道。 大夫人闻言挑挑眉,随即冷笑一声,“这个杨夫人倒是有些意思。” 傅元令看着大夫人都没兴趣打听杨二姑娘的品性,就知道这事儿怕是不能成了。 杨家也是有意思,主动上门提起亲事,今日相看却又令人不适。 “就先这样吧,杨二姑娘好坏跟咱们家都没关系了。”大夫人摆摆手,“令姐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去跟你祖母回一声。” 傅元令就起身告辞,傅宣灵忙跟着起身,“我送送大姐姐。” “去吧。”大夫人点头应了。 傅元令看着大夫人脸色乌黑,就知道被气得不轻,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先回去再说。 傅宣灵把傅元令送出去,边走边说道:“大姐姐,你说杨家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呢?要是想要跟咱们家结亲,不是该好好的吗?” 傅元令就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想来这里头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我倒是瞧着杨二姑娘还可以。”傅宣灵低声说道。 “她好没多大用处,婚事还是要听长辈的。行今日的事情别往外说,等以后看看吧。杨家要是想结亲,还会再上门的。”傅元令就道。 “我知道了,大姐姐放心,我不会说的。” 傅元令颔首这才抬脚走了,回去的路上,倒是忍不住的想,这个杨二姑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见丝毫急躁。 第五百五十四章:稳稳地踩在脚下 杨家故意为难,要么是想要提高一下女方的地位,对男方家表示对自家女儿的看重。 要么,就是杨家有什么打算,只是打算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听着杨夫人提的要求,估摸着求财为上。 杨大人官至二品,难道家里还缺银子不成? 值得杨夫人为了银子要卖女儿? 而且,这卖女儿也卖的一点不漂亮,简单粗暴的令人厌恶不说,也彰显的杨家俗气,大夫人气成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了。 大夫人这两日一通好忙活,先去跟太夫人禀了一声,而后又回娘家跟娘家嫂子抱怨一回,这亲事是不成了。 大夫人娘家嫂子也没想到杨夫人这样的操作,气的在家里躺了两日,本是好意帮外甥,哪想到差点坑了孩子,等到杨家再上门的时候,就拒绝了。 也是怕给大夫人找麻烦,她娘家嫂子那边,自己生闷气,倒也没撕破脸皮,婉约的拒绝了。 不过,杨夫人的脸色可不好看,黑着脸走了。 把大夫人嫂子给气的,你们自己不办人事,怎么还有脸给别人脸色看? 这还是后来傅宣灵跟傅元令说的,傅宣灵替母亲委屈,又不好跟别人讲,只能跟傅元令唠叨几句解解闷。 傅元令也不好说什么,接亲本就是结两姓之好,杨家明摆着想要摆个高姿态,可是伯府又不是破落户,不至于上赶着。 这件事暂时撂下,眼瞅着就要到了傅宣祎出门的时候,家里的姐妹要去给她添妆,大家合伙买了个羊脂玉的手镯送她。 傅元令跟众人一起去,这还是她进府后第一次踏进傅宣祎的院子,修建的比她的院子精致多了。 屋子里的摆设也能看得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件件能拿得出手。 傅元令不缺这些东西,她比这好的有的是,但是心里总有股郁气散不去。 她想着,但凡石氏跟傅宣祎有那么一分真心对她好,也许她也不会这么决绝。 可惜,她们母子骨子里都是自私凉薄的人,只想着从别人身上索取,从不想着自己该付出什么。 傅元令脸色淡淡的,傅宣祎自然瞧得出来。 但是她不怎么在意,她以后就是三皇子侧妃,傅元令就算是正经嫁人,难道还能嫁进皇家不成? 就只剩一个九皇子未娶妻,九皇子是帝后捧在掌心的宝,怎么会选她做儿媳妇。 她就算是个侧妃,这辈子也能将傅元令稳稳地踩在脚下。 傅宣祎想到这里这段日子的憋闷散了些,脸上倒是真心露出些笑容来。 傅元令觉得碍眼,略一坐就走了。 傅元令借口有事一走,没多久傅宣瑶她们也离开,傅宣祎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 哼,以后她们也别想找她帮忙。 傅元令刚回自己院子里,尤嬷嬷就迎上来,满脸带着笑,“大姑娘,有您的信。” 傅元令对上尤嬷嬷的笑容,顿时一阵惊喜,忙快步进了屋,果然是肖九岐的信。 但是,没想到随着信来的居然还有一个二尺长的小箱子。 第五百五十五章:皇帝吃醋 傅元令心生欢喜,先把信拆开来看。 信中肖九岐当头先写了对傅元令的思念,傅元令就忍不住脸上一红。 什么清风明月苦相思,什么凄风苦雨,写得相思几许,又抱怨她信中太冷淡云云。 傅元令:…… 掠过开篇,再往下看,就看到肖九岐写道他已经带着人悄悄潜入南疆边境,转了一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哦,顺手从南疆得了些好东西,一分为三,皇后娘娘一份,皇帝一份,傅元令一份。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胆大,但是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四皇子还没到他就带着人深入敌境。 居然还能顺手牵羊,这可真是……贼不走空? 好像这样形容不太对。 肖九岐的信写得很长,想到什么说什么,看着信就仿佛看到他捏着笔管随意挥洒的样子。 看完信傅元令这才松口气,然后看向桌子上的盒子,伸手去拿,竟是没拿动。 傅元令微微一挑眉,站起身来弯腰将盒子打开,入眼便是一团五彩琉璃的宝光。 只见盒子中随意堆着各色各样的宝石,还有一串串拇指大小的珍珠,最底下一层,傅元令瞧着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 伸手去拿了一块托于掌心,竟是一块不规则状的矿石,但是是什么矿石她一时看不出来。 难怪这么重,这底下一层全是这种东西,一小块托在掌心里很是有分量。 傅元令家里有几处矿产,但是没有一处是这种东西。 她想了想,就拿一块包起来,让人送去戚若重那里,让他找懂行的问一问。 然后又看着这满满一匣子的珠宝,能够想到当时肖九岐特别粗暴的装进去的样子。 珍珠项链手串全都缠成一团,各色宝石没有分色随意的堆在一起,还有些奇形怪状南疆特色的首饰。 傅元令也没别的事情,坐下来一点一点自己亲手理出来。 等到收拾完毕,就看到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装在匣子里还觉得不那么显眼,这么全都分门别类摆出来,才发现这个二尺长的匣子还挺能装的。 元智几个抱来几个精致的红木匣子,一点一点的分开将这些东西装起来。 傅元令拿起一串珍珠,在阳光下一照,珠子自然生晕,这种质地的珍珠,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好些。 看来,南疆真是有很多好东西。 就是傅元令有点犯愁,肖九岐给她这么多好东西,不知道帝后知不知道。 此时,宫里皇帝正在皇后跟前生闷气,好家伙,这还没娶进家门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朕可是听说了,他给傅家那小姑娘送的盒子足有二尺长,你看看给朕送的才多大?”皇帝就差拍着桌子咆哮了。 皇后一本正经点头,“皇上说的是,小九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不过,皇上也别生气,小九虽然给您的盒子小,但是装的东西却是您最喜欢的,还算有孝心。” 皇帝冷着脸,显然不为所动,想他堂堂帝王之尊,不孝儿子的亲爹,落于人后,这像话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没看清楚他的套路 皇后对皇帝这种间歇性的抽风已经十分习惯,特别安定的让舒和送上皇上最爱喝的茶,这才接着说道:“臣妾记得当年陛下也曾送臣妾一树桃花,那是陛下清晨从桃花谷摘来,踏着清露在太阳升起前送到臣妾面前。在臣妾心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那一树桃花。” 皇后面上一脸怀念跟幸福,心里却是冷着脸呵呵。 送桃花,送桃花,可不是让她看了一辈子他身边不断地桃花。 王八蛋。 当年就没安好心,是她傻,没看清楚他的套路。 皇帝听着皇后提及当年的事情,一时有些恍惚,那时候他跟皇后才定下婚约,是先帝赐婚,他还记得在母后的宫里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就记住了她看着他抿唇浅笑的模样。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跟皇后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淡漠,他的身边不缺乏温柔解意的美人,而皇后越来越端正的态度也让他渐渐觉得无趣。 那一树桃花啊…… 他送了皇后那么多的东西,没想到她最喜欢的居然是那一树桃花。 当年他是真的想让她欢喜,桃花谷的桃华灼灼其华,开得特别的漂亮,为讨她欢心,他半夜就出城,清晨捧着桃花送到她面前,就是想看她微笑的样子。 这么一想,皇帝忽然就觉得小九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谁还没个青春年少,少年慕艾的时光。 皇帝轻咳一声,“你若是喜欢,朕让人在御花园开一片桃园,等来年春日,就能看到桃花了。” 皇后心里更冷漠了,面上却笑的温和,“皇上待臣妾的拳拳盛意臣妾心里明白,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臣妾怎么能耽于享乐,让皇上为了臣妾背上骂名,您这份心臣妾心里感恩不尽,这就足够了。” 皇帝看着皇后,她总是这么贤良,这么多年了,一直这样,从未曾改变。 又想起小九送傅家姑娘的礼物,哼,臭小子讨小姑娘欢心,倒是尽得他的真传。 算了。 看着皇上的神色缓和下来,皇后适时的转移话题,放缓声音说道:“臣妾听说三皇子终于要接平宁伯府的四姑娘入府了,这件事情臣妾虽然是他的嫡母,但是却也不好多管。” 皇帝微微皱眉,“才接进府?” 照着规矩,如果正侧妃同时赐婚,正妃入府半月后,侧妃就可进府。 现在过去多久了? 皇帝粗略一算也有两个多月了,又听着皇后特意提及此事,就知道必然有事,侧头看着皇后。 “可不是,本来三皇子的事情我就不好多插手,谭贵妃对我多加防备,生怕我抢了他儿子似的。” 皇帝:…… “虽说三皇子妃是谭贵妃的亲侄女,谭贵妃偏心她是应该的。但是傅侧妃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平宁伯府祖上也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勋贵。” 说到这里皇后看着皇上真诚的说道:“臣妾私以为这么多年我待贵妃如何,她心里清清楚楚。臣妾作为皇后能一视同仁,待贵妃如姐妹,想来贵妃也该教导三皇子妃行事大度,若是嫉妒成性,岂不是失了本分,累的三皇子因后宅之事疲于奔波,这就是她的失职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皇帝听着皇后这么说就已经新生不悦,沉着脸说道:“老三怎么做的?” 皇后无奈的长叹一声,“臣妾倒是有心想管,只是……” 谭贵妃不愿意啊。 谭贵妃后面有皇帝撑腰,皇后才不愿意把自己的好心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她巴不得皇上不让她管,所以现在上起眼药来,不要太爽啊。 皇帝面色一僵,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好事,就有点不自在,这点恼火就转到了谭贵妃身上。 比起公平大度,谭贵妃真是远远不及皇后。 正想到这里,又听着皇后叹口气,“小九这么喜欢傅大姑娘,将来必然是要娶做正妃的。傅侧妃是傅大姑娘的妹妹,傅侧妃要是被谭贵妃姑侄俩太过诋毁损了平宁伯府的声誉……我是真怕到时候小九会闹起来,头疼得很。” 皇帝:…… 这也能关小九的事儿? 但是一想,那个什么侧妃跟傅元令是姐妹,又想起老三干的好事,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叫什么事儿。 皇后慢悠悠的上完眼药,最后得体的笑道:“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谭贵妃善解人意,想来能明白皇上的为难,自然会为皇上分忧解难。” 她就是要抬举傅宣祎,就是要让谭贵妃吐不出来吞不下去,活生生的看着这个人恶心至极又没办法。 也要杜绝谭贵妃故意打傅宣祎的脸,让傅元令脸上难看。 所以皇后才会在傅宣祎进门前在皇上面前提一嘴,只要皇上在谭贵妃那边漏个口风,谭贵妃以后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傅宣祎难看,扣上家教不严的罪名。 至于私下里,傅宣祎会不会吃苦受罪,皇后怎么会为了一个算计傅元令的人费心。 敢算计她的儿媳妇,不剥她的皮,都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吃点苦头这不是应该的吗? 敢与虎谋皮,就得有承受失败的准备。 皇帝眉头皱的紧紧的,看了一眼皇后,最后叹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讲不出口,只得起身走了。 皇后恭送皇帝离开,转过身看着舒和就乐了,“这下好了,三皇子府会很热闹了。” 舒和也跟着笑,“娘娘就是爱操心,那傅四姑娘可不是个善茬,您替她说话做什么。” “本宫哪里是为了她。” 她就是恶心谭贵妃,当年谭贵妃怎么恶心自己的,现在她借着傅宣祎的手还回去罢了。 舒和看着娘娘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由着娘娘高兴就好。 “九殿下信中跟您说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舒和十分上心这件事情,事关娘娘身体不能忽视。 皇后倒是不怎么在意,随口说道:“本宫这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就是这么多年耗费心神累的。” “殿下特意寻了良医,您不能辜负殿下的心意才是。” 皇后想着也是,自己能多活一年,就多照看小九一年,“等人到了上京安置在安南侯府就是。” 舒和这才松口气,忙下去给侯府传话。 而另一边,傅元令也得到了戚若重的回话,盯着半匣子矿石发呆。 第五百五十八章:好机会不能放过啊 戚若重坐在小花厅里,面上带着些炽热的神色,“属下找了个积年摸矿的人,据他说这种矿石比铁矿的质地更为坚硬,肖似于乌铁。” 不要说戚若重,傅元令闻言都有些心热,乌铁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有谁见过。 传闻乌铁之坚硬,比铁矿高至十数倍。 如果是真的,用乌铁打制出武器,一旦上了战场,那就是碾压般的存在。 只是肖似于乌铁,虽然说不是乌铁,但是显然这种矿石的硬度很高,对于傅元令来说,如果掌握了这种铁矿,那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能做很多的事情。 戚若重不知道大姑娘哪里来的这个东西,但是这真是个好东西,对上大姑娘特别淡定的神色,他有就有点坐不住了,“大姑娘,这样的好机会不能错过,如果能买下来就最好了。”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叹口气,“眼下不行。” 矿山在南疆,除非是能将南疆打下来。 若是两国议和,她就要想办法以经商的名义买下山头再作打算。 只是这件事情不会太容易,毕竟矿山在南疆,想要保密就有困难。 戚若重知道大姑娘的性子,既然大姑娘说眼下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不由得扼腕,“真是可惜,若是能买下来就好了。这种矿石不止适合于冶炼兵器,咱们傅家拿来打造农具,灶具都是很好的。” “我会认真想这件事情的。”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戚若重苦大仇深的神色。 怎么一个个的说起赚钱比她积极多了。 大姑娘一向言出必行,戚若重立刻就松了口气,转头说起其他的事情。 来一趟不容易,顺便汇报下工作事宜。 傅元令听着戚若重的话,不时的点点头,铺子,田庄都运转良好。 “贺平给属下写了封信,今年潞阳府的农田长势极好,等收了粮再来上京跟姑娘报喜。”戚若重笑着说道。 傅元令也有些意外,“去岁雪灾,今年能是个丰收年,可见贺管事是费了心的。” “他就爱捣鼓农活,谁家的庄稼种的好,他都能不吃不喝盯着人家怎么种地。” 傅元令也笑了,当初贺平留在潞阳府,也是放心不下田庄里的地。 “云州那边送来消息,第三批海船也已经下水,准备半月内就起航,这一批货要回来就要等年关了。大姑娘,下一批海船归来还有两月,这段时间我想着不能这么干等着,西北魏家递了消息过来,属下想去西北亲自走一趟。别人说的天花乱坠,不如自己亲眼看一看放心。” 傅元令这才想起还有魏家的事情,笑着说道:“这么快的吗?我还以为要等等。那行,要去就多带点人去,仔细打听下西北乔家的事情……” 傅元令跟戚若重细细商议西北之行,这也关系到她在西北的买卖能不能铺开,而且西北乔家现在只怕对自己恨之入骨,也要提前做好打算。 戚若重不太明白这里头的纠葛,但是看着大姑娘这么戒备乔家,心里也隐隐能猜到几分。 没办法,他们大姑娘就是这么急公好义,颇有老太爷的风范。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身披铠甲往前冲啊。 第五百五十九章:小产 一直商议到天黑,戚若重才踩着暮色告辞。 傅元令说的口干舌燥,捧着一盏茶润口,才喝两口,傅宣瑶就来了。 瞧着她面色不好,傅元令放下茶盏,问道:“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大姐姐,晴姨娘小产了。” 傅元令一愣,“小产?” 傅宣瑶一把抓住傅元令的手,傅元令就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还隐隐有点发颤。 “到底怎么回事?”傅元令拉着人坐下,给她斟了一杯热茶。 傅宣瑶哆嗦着手喝了两口,压压惊,这才说道:“晴姨娘去给夫人请安,正好四妹妹也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妹妹推了晴姨娘一把,晴姨娘就摔倒见了红……现在,外头都说晴姨娘侮辱四妹妹堂堂嫡女给人做妾,四妹妹一怒之下才推了她……” 傅宣瑶说的磕磕绊绊,神色间带着些惊慌,显然是被吓到了。 傅元令拍着她肩膀让她安定下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傅宣瑶更想哭了,抱着傅元令,“我去给夫人请安时,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就回去换了一件,等我到正院的时候,看到没什么人守门,以为守门的婆子偷懒,我又是常来常往的没怎么在意,就直接走了进去,哪知道……” 哪知道被她看了个正着。 傅元令估摸着石氏早就看晴姨娘不顺眼,只是晴姨娘谨慎又小心,她也逮不着机会下手。 这次估摸着是故意支开人,想着傅宣祎反正要出阁了,真的推了晴姨娘,谁还能给三皇子侧妃定罪不成? 而且,给晴姨娘扣上一个辱骂傅宣祎的罪名,晴姨娘没有人证物证,这个哑巴亏只能咽下去。 但是,傅宣瑶偏偏撞见了。 “有人发现你没有?”傅元令问道。 傅宣瑶先是摇摇头,随即又忙说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赶紧跑了出来。当时我就觉得正院没什么人挺奇怪的,但是没多想。我一向谨慎小心,听到正房有人说话,我就放轻了脚步想要偷听,哪想到……”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再细想想,有没有人看到你。” 傅宣瑶用力回想,好半天说道:“好像我从正院出来之后,遇到了一个小丫头,但是不是正院的,我也没仔细看清楚是哪个房头的人。” “不是正院的还好些,现在晴姨娘跟夫人还有傅宣祎肯定要闹起来,你现在立刻去正院装作才去给夫人请安的样子,就说你衣裳脏了换衣裳耽搁了时间。这个时间过去,还不算太晚。” 傅宣瑶知道听傅元令的没错,立刻起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傅元令,“大姐姐,我怕……” “别怕,人不是你害的,你只要装作刚到就行。”傅元令安抚道。 傅宣瑶白着脸走了。 傅元令冷着一张脸,这种烂事,不能让傅宣瑶牵扯进去,晴姨娘也好,石氏母女也好,没个好东西,让她们自己撕扯去吧。 傅元令怕傅宣瑶自己兜不住,想了想还是立刻起身起太夫人那里,不管如何,她得把傅宣瑶捞出来。 第五百六十章:默不作声 傅元令想的没错,她刚到太夫人那里没多久,消息就传了过去。 太夫人黑着脸看着石氏跟前的邢妈妈,“小产了?” “是,四姑娘被吓得不轻,人都昏了过去,二姑娘正陪着四姑娘呢。夫人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但是晴姨娘辱骂四姑娘给人做妾,夫人说了请太夫人做主。” 傅元令想着,这要不是傅宣瑶跟她说了真相,看着邢妈妈这一番表演,真的以为会是晴姨娘恃宠而骄得意忘形。 太夫人怒道:“把人给我押回院子里去,等伯爷回来再处置。” 邢妈妈有点失望,但是还是满口答应下来,这才转身退下。 傅元令心里也松口气,看来傅宣瑶能陪着傅宣祎,估摸着石氏母女没怀疑她。 想到这里,她就看着太夫人说道:“晴姨娘着实有些过分了,只是孙女也有些不解,晴姨娘自己就是个妾室,又怎么会这么辱骂四妹妹。而且,四妹妹马上就要出阁的人,晴姨娘莫不是失心疯跟四妹妹作对。” 太夫人站起身来,“去看看再说。” 看谁? 肯定是傅宣祎。 晴姨娘还没那个分量让太夫人去看她。 至于晴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夫人不缺孙子孙女,二房的孩子可不少,一个还没出生的妾室的胎儿,还不够太夫人重视。 傅元令想了想,扶着太夫人一起去了。 要不是担心傅宣瑶,她才不会走这一趟。 傅宣祎的院子里正热闹,郎中正在诊脉,石氏眼眶红红的守在女儿床前,傅宣瑶立在一旁,白着一张脸,微微透着青色。 别人看上去,就以为傅宣瑶正在担心妹妹,只有傅元令知道不是。 “娘……您可要给祎姐儿做主啊。”石氏一看到太夫人,就一个踉跄跪倒地上,眼泪直流。 傅元令微微侧了一步,避开石氏,抬头看了傅宣瑶一眼。 傅宣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傅元令微微转开眼睛,就看向“昏迷”的傅宣祎。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让人看上去就多了几分怜惜。 再想想一个伯府的嫡出姑娘,被一个唱戏出身的姨娘辱骂,怎么看傅宣祎都是被人同情的那个。 这对母女还是依旧很擅长作戏。 她是因为梦中的事情万分提防,这才避开她们一次次的算计。 显然,晴姨娘没有这个好运气,纵然是聪明些,但是也架不住这对母女不要脸,这样自毁名声的手段都想得出来,也能做得出来。 傅元令真是自愧不如。 太夫人安抚石氏一番,又看着傅宣祎的样子,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孙女,心中的怒气也有点压不住。 况且,晴姨娘出身不好就算了,还勾着傅嘉琰将她置为外室,就这一点太夫人就不喜她。 若是在石氏跟晴姨娘之间,太夫人还会犹豫一下,但是在傅宣祎跟晴姨娘之间,太夫人显然更相信心疼自己的孙女。 傅元令听着太夫人吩咐人将晴姨娘关进柴房,不许人探望,只许郎中过去给她诊治。 之前还是将晴姨娘押回院子,现在就是关进柴房了。 而她,选择默不作声。 第五百六十一章:这个誓言太狠了 傅宣祎恰到时机的醒来,抱着太夫人大哭,看了好一出大戏,傅元令这才跟傅宣瑶一起出来。 傅宣瑶看着傅元令,心情还有些惶惶的,低声说道:“大姐姐,你看到了吧?” 傅元令点头。 “晴姨娘的孩子白死了,还要被安上一个诋毁嫡女的罪名,能不能翻身都不敢说了。”傅宣瑶道。 “她会翻身的。”傅元令轻笑一声,就算是她不能翻身,她也会让她翻身。 傅宣瑶愣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晴姨娘从戏子到外室,再借孩子入府成为姨娘,你以为她这么容易被打倒?”傅元令边走边说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傅宣瑶道。 “看着吧,还会有好戏。”傅元令嘴角微微勾起。 傅宣瑶没想到大姐姐说的这么准,是真的有好戏。 晴姨娘没了孩子,又被安了一个罪名,仍在柴房里半死不活的。 傅嘉琰回府之后,先是被太夫人训了一顿,而后又被傅宣瑶拉着哭了一场,最后还有石氏的委曲求全。 傅嘉琰难得被妻女激起了愧疚之心,怒气冲冲的去找晴姨娘问罪。 结果,晴姨娘真是个刚烈的,在柴房里指着天地骂誓,以自己的性命保证,要是她侮辱了四姑娘,就让她活着不受宠,死后下地狱,让她不得好死。 晴姨娘大约是知道自己不豁出去了就没活路了,指着傅宣祎的院子远远地骂人,“四姑娘,你要是跟夫人问心无愧,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污蔑我,敢不敢立誓。我不求别的,就跟我一样,你要是污蔑了我,就让你进了三皇子府得不到三皇子的宠爱,如同我被害死的孩子一样,以后你自己也会有孩子,你会遭报应的!” 不要说傅嘉琰,整个伯府都被晴姨娘这话惊到了。 傅元令早就知道这个晴姨娘不是善茬,能处心积虑进了伯府,又岂能是个轻易被摆布的人。 她越是闹的厉害,越会让人觉得她是冤枉的。 而且这个立誓太狠了! 这是两败俱伤,拼着死去的。 傅元令听说傅宣祎当天晚上是真的晕倒了,石氏带着人去柴房要打死晴姨娘,晴姨娘刚小产完一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也不惧,对着石氏就骂道:“夫人,你也是有孩子的,你害了伯爷的儿子,害了我儿子,天道有轮回,人在做天在看,就是打死贱妾,也不会改了真相。” 晴姨娘躲在傅嘉琰的身后,跳着脚,尖着嗓子大喊,“伯爷,你想想啊,贱妾是疯了吗?四姑娘是去做侧妃的人,我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为敌。我怎么敢骂她,谁给我的狗胆啊。伯爷,你想想贱妾进府后,夫人多次为难贱妾,贱妾挺着肚子几次遇险。贱妾是真的没想到啊,为了除掉贱妾跟肚子里的孩子,夫人跟四姑娘真是费尽心思。贱妾对伯爷一腔痴情,为了跟您不惜做外室连个名分也不要,蒙太夫人慈心让贱妾进了府,就是给孩子一个出身,贱妾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毁了孩子的前程啊,毁了我的孩子还不如杀了我啊……” 第五百六十二章:对自己更狠 晴姨娘的确是个狠人,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因为这样,大家现在反而觉得晴姨娘的话有些道理,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这么拼死喊出这样的话。 难道喊出这样的话,她就能好过了? 不,说出这样的话,她很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毕竟这是诅咒府里的嫡出姑娘,诅咒二夫人以及其孩子。 但是要是晴姨娘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闹了一晚上,第二天傅宣祎还要出阁,因此也不可能跟晴姨娘这么耗着,只能暂时把她关起来。 傅宣祎出阁的好日子,怎么能见血,太不吉利了。 所以晴姨娘只能先被关起来,处置的事情等傅宣祎出阁之后再说。 傅元令知道这个结果跟自己所想的差不多,就看着元礼说道:“熬一碗补身的上好药材给晴姨娘悄悄地送去,另外再给她准备些最好的胭脂水粉,这张脸可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晴姨娘一旦被处置了,石氏没有了障碍,就一定会全力盯着自己不放,所以晴姨娘不能出事。 先保住她的命,以晴姨娘的聪明,一定会想到法子让傅嘉琰手下留情,到时候只要能缓一步,自然就能有第二步。 元礼踏着夜色悄悄的拐到关押晴姨娘的柴房,看着守在门口的人正在打瞌睡,自己绕到了后窗,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将药汤跟胭脂等物塞了进去,然后迅速离开。 晴姨娘这种戏子出身的人,本就无情无义,自然不能被她发现是谁帮她,不然万一被咬住一口不放就不好了。 柴房里晴姨娘靠着柴草堆正在发呆,她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完了,她得想办法救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后窗有动静,等她挣扎着爬起来,就看到窄窄的窗台上摆着一碗药,还有几小盒脂粉。 她心头一动,顺着窗口往外看,但是乌黑的月色下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那一碗药,她心里一横,反正不喝也是死,喝了指不定还能有机会活下去。 端起碗一口灌下去,然后将药碗从后窗又扔到草丛中,掌心里紧紧地攥着脂粉,只要她能从这里爬出去,就一定不会放过石氏母女。 送药她能理解,不是害她的就是要保住她的命。 胭脂水粉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若是涂脂抹粉,岂不是被人抓住把柄? 不该是这样用的。 晴姨娘到底是唱戏出身,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这是让她作伪装。 是了,他们唱戏的人,在台上有各种各样的扮相,想要装扮一个失去孩子的美艳女子,既要凄苦还要美丽,也不是没有办法…… 盯着房顶好一会儿,晴姨娘慢慢的笑了。 看来,给她送东西的人,是很了解伯爷的性子。 知道怎么做,能引起他的怜惜。 清晨的伯府有了昨日的阴云,今日府里的下人起来洒扫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四姑娘出阁的好日子,但是却又没有人来迎亲,又不能像是正经出嫁一样热热闹闹的。 他们也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喜庆样子,才不会让二夫人恼火。 第五百六十三章:站位之争 傅元令早早的起来了,虽然不打算去恭贺傅宣祎出阁,但是也不好真的睡到日上三竿。 府里渐渐的热闹起来,傅元令毫不在意。 没有迎亲时煊赫威武的队伍,没有新郎前来叩门,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能一个人穿着浅红色的衣裳坐上一顶小轿,带着自己的嫁妆,就这么悄悄地被抬进三皇子府。 侧妃听着好听,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傅元令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听着鞭炮声一响,知道傅宣祎这是出门了。 很快的元智就进来说道:“真是怪冷清的,三皇子府那边只来了一顶四人小轿,连个正经的迎亲队伍都没有。” 听着元智口中幸灾乐祸的语气,元礼眉头一扬,“四姑娘求仁得仁,就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人家很愿意做这个侧妃的。” “就是,等进了三皇子府,四姑娘可等着享福呢。”元信跟着补了一句。 就凭四姑娘在宫里算计她们姑娘那件事情,就足够让她们记她一辈子。 傅元令心里想着谭雪薇心里只怕恨死了傅宣祎,怎么会愿意给傅宣祎体面。 说起来迎侧妃进府,若是真的有愿意给几分体面,三皇子未必不能前来,迎亲的队伍不能越过正妃,但是略热闹一些也是可以的,规制之内,其实有很多可操作的余地。 谭雪薇不愿意就算了,但是三皇子…… 不是说他对傅宣祎颇有情谊,怎么也会没露面? 就算是侧妃的娘家不能算是皇子府的正经亲戚,但是这样慢待,傅元令都能想到太夫人跟老太爷难看的脸色了。 这可是他们当初心心念念为之铺路筹谋,甚至于不惜将她认回来谋财害命,可是结果呢? 就是这么打脸! 傅宣祎出嫁除了石氏因为排场委屈了闺女难受一场之外,其他的人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就连傅嘉琰这个亲爹,都被晴姨娘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 女儿出嫁时只是露个脸就没了人影,傅元令丝毫不觉得奇怪,傅嘉琰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以自己为上。 没有三天回门的礼仪,府里就更显得冷清了。 傅元令去给太夫人请安,都能看出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能想到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女,也是真心疼爱过的。 那又如何? 接连几日,傅元令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仔细研究肖九岐送来的铁矿石,又拿出简陋版的南疆地图来研究。 要是能有个详细的南疆舆图就好了。 思来想去,傅元令还是给肖九岐写了一封信。 事关重大,这不只是赚钱的事情,而是一旦发掘这种新的铁矿,无异于将大乾的整体国力都能提升一截。 若是以前,她不过是一个商户女,哪里会去想这些事情。 那是现在不同,不说肖九岐是皇子,只是看以后皇子争储,还是要多握些有利条件在自己手里,才能更好的争取生存条件。 而且,傅元令已经跟三皇子一脉成为死敌,是绝对不能看着三皇子坐上储位。 那么,站位之争已经悄然开启。 她最看好的就是黑芝麻馅的四皇子。 第五百六十四章:败家弟弟 以肖定垣的性子,肖九岐跟他兄弟情深,自然会护着他。 但是怎么护着这里头也有极大的学问。 傅元令当然不愿意做个蛀虫,别人愿意护着你,一是因为你没有危险,二是因为不费什么力气。 她宁愿做那个别人倾尽全力护着你,是因为你值得,你有这个本事,你有这个价值。 而且,你也有点危险。 ####### 肖九岐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哨楼,他身后跟着杨叙、裴秀还有骆和尚,四个人挺尸一样,怪尴尬的。 骆和尚不想干了,这叫什么事儿。 他们江湖汉子一向是直来直去,一言不合打一架。 多痛快。 但是一看不靠谱的九皇子还在忍着,就觉得自己这么一走就输了,骆和尚也不愿意。 可不就继续在草丛里挺尸。 裴秀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那里,伸腿踢了踢旁边的杨叙。 杨叙:…… “殿下,咱们就在这干趴着?”杨叙轻咳一声低声问道。 肖九岐一点也不觉得这么趴着有什么不对,他想给傅元令找点好东西送回去,这岗楼太烦人了,先端了再说。 “等天黑摸进去把这个地方端了,找找有没有好东西。” 杨叙艰难的问道:“殿下,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等四殿下打下城池要什么没有。” 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怎么一样,四哥打下的东西送给我未来的媳妇,这算什么事儿?” 感觉就怪怪的,四哥有自己的媳妇,有好东西他不得给自己媳妇? “可这种小岗楼穷的很,只怕白费力气。”杨叙再度劝说。 自打殿下来了南疆,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似的,送女子珠宝首饰就好了啊,开开心心的多美。 你说整天往犄角旮旯跑,还漫山遍野捡石头,心好累啊。 肖九岐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杨叙,得意地说道:“所以说你没媳妇,也追不上媳妇,一点觉悟都没有。” 怎么还能人身攻击呢? 杨叙郁闷了。 肖九岐心里那个得意啊,金银珠宝……傅元令缺这个吗? 她那傅家的金银楼,要多少没有。 傅元令就喜欢没见过的,不懂的,能让感兴趣的东西。 他这叫投其所好。 一群笨蛋。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肖九岐比了个手势,骆和尚当先一步窜了出去。 趴了一下午腿都麻了,可能站起来活动活动了。 杨叙跟裴秀随即跟上,肖九岐躺在草窝里没动,听着动静差不多了,这才跳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肖定垣正在跟人研究战事,南疆这次态度格外的强硬,议和是不可能了。 这一仗是一定要打。 大帐里一群将领围着四皇子议事,肖九岐袖着手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然后下意识的去看四皇子。 就见四皇子放下手里的舆图,笑着问道:“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肖九岐好像这才发现一群人似的,随口说道:“我先吃点东西,四哥你忙你们的,这个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没用的话我就送走了。” 肖定垣:…… 败家弟弟知道自己守不住财,弄点好东西就往上京傅家姑娘那里送。 可真是出息! 第五百六十五章:他的一世英明啊 四皇子看着肖九岐随手扔过来个布袋,他身前的大将忙半空拦下来,双手托着递给四皇子。 肖定垣打开布袋,伸手一掏,就拿出来一卷纸。 等他把这一卷纸打开来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又卷起来,面上故作嫌弃的说道:“等我有空仔细看看,你先过来,明日你跟李将军带队,商量下对策。” 肖九岐打个呵欠,“李将军是吧?行,你跟四哥好好商量,明日再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一天一夜没睡了,先补个觉再说。” 李将军:…… 肖定垣看着小九几乎是秒睡,站起身拿过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上,这才走回去继续跟大家议事。 一群将领知道四皇子疼弟弟,但是这么纵着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主将议事的大帐,九殿下在这里睡觉,这可真是千古奇闻,没听说过。 偏四皇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要是出声反对,就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四皇子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肖九岐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的,等到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大帐里还点着灯,他伸个懒腰站起来,就看到他四哥还在灯下写东西。 “你不要命了啊?怎么还在忙?”肖九岐不乐意了,过去就把他四哥的笔拔了。 肖定垣猛地手里一空,抬起头对上小九恼火的目光,笑了笑,“还有些公务没批完,睡醒了?饿不饿,给你留着饭菜呢。” “你跟我一起吃点。”肖九岐叫人进来上饭,自己大喇喇的坐下。 肖定垣也跟着起身活动一下,“你拿回来的东西,知道是什么吧?” “说的我跟个傻瓜一样,当然知道。”肖九岐懒散的靠着椅背说道,“四哥,你要有用就留下,没用我就给傅元令送回去,她指定有用。” “这么肯定?” “那当然。”肖九岐得意的笑。 “有点用,我已经让人拓了一份,你那份直接送回去吧。” “那行,反正都是自己人,傅元令要是得了大用,也不会忘了四哥的。” 肖定垣笑着看着小九,“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哦,我带着杨叙他们摸了一处岗楼,从里头翻出来的,鬼地方太穷了,除了这一卷纸,什么都没有,真是晦气。” 肖定垣又看了一眼弟弟,哦,摸出来的一卷废纸,正好一截是这一段地域详细的地图,怎么就这么巧呢? “在你看无用,我瞧来很有些用处。”肖定垣笑着应了一声。 饭菜上来,两兄弟一起吃了个饭,肖九岐特别凶的盯着四哥睡下,自己坐在大帐门口跟尊神似的。 前来汇报的将领瞧见他就跟看见鬼见愁似的转身就走。 李将军硬着头皮来跟九皇子商议出兵的事情,毕竟他俩组队,得好好地研究一下策略不是。 “殿下,您看四殿下吩咐的事情,咱们是不是研究一下?”李将军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笑脸都用在这里了。 “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打一架,简单。”肖九岐大手一挥,“你赶紧回去准备,备齐人马,天擦黑就走,指不定回来还能赶上夜宵。” 李将军觉得自己可能要埋骨于此了,他的一世英明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肖九岐就敢啊 肖九岐那就不是个能控制的人,李将军的预想不错,等到了带兵一出去,九皇子就撒了欢,带着自己的那队人,眨眼间就没了影了。 心好累啊,李将军气的骂娘,但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这是来打仗的吗? 这是来送命的吧。 肖定垣醒来之后,就接到了李将军命人送回来的军报,没别的内容,将不守军令,擅自行动的小九给告了一状。 肖定垣随手扔在一旁置之不理,然后又召集人开始研究昨晚上拓印出来的南疆边界的详细军事部署图。 小九…… 南疆整个国家多山地丛林,大规模行军很不利,便是打起仗来也颇为受牵制,要想将南疆拿下十分艰难。 尤其是南疆人自幼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上山下水十分熟练,相比之下大乾的士兵就要逊上一筹。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肖定垣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但是如果,没有别的选择之下,只能这样硬碰硬,就算是大乾最终会获胜,也将是惨胜。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所以,这种时候,肖九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总有些奇思妙想任性妄为的举止,也许就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就好像谁会想到堂堂皇子趴了一天一夜的草窝,就为端一处岗楼? 更为要紧的是,这一处岗楼被端掉,在敌人发现之前,肖定垣昨晚上接到小九给的图纸,就立刻让属下带兵将此地占据。 虽然这里只是南疆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但是意义却很重大。 肖九岐今日被他放出去祸害别人去了,肖定垣召集人马制定计策,决定大军驻扎地往前平推三十里,恰好将那处岗楼纳入其中。 这三十里的驻地平推前进,就一下子将两国的战线紧绷起来,肖定垣必然会相当慎重。 但是他们这边有个不按规矩办事的肖九岐,他是很头疼,但是南疆更头疼。 谁能想到他这么大胆,刚来就端了南疆的岗楼。 两国交兵,不得先互相试探一下,谁上来就下死手。 肖九岐就敢啊。 与此同时,傅仁已经带人抵达三连山,靠近南疆的傅家商铺,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售卖舶来货。 按照傅元令的吩咐,不零卖给个人,而是大量走货给本地商贩。 短短数日的功夫,本地商贩就通过自己的商路将东西送进了南疆贩卖,一时间就引起了很多南疆百姓的喜欢,傅家商铺的生意直线上升。 等到引起了南疆本地大商贩的注意之后,傅家商铺挂上暂时缺货招牌,坐等鱼儿上钩。 上京傅元令前去六皇子府做客,陈妍再见到傅元令就有点不好意思。 傅元令很担心她的处境,但是瞧着陈妍面色红润,眉眼间也没多少郁气,其实还挺意外的。 陈妍有好些话不知道跟谁说,也不知怎么跟家里人讲,傅元令知道她这边的一摊子烂事儿,索性抓着她吐槽,将自己这段诡异的日子说给她听。 有些事儿,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你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欺软怕硬 郭贤妃在宫内无宠,只能靠着娘家跟儿子过日子,所以从小郭贤妃就把儿子看的十分紧,掌控欲很强,不希望六皇子做的任何事情都出乎她的掌控。 郭家大约是很明白郭贤妃的性子,知道怎么拿捏她,进而拿捏住六皇子为家族谋利。 陈妍十分犯愁的看着傅元令,“殿下真的是个好人,就算是那日我跟郭家闹翻了,殿下其实也没怎么责备我,就是他不太敢进宫见贤妃娘娘,也不太敢见郭家人,在府里憋了半个月才出门。” 傅元令:…… 六皇子也是人才! 她看着陈妍安抚道:“殿下至少知道你是无辜的,没有牵连你,责备你,宁可自己为难,可见殿下对你们的婚事还是很看重,对你也是看重的。” 陈妍也知道,看着傅元令低声直叹气,“我知道,就因为这样我心里对殿下也很感激。只是日子过成这样,太委屈了。堂堂皇子……” 陈妍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边是六皇子的娘,一边是六皇子的外家,他们夫妻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错处都是他们的,凭什么? 若是六皇子是个自私的人,将所有的难处推给陈妍也就算了,但是偏偏他没这么做。 所以,陈妍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眼看着丈夫为难,自己什么也不做。 可是她身为儿媳,身为晚辈,能一次强硬,但是不能次次强硬,不然她的名声也坏了。 傅元令也觉得有点棘手,毕竟两边的亲戚都不是能撇开的。 “殿下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傅元令觉得还是得先确定殿下的意思再说。 陈妍一脸无奈,“殿下要是能有好办法,也不用两头受气了。” 皇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憋屈。 “这件事根源上还是在于殿下对贤妃娘娘愚孝,对外家纵容,要是殿下自己能改变态度,慢慢地强硬起来,你才能有喘息的余地。”傅元令除此之外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 儿媳妇对上婆婆对也是错,不对也是错,所以有事情儿子出面,当娘的还能怪儿子? 母子没有隔夜仇,婆媳可不是。 陈妍就犯愁了,六皇子的性子就是太软了。 傅元令囧囧的,要是六皇子能有一分肖九岐的无法无天,郭贤妃跟郭家也不敢这么过分。 俩人对坐发愁,陈妍摇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等她生下殿下的长子就好了,到时候腰板挺直就能说话有分量了。 “有没有想过,让六殿下做点事情,好比四皇子跟九皇子放到外地去?” 陈妍一愣,抬头看着傅元令。 “六皇子在上京,郭家就会咬着不放,但是六皇子不在上京呢?” 傅元令还有一句话没说,六皇子不在上京之后,陈妍到底是陈家女,没了儿子在跟前,郭贤妃也不敢过分折腾儿媳妇。 毕竟,郭贤妃那性子也不是作大夭的,就是死命拿捏着儿子,好证明她的存在感。 欺软怕硬,就是说郭贤妃这样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就是你家傅表妹 陈妍很是动心,但是事情不是这么容易,她看着傅元令,“殿下一向低调,只怕有事情皇上也不会想起他来。” 低调那都是好听的话,其实就是没有存在感,有事没事皇上很难想起这个儿子来。 当初郭贤妃也是花了大力气,这才选中陈妍做儿媳妇,不然以六皇子的地位,陈妍这样的出身,大约帝后也不会想着主动指给他。 “所以,这就得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言。”傅元令轻声说道。 陈妍摇头,“那就更难了。” 陈家不能出面,陈家出面只怕六皇子的差事出点什么,她跟陈家都要被郭贤妃记恨。 但是,除了陈家之外,郭家更是没权没势,上朝堂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只能等了,等有机会再说,只是心里先有这么个打算。而且,这事儿你得跟六皇子商议好,不要你心动而他不愿意。”傅元令说道。 “那是自然。”陈妍就道,说着看着傅元令,“真是多亏你来,不然我一个人憋着,真是闷死了。” “无事你也可以出去走走,并不一定拘泥在家里。”傅元令觉得陈妍可能把自己困得太紧了。 陈妍摇摇头,“皇家妇哪里是这么好当的,就这些日子,贤妃娘娘已经四五次召我进宫了。” 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的眼神,陈妍自己也跟着无奈的笑了,“你看我做什么,等你嫁做人媳,也会有这一日。” 傅元令想想皇后娘娘的秉性,再想想肖九岐的性子,就看着陈妍说道:“还真不一定,我要嫁的人,一定是有担当的男人。” 陈妍总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伸手在傅元令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俩人顿时笑作一团,气氛也轻松几分。 傅元令被陈妍留下吃了午饭才走,六皇子本来要来后院陪妻子用饭,听说傅元令在,压根就没露面。 等人一走,六皇子这才回了后院,看着陈妍说道:“你跟傅大姑娘关系很好吗?” 陈妍有点意外的看着丈夫,笑着说道:“表妹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很谈得来。” 六皇子看着妻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陈妍跟丈夫相处的久了,就看懂他的神色,这是有话憋着。 “殿下,似乎对表妹知道些什么?”陈妍试探着问道。 六皇子真是纠结死了,犹豫半响这才开口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九弟的事儿?” 九弟? 九皇子? 陈妍摇摇头,“九皇子不是去了南疆?” “不是这件事情,当初九弟跪了三天御书房的事情,你可曾听说?” 陈妍就笑了,“这谁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九皇子的王爵都飞走了不是吗?” 六皇子看着妻子笑得欢快,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九弟跪了三天就是请父皇给他赐婚。” 这可是个新鲜事儿,陈妍真不知道。 “真的?九殿下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这姑娘够倒霉的,被九皇子盯上,那个混世魔头。 “就……就是你家傅表妹!”六皇子眼睛一闭开口说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要你什么用 陈妍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谁?” “傅元令啊,就你表妹,刚走的那个。” “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当初谭贵妃跟皇后娘娘为了傅表妹可是好生的抢了一回,不过没用,父皇偏心小九,谁能抢过他。” 陈妍笑不出来了,想起之前傅元令说的她将来要嫁个有担当的男人…… 九皇子能算是有担当的人吗? 那个招猫逗狗,一言不合就打人,说翻脸就翻脸的人,怎么就能看上元令? “这事儿皇上同意了?”陈妍看着丈夫问道。 六皇子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父皇的想法谁也不敢猜,不过要是九弟坚持,父皇肯定不舍得九弟难受。” 陈妍脸都黑了,怎么能这样呢? 她们家元令多好一姑娘,凭什么配九皇子那个混世魔王? “就没别的法子?”陈妍不死心的问道。 六皇子幽幽的看着妻子,“我反正不成,我想不出法子,也不敢想。就算是想出来也不敢说,说出来也不敢做。” 陈妍:…… 要你什么用! ###### 傅元令可不知道陈妍因为她的事情都要跟六皇子翻脸了,一回了府,就听说晴姨娘被送回自己院子了。 虽然知道晴姨娘会翻身,但是这么快就翻了身,还是让傅元令很惊讶。 这本事一般人没有。 听着元智说了一嘴,傅元令没工夫仔细询问,先去太夫人那里请安。 太夫人似乎并没有因晴姨娘的事情不悦,笑着问傅元令,“你妍姐姐可还好?” “好着呢,妍姐姐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说是最近不得闲,等有空再来看你。” 太夫人笑着合不拢嘴,“那可使不得,如今她是六皇子妃,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做事不能任性胡为。郭家没有再为难她吧?” “妍姐姐态度坚定,六皇子也不会因此跟妍姐姐闹别扭,郭家一时间也没办法。” “那就好,好在六皇子殿下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然妍姐儿怕是要受委屈。”太夫人叹口气。 “您放心吧,眼下都挺好的。” “等妍姐儿生下六皇子的长子就好了,有了儿子才有底气。” 傅元令心里却不认同,女人自己的地位,怎么能用孩子捆绑住。 但是,别的女子又不像是自己这样打小就能四处游走,受过的教育不同,自然人生的价值也就不同。 “您说的是,妍姐姐是个有福气的,必然能托您的吉言一举得男。”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行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太夫人笑着说道。 傅元令就起身告辞,“孙女明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去吧。”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离开,想着妍姐儿跟令姐儿交好,以后有她的好处。 又想起祎姐儿,明明是亲姐妹却闹得这样僵,心里不由又叹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边傅元令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听着元信跟她说晴姨娘的事情。 “晴姨娘可真是厉害,让人去请了伯爷哄着他藏在柴房,又让人去请夫人。夫人不知道伯爷在柴房,被晴姨娘三言两语就套了话。” 傅元令囧囧的,这样也行啊。 渣爹可真是配合,让他藏起就藏起来。 第五百七十章:宣召进宫 傅元令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太夫人没什么异样了。 出了这种事情,太夫人还能怎么办? 不可能装作眼瞎还护着石氏,所以晴姨娘被放回自己的院子,她就不管不问了。 “二夫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见人啊,不能得意忘形。”傅元令轻笑一声。 “其实也不能怪二夫人太大意,毕竟谁能想到伯爷会藏在柴房。”元礼说道,没见过哪家的家主会做这种事情。 “要是他是个君子,当初我娘怎么会上当。”傅元令冷笑一声,可见有些人的本性是不会改的。 “现在好了,二夫人可算是惹恼了伯爷,听说伯爷发了好大一场火,二夫人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翻身。”元智可不希望二夫人翻身,不然她们姑娘就又要被盯上。 “石家不倒,二夫人就不会倒,顶多是在府里有点丢人而已。”傅元令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她倒是有点担心那个晴姨娘,这么有心机的人,若是个安于现状的还好,不然以后有的热闹看。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起来,等到了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才传来南疆初战告捷的好消息。 随着捷报一起来的,还要肖九岐给傅元令的信。 信中夹着一叠厚厚的纸,傅元令拿出来一看,就是眼前一亮,没想到会是南疆部分地域的舆图。 先把舆图放下,拿起肖九岐的信看。 信中肖九岐说了自己夜袭岗哨,又提到自己率领一千人马设伏跑马岭生擒南疆大将的事情,傅元令看着眉眼带笑,她都能想象到肖九岐写信时的意气风发。 信中肖九岐还说见到了傅仁,让她放心,一切安好。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居然见到了傅仁,南疆并不小,相反因为地形的原因,想要遇到很不容易。 傅元令估摸着肯定不是偶然遇上,一定是肖九岐一直在盯着傅家商队的动向,所以才能仁叔进了南疆就能遇上肖九岐。 想到这里,傅元令心里暖暖的,有肖九岐暗中照应,她就能放心仁叔他们的安全了。 肖九岐最为怨念的是今年过年不能回来了,怨气几乎能透过纸背冲到她的面前。 傅元令也有些怅然,再见面就到明年春暖花开。 这还是战事顺利的前提下,如果战事不顺,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傅元令给肖九岐写了回信,提起笔来半响,却又不知道怎么落笔。 她素来是个痛快的性子,极难有这样踌躇不定的时候。 相思本无形,一旦加了惆怅在其中,略略一品,便是苦字当头。 提笔是个苦,落笔还是苦,让人起起伏伏,思念倍加。 前有肖九岐在云州一战扬名,这次又有他设伏擒敌将,一时间肖九岐霸道的秉性也被吹成了战神降世。 傅元令听了这些流言,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肖九岐虽然玩性大,不爱守规矩,正是因为他总爱出其不意,反而会令敌人万分苦恼,抓不住他的痕迹。 没过几日,宫里忽然传来懿旨,皇后娘娘宣召傅元令进宫。 第五百七十一章:心太大了也是祸患 宫里突然宣召,伯府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免都有些不安跟担忧。 太夫人跟老太爷隐约觉得应该跟九皇子有关系,但是九皇子又不在上京,皇后娘娘召傅元令进宫做什么? 一群人担忧不已,唯独石氏面无表情,甚至于心里诅咒她被宫中斥责才好。 傅元令笑着说道:“祖母不必担心,想来应该无事。” 傅元令估摸着应该是肖九岐那边的事情,但是什么事情得让宫里宣召她? 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倒也没有多少惧意。 大夫人跟三夫人将傅元令送上去宫中的马车,回来的路上,三夫人忍不住说道:“我瞧着二嫂如今可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大夫人闻言叹口气,“还不是因为四姑娘的事情,二弟妹如今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也不想想以后玉哥儿他们终究要说亲……” 三夫人提到说亲几个字,就想起自己儿子,想起自己儿子又想起了宪哥儿,如今宪哥儿还在南疆呢。 “宪哥儿的婚事,大嫂可有什么打算?”三夫人问道。 大夫人之前并未在家里提及杨家的事情,就是怕事情不成宣扬出去不好。 如今三夫人开口问,大夫人就摇摇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反正也不着急,宪哥儿眼下不在上京。” “是不用着急,等宪哥儿建功立业回来,多少人主动找上门呢。” 三夫人这话倒是说到大夫人心里去了,所以杨家的事情没成,她虽然气愤,但是倒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晴姨娘的事情,就真的这么不管不问了?”大夫人皱眉说道。 “这要怎么问?”三夫人冷笑一声,谁能想到祎姐儿看着温温柔柔的,心思竟然这样的歹毒。 不过想起之前在宫里她做的事情,就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夫人摇摇头,“晴姨娘心中肯定愤恨二弟妹跟祎姐儿,人留在家里怕是不妥。” 虽然晴姨娘是无辜的,但是要不是她故意巴着伯爷不撒手,怎么会让二弟妹这么生气? 凡事都是有原因的,二弟妹的确是不对,也过于狠毒,但是未尝不是晴姨娘太过分。 二房也不是只有一个姨娘,庶子女也不是一个,怎么别的姨娘就能平安生下孩子,晴姨娘就不行? 妾侍心太大了,也是祸患。 到底是二房的事情,大夫人也不想多插嘴,就看着三夫人道:“等到腊八节你早些叫我,咱们起来熬一锅粥。” 三夫人答应下来,“行,今年咱们自己亲自下手,只怕是半夜就要起身。” 两人说笑着各自回了院子。 另一边傅元令在宫门下了车,随着宫人顺着宫道一路往里走。 凤仪宫依旧安静,舒和亲自迎了出来,看着傅元令就笑着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傅大姑娘。” “舒和姑姑快快起来,元令当不起。”傅元令忙上前一步把舒和搀扶起来。 舒和笑着打量着傅元令,总觉得比上次见面清减了些,“娘娘正在殿中,大姑娘随我来。” “有劳姑姑引路。”傅元令笑着说道。 第五百七十二章:极好的东西 傅元令随着舒和进了殿门,就看到皇后没有坐在宝座上,而是在临窗的大榻上,她忙上前行礼,“臣女傅元令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皇后笑着看着傅元令,“快起来吧,坐着说话。这里也没外人,不用端着自在些就是。”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待她这么亲切,笑了笑,谢了座这才坐下。 舒和亲手奉上茶来,看着傅元令就说道:“九殿下人虽远在南疆,但是心却还留在上京呢。” 傅元令:…… 被人调侃了,难得她也老脸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看着傅元令这小姑娘家家的羞怯,就看着舒和说道:“你可别逗她了,把人逗跑了,小心小九回来找你算账。” “那奴婢可不敢。” 俩人一说一笑,傅元令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低着头不语。 皇后上次没有好好的打量傅元令,今日细细一看,就见傅家的小姑娘年纪虽小,果然十分沉稳,跟小九那跳脱的性子南辕北辙。 也很难想到,儿子那样的性子,居然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儿子喜欢的,她就喜欢。 尤其是傅元令也很合她的眼缘,她笑着问道:“如今在府里可还自在?” 傅元令不知道皇后这话什么意思,想了想就说道:“一切都好,祖母慈爱,伯娘婶娘对我关怀有加。” 皇后听着傅元令没提及石氏,心里就有数了。 又问了几句伯府的情形,这才转开话题开口,“小九远在南疆,年关是回不来了,送了一样东西到本宫这里,让本宫转交给你。” 傅元令一脸窘迫的看着皇后,哪里还坐得住,立刻站起身来请罪。 “小九做事一向随性,这不是你的错,你请什么罪,快坐下。”皇后让傅元令坐下,又看了一眼舒和。 舒和立刻转身取来一个匣子,轻手轻脚的放在傅元令跟前的小几上。 傅元令低头看着那锦盒,忽然心里一动,皇后已经表了态,她也不好扭捏,索性直接打开来。 就看到里面躺着跟上次一样的矿石,只是这次的颜色好像更深一些。 傅元令一时间猜不透肖九岐是什么意思,只得按捺住心思,看着皇后娘娘说道:“上次殿下给臣女送过一回东西,里面就有这样的矿石,只是颜色比这个浅一些。” 皇后看了傅元令一眼,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想也觉得有意思,她也不喜欢做事情绕来绕去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 傅元令的神色就郑重起来,看着皇后说道:“回娘娘的话,这是个极好的东西。” 皇后一愣,“极好的东西?” “是,娘娘没见过这些东西不知道不足为奇,臣女上次也并不认识,就让人拿出去识别,然后就发现这种矿石比大乾目前发现的铁矿石品质都要好。” 皇后原本带着笑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她虽然不懂矿石,但是傅元令的话她听懂了。 比大乾的铁矿石要好的铁矿石,这可不是小事情,不小心就会影响大乾的根基。 第五百七十三章:皇后的认同 皇后更意外的是傅元令就这么随意的把这样的事情跟她说了。 她看着傅元令,“这种事情,你大可不比跟本宫说。” 傅元令笑着说道:“娘娘在殿下心里重逾千斤,这样的东西既然送到您面前,殿下就是要臣女据实相告。” 皇后真是被这句话被哄笑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小九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 “你有什么打算?”皇后琢磨着儿子把东西送到她这里来,分明就是想借着她的手给傅元令行方便。 臭小子,不在眼跟前也给她添麻烦。 傅元令摇摇头,“回娘娘的话,臣女现在没什么打算。” 皇后一愣,“没有?” “是。”傅元令道。 皇后狐疑的看着她,“你不想将这些东西收到傅家的名下?” 傅元令摇摇头,“傅家不敢有这样的贪心。” 皇后面色微微一松,能进能退,知道要什么不要什么,小小年纪参透这个委实不容易。 多少朝中重臣当了一辈子的官,也做不了这样的决断。 身在重利之中,还能保持头脑清明,她的小九眼神就是好,瞧瞧找的这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 越是这样,皇后才越不能让自家人吃亏。 她酌量半响,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件事情的确不能着急,但是该是你的,你也不要推辞。” 傅元令当然不会推辞啊,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不好把自己那点小心思曝露出来,只能委婉的说道:“南疆未下,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怕会引起朝中有些人的私心,妄图推动插手南疆战事,到时候会给两位殿下引来大患。” 足够庞大的利益,就能用引起一场战争的掠夺。 皇后心中震惊不已,傅元令才多大? 这样的事情都能参透? 傅家这教孩子的法子有点令人震惊啊,她从坐上后位到现在几十年,磕磕绊绊,吃过亏,上过当,流过血,伤过心才能有今日的一双眼睛。 傻儿子长这么大终于聪明一回,这媳妇找的好。 两人真成了夫妻,万一哪天她走了,也就能安心了。 “这东西你拿回去一半,剩下的给本宫留下。”皇后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并不多问,躬身应下。 舒和拿了盒子来,小心翼翼的分成两半。 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当初小九跑进宫来跟本宫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还把本宫吓了一跳,本宫从来没见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会跟他说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态度,也没人教她这个。 看着傅元令微微窘迫的模样,皇后笑得更开心了。 别看她经商特别老辣从容,在感情上到底是个小姑娘,也会不知所措,也有忐忑不安。 “如今本宫见到你也算是安心了,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跟小九要互相扶持。这一辈子这么长,俩人齐心协力,总比同床异梦的好。” 傅元令怔怔的看着皇后,所以皇后这是认同她,认同这门婚事了? 有点做梦似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愚蠢的石氏 傅元令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梦中皇后娘娘带着得体端庄的笑容,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睥睨着众人,华贵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许是梦中的印记很深,所以傅元令没想到皇后还有这样和蔼可亲的一面,跟上次进宫还不同。 上次谭贵妃召她进宫时,皇后见她还带着些客气疏离,这次明显就很亲近了。 有种被人拽到羽翼下庇护的感觉,很奇怪,又好像理所当然。 皇后娘娘那么疼爱九皇子,爱屋及乌。 傅元令好半响才低声笑了,一场大梦让她宛若在地狱中踽踽独行。 如今她走在阳光下,因为肖九岐的缘故,不管是四皇子还是皇后娘娘,似乎都把她当作了自己人照看。 这种感觉很好,很美妙,很……安心。 ###### 腊八节那日,三夫人半夜就起身把大夫人叫起来,妯娌俩去了大厨房。 熬粥用的各种米豆枣类都已经提前泡好,她们挽起袖子淘洗干净,放入大锅中,大火烧开,小火慢熬,中间不断地用勺子搅拌,免得糊了底。 不管是傅元宪还是傅元彬都不能回来过年,思念儿子的二人颇有共同语言。 北方严寒,南疆那边的天气却湿热难当。 因此战事不会因为北方的寒冷就会停顿,只是战事一月拖一月,粮草等物已经捉襟见肘。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多次欲要调集其他粮仓的储备粮,但是受到众人的阻挠,年关之前,朝堂上剑拔弩张。 尤其是谭贵妃一袭更是暗中推动撤兵一事,若是肖定垣带着肖九岐真的立个大功回来,皇帝本就偏心,以后岂不是更偏心肖九岐? 谭贵妃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腊八这日,皇帝大约是平息一下朝堂上的怒火,今岁给各府赐粥名额显然多了不少。 然而,最令人意外的是毫无建树的平宁伯府居然也在名单上,朝中无人当官,但是赐粥却有其名,一来二去的众人便说是三皇子侧妃深受谭贵妃跟三皇子喜爱,因此特意给平宁伯府求了这个脸面。 石氏终于觉得自己能扬眉吐气,喜气洋洋的站在太夫人的屋子里,笑眯眯的说道:“祎姐儿可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但凡是有机会总要孝敬长辈的。” 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眼角扫过笑容僵硬的太夫人,心里就乐了。 太夫人显然也知道这粥为何赐到伯府来,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而已。 不过,太夫人也很意外,一直知道九皇子深受帝后喜爱,但是没想到傅元令还没进门,就能得了宫里的青眼。 只是看着石氏这么得意忘形,将功劳推到祎姐儿头上,太夫人心里忍不住叹气。 石氏也不想想,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侧妃去打谭家的脸面。 谭家背后站着谭贵妃,抬举一个侧妃,这不仅是三皇子妃丢人,这更是让贵妃丢人。 三夫人跟大夫人就觉得这粥有点没滋味,说真的,她们不太相信祎姐儿有这样的体面。 三夫人心里想着指不定就是宪哥儿的功劳,如今宪哥儿跟着九皇子在南疆征战,若是九皇子在奏折上替宪哥儿说一句好话,皇上施恩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烧热灶 三皇子府里,傅宣祎知道娘家被赏赐腊八粥的事情,心里也有些欢喜。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娘家就是出嫁女的靠山。 她进了三皇子府这么久,谭雪薇对她十分的厌恶,平日里总是要挑她的错处。 不就是仗着谭贵妃跟谭家? 可是她能怎么办? 在三皇子面前哭诉一番,三皇子安慰她几句,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个跟谭雪薇闹翻。 毕竟,谭雪薇是他的表妹,俩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分并不比她跟三皇子少。 而且,傅宣祎下意识的摸着肚子,谭雪薇到现在还没消息,但是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有准时到,心里就有些期待。 如今,娘家又有这样的体面,傅宣祎心里也着实松口气。 如果能在谭雪薇之前生下殿下的长子就好了,以后她就能挺直腰杆,谭雪薇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殿下呢?”傅宣祎看着春喜进来,忙开口问道。 春喜挤出一个笑容,“侧妃,殿下刚回府,就被皇子妃那边的丫头请走了,说是皇子妃有正事跟殿下商议。” 傅宣祎的脸色一变,抿紧了唇,半响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今日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让殿下来我这边。正院那边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春喜摇摇头,“皇子妃的正院守的紧紧地,而且奴婢们也不敢轻易收买人,万一被发现怕是对侧妃不利。” 春喜没有说的是,三皇子府里的人,当初开府时多是谭家帮着置办的,所以本就是谭家的人,她们要怎么收买? 这事儿太不容易了。 春喜不敢抬头看自家侧妃的脸色,心里却也觉得难受的紧。 当初侧妃进府的当晚,皇子妃就摔了一跤崴了脚,把三皇子留在正院小半月才放人。 那半个月,春喜一点都不愿意去回想,多少人将她们主仆当傻子似的看笑话。 明明是皇子妃心机太深,偏偏殿下不这么想,这能怎么办呢? “侧妃,您要不要跟殿下说一声,找个时间回府去一趟。”春喜琢磨着这样下去不行,不如回去问问夫人想个办法。 傅宣祎却抿着唇不答声,她怎么能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岂不是让傅元令看笑话? 再说了,现在说胜负还早得很。 谭雪薇就是占了表亲的关系,若不是有谭贵妃在让她分外忌惮,怎么会到现在都受制于人? 再给她点时间,等她生下殿下的长子,她就能风光回府,让傅元令好好看看。 ###### 腊八节过后,明显前来伯府做客的人多了,显然是那碗粥的效果还挺大的。 多少年伯府没有这样的殊荣,现在皇上赏了平宁伯府,是不是代表着平宁伯府要翻身了? 平宁伯就算了,但是府上的孩子,一个跟着九皇子出征,一个随着樊大儒游学,将来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上赶着烧热灶,倒不如现在就来往起来。 傅元令索性躲在深闺查账,又到年底了,十一月初就把账册送来了,只是她没时间看。 现在府里这么热闹,正好让她躲清闲顺便查账。 这些账都是老账房盘过一遍的,她只是再过目一遍,瞧瞧有没有疏漏。 第五百七十六章:弄不死你恶心死你 腊八过后眨眼就到了小年,照着往年朝中也该封笔了,但是因为今年南疆战事的缘故,封笔的时间一直在推迟。 傅元令接到李潇安的请帖,约她去风泊雅舍喝茶。 裹上白狐裘,坐着马车到了地方,就看到李潇安正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这是?”傅元令推门进来,屋子里的热气让从风雪中走过来的人觉得分外的暖和舒适。 李潇安叹气,看着傅元令越来越精致的脸,有点吃味的说道:“你到底吃了什么仙丹,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尤其是披着白狐裘,雪白的狐毛见她嫩如玉脂的脸衬托的飘然欲仙。 傅元令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将狐裘解下坐下后,这才说道:“不是说心情不好,我瞧着挺好的。” 还有心情调侃她。 李潇安看到美人心情就好了,猛地坐直身子,就说道:“我爹要启程去南疆了。” “什么?”傅元令大感意外,“怎么这么突然?” 李潇安挑挑眉,“有些人啊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总想给别人找不自在。” “谭贵妃?”傅元令皱眉问道。 李潇安点点头,“听我爹说南疆战事吃紧,四皇子率领的大军已经攻占南疆十几个城池,但是粮草不济,要朝廷驰援,结果谭家派系的人大力反对,已经吵了小半月,所以皇上决定让我爹押送粮草去南疆,顺便审查一下。” 审查什么? 当然是看看四皇子等人是不是谎报军情。 傅元令眉头紧皱,“若是这个消息传到前线,不知道多少将士寒心。” “那一群蛀虫哪管这个,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利益不撒手。”李潇安都要气死了,没人可以说,只能把傅元令叫出来吐槽。 傅元令就问道:“管军需的是谁的人?” “当然是四皇子的人。”李潇安道,就她表哥那性子,能让别人掐住他的脖子? “不是,我是指这次随着大将军南下管军需的人。”傅元令沉声问道。 李潇安想了想,随即面色微微一变。 傅元令就知道,谭贵妃跟三皇子怎么会这么容易收手,心里不由得叹口气。 皇帝可真是宠着谭贵妃,这样的大事也敢让她插手。 “应该不会有事儿的吧?”李潇安迟疑的说道。 这要是只有他表哥她还会担心担心,但是这不是有九皇子吗? 要是谭家的人不长眼,只怕九皇子都敢先斩后奏。 傅元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反而心里越发的担心,万一谭家就是打的主意激怒肖九岐呢? 滥杀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罪名。 傅元令越发的烦躁,谭贵妃一系的人,从来都是这么恶心人。 大本事没有,小动作不断。 弄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她是深有体会,当初在梦中为了不让三皇子早早地娶她,谭贵妃愣是装了几年的病,这种毅力一般人干不出来。 三皇子不想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天天扮孝子往宫里跑,也足足跑了好几年。 这母子俩一个德行,虚伪虚假无情无义。 第五百七十七章: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可不好说。”傅元令看着李潇安说道,“谭家可不是要脸的人。” 李潇安:…… 第一次听傅元令这么直白的骂人啊。 “不然我回去跟我爹说说看?”李潇安说道。 “大将军征战多年,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你都能知道的事情,大将军会不知道?”傅元令叹口气,就是因为这样事情才更棘手。 大将军是四皇子的舅舅,为了避嫌,这次出征都没跟着外甥一起出去。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却让大将军南下,这里头谭贵妃一系有什么算计都不好说。 最让傅元令想不明白的是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帝王之心,真是如海底针,看不到也摸不着。 李潇安又趴在桌子上说道:“算了,这种事情我们也管不了,还是等着消息吧,反正我觉得就算是我表哥吃亏,那九皇子可不是能吃亏的人,指不定最后倒霉的是谁。” 傅元令就怕谭贵妃算计的是肖九岐,但是这种担忧她也不能直白的跟李潇安说,毕竟她跟肖九岐的事情还不曾公开。 俩人分开后,傅元令没有直接回府里,而是先回了城西一趟。 窦妈妈跟宋大娘高兴的不得了,围着傅元令团团转。 傅元令吃了一盅宋大娘亲手做的甜点,又被窦妈妈摁着捏了肩,这才喘口气问道:“义叔呢,在不在府里” “不在。”窦妈妈笑着说道,“说是今日跟魏家的管事谈生意,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傅元令这才想起来,是了,前几日义叔跟她说了魏家的人到了上京,两家这次的合作不能轻忽,因此义叔亲自跟他们谈。 傅元令想了想,这才说道:“荣俊去了云州程叔那边,张重山呢?他不会跟着石乘舟他们也走了吧?” “没有,张重山跟齐孝林他们在府里,都走了,姑娘跟前没人使唤怎么行?”窦妈妈板着脸说道。 别人的事情再重要也没姑娘要紧,反正西城不能缺了人使唤。 齐孝林…… 傅元令差点把他们忘了,这是当初老伯爷给自己使唤的人。 张重山还是得留下,让齐孝林他们跑一趟倒是可以。 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得把这件事情跟肖九岐讲清楚,不要一时冲动上了谭贵妃等人的恶当。 让元礼铺纸磨墨,傅元令定下心来开始写信。 三合香的味道让人的心都跟着沉稳下来,傅元令仔仔细细的写清楚,又转达了自己的问候,但是其他的她还是不怎么好意思书写出来。 想了想,就这样吧。 把信封好,这才将齐孝林等人叫来,仔细吩咐一番,这一趟只怕是要年后才能回来。 傅元令特意多给了他们路上的花用,一旦要是在南疆滞留回不来,好在还有银子傍身。 齐孝林等人在石乘舟他们离府的时候就羡慕的不行,像是他们得有差事做,才能在主子面前露脸。 不然,就只能窝在角落里吃灰等死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当天就离开了上京飞奔南下。 第五百七十八章:赵姨娘是个人才 过了小年之后,年关一下子就近了,好像眨眼而至。 年三十是一定要一起吃个团圆饭的,从清早起来就府里就热闹起来,一群小姐妹挤在傅元令这里挑珠花。 傅家的金银楼送来一批首饰,傅元令自己一个人也戴不完,就索性把大家都叫来挑。 还有今年南边的衣裳铺子送来的新式样,傅元令还在孝期选的都是浅色的衣裳,其他颜色浓一些的就分给妹妹们。 今年没有傅宣祎装模作样,大家真是玩得高兴,挑的高兴,中午是在傅元令的院子里用的饭,晚上就跟大家一起团年。 伯府的团年人多就十分热闹,内外院跟女眷都是分开的。 傅元令一群孙辈围着太夫人说笑,大夫人等儿媳妇忙着准备宴席。 大老爷带着一群少爷准备烟花,老太爷也难得在太夫人这里安坐,孙男嫡女绕膝,当真是天伦之乐。 傅元令靠着软枕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傅宣瑶抹了一把汗进来,直接就走了过来坐下,笑着说道:“今年这个年过得开心,一点也不憋气。” 傅元令乐着看她,“可不是热闹,你怎么不去挑烟花?” “没意思,都是少爷们要玩的,哪有我们的东西。”傅宣瑶撇撇嘴。 傅元令被逗笑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人送来些。” “哎哟,大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可真是观音坐下的仙女,有求必应啊。”傅宣瑶乐着说道。 傅元令瞪她一眼,“还不是想让你们过个高兴年。” “是是是,大姐姐最好了。”傅宣瑶也靠着软枕,“要是以后年年这样就好了,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傅元令望着她笑,“瞅你这点出息。” “我真的就这么点出息,就想找个好人家,不用大富大贵,人好有上进心就行了。”傅宣瑶说着就靠在傅元令的身上,“大姐姐,我见我姨娘这一辈子的日子,我就发誓一定不能过成这样,我姨娘真是太苦了。” 傅元令没忍住乐了,“赵姨娘已经算是好的了,虽然有时候难免吃点亏,但是大多数时有父亲照看着,也还是过的挺好。” 多少比赵姨娘不如的妾侍,那日子才叫苦呢。 “大姐姐说的也是,咱们得知足。”傅宣瑶点头,瞅着大家都在忙,也没人往这边角落里来,她就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姐,我跟你说,我姨娘猜着晴姨娘好像又有了。”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傅宣瑶,赵姨娘这个也能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府上傅元令惊讶的神色,傅宣瑶摸摸鼻子,“我姨娘这人没架子,跟府里的丫头婆子都能处得来,所以有时候不花钱也能知道好些消息。” 傅元令想赵姨娘真是个人才,抠门也能抠到这种程度。 晴姨娘那么聪明的人,可也架不住赵姨娘人脉广啊。 又怀孕了,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想着石氏若是知道了,只怕沤的要吐血,之前让晴姨娘掉了孩子,感情是白忙活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晚上大家一起坐下吃饭时,傅元令这才见到了二房的几个少爷,平日里他们要去书院,来给太夫人请安的时辰也跟她们错开,想要见一面还挺不容易的。 傅元令的眼神在傅元玉身上顿了顿,还记得当初把她接回来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看上去整个人沉闷多了。 傅元戎年纪小一些,还不知道家里变故对他的意义,周围围着傅元孟、傅元泽几个庶子,那高高在上的神态,跟石氏真是如出一辙。 倒是傅元仲对上傅元令的眼神,对着她招招手,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傅元令看着他不由得跟着一笑,三夫人两个孩子都教的很好。 老伯爷起来说了几句话,回顾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又因为傅元宪跟傅元彬的缺席说了几句激励大家,这才让众人开始用饭。 傅元令几个女孩子一桌,今日过节,不用遵守那些繁文缛节,大家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石氏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脂粉也有些厚,板着脸的缘故,越发的显得刻薄。 相比之下胖了一点的大夫人见人就笑,顿时和蔼可亲,连孩子们都愿意跟大夫人多说几句话。 等吃完饭,一窝蜂的少爷往外跑这去放烟花,女孩子也跟着去看热闹。 太夫人等人还要守岁,说说笑笑的留在屋子里。 傅元令披着大氅站在廊檐下,看着一朵一朵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不由得就想起肖九岐。 不知道现在南疆是个什么状况,这样的日子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一碗福饺团年。 ###### 肖九岐带着人猫在林子里,漆黑的夜色下,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声音。 裴秀很快的从夜色中显出身形,快步走到肖九岐身边压低声说道:“殿下,对面的大营戒备森严,想要突袭有些困难。” “谁说要突袭了?”肖九岐将嘴角的草茎吐出来,“去,放把火烧山。” 裴秀:…… “殿下,这烧山也烧不到敌军大营啊。”裴秀苦着脸说道,敌军的大营驻扎在山下十几里的地方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看天象!”肖九岐冷笑一声。 裴秀木着一张脸,“属下不会看天象。” “之前让你去学,你学到哪里去了?”肖九岐踹他一脚。 裴秀不敢躲,苦着脸说道:“属下真的认真学了,但是那老夫子讲课跟念经似的,他一开口我就想睡觉……” 肖九岐冷笑一声,“滚吧。” 裴秀如蒙大赦,撒腿就溜。 殿下说看天象,那指定今晚上刮大风。 不过现在树叶都纹丝不动的,真的会有风吗? 这要是没风,殿下也不会让他放火烧山啊。 裴秀搞不懂,就抓着杨叙问。 杨叙嘲笑道:“蠢。” 裴秀:…… 来来来,咱俩先打一架再说! 裴秀打不过杨叙,也就撸撸袖子摆个架势,自己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人生啊,真是太艰难了。 山上起火时,只是零星一点,敌军没放在心上,等到火势渐大,想要派人扑灭火已经来不及。 正考虑着要不要撤营时,忽然之间狂风乍起,飞沙走石,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第五百八十章:快拿我的救心丸来 肖九岐让杨叙回营给李将军传话,让他带兵设伏迎击,自己则带着千余人骑马从半山腰直冲敌营。 飞沙走石中,敌人也看不清楚肖九岐到底多少人,只是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夹着厉厉风声,背后就是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顿时吓得连滚带爬逃命。 肖九岐不费吹灰之力将敌军赶进了李将军的口袋,自己扔下人骑着马跑了。 李将军:…… 快拿我的救心丸来! 肖九岐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就看着他四哥眉开眼笑的,就知道收获不菲。 肖定垣看到小九,就对着他招招手,“你昨晚上跑什么?” “累啊,赶着睡觉呢。”肖九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跟没骨头似的。 如今,肖定垣手下得大将,再也不敢小瞧九皇子。 说起来真是惭愧啊,他们正经读过兵书的人,都抵不上一个素有纨绔之名的皇子。 你跟他讲兵法,九皇子瞬间就能入睡。 你跟他讲计策,他当你在放屁。 你心里鄙夷他,转头就被他打脸。 昨晚上放火烧山这样的事情,他们想都没想,正常情况下两军打仗谁没事烧个山玩。 结果呢? 九皇子烧个山老天爷也给面子,直接就来一场大风。 这风也邪乎,来得快,走的也快,前后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刚刚好把敌人送进了李将军的包围圈,让他把敌人包了饺子。 这好运气,太让人羡慕了。 一开始还能嫉妒,现在被打击的习惯了,嫉妒的力气都没了。 有些人啊,虽然没财运穷的要死要活,但是其他的运气好到爆啊。 当初,李将军被四皇子命令给九皇子当开路先锋,他们还暗中同情李将军。 现在呢? 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啊。 见天的不用动脑子,军功自己长了腿的往他身上扑,早知如此…… 说说都是泪,还是别提了,心酸。 “今日李大将军抵达,你别乱跑,见见人。”肖定垣看着弟弟说道。 肖九岐眼珠转了转,李大将军? 哦,四哥的舅舅。 这个面子得给四哥,他就点点头,“李路来这里做什么?” “送粮草。”肖定垣道。 肖九岐脸都黑了,“哎哟,朝廷终于舍得给送粮了?等他们送来,大家都饿死了,直接来收尸吧。要不是傅家带头打开自家粮仓,号召其他商户捐粮连夜运来,我们就被南疆活捉了。” 账内的诸将沉默了,这件事情他们还是站在九皇子这边的。 虽然九皇子大多时候都很不靠谱,打个仗运气占了个很大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说真是敢说话。 肖定垣就看着弟弟,轻轻一笑,“你急什么?总有回上京的时候。”说完看着其他人,“今日所受的委屈,将来都会在你们荣耀加身时讨回来,但是若是这一战败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胜了,才能站在高处挥斥方遒。 败了,只怕等着他们的就是镣铐加身,人头落地。 南疆这一场战役,比想象中更为艰苦,也更为难打。 第五百八十一章:人生拐点 大年初一要拜年,人情往来太多,若是挨个上门是怎么也拜不完的,所以多数人家都是写了拜年帖送上门。 十分要好的人家,才会亲自过府,伯府从太夫人到下头的几位夫人,都没怎么出门。 毕竟这么多年伯府渐走下坡路,曾经要好的人家慢慢疏远,也只剩下一封拜年贴的情分了。 傅元令这里就热闹多了,年前盘完账,给大小管事都发了厚厚的红利红包,个个喜笑颜开。 大年初一,她这里就收到了不少人的拜年贴,因为她在伯府,别人不好上门打扰,所以这帖子除了自家管事的,还有上京跟傅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家,门房一上午不知跑了多少趟。 傅元令也收到了不少闺秀的拜年贴,李潇安的,齐怀柔的,秦芳晴的,连四皇子妃跟六皇子妃都有份。 傅元令亲笔写了回帖,眼睛落在徐秀宁的拜帖上时,顿时就觉得有点好笑。 梦中到了后来,徐秀宁对肖九岐是有些意思的,当时皇后娘娘其实也有意撮合二人。 年纪小的时候,肖九岐的恶性子令人望而怯步,等到年岁大一些,感受到了人情冷漠,受过委屈吃过苦,就会发现肖九岐这样的性子才是最令人羡慕的。 只是现在徐秀宁的婚事没有被谭贵妃暗中做手脚,顺顺利利的嫁给了四皇子,也就没机会对肖九岐暗生情愫了。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奇怪,某个路口发生了拐点,人生就会往另一方向行走。 好比傅宣祎。 好比徐秀宁。 好比谭雪薇。 这三人里,大概只有谭雪薇得偿所愿,心中爱慕自己的表哥多年,但是却隐忍不能发,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反而成就好事。 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 初二时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伯府就更热闹了。 傅莹,傅姈还有傅婧都带着夫君孩子回来,其中傅婧的夫君陆坦正好要留京叙职,所以能在上京多留些日子。 陆家在上京此时还没有置办自己的宅子,所以傅婧就提出想要在伯府住些日子。 因为年前就写信回来商量此事,太夫人现在比以前宽容许多,就点头答应了。 再说,还有陆家姑爷的面子,而且现在已经做到三品,虽然是外官三品,但是前途也是一片锦绣。 伯府当然不会把人推到门外。 所以初二这一日伯府何止是热闹,简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尤其是不只是大人回来,孩子们也带来了,男孩子都在前院汇合,表兄弟们切磋学业。 女孩子们都聚在后院,王瑾媛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再加上这里头她的地位最高,自然是无所顾忌。 程珊一向乖巧,坐在角落里带着浅浅的笑,自顾自的喝茶吃果子。 陆岫玉、陆岫莹和陆岫怡姐妹三个这次都跟着来了,因为傅宣祎已经出嫁的缘故,陆岫玉也没人可巴结了。其他的人她也瞧不上,全程只跟王瑾媛在一起说话。 王瑾媛现在也学乖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母亲叮嘱过的原因,即便是看傅元令不顺眼,现在也不再没事找她的茬,只是对她视而不见。 第五百八十二章:真是个蠢货 傅元令更是不在意,从头到尾都没把王瑾媛当回事。 傅元令越是这样,王瑾媛就越是生气,但是又不敢做什么,只能黑着脸,连陆岫玉跟她说话都不怎么搭理。 中午吃饭的时候,傅元令招呼着一群妹妹在花亭用饭,男人们摆席在前院,女眷们都围在太夫人身边。 今年伯府有钱了,不仅请了戏班子,就连宴席都是请的外头的大厨来家,宴席的水准也直线上升。 如此一来,自然就引起了几位姑爷的注意,毕竟伯府如日落西山,府里什么情形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 傅元令带着家里做生意的事情,老太爷并不许大家声张,大老爷跟三爷主管此事,具体怎么运作的,除了他们二人,别人也不知道。 所以,大老爷跟三爷直说家里的生意今年起色比较大,侄女照看了几分,别的也没多说。 长平侯世子并不怎么过多的关心,毕竟他平常也不缺钱花用,很少在这些事情上过问。 程钫家里的事情都是妻子打理,因此听说是家里的生意有了起色,恭喜了几句。 倒是陆坦分外的上心,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在潞阳府田家想要争商会会长,最后却一败涂地,几经打探才知道背后是傅家插了一手。 傅家是谁管着? 就是现在接回伯府的傅大姑娘,傅家做生意起家,他一听这话就知道傅家一定是没少出力气。 如今他想要留京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能有更多的赚钱的门路,自然是更好。 陆坦心里琢磨着,回头得让妻子跟这个侄女走的亲近些,总得沾些好处。 要是以后在上京能入个一官半职的,近水楼台,陆家自然是越来越好。 陆坦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绕着弯的跟三爷打听消息。 大老爷这人嘴巴严,不像是三爷好说话。 到了晚上陆坦看着妻子就笑着说道:“你今日见到认回来的大侄女,觉得如何?” 傅婧在丈夫面前一向没什么底气,进门生了三闺女,一个儿子没生出来,在婆家就气短,因此在丈夫面前她一向有点卑微,完全不像是在傅元令等人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又不是第一回见,当初她回来的时候家里给她设宴认亲,就已经见过了。”傅婧没想到丈夫问起傅元令,一时捉摸不透丈夫的用意。“至于如何?接触的时间短,也没瞧出怎么样。” 陆坦由着妻子给他擦脸醒酒,自己半迷糊着说道:“以后好好跟她来往,潞阳府傅家可是大户,要是她肯带着你做生意,以后咱们陆家就要发财了。我要留在上京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上点心。” 傅婧嘀咕一声,“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傅家厉害那也是以前的事情。” 陆坦就睁开眼睛看着傅婧,真是个蠢货。 当初要不是想着攀附伯府,也不会娶了个庶女为正妻,他早就后悔了。 既无眼界,又无见识,做事情目光短浅,连他的话音都听不懂。 第五百八十三章:借伯府的势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陆坦不耐烦的说道。 傅婧瞧着丈夫背对着她睡了,脸色很是难看,难道让她一个长辈去讨好一个晚辈? 说起来,傅元令认回来后,她还真的没怎么跟她来往,她心里是没把她当侄女的。 又想起自己在陆家的地位,傅婧只得忍气吞声将这口气咽下去,想着该怎么做才好。 过了初二,家里也得开始走亲戚,傅元令依旧不怎么出门,虽然说是出了重孝,但是无要紧的事情,还是不出门被人诟病。 太夫人年纪大了也不爱出去走动,就是二夫人比较忙。 本来昨日家里的几位夫人也该回娘家去,不过因为陆坦夫妻来京小住的事情,所以她们回娘家就改在了初三。 所以初三这天府里真是安静的很,傅莹跟傅姈当天就回去了,陆坦今日也出门交际,傅婧留在府里在太夫人跟前尽孝。 没看到傅元令,傅婧就笑着问了一句,“怎么没见令姐儿?” 太夫人半眯着眼睛养神,古妈妈就笑着说道:“大姑娘一早就来给太夫人请过安了,所以三姑太太没见到人。” 傅婧没想到傅元令来这么早,她还想着在太夫人这里偶遇一下,表示一下亲近,后面也好来往。 既然没遇上,傅婧只得另作打算,但不是嫡母跟前也不好拔腿就走,只能跟古妈妈笑着说话。 “祎姐儿在三皇子府怎么样,她出门子的时候,我也赶不来送她一程,心里怪挂念的。”傅婧想着祎姐儿一向是太夫人的心头宝,问她准没错。 古妈妈没想到三姑太太张口就戳到了四姑娘身上,她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但是还是说道:“四姑娘好着呢,只是在皇子府的规矩严些,不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 傅婧心有同感的点点头,嫁人做了媳妇,哪里有在闺中时自在,婆婆小姑妾室儿女忙不完的事情。 正说着话,就看到大夫人掀起帘子进来了。 傅婧有些惊讶,“大嫂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大夫人笑着看着傅婧,“我想着三妹妹在,难得你回来小住,就跟娘家说了一声回来了。” 傅婧以前是不太看的起长房的,毕竟府里是二房说了算。 但是这次回来,她明显感觉到大夫人在嫡母跟前体面多了,因此这才多客气几分。此时听着大夫人的话,心里也有几分舒坦,面上的笑容就真切了些。 “大嫂真是太客气了,这可如何使得。” 大夫人笑眯眯的颔首,“应该的,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是娇客,不能慢待了三妹妹。” 大夫人说完又看着太夫人说道:“娘,三弟妹说晚会儿也回来,您瞧着咱们中午要不要请了云庆楼的厨子来家里?” 太夫人就睁开眼睛看着大夫人,“中午有事?” 大夫人就道:“是,今儿个早上三姑爷说想要在府里摆一桌酒席,托我帮忙安置一下。” 傅婧脸色一僵,她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在她的娘家,丈夫都没跟她说,直接跟大嫂打招呼,这算怎么回事? 太夫人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看着安排吧,别耽误了三姑爷的正事儿。” 借伯府的地方请客,自然就是想借伯府的势为他的前程走动。 第五百八十四章:起了疑心 虽说伯府如今不怎么样,但是到底脑袋上还顶着伯爵,多少管点用。 大夫人答应下来,正要转身出去安排,就听着太夫人又说道:“你去问问令姐儿,她的宴席摆在哪一日,都请些什么人,家里也好提前打算。” 大夫人一拍脑门,笑着说道:“您瞧我忙的晕了头,忘了跟您说这件事情。令姐儿说年节家里忙,她让人在风泊雅舍定了地方,就不给家里添麻烦了。” “这孩子就是太周到。”太夫人笑着摇摇头,“那行,你让账房给她支银子,本就该是府里的开销。” 傅婧:…… 傅元令现在在家里这么有体面的吗? 风泊雅舍她知道,那地方吃一顿饭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要是像这样的年节的宴席,那得上百两。 府里现在这么有钱的吗? 傅婧又想起丈夫的话,心里一是也有些火热起来。 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傅婧拦住大夫人非要跟着她一起准备丈夫的宴席。 大夫人倒也没拒绝,以为是傅婧不放心她,索性让她跟着。 但是没想到傅婧倒是话里话外的提及傅元令,隐隐带着打探的意思,大夫人就提起了心。 “令姐儿是个好孩子,家里的长辈没有不满意的,下头的姐妹兄弟也待她亲近。”大夫人避重就轻的笑道。 “令姐儿在家里呆着,那潞阳府那边的生意怎么办,岂不是没人照料了?”傅婧试探着问道。 大夫人心思一动,看了一眼傅婧,对这个小姑子她是不喜的,没出嫁的时候就掐尖好强,对她这个大嫂也并不敬重。 出嫁之后运气好,丈夫的官职一路往上涨,连带着她回娘家越发的得意。 这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什么,就想打令姐儿的主意? “怎么会没人管,傅家那么多管事呢,都是当初傅老太爷留下的,能干得很,哪里还用令姐儿操心。”大夫人说了这一句,看着厨房到了忙快走几步,“咱们过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厨房一向是二弟妹管着,我也就过来瞧一眼,三妹妹来了也好正好把把关。” 傅婧到口的话没说出来,大夫人就进了厨房,她也只好偃旗息鼓,只能等下次再问。 或者,得问问她姨娘去。 大夫人那边得空往傅元令那边走了一趟,把傅婧打听她的事情讲了一下,也没时间多说,撂下几句话就又去忙了。 傅元令一想就能隐约猜到几分,大约是陆坦发现伯府变化有点大,这才起了疑心。 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傅婧瞧着精明却是个蠢的,丈夫在外的私生子只比陆岫玉小一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毫无察觉,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她是不怕的,陆坦那样的人,她丝毫不想沾。 只是傅元令也没想到,到了第二日傅婧带着陆岫玉亲自找上门来,笑盈盈的好似跟她多亲近似的。 如果不是陆岫玉那满脸的抗拒,还真是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第五百八十五章:可见是个傻的 “姑母刚回来的时候,就想过来看看你,忙的无暇分\身,这才等到今日。”傅婧进了门就打量傅元令屋子里的摆设,瞧着也不是很出奇,跟府里其他的姑娘没多大的差别。 “姑母跟表妹坐。”傅元令笑着说道,又让人去泡茶,“还没好好祝贺姑母,指不定翻过年姑父就能更进一步。” 做梦去吧,陆坦这次没能成功留京。 但是好话都会讲,真假就难说了。 傅婧闻言脸上的笑容就带了几分得意,“你姑父的上司对他颇为看好,但愿能心想事成。” 陆岫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父亲能干得很,当然能得偿所愿。” 傅元令看着现在还一无所知的陆岫玉,将来就会被她仰慕亲近的亲爹送出去联姻换前程,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孩子,话不能说填满,也不怕你表姐笑话。” 傅婧嘴里这样说,但是眼中却是跟女儿一样的得意,显然是认为这件事情不会有意外的。 傅元令懒得多说,跟着傅婧打太极,看着陆岫玉都要坐不住了,傅婧这才问起她生意上的事情。 傅元令笑了笑说道:“我还在孝期,这些事情都有家里的管事管着,我母亲过世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倒不用我多费心。” “姑母听说你给朝廷捐银子,捐了几百万两,这是真的?”傅婧刚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几百万两啊,那得是多少银子,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陆岫玉冷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傅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多吧?” 在她心里,傅家就是个小商户,小门小户的能有多少钱。 只怕是傅元令故意夸大其词,多虚荣啊,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表妹说的是,是商盟凑出来的,为了解朝廷之急,救灾区百姓。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吧。我一个闺阁女子出不了力,只能略表心意出点钱了,也没多少钱,外头都是虚言而已。”傅元令笑着说道。 提及商盟,傅婧的眼神闪了闪,开口说道:“听说内廷府跟你们商盟做起了生意,这可是好买卖。” 傅元令闻声知意,轻轻摇头笑道:“傅家只是在商盟挂个名头,商盟管事的是西北大商贾乔家的大公子,商盟有自己的制度,外人都不好插手。” 傅婧脸上的笑容一僵,“话是这么说,当初到底是出了银子的,给自家人谋点好处也不是不行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 “姑母说的有道理。”傅元令点头。 傅婧大喜,正想着让傅元令牵线给陆家弄点好处,就听着傅元令又说道:“商盟是按照贡献度来的,对商盟贡献越大,话语权越大。傅家……也只是出了一次力,毕竟我在孝期不好抛头露面的。” 傅婧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看着傅元令心里鄙夷,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给自家人捞好处。 可见是个傻的,做生意这么老实怎么成。 第五百八十六章:她没这么大度 傅元令应付傅婧完全不用费力,三言两语就把她绕晕了,成功把两母女送出门。 等人一走,元礼就气愤的说道:“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还想着叫姑娘把傅家的生意交给她打理,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就算是要交,也轮不到一个嫁出门的姑太太插手。这是想吞了傅家的生意,肥了他们陆家吧?想的可真美。”元智气的脸都变形了,打开火折子,头顶上就能烧出个火焰山来。 “你们气什么,她说她的,我做我的。”傅元令笑着开口,她还真的没当回事。 要是傅婧真的替陆坦做开路先锋打她的主意,她不介意让她大正月里就忙起来。 毕竟那么大个的庶子等着她呢。 没过两日,宫里皇后娘娘设年宴,多是上京有口碑的闺秀跟夫人接到了帖子,伯府里傅元令就拿到了一张。 这可是把陆岫玉给惊呆了,傅元令还不是仗着伯府才能有这样的体面,要是以前不过是潞阳府的商户女,只怕是连宫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真是麻雀变凤凰,野鸭也能飞上天。 陆岫玉耿耿于怀,她爹好歹是三品官,照理说这名额不该给她吗? 心里不忿,面上就带出了几分,见到傅元令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傅元令冷冷的瞅她一眼,正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越过她进了太夫人的屋子。 陆岫玉要气炸了,这什么意思? 太夫人看到傅元令进来,对着她招招手,笑着说道:“可都准备好了,缺什么就跟祖母说。” “哪里敢劳祖母费心,您放心都准备好了。”傅元令笑着坐在太夫人下首。 对面石氏似笑非笑的盯着傅元令,良久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陆岫玉一进来就听到这句,开口就说道:“表姐进宫可是要当心些,宫里规矩大,别给家里丢人才是。” 傅元令这下子脸彻底冷了下来,看着陆岫玉说道:“表妹说的是,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有人到别人家做客,还敢教训主人的,托表妹的福气让我真是开了眼界。” 陆岫玉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就听着太夫人说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陆岫玉脸色一白,她并不敢在太夫人面前放肆。 “表姑娘怕是不知道,我们大姑娘可不是头一遭进宫,宫里的规矩也是学过的,皇后娘娘都说好呢。”三夫人意有所指的开口。 陆岫玉哪知道傅元令已经进过宫,脸上顿时一片青一片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婧一看,忙起身把女儿拽到身边,“你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话,关心你表姐就不能好好说,嘴笨的很。”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令姐儿别跟你妹妹计较,这就是个笨嘴拙腮不会说话的。” 傅元令笑了笑没开口,她没这么大度,接二连三的由着陆岫玉踩她的脸! 三夫人说话直,就直接说道:“三妹妹不是我说你,这孩子还是要好好的教,在家里闯祸就算了,这要是在外头这样指责别人,搞不好是要结仇的。三妹夫当官不易,还是别给他惹麻烦的好。” 第五百八十七章:这滋味不好受吧 傅婧对大夫人可以轻慢些,但是对上三夫人还是有点怯,脸上的笑容都尴尬了。 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陆岫玉就道:“玉姐儿都这么大了,这规矩可不能太松散。何况你们是表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怎么能这么刻薄?你先下去思过吧,好好想想。” 陆岫玉红着眼转身就跑了,连个礼都没施。 这下子太夫人的脸色更冷了,看着傅婧就道:“看来你如今翅膀是硬了,连我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 傅婧脸一白,连忙跪下,“母亲且莫生气,玉姐儿都是我惯坏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的教导她。” “如今你是三品夫人,哪里还用看我这个老太婆的脸色,人老了不中用,连个晚辈都敢对我使脸子了。”太夫人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气。 太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慢待过,孙辈的孩子,整个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没有哪一个敢对太夫人这么无礼。 年轻时太夫人脾气硬,跟老伯爷的妾侍没少置气,但是老伯爷在人前一直给妻子颜面。 如今被一个晚辈这么对待,太夫人怎么会不生气? 再说,傅婧到底不是傅莹,只是一个庶女,原本太夫人对她们也没多上心,当初能给她们找个不错的人家嫁出去,已经算是尽了嫡母的本份。 现在呢? 庶女的女儿,大概觉得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便有些飘飘然。 归根结底,还是傅婧没有对自己的孩子灌输对太夫人尊敬的观念,从根上来说,傅婧对嫡母也未必有多大的敬意。 嫡庶之间本就是两副心肠过日子,遇到事情便能分辨出来了。 傅元令不喜欢傅婧,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有些踩低捧高的性子,在梦中傅婧对她就不怎么友好,时常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现在傅元令看着她本性难改,自然没什么好感。 大夫人低头不语,没有替傅婧出头的意思,三夫人还在火头上更不会开口,四夫人五夫人没什么存在感,也没多少分量,这种时候更不敢随便说话。 倒是石氏笑着说道:“玉姐儿到底是个孩子,也不是有意的,估计是羞极了这才跑了。娘,您保重身体,别跟小辈置气,回头我替您说她。说起来,令姐儿是个做姐姐的,也该让着妹妹才是,怎么还能呛起来。” 傅元令就知道石氏开口没好事,她闻言只是笑笑,连话也懒得说。 反正不用她出头,太夫人就能治了她。 果然,太夫人看着石氏,“这跟令姐儿什么关系?怎么什么事情都怪到令姐儿身上?要是照你这么说,今日玉姐儿小孩子脾气能对自家长辈无礼,他日进了别人家门,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宽容的长辈纵容。” “玉姐儿是个聪明孩子,想来会知错就改的。”石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傅元令看着石氏,现在都有些跟梦中的她对不上号了,梦中的石氏说话做事妥帖周到,事事让人觉得舒服惬意。 可现在的她越来越刻薄,做事情也越来越随意。 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人生拐个弯,石氏也是其中一个,这滋味不好受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有孕 当然是不好受的,石氏的脸色回了自己院子后越发的难看,如今太夫人真是越来越不给她面子。 不就是因为傅元令能给府里带来银子,所以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巴结。 邢妈妈悄悄的走进来,看着夫人脸色难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夫人,姑娘那边传消息来了。” 石氏闻言脸色一震,“真的?祎姐儿怎么说,事情准了吗?” 邢妈妈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准了,确实是有了,姑娘说让您放心,她自己会小心的。” 石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祎姐儿这一胎一举得男才好。” 狠狠的将谭雪薇这个正妃踩在脚下。 “姑娘这是苦尽甘来,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夫人放心吧。”邢妈妈忙跟着说吉祥话,“当初谭家死命压着姑娘不让进府,没福气就是没福气,结果还是咱们姑娘肚子争气,可见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命中注定的。” 要是姑娘真的能生下三皇子的长子,这可真是好事一桩,以后就有底气了。 石氏是真的高兴,这段日子的憋闷真的是让她有点抓狂,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等祎姐儿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石氏开口叮嘱道。 “是,四姑娘也说了,等胎像稳定了再跟三皇子报喜,如今年关里三皇子忙得很,一时也顾不上府里的事情,姑娘趁机养胎刚好。” “可不是,宫里没宣召祎姐儿进宫?”石氏的脸色有点难看。 邢妈妈摇摇头,“谭贵妃是三皇子妃的亲姑母,自然为三皇子妃做脸。要老奴说不去正好,不然只怕胎像也瞒不住。” 石氏一想也是,到底是意不平,“委屈祎姐儿了,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是,等姑娘生下儿子,看在孙子的份上,谭贵妃也不会这么刻薄了。”邢妈妈笑着说道。 石氏笑了笑,随即又问道:“晴姨娘那边怎么样?” “最近倒是安分的很,没见做什么妖。估摸是大过年的也不敢招晦气,不然太夫人头一个饶不了她。” 石氏听到这里眉头一皱,“赵姨娘那边也没动静?” “赵姨娘病了,心慌气短头晕的起不来床,请了几个郎中来都说要卧床养着,如今赵姨娘整日的躺着,连门也出不了。”邢妈妈乐着说道。 石氏冷笑一声,“什么心慌气短,我瞧着是争不过晴姨娘没脸出来见人了才是。” “夫人说的是,以前那是赵姨娘一枝独秀,可现在还不是只看新人笑。” 石氏的心情越发的好了,轻笑一声,“晴姨娘那边盯着紧一点,要是那听话的,也不是不让她生孩子,学不乖是不行的。” “可不是,看看郑姨娘跟卢姨娘,晴姨娘是得好好学学。” 石氏琢磨着,得给女儿送个懂得孕事的嬷嬷去,自己身边的人当初挑了几个给女儿做了陪嫁,如今剩下的将来还得给俩儿子备着,只能去娘家找一个。 说起来,这样的好消息,也得回娘家说说才是。 第五百八十九章:呆萌的小姑娘 傅元令在风泊雅舍宴请的都是与自己交好的人,她就把乔尔玉跟蓝氏都请上了,还有刘湘华跟付书慧以及岳华容。 等刘湘华她们到了风泊雅舍,见到了李大将军的女儿李潇安,户部尚书的女儿齐怀柔,吏部尚书之女秦芳晴,三人都有些略微拘谨。 好在付书慧在上京知道这几人的大名,带着刘湘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大家说笑起来。 傅元令看着呆呆的坐着的乔尔玉跟蓝氏,就笑着跟大家介绍,“这个是西北大商户乔家的嫡长女乔尔玉,我母亲跟尔玉妹妹的母亲情同姐妹,我是把尔玉当妹妹看的。”说着又指着蓝氏,“这是潞阳府卢世伯家的嫂子,你们平常买的铺子里就有他们家的。” 蓝氏知道自己是商人妇最没地位,忙跟众人见礼,虽然有点拘谨,好在也跟着丈夫见过些世面,没有失仪丢脸。 李潇安就喜欢逗乖巧的小姑娘,顿时就盯上了乔尔玉,总拿话逗她。 偏乔尔玉又乖巧又老实,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一顿饭的功夫,差点把家底几何都说出来了。 一行人乐得够呛,看着乔尔玉这样呆萌的小姑娘也着实喜欢。 傅元令就知道,乔尔玉这样的性子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人美心善又乖巧,是这些大家族给幼子挑媳妇的好人选。 虽然出身略低了些,但是现在乔安易已经被圣上召见过,他们的商盟也在跟内廷府做生意,再过几年乔安易的身份更上层楼,乔尔玉的婚事就要抢手了。 李潇安就特别喜欢乔尔玉,连吃饭都把人拉在自己身边,还感叹的跟别人说,“要是我是个男人,一定把尔玉妹妹娶回家。” 乔尔玉吓得巴着傅元令不松手,把其他人给笑的喘不上气来。 李潇安这么一看就更舍不得松手了,心里琢磨着乔尔玉的年纪倒是跟她弟弟相差无几,要是娶进门当弟媳妇也好啊。 反正他弟弟又不继承门庭,找媳妇不一定非要高门大户,她觉得这事儿可以跟她母亲商量下。 心里也打定主意,回头跟傅元令仔细打听下乔家的事情。 刘松谨做了西关府的知府,这人一上任就油盐不进,上京好多人家拉拢他都不成。 如今刘家女跟未来的儿媳居然跟傅元令关系匪浅,这也让齐怀柔她们很是意外。 不过,只看圣上重视刘松谨,只怕刘大人以后的前程查不了,而且刘湘华跟齐怀柔都是好相处的人,一顿饭下来,大家也有了几分情分。 秦芳晴跟岳华容见过两次,毕竟一个爹是吏部尚书,一个爹是刑部郎中,两家之间也有些往来。 等到她们散席天都不早了,李潇安直接上了傅元令的马车,蓝氏负责把乔尔玉送回家,傅元令看着她们离开,又送刘湘华她们上车。 上车前,刘湘华不舍得抓着傅元令的手,“元令姐姐,我爹说你有时间去家里一趟。” 傅元令一愣,为了不给刘松谨找麻烦,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见过面,闻言就道:“可是刘大人有事情吩咐?” 第五百九十章:你是认真的啊 傅元令在风泊雅舍宴请的都是与自己交好的人,她就把乔尔玉跟蓝氏都请上了,还有刘湘华跟付书慧以及岳华容。 等刘湘华她们到了风泊雅舍,见到了李大将军的女儿李潇安,户部尚书的女儿齐怀柔,吏部尚书之女秦芳晴,三人都有些略微拘谨。 好在付书慧在上京知道这几人的大名,带着刘湘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大家说笑起来。 傅元令看着呆呆的坐着的乔尔玉跟蓝氏,就笑着跟大家介绍,“这个是西北大商户乔家的嫡长女乔尔玉,我母亲跟尔玉妹妹的母亲情同姐妹,我是把尔玉当妹妹看的。”说着又指着蓝氏,“这是潞阳府卢世伯家的嫂子,你们平常买的铺子里就有他们家的。” 蓝氏知道自己是商人妇最没地位,忙跟众人见礼,虽然有点拘谨,好在也跟着丈夫见过些世面,没有失仪丢脸。 李潇安就喜欢逗乖巧的小姑娘,顿时就盯上了乔尔玉,总拿话逗她。 偏乔尔玉又乖巧又老实,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一顿饭的功夫,差点把家底几何都说出来了。 一行人乐得够呛,看着乔尔玉这样呆萌的小姑娘也着实喜欢。 傅元令就知道,乔尔玉这样的性子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人美心善又乖巧,是这些大家族给幼子挑媳妇的好人选。 虽然出身略低了些,但是现在乔安易已经被圣上召见过,他们的商盟也在跟内廷府做生意,再过几年乔安易的身份更上层楼,乔尔玉的婚事就要抢手了。 李潇安就特别喜欢乔尔玉,连吃饭都把人拉在自己身边,还感叹的跟别人说,“要是我是个男人,一定把尔玉妹妹娶回家。” 乔尔玉吓得巴着傅元令不松手,把其他人给笑的喘不上气来。 李潇安这么一看就更舍不得松手了,心里琢磨着乔尔玉的年纪倒是跟她弟弟相差无几,要是娶进门当弟媳妇也好啊。 反正他弟弟又不继承门庭,找媳妇不一定非要高门大户,她觉得这事儿可以跟她母亲商量下。 心里也打定主意,回头跟傅元令仔细打听下乔家的事情。 刘松谨做了西关府的知府,这人一上任就油盐不进,上京好多人家拉拢他都不成。 如今刘家女跟未来的儿媳居然跟傅元令关系匪浅,这也让齐怀柔她们很是意外。 不过,只看圣上重视刘松谨,只怕刘大人以后的前程查不了,而且刘湘华跟齐怀柔都是好相处的人,一顿饭下来,大家也有了几分情分。 秦芳晴跟岳华容见过两次,毕竟一个爹是吏部尚书,一个爹是刑部郎中,两家之间也有些往来。 等到她们散席天都不早了,李潇安直接上了傅元令的马车,蓝氏负责把乔尔玉送回家,傅元令看着她们离开,又送刘湘华她们上车。 上车前,刘湘华不舍得抓着傅元令的手,“元令姐姐,我爹说你有时间去家里一趟。” 傅元令一愣,为了不给刘松谨找麻烦,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见过面,闻言就道:“可是刘大人有事情吩咐?” 第五百九十一章:为他点蜡 我不知道啊,爹爹在我来之前让我转告你一声。”刘湘华低声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行,刘大人哪一日有空我上门拜访。” “父亲这几日都在家,姐姐随时都可上门。” 傅元令闻言皱皱眉,又怕吓到刘湘华忙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跟刘大人说,我明日上门拜访。” “好。”刘湘华高兴起来,这才挥手告别。 付书慧跟刘湘华一辆车,见她高高兴兴的上了车,就道:“你跟傅大姑娘感情是真好。” “是元令姐姐好,书慧姐姐也好,你们都待我好。”刘湘华不好意思的说道。 付书慧闻言叹口气赞道:“傅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的确是女中豪杰。” “是呢,书慧姐姐不知道,以前傅夫人跟傅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傅家每年的都要设粥棚救济穷人,到了年关还会给傅家的佃户送粮。遇到天灾,傅家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在潞阳府傅家的声誉无人能及。” 刘湘华说着也有些难过,“可惜傅伯母走的早,当初傅老爷子走的时候,傅伯母撑住了傅家,后来傅伯母一走,就有人盯上了傅家。我爹爹虽然是知府,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好插手,是傅姐姐毅然拿出一座铁矿来,有了这个理由,我爹爹才好名正言顺护着傅家。” 说到这里刘湘华的眼睛都跟着亮了,“那些人还想着欺负傅姐姐一个孤女,哪知道傅姐姐前头捐了铁矿给朝廷,后头就把家里的大小管事给整顿了。我爹说傅姐姐d的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内外肃清,一点都不给敌人插手的机会,可惜是个女子,要是个男儿必然是个出仕的好材料。” 付书慧没想到刘大人对傅元令评价这么高,又想着今日傅元令不动声色的把她们介绍给众人,为她们铺路识人,不仅不会让她们觉得不适,还能很快的融入。 傅大姑娘做事,真是想让人不喜欢也没理由,她实在是太妥当了。 要是换做别人在这样的宴席上请来个商户女跟商家妇,一群大小姐必然觉得受到了侮辱。 偏偏蓝家的根基在潞阳府,与刘家有往来,刘湘华对蓝氏亲切,自然也就影响了别人的态度,尤其是傅元令还又特意介绍世交家的嫂子。 而乔尔玉就更特别了,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太招人喜欢了,连她的出身都不那么重要。 更何况乔家可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家,乔安易的大名最近一年在上京也是颇有耳闻。 看着是不经意,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付书慧觉得换做她,也做不这么周到,但是傅元令就做到了。 “傅大姑娘的确是个让人喜欢的人。”付书慧叹道。 刘湘华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书慧姐姐肯定喜欢元令姐姐的,元令姐姐多好的人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付书慧:…… 无脑吹就是刘湘华这样的,但是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可乐。 而另一边,傅元令听了李潇安的话都愣住了,看着她问道:“你是认真的啊?” 第五百九十二章:对亲儿子下死口 刘松谨看着儿子,“少在这里说废话,有这功夫泡壶茶来,去去去。” 刘修文:…… 总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傅元令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刘大哥。” “应该的,应该的,元令妹妹宽坐,我去去就来。”刘修文忙转身出去了。 刘松谨这才说道:“一身酸儒的习气,真是头疼。” 傅元令:…… 对亲儿子真是下死口。 “刘大哥性子宽和,待人真诚,是件好事。” “别替他说话了,就他这样的进了官场还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刘松谨揉揉眉头,“我的确有意让他拜樊大儒为师,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傅元令认真想了下,“不好说,这事儿得看樊大儒有没有惜才之心,也要看刘大哥能不能合了樊大儒的脾性。我四哥虽然跟着樊大儒游学,但是并不是他的学生。” 刘松谨闻言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说太早。要我说他就是被家里护得太好,不知道人心险恶,该扔出去体会下才成。” 傅元令闻言就道:“也不是不可以,我四哥当初是想跟着傅家的商队四处走走,若是刘大哥不嫌弃,也可以跟着我家的商队出行。不过,很辛苦,一般学子吃不了这个苦。” 一听要吃苦,而且是特别苦,刘松谨立刻拍板,“让他去,当初你才多大就跟着傅老爷子历练,他都这么大了,好意思说不去?有点骨气的话,就该自己提出来,哼。” 傅元令轻咳一声,刘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刘修文小的时候,是谁把儿子扛在肩膀上惯着的。 要说刘大哥能有现在谦和的性子,那得多亏了刘夫人这个虎妈。 咋好意思这么吐槽儿子的,也不看看自己当年干的什么事儿。 大约刘松谨对上傅元令微妙的眼神,也想起自己干过的好事,就有点不自在。 瞧瞧,两家知根知底就这点不好,一点秘密也没有。 说完闲话,就开始说正事。 刘松谨的神色严肃起来,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听说傅家往南疆战场上送粮了?” 傅元令心头一震,看着刘松谨,“刘大人怎么知道的?” 刘松谨的手指悄悄桌面,用指尖描绘了一个字。 傅元令看着就皱起了眉头,道:“的确有这件事情,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巧了。” 傅元令就把当初自己买下三连山,然后发现废弃炼铁窑,上禀朝廷前去彻查,结果封山不能开采,无奈之下她转而种植粮食药植的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傅家粮仓的粮食不是恶意囤积的?”刘松谨问道。 傅元令听着这话就知道根结在哪里了,这是有人故意污蔑傅家要发战争财。 “刘大人,傅家送往南疆的粮食都是不要钱的,既是如此,何来恶意屯粮之说?”傅元令义正词严的说道。 刘松谨扶额,“你说你到了上京这两年,白白扔出去多少银子,傅家的家底也不抗你这么花。” 傅元令知道刘松谨关心她,就笑着说道:“我并没有因此散财,上次赈灾朝廷已经让内廷府与傅家所在商盟做生意,其实虽然时间慢一点,但是一两年下来这钱就赚回来了。而且,冠上皇商的名头,更有利于我们在其他方面的生意推开,其实不仅没白出钱,反而赚了很多钱。” 第五百九十三章:恨铁不成钢 刘松谨抿抿唇看着傅元令,他差点忘了,这个小狐狸不干赔本的生意。 自己真是瞎担心。 “南疆的事情可大可小,你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刘松谨说道。 傅元令没想到刘松谨会跟她提前打招呼,有点担忧的说道:“您这样告诉我,会不会对您不好?” “我还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刘松谨好笑的看着傅元令,“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南疆的战报已经送达朝廷,而且谭家联合御史意图弹劾四皇子与商户勾结,这并不是秘密。” 傅元令冷笑一声,看着刘松谨说道:“谭贵妃母子多次算计与我,不过是觊觎傅家的产业。后来计谋失败,没想到转头又想着用这种办法打击我,真是费劲苦心。” “谭家算计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刘松谨脸色有点不好看的问道。 傅元令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九皇子为何这么帮你?” 傅元令囧囧的看着刘松谨,您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对上傅元令的神色,刘松谨有点不怎么好的预感,直直的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 对着亲爹都没这么紧张过。 说起来,傅家跟刘家虽然多有往来,但是关系在之前并没十分亲密,她的外祖父跟母亲跟刘家的往来十分有分寸。 真正的让两家关系越发的和睦,还是因为傅元令的贡献铁矿让刘松谨荣升西关府知府。 互惠互利的前提下,本就关系不错的两个家族,自然关系能更上层楼。 可是,刘松谨这种眼神让傅元令有点很微妙啊。 好像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等我出了孝,九皇子从南疆立功回来就会请皇上赐婚吧。” 莫名有点小心虚。 刘松谨:…… “是不是九皇子携恩胁迫与你?” “……没有。”傅元令挺直脊背,“其实他哪里能胁迫我,当初在潞阳府是我救了他一命,真的。” 还有这种事情 “来来来,仔细说说。“ 傅元令:…… 您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傅元令盯着刘松谨灼灼的目光,只好讲了一遍。 刘松谨鼻子里哼了一声,“九皇子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游手好闲,找媳妇的眼神倒是不错。” “九皇子上次在云州立了大功,这次去南疆又冲锋陷阵,还是很上进的。”傅元令忍不住为肖九岐辩白一下,也没那么不堪吧。 不过,想想刘松谨对自己亲儿子都能吐槽的体无完肤…… “小姑娘就是好骗,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哄了。你把你做生意的精明劲儿拿出来好好看看人,九皇子去南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上授意,让他躺着挣军功的,在云州的事儿不也是有四皇子兜着?”刘松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傅元令。 “不行,等九皇子从南疆回来,我得好好地会会他。”刘松谨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背着手来回走,“当年你母亲过世前,曾让人给我递了一封信,让我跟夫人替你的婚嫁大事掌掌眼。故人相托,不能有负。” 傅元令一怔,梦中好像没有此事…… 第五百九十四章:太懂事了让人心疼 仔细想想,在梦里没有她捐献铁矿一事,也没有刘松谨调任西关知府的事情,她抵达上京后,一开始还有书信往来,后来随着刘松谨调任南边,慢慢的就没了音信。 在梦中,她没有跟刘松谨提及自己的婚事,依稀记得他在信中曾问过,但是当时自己心有顾忌没提与三皇子议亲的事情。 后来,两家渐行渐远,再加上刘松谨调任…… 她没想到母亲居然还托付刘家这样的事情,难怪上次刘夫人还问了几句她出孝后的婚事。 傅元令心思十分复杂,所以梦中的自己到底有多蠢,替别人想的越周全,其实委屈自己的地方就越多。 是不是当初如果她跟刘松谨知会一声自己跟三皇子的婚事,他也能替她掌掌眼,至少以刘大人的慧眼,必然能看出当初伯府的不对劲。 而她……把这些都扔了,就为了自己渣爹那点虚伪的亲情。 真是可笑。 傅元令站起身,正经的对着刘松谨行了一礼。 刘松谨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傅元令微微红了眼眶,忙挤出一个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亲爹靠不住,只能请大人到时候好好帮我掌掌眼。” 刘松谨也是一怔,她没想到傅元令就真的这么答应下来,他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起来伯府到底是勋贵之家,他虽然是西关知府,但是仕途多险,谁知道明日会如何。 傅元令如今是伯府嫡长女,生父是伯爵,却还能这样认真对待她母亲的吩咐,这让他也有些意外跟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嘉那个混蛋对你不好?” 陈嘉,就是渣爹当初骗婚时用的假名。 刘松谨直呼当初傅嘉琰的假名,可见心里十分的恼火。 傅元令也认真的回道:“算不上好与不好,也只是担个父亲的名头而已。” 刘松谨脸色乌黑乌黑的,“那当初还巴巴的把你认回来做什么?” 傅元令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以后肖九岐势必站在四皇子的船上,而西关知府就宛如上京的喉舌,所以刘松谨的态度也很重要。 她不需要刘松谨为了她谋私利,但是至少让他知道三皇子是个什么品行。 傅元令只能把前因后果大略一讲,其中将太夫人跟老太爷的作用弱化一些,不然只怕刘松谨能气的掀翻了伯府的大门。 就这样,刘松谨都气的在屋子里直转圈,看傅元令一眼,咬咬牙把骂人的话咽回去,最后只说道:“你当初怎么不说?” 一个人就这么憋着,忍着,小小年纪就算是再有城府,进了伯府那样的地方,还有这样的算计…… 刘松谨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当初他就该多问问才是。 “我自己能应付得了,若是真的应付不来,只能去找您做主,这不是事情没到那一步。”傅元令笑着说道。 刘松谨长叹口气,“孩子越懂事,大人越失职。当初傅老爷子带着年幼的你四处行走,我就觉得太辛苦了些。只是傅家的担子只能压在你的肩膀上,千斤之重,无人能替……你是个好孩子。” 就是太懂事了,让人心疼的很。 第五百九十五章:认干亲 到了晚上,刘松谨跟夫人说起此事,长吁短叹。 刘夫人也半响没说话,看着丈夫自责的样子,只能说道:“你也别想太多,元令那孩子的性子你知道的,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往后看。” “我想想湘华的无忧无虑,看看修文的自在随意,再瞅瞅元令这孩子,我就……” 刘松谨皱着眉头,想起当初傅老爷子一意孤行,傅夫人含泪送行,到后来傅元令小小年纪沉着懂事,十岁时傅老爷子就让她管理第一间铺子,当初潞阳府多少人看笑话。 一步一步的,傅元令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他比谁都知道。 所以当初傅夫人临终的托付,他答应下来不仅是因为两家交好,也是心疼孩子。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没照看她多少,就因为她让自己平步青云。 这世间的事情因果干系玄妙异常,数不清楚的是非对错。 想到这里,刘松谨看着夫人,“你明日送拜帖去伯府,正式过府探望。” 刘夫人一愣,“这……这怎么行?” 不是之前还想着避免互相麻烦,明面上不要招摇? “此一时,彼一时。”刘松谨想起九皇子就头大,跟夫人解释一下,“平宁伯那个混账东西,朝中谁把他当回事。要是元令真的跟九皇子定亲,只怕人背后说她高攀。” “夫君的意思是?”刘夫人狐疑的问道。 “你拿着元令母亲的信去伯府,就说要认她为干女儿,我们跟傅家有通家之好,又有傅夫人临终之言,再加上我现在好歹是朝中命官,不敢说朝廷重臣,中流砥柱,但是在圣上面前也有几分颜面。哼,谭家一系要弹劾傅家,也得看看元令背后站着谁。” 刘夫人心有疑虑,“可是圣上那边……” 刘松谨皱皱眉头,随即又坦然的说道:“问心无愧,圣上自然明察。” 他又不会为了元令徇私枉法,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刘夫人想想丈夫的性子,竟然也不觉得意外,笑着说道:“我本就喜欢这孩子,能做他的干娘,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明日我就上门拜访,我瞧着出了上元节就是好日子,到时候风风光光的设宴认亲。” 刘松谨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现如今上京形势复杂,九皇子去南疆看着风光,其实背后凶险的很。” 朝中关于立储早有纷争,只是一直没有浮于水面。 现在皇后娘娘将外甥女许给四皇子,这就是暗中表态,而九皇子跟四皇子一向走得近,去云州也好,去南疆也好,都有四皇子保驾护航。 这后头到底是因为什么谁也难说。 刘松谨坐上西关知府的位置,其实烫手的很。 皇上年纪越来越大,站队只是早晚的事情。 再加上三皇子母子做出的恶心事情,与虎谋皮这样的事情他又不蠢怎么会做? 所以,也就只剩下四皇子可选。 若是将来元令跟九皇子真的订了亲,他这里也跑不了,与其到时候被人诟病自己与九皇子妃来往过密,不如现在正大光明的先认了干亲再说。 哼,关系摆在明面上,从圣上面前过了眼,看谁还敢嚼舌根! 第五百九十六章:字字句句在刀尖上 认干亲也不是说相认就能认的,像是朝廷重臣,尤其是位置比较要紧的人,更是不会轻易认干亲。 刘松谨虽然到西关府上任不足两年,但是因为他做事一向公正严谨,且只听皇上吩咐,在朝中属于忠皇党,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更被人放大了仔细看。 实在是因为西关府的位置太过于特殊,属于上京的喉舌,当得起牵一发动全身的重任。 偏偏之前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却被刘松谨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从天而降得手,你说气不气人? 现在这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要人干亲,还是那个从潞阳府被平宁伯府认回来的在商户长大的女儿! 这个消息不要说上京的人回不过神,便是平宁伯府的人都给炸懵了。 傅元令自己也惊讶不已,明明之前刘松谨什么都没说,怎么忽然之间就要认干亲? 伯府里的众人看着刘夫人面上的表情一时没调整过来,石氏的脸色尤其难看。 关于这个刘松谨,她父亲也说过几次,三皇子几次拉拢他都没能成功,现在这个人要认傅元令为干女儿? 石氏当然不愿意。 她看着刘夫人的神色不善,没忍住开口说道:“我们府上大姑娘父母俱全,哪里需要什么干亲,刘夫人怕是来错地方了。” 傅元令抬头看了石氏一眼,认不认干亲她本来无所谓,但是石氏这么不尊重刘夫人她就不乐意了。 “祖母,我母亲临终前并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会想起我来,怕我孤苦无依被人欺辱无人可依靠,因此将我托付给刘伯父刘伯母。”傅元令都懒得搭理石氏,直接跟太夫人对话。 刘家现在可是热灶,多少人想要靠上而不得其门而入,她们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结为干亲,这样的好事岂不是天上掉馅饼? 石氏一口拒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太夫人怎么不清楚,这就是个怕令姐儿过得太好的人。 忍着心里的怒火,太夫人看着刘夫人有些歉意的开口,“多谢夫人跟刘大人对令姐儿的照看,这孩子没回家前多亏了你们看顾。” 刘夫人看着石氏心里就恼得很,当着她的面就这么不客气,想也知道平日对令姐儿多不善。 她心里也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顾忌太多,应该早早上门拜访才是。 心里越恼火,刘夫人跟着丈夫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不动声色,反而神色亲近的看着太夫人笑道:“太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本来早早的就该来贵府拜访,只怕别人说我们借着令姐儿攀附伯府,给这孩子惹麻烦,就只好忍着没来。好在如今我家老爷的差事也稳定下来,越想起当初傅妹妹的托付就越无法安枕,因此才冒昧上门,还请太夫人莫要怪罪。” 这话突出两个重点,当初没来不是想来,如今来了是因为有足够的能力给令姐儿撑腰。 刘夫人话不多,字字句句到了刀尖上。 瞧着令姐儿不搭理石氏,刘夫人自然也跟着忽略石氏,直接跟太夫人对话。 第五百九十七章:可不能轻易答应 石氏脸色微变,这个刘夫人如此忽视她,自然让她觉得面上无光受了侮辱。 毕竟,她是傅元令的继母。 石氏正要开口,就看到太夫人眼角往她这边轻轻一扫,她心头一突,就迟了一步,听着太夫人神色和蔼的笑道:“令姐儿也是个可怜孩子,家里头亏欠她,让她在外头这么多年。好在亲家父女都是厚道人,将我的乖孙女照看的很好,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刘夫人听着太夫人这话,觉得这还像个样子,就道:“当年的事情孰对孰错现在再来分辨也没意义,令姐儿是个大度的孩子,必然不会计较。至于傅妹妹人已经仙去,有些事情也就不提也罢。” 太夫人琢磨着这话,刘家没有为傅元令强行讨公道的意思,一切全看令姐儿的意思。 令姐儿不计较,他们也自然不计较。 想到这里,太夫人心里又难免觉得庆幸,幸好当初自己醒悟得早,也全亏娘家嫂子指点,不然今日位高权重的刘家找上门,伯府怎么也得有点麻烦。 又想着自己也没有白疼令姐儿这孩子,家里之前委屈了她,这孩子却也知道好歹,知道护着家里。 太夫人心里高兴了,看着刘夫人就越发的亲近,“是啊,逝者已逝,我们还是让她归安吧,终归是活着的人更重要。认干亲是件大事,得跟我们老太爷商议一下,望刘夫人不要见怪。” “应该的,也是我们莽撞,大过年的不该直接上门。只是我家老爷最近坐立难安,一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愧对孩子,实在是……多谢太夫人体谅。”刘夫人轻轻叹气,说的声情并茂。 太夫人知道傅元令跟刘家一直有往来,但是没想到情分这么深厚,还是挺意外的。 官商本就是天堑之别,能让刘家这么对待令姐儿,可见当初自己没见过面的儿媳妇是个何等厉害的人。 又看看令姐儿让她教养的这么出众,还有傅老太爷的扶持,把这个孙女找回来真是太对了。 跟刘家有了这层关系,小辈们以后的路不敢说平步青云,至少能稍微顺畅一点,这也就足够了。 太夫人留刘夫人吃饭,刘夫人婉拒了,只笑着说道:“让令姐儿送我一程就好,太夫人您请留步,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 下次是什么时候,自然是认亲的时候。 太夫人就让傅元令代她送客,以太夫人的身份,倒也真的不用亲自送刘夫人出门。 傅元令送刘夫人出门后,大夫人这才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件好事情,刘大人官声素佳,又深得圣上看重,这对令姐儿是好事情,对咱们府上也是好事情。” 三夫人更高兴了,她儿子以后要考官入仕,听闻这个刘松谨学问很不错,能得他指点一二,或者照拂一二,对儿子都是极大地裨益。 “大嫂说的是,令姐儿这孩子真是有福气,自打她回了家来,咱们家真是越来越好,以后会更好。”三夫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石氏听着格外的刺耳,忍不住说道:“西关府可不是善地,多少人折在上头,到时候刘家万一出事,只怕会牵连咱们,娘,这事儿可不能轻易答应啊。” 第五百九十八章:好坏均沾 太夫人看了一眼石氏,淡淡的说道:“这种大事,我们内宅妇人多说无益,都要听你们爹的。行了,都下去吧,等老太爷的话就是。” 石氏皱着眉头,但是现在她不像以前在太夫人面前那么得脸,如今做事说话都要看太夫人的脸色,这也让她憋闷异常。 尤其是现在大夫人被太夫人越来越看重,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只得强压下心头的话,起身告退。 三夫人跟大夫人一路,走在半路上,三夫人撇撇嘴,“二嫂的嘴脸够难看的,也不看看那刘松谨现在多被圣上看重。这样的好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咱们府上靠着令姐儿就能搭上了刘家多好的事儿。别以为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小九九,不就是怕令姐儿越来越好,她更拿捏不住了。” 大夫人闻言低声笑了,“我瞧着娘分明是同意了,但是这事儿确实也得爹开口,咱们等好消息就是。” 以后令姐儿能有刘大人做义父,那石氏可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令姐儿。 虽然她在令姐儿身上也讨不了好,但是继母的身份也令人头疼。 现在好了,刘大人夫妻是令姐儿生母托付的人,还有她生母的亲笔信为证,有了这个,石氏想要做妖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孩子苦到头终于有点甜了,也不容易。 另一边傅元令将刘夫人送上马车,看着她认真的道谢,“伯母,谢谢您。” 刘夫人看着傅元令笑了,“等再来就要改口了,伯母啊巴不得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湘华妹妹知道这事儿,昨晚上兴奋了一晚没睡着,高兴的不得了。修文也很高兴,今日他本想也来的,被他父亲喝住了,” 傅元令只要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的笑了,“我也很高兴,真心的。”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心怀算计,小鬼肚肠,更多的还是好人。 太夫人这边跟老太爷把事情说了说,老太爷眯着眼睛半响没说话。 俩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太夫人就知道老太爷不是十分中意,就问道:“这事儿不妥当?” “也不是不妥当,只是刘家好好的也就罢了,万一刘松谨在任上出点事情……西关府那种位置可说不好,没有谁的屁股坐在上头十拿九稳的。” 太夫人闻言就皱起眉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只能沾光不吃亏的,既想要借刘家的势,也得承受刘家败落的结果。 太夫人正要说话,却又听老太爷说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宪哥儿跟着九皇子在南疆,这一走就没了消息,将来回上京之后,前程如何还得运作一番。若是刘大人成了咱们府上的亲戚,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是这个道理,我也想着几个孩子的前程,再说我瞧着那刘夫人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说话沉稳,行事不急不躁,想来那刘大人必然更胜一筹,应该差不了。” 老太爷想的远比太夫人多,但是还是那句话,没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道理。 第五百九十九章:大摆筵席 刘松谨夫妻认傅元令为义女的消息在平宁伯府正式答应后,很快的就传遍了上京。 为什么呢? 因为刘家广发请帖,这动静大得不得了,当初刘松谨上任西关知府都没这么大的动静。 一时间上京城多是对此事议论纷纷,知情的人知道当初刘松谨调入上京跟傅元令有些关系,但是能在西关府的位置上坐得稳稳的,那就是刘松谨的本事。 本来认义女这种事情,只要以刘夫人的名义就好了,将来要是个什么也好撇清、 一般人家认干亲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刘家没有,而是以刘松谨夫妻共同的名义,这就耐人寻味多了。 如此可见,这件事情刘松谨不仅赞同,而且显然对这个义女很满意,很看重,不然怎么会弄这么大的动静? 平宁伯府也是惊呆了,没想到刘家搞这么大的场面。 傅元令也给一群小伙伴送了请帖,这样的喜事,她也想好友能为她见证。 等出了上元节,吃完元宵赏完花灯,过了龙抬头的节日,挑了个初六的好日子,刘府大宴宾客,正式认亲。 傅嘉琰这个亲爹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架不住自己亲爹严令他必须到场,只能黑着脸到了。 见到刘松谨这鼎鼎大名的西关知府之后,对方见到他到时十分知礼,且态度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短短功夫就让傅嘉琰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女儿这个义父还不错嘛,以后当亲戚往来也挺好的。 傅嘉琰这样没在官场混过的纨绔子弟,哪里是刘松谨这样的老油条的对手。 哄着他先在认亲宴上给令姐儿做足了脸面,让众人看到傅嘉琰这个生父的态度,表明这件事情是他大力支持的。 至于继母的态度在亲爹的支持下就完全不重要了,万一石氏摆脸子,别人也只当她这个继母见不得继女好嘛。 刘修文帮着父亲在前头待客,后院傅元令今日算是盛装打扮,身上不见红色,却是用遍地织金湖蓝色的湖锦做成的衣裳,低调中透着大气,端庄中又透着几分少女的清幽。 李潇安她们全来了,正围着傅元令拷问。 傅元令跟大家解释几句,知道傅元令也才知道生母临终的托付,大家不由得唏嘘几分。 伯府虽然是勋贵,等到下一辈没有出色的子弟,爵位是必然要降等的。到了平宁伯已经是第三代,再往下降那就不是伯爵了。 而刘家不一样,刘松谨圣眷正隆,本人也是极有才干的,只要刘松谨不犯错,他的前程就会一路向前。 一个是逐渐没落的勋贵之家,一个是冉冉上升的新贵。 没人会说刘松谨攀附平宁伯府,别人反而会说平宁伯府运气真好,居然跟刘松谨做了亲戚。 刘家跟伯府都是请来的至交好友朝中大臣作见证,傅元令这边除了李潇安这一群小姐妹,还有安定候陈家的人也到了。 四皇子妃跟六皇子妃虽然没有到场,但是都送来了贺礼祝贺。 两家来的大张旗鼓,六皇子妃好说,跟傅元令是表姐妹,但是四皇子妃呢? 第六百章:长者赐不敢辞 四皇子妃派人前来恭贺,这就不得不引起人多家猜测,不过更多的人是认为徐秀宁跟傅元令关系不错,所以才来恭贺。 如此一来,又会令人惊讶傅元令的本事,来上京才多久,跟四皇子妃都能有这样的交情? 好像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大家看傅元令的眼神不一样了。 之前傅元令救灾出钱也好,商会大力发展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大家总摆脱不了傅元令商户女的印象。 就算是她回了平宁伯府,大家提起她还是会加上一句,那个从商户家认回来的人。 李潇安听着一群夫人们聚在一起瞎胡聊,不由得翻个白眼,对着齐怀柔说道:“可真能胡扯。” 齐怀柔也挺反感的,“就是,咱们去那边找蓝少奶奶还有尔玉妹妹玩去,我瞧着付书慧她们都在水榭那边呢。” “尔玉妹妹也来了?”李潇安眼睛一亮,“走走走。” 齐怀柔:…… 行大礼认亲的仪式是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进行,傅元令贵在蒲团上认真叩首跪拜,周围众人肃穆观看。 刘夫人眼睛都红了,忙弯腰把傅元令扶起来,“好孩子,义母今儿个真是太高兴了。” 说着刘夫人就拿出给傅元令的礼物,是一尊小玉佛,洁白剔透的羊脂白玉,已经包了一层浆,质地越发的温润柔和。 “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我母亲给我的老物件,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吉祥,一世安乐。” 傅元令双手接过来,郑重说道:“多谢义母。” 这礼物算不得十分贵重,但是却是刘夫人当年的陪嫁,而且是其母传给她。拿出这东西来,可见是真的把傅元令当一家人了。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训诫道:“盼你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以前做的就很好,要时刻谨记为君分忧,为民请利,不能忘本,傅家家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望在尔身上延续下去。” 众人:…… 这不对吧? 为君分忧,为民请利,这是男人们该干的事情吗? 但是刘松谨讲的十分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一时间没有开口说什么。 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人家太正经,开口质疑,好像不正常的是自己一样。 “谨遵义父教诲,元令铭记于心。”傅元令郑重应道。 刘松谨是个好官,不敢说达济天下,但是比起朝中那些蛀虫,已经是一股清流了。 刘松谨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拿出一方小印来,伸手摩挲片刻,这才说道:“这方小印是我中进士那年自己亲手刻的,你义父两袖清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这个给你拿去。” 傅元令盯着那一方小印,确实是很普通的田黄石雕刻出来的,但是就跟义母的玉佛一样,小印应该是经常被拿出来把玩,可见的确是心爱之物。 中进士是人生一个分水岭,这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没有给刘修文却给了自己,傅元令不太明白。 可是长者赐不敢辞,还是面带恭敬双手接过来,“多谢义父。” 第六百零一章:心大才干缺德事儿 傅嘉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着刘松谨这么郑重对待这件事情,就想起当初把令姐儿认回来时,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给她什么好东西,一时间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旁边的石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今日本不想来的,但是太夫人让她必须到场,她现在也不敢忤逆太夫人,只能捏着鼻子来了。 看着傅元令这么风光,心里的确是不舒服,但是那又如何? 伯府傅宣瑶等人也来了,傅婧是被陆坦催着来的,大夫人等人则是真的心生欢喜来祝贺的。 大礼过后,众人入席,戏班子早已经准备妥当,锣鼓响起来就更热闹了。 刘湘华最高兴了,抱着傅元令的胳膊都不舍得撒手,惹的众人都笑她。 刘湘华也不怕丢脸,反而得意的说道:“我多想有个姐姐呢,只有个哥哥实在是太糟糕了,以后啊,我也终于有说悄悄话的人了。” “说的好像你以前没有说过似的。”刘夫人伸手在自己女儿头上点了点,“小皮猴。” 刘湘华才不管,带着新上任的姐姐去刘家那边的亲戚走一圈认人。刘夫人可不能由着女儿胡闹,忙跟上去亲自跟傅元令介绍。 刘家子嗣单薄,亲戚很少,今日来的只有一个,还是隔房的婶娘,而且家里也没入仕的人,就是寻常人家。 但是看着很好相处,笑容带着亲切,还给傅元令个银镯子当见面礼。 看对方的穿戴,就知道这礼物不轻了。 傅元令郑重道谢,把这门亲戚记在心里。 刘夫人又带着傅元令转了一圈,跟往日与刘家交好的人家介绍傅元令,如此一来,看刘家从头到尾这么郑重,而且刘修文兄妹对傅元令是真的很亲近,才相信刘家跟潞阳府傅家只怕真是多年旧交。 好容易走一圈下来,傅元令终于能坐下喘口气,她旁边坐着的是付书慧,看着傅元令笑的更亲近了。 傅元令对上付书慧的笑容,也跟着一笑,以后她们倒是真的越走越近了。 付书慧跟刘修文的婚事已经在议了,定下日子成亲只怕就快了。 等这一天过去,傅元令跟着伯府的人告辞,刘夫人不舍得,拉着她的手说道:“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随时都能回来住,义母已经给你备好房间,就在湘华小院的隔壁,保管你喜欢。” “是,元令若是闲暇时,定来叨扰义母。”傅元令笑着应下。 刘夫人故意当着伯府的人说这样的话,无外就是告诉她们,刘家认亲是真的,这个家里有傅元令的一席之地。 这个撑腰就相当硬气了。 石氏脸色都僵硬了,傅嘉琰糊里糊涂的没听出话音来,反而笑着说道:“等令姐儿得空就来。” 刘夫人心想这个爹当的不咋样,倒是个心大的。 想想也是,要不是心大的,也干不出缺德事。 众人一路回了伯府,傅元令靠在车厢壁上,一时间还有些怔怔的。 这一天下来就跟做梦似的,恍恍惚惚,有点不真切。 元礼现在还兴奋着呢,看着姑娘就说道:“早先在潞阳府的时候,我还暗中骂过刘大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傅元令抬头看元礼,“骂义父做什么?” 第六百零二章:你赔得起吗 元礼笑了笑没好意思说,当初夫人刚过世,多少人觊觎傅家,大姑娘那时候日夜担忧,屋子里的灯常常后半夜才熄灭。 现在想想夫人葬礼上刘夫人跟刘大人都出现了,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当初潞阳府其他人没敢轻举妄动,跟刘大人现身也有很大关系。 只是当时她们阅历不深,也没想那么多。 到后来姑娘拿出一座铁矿,其实也是给了刘大人一个理由名正言顺的护着傅家,如果姑娘不拿出来,其实最后刘大人未必不会出手,只是事情就会棘手的多。 元礼心里叹口气,看人果然不能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她为骂过刘大人愧疚,刘大人话不多,但是是个实干的人。 傅元令也没有追问元礼,自己一个人靠在车厢里的软枕上发呆。 从那一场大梦开始,她就一直胆战心惊,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殚精竭虑,小心翼翼,不想现在走到这一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当初自己的预算。 但是这是好事。 梦中的阴影距离她越来越远,她已经过上跟梦中完全不同的生活。 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儿。 等回了伯府,傅元令跟着大夫人石氏等人先去见过太夫人,笑着说了些在刘家的事儿,太夫人挺高兴的,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既然认了亲,以后就要当正经亲戚走,不能失了礼。” “是,元令谨遵祖母的话。” 太夫人就笑着说道:“你做事情祖母是放心的,只是年纪到底浅一些,有些事情要看长远。刘大人夫妻能够遵守承诺,可见秉性正直,你心里要清楚。” 正直这两个字太有意思了,傅元令还琢磨着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管什么意思,只要太夫人跟老太爷不明说,她只含糊着答应就是。 再说,义父的性子不是谁都能左右的,有些事情可商量,但是算计就大可不必了。 而且,现在老太爷跟太夫人也不是当初自己刚回来时的模样,那时候俩人都想着让伯府能更上一层楼,这才巴着三皇子不放。 把希望寄放在傅宣祎跟三皇子的情分上,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现在俩人已经看明白,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对了,皇后娘娘摆宴定在了三日后,你好好准备。” 傅元令眼神晃了晃,年后她就接到了皇后娘娘的帖子,只是娘娘忽然犯了旧疾,这才将日子推迟。 她心里其实挺担心的,但是一来她进不了宫,二来自己也不是太医,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用。 现在娘娘摆宴,可见是身体好了,也是松口气。 傅元令从太夫人这里辞别,出来院子不远就看到了陆岫玉和傅宣意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傅宣华瞧着像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傅元令皱皱眉头抬脚走了过去,还没走进,就听着陆岫玉尖着嗓子说道:“你赔得起吗?我这可是锦绣楼新出的式样,花了好多银子买的……” “什么东西是我们伯府的姑娘赔不起的?表姑娘真是厉害,连伯府都瞧不起,我们这小地方怕是养不起你这尊大佛!”傅元令脸黑的紧,上前一步将傅宣华拽到身后。 第六百零三章:自己送上门 傅宣华躲在傅元令的身后强忍着的泪水就忍不住了,抓着傅元令的袖子带着哭音说道:“大姐姐,不是我撞的她,我从这边过来要去找三姐姐,哪知道一拐过来表姑娘就跟我撞在一起倒在地上,她的镯子摔坏了,非说是我撞的,她诬赖人,不是我。” “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突然出来,我怎么会跟你撞在一起?”陆岫玉神色一变,看着傅宣华怒道。 “你是跑的,我是走的,我怎么可能撞倒你?”傅宣华有了人撑腰也不怕了,小姑娘哭着还要据理力争。 傅元令早就不耐烦陆岫玉母女,尤其是那个陆坦心思太多,认亲之前就怂恿傅婧总来找她套近乎,她心里早就烦了,只是没有机会让她出手。 现在可好了,陆岫玉这个蠢货自己送上机会来,可不能怪她无情无义。 “争这些有什么用,府里这么多的下人,难道一个都没能看到怎么回事?去,把这段时间在这一段路上当差的人都给我召集起来。”傅元令沉声吩咐道。 然后又看着陆岫玉微微色变,她就知道,陆岫玉肯定是自己摔坏了镯子,大约真的花了不少钱,怕是不好跟家里交代,这才想着栽赃嫁祸傅宣华。 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本性从根上已经坏掉了。 陆岫玉此时也知道事情不能闹大,忙黑着脸说道:“算我倒霉,不用这么麻烦了。”说完就要走。 傅元令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笑着说道:“怎么好让表姑娘委屈,你放心,要是真的六妹妹撞坏了你的镯子,我替她赔你十个。毕竟,表姑娘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损失财物。” 陆岫玉暗恨傅元令多管闲事,盯着她说道:“我说不用就不用了,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你们的人,说什么还不是看你的意思,你真当我好糊弄吗?” “表姑娘要是这样说,我就更要力证清白了。总不能因我一个,连带着整个伯府都蒙上欺负客人的罪名。”傅元令冷声说道。“为了让表姑娘放心,这件事情我不插手,我会让祖母分辨清楚,还你清白。” 一听说要报到太夫人那里去,陆岫玉是真的着急了,她还记得上次被她父亲教训的情形,脸都白了,一把抓着傅元令说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我说了不计较了。” 傅元令甩开陆岫玉的手,“表姑娘说不计较,那就是在你看来这件事情是六妹妹不对,但是六妹妹不认为自己有错,你们各执一词,自然是要证明谁对谁错,总不能含糊过去,毕竟闺阁女儿家的声誉很重要。表姑娘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们伯府的姑娘声誉却是顶要紧的事情。” 陆岫玉气的眼前发黑,恨不能将傅元令生吞活剥下去,这人怎么能这么讨厌。 傅元令才不管陆岫玉怎么想,直接带着傅宣华去了太夫人那里。 也是巧了,大夫人她们都还在太夫人那里没有走,见到傅元令折回来,身后还带着个红着眼眶的傅宣华,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第六百零四章:跟她费什么话 陆岫玉也好,傅婧也好,都不值得一虑,唯独那个在背后的陆坦令人心生提防。 傅元令很不喜欢此人,与其整日担心他在伯府做小动作,倒不如趁此机会把人送出门去。 于是傅元令就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是当时陆岫玉辱骂傅宣华的情景。 五夫人气的浑身直打颤,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们家再穷赔不起一个镯子? 陆家这是看不起谁? 出了个三品官的确是了不起,但是不过是个武官的都指挥佥事,而且是江州地方上的武官,不是五夫人瞧不起他,这样的三品官也就是在江州好使,到了上京算个屁! 傅元令把事情说完,自己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只等着太夫人开口。 陆岫玉大概是真的怕了,也没跟着来,大概是找她娘求救去了。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欣慰的笑了笑,“令姐儿护着妹妹,维护府里声誉,做的很对。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傅元令忙福身笑道:“这都是孙女该做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下去后,看着傅宣华,“华姐儿受委屈了,这件事情祖母会问清楚的,你也先下去休息。” 傅宣华忙点点头,躬身告退。 等孩子们一走,太夫人冷着脸,“去把隋太姨娘叫来。” 上次的事情她训了傅婧一顿,没想到她死性不改,要是小打小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但是陆岫玉这样的举止无疑让太夫人真的生气了。 伯府的姑娘这么好欺负? 隋太姨娘的女儿生的东西,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她上次亲自开口惩罚陆岫玉那都是给她脸面,现在既然她们不懂得规矩,那就不给这个脸了。 她犯得着跟傅婧母女废话? 她只找隋太姨娘就是。 隋太姨娘来得很快,但是院门都没能进来,古妈妈笑着拦住了她,就让她跪在了院门外。 隋太姨娘年轻时颜色好会来事,老伯爷有段时间挺宠着她,太夫人那时候跟隋太姨娘的关系就不好。 隋太姨娘心比天高,奈何命不济,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傅婧。 不像是夏太姨娘生了大爷跟傅姈,也不像是罗太姨娘生了四爷跟五爷,两个生了儿子的妾侍后来都跟太夫人服了软,唯独隋太姨娘仗着颜色好,很是得意了几年。 花无百日红,随着年纪越长,隋太姨娘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后来又在太夫人跟前低头。 现在让她跪在院门外,隋太姨娘憋的脸都红了,却也不敢不做。 她的女儿女婿外孙都在府里,她却要在这里罚跪,隋太姨娘想想都恨不能自己晕过去才好。 傅婧的消息得来的也快,拽着女儿来到正院,就看到自己姨娘一把年纪跪在门外,当下就有点受不了,身子一晃,转头就给了女儿一巴掌! 这下子把陆岫玉给打懵了,从小到大她母亲都没动过她一根指头。 傅婧顾不得女儿,扑倒自己姨娘身边,哽咽着说道:“都是我不孝,让姨娘受罪了。” 她在姨娘面前,连自称一声女儿都不敢。 嫡母跟前,姨娘生的孩子,妾侍自己也得尊称一声姑娘或者少爷。 第六百零五章:官太太做久了求人都不会了 傅元令洗漱更衣过后,捧着一盏燕窝吃,边吃边听元礼现场实时播报。 “隋太姨娘真是没脸了,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在院门外跪着,来来往往多少人,以后怕是都没脸见人了。”元礼啧啧两声说道。 “这也是活该,看看夏太姨娘跟罗太姨娘人家怎么就不罚跪?”元智冷哼一声,“姑太太带着表小姐回府这么久,在府里什么德行隋太姨娘不知道?装聋装瞎而已。” “就是,陆姑爷咱们府上管不着,姑太太是出嫁的闺女也要给脸面,表小姐更不好真的打打杀杀,但是隋太姨娘可是府里的自己人,太夫人还不能动她?” “这哪里是罚隋太姨娘,这是罚给傅婧母女看的,罚给陆姑爷看的。”元信笑着接了一句。 傅元令觉得自己又学了点东西,太夫人这一招是她都没想到的,原来还能这样打人的脸。 不仅疼,而且是疼到了骨子里。 太夫人果然是厉害,姜是老的辣。 外面的闹得再厉害,也跟她没关系了,她吃完燕窝倒头就睡,这一天给累的,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元信轻轻地落下帘子,又将铜灯吹熄,只留了角落里一小盏照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元礼跟元智正在收拾东西,尤嬷嬷打帘子进来,没想到姑娘这么早就睡了,忙压下到嘴边的话,看着三人指指外头。 元礼三个就跟着出了门,问道:“嬷嬷,有什么吩咐?” 尤嬷嬷懂得多,性子也好,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姑太太要见姑娘,在门外等着呢。”尤嬷嬷低声说道。 “我去跟她说。”元礼提脚就往外走。 尤嬷嬷也不拦着她,慢悠悠的跟在元礼的后头往外走。 傅婧眼眶红红的,虽然洗过脸又敷了一层粉,但是还是能看出来。 元礼上前行了一礼,“奴婢元礼见过姑太太,我们姑娘今日累了一天,回来倒头就睡了,实在是不能见姑太太,还请您见谅。” “睡了?这么早就睡了?”傅婧以为傅元令不愿意见她,就有点恼了。 元礼微微抬头,看着傅婧说道:“姑太太大概不知道,我们姑娘一向睡得早,府里人都知道的。再说今日在刘府忙了一天,回了府又遇上糟心事儿,心情本来就不好,自然是早些就寝,一睡解千忧嘛。” 傅婧才不信! 傅元令就是不想见她! 她能怎么办? 她真不能怎么办,明显傅元令在太夫人面前很有脸面,她也不好拿捏她。 其实是不太敢。 她本来是想让傅元令去太夫人面前说说情,但是现在…… 她狠狠地看了元礼一眼,捏着帕子走了。 元礼冷笑一声,真是官太太做久了,连求人都不会了。 这就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不知道还以为上门收债呢。 元礼一回头,就看到了尤嬷嬷吓了一跳,“嬷嬷您怎么也来了?” “看热闹呗。” 元礼:…… 尤嬷嬷摆摆手,“我也回去歇了,姑娘这里你们值好夜。” “嬷嬷放心吧,明儿个一早还有正事要办,您早些来。”元礼轻声说道。 第六百零六章:合离不顺利 隋太姨娘跪了整整一夜,后半夜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但是太夫人没发话,也没人敢动她,就这么在门外躺着一直到天亮太夫人起身。 傅婧在一旁陪着,熬了一晚上,脸色极其不好看。 陆岫玉不在,陆坦连面都没露。 好像天地间就剩下她们母女,让她想起未嫁人前在府里的日子。 她对太夫人心里其实很怨恨的,当初她婚事也是她自己豁出脸面让陆坦见到她,凭着这张脸顺利嫁进了陆家。 那时候的陆家不像是现在这么兴旺,陆坦那时候也只是个小官,所以太夫人才会轻易松口。 现在想想她都恨,又看着姨娘受这样的罪,她……心里真是难受死了,偏偏没办法。 要是她在婆家有儿子还好,偏偏肚子不争气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连让丈夫替姨娘出头的底气都没有。 傅婧越想越难受,又想起惹事的女儿,其实她就想着小辈而已,太夫人总不好跟小辈计较,所以才没下狠心教训女儿。 结果…… 太夫人让人把隋太姨娘抬回她自己的院子,又让人请了郎中,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 傅婧忙前忙后,一整日都没顾上别的事情。 倒是傅元令一早就出门去了,跟乔安易约好见面。 俩人是在傅家的铺子后面的小院子碰头的,主要是因为魏家跟傅家的生意,还有跟商盟的生意,乔安易一直想跟傅元令当面致谢。 “互惠互利,乔大哥不用这么客气。魏家口碑良好,能与他们搭上线,商盟内的商户也很高兴,双赢的事情。”傅元令笑着说道。 乔安易闻言笑了笑,“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说什么你都有理。” “对,我常有理。” 两人都笑了起来。 乔安易就又说道:“还有件事情,是关于海船的事情,原本该年前就回来的,结果出了点事情,现在才回到云州海港。我是想问这批货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照着规矩办就好。”傅元令笑道。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我听说你往南疆那边运了不少货,若是你需要的话,整船的货先给你用。”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笑道:“连你也知道我往南疆运货了?” “这种消息一向传得快,尤其是大家现在颇有点盯着你的意思。” 傅元令苦笑一声,“不过是因为我捐银出了点风头,这才让大家盯着我,看来以后这种事情要少做。” “是,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能以自己之名站出来,像现在这样被人盯着一举一动不是个好事情。”乔安易很担心。 “无妨,不过是些小人也就只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云州货物不用给我,我自己的份额足够用了,多谢乔大哥。”傅元令婉拒了,有些事情不能过了线。 况且那边有四皇子在,要是真的有什么打算,他一定不会跟自己客气。 想起四皇子,不免想起肖九岐,已经很长时间没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她还挺担心的。 “你若是用得到一定跟我说。” “那是当然,我不会跟乔大哥客气的。伯母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安易摇摇头,“并不容易,现在舅舅他们正在跟乔家周旋,乔家那边的意思是把孙姨娘母子分出去,但是我母亲不愿意。” 分出去? 傅元令微微挑眉,这个主意可真是好啊。 第六百零七章:好姻缘 分出去过,并不是分家。 只是让孙姨娘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另一个院子过日子,如此一来孙姨娘不用在乔大太太跟前行礼请安,日子反而过得更逍遥了。 毕竟分出去过,又不是把他们撵出去,将来府里的财产依旧有他们的份儿,且不用在正室面前行妾礼,更像是平妻了。 商户人家立平妻也不是稀罕事儿,但是多数这样的情况是家主在别的地方生意撇不下,正妻守着大本营挪不开窝,为了更好的照看生意,在正妻的许可下立平妻。 之所以是平妻,就是为了给个正经名分,也好出面管理家里的生意。 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多,因为一旦立了平妻,除非是家主能镇得住,不然下一辈的争权夺利就能毁了家里的根基。 平妻跟正妻的权利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嫡出,分什么高低贵贱,地位一样,抢起东西来才更狠。 傅元令没想到乔家大爷可真是敢想敢做,是个狼人。 “伯母不同意就对了,一旦放了孙姨娘母子出去,就等于是鱼入大海,想要再控在手里就不容易了。而且,我也没有想到魏家已经出面,乔大老爷居然还想给妾室抬身份。” 傅元令摇头,这不仅是打了乔大太太的脸,而是连魏家的脸面都踩在了脚底下。 乔安易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所以我准备跟舅舅说,放出魏家跟商盟合作的消息,一旦魏家跟内廷府搭上线,这在西北就是大事情,绝对能撼动乔家的地位。” 傅元令知道魏家还没正式亮出底牌,就是顾及外甥跟妹妹的想法,现在乔安易下定决心,这事儿就拖不得了, 乔安易这次是真的被伤心了,不然不会做出损坏乔家根基的事情。 跟朝廷做生意,为什么这么多商户趋之若鹜? 有时候就算是赔银子,花大价钱给人送银子也想搭上这条线? 那是因为一旦跟朝廷搭上线,那就受到内廷府的保护,有官家护体,当然不一样。 傅元令这个商盟真的是花了血本,数百万两银子才得到的名额,又是皇上亲自许可,所以分量更重。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伯母真的打定主意非合离不可?” “是,母亲说了,如果不合离,只怕将来我的婚事妹妹的婚事都会受损。” “伯母是要带着你们一起合离?”傅元令轻轻摇头,“不容易,乔家不会放人的。” “我会让乔家同意的。”乔安易冷笑一声。 傅元令对上乔安易的眼神,心里叹息一声,父子闹成这样,乔安易一旦伤心绝望,拿出自己的手段对付父亲,不是做不到。 “那行,这件事情最好尽快办。”傅元令说道。 “为什么?”乔安易有些意外傅元令这样说。 傅元令酌量一下,这才轻声说道:“事关尔玉妹妹的婚事,具体的还不能说,对方还没给消息,但是要是准了绝对是好姻缘。” 乔安易一愣,能让傅元令说是好姻缘那就一定非常好。 “好,你放心,我一定尽快。”乔安易深吸口气,是不能再拖了,跟乔家了结完,以后他们母子就轻松了。 第六百零八章:仇行的信 乔安易跟傅元令辞别之后回了家,先跟她母亲一讲,乔大太太也是有点惊讶。 “元令这孩子从不说虚言,既然她说是好婚事,那就一定是。”乔大太太喜的双手合十直念佛,“你妹妹的性子令姐儿最清楚的,那人家一定特别省心。” 乔安易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也是一笑,“我琢磨着元令妹妹问我家里的情况,估计人家那边知道咱们家现在闹成这样心有顾忌,我想着这事儿该尽快办了,不能耽误妹妹的婚事。” “不仅是你妹妹的,还有你的。”乔大太太叹气,“要不是我拦着,那老不死的就想把孙氏那贱人的侄女说给你,我真想拿把刀跟他同归于尽,太欺负人了。” 提及自己的婚事,乔安易神色暗了暗,随即说道:“母亲放心,儿子的婚事容不得他们胡闹,而且我现在没心思成家,等过两年再说,先把家里的事情理清楚,还要在上京稳住脚跟,还有商盟的事情,那么多事儿我哪有时间成亲。” 乔大太太看着儿子这样,心头一酸,她知道儿子对元令有些心思,但是成不了的啊。 要是当初还有些可能,现在想都不用想了。 但是儿子不说,她也不能说,说开了儿子难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劝慰。 一旦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怕以后儿子跟元令见面都尴尬,就这样吧。 谁家少年没有懵懂慕艾时,过个两年就好了。 “那行,娘也不逼你,只是你心里要有数。” “成,您放心吧,我知道。” 乔大太太放心个鬼,但是面上还是一副相信儿子的模样,又想起乔元魁那个老王八,她狠狠心看着儿子说道:“我准备亲自回西北一趟。” “不行!”乔安易脸色都变了,“您就不想想我爹什么性子,您回去了就怕再也回不来了。总之,这件事情交给儿子,乔家愿意好聚好算就罢了,要真是不愿意,我也有他们不愿意的法子。” 乔大太太看着恼火的儿子,心头一暖,“我是怕耽搁你妹妹的事情,我回去一趟有魏家护着也不会有事。” “病死的太太总比合离的太太好听。” 乔大太太:…… “我跟舅舅回去一趟,有些事情也是要让祖父知道的时候了。”乔安易直接下了决定,“您就好好的在上京呆着,您好好的我跟妹妹还有个家,您要是有点什么,我们兄妹怎么办?” 乔大太太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红着眼眶点点头,“好,娘知道了,你也要万般小心。” “您放心。” 乔安易经历这么多事情,已经明白有些人披着一张亲人的皮,未必就真的是亲人。 皮下是一颗肮脏污秽的心。 商盟的事情,乔安易暂时交给自己手下的大管事,还有傅元令手下的大管事戚若重,自己则跟着舅舅连夜赶回了西北。 而此时,傅元令也接到了仇行的信,灯下傅元令的神色并不太好看,捏着信纸的手也微微收紧。 第六百零九章:为什么只盯着她? 三连山最近去了一伙人,想要把傅家买下的山之外的荒地全都买下来。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做成了,就等于是傅家围在了笼子里。 豫南山脉就像是大乾的一道屏障,重重山岭隔开了南疆跟大乾。 而三连山就在大乾境内的豫南山脉边沿上,三连山是三座相连的小山,有很好听的名字鱼观山、水观山和陆观山。 而在这三座山之外还有豫南山脉一重重的高山,如果真的有人在三连山之外,围着傅家买上一圈小山地,傅家的山被困在里头,出入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傅元令仔细想想,仇行怀疑是当地商户联合起来对付他,毕竟三连山这次产粮大丰收,还种植了茶园跟桑园,又将粮食送往前线支援可谓是出了风头,被人嫉妒下手暗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元令却觉得傅家不是一枝独秀,而是说服了好几家大商户献粮,唯一令人的诟病就是傅家是牵头的那个。 但是这也不至于被人如此嫉妒,虽说几座山的粮食产量不少,但是折合成银子的话,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数目。 粮不值钱。 不然也不会说动别人献粮,真金白银往外拿,数目太大必然肉疼。 那么,一一排除下去,傅元令就觉得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傅家在当地碍人眼了,或者是仇行可能挡了别人的路,二来那就是这次献粮触动了上京有些人的利益。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极有可能,两条线怕是要同时进行调查。 思来想去,傅元令执笔给仇行写信,让他暗中查探傅家在三连山的地面上有没有不知不觉的得罪人。 而且,还让仇行准备银子继续买地,一定要买出一个缺口来,买出一条路,不能让人真的把傅家的山包成汤圆。 这也等于是一个试探,这么大笔银子砸下去,如果幕后人坐不住,必然会露出马脚。 比花银子这件事情,傅元令还真的比任何人都大方。 银子这东西,你放在那里它就是一锭银子。 你花出去就有可能赚回两锭三锭甚至于更多。 外祖父就教导她,有时候花银子不一定解决问题,但是你不花一定解决不了。 三连山那边只能暂时先这样,傅元令收起信,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戚若重。 “如今上京对姑娘有敌意的人……”戚若重看了自己东家一眼,您真的心里一点数没有吗? 对上戚若重的眼神,傅元令抿抿唇,“直说。” “您得罪的人多了,就云州海港的海货,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咬下一口肉来,分一杯羹。”戚若重囧囧的说道。 傅元令:…… 戚若重轻咳一声,这就是个下金蛋的买卖,三批海船的货,傅家一年的收入翻了数倍。 他看账册的眼睛都是转圈的,别人能不眼红吗? 傅元令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为朝廷出人出力出钱,这是圣上默许我回本的生意,别人抢不走。即便是要抢,那也是分别家的份额,咱们这一份别人分不动。” 云州可有三家铺子得了朝廷的许可,别人为什么盯着她? 第六百一十章:想都不要想 当然是因为觉得傅元令一介小女子好欺负! 别的商户都是家大业大人也多,不好动啊。 但是傅元令不同,傅家就只剩她一个独苗苗,就算是回了伯府,伯府又只是个花架子,在朝中根本没有分量。 伯爵也就是个唬人的名头,遇上真有那不要命的,丁点事儿不当。 但是,别人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肖九岐的份额,就他那不存财的命格,帝后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补他,生怕他没钱饿肚子,有自己帮着肖九岐赚钱存钱,他们怎么可能撤了儿子的财路。 想都不要想。 所以,傅元令能这么有底气这路子别人抢不走,一来是因为自己对皇帝贡献大,先是一座铁矿,后有三连山的废铁窑,再有赈灾银,如今又给南疆战士送粮草,一笔一笔的银子流水般的往外送。 二来,傅家从不贪得无厌。 所以,云州海港是块肥肉,放到谁手里都是金疙瘩,交给别人兴许皇帝还会有疑心,但是放到自己这里至少比别人多几分安心。 再说,她跟肖九岐的关系在帝后那边已经过了明路,只等着一道赐婚的旨意。 给自家人赚钱,这有什么不可以? 傅元令又不是蛀虫,掏空国库填补自己,相反的就她支持朝廷决策的力度,很少有人能做到吧? 跟皇帝做买卖,首先你不能求回报,银子往外扔不能心疼。 当然,你也得遇上一个有良心的帝王。 幸好她运气还不错。 傅元令思来想去,就看着戚若重说道:“将九皇子在云州投钱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跟我们合伙开的生意。” 戚若重一愣,之前大姑娘一直不同意靠着九皇子的名号开路,现在倒是想开了。 这可是好事。 九皇子那就是个煞神,谁敢招惹他? 这下好了。 九皇子,乔大公子,傅家,三家联手的生意,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招惹的。 但是因为傅元令是女子的缘故,总会令人轻视几分,但是现在将肖九岐抛出来,后面的人再下手就得好好想想了。 傅元令自然是不想这么早跟肖九岐扯上关系,但是现在她也算是内忧外困,三连山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上京这边就得稳住。 不然两边起火,对她来讲就伤筋动骨了。 跟戚若重细细商议一番,傅元令坐马车回了西城,先去见了乔大太太,知道乔安易回了西北,真不是个好时候。 但是她没当着乔大太太的面表露出来,又听乔大太太感谢她为了乔尔玉费心的事儿。 “是尔玉妹妹自己招人喜欢,这可跟我没关系,伯母别什么功劳都塞给我啊,是你们教的好。”傅元令笑着说道。 乔大太太还是再三道谢,又拉着傅元令说了好一会儿话,乔尔玉也赶过来看到傅元令眼睛都亮了。 只得在乔家吃了午饭,傅元令这才回了傅宅。 把张重山叫过来,看着他说道:“去打听下安阳候府跟三皇子的行踪,尤其是跟安阳候府来往的商家一定要记个名单。” 第六百一十一章:肖九岐的信 张重山看着大姑娘神色不善,也不敢问为什么,忙点头答应了。 傅元令又跟张重山细细交代一番,这才缓口气,顿时觉得疲累的不行。 窦妈妈端着宋大娘做的枣花茶进来,瞧着大姑娘这样子顿时心疼的不行,忙把茶盏塞到她手里,自己站在身后给她捏肩放松。 “就算是再忙,大姑娘也得保重身子,元礼几个丫头怎么当得差,看我回头不训她们。”窦妈妈心疼的眉心都攒起来。 “元礼几个也忙得很,整日替我跑腿、盯账、看账,妈妈不要怪她们,是最近有些忙,过了这段就好了。”傅元令笑着开口。 “大姑娘别怪我多话,我觉得你身边是不是得再添几个人,如今事情多了,既然忙不过来,就多养几个人,咱们又不是养不起。”窦妈妈觉得什么都没大姑娘的身体重要。 “尤嬷嬷已经在教小丫头了,只是日子还短,而且也得看看能不能用。”傅元令喝了口淡淡甜味的枣花茶,将茶盏放在桌上,闭着眼睛小憩跟窦妈妈说话。 “应该的,您身边贴身用的人,忠心是最要紧的。”窦妈妈想了想说道,“不然从潞阳府老宅那边叫几个家生子的丫头来?” “那倒不用了,一来这些家生子的丫头打小也没正经八百的教,来了上京一样从头学起,二来身边潞阳府的人多了,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人多了,就生派系。 派系一成,就容易内讧。 傅元令用身边的人,是跟着外祖父学的,从不会将一个地方的人打包放在自己身边。 即便是身边亲近的人,也得学会制衡之道。 有时候有些事情,外祖父讲了她也不懂,但是会硬记住。随着自己经历的事情越多,年岁越长,就能慢慢的体会外祖父的意思了。 窦妈妈不懂这个,但是姑娘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对的。 看着姑娘睡沉了,窦妈妈悄悄地拿了驼绒织成的毯子盖上,自己轻手轻脚的燃了姑娘喜欢的香饵,又将帘子落下来遮光,自己则拿了针线坐在一旁守着姑娘绣鞋垫。 过了小半个时辰,元礼从外头走进来,瞧着姑娘睡着了,忙放缓脚步,在窦妈妈跟前蹲下压低声音问道:“姑娘睡多久了?” 窦妈妈看着她,“有事?” 元礼点点头,“是有点要紧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再让姑娘睡一会儿。”窦妈妈不舍得叫醒姑娘。 元礼就点点头,坐在一旁给窦妈妈分线,她刚分了一缕线,姑娘就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元令坐起身看着元礼问道,睡了一会儿感觉精神都好多了。 “奴婢刚来。”元礼忙站起身,“这是九殿下给您的信,奴婢正好从戚大管事那里拿到手,就直接送来了。” 傅元令睡得蒙蒙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脑子里再过一遍,这才伸手接过元礼手中的信。 还挺重,挺厚,这得写了多少张? 元礼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得赶回伯府,不然路上看吧。” 第六百一十二章:斩杀同袍 傅元令看看天色确实有点晚了,就起身洗了把脸,整理一下头发,坐车回伯府。 窦妈妈不舍得的把人送走,长吁短叹。 傅元令看着她笑了笑,轻声说道:“等我出嫁了,妈妈跟着我一起,到时候咱们又能在一块了。” 窦妈妈听到这话心里开心喜滋滋的说道:“那可不行,我一把年纪了,到时候伺候不了姑娘还得给你添麻烦,我就在这宅子里给姑娘守宅子,挺好的。” 傅元令看着窦妈妈笑,到时候再说吧,指不定那时就改主意了。 窦妈妈目送姑娘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府。 正遇上宋大娘,就跟她打招呼,“你怎么来了,姑娘走了,你来晚一步。” 宋大娘一脸遗憾,“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差一步。” 窦妈妈忍不住炫耀,“姑娘方才说等她出嫁的时候让我跟着一起去呢。” 宋大娘顿时眼热的不行,“我也得跟着去,姑娘爱吃我的菜,殿下也喜欢吃,怎么能缺的了我。”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我就没答应姑娘,咱们一把年纪了,也干不了几年,去干什么,只是姑娘的拖累。倒不如在这里宅子里给姑娘守着,姑娘回来看到咱们这些老家伙也能高兴。” “那可不行,姑娘要是出嫁了,就得要孩子,这有了小公子怀孕的时候可是大事,没我伺候着汤水饭菜怎么行?交给别人我晚上都睡不着,你不去,我去。” 窦妈妈:…… 好像很有道理,小公子,小小姐交给别人怎么放心? 不行,今天开始要多吃一碗饭,好好保重身体,还能再干二十年。 窦妈妈的斗志,顿时就昂扬起来。 ###### 傅元令一张张的看着信,肖九岐说话总是爱夸大,但是这次写信却十分正经,她从头看到尾心情越发的压抑。 南疆战事不顺本就是预料之中,毕竟南疆国内地形特殊,易守难攻,想要短时间内拿下来不可能。 四皇子身体幼时受损,虽然后来慢慢的将养回来,到底不能跟健康的男子相比。 南疆地域本就潮湿,再加上当地蚊虫鸟兽繁多与大乾截然不同,翻过年四皇子就大病一场。 四皇子一病,谭贵妃一系的人安排在军中的耳目就开始造势,欲要夺权,被肖九岐在大帐内当场斩杀一人…… 肖九岐尽管已经说得很平淡,但是傅元令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凶险。 前方将士在流血,结果那些蛀虫不仅拖后腿,还想要抢功劳。 傅元令捏着信的手微微颤抖,肖九岐那是什么性子,他怎么能忍? 就算是明知道是三皇子等人的诡计,他也不会退步。 大军当前,斩杀同袍。 这个罪名真是可大可小,纵然事出有因,就怕有人暗生枝节。 傅元令的脸色阴沉沉的,谭贵妃母子够阴险,投靠于他们的朝臣也是不逞多让。 但是,事情不能就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傅元令等马车停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这才下了车进府。 第六百一十三章:孝心 还要准备皇后娘娘的宴席,傅元令想着要是进宫后能跟娘娘商议下就好了,想到这里不由心神一震。 在宫里,皇后娘娘压了谭贵妃这么多年,必然有法子牵制她。 暂缓一口气,傅元令去给太夫人问安,太夫人今日的心情也不太好。 隋太姨娘晕倒之后就一直病着,傅婧倒是个孝顺的,见天的守在窗前,如此一来,太夫人才是更寒心。 她这个嫡母虽说年轻时确实刻薄些,但是对这些庶出的孩子,还是真的做到了尽责。 可是有什么用? 有些白眼狼,怎么养也是养不熟的。 太夫人这脾气年轻时没服过软,现在子孙绕膝被尊敬着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受一个庶女的气,当即就要把隋太姨娘送到庄子上养病。 这一走,想要回来可不容易了。 庄子上怎么能比的上府里舒服,傅婧没想到太夫人一点脸面也不给她,想要给姨娘求情,但是太夫人连见都不见她。 傅婧这才真的害怕了,她以为自己现在怎么也是三品官员的夫人,太夫人不能再把她当作以前好欺负的庶女,因此每次回娘家都是带着微微炫耀的心,是想要告诉太夫人,告诉府里的人,她现在有多风光。 傅元令才不打算管傅婧母女的事情,虽然她在梦中跟隋太姨娘也没什么交际,但是知道这位不是个省油的灯,毕竟没有儿子傍身,能跟太夫人斗了那么多年,一直到年老色衰才不得不服软,可见其厉害。 傅元令逗着太夫人说了几句话,把人哄高兴了,这才说道:“家里事情繁琐费心,祖母万万要保重身体,中馈琐事都交给二夫人跟几位伯娘婶娘才好。等您得了闲,孙女带着您去湖上游湖。我准备今夏给家里添一艘画舫。” “好端端的置办这个做什么,一年养护下来不少费银子。”太夫人摇摇头,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些,不好这么奢靡。 毕竟底下的孩子们都长起来了,眼看着花钱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她想想都头疼。 “您想,等大哥哥从南疆立功回来,四弟弟科举入仕,都要跟同窗同年同僚好友相聚,城里的玩意儿都玩厌了,咱们这艘画舫正好让大家新鲜新鲜,方便家里人跟外头的人交往。且不说这个,咱们自家人想要游个湖也方便,至于养护更不成问题,我准备在上京开一间画舫铺子,咱们自家的船顺手就给保养了,一点不费事儿。” 傅元令说话的声音轻柔和缓,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字字句句间,就好像让人看到了乘船赏景的画面。 太夫人还真的动心了,她这一辈子,家里头还真没有养过一艘画舫。 上京勋贵家自然有画舫的人家,但是伯府是没有的,穷。 “这可真是要你破费了。”太夫人叹口气,哪能看不出来元令这孩子是在哄她开心,大概是知道这段日子她没怎么舒坦。 “瞧您说的,不用心疼孙女的荷包,孝敬长辈又能给家里人行方便,这点钱算什么,您开心就好。”傅元令的确觉得太夫人这段时间老了些,也该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多活几年,将石氏狠狠的压住才好。 第六百一十四章:进宫 何况,上京的生意那么多,但是赚钱的就那么些,画舫的生意有人做,但是养一艘船的花费很大,养的船多了花费自然翻倍往上涨。 但是这生意得看怎么做,傅元令早早的就起了心,既然要开画舫铺子,给家里置办一艘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把太夫人哄高兴了,傅元令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早早的睡了,明日要进宫赴宴。 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总是做一些支离破碎片段的梦境,偏偏又像是隔着一层纱看不清楚,劳心费力也没睡好。 她一动,守夜的仲春就听到声音,忙掀帘子进来,低声问道:“姑娘您醒了?天还早得很,再睡会儿吧。” 傅元令听着仲春的声音开口说道:“今日有得忙,不睡了,这就起。” 仲春劝不住,只能上前打起帘子服侍姑娘起身,动静一大,外头候着的小丫头端盆捧帕的都进来了。 元礼笑着进了门,亲自拧了帕子服侍姑娘洗脸,边伺候边说道:“尤嬷嬷就是厉害,现在几个小的总算是顶用了。” 尤嬷嬷带了一群小丫头,从里头调出三个最优秀的送到傅元令跟前侍奉。 一群小姑娘就给起了梨花,荷花,桂花的名字,听着就开心。 尤嬷嬷挑的人也很有些意思,齐头正脸的小姑娘,瞧着都挺板正,但是容貌都不是特别出色的。 傅元令就道:“你们多带带她们,她们顶上来你们也能轻松几分。” “给姑娘做事,一点也不辛苦。”元礼轻声说道,“姑娘,马车都备好了,今日进宫的衣裳奴婢拿了两身以备不时之需。” 傅元令只是轻轻点头,去凤仪宫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做惯的,一整套规矩下来不能轻易打破,不然以后做事就失了章程。 早饭是元智带着仲秋提回来的,因为胃口不佳,特意让厨房做了点开胃的小菜。 傅元令喝了一碗海鲜粥,又吃了两个煎饺就吃不下了,摆手让人撤下。 梳妆更衣收拾妥当,这才去辞别太夫人,坐上马车一路朝着宫里行去。 拿着凤仪宫的请帖很顺利的就进了宫,这条路走了几次已经十分熟悉,顺着长长的宫道前进,一路上宫人们遇到她微微侧身行礼然后离开。 寂静的宫道上没有任何的说话声,所有人都是脚步匆匆。 等到了凤仪宫,舒和见到傅元令那叫一个亲切,笑着说道:“娘娘一早就在等着呢,大姑娘快跟老奴进来。” “有劳姑姑。” 舒和看着傅元令真是越看越喜欢,走了几步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本来打算上元节前召姑娘进宫说话,但是又觉得太扎眼了,怕对姑娘不好,因此这才忍了下来。老奴就盼着殿下赶紧回来,等圣上赐了婚事,可就名正言顺了。” 提及肖九岐傅元令的笑容淡了些,轻声说道:“殿下可给娘娘写信了?” 舒和就点点头,“刚收到一封,大姑娘想必也收到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挺有趣的皇后 傅元令仔细观察舒和的神色,但是看不出来什么,心里忍不住就想难道肖九岐没跟皇后娘娘说什么? 那自己这个事儿还要不要说? 她一时也犹豫了。 进了内殿,就看到皇后正在喝药,看到傅元令对着她招招手,“先坐吧,等我喝了这碗药。” 傅元令行了礼,这才落座。 看着皇后皱着眉头将一碗药吞下去,又拿了蜜饯压压苦味儿,缓口气,这才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我这身子拖一时算一时,就等着你们成亲了。” 傅元令知道皇后说笑话,梦中她死的时候,皇后已经病得很重,不然谭贵妃母子哪能那么嚣张。 但是有句话说糠糠瓤瓤活过金刚,久病成医的人,一般都不会太短寿。 至少娘娘活得比她还要久。 “娘娘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听殿下说会在南疆寻找名医回来,您一定要好好的。”傅元令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听着傅元令这真心实意的话,就笑着说道:“送来了,人已经到了,这方子就是他开的,先吃着看看,也不知道顶不顶用,总归是小九的心意。” 傅元令明显松口气,梦中皇后病重,就是肖九岐亲自跑了南疆寻了良医回来,皇后才能拖了那么久。 现在提前这么几年,皇后娘娘的身体早些调养,应该会比梦中的情形更好才是。 皇后摆摆手让大殿内的其他人退下去只留下舒和,然后看着傅元令说道:“趁着宴席之前,咱们是说说话,小九给你写信想来你已经知道南疆的情况了。” 傅元令微愣,意外地看着皇后,她没想到皇后会直接跟她提此事。 大约是她的神色太直白,皇后笑着说道:“小九在信里跟我说会跟你提及此事,让我有事就直接吩咐你不用客气。” 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目瞪口呆的神色,皇后哈哈笑了起来。 傅元令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就是没想到肖九岐真是跟皇后什么都说。 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小九啊,打小就是我抱着长大的,他的生母生下他后身体就不好,直接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在宫里这么多年,他那阎王性子又霸道又不讲理,行事一向随心所欲,我一直担心我要是不在了可怎么办,没想到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厉害的媳妇,我这就放心了。” 傅元令:…… “以后你们也得好好的,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小九我不担心,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要什么就去做。就好比认定了你,即便是千难万难也不放弃。我盼着你也能如小九待你一样待他,你是个好孩子,本宫希望你们能一辈子都好好的。” 傅元令心头沉甸甸的,看着皇后郑重的说道:“您放心,我会的。殿下待我一片赤诚之心,我心里都知道。” 皇后点点头,轻叹口气,“这次小九信中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傅元令摇摇头,“臣女一时间也没有好主意,因此想着进宫跟娘娘讨教。” 皇后乐了,“你倒是跟小九一样,到了本宫面前就卖乖。” 傅元令脸色红了红,轻声说道:“一道宫门便是两个世界,元令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大放厥词。况且小女也没通天的本事。” 皇后听着这话觉得有点意思,“如果不提宫里的谭贵妃,你打算怎么办?” 傅元令琢磨着皇后这意思是她压着谭贵妃,考校她其他的事情怎么处置? 第六百一十六章:有些人是别人的眼珠子 对上傅元令窘迫的神色,徐秀宁就更乐了。 她们这位傅大姑娘挥斥方遒,镇定从容,小女儿家的羞涩真是难得一见。 陈妍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先跟徐秀宁打招呼,“四嫂。” “六弟妹也来了。”徐秀宁笑着打招呼。 傅元令看着二人,就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久之前还是闺阁小儿女,好像出嫁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看什么呢,像个小傻子一样。”陈妍伸手在傅元令面前晃了晃,难怪徐秀宁笑,可不是招人笑。 傅元令扶额,定定神才说道:“我只是在想嫁人前后真是变化太大了,明明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现在再看你们……哼,老气横秋的。” 徐秀宁:…… 陈妍:…… 傅元令扳回一局,三人握手言和。 陈妍有好些话要跟傅元令说道,但是当着徐秀宁的面不好开口,正好那边有相识的闺秀找她,她就先过去了。 陈妍这一离开,徐秀宁就抓着傅元令到一旁,低声问她,“九殿下可给你送消息了?” 对上徐秀宁忧心忡忡的神色,傅元令心头也是一凛,难道四皇子没有给徐秀宁写信? 她心里迟疑一下,徐秀宁就道:“肯定跟你写了。” 傅元令:…… 有些人真是察言观色聪明的要命。 “是写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殿下信中有没有写,或者是写了我能不能告诉你。”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这话又气又笑,但是这就是傅元令,对自己人就是这么真诚大方。 “我就是想知道殿下的身体如何了,每次写信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心里实在是担心。”徐秀宁叹口气,然后看着傅元令,“而且现在宫里的形势也很复杂,我很担心殿下。” 傅元令闻言想了想,看着徐秀宁说道:“四殿下既然报了平安,那就是安好的,你放心就是。” “我不信。”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我们虽然成亲没多久他就南下,但是每次书信往来仿佛就慢慢的形成一种很默契,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是读信时就能感觉到。而且,看他写字的笔力也能瞧出几分虚弱,我心里是真的担心。” 傅元令都被惊到了,她没想到徐秀宁真的对四皇子这么上心,不仅能从信中读出异样,居然还会看字迹的笔力。 要不是真的把人放在心上,是很难从这些小细节去推敲。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徐秀宁越发的肯定她一定知道什么,一把抓住傅元令的手,又怕被人发现二人的异样,只能放缓声音轻声说道:“你就当帮帮我,我是真的很担心殿下的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就想他能平安回来。” 傅元令头疼,想了想,她看着徐秀宁说道:“殿下之前生了一场病,但是九皇子说已经病愈,你放心吧。” 其实并没有痊愈,四皇子的身体就得需要一直好好养着。 但是如果四皇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得让朝臣心服口服。 无疑,立下军功是最快的捷径。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一十七章:你跟我说实话 四皇子这次南下,其实不仅有他自己的打算,其中也有帝后对他的考校。 徐秀宁担忧四皇子的身体情真意切,也能察觉到宫里情况诡异,但是没能看的更深一些。 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徐秀宁满脸担忧,傅元令笑着跟她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不能折断他们飞翔的翅膀,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守好身后的疆土。” “你可真是心大。”徐秀宁自叹不如,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上京闺秀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但是跟傅元令比起来还略差一些。 “也不是天生就这样,有时候是逼着你不得不去这样。经历的多了,人就学会了沉默跟镇定。以后,面对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我们得学着接受与承受。必要时候,我们还要学会如何反击。”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从她微微一笑中似乎透过时光看到她曾经经历这些的挣扎,而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就仿佛一粒沙。 “你……”徐秀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她懂傅元令的意思了。 这种事情没人帮得上忙,她既然嫁给了四皇子,坐在这个位置上,需要承受的东西,就没有人能替她分担。 所以要学会接受跟承受,但是反击…… 徐秀宁总觉得傅元令在暗戳戳的意有所指,让她提防有些人。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笑,她这样聪明的人,哪里需要人帮忙,只是她现在乍然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失了方寸。 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徐秀宁最后吐出一句叹息。 “希望中秋时月圆人也圆。” 徐秀宁一愣,中秋?那可还早得很,所以这场战事要坚持很久吗? “你怎么知道中秋?” “我不知道。” “那你还说。” “给自己许个愿,人生才有盼头。这个愿望时间不要太短,免得自己失望,时间也不要太长,免得等的绝望,我们总要在希望中前进每一步。” “我觉得你应该跟青岩寺的大和尚去讨论佛法。” 这一套一套的。 傅元令摇头,“可不能去。” “你也有怕的人?” “不是怕,而是不敢跟佛祖对话,信念这种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了,真的不用去佛前表忠心。” “大和尚有句话,还是肖九岐说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傅元令对上徐秀宁无语的神色又加了一句, 徐秀宁扶额,“我总算是知道九殿下为何就相中你了。” 这俩人真是……狼狈为奸……不不不,是心有灵犀!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喜欢我这种只喜欢赚钱又无趣的人。”傅元令哈哈一笑。 徐秀宁古怪的看着傅元令,这人都不知道自己多讨喜,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趣的人? 想到这里,徐秀宁就乐了,看着傅元令说道:“你说的是。” 傅元令瞥了徐秀宁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殿中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傅元令都没见过,徐秀宁就跟她在一旁细细的介绍哪家的闺秀,家里的情况。 等看到李潇安时,傅元令就看到她直直的朝着自己走来。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一十八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有了傅元令的开解,二人显然也放轻松了。 等到皇后娘娘出来,宫宴开始,陈妍这才有机会逮到傅元令跟她说话。 陈妍跟徐秀宁不同,徐秀宁一向高冷,陈妍随和,所以在这样的场合见到面,大家更愿意跟陈妍说说笑笑。 再说,四皇子现在在南疆,朝中最近因为南疆的事情没少争吵,结果没出现前,很多闺秀也被家里叮嘱不要跟四皇子妃太亲近。 但是六皇子就不一样了,这就是个小透明,没有任何危险性,跟陈妍这个六皇子妃打交道就轻松多了。 宴席之上自然是有排位的,紧挨着皇后娘娘的就是几位皇子妃,因为徐秀宁跟皇后之间的关系不同,特意被皇后安排到紧挨着她的位置。 然后往下就是二皇子妃龙秋霜,三皇子妃谭雪薇,五皇子妃董文芳,六皇子妃陈妍,还有七皇子妃孙玉蓉,八皇子妃罗安芸。 位置是左右对坐安置的,徐秀宁往前排了一下,所以陈妍身边就空了,傅元令就被安置在陈妍身边。 两人虽是表姐妹,但皇后将她安置在紧挨着皇子妃的位置,还是令人大为意外。 尤其是谭雪薇,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就格外的不喜。 毕竟谭贵妃相中的是傅元令做儿媳妇,即便是她嫁给表哥后,贵妃有时候也难免带出几分恼意。 她知道,这是因为谭家不能给表哥太大的助力。 因此她看到傅元令就忍不住的迁怒跟厌恶,现在看着皇后这么安置傅元令,心里冷笑一声。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九皇子对傅元令的心思。 瞧着皇后这样子似乎是不打算阻拦? 但是想起贵妃说过的话,皇后拦过几次,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想皇后一向虚伪,知道傅元令跟陈妍是表姐妹,把人安置在一起也是有的。 傅元令才不管谭雪薇看着她的眼神,对她只是无视。这人跟傅宣祎原来是一丘之貉,现在是情敌互殴,这滋味不好受吧? 毕竟俩人非常了解对方,过起招来半斤八两。 而且看着谭雪薇的神色就知道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坦,也是,傅宣祎那样的小白花做派,任何一个男人对上楚楚可怜,处处依靠,将他视为救赎,视为英雄的女子,哪一个男人也无法抗拒。 当初傅元令绝不阻挠傅宣祎进三皇子府,不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吗?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挺好。 知道敌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你在笑什么?”陈妍看着傅元令问道,奇奇怪怪的。 傅元令就道:“我是瞧着这些皇子妃里,好像三皇子妃的神色最不好,照理说她跟三皇子是表兄妹,不该这样的。” 陈妍听着傅元令这么一说,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知道?祎姐儿怀孕了。”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惊讶的看着陈妍,“不知道,她也没往家里送喜讯。” 陈妍叹口气,“知道她怀孕后,我想着去探望她等于打了三皇子妃的脸,就只能让人去送了一回东西。不过,大概是我没亲自去,祎姐儿有点不高兴。” 第六百一十九章:很光棍的傅元令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可真是觉得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一个侧妃,你是皇子妃,去探望她这个侧妃,不是让三皇子妃脸上难堪?” 傅宣祎这人一向自私自利,只要对自己好,才不管对别人有没有造成麻烦。 陈妍苦笑道:“真是不知道祎姐儿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不这样的。” 傅元令想以前那是伪装的好,而且那时候大家年纪小也不懂的这些,傅宣祎骨子里头就带着趋利避害的本性,真是跟傅嘉琰一模一样。 “难怪三皇子妃的神色不好,她毕竟比侧妃早进门那么久,故意拦着侧妃晚进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傅元令道。 “可不是,听说三皇子对祎姐儿这一胎十分看重。” “是要看重,生下来要是个男娃,那就是圣上第一个皇孙。”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一愣,她居然没想起这个。 傅元令并不愿意傅宣祎有这个殊荣,但是如果真的有了,那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她看着陈妍,“妍姐姐,你怎么还没好消息?” 陈妍:…… 说起来真是惭愧,不只是谭雪薇不如傅宣祎,其实早进门的这些皇子妃还想还真的没有一个怀孕的。 大家其实半斤八两。 看着陈妍囧囧的,傅元令就笑了,“皇长孙也不算什么,你看九皇子倒是最后一个,还不是皇上最疼的。” 听着傅元令提及九皇子,陈妍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她看着傅元令,“你跟九皇子怎么回事?” 傅元令:…… 她没想到陈妍知道了,有点弱弱的问道:“妍姐姐怎么知道的?” “是六殿下跟我说的。” “哼,你们夫妻如今倒是感情好,六皇子都知道出卖弟弟讨好媳妇了。” 陈妍:你可闭嘴吧! “别说有的没的,你跟九皇子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说,原本想着等明确之后再跟你讲的。”傅元令无奈的说道。 “九皇子没有逼迫你吧?”陈妍最担心这个。 “那肯定不能,九皇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傅元令立刻说道。 陈妍瞪着眼,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傅元令笑笑,“等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好好说。” 宫宴上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开宴词,然后就让开席。 傅元令吃了一口宴席上的菜,嗯,果然是大锅菜的味道。 一吃就能尝出来这是早早做出来然后在熏笼里温着,一开席就能奉上来。 这也不能怪御膳房,毕竟宫宴上人多,的确是没有办法现做。 不过有一道时蔬汤是现做的,味道倒是极好,毕竟蔬菜汤要是温的时间久了,菜叶的颜色就变得发黄不好看了。 傅元令这道汤倒是多喝了几口,抬头正好对上皇后往这边看的眼神。 傅元令神色僵了僵,这也太寸了,她真是不是贪吃的人啊。 皇后抿唇笑了笑,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皇后娘娘的宴席上一片和睦,就连谭雪薇也老实的很,丝毫不敢作妖。 等到宴席完毕,傅元令才慢慢的回味过来,皇后娘娘设这一场宴席,只怕是不简单。 霸气的告诉众人,本宫还活着,尔等全是渣渣。 第六百二十章:你还不知道吗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可真是觉得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一个侧妃,你是皇子妃,去探望她这个侧妃,不是让三皇子妃脸上难堪?” 傅宣祎这人一向自私自利,只要对自己好,才不管对别人有没有造成麻烦。 陈妍苦笑道:“真是不知道祎姐儿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不这样的。” 傅元令想以前那是伪装的好,而且那时候大家年纪小也不懂的这些,傅宣祎骨子里头就带着趋利避害的本性,真是跟傅嘉琰一模一样。 “难怪三皇子妃的神色不好,她毕竟比侧妃早进门那么久,故意拦着侧妃晚进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傅元令道。 “可不是,听说三皇子对祎姐儿这一胎十分看重。” “是要看重,生下来要是个男娃,那就是圣上第一个皇孙。”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一愣,她居然没想起这个。 傅元令并不愿意傅宣祎有这个殊荣,但是如果真的有了,那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她看着陈妍,“妍姐姐,你怎么还没好消息?” 陈妍:…… 说起来真是惭愧,不只是谭雪薇不如傅宣祎,其实早进门的这些皇子妃还想还真的没有一个怀孕的。 大家其实半斤八两。 看着陈妍囧囧的,傅元令就笑了,“皇长孙也不算什么,你看九皇子倒是最后一个,还不是皇上最疼的。” 听着傅元令提及九皇子,陈妍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她看着傅元令,“你跟九皇子怎么回事?” 傅元令:…… 她没想到陈妍知道了,有点弱弱的问道:“妍姐姐怎么知道的?” “是六殿下跟我说的。” “哼,你们夫妻如今倒是感情好,六皇子都知道出卖弟弟讨好媳妇了。” 陈妍:你可闭嘴吧! “别说有的没的,你跟九皇子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说,原本想着等明确之后再跟你讲的。”傅元令无奈的说道。 “九皇子没有逼迫你吧?”陈妍最担心这个。 “那肯定不能,九皇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傅元令立刻说道。 陈妍瞪着眼,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傅元令笑笑,“等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好好说。” 宫宴上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开宴词,然后就让开席。 傅元令吃了一口宴席上的菜,嗯,果然是大锅菜的味道。 一吃就能尝出来这是早早做出来然后在熏笼里温着,一开席就能奉上来。 这也不能怪御膳房,毕竟宫宴上人多,的确是没有办法现做。 不过有一道时蔬汤是现做的,味道倒是极好,毕竟蔬菜汤要是温的时间久了,菜叶的颜色就变得发黄不好看了。 傅元令这道汤倒是多喝了几口,抬头正好对上皇后往这边看的眼神。 傅元令神色僵了僵,这也太寸了,她真是不是贪吃的人啊。 皇后抿唇笑了笑,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皇后娘娘的宴席上一片和睦,就连谭雪薇也老实的很,丝毫不敢作妖。 等到宴席完毕,傅元令才慢慢的回味过来,皇后娘娘设这一场宴席,只怕是不简单。 霸气的告诉众人,本宫还活着,尔等全是渣渣。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二十一章:只怕不简单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可真是觉得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一个侧妃,你是皇子妃,去探望她这个侧妃,不是让三皇子妃脸上难堪?” 傅宣祎这人一向自私自利,只要对自己好,才不管对别人有没有造成麻烦。 陈妍苦笑道:“真是不知道祎姐儿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不这样的。” 傅元令想以前那是伪装的好,而且那时候大家年纪小也不懂的这些,傅宣祎骨子里头就带着趋利避害的本性,真是跟傅嘉琰一模一样。 “难怪三皇子妃的神色不好,她毕竟比侧妃早进门那么久,故意拦着侧妃晚进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傅元令道。 “可不是,听说三皇子对祎姐儿这一胎十分看重。” “是要看重,生下来要是个男娃,那就是圣上第一个皇孙。”傅元令笑着说道。 陈妍一愣,她居然没想起这个。 傅元令并不愿意傅宣祎有这个殊荣,但是如果真的有了,那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她看着陈妍,“妍姐姐,你怎么还没好消息?” 陈妍:…… 说起来真是惭愧,不只是谭雪薇不如傅宣祎,其实早进门的这些皇子妃还想还真的没有一个怀孕的。 大家其实半斤八两。 看着陈妍囧囧的,傅元令就笑了,“皇长孙也不算什么,你看九皇子倒是最后一个,还不是皇上最疼的。” 听着傅元令提及九皇子,陈妍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她看着傅元令,“你跟九皇子怎么回事?” 傅元令:…… 她没想到陈妍知道了,有点弱弱的问道:“妍姐姐怎么知道的?” “是六殿下跟我说的。” “哼,你们夫妻如今倒是感情好,六皇子都知道出卖弟弟讨好媳妇了。” 陈妍:你可闭嘴吧! “别说有的没的,你跟九皇子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说,原本想着等明确之后再跟你讲的。”傅元令无奈的说道。 “九皇子没有逼迫你吧?”陈妍最担心这个。 “那肯定不能,九皇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傅元令立刻说道。 陈妍瞪着眼,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傅元令笑笑,“等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好好说。” 宫宴上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开宴词,然后就让开席。 傅元令吃了一口宴席上的菜,嗯,果然是大锅菜的味道。 一吃就能尝出来这是早早做出来然后在熏笼里温着,一开席就能奉上来。 这也不能怪御膳房,毕竟宫宴上人多,的确是没有办法现做。 不过有一道时蔬汤是现做的,味道倒是极好,毕竟蔬菜汤要是温的时间久了,菜叶的颜色就变得发黄不好看了。 傅元令这道汤倒是多喝了几口,抬头正好对上皇后往这边看的眼神。 傅元令神色僵了僵,这也太寸了,她真是不是贪吃的人啊。 皇后抿唇笑了笑,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皇后娘娘的宴席上一片和睦,就连谭雪薇也老实的很,丝毫不敢作妖。 等到宴席完毕,傅元令才慢慢的回味过来,皇后娘娘设这一场宴席,只怕是不简单。 霸气的告诉众人,本宫还活着,尔等全是渣渣。 第六百二十二章:报喜 出了宫回府的马车上,傅元令回想着在宴席上皇后神色和煦的跟各家贵女交谈,不动声色的三言两语就能打探到她想知道的事情。 而且,根本不会令人察觉到皇后是在探查什么,将自己想要的信息埋在日常的问候中,轻轻带起,这样的手段傅元令真的是挺佩服。 要不是她一直悬着心仔细观察,其实并不会发现。 以她的眼力都要仔细上心才能发现丝毫的端倪,更不要说其他丝毫没有察觉的人。 而且,皇后娘娘病了一场,外面传闻纷纷,现在出来主持一场宴会,也是告诉大家她现在好得很。 有些人见不得人的心思可以歇歇了。 出宫时舒和姑姑送了她几步,还跟她说让她宽心。 宽心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皇后娘娘宴席没过几日,伯府里陆坦要带着妻子跟孩子告辞离开,这次来上京信心十足,满以为能留京,哪知道最后却是失望而归。 尤其是傅婧母女在伯府闹出的那些事情,让伯府不悦,没能给他帮上丝毫忙不说,还让他在岳家面前丢人。而且他想着跟傅家搭上关系,结果呢? 这对母女蠢的把人都得罪了,那还做什么生意? 来的时候全家和睦,走的时候确实陆坦先行一步,扔下她们母女三人慢慢回江州。 傅婧嫁人后心高气傲的不行,这次被自己丈夫打了脸,而她又得罪了娘家,连个为她出头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傅婧才恍惚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娘家对出嫁女的重要性。 但是为时已晚,自从她为隋太姨娘奔走的时候,就已经打了太夫人的脸,作为嫡母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傅婧母女几个人走的时候,伯府只有大夫人带着四夫人五夫人出来送了送,其他人面都没露。就连傅婧带着孩子去给太夫人辞行,太夫人都没见她。 傅元令得知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太夫人一辈子心高气傲,最容不得庶出子女的不敬。 像是府里几房庶出,就算是傅元宪出息了,大夫人待太夫人却是比以前更尊敬,如此一来,太夫人对长房就越发的宽容。 傅婧呢? 觉得自己嫁了个好丈夫,就想回娘家耀武扬威,真是蠢死了。 傅婧等人一走,傅元令就真觉得空气都好了几分。 紧跟着还没喘口气,石氏就去给太夫人报喜,说是傅宣祎有了身孕。 这可是个好消息,太夫人自然高兴,毕竟三皇子妃进门早两个月,现在都没有好消息。 “越是这样,你跟祎姐儿说越要谦虚本份,不要惹恼了三皇子妃。”太夫人看着石氏说道,“平平安安生下这一胎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往后放放。” 石氏难得附和的点点头,“娘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出了这样的喜事,您说咱们府上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二?” 傅元令垂着头不说话,她就知道石氏必然另有打算。 太夫人闻言微微皱眉,“祎姐儿可是跟三皇子妃请示过了,三皇子妃准了娘家探望?” 第六百二十三章:卸权 石氏面色有点不自然,就是因为谭雪薇一傅宣祎养胎为借口,压着不让她见娘家人,石氏这才有点着急。 想着要是太夫人去探望自己的孙女,谭雪薇怎么也不敢拒而不见。 太夫人一看石氏的神色自然就明白了,这是想要拿着她的脸去给祎姐儿长脸。 太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失望多了,现在居然不怎么生气了,反而看着石氏问道:“若是三皇子妃不许,我们伯府直接上门,你觉得三皇子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祎姐儿仗着有孕就蔑视三皇子妃?是不是无视府里的规矩?” 石氏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她想着府里跟三皇子到底有些情面,不至于那么不堪。 她是想着给女儿撑腰的。 “我瞧着这个年过的你真是太累了,以至于现在满嘴胡话,这段日子先歇着吧,家里的事情放一放再说。”太夫人木着脸说道。 石氏一惊,这是要卸了她的管家权,她忙说道:“都是我考虑不周,我没事的,怎么好给娘添麻烦。” 太夫人看着越来越不着调的石氏,心里想着再不压压她的气焰,只怕以后会做出更荒唐的事情来。 “府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用我操劳?你且好好的把身体精神养好再说,府里的事情……府里也没多少事儿,各房头的事情自己管,也就是我这院子里的事儿,让老三家的管着就是。”太夫人还是给石氏留了脸面,没有把二房的管家权也给卸了。 三夫人一懵,没想到这种好事儿落到她身上,帮着给太夫人的院子管事,这一年下来可有不少的油水进账,忙笑着答应下来,“能为娘分忧这是我该做的,您放心,二嫂也放心,我一定管的妥妥当当的。” 有银子不赚,那不是傻了嘛。 石氏巴着太夫人院子里的管事权不放,不就是因为有太夫人贴补的银子吗? 石氏眼前一黑,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太夫人摆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起身告辞,出了院门,石氏就黑着脸先走了。 三夫人乐呵呵的跟大夫人她们告别,然后看着傅元令说道:“三婶先去忙,回头去看你。” 傅元令点点头,“您先忙您的。” 三夫人确实有事,得去跟二夫人要对牌,账册,就先急匆匆的走了。 傅元令等诸位长辈都走了,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三夫人找她也没大事,是因为铺子里盘货出来了,从傅元令给她供货以来,铺子里的生意翻了好几翻,说是要给傅元令个大红包,过年的时候还没盘完账,因此等到现在。 到了晚上三夫人果然来了,不仅带来了大红包,还带了傅元彬给她送来的信还有各地的土仪,满满的一大箱子。 “彬哥儿本来想到一处就给送一回,但是太麻烦了,就自己先攒着,攒够了一起送回来。”三夫人笑着替儿子解释一句。 傅元令忙说道:“三弟出去辛苦求学,怎么还想着这些事情,辛苦他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跟着樊大儒还敢说辛苦,回来不打断他的腿才怪。”三夫人说着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桌面上推给傅元令,“这是三婶给你准备的,跟你没法比,但是是三婶的一点心意,这里头还有你三叔的份儿,你一定要收下。” 第六百二十四章:分一杯羹 傅元令没想到三夫人是认真的,当初说给她包个大红包,她也只当客气话。 她看了三夫人一眼,没有拒绝,笑着说道:“那就多谢三婶,希望今年咱们的生意都能更上一层楼。” 三夫人现在就爱听这话,一时也没别的事情,就跟傅元令聊了会家常,最后说道:“祎姐儿这事儿我瞧着二嫂有点太张扬了,那谭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与福气,自己不惜福,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傅元令淡淡的说道,“明知道三皇子妃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非要张扬炫耀,最后出了事情又能怪得了谁。再说,三皇子侧妃一向素有心机,人不可貌相,最后失败的未必是她。” 三夫人听着傅元令一句三皇子侧妃心里就跳了一下,看来在大姑娘这里傅宣祎这个妹妹真的是跟没有一样了。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再提傅宣祎的事儿,转头说起小儿子,“仲哥儿不比他哥哥沉稳坐得住,读个书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可真是愁死我了。” “我记得十弟还没有考秀才吧?” “可不是,就是怕他考不中自己心里难受,就想着略大些也可以。”三夫人皱眉,“他哥哥这么大的时候,秀才已经考中了。” “我瞧着十弟的性子洒脱的很,倒不如让他去试试,受点磨练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容易了。再说,别人说的再好,也得他自己开窍。”傅元令觉得三夫人对大儿子太严厉,现在有对小儿子太宽松,患得患失的真是慈母心肠。 “说的也是,回头跟你三叔再商量商量。”三夫人说完这话就起身告辞,“这一天天的也不见多少事儿,怎么就忙的跟那拉磨的驴似的。” 傅元令低声笑了起来,送走了三夫人,回了屋还觉得三夫人这话真是有意思。 拉磨的驴一般都要蒙上眼睛,不蒙眼睛的话,干的时间长了就要偷懒尥蹶子,但是蒙上眼睛就看不到路,就会认为还没走到尽头,就会一直走下去。 想想三夫人这话也有道理,话糙理不糙。 过了几日,傅元令接到戚若重送来的信,信中写道果然查到谭家联和上京对他们商盟不满的商户,试图聚在一起给他找麻烦。 但是也只查到这些,再多的就查不到了。 三连山的事情,戚若重这边也查不到谭家有没有插手。 信中戚若重提的事情也不能轻视,他们的商盟有自己的规矩跟制度,要加进来的人,就要遵守,不然就会被踢出去。 那些做事不怎么正大光明之辈,自然不愿意受约束,所以当初才不会进入商盟。 现在眼看着商盟跟内廷府挂上关系,而且她跟乔安易先后觐见皇上,这样的殊荣带来的影响并不小,至少别人在选择跟谁做生意的事情,倾向就很容易受到指引。 所以谭家想要分一杯羹,就必然要跟傅家的商盟起摩擦,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毕竟,以前谭贵妃母子是想着借着傅家的产业赚银子,但是现在这条路行不通。 再加上傅家到了上京之后,联合乔安易,又拉拢了一批商户,逐渐形成自己的势力,谭家本就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大头脑,一向急功近利,这么走旁门左道的路数一点也不奇怪。 第六百二十五章:最讨厌的人 傅元令估摸着这里头也有自己的锅,毕竟上一次把谭家坑的太狠了,想要急着赚钱回血,自然不择手段。 而自己就是那一头肥羊,被盯上也不奇怪。 傅元令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给谭家挖个大坑,但是又怕坑的太狠了,又来烦她。 但是不挖坑他也盯着自己不放,真烦人。 主要是谭家背后有谭贵妃,而她现在只是个伯府之女,而且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伯府,没有办法跟谭贵妃抗衡,所以面对谭家恶心人,她还真的只能吞下去。 但是怎么吞就不是谭家说了算,让她吃亏,谭家也得掉层皮。 不就是盯上内廷府的生意了吗? 内廷府的生意好不好做? 当然不好做。 赚不赚钱也得看人,看事,看什么生意。 傅家有皇帝的关照,得到的当然是赚钱的生意的,但是谭家忽悠来的商户可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傅元令想要谭家栽个跟斗也容易的很,助他们一臂之力拿到内廷府的生意,然后在分配到手的生意上做点手脚,就保管他们赔的血本无归。 就拿给内廷府送官服绣片举例,绣片上的各种图案都是有定例的,万万不能动。 用什么颜色的绣线,多大的尺寸,绣成什么样的规格,关键是手艺的好坏。 即便是你绣的再好,内廷府一句不合格,就不会收你的货,而且你延误了内廷府的差事,还要问你的罪,让你赔偿内廷府的损失。 这就厉害了,倾家荡产都是轻的,把人下大狱问责都很正常。 所以说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了,不是一时热血上涌,想要抢内廷府的生意就能做的好的。 抢走容易,但是想要做好就不容易了。 谭家有谭贵妃罩着自然不会有事,但是其他的商户呢? 谭贵妃可不会连他们都罩着。 这里头就给了傅元令运作的极大空间,一连两日没出门,她都在细细的琢磨此事,要想万无一失,就不能露出丝毫的马脚。 哪个环节用什么人把人钓上钩,事后还要保这个人的安全,而且被谭家拉拢的商户,要说跟傅家多大的仇恨是没有的,不过是立场不同,不至于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里头的度怎么把握也有点难度。 得让他们知难而退,损失点银子又不至于伤筋动骨,这就难办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见好就收,很多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主要是傅家跟内廷府的交情也没那么深厚,这就代表着有些事情她推了一把后,也不能预料最后结果如何。 如果真的要害人家入狱问罪,她还得提前想好怎么捞人,这就更麻烦了。 所以谭家人最讨厌了。 现在,傅元令倒是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嫁给了肖九岐,以后这些事儿都不算事儿。 毕竟到时候谭贵妃要想对她下手,就得想想肖九岐那爆碳性子。 又想起了肖九岐,傅元令揉揉额头,自从那封信后,她这日夜心神不安的,总是不经意的想起他。 而被想起的肖九岐,此时正在拿着绳子捆人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九皇子的威风 肖九岐一脚将捆成粽子的人往地上一踹,“把这个狗东西,连带着那边几个都给我原封原样的送回上京谭家去。” 说完还不解恨,又给了地上的人一脚,骂道:“一群狗东西,真以为小爷治不了你们。别跟我提什么国法军纪,一群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怎么有脸说这种话。要真是好人能趁着将士在前线流血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我可告诉你们,就算是国法治不了你们,我也会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一群孙子,给爷等着!” 地上的人被堵住了嘴,满脸惊恐的想要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肖九岐又给他一脚,“给谭家当狗这滋味不错吧?” 地上的人都要吓晕过去了,抖的像筛子一样。 肖九岐冷笑一声,环顾四周,盯着乌乌压压站在大帐周围的人,高声说道:“再敢有心怀不轨,试图破坏军纪的人,可就不是送回上京那么简单,小爷就直接在这大帐前给你个痛快。” 杨叙立刻高呼一声,“殿下威武,南疆将士必胜!” 众人才从惊吓中回过神,一起跟着高呼。 知道九皇子是个煞神,但是打从到了南疆,九皇子一直挺低调的,主要是摸不到人。 但是九皇子的名声无人不知,毕竟这一位不仅对于自己人来说神出鬼没,对面敌军更是头秃。 今儿个端了你的岗哨,明儿个烧你一座山,顺便把敌军赶进包围圈包了饺子。 再后来这一位就更离谱,居然敢单枪匹马追着敌人的将领不放,愣是翻了三座山把人给逮了回来。 那一天全军上下都疯了,谁能想到养尊处优的九皇子居然这么彪悍啊。 所以他在上京拳打纨绔,在内廷横行霸道都是真的吧? 尤其是李将军,现在就是九皇子的脑残粉,殿下往南指,他保准不往北走一步。 现在九皇子替四皇子立威,除了杨叙之外,是第二个站出来实名支持的,这就要点胆量了。 毕竟上京谭家那位贵妃,虽然对就皇子束手无策,但是对别人那是捏死蚂蚁那么容易。 李将军也是个耿直的人,他就是服气有本事的人,谭贵妃真要问罪,他也不怕,他这一身军功都是实打实换回来的,难道皇上真的想寒了众将士的心? 再说,他现在也算是被九皇子视为自己人了,难道九皇子就看着不管? 那不可能,殿下多护短啊。 他不怕。 裴秀带着人直接把人扔向囚车,亲自带队押送回上京。 这次回去不仅是要谭家丢人,主要是替他们殿下诉委屈去了。 杨叙那家伙跑的比狗都快,他晚了一步,就被殿下抓了壮丁。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上啊,哭谁还不会,他跟着殿下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难道去皇上面前哭还没学会吗? 生存技能硬指标,当然要会。 裴秀跪别殿下,押着十几个人一路回了上京。 肖九岐冷笑一声,转身进了他四哥的大帐。一走进去,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第六百二十七章:小九的运气 “你没事吧?”肖定垣看着弟弟皱眉问道。 肖九岐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儿,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四哥,你今天觉得如何?” “好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肖定垣看着肖九岐,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在重要关头能替他撑住了。 “那就好,再装我就装不下去了,可累死个人。”肖九岐趴到自己专属的软榻上躺下,喘着气儿开口,“四哥,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快了,南疆已经有议和的迹象。”肖定垣轻咳一声说道。 “要不是谭家那群孙子拖后腿,咱们这会儿就能把南疆打服了。”肖九岐烦的很,就因为四哥旧病复发,那群混蛋捣乱,以至于给了敌人喘息之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我还想娶媳妇呢。”肖九岐抱怨道,“你说我这功劳打个折扣,回去多没面子。” “傅元宪在你手下功劳可不少,知足吧。” 肖九岐不高兴了,“那也是自己实打实拼出来的,我就是给了个机会,你可不能捣乱啊。” 肖定垣笑了笑,倒是没想到傅元令这个哥哥是个真敢拼的,从这一点上终于能看到兄妹俩有点像了。 “实打实的军功,谁也抹不了放心吧。” 肖九岐闻言放心了,紧跟着叹口气,“我这都一百七十九天都没见到傅元令了,四哥,你都不想你媳妇的吗?” 肖九岐:…… “滚滚滚!” “我先睡一觉,昨晚上抓那几个王八蛋一夜没睡好。”说着打了个呵欠,肖九岐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肖定垣看着弟弟,扶着桌子站起来,拿过薄被给他盖上,又慢慢的走回去。 肖九岐前两天误打误撞抓了一个南疆的神婆,送到他跟前来,这人一见到他就说他有病,她能治。 肖定垣当时咳得恨不能把心肺都给倒出来,死马当活马医,就答应她治了他的病,就饶她一命。 喝了两天奇奇怪怪的药汁,咳嗽减轻了很多,偶尔吐一口血,黑红黑红的。 那神婆说是他体内旧疾的毒素,吐出来就好了。 到了今日肖定垣就真的觉得轻松多了,说话也不用像是风箱一样,呼啦呼啦的。 肖九岐现在把那神婆当眼珠子盯着,吓唬人家跟着他回上京治病,还许了人家荣华富贵。 不去也行,人头掉地。 那神婆医术虽好,胆子却小。 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跟他说,他就是顺手捉回来的,当时瞧着这女的被族人要扔到水塘里了,一个被同族赶尽杀绝的人,救回来肯定能听话是不是? 哪知道居然是个郎中。 所以说小九这运气……是不是他的运气只能福泽别人,而他自己的命格…… 肖定垣想到这里面色一沉,神婆是南疆对女郎中的一种称呼,在南疆的地位并不高,大巫更是鄙视神婆不屑为伍。 所以在南疆神婆并不多见,小九能遇上一个,还把人带回来,还是个被族人收命的人,且胆子特别小,所有的巧合遇到一起,就真是不得不佩服小九的运气。 不敢说千载难逢,那也是千里无一。 第六百二十八章:裴秀的手段 肖九岐捉回来的神婆叫萨月珠,祖上就是以神婆为生,属于家传的一种职业。 萨家曾经辉煌过,后来随着南疆大巫的兴盛,神婆势微渐渐的没落。 但是并不是说神婆的本事就比大巫弱,至少在肖九岐看来,这个萨月珠给他四哥治病效果不错,至少比上京那些老头子,奉行中庸之道,治不好人没关系,决不能治死人的太医好多了。 所以肖九岐才把人看得很紧,还让人教萨月珠说大乾话,学习大乾的生活习性,连衣裳都换成了大乾的式样,梳起大乾女子的发髻。 除了肤色还略黑一点,乍一看这个萨月珠就跟个普通的大乾女子一样,瞧不出分别来。 肖定垣一向是疼小九的,看着他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就知道他起了心把人弄回去给皇后娘娘治病。 小九恩怨分明,待皇后如亲母,想到这里又看向蠢弟弟打着小呼的睡颜,不由得笑了。 对皇后如此,对他也如此。 把人捆着押入上京,一路奔波抵达之后,裴秀特别尽责,先带着人往安阳候府门前转了一圈,就差举着个大喇叭大喊谭家的罪状。 就这样,裴秀还特意让自己的随从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跟街上的百姓分说清楚,他们殿下为什么这么做? 这可不是嚣张跋扈不讲理,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殿下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大乾征战沙场,这些鳖孙子在背后使坏。 家里有儿郎出征的人家,听着当时怒了,菜叶子,小石头,夹着臭鸡蛋往安阳候府的门口砸去。 安阳候让人紧闭大门,肖九岐他惹不起,可肖九岐跟前这条恶狗裴秀他也惹不起! 裴秀可是带着肖九岐给的令牌,这令牌是圣上钦赐,能直接进宫面圣。 见令如见圣上,谁敢放肆? 裴秀可不是个好惹的,殿下让他见机行事,他的确见机行事了。 将在南疆因为谭家一系拖后腿战死的将士名单誊抄下来,此时就让人糊在安阳候府的大门上,还让手下亲兵大声唱念。 战死之人,祖籍何处,现籍何处,姓谁名谁,家有几口,交代的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就特别方便大家认亲啊,有家人未到场的,街坊邻居听到赶紧去报信。 一时间安阳候府就被战死将士的家眷给包围了,拖家带口,穿着丧服,就在安阳候府门前哭起丧来。 安阳候府的人全都傻眼了。 狠! 太狠了! 安阳候被气得喊了一声裴秀的名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裴秀沉着脸看着这一幕,听着人说安阳候府的动静,冷笑一声,当街把外裳一脱,背上属下备好的棘条,尖锐的小刺,顷刻间就将他的后背扎出血来,看着分外唬人。 裴秀干完这一场大事,要赶在谭家人进宫之前,先去皇上跟前哭啊,给九皇子哭委屈,给死去的将士哭委屈。 要是让谭家人先一步,这可就不妙了。 裴秀这么一动,很多人不明所以,背着荆棘条这是干什么去? 于是立刻就有人出来解释说,裴大人为了替死去的将士伸冤,得罪了谭贵妃,得罪了安阳候府,这是要进宫请罪呢。 第六百二十九章:天助大姑娘 众人恍然大悟,被有心人仔细解释一番,这才彻底的明白过来。 不过,裴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忽然有人弱弱的说道:“这个裴秀不就是九殿下身边的那个走狗……” “呸!是九殿下身边的大人!” “哦,对,为民伸冤,为将士讨公道,不怕死的裴大人!” 还没走远的裴秀:…… 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哟。 裴秀这一场动静不小,简直就是震天动地,将整个上京都要炸翻了。 肖九岐不好惹,他跟前的两大爪牙裴秀跟杨叙也分外出名,但是这一次裴秀以压倒性的胜利将自己的名字摞在了杨叙的头顶上。 傅元令得到的消息很快,是戚若重听说后立刻命人送到了伯府。 傅元令此时的心情真是又惊又喜,更多的是对肖九岐的担忧,这么干真的没事吗? 不会把圣上激怒吗? 但是,肖九岐这么一招正面直击谭贵妃,确实让傅元令的处境也好了很多。 至少,谭家现在顾不上她了,她就有更多的事情去布置。 傅元令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的局面可谓是意外之喜,决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她立刻让人把戚若重还有傅义叫来,跟他们细细商议眼下的形势。 傅义直接就说道:“我们应该助九殿下将谭家的所作所为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谭家是个什么东西。” “对,只有这样才能让谭家收敛起来,不敢再大张旗鼓的搞什么事情。”戚若重很是赞同,趁你病要你命。 商场上时机同样很重要,错过不知道下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戚若重激动地就差在屋子里转圈了,看着傅元令说道:“大姑娘,之前您制定下的计划很好,但是实施起来需要时间。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殿下这一招,咱们可以不用绕圈,直接对准谭家下手。” 上次的事情还是没有让谭家学乖,以为做生意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次不来点狠的,真以为别人是软柿子。 傅义也很赞同,“谭家现在联手的商户名单我们已经拿到手,完全可以逐个击破,这些商户本就是乌合之众,谭家现在自顾不暇,他们自然会另谋出路。只要我们略略给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倒戈。” 傅元令仔细想想这样也未必不行,就是太直白了点,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不过,傅元令也不怕了,肖九岐敢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回上京,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如此,她就看着他们说道:“那就这么办,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三皇子府上有大喜事,侧妃有孕在身,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吧。” 戚若重跟傅义对视一眼,随即大喜,这可真是天助大姑娘。 傅义冷哼一声,“那傅宣祎算计姑娘这么多次,这次总算是为姑娘出点力了。” 三皇子妃是谭家女,但是却被伯府出身的侧妃抢先有孕,若是生下三皇子的长子,那也就是明正言顺的皇长孙。 在外人看来,这不是傅家跟谭家有矛盾,分明就是三皇子府正妃与侧妃之间的较量啊。 第六百三十章:不是个东西 傅元令原本没想着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不管怎么说傅宣祎肚子里的也是一条小生命,但是想起昨日渣爹来找她,说什么傅宣祎孕期口味不好,希望她能帮帮忙。 这个忙怎么帮? 吃的东西,要是经她的手送到傅宣祎那里,谁知道她会拿着做什么?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只要这东西是自己送去的,那就脱不开关系。 石氏母女明显有什么算计,但是知道在自己面前没脸,也就不开这个口,调过头去找傅嘉琰,希望让他逼迫自己同意。 想起这事儿,她就恼火。 这母女俩真是见了棺材不落泪,到了黄河还不死心。 从自己这里吃了亏上了当,下次依旧学不乖。 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 不就是傅宣祎觉得自己要生下肖霆的儿子,自以为自己有了依仗,能在娘家指手画脚了? 做梦去吧。 当时傅元令就没客气,看着傅嘉琰直接说了,“三皇子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值得四妹妹巴巴地来我这里要东西。我倒是不在乎那点东西,但是父亲能保证东西送去了不会出任何问题?你要知道夫人跟四妹妹对我一向不善。” 傅嘉琰当时脸憋得通红,虽然有点被女儿落了脸面觉得不好看,但是他还真不敢保证。 傅元令缓过气儿,又看着渣爹徐徐说道:“父亲,我能回来不易,在这个家里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希望父亲看在一场父女亲情的份上,别让我为难了。” 傅元令这一态度软化下来,傅嘉琰听着这话就有点愧疚了,他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当下也没再为难傅元令。 但是傅元令依旧很生气,既然到这个地步这母女俩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算计自己,那就让她们忙起来吧。 忙起来就没时间没心情没工夫算计被人了。 傅元令动作也快,外头还在传南疆将士被谭家害的血流满地,紧跟着就传出三皇子侧妃有孕,三皇子即将为皇上奉上皇长孙的消息。 这一浪,显然要比南疆的事情更令人关注。 占了皇长孙三个字,分量自然就不同,意义也不同。 本就是热油锅里,现在滋溜一声冒起了极大的火花。 皇长孙是这么好生的吗? 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现在三皇子这边一有苗头,本来对南疆的事情袖手旁观的人,立刻就加入进来,弹劾谭贵妃涉政,弹劾三皇子联合安阳候府插手军务,连累将士们染血南疆,尸骨难回。 事情急转直下,这样的发展,也让谭贵妃母子目瞪口呆。 原本大好的局面,只要傅宣祎真的能生下皇长孙,南疆那边再生乱,四皇子跟肖九岐治军不利就是个大罪。 哪想到先是肖九岐将谭家塞进军中的人全给拔了出来,居然还就大张旗鼓毫不遮掩这么捆着押回上京。 押回上京也就算了,只要事情没张扬出去,谭贵妃总有办法让皇上消气,给谭家圆回来。 但是万万想不到,裴秀那狗东西带着人直接去了安阳候府大闹一场,更能没想到裴秀负荆请罪跪在御书房外。 跪着就跪着吧,这狗东西太气人了,跟他的主人一样不是个东西。 跪着那嘴巴也不闲着,自述十大罪状,哪里是数他自己的罪状,分明是指桑骂槐,将谭家里里外外给扒透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皇上要给我们殿下做主啊 肖九岐跟傅元令虽然没有商议过,但是两人一前一后,先后出手,却达成了一致,一举将谭家陷入了泥潭之中。 这次谭家想要脱身不容易了,插手军务这一条,谭贵妃跟三皇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沾染上,背锅的只能是安阳候府。 另外皇长孙的事情,也让肖霆的处境不妙起来,支持三皇子的人倒是十分兴奋,只是可惜不是三皇子妃肚子里出来的,非嫡出,就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这个皇长孙只能占个长,将来若有哪位皇子妃生个嫡子出来,那才是嫡长孙。 等到嫡长孙出世,这个皇长孙的位置就尴尬了。 但是这也不妨碍这些朝臣拿着这件事情为三皇子造势,至于后果如何,当然只有傅宣祎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承受,当然三皇子也会波及一点点。 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都不足一提。 此时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的只有傅宣祎,本想着悄悄的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个男孩之后再大张旗鼓的庆贺。 哪知道…… 同样呕血的还有谭雪薇,只要想想外面的人嘲笑她早进府两个月,却还被傅宣祎抢先一步有孕,她就恨不能将傅宣祎肚子里的孩子弄死。 但是,她现在不能这样干,宫里的娘娘还有表哥都看重这一胎,她也知道这一胎的意义,好在姨母许诺她,等到傅宣祎生下孩子之后,她就不会干涉她。 她得忍着,不仅忍着,还要祈祷这一胎生个男孩。 谭雪薇觉得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憋气过,所以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傅宣祎那张恶心的脸,索性免了她请安,让她好好的养胎。 谭雪薇甚至于恶毒的想着,她就把她当只猪养着,等生了崽一起算账。 这样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裴秀跪了一天的御书房,晚上的时候才被圣上召见,这一见不得了,门外守着的侍卫就听到了那久违的熟悉的哭声。 别说,许久不见九皇子,听着这一嗓子还真有点怀念。 裴秀果然是殿下身边的人,这哭起来真的了几分真传。 御书房里皇帝面无表情的抽抽嘴角,“说正事。” 裴秀立刻抹干眼泪,跪在地上挺直身子,看着皇上说道:“陛下,当年还是您亲自挑选了属下送到殿下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了,属下一直兢兢业业,将殿下守护的好好的。可是这回在南疆属下真的差点捞不回来殿下,那群狗东西,将大军行动的路线透露给敌军,殿下被人设伏包围,差点就真的成了馒头馅了……” 裴秀说到这里,一把撕开自己的裤腿,皇帝就看到他膝盖下方有一道拳头大小的新伤,不由得眼睛一缩。 “这道伤就是当时属下冲进去将殿下拖回来,被敌军的将领的长枪给刺穿的,要不是救的及时,属下这条腿就废了。属下的腿不值钱,没了就没了,能救回殿下一条腿算什么,但是我真是不能不替殿下伸冤,不能不将实情上达天听,陛下,要给我们殿下做主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死无对证 裴秀一个八尺的汉子,哭的鼻涕横流,毫无形象,那场面真是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属下这道伤算什么,殿下才伤的厉害,就在心口这地方,差一点就……”裴秀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继续哭。 皇帝的脸色乌黑乌黑的,“你所说字字属实?” “属下要是有一字虚言,便让属下不得好死,不能善终,下辈子沦为畜生道,一辈子不当个人!” 皇帝:…… 从御书房退出来后,裴秀后背上全是冷汗,想起殿下的嘱咐,去凤仪宫替殿下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到皇后娘娘就正常多了。 “殿下让您放心,好着呢,受了点小伤在心口的位置,不当事儿,就是看着唬人,让您听说了什么千万别吓着。”裴秀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后眼眶一红,裴秀说的轻松,心口那地方能是小事儿? 这肯定是小九拿着伤做文章,又怕她担心这才让裴秀特意跟她解释一句。 “殿下还让属下跟娘娘禀一声,殿下在南疆找到一名神婆,医术颇好,正在给四殿下医治身体,等四殿下身体好些,立刻将人送到上京。”裴秀笑着说道。 “不是已经送来一人,怎么还有?”皇后压下心里的担忧问道。 “殿下说了,万一一个不顶用,还有另一个,要是再能遇到医术高的,还会送回来。” 皇后失笑不已,这神医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岂能说遇到就遇到。 不过,小四的身体她知道的,这么多年宫里的太医开着温吞的药将养着,其实病根并未除净,如果这次能遇到良医将小四的身体医治好,倒真是个好消息。 “还有件事情,殿下从敌军大帐里缴获了一匣子金缠珠,是南疆才有的珠宝,本想着带回上京给娘娘……”裴秀不好意思说了。 皇后看着裴秀的样子笑着说道:“然后呢?肯定是没了。” “可不是,娘娘真是英明,您说要是跟之前一样拿了好东西立刻送回来多少,偏偏殿下想要亲自给您表孝心,结果那天我们出军时……殿下把匣子带在了身上忘了放在大帐里,结果就没了。” 那匣子只有巴掌大,金缠珠也不多,并不重,放在身上感觉不到压身,殿下一时给忘了,等想起来才发现已经没了。 “他有这份孝心就足够了。”皇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小九从小到大丢的东西多了,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 后来长大了,丢的东西多了,才慢慢知道好东西不能经他的手,不然一准留不住。 裴秀说完这些事儿,这才又说道:“殿下还让属下跟娘娘说,三皇子现在心太大了,不仅敢往军中安插人手,而且还敢谋害主将。四皇子这次突犯旧疾,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殿下怀疑跟三皇子有关。” “人呢?”皇后沉着脸问道。 “被殿下一剑斩杀在大帐。”裴秀囧囧的说道。 皇后:…… 行吧,的确是小九会干的事儿。 “只可惜死无对证了……”皇后微微皱眉,这就不太好办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你们殿下打劫去了啊 “也不可惜,那人嘴巴紧得很,就算是抓到了,也未必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殿下说倒不如杀鸡儆猴,还算是有点用处。”裴秀一本正经的说道。 皇后若有所思,小九这是察觉到谭家或者是谭贵妃应该是花大价钱培养了一批人,对他们极为忠心,就算是死也不会反口。 现在想想,那就能明白为什么当初傅元令刚被认回来,谭贵妃的名单上就出现了她的名字。 皇后甚至于怀疑,傅元令的存在,就是谭贵妃跟肖霆得知后,暗示伯府把人认回来。 不然的话,实在是说不通为什么人刚认回来,名字就出现在候选三皇子妃的名单上。 太巧了。 皇后心里一沉,自以为对谭贵妃知之甚深,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 现在,竟然是小九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让裴秀转告自己。 皇后心里有点自责,是她失职了。 一直以为谭家个个都志大才疏,没什么好担心的,哪知道一群臭皮匠居然也能算计出大事儿来。 裴秀功成身退从宫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也不能去伯府了,只能明日再说。 想了想,他也没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西城。 第二天一大早,傅元令就早早的洗漱完毕,掐着时间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又说了要出门的事情。 太夫人自然也知道了裴秀做的事情,傅元令这个时候出门,大概跟这个有些关系。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就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去吧。” 傅元令一时想不透太夫人的意思,只能含糊着答应下来,等出了府坐上马车,思来想去,觉得太夫人还是指裴秀这件事情。 不过,太夫人没有明着反对自己跟这件事情搅和在一起,看来太夫人也是持两可的态度。 傅元令直接回了西城,她猜得没错,裴秀果然在西城等着她。 她一回来,裴秀就直接翻了墙过来,上前行礼问安。 傅元令已经习惯了,看着裴秀笑着说道:“瞧着裴大人黑了瘦了,可见在南疆受苦了。” 裴秀可不敢当一声大人,连忙说道:“您叫我名字就行,属下这次来见大姑娘,是奉了殿下的命给您送回点东西来。” 傅元令看着裴秀,“你们押送内鬼回来,居然还有心情带东西?” “殿下说了给大姑娘送东西最要紧,其他的都是顺带的。”裴秀立刻说道。 傅元令没忍住笑了,“胡闹。” 裴秀也跟着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就看到两家院墙处开的垂花门那边走出来一溜的人。 傅元令才想起来,是了,两家都开了垂花门,裴秀怎么还翻墙? 裴秀对上大姑娘的眼神,他这不是习惯了吗? 再说,走垂花门哪有翻墙过瘾啊。 带回来的箱子真不少,香樟木做成的木箱,四角全都镶了铜片加固,个个都有两人对抱大小。 箱子上锁着巴掌大的铜锁,阳光下熠熠生辉。 傅元令看着裴秀,“你们殿下这是去打劫了啊?” “咦?您怎么知道?”裴秀惊呆了。 傅元令:…… 她就随口一调侃,怎么还是真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不好收买 裴秀立刻说道:“本来殿下得了两匣子金缠珠,想着孝敬皇后娘娘一匣子,给大姑娘一匣子,这不是殿下给弄丢了吗?后来要押人回京,殿下连夜袭击了敌军大帐,都新鲜热乎着,没过殿下的手。” 傅元令囧了,这要是过了肖九岐的手,是不是又要不翼而飞了? “只给我了?娘娘那里呢?”傅元令问道。 裴秀立刻说道:“这些东西太多太扎眼,殿下说了,这里头有两箱是四殿下府上的,有两箱是给皇后娘娘的,其他的都是给大姑娘的。东西先放在您这里,等殿下回京再给皇后娘娘送去,四殿下府上的,殿下回来会让人来拿的。” 而且,箱子上都做了标记,属于傅元令的特别的明显,上面画了一枚令牌! 直白的令人无话可说。 “这些东西这么送回来,没关系吗?”傅元令真的挺担心的,会不会让肖九岐背上什么罪名。 裴秀有点意外大姑娘这么说,不由笑起来,“打仗缴获这种东西,本就是朝廷默许武官发财的门路,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没关系的。” 发家致富真的是听起来好简单,难怪武官都财大气粗的。 比如李潇安家。 傅元令虽然做生意很精通,但是对于官员的这些灰色收入真的是不太了解,听起来好像不得了的样子。 裴秀还带来了一封信,傅元令伸手接过来,开口问他,“你们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好说,现在南疆有议和的趋势,若是顺利的话,大概中秋节就能回来了。”裴秀说道。 那也还得有半年。 裴秀看着大姑娘在发呆,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姑娘不给我们殿下写封回信吗?” 不会气的信都不写了吧? 那他回去怎么交差? 怕不是屁股要开花。 傅元令看着裴秀顿时无语,还要催回信,这个属下够尽职的。 “你什么时候回去?”傅元令问道。 “看皇上的处置吧,大概最晚后日就得走。”裴秀回道。 傅元令叹口气,来去匆匆,路上的时间真的是太耽误事儿了。 看着傅元令进屋写回信,裴秀这才松口气,自顾自的在院子里找了个地儿坐下歇脚。 没想到还没喘口气,就看到傅义进来了,他忙站起身打招呼,“义叔,我说怎么没见到你,感情一大早就出去了。” “裴大人?” “别别别,您叫我小裴就行。”裴秀笑眯眯的说道。 傅义可不敢,心想着这一位真是看不出来啊,出手那就是雷霆之势,如今上京乱糟糟的,就是拜这位所赐。 “裴大人这是来找我们大姑娘的?” “可不是,我等着拿大姑娘给我们殿下的信。”裴秀想着大姑娘身边的人可真是不好打交道,一个个嘴巴严的很。 换个称呼这样的事情,都无比艰难。 “哦。”傅义点头应了下,大姑娘既然在写信,他就不好进去打扰了,“裴大人这次回京,准备呆多久?” 裴秀:…… 不愧是主仆,问话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第六百三十五章:势必要得第一 这一次写信,傅元令就比较纠结,一时间提起笔来不知道如何落笔。 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如牛毛,一件件的细数多是要写到天荒地老去。 傅元令想来想去,就捡了几件重要的事情说了,肖九岐给她的信还没有看。 写到半路,思绪又卡了壳,索性拆开他的信来看。 肖九岐的信一向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写什么,有时候上一句跟下一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中间总要加几句对她的抱怨,对她的情思如火,在他看来,就该字字句句体现在文字上。 虽说有时候肖九岐太直白了些,让傅元令看着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偶尔想起来,总能让她觉得前行的每一步又有了力量。 有那么个人在背后推着你走,给你做依靠,哪怕前途不甚明朗,也总有走下去的勇气。 傅元令觉得肖九岐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安慰跟鼓励,思来想去,这才重新落笔。 与君一别,已有数月光阴……细数完琐事,最后到底是添了一笔,遥望南疆月,盼君早日归。 傅元令凝思半响,最后叹口气,等墨吹干细细折起来塞进信封里,又拿出蜡来封口。 这才出去将信交给裴秀。 没想到傅义也到了,笑着说道:“义叔什么时候来的?” 傅义轻咳一声,“没多会儿,大姑娘忙完了?” 傅元令点点头,然后看着裴秀,“有劳了。” 裴秀伸手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放好,这才说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大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告辞了,等到离京时就不扰大姑娘了。” 傅元令颔首,“一路平安,等你们凯旋归来。” 裴秀笑着咧开嘴,“您放心。” 裴秀拿到了信,心满意足的走了,至少自己屁股不用开花了。 人一走,傅义立刻上前说道:“大姑娘,跟谭家合作的商户已经有三家答应跟我们商盟联手,其他剩下的两家还在迟疑。” 傅元令闻言冷笑一声,“现在可由不得他们选择,谭家眼下的形势这么狼狈,这两家还在观望,可见就算是将来同意联手,只怕也只是敷衍。不用再管他们,直接进行下一步计划。” 傅义迟疑的问道:“这样是不是会得罪他们?” 这里到底不是潞阳府,傅义也比以前小心多了。 傅元令看着傅义,“义叔,咱们现在有底气跟别人说不,以前是跟他们商量,既然商量不来,那就照我们自己的计划走。等到别人赚了钱,他们后悔也晚了,到时候再想来跟我们合作就不是这个价了。” 墙头草,还好说,哪边风强哪边倒。 但是像是这种骨子里头就不怎么愿意正经做生意的人,便是与他们联手都要加倍提防,费心费力实在不划算。 傅义闻言,拍拍脑袋,“是我想得太多了,那行,我跟戚若重说一声,这就开始行动。” 傅元令点头,“之前说的画舫铺子现在可以准备起来了,这次搞个大的,端午节赛龙舟,咱们傅家打造一艘属于自家的龙舟,参赛争霸,势必要得第一。” 第六百三十六章: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傅元令一向低调,但是谭家既然压着她打,那就要让他们看看傅家的实力。 软柿子捏是没错,但是这颗软柿子可是带刺的。 “以前在潞阳府倒是赛过龙舟,但是咱们对这样的事情一向是重在参与,一时间想要组建船队,怕不是易事。”傅义思量着说道,“上京的人怕根底不清,一时也不敢用,倒不如回潞阳府去组建船队,在那边训练,练得差不多了再来上京。” 傅元令颔首,“赛龙舟不是简单的事情,组建的班子一定要是熟手,潞阳府那边不能挖别人家的人,只能花重金寻找好的水手。” 傅义忽然说道:“大姑娘,咱们可以找罗家借人啊。” “罗家?”傅元令眼前一亮,是了,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 罗家的人自幼就跟水打交道,乘船出海更是本行,参加个赛龙舟应该不是难事。 她这里还要打造龙舟,正好写信去鹤嘴滩罗家问问。 “我亲自跑一趟,一来一回也得十来天的功夫,这边的事情大姑娘得多上心。”傅义就道。 “您别奔波了,让张重山去一趟就是。” “罗家人也不是不好打交道,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亲自走一趟,也好让罗家重视,别以为咱们闹着玩,派几个不当大用的来。”傅义不放心。 傅元令一想也成,“那就辛苦您。” “应该的,我明早就走。” 傅元令应了,两人又细细商议打造龙舟的事情,之前说开画舫铺子,只是卖船。 现在却要自己造船,这可是完全不用的概念,傅元令想起云州彭家树倒猢狲散,他们家养的老船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得给程叔写封信,让他在云州找些好的工匠来造船。” “这个应该,宜早不宜迟,大姑娘写信我明天一起带着,到了鹤嘴滩,再到云州就不远了,一起跑一趟。” 也行,傅元令就去写信。 等忙完跟傅义辞别回了伯府天色都已经黑了,傅元令进了门,门房的人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姑娘好,掌了灯给人照亮。 元礼上前接过来,笑着道了谢,这才在牵引路。 元礼没有跟着去西城,而是在姑娘去西城的时候,她去给姑娘办别的事情了。 “姑娘,我打听过了,谭家还真的跟内廷府那边打过招呼,已经有跟谭家联手的商户往内廷府递文书了。”元礼轻声说道。 傅元令就道:“由他们去,现在谭家火烧眉毛,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要倒霉。” 内廷府的生意僧多粥少,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 谭家一旦无法庇护那几个商户,被人生吞活剥都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有了肖九岐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她跟着受惠,都不用自己出手,只等着看热闹就行。 隔行如隔山,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水趟,没有人引路,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傅元令虽然回来的有点晚,还是先去给太夫人请安,顺便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回来了,不用担心。 第六百三十七章:简直气死人 太夫人一直在等着,看着傅元令进了门这才松口气,“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得出去找找,以后可不能这么晚,虽然说是天子脚下,但是也不是那么安全。” 傅元令笑着说道:“是,这次着实有点事情耽搁,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你累了一天赶紧歇着去,有话明日再说。” “是。”傅元令着实累了,笑着应了告退。 等出了院门口,元礼瞧着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道:“如今太夫人对大姑娘倒真是有点情分了。” 傅元令闻言看着元礼,“当初的不忿,现在是不是觉得舒心多了?” 元礼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当初奴婢们就是生气,还是姑娘高瞻远瞩,哪里是奴婢能比的。” “人呢,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怎么改变,如何改变,有时候也得看怎么做。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是要用心的。” “姑娘说的是。”元礼是真的服气,要是照她的脾气,当初只怕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到了姑娘手里,如今祖慈孙孝,多好啊。 梨花正在门口站着,一看到傅元令立刻喊了一声,“大姑娘回来了。” 这一嗓子又高又亮的,倒是让傅元令吃了一惊。 梨花忙捂住嘴,她嗓门大,忘了声音小点了。 元礼伸手点点梨花的眉头,“下次长点心吧。” 梨花垂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一高兴给忘了。” “这可好,以后咱们要是跟别人吵架,你能一个顶俩。”元礼乐了。 傅元令也笑了,尤嬷嬷等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傅元令上前请安。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洗漱更衣过后,这才得闲坐下喘口气。 府里今日倒是无事,傅元令喝了盏燕窝倒头就睡。 这几日上京可热闹着呢,得养好精神才能看戏。 肖九岐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回上京,告状告的理直气壮,一条条罪状写的清清楚楚,朝堂上因为这个差点翻了天。 三皇子一党自然不能认,急着为三皇子证明清白,反口就说九皇子故意诬陷。 朝堂之上为四皇子还有九皇子说话的人寥寥无几,越是这样,反而越令人觉得诡异。 谭贵妃被气病了,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 其中也有点被吓的,谭雪薇正在宫里侍疾,看着姨母这般模样,自己心里也有点怕。 但是她不敢多问,只能少说话多做事。 谭贵妃心气能顺才怪了,花了那么多银子,养出来的亲信,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安排进军中,结果现在好了,基本上被肖九岐一锅端了! 遇上肖九岐就没有顺心事儿,谭贵妃也不免有点抱怨,皇上送肖九岐去南疆做什么? 要是没有肖九岐,只剩一个病秧子老四,也许就能成事了。 偏偏……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受,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打了水漂,谭贵妃心里真是呕死了。 现在谭家不得不出来背锅,以后要用银子就更难了。 尤其是还有个傅元令跟谭家作对,简直是气死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傅元令的奇招 傅元令才不管谭贵妃气成什么样子,她现在忙得很。 傅家画舫要造龙舟参加端午龙舟赛的事情很快的就宣扬起来,现在已经是二月,五月端午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造一艘龙舟,这不是开玩笑吧? 画舫跟龙舟可不一样,虽然都是船,但是打造起来却截然不同。 傅家最近在上京名气颇大,不少人都盯着,现在傅家要造龙舟,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嘲笑傅家不自量力。 想赚钱这是想疯了吧? 什么钱都能轻易赚的吗? 造船可不是空口白话,要有严格的图纸,要有能工巧匠,要有上好的木材,哪一样不是要费尽心机准备才成? 而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大家就等着看热闹呢。 任凭外面风浪喧天,傅元令带领的傅家巍然不动,傅家画舫隆重开业,开业那天傅家抬出了整整十大筐的铜钱满街撒钱,一下子把人气都聚拢了过去。 而且,傅家推出了十几款画舫,每一款都独具特色,精美漂亮,不知道请的那个名家将画舫的样子画的惟妙惟肖,在店铺里的上好的红木做成的架子上挂起来,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眼睛。 前来看热闹的同行都要气死了,傅家怎么这么多花招,卖个画舫,一艘船没有见,但是人家将画舫画在画上,这招数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 造一艘画舫花费不菲,船造出来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但是画在画上,让买家喜欢上虚物再定下货物,然后再造船出售,这真是避免了大大的风险。 而且,这画工也太好了,不仅画舫画的美轮美奂,关键是画舫里的美人,那真是燕瘦环肥,各有特色。 如此画舫,配上如此美人,再想想碧波之上,微风徐徐,红袖添香,亦或者是怀抱琵琶轻弹一曲,那滋味真是……美呆了! 阴险,太阴险了! 对手气的咬牙切齿,傅义却收订单收到手软,跟戚若重满脸带笑的招呼客人。 尤其是下订单的都是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不差钱的纨绔,就图个新鲜乐子,图个我有别人没有。 凡事都是尝鲜的那一波,不差钱。 戚若重也是没想到,只以为大姑娘是兵行险招,毕竟罗家的人还未到,铺子一开那就是唱空城计。 哪知道大姑娘早有良策在胸,戚若重笑的见牙不见眼,脚不沾地的忙了一整天,连口茶都没顾的喝上,心里却美极了。 乔大太太为了支持傅元令这次大张旗鼓的开画舫,她打算让自己的管家第一个下订单,就是要给傅元令来个开门红。 哪知道根本不用她出手,这生意都是自己长了腿的往傅家画舫里跑,乔大太太的管家回去后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让乔大太太也是大为惊讶。 这可真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强啊。 当年傅老爷子做生意就奇招频出,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没想到傅元令青出于蓝,小小年纪就能这么稳得住。 乔大太太再次可惜傅元令不是个男子。 第六百三十九章:火爆上京 傅家画舫因为这奇特的卖船方式,瞬间火爆了上京。 第一天的盛况之后,第二日就有不少人闻名前来看画上的画舫,与画舫里的美人的。 傅义跟戚若重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大姑娘的画工这么令人欣赏,眼瞅着都要比画舫出名了。 只是大姑娘吩咐过不许说出是她所画,不然二人真想替自家姑娘扬名。 伯府里大家也喜气洋洋,恭喜傅元令开张大吉,也得知傅元令大手笔为家里添一艘画舫的事情,府里特意摆了一桌庆贺,连老太爷都来了露了一面。 石氏心里不是滋味,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轮到傅元令? 别人赚钱难比登天,看看谭家折腾来折腾去,不知道赔了多少银子,怎么到了傅元令这里就这么容易? 傅元令这一艘画舫给家里,姑娘们还尚可,毕竟不好经常出门,但是少爷们全都乐疯了。 家里头什么时候养过画舫啊,那烧银子的物件,不说买画舫的钱,这一年下来养着也不少银子。 府里以前穷,他们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啊,找回来个大姐姐,居然能有画舫了。 今日家宴,傅元令就明显感觉到家里少爷们对他特别友好的态度,她也不怎么在意,别人来道谢,她就笑着应了,其他的也不放在心上。 唯一可惜的是,这艘画舫还在打造中,什么时候能见到还不知道。 不过,傅元令对着太夫人笑道:“咱们自己家的画舫是第一艘着手打造的,到时候肯定会第一个下水,到时候请祖母祖父一起上船游湖。最快的话四月初就差不多了,也没多久了。” 听了这话,一群少爷都惊喜不已,四月初,真的没多久了啊。 平宁伯府的这艘画舫,是傅家画舫第一艘下水的船,到时候肯定会风风光光,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这也算是给自己的画舫扬名,一举两得,傅元令自然格外的看重。 傅家画舫开业没多久,外头就有人传言傅元令骗钱,其实请的打造画舫的只是写名不见经传的小工,根本没坐过大船,怕是到时候货不对板,大家的银子都要打了水漂。 传言越来越广,越来越烈,府里大夫人跟三夫人都忧心忡忡,想着安慰傅元令几句,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哪知道她们还没找到机会开口,傅家画舫就郑重对外宣布三个重大消息,一是傅家花重金买下云州彭家鼎鼎有名的船工打造画舫,二是傅家与云州段二爷段玉嘉联手在云州开了第二间画舫,三是傅家盛情邀请罗家人襄助傅家参加端午龙舟大赛。 造船这一行,云州彭家算得上是行内顶尖的家族,不然当初彭家也不会第一批主张出海的人家。 没有实力强横的船只作为后盾,谁敢贸然出海面对海上的风浪? 只是可惜彭家后来内讧自毁根基,更令人意外的是彭家那一批船工居然落到了傅家的手里。 难怪傅家这么有底气! 其实,这一点傅元令也很意外,当初彭家内讧,她最初没在云州,当时还没想着开画舫铺子。 后来云州一行,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只是当时事情太多也无暇顾及。 她没想到当初帮了一把段玉嘉,如今会收到这么大的回馈。 第六百四十章:赚钱果然令人快乐 没错,彭家的船工被段玉嘉买下了,这次得了消息,知道傅元令前往云州打听彭家当初船工的下落,二话不说均了一半人白送给她。 连卖身契带船工,一起送到了上京傅元令手里。 傅元令哭笑不得,这么强硬的做派不收还不行,段玉嘉信中跟她说还她当初的人情。 傅元令觉得有点重了,当初虽然说是解了段玉嘉的困局,但是以段玉嘉的聪明,没有自己帮忙,他也会站起来,可能会时间略长一些。 雪中送炭,这一招他倒是有样学样。 傅元令确实缺这些好船工、老师傅,就爽快的收了下来。 她在云州的生意不小,大家以后能合作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时。 这三个大消息砸出去,哪一桩都是大事件,傅家的名头这回才算是彻底的火了。 当初加入商盟的人都庆幸不已,没跟错人啊,没有加入的人多少有些后悔,眼看着傅家腾空而起,可惜他们搭不上线,人家吃肉,他们连汤也喝不上。 做画舫的生意门道多了,打造船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但是造完船之后,还要给船只粉饰装扮,不说的别的,就说船内一应家具,那都是要量尺寸定做。 傅家这样的生意肯定不自己做,必然是找人合作订货。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帐幕软枕香炉摆设之类的小东西,东西虽小,但是也要看什么品质,价格有高有低,这生意也有的谈。 积的多了也是大钱。 傅家做生意一向不吃独食,这些生意都是要往外放的,谁先得利? 当然是商盟内的商户! 其实这也有点出乎傅元令的预料之外,她知道生意可能差不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火。戚若重接到的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去了,只是已经收到的订金,已经是一个巴掌的数目。 小荷包瞬间又鼓了起来,傅元令终于松口气。 花钱花得多了,再不回血,她就得想着动用几处矿脉的私银。 那些银子她没想现在动,那是傅家的底银,保棺材本的东西。 傅元令美滋滋,赚钱果然令人快乐啊。 忙于赚钱的傅元令,只觉得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她接到刘家的消息,知道付书慧跟刘修文要成亲的消息才回过神。 是了,上次就说俩人只等定下婚期就要成亲了,没想到这么快。 傅元令第二天就去了刘家,刘夫人跟刘湘华都在家,刘松谨父子都不在。 “你义父整日忙的不见人,见不到他倒没什么奇怪,你哥哥去付家了。”刘夫人笑着说道。 刘湘华在一旁告状,“我想跟着一起去,哥哥嫌我碍事非不让我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肯定是偷偷给书慧姐姐买好吃的了。” 傅元令没忍住笑了起来,看着刘湘华打趣,“没关系,等将来也会有个楞头小子捧着美食来讨你欢心。” 刘夫人没忍住也笑了,刘湘华红了脸,“令姐姐,怎么你也欺负我。” “这怎么是欺负,是我们的祝愿,希望将来你能找到个如意郎君。” 刘湘华羞得把脸埋在母亲怀里。 刘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闹了,你姐姐难得来一次,你去泡杯茶来。” 哪里需要她泡茶,分明是把她支走好说话。 第六百四十一章:进门就被亲爹怼 刘湘华高高兴兴的去泡茶,也知道母亲跟元令姐姐有话要说,因此也不着急,细细挑选了茶叶,亲自守在小泥炉的铜壶前烧水。 屋子里,傅元令拿出一张地契,伸手推过去,看着义母笑着说道:“我这是我给大哥的贺礼。” 刘夫人狐疑的看着傅元令,伸手拿过去一看,却是在上京不远的两百亩的上等旱田加一座庄子的地契,下面还有一张,是上京城内的一间铺子的房契,位置不算是顶好,但是刘夫人知道这里的铺子买一间价格也不菲。 她立刻推回去,“你这是做什么,东西太贵重了,你哥哥不能要,这算怎么回事。” 刘家确实不算是大富之家,毕竟刘松谨当官虽然不是至清无鱼的清官,但是确实很少为自己谋私利。 刘家的日子过得不错,还要算是刘夫人经营嫁妆小有成就,再加上刘大人不纳妾,减少了很大的一笔开支。 “您也知道,我别的不多就钱多,送别的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但是成亲后大哥总要过日子,不好跟妻子伸手要钱花,再说这点东西对我而言真的不多。一间小铺子,二百亩旱田,满打满算才多少钱。义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替大哥收下吧。” 刘夫人哭笑不得,看着傅元令说道:“如今府里的日子挺好过,我嫁妆的生意有你照看着,每一年的进项也不少,不至于少了钱花。” 刘夫人是个很知道进退的人,当初傅家照看她的生意,刘夫人就从不肯让傅家大手大脚的帮扶,而是在自己的能力下让傅家扶一把就足够。 不然,要是傅元令倾力扶持,刘夫人的嫁妆翻个十几倍那是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她不许。 大约那时候刘夫人很是有些顾虑,不愿意让刘大人因为自己嫁妆的事情被人非议。 即便是成为刘家的义女,刘夫人也婉拒了傅元令的好意,“你义父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能少些是非是最好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家里真不穷,过日子是完全没有顾虑的,你不用担心。” 傅元令也知道这里头的要紧处,因此这次来送贺礼才选了最实惠的,但是数目又不是很扎眼的田庄跟铺子。 田庄只有二百亩,铺子也不大,而且不是在上京主干道上。 做这一切,他们都是为了给刘松谨避免麻烦。 刘夫人最后还是收了下来,实在是拧不过傅元令。 中午傅元令在刘家吃饭,正好刘松谨也回来了,看到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你这动静够大的,这是要敲山震虎啊?” 傅元令就乐了,她就知道义父一定能猜到她的用意。 刘修文跟父亲前后脚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这话,糊里糊涂的问道:“敲什么山,震什么虎?” 刘松谨看着儿子忍不住骂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的聪慧,我也就放心了。” 刘修文:…… 进门就被亲爹怼,他做什么了? 幽怨的小眼神的看着傅元令,无声的打个问号,咋回事啊? 第六百四十二章:降侯府为伯府 等听完事情的经过,刘修文更幽怨了,他自幼读圣贤书,从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他怎么懂? 看着儿子的神色,刘松谨更头疼了,读书都读傻了。 傅元令原想着让刘修文出去看看,但是眼看着婚期在即,自然不能再提此事,而且婚后也不好让人家小两口分离,就更不能说了。 倒是刘夫人说道:“之前还想着让修文出去看看,婚期还是太急了些。” 付家那边有点催着的意思,他们男方这边不好一直拖着,再说他们家对付书慧很满意,就更不能让女方颜面上不好看。 “成亲后一样能出去。”刘松紧冷哼一声。 刘修文:…… 这是亲爹,亲的! 一顿饭吃的十分欢快,刘湘华乐得看哥哥的的热闹。 吃完饭,刘松谨把傅元令叫去书房说话,留下刘家兄妹面面相觑。 书房里,刘松谨看着傅元令直接说道:“谭家这次怕是要伤筋动骨,九殿下这次出手不仅及时而且直中要害,皇上已经有了清算的意思。” 傅元令一愣,微微皱眉说道:“皇上要对谭家动手?他舍得?” “自然不会让谭贵妃跟三皇子真的丢尽颜面,但是安阳候府这次要背锅了。” “总得有一个出来扛着,谭贵妃母子就是谭家的定海神针,只要她们还在,谭家总有站起来的一天。”傅元令皱着眉头说道。 谭贵妃在宫里得宠多年屹立不倒,纵然皇后并不怯她,但是想要真的扳倒她也并不容易。 倒不是说谭贵妃真的那么厉害,而是皇帝保着贵妃未必没有辖制皇后的意思。 “三皇子在朝中颇有些名望,年少时就曾跟着皇上处理过朝务,且做事情进退有据,心思缜密,又言行亲切,很是能拉拢些朝臣。”刘松谨直白的说道。 傅元令颔首,“谭家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不然也不会培养出那么多人,这次在军中的损失也够他们肉疼的。” “也是,要是别人这么做,皇上大概会大发雷霆,但是九皇子这么做,皇上有火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而且听说因为九皇子受伤,皇上在内宫发了好大的火。”刘松谨道。 傅元令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在梦中时皇上就很护着肖九岐,不管他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总是庇护着他。 当然,梦中的肖九岐比现在更嚣张,更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只是皇上从没有处置过肖九岐。 因为这个,肖霆曾经很是头疼,他就算是有再多的计谋,但是除非是肖九岐犯谋逆的大罪,不然谁也动不了他。 “我觉得短时间内谭贵妃母子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谭家怎么处置,就要看皇上的心意了,现在旨意还没下来,应该也快了。”傅元令轻声说道。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你倒是猜得准,的确是快了,听说这次安阳候府大概会被将为伯府。” 傅元令微微挑眉,笑着说道:“看来目前在皇上心中,九皇子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将谭家降侯府为伯府,已经让谭贵妃很没有颜面了,更何况三皇子已经是成年的皇子,外家降爵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六百四十三章:小九最爱出风头了 “这次端午节傅家大张旗鼓的搞什么龙舟赛,你是认真的?”刘松谨转开话题问道。 “是,谭家屡次针对与我,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既然要想插手商场上的生意,就得照着规矩来,像谭家这样破坏规矩,使用阴狠手段行事,早已经触犯众怒。” 傅元令徐徐开口,看着刘松谨又道:“碍于谭贵妃,很多商户吃了亏也只能硬吞下去,我已经让人查过,这几年被谭家整的家破人亡的商户不少,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后面的人自然小心翼翼。” “可是现在领头对抗谭家,这也未必是善事。”刘松谨有点担心。 “义父,我就算是不这样做,谭家,谭贵妃跟三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他们想要傅家的产业,就得先把我收拾了。再说,现在我跟九皇子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谭贵妃肯定不愿意我嫁过去,所以谭家才会像是疯了一样咬着我不放。既然这样,我索性直接站出来,如此一来,被动的反而是他们。” 暗中做手脚容易,明面上直接打擂台,谭家那一批怂货有这个本事吗?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提及自己的婚事好不忌讳且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得扶额。 这孩子真是散养大的,做什么都这么大气! “你那个画舫行我觉得有点意思,那鬼点子肯定是你想出来的。” “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没有造好的画舫给大家直接看,只能画饼充饥了。”傅元令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是不得已但是效果却很好,端午节赛龙舟,这样的好事情,应该与民同乐才是。” 傅元令闻言眼中一亮,“您的意思是?” “义父给你锦上添花。” 傅元令大喜,“要是这样就太好了,一旦官家也参与进来,谭家想要搞破坏就不容易了,也没那个胆子。” 这个官家指的是谁? 当然是指皇家! 但是傅元令也没想到,刘松谨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能说动皇上与民同乐,要是圣驾亲临,这对于傅家主办的第一场龙舟赛事无疑是最大的支持跟荣耀。 傅元令虽然很稳重,但是到底也是个年轻人,从刘府回去的路上思绪还有点澎湃。 不管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但是气势跟场面上绝对不能认怂,傅元令琢磨着这次龙舟赛一定要搞的特别的盛大跟热闹。 但是怎么搞,这个得从头商议,好在龙舟赛事已经宣扬出去,再把戚若重他们叫来细细商议就是。 上次回来晚了,傅元令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就说了以后晚上回府就不用过去请安,让她早些休息。 这也是太夫人对她的体恤。 傅元令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想起之前肖九岐给她送的东西,也没时间打开看,得找个机会过去看看。 想起肖九岐的礼物,不免又想起了肖九岐。 要是端午节他能回来就好了,这么一场大热闹,他肯定喜欢。 这人最爱出风头了。 可惜了,他不在。 第六百四十四章:给我媳妇的聘礼 肖九岐看着跟他一样趴在草丛里的四哥,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好好的大帐不呆着,非要出来跟他溜达,净拖后腿了。 肖定垣却特别的镇定,他现在身体好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也敢想想了。 跟别人在一起顾虑很多,但是跟小九在一起完全没必要。 “从这里翻过去抵达对方的大帐,需要多长时间?”肖定垣沉声问道,心里开始估算距离。 “那要看谁,你这话问的相当没水平,你手下的人大概要一个时辰,我就不一样,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肖定垣咬咬牙,恨不能一脚把他踢趴下。 想想他皮糙肉硬的,别再硌了自己的脚,这才作罢。 “如果真的要袭击,你大概多久能拿下来?”肖定垣又问。 “这不好说,主要看敌军撤退的速度。”肖九岐得意的说道。 肖定垣心好累,“要跟南疆议和,也不是他们说了算,怎么议和得是咱们掌握主动。” “那当然,所以四哥你这是想在议和前痛打落水狗啊?”肖九岐觉得这事儿能干。 “这叫震慑敌军好好议和。” “这不是一样吗?” 多虚伪啊, “打完这一仗,把他们打服了,应该没我事了吧?” “你想溜?” “那当然啊,我四哥多能干,没我用武之地,我在这里也没意思,我得回上京,裴秀说了肖霆那狗东西唆使谭家欺负我媳妇,那我当然要赶回去收拾他。” 肖定垣:…… “刘松谨给你写信说了什么?” “啊?”肖九岐轻咳一声,“这你也知道。” “你那张脸明明白白的写着要回去几个字,当我眼瞎看不出来?不就是给我看吗?” “我四哥就是厉害,这都知道。我跟你说,刘松谨说了我媳妇要搞大事,我得回去给她助阵,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我。”肖九岐着急啊,你说南疆这群王八蛋,打不过又不投降,转头就给你找点不痛快。 那就是欠揍。 所以肖九岐唆使他四哥,把南疆军中镇场子的大将军给俘虏了,这不就好谈了吗? 军中无大将,南疆王的胆子就得缩水一半,这议和就好谈了。 “割地赔偿是必须的,我看好的那几座山一定要要回来,这可是我给媳妇准备的聘礼。”肖九岐再三叮嘱。 肖定垣拒绝回答。 肖九岐才不管,自己仔细观察地形,琢磨着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跟时间把人给活捉了,他也好回京。 议和这种娘们唧唧,烦人的不行的拉锯战比较适合他四哥,他可不奉陪。 天气逐渐热起来,傅家画舫行的生意更热闹了,因为傅元令又推出了一种小型画舫,价格适中,又好打理,而且她的商行还推出租赁服务。 买不起船没关系,可以租。 租船的服务更琐碎,要准备船娘船工,还要备好厨娘美酒等一条龙的服务。 价格任君选,既能让普通人家做得起,也能让高门大户有场面。 这样一搞,傅家画舫行的规模一下子又扩出去很多,跟傅家合作的商户络绎不绝。 尤其是酒楼,茶行,绸缎铺,家具行,甚至还有牙行都上门来。 第六百四十五章:婚事 傅元令忙的脚不沾地,且肥水不流外人田,除了加入商盟的商户得了实惠,现在伯府里大爷跟三爷还在打理云州海货的生意,四爷跟五爷就被傅元令请出来接了傅家商行部分生意。 四夫人跟五夫人高兴极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可不是有奔头啊。 大夫人的铺子,三夫人的铺子都接了些小生意,太夫人那边傅元令更是照顾,将利润最大的酒水给了太夫人的铺子。 太夫人现在不太缺钱了,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还笑着跟傅元令说道:“咱们家越来越好了,你大哥哥的婚事真是让人头疼,你大伯母说你见过杨家那姑娘,你觉得如何?” 傅元令一愣,“不是说跟杨家的婚事不成吗?” “哼,此一时彼一时,那杨夫人看着咱们家真的兴盛起来,这不是又托人来问话。”太夫人很满意杨家的门第,更满意杨姑娘嫡出的身份,就是不喜欢杨夫人的做派。 傅元令想着既然大夫人都跟太夫人说了此事,显然自己也在犹豫。 的确,杨露本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杨夫人实在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傅元令还是决定说实话,看着太夫人就道:“我一个小孩子也不敢说看人准,不过孙女瞧着杨露姑娘倒是个好的,言行举止很有些分寸。” 太夫人闻言颔首,现在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跟傅元令唠叨几句,就跟她说道:“我觉得这婚事不错,你大哥到底是庶出,这身份上就差了一层。杨大人在朝中素有清明,杨姑娘又是嫡出,这对你大哥很有些益处。” 傅元令挺惊讶太夫人这么为傅元宪打算,但是这是好事儿啊。 “您说的对,当初大伯母也是这样想。只是那杨夫人十分难缠,而且孙女总觉得杨二姑娘在家里怕是……您想,嫡出的姑娘,要说给大哥哥,之前咱们家的景象可不像现在,只怕杨夫人对这个女儿没有多上心,大概只是看中了伯府的招牌。” 只是这招牌也是个虚名,要真是疼女儿的母亲,怎么会同意这样的婚事。 太夫人微微沉思,“就是不知道这个杨姑娘跟家里怎么样,关键是杨大人对这个女儿如何。” 杨夫人那都不重要,但是杨大人对这个女儿要是也一般,这婚事就没必要了。 傅元令想了想,“找个托底的人打探一下为好。”说道这里又笑了笑,“要是杨姑娘是个好的,您要是真的看中这姑娘,跟娘家关系好不好也不那么重要,媳妇娶进门就是咱们自家人,只要对大哥对家里一心一意,那就足够了。” “还要再看看,你大哥还没回来,咱们不急。”太夫人叹口气,“你大哥的婚事现在来问的人多,尤其是你现在搞这个画舫行,这么大的动静,多少人觉得咱们家这是要翻身了。” “我这算什么,主要是大哥跟四弟的功劳,他们出息了,才是咱们家最大的依仗。” 至于二房的那几个亲弟弟,傅元令提都没提。 没什么感情,提起来就跟陌生人似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杨家事 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找了秦芳晴打听一下杨家的情形。 秦芳晴最近有点烦心,她的身上总是长一些小疹子状的东西,治好了还会再长,现在脸上也会偶尔冒出一些来,这让她更不愿意出门了。 不过傅元令的邀约,她犹豫一下还是带了个锥冒出了门。 傅元令见到秦芳晴的模样吓了一跳,顿时就想起梦中的情形,最近太忙了都忘了这件事情。 她关切的问道:“你这个找郎中看过没有,郎中怎么说的?” “看过了,郎中也没有好的办法,治好了就会反复,而且现在脸上都开始长了。”秦芳晴很是沮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傅元令只能安慰她,一时间自己也没有好的办法。 良医难求。 “我知道,着急也没有用,我每天都这么安慰自己,不然我娘更难受。”秦芳晴叹口气,自己得了这种病,本来是很焦虑难受火气也大,但是有一回看着她母亲背着她一个人哭,她忽然好像就觉得自己应该学着长大了。 傅元令想起肖九岐找到的南疆那个郎中,不知道等将来带回上京,能不能请来给秦芳晴看看。 主要是人是给皇后治病的,她当然不能擅自许诺秦芳晴,只能等肖九岐回来以后再说。 “不说这个了,你找我出来是不是有事情?”秦芳晴现在想开了,情绪倒是正常多了,才得病的时候,也是整个人像是疯了似的。 傅元令就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秦芳晴一见,就说道:“我还是个纸糊的不成?要是半个月前你找我,我指定心烦意乱心情不好,指不定还要迁怒你,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我干嘛哭着过,我笑了我家里人才好受些。别把我当泥人一碰就碎,有话赶紧说。” 傅元令一想也是,病人总不喜欢别人把她们当易碎的瓷器,她就说道:“我想跟你打听下都察院杨大人家的情况。” “好端端的打听他家做什么?”秦芳晴有点意外。 傅元令简单的把事情一说,就看到秦芳晴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就跟我说实话。”傅元令看着她说道。 秦芳晴叹口气,“我们家跟杨家有些往来,不过也是早些年我母亲跟杨夫人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后来渐渐地往来就少了。主要是杨夫人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有些事情上比较偏执……” 当初杨夫人嫁给杨大人之后,一心想头胎生个儿子在婆家站住脚跟,主要是杨夫人的婆婆很有些刻薄。 结果第一胎生了个女儿,杨老夫人就很不高兴,对孙女不喜,对儿媳妇更是笑脸都没一个。 后来杨夫人又怀了第二胎,就天天求神拜佛希望生个儿子,哪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结果生出来又是个女儿。 连生两女,杨老夫人就给儿子抬了妾室,杨夫人倍受打击,自然就怨上了二女儿,认为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是个男就不会被婆婆嫌弃磋磨,丈夫也不会纳妾。 第六百四十七章:肉包子打狗 如此一来,杨夫人所有的生活不满都发泄到了二女儿身上,从小看到这个女儿就没个笑脸,对她极为冷漠。 就算是第三胎杨夫人如愿以偿生了个儿子,对二女儿依旧不喜,厌恶。 后来杨老夫人看着杨夫人实在是不成样子,生怕二孙女就此夭折了,就把杨二姑娘抱到了自己屋子里养。 杨老夫人对俩孙女都不怎么喜欢,但是到底也是杨家的血脉,怎么能让杨夫人这么作践? 因为杨二姑娘抱到了杨老夫人那里养着,杨夫人就更认定了这个女儿是来克自己的,不然老夫人不养大孙女,不养小孙子,怎么偏偏跟她作对养着杨二姑娘? 傅元令听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久久无语。 秦芳晴也叹气,“杨二姑娘是个真可怜的,打小亲娘不喜,祖母也只是可怜她怕活不下去才养着她,真对她逐渐上心还是后几年的事情。养只猫狗年数长了还有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记得杨老夫人已经过世几年了。”傅元令说道。 “所以杨二姑娘的婚事这才艰难,她生母那样子,怎么可能全心全意替她打算,只想着拿着她的婚事谋了好处,将来好为小儿子铺路。” 说完这话,秦芳晴忽然觉得不对,忙看着傅元令,“哎呀,我这嘴巴不长记性,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伯府以前的确是不太好,但是我们以后会很好的,不然杨夫人那么势力怎么会看上我们家。” 秦芳晴被逗笑了,正经的说道:“你可真是比我还敢说,不过这话有道理,现在上京谁不知道平宁伯府要翻身了。不过,跟你说正经的,杨二姑娘真的不错,杨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是孩子抱到自己身边,还是很认真的教养的。” “难怪,那日我见杨二姑娘言行举止比杨夫人还要沉稳些,是跟着杨老夫人学的。” “长辈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不能置喙,杨老夫人后来总归是对杨二姑娘不错的。”秦芳晴跟杨露有些往来,心里挺可怜她。 要是真的能嫁进伯府,傅大夫人的性子极好,那真是算是有福气了。 傅元令就懂了,总结一下杨夫人这人真不行,杨老夫人呢悲剧因她起也因为她终,功过对半。杨露最可怜,好在没有养歪,而且被杨老夫人养的挺好。 唯一可惜的是杨老夫人走的早,来不及为杨二姑娘选一门婚事。 这婚事可真不好谈,就怕杨夫人那边出幺蛾子。 跟秦芳晴辞别后,傅元令回府先去找了大夫人,跟她把自己打听到的仔细说了说。 没想到大夫人也托人打听了,而且更仔细,傅元令就听她说道:“那杨夫人可真是够狠的,杨二姑娘自从老夫人过世后,自己的鞋袜衣裳都是自己亲手做,听说连月例银子都没有,还不如个丫头。” 傅元令惊呆了,这可是亲娘。 “我现在还担心,如果真的答应这亲事,只怕杨二姑娘嫁进门来,嫁妆是想都不要想了,咱们送过去的聘礼只怕也全都是肉包子打狗。”大夫人头疼的很。 第六百四十八章:下水 婚嫁一事自古来就讲究个门当户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两家在聘礼跟嫁妆上要不相上下。 比方说,男方出了两万两银子的聘礼,女方的嫁妆至少也得一万五的数,再少些一万两也是可以的。 若是那富裕之家,兴许给女儿的嫁妆比聘礼还要多。 但是像是杨夫人这样的情况,傅元令估摸着大夫人猜的不差,这亲事答应下来,大夫人这边只有吃亏的份儿。 聘礼全都扔了也听不到响儿,就看杨夫人对女儿的态度,只怕嫁妆也只是样子货。 这样的情况换谁也不愿意,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夫人明显有了退意,就算是杨二姑娘再好,有个这样的亲家母真是让人头疼。 傅元令这种事情上只能公平公正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将来还是大夫人跟杨二姑娘做婆媳,她不能说太多。 “我还是跟你祖母商量商量去,这样的大事,我一个人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大夫人也心烦,杨家的家世对儿子来讲的确是上好的联姻对象,就是杨夫人太糟心了。 傅元令没有跟着去,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只是有点为杨二姑娘可惜。 好姑娘的前程毁在了亲娘的手里。 大夫人的性子真的挺好,对庶女都跟亲生的一样养着,杨二姑娘要是做了大夫人的儿媳妇,日子肯定过不差。 傅元令没时间为杨家的事情,为杨二姑娘悲春伤秋,她自己的事情就忙不过来。 进了四月之后,杨家画舫行连夜加工,终于把第一艘画舫赶制出来,下水那一天,特意选了个好日子,因为是给家里准备的,请了老太爷,太夫人一起前去游湖。 除了石氏说身体不舒服没出席,其他人都到场支持。 傅元玉跟傅元戎也到了,只是如今傅元玉越发的沉默寡言,傅元戎倒是依旧意气风发的样子,二房的几个庶子前后簇拥着,瞧着比傅元玉这个哥哥排场还大。 傅元令并不管这些,只让人看着这些少爷们别落了水,自己则去太夫人跟老太爷那里。 伯府的这一艘画舫是三层高,面阔两丈有余,长约十丈,木材选用的是山顶上自然生长的红芯杉木,木质结实,有韧性,造出来的船吃水浅,浮力大,承重大,而且坚固耐用。 船身整体做了浮雕祥云装饰,船尾的雕花与船头船舱遥相呼应,上下三层里面全都是一水包了浆的红木家具,角落里燃着香饵的香炉都是上京老字号的铺子出手。 这么多人在船上走来走去,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傅嘉琰更是欢喜异常,已经能想到以后红袖添香畅游湖上的美景,简直不能更美。 伯府的画舫下水,引来不少人围观,傅元令更是让人抬了铜钱出去撒,下水的那一刻鞭炮齐鸣,声势浩大。 三夫人也坐过画舫,她们这样的人家,自己家养不起也不是没去别人家坐过,但是说句真心话,令姐儿这画舫造的就是精致,坐在这里头,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就真是觉得花的钱太值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分明是故意的 瞧瞧船舱里铺的是海外舶来的厚厚的地衣,踩上去跟踩在云朵上一样,墙上挂着的画,随便一副都是有名有姓的画家出手。 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的金银玉器,个个赏心悦目,就连窗口悬挂的窗纱,都是用金银线绣了暗纹,阳光下飘过,金银光闪动,富丽奢华又透着大世家的低调。 傅元令要把伯府的这艘画舫做成一个样品给大家看,自然是处处用心,处处精致,随便一个小物件都是有来历的。而且在画舫上服侍的侍女,个个精挑细选,进退得宜,将众人服侍的舒舒服服。 更有得了消息前来观看的,老伯爷更是意气风发,拉着一群老友上船炫耀。 傅元令眯着眼睛笑,听着太夫人说道:“老了老了,倒是让他抖起来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众人围着湖转了一圈,两边岸上来看新鲜的百姓越来越多,傅家的画舫行这下子就更热闹了。 之前还有人说只摆出一张画像,连艘船都没看到,谁知道造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了,跟画上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这下下了订单的人放心了,还没有买的人蠢蠢欲动。 大画舫买不起,小的可以啊。 傅家画舫行的小画舫也很漂亮,船小也有船小的妙处,行动轻便,往来不费力气。 寻两三好友,泛舟湖上,喝几杯水酒,吟诗作赋,多有意境。 午饭也是傅元令请了上京有名的酒楼送到画舫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至少石氏不在,有傅嘉琰在,傅元戎倒也没敢找傅元令的晦气。 尤其是现在有了这画舫,傅元戎还想着以后要是约好友炫耀,用船还得跟傅元令打商量,这对她的态度自然是大为改变。 傅元令心中有数,对傅元戎的示好全盘接纳,不知道石氏看着自己最疼的小儿子倒戈跟自己亲近起来,会不会气的吐血。 等到金乌西坠,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回府,一路上傅宣瑶几个还兴奋不已,拉着傅元令不停地说话,实在是太高兴了。 傅宣灵是个话少的人,今日也高兴的多说几句,眉眼间都是亮晶晶的。 平宁伯府的画舫一下水,紧跟着老伯爷,傅嘉琰的请帖都多了起来,惹得太夫人抱怨不已,傅元令却笑着说道:“祖父也该出去跟老友们聚聚,多多走动,心情好了,身体就康健,这才是好事儿呢。” “那可得让他少喝酒。”太夫人叮嘱。 “您放心,画舫上都是咱们自己人,会盯着的。”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定定神说道:“晴姨娘有身孕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傅元令当然早知道了,只是晴姨娘一直瞒着不说,她就装不知道,太夫人怎么忽然提起来? 对上傅元令惊愕的目光,太夫人就说道:“昨日我们都去画舫,老二家的没去,就遇上了挺着肚子的晴姨娘。” 傅元令:…… 这么巧? 但是一想应该不是巧合,大约又是晴姨娘故意的。 人都不在府里,石氏又有害她的前科,再出点什么事情,石氏根本洗不干净。 第六百五十章:赏金 晴姨娘上次小产还是傅宣祎要出嫁的时候,算算日子现在的确是应该显肚子了,能憋到这个时候才出来露面,也是个狼人。 傅元令笑着看着太夫人,“这也是好事一件,不管是添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都是添丁进口的喜事。” 太夫人笑着颔首,“希望这次能平平安安的吧,人老了,就希望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傅元令笑了笑,“是,家和万事兴,祖母说的很对。” 晴姨娘这一有孕的消息传出来,阖府上下还是真挺吃惊,毕竟这一位小产的事情好像就在不久前,可见这一位的厉害。 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略表心意的给晴姨娘送去了一套首饰作为祝贺,至于石氏怎么想会不会生气,这就不是她会在意的了。 再说,现在傅宣祎有了身孕,石氏跟傅嘉琰夫妻的感情因为晴姨娘小产一事越来越冷淡,索性现在石氏的重心就放在了女儿身上,儿子还在读书,一时间倒也不用她多费心,就是盼着傅宣祎能一举得男才好。 如此,石氏在伯府也算是能扬眉吐气了。眼瞅着端午节就要到了,傅家画舫行先后又交出了两艘画舫的订单,上京环城湖算是热闹起来了。 尤其是这天一暖和,下水的画舫越来越多,颇有些争奇斗艳的意思。 但是傅家画舫式样新颖,布置合理又出奇,画舫内部装饰也很有特色,一时就带领了上京画舫的新乐趣,抢先拥有画舫的人自是万分得意。 伯府的画舫最近就没得闲,不管是老伯爷还是傅嘉琰,亦或者家里大爷三爷他们谈生意多半会约在自家的画舫上,傅元令知道后也觉得挺好。 请人坐画舫赏风景,心情好了,叙了情谊,再来谈生意就容易多了。 重头戏在傅家那艘龙舟上,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打造,傅元令去看过一回,鉴于她对龙舟制造不怎么了解,因此去看就真的是看看,从不会指手画脚。 龙舟打制的同时,参加赛龙舟的人选也已经挑选出来,罗家这才派来的人还有个熟人,就是小人精罗则。 罗则不是在鹤嘴滩罗家,就是跟着家里人出海,从没有到过上京这样大的城池,才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傻傻的,可把大家笑坏了。 傅元令挺喜欢罗则这个小机灵,还特意让人带着他出去转了两天,新鲜劲过去了,这才作罢。 有罗则在,罗家人跟傅家人相处得挺好,尤其是傅义也很喜欢罗则,连带着对罗家其他人印象都挺好。 有义叔护着,罗则那真是背有靠山信心满满啊。 罗则人还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这次跟着来主要是见世面的。 傅元令要是自己出门就会把他带在身边,他有什么不懂得询问,傅元令也会慢慢的教他。 罗则水里的功夫不错,虽然他人小不参赛,但是平常还是能大家在水里交手,一来二去的,大家不想被个小萝卜头打倒,练起来更用心了。 傅元令还准备了一千两高额的赏金,若是这次龙舟赛能拿第一,这一千两就是他们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一不小心搞了个大事 不知道是不是刘松谨的安排有了效果,傅家这边紧锣密鼓的备战时,忽然之间三皇子站出来,说是要组建船队一起参赛与民同乐。 消息才传出来的大家都以为是谣言,这怎么可能,历年以来,皇家只观赛不参赛,三皇子怎么可能参赛。 哪知道紧跟着六皇子也表态六皇子府也参加,这下子大家都惊呆了,难道这是真的? 六皇子之后,其他几位皇子都纷纷表示要参加民间赛事,要与民同乐。 傅元令:…… 好像自己这个义父一不小心搞得太大了,脑壳疼。 李潇安要气死了,自打她知道当初谭贵妃母子做的恶心事儿以后,就特别的讨厌他们,现在三皇子又站出来抢傅元令的风头,气的她冲到傅元令跟前简直是将肖霆翻来覆去的问候了几遍。 李潇安突然到伯府造访,虽然只是来找傅元令,但是太夫人还是见了她,温和的问了李老夫人,让李潇安代为转达问候。 李潇安对伯府老夫人礼数周到,客气中透着点疏离,老夫人自然不介意。 当然,也无法介意,毕竟平西大将军府那是有实权的人家,跟伯府这种花架子可不同。 “你说这个肖霆要干什么?我看他就是针对你,太恶心人了。”李潇安缓过气儿后,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斟了杯茶给李潇安,看着她笑,“将军府有没有想过也参赛?” “什么?” “三皇子要出风头,宫里德妃娘娘就没想过四皇子?四皇子不在上京,但是大将军府是四皇子的外家,自然可以代为参赛。” 李潇安:…… 她看着傅元令“啧啧”两声,“这个主意好,简直太妙了,你说你这个脑袋瓜怎么想的,跟我那个表哥有一拼。” 傅元令姑且当是夸奖她了,嘴角微微一勾看着对方,“三皇子想要借此事大出风头,也得看咱们愿意不愿意。我们傅家花这么多钱,搞这么大的排场,可不是为他铺路的。” 李潇安觉得这件事情可行,立刻就起身告辞,得回家商议下。 她爹不在上京,但是她有哥哥弟弟啊。 傅元令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觉得既然义父真的把事情弄大了,就不能白瞎了这个场面。 不借势多赚点钱,都对不起她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 好像一下子端午节就备受期待起来,上京的环城湖上更是热闹,每天船只来来往往,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无外乎就是傅家画舫行新出的画舫。 每一艘画舫都别具一格,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傅元令为了端午节的事情早出晚归,好在现在石氏已经被太夫人卸了管家权,三夫人又心疼傅元令,特意叮嘱门房照看着。 不管是离府归府,傅元令都被门房特别周到的伺候着,倍感贴心。 等到四月下旬,多加的龙舟已经陆续下水试航,前来观看的百姓更多,环城湖周遭已经成为上京最热闹的地方。 而傅元令早在准备龙舟赛之前,就把环城湖周边的铺子给租赁下来,那时候环城湖空有个名号,因为前来赏景的人太少,所以生意一直不怎么样。 第六百五十二章:井底之蛙 傅元令没花多少银子,就把一条街的商铺全都租了短期半年的契约,当时别人还笑傅元令傻,这么多铺子怕不是要赔死。 现在看着环城湖热闹的像是集市的景象,曾经嘲笑傅元令的人,兜头就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目光短浅,还嘲笑人井底之蛙。 不少人找上戚若重,意思是想要从傅家转租商铺,但是戚若重都拒绝了。 大姑娘有大用,怎么会同意转租出去。 没过多久,大家就看到环城湖的商铺叮叮当当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大批的工匠连夜赶工,更是引人好奇。 而此时,傅家画舫行高调开始预租环城湖赏龙舟赛的露台。 以前上京端午节也有龙舟赛,只是规模不大,参与人数不多,没有重量级家族招人眼球,所以也就是小打小闹民间商户们图个热闹而已。 所以环城湖没有什么专门赏龙舟赛的地方,大家就是湖边一站,摇旗呐喊,完活。 但是今年不同,傅家将环城湖沿岸的商铺全都租下来,环城湖的商铺与别的商铺不同,临湖而建,推开窗就是大片的湖景。 店铺的正门开在背靠湖水临街的一面,如此一来,这些商铺就占据了最多最广最优秀的位置。 而现在,傅家就是往外租这些地方,而这些地方会根据视野的不同又分为几个等阶。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当初租给傅元令铺子的人都悔的肠子青了,还有些人想要毁约不租了。 傅元令也不介意,当初签下租契时写明,一旦违约百倍赔偿。租金虽少,但是翻个百倍就很可观了。 傅元令让戚若重跟对方谈话,今年傅家把环城湖的商铺带起来,你们一个铜板不用出,明年到端午节就只等着大把收银子。 傅家只赚今年这一季的钱,而你们以后年年都能受惠,若是闹得太僵,明年傅家不撒银子办龙舟赛,你们岂不是连希望都没有了? 傅家给的租金至少比平日市面上租铺子还高的多,做人要知足。 举办一场龙舟赛要花不少钱,难道还不许傅家回本了? 此事传出去,众说纷纭,但是站在傅家这边的还是多数。 傅元令按部就班的出租最佳观景台,就是工匠们连夜赶制出来背靠商铺的悬空景台。 就看傅家这打造出来的观景台,一般人真出不起这个本钱,要是把傅家赶走了,商铺东家自己做不起,那谁还来租? 直接站在湖边空地看不是更好?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观景台十分抢手,头一天最好最贵的一批位置已经没有了。 众人:…… 有些人真是天生会赚钱,吸进去的是铜板,吐出来的是金子。 傅元令怎么就这么……招人恨呢。 就她会赚钱。 办龙舟赛别人都只能往里撒钱,图个场面,纯属脸上贴金,私下里不知道亏多少钱。 所以才没人干这事儿。 但是现在傅元令干了,不仅干了,人家还赚大钱了! 宫里皇后听说后乐得不行,看着不怎么高兴的皇帝说道:“我就觉得小九眼光真不错,自己穷的四处打秋风,找个媳妇却厉害,变废为宝就是她这样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下狠手 皇帝看着皇后是真高兴,哼了一声,“以前你还不是反对来着,怎么现在同意了?” “儿大不由娘,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小九打一辈子的光棍。”皇后幽幽叹口气,“再说傅家姑娘瞧着下来也真不错,知进退,顾大局,又舍得给小九花钱,后来想想这样的儿媳妇还真不好找。” 皇帝冷笑一声,随即叹气,“平宁伯府……到底是出身低了些。” 关键是这家里没个顶用的,做小九的岳家,他都替儿子丢人。 “听说伯府的大公子跟着老四去了南疆,就是曾在御前做侍卫的那个。还有个四公子被樊大儒看重带出去游学,等将来回京科考,只怕又给陛下添一员良臣。”皇后笑着徐徐开口。 皇帝的眉心还是皱的紧紧地,“科举出仕,即便是状元之才也得放出去历练几年才得大用,况且平宁伯府未必就能出个状元。至于那个去南疆的,且先活着回来再说吧。” 疆场上刀枪无眼。 皇后心里翻个白眼,知道皇帝这是还在犹豫这婚事,她立刻就说道:“陛下说的是,不若小九回来,您直接跟他说另选高门贵女就是。” 皇帝:…… 他要是能坚持到底,还要来皇后这里唠叨什么? 皇后才不惯皇帝,笑眯眯的就把人打发走了。 哼,肯定是谭贵妃不知道在皇帝身边又吹了什么枕头风。 谭贵妃…… 皇后看着舒和,“去跟德妃说,之前安排的事情可以开始了。” 舒和神色一凛,低声说道:“会不会早了些?” “这才刚刚好呢,老四加急送回来信,说是小九已经往回赶了。谭贵妃这么闲,就给她找点乐子。” 皇后轻轻弹弹指甲,多少年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了。 如今谭贵妃既然不知道收敛,就别怪她下狠手啊。 李德妃得了皇后的话,坐在内殿半响这才站起身,既然替儿子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巴玉。” “奴婢在。” “让云樱沐浴更衣准备好,本宫要带着她去给圣上请安。”李德妃此时已经镇定下来。 巴玉跟着李德妃多年,犹豫一下,开口说道:“娘娘,只要踏出这一步,谭贵妃那边只怕记恨上您。” “难道她现在就不针对本宫?”李德妃想起上次花朝节谭贵妃故意当着皇帝的面为难她,还是皇后出面解围。 巴玉沉默了下,“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去吧。”李德妃摆摆手。 云樱……云萝…… 皇上见了云樱,只怕就会想起九皇子的生母,勾起了旧日的情愫,自然不会舍得把云樱丢开手。 云萝那个人啊,李德妃曾经也是厌恶过的,她一个人就抢走了皇上所有的心。 可是偏偏她又是个红颜薄命让人恨不起来的人,她那样的人不该进宫。 那样干净单纯的性子,就该在宫外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德妃重新梳妆,抬头挺胸,带着人大步出了仲安宫。 第六百五十四章:我想你了啊 “大姑娘,该歇了。”元礼轻手轻脚走进来,看着姑娘还在灯下忙碌忍不住说道。 傅元令头也没抬的说道:“就快了,元智跟元信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六皇子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六皇子只是凑个热闹,不需要您派人过去帮忙。”元礼回道。 傅元令停下手里的笔,活动一下脖子,这才说道:“猜着就是这样,怕是诸位皇子都要参加,六皇子不好不表态。但是要是输得太难看,只怕六皇子面上也不好看。” “六皇子妃说了,要着急也是郭家着急,让您不用挂心。”元礼抿唇乐了。 傅元令一愣,随即也笑了,“是了,郭家最爱脸面,必然会替六皇子费心费力。” “郭家倒也不是没有丝毫用处。”元礼哼一声。 傅元令站起身,由着元礼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自己走过去洗手。 仲春跟仲夏立刻掀帘子进来服侍,绞了帕子递给姑娘擦手。 傅元令洗完手脸,将头发放下来,由着元礼给她通完头,这才把人都打发下去,自己准备就寝。 刚进寝室,就感觉到有点不对,猛地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躲在角落里,她猛地后退一步,随即又觉得不对,定睛看去,就看到有人不做人,躲在角落里吓唬人。 肖九岐! 肖九岐看到傅元令就笑,见牙不见眼,那股子欢快的气息直白的像是泡泡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傅元令的气一下子就没了,瘦了,黑了,人好像也高了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九岐定睛看了傅元令半响,听到她开口,这才说道:“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傅元令:…… 她就不该问! 肖九岐才不管,一把拉着傅元令的手,到底是没敢唐突,只敢牵牵小手,低声说道:“南疆已经在议和用不上我了,知道你在上京被人刁难,我当然要连夜赶回来,你放心,谭家那群狗东西,一准就让他们好看!” 傅元令扶额,“你……” “我什么?你不用太感动啊,这都是我应该的。你可是我媳妇,谁敢欺负你,我就剥了他的皮。”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肖九岐面前,不管你说什么,好像都没用。 “瞧你这样子,灰头土脸的,怕是连府里都没回去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脚上的靴子还覆着一层满满的黄土,身上的衣裳也隐隐带着汗味儿,这人真是不讲究,就这么跑来找他。 “我得先看你一眼啊。”肖九岐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已经两百三十二天没见过你了。” 傅元令一愣,她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久,她没记清楚有多少天了。 两百三十二天了吗? 肖九岐没发现傅元令的异样,得意的说道:“你放心,我明天就进宫请父皇赐婚,等你除了服咱们就成亲,很快了。” 除服,真的没多久了。 想想就快乐。 傅元令也有些恍惚,是了,明年过了母亲的忌日她就要除服了。 议婚嫁,要嫁人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亏他自己死的快 肖九岐不舍得走,傅元令怕惊动别人,只让守夜的元礼送水进来给肖九岐洗手擦脸。 元礼见到肖九岐吓了一跳,忙把铜盆放下,又拿了巾帕等物进来,还问道:“要不要给殿下送点吃的来?” 傅元令就看肖九岐。 肖九岐摆摆手,“不用,说说话就走。” 他不能被人发现免得毁了傅元令的清誉。 元礼定定神出去守门,心口怦怦直跳,九皇子真是太吓人了。 傅元令怕他饿肚子,端出一盘点心给他垫垫肚子,“今日厨房才做的白玉糕。” 肖九岐就不客气的捏起一个放进口中,品了品,道:“没有宋大娘的手艺好。” 傅元令:…… 吃了半盘,肖九岐这才停下,看着傅元令乐着开口,“你猜我在三连山见到了谁?” 傅元令皱眉,“你怎么还去三连山了?” “有人在三连山为难你的人,我当然要去转转。”肖九岐冷笑一声,“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谭家养在外头的庶子,后来被认了回去,不过他就是个顶锅的,替谭家专干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果然跟谭家有关系?”傅元令当初就怀疑谭家,只是没有证据。 “有关系没关系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以后保管没关系了。”肖九岐嗤笑一声。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他,“你……干什么了?” 肖九岐眨眨眼,“我也没干什么,那谭家的庶子好色成瘾,死在女人肚皮上有什么奇怪的。” 傅元令脸一红,瞪了肖九岐一眼,这样的话也能随便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讲? 肖九岐被瞪的莫名其妙,以为傅元令认为他心狠手辣,忙解释道:“这事儿可不是我设的局,是他自己不中用,夜御数女,还吃药助兴,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傅元令连更红了,“你别说了!” 肖九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整个人都囧住了。 在他心里,傅元令那就不是一般人,他就没想那么多,就认定什么事情什么话都能讲,他就直接说出来了。 他忘了,傅元令再厉害也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 难得肖九岐觉得自己有点荒唐了,轻咳一声,“那就当我放了个屁,什么都没听到。” 傅元令捂脸,要不是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她真要把他打出去! “后来呢?”傅元令努力镇定下来,看着肖九岐问道。 肖九岐眼睛骨碌碌转。 “你说实话。”傅元令盯着他说道。 肖九岐:…… “其实也没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然要替谭家好好的扬扬名,就这么回事。”肖九岐当然不会说,他带着当地县官去抓了那谭家庶子的现行,又惊又吓的才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怂蛋,这点小场面就吓死了,屁用都没有,居然还敢去三连山为难傅家人。 亏他自己死的快,不然等他出手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些就不要说给傅元令听了,她那么心善的人,怕是受不了这个。 一直磨蹭到天快亮了,肖九岐这才走了,临走还说道:“你等着,我去求赐婚旨意。” 第六百五十六章:老头,咱们先算个账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十分熟练的翻窗离开,好一会儿自己就笑了。 这人可真是…… 只是傅元令也没想到,肖九岐特意去了三连山替她解决难题,估计应该是裴秀上次回来后知道此事,然后又说给了肖九岐。 有了肖九岐插了一手,三连山的困局自然就解了,毕竟傅家本就是被故意为难,现在肖九岐出面,当地官员也不大敢得罪他这个活阎王。 肖九岐还说傅仁在南疆的生意做的挺好的,虽然大乾跟南疆在打仗,但是私下里这些商人依旧是互通有无。 因为傅仁手里有他们想要的货物,还特意给他引荐南疆的大商户,如此一来,傅仁不动声色的进入南疆,反而给肖九岐他们提供了数次线索。 傅元令心里还有点后怕,仁叔真是太大胆了。 好在没事。 但是,这也有个好处,傅仁从头到尾都没暴露,如果大乾跟南疆议和成功,那就等于傅仁走出来的这条商道就能从地下转到地上,将南疆的局面打开了,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以后跟南疆做生意自然就容易多了。 当初也想到这一点,但是没想到傅仁完成的这么漂亮。 傅元令知道傅仁会跟着四皇子的大军一起回来,安全无忧,这才松口气。 云州到南疆这一条线以后就可以长期发展起来,云州到西北…… 想起西北就又想起乔安易,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乔大太太上次见她倒是说让她不必担心,但是这么久还没回来,还是有点担心的。 只是眼下也顾不上,等端午节过去再说。 傅元令心情太振奋,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她丝毫没有睡意。 天色亮了起来,索性也就不睡了,叫人进来洗漱更衣。 ###### 肖九岐先回了自己的皇子府,但是也没换衣裳,等着宫门开的时辰要到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皇帝见到儿子这一身的尘土给心疼的不行,又看着他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早饭,忍不住的说道:“你就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饿出病来怎么办?” “我这不是想要急着见父皇,少吃一顿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补上了。”肖九岐喘口气说道,灌了一口汤,这才放下碗。 皇帝打量着儿子又黑又瘦,出去真的受罪了,“你就自己这么跑回来了?哼!” “谈议和您确定让我去?我去也行啊,议和是不成的,那就接着打呗。”肖九岐说道这里就冷笑一声,“不过,接着打你也没钱没粮缺弓少箭的。” 皇帝:…… “我说老头,咱们先算个账,你就说吧,我扔回来的那些狗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这都多久了还在牢里关着,我这脸不是脸啊?他们可是要你儿子命的人,还有他们背后的人,你就不打算给我讨个公道?”肖九岐黑脸了, “没有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啊,谁说没有,你往这里看!”肖九岐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您仔细看看,好好看看。” 第六百五十七章:一物降一物 听裴秀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儿。 心口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长好,看上去十分的狰狞,瞬间就能想到当初受伤得有多重,才能有这么大的伤疤。 皇帝胸口猛地颤了颤,半响没说话。 肖九岐慢慢的把衣裳拢上,“不只是我,四哥也差点死在他们手上,旧疾复发?真是好笑,四哥的身体已经养的很好了,没有特殊原因怎么会复发?” “老头,她们想要你俩儿子的命,你就这么不管不问?” “胡说八道。”皇帝板着脸怒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这亏不能白吃。你要护着你心尖上的贵妃,还要护着肖霆,那是你的事情,我的补偿你怎么说吧?”肖九岐冷笑一声盯着皇帝问道。 他知道皇帝对谭贵妃母子肯定会护着,也知道自己这次不能将她们真的如何,这口气从这里咽不下去,总得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皇帝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儿子,这才开口说道:“我打算给你与傅家那个小姑娘赐婚。” “这不是早说好的吗?您不会用这个来打发我吧?”肖九岐惊愕的看着皇帝。 皇帝:…… 脑壳疼。 “你还想要如何?” “这哪是我想要如何的事儿?”肖九岐冷笑一声,“你非要护着那母子俩,一定要我跟四哥吃亏,难道是我们不配做你儿子吗?” 肖九岐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跑了,给气的。 那对母子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一直让他这么护着。 肖九岐这一跑,皇帝楞了一下,等回过神人都没影儿了。 罗长英大气也不敢出缩在一角,九皇子可真是太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为难啊。 肖九岐直接去了凤仪宫,皇后见到儿子高兴的不得了,上下打量人,又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肖九岐:…… “真没事儿,您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肖九岐忙说道,生怕跟上次似的,皇后再扒开他的衣襟看。 他都多大了,还把他当小孩子。 皇后瞪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裴秀回来说的不清不楚含含糊糊的,别想打马虎眼。” 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皇后说道:“真的没多大事儿,您看我像是有事儿的吗” 皇后冷笑一声。 肖九岐:…… “这都过去的事儿了,说这个没意义,咱娘俩商量下别的事情,比如您儿子要赐婚这件大事。” 皇后心里直叹气,小九不肯说,越说明当时情况肯定凶险,她只得顺了孩子的心意,就道:“赐婚的事情就等你回来,你确定要想在赐婚,不是等你四哥回来论功行赏之后?” “当然不能。”肖九岐立刻说道。 皇后轻轻一笑,她还能不懂儿子那点心思。 现在赐婚,别人多说傅元令嫁了个纨绔,等论功行赏后赐婚,别人只会说傅大姑娘走了大运攀了高枝儿。 真是想不到一向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儿子,现在能为那个小姑娘想到这么周到。 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第六百五十八章:云贵嫔 皇后心里感觉复杂,但是儿子喜欢,而且傅家那姑娘也的确不错,她也就不多管闲事。 “既然这样,你跟你父皇说了?” 提起这个肖九岐就火了,把事情一说,就看着皇后道:“母后,你说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后看着儿子柔和一笑,“不管你父皇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对你的疼爱都是真的,你不能妄议长辈。” 肖九岐闷声闷气的说道:“知道了。” 看着儿子这样子,皇后又道:“你不用担心,如今谭贵妃自顾不暇,也不会找你麻烦。” 肖九岐一喜,“真的?我就知道母后一出手,那谭贵妃肯定要倒霉。” “又胡说。”皇后戳戳小九的眉头,她不打算跟儿子直白的说往他老子身边送美人这样的事儿,索性岔开话题,“元令端午节要参加赛龙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还有这样的事儿?”肖九岐连夜赶路回来的,都没来得及问,傅元令见了他也没说。 又想起俩人在一块,全是他叨叨叨的,肖九岐脸又黑了。 皇后看着儿子,“让你老子赶紧赐婚,你也好给你小媳妇撑腰去,这次端午节赛龙舟可热闹了,咱们皇家里所有的皇子都要参加一较高下。” 肖九岐懵了,这……到底咋回事? 肖九岐火烧屁股似的跑了,皇后乐的直打颤。 舒和没奈何的开口,“您又逗殿下。” “本宫实话实说。”皇后笑着说道,“去跟云贵嫔递个信儿,让她去给皇上送盅养身汤去。” 舒和看着皇后,轻声说道:“娘娘是要去跟皇上商量给殿下赐婚的事情,让云贵嫔是不是不合适?” “不会,太合适了。谈小九赐婚的大事,皇上看着云樱肖似云萝的那张脸,总会更心软的,能为小九多要些好处。” 皇后浅浅一笑,当初借了李德妃的手,将云樱不动声色的送到皇上身边,果然勾起了皇上对云萝思念,云樱从宫女连跃几级直接被封为正三品贵嫔,就有她推波助澜。 谭贵妃想要阻止,只可惜皇上正在兴头上,怎么会理她。 如今皇上整日流连在云樱那里,谭贵妃的心思都在争宠上,自然就无暇想着对付小九跟元令了。 那俩孩子也能喘口气儿。 皇后想起谭贵妃,脸上的神色愈冷,着什么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掐着时间,皇后这才起身前往御书房求见。 去的时候,果然看到新晋云贵嫔正在侍墨,皇帝看着皇后进来,笑着说道:“皇后来得正好,朕正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皇上先别说,让臣妾猜猜,一准是小九赐婚的事情。”皇后笑盈盈的说道,看着对她行礼的云贵嫔抬手免礼,“如今我身体不好,以后皇上这边你多跑着些,要尽心尽力。” 云樱忙躬身说道:“是,妾身谨遵娘娘吩咐。” 皇上不自在的呃轻咳一声,看着皇后,“又胡说,你比朕只小几岁,朕还好好的,你自然也会好起来的。小九不说带回来个女郎中,道是医术精湛,先让太医院把把关,若是确实医术出众,就让她给你调养身体。” 第六百五十九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倒不用这么麻烦,那女郎中也不进宫,就在小九府上呆着,等用她时再宣召进宫即可。”皇后显然不想多说此事,笑着又道:“小九去臣妾那里生闷气,我就想着指定是你们爷俩又闹意气,赐婚多大的事儿,不是早就说好的,也值得他闹腾。”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知道小九没说别的心里也松口气,就直接说道:“你说说这孩子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一句话也说不得,朕被他闹得头疼。赐婚的事情皇后觉得什么时候下旨方可,朕的儿子自然要风风光光,等小四回来论功行赏过后,岂不是一举两得?” “您可真是饶了您儿子吧,他又不看中这些,当初去南疆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心知肚明。他又不是真的为了建功立业去的,不就是为了娶媳妇?再说,现在傅姑娘办了个龙舟赛,结果现在被搅和的成这样,小九现在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怕是又来找您闹。” 皇帝:…… 忘了这个! “所以,在这之前,您先把婚事给他赐了,再说让他替未来媳妇出战,这么名正言顺出风头的事儿,他保管喜欢,您儿子到时候只怕对您真是感恩戴德,之前的事儿就翻篇了,就他那脑子还能跟您记仇不成。”皇后笑吟吟的说道。 皇帝一想果然还是皇后更有办法,这个主意不错! 简直是太棒了! 说句实话啊,皇帝这颗心一直悬着,现在总算是能放下一半了。 “这么一赐婚,哼,外头只道傅家大姑娘嫁了个纨绔,他们哪知道小九有多好。”皇帝心里酸酸的,儿子这是吃亏了,吃大亏了。 都怪小九以前不争气,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有您在,小九就吃不了亏。再说先有云州的功劳,再有南疆征战之功,就看小九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这可是实打实的拼出来的。到时候,论功行赏时,皇上厚赏他给他挣回颜面就是。”皇后轻声说道,说着还轻咳一声,面色微微发白。 皇帝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后,心中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侧头看着云贵嫔,“愣着做什么,给皇后端杯茶来。” 云樱忙应了,抬脚就走。 皇后伸手拦住她,“不用了。”说着看着皇上,“看到她,我就不忍心让她做这做那,总想起以前的旧事,好像我自己都跟着年轻了许多似的。” 皇帝闻言也是一怔,原来不止是自己会这样想,皇后也会。 皇后看了皇上一样,微微垂眸收起眼中的讥讽,再抬起头又是那个端庄大度的皇后,“说起小九啊,真是臣妾的心头一块病,我就想着他能好好的,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对云萝有交代了。” 皇帝面色又是一暗,“朕会好好想想的,你也保重身体,小九找的那个什么女郎中,让他带进宫来看看。” “臣妾听您的。” 皇帝面色稍霁,看着皇后的神色着实不太好,神色又放缓了些,示意云贵嫔退下,看着皇后又道:“朕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下。” 第六百六十章:封赏 “有什么事情皇上直接吩咐臣妾便是。”皇后笑了笑,心里猜测着把云贵嫔打发出去,难道皇上是想跟自己商量云贵嫔晋位的事情? 不过,已经封为贵嫔再晋位的确是有点太快了,谭贵妃那边就怕真的弹压不住,有点麻烦。 刚想到这里,就听着皇帝说道:“小九在南疆受了大罪,你也说了云州之前的功劳给他压下了,现在两功并赏,再加上又有赐婚这样的大喜事,我打算封他为王。” 皇后一愣,原来不是云贵嫔的事情。 “您要是封小九为王,臣妾自然不反对,但是小四呢,您打算怎么封赏?云州也好南疆也好,都是小四替小九压阵,没有小四在,小九不能这么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 皇后不疾不徐的开口,她既然有了扶持肖定垣的想法,自然有机会就要为他铺路。 提到肖定垣,皇帝微微皱眉,“小四封王太早了些,还是要等以后看看。” 皇后笑着说道:“封王也分等阶,亲王最高阶,眼下这一群孩子没资历跟重大功劳坐上这个位置。但是郡王皇上可挑选一二赐封,小四这孩子不容易,打从在娘胎就受罪,生下后几次差点抢救不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又为皇上为朝廷四处奔走,从不喊苦喊累。这两次不管是云州还是南疆的功劳依臣妾看来都足以封郡王了,况且这次在南疆旧疾复发……” 听着皇后这一声带着怜惜的叹息,皇帝有点不自在的说道:“封就封吧,你总是这样,看哪个都是好的,哪个都心疼。” “他们都是臣妾的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总叫我一声母后,对我孝敬,臣妾也愿意照看他们。”皇后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皇帝虽然哼了一声,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格外的慈和。 “小四的功劳也的确足够了,小九封个郡王……”皇帝有点犹豫,照他的意思,就该给儿子封个亲王,但是又怕德不配位,给他招来麻烦。 朝堂上那群言官忒烦人。 “郡王就够了,皇上您现在春秋鼎盛,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给小九封亲王,不用着急。”皇后又道。 皇帝心里默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但是皇后这样说他还是高兴的,“那就再等等。”说到这里一顿,“封了小四,小九,其他的皇子也不好继续当个光头。” 其他的皇子…… 只怕皇帝担心的是肖霆吧! “皇上担心的极是,只是小九跟小四是拿着性命拼杀出来的功劳,您要是一视同仁,难免伤了二人的心。不若这样,等下次派别的皇子出去为朝廷分忧,立功回来自然同样奖赏。” 皇后不动声色的笑道,谭贵妃将肖霆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才不会让他出去。 所以,不要想了。 暗示看着皇帝还在犹豫,皇后心里一凉,看来云樱在皇帝身边的分量还不够,还不足以撼动谭贵妃,要继续加把劲。 皇帝要是不舍得肖霆受委屈,那就更好了,小四跟小九都能跟着沾了大光! 第六百六十一章:赐婚 肖九岐从宫里出去,大张旗鼓的骑着马从御街上招摇而过,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众人瞬间感觉到来自九皇子的压力。 大魔王回来了! 转瞬间肖九岐回上京的消息传播开来,肖霆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进了宫见谭贵妃。 怎么没有丝毫的预兆,肖九岐就回来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紧跟着一道赐婚的旨意把众人给惊懵了。 礼部尚书被皇上急急地宣召进宫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脸色发白,四肢发颤,等听到皇上让他亲自去平宁伯府颁赐婚圣旨,从惊吓中瞬间转入懵圈中。 谁? 九皇子跟最近风头大盛的平宁伯府的大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之间不搭竿啊。 知道内情的人也同样意外,主要是肖九岐刚回京,赐婚的旨意就下达了,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完全没给人准备的时间,主要是大家都以为至少也得等论功行赏之后,到时候再赐婚岂不是更风光? 所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九皇子论功行赏就赐婚,而且赐婚的对象也令人深思。 主要是这个傅大姑娘的来历有点不同寻常,虽然是伯府的嫡长女,但是却是在商户长大。 而且这位傅大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先是被皇上赐为义商,后有傅元令为赈灾号召商户捐银共渡难关,南疆战事粮草吃紧,也是傅大姑娘说服他人联合给前线战士送粮草,因为这件事情还被人弹劾。 现在更不得了,这位傅大姑娘在上京真是出尽了风头,不管是傅家画舫行,还是端午节赛龙舟,现在是上京最令人关注的事情与……人啊。 但是,更多的人是心里发酸啊。 傅元令这就是个点石成金的人,把这样的人娶回家,哼,别以为他们看不懂,皇上不就是怕九皇子缺钱吗? 现在好了,把傅元令娶回家,九皇子还怕什么没钱花,这是怕花不完吧。 果然,皇上最喜九皇子一点也不假,为了九皇子的将来真操碎了心。 就连九皇子妃的出身都顾不上了,真是不等众人回过神,也不等傅元令出孝,先把婚事定下来。 太狡猾了。 大家还巴巴的等着傅元令出孝上门提亲,这么个会赚钱的人娶回家,那真是躺在金山银山上睡大觉啊。 更有人猜测,皇上不等论功行赏就下旨赐婚,怕不是九皇子在南疆数蚂蚁,根本没有任何的功劳在身吧。 要是这样的话,等到南疆大军回来,那九皇子的脸上就真的不好看了,等到那时候再赐婚,那不是脸上更没光彩吗? 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但是此时伯府里老伯爷带着众人接完旨意一脸淡定的送走了礼部尚书,心里叹息一声,九皇子可真是够有脸面的。 其他几位皇子赐婚的天使谁也没有出动尚书这个品阶的官员,但是为九皇子颁布赐婚旨意,皇上居然让礼部尚书跑一趟,可见其重视。 伯府里等赐婚使一走,瞬间炸开了花,围着傅元令恭贺不已。 第六百六十二章: 她得罪不起了 傅元令也是没想到赐婚的旨意这么快! 肖九岐这还真是…… 上一次他跪了三天的御书房都没能成,这次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是旨意下的这么快,还是让她很意外。 她以为至少也得等请功的折子递上去,肖九岐在南疆的功勋被人得知,这才符合皇帝爱儿子的心态。 但是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做的。 傅元令面带着众人的恭贺,笑着道谢,又对上太夫人慈和的笑容,看着石氏惊疑不定的神色,再看着渣爹嘴都合不上的模样,一群妹妹们喜不自胜的笑容,傅元令自己也长长地出口气。 至少,在傅宣祎给三皇子做了侧妃之后,自己又成为九皇子正妃,那么家里剩下的姑娘们的婚事肯定比以前更好。 傅宣瑶捂着脸都要哭了,真的要哭了,真是太好了。 大姐姐嫁了九皇子,她的婚事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至少太夫人不会由着嫡母作妖了。 她得亏听了大姐姐的话,也得亏她姨娘审时度势往后退了一步,把家里最得宠的地位烫手山芋似的扔给了晴姨娘,自己还落了个失宠郁郁寡欢的可怜人的名头。 最高兴的就是各房的夫人们了,大姑娘的婚事往高处走,府里一群孩子的婚嫁都跟着水涨船高啊。 赐婚的旨意下了之后,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三媒六聘的一套程序走下来,要是正经婚嫁没个一年多下不来。 哦,像是几位皇子搞批发似的成亲,那就是特事特办,不能要求礼数太严谨。 上午宣布了赐婚的旨意,伯府的人还没从惊喜中定下神,下午九皇子就上门了。 惊得一众人忙前来迎接,肖九岐却摆摆手,他不耐烦这些规矩,再说伯府的人一开始对傅元令什么态度自己没点数吗? 尤其是那个继母石氏,肖九岐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跟老伯爷夫妻见个礼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傅元令走了。 是的,走了! 留下一府人面面相觑,这……这不太好吧? 石氏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虽然知道肖九岐跟傅元令有些往来,但是圣旨赐婚她是打死想都没敢想。 怎么就成了呢? 不是说皇上皇后娘娘对九皇子的婚事看的很重吗? 不是说,九皇子妃的人选要细细挑选吗 怎么就落在了傅元令的身上? 怎么可能呢? 石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有些撑不住了,到了下午就坐了马车悄悄地回了娘家。 石太傅府里的气氛也说不上好,石老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心里很是有些心疼,拉着她坐下,急急地问道:“事情是真的?” 石氏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良久,才僵硬的点点头,“是真的。” 石老夫人咬着牙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人接回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也是你们劝着我这样答应的,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我到底怎么办才好?”石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最厌恶的继女成了上京最护短的九皇子的正妃,那就是成了说不得,碰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的尊贵人儿。 她得罪不起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掉到狼窝里了 肖九岐带着傅元令直接出了伯府,坐在马车里神气飞扬,总算是能名正言顺进伯府见人了。 不仅能见,还能把人带出来! 肖九岐得意的眉梢都要飞起来。 傅元令见他这么兴高采烈,眼睛里都是飘扬的欢悦的喜色,连带着她都跟着高兴起来。 “咱们去哪儿?”傅元令问道,就这么跟着出来了,现在才问要去哪儿。 肖九岐就道:“去看练习划龙舟的人,等端午节那日比赛,我要站在你的龙舟上擂鼓!”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不敢置信的神色,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没想到吧?肖霆那狗东西还想抢你的风头,做梦去吧,你等着,小爷我保管让你成为端午节那天全天下都羡慕的人。” 傅元令扶额,她现在真担心自己会成为最丢人的那个。 龙舟上擂鼓的人非常的重要,因为划船的人的节奏跟速度就掌握在鼓声里,鼓声越激荡越振奋人心,众人划桨才越有力量,所以这个位置一般都要交给十分有经验的人。 肖九岐自报奋勇,傅元令也由着他胡闹,等她带着人到了地儿,把事情一说,一群汉子都傻眼了。 主要是大家很想看看成为傅大姑娘未来夫婿的九皇子到底长什么样啊。 九皇子声名远播是不假,但是在他们商界里傅家大姑娘的传说,明显要比九皇子更令人折服。 虽然大家觉得九皇子人纨绔顽劣,做事情任性胡为,性子也风闻十分暴躁,但是人家会投胎,不仅会投胎还特别受帝后喜欢。 傅大姑娘嫁给九皇子勉强也不算委屈吧,但是委屈不委屈的他们一群糙汉子哪有什么立场说。 可是,有一点啊,像是赛龙舟这种事,这种苦力活,你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来凑什么热闹啊? 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把衣摆往腰间一扎,气势十足的指挥众人,“你们给我来一遍看看。” 感情这一位都不知道擂鼓怎么干! 众人的眼神不由得看向傅元令。 傅元令就看向罗则。 小机灵鬼一个哆嗦,立刻高喊一声,“准备下水了,快快快,别让九皇子看你们的笑话,我给你们喊号子啊。” 罗则不上船,平常不出去的时候就给大家喊号子,类似于擂鼓的差事。 罗则浑身发毛,妈呀,一个傅元令够吓人了,还来一个活阎王,这大家还有啥活路啊。 一群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憨货,不赶紧操练起来,那质疑的小眼神是不想要命了吗? 罗则一喊,一群人这才忙不迭的上了船各就各位。 傅元令站在岸上,练习用的龙舟是罗家送人来时顺便送的旧船,就是给他们练手用的。 傅家新的龙舟已经造好,正在最后打磨,肖九岐来的刚刚好,明日傅家龙舟就要下水试航。 看,有些事情,即便是不用特意安排,兜兜转转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肖九岐十分认真的观看众人演练,还把负责训练的人叫来认真问话。 罗则也没逃过,被肖九岐捉到身边,不时地问他一两句。 罗则带着幽怨的小眼神给傅元令告状,傅元令眉眼弯弯的对着他笑。 罗则:…… 真是掉到狼窝里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你祖宗还是你祖宗 全上京的人都在想着,这桩婚事九皇子是个什么态度? 以他的脾气,皇上随便赐下一桩婚事,九皇子就会这么乖乖的答应吗? 大概不能吧。 但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上午刚宣了赐婚旨意,结果中午刚过肖九岐就跑去伯府把人接走了。 这……怎么回事? 九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 六皇子府里,六皇子正呲牙咧嘴的躺在软榻上,后背上一道道的青痕,陈妍正在给丈夫抹药膏。 “你说九弟这脾气真是藏不住,这下好了,等明儿个只怕全上京都会知道这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了。”六皇子痛的脸都变形了,“你慢点,慢点,多疼啊。” “殿下还知道疼,真是一件好事。”陈妍淡淡的说道。 六皇子:…… “我这不是不想输的太惨,总不能拿个倒数吧。”六皇子唉声叹气,当着上京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要面子的啊。 “那也不至于你亲自上船啊。”陈妍无奈的叹气。 “我也不想啊,这不都是小九搞出来的。”六皇子都要哭了,他也不想身体力行,这不是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啊。 “这跟九皇子什么关系?”陈妍莫名其妙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呢,小九他要给傅家的龙舟擂鼓助威,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六皇子简直泪流满面。 陈妍:…… “那你这伤也不是擂鼓弄出来的啊?” 六皇子默了,他倒是想要擂鼓,这不是干不好吗? 就想着划个船划划水也行啊,哪知道这划船也不容易,一不小心翻了个船,都是给砸的。 陈妍哭笑不得,“九皇子真是能折腾,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其他人总觉得令姐儿好欺负,现在好了。” 陈妍觉得以后表妹就真的能直起腰了,虽说九皇子不靠谱,名声也不大好。 但是就凭定亲后他这干的第一件事情,她就觉得这个表妹夫有前途。 “九皇子要擂鼓是他的事情,殿下做什么跟着胡闹。”陈妍无奈,自己的身板自己不知道啊,怎么能跟九皇子比。 六皇子苦着脸,“我想着,这要是小九真的在端午节大出风头,父皇肯定特别高兴,到时候我要是缩在岸上一动不动,只要想想父皇的目光,就觉得脊背生凉。” 陈妍梗住了,手心手背都是自己人,这……真有点为难了。 在家里气的跳脚骂人的不只是六皇子一个,其他的皇子都很不能把肖九岐胖揍一顿出出气。 捣什么乱啊? 这种事情是瞎胡闹的吗? 哪知道宫里头得知肖九岐要亲自给傅家龙舟擂鼓助威,紧跟着就传出消息,帝后会携带朝臣出席今年龙舟赛。 整个上京的人:…… 得,你祖宗还是你祖宗,肖九岐这一回来真是整个上京都热闹了多了。 龙舟赛闹腾这么久,也没听宫里有什么动静,现在九皇子就去傅家转一圈,这就有消息了? 肖霆坐在书房里掀翻了眼前的白玉棋盘,吓得对面的幕僚差点跳起来。 心里却有点可怜三皇子,九皇子这是打定主意拖着所有人下水啊。 第六百六十五章:会说话的宋大娘 要说六皇子猜的还真有点准,只是误解了一点。 肖九岐不是要拖着所有人下水,而是要拖着肖霆下水。 所以其他人纯属误伤,不好意思。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很认真的学了一下午的擂鼓,看的功夫就顺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务。 后来听说傅元令在这边,画舫行那边正好戚若重跟傅义都在,一股脑的都跑来了。 肖九岐浑身是汗的过来时,喜滋滋的想着傅元令一定看到了他的英姿,结果就看到被团团围住的傅元令! 顿时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看个屁啊看! 肖九岐带着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被众星拱卫般簇拥在中心的傅元令,默念自己找的,自己找的,不能气,不能气。 肖九岐早就知道,一旦忙起来的傅元令是真的无暇他顾,完全没发现自己。 他又不愿意傻站着,就悄默声的走过去听墙角。 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然后又想起肖霆那狗东西来,是了,说要回来替媳妇出气的,结果只顾着赐婚了,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等处理完一个段落,喘口气的功夫,傅元令这才发现肖九岐已经回来了,一时间有些囧囧的看着他。 肖九岐早就忘了之前的小醋意,看着她就说道:“谭家那些混账玩意儿,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出气。” 傅元令:…… 这又怎么了?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你想做什么?”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的性子,不能硬着来,只能先顺毛。 “当然是揍一顿再说,他们不是欺负你吗?别人不知道咱们的关系,谭贵妃,肖霆还有谭家那些人不知道?明知道还要欺负你,这不是把我的脸往地上踩?”肖九岐越说越生气,昨儿个告状还是太简单了。 但是总不能再回去哭一回,还是先把人揍了再说,老头找他算账的时候,顺便做再告一状,完美! 傅元令吸口气,看着他,“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谁说的过去了?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肖九岐冷笑一声,“说那些败兴的东西干什么,你忙完没有,咱们去吃饭,我都饿死了。” 行吧。 傅元令头疼,就问道:“去哪里吃?” “咱们回西城,吃宋大娘的饭。” 傅元令觉得自己要是出嫁的时候不带着宋大娘,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不过,傅元令也想念宋大娘的手艺了,俩人高高兴兴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散了,散了,有啥好看的,谁还没个媳妇咋地。 宋大娘见到九皇子那个高兴啊,连忙整治了几个拿手菜送上来,笑着说道:“殿下回来真是太好了,姑娘忙起来就不顾身体,你可得好好盯着,现在好了是自己人了,名正言顺的能盯人了,真好。” 肖九岐要不喜欢宋大娘,饭好吃,会说话,多顺耳。 “放心,我一准把她看的紧紧地。”肖九岐先喝口汤,顿时觉得就舒服了,宋大娘做的笋丁汤真是太鲜美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内廷府示好 因为帝后要前来观赛,瞬间就将这一场赛事给拔高了,圣驾出行非同小可,内廷府甚至于前来找肖九岐商议圣驾在环城湖的观赏台怎么安置。 这不是未来的九皇子妃把环城湖最好位置的商铺都给租下来了,想要为帝后建观景台,这位置都跟人家商量。 这要是换成别的商户,一点都不麻烦,一道命令下去就完活儿。 可这不是别人,这不是有九皇子在,大家都觉得很头疼很麻烦,跟九皇子打交道实在是太让人心惊胆颤了。 肖九岐见都没见内廷府的管事,只留下一句话,“都听傅大姑娘的,你找她商量去,人家的铺子你找我干嘛” 得,内廷府总管就知道自己办错事儿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只得重整旗鼓去找傅大姑娘,好在内廷府跟傅家的生意多有往来,虽然没有跟傅大姑娘直接见过面,但是也算是有点交情。 让内廷府总管很意外的是傅大姑娘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很好说话,脸上总是带着令人惬意舒服的笑容,温声细语,不疾不徐。 听完他的话,傅大姑娘就笑着开口,“这种事情是傅家的荣耀,怎么还能让内廷府为难,这就是我们的错了。” “不不不,傅大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本就是内廷府的差事。”内廷府总管在别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昂的,但是在傅元令面前还真不敢。 倒不是怕傅元令,是怕傅元令身后的肖九岐。 听听九皇子之前的话,那分明就是恼怒他越过傅大姑娘直接找他,气他没把傅大姑娘放在眼里。 内廷府总管也是冤枉,他哪里知道九皇子对这桩婚事不仅不反对,这明显就是对傅大姑娘很有些意思啊。 早知道这样,他还拐什么弯儿。 傅元令将自己连夜调整赶制出来的图纸递给内廷府总管萧燕鹤,“您看这个如何?” 萧燕鹤接过去打眼一瞧,就精神一振,有些意外的说道:“傅大姑娘早有准备?” 看这位置,看着图纸上描绘出来的样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肖总管真是开玩笑,傅家怎么会预料到圣上跟娘娘驾临,这是得了消息后连夜赶出来的图纸,我准备将这里建成御台,候陛下与娘娘驾临。”傅元令道。 萧燕鹤闻言就看了傅元令一眼,“傅大姑娘手下能人辈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准备充分,的确是令人惊喜。” 傅元令知道萧燕鹤这个人,掌管着内廷府,很受皇上看重跟信任,此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安稳如山,可不是个好打交道的。 但是今天意外的好说话,而且他的态度明显特别的……谄媚? 大约是因为肖九岐的关系。 两人就御台一事商议完毕,毕竟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建造的恢宏大气,得花不少银子。 萧燕鹤可不敢让傅元令掏银子,九皇子盯着呢,大包大揽的说道:“傅家出力,内廷府出银,傅大姑娘认为如何?” 像是这种差事捞油水的地方太多了,内廷府微微抬手,傅家就能赚少不少钱。 萧燕鹤这是在示好。 第六百六十七章:九皇子上门太勤快 傅元令当然说好,这种事情傅家不接别人也会接,她不赚钱别人也会赚,萧燕鹤卖这个好给她,她不接只怕反而得罪他。 萧燕鹤很满意未来九皇子妃的识趣跟通透,瞧瞧人家,难怪这么会赚钱,生意做的这么大,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萧燕鹤办完这件事情,麻利利的批了银子,第二天银子就到了傅元令的手上。 这速度…… 傅元令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肖九岐,一大早的就跑来她这里蹭饭吃,把伯府的人吓得够呛。 “看我做什么?”肖九岐感觉到傅元令的目光,抬头对着她笑,“哎,我天没亮就去练习擂鼓,可辛苦了。” 傅元令闻言浅浅一笑,“还有时间,不用那么辛苦。” “那不行,小爷这次一定把肖霆的脸摁在地上摩擦。”肖九岐本想着把肖霆揍一顿再说,但是傅元令不同意,只能遗憾作罢。 “好,我们让他好看。”傅元令顺着肖九岐的话说道。 肖九岐眉飞色舞的跟傅元令讲自己今日擂鼓的感觉又不同了,傅元令没干过这种事儿,但是也知道一群人齐心协力的那种力量是多么强大。 赛龙舟说起来还是个众志成城的事儿,大家得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靠。 肖九岐这人别看是个天潢贵胄,但是他跟人相处却不怎么摆架子,没两天的功夫就跟一帮人混熟了,大家也就没那么怯他,配合起来自然就顺畅多了。 “你今天还要出门吗?”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还在翻看账册问道。 “嗯,环城湖那边我得亲自去盯着,御台的事情不可轻视。”傅元令轻轻颔首,看着肖九岐耷拉着脑袋不高兴地样子,嘴角微微勾起,“等那边忙完我就去看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肖九岐又高兴了,“那可说准了,你不能骗我。” “我从不骗人。” “是没骗过别人,但是骗过我。”肖九岐想起当初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傅元令:…… “这点事你还要记一辈子不成?”不就是当初来上京的路上自己先走一步吗? “当然。”肖九岐理直气壮。 傅元令:…… 忽然就能跟皇上同仇敌忾了,有些人真的欠揍。 也不想想当初俩人之间还算是陌生人,她避着他是应该的吧?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要是贴着他才是不对劲儿呢。 “那你慢慢记着吧。”傅元令淡淡的说道。 肖九岐狐疑的看着傅元令,总觉得她在内涵自己,但是没证据。 吃完饭,肖九岐大剌剌的从伯府先一步离开。 等人一走,众人这才松口气。 虽说定了亲,但是九皇子这么勤快的上门,大家的压力很大啊。 尤其是来就来吧,九皇子还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府里上下几乎人人有份,就二房没有,这够尴尬的。 傅嘉琰一向心大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石氏却气坏了,躺在床上半天喘不过气儿。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她就知道,傅元令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定是她在殿下跟前说了什么。 第六百六十八章:跟你在一起当然开心 傅元令先去跟太夫人请安,然后才准备出门。 太夫人看着傅元令就问道:“九皇子殿下这么勤快上门会不会不好?” 傅元令笑着说道:“殿下什么性子,满上京谁不知道。孙女也实在是不敢质问殿下,不过祖母放心,多是为了赛龙舟的事情,等过了端午怕是就好了。” 太夫人一想也是,心头微微一松,看着傅元令又道:“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你四叔五叔过去帮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是,我听您的。还真有事情让家里帮忙,搭建御台不是小事,得有自己人盯着,我想着请四叔五叔轮番盯着,免得别人暗中动什么手脚。”傅元令道。 “那就让他们去。”太夫人立刻说道。 “我先问问四叔五叔有没有时间,眼下倒是不急。” 太夫人知道傅元令心里有数自己也不再多言,就让她去忙了。 等人一走,太夫人轻轻叹口气。 古妈妈看着就说道:“太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担心令姐儿,九皇子这性子对你好时恨不能为你捧星摘月,可是要是将来不好了呢?”太夫人忧心忡忡。 古妈妈思量着说道:“大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想来会有办法的吧?不过,老奴翘着九殿下不像是一时兴起,他跟大姑娘在一起时,怎么说呢,老奴就觉得是不一样的,殿下是真的高兴。” 太夫人却还是担心,当初她才嫁给老伯爷的时候,两夫妻也是很恩爱了一阵子,可是后来他还不是左一个妾室又一个妾室抬进门。 只是,现在这话也不能说,只能压在自己心里。 令姐儿跟祎姐儿不一样,祎姐儿嫁过去就是侧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妾室。 但是令姐儿却是九皇子妃,帝后这么宠着,要是将来九皇子纳妾,令姐儿自然不能拦着。 他们家目前的情形,也替她说不上什么话。 只盼着令姐儿这个聪明孩子,自己心里早有打算才好。 转眼间就要到端午节,因为肖九岐特别欠揍,天天招摇过市去傅家的画舫行练习擂鼓,所以整个上京都知道九殿下要为傅家龙舟赛擂鼓的消息。 而且,就这样也就算了,九皇子还放出话来,非第一不要。 够嚣张的。 果然是他能干的事儿! 别人都没这么……不矜持。 傅元令的龙舟今日下水,她亲自在场盯着,肖九岐穿着一身短打,跟一群船工一起泡在水里将龙舟推下水,众人欢呼声起,宛若擂鼓。 肖九岐回过头对着傅元令挑眉一笑,然后号令众人上船试航。 傅元令听着大家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 她想,就算是没得第一也没关系,这段日子她过的很快乐,很久没这么快乐了。 肖九岐带着大家划了一圈回来,让他们继续练,自己爬上来站在傅元令面前,看着她,“笑什么?”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身的水,脸上却带着大大的笑容,“殿下开心吗?”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跟你在一起当然开心啊!” 第六百六十九章:九殿下有点酸 “走吧,去吃饭。”傅元令推着肖九岐去换衣裳笑着说道。 肖九岐转身去了内室更衣,等他换了衣裳出来,就看到傅元令不在原地等着,顿时四下里找人,就看到在门口处她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肖九岐想也不想大步走过去,走的近了,就一眼看出来来人是谁。 乔安易! 肖九岐想起乔安易对傅元令的那点小心思,脸上的笑容都紧绷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乔安易说道:“还没恭喜你跟殿下,这是一桩好婚事,殿下并不是外面所得那样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很好的人。” 肖九岐脚步一顿,哼,小白脸总算是会说话,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勉强不那么讨厌他了。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是啊,殿下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都知道就可以了,不用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倒是你的事情,可都办完了?” “什么事情?”肖九岐不高兴,他发现他们说的事儿他一点也不知道。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走过来,笑着说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正好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算是给乔大哥接风洗尘,这一趟西北之行的确很辛苦。” 肖九岐:…… 他从南疆回来更辛苦! 乔安易生怕肖九岐会恼火让傅元令难做,正要开口拒绝,就听肖九岐说道:“走吧。” 乔安易一愣,就看向肖九岐。 九殿下脸上虽然带着点不耐烦,但是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却是温和的纵容的,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 既替傅元令高兴,又替自己难受。 吃饭的地方是最近傅元令跟肖九岐经常的来一家酒楼,距离练习的地方比较近,而且这里的饭菜也不错。 进了专属包间,肖九岐三人坐下后,小二送上一壶茶来又弯腰退下,乔安易这才开口把自己的家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傅元令没有插嘴,这种事情让乔安易自己说,比她说要好得多了。 毕竟是别人家事。 肖九岐听完看了乔安易一眼,小白眼看着跟个白斩鸡似的,做起事情来倒是有点魄力,勉强看他又顺眼一点,直接说道:“云州的生意乔家也敢染指,把我当个死人不成?” 乔安易一愣,有点意外九皇子会这样说,这……这是要给他撑腰的意思? 傅元令此时才笑着说道:“正是这样讲,殿下可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乔大哥只管把这话传给乔家。” 肖九岐看了傅元令一眼,行吧。 乔安易轻轻一笑,“多谢殿下,只是暂时倒也不用,乔家只以为云州的生意是我跟傅妹妹的,等他们查明这里头确实有殿下的份额自然就安分了。” 傅妹妹…… 哼,算他识相! 以前乔安易都叫元令妹妹,现在圣旨赐婚之后,乔安易倒是守规矩,只是傅妹妹…… 肖九岐虽然也有点不高兴,但是想起傅元令才到上京时,乔安易确实帮了很多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有点酸。 跟他耀武扬威什么,一个跟家里决裂的小白脸,先凭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再说吧。 第六百七十章:是个狠人 一顿饭的功夫,傅元令也就知道这次乔安易回西北真是大动干戈了一场。 乔家当然不愿意放弃乔安易,毕竟乔安易是这一辈中最会赚钱的,留下他给乔家当牛做马不香吗? 魏氏想要合离乔大老爷倒是高兴,他跟这个妻子没什么感情,就是合离不成,得是休妻。 至于乔尔玉这个女儿他更是没放在心上,跟着谁都无所谓。 但是乔安易这次却格外的强硬,坚持要合离不是休妻,坚持自己跟着母亲离开乔家,乔老太爷一把年纪了,深意一日不如一日,遇上这样的事情,一个是胡闹不成样子的儿子,一个是去意坚决伤透心的孙子。 尤其是孙子拿出孙姨娘跟乔安居两次欲害他性命的证据,乔老太爷当场就昏迷过去。 乔家大乱一场。 趁此功夫,魏家趁机对外宣布跟上京傅家商盟的合作,而且云州海港的合作同时对外宣布。 这个消息一出西北顿时就热闹起来了,魏家虽然也是西北大商户,但是跟乔家一比还是略逊一筹。 而且两家关系不怎么和睦,商场上乔家有意无意的跟魏家争锋,这也让外人有点看不明白。 现在突然闹出合离跟乔安易脱离乔家的事情,大家才恍然大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可真是热闹啊,没想到乔家乱成这个样子。 更令人心惊的是乔大公子这一番雷霆手段,促成外家跟上京达成合作,又把云州港口的生意交给魏家引进西北,云州开放海港之后,西北多少商户想要去云州跑这宗大生意,但是都没成。 因为云州海港的生意被三大商行垄断,想要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太难了。 但是魏家不仅做到了,而且是将整个西北舶来货的生意都揽在了怀中。 仅这一桩的生意,就足矣让魏家追上乔家,更不要说魏家现在跟内廷府也搭上关系,而这一切都是跟乔大公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乔大爷又惊又怒放出话来不仅要休妻还要把乔安易逐出家门,没想到乔老爷子知道后当即就召集宗族议事。 乔老爷子虽然因为身体不好年事已大不管家事多年,但是此时站出来,他就依然是乔家的掌权人。 “真的?”傅元令大为意外,万万想不到乔老爷子这么有魄力,将乔家的产业一分为三,乔大爷一份,乔二爷一份,乔安易一份。 “是,祖父说如果父亲一定要休妻将我逐出家门,他认孙不认子。况且二叔在里头没少掺和,为了保住乔家的声望跟地位,家业说是一分为三,只是保住那两人最后一丝颜面。” 傅元令明白了,乔老爷子本就看重长孙,只是没想到自己不管事将养身体的这几年两个儿子这么不成器,产业没扩大几分,倒是内讧干的有声有色,乔家长孙差点毁在他们手里,而且乔安易要脱离乔家自立门庭,这更是乔老爷子不能看到的。 老爷子是个狠人,索性直接把俩儿子踢出去,分给一部分产业能度日,乔家主要的生意全给了长孙。 第六百七十一章:太讨厌了 “所以,现在你是乔家的当家人了?”傅元令看着乔安易问道。 乔安易想了想说道:“算是也不算是,乔家在我父亲手上多年,很多管事都听他的,想要全盘接过来需要时间。” 这里头自然还会有一场博弈,笑得最后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傅元令轻轻颔首,问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那伯母……” 乔安易笑了笑,“合离了,祖父做的主。” 傅元令叹口气,“乔大爷不仅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最后关头居然还想着拿着伯母威胁你,老太爷知道若是不合离,你还是要带着母亲跟妹妹走的。” 这是乔安易的一个隐晦的交易,乔老太爷心里门清。 只要不合离,魏伯母就是名正言顺的乔大太太,乔大爷就能对她做任何事情,这就还等于母子三人是砧板上的肉。 但是一旦魏伯母有了自由之身,那就不一样了。 乔老太爷……也是个人物,听乔安易的话他当然不愿意儿子儿媳合离,太丢人了。 但是那孙大姨娘的确是心太大了,乔大爷宠妾灭妻,再加上乔安易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他站在母亲这边,为了母亲跟妹子宁可不要乔家自立门庭。 乔老太爷权衡之下,乔家最出息的就是这个长孙,以后乔家的兴旺全看他,儿子在这时候的分量自然就轻得多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那乔老头打得好算盘,儿子饿不着,孙氏没受处罚,你那个庶弟依旧能好吃好喝好享受,而你却要为乔家奔波出力,笨蛋。” 乔安易:…… 傅元令:…… “话不能这样讲……”傅元令开口说道。 “我就看到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能这样讲?”肖九岐对着傅元令傲气不起来,压低声音,到底还是有说了一句,“乔家虽说是交到了乔安易的手里,他不也说了吗?乔家的管事多是听他爹的,那跟是他爹的有什么区别?” 某种意义上讲,肖九岐这双眼睛真是太锋利了。 傅元令扶额。 她就是不想让乔安易太伤心,所以这话才压下没提,结果肖九岐这大猪蹄子一句话给捅出来了。 哪知道乔安易却笑了出来,看着肖九岐说道:“多谢殿下提醒,我心里都清楚,只是眼下安顿好母亲跟妹妹要紧,其他的事情暂时不急,慢慢来即可。” 切,娘们唧唧的,没意思。 饭也吃完了,话也说完了,肖九岐就拉着傅元令走人。 乔安易看着二人并肩而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 九殿下真是幸运啊,能遇上元令妹妹这样好的女子。 舅舅说得对,乔家的东西本就是他的,他是长子嫡孙,为什么要便宜了要自己性命的凶手? 他不着急,那是因为软刀子杀人才叫厉害,孙氏母子贪图富贵,他会让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点点的变成穷光蛋! 傅元令还记挂着乔尔玉的婚事,既然乔家那边有了结果,她就想把事情跟李潇安知会一声,所以没跟着肖九岐去擂鼓,自己坐着马车去找李潇安。 被扔下的肖九岐:…… 他就知道遇上那个小白脸一点好事也没有,太讨厌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不值得别人酸一酸吗? 李潇安再见到傅元令又惊又喜,拉着她进了自己的闺房,笑着说道:“哎,真是想不到啊,你跟九殿下还有这样的缘分。你别听外头瞎说,我爹说了九殿下是个挺好的人。” 傅元令微微挑眉,没想到居然还有说肖九岐好的,她就笑眯眯的点点头,“殿下自然是极好的人。” 李潇安觉得有点牙酸,想想也是,九殿下那性子刚赐了婚就往伯府跑,现在还大张旗鼓的为傅家的龙舟做击鼓手,一般人干不出这事儿。 谁家的皇子会拉下脸这么做啊,但是肖九岐就会。 李潇安都有点酸溜溜的,“你是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傅元令失笑。 “九殿下那混世魔王都能为你去擂鼓,这还不值得别人酸一酸啊?” “就为这个?” “你还想怎么样?” 傅元令:…… 李潇安翻个白眼,让丫头奉上茶点来,挥挥手让她们去跟元礼玩,自己拉着傅元令坐下,道:“忽然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啊?” “是有件事情,关于尔玉妹妹的。” 李潇安立刻就道:“乔家那边的事情有结果了?” 傅元令点点头,“伯母已经合离,乔大公子成为了乔家的掌家人,乔家分家了……” 傅元令并没有将事情的过程说得仔细,只是把结果简单说了说。 李潇安啧啧两声,“看不出来,这个乔大公子倒是有几分血性,为了母亲跟妹妹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了。” “是啊,乔大公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情有义,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当初我初来上京,伯母他们就没少帮我,我心中很是感激。” 听着傅元令这话,李潇安就知道雪中送炭最难的,也能想到当初傅元令孤身上京,当初的处境她不说,但是听这话的意思也知道不是很顺利。 平宁伯府现在看着花团锦簇,其实以前也真是并不怎么好。 李潇安还是挺喜欢乔尔玉的,现在没有后顾之忧,她就对傅元令说道:“回头我跟母亲提一下,看看母亲的意思再说。” 傅元令颔首,“这是应该的,结两姓之好,是要慎重。” 傅元令挺忙也没时间多坐,办完事就起身告辞,走前看着李潇安说道:“端午那日我给府上留了位置,你到时候带着家里人直接过去就好。” “那怎么行?”李潇安可不像给傅元令添麻烦,“我可知道你那位置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也看对谁,不只是你,我留了一些好位置都是给自己人的。” 李潇安听着这话就知道傅元令早就有准备,就痛快的说道:“那行,我不跟你客气了,昨日我们家管事还说定位置太难了,人多挤不上。啧啧,瞧瞧还是我有福气,都不要去排队。” 傅元令闻言就笑了,“那你怎么不去找我?” “我不能耽误你赚钱啊。”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那你也真见外了,这种事情不是大事儿,你跟我打个招呼就可以。” 第六百七十三章:傅家姐妹一个好东西没有 端午节来临之前,上京又出了一件大事,安阳候府降为伯府,当初肖九岐从南疆让人送回来的那群人,有三人秋后处斩,其他人都被流放。 消息传出来的很突然,让端午节的喜庆劲儿消散了一些。 紧跟着安阳伯府换牌匾的事情又被人看到了,不免又被议论一回。 三皇子府里,谭雪薇这几日的心情都不好,整个人病恹恹的,只要想着娘家跟傅宣祎一样成为了伯府,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侯府之女,自然是稳稳的压了傅宣祎一头,可是现在呢? 傅宣祎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可她肚里空空…… 新出炉的安阳伯夫人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真的由着那傅氏生下长子,你以后的地位必然受到威胁。” 谭雪薇也不愿意,她有些心烦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姑姑那里很看重这一胎,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肯定怪在我头上。” 谭夫人冷笑一声,“贵妃娘娘心里只有儿子哪有你这个侄女?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娘娘驱使,薇儿你得为自己打算打算。我可是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了,这一两个月殿下多是留在那边,这还挺着肚子呢。” 谭雪薇脸上挂不住,是她小看了傅宣祎。 “端午节就要到了,到时候殿下赛龙舟你肯定要去加油助威,到时候你不在府里,府里出什么事情与你何干?”谭夫人压低声音说道。 “娘,你的意思是……” “我看过了,那傅氏的肚子尖尖,怕是真要生个儿子。不能让她生下来,现在眼看着临产越来越近,不能等了。” “您让我想想,事关殿下的前程。” “可是殿下的前程再好,到时候你这个皇子妃备受冷落又有什么意思?你为他着想,可他怎么对你的?难道你想以后这府里的尊荣都留给那傅氏的儿子不成?” 当然不行! 谭雪薇脸色越来越白,她是能感受到这几个月姑姑跟表哥的变化的。 尤其是肖九岐回上京赐婚之后,表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又想起当初表哥一心想要求娶傅元令,谭雪薇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 傅家姐妹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她不能再这么傻了,全心全意为姑姑为表哥筹谋,可是他们怎么对她的? 谭雪薇的心思慢慢的就靠向了娘家,母女俩细细商议起来。 三皇子府另一边傅宣祎的院子里也并不平静,石氏今日也来看女儿,傅宣祎就听着母亲不停地抱怨家里的事情,唠唠叨叨一直没完没了,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娘,您现在不要总盯着傅元令了,盯着弟弟把书读出来才是最要紧的。”傅宣祎黑着脸说道,“您想想,我要是真的生个儿子,以后就得需要弟弟们的帮扶,他们没出息以后他拿什么跟谭雪薇争?” 傅元令被赐婚后,傅宣祎就觉得天塌了一样,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你该替我好好打算 石氏听了女儿的话神色更难看了,“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你弟弟现在在书院读书,我也插不上手,跟他说几句话,他就听着也跟我没什么话说,我现在都不知道玉哥儿在想什么。” 想起渐渐沉默的大儿子,石氏心里更烦了,以前不这样的,玉哥儿善解人意最听她这个母亲的话,可现在呢? “那不也是还有戎哥儿?”傅宣祎也不喜欢大弟弟。 石氏想起幼子脸上的神色好了些,“他读书不如他哥哥,我会督促他上进的。” “您不要总说督促,我可是听说了傅元宪跟着九皇子去了南疆可是立了功的,等到四皇子回京,到时候论功行赏,只怕傅元宪更上一层,这可不是个好事儿。”傅宣祎沉声说道。 石氏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殿下跟我说的,这消息属实,娘,你得早作打算。”傅宣祎摸着自己的肚子,“咱们府里的爵位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她的孩子,还要仰仗着娘家支持。 石氏咬着牙,“我就说当初老太爷怎么让傅元宪出去,现在想想只怕早在当初傅元令那个小贱人就跟九皇子勾在一起了。” 不然,凭什么九皇子愿意提拔傅元宪? “现在抱怨这个有什么用?”傅宣祎看不懂母亲,现在的母亲总是在抱怨,抱怨,“您得往前看,为了您的外孙,为了弟弟,该放的放下,该捡起来的也要捡起来。” 也是嫁人后,傅宣祎才明白有些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这一胎别人看着是荣耀,在她看来却是危险重重,她现在吓得门都不敢出,整日在自己院子里溜达,就怕出点意外。 她以前还想着自己跟殿下好歹也有些情分,自己做了侧妃算是受了委屈,他怎么也得对自己更好些? 可是呢? 刚进府的时候殿下哪里顾及她的脸面,还不是跟谭雪薇呆的时间更多,那时候她就想明白了,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只能靠自己,靠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她都想明白了,怎么她娘还是不明白,整日计较那些芝麻小事。 她想着这事儿跟母亲商量怕是不成,还是要跟外祖母商量。 至于祖母……傅宣祎冷漠的想着,祖母一颗心都偏在傅元令身上,指望她是万万不要想了。 “现在谭家受了重创,从侯府将为伯府,这是多好的机会,只要我能顺利生下长子,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就稳住了。您现在就得想想怎么帮着我保住这一胎,您还是去跟外祖母好好商量一下,今日安阳伯夫人也来探望谭雪薇,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石氏的心思慢慢的收拢回来,听着女儿这话就道:“我去找你外祖母商量,你自己也小心些,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傅宣祎:…… 送走了母亲,傅宣祎疲累的靠在软枕上,一双眼睛盯着承尘。 春喜走进来看着姑娘这样子,不免有些心疼的说道:“侧妃,您别胡思乱想了,夫人一定会替您想办法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太憋屈了 傅宣祎闻言冷笑一声,“春喜,你也看到了,母亲她现在这样子怎么替我谋划?我现在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了。” “侧妃,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夫人一向疼您,也是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让夫人太烦心了。”春喜说着也有几分怨气,“我听我娘说夫人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太夫人免了夫人管家,晴姨娘又有了身孕,现在大姑娘又成为九皇子妃,一件顺心的都没有,难怪夫人精神不好。” 傅宣祎闻言愣了一下,“晴姨娘又有身孕了?” 上次没扳倒她,现在又有了身孕,那么之前她们母女做的事情岂不是个笑话? 晴姨娘一点事儿没有,可是她母亲却跟父亲彻底离心了。 傅宣祎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冲动。 “可不是,晴姨娘是真的有心计,那天的事情我听我娘说起来的时候,真是想不到她真敢那么做。伯爷居然听信一个妾室的话藏身在柴房,谁能想到呢?”春喜又气又恼又带着点无奈。 傅宣祎听到面色发冷,“她的心思倒是灵巧,这都能想得到。” “可不是,一般人敢这样想也不敢这样做啊。”春喜道。 “还是要想办法缓和父亲跟母亲的关系。”傅宣祎轻声说道,不能这样下去,她早就后悔了,在闺中时跟傅元令做意气之争有什么用。 女人这一辈子长得很,闺中只是那么短的几年,以后还不是要看嫁给什么人,子嗣有没有出息。 她是三皇子侧妃,傅元令是九皇子正妃,她一辈子也追不上了。 除非是有朝一日她能被扶正,但是那种情况太渺茫了。 但是也未必不能想一想。 她嫁人没多久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母亲几十年了都没有想明白? “可是要怎么办呢?”春喜迟疑的说道。 “先想想再说,不能着急。”傅宣祎抚着肚子说道。 “侧妃说的是,是不能着急,眼下还是您的身体最重要,平安诞下小少爷才是要紧的。”春喜笑着说道。 傅宣祎微微皱眉,她心里总是不安,尤其是安阳候府被贬为安阳伯府后,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但愿吧。” ****** 石氏回了府,把人都撵出去,自己一个人靠在软枕上。 女儿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想起,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这辈子就是活成了一个笑话,现在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 尤其是傅元令一跃成为九皇子妃,她就更像个笑话了。 她现在动也动不了傅元令,与她对抗每次都吃亏,她什么都做不了了,女儿说得对,她不该再执着于这里,她应该为女儿铺路才是。 心里这么想,知道事情该这么做,但是总是咽不下那口气。 太憋屈了。 “秀容。” “奴婢在。”秀容快步走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回太傅府走一趟,替我办一件事情。”石氏打起精神说道。 第六百七十六章:有喜 肖九岐将傅元令送到伯府门口,自己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伸手给傅元令打起帘子。 元礼:…… 殿下又抢她的活儿! 傅元令踩着脚蹬下了马车,“殿下还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我要进宫一趟。”肖九岐得意的说道,老头还算是讲道理,把那些人处置了,他得回去夸几句。 傅元令笑了笑,“那你快走吧。” “我看你进去就走。” 傅元令听到一群侍卫丫头偷笑的声音,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先踏上台阶。 回头对着肖九岐一笑,看着他翻身上马。 肖九岐扬一扬马鞭,看着傅元令进了府门这才走了。 门房已经习惯了,哪想到嚣张霸道的九皇子也有这样的一面啊,还是他们大姑娘厉害! 就没有拿不下的人。 傅元令先去给太夫人请安,有些惊喜的看到安定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给太夫人问过安之后,这才看着张妈妈笑着说道:“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好,好得很。多谢大姑娘惦念,还要恭贺大姑娘定下良缘。”张妈妈是真的没想到这桩婚事,这俩人怎么会搭上线。 但是无疑,这桩婚事对傅大姑娘是顶好的,而且九皇子端午节要跟着傅家龙舟出赛,真是令人想不到。 明显九皇子对这婚事很满意,大姑娘有福气啊。 唯一可惜的是九殿下的性子不太好,希望成亲后能好一些。 傅元令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在椅子上坐下后,这才又听着张妈妈说道:“今日是来府上报喜的,我们大姑娘有孕了。” 傅元令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妍姐姐有身孕了?” “是,等过了端午就三个月了。也是大姑娘粗心,这才查出喜脉来没多久,老夫人就让奴才来报个喜。”张妈妈笑眯眯的说道。 傅元令真没想到几位皇子妃里最先有喜讯的是陈妍,的确是个好消息。 太夫人也高兴,“现在日子浅,不好过去惊扰六皇子妃,让嫂子前去探望时转达我们的问候。” 张妈妈一口答应下来,又说了会儿话,喜滋滋的告辞走了。 人一走,太夫人就看着傅元令说道:“妍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傅元令笑着点头,“妍姐姐的确是个好人,上天庇佑也是自然地。我还想着端午节妍姐姐能去看热闹,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傅元令,“等以后你们就成妯娌,表姐妹变妯娌,亲上加亲,自然是更要互相依靠才好。” 傅元令应道:“祖母说的是。” 太夫人轻轻叹口气,不免又想起傅宣祎来,若是好好的嫁个好人家多好。 傅元令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迎头就遇上了大夫人,瞧着大夫人神色不太好,忙停下脚问好,“大伯母。” 大夫人一看到傅元令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大姑娘刚从太夫人这里出来?累了一天了,赶紧歇着去吧。” 傅元令颔首,“那元令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大夫人笑着傅元令离开,这才板着脸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大姑娘够忙了,自己还是别给她添乱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虎毒不食子 傅元令总觉得大夫人有什么事情,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难道是大哥? 想想不应该,要是傅元宪有什么事情,肖九岐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那么不是大哥本身有什么事儿,那就是……他的婚事了。 大夫人最近烦心的也就是这件事儿了。 这个她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两家结亲的大事,也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插手的。 她只是替杨二姑娘可惜,人是个好人,就是命不怎么好。 何况,现在她大哥前程日渐明朗,也不是非杨家女不可。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洗漱更衣过后,才想着看会儿书,就听到外面叫三姑娘的声音。 没多大的功夫,傅宣灵就进了门。 “三妹妹怎么来了?”这天都黑了,傅元令坐起身来看着傅宣灵说道。 傅宣灵神色怏怏的,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大姐姐。” “坐下吧。”傅元令也没让人泡茶,晚上喝茶走困,让人冲了杯玫瑰露来。 傅宣灵坐下后捧着玫瑰露喝了一口,小脸上的神色才慢慢的缓过来,抬起头对上大姐姐担忧的目光,她就没忍住,开口说道:“大姐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杨夫人,我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跟咱们家结亲,不应该好好的商量,可看看她做的什么事儿。母亲这几日都气的吃不下睡不着的。” 傅元令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杨夫人在外头到处说咱们府上嫌贫爱富,之前还跟他们家好好的议亲,结果大姐姐跟九皇子定下亲事后就翻脸不认人要悔亲,明明是她贪得无厌,聘礼要的太高,嫁妆给的太少,转头就说我们家不仁不义。” 傅元令:…… 杨夫人这哪里是结亲,这是要替她女儿得罪死婆家,将来嫁进门也没好日子过。 傅元令冷笑一声,没见过这么心狠的人。 虎毒不食子,这真是枉为母亲。 难怪之前遇到大伯母心事重重的,遇到这种事情可不是糟心。 可能因为自己忙着端午节的事儿,大伯母不想让自己分心这才不提。 “杨夫人不仅是跟我们结仇,这是要将自己女儿的前程给毁了。”傅元令轻轻叹口气,看着傅宣灵,“你放心,祖母跟大伯母会有办法的。” “杨二姑娘真是可怜。”傅宣灵还记得杨二姑娘温驯温和的模样。 傅宣灵只是憋在心里不知道跟谁说,找傅元令吐槽一通心里舒服多了这才起身告辞。 傅元令把人送出去,又让元礼打着灯笼跟着走一趟,自己这才折回屋来。 心里叹口气,这婚事杨家是要借助舆论逼着伯府同意,就是不知道杨大人知不知道此事。 这件事情出乎傅元令意料之外,没想到短短几日就闹大了。 杨夫人四处说伯府嫌贫爱富要悔婚事,把大夫人给气的要跳脚。 太夫人沉着脸,心有顾忌,毕竟傅元令跟九皇子的婚事要紧,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她们。 第六百七十八章:肖九岐堵人 因为赐婚还有端午节的事情傅元令是大出风头,现在伯府这边一出事儿,就有不少人看热闹。 再加上谭家在背后推一把,更是成为上京第一大热门事儿。 傅元令也烦心,纵然觉得杨二姑娘是个可怜的,但是遇上杨夫人这样的,说真心话真的对杨二姑娘的那点同情心也抵不上对杨夫人的厌恶之心。 这一日下朝后,杨大人跟着同僚一起往外走,明日就是端午节了,因为帝后都要前去与民同乐观赏龙舟赛事,因此明日不上朝,还给朝臣都放假一日。 走下台阶,就看到大殿前的广场上站着一人,吊儿郎当的靠着石柱站着没个正行,大家不用认真看就知道是谁。 正想着这煞神怎么在这里,大家还没想好要怎么打招呼,就看到肖九岐大步走了过来。 众人一愣。 肖九岐直直的走到杨大人面前定住脚,似笑非笑,嘴角勾着点讥讽就直接开口了,“听说杨澄杨大人对本殿下的婚事不满意啊。” 杨澄:…… 怎么肥事? “微臣不知道殿下是何意,还请殿下说个清楚。”杨澄很生气,他没做过的事情,九皇子凭什么给他泼脏水? “杨大人不知道吗?可是杨夫人言之凿凿啊。”肖九岐冷笑一声,“看来杨大人得回去好好的问问杨夫人,本殿下的婚事哪里让尊夫人不顺眼,自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不看看自己当娘的什么德行,把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就不乐意了。” 杨澄一脸懵逼的看着九皇子,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 看着杨澄的神色,肖九岐面带嘲讽,“杨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你家这后院都着火了,你能不知道?” 杨澄真不知道,看着九皇子拂袖而去,他一脸铁青急匆匆的往家走。 他知道自己夫人在为二女儿挑选婚事,也知道夫人对二女儿有点心结,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跟九皇子扯上关系。 快进家门时,杨澄心中的火气已经被冷静压下来,他深吸口气没有直接去找自己夫人质问,而是把家里的管事叫来。 在都察院呆久了,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不能听信一人之言。 然而家里的大管事并不能插手内院的事情,因此事情只是一知半解,杨澄在知道夫人挑选的人家是平宁伯府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管家不知道,他就让人把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叫了来,他就不信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等杨夫人知道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被老爷叫去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往前院赶。 但是,前院没人。 此时,杨澄正站在二女儿的屋子里,一张脸上青白交加,握在袖子里的手青筋毕露。 作为父亲,他并不进女儿的闺房,大女儿的院子也只在她生病的时候去过一回。 但是大女儿跟二女儿的闺房比起来,简直是…… 杨澄觉得自己一口气要上不来了,一把扶住椅子,脚步略有些虚浮的硬撑着。 看着低头不语的二女儿,杨澄心里难受极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都是我的女儿有何不同 杨夫人来得很快,急匆匆的闯进门来,看到夫君果然在这里,脸上的神色就有点慌张,忙开口说道:“老爷,怎么突然来露儿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杨澄心口跳得厉害,强压下自己的怒火,转头看着自己的夫人,“今日听同僚说你在为露儿挑选婚事,我公务繁忙竟对此事丝毫不知,心中有些愧疚,就来看看女儿。” 杨夫人闻言心里悄悄松口气,但是依旧有点紧张,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知道老爷忙,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分心,我想着等事情定下来再跟老爷说,没想到还是让你烦心了。” “儿女婚嫁大事,这是作为父亲应该做的。夫人倒是跟我说说挑中的哪户人家,儿郎品性如何,家中长辈可好相与。”杨澄实在是不愿意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话,但是他知道今日不说,只怕这个女儿连自己这个爹都生疏了。 杨夫人眼珠直转,笑着说道:“挑中的是平宁伯府长房的大少爷,这次跟着九皇子前去南疆,前程大好,一片锦绣,是个顶好的婚事。” 杨澄对平宁伯府没什么太好的印象,要不是伯府长女赐婚给九皇子,只怕这个伯府也很难被人想起来,实在是家里没什么争气的人。 “听夫人这样说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知道男方那边对露儿可满意?两家结亲乃是结两姓之好,婚嫁大事虽说是听从父母之命,但是孩子的意思也得听一听。”说道这里,杨澄看着女儿,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容,“露儿,你可见过伯府的人?” 杨露面色淡淡的开口说道:“回父亲的话母亲带着女儿见过一回伯府大夫人跟府里的两位姑娘。” 杨澄微微颔首,“对这门婚事,你觉得如何?” “全凭父母做主。”杨露脸色更淡了。 听着女儿这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家里把她嫁给个瘸子瞎子也无动于衷的样子,杨澄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知道女儿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他心里很难受,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是他做错了,他不该轻信妻子的话,以为母亲过世后她真的能好好的照顾她。 杨夫人听着夫君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您问露儿这个做什么,姑娘家家的听话就好。” 杨澄看着妻子面色冷了下来,“当初思儿的婚事你是怎么做的?难道没有一家一家的带着她相看?最后还不是思儿自己点了头才定亲,怎么到了露儿这里就不同?” 杨夫人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这怎么一样……” “都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杨澄的声音微微提高。 杨露飞快的看了父亲一眼,然后迅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又低下头去。 看着夫人面色微带着愤愤,杨澄连生气都觉得浪费力气,直接问道:“既然选中了伯府,两家已经开始议亲,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还不知道,真是可笑。那就有劳夫人好好跟我说说两家如何议亲的,男方聘礼几何,家里嫁妆几何。” 杨夫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开口了。 第六百八十章:狗皮膏药 杨家的事情傅元令没心思多管,但是肖九岐怼了杨澄的事情倒是很快的就传扬开了。 伯府众人:…… 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啊,挺不错的。 傅元令只觉得头疼。 肖九岐却没当一回事儿,大喇喇的进了伯府接傅元令,明日就是端午节,今日要忙的事情挺多,要查看龙舟,还要去环城湖那边御台的情况。 傅元令虽然想要拒绝肖九岐来接她,总觉得太高调了,但是肖九岐完全不听,照旧天天上门。 就跟那开屏的花孔雀似的,忒幼稚。 但是傅元令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肖九岐这样做,无形中就会让人对她的观感拔高一截。 肖九岐越看重她,对傅元令来讲是一件很有分量的事情。 大夫人正在傅元令这里,看到九皇子来了,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大夫人不必多礼。”肖九岐对傅大夫人的观感要好些,这里头大约也有傅元宪的作用,所以态度要好一些。 傅元令也站起身来,看着肖九岐说道:“殿下怎么来这么早?” “今天不是很忙吗?”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早走你也早点回来,明天可是大日子,你得休息好。” 大夫人闻言笑了笑,总觉得很难将眼前的人跟传闻中的人放在一起,实在是偏差太大了。 殿下对令姐儿的任何事情都很上心,很周到,很积极。 “大姑娘,殿下说得对,早些出门也好。”大夫人笑着随了一句,也就不扰她们起身告辞。 送走大夫人,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你没事去找杨大人做什么?” “怎么有人来跟你告状?”肖九岐就想起刚走的大夫人,脸色臭臭的。 “不是,大伯母是来道谢的。”傅元令叹口气,“这种婚嫁大事,你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这能怪我?谁让那杨夫人将锅扔到我头上?我是她能指责的人?”肖九岐不高兴了,“就她那样的人,也就是杨澄瞎了眼。” 傅元令:…… 得,连杨大人都骂上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那杨夫人还不如个卖女儿攀富贵的,什么东西。” “不说这些了。”傅元令摆摆手,这种事情到底是杨家的家务事,她们随意置喙也不好,虽然她也不喜杨夫人,但是肖九岐既然把事情捅到了杨大人面前,想来会有个结果的。 唯一让傅元令不高兴的是拖了肖九岐下水,现在这人自己找回了场子,还把事情闹大了,这下子杨家丢死人了,她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怎么不能说?你们家还跟不跟杨家结亲?”肖九岐不高兴,杨夫人那样的,看一眼都觉得伤眼。 “不好说,毕竟两家真的相看过,也的确在咱们赐婚之前,现在赐婚之后要是大伯母推了这婚事,会被人戳脊梁骨。”傅元令想起大夫人的话也很无奈,这世道就是这样,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被绑架了,但是你想要挣脱就得脱一层皮。 “不是没定亲吗?”肖九岐就搞不懂了,这还没板上钉钉呢,怎么就不能推了这婚事。 狗皮膏药也没这么难揭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晦气 傅元令跟他细细的解释,“第一两家已经相看过了,中间传话牵线的还是大伯母娘家嫂子,这关系忒亲近。第二虽然说第一次没成,但是后来杨夫人又上门大伯母挺相中杨二姑娘,当时杨夫人态度可好了,这一迟疑就给了杨夫人机会,哪知道后来这么能作妖。女孩子的闺誉很重要,大伯母是个心善的人,不忍心伤了杨二姑娘,而且说实话杨家的条件对大哥来说,这门亲事也算是好亲事了。” 当然,是在他们赐婚之前,现在赐婚之后,傅元宪的婚事也很抢手啊。 肖九岐就觉得真麻烦,一点都不想听了,直接带着傅元令出了门。 反正要是杨家再敢把锅甩到他跟傅元令的头上,他就逮住杨澄揍一顿再说。 两人先去看了下水的龙舟,没有丝毫问题,然后又去了环城湖,这边人比较多,傅义戚若重他们都在做最后的检查。 高高的御台在环城湖观赏台最中间的位置,全是用厚重结实的木头搭建而成,飞檐斗拱,红漆廊柱十分精美。 从御台两侧延伸出去,就是鳞次栉比的小观赏台,除了傅元令留出来的位置,其他的位置早已经预定出去。 因为这次几位皇子都会参加,也就是说皇子府的人都回来观看,所以他们的位置要留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傅元令交好的人家,刘家是一定要留的,还有李潇安,齐怀柔,付书慧她们,除了官家还有商户,魏夫人母女,卢家都是要留的。 傅元令让人标好位置,然后将各府的门牌送去,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一项一项比对,看着就累的慌。 他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去外面的御台查看,没想到这一出去倒是遇见了肖霆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 肖九岐可不想让傅元令见到人恶心,就直接把人堵在了外面。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肖霆没想到会遇到肖九岐,神色也有点不好看。 肖九岐双手环胸,看着肖霆一行人说道:“明日才是比赛的日子,这里闲杂人等不许进,毕竟事关重大,要是搭建的御台出点什么意外,你们承担的起吗?” “九弟慎言,这种话怎么能信口胡说?明日就是比赛之日,我只是带着人前来熟悉下水域。”肖霆脸色都变了,盯着肖九岐说道。 “哟,你们前段时间天天来还没熟悉啊,那可真是记性不好,该去看看郎中,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真是可惜。” 肖霆:…… 没法跟肖九岐讲道理,这人的嘴巴太臭了。 肖九岐坚持不让过,肖霆还真不敢硬闯,只得黑着脸带着人走了。 他还真是想要来看看御台的情况,之前傅家护得结结实实,想要进去看看都不能,本想着今日应该可以,哪知道遇到了肖九岐。 晦气! 肖九岐盯着他的背影收回冷冷的目光,呵,怂货! 有本事打一架啊,看他不揍他个鼻青脸肿。 要不是傅元令不许他随便打人招惹麻烦,方才他的拳头一定落在肖霆那张丑脸上。 真是太可惜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好像我跟个废物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傅元令要统筹全局天不亮就被肖九岐接走了,不能跟府里的人一起出门。 老太爷、太夫人带着府里一群人用过早饭,这才登上马车。 环城湖那边早就热闹起来,订上了观赏台的人家自然是欢呼雀跃,能有更好的位置观赏比赛,毕竟位置就那么多,抢不上的人更多。 傅元令早就让商铺在临湖的草地上搭建了简单的棚子免费给人用,这一举动顿时赢得了百姓们的好感,毕竟老百姓才是最底层的无权无势的人群。 现在有了这个可以落脚的遮阳棚,大家自然就舒服多了。 其他商户气的干瞪眼,搭个简单的棚子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收买人心,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傅元令今日忙的脚不沾地,周围不时地就簇拥着一群人上前与她说话,肖九岐远远地站着也不过去打扰,等人少些时,他就给傅元令悄悄递杯茶润润口。 别以为大家眼瞎看不到! 众人都很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进一脸不耐的九殿下,谁都不敢靠近这个煞星。 九皇子真的是所有皇子中长的最英俊的一个,尤其是身上那股子张扬肆意的气势,更令人觉得有些着迷。 如果,行事不那么暴躁,就是个闪闪发亮的佳婿。 哪想到九皇子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大家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如果不是自己灼灼目光被九皇子感觉到,转头盯着他们又换成了要杀人的目光…… 散了,散了。 惹不起,惹不起。 最先到的都是上京有名的各大商户,不管是跟傅家有生意往来还是没有往来的,现在见到傅元令都会过来打个招呼。 毕竟这一位,以后是板上钉钉的九皇子妃,真是麻雀变凤凰啊。 谁能想到当初潞阳府商户长大的商户女,成为伯府嫡女已经够令人意外,哪想到人家还有这样的大福气。 皇家儿媳妇,这可不是谁都能坐上的位置。 而皇家儿媳妇中九皇子妃的位置无疑有时最令人瞩目的那个,没办法,九皇子最受宠,帝后捧在掌心的儿子。 哪想到啊,居然会落到傅元令的头上。 傅元令跟众人打过招呼,这才走到肖九岐身边轻轻松口气。 肖九岐都替她累得慌,皱眉说道:“这些人不想搭理就算了。” “大家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没有生意往来的,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难不成我成了皇子妃就要门缝里看人?那以后还怎么跟人家打交道?”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也不是不羡慕的,随心所欲,爱咋咋地,多痛快啊。 但是她不行。 肖九岐:…… 这么一说显得我跟个废物似的。 “你不累吗?不心烦吗?”肖九岐不太能理解,让他每天对着人假笑,还不如让他一拳头过去痛快。 “赚钱怎么会累?”傅元令道。 肖九岐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但是他没证据,忒扎心了。 环城湖畔人越来越多,傅元令远远地看到伯府的车队,对着肖九岐说道:“你在这里替我盯着点,我去接人。” 第六百八十三章:着什么急啊 平宁伯府今日真是扬眉吐气啊,以前在上京没啥存在感的人,如今真的是咸鱼翻身。 老伯爷满脸红光,傅嘉琰跟在父亲身后,也感觉到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待遇,心情都跟着激动起来。女眷这边更是热闹,太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傅元令将众人引进早就准备好的包间,还没喘口气李潇安她们也到了,傅元令赶紧告个罪又出去了。 鉴于李夫人想要看看乔尔玉,于是李潇安就让傅元令安排两家的包间靠在一起,这样赏龙舟竞赛时,站在观赏台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傅元令跟魏太太打过招呼经过她同意后,才安排下来。 李潇安一点也不认生,进了门直接去找乔尔玉了,软乎乎的小姑娘,看着就喜欢。 傅元令进门就看到李潇安逗乔尔玉说话,李夫人跟魏太太也是相谈甚欢。 见到傅元令魏太太忙起身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今日这么忙,你忙你的就是。” “还有好多人照应着,作为晚辈自该来打个招呼。”傅元令又跟李夫人见个礼。 李夫人一把托住傅元令,笑着说道:“今日龙舟盛会,先预祝大姑娘旗开得胜,勇夺第一。” “您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准备充分,虎视眈眈,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傅元令笑着开口。 李潇安却道:“担心什么,九殿下往船头一站,就那双眼睛扫过去,别人都要吓尿了,谁敢跟他争?” 李夫人:…… “莫要胡说八道。”李夫人忙斥责女儿一句,虽说傅元令是未来的九皇子妃,李家是四皇子的外家,但是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我明明说实话也要挨训。” 傅元令笑了,“夫人是为你好,咱们自己人在说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小心祸从口出,还是要当心些。” 一句自己人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李夫人心里也松口气。 谁能想到九皇子那样的性子,居然会找个这么沉稳的媳妇。 听说是九皇子自己看中求皇上指婚的,这可真是意外啊。 傅元令不能久待打个招呼就告罪离开,外头肖九岐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罗则一溜小跑着过来,“大姑娘,殿下去龙舟那边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傅元令点头,“怎么过去这么早?” “嗐,别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都到的早,殿下说了咱们不能被人比下去,就带着人也下了水。”罗则急着去看热闹,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傅元令扶额,圣驾还没到,这一群人着什么急啊! 整个环城湖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傅元令站在高台上往下望去,远远地就能看到湖水边上停靠的几十艘龙舟,傅家龙舟是最新打造的新船,在一群龙舟中也是熠熠生辉,分外亮眼。 就在这时,御驾驾临,开道的鞭声远远地就能传过来,傅元令忙走下高台去迎接。 夹道两旁百姓跪地山呼万岁,傅元令夹在众人中,心头也是微微撼动。 第六百八十四章:朕觉得小九说得对 这次御驾出行除了皇后娘娘随驾之外,谭贵妃、郭贤妃、孙淑妃、李德妃连带着钱淑仪跟董才人都来了。 因为诸位皇子都要参赛的缘故,皇后进言既然是与民同乐,也该让诸位皇子的生母也来看看,为儿子加油助阵。 这种小事皇上一向不驳皇后的面子自然是允了。 傅元令心里想着幸好自己这御台造的够大,不然这么多人还真是装不下。 随着一声“平身”,众人谢恩这才起身。 皇帝带着众妃登上高台,皇后一眼就看到傅元令,对着她招招手,“傅大姑娘,到本宫这里来。” 傅元令一愣,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臣女参见娘娘。” 皇帝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傅元令一眼,心里还有点堵心。 大约老父亲的心态都如此,鉴于儿子的狗脾气,皇帝也没给傅元令脸色看,反而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这御台倒是建的不错。” 傅元令神色端正一板一眼的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敢一人居功,这都是九皇子后来亲自督造的。” 皇帝闻言脸上就高兴了,“真的?他有这耐心?” “殿下说圣上与娘娘亲临,务必要建造的结结实实,赏心悦目,一定要舒心舒适。”傅元令倒是没说谎,肖九岐担心皇后的身体,因此建造时真的用了心盯着的。 皇帝得意的对着皇后说道:“朕就知道小九一片孝心。” 皇后眯着眼睛笑,“是啊,咱们终于能享儿子福了。” 皇帝哈哈笑起来,不容易啊,这一趟来的值了。 不往他狠狠心给他还有他的小媳妇来撑腰,哼! 谭贵妃:…… 好气哦,但是还要面带微笑,人生太艰难了。 都是做人儿媳妇的,怎么傅元令就能这么会讨皇上开心,她的儿媳妇呢? 哦,诸位皇家儿媳妇,除了傅元令这个没进门的,其他进了门的都在下头等候传召呢。 谭贵妃更生气了。 李德妃此时才正经打量这位傅大姑娘,第一眼就是惊艳,一身湖蓝的衫裙穿在她的身上,明明这衣裳也只是寻常,但是就是衬得她气质出挑,明艳灼目的五官似乎也笼上了一层这环城湖的缥缈仙气。 是个美人,而且是个极为出色的美人。 盈盈细腰,若湖风拂柳,灼灼其华,五官精致明艳,言行举止却又十分大气从容,面对帝后也能侃侃而谈。 除了出身有那么一点瑕疵,其实本人是真的很不错。 难怪自己的儿媳妇每次都要夸上几句,的确是令人有点眼热。 能让皇帝开心的人,后宫哪个嫔妃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可惜不是她家的。 傅元令站在皇后身边,为她细细分说这次龙舟赛事,简而言之一句话,各凭本事吧。 “本来是有一堆细则,但是殿下不耐烦被规矩束缚,于是就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达者为先。”傅元令无奈的叹口气。 皇后都替傅元令烦心,“这臭小子就知道欺负你好性子,回头本宫替你收拾他。” 皇帝闻言侧头,“朕觉得小九说得对,赛龙舟这样的事情,就是要各凭本事,挺好。” 皇后:…… 傅元令:…… 众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翻船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受宠,但是真没想到皇帝这么护着他。 明明肖九岐是破坏规则的人,偏偏皇帝为儿子撑腰,儿子说得对,干得漂亮。 别人还能怎么办? 傅元令看着谭贵妃脸上的笑容都要撑不住了,心里想着这样也挺好。 谭贵妃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环城湖上,几十艘龙舟一字排开,气势轩昂,看上去十分唬人。 除了各皇子府的龙舟,还有跟大臣与民间的龙舟参赛,因此今日的龙舟格外的多。 四皇子没回京,因此李家代四皇子府出战,李家这一出手,谭家,郭家纷纷下场,谁不想在圣上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这一场赛事还真是挺正经的。 本来这事儿是傅家出头主办,当时傅元令还是个伯府的姑娘,现在一转眼都成了皇家准儿媳妇,而现在其他的人还在等候传召,傅元令已经被帝后带上御台。 由此可见,这一场赐婚,帝后分明对傅元令十分满意,并不是外头传言那般不堪。 罗长英小跑过来,笑着说道:“皇上,众人已经准备妥当,只能您一声令下。” 皇帝站在御台上远远望去,顿时也生出一股豪气,长臂一挥,“开始!” 冲天的礼炮炸响,龙舟像是箭一样蹿了出去,皇帝一时间找不出来哪一艘是小九的船,就问傅元令,“傅家的龙舟是哪一艘?” “身穿红衣擂鼓的那个就是九殿下。”傅元令轻声说道。 皇帝不是真的想看傅家龙舟,只是想找自己的儿子。 皇帝果然很满意傅元令的回答,眯着眼睛去找穿红衣的人,等找到了,惊讶的说道:“臭小子还不错,现在排在第一,不过几艘龙舟咬的很紧,他旁边哪一艘是哪家的龙舟?” 傅元令定睛望去,然后说道:“是三皇子府上的龙舟。” “老三的啊,那也不错。”皇帝点头。 谭贵妃趁机开口说道:“霆儿日夜练习,总算是没丢脸。” 傅元令微垂着头,谭家被贬为伯府,听肖九岐说现在宫里出了一位新得宠的云贵嫔,很是分走了谭贵妃的宠爱,现在谭贵妃说话做事不比以前那么嚣张。 想起皇后曾经说过的话,傅元令就知道这必然是皇后娘娘出手了。 谭贵妃跟肖霆做的事情,只是换来谭家贬为伯府,在傅元令看来皇帝还是偏心了。 但是那又能如何? 帝王之心深如海,不是常人能窥测的。 摇旗呐喊声震入耳,湖面上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在湖面上荡漾,湖边上的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锦带加油助威。 整个环城湖都成了一片欢快的海洋。 傅元令也有点紧张,紧盯着湖面上的龙舟,肖九岐跟肖霆二人紧咬着不放,后头就是李家的龙舟,再往后紧挨着的是谭家跟郭家,还有几位皇子的龙舟紧紧咬着尾巴,几艘龙舟之间的距离相差无几,咬的很紧,将其他的龙舟慢慢的甩在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郭家的龙舟忽然被后面翻船的龙舟失控的撞了一下,紧跟着郭家的龙舟也开始摇晃起来。 第六百八十六章: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赛龙舟要紧的就是掌握平衡,一旦失去平衡就很容易翻船。 湖面上几艘龙舟因为紧紧咬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此时郭家的龙舟没能掌控住一下子翻了船,紧挨着他的谭家也倒了霉,被郭家的船翻时带了一下,紧跟着自家的船也剧烈摇晃起来。 谭家龙舟上的人努力掌握平衡,不能让船翻了,翻了船就完蛋了,比都不用比了,直接被淘汰了。 御台上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紧张起来,皇帝皱着眉头不悦。 皇后到时神态自如,眼角去观察谭贵妃,只见谭贵妃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皇后收回自己的目光,笑着看着皇帝说道:“赛龙舟就是这点好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了船,如此一来这赛事更好看了。” 皇帝哼了一声,“还是本事不到家,翻船这种事情都不能预防,哼,无能之辈。” 皇帝的话音一落,傅元令就看到八皇子跟七皇子的船也翻了。 皇帝:…… 皇后嘴角都勾了起来,强忍着又憋回去,目视前方不说话。 董才人确实脸色煞白,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皇上有怪罪之语,这才悄悄松口气。 前头的船一翻,就给后头的船造成了些麻烦,不得不绕路避开打翻的船,如此一来想要追上去就更要努力才行。 与此同时,肖九岐冷冷的看了肖霆一眼,忽然一抬脚,朝肖霆的船上踹了一脚。 肖霆大怒,“小九,你这是违规,你要做什么?” “今日的规矩只有一条你忘了?达者为先!”肖九岐冷冷的盯着肖霆,狗东西,还敢跟他犟嘴,今天教你怎么做人! 肖霆是真没想到肖九岐这么胆大,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下出手,当下气的脸都黑了,忙让人避开肖九岐的船,免得他再下黑手。 御台上谭贵妃脸色都变了,惊呼道:“九皇子这是要做什么?她这是违规!” 神仙打架,傅元令这只小鬼自然不能掺和,避在一旁垂头不语,心里却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肖九岐怎么会乖乖的比赛,肯定要搞事儿啊。 果然! 皇后闻言看着谭贵妃说道:“今日的龙舟赛谭贵妃没听说吗?今日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达者为先。三皇子既然下了水,那就是同意这规则的,谭贵妃又何必恼火呢?” “皇后娘娘这话恕臣妾不赞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谭贵妃气死了,她就知道肖九岐怎么会老老实实的比赛,果然下黑手。 皇后惊讶的看着谭贵妃,“贵妃这话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敢上龙舟比赛的人都是会水的好手,落了水而已,又有什么危险?” 谭贵妃还想说什么,就看到湖面上一艘极其华美的画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将落水的人一一捞起来。 傅元令此时才轻轻开口说道:“贵妃娘娘不用担心,傅家既然办龙舟赛,必然会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傅家画舫随时待命,凡有落水者,会第一时间施救,娘娘放心。” 第六百八十七章:我要抱怨一句我不姓肖 谭贵妃看着那一艘画舫,剩余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 她还能说什么 人家连救援船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谭贵妃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傅元令,这本是她相中的儿媳妇,虽然出身不好,门第差些,但是有钱就足够了,她的儿子缺的就是银子。 但是让谭贵妃没有想到的是,傅元令不仅有钱,而且极会讨人欢心,让皇后喜欢就罢了,谭贵妃也不在意,但是能讨得皇上欢心,这就让谭贵妃心里不是滋味了。 如果,要是当初成了这婚事,傅元令能讨得皇上开心,对儿子也是极大地助力。 越想越是烦心,谭贵妃索性转过头去。 尤其是现在谭家现在状况不好,宫里又出了跟云萝长相相似的云贵嫔,现在谭贵妃自己也算是内忧外患,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硬生生的压下去。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要压肖霆一头,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胆大包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的去撞击对方的龙舟! 傅元令悄悄地打量皇上的神色,但是丝毫看不出皇上对此有什么想法,再去看皇后娘娘,就见娘娘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侧头不知道在跟皇上说什么,皇上木着脸颔首。 湖面上险象环生,肖霆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死死的盯着肖九岐,怒道:“小九,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跟我同归于尽不成?你不是要拿第一吗?” 肖九岐看着肖霆怒急的样子,悠哉悠哉的开口,“肖霆,当初你算计我媳妇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怎么,你这个狗东西能不要脸的暗搓搓的算计人,连个脸都不敢露,小爷我跟你不一样,我要揍你那是正大光明,有本事你打回来,我要是抱怨一句我不姓肖!” 肖霆怒火直冲心头,死死的盯着肖九岐,然后叹口气说道:“小九,你肯定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误会了,傅姑娘是我弟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听别人挑拨离间。咱们两兄弟好好的比一场,行不行?” 还敢跟他说这些! 肖九岐一脚又踹过去,他也是傻,跟他费什么话,打就是了! 肖霆就知道肖九岐不会善罢甘休,好在做了准备,让众人将龙舟划开,距离他远一些,然后使劲像前冲。 肖九岐那就是条疯狗,跟他说什么都是废话。 连着翻了几条船,后头落后的龙舟此时也追了上来,看着前头九皇子的龙舟咬着三皇子的龙舟不放手,两条船纠缠在一起,其他船只见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使劲的往前划。 如此一来,湖面上你追我赶就更热闹了。 环城湖边呐喊声越来越高,这样精彩的赛事可比往年好看多了。 就喜欢九皇子不按常理出牌,喜欢搞事的性子。 肖九岐的鼓点敲得密集而又振奋人心,罗家带来的人本就是熟手,此时配合默契之下,不仅能偷个空子骚扰一下三皇子的龙舟,还有余力往前冲。 若不是九皇子针对三皇子的船,这会儿只怕都已经抵达终点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下黑手 傅元令微微皱眉盯着湖面上的动静,心里叹口气,肖九岐这脾气啊,真是太烈了。 这会儿的他倒是有点跟梦中的影子重合了,张狂肆意,唯我独尊,尔等都是我脚底下的渣渣。 谭贵妃的脸色十分难看,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皇后却神色自如的跟皇上说道:“小九这性子啊,都是您惯的,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这么胡闹,等他回来您得好好的说说他。” 傅元令平视前方,立在帝后身后不远处静静听着。 皇后娘娘这是先声夺人,怕皇上怪罪肖九岐,先替他打一耙子。 皇上护犊子,肯定不高兴。 果然,就听着皇上说道:“龙舟赛本就是民间赛事图个乐子,皇后不要担心,你看看百姓们多高兴,这就够了嘛。” “可您看他这横冲直撞的委实不像个样子。”皇后微微皱眉。 “比赛夺冠,各凭本事,朕瞧着小九做的好。” 傅元令:…… 总算是知道肖九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哪里来的了! 皇后扶额,转头跟李德妃说道:“你听听,这可不是本宫不管,实在是管不了。” 李德妃闻言浅浅一笑,“九殿下率性坦诚,赤子之心,娘娘不必忧心,陛下说的有道理,既是与民同乐就不要受那些条条框框约束才是。” “朕觉得小九跟老三都不错,两兄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较高下,咱们看着就好。” 傅元令实在是搞不懂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态,纵容肖九岐,但是言语中对肖霆也并不漠视,甚至于谈起两兄弟,给人一种十分和睦的感觉。 皇后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湖面上,此时湖上的形势又有不同,后面追上来的龙舟已经渐渐逼近肖九岐跟肖霆的船,两人一时也顾不上内讧,各自指挥着龙舟向前冲。 傅元令就看到肖九岐一身红衣蜂腰猿臂擂鼓助威,不时还有号子声在湖面上回荡。 还有赌坊设了赌局,赌这次谁能夺魁。 肖九岐跟肖霆赔率相差无几,可见两人的人气之高。 距离湖面上的终点已经没多多少距离,傅家的龙舟跟三皇子府的龙舟紧紧咬着不放,肖九岐只快出一个龙头的距离,稍有松懈,就会被肖霆追上。 比赛到了关键时,加油声震天响,傅元令的目光凝视着湖面,呼吸也有些微微发紧。 就在这个时候,落后一步的三皇子的龙舟忽然船头侧了侧,紧跟着发力撞了一下傅家的龙舟。 傅家龙舟瞬间摇晃起来,傅元令微微眯眸。 谭贵妃却是喜笑颜开,心里一口闷气总算是出来了。 肖九岐能下黑手,她的儿子自然也能,皇上都说了各凭本事! 围观的众人惊呼声不断响起,显然是没想到三皇子会在这个时候绝地反击,不得不说真是个好机会。 傅家的龙舟稳住船身的功夫,三皇子府的龙舟瞬间就赶超。 肖九岐脸一黑,眼瞅着肖霆的龙舟就要抵达终点,只见他一脚踏在傅家龙舟上,另一条腿悬空狠狠地踢在了三皇子府龙舟的屁股上。 第六百八十九章:御赐 别人都知道肖九岐是个纨绔,知道他力气大,好打人,但是没想到功夫这么厉害。 肖霆只觉得船身狠狠地震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着有人大喊,“不好船身裂了,进水了……”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站在船头,看着肖霆大喊道:“滚蛋吧,小爷还有口气,你就别想拿第一。” 肖霆给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将肖九岐一把薅下来,狠狠地摁在水里不得翻身。 肖九岐这一脚力气极大,将三皇子府的龙舟尾踢裂了好大一条缝,湖水瞬间倾泻进入,整条龙舟转瞬间就没入水中。 肖九岐插腰大笑,狗东西先喝几口湖水还点利息吧! 肖霆会水倒也不至于狼狈,就是被肖九岐给气的心口直跳,脸色难得像是锅底灰。 肖九岐心中得意,将鼓敲得更是震天响,得意洋洋的第一个抵达终点。 众人欢呼声起,紧跟着戚若重立刻让人放了鞭炮,可惜不是晚上,若是晚上放烟花就更美了。 龙舟赛之后,傅元令好让人准备了画舫献艺,傅家最大的一艘画舫今日下水,宽阔的甲板上十几名舞女或怀抱琵琶,或挥袖曼舞,整个环城湖更加的热闹。 除了献艺的乐妓之外,傅元令还令人准备了杂耍等好多有趣的东西,环城湖周遭更是人潮蜂涌。 肖九岐眉飞色舞的踏上御台,看着皇上皇后行礼问安,然后才说道:“父皇,怎么样,儿子没给您丢脸吧?” 皇帝正想要说什么,就看到肖九岐乐呵呵的跑到傅元令身边,对着人小姑娘说话眉眼柔和,声音都压了低了几分,听他说道:“高不高兴,开不开心?今日傅家算是扬名了吧?我就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嘛。” 皇帝:……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抬头轻轻扫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 轻咳一声,肖九岐立刻调过头来,看着皇上说道:“您说好了给我奖赏的,我拿第一了,是不是就能给了?” “你想要什么?”皇帝轻咳一声,总觉得没好事。 “您给儿子提几个字吧。” 皇帝狐疑的看着他,“什么字?” “天下第一舫。” 皇帝:…… 就知道,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好家伙为傅元令谋好处这么明目张胆的,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遮掩。 傅元令也是吓了一跳,哪想到肖九岐胆子这么大,忙上前一步,“殿下慎言,傅家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天下第一舫,这几个字给谁的想都不用想,一看就是给她的。 肖九岐能胡闹,但是傅元令没有这个底气,她不能。 皇帝看着傅元令脸色都变了,就知道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肯定是臭小子想要讨人家姑娘欢心自己自作主张。 但是儿子开口了,要是拒绝了,以后再傅元令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但是天下第一舫的口气未免太大了,皇帝瞪了一眼儿子,还是命人铺纸研墨。 傅元令就看皇帝大笔一挥,纸上落下竞春舫三个大字。 第六百九十章:及时行乐 傅元令微微发愣,盯着那几个字瞧。 肖九岐却满脸喜色的上前,伸手将写了竞春舫三个字的纸小心翼翼的卷起来,“谢父皇赏赐,不枉儿子拼了命的拿第一。您这几个字写的真是太霸气了,悬挂在门匾上简直能日进斗金呢。” “油嘴滑舌。”皇帝哼了一声,心情却是不错,自己也瞧着那几个字写的不错。 皇后在一旁笑着不说话,谭贵妃却是气的两眼发黑,但是却又不能众目睽睽下说什么。毕竟败了的是她儿子。 气死人了。 李德妃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想着这个傅元令真是沉得住气,小小年纪就这么沉稳,亏得没嫁给肖霆。 皇帝带着皇后等一行人回宫,众人恭送。 等御驾没了影子,大家这才彻底放松游玩起来。 几位皇子妃这也也才松口气,之前帝后未曾宣召她们上御台,因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听到消息的时候,肖九岐已经带着竞春舫三个字四处炫耀去了。 尤其是当着肖霆的面,肖霆落了水,先去洗漱更衣,等他赶来觐见的时候,御驾已经回宫。 心里正不爽,结果又遇上肖九岐炫耀皇帝赐匾,整个人真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谭雪薇上前一步,看着三皇子笑着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府了,您事务繁忙,可不像是九殿下这般清闲,不好因游玩误事。” 谭雪薇当着一众皇子妃的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讥讽肖九岐不学无术,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吗? 但是这话也没毛病,毕竟是事实。 陈妍今日本不想来,但是她担心六皇子还是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听到这话脸色就淡淡的,但是六皇子不得宠,这种时候她也不能轻易开口,免得给六皇子惹麻烦,心里实在是憋气。 徐秀宁此时微微一笑,看着谭雪薇就道:“原本还想着约了三嫂一起游湖,没想到三嫂这么勤勉,我等实在是自愧不如,就不扰了三嫂陪着殿下用功办差去了。我们先走一步,三嫂莫要太辛苦,也要照顾好身体才是。” 端午节朝臣都放了假,三皇子还有什么公务在身? 徐秀宁这话真是毫不客气的怼了谭雪薇一脸,话毕带着一群皇子妃直接走了,毕竟她们就在方才真的约好乘坐画舫游湖赏景吃粽子呢。 好好的端午节,难得出来透透气,谁愿意早早地回府憋着去。 谭雪薇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肖霆对女子间这些绵里藏针的话也没听出来几分味道,看着谭雪薇神色不好,自己也觉得有点扫兴。 本来被肖九岐害的丢了脸,现在又看着妻子一脸郁色,心里难免觉得晦气,也没跟着谭雪薇一起回府,自己带着人直接走了。 谭雪薇:…… 徐秀宁几位皇子妃坐着傅元令提前让人准备好的画舫去游湖,傅元令可没这个时间玩耍,但是肖九岐不管那个。 大好春光,及时行乐才是美事啊。 第六百九十一章:防备之心 端午节龙舟赛傅家算是出了大风头,先是有九皇子帮着夺了第一,紧跟着又有御笔赐匾,再来经过这次的排场傅家的产业也算是大为扬名,简直是一举三得。 肖九岐最为得意,越看竞春舫三个字越觉得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伯府里因为此事也是喜气洋洋,傅元令越好他们府里也越好啊。 没想到这喜气还没庆贺一番,傅宣祎那边就出了事儿。 石氏得了消息禀了太夫人连忙赶去三皇子府,事关傅宣祎肚子里的孩子,太夫人这次也不敢轻忽,亲自走了一趟。 傅元令得了消息时正在跟肖九岐商量云州的事情,从云州运往南疆的舶来货这一条商路不能断,她还想着在三连山设个分铺,如此一来需要的人手就多了。 而且,她也想问问肖九岐南疆那边的具体情况。 哪想到二人才说了没几句,元礼就送来这个消息。 肖九岐嗤笑一声,“我就说那个谭雪薇不是个好的,果然。” 傅元令闻言看了肖九岐一眼,“三皇子妃是后宅闺秀,殿下怎么知道她的秉性如何?” 肖九岐没听出这话里的味道,直接说道:“她打小就跟着谭家人进宫,我见过几次,再说上回在宫里设计你,这能是什么好人?” 傅元令抿抿唇,忘了这个,看着肖九岐丝毫没听出自己话音的意思,不由得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肖九岐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但是自己没证据。 “我在笑谭雪薇作茧自缚,傅宣祎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这次要是真的她下的手,以后这两人就有的闹腾了。”傅元令说道。 肖九岐闻言轻轻哼了一声,“那也是活该,肖霆那么虚伪的一人,娶得媳妇也是相得益彰,妙极了。” 相得益彰是这么用的吗? 傅元令摇头浅笑,“算了,不管他们的事情,你跟我说说南疆那边的事儿。” 肖九岐眼睛贼亮,看着傅元令得意的说道:“你等着,我要送你一份大礼的。” 傅元令挑眉,“什么大礼?” “还记得我那次给你送来的那些矿石,你跟我说挺值钱的那个?” “当然记得。” “这不是两国议和吗?我让四哥跟他们要几座山回来,就是那矿脉的所在地,等要回来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傅元令:…… “……不怎么样。”傅元令发愁,肖九岐这是什么好东西都想塞给自己,也不怕她撑死。 “你不喜欢啊?”肖九岐愣了一下,“我看你信中那么高兴,你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啊,谁会不喜欢银子。但是那铁矿不同寻常,落在我的手里不是好事,傅家承受不起。”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 肖九岐“哼”了一声,有什么承受不起的,“大不了我让老头赏给我,我的还不是你的。我可是龙子,可没什么承受不起的。” “若是圣上知道这矿脉的异常,未必会给殿下。”傅元令不想因为这些东西,让皇帝对肖九岐起了防备之心。 第六百九十二章:这个亏吃定了 肖九岐浑然不当回事,“没事,老头一直怕他百年之后我会饿死,现在不用怕了。”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仔细一想,这些东西落在自己手里,总好过被肖霆得了去。 这铁矿炼制出来的铁可要比大乾现有的铁矿厉害,又想起肖霆肖想傅家的钱财就是要蓄养私兵,图谋不轨,又觉得这件事情还真的要好好的想一想。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开口索要,能令陛下自己主动赏给你就最好了。到时候真的出点什么事情,陛下也不会怪到你身上。” “这也容易啊,多大的事儿。我这年余就要成亲,老头总得给我准备点私房钱啊,这个太好办了。”肖九岐喜滋滋的想着,老头这么疼他,不至于舍不得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么乐观,一想自己也笑了。 皇上待他不同,也许自己真的想多了。 只是,傅元令也没想到肖九岐这么惦记她,什么都想给她,不管这东西有多珍惜。 傅元令对这种感觉很陌生,梦中时她总是被人索取的那个,而现在却截然不同。 肖九岐没发现傅元令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琢磨着四哥那么聪明,到时候只要四哥稍稍暗示老头一下,老头哪里还用自己开口。 不行,这事儿得先跟四哥打声招呼。 肖九岐琢磨着中秋节也没多久了,来回路上就要耽搁不少时间,索性直接在傅元令这里写信。 一点也不避讳。 而另一边三皇子府里正热闹,傅宣祎这次真的被吓到了,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幸好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 只是太医也说了,以后不能再受惊吓,不然这孩子真的保不住了。 “祖母,您可要给我做主,这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必然是有人安排的。”傅宣祎抱着太夫人的胳膊不撒手,她现在还浑身发颤。 石氏眼眶通红,看着太夫人,“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要为祎姐儿讨个公道。” “有证据吗?”太夫人看着她们问道。 傅宣祎一僵,谭雪薇做事情很仔细,没有任何的把柄留下,她没有证据。 她只是想着今日府里没人,总算不用在院子里憋着,就想着去园子里散步,哪想到就被一只野猫惊到了。 守园子里的奴才现在还在门外跪着,一口一个自己失职,没想到有野猫偷跑进来。言语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傅宣祎知道想要从这里撬开口子怕是很难。 但是这个亏就这么吃了,她怎么愿意? “既然没有证据,要是闹大了,在殿下面前丢脸的还是祎姐儿。”太夫人沉声说道,“既然怀疑有人下黑手,就得找到证据,不然随口一说那就是污蔑。污蔑的还是三皇子妃,这要是禀到贵妃娘娘那里,祎姐儿你可想到娘娘会怎么想?” “难道这口气孙女就要这么咽下去?”傅宣祎只要想起方才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没了,就恨不能将谭雪薇生吞活剥。 证据,她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第六百九十三章:就这么认输了? 太夫人一脸沉重的回了伯府,石氏也心身俱疲,辞别太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伯爷呢?”石氏回了屋就问自己的丫头。 秀玉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在晴姨娘那里,晴姨娘一早嚷着不舒服,伯爷就去看她了。” 一早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石氏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几年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以前事事顺心,可是现在呢? 是了,都是傅元令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她就是来克自己的,扫把星! 克死了傅家一家子,又来祸害她! 石氏越想心里越是不平静,她的祎姐儿给人委屈做侧妃,傅元令凭什么就能做九皇子正妃? “去把赵姨娘叫来。”石氏打起精神,不能就这样下去,她要是倒了自己的女儿儿子怎么办? 她要是有个好歹,她敢肯定转头傅嘉琰就能娶个新妇进门。 赵姨娘来得并不快,慢腾腾的进了门。 石氏等的有些不耐烦,抬头看向赵姨娘正要训斥一顿,却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赵姨娘幽幽叹口气,“妾身也不知道怎么了,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 赵姨娘瘦了很多,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了,石氏心头一震,“你不舒服怎么也没找郎中来看看?” “妾身觉得自己没大问题,夫人这里忙得很,怎么好给您添麻烦。”赵姨娘又叹口气。 石氏瞧着她这样子既觉得有些痛快,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毕竟在晴姨娘进门之前,赵姨娘可是最受宠的那个,整日的给她添堵,现在失宠了倒是老实了。 石氏心里哼了一声,看着她,“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遇到事情怎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看你瘦得只伸一把骨头,还怎么伺候伯爷?” “夫人可别拿妾身取笑,伯爷现在哪里还记得妾身是哪个哟。”赵姨娘说着眼睛都红了,拿着帕子拭泪。 往日妖妖娆娆的做派,今日瞧着到有些楚楚可怜之姿。 石氏心里憋了口气,看着赵姨娘,“你对着我这番作态有什么用?” 赵姨娘更忧伤了,“那妾身也没人能对着啊,伯爷现在都想不起妾身呢。” “以前你好歹也是伯爷最宠着的,现在就这么被摁下头去?”石氏才不信,赵姨娘争强好胜一辈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赵姨娘幽幽叹口气,“那有什么法子,那晴姨娘手段高,妾身不是她的对手,有好几次伯爷都是她从我这里截走的,我留都留不住,伯爷就像是被钩子勾着似的。” 石氏更头疼了,看着赵姨娘,“让郎中给你好好的看看,别胡思乱想,先把身体养起来,你跟伯爷这么多年的情分,岂是晴姨娘能比的。” 赵姨娘虚弱的应了一声,“多谢夫人,如今也就夫人能想起我来了,妾身以前真是……做错了。” 石氏看着赵姨娘认输,心里总算是高兴了些,琢磨着赵姨娘现在知道好歹了,倒是可以把她扶起来跟晴姨娘斗一斗。 第六百九十四章:要提前准备起来 赵姨娘一脸孱弱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子就看到女儿正在等她,忙说道:“赶紧给我端盘点心沏壶茶来,可饿死我了。” 傅宣瑶赶紧的端上一盘红豆糕,又亲手泡了壶热茶来,给姨娘倒了一杯,这才说道:“您这是何苦,硬生生的饿了大半个月。” “我要是神清气爽心宽体胖的去见夫人,她不得剥了我的皮。”赵姨娘哼了一声,吃了一口红豆糕,又喝口茶,“总算是没有白白的挨饿,夫人见我这样子,找茬都找不出来,还以为我跟她一样伤心难过造成的,呸!” 傅宣瑶:…… “夫人怎么说?”傅宣瑶担心这个。 “就是要扶着我去跟那个晴姨娘斗一斗。”赵姨娘眉峰轻挑,一脸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晴姨娘现在独占恩宠又有了身孕,夫人怕是真的着急了。” “有什么可着急的,二少爷都这么大了,就算是晴姨娘生个儿子,也威胁不到二少爷的地位。”傅宣瑶不懂。 “这怎么一样?”赵姨娘瞥了一眼女儿,“今儿个夫人去见四姑娘了,神色瞧着可不好。你想想,要是伯爷的心在夫人这里,四姑娘出了事伯爷不得跟着着急担忧?可是心在晴姨娘那里,自然就顾不上了。出嫁的姑娘总要亲爹帮着出头的,伯爷要是不愿意,夫人也没办法。” 傅宣瑶若有所思,“所以夫人的意思是要扶起您来跟晴姨娘斗,就这么肯定您是站在她这边的?” “要不说她傻呢,早些年那么害我,现在一言半语的就想收买我,做她的春秋大梦吧!”赵姨娘冷笑一声,“要不是为了你的婚事……哼,等你的婚事定下来出嫁之后,到时候咱们再走着瞧。” 傅宣瑶眉头微皱,“大姐姐说了,我的婚事祖母会看着的,你别委屈自己了。” “太夫人是会看啊,但是你的嫁妆呢?”赵姨娘轻飘飘的说道,她总得让石氏出一回血,要利用她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傅宣瑶默了默,“嫁妆有公中的定例在,少一点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出嫁以后就指着嫁妆撑腰呢。”赵姨娘这些年得宠,伯爷倒是给了她不少体己,但是要是给姑娘作嫁妆还是寒酸。 “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夫人现在用得上我,不会亏待我的。明年大姑娘出孝就要出嫁,紧跟着就是你的婚事,没多少时间了,要提前准备起来。” 赵姨娘自己说着也有点着急,“现在婆家的影子也没一个,不知道太夫人怎么想的。” 她一个妾室能在石氏跟前蹦跶,到了太夫人面前却真不敢。 傅宣瑶心里烦,大姐姐不在府里,她索性去找三妹妹。 傅宣灵见到傅宣瑶过来还挺意外,把人叫进屋笑着说道:“二姐姐,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大哥的事情怎么样了?”傅宣瑶坐下后问了一句,跟杨家的婚事闹成这样,真是让人想不到。“大伯母还愿意定下杨家的姑娘吗?” 第六百九十五章:看热闹就好 提起这个事情傅宣灵也有点无奈,“闹成这样真要是拒婚,只怕杨二姑娘以后会被人说嘴,被退亲的姑娘声誉总是不好的。” “这不是没正经定亲吗?”傅宣瑶说道。 “现在闹成这样,谁都知道咱们家跟杨家议亲,杨夫人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傅宣灵提起杨夫人语气中就难的带了几分厌恶。 “那大伯母的意思就这么认了?” “母亲说要看看杨大人的意思,哎,谁知道呢。大哥哥亏得不在上京,不然遇上这样的事情够烦心的。” “我听大姐姐说杨二姑娘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有这么个生母。”傅宣瑶觉得这人的命啊说不准,杨二姑娘一个嫡出的姑娘,活到这份上还不如她一个庶出呢。 傅宣灵瞧着傅宣瑶,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二姐姐,我可是听说祖母在替你相看呢。” 傅宣瑶一愣,“真的?” 傅宣灵轻轻颔首,“我听母亲提了一嘴,也没好意思多问,不过好像是有人上门问,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二姐姐的好消息呢。” 傅宣瑶脸一红,到底是忍住羞怯问了一句,“那三妹妹你可知道是哪一家?” “不知道,没听母亲说。”傅宣灵摇摇头,“不过有祖母看着,想来要是不好也不会同意的。” 傅宣瑶心里纠结,得了这个消息还不如不知道呢,七上八下的更烦心了。 端午节过后,傅家商行的生意节节高,尤其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画舫的生意更是火热起来。 很多人养不起一艘画舫,但是租画舫就成了最时兴的事儿,尤其是竞春舫的画舫式样多,可以换着样的租用,也是一种乐趣。 现在傅家画舫被赐名竞春舫,又是御笔亲书匾额,顿时成为上京第一画舫行。 傅元令忙着端午前后的生意校对,等喘过一口气儿来已经是五六日后了。 “四姑娘差点小产,但是苦无证据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奴婢打探到二夫人去石府跑了几次,但是瞧着像是也没什么好结果的样子。”元礼轻声回道。 尤嬷嬷此时插了一句嘴,“三皇子妃身边的人都是谭家人,三皇子府的奴才当初都是谭家帮着置办的,想要做点什么太容易了,傅侧妃查不出来很正常,要是查出来才好笑,那谭家也太不顶用了。” 傅元令看着尤嬷嬷说道:“这次的事情,嬷嬷认为谭贵妃会怎么想?” 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庶长孙,手心手背啊。 尤嬷嬷仔细想想,还是摇摇头,“奴婢也不敢妄自猜测,不过现在谭贵妃在宫里的形势不妙,寄希望这个庶长孙的希望很大。” 也就是说傅宣祎现在略占上风,谭雪薇就算是做的干净利落,谭贵妃只怕也会心有怀疑。 再加上傅宣祎背后还站着石太傅,这分量可不轻了。 现在傅宣祎已经跟她没关系,也妨碍不到她,傅元令既不会帮忙也不会落井下石,她只是觉得以后谭雪薇跟傅宣祎之间只怕撕的更厉害。 嗯,按兵不动看热闹就好。 第六百九十六章:带上家属 过了端午,天气就渐渐地热了起来,皇帝要去行宫避暑,每一年肖九岐都是被带上的一个。 今年他不干了,不去。 皇帝冷眼看着自己儿子,别打量他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就算是定了亲也得稳重点,别动不动就往人家伯府跑。”皇帝不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伯府多了个儿子呢。 肖九岐抱着果盘吃的高兴,听着这话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我看自己媳妇有什么不可以的?谁又在您跟前啰嗦了?” “你确定不去?”皇帝不理会这一句,开口岔开话题。 “不去,每年都去有什么意思。”肖九岐不以为然,行宫都玩腻了,哪里比得上他整天跟着傅元令好玩啊。 “朕今年不仅带着后宫嫔妃去避暑,还准备恩赏朝中重臣随行。”皇帝慢腾腾的开口,“平宁伯府虽然如今没落了,祖上到底是有从龙之功的人家……” 肖九岐一下子蹦起来,手中的果子撒了一地,“我就知道老头你最疼我了,这样的好事哪里能少了我。您放心,保管去了行宫猎几头野猪给您加餐。” 皇帝冷笑一声,“谁说的不去的,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就是谁说的?瞧瞧这不长眼的,这样的好事儿能推了吗?指定不能。”肖九岐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皇帝给气消了,臭小子脸皮厚,针扎也不透。 看着皇上不说话了,肖九岐轻咳一声,“那您不能只带老伯爷那老头,记得让他带家属啊。” 皇帝:…… “你给你母后带来的郎中怎么样?”皇帝气的脸黑黑的,不再提此事,反而问起别的事情。 “开了方子调养着呢,那郎中说了母后这是气血两虚,年轻时身体亏损大了,得慢慢的养着,不能动气,您以后让您后宫的人少去给母后添堵。”说起这个肖九岐就不高兴了,脸色慢慢沉下来,“郎中说母后的身体很不好,这么多年都是硬撑着。” 皇帝闻言脸色也沉了沉,“皇后对后宫事尽心尽力,也是太操劳了。” 肖九岐觉得话音不对,忙说道:“您干嘛?想要夺了母后管理后宫的权利啊?” “你不是想要你母后好好调养?” “您可得了吧,您今天让母后调养,明儿个谭贵妃就敢上门挑衅,当我傻不知道啊?不行,反正不行。” “胡闹,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 “儿子跟爹说话也得前思后想,我也太难了,您干脆砍了我脑袋,您轻松我也轻松了。我就这脾气,改不了了,您看着办吧。” “滚吧。”皇帝闹心,臭小子整天气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指手画脚事情贼多。 看到就烦。 肖九岐摸摸鼻子,凑上前去,笑着说道:“您可是我亲爹啊,记得让老伯爷带家属啊。” 皇帝:…… “把他给朕轰出去!” 罗长英一脸笑的走过来,“九殿下,您请。” 肖九岐冷笑一声,哼,走就走! 肖九岐一走,皇帝摁摁额头看着罗长英说道:“你看看他,越来越不像话。” 罗长英堆着一脸笑,开口说道:“殿下这是真性情,对着陛下有什么说什么,赤子之心,一片坦诚。” 皇帝闻言看着罗长英,“连你也替他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说道这里一顿,“去平宁伯府传旨,让老伯爷随驾避暑,嗯,带上家属。” 第六百九十七章:损友 罗长英早就习惯了,陛下自己骂九殿下怎么骂都可以,别人谁都不能说一个不字。 瞧瞧,前脚刚骂了,后脚就顺了儿子的心。 罗长英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当然是在陛下面前使劲的夸九殿下。 肖九岐一路进了凤仪宫,皇后刚喝完药,看着他就笑道:“没头没脑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莽莽撞撞的跑进来做什么?” 肖九岐瘫在软榻上,身后垫着软枕,“母后,老头不地道,还想着借你养身为由夺你六宫之权。” 皇后闻言看了儿子一眼,“你又说什么了?” 肖九岐道:“我哪有说什么,就说您身体不好要好好调养……” 说着声气就弱了下来。 皇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这个帮倒忙的,这些事不用你管,本宫活着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想要从我这里夺权,除非我死了。” 皇帝也不行! “那要是父皇非要这么做呢?”肖九岐琢磨着老头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说这话,还是带着试探的意思,“是不是徐秀宁嫁给了四哥,让老头忌惮了?” 这次肖定垣在南疆立了大功,又娶了皇后的外甥女,在朝中的声势一下子就起来了,隐隐追上了肖霆。 谭贵妃未必不会在老头耳边吹枕头风,虽然现在有个云贵嫔分宠,但是谭贵妃可没失宠的迹象。 “你管这些做什么?”皇后瞪了一眼儿子,“皇上这是闲的没事琢磨后宫的事儿,你放心,母后会让你父皇忙起来无暇顾及这点小事儿的。” 肖九岐打个寒颤,忙站起身,“儿子告退,我今天约了傅元令吃饭,可不能去晚了。” “站住。”皇后叫住要溜的臭小子,“去你四哥府里替母后给秀宁送点东西。” “送什么?”肖九岐随口问一句,跑腿嘛,给别人跑不行,但是母后跟傅元令除外,老头那里看心情。 “女孩子家用的东西,你别问。”皇后看了舒和一眼。 肖九岐就道:“有好东西您别只想着徐秀宁啊。” 皇后给气笑了,臭小子什么都不懂,瞪他一眼,“等你成亲后,也少不了你媳妇的,急什么。” 皇后这样说肖九岐就高兴了,“那成,我等着。” 你个守不住财的小混蛋,往家里捞东西倒是手快的很。 肖九岐带着东西往四皇子府走了一趟,为了避嫌他没进门,让人把东西送进去,自己骑马一路狂奔过御道直接去了平宁伯府。 “方才那过去的是九皇子吧?”徐子韶探头看了一眼,回头看着唐越泽问道。 “除了他这么风风火火的还能有谁?”唐越泽啧啧两声,“现在可真是有了媳妇咱们这群兄弟往后站了,多久没出来跟咱们一起喝酒了?” 徐子韶笑一声,“得了吧,打他从南疆回来,咱们还没见人影呢。端午节也只是远远的瞄了一眼,体谅一下,毕竟也算是有媳妇的人了。” 徐子韶跟肖九岐唐越泽那是打小玩到大的朋友,这次圣旨赐婚就把他们吓了一跳,谁知道惊喜还在后头呢。 第六百九十八章:不会又是哪个小白脸吧? “我对这个傅大姑娘倒是略有耳闻,安珍跟我说过一些,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唐越泽的妹妹正是唐安珍。 徐子韶想起一事也觉得有点意思,“你还记得当初这位傅大姑娘刚被认回来的时候,我二叔被刘松谨拜托过照顾她一二。” 唐越泽闻言皱皱眉,“这个傅大姑娘还真是让人觉得好奇,你二叔那边都能搭上线。” “不过,好像傅大姑娘并未上门求助,所以我二叔也没露过面。”徐子韶徐徐说道。 唐越泽冷笑一声,“我就觉得这个傅大姑娘有点意思,这才来上京几年,就搅风搅雨的。不仅在皇上面前有点体面,还能成功赐婚给九皇子,可见手段心机厉害的紧。” 徐子韶闻言看着好友,“你这是怎么了?还未见其人,你倒是先厌恶上了。我倒觉得傅大姑娘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一步着实厉害。” “哼,一介女流,混迹于男子之间,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越泽,慎言!”徐子韶看着他,“傅大姑娘如今可是九皇子的未婚妻。” 唐越泽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得跟殿下说清楚,那傅元令可不是个良善之辈,安珍在她手上可是吃了几次亏,安珍的性子你知道,她不可能说谎。” 徐子韶闻言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说这次皇上前往行宫避暑会带上一部分朝臣以示恩宠,我觉得平宁伯府会有份儿,若是这样到时候就能见到这位傅大姑娘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唐越泽觉得也是,唯一有点不舒服的就是,九皇子现在一颗心都在那傅元令身上,连他们这些朋友都顾不上了。 正因为这样,唐越泽更担心这个傅元令不是个什么好人。 肖九岐可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又这样的心思,他一到伯府,门房都已经十分熟悉了,直接把人带去了大姑娘的院子。 傅元令正在看仇行送来的信,听到行礼的声音,透过窗子就看到肖九岐大步走了进来,眉眼一弯,看着他开口说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肖九岐也没进屋,就直接到窗前,趴在窗沿上看着傅元令,“我想你了啊。” 元礼等一众丫头都轻笑出声,忙避了开去。 傅元令脸一红,“你就不能正经点?” “你这话说的,我很正经啊。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两天没见你,都好多个秋了。” 傅元令:……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当然,一起吃饭去,我找个了好地方,饭菜特好吃。”在肖九岐看来吃饭是大事,值得认真对待。 “除了这个呢?”傅元令已经很清楚肖九岐的习性,又追问了一句。 “哦,顺便跟你说一声,老头要去行宫避暑,你们家也在名单上,老伯爷要带家属,你一定要跟着去。” 傅元令深深地看了肖九岐一眼,这种大事在他眼里都不如一顿饭重要。 “我知道了。”傅元令应了一声。 肖九岐的眼睛落在她手中的信上,警铃大响,“谁给你的信?” 不会又是哪个小白脸吧? 第六百九十九章:得给这个脸 “仇行的信。” 听到傅元令的话,肖九岐心口松了松,别以为他不知道云州那个段玉嘉心怀鬼胎,不然怎么这么大方,将当初彭家的工匠送来一半。 哼! 段玉嘉给傅元令可是写了好几次信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说什么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拜你所赐,现在三连山那边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仇管事了。”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那是,再欺负你的管事,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走走走,去吃饭,别看了。”肖九岐催促道。 傅元令叹口气,看着肖九岐,“整日无所事事,你没想着找个差事做?” 有点活儿干,就不用整天盯着她了。 “不干,多麻烦。”肖九岐摆摆手,“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最讨厌了,不经骂也不经打,说不得碰不得,没意思。” 感情大乾的朝臣是给你打骂着玩的吗? 傅元令想想又说道:“未必做什么大事,可以找个你感兴趣的差事去做。” “我没有感兴趣的啊。” 话题终结者! 傅元令只好收起信跟着肖九岐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杨家那边你没再上门吧?” “一次就给杨澄脸了,还想第二次,美得他,谁给他的脸。”肖九岐不乐意了。 “没去就好。”傅元令道。 “怎么,杨家又找麻烦了?”肖九岐想着要是这样,很有必要找杨澄谈谈话了。 “那倒没有,听说杨夫人忽得急症不能见人,跟我们府上的婚事是杨大人亲自见了老伯爷谈的。”傅元令想起今早杨澄上门拜访的事情说道。 “算他识相。”肖九岐满意的点点头,“这不就好了,杨澄比他那个夫人好多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还真没有,两家的婚事议定的很愉快,聘礼嫁妆说的清清楚楚,只等着大哥哥回来成亲了。”说道成亲,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刘大哥要成亲了,过几日我要去喝喜酒。” 刘大哥? 肖九岐忽然就想起刘松谨来,“认干亲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刘松谨那个老滑头,呵。 “义父想要护着我,本就是好事,我再推脱就太薄情了。再说当时你在南疆,我也不想让你分心,这毕竟是好事,难道你还不同意?” 肖九岐想起刘松谨那封信就牙疼,“同意,刘松谨老奸巨猾,在西关府的位置上坐得稳稳的,老头都夸他。” “那你去不去喝喜酒?”傅元令问道。 “去。” 能不去吗? 他媳妇的义兄,得给这个脸! 傅元令先去太夫人那里禀一声,这才跟这肖九岐出了门。 肖九岐带着她到的是一个小巷子,又长又窄,两人并肩都有些局促,但是走到一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笑道:“倒真是有好手艺。” “那是当然。”肖九岐高兴的说道,“那天我是偶然经过这里,就被这香气吸引了,吃了一回觉得很好吃,就带着你来尝尝。” 傅元令侧头看着他,阳光透过窄窄的巷子落下来覆盖在他的眉眼上,那生动的笑颜这一刻令人格外动心。 第七百章:嫁给肖九岐能过什么好日子 这家店的卤肉做的最好,那浓郁的香气就是卤肉的味道。 傅元令吃了一回果然觉得味道不错,走时还打包带回去几份。 肖九岐一见,觉得自己也得孝敬一下老头跟母后,也让人打包带走。 来人前脚刚走,后脚肖霆带着人进了这巷子。 “那是不是九皇子?”肖霆身边的男子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的人影问道。 肖霆闻言抬头看去,但是只看到一个影子,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应该是,九皇子身边的那人不就是平宁伯府的傅大姑娘吗?”另外一人说道。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谁知道,九皇子做事情谁能预料。” 肖霆一直到那影子都看不到了,这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傅元令看不上他,就能看上肖九岐那个纨绔? 肖九岐有什么好的,一个连财都守不住的人,能给她什么好日子? 他倒是要看看,傅元令嫁给肖九岐能过什么好日子。 “走吧。”肖霆扫了一眼众人淡淡的说道。 大家看着三皇子神色不善,齐齐闭了嘴,一行人推开一扇小门进了一处小院子。 “这次前往行宫避暑是个大好的机会,殿下可要三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顾念着兄弟情谊。” “四皇子送来南疆的议和奏折,龙心大悦,想来等四皇子回京必然有重赏。” “四皇子又娶了皇后娘娘的外甥女,皇后必然会站在四皇子这边,九皇子与四皇子交好,殿下不得不防啊。” 肖霆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心思却有些烦躁。 他当然知道眼下形势对他不利,但是父皇可不是糊涂人,以前母妃盛宠还好些,现在忽然冒出来个云贵嫔,也令母妃大为忌惮。 这种情况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但是行宫之行的确是个好机会。 毕竟在外要比在上京宽松的多,机会也多,只是要好好的谋划一二。 ###### 伯府这次在随驾的名单上,真是令人惊喜,老伯爷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殊荣了,接了圣旨之后,思来想去陛下要带家属的话,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决定带傅元令跟傅元玉去。 皇帝肯定是让他带着傅元令,毕竟九皇子要去。 带上傅元玉就是他这个祖父的私心了,傅元玉毕竟是二房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伯府的人,也该带出去走动一二,见见世面,开拓人脉才是。 去行宫之前,刘修文成亲,傅元令前去贺喜,作为娘家人,提前一天住到了刘府,刘湘华硬是跟傅元令挤了一晚。 刘夫人瞧着俩姐妹心里也高兴,一大早府里就忙活起来,刘修文准备去迎亲,一身大红的新郎装真是衬得人高大帅气。 傅元令帮着义母招待客人,如今她身份不同,板上钉钉的九皇子妃,上京诸位夫人见到她自然是热情不已。 傅元令带着刘湘华安置客人入座,刘家今日请的客人并不多,前后院加起来不过十几席,因此倒也并不是十分忙碌。 等到吉时将至,新娘子被接进了大门。 第七百零一章:早晚都是一家人 肖九岐赶在拜堂的时候来的,众人的目光落在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上,都有些意外,眼神不由得落在傅元令的身上。 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跟刘松谨打个招呼,直接走到自己身边站定,眼睛扫了众人一眼,大家立刻避开他的眼神。 喜堂上短暂的停顿之后刘松谨轻咳一声,礼仪官立刻开始重新高喊,“一拜天地。” 傅元令看着一根大红的喜绸将两人紧紧的连在一起,刘修文脸上的笑容像是午后的阳光温暖中带着喜悦。 等把人送进洞房,这才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喜宴正式开始,傅元令本想帮着义母招待客人,但是肖九岐站在这里,刘夫人就笑着看着九皇子说道:“多谢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肖九岐看着刘夫人一乐,“都是一家人,夫人不用这么客气。” 刘夫人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还是维持着笑容说道:“殿下请去前院入席吧。” 肖九岐就看乐傅元令一眼。 傅元令:…… 刘夫人看到这里微微一笑,对九皇子的印象倒是好了很多。 等肖九岐一走,刘夫人看着傅元令就道:“没想到九皇子倒是真的与想象中不一样,端午节那日,看着他站在傅家龙舟上擂鼓,我就想着他能替你出头,这就是一件好事,这婚事也就有奔头。” “九皇子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义母放心吧。” “这才到哪里,且等着往后看吧。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义父总会站在你身后的。” “我知道。”傅元令看着义母,心中很是感慨,“我们都会好好地,义母跟义父也会。” 刘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我们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看着你们这些后辈好好地才好。” “你去招待客人,我跟湘华去看看嫂子。” “去吧。”刘夫人知道傅元令是担心付书慧紧张,看着她叫了刘湘华往新房那边走去,自己也转身去宴席那边待客。 新房里刚闹过洞房,人群刚散去,她们二人来得正好。 付书慧一见到她们就松口气,脸上的笑容都松缓了几分。 “嫂子先吃点东西吧?大哥去敬酒怕是等一会儿才能回来。”傅元令手里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饭菜。 付书慧是真的饿了,但是犹豫着说道:“这不合规矩吧?” “我哥哥嘱咐我的,嫂子快吃吧,免得你饿了肚子,回头我哥要骂我。”刘湘华笑着将筷子塞进付书慧的手中。 付书慧的脸都红透了,看着刘湘华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你们也坐,这一天下来真是忙死个人。” 也就是在她们面前放松些,付书慧边吃东边说道。 傅元令看着付书慧身上大红的嫁衣,一时间就想起梦中的自己,曾经也期盼着早日穿上嫁衣,只可惜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 “大嫂,祝你跟大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付书慧闻言抬头看过去,就对上傅元令暖暖的笑脸,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第七百零二章:只要肯花钱 刘修文的婚礼过后,傅元令过了几日清净日子,现在满上京都在说前往行宫避暑的事情。 每年随着圣驾前往避暑行宫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平宁伯府几十年没有这样的殊荣了,这次也上了名单,众人都知道是因为傅元令成为九皇子妃的缘故。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也不能说鸡犬升天,毕竟伯府也是祖上有从龙之功的人家,这么多年落魄,眼看着这是要起来了。 陈妍要养胎自然不去,傅宣祎就算是无孕在身,只怕也去不成,毕竟谭雪薇防她跟贼似的,肯定不会让她去出风头。 四皇子不在上京,皇后特意宣召了四皇子妃随侍,不过四皇子妃本就是皇后的外甥女,自然也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几位皇子倒是都会去,但是诸位皇子妃并不是人人都去,除了陈妍之外,八皇子妃罗安芸也不能去,听说也是有喜了,只是日子浅,没有往外传喜讯。 傅元令想着扎堆成亲的结果现在出来了,紧跟着就是扎堆怀孕生子了。 傅元令这边因为老伯爷只带着她跟傅元玉,倒是轻松得多,毕竟每一家的名额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说是一大家子都跟着去,那行宫真是住不下了。 像是他们去了并不能住在行宫里,而是要住在行宫外的驻地,围绕行宫所建的镇子上。 三夫人想着要是儿子在就好了,要是元彬在,指不定老伯爷就会带着他去,这样的好机会……真是可惜了。 本来樊大儒一行六月中就要抵达上京,但是不想半路樊大儒生了病,这才耽误了时间,等到回了上京怕是要七月中旬了。 傅元令这边也在收拾行囊,尤嬷嬷是一定要带上的,元礼几个丫头只能带上两个,就带了元礼跟元智,留下元信看家。 石乘舟他们还在南疆没回来,要跟着四皇子一起回上京,所以这次肖九岐就让裴秀来跟着她。 傅元令本不想这么麻烦,但是奈何裴秀速度快,不等她回绝人就来了,也不好再送回去,就只能留下了。 裴秀这一尊煞神往府里一站,石氏也不敢对着傅元令说什么酸话,恨不能绕着走。 等到出行那日,老太爷带着傅元令跟傅元玉出门,太夫人带着家里人相送,傅元令拜别众人,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傅嘉琰这个伯爷一点也不失落自己不能去,反而高高兴兴的毫无芥蒂。 傅元令想心大大约是他唯一的优点了。 老伯爷三人一人一辆车,傅元令特意让工匠将三辆马车改造过,坐在里面就没那么颠了。 当初从潞阳府坐马车到上京,颠的她怀疑人生,这次就感觉舒服多了。 果然只要肯花钱,就能舒舒服服的不受罪啊。 当今圣上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拉,天不亮众人坐上马车去了城外等着御驾,还不到日上三竿,皇上的銮驾就出现在城外,傅元令等人的马车跟在御驾之后前行,黄土飞扬间,就看到有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第七百零三章:压根不在乎这些 裴秀骑马护在傅元令的马车外,看到有人骑马而来,顿时警惕起来,等人近了一些,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家主子,顿时翻个白眼。 肖九岐勒住马,放缓速度跟在马车旁,伸手敲敲车壁。 傅元令掀起帘子,就对上肖九岐的脸,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才刚跟着御驾出城吧? “这不是知道你坐马车不舒服,母后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她那边?”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问道,是真的挺担心,她知道傅元令虽然有时候很彪悍,但是同时也被傅家养的挺娇气的。 至少,皇后的凤车可比寻常马车舒服多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神色都放缓了,“我这辆马车让工匠重新改造过的,很舒服,你放心吧。这一路上人多眼杂,我就不给娘娘添麻烦了。” 肖九岐闻言打量了一下傅元令的马车,发现确实比别人的要宽一些,厚重一些,听了她的话,又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去陪着母后说话,她高兴得很呢。” 傅元令还是婉拒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高调的好,低调,低调。 避暑的行宫距离皇城并不是很远,只有三天的路程。 通往行宫的大路用黄土重新铺盖过,马车行走在上并不感到颠簸,老伯爷年纪大了,傅元令就让人精心照料,就算是这样,路上老伯爷的精神也并不是很好。 傅元玉这次并不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愿意见到大姐姐,每次见到她都觉抬不起头来,很愧疚。 傅元令倒是察觉到傅元玉的态度,她也不强求,好在有个裴秀在,她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毕竟裴秀每天在她跟肖九岐之间来回跑,以至于现在傅元令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真是,一盘果子有什么好送的,但是肖九岐就是要裴秀送来给她吃。 傅元令又头疼又无奈,心头却又觉得暖暖的。 她知道,肖九岐知道外头人都在说他们这桩婚事不太匹配,有说她配不上肖九岐的,也有说肖九岐娶了她等于抱了座金山的。 死过一回的人,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些。 傅元令在梦中经历的这一切,让她想明白人生活着就要尽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自己想看的风景,护自己想护的人。 一辈子高高兴兴的那就足够了。 她不想活的如同梦中的自己一样,最后只留下一腔恨意跟悔意。 “大姑娘,殿下说了今日午时就能抵达行宫,他要随着御驾先去行宫安置,让属下跟着您。”裴秀隔着脸开口说道。 “知道了,麻烦你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裴秀可不敢当,笑着开口,“大姑娘要是没什么吩咐,属下先去探探路,看看伯府安置在哪里。” “去吧。”傅元令应了,看着裴秀催马离开。 隐隐的,傅元令还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她轻轻的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等到了行宫下的镇子上落脚,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呢。 第七百零四章:都是姑娘给惯的 果然,在正午时就抵达了行宫下的镇子,这里说是镇子,其实就是为陪驾前来避暑的大臣们建造的落脚地。 随着地形如星子般散落各地,平宁伯府分到的院子位置不错,可能是因为肖九岐的缘故,在镇子最中心的大街上靠近行宫方向的一座二进的小院子。 御驾继续前行,随行家眷留下安置,其他人还要继续随着御驾进行宫,等圣驾安置妥当才能回镇子上休息。 当朝臣也不容易。 肖九岐这些皇子更是要步步跟随,连肖九岐这样的性子,这时候都不敢肆意胡闹,老老实实的跟在帝后身边。 裴秀翻身下马,等老伯爷、傅元玉跟傅元令下了马车,他笑着说道:“老伯爷,这就是伯府落脚的宅子,先进去休息吧,一路颠簸,您注意身体。” 老伯爷知道裴秀,看着他满脸笑容,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老伯爷可不敢劳累裴秀,忙拱拱手,“裴大人辛苦了,一路上全仰仗你照看。” “不敢当,属下奉殿下之命,尽本职而已。老伯爷,请。”裴秀依旧带着笑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老伯爷点点头,扶着傅元玉的手进了大门。 傅元令跟着进去,走了两步,就察觉到裴秀跟了上来,她回头看着他,“裴大人去忙吧,殿下身边也离不开人。我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了,如果有事我让人去通知你就是。” 裴秀一想也行,殿下那边这会儿只怕正忙着,于是就道:“那属下先告退,晚些时候再来给大姑娘请安。” 裴秀一走,众人都松口气,元礼正带着元智往里搬姑娘的行李,正好跟裴秀擦肩而过。 裴秀瞧着元礼跟元智抬着个大箱子,一拍脑袋,自己真是个猪,忘了还有行礼。 他一把将箱子提起来,对着二人说道:“我来,两位姑娘去拿小物件,大的留给我。” 元礼跟元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裴秀已经大步离开。 元智看着元礼说道:“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裴大人还挺细心。” 元礼却还记得裴秀那回为难姑娘的事情,冷哼一声,“猫哭耗子,没安好心。” 元智乐了,抱了一个小包袱塞给元礼,自己也提了一个,两人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你怎么对裴大人这么大的意见,我瞧着裴大人倒是挺好的,这几天任劳任怨鞍前马后的多尽责。” “那是殿下的命令,他敢不从吗?”元礼就差翻白眼了,“快走,别说这些废话了,姑娘的屋子要收拾,东西要安置,好多事儿呢。” 谁耐烦提那个棒槌啊。 元智抿唇笑着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真是脾气越来越大,都是姑娘给惯的。 裴秀跑了四五趟才把箱子搬完,搬完东西就一溜烟的跑了,忙着往行宫去了。 元礼跟元智先把屋子收拾出来,让姑娘休息。 指不定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自然是有时间先让姑娘养养精神再说。 傅元令倒是不累,就是脑子里一团事儿。 第七百零五章:哪有时间跟你们浪 二进的小院子,傅元令自己住在后院,老伯爷带着傅元玉住在前院,宅子不大,但是建造的很是雅致,屋子里大件家具一应俱全,只需要把自己日常用的物件摆上就可以了。 里外打扫一通,短短半个时辰先把明间收拾出来,燃了香饵,铺了软垫,让姑娘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小憩,她们则把箱笼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规整好。 尤嬷嬷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等会儿才能回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傅元令浅浅的呼吸声,室外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落一地的金光,微风吹过,鳞光闪动。 *** 行宫里肖九岐看着萨月珠为皇后把脉之后,就问道:“母后的身体怎么样?” 萨月珠虽然穿着大乾的服饰,但是言行举止间还是带着南疆些许习惯,她低声说道:“还需调养。” 虽然已经尽力学大乾的语言,萨月珠也的确有些天份,但是短短数月也不可能做到流畅交流。 皇后看着肖九岐,“你啊就是太心急,如今到了行宫正是好时候,本宫能安安心心的养身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后本来不想来行宫,一路上折腾的人心烦,但是肖九岐不乐意,而且还带上萨月珠专门来给她调理身体。 难得孩子有这样的孝心,皇后就应了他。 萨月珠没有开方子的习惯,南疆看病没有谁开方子的,都是自己徒手抓药煎汁。 她有些怕肖九岐,回完话就弯腰退了下去。 “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忙你的去吧。”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只怕惦记着傅元令,就索性把人打发出去。 肖九岐闻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嬉皮笑脸的说道:“还是母后疼我,我去看看傅元令,她刚到也不知道适不适应,顺便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她。” 皇后哭笑不得,“你把她当泥人不成,你不在的时候,人家小姑娘可也威风的紧。” “那不一样,我不在她厉害那是自立自强,我在那就是背有靠山心不慌。” 皇后闻言一怔,看着儿子理所当然的神色,一下子就笑了,“你这样想很好,滚吧,本宫累了要休息。” 肖九岐这才告退,一路顺着行宫往外走,走到半路没想到遇到了徐子韶。 徐子韶是皇后的外甥,徐秀宁的哥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正常,见到肖九岐,他走过来笑着说道:“刚从娘娘那里出来?” 肖九岐急着去找傅元令,脚步也不停的点点头,“是啊,母后休息了,你要求见等等吧。” “我不求见姨母,我是来找你的。”徐子韶拦住肖九岐说道。 “我这忙着呢,有事儿回头再说啊。”肖九岐急的不行,去晚了就赶不上饭点了。 “我说你现在是真忙,想要见你一面忒难了,到了行宫你还有什么忙的,唐越泽说了咱们好久没聚了,今日大好时光一起喝一杯去。”徐子韶发现有点不对头。 皇上今日刚到行宫,肯定是要休息整顿,他们能偷的浮生半日闲。 要是以前,哪里用他们找上门,殿下早就让人去叫他们了。 肖九岐看了徐子韶一眼,“见不到我那不是很正常吗?我现在可是有媳妇的人,哪有时间跟你们浪。” 第七百零六章:误会颇深 徐子韶脸一黑,“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唐越泽说你有了媳妇忘了兄弟我还不信,感情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娶个媳妇容易么?现在人还没娶进门,可不是要好好表现。你们自己去喝酒,我得去蹭饭去,走了。” 徐子韶:…… 看着肖九岐真的就这么走了,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那个傅大姑娘就这么有魅力不成? 自家妹妹满口夸就算了,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嘛。 但是肖九岐那可是上京城里小霸王,谁能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天,整日追着人家姑娘跑,一点也不嫌丢人。 那炫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到殿下没有?”唐越泽从长廊另一边走过来,看到徐子韶就开口问他,瞧着他神色有异,以为九皇子还在皇后娘娘那里没出来,“殿下一向孝顺,咱们等等就是。” 徐子韶看着唐越泽,“殿下已经走了。” “走了?那你怎么没拦住啊?” “着急去蹭饭,拦不住。” “蹭饭?开什么玩笑,殿下还用蹭饭?”唐越泽失笑一声,以为好友在开玩笑,“殿下去哪儿了,要是有事就算了,咱俩去喝一杯。” “去傅姑娘那里蹭饭了。” 唐越泽:…… 一脸笑容都僵住了,怀疑好友在糊弄他! “真的?”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人的?”徐子韶叹口气,“是真没想到殿下现在真的变了,以前可不这样。不过也好,要成家的人了,是该学着稳重些。” “去蹭饭就是稳重了?”唐越泽就差翻白眼了。 他现在也是服气,看着徐子韶不解的说道:“那个傅大姑娘真的这么好?我怎么就觉得奇奇怪怪的,你说她到了上京搞的这些事儿,一般女儿家谁会做这个?” 徐子韶看着唐越泽,“这不是很正常吗?傅大姑娘是潞阳府傅家唯一的后人,要扛起傅家的产业,当然不能跟一般的闺秀比,要是那样傅家还有什么前程?” “呵,做生意都是男人的事情,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掺和什么,这名声可不好。”唐越泽直摇头。 徐子韶闻言看着他,“在殿下面前你可别说这话,这婚事是殿下自己求来的,你真以为是陛下赐婚的?” 唐越泽:…… 见了鬼了。 看着好友的神色,徐子韶也不想说这些事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走,咱俩去喝一杯,明日开始就有的忙了。” 唐越泽跟着徐子韶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就觉得那个傅大姑娘怪怪的,殿下主动要求赐婚,你说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你胡思乱想什么,殿下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啊?都是他算计别人的份儿,谁能算计他?”徐子韶觉得唐越泽对傅大姑娘的恶意有点深,“你还没见过人,不能妄下断言。” 唐越泽却不以为然,“我妹妹跟她打过几次交道,那可不是个省心的,一点亏都不肯吃,你听听这能是个好相与的?” “那倒是巧了,我妹妹整日夸赞傅大姑娘。”徐子韶有点头疼的说道。 第七百零七章:算他识相 肖九岐可不知道他走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一路出了行宫,直奔山脚下的镇子。 裴秀在前引路,看着殿下说道:“属下打听过了,镇子上有家酒馆,卖的桃花酿特别好喝,殿下要不要去买些给大姑娘尝尝?” 肖九岐不感兴趣,这种甜丝丝的酒有什么好喝的,但是想到傅元令是个女子,指不定喜欢这样的,还是让裴秀带路。 酒馆的名字特别朴实叫做老榆酒馆,据说是开了几十年了,店也不大,里头一溜摆着十几口酒缸,进门就有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桃花酿,梨花白都是这酒铺的招牌,肖九岐就每样提了两坛。 感觉这味道也不像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甜,甜香气中带着几分凛冽,倒是让他有点期待了。 提着酒坛子上门,老伯爷吓了一跳,知道肖九岐是来傅元令的,还是犹豫一下,看着傅元玉说道:“你陪着殿下过去,我年纪大了经不得累,殿下勿怪。” 肖九岐也不生气老伯爷让人盯着他,倒是觉得这老伯爷难得有点长辈的样子,他就看着傅元玉说道:“不用麻烦你了,本殿下自己去就成。” 傅元玉不就是那个石氏的儿子,傅元令不一定愿意看到他。 想起石氏,肖九岐就厌恶的很,再看傅元玉也带了几分迁怒。 傅元玉自然能感觉到九皇子眼中的排斥跟隐隐的厌恶之色,面色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我送殿下去后院,拜见长姐后,自然听长姐差遣。” 傅元玉自然不能任由肖九岐直接登堂入室,传出去大姐姐的名声怎么办? 就算是殿下厌恶他,他也得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肖九岐:…… 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肖九岐也不在乎,提着酒坛子径直往后走。 裴秀看了一眼傅元玉抬脚跟了上去。 傅元玉也立刻跟上去,并加快脚步追上九皇子的步伐。 傅元令小睡一觉刚起来,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正想着午饭吃什么,就听到元智跑进来说道:“姑娘,二少爷跟九皇子来了。” 傅元令一愣,这俩人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她忙起身迎出去,果然就看到二人正站在廊檐下,肖九岐身后的裴秀手中还提着酒坛子。 “二弟,殿下,你们怎么来了?”傅元令笑着开口打招呼。 肖九岐还没开口,就听着傅元玉说道:“大姐姐,殿下提着酒来找您,弟弟代为引路,若是大姐姐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告辞了。” 傅元令闻言看着傅元玉,神色中也有点复杂,因为石氏跟傅宣祎的关系,他们注定做不成好姐弟的。 因此,傅元令笑着说道:“有劳二弟。” 傅元玉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等人一走,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歹竹出好笋,哼,算他识相。” 傅元令不太想提石氏那些人败兴致,就看着肖九岐手中的酒坛子笑道:“提这么多酒来做什么?” “请你喝酒。”肖九岐道。 傅元令扫他一眼,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怕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吧。 第七百零八章:我在乎,这是属于我的功劳 厨房简单整治了几样小菜,两人还真坐下来小酌。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有石桌,酒菜就摆在上头。 桃花酿味道微甜透着桃花的香气,肖九岐不喜欢喝,梨花白倒是和他的胃口,辛辣中又透着回甘。 连喝三杯下肚,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有心事” 肖九岐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傅元令头疼的很。 眼下能让肖九岐烦心的一是皇后娘娘的身体,二就是远在南疆的四皇子了。 现在皇后娘娘一切如常,那就是四皇子的事情。 傅元令略一深思,就道:“为了四皇子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肖九岐有点惊愕的看着傅元令,这也能猜到? “你这人心里装不下太多人,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四皇子,容易猜的很。”傅元令浅浅一笑。 肖九岐冷哼一声,“才不是,别人就猜不到。” 所以,傅元令能猜到他的心事…… 他看着她,“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傅元令轻笑,“你说是就是吧。”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嘴角的笑容,一时间心里有点痒痒的,恨不能伸出手去碰一下。 她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她的笑却又分很多种,多数的时候对着外人的笑都是带着客套的味道。 像是这样眼睛都亮起来的笑容不常见,那就说明她现在是真的高兴的。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自己也很奇怪,怎么就是看不烦呢。 他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好的耐性。 唯独对着傅元令,好像自己一辈子的耐性都能用在她身上。 “南疆议和的事情现在应该已经收尾,四殿下必然会写折子回上京禀奏。立下这样的大功,三皇子一系的人自然不会干等着四皇子被圣上封赏,只能先下手为强。”傅元令说道这里看着肖九岐,“就为这个?”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的话收回自己的心思,缓缓点头,“你说那些老头子真是烦死人了,我恨不能一拳一个打出去。” “殿下不用着急,圣上心中清明,若是有心怪罪四皇子,殿下也挡不住,若是无意治罪,该有的封赏也不会少。”傅元令轻声劝道。 “就这么干看着不管?”肖九岐这暴脾气可忍不住。 “四皇子远在南疆,现在这些人发难难道真的是针对四皇子?并不是,他们针对的是殿下。殿下的性子嫉恶如仇,只要能激起殿下的怒火,让你恼怒之下出手做点什么那就足够了。”傅元令道。 肖九岐一愣,随即脸黑如锅底,“感情这些狗东西对着我来的,我就说打一顿就好了。” “打完之后呢?”傅元令问道,“殿下在南疆辛辛苦苦立下的功绩就要被抹平吗?” “我才不在乎。” “我在乎。” 肖九岐心口一跳,“啊?你在乎啊……” “是啊,我当然在乎。我跟殿下已有婚约在身,你的功劳就是我的,既然我的功劳已经到了手里,为什么又让它插上翅膀飞走了?有了这一份功劳在手,等明年咱们成亲就能风风光光,到时候殿下不想荣耀加身将我娶进门吗?” 第七百零九章:媳妇有钱就是好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十分认真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由着性子把人胖揍一顿出口气好,还是捏着鼻子装孙子,把功劳领到手再秋后算帐。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纠结的样子,心里一笑,面上却是微微带着不悦,“殿下,你明知道是三皇子一系的人故意针对你,想要将你的荣耀扒下来踩在地上,为什么还要上当呢?” 肖九岐想说他不在乎啊,什么荣耀不荣耀的,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用。 但是,想起自己是即将有媳妇的人了,好像媳妇挺在乎这些的,那他……就不能太随心所欲了。 行吧。 肖九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能打人了。 傅元令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他的拳头上:…… 真的,好想叹气啊。 但是自己选的夫君,自己点的头,这条路就算是再难也得走下去。 慢慢来吧。 “肖九岐,你想想,肖霆那混账就想着看你笑话,处心积虑想让你成为光头皇子,你要知道你这次立下的功劳是能封王的,亲王不敢想,但是郡王板上钉钉。你只要想想,你已经封为郡王,而他还是个光头皇子,是不是就觉得特别的解气?” 傅元令循循善诱,像是在哄孩子。 肖九岐一想,还真是有点大快人心啊。 “那还不得气死那狗东西。” 傅元令假装没听到后头三个字,你骂肖霆是狗东西,别忘了你们一个爹,不是把自己把圣上也骂进去了? “当然,谭贵妃母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些,偏偏他们什么也捞不到,是不是觉得很舒心?” 肖九岐明知道傅元令用的激将法,想让他不要去打人,但是听别人劝说就很烦,但是傅元令这样讲就颇得他的心。 他就想看到谭贵妃母子气得要跳脚的样子。 “行吧,我忍着不揍他。”肖九岐叹气,“四哥赶紧回来吧,上京的这些人太烦了。” 傅元令闻言也乐了,要是四皇子知道肖九岐想他,只是因为让他回来替他收拾善后,估计很想把这个弟弟一脚踢到墙头上凉快去。 “听说这次三皇子他们组织了打猎的活动,殿下要去吗?”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这是元礼打探来的消息。 “当然要去。”肖九岐冷笑一声。 “明知道他们针对你,也要去?” “小爷还能怕了他们?放心,我有准备。” 傅元令点点头,看着肖九岐说道:“到时候我给殿下加油助威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肖九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感情好,就能让傅元令见到他威武的风姿了。 “殿下不愿意吗?”傅元令道。 “你去我当然高兴。”肖九岐琢磨了一下,“我得给你选一匹好马。” “不用。”傅元令拒绝了,“我自己的马随后就会送来,我骑自己的马。” 肖九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傅元令有钱啊,养的马肯定是好马,“那有我的吗?” 傅元令看着他,笑,“我给殿下也准备了一匹。” 肖九岐的心口猛地跳动起来,哎哟,媳妇有钱就是好。 第七百一十章:我的就是你的 肖九岐丝毫不觉的跟傅元令要东西有什么不对,在他心里,他的东西都是要给傅元令的,将来两人是夫妻,何必分彼此。 虽然他守不住财,发不了财,但是他能跟他父皇讨要封地的时候要个富庶的地方,多给他媳妇谋点好处,这就行了嘛。 他守不住自己的钱,就全给媳妇看着,所以媳妇给他好东西他特别心安理得。 反正他母后说了,将来会给他足够荣华到老的东西,到时候全是他媳妇的,那就不用愁了。 一瓶小酒下肚,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的眼睛依旧清亮,特别好奇的问道:“你酒量有多大?” 傅元令想了想,“没试过,在外不能喝酒,在家不能任性,外祖在时我陪着他老人家去过酿酒的酒寨订货,在那里陪着外祖喝过一回。” “那回喝了多少?”肖九岐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元令轻轻一笑,“殿下在怕什么?” “胡说,我怎么会害怕?”肖九岐才不想承认自己想看看她醉了后什么样子,太猥琐了。 他是个正直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傅元令眼波流转看了肖九岐一眼。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加上几分酒意,长眉微挑,看他的眼神像是带着一把小钩子,肖九岐心口怦怦直跳。 要命了。 “殿下可能不信,那回这样的小酒坛子,我喝了三坛。” 肖九岐:…… 别胡说,我不信! 但是看着傅元令认真的神色,他就知道他没说谎。 这酒坛虽说只有巴掌大,但是三坛的至少也有二斤酒了。 酒量……这么大的吗? 肖九岐很好奇的问道:“你真没喝醉过?那你能喝几坛?” “没试过,谁知道呢。” 肖九岐暗搓搓的想,等以后成亲了可以试一下。 行宫避暑傅元令在梦中也知道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来过。 跟肖霆定亲那么多年都没有来过行宫,没想到跟肖九岐定亲没几个月就来了。 有时候想想现实跟梦中的事情也很有意思,你想要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你不去想的时候,有时候反而自己跑到你怀中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很难想到梦中他阴婺、偏执、暴躁,人见人烦,再过几年更是人人避而远之。 可是现在的肖九岐跟梦中完全不同,性子还是那么张扬,但是他整个人镀着一层阳光,看上去就暖暖的。 真好。 来行宫不仅要避暑,一群皇子还有朝中重臣家公子少爷们凑在一起,更是能玩出花样来。 当今圣上又是个喜欢年轻人上进的人,所以每年来行宫都会宣召年轻有为的年轻人随驾。 行宫狩猎就是其中一项活动,也是大家最喜欢的。 只是让傅元令没想到的是狩猎安排的这么紧,抵达行宫的第三天就开始。 第二天她跟肖九岐的马才送来,傅元令的马是在潞阳府的时候就养着的,通身雪白,是从北疆高价买来的马种。 而给肖九岐准备的是一匹黑马,养的油光水滑,肖九岐一眼就喜欢上了,等他看到马蹄上的印记时,不由一愣。 第七百一十一章:羡慕死他 傅元令的马叫踏雪,性子温驯,她牵着它过来,瞧着肖九岐笑着说道:“怎么样喜欢吗?这是义叔亲自给你挑的。” “这马是从北边来的?” 傅元令点头北疆的马有名,经过一代代的优胜劣汰,现在培育出来的马种非常的强健,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喜欢吗?”傅元令问道,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匹马,之前傅义说有北疆的马贩子贩马到了西北那边,傅家的管事知道大姑娘喜欢马,就特意来信问要不要买几匹。 傅义就让人挑了最好的几匹运回来,知道大姑娘要给九皇子一匹,就挑了最好的这匹黑色的。 没想到事情巧了,正好赶上这次行宫避暑。 “谁不喜欢好马。”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这马瞧着比我之前的那匹要好些。”说着还伸手去摸了摸这马的四肢根骨。 “据说是北疆养出来的新品种,我也是第一次见,好不好得骑骑试试。”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是真的喜欢,自己也高兴。 送出去的礼物能到别人的喜欢,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我试试。”肖九岐说着就翻身上了马,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傅元令定睛细看,果然这匹要比自己的踏雪速度更快,像风一样,一下子就窜出去好远。 “好马。”裴秀羡慕死了,大姑娘真是太棒了,这匹马怎么也得值百金了。 这要是黑市上买的,只怕是更贵。 傅元令回头就看到裴秀一脸羡慕的样子,不由得轻轻一笑,“裴大人要是喜欢,回头去义叔那里挑一匹,咱们这次买了有十几匹回来。” “那怎么好意思?”裴秀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却放出光来。 是个汉子就没有不喜欢马的,好马难求。 “都是自己人,傅家商行已经跟马贩子谈好,后续还会买一些回来,裴大人不用客气。” 买一些回来…… 裴秀都不敢想得多少钱,虽然不能说每一匹都是殿下坐下的那一匹神骏,但是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这小算盘一打,裴秀立刻收起了给大姑娘钱的心思,给不起,给不起,以后还是多跑腿还债吧。 裴秀心里痒得很,就对着傅元令说道:“我就不跟大姑娘客气了,多谢大姑娘厚赠,以后您有事情只管吩咐。” 傅元令看着裴秀笑,“裴大人客气。” “在说什么?”肖九岐溜了一圈回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这马确实好。 裴秀立刻就把事情讲了一遍。 肖九岐眼睛也是一亮,看着傅元令问道:“我手下有几个人,你多均几匹给我啊。” 裴秀:殿下太不要脸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好,回头你带人去挑。” 肖九岐看着裴秀笑的跟傻子似的,伸腿踹了一脚,“傻愣着干什么,带着人连夜回去挑,下次狩猎正好能用上,让肖霆那狗东西看看,羡慕死他。” 裴秀挨了一脚,也不敢躲,苦着脸说道:“我让别人回去挑,明日我得跟着殿下。” 行宫狩猎不是没有出过问题,裴秀可不能离开殿下半步。 再好的马,都赶不上他们家殿下的命重要。 第七百一十二章:头疼的皇帝 肖九岐倒不在意这些,但是裴秀坚持也就无所谓,随便他。 肖九岐想着只可惜他跟傅元令只是定了亲,这要是成亲了多好,俩人共乘一骑,那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傅元令对上肖九岐有些傻乎乎的笑容,心里默了一下,不至于一匹马就高兴成这样吧? 正想着,元礼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行礼,这才开口说道:“大姑娘,平西大将军府的李姑娘来了,说是请您去说说话。” 李潇安? 傅元令有些惊喜,没想到李潇安也到了,就看着肖九岐说道:“那我先走一步,殿下正好跟赤乌培养下感情。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就为它另取一个。” “赤乌?你给他起的名字?” 傅元令摇摇头,“不是,是养马的人起的。” 肖九岐有点酸酸的看着傅元令的背影,哼,那个李潇安有那么好! 赤乌…… 行吧,就叫这个名字吧。 养马人起的名字,想来它也习惯了,再换一个又得好长时间才能适应。 再说,赤乌这个名字肖九岐也挺喜欢。 肖九岐骑着马在行宫转了几圈,最后索性直接骑着进了行宫,一路抵达正殿之外的广场上才停下来。 让裴秀看着马,自己跑去找皇上了。 虽说是来行宫避暑,但是该干的正事一点也不能落下,皇帝正在批折子。 罗长英见到九皇子忙笑着上前行礼,“老奴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父皇还在忙?” 罗长英笑,“殿下要求见圣上吗?老奴进去通禀一声,殿下稍候。” 肖九岐摆摆手,“去吧。” 罗长英看着九皇子心情很好,没有硬闯的意思,自己也松口气,连忙进去回禀。 皇上放下手中的笔,“小九来了?这个时候怎么想起过来了?让他进来!” 罗长英应了一声,连忙将九皇子请进来。 皇上捏捏眉心,看着小九进来,就说道:“怎么有空来看我?” 肖九岐美滋滋的开口,“傅元令送了我一匹好马,我来请父皇去看看。明日我就打算骑着它去狩猎,一准收获颇丰。” 皇帝:…… 臭小子感情是来炫耀的! 这要不是亲儿子,就得乱棍打出去! “一匹马而已,也值得你这么高兴?”皇帝假装不屑。 “那得看什么马,这可是北疆那边新出来的,我试了试速度快,后劲足,而且通人性,性子也不烈。” 皇帝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真的?” “当然,我一得了就来给父皇看。傅元令说是北疆的马贩子私下里贩卖到大乾,顺手就买了下来。”肖九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马贩子?”皇帝闻言看了一眼儿子,“如果是北疆养出来的新马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弄出来私下里贩卖?” 肖九岐一愣,“这我哪儿知道?” 皇帝:…… 哦,忘了这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压根不管正事的小纨绔。 头疼。 看来这事儿还是要问问傅元令,思来想去,皇帝还是决定让皇后问,免得他召见傅元令动静太大引起别人的猜测。 第七百一十三章:凤仪宫令牌 另一边,李潇安见了傅元令就一通抱怨,“昨天就想来找你,被绊住了脚没来成。” 傅元令请李潇安坐下,这才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也来了,还有谁来了?” “唐安珍、范玉芳、徐秀智、郭若珍好多人呢。” 傅元令听到郭若珍的名字一愣,这不是当初郭家要塞给六皇子做妾室的那个吗? 其实也能想象,自己还是九皇子没过门的未婚妻,平宁伯府都沾光能来,那其他的正经的皇亲国戚自然能来得更多。 毕竟随驾这样的荣耀代表着他们在上京的地位,争破头也要抢一抢的。 出行的路上大家都不方便,自然不会四处走动增加麻烦,傅元令一向不是个惹事的人,也没让人去打听都有什么人随驾,所以现在还真有些意外。 “不是吧,你竟然不知道?”李潇安心里傅元令那就是无所不能的人,顿时就乐了。 傅元令:…… “没事,那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到咱们面前来。”李潇安倒是不在意,皇亲国戚多了去了,上京一抓一大把。 但是这里头也分派系分地位分得宠不得宠。 不得宠的多了去了,也就是顶着个名头好看而已。 傅元令明白了,就像是平宁伯府,不过是顶着个勋贵的名头,其实早就没什么权利了。 “明天狩猎你去不去啊?”李潇安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去。”傅元令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有伴了。” “别人没人去吗?”傅元令问道,不至于吧,她在梦中可是听说每年行宫围猎,很多闺秀都喜欢跟着摇旗呐喊加油助威的。 “跟她们一起有什么意思,个个矫情的可以。她们不是去打猎,是献美的。” 傅元令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李潇安这嘴真是太毒了。 两人说好一起搭伴,李潇安就走了,说是要去看齐怀柔,来的路上有点水土不服,正躺着呢。 傅元令本想着一起去,结果尤嬷嬷来传话,皇后娘娘要见她,就只能作罢,让李潇安代为问好。 送走李潇安后,傅元令看着尤嬷嬷问道:“娘娘怎么忽然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尤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知道,是舒和派人来传话,大姑娘也别多想,指不定是娘娘只是想看看你。” 傅元令对皇后的印象很好,笑着说道:“也该是我先去拜见娘娘。” “大姑娘知道娘娘要调养身体,这才不去打扰,娘娘心里都知道的。”尤嬷嬷服侍着大姑娘洗漱更衣,然后陪着她一起去觐见。 从驻地到行宫要坐马车过去,等到了行宫,尤嬷嬷出示了凤仪宫的令牌,就带着傅元令直接进去了。 傅元令有些惊讶,没想到皇后娘娘直接给了尤嬷嬷凤仪宫的令牌。 尤嬷嬷感觉到大姑娘的神色,笑着说道:“是这次来行宫娘娘赏下来的,怕遇到什么急事,让大姑娘能直接觐见,方便些。” 傅元令闻言默了默,然后才说道:“娘娘真是心善心慈想得周到。” 对她太好了。 她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第七百一十四章:只怕是要危险 皇后看到傅元令就笑着对她招招手,“来这里坐,屋子里闷,这里倒是凉快。” 皇后并不在殿中,而是在湖中亭里,四面微风习习,的确是心神惬意纳凉的好地方。 “臣女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这些虚礼。”皇后让傅元令坐下。 舒和带着人奉上茶点来,笑着说道:“大姑娘没事就来陪娘娘聊聊天,娘娘肯定高兴得很。” 傅元令笑着就道:“娘娘不嫌我烦就好。” 皇后摆摆手,“你在山下镇子上,每日来回跑什么。本宫倒是想让你住在行宫,又怕给你平添口舌是非,倒是等你们成亲就好了。” 傅元令脸一红,“娘娘想得周到,元令感恩不已。” 皇后看着傅元令真是越看越喜欢,“本宫听说你送了小九一匹马?” 傅元令没想到这么快皇后娘娘就知道了,微微惊讶过后就道:“是有这么回事,也是巧了,臣女买了几匹马,发现品质不错,就挑了一匹送给殿下。” 听着傅元令的话,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寻常的马匹。 “本宫跟你说实话,小九骑着马去皇上那里炫耀,皇上知道马匹的来历后很是好奇,就让本宫来问问你。” 傅元令:…… 听着皇后的话,仔细思量皇上是什么意思? 微微沉吟之后,傅元令就看着皇后十分真诚的说道:“臣女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这马是北疆的马贩子私下里偷偷到大乾来贩卖,据说是北疆新培育出来的品种,臣女看过的确是不错,但是要说绝顶好也不至于。” 皇后听着傅元令的话思量一下,这才问道:“那你知道这样的马多不多?” 傅元令听到这话才灵光一闪,看着皇后就道:“这事儿臣女还真不知道,不过照着惯例来讲,应该是不多。” “此话怎么讲?”皇后有些兴趣的问道。 傅元令就道:“马贩子敢将这些马弄出来私下贩卖,要么是这些马在北疆很寻常,要么就是这些马在北疆也少见。物以稀为贵,若是东西少,在北疆很有可能就会被北疆王直接征入皇庭,马贩子顶多也就是能拿个本钱,赚钱就不要想了。” 皇后不太知道北疆的习性,听着傅元令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就问道:“你怎么知道?” “臣女曾经跟着外祖去过一趟北疆,北疆跟大乾完全不同,横征暴敛是常态,所以北疆的商户日子过得很辛苦,要赚钱就得偷偷地。”傅元令说道这里叹息一声,“所以臣女猜想这些马应该是商户自己培养出来的,想要赚钱就不可能让北疆王知道,只能培育出来后悄悄地卖到大乾获取暴利。” 皇后一听微微松口气,“若是这样还好,不然大乾只怕要危险。” 北疆王能征善战,若不是骄奢淫逸耽于享乐,大乾跟北疆的边境也不会这么多年安稳如山。 皇后看着傅元令,“如果我们自己建个马场,培育这样的战马你觉得如何?” 第七百一十五章:那你推荐何人 傅元令想了想就说道:“大乾一直有自己的马场,这方面我也不是很精通,买马只是因为自己偶然会用得上。娘娘若是想要知道更为准确的信息,臣女为您推荐一人。” “哦?难得有你就不知道的事情。”皇后笑着说道。 “臣女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娘娘别逗臣女了。”傅元令汗颜,她又不是百事通,怎么可能事事精通。 “那你推荐何人?” “西北魏家擅长养马,且有自己的马场配种。且西北紧靠北疆,魏家能知道更多的消息,而且有关马匹配种的事情魏家也更精通。” “本宫知道了,我会跟皇上提一下。”皇后点头,西北魏家倒是没听说过,不过要是真的有本事,皇上必然会重用的。 西北靠近北疆的地方,本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现在又有北疆新马种出世,皇上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中午皇后留了傅元令用膳,到了下午才让人回去。 肖九岐知道后捶胸顿足,他被老头拽着去看马,硬生生与傅元令错过了。 皇后召见傅元令并留她用膳的事情,行宫的人倒是很快就知道了。 谭贵妃正心烦意乱,这次来行宫皇上把云贵嫔也带上了,云贵嫔那小狐狸精如今盛宠加身,对她这个贵妃也越来越不敬,如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截自己的宠。 要不是云樱那张脸跟当年的云萝太像,让她处处掣肘,不然哪能让她如此嚣张。 云樱……云萝…… 俩人都姓云,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干系? 谭贵妃心头一凛猛地坐起身来,是了,是她太大意,竟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云萝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姐妹也早就嫁人,可要是不是姐妹呢? 谭贵妃的心口直跳,如果是这样的话…… 谭贵妃猛地吸口气,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去查,而且要查清楚。 云樱是李德妃荐给皇上的,这个贱人,一定是跟皇后联手了。 四皇子娶了徐秀宁,皇后自然就站在了四皇子的背后,李德妃替皇后做点事情又有什么奇怪的。 是她想岔了。 明日狩猎,云樱肯定会跟着皇上一起,谭贵妃微微眯起眸子,心口跳动的厉害。 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威胁到儿子的地位。 肖九岐这么多年蹦跶着,因为他的命格,必然跟皇位无缘,所以她才能忍得下他。 倒是一直闷不吭声的李德妃母子让她意料之外,现在肖定垣一下子咸鱼翻身,俨然已经成为儿子的劲敌。 早知道这样…… 傅元令回到镇子上,老伯爷跟傅元玉正在等她,看到她回来俩人都松口气。 “令姐儿,没事吧?”老伯爷有点担心,如今年纪越大越撒不开手。 年轻时不怎么在乎的事情,现在倒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没事,让祖父担心了,皇后娘娘只是传我去说说话而已。”傅元玉笑着开口,然后看着傅元玉,“明日狩猎,二弟要参加吗?” 傅元玉没想到傅元令会主动问他这件事情,一时有点卡壳。 第七百一十六章:岂不是被比下去 定定神,傅元玉这才开口说道:“我不参加,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很惭愧没能习武健身。” 弓都拉不开,打什么猎? 傅元令闻言看着傅元玉,不逞强好胜,知道自己的本事,敢直言相告不虚言掩饰,只可惜有石氏那么个母亲。 傅元令就道:“如此也好,猎场必然危险重重,二弟以后还要读书应试,倒不用拘泥于这些。” 老伯爷看着姐弟二人之间的生疏,心里也只能叹口气,知道是石氏作怪,但是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令姐儿忙了一天早些去休息,明日一早就要出门,多注意身体。”老伯爷叮嘱一句,就让傅元令回去。 “多谢祖父,那元令先告退。”傅元令笑着起身离开。 等傅元令一走,老伯爷看着孙子,“玉哥儿,你如今长大了,要明辨是非,知道远近亲疏,有些事情不能一昧听你母亲的。” 傅元玉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应道:“是,祖父。” 看着孙子这样子,老伯爷也有些不忍心,重话没有说一句,只道:“祖父这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活几日,你父亲那样子也指不上他。咱们府里几房,你大哥哥还有四弟如今都各有出息,你是二房嫡子,将来要承继家业,一定要立起来,不能唯妇人言,知不知道?” 傅元玉抬起头看着祖父,满肚子里的话要说,但是对上祖父疲惫的脸庞,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孙儿记住了。” 老伯爷抬抬手,“你也去歇着吧。” “是。” 傅元玉出了门,站在门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长安瞧着少爷在发呆,忙走过来轻声说道:“少爷,到了读书的时辰了,夫人说您每日读书不能少于五个时辰。” 傅元玉听到这话眉心一簇,转头看着长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长安忙笑着说道:“少爷,我已经跟在您身边八年了。” “八年了,时间不短了。”傅元玉对这样的生活很是厌倦,身边的人都是母亲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时时刻刻传到母亲那里去。 “少爷?”长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总觉得少爷现在说话做事都有些怪怪的。 “你退下吧。”傅元玉撇开长安,自己往自己的院子走。 他知道母亲做的那些事情,也知道祎姐儿对大姐姐的不满跟厌恶,他也知道大姐姐在家里艰难,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是这么个无用的人,说服不了母亲改变,说服不了祎姐儿良善,也没资格劝大姐姐退一步,只有他一个人左右为难,忐忑不安,像是锁在笼子里的野兽。 困顿,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第二天一大早傅元令就起来了,昨晚上尤嬷嬷带着元礼元智将她的骑马装给熨烫好挂起来,今儿个早上一上身,窄袖,细腰,大长腿,往屋子里一站,英姿飒爽。 傅元令对着镜子细细一看,伸手将腰间的坠子收起来,“不带这个,碍事。” “总不能一件都不带,也太素了,到时候姑娘岂不是被比下去?”元礼迟疑着不肯摘下来。 第七百一十七章:还是个狼人 “去狩猎又不是选美?”傅元令自己摘下来塞到元礼的手中,“怎么方便怎么来。” 元礼没奈何的收起来,“到时候那么多贵女前去围观,就您身上光秃秃的连个首饰都没有,多不好看。” 元智也道:“不如姑娘带个耳坠吧,就白玉珠的那个,又小又轻便还不碍事。” 傅元令摆摆手,“不用了。” 尤嬷嬷倒是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瞎操心,姑娘都是定了亲的人,花枝招展做什么。” 元礼跟元智一想也是,就没有再劝。 傅元令简单的吃了早饭,还没吃完李潇安就来敲门了,约了傅元令一起走。 傅元令让她进来,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早?”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先骑马过去跑一圈。到时候直接在猎场口进去,不跟那些人瞎掺和,烦人。”李潇安道。 傅元令一想也行,肖九岐今日要跟圣驾一起,不能来跟她同行,吃完早饭,就跟着李潇安先行一步,元礼她们跟着李潇安的侍婢随后跟上来。 李潇安打量着傅元令的踏雪,又拍拍自己的坐骑,“比一比?” 傅元令爽快地说道:“好啊,终点在哪?” “当然是围猎的猎场。” “好。” 俩人如同箭一般的策马飞奔,李潇安自幼就跟着家里人习武,骑马射箭更是练习过多年,心里不带怯的。 她只是看着傅元令的踏雪神骏,就起了好胜之心想要比一比。 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哪知道傅元令竟然丝毫不弱于她,顿时那点谦让之心就没了,打起精神认真起来。 “方才过去的是谁?” 齐怀柔才坐上马车,就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擦过,忙掀起帘子去看,但是只看到一抹残影。 她的大丫头白秀笑着说道:“奴婢看到了是李姑娘跟傅大姑娘。” “什么?”齐怀柔一惊,“她们骑着马过去的?” “可不是,傅大姑娘那匹马真好看,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 齐怀柔好羡慕,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骑个马也得有人在前头牵着,自己不敢单独骑。 “快快快,追上去看看,一定是李潇安又跟人比试呢。”齐怀柔忙催着车夫驾车,这样的热闹可不能错过。 看到这一幕的不仅是齐怀柔,因为伯府跟大将军府的位置在靠近中心的地方,这一路窜出去不少人家都看到了,顿时就传扬开来。 还没抵达猎场,猎事没开始,俩人赛马的消息倒是喧嚣尘上被人热议起来。 毕竟李潇安那就跟个假小子似的,打小就没个正行,跟着家里人习武,大家都习惯了。 万万想不到,傅元令居然也不差,能跟李潇安一较高下,这可是新鲜事儿。 傅元令的踏雪领先半个身子先到一步,李潇安紧随其后,俩人也算是打成平手。 她看着傅元令大笑,“没看出来啊,你骑术可以啊,人不可貌相。” 娇滴滴的小姑娘,瞧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还是个狼人。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我小时候就跟着外祖四处行商,骑马是家常饭。”说着打量一下猎场,就看到外圈都已经用栅栏圈起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好嫉妒 李潇安对这个挺感兴趣的,看着傅元令就问道:“那你骑术跟谁学的,瞧着到有点像北疆那边的路数。” “就是跟着北疆人学的,当年我跟着外祖到北疆时,花钱请了当地的人教的。外祖父说要学就学最好的,北疆人生下来就在马背上长大,骑术最是厉害。” “傅老爷子真是慧眼如炬。”李潇安佩服,“我是跟着我哥学的,我哥的骑术就复杂多了,跟着好多人学过,其中也有北疆人。” 傅元令不是内行,不像是李潇安能瞧出路数,只道:“你眼睛厉害,我就看不出来。” “这算什么本事……” “你们俩谁赢了?” 齐怀柔的声音打断了李潇安的话,俩人齐齐回头,就看到马车上跳下来的齐怀柔。 翻身下马,傅元令看着她逗她,“你猜?” 李潇安也翻身下来,微微挑眉看着齐怀柔,“你猜!” 齐怀柔:…… 两个坏蛋! “我猜肯定是傅元令赢了!”齐怀柔气呼呼的说道。 “哟,还真猜对了。” 齐怀柔:…… “真的啊?”看着李潇安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齐怀柔小心的问道,她就是故意气她,哪想到一语成谶。 “我俩打成了平手。”傅元令说了一句。 李潇安却道:“领先半个马身那也是赢了,我输不起吗?” 齐怀柔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李潇安你也有今天!”说完就看着傅元令大力赞扬,“干得漂亮!就得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整天逮着我就欺负,欺负弱小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潇安啐了一声,“你这样的小豆芽菜有什么值得我欺负的?” 齐怀柔:…… 傅元令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远处岔开话题问道:“那边栅栏围起来的就是猎场吗?整座山全都围起来?” 那得花多少银子,没必要吧。 “只有这一面是围起来的,毕竟宫里的贵人要在这边观看狩猎,怕有野兽窜出来伤人。”李潇安年年来玩,对这里十分熟悉随口解释一句。 “狩猎范围是整座山?” “是吧,但是不能深入,据说深山里头有猛虎豹子等凶兽很是危险,所以每年狩猎都是在前半山的范围。”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说道。 “太阳都升起来了,太热了,去那边说话。”齐怀柔鼻尖上一层的汗珠,拿着团扇挡住太阳说道。 三人就走到建成的简易棚子里坐下,看着齐怀柔拿着帕子擦汗。 齐怀柔对上二人的目光:…… 几个意思? 李潇安嚣张的大笑出声,傅元令也乐了。 齐怀柔要气死了。 “元令,你这身骑马装真好看。”齐怀柔才不上当,立刻就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方才她就看到了,傅元令这骑马装不一样。 李潇安粗枝大叶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狐疑的盯着齐怀柔,“哪里不一样?” 齐怀柔冷哼一声,“你看啊,她这袖子显得胳膊又细又长,腰身没有束腰怎么能这么细,怎么裁剪的,你家绣娘做的?” 齐怀柔好嫉妒,傅元令有一整个绣庄的绣娘为她做衣裳! 第七百一十九章:活该 齐怀柔不说,傅元令没怎么在意,她这一说,自己也低下头打量一番,然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回头我帮你问问,你要喜欢给你做两身送去。” “那不行,我不占你便宜,我去你家绣庄订货,你跟她们说接我的单子。你们家绣娘太傲气了,有钱也不赚!”齐怀柔好气啊,傅家的绣娘真是轴的很,去定个衣裳,就听人家说很抱歉,暂时没时间,我们家姑娘的夏装还没做完。 李潇安听着齐怀柔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事,笑得前仰后合。 傅元令:…… 难得有点囧囧的,轻咳一声说道:“不是我自己的衣裳,是府里几位妹妹的衣裳我都让她们做了,这才忙了些。” 提起这个,齐怀柔看着傅元令压低声音说道:“傅侧妃差点小产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傅元令点点头。 李潇安看着齐怀柔一脸八卦也来了兴趣,“有什么内幕消息,说!” 齐怀柔清清嗓子,“听说三皇子妃被斥责了,傅侧妃怀疑是三皇子妃下的毒手,但是没证据。不知道在三皇子跟前怎么说的,三皇子把三皇子妃训斥一顿。” 李潇安以为是什么好事儿,顿时没了兴趣。 傅元令却觉得不奇怪,谭雪薇跟傅宣祎是同样的人,俩人交起手来就跟照镜子似的。 但是傅宣祎能这么快让三皇子站在她这边怀疑自己表妹,这本事可比她娘厉害。 虽然说肖霆那狗东西很有可能是为了安抚傅宣祎,但是能这么做,打了谭雪薇的脸,那也不容易啊。 “三皇子妃估计现在很郁闷。”傅元令道。 “可不是,听说谭雪薇都要气疯了,去谭贵妃跟前告状,还被贵妃娘娘给斥责了,真是里外着火,够烧心的。”齐怀柔啧啧两声。 “活该!”李潇安直言不讳,当初她们那么算计元令,现在自己狗咬狗去吧。 “你们几个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 三人闻言往后一看,这才发现有不少人都已经到了,远远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秀宁。 “表嫂。”李潇安起身打招呼,“你怎么才来?” 徐秀宁就道:“先去给娘娘请安,然后才出门就慢了一步。今日这天真是个好天气,晴空当头,是个好兆头。” 徐秀宁身后跟着一串的宫人,傅元令跟齐怀柔上前见礼,徐秀宁忙说道:“没有外人,可别闹着些虚的,咱们说说话,一会儿就没功夫了。” 大家知道,李德妃来了之后,徐秀宁就要去服侍,自然不能跟她们在一起自在了。 傅元令瞧着徐秀宁的气色很好,还没开口,就听着徐秀宁看着她说道:“傅家的商队过几日就要启程了,你知不知道?” 傅元令一愣,这个启程肯定是从南疆启程。 傅家的商队为保安全是要跟四皇子一起回来,所以傅家的商队启程,那不就是四皇子要回上京了? 这可比预料中提前一个多月呢。 看着傅元令眼睛一亮,徐秀宁就知道她听懂了。 聪明人嘛。 第七百二十章:梅莹玉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傅元令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机会,对着徐秀宁笑,“改日有机会再去拜访。” 徐秀宁笑,“行啊,你可是稀客。” “那不是三皇子妃吗?”齐怀柔扭头时正看到谭雪薇带着人下了车,“她身边的那个是谁?瞧不太清楚。” 李潇安几个闻言都转过头去看,果然就看到谭雪薇身边带着个陌生的女子,容颜娇俏,服饰华丽,跟在谭雪薇的身边神态间带着几分傲气。 “没见过。” “不认识。” 傅元令却是微微皱眉,梅莹玉! 她怎么在这里? 大家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就知道她认识,盯着她无声询问。 傅元玉就道:“那一位是关外梅家的嫡长女梅莹玉,梅家你们听说过吗?” 几人摇头,关外那种苦寒之地,什么没家有家的,没听说过。 傅元令看着她们,“梅家你们没听说过,但是梅家的珍珠你们一定戴过。梅家在关外开贝场起家,在商户间名头很响,他们家的贝场养出来的珍珠又大又圆成色好,一向是抢手货,独占大乾贝场半壁江山。” “养珠子的啊。”齐怀柔不怎么在意的说了一句,“那也奇怪的很啊,三皇子妃身边带着个养珠子的女儿做什么?瞧瞧那样子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贵女呢。” 李潇安很少戴首饰,就更不知道梅家,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徐秀宁却听懂了傅元令的深意,能跟在谭雪薇身边,而且家世又是个这么有钱的,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徐秀宁看了傅元令一眼。 傅元令对着她微微颔首,然后笑着说道:“梅家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也只在关外排行。且他们家只开贝场而已,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李潇安没忍住一下子笑了,立刻说道:“那是,在咱们傅大姑娘面前,那点小钱都是班门弄斧。” 傅元令:…… 齐怀柔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了,没当一回事儿。 徐秀宁却心里有些不安,这件事情要跟婆婆还有姨母知会一声,四皇子要回上京了,结果三皇子那边出了个梅莹玉,怎么看也不是个巧合。 徐秀宁心里存了事儿,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正好有小太监前来布置几位娘娘的落脚的地方,她就顺势离开。 傅元令看了徐秀宁一眼,又远远地看向谭雪薇的方向。 梅莹玉跟在谭雪薇的身边,正被谭雪薇带着见人,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看着上去很热闹。 围在谭雪薇身边的,自然都是依附三皇子的人家,像是李潇安这些跟三皇子不同路的人,见到谭雪薇也就是照着礼数行礼问安不失礼而已。 相反的,围绕在谭雪薇身边的人,跟她们这些人自然也是不同路。 傅元令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实在是想不通,在梦中要再过两年才会出现在上京的梅莹玉,怎么会现在就出现了。 梦中,梅莹玉是跟着梅家老太太抵达上京,也是借了谭家的台阶才在上京打开圈子。 第七百二十一章:别胡闹 当时梅家跟谭家往来甚密,甚至于就有流言说梅莹玉是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不然梅家怎么会踏进谭家的门。 那时候她已经出了孝期,但是婚礼迟迟不能举行,三皇子受了伤,伤得不轻,太医说得慢慢地养着,于是就养了一年多。 等后来三皇子痊愈后,婚事又提上日程,结果还没商议好婚期,谭贵妃又开始病了,这一病就反反复复,拖拖拉拉的好几年。 傅元令现在也很难去想梦中的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态,大约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了,颇有种随它去的意思。 那时候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但是石氏跟傅宣祎伪装的好,她虽然暗中开始查看傅家的生意,奈何蠢笨如猪的自己,已经将傅家产业一大部分交出去给三皇子铺路,剩下的也被三皇子暗中调换不少管事,其实那时候要是她豁出去孤注一掷,未必不能起死回生。 只是她到底眷恋那点虚无缥缈的亲情,怀着最后的希望,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要她的命。 现在想想她的心情已经十分的平和,就像是在看别人的蠢事一样。 要不是看到梅莹玉忽然出现,她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剧烈起伏。 现在让傅元令感觉到有意思的是,梅莹玉现在就跟在谭雪薇身边出席皇家狩猎,所以现在梅家跟谭家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这可比梦中早了太多了,到底是梅家找上的谭家,还是谭家相中了梅家呢? 就像是三皇子想要钱财铺路,这才有了伯府认亲。 那么梅家呢? 梅家可不像是她外祖家没人了,梅家可是人丁兴旺。 傅元令想不通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但是无外乎两点,一是互相借势,梅家女进三皇子府,以此来提升梅家的地位。二是,三皇子能从梅家得到大量的钱财,进而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互惠互利的钱权交易。 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情,徐秀宁的反应也足够快。 走着看吧。 傅元令只是没想到谭雪薇这么配合,已经有了一个傅宣祎足够让她头疼,现在又招来一个梅莹玉。 这个梅莹玉可不是个善茬,想想梦中的事情,傅元令就觉得挺有意思。 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肖霆那样的混蛋,也只能招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苍蝇蚊子。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潇安回头就看到傅元令在发呆,伸手轻轻推她一下。 傅元令回过神,对上李潇安的神色,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三皇子妃这样的日子怎么还带着梅家的姑娘出席,实在是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谭雪薇那人做事……唯利是图,梅家指定有她想要的东西,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为别人铺路。”李潇安拉着傅元令就走,回头跟齐怀柔说了一句,“你去棚子里看吧,这日头越来越大,可别晒晕了你,我跟元令骑马去山上。” 齐怀柔闻言立刻说道:“你怎么能先走一步,几位皇子还没进去呢,不合规矩,你别胡闹啊。” 第七百二十二章:一切的起源皆是因为她 李潇安摆摆手表示知道,齐怀柔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傅元令喊道:“你俩可别胡闹啊。” 傅元令点头表示知道了。 齐怀柔这才松口气,傅元令可比李潇安靠谱多了。 李潇安带着傅元令拐个弯直接到了猎场外围的空地上,将两匹马放养,她站在山石前俯视前方,对着傅元令道:“你说这些人争来争去的怎么就不烦呢?” “如同我爱赚钱,如同你爱自由,怎么会烦呢,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啊。” 李潇安闻言笑了一声,“这句话倒是稀奇,有点意思。” “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得了一就想要二,得了二就想要三,得陇望蜀不过如此。” 权势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有人不迷恋,尤其是在皇家的这些皇子们,出生在泼天富贵之地,只要伸伸手,兴许就能成为这天下之王,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只有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拒绝。 圣驾驾临,傅元令跟李潇安虽然距离很远,还是跪地迎接,伏倒在地,听着一声“起”远远地传来,这才站起身来。 紧跟着,傅元令就看到一群皇子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乌压压的侍卫,还有颇有名气的年轻才俊,呼啦啦的聚在一起,看着十分壮观。 傅元令第一次参见,就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么多人?” 李潇安见怪不怪,“还成吧,比上年要多些,看来今年真是个不安分的年头。” 傅元令听得出这话的意思,四皇子现在云州立功,紧跟着又下南疆,不管这里头皇上有没有让四皇子为肖九岐保驾护航的意思,四皇子的功劳也是板上钉钉的。 朝中派系早已经成型,现在四皇子像是一匹黑马杀将出来,娶了皇后的外甥女,跟九皇子关系和睦,外家是平西大将军府,现在又有功劳声望傍身,可谓是大出风头,拥趸蜂拥而来。 顿时就削弱了之前大家对四皇子身体虚弱的印象,毕竟要成为储君的人,身体不好是个硬伤。 再加上这么多年四皇子低调生存,暗中调养身体,现在身体大好,借势出山顿时一鸣惊人。 这跟梦中也是不一样的,梦中的四皇子没有这样早积累实力,而是被谭贵妃一系一直打压,太早冒头只怕过早夭折。 而现在因为傅元令的缘故,肖九岐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下子淌入了谭贵妃跟肖霆的谋划中,一个猛子扎在这浑水中,连带着四皇子也不得不跟着提前下场。 傅元令想想也觉得奇怪,这一切的起源是因为她。 肖九岐为她的事儿奔波,所以才下云州,硬淌了云州这浑水,这才有了四皇子受皇命剿除水匪。 冥冥之中,因为自己的改变,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梦中的情景已经大为不同。 好比今日忽然出现的梅莹玉。 不过,傅元令也不怕,只要她稳定心神,小心翼翼,打起精神应对,该出手的决不手软,难道自己还能比梦中更惨? 第七百二十三章:刷新大家认知 肖九岐远远地就看到傅元令跟李潇安在猎场外,纵马就飞奔而来,将一众人仍在身后。 赤乌一身乌黑的皮毛在阳光下隐隐发光,转瞬间就到了傅元令跟前,看都没看李潇安一眼,盯着傅元令问道:“怎么样?” 李潇安:…… 我不是人啊? “很好,殿下英姿勃发,今日必然能大有斩获,只是安全为上,穷寇莫追要记住啊。”傅元令就怕肖霆设了什么套给肖九岐钻,因此特意嘱咐一句。 紧随而来的裴秀还有徐子韶跟唐越泽,三人正好讲这话听到耳中。 唐越泽微微皱眉,傅元令管的也太多了。 徐子韶却是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一身骑装英姿飒爽,看着她身手利落的翻身上马,眼中也带了几分欣赏,看得出来不是花架子。 裴秀却惊讶的开口问道:“大姑娘不跟殿下一起吗?” 傅元令摇摇头,“我跟李姑娘约好了,我们俩一起,就不扰了你们围猎的兴致,我们就在边缘转一转。” 这还算是识相,唐越泽心想。 此时,才认真打量傅元令,这一看惊觉到这位傅大姑娘长的有点过分好看啊。 难怪九殿下就跟着了迷一样。 唐越泽不期然就想起妹妹说过的话,长得跟个狐媚子似的,心机深,嘴巴厉。 想起之前傅元令的话,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 这一招以进为退,的确会令男子心生好感。 但是,肖九岐可不是别人,他就不是那走常理的主儿,看了李潇安一眼,十分嫌弃的说道:“你说你捣什么乱?” 李潇安:…… 要不是打不过,真想锤爆肖九岐的头!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气的脸色都变了,忙开口说道:“是我请了李姑娘来陪我的。” 肖九岐闻言立刻说道:“那你真是慧眼如炬,京城闺秀中也就她的本事能看看。” 李潇安:…… 众人:…… 你这么狗腿真的是我们认识的九皇子吗? 傅元令轻咳一声,扫了肖九岐一眼,“殿下还不进去吗?我瞧着三皇子他们已经进山了。” 肖九岐这才依依不舍的说道:“那你注意安全,别进山太深,边上逛逛就回去,等我给你猎好东西回来。” 这么黏黏糊糊的九皇子,真是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唐越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拐了拐徐子韶,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他,“我没做梦吧?” 徐子韶饶有兴趣的又看了傅元令一眼,然后看着唐越泽轻轻一笑,“有点意思。” 唐越泽气的恨不能踢他一脚,谁问这个了! 肖九岐踢了踢赤乌的肚子,赤乌带着他立刻如一阵风似的进了山。裴秀等人立刻跟上,唐越泽也顾不上别的,也追了上去。 等人一走,李潇安搓搓脸,“真是吓死人了,要不是九皇子对着别人还是那张脸,我都以为换了个人。” 傅元令哭笑不得,有这么吓人? 也许是肖九岐面对她时一向很温和,所以她倒是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今日见到别人的神色,这才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好像他对自己真的不一样。 第七百二十四章:不给脸 整个猎场纵横颇深,傅元令跟着李潇安在外围转了一圈,看着她猎了两只兔子,李潇安的箭法是真的不错。 “今年外围的猎物怎么这么少,现在才打了两只兔子。”李潇安皱着眉头说道。 傅元令也觉得有点意外,这种季节正是猎物最多的时候,一路进来确实没发现多少小动物,像是山鸡,兔子,狐狸,黄鼠狼这些随便进个山,这个季节都能碰上很多。 “我们往里走走看看,也许里面多些。”傅元令想了想说道。 李潇安还没回话,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说说笑笑的,听着人还不少的样子。 俩人对视一眼,傅元令第一次来摸不清楚状况,低声问李潇安,“以前也有女眷跟着进山吗?” 李潇安点头,“也有,但是不多,听着这说话的声音好像得有七八个人。” 人有点多。 傅元令心中有数了,俩人牵着马,一时也避不开。猎场的山路都是开凿过的,能骑马通行,如此一来,就很容易跟人遇到,想要避开,除非你走小路岔路,但是二人牵着马,自然就不能躲了。 何况李潇安的性子也不是见人就躲的人,索性跟傅元令大大方方的继续往前走,很快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 “果然是李姑娘跟傅大姑娘,远远地看着就像你们。” 有人直接喊出她们的身份,两人只好停下来,转头往回看居然是换了骑装的谭雪薇等一行人。 方才说话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陌生的语调,混在人群中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见过三皇子妃。” 李潇安跟傅元令行了个屈膝礼。 谭雪薇脸上的笑容分外的明快,一双眼睛在傅元令的身上顿了顿,很快的就挪开,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进到里面去了,怎么还在外围,这可不像是李姑娘的性子。” 李潇安径直站起身,看着谭雪薇淡淡的说道:“三皇子妃真是爱开玩笑,今日围猎是诸位皇子跟青年才俊的好日子,我出什么风头,就在这里随便转转而已。倒是三皇子妃往年可没参与过,今年怎么有兴致进山,这可罕见。” 傅元令站在李潇安身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睛虽然看着谭雪薇,但是却能感觉到谭雪薇身边的梅莹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傅元令有些奇怪,自己跟梅莹玉从未有交集,她盯着自己做什么? 谭雪薇闻言就道:“往年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敢进山,今年倒是带了个高手来,给李姑娘引荐下,这位是关外梅家的嫡长女梅莹玉梅姑娘。” 李潇安看了梅莹玉一眼,梅莹玉带着几分傲然的笑意正要开口,就听着李潇安说道:“什么关外梅家没听说过,不知道祖籍何处,师承何方,是朝中哪位大人的家眷?” 傅元令听着这话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李潇安听自己说了梅莹玉的来历,此时这样直接问出来,分明就是不给梅莹玉脸,也不给谭雪薇脸。 干得漂亮。 第七百二十五章:会会傅大姑娘 谭雪薇脸上的笑容一僵,旁边的梅莹玉更是沉了脸,隐隐有发火的迹象。 傅元令冷眼瞧着,这个梅莹玉的性子倒是有趣,眼前表现得跟她梦中知道的可不太一样。 “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梅莹玉上前一步看着李潇安咄咄逼人的问道。 李潇安嗤笑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既无来历,又无师承,鬼鬼祟祟的连自己的出身都不敢讲,也配来跟我说话?” 梅莹玉没想到李潇安这么不客气,就转头去看谭雪薇,“三皇子妃,没想到上京的贵女言行如此粗俗,我还以为个个都是温柔知礼的闺秀。” 傅元令听着这话有点意思,看着梅莹玉,“我也没见过像是梅姑娘这样一言不合就质问别人的行径,难道这就是梅姑娘所谓的温柔知礼?真是长见识了。” 李潇安哈哈一笑,“就是,这话真是对极了。三皇子妃,可别什么人都往人前带,也得看看德配不配位。走了,我们就不扰了三皇子妃狩猎的兴致,免得有人再说我粗俗无礼。” 傅元令牵着踏雪跟在李潇安身后离开,才走了两步,就听着谭雪薇说道:“李姑娘怕是误会了,梅姑娘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性子爽直而已。既然遇到了,倒不如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狩猎要什么热闹,把猎物都吓跑吗?”李潇安一点面子也不给,翻身上马,看着傅元令,“走。” 傅元令看着谭雪薇处处跟李潇安说话故意忽视自己,想要让自己难堪吗? 她还真不在乎。 傅元令也身姿利落的跃上马背,马鞭一扬,连句话也没留跟着李潇安往山里去。 谭雪薇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原想着借此机会跟李潇安还有傅元令一起行动,哪想到却被拒绝了。 旁边的梅莹玉皱眉说道:“她们连你这个三皇子妃的面子也不买吗?” 谭雪薇听着梅莹玉言语中隐隐带着的不屑,心口气的直跳,面上却是一排平静,淡淡的说道:“李潇安的表哥是四皇子,傅元令定亲的是九皇子,这二人都跟三皇子不合,被拒绝有什么奇怪?梅姑娘初来上京,有些话有些事可是想好了再说再做,免得图惹麻烦。” 跟在二人身后的人安静如鸡,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开口成为别人的发泄口,只能看着二人避在一旁。 梅莹玉闻言笑了笑,“三皇子妃真是多虑了,莹玉不过是个商户姑娘,就算是做错点什么,说错点什么,也不过是见识不多而已,顶多被人耻笑几句罢了。” 谭雪薇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起家里的交代,她就道:“走吧,别误了打猎的大事。” 听着谭雪薇话中隐隐的警告之意,梅莹玉嘴角勾了勾,拍了拍自己的马儿,然后说道:“我先走一步,去会会那个傅大姑娘,三皇子妃慢慢走就是,不用急。” 谭雪薇头疼不已,看着梅莹玉身背长弓,翻身上马扬长而去,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是个有本事的人 傅元令跟李潇安直接拐上另一条路,隐隐的听着后面有马蹄声追上来。 傅元令眉头一皱,看着李潇安说道:“先躲一躲。” “躲什么?”李潇安是能躲的人吗?有那个不长眼的找麻烦,一拳头打过去再说。 “那个梅莹玉不简单,先摸清楚底细再说。”傅元令低声说道。 李潇安对上傅元令的眼神,感觉到这姐妹要搞大事的感觉,立刻反口,“好,躲到那边去。” 傅元令看到那边密林深处的拐角有一处巨石凸出来,是个好地方,俩人驱马过去藏好,隔着层层树木灌木丛的林子,一小会儿的功夫果然就看到了梅莹玉追了上来。 “就她一个?胆子够大的。”李潇安在傅元令耳边轻声说道。 “关外别的不多就山多,估计对自己的骑术跟本事很有自信。”傅元令道。 “呵,井底之蛙。”李潇安翻个白眼,敢在姐跟前耍大刀,也不怕劈了自己的腿。 “你看!”傅元令戳戳李潇安的胳膊。 李潇安凝神望过去,就看到梅莹玉勒住缰绳,四处打量一番,然后翻身下了马。见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起身走了两步又蹲了下去。 “她在找马蹄的印记。”李潇安的脸色不太好看,真被傅元令说对了,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傅元令心里早就知道梅莹玉不简单,见她脸上的神色及其平静,哪里还有之前与她们对抗时的浅薄与嚣张。 她抬起胳膊对准不远处的树枝,只听轻微一声破空声,转瞬间一个如碗口大小的蜂巢被射了下来,正落在梅莹玉身前一尺处。 李潇安:…… 梅莹玉反应极快,蜂巢落地时,她已经退后三尺,警惕的看向四周。眼睛落在那蜂巢上时神色大变,当即也顾不上什么马蹄的印记,翻身上马,立刻朝前狂奔。 即便这样,也已经有野山峰从蜂巢中飞出来,追着她飞了过去。 李潇安惊讶的看着傅元令,“没看出来啊,你这身手挺厉害。” 傅元令摇摇头,“不过是雕虫小技,临时护身而已。” 李潇安看着她的手腕处,“袖箭?” 傅元令点头,“家里的长辈给做的,算不得精巧,你要看吗?” “这东西我有好的啊,回头送你一对。我跟你说,这种东西还是军中打制的最好,我爹手下有个厉害的工匠,做这些小东西很有些本事。” 李潇安看了一眼觉得傅元令说得对,有点粗糙,但是这个样式倒是没见过。 又想起之前傅元令伸出胳膊就命中那蜂巢,“你这个看着粗糙,但是跟寻常的不太一样。” 傅元令点头,“是专门给我做的,准头比较高,这里头有个小机关,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能让我射中的几率提高些。” “还能这样的吗?”李潇安就有兴趣了。 “我也不太懂,家里长辈说抬起胳膊瞄准命中物,只要射程不远,基本不会走空。是根据我的习惯来打制的,每个人瞄准的习惯都不一样,力量,角度,都有关系。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效果很好。” 傅元令想起义叔的话,原样复述给李潇安。 第七百二十七章:五哥就是上道 李潇安就道:“回头我去你那里仔细看看,这个我有兴趣。” “咱们先追上去看看这个梅莹玉要搞什么鬼,这个不急,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傅元令道。 李潇安点头,两人牵了马出来,顺着山路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肖九岐带着人在山里横冲直撞,几次截胡了肖霆的猎物,气的肖霆脸色乌黑,怒火也涌上心头,面上却是一片平和甚至还带着笑。 六皇子吞吞口水,太吓人了,早知道就该装病不来的,还是他媳妇有福气,能在上京城里不出门,羡慕啊。 徐子韶盯着三皇子那边的人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越走越深了,看着九皇子就道:“殿下,已经到了山腹的边界,不能再往里走了。” 若是遇上大型猛兽,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肖九岐有点惊讶,“这么快?” 唐越泽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殿下一路追着三皇子的人走,不知不觉就走的深了,不能再往里走了。” 肖九岐有点遗憾,看着肖霆那个小白脸还有往里去的意思,他也不傻,思来想去琢磨着这里头可能有事儿。 他就笑了笑,指了指方才截胡的一头野猪,“你们好好的玩啊,本殿下要撤了。” 肖九岐虽然任性胡为,但是想起之前傅元令叮嘱的话,总不能让她担心自己,答应的事儿就得做到。 就是有点遗憾没能把肖霆这狗东西狠狠地摩擦一顿。 看着九皇子还算是听劝,几人都松口气,带着一群侍卫护着肖九岐往外走。 肖霆那边没想到肖九岐说走就走,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 不过,肖霆也没有追,只是冷冷的看着肖九岐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继续往山里走。 六皇子人怂,忙跟着九皇子的人往回走,其他几位皇子瞧了瞧,也各自散开。 五皇子肖屹追上六皇子,笑着说道:“老六,咱们一起。” 六皇子见到五哥松口气,“五哥,你也往回走啊,不打猎了?” “也差不多了,再往里走有点危险,咱们这小身板还是别惹麻烦了。”五皇子眉眼带着几分愁绪的开口。 六皇子深以为然,“就是,打猎是好玩,但是命也很重要。这个时候往回走正好,回去正好赶上午饭。” 五皇子就笑了,“此言不差,走走走,跟着小九一起回去,他的人多,正好开路。” 六皇子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嘛。 能省点事儿,自己就不要费力了。 肖九岐一心想要去找傅元令,自己猎了一只肥兔子,俩人烤兔子吃多好。 把这些碍眼的人都赶走,就他俩,别提多美了。 肖九祁带着人往回走,看着跟在后面的五哥跟六哥也没觉得不耐烦,反而等俩人走过来后,主动开口说道:“五哥,六哥,你们俩出山就直接回吗?” 五皇子性子谦逊好相处,闻言就笑着说道:“九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 肖九祁眼睛一亮,五哥就是上道! “五哥帮我把这些猎物给母后还有父皇带回去,我要晚会儿出山。”肖九祁指着前头几匹马上挂的满满当当的猎物说道。 五皇子:…… 第七百二十八章:都准备好了 肖九祁才不管五皇子心里是什么想法,反正答应了就答应了,把猎物扔给人家,自己撒丫子就跑了。 五皇子扶额。 裴秀连忙说道:“有劳五皇子殿下,属下还要保护殿下无暇分、身,还请殿下见谅。” 裴秀说完就忙去追自家殿下,徐子韶跟唐越泽也忙追上去,这叫什么事儿。 六皇子沉默着看着五哥,得,便宜没占着,还得给小九擦屁股。 五皇子倒是不生气,指挥着人把东西带好,回头看着六弟,“咱哥俩往外走吧,回到营地你去五哥那里吃饭,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 六皇子想想就道:“也行。” 他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地方,三表妹郭若珍还在呢,舅母把人往自己那里一扔就走了,他又不好意思把一个小姑娘扔出去。 但是想起在上京怀孕的妻子,心里打个寒战,可不敢跟表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所以五皇子让他去吃饭,六皇子真是高兴坏了,要是能在五哥那边住几天就好了,要不回头装醉试一试…… 肖九祁撒了欢的往外跑,后头徐子韶跟唐越泽追上他,就问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去?” 肖九祁回头看了一眼,美滋滋的说道:“还能做什么去,我去找傅大姑娘,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唐越泽眉头微皱,“殿下,眼下应该先回去跟皇上禀一声平安才是。” 肖九祁混不在乎的说道:“五哥跟六哥回去就行了,这深山老林的我不放心傅大姑娘,得过去看看才成。” 肖九祁在外头从来不直呼傅元令的名字,跟别人一样称她为傅大姑娘。 而这一声傅大姑娘,到底是称呼的潞阳府的傅家还是平宁伯府的傅家,这就就不知道了。 反正两家都姓傅。 唐越泽微微皱眉,殿下对傅元令也太上心了。 徐子韶看了唐越泽一眼,笑着看着九皇子,“那我们跟着一起去看看,早就听闻傅大姑娘威名,一直未能有缘得见,今日倒是巧了。” 肖九祁就愿意听别人说傅元令好,闻言喜滋滋的说道:“去就去,她厉害着呢,你们知道她的名字有什么稀奇。” 徐子韶:…… 他就是谦虚一下,虚抬一下对方,哪知道殿下这么肯捧场。 唐越泽心里直叹气,总觉得殿下就是美色迷昏头的那个昏君,傅元令就是那妖妃。 ### 肖霆带着人一路进了深山,站在陡峭的山峰下,仰头凝视着半山腰,好一会儿才说道:“都准备好了?” “是,殿下放心,万无一失。只等九皇子路过,落石就会滚下去。”身穿黑衣的侍卫躬身说道。 肖霆轻轻吸口气,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惆怅,一直盯着远处那山腰的位置。 落石滚落山峰,本就是常有的事情,也是巧了,前几日这边刚下了雨,雨水过后,山体松动更是常事。 肖霆慢慢的收回目光,转过身,道:“继续前行,昨日还听到虎啸,若是顺利能猎一头猛虎回去。” 虎乃百兽之王,丧命他的手中,这寓意很好。 第七百二十九章:巨石 傅元令跟李潇安越走越觉得奇怪,两人已将马留在隐秘处吃草,徒步跟着梅莹玉,不知不觉的竟到了深山。 “我瞧着她不像是寻找我们的样子。”傅元令说道。 “一开始应当是,但是后来大约是找不到我们就放弃了,所以现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李潇安皱眉。 “还要不要跟?”傅元令心头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让她想要离开此地。 李潇安挺好奇梅莹玉要做什么,就道:“都跟到这里了,去看看她搞什么鬼也好。” “你看地形跟天色,这里已经到了猎场腹部的位置,进了深山的边缘,我觉得就我们两个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李潇安看了傅元令一眼,又抬头看看天,“也行,反正梅莹玉不管做什么只要不妨碍我们就好。我们往回走还是怎么着?” “往回走吧,我们不走这条路,走另一边。”傅元令抹一把汗,这鬼天气是真热,在这林子里就更热了。 傅元令以前经常跟着祖父外出押货,几十辆车的商队浩浩荡荡容易引起歹徒的垂涎,有时候就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她对危险的嗅觉是一次次的历练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本能。 傅元令现在就有种隐隐发毛的感觉,心跳也在加快,两人折回头往回走上另一条路,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傅元令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山半腰处凸出来几块巨石,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样子,很是吓人。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对面有人纵马而来,李潇安带着傅元令往旁边避开,不想马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傅元令一抬头,就看到肖九祁从马上下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我正要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傅元令心头一跳,立刻回头,就看到之前那凸出来的几块巨石滚落下来。 “避开!”肖九祁一把将傅元令抱起来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去,骑马就往回跑。 徐子韶看着李潇安伸出手去道:“李姑娘,上来。” 李潇安白了他一眼,脚尖一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脚速奇快。 徐子韶:…… 忘了李家人不是寻常人,个个武艺出众。 唐越泽沉着脸看了一眼滚落巨石的山峰,抿着唇也纵马掉头离开。 如果不是殿下遇到傅元令停下来,那么此时应该正好经过山石滑落之地…… 至少这一刻,唐越泽对傅元令的印象好了那么点。 巨大的山石滑落下来引起的震动惊动了整个猎场,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也开始往外走。 几个人到了安全之地,还能听到身后不时的传来碎石滚落下来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 傅元令的脸色有点白,跟李潇安对视一眼,李潇安的神色显然也不好看。 看着二人神色有异,肖九祁就觉得可能有事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盯着傅元令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就在外围转转吗?你的马呢?” 第七百三十章:不合常理 傅元令还没想好怎么说,李潇安就直接把事情秃噜出来,言语中对梅莹玉的厌恶已经是毫不遮掩。 徐子韶此时说道:“梅莹玉一介女流能有多大的力气,这样大的巨石,她一个人弄不下来。” 唐越泽看着几人,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殿下没有遇到傅大姑娘跟李姑娘就会直接纵马而过,照着巨石落下的时间来看,正是殿下经过时。” 傅元令听到这话仔细一想,果然是。 她抬头看着肖九祁,“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肖九祁就笑着说道:“这猎物打的差不多了,我就出来找你啊,咱来一起烤只野兔子吃多好。” 山石回响间,只有肖九祁清越欢快的声音,傅元令就这么看着他,眼眶微微一红,随机笑着说道:“好,我们去烤兔子吃。” 唐越泽几个人就看着这俩人跟傻子似的,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查一下山石滚落的事情吗? 李潇安总算是知道肖九祁为什么同意这婚事了,没想到他这个上京一霸,居然也有动心的时候。 行吧,看在他喜欢的人是她好友的份上,勉强看他顺眼了那么一点。 徐子韶看着二人相处的模样却若有所思,然后跟着笑着说道:“你们去吧,我跟越泽还有些事情要去查,李姑娘你呢?” 李潇安盯着徐子韶看了一眼,这人什么意思? 怕自己打扰他们不成? 冷笑一声,瞪了徐子韶一眼,转头跟傅元令说道:“我去查一下梅莹玉在什么地方,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而且她去的地方正好就是落石的山头,未免也太巧了。” “那正好,李姑娘跟我们一起就好。”徐子韶笑的人畜无害。 李潇安懒得搭理他,上马就利落的走人。 徐子韶:…… 唐越泽难得见他吃瘪,哈哈一笑,道:“走吧,走得晚了,可就追不上李姑娘了。” 肖九祁带着傅元令顺着山道纵马飞奔,“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傅元令颔首,心里却还在想那落石的事情。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必然是经过人精心计算路程,而且能准确的得知肖九祁的路线,所以才能设下这样的杀局。 除了肖霆之外,不会再有其它人这么阴狠。 傅元令看着肖九祁一脸平常,一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都不想去查一查?” 肖九祁嗤笑一声没有回答,等到了地方马停下来,把傅元令抱下马,这才低头看着她,“我知道是谁,但是没用,没有真凭实据都是无用功。” 傅元令心里就有点难受,“为什么?” “谁知道老头为什么护着那俩母子,反正我看不明白。从小就是这样,肖霆不管做了什么事情,最后总能脱身。反正弄不倒他,找个机会狠狠揍一顿就是。” 肖九祁的口吻太平淡了,显然这样的事情发生很多次已经习以为常。 傅元令也想不明白,明明皇上这么疼肖九祁,为什么却又对肖霆母子这么容忍。 不合常理。 不该这样的。 第七百三十一章:哪有女子跟男子并肩而行的 肖九祁不太想说这些扫兴的话,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你看这里风景美不美?” 傅元令收起自己杂乱的心思,发现肖九祁带她来的地方是个小山谷,不大的地方,但是野花遍地,鸟兽齐鸣,在林荫下架起火堆来,的确是个烤兔子的好地方。 肖九祁提着兔子去水边收拾皮毛内脏,傅元令就生火架柴,偶尔也会有胆大的野山鸡往这边踱几步,但是最后还是不敢过来又撒丫子跑了。 肖九祁的手艺算不上好,但是看他洋洋自得的模样,傅元令还是很捧场,惹得他更开心了。 一只兔子俩人分吃完,肖九祁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种与世无争的地方就好了,多清净惬意舒服。” 傅元令闻言轻笑一声,“目前怕是不成,但是以后未必不可以。” 若是四皇子真的能登上储君的位置,肖九祁的身份不在朝中任职反而是件好事。 肖九祁喜滋滋的说道:“对,以后肯定可以,到时候你经商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咱们俩能走遍大乾的江山,这辈子也不算是白活了。” 傅元令听到这话也笑了,“好啊,我跟祖父去过的地方不少,等以后有机会我带着殿下走一遍我曾经走过的路,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未去之地。” “妇唱夫随。” 挺美。 美梦做完了,也该回去了。 傅元令首先站起身,肖九祁不情不愿的也跟着起来。 “走吧。” 傅元令想着猎场出了这样的事情,见不到肖九祁的人,帝后不知道怎么着急,不能再耽搁了。 两人先去了傅元令拴马的地方,傅元令骑上踏雪,这才跟着肖九祁一起出了猎场。 两人一出现,守着猎场的人就差点激动哭了,奉皇上的命令在这里等着,真怕等不到人脑袋不保。 再看着二人俊男美人一黑一白两匹马,真是养眼哦。 “殿下,皇上让您去觐见,还有傅大姑娘也一起。” 肖九祁烦,但是还是看着傅元令道:“走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祁一脸暴躁又无奈的神色,现在总算是懂了,为什么他时常会心情不好。 遇上这样的事情,不能讨个公道,换做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两人一路骑着马进了皇帝所在的营帐前,这一路上不知道引得多少人回眸看。 鉴于肖九祁威名太响,实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所以傅元令跟在他身边,自然也就被人猜出身份来。 “原来那就是傅大姑娘,跟传闻中不大一样,不说是傅大姑娘自幼行商面黑且丑吗?” 傅元令:…… 你才又丑又黑! 她每日都要泡香汤,抹香脂,怎么会丑?会黑? “难怪九皇子同意这婚事,傅大姑娘这长的不是一般的好看啊,在上京那也是拔尖的人儿啊。” 傅元令听着周遭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该气该恼还是该笑。 两人下马,肖九祁等着傅元令上前,这才跟她并肩进了皇上的大帐。 众人看着九皇子的行动,一时间都沉默了。 哪有女子跟男子并肩而行的? 第七百三十二章:肖九祁要黑脸了 大帐中人很多,有点出乎傅元令的预料,再看到皇后也在,谭贵妃跟三皇子等人都在时,傅元令心头微动。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臣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二人上前行礼,众人看着这二人就觉得眼前一亮,肖九祁不羁中透着些洒脱,傅元令五官明艳大气,站在一起当真是相得益彰,十分养眼。 “起来吧。”皇帝打量儿子一眼,看着他确实无事,这才松口气,“打完猎不回来,就知道四处乱跑,不知道会让人担心?” 在众人面前肖九祁还是收敛很多的,不过指望他像个鹌鹑请罪那是不用想了,就听他说道:“您忘了,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我晚点回来。” 皇帝瞪了肖九祁一眼,“这能跟平常一样吗?你们没事吧?” “没事,命大得很,老天不收,没办法。”肖九祁呲着牙阴阳怪气的开口。 皇帝:…… “放肆,你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是吧?”肖九祁立刻板起脸,“皇上,儿臣侥幸逃过一劫,那山石落下之地正逢我经过之时。您想,这得熟悉我的行程,知道我的路线,能算计好我的时间的人才能布下这个杀局。这么多的巧合,想要我的命真是用心良苦,您可得为我讨个公道,将那个狗东西找出来,千刀万剐,夷他九族,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傅元令:…… 知道无法将肖霆治罪,就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这么说,可真是……肖九祁会干的事儿. 过个嘴瘾再说! 再看着周围众人囧囧的神色,傅元令收回目光盯着地面不语。 皇帝又气又笑,遇上这么个儿子也是里外为难,外加有一丢丢的丢脸。 皇后娘娘这时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你们都没事就好了,得了消息后本宫跟皇上真是吓坏了,虽知你们安然无恙,但是未能亲眼看到到底是不放心,如今平安回来就好了。”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的话音里,丝毫没有提及此事是意外还是阴谋,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皇上那边还未表态。 如此一来,傅元令心里就真的有点不舒服了,虽然说这件事情做得不明显,但是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总不能还硬要说一句意外。 难怪肖九祁出事之后神色那么平淡,显然他预料的没错。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心思,笑着看着皇后娘娘开口,“殿下当时确实有点惊到了,怕急急的赶回来凭白惹得娘娘担心,这才逗留了些时间。” 肖九祁:…… 别胡说,我没有! 但是看着傅元令笑着说话,但是言语中又透着点无奈的样子,他没好意思拆自己媳妇的台。 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抗了下来。 媳妇说是那就是吧。 虽然他真的没干过。 皇后觉得傅元令这几句话说的有点妙,跟着叹口气,“这孩子看着不着调,但是最是体贴人,难为他了。” 肖九祁这就要黑脸了,几个意思啊? 又是担心又是体贴的,这是要让他变成啥样子? 第七百三十三章:肖九祁实名举报 谭贵妃瞧着傅元令这伶牙俐齿镇定从容替肖九祁说话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念及于此,她看着她就说道:“虽说九殿下平日行事是有点任性,但是今日这般也着实有点莽撞了。圣上惦记殿下安危,殿下怎么能只顾自己追得美人欢心,却枉顾孝道。” 肖霆站在谭贵妃身边,看着肖九祁跟傅元令并肩而立的模样,抿抿唇。 若是当初婚事能成,现在站在一起的就是他们。 肖霆的目光沉沉的盯着傅元令,表妹是他的正妻,但是她不如傅元令在皇上面前能挣得体面跟荣耀,傅宣祎是自己的侧妃,但是不如她姐姐行事大气根基深。 若是自己能有这样的贤内助,能替他在父皇面前挣脸,他又何必这么辛苦。 如果父皇真的喜欢傅元令这样会经商的女子,那么应该也不会厌恶梅莹玉才是。 梅家的根基并不比傅家浅,只是在关外经营,所以在上京并不怎么闻名而已。 假以时日,只要梅家将生意搬到上京来,未必就会输给傅元令。 肖霆想到这里神色才慢慢地缓和起来,嘴角重新覆上一层笑容。 傅元令总感觉到肖霆看她的眼神不舒服,这人就跟谭贵妃一样令人厌恶。 谭贵妃意有所指的话,被皇后几句话就岔了开去,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让谭贵妃也无可奈何。 从大帐里出来,傅元令看着肖九祁。 肖九祁侧头,“看什么?小爷方才是不是特别的棒?” 傅元令就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也不当回事儿,于是就点点头,“是,殿下方才非常棒!” 听到消息赶来的徐子韶跟唐越泽:…… 见到二人,傅元令就知道他们肯定有话要说,就笑着说道:“你们慢慢说话,我正好要去找李姑娘,就先告辞。” 肖九祁嘟囔道:“你怎么总找那个李潇安,不然你去找四嫂玩。” “还没去给四皇子妃请安,明日就去。” 肖九祁默,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又不能说你不能去,怎么说好像都不对劲,看着傅元令走远了,这才有点懊恼的叹口气。 徐子韶看着九皇子就道:“殿下,咱们去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唐越泽也点点头,看着九皇子,“这件事情真的不对劲,殿下得好好应对。” “走吧。”说起正事肖九祁也就收起自己那点伤心,带着人直接回了他自己的地盘。 让裴秀在外头守着,看着二人道:“查到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徐子韶先说道:“我们去了山石落下的山头,果然发现有人留下的脚印跟印记,但是没发现任何人。” 唐越泽接着补了一句,“速度这么快,不只是力气大,只怕功夫也好。三皇子身边一向笼络了些江湖奇人,挑一个出来也不是难事。” 肖九祁抬眼看着他们,“那就去查,看看他身边到底有哪些人。这些混江湖的哪个手上没染血。查到一个,去官府给我告一个,报上我的名讳,我倒看看谁敢包庇。” 老子跟你绕什么弯儿,直接给你一刀又痛快又舒服! 第七百三十四章:过不了那道坎儿 徐子韶跟唐越泽都惊呆了,这样也能行? 好像还真的行! 毕竟这些所谓江湖人,但凡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还真的不经查,手上染血那是家常便饭。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要是真的能成,只怕三皇子就得气的吐血。 唐越泽越想越觉得可乐,“这个办法好,虽然说对殿下而言以自己的名讳去官府告发有点……但是,效果绝对好。” 九皇子拿着证据来告发,谁敢不接? 接了谁敢不好好地查证? 查证准了,谁敢不秉公处理? 这一环一环的套下来,一个也跑不掉。 这一招太损了,别人为了名声真不敢干,但是九殿下就不在乎名声。 两人长长地出口气,今日的事情也的确让他们恼火,三皇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如今在猎场就敢下手暗算,等到以后……想都不敢想。 趁现在三皇子羽翼未丰,先折断他的翅膀未必就不是好事。 商议一番策略,二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徐子韶这边连着徐家,徐家是皇后娘娘妹妹的婆家,这关系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党,要是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他们得不了好。 唐家房头多,人多,心也不是很齐,但是唐越泽曾经是九皇子的伴读,这关系也摘不掉,何况唐越泽跟九皇子的关系也好,这么多年私下里替九皇子做了不少的事情,他指定是站在九皇子这边。 至于唐家其他人,唐越泽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二人一走,裴秀这才进门,看着殿下说道:“殿下,要不让杨叙回来吧?四皇子那边事情已定大局,他呆在那边也没什么用处了。” 殿下这边缺人手,杨叙回来他也能轻松几分、 肖九祁想起自己让四哥保管的好东西,眼睛一亮,“让他滚回来,把我放在四哥那里的东西一起带回来。” 裴秀:…… 真的,殿下你不要笑的这么明显。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又想给傅大姑娘送小钱钱了! 裴秀飞鸽传书给杨叙,又捉摸着杨叙就算是最快赶回来也得有些日子,眼下…… 忽然想起一事儿,他看着殿下囧囧的,“殿下,您要是举报三皇子身边的人,那骆和尚怎么办?” 骆和尚也是江湖上飘过的,手上也染过血的人啊。 肖九祁一愣,把他给忘了! 转念一想,挑起眉峰,“不怕,明儿个我就去皇上面前要道特赦令去,我看谁敢瞎叨叨。” 行吧,算您狠。 裴秀放下骆和尚的事儿,又看着殿下神色认真的说道:“殿下,如今三皇子行事越来越阴狠,您得早做打算。属下觉得皇上对谭贵妃母子太纵容,未必就会……” 站在殿下这边处置肖霆,既然这样就麻烦了。 皇上疼殿下,但是也疼三皇子,这手心手背都护着,这不就僵持了吗? 肖九祁皱眉不语,烦心! 要不是看老头这两年身体不好,他就打死肖霆了事。 肖霆死了没关系,但是要是因此把老头气出个好歹来,肖九祁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第七百三十五章:受伤了 山石滚落的事情并没有闹大,但是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至于是意外还是偶然,众人心中各有揣测。 行宫避暑要一直待到七月底八月初,围猎的山头圈起来,就是方便这一群龙子凤孙勋贵子弟进山狩猎。 肖九祁果然给皇帝送了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皇后那边也送了些野兔子野山鸡之类的野味加菜,皇帝留了肖九祁一起用饭。 至于俩人说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傅元令在李潇安这里,齐怀柔也来了,脸色臭臭的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又怎么了,谁招惹你了?”李潇安看着她问道。 “气死我了,一群智障。”齐怀柔黑着脸坐下,“你们进山了是没看到,唐安珍像个傻子一样四处说元令的坏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积口德的吗?” “唐安珍?”傅元令就想起唐越泽,唐越泽跟唐安珍是兄妹,难怪唐越泽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可不是。”齐怀柔点头。 李潇安却道:“唐安珍这是羊癫疯了吗?” 齐怀柔:…… 傅元令:…… 这话可真没法接。 傅元令顿一顿,笑着说道:“唐安珍跟我之间本就不和睦,毕竟以前她跟傅宣祎走得亲近。” “也是个蠢的,傅宣祎坑她还不够惨?上次在四皇子妃的品鉴宴上,我还以为她清醒了呢。”齐怀柔摇头说道。 “这人自己要撞南墙谁也拦不住,由着她去就是,再说能人云亦云之辈,我等又何必生气,不值得。”傅元令是真的不在乎,身外之物,被声名所累的事情,她再也不会做了。 梦中的她不就是这样吗? 太在乎周围人对她的看法,太在乎周围人的感受,所以活得很累,很累。 再说句猖狂的话,她现在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九皇子妃,只有唐安珍巴着她的份儿,哪里需要她去看唐安珍的脸色。 再说这个唐安珍真不是个聪明人,亲哥哥跟九皇子走的这么亲近,她却要背后诋毁她这个九皇子妃,就不怕自己亲哥哥在肖九祁面前难做? 既然这样,唐安珍都不在乎的人,她傅元令替别人操什么心。 齐怀柔看着傅元令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也高兴起来,就是,跟那个傻货置什么气,不值当。 “哎,说起来你们在猎场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妃一行人从猎场出来的时候很是狼狈,还有人受伤了,你们知道了吗?” 傅元令跟李潇安对视一眼,“真的?还未曾听说这件事情,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要不说是倒霉呢,这天上掉石子,偏被她们赶上了,幸好只是受了轻伤,不然就热闹了。” 来行宫避暑却出了人命,多不吉利,晦气,皇帝只怕要恼火了。 傅元令是真的被惊到了,“你是说谭雪薇受伤了?” “没亲眼看到,只是听说。不过好像不是她,而是跟着她进山的人受伤了。”齐怀柔道。“现在外头都在猜测三皇子妃有没有受伤,毕竟没见到人,谁也不敢断言。” 第七百三十六章:八成没好事儿 这就有点意思了。 傅元令想着老天爷还是开眼的,肖霆设局谋害肖九祁的性命,哪知道肖九祁安然无恙,却波及到了自己的妻子。 算不算恶有恶报? 虽说是流言,但是十分里面也得有三分真,谭雪薇怕是真的受了伤,不过应该不严重只是轻伤。 要是重伤,肖霆那边不会这么稳得住。 李潇安冷笑一声,“活该。” 吃完一顿饭,三人各自散了,下午就要回镇子上去。 傅元令想着自己带着踏雪出来溜一圈,索性直接骑着踏雪回去。 肖九祁知道后就带着赤乌来了,跟她一起骑马而归。 帝后等人也回了行宫,只剩下依旧兴致勃勃的人继续狩猎玩耍。 路上,傅元令问肖九祁,“谭雪薇遇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真可惜,只是一点轻伤。”肖九祁面无表情的说道。 傅元令想自己真是猜对了,于是又道:“那个梅莹玉你知不知道?” “那是谁?”肖九祁不知道。 傅元令将梅家的来历跟他细细一说,肖九祁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谭贵妃母子真是贼心不死,这是又找个钱袋子?” “应该是。”傅元令挑挑眉,“这件事情你得跟四皇子知会一声,看他有什么打算吧。” 梅家招惹不到她的头上,傅元令自然也不会主动与人为敌。 但是又想起梅莹玉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又觉得早晚会跟梅家交手。 傅元令跟肖九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并肩离开,不知道引来多少人凝视。 尤其是肖九祁胯下的赤乌,特别精神,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良种,有爱马之人已经在暗中打听来源。 肖九祁把傅元令送进门,这次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看着她说道:“过些日子杨叙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裴秀跟着你。石乘舟他们不在,你出门注意安全。” 傅元令觉得肖九祁小题大做,在这里能有什么事情,毕竟现在她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无事也不出门,裴秀留在你身边就成。”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祁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勾起一个笑容,“傅元令,你要好好的啊。” 肖九祁说完转身就骑马走了,留下傅元令一头问号。 好端端的这是抽什么风呢? 傅元令进了门,就看到傅元玉正在院子里看书,看到她就站起身来,“大姐姐,你回来了。” 傅元令对着他点点头,“看书呢,这么用功。祖父在不在?” “祖父不在,信国公府的老公爷请祖父去喝酒了。” 傅元令微微皱眉,信国公府……不就是唐越泽家吗? 她记得信国公府跟平宁伯府没多少往来,毕竟两家差距有点大。 虽然都是因为从龙之功获封爵位,人家是公府,而他们是伯府。 况且,信国公府子孙有出息,不像是伯府人才凋零,两家实在是搭不上话。 “可有说什么事情?”傅元令笑着问了一句,“我只是有点奇怪,咱们家跟信国公府没什么交情,怎么忽然之间请祖父去喝酒?” 想起唐安珍,八成没好事。 第七百三十七章:孙媳妇 傅元玉摇摇头,“信国公府来人并未说什么事情,只说请祖父去喝酒。” 傅元令闻言就道:“既然这样,等祖父回来我再来请安。” 两姐弟之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相处,傅元令也觉得尴尬,笑了笑就起身回了后院。 洗漱更衣倒头就是一顿好睡,今日着实有点累。 一觉睡到大天亮,傅元令这才觉的舒服多了。 撩起帐子起身,就听到元礼跟元智正在说笑,尤嬷嬷也在,看到傅元令掀起帘子出来,忙起身笑着说道:“姑娘起来了?老太爷说了,姑娘起身后去前院一趟。” 傅元令昨晚睡着了没去给老太爷请安,也不知道老太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早是该过去。 简单吃了几口早饭,收拾一下自己,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衫裙,这才去前院。 傅元令来时,老太爷爷正在用早饭,她就在外头小花厅等着,坐了一小会儿,傅元玉也来了。 姐弟俩对视一笑,又各自移开目光。 老太爷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直叹气。 看着老太爷出来,俩人忙起身问安。 老伯也后来知道猎场出的事情,心里也是真担心,知道傅元令没事才松口气。 问了几句围猎的事情,老伯爷看着自己这个孙女,想了想问道:“你跟信国公府的大姑娘可认识?” 傅元令就点头,“认识,只是关系说不上好。” 老伯也心里咯噔一声,“为何?” 傅元令简单的把当初唐安珍在品鉴宴上为难她的事情,还有昨日散播她的坏话简单说一下。 这种人,她可不想昧着良心说一声好。 老伯爷的神色黑黑沉沉的,“没想到唐家大姑娘是这样的性子,真是可惜了。” “祖父,您怎么忽然问起唐大姑娘?”傅元令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伯爷叹气,“老国公看中了元玉。” 这是要联姻! 傅元令转头看了傅元玉一眼,傅元玉的脸一下子红了,猛地站起身来,“孙儿还有事儿先告退。” “你跑什么?你的婚姻大事,这里没有别的长辈,听一听也无妨,坐下。”老伯爷道。 傅元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却有些小局促。 傅元令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看着老伯爷又道:“信国公府主动提及联姻的事情,这门婚事只看家世很不错。” 石氏一定会很满意的,这算是高门娶妇了,对傅元玉以后的前程很有裨益。 老伯爷听着傅元玉的话,就知道家世不错,但是人不行。 嫡长孙的媳妇将来是要做宗妇的,若是品行不良,的确不好。 老伯爷很是犹豫,既舍不得唐家的门第,但是又不愿意娶个品行不好的闺秀进门做孙媳妇。 这种事情傅元令可不想掺和,尤其是傅元玉的婚姻大事,她要是多做点什么,多说点什么,搅和了这婚事石氏不得撕了她。 此时,傅元令就听着老伯爷问傅元玉,“元玉,你的意思呢?这是你的婚事,你也可以说一下怎么想的。” 傅元玉一怔,对上傅元令带着笑容的脸,脑门嗡嗡响。 第七百三十八章:二房就热闹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人生中很少自己会拿主意,从来都是母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上什么学堂,跟着哪位大儒读书,婚姻大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做主,或者是有人会问他的意见。 老伯爷看着傅元玉的神色,心里很是懊恼,他是万万没想到石氏会把儿子养成这样。 以前觉得石氏出身书香门第,教管孩子必然不会出错,可现在看来错了。 平日看着还好,但是一遇上事情就能瞧出不妥当来。 元玉当然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好了。 傅元令垂头不语,事关二房的事情,她不会多说一个字,哪怕这个人是傅元玉也不行。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酸甜苦辣咸都要自己受着。 “这种事情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老伯爷看着孙儿问道。 傅元玉定定神,最后才说道:“孙儿全听祖父做主。” 老伯爷听到这样的话应该高兴,但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纵观周围家族兴盛的人家,家里的嫡子长孙到了元玉这个年纪,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主义大过天,至少有不同的想法,能跟家里说个不字。 成不成不说,但是敢不敢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祖父会好好想想的,你先回去读书吧。”老伯爷看着傅元玉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往外说,婚姻大事要慎重,两家的声誉要紧。” “是。”傅元玉自然不会往外说,躬身应了一声退下。 傅元玉一走,老伯爷看着傅元令直叹气,“元玉的性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果敢坚毅就好了。” 傅元令笑,“二弟年纪还小,等大一些就好了。” 老伯爷摇摇头,“被她母亲养的……” 大约是觉得在孩子面前说石氏的闲话不好,老伯爷没继续说下去,看着傅元令问道:“唐家这门婚事,你不看好?” 傅元令不知道老伯爷今天怎么了,非要问她的想法,想了想就直接说道:“两家联姻从家世看这门婚事挺好,只是孙女觉得二夫人的性子跟唐大姑娘的性子如出一辙,若是做婆媳的话……” 那二房就热闹了。 要是乐得看笑话,她就该极力促成此事才好。 只是,若是二房整日因为这些家宅琐事闹笑话,她也是二房的人,到时候脸上自然也不好看。 她丢人了,肖九祁的脸上就好看了? 再说……傅元玉的性子,要是真的娶了唐安珍,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开心了。 算了,看在当初他真心实意接自己一回的份上。 老伯爷的脸色就很精彩了,若是家宅不宁,如何能安心读书做官? 傅元令看着老伯爷,“您要是想跟唐家联姻,未必就一定是唐安珍,唐家姑娘也可选其他。虽说唐安珍占了嫡长女的名分,但是一母同胞有姐妹三人,都是嫡出,也没差多少。” 傅元令记得梦中唐安珍的妹妹唐二姑娘唐安清是个名声不错的闺秀,至于三姑娘唐安朝年纪小不到婚配的年纪,肯定不会纳入考虑的。 第七百三十九章:未必是善事 老伯爷依旧皱着眉头,显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建议。 在他心里,嫡长女跟嫡次女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祖父再想想,你也去忙吧。”老伯爷挥挥手说道。 傅元令笑着应是,转身退了出来。 元令看着姑娘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轻声说道:“姑娘,二夫人对您那么不好,您还管二少爷的事情做什么,要奴婢说配了唐大姑娘更好,二夫人就没工夫霍霍别人了。” “二弟虽然于我不亲近,但是性子温和,待人诚恳,若是配了唐安珍真是可惜了。”傅元令开口说道,“再说,若是以后每次回娘家都要看到唐安珍那张脸,对我来讲也不是个愉快的事情。” 元礼一想也是,唐安珍对大姑娘十分不善,倒是跟四姑娘是一伙的,如此一来对大姑娘真的不好。 元礼成功被说服了,低声说道:“二少爷也挺可怜的,只怕二夫人一旦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选唐安珍,而不会去选唐二姑娘。” “能做的已经做了,其他的就看二弟的福气吧。”傅元令不再想提此事,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仆二人走后,傅元玉从拐角处出来,他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他想起之前祖父的神色,想要回来跟祖父说一下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正好听到大姐姐的话,他倒是不好出来了。 原来大姐姐跟祖父举荐了唐二姑娘吗? 能让大姐姐举荐的人,想必品性一定不差,傅元玉没想到大姐姐这个时候还会为他着想几分,心里就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愧疚,自责又夹着无奈。 傅元令坐在窗前看信,罗有声送来的。 之前罗有声说要在西北买玉矿,傅元令同意了,看着他的信中所言,之前买下的魏家转手买的矿山,后来问过魏家要不要再买回去。 傅元令当初知道乔家跟魏家打擂台,逼得魏家不得不变卖一部分产业,当时就让罗有声先买下来,等魏家缓过气再平价卖还回去。 没先到罗有声信中写魏家不肯再收回产业,尤其是知道是傅家所买,更不肯收了,魏家大老爷还特意上门致谢当初傅家搭手之恩。 魏家当初卖产业,别人都是落井下石,只要傅家给的价格公道,才能让魏家不至于被乔家摁下去。 也就那么喘息的功夫,魏家就等来了后头的转机。 傅元令没想到魏家能查到是她让人买的,当初是让罗有声不用声张的,看来魏家是用了心的。 不收就不不收吧,魏家现在有云州那边的生意,还有自己与他牵线的内廷府的生意,大概魏家不想欠自己太多的情分,想要折合一下。 也好。 生意场上欠的人情太大了,未必就是善事。 一买一卖本就是正常交易,傅元令倒也不执着于此事。 罗有声说除了魏家卖出的矿山之外,另外他又买了几处荒山,但是目前还没发现哪一座山有矿石。 买山开矿,本就是博运气的一种,傅元令也不失望,再说有些矿脉浅,有些矿脉却很深,需要时间。 再往下看去,傅元令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七百四十章:别打起来闹内讧 罗有声信中说的是乔家分家之后的事情。 果然不出肖九祁所言,乔家老太爷虽然把家里正经的生意都交给了乔安易,但是因为乔大老爷经营多年,管事多是他的人,果然是闹了很多事儿。 尤其是乔大老爷喜欢的庶子乔安居更是带着他的弟弟乔安乐上蹿下跳,如今西北乔家的事儿都成为大家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傅元令叹口气,乔安易想要把乔家完全握在手里,还需要些时间,眼看着乔大老爷不想被儿子压一头,只怕后续还会有动作。 肖九祁说的是对的,乔老太爷这是养虎为患。虽说是看着乔安易独揽大权,但是这里头的事情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乔安易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乔家的这些大小管事压服住,以后……这些产业到他手里,不过是拐个弯儿,最后还是乔大老爷的。 傅元令想起乔安易当初提及此事时神色坦然的模样,又觉得以他的聪明未必不会想不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按兵不动,只怕是乔安易另有图谋。 且先看着吧。 傅元令想到这里提笔给罗有声回信,矿脉的事情不急,雇了矿工挖掘就是,若是山上无矿,就跟三连山那边似得种植粮食或者是药材,慢慢的扩大规模,就是回本比较慢。 再有乔家的事情让他也关注着,要是乔安易需要帮忙,让罗有声不必有顾忌,直接出手相帮就是。 毕竟西北距离上京甚远,若是写信来请示她,只怕会误了时机。 另外还有;罗有声送来的玉矿这几个月的账册,厚厚的一摞。 傅元令大致翻了翻,嗯,罗大管事很会赚钱,比去年这个时候进项多了不少。 这笔钱就先不动,放在罗有声那里,万一乔安易那边用得上直接拿出来。 信中傅元令又添了这一笔,最后等墨风干,这才把信封起来。 傅元令又想起田四海,煤矿产出已经不多,煤矿的事情交给下头的管事,不知道去了三连山那边跟仇行磨合的怎么样。 俩人谁也没写封信回来,傅元令囧囧的。 她还是去封信主动问问吧,别打起来闹内讧。 这些大管事自己镇守一方习惯了,跟人联合未必就能习惯下来。 写完这几封信,令人送去傅家的铺子,自会有人送往各人手中。 刚放下笔,就听到尤嬷嬷笑着走进来,“姑娘,四皇子妃请您过去说话。” 傅元令就想起上次两人说的话,莫不是徐秀宁查到了什么,正好坐的时间久了,也该舒展下筋骨。 傅元令带着尤嬷嬷去了行宫,徐秀宁身边的清荷正在等着她,看到她就立刻迎上来,“清荷给大姑娘请安。” “快起来吧,有劳你在这里候着。”傅元令笑着说道。 清荷抿唇一笑,“大姑娘说笑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您跟着奴婢来。” 傅元令跟着清荷一路进了行宫,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徐秀宁居住的地方。 有点偏。 傅元令摸不清楚徐秀宁住在这里是谁授意,但是这位置的确是算不上好。 第七百四十一章:九皇子支持谁,我就支持谁 位置虽然有点偏,但是里头倒是幽静雅致,地上铺着红砖做成的小径,两旁鲜花盛开,迎风摇曳。 刚进了门,徐秀宁就迎了出来,看着傅元令说道:“总算是有空请你来说说话,昨日的事情听说后唬了我一跳,亏的你们没事。” “是有点惊险,不过好在殿下福大命大。”傅元令轻声说道,随着徐秀宁往里走。 两人分宾主坐下,徐秀宁让人送上茶点,这才看着傅元令又说道:“这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母后气的脸都黑了,在众人面前还要端着笑脸。本来今日想要宣你过去,但是一想又怕招人耳目只能作罢。” 听着徐秀宁的话,傅元令知道她怕自己误会皇后娘娘对她不管不顾,就笑着说道:“我都明白,娘娘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好得很。” 徐秀宁面带疲惫之色,看着傅元令叹口气,“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跟谁说,只能跟你说说。这次的事情我觉得不简单,你自己也得小心,那个梅莹玉不好说。” 傅元令知道她不简单,看着徐秀宁重视起来就道:“梅家行事与咱们不同,能在关外那种地方一家独大,这可不是易事。关外人彪悍不畏死,能在这种地方打下一片贝场的龙头,梅家怎么会是易与的人家。” “所以梅莹玉跟三皇子妃走的近,这里头怕是有什么交易。”徐秀宁没有说的明白,但是就是那个意思了。 傅元令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梅莹玉一旦成为三皇子的妾室,梅家必然鼎力支持三皇子,到时候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徐秀宁看了傅元令一眼,“你的意思是?” “三皇子看中的是梅家的钱财,要是梅家没钱了呢?”傅元令轻笑一声。 徐秀宁:…… 好大的口气。 之前还说梅家不好相与,转头就能说让梅家没钱。 这本事一般人没有,也没这个胆量。 徐秀宁有点担心,“你别莽撞,我已经把事情写信告知殿下,等殿下回信再说。”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到时候殿下要怎么对梅家,跟我知会一声就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要用生意场上的手段解决,别让殿下为了梅家脏了手,不值得。”傅元令认真的说道。 四皇子那是以后要做储君的人,手上一定要干干净净的。 徐秀宁脸上的笑容一顿,看着傅元令的神色比之前更认真,良久才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也敢这么做,你要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九皇子站在谁那边,我就站在谁那边,这就足够了。”傅元令轻轻一笑。 “好。”徐秀宁心中大定,有傅元令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肩膀上也轻松几分,“若是遇到难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那是当然,你放心吧。” 徐秀宁就喜欢傅元令这份敞快,“那梅家好对付吗?” “不好说,得看梅家进了上京做什么。” 傅元令不能无缘无故的伸手打击别人,总得有个名头。 不然,在商盟中也无法服众。 第七百四十二章:想都不敢想 如果梅家做些下作手段呢?”徐秀宁最担心这个,毕竟梅家那边家里调查过后,的确不是个善家。 “那就更好了。”傅元令笑了,“我会让他们知道拜山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徐秀宁:…… 她在傅元令的眼中看到了蔑视,忽然觉得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心头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 很诡异的这种感觉。 徐秀宁自幼就聪慧,在同龄人中性子沉稳,一向是被长辈赞许的标杆人物。 但是现在,她却在傅元令身上看到了令她安心的感觉。 “侧妃之位只有一个,梅莹玉如果进三皇子府就只能是妾侍的身份,梅家倒是真的舍得。”徐秀宁定定神,看着傅元令说起这个事情。 傅元令坦然的说道:“梅家在商场上再怎么叱咤风云,在上京勋贵眼中也不过是个商户而已。商户之女能进皇子府做妾侍,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会不愿意?” 徐秀宁大概是因为傅元令是商户出身的缘故,现在对商户的感觉好了很多,听她这么一说,自己也笑了。 是她想岔了。 梅莹玉怎么能跟傅元令比,傅元令有个伯爵亲爹,虽然养在外头多年,但是血脉上她是伯府的嫡长女,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只是我瞧着那梅莹玉不像是个安分的人。” “确实不是,而且梅莹玉应该是梅家特意培养出来的,不仅是对后宅的路数知之甚多,外头的手段也学了不少。”傅元令把在猎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徐秀宁微微凝眉,“既然这样,三皇子妃只怕是失策了。” “也不一定。”傅元令思虑一下,“谭雪薇此人心机颇深,怎么能不知道梅家对她的威胁,她只怕是不情不愿而已。再说,府里还有个怀孕即将生产的侧妃,未必没有借刀杀人之意。” 徐秀宁就想起了傅宣祎,脸色也是有点不好看。 若是傅宣祎真的生下皇长孙,这对四皇子而言也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不免想起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四皇子的身体本就比常人弱一些,郎中也说了受孕不是易事,徐秀宁为了这件事情真的是颇为忧心。 只是这些事情不好当着傅元令这个没出嫁的人说,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娘家人催问她怎么没有怀孕,她还得顾着四皇子的颜面,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只能说是夫妻俩聚少离多。 如今六皇子妃跟八皇子妃都有了身孕,徐秀宁的压力一下子更多了。 幸好,四皇子征战在外,她还有借口推搡,等殿下回了上京,徐秀宁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 万一要是…… 她想都不敢想。 “你跟傅侧妃现在如何?”徐秀宁看着傅元令问道,知道这两姐妹不和。 “不如何。”傅元令笑笑,“就那样吧,她过她的日子,我走我的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傅宣祎是三皇子侧妃,而她是九皇子正妃,在夺嫡这一天路上,她们已进站成了对立面。 当着徐秀宁的面,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免得徒生误会。 第七百四十三章:娘娘是为了肖九岐吧 从徐秀宁那里出来,傅元令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尤嬷嬷,“嬷嬷,这个时候我方不方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尤嬷嬷笑着说道:“怎么不方便,若是娘娘特意宣召就有点扎眼,但是现在只是顺路,就没关系了。” 傅元令点点头,就带着尤嬷嬷去皇后娘娘的住处。 舒和见了傅元令特别高兴,“娘娘一直想见大姑娘,就是不太方便,大姑娘能来真是太好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我也想来给娘娘请安,就是怕给娘娘惹麻烦。” 舒和叹口气,“原以为来了行宫会更方便,哪知道……大姑娘快进去,娘娘等着呢。” 未尽之意,傅元令也懂,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也认为到了行宫会更方便,但是谭贵妃母子搅风搅雨的手段层出不穷,还真是让她跟皇后娘娘有些头疼。 皇后正靠着软枕,看到傅元令进来就笑着说道:“你来的刚刚好,他们刚炖了燕窝,你陪着本宫喝一碗。” 傅元令哭笑不得,只得说道:“本是来给娘娘请安的,现在倒成了蹭吃蹭喝了。” “那本宫也高兴。”皇后免了傅元令行礼,让她坐下后,这才接着说道:“老四家的找你做什么?” 傅元令就道:“是为了梅家的事情。”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的口吻,徐秀宁是她的外甥女,以前是叫名字的,现在称呼老四家的。 这里头还真是让人不好琢磨。 但是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是个拎得清的人,这番作态也是给别人看看,徐秀宁嫁给四皇子那就是四皇子府的人,她认的是四皇子妃,而不是外甥女。 都说天家无情,现在傅元令从皇后娘娘身上倒是品尝到了一丝滋味。 娘娘这是为了肖九祁吧? “梅家的事情你不不用担心,顶了天就是三皇子府的一个妾侍,想要在三皇子府熬出头还得看她的本事,其他的等她站稳脚再提不迟。”皇后压根没放在眼里,“倒是你跟小九要注意安全,我听小九说你身边的人当初都派去南疆了?” 傅元令扶额,“殿下可真是,怎么这种事情也说给您听让您担心,这些都是小事,很快就回来了,娘娘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为了小九做了那么多事情,那起子人把你当眼中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要当心。”皇后皱眉,“像是在猎场的事情,谁敢保证没有下一次。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本宫心里已经有了主张,一定会为你跟小九讨个结果出来。”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说结果而不是公道,就知道这里头有差别,看来皇上的态度还真是让人摸不清楚看不透。 “谢谢娘娘,让您费心了,您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听殿下说南疆的那个郎中本事还不错。”傅元令关切的问道。 皇后笑了,“感觉是比以前有精神了,还是要慢慢养着,你跟小九都放心,不等着你们的孩子落地,本宫可不敢有事。” 傅元令:…… 第七百四十四章:笨儿子 皇后逗了傅元令一句,又开始跟她说正事,“这次在行宫会呆很久,会不会误了你的事?” 傅元令经商,整日事情也是很多。 “不会,手下的大管事都已经独当一面多年,只有大事才会找我回禀。”傅元令轻声说道。 “这样挺好,敢用人,能放权,一般人做不到。你小小年纪能吃透这个,很不错。” “我幼承庭训,家里规矩如此,一代代的传下来,只是跟着前人脚步前行,不敢说自己功劳,娘娘谬赞。” “你这样一说,本宫倒是更好奇傅家,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可见傅家家教厉害。” “也不算是吧,傅家一向是随波逐流,属放养状态。”傅元令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是到我这一辈,只有我一个孩子,祖父怕我立不起来被人欺负,这才严格管束教养。傅家以前子嗣兴旺,后来族中做生意出了点变故,家里折损了很多人,从那以后子嗣才艰难起来。” 皇后叹口气,“可见开枝散叶延续子嗣是很重要的事情。” 傅元令囧囧的,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皇后看着她这样子,自己也是一笑,“听说你自幼就有名师教导?” “不敢,是祖父延请当地的先生为我开蒙,先生虽然未曾出仕做官,在潞阳府有些名望倒是真的。我们家本是请不来这样的先生,奈何当初先生家里出了事,祖父花了重金这才请他出山。” 皇后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毕竟,真正有名望的读书人,不屑于教导商户女。 那时候傅元令的身份还没有被发现,名门大儒看不上眼也是有的。 皇后微微有点心疼,这么聪慧的孩子,只怕小时候没少吃苦受罪,才能长成今日这样优秀的人。 肖九祁正在皇帝那里跳脚,皇上坐在书案后批折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罗长英垂眸看着地板,假装自己不存在。 毕竟,这样的场面一年里总要上演个十几回,他都习惯了。 “那不能白白的受惊吓,何况你还想让人家给你弄马,怎么能这么小气?” “天下臣民为朝廷效忠是他们该做的事情。”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您说的倒是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得那马场年年亏钱,都喂到姓谭的狗肚子里去了。凭什么让我媳妇给他们谭家填坑?不干!” 肖九祁要给气死了,老头真是异想天开! 就谭家管的那养马场,都成什么样子,怎么好意思给傅元令接管! 他家的小媳妇是接收垃圾的吗? “在谭家手里不赚钱,你保证到傅元令手中不赚钱?”皇帝慢条斯理的开口,一点也不着急的看着上蹿下跳的儿子。 虽然说傅元令举荐了魏家,但是皇帝对魏家并无印象,也并不曾听说过。 傅元令要跟魏家合作是她的事情,在他这里,他只信得过傅元令的本事。 所以,这马场皇帝是打算给傅元令,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被这个蠢儿子给当做洪水猛兽。 笨! 第七百四十五章:御龙卫 肖九祁还真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啊,他们家不给谭家收拾烂摊子。 想到这里,肖九祁冷笑一声,“您要马没问题,我们家傅元令虽然不会养马,但是她会用马场赚钱给你养出好马来就行了。可是从谭家手上接场子,想都不用想。” 傅元令自己开不起马场吗? 被儿子将一军,皇帝冷眼看着他。 肖九祁不带怕的,昂首挺胸,一副大不了不干的架势! 皇帝头疼。 谭家那马场为什么不赚钱? 这事儿皇帝比谁都清楚,但是偏偏不能说,只能看着这个傻儿子生气。 转念一想,皇帝看着肖九祁,“这样,让傅元令接下这个马场,朕给你加一成的聘礼怎么样?从朕的私库里出。” 肖九祁惊讶的说道:“您的私库难道不是留给儿子的吗?我这么穷的人,不给我留点东西傍身吗?” 皇帝:…… “放肆,朕的私库怎么处置是朕的事情,你怎么能心生觊觎,这可是大罪!”皇帝故意板起脸怒道,这臭小子,他是打算百年之后将自己的私库留给他,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出来。 被人知道,脑袋都要搬家! 肖九祁也惊呆了,“老头子,你不会是忘了吧?我五岁那年跟肖霆打架破了头,是谁抱着我说把私库留给我做补偿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可是天子,金口玉言,板上钉钉啊。” 皇帝:…… 有这么回事吗? 他忘了! 这能怪他吗?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日理万机国务繁重,哪里还能记得这些? 不过,皇帝狐疑的看着肖九祁,“五岁的事情你还能记得清楚?” “我四岁时的事情也记得清楚,肖霆抢我的豌豆糕,我摔了他的小玉碗你还记得吗?”肖九祁气的胸口都抖了,他可是要娶媳妇的人,虽然自己存不住钱,但是给媳妇的多了,以后吃软饭也理直气壮啊。 皇帝想起来了,要不说小九是个狗脾气,他摔了三哥的玉碗,后来哄儿子,就又偷偷的补给了老三一个玉碗。 结果被小九知道了,第二天冲进谭贵妃的玉芙宫又给砸了。 气的他关他三天禁闭,结果他不吃不喝跟他闹,还要他哄着他吃饭。 想起这个事情,就又想起了五岁时他给小九的承诺,年数太长,他真的没能记得这事儿。 皇帝一时有点心虚。 小九多护食儿啊,说了给他的,那就是给他的,谁敢动一爪子,他真的敢拿刀给砍了。 看着皇帝心虚的神色,肖九祁就知道老头想起来了,得意地说道:“想起来了吧?您要是不愿意给我也行,反正只要你不给肖霆给哪个哥哥我都没意见,就他不行。这个条件讲不通,换一个,换一个。” 皇帝心累。 “你想要什么?”皇帝放弃去想了,让小九自己说吧。 肖九祁眼睛一亮,“真要我自己说啊?” “废话。” “那我说了啊,我瞧着您身边的御龙卫不错,猎场的事情您也知道,我自己身边有裴秀跟杨叙他们,但是傅元令没有啊。那么多不长眼的盯着她,您赏两个御龙卫给她护身,别说一个马场,十个马场儿子也盯着傅元令给您弄好行不行?” 第七百四十六章:干得好 皇帝惊讶的看着儿子,没想到他居然只要这个, 不过,也就小九敢跟他开口要御龙卫,天子近卫,那是从小就训练一身本领出来,要经过层层挑选才能进入御龙卫。 身手自然是最好的。 “你这个臭小子,倒是会挑东西,你这么为傅元令着想,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瞧您说的,我这里还用说嘛,您早就替我打算好了,都不用我开口,我知道您疼我。”肖九祁涎着脸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他早就想要了,就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次先是有猎场遇险,现在又有马场的事情当头,肖九祁琢磨这个机会不错,先要了再说。 皇帝冷笑一声,又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咽了回去,“你就这么给她要了,就没问问傅元令要不要?” “瞧您说的,我给的别说是御龙卫,就是街上捡的小石头傅元令都不会嫌弃的。” 把他的御龙卫跟街边的小石头相依并论…… 皇帝觉得心口疼。 当初杨叙跟裴秀就是他从御龙卫精挑细选出来送到小九身边保护他的,这么多年小九好好地,他们居功甚伟,毕竟这个祸头子没有一天不惹事。 “你让裴秀去挑一个。” “一个怎么够用?好事成双。” “滚吧。”皇帝不想看到这张脸,看到就生气。 肖九祁喜滋滋的走了,走到半路又拐了个弯去给皇后请安,没想到进了门却发现傅元令在这里,就真的是惊喜了。 傅元令没有想到肖九祁这个时候会来,惊讶的看着他。 皇后倒是笑着问道:“从你父皇那里来?” “可不是,父皇要把谭家管着的马场给傅元令接手,我这不是去问个清楚吗?” 皇后心头一跳,“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元令也是一怔,谭家管着的马场? 谭家还管着皇家马场? 谭贵妃可真够有脸面的。 “就今天的事情,父皇找我去说这件事情。” “你答应了?”皇后眉心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肖九祁轻咳一声,“我这答应不答应,父皇打定主意还能改了不成?那马场在谭家手上糟蹋成什么样,所以我就趁机跟父皇谈了点生意,交换了点东西。” 皇后又气又笑,瞪着他看,“我看你是皮痒了,这种事情也能轻易答应?” 谭家沾手就没有好事,指不定有多麻烦。 “我趁机跟父皇要了两个御龙卫给傅元令,您瞧着这生意怎么样?” 皇后:…… 干得好! “你父皇答应了?”皇后知道御龙卫那是皇上身边近卫,想要从御龙卫要走一个人都不容易,皇帝不仅答应了还给两个? 做梦比较快。 “瞧您说的,儿子能办不靠谱的事儿吗?当然是成了。” 皇后吸口气,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儿,但是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皇后看着傅元令,“这下好了,小九一直跟本宫念叨你的安危,以后有御龙卫在侧,那就安全多了。”说到这里,皇后又加了一句,“裴秀跟杨叙都是御龙卫出身。” 傅元令:…… 第七百四十七章:摁在地上摩擦 御龙卫傅元令在梦中隐隐听说过,但是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提及,因为御龙卫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赏出去的御龙卫更是屈指可数。 裴秀跟杨叙的本事傅元令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二人居然是御龙卫出身,难怪敢跟着肖九祁这么嚣张,是有人撑腰啊。 傅元令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就听着皇后娘娘又说道:“谭家管着的那个马场曾是皇家马场,后来从上京迁去了西北,每年朝廷不知道往里头填多少银子补窟窿,这些钱去了哪里?” 皇后冷笑一声。 肖九祁没个正行的摊在椅子上,接口说道:“所以儿子觉得这事儿能接,至少要断肖霆一条财路。就是得委屈我媳妇,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怕是不容易。” 傅元令脸微微一红,在皇后娘娘胡说八道什么? 对上傅元令瞪他的眼神,肖九祁喜滋滋的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人盘查清楚再给你接手,谭家这么多年吞下去的银子,不能全收回来,至少也得让他吐口血出来。” 皇后却摇摇头,“这倒不用了。” “为什么?”肖九祁不太明白。 皇后看着他就说道:“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让元令接手马场?一来是因为她送你的那匹马,至少元令有买马的来路,二来只怕皇上也厌恶了谭家的贪得无厌。越是这样,这种时候你越不要插手,让皇上的人先去接手马场,盘查账册,清盘之后你再松口让傅元令接手,到时候马场到底亏了多少钱,这些年朝廷往里添了多少银子,也得让皇上心中有数。” 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姜还是老的辣。 肖九祁插手,皇上难免会想这里头肖九祁是不是做了手脚,故意诬陷谭家跟三皇子。 但是要是肖九祁不插手,全是皇上派去的人查出来的,这就跟肖九祁没关系了。 到时,马场扭亏为盈,自己将马场好好经营起来,为朝廷培育良种,相比之下,傅元令都不用暗中动什么手脚,就能把谭家摁在地上摩擦。 想起这个,又想起魏家,傅元令就看着肖九祁问道:“你替我答应接下马场来,皇上可曾说马场的事物怎么分派?” 关系到傅元令话柄的问题,如果皇上还要按插个有话柄权的人在马场,这就难办了。 做生意不需要两个领头人。 “还能怎么分派,当然是你说了算。”肖九祁道。 傅元令微微松口气,看着皇后娘娘笑着说道:“之前臣女曾向娘娘举荐西北魏家,现在看来皇上怕是担忧魏家无法担起重任,这才又交到臣女手中。所以,臣女想着知人善用,魏家对养马颇有心得,我还是想跟他们家合作,如此一来强强联手,省了臣女再去摸索养马经验的时间。” “这些事情你看着做就是,本宫不管这些。”皇后看着傅元令柔声说道,“既然皇上把这个差事交给傅家,你就好好地办起来,等到明年再来行宫围猎,到时候本宫希望能看到崭新的骑兵。” 第七百四十八章:好像他的命不值钱 肖九祁得意洋洋的看着皇后娘娘说道:“母后就放心吧,一准儿能能让您如愿。” 皇后哭笑不得看着儿子,“你也不问一句,就这么替元令大包大揽,也不怕她为难。” 肖九祁惊讶的说道:“这种小事还算事儿吗?她肯定能做好,是非常好。” 傅元令都把魏家提出来了,肯定是已经有了想法,没有把握的事情,她的神色不会这么轻松惬意,这种事情对她根本没有难度,不然他又不傻,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差事? 谁都能坑,但是他能坑自己媳妇吗? 他宁可自己去跳那个坑,在底下托着她,也绝对不会让她沾上一脚烂泥。 皇后娘娘很是意外,没想到肖九祁这么信得过傅元令,再去看傅元令,就见她嘴角微微含笑,眉眼中带着温和的气息,显然真不觉得为难。 她真是老了,看不太懂现在这群孩子的心思了。 难得傅元令跟肖九祁都在,皇后留了二人用饭,肖九祁在行宫吃的是皇后娘娘的小厨房,特意跑去厨房跟御厨点菜。 看着他上窜下跳没个正行的样子,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以后你得多包容他,这性子就是太跳脱了,还容易惹祸,亏得自己找个媳妇性子沉稳,不然真是愁死本宫了。” 傅元令微微有点不自在,轻声说道:“娘娘不用担心,殿下看着行事嚣张,但是却有自己的分寸。臣女信得过殿下,您放心,臣女会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 皇后听着这话真是舒心,真是越想越奇妙,缘分这种东西不好说。 小九这样的性子,为了他的婚事,她这几年一直在观察上京闺秀中有没有合适的,但是迟迟定不下来。 哪知道这混小子非要去南边游玩,回来路上在潞阳府遇险,就这么遇上了傅元令。 更没想到原本商户女居然还是伯府的嫡长女,这要是傅元令真的只是商户出身,这婚事就令人头疼了,至少皇上那一关就过不了。 正妃想都不要想,侧妃都怕是不太可能,到时候小九的性子只怕闹得更厉害。 皇上对小九疼爱是不假,但是并不是真的没有底线的。 皇后这几年一直在担心,就连推出云樱来争宠,都是仔细掂量过的。 好在小九有福气,傅元令的身世上还有这样的惊喜,虽然这出身在上京算不上优秀的,但是也能勉强过关了。 以前皇后是看着小九喜欢,不忍心儿子失望,这才同意这婚事。 如今却是看着傅元令越来越喜欢,有她在,小九做事心里有了顾忌,有了牵挂,就不像以前那样随时都能跟人拼命的架势。 好像他的命不值钱,肖九祁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也是皇后最担心的地方。 好在现在有了个傅元令。 肖九祁从小厨房一路跑回来,“今天倒是有口福了,小厨房里有新捞上来的鲜鱼,清蒸,红烧都好啊。”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祁一脸的喜色,心头微微一动,她喜欢吃鱼,宋大娘一手做鱼的手艺,就是因为她爱吃练出来的。 肖九祁也记住了她爱吃鱼。 第七百四十九章:你也配 午膳三人吃的很轻松自在,皇后娘娘在傅元令面前就不是个一国之母,只是个老母亲令人觉得和蔼亲切。 傅元令心想皇后娘娘当年跟肖九岐的生母到底有多深的情分,才能把她的儿子当亲生的养,如今为了这个儿子,还会对未来的儿媳这么好。 皇后娘娘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傅元令心想。 用完午膳,皇后娘娘开始赶人了,“行了,本宫要休息了,小九替本宫把元令好好送回去。” “那是当然,您放心,儿子一定办的妥妥当当。”肖九岐拍着胸口说道,“您别忘了喝药,喝完药再睡啊。” “就你啰嗦,舒和都记着呢,去吧。”皇后摆摆手一副嫌弃的不行的样子。 肖九岐还真的问了舒和几句,舒和笑着说道:“殿下放心,娘娘的药都是奴婢亲手煎的。” “那我就放心了。”肖九岐这才带着傅元令离开。 出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宫殿,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皇后娘娘对殿下是真的很好。” “那是当然,我从生下来就是母后养着的,我生母生下我后身体不好无法照看我,从我记事起就是在凤仪宫。那时候大哥还在,只是我那时候太小了,记不太清楚大哥了。” “殿下是说大皇子吗?”皇后娘娘的儿子,大皇子肖玄,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东宫储君。 肖九岐的神色暗了下来,“大哥没有的那一年我还小,只隐隐记得那一年母后在大哥走后生了一场大病。” “听说大皇子是得了急病。”傅元令又道。 肖九岐冷笑一声,“在宫里这种地方什么都有可能,道理也好,规矩也好,那都是……屁话!” 傅元令:…… 傅元令估摸着肖九岐的态度,只怕他对大皇子的死因也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若是有证据的话,他不会这样含糊其词。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穿过行宫,走到半路的时候,没想到正遇上谭贵妃带着人正在赏花。 这么巧? 跟在谭贵妃身边的人除了三皇子妃谭雪薇之外,还要几个面生的闺秀,另外还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梅莹玉。 撞上了,总不能假装看不见。 肖九岐冷笑一声不说话,傅元令却不能让人捉住把柄,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谭贵妃靠在椅背上身姿悠闲的弹弹指甲,这才抬起头看着傅元令,“本宫以为是谁,原来是傅大姑娘,起吧。” “谢贵妃娘娘。”傅元令站直身子。 肖九岐对着谭贵妃视而不见,她面不改色,既没有劝说也没有害怕,就那么站在那里。 谭贵妃的脸色就有点难看,原以为见到这样的情形,傅元令为了一张端庄贤淑的皮也得劝着肖九岐别失礼。 哪知道傅元令这么沉得住气。 谭贵妃不说话,场面就冷了起来,好像是故意给傅元令下马威似得。 肖九岐就不高兴了,抬眼看着谭贵妃,冷笑一声,这才开口,“父皇身边用不上谭贵妃服侍,如今你倒是悠闲享起儿媳妇的孝敬了。” 傅元令:…… 肖九岐这是拐着弯的骂谭贵妃年纪大了,可真敢! 谭贵妃闻言神色一变,看着肖九岐就道:“九皇子如今倒是越来越不知礼数,本宫好歹也是你的庶母……” 傅元令听到这里心道不好,来不及做什么,就见旁边肖九岐大步踏出去,一脚踢翻了谭贵妃身前的石桌,阴沉着脸夹着怒气,道:“庶母?你也配!” 第七百五十章:把这个熊孩子拖出去 谭贵妃差点被踢翻的石桌砸到脚,吓得立刻站起身来。 谭雪薇忙上前护住姑母,一脸怒火的看着肖九岐,“九皇子这是要做什么?对贵妃娘娘不敬,你可知罪?” 肖九岐看着谭雪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地披上皇子妃这层皮就忘了当初你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呸,好不要脸!” 谭雪薇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了梅莹玉一眼。 此时的梅莹玉正扶住谭贵妃另一边的胳膊,这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脸焦急的看着谭贵妃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谭贵妃稳住身形,出了这样的大丑,简直是不能忍,盯着肖九岐怒道:“本宫一定会去皇上跟前讨个公道!” “哟,说的好像你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儿似的,你去啊,尽管去。你给自己的儿媳妇立规矩是你家的事儿,我的媳妇用得着你给脸子看?”肖九岐怒火三丈,“我倒是要问问父皇,当初你自己说过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谭贵妃面色一僵,狠狠地盯着肖九岐,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紧紧握着谭雪薇搀扶着她的手,强自忍耐。 肖九岐直接拉着傅元令的衣袖转身就走,眼尾都没给一个。 傅元令这是头一次见到肖九岐跟谭贵妃见面这么火爆的场面,在梦中也没见过,梦中肖九岐跟谭贵妃很少见面,就算是见面也都是在各种宴会上,两人相距甚远,想要说句话也难,更不要说像是这样针锋相对,就差撸袖子直接打起来了。 皇上的后宫……这么劲爆的吗? 傅元令忽然有点同情皇帝了,有肖九岐这么个儿子,真是头疼的要命吧? 两人走出去很远,傅元令这才看着肖九岐,发现他没有了之前暴跳如雷的样子,脸上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欠揍又得意的模样。 傅元令发现自己有时候还是不了解肖九岐的,原以为他还在生气,哪知道他已经没事人一样了。 肖九岐侧头想要跟傅元令说话,就发现她怪怪的神色,随机一想就道:“你别瞎想,我跟谭贵妃的梁子结的深了,要是见一次就真的生一场气,我早就气死了。我跟你说,我刚才就是装的,吓人吧?” 傅元令:…… 把这个熊孩子拖出去! 傅元令方才都担心死了,他倒是没事的样子! “你装这个做什么?”傅元令不能理解肖九岐的想法,仔细想想梦中的情形,却发现脑海中几乎没有肖九岐跟谭贵妃这样相处的情形,所以也无从参照。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这后宫的人个个都有好几张脸,谭贵妃在我小的时候曾害过我,偏偏会装,没有真凭实据我也拿她没办法。但是,总让我吃亏我是不干的,几次之后我就想明白了,对付谭贵妃这样最会装相的人,就得直来直去打直拳。” 傅元令忽然觉得肖九岐的话挺有道理。 在梦中谭贵妃既想要傅家的产业,又不想让儿子真的娶她,就硬生生的装了几年病,一般人谁会干出这种事儿。 但是谭贵妃就能。 第七百五十一章:自信还是自大是个问题 傅元令发现肖九岐看人挺犀利的,这是把谭贵妃看到骨头里去了。 “皇上那边没关系吗?”傅元令低声问道。 “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老头不都习惯了吗?顶多把我叫去骂一顿,又不少块肉,又不掉层皮,没事。”肖九岐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走,我先送你回去。” 傅元令跟着肖九岐出了行宫,又想起之前梅莹玉的行为。 那种情况下,谭雪薇都气的站出来替谭贵妃指责肖九岐,谭雪薇却能借此机会在谭贵妃面前刷好感,而又不会得罪肖九岐。 短时间内能办的这么周到,傅元令觉得换成自己也就这样了。 既讨好了谭贵妃又不会直面得罪肖九岐,简直是全身而退。 “在想什么?”肖九岐有点不乐意了,跟他在一起怎么能发呆呢? “我在想梅莹玉。”傅元令坐在马车里看着肖九岐说道。 “想她做什么?”肖九岐不在意的说道。 “梅家跟三皇子联手,现在梅莹玉都能进行宫在谭贵妃身边侍奉,可见谭贵妃对这件事情是促成的心态,你一点也不担心?”傅元令问道,有时候她也不太懂肖九岐怎么想的。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那梅家的老头又不是你这么聪明,有什么好担心的,汲汲营营的鼠辈,我四哥回来一脚就能踩地上。别担心,等回头四哥收拾了梅家,我把梅家贝场的好东西要来给你串珠子玩儿。” 傅元令深吸口气,她是真的就没见过肖九岐这么嚣张的人! 你的嚣张是踩在四皇子的肩膀上,四皇子知道吗? “钱跟权一旦叠加在一起,会发生很奇妙的反应,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加上他在朝堂经营的人脉,如今再有梅家的钱财支持,只怕一旦这些拧成一股绳,会给四皇子带来很大的麻烦。”傅元令觉得还是得跟肖九岐说下自己的想法。 凡事不能太乐观,要做好任何准备。 梦中,肖霆就是拿着傅家的真金白银私下里畜养私兵,有了钱,有了权,再有了兵…… 肖九岐就乐了,“有我在,肖霆那狗东西怎么有机会能拧成一股绳?不可能!” 傅元令:…… 自信还是自大这是个问题。 肖九岐十分欢快的样子,似乎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傅元令琢磨着以肖九岐对谭贵妃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恶劣且嚣张了,但是想起之前谭贵妃的隐忍,再看着现在肖九岐的不以为意,不难猜得出皇帝的态度真的很微妙。 但是,同样的皇帝又任由谭贵妃母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且隐隐有纵容的意思,由着肖九岐在后宫对谭贵妃母子态度嚣张。 另一方便也任由肖霆发展自己的实力,皇上就不想想,万一哪一天他要立肖霆为储君,跟谭贵妃母子成为死敌的肖九岐会有什么下场? 矛盾重重无法解释,但是就是这么矛盾的发生了。 傅元令发现在自己不管是在梦中还是现在,都无法看透皇帝的心思。 梦中她死的时候,朝中三皇子立为储君的呼声很高,正因为希望很大,所以傅宣祎才忍不住下手取她的性命。 第七百五十二章:吃醋 “那马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转开话题,就知道他是真的心大,之前要不是谭贵妃隐隐的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大概以肖九岐得意思,顶多对她视而不见。 偏偏…… 傅元令顺着肖九岐的心思转到马场上去,想了想才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得看那马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最坏也不过是从头开始,到时候我会跟魏家合作。” “魏家自己的马场做得很好?”肖九岐知道这个魏家是乔安易的外家。 “至少比谭家做得好。”傅元令一笑,随即又道:“魏家的马场在西北还是很有些名声的,主要是魏家有门路能弄到北疆的马种,自己配种养出来的马也很不错。” 肖九岐听出来了,最主要的就是魏家在备件那边有门路,他就说道:“没想到魏家也还有点本事。” “西北大商户乔家称第一,魏家就是第二,不然当初两家也不会联姻。本以为是强强联合,哪知道乔大老爷不地道,乔家壮大后,倒是跟魏家处处起摩擦。”傅元令冷笑一声。 “是不地道,借了魏家的势,翻脸不认人,还听信妾室的话对嫡妻长子心生杀意,这样的人活着干什么,浪费干粮。”肖九岐就瞧不上这种小人。 傅元令就喜欢肖九岐这是非分明的样子,跟着说道:“现在乔家在西北的生意被魏家抢走不少,等到我们这边再跟魏家在马场生意上联手,乔家就会稳稳地落入下风。” 肖九岐乐了,“那倒是便宜了乔安易,能顺利收回乔家大权。“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岐,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你说他不学无术,是个纨绔,但是他的嗅觉很灵敏,一下子就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先抑后扬,乔安易原本也是这样打算慢慢收回大权,但是现在有了马场这件事情,倒是真的是借给他东风一场。 傅元令笑着跟肖九岐说道:“可以想跟乔安易通一下声气,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对他倒是真的好。” 傅元令听这话因不对,侧头看着肖九岐,就见他一脸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架势,微微挑眉,看着他就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我初到上京,魏太太跟乔大哥对我伸出援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这份情,我一直都记着。” 肖九岐哼了一声,“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量乔安易那小白脸现在也不敢对傅元令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看着傅元令替他打算在这么周全,心里有点不舒服。 想到这里,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这件事情我跟乔安易说,你就不用费心了。现在在行宫驻地,多有不便。” 他出面说,就不用傅元令跟乔安易见面,还能让乔安易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情知之甚清,早点死心娶个媳妇回家。 第七百五十三章:他就说一准没好事 回到镇子上,肖九岐把人送进门,看着傅元令说道:“等明天我就把人给你送来,到时候你随便出门都没关系了。” 说的是御龙卫。 提及这个事情,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轻声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那可是御龙卫,给她做护卫想都不敢想。 “有什么关系,给你的就等于是给我的,皇上不会心疼的,我会挑两个厉害的。”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快进去吧。” 傅元令往门里走了几步,回头,就看到肖九岐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看着她。 痞痞的,却让她很是安心。 肖九岐瞧着傅元令对他展颜一笑,自己也跟着勾起唇角,等人拐弯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开。 肖九岐没有回行宫,而是直接去找徐子韶了。 徐子韶刚送胞妹徐秀宁,没想到九皇子来了。正好在门口遇上。 徐秀宁心在见到肖九岐心里还有点怯怯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想着俩人的关系,到底叫表哥好还是九弟好? 哪知道肖九岐直接对着她喊了一声,“四嫂。” 徐秀宁不用纠结了,尽量稳住笑着点点头,“九弟来找我哥吗?” 肖九岐颔首,然后看着徐秀宁问道:“四哥回信了没有?” 徐秀宁愣了一下,才说道:“还没收到。” “哦。”肖九岐让开路让徐秀宁先走。 徐秀宁不敢耽搁,抬脚就走了。 徐子韶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看把他妹妹们吓得。 “殿下来找我什么事情?”徐子韶把人往里面请,边走边问道。 “梅家那边你查的怎么样了?”肖九岐问道。 “还在查,不过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梅家不仅不干净,只怕手上还有人命在,只是年数久远想要证据怕是不好找。” “那就慢慢找,眼下不急。”肖九岐应道,“还有件事情,你这两年有什么打算?” 徐子韶一愣,“暂时没什么打算。” 作为世子爷,他的人生其实已经能看到底了。 没打算就好,肖九岐琢磨着。 “我这里有件事情,你要是最近几年没别的打算,正好去帮我盯着。” 徐子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事情?” 肖九岐看着徐子韶,“前两天你不是还羡慕我的马?现在给你个机会也能得到这样的马。” 徐子韶头皮都发麻了,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殿下让我去做什么?” “哦,也别什么大事儿,就是父皇要把谭家管着的马场交给傅元令,我这不是想着马场那种地方这么重要,得有咱们自己人,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去吧。” 徐子韶:…… 感情让他去养马! 他就说一准没好事! “皇上怎么会突然决定把谭家管着的马场交给傅家?”徐子韶不太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关系。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皇上的意思是谭家管不好,每年朝廷往里头砸银子,那就换个人管,给朝廷省点银子,毕竟现在朝廷多难啊。”肖九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徐子韶:…… 是吗? 怎么感觉不对呢? 第七百五十四章:最后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肖九岐看着徐子韶,“去养马是表面的事情,你主要是帮我查清楚这些年谭家借着马场搞了些什么鬼。” 徐子韶松口气,这才对嘛。 “只是,傅家接管谭家的差事,只怕这里头不好接,殿下可跟傅大姑娘说了,不要吃亏才好。”徐子韶开口说道。 “就是怕她吃亏,这才让你去!”肖九岐看着徐子韶说道。 徐子韶默了,感情他就是个打头阵的! “所以,殿下是让我去跟谭家做交接?” “主要是查清楚谭家这些年的烂账,该补补,该还还,还要查一下肖霆在那边的关系网。一明一暗,你跟唐越泽看着办吧。”肖九岐皱眉看着徐子韶,“你这年纪也该正经办点差事了。” 徐子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这么说我怎么好意思的? 但是想想这两年殿下在云州跟南疆闹出来的动静,他觉得好像殿下还真有点好意思。 “那行,我找越泽商量下怎么办,跟谭家可不好打交道。”徐子韶头疼。 肖九岐那就不管了,看着徐子韶说道:“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事情办成就行。” 肖九岐美滋滋的走了,让徐子韶跟唐越泽去打头阵,傅元令就不用跟魏家那边联系的那么勤快了,所以遇上乔安易的机会也就少了嘛。 看看,他多聪明。 至于徐子韶那边,他能说他是吃醋才这样做的吗? 当然不能。 他最后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皇上要重整马场,而且将原本谭家管着的马场收回去,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整个行宫跟镇子上都震动了。 谭家管着马场这么多年了,朝里朝外都已经默认这是皇上私下贴补三皇子的意思,所以才任由谭家敛财。 可现在皇上要收回去了! 外头议论纷纷,谭贵妃跟儿子也正沉着脸,事情来得很突然,皇上一道旨意下去,谭贵妃都没机会去御前求情。 “母妃,您说父皇这到底什么意思?”肖霆现在是真的有点着急了,越来越猜不到父皇的心思,让他做什么事情都颇为掣肘。 谭贵妃跟了皇上几十年,自诩也有几分了解的,但是现在却给弄蒙了,听着儿子的话,这才开口说道:“肯定是肖九岐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收回去?这件事情你去查个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梅莹玉的事情你还没想好?你可看到了,现在马场皇上都收回去了,若是没有梅家的支持,以后你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肖霆沉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至少也要等到宣祎生了之后,她现在挺着肚子,若是见到新人进府,难免会伤神……” 谭贵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怎么,这就难受了?本宫在后宫这么多年,见到多少年轻貌美的秀女进宫,要是这样岂不是不要活了?妇人之见,难成大器!” 肖霆被斥责,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谭贵妃看着儿子缓口气,说道:“若是傅宣祎真的喜欢你,爱你,就该为你着想,为你铺路,为你筹谋,现在扯你的后腿,你确定她是喜欢你而不是喜欢你的身份?” 第七百五十五章:怂人裴秀 肖霆皱皱眉头,“母妃,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么多年祎儿的想法我还是知道的。当初为了支持我,她还不是说服家里接了傅元令回府,她受的委屈够多了。何况上次还差点小产,望母妃体谅一二。” “好,好,好,你真是个好样的。”谭贵妃没想到傅宣祎是个厉害的,这才多少日子,倒是勾的儿子敢跟她顶嘴了。 肖霆头疼的很,站起身来说道:“儿子这就去找舅舅商量下马场的事情,梅家的事情您也别急,再等两个月还等不了吗?” 谭贵妃看着儿子,是人家等不了吗? 是他等不了! 这糊涂东西,满脑子的儿女情长,连大事都要耽误了。 静下心来,谭贵妃又恢复了以前的从容,“你去吧,好好跟你舅舅商量,马场要交接事情肯定不少,既然是傅家接手,只怕要查账,你仔细些。” “是,儿子知道了。”肖霆看着母妃不再提梅家的事情心里松口气,忙转身就走了。 谭贵妃冷笑一声,傅宣祎…… 仗着肚子就敢侍宠生娇? 也得看她给不给这个脸! ### 裴秀得了殿下的意思,亲自去御龙卫走了一趟,从里头带出来两个人,一个叫张信,一个叫元秋。 听说是要给未来的九皇子妃做护卫,御龙卫的人绝大多数都避之不及,跟着个皇子妃,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虽然说御龙卫里人才济济,但是前程也比去傅大姑娘身边强得多。 张信是主动找到裴秀表示愿意去的,主要是家里老娘身体不好,在御龙卫当差当然是好,但是家里就顾不上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张信就想着要是能去了傅大姑娘身边,至少能多点时间照顾家里。 另外一个元秋是裴秀早就打听好的,本事好,性子傲,在御龙卫里很受人排挤,想要出头太难了。 上手两人过了几招,裴秀就问他要不要来,元秋犹豫一下就答应了。 办了文书之后,裴秀就带着二人出了御龙卫。 御龙卫的人此时背地里嘲讽二人高开低走,却万万想不到以后二人会成为他们羡慕的对象。 裴秀在路上讲了些去傅大姑娘身边当差注意的事项,然后把人直接带去了傅元令跟前。 傅元令正在见傅仁,裴秀知道傅仁回来了,还特别的意外跟惊喜,“仁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可是个好事。” 出来见裴秀的是元礼,元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算是真切不虚伪,难的好声好气的跟他说道:“仁叔挂念着姑娘,那边事情有了结果自然就赶着回来了。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情找姑娘,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改日再来吧,姑娘今日跟肯定要跟仁叔好好说会子话。” 张信跟元秋就站在不远处,听着元礼这话二人都很是惊愕。 再看着裴秀满脸的笑容,一点也没有恼火的迹象就更惊讶了。 要知道当年裴秀在御龙卫有个外号叫裴疯子,艺高人胆大,性子也轴,谁的账也不买。 现在对着傅大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这么……怂的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现实会教他做人 “有事,还是要紧事,你通禀一声给大姑娘。”裴秀笑着开口。 元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道:“那你先等着,我这就去问问。” 元礼转身就走了,扔下裴秀在门口等着。 元礼一走,元秋就看着裴秀问道:“现在看着裴大人真是跟以前在御龙卫时不一样了。” 裴秀怎么听不出元秋话里的讥讽,他转头看着元秋,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别怪当哥哥的不照顾你,我跟你说说句实话,你得罪了殿下还有条活路,要是惹了大姑娘生气,就自求多福吧。” 元秋皱眉,几个意思,怎么听不懂? 一直没说话的张信忽然说道:“能让裴大人这么敬重,傅大姑娘必然有过人之能,我等自然会好好护卫。” 裴秀点点头,要不说这个脑袋瓜机灵,上道,就是会看事儿。 再看看元秋,啧啧,现实会教他做人的。 敢在大姑娘面前傲气,不把你浑身的刺收拾光了,他等着看好戏。 哎,这日子有奔头了啊。 跟着大姑娘就是乐呵,天天好吃,好喝,好玩。 元礼出来的很快,看着裴秀就道:“大姑娘让你进去。” “元礼姑娘,你看我没骗你吧?”裴秀招呼上张信跟元秋就往里走。 元礼看了一眼二人,就觉得这俩人的气势有点煞人,转开头看着裴秀,“这是什么人?” 能让裴秀亲自带着过来,可见不一般。 裴秀小笑眯眯的说道:“这两位是我们殿下特意求了皇上,从御龙卫精挑细选出来给大姑娘做护卫的。” 元礼不知道御龙卫是什么,但是听名字也能知道肯定是皇上身边的近卫。 这是奉圣旨保护姑娘的,元礼立刻看着二人笑着说道:“有劳二位。” 裴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看着元礼说道:“这俩小子的本事还不如我,我给大姑娘可跑了不少腿,也没见你对我笑一笑。” 元礼冷笑一声,瞅了裴秀一眼没说话,径直在前领路去了。 裴秀:…… 张信跟元秋觉得这个场面有点意思,但是初来乍到,俩人也没说什么,沉默着跟了进去。 傅元令正在听傅仁讲南疆生意上的事情,听到动静,就笑着说道:“仁叔先歇歇,正好陪着我见见人。” 傅仁自然点头同意,叹口气,“没想到殿下这么为大姑娘考虑,真是难得。” 傅元令抿唇一笑,就看着元礼带人进来了。 裴秀进来后,神色就正经起来,对着傅元令行礼,“属下见过大姑娘。” 傅元令笑着说道:“有劳裴大人走这一趟,这两位就是御龙卫的两位大人了吗?” 裴秀一哂,“圣上所赐,到大姑娘身边当差就不是什么大人了,张信跟元秋以后就是大姑娘身边的护卫,听从您的差遣,绝不敢有二话。” 听到这话,张信跟元秋就上前一步行礼,“见过大姑娘。” 傅元令认真打量二人,张信稳重,元秋傲气,但是都是目光清正之人,心中暗暗点头,裴秀会挑人。 第七百五十七章:现在投靠大姑娘还来得及吗? “不用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在傅家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把分内事做好就成。”傅元令笑着开口,虽说是御赐的人,但是能不能用,好不好用,还要看些日子才知道。 傅元令又细细问了两人的具体情况,知道张信是为了照顾母亲才愿意从御龙卫退出来,元秋已经成亲了,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傅元令得知基本情况后,看着二人和颜悦色的开口,“有没有想过怎么安置家里人?” 此时傅仁就开口了,“咱们傅家的人,家里人的安置是很看重的事情。像是没有家眷的护卫,年纪轻的傅家会帮着成家,年纪大不想成家的,只要对傅家忠心,就能在傅家养老,将来落土之后,也会有人年年拜祭扫墓,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 张信:…… 元秋:…… 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像是你们这种情况也很好办,张信的母亲可以接到西城傅家后巷子里住,那里全都是住的咱们傅家的护卫家仆跟家人,彼此之间能互相照应,有事情离府里近完全不用担心。元秋这边就更容易了,把家人接到上京,傅家会给安置,免得夫妻父子常年分隔两地,你们看如何” 张信跟元秋都有点傻眼,在傅家这么好的吗? 一人当差,全家受惠? 包亲事包丧葬包管家人就算了,但是死后年年的祭祀都包了,这就有点吓人了。 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俩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仁一看,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凡是在傅家当差的人,为傅家尽忠,就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而且我们的月俸也很丰厚,以两位的本事每月月俸至少两百两起步,除此之外,年终还会发赏银根据一年来对傅家的贡献,很多人领到的赏银比一年的俸禄都要多。” 这么好……的吗? 张信跟元秋都傻眼了,他们一个月的月俸已经很丰厚,也不过百余两,这个月俸已经比绝大数的朝臣收入高。 但是现在俩人沉默了,再想想年终赏银,原以为是从龙潭跳到了泥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这个泥坑它是金的! 元秋最为心动的是能把妻儿接到身边来,鉴于他在御龙卫当差危险很大,怕被仇家惦记,一直将妻儿留在老家,一年也见不到一两面。 张信最高兴的就是有这么高的收入,能好好地孝顺老娘,攒一年钱就能娶媳妇了。 幸福来的太快,有点晕乎乎的。 裴秀也震惊了,羡慕了。 现在投靠大姑娘还来得及吗? 不过,等大姑娘出孝嫁给殿下那就是一家人了是吧? 一家人不能有两家待遇是吧? 张信跟元秋晕晕乎乎的出了门,再对上裴秀羡慕的小眼神,忽然就觉得很真实了。 元秋长吸一口气,“我得先托人送信回老家让媳妇孩子来,我只在儿子半岁的时候见过一面,已经一年半没见过了。” 裴秀:…… 狗东西,在他跟前故意炫耀啥? 第七百五十八章:这缘分有点深啊 傅元令看着傅仁,“仁叔,你看张信跟元秋如何?” 傅仁想了想说道:“裴大人挑人肯定眼光不错,只是到了傅家服不服管,还得再看看。” 有本事的人都傲气,重利收买人心只是第一步。 他们能收买,以后别人也能买过去,到底忠不忠心,现在说还太早。 傅元令浅浅一笑,“有殿下在,他们就算是有异心只怕也不敢表露出来。不过眼下瞧着倒是不错,还是再看看吧。石叔他们也快到上京了吧?” 等石乘舟他们回来,傅元令这边的人手到齐,武力值上的平衡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快了,帮着四皇子押送东西,所以慢了些,再有两三天也该到了。”傅仁笑道。 “那就好,我这里正是用人之际,正觉得头疼,现在大家都回来就好了。”傅元令也是松口气,西北那边需要人手,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妙,梅家忽然出现,傅元令也很谨慎。 还有像是毒蛇一样藏在众人身后的谭贵妃跟肖霆,傅元令现在就更小心了。 以谭贵妃的狠毒,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裴秀又带着张信跟元秋去殿下面前走一圈,傅元令这边也忙得脱不开身,傅仁带回来南疆那边的消息,这生意怎么具体做还要商议一番。 肖九岐见了人先带到操练场上试了试身手,一顿猛捶下来,总算是满意了,看着他们就直接说道:“以后再大姑娘身边当差,她好你们就好,她不好你们也别想好,知道了?” “是,属下遵命。” 面对九皇子,张信跟元秋可不敢糊弄,裴疯子这样的都能对殿下这么忠心,元秋虽然有点傲气,但是自认为比起裴疯子还是差一点。 “滚吧,去大姑娘那边守着。”肖九岐摆摆手,看着二人走了几步,忽然又说道:“给大姑娘捎个话,我中午过去吃饭,让仁叔也别走。” 张信:…… 元秋:…… 仁叔…… 这个称呼,可真是吓人! 这一刻,二人更不敢小看大姑娘了,毕竟大姑娘身边的人,都能让九殿下称一声仁叔,谁敢小看。 张信跟元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傅元令身边,这就正式上岗了。 傅元令听了他们的话,笑着说道:“那我让厨房准备殿下的饭菜。”说着看着二人脸上隐隐有些伤痕,就知道肯定是肖九岐试他们的身手了,“过两日咱们家里的人都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都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傅仁解释一句,“姑娘身边的护卫都派出去当差了,已经在回上京的路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起来,石乘舟你们听说过没有?” 元秋就看向张信。 张信轻咳一声,“以前交过手。” 傅元令有些意外,“怎么还会跟石叔交过手?你们不是御龙卫吗?” “前年属下被刑部借调过去查过一桩案子,当初石乘舟落草为寇,劫过属下的马。” 傅元令:…… 这缘分有点深啊。 第七百五十九章:行宫设宴 傅仁也有点囧囧的,轻咳一声说道:“以前大家各为其主,以后就是一家人,和睦相处,和睦相处。” 张信性子沉稳,闻言憨厚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元秋不太爱说话,见大姑娘没有吩咐之后,就跟张信去外头守着,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姑娘的安全。 大姑娘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俩人出去后找了个角落,确保视线能看到大姑娘的屋子,又保证这距离听不到屋内的说话声。 张信看着元秋,“你觉得怎么样?” 元秋点头,“挺好。” 生前死后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东家,哪里去找啊? 张信轻声说道:“我觉得也挺好。” 屋子里傅仁继续跟傅元令说南边的事情,“上次云州的货物运过去后,南疆那边的大商户就已经分光了,还付了定金预定下一批船上的货物。” “南疆现在的局势已经稳了?” “议和谈成后,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我们现在在南疆做生意已经不用藏头露尾的,倒是方便得多。借打仗的契机拓展开的商路,跟当地的大商户都已经建立联系,以后往南疆输送货物会方便快捷的多。” “那边也得有大管事坐镇,仁叔你选好人了吗?”傅元令问道。 提起这个事情,傅仁就乐了,“这件事情正要跟大姑娘说,现在坐镇南疆的大管事是田四海。” 傅元令一愣,“谁?田四海?他不是跟仇行在三连山吗?” “本来是这样,后来我去了三连山一趟,当时销货忙不过来,就把田四海从仇行那边借走了。后来我要回上京,南疆的生意也不能没人管,正好田四海上手很快,跟仇行商议过后,索性就把田四海留在南疆了。不过,只是暂时这样安排,最终还是要大姑娘决定。” 傅元令就道:“本来田大管事本事就不错,现在他愿意留在南疆也是好事一桩,就这样定了吧。” “那我回头去信知会一声。”傅仁记下来。 两人又商议西北的事情,说这话肖九岐就到了。 尤嬷嬷正在跟元礼元智在院子里说话,见到殿下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殿下不是午膳时才过来,怎么这样早?” “反正也没事,我就过来看看。”肖九岐边说边往里走,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听到动静傅元令与傅仁迎出来,肖九岐看到傅仁笑着开口,“仁叔总算是回来了,傅元令整天念叨你。” 傅仁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大姑娘心善,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让殿下跟着费心了。”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肖九岐也不进去了,就跟傅元令还有傅仁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说话。 “生意上的事情,殿下也有兴趣?那倒是好,不嫌麻烦您听我唠叨几句。” 肖九岐忙摆摆手,然后看着傅元令,“后日行宫要设宴,你去不去?” 来行宫避暑,就是事情多,又是围猎,又是设宴,傅元令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忙,想了想就说道:“要不要紧?” 要是不要紧的,她就不去了。 第七百六十章:是我干的 肖九岐懒散的靠在背后的桂花树干上,石桌就摆在树下,他正好背对树干。 “好像没什么大事,去不去都成,不过好像是听说谭贵妃把那个梅莹玉留在行宫了。”肖九岐冷笑一声。 傅元令有点意外但是却不奇怪,谭贵妃这个人能屈能伸,看着在后宫恃宠生娇,但是你却又抓不住她的把柄,是个厉害的圆滑人。 现在却把梅莹玉留在行宫陪她,这个信号有点意思。 她现在还没嫁给肖九岐,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去过多的打听掺和,省的落到别人眼里留个轻浮的印象。 像是这样的宴会,如果可以选择,傅元令自然是不去的。 “那我就不去了。”傅元令直接说道。 肖九岐:…… “听说有热闹可看,你也不去?”肖九岐轻咳一声。 傅元令盯着肖九岐,总觉得这话里的幸灾乐祸都要遮掩不住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不说话,又跟她说道:“我让徐子韶跟唐越泽去马场查账,谭贵妃这是急了,想要梅莹玉进府,但是肖霆那狗东西好像不乐意,真是好笑,他也有不乐意的时候。” 傅元令却是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不希望梅莹玉进府,只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傅宣祎肚子里的孩子。 傅宣祎跟肖霆之间的关系一直让她不太明白,若说是真的喜欢彼此,一个另娶,一个做推手把别的女人往他身边送。 你说没有感情,肖霆为了傅宣祎先是斥责谭雪薇,现在又拒绝梅莹玉提前入府。 真是想不明白,这种紧要关头,肖霆难道不应该是大力拉拢梅家,若是皇上要追究马场的事情,至少能拿出银子来补上这个窟窿保住谭家再说。 但是看看肖霆做的这事儿。 “谭贵妃现在只怕是要厌恶死傅宣祎了。”傅元令淡淡的说道。 “那你大概还不知道,傅宣祎已经从上京赶到行宫来了。” 傅元令:…… “她疯了吗?” 怀着身孕,临产期也快近了,就不怕有点什么事情吗? “谭贵妃宣召,不来也得来。”肖九岐笑的邪气,“何况,得知梅莹玉的存在,只怕她在上京也呆不住了。” 傅元令轻轻叹口气,“她怎么会知道梅莹玉的事情,谁把消息送回上京的?” 谭雪薇肯定不会愿意事情尘埃未定之前,让傅宣祎出来坏事儿。谭贵妃跟肖霆更不会了,那会是谁? “我啊。”肖九岐眼角透着得意。 傅元令:…… “你好端端的做这样的事情干什么?”傅元令扶额,真是没想到,会是肖九岐的手笔。 “你可别乱想,我可不是把梅莹玉的消息给她,这不是梅家老太太到了上京,人家要找孙女,我就让人给她指了条路。我这是做好事,知道不?” 所以,你这指路就把人指进了三皇子府,傅宣祎只要不是个傻的,那梅老太太又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知道对着三皇子喜欢的侧妃说什么话了。 恰好这个关头谭贵妃宣召傅宣祎来行宫,怎么看也不是巧合。 谁在谭贵妃耳边递话了,这是给傅宣祎挖坑了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她注定要展翅高飞 傅元令有点意外的是,现在三皇子那边的人自己这就要内讧起来,真是热闹。 傅宣祎在她眼里就是个陌生人,只要不招惹到她跟前来,她就当查无此人。 但是要是她非要作死,自己也不介意送她一程。 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傅宣祎赶到行宫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到了她们住的院子,说是要给祖父请安。 元礼进来通禀,看着大姑娘的神色,顿了顿说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回一句,毕竟老太爷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傅元令摇摇头,“二弟还在呢,不用管了,由着她就是。” 傅元令不打算见傅宣祎,有什么好见的,俩人三观不同,有前仇旧怨,不见面就是最好的。 傅元玉跟傅宣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关系不比她亲近啊? 她不露面,人家兄妹正好聊天叙旧。 再说她忙着呢,肖九岐让唐越泽跟徐子韶去接管谭家管着的马场,这一出手查账册果然看出很多问题来,肖九岐还从自己这边借走两个老账房帮忙。 很多账目,做账的手段高,不是积年的老账房要想一眼看出来很费劲,但是有了这些老账房就不一样了。但是更多的是,谭家在账目上到了后期压根脸假账都懒得做了,可见胆子有多大。 从肖九岐那边给她送回来的消息看,这些年谭家从马场上卷走的银子目前查出来至少也有上百万两了,这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这笔账皇帝知道还是不知道? 或者说知道谭家私吞,但是不知道有多少银子,再不就是皇帝心里清清楚楚。 这里头皇帝的态度,也直接关系到傅元令下一步的动作,她这么忙,哪有时间去管傅宣祎作死。 大梦初醒的那段日子,她心里都是石氏母女,恨不能将她们碎尸万段方能解气。 可是现在她走到这一步,伯府有关心自己的家人,不管是不是利益上的牵扯在先,至少大夫人跟三夫人现在对自己是真的有几分情分。 又有了肖九岐这样的夫婿,她的前程一片大好,生意扩展顺利,婚事如意,她的目光与格局也已经从窄窄的后院里跳出来。 她以后的人生注定是要展翅高飞,为何还要跟石氏母女较劲? 没必要。 就她们的性子,都不用自己出手,只要她们不悔改,结果傅元令都已经能预料到了。 只是让傅元令没想到她不去见傅宣祎,傅宣祎倒是不客气的直接来找她了。 元智在外头拦着她,傅元令跟元礼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元礼就道:“奴婢去打发她走。” 傅元令放下手里的笔,“不用了,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以傅宣祎的性子,主动来找她,看来是真的有事儿。 “是。”元礼虽然不赞同,但是是姑娘的意思,她还是照做。 很快的傅宣祎就挺着肚子走了进来,进门就看到傅元令面色平和的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摞账目,摊平了笔墨纸砚等物,看上去有点杂乱。 满屋子里都是墨香。 元礼跟元智手脚麻利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走,又弯腰退了出去。 第七百六十二章:自求多福吧 傅元令抬起头看向傅宣祎,发现她肚子挺大,但是人却很消瘦,面色微微发黄,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坐吧。”傅元令看着傅宣祎淡淡的开口,“我这里就不给你奉茶点了,毕竟你怀了身孕,若是出点什么事情,我可担不起。” 傅宣祎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但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她忍了下来,抚着肚子坐下,看着傅元令,“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落到这样的处境,你是不是很高兴?” 傅元令闻言打量着傅宣祎的神色,悠闲恣意的开口,“你这话说的,你的日子过得好坏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逼着你去给三皇子做侧妃的?” 傅宣祎发现傅元令是真的不在乎,顿时有点茫然的感觉,她以为傅元令会高兴看着她现在的下场。 三皇子侧妃,听上去很好,但是其实一点也不好。 在谭雪薇的手下乞讨度日,在府里,只要谭雪薇在,她就得低头过日子。 怀孕这些日子,总是绷紧神经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出点什么事儿。 现在又来一个梅莹玉…… 这个梅莹玉的家里经商有钱,想起这个傅宣祎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当初谭贵妃看上傅元令不就是为了钱? 现在傅元令没能做了她的儿媳妇,她就又看上了梅家。 只要想着要用梅家,三皇子必然会对梅莹玉呵护至极,她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觉得天都要塌了。 “谭贵妃宣召我来行宫,你知道为什么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知道?”傅元令看着傅宣祎,“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想知道你们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傅宣祎觉得胸口更闷了,“我既想来又不想来,我想看看那个梅莹玉是何方神圣,又害怕她真的进三皇子府。” 傅元令一脸无语,她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傅宣祎看到傅元令脸上的表情,忽然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是我唯一能说这些话的人。我不想跟母亲说,她一开口就是要我忍耐,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我也不能跟父亲说,父亲眼里都是那个晴姨娘,哪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我也不想跟祖母说,当初祖母劝过我放弃,我没同意,面对祖母,我说不出口。” 傅元令静静听着没开口。 也许是傅元令的神色太平静了,傅宣祎的话慢慢的停了下来,好半响才失笑一声,“我是真的疯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让你看我的笑话吗?” 傅元令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确实。” 傅宣祎气的脸都黑了,最后还是忍下这口气,看着傅元令,“你能跟我说说那个梅莹玉到底什么样子吗?” 傅元令恍然大悟,闹了半天是为这个。 她就说以傅宣祎的性子,怎么可能忽然示弱诉苦,果然都是有目的的。 “长相与你不相上下,但是气质与你截然相反。至于家世你已经知道了梅家全力支持她,而你……” 自求多福吧。 第七百六十三章:家规处置 傅宣祎知道傅元令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下意识的就摸摸自己的肚子。 傅元令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肚子,顿了顿才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来,但是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 提醒一句,算是为还没出世的小生命积点福吧。 傅宣祎从傅元令那里出来,就看到哥哥正在垂花门等她,她扶着肚子走过去,身后几个丫头小心翼翼的跟着。 “哥,我不等祖父回来了,你替我跟祖父告一声罪。”傅宣祎看着傅元玉笑着说道。 傅元玉看着傅宣祎,“你气色不好,不然还是先请个郎中过来看看。” “不用,三殿下也该到了,我走了。”傅宣祎垂头一笑,抬脚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跟着的哥哥,“哥,你要努力上进,以后我才能有依靠。” 傅元玉抿抿唇,道:“我知道了。” 傅宣祎眉开眼笑,扶着丫头的手出了门。 傅元玉慢慢地跟着她,看着她出门上了马车,没看到她口中说的三皇子的身影,一个人带着几个丫头孤零零的坐着马车就这么走了。 这一刻,傅元玉想起之前傅宣祎的话,脸色沉重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来了行宫,看着与他年纪差不多年纪的人,不像他走读书科举的路子,现在已经结识了志同道合的人,整日骑马游街,或者是猎场打猎,而他跟他们格格不入。 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个书呆子。 他们在自己眼中也只是纨绔。 他本是勋贵之子,却活成了寒窗十年的读书人。 可是不管是勋贵还是读书人之间,似乎与他之间都很生疏,他也融不进去。 脑海中响起母亲自幼就对他讲的话,读书才能有出路,你看看你外祖父,读书科举做到帝师之位,你也要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现在妹妹也跟他说要努力上进,努力做她的依靠。 可是谁能做自己的依靠? 傅元玉进了书房好半响,脑子里一团浆糊,嗡嗡直响。 傅元令听到傅元玉晕倒的消息还吓了一条,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人去请郎中,到了前院就看到乱成一团,脸色一沉,就道:“跑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声厉喝,把众人给唬住了,傅元令抬脚进了屋子,就看到傅元玉身边守着的是他的贴身小厮长安跟长石。 长安一看到傅元令眼睛一闪,忙上前一步,“大姑娘怎么来了?我们少爷就是读书读累了休息一下,没多大的事儿。” 一旁的长石闻言脸色都变了,看着长安说道:“你胡说什么,分明是四姑娘走后没多久二少爷就晕倒了,现在得先请郎中看看,你还敢瞒着,居心何在?” 长安被长石指责脸上挂不住,不由得怒道:“你才是胡说八道,少爷明明好好的……” “好好的,是吧?”傅元令轻笑一声,“你现在把你们少爷叫起来,若是叫不起来,照家规处置吧!” 第七百六十四章:心疾 长安自然是叫不起来的,傅元玉晕倒了,怎么可能一叫就起来。 傅元令也不废话,直接叫人把长安拖下去打板子。 长安怒极,“奴才是夫人安排在二少爷身边伺候的,大姑娘可管不到奴才的事情。” 傅元令闻言就看向色厉内荏的长安,冷笑一声,“这话也对,把他押去柴房,等祖父回来处置。” 她不能管,总有能管的人。 傅元令看着长安神色大变,淡淡的转过头看着长石,“二少爷昏迷多长时间了?” 长石忙低头回道;“一炷香的时间了?” 傅元令神色就更不好看了,“这么长时间才去回禀,要是二少爷真的有个好歹,你们担得起吗?” 长石低着头回道:“奴才本想一开始就回大姑娘,但是长安一直阻挠,实在没办法,奴才才偷偷让人给大姑娘传话。” 还算有点脑子。 傅元令仔细问完之后,郎中就到了。 把脉过后,傅元令问道:“大夫,怎么样?” “忧思过重,郁结于心,这是心疾。”郎中皱眉,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重的心事? 傅元令也是一愣,心疾? 大夫开了药方,然后看着傅元令说道:“心疾还是要病人自己想开才好,年纪不大,心思却重,你们做家里人的怎么想的?” 傅元令想起石氏跟傅宣祎,石氏府傅元玉管教严格,但是傅元玉昏倒是在傅宣祎走了之后,傅宣祎跟傅元玉说了什么? 但是,当着郎中的面,傅元令只能笑着说道:“让您费心了,我们会注意的。” 郎中开完药方背着药箱走了,傅元令坐在傅元玉寝室外明间里的椅子上出神。 虽说是兄妹,也不好独处一室。 傅元玉在府里的存在感一向不高,可能跟他的性子有些关系,在梦中他的性子就淡淡地,不爱争抢,而且梦中没有傅元玉接她的事情,俩人之间的交集很少很少。 没听说傅元玉有什么心疾。 但是现在他却有了心疾,傅元令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可能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在梦中自己被石氏母女哄着蒙蔽了双眼,跟二房的关系很和睦,石氏也不会逼着儿子太上进。 但是如今自己跟二房的关系不好,石氏自然会将压力转移到儿子身上,指着儿子有出息将来她才能翻身。 而且傅宣祎来了之后,必然是对傅元玉施加了压力,不然不会让他心思太重负担不起而晕倒。 以前养在温室里的少爷,突然之间面对疾风骤雨,想来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姑娘,二少爷醒了。”长石跑出来笑着说道。 傅元令站起身,等着傅元玉收拾好出来,看着他脸色还白白的,就皱眉说道:“傅宣祎不管说了什么导致你晕倒,我觉得你已经是大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决心跟决断。以后的日子还长,这辈子你想走什么路,你是走自己要走的路还是去走别人安排好的路,应该好好想想了。” 傅元玉一肚子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傅元令的话给砸了一下。 第七百六十五章:她就喜欢好东西 傅元令有点厌烦掺和二房的事情,所以声音淡淡的,神态也淡淡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傅元玉满口的话就被噎了回去,扶着椅子站稳,好半响没有说话。 长石有点不安,把大姑娘来之后的事情快速地说了一遍。 傅元玉听到长安被关了起来,居然发现自己松了口气,再看着长石为了自己的事情跟长安对立,觉得自己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长石,你说大姐姐说的对不对?”傅元玉不知道去问谁,只好问自己身边的小厮。 长石哪里敢胡说八道,挠着头说道:“少爷,奴才哪知道对不对,我就就觉得大姑娘的日子过得真好,又高兴又惬意,过成这样说什么总有点道理的。” 傅元玉一怔,随即笑了笑,“你说得对,总有道理的。” 傅元玉回了寝室,落下帐子躺在里面,脑子里全是傅元令的话。 自己的路,别人的路,他哪里有选择的权利,他从来没有。 老太爷回来后,傅元令去了一趟,把傅元玉的情况一讲,多余的话她一个字也不多说。 老太爷愣住了,心疾?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心疾? 这可是伯府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有心疾? 再看着傅元玉微垂着头不置一词的模样,老太爷也觉得有点疲惫,惆怅,隐隐还夹着几分怒火。 “祖父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老太爷看得出来,傅元令这是不想掺和二房的事情,要不是在镇子上,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伯府,只怕傅元令问都不会问一个字。 傅元令看得出老太爷欲言又止,但是那又如何? 石氏母女的事情,她既没有兴趣,也没时间落井下石。 至于老太爷怎么办,傅元令也不想问。 到了第二天,傅元令才知道老太爷让人把傅元玉送回上京了,至于长安那个小厮,被老太爷直接发卖出去。 送回上京? 傅元令唇角微微一抿,老太爷这是把孙子送到儿子跟前去,只怕石氏那里又要热闹了。 毕竟傅嘉琰再凉薄,但是对自己这个嫡长子很看重,大约是这个家里分量最重的人了。 跟唐家的婚事老太爷没有说,傅元令也不会去问。 让傅元令有点意外的是,老太爷去见了傅宣祎,大约是因为傅元玉的事情。 肖九岐来找傅元令的时候,就见她神色怏怏的,问了尤嬷嬷几句,才知道为什么。 他走过来看着她,“我们要去打猎,你去不去?” “不去。”傅元令哪有时间去打猎,她这里的事情堆满山。 肖九岐又问道:“杨叙回来了,带了很多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傅元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那傅家的商队也回来了?” 仁叔可是说了,从南疆给她带了好多好东西呢。 她就喜欢好东西,既能自己观赏还能拿来做生意。 肖九岐:…… 倒是想说一声没有,但是的确是杨叙一路护着傅家商队回来了,不仅是傅家商队,还有他四哥的家卫。 哼! 第七百六十六章:好东西 傅元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石乘舟他们,拉着肖九岐就往外走,边走边问道:“人在哪里呢?” 既然肖九岐这么说,指定是人已经到镇子上,而不是在上京。 俩人往外走,张信跟元秋立刻跟上,远远地跟在后面,并不上前听二人说话。 反正见惯了九皇子在大姑娘跟前的样子完全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他们接受力很高啊。 “我在镇子上弄了个宅子,就在那里头,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弄的宅子?不是住在行宫吗?” “你在镇子上啊。”肖九岐理所当然的说道。 傅元令嘴角微勾,这么会让人开心。 肖九岐这宅子不远,跟傅家落脚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转弯过去,另一条巷子就是。 宅子在巷子深处,肖九岐轻轻叩门,里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打开门,傅元令就看到杨叙那张熟悉的脸,真是好久没见了啊。 杨叙看到二人忙行礼请安,“殿下,大姑娘。” 肖九岐抬脚进了门,看着杨叙问道:“石乘舟他们呢?” “在后院呢,正在收拾东西。”杨叙说着还偷偷看了大姑娘一眼。 傅元令对上杨叙的眼神,笑着问道:“杨大人看我做什么?” 杨叙正要回话,忽然看到门口又进来两人,等看到二人那张脸,顿时一惊,“你们怎么来这里?” 一听,就是认识的。 元秋不爱说话,张信就笑眯眯的说道:“如今我们是大姑娘的贴身护卫,以后还请杨大人多多指教。” 杨叙:…… 什么? 贴身护卫?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是把龙枭卫的老窝给端了吗? 不然,怎么能让这二人给大姑娘做贴身护卫? 不行,他觉得信息量有点大需要缓一缓。 傅元令看着杨叙的样子,轻轻一笑,“很惊讶吗?” 杨叙木然的点点头,“若不是殿下好端端的在这里,我都以为殿下端了龙枭卫呢。” “滚蛋!”肖九岐踹了杨叙一脚。 杨叙灵活的避开,才不像是裴秀傻傻的挨踹。 张信跟杨叙简单说了一下,杨叙心里啧啧两声,殿下为了大姑娘真是豁出去了,龙枭卫的人也能要来,佩服! 说这话就到了后院,石乘舟那大嗓门,隔着院墙都能听到。 一见到傅元令,一行人呼啦啦的围上来请安,石乘舟哈哈一笑,“大姑娘,幸不辱命,东西好好地护送到了。” 傅元令心头一跳,看着一排排的箱笼,“仇行让你们运回来的?” 胆子太大了,居然就这样运回来了! “是啊,仇大管事特意叮嘱,这些东西人在货在。一路上没出过意外,封条都好好的贴着呢。” 石乘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肖九岐也不知道。 但是二人难得见傅元令神色这么激动,就知道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只怕是不一般。 傅元令走过去,站在这二三十口箱子前,转头看着肖九岐,“知道这是什么吗?” 肖九岐摇摇头,但是灵光一闪,“给我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他想要的她都会赋予最好的 傅元令蹲下身子拍拍箱子,这才说道:“是,给你的,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肖九岐有点茫然,他想要什么? 他没跟傅元令要过东西啊…… 不对,肖九岐的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下子兴奋起来,“是我想的那个?” 傅元令点头,“是。” 肖九岐一把撕开箱子上的封条,打开箱盖,就看到箱子内排放着整整齐齐的铁块。 全都是上回他给傅元令送回来的那种,不同的是,他送回来的是矿石,现在傅元令运回来的明显是冶炼出来的铁块。 “你怎么弄到这么多的?”肖九岐很惊讶,他四哥那边几座矿山还没给他,所以他不知道傅元令怎么弄到这些的。 几十口箱子,如果全是这种铁块…… “没什么难的,跟南疆的大商户换来的矿石自己冶炼出来的。”傅元令笑着说道,“以后凡是殿下身边的人,全都会配上最矫健的骏马,最坚固锋利的武器。” 你想要振翅高飞,我就送你上青云。 她不需要肖九岐像是肖霆那样费尽心思卑躬屈膝求东风,她会为他送来他想要的一切。 肖九岐知道这并不容易,南疆的矿脉,即便是他想要,也是借着这一场战事才能趁机下黑手。 若是正大光明跟人交换,只怕傅元令付出的代价并不少。 亏得南疆冶炼技艺远不如大乾,眼下还未发现这种矿石的奇妙之处。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万一不成呢?”傅元令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只是看着杨叙问道:“这么多铁,能打造多少你们需要的东西?” 箭矢,佩刀,鞍具,如果要组成一个只属于肖九岐的护卫队,傅元令觉得这些不够用。 石乘舟等人不知道这些铁的厉害之处,但是杨叙知道的,能不激动吗? 必须的。 他定定神,看着傅元令就道:“配备一个十人队足够了。” 才十人? 傅元令有点皱眉,太少了。 对上傅元令的神色,杨叙默了。 这可是最好的玄铁打造的,他敢保证啊,皇上的护卫队都不一定有,十人少吗? 五人都不少,这拿出去都是以一当十啊。 大姑娘这些得花了多少钱啊? 杨叙不敢想,不敢想,跟着殿下穷惯了,猛不丁的穷人乍富,有点接受不良。 见笑,见笑。 肖九岐喜滋滋的看着傅元令,惊讶过后心里美啊,那必须美,而且特别美。 等傅元令给他打造的护卫队出来,第一时间要去老头跟前炫耀。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喜滋滋的样子,轻声对他说道:“等到马场还有殿下给我的矿山入手,届时就能为殿下量身打造一支你想要的护卫队。” 肖九岐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护卫队?” 傅元令轻轻一笑,她当然知道。 在梦中,皇帝后来就为肖九岐打造了一支护卫队,被他嫌东嫌西,花了不少功夫去调整。 而她,在一开始,就会给他最好的,他最想要的。 骏马开路,利器护身,勇士追随。 他想要的,她会竭尽所能赋予。 第七百六十八章:降低风险 肖九岐高兴地一整天上蹿下跳,还跟傅元令商量从哪里找工匠炼制这些铁块。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这件事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以我的意思,殿下还是要跟圣上提前回禀一声,奉旨炼铁,也能降低风险,尤其是谭贵妃那边的风险。” 傅元令做生意习惯提前规避风险,将风险降到最低,显然私下炼铁打造兵器,这就触动了皇上最忌讳的地方。 肖九岐倒不怎么在意,随口说道:“皇子府都有自己的卫队,建立卫队,怎么打造就看自己的意思了。这没什么,律法许可的事情。” 傅元令倒是不知道这个,顿时来了兴趣,细细询问肖九岐关于皇子府卫队的标配,又问了郡王亲王府的标配,心中有数之后,这才说道:“那就行了,前些日子李潇安跟我说李大将军手下有个能工巧匠,能打造精细的物件。我看着,这些东西送去那边炼制就挺好。” “李路那里啊?也行,他手下有不少能人,外头都不知道。李潇安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啧啧。”肖九岐想起李潇安就撇撇嘴。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并不反对,心里也松口气。 李路是四皇子的舅舅,把东西送到李路那里,就等于这事儿四皇子也知道了。 不管四皇子现在跟肖九岐关系怎么样,谁也不敢想以后会如何。 肖九岐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去,可能想不了那么仔细,傅元令就得替他想周全,毕竟他们是要支持四皇子坐上储君位置的,若是因此引起四皇子的猜忌反而不美。 何况,肖九岐还托四皇子从南疆给他要铁矿脉,跟箱子里的这些铁一模一样,李路那边拿着这些铁先熟悉一下手,以后等到圣上真的将那几座矿山赐给肖九岐,以后产出来的铁矿必然会先紧着肖九岐跟四皇子用。 傅元令的脑子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过神就看到肖九岐已经指挥着杨叙裴秀跟张信元秋过招。石乘舟等人观战,后续看着手痒也加入战团,一时这小院子就热闹起来。 心够大的。 鉴于事关重大,肖九岐亲自去找了李路说此事,傅元令让肖九岐带去了几块铁疙瘩,让李大将军先验货。 没想到马场那边的事情还没个头绪,李路这边亲自找上门来。 傅元令正在跟石乘舟他们谈南疆的事情,他们在南疆呆的时间最长,很多事情更清楚些。没想到李路会这个时候来拜访,老伯爷不在,傅元令就出去迎接。 李路少时从军,从军中硬生生的闯出一条路来,所以妹妹进宫后,即便是后来不得宠,也能位列四妃之一,这里头就是有李路这个大哥的功劳。 李路是个性子直爽的人,见到傅元令也不生疏,大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傅大姑娘的大名,潇安在我耳边都要说出茧子来了。今日总算是能得一见,贸然上门,还请勿怪。” “李大将军客气了,您里面请。”傅元令笑着说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开什么玩笑 进了前院的厅堂坐下,傅元令命人送上茶来,“大将军可是为了那铁块的事情来的?” 李路没想到傅元令这么直接,比他这个武汉子更痛快,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直接点头说道:“就是为了这个而来,不知道傅大姑娘方不方便跟我说,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李路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再说也真不敢,九皇子那性子,一般人不敢招惹。 “若是不方便,就不会把东西送到您那里去了。”傅元令轻声说道。 李路看了傅元令一眼,默了默,这才说道:“不知道大姑娘是何意思?” 好端端的把这样要命的东西送到他那里去,这后头的意思可就多了。 “您真是言重了,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要跟您谈一桩生意,我们生意人别的不会做,只会谈生意。”傅元令笑着开口。 在她看来,自己是个商人,任何事情扯到生意上,总比落在朝政上安全多了。 李路又愣了一下,谈生意? 他来之前琢磨着九皇子这个未婚妻不简单,能让四殿下认可,还能让女儿赞不绝口,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女子嘛,在他这样的大男人眼中,再聪明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元令居然找他谈生意,这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不知道傅大姑娘想要跟我谈什么生意?”李路捉摸不透傅元令的心思,因此格外的谨慎起来。 傅元令瞧着李大将军严肃的脸色,倒是不惧,毕竟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在,他的风评其实一直很好,笑着说道:“您看九殿下给您送去的生铁的生意如何?” 李路狐疑的看着傅元令,“这事儿你能做主?” 傅元令面带惊讶的看着李大将军,“您何出此言,这本就是我的生意,九殿下只不过是替小女跑了一趟腿而已,您不会认为这是九殿下的生意吧?” 不管什么时候,任何事情,傅元令都不会让别人扯到肖九岐身上去。 皇上这么偏宠肖九岐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肖九岐不涉政,不掺和朝政是非,不参加任何党派。 就算是他们站在四皇子这边,傅元令也从没有打算让肖九岐明晃晃的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毕竟,不管是对肖九岐还是对四皇子,如果将事情放到台面上,不是四皇子想要的,也不是肖九岐要承受的。 所以,傅元令早就想好了,任何事情都要以生意来谈。 她不止可以跟四皇子谈生意,还可以跟任何人谈生意。 如此一来,皇上才会放心。 李路:……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产自南疆的矿石,傅元令跟他说这是傅家的生意? 这开什么玩笑呢? 傅元令对上李路怀疑的神色,倒也不生气,反而慢条斯理的说道:“李大将军若是不信,我倒是可以跟将军好好地解释一下,毕竟这事儿也是大事,事关日后咱们合作的诚意,您说是不是?” 李路一双锐目盯着傅元令,良久才说道:“洗耳恭听。” 第七百七十章:礼尚往来 “从殿下出征到南疆,傅家就为两位殿下开始铺路,这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且不说,只算真金白银,这一场战事李大将军是参与过的,大概也能估算出傅家出了多少银钱。” 李路:…… 忘了这个! 看着傅元令镇定从容甚至于带着笑容跟他说这些事情,丝毫不见恼意,就这份气度就令人赞赏。 然后,想起银子,李路其实从四皇子那里听到过一些,除了上报给朝廷的数目之外,傅家其实还有隐形的支持,就比如深入南疆内部获取情报,还有拿着云州海港的货物,以极低的价格打开通往南疆的道路。 据四皇子估算,前前后后,傅家至少拿出了两百万两以上的银子。 李家未必没有这么多钱,但是拿出这么多钱之后,就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但是傅元令这么多银子,眼睛都不眨的扔了进去,当初谁能预测到这一场战事最后的结果,谁又能有这样的魄力,以破釜沉舟血本无归的方式强行劈开通往南疆的商路。 看着李路沉默的姿态,傅元令柔和的笑了,“大将军,虽然傅家很支持两位殿下,但是傅家也需要周转需要生存,这些东西就是两位殿下默许补偿给傅家的。所以,我现在拿出来跟您谈生意,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到这里,傅元令神色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当然,眼下我跟您谈的只是这几十箱子的铁块,至于后续,还要看殿下。元令也不敢妄言,若是真有那一日矿脉到不了元令手上,我也希望大将军能多多关注矿脉产出的矿石去去向。” 李路:…… 一个经商的小女子,怎么就能懂得这些东西。 就是他再看到这些矿石之后,特意请人检验过,仔细思虑才能琢磨明白这里头的要命之处。 “若是最后这些矿脉真的没到你手上呢?”李路有点好奇的问道。 这样的好东西,他相信傅元令不只是动心,而是非常动心。 “只要是对方没发现这些矿脉的价值,我都能想办法以合理的手段买下来。不过是费些功夫跟钱财。”傅元令特别有自信,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只要是生意,就能买,就能卖。 怎么谈下来,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李路低笑一声,难怪四殿下对傅大姑娘这么赞赏,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行,你这单生意我接了,只是你得耐心等着。” “我不着急,现在马场还没到我手里,等马场到手,再把马场盘活,养出我想要的骏马,最后才是用这些铁矿石打造出来的器具装备马队。您真的不用着急,我等得起。” 李路:…… 行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傅大姑娘不仅狂傲,而且是相当的有自信啊。 这样的人,他生平没见过,这次总算是开眼了。 “听说你的马场要与人合作?”李路觉得自己也可以跟傅元令谈一笔生意,这才算是礼尚往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傅大姑娘是个有趣的人 傅元令不知道李路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头说道:“是有这件事情,不知道大将军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这里也有桩生意要跟大姑娘谈一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赚钱的事情我都有兴趣,您请说。” 李路哈哈一笑,傅大姑娘倒是个痛快人,也是个有趣的人,别的商人正怕别人说他们铜臭之气,在人前从不会将赚钱这么直白的字眼讲出来、 “傅大姑娘即将接手的马场是谭家以前管着的,我想以大姑娘的性子,只怕接过来后就要大手笔的改造一下,你看着马场内的器具等物,我可以给大姑娘打制,价钱好商量。” 傅元令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立刻来了兴趣,看着李路问道:“大将军军中的工匠也能干这些活儿?” 李路心想别人自然是不成,但是傅元令这么识趣的人,做的事情看着口口声声明明白白做生意,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事情对四皇子都有极大的好处。 他又不傻,不瞎,自然分得清楚,要投桃报李。 “给大姑娘做,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傅元令懂了,不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这里的确是需要一批精巧的东西,我先把图纸给您画出来送去,您瞧着能不能做出来。正如您说的,价钱好说。” 傅元令说到这里,看着李路又加了一句,“毕竟以后这些东西都是有大用的。” 李路眼睛闪了闪,随即站起身,“那好,我恭候傅大姑娘的图纸,李某就先告辞。” 傅元令亲自把李大将军送出门,傅元玉从镇子上回了上京,这宅子就真的是安静多了,连个帮忙待客的男眷都没有,有时候真是不方便。 傅元令让石乘舟等人,将几十口箱子连夜运到李大将军指定之地,又打发一半的人回上京傅宅,留下一半的人听自己差遣。 谭家马场要交接,肖九岐可不想轻易放过谭家,对这件事情特别上心,不仅让徐子韶跟唐越泽去盯着,自己还亲自盘问皇上派去的人,最好不要徇私,不然……哼哼。 鉴于肖九岐动静比较大,谭贵妃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气的捂着胸口直喊憋闷。 肖霆倒是稳得住,有了梅家这条路,马场那边的收益在他看来就不算什么了。 也是正因为出了马场的事情,肖霆又被谭贵妃耳提面命将梅莹玉纳入皇子府的事情。 现在傅宣祎也被母妃宣召到了行宫,肖霆想起傅宣祎难免有点迟疑。 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抬脚去了傅宣祎落脚之地,就在谭雪薇分到的院子的配房住着。 顺着长廊走进去,还没踏过月亮门,就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 “侧妃,您真的同意殿下将梅姑娘纳入府中?” 肖霆听声音知道这个是傅宣祎身边的大丫头春喜。 “我自然是不想,但是梅家对殿下很重要,为了殿下我忍耐些没什么,只盼着殿下能事事顺心才好。”傅宣祎的声音夹着些愁绪说道。 第七百七十二章:钮祜禄傅宣祎 “可是昨日那梅姑娘还挑衅您,就算是入了门也不过是个妾侍,您可是殿下的侧妃。现在她就对您这么无礼,这以后真要进了门可怎么办?” “……不会的,殿下会护着我的,也会护着我肚子的孩子,我跟殿下青梅竹马,殿下待我的好我心里清清楚楚。春喜,这件事情不要在殿下跟前说,免得让殿下烦心。”傅宣祎轻声斥责道。 肖霆站在月亮门外,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脸色很是不好看。 昨日母妃设宴,他正好有事没能前去,并不知道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去傅宣祎一贯隐忍的性子,又觉得很是对不住她。 肖霆这会儿正尴尬,也不好进去,转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春喜抬脚看了看,压低声音看着自家姑娘说道:“侧妃,殿下走了。” 傅宣祎闻言轻轻松口气,看着春喜说道:“这下好了,只要殿下对我有愧疚之心,那梅莹玉就算是进了府,暂时也没有太大的威胁。”说这看着自己的肚子,最好这一胎一举得男才好。 如此,她的位置才算是真的稳住了。 “还是姑娘有办法,只是三皇子妃那边怎么办?梅家姑娘跟三皇子妃走的亲近,就怕她们联起手来暗算您。”春喜很是担忧。 现在想想在府里时,大姑娘那点事情算什么,现在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呢。 傅宣祎皱皱眉头,然后才说道:“我现在挺着肚子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她们都盼着我闹事,让殿下因此厌恶我,我偏不能如了她们的心愿,我不仅不会闹事,我还要劝着殿下纳了她。” 傅宣祎抚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什么都靠不上了,只能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这样她的地位才算是真的稳了。 就算是梅莹玉入了府,等她生下孩子,那也得一两年,到时候自己的孩子就满地跑了。 一步先机,步步先机。 若不是这样,谭雪薇又怎么会忍着,答应让梅莹玉入府,还不是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视作眼中钉,想要借机除掉。 有再多的怨气,都要忍下来,等以后她会一笔一笔的跟她们慢慢的算这笔账。 不要慌,不要急,不要妒。 若是傅元令在这里,肯定是会十分惊讶,因为现在的傅宣祎已经跟梦中的她有几分相似了。 能屈能伸,少了骄纵多了沉稳。 在梦里,傅宣祎是为了对付傅元令,哄着她,骗着她,利用她,才会成为那样表里不一的人。 可是现在,傅宣祎成为这样的人,是因为在三皇子的后院生存环境造成。 有些人不管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另一边,肖霆进了行宫,满心里都是之前傅宣祎的话,对于傅宣祎是不太一样的。 小时候跟着石太傅读书,就常见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娃娃在府里,慢慢的自己成了少年,她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 在他长大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傅宣祎的身影,她对他而言有不同的情感。 第七百七十三章:为什么肖九岐不用忍 进了母妃的宫殿,就听到里面有欢声笑语传来,进去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还有梅莹玉正陪在母妃身边说笑。 一群人其乐融融。 对比之下,傅宣祎孤零零的待在院子里的情形,就格外的让他心里难受,愧疚。 肖霆一走进去,谭雪薇跟梅莹玉立刻站起身行礼,肖霆看也没看一眼,只看着谭贵妃说道:“母妃的身体可好些了?” 谭贵妃瞧着儿子淡淡的模样,也不知道谁惹了他,笑着说道:“好多了,多亏了你媳妇还有莹玉陪着本宫,你怎么忽然来了,可是有事情?” 肖霆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母妃。” 谭贵妃浅浅一笑,然后看着谭雪薇跟梅莹玉说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谭雪薇笑着应是,梅莹玉的脸色不太好看,三皇子这是使脸色给谁看呢? 僵着脸,梅莹玉随着谭雪薇走了出去,心里气鼓鼓的,面上却是不显。 谭雪薇心里也不好受,当着梅莹玉的面,三皇子就这么下她的面子,以后她还怎么管理后院,谁还听她的话? 越想心里越气恼,当着梅莹玉的面丝毫不能表露出来,反而笑着跟她说道:“梅姑娘来行宫这么久,可还习惯?我听说梅老太太已经抵达上京,可有此事?” 梅莹玉闻言淡淡的点点头,“三皇子妃消息倒是灵通,祖母确实已经抵达上京。” 谭雪薇看着她这幅傲气的样子,心里就更恼火了,现在且容你得意几日,等真的进了三皇子府,可就没有这么恣意了。 谭雪薇冷着脸不再说话,带着谭雪薇回了在行宫的居所。 另一边谭贵妃正在训儿子,“你这是摆脸色给谁看?梅家现在还要拉拢,见了梅莹玉便是应付一下,你好歹亲切几分。” 肖霆冷笑一声,“我好歹也是皇子,梅家不过是个商户,养个女儿心比天高,好似进了三皇子府做妾委屈她似得。我还要看她的脸色?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谭贵妃闻言微微皱眉,“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莹玉在本宫面前一向温软知礼,对进府一事儿也是心生欢喜,你莫不是听了谁的挑拨?又是那个傅宣祎?” 谭贵妃说这就怒了,她实在是厌恶这个傅家女,心机深,手段高,将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不说,居然还敢挑拨是非。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祎儿身上猜?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她能跟我说什么?”肖霆最近真是心累的很。 外头有肖九岐像是疯狗一样盯着他咬,结果回到家也不安生,就算是到了母后这里也是老生常谈,让他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肖九祁就不用忍? 想做什么做什么,父皇这么多儿子,就属他活的最恣意。 他心里是很羡慕的。 所以,他更讨厌他。 谭贵妃听着儿子顶嘴,脸色也不好看,“你听听,你以前什么时候这么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自从那傅宣祎进了门,你瞧你变成什么样子!” 第七百七十四章:梅家能做到吗 “您还要儿子怎么样?当初你让我娶表妹我娶了,当初让我去哄傅元令我也去了,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您还想要如何?”肖霆心里的怒火有些压不住了,忍不住泄出几分。 谭贵妃惊讶的看着儿子,“你是在指责母妃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 “您要是真的为儿子好,就不要再管儿子后院的事情了。”肖霆吸口气坚定地说道,“当初我答应祎儿,把傅元令认回来只是权宜之计,我早晚会娶她为妻,可我食言了,我娶了表妹……” “那要怪谁?”谭贵妃的嗓音一下子尖锐起来,“还不都怪傅宣祎那个小贱人自己?要不是她撞破,你跟雪薇怎么能成为别人的笑柄?那日的事情本就是有蹊跷,雪薇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万万不会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必然是被人算计了,知道当天计划的就只有傅宣祎,除了她还能是谁?” 这些话母妃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肖霆一开始相信,但是后来祎儿哭着跟他说,她早就发现表妹对他心怀爱慕,那日在宫里所有的计划都很顺利,唯独屋子里的人成了表妹,要是祎儿有心算计,怎么会让表妹得逞? 后来祎儿说,只怕是表妹不愿意见他与傅元令定亲,这才改变了计划。 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不然实在是说不通。 可是现在母妃还是将一切怪在祎儿身上,肖霆有些无力,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在母妃眼里,祎儿都不是个好姑娘了。 谭贵妃不想再说这些事情,忍着怒火看着儿子,“你舅舅那边的事情怎么样?马场的事情交接清楚了吗?现在皇上把马场收回去,你打听清楚交给谁管了吗?” 这么多事情需要去做,他还在这里儿女情长,谭贵妃才更生气。 肖霆顿了顿,这才说道:“正在交接,不过舅舅账目上实在是糊涂,很多事不经查,父皇那边派去的官员也不是什么都能糊弄过去。” 至少也得把账目做的好看一点,但是安阳伯府这么多年仗着母妃在外头肆意胡为,虽然说银子很多都送到他这里来,但是安阳伯府也没趁机少捞钱。 现在这笔糊涂账还要看父皇那边怎么想的,想到这里他看向母妃,“父皇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说起这个,谭贵妃就更恼火了,“还不是肖九岐弄了匹马,牵到皇上跟前去炫耀,才知道是北疆新培育出的马种。正因为此事,你父皇才想起马场的事儿,不然哪有这样的事情?” 谭贵妃倒是想要替自家哥哥说好话,但是马场实在是经营的无法入目,她也没脸求情,甚至于在皇上面前还替哥哥赔罪,想起来就生气了。 哥哥,儿子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想起肖九岐那匹赤乌,肖霆抿抿唇,那是傅元令送给肖九岐的。 北疆新培育出的马种,她就能这么快弄到手里,傅家……梅家能做到吗? 第七百七十五章:杀人不用刀 若是傅元令在这里,自然回他一句,当然做不到! 梅家的根基在关外,且涉及的生意比较单一,主做贝场生意。 借助谭家进入上京,拿钱开路,送女做妾就是为了扩大家族生意,能赚到更多的金银,如果女儿能生下三皇子的儿子那就更好了,一跃成为皇孙的外家,无异于让梅家有了一步登天的资本。 但是,在这之前,首先梅家要能成功进入上京,再者要顺利打开生意局面,最后做生意又不是吃饭喝水,赚钱赔钱不是一成不变的。 多少巨擘家族顷刻间倒塌,就是因为做生意不善导致。 傅家祖上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倾家危机,以至于家族人口锐减,子嗣稀少,到现在只剩下傅元令一个人。 梅家想要进入上京分一杯羹,也得看看傅元令这些商户们愿不愿意。 若是没有傅元令,没有傅元令背后的肖九岐跟肖定垣,梅家有三皇子撑腰,摄于三皇子的威势,商户们就算是不情愿,也不愿意跟他硬碰硬。 可是谁让梅家遇上傅元令,还有她背后的人呢? 梦中傅元令也是三皇子这边的人,梅家自然能顺利进入上京,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小院子里,傅元令泡了一壶清茶,坐在树下,吹着清风,品着香茗,正在翻看账册。 肖霆怎么也不会想到马场的账册现在就在傅元令的手中,只见她冷笑一声,看着对面的人说道:“谭家=真是胆大包天,以为有了谭贵妃就能为所欲为,连假账都做得这么蠢。”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子韶。 徐子韶的身边是有些坐不住的肖九岐,就听肖九岐说道:“那一家子就没个聪明人。” 徐子韶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问道:“以傅大姑娘的意思,这账册若是交到皇上手里如何?” “这样交上去有什么意思,想让皇上知道这么多年谭家贪了多少东西,就要把账目说的明明白白。”傅元令伸手从另一堆账册里扒拉出一本,伸手递给徐子韶。 徐子韶狐疑的看了傅元令一眼,这才伸手接过去,打开看了几眼,就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太狠了吧! 这账册上从谭家接手马场那一年开始,这么多年买马,贩马,卖马,经手多少银两,净赚多少,亏损多少,朝廷补贴多少,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还写了个总结,进银若干,出银若干,赚取多少,赔损多少,最后-=注明朝廷贴补的银钱。 这数目太具有冲击性了! 徐子韶吞吞口水,知道傅家做生意厉害,早就听闻傅元令青出于蓝,但是…… 这也太厉害了。 这特么杀人不用刀,全靠一本账啊。 服气。 徐子韶也不客气,把账册往自己怀里一揣,告辞! 傅元令看着徐子韶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看着肖九岐说道:“徐少爷倒是踏实能干的人。” “也还成吧。” 肖九岐随意应了一句,漫不经心的又说了一句,“其实论聪明还是唐越泽,就是最近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打一顿就好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救命之恩 傅元令听得出肖九岐的意思,唐越泽对她不怎么善意,她当初一见唐越泽就感觉到了,肖九岐怎么会察觉不到。 这次让唐越泽去马场对账,就有点对方的意思,结果这木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居然还劝肖九岐另娶名门淑女。 想要撬她墙角,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 傅元令在肖九岐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马场那边有事情,她一向只跟徐子韶联系,提都不提唐越泽。 几次下来,肖九岐自然就察觉了。 哪里还用傅元令再说什么,肖九岐等唐越泽再提的时候,把人按地上真的揍了一顿。 结果怎么样傅元令还不知道,反正好几天没见唐越泽了。 倒是徐子韶怕她有心结,隐晦的提了一句,还在躺着养伤呢。 可见肖九岐揍得不轻。 相反的,肖九岐愿意去揍唐越泽,可见这个人在他心里有些分量,傅元令琢磨着要是这厮以后改了那就不计前嫌。 若是不改,她可不是受气的包子。 “你揍不揍他跟我没什么干系,在我这里他就是查无此人。” 听到傅元令这话,肖九祁默了。 傅元令低头翻看账本,也不去搭理肖九岐,她忙着呢,哪有功夫在他的狐朋狗友身上浪费时间。 肖九岐坐直身子,难得叹口气,看着傅元令说道:“我知道他做的不好,但是他对我没有坏心,我小的时候他救过我一命。” 傅元令一怔,“救过你一命?” 肖九岐仰头靠在桂花树上,“那还是我头一年进御书房读书的时候,有人在我杯子里下了毒,唐越泽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风声,但是又没证据,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胆子也小,作为我的伴读,唐越泽生怕我喝了真出问题,就替我喝了那茶,结果就真的出事了,差点没救回来。” “所以当年唐越泽知道下了毒,但是还是替你喝了?”傅元令很意外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唐越泽那欠揍的样子,实在不像这么忠心的人。 梦中,也从不曾听过这个事情。 肖九岐点点头,“后来他养病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傅元令放下手里的账册看着肖九岐。 “他说,从选上他作为我的伴读开始,他就做好了替我去死的准备。”肖九岐嗤笑一声,“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恨死我,很多人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做我的伴读。” 傅元令沉默了,这里头她能猜到一点。 肖九岐的生母云萝当年圣宠当头,在后宫肯定是惹了众怒,后来云萝病死,皇上又把对宠妃的一腔爱意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盛宠之下,自然伴随着巨大的危机。 傅元令也是真的想不到,唐越泽看上去这么不靠谱,但是事实却截然相反。 那么,现在再看看他对自己挑三拣四,未必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肖九岐。 这么一想,傅元令心里就觉得舒服了点,然后看着肖九岐,“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掩盖他对我无礼的事实,反正以后他不招惹我,我就不会针对他,看在他对你忠心的份上。” 第七百七十七章:你又何必给殿下添堵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唐越泽想不明白我就揍他一回,还想不通再揍一回,直到他想明白为止。” 傅元令:…… 忽然觉得唐越泽也挺可怜的,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大不了以后少见面就是。 又想起,要是自己家真的跟唐家联姻…… 唐越泽知道了,怕不是要气晕过去。 傅元令笑着就把这件事情给肖九岐说了。 肖九岐:…… 对上肖九岐无语的神色,傅元令就乐了,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肖九岐:…… 你开心就好! 要不,唐越泽还是别揍了吧,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另一边,徐子韶揣着账册去找了唐越泽。 唐越泽正趴在床上养伤,后背上一片红肿,压根不能躺着。 看到徐子韶进来就忍不住跟他诉苦,徐子韶就差翻白眼了,听他唠叨几句,这才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唐越泽伸手接过来随口问道。 徐子韶自己拖了个凳子坐下,也不说话,等着唐越泽看完。 唐越泽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儿,等看进去神色就变了,好半响这才说道:“这东西有点厉害,一般的老账房也弄不了这么清楚,你哪里招来的人才?”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找到这样的人才。”徐子韶道,“今日殿下带着我去见傅大姑娘,傅大姑娘拿出来给我的。” 唐越泽:……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也认可了?”唐越泽皱眉。 “你这话就是逾矩,九皇子妃是你我能认可的?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徐子韶最近也有点火气,多年的好友了,不忍心他继续错下去。 唐越泽比徐子韶还激动,“殿下自幼聪慧,读书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别人不知道你我不知道?” 徐子韶默了默,“那又怎么样?殿下从来不想那个位置,甚至避之不及。再说,我们跟着殿下,又不是为了这个。” 唐越泽一怔,自顾自的说道:“听闻当年的云贵妃就是才富五车的才女,正因为太聪慧,慧极必伤这才早逝……” “你可闭嘴吧!”徐子韶真要气疯了,“你是生怕自己活得太长了是不是?云贵妃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若是被殿下听到,这么多年的情分也帮不了你。”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委屈殿下,明明殿下那么好……”唐越泽有点气短。 “傅大姑娘哪里差了?除了出身略差一些,但是与一般的闺秀比,她比同龄人都要优秀,要你承认这么难吗?就这本账册,你妹妹还是我妹妹能做出来?你妹妹就算了,整日惹是生非,可是我妹妹才学出众,素有才名,但是她也做不出来。更不要说为殿下思虑那么多事情,件件做的周全,甚至于比你我都要好。” 看着唐越泽不说话,徐子韶也头疼,“殿下自己选择的,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殿下自己开心就好。这么多年,殿下真正开心的事情有几件?你又何必再给殿下添堵?” 第七百七十八章:圣心难测 唐越泽手里捏着账册,又想起殿下揍他时难受的神色,好半响才说道:“我知道了,我就是……” 心不平。 听到这话,徐子韶才松口气,总算不是无药可救,他看着唐越泽正色的说道:“你现在也看到了,殿下明摆着站在了四皇子的身后,形势越来越不明朗,等四皇子回上京,我估摸着又要不平静了,在这之前,咱们得赶紧帮着殿下把马场的事情弄好。” 唐越泽心里嘀咕一声,哪里是帮殿下,分明是帮傅元令。 看着唐越泽还有点不福气,徐子韶十分平静的说道:“我算了算,傅大姑娘前前后后,为了殿下的事情拿出来的银子已经有这个数,你跟我再忠心,把自己卖了都没这么多银子!” 唐越泽看着徐子韶伸出来的一巴掌,惊讶的说道:“你骗我的吧?” “你这榆木疙瘩有什么好骗的?”徐子韶恨铁不成钢,“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当初傅大姑娘刚回上京,她的名字就出现在谭贵妃手中三皇子妃的名册上,你明白了吧?” 唐越泽闻言差点跳起来,一扯背部一疼,又硬生生的摔回去! 呲牙咧嘴的样子,十分难看! 但是这也挡不住他的震惊,“真的假的?” “这种事情谁敢撒谎?”徐子韶道。 唐越泽的脸色又黑又青,好一会儿咬着牙说道:“难怪现在三皇子妃身边多了个梅家人!” “你也看到了,傅大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厉害着呢。你就是对人家有偏见,而且你妹妹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仔细查查,我问了秀宁,秀宁说你妹妹跟三皇子侧妃走得比较近,当初在她的品鉴宴上就为难过傅大姑娘。” 唐越泽:…… 徐子韶轻哼一声,“秀宁的性子你知道,从不说别人是非,她肯这么说,你还是仔细想想吧。” 唐越泽没说话,徐子韶一见,上前拿过账册,“你赶紧养伤,我这里忙的很。” 徐子韶走后,唐越泽半响都没动一动,最后把自己身边的小厮叫来吩咐几句。 唐越泽想着,如果真的是自己错了,他一个男子汉也没什么怕丢人的,大不了就跟傅元令道歉。 要是安珍真的骗了他这个哥哥,唐越泽心里就难受了。 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 她说的话,自己几乎没有怀疑过。 ### 马场的账册又多又杂且没有规律可言,傅元令只大体扫了一遍就大摇其头,谭家这是连掩饰都懒得做。 由此可见谭贵妃在皇上面前有多受宠,才能让谭家这么大胆。 不过,反过头来说,现在皇上又把马场从谭家手里收回来,转手就让自己接手。 这也可真是圣心难测。 肖九岐跟肖霆势如水火,皇上不会不知道。 结果呢,偏偏把这两人的东西对调,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皇上心里另有打算? 反正傅元令现在琢磨不出来,不管怎么样,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至于走到哪一步,还是各凭本事吧。 第七百七十九章:恨不能是自己闺女才好 在行宫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安稳下来,傅元令现在只是肖九岐的未婚妻,所以很多行宫内的宴会她是不参与的。 皇后娘娘想的周全,人越多是非越多,尤其是现在傅元令在上京的名声比较大,自然是越少露面越好。 等以后成亲之后成为九皇子妃,自然就方便也有底气。 再说,当初谭贵妃那边设计傅元令做三皇子妃的事情,皇后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们为了不让傅元令嫁给小九,谁知道又会想出什么诡计。 有了皇后娘娘在前面替傅元令挡着,便是谭贵妃想要宣召她都颇为忌惮。 所以,傅元令的小日子还是挺悠闲的,尤其是李潇安跟齐怀柔都在,三人不时地结伴出去在四周游玩,肖九岐几次来找人都扑空了。 这日三人约好了去湖边野炊,一大清早李潇安先去把齐怀柔叫出来,然后又到了傅元令这里。 齐怀柔一脸的困顿,看着傅元令就忍不住的说道:“太没人性了,我还没睡醒就把我挖起来,怎么能有这样可恶的人。” 李潇安哈哈一笑,毫不留情的吐槽,“你可得了吧,由着你谁,你能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等着你起来天都黑了。” 傅元令乐得不行,看着尤嬷嬷等人把东西全都装上车,齐怀柔骑马只能坐在上面溜圈,绝对不敢跑起来。 所以她坐车,傅元令跟李潇安骑马,两人风一样的眨眼就没了影子,齐怀柔捏着帕子直咬牙。 两个没良心的。 两人比了一场,依旧是难分伯仲,李潇安觉得很是痛快,看着傅元令说道:“说起来谭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傅元令勒住马翻身下来,看着远处碧水蓝天,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张信等人远远地跟着并不靠前,李潇安知道傅元令身边有不少护卫,看到张信跟元秋两个生面孔,还以为是傅元令新招揽的人,只是看着二人神态气势,就知道这护卫怕是价格不菲,不由呲呲牙。 “谭家还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最大的事儿也就是凑银子了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李潇安闻言就笑了,看着傅元令,“你也知道了?可真是笑死人了,你说谭家是不是该去拜拜佛,这年余破财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其身不正,必有反噬。”傅元令冷笑一声,“谭家借着谭贵妃的势没少发不义之财,怎么吞下去的,早晚都要吐出来,这才到哪儿,早着呢。” 李潇安就爱听这话,低声对着傅元令说道:“我听我爹说,你跟他还做生意了?胆子够大的,可没人敢跟我爹做生意,你头一个!” 李潇安是真的佩服啊,一般人见到她爹都吓得不成,沙场上下来的人血气重,一般人受不住。 傅元令乐了,“可不能这样说,李大将军找上门,这不是要跟我谈生意?我只是顺其自然而已,再说这一桩生意互惠互利,李大将军应该很满意才对。” 李潇安翻个白眼,她爹何止是满意,回去后就对傅元令赞不绝口,恨不能这是他闺女才好。 第七百八十章:喜欢的口味一成不变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齐怀柔也到了。 傅家的马车跟着抵达,尤嬷嬷带着元礼跟元智从车上下来,就开始忙活起来。 既然是要野炊,就少不了搭棚子遮阳,也少不了炉具碗盏肉菜等物。 李潇安跟齐怀柔也都是大家出身,见到这些并不奇怪,只是让她们想不到的是,傅家带来的炉子里面的碳火都是热的,铜壶里灌满水,眨眼间烧开。 她们话还没说几句,元礼就已经泡好茶送上来,与此同时,张信等人将棚子也搭好了,桌椅摆放好,三人坐进去,清茶一壶,湖风温柔,真是舒服啊。 齐怀柔看着傅元令,“你也太会享受了,你身边这些人手脚太麻利了。” 她们出门游玩,这些东西也都有的,但是身边的人可没这么麻利透索。 这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不仅有坐的地方,连茶都喝上了。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身边的人不常出门,偶尔出去游玩,一年有数的几次。我身边到人打小跟着我,在外头行商扎营这是常事。”傅元令笑着解释一句。 再看着李潇安并不怎么惊讶的神色,就知道李家武官出身,李潇安从小习武游历,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也很熟悉。 齐怀柔不一样,是个正统的闺秀,见到这样的难免惊奇。 “这日子太舒服了。”李潇安甚至于打了个呵欠,小风吹的人欲醉。 齐怀柔看着她,“让你出来玩的,你来这里睡觉,真没意思。” “人生就是要享受啊,能乐一时是一时。”李潇安又打个呵欠。 齐怀柔气的不再看她,转头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听说三皇子要纳梅莹玉为妾了,好像就在这些日子。” 傅元令还有点意外,“这么快?” “可不是要快吗?谭家马场那边出了事,想要堵上窟窿,可不得来个财神爷才行。梅家有钱啊,这一点就够了。”李潇安懒散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要睡觉,说什么话。” “哎呀,我这是说梦话呢。” 傅元令看着二人忍不住一笑,随即又说道:“我还以为三皇子侧妃到了之后,梅莹玉至少暂时不会入府,看来是我想错了。” 傅宣祎这性子改变有点大啊,如今行事,倒是有几分梦中的情形了。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三皇子的后院可就热闹了。 傅宣祎,谭雪薇还有梅莹玉,这三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审时度势,又都能屈能伸。 不得不说,三皇子这喜欢的女子口味真是一成不变啊。 齐怀柔也叹口气,“谁能想到傅宣祎会走到这一步,当初在上京闺秀中,你这个妹妹也是素有名声的人。” “装模作样而已,唬唬人就算了。”李潇安不以为意,她就看不上这些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不过,我是真的好奇,现在傅宣祎肚子都这么大了,三皇子居然也能不顾及就纳妾。万一肚子里是个皇长孙,出点事情怎么办?”齐怀柔不懂,也看不明白谭贵妃母子的做法。 第七百八十一章:婚事定了 “有什么难猜的,谭家现在火烧眉毛,当然是救急要紧。再说,谭贵妃就在行宫坐镇,你以为谭雪薇跟梅莹玉真的有胆子做什么?”李潇安道。 “也有道理。”齐怀柔点点头。 傅元令却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谭贵妃功利性极强,之前那么护着傅宣祎这一胎,现在却有点不怎么在乎的感觉,这可不是她的做派。 傅元令脑海一闪,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谭贵妃把傅宣祎宣召到行宫,名义上是体谅她有孕辛苦,来行宫避暑有益身心。 可是,要是谭贵妃有别的打算呢? 傅元令听闻,太医院中有些老太医专管后宫嫔妃孕事,只凭脉象就能诊出是男是女,要是谭贵妃让太医给傅宣祎诊脉辨男女呢? 傅元令心头一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傅宣祎这次怕是有点危险,皇长孙很重要,但是皇长孙女就不怎么重要了。 在大乾的公主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年纪一到,皇上赐婚选个驸马嫁出去就完事儿了。 而且基本上公主都是外嫁,没有留在上京的。 就连皇后娘娘生的长公主肖孟姜都嫁去了外地,更不要说别的公主,更不可能留在上京了。 所以,傅宣祎肚子里如果真的是个女孩,谭贵妃的心狠手辣,指不定怎么谋算的。 傅元令心里一沉,又想起这段日子皇后娘娘让她待在镇子上,不要轻易去行宫,难道说皇后娘娘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涉及到傅宣祎跟她是姐妹,所以有些话不能说。 越想,傅元令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自己的预料不会有错。 “你在想什么,神色这么严肃?”齐怀柔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自然不能讲这些猜想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只能说道:“我觉得谭贵妃不是个鲁莽之人,既然决定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而已。” “管她要做什么,只要不算计到我们头上就成。”李潇安道。 李潇安能有这样的底气说这样的话,但是齐怀柔显然没有,毕竟她父亲是户部尚书,虽然官职十分显赫,但是跟李潇安这样的是没法比的。 虽然本朝重文轻武,但是李大将军军功赫赫,不是一般的文官能比的。 “要是在上京就好了,还能坐着元令的画舫去湖上钓鱼。” “可不是,不过等我们回到上京也可以啊,到时候快要到中秋节了,游湖赏月,人生一大美事。” 三人在湖边呆了一整天,回到镇子上时天都要黑了。 李潇安跟齐怀柔玉傅元令告别,三人各自回家。 一进了门,傅元令就看到老太爷正在等她,笑着上前请安,“祖父。”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点点头,也不进屋,就在树下看着傅元令开口说道:“跟唐家的婚事大概要定下来。” 傅元令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意外,笑着说道:“那倒是要恭喜二弟,不知道是唐家哪位姑娘。” 老伯爷抿抿唇,还是说道:“唐家大姑娘。” 傅元令微微一愣,没想到最后还是定了唐安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第七百八十二章:傅元令不想配合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唐家二姑娘自幼就定了娃娃亲,是国公爷好友的儿子,这婚事板上钉钉。” 傅元令有点遗憾,如果老伯爷真的看中唐家的门第,那么只剩下一个唐安珍,也的确是没什么好挑的,再说唐安珍虽然性子不好,但是家世就足以弥补了。 老伯爷显然也有些不怎么高兴,仰头看着黑蒙蒙的天,“元玉以后的路不好走,到他这一代家里的爵位已经到头,落到他头上的不再是伯爵,降等承袭,还要看圣上的恩典。” 傅元令静静地听着。 “元玉的性子太软,习惯于听他母亲的话,如果娶个媳妇还是性子软的,他们小夫妻的日子只怕……若是娶个厉害些的,有了唐家的帮扶,元玉读书又肯吃苦,将来也能有自己的出息之日。” 傅元令不得不承认老伯爷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唐安珍那性子…… “唐家那边,对这桩婚事很是赞同,多半是因为你的缘故。” 傅元令默,因为以后她是九皇子妃,唐越泽又是站在九皇子这边的,这就等于是亲上加亲了。 拐了一个弯,傅元玉这婚事跟她也脱不开关系。 傅元令叹气,看着老伯爷说道:“祖父放心,唐家大姑娘现在看着尚且锋锐,等以后自己嫁了人,许是就能改变些了。” 老伯爷闻言看着傅元令,“你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我今日等你回来,只是想跟你说,这一桩婚事对于元玉来讲已经是顶好的。” 傅元令虽不认同唐安珍,但是知道老伯爷这话说的有道理,就家世而言,的确是一桩好婚事。 “虽然你与唐大姑娘之间并不和睦,但是祖父希望你看在弟弟的份上,至少见了面能温和一些。”老伯爷道。 “这您放心,只要唐安珍不做挑衅之事,我自然对她一视同仁。”傅元令若是在梦中,只怕是一口答应下来,为了家庭和睦,稍微忍耐一点没什么。 但是现在凭什么让她退一步? 她只能说唐安珍不招惹她,一切都好说。 老伯爷看着傅元令,听到她这样讲,居然丝毫不觉得意外,沉默一下,道:“就这样吧,天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屋子,元礼就忍不住的说道:“老伯爷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少爷攀上好婚事,难道就要委屈姑娘你?那姑娘的婚事比二少爷还好,怎么不见老伯爷委屈二少爷?” 元智忽然说道:“大约老伯爷知道,唐姑娘可不是咱们姑娘的对手,这才让姑娘手下留情,别到时候弄得太难堪,唐家也跟着没脸才好。” 尤嬷嬷顿时就乐了,“这话倒是有道理。” 傅元令也跟着笑了笑,不只是这样,以后傅元玉是伯府的承继人,唐安珍嫁给他,那就是未来的宗妇。 而她以后回是九皇子妃,如果他们不睦,这对傅元玉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伯爷想的长远,未雨绸缪,只可惜傅元令不太想配合。 还是要看唐安珍的态度。 七百八十三章:智囊 两家的婚事议定的很快,唐越泽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跟平宁伯府联姻? 徐子韶知道后捶桌大笑,看着唐越泽“啧啧”两声。 唐越泽:…… 因为还在行宫,这婚事自然是不宜张扬,等回到上京两家再公开宣布。 饶是这样,唐安珍知道后也是傻了眼,傅元玉她知道啊,傅宣祎的哥哥,傅元令的弟弟,也曾见过几次,但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他! 这样的婚事当然不是唐安珍要的,既无功名在身,又无爵位继承,要是真的嫁过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唐安珍就跟家里闹了起来,还跑去找她哥哥求助,于是唐越泽也傻眼了。 唐家兄妹的事情傅元令没兴趣知道,唯一让她关心的是梅家现在在上京的动静。 梅家老太太已经抵达上京,梅家也大手笔的在西城买了房子,整个西城最好的地段就那么几条街,想要买房子全凭运气。 傅元令当初是托了乔安易母子的福气,这才能拿下现在的宅子,但是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 像是梅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是花高价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 东贵西富,西城本就是商户聚集之地,梅家不来这里落脚,就更不会融入上京的商圈。 傅元令听着傅义仔细讲梅家的情况,听到后来面上的神色渐渐沉下来。 “如今,梅家拿着关外贝场的事情与人谈生意,甚至不惜让利,这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在上京扎下根,梅家背后肯定有人指点。”傅义道。 傅元令轻轻颔首,“梅家老太爷早已过世如今掌家的是梅家大老爷梅成海,在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梅成江跟梅成川。梅成江不足为虑,但梅成川却是自幼聪慧,是梅家的智囊。” 傅义没想到大姑娘这些都知道,一想可能是殿下那边的消息,就道:“这个梅成川还挺厉害不成?” 傅元令回想梦中的事情,好半响才说道:“据说梅家能有现在的家业,梅成川出力甚大,但是具体如何,尚未交手,实不可知。” “那我让人好好的查一查这个梅成川。”傅义就道。 傅元令点头,“是要查,不过还是盯着梅家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想要在上京立足,必然会有动作。” 傅义起身,“我回上京一趟,亲自跟戚若重商量下,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办。如今梅家正四处试探,寻找可合作的商户,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 傅元令笑了笑,“倒也不用着急,上京已经不是我们来之前的上京,现在的上京是傅家三分天下之后的上京,如今我们商盟在上京的地位举重若轻,只要我们不与梅家合作,别人自然也会多想几分。” 做生意嘛,最忌讳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梅家的底细没那么干净,自然不会把自己交代的清清楚楚,除非是那些急功近利之辈,不然正经大商户都不会轻易与梅家谈合作。 尤其是现在梅莹玉要进三皇子府,看着是梅家的荣耀,但是凡事都是双刃剑。 不可能你只捞好处,而没有任何的坏处。 第七百八十四章:大姑娘这是不信他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九皇子跟三皇子不和,而自己又是九皇子的未婚妻,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 选择跟梅家合作的人,就很有可能在傅元令这边就失去了合作的机会。 眼下来讲,梅家初来乍到,就算是携巨资而来,但是有钱不代表什么,关键是你怎么会花钱。 花钱这种事情,梅家显然不如傅元令有经验,把钱花到肖霆身上,这生意可不见得就是稳赚不赔。 傅义想了想,“那需要我们放出话去吗?” “我们什么都不做,聪明人就知道我们的立场了。”傅元令深吸口气,“义叔,接下来这一场跟谭家不同,谭家人又蠢又坏是因为有谭贵妃兜底,再加上家里没有懂做生意的人。梅家不同,梅家有个梅成川,虽不至于如临大敌,还是谨慎为上,做好长期的准备。” “我知道了。”傅义就起身往外走,这事儿得跟戚若重好好合计。 傅义一走,傅元令靠在美人榻上出神,梦中其实她也没见过梅家的人,梅成川的名声还是后来被人说了出来,在那之前没人知道梅家背后有个梅成川。 梅家这位三爷,一向不抛头露面,行踪隐秘,而且心狠手辣,傅元令倒不怕梅家来明的,就怕这些小人来阴的。 所以,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要不说肖九祁把张信跟元秋送来的及时,对付梅成川这样的人,她身边除了石乘舟,只怕别人未必能行。 但是张信跟元秋不一样,出自御龙卫功夫自然不必多说。 但是两人性子不同,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元秋性子太傲,不太适合这种跟梢打听监督的差事,还是让张信去好。 正好张信的母亲搬去傅家那边,他盯梢的同时,还能跟母亲团聚,一举两得。 傅元令把张信叫来一说,他果然很愿意。 “大姑娘放心,我一定把差事办好。”张信信誓旦旦,盯个人而已,以他的本事自然是没问题。 张信从傅元令这边出去,回到住处收拾东西,元秋看着他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张信笑着说道:“大姑娘给我派了个差事,我要出门,而且这差事好得很,还能回去看我娘,一定是大姑娘故意这么安排的,真是心太善了,大姑娘人真好。” 难怪裴疯子对着大姑娘的态度都不一样,果然是有道理的。 元秋:…… 元秋虽然傲气,但是他同样的他心思细腻,不由的沉默下来。 张信太高兴了,没察觉元秋的异样,开口说道:“我一走,大姑娘身边就剩你一个,虽然有石乘舟他们,但是咱们跟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你可把我那一份差事也当好,回头兄弟回来谢你。” 元秋沉默的点点头,目送张信开开心心的走了,吸口气,继续回去当差。 大姑娘这是不信他,所以才让张信去的吧? 毕竟他跟张信之间,他的功夫比张信要好。 又想起在御龙卫时大家对他的排挤,元秋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第七百八十五章:借刀杀人 因为马场的事情,傅元令最近琢磨着怎么跟魏家合作。 地处西北,紧靠北疆,地理位置上并不占优势,虽说那边草场比较多,但是相对的,如果两国起了摩擦,这么大的马场又不能搬走,基本上就是扔掉的下场。 所以,傅元令琢磨着当初谭家把马场定在那种地方,未必就没有这样的小心思。 毕竟,战事当前,马场被弃,可不是他的罪过。 说不定因为这样,还能从皇帝那边捞到些好处。 位置既然已经定在那里,想要搬走不太可能,毕竟花费太大。可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傅元令是个忧患当头的人,总不能事情到了眼跟前才着急忙慌的想对策。 不知道魏家那边的马场是怎么安置的,这个到时要问一问。 傅元令思来想去,这才下笔给魏家大爷写信,就是乔安易的舅舅魏临安。 因为事情比较多,傅元令写写停停,一个多时辰才写好。 等墨迹风干装起来,这才把人叫进来把信送出去。 元智拿了信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姑娘,还是咱们家自己人走一趟西北?” 傅元令点点头,“事关重大,让信得过的跑一趟,路上别耽搁,拿了魏大老爷的回信再回来。” 元智应了一声就去找石乘舟,他手下的人做这种事情最妥当。 尤嬷嬷随后走了进来,看着傅元令笑着问道:“大姑娘可忙完了?” 傅元令听着这话的意思像是有事,就道:“嬷嬷有话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尤嬷嬷点点头,“明日行宫谭贵妃开了赏花宴,送了帖子来,姑娘怕是要去走一趟。” 傅元令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没拦着吗?” 尤嬷嬷点头,“因为所有随驾来的闺秀都接到了帖子,若是到时候姑娘不去,只怕对您的声誉不好。” 傅元令眉峰微挑,“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的宴席可不好赴,不过,帖子来了,自然要去。” 傅元令也不怕,谭贵妃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会多加堤防。 “到时候老奴随您一块去,在行宫也好有个照应。”尤嬷嬷心里也担心。 傅元令答应下来,“也好,有嬷嬷在,我自然就更有底气了。” 尤嬷嬷闻言乐了,“便是没有老奴,娘娘跟殿下也会为大姑娘安排妥当。” 傅元令浅浅一笑,“贵妃娘娘这一场花宴搞得这么隆重,必有所图,嬷嬷去打听一下,三皇子府上的傅侧妃去不去?” 傅元令就有种隐晦的直觉,只怕这件事情是冲着傅宣祎去的。 但是搞这么大的场子,一定要自己前去,她又觉得只怕谭贵妃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傅宣祎肚子里的孩子是那把刀,只怕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 之前傅宣祎被谭贵妃宣召到行宫,傅元令就隐隐觉得不好,到今日的请帖,就有种尘埃落地终于来了的感觉。 不知道肖霆知不知道谭贵妃的打算,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不过,她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第七百八十六章:我谢谢你啊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早早地就起了身,她并不想出风头,因此挑选了一件颜色略暗的藕荷色的衫裙,人群中一站,绝对不显眼。 又特意让元礼给她梳个平庸至极的发型,随意的簪了对银蝶钗,唯一出彩的就是蝴蝶的眼睛是绿宝石的。 这对绿宝石的眼睛,也算是彰显一下底蕴,不至于真的被人以为是破落户。 “姑娘打扮的太素淡了。”元智打量一下开口说道。 “要漂亮做什么,今儿个又不是咱们自己的场子,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就行。”傅元令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满意的点点头。 “姑娘,时辰还早,您先吃点饭吧,只怕行宫里的宴席开的晚。”元礼掀帘子进来说道。 是要吃饱喝足,傅元令边点头边说道:“是要好好的吃点东西。早饭都有什么?” “有三鲜粥,小笼蒸包,还有各色的炸果子,酥饼,配的是八宝酱菜,还有胭脂鹅脯,就看姑娘想吃什么。” 进了饭厅,饭菜已经摆上了,傅元令坐下后先盛了碗粥,又夹了个枣泥馅的炸酥果,咬一口外酥里嫩,枣泥馅甜中带着点微酸,开胃。 吃到一半,肖九岐来了。 神出鬼没的,这几日不怎么见到人影。 坐下后也不客气,指挥着人给他拿碗筷,又看着傅元令说到:“我刚听说花宴的事情,不想去就不用去,不用顾忌那么多。”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看着肖九岐,“还不至于谭贵妃的一场花宴就能吓得我不出门。” “你不是不耐烦这些事情?”肖九岐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先盛了碗粥,又说道:“早上吃粥不顶饿。” “又不是只有粥。”傅元令看他一眼说道。 肖九岐叹气,还是宋大娘的饭菜好吃,又想着傅元令这么挑剔的人,在外头倒是能忍耐。 正想着又听着傅元令说道:“也没什么耐烦不耐烦的,就是我事情很多,浪费时间的事儿尽量不去做,尤其是那些不值得的人。” 肖九岐乐的点点头,“就是这话,肖霆那一窝子,没个值得的。” 傅元令哭笑不得,夹了个小酥饼,又将腌的出油的鸭蛋的蛋黄裹进去。这鸭蛋腌的好,蛋黄流油,配着小酥饼吃,真是美味。 “我跟你一起去。”这才是肖九岐连饭都没吃跑来的原因。 “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赴宴的全是上京闺秀,你去做什么?”傅元令乐了。 肖九岐看了傅元令一眼,轻哼一声,“我去给你当门神。” 傅元令:…… 我谢谢你啊。 她当然不需要什么门神,生怕肖九岐还要纠缠此事,立刻转开话题,“马场的账册交接的怎么样了?这都有小半月了。” 肖九岐听到这个脸色臭臭的,“应该快了,谭家那边死拖着筹银子呢。” 说到这个,肖九岐就觉得乐子大了,看着傅元令跟她说道:“我把账册给皇上送去,看着上面的数字,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皇上对谭贵妃那边的人很优容,傅元令还真不好猜。 第七百八十七章:肖九岐觉得扎心了 “哎哟,你是没见,皇上都给惊到了。谭家管着马场不足十年,账面上的银子只有区区几千两,这些年从马场倒腾走的银子足有五百万两,这可不是小数啊。” 傅元令颔首,“的确不是小数,皇子们开府这样的大事,皇上给你们这些儿子拨的银子才二十万两。”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我可比别人多一倍,四十万两。” “银子呢?”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觉得扎心了,重重的叹口气,“老头怕银子给了我就打了水漂,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就把银子全花在给我捯饬府里了。现在想想还是老头有先见之明,我要娶你过门,这府里光秃秃的是真不好看。” 傅元令:…… 又转回马场的事情,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皇上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说起这个肖九岐就觉得没意思,“就是让谭家补银子,要不肖霆那狗东西火急火燎的把梅家女纳进门。” 傅元令听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看着肖九岐问道:“你的意思皇上难道让谭家把所有的银子都补上?” 这不太可能吧。 五百万两可不是小数,谭家贪了这么多,也不是一下子就拿了五百万两。 而是这么多年累计起来的数字,且谭家生活奢靡,花费巨大,又喜欢搞个排场,五百万只怕连十分之一都拿不出来。 当然,这里头还有她坑谭家的几笔,让谭家出了几次血。 “当然不是,补个一百万吧。”肖九岐冷哼一声。 傅元令觉得这才是有可能的,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梅家肯拿出这笔钱,当然不愿意肉包子打狗,只怕开出的条件就是让梅莹玉进府。”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提到梅家,就道:“这个梅家有点邪门,我让人查了查,还真是查出点东西。他们家在关外独霸贝场,这些年下来,跟他们作对的商户基本上都是被打压的无翻身之望,多数是破门之灾。” 傅元令闻言皱紧了眉头,“真的?” 要是这样的话,梅家比她知道的还要阴毒。 “还在查。”肖九岐道。 傅元令看着时间快到了,不好继续耽误,放下筷子说道:“等你查到具体的再跟我说,我这时间差不多了,得走了。” “我跟你一起。” “不是说了不用跟着。” “我去找老头商量点事儿,顺便送你去。”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行吧,顺便。” 肖九岐:…… 老伯爷并没有现身,他知道九皇子不耐烦这些规矩礼仪,因此每次他来,他都识趣的不露面。 肖九岐没骑马,陪着傅元令坐在马车里,“我就在行宫,有事情让尤嬷嬷给我送信。” “好。”傅元令点头。 “义叔回上京了?” “去看看梅家有什么动静,很快就回来,最近梅家进了上京,先是西城买了宅子安家,如今又在联络上京的商户让利谈生意,动作倒是很大。” 肖九岐脸色沉沉的,“最好别犯在我手里。” “上京乃是天子脚下,梅家赶在关外肆无忌惮,倒是关外山高皇帝远的,在这里可不一样,由不得他们任性胡为。”傅元令想着梅家最好得意忘形也好让她捉个尾巴。 第七百八十八章: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路将人送进行宫,看到尤嬷嬷跟元礼跟着进去,这才转身往大殿那边走。 行宫建造的比较随意,随着山势布局,从谭贵妃设宴的地方到正殿以肖九岐的脚程都要走一盏茶。 他到的时候,没想到肖霆刚从里头出来,俩人对视打了个照面。 肖霆正要说话,肖九岐看都不看他,直接越过他进去了。 肖霆脸色有点难看,握握拳,还是抬脚走了。 肖九岐进了门,罗长英忙迎上来,“殿下怎么这会儿来了?” 肖九岐看着他,“怎么还要挑个时辰不成?” 罗长英想着可不是要挑个时辰,今儿个这不是就跟三皇子撞上了。 但是他又不是嘴碎的人,九皇子不问,他是一个字都不多说,“殿下稍等,老奴进入通禀一声。” 肖九岐摆摆手,罗长英笑笑转身往内殿走去。 肖九岐透过窗子,还能看到肖霆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琢磨着,肯定是为了马场银子来的。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说的,是要全免还是酌情减轻? 可惜罗长英嘴巴严得很,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正想着,罗长英就出来了,“皇上让殿下稍等。” 肖九岐就找把椅子坐下,“那就等吧,等多久?” “不好说,户部尚书在里头回事。”罗长英道。 肖九岐闻言想着户部尚书在里头? 那肖霆来这里有没有跟父皇说上话? 想到这里看着罗长英,“肖霆面见皇上没有?” 罗长英想着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就道:“三皇子来的不巧,户部尚书来得更早,所以并未见到皇上。” 肖九岐就舒服了,难怪肖霆那狗东西脸色难看的像是踩了粑粑,原来是没见到父皇。 他等,等一天也等。 反正肖霆办不到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户部尚书满头汗的从里头出来,看到肖九岐问了句安便急匆匆的走了。 肖九岐不在乎这些,户部尚书出来,那他就能进去了。 罗长英本想拦着,想了想没拦。 肖九岐一进去,就看到皇上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份折子在看。 听到声音头也没抬,直接说道:“你个小混蛋又来做什么?” “听听,天下当爹的都像您这么骂儿子的吗?”肖九岐走到桌前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有事儿说事儿,今日朕忙着呢。” “我瞧着户部尚书面如菜色的滚了,也没听说哪里缺粮少钱的,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肖九岐还真的挺好奇的。 皇帝:…… 好家伙,打听消息,都打听到他跟前来了。 做人不要太嚣张哦! “怎么,朕要是缺银子,你还能让人给我送来不成?” 肖九岐就想起上次傅元令捐银的事情,不由得抽口气,“您可不能逮着一只羊一直薅羊毛啊,傅家再有钱,也扛不住您这样造。再说等她嫁给我,那傅家的钱不也是我的,您好歹给儿子留点啊。” 皇帝:…… 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第七百八十九章:皇帝扎心了 “您问我什么事儿,您自己个的贵妃要做什么您不知道啊?”肖九岐就差翻白眼了。 皇帝一愣,想了想这才说道:“你是说贵妃设花宴的事情?贵妃跟朕说过,怎么,花宴也不能办?” “她想办什么宴随她的便,但是让我媳妇来参加,我可不是要小心翼翼。您可忘了上回的事情,我媳妇差点折在谭贵妃的宴席上。” 皇帝:…… 这事儿,的确是谭贵妃不地道,肖九岐念念不忘,这爱记仇的小性子,也让他十分的头疼。 “来行宫这么久,还没正经举办过宴会,这不是正常的事儿吗?就你多想。”皇帝斥责道。 “最好是我想多了,大家都还能相安无事的过好日子。” 这是威胁谁?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简直是不可饶恕! “你要是敢胡闹,朕就关你禁闭。” “那就关呗,十年八年也没问题。”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 皇帝揉揉眉心,看着肖九岐,“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成亲的人的了,就不能长大点,成熟点?” “我父母双全,家世显赫,上头一堆哥哥人才出众,我怎么就不能活的轻松点?” 皇帝更头疼了,知道小九不想听这些话,每次说都在这里胡言乱语气他。 “你就为这点事情来的?”皇帝索性岔开话题。 “也不是吧,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商量。”肖九岐笑的更开心了。 皇帝就觉得没好事,“什么事儿?” “我跟您要点东西啊。” 果然! “什么东西?” “就上次去南疆打仗,您看我为了咱大乾江山出生入死,是不是得奖赏我点实惠的东西。” “你看上什么了?” “我跟您说,我真看上一好东西,这东西吧在南疆,就是我来之前要求四哥必须从南疆要来那一片山脉。” 皇帝看着肖九岐皱眉,“山脉?” 隐约记得皇后好像提过一两次。 “是啊,我这不是想着,您说那地方,虽然南疆服软给咱们大乾了,可要是大乾真的派军队过去驻扎,只怕南疆睡不安枕,过不了多久又要闹事。” 皇帝稀奇的看着这个儿子,难得有一回要东西,居然能讲的这么头头是道,看来所图不小。 皇帝这就心稳了,心里得意,面上不显,故意淡淡的,“闹事不过是再打一回,难道朕还能怕了南疆不成?” 听着皇帝这话,肖九岐没忍住,开口讥讽道:“可得了吧,这次打仗要不是傅元令及时顶上,我跟四哥还有一群将士都得饿着肚子,穿着破衣烂衫上战场。谁干的好事儿,您没点数啊?”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站这里不动,由着您打,就是我皮糙肉厚的,您可别手疼,多不划算?” 皇帝又气又笑,看着肖九岐,“行了,别说废话,就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我不说了吗?就四哥要回来的那几座山。” “山里有什么?”皇帝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肖九岐大喇喇的说道:“当然娶媳妇的老婆本,您就说给不给吧?您要不给,不然咱们再说说我们饿肚子的事儿……” 皇帝:…… 第七百九十章:一套一套的肖九岐 皇上气的跳脚,指着肖九岐的鼻子骂,“小混蛋,我看是得治治你。” “您治我干什么,这不是抢我媳妇的差事吗?”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家老头年富力强,英明神武,又疼爱幼子,真是天下父亲的典范。” 皇帝深吸口气,还是没忍住给逗笑了。 肖九岐看着皇上乐了,自己也跟着乐呵呵的,“我跟您说真的,傅元令在南疆扔进去的钱不少,人家跟你诉苦了吗?跟你要债了吗?人家一个字都没提,但是不等于咱们得赖账是不是?您要这样干,您儿子以后在您儿媳妇面前还能直起腰吗?我虽然一吃软饭的,但是我这软饭硬吃,全是老头您给的底气啊。” 皇帝鼻子里哼一声,算这个小混蛋还有点良心,神色缓了缓,“那你跟我说,山里到底有什么?” “是得好好跟您说说,我这还等着您给我出主意呢。不只是好东西,而且是特别好的东西,所以大乾不能出面,最好就是傅元令这样的商户出手,悄默声的给咱们大乾攒家底。” 皇帝头疼,又开始满口胡言。 但是等肖九岐说下去,皇帝的神色慢慢的严肃起来,好半响才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您可小声点,要是肖霆听去了,又要来跟我抢,我跟您说他不是要纳妾,您知道是哪里的人吗?您肯定不知道,是关外养贝场的暴发户,没别的就有钱!您听着是不是很熟悉,当初傅元令刚回上京,谭贵妃不就拿着傅元令的名单要选三皇子妃吗?我说这母子俩是不是穷疯了,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您这么多年没亏待谭贵妃吧?就那马场,谭家贪了五百万两,我想想心都疼了,这么多年您给我五百万两吗?没有!说起来,您是不是得给我补上啊?” 皇帝:…… 皇帝是真的没办法,这熊孩子治不了! 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别跟我提马场,不是交给傅元令了,就她的本事三两年能给您赚一座金山回来,跟我哭什么穷?” “有您这样当爹的吗?看着儿子吃软饭也不管啊,这以后要是我夫纲不振,全是您的错。” 是要打一顿了,不打不行,满口胡言! 御书房里鸡飞狗跳,守在门外的罗长英仰头看天,皇上这段日子为了朝务心交力瘁,果然还是九皇子厉害,他一来皇上立刻就精神了。 皇帝气喘吁吁地撵累了,扶着桌子直喘气,肖九岐狗腿的端了杯茶过来,“喝口茶,顺顺气儿,您现在觉得身子骨活动开舒服了吧?” 呵,感情这又是你的功劳! 皇帝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温度正好,算臭小子有良心。 平静下来,皇上这才看着肖九岐,“你想要就要,但是朕丑话说在前头,你那山里出来的东西,交一半给朝廷。” “儿子的就是您的,您开口别说一半,全给也行。” 皇帝闻言看着肖九岐,就见他神色认真,显然是真的这么想的。 眼角就带了几分笑意,“那可不行,是谁之前还说软饭硬吃靠着朕挺直腰呢?” 第七百九十一章:世道不公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皇帝冷哼一声,“马场那边谭家凑出来的一百万两也给你……给傅元令,放在马场的账上,这回总行了吧?” “我觉得行不行的,反正谭贵妃那边四百万两进了口袋,一比四,我这真是亏的心疼。” “你要这样说,朕的私库……” “哎哟,儿子什么都没说,您瞧着这点儿要吃午膳了,儿子早饭都没吃,您赏脸让我跟您一起吃,蹭蹭御膳的小厨房是什么味道的。” 皇帝是真的板不住脸,又气又笑,这么个二皮脸的儿子,没辙。 他的小厨房打小他少吃了吗? 肖九岐赖在皇帝那边不挪地儿,另一边傅元令已经跟齐怀柔还有李潇安碰面,三人见面高兴得很,凑在一起说话。 今日来的人是真的多,谭贵妃将宴席摆在行宫大花园的枕风楼,风景是真的好,坐在窗边凉风习习,轻松惬意自在。 傅元令一抬眼,就看到唐安珍一群人往这边走来,在她身边的人傅元令瞧着都有点陌生看着唐安珍神色不好,人也瘦了些的样子,估摸着可能是那桩婚事的缘故。 正想着唐安珍一群人进来,紧跟着谭雪薇等一群皇子妃也到了,众人就起身见礼。 在这种场合,谭雪薇一向注重名声,自然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声誉的事情,笑着跟大家打过招呼,让众人随意,就带着几位皇子妃上了二楼。 傅元令发现梅莹玉虽然是跟着谭雪薇一起来的,但是并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在一楼的角落里坐下,一双眼睛在人群中穿梭,与傅元令的眼神对上时,居然还对她笑了笑。 傅元令想着这个梅莹玉真是不简单,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还能对自己笑的这么真诚,是个人才。 傅元令也对梅莹玉浅浅一笑,随即转开头跟李潇安二人继续说话。 梅莹玉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些世家阀门的闺秀,个个脸上带着笑,但是不管哪一个,看着她的眼神都像是看着地上的泥一样,让她心里不舒服极了。 在关外,梅家呼风唤雨惯了,她这个梅大姑娘处处受人追捧,可到了上京,她就成了最底层的那个,自然是让她不服气。 说起来,傅元令也是商户出身,但是她运气就比自己好那么一点,有个伯爵爹,连带着她的身份都拔高一层。 她只能给三皇子做妾,而傅元令却能做九皇子妃。 想起这个她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 傅元令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总觉得梅莹玉让她有些看不透,明明脸上带着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太舒服。 “傅宣祎来了?她的肚子瞧着真不小,这种场合她一个孕妇来做什么?”李潇安惊讶的说道。 在她的想法里,怀孕的女子为了安全,就该待在家里不出门才行。 傅元令顺着李潇安的眼神望过去,果然看到傅宣祎扶着春喜的手走了过来。 第七百九十二章:奇怪 傅宣祎一进来,大家说笑的声音一顿,虽然是三皇子侧妃,但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却要比对三皇子妃等人轻松多了,并不是很尊重的意思。 傅宣祎进门跟几个人打过招呼,看到傅元令时微微抿唇,到底是没走过来,反而朝着另一边走了。 齐怀柔看着这一幕心里气愤,低声说道:“真是不知道傲气什么,不过一个侧妃。”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傅元令浅笑,眼角看到梅莹玉朝着傅宣祎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宣祎就请她在对面坐下,两人居然十分友好的聊起天来。 齐怀柔:…… 李潇安才不管这些,只是觉得时间有点漫长,有这样的功夫浪费在这里,她宁愿在家睡大觉,不然练练刀也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谭雪薇等人从二楼下来,大家还没凑上去说话,就听到传唱声传来,“贵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迎接。 傅元令其他几位妃位的娘娘都来了,但是皇后娘娘没来。 也是,皇后娘娘要是来了,贵妃这场子可就易了主了。 “都起来吧,今日设这个花宴,就是让大家来热闹热闹,都不用拘束,随意就是。”谭贵妃笑着说道。 “谢贵妃娘娘!”众人齐声应道,这才起身落座。 几位娘娘在上手坐下,谭贵妃笑着开口,“看着这一群娇花一样的小姑娘就令人羡慕,咱们这些人可都老了。” 傅元令总觉得谭贵妃这话意有所指,但是她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随着众人笑笑,安静地坐在那里。 几位皇子妃在诸位娘娘跟前侍奉,傅元令就看到徐秀宁站在李德妃身边,带着得体的笑容。 既然是赏花宴,自然要有花可赏,枕风楼外全是花匠新送来的奇花异卉,谭贵妃带着一群人出去,傅宣祎挺着肚子走在后面,面色上隐隐有些不舒服的迹象。 傅元令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到底也没过去,转过头继续往外走。 几位娘娘在前头说说笑笑,一群皇子妃跟闺秀跟在后面,傅元令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那种怪异感是对的,只怕今日谭贵妃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潇安走了一段就有点不耐烦了,抬头对上姑姑李德妃警告的眼神,只要又忍耐下来。 傅元令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觉得有点意思,这么多年皇上的后宫里曾出现不少宠妃,肖九岐的生母是一个,荣宠不衰的谭贵妃更是大名鼎鼎,除此之外就连郭贤妃跟孙淑妃都是靠恩宠封妃。 但是唯独李德妃不同,因为她是靠着娘家的战功封了德妃,德这个封号,就能说明一切了。 但是之前李德妃看着外甥女的眼神,让傅元令就感觉到李德妃也不是个简单人。 想想也是,能养出四皇子那样黑芝麻馅的儿子,你能指望她是个单纯的人? 自然是不同的。 而且今日的场景也有点意思,四皇子领兵出征即将凯旋归来,儿子战功傍身,李德妃这个母妃自然是跟着荣耀。 谭贵妃的性子居然还能请李德妃来,奇怪。 第七百九十三章:这么胆大的吗? 花匠们将花顺着宫道蔓延出去,一路走去入目都是各色鲜花盛放,可见谭贵妃是用了心的。 唐安珍就在傅元令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人,真是越看也不喜欢。 只要想想要是跟傅元玉的亲事成了,以后还要叫她一声姐姐,就呕得吃不下饭。 想到这里,唐安珍微微加快脚步,很快走到傅元令身边,看着她说道:“你现在心里可得意了?” 傅元令:? 转过头,对上唐安珍的脸,这才恍然大悟,傅元令也实在是不喜她,淡淡的说道:“唐大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可真是听不明白。” “你别在这里装傻。”唐安珍不敢大声惊动前头的贵人,只能压低声音说道。 傅元令嗤笑一声,“我有什么需要装傻的?唐大姑娘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唐安珍就知道傅元令这张嘴最讨厌了,黑着脸看着她,“两家议亲的事情,你敢说不知道?” “听说那么一点,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傅元令有点不耐烦,最不喜欢唐安珍这样不分场合的人。 这种事情需要在这里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得意,我跟你说……”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我也没有得意,你们的婚事成不成与我无关,你嫁给谁跟我也无关,就算是这桩婚事成了,以后见面大家保持礼貌就好,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成就更好了,各随心愿,皆大欢喜。” “什……么?”唐安珍惊呆了,看着傅元令就跟看个怪物似的。 傅元令却不再搭理她,转身就跟齐怀柔说起话,气的唐安珍脸色更难看了。 她以为平宁伯府得了唐家这桩婚事,一定会高兴地不得了,毕竟他们唐家是国公府,平宁伯府算什么? 在上京勋贵中,不过是个没落的家族而已。 她心里是真的看不上。 唐安珍咽不下这口气,傅元令凭什么这么嚣张?以她的身份,还敢看不起她? 唐安珍忽然又想到,作为平宁伯府的女儿,傅元令自然是不能,但是要是作为未来的九皇子妃…… 心情更糟糕了。 “娘娘还准备了花船,这可真是别出心裁。”郭贤妃有些意外的开口。 郭贤妃这一开口,众人随着看向行宫内的人工挖出的湖上看去,果然看到几艘花船正在岸边停靠。 傅元令那股子不安更强烈了,眼皮一直跳。 此时,又听到谭贵妃说道:“也是巧了,花匠们说扎一艘花船,坐在船上游湖赏景最好,本宫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就叫人准备了。” 于是众人纷纷赞扬谭贵妃巧思,傅元令却看着船娘上了岸,扶着贵人们上船。 等到傅元令的时候,那船娘却领着她到旁边的船上,跟李潇安还有齐怀柔正好错开。 她想都不想的,也没搭理船娘,直接大步上了李潇安她们那艘船。 船娘惊讶的看了一眼傅元令,这……这么胆大的吗? 难道这种时候,不是跟她们的安排走? 唐安珍一看傅元令去了那边,她心里不甘心,也跟着上去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你们都是一伙的 傅元令看到唐安珍就头疼,跟着她做什么? 不是见到她就烦就不喜,难道不该是躲着远一点吗? 花船并不是很大,坐五六个人再加上船娘就满了。 傅元令,唐安珍,齐怀柔还有李潇安,除此之外还有郭若珍,范玉芳。 傅元令对郭若珍倒是有些好奇,毕竟这一位可是想给六皇子做妾的人,瞧着长的白白嫩嫩的,身子瘦削,像是风吹就倒的模样。 范玉芳坐在唐安珍身边,两人关系不错,倒是低声说起话来。 傅元令感觉到郭若珍在打量她,假装看不到,就转头去看风景。 没想到这一转头,就看到了傅宣祎也上了船,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梅莹玉令人意外的是跟在傅宣祎的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看上去跟傅宣祎相处还挺愉快的样子。 而谭雪薇在谭贵妃身边服侍,这样的场合,谭贵妃就算是想要抬举梅莹玉,也得想想合不合礼数,因此梅莹玉没跟在谭贵妃身边倒是不令人奇怪。 令傅元令奇怪的是梅莹玉居然在傅宣祎的身边! 谭贵妃等人的船领头,比她们的船要大,几位娘娘加上诸位皇子妃还有服侍的人,看上去还挺宽敞。 相比之下,傅元令她们这些闺秀的船就真的小了。 虽然心里不安,但是不得不说坐在花船上,吹着湖风,确实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齐怀柔兴奋的看着远处,“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荷花?” 随着船只离岸越来越远,视线宽广之后,果然看到另一边一片绿意袭来,丛丛荷花屹立在水面上,远远望去确实很美。 一群闺秀果然高兴了,傅元令就听着周围的船上都在说着能不能过去摘荷花,甚至于有人开口问船娘了。 就听那船娘说道:“娘娘吩咐,诸位贵女有什么要求奴婢们必然要满足,自然是可以去的。” 傅元令心头一跳,正想要说什么就听着郭若珍忽然说道:“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我不摘,就是想看看那片荷花,瞧着很美的样子。” 傅元令心里叹气,嘴上却是说道:“荷花丛荷叶又多又密,这么多船过去怕是不安全,郭姑娘要是想要看荷花,也不在一时,你说呢?” 傅元令不去。 没想到唐安珍不乐意了,看着傅元令说道:“你什么意思?这一船的人还能只听你的不成?去,怎么不去,我也要去。” 傅元令额角直跳,正要开口,就听着李潇安冷笑一声,“好啊,你想去我送你一程,想来凫水过去更有赏花诚意,你们还去不去?” 郭若珍脸都白了,李潇安恶名在外,敢这么说,就敢这么做,她一个庶女不敢招惹她,委委屈屈的不说话,只是看着唐安珍。 俩人名字中虽然都有个珍字,但是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唐安珍正要发火,就听着齐怀柔说道:“唐安珍你闹什么,安全重要还是使性子重要,我跟你说我可不会水,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一条命你担得起吗?” 唐安珍气结,“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我!” 第七百九十五章:我惹不起李潇安 傅元令懒得搭理她,只看着船娘说道:“我们并不想赏荷花,烦你把船驶的慢一些,跟在大家后面就是。” 那船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船速缓了下来,慢慢的就落在了众人后面。 唐安珍一看就更是气的都想要哭了,她只能看着范玉芳。 范玉芳:…… 看我,我也没办法,我惹不起李潇安。 一大片的荷花田,等小船进去后,果然没一会儿就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了,只能隐隐听到笑声传出来。 船娘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几位姑娘并不用担心,其实这里安全得很,荷花淀里都是宫人清扫过的,可以进去看一看。” “你听听,都说很安全了,为什么不能进?”唐安珍怒道。 李潇安作势撸袖子,唐安珍瞬间没了声音。 傅元令轻笑一声,看着唐安珍,“如果你一定要闹,可没人替你说情。” 唐安珍更想哭了,气死她了! 傅元令就看着那船娘说道:“烦劳你将船划在荷花丛外,我们在外面看看就好,想要折荷花不一定非要去里面。” 船娘笑着应了一声,“是,外面也有很多花开的很好,折一支也是一样的。” 傅元令仔细打量着船娘,笑容和煦,神态从容,应该和之前引她上船人不是一伙的,可能这个就真的是个船娘,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这样,傅元令就安心多了。 顺着外围坐着船玩了一会儿,果然大家都折了荷花在手中,只有李潇安手里举着的是诺大的荷叶,还滴着水,不巧正落在了唐安珍的裙角上。 唐安珍:…… 唐安珍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声从荷花丛里传来,那一嗓子又尖又利,吓得她刚站起来的小身板瞬间坐回去,连带着她们的小船也晃了起来。 幸好李潇安力气大,帮着船娘撑住船,转头看着唐安珍,“再不好好的坐着,就把你扔下去。” 唐安珍吓得眼眶都红了,真委屈了这会儿,她又不是故意的。 傅元令心头一阵阵跳动,看着大家说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别给娘娘们添乱,赶紧回岸上叫人吧。”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过去凑热闹,不管是什么事情,傅元令都要离得远远的。 幸好有李潇安在,唐安珍跟郭若珍也不敢反对,再说之前那一嗓子着实有点吓人,俩人都同意了。 船娘神色间却有些着急,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掉过船头往回走。 然而还没等她们离开这片荷花从,就听到不远处有呼救声,声音还有点熟悉,傅元令眉心一跳。 她还没说话,就听着唐安珍说道:“是宣祎的声音,快过去看看,她还怀着身孕呢。” 此言一出,船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再反对,只能让船娘把船划过去。 声音有点虚弱,若隐若现,好在船娘对这里熟悉,划着船左拐右拐,穿过一丛丛的荷花,很快就找到了人。 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傅宣祎的确是落水了,但是在水里托着她的竟是梅莹玉。 第七百九十六章:救人 两人的情况很不好,唐安珍大叫着救人,自己探出身子去抓傅宣祎,结果她们的小船也剧烈晃起来。 “小心!” “唐安珍你别动,找死啊。” “都停下。” 七嘴八舌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傅元令的脑仁一阵阵的跳动,她跟齐怀柔用力平衡住小船,让船娘去捞人,她们几个小心翼翼的不让船侧翻。 这船实在是不大,动静大一些就有翻船的危险。 傅元令黑着脸,看着傅宣祎的脸色已经透着青色,显然是情况很不好。 船娘不敢硬拉她,只能为难的看着船上的人,“还要有个人下去帮着把人拖起来才行。” 梅莹玉一个人的力量不太够。 唐安珍不等大家商量下,立刻跳了下去。 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唐安珍,这人真是不长记性,被傅宣祎坑过,现在这种关头居然还敢跳水救人。 李潇安力气大,也伸出手抓住傅宣祎,半个身子探出去扶着她的腰,帮着船娘把人抱上来。 随后,这才把梅莹玉跟唐安珍拽上船,船娘赶紧往回划船,毕竟傅宣祎的神色已经半昏迷,实在是状况很不好。 傅元令低头看着她,眼前这张脸,跟梦中那张石室中那张脸比起来,真是无法相提并论。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命在旦夕。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齐怀柔看着梅莹玉问道。 梅莹玉此时才喘过气而来,“方才来了一股暗流,我们的船摇晃的厉害,傅侧妃身子重没稳住就落了水,我跟着跳下来救她,我们的船却被暗流卷走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暗流? 傅元令看相船娘,问道:“这湖里有暗流?” 船娘点点头,“有的,开凿这湖的时候,据说是根据地形来的,这山上的地形本就复杂,湖底下暗流丛生,行宫人人都知道的。” 傅元令看着船娘欲言又止沉默了,低头看着傅宣祎却见她正好睁开眼睛,大约是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是傅元令,愣了一下,最忌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救救我的孩子,当我求你。” 傅元令抿抿唇,这才说道:“船已经往回走了,我们会尽力。” 傅宣祎听到这话轻轻松口气,似是想起什么,又赶紧问道:“梅姑娘呢?” “傅侧妃不用担心,莹玉很好。”梅莹玉开口说道。 傅宣祎听到梅莹玉的声音后,整个人都才松弛下来,结果还没等她再说话人又昏了过去,而且此时裙摆下已经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傅元令的手微微的握紧,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大家都是没出阁的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船娘是生过孩子的,忙说道:“得赶紧回去,谁能帮我摇船,两个人快一些。” “我来。”李潇安走向船尾,问了船娘怎么摇,跟着她的动作划船,一开始动作不熟练,船身一晃一晃的,吓得大家的脸色更白了。 船快到岸时,李潇安飞身上岸,“我先去找太医。” 第七百九十七章:心大还是缺心眼 船靠了岸,也不敢轻易挪动傅宣祎,船娘就说道:“最好能把傅侧妃抬回去,现在的情况不能受颠簸。” 好在上了岸就有宫人在,看到这边出了事儿,立刻围过来,听了船娘的话,就有人卸了门板过来。 大家轻轻地把傅宣祎放到门板上,还有个宫女比较细心,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块桌布搭在傅宣祎的身上,就近把她抬到湖边的一间小屋子里。 这里应该是平日行宫的宫人落脚的地方,但是现在谁也不能挑剔了,救人要紧。 李潇安还没把太医领来,谭贵妃她们就到了。 傅元令算着时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来的真是时候。 谭贵妃等人一到,自然是排场极大,傅元令等人都被挤了出去。 走到外面一看,就看到身上披着衣裳的闺秀足有七八个,看来这次翻船的事故还不小。 至少得有两艘船。 谭雪薇此时忽然走过来,看着傅元令问道:“傅大姑娘,傅侧妃怎么样了?亏得你们救了她,不然真是……” 看着谭雪薇红了眼眶,傅元令心中只觉得腻烦,嘴上却还要说道:“三皇子妃放心,傅侧妃自然会吉人天相。” 谭雪薇神色微微一僵,随机就点点头,“是,傅妹妹一定会母子均安的。” 之前还是傅侧妃,这会儿就是傅妹妹。 女人啊,真是善变。 “这么多人落了水,是不是得先去更衣,不然着了凉就不好了。”李潇安不耐烦谭雪薇装腔作势,开口直接说道。 今日是谭贵妃的赏花宴,谭贵妃几位娘娘眼下在里面,外头自然是三皇子妃主持大局。 谭雪薇像是才回过神,立刻说道:“正是该如此。”说着就开始安排宫人带着落水的闺秀去更衣,又安排人将其他闺秀送回枕风楼。 傅元令跟李潇安几个人也趁机离开,本来傅元令是傅宣祎的姐姐,在这种时候她不该离开,但是她跟傅宣祎不睦的事情,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又何必委屈自己在这里看人脸色等人算计。 没必要。 至于皇帝那里傅元令也并不担心,当初的事情肖九岐肯定跟皇上细说了,所以有傅宣祎算计她在先,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没什么压力跟担忧。 回了枕风楼之后,唐安珍换完衣裳回去这才感觉到腿软,坐在椅子上瞬间就起不来了。 大约是唐安珍今日的做派让李潇安觉得有点顺眼,这回倒是没讥讽她,傅元令也很意外,关键时刻倒是看不出唐安珍还有这样的胆量。 齐怀柔端了杯茶给唐安珍,“喝口热茶驱驱寒吧,虽然是夏日,还是注意些。” 唐安珍的手有点发抖,接过茶道:“谢谢。” 齐怀柔就道:“倒是想不到你对傅侧妃还真是有几分情谊。” 唐安珍闻言抿抿唇,“你们跟傅元令一伙的,自然看不到傅宣祎的好。” 李潇安这就不乐意了,顿时怼回去,“你可真是忘了当初她利用你的事情了,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第七百九十八章:那真是九皇子吗 唐安珍气得脸都红了,这下行了,不喝姜汤身体也热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当初的事情祎姐儿后来也跟我解释了,你们怎么就抓着人一点事儿不放?”唐安珍怒道。 李潇安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似得,这孩子没救了,眼神真不好。 傅元令端起茶低下头喝一口,心里却想着唐安珍未必不知道傅宣祎糊弄她,只是她这个人性子不太好,实在是没什么朋友,有一个傅宣祎捧着她,就算是虚伪的,年数长了只怕也有点情分。 “你们说傅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吧?”齐怀柔心里有点打鼓,落了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还见了红。 李潇安却不关心这个,猜的意思都没有,方才救人也只是不忍心看一尸两命,现在那股劲儿过去了,就顿时兴致缺缺。 傅元令也不说话,齐怀柔一看也索性不开口了。 枕风楼的闺秀像是都修了闭口禅,个个坐在角落里,比之之前的热闹,真是像是两个天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心神一震,都以为是傅宣祎那边有结果了,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正想着,就看到一到人影速度极快的进了门。 傅元令还在低头想着心事,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皂靴这才抬起头,顿时就对上了肖九岐急躁中带着些怒火的眸子。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 周围的闺秀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出现的会是九皇子。 再看着九皇子担忧的眼神看着傅元令,这就更令人意外了,九皇子恶名在外多年,上京闺秀见了他莫不是避之不及,生怕被皇后娘娘看中指为九皇子妃。 虽然九皇子受宠,但是这性子实在是太煞人了。 但是,现在这个人真的是九皇子? “我听说出事了,就赶紧过来看看。”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确实没事,这才松口气,紧跟着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宴无好宴,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跟我走。”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摇摇头,“我还在等傅侧妃的消息。” “去母后那里等着,有消息让她们送到那边去。”肖九岐才不管那些,抓着傅元令的袖子拽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咱们就跟谭家母子犯克,上次赴宴也是出事,这次又出事,下次谭贵妃的宴席说什么也不去了,晦气!” 众人:…… 敢这么说的,也就真的只有九皇子了。 再看着傅元令被九皇子护着离开的样子,顿时让人羡慕起来。 早就听闻这桩婚事是九皇子亲自求来的,大家还不信,传言也太离谱了,九皇子是那样的人吗? 但是现在大家不确定了。 那个在傅元令面前的话唠真的是九皇子吗? 九皇子……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的看着傅元令被九皇子带走,却谁也不敢吱一声。 李潇安觉得牙酸得紧,肖九岐这也太不讲究了。 不仅不讲究,还特么的胆子贼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真的不怕吗? 第七百九十九章:准备个什么 肖九岐一路上沉着脸,傅元令就说道:“我没事你也看到了,我就觉得谭贵妃今日可能要做点什么,所以格外小心。” 肖九岐不是生傅元令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明知道谭贵妃母子是什么人,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就不该让傅元令涉险。 反正他名声也不好,就算是不让傅元令去参加,顶多被人置喙霸道小心眼而已,他也并不在乎。 深吸口气,肖九岐才说道:“得了消息我就往那边赶,幸好你没事。” “这才多长时间,你的消息怎么那么快?”傅元令很好奇。 “我一直让人盯着啊。”肖九岐理所当然地说道。 傅元令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一句,岔开话题问,“这是去哪儿?” “哦,父皇想要问问你马场的事情。” 傅元令方才就觉得不是去皇后娘娘那里的路,听着这话就笑着说道:“马场的事情,你不是跟皇上都说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谁知道,反正要问你就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皇上最厌恶别人欺骗他。”肖九岐提醒一句。 傅元令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肖九岐带着傅元令一路到了书房,罗长英听到小太监回禀立刻出了殿门,对着二人行礼,“奴才参见殿下,见过傅大姑娘。” 傅元令往旁边侧侧身,身边的肖九岐就说道:“这会儿父皇得不得空见我们?” “皇上正等着呢。” 肖九岐就带着傅元令进了殿门。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皇上打量着傅元令,瞧着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心里也微微松口气。 方才得了消息,小九脚底下跟装了风火轮似得往外跑。 “听说游湖有人落水了,是怎么回事?” 傅元令听着皇上的问话,就开口说道:“臣女其实并不清楚,贵妃娘娘准备了花船,让大家坐着花船游湖赏景。湖中种了一片荷田,大家想去摘荷花,但是臣女几个人不太想去就在荷田外玩耍,哪知道后来听到呼救声……” 傅元令不多说不造谣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真实的讲了出来。 皇帝听完之后,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侧妃怎么样了?” “臣女来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当时的情况挺吓人,不知道能不能转危为安。” 皇帝看了一眼傅元令,就见她提及傅侧妃的时候,神色也是平静无波的,由此可见这两姐妹的关系的确是不好。 若是换做别人,只怕在他面前怎么也得伪装一下,表一表姐妹情深。 但是傅元令没有。 虽然未免让人觉得薄情,但是又想起傅侧妃是她们救起来的,也不能一概而论。 毕竟当初在宫里的那件事情,换做谁身上也不能当做无事人。 傅元令这一点让皇帝觉得满意,就是在御前真实。 这件事情揭过去不提,傅宣祎在皇帝这里没多大的体面,问一句已经是看在肖九岐的份上。 皇帝看着傅元令,“马场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傅元令就道:“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哪一方面?” 马场还没到自己手里,准备个什么? 第八百章: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皇帝听着傅元令这话就觉得真是个小狐狸,轻轻一笑,“你准备了什么,那就说什么。” “回皇上的话,马场尚未交到臣女手中,臣女实在是无从准备。”打太极嘛,傅元令心想谁还不会。 “父皇,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肖九岐不高兴了开口说道。 皇帝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里直叹气,嘴上却说道:“马场交接需要时间,但是在这之外的事情你就一点没准备?” 那怎么可能,皇帝一点也不信。 “马场之外的事情臣女是做了些准备,只是眼下还没回音,还在等消息。”傅元令恭敬的回道,“经营一座马场是臣女不怎么熟悉的事情,所以特意写信请高人指点。” 皇帝闻言想了想,就道:“就是你之前跟皇后举荐的那个魏家?” “皇上英明,正是。”傅元令回道,“魏家虽然皇上并未听闻,但是魏家的外甥受过召见,您是见过的。” “哦?”皇上来了点兴趣,“哪个?” “乔安易。” “是他啊。”皇帝就有印象了。 提起乔安易不免就提到乔家,提到乔家又不免提到乔家跟魏家的大战,傅元令三言两语把乔安易这个嫡长子受尽庶子迫害不得不反抗的形象在皇上面前给竖了起来。 肖九岐:…… 好气哦,傅元令真是时时刻刻想着帮乔安易! 皇帝微带薄怒,“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商贾之家怎么能如此乱象丛生?” 傅元令:…… 总有种自己也掉坑里的感觉。 “并非所有商户皆是如此,乔老太爷年轻时乔家蒸蒸日上,家里规矩严谨,只是到了乔大老爷就耽于享乐,任人唯亲,且听信妾侍谗言,这才导致家中祸事。” 皇帝:…… 总有种傅元令意有所指的话,莫不是在说谭贵妃? 傅元令只是想要解释,还真没有这个意思。 奈何这两件事情乍一看,还真是极其相似。 贵妃虽然是贵妃,但是放到民间那也是妾。 肖九岐养在皇后膝下那就是嫡子,乔家庶子迫害嫡子,乔大老爷宠妾灭妻,换成肖霆对付肖九岐,皇上宠信谭贵妃,还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傅元令满脑子只想着马场的事情,并未察觉皇上的心思,再说君心如海,她也未必能看透,在这件事情上轻轻带过,接着又说到马场的事情,“魏家是马场起家,位居西北之地,靠近北疆边境有大片的草场是魏家早些年买下的,对于养马一道颇有些心得。臣女既然要经营马场,就只能先跟人求经,不敢令皇上失望。” 傅元令这样认真的态度,倒是让皇帝赞赏,而且她不忌讳在自己面前提到不擅长的事情,也并不觉得丢脸,这就难得了。 现在上京的这些年轻俊彦就最不爱听别人说他们无用,本事没学全,架子倒不小。 “只是取经?”皇帝可不信。 “圣上英明,自然不是,臣女一向觉得知人善用才是家主的重中之重,所以臣女已经修信谈及与魏家合作的事宜。”傅元令笑着说道。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第八百零一章:皇长孙 肖九岐在一旁听的直打呵欠,但是他父皇跟傅元令倒是说的极开心,什么马场的规模,马场的位置,马种的挑选听得他头大如斗。 傅元令跟皇帝对答下来,心里顿觉佩服,皇上日理万机,没想到对小小养马的事情也能这么精通。 不过,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要放任谭家祸害皇家马场? 真是不明白。 皇帝也很满意,傅元令虽然对于马场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是她自己不懂的地方,知道能从别的地方补上,而且听她提及马场的规划言之有物,这就令人满意了。 “很好,等到明年希望你能给朕一个惊喜。”皇帝道。 “臣女一定尽力而为。”傅元令应道。 “行了,你们去皇后那里吧。”皇帝摆摆手开始撵人了。 再不撵人,熊孩子就要在这里睡着了。 小九可真是让人头疼。 一说要走肖九岐就来精神来,喜滋滋的说道:“我早就跟母后说过了,我们这就去了,父皇要一起用午膳吗?” 皇帝哪有时间,成堆的朝务堆在案头,只能摆摆手。 肖九岐见了就带着傅元令出去了,走到门外这才说道:“当皇帝有什么意思。” 傅元令心想你这样的性子的确是不喜欢,但是四皇子跟三皇子的性子却是喜欢的。 至尊皇权,生杀予夺在手,有几个人会不喜欢? 也就是肖九岐避之不及。 两人到了皇后那里,皇后果然很高兴,舒和送上茶来,笑着说道:“娘娘得了殿下的消息,就吩咐御膳房准备午膳,可等着呢。” 肖九岐到了这里顿时就觉得放松了,猴子一样四处蹦跶,一刻也停不下来。 傅元令就听皇后娘娘问道:“傅侧妃眼下如何了?本宫听说这件事情后也觉得真是世事无常。” 怎么会是世事无常,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都没有证据,这样的话不能肆意胡言。 “眼下还不知道,不过当时瞧着情况不是很好,希望母子平安吧。”傅元令叹口气说道。 皇后知道这两姐妹关系不好,原以为傅元令会高兴,但是知道是傅元令她们几人救了人,现在又看着她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未尝没有希望人平安的心思。 “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天命。”皇后安慰一句。 傅元令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等待的时间,傅元令觉得有点难熬,心里存了事儿到底是不同,就算是她漠视傅宣祎,但是想起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总是狠不下心盼着他没了。 人跟人之间的不同,大概就是在这生死之间的不忍与游移。 一顿午膳吃的没滋没味,没想到还没吃完就有消息传来了,傅侧妃生了,生了个皇长孙。 就是因为早产的缘故,这个孩子哭声很弱,太医说要好好地养着,不然…… 皇长孙…… 傅元令第一念头就是谭贵妃只怕是后悔死了,以为是个皇孙女,哪知道是个皇长孙! 尤其是这个皇长孙在娘胎里本来能健健康康的降生,结果却因为谭贵妃导致现在早产体弱。 第八百零二章:谭贵妃欺人太甚 皇后娘娘轻笑一声,看着傅元令,“这下你可放心了。” 傅元令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我虽然与傅侧妃不睦,只是觉得孩子无辜,不该受这样的劫难,幸好苍天有眼,这孩子还是平安降生了。” 皇后颔首,此时殿中就她们几个人,笑着说道:“谭贵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滋味只怕是不好受。” “娘娘说的是。”傅元令也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于谭贵妃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毕竟是她亲手导致皇长孙体弱,尤其是他们这么看重皇长孙的身份。 但是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的意思,一点也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皇长孙,有些事情还真是让人不是很明白。 “既然已经无事,你们也就回去吧。”皇后看着已经坐不住的儿子说道,“你好好的把元令送回去。” “是,儿子知道。”肖九岐答应的痛快。 皇后又看着傅元令,“最近无宣召就不要进行宫了,皇长孙体弱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知道,未免多生事端,你还是小心些。喜讯送到平宁伯府或者是老伯爷那里,进宫贺喜的事儿你也可推了。” 傅元令点头,“是,我听娘娘的。” 皇后看着傅元令难得乖乖巧巧的样子,声音越发的柔和下来,“老四快要回京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小九封王是跑不了了,等到明年你们成亲,本宫必然会办的风风光光。” 傅元令:…… 不是,您好好的说到这里做什么。 看着傅元令微红的脸,皇后笑得开心,又看着小九,“去吧。” 肖九岐却没立刻就走,看着皇后娘娘道:“四哥说了什么时候到?” “估算日程就这几日了,皇上在行宫,你四哥会直接来行宫见驾。” 肖九岐就高兴了,“那可好了,四哥回来我就轻松了,每次见到肖霆那张脸,我都恨不能给他一拳。” 皇后慢悠悠的说道:“你打了不要紧,但是得想想之后怎么办,本宫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善后,你也为我想想,下拳头之前酌量一二,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打。” 傅元令:…… 肖九岐喜滋滋的带着傅元令往外走,出了门,就笑着说道:“我跟父皇已经说好了,南疆的那几座山给你了,不过就是到时候得跟皇上对半分。” 傅元令很意外,“皇上就这么同意了?” “当然,我穷啊。” 穷得理直气壮的,全天下大概就这么一个了。 傅元令被肖九岐送回来,肖九岐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对着傅元令说道:“这两日怕是不得闲,徐子韶跟唐越泽那边有点事儿,忙过去我再来找你。” “你只管忙你的,我又不出门,无碍的。” “等我忙完这几日,咱们去游山。”肖九岐许诺。 傅元令笑着答应了,看着人离开,这才进了门。 见了老伯爷请了安,傅元令就说了傅宣祎早产的事情,这种事情对家里是不能瞒着的。 老伯爷的脸色极其难看,谭贵妃也欺人太甚了。 第八百零三章:皇长孙赐名 傅元令看着老伯爷这样子,还是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当初决定让四妹妹做侧妃的时候,家里头就应该有准备才是。” 老伯爷神色一僵,看着傅元令叹口气,“就算是有准备,但是也没想到谭贵妃这么狠毒。” “好在最后母子均安,虽然孩子身体弱了些,好好养着,将来未必不能养好。只是,祖父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才开始吗?” 老伯爷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四妹妹生下皇长孙,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这后头的日子更是要小心谨慎。”傅元令看着老伯爷,“而且这件事情发生在谭贵妃的赏花宴上,都是无法追究真相的。” 也就是这个亏要硬生生的咽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咽下去之后怎么办,才是伯府应该去想的。 当然,在这里头唐安珍的做法傅元令也没有故意抹去或者是隐藏,也是原本如实的讲了出来。 老伯爷像是老了好几岁,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人老了,就经不起打击了。 傅宣祎的事情,明显是卷入了皇家的内斗,老伯爷实在是有心无力。 “祖父知道了,这次祎姐儿的事情多亏你,我会跟二夫人说的。” “那倒也不比,我没出多少力,当时那么多人。”傅元令没说假话,毕竟当时她还犹豫了下,不像是唐安珍那么果决干脆。 傅元令离开后,老伯爷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疲惫更明显了。 三皇子跟九皇子不睦,结果家里出了一个三皇子侧妃,又出了个九皇子妃,不管怎么做,平宁伯府都是里外不是人了。 当初就该强硬点,不许傅宣祎进三皇子府的。 老伯爷是真的后悔了,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保住皇长孙,但是他们府里无钱无势,只怕还是要让太傅府那边出力才成。 思来想去,老伯爷最后还是写信回去。 至于石氏怎么做,就看她自己吧。 府里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当初她们母女攀高枝,现在也得知道这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 皇长孙的出生也算是一件大事,虽然因为“意外”早产身体有点虚弱,但是还是得到了皇上的重赏,并且赐启字为名。 肖启。 四皇子尚未抵达行宫,三皇子因为皇长孙瞬间风生水起,呼声一下子又高了很多。 傅元令看着对面不高兴的肖九岐,想了想才说道:“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 “这不是一个名字的事情,我就觉得老头不地道,这个时候给赐名,我就想着他是不是想要压四哥一头。” 傅元令很是震惊的看着肖九岐,实在是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个。 “你怎么会这么想?”傅元令看着他问道。 肖九岐坐在桂花树下,靠在躺椅上,好半天才说道:“父皇有时候做事令人很难受。他明明是真的疼我,但是知道我跟肖霆不和;我俩起矛盾,父皇站中间居多。像是现在一个侧妃生的孩子,算什么皇长孙,但是父皇这一赐名就不一样了,你懂吧?” 第八百零四章:骆和尚被伏击 傅元令懂,怎么不懂? 但是,她轻轻一笑,看着肖九岐又说道:“不管皇上做什么,至少他是真心疼爱你这个儿子的就够了。再说,四皇子先在云州后又在南疆接连立功,这么多儿子里,四皇子的功勋越高,目前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皇上压一压不一定真的是压四皇子的气势,也许有保护儿子的意思。” 肖九岐闻言侧头看着傅元令,“你真这么想?” “当然。”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实她心里真的没有把握,但是面对肖九岐却一定要这样说,毕竟他的性子实在是太任性,万一在皇上面前表露出来,皇上疼肖九岐,但是未必不会迁怒四皇子。 要是四皇子被皇上厌恶,这对肖九岐绝对不是个好事儿。 所以现在,傅元令保四皇子,就是保住肖九岐。 皇后娘娘为了肖九岐,连徐秀宁都嫁给四皇子,她只说几句话安抚他的情绪这又算什么大事儿。 再说,傅元令在梦中的经历,总让她觉得皇上对肖九岐是真的疼爱,不是作假。 那关键就在四皇子身上了。 肖九岐不涉政,主要是在私事上针对肖霆,所以皇上的容忍度特别高,在他看来这就是家务事儿。 但是四皇子回来就不一样了,不是私事而是夺嫡。 肖九岐越想越觉得傅元令的话有道理,老头又没有老糊涂,四哥这么努力为朝廷当差,现在必然是被肖霆那些人记恨,所以压压四哥的威势,说不定还是好事。 肖九岐心思一清,猛地坐起身看着傅元令,“马场那边谭家的银子凑得差不多了,等他交了账,马场就正式交接了。” “一定会很快,毕竟有了皇长孙,谭家这点小钱怕是不放在眼里了。”傅元令讥讽的开口。 肖九岐哈哈大笑,“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银子都会落在马场身上,父皇说了,算是补偿你的。” 傅元令现在还真有点缺钱,摊子的铺得太大,各地商行半年一结账,她这里调用的银子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后半年结账还有数月,早着呢,这一百万银子真算是救急。 俩人说着话,裴秀匆匆的走了进来,“殿下,大姑娘,有急事。” “什么事儿?”肖九岐随口问道,漫不经心的样子。 傅元令也抬头看着裴秀,就听着裴秀说道:“骆和尚被伏击了,受了重伤。” 傅元令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来,“谁?骆和尚?” 肖九岐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他不是在上京吗?” “是前往青岩寺的路上被伏击的,伏击的足有十几个,死里逃生进了青岩寺这才捡回一条命。”裴秀抿唇说道。 傅元令冷笑一声,“骆和尚虽说多有得罪人,但是自从归到殿下身边已经十分收敛,一般人也不会再找他麻烦,这样明目张胆伏击,可不是谁都敢做的。” 这样的土匪作风,实在是像极了梅家人。 傅元令就想起自己让张信去查梅三爷的事情,若真是梅家干的,这事儿就不能善了了。 第八百零五章:指定干了什么坏事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气成这样,知道她跟骆和尚有些交集,但是没想到情分这么深,就道:“骆和尚的事情我会查清楚,你别着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事儿绝对不是巧合,之前你曾跟我说让人去举报梅家身边的江湖人士,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 肖九岐囧囧的,不会是因为这样吧? 随机,肖九岐一脸煞气的开口,“要是梅家动的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傅元令缓下心神,看着肖九岐,“我想为什么是骆和尚而不是别人?能有交集的只有这件事情,你这边举报了梅家多少人进官府?” 肖九岐哪知道,就去看裴秀。 裴秀清清嗓子,这才说道:“前后有十几个吧。” 傅元令轻轻点头,“殿下还是先去查清楚再说,如今三皇子一系因为有了皇长孙,现在是觉得腰板硬了,皇上才赐名,后脚骆和尚就被袭击,只怕后头还有其他的事情。梅家别人就算了但是梅三爷一定要谨慎对待,我让张信去查探他的消息,裴大人可以找张信问具体情况。” 裴秀看了一眼殿下,肖九岐踢他一脚,“还不滚?” 裴秀连忙走了。 人一走,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这个梅家三爷又是怎么回事?没听你说。” “事情太对多了,一时就给忘了。”傅元令叹口气,“梅家能有现在的家业,这位梅三爷功不可没。” 傅元令就把自己知道的些事情挑挑拣拣说给肖九岐听,肖九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索性直接说道:“要是这般,这人动了我的人,就偿命吧。”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不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是梅家试探性的出手,的确是不能姑息,但是你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不太好?” 还能像个别的法子,不用这么明火执仗的。 肖九岐就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藏头露尾的?等我拿到证据,还要去父皇那里告一状,毕竟骆和尚在我身边可是在父皇那里过了明路的,这都敢动,让老头看看肖霆那狗东西的人有多嚣张!” 傅元令头疼,“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有些事情可以缓一点。” “别的能缓,这个不能缓,他们跟着我做事,我就得为他们主持公道。”肖九岐说到这里也坐不住了,看着傅元令,“最近你不要出门了,我先走了。” 傅元令想要阻止,但是肖九岐走的飞快,眨眼间就没了影。 这急脾气! “去把石乘舟叫来。”傅元令看着元礼说道。 元礼点头转身就走了。 石乘舟来的很快,傅元令看着他就道:“石叔,有件事情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大姑娘有事吩咐就是。”石乘舟道。 “去查一下梅家在关外的举动。”傅元令心里总有点不对劲,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一样。 “是。”石乘舟当然知道梅家,最近风头挺大,梅家不是有个女儿要进三皇子府吗? 大姑娘要查梅家的老底,指定是梅家干了什么坏事。 第八百零六章:反击 没想到骆和尚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紧跟着傅家在上京的一处商行走水,幸好铺中伙计跟管事无恙,但是铺子完全烧毁了,包括铺中的货物,直接损失就有小十万的银子。 这样的土匪手笔,傅元令已经不用去查就知道谁干的! 梅家这是在上京生意进展不顺,又查到傅元令在商盟的地位,这才想着给傅元令一个下马威。 把关外那一**到上京来? 傅元令捏着信的手青筋暴起,好,很好。 “叫义叔跟仁叔来。”傅元令看着元智说道。 元智匆匆离开,傅元令又看着元礼,“给戚若重发信,让他放出话去,梅家烧毁傅家的铺子,两家势不两立。” “大姑娘,咱们没证据,这样说行吗?”元礼有点担心,毕竟梅家背后也站着三皇子。 “证据?要什么证据?我的话就是证据,不服就让梅家来找我。”傅元令淡淡的说道。 梅家敢来吗? 不敢! 小人作祟,心虚得很。 “我这就给大管事送信。”元礼忙说道。 “等一下。”傅元令叫住元礼,“你回上京替我坐镇傅宅,查梅家在西城的举动,联合魏太太给梅家施压,告知卢家与所有与我们交好的商户。另外,梅家在上京铺开的生意,都给我狠狠地压回去。” 元礼吸口气,“大姑娘……” “梅家想要借着三皇子府皇长孙这股风起飞,也得看看那双翅膀顶不顶用。还没飞起来就这么嚣张,这要是让他飞起来,上京的生意岂不是梅家说了算?” 傅元令镇定下来,怒火过后开始逐一安排事项。 肖九岐在明她在暗,不把梅家的骨头抽出几根她就不姓傅! 元礼换了一身男装,带着两个家卫连夜赶回上京。 傅元令要调动大笔的银子,之前为了肖九岐花了太多银子,虽然皇上跟四皇子都给她补偿,只是这补偿是长线生意,短时间内拿不到这么多的钱。 为今之计只有先动用私库的存银,傅元令仔细斟酌,正在思考着傅仁跟傅义就到了。 听着傅元令把事情说完,傅仁当年悍匪出身,怎么会怕梅家这关外的匪徒,脸色一横,怒道:“老虎头上拔毛,我看他梅家这是不想活了。大姑娘放心,我这就回上京。梅家这笔银子不十倍的吐回来,我就不来见大姑娘。” 傅仁多少年没这么动过怒了,没想到梅家倒真是敢。 傅义却道:“你这脾气急什么,先听听大姑娘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难不成让梅家在大姑娘头上撒野?”傅仁怒道。 傅元令此时说道:“仁叔,我有个计划,这事儿还真得您去做,别人我不放心。” 傅仁立刻说道:“大姑娘请吩咐。” “仁叔,你回上京街上找一些小乞丐,流浪儿,让他们聚集起来,梅家在哪里开铺子,就让这些小乞儿去哪里堵门。钱,我来出,安全我来保,拿着傅家的名帖去上京府尹那里走一趟,请他们务必保证衙役随叫随到。跑腿钱喝茶钱给的足足的,大热天的别让人白溜腿。” 第八百零七章:别怕 傅元令没想到梅家伸手这么快,原以为梅家怎么也得等到梅莹玉进了府,正式成为三皇子的人,梅家才能伸出手试探。 哪知道她还是低估了梅家的劣根性,这是在关外称王称霸习惯了,来了上京就想着一拳头打天下。 傅仁听完这话眼睛一亮,“这一招好,这一招好,恶心死梅家那些狗东西。我这就走,大姑娘等好消息吧。” 傅仁心里跟着了火似得,急匆匆的就走了,傅义都没叫住。 “傅仁从南疆回来火气大了不少啊,大姑娘别介意。”傅义笑着说道。 傅元令摇摇头,“仁叔是为了我,我怎么会生气。还有件事情义叔你得跑一趟,是那马场的事情,交接就在这一两日了。现在想想梅家替谭家出了这一百万辆银子,只怕心里恼火得很,这才想着给我个下马威。既然如此,我们当然要礼尚往来。” 傅义若有所思,“大姑娘的意思是?” “傅家接手皇家马场这是多好的事儿,当然要回上京大肆宣扬。” 傅义闻言忍不住一笑,顿时就乐了,“对,就该这么做。” 傅家能被皇上亲口御点经营皇家马场,而且是从谭家手上接过来的。 现在傅家又跟梅家不对付,梅家女做了三皇子的妾侍…… 聪明人就会看清楚,现在不是梅家跟傅家的事儿,这是三皇子跟九皇子的事儿啊。 选择站队需谨慎,一不小心就闪腰。 三皇子府出了个皇长孙,但是这个皇长孙早产身体弱,能不能养大还是问题。 可是傅元令却是被圣上看中,让傅家接手皇家马场,这分量可也不轻。 两下里比对一下,站在谁那边,就得好好想想。 傅元令在上京早已经传出名声,从她一系列的赚钱手段就能看出不是个简单人,梅家初来乍到,又是关外的大老粗,一家子的匪气,一般正经商人不太愿意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风险极大。 但是梅家背后有个三皇子,令人不敢小看。 傅元令倒是未来的九皇子妃,可是九皇子有个不存钱的命格,以后跟那个位置无缘,这是减分项。 这一场比较就令人有点为难了。 傅元令一件事一件事的吩咐下去,跟着她来行宫的人先后离开,老太爷自然是发现了,免不了要问一句。 傅元令就说了梅家针对的事情,老太爷就怒了,虽然平宁伯府现在没落了,但是不代表谁都能踩一脚。 “给你大伯还有三叔写信,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老太爷说道。 “暂时还用不上家里出面,要是用得上时,一定会请祖父出手。”傅元令笑着说道。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现在还能笑得轻松,要是他的儿子们能有这样的本事,伯府也不至于没落。 好在会慢慢好起来的。 老太爷看着傅元令,“你大哥要回来了,这次军功怎么也会有他的,到时候咱们府上就不一样了,以后会有人给你撑腰了,别怕。” 傅元令一愣,她没害怕,就是生气。 但是老太爷这话让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温暖,毕竟傅宣祎那边老伯爷就没这样表态。 第八百零八章:论功行赏 元秋沉默的待在角落里,这几日大姑娘身边的人派出去不少人,他还在。 傅元令现在身边就剩下元智跟尤嬷嬷,再加上一个元秋。 说起来也是有缘,她身边的丫头以元字起名,是因为当年傅家只有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外祖跟母亲希望她能多几个膀子帮衬,这才把买下来的一群小丫头养了几年学过规矩后,从里头挑出最好的三人。 所以,就给她们起名元字辈,也是让几个丫头知道傅家待她们的情分,让她们能忠心护主。如同赐国姓与臣下,傅家不敢比肩皇家,只是希望这些丫头知道傅家拿着她们是当自己人的。 梦中她们都做到了,拿着命护她到最后。 现在肖九岐给她找来的护卫,元秋这个元字就真是巧合了。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远处的元秋问道:“你妻儿到了没有?” 元秋一愣,这才开口说道:“应该快了,从老家来没那么快。” 傅元令笑着说道:“当初我就该多问一句,让她们跟着傅家商行的商队来上京更妥当,是我疏忽了。” 元秋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姑娘已经对属下们非常好,不敢再给大姑娘添麻烦。” 傅元令看着元秋,“看你心事重重,若是担心她们,可以去接一下,我最近不出门,身边不用人保护可以的。” 元秋忙摇头,“不用。”犹豫一下,他迟疑着把自己的郁闷问出来,“我只是在想大姑娘为何不派我出去?” 傅元令一愣,“你们都出去了谁护卫我安全?” 元秋敏敏唇角,“大姑娘说的是。” 原来大姑娘不是嫌弃他,元秋心里松了口气。 拿着这么多的月俸,要是不干点什么,就觉得心虚。 傅元令被元秋逗乐了,“是因为张信出去的事情吗?我是想着张信性子沉稳,而且容易与人接触,这样性子出去打听消息比较容易。你看你这性子,往人群中一站就写着生人勿近,这还怎么打探消息?各有所长,各尽其职。” 元秋:…… 行吧,大姑娘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心里是真的轻松多了。 “大姑娘,信。”元智快步走进来,看到元秋从角落里走出来,还笑着打个招呼。 元秋想要挤出个笑容,但是发现自己真的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最后还是放弃了,默默地又回了角落守着。 元智狐疑的看了一眼元秋的背影,但是转瞬就顾不上了,只想知道元礼在上京怎么样了。 傅元令看完元礼的信,微眯着眸子,梅家果然是善于钻营,到上京没多久,身边聚集了些急功近利的商户抱成团。 虽说梅家本身行事作风就比较彪悍,但是这么不讲究,这才让傅元令吃了个闷亏。 但是任何事情背后肯定有原因,梅家这么急切的原因是什么? 聚集这么多的小商户,必然有所图为。 傅元令捏着信还在想,没想到肖九岐忽然来了,俩人有几天没见了。 “你怎么来了?”傅元令捏捏眉心看着肖九岐笑着问道。 肖九岐眉峰高挑,“四哥到了。” 傅元令一喜,四殿下到行宫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第八百零九章:果然是肖九岐会干的事儿 四皇子抵达行宫,整个行宫都热闹起来,傅元令最关心的还是傅元宪。 四皇子面圣这样的场面,她们这些女子自然是见不到的,但是她先见到了自家哥哥。 傅元宪一进门就先跪下给老太爷磕头请安,老太爷激动地声音都发颤了,忙让孙子起来。 傅元宪这才转头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大妹妹。” “大哥。”傅元令打量着傅元宪,黑了瘦了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同了,像是一把出了锋的尖刀。 “坐下说话。”老太爷让傅元宪坐下,细细而问他南疆的事情。 傅元宪一边回答一边解释一下眼下的情况,“这次来行宫的都是有战功的将领,将士们都在上京驻扎并未来行宫。孙儿不负祖父期望,从一个大头兵现在已经是昭武校尉,这次朝廷封赏兴许能得个游骑将军。” 昭武校尉是六品官儿,这可升的不慢,四皇子这人公事上从不徇私,所以这功劳必定是傅元宪拿命拼来的。 傅元令看着他,尸山血海里杀将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 老伯爷惊讶的看着孙子,“昭武校尉?” 傅元宪笑着颔首,“是。” 老伯爷的脸顿时红光满面,满口叠声的说道:“好,好,我们伯府这是真的要翻身了。当年咱们家祖上也是从戎立功得了这爵位,如今又要从你身上复荣了。祖宗保佑啊……” 老伯爷兴奋不已,傅元令也跟着高兴,三人说了半天的话,这才让傅元宪去洗漱休息等圣上召唤封赏。 傅元宪住的地方是傅元玉之前住的院子,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进门先去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出来,傅元宪不意外看到在外头等着大妹妹。 笑着走过去,看着她说道:“我就猜着你得来。” 傅元令打量着傅元宪,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样子,神色微微松下来,“大哥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吓死人,人活着才有功劳,人没了要那么做什么?” 傅元宪听着这话心里暖暖的,在妹妹对面坐下,看着她说道:“其实这次升得快全靠九殿下。” 傅元令皱眉,“他徇私了?” 肖霆盯着肖九岐那么紧,这要是被他知道,只怕又要生事端。 傅元宪忙摆摆手,“没有,殿下看着任性,但是在军中升迁的问题上从来不插手,就是给我换了个地方待着。” 傅元令一头雾水。 傅元宪清清嗓子,就开始讲李大将军的事迹,等傅元令听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果然是肖九岐会干的事儿,想着想着自己又笑了,看着大哥就道:“只要是实打实的功劳就没事,大哥这次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是也的确是本事出众,用心杀敌换来的。” 傅元宪道:“那是自然,我们跟殿下本就是姻亲,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说靠裙带关系往上爬,不能让人说你的是非,我本就是自幼习武,可不怕上阵杀敌。” 傅元令眯着眼睛笑,“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只会越来越好。而且,大伯母给大哥定了门亲事,你可知道了?” 第八百一十章: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傅元宪有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母亲写信告知我了。” 难得见傅元宪这么局促的样子,傅元令笑的更开心,“要不我跟大哥说说杨二姑娘的事儿?” 傅元宪迟疑一下,还是轻轻点头,自己妹妹跟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元令的性子他知道,既然这么说,只怕这里头有事儿。 “你是要跟我说说,我这里好有个数,母亲从来报喜不报忧。”傅元宪道。 傅元令就道:“大伯母定的杨家姑娘大哥是知道的,杨二姑娘我跟三妹妹见过,瞧着仪态举止都是好的,就是唯一不好的是有个不省心的娘……” 这种事儿傅元令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杨夫人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谁知道以后又会做什么,还是得让大哥哥心里有点数,别到时候被杨夫人一棍子到头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着傅元令说完,傅元宪的脸色就有点不好,想着婚事已经定下了,也不好说杨夫人什么,但是难免对杨大人的印象也有些微妙。 至于自己没过门的媳妇,面都没见过,现在也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但是有这个么不省心的娘,傅元宪也觉得麻烦。 傅元令看着傅元宪的神色,想了想跟他说道:“这门婚事是长辈经过仔细衡量才定下来,虽然说杨夫人行事不靠谱,但是杨大人还算是正派。大哥,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对杨夫人的秉性做到心中有数,不是希望你对杨二姑娘心怀芥蒂。” 傅元宪静了静就笑了,“我知道了,虽说有些不喜,但是大妹妹觉得不错的姑娘,想来差不到哪里去。” 傅元令顿时被逗乐了,“大哥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只是觉得成就一桩婚事不容易,既然结成连理,至少应该郑重对待。” 傅元宪想起元令生母的事情,听着她说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怕是对当初的事情还是有些放不下。 “你放心,我对婚事没多大要求,只要嫁过来是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就成。”傅元宪曾经对婚事的奢望就不高,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升了官就怎样。 傅元令想着现在还真不好说,不知道杨二姑娘会不会平衡与娘家的关系。 两人说了会儿话,傅元令就告辞让大哥休息。 傅元令走了之后,傅元宪坐在那里半天没动,良久才叹口气使劲揉揉脸。 他没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有这么多的波折,母亲信里大概怕扰他心绪并未多提及。 又看着大妹妹的担忧,既怕他对未过门的妻子心生厌恶,又怕他不知道真相被人蒙蔽,想来大妹妹跟他说这些话,信里也是有些不安的。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有人关心他,他很高兴。 傅元宪轻轻一笑,只有自己努力往上走,能让家里人对他有了足够的信心,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说起来还是他不够强大。 另一边傅元令心里果然是在迟疑自己的做法对不对,虽然说她对杨二姑娘心怀同情,但是这不代表就要蒙骗自家哥哥。 第八百一十一章:你觉得会封个什么 关于封赏的事情整个行宫或者说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在等待,傅元令自然也在等。 不知道皇帝对四皇子还有肖九岐怎么封赏,上次云州的事情就那么揭过去,肖九岐还好说,是自己作的,但是四皇子呢? 也没有封赏。 这次傅元令生怕跟云州一样雷声大雨点小,这才是最令人难受失望。 跟随前来行宫的朝臣早就因此事吵成一团,无外分三派,三皇子党,四皇子党还有忠君党。 三皇子党的人自然是不能眼看着四皇子步步青云,于是横加阻挠。 四皇子党云州的事情本就有怨言,这次卯足了劲儿为四皇子争取。 忠君党则端坐墙头看云起云落,俗称看热闹。 为了封赏的事情一连闹了两三天,行宫里一群朝臣就差撸袖子打起来了,场面很是热闹。 上面吵闹个不休,但是不妨碍傅元宪现在军功在身的风光,不少人递了帖子来拜访,或者是请傅元宪出门做客游玩。 傅元令早有准备,让人把给傅元宪准备的衣裳鞋袜,峨冠饰物送了过去。 这年头不只是女子出门要装扮一番,男子出门也是人看衣装,只是腰间佩戴的荷包、玉饰,香囊等物傅元令就准备了一大匣子。 除此之外还有出门的衣裳鞋靴,骏马,弓矢,当然还有出门必带的钱袋子。这么一装扮起来,身上的煞气就少了几分,虽然还是黑了点,但是也算是风度翩翩的俊彦。 不只是傅元宪,就是他身边跟着出门的小厮都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仆从也是主人的颜面,自然不能含糊。 老伯爷非常满意傅元令的周到,毕竟等大夫人后头派人送来这些物事到底是迟了些。 肖九岐见了之后就翻白眼,看着傅元令,“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 傅元令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对任何人。” 肖九岐不太信,毕竟傅元令这人容易心软,就他见到的,除了石氏母女之外,没见她对谁真的厌恶过。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还以为这几日你不得闲。”傅元令写好最后一笔,抬起头看着肖九岐问道。 两人隔着一扇窗子,一个窗外,一个窗内,一个端坐的笔直,一个趴在窗棱上没个正行。 “有什么不得闲的,反正也没我多少事儿,我就溜出来找你。”肖九岐想起那些老头子就头疼,听他们吵吵,他还不如出来玩呢。 “你就不担心?”傅元令觉得肖九岐这性子有时候自己也摸不准,之前觉得他对这件事情还挺看重,现在看来又觉得好像一点不在意。 “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头上次把我云州的功劳都给寐下了,这次还能亏待我?那肯定不能,他亏待谁也不会亏待我的。” 肖九岐这特别有自信的样子,让傅元令有时候觉得,他能有这么大的底气,完全就是因为帝后的溺爱。 “那你觉得能封你个什么?”傅元令笑着问道。 肖九岐想了想,“郡王吧,毕竟我年纪小,封个亲王也不太合适,母后说大概会是个郡王。” 第八百一十二章:悔得肠子都青了 傅元令也想着应该是个郡王,不过在梦中肖九岐并没有封郡王,而是在几年后直接封了亲王。 现在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肖九岐去了云州,又去了南疆,战功立了不少,提前封王也是应该的。 “若是你跟四皇子都因战功封了郡王,三皇子头上却是光溜溜的……”傅元令微微皱眉,总觉得以皇上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让肖霆这么难看的。 但是肖霆又没战功傍身,如果越过其他的皇子封郡王,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肖九岐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黑,看着傅元令,“我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肖九岐都猜不到,傅元令心里叹口气,看着肖九岐反而笑着说道:“不管封不封,你的功劳是实打实的,这就足够了。” 肖九岐一想也是,就道:“四哥那么聪明肯定有法子,咱们别瞎着急了。” 傅元令笑着点头,“对,四皇子足智多谋。” 此时足智多谋的肖定垣正在李德妃的宫殿里,母子俩正在说话。 殿中摆着冰盆凉飕飕的令人舒畅,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 李德妃把这段日子宫里发生的事情跟儿子自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不得不说三皇子倒是有点运气,他那个侧妃会生,不过最憋火的应该是谭贵妃了。” 肖定垣看着他母妃轻声问道:“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说起这个,李德妃就乐了,“可不是,之前谭贵妃硬要宣召傅侧妃来行宫,说是什么让她来避暑。真要让人来避暑,当初来行宫时就该带上,又怎么会巴巴的大热天让她独自启程?” 肖定垣闻言若有所思,笑着说道:“肯定是有人给谭贵妃进言了。” “可不是,说是有人见傅侧妃肚子圆圆的,指定会生个公主。谭贵妃一直看不上傅侧妃,因为三皇子的婚事对她恨之入骨,大约是觉得一个女娃而已,倒不如利用这一胎做点什么。哪知道啊,真是报应。” 李德妃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谭贵妃一辈子争强好胜,偏在皇上面前惯会装模作样,这次原想着是个女娃没了就没了,哪想到竟是个皇长孙。 偏偏皇上眼下瞧着挺看重这个皇长孙,还亲自赐名,估摸着谭贵妃悔得肠子都青了,毕竟这皇长孙早产身弱都是因为她。 说到这里,李德妃,似乎又想起什么,看着儿子说道:“听太医说傅侧妃落水伤了根本,不会再生育了,这孩子可就是她的命根子了。” 肖定垣闻言挑挑眉,“这可真是好消息,这孩子若是好好地就算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傅侧妃只怕恨死了谭贵妃,还有给谭贵妃出主意的人。 李德妃也是这样想的,娘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定定神,李德妃看着儿子,“皇后娘娘那边你不宜多去,你媳妇也暂时别让她总往娘娘那边去,等封赏下来再说。” 说起这个,一向沉稳的李德妃也难免有点浮躁,看着儿子,“你说这次你父皇会不会继续压你的功劳?” 第八百一十三章:应验 肖定垣轻轻摇头,“母妃不用担心,这次应该不会了,毕竟要是再压我的功劳,小九的功劳也得跟着压,娘娘不会同意的。” 娘娘,指的是皇后。 李德妃轻轻嘘口气,“这样最好,云州的事情不知道多委屈我儿。只是,母妃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你说要是对你跟小九都厚赏,皇上一向对三皇子疼爱,难道就会让他难堪?” 肖定垣摇摇头,“自然也不会,何况兄弟不是一个,人情不如早送了。” 李德妃没明白儿子的意思,但是很快就明白了。 第二天皇上宣召四皇子,提及封四皇子为郡王的意思,结果四皇子愿意拿功劳来换给诸位兄弟一起册封郡王。 皇子成年后分府,等成亲之后,皇上就会下旨封王。 封王分郡王,亲王,一般先封郡王,免得诸位皇子头上光秃秃的不好看。 但是当今的性子难猜,诸位皇子成亲了,现在皇长孙也有了,但是迟迟不封儿子们,一群皇子心里也打鼓呢。 结果,现在四皇子替他们求恩赏了。 李德妃现在明白儿子的意思了,皇上绝对不会让肖霆难堪,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倒不如拿这件事情送个人情,四皇子替所有的兄弟都求个郡王,愿意拿自己的功劳去换,其他皇子必然心存感激。 李德妃虽然心疼儿子,但是想想只要不是只有肖霆额外加封,而是一群皇子一起封,这个结果就能接受了。 消息传出来,傅元令也是微微一怔,仔细想过之后,不得不佩服四皇子考虑周密。。 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当然除了谭贵妃母子。 就算是有人质疑四皇子故意为之,但是能做到四皇子这样大度,真没几个人功劳说不要就不要的。 肖九岐得了消息就往他四哥那里去了,李潇安心头憋闷来找傅元令说话。 “真是气死个人,你说说这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每次都要委屈表哥?”李潇安在别的地方不敢说,甚至于在家里当着长辈的面也不敢说,只能来傅元令这里诉诉苦。 傅元令看着她就说道:“你怎么知道就委屈四皇子了?我瞧着不委屈,很有可能因祸得福。” 皇帝偏爱肖九岐,虽然对三皇子也很好,但是这次如果让肖九岐跟着所有的皇子都封郡王,他一准觉得委屈肖九岐了。 如此一来,四皇子推波助澜之下,只怕获益者不止一二。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神色郑重,就问道:“这话怎么说?” 傅元令笑了笑,“皇上不会一而再的伤了四皇子的心,况且这次四皇子在南疆旧疾复发,皇上心里肯定记着呢。” 李潇安听着傅元令言辞笃定,心里也轻松几分,“要是这样就最好了。” 李潇安没先到傅元令的话应验的这么快,第二日圣上就下旨册封诸皇子。 果然跟傅元令猜的相差无几,八位皇子五个封了郡王,三个封了亲王。 一封三个亲王,这可真是本朝建国以来头一遭。 第八百一十四章:快别逗他了 二皇子封汉阳王,三皇子封吴王,四皇子封楚王,五皇子封文平王,六皇子封清阳王,七皇子封东川王,八皇子封武陵王,九皇子封瑾王。 一字亲王,二字郡王,素来一字王要比二字王尊贵。 除了三四九三位亲王之外,其余的郡王皆是以封地为封号,一看就是批发大放送。 剩下的三位亲王封号也有点意思,三皇子的吴王,四皇子的楚王,都是以前朝国号为封号,可见皇上看中与认真。 就唯独九皇子这个瑾王瞧着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 瑾,玉也。 莫不是皇上觉得九皇子太穷了,所以赐下这个封号,让九皇子转转运? 尤其是给九皇子的封地最为富庶,乃是彭州与富州二地,四皇子的封地比不上,就连三皇子的封地都略逊一筹。 肖九岐顿时就高兴了,高高兴兴的谢了恩接了旨,转头就去皇后娘娘那里。 “儿子有封地了,以后有钱了,每年的税收我都给母后花用。”肖九岐一心想着孝敬皇后,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皇帝一脚踏进门,正好听到这一句,气的脸都青了,“朕呢?” 没心肝的小兔崽子,封地可是他封的! 知道肖九岐往皇后这里跑,皇帝就觉得不对劲,立刻跟来,果然被他逮到了! 肖九岐转过身,看到皇上喜滋滋的说道:“是是是,也孝敬您,您放心,每年封地的税收,只要能妥妥当当的到我手上,我一准孝敬您。” 这要是不能妥当的到我手上,那就不好说了。 皇帝给气乐了,“怎么,你这话还想让朕给你出一队护卫护送你的税收银?”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您说的,金口玉言。”肖九岐立刻说道。 皇帝给气的胡子都发颤了,看着皇后,“你看看他成什么样子?” 皇后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笑着说道:“小九故意这么说的,您还当真了?这孩子哪次送东西没给皇上送过?不过,臣妾倒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小九这命格着实是……您再给他一队护卫也令人安心些。” “要什么护卫?”皇帝气哼哼的说道,“就傅家那小姑娘,天生一个聚宝盆,把人娶进门,封地往她手里一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您怎么能赖账?我这封了亲王,府里的护卫多了那么多位置,您不给我填上啊?”肖九岐打定主意从皇上这里磨点人走。 “就知道跟朕要东西,能不能有点出息?”皇帝怒道。 “我这也想有出息,这不是条件不允许,手里没钱,看中哪个高手也请不来啊。再说,从外头不管是皇城司还是禁卫军里挑人,底细不清楚,我可不敢往府里放。”肖九岐直接说道。 皇帝气的胸口直跳,听听这话说得,当着他的面就敢埋汰他的军队,果然是皮痒了。 皇上正要开口,就听着皇后说道:“小九说的也有道理,别的地儿的人不敢说,但是皇上您身边的人臣妾最是信任的。您金山银海的都给了,还吝啬几个人不成?快别逗他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有件大事 “什么金山银海?”皇帝哼了一声。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您这次封他为亲王,不就是为了他明年娶妻壮威风,皇上的苦心,臣妾心里明白着呢。”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朕这里才有多少人,前前后后给他多少了?” “也就您的人小九信得过。”皇后轻轻叹口气说道。 皇帝闻言脸上的怒色倒是少了几分,看着肖九岐,“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御龙卫你不要想了,从近卫军里挑吧。” 肖九岐就忙点点头,“近卫军我也不嫌弃,您给就行,那我挑多少?近卫军人可不少,怎么着也得把我王府的缺全补上吧?” 皇帝:…… 既然答应给了,他是那么小气的皇帝吗? 皇帝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人一走,皇后面上的笑容就淡了,看着肖九岐,“你非要近卫军的人做什么?” 肖九岐就知道瞒不过母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说道:“御龙卫那边都熟了,但是近卫军那边没咱自己人啊,现在这不有机会了吗?我听说肖霆去岁开始就往近卫军安插人手了。” 皇后面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肖霆现在手这么长,近卫军都能插进去手? “您别管儿子听谁说的,但是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肖九岐说到这里站起身,“儿子得出去一趟,我去找四哥,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皇后知道肖九岐怕是为了近卫军的事情,就摆摆手,“去吧。” 皇后看得出来,小九对肖霆封了亲王很不高兴,但是忍住性子没有在皇上跟前闹。 这次发了狠要近卫军的人,跟肖霆关系很大,就是不知道他想怎么做。 又想起四皇子,皇后的眼睛眯了眯,正好借这件事情看看老四怎么想怎么做。 四皇子跟九皇子封亲王还说得通,但是三皇子也封了亲王,再加上之前肖启这个皇长孙受皇上看重的事情,现在朝中上下看好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 毕竟,这么多年皇上的心思大家都猜不透,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自然是紧巴着不放。 肖九岐正在四皇子那边骂肖霆,在母后那里憋着,是不想母后忧心多思对身体不好。 在皇上那里不提,是因为肖九岐知道他提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又何必费力气。 但是到了他四哥这里就没顾忌了。 “这件事情白白便宜肖霆了,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父皇要封他为亲王?” 肖定垣看着肖九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这还能是好事?”肖九岐盯着他四哥,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现在肖霆站得越高越好,我们正好能看明白站在他身边都是什么人,这不是好事吗?”肖定垣笑着说道。 肖九岐皱眉,“那也是让人憋闷。” “不提这个,你已经封为亲王,眼下有件大事儿要办,你可别忘了。”肖定垣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开口说道。 肖九岐认真想了想,也没想起还有什么大事,狐疑的看着他四哥,“什么大事儿?” 第八百一十六章:口气不小 “亲王府跟皇子府规制不同,封了亲王,你这府邸要扩建,这不是大事儿吗?”肖定垣提醒道。 肖九岐还是不明白,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 肖定垣叹口气,“你明年就要成亲了。” 肖九岐眼前一亮,猛地一拍腿,“多谢四哥提醒,我这就去问问傅元令喜欢什么样的府邸,就照她喜欢的样子修建。我四哥不愧是我四哥,这么重要的事儿我怎么就忘了,肖霆那狗东西哪有这件事情重要,我走了,别送。” 肖定垣看着傻弟弟风风火火的走了,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 季楠此时上前一步看着殿下说道:“殿下,您为何不告诉九皇子,若是九皇子肯帮忙……” “季楠!”肖定垣看他一眼。 季楠抿抿唇,“属下知道了。” 肖定垣叹口气,“小九的性子嫉恶如仇,若是他知道,只怕真的要跟肖霆拼个你死我活。这件事情压下去不要跟小九说,等我们这边处置好了再告诉他。” 季楠咬着牙,好半响才说道:“皇上如此偏心三皇子,毫无功劳也能封为亲王,这以后的储位……殿下,您可不能再心软了。” 肖定垣闻言凝视着前方,脑海中划过很多场面,其实他并没有委屈。 他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不是小九几次三番为他出头,把肖霆得罪死了,他生怕肖霆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他们都没好结果,只怕也不会下定决心这么快。 想到这里,肖定垣看着季楠,“有些事情不能急,你看小九什么都不想,可他的路走的挺顺,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他。” 越急越出乱,这种时候更应该稳下来。 季楠一想还真的是,自己也乐了,“殿下说的是,属下被三皇子封王的事情气糊涂了。” “这才是刚开始就稳不住,自己去面壁一个时辰,静静心吧。”肖定垣摆摆手。 季楠不敢反驳,苦着脸去站墙角了。 肖九岐风风火火的去找傅元令,就看到傅元令正在忙着,她身边站着的人不是戚若重吗? 他怎么来了? 肖九岐来就没遮掩,听到声音二人抬起头,看到是他,戚若重忙上前行礼,“小民拜见王爷。” “戚大管事怎么来了?”肖九岐心里正美着,看谁都顺眼。 “生意上有些事情需要大姑娘决断,所以小民就来跑一趟。” 肖九岐知道戚若重是在上京的大管事,他亲自跑来必定不是小事,忽然间想到什么,看着他就问道:“因为梅家的事情?” 戚若重一愣,没想到殿下也知道了,就看向大姑娘。 傅元令笑着说道:“是因为梅家的事情,你要是有时间坐下听听?” 肖九岐因为骆和尚的事情还记着梅家一笔,现在当然有兴趣,直接坐下就道:“说吧,梅家又干什么了?” 戚若重就道:“梅家联合一批小商户,准备成立个贝盟,想要将上京的珠子全都掌握在手上。” 肖九岐惊呆了,“口气不小啊,可真敢说。” 他一纨绔,也不敢说把上京的所有纨绔全都打趴下。 第八百一十七章:与众不同 若说大乾珍珠在什么地方卖的最多,当然是上京。 上京驻扎了无数的世家勋贵,高官显要,还有宫里的娘娘们,每年珍珠的需求量都是最高的。 梅家的珠子也多数是送到了上京来,但是以前只是珠子来,现在是人也来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其实做到这一点也不是很难,毕竟梅家的珠子在上京很受欢迎,以前大家只知道关外珍珠,现在知道关外珍珠的主人是梅家,两下里对上号,很有利于梅家的生意铺开。” 肖九岐不太懂这些,看着傅元令神色凝重的样子,就闻到:“不好处置?” 傅元令笑着肖九岐,“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有点难,要看怎么去做。要是梅家一样不择手段,那就好办多了,若是想要正大光明斗一场就得费点功夫。” “那你打算怎么办?”肖九岐知道傅元令的性子,肯定不会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傅家一向注重声誉,当然不能拿着玉器碰瓦罐,梅家还没那个资格。”傅元令说着就看向戚若重,“联系一下与咱们傅家有生意往来家里做珍珠生意的商户,挑选一批品质最好的东珠与南珠送到上京来。价钱好说,货一定要足。” 肖九岐惊讶的说道:“梅家价格低廉,你这要是收的珠子太贵还怎么卖?” “谁说我要卖珠子?”傅元令对上肖九岐担忧的神色,笑着对他眨眨眼,“我这人一向喜欢釜底抽薪,珍珠生意又不是梅家一家能做,他能卖我也能卖,他家的珠子卖的便宜是不假,但是便宜货有时候未必就真的行得通。” 肖九岐不懂。 戚若重却听明白了,“大姑娘说的是,上京的贵女们又不缺银钱,怎么会买便宜货?” 傅元令抿唇一笑,就喜欢戚若重这聪明劲儿,她一开口,他就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果然,傅元令听着戚若重说道:“属下这就回去准备最好的工匠,打造最奢华精致的珍珠首饰出来。” “好的东西要画龙点睛,这才是最要紧的。咱们出一批珍珠首饰,但是每一套首饰的珍珠都不要过多,多用些宝石,玳瑁,玉石之类的东西衬托,务必要突出珍珠的美。” 戚若重听得两眼冒光,是啊,你一堆珍珠摆在那里就是一堆珠子。但是要是挑选最美最大的珠子做成精美奢华的首饰,这卖出去的价值就是单卖珠子的数倍。 而且,每一样首饰只此一份,别无分号,这才能让上京的闺秀们满意。 谁愿意出去跟各家的贵女聚个会,抬头一看,呵,大家的首饰是一样的,多尴尬? 要的就是个与众不同。 戚若重觉得自己真是被梅家气糊涂了,要是以前,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大姑娘提点。 戚若重急匆匆的赶来,只喝了碗茶饭都没吃,揣了俩饼在怀里就又赶回去了。 肖九岐跟听天书似得,眼前直冒圈,都差点听睡着了。 傅元令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殿下急匆匆的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虽然是封了王,但是傅元令还是觉得叫殿下更亲近些。 第八百一十八章:你哪来的钱 肖九岐这才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立刻就来了精神。 一双眼睛贼亮的盯着傅元令,看着她,目光灼灼,“傅元令,你说咱俩以后的家,你想修成什么样儿?”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不解的神色,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我封了王,府邸肯定要扩建,我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有个窝就成。可我这不是有媳妇了,自然希望你能住的舒舒服服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咱们就修什么样的。趁着这次扩府顺手给修了。” 傅元令真是没听说过,哪家修宅子,还要照着没过门的媳妇喜好去建的。 但是肖九岐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一个人好,就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人看看。 傅元令愣了一下,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对自己生活的规划中,从来没有成亲前对男方家宅改造这个东西。 但是现在肖九岐这么情深意切带着欢喜的语气提出来,傅元令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啊。”肖九岐道。 “怎么会没有,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家有想象的样子。” “那有了,我就希望家里有个你。” 傅元令:……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你说我现在回府就是有个睡觉的地儿,毕竟我这么大了,不能在宫里住了,得避嫌。可是那么大的府里就我一个人一点意思也没有,可以后不一样了,以后只要想想家里有你,我就不想出门了。” 你别说了。 越说越不像样。 傅元令轻咳一声,“你既然没有特别的喜好,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修建。” “那当然,得让你住着喜欢,你想建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 傅元令喜欢的家就像是在潞阳府的家,不用太奢华但是一定要温暖,要有花有草有池子有园林,还要给肖九岐建一个演武场,毕竟在西城的时候,杨叙他们就把后花园改成了演武场。 屋子要建的宽敞,窗户最好不用再糊窗纱,要换上琉璃打造的窗户片,不用开窗阳光就能照进室内,白日里室内也不会阴沉沉的。 还要造一个大大的书房,她看账册时,肖九岐可以躺在软榻上看书。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一下子出了神,也不打扰她,悄悄地出去端了笔墨来,等她回过神你,就把东西往前一推,“你画出来,我给你造。” 傅元令还真的拿过笔认认真真的将自己想要的东西画出来,肖九岐就站在她身边看,不时的还发表点意见。 “这么点假山林子有什么好看的,得弄个大的。亲王府占地广,别怕没地方。”肖九岐大笔一挥,圈了个大大的地界。 傅元令:…… 你个败家子,建这么个假山林得多少钱,知道吗? “这些假山全要从南边运石头回来,就算是走漕运,价值也不菲。”傅元令提醒他,花超了银钱,到时候皇上要找他的麻烦。 肖九岐一点也不在意,“没事,我有钱。” 傅元令闻言狐疑的看着他,“你哪来的钱?” “当然是打仗得来的!”肖九岐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八百一十九章:上门做客 打仗暴富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这次跟南疆打到后来,四皇子连下几座城池,这才让南疆低头答应议和。 这些拿下的城池所有的缴获,除了上交朝廷的,其余的自然是将士们分了。 肖九岐拿到的还真不少,鉴于他过手没,所以一直是四皇子帮他管着。 想到这里,肖九岐就道:“我得从四哥那里拿回来交给你,这可是咱们的小私房。” 傅元令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咱们,眉眼弯弯,“不用拿了,扩建府邸你又没耐心时时刻刻盯着,还得四皇子帮衬,银子存放在他那里正好,随取随用。” 肖九岐一想也是,“那你把图纸画好,我给四哥送去,让他原样给建造出来。” “一天可画不完,又不急着用,过几天给你。”傅元令还要画珍珠首饰的图样让工匠们打制,时间还挺紧的。 傅家珠宝阁正好趁机打响名气,既然这样不只是这些珍珠首饰,还要其他材质的,务必要成色上等,品种齐全,傅元令一向很喜欢弄这些东西,她自己身上穿戴多是自己画了样子让工匠打造。 肖九岐确实不急,扩建就得先拆房,还要迁走亲王府周遭的人腾地方,一时半会的弄不完。 两人说着话,前头老伯爷身边的人来回话,“大姑娘,信国公夫妻携唐大姑娘前来拜访。” 傅元令一愣,若是信国公到,老伯爷接待就是,但是有女眷在,傅元令就得出面了。 肖九岐闻言就道:“信国公来做什么?” 那小厮就道:“回王爷的话,小的也不知道。” 傅元令就起身去换衣裳,因为今日不出门,她只是穿的家常衣,见客就有些怠慢了。 肖九岐就去外间等着,盯着那小厮又问了几句话,吓得人双腿打颤都有些站不稳了。 元智跟尤嬷嬷手脚麻利,很快就服侍姑娘换了衣裳出来,还坐在镜前将头发捯饬一下,换了一对碧玉钗戴在头上。 湖蓝色遍地织锦的长裙,月白对襟长袖褙子,领口,袖口绣着同样的缠枝花纹,素淡中透着雅致。 傅元令换了衣裳出来,等在外面的肖九岐转头一看,眼睛就一亮,这一身漂亮。 傅元令被他盯的不自在,轻咳一声,“我要去前院待客,你……” “我跟你一起去。”肖九岐现在可是她的未婚夫,这种事儿怎么能少的了他。 傅元令原想着让他先回去,哪知道他这么说,一时就有点犹豫。 肖九岐当然没听出傅元令后半句的意思,走在她身边,边走边说道:“不用担心,信国公夫人是个挺好的人,比她女儿好多了。” 傅元令梦中是见过信国公夫人的,知道肖九岐所言不假,就道:“我只是不知道国公爷夫妻今日带着唐安珍来做什么。” “管他来做什么,反正不敢欺负你就成。”肖九岐这话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主要是因为唐越泽是他的伴读,肖九岐对信国公府也熟悉些。 只是信国公府内房头多,人也不少,难免心不齐。 第八百二十章:这话可怎么接 两人穿过垂花门抵达前院,一路走进去,就看到花厅里老伯爷正在跟一名男子说话,信国公夫人带着唐安珍含笑坐在玫瑰椅上。 傅元令跟肖九岐这进门,里头的人转头看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老伯爷也没想到瑾王爷也会到这里来,一行人连忙行礼问安。 肖九岐随意的摆摆手,“不用客气,我就是陪着傅元令过来的,你们说你们的就是。” 信国公夫人在龙舟赛上是见过傅元令的,只是当时远远地看一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近了一看,心里就想好一个漂亮雅致的美人,难怪能让瑾王殿下这么上心。 毕竟自从定了婚事后,瑾王殿下处处维护这个傅大姑娘,再加上自己女儿跟傅元令有些不愉快,所以现在瑾王此时出现,说不上太意外,但是也真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傅元令此时上前跟信国公夫妻见礼,信国公夫人笑着说道:“今日冒昧上门,莫要见怪才是。” “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我们的荣幸。”傅元令笑道。 如果不是肖九岐出现在这里,以两家人的身份,的确是对方的身份更高些。 信国公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唐安珍别看在别人面前挺嚣张,但是她害怕肖九岐,老老实实的跟傅元令打招呼。 傅元令笑着应了,就看着信国公夫人说道:“夫人跟唐姑娘若是不嫌弃,不若去园子里看看花,正好这边有几株花开得不错。” 男人们谈事情,女眷们喝茶赏花就好了。 信国公夫人今日跟丈夫来本就是有事情,听到这话立刻说道:“如此就有劳大姑娘带路。” 傅元令带着信国公夫人跟唐安珍出去,厅堂里剩下三人,信国公对着肖九岐笑着说道:“没想到王爷会在这里,还没恭喜王爷得封王爵。” 肖九岐淡淡的点点头,看着信国公,“你来做什么?有事?” 老伯爷对着瑾王本就有点束头,看着他对信国公也是这样,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松口气。 反正殿下不是对我一个不好,那就行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也是没谁了。 信国公早就习惯瑾王这样的态度,恭敬的说道:“是为了两家的亲事而来。” 肖九岐闻言脸上就带了几分嫌弃。 信国公一看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听着瑾王说道:“唐姑娘眼皮高的很,毕竟连本王未来的王妃都瞧不上,这婚事你是怎么逼着她答应的?要我说她要是不心甘情愿的,可别去祸害别人家的儿子。” 信国公:…… 老伯爷:…… 这话可怎么接? 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合适,信国公的脸色清清白白转瞬又黑紫相加,顿了顿才说道:“小女对傅大姑娘多有冒犯,微臣替小女赔罪。” “跟我赔什么罪,她又没得罪我。”肖九岐才不理这一套,一点也不客气。 信国公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出来了,就知道见到瑾王没好事,这可怎么办? 老伯爷想着两家好歹是订了亲的,算是亲家,不好看着信国公下不来台,就壮胆开口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唐大姑娘会想明白的。”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老伯爷,难怪府里落败成这样,话都不会说。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二十一章:登门道歉 信国公夫人随着傅元令往外走,唐安珍跟在二人身后,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元令作为主人,引着信国公夫人在园子里走了一圈,这院子实在是小,不能跟府里比,没多久就走遍了,傅元令笑着说道:“夫人,我们去那边石亭歇歇脚如何?” 信国公夫人自然说好,三人进了石亭坐下,尤嬷嬷带着人立刻奉上茶,又弯腰退下。 信国公夫人一路都在暗暗观察这位傅大姑娘,就发现不论谈吐、举止还是教养都是极优秀的。 心里不由得叹口气,想着女儿的事儿,看着傅元令柔声和气又真诚的说道:“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大姑娘说一说。” 傅元令有些惊讶的看着信国公夫人,听这话的意思是来找她的? 惊讶过后,傅元令笑着说道:“夫人有话直说就是。” 信国公夫人就看了女儿一眼,叹口气,“珍姐儿被我娇惯的有些任性,以前有冲撞大姑娘的地方还请勿怪。” 傅元令没想到是为这种事情来的,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她跟唐安珍之间,算得上是有点摩擦,但是其实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以唐安珍的性子能跟着来这一趟,对她来讲只怕是难受极了,难怪见了面到现在都很少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上次傅宣祎落水傅元令对唐安珍就有些刮目相看,再说唐越泽跟肖九岐的关系也不错,这种小事自然不能拿出来做什么。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以前我对唐大姑娘也有些误解,上次宫宴她勇于救人真是令我心生敬佩,能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我也自愧不如。” 信国公夫人可不敢相信这话,她听儿子说了些傅元令的事情,知道这位有胆有识,上次南下云州说是做生意,听儿子的意思竟是孤身南下寻找失踪的九皇子。 就这份本事哪里是一般女子敢做能做会做的。 傅元令这么说让信国公夫人也是松口气,至少人家不会记恨以前的事情,这份心胸……想到这里,又看向女儿。 唐安珍这会儿也是有点意外的看了傅元令一眼,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这么说肯定是当着她母亲的面说的场面话。 这人最是两面三刀,上次还对她凶巴巴的,一点不留情。 信国公夫人这次来时有意交好,毕竟以后女儿要嫁进伯府,但是要是跟傅元令不睦,这对女儿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傅元令送走信国公一家人之后,看着肖九岐问道:“信国公来有什么事情?” 肖九岐就道:“喝了两盏茶,跟老伯爷叙旧,屁大的事儿都没有。” 那就是专门跟她致歉来的? 这排场是不是有点大? 傅元令又看了肖九岐一眼,这人真是凶恶到什么地步,人家女儿要嫁到她家,跟自己有点嫌隙,还要特意来登门道歉。 肖九岐完全不知道傅元令在想什么,兴致勃勃的说道:“叫上你大哥,我们去猎场怎么样?” 第八百二十二章:肖九岐鞋底抹油 傅元令哪有时间去玩,摇摇头说道:“你跟大哥去吧,我这里一摊子事儿,实在是挪不开身。” 肖九岐立刻说道:“那就不去了,我能帮忙吗?因为梅家的事情?” 老伯爷送走客人就去休息了,两人也没回前院,直接就在桂花树下说话。 “梅家的事情现在已经部署下去,剩下的只能等,急也没用。骆和尚那边怎么样了?” “杨叙说了死不了,就是得养一阵子,在青岩寺呢,不用担心。”肖九岐道。 听着没有生命安全傅元令松口气,“梅家那边想要在上京以最快的速度立住脚,这才小动作不断,义叔仁叔还有戚若重已经在盯着,问题不是很大。” “你烧毁的那铺子怎么办?”肖九岐问道。 “当然是谁烧的谁陪,我自然会让梅家乖乖的把银子送上门。”傅元令冷笑道。 “你想怎么做?”肖九岐很感兴趣的问。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傅元令笑,“梅家敢烧我的铺子,我就能让他们开一家铺子倒一家,学不会做生意的规矩,还想拿着关外那一套来压我,也得让他们知道拳头打天下这种事儿,不止他们梅家会做。” 傅家不做这种事情,不代表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跟手段,只是不屑于这样做,但是梅家真的敢出手,傅家还能怕他们? 肖九岐知道傅元令有自己的主意,大不了收拾不了梅家的时候他再给她补窟窿,多大的事儿。 “我大哥他们的封赏什么时候下来?”傅元令问肖九岐。 “快了就这一两天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猜大哥封个什么?”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大哥现在是昭武校尉,在往上升就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 从五品这个官职有点尴尬,但是能进一步也是好的,带着从字的官职,在官场上都有点不大不小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那你可猜错了,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傅元令果然有些惊喜,“真的?” 其实傅元令说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都是往高了想,因为大乾的官职特别细致,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之上还有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和归德郎将,再往上才是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 游骑将军之上还有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和怀化郎将,再往上才是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 武官的品级极其复杂繁琐,这也跟重文轻武,拐弯阻挠武官升职有关系,所以傅元令这才没敢往高了猜。 “当然是真的。”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大哥这次的军功是实打实的,做个正五品应该的。” 五品官应该是他们家现在最高的官职了,傅元令自然是开心,轻轻笑着说道:“我早就知道大哥一定会有前途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拼。” 肖九岐想起李大将军的话,点点头,“是挺拼的,好几次都受了重伤,李大将军很欣赏他。” 李大将军…… 傅元令就想起了大哥口中的那些事儿,看着肖九岐就问道:“我听说有些人打仗就不爱走寻常路。” 肖九岐闻言立刻说道:“是吗?那可真够大胆的。不过打仗嘛,不就是要出其不意对不对?做人要灵活,别想那么多。” 傅元令冷笑一声。 肖九岐,“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压着打 肖九岐说的没错,傅元宪果然被封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老伯爷高兴地差点失语,傅元令也高兴不已,写了信回伯府报喜。 因为还在行宫老伯爷忍着没有庆祝,但是祖孙三人还是摆了桌酒席,自己在家里庆贺了一下。 眨眼间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的热了。 傅元宪早已经回上京入职,傅元令身边的人在行宫与上京之间来回奔波,这中间梅莹玉也给三皇子做了妾室。 在整一个月里,傅元令跟梅家交手几个回合,先是让梅家新开的店铺举步艰难,不要说生意兴隆,因为乞丐成群堵门,就几次请了官府的人前来驱逐。 只是驱了又聚,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旦梅家暴力驱赶,立刻就会有官差前来,令人头疼无比。 梅家知道是谁搞的鬼,但是偏又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在上京不比在关外,便是一个叫花子也不能轻易弄死,顶多打一顿扔到一边去。但是如此一来,第二日前来聚集的乞丐更多。 梅家新开的铺子,花了巨资买的店铺,不要说赚钱,照这样下去,便是回本也是遥遥无期,岂能不怒。 梅家还没等再度出手,紧跟着傅家珠宝楼就推出一批新的首饰,偏这些首饰件件精美,数量有限,每一款只出一件,一件卖完花再多的钱定制,傅家珠宝楼也不会再售卖。 让梅家气的要吐血的是,这批首饰以珍珠为主,且每一粒珍珠都是出自东珠或者南珠,不管是大小还是品质,都要比关外的贝场产出的珍珠要好。 更绝的是,梅家想要降低珍珠的价格在上京站稳脚跟,偏傅元令做的这批首饰价格不菲就算了,销路却是出奇的好。 上京的闺女们不缺钱,就喜欢搞点独一无二,傅元令摸准了她们的脉门,因此首饰一出来,她就让人给陈妍送去两套。 陈妍戴上挺着肚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傅家珠宝楼就挤满了人。 不管什么时候,上位者永远不缺追随的人。 皇子妃升级成为王妃,地位又升一阶,自然被人瞩目,不要说一件首饰,便是身上的一方小帕子,都会成为大家追逐的对象。 再加上傅家珠宝楼的工匠一向手艺扎实,花样繁多,用料最好,除了这一批珍珠首饰,其他的首饰也跟着大卖。 宛若厚积薄发,傅家珠宝楼一下子就火了。 明明之前也没怎么听说傅家珠宝楼的名号,但是好像一夜之间大家头上不戴一样傅家的珠宝就不好意思出门一样。 因为傅家的珠宝特别有辨识度,每一样首饰上都会以各种花样嵌着傅家珠宝楼的标识,只要一看就能认得出来。 珍珠除了做首饰,还会做成珠串戴在手腕上或者脖子里,像是这样的珠子要求更高,纯珠子做成的珍珠串,傅家珠宝楼的珍珠更是压住了梅家。 梅成三兄弟聚到一起,得想个法子破局,不然在上京的生意岂不是要一直被傅元令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压着打? 第八百二十四章:会会傅大姑娘 梅成江看着大哥,一身的匪气真是挡都挡不住,在关外时,梅家那些处理人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出面,所以一身煞气也重。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从骨子里就透出几分狠厉。 “大哥,莹玉那边就没说什么?”梅成江看着梅成海问道。 梅成海微微皱眉,“莹玉才进了吴王府,等她站稳脚跟再说。上次来信说,现在傅侧妃跟她关系不错,那次的救命之恩还是管用的。还得多亏了老三,幸好听了你的话。” 一直没说话的梅成川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争一时的宠爱算什么,我们要争的是王府世子之位,只有吴王妃生不出儿子,莹玉将来所生之子才有希望。傅侧妃那个儿子病病歪歪的,不足为虑。” “这个先不说,眼下的局面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认输吧?”梅成江问道。 “是我小看了傅元令,原以为不过是个女娃娃,这么大的名气肯定是被人捧出来的,这才失策了。”梅成川说道,“既然这样,眼下硬的不行我们只能来软的。” “你这话还不是要服输?”梅成江脸色不好看,他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二弟,莫要胡言,老三的意思是要给莹玉站稳脚的时间,这个时候不能跟傅家硬杠,毕竟傅家背后有个瑾王,如今吴王殿下还不是避其锋芒?”梅成海说着看向梅成川,“三弟,你想怎么做?” “赔钱吧。” “什么?” “纵火烧了傅家的商铺,傅元令查都不查直接放话说是梅家做的,凡是与傅家交好的商户,你们也看到了不会与梅家合作。况且傅家与乔安易创立的商盟,虽然明面上示意乔安易为首,但是我仔细查过了,其实是傅元令话语权居大。” 梅成川一直低着头说话,偶尔会轻咳一声,声音像山涧溪流悦耳,“乔安易马上就要抵达上京,他一回来傅元令如虎添翼,梅家在上京立足更为困难。所以,眼下息兵止战才是上策。梅家还是缺了些时间,不能急。再拿着关外那一套胡闹,还不如回关外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都是我的错是不是?”梅成江不高兴了,火烧傅家的铺子就是他干的。 梅成海听完这话眉头紧紧皱着,显然还在迟疑。 梅成江憋着一股气,显然是不愿意。 梅成川依旧没抬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安稳如山。 过了好一会儿,梅成海才说道:“如果要赔钱,怎么赔,谁走这一趟?” “我不去,我才不丢这个人,梅家也丢不起这个人,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谁。”梅成江怒道。 “如果大哥打定主意,我就去走一趟。”梅成川说道。 “老二,虽然咱们看着是低了头,但是老三说的对,既然已经到了上京,就不能争一时之气,我们梅家举家进上京为的是什么,你不要忘了。”梅成海看着弟弟警告一句,然后又看着老三,“成川去一趟也好,正好会会这个傅大姑娘。” 第八百二十五章:这就是梅家的诚意? “好。”梅成川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梅成江不满的看着大哥,“你就听老三的吧,我就觉得自打到了上京,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哪还有在关外威风。” “你懂什么?关外那种地方凭的是拳头大,上京龙盘虎踞,我们兄弟自然要小心谨慎。再说这段日子也是照你的意思行事,你也看到了,梅家做什么什么不成,你也该醒悟了。”梅成海头疼的很。 梅成江脸色一僵,甩袖子就走了。 低头就低头,反正丢人的不是他! 老三个闷葫芦,去就去! 傅元令这边接到梅家三爷的拜帖还挺意外,傅义亲自送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傅元令看着帖子上中规中矩的拜词,有点不明白梅家这是什么意思。 傅义就道:“据说梅家现在好像起了内讧,梅二爷跟梅三爷不和,前段日子梅家搞出来的事儿就是梅二爷做的。” 傅元令微微挑眉,她不信! 梅成川这个老狐狸,在梦中后来名声大噪,虽然见过他的人极少,但是风评可不是很好。 傅元令虽然与梅家人没打过交道,但是也知道这个梅家三爷不是个善茬。 三兄弟凭着一股子狠劲在关外打下一片江山,难道到了上京就能从狼变成羊? 这不是开玩笑嘛。 看着傅元令迟迟不语,傅义问道:“大姑娘若是不想见就推了,不用为难。” 傅元令闻言回过神,笑了笑,“我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很好奇现在梅家到底要做什么。梅家现在一句话就把梅成江推出来挡枪,也不能遮掩梅家干下的事情,骆和尚现在才养好伤,这条命可是差点被梅家收了。” 傅义轻轻点头,“我跟傅仁也想不通,梅家现在就像是两张嘴两颗心在做事,显然是内部出了问题。梅家现在的产业有些混乱,之前新开的铺子被我们闹过的那几家全都关店了。但是又有几家新铺子正在准备开张,现在梅三爷上门拜访,我觉得梅家肯定是有什么安排。” 傅元令一时也想不通,直接说道:“他既然敢来,我就敢见,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当初梅莹玉几次见到自己的态度变化也挺大,现在再想想傅义的话,隐隐的傅元令也觉得梅家现在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但是不管怎么样,梦中从未听说梅家三兄弟闹翻不睦的消息,可见这很大可能是梅家故意散播的消息,就是想要推出一个梅成江让她消气的。 她又不傻,怎么会轻易上当。 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梅成川还未来,倒是梅莹玉的拜帖送到了。 傅元令差点气笑了,梅莹玉若没进三皇子府做妾之前,以梅家大姑娘的名义来拜访她还要考虑要不要见。现在一个三皇子身边的妾,居然还敢给她送拜帖,谁给她的脸? 这就是梅家的诚意? 傅元令可也不是什么软包子,二话不说懒得搭理梅莹玉,直接把梅莹玉的拜帖让人给谭雪薇送去。 第八百二十六章:借题发挥 行宫里,谭雪薇握着傅元令送来的东西,气得心口直跳,脸色黑的像是锅底。 “去把梅姨娘叫来。”谭雪薇吩咐道。 “是。” 梅莹玉姗姗来迟,进了门来对着谭雪薇虚虚一礼,“拜见王妃,不知道王妃召见有何吩咐?” 梅莹玉一向高傲,未进王府前这般,如今还是照旧,不就是仗着对傅宣祎有救命之恩,有傅宣祎在王爷面前为她美言,再加上对傅宣祎母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梅莹玉在王爷面前很有些体面。 谭雪薇越想越是气恼,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发狠。 今日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怎么会轻易罢休,伸手一扬,将拜帖扔到她脚下,“梅姨娘好好看看。” 梅莹玉低头,就看到自己亲手所写的拜帖躺在地上,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弯腰将拜帖捡起来,再抬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为妾室,却不守规矩,你自己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谭雪薇盯着她问道。 梅莹玉将帖子托于掌心,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口中却说道:“王妃质问妾身,妾身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妾身想要问一句,如今王爷急需银钱,王妃可能替王爷筹银?梅家在上京的生意受傅家打压,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又怎么会这样做?既然王妃说不合规矩,不然请王妃替王爷筹银?” “梅家拿什么送你进府?”谭雪薇冷笑一声盯着梅莹玉,“既然梅家做不到,就更该识趣些想办法,而不是拿着王府做垫脚石。” “王妃此言真是伤人心,莹玉进王府,前前后后梅家出银几百万两,这其中可就有替谭家出的钱,马场的事情,王妃不会忘了吧?”梅莹玉冷笑一声,“王妃过河拆桥未免太快了些。” “你放肆!” “王妃既然这样说,妾身只好请王爷主持公道,您说呢?” “你还有脸提这个,现在帖子躺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谭雪薇毫不留情面的斥责,狠狠地往梅莹玉心口扎一刀。 梅莹玉捏着帖子的手指微紧,随即叹口气,“莹玉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为了王爷的大计,这才豁出脸面,没想到王妃不仅不体谅一二,反而落井下石,难道我不好,王爷不好,王妃就能好了吗?” 谭雪薇气的心口直跳,正要说话,就听着梅莹玉继续说道:“梅家的银子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只有生意做得好才会有更多的钱。现在傅家卡住梅家的脖子,若是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还是说王妃有更好的办法替王爷解此困局,若是王妃肯愿意出手相助,莹玉跟梅家都会感激不尽。” 就谭家的德行,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梅莹玉不过是借此讥讽而已。 谭雪薇忍住气,细细的盯着梅莹玉,好半响才开口说道:“梅姨娘伶牙俐齿,既然如此能说会道,想来去给傅大姑娘陪个罪也不在话下。” 第八百二十七章:您别插手了 梅莹玉闻言神色微微一僵。 谭雪薇心里松口气,面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她猜对了。 梅莹玉故意给傅元令送拜帖,明知道傅元令不会见她,为什么还要送? 那自然是为了给她添堵,想要人知道她这个吴王妃连王府的后院都管不好。 虽然说傅宣祎她很讨厌,但是有一点,至少傅宣祎会在乎王爷的声誉,不会把事情闹大。 但是梅莹玉不一样,商户出身,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做事情哪里有大家闺秀的做派,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身透着精明算计的寒酸劲儿。 既然这样,谭雪薇自然要将她一军。 不是要见傅元令吗? 我给你创造机会,看你有没有脸去。 但是,谭雪薇又一次低估了梅莹玉的脸皮,就见梅莹玉反应过来后,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此自然是谨遵王妃之命,莹玉不敢推卸。” 谭雪薇:…… 梅莹玉躬身告退。 谭雪薇气的摔了茶盏。 梅莹玉出了谭雪薇的院子,回自己住所的路上,贴身丫头安雪低声说道:“姑娘,真是吓死奴婢了,您可真是兵行险招。” 梅莹玉淡着脸,不怎么在意的随口说道:“谭雪薇这个人自命清高,又爱以己度人,说她心狠手辣还差得远,说她心地善良她也不配,把自己吊在半空中的人,拿捏好了,做点什么也不难。” 安雪听着姑娘这话,想了想还是说道:“老爷传话来,让您小心行事,务必要先生个孩子稳住脚再说。” 谭雪薇微微垂眸,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 主仆俩路过傅宣祎的院子时,谭雪薇顿顿脚,最后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皇长孙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常常哭闹,她自然要避避着些。 院内傅宣祎刚哄睡了儿子,春喜掀帘子进来,手里捧着一盏燕窝,“侧妃,先吃点东西吧,您的身子还虚着得好好养养。” 傅宣祎瘦了很多,接过燕窝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着,问道:“问清楚了?” “听说是梅姨娘给咱们府上大姑娘递了拜帖,接过被大姑娘直接给送到了王妃跟前,就为这事儿王妃把梅姨娘叫去训斥了一番。”春喜回道。 傅宣祎微微皱眉,这次生子差点去了半条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一半,她现在整日的没什么精神,养了月余才觉得好些。 事后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那船忽然就晃起来,她是明显感觉到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只是她没看清楚是谁,要查出来还需要点时间。 梅莹玉救了她们母子一命,傅宣祎自然是记在心里,看着春喜,“王妃那边怎么说?” 生了皇长孙,皇上赐名,现在傅宣祎在府里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说话都有底气。 “王妃说会让梅姨娘登门给大姑娘道歉。”春喜说着看着侧妃,“这事儿梅姨娘没来求您,您还是别插手了,这段日子您为梅姨娘在王爷面前说了多少好话,对得住她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初见梅三爷 傅宣祎轻叹口气,“我也不想管,但是总觉得两条人命挂在头上……” “那您也不能事事都管,现在身体还虚着,千万别劳心费神,先保重自己跟皇长孙才好。”春喜费心劝说。 傅宣祎确实不愿意跟傅元令有什么交集,想起那天自己睁开眼睛看到傅元令时的情景,她都不想去回忆。 “我知道了,你也退下吧,我休息会儿,王爷回来叫我。”傅宣祎将小碗放在桌上,漱了口挨着儿子躺下了。 自从生了他,傅宣祎就没让儿子离开过自己的眼,晚上都是奶娘与她一个屋子看孩子。 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她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尤其是儿子早产体弱,就连睡觉她都睡不踏实。 春喜端着碗悄悄退了出去,院子里常妈妈正在训斥小丫头,春华在一旁板着脸站着。 “怎么了这是?”春喜走过去问了一句。 春华脸上带着薄怒说道:“侧妃的药罐子还在火上熬着,一个看火的都没有,常妈妈气急了就在训她们。” 这些小丫头都是当初侧妃进府后王妃派来的,个个派头大不说,也使唤不太动,做点事情就偷懒耍滑。 “药罐子怎么交给她们熬?”春喜看着春华问道。 春华叹口气,“王妃那边让咱们院子里的人去领给侧妃还有皇长孙的分例,东西多我一个人拿不回来,那边又说了要侧妃自己人过去,我只好跟常妈妈一起。” 听了春华的话,春喜就道:“那你就不知道叫我一声?” “你不是给姑娘提燕窝羹去了,哪里摸得到人影。”春华黑着脸,“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要用自己人才放心,不然跟夫人说一声,让夫人再送几个自己人来。” “这可不好办,得跟侧妃商量,王妃肯定刁难,还是要王爷开口才好。” 正说着常妈妈训完话走过来,三人就商量起这件事情来。 而另一边,傅元令还在琢磨梅成川的用意,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第二天就来了。 傅元令说实话对这位梅家三爷真的是十分好奇,毕竟在梦中后头那两年时常听人提及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多半是跟梅家绑在一起的。 傅元令认真的装扮一下,这才说道:“走吧。” 鉴于这是男客,傅元令就在前院的花厅见客。 进了花厅坐下,这才有人出去请梅成川进门。 傅元令端坐在上首,透过打开的门扇,没多大的功夫,就看到有人绕过影壁徐徐走了进来。 傅元令想过梅家三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毕竟梅家的发家史带着血腥的味道,在她的预想中梅家三兄弟都应该是典型的关外人的长相与体格。 但是真见到人时颇感意外,阳光下走来的男子一身玉色长袍,腰束缂丝锦带,脚踩乌云靴,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玉冠中。再走近些,就见他长眉入鬓,鼻若悬胆,一对凤眼微微上挑,薄唇微抿着,当真是玉树临风一翩翩公子。 主要是年纪太不符合傅元令的预测了,太年轻了,跟乔安易站在一起简直是兄弟,哪里像是差了一辈的人。 第八百二十九章:这是一场误会 傅元令见过那么多的俊彦,乔安易的温柔知礼,段二公子的含蓄内敛,刘修文的端正持身,甚至于还有徐子韶跟唐越泽那样的世家翩翩公子,但是这些人在梅三爷面前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梅成川,久闻傅大姑娘威名,特来拜会。” 一管声音也好听,像是珠落玉盘又带着些沉稳的味道。 这样一个人,竟是梦中传闻中凶残无比的梅三爷? 傅元令心里真是惊讶极了,但是在梅成川开口之后,傅元令瞬间收回自己的飘飞的思绪,定神看着对方,唇角微勾,淡淡的说道:“关外梅家声名赫赫,元令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最神秘的三爷,真是荣幸之至。” 两人话中有话,言语上试探一回,算是平手。 梅成川那对漂亮至极的凤眼带了丝丝笑意,漆黑的眸子望着傅元令,“傅大姑娘大概不知道,我跟令祖父还有曾见过面。” 傅元令请人坐下,这才说道:“外祖父一生交游广阔,见过他的人很多。” 在她这里攀交情,不存在的。 梅成川又笑了,从他脸上的纹路就能看出,这人不是爱笑的人,越是这样,傅元令越是打起精神。 “傅大姑娘,我这次来是很有诚意的。梅家并不想与傅家交恶。” “说实话梅三爷这话的诚意,我实在是没看出来,毕竟贵府前些日子还烧了我的铺子,毁了我的货物,害我损失巨大。” “这其实是一场误会。” “凡事都用误会来揭过去,这世上哪还有公道可言,梅三爷觉得对不对?” 梅成川饶有兴趣看着傅元令,太有意思了,这位傅家的大姑娘跟他猜想中完全不同。 长相如此美丽的人,偏偏还有一副聪明的头脑,有这样的头脑就算了,偏偏还伶俐利齿。 这世上人说世事难全,这话在她身上大概是行不通的。 人美心灵嘴巴利,做事的手段也是毫不相让,对上梅家也敢硬碰硬,一般男子都没有这样的气魄。 梅成川的眼睛都笑弯了,“傅大姑娘放心,贵府的损失梅家会一力承担。” “这不是应该的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傅元令道。 若是换作一个人,谈到这份上就该生气了,但是梅成川不仅不生气,反而特别诚恳的说道:“傅大姑娘所言极是,当初进上京,我就劝家兄要摒弃在关外的规矩,入乡随俗做一个守法的商户,天子脚下,政律清明,岂可乱来。只可惜我二哥性子急躁,这才导致两家误会重重。” 若不是知道梦中的真相,傅元令真是要被梅成川一脸诚恳给骗了。 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跟他说什么遵纪守法,这不是很可笑吗? 真以为她年纪小好糊弄,随便几句话就能蒙混过去? “听闻梅家三兄弟手足情深,难道传闻不可信,其实你们兄弟并不怎么和睦?”傅元令故意这么问,她就不信自己咄咄逼人,这个假面人还能维持笑容跟她胡搅蛮缠绕弯子。 第八百三十章:胸有成竹 梅成川一下子就笑了,“傅大姑娘这样说也算是对吧。” 傅元令:…… 居然就这么认了,这个梅成川在打什么主意? 傅元令心里迟疑,面上却笑着开口,“所以这次梅三爷来是为了赔礼道歉?” 梅成川的肤色透着冷意的白,瘦削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扶手,身姿放松的坐在椅中,分明是轻松惬意的姿态,却令人不敢忽视。 “只是赔礼道歉怎么能够,我会赔偿大姑娘所有的损失,不知道这份诚意够不够?” 照理说够了,毕竟两家也没到撕破脸皮成为仇家,生意上有些摩擦这是商户间的常事。 傅元令收敛神色,看着梅成川,“那梅三爷这么做为了什么?” “我是来跟大姑娘谈生意的,诚心诚意。” 傅元令顿时就笑了,“梅三爷,明人不说暗话,您觉得眼下咱们两家有这个可能吗?” 两家阵营不同还要谈合作,你咋不上天呢? 梅成川也笑了,“生意人只谈生意,别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天下生意千千百,我又何必跟梅家做生意惹一身腥,您说是不是?” “不是跟梅家做生意,是跟我做生意,不知道大姑娘有没有兴趣?” 傅元令一愣,此刻才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实话梅成川的年纪比她预料中真的是小太多了,她以为至少是跟傅嘉琰差不多年纪的人,毕竟梅莹玉都那么大了。 事实上梅成川看起来比乔安易大不了多少,顶多七八岁的样子。 此时说出这样惊人心魄的话,傅元令顿时来兴趣了。 “元令才疏学浅,怕是没听懂三爷的意思。” 梅成川看了傅元令一眼,之前还是梅三爷,现在就成了三爷,这个傅大姑娘变脸就跟翻书一样。 “我这人做生意跟梅家不同,我一向循规蹈矩,就好比现在我知道傅大姑娘接手了皇家马场的事情,也知道这马场眼下情况十分糟糕。傅家从未涉足过这方面的生意,贸然接手想要把马场经营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梅成川不疾不徐的开口。 傅元令心想要是没有魏家,梅成川就真的猜对了。 看来梅成川是对她下过功夫调查的,对傅家的情况知道的很多。 傅元令浅浅一笑,“三爷说的有道理,不过做生意嘛,一理通百理通。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学,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对我们生意人来讲,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现在有现成的捷径走,大姑娘为何还要绕路呢?” “我从来不信天上会掉馅饼,三爷直说你想要什么吧。”傅元令开口。 “大姑娘痛快,我想要云州海港进出货物的官府印鉴。” 傅元令顿时就气笑了,“三爷真是把我当孩子哄,区区一个马场怎么能跟云州的事情相比,既然三爷没诚意这事儿也就不用谈了。” “怎么会是区区一个马场,谭家过手的马场就跟蝗虫过境一样,到了大姑娘手里只怕是千疮百孔。马场最重要的就是马种,而我恰恰能提供给大姑娘最优质的马种。”梅成川不疾不徐的开口。 第八百三十一章:能有什么诚意 傅元令知道良种难得,但是云州海港同样重要,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梅成川。 梅成川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傅元令会被打动,毕竟接受皇家马场之后,难道就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将马场整治起来,在皇上面前表功吗? “大姑娘不如再想想。”梅成川被绝句了也不恼怒,只是又劝了一句。 “三爷不用劝了,云州的事情元令做不了主,你跟我说这些其实也没用,拿着云州的事情做交易我没这样的本事,三爷实在是高估傅家了。” 梅成川微微低头,良久轻轻叹口气,“大姑娘还是不信我。” 傅元令看着梅成川微侧的容颜,眉眼间带着丝丝惆怅,哪有传闻中的丝毫噬杀的戾气,只看现在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这一声叹息,像是无意中犯了错般的幽叹,令人有些心生不忍。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目光,简直是怀疑梦中那个传闻中的梅三爷,跟眼前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偏偏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一向不强人所难,既然大姑娘不愿意那就罢了,只是我希望万一将来有一天大姑娘找人合作,希望那个人是我。” 傅元令不知道梅成川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合作。 她没有答应或者是不答应,只是笑了笑。 梅成川起身告辞,临走前眸色深深的盯着傅元令说道:“大姑娘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傅元令笑着把人送走,等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实在是这个梅成川令人看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用意是什么。 什么叫做跟他做生意? 梅家三兄弟一向团结,她怎么会听她胡言乱语哄骗自己。 诚意? 能有什么诚意! 傅元令唯一意外的就是传闻中的梅三爷,跟自己想象的关外身彪体壮的大汉不同,竟是个容貌俊美不输肖九岐的美男子。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是个双手沾满血的人。 进入八月之后天气渐渐凉爽,傅元令也终于看到了梅成川所言的诚意。 梅家赔偿她烧毁的铺子所有的损失,还愿意低价供给傅家关外贝场的珍珠,另外在上京也不再做与傅家争锋之事,好像之前的风波没发生过,一下子安静下来。 傅元令接到傅仁的信,看着傅仁信中所写,竟也有些猜不透梅家到底要做什么。 除了让人继续盯着梅家之外,眼下既然梅家息兵,傅元令自然不会主动挑起是非。 毕竟肖九岐之前所为,让梅家损失不少好手,自己这边就骆和尚运气不好被伏击,铺子烧毁一间,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大事。 上京城的人都等着傅家分梅家斗个你死我活,结果两家虽然没有握手言和,但是却都不再轻易出手,这种诡异的平衡,反而更令人不安忐忑。 等乔安易将西北的事情收拾妥当,先回了上京,耽搁一日,又连夜赶往行宫所在地。 肖九岐起了个大早,来找傅元令商议图纸的事情,俩人吃着早饭边吃边说,桌面上摆着一张图纸,上面标注满了记号。 第八百三十二章:乔安易的婚事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商户家做生意多是在酒桌上商谈,这条规矩自然是做摆设状。 肖九岐本身就是不喜受束缚之人,怎么自在怎么做,丝毫不觉得不妥当,反而跟傅元令说的起劲。 两人说的正热闹,元智笑着进来回禀,“王爷,大姑娘,乔大公子来了。” 乔安易? 乔安易! 傅元令面带惊喜。 肖九岐脸色乌黑。 “快请进来。”傅元令直接说道,吩咐完转头看着肖九岐,“来的太好了,正好问问西北马场的事情,我正为这件事情担忧。” 肖九岐闻言想想也是,轻咳一声,这才说道:“来这么早,没规矩。” 傅元令假装没听到,知道他总是莫名其妙看着乔安易不顺眼,别搭理就是,不然越说事越多。 两人差不多吃饱了,也就放下筷子直接去了花厅。 稍等的功夫乔安易就到了,数月不见,肤色微微黑了些,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内敛了,见到肖九岐先行礼,随即笑着说道:“恭喜王爷。” 肖九岐鼻子里哼了哼,随即皱眉说道:“你这几个月钻地洞去了啊?怎么弄成这样?” 傅元令:…… 乔安易闻言笑了,“王爷真是说对了,我还真去了个地方。跟着我大舅去北疆转了一圈,逛了很多马市。” 难怪晒得有点黑,当初这个小白脸去云州一趟都没晒黑,看来北疆的太阳比云州厉害多了。 说起马肖九岐就来兴趣了,问了乔安易很多问题,傅元令在一旁静静听着,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看着乔安易,“魏大老爷为了马种去北疆马市,带着你走了这么一圈,可不像是游玩的意思。” 乔安易就知道傅元令能看出来,直接说道:“你的信舅舅看了,这次我也带来了回信,这笔生意以大舅的意思魏家不出面,有我来跟你联手。” 肖九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再说一遍?” 乔安易看着瑾王殿下,郑重的说道:“魏家跟乔家斗了一场,多少也有些伤元气,马场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好,而是眼下不能全力帮助大姑娘。而我不一样,乔家的事情已经收拾妥当,大权在手,正好能趁次机会重振乔家。” 傅元令明白了,魏家未必不是腾不出手,而是想要给外甥创造机会,让他在重揽乔家大权之后,紧跟着能拿到这一桩生意,无异于对乔安易的声威很有帮助。 魏家对乔安易真是仁至义尽了。 “好,那就这样吧。”傅元令答应下来。 肖九岐:…… 气死他了,千防万防,没想到魏家给他来这么一手! 乔安易眼尾扫过瑾王不怎么高兴地脸,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大概很快就要成亲了。” 咦? 肖九岐瞬间来了精神,哟,这个好。 “就是嘛,年纪到了就该成亲了,等你成亲本王去给你贺喜。”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乔安易笑的柔和,“寒舍哪敢劳王爷大驾光临,您有这个意思,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回上京 傅元令笑着问道:“不知道定的是那家的姑娘?” “泗阳府赵家的姑娘。”乔安易道。 傅元令想了想就道:“原来是他家,泗阳府赵家声名一向不错,伯母给乔大哥寻了一门好婚事。” 赵家在泗阳府根基深厚,虽然不像是乔家跟傅家把生意做的大,但是盘踞一方也不容小觑。 看来魏太太这是给儿子寻了一个得力的臂膀。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傅妹妹见过赵姑娘?” 傅元令笑着说道:“那得是小的时候了,跟着外祖从泗阳府过得时候见过一回,只是不怎么熟悉。况且那时候年纪都还小。” 乔安易也笑了,他的婚事若不能娶自己喜欢之人,就只能娶对自己有利之人。 其实对他而言,如果不是傅元令,是谁都没关系,只是他不想再让母亲为了他的婚事愁眉不展,也不想因为自己推迟婚事反而误了妹妹的良缘。 就这样吧,挺好的。 乔安易来的快走的也快,经过乔家这番震荡,他如今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沉着冷静内敛,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日子一眨眼过得很快,眼看着天气慢慢的凉下来,避暑之行也要结束回上京了。 当初梅莹玉给自己投拜帖,最后她把帖子给谭雪薇送去,最后也没个下文了,想来这二人内斗不暇也顾不上自己。 肖九岐过来看傅元令,跟她说道:“明日我得跟圣驾一起走,不能与你同行,你身边的人太少了,我送几个人过来。” “不用了。”傅元令直接拒绝了,“我身边的人不少,不过是都回上京当差了,身边还有元智、元秋跟尤嬷嬷一路上足够了。” 她又不是矫情的人,非要十几个人伺候着才成。 傅元令坚持,肖九岐也只能作罢,“我有空就去找你。” “不用,一路上事儿多着呢,你忙你的。” 为了避嫌,傅元令跟徐秀宁在行宫都不怎么见面,肖九岐这么张扬那是没办法,路上就别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傅元令还想轻松点过日子。 回上京的路程也并不多辛苦,因为不急着赶路,所以御驾的速度不快,连带着傅元令等人坐车都觉得不算难受。 并未随驾的文武百官早已经在城门外迎驾,福元令等人的马车自然是在后头等着,等御驾进城之后,才能轮到他们这些人。 相比当初御驾出城的速度,这次进城就要慢得多,一直等到日头偏西她们的车才抵达伯府。 伯府的人早就在等着了,马车一到,众人就围了上来。 老伯爷跟傅元令一先一后下了车,二人都有些疲惫,众人把人迎进门,先让他们去洗漱更衣稍作休息,然后再去吃洗尘宴。 傅元令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在,挨个打了招呼,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元礼一早从西城来等着,小丫头们已经烧好洗澡水,几人服侍着傅元令沐浴更衣出来,坐在铜镜前重新梳妆。 傅元令看着元礼欲言又止,道:“有话直说。” 元礼还没开口,留守的元信开口说道:“还是奴婢来说吧,大少爷病了,病得很厉害,二夫人因为这件事情在府里跟伯爷闹了好几回,还是太夫人出面压了下去。” 傅元令微微皱眉,“什么病?” “太夫人托了安阳侯府请了太医来诊治,太医说大少爷是心思郁结,这种病吃药效果不大,还是要自己能想通才好。二夫人就非要说二少爷去行宫一趟才得了心疾,说是大姑娘您害了二少爷。” 元信说起这件事情来就恼火得很,恨不能用根针将二夫人的臭嘴给缝上。 傅元令冷笑一声,石氏这怕是察觉到这事儿不对劲,生怕别人追究到傅宣祎头上,这才拖自己下水。 不过,这算什么大事儿。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傅元令问道。 看着大姑娘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生气的模样,几个人都跟着轻松下来。 元信就道:“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夫人推着赵姨娘出来跟晴姨娘争宠,两人斗得厉害。还有就是大少爷回府后,杨家那边就请人过来询问婚期的事情,挺着急的样子。” 傅元令就知道杨夫人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这是真的对自己的二女儿一点情面也不留。 哪有女方这么上赶着男方的道理,闺中女子本就是要被人高看一眼,将来进了婆家才好立足。 也不知道杨大人怎么教育的杨夫人,这分明是死性不改。 “大伯母那边怎么说的?”傅元令对着镜子打量一下仪容,然后站起身问道。 “大夫人那边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杨家这婚事就是金饽饽也不该选的。”元信低声道,“大夫人娘家嫂子来过几次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如今她们大少爷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大夫人当初哪里能想到能有今日的荣光。 元信又说了些其他的琐事,傅元令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傅元令一到,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她一进门就看到几位妹妹还有伯娘婶婶们都在,先给太夫人请安,这才跟大家见礼。 “快坐下说话吧,今日也是累了你了。”太夫人高兴啊,孙女如今是未来的瑾王妃,谁能想到这么快啊。 长孙又升官成为定远将军,现在府里喜事连连,太夫人都觉得自己年轻多了。 傅元令谢过太夫人坐下,这才说道:“孙女见到祖母就不累了,这些日子不见,我特别想你们。” 大家都笑了起来,傅元令不动声色查看一圈,没看到石氏,她没来,自己也不问。 大夫人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儿子有了出息洗,现在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石氏,很是能在太夫人跟前说上话了。 “二弟妹还没过来,不然我叫个丫头去催催,眼看着要开席了。”大夫人笑着开口。 三夫人闻言也皱皱眉头,这大好的日子,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不知道二嫂又在闹什么,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 傅元令挺意外,没想到三夫人愿意走这一趟,以前她跟石氏的关系也不怎么亲近。 【因为有的小可爱不看作者有话说,我在这里说一句,今日开始每章字数改为两千字,每天更三章,跟以前每天六更,每章一千字是一样的更新字数哈,木有缩水,爱你们哟。】 第八百三十四章:这是被撵出去了? 三夫人笑着转身往外走,傅元令就跟太夫人她们说话,说些行宫的事情逗得太夫人乐呵呵的。 傅宣瑶几个小姐妹更是围着傅元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四夫人五夫人坐在下首笑眯眯的偶尔也说几句。 如今大家跟着大姑娘做生意,手里的银子翻倍的滚,日子是真的好了。手里有了银子吃穿用度都跟着提了上来,而且也不像是以前总是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样子,腰杆都挺直不少。 一屋子的热闹,在石氏进来后肉眼可见的加了些冷意,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淡了。 石氏先给太夫人请安,眼角扫过傅元令意有所指的说道:“玉哥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好端端的怎么能去行宫一趟就有了心疾,如今我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哄着,生怕他有点什么。” 傅元令听着石氏的话,眼皮都没动一下,微垂着头喝茶。 太夫人对这个嫡孙是很疼爱的,看着石氏就说道:“太医说了好好劝导孩子,别让孩子难受,心情不好,慢慢的调养就好了。还有你,别总死盯着他读书,整天念叨着向他外祖一样给你读出个太傅出来。你要不整天念叨这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压力” 石氏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儿媳说的是实话啊,不读书能有什么前程?” “怎么就没前程了?我们家的爵位虽然到玉哥儿要降等,但是这孩子还是受祖上荫庇,就算是吃闲饭,一辈子也能无忧无虑。”太夫人声音略重了些。 “那怎么能一样?”石氏不服气,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不一样,等你把你儿子逼死了,看你还说不说这话,真是造孽啊。”太夫人气的心口直跳,如今石氏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眼看着傅元宪跟傅元彬步步往高走,就死命的逼着儿子读书,哎。 “娘,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石氏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在这府里她的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眼看着妯娌们一个个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可是二房却丝毫没有起色。 女儿做了侧妃如今生了皇长孙照理说正是风光的时候,结果肖九岐封了亲王,傅元令成了板上钉钉的王妃,顿时又把她的女儿压了一头。 现在儿子又出了事儿,石氏整个人都像是刺猬一样,恨不能见谁都扎一下。 被太夫人这么一说,哪里还忍得住,指着傅元令就道:“玉哥儿的事儿指不定她做了什么,怎么好好地在府里没关系,出去一趟就出事儿了。我知道傅元令恨不能我死了才开心,你做什么冲我来……” “闭嘴!”太夫人气的浑身发颤,恨不能让人立刻把石氏叉出去。 傅元令此时终于抬起头来,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石氏。 石氏满口谩骂的话,被傅元令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一瞪,顿时觉得后背生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看来二夫人还不知道真相,与其在这里嫁祸于我,倒不如去问问傅侧妃。”傅元令轻声细语的开口,“你若是不信我的话,总要知道二少爷身边那个叫长安的小厮怎么被祖父发卖的,二少爷发病那天,傅侧妃上门拜访,跟二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她一走二少爷就晕倒了。二夫人与其在这里信口雌黄,不如查个清楚的好。” “你胡说,这跟祎姐儿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的谁知道,我只知道傅宣祎一走,傅元玉就倒了。如今二夫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诬赖与我,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继母诬陷继女,我是可以去官府状告的!” 满屋子的人都被傅元令这一句吓到了! 太夫人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跳动,正要说什么,就听着傅元令的声音又缓了下来,“只是看在祖父祖母年纪渐长,看在府里祖宗的体面,不愿意将家务事传出去惹人笑柄。二夫人以后说话可要当心,除非有真凭实据,不然小心祸从口出。” “你……”石氏气的眼前直冒黑光,身子都有些发抖。 “我好得很,不劳夫人惦记。”傅元令道。 “你回去照顾玉哥儿吧。”太夫人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该让石氏来。 石氏脸色发白,这是被撵出去了? 三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二嫂,你这话真是欠考虑,令姐儿对府里多有帮扶,我们应该感激才是,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要我说我就信令姐儿,你还是去问问傅侧妃跟玉哥儿说了什么。早找到症结,玉哥儿的病也好的快。” 三夫人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话扔脸上了。 大夫人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好这么直白,也不愿意搭理石氏,笑着对太夫人说道:“酒席备好了,该入席了,不然饭菜就凉了。” 太夫人压住火气,带着人去厅堂用饭。 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只剩下石氏站在屋中,一时间只觉得太子天旋地转,猛地一把扶住椅背这才站稳了。 宴席分两桌,在府里的大花厅里,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傅元宪特意过来跟傅元令说话,笑着说道:“我还想着去接祖父跟你,只是公务在身,一时间没能腾出空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祖父不会责怪大哥的。公务上大哥可还顺利了?” 傅元宪脸色就有点怪怪的,顿了顿才说道:“也还行吧。” 傅元令就笑了,“一时有些不习惯也应该,应该让家里好好地给你寻两个幕僚帮衬才是。” 傅元宪神色怪怪的看着妹妹,“这个你也知道?祖父已经替我找了。” 傅元令觉得老太爷大事儿还是靠谱的,就笑着道:“入了官场就跟我们做生意一样,祝大哥好运。” 傅元宪:…… 满府里现在都知道了,傅元宪当初南下就是九皇子提携的,现在又看着傅元令跟傅元宪关系亲近,不是不羡慕啊。 尤其是二房的那几个庶子心里都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对傅元令亲近些,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第八百三十五章:你给谭贵妃加了什么药 毕竟要开席了,两人也没多说就各自入座。 傅元令一坐下,傅宣瑶就开口说道:“之前可吓死我了,大姐姐你没事吧?” 说的是石氏的事情。 傅元令不在意的摇头,“没事,瞧着你像是又瘦了,怎么回事?” “等得空我再跟大姐姐说。”傅宣瑶低声道,席面上很多话也不好说啊。 傅元令颔首。 一顿接风宴没有石氏搅局大家吃的是开开心心,众人祝贺傅元宪跟傅元令,一个高升,一个是准亲王妃,家里开始交好运了,大家怎么不高兴? 傅元令看了隔壁桌上的傅嘉琰一眼,就见他问都没问一句石氏怎么不在。 好歹是一场夫妻,真是令人心寒。 吃完饭各自回去休息,今日毕竟是傅元令刚回来,也没人来扰她,倒是让她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没想到肖九岐居然来了,就在她院子里溜达着呢。 傅元令扶额,这是在行宫习惯了,回了上京也这么肆无忌惮的。 大约是这人真的是恶名在外,反正伯府没人敢拦着他,再加上现在是王爷了,更没人敢拦着。 俩人是圣旨赐婚,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肖九岐自然是觉得自己堂堂正正上门。 “你怎么来了?”傅元令收拾妥当出来,就看到肖九岐翘着二郎腿坐在廊檐下,痞痞的,吓得一群小丫头大气也不敢喘。 听到傅元令的声音,肖九岐转过头,“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府邸啊,修出个简单的模样来了,你看看怎么样,若是不喜欢现在拆了重建还行。” 傅元令:…… 也不怕皇上打折你的腿。 “吃早饭了吗?” “吃了啊。”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那你得等会儿,我还没吃饭。” 来的太早了。 肖九岐摆摆手,“你去吃饭,我去找你大哥。” 傅元令由着他去,自己去用饭。 等吃完饭去找肖九岐,还没出院门他就回来了,傅元令问一句,“我大哥呢?” “去衙门了。” 傅元令看他一眼。 肖九岐挺直胸膛,“现在走不走?”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难得跟大哥一起出门这都不行? 这人真是霸道。 俩人还是去看了,傅元令曾经在梦中经过肖九岐的府邸,当时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可现在却是站在门前,随时都能走进去。 傅元令看着整条街道紧挨着肖九岐府邸的房子都被拆掉了,从皇子府扩为亲王府,几乎占据整条街。 “是不是太大了?”傅元令问肖九岐,这么一条街的地方,得建个多大的府邸。 “一点也不大,你不是说想建个演武场吗?我觉得建就建个宽敞的,至少得跑开马是不是?” 傅元令默了,她不是给自己建演武场,是给他建的,显然肖九岐误会了。 “整条街最西面的这一段全都建成演武场,从这边开始就建你想要的花园,往后延伸过去,还能给你挖个大池塘在里头养鱼种荷。可惜的是地方还是小点,装不下大船,只能弄个小船过过瘾。” 傅元令:…… 傅元令被肖九岐拽进门,挨个的给她看,傅元令随着他脚步,听着他讲。 府内灰尘扬天,到处都是工匠们干活的背影,他们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灰尘太多了。 “我问过了,假山不用从南边往北运,正好内廷府那边有一批假山石,原是给皇家别院用的,这不是这两年朝中知情太多,别院暂时不建了,可以先给我们府里用。” 傅元令知道朝廷没钱建皇家别院了,又是天灾又是打仗的,户部没银,建什么别院。 建王府的银子,是内廷府专款专用,要是在户部的银库里,这一群郡王亲王的房子可有年头等了。 “你挪用了,别人不会说什么?”傅元令眯着眼睛问,拿着帕子掩住口舌,实在是灰尘太多,说话就想要咳嗽。 肖九岐一看,直接带着傅元令离开,转头走向另一条路,道:“谁说什么?我先说的,我先抢到的,当然是我的,别人腿短话晚自己不争气怪谁?” 傅元令笑,就肖九岐这霸道性子,也亏得有皇上给他兜着,不然真是欠揍的很。 穿过一道院墙,这边就安静多了,也有工匠走动,却只是粉刷房屋的小事,除了些清漆的味道,并没有别的不适。 这边就是肖九岐原来住的院子,清清静静的,也看不到几个人。 肖九岐带着傅元令直接去了书房,半路上遇到了裴秀,裴秀见到傅元令忙笑着见礼,“大姑娘真是稀客,现在府里太乱了,等过些日子来,您就能看到咱们这府里变样了。” “就你话多。”肖九岐虚虚踢了一脚,“你不是当差去了,怎么回来了?” “哦,属下正好有事情跟您禀报,吴王府那边的大管事说皇长孙怕闹,就想着内廷府先集中人手把吴王府给休整出来。这属下哪里愿意啊,就跟他争执几句,咳咳,不小心把人打了一拳。” “打就打了呗,这算什么事儿?”肖九岐满不在乎,“他儿子怕闹腾,我还等着娶媳妇呢,让他们滚。内廷府敢耽搁了我的事儿,看我不扒他们一层皮。” 傅元令此时问了一句,“吴王府的小公子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裴秀嘿嘿笑了两声,随机正色说道:“据说不怎么好,太医院有个老太医就直接住在了吴王府。” 傅元令微微皱眉,“这么虚弱?” “可不是,要属下说这就是现世报……” “就你话多,滚吧。”肖九岐一脚把人踢走了。 傅元令盯着肖九岐,“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吧?” 肖九岐立刻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什么都没做,对一个奶娃娃我能做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你知道。” 肖九岐这人肯定不会为难一个婴儿,但是为难谭贵妃或者是肖霆那就很容易了。 肖九岐:…… 他看了傅元令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没什么,这不是谭贵妃整天嚷着心口疼,太医院让她闹腾的不像话,我就在她的药里加了点东西。” 第八百三十六章:这毛病得改 傅元令深吸口气,“你加什么了?” “泻药!” 傅元令什么都不想说了,头疼欲裂,“你就不怕查出来?” “查出来又怎么样?顶多挨两板子,没事儿,父皇那里打板子的太监手里有数,听着响一点也不疼。” 她还能说什么? “走吧。”傅元令没兴趣去参观肖九岐的书房了,只想回家。 “你生气了?”肖九岐察觉到傅元令心情不好,把人拦住问道。 傅元令说不上生气,但是心里就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憋闷,她看着肖九岐,“你是要娶妻的人了,以后做事儿能不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胡为。” 肖九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就这个啊?” “嗯。”傅元令以为肖九岐不乐意,毕竟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喜拘束,但是她心里也有点怕。 以前他是一个人,怎么做都可以。 但是以后呢? 她会嫁给他,以后两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他还这样不知道轻重,做事随着性子来,那就太令人提心吊胆了。 这毛病得改。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做了。”肖九岐倒是并不觉得生气,就是有点可惜,整人多有趣啊,尤其是谭贵妃母子。 “你答应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以为你会不开心。” “这有什么不开心的?”肖九岐惊讶的看着傅元令,“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做,反正天下好玩的事情那么多,又不缺这一个。” 不能做点小动作,他还不能正大光明的?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灵活运用嘛。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也不用处处迁就我。” “那你说的对嘛。” 傅元令抿唇浅笑,眉目都舒展开了。 肖九岐对上她这个笑容,俊彦微微一红,这么高兴的吗? 看吧,这点他就比他四哥厉害,他也是有优点的人。 瑾王府要按照傅元令那图纸修建完,没有一年是不可能的,这工程量比其他的王爷郡王加起来都要多。 但是皇上允许,别人谁也不能说什么,就连预算超了,据说都是皇上私下里贴补了瑾王殿下。 而且,这些王府中占地最大的也是瑾王府,整整迁了一条街的人。 三位亲王里,楚王殿下素来不争这些,吴王心里不满自认为君子嘴上也不会说什么,只能对着谭贵妃抱怨一二。 谭贵妃心里恼怒就被气病了,倒也不是真的存心折腾太医,是真的不舒服再加上几分矫情,想要皇上能主动些补偿一下吴王,哪知道朝堂事物繁多,避暑回来后,皇上一头扎进政务中,接连小半月没进后宫,谭贵妃就更生气了。 傅元令这边回来后事情也不少,马场的事情要跟乔安易商量,她这边暂时,没找到合适的管事去西北,就只能先让傅仁过去盯着。 傅仁一走,上京的事情就落在戚若重跟傅义肩上,两人就更忙了。 一眨眼就到了中秋节,傅元令准备了节礼,平常较好的人家都要一一派送。 樊大儒因为生病的缘故,归程一再拖延,三夫人盼儿子的心都要烧起来了,终于等到确切的日子,就在中秋前后了。 傅元令亲自去刘家还有樊家送节礼,先去樊家,樊夫人见到傅元令挺高兴,抓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多是担忧樊大儒,生怕他养不好病就匆忙赶路。 傅元令安慰几句,“您放心吧,有那么多学生跟着,一定会劝阻的。我三哥写信回来,说了要等樊大儒的身体彻底好了才会启程。” 樊夫人叹气,“他那个人的性子啊,我就是担心他不听劝。不说他了,倒是你的婚事令人惊讶,你自己可想好了,瑾王殿下的性子可不是好相处的。” 樊夫人来上京多年,瑾王的恶名自然是知道的。 “等您见过他就知道传言有虚,他是个挺好的人。”傅元令笑着说道。 樊夫人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傅元令的神色,的确不像是为难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样就最好了,你有个好归宿,你母亲也就能安心了。” 傅元令笑着应是,又说了会子话,这才起身告辞。 樊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傅元令可不敢劳动她,由丫头将她送出门。 临行前,傅元令看着那丫头叮嘱,“要是夫人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人,烦请一定要通知我。” 那丫头可不敢轻视傅元令,忙说道:“多谢大姑娘,婢子知道了。” 傅元令就怕樊夫人遇到事情不肯说,见这个丫头答应下来,这才上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傅元令不太记得梦中关于樊大儒夫妻的事情,毕竟在梦中她跟他们往来很少,再加上夫妻二人住在书院这边,真有什么事情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去,只能回去后让人关心一下这边。 从樊家拐道又去了刘家,刘修文父子都不在府里,刘湘华跑出来迎接傅元令,后头还跟着个付书慧。 三人见面分外高兴,刘湘华拉着傅元令不放手,“姐姐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行宫好不好玩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付书慧无奈的笑着说道:“湘华,母亲还等着,咱们进去说。” “对对,嫂嫂说得对,咱们进去说。”刘湘华连声说道。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门,刘夫人看到傅元令站起身来,打量着她,“看着好似瘦了些。” “您就是心疼我才看着我瘦了,其实一点也没瘦。义母这段日子可还好,没来给您问安,元令心里一直挂念。”傅元令笑着说道。 “有你嫂子跟妹妹,我好得很,来一趟不容易,住一夜再走。”刘夫人说道。 傅元令摇摇头,面带歉意的说道:“马上过节了,我这里里外外都是事儿,委实不能住下,等忙过这段日子我再来陪义母。” 刘夫人叹气,“你说你这整日的操心受累,别人家的小姑娘像你这样的年纪哪有这样受累的。” 刘夫人是真心疼。 付书慧一听,笑着说道:“那也得妹妹有这个本事,像是我可就担不起这样的胆子,一般人没有妹妹的聪慧。要不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妹妹就是那个担大任的人。” 第八百三十七章:我媳妇怎么这么厉害 刘夫人顿时就被逗乐了,忙说道:“对,咱们元令就是这样的好姑娘。”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傅元令这才得空问道:“义父去衙门了,怎么大哥也不见人影?” “你大哥去参加文会了,要是知道你今日来指定不出门。”付书慧她丈夫解释一句。 “文会?”傅元令有点好奇的问道。 “明年不就是要参加秋闱吗?全国各地的学子陆续抵达上京,有好些有名气的书生接连组织文会,以文会友,切磋文章,现在上京可流行这个。”付书慧笑着说道,显然能以丈夫被邀请而自豪。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这倒是件好事,闭门造车就宛若井底之蛙,对于人切磋交流才是正道。大哥想不想办一场文会?若是想的话,我这里有现成的场子给他用,咱们家别的不多就船多,随便出一条画舫,既能游湖赏景,又能以文会友,也算是雅事一桩。” 付书慧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前几日你大哥还说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正琢磨着去哪里呢。” 主要没经验,一时想不到好地方。 傅元令就乐了,“吃喝玩乐这种事情,嫂子以后别指望大哥,你就来找我,我们做生意的,最会这个,保管妥妥当当的。” 刘夫人微微皱眉,“这怎么好,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刘夫人这么一说,付书慧也有点紧张。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义母,这哪是什么坏事,对我来说是大好事,这么多天下闻名的学子,能在竞春舫办文会,这是在替我们扬名,求都求不来的。” 付书慧知道傅元令说的夸张了,忙说道:“妹妹可千万别这样说,谁不知道竞春舫是皇上御赐的地方,哪里需要你哥扬名。” “那就这么定了,大哥定好日子直接去找戚若重,我跟他说好,让他给大哥准备妥当。在上京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招待远道而来的文友,可不能给大哥丢脸。”傅元令笑道。 付书慧心里感激,知道傅元令这是替丈夫扬名,能在竞春舫举办文会,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毕竟竞春舫在上京那可是炽手可热的地方,尤其是当今圣上亲笔题写的匾额高高悬挂在上,谁能有底气去问一句能不能在竞春舫举办文会? 刘湘华十分羡慕,就道:“我也想去。” 刘夫人就道:“你去捣什么乱,你哥哥是办正事,你可不许调皮。” 刘湘华就有点失落,她早就想去环城湖上坐画舫,想想都美死了,尤其是姐姐家的画舫太美了。 “这算什么大事儿,本来我也打算中秋节换个花样,不如咱们就中秋游湖赏月吃月饼多好。”傅元令觉得这个可以,而且刘湘华这么一说让她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你就惯着她吧。”刘夫人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不不,多亏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如此一来,不管是哥哥办文会,还是咱们自己游湖赏月,这银子都能赚回来了。” 满屋子的人谁也不信,认定是傅元令哄她们开心,怕她们心里不自在才这么说的。 傅元令看着她们的神色,就道:“以往过中秋都是在家里吃顿团圆饭,实在是没什么新意。不若今年借着学子们在竞春舫举办文会的噱头,正好可以弄个‘众学子竞春舫中秋争霸’的名头,如此一来想要看文会的人,岂不是要租竞春舫的画舫游湖赏文会?” 傅元令越说越觉得这事儿可以大办一下,南疆战事虽官心里对此颇有微词,若是此时大镶文会,共举文风,必官的好感…… 傅元令甚至于想到了如果四皇子出面……不行,四皇子出面就有笼络读书人的意思难免被人非议,但是肖九岐出面呢? 别人大概会认为他在替自己拉拢生意,以他的霸道性子怎么会去巴结读书人,绝对不可能嘛。 如此一来,四皇子倒是可以隐于暗中不动声色。 傅元令这么一想,难免有点心潮澎湃,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收获。 刘夫人婆媳高兴,是因为竞春舫能给儿子增光添彩,傅元令高兴是因为此时能一举三得名利双收,刘湘华高兴是因为夙愿得逞能去坐着漂亮的画舫游湖了。 真是皆大欢喜。 傅元令从刘家回去的路上,直接去找了戚若重,跟他把这件事情一商量,戚若重眼睛都冒金光了,搓着手说道:“大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这就跟端午龙舟赛一样,一旦咱们竞春舫举办文会大获成功,这以后上京城的文会只怕都会选竞春舫啊。” 傅元令笑着说道:“能成就行,这件事情务必要办的漂漂亮亮,在刘大哥没有定下前来赴会的学子名单前,这件事情不要外传,免得被人半路截胡。” 戚若重慎重点头,“我知道了,大姑娘放心,我先命人私下准备文会所需之物。” “笔墨纸砚都要上好的东西,茶酒饮食也不可怠慢,若是这次文会能出个明年秋闱的状元郎,咱们这里就真的是一举闻名天下知了。” 戚若重心想那还得留下诸位学子的墨宝才成,这要是真的出个状元郎,也好裱起来高高悬挂当个招牌。 大姑娘这脑子就是聪明,出去做个客都能想出个名利双收的点子。 傅元令跟戚若重议完事天已经不早了,再去肖九岐那边就太晚了,索性给他写了一封信,让元秋跑腿送去。 肖九岐接到傅元令的信还以为出了大事,吓得直接拆开来看,等看到一半就收起来塞到怀里,直奔他四哥府上去了。 这种事儿,他四哥最喜欢了。 哎哟,他这媳妇怎么就这么厉害,随便赚点钱,都能让人高兴。 肖九岐一路闯进楚王府,肖定垣正在书房,被闯进来的肖九岐吓了一跳,额角一阵阵跳动。 这小子最好有正事,不然,哼! 第八百三十八章:呸 “四哥,你看看这个。”肖九岐就把傅元令的信塞到他手里,喜滋滋的自己在一旁等着。 肖定垣打开信,傅元令的信……那就有点看头。 扫了两眼之后,肖定垣的神色一下子认真起来,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变得挺直, 肖九岐一看就乐了,他就说嘛,他四哥怎么可能不动心,这么有趣的事情。 “四哥,怎么样?”肖九岐贼兮兮的问道,眉眼间带着掩都掩不去的得意。 肖定垣挑挑眉,一本正经的说道:“又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跟她不分彼此,我俩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四哥你肯定不懂这种感受。”肖九岐那叫一个得意,他四哥一个木头脑袋的人,懂得什么叫情趣。 肖定垣:…… “傅元令这个想法很有些意思,我觉得可以一用。”肖定垣开口说道。 天下读书人是最容易拉拢,也是最不容易拉拢的人,有热血有理想有学识有胆识,对这个国家有着发自内心的热忱。 这样的一群人,怎么能落在肖霆那群小人手里,成为他们的工具,陷入泥潭,逐渐与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沦为一体沆瀣一气。 “那是当会这种东西我一听脑仁就疼,但是吧为了我四哥我也还是堵上耳朵走一趟的。” 肖定垣嘴角微微勾起,“那真是委屈你了。” “那也是我乐意,行了,四哥你安排好了叫我,我先走了。” “等等。”肖定垣把人叫住,“信上说是刘松瑾的儿子要办文会,刘松瑾的位置十分要紧,这事情不能把他扯进来。我换个人来办此事,至于刘家那位公子,你跟弟妹说让她请刘公子在中秋前在画舫上举办个小型文会,先把名声打出去,令人关注到中秋节的大文会。” 肖九岐听得眼睛直转圈,又是小文会又是大文会的,读书人的事儿就是麻烦,哪有拿起刀枪痛快。 看着肖九岐苦大仇深的走了,肖定垣眼中都有了笑意。 第二日肖九岐就去找傅元令,昨晚上太晚了,总不能再去敲平宁伯府的门。 结果,他这里还没出门,宫里来人传旨让他进宫一趟。 肖九岐只能着急忙慌的先进宫,等回来再说这事儿。 这一边,傅元令起了大早,最近案头上的账册信件越来越多,随着她的生意越做越广,事情就越来越多,而且明显感觉到戚若重一个大管事已经是有点捉襟见肘,还需要再提起一个大管事来。 戚若重主管上京,另外一个要总管上京之外的事务,就这一个人选,让傅元令最近就有点头疼。 大管事之下的管事们不少,但是能跟戚若重平分秋色的还没有。 “大姑娘,二姑娘来了。”元礼悄悄走进来回禀道。 傅元令定定神,这才对上号,二姑娘就是傅宣瑶,想起吃饭时的话就道:“请二妹妹进屋,我这就过去。” “是。”元礼退下。 傅元令起身将案头的东西规整好,这才转身走出去,到门外元信正守着书房门,她就道:“案头上的东西不要动。” “知道了姑娘。”元信点头,姑娘不让动,那就是还要用的意思,得看好了。 傅元令进了里间,就看到傅宣瑶也刚进来,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早?” 一般傅宣瑶要去给石氏请安,要是石氏心情好,傅宣瑶就能出来得早,若是石氏心情不好,傅宣瑶就要在石氏那边回来得晚些。 “大姐姐还不知道,夫人免了请安有月余了。”傅宣瑶心情很好的说道。 傅元令还挺意外,“是吗?” 石氏自诩大家闺秀,一向将规矩看得很重。 “这不是二哥生病了,夫人哪里还顾得上我们这些庶子女,看到就心烦,就索性不见我们了呗。”傅宣瑶在外头可不能这样讲,只能说母亲担忧二哥病情,体恤庶子女奔波辛苦,这才免了我们请安。 呸! 在大姐姐这里这些谎话她才不屑说。 “坐下说话。”傅元令正好想要知道这段日子府里的事情,让人沏上茶跟傅宣瑶慢慢说话。 “大姐姐你可回来了,这两个月在府里真是烦死了。二哥订的那桩婚事,夫人高兴的啊,那可真是走路都恨不能脚后跟上天去。” 傅元令被逗笑了,“你这嘴巴可真是,在外头要当心。” “知道,知道,这不是没在外头。不过,后来听说唐家大姑娘不太乐意,夫人担心了好几天,就怕唐家那边悔婚,真可惜唐家那边没来人。” 听着傅宣瑶的语气,傅元令就道:“二弟秉性醇厚,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他现在有疾在心,你莫要这样说。” “好吧。”傅宣瑶不怎么在意,傅元玉是个好人,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石氏生的两个儿子,跟她们这些庶出的子女真的是没多少交集,见了面也只是问声好而已。 傅宣瑶对傅元玉跟傅元戎兄弟真的是没什么手足情,整日绞尽脑汁想着在石氏面前保全自己,就已经是费尽了她的力气。 何况嫡母也不许他们这些庶出的孩子巴着嫡子,防的紧。 “跟唐家的婚事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了,你跟我说说你姨娘跟晴姨娘的事儿。”傅元令比较关心这个。 傅宣瑶顿时来了兴趣,“我姨娘说晴姨娘唱戏出身,那就是个狐狸精勾搭人最有一套。但是这不是有身孕了吗?夫人就以晴姨娘保胎要紧的借口,把我姨娘推出来争宠。我姨娘大姐姐你知道的,她要是想要争,管你什么戏子什么手段,她跟了父亲那么多年,晴姨娘哪是对手。” 傅元令:…… “我姨娘跟夫人要了一笔银子,说是胭脂水粉置装的钱,哗啦啦的买了一大堆。大姐姐你是没见,我姨娘好好地捯饬一回,到我父亲跟前一站,就把人勾回来了。” 傅元令轻咳一声,差点被茶噎着。 想想那种场面,晴姨娘挺着大肚子,赵姨娘却腰肢婀娜。 这对比有点惨烈。 尤其是对傅嘉琰这种美色只看皮囊的人来说,一把细腰,堪比一把肾上刀啊。 哎,赵姨娘的确是厉害。 第八百三十九章:这就难办了 看着大姐姐的神色,傅宣瑶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叹口气说道:“大姐姐,我真盼着赶紧出嫁,等我有了自己的家,就不用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讨嫡母欢心,闭上眼就想着嫡母大发慈悲,给我许个好人家。” “快了。”傅元令知道在梦中就算是没有自己,傅宣瑶忍辱负重,最后也能哄的石氏给她相看了门不错的人家。 “我听三妹妹说大哥的婚事也不太顺当,大姐姐听说没有?”傅宣瑶捏了一块枣仁糕边吃边说道。 “不顺当?不是事情都说好了?”傅元令只听说杨家上赶着没听说又出什么事儿。 “是这样,杨夫人说杨二姑娘年纪也到了,既然婚事定下来,早早成亲才是正经。话是这样说,但是那意思是要让大哥给杨二姑娘打一副新头面。”傅宣瑶道。 喝口茶,她接着说,“我真是不知道杨二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嫁妆聘礼都是说好的,哪里有额外再跟男方要头面的,这也太丢人了。” 傅元令冷笑一声,“估摸着杨大人这是没看好杨夫人,眼看着大哥这个女婿步步高升,看着她最不喜的二女儿得了便宜,这是心里不舒服又要闹腾事儿。” “杨二姑娘真是够倒霉的,怎么摊上这么个娘。”傅宣瑶摇头,她姨娘虽然不着调,但是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 嫡母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对自己的孩子那也是疼着护着。 这个杨夫人真是…… 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大伯母怎么办的?”傅元令问道。 “大伯母的意思,不过是一副头面,不想闹得沸沸扬扬,就想着打了送去就算了。赶紧把人娶进门,省的杨夫人想起一出闹一出。”傅宣瑶道,“不过大哥没同意,这事儿不让大伯母管了,他自己管。我也不知道大哥要怎么管,反正这几日大哥忙着呢,没见人影。” 傅元令若有所思,看来自己当初跟大哥说的话,他是听到心里去了。 大哥的性子要说以前,可能是委曲求全多一些,但是那时候是因为父母都受二房跟长辈的压制,他一个小辈头顶孝字,顾虑太多,想要做什么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实打实的官职落在手里,拿命拼来的军功就是他的底气,想要做点事情,自然就不用像以前那样。 反正,这门婚事杨夫人非要闹腾,大哥可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人。 一副头面才多少银子,赤金嵌宝石的,一整套看上去体面又富贵,满打满算千把两银子。 傅元令就怕大哥太恼火,因此害了杨二姑娘的闺誉就不好了。 毕竟,傅元令对杨二姑娘的印象很不错,而且梦中她自己就是个苦命人,也不想看着杨二姑娘跟自己一样没个好下场。 傅宣瑶看着大姐姐的神色,就说道:“大姐姐不用担心,大哥的性子不是那种顾前不顾后的人,肯定不会让杨二姑娘难堪的。” 傅元令叹气,“就怕杨夫人又做出什么。” 傅宣瑶那也没办法了,她们也管不到杨夫人头上去,只能对杨二姑娘表一表同情。 “晴姨娘最近还安分吗?”傅元令岔开话题,杨家的事情令人头疼,她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况且摊上那么个娘,别人的家务事,她们这些外人怎么能多管闲事。 只能看大哥怎么处理了。 傅宣瑶又吃了块山药糕,笑着说道:“她那种人怎么会安分,仗着自己怀孕没少给夫人添堵。不然,我姨娘也不会被夫人推出来争宠,我姨娘说晴姨娘这种唱戏出身的人,又是先当外室借孕入府,心机深着呢。” 听着晴姨娘只是跟石氏折腾,没折腾别人,傅元令就点点头,“那就让她们闹去吧,闹不大就好。” “晴姨娘之前没了一个孩子,现在这个自己护的紧,夫人因为之前的事情也不敢再下手,我瞧着必然能平安落地的,就是不知道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傅宣瑶一点也不在意,她都这么大了,眼瞅着到婚嫁的年纪,晴姨娘肚子里的生出来要长大还得好多年,妨碍不到她。 “很快就能知道了。”年节怀上的,十月里就要生了,这都八月了。 正说的热闹,元智进来回禀,“姑娘,王爷来了。” 傅宣瑶猛地跳起来,大姐夫来了? “大姐姐,我先走了,我改天再来找你。”傅宣瑶有点怕瑾王,凶神恶煞的,赶紧提脚就走了。 傅元令话都没说一句,就看着傅宣瑶连个影儿都没了,顿时哭笑不得。 元智把桌上的东西撤下去,还没收拾干净,瑾王就大步走了进来。 傅元令想起昨日给他的信,必然是有结果了,笑着看着他,“快进来,我正想着你也该来了,王爷那边有结果了?” 肖九岐点点头,“有了。” 元信奉上茶来,就跟其他人退下去在门外守着。 厅堂的门大开着,两人坐在红漆镂空雕花的红木桌前,傅元令轻声道:“怎么说的?” “四哥的意思刘修文是刘大人的儿子,中秋主办文会有点太出风头,怕给刘松瑾惹麻烦。所以,在中秋节前让刘修文办个文会,正好借机宣扬一下中秋文会,先把声势搞出去。”肖九岐道。 傅元令有点意外,没想到楚王这么爱惜义父的名声,要知道换作一个人,知道是刘修文主办文会,必然会开心不已。 想来楚王这样做,这里头也有肖九岐的情分在,她笑了笑,“行,我跟义兄说。” 肖九岐点点头。 “瞧着你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出什么事情了?”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没什么大事,就谭雪薇怀孕了,四嫂还没动静。” 傅元令一怔,谭雪薇怀孕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皇长子毕竟是庶出,这嫡子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陈妍跟八皇子妃都比谭雪薇有孕早,但是肖霆是皇上偏爱的儿子,他的嫡子的分量,肯定比别人的孩子更重。 这就有点难办了。 第八百四十章:退婚 难怪肖九岐心情不好,这件事情换做傅元令,心情也不美妙。 她想了想看着肖九岐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吴王府里几个女人斗得跟乌眼鸡似得,吴王妃这一胎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未可知。” 肖启这个皇长孙早产可是有谭雪薇的一份功劳,傅宣祎那人睚眦必报,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梅莹玉,这可有的热闹看了。 肖九岐还是不高兴,看着傅元令就说道:“一早,皇上就宣我进宫,正事没说几句,倒是得了这么个消息,晦气。”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的憋闷,不想他钻牛角尖,就问道:“皇上宣你入宫是为了何事?” 肖九岐一下子恰了壳。 傅元令觉得这次真有事了,定定的看着他。 肖九岐轻咳一声,“我不是跟父皇要了一队护卫,从近卫军里挑出来的。” 傅元令听肖九岐说过这事儿,皇子府升为王府,护卫必然要增多,能让皇上从近卫军里挑人给他,诸位王爷里头一份。 “所以呢?” “不仅给了一队侍卫,还从内廷府拨了一批婢女嬷嬷进府。” 傅元令想起之前去肖九岐府上,一个婢女的影子也没瞧见,就知道他府里没什么女婢,又看着肖九岐略有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你紧张什么?难不成这点事情吓到你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我拒绝了,但是父皇不同意,你说我要是把人打出去,会不会害了她们性命?” 原来肖九岐是纠结这个。 “这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王府那么大,需要的侍从必然多,外院你用侍卫跟小厮没什么,内院必然是婆子跟丫头当差。” 肖九岐的眉头依旧没松开,“女人多了事就多,心烦。”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肖九岐就说道:“皇上也不会突然就起这么个念头,怕是有人在皇上身边说了什么,既然人已经进府,再把人撵出去,皇上面上就挂不住了,先留着吧。” 说到这里,傅元令轻轻一笑,“平日你都在前院,把人一股脑困在后院就是。等将来……我自然会替你收拾的妥妥当当。”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云淡风轻的语调,一点也没当回事儿,就道:“这么一群人几十口子,肯定里头有别人安插的人,想想就烦心。” “皇上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你别让皇上伤心,就先这样吧。”傅元令劝说道。 “行吧。”肖九岐冷笑一声,“反正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院就没事,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乱了规矩,我可就不客气了。” “估摸着不会的。”傅元令微微眯眼,若是谭贵妃真的插手安排人了,只怕不是针对肖九岐,而是针对将来嫁进王府的自己的。 只是这些事儿只是自己猜测,也没必要让肖九岐知道心烦,而且自己要嫁过去还有日子不着急。 肖九岐就是心烦,看什么都不顺眼,心里头像是少了一把火,这会儿被傅元令这么轻声细语的哄了哄,心头的火气少了些,道:“刘修文那边的事情我替你去说。” 傅元令想了想让他有点事儿做也行,就道:“正好,我这里有想好的举办文会的一些想法,你跟义兄转达一下,听听他什么意思。” “你的话他还能不同意?” 肖九岐心头一松,那恶劣的性子又冒出头。 傅元令瞪他一眼,“我又不是读书人,怎么会知道读书人到底怎么想?” 肖九岐被凶了一下,顿时哑火了,“好,我知道了,我帮你问。” 读书人就是麻烦,还是一连串的麻烦。 肖九岐跟傅元令说了老半天这才去找刘修文,等他一走,伯府里的人这才松口气,这么一尊煞神在,真是让人大气儿也不敢喘。 肖九岐这一走,傅宣灵急匆匆的来了,看着傅元令就道:“大姐姐,快,你去劝劝母亲跟大哥。” “怎么了?”傅元令忙起身问道。 “还不是为了杨家的事儿,大哥的意思是想要退婚,母亲不同意。” “退婚?好端端的怎么会退婚?就为了那个首饰的事情?” 傅宣灵摇摇头,“我不知道,母亲正在骂大哥,大姐姐你快去看看,母亲一定听你的劝的。” 傅元令也不敢耽搁,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跟着傅宣灵去了长房那边。 一进门,果然听到大夫人正在发火,“这婚事满上京都知道了,你说要退婚就退婚,那杨姑娘怎么办?” “您不是也不满意这婚事?”傅元宪的声音传来。 “我是不满意,只是……”大夫人叹口气,“那杨二姑娘没做错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很有礼数规矩。要是婚事没谈成前不成就罢了,如今你升了官就悔婚外头会怎么想你?那杨夫人再闹腾,等到杨二姑娘嫁过来,她还能闹什么?到时候杨二姑娘是我们家的媳妇,可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儿子去查了一下,杨夫人跟杨二姑娘之间不似母女反倒像是仇人,这要是结了亲,只怕以后咱们家也会被闹得不安生。儿子打算去拜会杨大人,听听杨大人怎么说。” “怎么说?这要是你妹妹定了亲男方上门要退亲,你跟你爹会怎么办?”大夫人气呼呼的说道,“别看你爹是个老实性子,真要遇上这种事情,那也是要提着棍子把人打出去!你去说,你一个小辈你但凡开口那就错了,这事儿有你能说话的地儿吗?真以为自己升了官就能肆意胡为了?两家结亲是大事,别弄不好结成仇,那杨大人在朝中可不是个简单人,到时候给你使点绊子就够你受的。” “娘,那也不能总让您在杨夫人面前委屈。” “没有的事儿,谁说我委屈了?”大夫人矢口否认。 傅元令听到这里,已经听出点意思来,看着傅宣灵摇摇头,拉着她悄悄退出来。。 傅宣灵有点急了,“大姐姐,这事儿你不管吗?” “不是不管,而是大伯母说得对,不能让此事毁了大哥的前程,我有办法,跟我来。”傅元令看着傅宣灵道。 第八百四十一章:这一招绝妙 傅宣灵跟着傅元令一路回去,半路上就有点忍不住的问道:“大姐姐,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傅元令笑着说道:“杨夫人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杨二姑娘在婆家不受人喜欢被人厌恶,过上凄凉的日子,才能让她心里舒服,觉得自己当年受过得罪,才没有白受。” 傅宣灵听到这话气呼呼的说道:“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这还是亲的呢,比起我母亲来真是差远了。” 她还是个庶女,但是母亲从没把她当外人看。 这不过是杨家事,这么多年也没人往外传过,大家都以为杨夫人是个性子和善的夫人,谁会知道她背后是这样的面目。 现在杨夫人就仗着自己的好名声,想要拿捏平宁伯府,也不过是认为平宁伯府为着面子也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傅元令原本并不曾想过张扬此事,毕竟这实在是不算什么好事。 是要是杨夫人一直这样咄咄逼人,傅元令也不介意让杨夫人扬名上京。 最可恨的地方就在于,杨夫人欺压虐待自己的女儿,在杨府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傅元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现在想要拿着伯府拿着大夫人跟傅元宪做跳板,傅元令自然就不愿意了。 “所以,不让杨夫人得逞,我们就赢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宣灵不太明白。 傅元令对她说道:“杨二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这个时候我们拉她一把,将她拖出泥潭,等将来嫁过来自然会跟大哥跟大伯母一条心。” 傅宣灵懂这个意思,但是怎么拉? “你去帮我把大哥哥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跟他商议。” 傅宣灵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笨,听不太懂大姐姐的意思,但是她可以事后问大哥。 傅宣灵急匆匆的去叫人,傅元令让元礼几个拿出库房里自己不用的一套首饰来。 “大姑娘,您拿这个做什么?”元礼抱着两层高的锦盒还挺吃力的进了门。 元智跟元信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将两层盒子分开摆在桌上。 傅元宪到的时候,就看到傅元令正在细细的擦首饰,他虽然不太懂女孩子家的这些玩意儿,但是也能看得出这套首饰价值不菲。 “大妹妹,你找我何事?” “大哥,快进来,你帮我看看这套首饰如何?”傅元令笑着把人叫进来,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 一对簪,一对环,一对钗,一对笄,一对步摇,一对耳铛,一对手镯,一对臂钏,一对戒指,一对眉钿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 傅元宪觉得自己眼睛都看花了,满目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看。”除此之外,傅元宪不知道还应该怎么说。 傅元令笑着说道:“这一套首饰,是七年前五我初次掌事做了第一桩买卖赚的银子自己让珠宝楼打制的。赤金的底子,镶嵌各色宝石,玳瑁,珊瑚,珍珠,翠羽,描的是珠宝楼最时新的花样,就这首饰上单翠羽一样就千两白银,选的全是翠鸟身上颜色最美的羽毛,就这一套首饰上不知道要挑多少只翠鸟才能凑齐,当年这一套首饰打出来花了近万两银子。” 傅元宪:…… 知道妹妹外家富有,但是七八年前她才多大,自己做第一桩生意就能赚这么多钱?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虽然身为勋贵子弟,但是……惭愧,家里穷,没见过这么豪的花钱方式。 元礼笑着说道:“大少爷不知道,当初这一套首饰在潞阳府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惜我们姑娘一次没带过。” “当时年纪小,这么奢华的首饰我压不住,脸嫩。所以,就一直压在库房没有动,如今倒是有它的好去处了。”傅元令说着一样一样的捡起来放回锦盒里,就这一套盒子四角嵌金边,连小锁都是赤金打造的。 “你……”傅元宪明白妹妹要做什么了,脸色都变了,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刚开口,傅元令就笑着打断他,“大哥,我这人一向傲气,别看我平日温吞和气,但是骨子里却是带着刺的。杨夫人一再的踩着伯府的脸闹事,你跟大伯母性子好,我可不想由着她蹦跶。这套首饰,就当是我给大嫂的见面礼,今日大哥就送去杨家,当着杨大人的面拿出来。” 傅元宪:…… 看着大哥目瞠口呆的样子,傅元宪道:“大哥觉得这样做不妥当?” 傅元宪吞吞口水,当然不是,这一套首饰拿出来摆在杨大人跟前,这就跟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一样,太狠了。 傅元宪觉得以后谁要是得罪大妹妹,那日子一定过得很精彩。 傅元宪心里本就窝了火,闻言立刻就同意了,“行,大哥不跟你客气。等你出嫁时,大哥一定给你补上。” 比这一套更好的,更美的。 傅元宪抱着东西就走了,傅元令长出一口气,要是这次杨大人还不懂得怎么办,这婚事就真的不用结了。 “大姑娘,大少爷也怪有意思的,您又不缺这一套首饰,咱们库里一摞摞的多得是。”元信笑着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咱们姑娘是不缺,但是大少爷可拿不出来。大少爷能说这样的话,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没有白费姑娘的好心。”元礼还是挺满意的。 “杨大人那里可有热闹看了。”元智乐呵呵的说道。 傅元令微微一笑,就听着尤嬷嬷忽然说道:“这要是杨二姑娘出嫁,杨夫人把这套首饰昧下怎么办?” “不会的,在杨大人面前过了眼,杨夫人怎么敢?”傅元令道。 尤嬷嬷恍然大悟,难怪姑娘让大少爷一定要从杨大人面前说此事,不止是为了让杨大人知道杨夫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要为杨二姑娘保住这套东西。 大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想得这么周到。 这杨夫人也是,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到大姑娘头上来,这下子可有的热闹看了。 另一边,傅元宪捧着东西在杨府外头猫着,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杨大人回了府,这才抬脚追了上去,远远地喊了一声,“杨大人,请留步。” 第八百四十二章:杨大人知道自己夫人在乎什么 杨澄听到有人叫他,转身一看竟是傅元宪,就停下脚步等他。 再看他手里捧着那么大的一套盒子,神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这是要做什么? 杨澄对自己这个女婿感官比较复杂,一开始是真的看不上平宁伯府,但是吧歹竹出了好笋,没想到傅元宪竟能博得一身战功回来,有点血气又能上进,不像是别家的勋贵子弟混吃等死。 所以,现在杨澄对这个女婿也算是认可了。 “进来说话。”杨澄一向威严,回了家脸色也像是在审犯人。 “是。”傅元宪笑着跟在杨澄后面进了门,一路随着便宜岳父进了书房。 杨澄坐下后,看着傅元宪,“坐。” 傅元宪却没有坐下,反而正色的说道:“岳父大人,小婿今日来是奉岳母之命送东西来的。” 杨澄闻言狐疑的看着傅元宪,“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杨澄这么多年在监察院,一看傅元宪这样子就知道有问题,要是给夫人送东西,为什么找上自己? 想起自己夫人之前闹的事儿,杨澄的脸色更难看了。 傅元宪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岳母说让小婿给二姑娘准备一套首饰,不知道这一套合不合岳母的心意,小婿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不得已这才等岳父回来,先请岳父过目指点一二,省的送到岳母面前,万一岳母不满再惹她生气,就是小婿的过错了。” 什么合不合心意,什么七上八下,什么不得安宁。 这一句一句的砸在杨澄的脸上,让他的脸色难看的如若锅底,夫人这是背着他又跟伯府要东西了? 聘礼嫁妆早已经议好,此时再开口跟人家男方要东西,这是要做什么? 杨澄一个大男人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夫人做的这些事情,将来女儿嫁过去,婆家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这是死性不改! 傅元宪才不管杨澄心里怎么想,自己直接把锦盒打开,屋内顿时一片金光闪耀。 杨澄一看,气的差点厥过去。 这么一套首饰,得多少银子? 夫人这是怎么跟人家张的口? 难怪傅元宪亲自上门,只怕是心里对着门婚事很不满意,但是又不好明说,只能来堵他。 杨澄铁青着脸,看着傅元宪说道:“聘礼嫁妆都是提前议好的,东西你拿回去。” 傅元宪怎么可能拿回去,拿回去杨澄还怎么教训杨夫人? 不让他这个岳母长长教训,还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岳父大人,家母已经答应岳母,小婿只是前来送东西,东西送到这就要走了,还请岳父莫怪。”傅元宪知道杨澄听懂怎么回事了,毫不留恋的就走了。 杨澄气的心头直跳,自己抱着盒子往后院走。 沉甸甸的盒子有多少分量,压在他心头上的分量就要更重。 杨夫人此时正在对杨露的嫁妆单子,她现在看到这个女儿就烦,赶紧打发出去自己也清净。 就是看着嫁妆单子心里不高兴,这嫁妆可是比着大女儿来的,心里琢磨着反正老爷也不可能打开箱笼查看,自己打定主意偷偷置换下,想来老爷也不会发现。 换下来的东西贴补大女儿也好,总好过便宜老二这个倒霉鬼。 杨夫人满心里的算计,正洋洋得意,抬头就看到丈夫怒气冲冲的进了门,她下意识的站起来,脸上带了笑容正要开口,就看到丈夫将手中的锦盒“砰”的一声撂在桌上。 这一声响,让杨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拿回来的什么东西?”杨夫人力持镇定,但是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说出的话带着颤音儿。 杨大人看着夫人这样子,心里就知道不用问了,她在心虚。 杨澄这一辈子如果说最愧疚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当初二女儿出生后,他一心奔在政务上,没有发现夫人对女儿的憎恶跟漠视。幸好有母亲接过去照看,后来母亲过世,心里又想着女儿已经长大了,夫人面上也看不出当年对露儿的愤恨,他又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 再后来因为聘礼嫁妆的事情,他已将夫人训斥一顿,她哭的昏天暗地说自己错了,他又信了她。 现在,杨澄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巨大的恼火跟自责过后,杨澄心里反而安定下来,看着夫人说道:“平宁伯府送来一套首饰,说是夫人给露儿要的,首饰在这里,你看一下可满意。” 杨夫人心里有点发颤,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定定神,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这才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是想着傅元宪立功升了官儿,我怕他心里嫌弃露儿,这才想着敲打一下,倒不是真的要首饰,怎么就送来了。” 杨澄面无表情的看着夫人演戏,附和着她的话点头,“夫人考虑的周到,如此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杨夫人心中一喜,长长的松了口气,语气也自然了些,“我这也是为了露儿好,不想着她嫁过去被婆家看不起。” 杨澄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深吸口气,开口说道:“我们杨家可不是卖女儿的人,既然夫人张口跟伯府要了一套首饰,我们家自然也要回礼免得丢了颜面。” “什么?回什么礼?”杨夫人蒙了一下。 杨澄知道自家夫人最在乎什么,狠着心说道:“这套首饰我估算了下价值在万两银子。” 杨夫人一喜,这么值钱的吗? 是了,伯府有个会赚钱的傅元令,万两银子的首饰算什么,只怕人家也看不到眼睛里去。 看着夫人脸上的窃喜以及毫无悔意的神色,杨澄居然感觉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 “当初嫁思儿家里备的嫁妆是一万两,但是当年你没有给陈家额外要首饰,也没担心思儿嫁过去被婆家看不起,所以我们倒是省了一笔银子。如今伯府这么给露儿做脸,看中这个儿媳,我们做爹娘的也不能丢了女儿的脸。家里的现银不多,满打满算凑一凑也就有五六千两,剩下的缺口就把家里的两个庄子添上给露儿带走。” 第八百四十三章:前路艰难 “那怎么行?”杨夫人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不可以这样,老爷。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其儿的,你把儿子的东西给了女儿,以后儿子怎么办?” “你跟伯府要首饰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儿子以后怎么办?”杨澄一脚把眼前的圆凳给踢翻了,满脸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脸,上次是因为你,这次还是因为你。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在女婿面前直不起腰,你才满意了?” 杨夫人从没见过丈夫发这么大的火,一时给吓住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上次……上次也不过是骂她一顿而已。 “傅元宪亲自带着首饰送到我跟前,就像是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把我的脸放在哪里?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一直敬你,可你现在做的什么事儿?杨露是我杨家的女儿,还容不得你来这么作践她。若是你实在是容不下这女儿,想尽法子要毁了她,我也只好开祠堂请族老禀列祖列宗将你休回娘家去。” 杨夫人脚下一软,顿时跌倒在地,休了她? 就为了那个孽障? 杨夫人喘着气儿,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顿时一股气涌上脑门,也顾不得怕了,大叫道:“当初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受了那么多的苦,婆婆嫌弃我不生儿子,你呢整天忙于公务对我不管不问,我在你娘跟前受了多少委屈,你又怎么知道?” “都是她,要不是她我怎么受这么多苦,要不是她婆婆不会看我不顺眼,不会给你纳妾,不会整日找我麻烦,我的苦难都是她带来的,我怎么不恨她?”杨夫人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杨澄听到这些话面色发白,气的手臂都在颤抖,“母亲要是嫌弃孙女,怎么会把露儿接过去亲自教养?这么多年露儿养在母亲身边,母亲是如何教导的难道你看不到?分明是你当年心怀嫉妒不容人,鹊枝怎么死的,你当我跟母亲真不知道?” 猛不丁的听到这个名字,杨夫人所有的话顿时都噎了回去,面带惊恐的看着丈夫,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澄失望透顶,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露儿的婚事你不要再插手,我会让管家接手。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从今以后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就罢,若是再胡乱折腾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杨澄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杨夫人跌在地上,良久大哭起来。 杨澄出了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二女儿顿时有点不自在,心里的愧疚更深。 “父亲。”杨露上前屈膝行礼。 杨澄看着女儿,有一句话夫人说得没错,他对这个孩子的确是忽略甚多,压下满身的火气,杨澄尽量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放缓了声音说道:“不用去给你母亲请安了,她身体不好,最近这些日子都会养病休息。你的婚事父亲会请你婶娘来帮忙,你还不知道,伯府那边给你送来一套特别漂亮的首饰,回头父亲让人送你屋子里去,你好好备嫁,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父亲会为你安排好。” 杨露抿抿唇,“多谢父亲,女儿知道了。” 杨澄想要拍拍女儿的头,却发现女儿已经长大了,改为拍拍她的肩,“嫁人之后也不用怕,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就回来找父亲,父亲会为你撑腰。” 杨露下意识的绷紧了脊梁,满满的点头,“女儿知道了。” 杨澄看着女儿这么戒备疏远的神色,心里难受极了。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叹口气大步离开。 杨露看着父亲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栀跟在自家姑娘身后,实在是没忍住,这才说道:“姑娘,您为何不跟老爷说嫁妆事情?夫人可是准备换了您的嫁妆呢。” “父亲出面,自然不用说了,你没听到母亲要养病,二婶替我备嫁吗?”杨露轻轻说道。 云栀还是不放心,但是看着姑娘的神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道:“希望二太太能替您好好地操办,奴婢也没想到伯府真的送来首饰,看来姑娘不用担心了,伯府那边不会退亲的。” 杨露的神色却并无喜意,母亲一次次的折腾,只怕伯府那边未见她的人,心里先厌恶上了,她这以后的路未必就好走。 又想起那回见到的傅大姑娘跟傅三姑娘,一个大方和气,一个娇俏可人,杨露的神色越发的晦暗。 若是错过这一桩婚事,以后她的婚嫁只怕更难。 母亲对伯府的刻薄挑衅,也不知道自己嫁过去要多久才能抹去,想想就觉得这条路太难走了。 尤其是杨露听到了,父亲说是他亲自来把首饰送到父亲跟前,他的心里一定很恼火,也很厌恶这桩婚事吧? 杨露回了自己的屋子,桌子上正摆着做到一半的针线,定定神,坐下后更加用心的穿针引线。 这是出嫁后孝敬公婆的鞋袜,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她要更用心才行,既然到这一步他们也没退亲,给自己留了条活路,她是很感恩的。 杨澄请了杨二太太出面议定婚期,鉴于杨夫人的所作所为,杨二太太的态度就真的是太好了,和和气气的跟人商议婚期。 大夫人实在是怕了杨夫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把日子定在了八月底,过了中秋就是好日子。 杨家答应的很痛快,另外又重新送来一份嫁妆单子,自然是补上了后头那套首饰的回礼。 大夫人对儿子说道:“杨大人心里还是清明的,你以后见到岳父不可失礼。” 傅元宪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大夫人叹气,“杨二姑娘顶好的姑娘,真可惜有这么一个娘。” 傅元宪从未见过杨二姑娘,是高是瘦,是圆是扁,他发现自己被杨夫人这么一折腾,心里是一点希冀都没有了。 只想着把人娶进门就清净了,真是婚期越快越好。 第八百四十四章:大管事傅礼 杨家的婚期定下来,傅元令这边也顾不上了,毕竟文会的事情更重要。 因为婚期较近,大房那边最近是人来人往,张罗婚事。 傅元令这边事情更多,傅仁去了西北主持马场的事情,少了一个臂膀,更多的事情傅元令得自己亲自来,毕竟戚若重跟傅义实在是忙不过来。 傅元令想着大管事的人选,一时也定不下来,戚若重送来的挑选名单里没有特别优秀的人。 毕竟大管事跟一般的管事不同,傅元令有点可惜田四海去了南疆,不然让田四海来上京做个大管事也不错,但是南疆那边的事情也很重要,不能人叫回来。 仇行那边也离不开人,傅元令越想越头疼。 先把这个放一放,刘修文的文会定在了八月十二日,竞春舫的画舫里挑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只,傅元令特意令人将画舫内部重新调整一下,弄成适合书会需要的样子。 还特意安排了歌姬弹琴助兴,举办前亲自带着刘修文去看了一遭。 刘修文瞧着一水的香樟木桌案,玉衡墨,泊州笔,定州砚还有玉罗纸,不由得啧啧舌,“这得花多少银子?” 傅元令笑着说道:“舍得舍得,能舍才有得,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赚回来的。” 刘修文顿时乐的笑起来,“别人这样说我可能不信,但是你说我就信了。”又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三足玉香炉,墙壁上悬挂的名家画作,叹口气说道:“就墙上这些,都能让这些学子们疯狂了。” 傅元令指着墙上的三幅字画,“这就是大哥书会上的彩头。” 刘修文惊呆了,“什么?” “没有彩头有什么乐趣,我可是你的妹妹,又在我的画舫开书会,太小气怎么能显出我的排场来。而且,这三幅名家字画才是为中秋书会扬名的利器,全拜托大哥替我吆喝了。” 刘修文心疼的直抽抽,“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你真舍得?” “所以明年科考大哥一定要考中,不然我就真的心疼了。” 刘修文:…… 傅元令笑了起来,“我相信大哥一定会高中。” 忽然觉得压力好大,刘修文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尽力,尽力。” 本来他是属于放养的那一拨,觉得自己年纪也不是很大,这一届失手,就等下一届,哪知道…… 亲爹没给自己压力,现在从妹妹身上感觉到了。 送走了刘修文,傅元令就被戚若重请到了竞春舫,商谈的是云州来货的事情。 云州海港已经步入正轨,舶来货的周期已经十分稳定,基本上不出意外半年就能来回。 如果增加船只行程,那么时间还能缩短一些。 “这是傅程给大姑娘的信。”戚若重将信拿出来双手奉上。 傅元令伸手接过来,“程叔怎么忽然来信?” 戚若重轻咳一声,这才说道:“可能是为了云州海港的事情,如今云州那边不太安定,大家都想分一杯羹,为了此事这段时间没少出事。” 傅元令眉头紧皱,把傅程的信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早晚会来,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件事情我得人商议一下,毕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儿。”傅元令轻声说道,“云州那边越是不稳,上京这边你一定要掌住,梅家那边最近有没有动作?” “有,咱们画舫这边最近盯梢的人比较多,可能是为了刘公子办文会动作大了些。” 傅元令冷笑一声,“梅家的爪子早晚会伸出来,你这边做好准备,我会让元秋跟石乘舟过来盯着,一旦有人闹事先拿下再说。” 戚若重点头,“义叔最近就在捣鼓这些事情,画舫这边的生意越来越好,眼红的人会越来越多,最近船只每三天就会检查一遍,因此花费也就高了些。” “应该的,中秋将近,画舫的船只紧俏,再加上大哥的文会一旦大获成功,中秋文会必然会令人瞩目,到时候咱们画舫的船只有钱难求。关于这个你得提前做好应对,万不能事到临头惹出事端。” 两人细细商议,天擦黑傅元令这才回府,披星戴月,一身的疲惫。 元礼看着姑娘忙成这样,抿抿唇,这才说道:“大姑娘,不然奴婢先接管上京的一部分生意,等您寻到合适的大管事奴婢再回来。” 傅元令愣了一下看着元礼,“你怎么忽然这么想?” 元礼有点心疼的说道:“您也太累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元礼几个虽然能干,但是傅家管事职责权限十分的严苛,不在其位,不能随意插手。 元礼除非奉命前去,不然不能替大姑娘分担更多,只能做随侍的丫头。 傅元令看着元礼,“你与我不同,女子出面做大管事与人谈生意,怕是你要受很多委屈。” “那我女扮男装。”元礼毫不迟疑的说道,这种事儿没少干,熟门熟路。 傅元令还真的有点心动了,别人信不过,但是自己身边这几个丫头的本事她是最清楚的。 如此一想,将元礼放在大管事的位置上,竟然是十分合适的。 主仆二人回府,元智跟元信知道后都表示同意,尤嬷嬷给惊到了,元礼做大管事? 这……这能行吗? 等到第二天元礼一身男装装扮起来,尤嬷嬷差点没认出来,这要不是整日再一起太熟悉了,真看不出眼前微黑的汉子,会是姑娘跟前的俏生生的大丫头。 尤嬷嬷服气,傅家这养丫头,养的也是与众不同啊。 傅元令看着元礼去意已决,索性就应了她,拿出大管事的印鉴给她,让她直接去跟戚若重商议分工。 戚若重跟元礼几个再熟悉没有了,不会出差错的。 元礼却道:“别的先放一放,奴婢先帮着姑娘把文会的事情弄完,省的您为了这件事情日日奔波,人都瘦了。” 拿了印鉴的元礼那就是大管事傅礼,说起话来都气势不同了。 傅元令看着她,“早些年母亲就说,我身边一旦没得用的人,就把你们放出去,没想着这一日来得这样早。” 第八百四十五章:笑话 元礼抿唇一笑,“我们三个时刻为姑娘分忧,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替姑娘冲在前。” 元信跟元智立刻附声。 从跟在姑娘身边起,她们吃的穿的用的比一般的小姐还要精致,傅家待她们不薄,没把她们当丫头养。 她们心里感恩,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跟在姑娘身边,跟姑娘的感情深厚,自然不愿意看到姑娘受一点的委屈,作一点难。 元礼一身男装出现在伯府,可把大家都给吓到了,等知道是元礼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等再知道元礼即将成为上京傅家的另一个大管事,众人目瞠口呆。 一个丫头做大管事? 听上去怎么这么儿戏呢? 元礼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等她把文会办得妥妥当当,别人自然就闭上嘴了。 与别人不同,戚若重看到元礼,知道其来意顿时高兴地不得了,大姑娘身边这几个丫头可都不简单,肯出来做事再好没有。 再说,戚若重是有干股的人,元礼来做大管事对他的利益没有丝毫的妨害,相反地,如果生意越做越好,戚若重的年终分红就更多,自然是十分欢迎。 元礼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文会的事情接了过来,戚若重两头跑,现在元礼搭上手,他顿时轻松多了。 元礼拿了印鉴调了石乘舟来保护文会的安全,至于元秋,元礼坚决不让他离开姑娘身边,有他在身边保护,她们这些人才安心。 这毕竟是元礼做大管事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傅元令自然不能驳她的面子,就答应下来,元秋继续留在她身边。 除了这件事情,张信那边盯着梅成川的事情,元礼也接了过去,张信那边会把得到的消息传给元礼,元礼会再转达给姑娘。等她把消息过滤一遍,再送到傅元令跟前,傅元令也会轻松的多。 石乘舟跟元礼很熟悉,毕竟大家在一个宅子里当差,到了竞春舫当差,也不觉得受元礼使唤是个丢脸的事情。 “石叔,咱们这个计划你还得仔细帮我盯着,刘公子那边的文会倒还问题不大,关键就在中秋文会,这可是姑娘的大事,丝毫不能轻忽。”元礼跟石乘舟商议。 石乘舟手里拿着的是环城湖周边的地图,有点牙疼的说道:“这地方有点大,咱们这点人不够用。” “咱们的人只是当一双眼睛,出了事当然是求助官府。”元礼道。 石乘舟惊愕的看着元礼,没看出来小丫头片子心还挺黑,这个主意不错,如此一来他们的差事就好办了,“官府那边你可得提前打好交道,别到时候请人请不来。” “这您放心交给我。”元礼笑道。 石乘舟心里其实有点打鼓,不知道元礼这姑娘能不能办好,但是想着大姑娘那什么脾性,敢把元礼放出来,必然是对她有信心,他就听着看吧。 除了安全问题,重要的是办文会还得热闹,主要是把一群学子的名声传扬出去。 元礼等石乘舟走后,思来想去,让人去把荣俊叫来。 荣俊当初跟着石乘舟一起到了傅家,虽然沉默古言不爱说话,但是做事特别牢靠。 由他带着房庆跟华丰羽二人,必然能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房庆跟华丰羽虽然性子活泼跳脱,但是二人就怕荣俊。 有荣俊压着,不会出乱子。 元礼一桩一桩的事情分派下去,做事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起初竟春舫对着从天而降的大管事有些微词,现在看着却不怎么敢说话了。 傅元令把元礼派出去,顿时觉得轻松多了,至少送到她案头上的信件账册少了一大半,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果然嘛,提个大管事是很重要的事情。 傅宣灵几个来找傅元令玩,姐妹几个坐在屋子里喝茶吃点心说悄悄话。 尤嬷嬷跟元信元智各忙各的,元礼一派出去,尤嬷嬷对梨花荷花桂花三人更严格了,三个小丫头现在当差特别的精心。 “大姐姐,听说中秋要办文会,咱们能去看吗?”傅宣瑶开口问道。 “能去啊,我琢磨着今年咱们的中秋节在画舫上过,这不是更有意思。”傅元令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傅宣灵傅宣意傅宣华都高兴疯了,“真的吗?” 她们好想坐着画舫赏月看夜景,以前常听人说夜游环城湖,河岸上的灯光落在水面上,映的湖面都美极了。 “祖父祖母会同意吗?”傅宣意有点担心的问道。 “会同意的,你们年纪渐大,也该出去走动交些朋友回来。到了中秋那日,中午请一帮闺秀来游湖,正好让你们姐妹出面接待,慢慢的就熟悉了。”傅元令说道。 府里现在出了个宁远将军,家里几个姐妹再出门也有了底气,再说自己也是未来的瑾王妃,剩下这几个妹妹的婚事也得思量着了。 傅元令跟太夫人把这话一提,太夫人果然很乐意,看着傅元令说道:“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周到,你四婶娘跟五婶娘一直为了女儿的婚事担忧,知道这个指定高兴。” “便是没我,祖母也会为几位妹妹挑选好人家。只是现在咱们府里形势渐好,也该让她们出去走动见见人。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但是咱们自家的姑娘这么优秀,更是要让人看看才是。”傅元令是真的希望她们能有好婚事,不要像是梦中那般,婚事都成为石氏为儿女铺路的踏脚石。 “那得好好地合计合计,把你四婶娘跟五婶娘叫来我跟她们好好说说,不能让孩子们头一次出去就出了差错。” 傅元令笑道:“这种事情就得辛苦祖母了。” 且不说四夫人跟五夫人知道后有多高兴,大夫人那边一时顾不上傅宣灵,便把她托付给四夫人,五夫人那边还得带上一个傅宣瑶。 毕竟这种事情,太夫人现在不放心石氏,索性也不用石氏出面,让五夫人搭把手就得了。 石氏知道后气的鼻子都歪了,只是太夫人发话,她也不敢闹腾,捏着鼻子认了。 心里想着,一个庶女而已,真以为出去一趟,就能嫁进高门大户不成? 笑话。 第八百四十六章:您就说您这儿媳妇棒不棒 傅元令让傅家绣坊的绣娘进府给几位妹妹量体做衣为中秋做准备,另一边肖九岐接连几日没出现,傅元令还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肖九岐这会儿正忙着选人,禁卫军里挑选瑾王府的护卫,那都必须是身手好的,家世清白无牵连的,最主要的是跟肖霆那边的人没干系的。 带着裴秀跟杨叙,这几日把禁卫军从上到下打了一遍,禁卫军头领敢怒不敢言,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去了。 皇帝:…… 还能怎么办,只得把肖九岐叫进宫准备骂一顿。 肖九岐捧着茶盏喝着茶,嗓子跟冒火一样,咕嘟咕嘟一盏茶就灌了进去。 皇帝看他这样子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骂。 罗长英忙提了茶壶过来,赶紧给瑾王续上茶,然后弯腰低头站在一旁当隐形人。 “你这干什么去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皇帝看着儿子问道。 肖九岐灌了一肚子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瘫在椅子上看着皇上,“我都好几天没见傅元令了,连她都顾不上见,哪有时间喝茶?” “就为了一队护卫,你值得弄成这样?”皇帝头疼的很,瞧瞧他把禁卫军折腾什么样了。 “怎么不值得?”肖九岐说起这个就来气,猛地坐起来,看着皇上说道:“我这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禁卫军里跟肖霆有关系的人不少啊。好家伙,要是这些人进我府里当差,我这晚上都不敢合眼。” “又胡说!”皇帝看着肖九岐说话不带个把门的,这种事也敢胡言乱语。 肖九岐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来,双手捧着放在皇上的面前,“我跟您要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挑人更不容易,您自己看看,谭家往里头塞了多少人,巴结三皇子的朝臣往里头塞了多少人。我就说,当初您从御龙卫拨一队人给我多省心,您这不是不舍得。现在好了,我自己累个半死,您还要质疑我的智商,这就是您不对了。” 皇帝:…… 拿起肖九岐给的本子翻开,薄薄的十几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皇帝抬头看着肖九岐,“真的假的?” 肖九岐不高兴了,“我这人从不说话假话,您不知道啊?不信我就算了,还我!” 肖九岐一把把东西抢回来,“您那禁卫军我也不敢要了,肖霆跟我死对头,他的人进了我的府里当差,我真怕脑袋搬家。” 皇帝看着肖九岐由着他把东西拿回去,看着他闹腾,好一会儿才说道:“禁卫军不要也行,父皇从御龙卫里拨人给你。” 肖九岐面上一喜,心里却是沉了下去,“您说真的?那我还费什么劲,这东西没用了,您看着处置吧。我什么时候去挑人?” 皇帝就看着肖九岐随意的将那小本子仍在地上,喜笑颜开的跟他商议去御龙卫挑人的事儿。 “你看着办吧。” “那我现在就去,挑完人我得去找傅元令,这都多少天没见人了。”肖九岐嘟囔着,“她现在可忙着呢,一准儿也不记得多久没见我了。” 皇帝看着儿子不高兴,就问道:“她忙什么?马场的事情不是已经接手了,有她派去的管事盯着,还有什么事情忙?” 肖九岐听到这话一脸得意的看着皇上,“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家傅元令那是个善人,这不是听说明年秋闱的学子有早早上京来的,正寻找地方举办文会,以文会友。刘松谨那儿子,就她义兄找上她帮忙,于是傅元令这人就把这事儿揽了下来。正为了您大乾的书生办文会忙活着呢,您说您又不给她发俸禄,真是亏得慌。” 皇帝:…… 但是皇帝还真来了兴趣,问道:“明年才秋闱,现在就到上京了?有点早啊。” “那我哪里知道,不过听傅元令说过几句,这些书生抵达上京科考,要租赁房子,拜老师,拜同年同乡同窗,来得晚了租不到好房子,距离考场太远考试那天就得起大早往考场赶,反正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我又不是考生,哪里懂得这个。傅元令说了这些学子不容易,读书费钱,寒门学子太多,频繁参加文会只怕囊中羞涩,所以决定拿出竞春舫的几艘画舫来给他们办文会用,上到笔墨纸砚,下到茶点饮食全包,您就说您这儿媳妇棒不棒?” 皇帝:…… 傅元令做过那多事情,皇帝最有感触的还是这件事,读书人才是一个国家的脊梁,每年朝廷拨银子给考中的学子,哪怕只考中秀才,朝廷也会分发米粮银钱,就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读书。 皇帝没有想到傅元令知道后不是只帮着刘松谨的儿子办一场文会,居然是打算替学子们一直举办文会,这可不是小花费。 “傅元令能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举办文会一直到明年秋闱,这银子可不少,你确定傅元令会一直办下去?”皇帝有点怀疑。 肖九岐一不小心吹了个牛,结果替傅元令揽了个大差事。 肖九岐眨眨眼,一直到明年? 傅元令没说吧? 但是傅元令说了她举办文会不会赔本,那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吧? 应该吧? 肖九岐当然不能认怂,要是花钱太多,那就让他四哥补窟窿,反正这是四哥的主意,谁的主意谁花钱。 想到这里,肖九岐立刻说道:“那是当然,举文风盛会,兴国家栋梁,傅元令自然愿意做。” 皇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朕知道了,文会什么时候办?” 肖九岐眨眨眼,“最近的一场大文会应该是中秋节那天,傅元令说了中秋佳节本是团圆的日子,众学子科考在外,未免他们思念家人,索性举办文会热闹一场。” 牛已经吹出去了,除了接着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肖九岐打从出生,就没干过这么尴尬的事情,全赖他四哥。 “中秋?是个好日子。”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也滚吧。” 肖九岐:…… 第八百四十七章:占便宜 肖九岐吹牛吹出个大祸,心里忐忑不安的琢磨着,不会给傅元令真的惹麻烦吧? 思来想去,自己又不会做生意,实在是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索性直接跑去伯府找傅元令问。 傅家姐妹正在茶话会,看到瑾王来了,顿时如鸟兽散,煞星之名深得人心。 傅元令心里想着才想着几日不见,没想到人就上门了,但是又看着肖九岐面带苦恼,就笑着问道:“怎么了?” 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我可能给你惹了个麻烦。” 傅元令顿时觉得稀奇不已,能让肖九岐觉得自己惹了麻烦,这可有点意思,笑着问道:“你说,什么麻烦?” 肖九岐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傅元令,“可能得让你花点银子。” “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傅元令乐了,肖九岐还能为了银子发愁心虚?这可不像他,看来的确是大事儿。 “如果是很多银子呢?”肖九岐皱眉,谁让他穷呢,这要是自己有钱,那就好办了。 “很多是多少?”傅元令乐不可支的看着肖九岐,“打从咱们认识,从你身上花的银子还少了?还能比这个多?” 肖九岐一愣,那肯定不能啊。 咦? 也是啊,傅元令给他几百万几百万的花都不心疼,办文会就算是办一年能花多少? 都是被老头带偏了! 肖九岐顿时来了精神,“应该不算多,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一不小心吹了个牛……” 傅元令听完肖九岐的吹牛内幕,差点笑喷了,就为这么点事情值得他苦大仇深的。 看着傅元令这么乐呵,肖九岐一下放松了,能这么开心,肯定是小事。 “办一年文会也不是不可以,时间这么长,倒不如直接把文会办成上京的一种传统,长年累月的办下去,这对傅家才是最大的好处。”傅元令立马就抓住了其中的精髓。 大乾一向蔑视商人,但是如果从现在开始,她傅家办文会助学子,年复一年的支持大乾读书人,一年一年的累积下来,这可是一笔大大的人脉资源。 皇帝会想不到这些? 肯定不会。 那么为什么还要支持傅家举办文会? 傅元令越想越深,但是看肖九岐完全没想这么多,就一脸单纯的高兴样子,忽然也有点明白了。 肖九岐的脸上没有野心,皇上自然是放心的。 这事儿要是换做其他的皇子身上,只怕皇上都不会这么高兴。 傻人也有傻福。 站在肖九岐背后的楚王可真有福气啊。 收买读书人这样的事情,皇帝居然都能让肖九岐去干。 皇上真不知道楚王站在肖九岐的背后? 未必吧。 毕竟皇后娘娘都把徐秀宁嫁给了楚王,派系之分已经明了。 皇上一边任由肖霆娶了梅家女,一边又任由肖定垣收买读书人。 帝王之心,真是令人看不清摸不透,虚虚实实变化莫测。 作为先头兵的傅元令心里自然是小心翼翼,相比起来肖九岐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 而且,皇帝问清楚了大文会的时间,到时候会不会前来观看? 傅元令现在可也不敢说来或者不来,但是不管怎么样,中秋文会必然要举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傅元令担心事情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特意跟肖九岐说道:“这件事,你还是要跟楚王爷商议一下。” “四哥?是要跟他说,那我现在去,你还有别的事情要问的吗?”肖九岐问道。 傅元令摇头,“没有,你……算了,你就这么去吧。” 皇上放心肖九岐,就是因为肖九岐脸上对权力没有欲望,说得太多,他想的太复杂了,反而不是件好事。 动脑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楚王爷吧。 站在背后的人,多费点心是应该的。 楚王府也在修葺扩建,楚王夫妻现在搬到了楚王的别院居住,肖九岐找上门时,正碰到了徐子韶从里头出来,顿时就乐了,“你怎么在这里?” 徐子韶看到瑾王也是有些惊讶,忙说道:“马场那边的事情已经全部弄完了,我刚从西北回来,就被家里人赶着来看妹妹,殿下怎么也来了?” “找我四哥有点事儿,马场那边仁叔都接手了?”肖九岐既然遇上了自然仔细问问,回头还得跟傅元令说一声呢。 “接手了,谭家没敢再做手脚,顺利的很。毕竟梅家的银子给的痛快,皇上又没为难谭家,现在谭家知道大姑娘背后有您,也不敢随意伸手,事情自然顺利多了。” “算他们识相。”肖九岐哼了一声,“那唐越泽呢?也回来了?” “回来了,我俩约好了下午去见殿下,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正好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办,下午去竞春舫等我。”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中秋文会正缺人手,他俩回来的正好。 徐子韶应下来就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苦力。 肖九岐进了门去找四哥,叽里咕噜把事情讲了一遍,楚王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肖九岐的眼神又气又笑。 真是…… 算是因祸得福吧。 小九把禁卫军名单往皇上跟前一扔,别看皇上没说什么,但是转头就同意傅元令做文会,显然是有些恼了肖霆把手伸进禁卫军的事情。 小九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傻乎乎的。 就是这股子傻气,才让皇上多疼他几分。 如此,倒是自己占便宜了。 读书人的文会,这是拉拢人的好地方。 而且,大概中秋文会皇上会去看看,不能明目张胆,至少也会微服前行。 肖定垣看着小九,“弟妹怎么说的?文会的事情她可安排好了?” “四哥,你大概不知道,傅元令把身边的大丫头元礼放出去做大管事了,正好主管此事。” “什么?”肖定垣难得吃惊一回,这么大的事情,傅元令让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去管? 肖九岐没发现四哥眼中的微妙,自顾自的说道:“你是没见,元礼那丫头厉害着呢,当初对我可也没啥好脸色,特别能唬人,她去当大管事还真的成。” 肖定垣:…… 头疼。 第八百四十八章:搞了个大动作 肖定垣看着傻弟弟乐呵呵的,一点不觉得被一个丫头使脸色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自己这个弟弟,也是他打小疼到大的,他闯祸在外,他可没少偷偷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个丫头,你也怕?”肖定垣看着弟弟不动声色的说道。 肖九岐正乐呵着,可不知道他四哥在想什么,就道:“那当初我跟傅元令还不是未婚夫妻,防着我正常啊,这叫忠心。” 肖定垣看着傻弟弟,没救了。 气死他。 生气归生气,肖定垣打起精神又问了文会上的诸多事情,这才放小九离开。 刘修文的文会邀请的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有些好友是从潞阳府来的,然后好友又带着朋友,朋友再带个朋友,亏得傅元令准备的是一条大船,不然还真的有些拥挤。 元礼一身男装在画舫上亲自坐镇,一群学子眼里只有诗酒书画,哪里能看得到一个管事,倒是刘修文对着元礼半天说不上话来。 元礼对着刘修文微微一笑,“大少爷,该进去了。” 刘修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元礼说道:“这是把你放出来了,真想不到。” 元礼眼睛弯了弯,“大姑娘身边身边暂时缺人,奴婢就来顶一阵子。” 刘修文点点头,恍恍惚惚的进了船舱。 等人齐了,画舫就驶离码头,一管清脆的笛音悠然响起,从画舫中慢慢的传出来,引得过往的路人驻足观望,四处打听。 便有人解释道今日是学子们举办的文会,这是吹笛助兴好吟诗作赋一较高下。 人越聚越多,又有元礼提前安排好的人造势,画舫才在湖上飘了不到半个时辰,闻名而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声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傅元令在府里听着石乘舟派回来的人回禀文会的情况轻轻颔首,元礼做事心思缜密,第一步走稳了,后面就好办了。 既然说了让元礼做这件事情,傅元令自然会放手给她,自己稳坐府中只管听消息。 大房那边最近正热闹着,今日是女方那边送家具的日子,听说是这里头有一部分家具是当初杨老夫人留给杨二姑娘的,府里的丫头来来回回的忙活,傅元令这边也从元智口中知道些情况。 “杨二太太带着人来的,杨夫人没来。跟杨夫人比起来,杨二太太真是太和气了,说话也好听,大夫人满脸的笑容。”元智笑着说道,“奴婢也去看了一眼,好家伙,不说别的,就卧室那一张带退步的架子床就很有些颜面了。” 傅元令听着也有些意外,架子床也分大小、式样,质地,做工,一般来说带退步的架子床是最好的,帐子一落就像是一个小寝室,东西一应俱全很是方便。 打制这么一张床,花费不菲。 “这东西应该是嫁妆里没有的,毕竟以杨夫人对杨二姑娘的态度,好东西怎么会给她,应该是杨大人开了库房给补上的。”傅元令笑着说道。 元智一想也觉得有可能,“杨大人还是要脸面的,自然不能让女儿嫁过来被婆家的人轻视。” 傅元令浅浅一笑,“两家结亲,本就是喜事,杨夫人非要弄成仇家,如今杨大人既然知道了,当然要补救。毕竟大哥这个女婿,现在前程大好。” 另一边大夫人心里也是有些狐疑,因为杨家送来的东西,跟之前杨夫人送来的单子上可是两回事,单子上的东西可不怎么样,今日送来的却是一水的老红木的家具。 这样的家具,不是说请了工匠就能打制的,这得是家里准备了好些年,要年年保养,好生养着,才能有这样的光泽。 杨二太太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见人就说好话,连太夫人都给哄得高高兴兴的,把杨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给抹平了不少。 等把杨二太太送走,太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杨二太太这样才像是做亲的样子。” 大夫人心里高兴,这婚事总算是有顺心的一日了,笑着说道:“只盼着成亲那日这样顺顺当当的才好。” “出嫁这样的大喜日子,杨大人肯定不会让杨夫人折腾,不会有事的。”太夫人倒是不担心,除非是杨夫人不想跟杨大人过了,不然不会把杨大人的脸面往地上踩,“杨夫人的错处,现在杨大人也补上了,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新人进了门,那口气别落在她身上,看看再说。” 大夫人忙应道:“母亲放心,我都知道。” 太夫人争强好胜一辈子,临老了才悟出一个道理,这么一个大家,不能照着自己的性子来。 要想家族兴旺,子孙争气,有些事情就得睁只眼闭只眼,年轻时候不懂,现在老了,也只能提点儿媳一二。 别走她的老路,犯她犯过的错。 环城湖上的文会,此时正热闹着,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送到刘修文手中的拜帖一张接一张。 元礼特意安排了小船专门接帖子,湖面上小船来回穿梭,岸上的人看着不由咋舌,这得多少人? 等到天色擦黑,华灯初上的时候,画舫上也点起了灯笼,一排排的红灯笼悬挂在画舫上,丝竹悦耳,不时的还能传出喝彩声,还有来得太晚未能上船的学子捶胸顿足失落不已。 此时,就会有画舫的伙计前去告知中秋大文会的喜讯,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半日功夫中秋大文会将在竞春舫画舫举行,且没有门槛,任何学子都可参加,竞春舫包所有费用,不用学子们出一文钱的消息遍地开花。 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话啊,寒门学子一文钱都很不能掰成两半花,现在参加文会不用出钱,还能以文会友,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据说还有丰厚的彩头。 短短时日,竞春舫前来报名的学子纷沓而来,中秋文会未办先火,整个上京都传遍了。 梅成川坐在铜灯下,对面坐着的是梅成海跟梅成江两兄弟,此时的面色都有些不好。 “这个傅元令怎么就能这么折腾,什么主意都想得出来!”梅成江脸色最难看,梅家还在艰难的打开做生意的局面,好家伙,一回头傅家又搞了个大动作。 第八百四十九章:瞎操心 不同于梅成江只能看到傅家因此得到的风光,梅成海最担心的是傅家因此能到读书人的好感。 “三弟,这件事吴王那边可很不高兴,你说应该怎么办?”梅成海问道。 梅成川慢慢的抬起头,“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我们梅家还没傅家家大业大,想要在上京与傅家一较高下,眼下梅家最好不要与傅家硬碰硬。”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三,我可看出来了,自打到了上京你这做事就畏头畏尾,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梅成江火气一下子冒出来了。 “依二哥的意思怎么办?”梅成川轻轻一笑,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找我的意思就简单了,找几个水性好的,趁着夜黑风高,将傅家的画舫凿穿。没了船,还搞什么文会?”梅成江不怀好意的说道。 梅成川冷笑一声没说什么,只看着大哥。 梅成海思量一下,看着三弟,“就没有两全之法?自打咱们家来了上京,可是事事不顺,就由着傅家压在头上?” “大哥说的是,那傅家不过是剩个女娃娃,像她这样的就该嫁人在后院呆着相夫教子,出来跟男人争什么。”梅成江不屑,言语之中甚至带了些不怀好意的轻蔑。 梅成川闻言轻轻一笑,“傅元令背后站着瑾王爷,二哥你觉得现在你能跟瑾王一较高下?” 显然是不能的。 别看现在梅成江叫的厉害,真到了瑾王面前,大概膝盖都给吓软了。 “老三,你的意思呢?”梅成海问道。 “大哥你呢?你想怎么做?”梅成川反问。 梅成海思量一番,这才徐徐开口,“我们梅家从关外千里迢迢来到上京,可不是想窝在家里享清福的。” 不然不会把女儿送进吴王府做妾。 “吴王现在在瑾王面前都要小心行事,我们当然不能跟瑾王硬碰硬。吴王现在都要卧薪尝胆,我们区区商户还是本分些好。”梅成川道,“眼下先积蓄力量,等吴王争储时梅家才能出大力,等到将来才好论功行赏。现在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此言一出,梅成海倒是神色一凛,道:“三弟说的有道理,不能只看当前,还是要看以后。梅家总不能一直是个商户,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得想法子翻身才成。” 最快的捷径就是什么? 拥簇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将来梅莹玉生个孩子,最不济也得封王,梅家有从龙之功就能翻身,再有一位王爷撑腰,不出二十年梅家就能成为上京新贵。 若是万一梅莹玉的儿子能登上那个位置呢? 作为储君的外家,一个承恩公的勋爵是跑不了的。 所以为了将来的这一切,现在就得弯腰。 “难道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压一头?”梅成江不乐意。 梅成川看他一眼,“你也可以去闹事,不过要是出了篓子,被瑾王捉了打了关了,我可不会管。” 梅成江:…… 这个小老三最近很欠揍! 但是想是这么想,梅成江还真不敢惹这个弟弟,也只能心里骂两句出出气。 “硬的不行,总不能只看着傅家大出风头,我们还得想个别的办法。”梅成海虽然同意退一步,但是不代表就真的怕了傅家。 “这也好办,文会这么大的场子,我们也可以出一份力。”梅成川笑着说道。 “跟傅家合作?”梅成海很意外的说道。“那傅元令会同意?” “做生意嘛,有利可图自然就同意了。”梅成川道。 梅成江哼了一声,显然不认同,但是自己又没有别的好主意,只能闭嘴。 “那我让人问问看。”梅成海道。 梅成川这次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梅成海跟梅成江走后,梅成川望着烛火,良久才勾唇笑了笑。 文会啊,真是个好主意,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傅元令果然是不能小看,一不小心,她就能给你个天大的意外。 *** 梅家要合作先找上的是戚若重,毕竟上京都知道戚若重是傅家的大管事,但是没想到戚若重却说这件事情是傅礼大管事管辖,于是又找上了元礼。 也就是从此刻起,傅礼正式出现在上京商户的口耳中。 元礼见过梅家的管事后,就回了伯府跟大姑娘回禀。 傅元令没想到梅家居然想要入伙,眉峰一挑,笑着说道:“肯定是那个梅三爷的主意,你跟梅家说小小文会花不了几个钱,就不用梅家帮着分担了。” 她怎么可能答应让梅家来分一杯羹,梅成川倒是见机快。 傅元令的拒绝,自然惹得梅成海梅成江两兄弟不高兴,倒是梅成川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心思。 中秋的前一天,傅元令从府里出门去画舫,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梅成川。 马车被拦下,傅元令看着窗外身姿笔直神态悠闲的梅成川就有点头疼。 “梅三爷这是何意?”傅元令看着对方问道。 梅成川抬起头,长眉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有一桩生意想要跟傅大姑娘谈一谈,不知道大姑娘可有兴趣?” 傅元令听着他说他有一桩生意,而不是梅家。 她总觉得梅成川说话做事怪怪的,微微沉吟一下,“若是梅三爷不嫌弃,不若去竟春舫一坐?”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安心些。 梅成川这人心狠手辣,做事从不照常理出牌,与其避着他,倒不如听他说想要做什么。 梅成川含笑答应,骑着马跟在傅元令的马车后面,一路往竞春舫而去。 唐越泽推了推身边的徐子韶,“别喝了,那个人是谁?怎么跟着傅元令走了?长得像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 徐子韶一早就被叫起来喝早茶,这一口茶还没入肚,就被唐越泽推了一把。 听到他的话,伸头往外一看,咦? 的确是傅元令的马车,后头也确实跟着一个人,瞧这背影很陌生,不熟。 “不行,我得去跟王爷知会一声,你跟上去看看啊。”唐越泽转身就走。 徐子韶一把抓住他,“傅大姑娘谈生意见过的人多了,担心什么。” 瞎操心。 “你懂什么?你没看到,我是看到了,那小白脸长得还挺好看,年纪也不大。”唐越泽扔下这句话抬脚就走。 徐子韶也立刻站起来,是得去看看。 第八百五十章:陪着肖九岐演戏 竞春舫就在环城湖边上一条宽敞的弄子里头,面朝大街一间房做成了门面,后头是前后三进的大宅院,宽敞阔气。 梅成川一走进来,就赞赏的说道:“好地方。” 元礼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迎出来,“大姑娘,您来了。” 傅元令点点头,“过来看看。” 元礼一侧头,看到梅成川有些意外,“梅三爷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梅成川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哦,原来是你。” 原来跟在傅元令身边的大丫头,没想到现在出来管着竞春舫的大管事傅礼,居然会是她。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元礼这一身男装虽然看上去清爽便利,脸色也微微涂黑了些,但是见过她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是我,梅三爷里面请。” 梅成川看着元礼的举止,对着傅元令说道:“你身边的丫头也都不简单啊。” “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不过是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只得让她先出来顶一阵。”傅元令道。 敢出来担上大管事的差事,而且头一桩文会就弄了个开门红,一般人没这个本事。 进了门分宾主坐下,立刻就有小厮送上茶来,然后退下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元秋双手环胸站在门外,像是一尊门神。虽然看上去站姿慵懒,但是梅成川能看得出来,这人的身手不弱。 “梅三爷想要跟我谈什么生意?”傅元令开门见山,没有寒暄的意思直入主题。 梅成川喝口茶,放下茶盏,不疾不徐的说道:“听说大姑娘有意将文会一直办下去?” 傅元令心头一凛,这个梅成川消息倒是快,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只能从肖霆那边。 肖霆对宫中的信息倒是知之甚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过一圈,傅元令看着梅成川,“傅家祖上曾受过读书人的恩惠,现在有点余力,就想着回馈一二。天下学子出身寒门居多,囊中羞涩无力参加文会实在是一桩憾事,元令不过是略尽心意而已。” 梅成川一个字都不信,看着傅元令微微一笑,“真是一桩善事,君子不夺人所好,梅某虽然不是个君子,但是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这一桩生意跟文会无关,只是想要问问大姑娘可有意出让粮市?” 傅元令一愣,“粮市?” “是,上京米贵,居之不易,梅某最近囊中羞涩,只能想个法子赚点钱,还望大姑娘高抬贵手。” 傅家的生意涉及到粮市,要想从中分一杯羹,自然要先打个招呼。 傅元令看着梅成川,有了梅家插手文会的事情在前,现在梅成川主表示不觊觎文会,又退一步示弱只为糊口。 诚意十足。 但是傅元令一个字也不信! 梅家在关外雄霸多年,怎么会缺银子? 梅家谁缺银子,梅成川都不会缺银子。 但是这厮委实长得俊逸,此时一脸诚意商谈,还挺唬人。 傅元令想了想,随即笑着开口,“梅三爷真是说笑,上京这么大的地界,傅家安分做生意,又怎么会管着你做哪门生意,三爷随意就是。” “我是真心实意拜山头,大姑娘可千万别糊弄我。”梅成川老神在在的开口。 “元令说的就是实话,在上京做生意,大家各凭本事,只要是正经生意,傅家从不以势压人。”傅元令道。 你要是做点什么歪门邪道,损害别人的利益,不正当竞争,傅元令自然不会吃哑巴亏。 傅元令这么一说,梅成川心中了然。 都说傅家做生意一向正派,这会儿梅成川倒是感觉到了。 微微垂眸,梅成川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有大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元礼眉头皱得紧紧的,总觉得这个梅成川不怀好意,但是她自己又没有证据。 “梅三爷要涉足粮市,上京做粮食的商户可不少,您该不会一家一家都打过招呼了吧?”元礼故意问道。 梅成川颔首,“元礼姑娘说的是。” 元礼:…… 还真的打过招呼了? 这可不像梅家会干的事儿。 傅元令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试探一二,就听着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抬起头,就看到肖九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哟,谈什么生意这么热闹?” 傅元令:…… “见过王爷。”元礼见礼。 梅成川也起身施礼,“草民见过王爷。” 肖九岐眼角瞅了瞅唐越泽口中的小白脸,嗯,确实挺白的,也真挺好看的。 现在做生意的都有一张好脸吗? 先有一个乔安易,现在又来一个! “你哪家的?”肖九岐直接走到傅元令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梅家。” “梅家?”肖九岐有些意外,“那个送女儿给肖霆做妾的梅家?” 梅成川神色不变,轻轻颔首,“正是。” 肖九岐“啧”了一声,“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了,好好的姑娘送给谁不好,偏要送个蠢货。” 梅成川:…… 傅元令还是头一回看到梅成川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动,心中顿时觉得好笑,肖九岐这张嘴真是在哪里也不饶人。 肖九岐说完这句就没搭理梅成川的意思,转头看着傅元令,“中午去吃庞家菜,徐子韶说味道不错,蒸三鲜做的最鲜美,你不是喜欢这个?” “中午我还有点事情。”傅元令还要去戚若重那边走一趟。 “那就晚会儿吃,你去哪里,我陪你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府里修了不少东西,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傅元令就觉得肖九岐这会儿就像是开屏的花孔雀,心里觉得幼稚,面上还要附和道:“我要先去戚若重那边走一趟,然后咱们再去吃饭,吃完饭再去府里看看怎么样?” “那就这么定了。”肖九岐满意了。 梅成川起身告辞,一直出了竞春舫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眸色深深一闪,就看到肖九岐扶着傅元令坐上马车离开。 真是想不到,声名赫赫的瑾王,在傅元令面前居然是这个样子。 那一脸的紧张跟在乎,丝毫不作假。 跟传闻中完全不同。 第八百五十一章:你说是谁? 肖九岐跟着傅元令上了马车,看着她就问道:“梅成川?” 傅元令点头,“感觉怎么样?” “长的就一副欠揍的德行。” 傅元令默,她就不该问! 俩人一路去了戚若重那里,戚若重忙得很,前来回事的小管事络绎不绝,知道傅元令跟瑾王来了,忙让身边的人先接手,自己急匆匆的迎出去。 “王爷,大姑娘,里面坐。”戚若重把人请进门坐下,又亲自泡了茶来。 “大管事不用忙了,咱们先把事情说了。”傅元令让人坐下,“最近怎么样?” “云州的事情暂时压了下来,已经知会另外两家商行,程叔会在云州那边跟他们商议对策。西北马场那边义叔已经在乔大少爷的帮助下整顿了一番,接下来就要正经开始买马,配马,要见到结果一时半会是不行了,得等到来年。三连山那边仇大管事还是要跟您要人,之前废炼铁炉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跟咱们傅家无关,傅家可以继续开山……” 肖九岐在一旁听着有点惊讶的问道:“三连山的事情现在才有结论?” 这都多久了? 戚若重对着瑾王一点也不敢不敬,忙恭恭敬敬的回道:“因为牵涉到当地官府,还要排查何人偷建炼铁炉,所以事情就进展比较慢,好在终于有个好结果。” 肖九岐啧了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后来没提醒我?” 他给忘了,一点没想起来,实在是事情太多,又去南疆打了一仗,完全把这件事情从记忆里抹除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有楚王爷在,并不是很担心,早晚会有个公道,心在这不是有了?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急。” 戚若重在一旁不敢搭腔,只能垂首听着。 傅元令安抚了肖九岐几句,又看着戚若重说道:“西北玉矿那边怎么样?罗有声可有信来?” 戚若重忙正色回道:“暂时没有,不过乔大少爷倒是提过一句,说是罗大管事在西北做的不错,应该是挺顺利的。” 傅元令点头,除了这几宗大生意,其他的小生意傅元令也没细问,戚若重倒是有几件事情迟疑不决跟傅元令细细商议。 肖九岐无所事事,听天书似的,但是就是不走,干坐在那里等。 好不容易等二人说完,肖九岐这才松口气,带着傅元令直奔庞家菜。 傅元令意外的是徐子韶跟唐越泽也在,显然是早就来了在等他们。 四人乍见面,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道:“徐子韶跟唐越泽想要见你,我就让他们来等着了。” 傅元令笑着跟二人见礼。 徐子韶跟唐越泽可不敢接,忙闪身避过。 虽然现在傅元令只是伯府之女,但是也是板上钉钉的瑾王妃。 徐子韶首先开口,神态温和的开口说道:“大姑娘别来无恙,如今傅家在上京声名渐响,大姑娘经营有方令人佩服。” “徐少爷真是太过赞誉,元令实不敢当。”傅元令谦虚一句。 唐越泽有点不自在,毕竟之前他对傅元令的态度算不上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不能知错就改。 想到这里,唐越泽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之前对大姑娘有些误会,越泽失礼至极,在这里给大姑娘赔罪,还请大姑娘高抬贵手。”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唐越泽,这个倒是没有想到,笑着说道:“唐少爷不用介怀,误会解开就好了。” 听着傅元令这么大方的开口,唐越泽心里叹口气,倒是他狭隘了。 “行了,都坐吧,磨磨唧唧的,让人上菜,都饿了。”肖九岐不耐烦这些,拉着傅元令做下。 徐子韶让人去传菜,转头看着王爷提了茶壶给傅元令倒了杯茶。 唐越泽也是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王爷私下里跟傅元令相处的情形,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傅元令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茶倒是不错,有些六安茶的口感,细品之下又清淡一点,带着回甘。” 肖九岐点头,“唐越泽带来的茶,他家有个茶园,以后想喝茶让他给你送。” 傅元令就乐了,正要说不必,就听着唐越泽说道:“这倒是小事,回头我让人给大姑娘送些,看你喜欢喝什么样的。” 傅元令拒绝的话就不好出口了,只得谢过。 徐子韶想起文会的事情,笑着说道:“大姑娘真是令人佩服,上京年年有文会,但是没有谁家的文会能办的像是大姑娘这样人尽皆知的。” 肖九岐闻言喜滋滋的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 徐子韶跟唐越泽真是万万想不到,脾气臭不可闻的九皇子,也有这样的一面,俩人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唐越泽甚至于想着,王爷这么护着傅元令,当初揍自己那一顿,看来还是手下留情了。 幸好,幸好。 “对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中秋文会不是缺人手吗?正好让他俩去给你帮忙。” 傅元令:…… 唐越泽忙说道:“对对,我俩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对文会很感兴趣。” 唐越泽之前做了错事,现在拼命补救刷好感。 傅元令不大敢用,这俩人可都是勋贵子弟,但是对上肖九岐不怎么在意的神色,她心里叹口气,面上带着笑,徐徐说道:“既会确实挺盛大,热闹得很。” 徐子韶早就听妹妹提过了,心里有数,看着傅元令就道:“大姑娘这边方不方便给个名单?” 报名参加的学子都是记录在册,方便傅家发送邀请帖。 傅元令听这话就知道徐子韶对这里头的事情知道的不少,本就是为楚王忙活,痛快的说道:“可以,徐少爷届时前往竞春舫直接找元礼要就是。” “元礼?”徐子韶知道这人是傅大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怎么到了竞春舫找她? 傅元令笑着说道:“现在元礼管着文会的事情,她就是傅礼。” 徐子韶被惊到了,谁? 第八百五十二章:小时候的傅元令 文会的事情办的热热闹闹唐越泽跟徐子韶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元礼。 在行宫的时候他们见过元礼一面,跟在傅元令的后面,若是不开口说话,很难令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没想到啊,这么厉害的。 饭菜上来,傅元令是真的有点饿了,也就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肖九岐给傅元令夹了菜,说道:“文会的事情,闻名而来的学子不说,肯定还有很多有名的学士,到时候这些人就交给他们二人。不会误了事。” 傅元令听到这里有些惊讶的看着肖九岐,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周到,“也好,文会的事情自然是办得越盛大越好,这有助于咱们一下子打出名气,能吸引更多的学子前来。” 傅元令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距离中秋还有几日,四弟他们快要回来了。” 肖九岐随意地应了一声,随机回过神来,看着傅元令眼睛都亮了,“你是说樊大儒?” 樊大儒? 徐子韶跟唐越泽瞬间就看向傅元令,樊大儒他们知道啊,老爷子学识渊博,教书育人,门下学徒广布,就是脾气不大好,做了几年官看不惯就辞官而去。 在明麓书院授学,听闻带着一众学子们出去游学了。 怎么听着这意思,傅元令认识樊大儒? 开什么玩笑啊,一个是视金钱为粪土的大学者,一个是痴迷赚钱的大商人,怎么可能有交集。 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肖九岐的心一下子就热了,对于他四哥的事情,他比谁都上心,“你确定樊大儒能来?” “不确定啊。”傅元令正色的说道,“之前病了一场,现在大病初愈还得看他老人家的身体,若是身体无恙,这样的事情他会喜欢的,若是身体不好,他便是想去我也不同意。” “什么时候抵达上京?”肖九岐琢磨着要不要去接一下,身体好好地回上京大家都好嘛。 “最迟后日,若是顺利的话明日差不多就能到。”傅元令也不敢确定。 “那我带人去接一接。”肖九岐道。 傅元令:…… 就你这个祸头子的名号,想必去了人都见不到,只能吃个闭门羹。 但是这话有点伤自尊,傅元令只得婉转的劝道:“我这边这么多事情你也得帮我盯着,樊大儒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就别去了。” 肖九岐一听有点遗憾,“那行吧。” 若是能让樊大儒在文会上亮相,哪怕是就呆一会儿,也足以引起轰动了。 唐越泽这会儿是真的服气。 看着王爷的意思,傅大姑娘不只是认识樊大儒,明显是跟人的关系很好,不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要是能连樊大儒都请出山,这一场文会是真的要红火了。 徐子韶也是久仰樊大儒的威名,只可惜这位大儒脾气古怪,很难投其所好,谁能想到啊,傅大姑娘居然跟樊大儒关系这么亲近,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又想着,到时候俩人去文会上帮忙,只要樊大儒能去,肯定能见到人,顿时觉得这差事美极了。 傅元令心里却另有打算,今年带着伯府的人在画舫上过中秋节,樊夫人那边她也想着把人接来,单独备一艘画舫。 若是樊大儒想要露面,从画舫上直接过去方便,露个脸回到画舫休息更方便。 只是眼下这事儿还没想好,倒也不急着说出来。 一顿饭吃的是徐子韶跟唐越泽心里七上八下又带着兴奋,这可真是好事儿啊。 想想都觉得兴奋。 哪里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头上。 吃完饭肖九岐带着傅元令去王府看看,徐子韶跟唐越泽自会的事情,俩人一想暂时也没事,索性直接去了竞春舫。 先把地盘熟悉一下再说,要是樊大儒真的到场,他们可不能丢脸。 自来勋贵与文人不对盘,一个是满腹经纶十年寒窗,一个是享受祖荫生来就躺在锦绣堆里,互相看不顺眼也是自然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能妨碍真正有本事有学识的人,能成为大家的心头崇拜仰慕的人。 樊大儒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学识有胆识也有个性。 第二日,傅元令去了樊府一趟,樊夫人见到她就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怎么又让人送书来,满满一大箱子。” 傅元令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笑着说道:“我跟下头的人知会了一声,找到书直接送您这里来,这是送来了?” 樊夫人看着傅元令都不知道这事儿,就乐着说道:“你也够心大的,自己也不知道。送来了,好大一箱子,有些书损坏的不成样子,要修补起来很困难。有些保存的比较好,我准备誊抄一遍。等老头子回来看到这么多书,必然高兴地很。” 樊夫人是真正爱书的人,言语之中的爱惜之意毫不作假。 “那我找几个人来给您帮忙您看行不行?”傅元令觉得樊夫人年纪大了,做这些很吃力,需要有人分担。 “不用,我这里的丫头对这些事都熟悉了,知道怎么做。”樊夫人拒绝了,“今天吃了饭再走,书院那边送来了新鲜的鱼,让厨房做了给你吃。” 傅元令答应下来,就跟着樊夫人去书房收拾书。 樊夫人看着傅元令的动作笑着说道:“你跟你母亲学过?” “小时候看着母亲做过,我后来跟着外祖四处走,摆弄这些的时间不多。今日在夫人这里,正好让我也沾沾书香气。” 樊夫人被逗乐了,笑着说道:“你小时候很聪慧,你母亲抱着你读书,读一遍就能记个差不多,那时候你只有那么点大,一眨眼都长大了。” 傅元令记不清楚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太小了,“没听母亲说过,您还见过小时候的我啊。” “见过,怎么没见过。”樊夫人说起这个就乐了,“你外祖费尽心思替你延请名师,大把的银子往外扔,当年在潞阳府这可是一桩趣事。我跟丈夫当年路过潞阳府听闻此事,他觉得好奇找上门,与你们家慢慢的有了渊源。” 第八百五十三章:礼物 傅元令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顿时来了兴趣,“我后来只听母亲说外祖为我请先生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趣事,你可跟我说说,我并不知道呢。” 樊夫人听着傅元令难得带着些撒娇的语气,坐在她对面,跟她一起往外收拾书本,说道:“那时你只有三岁多点,小萝卜丁似得小人儿,你母亲让你背千字言,你张口就来,当时把老头子给稀罕的不行,一直可惜你是个女娃子。” “真的吗?”傅元令不知道,不记得,完全没印象。 “真的,只可惜当时我们行程已定,不能在潞阳府久呆,临行前老头子给一朋友写了封信,后来就有了你外祖千金聘请名师的事情。” 傅元令大为吃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我没听家里人说过。” “你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樊夫人轻声笑道,“年纪大了,就爱唠叨,那些陈年往事就在眼前晃。” 傅元令心里更愧疚了,梦中的自己到了上京也没能前来探望二老,看她丢掉了什么? “那您多跟我说说,我就爱听这些,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傅元令是真心的说道。 樊夫人笑着叹气,“人老了才会忆往昔,也没什么可说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傅元令笑,“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点头,“还真的有事情。” 于是就把自己举办文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樊夫人很感兴趣,也有些惊讶于傅元令小小年纪就能做这样的义举,道:“寒门学子十之有八九,你能有这样的心胸,老头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这么多年,家里的银钱都被他拿出去接济学生了,他一个人的能力了有限,你能这样做,他一定开心。” “樊大儒心怀天下,不像是元令汲汲营营,心里很是惭愧。”傅元令道。 “怎么能这样说?”樊夫人不赞同的说道,“心存善意者,自然是能力越大越好。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自然是盼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好。” 傅元令闻言一笑,“我会尽力的,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一下,我想着中秋节接您跟樊大儒去画舫上过,您看怎么样?” 樊夫人自然是拒绝,“不用麻烦了,一把老骨头不想折腾了。” “不用折腾,画舫那边全都准备好,就您跟樊大儒二人再无其他人。而且这样一来也方便樊大儒观看文会情况,不管他老人家参不参加都无妨。” 樊夫人听到后面这一句就动心了,想了想说道:“等人回来我问一句再说。” “那行,我先准备好,中秋节我们伯府也会在画舫上过。您别担心只是为了您二老折腾,并不是这样的。”傅元令诚恳的说道。 樊夫人微微一笑,“你小小年纪真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周到,难得。” 樊夫人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点心疼。 傅元令却是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没不妥当。 中午在樊家吃了午饭,下午回了府。 她走后没多久,樊大儒等人就进了上京城的城门。 等傅元彬回了府,平宁伯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三夫人高兴地围着儿子转。 黑了瘦了壮实了,这一趟出去,整个人的变化太明显了,尤其是眼看着沉稳不少。 傅元令得了消息就去了太夫人那里,进门就听到太夫人正在哭,傅元彬打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这么久,太夫人是真的挂念。 三夫人也在掉眼泪,傅元令前脚进去还没来的及说话,紧跟着大夫人她们就到了,傅宣瑶等一众姐妹兄弟得了消息也全都到了。 不可谓不热闹。 傅元彬挨个的跟大家见了礼,这才坐下说话,“本来是要过了中秋节才能回来,没想到大儒的身体恢复的比我们预料的要好,因此才能提前启程中秋节前就赶了回来。” “真是太好了,正好能吃个团圆饭,书院那边你什么时候回去?”太夫人笑着问道。 傅元彬就道:“这一趟出去这么久,书院那边让我们在家修整些日子,倒是不急着回去。” 三夫人听到这话就高兴了,就怕儿子回来又摸不到人影,能在家呆些日子最好了。 等到中午傅元宪从衙门回来,两兄弟见面更是有很多话要说。 傅元彬在众人面前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等吃过了晚饭,从太夫人那里散了后,这才去找傅元令。 傅元令没想到傅元彬会过来,把人请进来说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一路辛苦奔波,你该早些休息、” 傅元彬就道:“回了家就有点兴奋,回去也睡不着,正好有件事情要跟大姐姐说,我就过来了,没扰着大姐姐休息吧?” “这倒没有。”傅元令让傅元彬坐下说话,“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我们一进上京,就听说了文会的事情,我想问问大姐姐,我能不能去参加。”傅元彬乐呵呵的问道,说这还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放在桌上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这是我给大姐姐的礼物,人前没好拿出来。” 傅元彬毕竟手里没多少银钱,要是家里这么多人都要准备礼物,他实在是囊中羞涩,除了给长辈的伴手礼,就只偷偷地给傅元令准备了礼物,亲弟弟都没份儿。 离家的日子太长了,当初带出去的银子早就花的见了底,这都是紧衣缩食牙缝里省下来的。 傅元令有些意外,口中说道:“文会的事情自然是可以的,只要是大乾的学子都能参加,去跟人交流一下也是好的。”说到这里一顿,“你怎么还给我准备礼物,这一路上给我送回来的礼物不少,我都记着呢。” “大姐姐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傅元彬眼睛亮晶晶的问道,“我特意给大姐姐选的,希望你能喜欢。” 傅元令看了傅元彬一眼,发现他眼中的期待以后,笑了笑伸手拿过锦盒。 倒是不重,但是这盒子看着就十分精致,不知道装了什么。 第八百五十四章:是我想的那个樊府人吗? 傅元令伸手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躺着一枚平安扣,并不像是平常的平安扣是玉质的,而是用细金丝编织而成。 傅元令倒是觉得有些意思,拿出来仔细打量一番,笑着说道:“这样的平安扣我倒是第一次见,很喜欢,谢谢四弟。” 傅元彬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多少银子,买不起更好的,只能先送给大姐姐这个。” “我很喜欢。”傅元令郑重的说道,用心送她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片叠成的花朵她都会开心。 傅元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就开始跟傅元令讲这一路上的见闻,说到开心的地方甚至于手舞足蹈,可见还是个少年心性,骨子里还是有些活泼的。 一直到三夫人派人来催他,傅元彬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说,“等我有空再来跟大姐姐说话。” 傅元彬很喜欢跟大姐姐说话,不管他说什么,大姐姐都会很认真的听,这种感觉太棒了。 傅元令把傅元彬送走,回来坐在桌前将平安扣拿在手中,连个络子都没打上,可见四弟的确是囊中羞涩。 “姑娘,奴婢给这平安扣打个络子吧,金色的要配个红线才好看。”元智笑着说道。 傅元令却摇摇头,“先这样放着吧,挺好看的。” “也好,那我给姑娘放到梳妆台上去?” 傅元令点点头,“去吧。” 中秋节的书会在传出来樊大儒即将参加的消息后,彻底疯狂了,满上京的读书人都蜂拥至竞春舫想要报名要一个名额。 傅元令也惊呆了,没想到樊大儒不仅要去,还把消息传了出去,这分明是要给她造势啊。 傅元令有点懵。 伯府里都知道竞春舫要办书会的事情,但是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傅元彬回来后要去参加,家里人才上了心,哪知道转头又得了樊大儒要去的消息,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这一场文会只怕不简单。 石氏气的头疼,在床上躺着起不来。 赵姨娘来打个逛请个安就扭着腰肢走了,晴姨娘挺着肚子连面都没露,只有郑姨娘跟卢姨娘小心翼翼在跟前伺候,大气儿也不敢喘,石氏越想越是憋火。。 又想起儿子现在闷闷不乐,琢磨着这样的书会也该让他去,人多热闹了,兴许就开心了。 石氏让人把儿子叫来,就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傅元玉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没多少精神,听了母亲的话眼皮动了动,最后恢复平静,“我不想去。” 石氏没想到儿子会拒绝,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你要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要去都进不去?” 竞春舫的书会毕竟是在画舫上举办,一艘画舫能容下多少人? 所以说现在满城疯抢上船的名额,真真是一点也不假。 楚王府里,楚王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变,看着季楠说道:“每次九弟妹总能给人惊喜,这次的书会谁能想到樊大儒会参加。” 季楠也是没想到啊。 傅大姑娘那个人,见面就带着微笑,看谁的脸色都是温和有礼的,但是想要接近却不怎么容易。 不止他们想不到,这谁能想到啊。 樊大儒那么古怪的性子,以前多少人邀请他出山,都被一口拒绝。傅大姑娘怎么就能有本事把樊大儒请出山的? 这真是想不明白。 “王爷说的是,不止咱们,只怕这上京的人都没有想到。”季楠道,“属下听说徐子韶跟唐越泽去书会上帮忙了,瑾王爷让去的。您看要不属下也派人过去帮个忙?” “这倒不用了。”楚王轻叹一声,“傅元令这个人啊,可比任何人都通透。你以为她为什么费心费力办文会?” 季楠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主子。 楚王轻轻一笑,“可惜了,这要是个男子,倒是可以招揽到麾下。” 剩下一句楚王没开口,要是跟小九没有婚约也好,可惜了。 不过也幸好跟小九定了亲事,这要是成了肖霆的未婚妻,只要想想楚王都觉得头疼。 “这件事情我们府里的人不用出面,等到文会那日,你看着吧,只怕还有更大的热闹。”楚王说到这里顿了顿,“听说今年平宁伯府的中秋团圆家宴要在画舫上渡过,这倒是个好想法。跟王妃说去竞春舫预定一艘画舫,咱们府上也可这么过中秋。” 既能过中秋节,又不耽搁欣赏文会,傅元令的想法怎么就这么多呢。 好像什么事情到她手里就特别简单。 徐秀宁得了王爷的传话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跟王爷说让他放心,如今竞春舫的画舫一只难寻,我亲自去找傅大姑娘打个招呼。” 季楠应了一声,道:“要不属下跑一趟?” 徐秀宁摇摇头,“你是王爷身边的人,还是不要跟竞春舫那边有什么牵连,我跟傅大姑娘素有交往,由我出面不会有碍。” 季楠应了,转身又去王爷那边回禀一声。 这边时间紧迫,徐秀宁换了一身便装,先让人去伯府找傅元令知会一声约她在风泊雅舍见面,自己先一步去等人。 傅元令这几日忙得不行,得了消息放下手头的事情,换身衣裳就去了风泊雅舍。 两人从行宫回来就没有见面,傅元令见到徐秀宁就笑着说道:“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情?” 徐秀宁看得出来傅元令是来的挺急的,笑着说道:“你现在可真是大忙人了,也要顾着些身体。” 傅元令笑着坐下,看着徐秀宁就道:“也还好,我把元礼放出去做大管事了,肩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 徐秀宁咋舌,很惊讶的说道:“最近外头传的那个傅礼?我早该想到的,元礼,傅礼……” 两人说笑一阵,这才扯到正题上。 傅元令听了徐秀宁的话,笑着点头,“这事儿好办,我提前留了几艘船,就是给自己人用的。”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徐秀宁,“中秋那日樊夫人也会在画舫上过中秋,若是时机合适,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人。”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神色微紧,“是我想的那个樊夫人?” 傅元令点头。 第八百五十五章:不像夫妻 徐秀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看着傅元令就道:“早就听闻樊夫人一向不爱见人,你跟樊夫人……” 傅元令轻声说道:“早些年我外家跟樊夫人有些往来,这些年一直没断了,我到了上京就又联系上了。” 傅元令说的简单,但是徐秀宁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容易。 她更意外的是傅元令没有带着楚王去见樊大儒,而是引着她去见樊夫人,这……可是两码事。 如果撇开她,王爷直接跟樊大儒有往来,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相反的,如果她能在傅元令的引荐下跟樊夫人走得亲近,有了这层关系,她在王爷心里的分量自然会越来越重。 傅元令这是在为她铺路。 徐秀宁心里很复杂,说真心话,她跟傅元令的交情,真的没有深到她能为她这么着想的地步。 徐秀宁眼眶微红,看着傅元令,“谢谢。”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这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用意,就笑着说道:“你可不能哭着回去,不然王爷岂不是要来找我算账?” 徐秀宁脸一红,“你就会打趣我,有瑾王在,谁又敢找你麻烦?元令,真的谢谢你,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你曾数次帮扶我,尤其是当初谭雪薇跟傅宣祎联手算计我时,你能去皇后娘娘那里替我求援,我心里一直很感激。” 徐秀宁道:“可惜也没帮上什么忙,有瑾王在,我是瞎操心。” “但是你能为我这么瞎操心,我就能记一辈子。”傅元令认真的说道。 徐秀宁微楞,没人跟她说过,因为一件事情,别人会感恩记你一辈子的恩情。 傅元令虽然是商户长大,但是做事情却比很多名门闺秀更有情义。 “好,今日这份情,我也记一辈子,咱们能做一辈子的手帕交,好妯娌。” 二人相视一笑,傅元令拿出一件薄薄的匣子,推过去给徐秀宁,“樊夫人最喜爱古籍,这是我命人找到的孤本,送书为名也好相见。” 徐秀宁摇摇头,“你为我想那么多,我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再说我素爱读书,家里头还真有些古籍,等我回去寻两本送给樊夫人,这才是我的心意。” 傅元令一想也没强求,就道:“那也行,樊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徐秀宁虽然听着傅元令这样说心里松口气,但是还是细细打听了樊夫人的喜好,这才起身告辞,她得回去好好地准备见面礼。 徐秀宁回了府,先去自己的书房一本本翻看藏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并不是很满意,想了想就去前院找王爷。 肖定垣听闻王妃要见他,就把人请了进来,再听完徐秀宁的话,一时间没有说话。 徐秀宁看着王爷神色严肃,一时也有些不安起来,难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该答应吗? 可是她觉得这是对王爷很好的事情,樊大儒门生广布,在学子中颇有盛名。等到将来,若是樊大儒肯为王爷说一句话,对于笼络读书人的心事很有利的。 “王爷,是不是妾身做的有什么不对的,若是这样,妾身就去推了此事。”徐秀宁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好,但是要是王爷不乐意,她也不愿意惹他不高兴。 肖定垣听着王妃的话,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忍不住的去想,要是这件事情换成九弟跟傅元令,只怕傅元令会很认真的分说利弊,劝九弟回心转意。 王妃待他太小心了些,不像是至亲至密的夫妻,倒像是上下司般。 肖定垣压下心头的思绪,看着王妃说道:“这件事情王妃做得对,我这里有本古籍,回头给王妃送去,中秋那日王妃就带着去拜见樊夫人吧。” 徐秀宁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深了些,知道王爷并没有生气,心里放松下,神态也没那么紧绷了,“这件事情多亏了傅大姑娘,我想着等中秋过后再酬谢她,只是想不好送她什么好。” 肖定垣失笑,他这个王妃在闺中就素有才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酬谢,只是想借此跟他多说些话。 肖定垣笑着说道:“你们女子家的事情,我一个外男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王妃做主就是。再说小九跟傅大姑娘早晚是夫妻,跟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不用太见外。” 徐秀宁微微点头,“我知道了,王爷若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肖定垣点点头。 徐秀宁转身离开,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她以为他会留下她。 等徐秀宁走后,肖定垣半响没说话,抬头看着窗外,良久轻轻叹口气。 眨眼就到了中秋那日,府里热热闹闹的,都在为今晚去画舫上过节做准备。 三夫人早早地送儿子出门,让大儿子还带上了小儿子去见见世面,都是要读书博出路的,早早见见文士的风采对小儿子也大有裨益。 送走了儿子,三夫人就去了傅元令那里,进门就笑着说道:“我这几日接帖子真是接到手软,你是没见那些夫人们约我出去喝茶,赏花,以前哪里知道我是哪个哟,都是借了大姑娘的福气。” “三婶婶千万不要这样说,四弟跟着樊大儒走了这一趟,必然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才俊,早些与您打好关系,总比晚了好,跟我可没多大的关系。”傅元令笑着把三夫人请进来坐下说道。 三夫人没工夫坐,对着傅元令就道:“我听说二嫂那边想要让玉哥儿去,但是玉哥儿拒绝了,今儿个你当心些。”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傅元令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想了想说道:“二弟的事情,我们着急是没用的,还是要他自己想明白。” “你可千万不要在外头这样说,传到二嫂耳朵里,就以为你这个姐姐不巴着弟弟好,又惹是非。”三夫人叹气,府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但是二房那边真是没法说。 别人往上走,她倒好,往后退。 第八百五十六章:利弊太大 三夫人急匆匆的又走了,她现在管着太夫人那边的事情,还要安排好晚上去画舫的事儿,忙得鞋打脚后跟。 “大姑娘,元礼送信回来,说是都安排好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元智进门来说道。、 “我要先去接樊大儒跟樊夫人,文会我也不会露面,早晚都没关系。”傅元令笑着说道。 皇上许她办文会,可并不想她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毕竟她还是肖九岐的未婚妻。 大事上皇上给了她脸面与利益,有些事情上傅元令也得主动退一步。 再说,竞春舫办文会,大家都知道谁是东家,她出不出面关系不大。 元智点点头,“那我让人传个话过去,姑娘准备什么时候走?” “一会就走吧,去樊府蹭个午饭。”傅元令很久没见过樊大儒了,这次樊大儒为她扬名,她得正经拜谢。 元智去安排马车等事情,傅元令就去太夫人那边禀一声要出门的事儿。 知道要去樊府,太夫人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了,还特意嘱咐傅元令不要失礼。 大夫人知道傅元令要出门,忙赶过来道:“正好你大哥在家,让他送你去,他今日休沐有时间。” 傅元令哭笑不得,大夫人的好意她还没拒绝,傅元宪就出来了,看着傅元令直接说道:“走吧,大哥送你。”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 元秋跟着出门,看了一眼这位大少爷,心里想了想,俩人要是打一架,不知道谁输谁赢。 傅元宪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看着傅元令撩起车帘子,笑着跟她说道:“晚上你放心,我已经跟巡城司打过招呼,会在环城湖一带加派人手巡逻。” “多谢大哥。”傅元令笑着道,“还没问大哥,你现在差事当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整天就是练练兵,也没什么大事,挺清闲的。”傅元宪道。 “那上司跟下属都好相处吗?” “也还成,有几个刺头收拾一顿就好了。” 傅元令笑,想来这些人觉得可能大哥是沾了姻亲的光这才能封了定远将军。 以为那些战功都是肖九岐给他弄得,对这样的事情,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要交手一战,就知道真假了。 其实定远将军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在上京这样的地方,五品官真的不算是什么大官。 以后想要更进一步,必然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但是,就拨付的现状来看,一个定远将军也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到了樊府,傅元宪并未进去,把人送到门口就离开,看着傅元令道:“我一个武官,就不进去了,哥哥先走一步,晚上我会在环城湖那边巡逻,放心吧。” “谢谢大哥。” 傅元宪摆摆手骑着马走了。 傅元令这才敲响樊家的大门,来开门的人认出来傅元令,笑着说道:“傅大姑娘来了,夫人吩咐了,若是姑娘来直接进去就是。” 傅元令点点头,笑着进了门。 元智几人跟在后面,个个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色。 绕过影壁,就看到一个小厮跟丫头正在说话,那丫头正是樊夫人跟前伺候的,见到傅元令忙扔下那小厮,笑着走过来行礼,“傅大姑娘,您怎么来了,快进去吧。” “夫人可还好?”傅元令边往里走边问道。 “夫人一切都好,为了今晚的中秋夜,今儿个早早就起来了。您来的真巧,今儿个老爷也在呢。” 傅元令猜到了樊大儒肯定在家,毕竟才游学回来,又是大病初愈,肯定要在家里休养些日子,才能去书院继续执教。 早有小丫头一路跑着进去通禀,等傅元令进了内院,就看到樊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忙快步上前见礼,“怎么能劳您出来,元令可真不敢当。” “哼,我看你这个小丫头没什么不敢的。” 傅元令听到这声音有些恍然,樊大儒很少开讲,在梦中有一次她无意中经过一场学会,偶然听了次樊大儒的讲学,这声音跟梦中的声音重合起来,傅元令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樊夫人笑着说道:“老头子就爱口不对心,快进来,回来后知道你要大办文会,襄助寒门学子,心里高兴得很。” 傅元令跟着樊夫人进了门,就看到临窗的书案后坐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见暮气,反而精神奕奕宛若朝阳。 “元令见过大儒。”傅元令恭敬见了礼。 樊大儒打量一番,这才哼了一声,“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是。” 樊夫人拉着傅元令坐下,柔声说道:“你来的正巧,关于文会的事情,有几个问题正想问问你。” 傅元令就知道这个问肯定是樊大儒问,她就看向樊大儒,“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文会有您参与,是元令的幸事,也是学子们的盛会。” 樊大儒心想小丫头倒是会说话,跟小时候一样,嘴巴甜得不得了。 “我听夫人说,你打算将这文会长久办下去?” “是,元令不才,虽有些私心,但是亦希望大乾学子们能有个互相切磋请教之地。但凡文会,多少要收取些茶水钱,家境贫寒之人,便是寥寥银钱也囊中羞涩,若是那空有噱头的文会,更是要交不菲的银钱才能入内,如此一来多少英才埋没于民间。” 樊大儒对此实深有体会,每年书院都不知道要拒绝多少人入学,并不是书院嫌贫爱富,而是书院也着实养不起这么多的学子。 听着傅元令的话,樊大儒看着傅元令,“有桩事情要跟你商议一下,每次文会夺魁者皆可入学院读书,这读书的费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 傅元令大喜,文会夺魁者入明麓书院由她供读,这对她而言自然不是难事。 这才能花多少银子,但是被竞春舫供读的学子,以后这关系是断不了了。 这事儿利弊太大,傅元令一时难以抉择,不由得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樊大儒瞪起眼睛问道。 第八百五十七章:乐得直不起腰 傅元令忙说道:“怎么会不愿意,这是好事,我心里当然是十分愿意的。” 樊大儒脸色这才好了些,他想也是,对贫寒之家一年百数两银子是不得了的一笔钱,对傅元令那就是九牛一毛,应该是不会在乎这点东西。 傅元令心里的顾忌还不能跟樊大儒讲,只得先把事情答应下来,回头再看看怎么办好。 书会这件事情显然让樊大儒很高兴,跟傅元令说了好一会儿话,尤其是这次出去游学,他看着傅元令说道:“你有心了,这一路上傅家的商行没少照顾我们这一群人。” 樊大儒知道尤其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只怕傅元令也不会下令让沿途这么多的傅家商行尽心尽力。 “您言重了,能尽一份力量,这也是我的幸事。”傅元令笑着说道,“莘莘学子,国之栋梁,大乾越好,于我们商户来说自然更好,这都是应该做的。” “商人重利,能有几人有你这样的心胸。”樊大儒冷哼一声。 傅元令哭笑不得,其实她也不是大公无私,也是为了以后,但是这些话却不好讲,只能苦笑一声。 “除了这次书会的事情,还有件事情望你出手相助。”樊大儒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傅元令正色,“您说。” “名麓书院年头已久,多数房舍需要整修,书院育人不为钱财,着实囊中羞涩……”樊大儒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可着一只羊薅羊毛,他的老脸也有点发热。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樊大儒,“朝廷没有拨银子吗?” “我们书院又不是朝廷设立,怎么会管?” 傅元令并不太懂得书院这里头的事项,听樊大儒跟他讲才知道由朝廷或者是各地州府建立的书院,才会有朝廷拨出的银子支持。 名麓书院并不在此列,且名麓书院名气大,每年前来报名的学子数不胜数,然则书院虽然收取一定的束脩,却远远不及书院的开销。 就好比这房舍的休憩一项,至少每两年就要修一次,诺大的书院可需要不少的银子。 况且除此之外,还有平日的开销,衣食住行样样要钱。 樊大儒每年所赚的束脩,大多数都扔到这里头去了,真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了。 傅元令认真听完,完全没想到名麓书院名声在外,内里却是这么捉襟见肘,当即就说道:“您放心,等中秋文会过后,您让书院去找戚若重就是,需要多少银子我就出多少。” 樊大儒轻咳一声,“当然,书院也不会让你吃亏,以后每年书院都给你留出专门的举荐名额。” 名麓书院想要进去读书并不容易,一个举荐名额都十分珍贵,傅元玉跟傅元彬傅元仲兄弟当初可都是实打实考进去的,并没有因为是勋贵子弟就能破例进门。 这个消息让傅元令很有些惊喜,看着樊大儒说道:“您放心,便是给了我举荐名额,我也不会肆意胡为,会为书院的荣誉着想。” 樊大儒松口气,这就对了嘛,他没看错人,傅家这小姑娘颇有当年傅老爷子的风骨。 嗯,不错。 樊夫人来叫他们去吃饭,这才打断二人的谈话。 饭桌上,樊夫人笑着跟傅元令说家常,樊大儒坐在一旁并不插言,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说到后来,傅元令看着樊夫人道:“等晚上时,您若有空我带着一朋友去拜访您。” 樊夫人笑着看着傅元令,“得空,来就是。” 樊夫人没问是傅元令的什么朋友,心里大概也能猜出几分,能让傅元令代为引荐的人,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 吃完饭,稍作歇息,他们就坐上马车前往环城湖。 路上傅元令陪着樊夫人夫妻坐在车里,解说着一路的风景。 樊夫人夫妻一年多是住在书院,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出来走走逛逛,看着诺大的环城湖上三三两两的画舫,樊夫人笑着说道:“都是你的船?” 傅元令乐了,“哪能呢,这做生意就没有一家做尽的道理。您看那画舫上标着傅家徽号的才是咱们家的船只。” 咱们家? 樊夫人就乐了,樊大儒也有些兴趣的观望一二,不免说道:“太过奢华些,这些银子拿来读书不好吗?” 傅元令:…… 樊夫人就说道:“你满脑子都是读书,难道天下人都是读书的料子不成?”说完又看着傅元令,“别理他,他这是恨不能以身替之,替别人读书才好呢。” 傅元令乐的眼睛都弯了,“先生大义,正因为有先生这样的人,才能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樊夫人看着傅元令真是越看越喜欢,早些年她跟丈夫曾有一女,只可惜早殇。后来她未能再生育,而丈夫也不愿纳妾,如今俩人膝下空空,连个儿女都没有。 现在跟傅元令交集渐多,樊夫人是真的挺喜欢傅元令的,心里难免就有了些移情的作用。 若是她的君儿还活着,跟傅元令也差不多大了。 再说元令这孩子心细,自从第一次上门相认之后,米面粮油,蔬菜瓜果,鸡鸭鱼肉都是傅家的商行送上门,这孩子太有心了。 与傅元令不过是小事,但是对于居住在书院的樊府人来说,虽然不缺吃喝,但是因为丈夫的束脩大多数都拿出去接济别人,其实她平日的日子并不奢靡,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清苦。 且她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跟丈夫的思想一样,宁可吃喝苦一些,攒下的银子多数都买了珍贵书籍,这些东西都是无价的宝物,是可以一辈一辈的传承下去的。 只是现在被傅元令这么照顾着,生活上改善良多,樊府人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真的是比以前好多了。 不说别物,只一天一盏燕窝,就不是她以前能舍得吃的。 做事而不居功,待人大方又心诚,樊夫人怎么能不喜? 樊大儒被夫人怼了也不生气,看着傅元令轻哼一声,“等回头我考校你一番,小时候读书倒是个样子,看看现在可曾退步了。” 傅元令:…… 樊夫人乐得直不起腰来,难得见到元令这样的神色。 第八百五十八章:真是赔了本了 到了地方,傅元令先把人请到竞春舫稍作休息,樊大儒看着圣笔题字的牌匾半响不语。 傅元令摸了一下,说真心话,她从樊大儒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好在他老人家嘴下留情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绷了绷唇角就进了门。 傅元令吓得出一身的冷汗,进门就看到樊大儒四处溜达,背着手绕着宅子走了一圈,说道:“这地方倒是不错。” 傅元令扶着樊夫人进花厅坐下,笑着说道:“当初环城湖这边并不怎么热闹,铺子也便宜,我就买了些。您要是喜欢,这边还有个小院,不大只有一进,但是出入方便,出门就能看到湖,等有闲暇可以过来住两日。” 樊大儒想要摇头,忽然又想起夫人跟他一辈子,除了住在书院不曾四处游历,想了想说道:“那你留着吧,我买下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我可不缺银子,不如我用这不值钱的小院子,请您给我写一幅字吧,那我才是风光了,谁来都是千金不换。” 樊大儒绷着脸看着傅元令,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他的字自然值钱。 正因为他的字好,而他又不卖字,所以更值钱。 樊大儒虽然不屑世俗之人汲汲营营,但是不代表自己不懂。 他知道傅元令明白他的处境,没钱,又怕他老脸下不来,这才说了这句话。 小小年纪,这么周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你想得美。”樊大儒哼了一声。 戚若重跟元礼知道樊大儒夫妻来了,也不敢过来打扰,只能让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给大姑娘丢脸。 一方大儒,声名赫赫,可不是他们一个小管事能得罪的。 樊夫人看着傅元令,“你也别跟着我们了,今儿个你事情多,赶紧去忙吧。等过一会儿,我们就去画舫上游湖,也就不用你跟着了。” 樊大儒嫌弃的摆摆手,“赶紧走吧。” 傅元令确实挺忙,想想也就起身说道:“那元令恭敬不如从命,我已经安排好人,想要上船吩咐一声就好。” “啰嗦。”樊大儒道。 傅元令只得说道:“那行,我就先走一步,回头去画舫上陪您赏月。” 等人一走,樊夫人看着丈夫,“你呀,这脾气也不知道改一改,元令多好的孩子。” “哼,多好的读书苗子,跟着傅老头学成了个商贾,可惜了。”樊大儒惋惜。 “傅家只这么一个独苗苗了,难道这家业就扔了不成,你呀,真是。”樊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大儒才不跟妇道人家计较,把手一背,“我出去溜达一圈,你慢慢的歇着,过会儿咱们再上船。” 樊大儒知道夫人坐久了马车就头晕,让她缓缓。 樊夫人摆摆手,“去吧。” 另一边,傅元令这边跟戚若重还有元礼见了面,知道书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上了二楼,推开窗子望出去,就看到湖上已经十分热闹了。 不只有傅家的画舫,整个上京的画舫行今日的画舫都没有空闲的,因为这一场书会,简直是供不应求。 停在湖边最大的三艘画舫,就是今晚书会所用之船,因为樊大儒要在书会上露面的缘故,画舫一座难求,后来戚若重跟元礼商议过后,就决定将三艘画舫用铁链连在一起,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容纳更多的人。 “这个主意不错。”傅元令赞赏的点点头。 傅家的画舫本就建造的比别家更大更华丽,此时三艘画舫连在一起,就像是湖中伫立了一座小岛很是壮观。 往来接送的小船络绎不绝,人越聚越多,就连岸边上都是来往流连的读书人,这些人都是没有拿到上船的请柬的人。 傅元令也很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转头就问元礼,“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人?” 元礼也无可奈何的说道:“樊大儒要来书会的消息传出去后,就连周边府县的人都连夜赶了过来,所以才会这么多人。” 傅元令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诸位学子一片向学之心,虽说船位有限,但是也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在岸边流连。” 坐没坐地,站没站地,兼之有些学子可能赶路较急,颇有些神色疲惫,再站这么一晚上只怕支撑不住。 “把西城的人都调过来,让大家立刻顺着环城湖摆上桌椅,让附近的酒楼茶馆送茶水吃食,这笔钱咱们自己出。” 傅元令若是以前大概可能感叹一句就过去了,但是看到了樊大儒一把年纪抛了读书人的清骨,让她给书院出钱,就知道他心里多看重这些读书人。 要是樊大儒知道有读书人饿晕在这里,岂不是很心痛? 再者,傅元令现在的心态也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场大梦,恍若一生浮沉,很多事情也都看开看透,银子么,赚了就是花的。 没了再赚就是。 傅元令一声令下,西城那边的人立刻赶了过来。傅家可没这么多的桌椅,只能从临街的商铺或租或借,短短一个多时辰,沿着环城湖的岸边就摆开了一字长蛇的桌椅。 岸边的人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 戚若重一见,自己走出去大声说道:“我们东家见诸位连夜赶路十分辛苦,特意摆了桌椅,请大家落座歇息喝茶吃饭互相切磋。若还有别的需求,诸位可来竞春舫询问。” 众人哗然,这么多人请吃饭喝茶,一打眼看过去,少说也得有几百人啊。 等到清茶酒菜上来,全都是附近有名号的酒楼茶馆的招牌,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不少人高呼感谢之词,傅元令隔窗看着心里松口气,又想想即将花出去的银子,也微微有点肉疼。 为了给楚王招揽人心,她这花费真是赔了本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湖上的灯笼亮起来,整个环城湖像是一片仙境,往来其中,听着耳边全是之乎者也的辩论声,更令人觉得恍若梦中。 梅成川站在远处,微微眯眸看着这一切,良久才轻叹一声。 傅家有此女,真是幸甚。 第八百五十九章:傅大姑娘翻车了 徐秀宁来的有些晚,傅元令得了消息迎出去,看到徐秀宁身边的人时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帝后居然便装出行。 傅元令愣在当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行礼。 皇帝一路走来已经感叹数声,此时见到傅元令哪里还顾得上礼节,看着她直接问道:“听闻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免费请这些学子的?” 傅元令回过神,知道这是不想暴露身份也就微微一福身,这才抬起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学子赶来,傅家已经将三艘最大的画舫连在一起举办文会,实在是容纳不下更多的人。但是这么多人为向学而来,且又是因为傅家传出去的消息,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不问,这是应该做的。” 傅元令这话说的谦虚,但是皇帝心中也有一本账。 傅元令此时发现肖九岐也没跟在帝后身边,今天一天没露面,不免去想人去哪里了。 皇后看着傅元令柔声说道:“你这孩子心怀大善,做的不错。” “是元令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傅元令笑。 徐秀宁见到此景,就不免想起以前自己举办的各种宴会,当时还沾沾得意,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在一众闺秀中脱颖而出。 但是现在跟眼前此景比起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跟心虚。 她的才名实在是名不副实,傅元令…… 就连帝后都要亲口赞誉的人,她以后学习的地方还要更多。 罗长英跟一众御龙卫的侍卫便装跟在后面护驾,心中也是惊愕不已。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文会,居然能让傅大姑娘办成这样的盛会。 这人山人海,哪里像是文会,倒像是上元节的灯会。 “听说樊大儒也来了,现在人在哪里?”皇帝看着傅元令问道,心里却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样一个文会,居然还能引得樊大儒出面。 皇帝压根就不认为傅元令跟樊沥阳认识,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怎么可能嘛。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次文会盛况空前,引得樊沥阳动了凡心。 “樊大儒跟夫人在画舫上,这会儿文会尚未开始,应该在游湖。”傅元令笑着说道。 “去找他们。”皇帝这次就是冲着樊沥阳来的。 傅元令这会儿也明白了,立刻让人安排画舫,又去打听樊大儒的画舫现在哪片水域赏景。 皇后在一旁笑着不语,皇帝暗中观察傅元令调度人手,虽然是商户之家,但是行事极有章法,丝毫不乱,各司其职,皇帝若有所思。 等傅元令那边准备好,陪着帝后上了画舫,楚王妃也跟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别开。 皇帝看着傅元令问道:“短短时日,你这画舫倒是经营的不错。” 这环城湖上的画舫十有七八都是傅家的。 傅元令正色道:“全拜您恩赐,竞春舫的匾额高高悬挂,别人便认准了我家。” 皇帝微微挑眉,哼,论拍马屁跟小九倒是不相上下。 皇帝的眼睛落在湖上三艘相连的画舫上,此时画舫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远远地就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皇帝侧头看着傅元令,“当初办文会,没想到会让你办成这样子。” 傅元令一本正经的胡侃,“原是想照猫画虎,可后来您说要好好办,王爷叮嘱我要用心,再后来也没想到樊大儒会参加,所以最后就成这样了。说实话,元令也是始料未及。” 才不是,樊大儒可是她走了樊夫人的路子,虽说也不敢肯定会来,可最后还是来了。 这一场盛会,就是她一步一步的算计出来的。 皇帝微微颔首,“办的很好,朕没看错人。” 皇帝当初也只以为是小打小闹,但是看着今日的盛况,心中也不免有些激荡。 这里全都是大乾顶尖的读书人,等日后科举入官,会成为大乾的栋梁,这些人全都是大乾的未来。 傅元令可能不会懂得,这一场盛会带来的会是什么。 想想以后这样的书会会不间断的举办,会有大乾各地的读书人不断地抵达上京,名门才子,青年俊秀,在上京这地方以文会友。 皇帝深吸口气,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一个小决定会有今日的局面。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傅元令,也很难看得出来,这样一个小女子,会有这样的手段气魄跟心思。 不过一想,这样的人是他家小九要娶回家的人,以后也是皇家人,皇帝就觉得舒坦多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造福皇家更好嘛。 傅元令可不知道皇帝的心思都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远远地看到樊大儒的画舫,笑着说道:“那一艘就是了。” 皇后正在跟徐秀宁低声说话,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听闻樊夫人学识广博。” 傅元令闻声知意,立刻说道:“樊夫人性情温软,待人诚善。” 这就是十分好相处的意思。 皇后看着傅元令笑,机灵鬼。 傅元令对上皇后的笑容,也不由得跟着一笑。 跟皇后娘娘在一起,真的是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皇帝微微挑眉,倒是很意外皇后跟傅元令看上去相处很好。 两艘画舫逐渐靠近,傅元令让人喊话停船。 樊沥阳听到了傅元令的声音,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大喊一句,“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又来了?” 众人:…… 傅元令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先生,有贵客来访,烦请您停船一见。” 樊沥阳正陪着夫人看夜景,哪有闲心见什么客人,小丫头不会看人眼色,就不能等会儿再见? “不见,不见,忙着呢。”樊沥阳不仅不停船,反而让人加速划船,眨眼就走的远了。 傅元令这艘画舫上诡异的沉默。 谁能想到呢。 徐秀宁心里为傅元令捏把汗,生怕圣上怪罪。 傅元令也有些意料之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环城湖的夜景不错,不然先看看景?” 在湖上不然还能怎么办? 罗长英心里都要笑岔气了,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来。 傅大姑娘也有翻车的时候啊。 难得一见,必须要好好参观。 第八百六十章:跳湖逃生还来得及吗? 皇后娘娘首先打破沉默,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难得这样清清静静的出来,没想到中秋夜景这样美丽。” 皇帝听着皇后这样说,刚才被拒绝的火气小了些,到底还是觉得太丢人。 帝王之尊,什么时候被人拒之门外过?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给她圆场,心里感激,嘴上就说道:“因为文会的事情,我多有叨扰樊先生,因此先生见到我就头疼,赶我走也就不稀奇了。” 傅元令还能怎么说,赶紧把自己的脸面撕下来摁地上踩,也不能让皇上丢人啊。 皇帝闻言看了傅元令一眼,原来是死缠烂打才把樊大儒请来的。 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薄薄的脸皮,被人嫌弃,只怕心里也不好受。 再加上傅元令这一场文会实在是办的漂亮,皇帝最后那点火气也没了,就看着皇后说道:“来都来了,朕陪你赏景。” 皇帝要陪着皇后,自然就没傅元令跟徐秀宁什么事儿了,俩人正好趁机避开去一旁说悄悄话。 徐秀宁抓着傅元令的手说道:“方才吓死我了,一身的冷汗。” 傅元令感觉到徐秀宁掌心都汗淋淋的,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有点怕,多亏了娘娘周全。对了,你怎么跟圣驾一起来,吓我一跳。” 徐秀宁一言难尽的看着傅元令,“我也不知道,我进宫参加中秋家宴,结果出宫的时候……” 傅元令明白了,皇上想要微服出来不想惊动别人,就借着皇后娘娘的名义耍了点手段。 只怕徐秀宁吓得也不轻。 俩人心有戚戚,都是被惊吓的一员分外有共同语言。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真心赞赏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比同龄人都要优秀,但是今日真是甘拜下风。” “这也是巧了,凡事都赶在了一起,事儿赶事儿就成了今日这样子。若是你遇上了,也不会逊色与我,何必自谦。” 徐秀宁摇摇头,“不一样的。” 她没有傅元令的舍得,也没有她的胸襟宽阔,眼界宽广。 她的视线局限于后宅的四角天空,而傅元令却是展翅高飞搏击长空。 燕雀与鸿鹄,大概就是她们俩。 “怎么不一样,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咱俩处在的地位不同,自然做事的手段不同,将我换到你的位置上,等将来少不得要跟你请教。”傅元令这话是真心的,她没当过王妃,不熟。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这样的人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笑着说道:“行,等将来你只管来问我。” 傅元令低声问了一句,“今日陛下带着娘娘出来,玉芙宫那边就没动静?” 这可不像是谭贵妃的做派。 徐秀宁四下看了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听说吴王妃这一胎怀的不安稳,谭贵妃顾着儿媳妇这一胎,心里着急呢。” 傅元令居然觉得一点也不意外,看着徐秀宁说道:“吴王府那边水深着,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按捺不住了。” 徐秀宁想了想又说道:“前几日谭雪薇就摔了一跤,当时都见红了。” 傅元令忍不住就想起来当初傅宣祎怀孕的时候也摔了一跤。 “贵妃娘娘发了好大的火,把王府里很多人都处置了。吴王府这段日子热闹着呢,自然就顾不上这边了。”徐秀宁道。 傅元令觉得自己不该看热闹,但是心里真的很舒服啊,当初这些人一个个的算计自己,现在自己斗成一窝粥,就不用去祸害别人了。 “那中秋节宫里不办宴会吗?”傅元令记得梦中中秋是有宫宴的。 “办了午宴,晚宴交给了德妃娘娘主持。” 傅元令就懂了,看来皇上要出来微服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保密。 那么今晚上只怕得了消息的朝臣都要来走一趟了,傅元令心头一紧,转身把元智叫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坐小船回去跟大管事知会一声,今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做好安全,请官府的衙役前来坐镇,凡有闹事的不问原因,一律捂了嘴巴拖下去等待处置。”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吩咐事情干净利落,只要闹事的就拖下去,管你什么原因,不管什么原因都要等事后清算。 元智忙应了一声,又道:“大少爷已经带着人巡逻了,官衙那边也打过招呼。王爷把王府的护卫也指派了过来,现在人手充足,大姑娘只管放心吧。” 傅元令闻言松口气,“盯着些梅家的动静。” “张信盯着呢。” 这就好,幸好当初把张信派出去。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就道:“你平日也是这么处置事情?”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笑着说道:“管理商行跟管理家事不一样,家里事都是一家人,仆从多是家生子,其实怎么办都好说。像是我们商行管事多是礼聘而来,这里头的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赏罚分明,规矩严谨,这才能上行下效,不然就全乱了。” 徐秀宁没管过这些事情,自己也有嫁妆铺子,但是都是母亲安排好的管事管着,不用她去费心。 现在听着傅元令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动了心思,改日要好好地看看才成。 “大姑娘,樊大儒的船停了,请您过去呢。”元信快步进来说道。 傅元令猛地站起身,看着徐秀宁说道:“我去找罗总管通禀一声。” 徐秀宁就道:“我陪你过去。” 二人起身一起去见了罗长英,罗长英又去回禀帝后,然后才看到帝后相携而来。 皇帝看着傅元令,“总算能见一见了。” 傅元令傻笑,这话要怎么接? 怎么接都不对,主要是她也拿不准樊大儒见到皇上是什么表情啊,还是装傻吧。 两艘画舫之间搭上了木板,罗长英在前,帝后在中间,傅元令跟徐秀宁在后。 一行人踏过木板上了对面的画舫。 还未见人,就听着樊大儒的声音透过窗子传过来,“小丫头,你来,我先考校考校你,别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傅元令:…… 现在跳个湖逃生还来得及吗? 第八百六十一章:为儿子点个蜡 一群人出现在樊大儒面前,让他后半句话顿时噎了回去,这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人? 等看清楚领先的是谁,樊大儒就站起身来行礼。 皇帝一把托住他,“先生不用多礼,朕微服而来,听闻先生在这里,特来相见。多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 傅元令炯炯有神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皇上在渴求的人才面前这么能礼贤下士。 樊大儒便道:“老了,身子骨也走不动了,这一趟游学之旅差点埋骨他乡。” 皇上就道:“先生为了大乾的学子呕心沥血,朕心甚感激,今日先生能来,更是能振奋人心,激励天下读书人,先生大义。” 傅元令想拍马屁这种事情也会遗传,肖九岐那么能拍马屁,原来是家传渊源。 另一边,皇后跟樊夫人也搭上了话,徐秀宁站在皇后身后,神态恭敬不作伪,很令人容易有好感。 倒是傅元令站在两帮人中间,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樊大儒瞧着傅元令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熊孩子欠收拾,话都不知一声,就把这么尊大佛带来了,想到这里,看着傅元令就道:“杵着干什么,泡茶去。” 傅元令巴不得有点差事,忙说道:“是,我这就去。” 皇上看着樊大儒,“先生跟傅家姑娘认识?” 樊大儒淡淡的说道:“算不上认识,跟她外祖有点交情,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老了老了,都有些记不住了。” 皇帝很意外,“先生怎么会跟经商之人有往来?” 樊大儒道:“这就要跟这个小丫头有点关系了,当初她外祖为她请西席……” 樊大儒把经过一说,皇帝也很意外,没想到傅家为了培养傅元令是真的花了心思。 “难得。”皇帝难得赞一句。 樊大儒忍不住夸奖,“这小丫头小的时候我见过一面,特别聪明,小小年纪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是别人读百遍,她读十遍就能背诵。小萝卜丁大的个头,就能将千字言背诵的滚瓜烂熟。” 皇帝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他觉得只怕小九都不知道,顿时来了兴趣,“真的?现在可真看不出来。” 樊大儒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的痛惜,“可惜了,要是当初我没有事情缠住脚,带着她在身边教导,小丫头必然比现在更好。现在一身的铜臭味,真真可惜了。” 皇帝听到这里轻咳一声,“没有这铜臭味儿,也办不了这样的大文会造福这么多的读书人,可见凡事有利有弊,朕瞧着小姑娘不错。” “那肯定不错,不然也不能入了圣上的眼进了皇家门。”樊大儒道。 皇帝身心通畅,觉得樊大儒难得说句顺心的话,颇有些自得的说道:“都是小九眼神好,媳妇是他自己找的。” 樊大儒的脸色又不好了,说起新出炉的瑾王,那可是不学无术的典型代表。 看着樊大儒黑下来的脸,皇帝暗道不好,立刻为儿子争脸面,“小九现在争气了,云州的水匪,南疆的祸乱都是小九去的,为朝廷立了大功,造福百姓,从不说辛苦。” 樊大儒默了默,逞凶斗狠这位从不服输,看来换到战场上也一样。 算了,他就是信不过肖九岐那个小纨绔,也得相信傅元令的眼光,哼! “改日请瑾王殿下到寒舍小坐,行军打仗也不是只凭蛮力,兵书还是要读几本的。” 皇帝:…… 为儿子点个蜡! 但是能得了樊大儒的点拨,当然是同意啊,皇帝想都不想就把儿子卖了。 两人暂时达成意见统一,气氛顿时和乐起来。 傅元令泡好茶送上来,就发现皇上跟樊大儒之间气氛特别好,心里还有些意外。 奉上茶,立刻退下去,她可不想成为饺子馅。 高手过招,她还是避一避吧。 另一边樊夫人跟皇后娘娘这边就有爱多了,傅元令给三人端上茶来,皇后对着她说道:“你也坐下歇歇,文会快要开始了,你还有得忙。” 傅元令只好答应下来,看了一眼沙漏,时辰果然快到了。 伯府那边都没时间过去打声招呼,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不过有大夫人跟三夫人在,她又提前吩咐好了,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文会开始前夕,梅成川坐上画舫下了水,画舫穿行在水域,经过一艘又一艘的船,他身穿氅衣,带着兜帽,在灯光中穿行。 五彩宫灯流光溢彩,映照的整个湖面金碧辉煌,穿行在其中,如梦如幻。 梅成川的双眸盯着不远处三艘画舫聚在一起之地,那里就是今晚的文会所在地。 也只整个环城湖最为光彩夺目的地方,大片灯光照亮了半边天。 穿行在其中,仿若人都觉得渺小了。 伯府的画舫距离文会最近,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张望着,满脸的兴奋,不时地交头接耳说笑。 大夫人跟三夫人小心谨慎的盯着船上的人,就怕一个错眼出点什么意外。 一船的孙男第女绕膝,太夫人跟老太爷脸上笑开了花。 难得清闲,两夫妻坐在一起说话。 “真是没想到咱们家还能有今日。”太夫人很是有些感慨。 老太爷也没想到啊,原以为伯府到了他儿子手中,怕是从此就要没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现在又有希望了。 就是宪哥儿跟玉哥儿之间…… 老太爷心里叹口气,他心里还是属意嫡长孙,但是要是玉哥儿真的不成用,说不得自己也得上书。 为了这个家,老伯爷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想到这里。老太爷忽然问道,“玉哥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说是身体不爽利,在府里养着。”太夫人知道是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石氏不想让儿子来。 好像她们来了,就跟傅元令低头似得。 老太爷也不傻,这么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轻轻叹口气。 太夫人也没开口,现在府里的状况跟以前大相径庭,这以后怎么办,连他们自己都不晓得。 “老太爷,文会开始了,咱们的船再往前靠吗?”一名小厮进船舱来回禀。 第八百六十二章:难道他是个野兽吗? 这话音一落,紧跟着就听到外面震天鼓响,众人齐齐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从船舱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一艘画舫由远及近,甲板上摆着一排的牛皮大鼓,擂鼓的汉子一身甲衣,鼓声震得水面微微晃动。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她安排的。 正想着,忽然之间又听到嗖嗖的声,紧跟着一朵朵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将夜幕点缀的璀璨绚烂。 就在此时,肖九岐越过众人走上船头,对着傅元令露一个大大的笑容,只见他长臂一挥,众人又听到嗖嗖的声,紧跟着一朵朵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将夜幕点缀的璀璨绚烂。 傅元令仰头,火树银花在眼中炸开,心口跳动的厉害,下意识的又低头去看肖九岐。 只见肖九岐的那艘船已经开了过来,烟花还在盛放,鼓声阵阵,令人热血翻涌。 不知道是谁大声叫了一声好,紧跟着无数人都跟着交好,环城湖上比赛龙舟时更为热烈。 肖九岐跳上傅元令他们的画舫,一抬头,没想到就看到了帝后,脸上的笑容差点都僵了。 怎么回事? 皇帝又气又笑,难怪一整天不见人影,感情是捣鼓这些花哨的玩意儿讨人欢心去了。 这不成器的东西,亏得他在樊大儒跟前为他遮掩,丢脸! 肖九岐轻咳一声,施个礼,这才说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皇后瞧着皇上神色不善,开口笑道:“我说你这孩子一天不见人影,感情是为了书会助阵躲起来筹谋了。这排场不小,会令人耳目一新,记很多年了。” 肖九岐正想要说才不是,又不是放给书呆子看的,是给他们家傅元令看的。 傅元令瞧着肖九岐的神色就知道不好,立刻接着皇后的话说道:“难怪殿下说要给文会个惊喜,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肖九岐:…… 肖九岐的眼睛转一圈,落在樊大儒身上时,脸都黑了。 这么寸,运气这么不好的吗? 好在文会开始了,樊大儒一时顾不上他,肖九岐侥幸逃过一劫,才不管帝后怎么看,抓着傅元令躲到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这几尊大佛怎么凑在一起了? “说来话长。”傅元令叹气,现在没时间说了,看着肖九岐就道:“我说怎么一整天没见你,就捣鼓这些去了?” “喜不喜欢?意不意外?”肖九岐扬眉得意的说道。 傅元令抿唇浅笑,“喜欢,意外,谢谢。” 肖九岐要是有尾巴都能摇上天,他就知道傅元令一准喜欢。 不远处的徐秀宁看着瑾王跟傅元令私下里相处的情形大为惊讶,实在是很难想象一向黑面杀神的九皇子,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在傅元令面前笑得开心,眉梢眼角透露出的欢愉毫不遮掩。 她打小经常进宫,没见过这样的瑾王。 不免又想起她跟丈夫之间相处的情形,神色不由黯然下来。 两下里比对一下,实在是太惨烈了,徐秀宁都不忍心去比,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皇帝想要看文会的情形,也顾不上寻儿子,跟樊大儒一前一后离开,倒是皇后娘娘没走,依旧在船上跟樊夫人说话。 樊夫人打量着瑾王,好久才说道:“王爷一表人才。” 皇后听着这短短的一句,知道樊夫人夫妻对儿子的观感只怕不好,毕竟他的名声实在是一言难尽。 皇后是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说话自然不会绕圈子,她已经察觉到傅元令跟樊大儒夫妻的交往只怕不浅,不然樊夫人打量小九的神色不会这么认真。 像是在审女婿似得。 “小九的性子夫人应该听说一些,天地浑不怕,我跟皇上也是拿他没办法。可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小九啊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元令的,缘分这种事情真是妙不可言。”皇后笑眯眯的说道。 樊夫人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口说道:“殿下金尊玉贵,元令性子直爽,长此以往,只怕王爷不喜。” 元令容貌出众,便是只为着一张脸,瑾王讨佳人欢心,一时放低身段也没什么。 但是若是日子长了呢? “我瞧着元令是个聪明的孩子,俩人定亲之前,为了这桩婚事小九可吃了不少苦头,他打小一点油皮都没蹭过的人,硬是在他父皇书房外跪了三天。后来南疆征战也是为了这桩婚事去拼命,战场上刀枪无眼,这孩子是真的动了心。” 樊夫人惊讶不已,这次没有再说什么。 若是这样,瑾王倒是还有可取之处。 肖九岐这么震天动地的一出场,整个环城湖瞬间都传遍了。 为了未婚妻的文会,又是擂鼓助威,又是烟花送喜,怎么就这么多花花肠子呢? 再想想以前这位爷干的混账事儿,大家不免心中酸溜溜的。 怎么傅元令运气就这么好,瑾王浪子回头,偏被她赶上了。 李潇安她们也都来了,只是今晚人多事杂,她们没去打扰傅元令。 而且,李潇安还邀请了魏太太跟乔尔玉母女,此时乔尔玉站在甲板上仰头看着半空中的烟花,心里还是觉得很可惜。 傅姐姐没成为她的嫂子真是太可惜了,虽然泗阳府的赵姑娘母亲说是个好姑娘,但是她不熟悉没见过,心里还是喜欢傅姐姐。 只是她也知道,傅姐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她的嫂子了。 李潇安把三弟拽出来,指着乔尔玉的方向推了一把,傻弟弟! 李开祺摸摸鼻子,抬脚走到乔尔玉身边,“乔姑娘在看什么?” 两家正在议亲,李开祺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可能会是他的妻子,娇娇小小的,说话细声细气,大眼睛明亮又带着羞怯,只看一眼,他就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妻子。 乔尔玉猛地听到李开祺的声音,脸一下子就红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议亲的事情她也知道,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很有可能会是自己夫君的人。 她胆子小,脸一红,转身就跑回了船舱。 李开祺:…… 难道他是个野兽吗? 这么吓人的。 第八百六十三章:就咱们两个 傅元令没有去文会的船上,毕竟她也是傅家的掌家人,现在有肖九岐在身边,行动真的自在多了。 跟皇后娘娘还有樊夫人禀了一声,俩人就坐着一艘早就准备好的小画舫巡查,顺便游湖赏景。 肖九岐还有点愤愤不平,老头出来也不知会一声,来就来吧,偏要在傅元令这边凑热闹,害得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惊喜总差了那么点意思。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样子,不用深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实在是太好猜了。 “你自己准备的?” 元智跟元信还有船娘都在外面,船舱里只有二人。 “嗯。”肖九岐点点头,这么多人擂鼓,就练了好多天。 放烟花更是提前踩好了点,举办文会的环城湖沿途都有他的人等待号令,不然一两支烟花看什么景,看笑话差不多。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的烟花?”傅元令笑着问道,那么多的烟花照亮了半个环城湖,花费肯定不菲。 “跟四哥要的。”肖九岐理直气壮,他的钱都建府邸了,其他的能送的都给傅元令了,他手里特别干净。 再说,傅元令为了四哥费这么多心,四哥出点银子怎么了? 傅元令就道:“我还想着今晚上花的银子有点多,怕是保不住本了,没想到殿下倒是聪明,等下回我也这么干。” 肖九岐闻言就高兴了,但是还是说道:“那还是等等吧,其实四哥也没多少钱。不像是六哥有郭家撑着,德妃娘娘在宫里也挺节省的。” “不是有李大将军吗?”傅元令问道。 “嗐,李大将军是有钱,但是他这钱没给四哥送多少,大部分都补贴了当初死在战场上的属下家人了。朝廷给的银子毕竟不多,李大将军都是自己贴补。” 傅元令恍然大悟,难怪上回谈生意李大将军挺积极。 “怪不得李大将军在军中的威名颇盛,倒是令人敬佩。”傅元令赞赏道。 肖九岐点头,“李家战死在沙场上的族人很多,若是有机会你去看看李家祠堂,李家是大乾的功臣。” 傅元令想起李德妃的妃位,四妃之中只有李德妃不是凭恩宠册封,可见李家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很重。 想起这个,傅元令不免好奇皇上对楚王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因为楚王出生就体弱的缘故,皇上对这个儿子一直很关照。 但是相比起来,肖九岐肯定排第一,然后是肖霆,再往下才是楚王。 皇上命楚王去云州剿匪,去南疆征战,难道这里头就没有李家的因素? 怕是未必。 傅元令越来越搞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只能看着肖九岐问道:“楚王今日没来吧?” “当然没有,四哥在府里养身出来干什么。”肖九岐说到这里就乐了,“四哥不来,肖霆那狗东西也就不来,毕竟他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跟四哥比一比,他也配!” 傅元令习惯了肖九岐提及肖霆就要骂一顿,就道:“毕竟皇子参加文会,生怕惹人非议。” 你拉拢读书人是要想干什么? 图谋不轨? 所以一群新出炉的王爷们很爱惜羽毛,也就是肖九岐这样的敢大喇喇的站出来。 毕竟穷字当头,跟那个位置无缘,帝后又宠着,而且这场文会又是他的未婚妻所办,所以肖九岐来理所当然。 “咦,那不是梅三爷吗?”傅元令凝神看着远处小船上坐着的人,没想到梅成川不仅来了,还坐着船在湖上溜圈。 肖九岐随着傅元令的目光望过去,实在是没认出来那个黑漆漆的一团东西是梅成川。 “就这么一团东西,你怎么认出是梅成川的?”肖九岐没忍住问出口。 这都能认出来? 有点酸溜溜的,要是自己裹成这样,傅元令能认出来吗? 傅元令还盯着那艘船,没注意肖九岐的小情绪,就道:“这很简单啊,你看船上的船夫跟随从,腰上悬挂的正是梅家的徽号。” 肖九岐:…… 这样啊。 “眼神挺好,这都能看清楚。”肖九岐高兴了。 “我们这一行见得人多,有时候多是记不清楚哪家的人,所以就养成习惯看徽号。”傅元令慢声细语的解释,“就像是你身边的人出去,腰上悬挂的也是你府上的徽号,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人。” 肖九岐没注意过这些小事,忽然问道:“那当初你救我……” 傅元令侧头看他一眼,“你当时身上带徽号印记了?” 肖九岐仔细一想还真没有,顿时放下心来。 这要是傅元令知道他的身份才救他,他多少是有点失望的,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就希望傅元令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谁让当初的自己不成器! “让人跟着他?”肖九岐觉得自己问了个不太好的问题,立刻转开话题。 “不用,张信盯着呢。”傅元令笑着说道,“今日巡逻的官兵这么多,梅家不敢触霉头。” 梅成川来,很大可能是想看看文会到底是办成什么样子。 而且梅成川此人行事比傅元令自己所想的更为谨慎,所以这样的场合,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多学子聚集,一点真的出点事情,纵然傅元令这个主办的人讨不了好,但是朝廷一定会彻查到底。 梅家只怕还没那个本事能把所有的痕迹遮掩的干干净净。 “那你还要回伯府的船上吗?”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侧头看着肖九岐,朦胧灯火的余蕴中,映照着他锋锐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要去的。” 肖九岐“哦”了一声,有点提不起劲,正失意,就听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我去打个招呼,然后就回来,你想去哪里?” 峰回路转,肖九岐差点跳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傅元令,“这么好的夜色,就咱们两个坐着小船赏夜景不好吗?” 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就想跟她在一起。 傅元令以为他有什么安排,没想到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愿望。 轻轻一笑,看着他,“好,就咱们两个。” 第八百六十四章:心酸的肖九岐 傅元令真的去伯府的船上打个招呼,然后也不让元智她们跟着只叫了一个船娘,自己提着一篮子酒菜小食等物回来。 这一艘画舫很小,轻便,利落,此时两人坐在里面反而刚刚好。 太大略显空旷寂寥,太小难免拥挤逼仄。 今晚事事顺利,连一艘小船也这么合心意。 傅元令亲自筛了酒,小泥炉里的火烧得通红,铜壶在炉子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一壶两盏,几样下酒菜,相对而坐,抬头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肖九岐心里真是太喜欢,太高兴,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傅元令的一举一动。 入秋的夜风微凉,好在有这火炉在,微风吹过,傅元令的衣摆跟着轻轻摇晃。 傅元令给肖九岐斟了杯酒,抬眼,就对上他笑的傻乎乎的眼睛,不由得就跟着他笑,“在想什么?” “你啊。” 傅元令脸一红,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张口就说,“好好说话。” 肖九岐很委屈,“我就是在好好说话啊。” 傅元令扶额,又气又笑,心头上蔓延上丝丝的甜意,轻叹一声,“感觉很久咱们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 肖九岐就更委屈了,“你那么忙。” 傅元令轻咳一声,“以后会轻松多了,元礼做了大管事,能替我分担很多。” “让元智也出去做管事,你就更轻松了。” 傅元令:…… 肖九岐知道也不可能,有点可惜又夹着些紧张的说道:“以后你会一直这么忙?” 那他岂不是很可怜,媳妇就算娶进门,大约也没多少时间陪他! 傅元令摇摇头,“最近一直在挑合适的苗子培养起来,戚若重那边已经拟定了一份名单,大管事眼下没合适的人选,但是从二管事中挑出几个先看看。” 她也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要是真的嫁了人,是不可能把肖九岐扔在一旁只管商事。 做夫妻又不是谈生意,她最向往的就是樊大儒跟樊夫人那样,相濡以沫,并肩同行。 她跟肖九岐之间的性子大不相同,他懒散惯了,没什么上进心,而她截然相反。 所以两人的步调相差太大,想要和谐相处,一定需要一个妥当的办法。 傅元令看到肖九岐正在努力,不管是云州还是南疆,他都在想给她一个臂膀依靠。 所以,他走了那么远,她也想朝他靠近。 这话一出,果然就看到肖九岐高兴了,还跟她出主意,“不然就让乔安易给你举荐几个人才,他肯定知道有些本事的管事。” 隔行如隔山。 肖九岐对于商事不懂,但是也不想自己的无知给傅元令惹麻烦,所以这不有懂行的,找乔安易就对了。 傅元令为他做了那么多,这点小事他还能搞不定?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你以为管事就是地里的菜,看着长得好就能薅回家里来?” “不是吗?”肖九岐觉得这就跟朝廷选用人才一样,大同小异嘛。 “当然不是。”傅元令就跟肖九岐解释,“像是咱们自己家,傅家的大管事都是签了三代死契的,三代后时候才可脱籍……” 傅元令就把当初自己在潞阳府做的事情简单跟他解释一遍,最后说道:“每一个大商户,经商两代以上,家里的管事都是受本家家主辖制,轻易不可脱身,不然岂不是替别人养人才?” 肖九岐:…… “那怎么办?就没别的办法了?”肖九岐觉得傅元令肯定还有办法。 “当然有,这些管事都属于商户自家的管事,容易管束且又忠心,是最为可靠的,就像是戚若重跟贺平。另外还有些管事是自己摸出一条路来,凭聪明才智引人注目,进而被人礼聘回去做管事。这样的管事难得,且有个弊端,有才的人一向傲物,必然不会同意卖身,这就牵涉到一个忠诚问题。” 肖九岐听得头晕,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有这么多门道吗? “所以,怎么把人留住还要让他忠心,这就要看各家主的本事了。”傅元令道。 肖九岐绝对没看错,他看到了傅元令眼中的得意跟自信。 所以,他瞎担心什么,没有大管事,那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傅元令肯定不会错过。 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上回裴秀跟他感叹傅家的可怕之处,又有些嫉妒张信跟元秋进了傅家做护卫。 于是,肖九岐也沉默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有些失落的样子,一时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就道:“这些事情都是寻常事,不止我,所有的商户都会遇上这样的问题,慢慢来不能着急。”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我好像什么都帮不上你。” 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废物啊。 不高兴。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肖九岐,“怎么会帮不上我?你站在我身后什么不用做,就是我最大的依靠。我在上京能这么顺利,你功不可没。” 主要是肖九岐这狗脾气,又有帝后不分对错的护着,这谁敢招惹啊。 不敢惹肖九岐,就连带着她这个未来的瑾王妃都跟着被人忌惮。 像是梅家,若是寻常商户,那梅成川岂能这样举棋不定,犹豫再三还是跟自己示好,不敢按着关外那一套直接对傅家下黑手。 这背后是忌惮谁? 当然是连梅家的大靠山肖霆都敢上手直接揍的肖九岐啊。 肖九岐听着心里真是舒坦,是吧,他还是很有用的。 他怎么可能没有用。 心情一好,肖九岐话就更多了,对着傅元令说道:“府邸大约年底会修个差不多,明年天一暖和就刷漆上色,院子里的花草都种起来,等咱们成亲的时候,就是你喜欢的样子了。” 傅元令微微一怔,“这么快?” “这怎么算快,都是老头,一股脑封了这么多王,内廷府那边忙疯了,不然还能更快。” 傅元令还真的不着急,明年七月她正式出孝,时间还早。 “肖霆还想着跟我比,嫌弃自己的府邸有点小,想要多扩建,怎么可能。”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 傅元令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看着肖九岐就道:“为什么不可能?” 毕竟俩人都是亲王,照理说规制是一样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生一对 “这怎么能一样?”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可是养在母后膝下的皇子,等同嫡出。” 傅元令恍然大悟,是了,她忘了这个。 再看着肖九岐得意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那吴王真是要气死了。” “所以我没事就去他跟前转一圈,他更气。” 傅元令低笑出声,给肖九岐续了杯酒,“你没事招惹他做什么,小心他咬你一口。” “有本事他就来,我能怕他?”肖九岐才不怕,“老头跟我说好了,以后他的私库都要留给我的。” 傅元令眉心一跳,“你答应了啊?” “那当然啊,我多穷啊,以后也是有媳妇的人,将来还要养孩子,没银子怎么行?你放心,老头给了我我就给你。” 肖九岐早就想好了,反正他绝对不过手,原样给傅元令,总不能再丢了。 傅元令犹豫一下,还是说道:“这东西你不能要。” 肖九岐一怔,“怎么就不能要?” 傅元令叹气,“我这么能赚钱,以后咱们不缺钱。皇上的私库,不仅是一群王爷盯着,只怕朝臣也盯着呢。都落在你身上,这怎么会是好事?皇上的私库虽然说是皇上自己的,但是并不真的就是。” 傅元令迟疑一下,看着肖九岐,“先帝的私库落在谁手里了?” 肖九岐一愣,当然是他家老头手里了。 想到这里,肖九岐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傅元令,“你是怕四哥不高兴啊,那不会。” 四哥待他这么好,怎么会在乎这些。 “并不是这个意思,楚王也许不在乎,但是历来圣上的私库都是延续给下一代的帝王,这不仅是钱财的事情,也是一种象征。就好比商户间的库房,我外祖跟母亲的私房最后都给我,当然我们家就我一个了,没什么好争的。但是别的商户长辈的私库最后要么是平分,要么就是继任家主拿走,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傅元令之前就听肖九岐提过这件事情,当时她心里就有种担忧,只是一直没说出来。 现在肖九岐再说这事儿,她还是忍不住的劝一句。 肖九岐皱眉,显然是不太认同傅元令的话,“那还有国库呢,国库才是给继任的。” 看着肖九岐的样子,傅元令也知道,他跟皇上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不像是一般的天家父子猜疑心重,再加上圣上早早地就许诺了肖九岐,他看作自己的东西也正常。 而且,肖九岐这性子直率坦诚,也跟皇上的纵容很有关系。 所以有些事情在他看来就是特别简单的,但是朝堂上一群会搞事的书生,绝对能把这件事情当成大事折腾。 寻常人家为了分家财还能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又何况天家。 而且还有个不怀好意的肖霆,傅元令就算是知道皇上的私库一定有很多好东西,但是她不动心。 天上掉来的馅饼,就算是又大又香又甜,也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能接住。 再说,冒着风险接这些东西,难道她自己赚不来吗? 何必。 “你当是安我的心,你信我,咱们不会缺金少银。” 肖九岐就没见过傅元令这样有好东西还不要的,他之所以想要,也是想给她。 但是看着傅元令这么忧心忡忡,肖九岐抿抿唇,“那就算了,不要就不要了。” 反正他自己不存财,没有傅元令到他手里最后也会没有嘛。 反正不能便宜了肖霆,那就都给他四哥好了。 那得找个好机会跟老头说。 就是有点肉疼,老头的私库好东西太多了。 傅元令闻言心里松口气,看着肖九岐肉疼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改日带你去看看我的私库,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肖九岐对傅家的私库没什么兴趣,他要老头的私库又不是自己要,是想要给傅元令的。 但是傅元令不要,那私库对他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我看着娘娘今日的气色很不错,看来你带回来的郎中很好。”傅元令想了想说道,秦芳晴已经很久没露过面了,看来她脸上的疾病不好医治。 肖九岐说起这个就得意得很。“目前看还是不错的,不过要长期调养,还得再看看。” 傅元令很喜欢皇后娘娘,希望她能身体康健。 “你带来的郎中能方便给别人医治吗?”傅元令轻声问道。 肖九岐就看着她,“给谁看?” “吏部尚书的女儿,上次脸上长了小疙瘩,一直也治不好,现在都不敢出来见人了。上京的郎中都看遍了,我想着若是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帮这个忙。” 傅元令跟肖九岐商量,毕竟南疆来的郎中是给皇后专门看病的。 “行的吧,我回头说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儿。”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你怎么这么好心,谁的忙都帮。” “也不是什么人都帮。”傅元令笑着说道,“大家相识一场,处的不错,如今遇到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多个朋友总是多条路,多个仇人就多一堵墙。” 肖九岐:…… 行吧,他媳妇四处结善缘,而他四处结仇家。 看吧,果然天生一对。 文会那边不时地传来叫好声,即便是隔得远了,也隐隐能听到。 傅元令侧头看过去。 肖九岐就抬头看傅元令,忙了一天,眉眼上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但是眼中却依旧闪亮。 不免有些心疼。 肖九岐就道:“我送你回家休息,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再过不久也该结束了。” 傅元令想了想就道:“也行,咱们从那边绕回去,先去竞春舫转一圈。” 这个时辰戚若重跟元礼应该都还在盯着。 肖九岐示意船娘划船,自己跟傅元令出了船舱坐到船头上,微风吹起两人的发梢,在空中慢慢的卷在一起,然后又轻轻分开。 肖九岐难得有点不自在,侧头看着傅元令,就见她眉峰微蹙盯着前方目不转睛,不由得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看,不由得皱起眉头,“那人瞧这有些眼熟。” 第八百六十六章:看那张喷火的老脸么 肖九岐闻言顺着傅元令的目光望过去,仔细一瞅,思量一下这才说道:“这人是谭贵妃身边的总管费林。” 傅元令还是谭贵妃宣召她进宫那次跟费林远远地见了一面,这大晚上的只觉得眼熟一时间没认出人来。 “费林不在宫里伺候,来这里做什么?”肖九岐嘀咕一句,“肯定是谭贵妃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一落地,就看到费林已经找到了罗长英,在他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元令二人就看到罗长英转身进了船舱,再很快的皇帝也出来了,急匆匆的下了大船,坐上小艇离开。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神色不好看,心里也叹口气,皇后娘娘还在湖上呢,皇上就怎么走了。 俩人现在也不好走了,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眼中带了些委屈之意,“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先把母后护送回宫。” 原想着今晚上要陪她一直到回府的,结果现在…… “去吧,要不要我陪你过去?”傅元令琢磨着皇上扔下皇后就走了,这会儿大约去见皇后娘娘,也会让娘娘面上尴尬,自己还是别露面了。 “不用了,你忙你的,早些回去歇着,别太累。”肖九岐难得细心的叮嘱道。 傅元令伸手给他整了整衣裳,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说完,傅元令招手,随即就有船划过来,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上去离开。 肖九岐站在船头上,就看到夜色下的傅元令带着温柔恬淡的笑容凝视着他,映的她明艳的五官都温柔起来。 肖九岐对着她摆摆手,看着傅元令回了船舱,小船渐渐远去,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傅元令坐着小船先去了文会那边溜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又悄悄的离开。 戚若重跟元礼果然都没走,一直在盯着,见到傅元令二人都有些高兴。 傅元令简单的问了几句,知道只有几个地痞来闹事,转瞬就被衙役带走没起多大的风浪,自己也是松口气。 “大姑娘,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马车都准备好了,元智她们都等着呢,这里您就放心吧。”元礼有点心疼的看着大姑娘,这阵子太累了。 傅元令确实有些疲累,就道:“那好,我先回去,有事情记得通知我。” “是。”元礼亲自扶着大姑娘上了马车,又叮嘱元智跟元信几句,看着马车离开,这才转身离开。 伯府的人早早就回来了,毕竟太夫人年纪大了,经不得太闹腾,傅元令回府的时候静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过后,就进了帐子躺下。 费林…… 梦中没少跟谭贵妃身边的费林还有宿嬷嬷打交道,这二人上行下效,其实对她并不怎么尊重,大多时候还奉了谭贵妃的意思为难她。 所以,她心里极其厌恶二人。 现在费林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谭贵妃出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谭贵妃能出什么事情让皇帝扔下皇后就直接回了宫? 傅元令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等到了第二天醒来就知道为什么了,谭雪薇在中秋节小产了,谭贵妃得了消息惊怒之下晕了过去。 纵然傅元令猜测着谭雪薇这一胎生不下来,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这才查出有身孕多久? 傅宣祎已经生了皇长孙,要是谭雪薇再生下肖霆的嫡长子,梅莹玉就算是顺顺利利生个儿子,这前程也不大光明。 只要谭雪薇生不出嫡子,梅莹玉的孩子将来就能跟傅宣祎的儿子争一争。 再说,傅宣祎怀孕时几次遇险,以她的性子有机会报仇绝对不会放过。 所以…… 傅元令猜着这件事情只怕梅莹玉跟傅宣祎都出了手,不过想起梅家的作风,应该是梅莹玉主导,傅宣祎顺水推舟。 吴王妃小产的消息很快地就传遍了,谭贵妃震怒要彻查,谭家也闹着要查,一时间吴王府里就更热闹了。 闹了两天,皇长孙被折腾病了,几个太医往吴王府连夜守着,整个上京都被吴王府的家事吸引住了目光。 据说傅宣祎抱着皇长孙跪在吴王跟前磕头,说是王妃的孩子没了,如果一定要拉着皇长孙陪葬,她们娘俩就碰死在王妃门前。 傅宣祎哭着请了吴王去她的院子,看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屋子里一片狼藉,皇长孙的衣裳被褥更是被扔了一地,吴王大怒,把闹事的谭家人都赶了出去。 傅宣祎生产时本就身体亏损,这么一闹跟儿子一起躺下了,吴王心怀愧疚,顾不上小产的王妃,一直陪在傅宣祎母子身边。 傅元令听说谭贵妃知道后气的眼前发黑又晕了。 真是好大一场热闹。 从头到尾没有梅莹玉什么事情,傅元令微微眯眸,果然梅莹玉不是个简单的,这是滴水不沾啊,这手段厉害。 肖九岐绘声绘色的跟傅元令讲述玉芙宫那边的热闹,“你是没看见,谭贵妃那脸色真是精彩极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她这么倒霉过,活该。”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肖九岐问道:“这件事情皇上就没说什么?” “老头能说什么?儿子后院的事情,也就是母后跟谭贵妃好插手,但是母后才不管他们家的烂事儿,闹得越厉害越好,让谭贵妃自己折腾去呗。”肖九岐喜闻乐见,简直是要举双手加油。 傅元令就道:“娘娘不管也好,吴王府的事情,娘娘不管做什么都落不得好。” 肖九岐看完热闹,这才跟傅元令又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情我跟母后说过了,母后同意,你什么时候用人直接说一声就是。” 傅元令高兴地说道:“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得先去秦府看看情况再说。” 肖九岐“啧”了一声,秦溢这人脾气又臭又硬,他是一点也不想跟他打交道,“到时候跟裴秀说一声,让他把人给你送来。” 反正他是不去秦府的,去干什么? 看秦溢那张喷火的老脸么? 反正这些名门大臣,一向对他横鼻子竖眼。 第八百六十七章:有很大的风险 傅元令当天下午就去了秦府,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见到秦芳晴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秦芳晴重新戴上面纱,情绪特别的平淡,“我这张脸是治不好了,我爹娘为了我求遍了周遭的名医,我也认命了,不折腾了。” 要不是怕爹娘受不了,她都想一根绳子了结了,免得活在这世上生生受罪。 傅元令想起梦中秦芳晴一直未嫁居在家中,又看着她这样子,心里特别的难受,多好的一姑娘,怎么就遇上这样的祸事。 整理一下思绪,她轻声说道:“我这次来给你举荐一个良医,是瑾王从南疆悄悄带回来的,兴许能治你脸上的痼疾。” 秦芳晴一愣,南疆那种地方虽然令人心生厌恶,但是那边的确出了很多有名气的良医,惊喜来的太突然,一时愣住了。 傅元令看着她,“只是这件事情不要兴师动众,王爷悄悄带人回来的,能不惊动别人还是别惊动。” 秦芳晴喉头发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元令看着她这样子也跟着难受,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愿意枯萎呢? “只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治,你先别抱太大的希望,咱们先让人看看再说,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好。” “……我知道。”秦芳晴话一出口就带了几分哽咽,原以为自己看开了…… 其实并没有,她心底深处依旧希望自己能病愈,像个正常人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整日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秦芳晴让身边的丫头去请母亲过来,秦夫人来的很快,看着傅元令一把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话都要说不出来。 傅元令就看到秦夫人瘦了很多,眼角多了皱纹,鬓角也隐隐有了华发,她这年纪不该这样早生华发。 “夫人,您坐下,有话咱们慢慢说。”傅元令扶着秦夫人坐下轻声说道。 秦夫人坐下后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定定神这才说道:“傅大姑娘,多谢你为了晴儿费心,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她太难受了,女儿生这样的病,她恨不能换到自己身上才好。 傅元令忙递过帕子去,缓声劝慰,“您别急,也别伤心,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如果这位郎中不成,我会再让人打听其他的名医。” 秦夫人早就隐隐听说瑾王给皇后娘娘请了位民间郎中调养身体,中秋宫宴觐见的确发现皇后娘娘的气色好了很多。 但是她怎么敢奢望,敢去招惹瑾王,也不敢去问一句能不能请来给女儿看看,他们家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万万想不到傅大姑娘居然给请来了,秦夫人其实心里打算好了,要是再过些日子女儿的病毫无起色,就拼着被娘娘怪罪,也去娘娘跟前求一求。 “我知道,我知道,大姑娘有这份心我心里万分感激,人能来就好,哪怕先给看一看。”秦夫人转头看着女儿,这次没忍住捂着脸哭了。 秦芳晴推了推母亲,“娘,您别难受了,这不是有希望了吗?元令也说了,这次不行,咱们以后再找名医就是,别哭了。你一哭,我更难受了。” “不哭,不哭,娘是高兴,高兴。我儿有福气,一定会痊愈的。”秦夫人忙拿出帕子擦眼泪。 傅元令看着,要是她母亲活着,一定也会像秦夫人这样疼爱她,知道她梦中那样的下场,只怕会拼了命为自己讨个公道。 第二天,傅元令就给裴秀递了话,带着人悄悄地进了秦府。 这一日,秦大人也在家里等着,看到傅元令带个人进来,后头跟着裴秀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点头致意。 裴秀对着秦大人拱拱手,一句话也没多说。 秦大人亲自领着傅元令往后远走,边走边说道:“我听内人说了,多谢傅大姑娘高义,秦某记住姑娘这份情。” “秦大人万不要这样说,我跟芳晴是好友,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您不用放在心上。”傅元令可不想挟恩图报,对于秦大人这样的清官来说,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一位好官。 秦溢听出傅元令的意思了,她是告诉他,这是他们闺阁女儿间的情分,与大人无关。 难怪女儿曾在他面前夸过这位傅大姑娘,只是他当时心里不以为然,主要是他看不惯瑾王,连带着跟瑾王定亲的傅元令他都没什么好感。 可现在他知道偏见太深,很是惭愧。 萨月珠是个瘦弱矮小的女子,南疆女子本就不如大乾女子高挑,再加上萨月珠在南疆的日子不好过,吃喝都欠缺,自然就比南疆的女子还要矮一点。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秦府却没人露出鄙夷的神态,甚至于心里是带着希冀期盼跟感恩的。 傅元令第一眼见到萨月珠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看着她一脸的沧桑,就知道在南疆日子不好过,难怪愿意跟着肖九岐来大乾。 一屋子人静静地盯着萨月珠给秦芳晴看诊,南疆人看诊不像是大乾望闻问切,而是直接上手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秦芳晴皱紧了眉头,显然不怎么舒服。 秦大人夫妻担心不已,却又不敢开口打扰萨月珠诊治。 过了好一会儿,秦芳晴脸上已经涂满了一种红色的药汁,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萨月珠收了手,用不是很熟练的大乾话说道:“等半个时辰再看。” 大家只好等。 傅元令趁机跟萨月珠问话,她懂得一些南疆语,虽然不多,但是寻常对话没多大的问题。 萨月珠果然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多了几份善意,听了傅元令的问话,用家乡的语言回答就利落多了,说到:“这种小疹子在我们南疆也少见,我用南疆特制的药汁敷脸看看,若是不成怕是要费很大的功夫。” “能不能治好?”傅元令听着萨月珠这话好像能治,但是应该很费功夫。 萨月珠迟疑一下这才说道:“不能肯定,要试试,不过有很大的风险。” 第八百六十八章:成亲 傅元令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秦芳晴,顿了顿,还是把萨月珠的话转达一遍。 秦大人夫妻显然犹豫不决,倒是秦芳晴说道;“再糟糕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再说,就是比现在更糟糕也没关系。” 反正都不能出去见人,冒着更丑一点的风险她也愿意试一试。 女儿这么说了,秦大人夫妻就没有反对,只是忧心忡忡,显然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秦芳晴的话萨月珠能听懂,她微微一笑,微黑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我会尽力的。” 这个诊治过程要久一点,不过也没人异议,只要有希望治好,久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傅元令看着萨月珠,“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往这边跑?” 毕竟她还要进宫跟娘娘调养。 “不用每次亲自来,我会把需要的药汁调制好,让人来取就可以。”萨月珠说道,“只是有几味药材我手中分量不多,需要补足。” 秦家人闻言忙问什么药材,听着萨月珠说出几样,几人都蒙了,没听说过。 傅元令就道:“这是南疆那边的药材,咱们大乾没有。没关系,我写信过去,让那边的管事从南疆买回来就是。” 秦夫人闻言看着傅元令,“多谢大姑娘,我就不推辞了,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南疆地处遥远,他们自己派人去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但是药费他们一定给的足足的,绝不能让傅元令吃亏。 萨月珠写了一张药材单子给傅元令,傅元令看了一眼,也不是很多,十几味药材。 等忙完这些,秦芳晴脸上的红色药汁已经完全干涸,萨月珠让人兑了温水来,让她慢慢地洗干净。 等红色的药汁洗去,之前那种刺刺麻麻的感觉就轻了很多,秦芳晴面带惊喜,下意识的摸摸脸,说道:“没那么痒了。” 秦夫人大喜,“真的?那就是有效啊。” 因为起了这么多的像是小疹子样的东西,脸上一直痒痒的,秦芳晴都是努力压制着不去用手挠,因为挠破了就容易结疤,忍耐的过程很不容易。 萨月珠就道:“只是暂时止痒。” 秦芳晴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地调整了心态,能暂时止一下也好。 轻松一时算一时。 萨月珠又亲自熬了药汤,教给秦夫人这种药汤怎么熬制。 跟大乾不一样,一股脑的把药材都扔进去。萨月珠配置的药方,每一种药材投入的时间都有规定,十分的繁琐,一碗药汤熬下来,要在药炉旁一直盯一个时辰。 秦夫人拿了纸笔来记得很认真,等到全部记完,傅元令这才起身告辞。 裴秀一直在外头等着。 秦夫人忙着给女儿准备药汤,秦大人亲自把傅元令送出去,又郑重道了谢。 傅元令与秦大人辞别,这才上了自家马车。 萨月珠上了马车就很安静,一句话也不多说,像是个闷葫芦。 傅元令又仔细问了她几句药材的事情,把要点都记住,这才笑着说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辛苦一趟。” 萨月珠低着头,轻声说道:“应该的,王爷救过我的命,我该报恩。” 傅元令看着她这般年纪却还要背井离乡,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想回南疆吗?” 萨月珠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回不去了,他们容不下我,回去就要弄死我。” 傅元令叹口气,这也是个可怜人。 把人送回去,傅元令坐车回伯府,路上还在想萨月珠的事情,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她骨子里就带着愁苦的味道。 提及家乡也有种避之不及的感觉,想来那里带给她的伤害确实挺严重的。 既然跟着肖九岐回来了,又有一身医术,傅元令觉得把人留下来倒是真可以。 毕竟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郎中,也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只是,萨月珠靠不靠得住,这以后还得慢慢的看。 中秋过后,环城湖文会的事情好长时间都是众人口中的谈资,竞春舫那边趁热打铁,又举办了几次小型文会。 紧跟着就是伯府这边办喜事,傅元宪将杨露娶进了门。 成亲那日伯府热闹得很,前来喝喜酒的人络绎不绝,几位王妃中跟傅元令有交集的都送来了贺礼,交好的人家更是提早就到了。 安定侯府那边侯夫人亲自来的,跟着来的是次女陈妙,陈妍已经做了王妃,又怀着身孕,这种场合送来贺礼人没露面。 傅元令这日帮着大夫人待客,带着一群妹妹齐齐上阵,伯府的姑娘们打扮的端庄雅致,齐齐在人前亮相,倒是很令人惊艳。 太夫人更是把傅宣瑶跟傅宣灵带在身边,毕竟她们的年纪该说亲了,今日来的夫人们多,正是个好机会。 傅元令忙里忙外,三夫人在太夫人这边跑腿,大夫人盯着喜房那边,还要跟诸位夫人打招呼招待一二,四夫人五夫人都跟着帮忙,倒是没出差错。 等到外头鞭炮齐鸣,新娘子进了家门,傅元令跟妹妹们站在一起,看着大哥用红绸牵着新娘进了喜堂拜堂。 满目都是大红的颜色,到处都是贺喜的笑容,傅元令看着石氏都挤出笑容来坐在那里。 真是个好日子。 拜完堂把新娘送进洞房,喜宴开始,这才是最忙的时候。 不过,这种时候就用不上傅元令等一群姑娘了,大夫人妯娌几个齐齐上阵。 傅宣瑶拽着傅元令就道:“大姐姐,咱们去看看大嫂啊。” 此言一出,一群小姑娘都来了兴趣,她们早就想见见这位大嫂了。 毕竟这一桩婚事前后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知道这位大嫂好不好相处啊。 傅元令一想,杨二姑娘进了这个家门必然是不安的,毕竟亲娘一直出幺蛾子。 这个时候去看看也好。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去了长房那边,傅元宪成亲的地方是单独的一处小院子,满目的喜字贴在门窗上,喜气盈盈。 喜房里正热闹,里头正在闹着新人喝合卺酒,喜娘说着吉祥话,傅元令踏进门,就看到杨二姑娘微垂着头,雪白的面容上簇簇红霞。 第八百六十九章:认亲 傅元令一行人涌进来,新房里就更热闹了,傅元宪喝完合卺酒脸色微微发红,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大哥,你该出去敬酒了,都等着你呢。” 新娘子虽然面上发红,但是从眼中还是能看出有些不安的,看到她落在嫁衣上的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就知道她只怕是心里很是忐忑。 傅元令对杨二姑娘的印象着实不错,就出口为她解围,一群闹新房的人都是大哥的好友,还有家里的小辈。 傅元令毕竟是跟瑾王定了亲的,她一开口,大家就不好再闹了,簇拥着傅元宪就出了门。 呼啦啦的一群人走出去,傅元令自己也是松口气,看着喜娘就说道:“你也下去吃喜酒吧,忙了一晚上辛苦。” 元智上前给喜娘塞了个大红包,喜娘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撒,高高兴兴的就退下了。 杨露看着傅大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略有些窘迫的坐在那里。 傅元令带着一群妹妹上前,笑着看杨露,“我给大嫂介绍一下吧,以后就是一家人。” 杨露忙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点头,“有劳大妹妹。” 傅元令就挨个的介绍过去,一群小姑娘看着新进门的大嫂这么害羞,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笑个不停,杨露脸更红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一群小丫头在家里闹惯了,大嫂别介意。” “不会,挺好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妹妹,我心里也高兴的很。”杨露轻声说道。 这时候元信提着食盒进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 傅宣瑶站在傅元令身后,打量着这个大嫂,还行,合眼缘,看着不像是个不好相处的性子,那就放心了。 这一放心,傅宣瑶就变得特别亲切起来,“大嫂,大姐姐怕你饿,就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吃的,你赶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傅宣灵也点头道:“是,大哥嘱咐我多照顾大嫂,可不能饿着。” 傅宣意跟傅宣华躲在人后笑着不说话,两双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这位大嫂。 到底年纪小些,不好意思凑上前。 杨露愣了一下,傅元宪叮嘱的吗? 之前看他板着脸,以为不满意这婚事,心头微微放松几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坐下吃饭。 傅元令看出来了,这位杨二姑娘性子有点羞,就转身对着大家说道:“行了,人也见了,你们赶紧回去吃饭去,明儿个还要正式拜见,晚上早点睡,明天美美的。” 傅宣瑶最机灵,立刻就拉着傅宣意跟傅宣华告辞,傅宣灵是长房的闺女,留下来自然没事,大姐姐是顶梁柱看样子像是有话说,她就带着人撤退了。 傅宣灵之前对这个大嫂很不满意的,现在看着她这么不安的样子,那点恼火倒是散了大半,站在傅元令的身后带着笑容没说话。 傅元令看了一眼杨露的丫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容秀。”被点名的丫头忙上前恭敬行礼,这位大姑娘声名赫赫,她一点也不敢得罪。 傅元令点点头,想了想大哥身边丫头的名字,就道:“兰菽,你带着容秀去打点水给大嫂净手。” 兰菽被点名忙上前一步蹲身行礼,“是,大姑娘。”说着对着容秀笑了笑,“跟我来吧。” 容秀就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见姑娘点头,这才跟着出去了。 傅元令瞧着觉得这个丫头倒是不错,就剩下三人了,傅元令笑道:“先前见过一回,如今再见面,咱们三个倒是真熟悉了。” 杨露看着傅元令很是真诚的说道:“多谢。” 她初来乍到,心里很是不安,毕竟之前她娘闹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是真的害怕嫁过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在看着到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大嫂太客气了,你快坐下说话吧,顶着这一身累得慌。”傅元令上前一步,拉着杨露坐下,自己跟傅元灵也坐下陪她说话。 傅元令主要是跟她简单说一下家里有什么人,想来杨夫人不会跟她说这些,明儿个要是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杨露其实私下里让人打听过的但是现在傅元令跟她讲,她就很认真地听着,一点也不敢懈怠。 傅元灵一时没事做,就去端了热茶来,给二人斟了茶润润口。 杨露忙道谢。 傅宣灵就觉得自己这个大嫂真的是太小心翼翼了,一时间心里也挺有点可怜她,大嫂倒是实权大官家的嫡女,但是这日子过得还没自己这个庶女舒坦呢。 又摊上那么个娘,心里这么想,最后那点怨气也就没了。 “大嫂别客气,大姐姐说了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好好的相处。”傅宣灵笑着说道。 杨露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进,好一会儿点点头,“是,我会的。” 她们不计前嫌,她也会好好地跟傅元宪过日子,她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家。 兰菽跟容秀回来,服侍着杨露净手,这才坐下吃饭。 桌上的饭菜都是清淡不腻口的,忙了一天下来,实在是不愿意吃油腻的,这么体贴周到,杨露对着傅元令笑了笑。 傅元令就趁机起身告辞,省的她们在这里杨露不自在。 杨露送了两步,就被傅元令按住,带着傅元灵走了。 人一走,容秀低声对对自家姑娘笑着说道:“大姑娘跟二姑娘都很好,对姑娘也和善,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姑娘放心吧。” 容秀自从进了杨府就在姑娘身边伺候,自然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杨露闻言微微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她们都是好人。” 另一边傅元灵跟大姐姐说道:“我瞧着大嫂怪可怜的,都是杨夫人胡折腾。”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大嫂跟前说。”傅元令轻声叮嘱一番。 “我知道,大姐姐放心吧。” 傅元令自然放心,看着傅元灵就道:“你也早些回去用饭歇息,明日还要起个大早认亲。” “好。”傅宣灵笑着点头,看着大姐姐走了,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八百七十章:病愈 忙了一天傅元令着实有些累,简单的吃了晚饭就躺下了。 外头的宴席现在已经用不上她帮忙,这几日忙碌的她实在是需要好好的休息。 第二日认亲很顺利,大夫人并没有刻意为难杨露,太夫人对这个孙媳妇也和颜悦色,毕竟杨夫人做的那些混账事,杨大人已经陪过礼,再加上杨露虽然并不是天香国色,可是性子很好,大家对她的好感就慢慢地上来了。 傅元令也收到了这位大嫂的见面礼,是绣的十分精致的香囊扇套等物,上面还绣了小字,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杨二姑娘肯定手里没什么钱,不然不会把针线活做的这么好给婆家人作见面礼,毕竟杨夫人待她那么苛刻。 为了不失礼,杨露准备这些见面礼不知道绣了多久。 出了八月,一日比一日冷了下来,如今上京的生意渐渐稳定下来,又有元礼在外,傅元令顿时轻松很多,她素来怕冷,天气一冷下来,连门都很少出了。 进了十月后,晴姨娘生了,生了个儿子,排序十三,是家里的十三少爷。 大约是这把年纪还得了个儿子,傅嘉琰十分高兴,想要热热闹闹的办个满月宴,但是太夫人没同意。 四房五房姨娘生儿子都没闹腾,你这里闹腾什么? 照着规矩走。 傅元令听着元智说道:“晴姨娘委屈得很,说是跟伯爷哭诉了很久。” 傅元令知道晴姨娘的性子不是个安分守己,现在生了儿子,自然就觉得自己腰杆硬了。 这以后有石氏闹心的时候,她一个做晚辈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插手亲爹房里事儿。 “二夫人那边呢?”傅元令觉得石氏最近特别安分,这就不太寻常了。 自从文会上傅元玉没出现之后,石氏在府里也不像是以前那么闹腾,好像二房一下子规矩起来。 傅元令太了解石氏了,这样做肯定不是悔改,一定是有什么图谋。 “二夫人这次真是令人意外,伯爷说要大办,二夫人一口就答应了,要不是太夫人那边不同意,这会让儿府里就该热闹起来了。”元智道。 傅元令想了想,笑着说道:“那现在伯爷跟夫人的关系一定是缓和了。” “大姑娘猜得对,现在伯爷还在正院留宿了呢。”元智撇撇嘴。 尤嬷嬷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就笑着说道:“二夫人现在处境艰难,可不像是以前那么舒坦了,再不想着改一改,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长房的大少爷建功立业,三房的四少爷跟着樊大儒,等明年下场少说会拿个进士回来,相比之下二房的二少爷却是高开低走,现在心疾在身,明年要是不下场,这可就跟四少爷差了三年的功夫,耽误多少事儿。 二夫人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折腾,这府里可没人买她的帐了。 这女儿出嫁前靠家世,出嫁后靠丈夫,年纪大了靠儿子。 二夫人前半辈子顺顺当当,可如今到了靠儿子的年纪,这儿子靠不上怎么办? 虽然还有个七少爷,但是那位还真是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整日带着二房的几个庶子胡闹腾,乌烟瘴气的。 晴姨娘这事儿石氏走贤良路线,又把赵姨娘推出来争宠,晴姨娘那边要稳住地位还得费些功夫,自然也就顾不上别的。 听说十三少爷就是奶娘整日带着,晴姨娘每天在小院里吊嗓子,练功瘦腰。 傅元令也只当个笑话听听,她那个爹就是好色的人,晴姨娘心里很清楚啊。 入冬之后,肖九岐往伯府来的也少了,最近他又干了件大事儿,把肖霆在宫里给打了。 皇上大怒,罚吴王跟瑾王二人站大殿门口,站足整整一天才放人。 傅元令琢磨着肖九岐动的手,肖霆也跟着罚站,皇上这处事果然很“公道”。 腊八之前秦芳晴给傅元令送来帖子约她一见。 傅元令心头一跳,坐上马车就去了秦府,看到秦芳晴的时候大为惊讶,笑着说道:“这是好了?” 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已经消褪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些零星的散在脸上,但是已经是没有大碍。 秦芳晴拉着傅元令的手一下子就哭了。 傅元令:…… 秦夫人亲自端着茶点进来,眼中也含着泪,看着傅元令就道:“好多了,萨婆婆说在吃几剂药就不用吃了,大姑娘,真是谢谢你,不然晴儿哪有今日。” 傅元令打量着秦芳晴的样子,虽然似疹子的东西退了,但是还能看出脸上有些印记,后续还得好好地养着,但是比起之前真的好太多了。 看着秦芳晴又哭又笑,秦夫人也是满脸感激,傅元令就道:“不只是我,怀柔跟潇安都很担心你,只是之前不敢来看你,怕你难过,现在总算是好了,咱们得约到一起聚聚,好好地庆祝一番。” 秦芳晴忙点点头,“她们人没来,但是东西没少送,我心里真是……反正话不多说了,大家一辈子的朋友。” 秦夫人悄悄退了出去,吩咐厨房备饭,心里也有些烦恼。 瑾王闹事,朝堂上被弹劾,她们家那木头还跟着说了几句。 哎,你说这事儿闹得,她都不好意思见傅大姑娘。 秦芳晴自己的事儿了了,就有心关心别人了,拉着傅元令问杨露的事情,“她在你们府里还好吧?我还是挺担心的她的。” 虽然大家的情分已经淡了,但是小时候还是有过来往的。 “现在好多了,就是才嫁过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我大伯母就是嘴硬心软,看着她晨昏定省,规矩守礼,对杨夫人的那点火气就散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那跟你大哥怎么样?”秦芳晴说了这句就叹口气,“杨露有个姐姐,什么都要跟她比一比,要是知道妹妹夫妻不和,肯定笑得乐开花。” 傅元令想了想,“也还行吧,我大哥那人慢热,两口子过日子,又都是务实的人,等有孩子就好了。” 傅元宪心里还是有点疙瘩,但是杨露确实做的不错,现在对妻子也比刚成亲时好多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回乡 跟秦芳晴定下日子,又给李潇安还有齐怀柔送了帖子,四人聚会之后,又是好一番热闹。 看着秦芳晴的样子,齐怀柔一向直爽,直接说道:“可担心死我们了,幸好元令接了医婆来,现在好了,以后肯定否极泰来。” 秦芳晴也是直性子,直接说道:“那肯定,我都受了这么大的罪,以后一定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李潇安:…… 能不能要点脸? 四人笑闹一通,齐怀柔这才跟大家说她定亲了,定的是翰林大学士家的长子窦朔。 傅元令:…… 果然还是那个人! 为这位先生点蜡,以后可有的热闹看呢。 读书人嘛,都喜欢个红袖添香,美人相伴。窦朔婚后要纳妾,结果齐怀柔将他暴打一顿,从那以后反而收了花心。 这俩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见过了吗?人长得怎么样,性子怎么样?”李潇安撮合成了弟弟跟乔尔玉的婚事,心里万般得意,就想着看看朋友的婚事咋样。 傅元令就看着齐怀柔有点嫌弃的说道:“哎,别提了,文文弱弱地,说话细声细气,偏我娘说是什么文人风范。” 傅元令惊愕,感情一开始齐怀柔看不上人家,那后来还不是闹得人尽皆知,这转变有点大啊。 看着齐怀柔那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秦芳晴就道:“温文儒雅多好,这样的人肯定贴心。” “说得好听是温文儒雅,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温吞。”齐怀柔毫不留情的说道。 奈何家里十分满意这婚事,那小白脸也真会装,好烦哦。 婚事都定了,退婚这种事情她要是敢做,她爹都能打断她的腿。 她喜欢高大英俊身材挺拔的男子,偏偏…… 几人散了后,回到府中傅元令就接到了刘府那边传来的信儿,让她腊八那日过去吃饭。 傅元令一早在家里陪着太夫人喝了腊八粥,中午去了刘府。 刘松瑾也在家,见到傅元令就笑着说道:“看着胖了点,比之前气色好多了。” 傅元令听着这话心头一暖,就道:“这段日子没有四处奔波,多在府里呆着。” 刘松瑾点头,“生意上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你也得注意身体。”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前段日子吴王跟瑾王打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傅元令点头,“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瑾王,吴王提及去世的云贵妃,故意惹怒瑾王。” 刘松瑾就看着傅元令,“你可知道这里头的缘故?” 傅元令没听肖九岐说,就看着刘松瑾问道:“义父这话的意思,难道这里头有隐情?”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几日我听说了一件事情,觉得这两件事情可能有点关系。” 听着刘松瑾的话,傅元令的神色就正经起来,看着他道:“您说。” 刘夫人带着女儿儿媳就避了出去,不耽误他们谈正事。 “最近有人上书,说是瑾王府不合规制,府邸建造逾制,请皇上定夺。” 傅元令有些奇怪的说道:“这种事情在当初开始建造府邸的时候怎么不说?” 刘松瑾看着傅元令,“听说当初瑾王府周遭的民居迁走之后,有两户人家出了命案。” 傅元令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点也没听说。” “没听说就对了,据说是当初这些民居是被强制迁走,其中有两户人家的老人年纪大,又惊又气之下病倒了,拖了些日子前后脚的功夫人就没了。两户人家的儿子觉得都是迁居引起的祸事,这才闹上了官府。” 傅元令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跟瑾王也没关系,迁民居的事情是内廷府主办,就算是找也得找内廷府才是。” “但是那府邸是瑾王的。” 傅元令听着这话面色有些不好,难怪最近肖九岐来找自己的次数少了很多,想来是为了此事绊住脚。 但是想起肖九岐的性子,有些担心的看着义父,“王爷只怕不会认下这个亏。” “所以吴王挨揍了。”刘松瑾道。 傅元令一怔,恍然大悟说道:“瑾王怀疑是吴王动的手脚?” “可能吧,具体不是很清楚,但是借着吴王无意中提及云贵妃就出手揍人……”刘松瑾笑了笑没说下去。 傅元令叹气,“我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 “事情没传出来你自然不知道,这种事情朝廷怎么会让往外传,毕竟死了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确查过了那两人的死因吗?”如果是肖霆出了手,会不会不是自然死亡? “仵作查过了,死因没有任何的问题。” 听着刘松瑾这话,傅元令叹口气,这就是运气不怎么好了。 “那现在皇上是什么意思?”傅元令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皇上虽然一向护着肖九岐,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内廷府出面安置了那两家人,具体怎么样安置的不知道。”刘松瑾的手也没那么长,内廷府的事情他也打听不到。“虽然表面上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跟你说一声,是让你有个准备。” 傅元令知道这事情肯定是朝廷的秘密,没想到义父就这么跟她说了,她感激地说道:“多谢义父,我知道了。” “行了,那就去吃饭,今日过节高高兴兴的。”刘松瑾就站起身往外走。 傅元令起身跟上,压下心头的思绪,跟刘府的人和和乐乐的吃了顿午饭,这才知道付书慧也有身孕了。 最近真是喜事连连,成亲的扎堆,这有喜的也是扎堆。 傅元令很高兴,看着付书慧的肚子说道:“添丁进口,大喜事,恭喜嫂子。” 付书慧脸红了红,看了丈夫一眼,抿唇笑了笑。 刘修文要当爹了,更是高兴,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我们今年打算回潞阳府过年,你要回去吗?” 傅元令一愣,“回潞阳府?” 刘修文笑着点头。 傅元令看向义母,“怎么会想着要回去?” 刘夫人看着傅元令就道:“本来是不想回去的,只是想着他们成亲第一年,现在又有了孩子,也该回去报个喜。再说以后未必就能像现在这样有空闲回去了。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回去,要是想咱们就一起。” 第八百七十二章:肖九岐 傅元令是很动心的,她已经很久没回去潞阳府,如果能回去也是好事。 但是现在一来她要回潞阳府就得跟府里商议,总不能说走就走,二来现在还有肖九岐的事情让她挂心,一时间也走不开。 心里有些叹气,傅元令看着刘夫人就道:“义母,我虽然很想与你们一起回去,但是眼下不太方便。明年我出孝时,会前往潞阳府拜祭。” 刘夫人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很容易,毕竟现在傅元令不是独身一人,头顶上还有伯府的长辈,自己也不好做主,就笑着说道:“也好,眼下到了年底,你这边也怪忙的,明年回去也可。”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吃完饭傅元令告辞,刘湘华跟刘修文兄妹俩送她出门。 刘湘华抱着傅元令的胳膊,很想让她住下,只是知道年底姐姐很忙,就没开口让她为难。 刘修文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等年后回来给你带潞阳府的土仪,你等着就行。” 傅元令笑着应好,问了一句,“书慧嫂子也回去吗?她现在有孕在身,路上会不会不方便?” “是要回去的,她嫁进门还没去族里祠堂拜过,照规矩是要去走一趟的。”刘修文道,“你放心吧,马车是母亲让人特意修整过的,路上也会走得慢些。” 其实他们老家并不在潞阳府,而是距离潞阳府约有三日路程的南福县,之所以说回潞阳府,是怕傅元令觉得麻烦他们不愿意同行。 傅元令知道刘夫人心细,心里也就不担心了,跟二人告辞,上了马车离开。 傅元令这几天就要忙起来,原本定于十一月要对的帐,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到十二月,所以这边就得连夜赶出来。 对账的还是那群老账房,就在西城的宅子里,傅元令从刘府出来就顺路过去看了一眼。 窦妈妈见到姑娘高兴地很,叽里咕噜的就说道:“大姑娘放心,茶水点心饭菜伺候的周到的很,这群账房绝对不会受一点点的委屈,对账的屋子里地龙都烧得暖和的很。” 窦妈妈在这些事情上傅元令是很放心的,看着她瘦了些,关切的问道:“您瞧着瘦了,可是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窦妈妈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在这里好得很,有小丫头服侍着,我哪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太好了,太舒坦了这才胖的快,前段儿有点不好,郎中说我太胖导致,让我别吃那么多。” 窦妈妈很惆怅,宋大娘做饭好吃啊,姑娘不在她也没什么要紧的差事,这不是越吃越胖。 傅元令:…… 窦妈妈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您要去账房看看吗?” 傅元令点点头,窦妈妈一路领着大姑娘去了账房,就看到里头七八个长房先生忙得热火朝天,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每个人的桌前都摆着厚厚的一摞账册。 傅元令一进去,大家忙起身见礼,“见过大姑娘,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诸位辛苦了,这账对的怎么样了?咱们得抓紧些,对完账要发赏银,大家都指着这个过年呢。”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心里也是火热火热的。 东家大方,年底赏银那是特别多。 “大姑娘,这边的都是对完的账册,大错处没有,只有些小账偶有不合,我们已经都标出来了,您一看便知。” 傅元令示意大家继续,自己坐在一旁翻看对完的账册,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算盘声。 傅元令瞧着出错的地方的确不是大事,又看不是一处的账册,心里安了心。 像是她这样的产业,每一处对账误差在千两白银之内都可过关,毕竟过手银两多,稍有差池也能理解。 再说,水至清则无鱼,偶尔也得缓缓手。 傅元令翻到三连山那边的账册,打开一看眉峰微微一挑,哟,今年这进项比去年这是多了不少啊。 仇行那边有给她送今年账册的细目,她也翻看过,但是现在看账册上的账目更为直观。 当今圣上在政律上遵从先帝较为宽和,但是从去年开始铁矿金矿已经有收敛的苗头。 铁矿在大乾一向是主张谁发现谁有开采权,但是挖出来的铁矿都是要被朝廷收走,自己私下里不能贩卖。 金银铜矿则不同,上交一部分赋税即可。 但是现在朝廷有意将这几种矿产收归朝廷所有,所以现在傅元令也在想这件事情,傅家现在手里有的矿山不少。 已经在开采的不说,后续买下的矿山都还没动土,这要是劳工费银挖出矿来,咣当一声上交朝廷,就是不知道朝廷怎么补足商户的损失。 想想就心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肖九岐定亲之后,皇上的目光在商事上停留过多,反正现在朝廷律令越来越紧,对于她这样的大商户而言,着实不是好事。 要是将这些矿山全部上交朝廷,那么她的损失不可估算。 想当年高祖建朝,鼓励商户开山挖矿,那时候朝廷穷,给予商户的律令也宽泛,所以这一块的赋税的确是缓解了朝廷之急。 到现在不能说朝廷卸磨杀驴,但是对商户不太友好。 放下三连山那边的账册,又随手拿起一册继续翻看。 急也没用,慢慢等吧,最后总有章程出来。 傅元令这一看账册就一头扎进去,眼瞅着外头天色渐晚,元智忙进来催促,“大姑娘,该回去了,从西城赶回去还要花些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傅元令闻言这才起身,坐了这么久,腰都有些酸了,让一群老账房也起来松散松散,自己带着人离开。 窦妈妈跟宋大娘把大姑娘送走,俩人对视一眼,下回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闹市穿行,傅元令靠着软枕闭目小憩,元智在一旁给她捏肩捶背。 忽然感觉到马车轻轻一晃,傅元令顿时睁开眼睛,就看到肖九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元智忙起身挪个地方,行礼,“见过王爷。” 肖九岐随意的摆摆手,自己的一双眼睛落在傅元令的身上,怎么也挪不开,径直在她身边坐下。 第八百七十三章:先要个官做做 “你怎么来了?”傅元令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人,俩人得有小一月没见面了。 “这不是刚得了自由,我就来看你了。我去伯府没找到你,就一路追来了。”肖九岐有些怨念,这一路追了好些个地方才找到人。 傅元令失笑,“我今日正好出门,你倒是来得巧。” 平日在府里不出门没见他上门,好不容出门一趟,就让他赶上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一脸的疲惫,关切的问道:“怎么累成这样,做什么去了?” 元智悄悄地退出去,坐在外面的车辕上,驾车的是元秋。 鉴于元秋是保护大姑娘安全的,他来做车夫方便,他自己也不介意给人当车夫,看着元智出来也不多嘴问一句,继续挥着马鞭赶车。 车厢里,傅元令听着肖九岐的话就说道:“查账,有点费神,不说这个,你倒是跟我说说跟肖霆打仗怎么回事?” 傅元令把刘松瑾跟她说话的讲了一遍,就看着肖九岐挑挑眉,看来竟然是真的。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就怕你担心,这才没跟你说,谁的嘴巴这么快?”肖九岐不满意的问道。 傅元令叹气,“竟然是真的,那现在怎么处置的?” 肖九岐一点也不当回事,痞痞的说道:“这跟我什么关系啊,地是老头批的,房是老头亲自过目的图纸,旨意是给内廷府的,我一点没掺和。肖霆那狗东西弹劾我却不知道这弹劾的是我吗?这弹劾的是我家老头啊。” 傅元令:…… 她真的听出来炫耀了,等后头肖霆知道真相,怕不得吐血。 “我打他啊,那是看他不顺眼找个借口,揍他一顿心里舒服多了。”肖九岐翻个白眼,“老头罚我就罚呗,站一天又不掉块肉,何况还有个陪站的,回本。” 傅元令扶额,这幅恶霸的样子,真是……跟梦中不逞多让啊。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我到年前都没事了,自由了,咱们出去玩啊。”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傅元令就道:“我可没时间,对完账就要跟各处的管事会面。” “哦。”肖九岐想想也是,年关嘛,就是要忙,顿时就觉得有点没意思。 大家都很忙,人人都有忙的事儿,就他最清闲。 以前他不在乎,混日子混惯了,可现在看着傅元令这么忙碌,对比起来,他就真的太……废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失落的模样,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帮我盯着对账的事儿吧,我这忙得脱不开身。正好你不是喜欢宋大娘的手艺,她就在西城的宅子,正好。” 肖九岐就高兴了,“行,包在我身上。” 傅元令看着他眉飞色舞,自己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接着说道:“年前还有一场文会,元礼最近都在忙这个。等到年后的上元节,我想着再办一场大文会,你看怎么样?” 肖九岐就道:“好啊,到时候我再给你放烟花。” 傅元令听着眉眼都舒展起来,这人好像什么时候都想着逗自己开心。 “对了,李大将军那边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傅元令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现在想起来就问一句。 肖九岐知道傅元令找李路打制的东西,那都是给自己准备的,顿时来了兴致,“有时间你该自己去看看,东西做的特别好,就是费时间,费功夫,那铁太硬,锻造的时间比寻常的铁长很多,所以就慢的很。” 傅元令当初就跟李路说不着急,一定要做好,等到明年行宫避暑,这才是大放光彩的时候。 “我就不去看了,你盯着就好。”傅元令迟疑一下,看着肖九岐跟他商议,“东西出来后,你要不要给皇上送一套?” 让肖九岐去刷个好感,让皇上降降火气。 “这个行,老头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骁勇善战,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但是骨子里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肖九岐说着自己也兴奋起来,“那我得亲自去盯着这一套,年前能打出来就最好了。” 当年礼送给老头,他指定高兴。 傅元令在一旁听着肖九岐跟她讲要给皇上送什么,送什么样的,多大尺寸,多少分量,就连皇上用弓矢的习惯都讲得一清二楚。 从这些小细节就能看出,不只是皇上偏疼肖九岐,肖九岐对皇上那是真的用心,不是真的放在心上,怎么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傅元令想起皇上赐给肖九岐的护卫,就跟他说道:“南疆那边的矿山已经开采,等到明年春,第一批铁大概就能送回上京,除了交给皇上的份额之外,剩下的你觉得要不要把皇上身边的御龙卫挑出一队人来,跟你的护卫一起重新打制用器。” 要哄皇帝开心,那就来个大的,小打小闹,那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御龙卫承了肖九岐的人情,以后必然会对他多有照顾。 身在皇家,凶险就在不经意间,傅元令总想着为肖九岐做的周到一点。 肖九岐恰了壳,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得花多少钱?” “钱多钱少算什么,你想想,到时候皇上身边的御龙卫全新配置盔甲武器,人前一亮相威风凛凛,皇上心中得意,对你必然更宽容些,再说御龙卫护卫皇上安全,这是应该的。”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这么认真的话,一时沉默了。 他混日子混惯了,做事全凭喜好,从没有像是傅元令这样认认真真的过每一天,做每一件事情。 突然一伸手,把傅元令拉过来抱在怀中。 傅元令:…… 感觉到肖九岐心口跳得厉害,砰砰作响,她轻轻伸手推了推他。 失礼了。 肖九岐固执的不撒手,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低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傅元令一怔,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 肖九岐觉得自己对傅元令的确好,可是比起来,还是傅元令对他更好些。 虽然打定主意吃软饭,但是吃到这种程度,肖九岐长这么大的第一次羞愧了。 是得做点什么,不能在这样混下去了。 先给老头要个小官当当。 第八百七十四章:皇帝心好累 肖九岐说到做到,依依不舍的把傅元令送回府,自己就直接进了宫。 皇帝处理完一天的政务,正想着去后宫放松一二,结果被儿子堵了。 看到这小兔崽子就来气,还敢来他眼前晃荡! “你又来干什么?”皇帝没好气的说道,越大越没个样子,越来越小孩儿脾气,小混蛋是得好好治治,不然这要翻天了。 当着他的面就敢动手打自己哥哥,长本事了。 “你瞅瞅你这一脸的嫌弃,嫌弃也没用,我是你儿子,你嫌弃我那不是嫌弃你自己?”肖九岐笑嘻嘻的进门就说道。 皇帝更生气了,想他一辈子英明神武,怎么就生了这个么混账东西。 “没事就滚吧,朕看到你就烦。”皇帝是真的闹心,这头没拴缰绳的野马,一撒手就闯祸。 “有事,有事,没大事我可不敢惊扰您。”肖九岐上前几步,趴在书案上看着皇上。 “你这没骨头的样子,给朕站好。坐没坐样,站没站相,我看你是想重新练一下筋骨。” “这您就小瞧您儿子了,您现在从御龙卫找几个人来跟我打,那都打不过我。” 论吹牛,他家这个小混蛋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皇帝觉得自己生气都是浪费生命,叹口气,“你说吧,你来什么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您这不是嫌我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吗?我想着明年我就要娶媳妇了,虽然我自己不怎么在乎这张脸,但是总不好让我媳妇出去被人指指点点,我瞧着京卫所的指挥使挺好的,您给我当当?” 皇帝抄起身边的折子就扔了过去,“小兔崽子胃口不小,张口就是三品大员,你当朝廷是你家的?” “可不是咱家的吗?”肖九岐抱头一躲,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皇帝:…… 是他们家的! 但是,就是他们家的,也不能这么胡闹,朝廷要职选拔官员那是慎之又慎,张口就要指挥使,还是京卫指挥使,何止是熊心豹子胆,这是提着脑袋找死呢。 肖九岐看着老头气的直喘气,好声好气的说道:“天下都是咱们家的,咱们家的事儿不就是老头你说了算吗?你说我这光头王爷也不好看啊,您自己想想我可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我这是有真本事可不是花拳绣腿。再说我挺有自知之明,没给您要文官只要个武职您怎么又骂我?不上进您骂我没出息,我这要上进您又骂我不识好歹,当您儿子太难了,您给指个明路,我全都听您还不成吗?” 皇帝愣了一下,好像有那么点道理,臭小子难得上进一回,还真不好一巴掌把他的上进心给打没了。 想到这里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回来,抬抬下巴,“滚过来。” “那您可不能砸我了,要砸也不能砸脸,全靠这张脸把您未来的儿媳妇娶回家。” 皇帝觉得自己这火气又要压不住了,还是让他找点事儿干,不然这一天天的光想着娶媳妇,气死了。 “京卫指挥使这差事你干不了……” “谁说我干不了,你让沈同来跟我打一场,让您儿子给您长长脸。”肖九岐撸袖子说道。 皇帝:…… 心好累。 “当指挥使可不是只论拳头。”皇帝叹口气,“你先弄个副使干着。” “哪来的副使?”肖九岐差点蹦起来,“我就知道你要糊弄我,指挥使下就是指挥同知,感情您为了糊弄我还要弄个副使出来,这要传出去我不是成了笑话,不干!” “你……” 肖九岐红了眼,真觉得委屈了,他是混日子,但是可不是个混子,老头这是打心里没把他当回事儿。 皇帝从没见儿子这样子,一时愣住了。 肖九岐吸吸鼻子,“算了,您不给就当我没说。明天我就去当个小兵,您放心,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准能靠自己的本事升官。” 皇帝心头一梗,臭小子还给他卖惨! 说实话,以儿子的军功,再加上的出身做个指挥使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京卫指挥使这个可是要紧的地方。 非帝王亲信不可当。 再说,小九的性子他知道,敢这么直接跟他要官,还是京卫指挥司的的官职,只怕他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想要做点事情出来,让傅元令将来嫁给他更体面些。 儿子上进不是为了给老子争光,皇帝有点心酸。 算了。 “指挥使你不要想,做个指挥同知吧。但是你要听指挥使的令,不然朕就撤了你。”皇帝舍不得小九难过,自己的儿子出去当个小兵,想想就心酸,那不行。 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放心。 指挥同知从三品,也行吧。 肖九岐轻咳一声,委屈巴巴的开口,“那行吧,但是我得挑几个人做手下,总不能是个光杆同知,您说是吧?” 皇帝气笑了,感情不仅给自己要官,这还有附加的。 想想也是,他要是跟沈同不睦,沈同把他架空轻而易举,那儿子这官当的多憋屈。 但是沈同又是他信得过的臣子,皇帝想想又有点后悔,鱼与熊掌…… “只有三个名额,多了一个也没有。”皇帝琢磨着三个名额给他,既能保证儿子不受委屈,也不会给沈同造成很大的麻烦,勉强取个平衡吧。 “哎哟,我就知道我们家老头最好了。”肖九岐得意的说道,“为了表达对您的感激,儿子决定好好报答您的慧眼识英才。” 皇帝挑眉,“你拿什么报答?” “您看儿子把您身边的御龙卫挑出一队人来换点装备怎么样?” 皇帝狐疑的看着小九,“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南疆那边的矿山,我之前捣鼓了点铁出来,找人打了点东西。儿子一片孝心,有了好东西当然是先孝顺您。” 肖九岐可不能让老头知道这里头是傅元令的手笔,毕竟商户私下贩铁有违律令,反正揽到自己身上,老头顶多骂两句。 皇帝颇有些惊喜的看着儿子,“当真?什么时候送来?” 一个指挥同知给出去也就不肉疼了,这小子竟干这种让人开心的事儿。 第八百七十五章:吃得多才能身体壮 肖九岐看着老头这样子就知道他喜欢,得意地说道:“已经在催了,大约年前吧,反正是我送你的年礼。” 皇帝算着过年也没几天了,很满意,然后大手一挥,“滚吧,去你母后那里坐坐。” 肖九岐撇撇嘴,大约是上回把母后仍在环城湖心里觉得愧疚了,这段日子老头往凤仪宫跑的倒是勤快,也不看人家给不给你好脸。 肖九岐一路去了凤仪宫,舒和见到人笑着行礼,“见过王爷。” 肖九岐大喇喇的往里走,“母后这几日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喝调理的药汤?” “喝着呢,有王爷您的吩咐,谁敢怠慢,每日都准时给娘娘熬汤喝。”舒和笑着说道。 肖九岐满意的进了门,绕过正殿,进了侧殿,走进去就看到母后正在翻看宫务册子,忙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看着他就笑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儿子这段日子就扎根在府里盯着工匠们建府。 “我来跟父皇要个官做做,父皇让我来看看您。” 皇后脸色一点都没变,看着儿子就说道:“你呀,怎么能张口跟你父皇要官。” “怎么就不能呢?他是我老子,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又不是没本事,也不是真的酒囊饭袋,怎么就不能当官?以前那是我懒。”肖九岐一本正经的说道。 皇后轻轻叹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别胡搅蛮缠,好好说话。” 肖九岐:……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倒是正经了几分,道:“满上京城里,除了父皇身边的御龙卫跟禁卫军之外,再就是守皇城的护卫军。除此之外,最要紧的就是京卫指挥司跟兵马司,握在自己手里才能高枕无忧,当然要抢在肖霆那狗东西之前。” 皇后微微皱眉,“你听到什么风声了,谭贵妃那边要往京卫指挥司安插人手?” “已经安插进去了。”肖九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是徐子韶打听到的消息,正要跟您商量这件事情,我打算带着徐子韶跟唐越泽去京卫指挥司,父皇给了我三个名额,另外一个我打算带上傅元宪,您看怎么样?” 皇后心口一跳,看着儿子,“你认真的?” 混日子混惯了,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皇后有点害怕儿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认真的。”肖九岐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 皇后更头疼了。 “子韶那孩子沉稳,越泽对你一腔忠心,带着都是可以的。把人历练出来,以后就是你的左膀右臂。至于傅元宪,这事儿你跟元令商量过没有?”皇后问道。 “这还用商量吗?”肖九岐呲呲牙,“虽然封了个宁远将军,但是有名无实,每日去衙门练练一群兵蛋子费心劳力,有什么可高兴的。去了京卫指挥司,那才是好地方。” 皇后听着儿子说的头头是道显然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兴起,顿时神色也严肃起来,“京卫司的指挥使沈同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油盐不进,且做事公正严明,不然你父皇不会让他做这个指挥使。” “我知道,要不是他这脾气,我也不去京卫司,就是要他谁的账也不买才好下手。”肖九岐滋滋一笑,“我打算让徐子韶做个指挥佥事,唐越泽跟傅元宪从镇抚做起,您看怎么样?” “京卫司一个指挥使,下辖两个指挥同知,四个指挥佥事,两个镇抚。”皇后说着就轻轻笑了,看着儿子的神态微微有点满意。 沈同在京卫司盘踞多年,便是小九是王爷,也不可能把沈同压下去。 那么做好的办法就是做到跟沈同分庭抗礼,但是现在过去还是稍微示点弱,指挥同知的位置上一个小九另一个是沈同的人,这就是平分一半。 指挥佥事四人名额,小九只要一个,多给沈同一个,那么到了镇抚这里小九两个名额都要了,沈同纵然不高兴,但是指挥佥事跟镇抚之间,沈同必然会选择指挥佥事的位置。 如此,镇抚两个名额都在小九手里,只要给他时间,慢慢的就能在京卫司融进自己人。 以为小九的性子不会这么稳,但是他做到了。 皇后其实有点心疼,以他的性子,哪里需要把日子过的这样小心翼翼,可是眼下…… “这样很好,你跟你四哥商量过了?” “还没呢。”肖九岐摆摆手,“我先跟您商量,您同意了我再去跟四哥说。” 听着儿子的话皇后笑了,“你啊,母后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跟你四哥多商量。” 肖九岐点头,“行啊,我听您的。回头我就去找四哥,不过吧,我四哥那人您也知道,只要我说了,他肯定同意啊。再说,京卫司这样的地方,我四哥的人是不能进的。” 战功在手的楚王,要是敢插手京卫司的这样的地方,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想了想,“傅元宪那边安排进去,你确定他能做得好这个位置,别到时候一番好心反倒是害了他。” 德不配位的下场可不怎么美妙,万一到时候傅元宪出点事情,难免就会影响到小九跟傅元令之间的感情。 “论身手那是完全没问题。”肖九岐就道。 皇后安了一半的心,“这可不是身手好就可以的,还得有脑子。” 肖九岐认真想了想,“应该也行,毕竟跟着李将军出来的,这么一身军功在身上,可不是没脑子的能到手的。” 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聪明,就是不往正路上走,听着他这话就想要笑。 “既然这样,那就照你的心意去做。”皇后说完这些,就看着儿子,“在这里吃午膳?” “行,好久没陪您用膳了。您现在胃口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点了?”肖九岐认真的问道。 他最担心皇后的身体,吃得多才能身体壮啊。 皇后看着儿子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好多了,现在一顿能吃一碗粥,我这脸上都有肉了。” 肖九岐还真的认真看了看母后的脸颊,确实丰盈了些,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第八百七十六章:小九从来没那个心思 留在凤仪宫陪着皇后吃了午膳,肖九岐大中午的出了宫就直奔他四哥那里去了。 楚王也是刚用完饭,正在跟幕僚议事,听着小九来了,就直接把人叫了进去,到也没避讳。 肖九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四哥在忙,但是他一点也不知道避嫌,直接就说道:“我来跟四哥说件事儿,我跟父皇要了京卫司的指挥同知当当。” 满屋子的人:……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楚王没想到糟心弟弟果然不省心,上来就放了个大招。 “什么时候的事情?”肖定垣稳稳心神问道。 京卫司那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在这里当个指挥同知,那是有兵权握在手里的,这不止不是小事,消息放出去,整个上京怕是要震动。 肖霆想尽法子往里面安插人都没怎么成功,据说现在也只是送进去几个小喽啰。 小九倒是好,一张口就要来个指挥同知。 父皇……对小九是真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 “就上午的事儿,我跟你说四哥……”肖九岐就把前因后果跟他四哥一讲,“肖霆那狗东西想要的,我偏要搅和了。要不是四哥你这边不方便安插人手,我就把位置留给你,只是现在不好这样做,以后慢慢来。” 肖定垣又气又笑,“四哥还能不知道你?瞎担心。” 肖九岐嘿嘿一笑,他是不担心他四哥,就是顺口说一说。 “你把傅元宪弄过去的事情跟弟妹说了?” “没啊。” 肖定垣:…… “你没问一句?” “这种大好事儿还要问吗?这才是咱们自己人,以后四哥有什么不方便办的,别人还要犹豫几分,咱们自己人随便使唤啊。安全有保证,绝对不反水。” 肖定垣顿时就乐了,向来温文儒雅的面上带着几分真切的笑容,他敢保证小九也就在他面前嘴瓢,到了傅元令面前肯定不敢这样说。 对上四哥略有深意的笑容,肖九岐假装没看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任?” “那当然是越快越好。”肖九岐有点磨牙,上回老头在环城湖让母后有点丢脸,这次他就要狠狠踩着肖霆的脸出一回风头,让谭贵妃气吐血。 “行吧。”肖定垣看着一屋子的幕僚,“这是个好消息,诸位也去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这就是要逐客了,一群心神振奋的幕僚顿时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了,肖定垣这才看着弟弟,“说实话,为什么忽然要当官?别拿话糊弄我。” 肖九岐:…… 四哥,你这么聪明小心绝顶啊。 年纪轻轻成了秃子,多不好看。 轻咳一声,这话打死也不能说,他就说道:“我也没骗四哥,肖霆那边往京卫司安插人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是想护着傅元令。你说她这么认真过日子的人,我就觉得我要是再这么浪荡下去,都不好去见她。” 肖定垣:…… 当他没问! 出息! 深吸口气,压过这一折,肖定垣看着小九,“舅舅那边跟我说,弟妹定制的东西快要做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肖九岐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四哥,我跟你说傅元令给我养了一群马,等到明年膘肥体壮就能送来给我组个马队,到时候去避暑行宫围猎,只要想想肖霆看到那场面绿了的脸,我就特别的得意。” 纵然肖定垣心里有了个底儿,但是听着小九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意外,“组建强悍的骑兵这可不是小事。” “这怎么算骑兵,骑兵怎么也得上千人一队,我这才几十人。”肖九岐不以为意,但是转瞬看着他四哥,“但是这些人练好了,以后放出去都是四哥的左膀右臂,到那时四哥想要组建最好的骑兵,就不怕没有良将了。所以,现在四哥就得开始给我物色人手,我就等着了。” 肖定垣一愣,看得出小九是认真的,他就道:“你自己的人自己找。” “我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四哥,你可别装糊涂啊,傅元令大费周章弄这个为的是什么?我自己挑人,那我倒是有人,但是这些人四哥用着未必顺手。你送来的人将来再回去,四哥你使唤着如臂使指,这才是最要紧的。” 肖定垣不说话了,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肖九岐依旧笑嘻嘻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四哥说道:“小九,你这是跟哥生分了?” 肖九岐差点跳起来,“四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生分了?我,你还不知道吗?最懒的一个人,你说这么一群人都是我的,这以后我不还得出面替你管,那我还能陪着我媳妇浪迹天涯吗?这买卖不干!” 肖定垣气笑了,说不清楚自己是更高兴还是更失落,随着兄弟们的年纪越来越大,很多时候已经不能像是小时候那样。 就连小九,现在也慢慢地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而他现在完全没意识到,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中心都是以傅元令为主的。 肖定垣微微垂眸,轻叹口气,“好吧,我会选好人给你送去。” 肖九岐就高兴了,“这就对了,你放心,把人交给我,我一准儿给你练出来。” 肖定垣嘴角抽了抽,这话他还真的信,就小九那折腾人的花招,一般人扛不住。 就像是傅元宪,他带着去了南疆,把人往李将军麾下一扔,看着是撒手不管了,但是傅元宪真的挣了一身实打实的军功回来。 小九啊,他这个弟弟其实最聪明的。 小时候读书,他记得先生讲一遍课,一群兄弟还在苦读,他已经背下来了。蹦跶着在学堂里四处找事,然后被暴跳如雷的先生赶出去。 从小时候他就知道小九是他们这群兄弟里脑子最好使的,若是他像是肖霆一样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什么破财的命格,在肖定垣看来那都是糊弄人的。 如果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小九又不用亲自过手钱财,不然户部是干什么的? 只是,小九从来没那个心思。 他比谁都清楚。 第八百七十七章:上京一霸 肖九岐这边没去找傅元令说这件事,因为还不等他去说,这件事情就已经传出去了。 怎么传的? 皇上在朝堂上亲自下的旨意,一群朝臣都给惊到了,受惊之下,连反对都没来得及说就下朝了。 然后,大家就看到京卫指挥使沈同被皇上宣召。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同情沈同,毕竟弄了这么个祖宗在京卫司,这以后可真是……有热闹看了。 肖霆得知这个消息,气的眼前一黑,连忙进宫去找谭贵妃。 谭贵妃也在恼火,看着急匆匆来的儿子开口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先不要着急,眼下还看不出是好是坏。” “这种事情也能是坏事吗?”肖霆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他费劲了多少心思才塞了几个人进京卫司,也不敢惊动任何人,结果呢? 肖九岐直接去京卫司做了个指挥同知,这简直是气死人! 父皇怎么能这么偏心? 谭贵妃看着儿子,“肖九岐再蹦跶也跟大位无缘,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梅家扶持起来,事有轻重缓急,梅家稳了,你这边才稳了。” 不管是拉拢朝臣还是招兵买马都要银子,而且是大笔的银子。 “母妃,肖九岐的背后站着肖定垣,你真以为没关系吗?这位置肖九岐拿到了,就等于是肖定垣拿到了。” 这关系大了! 肖霆气的心头一丛丛的冒火,父皇怎么能这么偏心。 谭贵妃又不傻,但是能怎么办? 她看着儿子,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就让肖九岐去折腾,他折腾的越厉害,你越是不争不抢,你父皇就会对你越愧疚。皇后弄了个云樱在皇上身边,如今皇上多去那个小贱人那里留宿,有些事情母妃也十分忌惮,所以现在你我母子都要小心谨慎不能轻举妄动,你知不知道?” 肖霆脸上的怒火强压下去,压着烦躁的心绪,张口说道:“这样一直忍着,要忍到什么时候?我就怕我忍不住了。” “不会的,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父皇一日比一日老去,你要做到心中有数。”谭贵妃挺直脊梁,“肖定垣虽然看着风光,但是他的身体到底是比常人弱,这在立储上就是一个极大的短处。肖九岐就更不用说,这样一个混不吝的霸王,谁敢把他送上那个位置,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再说有那样的命格,注定无福消受。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拉拢朝臣,获得他们的好感,其他的眼下都不重要。” 肖霆灌了一盏茶,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然后看着母妃,“那个云贵人不能留了,她在后宫对您造成这样大的阻碍,非除不可。” 谭贵妃点头,“母妃知道,只是现在还没有好时机,皇后那边盯得紧,且先看着吧。” 肖霆就站起身来,“儿臣找了梅成川议事,总之就算是肖九岐做了指挥同知,也不能这么顺顺当当的送他上去。” 这个位置他要是坐不稳自己滚下来,那自然就更好了。 “万事当心,切莫心急。”谭贵妃叮嘱儿子。 几十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多几年。 “儿子知道了,母后在后宫也要当心。” 谭贵妃叹气点点头,“还有,雪薇那里你要多顾着些,到底是你的亲表妹,跟你最是贴心的。那个傅宣祎诡计多端,你莫要上当。你别忘了她跟傅元令可是姐妹。” 肖霆不太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但是也不愿意跟母妃争执,只能糊弄的点点头告退。 谭贵妃那里能看不出儿子的敷衍,气的心口疼,但是也没有办法,儿子后宅的事情,她也不能事事伸手,皇上知道了,只怕也不会高兴。 头疼。 上京果然是震动不断,谁能想到那个大家口中茶余饭后的笑谈,那个令众人心中虽然生惧然则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的瑾王,一眨眼居然坐上了京卫司指挥同知的官位。 这…… 这可不得了,京卫司跟兵马司都属戍卫上京,但是皇上更爱用京卫司,所以提起来京卫司总要比兵马司要那么风光一点。 京卫司的官职升迁一向艰难,沈同这人油盐不进,先要调换他手下的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是肖九岐新官上任烧了三把火,一把火一个官,连着三天三个官位上换了三个自己人。 这一下子大家都想看看沈同要怎么回击,这么大的委屈,要不是皇上压着,沈指挥使怎会同意换人? 众人漩涡中议论的沈同,此时正悠闲的坐在衙门里,与对面坐着的男子下棋。 “大人,您现在就没点想做的事儿?要知道外头现在可都盯着您呢。”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卫司另一位指挥同知许朗。 沈同虽然是京卫指挥使,但是却不像是别的武官那样高大威猛,反而像是个白面书生,身材瘦削欣长,脸上带着病态的白,一双眼睛平静的像是进了棺材的人,没有丝毫的涟漪,看不到丝毫的头绪。 “你今天话有点多。”沈同淡淡的开口。 “属下这是好奇,问问,问问。”许朗一路跟着自家大人拼杀上来,自然与别人不同,多少亲厚些,这才敢问一句。 “瑾王爷的军功没有丝毫的虚假,你以为这样的人真的是囊饭袋?”沈同轻轻一笑,这上京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还以为这瑾王要一直这么混下去,啧啧,没想到这么快就上岸了,没意思。 还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的瑾王看着更顺眼。 毕竟,瑾王一出手,翻起来的风浪多数都是皇上仍到他这里解决,让他手下的兄弟没少白白的捡功劳。 真是个大好人啊。 许朗看着自家大人那笑容,忽然觉得毛毛的。 又想起上午来衙门巡查地盘的瑾王,总觉得他们这衙门以后是清净不了了。 很久之后,许朗真恨不能自己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他这个乌鸦嘴啊。 现在的许朗还不知道被瑾王支配的恐惧,但是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上京一霸,那霸王之气到了京卫司依旧是你爸爸。 第八百七十八章:你这是怎么了 风泊雅舍。 肖九岐跟傅元令坐在雅间里,温着一壶小酒,烧着碳炉,看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血。 近年底第一场大雪才落下来,比起往年着实晚了不少。 玄衣红边的官服穿在肖九岐的身上,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傅元令知道梦中他从没做过什么指挥同知,就这么一直混着过日子。 从小混子变成了大混子,等候后来皇后的身体逐渐的不好,他给人的感觉越发的阴鹜难以接近。 浑然不像现在,笑起来就像是落下一片阳光,让人看着心里暖暖的。 “你这最近是风风火火啊,关于你的消息真是络绎不绝,我们瑾王爷跟许同知一战真是令人振奋。” 听着傅元令的调侃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没让你丢脸吧?许朗身手不错,要不是心怀顾忌未必就真的败给我。” 听着肖九岐这样说,她就笑着说道:“是吗?我听人说许大人跟着沈指挥使多年,是他的心腹。” 肖九岐点头,“那跟我什么关系,反正我在京卫司要干什么,只要沈同不阻拦那就相安无事。” 傅元令听着这话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肖九岐呲着一口白牙,“你还记得当初梅家那一批被报官的江湖护卫吗?” 傅元令怎么不记得,就是因为肖九岐这么一招,才引起梅家的报复。 “所以呢?”肖九岐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提起来。 “那一批人除了恶贯满盈那几个被正法,其他的人都被保了出去。” 傅元令微微皱眉,“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吴王了。” “所以啊,这些人怎么出去的,我还得怎么抓回来,不然梅家岂不是认为我说的话就是放屁。” 傅元令有点不赞同,“其实也不一定要闹得这么僵。” “你怕是不知道,梅家现在有了肖霆大张旗鼓的支持,在上京的生意可算是铺展开了。” “我自然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堵不如疏,把他们放出来也好,不然一直这么怼着,以梅家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傅元令道,“何况梅家行事霸道,做生意又不是走江湖,把江湖上那一套拿出来,在关外那种小地方也就罢了,想要在上京这么干,只怕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上京乃是天子脚下,抓把瓜子扔下去,不是勋贵就是高官,梅家若是得罪的人多了,别人会给吴王一次脸面,但是不可能次次认栽。 肖九岐就道:“反正别的我不管,我让抓的人,给放出去我就得再抓回来。” 傅元令听到这话就能想到肖霆知道后暴跳如雷的样子。 “随你高兴就是。”傅元令并不劝阻,毕竟肖九岐这么做,就是能预算到皇上知道后的反应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吗?”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摇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就是跟家里人吃个年夜饭。 她现在虽然是跟肖九岐订了亲,但是也只是订了亲,又没有嫁过去,所以皇室那边与她不沾边。 顶多也就是皇后娘娘年节给她赐赏,长长她的脸面。 看着傅元令这么悠闲,肖九岐想起皇室从年前开始就不断地宫宴黑了脸。 即将过年的时候,青阳王妃生了一女,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女,赐了名字凝芙。 安定侯府那边送来喜讯,傅元令看着太夫人微微叹息,心里也知道陈妍这一胎要是生个儿子就最好了。 洗三那日,傅元令托大夫人带去了礼物,因为她还在孝期,这样的喜事就不好过去。 大夫人等人回来后倒是跟傅元令说,“王爷可喜欢小郡主了,抱着不撒手,白白净净的漂亮。” 傅元令心里松口气,青阳王不失望第一胎是女儿就好。 太夫人脸上也带着喜意,“这就好,先开花后结果,妍姐儿是有福气的人,再一胎会生个小世子的。” 一屋子的人笑了,生不生儿子谁敢保证,但是这都是大家善意的祝福。 傅元令看着杨露一直跟在大夫人身后,这是大夫人第一次带着她出门,也算是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杨露察觉到傅元令的目光抬起头看她,然后轻轻一笑。 傅元令也跟着一笑。 年夜饭吃的很热闹,伯府的人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摆了四五桌,大过年的喜庆话从大家的口中不断地冒出来,更添几分喜气。 傅宣瑶坐在傅元令身边,低声跟她说道:“大姐姐,你看大哥,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傅元宪跟着肖九岐进了京卫司,这可真是从冷板凳一下子转到了热灶里。 从大哥上任之后,伯府前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 鲜花着锦,不外如是。 大年初一,傅元令就让身边的人挨个去给自己交好的人家送拜帖。 除了闺秀好友之外,还有商户间的往来,傅元令都是亲笔写得拜帖,以示郑重。 到了初二就开始走亲戚,出嫁的闺女要回娘家,大夫人几个也要回娘家,傅莹她们要回府。 去年大夫人迁就嫁出去的姑子,今年太夫人直接让她们回娘家了。 尤其是长房现在水涨船高,也该回娘家长长脸面,太夫人人老成精,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压着儿媳妇。 大夫人要回去,其他的儿媳妇索性都让回娘家。 至于傅莹她们回来,这府里不是还有人吗? 傅元令作为长孙女,就只能把这摊事儿担起来,毕竟石氏也得回娘家。 傅莹带着儿女回来,看到一群嫂子们走的一个也没了影,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一个人也没了?” 太夫人看着女儿,“府里这么多人,怎么就没人了?” 傅莹就道:“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以前傅莹婆家地位高,那时候太夫人在府里说一不二,傅莹要回来,家里总有人留下来,不像是这次几位嫂子都不在家。 “你什么意思?你能回娘家,你嫂子不也得回娘家?”太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傅莹:…… 她娘这是怎么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太吓人了 傅姈跟傅婧端着笑容坐在那里,一个字也不多说。 傅元令招呼着人上茶水,她就发现傅婧的神色不太好,厚厚的一层粉敷在脸上,也有挡不住的青色。 自从上回傅婧犯错导致隋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养老,现在她回府就真的是特别的懂事,见到傅元令还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把傅元令吓一跳。 傅元令准备的宴席丰厚又美味,太夫人很满意,用过饭后,当没看到傅婧欲言又止的神色,理都不理她。 傅姈一向识趣,等嫡母进屋休息之后,这才去自己姨娘那里探望。 傅婧只能带着女儿回了隋姨娘曾经住过的院子,也只是简单的洒扫一遍,还能看得出灰尘的痕迹。一坐下,傅婧就红了眼。 陆岫玉今年没跟着来,来得是陆岫莹跟陆岫怡,两姐妹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好。 王瑾媛不喜欢傅元令,就跟傅宣灵她们在一起说话,吃完饭也跟着她们去玩,全程只当傅元令是空气。 太夫人皱皱眉头,看着女儿不怎在意的样子,把人叫进屋询问她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傅莹心思有些复杂,原本夫妻关系是不好的,但是自从傅元宪进了京卫司之后,丈夫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就算是那对姐妹花依旧得宠,但是现在也不敢再对她不敬。 傅莹一辈子心高气傲,这种借了庶子光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地说道:“现在没事了,世子待我好得很,放心吧。” 女儿言不由衷,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太夫人怎么看不出来,皱眉说道:“你跟我说实话。” 傅莹:…… 只得把实话讲了。 太夫人脸色丝毫没有异样,看着女儿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出嫁的闺女最终依靠的还是娘家,你现在知道了?” 傅莹觉得脸疼,脸色变了变,还是颓丧的点点头,“您别骂我了,我知道了。” “宪哥儿这差事是瑾王给的,我瞧着媛姐儿对令姐儿可不像是表姐妹的样子,你自己吃过得亏,难道还要看着你闺女再吃一遍?” 傅莹:…… 太夫人能心疼女儿,但是外孙女到底是差了一层,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傅莹垂着头半天不说话,太夫人心里也直叹气。 傅元令忙活一天,回了自己院子休息,不一会儿傅宣瑶就来了,带着一脸的八卦。 傅元令:…… 八卦小能手上线。 “大姐姐,你知道陆岫玉为什么没来吗?”傅宣瑶并不喜欢她,眼高于顶,为人刻薄。 傅元令自然是知道的。 “我是真没想到,陆岫玉居然被她爹许配了个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前程连亲女儿都卖。”傅宣瑶虽然厌恶陆岫玉,但是她落到这样的下场。傅宣瑶也有几分怜悯。 傅元令在梦中梦就知道此事,此时一点也不奇怪,就道:“若是陆夫人上回没能惹了祖母生气,这次祖母必然会为她出头。” 只可惜傅婧得了个好郎君,回了娘家就忘乎所以,把嫡母得罪死了,还指望嫡母给她出头吗? 那是不可能的。 傅婧大概知道自己求也没用,连口都没开。 傅宣瑶啧啧两声,“所以说庶出的就要有自觉的,嫡母怎么能开罪?就像是我姨娘得罪了夫人,还不是要我在夫人跟前侍奉尽孝?” 赵姨娘真是傅元令见过最识趣最聪明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还有智谋,关键是这人恩怨分明从不迁怒别人,做事情很有个底线。 梦中傅宣瑶最后能得了一门相对不错的婚事,真的是这母女俩的真本事。 “你现在还去夫人那里请安吗?”傅元令笑着问道,她不太想听傅婧母女的事情,所以就转开话题。 倒也不是她冷漠薄情,而是傅婧母女自从初见面再到后来,对她先是鄙夷看不起后来是心存利用,没有丝毫的亲情的可言。 傅元令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但是也不觉得是个烂好人。 “去,每天都去。”傅宣瑶识趣的转开话题,“现在夫人真是想开了,反正跟以前不一样了,对我现在特别和蔼,我都有点害怕。”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晴姨娘怎么样?听说她在努力让自己的腰肢窈窕起来。” “哎,大姐姐我跟你说,你别说晴姨娘还真有点本事,这才多久,她的腰真的细了,那天我姨娘跟她对上了,我远远地瞧了一眼,哎哟,真的是杨柳细腰。”傅宣瑶啧啧称奇。 傅元令默了一下,“晴姨娘是个有毅力的人,你跟你姨娘知会一声,与她过手还是不要过了。” 毕竟没有什么仇怨,不过是石氏想要借刀杀人,这才把赵姨娘推出来。 “我姨娘心里明白着呢,上回跟晴姨娘起了口角,这不就摔了一跤,脚踝给崴了。父亲还把晴姨娘训了几句,不过我姨娘脚上不方便,又把父亲送去晴姨娘那里了。” 傅元令:…… 得,是她瞎操心。 “大姐姐,你说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我听说本来四妹妹是要回来的,但是夫人没让。”傅宣瑶有点不明白,这要是以前,夫人巴不得傅宣祎回来耀武扬威呢。 “年节里人多又乱,皇长孙这么小,要是冲撞到了,本来身体就弱,谁能当得起?”傅元令淡淡的开口,“不回来是对的,再说吴王府里可不清净,这一路回来谁知道路上安不安全。” 傅宣瑶啧啧舌,高门大院也没什么好的,这哪是过日子,这就是刀口上讨饭啊。 太吓人了。 “我不求大富大贵,就想给人当正妻,能对我好的就行了。”傅宣瑶从小就看着姨娘因为是个妾侍日子过得苦,所以她死也不会给人做妾的。 “会的,咱们大家都会好好的。”傅元令笑道,她们这些人,再也不会成为傅宣祎的踏脚石。 “大姐姐,听说竞春舫上元节要办大文会,咱们能去看吗?” 满心里都是玩,傅元令笑着说道:“能去啊,这次文会别出心裁更热闹。” 第八百八十章:开嘲讽的肖九岐 上元节本就是赏灯吃元宵的日子,这次文会主要以猜灯谜为主。 傅元令将紧挨环城湖的大道布置成灯市,纵横东西,交叉南北,又设了个彩头,是本朝名士的画作,颇得文人学子的喜欢。 而且,消息早早地就放出去了,这次地方大,准备足,不会再有中秋文会上不了船的事情发生。 傅宣瑶听着大姐姐的描述就心痒的不行,“可惜我读书不成,猜灯谜是不行了,我还是自己掏腰包买几盏灯回来过过瘾就行了。” 年后走亲戚串门不间断,伯府如今又复苏的迹象,因此这个年真是十几年来最忙的一个年,每日前来拜访的人都络绎不绝。 如此一来,傅元宪的存在真是刺痛了石氏的眼睛,三夫人眼瞧着不好,就把傅元彬关到院子读书,寻常不让出来露面。 傅元令听闻后乐了,三婶婶真是……聪明。 好在傅元彬真的坐得住,一点也不觉得枯燥,还能把弟弟也拴在跟前。 美名其曰兄弟齐心,同甘苦,共患难。 这件事情太夫人知道后,特意让厨房每日给二人送宵夜过去,这份银子太夫人出。 傅元令在府里并不常露面,只有家里来了贵客,太夫人传她时,她才会更衣梳妆出去见人。 虽说出了重孝,毕竟还是在孝期,无大事她也不出门,在家为母守孝。 这个年伯府过得热热闹闹,傅元令听说石氏那边已经跟唐家开始商议婚期,想要儿子早点成亲了。 傅元玉现在的状态太平静了,石氏以前还能或训或骂两句,但是现在看着儿子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尤其是太夫人见过傅元玉之后,看着孙子瘦成一把骨头,更是把石氏叫去训了一顿。 石氏现在就想着唐安珍赶紧嫁过来,让儿子缓一缓,兴许就能想开病好了。 傅元令对于傅元玉的事情很敏感,既不想多管闲事,又有点担心。 只要跟石氏有关,她就觉得麻烦又厌恶,何况背后还有个傅宣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就咬人一口。 可惜了傅元玉。 傅元令的朋友知道她在守孝,不会参加外头的宴饮,因此年节里没有给她送请帖。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李潇安就约了几个人在灯会上聚一聚。 傅元令知道元礼在,上元节的书会不会有问题,但是还是要去看一看。 肖九岐最近太忙了,不知道皇上怎么回事,这个年把小儿子整日带在身边,肖九岐是真的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找傅元令。 好不容易到了上元节,也不管老头宣召他,撒丫子就跑了。 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臭小子。 肖九岐一大早就来找傅元令,把人接出府,知道她要去灯市逛一圈,两人就上了马车。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总算是跑出来了,老头这个年太吓人了,整天困着我,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傅元令之前收到肖九岐的信,知道他的窘况,笑着说道:“皇上送你去了京卫司,把你带在身边,估摸着是要给你撑腰的意思。” 肖九岐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看着傅元令,“咱们中午去哪儿吃饭,我早饭都没吃。” 傅元令看着他,“那先去吃个早饭,环城湖那边有个早点铺子,卖的小馄饨好吃。” “行啊。”肖九岐对吃什么不在意,反正只要跟傅元令在一起就行。 卖馄饨的小铺子是真的小,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一个空位都没有。 一进门,就是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 傅元令见状只能跟肖九岐等。 没想到,这时候角落里忽然有一人站起来,“大姑娘跟九爷要是不介意,拼个桌如何?” 傅元令闻言看过去,就看到临窗的小桌子前,梅成川一身银白的衣裳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当真是君子端方的模样。 太有欺诈性了。 肖九岐一看是梅成川就不太乐意,正要拒绝,就听着身边的元令说道:“失礼,原来是梅三爷,如此,就叨扰了。” 肖九岐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过去。 三人重新在桌前坐下,店老板跑来问吃什么,傅元令就道:“两碗鲜肉小馄饨,再来一碟胭脂鸭脯,一碟牛肉。” 老板笑着应了,转身就去后厨忙活。 梅成川端起茶壶给二人斟茶,优雅的动作连带着这个小馆子似乎都雅致许多。 有些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奇怪,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让环境染上他的气质。 “没想到梅三爷也会来这样的小馆子吃饭。”傅元令笑着开口。 梅成川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偶然。 想起晚上的上元灯节,傅元令就心里戒备起来。 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就看着梅成川不顺眼,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偏偏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呸! “怎么就不能来?梅家在关外起家之前,只怕这样的小馆子都吃不起。”肖九岐鼻子里哼出一声。 傅元令:…… 梅成川倒是没有恼怒,反而点头道:“九爷说的是,梅家祖上十分贫寒,因此闯下这一片基业不容易。” 肖九岐就忍不住了,嘲讽道:“你们不容易还是被你们整的家破人亡的不容易?这话你怎么有脸说出口的,想想那些死了的人吧。” 梅成川没想到肖九岐这么不忌讳,张口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更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九爷,没有证据还请不要肆意胡言。梅家一向做的是公道的生意。” “那是当然,公道的取别人性命的生意。”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她看着梅成川,“梅三爷别介意,九爷一向真性情,有话直说。我只是好奇三爷这么早来这里,若是为了看灯会,只怕是太早了些。” 梅成川喝口茶压一压思绪,这才说道:“听闻今晚的书会比中秋书会更为盛大,梅某很好奇,因此特意前来学习一二。在这方面,傅大姑娘着实令人佩服。” 第八百八十一章:娶媳妇太难了 一时间也听不出真假,这人生了一双好眼睛,认真看着你的时候,好似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的真诚,没有任何的恶意。 傅元令浅浅一笑,“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梅三爷太过奖了。” 店家很快送上饭菜,肖九岐懒得搭理梅成川,慢条斯理的吃着小馄饨,听着傅元令跟梅成川说话。 梅成川看了一眼瑾王,很快的收回目光,这才接口说道:“大姑娘真是太过谦了,如今竞春舫文会已经彻底打出名气,凡抵达上京的学子,莫不以前来以参加文会为荣。” 傅元令听着梅成川这话,实在是听不出敌意跟别的意味,好似就是真心的恭贺她。 有点想不明白。 傅元令还没开口,肖九岐忽然说道:“若是梅家想要参与也不是不可以,你可知道年前这几场文会办下来,傅元令花了多少银子?” 梅成川知道举办文会单纯的出个地方,供应一点茶水点心,其实真花不了多少银子。 但是傅元令办的文会不一样,不管是笔墨纸砚,还是茶点饮食,又或者是彩头都是上品,如此算下来,每一场文会的开销可就不好估算了。 就单单每场几十几百人的笔墨纸砚,虽然不是最顶尖的玉衡墨,泊州笔,定州砚还有玉罗纸,但是也是上等品质的作坊所出。 单这一笔就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以傅家的标准开的文会,就算是别的商户眼红想要抢过来,但是还真的不敢下手。 更不要说中秋文会圣上亲自出面,虽然当时无人知道,但是事后传出来的消息,也足以让这些学子疯狂。 傅家举办的文会都能引得圣驾微服前来,别人家的文会谁敢说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人敢打包票,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别人与傅家同时开文会,这一群文人也只会选择傅家的文会。 梅成川苦笑一声,看着瑾王,“王爷说笑,梅家可不敢伸手。” 肖九岐大喇喇的说道:“伸了也没关系,在上京就没有我不敢剁的手。” 傅元令:…… 梅成川:……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味道不错,你若喜欢,下次咱们早点来。” 傅元令跟梅成川都听出这话的意思了,早点来就不用跟人拼桌。 梅成川面色丝毫不变好似没听出自己被嫌弃了,吃完自己碗里的东西,就起身告辞。 肖九岐理都不理他,傅元令笑着跟他辞别。 梅成川缓步走出这家小店,出了门,回头往窗口的位置看了一眼,就看到瑾王不知道跟傅元令说了什么,傅元令眉眼弯弯笑的宛若三月桃花。 “三爷,要不要盯着他们?”门外守着的护卫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梅成川摆摆手,“走吧。” 有瑾王在,盯梢怕是脑袋不搬家吗? 梅成川上了马车坐在车厢里,他是真没想到瑾王是真的对傅元令好,丝毫看不出作伪。 他心里一直以为瑾王不过是作秀给别人看,心里不定打的什么主意。 就像是吴王,再怎么礼贤下士,其实骨子里还是一样的高傲,哪里瞧得起他们这样的商户,不过是心存利用,这才虚与委蛇。 瑾王的名声实在是算不上好,自从到了上京他就让人打听过。 得到的消息全都是瑾王如何打人,如何行事霸道,如何欺压弱小,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可是,传闻中的瑾王跟他今日见到的着实有些不一样。 梅成川的眉心紧紧皱成一团。 另一边,傅元令跟肖九岐吃完早点,就顺着环城湖的街道随意的散步。 此时街上的商铺已经开始往外悬挂各色灯笼,只等着晚上一片火树银花。 到了傅家的竞春舫所在的街道,看上去就与一路走来的地方截然不同,整齐,有序,且干净。 每家铺子前面的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悬挂出来的灯笼都按照定下的地盘摆放,尤其是每家铺子都有专门的桌子摆放笔墨,这些笔墨都是竞春舫免费赠与各铺子使用。 因为要借着上元节开文会,涉及商家店铺极多,竞春舫要跟每一家商铺商议合作事宜。 虽说傅家举办文会能引来大量的人,但是也有些商铺并不想受傅家商铺的约束,所以谈下来并不容易。 元礼跟戚若重年前的时间几乎全耗在这些事情上了。 傅元令一路走过来,就跟肖九岐说道:“看来事情真的办的不错。” 肖九岐就道:“我就说你这忒麻烦,直接让官府出个文书告示,看这些人服不服从。” 能用拳头搞定的事情,肖九岐从来不愿意费口舌。 可是傅元令不一样,就爱以理服人。 他能怎么办? 还真不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呗。 “照你这样说要是赚快钱,这个办法是真好,省时省力。但是咱们家的买卖从来不看眼前,看的以后。这上京城咱们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我不想百姓们背后骂你仗势欺人。再说,这又不是谈不好的买卖,不过是费点心。”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这人嘴硬心软,其实是个顶好的人。 她就想着,既然两人是要做夫妻的,她还是很想让他能变得更好。 至少当别人提起瑾王的时候,不再说那个小霸王呀,一脸的不屑跟避之不及。 她喜欢的人,明明心地良善,做事公道,只可惜法子略粗暴。 肖九岐轻咳一声,侧头看了傅元令一眼,“我也没怎么仗势欺人,别听别人瞎说。” 他努力想想,以前有没有干过欺负好人的事儿来,好像还真有那么几件,不由有点心虚。 看着肖九岐有点紧张的样子,傅元令轻轻一笑,“以前的事情我没见不予置喙,但是以后我想嫁给更好的你,我希望你不止是我心中的英雄。” 明明这人做的事利国利民的好事,偏偏背了一身的骂名。 肖九岐脸一僵,这样的啊。 这可有点难。 他有时候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我……尽量吧。”肖九岐苦大仇深的说道,哎,娶媳妇太难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太耿直了 从早上一直逛到中午,傅元令倒是没查出什么大问题,有几家商铺不守规矩,傅元令叫人来与他们再次商议,除此之外倒是十分顺利。 中午饭在竞春舫吃的,肖九岐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十分自在。 倒是戚若重等人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这霸王不高兴。 傅元令去仓库走了一圈,元礼在一旁跟她回禀事物。 “仇大管事本来年前想赶回来,只是临时有事只能推到年后。田大管事那边更回不来,南疆的矿山已经步入正轨,现在急缺人手,他不敢离开,而且现在账册上不仅没有入账,而且还支出去不少银子,田大管事等那边收支平衡再来见姑娘。” 听着元礼的话傅元令点头,“西北那边怎么样?” “去岁买下的几座山,已经有两座开始挖掘,但是目前还没能挖到东西。”元礼道。 “开山挖矿,本来就不是易事,算着时间要是现在挖不出来,只怕这山里怕是没什么东西了。”傅元令心里回想当初买山花了多少银子,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赚回来。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听罗大管事说,魏家那边的行家说西北那边多深矿,还要继续挖才知道有没有东西。” 傅元令点头,“已经开始了,不能半途而废,继续挖就是。” 继续挖下去要花更多的银子,傅元令心里大约算了算,“把仇行那边账上的银子拨一部分去西北填这个窟窿。” “是。”元礼记下来。 傅元令又问道:“仁叔今年过年都没回来,马场那边就那么多事情?” “本来没有,仁叔是准备回来过年的,但是临行前魏家那边要跟北疆的马贩子接头,仁叔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不回来了。” 魏家在北疆的商道,多数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因为北疆的马贩子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做交易,所以遇到一次十分难得,想要建立合作关系,只能等机会见到人。 傅元令轻轻点头,魏家很有诚意,得了消息就跟仁叔打招呼,其实晚一点时间,等仁叔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从这一点看,当初帮助魏家是帮对了人。 天色将晚,外面的的街道早就热闹起来了,不时的就有吟诗作赋的声音传进来,随着夜色降临,一盏盏灯笼点燃,映照的半边天都亮澄澄的。 肖九岐过来就带着傅元令出去看灯,大过节的开心一点,还听什么事儿啊。 傅元令跟着肖九祁出了门,外头披了一件雪白狐裘的大氅,兜帽上出锋的狐狸毛似乎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拱卫在掌心。 肖九岐身上的玄色氅衣也是傅元令给他做的,选的是貂鼠皮。 一貂之皮,方不盈尺,要积六十余貂皮才能成一裘,可见其难得。 俩人一黑一白行走在街道上,且容貌都是极为出众之人,一路前行,不知道惹得多少人回头观望。 李潇安选的地方是处酒楼,临街赏景最是美。 看到二人款款而来,当真是珠联璧合,不由得啧啧两声,对着屋内的齐怀柔跟秦芳晴说道:“你们来看。” 两人闻言就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二人,实在是太容易分辨了。 二人周遭三尺内都没人敢靠近。 李潇安大声招呼傅元令,傅元令就抬起头来,看到三个小伙伴趴在窗口对她笑,她摆摆手,就跟肖九岐进了酒楼。 女孩子家的小聚会,肖九岐可不愿意留下,让她们徒生不自在,把人送上去,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去找四哥,一会儿来接你。” “去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等肖九岐一走,屋子里顿时欢快起来,几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就少了很多顾忌。 傅元令脱了氅衣坐下,看着一群丫头说道:“你们去隔壁开一桌也热闹热闹,大过节的就不用守着我们了。” 李潇安也跟着说道:“去吧,去吧,这一年到头的,你们难得放松一二,记我的账。” 一群丫头笑着道谢往外走,傅元令把元智叫住,“你跟元秋说,让他单独开一间。” 元智笑着答应了,出了门就跟元秋知会一声。 元秋一向话少,点个头表示知道了,但是并没有离开,依旧守在门外。 元智一见倒也不劝他,知道元秋是个什么性子,说了也没用,索性自己去找了店家,给元秋摆了张桌子在外头的小厅堂,送上酒水饭菜,让他既能吃饭也不耽搁当差。 元秋对着元智拱手道谢,元智笑了笑,就进了旁边的门吃饭。 四人聚在一起,打量着秦芳晴的脸,齐怀柔啧啧两声,“真的是看不出来了,原来的印记也很轻了,再过个半年就一点痕迹都没了,厉害。” 秦芳晴喜滋滋的摸摸脸,“谁能想到呢,我当时都觉得这辈子就完了。”说着就看着傅元令,“我敬你一杯,什么都不说了,矫情。” 傅元令展颜一笑,端起酒盏与秦芳晴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李潇安就道:“你们说今晚上能不能出现个才子,因为中秋文会的事情传扬甚广,年前大乾各地的书生络绎不绝的赶往上京,现在上京西城的小院子都租金可观,全都是托了元令的福气。” “以文会友,互相切磋才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傅元令看着三人说道,“再说举办文会便是傅家不出面,也会有别家,算不得什么。” “你可别谦虚了,现在朝堂上那些老大人们都对你赞不绝口。”秦芳晴直接说道,“上回因为我爹弹劾瑾王的事情,我娘还把我爹给骂了。” 傅元令囧囧的,“真的?” “可不是,我爹那脾气真是臭,瑾王跟吴王打架跟他有什么关系,把我娘给气的三天没吃饭,把我爹吓坏了,最近都不敢盯着王爷的事情。”秦芳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这脸能治好还是托了瑾王殿下的福。 她爹就是太耿直了。 秦芳晴心里直犯愁,这要是长此以往,怕不是要结仇。 第八百八十三章:下注 傅元令闻言就笑了,“秦大人一向刚正不阿,再说王爷打架的事情也确实有失体统,被人弹劾也不稀奇。” 秦芳晴只当傅元令安慰自己,叹口气说道:“可别说了,我娘都气哭了,觉得真是没脸见你了。” “你跟秦夫人说万不用如此,没有秦大人这样的朝臣拨乱反正,怎么会有大乾的朗朗乾坤。若是做得不对,该弹劾还是要做的。”傅元令就道。 这种事情,越是捂着反而越不好,把它挑开了反而能掀篇的快。 再说,只要弹劾肖九岐,肖霆就要跟着倒霉,这俩就是一条绳的蚂蚱。 只要能牵制住肖霆肖九岐才不会在乎谁弹劾他。 秦芳晴还是十分愧疚,看看人家傅元令真是太宽容了。 李潇安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立刻转过头说道:“快看,窦朔。” 窦朔? 傅元令跟秦芳晴都看向齐怀柔。 齐怀柔闻言脸一僵,“有什么好看的?” 跟弱鸡似得书生,一点也不好看。 傅元令跟秦芳晴对窦朔还真的挺好奇的,也不管齐怀柔就去窗前观望。 傅元令透过窗子,就看到楼下的花灯铺子前站着十几个书生,她没见过窦朔,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就问了一句。 秦芳晴就道:“穿蓝衫的那个,个子瘦瘦高高的。” 傅元令就看到人群中果然有个穿着蓝衫的男子,个头在男子中不算是最高,但是身形略瘦,宛若修竹,大约是不爱笑的缘故,白白净净的脸面有些严肃,一板一眼的样子像是个老学究。 傅元令想起齐怀柔跟她说过喜欢的什么样的男子,跟眼前这个比起来还真是……相距甚远啊。 但是,婚前各种看不上,婚后窦朔要纳妾,齐怀柔还不是把人打成了猪头。 啧啧,这女人啊就是口不对心。 原来下头在猜灯谜,叫好声此起彼伏,傅元令就听那书呆子窦朔才思敏捷,眨眼功夫就把身边的人比下去七八个。 可以啊。 不愧是翰林家的公子,果然是博学多才。 李潇安就戏谑的看着齐怀柔,“这还看不上啊,你眼光够高的。” 齐怀柔脸色一红,“说什么呢?” “我说有人啊口不对心。” 齐怀柔:…… 定下神就去抓李潇安。 李潇安身手敏捷,哪里是齐怀柔能追上的,顿时屋子里笑成一团。 楼上的笑声,传到楼下,傅元令就看到窦朔猛地抬起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准准的落在了齐怀柔的身上。 啧啧。 齐怀柔完全没看到,气急败坏的抓着李潇安,“有本事你别跑。” 李潇安道:“长腿不就为了跑吗?你当我傻。” 傅元令跟秦芳晴瞧着,不由得相视一笑。 秦芳晴就道:“那窦公子一眼就看向怀柔,这是听出她的声音了吧?” 傅元令琢磨着应该是,就道:“差不多。” 齐怀柔气呼呼的坐回去,再跑也抓不住李潇安。 李潇安潇洒的屈腿坐在窗边,抓了把瓜子磕的欢,不时地还给下面加油鼓掌。 齐怀柔:…… 傅元令此时就说道:“今晚上猜的灯谜最多的人,才是最后的大赢家,你们猜谁能夺得第一?” 秦芳晴正要说话,就听着李潇安说道:“我瞧着窦家公子才思敏捷,应该有希望。” 齐怀柔转头看着李潇安,阴森森的说道:“你可做梦吧。” “不如咱们打个赌?” 傅元令跟秦芳晴立刻凑热闹说了声好,齐怀柔被迫加入战团。 下了赌注,就听着李潇安大声对下头的人喊道:“窦公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堵你晚上夺第一,加油啊。齐姑娘不看好你哦,证明给她看。” 楼上:…… 楼下:…… 转瞬的功夫,楼下的人顿时哗然大笑,不少人打趣起来,看着窦朔开玩笑。 齐怀柔要气死了,“李潇安!” 李潇安喜滋滋的看着齐怀柔,“男人嘛,自尊心最强,我这不是换个方法给窦公子加油,你瞧着吧,指定好用。” 李潇安这话一点也没遮掩,楼下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众人都大笑起来。 窦朔抬头看向窗边,只能看到齐怀柔半边气呼呼的脸,目光一收,对着李潇安拱拱手,一个字都没说。 李潇安啧啧两声,真是个闷葫芦啊,难怪齐怀柔不喜欢。 本来是一桩小事,可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不过盏茶的功夫,前来找窦朔一较高下的人越来越多,顿时他们楼下就被学子们包围了。 傅元令也坐在窗边看热闹,许是这边的人越聚越多,因此吸引来的人就更多,傅元令还看到了伯府的几位妹妹在人群中,就让人把她们领上来。 四个小姑娘呼啦啦进来,顿时就更热闹了。 傅元令就转头跟傅宣瑶她们说句话的功夫,没想到楼下连赌坊的人都来了,要现场开赌下注,真会做生意啊。 肖九岐一脸懵逼的看着这边这么多人,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也不走正门,直接一跃而上上了二楼。 人群有一瞬的安静,等看清楚是谁,大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你看我我看你。 肖九岐黑着一张脸,以为出了事儿,等看到傅元令完好无损的这才松口气,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知道原委后,转身就对着外头的人喊道:“本王也来下注,我就赌窦朔能赢,赌银一百两。” 他媳妇赌窦朔,他就跟着押注。 肖九岐这话一出口,人群再度沸腾起来,不少人都跟着下注。 这次参加的几位学子都是上京参加了几次文会颇有盛名的人,听着瑾王下注窦朔自然是不服气,颇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肖九岐拿出一个钱袋来,看了两眼,就道:“刚给四哥要的,这还没热乎呢。”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你怎么还跟楚王要银子?” “我银子都花没了,没钱当然给我四哥要。”肖九岐将钱袋子给傅元令,“你帮我收着。” 他大喇喇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 傅元令转手就把钱袋扔给下头赌坊的人,笑着说道:“银子到了,把账记好,回头可等着分钱呢。” 众人大笑,这是看好窦朔能赢? 第八百八十四章:会玩的小儿女们 窦朔抬头,清凌凌的眼睛在齐怀柔身上扫了一圈,又缓缓的看了窗边那个大名鼎鼎的傅大姑娘一眼。 月白色的衫裙穿在她的身上,像是流淌的月光温柔又透着贵气。乌黑的发髻插着一支流苏玉簪,衬上盈盈笑意,当真是美人如玉。 他抬起手对着傅大姑娘微微拱手,然后就转开目光。 肖九岐“啧”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傅元令身边,低头看着下头的一群书生,大声喊道:“你们谁赢了窦朔,竞春舫文会的请帖包一年。”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傅元令扶额,就听着下头的人群这下子真的沸腾了。 竞春舫文会并不是每次都是大文会,小文会的名额十分难抢,有钱不一定买得到,现在有这个机会,谁不愿意一较高下,看看有没有运气拿到手。 比起这个彩头,别的都弱爆了。 楼上几个人谁能想到瑾王还有这样的操作,这样也行啊?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说道:“真是没想到,现在文会的请帖这么受欢迎。” 肖九岐心情好,看着李潇安也愿意搭理她几分,“你也不看看是谁办的,可惜你们家都是习武的,没用。” “听王爷的意思,还想送我一份怎么着?”李潇安虽然有些怯瑾王,但是她家兄弟是没读书的,但是外家有啊。 原以为肖九岐会说是,哪知道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白送你,怎么可能。” 李潇安给气的脸都要扭曲了,听听,听听,这是个男人说的话吗? 你这么小气是怎么把傅元令追到手的? 哦,她忘了,瑾王就是个穷货,没钱! 正因为没钱还能把美人追到手,就更生气了。 看着李潇安气的铁青的脸,肖九岐得意一笑。 傅元令等人:…… 傅元令听着窗外一轮轮的笔试,又看着李潇安笑着说道:“你要是需要请帖直接去找元礼,她那里有。” 李潇安迟疑的问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傅元令就乐了,“这能有什么麻烦,像是这样的活动,我们都会留一部分名额出来做预备,应付突发状况的。不会有麻烦,你放心吧。” 李潇安一听就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我外家的表哥很向往竞春舫文会,上次抢帖子都没抢上,怪失落的。” “你下次直接来找我。”傅元令知道李潇安是不想让她为难,这才没找她要帖子。 李潇安痛快的点头,“要是不给你添麻烦,我就放心了。” “不是多大的事儿,也亏得你这么小心。”傅元令心头暖暖的,只有真朋友才会担心你会不会为难。 肖九岐看了一眼李潇安,想着李路倒是会教女儿。 傅元令想着给李潇安一份,也不好冷落别人,就直接说道:“怀柔跟芳晴那边我也给你们一份,自用或者送人都可。” 俩人也不是矫情的人,就答应了,这帖子现在是真的不好拿,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啊。 肖九岐嗑着瓜子,给下头的人加油,回头还跟傅元令聊天说几句话。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点评的很准啊,他所过的话看好的人很快就能应验。 “你要不要下去比比?”傅元令笑着打趣问肖九岐。 肖九岐脸一僵,“开什么玩笑,小爷可是凭拳头打天下的人,怎么能跟一群书生比高低,不去不去。” 李潇安三人对视一眼,都认为瑾王肯定是怕输了在心上人面前丢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边的阵势越来越大,刚进了灯市的皇帝看着人潮朝一个方向去,不由得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皇后跟皇帝一身常服,听着皇上的话看了看,就让人去打听怎么回事,自己笑着说道:“上元节文会人多,可能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咱们过去看看?” 皇帝就是为了文会来的,这次文会听说是猜灯谜,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却能考校学子的底蕴,还挺想看看的。 “走,过去看看。小九这么爱热闹,肯定也在。”皇帝笑着的说道。 皇后跟着一笑,“我觉得也是。” 正说着话前去打听的侍卫就回来了,回禀之后,就站在一旁。 皇帝挑挑眉,就看着皇后,“我就说,有他的地方肯定有热闹,走走走,看看去。” 皇帝一把抓着皇后的手腕就往前走,皇后愣了一下,倒也没挣开,跟着皇上的脚步往前行去。 此时灯会时间已经过半,人却是最多的时候,好不容易挤进去,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楼上的儿子正在掐腰大笑,听他大喊道:“窦朔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认输,你小子别硬撑,我跟你说认输也不丢人,大家说对不对?” 整齐人声如海啸般大声应了一声,“对!” 皇帝:…… 皇后:…… 皇后低下头,臭小子太嚣张了。 皇帝却打量着儿子这样子,大好年纪的儿郎,就该这样意气风发,干得漂亮! 不过,窦朔是谁? 皇帝想了想,却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就把旁边的罗长英叫来,问道:“窦朔是谁?” “回爷的话,窦朔是翰林大学士窦大人的长子。”罗长英躬身回道。 “窦延的儿子啊……”皇帝嘴角抖了抖,窦延是个老学究,怎么听着窦朔这一板一眼的样子像是个小学究。 这就有点兴趣了。 皇帝挤开人群往里走,这热闹有点意思。 得看看。 灯谜已经猜到第三轮,灯笼铺的老板早就猜光了自家的灯谜,这是把周围店铺的灯笼都给找来了,就见他们家门前一堆已经拆了灯谜的灯笼。很是客观的堆了一堆在地上。 皇后跟着挤进去,想着窦延的儿子,她年下召见命妇听说窦家的长子定下了秦家的女儿秦芳晴。 提及这个秦芳晴,她就想起去年小九跟她说让萨月珠去给秦芳晴诊治的事情。 傅元令托了肖九岐来问话,可见她跟秦芳晴交情不一般。 现在又看着窦朔出现在这里,看来这群小儿女倒是会玩。 第八百八十五章:逗小姑娘的皇后娘娘 傅元令在二楼,往人群中随意瞅了一眼,没想到就看到了一身便装的帝后,顿时身形一僵。 没听肖九岐说帝后会微服出巡。 她忙转开目光,想着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或者是把人请上来。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神色有点不对,就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傅元令就低声跟他说道:“我看到皇上跟娘娘了。” 肖九岐:…… 肖九岐往外扫一眼,果然在人班群里看热闹。 他就对傅元令说道:“我下去看看。” 傅元令忙点点头,就看着肖九岐从二楼上一跃而下,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忙不迭的你推我赶的给他让个地方。 身穿玄色大氅的瑾王,矫健的身姿从楼上跃下,端的是潇洒漂亮。 傅元令就听到人群中的小姑娘们一声声的尖叫,嘴角微微勾起。 肖九岐可没遮掩,直接走到了皇上跟前。 皇帝:…… 皇后:…… 得,马甲被扒了! 皇帝给气的,恨不能一把抓着这臭小子的耳朵骂一顿,这坑爹的货! 大家都不傻,转瞬间就能知道这人是谁了,顷刻众人齐齐拜倒在地,一群学子心中激愤。 果然,传言是没有错的! 只要竞春舫的文会,遇到微服的君王几率大大增加! 山湖海拜,不要说学子们,便是百姓们见到御驾更是激动,跪地扣头不止,高呼万岁。 傅元令等人急匆匆的从二楼下来,也跟着众人行礼问安。 皇帝瞪了一眼搞事的儿子,看着众人说道:“都平身吧,朕出来看看你们,看看我大乾的臣民生活如何。” 傅元令随着众人起身,抬头看着人群中的皇上,面色和蔼的凝视着他的子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恨不能为他鞠躬尽瘁。 皇后娘娘面带得体的微笑站在皇上的身边,偶尔会说一句话,为皇帝更添了几分光彩。 傅元令想皇帝不废后是有道理的,谭贵妃那样的人,除了美色跟心机之外,把她放到皇后的位置上,她也像个小丑一样撑不起这气场。 皇帝激励了几句,又让文会继续开始。 现在有了皇上在,一群学子就谨慎多了,都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便都有些拘谨起来。 肖九岐见状不乐意了,大声嚷嚷,“刚才到谁了?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接着来就自动放弃了啊!” 有肖九岐在的时候,永远不用担心会了冷场,他总有办法让人热起来。 皇后听了一会儿,就跟皇上说了句话,然后朝着傅元令这边走过来。 傅元令等人忙上前迎接凤驾,“娘娘。” 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本宫是真的没有想到,上元节的文会比中秋文会更为盛大热闹。这东西南北的大街人潮蜂拥而来,今晚过后,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赞誉。” “元令不敢当。”傅元令忙说道。 皇后拍拍傅元令的手,她没看错人,这小姑娘性格坚毅而且心中有大爱,这就最难得了。 跟傅元令说完话,又看着李潇安几个人,想了想说道:“你母亲的身体可好些了?本宫听德妃说她旧疾复发。” 李潇安没想到皇后还能知道这点事儿,忙说道:“回娘娘的话,家母已经大好,让娘娘挂心了。” “你父亲早些年常年征战在外,你母亲奉献良多,本宫知道其中艰辛,身体旧疾多是那时候落下的。若是需要请太医,只管去太医院。” 李潇安忙应下,皇后娘娘面前,她收了一身的锋芒,十分乖顺。 皇后的目光又落在秦芳晴的脸上,打量一番,笑着说道:“果然是好了,萨月珠的医术不错。” 秦芳晴有点紧张,忙上前回话,“臣女要谢皇后娘娘仁爱,没您的懿旨,臣女的病不会这么快痊愈了。” 皇后笑着说道:“你母亲啊就是思虑太多,花一样的姑娘,遇上这种事情,就该一开始跟本宫回禀的,好在还不晚,这张漂亮的脸蛋痊愈了。” 秦芳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轻轻一笑,最后看向齐怀柔,小姑娘面色白净,五官秀气,虽不如李潇安长的大气,也不如傅元令美貌,却也是别有一番书香门第的雅致。 “听闻那窦朔今晚是为齐姑娘一战?” 齐怀柔脸都僵了,忙摆摆手,“回娘娘的话,并不是的,我们只是凑巧碰上而已。” “哦,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窦家儿郎不仅有读书人的文雅,还能有男子气魄,倒是令人赞赏。” 齐怀柔:…… 解释不清了,脸有点发烫。 怎么听着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好像窦朔还不错的样子。 皇后又看了伯府的几位姑娘,傅元令就上前跟皇后介绍,皇后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几个小姑娘吓得有点发抖,没见过皇后娘娘,猛不丁能在凤驾前对话,有点慌。 逗了几个小姑娘,皇后的心情大好,今晚被皇帝硬拽出来的郁闷总算是散了。 生怕几个小姑娘窘迫,皇后就带着傅元令到一旁说话,李潇安跟傅宣瑶几个不由得松口气。 皇后看着傅元令轻声笑道:“看看把她们吓得,不知道还以为本宫是老虎。” 傅元令跟皇后熟了,听到这话就轻声说道:“娘娘母仪天下自有凤威。” 皇后叹口气,看着眼前的灯市一片辉煌,像是九天星河降落人间,“今晚上你这场文会做的不错。” 傅元令就道:“上元节本就是百姓最喜欢的节日之一,今晚更是家家户户老老少少出来看灯的日子,元令不过是适逢其会,借这个机会而已。” 皇后听着这话就笑道:“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这里头的难处?你啊,一点也不知道诉苦。” “娘娘,臣女真没觉得苦,您信我。” 皇后对上傅元令认真的神色,好一会儿就真心的笑了,拍拍傅元令的肩膀,“难怪小九对你倾心,你这孩子倒是对他的心。” 傅元令:…… 好端端的,皇后就爱拿话来涮她。 看着傅元令微红的脸,皇后轻声跟她说道:“等过几天,本宫要去小九的府邸看看,你也去。” 第八百八十六章:怪可怜的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要去肖九岐的宅子,她还能说个不字? “是,我听娘娘的。”傅元令道。 皇后看着在场中捣蛋的儿子,笑着对傅元令说道:“以前的皇子府,皇上给他建了个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他一个字都没问,管都没管。可这回不一样了,拿着府邸的图册修修改改十几回,把皇上给气的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傅元令实在是想不出来拿着鸡毛掸子的皇上是个什么样子,不由得囧了。 “本宫也很好奇,让小九这么上心的府邸建成后到底什么样子,我很想去看看。去看看你们以后的家。” 傅元令一怔,她听得出皇后这话里的向往之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娘娘……”傅元令心头有点微梗。 皇后拍着她的手,“尤嬷嬷在你身边本宫很放心,等以后我身边的人都会慢慢放到你那里去,你要替本宫好好地待她们。” 傅元令抬头看着皇后,心里有点慌慌,“娘娘,您这话是何意?” 皇后看着傅元令脸都吓白了,顿时就笑了,“瞎想什么呢,本宫现在的身体很好,只是舒和她们几个在身边几十年了,也该慢慢的出宫去享清福。年纪大了,又没嫁人,回到娘家只怕还要遭子侄的嫌弃,倒不如本宫给她们找个养老的地方。你家大业大的,养几个人不费劲。” 原来是这个意思,傅元令松口气,真害怕皇后交代遗言的架势,吓死人。 “娘娘放心,我一准照顾好她们。”傅元令就道。 站在二人身后的舒和,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脸色上也有点惶然。 其实娘娘说的没错,她们当年没有出宫嫁人,身后没个子嗣侍奉,要是出宫回娘家就要看哥嫂子侄的脸色过日子。 若是遇上有良心的还能给她们养老送终,若是遇上那没良心,只怕榨干了钱财就不管她们死活了,那才是最惨的。 没想到娘娘连这些都为她们打算好了,所以当初瑾王把尤嬷嬷送去的时候,娘娘一点也没反对,只怕那时候娘娘就动了心吧。 舒和垂下头,眼眶发红,等再抬起头,又是以往的模样。 听人群中一阵欢呼,傅元令跟皇后就看过去,人群中一向严肃的窦朔带了几分笑意,竟然真的获得最后的胜利成了魁首,这可真是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只可惜下了赌注,最后也没赚多少银子,因为看着傅元令跟肖九岐都下注窦朔,虽会的帖子,但是押注窦朔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肖九岐来到皇后跟傅元令的身边,仰着头说道:“没意思,书呆子还挺厉害的。” 皇后笑着看着儿子,“你竟跟着瞎胡闹。” 肖九岐在皇后面前一项孝顺,闻言就道:“您说的是,我这要不胡闹,您来了看什么热闹?” 皇后被逗笑了,“行了,别胡说了,天不早了,把元令跟她们的妹妹们送回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回去太晚不好。” 肖九岐就答应了,护送着傅元令跟伯府的几位姑娘往外走。 傅元令跟在肖九岐走了几步,回头,就看到窦朔大步的走向了齐怀柔,不知道说了什么,齐怀柔脸色黑黑的转头就走了。 这俩人还真是…… 上元节过去了,但是上元节那晚圣驾降临的事情,在上京城足足被宣扬了很久。 正月里就连武陵王妃生了一女都没引起浪花来,武陵王这个王爷本来就没多少存在感,生母曾因得罪谭贵妃被贬为才人,现在就算是有了女儿,也没赶上长孙女的这个名分,皇上知道后也只是点头,照常规赏赐,连名字都没赏下。 也是怪可怜的。 后来还是皇后娘娘赐了个名字,叫做雁菡。 后来,傅元令陪着皇后去瑾王府看宅子,听皇后娘娘感叹一句,才知道董才人在后宫日子也不好过,只是她生性软弱,皇后扶一次扶不起来,扶两次扶不起来,在她身上除了怒其不争,也就不愿意管她的事情了。 傅元令知道在后宫这样的地方,除了有贵人扶持,主要是自己得争气。 皇后娘娘本来就日子过的小心谨慎,董才人烂泥不上墙,也只能是有心无力的放弃。 一个软弱的母亲,养出来的儿子必然也是性子软的,八皇子也就是武陵王一向没什么存在感。 出了正月,伯府跟唐家的婚事就提上日程,两家对婚事早就有默契,再加上现在肖九岐进了京卫司,信国公府自然不会放弃这门婚事,婚期定的很快,就在五月里。 如此一来,伯府就忙碌起来,毕竟是伯爷的嫡长子成亲,派头可要比当初傅元宪成亲打多了。 傅元令虽然是二房的人,但是跟石氏不睦,自然不会插手,而且现在石氏恨不能绕着傅元令走,傅元令不出面石氏更安心。 一套娶亲的程序走下来,天气就慢慢地热起来。 在这其中,齐怀柔也出嫁了,傅元令依旧没去参加婚宴,齐怀柔出嫁的前几日跟李潇安几个给她添箱,齐怀柔倒是不忌讳傅元令还在孝期,但是也得顾及家人还有傅元令的声誉。 乔尔玉跟李开祺的婚事也定下了,只等着乔安易成亲之后,妹妹才能嫁人。 傅元令去见了魏太太跟乔尔玉,看着小姑娘红着脸叫她姐姐,眼眶还红了的时候,傅元令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真是个小姑娘,说哭就哭。 魏太太是为了女儿的婚事专门回来的,她是回西北娘家过的年,因为儿子跟娘家的生意合作很多,现在魏太太在娘家十分受欢迎。 尤其是魏家跟傅元令的生意,再加上魏太太跟傅元令关系好,更让原本对她态度不善的弟妹大为转变。 倒是娘家嫂子一如既往待她亲厚。 等忙完这些事情,眨眼就到了傅元玉娶亲的时候。 一早伯府里就热闹起来,傅元令虽然借口有孝在身不露面,但是还是早早起来准备着,刚吃早饭,傅宣瑶就急急火火的来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有多远滚多远吧 “你不去帮忙,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傅元令笑着让傅宣瑶坐下。 傅宣瑶面上微微带了一丝讥讽之意,一屁股坐下,这才说道:“表姑娘跟傅侧妃来了,哪里还用的上我,我就不惹人嫌了,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好。” 王瑾媛跟傅宣祎来了,倒是够早的,看来真的是要给傅元玉撑腰长脸的。 虽然说这两年长房跟三房要比二房走的更稳更高,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他们反而会为了孩子的前程着想,并不会做出任何对二房不好的事情。 相反的,傅元玉这婚事,可以说大夫人跟三夫人倒是都尽心尽力了。 难得石氏也不像是以前那样高傲,对二人还满口感激,倒像是真的想通了似的。 这些都跟傅元令没关系,只要石氏母女不来找她的麻烦,大家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迎亲有吉时,两人坐着喝茶,不知道多久就听到外面鞭炮声响,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傅宣瑶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元令看她一眼也没打扰,自己拿了本书握在手中看。 屋子里静悄悄的,跟外头的喧哗好像隔成了两个世界。 没一会的功夫,元智进来回禀,“大姑娘,傅侧妃跟表小姐来了。” 傅元令闻言微微皱眉,这二人与她的关系都不怎么好,携伴前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这样的日子,傅元令也不想惹是非,免得被人说她搅和了弟弟的大喜之日。 “把人请进来吧。”傅元令放下手里的书本。 傅宣瑶忙站起身来,“大姐姐,我得躲一躲。” 傅宣瑶毕竟还待嫁闺中,不想跟傅宣祎发生冲突是能理解的。 “你进里屋去吧。” 傅宣瑶忙点点头,要不是傅宣祎,只是王瑾媛来了,她还真的不怎么怕。 但是傅宣祎可是嫡母的心头肉,要是得罪她,让她在嫡母跟前说几句,她的婚事怕就要起波澜。 傅宣瑶现在也挺烦,就恨不能自己的婚事立时就定下来,她就不用遇到事情躲着傅宣祎了。 她有点愧疚的看着大姐姐,咬咬牙还是转身进了屋。 她还有姨娘呢,实在是不敢去赌傅宣祎的人性。好在大姐姐厉害,也用不上她这个虾兵蟹将。 傅宣瑶刚进去躲好,傅宣祎跟王瑾媛就一起走了进来。 “表姐真是好悠闲,这样的日子也能躲在屋子里看的下去书。”王瑾媛进门看着傅元令就张嘴嘲讽。 傅元令看着她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一个守孝的人,要是表小姐觉得没关系,我倒是可以出去尽一份力。” 王瑾媛被傅元令拿话一赌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这有些人只长年纪不长脑子,怪可惜的。”傅元令冷笑一声。 “你……” 傅宣祎一把抓住表姐的手,笑着看着傅元令,“大姐姐莫要生气,表姐一向直来直去,没什么恶意。” 傅元令眼角微挑看着傅宣祎,“这样的鬼话你明知道别人不相信就不要说了,这里没有别人,也不用演给谁看,没有事你们就直接走吧,不送。” 傅宣祎脸上的笑容一僵,定定神说道:“大姐姐,我们好歹是亲姐妹,以前就算是有什么过节,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我给大姐姐陪个罪,你有高人雅量就抬抬手过去如何?” 傅元令闻言看向傅宣祎,嘴角微微一勾,这会儿的傅宣祎倒是跟梦中后期的她很像了,果然吴王后院的日子真是能快速的把人磨砺出来。 傅元令不置可否。 王瑾媛看着傅元令还在摆架子,不由得怒道:“祎姐儿都跟你示好了,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别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 “有钱怎么了?表姑娘既然这么看不起这些阿堵之物。就该真的心口合一。你活着的每一刻钟,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金钱堆砌出来的,要是真的如此清高,只怕这世上真是留不住表姑娘了。” “你咒我死?”王瑾媛怒道,脸都气白了。 “我可没这么说,明明是表姑娘你自己目中无尘,心无瑕疵。”傅元令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王瑾媛这个蠢货,她忽而一笑,“最近姑姑回来说在婆家一切顺遂,姑丈回心转意多是因为伯府有了瑾王这个女婿。你说要是传出去姑母与我不睦……” 王瑾媛闻言不由想起临出门的时候母亲跟她说的话,脸色不由一白。 傅元令嗤笑一声,就这点脑子,还敢给人做马前卒,真是不怕死啊。 傅宣祎一看,忙说道:“大姐姐,我们都是姐妹,你又何必这样说。” “是吗?姐妹就可以出言无状?想来在你们心中我这个姐姐也没什么分量,想要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傅元令的声音渐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傅宣祎,“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傅宣祎就有点着急了,看着傅元令就道:“就算是大姐姐对我依旧有怨言不肯和好,难道梅家与你在商场上争利,大姐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傅元令虽然早就猜到傅宣祎早晚会察觉到梅莹玉的不对劲,但是也没想到够快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傅宣祎,“梅家与我在商场上交手,胜负各凭本事,可不敢劳傅侧妃过问。” 傅宣祎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心里的话转了几圈,终究没说出来,只定定的看着傅元令,“你我毕竟是姐妹,以后同在皇室也能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就凭你以前对我的做事情,守望相助我可真不敢想,就怕等来的是一把穿心刀。”傅元令盯着傅宣祎有些微微发慌的神色,“再说,就凭吴王跟瑾王的关系,你只要不是个傻的,就知道断无可能,所以傅宣祎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算计的黑心,有多远滚多远吧。” 傅宣祎心口一滞,侧头看着王瑾媛,“表姐,你先出去跟我母亲知会一声我待会儿过去。” 这是要把王瑾媛支开。 第八百八十八章:你就一点也不想对付梅家 王瑾媛愣了一下,但是还是黑着脸转身走了,也不知道这黑脸给谁看的。 王瑾媛一走,傅宣祎像是没什么顾忌了,看着傅元令直接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恨意,但是我们的确是可以联手的。王爷的事情,又怎么会是我们内宅妇人能管得,再说大姐姐你嫁过去后,就认定瑾王不会纳妾,你的地位就真的安稳如山?你总是需要娘家给撑腰的,何必把话说死了。” 傅元令没耐心跟傅宣祎兜圈子,但是心里也有点好奇梅家现在的布局,毕竟梅成川那人心思如海,想要琢磨到一二不容易。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看着傅宣祎,“如今吴王大力扶持梅家,你是不是心慌了?但是那又如何,商户间有自己的规矩,并不是谁都能随心所欲,不然要商盟做什么?” 傅元令没有提及吴王后宅的事情,只说外头的事儿。 傅宣祎听着傅元令这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我上次遇险的事情,现在查到一点证据,不只是跟谭雪薇有关系,梅莹玉也有份儿,所以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看,咱们的敌人相同,为什么就不能联手?”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联手?你拿什么跟我联手?就算是要合作,也不是你空口白牙一句姐妹就能抵挡的。” 傅宣祎听着傅元令这话有缓和的意思,定定神,看着她,“我自然有我的底牌,你只要跟我合作,我自然会跟你说清楚。” 看着傅宣祎这么有信心的样子,看来手里还真有点东西,如此,傅元令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梅成川那样的枭雄,别看着长着一张白净俊美的脸,但是下起手来比谁都黑。 “那真是可惜,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傅元令拒绝了,与虎谋皮的蠢事她可不干。 傅宣祎的本性如何,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傅宣祎没想到傅元令还是拒绝了,脸色就更难看了,“傅元令,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对付梅家?” “不想。” 傅宣祎被傅元令这干脆的回答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以为就算是傅元令厌恶她,这样合则两利的事情也不会拒绝的。 她实在是搞不懂傅元令到底是怎么想的,商人重利不是吗? 为什么傅元令不是这样? 傅宣祎实在是没办法跟傅元令谈下去,她的自尊心也不许她继续,看着傅元令,道:“希望你不要后悔,梅家可不是什么仁善之家。” 傅元令没有说话。 傅宣祎抿抿唇黑着脸走了,回到自己出嫁前的屋子里,坐在窗前发呆。 她现在进退两难,梅莹玉是她没有想到藏得那么深,要不是谭雪薇给她看证据,她跟本就不敢相信那天在水里救了她们母子的人居然也是凶手之一。 梅莹玉救她的根本目的,不就是借着她靠近王爷吗? 傅宣祎自以为自己聪明,没想到最后倒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怎么会不恼火,不生气,不恨。 如今王爷正用得上梅家的时候,梅莹玉现在哪里还需要自己扶持,借着自己在王爷面前刷了好感,现在倒是对自己不怎么热情了,之前那股子贴着劲儿都没了。 傅宣祎真的要气死了,可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能对付梅家的就只有傅元令了,所以她特意回来参加婚礼,就是为了跟傅元令见面谈联手的事情,哪知道竟是被拒绝了。 傅宣祎深吸一口气,不能就这么被压下去,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自己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只有他的前程好了,她才能好。 实在是不行,就只能问外祖求援,只是外祖未必就愿意跟商户家对上,太跌份。 那么除了外祖家还能有谁? 傅宣祎眼睛一亮,不由想起成了她嫂子的唐安珍来。 也许可以借唐家的力量,傅宣祎想到这里顿时就有了力气,打起精神出去。 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放松。 傅元令一直安静的待在自己院子里,一步也没走出去,完全也不在意傅宣祎跟王瑾媛会说什么。 倒是傅宣瑶气的不轻,看着傅元令说道:“大姐姐,你不要理会她,她没安好心的。我小的时候就在傅侧妃身上吃了不少亏,在祖母面前没少挨罚,她这人最是心口不一。” “我知道,安心吧。”傅元令笑着点头。 傅宣瑶坐不下去了,“不行,我得去找找我姨娘,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消息,有消息我再来跟大姐姐说。” 也不等傅元令回答,一个人急匆匆的就走了,傅元令哭笑不已,把她当木头人不成? 婚礼一直热闹到晚上,整个府里张灯结彩,正式婚宴的时候,大夫人派人来给傅元令送了一桌菜,毕竟是喜庆事儿。 三夫人也让人来问了,傅元令心里领情,吃了晚饭,她也没去闹洞房见新人,直接就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认亲,傅元令随着众人坐在太夫人那里,太夫人倒是高兴地很,对这个高门的孙媳妇很是高看一眼。 石氏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给了唐安珍丰厚的见面礼。 等到平辈相见,傅元令神色平缓的接过唐安珍给的礼物,她作为姐姐也回赠了一份。 然后家里的长辈带着新人去拜祠堂,就没她们这些小辈的事儿,只等着中午的宴席。 傅元令姐妹几个坐在一起说话,眼角瞅见傅元玉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转头,他就躲开目光。 傅元令也就没转头,心里轻轻一叹。 倒是唐安珍的神色不怎么自在,尤其是面对傅元令,现在大家分开,她倒是松口气。 唐安珍不怎么喜欢傅元玉,但是婚已经成了,她就算是再任性,给人做孙媳做儿媳,也知道不像是在娘家那么享福了。 她临走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傅元令,她哥哥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晃荡,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第八百八十九章:共襄盛举 伯府里现在有了两个孙媳妇,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一个是长房孙媳,一个是嫡房孙媳。 傅元宪现在跟着瑾王进了京卫司,上手就是镇抚的官位,虽然是比五品宁远将军低了半品,但是镇抚是实权。 傅元玉虽然是伯府的继承人,但是首先平宁伯没什么才干,一辈子混吃等死给了不了儿子什么帮助。 傅元玉将来袭爵那也是要降等,等到他手里就没什么伯府了。 但是,傅元玉又娶了一个娘家底蕴深厚的媳妇,且唐安珍的哥哥也在京卫司,跟傅元宪同为镇抚,这就很微妙了。 傅元令能深切的感觉到府里这种气氛的变化,她现在见到杨露觉得她更为沉默了,乖巧的跟在大夫人的身后,从不多嘴,做事情很有分寸。 唐安珍就不一样,本来高门出身的大小姐,在娘家娇养着长大,又嫁的丈夫不怎么合心意,没几天小两口就拌了一回嘴。 进了六月没几天,傅元令那边就接到云州的来信,傅程说云州海港最近有扩建的意思,很可能会增加接货的商铺,问傅元令怎么办。 傅元令知道云州港会越来越大,成为大乾最大的海港,现在的扩建不过是第一步。 而且,朝廷这是有意分化她们几家商铺的意图。 果然,很快的傅元令就见到了肖九岐,肖九岐来找她说乔安易想要跟他们见一面,商量云州海港的事情。 傅元令就跟着肖九岐出了门,约在了竞春舫见面。 如今的竞春舫已经花费巨资租下了附近半条街的铺面,这里的铺子已经十分不好买,买家眼看着这地方活了起来,怎么舍得把铺子卖出去。 好在当初戚若重下手狠,在傅家刚进环城湖这边的时候,就下手买了几家低价转让的店铺,后来龙舟赛再买就不容易了,等书会举办已经很难买到铺面。 整个环城湖,一下子都被带活了。 三人就在竞春舫二楼的茶室坐下,许久不见,乔安易一身宝蓝的长衣,比之以前微微黑了些,经常在外奔走的缘故,比以前也略有些壮实了。 乔安易进门先跟肖九岐见礼,这才看向傅元令,又长一岁的傅元令五官长开了,眉目间的光彩便是素色的衣裳也压不住了。 肖九岐扫了一眼乔安易,见他神色正常的打过招呼就收回目光,心里还是满意的,就先开口说道:“我问过了,云州海港扩建只是先一步,而后朝廷会在沿海陆续建造几处海港。” 乔安易神色一凛,若是这样的话,以后这舶来货的生意就没那么赚钱了。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乔大哥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乔安易跟他们很熟了,到也没迟疑,直接说道:“我接到消息,正如王爷所说云州海港只是第一步。朝廷有意增加商户接货,这也是对我们几家的警告跟试探。” 傅元令早就想到,当初云州海匪猖獗,想要把海港稳住,必然要招一批商户在云州稳住脚。现在匪患已除,海港发展快速繁茂,他们这几家再继续盘踞着海港的进出货物,无异于等于惹了朝廷的厌恶。 “朝廷现在先给我们一个信号,我觉得已经是不错。不知道另外两家怎么做,但是我认为我们商铺应该退一步。”傅元令微微皱眉说道。 乔安易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另外两家不同意,已经给我递过信儿,想要咱们三家联手抵抗朝廷的政令。” 肖九岐就嗤笑一声,“真是贪得无厌,朝廷已经给了这么长时间的独利,从当初剿匪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他们赚到手的银子,只怕比当初他们付出的翻个十几倍是没问题的。” 乔安易听着瑾王这话心里就有答案了,人心最忌不足,他定定神,“我也是这么想的,云州海港咱们退一步,但是朝廷在其他地方建海港,咱们可同朝廷商议给咱们优先接货的机会。” 傅元令微微挑眉,乔安易反应够快,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肖九岐也看了乔安易一眼,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个主意好。 “还有一件事情,咱们一家退了,另外两家不退,就等于三家翻了脸面。这件事情还是要跟他们好好商量,买卖不成仁义在,没必要结成仇家。”傅元令跟乔安易商议。 乔安易叹气,“怕是不容易,之前我没跟你们商量,那边就逼着我给个准话我没给,已经是跟我翻脸了。” 傅元令微微垂眸,“独利吃惯了,就很难把到嘴的好处让出去,先要拉着我们一起下水,三家一起自然是力量更大些。只可惜,他们看不到朝廷的决心,政令的下达,又岂是开玩笑。赚足了银子,该撒手的就得撒手。” 乔安易心里本来也是有些不满的,听着傅元令这话,他轻轻笑了,道:“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的看得开。” 傅元令摇头,“不是看得开,而是商户怎可螳臂当车,云州一地举足轻重,关系着后头海港的设立,谁敢挡那就是拿着自己的人头给朝廷祭旗。倒不如急流勇退,襄助云州扩建海港推行政令,如此一来我们退一步,朝廷反而不会咄咄逼人,后头自然也就会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你给了朝廷脸面,朝廷自然会给你里子。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乔大哥,虽然说我们可能会有点损失,但是朝廷这政令之下,是要百姓们的日子更好过。商人虽重利,可也有是非大义之分。” 乔安易心里直叹气,他是比不上元令妹妹的,只听这番话,他就知道他不及她。 心中很是惭愧,他也只是个小商人,目光没那么远,也没有那么忧国忧民。 “好,我们就这么办吧。”乔安易也鼓起一番勇气,元令妹妹一个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后退。 国之大事,他们虽是匹夫,也愿意贡献一份力量共襄盛举。 肖九岐懵懵的回了宫,一路有些失魂落魄的到了御书房,脑子里全是傅元令的话。 第八百九十章:给梅家挖坑 傅元令一直在想云州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能有那些梦境做引导,其实她也并不知道后来云州会成为最大的海港。 而且朝廷对于海港的政令非常严厉的执行,这一点当初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商户都吃了大亏。 傅元令既然知道这些,自然就会避开这个坑,再说傅家的赚钱从来不会刮民脂民膏,这是双赢的好事。 乔安易跟肖九岐都走了之后,傅元令并未离开,而是跟戚若重还有元礼商议云州的事情。 现在上京这边已经上了正轨,元礼就直接说道:“大姑娘,不然奴婢亲自跑一趟云州去找程叔。” 来往书信有一些话也是不好说的,元礼亲自跑一趟自然是更好。 傅元令点点头,“也好,已经进了六月,眼看着行宫避暑就在眼前,我这边事情实在是多的脱不开身,你走一趟最好。” 元礼颔首,“奴婢也是这么想,而且程叔那边现在应该缺人手,奴婢在云州待一段时间,等那边稳了就回来。” 傅元令就问戚若重,“现在我要是调出一百万两银子,拿得出来吗?” 戚若重想了想,“马场那边年后陆续投入不少银钱,不过今年五月的会账账面上的银子够大姑娘用的。” 往年会账之后,账面上的银子多出来的傅元令都会收入自己的私库,但是这两年她的摊子越铺越大,银钱周转需要的也来越多,入私库银子已经断了,从私库里还挪出来不少银子周转用。 “你备好银票给元礼让她带去云州给程叔。”傅元令直接说道,“朝廷政令一旦下达,云州海港只是一个开头,后续我们要不想在云州海港的地位被人推到,就得加大投入,船行那边跟段二公子商议下增加船只出海的事宜。” 元礼一一记下,“如果要是花销超过这个数呢?” 傅元令沉默一下,“尽量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如果确实需要增银,要以前给我消息做准备。” 戚若重看着大姑娘的神色,就知道现在账面上的银子真的不多,他略略一想,“大姑娘,竞春舫的帐您一直没让动,现在这里的银子可不少,若是急用可挪一些。” “不行。”傅元令摇头,竞春舫这边的银子都要给肖九岐的护卫队准备的,建造一个精锐的护卫队银子像是流水一样往外淌。 戚若重那也就没办法了,“不如问问仇行那边?” 傅元令微微皱眉,“先看情况再说,你这边盯紧些,云州那边一有变动,梅家肯定会插手,张信那边可有消息?” 元礼立刻说道:“昨日张信照理送来消息,没发现梅成川和梅家有什么异样。” 傅元令的手指微微敲着桌面,发出叮叮叮的声音,戚若重跟元礼大气也不敢出,每当这个时候,大姑娘一定是有大事要做决定。 过了好一会儿,傅元令看着戚若重,“吴王扶持梅家在上京立足,这半年来,梅家的生意在上京也算是慢慢的铺开,当初咱们做的局现在正好试一下。” 戚若重神色一琳,“大姑娘请吩咐。” “令上京傅家所有商铺做出筹集金银的姿态,不管谁来打听,你只说我要用银,其他一句话不要说。”傅元令道。 “是。”戚若重忙应下来。 元礼也猜不到姑娘要做什么,但是明显是针对梅家而来,就道:“梅家始终是心腹大患,又有吴王在背后撑腰,这半年的扩展可谓是凶猛。亏的咱们商盟的商户听商盟号令,不像是其他散户吃了大亏。” 整个上京也不是只有傅元令他们的商盟,最近傅家的商行发展极快,连带着商行其他的商户都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有其他商行对他们不那么友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家选择商户与之合作,可比当初刚进上京摸不清楚情况吃了亏强多了。 不管是在哪一行都没有一家独大能安然无忧的生存下去的,傅家跟梅家支持的阵营不同,相对那是自然的结果。 傅元令虽然对着傅宣祎说不在乎,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自己又不傻,把敌人养肥了,然后给自己来一刀吗? 但是毕竟现在的局势还没有那么紧张,这种情况下,要是傅家摁着梅家的头打,只怕肖霆那边就要出手。 她现在还没嫁给肖九岐,什么事情都会有变数,所以傅元令只能在暗中牵制一下梅家,找到机会压一下,其他的要等。 牵涉大局,事缓则圆,没办法的事情。 戚若重看着大姑娘这严肃的神色,只有在当初夫人过世后,大姑娘要整顿那些管事时才看到过。 他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开口说道:“大姑娘,您要用云州海港的事情给梅家下套吗?” 除此之外,戚若重实在是想不出来,姑娘大手笔的调动银钱,还有对外放出的消息到底要做什么。 傅元令浅浅一笑,看着戚若重,“这一战事关紧要,不要轻敌。” “是。”戚若重摩拳擦掌,早就看梅家不顺眼了,现在大姑娘终于要出重拳了,怎么就有点小兴奋呢。 元礼笑着说道:“梅家早就觊觎当初咱们在云州拿下的海港的好处,曾以这一点四处游走说服别人与傅家对抗。奴婢觉得,这次朝廷要增添名额的事情,背后少不得梅家的推波助澜。” 一旦把这个口子撕开,有吴王做后盾,最先得利的肯定是梅家。 傅元令轻笑一声,“有些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梅家想要抢,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姑娘的意思是?” “吴王能扶持梅家,难道傅家就不能扶持别人?”傅元令早就有人选了,那就是段玉嘉。 一来段玉嘉本就是云州本地人,段家曾是云州赫赫有名的大商户,根基就比别人厚实。 二来段玉嘉也算是信得过的朋友,傅元令与他联手总好过再去找其他底细不明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转手就黑你一把。 傅元令让元礼铺纸研墨,自己给段玉嘉写信说了合作之事。 傅元令支持朝廷政令,如此大义做表率,想来云州知府也会很识趣的给她些便利,就好比傅元令推举段玉嘉的商行拿到一个份额。 第八百九十一章:呼在脸上的巴掌 皇帝看着进来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小九,着实有些稀奇,瞧着低眉耷拉眼的,可不像以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倒是有点意思。 皇帝也没心思看折子了,站起身来走过去,在儿子面前绕了一圈,就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要是以前他说这话,小九早就蹦起来了,但是现在依旧坐在那里挺尸,一动不动的,看着还挺有点可怜的样子。 皇帝没见过儿子这样,顿时就有点脸色不好了,真被人欺负了? “你倒是说句话,怎么回事?”皇帝伸脚踢了踢儿子的腿。 肖九岐没抬头先探口气,“老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挺废物的?” 皇帝:…… 哟,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胡说八道,我儿子厉害着呢,先平云州匪患,又力战南疆取胜,谁敢说你废物?”皇帝不高兴了,他的儿子他能骂,别人谁敢骂? “云州海港的事情我知道了。” 皇帝闻言:…… 略有点心虚。 他轻咳一声,“知道了啊,就为这不高兴了?” 要是因为这个,皇帝真作难了,不能因为小九修改政令。 朝令夕改,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往哪里放? 再说,云州海港一旦扩建,加大海港货物流通,这对大乾的税收是很有利的事情,国库会增加一大笔收入。 这事儿虽然有点对不住儿子,但是不能改。 皇帝正酌量着怎么让儿子别生气,有话好好商量,就听着小九说道:“今天乔安易与我还有傅元令商议云州海港的事情。” 皇帝绷紧了后背,尽量淡定的应了一声,“怎么商议的?” 稍微有点紧张,臭小子这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现在把皇后叫来行不行? 皇帝看了一眼罗长英。 罗长英会意,拔腿就往外走。 皇帝心里松口气,皇后来了就好了,这小子不认爹也得认娘。 虽然他不得不心酸的承认,皇后在小九那里,的确是比他更有点分量。 肖九岐仰头看着高高的五彩斑斓的承尘,“以前你总让我上进,我也听不进去。上进要做什么,我生下来就是在富贵窝里,我爹是皇帝,我养母是皇后,生母是贵妃,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这谁能比过我?虽然存不住钱财,但是从不缺银子花。一辈子都看到头了,就这样混吃混喝过日子挺舒服的。” 皇帝吓一跳,细细的打量儿子的神色,这受什么打击了,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以前他费尽口舌劝他的话,全让他喂狗了。 谁这么厉害,能让这油盐不进的臭小子开始反省了? 得记一功。 “这话倒也没错。”皇帝看着儿子都被打击成这样,他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张口就骂,得安慰几句。 肖九岐叹口气,“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可是今天我不觉得了。” 肖九岐把几个人商量的事情跟皇上一说,最后更为沮丧的说道:“老头,我发现我一点也比不上傅元令,她虽然是商户间长大,但是心怀大志,有仁爱之心,不与百姓夺利,她很会赚钱,但是她也很会花钱,可她花的钱让人看着就舒服。” 肖九岐说着抬起头看着皇帝,“我以前总觉得我这样挺好,但是现在我发现要是再这样活下去,我都不好意思站在傅元令面前。她……她真的是……真的太好了。” 皇帝:…… 说实话,皇帝也有点意外,云州知府送上来的折子,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三家商行从匪患除掉以后,朝廷给的便利让他们赚了很多钱。 至于多少没有具体数字,但是云州知府估算一下,皇帝看着那数字也觉得心惊。 朝廷需要税收,整个大乾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天灾人祸,戍卫边防,这些年他这个皇帝做的战战兢兢,已经十几年没修过宫殿,没让自己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就这样他这个皇帝还觉得捉襟见肘。 云州只是朝廷走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有更大的步伐。 他以为这件事傅元令知道后,怎么也会跟小九哭诉一二,虽然说这事儿朝廷做得对,但是多少有点卸磨杀驴的嫌疑。 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要是小九敢来求情,他都想好怎么把人骂回去。 但是结果…… 皇帝觉得有点脸疼。 这未来的儿媳妇太有觉悟,他也有点方。 “那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心有戚戚的看着儿子,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双手鼓掌表示欢迎,这样的打击再来几次吧。 肖九岐正要说话,就看到皇后急匆匆的进来了,他就站起身看着对方,“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接到罗长英的消息吓得不轻,以为小九出什么事儿了,提着一口气赶过来,看着儿子神色尚可,不动声色的定定神,眨眼就换上一副笑容,温柔的说道:“我找你父皇商议点事情,怎么你也在这里?” 皇帝轻咳一声,看着皇后说道:“被人教育了,正在反省人生。” 皇后:…… 这说的每一个字都明白,怎么连在一起有点迷糊呢? 看着皇后的脸色,皇帝也觉得满足了。 就说嘛,臭小子这样也不是只吓到他一个人。 皇帝一高兴,也不怕费口舌,就把事情转述一遍。 皇后头疼。 这叫什么事儿! 尤其是看着皇帝那暗搓搓的兴奋的小表情,皇后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大姑娘做得好,你父皇忧国忧民,每日里辛辛苦苦批阅奏折,为朝廷大事殚精竭虑,要是人人都像傅元令这般心怀家国,我大乾何愁不兴?”皇后拍拍儿子的肩膀,“但是我儿子也是最优秀的,出海剿匪,为国征战,你不仅是我跟你父皇的好儿子,你也是咱们大乾的功臣。” 肖九岐心虚,他不敢承认。 他当初出去就是想哄个媳妇回来,他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以前浪荡过的日子,现在跟傅元令一比,那都是呼在他脸上的巴掌。 忒疼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儿子啊,你别难过,你现在才多大,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追上去。”皇后趁机教育儿子,“母后很为你自豪,我儿子三省吾身,能知错就改,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等你变得更好,元令会因为赶到骄傲的。” 皇帝就不高兴了,怎么,他儿子还要看傅元令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那可不行。 “你现在在京卫司不是挺好的?沈同跟朕夸了你几次,你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别胡思乱想。”皇帝道。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说道:“你父皇可不轻易夸人,你在京卫司好好干,别人总会看到你的本事。” 皇帝从没见过小九这么难受的样子,心里已经在想着要不要把沈同换个地方,给儿子一个指挥使干干,头上顶着个同知的官衔实在是不大好看。 这会儿皇帝已经完全忘了之前他是怎么骂儿子眼高手低的,京卫司那可不是别的地儿,指挥使的人选,那都是慎之又慎。 肖九岐抿抿唇,京卫司戍卫上京安危,听上去是挺厉害的,权柄也高,但是平日上京十分安稳,这也就代表着其实大多时候他们只要练练兵,并没多少事情能做。 而且,他这个同知当的轻松,大部分文书之类的事物他都扔给徐子韶他们了。 沈同看到他不黑脸都不错了,还在父皇面前夸他,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看看,睁眼说瞎话这本是也是会遗传的嘛。 他就说他无师自通肯定有因由。 要不回去先把同知的本职工作捡起来再说? 肖九岐十分不愿意看文书,一件事情要写个十几页,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他觉得,为自己以后工作时能便捷些,很有必要让下头的那群混蛋,还有跟京卫司有文书往来的朝臣知道一件事情。 他肖九岐要开始正经八百的当官了,以后写文书再给他废话连篇,就先尝尝他的拳头硬不硬。 肖九岐一走,皇帝有点担心的问皇后,“你说小九不会有事吧?朕怎么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呢。” 皇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小九现在知道上进了,这可是好事,真要是有点什么,皇上多担待吧,别把孩子好不容易起来的上进心给催毁了。” 皇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叹口气说道:“你说傅元令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皇帝的疑心病! 皇后心头微冷,傅元令为大乾做了这这么多事情,不说之前出银出粮,只说这年前年后办的文会,不知道方便多少文人学子。 心里这般想,皇后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臣妾也不好断言,皇上尽可看她之后怎么办就好。云州之事是朝廷大事,臣妾不敢妄言。但是一个人是不是言行如一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皇帝点点头,“皇后说的有道理,朕只等着看就好。” 皇后也没心思在这里继续待着,笑着说道:“云贵人今日给臣妾送了一盅参汤,臣妾喝着不错,我已经吩咐她给皇上炖一盅,皇上有时间就去坐坐尝尝也好。” 皇帝这段日子都因为云州的事情劳心费神,进后宫的次数也不多,不过多是去了谭贵妃那里。 毕竟谭贵妃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跟她说话倒是很合心意。 听着皇后这么说,皇上又想起了云樱,轻轻颔首,“好,朕晚上去看看。” “臣妾告退。”皇后笑着说道。 回了凤仪宫,皇后对舒和说道:“让人去云贵人那里知会一声,让她晚上恭迎圣驾,记得亲手熬一盅参汤。” 舒和就吩咐宫人去传话,回来笑着说道:“娘娘真是为云贵人费心了。” 皇后笑了笑,“谭贵妃最近颇有复宠的势头,看来是把心思从吴王的后院收回来了。本宫自然不能让她顺心遂意,云贵人那边太医怎么说?” 舒和就道:“云贵人的身体没问题,能不能怀上龙子得看她的运气了。” “唔。”皇后轻轻点头,“若是能有孕,皇上老来得子,想来必然十分高兴。” 舒和点头,“是啊,到时候只怕谭贵妃都不能阻挡云贵人晋位。” 云贵人现在的位份一直没能得升,这里头谭贵妃真是出力甚大。 皇后倒是不着急给云樱晋位,只是得有个恰好的机会。 眼看着行宫避暑没多久了,要是在这之前有好消息就最好了。 *** 云州的事情元礼南下之后,傅元令除了等消息,暂时也做不了什么,想起李将军那边给递过来的消息,定制的东西已经全部打制完毕,就等着傅元令这边的人去验收。 傅元令现在有点发愁,原是准备给肖九岐配备府里的护卫,但是现在他去了京卫司…… 田四海两个月前就给她来了信,矿山开采很顺利,已经陆续出产一些矿石。为了惑人耳目,这些矿石在南疆那边不能炼制,而是直接运送到三连山去。 傅元令让仇行从三连山转运回上京,毕竟肖九岐已经跟圣上谈好,这批矿石对分。 但是相对来说傅元令吃亏,因为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她全出,皇帝什么都不干就拿走五成。 可是反过来,大乾对铁矿管束极严,而且傅元令也已经猜到,就算是到自己手里的那五成,只怕她也见不到东西,皇上那边会折合银钱给她。 从这次海港的政令推测,傅元令就得跟肖九岐商议,她自己的那五成,她可以不过手,但是皇上那边得交给肖九岐。 肖九岐可以拿来装备京卫司的属下嘛,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好之后,傅元令想着今天才跟肖九岐见了面,过一天再找他就好,反正现在也不急。 坐着马车回了伯府,今日费神太过,下马车就有些思绪发飘,刚进门,就看到门房的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她立刻就闭了嘴。 傅元令一路穿行进了垂花门,元智跟在身边低声说道:“奴婢去打听下。” 傅元令摇头,“去把二姑娘请来。” 打听消息谁还有傅宣瑶厉害的,找她准没错。 第八百九十三章:只可惜了傅元玉 傅元令回了院子,换了身浅蓝色的家常衣裳,拆了发髻,松松的用簪子挽起头发,刚洗过手脸,傅宣瑶就来了。 “大姐姐,你找我?”傅宣瑶笑着走进来问道。 抬眼一看,大姐姐一身浅蓝色衫裙,在袖口,领口,裙角的地方细细密密的修了繁复的花纹,虽然衣裳素淡,但是被这花纹一衬,就多了几份说不出的素雅。 “进来坐。”傅元令接过梨花手中的帕子擦干手脸,收拾妥当这才过去坐下笑着开口,“今日回来时路过门房,瞧着他们有些奇怪,是不是府里有什么事情?” 傅宣瑶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此时带着大大的笑容,忙不迭的点点头,“的确是有,大姐姐你今天不在家是没看到,夫人把二嫂训了一顿,结果二嫂顶嘴跑回娘家了。” 傅元令:…… 实在是槽多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端端的,夫人为什么训斥二弟妹?”傅元令自从唐安珍嫁进来后,跟她交集很少。 每日她是单独去给太夫人请安,所以跟石氏带着唐安珍过去的时辰正好错开。 这府里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真不小,想要跟唐安珍避开容易得很。 毕竟,她跟石氏早就撕破脸,又不去二房请安问好,不出门的时候,她基本上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门。 所以,傅元令跟唐安珍自从在她认亲的时候见过,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 “二嫂跟二哥起了争执,两人拌了几句嘴,夫人知道后就把二嫂叫过去训话,结果就这样了。”傅宣瑶摊摊手,这儿媳妇有娘家撑腰就是敢干大事,敢跟婆婆顶嘴,厉害。 “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嘴吗?”傅元令问道,傅元玉的性子挺温和的,其实不太容易跟人起摩擦。 唐安珍正好相反脾气火爆,这俩夫妻在一起过日子,确实要磨合。 “好像是二哥身边的丫头叫梅朵的,进了书房不怎么规矩,正好被二嫂撞上了。”傅宣瑶压低声音说道,“那丫头长的好,夫人一早就放在二哥身边做了通房的。” 傅元令并不觉得奇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谁的身边没有通房丫头。 “既然是开脸做了通房,少奶奶进门后就该安顿好的,怎么还在书房?”傅元令有些奇怪地问道。 像是通房丫头,地位普遍不高,一般情况下正妻进门后要么施恩抬成姨娘,要么就是心生厌恶压着不许抬身份,不过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也得把通房丫头安置在后院当差,没有继续待在爷们前院的道理。 “要不说二嫂回了娘家,那丫头有夫人撑腰,对二嫂阳奉阴违,可不怎么听话。”傅宣瑶直摇头。 像是她姨娘给人做妾的,虽然跟夫人不对付,但是也没说是这么不懂规矩,至少不会让夫人抓到把柄。 这个梅朵白瞎了一张好脸,看来没什么脑子。 夫人给你撑腰是不假,但是这一辈子这么长,最后还不是要在少奶奶手下讨生活。 又笨又蠢,心比天高。 傅元令就明白了,唐安珍娘家地位高,石氏怕拿捏不住儿媳妇,所以就让梅朵给唐安珍脸色看,她也好从中转圜,将儿媳妇捏在手心。 谁知道唐安珍这脾气这么冲,一扭头就回娘家了。 这下有的热闹看了。 “二弟,是怎么做的?”傅元令比较关系傅元玉的态度。 傅宣瑶摇摇头,“不知道,二哥到现在都没出来说句话,说是夫人去见他,二哥都没见。” 傅元令沉默,一个强势的娘,一个脾气爆的媳妇,夹在二人中间,傅元玉的性子又是个面团似得,这日子可真是…… 看着大姐姐皱紧的眉头,傅宣瑶就道:“大姐姐,你可不能管,虽然我也挺同情二哥,但是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对你。再说,二哥毕竟是夫人的亲儿子,不会有事的。”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有些担心的神色,面上的神色缓了缓,“我也是有心无力,只可惜了二弟。” 傅宣瑶撇撇嘴,“那也没办法,老天爷是公平的,总不可能事事让你如意。二哥打小就是这府里头一份,他的事儿出了夫人跟太夫人能插手,谁敢多问一句,我虽然瞧着二哥现在怪可怜的,可我一点都不敢多问一个字。” “我知道了。”傅元令看着妹妹,“你也回去吧,天不早了,早些休息。” 傅宣瑶就起身,有点担心,特意又说了一句,“大姐姐,真不是我小心眼,二哥的事情你多想想别冲动。” “好。”傅元令笑着把傅宣瑶送出去,等她走远了,这才回屋。 元智也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二少爷的事情您不会真的要管吧?” 傅元令迟疑一下还是摇摇头,“我管不了,早些安置吧。” 元智这才放了心,喜滋滋的给姑娘落帐子铺床,元信将屋子里的灯剪了灯芯子,光就暗了下来,大灯吹灭,只留了小灯在墙角。 傅元令躺下,闭上眼睛。 不管是石氏还是唐安珍跟她的关系都不好,她上赶着过去,这二人只会认定她不安好心。 她又何必呢。 只可惜了傅元玉。 还是早点睡吧,这世上谁活着不苦,自己不挣出一条路来,别人想帮你也有心无力。 傅元宪也好,还是傅元彬也好,本身都是自己很上进,目标明确,且能去执行自己定下的目标,她出手相助不过是顺水推舟。 傅元玉那边就不一样了,他之前就有了心疾,显然还是没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做什么,以后怎么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傅元令就睁开了眼睛,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境,让她有些疲惫。 脑子也浑浑噩噩的,还是因为傅元玉的事情受了些影响。 她打起精神起床,更衣,洗漱,吃早饭,早饭后就开始看各地送来的信件。不只是傅家的掌柜有要紧事情会给她写信回禀,傅家在各地交好的人家,也会不时的收到信件。 就好比,她收到魏太太的信,告诉她乔尔玉的婚期将近,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但是在这个好消息之前,是乔安易要成亲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沈同这个老狐狸 乔尔玉毕竟是妹妹,乔安易不成亲,乔尔玉不好越过哥哥出嫁。 乔安易定下的是泗阳府的赵姑娘,赵家在泗阳的名声不错,不知道这位赵姑娘秉性如何。 不过,这也不是她能多嘴的事情。 乔安易成亲,傅元令身在孝期自然不好前去叨扰,思来想去从库里拿出一件整套百子千孙的玉器。 一壶六盏,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小小的杯盏上,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傅元令看着笑了笑,寓意不错。 她坐了马车去乔家,魏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傅元令就更高兴了,一把抓着她的手带进屋,笑着说道:“我这从西北才回来没多久,想着去看你,又怕给你添麻烦。” 傅元令知道魏太太是因为勋贵与商户之间的身份不同,这才心有顾忌。 她就看着对方笑着说道:“您可不要这样说,要是想见我您去竞春舫留个口讯,那边机会有人带话给我,我来看您。” 让魏太太进伯府的门只怕她会不自在,傅元令可以出来见她。 魏太太心生感慨,看着傅元令就叹口气,“这两年大起大落的,多亏你照应,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如何。” “伯母,您别这样说,便是没有我,乔大哥也一定会护您周全。”傅元令道。 魏太太闻言知道傅元令不居功,她也就不说这些客气话,直接跟她说道:“这次从西北回来,我特意从泗阳落脚住了几天。” 傅元令:…… “您去打听赵姑娘了?”傅元令没想到魏太太这么有意思,真不像是她会做出的事情。 “我这是心里有愧,当初联姻是迫不得已,我就怕那赵姑娘秉性不好,这不是害了儿子一辈子。”魏太太没奈何的叹气,“好在我们安易运气不错,那赵姑娘我找人打听了好几天,在泗阳的名声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泗阳府赵家声名一向不错,想来教出的女儿也不会差。”傅元令笑道。 魏太太直点头,“等安易成了亲,尔玉出嫁,我这辈子最大的两桩事就尘埃落定,没什么遗憾了。” “只怕您也享不了清福,以后还得照看孙儿呢。” 魏太太就乐了,“那我倒是想。” 傅元令事情多,没能在乔家吃饭,等她出门的时候,乔尔玉得了消息匆匆的赶回来,傅元令就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跟在她身后,跟李潇安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李开祺倒是不忌讳,直接上前来先跟魏太太见了礼,然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开祺见过傅姐姐,我可听我大姐姐没少说起傅姐姐,当初在龙舟赛上远远一见,姐姐风采不输男儿,开祺实在是敬佩。” 傅元令就看着李开祺,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子,从他对乔尔玉的态度能看出,倒是不介意她商户女的身份,还能这么周到体贴的把人亲自送回来,秉性不错。 李家现在权势当头,就如同烈火烹油,现在李三少爷娶个商户女,这里头的干系傅元令也能猜到几分。 但是,这俩人能两情相悦,这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一直听潇安提及三少,今日见到果然是少年俊杰。” 李开祺脸微微一红,他有点不敢当,“傅姐姐太过赞誉,开祺不敢当。” 乔尔玉抱着傅元令的胳膊不舍得撒手,眼里都没未婚夫只盯着傅元令看,“早知道今日姐姐来,我就不出门了,不能吃了午饭走吗?” 乔尔玉的性子还是那么软糯,傅元令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放缓声音说道:“等过些日子有空,咱们再聚,这几日着实有些忙。” 李开祺知道为什么忙,他摸摸鼻子,想起他爹看他的眼神,他就觉得傅姐姐太出众,不止上京的闺秀们有压力,这上京的少年郎们压力也不小啊。 乔尔玉眼巴巴的把她傅姐姐送上马车,挥手跟人告别,眼眶都红了。 傅元令:……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舍不得走了。 魏太太看着女儿,“你呀,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性,你傅姐姐多忙呢,整日那么多事情。” 李开祺有点意外,知道傅元令跟乔家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好。 再看着小姑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由得说道:“反正现在也没事了,不如我们还是去听说书先生说书,今日书局的先生讲的是新戏。” 乔尔玉喜欢听书,闻言就眼睛亮了。 魏太太:…… *** 傅元令确实很忙,今日跟李大将军约好了要去看看给肖九岐打制的东西。 肖九岐今日也会去,毕竟在这方面肖九岐可比傅元令更为精通。 只是等到了地方,让傅元令大为意外的是不仅看到了李大将军跟肖九岐,还看到了一个不怎么陌生的脸。 京卫指挥司指挥使,沈同。 在梦里见过。 一身白袍,负手而立,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书生。 肖九岐看到傅元令就立刻迎上来,“怎么才来?” “去看了看魏太太。”傅元令掐着时辰并未来晚,只怕肖九岐来的太早了,她轻轻一笑看着他,“东西都看过了?” 肖九岐点头,“看过了,东西是真的好。我跟你说李路这手下的工匠是真的厉害,不管是弓箭还是鞍具都不错,东西精巧分量也合适,这手艺不错。” 装配在马上的鞍具,若是太重,必然会影响马的速度,而南疆来的这种铁,比大乾的铁分量要重。 控制这个重量非能工巧匠不可为。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满意,这才问他,“怎么沈大人也来了?” 肖九岐:…… 他能怎么办,沈同知道他这里弄了些好东西,就跟狗皮膏药似得,贴上去就揭不下来。 俩人打一场那也是胜负难分,肖九岐没办法只好把人带来了。 看着肖九岐郁闷的神色,傅元令眼睛一转,就把自己之前的打算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几句。 肖九岐的眼睛顿时一亮! 傅元令说的对,这种事情怎么能便宜别人,当然是自己人最好,沈同这老狐狸怕不是闻到什么味儿了吧? 第八百九十五章:扒你一层皮 李路有点不耐烦的看着那俩人,黏黏糊糊的也不嫌害臊。 “我说,悄悄话你们回去说,这还有正事儿呢。” 肖九岐闻言就转过头,笑嘻嘻的说道:“李路,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不是正事儿?还真是正事,大事!” 傅元令笑着站在肖九岐身边,眼睛却看向沈同。 沈同若有所觉,抬起头就对上傅元令黑漆漆的眸子,微微挑眉,拱拱手,“久仰大名,傅大姑娘。” “戍卫上京安危,大人功不可没,元令敬仰已久。”傅元令微微福身笑道。 沈同闻言嘴角微勾,“沈某不请自来,还请大姑娘勿要见怪。” “大人不来,元令改日也会请王爷引路上门拜访,今日真是巧了。”傅元令笑。 李路:…… 肖九岐:…… 总有种大狐狸遇上小狐狸的感觉。 李路黑着脸,这俩人真是没完没了,他直接说道:“别瞎客气了,有话进来说。” 杵在门口当门神好玩吗? 肖九岐牵着傅元令的手往里走,傅元令犹豫一下没甩开,她已经感觉到李路跟沈同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进门之后,就看到地上摆了满满一地的武器,傅元令蹲下身,拿起一把弯刀,入手颇沉,差点握不住。 刀身隐隐泛着冷意的光芒,也令人有种凛然的感觉。 的确是好东西。 “东西怎么样?傅大姑娘可还入眼?”李路问道。 傅元令笑着说道:“将军出手,自然是上品。虽然我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王爷满意就足够了。” 李路嘴角抽了抽,这二人可真是般配,之前肖九岐这话也是这么说的。 此时,沈同忽然开口说道:“听说这些东西是要给瑾王府护卫用的,傅大姑娘可真是大手笔,这工料有钱也买不到。” 何况,京卫司并没多少钱。 傅元令闻言心想着果然来了,沈同就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 这风声必然是从皇帝那边得到的,不然的话,这可是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之前自己的猜想果然是真的,皇上不会允许那剩下的五成铁矿流落在外,只是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皇上不好自己反口,这就让沈同来了。 现在傅元令都有些忍不住的猜疑,当初皇上答应肖九岐去京卫司,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今日的事情。 “沈大人真是爱开玩笑,有钱怎么会买不到,买不到那肯定是您花的钱还不够。”傅元令笑眯眯的开口。 沈同莫名一梗,对上傅元令那笑容,就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她知道了什么。 “傅大姑娘意思就是这买卖有的谈?”沈同再度试探道。 傅元令点头,“跟别人没得谈,谁让您是王爷的顶头上司,自然有的谈。” 李路仰头看着天,他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沈同这人难得有人这么怼住他,滑不溜秋跟泥鳅似得,在京卫司的官位上,就像是一座山压在那里,十几年如一日不挪窝。 真令人怀疑是不是有浆糊糊在屁股上了。 肖九岐打定主意要在京卫司好好干,决定干出点名堂来,现在听他们说话,以前是听热闹,现在是听门道。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好像跟他有关系,但是他一时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傅元令以前怎么说的? 不懂不要在陌生面前问,要回家之后再下功夫。 班门弄斧,只会让人笑你浅薄。 他不能在李路跟沈同面前丢人,继续听。 沈同神色慢慢的收敛起来,少了那虚浮的假笑,看着傅元令有点认真,“京卫司有自己的工坊,这样的武器我们自己能打制,甚至于比李大将军这里做的更精致。” 李路:…… 几个意思? 这是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沈大人,你这样说话就不地道了吧?”李路黑着脸,别以为老子真的怕你哟。 沈同对着李路拱拱手,“李将军,你知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就事论事。我们京卫司的装备已经数年未曾改进,换新,实在是没有办法。京卫司跟李大将军可不抢生意,我们只管京卫司的份儿。” 李路这才松口气,总觉得沈同这混蛋憋着坏,当初就不该让他跟着来。 不过,这厮脸皮厚,撵也撵不走,现在好了,挖他的墙角还能这么正义凛然,也真是独一份了。 看着李路闭上嘴,沈同笑眯眯的又看着傅元令,“傅大姑娘意下如何?” 傅元令看着李路跟沈同三言两语间划清界限,这俩人都是官场上门清的老油子,不动声色过了一招,不伤和气又护住自己的利益,她好像懂了点什么。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大人要什么。”傅元令觉得这老狐狸自己不宰一刀,以后的日子更不能安生了。 沈同默了一下,“傅大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您真爱开玩笑,我怎么会知道大人要什么?”傅元令不接茬。 沈同闻言静了静,然后轻笑一声说道:“直说吧,我就要这些东西,跟王爷一样的,怎么样?” “不知道您给开什么价?再说,这东西现在可没有,得等。”傅元令意味深长的开口,等到什么时候,那得看陛下什么时候松松手。 现在这一批矿石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抵达上京。 沈同现在跟她摊牌,又说京卫司能炼制,只怕等矿石一入上京,沈同就会出面把东西直接弄走。 沈同知道这个价格不是银钱,傅元令不缺钱,她想要的…… 沈同就看向瑾王爷,“王爷意下如何?” 肖九岐琢磨出了几分来了,感情说了半天,他又被老头算计了! 好气! 想明白了,怎么可能给沈同好脸色。 “本王觉得不如何!”肖九岐冷哼一声。 沈同并不生气,“那肖同知认为如何?” 李路:…… 傅元令:…… 这人真是忒坏了,怎么能这么多心眼! 作为王爷,肖九岐自然有任性的权利。 但是作为京卫司的同知大人,就不能不顾就已经京卫司的利益。 肖九岐哽了一下,盯着沈同冷笑一声,“好啊,这生意可以谈,价钱先不说,但是这东西进了京卫司,至少有一半的份额给我。” 就算是老狐狸,小爷也扒你一层皮! 第八百九十六章:你是最好的肖九岐 沈同拿着官位压肖九岐,肖九岐现在想明白里头的门道,自然就要反将一军。 拿着我媳妇的东西,还想要白占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 京卫司有四个同知,肖九岐开口就要走一半,剩下的其他三人分,武器配备出现差距,这后头一系列的诸如练兵,比武都会出现差距。 沈同:…… 难得见沈同有这样的神色,李路觉得痛快,看够戏了,再待下去沈同就该撵人了,他索性自己走。 京卫司自己内部的事情,他就不好现场围观了,真是可惜。 李路一走,沈同看着肖九岐,“一半不行,最多四成。” 肖九岐怎么愿意,“不行就拉到,东西是我们的,怎么给,给谁,那得看傅元令的。再说,可不是只有京卫司缺这些东西,御龙卫也缺,沈大人你说是不是?” 沈同头疼。 傅元令此时轻笑一声,看着沈大人不疾不徐的说道:“您要拿走六成也不是不行,只是您拿走的六成怎么分,却要王爷说了算,您看如何?” 沈同直接黑了脸,看着傅元令,“傅大姑娘可真敢开口。” “上行下效,元令惭愧。” 沈同一噎,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就是说的他。 剩下的六成要是肖九岐在京卫司说了算,岂不是把他这个指挥使架空了 “四成,但是以后肖同知在京卫司行事有自主权,只要不违背京卫司的律令,我不会多管多问。”沈同只能让步于此。 再往下就不能谈了,若是傅元令还不肯让步,他就会想其他的办法达成目的。 傅元令心里有点意外,这就等于是给肖九岐很大的自由权,这个就真的太难得。 虽然,以肖九岐的身份跟性子,他也不会受沈同约束,但是得到沈同首肯与肖九岐擅自行动那是截然不同。 心里满意,面上不动声色的看向肖九岐,“王爷认为如何?” 肖九岐眨眨眼看着傅元令,没想到啊,一向以硬杠五军都督府出名的沈同,居然会主动退让这么一步。 心里满意死了,他正想好好当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胡为,可是看看,看看,老天爷都给他开后门。 缺什么给什么! 他除了缺钱,别的就没缺过! 肖九岐以前就觉得自己想笑就笑,想怒就怒,从不遮掩自己的喜好跟情绪。 可是现在看着傅元令跟沈同交锋,忽然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该长进了,他一个要娶媳妇的人了。 肖九岐念及于此,轻咳一声,看着沈同说道:“沈大人毕竟是我的上司,既然亲自开口,那就这样吧。” 沈同听着肖九岐一副不怎么满意却又放他一马的口吻,顿时心头直发赌。 要不是当初瑾王先一步把南疆那几座矿山请命给了傅元令,他至于现在低头耷脸的看人脸色? 好气,但是又没办法。 沈同不理会肖九岐,直直看向傅元令,“傅大姑娘,这下可满意了?” 傅元令能看得出沈同眼里对肖九岐的轻视,不管是云州剿匪还是南疆一战,都有楚王压阵,大约在沈同的意识里,肖九岐的战功怕是颇有水分。 她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这些战功没有丝毫的水分,但是肖九岐一向做事随心所欲,没什么信服力。 她心里不高兴沈同瞧不起肖九岐,面上就淡淡的,“沈大人只怕是误会了,这件事情无关我满不满意,全看王爷满不满意。”说到这里她眼尾带着几分讥讽意有所指的开口,“在沈大人眼里,也许有些想法不可改变,但是在我眼里看到的绝对与大人不同。既然王爷已经同意,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等矿石入了上京我会交给王爷,届时大人直接跟王爷商议就好。” 傅元令难得这样脾气外露,也不理会会给沈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直接看着肖九岐笑道:“王爷,咱们走吧,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这点小事浪费太多时间了。” 肖九岐知道傅元令这话什么意思,他没想到有一日他会需要傅元令给他撑腰。 感觉太奇怪了,其实完全没必要。 可是,难得见到傅元令这样情绪外露,他情商难得上线,立刻附和,“走走走,早就该走了。” 等二人走后,沈同良久才轻笑一声。 真是传言不可信啊,人人都说傅大姑娘温柔知礼,与人做生意和气生财,在上京就没听说傅家仗势欺人的事情,除了梅家当初不长眼的找过傅家的晦气,被傅大姑娘直接硬杠回去,傅家在上京的声誉其实很好。 尤其是开展文会给傅元令带来的赞誉太多了,上京提起文会,就会提及傅大姑娘。 在外格外珍惜声誉的人,现在为了瑾王居然也敢给他使脸色看,这就有意思了。 想起瑾王,沈同嘴角抽了抽,这一位那就真是个祖宗,谁敢得罪他? 傅大姑娘怕不是误会了什么,莫名其妙顶了口锅,好在事情办妥了,不然沈同要气吐血。 肖九岐跟着傅元令上了马车,一双眼盯着她看,“你生气了?” 傅元令心里还有些火,看着肖九岐就道:“你一刀一枪浴血奋战而来的荣耀,为什么他们不认可?” 肖九岐:…… 傅元令心里堵得慌,“肖九岐,生而为人,我总希望能活的堂堂正正。你这样好的人,为国而战,为民分忧,实在不该让那些曾经年少的荒唐遮住你的光辉。” 肖九岐被吓到了,他没想到傅元令居然因此红了眼眶,曾经爱笑的眼睛里盛满了泪珠,“你……” “肖九岐,我希望别人都能看到我心中的你,是那样的英勇无畏,那样的好。” 肖九岐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蒙了。 这辈子都没人给他什么期望,就是父皇母后就希望他高高兴兴的就成。 没人跟他说,你的声誉是我最在乎的事情。 你是最好的,不应该接受这样的非议。 他从来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好,就是浪里浪荡的混日子。 高兴了就乐一乐,不高兴了就打一架。 第八百九十七章:傅元令在乎他啊 傅元令有点失态,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肖九岐几次三番帮过她的缘故,她总希望这样好的人,不该蒙受那些不好的东西。 想起肖九岐自由洒脱的性子,一时有些失态的她慢慢定下神来,对上肖九岐一脸懵的神色,就有些愧疚的说道:“是我失态了,你不用在意,我就是一时有些……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肖九岐:? 肖九岐带着一脸问号把傅元令送去了竞春舫,等她忙完又把人送回伯府,自己又顶着一脸懵逼的神色回了府。 王府已经建造完毕,正在最后的收尾,整个王府的布局都是傅元令在律法规制上加入了自己的巧思,一张图纸,一张图纸亲手画出来的。 肖九岐心里藏了事儿,就顺着小路在府里慢慢的走。 裴秀一句话也不敢说跟在后面,今天没跟着王爷出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怎么王爷这样子像是塌了天一样,难道跟大姑娘闹别扭了? 进了演武场,杨叙正在操练府里的护卫,虽然都是从禁卫军挑选来的,但是御龙卫出身的杨叙眼中看来,这些都是弱鸡,要好好练! 杨叙眼尾扫到王爷来了,就站起来见礼。 杨叙一动,正在操练的护卫们立刻也列队行礼,齐声高喊,“参见王爷。” 正在走真的肖九岐顿时被吓了一跳,小心肝砰砰的的,这是要吓死小爷啊! 本来心里就有些堵得慌,抬头看着这一群小兔崽子,肖九岐撸起袖子,先打一架再说! 杨叙没想到王爷说动手就动手,他最近什么事儿也没干,就窝在府里训这些瓜蛋子了,这也能倒霉? 裴秀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吓死人了,幸好王爷挑的不是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给杨叙点个蜡,他就躲在一旁看热闹好了。 禁卫军里来的人,从没见过王爷出手,但是都听说过王爷的“威名”,现在看着那个跟杨叙打起来居然还隐隐占上风的王爷都惊呆了! 莫不是眼花了,出现幻觉了吧? 这是他们家的王爷? 身手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都说王爷是个纨绔? 杨叙瞧着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让你们开开眼,见见他们王爷的厉害! 肖九岐从小就没对什么事情特别感兴趣,但是习武是一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早上起来要练功从不间断。 这一场架打下来,杨叙冷汗直流,最后只得拱手认输。 肖九岐抹一把汗,这才觉得舒服了些,一扭头就无意中对上一群人来不及收回的惊愕的目光。 这种目光…… 肖九岐忽然又响起傅元令的话,是了,别人看他都是这样的目光,以前他不在乎。 别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又不会缺块肉,不痛不痒的无所谓。 可傅元令在乎。 她甚至于因为沈同对他的蔑视儿难过伤心,进而对沈同言语之中多有不逊。 肖九岐忽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什么。 他因为傅元令因他难受而难受,所以傅元令也是这样的感觉吧,因别人误会自己而难受。 感同身受,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肖九岐一通百通,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傅元令更甚于傅元令喜欢自己,可现在他知道了。 傅元令感情极为内敛,她要比自己想的更为在乎自己。 不是因为她容易赚钱,所以为自己撒钱而不在乎,而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啊。 怎么不见她为别人花钱这么大方? 傅元令在乎。 傅元令在乎他的声誉。 傅元令在乎别人看他的眼神。 傅元令在乎他的一切啊。 肖九岐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扫一眼众人,双拳握在一起嘎吱嘎吱响,“你们,一个个的来!” 今晚是睡不着了,所以你们看不起老子的都别睡了。 不把你们打服了,这事儿不算完。 瑾王府里一整夜哀嚎不断,傅元令却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白日思绪有些激动,晚上果然梦到了肖九岐,云山雾海间,影影绰绰的凸显肖九岐的身影,迷迷蒙蒙的听到他说道:“你说谁死了?” “平宁伯府的大姑娘。” 傅元令听出是裴秀的声音,但是她看不到他的人,一片雾蒙蒙中连肖九岐的脸也转瞬不见,耳边只听到最后传来他的声音若隐若现,“查!” 傅元令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后背上湿淋淋的,冷汗浸透了衣裳,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有些头昏脑涨的坐起身来,正要开口叫人,就听着元智的声音传来,“大姑娘,你要喝水吗?” 傅元令定定神,“拿身衣裳给我换上,出了一身的汗。” “哎。”元智忙应了一声。 傅元令听到元智进了内室开箱子,很快就拿来干净的里衣来,将灯拨的亮一些,伸手把莲花纹的帐子挂在玉钩上,抬头就看到大姑娘一脸的汗,顿时一惊,“怎么这么多汗,奴婢兑些水来给您擦擦。” 傅元令没说话,元智放下衣裳就往外走,很快外头就响起了细碎的声响,没多大的功夫,元智在前头端着铜盆,后头跟着梨花拿着巾帕等物。 傅元令起来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清醒了些,又把衣裳换了,看着她们就道:“行了,我这里没事了,你们赶紧去歇着。” 元智转身看着梨花,“你去吧,把东西带出去。” 梨花脆生生的答应了,看着大姑娘似乎没了睡意,就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奴婢给大姑娘沏壶茶来?” “也好。”傅元令还真渴了,梨花几个被尤嬷嬷教导的很好,元礼出去后,顶上来的三个小丫头当差没出过错。 傅元令没了睡意,索性跟元智聊天,让她拿了个圆凳坐下,就道:“你觉得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元智一愣,不知道大姑娘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奴婢觉得王爷是个真英雄,只可惜外头的人瞎了眼。” 傅元令轻叹口气,又想起梦中迷迷糊糊的那几句话,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这下可有意思了 喝了一壶茶,眨眼天就亮了,傅元令头有些昏沉沉的,今日便不想出门,让元信去竞春舫跑一趟跟戚若重知会一声。 元礼去了云州,估摸着时间没几日就该到了,到时候云州海港的事情也就有了定论。 段玉嘉不是个甘于平庸之人,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抓住,只要段玉嘉同意合作,云州的事情就尘埃落定。 再有程叔坐镇云州,傅元令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准备行宫避暑的事情,沈同找上门,只怕也是为避暑做准备。 她听到风声,今年行宫避暑,皇上好像有意在猎场验兵,上京几大戍卫衙门都会参与。 京卫司,禁卫军,御龙卫,还有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这一看就是要干大事。 傅元令也是在沈同找上门来之后,昨晚入睡之前才想通这一点。 这个老狐狸消息比别人早,下手也快,一把把东西先捞进自己的地盘,这才好跟别人谈生意。 傅元令又气又笑,虽然她已经想的周全,但是到底是没怎么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半生不熟的,有些事情也没能及时联想到一起。 就这么个时间差,让沈同抢先一步。 不过也好,傅元令可没想着在上京几大戍卫衙门之前都混个脸熟,这不是惹得皇上忌讳吗? 这误打误撞的,倒是让她顺了心意。 精神不振,早饭就没什么胃口,尤嬷嬷来的时候,傅元令刚让人撤了饭菜,看到人就道:“嬷嬷怎么回来了?” 尤嬷嬷告了假,说是要回家看看。 尤嬷嬷就道:“老奴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信国公夫人跟前的管事钟妈妈,跟她说了几句话,得了一个大消息,就赶着回来跟姑娘说。” 傅元令就道:“什么消息?” 跟二房有关系,那就要听一听。 尤嬷嬷顿了顿,这才说道:“钟妈妈是来报喜的,二少奶奶有孕了。” 傅元令:…… 不是,这五月初成的亲,现在六月下旬就查出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元智也是惊呆了,愣愣的说道:“大少奶奶这都嫁进来这么久了还没好消息,二少奶奶先有了?哎哟,我滴乖乖,这可热闹了。” 尤嬷嬷看着元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二少奶奶有了身孕却是在娘家查出来的,这要是传出去,二夫人可就丢脸了。” 元智瞬间明白过来,立刻说道:“刚把儿媳妇骂回了娘家,转眼就查出身孕来了,二夫人只怕要气坏了。” “可不是,二夫人就是捏着鼻子也得把二少奶奶叫回来,这一场婆媳斗法,还是二少奶奶赢了。”尤嬷嬷意有所指的说道。 傅元令听出来了,看着尤嬷嬷,“嬷嬷的意思是,二少奶奶回娘家前怕是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尤嬷嬷迟疑一下,道:“这个还不敢断言,但是这也太巧了。” “看接下来信国公府那边怎么做吧。”傅元令就道。 “不管镇国公府怎么做,反正咱们府上得把二少奶奶接回来。”尤嬷嬷呵呵一笑,“二夫人有的头疼了。” 怀了孕的儿媳妇那就是个金疙瘩,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护身,二夫人想要再拿捏二少奶奶就不容易了。 毕竟,镇国公府又不是个摆设。 傅元令打起精神,“今日祖母那边有的热闹了,元信去给我告个罪。就说我身体不适,明日再去给祖母请安。” 这种时候她就不去看石氏的热闹,免得惹火上身。 元信应了一声,笑着说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她一脸看热闹的模样,元智叮嘱一句,“别惹事,赶紧回来。” “知道了,我有分寸,放心吧。” 要不是元信的身影太过于兴奋,元智就真的信了,死丫头,肯定要去看热闹。 不过,她也想去啊,真想看看二夫人那张高高在上的嘴脸是怎么吃瘪的。 不负众望,元信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八卦,看着大家说道:“那钟妈妈不简单,笑眯眯的对着太夫人说,我们家姑娘怀个孕瘦了整整一圈,看上去怪可怜的,要不是知道太夫人最是仁善的,还以为我们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呢。人家这指桑骂槐的话,听着就让人兴奋啊。” 傅元令也觉得有点意思,看着尤嬷嬷问道:“您对这个钟妈妈熟悉吗?” 能见面说上几句话,想来是认识的。 “算的上熟悉,以前在娘娘跟前当差的时候经常打交道。”尤嬷嬷笑着说道。 傅元令就明白了,尤嬷嬷以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钟妈妈是信国公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两下里自然有打交道的时候。 “那这个钟妈妈是何等样人?” “是个聪明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却又知道深浅。” 傅元令就乐了,“这下可有意思了。” 傅元令猜的没错,信国公府因为自家姑娘被婆婆故意刁难回娘家诉苦,结果正好诊断出有了身孕。 本来儿媳妇跟婆婆顶嘴回了娘家,不管是是非对错都是儿媳妇要吃亏,毕竟顶着个顶撞长辈不孝的帽子,这可有点沉,娘家根基浅的那都抬不起头。 就像是杨露跟母亲关系不好,这样的事情打死不敢做,也亏得大夫人不是石氏那么刻薄。 偏偏信国公府根基深,家里出仕的叔伯兄弟多,亲爹又是信国公,有些实权在手,而且儿子最近又进了京卫司,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唐安珍就有底气回娘家诉苦。 结果现在又查出有身孕,而且前提还是石氏纵容通房蔑视正妻,挑衅正妻,信国公夫人怎么会不借此机会下石氏的脸。 傅元令想着唐安珍那性子虽然不讨喜,但是却还有几分运道。 “祖母怎么说的?”傅元令比较关心这个。 太夫人的态度很重要,这将决定这对婆媳以后相处的模式。 傅元令很厌恶石氏,也不喜欢唐安珍,但是相比起来还是唐安珍略好些。 元信就笑着说道:“太夫人得了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是大喜,欢天喜地的要二夫人去把二少奶奶接回来好好养胎呢。” 第八百九十九章:傅宣瑶的婚事 傅元令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从当初老伯爷定下这桩婚事,她就知道这二人的性子做婆媳,只怕是一年两年的安生不了。 毕竟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出身,一个嫁了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在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另外一个跟石氏同样出身显赫,又同样被家里娇惯着长大,没怎么受过委屈的人,进门给人当儿媳妇,别的不说,就谦恭温驯这几个字都要学几年才能体会到真意。 “以后跟二房的人少打交道,尽量避开,实在是避不开也不要多嘴。”傅元令轻声叮嘱道,她要是跟着去了避暑行宫,留在府里的人跟二房对上,可不会占什么便宜。 几人都忙应下来,丝毫不敢怠慢,毕竟她们这边跟二房的关系实在是尴尬。 嫡母继女的关系,本来就容易被人好奇,现在二夫人那边吃了大亏,她们要是撞上去,指不定会怎么样,还是别给姑娘惹麻烦的好。 太夫人那边热闹了一上午,到了下去,傅元令才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略有些疲色,尽管午睡起来也掩不住眼下的青色。 “令姐儿,快来坐。”太夫人见到傅元令就高兴,“说是你不太舒服,这会儿可好了?”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就笑着说道:“让祖母担心了,没什么大事,昨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就有些头发懵。后来又听说信国公府那边来了人,我就不好过来了。” 太夫人知道傅元令这话的意思是石氏在这里丢脸,她一个继女过来岂不是看石氏的热闹,这就不好了。 “你啊,总是想得这么周到。”太夫人直叹气,“你说这事儿闹得,我让你大伯母跟着去国公府走一趟,有你大哥的面子在,国公府那边也不会太过分。” 毕竟现在唐越泽跟傅元宪都在京卫司当差。 傅元令不好表态,只是笑了笑,看着太夫人就道:“眼瞅着您就要抱重孙了,这可是大喜事,祖母是该高兴的,别为了那些琐事劳心费神。” 太夫人一把年纪了,按说早就该颐养天年,只是这府里一直不怎么太平,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修养一事。 提及重孙的事情,太夫人的神色就更不好了,许是傅元令这个孙女实在是太周到老城,太夫人跟她有事商议惯了,一时也不觉得说起这些事儿有什么不妥,就道:“你说你大嫂到现在都没好消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这进门都要小一年了,想着要不先抬个姨娘?” 傅元令没想到太夫人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想这样的做法在大户人家很常见,这种事情她一个未嫁女自然不好多嘴,只得隐晦的说一声,“大哥现在初到京卫司,那边可不比寻常衙门轻松,孙女的意思还是问问大哥的意思。” 太夫人微微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问过了,没松口。”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郁郁的神色,倒是没有故意添堵的意思,显然是真的担心杨露不能生,她想想就说道:“您也别担心,大嫂身体没有问题,只能说缘分未到,再等等就是。” 太夫人叹口气,这事儿有些闹心,但是也不想多说了,大孙子现在已经不是她能随意掌控的人,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这样吧。 反正,她这个当祖母的问过了,尽过心,何必招人烦。 这件事情翻过去,太夫人又开始发愁傅元玉跟唐安珍的事情,但是这事儿涉及到石氏这个嫡母,太夫人知道傅元令肯定不会多掺和,自己也就没提,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情,“最近有媒人上门来,问的是你二妹妹的婚事。” 傅宣瑶的婚事? 傅元令定定神,“有祖母您做主,二妹妹一定会有个好归宿。” 太夫人接着叹气,“你说之前府里的境况不好的时候,也就不怎么为难,反正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不愁吃喝,当个正房,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行了。可现在反而是不好办了,高不成低不就。” 傅元令就问道:“不知道上门的是哪家?” “通政司的经历赵大人家的独子。” 傅元令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显然是梦中没有交集的人。 但是,通政司的经历官居七品,在上京这地界,七品官真的是多如牛毛,一点也不稀罕。 傅元令虽然倒也不看重官职大小,但是一听到独子,就觉得这事儿还是悬了。 独子要娶个庶女,图什么? 果然,就听着太夫人说道:“七品官罢了,可偏生是家里的独子,而且还敢上咱们门上来提亲,只怕人家相中的不是你二妹妹,是看中了你大哥在京卫司,太钻营了。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儿子多半养的任性,还是算了。” “祖母说的是,婚嫁大事事关终生,您这样为二妹妹着想,只怕她知道了要哭鼻子了。”傅元令笑道。 太夫人心里难免有点点心虚,毕竟以前她还想着家里的庶女联姻是应该的,家里养她一场,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也该为家里做贡献。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这样去做,心里就有些不忍了。 到底在府里养了这么多年,真要送出去给人磋磨,想想也有些难受。 老了,真是心软了。 “再看看吧,索性也不是很着急。眼下还有件要紧的事情,今年七月你就要除服了,可想过怎么办?祖母的意思,是要给你办个热热闹闹的除服宴。”太夫人说起这件事情神色就认真起来。 傅元令忙摇摇头,“除服宴就罢了,多谢祖母好意。只是那时候怕是我还在避暑行宫那边,未必能赶回来。” 太夫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看着傅元令,“今年你还要去行宫避暑?” 傅元令点点头,“怕是要去的。”怕太夫人误会,她就解释一句,“傅家跟内廷府那边有点生意,正好跟御前有关系,我得走一趟盯着。” 太夫人知道傅家跟内廷府一直有生意往来,但是没想到还能跟御前扯上关系。 第九百章:落人笑柄 傅元令不好把事情说的直白,只能这么隐晦的讲一句,毕竟南疆那边的矿脉是个秘密。 好在太夫人对这些事情也并不感兴趣,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就算是不办除服宴,等你除服时,那你还回不回潞阳府拜祭你母亲?” 太夫人想以傅元令的性子肯定要回去的,果然就听她说道:“会的,到时候我会跟皇后娘娘请旨离开行宫。” 太夫人心里叹口气,“既是这样,到时候就让你大哥护送你回去,回了潞阳,伯府若是无人陪你回去只怕会落人笑柄。” 傅元令犹豫一下,看着太夫人就道:“到时候还要看大哥那边得不得闲,这次去行宫大哥只怕也会去的。” 太夫人:……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想了想,太夫人看着傅元令,“若是你大哥哥不得闲,就让你四弟陪你回去。” 傅元令失笑,“四弟要准备秋闱,怎么好耽搁他的时间,您放心吧,我就算是自己回去也没事的。” 太夫人摇头,“这可不好,若是你不介意,不然还是让你二弟陪你回去。” 傅元令面色一囧,只听着太夫人最后提及傅元玉,只怕也是猜到这里头的尴尬处。 看着太夫人这样为她着想,傅元令想了想就道:“现在还有些日子,您就别担心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也好,此一时彼一时,兴许到时候你大哥就有空呢。”太夫人能看得出傅元令还是有些排斥二房,也就不再提这事儿。 陪着太夫人说了会儿话,傅元令就准备起身告辞,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夫人回来了。 傅元令见大夫人前呼后拥的进来,笑着起身打招呼。 大夫人原本板着脸见到傅元令顿时就笑了,“大姑娘也在,你身体可好些了?我原想着忙完过去看看你。” “劳大伯母挂心,就是昨晚没睡好,早上有点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 大夫人见到傅元令是真的开心,但是问了这句后,就先给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瞧着大夫人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皱眉问道:“人没接回来?” 大夫人脸色一僵,哭笑不得的开口,“这事儿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母亲说,儿媳笨嘴拙舌的。” “你就直说。”太夫人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起来。 大夫人一向是个和稀泥的人,能让她为难,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不好说。 大夫人也不避讳傅元令,正要开口说话,傅元令就起身告辞。 太夫人摆摆手,“你留下听听,不用避嫌了。” 傅元令只好又坐下来,其实不用听也能猜到几分。 信国公府那边肯定是要让石氏处置了那个通房,石氏指定不肯。 果然,傅元令猜得没错,大夫人苦着脸,“您说这事儿就是一个通房的事情,把人直接打发除府嫁了就成了,可是二弟妹非不送愿意,只说已经跟了二少爷的人,怎么能再配给别人,这不是丢二少爷的脸,只愿意把人接到自己院子里去,却不肯送走。” 太夫人脸沉下来,“不过是一个通房,别人的能打发就她院子里的不能打发?既然这样,你去传我的话问问,当初伯爷身边的通房她是怎么处置的?她要是这样说,当初她进门后伯爷身边被她打发走的通房,我现在就把人找回来塞她院子里去,看她怎么说。” 太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孙子好不容易娶个高门第的媳妇,自己本身有心疾就要好好地养着,当娘的不知道多关心照顾儿子,倒是跟儿媳妇斗得水深火热,传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傅元令跟大夫人都惊了,太夫人这话可真是…… 大夫人哪里能真的去传这个话,要是去传了,石氏不敢记恨太夫人,指定把她恨上了。 “娘,您千万别生气,我瞧着二弟妹这是门里掉不过扁担来,一时间还没想通呢。您宽宽心,我回头好好跟她说说。”大夫人除了和稀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玉哥媳妇没回来?”太夫人虽然是问话,但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大夫人只得点点头,“信国公夫人说了,让玉哥儿媳妇在娘家好好养几天再说。” 太夫人直叹气,“今儿个好好地把人接回来多好?偏生……玉哥儿可见到他媳妇了?” 大夫人更尴尬了,信国公夫人跟石氏都没谈好,怎么可能让玉哥媳妇出来与她们见面,只是借口说身体不适,她们总不好硬闯进去,那算什么。 “你去把玉哥儿叫来。”太夫人看着古妈妈说道说到这里一顿,“把二夫人一块叫来。” 古妈妈忙应声去了。 大夫人一见太夫人这是要训儿媳妇,她怎么能在这里杵着,就笑着说道:“母亲千万莫要生气,您身体最要紧。二弟妹肯定会想通的,我瞧着玉哥儿倒是想让他媳妇回来的。” 劝了几句,就找个借口,顺便把傅元令也带出来了。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大夫人长长的松口气,手心里全是汗,看着傅元令说道:“我是真没想到,这事儿能闹成这样。” 傅元令索性跟大夫人去了她那里,进了门,就看到杨露迎了出来,看到傅元令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大妹妹也来了,快进来吧,我让人泡茶去。” 大夫人看着儿媳妇的背影,又叹口气,“你说玉哥媳妇进门晚都有好消息了,你大嫂这里真让人焦心。” 傅元令跟着大夫人进了屋里坐下,这才说道:“您别着急,早些晚些总会有好消息的。” 大夫人闻言,看着傅元令,“你是不知道,杨夫人前几日让人送信来让你大嫂回娘家,结果是要做什么?挑了几个身段妖娆的丫头硬塞过来,说什么你大嫂一直没怀孕,是杨家对不住我们,所以送来几个丫头赔罪。” “还有这事儿?”傅元令一点也没听说,杨夫人这是老实了年余,又想要蹦跶了? “可不是,好在你大嫂这次总算是硬气些,没把人带回来。”大夫人满意的说道,要是把人带回来了,她真是觉得她没救了。 第九百零一章:像花孔雀一样的肖九岐 傅元令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亲娘,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看来杨大人治理内宅也一般般。” 杨夫人几次三番作妖,杨大人这是镇压不住啊。 大夫人闻言顿时被逗笑了,看着傅元令就道:“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新婚夫妻没多少情分,俩人夫妻一辈子,孩子都生了几个,尤其是杨夫人又生了杨大人唯一的儿子,便是给儿子留脸面,也不会真的把杨夫人如何的。” 傅元令轻叹口气,“就是可惜了大嫂,也是怪可怜的。” 大夫人就道:“以前可怜也就算了,这以后要是还把自己弄的可怜,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傅元令听得出大夫人的意思,自从杨露嫁进来,傅元宪身边的人也打发走了,到现在大夫人也没说给儿子送个妾侍。 令人着急的是就算是大夫人这么体贴,可是杨露还是没好消息,真是急死个人。 烂泥扶不上墙,大夫人也不会一直扶着。 其实人是最矛盾的,杨露若是对生母太绝情,就会让人觉得薄情寡意。若是对生母这样的人太过于顺从,又会让人认为毫无主见,难堪大任。 傅元令能感觉到大夫人对杨露的观望跟审视,作为婆婆,要是眼看着儿媳妇对生母都这么狠,那么她这个婆婆自然会觉得心凉。 但是相反的,若是杨露事事顺从生母,这无疑又会带累婆家。 所以现在大夫人自己大约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怎么解决才是最好的,所以她对杨露较宽容,更多的可能还是怜惜她的遭遇。 但是这种怜惜是有时限的,还是要看杨露的表现。 杨露端着黄杨木的托盘进来,将茶盏放在二人身前,又退到婆婆身后侍奉,很是规矩。 傅元令也能感觉到,因为生母的关系,杨露在这个家过得是小心翼翼。 只要杨夫人一直不停的作妖,她就能想到杨露的日子早晚会毁在她手里。 毕竟婆婆跟丈夫都是外姓人,不会没有底线的一直迁就杨夫人。 显然,杨夫人很清楚这一点,就是要将女儿摁在地上不能翻身。 这不仅是恶毒,简直是有病。 傅元令看着杨露笑着道了谢,然后说道:“我记得大嫂有个姐姐,嫁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 杨露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 大夫人也不知道傅元令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就看着她,道:“她们姐妹的关系并不好,她那个姐姐……” 顾忌着儿媳妇的颜面,大夫人到底是留了情面。 杨露看着傅元令,“大妹妹怎么忽然问起我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心里有点紧张,不会是杨思做了什么吧? 看着杨露紧张的样子,傅元令笑了笑,“大嫂别紧张,我只是想跟大嫂说一声,令堂偏爱长女,若是许少奶奶的日子不好过了,想必也就不会盯着大嫂不放了。” 大夫人心头一跳,杨露也是惊愕不已。 看着这婆媳俩一模一样的表情,傅元令扶额,轻笑一声,“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得了些消息,听说大嫂的姐夫最爱怜惜美人,最近可是迷上了个戏子,说起来跟咱们府里的晴姨娘倒是来历相同。” 杨露听了这话,就知道大姑娘什么意思了,她顿了顿神,这才说道:“母亲若是知道了,只怕要伤心难过极了。为了姐姐的幸福跟婚姻安稳,这件事情还需要她老人家多多上心才是。” 傅元令就知道这个大嫂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大夫人却道:“大理寺少卿家的事情,咱们不能伸手,让亲家母知道这件事情,不一定你出面,令想个法子就是。不然,若是你去说,只怕最后还是要怪在你头上。” “是,我都听娘的。”杨露笑着说道,然后看着大姑娘,“多谢大妹妹,这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了。” 傅元令看着就知道这对婆媳虽然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是相处的时候倒是挺和睦,心理微微放了心就起身告辞。 杨露把大姑娘送出门,到了门外真诚的说道:“多谢大妹妹,让你费心了。我娘家的事情闹成这样,实在是让我有些无颜面对大家。” 傅元令看得出杨露是真的很难过,她就说道:“日子是往前看的,路是往前走的,大嫂,过往不究,未来可期,加油。” 杨露抿唇一笑,抬起头来却不由得红了眼眶,“我会努力的。” 前半生的苦难,如果是为了让她遇上一个好婆婆,一个好丈夫,她是愿意的。 虽然丈夫少言寡语,但是待她也算是不错,身边也没乱七八糟的人,下了衙门就回家来。 唯一有些歉疚的就是自己肚子不争气。 傅元令跟杨露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里想着幸好自己出嫁之后头顶上没有婆婆整日盯着。 不过,婆婆是皇后娘娘她很愿意跟她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今年前往避暑行宫的名单出来了,傅元令跟傅元宪果然都在名单上,这次老伯爷就不去了,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现在长孙能独当一面,他这个老骨头就不用出去晃悠了。 让傅元令很意外的是,许仪平的事情被揭穿居然是傅元宪做的。 许仪平就是杨露的姐夫,说是京卫司的人正好去戏院查案,不想正撞到了抱着个年轻貌美的戏娘寻欢作乐的许仪平。 且不说杨思跟杨夫人好一番折腾,只说傅元宪这一招就让人想要笑。 看来大哥夫妻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要好,至少做丈夫的愿意给妻子出头,这就很够了。 名单下来之后,傅元令就准备前往行宫的事情,肖九岐最近特别忙,整日摸不到人影,但是还是让裴秀来给她送信,出行那天在城外汇合。 傅元令就笑,汇合也只是看一眼,肖九岐还是要去皇上那边随驾。 这次避暑动静颇大,几大戍卫衙门齐齐出动,整齐的卫兵,鲜亮的铠甲,列队从御街上走过,沿途百姓兴奋不已围观者甚多。 傅元令的车架此时已经随着众人早一步出了城,并未看到肖九岐得意洋洋的带着瑾王府的护卫,像只开了瓶的花孔雀一样,铮亮的铠甲,几乎闪瞎大家眼睛。 第九百零二章:我这一身怎么样 傅元令坐在车里,手里正拿着元礼送回来的信仔细看,元智跟元信在一旁侍候,尤嬷嬷这次没有跟着来,倒是梨花跟着来了。 傅元令虽然预料到段玉嘉不会拒绝,但是也没想到段玉嘉比她想的更为主动跟缜密,在元礼到了云州之后,段玉嘉已经主动找上傅程商议合作之事。 元礼带着傅元令的信抵达云州,时机真是刚刚好。 傅元令将信收起来,琢磨着云州那边暂时稳了,只要这条商线不断,傅家的收入就不会受影响。 “大姑娘,是不是元礼在云州一切顺利?”元智一看大姑娘脸色很好,就知道一定是好消息。 傅元令点点头,“云州的事情都安稳了,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元信跟元智也都跟着松口气,元信就道:“云州那边的事情也就是大姑娘能舍得退让,不然哪有今日的局面,其余两家就不好说了,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很难。” “可不是,虽说政令下达有些快,但是这二年也算是赚了不少钱,该收手的时候就得收手,死攥着不放就太贪心了。”元智皱眉说道。 元信几个心里其实也有怨言,当初云州那么乱,大姑娘她们在云州出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有后来的局面,说实话朝廷确实有卸磨杀驴的嫌疑。 但是,大姑娘说的对,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做生意不能只看一时,云州的生意做的长久这些损失都会赚回来的,何必闹个鱼死网破。 自古就没有商户斗过官家的。 主仆三人说了会儿闲话,傅元令掀起车帘望望天色,去年这个时候圣驾已经出城,今年怎么还没到? 正想着,就看到前头一人骑马而来,马蹄扬起沙尘模糊了身影,等人近了才发现竟是李潇安。 傅元令对着李潇安摆摆手,李潇安到了跟前身姿利落的翻身下马,窜上傅元令的马车,坐下就说道:“可找到你了,今年这去行宫的人比去年要多很多,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 傅元令没有出去看,真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听着李潇安这样说有些意外的问道:“今年人很多?” “可不是,今年几位王妃都要去,还要带上孩子们,再说今年不是要大比武吗?”李潇安就差翻白眼了。 傅元令看着她这样就笑着说道:“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事儿,这还没比起来呢,就已经私下里斗了几场了。”李潇安道。 傅元令对这些官家的消息知道的很少,毕竟伯府这边整体形势就弱,很难有内部的消息。跟李家这样的权赫之家不能比。 傅元令还没嫁给肖九岐,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多打听。 现在听着李潇安这么说,就问道:“怎么会私下里还要斗一场?”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不懂,顿时就乐了,“难得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儿,这可真是稀奇了。” 傅元令:…… “我当然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傅元令无奈的看着对方。 李潇安一笑,这才说道:“这里头水也深着呢,你别看都是武官,但是各司各衙门也是斗得厉害。我爹这样的还好,属于散养。像是什么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京卫指挥司那都是各自为政明争暗斗。” 傅元令听着李潇安跟她普及这里头的知识,五城兵马司跟五军都督府,别看都有个五字,但是这里头区别可大了。 五军都督府掌管天下兵马,皆听从他们调令。 五城兵马司隶属上京城嫡系兵马,纵然与地方上相比很有优越感。 京卫指挥司,虽说也归属五军都督府管辖,但是鉴于这是皇上直属军队,五城兵马司其实只是担个名,并不能真的对京卫指挥司指手画脚。 傅元令听完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这其实就是各有优势,互相牵制,谁都不肯服输啊。 唯有李大将军在一旁敲锣打鼓看热闹。 傅元令笑着就道:“若是这样的话,这次大比武可就有热闹看了。” “我觉得未必,我爹可说了京卫指挥司可是得了好东西,这次指不定能碾压。” 傅元令:…… 看着李潇安的神色,应该是不知道京卫指挥司拿走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系。 李大将军的嘴巴果然很严密。 肖九岐一身银白色的鱼鳞甲纵马飞奔而来,马鞭敲敲车窗,原以为会是傅元令掀起车帘,哪知道却看到了李潇安的脸! 肖九岐就郁闷了,颇有些嫌弃的说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李潇安:…… 傅元令听到肖九岐的声音,探过身子往外望,就看到阳光落在肖九岐身上的轻甲上,折射出的光芒让她微微眯了眼睛。 肖九岐一向随性惯了,几乎不怎么穿这种盔甲。 傅元令瞧着他一身银色甲衣威风凛凛,帽顶上的红缨随风飞舞,一杆长枪横在身侧,端的是少年儿郎,英姿勃发。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的眼神,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又看了碍事的李潇安一眼。 李潇安还能怎么样? 麻溜溜的滚了,没办法,瑾王那眼神太有杀气了,有点扛不住。 李潇安一走,肖九岐策马上前一步,微弯着腰看着傅元令,“怎么样?” “好看。”傅元令笑。 肖九岐轻咳一声,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有那么一丁点不自在的说道:“我来看看你,父皇那边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仓皇离开的身影不由的一笑,这是紧张了? 元智跟元信也都抿唇低头笑了,难得见王爷这样子。 “大姑娘,车队要启程了,您坐好。”元智远远地看到前面挥舞着小旗,这是要出发的信号。 傅元令拿个软枕垫在身后,“我先睡会儿,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停下,等停车再叫我。” 傅元令估摸着等停车驻扎的时候,皇后娘娘该宣召她了。 这次京卫司那边的闹出来的动静,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之前一直没见自己,大概因为在宫里不太方便,现在出门自然方便多了。 第九百零三章:我心里有点怕 御龙卫在前开路,御驾启程,随后车队都跟着滚动起来。 皇后坐在马车里,在车里的还有楚王妃徐秀宁。 徐秀宁的脸色有点暗,今日诸位王妃在宫里汇合,看着清阳王妃跟武陵王妃一人抱着个孩子,再看着汉阳王妃跟东川王妃挺着肚子,徐秀宁就心里特别难受。 虽然说吴王妃也没孩子,但是好歹怀过身孕,现在诸位王妃里一直没好消息的就是她跟文平王妃了。 “姨母,我心里有点怕。”徐秀宁不知道跟谁说自己的苦楚,思来想去还是来找姨母。 皇后娘娘看着外甥女发红的眼眶,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要知道老四身体曾经受过毒伤,想要有子嗣并不容易,这种事情不能着急,想来他也不会因此埋怨你。” 徐秀宁红着眼低头,“可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拘男孩女孩。” 只要能生就好。 皇后叹气,“等到了行宫,本宫让萨月珠给你看看,不知道她会不会看这些妇症,如果不行就寻太医问问。” 徐秀宁心里很害怕自己不能生,听着姨母的话心口微微松缓,可还是忍不住说道:“要是我不能生怎么办?” 皇后眉头一皱,“别说这些咒自己,怎么会不能生?老四并未纳侧妃,身边只有你一个,再说未必就是你的缘故。” 徐秀宁这就更担心了,要是王爷不能生…… 看着徐秀宁发白的脸色,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低声喝道:“把你这幅面孔收起来,若是被人知道了去,你知道后果。” 徐秀宁下意识的浑身一紧,忙拿帕子按住自己的眼角用力压了压,“我知道了。” 皇后看着外甥女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轻声说道:“秀宁,你要知道女人这一辈子的路还很长,你现在这样年轻,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就算是你不能生怎么样,到时候给王爷纳个妾侍生下儿子就抱到自己身边养也是一样的。” 看着徐秀宁还是不能释怀,皇后就叹口气,“你看小九,当年云贵妃生下她后身体就不好,就把小九送我那里去,我打小把他养大,现在跟我与亲母子有什么区别?何况现在情况未明,你不用早早地忧心。” 徐秀宁茫然地点点头,却又觉得自己心里依旧没着没落。 姨母说的很对,但是她也得能碰上一个云贵妃那样知礼的才行,这一步就很难了。 皇后身体才养的好了些,说了这会子话,马车上有点颠就不太舒服,索性闭上眼睛小憩。 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想透就看秀宁自己了。 到了午膳的时候,果然皇后就把傅元令叫过去了,临时搭的帐篷里,傅元令看到徐秀宁也在,笑着跟她见礼。 皇后对着她摆摆手,“你俩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快坐下吧。用完午膳就得赶路,耽搁不得。” 皇后娘娘这里的膳食,自然要比傅元令她们要好,这么短的功夫也是做了四菜一汤上来。 食不言,三人静静吃饭,等吃完饭,皇后这才对傅元令说道:“这次前往行宫大比武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傅元令点头,“是,臣女已经知道了。” 皇后笑着看着她,“京卫司这次赢面极大,可都是多亏了你。” 傅元令忙说道:“臣女可不敢居功,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徐秀宁有些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见皇后跟傅元令都没细说的意思,她就只听着不掺言。 “你一向谦虚,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你也是受了委屈的。” 傅元令明白皇后的意思,这是指皇上让沈同出面索要她手里那五成铁矿的事情。 “这些东西都是给王爷准备的,最后进了京卫司也是殊途同归。况且京卫司跟御龙卫直属天子近卫,怎么样也绕不过去的。”傅元令道。 皇后看着傅元令的确是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意,心里想着皇上还让她试探,这还用试探吗? 这孩子为了小九倒真是实心实意。 “你能这样想本宫很欣慰,你也赶紧去休息吧,待会儿就要赶路了。”皇后笑道。 傅元令起身告辞,徐秀宁犹豫一下也跟着起身,对着皇后娘娘辞别。 皇后微微颔首,“你也去吧。” 二人退出来,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方不方便我去你车上,后半晌咱们一起。” 傅元令有些意外,徐秀宁这意思这下午的功夫都要跟她一辆车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正好能一起说说话打发时间,再好没有了。” 两人说笑着离开,从另一顶帐篷里出来的谭雪薇抬头真好看到二人的背影,脸色微微一沉,又看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傅元令二人回来上了车,还没开口叙几句旧,马车滚动起来,要启程了。 元智跟元信都去了后边马车坐着,傅元令递给徐秀宁一个软枕靠着,笑着说道:“垫上这个,路上舒服些。” 徐秀宁坐在傅元令的马车里,车不动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马车一动起来,她就惊讶的看着傅元令,“你这车倒是舒服。” 傅元令笑着说道:“让工匠们改造了一下,车板上铺的地衣足有三层,所以就不怎么颠。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辆。” 徐秀宁就被逗笑了,“你可真是大方,我又不是来跟你要车,等回了上京你把工匠铺告诉我就是。” 傅元令笑着答应了,“也行。”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跟六弟妹见面没有?” 六弟妹? 傅元令想了想才想起来说的是陈妍,就摇摇头,“还没机会见面呢,听说带着小郡主,这一路上怕是也不怎么方便,等到了行宫再见就是。” “那你见过小郡主了吗?”徐秀宁又问。 傅元令听着这话就觉得徐秀宁有些怪怪的,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当初满月酒我不好前去贺喜,后来生意上的事情一茬接一茬,一直没工夫去拜访,就这么耽搁了。” 第九百零四章:喜欢就是喜欢 “我见过了,长的粉粉嫩嫩的可好看,等你见到了一准儿喜欢。” “等到了行宫那可得赶紧去看看,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有点心痒了。”傅元令其实挺喜欢小孩,她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特别羡慕有手足的人。 后来回了伯府,虽然有了兄弟姐妹,但是到底不是一起长大,一开始也没多少情分,后头跟几位妹妹有了些情分,但是还是缺少一起长大的快乐。 所以,她就特别喜欢那些孩子多的人家,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的眼睛都放光了,可见是真的欢喜,“你很喜欢小孩子?” “当然喜欢。”傅元令点头,“谁会不喜欢小孩,可可爱爱的。” 徐秀宁闻言脸色又暗了下来,“我也很喜欢小孩。” 傅元令扫见徐秀宁下意识扶着肚子的动作,又看着她的脸色,心里一震。 是了,徐秀宁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孕,这是…… 徐秀娘看着傅元令脸色一僵,挤出一个笑容,“你可真是聪明,我还没说什么就猜到了我的话。” 傅元令扶额,“这时候我宁可自己鲁钝些才好。” 徐秀宁不由一乐,看着傅元令,“之前在娘娘那里我也请娘娘帮我想个办法,我是真的很想有个孩子。” 傅元令这事儿真帮不上忙,她想了想说道:“我大嫂也是成亲日久还未有孕,心里一样焦灼,只是这种事情真的是有的时候看缘分,缘分不到也是没办法。” 徐秀宁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拧,“这种事情怎么能看缘分?” 傅元令轻咳一声,“我大嫂身体无恙,可这没有身孕,民间有种说法叫做犯太岁,这话我在家里没敢说,也就跟你悄悄说。” “犯太岁?”徐秀宁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一时竟是愣住了。 傅元令点点头,“民间传言也不知真假,说是跟成亲的年岁时辰有些关系,可能稍有不适就犯了太岁,若是犯了太岁,这孕事上就要稍有耽搁,过了两年就好了。” “两年?”徐秀宁一惊。 “两年那是运气好的,据说有些人八字也犯克,等的年数还要长些也是有的。”傅元令说到这里一顿,“我以前跟着外祖父经常在外行走,常听说谁家的儿媳几年不开怀,成亲数年才生子,这种情况大约就是犯太岁。” 徐秀宁:…… 有点不敢置信,还有这样的事情? 看着徐秀宁的样子,傅元令就道:“我们都年轻,你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等回了上京你可问问徐夫人,徐夫人见多识广,想来应该听说过。”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就一下子有了点希望,要是这样的话,只要能生,等个几年也没关系啊。 她能等。 徐秀宁的心里一下子轻快起来,看着傅元令就道:“盼着是这样,我就担心自己不能生。” 傅元令又不是郎中,也不知道徐秀宁能不能生,她就道:“你请郎中看过了?” 徐秀宁摇摇头。 傅元令有些惊讶,“怎么不请个郎中看看,若是真的有哪里不好,及时调养也好。” 徐秀宁有些幽怨的看着傅元令,“你还没嫁人,怎么感受到我的不得已,我……不太敢请郎中。” 傅元令听着徐秀宁言语中的担忧,迟疑跟难过,她就明白了,徐秀宁这是怕真的查出她的身体有问题,吴王那边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 这……超纲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毕竟吴王是肖九岐最信任的哥哥,徐秀娘跟她也是手帕交,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徐秀宁也知道这种事情傅元令不好说什么,但是她有些话不愿意跟母亲说,也不敢再姨母跟前抱怨,思来想去竟是只能跟傅元令说说。 毕竟瑾王是站在她们家王爷这边的,其他的妯娌便是跟她关系很不错的,她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讲。 “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跟瑾王,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便是遇到事情也能也敢说出口。”徐秀宁压低了声音沉沉的说道。 傅元令没想到徐秀宁会这样说,难道她跟吴王之间夫妻关系不好? 那不应该。 吴王的性子细致缜密,就算是真的不喜欢徐秀宁,大事未成之前,绝对不会露出分毫。 现在徐秀宁能感觉到,那……应该是吴王跟徐秀宁这对夫妻之间还要磨合。 “我跟瑾王之间与你跟吴王之间不同,你们是赐婚之后才有交集,我跟王爷却是很早就有交集了。有些感情得慢慢的相处才能有回应,不能心急。”傅元令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这样讲了。 徐秀宁有点迟疑看着傅元令,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我不太敢经常打扰王爷。” “你们是夫妻,做妻子的关心丈夫,这不是应该的吗?”傅元令道,她现在有点明白徐秀宁的意思了,感情这一位不是把吴王当丈夫,这是当成上司了。 “可他每日那么多事情要处置,我……”徐秀宁有些难以企口,她怕招王爷的厌恶。 “再忙也得吃饭喝茶放松一下不是吗?”傅元令觉得徐秀宁一向是聪明人,但是现在她发现不管是多聪明的人,一旦喜欢某个人,就会变得有点痴傻起来。 徐秀宁对上傅元令嘴角的笑容,拿着帕子遮住脸,“我就知道你得笑我不中用。” “你可别误会,我真不是嘲笑的意思,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心有所属,才念念不忘。既牵肠挂肚,又怕惹人厌恶,进也不得,退也不得,这恼人的爱情啊。” 徐秀宁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拿起抱枕塞到傅元令的怀里,“你可少说两句吧。” 傅元令轻笑起来,将抱枕抱在怀里,“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就像我,就是喜欢瑾王,那又怎么样?” 徐秀宁被傅元令这话给惊到了,“你……怎么敢就这么说出口?” “有什么不能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一个人,就得让他知道,若有回响,则两情相悦。若无回响,那也了了自己的心事,不是吗?” 傅元令觉得得稍微推一下,不然徐秀宁这瞻前顾后的性子,怕是再过个几年也不敢踏出一步。 第九百零五章:报仇 徐秀宁性格内秀,傅元令吃过梦中的大亏,现在做事更加利落,有些事情遮遮掩掩的没意思,索性直接说开。 行就行,不行就罢。 人这辈子活着,忍气吞声有什么意思?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傅元令倒是见过几次戍卫军的身影,距离远些看不清楚,但是能从他们骑行而过那漫天的黄沙中感受到犀利的气势扑面而来。 肖九岐这次更忙,连跟傅元令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基本就是匆匆跑来见一面,没说几句话又要赶着走了。 五大戍卫衙门大比武,肖九岐打定主意要技压群雄,自然是不能懈怠,再加上他现在在京卫司当差,要是丢了老头的脸,以后见面肯定削他一顿。 这一次比上次赶路还要急,抵达行宫之后,傅元令这样的身板都觉得累得不行,进了安排好的宅子,稍微收拾下倒头就睡。 管他外头阴谋阳谋花式请帖,养足精神才是最要紧的。 不只是傅元令,其他人也是得了空就先修整一番。 行宫里皇后更是闭门谢客,连跟随来的嫔妃觐见都免了。 云贵人这次随驾安排到了皇后居住的宫殿旁边的位置,谭贵妃本想着把人弄到跟前的,结果又晚一步,气的牙直痒痒。 李潇安身体棒精神好,都没修整,只是简单的洗漱后又吃了点东西,骑上马就出去溜达了,准备先去猎场看看。 今年这猎场怕是不容易进了,毕竟来了那么多人,又都是各大戍卫军的人,李潇安就想着趁他们还没来之前,自己先去过个瘾。 只可惜今年齐怀柔没来,嫁了人了,那窦朔现在可还没有能耐能获得进入随驾的队伍里,所以齐怀柔就来不了了。 倒是秦芳晴今年来了,只可惜她不怎么喜欢打猎。 傅元令这一觉睡到天蒙蒙黑,起来之后才知道大哥给她留了口讯,京卫司晚上要夜猎,让她早点休息,不用等他。 夜猎…… 这些人可真是会折腾,肖九岐也摸不到人影,估摸着也是去这个夜猎了。 京卫司要行动肯定是统一的,大哥都要去,肖九岐是他的直属上司,肯定不会缺席。 傅元令就先吃完饭,结果刚摆上桌,李潇安就来了,一看到饭菜就忙说道:“给我加碗饭,饿死我了。” 傅元令忙让梨花去再加一副碗筷,元智则打水来服侍李潇安净手。 收拾完,李潇安这才坐下说道:“这群王八犊子太气人了,直接把猎场给封了,说是什么晚上夜猎小比。” 傅元令给她盛了碗粥,“先垫垫肚子,这是谁出的主意,太能折腾了,皇家猎场说封就封了,皇上那里同意了?” 李潇安听到这句更生气了,“你说说,谁还敢这么狂,除了你家那个谁有这个胆子?” 傅元令:…… 感情是肖九岐搞出来的! 难得见傅元令无语的模样,李潇安还在气头上,直接说道:“你说他搞什么?这刚来就这么折腾,真是把其他人当泥捏的不成?” 大乾在当今圣上的治理下算得上是盛世清平,文臣武将层出不穷。 傅元令还在想着,就听着李潇安扔下个炸雷,“你知不知道圣上把吴王调去五城兵马司,也做了个同知的官位。” “什么时候的事情?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傅元令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就对了,皇上虽然偏宠肖九岐,但是对肖霆这个儿子也是十分的爱护,不可能晾着他。 “应该在来行宫之前就已经有了此意,到了行宫就下了旨。”李潇安那会儿还在猎场骑马呢,等回来才知道这个消息。 傅元令轻叹口气,看着李潇安就说道:“其实也不意外,有谭贵妃,瑾王得了这样的好官职,她怎么会不为吴王争取?” “这下热闹了,一个在五城兵马司,一个在京卫司,这次打比武就有的看了。”李潇安道。 傅元令却是忽然想起梦中的一些事情,忽然开口问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哪位?” “富永宁,这人你听说过吗?” 太听说过了! 在梦中富永宁就是肖霆手里的一把刀,只是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了后来肖霆羽翼渐丰,这个富永宁才从幕后显露出来。 只怕是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难怪肖霆去了五城兵马司,那是他自己人的底盘。 毕竟,五城兵马司比起京卫司是略逊了一筹,京卫司好歹是圣上直属,五城兵马司那就不是了。 现在想想,谭贵妃退一步让肖霆去五城兵马司,而不是去京卫司或者是禁卫军,皇上就不好驳回谭贵妃的请求。 看着是谭贵妃母子退了一步,其实这正中她们下怀。 大晚上的搞什么夜猎,自然是无人前去观看,傅元令准备就寝的时候,忽然肖九岐跑来了,一身便装,骑着赤乌。 傅元令幸好还没睡下,穿上外裳去花厅见他。 刚见面,还来不及说话,肖九岐一把抓着她,“走,带你去看热闹。” “什么?”傅元令被肖九岐拽着往外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现在不是在夜猎吗? 肖九岐根本就没时间让傅元令去牵踏雪出来,直接带着她上了自己的马,佳人在怀,肖九岐也顾不上心猿意马,纵马狂奔,一路出了小镇。 夜晚的风拂过面颊,傅元令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不知道肖九岐这是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 转瞬间就到了猎场,只是却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直接从小路转弯,顺着山道直上。 赤乌跟了肖九岐一年早已经心意相通,他轻轻抖了缰绳一下,赤乌就停了下来。 肖九岐翻身下马,然后对着傅元令伸出手。 傅元令顿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进肖九岐的手中,由他扶着下了马。 肖九岐顺理成章牵手就没再松开,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容,对着傅元令说道:“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傅元令就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她移开目光,这才说道:“今晚不是夜猎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报仇。”肖九岐嘎嘣脆的回了一句。 第九百零六章:肖九岐可真行 傅元令一想,立马就想起去年肖九岐在猎场出的那场意外,忽然之间有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她没敢问,任由肖九岐带着她穿过密林一路前行。 这山路刚入山时因为修了石路所以一点也不难走,但是越往里,随着山势逐渐陡峭崎岖,林子也越来越密,修建的道路越来越窄,也就不好走了。 俩人都是走惯路的,脸不红气不喘爬上一座小山头,傅元令登高望远,果然! 进入视线的就是当初肖九岐出事的那座山头,因为去年那巨石落下后,留下一个好大的坑,特别显眼。 此时在蒙蒙夜色下,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能看个大概。 她侧头看着肖九岐,“你真要这么做?” 她心口跳得厉害,掌心渗出汗来。 肖九岐察觉到她的紧张,“不用怕,又不会要了他的命,运气好一点油皮都破不了,就如同我上一年。这要是运气不好,断个胳膊腿的,那也是罪有应得。” “若是圣上知道大怒呢?” “那就怒呗,上一年肖霆不也没事吗?”肖九岐嗤笑一声。 他一向有仇必报。 凝视着傅元令的脸色,迟疑一下还是问道:“你不希望我这么做?” 傅元令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劝说他悬崖勒马,但是又想起去年肖九岐受的委屈,凭什么呢? 微一衡量,咬着牙说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肖九岐说得对,既然去年肖霆最后安然无恙,今年他也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真的有问题,大不了她陪着他。 肖九岐的眼睛慢慢的陇上一层暖色,握着傅元令的手微微一紧,立时就感觉到她掌心的汗意。 “你要是害怕……” “我不怕。”傅元令打算肖九岐的话,“背生双翼,是为了翱翔天空。既然插上翅膀,就要承担风险,我们担得起。” 我们…… 肖九岐手腕微微用劲,一把把傅元令抱进怀里,长久不语。 傅元令浑身紧绷。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感觉到傅元令的不自在,肖九岐轻笑一声,“你怕什么?我虽然浑,可也不是不知礼。” 傅元令:…… 你可闭嘴吧。 肖九岐轻轻放开傅元令,依旧牵着她的手,“去前面一点,看的清楚些。” “这大晚上的能看到什么?”傅元令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能见度很低,之前还能看清山势,现在只能看到个轮廓了。 “会燃起火把照路。”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看着肖九岐说道:“倒是想得周到,可点了火把,还能打猎吗?” 动物惧火。 “要不说看本事呢。” 听听这话,真有点无赖劲儿。烈火书吧 傅元令跟着肖九祁往前走了几步,拨开遮挡的树枝,果然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没等多久,就看到隐隐的火光出现,傅元令盯紧远处,问道:“今晚上人都来了?” 她指得五大戍卫衙门。 肖九岐就道:“那是自然,既然是夜猎比试,谁不来那不是主动认输吗?” 傅元令笑了笑,“你是故意的吧,这样的话就算是明知道可能有点危险,但是肖霆也不得不来,这里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肯定不是来了猎场之后,必然是早有准备。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三个月前。” 为了报仇,也是煞费苦心了,三个月前就来做准备,可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啊。 “你看之前那巨石掉落之后的大坑没有?” 傅元令点头,之前自然看到了。 “就在那巨坑的旁边,我让人将山顶其他的石头都搬走,然后三天前让人挪了些树过来。树根之下铺了些杂草,此时只要轻轻地用力,用绳索牵引着下头埋着的杂草,那山头上栽种的那片树就会滑落下去。” 傅元令知道那山头是带着点倾斜的角度,只要提前做好准备,的确是能让上头的东西落下去。 肖九岐只怕是请了个会栽种的高手,不然算计不好铺多厚的泥土,也想不到下头要铺上草防止树根扎进土中,用草垫作为被牵引力,更做不好伪装。 毕竟,事后有人前来调查,若是发现山顶上被移栽过树木那就不妙了。 肖九岐这是真的肯愿意用脑子做事了,想的这么周密,便是傅元令自己来做,只怕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看到下头的山路上火把越聚越多,更多的人从林子中出来,冲天的火光,让傅元令的视线都跟着清晰了很多。 看身上的官服,果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要把人引到这条路上来,肖九岐必然做了其他的安排。 月光下肖九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烧着两团火,手掌下意识的微微用力,显然他看上去随意,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傅元令心口也跳的厉害,说不清楚的一种感觉,临了还是问了一句,“不会造成其他的伤亡吧?” 若是牵连无辜有了死伤的话,这事儿就不太好收场。 “移栽过去的树木都不是大树,从上头滚落下来,除非是运气不好砸在头上,不然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受个伤。” 傅元令也不想问了,默默地等待着。 她还记得上一年的情形,那天突发意外,惊得她后怕不已。 只要回想起那天巨石,再看看今日的树木,傅元令心里知道肖九岐看着发狠,还是留了余地。 嘴硬心软的人,想来跟她一样担心有误伤。 思绪这么一开小差,等忽然传来的一阵杂乱的声响,还有下头大喊大叫的人群,奔散溃走的马群,将这寂静的夜色染上喧嚣。 纵然有火把,但是也看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只能看到下头的人全都乱了,惊叫声此起彼伏。 肖九岐的眼睛一直盯着某一个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看着傅元令,“我送你回去。” 热闹看完了就该撤了。 傅元令点头跟着肖九岐往回走,没想到到了山下却碰到傅元宪跟徐子韶,两下里撞到一起,顿时都楞了一下。 徐子韶木着脸,他就说之前王爷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原来是请人来看热闹了! 可真行! 第九百零七章:那脸够大的 傅元宪到底是做哥哥的,担心的看了妹妹一眼,立时上前一步,先给王爷见礼,这才看着傅元令,“大妹妹怎么在这里?” 明知故问! 傅元令挤出一个笑容,“之前跟王爷约好了要出来赏月。” 鬼才信! 这里的人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妹妹给了理由,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好让她下不来台,“既然赏完月了,我送你回去。”说这看向王爷,“还请王爷准许。”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为了妹妹的声誉,傅元宪宁可得罪瑾王也不能让他们继续独处。 肖九岐:…… 还想着跟傅元令共乘一骑。 傅元令怕肖九岐那臭脾气上来,让傅元宪下不来台,大家都搞得难堪,于是就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就有劳大哥送我回去,王爷还有事要忙,就不用管我了。” 肖九岐低头看了傅元令一眼,小眼神有点幽怨,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傅元宪留在上京城里守老窝。 “你骑赤乌回去。”肖九岐退一步,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傅元宪跟傅元令一匹马同行。 傅元令微微低头一笑,然后才点点头,轻声说道:“好。” 傅元宪:…… 徐子韶:…… 傅元令走到赤乌跟前,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回头跟肖九岐挥手告别,然后双腿轻轻一夹马肚,赤乌顿时撒开蹄子往前奔去。 傅元宪立刻跟上去,兄妹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了,马蹄声也眨眼就听不到了。 徐子韶轻咳一声,看着王爷说道:“现在王爷想要去哪儿?” 肖九岐没送佳人回去,心里不高兴,哼了一声,“能去哪儿?看热闹去!” 徐子韶笑着跟上去,王爷这性子啊。 傅元宪将傅元令送到门口,看着她说道:“哥就不进去了,还得赶回去,你赶紧回去休息,以后天黑了不许出门,尤其是跟王爷出去。” 被人看到这算怎么回事? 肖九岐不在乎,但是妹妹的闺誉要紧,他得上心些。 傅元令眼睛微弯,“好,我听大哥的,你路上小心。” 傅元宪看着大妹妹这么乖,心情好了几分,“我知道了,赶紧进去吧。” 傅元令只好先进了门,等关了院门,才听到外头离开的马蹄声。 所以,有个哥哥真好。 傅元令一觉睡到大天亮,因为担心晚上的事情,睡得其实并不是很沉,太阳刚升起来,她就醒了。 几个丫头听到动静忙进来服侍,傅元令趿拉上鞋,披着外衣走到外间,洗脸梳头更衣。 又用过早饭后,出去打听消息的元信就回来了,对着大姑娘摇摇头,“外头没听到有什么风声。” 傅元令端着茶盏微微皱眉,现在还没消息出来,是行宫里头压住了,还是猎场的事情没往上报呢? 毕竟昨晚上太晚了,圣驾要是就寝了,只要肖霆不是有生命之危,只怕也没人敢打扰圣上休息。 傅元令思来想去,与其坐在这里瞎等,倒不如出去转转。 “你去清阳王妃那里问问,看方不方便我过去拜访?”傅元令对着元智说道。315中文网 “是,奴婢这就去。”元智转身就往外走。 傅元令跟着起身在院子里走动,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问道:“昨晚上大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元信道。 没回来……看来肖霆那边果然是出事儿了。 要是只受了惊吓,只怕人就回来休息了。 傅元令猜的没错,肖霆的确是受伤了,只是伤在胳膊上不是很严重,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些皮肉伤。 就算是这样,谭贵妃看到也要心疼死了,等到天一亮就去求见圣上严查此事。 肖九岐在哪里呢? 正在皇后娘娘那里坦白呢。 皇后气的头疼,伸手在肖九岐额头上戳了一下,“一点也不省心,刚来就给本宫找麻烦。” 肖九岐一本正经的说道:“瞧您说的,上一年肖霆口口声声是意外,这天灾人祸的谁还没有遇上的时候,怎么就只能我遇上,他就不能?” “今年还有大比武,你搞这个,就不怕你父皇生气?” “不怕!”肖九岐理直气壮,上一年老头怎么跟他说的,今年他就原本还回去。 皇后叹口气,“事情都出了,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皇后还真不信谭贵妃敢到她面前撒野,就算是皇上要问话,也得先问过她才成。 “哎哟,您担心什么,昨晚上那多么人,那么多衙门,一个个查过来那得多久?您放心,上一年定论是意外,今年必然也是意外。”肖九岐满不在乎的开口,“我在您这里蹭顿早饭吃,忙活一晚上可饿死了。” 皇后只得让舒和命人送一份早膳过来,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不免有点心疼,“怎么就没带点吃食?” “我这是出去夜猎,又不是游山玩水。”肖九岐喝汤的功夫回了一句。 “慢点吃,吃快了能舒服吗?细嚼慢咽,总也记不住。” “我这是怕这会儿不吃,等会儿就没机会吃了,吃饱肚子才能去听训呢,指不定午膳都给免了。” 皇后:…… 肖九岐吃的饱饱的,果然才放下筷子,皇上那边就来人请他过去。 皇后要跟着一起去,肖九岐忙把人按住,“母后,您歇歇,要是真的儿子扛不住了您再去,成不成?” 这么早过去跟着一起罚站这怎么行? 父皇要是在气头上,指定不会体贴的让母后坐下,自己娘还是自己疼。 皇后又气又笑,挥着帕子,“行了,你去吧,别怕,万事有母后呢。” 肖九岐挥挥手就走了。 舒和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娘,真的会没事吗?” “谭贵妃要闹事,本宫就让圣上把去年的‘意外’也查清楚,谁还没出个意外,是不是?”皇后脸上难得带了些狠厉。 舒和心头一凛,看着娘娘的架势,不由的越发紧张起来。 菩萨保佑,王爷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这边肖九岐大摇大摆的到了前殿,就看到门外跪了一溜的人。 哎哟,难得吕柏啊,龚文宣啊,富永宁啊,范宾白啊,还有沈同,这些人齐齐跪在一起,肖霆那脸可够大的! 第九百零八章:给朕滚进来 肖九岐背着手走过去,看着众人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问道:“哟,诸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众人:…… 明知故问! 富永宁看着瑾王的脸色最难看,咬着牙没开口。 沈同没开口的意思,好像跟肖九岐是陌生人。 毕竟大家都认定他俩不睦,一座庙里的两尊神打架,这要是开口,可不得把别人吓坏了。 吕柏作为御龙卫首领,跟诸位王爷还有大臣们一向保持距离,这时自然也不会开口。 剩下禁卫军的范宾白跟五军大都督龚文宣,俩人对视一眼,还是范宾白开口说道:“皇上正为了吴王爷受伤大发雷霆。” 范宾白跟肖九岐毕竟在宫里常见面,多少有点香火情。 肖九岐闻言顿时冷笑一声,提高嗓门喊了一句,“哟,这去年我也被意外惊了一场,也没这么大的脸让你们跟着罚跪呢。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给朕滚进来!”皇帝听不下去了,隔着窗子怒吼。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从哪里听来的民间俚语又来气他! 肖九岐听到这声音,对着众人拱拱手,“各位大人慢慢跪着,我这先走一步。” 众人:…… 真的,瑾王招人恨不是没有理由的。 肖九岐大剌剌的袖着手进了殿,抬头就看到皇上坐在书案后,一张脸看不出喜怒,罗长英缩着脖子站在墙角,没看到肖霆的影子。 狗东西要是在这里,看他不给他一脚! 去年想要弄死他时怎么不装可怜? 肖九岐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木着脸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皇帝看着他这样子,就道:“怎么,在外头不是挺能说的,怎么到了朕跟前就成哑巴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您让我说什么?我这心里难受啊,一个字都不想说。” 皇帝:…… 肖九岐微眯着眸子,看着皇上,忽然之间觉得眼前的老头有点陌生,这种感觉糟心透了。 “去年我头顶上落下的可是巨石,若不是傅元令突然出现绊住了我的脚,我现在那就是地底一抹冤魂了。去年,您怎么处置的?” “今年不过是掉了几棵树,没伤胳膊没伤腿,他的命想给地府都没人收,您就这么心疼他,外头一圈的戍卫大臣为他跪着,我算什么呢?” 肖九岐脑海中忽然就想起四哥很久前说的一句话,父皇心里三哥终究是不一样的,毕竟谭贵妃在父皇心中地位颇重,这一点你我都比不了。 是了,李德妃全凭家世,父皇并不太喜欢她。 她的生母倒是得皇上喜欢,但是早就死了,死了的人怎么敌得过见天在眼前的人。 他的养母皇后娘娘对他一心一意的疼爱,只可惜父皇忌惮母后多过心悦,不过寥寥。 肖九岐以前不想这些事情,但是自从想要好好的当个人,以前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在脑海中就翻来覆去的翻腾。 有时候,他夜里都睡不着,就那么盯着帐子顶一夜一夜的熬。 很多事情经不起细细的推敲,往下深扒一层,就让自己觉得毛骨悚然。 “人人都说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我一直以为是,可现在想想只怕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肖九岐眼角的讥讽越来越重,“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跟去年一样一样的,肖霆想要我的命,您能视而不见,那我要他的命,您就看见了是吗?您怎么不想想,山顶上那东西有什么不同呢?” 皇帝看着小九,没有了以前的嬉笑怒骂,没有了他熟悉的撒泼耍赖,剩下的只有一双充满失望的眼睛。 黑沉沉的。 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上。 “小九……” “您想怎么处置随您,我呢命就这一条,这命也是您给的,您要收回去,我一点怨言也没有。但是别人要我的命,我就得让他拿命来换。事儿呢我说完了,好在我也没成亲,赔一条命傅元令也成不了寡妇。您呢要处置我我没意见,就是最后我求您一件事儿,我死了再给傅元令指一桩好婚事。” “闭嘴。”皇帝额角青筋跳动,“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人话,实话,掏心掏肺的。”肖九岐扔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你给朕回来!” 肖九岐理都不理,他就不信了,老头真让他给肖霆那狗赔命! 闹一次不闹大了,谭贵妃真以为自己是纸糊的,反正狠话他说在前头了,就算是真的要死也得干一票大的。 “把他给朕带回来!”皇帝有种不好的预感。 罗长英连忙带着人去追瑾王,哪知道瑾王脚程极快,等他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在。 罗长英忙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几位大人,可看到瑾王爷去哪里了?” 大殿虽然深阔,但是里头的争执还是若隐若现的传了出来,一群人早就知道瑾王胆大,但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范宾白青着脸指了一个方向。 罗长英一看差点晕过去,那可是谭贵妃住的地方,完了。 “快,把王爷追回来。”罗长英撩起袍角就跑,哪里还有御前第一大总管的威风。 肖九岐扛着一杆长枪,杀气凛然的直冲到谭贵妃寝宫,从大门口一路拆到内殿,惊得宫人鸡飞狗跳四散逃命。 谭贵妃听到动静扶着李英娘的手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气的差点晕过去,“瑾王,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肖九岐一脚踢开上来拦他的宿公公,长枪一指,“哟,谭贵妃这张嘴可真是会说话啊,上来就给本王扣个造反的帽子。你儿子没死那是我手下留情,就你们母子去年想要我的命的事儿,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好好当个缩头乌龟这事儿就过去了,一报还一报,公正公道。你有脸去皇上面前哭,欺负我亲娘死了是不是?欺负我母后母仪天下不能失宜,不好为我强出头是不是?不就想要我的命啊,今儿个我就给你个机会!” 肖九岐手中长枪猛地掷出去,谭贵妃看着朝着她疾射而来的长枪,吓得浑身一颤,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那杆长枪擦着她的鬓发直直的插入身后的墙壁上! 第九百零九章:暴怒的肖九岐 谭贵妃主仆吓得浑身直哆嗦,连句话都无法完整地说出来,俩人抖成一团。 肖九岐上前将长枪一把拽出来,枪尖所过之处顿成一片废墟,噼里啪啦一阵响,好好一座宫殿,顷刻间毁于一旦。 “不是喜欢告状吗?本王给你机会,现在滚去告状吧。放心,本王就是死,也得拉着肖霆那狗东西陪葬,我这就去收了他的命,你且等着。” 谭贵妃闻言脸色一白,尖着嗓子喊道:“快拦住他!去禀告皇上,瑾王要谋杀吴王……” 罗长英带着人刚赶到,就听到这一句话,吓得胆一颤,急匆匆的跑进去找人,哪知道没看到瑾王的影子,只看到了一片废墟的宫殿,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吴王…… “快,快去吴王那里!”罗长英颤着嗓子喊,瑾王肯定是翻墙走了,所以才没碰上他们。 吴王就在行宫,罗长英想着今日不管哪一个出了事儿,这可都是要命的啊。 罗长英哪里管得上谭贵妃怎么样了,带着人急匆匆的又跑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瑾王正把吴王摁在地上打,周围一片躺倒的侍卫,吴王妃等一众人吓得缩在墙角。 “王爷,快停下,快停下!” 罗长英吓得连滚带爬的过去抱住瑾王的胳膊,“王爷,可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出人命了。王爷,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肖九岐被罗长英抱住胳膊,看他老胳膊老腿的也架不住自己一拳,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少受他照顾,就停下手,站起来时,却一脚把肖霆踢了个驴打滚,“这滋味好不好受?去年你巴着我恨不能死在巨石之下时,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你怎么有脸去告状,我要是有你狠,今年就得给你弄个一模一样的石头砸你头上。” 肖霆长这么大没这么丢脸过,沉着脸看着肖九岐,“小九,你是疯了不成,满口胡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今日做的事情,我会禀告父皇,请父皇主持公道。” “告状这事儿是你的看家本事,去,尽管去。”肖九岐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文不成武不就,就靠这一张嘴皮子哄人玩儿的东西,真以为我怕你?” “你是真的疯了!”肖霆看着肖九岐眼中的杀意,心头微微一颤,是了,早就该想到肖九岐这性子不肯吃亏,就不该同意母妃去父皇那里告状。 他应该假意为肖九岐开脱,如此一来不会引起肖九岐的震怒,也能让父皇对他越发愧疚。 失策了。 肖霆压下心头的悔意,嘴上却说道:“小九,我们兄弟年少时是有些不对付,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这几年我可一直让着你,这次的事情……” “我这杆枪可听不得那些鬼话,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将你的嘴划烂!”肖九岐岂能看不出肖霆的那点鬼心思。 肖霆看着肖九岐不像是玩笑的脸,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罗长英要吓死了,真怕瑾王一怒之下再做点什么,拼着一条老命,拖着瑾王往外走,“王爷,殿下,就当老奴求你,跟着老奴走行不行?陛下很担心王爷……” 肖九岐挣脱开罗长英的胳膊,将长枪一收,看着罗长英就道:“罗总管回去跟父皇禀一声,我就回去等着父皇的处置,生也好,死也好,我都无所谓。但是,去年的事情,请皇上一定查清楚还我个公道,不然便是做了鬼我也得回来找罪魁祸首索命!” 肖九岐临走前回头看着地上的肖霆,“若不是不想让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狗东西早没命在了,惜福吧你。” 罗长英拦不住瑾王,好歹吴王的命保住了,松了口气,看着瑾王真的走了,这才急匆匆的回去复命。 回到皇上那里,就看到一身狼狈的谭贵妃正在皇上跟前哭泣告状,哭的那叫一个惨。 罗长英硬着头皮上前把事情回禀一便。 谭贵妃听到儿子被揍了一顿,哭的更厉害了,“皇上,你可要为霆儿做主啊,你看看瑾王这疯到什么程度了,亲兄弟打了不说,臣妾可是您的贵妃啊,连臣妾的宫殿都敢砸了……” “也不是第一次砸了,谭贵妃怎么还不习惯呢?” 皇后的声音突然传来,顿时打断了谭贵妃的哭诉,她看也不看哭的梨花带雨的人,直接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臣妾以皇后之位请皇上重查去岁瑾王猎场遇险一事,请皇上恩准!” 皇后说完身体笔直的跪下,头颅高高昂起,“万事只要做过就有痕迹,只要人做过,就一定会查出来,去年小九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不过是体谅皇上为难,既然有人不识好歹,本宫愿以六宫之位,项上头颅作保,若是吴王是被冤枉的,臣妾自辞后位,任凭皇上处置。” “皇后,这个时候你来添什么乱?”皇上没想到皇后也这么冲动,简直是胡闹。 “皇上也以为臣妾是添乱?那么谭贵妃的所作所为在皇上眼中就是受了委屈不是添乱?既然这样,臣妾没什么好说的,一切交给刑部的大人,且看查证后的结果吧。” 皇后说到这里幽幽一叹,“当年云妹妹死的不明不白,她把小九托付给我,我若是护不住他,日后黄泉之下怎么有脸见她?既然这样,我们母子索性一起去就是。” 提到云贵妃的死,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罗长英恨不能自己会个遁地术立时消失才好。 “皇后!”皇帝心口起伏不定,看着皇后的目光暗沉起伏。 皇后却是轻轻一笑,“陛下,你我夫妻多年,臣妾从没有让您为难过,大半生的光阴都在尽力主持后宫事务为您分忧。臣妾一生无所图,只求皇上这一回,请皇上恩准!”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威胁皇上吗?你怎么敢这样做?”谭贵妃回过神来,立刻看着皇后怒道。 第九百一十章:他还是闭嘴吧 “本宫正在跟皇上说话,岂容你插嘴!”皇后冷眼盯着谭贵妃,“这些年本宫果然是对你太宽容了,连尊卑上下都不记得了!” 谭贵妃脸一白,但是却还是咬着牙说道:“皇后娘娘何必这样说,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娘娘若是心中无虚,又怎么会怕臣妾开口?” “本宫的确是心不虚,但是有些人心虚不心虚本宫就不知道了!”皇后道。 “都给朕闭嘴,退下!”皇帝黑着脸怒道。 皇帝一怒,谭贵妃也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皇后慢慢的起身告退,自己也只好退出去。 抬眼看一眼皇上,见皇上也没留她的意思,谭贵妃心里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夜猎发生的插曲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自己院子里大吃大喝。 对面坐着的楚王脸色也不好看,“你太冲动了,小九。” 肖九岐不说话,等把饭吃完,碗一撂,这才说道:“四哥,有些事情我压在心里很多年了,趁这个机会闹出来我心里也就放下了。再说,肖霆如今手越伸越长,父皇现在心思不明,我要是不趁机闹起来,以后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死了。” “你……” “四哥!”肖九岐打算楚王的话,对着他笑了笑,“我不傻,也不冲动,我早就想好了。我现在跟傅元令还没成亲,现在闹出来,就算是父皇真的恼了我,真的丢了命,那至少傅元令还能好好的。要是等成亲后再闹出来,那不是连累她吗?再说,我也得试试父皇到底怎么想的,我得了消息,这次大比武肖霆可是动了手脚的。”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楚王脸色一沉,他竟然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肖九岐仰头看着天空,“四哥,我没想瞒着你,我是不想牵累你,你不知道才好。” 当个好人太难了,肖九岐心想。 可他看着傅元令那么好,自己也想做个好人,能与她并肩前行。 可特么这有些人就是不给他机会,总想让他做恶人。 “干过这一回,要是父皇就这么揭过去,我以后就会好好地做个人。”肖九岐神色认真的看着他四哥,“我想做傅元令那样的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认认真真的过日子。” 楚王一怔,他看得出来小九是认真的。 闹这么大,这小子是想以此为以前的事情做个了结吗? 那可真是吓死人,这天都要捅破了! “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何必这么冲动。” “是有别的办法,但是别的办法谭贵妃母子能收敛吗?不会的。打狗就得打疼她,让她见到你就绕着走!” 楚王:…… 就算是想要好好当个人,你这嘴不改,有什么用? “要是父皇真的处置你呢?”楚王看着弟弟问道。 “那就处置呗。”肖九岐是有点难受的,“反正我给老头留了遗言,真要处置我可以,以后得给傅元令指一门好婚事。” 楚王嘴角抽了抽,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傅元令就这么好让你这么护着她,为她着想?”楚王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情,能让小九这样的性子都变成这样。 “因为她值得,四哥,你不懂。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我的心了。”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楚王看着这个傻弟弟,现在完全没有大祸临头的紧张,居然还能这么放松的跟他说笑,看来他真的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你放心,哥这就去见父皇。”楚王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弟弟,“不会有事的。” “哎,你别去啊。”肖九岐一把抓住他四哥,“你可不能去,我闹事前可是装了可怜的,你去了这不是坏我的事儿吗?不能去,不能去。” 肖九岐想到这里,猛的一顿足,“对,四哥你从我这里赶紧走,就装作咱俩闹翻了,这样你不去求情也情有可原。” 被亲弟弟一把推出院门,又收获一顿臭骂的楚王,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这臭小子演戏上瘾了是不是? 顶着一头口水,楚王还是去求见皇上。 然后,暴怒中的皇上并未见他,楚王就跪在外头不走,他身边依旧还跪着吕柏五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五人也不敢诉苦,真是天降一口大锅,还不得不顶着。 现在好了,又多个顶锅的,大家心里诡异的舒服了点。 这种事情嘛,多个倒霉鬼,总比只有自己强啊。 楚王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畏畏缩缩的有个人影往这边靠,眼角斜斜的看过去,居然看到了老六。 清阳王手脚有点发麻,吞了吞口水,他可不像是四哥那么有胆识,还敢禀一声。 他就乖乖的跪在四哥身后,充个人吧。 看着胆子小的像是个耗子的六弟,悄默声的跪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楚王真是哭笑不得。 “老六,你怎么来了?”楚王还是问了一句。 清阳王也不想来啊,但是他母妃跟媳妇都要他来跪着,那他就来呗,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跪着。 好好在家好吃好喝不找事儿不惹事哄小闺女不香么,凭什么兄弟们打架他得来跪着? 清阳王想不通,四哥一问,难受的眼眶都红了。 弟弟委屈,但是弟弟不敢说。 一看老六这样,楚王拍拍他的肩膀,“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手足情深的。” 什么? 清阳王不懂四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媳妇说了,听不懂别人的话,就不要多嘴,反正闭嘴准没错。 他还是闭嘴吧。 许是清阳王来的缘故,陆陆续续的文平王、东川王还有武陵王都来了。 大家都是一脸苦逼,这倒霉催的,小九跟老三打架,他们干什么来跪着啊? 但是其他兄弟来了,他们不来好像就不太对。 大家心有戚戚的委屈,都是一群倒霉鬼,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老实跪着吧。 虽然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来跪着,但是四哥这么做那就一定有道理。 四哥都要跪,他们也跪着吧。 第九百一十一章:到底哪里不对呢 楚王此时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兄弟们都来跪着,那就是为肖九岐求情。 父皇心里本就心疼小九,现在有了台阶下,必然会顺势而下,不会真的处置小九。 要说起来真得谢谢小六,要不是小六来,其他几个只怕还想不好要不要来。 又想起小六的媳妇好像是傅元令的表姐,楚王就有种直觉,这件事情肯定跟她脱不开关系。 此时,傅元令正在陈妍那里。 陈妍正在劝慰她,“你别着急,王爷已经去了,咱们且等消息吧。” 陈妍是真没想到瑾王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吓死个人。 不只是陈妍没想到,傅元令也没想到。 但是傅元令思前想后,总觉得肖九岐这样做不是冲动而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之前肖九岐一点没说这件事情,傅元令猜想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早就想好了,但是怕自己担心就没跟自己说。 但是想现在自己就不担心吗? 肯定是担心的。 傅元令什么也做不了,急切之间只能想到只要诸位王爷去圣上面前求情,以圣上心疼肖九岐的心思,必然会借着台阶下来。 最怕没人递梯子。 所以,傅元令想明白后,立刻说服陈妍,让陈妍说服清阳王前去圣前求情。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楚王先去一步,所以清阳王再去就更顺理成章了。 往大了说,这是肖九岐大逆不道。 但是往小了说这就是天家家务事儿,只看皇上怎么定论。 傅元令心里着急,也只能跟陈妍吐诉一二。 好在陈妍很聪明,傅元令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明白过来。 皇上肯定不舍得重罚瑾王,现在清阳王前去求情,那就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这样的好事儿为什么不去? 虽然说傅元令游说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确实是互惠互利。 再说,陈妍跟傅元令关系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危及王爷性命的前提下,肯定是要帮的。 好在丈夫虽然不甚聪明但是听话,而且娘娘那边也让王爷去,显然娘娘也想到这一点,让王爷去刷点好感。 婆媳难得同心,清阳王反抗无效,虽然也没想过反抗。 “只是给表姐添麻烦了。”傅元令真心实意的说道,她是有些歉意的。 陈妍笑着说道:“你别这样说,王爷跟瑾王本就是手足,这不是应该的吗?倒是你最好是别的什么也别做了。” 傅元令明白,看着陈妍说道:“我得走了,若是有消息,你通知我一声。” 陈妍点头,“放心吧,我估摸着还有的等。这次瑾王闹得有点大。” 这群王爷这梯子得递的特别诚心才成,不然就成了笑话。 大约今晚是不会有好消息了。 傅元令辞别陈妍从行宫出来,刚回到自己落脚的地方,就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舒和正在等她。 “姑姑,你怎么来了?”傅元令忙把人请进去问道。 舒和看着傅元令就道:“娘娘怕大姑娘担心,让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 傅元令看着舒和神色间的镇定,心里真是松口气,“王爷不会有事吧?” 舒和就道:“娘娘不会让王爷有事的,大姑娘只管放心。” 傅元令得了这话才算是真的放了心,“我知道了,多谢姑姑跑这一趟。” 舒和传了话就告辞离开,傅元令把人送出去,心里稍平,却又在想这件事情的利弊。 肖九岐肯这么干,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那就跟肖霆脱不开关系,除了上一年的伏击事件,还有什么事情让肖九岐这么生气,甚至于不惜做出这种自残的事情跟他硬碰硬? 傅元令毫无头绪,仔细回想梦中的事情,发现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或者是说肖霆暗中做了什么,只是梦中的自己不知道而已。 傅元令想的脑壳痛,索性把元秋叫来,让他去悄悄地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元秋看了一眼大姑娘,迟疑一下才说道:“属下已经去打听过了,就在大姑娘在清阳王妃那里做客时。” 傅元令没想到元秋会这么做,毕竟他到自己身边后,除了保护她的安全,其他的事情真的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都打听到了什么?”傅元令问道。 “皇上将吴王调往五城兵马司,兵马司那边最近动静有点大,大概是瑾王感觉到了威胁,皇上又无动于衷,所以……”元秋剩下的就不太敢说了,其实说这些已经是逾矩,毕竟他是御龙卫出身。 傅元令脸色一黑,这些事情她的确是不知道。 若问她上京商事,就没她不知道的。 但是要说起这些,傅元令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她知道,这就是地位带来的差距。 伯府以前并无实权,现在就算是傅元宪进了京卫司,但是傅元令从不去找他刻意打听消息,就是怕给他带来不便跟麻烦。 “我知道了,这次辛苦你了。”傅元令看着元秋说道。 元秋摆摆手,“都是属下应该的。” 到了大姑娘身边,他是最悠闲的一个,还不如张信贡献大呢,其实心里一直有些不自在的。 现在能帮上忙,他自己心里也觉得释怀了点,不然拿着那么多的月俸,尤其是年终分到的赏银一大笔钱,总觉得心虚。 傅元令坐在那里静静的发呆,元智跟元信大气也不敢喘,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大姑娘。 过了一会,就听着大姑娘说道:“立刻给张信送信,让他来行宫一趟。” 肖霆敢这么大动作,必然是有人支持,除了梅家还能有谁? 张信盯着梅成川,难道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是梅成川发现张信盯梢? 但是张信可是御龙卫出身,以他的身手想要被人发现也不容易。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傅元令想不到,这些事情不能写信,只能让张信来一趟亲自问他。 如果查到肖霆背后的根由,那么就能做到斩草除根。 傅元令微垂着眼睛,心里估算着要跟梅家对上,短时间内用什么法子让对方从上京溃败出局。 第九百一十二章:止损 傅元令没有去找肖九岐,她知道这种时候她的出现不是好事,她就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等着肖九岐来找她。 但是,等待无疑是最令人难受的。 这一晚上傅元令没睡好,不止她没睡好,行宫里跪着的一群人更是不能睡,行宫里不只是皇后未眠,谭贵妃母子同样是心中惴惴。 肖霆一脸乌青,谭贵妃之前住的地方已经不能住人,现在换了个地儿,地方狭小,景致也不好。 但是皇后给她指了这个地方,眼下这种情况,谭贵妃怎么可能去皇上面前说这种小事? 只得压着火气搬过来,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再说。 看着儿子的脸,谭贵妃心疼的不行,就怒道:“那肖九岐实在是胆大包天……” “母妃,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的胆子什么时候不大了?”肖霆不耐烦的打断谭贵妃的话,“之前我就说,让您不要去父皇面前诉苦,您非要不听,现在弄成这样,先想想怎么收尾。” “你这是怪母妃?我这是为了谁?”谭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 肖霆很是有些心累,“我早跟您说过,肖九岐的性子捉摸不透,现在他跟肖定垣拴在一条绳上,那就更是无所顾忌,您不能再把他当以前的皇子看了。” 谭贵妃一哽,儿子说的没错,她……的确是还把肖九岐当以前的皇子看待,总觉得去皇上面前哭一哭诉诉委屈就好了。 谭贵妃沉默了,看着如今越来越有主意的儿子,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是了,孩子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自己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孩子了。 “那你的意思呢?”谭贵妃心里很失落,但是还是开口问道。 肖霆微垂着眼睑,好一会儿才说道:“去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心里清清楚楚,谁也不知道肖九岐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而且,父皇对他那么宠着,肯定不会真的处置他,多半会跟去年一样不了了之。” 谭贵妃默了一下,虽然不承认,但是儿子说得有道理,“所以,你是想退一步?” “儿子不得不退,我们现在实力不足,没办法与肖九岐正面硬杠,尤其是他背后还有个不差钱的傅元令鼎力支持。梅家现在在上京才刚稳住脚跟,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母妃,“要不您以为儿子为什么由着肖九岐下手不反抗?我虽然功夫不如他,可也不至于真的那么没用。” “你故意的?”谭贵妃真的惊讶了。 “是,只有儿子越惨,父皇看到眼中才会不那么偏颇肖九岐。”肖霆嗤笑一声,“这苦肉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之母妃您这里不要再添乱,最好去跟皇后娘娘赔礼,儿子这就去御前跪着。” 兄弟们都去了,他怎么能不去? 至于去的晚,他这不是治伤去了吗? 谭贵妃脸色难堪的要死,看着儿子挺直得背影,她咬咬牙,“好,赔礼就赔礼,母妃去。” 肖霆轻轻一笑,“您放心,今日咱们母子受到的屈辱,总有一日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谭贵妃知道儿子是在哄她,但是心里也高兴,那点不情愿也就散了,“去忙你的吧,母妃知道怎么做了。” 肖霆点头这才往外走,这一场注定谁也不会成为赢家,但是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输得最惨的那个。 所以,看着他是让了一步,怕了肖九岐,但是他需要委屈自己争取时间。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肖霆压下心头的烦闷,不止一次的想,要是当初自己娶了傅元令,又何至于因为银钱困住手脚,以至于现在不得不大力扶持梅家。 梅家的梅成川倒是个人物,这次也多亏他献策,不然自己只怕真的压不住火气要跟肖九岐斗到底。 归根结底自己还是要止损。 毕竟,他现在拼不过根基更深的傅家的财力。 傅家……傅元令…… 想起当初这婚事被破坏,不由就想起自己的王妃,肖霆的心里就难免有些不舒服。 虽然王妃是他的表妹,待他一心一意,但是到底是坏了他的大事。 夜色之下,肖霆微微瘸着腿在一群兄弟后面也跪下了,这下子原本有些睡意的众人都被惊醒了。 吴王也来了? 这…… 肖九岐美美的睡了一觉,完全不知道行宫里的热闹,等他睡醒了,也没等到皇帝的处置,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是自己卖可怜或者是拉着肖霆下水管用了? 反正,只要拖着肖霆,皇上就得心有顾忌。 肖九岐不爽,脸色木木的。 本来也觉得什么,但是自从下了将肖霆调去五城兵马司的旨意后,他即使再迟钝吧也能感觉到这里头的不同。 谭贵妃就那么厉害,哭一哭想要什么有什么? 要是将来想要皇位,是不是皇上也就给了? 那他怎么办? 把肖霆那狗东西得罪死了,他要是登上宝座,自己可不得被拆骨剥皮? 父皇是真的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 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肖九岐就真的难受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难受。 天家父子,先是君臣再论人常。 他终于懂了。 肖九岐没等到皇上的惩罚,只说是让他禁闭三天,来宣旨的是罗长英。 而后,肖九岐才从裴秀口中知道肖霆去御前跪着的事情,良久他才冷笑一声。 瞧瞧人家多会来事儿。 肖九岐就更难受了。 楚王身体本就不好,这跪了一夜,回去就病倒了,肖九岐知道后心里更惭愧。 还是连累四哥了。 整个行宫上下内外都在盯着这件事情,没想到最后只落个瑾王被禁闭三天的惩罚。 这就跟没惩罚有什么区别? 果然,皇上心里还是最疼瑾王的吧? 不管外头传的再疯癫,傅元令依旧稳得住,等来了连夜赶来的张信,她坐在上首,静静地听张信回禀梅家的事情。 “梅三爷很少出门,几乎是整日待在家中,梅家来往的人不少,多是上京一些跟梅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张信的确是没查出什么。 傅元令微微眯眸,好半天才说道:“有没有查过那宅子有没有密道之类的?” 第九百一十三章:这是受刺激了啊 张信一愣,密道?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商户,弄得这么神秘? 傅元令看着张信的神色,就开口说道:“梅家的家底并不清白,行事往往更趋于幕后,你去查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要知道梅家的智囊是梅成川,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梅成川一定做了什么,而他不知道,被蒙骗过去了。 看着张信有些愧疚的神色,傅元令就道:“以前没跟梅家打过交道,没有经验也不足为奇,你再跑一趟,注意安全,有消息立刻派人送信来。” 张信一抱拳,“是,大姑娘放心,这次我一定查个清清楚楚。” 张信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耐的,现在被打脸,就觉得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来证明自己,不然就真是没脸在大姑娘身边当差了。 张信一出去,就遇上了正在等着他的元秋,俩人一见面,张信就苦笑一声,“我这差事当的真是丢死人了。” 元秋把张信叫到一旁,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张信听的是头皮发麻,“真的?” 元秋点头,“所以,你可长点心,我觉得大姑娘的猜测是真的,那梅家肯定不干净。” 张信沉着脸,“我知道了,我连夜就赶回去。” “去吧。”元秋拍拍张信的肩膀。 张信道了一声谢,大步离开。 元秋又慢腾腾的找了个墙角窝着去了。 三天后肖九岐的禁闭结束,皇上宣召他觐见。 肖九岐沉着脸去了前殿,罗长英正在殿外候着,一看到瑾王立刻小跑着迎上来,“王爷您可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肖九岐随意的点点头,抬脚就往里走,假装没看到罗长英欲言又止的神色。 一进了殿门,看着依旧坐在书案后批折子的皇上,他就上前恭敬的行了大礼,“儿臣参见皇上。” 皇上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儿子,就见小九脸色淡淡的站在那里,也不看他,眼睛盯着地上瞧。 皇帝原本带着怒意的神色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肖九岐想怎么不委屈呢? 只不过他的委屈,在肖霆面前不值得一提而已。 “儿臣不敢。” 皇帝觉得自己要心梗了,“你这是跟朕在治气?” 肖九岐神态恭敬的说道:“微臣不敢,之前微臣就说过,这件事情过后我要好好当个人。既然如此,自然是说话算数,以前那浪荡的行径自然是不敢了。” 皇帝做到了事情翻篇,他也说话算话。 从儿臣变成微臣…… 这是真的生分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盯着小九看了很久,忽然就叹口气,“既然你什么都懂,那就下去吧。” 肖九岐微微弯腰,“是,微臣告退。” 皇帝:…… 肖九岐走出大殿,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其实每一天的太阳都是一样的,只是心情不一样,所以就认定自己看到的太阳是不一样的。 其实,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是人的心境变了。 肖九岐想了想还是去拜见皇后。 皇后早就等着他,一看到他进来,就一把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可把本宫吓死了,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本宫差点都给你兜不住。” 肖九岐看着皇后,忽然撩起袍角‘噗通’一声跪下了,“儿子以前胡闹,让您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皇后:…… 我儿子莫不是中邪了? “小九……你没事吧?”皇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小九,这孩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儿子没事。”肖九岐抬起头看着皇后,“我以前一直混日子,便是做了点正事也是因为一己私欲,儿子混账不懂事,这么多年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以后不会了,儿子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做个人。以后,儿子会成为母后的荣耀,不会再让人提起我就说是那个不务正业的纨绔。” 皇后:…… 不行,有点心慌,这是怎么了? “小九,你先起来,你可别吓母后。这次的事情没事的,已经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跟你说谭贵妃母子心虚着呢,肯定不会同意皇上把去年的事情彻查一遍,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两下里抵消,你放心吧,没事了。”皇后忙把儿子拽起来安慰道。 “我知道。”肖九岐对着皇后笑,“当初闹之前我就猜到最后很可能会不了了之,所以我才闹。” 皇后:…… “小九,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后这次真的心慌了,小九不会是被刺激的性情大变了吧? 肖九岐扶着皇后坐下,笑着说道:“我不跟您说了,我想像傅元令那样好好地活着,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做什么,我想让您开开心心的,也想让傅元令嫁了我挺直腰板,不用听别人说,哦,她就是那个纨绔瑾王的王妃。” 完蛋了,儿子这是真的受刺激了。 皇后心里慌慌的,面上却像是信了儿子的话,柔声说道:“你能这样想母后很高兴,但是母后希望这是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是因为任何人。” “是,这是儿子想要做得。”肖九岐认真的说道。 皇后更害怕了,但是又怕自己自己过于担忧,反而让儿子压力增大,就顺着他的意思道:“好,我儿子本来就是能干的,厉害得紧,你以后肯定会做得更好。” 千万别想不开儿子,你说你将来又不当储君,真的不用走贤王的路子啊。 “您等着吧,这次大比武,儿子一定把肖霆摁在地上摩擦。” 皇后心里都要哭了,儿子果然是刺激受大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小九啊,母后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只要你好好地就成。” “儿子知道,但是儿子也想让您以我为荣。” 皇后心里更难受了,这次的事情只怕真的让小九难受了吧? 不然这孩子一向没什么理想的,忽然之间大变样,这是受刺激了啊。 皇后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行,得把傅元令叫来,让她好好劝劝小九,千万别冲动才成啊。 第九百一十四章:她是怎么猜到自己动机的 肖九岐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就让人把傅元令请来了。 傅元令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原以为自己最先见到的会是肖九岐,哪知道会是皇后娘娘先宣召她。 难道肖九岐出什么事儿了? 不会吧,以他的性子能出什么事儿。 傅元令忐忑不安的拜见皇后,却见皇后红了眼,傅元令真给吓到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元令,你来了,你替本宫好好劝劝小九,我怕这孩子想不开……” 傅元令听完皇后娘娘的话,一时有些沉默不语,她……是真的没想到肖九岐真的下定决心了。 “娘娘,臣女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个坏事,王爷愿意上进这不是好事儿吗?”傅元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的样子,“去年的时候,王爷就曾跟我说想要变得更好,我一直以为王爷在开玩笑,现在听娘娘说看来王爷是认真的。娘娘,我觉得咱们应该支持王爷才是。” “什么?”皇后没想到傅元令居然是站在小九那边,“什么叫做去年小九就说过这样的话,你跟本宫好好说说。” 傅元令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一遍。 皇后沉默半响,她终于明白了小九难道是看着傅元令做的这事情,又想起自己无所事事,所以才想着上进? 是了,之前儿子分明说想要像傅元令那样好好地活着。 皇后看着傅元令,终究还是叹口气说道:“这孩子也太吓人了。” 说到这里,皇后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担忧,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带着些意味深长,“有时候,小九这样无忧无虑才好。” 傅元令心头一惊,看着皇后娘娘,“娘娘……” “你自己回去想想,小九上进固然是好事,但是时机不对。”皇后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变得柔和,“小九很愿意听你的话,也许你有办法说服他。” 傅元令带着些微沉重的心情离开,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 舒和则迟疑的看着皇后娘娘,“娘娘,您这样做,傅大姑娘会不会觉得您太溺爱王爷?” 皇后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看着舒和,“只要能活着就好,小九就该是那个不断闯祸的孩子,才能得到皇上的庇佑,不然……” 皇后剩下的话没说,但是舒和却明白了。 “娘娘,奴婢瞧着王爷未必会同意。” “所以本宫叫来了傅元令,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愿意为小九着想,会知道怎么办的。”皇后看着舒和,“本宫还能看顾他们多久,有些事情,有些道理,他们得自己明白。只明白还不行,还得狠得下心去做。” 皇后看着舒和面带不忍,就道:“怎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来越退步了。” 舒和苦笑不已,“王爷到底是在您跟前长大,奴婢不忍心王爷难过,总盼着王爷万事顺心才好。” “就是为了他们好,长痛不如短痛。”皇后淡淡的说道。 谁活的顺心如意呢? 这世上人人有不得已。 *** 傅元令回去后,刚进家门,就看到肖九岐正坐在院子里,一脸沉重的模样,让她脑海里皇后娘娘的话越发的清晰起来。 是了,她也更愿意看到神采飞扬的肖九岐。 “母后也跟我抢人,知道我要来找你,还宣召你觐见。”肖九岐看到傅元令回来忍不住的抱怨一句。 傅元令听着熟悉的语调心头微微一松,笑着说道:“娘娘怕我担心你,这才叫我过去知会一声,哪知道你这么快就来找我。” 肖九岐看着她,目光沉沉的,“这几天担心了吧?” 傅元令摇摇头,“也不是很担心,我知你心中有数。” 肖九岐拉着傅元令坐下,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元令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二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一看对方同样的愁眉苦脸顿时逗乐了。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傅元令叹气,“你先说。” 肖九岐摇头,“你先说。” 傅元令头疼,“行,我先说。” 她看着他,组织一下语言,这才说道:“我就想问下,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折腾这么大的动静,你得到你想要的吗?这样你会开心吗?” “什么?”肖九岐蒙了一下,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就这个?” “这个不是很重要吗?”傅元令看着他道,“肖九岐,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缜密的思考,不要去想别人怎么想,你只要想是不是你想做的,你喜欢做的,这些会让你开心就足够了。” “高兴的吧。”肖九岐道,把肖霆臭揍了一顿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在大比武上获胜。” “获胜之后呢?”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有点奇怪,是不是母后跟你说什么了?” 傅元令就知道瞒不过肖九岐,她轻轻颔首,“娘娘很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九岐嘴角抽了抽,“这还把我当小孩哄呢。” 傅元令抿唇一笑,“那你先跟我说你这次跟肖霆这么硬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肯定是不止因为上一年的事情。” 肖九岐特别光棍的说道:“那当然,我俩积怨已久,这还需要找理由吗?” 傅元令没忍住笑了,“娘娘让我劝你别做不顺心的事儿,看来倒是不用我费口舌了。” 肖九岐:…… 不是,这什么意思? 母后这是想哪儿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太严肃了,把人给吓到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得不动声色的解开,于是就开始跟他说正事,“我已经让张信回去继续调查梅成川,我觉得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 “梅成川?”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他什么都没说,她怎么猜到自己的动机的? 傅元令不知道肖九岐在想什么,就点点头,“吴王的变化有点大,且行事风格比以前沉稳不再躁进,这就有几分梅成川的味道。” 第九百一十五章:死性不改 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真是越看越喜欢。 他四哥还说什么为什么把傅元令看的这么重,这世上还有别的女人这么了解他吗? 他什么都没说,她就能猜到自己忌惮什么。 这种心灵相惜的感觉,四哥是体会不到的。 肖九岐心里美,越想心越美,再加上这次闹事得偿所愿,虽然有很多失望,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的收获。 “你怀疑梅成川做了什么?”肖九岐问道。 傅元令轻轻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我现在只想确定肖霆跟五城兵马司那边勾结多久了。” 肖九岐:…… “这你也知道?”肖九岐也是这次肖霆调到五城兵马司才查出来他跟那边关系匪浅。 傅元令怎么知道的? 傅元令就是一时嘴快,毕竟梦中知道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富永宁跟他关系匪浅,现在一下子给秃噜出来,她顿了顿就只能先把谎圆上,“他别的地方不选,只选五城兵马司,肯定是跟那边有关系,不然以肖霆的性子不会轻易做决定。” 肖九岐一想也是,肖霆那狗东西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做事的手段还是有的。 “后来我让杨叙去查了查,肖霆跟富永宁应该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关联,现在还没弄清楚,但是有一点已经知道,肖霆进五城兵马司富永宁对他很支持。”肖九岐嗤笑一声。 看看他父皇多偏心,他就不信父皇一点都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真当御龙卫是摆设? 如果父皇知道这一点,还松口让肖霆去五城兵马司,这才是肖九岐最难受最失望的地方。 傅元令微微皱眉,仔细衡量一下,这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假设如果富永宁真的全力支持肖霆,那么肖霆名正言顺进入五城兵马司之后,也会像你一样带着自己的人驻扎。这时候,他所带去的人就是很重要的点,而这个点就关系到了梅成川。” 肖九岐一怔,“你的意思是梅成川会找人给肖霆用,塞进五城兵马司?” “梅家在关外怎么起家的?他们手下可有不少亡命之徒,要是有官家给他们的身份盖章,不法之徒立刻就能成为官差,若是带着这一层身份进入五城兵马司,然后顺势成为这次比试的人选,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利。” 肖九岐想了那么多,唯独忽略了这个梅成川,遗漏了这一点。 傅元令看着就想到果然自己猜得没错,肖九岐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真的把一个商户放在眼中。 梅成川这样的人物,在肖九岐的眼中那就是蚂蚁般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才会造成最大的损失跟意外。 “我得去找四哥商量一下。”肖九岐有点坐不住了,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他们得提前做准备。 傅元令没有拦着他,只看着他说道:“多留意下五城兵马司送上的名单中陌生人选,想来会有收获的。” 这种名单傅元令是绝对搞不到手,但是对于楚王来说就很简单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福星,他临走前大胆的握住她的手,不等傅元令反应过来就赶紧松开走了。 傅元令:…… 跟做贼一样。 看着肖九岐精神状态不错,不像是皇后娘娘担心的那样,傅元令这心里就轻松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能想到的事情,纵然肖九岐有疏忽想不到,但是楚王未必想不到。 她还是别操那么多心了,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从商事上名正言顺的辖制梅家。 虽然之前早有计划,但是傅家做事素来以君子自处,从不会做那种下作手段。 傅元令经历梦中的伤痛,虽然有些事情很能看得开,但是最要紧的地方还是要秉承傅家的祖训。 要教训梅家就要正大光明,但是她现在也觉得,必要时候也得行必要手段,也许这次可以借用云州的东风一用。 梅家别人傅元令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梅成川。 这人诡计百出,若是自己不想周全,只怕会引来他的反噬。 傅元令把元智跟元礼叫进来,让她们把有关梅家最近涉及的生意统计一下,凡是跟梅家有生意往来的也得统计看一下。 “之前元礼没走之前倒是统计了一下,但是姑娘一直没要就搁下了,奴婢这就去取来。”元智忙往外走,去厢房的箱笼里把东西翻出来。 傅元令伸手接过小册子,不厚,只有三四页。 傅元令展开来细看,从头看到尾就觉得有点奇怪,既然有肖霆撑腰,按理说梅家可以合作的商户会很多,但是这上头罗列的商户都是上京城三流的商户。 这种商户基本上就属于那种不怎么守规矩,做生意爱走偏门的人家。 果然,梅家就算是有肖霆这个靠山,老习惯还是一时改不了,总想着走捷径。 毕竟按照各大商盟的规矩,在上京做生意是要守上京商盟的守则。 梅家自己不敢惹众怒,那么就只能会是借用别人的手,而这些商户就是他们手中的刀。 仔细回想,傅家跟他们没有生意往来,不仅是他们,而是所有跟梅家做生意的商户,都与傅家没有生意往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 说的好听了,那是梅家避着傅家。 可要是往深里说,未必没有梅家忌惮傅家,想要遮掩什么事情的意思。 傅元令又想起先后几次见到梅成川,这人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架势,但是这暗中确实死性不改。 “让元秋将这份名单给王爷送去。”傅元令立刻做了决定,她现在手头没多少闲人查不出更深的的,但是楚王那里能人不少,只要有名单,肯定能在最快的速度内查到想要的东西。 大比武因为这次肖九岐闹事往后延期,正好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元秋拿了东西就出了门,傅元令刚松口气,梨花就从外面进来,弯腰行礼,这才说道:“大姑娘,傅侧妃来了想要见您。” 傅宣祎? 她这种时候不避讳点,来找她做什么? 第九百一十六章:打算再搞个事儿 傅元令不太想这个时候见傅宣祎,迟疑下,就道:“就跟傅侧妃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请她见谅。” 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能躲就躲。 反正傅宣祎无利不起早,来找她一准没好事。 被拒绝的傅宣祎站在门外脸色不好看,看着梨花冷笑一声,道:“你们姑娘架子够大的,怎么姐妹都不能见一面?” 梨花面带恭敬的开口,“傅侧妃见谅,我们姑娘委实身体不适。” “睁眼说瞎话,今日分明还受召见,怎么这会儿就不好了?”傅宣祎怒极,傅元令真是绝情的很。 “傅侧妃怕是知道,我们姑娘在回来的马车上就有些不舒服,回来就躺下了,您还是请回吧。”梨花就道。 傅宣祎深吸口气,“好,好得很,这是飞了高枝儿就看不上自家姐妹了,想要见个面都不容易。” 梨花一听就不高兴了,“傅侧妃正如您所说,要是真的姐妹情深,听说我们大姑娘不舒服,不是应该担心她的身体吗?怎么到您这里只字不提此事,原来您口中的姐妹之情也不过如此。” “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不敢治你?”傅宣祎被个小丫头顶了嘴,自然是不高兴。 “打狗还得看主人,您打了我不要紧,奴婢贱命一条,就是怕因为我让您跟我们大姑娘生了嫌隙,奴婢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傅宣祎紧抿着唇,倒是一张好嘴! 傅元令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好得很。 知道傅元令不见她,这是有意避着她,傅宣祎也没办法,她就算是硬闯进去,傅元令不想听自己说什么,自己也没办法。 傅宣祎黑着脸离开,其实她就不该来! 梨花看着傅侧妃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进了门。 “大姑娘,傅侧妃已经走了。”梨花回来回禀。 傅元令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以后再来推了就是。” 她们本就没什么姐妹情,傅宣祎要来见她,可不是叙姐妹之情,而是不知道又想怎么算计她。 这人总也学不乖。 上次她已经拒绝过,还是不长记性,把人都想得跟她一样为了私利可以为所欲为。 这么一场闹剧,想要完全平息下来需要时间。 接下来几日避暑行宫真是特别安静,就连那些爱去猎场的人都忍住了性子待在家里。 肖九岐是唯一一个不怎么受影响的,照常出入行宫。 只是他本来就不太理人,除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更不爱搭理人了。 如此一来,大家反而觉得正常了。 对嘛,这才是大家熟悉的瑾王。 肖九岐接连几日带着人纵马从行宫飞奔出来,日日街上都能听到熟悉的马蹄声,连最皮硬的浪荡子这个时候都不敢出头怕被瑾王撞上。 脾气不好的瑾王,招惹他那不是去半条命? “名单四哥那边还在查,你放心会查出来的。”肖九岐躲在傅元令这里吃着冰碗小点心,心情惬意的不得了。 傅元令看着一群从京卫司来混吃混喝的人,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好在肖九岐正常了,之前一直板着脸忒吓人。 不要说皇后娘娘心慌,其实她也有点担心。 徐子韶跟唐越泽这几日瘦了一圈,看到他们身边坐着的事傅元宪,唐越泽脚尖踢了他一下,“我说你妹妹厉害,几日功夫就把王爷哄过来了。” 前两天还见人就带着煞气,这两天傅大姑娘也没干别的,就天天让王爷来吃饭,一天三顿,顿顿不重样,据说做饭的厨娘是跟了大姑娘十几年的老人,那手艺是真的好。 他都觉得这几天自己吃胖了,前段日子掉的肉再过几天就能补回来了。 傅元宪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看着唐越泽,“别动手动脚,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了。” 一旁的徐子韶要笑疯了。 唐越泽气的脸都黑了,“胡说八道小心揍你啊。” “要不要比一场?”傅元宪活动一下手腕抬眼看他。 唐越泽:…… “哎,这冰碗挺好吃的,用的什么方子调制的,你去厨娘那里要一份,回头我孝敬我娘去。” 傅元宪:…… 徐子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看着唐越泽,“瞅你那点出息,跟他接着打,一定把他摁地上摩擦。” 唐越泽皮笑肉不笑,“要不你来?” 徐子韶轻咳一声,看着傅元宪,“大比武的事情你有章程了没有啊,怎么安排的?” 唐越泽呵了一声,出息! 傅元宪闻言就道:“人已经安排好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其他几个衙门的人选,到时候还得再商量。” 他们三个人中虽然徐子韶官职高,但是论真功夫还是傅元宪厉害,一身武艺基本功扎实,后来又在战场上厮杀过,是真正见过血的人。 而且这次比试,他们京卫司也是分了两派,一派是沈同那边的,另一派自然是王爷这边的。 大家互不干涉,但同时也有点互相看不惯的试探。 这次大比武正好都想着教对方做人,所以他们也是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拿下来,不然以后一个衙门当差,岂不是矮了对方一头。 “你什么时候把宋大娘叫来的?”肖九岐才不管那边三人在说什么,他就是觉得还是宋大娘的手艺最对他的胃口。 “就上次让张信来的时候,顺便给宋大娘送了信。只是宋大娘年纪大了,不能连夜赶路,所以来得晚了几天。”傅元令想着肖九岐这人别的爱好也没多少,就是喜欢宋大娘的手艺。 他现在心情不好,多吃的好吃的总能变好的。 一顿不成就两顿,一天不成就两天,哄了几天这不是就高兴了吗? 肖九岐看了傅元令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潞阳府?” 傅元令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就道:“等大比武过去我就要启程了。” 再晚就要耽搁日子。 肖九岐就道:“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傅元令一愣,“这怎么行?” 俩人毕竟是还没成亲,怎么好让肖九岐跑这一趟,也不太合乎规矩礼仪,虽然傅元令并不在乎这些,但是总有人在乎。 “有什么不行的,做女婿的去给岳母拜祭,这不是应该的吗?”肖九岐特别乐意,反正打算大比武再搞个事儿,到时候挑子一撂他就跑,管老头生不生气。 第九百一十七章:气势登场 行宫里的气氛随着肖九岐张扬出街又开始缓和起来,最先露头的还是那几个在家憋不住,想要去打猎的公子哥。 没想到运气不好,这还没走到猎场就迎头撞上了瑾王,吓得两股战战,哪知道瑾王像是没看到他们,“噌”的一声骑着马就扬长而去。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哎哟,解放了啊。 紧跟着猎场之外的偌大空地上开始搭建擂台,上千名士兵连夜忙碌,前后花了三天的时间,连看台都搭好了。 傅元令这边接到李潇安她们的消息,问大比武那天要不要一起去,傅元令自然是同意了。 在这之前,陈妍倒是给傅元令传了个口信,她去给郭贤妃请安的时候,听说谭贵妃去给皇后娘娘赔罪的事儿。 谭贵妃给皇后娘娘赔罪? 傅元令想着这对母子恶心人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是他们会干出来的事儿。 等到了大比武那日,天才蒙蒙亮傅元令就起来了,特意让宋大娘做了饺子,她早早起来陪大哥一起吃饭,祝他今日能大展神威。 傅元宪笑着看着妹妹,“这两日总算是有点笑容了,小小年纪别总皱着眉头,今日就看好吧。” “大哥很有信心?”傅元令看着傅元令笑着问道。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手上的功夫是打小实打实练出来的。”傅元宪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曾喊苦喊累,对自己的本事有点信心。 不敢说能拿第一,但是这次大比武前十指定有他。 五大戍卫衙门,上百个高手较量,能拿到前十已经是十分的厉害了。 “我会给大哥加油助威。”傅元令笑着送他出门。 傅元宪要跟京卫司的人一起走,所以要先走一步,临走前叮嘱傅元令,“别一个人落了单,就跟李姑娘她们一起。今日王爷跟我们一块,怕是不能过去找你。” 傅元令乖巧的点头答应了,“大哥放心。” 傅元宪难得见妹妹这么乖巧,不由得笑了笑这才上马离开,跑了几步还回头对着傅元令摆摆手。 傅元令回去收拾一下,自己也换了一身淡紫色窄袖掐腰的骑马装,梳了一个利落的元宝髻,只簪了一朵小珠花,十分素淡。 李潇安跟秦芳晴一起来的,俩人都骑了马,同样都是骑马装,三人一见面顿时就笑了。 “走走走,今日可有的热闹看,先去占个好位置。”李潇安笑着说道。 “位置还要占?不是各家都分派好的?”傅元令问道,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没有,这不是大比武嘛,皇后娘娘说了,这样的盛事就不要那些规矩扰了大家的兴致。所以,这好位置要靠抢的。” “那得赶紧走。” 三人骑马在前,后头跟着几个丫头,元智她们跟李潇安的丫头都是骑惯马的,只有秦芳晴的丫头坐着车在后头跟着。 等她们到了地方,就看到已经到了好些人,看台前好些位置都被占领了,李潇安拉着傅元令二人往前走,距离擂台最近的第一排,靠左的位置,就看到有两个十分英气的丫头正在守着几个位置。 原来早就让人来占座了。 李潇安得意的说道:“我早就猜到会这样,大半夜就让她们来了。” 秦芳晴就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就没想起来。” 谁能想到还能半夜来占个座,这不都是起个大早来抢地方吗? 傅元令跟着二人座下,后头几个丫头忙着铺垫举伞。 三人坐下说了会儿话,日头刚升起来,周围就已经坐满了人。 这次随驾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有大比武这件盛事,更是有不少人托人前来小镇子上随驾。 如此一来,人数就很可观了。 看台正中央的位置自然是圣驾所在之地,此时还空无一人。 傅元令仔细打量新搭建的擂台,全都是合抱粗的树木一劈两半,看上去就十分的结实。 整个擂台长宽各有七八丈,不要说两个人在上头较量,多几个人也完全施展得开。 擂台一角立着一面大鼓,角落里插着大乾的旗帜迎风招展。 擂台东西两侧,摆放着两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样样俱全。 此时,纵然擂台上无人,也让傅元令有种战栗从心底蔓延出来。 “为什么要摆放兵器架?难道上台比武的人,不是用自己顺手的兵器?”傅元令侧头问李潇安。 李潇安就道:“这个啊,这是给没有兵器的人准备的,好比在台上打着打着,很可能你的兵器就被击飞,这时候就用的上兵器架上预备的这些。” 傅元令挑眉,“还能这样?” “这样才有看头。”李潇安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随着人越来越多,发现她们在这里的闺秀就过来打招呼,傅元令认识的人不多,多是来跟李潇安还有秦芳晴交际的。 她就笑着坐在一旁也不说话,静静看着擂台上的那一排兵器。 之前沈同拿到的那一批兵器,会不会在今日拿出来亮相? 沈同那边不好说,但是肖九岐指定会。 就是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让人带上场,要知道这批南疆铁炼制出来的兵器,不敢说吹发即断,削铁如泥,但是也的确是更为锋锐。 她是有点怕肖九岐就等着肖霆的人上场。 想想那场面,有点美。 就在这时候,圣驾降临,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恭迎圣驾。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傅元令跟随众人一起跪地迎驾,空着的高台上,此时终于热闹起来。 “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也不再窃窃私语,各自归位,全场寂静无声。 “启禀圣上,五大戍卫衙门等候旨意进场。” “进。” “进场……” 领先打头的是御龙卫,金黄色的盔甲耀眼生辉,身挎腰刀威风凛凛,御龙卫的人一向神出鬼没,此时一出场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打量。 紧跟着就是禁卫军,玄衣黑甲,气势凛然。 然后傅元令就看到了肖九岐打头的京卫司,银甲长枪,枪尖上一束红缨,烈阳下肖九岐那张不怎么正经的脸,都显得严肃起来。 第九百一十八章:人模狗样 京卫司之后便是五军都督府,红甲黑盔,手握长剑,端的是威风凛凛。 最后出场的就是五城兵马司,黑红相间的甲衣,大家平常在上京城里常见他们出来维持治安,处理毛贼,大约是见惯的缘故,此时大家看着就没前几队令人好奇。 不过,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气势上的确是与平日不同。 傅元令没看到肖霆,大约是脸上的伤痕还没完全消退,他也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五大戍卫衙门全部到场,皇上起身训话,全场人站立。 傅元令这个位置距离御台并不远,她微微抬首,悄悄地往台上看去。 这一看去,就发现皇帝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整个人的神态似乎也显得苍老了些,但是那双眼睛黝黑,令人望不到底。 傅元令只看一眼忙收回来,又低下头去。 “……此次比武,也略算检验各大衙门平日的功课,诸位臣工在场,众目睽睽,尔等不可坠我大乾国威。” 傅元令听着这话,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皇上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这次比武夺魁者,朕会赏他一件宝物,诸位努力吧。” 宝物是什么,皇上没有说,但是大家看到了罗总管亲手托着一个盖了黄绸的盘子,放在高高的御台上。 薄薄的黄绸下,显出一个长行的轮廓,众人瞧着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像是圣旨的样子。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圣旨上写的什么,但是一般传达圣旨,要么是升官,要么是罢官,这作为奖励,肯定是升官。 难道夺了第一名,还能加官不成? 这一下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战意,要知道武官升官太难了,除非是有战事出征,不然平日子里要熬资历,熬军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像是傅元宪这样跟着肖九岐出征回来升官的人那都是幸运的,更多的是武举出身的人,可能一辈子就在一个官职上来回打转。 文官升迁看政绩,武官就要看军功。 军功哪里来,首先得有仗打。 无战事下,想要升官很难,现在有这个机会,谁不愿意拼一把? 皇帝一句话,就看到之前还算是和睦的五大戍卫衙门,眨眼间就成了斗鸡眼似得。 傅元令也是服气,皇上到底是皇上,知道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办法,把人给激励起来。 罗长英传达圣意,高喊一声,“开始!” 擂台之上,转瞬间就上期两人,一个身穿红甲,一个身穿黑甲,一黑一红,倒也相称。 李潇安惊讶一声。 傅元令就转头看她,“你认识?” 李潇安点头,“这谁不认识,你来上京晚不知道正常,凡是在上京土生土长的,就没不知道的。一身黑甲的是蒙锦,禁卫军首领龚文宣手下一员大将。穿红甲的是廖学名,范宾白手下的猛将,没想到上来就这么激烈啊,有看头。” 两人的武器一刀一枪,枪影重重,刀光闪烁,俩人斗在一起,兔起鹘落,令人惊艳不已。 李潇安看了一会儿就道:“廖学名八成要败,他的长枪虽然耍的好,但是一旦被蒙锦近了身就完了。” 傅元令虽学了些防身术,但是到底只是寻常,不像是李潇安懂得多,听她这么一说,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蒙锦卖个破绽,廖学名果然上当被蒙锦近了身,三两招蒙锦的腰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齐声叫好,场子一下子热起来。 廖学名对着蒙锦拱拱手,“蒙大人的宝刀未老,下官佩服。” 这话一出,大家更是笑的厉害,手上打不过人家,嘴上还要皮一下。 蒙锦二话不说,一脚把廖学名踹下台。 廖学名半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转过身对着人群大喊,“兄弟们,上啊,把蒙大人干翻的机会就在眼前,千万别错过啊。” 蒙锦:…… 傅元令也跟着乐了,就对李潇安跟秦芳晴说道:“没想到这个廖大人倒是个有趣的性子。” 秦芳晴就道:“廖大人一年要找蒙大人比武数次,没有一次能让蒙大人拔刀的。” 傅元令笑,“还有这样的事儿,倒是有意思。” “蒙大人少年出名,一把弯刀打遍禁卫军无敌手。廖大人武状元入仕,自恃武艺高强,得知蒙大人威名,自然想一较高下,只是蒙大人懒得搭理他,这都成上京笑谈了,每年一乐。” 听着李潇安的话,傅元令完全不记得梦中有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也正常。 毕竟梦中她只在后宅出入,外头的事情很少关心,当然那时候石氏母女也有意截断外面的消息。 真是蠢啊。 廖学名这一嗓子高喊,还真的接连上去五六人找蒙锦挑战,果然一一败北。 要不说廖学名聪明,这一下子又有五六人败了,那他败了也就不算个事儿了。 随后五城兵马司的褚越彬上台,占了体力上的优势,一招险胜。 这个褚越彬傅元令有印象,因为他就是富永宁的人,对他极其忠心,后来在肖霆那边也能挂上号,傅元令是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看着这张脸,才能梦中的那个人对上号。 容长脸,细长眼,薄唇,挺鼻,一看就不好惹的架势。 这人也的确彪悍,手底下的确硬,连挑五六人,这才被御龙卫的乌哲打败。 看台上的高呼声此起彼伏,傅元令的注意力却慢慢的转到了肖九岐那边,就见他稳稳当当的坐在京卫司的队伍里,翘着二郎腿,懒散的靠着木椅,一双眼睛偶尔扫一眼台上,却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傅元令轻笑一声,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要以前,只怕肖九岐早就上去了,现在依旧按兵不动,显然在等什么。 她的眼睛一转,往五城兵马司那边看去,眉峰微微一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肖霆一身戎装也出现在那里。 人模狗样的还挺像回事儿。 此时,上台的是沈同手下的许朗,跟乌哲斗在一起,高手过招精彩不断,傅元令也看的目不转睛。 不知道自家大哥什么时候上台。 第九百一十九章:问就是没有,有也不给 乌哲出自御龙卫身手自然不用说,但是让傅元令大为意外的是京卫司的许朗居然跟他打了个不相上下,这就让人很意外了。 傅元令一下子坐直身子,问李潇安,“沈大人手下这么厉害的?” 裴秀、杨叙都是出自御龙卫,身手那自然是没的说,现在上京可能不知道乌哲,但是提起杨叙跟裴秀真是跟他们主子一样无人不知。 但是许朗在这之前名声不显,居然能只以一招之差落败。 难怪沈同这么有底气,若是他手下的人都这么能干,自然是腰杆挺直心不惧。 所以,傅元令越发觉得肖九岐这一身是胆啊,对上沈同丝毫不惧就算了,还能从他嘴里撕下一块肉来。 傅元令正在想着事情,忽然就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头望过去,就对上了肖霆的眼睛。 傅元令:…… 真恶心。 肖霆还对她笑了笑,傅元令就更觉得浑身发毛了。 这是要做什么? 她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看到他这张脸,就让她很是不适。 恨不能上去狠狠的踩两脚,才能泄心头之恨。 擂台之上打得火热,各大戍卫衙门之间火花四溅。 傅元令看到肖霆一时间也没看比赛的心思,脑海里一直再回想梦中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发展跟梦中已经是大相径庭,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轨道。 因此,梦中有些事情放到现在也已经完全发生了异变。 就比如肖霆去五城兵马司,又比如富永宁的提前暴露。 一直到现在,肖霆对自己的态度至少看上去很友好,这就让傅元令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元令,你看台上这个人,知道他是谁吗?”李潇安忽然推了推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一愣,就抬头往台上看去,之间台上又换了人,她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了,跟他面对面的是个她不认识的人。 “是谁?”傅元令问道,既然李潇安专门开口问,必然是有来历。 “这人叫宴星辰。” 宴星辰? 傅元令脸色一青,面上却还不能露出异样,就听着李潇安接着说道:“这个宴星辰来历不小,祖上曾是开国国公,高祖时家里犯了事儿,从国公降到侯爵,到了先帝时又被贬为伯爵,再后来连伯爵都被剥夺贬为庶民。就是这个宴星辰背着家族的冤情,伸冤十数载,后来在富永宁的帮助下沉冤得雪,圣上恢复了他家伯府的勋爵,从那以后他就在富永宁手下效力。从小习武,卧薪尝胆,这人是个狠角色,我爹曾说要是做对手,这人能算一个。” 傅元令心里一沉,她怎么能不知道宴星辰,这人后来居上,在肖霆跟前甚至于比富永宁还有些颜面,全靠他肯拿出命去拼。 没想到竟是他。 只见他长相剑眉星目,薄唇挺鼻,端的是英俊潇洒的好儿郎,哪知道却是宴星辰。 傅元令心里担忧,一双眼睛紧盯着台上,就见傅元宪跟宴星辰二人两杆长枪斗在一起,只能看到一片虚影,连招式都看不分明。 叫好声一片连一片,傅元令掌心里全是冷汗,“你看结果会如何?” 李潇安面色微沉,“不好说,眼下看二人旗鼓相当,真是没看出来你大哥本事很不错啊。要知道宴星辰成名已久,不要说赢他,便是跟他打成平手,你大哥今日也扬名了。” 傅元令:…… 这么凄惨的吗?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看宴星辰虚晃一枪,枪尖在地上一点,顿时撑枪而起,脚尖如旋风般将傅元宪扫落台下。 傅元宪一时不妨,身形在半空中一扭,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叫好声顿时又起。 傅元宪对着众人拱拱手,回到京卫司那边落座,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傅元令还没松口气,就看到肖九岐一跃而起上了台,大喇喇的往宴星辰跟前一站,道:“你是自己滚下去,还是本王把你踹下去?” 整个武场安静一瞬,瑾王就是瑾王,这一张口就是敢说。 宴星辰对着瑾王抱拳,“微臣早就听闻王爷武艺高强,心中仰慕已久,今日能有机会得王爷赐招,是微臣的幸事,还请王爷赐教。” “好说。”肖九岐嗤笑一声,只见他右手一抖,竟是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寒光闪烁,令人心头一震。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沈同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高台之侧的楚王一双锐目紧盯着台上。 宴星辰长枪一抖,“王爷,得罪了。” 宴星辰的长枪之厉方才众人已经见识到,此时就见他枪尖入烈风朝着瑾王而去。 众人只见瑾王手腕一动,软剑如一条长蛇般卷上枪尖,紧跟着众人眼前一晃,就看到宴星辰从高台上被踹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大家才听到“铛”的一声,顺声而去,就看到宴星辰长枪的枪尖一分为二躺在擂台上。 傅元令知道南疆铁的坚硬,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锋锐,能将精铁打造的长枪直接斩断。 纵然肖九岐有占了神兵利器的优势,但是之前那一剑的速度,当真是疾若闪电。 不然怎么可能斩断枪尖之后,还有闲暇将宴星辰踹下擂台。 大家还没回过神,就听着肖九岐“啧啧”两声,“你说你自己早点滚下去多好,非要我再伸一脚,服不服气?” 宴星辰:……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打了人的脸还要踩上一脚! “王爷手中的剑微臣从未见之利,不知道王爷可否跟微臣解惑一二,微臣也想去定制一把长枪,届时再跟王爷请教。” 这就是不服气的意思! 肖九岐闻言面带讥讽的看着宴星辰,“输不起?你早说啊。不过,早说了也没用,本王的东西岂能是你觊觎的,别打听,别来问,问就是没有,有也不给。” 众人:…… 傅元令低头抿唇笑了,真的,这样鲜活欠揍的肖九岐,才是她心里最喜欢的样子。 她自幼在外历练,性子少年老成,做事循规蹈矩,其实有点无趣,所以就特别喜欢肖九岐这样洒脱自在的模样。 第九百二十章:瑾王功夫这么好的吗? 宴星辰气的要死,但是面上却不敢有什么异样,只得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不问总行了吧? 虽然他的确觉得瑾王手中那把软剑实在是锋利,大不了事后悄悄打听。 肖九岐站在台上,眼睛扫过众人,“还有谁上来?” 一时间竟是无人应声,这就尴尬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怎么,你们是不敢上来还是瞧不起本王?再不上来,我可就点名了。” 还能点名的吗? 众人惊了,这不是违规吗? 只有上去挑战的,哪有强行点名的? 饶是傅元令站在肖九岐这边的,这会儿也觉得他的确是有点胡闹。 大约是这话真的有点嚣张,很快就有人跃上高台。 傅元令不认识此人,就问旁边的李潇安,“这人是谁?” “凌辉,五城兵马司的人,身手不错,但是肯定不是王爷的对手,毕竟这人还打不过宴星辰。”李潇安就道。 傅元令听着李潇安这话,心里其实也明白,宴星辰的武艺已经能算是十分出众的了,但是方才眨眼间就被肖九岐踹下台,其他人自然比着宴星辰来衡量肖九岐。 果然不出李潇安所料,几个回合之后凌辉就滚下台去。 在这之后又接连上来几人,都被肖九岐轻轻松松解决了,他站在台上颇有些孤独求败的意味,反正那看人的眼神就恨不能让人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一顿。 “没有人了吗?”肖九岐看着众人问道。 “微臣请王爷赐教。” 台上立刻就多了一抹金黄盔甲的男子,御龙卫的人! 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毕竟御龙卫实话实说作为圣上的贴身护卫,武艺那都是百里挑一。 “于坚?没想到他也来了。”李潇安颇有些惊讶的说道。 傅元令没听过于坚的大名,就问道:“这人很厉害吗?” “算是吧,在御龙卫据说他跟乌哲功夫不相上下,也有人说他比乌哲还要厉害些。” 听着李潇安的话傅元令就有点担心,于坚也是用长枪,只是他这一杆长枪耍起来,可比宴星辰看上去更为凌厉威风,简直是水泼不进,密不透风。 傅元令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就见肖九岐此时将软剑收了,随后拿起台上武器架上的一杆长枪,竟是以枪对枪! 众人惊呼一声,谁也没想到瑾王居然会换枪。 惊讶过后,再看台上的情形,就见于坚跟肖九岐两道身影已经斗在一起。 都是用枪,很快就能看出优劣,于坚稍不留神,被肖九岐抓到漏洞,毫不留情的将他扫落下台。 于坚抱拳笑着看着瑾王,“王爷真是骁勇更胜以前,坚,拜服。” 肖九岐显然心情不错,看着于坚,“你小子最近有点生疏啊,我看都是吕柏惯得你们,当年裴秀跟你打还略逊一筹,今日你们再打,你未必能打过他。” 于坚:…… 人艰不拆,何必揭人老底! 吕柏脸上也不好看,轻咳一声,“王爷,于坚前段日子受了伤。” 肖九岐恍然大悟,看着吕柏,“你跟我卖什么惨,我不吃这一套。” 吕柏:…… 让你多嘴! 于坚轻笑一声,“王爷说的有道理,练武就要持之以恒,不可懈怠。等微臣修养几日,到时候再跟裴兄讨教。”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的裴秀,总觉得脊梁骨有点发凉。 王爷狠起来不仅坑敌人,连自己人也坑。 看着杨叙嘴角的笑意,裴秀踢他一脚,笑个屁! 肖九岐看着于坚,“那可不行,过了今日就没机会了。还有谁,赶紧上,不然本王就开始点名。” 也太嚣张了! 打不过也得打! 一时间就有不少人上台,肖九岐一杆长枪横扫千军,接连将五六人打下台,一时没有人再上去。 肖九岐将长枪扛在肩上,看着众人,“当初谁说本王在南疆的战功是假的?自己上来。数到三,你们不上来,我就开始点名了,不是说本王是酒囊饭袋?今儿个让你们跟酒囊饭袋打一打,可不得乐死你们。” 傅元令一愣,难怪肖九岐一直很看重这次的大比武,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吗? 当初他的军功的确是被不少人诟病,都怀疑他的功劳是假的。 原来肖九岐不是不在乎,而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秦芳晴黑着脸说道:“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怀疑别人也做不到。” 李潇安冷笑一声,“这种人多着呢,王爷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作假?” 傅元令听到这里就笑着说道:“是,王爷不会作假,他如此高傲,怎么会轻易低下自己的头颅。” 没有人上台,肖九岐就开始点名。 凡事他点到的人,都是正好参加这次比武的人,要说是巧合,谁信啊? 傅元令想着之前肖九岐那么兴奋,原来心里早就做好打算今日要搞事儿,他这是早有准备啊。 毫无意外,凡事被点名上台的人,最后被扫落台下的姿势就不怎么雅观,比起来之前那些人真是好多了。 肖九岐如此胡闹,但是又是正常比武,别人就算是不满意,也不能说出什么。 虽然肖九岐说是之前别人污蔑他的事儿,但是在台上也的确是正经比试。 要说人家公报私仇,的确是,但是谁让你嘴碎又打不过人家。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点名的多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这就有点意思了。 大家心里憋了气,但是圣上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大家还能怎么办? 皇上如此护着瑾王,大家只能硬着头皮上。 肖九岐一连扫了十三人,台上台下俱是安静。 人人都知道瑾王是纨绔,人人都知道他身边裴秀跟杨叙武艺高强,人人也都知道瑾王南疆一战立下大功。 但是,大多数都认为瑾王的功劳有虚。 但是现在,看着站在台上睥睨众人的男人,看着一个个被他扔到台下的人,个个都是上京有名的武官。 所以,瑾王的功夫这么好的吗? 就在大家怔仲之间,就听到肖九岐开口说道:“肖霆,你一向看不起我,总觉得我虚,今儿个给你个机会教我做人,来吧,咱们比一比。” 第九百二十一章:要钱不要命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呆了,瑾王要跟楚王比试? 肖霆脸色一僵,万万没想到肖九岐居然会点他的名! 他怎么敢? 之前他点到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可有好几个都是他们尽心准备今日要扬名的人,哪知道全被肖九岐打乱了。 这口气憋在心里还没吐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还敢点自己的名! 肖霆知道如果自己不站起来,今日过后,他就会被冠上胆小如鼠的名号,如此以后他还怎么在人前立足? 可是要是真的跟肖九岐打,他的确打不过他! 肖霆想到这里,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笑着看着肖九岐,“九弟,你真是爱开玩笑,我打小就不像你喜爱功夫,三哥在这里跟你认个输,我这手上功夫着实不如你,你放我一马如何?” 肖九岐:…… 太不要脸了,连当众认输都干得出来! 他还想着能借此机会把他狠狠地揍一顿,然后踢下台去。 肖九岐似笑非笑的看着肖霆,“既然不想比武,那你今日穿着盔甲来做什么?这么大热的天,总不是为了好看吧?还是说你只是不想跟我比?” 肖霆面带无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如今已经到五城兵马司当差,今日的盛事乃职责之内,自然是要前来。我的身手不过是粗浅而已,今日只是来给大家加油助威。” 冠冕堂皇的话,肖霆这狗东西真是张口就来。 肖九岐呲笑一声,“原来只是来看热闹的,我就有一事不明,今日你们五城兵马司上台的人,我瞅着怎么都是生面孔,这可有点奇怪啊。” 肖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五城兵马司年年都要招募新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招募新人是不奇怪,可是我只是没想到五城兵马司居然连杀人如麻的贼寇也敢招揽。”肖九岐冷笑一声,“衙门里头贼做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齐齐看向五城兵马司的方向。 “九弟,这种话可不能肆意乱说,要有证据。”肖霆脸上的笑容依旧,那眼神倒是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肖九岐本就是胡闹的名声在外,此时听着楚王的话,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 肖九岐冷冷的看了肖霆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圣驾的方向,高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请求皇上恩准微臣捉个人出来对峙。” 皇帝头疼死了,大比武的好日子,没想到小九又给他找事! 但是,那句衙门里头贼做官,的确是触犯了皇帝的忌讳,他看着小九之前对着众人嬉笑怒骂,转头对着自己的时候却又十分正经起来,隐隐的心里很是有些失落。 这孩子到底是跟他生分了。 皇帝微微垂眸,然后才说道:“准。” 肖九岐嘴角一勾,猛地转身看向五城兵马司的方向,长枪一指,“马通,云州一别,别来无恙啊。” 众人顺着瑾王的长枪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黑瘦的男子坐在人群中,十分不显眼。 “怎么,还要本王去请你不成?”肖九岐看了一眼杨叙,杨叙跟裴秀二人转瞬间已经到了马通左右两侧,将他的出路堵住。 “末将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云州?什么云州,末将从未去过云州?”马通站起身沉沉开口。 肖九岐嗤笑一声,“早就知道你这孙子肯定不会承认,当初在海上你设陷阱引我入彀,让本王在海上差点葬身鱼腹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 马通脸色一僵,依旧说道:“末将从未去过云州,更不曾见过王爷,王爷莫要血口喷人。您为了诬陷楚王,也是费尽心机。” 肖九岐手一抖,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马通狐疑的看向瑾王,实在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末将怎么会知道王爷手里拿的什么?” “谅你也不知道!”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幸亏本王当初多管了点闲事,将你们海匪的二当家留了一命。” 马通这会儿脸色有点绷不住了,二当家不是死了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要跟本王说不认识本王?”肖九岐拿出其中一张纸,对着众人开口念,“马通,祖籍淮州,十三岁逃荒到云州,同年加入海匪,家中尚存一老母,娶妻一房,子三人。前年本王剿匪,你跟海匪大当家献计,将本王引入蜈蚣岛、螃蟹岛与大旗子岛中间海域,三岛联手夹击本王,现在记起来了吗?如果还记不起来,本王不介意让你们二当家来跟你认亲啊。” 马通脸色已经煞白一片,脸上的凶狠之色压不住了,一双厉目紧紧盯着肖九岐,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 “看什么看?”肖九岐微微挑眉,“小心本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球踩!” 众人:…… 肖霆心中直觉不好,他没想到马通的来历居然被查的清清楚楚,心中微微有些慌乱,不知道肖九岐手中还有什么证据。 这可是梅家给他举荐的人,他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肖九岐识破了! 马通明明说肖九岐没看到他的脸,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只是这种时候,肖霆绝对不可能站出来替马通说什么,恨不能这件事情自己没沾手才好。 此时,马通猛地向前一跃,就朝着肖九岐而来,手中长刀如烈风扑面,气势汹涌,杀气凛然。 肖九岐站在那里动也没动,就见杨叙跟裴秀一前一后,将马通半空击落,尤其是杨叙一脚将他手中长刀踢飞,直直插进台上的木板里,刀身足足没进一半,可见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与此同时,裴秀双手如鹰抓,在半空中就跟马通交手数招,身如残影,傅元令众人只觉的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眨眼间就听到马通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溅起一片尘土。 “别把人打死了,本王还有话要问。”肖九岐开口说道。 “王爷恕罪,属下一时手重了。”裴秀忙告个罪,上前一步将马通提溜起来,看着他脸笑,“兄弟,当初海上一别你让我找的好苦啊,谁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上京,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第九百二十二章:皇帝的脸面不要的吗? 好好的比个武,谁知道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同微微皱眉看着瑾王,难怪前几日忙得连轴转,感情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真是没想到,瑾王还真是干了一票大的。 这么个海匪进了五城兵马司,这要说背后没人帮忙谁信? 这谁帮的忙? 沈同的眼神就扫了一眼楚王的方向,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来。 两王打架,凡人遭殃。 他还是看热闹就好。 “马通祖籍淮州,淮州在关外之地,据本王所知楚王有个姓梅的妾侍的娘家就在关外,满上京的商户谁不知道楚王扶持梅家,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梅家有没有关系?这可得好好查一查,不能冤枉了楚王是不是?” 梅家大家还真听说几分,众人的目光落在楚王的身上,肖霆的脸色尽量保持平静,看着肖九岐说道:“九弟,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我这个哥哥,就算这样也不能随意污蔑……” “是不是污蔑得查过之后才知道,你现在着什么急?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这也太巧了些。一个想要我命的海匪,被楚王管辖之下的五城兵马司收到门下,居然还给了个不小的官职,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想要对我不利!” “你简直强词夺理!”肖霆怒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海匪进五城兵马司的事儿?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这里可有在你入职前后五城兵马司所有人员调动的记录,可真是有意思啊。”肖九岐扬一扬手中的东西看着肖霆。 肖霆:…… 肖九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肖霆看了一眼富永宁。 富永宁盯着瑾王,开口说道:“王爷,您这是越权,调查五城兵马司的内务,这不是您的职责所在吧?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本王到时要问问你,你想要做什么?衙门里收留曾经先要我性命的海匪意欲何为?”肖九岐脸上的嘲讽几乎溢出来,“何况,本王要做什么,岂是你能过问的!”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肖九岐仿佛察觉不到,转身看着皇上,“皇上,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人呢我已经抓到,证据都在我手里,怎么处置全凭您做主,微臣愚钝,就等圣裁了。” 肖九岐把烫手山芋往皇帝手里一扔,呵,不是偏心肖霆这个狗东西吗? 看你这次还怎么偏! 他就不信,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肖九岐证据一交,人一捆,跃下高台,头也不回的就那么走了。 走了! 皇帝:…… 他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心眼比针尖儿还小,怎么可能把上次的事情揭过去! 难怪这几日这么老实,感情在这里给他挖了个大坑! 好好地大比武,全被肖九岐给搅和了,这个罪魁祸首潇洒的扬长而去,剩下的人就略显苦逼。 这武还比不比?怎么比? 谁还有心思比武啊! 马通被御龙卫压下去,皇帝沉着脸带人离开,留在比武台上最后的人是瑾王,但是瑾王已经走了,现在皇上也走了,剩下一群人还能怎么办? 傅元令跟李潇安等人告别,急匆匆的赶回去,果然就在她的院子里看到了肖九岐。 还不等她开口问什么,就听着肖九岐说道:“快,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傅元令:…… “有话路上说,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肖九岐赶紧说道。 傅元令扶额,好在提前跟皇后娘娘回禀过回潞阳府的事情,行囊也收拾的差不多,原本是打算明日走的,被肖九岐这么一催促,只好让元智她们赶紧把东西收一下。 元信去安排马车,梨花等人把箱笼抬出来,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傅元令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肖九岐没骑马,跟着傅元令坐在马车里,对上傅元令的目光,他笑着说道:“怎么样,今日意不意外?” “可真够吓人的,你……胆子的确够大。”傅元令轻笑一声,“皇上这次只怕要被你气坏了。” “这有什么办法,不当众把事情捅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偏袒。”肖九岐脸色微沉淡淡的说道。 傅元令看得出肖九岐是真的有点难过,就笑着说道:“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咱们现在就不管这些了,先回潞阳再说。” 他今日所做之事,只怕也是心里存了豁出去的心思,傅元令不想让他难受,只能先把事情揭过去。 至于皇上会怎么处置,那就先等着吧。 肖九岐闻言一乐,“四哥那有的头疼了。” 傅元令为楚王点个蜡,有这个么总闯祸的弟弟也真是要头秃。 “你之前没跟王爷打招呼?”傅元令笑道。 “说了,只是没说详细,不然四哥肯定不愿意让我这么做。”肖九岐撇撇嘴,他四哥有时候就是想太多,肖霆那狗东西有什么值得他犹豫的。 兄弟手足怎么了? 就凭他重用马通这样的人,就该一脚把他跺进烂泥里。 傅元令知道楚王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她有些担心的问道:“楚王爷不会因此恼了你吧?” “气呢肯定会气,但是没关系,我给四哥开了头,后头的事情四哥就好顺着往下做了,这样的好机会,四哥不会错过的。等他收拾完肖霆的人,再想起我来气早就没了,别怕。”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傅元令:…… 成吧,肖九岐这样说了,她就听他的。 前脚肖九岐催着傅元令走了,后脚罗长英就带着人到了,但是扑了空,人毛都没见到一根。 罗长英只能回去如实回禀,低着头不敢看皇上的脸色。 瑾王真是胆子越来越大,搅和了大比武就算了,这罪也不请人都跑了,这可真是…… 皇帝看着桌子上证据,又气又笑。 小兔崽子,连他老子都敢算计。 这要不是他跑得快,非得让他尝尝竹笋炖肉香不香! 皇帝怒气过后,坐下来认真看小九呈上来的证据,越看脸色越沉,好半响没有开口。 云州海匪盘踞多年,将他们彻底清除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哪想到漏网之鱼居然钻进了五城兵马司,还当上了官。 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不要的吗? 第九百二十三章:衣锦还乡 从上京南下,一路前往潞阳府,傅元令早就提前做了安排,只是现在时间提前一天,就让元秋先走一步去上京城通知傅义他们立刻南下汇合。 傅仁在马场那边还未回来,傅程在云州,只能傅义跟着回潞阳府。 因为时间有些赶,傅元令就不能慢悠悠的南下,而是需要赶路,所以一路上她会骑马,偶尔坐在马车里歇歇。 等到跟上京的人在城外汇合,傅元令就看到张信也在,立刻把人叫过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可是有事情?” 张信点点头看着大姑娘就道:“您猜得没错,果然有密道。” “什么密道?”肖九岐不知道什么情况,过来就听到这一句,随口就问了一句。 傅元令看着他就直接说道:“梅成川现在住的地方有密道通往外头,所以张信这么久盯着他,才没盯出个什么来。” 肖九岐看着张信,“可真够没用的,在御龙卫当差也能这样混?” 张信大气而也不敢喘,确实是他疏忽了。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这是故意给她撑脸面,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看着张信,“不管事情怎么样,现在总算是有好消息了,只要盯准了梅成川,指不定就有大发现。” 张信心里松口气,忙说道:“属下已经找了几个小乞丐帮着一起盯着,他们年纪小,又不惹眼,往墙根一蹲,别人也不会怀疑。” 傅元令点头,“我要回潞阳府一趟,需要银子就去戚若重那里支取,如果有重要消息,就让人送往潞阳府,如果不是很重要就等我回来处置。至于梅家那边,现在估计也顾不上我们。” 张信听着姑娘这样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梅家顾不上他们,但是既然姑娘这样说,肯定就是有这样的道理,“属下知道了。” 张信离开后,傅元令他们继续启程,这次傅义也坐上了马车,看着傅元令就说道:“这次回去,傅程跟傅仁都不能回来,特意写信让我替他们烧一炷香。” 傅元令神色柔和,轻声说道:“现在家里生意离不开人,仁叔跟程叔都辛苦了,等忙过这段就好了。” “马场那边的事情现在也有点麻烦,北疆那边现在出了新的政令,严止马贩私自贩马,边界上现在查得很严。跟魏家一直有往来的马贩有好几人都被抓了,现在那边风声很紧。”傅义皱眉说道。 傅元令就看了肖九岐一眼,这才说道:“没听说那边的消息,现在竟然这么紧张了吗?” 肖九岐也紧紧皱眉,看来他也不知道。 肖九岐尚未得到消息,那么楚王呢?皇上呢? 如果北疆有意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北疆有什么意图? 傅义看了一眼二人,这才又开口说道:“我来之前戚若重找到我,让我跟大姑娘说云州那边的事情已经妥当,傅程已经跟官府定下契约让您放心。” 傅元令顿了顿才问道:“其他两家呢?” 傅义就道:“已经被撤掉云州商行的资格,且因私自密谋联合商会对抗官府,现在两家的大掌柜都已经下狱。” 傅元令虽然已经预料到,但是真的听到还是有些叹息,早这样当初退一步多好? 看着大姑娘不言语,傅义就劝了一句,“大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当初你已经提醒过他们,当时他们怎么说的?说您果然是闺阁女子,眼界不宽,做事小气,现在看他们还会不会这样说。” 傅元令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两年的辛苦他们算是全都白费了。” 别人看到的是他们赚了多少钱,但是别人不会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 当初投在云州的银钱可不少,现在两家的商行一旦被撤就是一笔大损失,而且大掌柜入狱就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跟头跌下去,得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爬起来。 当初三家合作算是很合拍,傅元令就看着傅义问道:“程叔可有搭把手?” “大姑娘放心,您就是不吩咐,傅程也不会坐视不理,会尽力帮忙的。”傅义道。 傅元令颔首,“虽然当初三家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但是之前也没少帮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肖九岐就看着傅元令,“你总是这么心软的吗?” 傅元令摇头,“商场上做生意,谁也不会知道明天的事情,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日帮人一把,他日别人自然会帮你一把。再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商场上谁也不敢说日后用不到谁。” 像是大笔银钱往来,只有大商户之间才能互相协调借贷,所以基本上大商户之间的关系都维持的比较好,没有谁会与人轻易结仇。 肖九岐就不说话了,反正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很懂。 傅元令这次除服,潞阳府那边也不是无人知晓,就像是一直交好的卢家早就算好了日子,估摸着这几日傅元令就该回来了。 果然,往傅家老宅去一瞅,老宅那边果然正在收拾屋子,粉刷房屋,一派热闹的样子。 等傅元令一行人进入潞阳府之后,这边大部分商户都已经知道她要回来的事情。 只是让傅元令没有想到的是,刚进入潞阳府,裴秀等人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仪仗队,高举瑾王府的旗帜,前头护卫开路,后头仪仗齐全,颇是威风。 傅元令侧头看着肖九岐,“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是要让她衣锦还乡? 当初母亲过世,不少人想要趁火打劫,肖九岐这是要让她衣锦还乡,扬眉吐气? 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咱们还没成亲,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挑眉,“没成亲才更应该这样。” 如此,别人就会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的准王妃,没成亲都愿意来给她鞍前马后效劳。 以后再有那不长眼的,也不敢再说傅元令孤女一个无人撑腰了。 更让傅元令意外的是,他们前脚刚抵达潞阳府,还没进城,傅元宪跟傅元彬就追上来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要吓尿了好吗? 1傅元宪跟傅元彬一路急赶,总算是赶上了,俩人看着傅元令目瞠口呆的样子,顿时都乐了。 傅元宪意味深长的看了瑾王一眼,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傅元令就道:“早就说了我会陪你回来,你跑的倒是快。” 傅元令:…… 她能怎么办? 有个人这不是要跑路? 既有肖九岐这个准未婚夫,又有伯府的兄弟来撑腰,傅元令这次进潞阳府当真是威风的紧。 潞阳府老宅的人正守在门前,看着前面瑾王府的仪仗队,顿时给懵了一下,等到看到熟悉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来,这才呼啦啦上前去。 傅元令下了车,就看到领头的贺平等一众管事,她笑着打个招呼,“许久不见,诸位可都安好?” “大姑娘安好。”众人忙应了一声。 看着站在大姑娘身边的瑾王,大家的眼神都不敢乱飘,心头一阵阵的激动,再看看后头两位伯府的公子,就更是松口气。 至少大姑娘得夫家看重,又能得到伯府的喜爱,这就是大喜事儿啊。 热热闹闹的一行人见过面,知道傅元令远路而来,众人都不敢久留,问了好就一一告辞。 傅元令把众管事打发走,只留下贺平问话。 贺平整日在田间地头跑,晒得越发的黑了,见到大姑娘高兴地直搓手,道:“前几日卢老爷子那边就递过话来问您会不会回来的事情,估摸着到时候回来拜访大姑娘。除了卢家之外,还有十几户商家递来了消息,这都要等着大姑娘处置。潞阳府这边也有几桩生意要请大姑娘裁夺……” 贺平跟傅元令说起正事,肖九岐跟傅元宪傅元彬三人就有些坐不住,索性就在傅家老宅四处走走看看。 这里是傅元令长大的地方,他们早就想来了。 只是没想到傅家这么大,这么一片地前后五进的大院子不说,后头的花园更是大,假山嶙峋,小桥流水,而且这水居然还是引进的活水,这可真是难得了。 三人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足有小半个时辰才逛完。 傅元彬就咋舌说道:“这地方比伯府还要大吧?” 傅元宪点头,“是要大,只是这园子就抵得上伯府了。” 肖九岐心里却在估摸着,好在他的王府扩充了规模,不然比不上媳妇的娘家大,这不是丢人吗? 从这府里转了一圈,肖九岐的心情非常好,因为这里有很多的布局看着眼熟,原来是傅元令照样挪到了王府那边去。 可见她心里最眷恋的还是潞阳府这边,所以就要在王府造一个差不多的家。 肖九岐心里美,但是他不说。 反正等到两人成亲后,傅元宪跟傅元彬去王府走一圈,自然就清楚了嘛。 他心里得意,但是他不说。 除服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肖九岐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要准备些什么,见傅元令忙着,就把傅宅的管事叫来一一询问准备事宜。 管事哪里想到堂堂王爷居然会问这些事情,不由得吃了一惊,仔细一听,瑾王问得头头是道,包括祭祀用的祭品,还有傅元令的外祖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只剩她这一枝,就没有亲朋,那么只剩下故旧,这些人到时候会不会上门,肖九岐也得问清楚。 毕竟,如果上门,就要准备宴席,肖九岐还得问明白到时候安席有没有什么忌讳讲究。 管事:…… 真的,要吓尿了好吗? 王爷居然会管这些琐碎事务? 管事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回王爷的话,咱们傅家做事一向是求简,所以除服不会请人前来,就只有大姑娘跟王爷还有两位少爷。” 肖九岐略有些遗憾,还想着在人前露露脸呢。 “不过,大姑娘之前吩咐过,除服礼过后,会在潞阳府宴请以前的旧友,到时候会大摆筵席。” 肖九岐立时就来了精神,“是吗?要摆多少桌?” 管事就道:“少说也有十几桌,咱们傅家在潞阳府一向名声不错,往来的人家就多。” 肖九岐就高兴了,这就对了嘛。 傅元宪:…… 傅元彬:…… 总感觉自己是个陪衬! 傅元宪轻咳一声,看着那管事问道:“大妹妹可写了请帖?” “那还没有,这种事情一向是大姑娘亲自动笔,不过帖子都已经备好,只等大姑娘了。”管事道。 “把帖子拿来,我跟四弟替大妹妹写。以前大妹妹一人,如今有了兄弟,这种事情怎么还需要她动手?”傅元宪道。 管事大喜,有伯府的少爷亲笔写请帖自然是更好,大姑娘也是有兄弟的人了! 管事高兴地眼圈都红了,“我这就取来。” 傅元宪心里高兴了,瑾王再得意,现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替大妹妹写请帖。 他这个兄长自然就没什么忌讳,这一回合傅元宪胜出。 肖九岐沉着脸看着傅元宪,得意什么,也就这次让你捡个便宜,傅元令嫁给他后他想都不要想了。 傅元彬摸摸鼻子,总觉得有点凉。 等傅元令处理完事情出来,找到几人时,就看到傅元宪兄弟俩正在写请帖,肖九岐拿着祭祀那日的单子正在核对。 诺大的花厅里,三人各忙各的,她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想,大概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梦中除服这日,她都没能回潞阳府,虽然她态度坚定要回来,但是临行前石氏忽然病倒,傅宣祎哭哭啼啼请她帮忙,再加上肖霆那边也不愿意她来回奔波,几下里交错在一起的事情太多,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现在,她站在这里,只觉得那些梦中的遗憾一下子都填满了。 肖九岐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傅元令站在那里的身影,一双眼睛略带着迷茫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看着她,难得竟在她的脸上看到几分伤心之意。 肖九岐立刻扔下手中的单子,抬脚就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是因为除服在即,心里想念岳母了吗? 第九百二十五章:梅家被查 肖九岐的声音,把傅元令从记忆中扯回来。 抬头,看着他,就撞上他眼中的担忧跟紧张。 傅元令对着他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我能回来母亲一定会很开心,能带着你们回来,她会更开心。” 肖九岐立刻说道:“那是当然,我如此优秀,岳母大人怎么会不喜欢?” 傅元令一下子就被逗乐了,“是,王爷是最优秀的。” 随后跟出来的傅元宪二人:…… 对不起,打扰了! 就真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傅元彬这还是第一次跟瑾王打交道,真是没想到王爷居然是这样的性子,这跟传闻中完全不同啊。 第二日一早傅元令就起来了,没想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元礼,愣了一下,才道:“你怎来了?” 元礼眼眶微微发红,“这样的日子奴婢怎么能不来?程叔无法离开,特意让我赶回来的。” 傅元令心头一酸,元礼元智跟元信几个对她母亲十分的敬重,她就笑着说道:“好,回来就好,母亲看到你们会高兴的。” 元礼正好进门来,听到这句就说道:“姑娘,王爷跟两位少爷都在等着你用早饭呢。” 傅元令收拾一下情绪,看着元礼,“先去睡一会儿,走时我让元智叫你。” 只看她眼下一片乌黑,就知道肯定是连夜赶路回来的。 元礼摇头,“奴婢哪里能睡得着,大姑娘别担心,我能撑得住,没事。” 傅元令一见也不强求,“那你先去吃点东西,略眯一眯眼也好。” 元礼笑着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傅元令点头,这才往外走。 肖九岐三人住在了前院,此时就在前院的小花厅摆饭。 这里的厨娘手艺是跟着宋大娘学的,有几分她的手艺,肖九岐吃了几口就道:“虽然及不上宋大娘,但是也还不错。” 没怎么吃过宋大娘手艺的傅氏兄弟扎心了。 他们有理由怀疑瑾王这是在炫耀! 一顿早饭吃完,傅元令一身素白的衣裳,肖九岐一身玄衣,傅元宪跟傅元彬则披了麻衣在外裳。 傅元令愣了一下,想要说不用如此,但是看着他们认真的眼神,这话到底是咽了回去。 傅家的墓地在西郊山下,背靠青山,腰环玉带,是个风水极佳的地方。 守墓的是傅家的老奴,早早地就打开了门等着,等大姑娘等人一来,他们跟在后面也过去了。 拜祭的仪式很隆重,摆祭品,烧纸钱,跪地叩首,一步一步傅元令做的很认真。 肖九岐三人跟在她身后原样照做,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其实他不必如此。 肖九岐假装没注意到傅元令的眼神,挺直腰杆看着墓碑上的字。 傅元令跪在墓前,口中轻声说道:“母亲,您看到了吗?这就是女儿要嫁的人,是个很好的人,您就放心吧。” 肖九岐耳尖动了动,哼,虽然傅元令声音小,但是习武的人耳聪目明,他都听到了! 等到一场仪式做完,傅元令这才叩拜起身。 肖九岐这时上前在墓前微微躬身,“岳母大人,我以后会好好待傅元令,你把她放心交给我就是。” 傅元宪看了瑾王一眼,说实话,今日瑾王所为真是让他吃惊,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 从墓地归家,傅元令将一身孝衣除下,穿上元礼几个特意准备的水红色的衫群,颜色浅浅的,穿在身上并不扎眼,几个丫头看着又心酸又高兴。 姑娘除服是大事,等回了上京就要准备婚事了。 傅元令第二日在府里大摆筵席,一来跟诸位道谢,感谢他们照看傅家老宅,二来也是跟大家见一面叙叙情分,毕竟这里是傅家的根基,人走情不能凉了。 有肖九岐这个王爷,还有伯府的两位少爷在,大家都知道傅家大姑娘这是不得了了,真的是麻雀变凤凰,一朝飞上枝头,以后就是人上人了。 这种时候众人自然是捡着好话说,恭喜她喜得良缘。 肖九岐如愿以偿在人前露脸,嗯,十分满意。 在潞阳府只待了五天,又处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傅元令他们要启程回上京。 临走之前卢老爷子见了傅元令,看着她说道:“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天家媳妇不好做,以后可要当心。” “多谢世伯,元令记下了。”傅元令很尊敬卢老爷子,当初卢老爷子帮她一把,让她在母亲走后能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 卢老爷子年纪渐长,精力大不如从前,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走吧,别耽搁了时辰,一路顺风,万事顺遂。” 傅元令笑着道谢,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初升的朝阳带着金色的光芒洒落大地,傅元令等人出了潞阳府就连日赶路。 她接到张信的来信,梅家那边出事了,让她回上京。 回去的时候轻车简从,傅元令带着几个丫头跟肖九岐三人先走一步,后头带着行李的众人慢慢赶路。 这次回来,傅元令把老宅库房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一半带走,剩下的封箱又埋回地下仓库。 所以,这次裴秀跟元秋要留下押车,杨叙则跟着王爷他们连夜回上京。 回到上京时踏着夜色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傅元令没有回伯府,而是先去了竞春舫。 傅元宪跟傅元彬也跟着一起过去,要不然俩人先回府,傅元令不回去这就有点失礼,索性都在竞春舫住一晚,明天一早一起回府。 竞春舫里戚若重见到大姑娘回来惊喜不已,忙把人请进门,听傅元令问梅家的情况,就连忙说道:“前两天忽然有官差查封梅家的铺子,今日早上又把梅家大爷请进衙门问话,现在还没放出来。梅二爷正在四处打听消息,但是梅三爷一直没露面,梅家现在有点乱,是梅老太太站出来主持大局。” “张信说梅家有大动静,就是这个动静?”傅元令问道,看这情形应该是皇上对梅家下手了。 想着她就看向肖九岐。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的眼神,乐滋滋的说道:“看来我这次干的还有点效果。” 第九百二十六章:梅家的阴谋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岐,“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肖九岐听了傅元令的话就道:“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肖霆肯定是把梅家推出来背锅,皇上处罚了梅家,肖霆肯必然又躲过一劫。不过,把梅家压下去,也算是断了肖霆一只臂膀。” 傅元令听得出肖九岐话中的失落之意,她就看着他笑着宽慰道:“这样也好,吴王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舔犊之情总是有的,不可能一棒子就把他打死,只要他贼心不死,我们就还有机会,不着急。” 梦中肖霆母子一直活的好好的,想要扳倒他们可见不容易。 至少现在比梦中要好很多,楚王现在在朝中声名渐起,肖九岐也进了京卫司,肖霆也不像是梦中那样有傅家的钱财支持,将自己的势力发展的顺风顺水。 如今肖霆屡受磨难,势力发展一再受挫,这对傅元令来说已经是一件好事情。 肖九岐一想也是,总归是心里不高兴,板着脸不再说话。 他一板起脸来,其他人就有些小心翼翼。 傅元令一见,索性就说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明日还要进宫。” 肖九岐摇头,看了一眼众人,心里恍然大悟,就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去四哥那里打听消息。” “已经宵禁了,你现在出门怕是不太好。” “我有京卫司腰牌,没事。”肖九岐无所谓的开口,“你忙完就早点休息,从四哥那里离开我就直接回府了。” 到时候忙完再过来,傅元令还要等他,他也舍不得她这么辛苦。 傅元令知道他惦记宫里的事情也就不留他,“那你去吧,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路出了门,站在门口,傅元令轻轻拽住肖九岐的衣袖,看着他,“有句话叫做任重道远,我们还有大把的时光,你别急,稳下来。”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担忧之色,一下子就笑了,“我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会长大的,不能总让你为我担心。傅元令,你才多大,别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傅元令:…… 滚吧。 气死人。 肖九岐乐乐呵呵的走了,傅元令看着他一脸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回到屋内,就看到傅元宪跟傅元彬还在,没有离开的意思,傅元令就看着他们说道:“大哥,四弟,你们不用担心,早点去休息吧。” 傅元宪坐着没动,看着妹妹就说道:“梅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据我所知梅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梅成海,梅成海被抓,出来主持大局的却是梅老太太,你有什么想法?” 傅元令颇有些吃惊的看着傅元宪,“大哥查过梅家?” 傅元宪没有否认。 傅元令看他一眼,大哥查梅家,肯定是因为她,既然这样她就索性直接说道:“梅家看着是梅成海主事,其实真正掌家之人是梅成川,只是梅成川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外人只知道梅成海不知道梅成川。” 傅元彬就惊讶的说道:“这里可没有梅成川什么事儿?” 傅元令点头,“梅成海跟梅成江是谁都好,其实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梅成川,现在没有梅成川的消息才是我最担心的。” “你是说梅家出事,梅成海就算是真的被下狱其实并不能伤筋动骨?”傅元宪听明白了。 傅元令点头,“也许经此一事,面上梅家这个吴王的臂膀被斩断,但是其实却是由明转暗。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梅成川计划好的。” 厅内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都有些意外,齐齐看着她。 倒是元礼忽然开口说道:“大姑娘说的有道理,梅家在关外的底子不干净,经不起细查,早晚是吴王的拖累。现在提前爆出来,总好过日后再出差错,到时候给吴王造成的麻烦更大。” “所以这是梅家顺势而为,故意自断一臂,其实就是为了将以前的底子抹去?”傅元宪脸黑的可以,太无耻了。 而且,梅家也是真的豁的出去,梅成海那可是梅成川的大哥,说不定这次连命都保不住。 傅元彬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都听蒙了。 他一个书生,整日就是读书,跟着先生去游学,所到之地也多是看到好事,没见到这么险恶的人心。 “梅家背景不清白,早晚是吴王的拖累,与其到时候梅家两面不讨好,不如现在做出牺牲,至少吴王会记住梅家的贡献。”傅元令轻叹一声,早就知道梅成川不好相与,但是能狠到这种地步,真是常人所不能。 “那大姐姐你打算怎么办?”傅元彬从冲击中清醒过来,有些不安的问道。 经此一事,若是梅成海死了,只怕梅家的真的跟瑾王不死不休了。 “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就看着吧。梅家下了这么狠的心,要是我落井下石,被皇上看到眼里不是善事,所以谁都能动我不能。”傅元令轻轻一笑,对上大家凝重的神色她反而轻松起来,“我们对梅家早有防备,既然看破他们的计谋就更没什么担心的。以前正大光明都打不过我,以为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就能成功?怕什么?我不能主动动手,但要是梅家主动出手,那就不是我们的错了。”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戚若重笑着开口,“真是什么事情到了大姑娘这里都不是事儿,您这样说,大家都安心了。” 作为掌家人就是要这样,随时都要让下面的人看到希望,鼓足勇气,有坚定的信心。 即便是前面刀山火海,他们也会坚信掌家人能带着他们趟过去。 众志成城,才无所不能。 “行了,都早点休息。”傅元令故意掩唇打个呵欠,“都累了,有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众人笑着应了,顷刻间就散了。 傅元彬跟在大哥身后,好半响才说道:“大哥,我方才就感觉大姐姐真是太厉害了,跟她相比……我虽然是男儿身,真是自愧不如。” 想给大姐姐撑腰,他就得变得更厉害才成。 现在实在是太惭愧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给自己点根蜡 傅元彬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没经过多大的风浪,在他的眼中世人多良善,从不曾见过这样心狠手辣之辈。 傅元宪闻言看着弟弟,“以后你见的会更多,慢慢习惯就好。” 傅元彬:…… 真的,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傅元彬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都是梅家的事情,仔细思量,前后考校,他发现梅家这样做虽然有些狠毒,但是对于梅家这个家族而言,这是由黑转白的好机会。 虽然做出了牺牲,但是对家族却是好事。 这份魄力一般人没有。 第二天一早,他们几人就回伯府,傅元令没等肖九岐,知道他今日肯定要进宫。 因为梅家的事情牵涉很大,毕竟能将匪徒安置进五城兵马司,肖九岐把事情捅出来,皇上要是不给个交代,这件事情是压不下去的。 所以今年避暑还没进八月份,就早早的回宫了。 三人回府,因为并未提前送消息回来,所以府里人还挺惊喜,忙把人迎进门。 先去给老太爷太夫人请安,转瞬间大家都得了消息齐齐到了太夫人这里,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傅元令三人跟众人见过,就看到了挺着肚子的唐安珍,脸色看上去不错,站在傅元玉的身边,瞧着倒是一对和睦的夫妻样子。 杨露跟在大夫人身后,见到丈夫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比较矜持,只笑了笑却并未当着众人多说什么。 傅元令就看到大哥跟大家打完招呼后,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妻子身边。 中午自然是接风宴,都是小辈,也没张扬,老太爷年纪大了露个面就走了,傅嘉琰这次看着傅元令倒是多说了几句话,言语间多有关切之意,让傅元令不由得有些提防。 傅宣瑶,傅宣灵几个小姐妹簇拥在傅元令身边说话,满屋子热闹。 席间倒是不好说什么,尤其是傅元令这一桌唐安珍跟杨露都在,大家和和气气的吃顿饭,更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说话了。 等吃完饭,傅元令先回自己院子休息,睡了一觉起来,傅宣瑶姐妹几个就来找她玩。 在这之前,傅元令已经让丫头们将带回来的土仪给各房送去,现在几个妹妹带着小点心,包着新茶叶来她这里说话。 点心是上京新开的点心铺子,味道很不错,傅宣灵特意让丫头去排队买回来的。 茶叶是五夫人娘家那边送来的新茶,自己家的茶园,傅宣华笑着说道:“母亲说拿来给大姐姐尝鲜。” 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说话,然后就提到了唐安珍的事情,到底还是石氏把梅朵打发出去,又带着儿子亲自上门把人接了回来。 “如今二伯母倒是不太管二哥哥的事情了,二嫂虽然有时候说话比较直,但是性子也不错,大家处在一起倒也算是和乐。”傅宣意道。 “二伯母倒是想管,我听说把二嫂接回来的时候,信国公夫人可是请二伯母做过保的,除非是二嫂生不出儿子,不然二伯母就不能强塞妾室给二哥。”傅宣华压低声音说道。 傅元令笑着说道:“二夫人竟也肯?” 以石氏的性子可不像是会轻易答应的人。 “自然是不肯,但是这不是二哥今年秋闱怕是不稳,万一要是考个同进士或者是落了榜……呸呸,都是我瞎说,反正就是二哥现在不是有心疾,怕是真要上场可能会有失误,到时候还不是要仰仗信国公府给谋个差使外放,反正大约就这样。”傅宣华捂着脸说道。 傅元令听到这里觉得石氏倒是能干出这种事情,能用上亲家的时候,自然会放低身段,不过最好是唐安珍一举得男,不然的话这以后还是有的折腾。 “二弟要参加秋闱?”傅元令的关注点在这里,“不是说不参加了吗?” 傅宣瑶叹口气,“本来是不参加的,但是四弟今年要上场,夫人就让二哥也参加。” 傅元令想起今日见到傅元玉的样子,瞧着倒像是比以前好了些,“二弟那边怎么样?现在可好些了?” “郎中来看了,说是没有大问题。”傅宣瑶迟疑的说道,“说是二哥现在好多了,只要放宽心就没事。” “眼看着二哥都要当爹了,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样,兴许就想开了。”傅宣灵轻声说道。 傅元令只盼着傅元玉是真的想开了才好,只是她着实帮不上忙,也就不再说这事儿,大家反倒是说起她除服之后的事情。 毕竟,除了服,可不是就要论及婚嫁了。 因为守孝,所以婚期延迟到现在,现在出了孝就得提上日程了。 傅元令只是笑笑,道:“还得等王府那边上门议定婚期,我在家等着就是。” 哪有女方催促男方的道理,又不是杨夫人那种混账人办混账事儿。 只是现在因为梅家的事情,也不知道宫里那边有什么想法。 *** 宫里什么想法 肖九岐才不管别人有没有想法,反正就是他的确有想法,那就是要成亲! 皇后看着儿子数落他,“你说你办的这事儿,把天捅个窟窿自己却跑了,都是你四哥给你善后,回头去你四哥那里道谢。” “我知道,您别念叨我了,我这耳朵都有茧子了。我给您说正事,我这婚期您得抓紧点,挑个好日子,越近越好。” 皇后:…… “你父皇那里你去了没有?” “没呢。我这一进宫就先来给您请安,再说父皇那里哪里需要我献殷勤。” 皇后听得出儿子话中的怨气,她轻叹一声,道:“小九,你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父皇纵然是有偏颇之举,但是从小到大对你的疼爱也是真的,你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对你父皇不满?你要是真的对肖霆一党不满,就该像这次拿出证据砸到他脸上,意气之举终究是小道。” 肖九岐看着皇后为他操心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愧疚,就道:“儿子知道了。” “你要成亲这样的大事,你是要跟你父皇亲口说的,现在就去吧。” 肖九岐:…… 就知道挖坑给我跳,之前苦口婆心就为了这一句吧? 给自己点根蜡。 第九百二十八章:空白圣旨 肖九岐想着母后说的话也对,他跟父皇闹不愉快,最后还不是便宜谭贵妃母子? 那可不行。 这次的事情,虽然说肖霆把梅家推出来,他自己只是略伤皮毛,但是老头对梅家是真的下手处置,这也让他心里多少舒服点。 母后说的对,只要有真凭实据,老头想要偏袒也不能够太明显。 反正他弄不死肖霆,肖霆也弄不死他,大家半斤八两。 这么一想,自己心里也舒服了,就朝着御书房走去。 也是不巧,皇上正在议事,罗长英看着瑾王心里真是万分复杂,脸上还得堆着笑,把人请到偏殿候着。 肖九岐也不去,就在殿外等着,看着一溜的禁卫军在站岗,他就顺着走过去,闲得无聊就问人名字,挨个挨个的问。 罗长英:…… 完了,以前那个日天日地的瑾王又回来了! 皮要绷紧了。 这次御书房里商议的正是梅家的事情,因为梅家后头有个吴王,处置起来就有些麻烦,这才来请皇上圣裁。 哪知道说到一半罗长英就来回禀瑾王求见,然后大家就明显感觉到皇上的神态就不一样了,议事就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还不经意似的往外瞅一眼。 众人还能怎么办? 皇上心都不在这里了,他们只能先告退。 出了门,就看到瑾王背着手站在那里,听到声音回头看向他们,众人挤出笑容上前跟瑾王见礼。 肖九岐要是以前肯定不耐烦跟一群老头子打交道,但是现在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像以前任性,但是要是让他卑躬屈膝的讨好大臣,那是不要命了。 肖九岐就对着众人点点头表示回应,这才抬脚进了御书房。 几位大人都愣了一下,瑾王这是鬼上身了? 大家打个寒战,大白天的还是赶紧回家吧。 肖九岐进了御书房,殿内十分安静,熟悉的龙涎香在鼻端蔓延开来,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抬头就看到皇上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不由就是一愣。 皇帝看着这混账就来气,正想着他要是敢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先拖出去打几板子再说。 哪知道抬头对上儿子的眼睛,就看到他盯着自己的鬓边出神,脸上的惊讶之色遮都遮不住。 皇帝下意识的摸向鬓边的白发,叹口气,“朕老了,这白头发挡都挡不住。” 肖九岐鼻头一酸,心里的那些怨气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他看着皇帝,“白就白了呗,我家老头就是一头白发那也是最威武的。” 皇帝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你少气朕,我就还能多活几年。” “呸,你别说这样的话,多不吉利。”肖九岐心头一颤就难受的紧,“上回不是还拿着鸡毛掸子打我,我瞧着你老当益壮,厉害的紧呢。” 皇帝哼了一声,“你倒是还记得这个,怎么别的不记得?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瞧您说的,我哪里跑了?我那是陪着傅元令回潞阳府去了,除服可是大事,事关您儿子我娶媳妇。要说这个,您是不是得下道旨意订个婚期,让内廷府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肖九岐就道。 皇帝:…… 好家伙,要娶媳妇了,知道回头讨好他这个父皇了! “急什么?两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个月?” “急,怎么不急?您让钦天监推算个好日子,越近越好。还有,我的聘礼您给准备好了吗?” 皇帝觉得有点手痒,板着脸,“聘礼那都是有章程的,你皇兄们多少你就多少。” “您说的都对,都听您的,照章办事,绝不给您添麻烦。”肖九岐道。 皇帝愣了一下,这么好说话的? 这个念头闪过,就听着小九又说道:“除了皇家律法上的份额,那您跟我母后就不贴补一下您最小的儿子?我可是最后一个成亲的了,再下一个就是孙子辈,您可有得等了。我娶个亲,怎么也得风风光光的吧?虽说大家都知道我吃软饭,但是我这软饭硬吃不还是全指着您吗?” “小兔崽了,用得着你老子了,倒是好声好气的。” “你要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您就自己说之前那事儿是不是我委屈?凭什么我委屈了,我还不能跟我爹发个脾气啊?您是我亲爹,那我要是去找别人,您能乐意吗?” 皇帝:…… 他的鸡毛掸子呢? 罗长英听着御书房传来熟悉的怒吼声,觉得天都蓝了。 肖九岐捂着腿找个椅子坐下,呲牙咧嘴的说道:“要不您把钦天监的人叫来,我好瞧着他们卜算个好日子?” 皇帝心里直叹气,“满心思的都是娶媳妇,你就不能干点正事?” “我这不是刚干了正事,梅家那么大个蛀虫,不法之徒,我都给您揪出来了,这好歹也是立功了吧?您不给奖赏就算了……对,我的奖赏呢?” “什么奖赏?”皇帝装聋卖傻。 “当然是大比武勇夺第一的奖赏,您不能耍赖。”肖九岐把这事儿都忘没影了,现在忽然想起来当然是要回来。 “你还好意思提,你把朕的大比武都搅和乱套了,还敢要奖赏?” “我可是真刀实枪把他们打趴下的,一点都不带掺假的,您要是不承认,这以后我往外一站,那别人不得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假第一?您自己说说,这种事儿我能认吗?说我别的都行,无所谓,说我武艺掺假那不行。” 皇帝不由又想起儿子在比武台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小九从小没耐性,别的都没坚持,就唯独习武他没扔下。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皇帝心头一软,“罗长英!” “奴才在。”罗长英忙进来应声。 “去,把大比武的奖赏给瑾王。” 罗长英忙弯腰去内殿,很快就托了一个托盘回来,笑着看着瑾王,“王爷,这东西可在陛下这里摆了多日,就等着您回来呢。” 肖九岐脸上笑容一滞,转头看向老头,就见他不自在的撇开头也不看他。 他嘴角勾了勾,把黄绸揭起,就见下头果然是一道圣旨,喜滋滋的打开来,面色一僵,只见上面一片空白。 空白圣旨…… 肖九岐捏着圣旨的手一紧,要是奖赏别人,怎么会是空白圣旨? 所以,当初老头猜到自己最后会得第一? 他……给了自己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吗? 第九百二十九章:这才是赚大钱的时候 肖九岐心里真是说不上什么滋味,捏着圣旨的手有点紧,喉头也涩涩的,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您怎么给我这个,倒是不怕我胡作非为。” 皇帝“哼”了一声,“朕一把年纪了,朝不保夕,也许哪天睡下了就再也起不来。就你这闯祸的架势,朕别的不能给你,给你留个保命的东西还可以。” “您怎么这么说,呸呸呸,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您也说了我爱闯祸,那您更得好好地看着我,不然一道圣旨怎么够。” 皇帝:…… 真是给气笑了。 “朕看着你在京卫司干的挺好,以后好好的,有个正经差事,总归要娶媳妇的人了。”皇帝又叹口气,年纪越大想的就越多,想得越多这心就越不清净。 肖九岐难得没顶嘴,嘟囔道:“我也没给您丢人,京卫司现在装备一新,还不是全靠我……媳妇!” 皇帝瞪他一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干的事儿,你跟沈同谈的什么条件,朕一清二楚。” “可不是要让您知道,不然我费那个劲干嘛,直接不给得了。” “小兔崽子,朕丑话说在前头,京卫司那边再有一批就够了,剩下的朕有别的用处。” 肖九岐早就知道会这样,直接说道:“那我不管,反正只要不是给五城兵马司就成,还有我媳妇那份您不能亏了她。从南疆把东西运出来顶着多大风险呢,您可不能卸磨杀驴。” “滚吧。”皇帝闹心。 “那还不能滚,您还没说我成亲的事儿呢,您怎么打算的,钦天监什么时候卜算日子,还有我的聘礼啊,这么多事儿,我怎么能走,您好歹给个准话。”肖九岐就不走,坐在椅子上颇有耗下去的架势。 皇帝看着他没办法,揉着眉心,“朕总要把钦天监正叫来问问才能定日子,你成亲是大事,日子得好好选一个。再说三书六礼走下来,就算是再快也得几个月,你急什么?年前总能让你娶上媳妇,赶紧滚。” 肖九岐摸摸鼻子,年前也行吧,想想老头说的也对。 他是要正经娶亲的人,把人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可不像是肖霆那样一群人一起办了个婚事,那叫什么事儿。 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喜滋滋的说道:“三书只递了聘书,六礼这还没算是正经开始呢,是得抓紧,不然怕年前我也娶不上媳妇啊。” 聘书、礼书、迎书。 纳礼、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目前来说,圣旨赐婚只能算是聘书跟纳礼的环节了,其他的还要继续。 肖九岐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想要把事情做的体面,那就不能太赶时间。 事事难两全。 看着儿子的神色,皇帝顿时觉得舒坦了,“先让钦天监合八字,过小定,然后下聘礼,到时候你亲自去交礼书如何?” “也行,这事儿我听您的。”肖九岐点头。 “朕还要跟你母后细细商议,你先回去吧。”皇帝看到小九就头疼,先把人打发了再说。 肖九岐就拿着那卷圣旨走了,哪里也没去,就直接回府,将圣旨郑重的收起来,这可是将来保命的东西,得收好。 再说,就算是他用不到,以后他的孩子们也许能用到,就算是孩子们也用不到,那还能当传家宝呢。 肖九岐喜滋滋的把放圣旨的锦盒锁进暗格,这次老头总算是办了件好事。 这种东西多了就不值钱,反正肖霆肯定没有。 他虽然没问,但是就是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当时罗长英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老头脸上不舍的神情。 肯定心疼了。 那他就高兴了,反正好东西只要不给肖霆他就高兴。 瑾王进宫一趟高高兴兴出宫的消息也瞒不住,毕竟当初他溜之大吉的事情多少人亲眼看着,都想着等瑾王回来皇上怎么处置他,结果呢? 所以,皇上还是最宠瑾王没错了。 别说是皇子,还是在京卫司任职的人,就是寻常官宦勋贵之家的孩子要是闹出这种事情,那也是要跪祠堂家法伺候。 但是,瑾王不仅没被训斥,还拿了皇上给大比武魁首准备的赏赐。 你说气人不气人。 大家都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尤其是上京的纨绔们不服,凭什么都是一样闯祸,他们就得挨揍,肖九岐不仅没挨打还得了赏? 太不公平了! 肖九岐才不管公平不公平,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娶媳妇。 就在当天,内廷府的总管亲自去平宁伯府行问名之礼,毕竟要合八字得有女方的姓名生辰以卜吉兆。 平宁伯府上下欢欢喜喜,傅元令端庄得体的坐在那里,内廷府总管萧燕鹤嘴角微微一抽u,这大姑娘真是稳得住,哎,谈生意时那叫一个言语犀利,现在这会儿倒是温文恭谦。 人不可貌相啊。 来都来了,趁机谈笔生意。 萧燕鹤看着傅元令,“今年中秋节大姑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打算,您看我们内廷府自己的花灯坊如何?花样繁多,品质上等,价钱也好商量啊。” 众人:…… 傅元令也没想到萧燕鹤会来这么一手,笑着说道:“萧总管的灯坊如此有诚意,元令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回头我让戚若重去跟您商议如何?” 反正中秋环城湖沿岸都要摆放花灯,一来要照明,二来过节嘛就是要装扮起来才有气氛。 需要的花灯的确不是小数,少说也是几万两银子的花销,只是傅元令知道内廷府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只怕萧燕鹤只是抛出来一个引子,后头肯定有大生意等着她。 眼下不好细谈,只能先抛个话过来问路,傅元令应了,后头才有的谈。 萧燕鹤心满意足的走了,大姑娘做生意就是爽快。 他可不是看上中秋节这点小生意,而是提前的了风声,今年秋闱皇上会举办大型文会,到时候这事情肯定交给竞春舫,每年秋闱大乾上下多少学子参加? 到时候这一场文会的场面会有多大? 这才是赚大钱的时候嘛。 第九百三十章:三婶给你准备的嫁妆 瑾王跟平宁伯府大姑娘的婚事,当初有多让人看不好,现在就有多让人羡慕。 闺阁女子羡慕傅元令慧眼识金,看得出瑾王下能拳打纨绔,上能征战沙场,如今五大戍卫衙门比武,他摘了魁首,这可不是开玩笑,高手林立能拿魁首,那是真本事。 男子多羡慕瑾王一辈子浪里浪荡,自己找个媳妇那也是万里挑一。 看中个商户女谁知道人家是伯府遗落在外的明珠,还是嫡长女,原以为商户出身必然是见识狭窄,上不得台面。哪知道人家转身就在皇上面前得了赞誉,得了义商的称号不说,更是大兴文会,人财两得。 最主要的,瑾王不存财人人都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看他笑话,等将来新帝登基看他潦倒后半生。 可人算不如天算,肖九岐人家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赚钱就如喝水般容易的媳妇,你说气人不气人? 现在傅元令孝期已过,瑾王这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婚事,可真是让人徒生闷气又无可奈何。 不要说外面议论纷纷,现在伯府里气氛也有点怪怪的。 傅元令坐在窗前看信,信是仁叔送来的,说的是马场那边的事情,他暂时还是回不来,因为贩马的事情不顺利,决定跟魏家出关一趟。 傅元令很担心,但是想要好马,就得不断的寻找优良的马种。 好的马种可都在北疆那边,出关就意味着风险,傅元令接到信想要阻止也来不及,这信就是仁叔出关前写来的。 先斩后奏。 傅元令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希望仁叔一切顺利。 “大姑娘,伯爷请您过去一趟。”尤嬷嬷面色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种时候叫姑娘过去,也没别的事情,只怕是为了嫁妆之事。 傅元令点点头,“我这就过去看看。” 她心里也有数,收拾一下就去了前头书房。 不出她的意料之外,不仅傅嘉琰在,石氏也在。 傅元令见过礼,淡淡的站在那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连她母亲坟前都没拜祭过的父亲,也不过顶着个父亲的名号而已,在她心里连伯府其他人他都比不上。 傅嘉琰看着女儿,一时间也有些百感交集,笑着说道:“如今你也要出嫁了,叫你过来是为了嫁妆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 傅元令听着就想要笑,但是她还是给他留了面子,道:“这些事情父亲做主就是,我并没什么想法。” 她不缺钱,不缺人,唯一缺的就是家里人的真心而已。 显然,她父亲没这个东西。 傅嘉琰听着女儿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恼火,又想起自己对这个女儿其实也真的没怎么费过心,又有点莫名的心虚,轻咳一声就说道:“当初说好的,你的嫁妆跟祎姐儿是一样的,所以就按照这个准备你看如何?” 傅宣祎不过是侧妃,而她是瑾王正妃,家里准备一样的嫁妆,她都不想说什么过分的话。 看着傅元令不开口,石氏就道:“大姑娘,也不是你父亲苛待你,你也要知道家里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底下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成亲嫁人,也得为他们着想是不是?” “二夫人说的是,你们怎么准备都好,我没什么想法,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傅元令微微躬身转身就走,她来这一趟,也不过是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该有什么幻想。 石氏看着傅元令这么不留情面脸上也不好看,定定神,看着丈夫就露出一个苦笑,“这孩子到底是跟我们生分了,这几年带着其他几房做生意,眼看着他们的日子都好过起来,唯独咱们……不说了,我就怕因为嫁妆的事情大姑娘记恨家里,可眼下咱们也的确是没什么多余的钱财贴补她。不说玉哥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就要花钱,瑶姐儿要说人家,还有元孟几个孩子也得娶媳妇,这一笔笔的都是钱。” 傅嘉琰听到这些就头疼,他一辈子富贵窝里没担心过钱,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钱,他就有些招架不住,“夫人看着办就是,这些事情就不用问我了。” 石氏满意了,不枉她在他面前演这场戏。 傅元令就算是王妃又如何?嫁妆跟祎姐儿是一样的。 傅元令回后院走到半路就遇上了风风火火的三夫人,一见到她,三夫人就笑着快步走过来,“正找你呢,听说是伯爷找你,说完话了?” “是,三婶找我什么事情?”傅元令笑着问道。 “走走走,去我那里喝茶,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三夫人直接把傅元令带到她的院子里,让丫头沏了茶上来,又把人都打发出去,这才说道:“眼看着你要出嫁了,三婶给你准备了点嫁妆,不多,是我的心意。银子,你不缺,正好我娘家那边有一批好酸枝木,去年我就拜托娘家人请了顶好的工匠开始打制家具,到现在终于弄好了。一张三屏罗汉床,一张美人榻,琴桌,书桌,几案,八仙桌,顶箱柜,立柜,书柜,多宝格,樟木衣箱四对,还有个连三横柜,本来我是想给你打一张拔步床,但是后来我知道你那里有一张顶好的就放弃了。” 傅元令惊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方有些人家女儿刚出生就要埋下一坛女儿红酒,种几棵樟树,等女儿出嫁时,挖出酒来送嫁,砍树做家具,十几年的树做出来的家具结实,纹理漂亮,那才能拿得出手。 要是家底厚实一些的人家,那就是遇到好木料就要存起来,银钱易得,好木头不容易买。 所以存木也是有女儿的人家一件大事,三夫人说的轻快,只怕是娘家那些木头,是准备给自家的孩子们出嫁娶妇用的,现在挪给了她…… “三婶……”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眼眶微红,忙说道:“哎哟,你可别不好意思,这几年我跟我娘家靠着你赚了多少钱,这都是我们的心意,你要是不收那就是让你三婶难受了。多大点事,咱们高高兴兴的啊。” 第九百三十一章:竟是这么蠢的 傅元令鼻头酸涩,眼眶微润,听到这话就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我收下就是,多谢三婶为我费心了。” 三夫人这就高兴了,“这算什么,你为咱们这个家出了多少力,我可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她可是听说了二房干的事儿,果然是个继母才能干的出来。 而且,有些话她也不好说,当初祎姐儿出嫁,家里准备的好木头可都给她准备了嫁妆,到了令姐儿这里也不是没有,就是没那么好了。 三夫人跟大夫人商量过了,令姐儿是要嫁出去做王妃的人,怎么能抬着拿不出家门的东西,岂不是徒惹人笑柄? 于是她们几个人一商量,就把这些东西分了分,各自想办法给令姐儿凑出一套漂亮整齐的嫁妆。 除了她准备的这些,大夫人还有四夫人跟五夫人那里还准备了梳妆台、衣架、铜盒架,太师椅,圈椅、杌凳、绣墩,还有炕桌,金钱柜等物。 除了这些木器家具,还有各色摆设,洗漱用具,彩缎衾褥,各色门帘、窗帘、椅披、凳套。 真正世家的贵女出嫁,那嫁妆绕城十里可不是开玩笑。 除了明面上的大件,还有房产、田产、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药材香料等等等等,嫁妆单子都得有几十页。 可惜,元令头上只有一个继母,哪里会为她想的这么周到,她们这些伯娘婶娘也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全都备齐全,只能尽量为她准备。 至少面子上风风光光,反正里子元令真不缺银钱,她们不用瞎担心。 正说着话呢,大夫人跟四夫人五夫人也来了,手里都拿着几张单子,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几个人把单子对一对,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商量的热火朝天,倒是把傅元令这个正主给冷落了。 傅元令托腮在一旁听着,心想若是母亲还在世,大约也是这样为她准备嫁妆,热热闹闹的多好。 说到最后,大夫人看着傅元令柔声说道:“东西基本上就是这些,你看还有没有添补的?” 傅元令摇摇头,“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伯娘婶娘。” “当初祎姐儿的嫁妆有公中的份例,还有二夫人太夫人私下贴补,如今二夫人那边大概只会照章办事,太夫人肯定为你备一份,再加上我们的,这份嫁妆虽然不算厚实,至少面上能过得去。” 傅元令听到这里笑着就道:“我母亲当初为我准备好了嫁妆,我这里有嫁妆单子,伯娘婶娘们要看看吗?” 那是想要看看,大家笑着就跟着傅元令去了她的院子。 傅家当初并不知道傅嘉琰的身份,因此准备的嫁妆要合乎规制,很多器物都不能用,所以当初傅元令的母亲给她准备的多是些适合商户家的姑娘们用的。 虽然整个傅家都是傅元令的,但是嫁妆还是要摆出来给人看。 只看厚厚一摞地契房契田产就够众人吸口气,其他的不用看就这些就足够撑场面了。 “这下好了,还怕什么丢人,除了皇室嫁公主,谁也没这么厚实的家底了吧?”大夫人喜滋滋的说道。 三夫人就道:“东西多归多,只是以前到底是门第规制所限,现在大姑娘可是伯府的女儿,有些东西能用了。” 阶级压制,商户再有钱,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的,比如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金丝楠木,紫檀木等木料,还有些金银器具也有规制,只这些就够她们忙几天的。 傅元令早有打算,原本是想自己准备的,但是现在看着她们为她这么费心费力,她就没说什么,由着她们高兴,置办成什么样她都高兴。 转瞬间就进了八月,王府前来下定,这次依旧是萧燕鹤打头,肖九岐也来了,小半月没见傅元令了,见到她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小定也就是纳吉只是走个过程,照着规矩备些薄礼送上门就好。 只是内廷府这薄礼有点忒厚实,从内院门一直摆到大门口,一路张扬而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石氏这个继母本该是出面的时候,但是太夫人怕她不着调说些不体面的话,就亲自出面跟萧燕鹤对话。 接下来就要下聘礼了,萧燕鹤很是诚心的询问太夫人什么日子好,太夫人怎么好自作主张,只能说钦天监必然是卜了吉凶,听钦天监的就是。 萧燕鹤就笑眯眯的说道:“钦天监定了八月十六的好日子,您看如何?” 八月十六,正好是秋闱考完第二天,这日子可真是太巧了。 太夫人只能连声说好,还能说什么。 从头到尾,傅元令乖乖坐在太夫人身边,肖九岐都没机会跟她说一句话,心里很是怨念。 哎,快成亲了,俩人反倒是越难见面了。 石氏今日心里不高兴,回去后越想越是生气,索性就以要准备傅元玉秋闱无暇他顾为由,将准备傅元令婚事的事情撂开手了。 大夫人立刻就接了过来,笑着说道:“二弟妹现在的确是无暇分身,不仅是玉哥儿秋闱,还有玉哥儿媳妇挺着肚子需要人照看,我正好无事在身,二弟妹要是放心就交给我来办。” 石氏咬咬牙,只能说一声好,“如此有劳大嫂了。”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大夫人笑着开口,只是眼中的冷意浓了些。 二夫人这是真的要跟傅元令彻底分划清楚了,出嫁这种大事都敢丢开手。 太夫人只看了石氏一眼,道:“既然这么忙,就去忙你的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太夫人虽然对石氏多有不满,但是到底是伯夫人,一直给她留着面子。 现在她自己把颜面扔地上,太夫人也就再懒得给她周全。 以前只觉得不错,哪想到竟是这么蠢的。 傅元令以后就是瑾王妃,关系改善了,以后不是对玉哥儿也有好处? 真以为娶了个信国公的嫡女,以后就求不到傅元令跟前去? 人这辈子这么长,谁能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事儿。 石氏一走,太夫人在大儿媳面前也不像以前那么防备,开口说道:“去把我屋子里的那个黄花梨木的匣子拿来。” 第九百三十二章:嫡系亲信 黄花梨木的匣子并不大,只有一巴掌大小,太夫人拿在手里却有些不舍的摩挲片刻,看着傅元令就开口说道:“令姐儿自己不缺银子,祖母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里头是我当年出嫁时我母亲给我的陪嫁,是一套玉饰,你拿着吧。” 傅元令能看得出来太夫人的不舍不是装出来的,就说道:“祖母,还是您留着吧,我知道您对我的爱护之意,只是这毕竟是长辈给您的,孙女怎么敢要。” 太夫人闻言就笑了,“这有什么不敢要的,祖母一把年纪了,留着早晚是你们的。家里愧对你这个孩子,打小就没养过你,可现在祖母还是得厚着脸皮托付你一句,这个家以后还望你多多照看。” 大夫人几人都是一怔,太夫人没说照看哪一房,而是照看这个家,那就是包括她们在内了。 “娘,你以后是要享儿孙福气的人,可不能这样说。您看宪哥儿已经当差了,今年彬哥儿跟玉哥儿也要下场,咱们家以后啊肯定越来越好。”大夫人忙上前一步劝慰道。 三夫人也忙说道:“就是,您还得给我们彬哥儿仲哥儿挑媳妇,以后还得抱外孙呢,是不是令姐儿?” 傅元令脸一红,她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心里是有些恨太夫人的,毕竟在梦中那么利用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太夫人从二房那条船上跳下来后,对这个家,对其他房头的人也是真的上心打算,就连傅宣瑶几个的婚事太夫人都是精挑细选,仔细斟酌。 傅元令心里十分的复杂,这种感觉其实也不错,除了石氏母女之外,对这个家她并不抵触。 难得见傅元令脸红,太夫人也被逗笑了,将匣子塞到她手里,“你是个好孩子,家里如今蒸蒸日上全托你的福气,你们是骨肉相连的至亲,以后也要互相扶持,互为依靠。” 傅元令轻轻颔首,“祖母安心就是。” 除了这个木匣子之外,太夫人又让古妈妈拿出一张单子,看着傅元令,“当初祎姐儿出嫁的时候,我给她填补多少东西,现在也同样给你多少,都在单子上了,你仔细看看。” 这话的意思傅元令明白了,这木匣子里的东西只有她有,傅宣祎没有的。 傅元令接过单子没看直接收起来,笑着说道:“这可是祖母的体己,我得回去好好看看,孙女先谢谢祖母了。” 太夫人就喜欢傅元令这样爽快,“你的嫁妆也不担心,祖母会替你看着,我让陈家那边也帮着留意了些好东西,回头拿来给你添箱。你嫁出去是要做王妃的人,不能让你丢了脸面。” “是,我都听祖母的。”傅元令笑着应道。 “别人的家姑娘成亲前都要待在家里,你呢还要照看生意,但是祖母的意思,姑娘家身份贵重要矜持,能放的还是要放放,不然将来嫁过去就怕夫家那边小看你。”太夫人跟傅元令商议道。 傅元令知道太夫人为她着想,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直接应了,“好,我听祖母的,无大事我就不出门了。” 太夫人没想到傅元令答应的这么痛快,心里越发的高兴,“咱们高高兴兴的备嫁,你是家里的嫡长女,以后妹妹们的婚事全看你,这是家里的体面,祖母很高兴。” 若是傅元令这种时候还要每日奔波生意上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嘴,这对下头的姑娘们未必就是好事。 傅元令真没想到这些,归根结底她梦中也只是个女孩,有些事情想不到想不周全。 听着太夫人这样说,傅元令倒是认真起来,郑重说道:“您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大夫人几个更高兴,索性中午就在太夫人这里用饭,接下来内廷府那边就要下聘礼,日子定在八月十六,在这之前家里还有俩考生,府里头一时间倒是真的忙。 吃完饭,太夫人把傅元令单独留下来,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看着她说道:“还有件事情,祖母之前当着你伯娘婶娘们没有说,你陪嫁的人怎么打算的?” 本来这事儿应该是石氏管,但是石氏撂挑子,太夫人也知道傅元令自己有主意。 身边服侍的人,要是她们送人过去,也怕傅元令以为是监视她,要是伤了感情也不好。 傅元令就道:“几个大丫头我这里都齐全了,元智,元信,还有梨花她们几个,就是下头的小丫头们只怕要祖母费心一二,最好是知根知底,没什么牵连,规矩也好的。” 这就是要伯府家生子的意思,太夫人心头一跳,她以为傅元令会直接在外头买几个小丫头带过去,没想到她会要伯府的人。、 傅元令又说了没什么牵扯,跟谁没牵扯? 肯定是石氏那边。 太夫人心里有数了,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也不一定非用家里人,你若是自己有人也可以,祖母只是问一句。” “瞧您说的,您这么为我打算,咱们家里人知根知底好拿捏,也不怕她跟在我身边捣鬼卖主,您肯为我打算,孙女心里感激的很。”傅元令说的也是实话,太夫人就没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意思。 再说自己的性子太夫人清楚得很,真要是这样做,她转手间就能把人不动声色的打发出去,白费功夫。 白费力不说还伤了感情,而且傅元令也看出来,太夫人还真没有这个意思,倒是真心为她打算。 太夫人想了想,“我打算从庄子上挑几个人先送进府里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你就挑走,若是没合适的,就从我身边的人给你选几个。”太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小丫头还是挑年纪小一些的好调教,等年纪大一些,你身边的人也正好放出去嫁人她们能顶上来当差。” 又说是自己身边人,又说是年纪要小,傅元令颇有些惊讶,那就是太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的孙女们中选了。 这可是嫡系亲信,太夫人真舍得。 第九百三十三章:慈母多败儿 傅元令从太夫人那里回去,心头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真是不一样了。 太夫人这样自私的人,现在居然也能为她打算到这一步,当初她准备回来时怎么也想不到的。 “大姑娘,尤嬷嬷进宫了,让我跟您说一声。”元智进来说道。 “进宫?什么时候的事情?”傅元令抬头问了一句。 “一个时辰之前,您还在太夫人那边,尤嬷嬷得了消息悄悄出门的。” 傅元令点点头,进宫必然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情,一个多时辰了,那也该回来了。 元信掀起帘子进来,就随口说了一句,“这帘子该换了,眼瞅着入秋再用夏日的薄帘不合适了。”说着就把手里的燕窝羹端过来,“厨房那边送来的,说是太夫人吩咐让您最近一日一盅不能停。” 傅元令:…… 把她当瓷娃娃养着不成? 元智就笑着说道:“如今可真是不一样了,刚回府的时候,哪有现在的自在。” “那也是咱们大姑娘好,这么为家里操劳,石头也得焐热了。” 傅元令一口一口喝着燕窝,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笑,自己的眉眼间不经意的就舒展开了, 是啊,当初回来时哪里能想到还有今日。 这里在她心里也勉强能算是个家了,至少这里真有她牵挂着的人。 大哥,四弟,伯娘婶娘,还有太夫人也算一个吧。 她着实没想到大夫人她们背着她给她准备嫁妆,而且从去年就开始着手,这真的让她心里感觉特别的温软。 不把你放在心上,也不会替你想得周到。 虽然当初她主动一步示好,以利益将众人拉倒她的船上抵抗石氏母女,但是天长日久处下来,到底是有了真心的。 主仆几个说说笑笑,尤嬷嬷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看到大姑娘就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正好有事情跟大姑娘回禀,奴婢进宫是皇后娘娘宣召,娘娘的意思是想要从宫里赏几个人给姑娘。” 傅元令知道这事儿,当初娘娘曾说过会把身边几个年纪大的放到她身边,一来她们在宫里呆了多年,知道宫里很多事情对她是个臂膀,二来也是想给她们找个养老的地方。 “自然是好的,我这里都方便。”傅元令就道。 尤嬷嬷看着大姑娘答应的爽快,就知道她想岔了,“不是跟老奴一样的,是年轻些的宫女,娘娘是怕姑娘这边没合适的人。” 这是怕伯府给她胡乱塞人添乱。 傅元令哭笑不得,“这倒是不用了,有劳娘娘担心。” 傅元令就把太夫人的打算跟尤嬷嬷说了一遍,尤嬷嬷啧啧两声,“倒是没想到,这样也好,毕竟是娘家,娘娘这回不用担心了。至于其他几个,娘娘那边会直接送到王府去,若是送到这边来,又怕给姑娘惹麻烦。”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这是给傅元令下马威呢。 皇后娘娘想的仔细周到,傅元令心里很感激,“也好。” 伯府这边到底有石氏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元彬跟傅元玉要备考,家里的人现在都特别的安静,就算是给傅元令准备婚事,也是尽量的绕路走,不去扰了二人读书。 傅元令特意拿出一笔银子给厨房,早点夜宵不间断的送去二人那里,至于傅元玉那边会不会吃她就不管了,总不能给傅元彬送而忽略他,那就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失礼。 闲来无事,傅元令的针线也不是拿不出手,就是一直没时间,而且自己有绣坊,也的确用不上她自己绣东西。 但是傅元令真的挺感激皇后娘娘,就挑选了最好的布料,给皇后娘娘准备做一套鞋袜,尺寸尤嬷嬷就知道。 尤嬷嬷心里高兴,帮着在一旁出主意,告诉她娘娘喜欢什么样的花色,还帮着分线定针,如此傅元令倒是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肖九岐府里宫里来回跑,短短几日都晒黑了,尤其是内廷府那边见到他都怕了,萧燕鹤实在是憋不住,到皇上跟前告了一状,您赶紧把瑾王弄走吧,这见天的跟监工似的,谁受得了? 皇帝:…… 看着一脸苦逼的内廷府总管,皇帝心想这种事情你辛苦我就辛苦,你要不辛苦,小九不就来盯着他这个爹? 那还是内廷府辛苦点吧。 萧燕鹤苦着脸来哭着脸走,人生不易,总管叹气。 肖九岐跑到凤仪宫蹭午膳,皇后看着他就问道:“你府里都收拾好了吗?” “裴秀几个带着人收拾呢,但是女人家的东西他们哪里能沾手,还是得母后这边给人,您上回说给的人呢,赶紧送过去,只要想想他们来问我衣服被褥这些东西选什么花色我都想打人。” 皇后就被逗乐了,正要开口,就听着皇帝的声音忽然传来,“难得还有你头疼的事儿。” “您怎么来了?”肖九岐差点蹦起来,最近梅家大爷判了了斩首,肖霆一系深受打击,肖九岐心情正好呢。 “怎么,朕不能来?”皇帝黑着脸问。 “能来,能来,我这不是来蹭饭,哪想到您会来。我这就让人准备您的饭菜,您坐,坐。”肖九岐上蹿下跳的,招手叫了个宫人去御膳房传话。 皇帝看着他这样子就头疼,看着皇后说道:“在外头倒是瞧着稳重了,怎么在你这里还是这样?” “儿子在娘跟前可不是放松一二。”皇后立刻说道,“小九现在在外头很辛苦,臣妾体谅他不容易,到了凤仪宫自家人面前守那些规矩干什么,也没外人在,怎么自在怎么来吧,您说是不是?” 皇帝还能说不是吗? 皇后这是铁了心护着他,他哼一声,“慈母多败儿。” 肖九岐不乐意了,“那从小到大我打架还不都是您护着,那怎么说您?” 皇后拿着帕子掩唇笑,皇帝吹胡子瞪眼,觉得手痒。 “你刚才跟你母后要什么人?”皇帝转移话题。 “哦,我府里后院没有人管事儿,跟母后要几个人去管着,内宅女人们的事情我哪里懂,等傅元令进门才有人帮我打理,现在只能让母后费心了。”肖九岐直言不讳,他就是来要人的。 哦,内廷府之前送去的人? 谭贵妃插了手,他敢用吗? 第九百三十四章:小九这样挺好 肖九岐这样想着,果然就听着皇上问道:“内廷府做什么吃的?之前没给你派人?” “派了啊,那我可不敢用,这有些人手长着呢。”肖九岐立刻告状。 这有些人是谁,皇帝心知肚明,黑着脸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留下?” “我这要是赶回去您不是为难吗?就几个小喽啰,等我媳妇进门抬抬手就收拾了。” 皇帝:…… 皇后此时却轻轻叹气说道:“这可不是小事,臣妾觉得小九就是粗心惯了,再说内廷府送去的人,也未必就是他想的那样,萧燕鹤做事一向沉稳,臣妾觉得小九可能想多了。” 皇帝闻言就看着小九,“你自己的府里事儿自己当家做主,你跟你母后要人也随你,之前内廷府送去的人,朕召回来。” “啊?”肖九岐一愣,“不用了,就几个人,到时候不听话扔到角落里做杂役,府里那么大,要干活的人可不少。” 皇帝:…… “随你。”皇帝看着摆了膳,带着皇后跟小九落座,喝了口笋汤,这才又开口,“今年秋闱过后,朕打算办一场大文会,这事儿交给竞春舫去办,你带人维持秩序。” 肖九岐黑着脸,“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我现在要准备成亲的事情,你怎么能把事儿扔给我和傅元令?” “要不朕交给五城兵马司?” “哦,我没事,我挺闲的,这事儿交给我了。”肖九岐立马说道,“您要办大文会,这前脚既是中秋节,又是秋闱的大事,还要办文会,前后可有的忙了,您注意身体啊,多吃碗饭。” 肖九岐伸手盛了碗粥放在皇上面前。 皇后看了儿子一眼,转头看着皇上语带担忧,“小九说的是,这些事情交给一群小王爷去办,臣妾瞧着小六小七小八他们都没差事,在家闲着干什么,都该出来为您分忧,总不能白当个王爷不出力。” 皇帝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看着皇后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朕还是把他们当孩子,没想起来。” “您慈父心肠,这些事情也是臣妾的分内事该提醒您的。”皇后笑的越发的柔和。 呸! 自己偏心,还怪想不起其他人。 肖九岐因为清阳王娶了傅元令表姐的缘故,看着他有点亲切,就直接说道:“让六哥来给我当副手,整天在家带闺女,别给带傻了。” “老六啊。”皇帝就想起清阳王这个儿子来,微微皱眉,“就他那性子,别给你添乱。” “虎父无犬子,您这么英明神武,我六哥一准成。”肖九岐琢磨着这样的好事儿,还是要提拔自己人。 清阳王就是自己人,兄弟加连襟嘛。 就算是不成,他提着鞭子在后头,他六哥也不敢掉链子! 皇后此时就笑着说道:“郭贤妃最近直发愁,自打有了孙女,小六啊连门都不出了,臣妾觉得小九说得对,还是要小六出来做点事儿。” 皇帝冷哼一声,“贤妃自己把儿子养成这样,现在倒是要你来替她费心。罢了,既然这样就让老六去给小九帮忙。” “这回郭贤妃知道该放心了。”皇后抿唇浅笑。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慢慢的收回目光,嘴里却说道:“你啊,就是太纵着她们。” 皇后笑笑没说话,她要是不贤良了,不纵着她们,皇帝又该挑剔她不容人。 肖九岐吃完饭就急着去找四哥商量这件事忙起身告辞,皇帝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等人一走,皇后看着舒和就笑着说道:“你看看,小九现在长进了吧?吃过亏,就知道该怎么努力了。” 小六是元令的表姐夫,那就是一家人,提拔他是应该的。 就是贤妃那里…… “去把贤妃叫来。”皇后知道贤妃有时候有些拎不清,娘家的人总爱掺和小六府里事儿,现在既然儿子要提拔小六,就不能让郭家成为拖累。 该敲打的也得敲打。 *** 肖九岐一路到了楚王府,没想到他四哥不在家,知道去了李路那里,他又直奔将军府。 李路跟楚王正在议事,听到小九来了,就让人请进来。 肖九岐大步走进来,就看着李路面前摊着一张舆图,他走过去瞅了一眼,立刻惊讶的说道:“这不是南疆的舆图吗?看这个做什么,又要打仗?” “没有的事儿,没个三五年南疆缓不过劲儿,拿什么跟大乾打?”楚王看着弟弟笑着说道,“你急匆匆的找到这里来,有什么要紧事情?” 肖九岐就把事儿一说。 楚王微微点头,“也好,六弟性情淳厚,不争是非,给你做帮手挺好。”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就六哥那性子,也得能惹得出是非。” 楚王闻言就笑了,六弟这性子跟小九真是南辕北辙,一个躲着是非走,一个拼命去惹祸,“你怎么想起六弟?” “哦,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大将军:…… 他这里也挺缺差事的,别的不多就人多,于是就看着肖九岐,“以后有这样的差事,王爷多多关照,我这一票兄弟等饭吃呢。” 肖九岐才不上当,“有我四哥在还能委屈了你,别跟我哭穷。” 楚王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内廷府那边告状都到我这里来了,差不多也就行了,别太过分。” “萧燕鹤那狗东西还敢来给你告状,明天我就拆了他的家。”肖九岐气死了要,“内廷府上下千把口子人,就我这婚事能用多少人?他怎么不说自己把人都放出去赚银子了,我看他是欠收拾。” 李大将军仰头看天,内廷府那么多张嘴吃饭,不把人放出去,萧燕鹤拿什么喂饱他们。 瑾王不讲理。 楚王闻言一本正经点头,“这话也对,我跟他说调一部分人回来,反正大文会即将举行,这么一笔大买卖内廷府肯定会插手,这不是现成的机会。” 李路:…… 肖九岐:…… 看着肖九岐皱着眉头走了,李路这才松口气,看着外甥,“瑾王这性子,一般人真是招架不住。” 楚王看着李路,面色淡淡的,“小九这样挺好,舅舅,小九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什么事情都不许做。” 第九百三十五章:这就让人意外了 李路看着外甥哭笑不得,“我能做什么,就瑾王那脾气,没事我不招惹他。” 李路也不是怕瑾王,就是觉得麻烦。 瑾王这人吧要是跟你耗上了,那可真是让人恨不能把他捉起来臭揍一顿,反正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法子,他都能也都敢使出来整你。 李路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不,他还是挺惜命的。 楚王看了舅舅一眼,“嗯,最近这段时间南疆那边的事情舅舅还得费心多盯着。” “你担心南疆跟北疆会联起手来?” “倒也不至于,前几十年他们没能联手,现在只怕也不容易,我就是担心那里几座矿山的安危。舅舅也看到了,这东西打制出来的武器有多锋锐,这要真的两国开战,你想想那场面。” 李路不太敢想,若是他们全军都能换上这样的武器,那当真是就跟割韭菜似的,手起瓜落。 那叫一个痛快。 想到这里,李路有些不解,“那矿山如此重要,当初怎么就能交到傅元令手里?” “不是傅元令手里,是交到小九手里。”楚王不太想说这些事情,但是知道舅舅为他着想还是又说了一句,“这东西只有经小九的手皇上才会安心,你看,就算是经了小九的手,最后还是由着皇上处置。” 皇上当初许了小九这几座矿山,就是看中傅家能在南疆将东西带出来,别人没这本事。 而且小九无心大位,没有私心,皇上对他自然是放心的。 不然,后来封亲王,为什么又多了一个吴王? 皇上封吴王,最终不过是为了牵制自己。 小九生了一肚子气,其实全都生错了,但是他还不能提点他。 他这里一提点,皇上那边看着小九的行为就能猜到了,如此一来,只怕他的处境更艰难。 楚王心里有点对不住弟弟,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舅舅,小九为我承受了很多,我希望你不要背着我对他做什么。”楚王知道随着小九成亲,朝中的局势只怕越来越紧张,这种事情朝臣纷纷站队,他就怕舅舅糊涂之下做了错事。 李路:…… 他看起来像个白痴吗? “知道你护着瑾王,我不会做什么。” 楚王这才点头,“我就先告辞了,秋闱眼看着就要开考,最近几日我就会待在家中不出门,非急事舅舅也不要出门。” 李路知道外甥的顾忌,就道:“行,正好要准备老三的婚事,别的还真顾不上了。” 老三这婚事一开始他是不赞同的,商户家的女儿,他见了一回,一看就是没经过风浪的,不敢跟傅元令那样的人物比,就算是跟寻常闺秀比一比那也是拍马难及。 唯一可取的就是乔家跟傅元令的关系很不错,乔安易跟瑾王还有生意混在一起,如此李路才算是松口。 不然,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丝毫助力没有,反而会是拖累。 “我记得开祺定的是乔安易的妹子?”楚王闻言问道。 李路没想到王爷这个都记得清楚,笑着说道:“正是。” “那就好好准备吧,乔安易倒是个人物,再过几年倒是能放出去做点事儿了。”楚王轻声说道。 李路心里一凛,没想到王爷这么看重乔安易,就道:“那乔安易不过是个商贾,他放出去能做什么?” “傅元令也是商贾出身,你看她现在如何?” 李路:…… 好吧,主要是傅元令这路线太不同寻常,李路打心里就没把她当女子看,而且鉴于她那不同寻常的身份,也没把她当纯商贾对待。 “舅舅,现在不像是以前,商贾的身份虽低,但是用的好了也能做大事。况且,这天下百姓原是一体,分个三六九等本是不该,别人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这么想?你的军队中,有多少是商户之子从戎?” 李路闻言忙告罪,这也不是他瞧不起商贾,这不是商贾行事重利忘义,有几个傅元令这样的傻子哟。 秋闱转瞬就到,前一天伯府里就开始准备,到了那天一大早府里就忙活起来,送傅元玉傅元彬兄弟俩去考场,傅元宪特意选在今日休沐,就是要亲自送弟弟们过去。 老太爷看着俩孙子叮嘱几句,三夫人跟石氏正在检查儿子要带的东西,傅元令等一众姐妹说了几句吉祥话,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大家这才回府。 大乾的秋闱跟前朝不一样,前朝是考一场两天,然后隔一天再考一场,总共考三场,但是学子们中间可以回家两次修整,其实并没有很辛苦。 但是到了大乾这规矩就改了,考三项每项三天,总共考九天,这九天吃喝拉撒都在考场,不许出来,所以就特别的辛苦。 若是体力不好的,只怕都坚持不下来。 所以伯府的傅元玉也好,傅元彬也好,平日读书之外,也会跟着师傅学一些拳脚锻炼身体。 俩人这一走,府里的气氛就有点压抑,毕竟大家都在担心他们二人。 傅元令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不出门,内廷府那边大文会的生意,傅元令都交给戚若重自己没出面。 好在萧燕鹤也知道傅元令要备嫁,并未因此不满,且因为婚嫁之事还要经内廷府的手,这段日子倒是萧燕鹤跟傅元令这边接触的有点多了。 几次下来,萧燕鹤颇有些惊讶,主要发现,傅元令即便是不出面,不坐镇,但是戚若重也好,还是傅礼也好,都能将生意打点的妥妥帖帖。 这就让人很意外了。 毕竟像是傅元令这样敢把权利下放这么大,这气魄一般男子也没有。 内廷府主要管着后宫各种需要,生意门类多,需要的东西广,一来二去的他就发现傅家好些生意都有不错的来源,这就让他很感兴趣了。 物美价廉,生意好做,一向是萧燕鹤的追求。 毕竟,当今圣上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皇帝,每年内廷府的用度卡的紧,他也是头秃。 傅元令有意将商盟做大,让戚若重不动声色的引着萧燕鹤发现商盟的好处,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事情。 如此,倒是一拍即合。 第九百三十六章:这样的家才叫个家 今年的中秋节正好赶上秋闱,府里过节的气氛也不如往年浓烈。 傅元令依旧带着一群妹妹做月饼,这次杨露也来参加了。 傅元令难得见杨露会出头做这些事情,笑着把人迎进来,“大嫂怎么有空来了?” 杨露其实是有点局促的,她嫁进来这么久,因为婚前的事情,所以在婆婆面前就气短,这两年一直诚心诚意侍奉婆婆,现在跟婆婆相处的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今年中秋婆婆就打发她来跟小姑子们做月饼。 “母亲怕你们忙不过来,让来我打下手,以前在家里我也做过的,多少能帮点忙,你们别嫌弃我粗苯就成。”杨露笑着说道。 傅宣灵就拉着她笑道:“大嫂能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呢,由你去跟厨房打交道要东西,我们坐着等就成了。” 傅宣灵是怕大嫂不自在,故意这样说,既给杨露找点差事做,也能让大家不那么绷着。 傅宣瑶立刻说道:“这个好,厨房的厨娘们事儿多,我们一群姑娘可说不过她们,大嫂来的真是太好了。” 哪里需要她们去厨房,不过是让杨露自在些。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别听她们胡闹腾,让丫头们去厨房走一趟,正好大嫂帮我们看看今年月饼的花样,去年做的是团圆吉祥,今年家里有考生,倒不如做些蟾宫折桂,金榜题名这样的喜庆的,大嫂觉得如何?” 杨露自然说好。 傅宣意跟傅宣华拉着杨露坐下,“早就听说大嫂手巧,今日可让我开开眼。” 杨露的忐忑不安,就在一阵阵的笑声中压了下去,先拿出剪刀跟纸三两下就剪出个月饼的形状,照着傅元令的建议又剪出字来,当真是栩栩如生,众人惊叹不已。 傅元令知道杨露被生母磋磨,在家里月例很少,自己私下里要做点活计贴补用度,但是也没想到她的手这样巧。 她本来对杨露的观感就不错,就是杨夫人太令人厌恶了,现在杨露进门以来侍奉公婆,尊敬长辈,连她们都能时常收到她做的小点心等物,其实傅元令没把她当外人。 就是杨露自己心里不安,总是跟着大夫人,现在愿意出来跟大家多交往,傅元令自然也高兴。 反正大哥夫妻关系和睦,这对大哥也是好事儿。 她看着杨露做出来的样子,就笑着说道:“今年中秋恰逢秋闱,大家都要取个好兆头,大嫂有没有意向跟我做笔生意?” 杨露惊了一下,“做生意?” 这要做什么生意? 不要说杨露惊讶,其他的小姑娘也是意外不已。 傅元令指着杨露剪得这些月饼花样,笑着说道:“就这些东西,做成模子,咱们自家的工坊做了月饼拿出去卖,就上头这几个字,图个好兆头生意也差不了。再加上大嫂手巧,咱们做得再细致些,连夜赶工的话,后日中秋节正好能赶上。” 杨露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动动手剪个样子,大妹妹要用只管拿去。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只管跟我说,我帮你剪。” 傅元令笑着说道:“姐妹是姐妹,生意是生意,说是合伙就合伙,大银子赚不了,咱们赚个头花钱是可以的。再说做模具是精细活儿,你这花样才是要紧的东西。” 大家都笑起来傅元令就看着一群妹妹,“你们都好好想想,想出个别致的样子,大嫂帮你们剪出来,你们的花样卖出去的月饼我也分你们一份。” 大家倒是不图赚多少钱,就是图个有意思,倒是真的积极起来,还让人拿来笔墨要画出来的。 尤嬷嬷带着仲春仲秋仲夏一起帮着忙活,元智跟元信就来回跑腿传话,梨花桃花几个也闲不住,满院子顿时就热闹起来。 这边动静一大,很快府里就传遍了。 太夫人看着大夫人几个笑着说道:“宪哥儿媳妇去就对了,你看她一去,倒是折腾出新花样来。” 大夫人也跟着笑道:“可不是,这孩子心诚,要不是我赶她过去,还要跟着我打转。” 太夫人心里唯一不满的就是杨露还没有身孕,但是看着大夫人不着急,她也不好说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她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太太,还是别招人嫌了。 她大嫂劝她说得对,孙男第女都是自己的骨肉,闹得孙辈的小夫妻不和睦,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只要宪哥儿自己没意见,她就不管了。 大夫人也怕太夫人提及杨露没怀孕的事情,赶紧替儿媳妇说几句好话,看着太夫人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是松口气。 她着急,怎么不急,但是儿子不急,她这个当娘的也不好多管儿子房头的事情。 再说当年她嫁给丈夫,可是吃过新媳妇委屈的人,自己吃过那个苦,现在倒是不忍心儿媳妇走她的路。 好在杨露倒是真不错,再等一年看看,要是到时候还没好消息,就是做恶人,她也得开口了。 一群小姑娘倒腾出来的月饼,傅家的工坊做出来后,先送到府里给众人尝尝,其他的就拿到铺子里去卖。 以前也没人在月饼上写蟾宫折桂,榜上提名这样的吉祥话,这批月饼一出来,家里有考生的就忍不住的多买些回去,图个吉利,再加上味道着实好,馅料特别足。 一传十,十传百的,没想到傅家这批月饼火了。 工坊连夜赶工,实在是忙不过来,还叫上了商盟其他做点心的铺子一起做,等到中秋那日,一大早铺子前头就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买新鲜出炉的月饼。 队伍一长,引来的人更多。 其他卖点心的商户气的捶胸顿足,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那傅元令怎么就能这么会赚钱。 大钱不放过,小钱也是手到擒来。 还有人给这批月饼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做状元月饼。 这就更气人了,你家还没出个状元呢,就敢叫状元月饼了,脸怎么那么厚? 傅元令知道后也是哭笑不得,她一开始只是灵机一动,想要带着大家图个乐子赚点零花钱,哪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 一群小姑娘乐疯了,张罗着赚来的银子请府里的人吃饭。 太夫人这次也高兴,大手一挥,就让厨房听姑娘们的差遣,随便她们折腾去。 银子还没到手,就先花出去,也不知道能赚几个钱,但是架不住太夫人高兴,不行她就贴补。 这样的家才叫个家。 第九百三十七章:下聘 肖九岐得了消息,去傅家的点心铺子提了两大盒子月饼就进宫了。 给皇上送了一盒,又给皇后送了一盒。 皇后直夸傅元令巧思,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到,倒是有趣。 皇上看着那几盘子月饼微微出神,也不得不服气,这有些人真是会赚钱,连他的羊毛都敢薅。 秋闱赶上中秋节,别人过节都是担心家里考生能不能考好,傅元令倒是好,不仅要赚考生的笔墨钱,还能赚考生家人的吃食钱。 这脑子就是铜钱做的吧? 皇帝一想,傅元令薅了他的羊毛,总不能便宜都让她赚了,于是大笔一挥,让内廷府去傅元令的铺子订了一批状元月饼,给考场的考生每人一份。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皇帝给考生送爱心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考? 傅元令知道后沉默很久,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肖九岐,心里想姜还是老的辣。 肖九岐是好不容易借着送节礼的名义来的,总算是能见到深居简出备嫁的傅元令了。 “母后特别高兴,说你心思灵巧。”肖九岐也高兴,这是他媳妇,他媳妇厉害,那就是他厉害。 “娘娘喜欢就好,你该提前跟我说,我让人给娘娘单独做一份。” “单独做就没那个气氛了,就是百姓们吃什么样的,他们就吃什么样的,这叫与民同乐。” 行吧,这个理由不错。 傅元令这段日子一直没见肖九岐,看着他似瘦了些,就问道:“京卫司很忙?” “不忙,就等大文会他们出去维护个治安,能有什么大事儿,反正有你大哥他们出力,我就挂个名。” 傅元令扶额,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他。 “那你在忙什么,瞧着倒像是瘦了。” 肖九岐听到这话就高兴了,看得出他瘦了,那肯定是关心他,就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弄府里的事情,从母后那里要了几个人,反正就是今天这个要弄,明天那个要修,我都不知道弄个后院怎么那么多事儿。” 傅元令就道:“不是有内廷府?” 照理说内廷府都会给弄好的。 “内廷府那都是一个班子,弄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怎么行?他们一插手,我只要想想咱们新房跟其他人是一样的……”肖九岐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他这是独一份,怎么能泯然众人矣。 傅元令:…… 想想也是,内廷府的章程都是一样的,东西也都是差不多,肖九岐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跟别人用一样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宋大娘的手艺吗?我让宋大娘的厨房班子过去给你做饭吧。”傅元令想这总不能把他累的瘦脱形,那成亲的时候多不好看。 “这个好,反正宋大娘在西城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去王府也是自己家对不对?”肖九岐眼睛一亮,他就说傅元令是关心他的,看着他瘦了,就要把宋大娘送过去给他做饭,顿时心里喜滋滋的。 两人又说了些文会准备的事情,肖九岐就要起身告辞了,“明日来下聘,你等着我。” 傅元令看着他点点头,“好。” 行纳徵之礼后,就要请期,一旦日子定下来,那就是要成亲了。 其实也挺快的。 肖九岐不太舍得走,但是又想起反正俩人也快成亲了,总不能让人诟病傅元令,不好跟她私下独处时间太长,还是走了。 中秋节晚宴,肖九岐在宫里见到肖霆那张阴沉的脸就觉得高兴了。 梅成海一死,虽然说梅成川跟梅成江无事,但是梅家的声誉生意还是损失很大。 不过,梅莹玉有了身孕,这对梅家是个好消息。 肖九岐一点也不在意这个。 肖九岐不关心,但是徐秀宁很关心,不止是梅莹玉有了身孕,就连文平王妃也有身孕了,现在整个皇室娶进门的媳妇唯独没有身孕的只有她。 徐秀宁简直是如坐针毡,脸色特别不好看,白的像是纸一样。 谭雪薇虽然现在没有怀孕,但是到底是有过身孕的人,唯独她什么动静都没有。 楚王看着王妃的神色低落,放下手中的酒盏,“若是不舒服,便去休息。” 徐秀宁闻言抬头看向丈夫,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王爷不用担心。” 楚王看着王妃,他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 抿抿唇,楚王到底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说了没用,还不如不说。 中秋晚宴过后,第二日一早,肖九岐就早早的到了内廷府,身穿略显喜庆的枣红色滚金边长袍,骑着赤乌,精神奕奕。 萧燕鹤心想幸好他提前通知大家早到,不然王爷来了一看没人…… “王爷,先进来坐坐?得到了吉时咱们才能出门。”萧燕鹤笑着开口。 肖九岐也知道自己来得早了,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看着萧燕鹤问道:“你跟傅家的生意谈得如何了?” 萧燕鹤没想到瑾王还关心这个,笑着说道:“一切顺利,文会上要用的笔墨纸砚,彩灯烟火,还有其他的物事都已经准备妥当。” 肖九岐闻言就点点头,“反正不能以次充好,要是坏了傅家的名声,我可饶不了你。” 萧燕鹤:…… 好不容易等到吉时,萧燕鹤如逢大赦,立刻整备队伍出发。 内廷府的大门徐徐打开,长长的队伍蜿蜒而出,鸣锣开道,声势赫赫。 肖九岐骑马在前,身后第一抬的聘礼是圣上所赐的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第二抬是皇后娘娘所赐的三尺见方赤金镂空嵌翠玉花好月圆摆件一对。 一个寓意万事如意。 一个寓意花好月圆。 两旁观围观的百姓挤满长巷,看着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咋舌。 聘礼也是有讲究的,皆为双数取其好事成双之意。 除了前两抬是帝后赏赐,接下来还有聘金、聘饼、海味、三牲、美酒、四京果、四色糖、茶叶芝麻、帖盒等等,长长的礼单足有几十页,将平宁伯府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皇家下聘,自然跟寻常人家不同,石氏站在傅嘉琰的身边,脸上的笑容都要撑不住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好气哦,还是要忍住 石氏曾经想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不是傅元令而是傅宣祎,是她的女儿享受这样的荣光。 可是他的祎姐儿因为那次失误不得不嫁给吴王做侧妃,一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荣耀。 而她,只能站在这里,看着最厌恶的人被众人拱卫在当中,享受这耀眼的光辉,一瞬间就成为了人上人。 从此后,她就是皇家王妃,高高在上。 石氏难受的要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毕竟瑾王不好招惹,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不好招惹。 当装有聘金的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金元宝,在阳光下更是让人不由的眯起眼睛,整整一箱的金锭,众人咋舌不已。 石氏脚底都有些发软,这么多聘礼,得准备多少嫁妆? 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也有些庆幸之前将准备嫁妆的事情推出去,不然现在可有得头疼。 肖九岐长身玉立站在人群中一身喜庆的衣裳特别的显眼,今日傅元令也穿了一身枣红的衫群,俩人即便隔着人群,心头也浮上浅浅的愉悦。 萧燕鹤将礼单双手递给老伯爷,连说几句喜庆话,办完正事就准备告辞。 老伯爷笑着把人送出去,看着瑾王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嘴角抽了抽,假装没看到,直接把装瞎的内廷府总管送出门。 萧燕鹤出了门就扬长而去,总算是暂时解脱了,瑾王那张脸很好看吗? 这段日子的苦逼生活,真是想都不愿意想。 伯府的人都很有眼色,就是石氏也不敢招惹瑾王,忙跟着众人一起走了,留给二人说话的空间。 肖九岐笑看着傅元令,“这些东西都是我亲手挑的,一件一件,都是最新鲜最好看寓意最好的。” 傅元令被他逗笑了,“是吗?都是何寓意?” “这你可难不倒我,像是海味的八式锦盒,其中发菜就是发财之意,多好的兆头,以后你做生意必然顺顺利利发大财。四京果是祝福子孙兴旺,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还有四色糖示意生活甜甜蜜蜜,白头到老。那油麻茶礼就更好了,嫁给我你就再也不能后悔,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你看我都记住了,我可是用了心准备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表情得意邀功的模样,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居然会蹲在内廷府核对礼单不说,还知道这每一项聘礼的寓意。 是真的用心了。 “守信不渝,绝无后悔,我也记住了,肖九岐。” 肖九岐脸微微一红,看着傅元令半响才略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那必须得记住,不止你,还有我也会记住。” “文会那天我可能不会去。”傅元令轻声说道。 肖九岐点头,“你放心,我会替你盯着,谁敢闹事,通通关起来。” 傅元令失笑,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告诉他她不会去,你不要失望。 哪知道他居然会替自己照看场子,有些时候,俩人的想法真是南辕北辙。 但是奇异的却令人很安心。 秋闱结束后,傅元玉跟傅元彬被家里人接回来,沐浴吃饭后倒头就睡,一直到晚上才跟众人一起吃团圆饭。 傅元彬考完之后就觉得轻松多了,见到傅元令直接坐到她身边,笑着叫人,“大姐姐。” 傅元令顺手给他斟杯茶,“考得如何?” 傅元彬轻咳一声,“我已经尽力了,我觉得应该还不错,会元是不敢想,大约中个举人差不多。” 周围的人一听就乐了,会元那是大乾万万学子中最出色的一人,谁又敢夸口说自己能得会元,但是有把握能举人士也不得了了。 傅元玉坐在远处往这边看了一眼,唐安珍看着丈夫的神色并不太高兴,她跟他虽然没多少感情,但是至少当初梅朵的事情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唐安珍虽然骄纵但是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看着丈夫说道:“我们过去跟大姐姐打个招呼。” 她看出来了,丈夫想要过去,但是大约顾忌婆婆,他一向是个柔软的人,不懂得拒绝别人。 但是她才不管那些。 傅元玉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妻子,还没回过神,就被妻子抓着站起来朝着傅元令那边走了过去。 傅元玉有些紧张。 傅元令看着傅元玉夫妻过来也有些惊讶,他们平常很少接触,只有在太夫人这里吃团圆饭时才能遇上,但是那种机会也很少。 唐安珍看着傅元令叫了人,又看着傅元彬笑,“四弟,你的学问要比你二哥好,正好你们兄弟俩对对题,看看考的怎么样。”说这又看着傅元令,“大姐姐不会介意吧?” 傅元令很吃惊,她已经能感觉到那边石氏的眼睛都要冒火了,但是唐安珍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这婆媳俩搞什么? 她自然是不愿意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上傅元玉有些忐忑犹豫的眼神,又想起他才略好些的心疾,心想唐安珍都不在乎婆婆的感受,她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介意的,开饭还要等会儿,不然二弟跟二弟妹就在这边坐坐?” 唐安珍很满意,她就知道傅元令是聪明人,又不爱管闲事,而且她对丈夫还是有点手足情的,就拉着丈夫一屁股坐下。 傅宣瑶几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起来叫人打招呼,唐安珍特别和气的跟大家说话,反倒是让众人有点惊讶。 毕竟这位是跟婆婆杠起来都敢闹回家的人,而且她自打怀孕后也很少在府里走动,其实大家之间说是嫂子小姑子,又隔了房,还真是不熟悉。 傅元玉看了大姐姐一眼,傅元令就抬头看着他,也给她斟了杯茶,笑着说道:“二弟你跟四弟对题就是,我们说我们的话,反正你们的事情我们也听不懂。” 傅元玉看着那杯茶,通身的紧张略略松缓一二,这才说道:“是。” 唐安珍:…… 总感觉丈夫在傅元令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好生气哦,但是还是要忍住。 第九百三十九章:上门道歉 傅宣瑶跟唐安珍接触的多些,知道她的性子说不上坏,就是脾气不太好,此时笑着说道:“二嫂有孕在身不能喝茶,我让人给你送一盏枣花羹吧。” 唐安珍对傅宣瑶的态度说不上好,也不算不好,闻言就道:“不用麻烦了,一会儿就用饭了。我听说赵姨娘病了,可好些了?” “我姨娘就是受了凉,没什么大事儿,多谢二嫂关心。”傅宣瑶意外唐安珍会问这么一句。 “上次在园子里散步差点跌倒,还是赵姨娘扶了我一把,赵姨娘那里缺什么药材你去找我。” 傅元令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要不说赵姨娘鬼精鬼精的,跟石氏不对付,却能跟唐安珍处好关系,聪明人。 傅宣瑶也很意外,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唐安珍看着傅宣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有些惊讶,赵姨娘竟然没往外说这件事情。 想起赵姨娘是公公的妾室,要是婆婆知道她跟赵姨娘有什么牵连,赵姨娘这是怕连累自己? 唐安珍这么一想,对赵姨娘的观感一下子更好了,连带着看着傅宣瑶都亲近几分,“我娘家那边过了中秋有个茶会,到时候二妹妹跟我一起回去,你老大不小了,婚事也该上心了。” 傅宣瑶:…… 众人:…… 傅元令却笑了出来,看着唐安珍,“你别吓她了,她的婚事自有长辈做主,你有这份心到时候跟祖母知会一声就是。” 唐安珍哼了一声,看着傅元令,“要你教我。” “我又不是为了你,我这是为了二妹妹。你做事莽撞错了也不要紧有人撑腰,可她没有。” 唐安珍觉得自己又被扎了一箭,庶子女如何她在娘家时就不怎么上心,心里其实有些厌恶这些庶出的孩子。 看着傅元令这么为傅宣瑶着想,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你怎么这么爱操心,倒不见你对我好一点。” “信国公府根基深厚,哪里需要我多事。” 傅宣瑶几个闭嘴不语,反正大姐姐不会吃亏,别看着二嫂凶巴巴的,其实倒也不是很讨厌,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有点让人不喜。 唐安珍轻哼一声,看着傅元令又道:“你对我好点,我以后也为你撑腰。” 傅元令:…… 谢谢啊,我不需要。 唐安珍说完这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刻岔开话题,“这次文会你真的不去啊?据说比上次上元节还要热闹盛大,你那竞春舫这两年真是太红火了。” 她想去看。 “我现在不好出门,不过几个妹妹都想要去,没人带着照看我也不放心,二弟妹要是愿意的话,我让人提前留了个临街的大房间,你跟二弟带着妹妹们去看热闹行不行?”傅元令知道唐安珍是个爱玩的性子,怀孕不能出门只怕也是憋得狠了。 有傅元玉跟着,到也不怕石氏找她麻烦。 唐安珍眼睛一亮,就转头看着丈夫,“行不行?” 傅元玉卡了一下壳,才道:“当然可以,四弟也去吧,读书人的盛会怎么能错过。” 傅元彬本就要去,而且跟大姐姐打了招呼,特意多要了几张帖子给同窗,此时就爽快的答应了,“那当然好。” 这边一群小辈们说说笑笑,那边大夫人几个倒是开心,唯独石氏沉着脸,但是老太爷也在,她现在不像是前两年那么有体面,也不敢当众把儿子儿媳叫回来,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烈。 傅元令就没安好心,知道唐安珍跟她这个婆婆不睦,就拉拢她想要给自己难堪吗? 等到开饭时,杨露也过来了,笑着在她们这一桌落座,傅元玉跟傅元彬兄弟去另一边跟其他兄弟坐一起。 三爷兴奋不已,拉着他二哥不断地絮叨,傅嘉琰挣脱不开,只得耐心的听着,他不知道三弟还有这么话唠的时候。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只有石氏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吃完饭,老太爷就把傅元玉跟傅元彬兄弟叫走了,其他人就各自散了。 唐安珍没回自己院子,跟着傅元令去了她那里。 傅元令有点头疼,看着唐安珍说道:“咱俩关系没那么好,你跟着我做什么?” 唐安珍气呼呼的说道:“你不要嫁人了吗?我来给你添箱。” 傅元令叹气,把人请进门,坐下后说道:“你要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唐安珍脸一黑,“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彼此彼此。” 唐安珍气的脸更黑了,还是转身从自己丫头手里拿过一个锦盒,“这是给你的添箱礼,你那么有钱,什么也不缺,反正喜欢不喜欢的就这样吧。” 傅元令看着唐安珍,“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吧。” 唐安珍抿抿唇,“我说我就真的想来送个添箱礼,只怕你也不信我,我还真的没别的事情。” 傅元令头疼,“那你送完了,可以回去了。” 唐安珍一脸不可置信,“你连杯茶都不招呼我,收了东西就赶我走的吗?” 傅元令叹气,还是让人去厨房端了一盅燕窝回来,看着唐安珍就说道:“吃吧,吃完就走。” 她是缺这一口吃的吗? 唐安珍气的,瞪着傅元令,“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讨厌你了。” 这个她是谁,傅元令难得一下子听懂了,笑着说道:“你不也讨厌我?” 唐安珍闻言神色有点不好看,“我哥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以前我可能真的对你有误会。” 徐子韶啊,傅元令想那倒是个聪明人。 但是这话她没接口。 唐安珍似乎也并不在乎傅元令信不信,接着说道:“我跟傅宣祎很小就认识了,她总是温温柔柔的跟在我身后,说话做事也很大方,处了很多年在你跟她之间,我对你不熟悉当然是选择信任她,所以当初我虽然有错,但是也不是那么讨厌对不对?” “都过去的事儿,现在说那些做什么。” “你过去了可我过不去。”唐安珍抬起头看着傅元令,“错了就是错了,我哥说的对,道个歉我还能少块肉不成。” 傅元令心想,就你这样上门道歉的,被人打出去也没说你可怜。 第九百四十章:差了点缘分 唐安珍道了歉,觉得自己做到了,整个人都欢快多了,还跟傅元令说道:“我现在日子不好过,头上顶个恶婆婆,你就算是有气,看我这般可怜也得让让我是不是?” 傅元令继续沉默,唐安珍这脑回路一般人真不懂。 “傅元玉对你这个大姐姐一直心怀愧疚,我觉得他的心疾有很大一部分因为此……” 傅元令这就忍不住了,“你这是来道歉还是来找茬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这意思傅元玉因为我得了心疾,我还得上门赔罪不成?” 唐安珍:……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安珍自己也想哭了,这张嘴真是有话也不会好好说,她看着傅元令,“我直接跟你说吧,要是这次傅元玉中了举人再中进士,我们想谋个差事外放。”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唐安珍,真是想不到她会这样说,“你跟二弟商量好了?” 唐安珍摇摇头,“就是没有,我才想来请你帮忙。” “帮不起,不敢帮,你赶紧回去吧。” 唐安珍就是来给她添堵的,她算是看出来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真的想要请你帮忙。你不知道,他现在瞧着没事,但是他经常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我开始还跟他闹,后来我都觉得他要这样下去,我得早早当个寡妇。我虽然不太喜欢嫁给他,可我也不想当寡妇啊。”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不会说话,还不会闭嘴吗? 看着傅元令乌黑的脸,唐安珍就知道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又把她得罪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俩都成夫妻了,上回梅朵的事情他护了我一回,反正虽然他不是我心中想要嫁的人,但是孩子都有了,我现在也想着跟他好好过。所以,我……我就是觉得再在上京待下去,他这样子只怕会越来越严重。我没别的法子,只想请你帮忙想个办法,他也是你弟弟,虽然关系不太好,但是他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对不对?你当可怜可怜他。” 傅元令又气又笑,看着唐安珍有些慌乱的脸,难得觉得她办了一回人事儿。 “你这事情我帮不了,我就算是能帮也不能帮,二夫人对我戒备至深,我要是插手,你是怕这家里太安生了吗?” “我知道,所以这不是请你私下帮忙出个主意,我去办,不让你出面。” “你哥那么聪明,让他帮你想办法。” “你别想糊弄我,我哥要是插手府里的事儿,王爷知道了还不得剥他的皮?” 傅元令:…… “我知道我不是很聪明的人,所以厚着脸皮来求你。”唐安珍觉得今天真是把自己的脸扔到傅元令脚下由着她踩,这辈子的体面全都没了。 傅元令叹气,她倒是很意外,唐安珍居然真的想要跟傅元玉好好过日子,连外放都敢替他想。 这人看着不着调,没想到遇到大事倒是有骨气跟魄力。 “你求我没用,我跟你指条路,你去求祖父,祖父最疼二弟,你去说肯定管用。” 唐安珍迟疑的说道:“我不敢。” “你不说要好好过日子?遇到这点困难就怕了?” 唐安珍气道:“老太爷都不管府里的事儿,我就算是求能管用吗?” “别忘了你背后的娘家,你出面,诚心去求,说明白对二弟的利弊,祖父疼爱二弟,肯定会心软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其他的想帮也帮不了。”傅元令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唐安珍,“二夫人对我厌恶至深,这事儿她要是知道我掺和了,你们小夫妻就算是在府里硬磕一辈子也出不去的,所以出了这个门,不要提及我出的主意。” 唐安珍咬咬牙,“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我也不至于不守信义,既然来求你怎么会卖了你?你别瞧不起我,去就去,我就不信我还真得在婆婆手底下吃一辈子的气。” 傅元令觉得最后一句才是唐安珍的心思吧? 唐安珍气呼呼地走了,她一走,元智就说道:“二少奶奶也是为难人,怎么能让您出主意。” 傅元令就道:“看看吧,她要是真的为二弟敢做这些事儿,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您就是心软,她以前怎么对您的。”元信想想就觉得生气。 “其实她这样的倒是好相处,直来直去的,没什么脑子。”傅元令说着自己也笑了,“就她这性子,你们不觉得正好是二夫人的克星吗?” 仲春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茶具,闻言就笑着说道:“奴婢前些日子听说二少奶奶被二夫人训斥,二少奶奶当时就晕倒了,后来郎中诊脉说二少奶奶孕期体质虚弱,要少受刺激,二少爷把人接回去的,还难得跟二夫人顶了几句嘴。” “说起来二少爷现在好像也变了些,不像是以前对二夫人唯唯诺诺。”仲夏也跟着说了一句,“上次那个梅朵的事情,也是二少爷坚持把人送走,不然二夫人怎么会最后妥协的。” 听着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话,傅元令轻轻一笑。 二夫人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傅宣祎,现在傅宣祎只是个侧妃,以后前程如何谁又知道,再说侧妃到底是上不得台面,就算是出门,说是都不能说自己 是吴王的岳母。 没了傅宣祎这个指望所以就把希望全都压在了儿子身上,当然不能允许儿子跟儿媳的关系太亲近,当娘的有自己的私心,儿子媳妇关系太好了,难免就会对她这个婆婆不利。 尤其是唐安珍这个儿媳妇本来也不是杨露那样善解人意的人,俩下里撞在一起,自然就是矛盾重重。 提及傅元玉,傅元令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既可怜又可惜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大约总是少了点缘分,想要亲近也亲近不起来,想要避而远之又在一个屋檐下。 再说,唐安珍跟石氏之间,如果一定选一个,傅元令必然是希望唐安珍过得如意,毕竟唐安珍如意了,石氏就不如意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婚期 这一场大文会,傅元令虽然没有参加,但是后来才知道帝后居然驾临,而且并不是微服,一下子就将文会点燃。 等傅元彬回来后还特别兴奋,特意来傅元令这里道谢。 多少学子一辈子也不能得见天颜,他们这些人真的很幸运了,而且他格外幸运见了几次了。 傅元令也很意外,完全不知道圣上跟娘娘居然会正装驾临,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不过之前的文会,只要有时间皇上及一定会前去,看来圣上是真的很看重文人。 这也是好事一件。 这一场大文会一直到榜单放出才算是压下了风头,到了放榜那一日,伯府天没亮就让府里的小厮去榜前等着贴榜看榜。 家里人也都早起等消息,一直到日上中天,总算是回来了。 傅元彬中了十八名,傅元玉挂在末尾处,虽然名次欠佳,但是总算是上榜了。 俩人都是第一次下场,没想到都能考中,整个伯府都热闹起来。 石氏虽然不太高兴儿子的名次,但是总算是中了举人,比那些落榜的好多了。 很快就有衙役上门报喜,伯府准备了厚实的红包,还让小厮抬了几大筐铜钱去门前撒钱,引来路人疯抢就更热闹了。 伯府一下子出了两名举人,这可这是实打实的好消息。 等到明年春闱参加殿试,若是再能中了进士,那就真是前程光明。 别人家怎么样且不说,但是平宁伯府这几十年实在是太不像样,家里就没出个正经人才,全都靠吃老本过日子。 先是出了个傅元宪这个黑马,沙场上拼了个五品官回来,后又进了京卫司。 现在家里又考出两个举人,而且又出了一位王妃,一位侧妃,这样看着平宁伯府是要翻身啊。 随着秋闱结束,傅元令备嫁,伯府里其他姑娘的婚事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不少媒人登门,家里就更热闹了。 唐安珍也没食言,真的带着傅宣瑶回娘家参加家里的宴会,回来后没几日,倒是有人上门询问傅宣瑶的婚事。, 傅元令这边虽说是安心备嫁,但是因为春闱就在明年春天,这次中了举人的学子都不会离开上京,而是直接留下读书,等到春闱结束再决定去留。 如此一来,因为这次大文会名声鼎盛的竞春舫就不时地接到各种文会的生意,接到的单子都能排到年尾去。 傅元令虽然不出门,但是戚若重让人把消息递进来,也是要问大姑娘的意思。 傅元令思来想去,举办文会总不能一直往里倒贴,但是学子们多是贫寒出身,要是一直拿钱出来参加文会,多数会入不敷出。 现在傅元令举办文会,是用文会别的收入添补这个窟窿,但是这个收入实在是有限。 傅元令为了这事儿,接连几日没有睡好。 最后总算是想出个法子,举办文会分两种,一种是不差钱的,给家里有钱的学子准备的,一种是很差钱的,为穷学生准备的。 不缺钱的学子办文会,竞春舫也会给出各种不同的选择,以价格定规格,这种是可以赚钱的文会。 另一种就是竞春舫给学子们免费提供场地茶水,但是文会上其他需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准备,或者是在竞春舫以平价购买,比如笔墨纸砚等物。 另,为了保证文会能够平稳公正的举办,竞春舫还会不定期举办各种免费文会,就是怕有些人以举办文会为名,各自聚拢势力,拉帮结派。 若是真的出了这种事情,傅家肯定会受到牵连。 傅元令也是大费苦心,将定制的章程送到戚若重那边,翌日,竞春舫就贴出告示广而告之。 就算是有些人想要故意找茬,在这样的告示下也实在是挑不出毛病,而且明眼看得出傅家办这样的文会其实不赚钱,因为从赚钱的文会转来的钱,转头就贴补进了其他两项不赚钱的文会。 若是再办个中秋后的大文会,傅家往里贴的银子更多。 但是,经此一事傅家的名声在一众学子中总算是真真正正的竖立起来。 御赐义商的名号,铁板钉钉。 傅元彬傅元玉现在特别受人喜欢,都知俩人是傅元令的弟弟,是竞春舫自己人,现在有人举办文会,多会请二人出面张罗。 随着事情增多,不要说性情活泼的傅元彬受欢迎,就连不怎么爱说话交集的傅元玉现在出门的时间都多了很多,眼看着人变得越来越明朗。 石氏本来想阻拦,但是石太傅那边压下了女儿的想法,这明显是对外孙有益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石氏再怎么不甘愿,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到是唐安珍觉得丈夫比以前开朗多了,跟她之间夫妻俩相处起来也比以前更融洽些,为表感谢,还给傅元令送了一套纯金雕刻的摆件。 傅元令看着晃瞎眼的赤金摆件,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了九月,内廷府那边萧燕鹤又上门了,这次是来请期,定下成亲的日子。 老太爷跟傅嘉琰在前厅见了萧燕鹤,没想到跟着萧燕鹤钱来的还有礼部尚书,老太爷没想到宫里这么看重,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礼部尚书就是管各种礼仪之事,现在被派了伯府议婚期,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从伯府当年的显赫谈起,再到现在出了两位举人,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送。 萧燕鹤自愧不如。 老太爷被哄得高高兴兴,原打算表现一下女方的矜持,婚期怎么也得定在腊月,哪知道被礼部尚书一忽悠,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十月的好日子。 等答应了这才回过神,十月里这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萧燕鹤同礼部尚书出了门,这才比了大拇指。 礼部尚书也是长出一口气,瑾王那脸色实在是不好看,自己这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怎么交代? 好在平宁伯府老伯爷一辈子爱吹嘘先祖的那点事儿,自己投其所好,总算是完成任务。 傅元令这边被太夫人通知婚期在十月时,傅元令也傻眼了,怎么这么快。 第九百四十二章:实在是不能直视 婚期一定,傅元令就忙了,内廷府那边的绣娘上门试嫁衣,头冠,鞋子,大婚的礼服,常服,回门的衣裳都要一一试过。 只这一项,就前前后后折腾五六回才算是完事。 更还有嫁妆要一一封箱入册,还有聘礼的处置。 自来聘礼入女方家,多是留一半让女儿带走一半,因为是嫁入皇室,聘礼中很多物件都是寻常人家不能用的物事,老伯爷的意思是让傅元令都带走。 本来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不算是丰厚,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一下。 石氏自然是不乐意,但是她现在既然把准备嫁妆的事情交出去,自然就不好指手画脚。 看着这么多的聘礼要给傅元令带回去,不免就想起当初傅宣祎的情况,就更替女儿觉得委屈。 傅元令自己本身不缺钱,这么多聘礼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是,这里头有些东西对伯府而言就是一种体面跟荣耀。 傅元令知道自己这些东西不带走,最后落在伯府里,最终也只会流进石氏的手中,毕竟她还是二房的人,其他房头已经分家,自然不能再来分二房的东西。 傅元令的东西便宜谁,她都不会给石氏,于是就答应了老太爷的提议。 但是,她把圣上跟娘娘赏赐的两抬嫁妆留了下来,但是是留给老太爷跟太夫人的,至于将来他们给谁那就是他们的事情,反正不会落到石氏的手中。 可以说这一份聘礼中最体面的就是这两抬嫁妆,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荣耀。 御赐的东西,落到儿孙的手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成为救命稻草。 老太爷当然高兴傅元令这么为家里着想,回头还跟太夫人夸了一句,“这孩子倒是有良心的,没有白疼她一场。” 随着嫁妆一一封箱,傅元令这边他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也拿了出来,最令人惊讶的就是那张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把帐子一关,那就是一个东西齐备的小屋子,这样一张床雕工精致,用料讲究,有钱也不容易买到。 这张床实在是太大,无法遮蔽起来了,就只能让众人观赏,其他的东西能装箱的都装起来封箱,别人也就只能看看单子。 就这样,石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要是当初祎姐儿能有这样体面的嫁妆,就算是做侧妃那也是底气十足。 石氏气的脑仁生疼,索性也不看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夫人见状撇撇嘴,帮着大夫人继续造册,低声说道:“二嫂啊,真是白聪明。” 大夫人笑笑没说话,她毕竟是庶房,三夫人是嫡出的媳妇能说这样的话,她不能。 安床也是婚嫁中重要的事情,要在成亲前选良辰吉日,请一位“好命人”帮忙抬床,铺床,撒喜果,寓意新人好运连连。 这样的好命人要父母健在,婚姻和睦,儿女双全,最后太夫人拍板请了娘家的侄媳妇,也就是安定侯夫人。 瑾王府那么大的地界,伯府这边当然不可能将所有屋子的家具全都准备好,也不是傅元令摆不起,实在是没那么多的工匠与时间仔细打制。 所以他们准备的是正院的所有家具,尺寸都是提前良好的,有现成的木料打制,如今又有安定侯夫人前去安床,自然是皆大欢喜。 到了成亲的前一日,傅元令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能带的都带走了,看上去屋子里空落落的。 三夫人临危受命,被太夫人指使来给傅元令送个东西。 三夫人虽然是婶娘,到底不是亲娘,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看着傅元令说道:“本来这些事情应该是二嫂做的,这不是二嫂身体不舒服,所以三婶就来了。令丫头啊,三婶呢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册子,等洞房的时候……你,咳咳,乖乖听话就好。” 傅元令脸一下红了,看着三夫人递过来的锦盒就觉得烫手的很。 实在是不能直视。 “三婶……” “哎呀,不要不好意思。当初你三婶嫁给你三叔的时候,我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反正都是一样。咱们做女子的柔顺些就好,若是有不适,忍忍就好了。” 傅元令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幸好三夫人这种事儿也不好多说,把锦盒往她手机里一塞,自己也红着脸走了。 哎哟,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做这种事情,也是不好意思。 傅元令看着手里的盒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思来想去,还是悄悄打开来,把册子拿出来翻了一页,看到上面的人,猛地一下子又合上了。 傅元令手忙脚乱的把锦盒收起来,坐在那里还觉得有点脸发烫。 虽然她在外人眼里是威风凛凛的大姑娘,但是其实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在,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嫁人。 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想着,自己不看有什么关系,反正肖九岐应该会的。 像是大哥他们身边都有通房丫头,肖九岐作为皇子成人之后,皇后娘娘肯定给他人教导人事。 这么一想,虽然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谁家的少爷不是这样呢。 何况肖九岐还是龙子,她当然不会认为到现在肖九岐还是处男身,那要是传出去,就真是上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傅元令早早的入睡,第二天一早就被丫头叫醒了。 今日府里请了全福夫人给她梳头,还是请的安定侯夫人。 安定侯夫人特别喜欢傅元令,就是因为女儿陈妍那边她没少帮忙,这次来给她梳头,还提前跟人学了怎么能发发髻梳的更美观,更漂亮。 屋子里挤满了小姐妹们,秦芳晴,李潇安,齐怀柔等一群好友都来给她送嫁,刘夫人带着女儿儿媳也来了,塞给傅元令一个锦盒添箱。 她也没想到婚期这么急促,得了消息就从老家赶回来,过年时回了老家过完年就回来了,但是一月前家里的族老过世,刘大人年轻时受族老颇多照顾,刘夫人替无暇回乡的丈夫回去送葬。 因此,傅元令成亲才回来的晚了。 好在,赶上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迎亲闯关 付书慧跟婆婆不一样,过年回了老家就没再回来,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就索性在老家待产。 今年八月的时候生了一子,取名刘晋然。 因为孩子在老家生的,就没往上京送信,所以傅元令算计着付书慧生了,但是没得消息,因此一直在心头挂着,现在见到人总算是安心了。 付书慧圆润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平缓柔和,刘修文也参加了秋闱,中了举人,因为急着回老家接母亲妻子因此没办喜宴,也没来得及给傅元令报喜。 傅元令心里挺高兴,今日刘松谨父子全都来了,作为娘家人给傅元令撑腰的。 如今的刘松谨,早已经不是当初战战兢兢上任西关府的人了,在西关府这个位置上做了几年,如今当真是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人前一站颇有些威仪。 刘夫人握着傅元令的手,柔声说道:“嫁了人就真的长大了,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要怕,回来跟我说,义母一定会替你做主。” 傅元令笑着应了一声,“义母放心,我会好好的。” 安定侯夫人心里有些惊讶,虽然知道刘夫人认了傅元令为义女,但是没有想到感情居然这么好,而且刘夫人的女儿儿媳跟傅元令也明显的看得出关系亲近。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对元令观感甚好,不由得就笑着说道:“得梳妆了,不然怕误了吉时。” 刘夫人忙道:“夫人说的是,别误了吉时,令姐儿快坐下,让夫人给你上头。” 安定侯夫人拿过一柄通体碧玉的玉梳,看着傅元令一头乌黑的长发,又顺又滑,可见养得好。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女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安定侯夫人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祝福,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看着她一下一下边念着吉祥话边的给傅元令梳头。 刘夫人眼眶微微发红心里想着要是元令的生母还活着,看到这一幕只怕也会喜极而泣。 石氏以待客为由没过来,大夫人跟三夫人一个在这边陪着元令,另一个在外头跟四夫人五夫人帮着待客,这个侯府都因为这桩婚事在忙碌。 大夫人的眼眶也微微发红,一旁的杨露端着盛着嫁衣凤冠的托盘走过来,将东西放在桌上,看着这满屋子的热闹,不由得就想起自己出嫁时在娘家的冷情。 就在这个时候,出嫁的姑太太们也来了,傅莹今日上门,傅婧跟傅姈远道而来昨日就到了。 今日三人凑齐就来傅元令这里,看着她正在梳妆打扮也不打扰,就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傅元令从镜子里看到三人,微微点头打个招呼,眼睛扫过傅婧的面容,就发现比上回见面更憔悴了些,应该是陆坦的私生子已经被发现。 梦中傅婧虽然也经过这次的事情,但是有伯府撑腰,并没有吃太大的亏。但是现在可不好说了,毕竟她得罪了太夫人,太夫人未必会替她撑腰。 傅婧这人傅元令不喜,况且傅婧到现在都没跟伯府通气商议求助,那她自然也不会多事。 乌黑的头发绾成复杂漂亮的发髻,镶嵌着各色宝石、珍珠、翠羽的凤冠戴在头上,顿时觉得脖子一沉。 嫁衣更是奢华美丽,里里外外套了七八层,腰间束的紧紧的,人下意识的就挺直腰背,坐直身躯。 傅元令的五官本就生的明艳,此时这么盛装打扮起来,更是让众人看的目不转睛。 傅宣祎姗姗来迟,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那大红的颜色让她的眼睛不由得一刺,心头就跟着难受起来。 她本该穿上这样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嫁给王爷。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唐安珍挺着肚子也到了,跟傅宣祎一见面,还没说话,傅宣祎倒是亲亲热热的跟她打招呼。 唐安珍:…… 她该摆出什么表情,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 前脚才跟傅元令道了歉,转头就跟傅宣祎亲亲热热的……这好像不太好吧? 唐安珍这么一迟疑,傅宣祎多聪明的人,立刻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压下心里的疑惑,越发的跟唐安珍站在一起,好似以前闺中密友那般亲近。 李潇安才不管那些,看着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了,嫁人之后一定会和和美美,幸福快乐,白头到老。” “谢谢。”傅元令看着李潇安弯眉一笑。 秦芳晴跟齐怀柔也送上祝福词,几人关系本就好,此时更是其乐融融。 说笑间傅宣瑶几个姐妹簇拥着傅元令,很是舍不得,大姐姐出嫁了,在家里就没那么好玩了,没人会带着她们做这个做那个,心里很是不舍。 安定侯夫人在一旁看着,很快就发现傅元令跟家中姐妹的关系不错,但是跟祎姐儿的确是不怎么和睦,又想起女儿的话,不免心中一沉。 这样的大好日子,自然不能让人生事惹了不快,就连以前最爱生事的傅莹今日都是满脸高兴说着吉祥话,至于王瑾媛都没让她露面,就怕女儿沉不住气说什么不好的话来。 大夫人跟刘夫人真是最不舍的两个人了,大夫人看着傅元令,眼眶微微发红,“令姐儿,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跟家里说,咱们家这么多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傅元令相信这话大夫人是真心的,笑着点头应了。 傅宣祎气得要死,她出嫁的时候,大伯母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几个意思? 感情大哥现在飞黄腾达了,只给傅元令做靠山不成? 她想的没错,果然这些人都是养不熟的。 正在这时候,隐隐的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鞭炮声,傅宣瑶就高兴的喊道:“来了,来了,快,咱们出去看看。大哥带了一群人拦门呢,塞红包都不管用,要能打过大哥才能放行可热闹了。” “过了大哥这一关,还有四哥呢,四哥带着一群举人在二门守着,吟诗作赋那是必须的,词作不过关都不能进门。”傅宣华就爱看热闹,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第九百四十四章:出嫁 傅元令听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娘家越是严阵以待,就越说明对出嫁女的看重,他们都真的为自己出嫁出力。 “快,盖头要盖上。”大夫人跟安定侯夫人忙拿过盖头,认认真真的给傅元令盖上。 安定侯夫人看着傅元令,“盖头盖上,不到洞房是不能摘的,可要记住了。” 傅元令微微颔首,大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晃动。 年轻的姑娘们都出去看热闹了,大夫人也请安定侯夫人出去落座,拜托刘夫人在屋子里照看傅元令。 付书慧也没走,陪着傅元令。 傅莹几个此时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几个,顿时安静下来。 安定侯夫人笑着说道:“这以后就真的是大人了,王府那边你心里可有些章程?” 屋子里没外人,刘夫人才得了机会问一句。 傅元令想了想实话实说,“义母,得等我嫁过去才知道什么情况。” “也是,是我心急了。你是个好孩子,要知道在闺中跟出嫁是不一样的,要是王爷身边有人,你自己拿好主意是打发了还是留下。”刘夫人低声说道,“你大哥当初身边的通房丫头,是我做主打发出去的,王爷那边府里没有长辈在,你自己要想好。” 付书慧听了这话心里是感激的,当初婆婆这么做,也是让她心里暖了很久。 傅元令点点头,“您放心吧,我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去跟您请教。” “你这孩子有主意,又沉稳,义母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婚嫁之事比不得做生意锱铢必较,你做事一定要想好,毕竟身处皇室,可比寻常人家更要谨慎。”刘夫人也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不好再说了。 “我知道了。”傅元令自己也不知道王府那边等着她的是什么。 肖九岐待她真的没话说,但是她之前从没有问过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虽然肖九岐说他没钱纳妾,但是一个通房而已,哪家的公子哥没有的。 傅元令不愿意现在去想这些事儿,也不想让刘夫人担心。 大门外傅元宪带着人跟唐越泽带来的人斗成一团,周围叫好声层出不穷甚是热闹。 徐子韶拿着一摞红包挨个的发,趁人不备翻过墙头强行打开了大门。 傅元宪气的转身一腿将他扫在地,徐子韶哈哈大笑,唐越泽缠住傅元宪,肖九岐趁机带人冲进门。 到了二门,傅元彬把门,肖九岐把身边的往前一推,傅元彬看着这人都惊呆了,这不是新出炉的会元爷吗? 有他在,傅元彬自然是不敌,暗叫肖九岐狡猾。 徐子韶抓了个大红包塞到傅元彬的手里,“弟弟莫气,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谁是你弟弟! 傅元彬又气又笑,又没有办法。 瑾王怎么就能把会元都叫来了,这还比什么? 肖九岐一路带着人势如破竹进了内门,遍地缕金大红的新郎装穿在身上当真是意气风发。 傅元令听着外头一阵阵的大笑声传来,紧跟着就听到傅宣瑶跑进来说道:“不得了,为了对付四弟,王爷把会元爷都请来助阵了。” 有了会元助阵自然是势如破竹,傅元彬没能撑多久,再加上家里人得了大红包反水,顿时兵败如山倒。 肖九岐成功抵达,见过老伯爷跟太夫人,又见过傅嘉琰夫妻,只是态度明显比见老伯爷夫妻怠慢些。 傅嘉琰不在乎这些,但是石氏心里特别的难堪。 本来今日傅元令出嫁,坐在上首的应该是他们夫妻,但是老伯爷却带着太夫人坐在那里,他们夫妻只能坐在偏坐,石氏心里怄火,但是也不敢说什么,还得陪着笑。 大夫人扶着傅元令出来辞别长辈,路上悄悄跟她说了做主座的是老太爷跟太夫人,傅元令愣了一下。 她自然是不愿意跪拜石氏辞别,但是她知道这话她不能说,说出来那就是不孝。 继母也是母。 这样的大事,傅元令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也不能出差错。 但是没想到府里会这么安排,心里有些浮浮沉沉的燥意,燥过之后又安静下来,这次好像真的觉得她们不是像是一家人,倒是真的一家人了。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然后替她去铺平这条路,维护她的面子,体谅她的心思。 太夫人跟老太爷看着傅元令跪别,伸手把人扶起来,告诫几句,以后为人妇要贤淑柔贞,敬奉克己。 傅元令一一应了。 太夫人看着这个孙女,心里竟也生出几分不舍之情,握着她的手,“这里始终是你家,一群叔伯兄弟站在你身后。” “是。”傅元令心里也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种时候竟有几分脆弱,难得从太夫人的话里听出几分真情。 傅元宪上前来弯腰下蹲,将妹妹背在肩上,一步一步送她上了花轿。 花轿立在门口,轿前有人开道。 长命鼓,短命锣,婚礼上从不打锣,都是打筛,而且筛比锣大,声色更洪亮,能传五里。 打筛,打鼓,吹唢呐,吹笙,敲九云轮,然后就是花轿,花轿后面就是嫁妆。 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肖九岐骑着赤乌,一身大红的新郎红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也是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平常嚣张无比的瑾王,其实真的是长了一张好脸啊。 奈何他恶名远扬,着实将他的容貌死死压了下去。 只是开道的仪仗就占了半条街,再加上女方的嫁妆,这边前脚都要到王府,后头嫁妆还要从伯府往外抬,这样的场面真是难得一见,成为上京很多年的谈资。 人人都知道那个最会赚钱的瑾王妃,当年出嫁嫁妆之丰盛,也只有公主们能比一比了。 娶亲不走回头路,来的路跟回去的路不能相同,因此回去的途中要绕另一条路抵达王府。根据习俗,路上凡是遇到水井,大石,大树,桥梁都要撒铜钱辟邪,所以这一路上凡是这些地方都有不少孩子们翘首以盼,就等着洒落的铜钱好捡回去。 诺大的上京城,桥梁虽不多,但是水井,巨树着实不少,肖九岐本就是个浑人,自己拿了装铜钱的簸箩,路过时抓一大把就撒出去,顿时引起孩子们的欢呼。 第九百四十五章:与众不同的他 有的孩子十分聪明,高声大喊白头偕老之类的祝福话,肖九岐心里高兴还会多撒两把。 如此一来,又多了很多孩子跟着跑,整个迎亲队伍真是热闹欢快极了。 大家初次见成亲还能这样玩出花样的,也是头一回,于是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要不是有侍卫在前开道,只怕都要走不动了。 隔着轿帘,傅元令听着这样动静,嘴角就勾起一个笑容。 倒是一旁的尤嬷嬷嘀咕一句,“王爷真是胡闹,也不怕误了吉时。” “嬷嬷,没关系的,有人在一旁看着呢,不会耽搁的。”元礼特意回来陪着姑娘出嫁,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眼眶微微发红。 她们姑娘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一份为她而起的开心与热闹。 尤嬷嬷听着也笑了,“我们王爷打小就要与众不同,成个亲也能玩出花样来,果然是人才。” 元智跟元信都被逗笑了。 傅元令坐的这个轿子十分宽阔,抬轿的人足有二十四人,轿厢里她们主仆几个都坐进来也并不拥挤,反而人多一点,能让傅元令不那么紧张了。 喜轿终于在王府门前停了下来,肖九岐长臂拉弓,朝轿门射了三只红箭,用来驱除路上可能带来的邪气。 肖九岐翻身下马,亲自打起帘子,将傅元令从轿中扶出来。 尤嬷嬷:…… 她忙上前一步,将红绸塞到王爷的手中,另一端塞进新娘的手中。 傅元令憋着笑。 肖九岐有点无奈的牵着红绸,看了尤嬷嬷一眼,尤嬷嬷笑着说道:“王爷,该进门了。” 肖九岐牵着红绸,尤嬷嬷跟喜娘一边一个扶着傅元令。 跨门槛,洒豆谷,过火盆,跨马鞍,然后进入正堂拜天地。 帝后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此是对着空座行礼,好在屋子里观礼的人很多,至少皇家的一群王爷、王妃除了待产的都到了,更有前来参加喜宴的人起哄,场面十分的热闹。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傅元令这才长长的松口气。 然而进了洞房也不可能消停。 一群人围在洞房里,让肖九岐掀盖头,尤其是京卫司的一群人闹得疯。 肖九岐拿起金秤杆挑起红盖头,这才看到他心心念念许久的新娘子。 虽然早就知道傅元令很美,但是以前守孝的缘故,她一直穿素衫,也很少涂抹艳丽的妆容,此时一身大红的嫁衣,脸上画了新娘妆,明艳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的美艳无双。 肖九岐都愣了一下。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一瞬,不知道是谁吸了口气,这也太好看了。 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微微发红的脸,朝着人群扫了一眼。 众人顿时逗乐了,忙催着喜娘行礼。 喝合卺酒寓意永结同好,又剪下二人一缕头发绾在一起,示意永不分离。 尤其是喝交杯酒时,众人闹得厉害,傅元令手中的酒杯差点握不稳。 肖霆站在人群后方,略有些失神的望着傅元令,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她装扮起来竟是这样美。 如果不是肖九岐捣乱,她本该嫁给他的。 行完礼,肖九岐就开始赶人,一点也不留情面。 大家哄笑之余,自然也识趣的去前院入席。 喜娘带着人把新房收拾一下就跟着退下了,屋子里转瞬只剩下二人。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打量一番,突然伸手将她的头冠摘下来,入手颇沉,不由嘟囔道:“这也太重了,带了这么老半天,脖子酸不酸?” 傅元令:……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么一句。 傅元令轻笑一声,也是,这才是肖九岐。 与众不同的他。 “是有点沉,不过也还好。”傅元令看着他笑道。 肖九岐捂脸,“你别对着我这么笑,不然我都不想出去了。” 傅元令:…… 肖九岐喜滋滋的看着自己媳妇,越看越美,越看越喜欢,可还是要出去宴客,只得说道:“你先把这身衣裳换了,沈嬷嬷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看着傅元令狐疑的眼神,肖九岐恍然大悟说道:“沈嬷嬷是母后送来的人。” 这是可以信任的意思。 傅元令点点头,“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肖九岐:…… 总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不淡定的人。 虽然不情愿,但是肖九岐还是出去了。毕竟是他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虎头蛇尾丢了脸。 肖九岐一走,元礼几个就忙着给姑娘卸妆宽衣,尤嬷嬷这时候就带着个圆脸的妇人进来,笑着跟傅元令说道:“王妃,这位是沈嬷嬷,当年在凤仪宫一起当过差的。” 沈嬷嬷立刻上前见礼,“老奴参见王妃。” 傅元令看着人打量一番,笑着说道:“嬷嬷快起来,以后府里的事情还要多仰仗你跟尤嬷嬷。” 沈嬷嬷忙说道:“老奴不敢,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王妃看上去很和气,让她心里松口气,又笑着说道:“老奴已经让人备了浴汤,王妃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先沐浴吧。”傅元令顶着这身嫁衣一整天又累又乏,洗个澡能轻松些,再说一身的汗意,也实在是坐不住。 沈嬷嬷就让人去厨房提水,又有小丫头进去净房收拾准备。 傅元令这边卸了妆拆了头发,那边也准备好了。 净房安排在寝房另一边的屋子里,一进去,傅元令就有些意外,房间很大,地上铺着柔软的地衣,再往前看去,就看到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浴桶,上面撒了一层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净室比伯府那里大多了,墙角的衣架上摆着整齐熨烫好的衣衫,另一边摆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铜镜旁边居然还放着个牙雕的梳妆台! 傅元令走过去,伸手拉出小抽屉,见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色胭脂,头面首饰。 肖九岐不是没钱的吗? 哪里来的钱弄这些东西? 这些可需要不少银子的。 总不会又是皇后娘娘贴补的吧? 想起这个,傅元令的眉眼就微微弯了起来,说起来皇后娘娘真是对肖九岐太好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怎么能说不行 厨房里送上来的吃食是熟悉的味道,一吃就是宋大娘的手艺,傅元令的神色真是完全放松下来。 这座王府里,有她熟悉的人,这种感觉令她很安心。 前院的喧闹声隐隐还能听得到,傅元令吃了一小碗鲜虾小馄饨,喝了小半碗笋干老鸭汤,饭后又喝了盏茶解腻,实在是无事所做,就捧了本书坐在床头看。 但是也看不下去。 床上撒了桂圆花生红枣等寓意吉祥之物,她想了想,就让元礼几个收起来,一个个的捡起来装到个小木匣子里。 红烛散着明亮的光泽,傅元令看着几个丫头把床重新铺好,又看着红彤彤的喜烛,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也不知道过了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又听到尤嬷嬷喊了一声王爷,然后门被推开来,傅元令就看到一身喜服的肖九岐走了进来。 虽然他的脚步沉稳,面色正常,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傅元令觉得他可能喝醉了。 果然,肖九岐看了她一眼,迟疑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净房。 他一进去,傅元令就发现没人跟着进去了。 她也跟着愣了一下,看着跟着进来的宋嬷嬷问道:“没人进去服侍王爷吗?” 以前伺候沐浴的人呢? 宋嬷嬷闻言就上前一步回道:“回王妃的话,王爷以前都住在前院,前院那边近身服侍的都是小厮,如今小厮不能进后院服侍,所以……” 傅元令没想到竟是这样,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肖九岐以前身边没有丫头服侍的吗? 她下意识的脸一红,然后觉得心口跳得厉害。 看着王妃微微有点发窘的样子,宋嬷嬷想起来之前皇后娘娘的嘱咐,她就轻声细语的说道:“王爷以前最厌恶婢子近身,在宫里的时候,身边就不许宫女服侍。后来出宫建府,这府里里里外外就没个婢子,后来还是因为要成亲,内廷府那边送来一批人。不过,那些人都在做些粗活,之后怎么安排还要听王妃的意思。” 傅元令看着宋嬷嬷,又看向尤嬷嬷。 尤嬷嬷顿时就乐了,看着大姑娘,道:“王妃,不是老奴说,王爷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别看在外头嚣张,在家里可是安分的很。” 傅元令:…… 尤嬷嬷轻轻推了一下王妃,“王爷喝多了,又不喜婢子近身,王妃还是进去看看吧。” 傅元令吸口气,手里就被尤嬷嬷塞了一身肖九岐的中衣。 她只是犹豫一下,就抬脚往净房走去。 宋嬷嬷跟尤嬷嬷把屋子收拾妥当,这才带着元礼她们退出来。 尤嬷嬷笑着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去休息吧,尤其是元礼明日还要出府去竞春舫,今晚我来值夜,明日你们换我的班。有什么事情不懂不知道的就问宋嬷嬷,这都是咱们自己人。” 元礼迟疑一下,还是说道:“我陪着嬷嬷一起值夜吧。” 今日毕竟是大姑娘的洞房花烛,尤嬷嬷虽然可信,但是她是跟着姑娘一起长大的,到底是有几分担心,她在这里守着才成。 只要平平安安过了今晚,以后就真的安心了。 尤嬷嬷一想也没拒绝,“那行,咱俩守着,你们都别傻站着了,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明早来替班。” 如此,元智几个这才退下。 宋嬷嬷看了尤嬷嬷一眼,这也才转身走了,带着元智几个去她们落脚安置的地方。 另一边,傅元令刚进净房,就看到一片水雾中肖九岐已经进了浴桶,心里不由得松口气。 她抬脚走过去,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就听着肖九岐的声音略显严厉的问道:“谁?” 声音虽厉,但是带着醉意,少了几分锋锐。 “是我。” “傅元令?” 傅元令就听到一阵水声,紧肖九岐转过身来,头搁在浴桶边沿上看着她,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尾音高高扬起,竟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傅元令:…… “我来给你送衣裳。” “哦,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这有什么区别? 傅元令想不通这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给你放在这里,你自己能行吗?”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傅元令知道了,这是真的喝大了,喝多了,喝醉了! 傅元令本想放下衣裳就走,结果转身的时候,就感觉到手腕被握住,还不等她缓过神,整个人就被肖九岐拽进了浴桶里! 傅元令又气又笑,看着对面的肖九岐,“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都已经洗过了,这下好了,又要再忙活一回! “我想让你陪我,一整天那种,不用担心一回头就看不到你了,也不用去想去伯府见你会不会不合适,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肖九岐这么委屈的声调,让傅元令满腔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他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我们成亲了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我想见就见,再也不用担心能不能见。” 傅元令听着这些话,心头又酸又涩又甜,“以前你也没少去见我啊。” 别人家订了亲的男女,哪个不是逢年过节才能见一见,可他倒好,隔三差五就去伯府转一圈。 “那不一样,之前你是伯府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可现在你是肖九岐的妻子,是我的人。我的人,知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傅元令忘了两人同在一个浴桶的尴尬,忘了这是新婚之夜,只是看着对面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那么合她的心意,让她欢喜。 傅元令伸手攀住肖九岐的脖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恩润的触感,让肖九岐迷蒙的眼神微微清醒了一下,没看到傅元令的眼睛,抬眼,就对上了涂了胭脂的红唇。 脑子一热,低头,就吻了上去。 大红的喜烛还在燃烧,偶尔会爆出一个灯花。 门外,尤嬷嬷跟元礼坐在门外,听到室内的动静,尤嬷嬷轻咳一声,看着元礼,“咱俩去小茶房坐坐?” 第九百四十七章:没一句正经话 元礼也是没嫁人的姑娘,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跟着尤嬷嬷到了小茶房,她动手泡了两杯浓茶,给尤嬷嬷一杯,自己捧着一杯喝提神。 尤嬷嬷接过去,笑着说道:“如今王爷成了家,娘娘就放心了。” 元礼知道皇后娘娘对姑娘很好,抿着唇笑道:“娘娘真是天下最好的婆婆。” 尤嬷嬷闻言眉眼间都舒展开了,“娘娘最是聪慧通透的人,这一辈子什么看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啊是比不上娘娘的,反正听娘娘的没错。” 元礼换一下角度想,尤嬷嬷对皇后娘娘的忠诚,就像是她们对大姑娘的忠诚,毫不怀疑,认真执行。 “嬷嬷,这王府里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元礼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大姑娘总归要知道的,要是王爷身边有什么人也得安置,怎么安置还要看姑娘的。 尤嬷嬷就道:“这府里最简单了,后院就等着王妃来做主,以前府里没女眷后院形同虚设,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前院都是王爷的护卫小厮,平常也不进后院,没什么麻烦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唯一就是之前内廷府送来一批人,咱们刚过来,也不知道老实不老实,到时看看情形,若是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就打发出去,不是什么大事。” 元礼没想到王府里这么简单,一脸的不可思议,哪家不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的。 看着元礼蒙蒙的眼神,尤嬷嬷顿时就乐了,“咱们王爷穷,府里哪能养这么多人,养不起。” 元礼:…… 忽然觉得王爷穷真是个顶天的优点。 “那王爷身边的人呢?”元礼轻咳一声问道。 “身边的人?”尤嬷嬷没听懂,对上元礼有点不好意思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说王爷身边有没有妾室通房?” 元礼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开口,“这也是大事,王妃进了门也得认人,以后好安置。我们大姑娘不是不能容人的,指定不会让王爷为难。” 尤嬷嬷一下子就乐了,“那可别糊弄我这个老婆子了,王妃要是真的不在乎,王爷倒是委屈了。” 元礼:…… “王爷以前的性子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皇后娘娘当初倒是想要给王爷个人通人事,王爷嫌麻烦没心思压根就没要。” 尤嬷嬷说起这个事情还想要笑,当初皇后娘娘给气的够呛,但是王爷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不要就不要,皇后娘娘也就算了。 元礼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知道王爷身边的一个人都没有,那以后大姑娘就真的舒心了。 她虽然说得好听,心里还是担心的。 这下好了,大姑娘以后顺顺当当,一定会跟王爷和和美美的。 天光放亮,屋子里傅元令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对上肖九岐含笑的眸子,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大清早的,怪吓人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傅元令轻咳一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肖九岐早就醒了,就觉得跟做梦似的,转身看到傅元令躺在身边这才觉得真实了些。 他成亲了,把人娶回家了。 就这么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腻。 以前他就觉得情情爱爱最麻烦最无聊最烦人的事情,可现在觉得怎么就那么好呢。 以前只要想想身边躺个人,他都觉得受不了,他这个人独惯了,但是换成傅元令就不一样了,想想都觉得开心。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关切的问道。 母后说了女子娇弱,尤其是新婚之夜更要体贴,他昨晚有一点喝醉了,薄熏微醉兴致上头,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就有点不知道轻重。 没经验嘛。 傅元令虽然平常在外很威风,但是到底是个姑娘家,面前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别误了进宫的时辰,该起了。” 肖九岐自己本来也有些不自在,但是看着傅元令这模样,他的那点小羞怯不翼而飞了,一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傅元令:…… 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肖九岐温香软玉抱在怀就有点心猿意马,心里叹口气,要是不进宫就好了。 磨蹭一番还是把傅元令松开,越看越欢喜,喜滋滋的说道:“成亲就是好。” 想抱就抱。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看着肖九岐这么开心,她也忍不住的勾起唇角。 挺开心的。 她伸手戳戳肖九岐,“你背过身去。” 肖九岐一愣,“干什么?” 傅元令看着这木头,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穿衣。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不好意思的神色,顿时恍然大悟,就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怕什么,我帮你拿衣裳,在外头架子上是不是?” 他嘴里说着不在乎,也是真的不在乎,当着傅元令的面,只穿着一件亵裤就下了床。 傅元令脸更红了,忙转过头去。 肖九岐捧了衣裳回来,看到傅元令微微有点不自在的样子,越看越乐。 见识过她很多面,唯独没见过这样的时候,故意逗她,“要不要我帮你?” 傅元令一把把他推出帐子。 肖九岐开心的笑起来,自己在帐子外穿衣,嘴里还不停的说道:“你这么害羞可不行,以后咱们日子长着呢,你总不能总把我仍帐子外头。” 可闭嘴吧你! 傅元令又气又笑,那点不好意思在肖九岐这张嘴下想要保持真的挺难得。 这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她穿了中衣出来,就看到肖九岐已经把衣裳穿妥当了,连外衣都传好了,看到她出来,拿了架子上备好的大红缂丝王妃正装给她,嘴里还嘟囔道:“幸好咱们这个时候成亲,这要是夏天就这一身够受的。” 又闷又热别提多难受。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着肖九岐撑开衣裳等她伸胳膊穿衣,不由得愣了一下,道:“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做,让丫头们进来。” 肖九岐就道:“咱们俩的屋子,让别人进来干什么,以后我不出门,不许她们进来。” 第九百四十八章:这就真成笑话了 傅元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肖九岐带着些微的不解。 她从小到大身边奴仆里里外外加起来足有几十人,分工精细,各司其职,从不觉得身边的丫头碍眼碍事。 但是肖九岐显然不太喜欢身边有人似的。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神色,就特别正经的跟她说道:“我不喜欢身边有不熟悉的人,以后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这种私密时,起床穿衣这种小事自己来,你觉得行不行?” 傅元令总觉得肖九岐这话不尽不实,但是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以前在外行商条件苦着呢,这算什么事儿。 既然他不喜欢,那就改一下也没什么。 “好啊。”傅元令痛快地答应了。 肖九岐微微挑眉,俩人独处的时候,要那么多丫头进来碍什么眼,他撑着衣裳让傅元令穿衣,还特别像回事的帮她整整衣裳。 傅元令:…… 总觉得每一天的肖九岐都是个新鲜的人。 穿好外裳,傅元令这才开口叫人进来,要端水洗漱,这些事情总不能他们自己亲手做,难道还要去厨房提水不成? 这就真成笑话了。 傅元令坐在铜镜前让元智给她梳头,肖九岐就坐在一旁看,自己一头长发还随意披着。 傅元令看一眼,再看一眼,忽然一下子就笑了,看着他就说道:“王爷,等会我给你梳头可好?” 肖九岐就等这句话,不枉他不计形象披头散发在这里坐了半天,“那当然好。” 沈嬷嬷很是惊讶,她不像是尤嬷嬷跟在大姑娘身边久了,见惯了王爷这样子。 王爷还是她印象中那个王爷,哪里见过这样的王爷,心里受到的惊吓不小,再看着王妃,不由就想起尤嬷嬷说的话来。 王妃,果然是个厉害的。 傅元令自然是会梳男髻,以前在外行走多是穿男装,做男人打扮,这样比较方便。 收拾妥当后,就拿着玉梳过去,将肖九岐一头长发梳顺,绾了个髻在头顶,带上金冠,打量一番,有稍微整理下鬓角,这才笑着说道:“还好手没生。” 肖九岐站起身走到铜镜前照了照,惊讶的说道:“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毕竟是练过的。”傅元令笑。 肖九岐就想起傅元令以前跟着傅老爷子四处行商的事情,握住她的手,“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傅元令笑了笑,“也不觉得辛苦,毕竟自己喜欢,去吃饭吧。” 肖九岐就点头,牵着傅元令的手出去。 外头饭厅已经摆好早膳,宋大娘对二人的喜好清楚的很,桌子上全都是他们爱吃的。 做成南瓜状的素馅包子,煎的金黄,咬一口又酥又脆。熬得浓香软糯的海鲜粥,入口即化,蒸饺,烧饼,炸果子,还有各色小菜佐食,不要说肖九岐吃的心满意足,便是傅元令也觉得吃的舒服。 “宋大娘来管厨房真是太对了。”肖九岐心满意足的说道。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宋大娘祖上据说是出过御厨。” 提起御厨,肖九岐的脸色就不太好,就御厨那大锅饭不提也罢。 宋大娘祖上的厨子只怕是挂羊头卖狗肉,肯定不是御厨,御厨能做出这么香甜的饭菜? 反正他除了在母后那里吃小灶,但凡宴席就没吃好过。 想起今日还要进宫,进宫还要留膳。 肖九岐又端起碗,再吃一碗。 傅元令真是被肖九岐笑得不行,“别吃了,再吃撑了。” 肖九岐叹气,“等你进宫吃过饭就知道宋大娘的手艺有多好了。” 傅元令笑的不行,不过在梦中皇家宴席也是吃过的,那滋味跟肖九岐形容的差不多,想了想,也拿起一个南瓜包子慢慢吃起来。 沈嬷嬷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自己见到的是假的王爷。 元智跟元信早就习惯了,此时俩人备好水,等用完膳就上前请王爷王妃漱口净手。 坐上去宫里的马车时,傅元令才有种真实感。 看着坐在身旁的肖九岐,问,“今天人很多吗?” 肖九岐想了想,“应该很多,毕竟我是养在母后膝下,而且是记了名的,今日大概你要见一群哥嫂跟后妃。不用怕,有我呢。” 傅元令倒是不怕,就是觉得麻烦。 而且,只要想起肖霆,就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厌恶他。 在梦中肖霆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见到人就心生反感。 以前没进门还好,只要避着就不容易见面。 但是现在嫁进皇家,就不是她想要避就能避开的。 两人在宫门口下了车,一路走进去。 领路的小太监笑着说道:“陛下在凤仪宫,王爷跟王妃直接去凤仪宫就好。” 傅元令其实有点吃惊,她记得梦中嫁入皇室的女子,进宫拜见是先去前殿拜见陛下,然后再去凤仪宫拜见皇后,最后才去各自的母妃那里请安行礼。 现在皇上竟然去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肖九岐也有点惊讶的样子,抬脚轻轻踢了那小太监一下,“父皇怎么去了母后那里?” 小太监苦着脸,“王爷恕罪,这奴才也不知道。” 肖九岐一想也是,他一个外宫门引路的能知道什么,也就没再问。 那小太监松口气,忙垂下头连句话也不敢说了,把人送进内宫门,由另一位引路的太监接手,他这才松口气。 宫道傅元令一点也不陌生,走在其中她原以为自己可能会有点不安,但是没想到自己特别的安定。 等两人抵达凤仪宫,舒和正在外头候着,见到人忙迎上来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舒嬷嬷快起来。”傅元令忙上前把人扶起来。 舒和笑着看着王妃,“恭喜王爷王妃终成眷属,比翼齐飞。” 傅元令脸微微一红,“嬷嬷别打趣我了。” 舒和真的是很喜欢傅元令,低声说道:“人都齐了,王妃不用怕,有娘娘在呢。” 人都全了,这可就是真全的意思。 傅元令之前的了肖九岐的提点,倒也不是很惊讶了,只道:“都来了吗?” 第九百四十九章:皇后的嫁妆 舒嬷嬷笑着看着瑾王,“王爷成亲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都要来恭贺,应该的。” 应该的。 傅元令才有种嫁了不得了的人的感觉,也是,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肖九岐是娘娘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现在肖九岐成亲,场面这么大,后妃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不能怠慢的。 随着舒和进了凤仪宫的正殿,傅元令跟在肖九岐的身边抬脚走进去。 殿中乌压压的全是人,她目视前方,不让自己去左顾右盼失了礼仪。 帝后高坐在宝座上,肖九岐带着傅元令上前跪拜。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儿媳拜见父皇,母后。” 这些礼仪尤嬷嬷早早的就教过她了,傅元令早已经练熟。 大殿中众人都在凝视着这一对新人,尤其是傅元令。 毕竟,傅元令这两年名头太大,很难令人忽视。 在外头再怎么叱咤风云的人,嫁进皇家就得缩着脖子过日子,哪家的王妃不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大家都见过傅元令了,但是当初傅元令守孝,穿着素淡,几乎不怎么涂抹胭脂水粉,姣好的容颜自然也就遮掩了几分。 如今她大婚,红衣加身,柳眉樱唇,琼鼻水眸,本就出众的五官,此时更像是涂抹上了本该有的颜色。 一下子绽放出绚丽的光彩,艳冠群芳,也不为过。 众人都被惊了一下,没想到瑾王妃盛装之后居然这样美。 难怪瑾王当初紧追不放,果然是慧眼识珠吧。 皇后看着儿子儿媳,眼睛都眯起来,看着皇上说道:“如今小九也成亲了,皇上总算是安心了。您看这一对璧人,是不是男才女貌?” 皇帝:…… 男才女貌这一点不太对吧。 总觉得傅元令才貌双全,小九……当然,他儿子那也是英俊不凡。 皇上总归是高兴的,看着小九,“如今你成家就是大人了,以后可不许再胡闹,要好好的过日子。” 肖九岐:…… 大喜的日子不能说点吉祥话? “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我是那胡闹的人吗?分明是那些胡闹的人找上我。”肖九岐不高兴那就是要怼回去,反正大殿里一群人,关起门来都是皇家人。 怕什么。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见面礼不想要了?”皇帝横眉冷目瞪着儿子。 肖九岐立刻变了脸,“您说的对,儿子以后一定孝敬长辈,敬爱妻子,好好的过日子。” 这儿子为了钱也是拼了。 皇帝又气又笑,拿出一个锦盒,示意罗长英送过去。 肖九岐忙替傅元令接过来,掂了掂轻飘飘的,大惊的开口,“您不会给我一个空盒子吧?” 皇帝头疼,“朕看你是皮痒了。” 肖九岐立刻笑道:“儿子日行逗您一乐,这是尽孝呢,别板着脸,吓着我媳妇怎么办?” 皇帝:…… 傅元令垂着头不语,但是心里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肖九岐平日跟皇上竟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都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令人有点毛骨悚然了,难怪皇室这么多人,很多人都不喜欢肖九岐。 的确是太嚣张了啊。 换谁谁不爽。 皇后柔声开口,“你们父子俩见面就要斗几句嘴,可别吓坏了本宫的儿媳妇。”说着就看着傅元令,“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九有时爱胡闹你要多规劝他。劝不住就来找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傅元令忙说道:“王爷行事自有分寸,在儿媳眼中王爷下为庶民剿匪,上为朝廷征战,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皇后心里都要乐坏了,她这儿媳妇太会说话了,说得好,说得妙! 皇帝心累,这小两口脸皮一个赛一个厚,他都能想到,只怕以后这宫里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了。 皇后才不管皇帝怎么想,今日是给儿媳妇撑腰的大日子,她得先紧着自己的事情办,于是就开口说道:“小九呢手缝宽也存不住什么钱财,总不能让你嫁给他喝西北风。之前本宫这里有些东西给他预备着,给了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现在本宫就交给你了。” 舒和捧着一个尺半大的锦盒,走到傅元令跟前笑着说道:“王妃请收好。” 傅元令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还挺重,觉得手里一沉。 肖九岐一见,忙帮她接过来,上手掂了掂惊讶的说道:“这里头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这里头是你生母留给你媳妇的,本宫当年答应她等你娶媳妇替她交给你媳妇。”说到这里,皇后转头看向皇上,“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当初云妹妹当着您的面托付给我的。” 想起云萝,皇上脸色一怔,随即点点头,“云贵妃留给你们夫妻的,就收着吧,也就这些东西了。” 再也没有其他了。 云萝留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也要在宫里抹去了。 皇后又看着映彩,映彩笑着托着一个盖着黄绸的托盘走到瑾王夫妻面前。 皇后道:“这才是本宫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快收下。” 肖九岐本来绷着脸,听到这句就有点绷不住了,幽怨的看了母后一眼。 皇后才不去看儿子的脸,只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谢母后赏。” 话音一落,就觉得眼前黄绸一晃落在了肖九岐的手中,托盘上摆着三本账册。 账册? 这是什么见面礼? 不止是傅元令狐疑,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皇后在搞什么。 此时,就听着皇后娘娘说道:“这是本宫当年嫁给皇上时娘家的陪嫁,小九不像是其他皇子,这孩子太穷了,但是总不能让他真的吃媳妇的软饭,这以后如何立足?本宫的嫁妆经皇上允许,就交给小九媳妇了。有你替小九经营,想来小九这辈子不缺吃喝,本宫也能安心。” 皇后的嫁妆? 傅元令顿时觉得烫手无比,这几个意思? 皇后娘娘玩这么大的吗? 上来就是釜底抽薪要开战吗? 这…… 宫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九百五十章:凭什么她就这么风光 皇后娘娘这个举动实在是太令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 尤其是皇后那句征得皇上同意,更是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虽然大家也不是想要眼馋皇后的嫁妆,但是到底是一国之母,东西全都给了瑾王,其他皇子一点没分到,这要是传出去,显得他们不孝顺似的,主要脸上不好看。 再说也没有人还活的好好的,就先把嫁妆分了的道理。 但是皇上不说什么,别的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傅元令又在肖九岐的陪伴下跟皇室其他王爷王妃正式认亲。 汉阳王跟王妃龙秋霜看上去都是好说话的人,笑眯眯的,尤其是龙秋霜怀着身孕,更是气质柔和,对他们很是和煦,给的见面礼也丰厚。 傅元令却知道这一位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肖霆跟谭雪薇这里,俩人就有点僵硬了,好在肖霆惯会做表面功夫,倒也没出差错,谭雪薇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看着傅元令的眼神怎么遮掩也有些遮不住的厌恶。 傅元令不在乎,痛痛快快的接了见面礼。 四皇子跟徐秀宁这里就亲近多了,尤其是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神色温软柔和。 文平王跟王妃不亲近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清阳王夫妻这里又不同,清阳王妃看着傅元令对着她眨眨眼,傅元令嘴角就勾了起来。 东川王夫妻跟武陵王夫妻的态度与文平王夫妻差不多,毕竟平日肖九岐跟着几个哥哥没多少交集,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大家见面和和气气的完事儿。 收了一堆的见面礼,傅元令觉得今日也能发个小财。 毕竟最小的,总是最吃香的,像是这种场合他们不用给别人见面礼,只等着收礼就成。 等跟一众王爷王妃见过面,傅元令以为怎么也得跟嫔妃正式拜见,哪知道并没有,一群嫔妃今日都没露面。 皇帝带着一群儿子去前殿,皇后就带着女眷在凤仪宫说话。 午宴还不到时间。 傅元令被皇后叫到身边去,笑着问她,“进了王府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一群王妃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面,个个身板挺直。 傅元令笑着说道:“没有,多谢母后关怀,一切都很好。” 皇后闻言就笑着点头,“这就好,你们两夫妻好好的过小日子,本宫比什么都高兴。” 皇后在宫里多年,威仪甚重,一群王妃们成亲后进宫拜见时,皇后虽然也和蔼,但是绝对没有今天这么柔和。 陈妍跟徐秀宁倒是不介意,并且为傅元令高兴,但是其他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皇后嘱咐傅元令几句,就看着大家笑着说道:“你们小年轻好好说话。” 皇后说完扶着舒和的手去了后殿。 众人都没想到皇后娘娘就这么走了,一时间大家安静一下,还是徐秀宁先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总算是把你盼进门,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就是。” “多谢四嫂,说不得以后要给四嫂添麻烦。”傅元令笑着应道。 皇后娘娘一走,这些王妃们就觉得松口气,顿时就轻松起来,看着徐秀宁跟傅元令聊起天也都围过来说说笑笑。 陈妍看着她,“你成亲那天晚上,我们都去了,就是没好意思去洞房闹你。” 傅元令忙拱起手对着大家笑道:“多谢诸位嫂嫂手下留情。” 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谭雪薇实在是笑不起来,也感觉不到什么快乐,看着傅元令这么意气风发,不免就想起府里的傅侧妃,心里更觉得堵得慌。 傅侧妃的儿子眼看着越来越大,梅莹玉也有了身孕,而她小产之后再也没能怀孕。 而且,最近丈夫去她那里越来越少,这都让她感觉到浓浓的危机。 是她小看了傅宣祎,没想到傅宣祎这么会笼络男人的心,她早就后悔跟她联手算计傅元令。 所以现在看着傅元令也就更厌恶,这两姐妹没一个省油的灯。 汉阳王妃龙秋霜瞧着谭雪薇淡淡的神色,抚着肚子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笑着说道:“这有些人的命真好,明明不怎么样,却偏偏能步步登高。” 谭雪薇闻言看着旁边的人,嘴角微微勾,“这一辈子长着呢,现在风光有什么用,还是要看以后。二嫂,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正是这个道理。”龙秋霜说完这句,又看着谭雪薇轻声开口,“你身子调养的如何了?趁着年轻啊,生孩子还是要抓紧才是。像是咱们做正妻的,又有几年好光阴呢。” 龙秋霜微微叹口气,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两夫妻不趁着刚成亲时的热乎劲生下孩子,这以后府里的小妖精多了,就更没什么机会了。 谭雪薇跟龙秋霜在闺中时就常有往来,只是同嫁入皇家后,这才走得越发的亲近了。 说起这个谭雪薇就更烦躁,看着龙秋霜,“怎么,二哥又看上哪个了?” 龙秋霜哼了一声,“不是这个也是那个,咱们拦是拦不住的,倒不如索性大方些。” 谭雪薇若有所思。 龙秋霜看着傅元令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这人啊走得太顺了,太风光了,就难免引起人的妒意。 别人都过得不如意,凭什么你就能过的那么舒坦呢? 尤其是瑾王那是什么性子,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对自己的王妃这么好? 尤其是成亲的场面,更是让龙秋霜不满。 都是嫁进门做王妃,凭什么傅元令就能与众不同? 她这一场婚事,是把她们这些先进门的脸面都踩了地上。 傅元令可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就树立了敌人,正在跟大家说笑,眼角瞥见龙秋霜跟谭雪薇在一起说话也不意外。 在梦中谭雪薇后来跟龙秋霜就走的很近,这二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聊了好一会儿,也是怕傅元令不自在,大家就三三两两的散开去,各自跟相熟的人说话。 陈妍这才得了机会拉着傅元令说悄悄话,“你这次嫁人可是风光了,以后当心些,有些人不高兴了。” 傅元令微微挑眉,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是汉阳王妃?” 第九百五十一章:牵手 陈妍一惊,“你这是火眼金睛啊,这都能知道?” 傅元令同样的压低声音说道:“我瞧着她跟谭雪薇在一起,这不有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陈妍顿时被逗乐了,轻轻点头,“是有她,也不止她。你要知道你这一场婚事,可算是把大家的脸面都摁地上了,谁会高兴呢。” 傅元令看着陈妍,“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你跟四嫂是不会的,那就行了,别人我也不在乎。” 陈妍就更高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这皇家门也不是那么好立住脚的。” 傅元令听着陈妍话里有话,就道:“郭贤妃又为难你了?” 陈妍服气的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得到?” 傅元令就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六哥对你目前至少是没二心,既然不是府里的不愉快,那就是别处的,现在能让你不愉快的还能有几个?” 陈妍叹气,“你这也太聪明,我啊不羡慕你别的,就羡慕皇后娘娘对你的爱护。” 要是她婆婆能这样对她,她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傅元令闻言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说道:“好在也不是日日进宫。” “也是,总也有清净的几天。” 两人说着话,徐秀宁从另一边走过来坐下,叹口气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傅元令看着她问道。 徐秀宁摇摇头,“等有空再说。” 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机会,这会儿人多眼杂的,傅元令也就不再问说起别的话头。 徐秀宁心里存了心事,看着傅元令,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听说名麓书院那边今年前去拜访求学的学子特别多,这事儿你们听说没有?” 陈妍直接摇头,她家里没有在名麓书院的所以不太关注这些。 傅元令闻言倒是微微皱眉,看了徐秀宁一眼。 徐秀宁知道她跟樊大儒的关系,现在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四嫂,据我所知书院的规模不是很大,毕竟不是官学,想要维持不是很容易。书院里只怕容纳不了太多的学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读书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所以大乾会在各州府设立官学,只是收很少的束脩,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孩子读书。 每年,朝廷往各地官学拨放的银子就不是个小数目,上回肖九岐正好听到户部尚书在御前哭穷,见她时说了一嘴。 所以,这也是傅元令为什么愿意贴补钱财举办文会,这大乾的天下要兴盛,终究靠的还是读书兴国。 她一个女子,能做的有限,但是也愿意奉献微薄之力。 但是现在徐秀宁这话只怕是说给她听的。 徐秀宁冷笑一声,“这谁不知道呢,名麓书院名声大噪全靠樊大儒这些年讲学。如今名麓书院声名大振,这就碍了有些人的眼了。”徐秀宁低声说了一句。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面上却维持镇定,说道:“书院又不是个小物件,想要挪走或者藏起来就能不被人看到。而且,名麓书院奉公守法,别人想要栽赃只怕也不能。” 名麓书院前后出过多少名士,也不会有人真的傻的在这种时候跟名麓书院为敌。 徐秀宁就看着傅元令,“不是冲着书院去的,而是冲着你去的,有人发现了你跟樊大儒之间的关系,想要拿着这个做文章。毕竟,竟春舫的文会越办越红火,别人想要分一杯羹,只能先把你打趴下。” 傅元令倒是意外,没想到居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微微皱眉,看着徐秀宁,“回头我再找四嫂好好说话,今日实在是不合适。” 徐秀宁点点头。 陈妍有点意外,实在是不知道这有是谁算计傅元令,心头不免也有些火气。 到了开宫宴的时辰,皇后娘娘再次出来,众人安静下来就坐。 皇上带着一群儿子在前殿用膳,皇后带着一群儿媳在凤仪宫用膳。 一顿饭倒是吃的平平静静,也没人起什么幺蛾子。 等用完膳,皇后就打发众人离开。 她看了傅元令一眼,傅元令微微颔首,跟着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出了凤仪宫,众人都在迟疑要不要直接出宫,还要是去各自的母妃那里请安。 傅元令倒是没这个顾忌,不过作为最小的一个,她也没有出风头的意思,等着众人离开再准备走。 就在这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过来,傅元令一愣,转瞬间肖九岐已经到了她身前,“要回府了吗?” 傅元令当着众人的面,还是矜持的点点头,“是,要回去了。” 肖九岐闻言就笑,“走,我送你回去。等送你回府后我再去京卫司走一趟,可能晚上不回去吃饭,你别等我。” 说着又看着徐秀宁跟陈妍打招呼,“四嫂,六嫂,我带着元令先走了。” 徐秀宁跟陈妍就点头应了。 众人就看着肖九岐一点也不避讳的牵起傅元令的手,倒是傅元令往回收了收,但是架不住瑾王霸道,就这么牵着人走了。 一身喜庆的红装,两人容貌本就出众,此时相携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其他几位王妃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怎么瑾王这个小霸王娶了个媳妇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护送媳妇回家就算了,居然还交代行踪,可真是气死人。 徐秀宁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也是羡慕不已,但是也就是羡慕,她知道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瑾王先动了心,所以傅元令是真的好命。 想到这里,就转头看着陈妍。 这个也是个有福气的,虽然清阳王胆小又没本事,但是架不住疼媳妇,听说郭贤妃有意将娘家的侄女给清阳王做侧妃,清阳王都给拒绝了。 清阳王妃生了个女儿,人人都想着看笑话,结果清阳王当宝贝似的。 这人跟人啊,命本就不同。 她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心里想着,也许等有了孩子,她跟王爷之间的感情也能更进一步。 可偏偏,她肚子不争气。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有伤风化。” 徐秀宁转过头,就对上了谭雪薇带着嘲讽的脸。 第九百五十二章:娇滴滴的管事 徐秀宁本就看不惯谭雪薇,再加上吴王跟他们家王爷一直做对,两家暗中不知道交了几次手,便看着谭雪薇说道:“三嫂,我记得当初你大婚之时进宫拜见,离宫的时候三哥也曾牵着你的手。” 谭雪薇脸色一僵,当初她跟王爷刚成亲自然是感情最好的时候。 只是一时激怒之下,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谭雪薇脸色难看得紧,徐秀宁又不怕她,对着她笑了笑,就道:“二嫂,几位弟妹我就先走一步,日后再见。” 徐秀宁就直接离开,才不管谭雪薇脸上挂不挂得住。 陈妍也趁机走了,谭雪薇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倒不用她在插一刀,但是今天这事儿她记住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好纷纷离开。 只有龙秋霜走到最后,看着谭雪薇劝道:“你也别生气,谁不知道四弟妹跟九弟妹关系好,她这话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 谭雪薇此时又羞又恼,看着龙秋霜就道:“难道我的话说错了?我跟我们家王爷那可是守礼的紧,那日不过是上车时牵手扶了我一把,怎么能跟他们这么嚣张一样?”, 龙秋霜没见当时的情况,自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看着谭雪薇气成这样,就觉得应该是真的,又安慰她几句这才离开。 谭雪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谭贵妃的玉芙宫。 谭贵妃午睡刚醒,正在梳妆,看着外甥女进来神色不好,就问道:“又怎么了?” 谭雪薇就知道谭贵妃误会了,以为她跟表哥又闹了,就说道:“姨母,我刚从凤仪宫那边过来。” 这就是告诉谭贵妃,她脸色不好跟丈夫没关系。 谭贵妃听到凤仪宫脸色就不好,轻哼一声,“那边又做了什么。” “皇后娘娘将她的嫁妆全给了傅元令。” 谭贵妃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全给了?” “是,还是圣上同意的。”谭雪薇道。 谭贵妃神色不定,好一会儿才黑着脸说道:“好,真是好,打量别人在乎她那点东西似的。”说着就把手里的玉梳狠狠地扣在梳妆台上。 “瑾王本就娶了财大气粗的傅元令,现在皇后娘娘又把自己的嫁妆贴补过去,这对王爷太不利了。姨母,我们怎么办好?”谭雪薇说话都带了几分哽咽之意。 “怎么?你想说什么?”谭贵妃看着侄女问道。 谭雪薇微垂着头,心里不急不躁,面上却带着几分担忧,“姨母,我们总不能这么看着楚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对表哥的危险越来越高。您想想,这嫁妆最后还不是通过瑾王的手全给了楚王?皇后娘娘都把徐秀宁嫁给楚王,不能明着支持,拐着弯自然可以。” 谭贵妃自然知道,只是现在皇上盯得紧,她想了想看着侄女,“你去跟梅莹玉说,让她转告梅家,借了王爷的势,梅家得到了该得到的,该出力的时候也得出力。” 谭雪薇微微皱眉,“梅家刚遭重创,能行吗?” 谭贵妃嗤笑一声,“什么遭了重创,不过是梅家金蝉脱壳改头换面的计策。” 谭雪薇心里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难怪亲爹死了梅莹玉难过了一段时间就放下了,原来是心里早就知道了。 可恨她稀里糊涂的,还高兴梅家树倒猢狲散。 但是见着表哥没有丝毫冷落梅莹玉的意思,她也没好落井下石。 感情他们什么都知道,就只有她不知道。 姨母虽然是亲姨母,但是丈夫才是她的儿子,一颗心自然是偏的。 谭雪薇笑着应道:“那我回去跟梅姨娘说说看,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自从梅家大爷没有后,她倒是深居简出的样子。” 谭贵妃看了侄女一眼,“姨母知道现在委屈你,只是这也是暂时的。梅家后头还有大用,在府里你也多担待,等咱们大事一成,自有你扬眉吐气之时。” “我都听姨母的,再说表哥对我也好。” 谭贵妃满意的点点头,“去吧。” 谭雪薇从玉芙宫退出来,面带微笑出了宫,等坐上自己的马车,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 等到表哥大事有成? 呵。 不过,她是可以等到表哥成大事的那天,但是梅姨娘就不用了。 若是她真的被这两个贱人害的生不出孩子,那么皇长孙的生母也不用活着了,到时候把皇长孙记在她的名下,也一样是她的儿子。 表哥跟姨母高不高兴,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不为她想,她只能自己替自己想。 ****** 另一边,傅元令回了王府,肖九岐果然把她送回来就急匆匆的出门了,看来京卫司那边是真的有事情。 元礼回了竞春舫主持事务,府里有尤嬷嬷元智她们,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对王府的事情熟悉没有。 “王妃回来了?”沈嬷嬷正带着一群丫头在收拾箱笼,一看到王妃忙出来行礼。 傅元令看着这景象,就笑着说道:“有劳嬷嬷了,这么多箱笼得收拾些日子。” 沈嬷嬷笑着说道:“都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妃进宫累了吧,赶紧进去歇着,这厢房脏着呢。” 傅元令确实有点累,就点点头往里走。 穿过抱厦进了屋,就看到元信正在守着屋子做针线,元智看着她就说道:“你倒是轻松自在。” 元智忙站起身,“王妃回来了,梨花快泡茶来。”说着自己扶着王妃坐下,“我先给您把发髻拆了吧,绷一天多辛苦。” 傅元令看着元智,“府里没事吧?” 元智就道:“没多大的事儿,前院的管事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见他们,还有当初内廷府送来的那一批人的管事也想求见您。” “内廷府送来的人你见过了?”傅元令看着元智问道。 元智的神色就有些怪异,看着王妃说道:“当初内廷府送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掌的眼。王妃,等您见到就知道,那群人的管事居然是个娇滴滴的貌美如花的姑娘,可真是有意思。” 九百五十三章:黑脸的肖九岐 傅元令既觉得意外,但是又觉得不意外,想了想笑着说道:“也不急在一时,总是会见的,今日先歇一歇。” 她脑子里还有事儿,得仔细想一想。 今天说起名麓书院的事情,她心里就一直记挂在心上。 主要是惦记樊大儒夫妻,虽然说跟二人不常见面,但是樊夫人待她亲近慈爱,樊大儒嘴硬心软,她心里很是仰慕敬服。 要是书院真的出了事儿,樊大儒心里只怕会很难过。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让元智出去跑一趟把事情打听清楚再回来。 元智一走,元信带着梨花仲春几个进来,看着王妃就说道:“王妃,您的嫁妆也该入库,只是入哪个库?” 嫁妆太多,占用的库房自然就多。 傅元令对王府的布局很清楚,略略一想就直接说道,“去找前院的管事要后头乙字号的仓库钥匙。” 元信虽然不知道前院管事是哪个,但是立刻抬脚就走了。 没想到遇上了个熟人裴秀。 这一问才知道你裴秀还管着王府的内务,也就是传闻中的大管家。 元信:…… 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裴秀对上元信的眼神,人跟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裴秀带着元信去王府最后头的一排大库房,元信看着一整排的库房惊呆了。 王爷那么穷,建这么多库房做什么? 许是元信脸上的神色太直白了,裴秀黑着脸,“我们王爷虽然穷没银子,但是咱们有别的,这么多库房,可只有乙字号空着,其他全都满着呢。” 元信:…… 她虽然敢怼裴秀几句,但是绝对不敢说王爷是非,只能道:“麻烦快点,咱们得把王妃的嫁妆入库,得忙好久。” “忙什么,咱们府里这么多的护卫,全都来半个时辰一准儿搞定。”裴秀吹了声口哨。 元信就看着就有整齐划一的护卫跑了出来,就像是当初才进上京住在西城时,偶尔她们也会趴墙头看隔壁在演武场训练,特别有气势,元信看了得意的裴秀一眼,搬就搬,不用白不用,省了她们的力气了。 元信叫了仲夏仲春来帮忙记档,自己则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核对,裴秀就带着人往里抬,照着元信指的地方摆放箱笼。 他都不知道在库房摆个箱子还有讲究。 元信听着裴秀的狐疑,就忍不住的得意炫耀,“我们大姑娘的东西是照着一年四季,衣食住行,家用外用全部分的清清楚楚。东西摆放好了,到时候用什么取的时候就方便了,不然满库房乱翻多费事儿。” 裴秀拱拱手,服气。 他们这种大老粗,家里也有库房,当然跟王爷家的库房不能比,那都是得了东西往里一塞完事儿。 不知道整理个库房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由得多问了几句,“这么多你们都记得清楚?” 元信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多,想当年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咱们傅家的库房那都塞不下。”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老太爷乐善好施,潞阳府几次天灾百姓受苦,拿出不少东西接济穷困百姓。” “傅老太爷是个善人。” “那是当然,我们大姑娘就秉承老太爷的遗训,所以她才会处处做好事,也不求回报。”元信提及自家姑娘眉眼都柔和起来。 裴秀看着她将标有药材字样的箱笼另放一边,就问道:“这么多怎么放在这里?” 装药材的箱子足有十几个,好家伙,真不少啊。 元信不怎么在意的说道:“王妃特意吩咐了,咱们府上护卫多,习武的人多,以后用药材的地儿就多,放在最外的地界方便拿取。” 裴秀心头一暖,没想到王妃这种小事都想到了,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不赖。 他就说,王妃嫁过来,他们这些人都成自己人了。 瞧瞧,果然是自己人的待遇。 一群人把东西全都摆放整齐,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元信这会儿心里也高兴,看着裴秀说道:“总不能让你们白忙一场,这个你拿去给大家吃茶。” 裴秀看着元信将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荷包有巴掌大,宝蓝的底子上绣着葫芦纹,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气在鼻端缭绕。 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觉得脸红了一下,看着痛痛快快就走了个的元信,裴秀好半响没回神。 一群侍卫围过来,大着胆子喊道:“裴大人,咱们去哪里吃茶?” 裴秀闻言一笑,伸手打开荷包,就从里头拿出一张银票来,一百两。 众人啧啧出声,好大的手笔,这一百两够他们喝两月的茶了。 裴秀知道王妃这是在收买人心,一点也不介意,王爷早就倒贴了,他还想着抱王妃大腿过好日子呢,这会儿大手一挥,“喝什么茶?走,带你们去百香居好好吃一顿。” 众人一下子乐了,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这边元信回去后禀了一番,傅元令也乐了,“裴秀居然是前院的管事,这倒是没想到。” 正好大家都熟,以后办事儿也方便。 尤嬷嬷就笑着说道:“裴大人当初被送到王爷身边做护卫,刚来没一个月,王爷就让他管府里的事儿。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裴大人很仔细,虽然经常在外跑,但是他手下有个副管事叫孙自功的也很能干。裴大人不在,就是他管着。” 傅元令听着尤嬷嬷的话微微颔首,“这也是应该的,毕竟裴大人经常跟着王爷在外跑,府里的事情是要找个副手。” 尤嬷嬷闻言又笑着说道:“王妃要是安排自己人也是可以的,王爷巴不得您接手呢。” 傅元令摇摇头,“府里也要有府里的规矩,前院后院不能混为一谈,再说孙自功做得好好的副管事,没有犯错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人撸下来,这让府里其他的老人知道后会怎么想?这样挺好。” 尤嬷嬷看着王妃处处为王爷打算,心里就更是感叹,王爷真是好命哟。 被感叹好命的肖九岐这会儿一点也不高兴,正黑着脸看着沈同。 九百五十四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沈同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的长袍,姿态悠闲的坐在石桌前烹茶,对着瑾王的黑脸一点也不怕。 端起茶壶给他斟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件事情是五军都督府做的决定,即便是上禀圣上也不会被驳回。” 肖九岐冷笑一声,看着沈同,“你要是真的想要反对,难道会没有法子?” 沈同一笑,“肖同知说的是,本官没打算反对,这毕竟是好事,大乾的军队装备精良一直是我的夙愿。” “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肖九岐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老狐狸满嘴谎言,没一句实话。 沈同看着瑾王,“总之,这件事情希望肖同知能促进……” “我可不管。”肖九岐呲呲牙,“谁答应的谁去管,我不管到底是谁走露风声,也不管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反正谁要是敢打我媳妇的主意,让他先来试试我的刀硬还是他的脑袋硬!” “这件事情不用跟瑾王妃商议下?我觉得瑾王妃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沈同笑的更开心了。 肖九岐脸色阴沉的可以,瞧着沈同,“我觉得咱俩可以先打一架。” 沈同:…… 沈同轻咳一声,看着瑾王,“好兵器在手里一亮相,只要是不眼瞎都能看出不同,瞒是瞒不住的。” “那又怎么样?当初可是说好的,给谁不给谁,我这里都有决定权。”肖九岐就是不乐意给五城兵马司,给了五城兵马司,不就是给了肖霆,想都不要想。 绝对不行。 “这一批的兵器已经打制出来,外头那么多人盯着分派,你不可能全都压在自己怀里。” “这也好办啊,咱们京卫司要拿大头,然后禁卫军跟龙枭卫那边次之,剩下的让五军都督府拿走,五城兵马司既不上战场,又不剿匪安民,只是在城里抓抓毛贼管管治安,要那么好的兵器做什么?我看提这个建议的人就是没安好心。” 沈同一想也有点道理,就道:“那你自己去跟五军都督说。” 他可不去。 肖九都出走出去两步了,闻言回头看着沈同,“你把京卫司指挥使给我,我就去说,不然要你何用?” 沈同轻笑一声,“也行,只要陛下愿意,我没意见。” 肖九岐:…… 这个老狐狸,油盐不进! 肖九岐气呼呼地走了,越想越生气,这叫什么事儿? 肖霆那狗东西现在看到好处了,就想上来咬一口,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就他那样的,为朝廷为百姓做过什么好事? 他媳妇出人出力出钱,到手的好处最后还被老头一锅端了。 越想越气,肖九岐回到府里脸还沉着。 本想着缓缓神再去后院见媳妇,哪知道等他定定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口了。 肖九岐:…… 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气傻了。 傅元令正在询问元智名麓书院的事情,心头忽然一动,转身就看到肖九岐皱眉黑脸站在门口,一群丫头战战兢兢的在门外也不敢进来。 这是怎么了? 想起之前肖九岐去了京卫司,难道是京卫司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让元智先退下,自己起身走过去,看着肖九岐,“来了怎么不进来,在这里当门神?” 肖九岐来都来了,走是不可能了,就跟这傅元令进来,一屁股坐下,还是不高兴。 “出什么事儿了?京卫司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傅元令给肖九岐斟了杯茶问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没忍住还是开口说道:“肖霆那狗东西盯上那批兵器了。” 傅元令挑眉,盯上也不至于让肖九岐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别的,“他盯上了难道开口说要就能拿走?” “那当然不行。”肖九岐怒道。 “这不就得了,你还气什么?” 肖九岐听到这话就更恼火了,“肖霆也不知道怎么走了五军都督的路子,现在那边开口要拨一部分给五城兵马司。” 傅元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就道:“吴王到底是有手段,看来是真的下了功夫。” 不由得就想起了梅成川,总觉得这样的行事风格很像是他的作风。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气成这样就忍不住的笑道:“至于因为这点事情气成这样?不过是一批兵器,你要是真的拼命拦着,皇上知道了只怕心里也不高兴。吴王虽然进了五城兵马司,但是五城兵马司话事的还是富永宁。” “这有什么不同,富永宁就是肖霆的一条狗。”肖九岐就是生气,他的东西,一丁点也不能给肖霆。 给大街上的乞丐,都不能给他! 傅元令想了想,就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给就不给。” 肖九岐之所以生气,只怕是有人压着他让他同意。 能怼的他这么恼火的,八成是京卫司的那老狐狸沈同。 “你有办法?”肖九岐眼睛一亮。 “简单的很,沈同要是逼着你同意,给就给,但是给的份额就从沈同份额里出,只要他不心疼,你替他心疼什么?”傅元令轻声笑道,“再说五城兵马司早晚都是要打交道的,现在送了兵器过去,富永宁再见到你不免心虚气短。区区几件兵器,能让他这么憋屈,这就值。” 肖九岐还是不爽,凭什么? 傅元令那么辛苦运回来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他? 看着肖九岐的神色,傅元令就知道他不甘心,若是这样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肖九岐气过了,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让沈同那老狐狸心疼去! 转头,就看着媳妇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心里就有点愧疚,他们这才成亲第二天,就因为他的事情烦心。 他不该把外头的事情带回来,让她跟着操劳。 母后说得对,他是个大人了,得学着保护自己的媳妇,而不是让傅元令为他殚精竭虑。 他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长臂一伸,把傅元令捞进怀里,低声说道:“你别费神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说的也对,五城兵马司也是隶属上京的衙门,真要光秃秃的老头脸上也不好看。” 九百五十五章:拼命想要的荣耀 傅元令猛不丁的被肖九岐拽进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到他的话,心头也挺复杂。 现在的肖九岐比梦中能屈能伸了几分,虽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任性胡为。 她想要撑起身子来,结果肖九岐手臂收得更紧了,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肖九岐这才松了松,但是还是没放人。 他才成亲第二天,新鲜出炉又香软的媳妇还没抱够呢,一点都不舍得撒手。 这要不是天还亮着,他都想进寝室不出来了。 傅元令除了昨日跟肖九岐那么亲密,不管是在梦中还是这辈子都没跟人这么亲近。 便是两人之前情意相投那也都是很守规矩的,怎么成了亲肖九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又推了他推他没推动,索性也不推了。 肖九岐的身上有丝丝汗味,去让她有种难言的心安。 她也不想说话,就这么靠着他。 傅元令不说话,肖九岐也不说话,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窗台上的三足香炉里飘出袅袅白烟。 抱着抱着,肖九岐就有点扛不住了,翻身就把傅元令压在临窗的大榻上,低头对上她惊愕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低头,就亲上了她的红唇。 早就该这么干了。 傅元令最终还是没能按时吃上晚膳。 第三天要回门,傅元令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大亮了,猛地坐起身来,不由的抽口气,浑身酸涩不已。 刚开荤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她披上衣裳起床,趿拉着鞋往外走,到了起居间,往窗外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肖九岐正舞者一杆长枪,只见那矫健的身姿仿若蛟龙出海。 傅元令抿抿唇,怎么他还这么有精神。 听到声音,肖九岐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傅元令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廊下看着他。 这下子他更是来劲了,将一杆长枪耍的威风凛凛。 尤嬷嬷跟沈嬷嬷笑着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张礼单,看着王妃说道:“王妃,这是回门的礼单,您看看。” 傅元令接过来瞧了一眼,尤嬷嬷二人准备的很是齐全,她就笑着说道:“辛苦两位嬷嬷了。” “都是老奴应该的。”二人笑着说道。 沈嬷嬷看着王妃又道:“等王妃回门归来,咱们府里也该正经的整治一番,各处当值的人,前后院的管事您都得过一遍。” 傅元令闻言轻轻颔首,“早晚的事儿,倒也不急在一时,看看内廷府送来的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 傅元令心里有数,她这里越不着急,要是真的带着任务来的人,只怕就要着急了。 人一急就容易出错,到时候抓把柄就容易多了,总好过现在两眼一抹黑心里胡乱猜疑。 当然,要是这些人都没问题就更好了。 肖九岐收了枪,大步走过来,问道:“说什么呢?” “就是府里的琐碎事儿,你都不用费心。”傅元令就道。 肖九岐直接点点头,“这府里的事儿你说了算,要是哪个不听话,直接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我知道,你去洗一下咱们吃早膳,用完膳也好回门。” 肖九岐点头,大步进了净室。 傅元令看着二位嬷嬷,“回门两位嬷嬷不用跟着回去了,正好把府里的事情规整一下,有了头绪就好了。毕竟我这里忙,没多少时间耗在这上头,咱们别浪费功夫。” 二人齐声应是,转身就退下了。 傅元令进了门,肖九岐已经换了衣裳出来了,元智带着小丫头摆饭。 宋大娘早膳做的凉拌醉鸭,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菜,入口带着丝丝酒的香气,微甜的口感,又在冰水中湃过,十分爽口,配着清粥最是下饭。 肖九岐吃的停不下筷子,再度感叹,“让宋大娘过来就对了,窦妈妈那边你怎么想的,她不肯来。” 傅元令笑着道:“暂时不来由着她,怕是给我添麻烦,估摸着帮我守着西城的宅子。放宽心,早晚要来的。” 等她有了孩子,窦妈妈就会坐不住的,不着急。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越看越欢喜,就算是她早上只穿了一件水红的素淡衫群,在他眼里都是最美的。 傅元令被肖九岐那火辣辣的眼神盯得有点不自在,夹了一个蒸饺给他,“吃你的饭。” 肖九岐就笑起来,“我看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傅元令抬眼看他,知道这人嘴里没个把门的,但是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怪羞的。 肖九岐更乐了,他发现逗傅元令也很好玩。 傅元令不理他,吃完饭换了一身喜庆的石榴红遍地织锦的衣裳,梳了牡丹髻,耳上戴了一对石榴石坠子,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喜庆。 肖九岐也不骑马,跟着傅元令坐车,双驾马车挂着瑾王府的徽记,开道的侍卫在前,后头跟着的车坐着几个丫头,再后面的车就装的回门礼,满满一车。 平宁伯府一早就有小厮在门口守着,等远远地看到马车的影子,一溜烟的跑进去通禀。 很快的傅嘉琰等人就迎了出来。 虽然说没有老丈人在门口等女婿的道理,但是谁让这女婿的身份高,他们不能失礼。 石氏就算是不情愿也只得跟出来,尽量挤出一丝笑容。 大夫人等人撇撇嘴,就跟上断头台似的,大好的日子看着就来气。 马车一停下来,车帘掀起来,先下车的是瑾王,紧跟着众人就看到瑾王没有走过来,而是转身把傅元令从车里扶下来,牵着她的手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都愣了愣,看着二人牵着的手,有点懵懵的。 还是大夫人先反应过来,忙开口笑道:“恭迎王爷,王妃。” 其他人这也才回过神,忙躬身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肖九岐微微颔首,“不用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都起来吧。” 傅元令在一旁,眼睛看向石氏,看着她一脸的憋屈的神色,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切的荣耀,曾经是她们母女拼命想要的。 第九百五十六章:欺人太甚 今天家里人都全了,把人迎进门,傅元令跟肖九岐就分开了。 老伯爷带着家里的男人在前院招待王爷,傅元令跟着祖母等女眷回了后院。 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大家这才分开坐好,傅宣瑶等小辈就坐在最下手的地方,只觉得今日的大姐姐真的太美了,让人都不敢直愣愣的看着她。 太夫人抓着傅元令的手上下的打量,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在王府过得还不错。” 傅元令对上太夫人关心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一嫁过去,王爷就把府里的事儿都交给我了,祖母不用担心,我现在在王府挺好。” 太夫人愣了一下,知道瑾王对孙女上心,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府里的权利给了。 大夫人闻言就笑着说道:“当初就看着王爷对我们大姑娘好,如今果然是没看错。” “这还能有什么错,就看王爷送来的那些聘礼,就知道王爷把令姐儿放在心上。”三夫人也高兴,这孩子不容易,现在成亲能自己当家了,以后的日子舒坦着呢。 四夫人跟五夫人也高兴,她们都跟着大姑娘做生意,每年进项可不少,这日子不知道多好过,自然是希望大姑娘越来越好。 唯独石氏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但是这种时候,她心里就算是有什么想法,嘴上也是不敢说的。 太夫人问了几句王府的事情,傅元令酌量着能说的都说了,太夫人心头的大石是真的放下了。 她看着傅元令,拍拍她的手,“王爷对你好,你也要好好地跟王爷过日子。祖母是过来人,这两口子过日子,那就得讲究个真心,别的都是虚的。” “您说的是,我听您的。”傅元令从太夫人的改变上,也能感觉到她对这个家不一样了,现在能说这话,她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到了太夫人这年纪啊,年轻时的争风吃醋,打压妾室,现在看来都不要紧了,最要紧的是整个家族的前程。 若是家族的前程都没了,她们又有什么好风光的。 大约太夫人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傅嘉琰教导出来,要是傅嘉琰当年能有傅元宪的拼劲,现在伯府只怕又是另一种荣光了。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说话,石氏借口去看酒席就走了,出了太夫人的院门,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真是绷不住了。 看着傅元令风光回府,想起当年祎姐儿可都没回门的荣耀。 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当初不该听女儿的,就该让她堂堂正正的嫁人做正妻。 就算是进不了皇家,凭着伯府跟她娘家也能找个好人家。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石氏心里难受,精神有些恍惚的往厨房走,走到半路,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声传来。 “大姑娘的院子都收拾干净了吧?” “昨儿个大夫人亲自过去看的,今早又去查了一遍,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熏了香,不知道多好呢。” “我看府里老太爷太夫人到大夫人三夫人她们对大姑娘可真好,今儿个的宴席也是三夫人亲自把关的,咱们府里只怕也就大姑娘有这个体面了。” “可不是,要我说当初要不是四姑娘做了侧妃,嫁人做了正头娘子,只怕也风光得很。当初咱们府里多疼四姑娘,满府的姑娘没个能比的。” “就是,现在大家都说四姑娘在吴王府其实过得并不好,你看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家几次,翻过年也就是大姑娘出嫁时来看了一眼又匆匆走了。” “虽说嫁出去的姑娘不常回娘家,但是这次数也太少了……大家都说四姑娘心里根本就没伯府呢……” 石氏听着这些话直打颤,气的走出去要教训她们,等她转出去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就更生气了。 好啊,现在大家背后里不知道怎么笑话祎姐儿,可有谁知道她在王府日子艰难。 上头有个厉害的王妃压着,下头还有个狡猾的妾室争宠,如今那梅姨娘怀了孕,要是生个儿子出来,这对祎姐儿就更不好了。 相比之下,傅元令嫁给瑾王,日子过得这么舒心,进门就拿了管家权,怎么不让她堵心。 她看着满府的人都在巴结她,心里就更气得慌,看也看不下去,又不能发火,只能躲出来。 越想越是委屈,石氏拿出帕子压压眼角,这才往厨房去了。 吃饭时,是在一块吃的。 肖九岐坐在傅元令身边,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给傅元令夹菜倒是积极,满桌子人假装没看到。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肖九岐抬头对上她的眼神嘴角微勾。 傅元令这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这人一直记着当初她回府时这些人对她不怎么好,所以现在就要给她撑腰的架势。 他对她越好,府里人自然就不敢怠慢她。 虽然有点幼稚,但是傅元令心里还是暖暖的。 最堵心难受吃不下的就是石氏了,这还怎么吃? 简直是欺人太甚。 等吃完饭,肖九岐就起身告辞,直接说道:“王府那边还有事情要元令接手,府里离不开她,等以后有时间再回来探望。” 众人:…… 傅宣瑶还想跟大姐姐说说话呢,气死了要。 大姐夫太过分了! 肖九岐才不管那些,直接带着傅元令往外走。 傅元宪跟傅元彬把人送出去,挑眉看着王爷,知道他是故意的。 肖九岐一点也不心虚,对着傅元宪说道:“赶紧回去吧,碍眼。” 傅元宪兄弟:…… 到底谁碍眼啊。 傅元令拽了拽肖九岐的衣袖,他这才收敛几分,傅元令看着他们笑着开口,“有时间就去王府坐坐,都是一家人,又不是龙潭虎穴。” 傅元宪二人答应下来。 傅元令看着傅元彬,“本来今天回来还想问问你书院的事情,等你有时间去王府一趟,咱们姐弟好好说说。” 傅元彬神色一凛,忙说道:“那我明日过去?” 傅元令一想就道:“也行,明日我不出门。” 第九百五十七章:还是不是亲生的啦? 上了马车,傅元令这才看着肖九岐说道:“你这么着急回去真的有事?” “那倒没有,我带你去刘家走一趟。”肖九岐说道。 傅元令愣了一下,刘家? 看着傅元令呆愣的样子特别好玩,肖九岐十分得意的说道:“平宁伯府那些人有什么好的,要不是靠着你发财,她们能把你当回事儿?我瞅着倒是刘松谨夫妻对你不错,既然是认了干亲,回门的日子也该去看看。”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为她想的这么周到,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去刘家,只是觉得怕给肖九岐还有刘松谨找麻烦,所以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肖九岐这样的性子,居然会为她想的这么周到。 她转头看着肖九岐,就见他嘴角勾着一抹笑,痞痞的,却让人感觉到心安。 肖九岐跟傅元令抵达刘家,后面车上还有提前准备的礼物,上前敲开了刘家的大门。 刘松谨正好在家,一家人见到小夫妻都惊呆了。 刘松谨板着的脸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就这么跑来了?” 肖九岐总觉得刘松谨这岳父的派头比傅嘉琰还理直气壮似的,盘东问西的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哼,能坐上西关知府的位置,果然脸皮要厚。 刘夫人拉着傅元令的手上下打量,忙把人引进屋,也没分什么前后院,就都在一屋里说话。 刘湘华抱着傅元令的胳膊不撒手,付书慧抱着儿子,傅元令的眼睛就落在刘晋然的身上,“今日来的急,姑姑没给我们然哥儿带见面,回头姑姑给你补上。” 说到这里,傅元令笑着说道:“然哥儿满月咱们没赶上,周岁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办。” 付书慧闻言心里高兴,姑姑看重侄儿这是好事,就柔声说道:“爹这个位置我们是不打算办的,一家人吃顿饭就成,到时候你也要一定来。” 傅元令一想也是,“那也行,反正我是要来的。” 刘晋然还是个小婴儿,见到人多就有些怯,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就把头藏在母亲怀里,一群人全都被逗笑了。 就是肖九岐也多看了一眼,心里却想着等将来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这么胆小。 刘夫人看着小夫妻就能感觉到感情不错,刘松谨陪着瑾王说话,刘夫人就看着傅元令问道:“在府里怎么样,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来问义母。” 刘修文在一旁听着,心里想着能有什么不如意的,成亲前王爷就把妹妹当眼珠子似的,成了亲他都肯为了妹妹来自家,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他娘就是爱操心。 “义母不用担心,我在王府自在着呢。府里地方大,住着比在伯府还要舒展些。”傅元令笑着说道。 刘夫人闻言也乐了,“伯府那边人多,再大的府邸也架不住分派。这以后就好了,会越来越好的。” 傅元令笑着点点头,那王府是她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看着一物一景都十分熟悉,自然是住着舒心了。 刘湘华没进过王府,就特别好奇的问道:“那我能去找姐姐玩吗?” 傅元令还没说话,刘夫人就道:“怎么这么没规矩,你姐姐忙着呢。” “哪有这么忙,湘华想什么时候去都行,提前给我递个信,我让人来接你。不只是你,伯府那边的妹妹们我也打算过些日子接她们去玩玩。”傅元令说着看着刘夫人,“您跟我别见外,自家姐妹就该多走动。” “你事情那么多,我是怕给你添麻烦。”刘夫人说着就忍不住叹口气,“你有自己的生意,还要办文会,如今这上京的文会举办得热热闹闹,你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事情办熟了就不用我一直盯着,都有下头的大管事管着,元礼您知道的,现在管着这一块儿呢,厉害得紧,让我省了不少心。”傅元令不愿意刘夫人多操心费神就跟她解释几句。 “元礼那孩子倒是真不错,也该放出去。”刘夫人自然是知道的,看着傅元令往外放人倒也高兴,这些丫头可是傅家打小就精心培养的,不比外头的大管事差。 傅元令笑着点头,“现在几个人分担不少了,以后要是可能还得往外走,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刘夫人不太懂这些,但是傅元令有这个打算,她就有点担心的说道:“放到外头去你身边怎么办?” “把下头的几个丫头培养起来就好,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外头管辖一方的大管事更为重要,必须得是自己信得过人。” 付书慧闻言咋舌,没想到傅元令这么大的志气,居然还要把生意做大,现在她都觉得傅家的生意不得了了,还要往大了做,那得多大?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回门的日子日落之前必须回府,肖九岐跟傅元令没在刘家吃晚饭,聊了会天就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见刘湘华依依不舍,傅元令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回头姐接你过去玩,咱们府里大着呢,想要住下也没问题。” 刘湘华可不敢答应,她爹娘还不得训死她,就怕给姐姐添麻烦,但是去做客还是可以的。 等人一走,刘夫人看着儿媳,“然哥儿睡得怎么样,你过去看看,我怕奶娘不经心。” 付书慧就忙点点头,“那我去看看。” 打发走了儿媳福,又看着女儿,“你也回去歇着吧,你姐姐这么有本事,你好意思整天混日子,多读几本书,也长长脑子。” 刘湘华:…… 还是不是亲生的啦? 刘湘华也走了,刘修文一见不等老娘撵人自己麻溜溜的跑了。 刘夫人都给气笑了,坐下后看着丈夫说道:“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刘松谨不以为然,觉得自己一双儿女比起别人家的够省心了,就道:“你就是太爱操心了,我觉得府里的事情该让修文媳妇去办的就交给她,你也歇歇。” 刘夫人倒是有这个意思,“眼下然哥儿还小,等他大一些。”说完这个,就看着丈夫,“那书院的事情,你怎么打算的?这事儿得跟元令知会一声才好。” 第九百五十八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刘松谨听到这话看着夫人,“这哪里要我说,元令弟弟不是就是在书院读书的,估摸着她应该得到信儿了。” “你说这是怎么闹的,那名麓书院好好地,也不知道碍了谁的眼。”刘夫人知道傅元令跟樊大儒夫妻关系亲近,就怕傅元令太冲动。 刘松谨也皱着眉头,好半天才说道:“外头的事情你也别操心了,元令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应对。我现在不动才是最好的,一旦我跟她联手此事,就怕惹得圣上猜疑。你也别瞎操心了,应该没有大问题。” 刘夫人听丈夫这么说觉得有道理,也就先放下一般的心,等等看,要是元令那边为难的话,到时候再让丈夫悄悄地帮忙。 *** 傅元令跟肖九岐回了府,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问他书院的事情,就被他抱进了帐子。 好在尤嬷嬷等人特别识趣,不然傅元令都觉得不好见人了。 大红的帐子顶好像一直在晃,傅元令累的直接睡着了,最后也没机会问书院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傅元令想着以肖九岐的性子不会突然就走,指定是有事儿。 她坐起身穿衣,趿拉上鞋往外走,就看到元智几个正在廊檐下收拾东西,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她,就忙跑了过来。 “王妃,您醒了。”元智笑着开口,“一早就有人来请王爷去京卫司,王爷留话给您,让您别担心。” 傅元令估摸着还是为了给五城兵马司兵器的事情,沈同肯定舍不得从自己份额里出,指不定又想了什么主意。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先去洗脸梳妆,元信让梨花去厨房提饭,自己带着仲夏她们收拾饭桌。那边元智服侍王妃更衣,一屋子的人立刻就忙碌起来。 尤嬷嬷到的时候,傅元令正在吃饭,见到她就笑着问道:“嬷嬷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尤嬷嬷就忙道:“是伯府那边的四少爷到了。” 傅元令想起来是她让人来的,就道:“先请四弟去花厅吃茶,我马上就过去。” 尤嬷嬷笑着应了连忙去了。 傅元令吃完饭漱口洗手后就往外走,进了前院的花厅,就看到傅元彬正坐在里面。 王府大大小小的花厅有十几个,前院这个小花厅紧挨着肖九岐的书房,只接待亲近信得过的人。 “大姐。”傅元令看到大姐姐来了就起身打招呼。 “四弟,你坐。”傅元令笑着开口,自己在主位上坐下,“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书院那边的事情。” 傅元彬闻言就叹口气,“本来这件事情先生不让我跟你提。” 傅元令看着这样就问道:“事情很严重?我听说是为了招收学子的事情。” “如今留在上京的学子较多,很多人都不能延请名师教导,所以就想去书院读书。但是书院就那么大,每年招收的学子就足够了,实在是承担不了这么多人,但是官府的意思是让书院想想办法。”傅元彬脸色很是不好看。 “想办法?办法也不是没有,要是有钱就扩建学院,但是这钱学院肯定没有的。”傅元令现在隐隐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是这么回事,学院自己没有银子,国子监那边的意思就是国子监出银子,但是以后名麓书院要归国子监管。”傅元彬越说越生气,“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想要把书院据为己有。” “国子监……”傅元令微微皱眉,她记得国子监的监正跟石太傅关系不菲,傅宣祎又是肖霆的侧妃。 这里头肯定有关系。 大约是肖霆见自己办文会能拉拢读书人,不甘心好处被自己得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这一招够狠够阴的。 傅元令嗤笑一声,“他们倒是想得美,名麓书院这么多年的经营才有现如今的口碑,国子监想要摘桃子也太心急了。” 傅元彬看着大姐姐,“大姐姐,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先生这段日子为了这件事情都气的病了。” “病了?”傅元令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傅元彬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先生不让我跟你说,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先生回头肯定罚我。” 傅元令点头,“放心,我一定不卖了你。” 说着,傅元令皱眉深思,要是最简单的,那就是她出银子把书院扩建绝了国子监的心思,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跟国子监结了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想要办得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想了想,看着傅元彬笑着开口,“我有个主意。” 傅元彬眼睛一亮,“大姐姐,你说。” 他就知道大姐姐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上京的书院又不是只有名麓书院,这么多学子盯着名麓书院,一来是因为樊大儒在那里教书,二来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样,你去跟樊大儒说从书院辞了先生专心在家养病,毕竟是真的病了。二来,想法子鼓动学子们去国子监报名读书。” 傅元彬迟疑的说到:“只怕先生不愿意。” “你跟先生说,现在有人谋算书院,为了书院着想让他老人家先在家安心养病,等风头过了,病也养好了,再去书院授课就是。”傅元令知道樊大儒的性子,最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知道这件事情与他有关,他一定会同意的。 傅元彬就忙点头,“行,我去说。可是另一件事情去国子监读书,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大半的读书人都没这个资格。” 傅元令当然知道啊,现在还没入仕读书人脸皮薄干不出这种事儿,但是她经过那么多事情,知道有些事情正大光明是不行的。 这世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只要结果是好的,手段便是没那么正大光明也没什么。 “这样,先散播樊大儒病重需要修养辞去先生一职的消息,如此一来为着樊大儒盛名的学子就会退缩,不会再非名麓书院不可。”傅元令慢慢的给傅元彬支招。 第九百五十九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等消息放出去后,然后再找人引导学子把目光放在这次‘善举’的国子监身上。既然国子监财大气粗正义凛然,那么为学子们读书尽心尽力也是义不容辞不是吗?如果他们不甘,那之前就是假仁假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傅元令最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管这件事情跟石太傅与傅宣祎有没有关系,但是吧樊大儒气病了,这就让傅元令真的生气了。 这么一个德高望重,为了学子们读书尽心尽力的人,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傅元令除了在梦中干过以德报怨的啥事儿,这辈子她就不愿意再吃这样的亏。 遇到这样的小人,就该狠狠地打回去。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傅元彬兴奋不已,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虽然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但是背后那些小人就行事问心无愧吗? “大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去做。” 傅元令摇摇头,“你不行,你出面,别人很可能就会猜到跟我有关系,这对王爷来说不是好事儿。你别出面,找个机会把这个主意说给几个比较正义的学子,我给提供一切便利,让他们去闹。你也放心,要是真的出了事儿,我保证保住他们的性命,绝对不会牵连他们。” 傅元彬不是个不知道变通的人,纵然要为书院出头,但是也不能让大姐姐跟着吃瓜落,让王爷跟着倒霉,心中立刻升起万丈豪气。 他也是七尺男儿,怎么能让自己的家人受伤? “大姐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傅元彬就告辞离开,他得先回书院布置一番。 傅元令将他送出门去,转回身就看着元智,“你去竟春舫找戚若重,让他想法子把国子监现在多少学子,监内读书名额状况如何查清楚。” 傅元令知道,国子监每年名额都是有预备的,不然要是哪家的勋贵突然塞个人没位置,这不是得罪人? “是,奴婢这就去。”元智连忙出了门。 傅元令在小花厅里慢慢的转圈思考,好一会儿又把元信叫来,“你去找元秋,让他跟你一起去街上找小乞儿散播国子监心怀不轨意欲吞吃名麓书院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要先占据民心。 国子监心存不正,就得把这件事情暴露在阳光下。 一群学子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她没什么忌讳。 元信就去找了元秋,一起出了门。 剩下的…… 傅元令冷笑一声,把仲夏叫来,“国子监正跟石太傅是好友的事情也传出去。” 其他的倒不用多说,只要这个消息人尽皆知,那么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会想到石太傅有个外孙女嫁给了吴王。 吴王跟肖九岐一向不睦,自己作为瑾王妃为读书人行方便,那么等消息传得满天飞,自然就会有人想到吴王想要跟瑾王争长短上去。 傅元令冷笑一声,肖霆想要踩着她拿下名麓书院,也得看她愿不愿意给她当梯子。 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傅元令在梦中已经知道这个事实,所以对上肖霆等人,自然不会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他们。 他们如此阴狠,她也会让他们尝尝这个滋味。 傅元令忙完这一通,就想着找个时间去探望樊大儒,但是眼下怕是不合适,她要是去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但是也不能去的太晚,毕竟她是个商人消息不会太不灵通。 傅元令还没想出个结果,肖九岐就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傅元令皱眉的样子,他以为是自己早上出门惹她不高兴了,就忙走过去,笑着说道:“还生我的气呢?”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肖九岐就立刻猜到跟自己无关,腰杆都挺直了,道:“谁惹你生气了?本王去教训他。”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他说道:“你可别瞎胡闹了,是为了书院的事情,你知道了没有?” 肖九岐点点头,“我让张信去盯着这事儿。” “他不是盯着梅成川?”傅元令狐疑的问道。 “梅成川现在大门不出,他那个密道也被砸了,也没多少盯着的必要,我让京卫司的人多注意他就成。”肖九岐就差没翻白眼了,梅成川也值得龙枭卫出身的人一直盯着? 脸大的他! 傅元令惊讶的说道:“密道被砸了?” 密道这种东西,你总不能冲到他家里去给砸了,没有正当的理由,是行不通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怎么砸的?”傅元令比较好奇这个。 肖九岐乐滋滋的说道:“有什么难的,我就在他通往外面的秘道上方,就出了他宅子的那条街上,让人把排水通道给堵了,通道一堵就得修,这一修不就得挖路嘛。” 傅元令默了一下,要论诡诈还是肖九岐,这种法子也想的出来。 “找到密道,就这么完了?”傅元令又问道。 “梅成川太狡猾,这不是他住的那宅子不在他的名下,所以抓人也抓不到他。” 傅元令这才觉得正常,以梅成川的成算,也的确是不会轻易被人捉到把柄。 肖九岐又想起书院的事情,就对傅元令说道:“书院的事情你也不用着急,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名麓书院的院长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人。” 傅元令点点头,就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跟做法说了一下。 “你怀疑跟肖霆有关系?” “是啊,要说这事儿也是太巧了,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 事关肖霆,肖九岐的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仔细一想,就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得去跟四哥说一声,这也不是小事,事关读书人,四哥比较认真。” 傅元令看着他,就轻声笑道:“你倒是为四哥想得周到,也行,把我的猜想说一说,兴许是我猜错了。再说,指不定四哥那里有别的消息。” 肖九岐有点愧疚的看着傅元令,“咱俩刚成亲,我该在家里陪你。” 也是邪门,这几日事情特别多,他以前也没这么上进,怎么成个亲反而更忙了呢? “毕竟是正事,再说咱们有一辈子,不争朝夕,只看长久。” 肖九岐就爱听这话,眉眼都要飞起来,“你说得对,咱们有一辈子!” 第九百六十章:阿元 肖九岐去找楚王商议书院的事情,傅元令却在想之前的事儿。 她发现肖九岐最近很不一样,以前对衙门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但是现在倒是还挺勤快的样子。 想到这里自己也笑了,现在的肖九岐跟梦中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脸上会带着笑,会冷静理智的去思考问题,不像是梦中那样阴鹜,狠厉,不近人情。 “大姑娘,戚大管事让人送来的信。”仲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信。 傅元令挑挑眉伸手接过来,放在桌上扫了一遍,就发现有仇行的信,有田四海的信,还有程叔跟仁叔的信。 怎么信都赶一块儿了。 傅元令想想,先拿起仇行的信打开,信写的比较简单,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说一下三连山那边的进展,最要紧的就是有一座山挖出煤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毕竟傅元令花钱的地方挺多的,挖出煤就能卖钱。 既然有一座山挖出煤,那么其他的山要是运气不错,应该也不会是空山。 田四海的信看的傅元令微微皱眉,南疆现在蠢蠢欲动,对让出来的几座山显然是有些后悔之意,现在不时有人探头探脑,还有好些村民打探消息。 这事儿得跟楚王商议一下。 程叔的信简单,云州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让她放心,又告诉她另外两家商行最终还是关门了。 傅家本来已经伸出援手,但是奈何这两家当初有些张狂在云州与人结了仇,现在有机会别人立刻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傅家不可能帮他们兜底,有心而无力了。 傅元令叹息,人这辈子谁也不好说会不会结下仇人,但是像他们这样根基不深就敢结下这样的仇敌,心也够大的。 程叔还写了另外两家商行的铺子转卖时,他念着旧情以市价买下一处,跟傅家商行相距不远。 倒闭的商行专卖价钱必然会压得很低,程叔以市价买下来,也算是尽最后的情分。 仁叔的信就比较复杂了,这一趟北疆之行并不顺利,不仅没能见到马贩子,还差点在北疆被捉住,幸好魏家的人早有准备,不然只怕折在那里。 傅元令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北疆现在对大乾这么防备敌对,总不会是想要开战吧? 要知道两国已经十几年没有开战了。 一个南疆,一个北疆,现在两处都不怎么安定,莫非他们联手了? 想起楚王曾经的话,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这种情形显然不太对劲的。 傅元令将信收好,等肖九岐回来让他阅看之后再说吧。 晚膳肖九岐没回来,让裴秀回来传话不用等他。 傅元令就自己吃了晚膳,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总觉得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一直到宵禁肖九岐才踏着夜色回来,进了门,就看到傅元令穿着淡粉色的中衣正在对账,显然是在等自己。 “以后我回来的晚就不要等我了,你早些休息。”肖九岐大步走进来看着对面的人说道。 傅元令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着肖九岐的神色不太好,问道:“出什么事情了?难道书院的事情很棘手?” 肖九岐摇摇头,“不全是书院的事情,不过书院的事情跟四哥说了,四哥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已经让人去查这事儿跟肖霆有没有关系了。要是查到证据,一准儿让肖霆好看。” “但愿吧。”傅元令抱的希望不大,有梅成川在,估摸着抓到把柄的希望不大。“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请烦心?” 肖九岐挨着傅元令半靠着软枕,把人拉进怀里,“四哥接到消息,这次北疆似乎有意南下出兵。” 傅元令:…… “四哥在北疆的探子说的?” 肖九岐轻轻颔首,“要是跟北疆开战,估摸着到时候我还得走。” 傅元令一愣,没想到肖九岐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想去?” “我并不想去,但是四哥要去的话,我就得去。四哥,我得护着他,他身体不是很好,我不在身边,万一有事,我得替他扛着。” 傅元令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知道肖九岐跟楚王关系好,但是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 她看着肖九岐,“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啊?”肖九岐有点担心地问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是别人曾为我披肝沥胆,我也愿意护他一世周全。我们九爷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岐从没想过傅元令能这样理解他,就像是伯牙子期,呸呸,他才不要做朋友,要做夫妻。 他努力遮掩自己的不自在,“你做什么叫我九爷,怪不习惯的。” “娘娘跟圣上称呼你小九,在外别人称呼你为王爷,我不想跟别人一样称呼你,我觉得九爷这个称呼挺好。”傅元令虽然也想称呼他名字,但是进了宫总有些不方便,私下里叫惯了,若是在娘娘跟圣上面前说露嘴,好似她不尊重这个丈夫。 况且,她也觉得九爷这个称呼独一无二也更亲近些。 傅元令这么一说,肖九岐觉得也挺好的,就看着她问,“你有小名没有?” 傅元令想了想才说道:“没有,很小的时候家里还叫过,后来就没再叫了。” “为什么?”肖九岐有些好奇的问道。 傅元令轻轻一笑,“因为我是傅家下一代的掌家人,叫小名多没气势。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小名是什么,后来长大了听我母亲偶尔说过一次,我也没什么兴趣就没问叫什么。” 肖九岐觉得怪可惜的,他也总不能叫她的名字,不够亲近也不够特别,没有小名叫什么好? 看着肖九岐苦恼的样子,傅元令就道:“你叫我阿元吧,外祖在世时,有时候就会这样叫我。” 阿元…… 阿元。 肖九岐觉得挺好,就看着傅元令叫了一声,“阿元。” 傅元令听到这一声喊,脸上微微发热,还是点点头应了。 外祖若是地下有灵,听到有人这样喊她,大约也是高兴的。 她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第九百六十一章:小九气疯了 第二天傅元令就有点后悔了,这人就没个正经,帐子里胡闹这样叫她,总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害羞。 这次肖九岐没一早就出门,而是醒了后看着傅元令还在睡,自己轻手轻脚的穿了衣裳去外头练武。后来一想又怕动静太大吵到她,索性直接去了府里的演武场。 演武场那边大早上的更热闹,裴秀跟杨叙正带着府里的护卫操练,见到王爷来大家立刻觉得皮一紧。 刚娶了王妃的人,早上这样的好时光不抱着媳妇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心里腹诽,嘴上一个字也不敢说,怂怂的。 王府的护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日日操练,从不懈怠。 傅元令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演武场上火热的场景。 肖九岐跟杨叙正在对战,两人一刀一枪,枪尖的红缨在阳光下像是一抹流光,将杨叙手中的刀瞬间挑飞。 肖九岐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演武场门口的傅元令惊喜不已,对着她用力招招手,大声喊道:“阿元。” 傅元令:…… 杨叙等人:…… 肖九岐将长枪扔给裴秀,自己跑到傅元令跟前,脸上大大的笑容就像是早上升起的朝阳灿烂、温暖。 “你怎么来了?”肖九岐才不管别人怎么看,牵起傅元令的手就往外走。 演武场的全都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的还把外衫脱了只穿着中衣,怎么能让他媳妇看到,多伤眼。 傅元令随着肖九岐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听说你在演武场,我就过来看看。吃了早饭我想去竞春舫看看,你要不要去?” “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得去找四哥议事。”肖九岐说道。 傅元令点头,“正好,我这里有两封信你一起带过去,一封是田四海来的说的有关南疆的事情,另一封是仁叔的信。” 肖九岐知道傅仁在马场,“跟北疆有关系?” “仁叔为了给马场配种,就跟着魏家的人深入北疆。”傅元令把事情简单地说一下,“我觉得北疆那边可能不安稳,这件事情你还是跟四哥商量下。” 肖九岐的脸色可不好看,现在要是打仗,国库哪有钱。 南疆那一战后来都是阿元贴补的。 肖九岐长这么大从来没为什么事情操过心,可他总觉得这一两年自己怎么朝着为朝廷奉献的大路上一去不回头了呢? 心塞塞的,但是确实也不能扔下不管。 越想肖九岐的脸越臭,明明从小到大就想当个吃闲饭的纨绔,轻松又自在。 可现在……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脸色不好,以为他在担心边疆的事情,就柔声说道:“现在也只是形势紧张,不要说大乾不敢轻易开战,便是北疆也不敢。这一打起仗来劳民伤财,没有点家底都耗不起。”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操心费力的就说道:“你别担心了,我让四哥想办法去。” 傅元令笑着说道:“能者多劳,四哥一向有大智慧,咱们只要听命就成了。” 没有楚王在背后坐镇,肖九岐即便是有所改变,也不会这么顺利。 俩人吃完早膳就一起出门,肖九岐先送了傅元令去竞春舫,叮嘱她来接她一起回府用午膳。 傅元令点头应了,肖九岐这才转身离开。 骑马穿过大道,在楚王府前停下,下了马就直接往里走。 门口的守卫拦都没拦一下。 肖九岐扬长而入,果然在书房见到了四哥,还有一群幕僚正在议事。 肖九岐早就习惯了,没事人似的进了门,也不管他们正在说什么,就把傅元令交代的信拿出来放在四哥桌上,“我媳妇给你的,四哥你看看。” 楚王看了弟弟一眼,没有打开信,反而看着他说道:“有什么事?” “一桩是南疆那边的,估摸着跟矿山有点关系,一桩是北疆那边的,我媳妇手下的大管事为了马场前去北疆寻找马种发现了一些事情,你先看信。”肖九岐一屁股坐下说道。 楚王愣了一下,这么巧? 他们正在商议北疆的事情,但是南疆那边有事情的话也不能不管,楚王打开信看。 肖九岐转头看着四哥的幕僚,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朝廷上到底什么意思,对北疆那边总有个态度吧?” 知道王爷也不避讳瑾王,其中一人就说道:“北疆几次挑衅,虽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骚乱,但是长此以往非善事,朝廷的意思这次会出兵震慑一下。” 肖九岐不怎么在意,“谁领兵?” 那人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朝上有人推荐吴王。” 肖九岐猛地坐直身子,“谁?肖霆那狗东西?谁这么眼瞎?” “王爷慎言。” “慎个屁!气死老子了。”肖九岐脸都黑了,“就肖霆那小白脸,文不成武不就,就卖弄个贤良的人设拉好感,这狗东西上了战场,也不怕把大乾的将士们都赔进去。” 贤良那不是形容女子的吗? 瑾王这是气疯了,胡言乱语。 楚王看完信,一向温文的神色此时也有些慎重,看着小九气成这样,一群人没人敢劝,他就说道:“就算是吴王前去,只是震慑又不打仗,你瞎担心什么。” 肖九岐冷笑一声,“别人我不了解,但是肖霆那狗东西我绝对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这是看着四哥你战功加深威望渐重,他这是坐不住了。我跟你说,不是我吹,为了那所谓的战功,这狗东西不一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当初为了谋夺傅家的财产,堂堂的皇子都能把脸皮扔了去傅元令面前刷好感,还有他不敢做的事儿? 这人不要脸,不要脸的人没底线。 肖九岐越说越生气,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一样,“不行,我得进宫去问问。” “你等等。”楚王站起来,一把把弟弟拽住,“你去做什么?吴王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必然不会轻易罢休。你这么气呼呼的进去,除了惹怒父皇,也不会有别的结果的。” “难道就看着他这么兴风作浪?大乾士兵的性命,可不是他脚下向上爬的天梯。”肖九岐沉着脸说道。 第九百六十二章:受伤 楚王拉着弟弟坐下,示意幕僚们先退下。 等人走了,他这才说道:“小九,四哥跟你说实话,这件事情只怕你我都拦不住。” 肖九岐转头看着他四哥,“什么意思?” “父皇一直想要拿着吴王来压制我,有这样的机会,必然会提携吴王。平衡,你要知道这是帝王之术,私下里不该如此非议父皇,但是你不是外人,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再无其他。” “什么帝王之术,我就知道大乾士兵的性命不是他们手中的草芥。”肖九岐想起在南疆时那些留在战场上再也不能回来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四哥,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四哥心里也不好受。”楚王仰头半响,这才接着说道:“如果不能让肖霆得逞,眼下我还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你别急,让我想想。” “等我把他打个半死,他就是去不了了。” “又胡闹,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已经成亲,也该为弟妹想想。”楚王看着弟弟劝说道。 肖九岐更气了,“一定有办法的,户部整日哭穷,哪来的钱出兵?”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户部哪天不哭穷?” 肖九岐:…… 好气。 “现在只是提议,父皇还未做决定,你我都不要着急,总有办法的。” 肖九岐知道四哥在安慰他,如果老头真的想要肖霆那狗东西加一身战功,必然会让他去的。 行,让他去。 去个屁。 他总有办法让他去不成! “我走了。”肖九岐起身往外走。 “去哪里?”楚王有些担心弟弟进宫去闹忙问了一句。 “接我媳妇回府吃饭。” 楚王:…… 肖九岐到了竞春舫接傅元令,就见她周围围着一群人正在回事,瞧着他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肖九岐大喇喇的摆摆手,心情着实不好,也挤不出个笑容,看着傅元令还在忙,就说道:“我在那边等你。” 肖九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需要静静。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心里有点担心,就处理了几桩要紧的事情然后就让人散了,自己走到肖九岐身边,“咱们回去吧。”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肖九岐看着她,“忙完了?” 傅元令点点头。 “那就走,宋大娘说了中午做方子肉。” 两人并肩走了,竞春舫大小管事们这才松口气,“王爷跟王妃感情真好,早上送中午接。” “当然得对咱们大姑娘好,咱们大姑娘多好的人啊。” “就是,不说别的,就当初南疆大姑娘为了王爷不知道填了多少银子进去,是块石头记都捂热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元礼过来正好听到,就说道:“让王爷听到了,看你们还敢背后嚼舌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被抓了个现行忙捂着嘴往外溜,元礼边笑边摇头走了。 刚出门,就正好遇上了乔安易,忙顿住脚,“乔大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乔安易风尘仆仆的,看着元礼就问道:“我想见王妃,不知道你能不能递个信儿?” 元礼忙说道:“当然可以,王爷跟王妃刚离开,你要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乔安易一愣,没想到就这么擦肩而过,定定神,说道:“我这里有点急事。” “那我让人去追,现在来得及。”元礼忙让竞春舫脚程快的伙计去传话,自己看着乔安易笑着说道:“大公子进来等吧,看您这样子倒像是从远方而来。” 乔安易知道元礼眼睛利,就点点头,“没错,我刚从西北那边回来。” 元礼恍然大悟,“大公子这是带着新媳妇回家祭祖了吗?” 乔安易笑了笑,倒是没回答这个问题。 元礼只是顺嘴一问,倒也没放在心上,亲自沏了茶过来,又让人送上两盘点心,“大公子先垫垫肚子吧。” 乔安易谢过,是真的有些饿了,也不矫情,喝着茶,两盘点心一会儿就下了肚。 吃饱喝足,坐着缓神的功夫就听到外头有动静,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果然就看到肖九岐跟傅元令并肩走了进来。 胭脂色十二幅湘裙里面织了金丝,走起路来流光溢彩,上身穿水粉色短襦,一头乌发绾成偏坠髻,美人依旧,却更多了些韵味。 乔安易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二人行礼。 肖九岐大喇喇的看着乔安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身灰尘。” 傅元令坐在肖九岐身边,看着乔安易的神色不是很好,担心地问道:“乔大哥,你身体还好吧?” “没事,就是赶路走得急了些。”乔安易笑着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傅元令看这乔安易气色不太好,心里有点担心,没听说魏太太那边有什么事情,也没听说乔家有什么动静。 乔安易抿抿唇,这才看着二人说道:“前些日子我回西北了。” 傅元令一愣,前些日子……那不是他成亲没多久就离开上京了?难道乔安易跟新妇不合? 照理说不该,却乔安易的性子不是不能容人的,那赵姑娘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秉性。 对上傅元令有些担忧的神色,乔安易心口松了松,接着说道:“是我舅舅给我送信让我回去一趟。” 傅元令闻言这才松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总算是不那么担心了,“魏舅爷让你回去做什么?” “是为了马场的事情。”乔安易看着傅元令,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仁叔受伤了,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受伤了?为什么受伤?什么时候的事情?”傅元令脸色微白,仁叔来信没提及此事,是来信前还是来信后受的伤? 肖九岐这时候才插嘴问了一句,“仁叔受伤,是因为这件事把你叫回去的?” 乔安易惊讶的看了瑾王一眼,没想到他居然猜到了,“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傅元令沉默一下明白了,这是魏家猜到仁叔不可能跟她说这件事情,所以才把乔安易叫回去。 想到这里,她看着乔安易,“仁叔现在怎么样?” “有一道伤在左胳膊上比较严重,其他的都是小伤,你放心,现在已经好多了。”乔安易说道。 第九百六十三章:媳妇差遣他越来越顺手 “仁叔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是因为去了北疆贩马的事情?”傅元令猜着除了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事情了。 乔安易听到这话有些愧疚,看着傅元令说道:“的确是在北疆受的伤,但是他们出关的消息有人送了出去,所以被人伏击了。” 傅元令擅长察言观色,看着乔安易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愧疚,如果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愧疚? 乔安易肯定不会对仁叔不利,那么…… “是乔家谁做的?孙大姨娘还是她的儿子?”傅元令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乔安易没打算替那些人瞒着,顿了一顿就直接说道:“是乔云珊。” “乔云珊?”傅元令脑海中就想起一人来,“当初跟着孙大姨娘来上京的那个?” “是她。”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傅元令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她,或者是仁叔得罪她一个小姑娘。 她还以为是孙大姨娘的两个儿子做的。 “乔云珊知道尔玉定的婆家是李家,在家里就闹开了,想要让孙姨娘送她来上京。只是现在我母亲都已经和离了,怎么可能还搭理她们母女。后来,不知道乔云珊从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尔玉的婚事是你牵的线,所以……” “所以她就恨上我?”傅元令道。 “是,后来无意中知道仁叔在马场的事情,西北的商户中她也有几个朋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不难。” “但是难得是她知道了消息,居然还知道卖给谁!”傅元令现在知道乔安易为什么回来就直接见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肖九岐不插手傅元令生意上的事情,但是此时也听出此事的古怪,他就看着乔安易,“这倒有些意思,这幕后的人是针对阿元来的。” 乔安易一愣,阿元? 他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点点头,“不管是不是针对王妃,这件事情都是因为乔家而起,我会给你个交代。” 肖九岐认真想了一下,又看着乔安易,“那你问过你那个妹妹没有?” 乔安易点头,“问过了,她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是从上京过去的,从她口中知道的这个消息。但是她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利用了。” “她可不是这么蠢的人,当初抵达上京对付尔玉的手段可不少。”傅元令不信。 乔安易就笑了,“是,我也不信,所以我就假装信了她,派人暗中盯着她。盯了足有小半个月,这才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肖九岐催促。 乔安易默了默,瑾王还是那冒火的脾气一点没变,这才笑着说道:“好。跟乔尔玉接头的人的确是上京的人,而且是跟咱们商会有些关系,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细查此事。” 这就让人意外了,没想到跟商盟扯上了关系。 傅元令问道:“商盟哪家?” “赵家。” “赵家……”傅元令仔细想想这一家,然后想起来一件事情,赵家的儿媳妇张氏是牛家的姻亲,而牛家是孙淑妃娘家的亲戚。 孙淑妃生了一子就是二皇子汉阳王,而汉阳王妃跟谭雪薇走的挺近。 傅元令真是没想到,要不是梦中知道这些人的关系,不然还真是要费功夫去查。 主要是汉阳王支持肖霆这件事情,便是梦中她死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论起伪装,汉阳王可是一把好手。 她正愁没机会提点肖九岐,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空口白牙说汉阳王支持肖霆。 这下好了,有了梦中的指引,现在就好办多了。 她看着乔安易就说道:“赵家的儿媳妇是汉阳王外家的亲戚。” “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一点没听说?”乔安易大吃一惊。 傅元令不动声色的说道:“当初凡是加入商盟的商户我都让人细查过,所以知道这一点。但是知道也没当回事儿,毕竟做生意不牵涉朝中事,但是现在我发现错了。” 肖九岐紧皱着眉头,“二哥?他为什么要害你?” 这说不通啊。 傅元令微微一笑,“我听说汉阳王妃跟吴王妃是好友,不知道汉阳王是不是投靠了吴王。若是真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谁能想到这有这样的转折,乔安易的神色也不好看,兜兜转转的居然跟朝中扯上关系,这对他一个商户而言可不是好消息。 肖九岐看着乔安易,“你先不要查了,我让人接手。” 乔安易知道瑾王是好心,这是怕牵连他,他也不逞强,就点头说道:“那好,我还是回西北坐镇。总觉得既然盯上了仁叔,怕是后头还会有动作。” 傅元令也担心这一点,想了想就把元秋叫进来,“这次你跟着乔大公子一起回西北,一定保护好仁叔的安全。你需要多少人就去找石叔要,不管如何,不能让仁叔在西北出事儿。” 元秋愣了一下,哪想到忽然来了这么一件事情,现在王妃嫁了王爷,身边使唤的人多了那么多,他正担心自己以后饭碗要被抢了,现在总算是松口气,立刻说道:“行,我跟着乔大公子去。” 傅元令点头,看着他说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希望咱们带去的人都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大姑娘放心。”元秋道。 肖九岐瞥了元秋一眼。 元秋浑身一凛,立刻补了一句,“王妃,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傅元令摇摇头,:“等到了西北,你把真实情况跟仁叔仔细说说,不要不当回事儿。” “是。”元秋应道。 傅元令看着他,“那就这么定了,上京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 要是汉阳王真的出了手,她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乔安易起身告辞,带着元秋直接走了。 等人一走,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件事情你得跟四哥知会一声,我先留下做些布置,咱们晚上府里见吧。” 肖九岐:…… 媳妇现在差遣他真是越来越顺手了,还能咋地,当然……遵命呗。 第九百六十四章:凡事有备无患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立刻召集戚若重跟元礼过来,先问了书院的进度,知道现在该散布的已经散布出去,国子监那边接到不少学子的入学请求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元令知道这件事情也急不得,得有个发酵的过程。 反正只要国子监自己焦头烂额,自然顾不上算计名麓书院,还能把石太傅拉下水,所以慢慢来就行。 牵涉到一群学子的事情,傅元令不急,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 把这件事情放一放,傅元令就把仁叔受伤的原委讲了一遍。 元礼气的眼圈都红了,“那赵家平日在商盟看着怪老实的,哪知道竟是这样的人。” 戚若重眉头紧皱,“大姑娘,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找个机会把赵家踢出去。”傅元令冷笑一声,“在我的地盘想要搞腥风血雨,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一时半会的要踢出去,只怕不太容易,赵家平常做事很谨慎,没什么把柄落下。”戚若重说道,“但是真要踢出去,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这就好办了。” 傅元令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把人踢出局,但是一定不能让赵家怀疑商盟做的手脚。” “那是自然,正好这次咱们云州那边的货物要送来上京,这个可以做个诱饵。想要拿到这批货的人很多,但是名额有限。”戚若重就笑着开口,“只要有人放出风,表示商盟想要另择人选,自然会有人为了名额的事情尽心尽力。” 只要把条件放出去,想要上位的人,就得想办法踢走占了位置的人。 所以,赵家到时候被人踢下去,这跟商盟有什么关系。 傅元令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杀人不见血,跟赵家算计她的手段不相上下。 “行,那就这么办,中间不要出纰漏,你亲自盯着。尤其是不能让汉阳王那边怀疑到商盟,最好是能捏住赵家的些把柄。” 受制于人,赵家自然不敢胡言乱语。 “做生意的,谁手里还没点见不得光的事情。”戚若重根本没当回事儿,“我找人打听下,赵家虽然人缘不错,也不是没有对头。”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亲人,很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傅元令跟戚若重商议完,看着元礼,“仁叔那边我不放心,你得替我去一趟西北,一来在仁叔养病期间替他坐镇马场,二来也是照顾好仁叔让他安心养病。这边文会的事情,我让元智来接手。” 元礼也担心仁叔,立刻说道:“行,我跟元智交接一下,明儿个一早就出发。” “你跟乔安易他们一起……” “不用了,王妃。我心里跟着了火一样,哪里还能呆得住,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仁叔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样得罪,没个咱们自己人在身边怎么成?”元礼恨死乔家的人了,等她去了西北,那乔云珊就等着吧。 “也行,你带上几个人,现在咱们不缺人,从石叔那边挑几个给你打下手。”傅元令叮嘱道。 元礼确实要用人,笑着开口,“您不说我也得带几个走。” “那你先去准备,等我回府让元智过来。”傅元令说完又想起一事,“你去账房支点银子带走。” 元礼笑着答应了,转身就去准备。 戚若重看着大姑娘沉默不语,想了想说道:“大姑娘,既然这件事情扯上了汉阳王府,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傅元令闻言看着戚若重说道。 “赵家的当家人做生意一向贪功冒险,这次云州的事情正好能做个引子,除此之外,不是还有朝廷再立海港的事情。”戚若重思量着说道。 “其他海港?”傅元令没想到戚若重提出这么个主意。 “是,云州海港那边的动静已经传到了上京,听说朝廷有意建设新的海港,不少人蠢蠢欲动。”戚若重在傅家很多年了,跟傅仁他们的关系都不错,现在傅仁被人害,他自然是要出这口气。 大姑娘只想把人赶出商会太便宜他了,以他的意思就该让赵家知道背叛商盟的代价。 不然以后有样学样,商盟就形同虚设了。 姑娘还是心软了。 不过也好,姑娘心软,他可不心软。 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商盟得了多少好处,还能下这样的黑手,可见是没人性的。 傅元令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就看着戚若重说道:“也好,那就交给你去办。你多注意些,别让赵家发现是你设的局。” “大姑娘放心。”戚若重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不能给姑娘找来仇人,尤其是赵家背后还有汉阳王。 只要是一切都是“意外”,那谁也不能说别的是不是? 最后,傅元令看着戚若重,“书院那边的事情也盯着些,再办文会也别让人在文会上胡说八道,所有攻击名麓书院的事情都不许提,当然有关国子监的事情也不要提。” “我知道了,大姑娘放心。” 要是不能提名麓书院却能提国子监,这一看就知道他们竞春舫的态度,就算是要帮名麓书院,面上也不能被人捉到把柄。 都不提,那就没事了。 傅元令让戚若重去忙,自己则去了竞春舫的工坊去看了看,如今画舫的生意还不错,不止是环城湖上傅家出的画舫多,还有定制小型画舫园子里或者是家用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傅元令没惊动人,只带着丫头在门口看了看就走了。 出来就站在环城湖边上,凝视着湖上的风景。 带着傅家徽记的画舫在湖上环行,不时地就有琵琶声和说笑声传来,就算是北疆异动,但是这些子民们却不知道,兴许不远的将来又要打仗。 若是肖九岐真的要去出征,傅元令又开始盘算自己的现银和能调动的银钱。 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南疆那时的事情,她喜欢做事有备无患。 皇帝是能指望的,但是有时候也是指望不上的。 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傅元令做不到。 她现在甚至于庆幸当初帮了魏家一把,让傅家在西北的铺子开得十分的顺利。 如果真的开战,在西北的铺子就是主力军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优胜劣汰 “许久不见瑾王妃,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真是巧了。” 傅元令猛地听到梅成川的声音,定定神转过身来,就看到一身素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衣袂飘飘,风姿雅正,若不是知道有颗黑心黑肺,这就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 “梅三爷,别来无恙。”傅元令看到此人就忍不住的有些戒备起来。 “怎么会是无恙,我大哥一条命没了,我这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梅成川盯着傅元令的脸说道,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悲戚。 傅元令看着他,一时间捉摸不透此人的心思,听着他这话,就跟着做出几分悲戚的神色,“梅三爷节哀,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当初梅三爷要是真的这么替梅大爷难过,就该以身替之,也好过在这里长吁短叹。” 猫哭耗子假慈悲,事后假仁义,这谁不会表个高姿态。 梅成川闻言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只是大哥的事情板上钉钉,官府的人又不傻子,怎么会让人替?” “若是真的这样,梅三爷高义令人佩服。”傅元令一个字都不信。 梅成川盯着傅元令的神色,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小小年纪这么沉稳,真是难得一见,难怪能带着傅家更上一层楼。 也难怪能勾的瑾王为她倾心,甘愿娶她为正妃。 “听闻云州海港的事情王妃退让一步,因此保全傅家在云州的地位,而另外两家落败,据说连家业都保不住了。”梅成川微微一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王妃比很多男儿更为出色。” 傅元令听到这话就有点警觉了,“梅三爷的消息真是灵通,傅家一向支持朝廷政令,并非是退让,而是遵令而为。” 梅成川闻言轻轻一笑,“王妃这样说便是这样了,即便是这样,也少有人能做到。不知道朝廷另开海港,到时傅家还会不会前去?” “事情还没影子,现在说为时过早。”傅元令回了一句,看着梅成川反问一句,“梅三爷如此关注海港的事情,看来梅家有意向此进军。” 梅成川失笑一声,“王妃可真是一点也不吃亏,这就打听起梅家的消息?” 傅元令看着梅成川,“梅三爷何出此言,不过是跟梅三爷学的而已。” 梅成川笑了笑,“既是这样,我就诚心的跟王妃说一句,是的,梅家有这个意思。今日遇到王妃,正好问一句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意向两家联手?强强联合总好过单打独斗。” 傅元令真是没想到梅成川会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想法不要紧,居然还敢说出来。 “以两家现在的立场,梅三爷以为有可能吗?你不用说那些好听的话,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样的空话想要试探我什么?不管试探什么,梅三爷都要失望了。” “王妃何出此言,再说生意是生意,难倒瑾王爷这么不信任王妃不成?” 这挑拨离间真是不高明。 傅元令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看着梅成川,“梅三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样真是令人太失望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梅家当年在关外的发家即便是有些不光明,但是我私以为既然进了上京,那必然是要清清白白做人,看来是我高看梅家了。而且,梅三爷你这样做,梅大爷那条命真是死得太冤枉了。” 梅成川没想到傅元令这么敢说,神色也冷了下来,“王妃,这有些话还是要慎重。” “没错,有些话的确要慎重,看来梅三爷不是不知道轻重,只怕是心里没把我当回事儿,这才没轻没重。既然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梅三爷请吧。” 傅元令直接撵人,真以为她怕了梅家。 她不过是配合楚王那边的步伐,所以对梅家的事情并没有下大力气去打压,要是梅成川依旧这么我行我素,她也不介意教教他怎么当个人! 梅成川没想到傅元令的火气这么大,不由说道:“看来傅大姑娘做了王妃,这性子也是水涨船高。” 傅元令冷笑一声,看着梅成川,“梅三爷莫不是图穷匕见,之前还是装模作样君子做派,今儿个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原形毕露?” 梅成川给气的脸都白了,随即失笑,“看来王妃对我误会颇深,我今日是带着诚意来的,只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傅元令打断他的话,“梅三爷,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得多了总会撞见鬼,珍重。” 梅成川:…… 看着梅成川拂袖而去,傅元令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些,难怪肖九岐总爱骂肖霆是个狗东西,她现在也想骂一句。 仲春跟着姑娘几乎都傻眼了,很久没见姑娘这么怼人了,她想了想说道:“姑娘别生气,那梅家就是仗着将亲妹子给了吴王做妾,这才敢在上京直起腰,真要说起来,他们梅家算个什么东西,为这样人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 傅元令笑了笑,“是啊,为了这样的畜生生气不值当。” “什么畜生?谁惹你生气了?” 傅元令听到肖九岐的声音,就转头,看到他三两步走到自己跟前,方才还有些微燥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怎么这么早?” 她以为还得等一会儿。 “说完了我就回来了。”肖九岐说道,“之前怎么回事?” 傅元令就把遇到梅成川的事情讲了讲。 肖九岐气的恨不能撸袖子去梅家把梅成川弄出来暴揍一顿,“就这么个东西,也值得你生气?不过是阴沟的老鼠,要不是四哥不许我轻举妄动,我早就收拾他了。” 傅元令也有些心烦,“梅家现在动了就等于是跟吴王翻了脸,毕竟梅莹玉怀着吴王的孩子,现在可是个金疙瘩。四哥说的对,咱们先忍一忍,至少等梅莹玉生下孩子再说。” 有孕的时候是宝贝,等生下孩子就未必了。 孩子一多,就难免有比较的心思,优胜劣汰在皇家是避免不了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生存不易 肖九岐心里还是有火气,看着傅元令,“我送你回去,然后去衙门一趟。” “京卫司那边有事?”傅元令问道,最近京卫司不知道在忙什么,肖九岐也跟着忙。 公务上的事情,傅元令还是不怎么喜欢打听,若是能说的,肖九岐自然跟她说了。 “一点小事,你别担心。”肖九岐含糊道,能有什么事情,他今晚就要梅家出点血。 傅元令哪知道肖九岐要去做什么,就道:“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那不行。走,我先送你回去。”肖九岐坚持,笑话,梅家那些混账东西,也能跟他的阿元比? 呸! 把傅元令送回府,肖九岐没进门直接扭头骑马走了。 傅元令回府先换了家常衣裳,略作洗漱,这才觉得轻松许多,还没喘口气,尤嬷嬷就笑着走进来,说道:“王妃,娘娘传话来,让您明日进宫一趟。” 傅元令点头,“是该去拜见娘娘。” 照理说像她这样给人做儿媳妇的,就该日日在婆婆跟前侍奉尽孝。 但是皇后娘娘一早就说了不让她如此,傅元令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娘娘有没有说为了什么事儿?”傅元令问一句,没有事儿娘娘大概也不会宣她进宫。 “没有说。” 傅元令点点头,“行,那明早就进宫,王爷要去吗?” 尤嬷嬷笑,“那得问王爷。” 王爷现在是亲王,有上朝听政的权利,但是王爷从来不去。 “等王爷回来问问再说。”傅元令就道,然后看着尤嬷嬷,“这几日看下来,嬷嬷觉得内廷府来的那些人如何?” 尤嬷嬷想了想,这才说道:“眼下看来还算是听话,王妃还不知道,这些人领头的管事叫薛凝霜,出身宫里歌舞司,以前专在御前献舞。谭贵妃见过她之后,怕圣上看中她,找了个理由将她换了。后来咱们王府要人,就把人塞了过来。” 傅元令一听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如此说来,这个薛凝霜也不算是谭贵妃的人?” “只看这些应该不是,毕竟谭贵妃当初可是把薛凝霜断了前程。不过,后头把人塞到王府,就不知道谭贵妃怎么跟人谈的,也许许了重利,也许没有。”尤嬷嬷说道。 这位倒是应该见见,傅元令有点兴趣了。 “那就把薛凝霜叫来,我先看看再说。”傅元令这会儿也没事,正好得空见见人。 尤嬷嬷就让梨花传话,把人叫过来。 梨花一走,元信没忍住问道:“王妃,那您怎么打算这个薛凝霜?” 傅元令回来就让元智去竞春舫接手元礼的差事,听着元信这么问,“先见人,只要她没有别的心思,也不是不能用。” 在傅元令眼睛里就没有不能用的人,只看怎么用,如何用。 要是薛凝霜有野心,那就有有野心的用法,要是安稳度日,自然也有安置她的去处。 薛凝霜来得很快,一身深蓝的衣裳,是王府里管事们该穿的。往日的细腰此时被这直通通的罩衣罩着,倒是看不出以前的风姿。 只是那张脸着实很漂亮,跟傅元令这种明艳大气的长相截然不同,大约是自幼做歌舞姬的缘故,即便是板着脸,也给人一种烟视媚行的感觉。 “奴婢薛凝霜拜见王妃。”薛凝霜进门就行礼,垂着头也不抬起来。 傅元令打量着她,不愧是在御前跳舞的人,看得出来现在倒是稳得住。 “薛管事起来吧。”傅元令柔声细语的开口,“进府这么久,在府里呆着可还习惯?内廷府的那些人听不听管束?” 薛凝霜闻言依旧垂着头,答话倒是干脆利落,“回王妃的话,才来时不听话,现在倒是好些了。” 傅元令微微挑眉,这话的信息可不少,她笑着看着对方,“看来是薛管事御下有方,做的不错。” “不敢当王妃赞赏,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薛凝霜依旧垂着头回答。 “给薛管事搬个锦杌来。”傅元令看着梨花说道。 梨花忙应了一句,转身就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薛凝霜身后。 薛凝霜对着傅元令福了一礼,这才挨着锦杌的边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依旧微微垂着头。 傅元令仔细观察她的姿态神色,心中略有了些猜测,看着她就笑着说道:“薛管事姿容娇媚,身姿窈窕,做个管事实在是屈才了。” 薛凝霜脸色一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王妃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奴婢没法改变自己这张脸,但是奴婢从没有仗着一张脸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薛凝霜这猛不丁的一跪,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王妃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就跪下了,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你怎么着了。”尤嬷嬷又气又恼,这个薛凝霜真是…… 薛凝霜低着头,听了尤嬷嬷的话,身体微微一颤,这才开口说道:“奴婢只是想要跟王妃表忠心,生了我这样的一张脸,便是想要做个好人也不容易。何况我来历也不清白,若是在王府也立不住脚,这以后天下之大也没我容身之地了。” 薛凝霜这话倒是直白,她这张脸的确是不太良家,十个男子得有九个喜欢这样的纳进门做妾,所以她说生存不易。 傅元令凝视着对方,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就笑着说道:“在王府里当差,忠心首要,能力次之,你若是能做好,自然就能在王府安安稳稳的待下去。” 薛凝霜一愣,她原以为王妃见过她这张脸之后,就会把她找个理由赶出去,没想到自己还能留下来。 “我……奴婢真的能留下来吗?” “你既没有做对王府不利的事情,也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正如你所说容貌乃是天生,只要行的正,王府之外不说,在这府内我保你无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她作为傅家掌家人对这一点体会至深,她一个女子与人谈生意,早几年也吃过不少亏。 第九百六十七章:讨不了好 而且,这个薛凝霜能在被谭贵妃打压之后还能被她选中送来王府,来了之后还能将其他人压服下来,这手段本事一般人也没有。 如果真的是个心正的,好好培养起来,又是一员干将。 她现在缺人,非常确认,像是薛凝霜这样被人一直歧视女子,只要能将她拽到自己船上,还是很有可为的。 不要说薛凝霜,便是尤嬷嬷几个也傻眼了,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薛凝霜深吸口气,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她不愿意错过,不想去哪家公子的后院做个妾室,一辈子被正室压制磋磨。 她想好好地活着,将来哪怕是嫁个市井走卒,至少是个正头娘子。 “多谢王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当差,绝不敢辜负王妃心意。” “起来吧。”傅元令笑着说道,“只听你说不成,还要看你怎么做。咱们府里内务都是尤嬷嬷跟沈嬷嬷管着,但是两位嬷嬷劳苦功高,来府里也不是当苦力的,以后你替她们多分担些,遇到事情多请教两位嬷嬷。” “是,奴婢记下了。”薛凝霜说完,转身看着尤嬷嬷蹲身一礼,“以后还请嬷嬷多多教我,凝霜一定会好好地学。” 尤嬷嬷:…… 她知道王妃是看着她们年纪大了,想要她们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既然王妃要用她,她也不是不能教。 “只要你愿意学,我自然是教的。”尤嬷嬷看着薛凝霜说道。 薛凝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来的时候都做好被赶出去的准备了,恍恍惚惚的从王妃的院子里出去,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从前在宫里做歌舞姬,看着她这张脸,别人都说她是朝着后宫嫔妃的位置去的,不知道明里暗里被人多少算计。 她亲生的爹娘,七八岁上就把她卖了,买她的人家让她替他们的女儿进宫,她小小年纪进了歌舞司学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那些太监看她的目光让她心里恶心极了。 后来,她故意当着谭贵妃的面跳了那样一支舞,果然谭贵妃就把她压了下来,后来她又花了自己进宫后几乎所有的积蓄买通人,让谭贵妃选中自己送到王府来。 她只想着能有个安稳的落脚地,能让她好好地过日子。、 再在宫里待下去,她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现在……好像真的要得偿所愿了。 *** 傅元令把人打发走,对上尤嬷嬷的目光笑着说道:“嬷嬷担心什么?” “我是怕这个薛凝霜不安分。”尤嬷嬷道,毕竟有那样一张脸。 “吃过苦的人,要么要做人上人,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出宫来了,可见她不是那样的人,估摸着她是想安安生生过日子的。”傅元令看着尤嬷嬷,“嬷嬷,有时候长那样一张脸,也不是她愿意的,我想给她个机会看看。” “王妃就是心善。”尤嬷嬷笑眯眯的说道,“也行,那我多看着些,要是真的能用起来倒也是好事,我跟沈嬷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替王妃再看几年后院,是得教几个能用的。” 傅元令点点头,“以后咱们用人的地方多的是,我身边的梨花几个,嬷嬷还得多费心,现在大丫头只剩一个元信,以后也是要放出去的。仲春仲夏仲秋几个现在做的不错,将来都是左膀右臂。” 尤嬷嬷自从知道元智去了竞春舫,她就猜着只怕元信在府里也呆不来多久了。 王妃的生意越做越大,没有合适的大管事之前,只怕这几个丫头都要在外奔波,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她们的婚事也得看着,总不好年纪大了再嫁人。” 傅元令点头,“我心里有数,嬷嬷放心吧。” 傅元令心里的确有打算,她是想她们三个都有好归宿的,有打算从肖九岐身边的人中选一选,至少这些人现在虽然跟着肖九岐当差,但是将来也都是要放出去的,到时候前程就更好了。 若是有合适的,把人嫁过去,几个丫头后半生也错不了,毕竟是王府门下的人,有她跟肖九岐在,她们就能过得安稳。 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得双方你情我愿,傅元令总不能强迫别人,所以还得慢慢来。 *** 第二天,肖九岐在楚王府里商议汉阳王的事情。 “要是他真的站在肖霆那边,四哥你得提前做准备。”肖九岐是真的没看出来肖克逊居然跟肖霆是一伙的。 楚王闻言看着小九,“这事儿得查证之后再说,要是真的是要小心些,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更好了。” “我估摸着假不了,都对我媳妇的人下手了,要不是一条船上,肖克逊能费这么大的功夫绕这么大的圈替肖霆办事儿?”肖九岐越说越生气,他真是眼瞎,怎么就没看着来这俩人勾搭在一起。 “你也别急,现在也不是只有这件事情,之前书院的事情你也上点心,国子监那边听说有麻烦了。” “那不是活该吗?国子监算计名麓书院,现在不过是遭了反噬而已。”楚王神色不太好,这些人汲汲营营不为朝廷解忧,在这些事情上搅风搅雨倒是颇有心得。 说到这里,楚王看着弟弟,“这事儿你进宫跟父皇回禀一声。”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肖九岐囧囧的看着他四哥。 楚王笑了笑,“之前不能去,是因为不会知道这里头的干系,现在既然查清楚跟石太傅有些牵连,你就该去说说了。” 毕竟小九跟肖霆不睦,石太傅的外孙女不是肖霆的侧妃吗? 现在就能说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就是小九去说效果最好,毕竟他跟肖霆不睦,正大光明盯着他,谁也说不出什么。 肖九岐这就高兴了,“我就说就该去说,怎么能让肖霆那狗东西躲在别人背后偷着笑。我这就去,这次石太傅那老滑头也讨不了好。” 肖九岐说走就走,一眨眼就没人应了,楚王没喊住人,他这还有事情跟他说呢。 第九百六十八章:朝廷成了菜市场 肖九岐一路进了宫,直接到了御书房,罗长英一看到人忙迎上来,“王爷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了,皇上今早上还念叨王爷呢。” 肖九岐难得心情好,看着罗长英问道:“父皇身体可还好?这些日子没盯着他,晚上可还熬夜?” “皇上最近晚上睡得早,精神都好多了,王爷不用担心。”罗长英笑眯眯的说道,毕竟这些王爷了谁又敢管着皇上的作息,也就是瑾王敢这么做。 要是换个王爷盯着皇上的作息,只怕皇上早就雷霆震怒,但是瑾王那就不一样了,皇上偏还觉得王爷一片孝心,早睡都高兴的不得了。 肖九岐又问道:“父皇这会儿可有空?” “皇上正招了国子监监正问话,王爷怕是要等会儿。”罗长英笑着说道。 肖九岐眉峰一挑,哎哟,这可真是巧了! 他把罗长英往旁边一扒拉,自己大步就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罗长英:…… 他忙走过去拦着,“王爷这可使不得,皇上知道了舍不得罚您,老奴跟御前这些人就得受罚了。” 他知道王爷看着嚣张,其实最不愿意连累他们。 果然,就看到瑾王站起身来,“行,本王不为难你,我进去听。” 罗长英愣了一下,没来得及阻拦,就看着瑾王大步走了进去! 罗长英拍了一下腿,忙抬脚追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听着王爷冷嘲热讽开口了。 “哟,本王当是谁呢,这不是国子监监正吗?怎么名麓书院还没被你弄到手,你现在倒是有闲心到我父皇面前来了?” 国子监监正:…… 罗长英:…… 皇帝:…… 这熊孩子,几天不见,上门来就惹事生非! 国子监监正心头一凛,立刻挺直腰杆看着瑾王说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一把年纪了,可当不得王爷这么诬陷。” “哟,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早就该回家看孩子去了。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干人事儿,人家名麓书院干得好好的,你非得插一脚做什么?那么大的书院,你想收归己有,也不怕年纪大吃不下把自己撑死了!” 国子监监正徐范气的浑身发抖,同时心里也有些心虚,生怕皇上会起疑,只得看着瑾王喊冤,“王爷,老臣不知道哪里碍了王爷的眼,让王爷如此羞辱与我。老臣一辈子的清名……” “你是怎么腆着老脸说清名这俩字的的,我都替你害臊。虽然我脸皮比较厚,但是我没标榜自己是什么正义之辈,你要这么说就真的是不要脸了。还清名,你要是在乎那点清名,你能利用这么多学子攻击名麓书院?煽风点火,无恶不作,也不怕遭报应!这群读书人是我大乾的未来的脊梁,你怎么舍得下手,我呸!你个老东西!” 徐范两眼一翻就要晕倒,肖九岐立刻说道:“罗长英,快扶住他,年纪一把了,这是当着我父皇的面诬陷我?我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你这是心虚了吧?之前不还是中气十足,说倒就倒,这本事有点厉害,我以后跟你学学,学成之后怕不是要天下无敌!” 徐范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被瑾王骂的怒火攻心,两眼一翻真的晕了! 皇帝头疼,看着小九,“你就给朕惹麻烦,你说你不来就算了,来了就惹事。”说着让人传太医给徐范看病。 罗长英叫了两个小太监来,把徐范抬到另一边去,另一个跑着去太医院宣召太医。 肖九岐本来没那么大的火气,但是被徐范这一弄火气也起来了,看着皇上就怒道:“这老东西不干人事,老头我跟你说我都要气死了,不然我今天来干什么,我就是来告状的啊,这不是巧了他也在,我在外头一听是他我就忍不住了,不怼死他,我这口气带到棺材里都咽不下。” “胡说,什么棺材不棺材的。”皇帝年纪大了最忌讳这些东西,尤其是小儿子这么说,他心里就不舒服, 年纪轻轻的提什么棺材! 肖九岐才不怕,就把名麓书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您说,这老东西是不是不怀好意?那樊老头跟他年纪相差无几,人家做了什么?人家带着大乾的学子游学增长见闻,费力巴拉的为咱们朝廷培养人才,可他这个老东西呢?我没一脚踢死他,那都是看在您面上。” 皇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怎么朝堂上没一个人提起此事? “老头,你这不行啊,怎么朝堂上一个人都没提?我四哥为了这事儿在家都急死了,替咱们的学子委屈,替名麓书院委屈,偏他身体不怎么好,生闷气把自己还气病了,要不我跑来找你做什么?” 肖九岐心想,虽然四哥没有上朝堂听政的意思,但是他媳妇说的对,朝堂上得有咱自己人。 咱不干坏事,但是也不能让干坏事儿的人肆无忌惮。 皇帝心头一凛,是啊,外头都闹翻天了,他一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徐范来回话还说想要收留在上京的学子,将国子监扩大学舍…… 如今看来,什么扩大学舍收容学子读书,这分明是害人不成自己终害己,找个理由善后呢。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看着小九就道:“你也是亲王了,是该上朝听政,明儿个你就来。” 肖九岐不干了,他这刚成亲就忙得陀螺似的都没怎么陪媳妇,心里早就憋屈了,谁不想抱着媳妇一觉到天亮。 让他早早的爬起来上朝听政? 能有抱着他媳妇香吗? 他立刻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倒是敢来,您敢收吗?也不怕我把您的朝会给搅和的鸡犬不宁。” 皇帝头疼,什么鸡犬不宁,文臣武将到他嘴里成鸡犬了?但是他这么一说,就想起方才喷徐范的那架势,想想以后上朝天天这么热闹,他这心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只要想想以后朝堂成了菜市场,他不能想,一想脑子里全是闹哄哄的菜市场。 “那你还是别来了。”皇帝特别干脆的说道,“你去跟你四哥说,让他来。” 让老四管小九,这总行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谁养的孩子像谁呗 肖九岐心里得意,面上却说道:“您这么嫌弃我,真是让我伤心,不过我四哥怕是不行,他身体不好。” “你四哥的身体早就养的差不多了,不来就是躲懒,在家里蹲着做什么?”皇帝提起其他儿子就没那么好声气了。 “那我不管,您给四哥传旨,我不去说。”肖九岐立刻说道,“书院的事情您找人去查查,我听说徐范背后有高人出主意呢。” 皇帝眉头一紧,“什么高人?” “哟,这儿子不能说,我要说了,别人又要说我诬陷人,您还是自己去查,查出来是谁跟我没关系。”肖九岐不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肖九岐越是这样说,皇帝的疑心越重,小九都不敢直说那会是谁? 肖九岐看着太医来了,见过圣驾就去给徐范诊治,他哼了一声,看着皇上说道:“我懒得看这老头子醒了又演戏,我去给母后请安,您老忙您的。” 皇帝:…… 臭小子,一天一天的跑得比谁都快。 不过,皇帝对于读书人看重,相应的对于国子监以及各地州府学院都很看重,现在国子监要是真的出了问题…… 皇帝的脸色可不好看,天子脚下,他这脸可挂不住! 肖九岐喜滋滋的往凤仪宫走,心里琢磨着四哥给自己的任务自己这是超额完成了吧? 反正,只要不便宜肖霆那狗东西就成。 以前告状,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可现在他知道告状也是有技巧的。 到了凤仪宫,肖九岐就往里走,走到正殿的廊下,就看到舒和从里头出来,俩人走了个对面。 舒和一看到王爷,立刻笑着说道:“王爷这是来接王妃的?” 肖九岐一愣,阿元也进宫了? 昨晚去把梅成川胖揍一顿回去的晚了,不知道这这事儿。 他面上一喜,看着舒和就说道:“我今日进宫,正好来给母后请安,没想到阿元也在,我进去看看。” 舒和听着阿元两字,脸上都要笑成一朵花儿,哎哟,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这都叫上小字了。 好,好啊。 肖九岐一进门,果然就看到母后正在跟傅元令说话,两人脸上带着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来接你媳妇?怎么,本宫还是洪水猛兽不成,怕吃了你媳妇?”皇后一抬头看到儿子进来了,就忍不住的打趣他。 肖九岐走过去先行了礼,这才在傅元令身边坐下,笑着说道:“您可吓不到我,我一点也不怕。” 皇后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你看看,这个脸皮厚的。” 傅元令也没想到能看到肖九岐,昨儿个肖九岐回来得晚,她也有些累了就早些睡了,今儿个一早俩人吃了早饭也没说几句话就各忙各的,没来记得告诉他自己进宫的事情。 肖九岐看着皇后,“谁养的孩子像谁呗。” 皇后:…… 拿本宫的鸡毛掸子来! 小混蛋怕不是皮痒了! 傅元令轻轻一笑,看着皇后娘娘说道:“王爷也就在您这里这么轻松,可见娘娘待他是真的好。” 皇后叹气,“一天天的竟知道气我,以后啊交给你了,好好管着他。” 傅元令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肖九岐也不在乎这个,看着皇后就道:“母后,你身体怎么样,可还喝着补药?” “喝着呢,舒和她们见天的盯着本宫,你别操心了。”皇后心里高兴,看着儿子,“中午在凤仪宫用膳,吃完饭再回去。” 肖九岐痛快的答应了,然后暗搓搓的看着皇后,“父皇这两天估计心情会很不好,您啊躲着点。” 皇后:…… 傅元令:…… 头一回见背后说小话的肖九岐,有点新鲜。 “你又做了什么?”皇后没好气的问道。 “听听,您又冤枉儿子了吧。我现在可是成了家的人,怎么还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这可不关我的事情,都是徐范那老混蛋的锅。”肖九岐立刻就把徐范给卖了。 傅元令听到这个名字,就转头看着肖九岐,这人把书院的事情闹出来了? 她没想到。 皇后微微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肖九岐就把事情又讲了一遍,好心累,嘴巴都干了,伸手就把自家媳妇的茶盏捞过来灌了一口。 端着茶进来的舒和:…… 她忙走了几步,将茶盏放在王妃面前,又看着王爷轻声说道:“您怎么还抢王妃的茶喝,奴婢再给王爷泡一杯去。” 皇后的眼睛看着二人倒是慢慢的笑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到是傅元令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她喝过的茶。 微微发红的脸出卖了她假装镇定的神色,皇后看着就更觉得好笑了。 小两口感情好,她比谁都高兴。 “书院的事情非小事,你能在你父皇面前替这些学子开口,本宫心里很是欣慰。”皇后赞赏的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剩下的你不要插手了。” “我知道,所以儿子这不是来您这里了吗?”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肖九岐,“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会查清楚吗?” 石太傅这个老狐狸,未必就能真的被拽出来。 而且,肖九岐还没跟皇后说有石太傅的事儿。 正想到这里,就听着皇后问道:“那幕后的人是谁?” 傅元令就听着肖九岐直接说道:“石太傅。”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这么干脆,一点没瞒着娘娘的意思,可见这两母子是真的感情好互相信任。 皇后嗤笑一声,“本宫就猜着多半跟肖霆有关系,果然。” “那您说这事儿怎么办?”肖九岐问道。 “这事儿本宫会安排的,其他的你别管了。”皇后不希望把儿子牵连进来,有些事情她做了就做了。 肖九岐抿抿嘴,“您还把我当小孩儿呢。” 皇后看着儿子笑了笑,“小九啊,这宫里的事情有宫里的法子,你掺和什么,清清静静的陪你媳妇不好吗?” “那敢情好。”肖九岐叹道,“您不知道我多苦,我成个亲都没时间陪着阿元,整天净往外跑了。” “君子担道义,我儿虽然不敢称一声君子,但是此等行为利国利民,也是大丈夫所为,母后为你高兴。”皇后笑着说道。 干得漂亮! 第九百七十章:有福气了 傅元令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梦中肖九岐的性子那么阴暗,最后还能好好地,全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有娘娘在,就会拉着他站在阳光下。 “母后说得对,王爷在我心中也是个英雄。”傅元令道。 肖九岐看着这俩婆媳,“你们一唱一和的,我怎么浑身发毛呢?” 皇后跟傅元令都笑了起来。 在凤仪宫用完午膳,肖九岐带着傅元令出宫,在路上就跟他将四哥上朝听政的事情。 傅元令眼睛一亮,“你在母后面前没说这事儿?” 肖九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母后愿意扶持四哥那是因为我,反正母后心里我是最要紧的,四哥的事儿其实母后不是很上心,这些事情不说也罢。” 傅元令抬起头来了,肖九岐是不想皇后娘娘知道儿子为了楚王这么奔波费心,怕是会心疼,进而对楚王有不好的印象。 “你倒是想得周到。”傅元令都没能想到这一点。 “四哥对我好,我当然得护着他。再说我也不想让母后瞎操心,她身子得好好养着。这些小事就不用烦她了,反正都是好事儿。”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然后看着自家媳妇,“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你也别整日忙这些,做了王妃也该请你的小姐妹来府里玩。” 傅元令闻言就道:“是有这个打算,就是得等有时间。尔玉的婚事也快了,在这之前我会请她来,还会请一些好友过来,算是给她撑撑场面。” “乔安易那个要嫁到李家的妹子?”肖九岐想了想才对上号。 “对,就是她。” “哦,你看着办,你就是爱操心,没事多想想我,少想点别人。” 傅元令:…… 嘴里就没正经话。 两人出来一趟索性也不着急回府,先去竞春舫走了一圈,元智接了手,事情办得井井有条,最近举办文会的不少,她正忙着张罗这些事情。 戚若重正在理账,傅元令有意将西北的铺子铺开,这就要大笔的银子,他忙着这件事情。 肖九岐看到账册就想睡觉,索性自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傅元令,听着她跟戚若重商议西北的事情。 听了一会儿,肖九岐觉得不太对劲,转头看着傅元令,“你这铺子怎么越开越往北去了?” 傅元令不想让肖九岐担心,就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马场的事情,咱们的马场要赚钱就得多养马。之前跟魏家也说好了,我想着马场的生意跟咱们傅家的生意也能相辅相成,正好多开几个铺子。” 肖九岐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媳妇说的也合情合理,他就没再问了。 傅元令松口气,戚若重心里直叹息,大姑娘真是太重情义了,好在这买卖不亏,不然他真是要急死。 想到这里,戚若重忽然想起一事儿,看着大姑娘就说道:“潞阳府那边贺平来信问咱们家里人上学堂的事情,大姑娘可有打算?” 傅元令一怔,顿时也想起这些事儿来,之前答应这些管事会好好地培养他们的孙辈,现在几年过去了,大概家里的小子们年纪到了,他也该兑现诺言了。 傅元令正想着怎么安排,忽然就听到肖九岐说道:“这事儿好办啊,把他们都弄来王府,在王府办个学堂。” 这些小崽子可是他们家阿元以后使唤的人,必须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然养歪了怎么办? 傅元令跟戚若重都是一愣,没想到肖九岐会这样说。 在王府开学堂? 这……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戚若重自己的大孙子也在其列,他当然高兴啊。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可不是客气的人,既然这样说了,就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仔细一想,觉得这事儿还真成。 王府的学堂慢慢的办起来,以后延请名师教导,慢慢的也能吸引优秀的学子来读书,这以后也是一条培养人才的出路啊。 穷人家的孩子有很多聪明的,但是没钱读书,傅元令想着只要学堂开起来,打出名声去,完全可以来个入学考试,择优选取人才培养。 这主意可真是太棒了。 毕竟顶着王府的名头万事就好办多了。 至于对外,那就更好办了,只说傅家为管事们的孩子办的家学,皇帝那边不会有问题的。 这一刻,傅元令倒是觉得徐范他们惹事真是太是时候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趁着这次机会,正好将你物色的大管事人选一起送到上京,我看看能不能合用。” 戚若重点头,“有五六个人备选,但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把人都叫来会不会太扎眼了?” “没事,能做大管事的都留在上京察看,若是不能担大管事之责的先送去西北新开的铺子历练,仁叔跟元礼都在那边,会把人教出来的。”傅元令道。 戚若重一想也是,立刻说道:“我这就写信,老家的人要高兴坏了。” 傅元令也高兴啊,傅家只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跟上,家里的产业才能越做越大。 办家学的事情提上日程,肖九岐就跟傅元令说道:“可以请樊大儒举荐几个先生过来。” 傅元令摇摇头,“这种小事怎么好劳烦先生费心,教几个小毛头,现在也不用请德高望重的先生,咱们一步一步来。我准备先请几个落第又不愿意出仕的举人先来坐馆,等慢慢的人多了,名声传出去了再说。” 肖九岐不认同,“咱们王府的家学怎么能这么寒酸,不行,这事儿你放心,交给我,我替你办。” 落第的举人…… 肖九岐还真是看不上眼,自己都没考中进士,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 戚若重听着心里那个高兴啊,王爷这么看重此事,那就是看重大姑娘,大姑娘的一点事情都被王爷放在心上。 哎哟,这些娃子们真是有福气了,以后前程错不了。 他是得写信回去好好说说,让当初没签身契的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后悔去吧! 第九百七十一章:小产 傅元令就发现这一桩桩的事情还不少,好像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办家学傅元令很重视,毕竟要为以后傅家提供需要的人,所以在栽培上不能怕费心,怕花钱,就算是规模不大,也得照着最好的去办。 等她收到元礼的信时,上京的形势越发的紧张,天也冷了,已经要穿着夹衣上街。 元礼的信写得就很简单,先是报了平安,然后说了傅仁的伤势已经大好,只是还要将养着,不能用力气,最后提了一句西北这边的百姓都在说要打仗了,因为北疆的人不时的就会有三五成群的人骑着马在关外晃荡,看得人很是不安。 傅元令把信收起来,西北已经局势紧张,但是上京依旧歌舞升平,丝毫看不到危机。 倒是肖九岐最近去衙门很是勤快,而且带着京卫司的人前去各大戍卫衙门下战书,整个上京都因为这件事情热闹起来。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的意思,如果真的要开战,这也等于提前变相练兵了。 总之,肖九岐整日上蹿下跳的折腾,不少人告到皇上那里去,皇上直接把折子压下来,问都没问一句。 傅元令一时也猜不透皇上到底什么心思,反正只要皇上不反对,这就是个好事儿。 傅家家学也在准备中,消息一放出去,立刻就引起了别人的关注,就连徐秀宁都让人过来问怎么回事。 傅元令没想到这么多人在意这件事情,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这些王爷的孩子们将来是要去宫里念书,所以没人会办什么家学。 现在傅元令弄这个,自然是让人猜测不已。 这么一想。傅元令就索性给徐秀宁回了封信,简单说了下是为傅家栽培管事办的一个简易学堂,方便管理这才设在王府。 毕竟瑾王府人少地方大,一个小小的家学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傅元令现在绝对想不到,以后瑾王府的家学会成为那么火热的地方。 徐秀宁得了信儿心里松口气,对着清荷说道:“我就说九弟妹不是胡闹的人,果然是有道理的。你去把这消息散出去,省的有些人闲的没事儿干整天盯着别人。” 清荷忙答应下来,笑着说道:“王妃您就是偏心,瑾王妃的事情比您自己的还上心呢。” 徐秀宁看了一眼清荷,“贫嘴的丫头,元令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的紧,现在是一家人,遇到事情自然要搭把手。” 清荷笑着说是,然后转身去办事了。 不要说徐秀宁这里,便是陈妍那边都担心上了,思来想去,索性直接去瑾王府拜访。 他们王爷现在跟着瑾王管点事儿,比以前整天在家里闲着好多了。自从有了差事,王爷眼看着精神也好了,每天出门笑呵呵的,虽然累,但是开心。 再说她跟元令是表姐妹,走得近没什么,上门拜访也不怕别人想歪。 陈妍突然到了,傅元令还吓了一跳,忙迎出去,还没开口说话,陈妍就把怀里的闺女塞她怀里了。 傅元令:…… 忙把娇滴滴的小丫头抱紧,笑着说道:“我们芙姐儿真乖。” 肖凝芙长得像极了清阳王,一双眼睛盯着傅元令裂开小嘴就笑了。 傅元令就更稀罕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生,比她爹的胆子看来要大一些。 一行人进了屋,傅元令这才得空笑着问道:“表姐,你怎么忽然就来了?” 肖凝芙被放在临窗的大榻上,正爬来爬去稀奇的摆弄窗台上的小物件。 傅元令让人把带棱角的收走怕伤了她,又拿了一匣子拇指大的珍珠给她当球玩。 陈妍:…… “你别她惯坏了,我们府上没你有钱。”陈妍笑着说了一句。 “这既是我的外甥女,又是我的小侄女,没事儿,以后我养着又不是养不起。”傅元令是真的喜欢孩子,粉粉糯糯的一小团,怎么看怎么可爱。 “我们王爷同意就行,我没意见。”陈妍哈哈一笑。 傅元令就道:“那真是可惜了,六哥可舍不得。” 肖凝芙自己趴在珍珠堆里玩的不亦乐乎,傅元令一边瞧着她别吞了珠子,一边听陈妍说道:“这件事情外头都传开了,就是办个家学而已,也不知道碍了谁的眼。” 傅元令笑着说道:“多大的事儿,值得你气成这样,不过是将家学设在王府,其实是傅家家学。” 傅元令简单说一下。 陈妍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们傅家对下头的管事们也太好了。” 没听说谁家还该这样干的。 傅元令就道:“就像是朝廷开科取士,最后这些学子们考中功名是要分到大乾各地为朝廷做事的。其实一个道理,这些人教好了将来也是为我做事,自然是要用心,不然岂不是自己坑自己。” “你总有道理,我是说不过你。不过,你也当心些,就怕有些人知道了兴风作浪。” “这能泛起多大的浪花,都不是多大的事儿。”傅元令一点也不在乎,这真的是小事一桩,就是以前没人做过,所以才引起别人好奇,毕竟皇家人不缺读书的地儿,谁没事弄个家学。 看着傅元令如此镇定,陈妍就放心了,看着傅元令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宫里云贵嫔小产了,这事儿你听说没有?” “云贵嫔?”傅元令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昨日,我今天早上进宫给娘娘请安的时候得知的。”陈妍道。 傅元令知道一点这个云贵嫔的,据说是肖似肖九岐生母。梦中此人也出现了,只是出现的要晚一些。只是最后结果不怎么好,好像是在宫里暴毙了,就她死前不久的事情。 但是现在事情早就发生了变化,云贵嫔更早的出现在皇上身边,而且晋了贵嫔位,在梦中可没有这样的事情。 她定定神,看着陈妍问道:“那这事儿太医院怎么说的?” 陈妍摇摇头,“听说云贵嫔小产后,皇后娘娘给皇上送了信,但是皇上什么都没说。” +7-476666/836 第九百七十二章:两全其美的法子 傅元令心里一沉,这个云贵嫔是娘娘的人,皇上如果不表态,那她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没的? “太医院还能说什么,万年老好人,只说云贵嫔身子虚,所以保不住胎。”陈妍叹气。 傅元令就道:“云贵嫔这么年轻,怎么会身子虚?” “可不是,谁不这么想呢。”陈妍也只是唏嘘几句就算了,宫里嫔妃的事情,也不是她们这些王妃能随意置喙的。 傅元令也摇摇头看,“这云贵嫔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别像是梦中那样的下场就好。 “再跟你说个稀罕事儿。”陈妍压低声音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看着她,“什么事儿?” “吴王妃四处拜佛求子,这你知道吧?” 傅元令倒是听说了些,但是没放在心上,就点点头,“知道。” “我还听说她私下里在吃什么求子药。” 傅元令这会是震惊到了,“求子药?” “是啊,说是从青岩寺求来的。” 青岩寺…… 傅元令就想起了那酒肉穿肠过的大和尚,不会是跟他有关系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陈妍说道:“据说是青岩寺的那位大和尚开的药方,就以前给瑾王批命的那位。” 傅元令扶额,“真的假的?怎么可能呢?” “外头都这么说,也不知道真假。”陈妍对谭雪薇一点好感也没有,就凭当年她干的那些事儿,就不是好人会做的,“反正你早早的生个孩子出来,一准儿把谭雪薇气吐血,她处处跟你较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傅元令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说起来俩人成亲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缘分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也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是跟谭雪薇置气,我就是喜欢孩子。”傅元令笑着说道。 “年前有喜讯就最好了,还能高高兴兴过大年。”陈妍笑着说道。 傅元令不再想说这个事情,就岔开话题问道:“六哥的差事怎么样,还顺利吗?” “做的挺开心的,就是杂事儿多,今天去这里,明天又换地儿,反正就是哪里需要哪里跑。”说到这个,陈妍看着傅元令,“也不知道你家王爷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的事儿给他干。”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六哥胆子小,但是做事认真。我们王爷胆子大但是没多少耐心。所以这俩兄弟互补,正好搭伙当差。” 陈妍一想还真是,顿时也就乐了,“有点事儿做,上头又有瑾王盯着,我瞧着我们家王爷挺高兴的,就这么干呗,比在家里种蘑菇好。” “听说二嫂想要弄个菊花宴,到时候你去不去?”陈妍问道。 “菊花宴?”傅元令微微挑眉,汉阳王妃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背后站着右丞相,傅元令想着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开什么菊花宴。 “表姐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傅元令毕竟才成亲个把月,有些消息现在也不好打听。 陈妍微微皱眉,“龙秋霜跟谭雪薇走的近,我并不想跟她有什么往来。” 但是谁让清阳王没什么大本事,在一众兄弟中存在感不高,所以她这个王妃自然就没那么舒服,遇到这种事情,瑾王那么厉害傅元令说不去就不去,但是她怕是不行。 “我还是想去的,如果她下帖子,我就去看看。” “你要去?” “总是要跟这些人打交道,知己知彼才成,再说我也想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陈妍高兴地说道:“你要去那就最好了,我也算是有个伴儿。” 两人说定之后,陈妍就带着女儿告辞。 肖凝芙还不想走,转头抱着傅元令的胳膊不撒手。 傅元令就乐了,把她抱起来笑着说道:“我把这匣子珠子给你带回去玩好不好?” 肖凝芙年纪小听不太懂,但是她能看到。 瞧着傅元令把珠子都装到匣子里,然后把匣子给她,她就高兴了。 陈妍叹气,“这怎么行?” 这一匣子珠子得多少银子,毕竟颗颗都有拇指大小。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小侄女的,慢慢的攒着将来当嫁妆。”傅元令就喜欢打扮小姑娘,肖凝芙长得好看,她就更喜欢了。 陈妍不收下也不行,她闺女抱着匣子不撒手。 回了府,正好丈夫也回来了,她就把这事儿给说了,“你说你闺女怎么就这么财迷?” 清阳王一把把闺女抱过去亲了一下,喜滋滋的说道:“九弟娶了媳妇从赤贫一夜暴富,给一匣子珠子算什么,我九弟是有钱人了,看不上这个。” 陈妍气笑了,“那是你九弟的钱吗?都是我表妹的。” “你这话说的,夫妻一体,再说咱们成亲后,我的小库房不也给你管着嘛。所以,这都一样,一样的。”清阳王喜滋滋的看着女儿,“你九婶最有钱了,以后啊多亲近你九婶准没错。” 陈妍听不下去了,“哪有你这样教闺女的。” 清阳王觉得一点问题没有,“我整天被九弟使唤的团团转,没叫苦没叫累,你看这就是福气来了。” 满嘴歪道理,陈妍摇摇头,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可得把闺女看好了,不然跟着她爹只怕要长歪了。 傅元令可不知道清阳王的想法,她还在想着云贵嫔的事情。 陈妍在的时候,有些话不能说,毕竟梦中的事情,无凭无据的,怎么说? 而且,梦中她知道云贵嫔那条命最后是折在谭贵妃的手里,所以现在后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云贵嫔因此一蹶不振,谭贵妃岂不是又要独霸皇宠? 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总之,不能让谭贵妃得意,但是她一个晚辈,怎么能插手后宫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有证据证明是谭贵妃下的手就好了…… 想到这里,傅元令眼睛一亮,忽然就想起薛凝霜来。 这人能从谭贵妃手下毫发无损的出来,只怕是在宫里有些根基的。 不好借助皇后娘娘那边做的事情,倒是可以从这里下手! 第九百七十三章: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楚王上朝听政的事情还是溅起了一片水花,毕竟当初圣上封了三位亲王,瑾王就不用说了,那就是脱缰的野马,谁的话也不听,圣上都被他气得跳脚,让他老老实实的上朝,这不是笑话吗? 楚王身体不好,一早就告了罪,养身为重,皇上也没强求这个儿子。 只有剩下的吴王吃嘛嘛香身体棒,又是最听话孝顺的儿子,老老实实的上朝听政且表现良好,在朝上从不多言,特别完美的背景板。 如今皇上下令让楚王上朝听政,大家自然是都很意外,这也太突然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让楚王上朝听政? 不管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心里都猜疑不已。 接了圣旨的楚王召集幕僚,众人面上都带着惊喜,这可真是个大好的消息啊。 像是吴王那样自己巴巴的去上朝,哪里能有他们王爷这样被圣上钦点来的荣耀? 果然王爷是对的,只要能稳住了,就不用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喜气洋洋,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楚王说了一句,大家才知道竟然是瑾王的手笔。 这下子大家更高兴了,瑾王好啊,这种事儿全天下谁敢做? 也就只有瑾王了。 既然要上朝,第一天只怕大家都会盯着他,楚王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第一次上朝就是最佳的机会。 “本王打算在朝上回奏名麓书院跟国子监的事情。” 楚王这话一下子把众人都给惊懵了。 “王爷,这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范定坤开口劝道。 “我认为王爷做得有道理,俗话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想那吴王一心想要当孝子贤王,上朝这么久一件正经的差事都没做过,别人只觉得吴王是个好人,谁会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王爷?咱们王爷不同,上过战场,立过战功,为朝廷出力,为圣上分忧,既然要上朝,必然要做出点正事给人看。”窦宁义正词严看着楚王,“王爷,机会难得,勿要错过。” 徐杨林也点点头,“我同意窦宁的话,老范就是太稳当了,咱们王爷不走贤王的路子,要曲中取直,务必让人觉得王爷能担大任,靠得住,如此一旦朝中有事,所有人都会首先想起王爷。” 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说句掉脑袋的话那就是朝不保夕,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点事情。 一旦有什么意外,王爷这个形象会带来极大的优势。 这可比设什么贤王靠得住。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还是认可了王爷的话,纷纷出谋,上朝之后王爷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务必要将国子监这件事情暴露于阳光之下。 尤其是躲在后头的石太傅,这次即便不能将他拉下马,也得让他颜面扫地,在圣上的心中留个烙印。 *** 另一边,傅元令见了薛凝霜。 薛凝霜听完王妃的话呆住了,她没想到王妃居然会问她宫里的事情,这很让她意想不到。 除此之外,让她惊愕的是王妃问的居然是谭贵妃的事情。 这……要怎么说? 傅元令看得出薛凝霜的迟疑不决,倒也能理解她这种想要安稳生活的心思,但是在她这里却不需要长在墙头上的草。 端起粉彩茶花纹的茶盏抿了口茶,傅元令瞧着薛凝霜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开口徐徐说道:“薛管事,我这里是不养闲人,不养敌我不明的人。虽说你表明心态会在王府好好当差,但是能在王府好好当差的很多并不缺你一个。” 薛凝霜脸色一白,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思起伏不定。 “你也知道王爷跟谭贵妃母子一向不睦,而你的来历也算不上多清白,纵然我相信你,但是这份相信也没有十成十。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对王府尽忠,要么就选择出府,当然你选择出府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不会亏待你,也算是圆了这段主仆情。” 薛凝霜脸色更白了,王妃这话是仁至义尽,但是她出府之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是有银子,但是这张脸在这里,她自己护不住自己的。 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家族庇佑,想要立门户太难了。 但是跟谭贵妃作对,她心里也有些怕,她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但是王妃有句话说的也对,王爷跟谭贵妃母子不睦,她在这府里着实尴尬,日子长了,王妃不说,只怕她自己也会被人排斥。 她既无前路也无退路,想好好活着太难了。 这世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薛凝霜半响这才抬起头,看着王妃说道:“蒙王妃不弃,奴婢虽无大才,也愿意为王妃分忧。” 傅元令有点意外,没想到薛凝霜这么快就做出决定,笑着说道:“薛管事当真是痛快,既然如此,我也跟你说一句,只要王府一日好好地,我就保你一日无忧。” 薛凝霜做了决定之后,一下子神清气爽,难得笑了笑,“奴婢这十几年的日子就没一天是好过的,没个依靠如水上浮萍,整日忧心忡忡担忧明日,以后奴婢也是有依靠的人了,多谢王妃。” 傅元令轻轻颔首,“只要你忠心做事,自然会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薛凝霜笑了笑,这才说道:“奴婢在宫里有一条线,是奴婢当年刚进宫时无意中结下的善缘。”说到这里顿了顿,“那人是养牲处的首领太监许全,人很牢靠,就是胃口大,但是很会办事,嘴巴也紧。” 养牲处? 傅元令倒是没想到薛凝霜这样的人居然会跟养牲处的人扯上关系,大概不止她很意外,大概别人也想不到。 毕竟一个是歌舞司美丽娇艳的舞姬,另一个是臭气熏天养牲处的太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扯到一起的人。 出其不意,才能另有收获。 薛凝霜真是聪慧,在宫里找条线也能让人猜不到来处。 傅元令心里很满意啊,这还真是个人才,好好培养,将来必然能有大用。 第九百七十四章:这可真是个祖宗啊 “那你平常怎么找他做事?”傅元令轻声问道,要搭上这条线有薛凝霜在很容易,但是怎么将这条线长久的维持下去,这才是傅元令要去想的地方。 “我有他给我的信物,您找人拿着这个去就成。”薛凝霜说到这里迟疑一下,“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还请王妃多多看顾。” 傅元令听着薛凝霜这话里的意思,是怕她卸磨杀驴,或者是做事不周全累他丢了性命。 “你放心,只要是为我做事的人,我必然会尽量护他们周全。”傅元令也不能把话锁死,看着薛凝霜又加了一句,“宫里那种地方你也知道,我的手没那么长,万一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我能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他换取利益。” 薛凝霜心里松口气,觉得自己投靠瑾王妃也不算是做错了。 她甚至于想着,结下这个善缘,等将来许全老了出宫还能有养老的地方呢。 心思转了一圈,咬着牙说道:“不然奴婢走一趟,亲自去见见他。” 傅元令看着薛凝霜,轻轻一笑,“也好,只是你现在怕是不好进宫。” “许全在宫外有自己的宅子,轮到他休息的时候,就会出宫来。”薛凝霜道。 傅元令倒是有些意外,能在外头置办宅子的太监那都是有手段的人,薛凝霜这个事情都说出来了,看来是真的下了决心。 她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就看着薛凝霜说道:“你只要让他把谭贵妃的一举一动打听清楚,其他的事情暂时用不上他。如果可以的话,查一查云贵嫔小产的真相。” 薛凝霜一愣,“云贵嫔小产了?” “你认识云贵嫔?”傅元令问道。 “在宫里见过的,云贵嫔性子柔和,待人和善,我们做奴婢的都很喜欢她。”薛凝霜叹口气,就是命不大好。 傅元令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云贵嫔的确是个好人。” 薛凝霜见王妃没有别的吩咐,就起身告退,她还得想想怎么跟许全说这件事情。 薛凝霜一走,尤嬷嬷跟沈嬷嬷对视一眼,看着王妃说道:“王妃就这么信她?” 傅元令看着两位嬷嬷,“正好用此事试一试,若是她真心投靠,必然会用心办事,若是另有心思,咱们也好早早察觉。” 沈嬷嬷微微皱眉,“王妃,您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倒不如跟皇后娘娘提一句。” 傅元令摇头,“娘娘现在调养身体最要紧,不打紧的事情还是别让娘娘费心劳神。” 想起皇后的身体沈嬷嬷也不好说了,又想着王妃这么周到体贴心里也高兴。 别人巴不得让皇后娘娘帮忙,王妃偏偏想考虑娘娘的身体,可见是真的把娘娘当长辈孝敬的。 傅元令做事一向周全,这次的事情必然也不会全都靠着薛凝霜这边,等晚上肖九岐回来,就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说。 肖九岐一身的臭汗,先去沐浴换了身衣裳,这才挨着媳妇坐下,靠着软枕长长的舒口气,“这一天天的可累死了。” 傅元令靠着他的肩膀,“辛苦就别做了,真要是打仗,总会练兵的。” “临阵磨枪,那就晚了。”肖九岐最近火气大,李路那边尚好,自己手下的队伍管得紧,操练的勤,但是其他武官就没那么用心了。 他以前不管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现在插一手进去才知道这里头事情多着呢。 “朝廷每年拨出那么多银子养兵,全让这些混蛋败坏了。”肖九岐侧头对上傅元令的脸,眼睛红红的,“我今天悄悄地进了几个器械库,里头的兵器生锈腐蚀的厉害,这样的东西真要上战场,这不是送命吗?” 傅元令听的心惊肉跳,“真的?” 肖九岐颔首,“我当时气得恨不能立刻就把管事捉来活剥了他。” “你可别冲动。”傅元令忙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天子脚下就敢这么嚣张,可见是背后有人的。 武官跟文官是两个对立的派系,各管各的,现在要是这边闹出大动静来,只怕文官那边就要趁机闹事。 如此一来,大家谁都不好过。 “李路说这是沉疴旧疾,他只能管好自己的人,其他的他管不了,也伸不了手。”肖九岐就想不明白,这天下都姓肖,怎么就不好管呢? 以他的脾气,捉一个杀一个,看谁还敢这么做。 可是李路也说了,十个武官九个藏私,杀光了以后谁带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肖九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肚子火气,却不知道该跟谁说。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朝廷的事情我不太懂,军队的事情我更不懂,但是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你看为我做事的大管事,每年除了月俸之外,我还会给分红银子,这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他们从我这里拿钱,拿到足够的钱,就不用再去贪账上的钱。” 看着肖九岐还是不高兴,傅元令又道:“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官员自己都吃不好喝不好,家里老小过不上好日子,又怎么会忠心耿耿为朝廷办差?” 说什么忠君爱民,说什么为百姓谋福,在这个的基础上,首先得保证官员有一定的底线,另外就是朝廷喂饱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朝着别处下手。 大乾官员的俸禄确实不是很高,至少上京三品官年俸都赶不上她家的管事赚得多。 “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肖九岐很绝望啊,要是全天下的官员都这样,可真是要完蛋了。 “还是有好官的,就好比我义父。”傅元令笑着说道,“只是好官太少,咱们是帮不上忙了,等以后四哥真的有那一日,你再替四哥着急吧。” 现在是不成了,圣上管理天下几十载,这些官员老油子早就摸清楚圣上的习惯,想要整改太难了。 肖九岐更郁闷了,咬着牙说道:“别的地方我不管,但是上京这周遭的大营,我是管定了。” 傅元令:…… 这可真是个祖宗啊。 第九百七十五章:笑的太嚣张 傅元令头疼不已,这事儿她得想想。 肖九岐这么胡折腾,她可不得替他在后头兜着。 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肖九岐又说道:“你之前说的事儿我替你打听下,云贵嫔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不是管云贵嫔的事情,我只是想要知道谭贵妃想要做什么。汉阳王投靠吴王,汉阳王妃要办赏菊宴,我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关系。”傅元令轻声说道。 肖九岐:…… 他看着傅元令,心里忽然很内疚。 自从嫁给他,好像让她更忙更累了。 “辛苦你了。”肖九岐把人抱进怀里,“打从咱们成亲后,我就忙得脚不沾地,现在还让你为了我这么费心。” 他怎么好像一下子成了个废物似的,虽然以前觉得做个废物挺好,混吃混喝的,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当然,一般捅破天就是他这个高个儿爱干的事儿。 但是吧,现在看着媳妇因为他这么辛苦,肖九岐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娶媳妇是想让她享福,怎么反倒让她受累了? “这算什么费心,而且这对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内疚的样子不由得就乐了,“别瘫着了,起来去吃晚膳。” 傅元令就挣扎着起身,动了一下,忽然就不动了,一张脸漫上一层红色。 肖九岐:…… 他这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又不是柳下惠转世,要是没点反应,那还算是男人吗? 吃饭什么的就算了吧,还是美色可餐。 *** 肖九岐一夜奋斗,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先去演武场每日晨练,然后回来陪媳妇吃饭。 傅元令上头没有人在府里压着她,所以每天想要睡到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 只是她多年习惯了早起,若不是昨晚肖九岐太过了,也不至于她起晚了。 对上尤嬷嬷元信几个笑眯眯的神色,傅元令难得有点囧。 知道肖九岐也在府里,她还有点意外。 昨晚上还抱怨器械库的事情,今儿个怎么能这么淡定留在府里了? 正想着,就看到肖九岐大汗淋漓的回来,抬头看到她,他大步走过来,站在窗外笑着说道:“我先去冲一下,免得熏到你。” 傅元令就看着他大步进了净房,几个丫头早就备好了热水送进去,又赶紧退了出来。 傅元令梳完妆,肖九岐就出来了。 大喇喇的穿着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好在肖九岐不喜丫头贴身伺候,一般他在的时候,元信她们不经召唤是不会进门的。 不然,这样子被丫头看到成什么样子? 肖九岐才没想到哪些,过来就把自己媳妇抱起来转了一圈。 傅元令被惊了一跳,吓得忙抱住他的脖子,嗔道:“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肖九岐也不把人放下,就把她放在梳妆台上,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笑着说道:“你昨晚的话我想了想很有道理,凭什么我要在家里窝火生气锤天跺地,我要让那些王八蛋瑟瑟发抖日夜不安。” 吃了的都给他吐出来。 傅元令一时想不起来昨晚上自己说什么了,这人胡闹起来没个样子,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个十、八禁的避火图,她都没眼看。 幸好晚上没有丫头值夜,不然她真是没法见人了。 她都想不出来,他是怎么好意思去淘换这些东西,堂堂王爷的脸都不要了。 傅元令忍下心里的腹诽,看着他说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准备去敲诈!” 傅元令:…… 小心肝一抖,差点从梳妆台上栽下去。 她有点头晕,想要静一静。 肖九岐没发现媳妇眼中的异样,嘴上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沉疴旧疾一下子改善不了,那我就以毒攻毒。我拿了证据去找管器械库的人,不给我补上,我就告御状,看他们怕不怕!”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肖九岐,你可真是理直气壮地办坏事儿啊。 这次傅元令觉得可行,就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太得罪人了。 看着傅元令皱眉,肖九岐压根就没想着媳妇会不同意,只认为她担心自己,就拍着胸口说道:“你放心,这种事儿我熟。” 敲诈什么的,你觉得自己熟还挺得意是不是? 傅元令心口疼。 她看着肖九岐,“要不咱再想个别的法子?” “那也得我把这口恶气出了再说。”肖九岐恶狠狠地说道。 傅元令扶额,行吧。 肖九岐看着媳妇不反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傅元令默了,她其实不想,一点也不想,这不是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肖九岐陪着傅元令吃了早膳,也没着急出门,而是牵着她的手在府里转了一圈。 傅元令:…… “你今天不忙了?”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 “我觉得作为一个丈夫太失职了,我决定这几日都在家陪你。” 要不是肖九岐笑的太嚣张,她差一点就信了。 “你准备做什么?”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眨眨眼,“这种血腥的事情,说给你听都污了你的耳朵。走,咱们出去逛一逛。” 傅元令被肖九岐十分热情的请出去逛街,特别嚣张的牵着她的手从最热闹的大街街头一直逛到街尾,后头王府的侍卫人人怀中抱着满满的东西。 傅元令隐隐觉得自己脑子里抓住了什么,但是一闪即逝,只能叹息。 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很难不被人知道,小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瑾王带着王妃要买空一条街! 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是个点心铺子,上京有名的老字号,肖九岐就带着傅元令进去给她买喜欢吃的碧水糕。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肖霆带着梅莹玉也在,梅莹玉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坐在厅堂内的椅子上,肖霆就在她旁边,桌上摆着几碟铺子内有名的糕点。 肖霆跟梅莹玉也意外不已,没想到难得出来逛逛,居然遇到了肖九岐夫妻。 肖九岐一看到肖霆那张嘴就忍不住扔出嘲讽,“哟,这大白天的真是到哪儿都有碍眼的人。” 第九百七十六章:气死肖霆 肖九岐话一出口,肖霆的神色就难看起来,但是这是在外头,他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九弟,你也带着九弟妹来买点心?” 论脸皮厚,傅元令真是没见过比肖霆更厚的。 所以,在梦中才能被他们骗的那么惨。 “滚开,好狗不挡道儿。”肖九岐才不管那些,一把把肖霆推开。 肖霆的脸色这会儿真的有些难看起来,尤其是当着梅莹玉跟傅元令的面,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以前也觉得梅莹玉是个美人,但是现在站在傅元令面前,当真是萤虫与日月争辉。 嫁人后的傅元令似乎更美了,眉梢眼角间带着女子经事后的柔媚,再加上以前总是一身素衣,现如今一身火红的缂丝衫群,越发映照的她眉眼明艳。 梅莹玉对上吴王的神色,看了傅元令一眼,脸色也不好看。 都嫁人了在这里勾搭谁? 傅元令与肖九岐并肩而立,此时被他牵着的手微微一拽,她脚下往前走一步,跟着肖九岐落座。 肖霆犹豫一下还是没走,好像这么走了,就太丢人了。 尤其是当着傅元令的面,他不想丢这个人。 梅莹玉是想走的,她一点也不想王爷的目光落在傅元令的身上,就转头笑着看着吴王,“王爷,咱们该回去了,不然王妃要担心了。” 肖霆听着梅莹玉的话,侧头看她一眼,拿着王妃说嘴,这是要做什么? 他心情本就不好,对着肖九岐还有点顾忌,但是对着梅莹玉就没那么多了,脸一沉,就道:“你要的点心还没做好。” 梅莹玉脸色微僵,做好的点心又是不能送到府上去,再说她是贪吃那几口点心吗? 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王爷带着她出来,跟府里的王妃侧妃示威而已。 梅莹玉立刻就笑着说道:“亏得王爷提醒,不然妾身都要忘了。就是劳烦王爷陪着妾身一起等着,妾身心里不安。毕竟王爷每日有那么多的公务在身,因为妾身误了王爷的差事就不好了。” 梅莹玉这话里户外都在说吴王有差事瑾王闲人一个,傅元令看着她,倒真是一张利口,看来在王府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不然当初在猎场见到的梅莹玉,跟现在的人相比真是大相径庭。 当初的傲气呢? 现在可都是没了影子了。 “无妨,本王今日就是特意陪你的。”吴王笑着说道,眼中似乎还带着柔情。 傅元令眼角都没一个,只看着柜台的伙计,听着肖九岐问道:“碧水糕有新出炉的没有?” 伙计有点发抖,吞吞口水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回……回王爷的话,还要等一会儿,在炉子里烤着呢。” 肖九岐“啧”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出炉了都给本王包起来。” 店小二吃了一惊,忙说道:“王爷,一炉点心足有四十个,都要包起来吗?” “对,本王今日心情好,等会儿包好了,留下十个,其他的你就站在门口,看到路过的就赏一个。”肖九岐道。 伙计愣了一下,碧水糕因为用料复杂,所以价钱不便宜,一般人来买都是三五个买。 像是瑾王这样的头一回见,果然传闻是真的,王爷成亲后真的暴富了,吃个点心都要吃一个赏三个! 伙计恍恍惚惚的去后面传信,另一边的肖霆听到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微微带着笑容,“九弟,虽然九弟妹有钱,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浪费奢侈,银子也是要辛苦赚回来的。” 傅元令听到这话心头哽了一下,人面兽心的狗东西,自己算计别人的钱财理所当然,倒是见不得别人这么做。 肖九岐正要说话怼回去,就听着身边的媳妇开口了,“不劳吴王爷费心,区区小钱,我们王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吴王爷横加指责怕是不妥当吧?何况赚银子对我来讲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兴许吴王爷觉得银子难赚,但是请不要以己度人。” 肖九岐顿时就高兴了,眉飞色舞的看着肖霆,“哟,这有些人啊不仅不要脸,这是连骨头都轻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腆着脸……哼,自己不要脸,以为人人不要脸。” 肖九岐顾及到自己媳妇的名声,就没说当初肖霆追她的事儿,但是这话里的意思,肖霆不是听不出来,自然是有些恼了。 梅莹玉心思翻涌,眼睛落在傅元令的身上,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说这样的话。 瑾王那散财的命,她的多拼命赚银子才能让他这么败家? 不过想想也是,她到底是在商户家长大的,想要瑾王高兴,可不得捧着吗? 想到这里,梅莹玉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总觉得傅元令有什么好傲气的,其实还不是跟她一样。 梅莹玉想到这里就觉得多了几分底气,看着傅元令就说道:“王妃怎么能误解我们王爷的意思,我们王爷也是一片好心,再说我们女人家嫁了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傅元令冷笑一声打断梅莹玉的话,“谁跟你我们,我是圣上钦赐的瑾王妃,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称我们?再说相夫教子这样的话你到也敢说出口,就是不知道你们王妃知道了会怎么想。” 一个妾室,口出相夫教子,这是把自己当正妻? 梅莹玉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傅元令这么强硬,在瑾王面前就敢这样说话,难道就不怕瑾王厌恶了她?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强硬的女人吧。 傅元令恶心极了眼前的人,看着肖霆直接说道:“听闻吴王早就上朝听政,常听人说先齐家再立业,如今贵府区区一个妾室也敢以正妻口吻与我说话,如此无规无矩,治家不严,不知道的还以为吴王爷宠妾灭妻,这要是传出去,对王爷的声誉真是极大的损害啊。” 吴王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只是出来逛个街,怎么就能遇到这么赌心的事情,一时间就看着身边的梅莹玉真是没有个眉眼高低,连带着他都被人嘲讽,心里恼怒极了。 傅元令扔下这话,也不看这二人的脸色,转头对着肖九岐笑着说道:“王爷,点心等着送去府里就好,咱们先回吧,这里着实令人呆着不舒服。知道的只是来买个点心,不知道还以为哪家的先生教不伦不类的女德呢。” 第九百七十七章:这是什么情况 肖九岐闻言立刻就道:“走走走,真是败兴,下回让人来开路,免得又遇上狗东西。” 二人相携而去,只剩下吴王跟梅莹玉二人。 梅莹玉心里七上八下,转头看着王爷,心里恨死了傅元令,面上却带着几分委屈,“王爷,您知道妾身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瑾王跟瑾王妃太过分了,这才忍不住想要为王爷鸣不平……” 肖霆冷着脸看着梅莹玉,“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你自己回府就是。” 现在还用得上梅家,不好对着梅莹玉翻脸,只是往日瞧着算是聪明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傅元令面前这么蠢。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 肖霆甩袖大步离开,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简直是丢死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当真是没脸了。 梅莹玉心口一阵阵发慌,连忙追了几步,但是她挺着肚子也不敢走快了,眨眼间就被甩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吴王离开。 梅莹玉真是恨死了傅元令,都是她,要不是她王爷也不会给她脸色看。 再说她也没有说错,女子嫁人后难道不该是相夫教子? 谁家的正房夫人像是她这样不知廉耻抛头露面在外做生意的? 梅莹玉越想越恼怒,将这笔债狠狠的记在心里,只得强自镇定下来,愣是等着点心出炉这才离开。 她要是之前紧跟王爷就这么走了,别人还不定怎么说她仓皇狼狈离开,她不能这么走。 让人提着点心,梅莹玉挺直脊梁离开。 傅元令跟肖九岐遇到肖霆,让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妙,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直接说道:“你若是有事情就先去忙,我想去西城看看。” “我送你去。”肖九岐就道。 傅元令摇头,“从这边过去就很近了,犯不着你再在跑一趟。” 肖九岐坐在马车里,看着傅元令的神色,握着她的手,“你生气了?” 傅元令是生气了,她看着肖九岐说道:“肖霆不仅看不起我,他打心里也看不起你,所以梅莹玉才敢说那样的话,在肖霆心里是觉得纵然以梅莹玉的身份只是个妾,说这样的话也无伤大雅。” 肖九岐之前还没多想,现在听着傅元令这么一说,就觉得好像是真的这么回事,脸就更难看了,“你放心,我会替你讨个公道。” “不,这个公道我要自己拿回来。”傅元令冷笑一声,“梅莹玉仗着什么?不就是仗着梅家吗?我倒要看看梅家倒了,她在王府还能怎么安稳度日。” “你要对梅家下手?”肖九岐有点意外,他知道之前傅元令没这么着急的。不过今日的事情的确是令人恼怒,把人捞到自己怀里抱着,“你放心去做,四哥那里我去说。” 就算是四哥有别的打算,但是他媳妇要整梅家,那也得先顾着媳妇出口气再说。 至于四哥那里,他顶着。 看着肖九岐决绝的神色,傅元令不由一笑,“你想哪里去了?” 肖九岐当然不能说实话,就道:“我是想着怎么给你帮忙。” 傅元令一点也不信,靠着肖九岐的胸口,拉过他的手,摊开来,在掌心写了个汉字,“汉阳王妃的赏菊宴,我觉得有问题,这次遇上梅莹玉,再看着肖霆那么自私自利的人如此纵着她,显然现在他正大力用梅家的时候。之前梅成川跟我说要在海港争一席之地,如此看来他们一伙儿人必然是有个大计划。” 肖九岐愣了一下,没想到媳妇是这么想的,他对这些阴谋什么的头疼,他就喜欢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傅元令又在他掌心写了个吴字,“吴王这是看着我们成亲之后,眨眼间你就让楚王上朝听政,只怕是心里急了,所以这才想着加快步伐敛银。不然,以梅成川的老谋深算,绝对不会这么操之过急。” 肖九岐以前最不耐烦听这些阴谋诡计,哪里有打一架来得痛快,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他的铁拳痛快。 想当年他咬着牙习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是为了能狠狠的揍肖霆,为这个信念才支撑下头几年最辛苦的时候,后来才是真的喜欢上了习武。 现在他听着媳妇跟他分析这些事儿,一点也没在他四哥那里的不耐,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描画,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哦,他知道了,他不是不耐烦听阴谋,而是讲阴谋的人不对! 傅元令说了半天,转头就对上肖九岐傻乎乎的笑脸。 忽然,她也跟着笑了,索性也不说了,靠在他的胸口,其实这样也挺好。 俩人一个性烈如火,一个沉稳如水,如此合拍。 “你怎么不说了?”肖九岐回过神就没听到媳妇说话,低头看着她。 “不说了,反正你去四哥那里,简单一说,四哥也会明白我要做什么。”傅元令笑着说道,不想让肖九岐在这些事情上费心了。 肖九岐一挺不乐意了,抓着傅元令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你接着说,我可爱听了,一点都没不耐烦,你比四哥声音好听,说得明白,哪像他唠唠叨叨似催眠曲。” 傅元令:…… 被你四哥听到,小心关你小黑屋。 傅元令这么一笑,眉眼就像是三春的桃华灼灼,肖九岐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收紧。可惜他们家的大姑娘有点羞,其实他上回看那册子上在马车里也挺好的。 傅元令可不知道肖九岐这会儿脑子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一准一脚把他踹下去。 肖九岐不舍得跟媳妇分开,索性带着她去了楚王府。 媳妇心疼他听这些事情,那他直接把她带过去就行了嘛。 他既能跟自家媳妇在一起,还能不耽搁正事,两全其美。 楚王今日第一天上朝,果然就提了书院的事情,将朝堂炸开了锅。 下朝之后,又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好不容易脱身回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弟弟坐在院子里等他。 旁边,他妻子正陪着弟媳妇再说话,这什么情况? 第九百七十八章:杀气凛然 一看到楚王回来,肖九岐一下子蹦起来,抱怨道:“四哥,你这慢吞吞的怎么才回来,这个时辰早就该忙完了吧?” 傅元令跟徐秀宁也忙起身,徐秀宁上前一步,笑着说道:“王爷,我让人泡茶,是去书房还是花厅?” 楚王看着妻子就笑着说道:“咱们去书房吧。” 徐秀宁心里微微一愣,咱们?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加深,点头,“好,我这就吩咐人去泡茶。” 傅元令走到了肖九岐身边,对着楚王见礼。 楚王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弟妹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你们过来这是有事情?” 傅元令总觉得楚王跟徐秀宁之间的相处看着和睦,但是仔细一品就有点不大像是夫妻,倒像是上下司的味道。 脑子里也只是这么一闪,提到正事,她就神色严肃多了,“是有件事情想要跟四哥商议。” “那就进来吧。”说着又看着小九,“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懒,连问事都要弟妹亲自来。”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四哥,你不懂,你怎么能体会我想时时刻刻看到媳妇的心情。” 肖定垣:…… 徐秀宁:…… 傅元令仰头看天。 徐秀宁看着瑾王夫妻心里真是羡慕极了,微微一顿,就转身去忙自己该做的事情。 走了几步,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瑾王跳到傅元令身边,一点也不避讳的牵着她的手。倒是傅元令不好意思要挣开,瑾王却握的更紧了,她还听到了丈夫轻微的笑声传来。 她压下心里的酸涩,加快脚步去了茶房。 进了书房,傅元令就发现楚王的书房跟肖九岐那做摆设的书房完全不用,这里四周全是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书籍。房间里,也充斥着墨香气,南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群山峻岭之间,一条喘急的河流呼啸而过,浪花四溅,气势磅礴。 又扫到上面的印鉴,是楚王的小印。 竟是楚王的亲笔画,真是令人惊讶。 这样一幅画,摆在内室,显然是不想给人看的。 但是他带着他们夫妻进来了,这份信任在皇家真是难得。 肖九岐自顾自的坐下,回头没看到媳妇在身边落座,抬头就看到她正在看画,立刻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这是四哥的画,怎么样?” 傅元令赞道:“气势非凡。” 楚王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傅元令一眼,眉眼微弯,笑着说道:“年少时意气之作,如今看上去锋芒毕露,太幼稚了。” 傅元令听到这话并不当真,若不是喜欢这幅画,也不会一直挂在这里。 “四哥,你就是太谦虚,这画我就觉得好。不过,你既然觉得太幼稚了,不然送给我吧。”肖九岐张口讨要,他媳妇要是喜欢,拿回去挂在书房里多好。 楚王看了弟弟一眼,“你最不喜欢这些东西,要这个做什么?” “我是不喜欢,我媳妇喜欢啊。”肖九岐理所当然的说道。 傅元令扶额,看着肖九岐,“我喜欢的东西多了,难道你都要搬回家不成?”说着又看着楚王,“四哥别介意,他这性子就是疾风骤雨的,想起什么是什么。” 跟人要东西这么理直气壮,傅元令就没见过这么直的人。 “无妨,小九就是这性子。弟妹坐下说话,你这次过来是为什么事情?”楚王让傅元令坐下说话。 傅元令坐下后,这才开口说道:“梅成川有意在海港插手的事情王爷可知道了?” “小九跟我说过了。”楚王点头。 “汉阳王已经投靠吴王,汉阳王妃设赏菊宴欲要大宴宾客,我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事情,只是现在还没有个苗头不好妄言。”傅元令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如今上京的形势先不说,只说北疆,只怕战事是早晚的事情,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只是我一家之言,四哥且听听就是。” 楚王对上傅元令极其认真的神色不由一怔,随即笑道:“弟妹请说。” 傅元令整理一下思绪,“最近梅家动作频频自从梅成海死后,梅成江就变成一条恶狗,在梅成川的指使下,暗中吞噬别人的产业。只是有吴王护着,手段合法,如此敛财之下,只需要一年,梅成川就能拿着笔钱在新的海港打下一片基业。” 生意上的事情楚王并没有多关注,没想到梅家现在动作这么猖狂,不由得眉头一皱。 “那弟妹的意思是?” 傅元令冷笑一声,“梅家能以各种手段逼的别人典卖家业,一无所有,合理合法的吞噬别人的家财。他们能做,我自然也能做,梅家吃进去多少,我就能让他吐出来多少。不然,若是等梅家在新海港站稳脚跟再去打压,到时候就要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楚王认真听着,听到这里,看着傅元令问道:“弟妹的意思是先斩断梅家的翅膀?” 说到这里,徐秀宁亲自端着茶进来,就听到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不是断了梅家的翅膀,我是要梅家从此后再无翻身之力。” 徐秀宁惊愕不已,再对上傅元令杀气凛然的神色,好像看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她。 在她的品鉴宴上,也是这样气定神闲中透着杀气将傅宣祎的诡计一一戳破。 徐秀宁先给瑾王端了茶,又给自家王爷奉上一杯,然后给傅元令放在手边,最后才是她自己的一盏茶。 她安静的坐在傅元令身边么,听着他们谈论大事,竟有种插不进去的尴尬感觉。 傅元令却没想到这些,反而看着徐秀宁笑道:“正好有件事情要四嫂帮忙,到时候可要辛苦四嫂。” 徐秀宁一喜,想到自己还能帮忙,就问道:“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必然会尽心尽力。”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神色特别的亲近,笑着说道:“当然是四嫂能做的,汉阳王妃赏菊宴那一日,四嫂帮我盯着汉阳王妃的举动,那天我得多走动。” 她得找机会四处看看,不然怎么查清楚汉阳王妃要做什么。 第九百七十九章: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别的事情徐秀宁许是帮不上忙,但是后院的事情她可以。 听着傅元令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笑着说道:“你是让我拖住汉阳王妃?不过,就算是拖住她,你想要怎么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傅元令轻轻颔首,“是不好查,但是总要试试。既然要设宴就要请人,请来的客人中,也许就有她们想要接触的人。所以我打算想暗中看看,最好是没人打扰,我自己暗中观察。” 若是被汉阳王妃那边人缠着,自然是什么都做不了。 徐秀宁闻言想了想,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个法子还是有些冒险,想要查咱们也可以找别人查。” 宴会上她们可以多带个人去,让人群里一扔,知道是她们带来的人,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欺负,还能让她做事。 傅元令却摇摇头,“汉阳王妃性子多疑,怕是不好施展。到时候引起她的怀疑,反而不美。” 肖九岐跟他四哥相对无言,不知道女人家商议事情这么……麻烦。 倒是楚王有些意外的看了妻子一眼,平常在府里,很少见她这样与人商议事情,这么认真。 “如果想要查清楚汉阳王跟吴王之间有什么阴谋,也未必这么迂回从宴会上下手。”楚王笑着看着二人说道。 其实从别的地方下手查,也不是不能做到,就是比较麻烦。 傅元令跟徐秀宁对视一眼,徐秀宁笑了笑,看着楚王说道:“若是他们需要汉阳王妃跟吴王妃出面,那必然是跟后院有关的,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从后院查起更快更方便更隐晦。” 傅元令附和的点头,“正因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所以女人们出面危险性是最小的,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找借口遮掩。” 肖九岐就道:“我就说肖霆这个狗东西不干人事,一肚子的花花肠肠,竟知道从女人身上下功夫,真不要脸。” 众人:…… 楚王笑了,看着弟弟,“这样迂回遮掩也说明他们的阴谋还没得逞,我们还有机会弄清楚。这后院的事情,就劳烦王妃跟弟妹了。” 他们大男人总不好去女人堆里掺和。 傅元令看了徐秀宁一眼,然后对着楚王笑着说道:“王爷,你可别忘了四嫂当初在闺中的声誉极佳,有不少的朋友,所以四嫂助阵,我真是如虎添翼。”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的话也是微微一怔,是啊,以前她也是个通透爽利有手段的人,可嫁人后总是患得患失,似乎都忘了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如此,就托付你们了。”楚王笑着说道,“另外关于梅家的事情,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生意上的事情,楚王并不想随意插手,免得自己这个外行人反而坏了傅元令的计划。 傅元令就道:“梅家既然盯准了新海港,我就从这里给他挖个坑。” “怎么挖?”楚王很感兴趣,当年云州海港的事情他是参与过的,但是生意上的他确实所知不多。 肖九岐立刻来了兴致,“这我知道,四哥咱们在云州有自己的海船制造工坊,从制造海船到海船下水出海,再到回归港口,最后货物上岸分派卖出,这一整条线,咱们自己都不用找人搭手,完全就成了一个圆,这你懂不懂?” 楚王看了一眼蠢弟弟,总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这能不懂吗?但是同时也很惊讶。 不得了啊,傅元令这本事厉害,都能让小九这么个性子的人,知道这么多事具体琐事。 看着四哥沉默不语,肖九岐就更得意了,想当初在云州他是真的下过功夫的,现在终于用上了。 楚王这么聪明,弟弟一说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傅元令真是令人惊愕不已,这才几年时间? 从当初云州海港匪乱剿除到现在,她已经在云州建立起了这么大的实力吗? 楚王看着傅元令,“别的还好说,但是造船工坊你是怎么建起来的?” 要知道大型海船这种大物件,买一艘船已经不易,更不要说短时间内建立工坊,还能制造出合格的海船。 傅元令闻言就道:“要是走正常的路子,没个三五年是办不成的,不说的别的,只是将工匠培养出来这就很耗费时间。毕竟,像是在云州这样的地方,所有的工匠,尤其是技艺高超的工匠,那都是有主的,想要人不容易。” 正是这样,所以楚王才好奇,傅元令是怎么在这块肉上咬下最大一口的。 “当年云州段家内乱四哥可知道?” 这个听说过一些,楚王点点头。 “段家是云州本地最大的商户之一,我恰好曾对段二少施以援手,所以后来跟他联手建立了工坊,利用段家在云州的人脉这才在别人之前拿下第一批最好的工匠。”说到这里傅元令看着楚王,“当初四哥你们剿匪成功,云州大商户之间很是有些动乱,不少家族被牵连,这些家族倾覆,手上的工匠我自然就先拿下了。” 楚王默了默,傅元令说的谦虚,只怕当初她去云州之前就把这一系列的计划想清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稳准狠的出手。 忽而,楚王看着傅元令一笑,“所以后来朝廷推动新的政令,傅家带头支持,那也是因为根基打下,无惧风浪是不是?” 傅元令当然不能承认,以后这位也是做那个位置的人,自己这点心思当然不能认下,于是就说道:“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当初我与王爷有了婚约,政令一下,我是不得不做出个表率,谁让我以后是皇家的儿媳妇。其实,若不是这个身份,傅家不用被人推到前头,当时既有支持朝廷政令的心思,其实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反正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有小算盘的。 楚王笑了。 傅元令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端起茶抿了一口,其他的话也不再多说。 言多必失。 肖九岐跟徐秀宁一个还能听的出这里头弯弯绕,一个就有点糊里糊涂的摸不清楚。 总觉得都是坐在一个屋子里说话,怎么人跟人差距就那么大。 第九百八十章:傅元令你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主意 楚王思考半响,这才又看着傅元令问道:“所以你要给梅家下套,怎么下?” 傅元令就道:“新的海港已经选定,就在云州之南的阙舟港,当初在云州我就已经花大价钱培养了一批学徒,比照着云州的工坊规模式样打造,准备选一个老工匠领头,带着这一批新工匠前去阙舟港开荒,先把造船工坊开起来。” 楚王神色严肃起来,傅元令胃口够大的,她这是……要玩一把大的啊,想要把吃下整个阙舟港的海船不成? “四哥,我现在缺钱,如果北疆一旦开战,万一再发生在南疆粮草被克扣的事情,我心里很害怕。我知道,如果真的要打仗,吴王根本压不住,最后只怕前去领军的还是四哥,到时候夫君必然会追随四哥而去。前方将士在拼命,我一人举傅家之力也供养不起十万大军,所以我只能想别的法子。” 因此她早就盯上了阙舟新港。 徐秀宁听的恍恍惚惚,她知道了,这就是她跟傅元令的差距。 肖九岐脸色不好看,也是他们无能,才让他媳妇这么操心。 楚王只是很震惊的看着傅元令,“你……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还想替他周全十万大军的粮草? 觉得跟做梦似的,怎么可能? “当然,我有这个本事。”傅元令毫不迟疑的说道。 楚王:…… 饶是他见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真没有一个人把会赚钱这项本事说的这么荣耀的。 但是一想,还真是特别重要的本事。 “阙舟新港只是才刚开始建立,想要赚钱怎么也得半年以上才见成效。”楚王看着傅元令说道,海上航行危险很大,万一要是出点意外,那就要赔损一大笔钱。 “是,出海本就是与天博弈的苦差事,想要赚大钱就得冒风险。但是傅家目前不用冒险,我的造船工坊一旦挂上傅家在云州工坊的牌匾,在阙舟新港开铺之后,只要想要在新港出海的商户,就会提前与工坊订造海船。观云州海港现在的盛况,阙舟新港必然会是商户蜂拥之地,我傅家一向是金字招牌童叟无欺,在业内声誉及高,只要傅家开铺,我有把握至少一半的海船订单都会落在傅家工坊。到时候,只是前期的商户付出的定银就是很大一笔钱,只要这笔钱到手,就等于是盘活了傅家在阙舟新港的所有生意,一旦咱们复制在云州的生意链成功,银子就会流水般入账。” 楚王:…… 他想要缓一缓。 想起国库的穷困,再想想傅元令的点金手,忽然有点小嫉妒啊。 徐秀宁也长久不语,太震撼了,傅元令这么厉害的吗? 此时,肖九岐轻咳一声,看着他四哥,“四哥,阿元的工坊会需要很多人手,你手下那些在战场上受过伤不能再上战场的人,都可以去谋生混口饭吃。” 之前肖九岐没跟傅元令提过这事,现在忽然想起来,他知道傅元令一定会答应的,她那么心善的人。 果然,就听着自己媳妇说道:“是,咱们工坊规模大,需要的工匠极多,只要四哥这边给个名单具体情况说一说,我就能把人安置过去。” 楚王这次是真的心动了,很多士兵在战场上受过重创,回到家乡很难靠种地养活自己跟家小。 而且,一旦这个消息在军中传出,知道他能安置受伤的兵勇,那么对他的威望是一件极有帮助跟推动的事情。 没有一个受伤的士兵在下了战场之后,会希望被人遗忘。 “你要知道,这有很多人的伤势很重,有的缺只胳膊,有的不良于行。”楚王艰难的开口,说到此处眼眶微微发红。 这些都是曾与他在南疆并肩战斗的士兵,他们的每一滴血,都是为这个国家而流。 傅元令知道这是一个负担,但是相应的这能极大的极快的给楚王带来声望,她帮助这些士兵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帮助他们自己。 “四哥,工坊需要各种工匠,有的不需要一直行走,有的也不需要双手完成。”傅元令边想边说,“而且,如果是在工坊不能安置的伤势特别重的人,咱们傅家还有别的铺子,总能有去处。” 而且,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士对她而言也是个好事,一旦遇到像是云州那样的暴动,他们能很快的稳定局势,至少能帮着把自家的铺子安置好。 再说,梦中她死之后,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一旦要是楚王跟吴王争位,那么大乾必然不安稳。 谁能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前朝皇子争夺储位,导致国家十余年陷入兵乱,所以才有大乾的建立。 这些人一旦进入傅家的铺子,某种特定时候,对她是一笔极大的宝藏,她一点也不亏。 而且,就算是没有这种最坏的打算,她也愿意安置这些曾为国流血的将士。 她外祖常说怀慈悲之心做事,渡人渡己渡苍生。 她没有外祖那么宽广的胸怀,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能有一场梦境示警,未必就不是傅家行善的回报。 所以,她也愿意渡人渡己渡苍生,为傅家积福,为后人积福。 楚王有些兴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显然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们去做才能最好,而且要不动声色不能惊动别人,最好是悄悄地就把人安置了。 不然,若是被肖霆一系人知道了,难免就会出手破坏横加阻拦,甚至于还会因此是攻击他收买人心。 所以,这又想起梅家的事情,看着傅元令,“你给梅家挖的哪道坑?” “造船工坊的坑,这可是个会下金蛋的聚宝盆,梅成川必然会选择工坊开头。”傅元令沉声说道,“所以,这事儿还要四哥帮忙。” “你说。” “阙舟新港造船工坊,不若您提议由朝廷设立如何?”傅元令笑着说道。 楚王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看着傅元令,“你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主意?” 傅元令笑笑,“也是被梅家逼得没法子才想出来的。” 才不是,她早就在想给梅家挖坑的事情,这个坑她想了很久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这个办法不错 楚王送走了小九夫妻,一时心中兴奋,立刻把幕僚召集来商议此事。 徐秀宁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窗前半响没开口。 她也自认为饱读诗书是个才女,但是她发现她这个才女只能纸上谈兵,全是空谈。 像是傅元令这样在商场运筹帷幄,步步稳扎稳打,而且还能为王爷分忧解难。 她要是能像元令那么能干,是不是就能跟王爷有共同的语言,像是今天跟傅元令这样对话,即便是坐上半天,也能有说不完的话。 徐秀宁进了书房,翻出自己以前不怎么看的书,都是有关民生商事的书籍,以前她总觉得这是下九流,如今知道自己错了。 知识没有高低贵贱,而是要去看你怎么利用它。 而且,她很羡慕傅元令,也想成为她那样挥斥方遒的女子。 有种废物感觉的不止是徐秀宁,肖九岐这会儿心思也很震荡啊。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媳妇更努力啊。 “看着我做什么?”傅元令对上肖九岐的目光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媳妇怎么就那么厉害,你看到四哥的眼神了吗?四哥都被惊到了,这可真难得。”肖九岐与有荣焉,瞧瞧,他就算是别的都不成,就挑媳妇这眼神谁也比不上。 傅元令靠着肖九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谁家男子愿意自己的媳妇比自己更厉害呢,若是这样的话,多是被嫌弃被打压的,她这辈子运气好,就这么一个肖九岐被她遇到了。 “我的夫君更厉害,有天下最宽阔的胸怀,这才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傅元令就想起梦中的那个自己被困于后院,那几年中她是不高兴的,只是也是窝囊的,不是不想改变,只是最终也没鼓起勇气挣脱。 “那当然,你这叫慧眼如珠,可得把我看好了。” 傅元令一下子被逗笑了,靠在他的肩头,“好,一定看好了。” 这么好的你,她怎么舍得拱手相让。 肖九岐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李家的那个李开祺要成亲了,你要去吗?” “尔玉要嫁人了啊?”傅元令恍然,这一忙起来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我得去魏太太那里走一趟。” 肖九岐默了一下,对那个小白脸的家人也这么好,不过好在那小白脸识趣早早娶了个媳妇,“你什么时候去?” “明日吧,等她嫁人时,我们要去李府喝喜酒,倒是不好去魏太太那边送尔玉出嫁。”傅元令这身份要是去送尔玉出嫁,只怕魏太太那边也难做,毕竟往来的都是商户人家,她去了大家都围着她转,谁还关心尔玉出嫁的事情。 所以,这样的大喜日子,她不要去给新嫁娘添堵了,虽然尔玉可能真的不在乎。 想起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两人回到府里,肖九岐准备去演武场松松筋骨,傅元令回了后院,没想到汉阳王府那边这么快送了请帖来。 元信边服侍着大姑娘更衣边说道:“今日头半晌送来的帖子,您不在府上,奴婢就收了下来。送贴子的是汉阳王妃身边的嬷嬷,瞧着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沈嬷嬷接待了她,三言两语就把她挤兑的落荒而逃。真是狗仗人势,汉阳王一向不受宠,在圣上面前都没几分颜面,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居然也敢在瑾王府摆架子。奴婢们出门都没这么威风的,哪里敢给主子们招祸。” 傅元令听着面色有些不虞,底下做奴婢的这么嚣张,可见是揣测上意,平日汉阳王妃大概言语间提及瑾王府不怎么尊重的样子。 她嗤笑一声,就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真要放到台面上,还真的不成。” 沈嬷嬷带着薛凝霜走进来,正听到这话,笑着接口,“王妃说的是,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傅元令换好衣服坐下,抬头看着薛凝霜跟沈嬷嬷一起来了,就道:“你们怎么一块过来,可是有事” 要是为了许全的事情,薛凝霜不会跟沈嬷嬷一起来。 “是,奴婢是为了从内廷府过来的那些人来的,之前王妃不在府里,奴婢一时拿不准主意就请教了两位嬷嬷,所以这次就请沈嬷嬷跟奴婢一起来。”薛凝霜开口说道。 傅元令事情还真是很多,把其他事情先压一压,看着二人就道:“坐下说吧。” 二人谢了坐在锦杌上坐下,元信给王妃端了茶过来,笑道:“奴婢先去看看几个丫头,今儿个正在忙着晒书呢。收拾箱笼的时候,发现有一箱书发潮,就赶紧搬出来晒晒。” 傅元令就点头,“去吧,仔细些晒,晒好了回头我送去樊夫人那里。” 这里还有几箱书是后来收来的,还没时间送过去,正好晒好了她去探望樊大儒夫妻。 元信应了一声,“王妃放心。”抬脚就走了出去。 元信一出去,傅元令就看向二人,“嬷嬷,你来说。” 沈嬷嬷就笑着开口,“是这么回事,薛管事统计了下内廷府过来的人有没有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婚配的,有没有想要出府的,名单记了下来,就让老奴帮着看了一眼,老奴瞧着倒是成,王妃您看看。” 傅元令有些惊讶,没想到薛凝霜还做了这样的事情,果然这主动跟被动就是不一样。 傅元令拿过来扫了一眼,就看到想要出府的人还不少,这里肯定有猫腻,就看向薛凝霜。 薛凝霜有点紧张,还是开口说道:“奴婢跟他们说清楚了,在王府当差就得忠心,要是有其他想头的,一旦被抓住就要送官府,甚至于会连累家人。”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个办法不错。” 有些人自己不怕死,但是很怕连累家人。 薛凝霜听着王妃的话,自己终于松口气,知道这是做对了,看了沈嬷嬷一眼,咬咬牙又开口说道:“奴婢还知道了一件事情,咱们府里有个奴婢的姐姐在汉阳王府当差,昨日回家探亲回来跟奴婢说汉阳王府那边前两日死了有三四个奴才。” 第九百八十二章:赵芸娘 傅元令闻言不是想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而是看着薛凝霜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姐姐在汉阳王府当差?一般来说,宫里为了防止互相倾轧,不会挑选一家两姐妹都进宫当差的。” 说起来,汉阳王府跟瑾王府都是一样的,府里伺候的人多是内廷府指派过去的。 薛凝霜面唇一笑,“要不说这事儿巧了,陆双喜,就是咱们府上当差的这个丫头,当年是被父母过继给了大伯一房。原本是想过继个儿子,但是两房都没生个儿子出来,她大伯娘就想着先过继个女儿也好,指不定姐姐带弟弟,过继个女儿回来,就能带来儿子呢,后来过继后没多久,果然就生了个儿子。” 傅元令听到这里也觉得稀奇,就问道:“后来呢?” “陆双喜有了个弟弟后,陆大伯夫妻俩高兴不已,又怕双喜的亲爹娘把女儿要回去,就找了个借口搬走了,去了陆伯娘娘家那边居住。宫里每隔两年就要采选宫女,只要家里有女儿的就要送一个进宫做宫人。这不两姐妹前后脚都进了宫做宫女,后来无意中遇上,私下里悄悄认了亲。只是认亲没多久,姐姐就被内廷府指派去了汉阳王府当差,妹妹就到了瑾王府。” 傅元令觉得这可真是够稀奇的,“看来妹妹被过继的时候很记事了,不然两姐妹不会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是不小了,过继的时候都八岁了。只是双喜被过继后父母待她很好,就算是生了儿子也没亏待她,后来要采选进宫,她母亲哭的直后悔当初搬出来,不然到时候假装把妹妹再送回弟弟家,她就不用进宫了。” 傅元令叹气,“就算是送回去怕是也不成,这个关头,官府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同意的。” 薛凝霜就不知道这个了,接着说道:“俩人认了亲,就约定同一天休息,然后出府见面团聚。两姐妹感情很好,后来分来再见面依旧如故。这次汉阳王府接连死了几个人,双喜担心姐姐会遭殃,正好我又开始查这些人的来历,双喜偷偷找到我,问能不能想法子把她姐姐弄出来,这种事情奴婢哪里有法子。但是一想,这也不是坏事,所以就来回禀王妃。” 傅元令当然高兴,正想着在汉阳王府没有人做内应,哪想到就忽然来了这么个好消息。 可见人还是要做善事,多做善事有福报。 “这件事情不要着急,等我想想。”傅元令沉声说道,“有没有办法让姐姐出来见一面?” 薛凝霜摇摇头,“听双喜说她姐姐告诉她最近都不能见面了,府里很忙,说是要开什么赏菊宴。” 傅元令想了想,“你去跟陆双喜说,让她拿个信物过来,她姐姐能信得过的,我会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把人弄出来。” 薛凝霜也没想到王妃居然真的想要答应,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奴婢回去问问。” 傅元令点点头,又看着名单,“既然有想出府的,每人封一百两银子,也算是主仆一场好聚好散。” 一百两真不少了,薛凝霜忙谢过王妃。 傅元令也不过是拿钱免灾,不想这些人出府之后在外头胡说八道,拿了这笔银子,自然就会闭嘴了。 薛凝霜回去后,果然从陆单梅那里拿了个信物过来,居然是个绣了铜钱形状的荷包。 傅元令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荷包,果然是能做个信物,这东西太少见了。 第二日,傅元令去了魏太太那里,这次也见到了赵芸娘,跟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变化了。 赵芸娘见到傅元令还有点拘束,谁能想到当年的商户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瑾王妃。 魏太太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我就估摸着你该过来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周全了。” “咱们早说好的,尔玉妹妹出嫁,我一定要来添箱。若不是等她嫁人那日我要去李府喝喜酒,一定会来给尔玉妹妹送嫁。”傅元令笑着说道,“伯母这一向可好?” “好着呢,劳你挂心。”魏太太笑道,又看着儿媳对傅元令介绍,“这就是安易媳妇芸娘。” 赵芸娘就顺势上前见礼,“芸娘见过王妃。” 傅元令伸手把赵芸娘托起来,“芸娘嫂子莫要多礼,说起来咱们认识比跟乔大哥还早呢,只是当时年纪小,如今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赵芸娘知道这是王妃的客气话,可不敢当真。 当年傅家老爷子路过泗阳府,去拜访过她祖父倒是真的,只是她跟瑾王妃真没多少交集,当时俩人都是孩子,她养在闺中不识风雨,瑾王妃已经跟着傅老爷子四处奔走。 “令姐姐!” 傅元令抬头,就看到乔尔玉一身水蓝色的衫群,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就不撒手,“我都想你了,要不是我娘拦着,我就去王府找你玩。” 傅元令扶额,“原本还想着请你们过去坐坐,哪知道事情一忙起来就给忘了,是姐姐不对,下次你想去就去。” 乔尔玉才不是真的怪这个,微微红了脸,看着傅元令说道:“等我嫁了人,我娘就不能管着我了,我一定去找姐姐玩。” 魏太太给气的,“你说你怎么长不大,嫁了人给人当儿媳妇,岂能容着你性子来?” “李开祺说了,成了亲也不会拘着我。”乔尔玉面色一红开口小声辩解一句。 傅元令看着魏太太脸黑如锅底就乐了,一旁的赵芸娘也抿唇浅笑,一行人进了屋坐下。 赵芸娘忙前忙后奉茶,乔尔玉招招手,“嫂嫂你别忙了快坐下咱们说说话。”说完又看着傅元令,“令姐姐,我嫂嫂可好了,给我做了好多小玩意儿,我可喜欢了。” 魏太太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识大体,体贴人,做事情也大气周全,等再生几个孩子就更完美了。 赵芸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虽然嫁进来时日不短了,只是跟夫君聚少离多,现在也没身孕,到底是底气不足。 第九百八十三章:还是大姐姐厉害 傅元令给乔尔玉的添妆很厚实,小姑娘爱玩,有时候性子又软软糯糯的不喜欢麻烦别人,她就直接送了她一艘画舫。 乔尔玉高兴不已,满眼都是星星。 魏太太看着傅元令欲言又止,赵芸娘也是惊愕不已,这么大的手笔? 乔安易在西北还没回来,不过尔玉出嫁前他能赶回来,已经在路上了。傅元令实在是忙,也没能留下吃顿饭就起身告辞。 乔尔玉很是不舍,傅元令摸摸她的头,上了马车离开。 这几日薛凝霜配合着尤嬷嬷跟沈嬷嬷把府里的人事都滤了一遍,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跟着两位嬷嬷上手了。 尤嬷嬷私下里跟傅元令说,“的确是个能培养的好苗子。” 傅元令看好薛凝霜,就让尤嬷嬷多替她看看,现在听着嬷嬷这样说,就笑着说道:“能从谭贵妃手中逃出来,本就是有些本事,有手段不怕,只要忠心就足够了。” “王妃说的是。”尤嬷嬷也是这么想的。 傅元令现在盘算着自己手中的人手,只剩一个元信,只怕要是北疆起战事,也得放出去坐镇一方。 像是他们这样的大商户,跟在主子身边的人本就是不同的,区别在于她们是女子不是男子,但是傅家现在是她当家,所以几个丫头出去也能镇得住场子。 但是长此以往还是得再培养人,毕竟她们几个总要嫁人生子,到时候总不能还用这些事情绊住她们。 王府学堂已经在筹备起来了,只等着潞阳府那边的人抵达上京,教书的先生肖九岐包揽过去,傅元令也没问他要请谁。 主要是,肖九岐名声不是很好,很难想象哪一位有名气的先生会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来王府教书。 越是有名气的先生越是看重名声,傅元令甚至在想着,自己私下里还是要多上心,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她这里也能有个后手。 想起这个就又想起去探望樊大儒夫妻的事情,傅元令正好有空,就让元信把书籍装上车,带着人往书院那边去了。 才到了樊府门口,樊大儒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就传了出来,傅元令听了几句就微微一笑,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 伸手叩门,开门的人一看是她,立刻把人放进去。 傅元令笑着往里走,就问道:“夫人可在?” “在,王妃是直接去后院?” “我先去见先生。” 傅元令在前后,后头王府的护卫抬着几箱书,很快就到了樊大儒的书房,一推开院门,就看到她四弟垂着脑袋站在那里挨训。 樊大儒听到声音抬头,没想到是傅元令来了,气呼呼的说道:“你来做什么?一家子姐弟,一个聪明的过分,一个蠢的不忍直视。” 傅元令:…… 傅元彬:…… “大姐姐。”傅元彬眼睛都放出光来,可有人来解救他了。 傅元令轻咳一声,看着四弟,“好好听先生的话,先生训你那是恨铁不成钢,盼着你成才,你要体会先生的良苦用心。读书不仅不能怕吃苦受累,还要举一反三多动脑子。” 傅元彬:…… 他这个小可怜,没人解救他了! 樊大儒听着傅元令这话,瞪她一眼,“花言巧语,你又来做什么?上次我给你开的书单看完没有?过来,我考考你,别以为做了王妃我就管不了你了。” 傅元令:…… 她哪有时间看,这要是考她肯定露馅,绝对不行! 傅元令立刻笑着说道:“我还能跑了不成,您想什么时候考都成,就是我这里得了几本古籍,但是之前的人家保养不善有些损坏,您瞧瞧还能修补回来吗?” “在哪里?不好好保养买什么古籍这不是添乱吗?你誊抄没有?”樊大儒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傅元令摇摇头,面不改色的胡诌,“我这也是刚到手,看着发潮晒了晒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樊大儒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也顾不上考校傅元令,一头扎进那几箱书中去了。 傅元彬:…… 还是大姐姐厉害! 樊夫人得了消息就过来了,正好听到这些话,笑着走进来说道:“这下好了,他又有事情做了,我们都能轻省几日。” 被嫌弃的樊大儒:…… 傅元彬忙行礼,:“见过师母。” 樊夫人笑着说道:“去给先生帮忙吧,辛苦你了。” 傅元彬忙道不敢,颠颠的去樊大儒那里帮忙。 樊夫人打量着傅元令的气色,笑着说道:“看起来倒是不错。” 傅元令笑着说道:“是,您看我都胖了些。” “是要胖一点好,太瘦了不好,以后生孩子也受罪。” 傅元令脸一红,生孩子还早着呢。 樊夫人笑着把她带进偏厅坐下,“今日过来想必不止是送书吧?” 傅元令点头,“嗯,之前书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也不好直接过来,怕给你们惹麻烦。这几日没那么扎眼了,我就过来看看先生,听说先生气病了,现在瞧着倒是不错。” “楚王在朝堂上为书院说话,圣上命人在查这件事情。那徐范别看是国子监监正,其实不是个拎得清的人,要是真的彻底查,他可不干净。院长也在为这件事情奔波,如今先生从书院退出,现在不少人都说是这些闹事的书生逼着先生不得不如此以保全书院,现在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正厉害。你千万别伸手,像上次那样暗中出个主意就成。我跟你说,别人也劝他先退出来,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后来你托人带话,立刻就‘病’了。”樊夫人言语中带了几分冷意,她跟着在这书院呆了几十年,对这里很有感情,自然是不忍心被人污蔑吞噬。 傅元令本来满脸厉色,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了,“先生一片慈心为天下学子,必将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樊夫人叹气,“一把年纪了,我也是担心他的身体。书院如今是个是非之地,他继续留下反倒是累了书院,我想着要是能劝他养老就好了。” 傅元令眼睛一亮,看着樊夫人就道:“那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第九百八十四章:这小子不会给他闹出个大事儿吧 樊夫人之担心也是傅元令担心之事,听到夫人有这个意思,自然就想起了自家的学堂。 “什么去处?”樊夫人知道傅元令从不说虚话,这样说必然是真的有好去处。 傅元令轻声说道:“我也觉得眼下形势不善,分明是有人针对先生而来。既然先生不想连累书院,又不想被人打扰,倒不如您二人去瑾王府如何?” “那怎么行,不行。”樊夫人立刻拒绝了。 “您先听我说完,我先跟您商量,今天我来也是有意于此的。我在王府办了个家学,您知道我们傅家家大业大,需要的管事多,如今我手里的人着实不够用,就想着培养些人放出去。而且培养人才要从娃娃抓起,毕竟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人。”傅元令说到这里神色也正经起来,“如今先生的处境算不好,倒不如甩袖而去,做出被人激怒伤心状,如此去我那里教家学倒像是意气之争,传扬出去也不会被人非议。” 樊夫人听到这里神色也认真起来,还真有些动心了。 毕竟现在丈夫进退两难,自己整日在家生闷气,连得意门生都被训得狗血喷头。 傅元令看着夫人的神色没有排斥之意,又接着说道:“等风头过了,先生想要再回书院也好,还是想去四处游历也好,那时候一切顺心而为就好。” “一把年纪了还游历什么,再出去一趟,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樊夫人摇头,年纪大了就要服老,岂能再像年轻时随性而为。“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我还得跟老头子商量一下,他这脾气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先生一身傲骨,自然不愿像小人弯腰,但是先生一生最敬重夫人,只要是您开口,先生会认真考虑的。”傅元令有点担心,“楚王爷因为书院的事情正在跟国子监那边打擂台,先生夹杂其中,就怕心中郁气难消以致伤了身体,倒不如早作打算。” 樊夫人最担心的就是丈夫的身体,傅元令的担忧也是她心中最担心的。 想到这里,看着对面的人,苦笑道:“自从你到了上京倒是一直给你添麻烦,这件事情就怕会连累你。” “怎么会呢?先生品性高洁,是元令最为敬仰的人,能为先生做点事情,这也是我的荣耀。先生大才,能教出那么多学子,若是折在小人手里只要想想元令就无法心安。再说去王府的事情,只要先生答应,我必然会为先生做的周全,不让先生为难。”傅元令道。 樊夫人听得出傅元令的坚决之意,咬咬牙说道:“好,那你等我好消息。” 傅元令笑着应了。 樊大儒一头扎进古籍无暇他顾,傅元彬在一旁搭把手帮忙,傅元令走的时候没惊动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回了王府,就让人把西院最安静雅致的院子收拾出来,不管人来不来,先把地方收拾好。 而且,怎么能让先生来王府还不会被人非议,这件事情还要好好的思量。 肖九岐回府没看到媳妇,一问才知道正在收拾院子,他就一路找了过来,果然就看到傅元令带着人正在亲自收拾屋子。 “收拾这里哪里要你动手?”肖九岐进去把人带出来,屋子里满是灰尘,他拿出帕子给傅元令擦擦脸。 “怎么回来这么早?”傅元令轻咳一声问道。 “今日忙完的早,回来看看你。”肖九岐拉着傅元令往外走。 傅元令就把今日去樊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用什么法子最好?” 肖九岐默了一下,“还用想什么办法,我要是去抢人,谁敢说个不字?” 就凭他上京第一小霸王的称号,把樊大儒请回来教家学这种事情的确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傅元令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个!” 现在书院跟国子监正斗得厉害,樊大儒夹在其中两面受困,若是这种时候辞了先生回家养病的樊大儒被肖九岐请回府做先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一个行事霸道,一个意气之下愤而出走……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妙,从来没想到肖九岐的名声还能这样用! 而且,就算是肖九岐做了这样的事情,别人也只会说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着傅元令满脸的笑容,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我这主意怎么样?你就说棒不棒!” 傅元令一把抓着肖九岐的手,“棒极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不要等夫人的信了,你明日就上门,我这边连夜把院子收拾出来。” 肖九岐看着自己被媳妇握住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呢,顿时乐的找不到北,满口答应下来,“放心,包在我身上。” 傅元令哪里想到肖九岐这个包在他身上,果然就包出了个大事儿来。 忙到半夜,总算是把院子收拾妥当,这才得空去眯一会儿。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睡着了,这才起身把杨叙跟裴秀就叫了起来,让他们点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然后驾着马车直奔樊府而去。 天色蒙蒙亮,城门刚打开,肖九岐就带着人呼啸而出。 守城门的官兵一见不由啧啧舌,这大清早的瑾王府的人这是要做什么去? 实在是想要他认不出也有点难度,瑾王府的旗帜飘在半空中,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到。 如此一来,很快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连宫里的皇帝都知道了。 毕竟真的已经有好几年瑾王没有这么嚣张过了,皇帝一想还有点怀念的意思。 罗长英看着圣上的神色不像是恼火的样子,心里也松口气,如今朝堂上一群朝臣整日针锋相对,这种时候瑾王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儿来,也是惹了圣上生气。 “知道小九这是做什么去吗?”皇帝问道。 罗长英躬身回答,“具体不知,只是看方向像是名麓书院那边。” 皇帝的眉心走皱紧了,“他去书院做什么?” 这小子不会给他闹个什么大事儿吧? 皇帝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第九百八十五章:瑾王这是要捅破天啊 肖九岐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情办的漂亮,到了樊府敲开门,就看到樊先生夫妻正在吃早饭。 他大喇喇的走进去,笑着跟二人抱抱拳,“先生,夫人,本王一片诚心请先生去王府教书,还请先生赏脸。” 樊夫人:…… 樊大儒:……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樊大儒一下子黑了脸,看着瑾王,“你再说一遍?” 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您看看现在您这处境也不好,与其被小人算计,在家里关门度日,倒不如去我的王府做先生。我跟先生保证,只要先生去了,保准会让先生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绝对不会让那些狗东西惹你不高兴如何?” 樊大儒气急,脱下鞋就朝着肖九岐扔过来,“老夫瞧着你现在就在惹我不高兴!” 樊夫人捂脸,哎,瑾王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这嘴巴实在是太毒了! 肖九岐让人把樊大儒“扶”上车,又亲自请了樊夫人上车。 樊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肖九岐压低声音说道:“得让先生多骂几句,最好是进了城还要一路骂我。” 樊夫人一怔,立刻就明白了,看着瑾王神色复杂,“王爷何至于此?” “这都是我该做的,元令很担心你们,让我务必不能损害先生威名,所以我只好‘仗势欺人’十分霸道的把人请回去了。”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樊夫人轻笑一声,“好,难为你了。” 这为了表现逼真,真是辛苦她家老头子了,回头一定让元令多买些好茶送来润润嗓子。 樊夫人也板着脸上了马车,樊大儒还在车里骂瑾王,樊夫人就说道:“你也歇歇,事到如今我们夫妻还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委屈夫君了。” 樊夫人对着丈夫眨眨眼,樊大儒愣了一下,还是又骂了几句,这才消声,看着夫人,“怎么了?” 樊夫人把瑾王的话复述一遍,把樊大儒给气的,“这小崽子就没安好心,肯定还记得当年我摁着他读书的仇。” 樊夫人就道:“可拉倒吧,你就摁了一天。” 当年皇上请丈夫进宫,正好碰到瑾王在御书房罚站,顺便考校他的学问,这一问之下真是个渣,渣就算了还出口不逊,樊大儒就跟年纪尚小的瑾王对上了,硬是盯着他读了一天书。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不过好在是有点效果,打那后瑾王为出一口气,也还真的认真读书了。 因为这个,后来皇上还特意来谢过丈夫,只是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丈夫还记得,认为是瑾王公报私仇。 这分明是元令的一片好心。 樊大儒越想越气,这一路上就没停过嘴,尤其是进城之后,更是中气十足,路上的行人都听呆了,敢胆子这么大的骂瑾王的,今日真是头一回见。 这位是真勇士。 尤其是当知道车里人是谁时,大家更是懵懵的,樊大儒? 我的个乖乖啊,瑾王这胆子是要捅破天吧,居然敢把樊大儒绑回王府教家学! 傅元令得了消息的时候手里的茶盏都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提起裙角就往外走。 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等她赶到前院,正好看到樊大儒夫妻下了车,她忙走过去见礼。 樊夫人一把扶住她,笑着说道:“别管他们俩,新仇旧恨的有的折腾,咱们先去忙咱们的。” 傅元令看着樊夫人高兴的样子,心里松口气,看来没大事,但是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新仇旧恨?” 樊夫人就笑着说了一遍,傅元令也跟着乐了,轻声说道:“虽然说这样做确实不怎么得体雅观,但是传出去外头人就真的以为是王爷硬将先生请来的,如此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就是委屈先生了,可别真气出个好歹来,那就是我们夫妻的罪过。” 樊夫人就道:“骂出来就一点事儿没有了,要是憋在心里才吓人,放心吧。” 傅元令带着樊夫人去住的地方,樊夫人一进院门就看到一片正盛开的菊花,菊花旁边有个小水池,里头养了十几条锦鲤,正欢快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水池旁边是石桌石凳,在这里赏花喂鱼看书晒太阳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樊夫人一眼就喜欢上这个院子了,看着傅元令说道:“你用心了,这里很好。” 傅元令又带着樊夫人进屋,三间正屋,西边一间是寝房,中间是起居室,东边是书房,两侧各有两间耳房,一间作为净房,一间是茶水房。 里面所有的家具摆设全都是傅元令开自己的库房拿出来的,是一整套黄花梨的家具,颜色没有那么沉重,倒有几分清亮,而且包浆上的色泽一看就是好多年的老物件,保养的很好。 尤其是书房三面墙顶天地里的大书柜,已经有一面墙摆满了书,其他两面墙是给樊大儒留着摆自己书籍的地方。 “这些书……”樊夫人爱书之人,上前忍不住的翻阅。 “这些都是王爷搜罗来的,以前放在库房随意堆在一起,我后来就收拾出来略做整理,只是有些书损毁严重,以后夫人闲来无事倒是可以修补打发时间。” 傅元令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樊夫人眼不瞎,这些书的确是有些书页泛黄的厉害,有的也是被虫蛀风化,但是整体上看去还是用心照顾过得。 “你们啊,也太用心了。”樊夫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眼睛都放出光来。 对于爱书之人,没有什么比见到这么多书更欣喜的事情了。 樊夫人一直想一杯清茶一本书,种一院子花草,养几条鱼,跟丈夫能悠闲恣意的度过余生。 她看着傅元令,哪里想到当初找到上京的孩子,如今会这么待她们夫妻。 这不只是用心,是把他们真的当自家长辈孝顺了。 傅元令看着樊夫人又笑着说道:“咱们府上的宋大娘做了一手的好饭,回头您尝尝就知道了,绝对会喜欢的,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们王爷最喜欢宋大娘的饭。” 樊夫人听着咱们俩字,眉眼之间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有吃有喝有住,这日子以后啊肯定舒坦啊。 第九百八十六章:皇帝太小气了 傅元令安顿好了樊夫人,就出去看樊大儒跟肖九岐。 哪知道没看到樊大儒,倒是看到肖九岐正靠着墙笑。 她走过去,看着他,“先生呢,你在这里笑什么?” 肖九岐闻言看着媳妇,眉眼中的得意都要跳出来,“我就知道这老头聪明,多上道啊,这一路骂回来,你可不用担心了。” 傅元令:…… 算了,当她没问。 “中午咱们给先生夫人接个风,一起吃顿饭?”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忙摆摆手,“不用,那老头现在可不耐烦这些,今儿个刚来,让他自己先缓缓。” 傅元令一想也成,俩人年纪大了不好过多的折腾,就道:“我去厨房看看,让宋大娘给炖盅补汤送过去,我瞧着先生的气色不是很好,这段日子只怕只顾着生气,也没怎么照顾好身体。” 肖九岐想起之前樊老头中气十足骂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气色不好? 但是媳妇说不好那就不好吧,不过还是加了一句,“我也要喝。” 傅元令:…… 行吧,一个两个的都是刺头。 樊大儒闲不住,既然来授课就得先去看看家学布置的怎么样,背着手看了一圈,校舍宽敞明亮,桌椅都是新的,笔墨纸砚也都备齐,家学那边还弄个了书屋,里头放满了书籍。 只是看着各式算经,之类的书籍,他好半响才缓过神。 是了,教的是傅家管事们的孩子,将来是要给元令做管事的。 学这些数算之类的才是正经,但是他对这个不擅长,脑子里想着自己哪个学生对这些比较精通来着? 午饭还没吃上,宫里就来人宣肖九岐进宫,傅元令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肖九岐自己不当回事儿,直接说道:“别担心,没大事儿,估计老头听说了,把我叫过去问问情况。” 傅元令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还是说道:“你别跟圣上顶着来。” 肖九岐满口答应,转头就给扔脑后头,这怎么可能! 果然进了宫,皇上就问肖九岐,“听说你把樊大儒抢回王府了,可有这回事?” 肖九岐本来笑着的脸立刻板起来,“胡说八道,这是栽赃!谁说的?把人叫出来我得好好问问,我明明是礼贤下士把人请回王府的,怎么就成了抢了?” 皇帝看着儿子,“你好端端的把人请回去做什么?”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名麓书院能抢,国子监能抢,一群学子能抢,怎么我就不能请回家?”肖九岐特别的理直气壮,“我说老头,你偏心肖霆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偏心起外头的人,这可太伤我的心了。” 皇帝:…… 肖九岐看着老头贼兮兮的说道:“我这可是为了以后着想,樊老头那狗脾气你知道的,要是平常请他入府教书,他不得把我揍个狗头。可现在这不是天赐良机,你说徐范那狗官也敢这么算计樊老头,樊老头又怕自己连累书院,从书院请辞在家里憋着种蘑菇,我这不怕把人憋坏了,这不是咱大乾的损失吗?樊老头脾气臭,但是有学问啊。我琢磨着我都成亲了,这有孩子还远吗?当然趁此良机先给孩子请个先生回来,谁还能比得过樊老头,你说是不是?” 皇帝惊愕的看着儿子,他万万想不到儿子会想这么多,都想到以后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上去了。 “你自己的主意?”皇帝可知道傅元令跟樊家夫妻关系不错。 “那当然,这是其一,另外这不是我媳妇听说樊老头受委屈了,在家里着急上火的,但是樊老头那脾气多臭,我媳妇不敢上门怕被赶出来。”肖九岐看着皇上,“所以我就自己去了,反正软的不行来硬的,把人弄回来再说。再说我那家学可是真的置办起来了,也不是骗樊老头的。” 歪道理一套一套的! 皇帝又气又笑的看着儿子,“也就你能干出这种事儿。” “我这是干的大事,正经事,再说凭什么别人能抢我不能?不过是那些人不要脸耍阴招,人老头年纪一把了,也不怕人气死了,一群狗东西没心没肺没人性。” 皇帝:…… “樊大儒答应了?”皇帝琢磨着以樊老头的脾气就算是把人迎了进去硬抢回去,只要他不愿意也能破门而出。 听到这里,肖九岐贼兮兮的笑了,“进了我的门还能让人跑出去?我这可是提前做了准备,给樊老头准备了一屋的书,我就看他还能不能迈的动腿。” 夸张了点,没有一屋的书,但是在他父皇面前牛皮还是要吹的。 再说,加上他媳妇以前送过去的书,只怕一屋子都装不下,他这也不那么心虚。 皇帝气乐了,行,这个办法倒真是不错。 但是,只怕这就是傅元令的东西了,毕竟小九那么穷,哪有钱买什么孤本珍本,要是寻常的书,樊大儒也看不上眼。 “把人请回去要恭恭敬敬的待人,照顾好了。”皇帝最后还是没说别的,再说小九以后有孩子,要真请个老师,樊大儒要是能亲自教,那自然是最好的。 看在这一点上,皇帝就没苛责儿子,想了想,“罗长英。” “奴才在。”罗长英立刻上前一步行礼。 “去将朕书房丁字号的那一箱书给小九带回去。” “是。”罗长英心头颤了颤,丁字号的书可是圣上珍藏的,平常自己都不太舍得经常拿出来翻阅。 纸质书籍不容易保存,时日一长纸张就容易泛黄变脆。 肖九岐听到这里就高兴了,“瞧您小气的,就给一箱啊?这等于是给你未来的孙子见面礼了,多给点啊?” 孙子还没影儿,这就先要上礼物了,这脸皮够厚的。 皇帝板着脸,“没有了,想要等你生了儿子再说。” “那要是生个女儿您就不管了?那就是个姑娘也是我的崽,您怎么能偏心呢?不行,不行,给了孙子的,还得给孙女补一箱,其他的那您留着慢慢的给我,我不急。” 皇帝:…… 皇家不怎么重视公主,在他这里还真的没怎么将孙女放在心上,将来都是要送出去联姻的,这是皇室女的责任。 第九百八十七章:先打回去再说 皇帝本来不想给,但是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起云樱来。 这母子俩生气的时候很像,一双眼睛都瞪得圆圆的,让你看着就觉得好玩又好笑。 沉默半响,皇帝才说道:“一箱没有,半箱。” 肖九岐就道:“半箱就半箱,快,罗总管赶紧去搬东西。” 肖九岐知道皇室不重视女孩,能有半箱也不错了,当初母后亲生的公主,最后不也是送去联姻了,也还是因为孟姜姐姐是嫡出的公主,父皇当初对她还算是不错。 反正老头自己不疼女儿,他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要是自己有个女儿,肯定比六哥那个没出息的更高兴。 肖九岐高高兴兴的带着一箱半书出了宫,回了府先去看了樊大儒,把东西往前一放,喜滋滋的说道:“这可是皇帝给未来的孙子孙女的束脩,樊老头,你就在我这里养老吧,走是走不了了。” 樊大儒:…… 樊夫人:…… 比起樊大儒暴跳如雷拿着鸡毛掸子去追肖九岐,樊夫人则是气定神闲的打开箱子,也不知道皇帝赏了什么书。 开箱一看,樊夫人就给愣住了,回过神,就大声喊道:“老头子别打了,快回来,你这赚大发了。这一箱子都是你想要的书啊,快来看看。” 樊大儒一听也顾不上肖九岐了,转身就往回走。 肖九岐看着樊老头步履矫健,啧啧,就这身板再过个二十年也没问题, 别说,这鸡毛掸子落在身上还挺疼的。 傅元令拿着药酒给肖九岐擦背,“你说你好好地惹先生做什么。” “我这是激发樊老头的斗志,多吃饭多活几年。”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大一个人了,有时候看上去挺稳重,但是更多时还是这么跳脱。 樊大儒夫妻在瑾王府住下的事情,真是的令人大为惊讶,没想到樊大儒就真的同意了? 之前不是还骂了一路决不妥协吗? 哦,那是因为圣上给樊大儒送了一箱半绝本书籍,看在书的份上,樊大儒这才捏着鼻子同意了, 再说现在樊大儒因为国子监跟名麓书院的事情闲在家里,重礼请他出山,人家答应也没什么吧? 外头各种留言沸沸扬扬,瑾王府里却一派安定。 傅元令今日要去汉阳王府当差,临走前把陆双喜带上了。 陆双喜第一次跟在王妃身边,心里紧张不已,元信就对她说道:“本来是不想带你的,但是想着你姐姐怕是不会轻易信人这才带上你,到了汉阳王府你要听王妃的吩咐,不要擅自行动。不然要是被人捉到把柄,只怕连你姐姐都要受牵连。” 陆双喜紧张的点点头,汉阳王府最近怪事连连,她姐姐害怕想要出府,但是她没这个本事。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把姐姐救出来就好了。 傅元令回头看了陆双喜一眼,长得挺讨喜的小姑娘,虽然算不上是美人,但是这样的姑娘倒是挺受当婆婆的喜欢,有福气的长相。 陆双喜感觉到王妃看了她一眼,心里更紧张了,上马车的时候一时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元信哭笑不得一把拉住她,“你这性子怎么选进宫做宫人的?” 陆双喜不安的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行,这还是个憨憨。 肖九岐骑马过来,弯腰在傅元令马车的窗棱上敲了一下,见傅元令掀起车帘看着他,就眯着眼睛笑着的说道:“我送你。” “你不去京卫司?”傅元令倒是不用他送。 肖九岐立刻说道:“京卫司那边有徐子韶呢,不碍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就知道是一定要送她,就道:“那好。” 其实瑾王府距离汉阳王府就两条街算不得远,当初这些王爷从宫里分出来开府的时候,肖九岐的府邸是距离皇城最近的,然后就是肖霆的,再往下就是楚王,剩余其他几个王爷就没这么好福气,只能隔了一条街开府。 毕竟这一条街就这么大的地方,肖九岐这府邸就占了半边天。 拐过长街,进入汉阳王府所在的大街,就看到不少马车往这边来十分的热闹,傅元令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心想着今日汉阳王妃还是要办一场大的。 瑾王府的护卫在前开道,其他人家见到立刻避开让道,恭候瑾王府的马车过去,这才重新启程。 肖九岐一身玄衣骑在赤乌上,板着脸的时候特别的唬人,其他人家的夫人见到自然是避之不及。 瑾王府的马车一停下,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见到瑾王亲自送瑾王妃过来,门房的人撒腿就往里面去传信。 很快的汉阳王就出来了,到门口,就看到自己这个九弟正弯腰掀起车帘,将自己的王妃从车里扶下来。 这样的举止让他不由一怔,真是没见过一向霸道的肖九岐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弟,既然来了,进去喝杯茶?”汉阳王收拾好心情大步走下来笑着说道。 肖九岐抬眼看了汉阳王一眼,就道:“不去,你府上的茶有什么好喝的。” 汉阳王:…… 傅元令闻言看着汉阳王笑着说道:“大哥莫要生气,王爷前两日刚得了些好茶正喝上瘾,便觉得什么茶都及不上。” 汉阳王得了台阶立刻往下走,笑着说道:“九弟一向是率真的性子,我怎么会生气,九弟妹不用担心,快进去吧。” 傅元令颔首,转头看着肖九岐,“王爷不是还有公务在身,赶紧去忙吧,我这就进去了。” 肖九岐臭着脸点头,然后看着汉阳王,“大哥,我媳妇要是在你家掉一根头发,我可不管别人我就找你算账。” 汉阳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但是他真不怎么敢跟肖九岐直接对上,只能笑着说道:“九弟就是爱玩笑,我这府上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会出事,你放心吧。” 肖九岐似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又看着傅元令叮嘱道:“要是有人欺负你,先打回去再说,其他的我扛着。” 第九百八十八章:广撒网 汉阳王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这是给自己撑腰,。就笑着说道:“你就是太担心了,在大哥府上能有什么事情,快走吧。” “等我来接你回家。”肖九岐又叮嘱一句,这才骑马扬长而去。 傅元令对着汉阳王微微颔首,这才抬脚进了门。 汉阳王站在门外好半响没说话,他得平息一下,不然真是要气死。 跟在瑾王府后面马车上的夫人们,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都没下车,一下车就看到汉阳王那模样,这多尴尬。 大家都等着汉阳王回了府,这才出了马车,只是没有了方才的轻松,谁会想到瑾王这么在乎瑾王妃,就连在汉阳王面前也是丝毫脸面不给。 心里打定主意,今儿个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瑾王妃,这要是得罪了人,瑾王还不得立刻打上门去,她们丢不起这个脸。 傅元令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汉阳王府接引的婆子把人送到垂花门,垂花门就有小丫头引路,一路行至内院,汉阳王妃得了消息已经迎了出来,见到傅元令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说:“九弟妹来了。” “大嫂。”傅元令笑着叫人。 她今日穿了一件洒金石榴红的十二幅湘裙,上衣是略浅些的木槿紫偏襟袄子,乌黑的头发绾成偏云髻,插戴着一对点翠累丝嵌宝石人物纹金簪,细细的翠羽点缀在其中,这样的手艺得是十几年的老工匠才能做得出。 别看傅元令只带了这么一对簪子,但是镇得住场子。 龙秋霜怀孕之后怀相不太好,脸色本就有些憔悴,现在跟傅元令站在一起,比对之下太惨烈了,她的脸色自然有点不自然。 傅元令对上龙秋霜不自然的神色,柔声开口说道:“大嫂还在孕期,这么辛苦张罗赏菊宴,你可要注意身体才是。” 龙秋霜闻言挤出一抹笑容,“府里种了那么一片菊花,实在是风景不错,就想着这个时节也没别的消遣,就请大家来赏赏菊花。不瞒九弟妹,自从怀孕后我就没怎么出门,正好人多热闹下。” 傅元令之前那句话就有些探问的意思,现在听着龙秋霜这回答笑着说道:“这倒也是,人多总是热闹的。” 两人说着话就一路走了进去,汉阳王府待客并不是在正院,而是在西园子里的大花厅,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走进去,傅元令就看到了陈妍跟徐秀宁,二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她进来就起身走了过来。 花厅内还有很多夫人,见状都跟着起身,大家互相见过礼,热闹一番,龙秋霜又忙着出去待客,其他人这才各自归位。 本来大家还有意想要跟瑾王妃拉拉关系,但是看着楚王妃跟清阳王妃直接把瑾王妃拽走,只得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傅元令走到二人之前坐的地方坐下,看着她们说道:“四嫂,六嫂,你们来的倒是早。” 陈妍叹口气,“我倒是想要来的晚一些,这是没底气。” 徐秀宁闻言就笑了笑,“早一些便是知礼,不好落人口实。你不一样,听说是九弟亲自送你来的。” “这么快你们都知道了?”傅元令惊讶的说道。 “就内外院这么点地方,传话的人快得很。你是没看到那些夫人酸唧唧的神色,看着就觉得好笑。”陈妍嗤笑一声。 徐秀宁看了傅元令一眼,她们今日还有任务,因此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就低声说道:“今日来的人真不少,我也猜不明白,你说她挺着个肚子不好好的养胎,非要弄什么赏菊宴,也不怕……” 也不怕肚子出点什么意外,够心大的。 傅元令知道屋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起身说道:“咱们出去看看花去,我听大嫂说这园子里可是种了一大片的菊花,是得好好赏赏。” “对,咱们出去看看,来了只顾着在屋子里喝茶,还没去看花呢。”陈妍立刻附和起身跟着往外走。 她们三人一动,其他的夫人对视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门,就问了丫头几句,朝着菊花的方向去。 这园子虽然比不上瑾王府大,但是也不算是小,修建的也算是精致,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园子里地方大,走了没多久众人就慢慢的分散开来,三三两两的各自成群。 傅元令就回头看了元信一眼,元信微微颔首,然后带着陆双喜慢慢的从人群中离开。 正好陈妍要去更衣,只剩下二人,徐秀宁就问道:“那边那一位穿枣红对襟褙子的就是龙夫人。” 傅元令梦中见过龙夫人自然认识,只是现在她的确是还不认识,就顺着徐秀宁的眼神望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右丞相如今在朝中比左丞相还要威风些,龙夫人也跟着水涨船高,瞧着真是有气势。” 徐秀宁冷笑一声,“左丞相年纪已大有意致仕归乡,奈何皇上不许,如今拖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朝上为了左相的位置斗得厉害。龙相可不想上来个厉害的与他争权,毕竟素来左相比右相贵三分。” 若不是左相欲致仕,龙相也不会这么嚣张。 傅元令不太知道这件事情,在梦中没多少这些事情的回忆,毕竟她在后院很少知道关于前朝的事情,最后谁坐上左相的位置她也不知道。 但是,左相的位置无疑是很重要的,若是被肖霆一系的人拿到,再加上龙相是他们的人,这可就不妙了。 傅元令的脸色不太好,看着徐秀宁说道:“今日的事情另有安排,回头我跟你细说。” 这里不太方便,徐秀宁就点点头,“你安排好了就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就说。” “暂时没有。”傅元令笑着说道,压低声音看着周围的人徐徐开口,“你看着今日来的夫人们,几乎把朝上四品之上的都请来的。” 汉阳王妃这是要广撒网啊,就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还有,之前汉阳王府死的那些人,也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第九百八十九章:失宠 “宫里云贵嫔小产之后,好像就失宠了,现在谭贵妃独得恩宠,你知道吗?”徐秀宁的语气不怎么好,这可真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事情。 傅元令微微有些惊讶,“我知道云贵嫔小产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她失宠。” “这对我们真不是个好消息。”徐秀宁叹气。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先不急,云贵嫔得宠的根基是有缘故的,只要找到问题所在就能解决。娘娘,有没有说什么?” 徐秀宁摇摇头。 傅元令心里一沉,但是面上还是做出轻松地姿态,“咱们也不用怕,事在人为。” 许是傅元令这么乐观的样子很能感染人,徐秀宁也跟着松口气,“是,总会想出法子的。” 两人说着话陈妍回来了,看到二人就快步过来,“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陈妍脸上一言难尽的神色,“吴王妃带着梅姨娘来了。” 二人:……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傅元令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种时候,谭雪薇带着梅莹玉来做什么? 一个孕妇,又是个妾室,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傅元令的脸就沉下来,看着徐秀宁跟陈妍说道:“今日咱们三人不要单独行动,要一直跟其他人在一起。” 听到傅元令这话的意思,陈妍惊愕的开口,“不会吧,难道谭雪薇还想着借刀杀人不成,这可是在汉阳王府。” “丧心病狂没有良知的人,谁会知道做出什么事情,不要忘了当初她怎么算计元令的。”徐秀宁脸色不怎么好。 陈妍一想也是,就道:“走,咱们去那边,那边人多。” 三人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索性慢慢的走过去,跟一众夫人说起话来。 傅元令若是板起脸来时,总会给人不好接近的印象,但是一旦脸上带了笑,就很容易与人亲近起来。 再加上她经商,善于察言观色,而且有梦中的经验,多少知道些这些夫人们的喜好,很快的就跟大家说笑在一起。 没过多久,武陵王妃也过来了,文平王妃跟东川王妃都有孕在身今日不来赴宴,武陵王妃进来后看到陈妍她们自己也松口气,赶紧走过来。 众人又是一番说笑,武陵王妃原本是有些紧张的,现在倒是慢慢的放松下来。 傅元令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就笑着说道:“八嫂,怎么今日没带着小郡主来?” 武陵王妃就笑着说道:“年纪小坐不住,来了只会添乱,等她大一些再带她出门。” 陈妍看了傅元令一眼,提及孩子,她就笑着开口,“小郡主跟我家的差不多大,我也是不敢带着出门。等有空八弟妹带着孩子去我那里玩,正好俩孩子差不多大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武陵王妃的父亲只是个礼部侍郎,并没多大的权柄,嫁进皇家她一直小心翼翼。再加上头一胎生了个女儿,而且也没得到圣上赐名,其实心里是很不安的。 这么久也没跟其他的妯娌走的亲近,现在清阳王妃主动开口,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跟妯娌好好相处,总好过自己独自一个,像是被人孤立一样,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提到孩子就有了话题,尤其是傅元令跟芙姐儿玩过几次,知道小孩子的喜欢什么,跟武陵王妃就轻易搭上了话,很快的就跟她的关系亲近了些。 武陵王妃心里一点也不敢小看瑾王妃,这位虽然出身略有些瑕疵,但是那是在圣山面前都得过赞誉的人,原以为是个高傲的性子,哪知道这么容易相处,心情就变得轻松起来。 等龙秋霜带着谭雪薇跟梅莹玉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聊得很开心,傅元令眼角就远远的看到元信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给她打了个手势。 她神色一点没变,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眼神,拿起帕子微微擦擦唇角,然后元信就转身离开。 龙秋霜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先是感谢大家来参加赏菊宴,说笑几句就请大家先入席,还请了戏班子前来唱戏,园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席位都是安排好的,傅元令她们这些王妃自然是坐在一起,就看着谭雪薇直直坐下,梅莹玉自然没资格过来坐,而是安排到了相邻的桌上。 虽然她只是王府的妾室,但是放到外头,也没人敢不给颜面,毕竟吴王得陛下喜欢,所以与她同桌的夫人都没露出不高兴的意思。 甚至于有些想要巴上吴王府的人,还对着梅莹玉奉承不已。 傅元令跟谭雪薇正好坐了个对面,抬头就能看到对方那张脸,真是心情不愉快啊。 “听闻瑾王把樊大儒请去了王府给九弟妹的家学授课,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谭雪薇看着傅元令首先开口。 傅元令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可不想跟她耍花腔,直接说道:“三嫂听谁说的?这可真是谣言。我那家学只收傅家管事跟管事子侄,哪里敢让樊先生出面,只是希望先生偶尔指点下,别的可不敢强求。” 谭雪薇一点也不惊讶傅元令会这样说,这人最会装乖卖巧,表里不一,越是这样说,她越是不信。 “想不到九弟妹居然对家里的管事这么用心,说起来我手下也有几个管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三嫂,你可真会开玩笑。倒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而是这些管事跟孩子将来是要去傅家的铺子当差,关系到傅家生意上的事情,还望三嫂见谅。”说到这里傅元令看着谭雪薇,“毕竟,三嫂也不愿意我送几个丫头嬷嬷去你府上跟着请教吧?” 谭雪薇本来还想说傅元令小气,但是他后头这话出来,要是自己不答应,岂不是小气的是自己? 谭雪薇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只是叹息一声,“樊大儒到底是名满天下的人,学识渊博,教人无数。如今困于一方天地,委实是学子们的损失。” “三嫂只担心学子们,怎么不想想樊大儒年事已高,再让他老人家费心劳力,谁又忍心呢?”傅元令回了一句。 反正她不忍心,至于谭雪薇忍不忍心……之前还替学子们委屈呢。 第九百九十章:是个谨慎的人 两人虽然面上都带着笑,但是言语之间的腥风血雨谁听不出来。 其他人没有插话的意思,毕竟大家都知道吴王跟瑾王两人之间从小到大纷争不休,所以,吴王妃跟瑾王妃不对付这才是常态。 谭雪薇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还被傅元令内涵,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生怕自己压不住火气真的跟傅元令在这里闹起来,索性转头跟武陵王妃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戏台上也已经开唱,唱的是一出《绣球记》,唱腔优美,婉转悠长,大家边吃边喝边听戏,倒是热闹不已。 只是傅元令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元信悄悄地走到她身后站住,这才放松下来。 没看到陆双喜,但是元信神色放松,看来陆双喜也没事,很可能跟陆单梅在一起。 傅元令定下心来,一直等到宴席结束,龙秋霜带着众人去看王府特意搭建的菊花台,这才有机会跟元信说话。 “怎么样?”傅元令悄声问道。 元信跟在王妃身后,微垂着头低声说道:“双喜已经跟她姐姐见面,被姐姐带去了别的地方说话,陆单梅让我转告王妃,小心些梅姨娘。” 傅元令微微皱眉,梅莹玉? 之前她跟梅莹玉确实没什么接触,难道说今日的事情在梅莹玉身上? 但是看着前面梅莹玉跟在谭雪薇身后乖巧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 不过,今天看到的梅莹玉,可比那天在点心铺子见到的规矩多了。 “还说别的没有?”傅元令问道。 “时间紧急,又怕被人看到,所以没有多说。奴婢告诉陆单梅只要她投靠您,必然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汉阳王府保她周全,让她们家里团聚。”元信道。 傅元令颔首,陆单梅看来顾虑很多,所以才不会说出太多的消息。把妹妹单独带走,只怕也是存了问清楚的心思。 这倒是个谨慎的人。 既然说了梅莹玉,傅元令的眼神就多在梅莹玉的身上流连,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举动。 但是围着菊花台转了一圈,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这菊花台搭建的很是用心,总共三层,每一层都摆放了几十盆颜色各异的菊花,,最高的一层不过齐胸的高度,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徐秀宁从另一边走到傅元令的身边,看着她说道:“这些菊花倒是真的用心养了,其中有几个品种很是难得。” 傅元令微微颔首,“的确是用心了。” 傅元令说着话,一双眼睛却似是无意的打量龙夫人那边的情况,龙夫人看上去颧骨微高,脸颊瘦削,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略有些刻薄的面相。 相比起来龙秋霜就比其母柔和多了,五官也要精致秀丽,母女俩站在一起。一冷一热,却颇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傅元令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就发现龙夫人朝着她看过来,她没急着收回目光,对着龙夫人微微颔首,像是无意中撞上一样,随即又慢慢的看向别处。 菊花台占地不小,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分开,此时傅元令身边也有不少夫人围上来说话。 以前她们自然是瞧不上她的出身,但是现在……谁还敢小瞧这位瑾王妃。 即便是不靠着瑾王,自己也能在圣上面前有几分体面,就这一份本事,今日宴会上这么多夫人,就没哪个能比得上。 “臣妇见过王妃。” 傅元令听到声音,转头就对上一个神色和蔼的夫人,傅元令梦中见过这位夫人,但是并不常见一时想不起来她的来历,只得伸手把人扶起来,笑着开口,“您瞧着有些面生,是我见识不深,不知道您是哪家夫人?” “臣妇夫君是左副都御史。” 傅元令脑海中一阵阵火花闪过,左副都御史孙元浩,孙元浩的母亲跟皇后娘娘所出的嫡长公主肖孟姜的婆婆是亲姐妹! “原来是孙夫人,真是失敬,贵府太夫人身体可还好?” 傅元令点出孙太夫人,就是告诉孙夫人她已经知道两家的关系。 果然孙夫人面上的笑容深了些,“婆母身体尚好,多谢王妃惦念。” 在朝中左副都御史虽然跟皇后娘娘有些拐弯的亲戚,但是平日子里其实走动不多,在梦中孙家除了年节进宫赴宫宴,其他时候跟皇后娘娘几乎没什么往来。 现在孙夫人主动过来跟自己搭话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心里摸不透,就笑着说道:“没想到夫人今日也会来,不过这菊花确实开得好。” “花无百日红,正应景也就看看,过了这时节自然有别的花赏看,王妃您说是不是?” 花无百日红? 傅元令眨眨眼,看着孙夫人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 孙夫人迅速地瞧了周遭一眼,然后低头装作拿帕子的样子,快速的说了一句,“王妃还是早些离开。” 孙夫人说完,对着傅元令露出一个疏远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傅元令心头一楞,面上却是笑容微敛,别人看来,倒像是她跟孙夫人不怎么和睦的样子。 “你跟孙夫人认识?”陈妍正好脱身走过来,站在傅元令身边微微松口气。 傅元令摇摇头,“今日第一回见,并不认识。”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倒是都能听到了。 陈妍是个聪明人,听着傅元令这话就琢磨着可能有什么事儿,就拉着她往一旁走,“那边有盆墨菊开的好,你也去看看,墨菊倒不难得,难得的是这一盆颜色很正。” 傅元令对着陈妍往另一边走去,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像是真的在赏花。 到了人少的地方,陈妍没忍住问了一句,“没事吧?” 傅元令面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冷,“大概今日真的会有事儿,孙夫人提醒我早点离开。” 陈妍心头一惊,立刻说道:“那你赶紧找个借口走。” 陈妍说完这句又低声说了一句,“孙夫人的婆母是大公主婆母的亲妹妹。” 傅元令点头,“我知道。” 陈妍怕傅元令摸不清楚关系,听着她已经知道了就笑着说道:“两家有姻亲,虽然面上不常往来,但是给你提这个醒,看来是好意。” 第九百九十一章:行凶 傅元令怎么会走,今日就是要来查清楚怎么回事的,走,是不可能的。 “表姐,你帮我个忙。”傅元令低声说道。 陈妍听着傅元令叫表姐,失笑一声,“行,说吧,什么事。” “你就跟在梅莹玉身边不远的地方,今天这件事情绝对跟她有关系,但是什么关系我现在还猜不透。”傅元令沉声说道。 汉阳王跟吴王联手,肯定不会害吴王的子嗣,但是一个孕妇,如果不是针对她的孩子,那么是要做什么呢? 陈妍听着就说道:“那我去看看,你自己也小心。” 傅元令点点头,看着陈妍做无事状的朝着梅莹玉那边的方向慢慢地靠近,自己也定下心,仔细一想,扫了一眼没看到徐秀宁,也没看到汉阳王妃,看来徐秀宁是盯着人去了。 她略略一想,看着眼前热闹无比的人群,再看着梅莹玉跟在谭雪薇身边周遭众人簇拥的情形,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 眼神扫过众人,不经意间看到一张略有些陌生但是又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但是总觉得面熟。 傅元令瞧着那人神色间微微带着些紧张,渐渐地往人群靠近,慢慢的挪向谭雪薇她们所在的方向。 双手拢在袖中,但是细细看去,似乎有什么被她揣在里面。 傅元令眉头皱的更紧,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元信走过来,低声说道:“王妃,双喜回来了。” 傅元令闻言转头,就看到陆双喜果然跟在元信身后,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陆双喜对上王妃还是紧张,但是想起姐姐的话,吞吞口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王……王妃,姐姐说今日宴会上会有人行凶,但是具体的事情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们府里昨天接了一个人,然后很快又把人送出去了。我姐姐只瞅了一眼是个女子,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女子……行凶…… 傅元令大脑一晃,她想起来了,在梦中有一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肖霆参加宴会被人袭击,胸口挨了一刀,被抓住的凶手竟然是云萝的妹妹云彩,因此此事牵连到了瑾王。 傅元令只恨梦中的自己当时困于后院,也没更多的消息,更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因为没过多久她也死了。 可是,在梦中还要再过几年才发生的事情,怎么现在就好像要发生了,而且行刺的对象也从肖霆变成了梅莹玉。 傅元令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朝着之前那女子的方向走过去,看她年纪的确是不小了,是云萝妹妹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假的。 难怪她觉得眼熟,因为这女子的眉眼跟肖九岐的确是有几分像。 傅元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脚步加快朝着云彩而去。 此时,云彩已经靠近了梅莹玉,而围在谭雪薇跟梅莹玉周遭的夫人们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云彩的手已经从袖笼中慢慢的抽出,傅元令甚至看到了一抹锋锐的光芒。 变故在刹那间发生,紧挨着梅莹玉的龙夫人被云彩一脚踢开,只见她手臂高高扬起,朝着梅莹玉就刺了过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一下子乱了。 众人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没有发生,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地上躺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由得觉得心头一凉。 再抬头看去,就看到瑾王妃将梅姨娘护在身后,一脚踩在一名妇人的脖颈处,面带怒容,眼带寒光。 是瑾王妃捉住了行凶的人! 是瑾王妃救了梅姨娘? 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行凶? 梅莹玉也是惊呆了,站在傅元令身后面色僵硬,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肚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谭雪薇面色铁青,汉阳王妃神色也不好看,回过神立刻大声喊道:“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梅姨娘下手?” 傅元令看着龙秋霜那愤怒中带着些紧张的样子,踩着云彩的脚没有拿开,脸上同样带着怒容说道:“如此歹人欲伤孕妇,要被她得手怕是要一尸两命,如此穷凶极恶之辈,一点要查个水落石出。” 傅元令这话立刻引起大家附和,陈妍方才差点吓傻了,此时忙冲过来,站在傅元令身边打量着她安然无恙,这才开口说道:“堂堂王妃的宴会,居然也能让歹人混进来,大嫂,你这门房可是要好好地整顿下,不然以后大家谁还敢来赴宴?这哪是来吃饭,这是来送命吧。” 陈妍这话可谓是不客气了,简直是一巴掌打在了龙秋霜的脸上。 龙夫人一见扶着腰开口说道:“清阳王妃莫要血口喷人,要是歹人存心要混进来,谁能防得住?” “夫人这意思就是以后汉阳王府的宴会也好,还是你们右丞相府的宴会也好,客人赴宴,生死自愿。这主人做的可真是潇洒,以后大家赴宴可要当心了。”徐秀宁青着脸上前一步将龙夫人的话怼回去。 “四弟妹你又何必生气,龙夫人未必就是这意思,你不要曲解龙夫人的话。”谭雪薇看着徐秀宁回了一句。 一直没说话的傅元令忽然笑了一声,看着众人说道:“难道三嫂现在不该是关心梅姨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怎么三嫂竟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真是令人意外。” 谭雪薇心头恨不能将傅元令的嘴巴堵上,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还得开口解释,“梅姨娘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起来还要谢九弟妹伸手相救。” 傅元令看了她一眼,就道:“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我都会尽力相救,三嫂不用客气。”说着看着自己脚下的人,“持刀杀人,又是谋害皇室中人,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全,论律当斩,怕是还要祸连九族。就是不知道梅姨娘跟你有何深仇大恨,让你如此疯狂。” 傅元令看着云彩要开口,脚下微微用力,她顿时有些喘不上气来,到口的话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第九百九十二章:谁欺负我媳妇了 傅元令怎么会让她在这里开口,脚下的力道加重,她虽然不像是肖九岐那样武艺高强,却也是跟着外祖走南闯北,至少力气要比一般女子大。 龙秋霜一看,顿觉不好,立刻上前说道:“九弟妹,人已经捉住了,我会让人好好审问,你还是先松开脚吧,你瞧她都要透不过气了。” 不开口,怎么在众人面前诬陷瑾王? “咦,大嫂这话可真有意思,不见你担心受惊有孕的梅姨娘,对这个刺客倒是关怀备至,还是说大嫂认识这刺客?毕竟……这可是你家的宴席,能这么轻易的闯进来……” “九弟妹,饭能随便吃,话可不能随意说。”龙秋霜心头直跳,傅元令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会的,这件事情筹谋这么久,他们格外小心,傅元令怎么会知道? “大嫂,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倒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傅元令轻笑一声,“我只是开个玩笑,大嫂莫要生气。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受惊了,大嫂作为主人还是先安抚客人的好。” 龙秋霜看着傅元令反客为主的样子,心头有点烦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把戏唱下去,全都被打乱了。 倒是龙夫人此时看着傅元令说道:“瑾王妃,这里到底是汉阳王府,这刺客就不麻烦王妃,还是交给主人家的好。” 傅元令看着龙夫人笑,“您说的是,我跟大嫂是亲妯娌,铁板钉钉的一家人,倒是龙夫人,您虽然是大嫂的母亲,只是这嫁出的女儿可不是龙家人了,而是我们皇家的媳妇,照理说这事儿我替大嫂费心那是应该的,不烦您操心了。” 龙夫人:…… 她活这么大岁数,就没人这么下过她的脸! 但是傅元令这话没有丝毫不对,她敢说自己要替女儿做主吗?敢说女儿不是皇家人吗? 她还真不敢! 傅元令这话让龙秋霜脸色很不好看,看着她就道:“九弟妹也不用费心了,我让人来处置就是。” “怎么能不费心了?在场这么多夫人,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大家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若是不能审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不能跟大家交差。”傅元令浅浅一笑,“为表公平公正,方才一出事我就让我的丫头报官了,这会儿人该到了。交给官府,想来大家都能安心了。” 谭雪薇跟龙秋霜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这个傅元令怎么就这么讨人厌。 “九弟妹!”龙秋霜是真的生气了,“这毕竟是汉阳王府的私事,你这样做未免太越俎代庖了。” “九弟妹,你这事儿做的太不妥当了。王府的事情,怎么好传扬出去,这也对王府的声誉不好,你可真是太糊涂了。”谭雪薇微微皱眉开口。 陈妍怒哼一声,“大嫂,九弟妹帮你捉住凶手,你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处处针对她,你这是怕什么?莫非九弟妹说的是真的,你跟着凶手真的有关系?”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议论纷纷,看着龙秋霜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毕竟,方才那刺客发疯起来,谁知道会不会伤到自己,想起来就后怕。 徐秀宁站在夫人堆里,转头对着大家轻声细语的说道:“行刺皇室,事关重大,瑾王妃报官自然是最正确的。怎么汉阳王妃跟吴王妃一直阻拦,真是令人想不通。” 龙秋霜跟谭雪薇当然不能让她们把人带走,俩人对视一眼,正要想法子阻拦,就听着肖九岐的声音响起来,“哟,这可真是热闹啊,出什么事儿了?我媳妇呢,谁敢伤我媳妇,本王让她全家陪葬!” 瑾王? 他怎么来了! 龙秋霜有点抑制不住的发抖,看了一眼自己的丫头,那丫头赶紧往前院跑去请王爷。 傅元令听到肖九岐的声音,心头一缓,眼眶微微一红,转头看着他微带着哽咽说道:“王爷,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在大嫂跟三嫂口中就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肖九岐一到,人群瞬间就给这个煞星让出一条路来。 肖九岐一看傅元令这么委屈,也板不住架子了,疾步过来,看到媳妇脚下还踩着一个人时,心头哽了一下,瞬间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把把傅元令拉到自己怀里,同时一脚把地上的人踢飞出去,众人只听到一声惨呼,紧跟着重重落地声传来。 傅元令就看着之前自己费力踩着不让出声的人,此时已经晕过去了。 行了,只要云彩不能开口,她还怕什么? 傅元令借机趴在肖九岐肩头作委屈状,借着低头的机会,迅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肖九岐浑身一绷,抱着傅元令的手微微一紧,眼角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地上的人一眼,正要开口,就看到汉阳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九弟,九弟,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动手,这里都是些女眷,莫要吓到大家才是。”汉阳王一脸汗的跑过来,满脸焦急。 看他这样子,倒像是肖九岐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人。 傅元令心里真是恶心急了,她怕肖九岐这狗脾气上来给汉阳王借机发挥的机会,立刻抬起头红着眼眶开口,“大哥,你来的正好,梅姨娘被刺客所惊,你赶紧请了郎中来给她看看。” 梅莹玉现在状况是真的不太好,她知道今天会有些事情,但是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诱饵。 要bush之前傅元令将刺客踢开,只怕她现在虽然不死,但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好你个谭雪薇,说什么只是一场做戏,呸! 梅莹玉心里又急又怒又怕,这会儿不用装脸色就难看的紧。 心里恨死了谭雪薇,就想着恶心她,顺着傅元令的话两眼一翻就晕了。 这下好了,还管什么汉阳王,什么汉阳王妃,什么吴王妃,自然是救人要紧。 肖九岐趁乱捏了捏傅元令的手,傅元令立刻说道:“把人带走,绝对不能落在肖霆他们的手中,直接带进宫去娘娘那里。” 不然要是再去别的地方,只怕又会被人栽赃陷害,直接进宫处理最好。 第九百九十三章:撇清关系 肖九岐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就怕连累了他四哥,闻言看着傅元令,“你跟我一起。” 傅元令摇头,“我还不能走,你想法子把人抢走,要快。” 不然等汉阳王反应过来,只怕就不容易了。 肖九岐看了一眼傅元令,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立刻点头,“好。” 肖九岐根本就不用想别的法子,就他这霸道的性子,大步走过去,直接把拎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汉阳王一见立刻上前阻拦,“九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肖九岐理都不理他,冷笑一声,“当然是进宫啊,谋刺皇室,这可不是你一家的事情,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后头的黑手,谁知道以后那些狗东西又会对这谁下手?我可不想我媳妇有一丁点的危险,滚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可打不过我!” 汉阳王拦不住,伸手拦了一下,肚子上就挨了一脚,可又不敢当张旗鼓的让护卫阻拦,不然这不是心虚吗? 汉阳王后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就该更仔细些。 现在来不及了,只能先去找吴王,让他赶紧进宫想办法。 众人看着汉阳王挨了一脚,也不敢真的去拦着瑾王,顿时心里就更怕这个煞星了,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龙秋霜气的脸色乌黑,转头就看着傅元令斥责道:“瑾王妃,这里可是汉阳王府,你们夫妻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傅元令现在可一点也不害怕了,毕竟云彩已经被肖九岐带走,她也冷下脸来看着龙秋霜,“我也是实在不敢相信汉阳王妃的举止,凶手落网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何况我家王爷为了公正公平,直接带着刺客进宫审问,汉阳王妃一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徇私舞弊。倒是汉阳王妃你三番五次阻止,实在是令人怀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龙秋霜当然怕,怎么不怕? 但是她不能承认,只得僵着脸说道:“说到底这是我汉阳王府的事情……” “可我们都是被惊吓的人,身为当事人,我想我们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尤其是现在王妃的态度模糊不清,几次阻拦,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傅元令道。 “瑾王妃到底是商户出身,真是伶牙俐齿,只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也不是瑾王妃一家可言。真相未出之前,王妃说话还是要谨慎些才好。”龙夫人自然上前护着女儿,看着瑾王妃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听闻龙夫人跟龙丞相夫妻几十载,从贫寒学子到一国之相一路相随,真是鹣鲽情深,举案齐眉。” 龙夫人听着傅元令这样说,眉眼之间忍不住浮上几分得意,这也是她生平最得意的事情,正要开口说几句,就听着瑾王妃又说道:“如此高情厚谊,想必是大家世族出身,不知道龙夫人仙乡何处,哪家名门,也好让本王妃好生瞻仰一二。” 众人:…… 瑾王妃这可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啊,谁不知道龙夫人只是小门户出来的秀才之女,正因为这身份所以她坐上丞相夫人之后,就总是格外在意这个,最听不得别人提及。 “瑾王妃!”龙秋霜听不下去了。 “不知道汉阳王妃有何指教?”傅元令转头笑着看着龙秋霜。 “你怎么能对家母如此无礼?” “是吗?龙夫人之前讥讽我商户出身,怎么不见汉阳王妃出来主持公道?原来在你心里这公道也是分内人外人,如此看来,那刺客被带走送进宫真是再正确没有了。不然,要是你们汉阳王府对刺客也分个内外,也不知这真相还真不真,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傅元令事情已办完,懒得跟她们继续纠缠,做出怒极悲愤之状,“既然汉阳王妃跟龙夫人如此瞧不起我的出身,咱们就此别过,告辞。” 傅元令说走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眨眼间人就没了踪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想到这位瑾王妃脾气这么大,谁都认为这位出身的确是不怎么光耀,能嫁给瑾王,当然是要谨言慎行,小心做人。 可现在看着这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又想想瑾王那性子,这俩夫妻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啊,呸,是天赐良缘,一对璧人啊。 傅元令走了,徐秀宁跟陈妍也起身告辞,临走前,徐秀宁看着龙秋霜微微叹气,“大嫂,九弟妹好歹也是圣上亲口赞誉过的人,你们这般诋毁她……” 徐秀宁摇着头走了,龙夫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徐秀宁这么一提醒,大家也想起来了,是啊,瑾王妃那是圣上赞过义商的人。 丞相夫人诋毁瑾王妃的出身,这要是传出去,以瑾王的性子,谁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再说瑾王脾气不好,行事霸道,但是人家也是正经立过战功的人。 虽然大家对瑾王的观感并不好,但是也没人会也没人敢这么踩他的脸。 龙夫人对瑾王妃不敬,这也是给瑾王难堪啊。 这……要是比起来,汉阳王在圣上面前连瑾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有了徐秀宁跟陈妍带头离开,剩下的人也跟着告辞,眨眼间人就走了个干净。 谭雪薇也沉着脸,看了一眼已经苏醒的梅莹玉。 梅莹玉可以说是最倒霉的一个,没人请郎中给她诊脉,这里乱糟糟的把晕过去的她又惊醒,此时她的神色自然也不好看,冷笑一声,“今日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王爷,希望王妃到时候想好怎么解释吧。” 梅莹玉现在还有点脚软,扶着自己的丫头安雪离开。 等人一走,龙秋霜紧绷的神经这才一下子软了,看着谭雪薇,“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夫妻不尽力,实在是没想到傅元令会突然杀出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闹进宫里去谁也讨不了好,还是先想想怎么对质吧。”谭雪薇到了后来傅元令跟龙秋霜母女针锋相对之时,已经是闭口不言不再掺和,就是想要撇清楚关系。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不容易脱身,最后也只能让汉阳王夫妻出来挡一挡,所以她更要撇清关系。 第九百九十四章:义绝书 傅元令从汉阳王府出来后,看着陆双喜就直接问道:“你姐姐还说别的没有?” 陆双喜小脸发白,忙摇摇头,“姐姐说别的就不知道什么了,不过,姐姐还说之前府里死的那几个人好像是之前都出府办过差事的,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个的都生了急病就没了。” 傅元令微微眯眼,出府办过差? 那应该就是去寻找云彩的人,所以汉阳王夫妻这是杀人灭口? 若不是亲耳听说,而且是陆双喜的姐姐所言她真是不敢相信。 龙秋霜跟汉阳王这对夫妻看上去温和有礼,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傅元令也没有回府,直接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她心里不安,得去看看才成。 傅元令现在是瑾王妃,自然不像是以前那样进宫特别难,而是在宫门口让人去凤仪宫递个信,很快就有凤仪宫的宫人前来接她,宫门口的禁卫就放行了。 一路抵达凤仪宫,舒和正在等她,看到人来了忙迎上来,“王妃,娘娘不在凤仪宫去了御书房。” 傅元令自然不能贸然去御书房,只得说道:“那我在这里等娘娘。” 舒和把人请进去,又让人奉上茶点,瞧着瑾王妃神色不太好,忙开口说道:“娘娘走前留下话,要是王妃来了让您安心。” 傅元令看着舒和就道:“嬷嬷别忙了,坐下咱们说说话吧,我想问嬷嬷有件事情,不知道嬷嬷方不方便说。” 舒和在锦杌上坐下,笑着说道:“王妃有话只管问,只要能说的奴婢一定说。” “我是想问问当年云皇贵妃家里可有姐妹?”傅元令自然不能直接说出云彩的身份,只能这样周旋一下。 舒和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说道:“有个妹妹叫云彩,但是两姐妹关系不好,当初云贵妃离开后,娘家人进京,那个云彩还起了歪心思想要留下呢。” 傅元令:…… “一家两姐妹,怎么会关系这么差?”现在云彩居然还会答应别人陷害肖九岐,这个仇可是不浅。 “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当初云贵妃还在的时候,倒是偶尔听她提及一回,好似当年选秀的时候,她妹妹是想要进宫的,但是云母偏疼小女儿,怕她进宫吃苦,于是就让云贵妃进了宫。哪知道后来云贵妃皇宠加身,于是好似云母也有些后悔了,还曾想让云彩进宫陪伴姐姐。”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什么进宫陪伴姐姐,还不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云贵妃没同意,这件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王妃,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事情?”舒和笑着问道。 傅元令看着舒和,“今日在汉阳王府行刺的人,眉眼间跟王爷有几分相似。” 舒和一愣,随即大怒,“好个不要脸的女人,当年没得逞,现在这是又要做什么?” 傅元令酌量着开口,“估摸着这是被人买通谋害王爷,我当时一看到这人长相就觉得不太对劲,幸好眼疾手快把人摁下了。” 舒和忙拍着胸口,“王妃果然厉害,亏了王妃了,不然王爷这就又要受委屈了。” 傅元令从舒和这里听了些云贵妃的旧事,心里也是唏嘘不已,红颜薄命大概就是这样的。 人美心善,所以皇后娘娘才会格外怜惜她,连她生下的儿子都当亲生的教养,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坐了半天,还不见有人回来,傅元令难免有些心急,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舒和看着就道:“奴婢去前头看看,王妃在这里宽坐。” 傅元令忙点点头,“嬷嬷当心,要是不好打听消息您就回来。” 舒和笑着应了,提脚就往外走。 御书房里正风雨欲来,皇后,谭贵妃,肖九岐,汉阳王,肖霆等人都在,一旁的云彩跪在地上,神色阴鹜,嘴角还带着冷笑,竟是丝毫惧意也没有。 肖九岐看着人面带冷笑,眼睛从汉阳王的身上挪到肖霆的身上,又从肖霆看到谭贵妃。 最后,眼神落在云彩的身上,满脸厌恶,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 “这要不是我媳妇把人捉住,今儿个肖霆的妾室当场一尸两命,是不是这口黑锅就得砸在我头上?”肖九岐看着皇上开口,“就这样心狠手辣的狗东西也配做我母妃的妹妹,也敢说一声是我姨母,当年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怎么陷害我母妃不成,现在又想陷害我?你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云彩抬头看着肖九岐,:“王爷翻脸不认人也是有的,毕竟你当是找我时也是说好了,事成后一拍两散,一旦出事你也不会承认此事,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认下就是。” 肖九岐顿时被气笑了,看着云彩,“你真以为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你怎么从家乡来的,谁去跟你接的头,你到上京后在哪落得脚,都跟什么人接触过,本王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谋刺皇室,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证据确凿,你自己死就算了,可是你的夫家,你的孩子,你的娘家都会受你牵连。你自己倒是痛快高兴了,就是不知道九泉之下一家子团聚,你怎么有脸见他们。” 云彩此时脸色才微微一变,但是紧跟着就说道:“王爷别忘了,你也跟我有亲戚,九族之内。” 肖九岐还没开口,皇后娘娘说话了,“当年云贵妃与云家义绝,还是圣上亲眼所见云贵妃写下的文书,文书一式两份,宫里留了一份,另外一份给了云贵妃的父亲。这好歹也是云家的大事,你这个做妹妹的都不知道吗?” “什么义绝书?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怎么没见过?”云彩满脸的惊愕,怎么可能,如果有义绝书母亲绝对会跟她说的,但是母亲从未提过。 父亲? 义绝书给了父亲,但是父亲从未提及,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甚至于他连母亲也瞒着,云彩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无法形容。 谭贵妃宽大的袖笼中,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脸上虽然毫无异样,但是心里也是翻了天。 云萝什么时候写过义绝书? 她竟是丝毫不知。 第九百五十五章:皇后娘娘的本事 事情急转直下,之前的计划全盘落空,谭贵妃心里忽然涌上无力的感觉。 怎么就那么巧? 偏偏是傅元令发现了云彩!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跟傅元令扯上关系,好像就特别的不顺。就像这次的事情,明明计划周全,但是因为她横生意外,所有的计划全都成了云烟。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你的龌龊心思被戳破,跟云贵妃撕破脸被驱逐离宫,就凭你的品行,这种事情岂能让你知道?当年你自己不知检点,差点铸下大错连累云贵妃。偏你家里人一味偏袒,云贵妃伤心之下这才写下义绝书。”皇后冷笑一声,“如今看来当年亏得写下这个东西,不然今日岂不是连累本宫的小九?” 皇后说完又扫了一眼谭贵妃母子,面上讥讽更浓,“这有些人真是心思算尽一场空,白费功夫。” “皇后娘娘说的是,事情务必要查个清楚,不然云贵妃九泉之下只怕也难以安息。”谭贵妃出言,正要再往下说,就看罗长英快步走进来回禀,“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皇帝正一门子恼火,闻言直接说道:“让她滚回去,看看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汉阳王闻言身体一颤,立刻叩拜在地,“父皇明鉴,此事儿臣确实是冤枉的,儿臣与九弟无冤无仇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还请父皇明察。” “父皇,我相信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二哥一向本分忠厚,又跟九弟素无纠葛,怎么会陷害他?”肖霆上前一步跪下说道。 肖九岐面带讥讽没有说话。 皇后心中一沉,这二人说的这么干脆,只怕证据都已经全都毁掉了。而且云彩恨极了云贵妃,既然答应这件事情,只怕也没有供出他人的想法,若是这样的话,这一场局就是个死局。 就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真凭实据也是枉然。 肖九岐冷笑一声,皇后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抬头看着皇帝,“父皇,你现在看到了,有些人认定了我没有证据,所以就能为所欲为。可是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我认定了是谁,那就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怎么处置您看着办,儿子只要活一天就碍他们眼一天,总要把我弄死他们才甘心。” 皇帝脸色极其难看,看着肖九岐,“你又胡说八道!” “胡不胡说的,您心里不知道吗?”肖九岐拍拍衣角,“行了,戏唱到这里我就不陪着了,儿臣先告退。” 肖九岐转身就走,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一下还是没开口把人叫住。 皇后也跟着起身,笑着说道:“皇上,臣妾也告退,小九这性子我有点担心去看看他。” 皇后也走了。 出了门,就看到小九在外头等着她,她笑了笑走过去,“回去再说。” 肖九岐点点头,跟着皇后回凤仪宫。 一回来就看到傅元令,肖九岐脸上就有了笑容,“我就猜着你得进宫,所以我就找个借口回来了,你没事吧?” 傅元令看不出来肖九岐跟皇后的神色有什么异样,只是看着他情绪还好,心里也松口气,先给皇后见了礼,这才说道:“我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就是担心云彩的事情。” “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结果也都差不多。”肖九岐想了想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然后看向皇后,“母后?” 皇后轻笑一声,“元令啊,这有些事情,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是做不了什么的。何况,有时候就算是有证据,也未必能如你所愿。” 傅元令心里就一沉,“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后想了想,“也未必。” 肖九岐坐在媳妇旁边,看着她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没有明确的证据,父皇只会想得更多。日积月累之下,总会慢慢的留下印记。再说,肖霆一向狡猾,这次的事情他肯定是只动嘴没沾手,就算是倒霉也只会是汉阳王。不过,正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父皇反而会疑心到他,等以后时机成熟,陈年旧事积在一起,这就成大事儿了” 傅元令还挺意外肖九岐会这样说,看他一眼,“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咱们不急。” 皇后听着心里很是欣慰,小九成亲后果然是稳重多了,“虽说是不能定罪,却也未必就这样算了,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母后来办。” 毕竟涉及到谭贵妃,皇后不想让儿子儿媳伸手,万一被人知道又是事情。 俩人也没在凤仪宫用膳,就直接告辞出宫去了。 皇后没留他们,等他们一走,就对着舒和说道:“去把云贵嫔叫来,忍了这么久,她的机会来了。” 舒和忙应了一声,去把云贵嫔请来了。 皇后大张旗鼓的把云贵嫔请来,就没有遮掩的意思,还特意宣了太医给云贵嫔诊脉。 这么大的动静,皇上那边自然是知道了,得了消息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皇后这是要做什么,就把罗长英叫来,“去问问太医怎么说的。” 罗长英忙应下来就往太医院跑,很快就回来了,“皇上,太医说云贵嫔这次小产伤了身子以后不利子嗣。” 皇帝的脸色沉沉的,好半响才说道:“皇后怎么忽然宣召云贵嫔?” 罗长英在就知道圣上要问此事,他去太医院前就让自己的小徒弟去打听清楚具体情况,现在皇上问起来就回道:“是皇后娘娘听说云贵嫔因为小产的事情抑郁寡欢,再加上今日的事情,大概是想起了云贵妃。” 云贵嫔肖似云贵妃,皇后娘娘因此很喜爱她,这在宫里不是秘密。 皇帝又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开口说道:“令汉阳王七日之内前去封地,不得宣召永不得进京。”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西北督粮一事交给左丞相……交给楚王,瑾王协助。” 罗长英心头一梗,汉阳王这是被放逐了啊,封地汉阳府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这么多王爷只有他一个去封地…… 第九百九十六章:听墙角的陛下 北疆最近频频试探大乾,皇上已经开始征粮备战,这样的好差事原本是给吴王的。 圣旨一下,宫内宫外一片哗然。 孙淑妃跪在御书房外给儿子求情,汉阳王夫妻知道后也忙进宫,但是在宫门外就被拦住了,连宫门都没能进去。 龙秋霜扶着肚子,脸色白中透着青色,身体摇摇欲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没有证据不是吗? 王爷之前进宫不是也没事吗? 汉阳王沉着脸往回走,他一点也不想被人看笑话,现在只想回府去。 谭贵妃的玉芙宫也不平静,征粮的差事被撸下来,这让谭贵妃母子都无法平静下来,毕竟这还是云贵嫔失宠谭贵妃复宠之后,为儿子谋来的好差事。 结果现在倒是便宜了德妃的好儿子,谭贵妃心口隐隐发疼,她费了多少功夫才哄好了皇帝。 现在,全都白费了。 另一边,皇帝让人把孙淑妃架回去,扔下一句,“再闹,这个淑妃你也别当了。” 孙淑妃吓得哪里还敢闹腾,儿子去了封地,她得在妃位上呆着,以后才能有机会为儿子求情把人召回来。 孙淑妃哭啼啼的走了,皇帝心烦意乱,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抬头看看天,顺着宫道慢慢的走。 走着走着,抬头,竟发现自己到了凤仪宫外。 皇帝正要转身离开,忽然闻到淡淡的药味从凤仪宫里传出来,离开的脚步又转回来,大步走了进去。 一路走进去,凤仪宫里很安静连个宫人都没看到,他进了寝殿,就看到帐子后舒和正在服侍皇后喝药,听着舒和劝说道:“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王爷都成亲了,眼看着就要抱孙子了,您可别想不开。” 皇帝闻言一怔。 皇后的声音隔着帐子传出来,弱弱的,夹着轻微的咳嗽声,说话有些微喘,像是很费力的样子,“舒和啊,我今日看到云彩就想起当年的事情,当年要不是她刺激云萝,云萝的身体原本能多熬两年的,指不定太医就能想到好的法子治好她。可就是因为她,云萝其实就是她这个妹妹活活气死的啊。” “当年我忌惮谭贵妃,没有对云萝全力伸手照看,心中已经是愧疚难安。如今,我又看着云樱失去孩子,看着云樱失宠,就像是当年云萝一模一样……” “娘娘!咱们没有证据,您千万别说了。这要是被r知道,只怕又要去圣上面前告状。”舒和吓得连忙劝道。 “当年我怕,怕失去皇上的信任跟宠爱,但是我现在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怕的。当年我没能救了云萝,难道现在还不能救云樱?”皇后越说越激动,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娘娘,您身体要紧,别管这些了。” “舒和,本宫都不怕死你怕什么,我不说憋在心里只怕像是云萝一样憋死了。证据?当年云萝的死虽说有云彩的手笔,但是没有人在背后推动,云彩怎么知道后宫那么多事情?今日,云彩是怎么被人找到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刀?我琢磨着她肯定是有把柄落在人手里,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云彩那么自私的人,可不像是不惜命的。” “舒和,那个女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既然决定下手,就一定会把线索全都抹掉。这宫里宫外,不知道又会添几条性命。当年的事情也是这样,明明她嫌疑最大,但是苦无证据。今日的事情又是如此,既无证据我又怎么能说出这些话让皇上为难,只能憋在心里,可我这心里难受啊。小九这孩子命太苦了,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长大了,还会有人不放过他,难不成真要他死了他们才甘心?” “娘娘,您别说了。”舒和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银。 “舒和,我真怕啊,真怕圣上被他们蒙蔽双眼,怕我大乾这锦绣河山落入贼人之手,我怕圣上这几十年兢兢业业最后都化为流水。圣上自从登基以来为了大乾是殚精竭虑,看看如今我大乾盛世光耀,全都是陛下的功劳啊。陛下一世英名,最后怎么能让他们毁于一旦?若是真的这样,我便是死了也无法闭上眼睛。”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圣上要是看到您这样也会伤心的。” 许是舒和这话有了效果,皇帝没再听到皇后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除了舒和低微的啜泣声,偶尔夹着皇后的咳嗽声,再无其他声响。 站了半响,皇帝这才掀起帐子走进去,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舒和见到皇帝大吃一惊,忙跪地行礼,“奴婢参见见皇上。” 皇帝摆摆手让她起来,“皇后身体怎么样,可请太医看了?” 舒和低头回话,“太医已经看过了,开了方子让娘娘吃着看。” “一群庸医!”皇帝怒道。 皇后此时微微掀起帘子,看着皇上笑着说道:“您啊,怪他们做什么,都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这都是老毛病了,养养就好了,皇上别担心。”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但是对着他时还是露出他最熟悉的笑容。 好似这几十年来都是这样,他每一次见到皇后都是笑着的。 皇帝在床边坐下,握着皇后的手,“皇后啊,你可要好好的,朕离不开你。” 皇后靠在枕头上,偏头看着皇帝,眉眼间一片柔和,“一把年纪了,您说这个做什么,要是被小九听到,臣妾还有脸做人吗?” 皇帝闻言轻轻一笑,“他敢说什么,朕的鸡毛掸子等着他!” “皇上怎么忽然来了?”皇后让舒和上茶,然后看着皇帝关切的问道,还拿着帕子掩住嘴侧头朝里轻轻咳了一声。 皇帝给皇后拍拍背,道:“朕让汉阳王去封地了,西北征粮的差事交给了小四,让小九帮着,你看如何?” 皇后一脸惊愕,“您让汉阳王去封地了?” 皇帝面色微冷,然后点点头,他仔细认真的观察皇后的神色。 就看皇后微征之后,忽然嘴角勾了勾,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再看着他的目光也更柔软了。 皇后果然是高兴的。 第九百九十七章:过河拆桥 皇后伸出手握住皇帝的手指,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随之覆上一层悲戚,“臣妾是皇后,是六宫之主,是孩子们的母后,有些事情即便是我……我也不能说,不能做。这次的事情,到底如何皇上心里清清楚楚,臣妾难受的是云贵妃早已将没了,这些人还要将她拿出来说事,她是那么柔和的性子,若是地下有知不知道怎么伤心。” 听着皇后这么说,皇帝的神色也有些晦暗起来,然后看着皇后,“你就是爱多想,别胡思乱想好好养身体,前几日小九才从朕这里要走了一箱半珍贵书籍,你猜他做什么去了?” 皇后其实已经知道了,但是嘴上还是笑着问道:“他做什么去了?” “他拿着朕的东西哄着樊大儒将来教他的孩子呢,你看,小九现在也知道为自己打算了,你也该歇歇了。” 皇后拿着帕子掩住唇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这孩子竟胡闹,您也惯着他,樊大儒学识渊博,怎么好屈居在他的府里。” “怎么就屈居了?朕瞧着挺好,咱们啊都老了,好好地活着,看着小九的孩子落地,朕还想看看小九的孩子性子像不像他那么折腾。”皇帝轻笑一声,似乎真的看到了一样。 皇后心里惊愕不已,面上却是跟着皇帝一起笑,“您啊可别说这个,小九本来小的时候也是个乖孩子,就您带在身边养了些日子,结果这性子就给惯出来了,怎么也改不回去。臣妾瞧着小九真有孩子,还真不能放您跟前看着,这要是再养出第二个这么折腾的,可怎么办啊。” 皇帝:…… 皇后这话他就不爱听了,他把儿子养的多好,能蹦能跳,能打能杀,上战场都不带怕的,转身就拿了一身军功回来。 满朝比一比,谁家的儿子有他儿子厉害? 可见他教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皇后越是这么说,皇帝心里越不服气,他把孩子养的又壮实又能干,再好没有了。 儿子都能养得好,孙子自然也能养好! 皇帝憋着一口气走了,舒和瞧着皇上离开之后,这才拍着胸口说道:“可把奴婢吓死了,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您说皇上会来还真的来了。” 皇后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人一辈子的夫妻,她真是太了解皇帝了。 他明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有谭贵妃母子的手笔,但是他只处置了汉阳王夫妻,心里这是愧疚,所以才到她这里,不过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态度。 他想看,自己就演给他看。 当年她能让皇帝亲自带着小九,能让谭贵妃气得跳脚却没办法把肖霆也塞到皇帝身边去。 现在她自然就有办法让皇帝再给小九带孩子,养在皇帝身边的孙子,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小九在兄弟们中能这么横行霸道,就是因为有皇帝的宠。 皇帝为什么这么宠他,纵然有云贵妃的缘故,但是人死了就死了,皇帝对死人怎么会那么多年痴情不改。 皇帝扔不下的是他对小九的抚养之情,手把手的把那么点大的孩子养起来,倾注的心血是真的,所以感情也就显得特别的真挚。 谭贵妃母子这次是真的触动了皇后的逆鳞,云彩她们都能找出来给小九添堵,所以自己自然要回敬他们。 就看傅元令的肚子争不争气了,要是头胎生个儿子,不用太长久,只要三两年的功夫,这孩子她就能让他在宫里立住脚,一辈子谁也追不上。 就像是小九一样,皇帝纵然偏袒谭贵妃母子,但是真的跟小九撞上,多少要吃点亏。 这次皇帝还把给肖霆的差事给撤了,只要谋划好了,万事皆可为。 不得不说这次皇帝把西北督军粮的事情给了楚王,确实让朝廷上的人大为吃惊。 再加上汉阳王夫妻被驱逐出京前往封地,加上那日在汉阳王府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开始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 从结果来看,汉阳王夫妻肯定是做错了事儿。 孙淑妃病怏怏的从床上爬起来就去凤仪宫求见皇后,皇后见了她。 孙淑妃请求皇后能替汉阳王求情留京,额头都磕破了,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皇后心中一丝怜悯也无,看着孙淑妃开口说道:“当初汉阳王站在吴王那边对付小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现在谭贵妃把你儿子推出来做替死鬼,你倒是想起本宫来,孙淑妃,本宫就那么像是冤大头吗?” 孙淑妃惊愕的看着皇后娘娘,眼前的皇后娘娘真是让她有种不敢相认的感觉,“皇后娘娘……” 皇后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孙淑妃,做人呢就要有自知之明,从你们踏上谭贵妃那条船开始,就站在了本宫的对面,你们联手要害我的儿子,现在还要我替凶手求情,你是怎么想的?换做是你,你做吗?” 孙淑妃傻眼了,哭都给忘了。 这么多年皇后在后宫一向是和蔼待人,尤其是对后宫的嫔妃几乎是有求必应,让她忘记了立场。 怔了半响,孙淑妃忽然想明白了,看着皇后急切的说道:“娘娘,王爷可以戴罪立功的,臣妾保证。” 皇后轻笑一声,看着孙淑妃,“皇上正在气头上,谁劝也劝不住。你们都知道云贵妃是逆鳞,偏要去碰一碰。本宫有心无力,孙淑妃还是先回去吧。” 孙淑妃听着皇后话里的意思,现在是不行,但是以后是不是就行了? 隔个一两年,若是皇后娘娘肯帮忙在皇上面前进言,儿子未必不能再回上京。 孙淑妃想到这里,心里旧恨死了过河拆桥的谭贵妃母子,立刻对着皇后行了大礼,“臣妾失仪,多谢皇后娘娘宽宥,臣妾知道怎么办了。” 皇后看着孙淑妃还不算是太傻,“退下吧。” 眼前说得好有什么用,还是要看她怎么做。 这些人都不过是墙头上的草而已。 孙淑妃让自己身边的宫人出宫给儿子带话,汉阳王府里情况并不怎么好,汉阳王妃更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边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屋子里乱糟糟的。 第九百九十八章:做过就是要还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失败之后,吴王夫妻就这么把他们推了出来。 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云彩能得手,然后瑾王跟云家的关系纵然是不能将他拖下水,也能让皇上心里对他不满。 若是没有那封断绝书,瑾王绝对跑不了。 但是这一切全都毁在了傅元令的手里,怎么就那么巧,让她给发现了。 龙秋霜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蹊跷,只是她现在怀着身孕又受了打击惊吓胎像不稳,还要坐车奔波赶往封地,她是一点也不敢劳心费力,就怕孩子有个闪失。 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龙秋霜想到这里眼眶都红了,真是一朝落败,万事皆空。 直到孙淑妃的人来传话,龙秋霜这才有了些精神,只要有希望就好。 比起汉阳王府悲悲戚戚哭哭啼啼的准备离京,瑾王府里就热闹多了。 这次汉阳王府前往封地,府里那么多的奴才必然不可能全部带走,所以傅元令就让人打听着陆单梅的消息,要是王府往外发卖人就找人牙子买下来。 陆双喜高兴不已,就盼着跟姐姐团聚了。 这个结果傅元令知道肖九岐不会高兴,其实她自己也不算是高兴,忙活一场,也只是把肖霆西北征粮的差事给弄到手了,虽然说对肖霆是个打击,但是这个打击算不上是伤筋动骨。 肖九岐气的脸乌黑,傅元令倒是平心静气,看着他就说道:“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这也算是个好的结果,云彩会怎么处置?” 肖九岐听到这个名字就厌恶,恶狠狠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送回云家一起治罪,一个管束不严谋害皇室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肖九岐嗤笑一声,对这个外家一点感情也没有,要不是当年他们偏心云彩进宫闹事,他母妃也不会走的那么早,兴许能多活两年陪着他。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神色着实不好,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想了想就笑着说道:“之前你还说我将铺子开到西北是闹着玩,你看现在不就能用上了。西北征粮的事情可大可小,不知道征用多少,能征上来多少。征粮对百姓而言其实不是好事情,这差事接到手能不能办好还不好说。” 肖九岐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傅元令说道:“反正有四哥在,他主意多,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说到这里,肖九岐也有点坐不住了,“我去四哥那里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傅元令摇摇头,“你去吧,我这里还有些账册跟信要看,家学的事情也要准备起来,潞阳府那边的人应该快到了。” 肖九岐一想也是,“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傅元令把人送出去,等她回来看着元信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元信忙说道:“大姑娘放心,石叔亲自出去盯着了,这一路南下来回功夫不小,带了几个人传信,一有消息就会送回来。” 傅元令点头,上京这次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别的不说,傅元令就让人盯紧了梅成川,果然事情一发生,他就离开上京南下去阙舟新港。 阙舟新港那边傅元令早已经部署下去,就等着梅成川一脚踏进去。 但是这人一向聪明,傅元令也担心被他看破,所以这才让石乘舟去盯着。 还有西北那边的事情,不知道马场怎么样了,元礼跟仁叔都没有再写信回来。 照理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得耐着性子等着。 这次西北征粮,要是肖九岐亲自出门,正好去马场走一圈看看。 傅元令心里的打算一件接一件,又把账册搬过来查看各地商行的情况。 做生意没有只赚不赔的,还要根据当地年景的变化来推算,傅元令看着有几处铺子经营不好,均是跟当地收成有直接关系。 看了一天账本,傅元令这才起身出去活动筋骨,没想到就遇上了也出来散步的樊大儒夫妻。 傅元令还没看口,樊大儒就盯着她的脸色说道:“年纪轻轻的精神头这么差。” 傅元令知道樊大儒这人别扭,关心的话说出来也变了味儿,就笑着说道:“您说的是,我一定注意。” 樊大儒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这家学什么时候开?就这么一直闲着?” “从潞阳府过来的人这两天就到了,很快就能开起来。”傅元令笑道。 樊大儒点点头,“我给你找个了教书的先生,明日就来,你就不用费心了找别人了。” 傅元令大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忙开口道谢。 樊大儒一脸嫌弃的走了。 樊夫人对着傅元令笑着点点头,叮嘱一句,“你也多休息,身体要紧。” 傅元令笑着答应,看着他们相携离开,忽然就想着,要是她跟肖九岐老了之后也是这般模样,那就真是最好的生活了。 潞阳府的人来得很快,傅元令很意外的是来的人不少,足有二三十个,除了一群孩子之外,还有五六个戚若重挑出来的管事,这些都是以后大管事储备的人选。 傅元令见过后考校一番,戚若重选人还是比较靠谱的,就把人都安置下来,家学也算是正式开学。 有了这么一群孩子,王府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再加上有樊大儒坐镇,不时就有别人家前来打听能不能送自家孩读书的。 傅元令暂时没这个打算,就婉言拒绝,只说是请来的先生以教术算为主,正经考科举的学子,那都是要学四书五经之类,听到这话就能算了。 等傅元令收到元礼的信时,正是汉阳王一家离京的日子。 傅元令没有前去送行,不止是瑾王府的人没有露面,其他王府的人都没露面,如此一来上京其他的人家自然也就不会露面。 汉阳王冷着脸,心口憋闷的难受,别人不来就算了,吴王也没来! 汉阳王妃坐在马车里神色更难看,抚着肚子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日傅元令的话来。 做过的事情,都是要还的。 第九百九十九章:元礼的婚事 这一场闹剧等汉阳王府的人离京之后,整个上京的勋贵人家再也没人提及,似乎汉阳王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左相之位的明争暗夺越发的激烈,原本吴王一系占了上风,但是因为汉阳王妃的事情到底是影响了龙右相,左相的位置落在了吉巍的身上。 大学士出身,在朝中一向是忠君党,对于这个结果吴王一系也还算是满意,只要不是楚王的人就可以。 但是傅元令却听肖九岐美滋滋的说道:“还是四哥厉害,把吉巍弄到了左相的位置。” “吉相是四哥的人?”傅元令很意外。 肖九岐得意的点点头,“那当然,只不过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吉巍很多年前就是四哥的人了,当年他才进翰林院,因为太过出众被人陷害,就是四哥帮了他一把,后来他能在翰林院一路做到大学士,自然也有四哥的功劳。” 傅元令觉得这事儿不该意外,毕竟以楚王的性子未雨绸缪没什么稀奇的。 现在好了,左右二相,一个是吴王的人,一个是楚王的人,这以后可有的热闹了。 两夫妻这段日子都忙,难得能坐下说句话,肖九岐就靠着傅元令摊在软枕里一动也不动。 傅元令侧头看着他,不知不觉的,肖九岐原本冷厉的眉眼,现在也附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在想什么?” 肖九岐转头对上傅元令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开口,“你!” 傅元令:…… 今日这阳光正好,大好时光做点什么也比发呆好啊。 肖九岐就一把把傅元令拉进怀中,低头覆上她的唇…… 元信拿着信正要进门,到了门口忽然听到些声音,忙又退了回去。 站在廊檐下,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嬷嬷从茶房那边探出头来,对着她喊道:“这天越来越冷了,进来喝杯热茶。” 元信先把信收起来,进了茶房喝茶。 不止尤嬷嬷在,沈嬷嬷也在,看着元信一进来,沈嬷嬷给她倒了杯茶,笑眯眯的说道:“快喝了暖暖。” 元信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们指定什么都知道,算了,她还是安静喝盏茶吧。 王爷真是……自己不顾颜面,也不顾惜别人的,亏得王府里上下一心,不然这要说传出去,王妃还怎么见人。 “这次陆单梅怎么安置王妃说了没有?”沈嬷嬷开口问尤嬷嬷。 尤嬷嬷喝口茶点点头,“王妃的意思要是陆单梅愿意在王府当差就留下,要是想要回家也可以放回去。我问了陆单梅的意思,她还是想留下,等到了年纪再回家嫁人。” 沈嬷嬷就笑着说道:“这才是个聪明人,现在回去家里能有什么好处,家里多了个吃闲饭的,倒不如在王府当差,一个月的月俸可不少,既能贴补家里,将来婚事上有王妃照看也不会差了。” “也是她运气好,这次汉阳王府总共外放了十几个人,她就是其中一个。” “是陆单梅自己花钱买通了王府的管事,这才有她的名字在名单上,原本是没有的。” 沈嬷嬷惊讶的挑挑眉,“这倒是个聪明的。” “双喜把自己这几年赞的银子都给她姐姐了,不然哪来那么多银钱买通管事。”尤嬷嬷叹气,“这两姐妹倒是有情有义,怪难得的。” “她去哪里当差了?”沈嬷嬷问道。 “去了厨房,在汉阳王府她就是在厨上帮忙的,想要学点手艺,将来要是出府也能傍身。王妃心善,就让她跟着宋大娘去了。” “难怪能知道那么多消息,厨房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沈嬷嬷笑着说了一句,且看以后吧,要是这两姐妹好好当差,不起什么别的心思,以后的日子不难过。 王妃这样心善的人,这次她们姐妹也立了功,必然不会亏待的。 不然,不是谁都能有这个的机会跟着宋大娘学手艺。 元信最后也没能把信送过去,到了第二天一早才给了王妃。 傅元令精神有些不好,这段日子他们都忙,这一得了空,有了闲情逸致,肖九岐这就跟发了疯似的。 傅元令对上元信的目光,总觉得有点那什么,接过信一看是元礼的,早就盼着了,什么羞涩全都扔脑后头去,立刻拆开信看起来。 肖九岐从演武场回来,一身的臭汗,隔窗看着媳妇正在写什么东西,他就没去打扰,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这才走出来,问道:“一大早的这是忙什么呢?” 傅元令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元礼送信回来了。” 肖九岐精神一震,“西北那边的消息?”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声音中的兴奋,抬起头看他一眼,不由得笑了笑,“这么关心?” “那可不,这不是要征粮?”肖九岐走到傅元令身边挨着她坐下,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反正是只要看到她,他就想坐在她身边,挨着她,好像心都安定了。 傅元令把信递给肖九岐,“你先看看,我写回信,一会儿吃饭?” “行。”肖九岐倒是不急着出门,自然是先由着媳妇安排。 他接过信靠着软枕细看,看完之后就笑了,要说傅元令这几个丫头他觉得最厉害的就是元礼了,又想起裴秀来,这个不着调的,是得娶个厉害的媳妇管着。 就是不知道傅元令舍不舍得。 正这么想着,傅元令写完信风干,转头就对上肖九岐略有些诡异的笑容,看个信笑成这样? “笑什么?”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你说把元礼嫁给裴秀怎么样?” 傅元令:…… “裴秀?” “是啊,裴秀虽然现在还是我身边的一个侍卫,但是等将来放出去就不一样了,元礼嫁给他不吃亏。”肖九岐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再说,元礼这么能干的人,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裴秀是自己人,嫁给他你也能放心。”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是肖九岐居然会主动提这件事情,嫁给裴秀当然好啊,就是…… “你问过裴秀没有?他的婚事他家里人不管?”傅元令觉得裴秀是不错,但是裴家人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一千章:这才像是一家子 “裴秀父亲走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他是独子,家里人口简单,元礼嫁过去那就能当家做主。裴母性情柔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肖九岐说道。 傅元令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听着倒是不错,我正好问元礼一句,她年纪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肖九岐忙道:“问,问问,裴秀早就想要问了,我这不是一忙给忘了。” 傅元令:…… 感情是裴秀先看上她家元礼了,眼神倒是不错。 “说起来,有件事情得说好,裴秀出自御龙卫,将来前程肯定好。元礼只是我身边的丫头,只要裴秀不放出去做官,元礼就要跟在我身边做事,要是裴秀同意,这事儿就再说。”傅元令高兴过后认真一想开口说道。 肖九岐问都不问直接答应了,“没问题。”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他,“你都不问一句?” “这还用问?” 肖九岐可知道裴秀一直盯着元礼呢,“你想想,后来元礼放出去后,是不是府里事情都是裴秀帮忙跑腿传话?” 傅元令一想还真是,顿时一笑,“他倒是有心了。” “没点心还想把媳妇娶回家?”肖九岐自己娶个媳妇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要是裴秀什么都没做就把媳妇娶回家,他岂不是被衬托的一无是处? 那不能干这事。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还有些迟疑,就直接让人把裴秀叫来了。 裴秀听了王爷的话,脸都红了,对着王妃忽然就觉得手无足措起来,略有些拘谨的说道:“王妃请放心,成亲后元礼要做什么我不拦着,就像您说的,要是以后我外放,您让她跟着我走就成了。” 傅元令看了一眼裴秀,真是想不到,梦中那个别人口中的裴疯子私下里还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 她轻轻一笑,看着裴秀就说道:“裴大人不用这样拘谨,元礼她们三个与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是希望她们能觅得良人,一辈子过得好。有一点,元礼只是丫头出身,我希望裴大人以后也能记住今日求娶的誓言,不要对她的出身有什么不满。” 裴秀这样的人,以后是要慢慢高升的,现在出身瞧着不是大问题,但是越往后走就未必了。 裴秀闻言立刻说道:“王妃请放心,要是我对不住元礼,就任由您处置。” 将来不管他去哪里做官,那都是王府出去的人,王爷跟王妃还是能管他的。 “既然这样,我就帮你问问元礼,只要她答应了,这事儿就成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裴秀高兴地都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这就成了? 他还以为怎么也得过个刀山火海的,果然王妃嫁给王爷那就是自家人,自家人对自家人太好说话了。 傅元令看着裴秀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能看得出裴秀对元礼是真的挺用心的。她都没想到裴秀有这样的心思,这样就行了。 傅元令把这件事情加到信中,最后封了口,让人送往西北。 肖九岐要出门去见楚王,俩人吃了早饭,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得忙到天黑才能回来,回来的晚了就别等我你先睡。” “为了征粮的事情?”傅元令起身为他整理衣裳问道。 “可不是,好不容易从肖霆那狗东西那里要下一块肉,可得好好地拿在手里。西北征粮是件大事,征粮范围可大可小,不可能所有粮食都运回来,而是要安置在当地,等大军路过才会带走,这些事情繁琐着呢。” “军中不是有军需官?”傅元令抬脚往外送他,边走便说了一句。 “是有啊,但是军需官就那么几个,不可能全都派出去,统筹粮草也不是只有西北那边。”肖九岐越说越觉得心烦,他就最讨厌这些琐事。 “不如这样,傅家在西北的铺子遍地开花,到时候派去西北的军需官可以找傅家的管事帮忙。如果屯粮草也可以提供合适的库房,你可以跟四哥提一下,四哥那边要是需要我就跟西北的大管事知会一声。”傅元令说道。 肖九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暂时不用,总不能老给你添麻烦,看看四哥怎么安排再说。再说,马场那边你还得用心些,要是真的开战,战马的需求就会一下再提升很多。” 听着肖九岐的话,傅元令轻轻颔首,“魏家马场那边我早就打过招呼,如果需要马匹他们马场的骏马会优先提供给傅家。” “这你都安排好了?”肖九岐咋舌。 “做生意嘛,都是都一步看三步,但是我习惯多看几步,有备无患。” 肖九岐高兴了,“那四哥就能轻松几分了,我先去跟四哥商量,你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傅元令就站住脚,“好,我准备在家里设个小宴会,把家里的姐妹还有几位好友请来一聚。” 尔玉马上要出嫁了,她得快一点了。 “你看着办。”肖九岐一点意见也没有,挥挥手就走了。 傅元令回了屋就开始写请帖,李潇安她们几个时一定要请的,伯府的妹妹们,再加上尔玉,说是小宴会一数帖子人也不少。 伯府里收到瑾王府的请帖顿时就热闹起来,太夫人就把一群孙女叫到跟前,跟她们说了这件事情。 傅宣瑶几个早就在等着了,得了消息高兴不已,叽叽喳喳的商议着那天去穿什么衣裳,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唐安珍有点失落,哼,傅元令没请她! 不过,请了她也不会去,毕竟现在肚子越来越大,出门小心翼翼的,没事就不出去折腾了。 等一群孙女走了,太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等那天你跟着一起去照应一下,正好也给元令报个喜。” 大夫人笑着答应了,“宪哥儿媳妇终于有了好消息,是要跟元令报喜,当初在娘家时就一直挂心呢。” 太夫人点点头,这才像是一家子,互为臂膀,互为依靠。 想到这里,太夫人看着大夫人又问道:“吴王府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一千零一章:你是在哄小狗吗? 大夫人闻言看了婆母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二弟妹没说别的,只说傅侧妃在吴王府一切都好,不过听说那个梅姨娘在汉阳王府受了惊吓,当天回去还见了红。” 太夫人沉默半响,这才说道:“吴王府……”真不是个好地方啊,祎姐儿这一进去,这一辈子都陷进去了。 大夫人看着太夫人神色不好,就开口劝慰,“儿孙自有儿孙福,娘您当初已经劝过了,该尽的心也尽了,祎姐儿当初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甚至于不惜陷害令姐儿。现在吴王跟瑾王不睦,咱们家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 反正她儿子跟着瑾王,一家子早就上了瑾王的船。 太夫人绷着脸点点头,“这次去你正好问问瑶姐儿的婚事,这次上门提亲的人不少,连灵姐儿的都让令姐儿给掌掌眼。” 大夫人笑着答应了,太夫人没再提傅宣祎的事情,这态度不说也是站在她们这边了,大夫人怎么能不高兴。 从她嫁进伯府,就一直被石氏压在头顶上作威作福,如今她总算是翻身了。 到了宴会那一日,傅元令一早就起来了,女人家的聚会用不上肖九岐,他早早的就出门去京卫司。 李潇安带着乔尔玉第一个到的,进了瑾王府就四处走了一圈,啧啧两声说道:“你这府里建的到真是不错。” 就看看这一草一木都不是凡品,再看看后园子里那一片假山林,就那些石头就够可观了。 乔尔玉虽然胆子小但是眼里不差,这王府里用的杯盏都是官窑烧出来的,官窑的瓷器可不好拿,她们商户人家用的多是私窑烧制,品质当然比不上官窑。 傅元令把人带进花厅坐下,笑着说道:“总归是自己的家,可不得好好地规整一下。” 李潇安觉得这话对,就看着傅元令道:“齐怀柔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傅元令话一出口,忽然就想起梦中的那件事情。 “我就猜你还不知道。”李潇安一点也不奇怪,傅元令那么忙,之前又发生了汉阳王府的事情,外头的事情自然就顾不上了,“怀柔把窦朔给打了。” 傅元令:…… 果然是这件事情! 对上傅元令惊愕的神色,李潇安顿时觉得受到安慰了,当初得了消息把她也吓得不轻。 别看齐怀柔在她面前嚣张,其实在外头一直是个温柔人儿,结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虽然傅元令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要问一句,“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那窦朔不老实,他娘给了他个貌美的丫头红袖添香,读书人嘛,就喜欢这个,怀柔这才嫁过去多久,婆婆就这么下她的脸,她不能对长辈不惊,一怒之下就把窦朔给打了,闹得还挺厉害。” 李潇安也是大写的服气,是真没看出来齐怀柔这么有个性。 这可是明年板上钉钉的前三甲,说打就打。 “那齐家怎么说的?”傅元令想要笑,但是她还得憋着。 “齐家当然是站在女儿这边,把齐怀柔都接回娘家住着了。”李潇安说道。 傅元令微微眯眸,这一点跟梦中不太一样,梦中齐家的立场没有这么坚定,但是总归是一件好事。 “那窦家呢?”傅元令又问道。 “窦夫人嚷着要儿子休妻,窦朔不肯,家里头正闹着呢。”李潇安叹气,“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傅元令眉头皱得更紧了,“窦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小夫妻之间的事情,非要往大了折腾。” “可不是,你说怀柔才嫁过去多久,窦夫人就往人房间里塞人,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李潇安也是想不明白啊,齐怀柔她爹可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在圣山面前都颇有颜面。 一直没说话的乔尔玉忽然说道:“可能是儿媳妇家世太好,做婆婆的得压一头才好摆威风。” 傅元令:…… 李潇安:…… 这话也太直白了! 傅元令看着乔尔玉笑着说道:“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成,在外千万不要这样说。” 李潇安虽然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出去,跟着点头,道:“可不能往外说,传出去对你不好。” 乔尔玉乖巧的点点头,“因为是令姐姐跟安姐姐我才说的。” 李潇安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乖啊。” 傅元令扶额,以为在哄小狗吗? “等怀柔来了,咱们不要提这件事情,免得她难受。”李潇安说道,她难得这么体贴。 傅元令觉得可能有点困难,齐怀柔那性子,只怕来了就得拉着她们诉苦。 傅元令猜得没错,齐怀柔都要憋死了,早早的就往王府来,来了就拉着她们吐苦水,李潇安难得贴心全都白费了。 “可气死我了,窦朔说什么他压根没别的心思,那么个美娇娘在身边研磨铺纸,他要是没别的心思就不该让人进门!”齐怀柔掐着腰怒道,“这混蛋怎么说的,说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分明是见色眼开小人得意。不打他个狗头开花,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打得好!”李潇安鼓掌支持,“那现在怎么办?” 齐怀柔听到这句,脸色沉了沉,这才说道:“窦朔不低头,我就跟他和离。我跟我娘说了,我刚新婚才多久,这还没孩子婆婆就往房里塞人,这以后还得了?只要想想我要一辈子过这种日子,我宁可跟他和离去姑子庙,也不在他家吃闲气。” “你这气性够大的,我可真是没想到啊。” 秦芳晴走了进来,看着齐怀柔比个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 齐怀柔的悲伤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我这命可真不好,没嫁人之前我还想着,我要做个贤惠大度的正妻,毕竟在别人眼中我一直是个贤惠人。可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让我跪着过日子,那是不可能的。”齐怀柔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她这样闹娘家也为难,婆家也不喜,她将来也不知道落到何处去。 但是只要想想自己那个婆婆,她就实在是忍不下去。 第一千零二章:报个喜 齐怀柔还记得上元灯节跟窦朔见面时的心动,她还想着嫁个这样的才子也挺好的。 可婚姻这种事情,只有她觉得好不行,俩人一旦出现分歧,就是现在这种下场。 要么自己妥协,要么让窦朔妥协。 “窦朔没去找你?”秦芳晴坐下后问道。 齐怀柔摇摇头。 大家心里一沉,只有傅元令看着齐怀柔说道:“也许是被他母亲绊住脚,总之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众人觉得这话有道理,要是现在齐怀柔认输了,等回了窦家她的日子更难过,窦夫人知道齐怀柔会妥协只会变本加厉。 再加上一个心志不明的丈夫,这日子只要想想就知道没法过了。 现在就看窦朔的。 傅元令知道窦朔回头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齐怀柔也不知道。 齐怀柔看着大家的心情都挺沉重的,不由得就笑了,“行了,真要是日子过不下去,到时候你们再可怜我吧。”说到这里对着大家一笑,“我觉得我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不至于这么凄惨。” 窦朔纵然有色心,那也是有他娘在背后挑拨,给他撑腰,让他觉得可以这样不用顾忌她。 要是她摆出一劈两半决不妥协的架势,哼,就窦朔那点小心思,只要他想跟自己过日子就得来找她。 要是他不来找她,那就当自己看清了他,以后也免得受更多的苦。 傅元令瞧着齐怀柔这样子,顿时也笑了,倒是跟梦中有几分对上了。 有时候两个人较劲,就是比谁更狠。 虽说夫妻之间走到这一步挺不是个滋味,但是翻过去就是一马平川。 当然,更多的人是翻不过去的,但是齐怀柔是个幸运的人,她翻过去了。 秦芳晴就道:“对,还能比我那时候毁了脸更绝望的吗?咱们往前看,肯定是越来越好。” 众人齐齐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平宁伯府的人到了。 傅元令亲自迎了出去,看到大伯母还挺高兴的,进了王府大夫人四处打量一下,看着王府的气派跟宽阔心里也高兴,拉着傅元令的手说道:“你祖母不放心让我带着你妹妹们一起过来,我倒是瞧着你这弄得挺好的。” “都有下人去做,我就是吩咐几句,一点也没怎么费心。大伯母来了我更高兴,好长时间不见,心里怪想的。”傅元令笑着说道,领着一行人往后院走。 傅宣瑶四人一路走过来真是艳羡不已,王府不仅宽阔,这里头的景致也打理的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跟李潇安她们见了面,大夫人是长辈,倒是也不摆长辈的架子,坐在屋子里跟大家说笑。 这段日子上京的事儿是真不少,大家也能聊得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傅宣瑶这是个会来事儿的,跟谁都能搭上话。 傅宣灵乖巧,傅宣意跟傅宣华的性子也好相处,一顿饭倒是吃的和乐。 吃完饭傅元令带着大家在院子里逛了逛,李潇安几个就告辞离开,也得给人娘家人说点体己话的时间。 她们一走,大夫人就把几个小丫头打发去园子里玩,自己跟傅元令在花厅里说话。 “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帮着看看瑶姐儿跟灵姐儿的婆家,我这里有个名单,你回头仔细看看再给我个话。”大夫人从袖笼里拿出名单来递给傅元令。 傅元令当初答应过傅宣瑶会帮她看看,就一口答应下来,“行,我就不推辞了,回头让人打听下这上头的人家品行如何。不知道祖母跟大伯母可有特别中意的人家?” 大夫人摇摇头,“现在家里倒是不用姑娘们再去联姻,有你这一桩婚事,咱们伯府的女孩们都跟着水涨船高,家里就是想着给她们找个好人家,进门能好好过日子的,” 傅元令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这倒是不好挑了,咱们得慢慢来。” 大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叹口气,就道:“这要是奔着联姻去的,反而是容易,现在要跟咱们家联姻的可不少,尤其是这次汉阳王的事情之后,咱们府上可真是……炙手可热。”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不敢置信的目光,大夫人笑了,“是不是不敢信?我也不敢信啊,但是这都是真的,现在不少人家都往咱们家探口信,谁教咱们家没出嫁的姑娘多呢。” “那咱们更要慎重了。” “可不是,这要是以前有这样的事儿,得高兴地晚上都睡不着。现在晚上也睡不着,那不是高兴的,这是吓得。” 傅元令闻言看着大夫人轻声说道:“大伯母倒也不用如此,只是寻常的嫁女儿,咱们用心挑人家就是。” 大夫人听着傅元令的话,心里琢磨着看来应该是无大事,自己也松口气,“那我回去跟你祖母说,咱们好好的商量。” “到底是几位妹妹的终身大事,主要是品行端正的人家较好。毕竟,像是窦夫人那样的人少见,但是也不是没有。” “可不是,如今这都要成为上京的笑话了。”大夫人跟着感叹一回,“听说齐夫人还对外放话,女儿要是和离娘家养她一辈子。有这样的娘家撑腰,也就难怪当女儿的硬气。” 傅元令就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窦夫人的确是做的有点过,又不是说怀柔生不出孩子,这才嫁过去半年多,儿媳妇还没见有喜讯,那边做婆婆就往人屋子里塞人,这也真是太……” 大夫人心想那少夫人也真是敢下手,拿着刀就敢砍丈夫,这种性子一般做婆婆的真是不喜欢啊。 要是杨氏敢拿着刀砍她儿子,这样的儿媳妇她真是不敢要。 想到这里,大夫人又笑着说道:“今儿个还跟你报个喜讯,你大嫂有了。” “真的?”傅元令面带惊喜,“这可真是大喜事,这下子大伯母跟祖母都放心吧。” 大夫人点点头,是啊,放心了,能生就好。 “年纪大了不抗累,我坐这儿休息会,你们姐妹去说话吧,说会儿话我们也该回府了。”大夫人笑着说道。 傅元令还真想问问府里的事情,就让大夫人休息,自己去园子里找几位妹妹。 第一千零三章:打了一架 瑾王府的花园又大又漂亮,几个小姑娘逛得美美的,看到傅元令来了,立刻跑过去。 傅元令招呼大家在亭子里坐下,笑着问道:“瞧着精神都不错,这段日子看来过得挺好。” “那是相当不错。”傅宣瑶笑着说道,“大姐姐,你在王府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人欺负你?” 傅元令笑着摇头,“在这里谁还能欺负我?” “也是,大姐姐上头也没有婆母压着,自然是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傅宣瑶喜滋滋的说道,她真是羡慕死大姐姐了,这日子真是神仙才能过的。 看看大姐姐,再看看齐家的姑娘,不能比哦。 傅宣意跟傅宣华对视一眼也笑了,傅宣灵也跟着笑,柔声说道:“大姐姐,这次汉阳王府的事情把大家都吓到了,祖母本是要来看你的,但是又怕给你惹麻烦所以没来。”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家里不用担心,你跟祖母说我都挺好的,等忙完这阵,我就回去探望她跟祖父。” “我回去会跟祖母说的。”傅宣灵笑着应了,“我嫂子有孕了,大姐姐知道了吗?” “大伯母跟我说了,真是喜事。” “可不是,大姐姐,你是不知道因为大嫂一直没有身孕,二婶婶总是阴阳怪气的。现在大嫂终于怀孕了,总算是能松口气了。”傅宣灵说起这个还有点恼,大嫂挺好的人,二婶婶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二夫人这么闲,看来晴姨娘很安分啊。”傅元令道。 “才没有呢。”傅宣华低声说道,“大姐姐你是不知道,晴姨娘最近可不怎么消停,昨儿个二伯母还罚她跪着呢。” 傅元令这就奇怪了,自从晴姨娘生了儿子,可就没再吃过亏了,罚跪? “为什么要罚跪?”傅元令还挺好奇的。 傅宣瑶就道:“我来说,我跟你说大姐姐,晴姨娘最近不知怎么生了不该起的心思,想要把博哥儿记到夫人名下。” 傅元令:…… 大白天的做白日梦可有点不好,石氏又不是没有儿子,而且不止一个,怎么会把一个姨娘的儿子记在名下? “晴姨娘这可是作死呢。” “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主要是父亲还答应了。” 傅元令:…… 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做白日梦。 “伯爷答应了?”傅元令惊愕不已。 “是啊,所以说晴姨娘才有本事,这种事情都能让父亲开口答应了。”傅宣瑶也觉得神奇啊,这个晴姨娘比她姨娘还能折腾呢。“我觉得我姨娘已经是不得了,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傅元令仔细一想,也不知道晴姨娘在打什么心思,反正这件事情对她是好事,只要是石氏不舒心,她就高兴了。 如今伯府格局已经开始慢慢的改变,长房后劲颇足,二房以前看傅元玉,但是现在傅元玉明显没什么上进心,即便是参加了秋闱,但是成绩也不是很好,现在只等春闱。 如果春闱要是落榜或者是考个同进士回来,这辈子的前程也就基本上定型了。 但是傅元宪不一样,如今大乾正是多事之秋,一旦北疆发生战争,若是再上战场立功回来,那么伯府就真是要靠着傅元宪翻身了。 届时,这伯府的爵位到底是落到谁头上都不好说,就算是要降等也比没有的好。 等把伯府的人都送走,傅元令这才拿出大夫人给她的名单仔细查看,这一看倒是有些意外,名单上的人家颇有些家世名声都不错的,当然也有些底蕴并不深厚但是眼下子弟也有出色之辈。 傅元令知道因为自己嫁给肖九岐,伯府的姑娘们的婚事都会上一个台阶,但是没想到这台阶窜了两三个。 这就更得慎重了。 傅宣瑶跟她私下里说了,不要求家世特别好,反正嫁过去吃喝无忧,最要紧是婆家人口简单,日子稍微苦一点点也没关系。 傅元令知道傅宣瑶的意思,她是个庶女,真正的高门大族也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大多是要巴着王府的人。 这样的话,嫁过去她在婆家没地位,容易受气,哪有什么意思。 所以,宁可做鸡头绝不当凤尾。 傅元令觉得这些姐妹里最清醒最决断的就是傅宣瑶了,所以她还真是挺认真的为她调查名单上的人家。 傅家的商行在上京如今是炙手可热,想要差点什么,尤其是想这些家长里短的真是容易得很。 毕竟,大户人家的生意跟他们商行往来较多,私下里打听一下也不难。 傅元令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元智,现在竞春舫已经没有那么忙了,她倒是能抽出时间做这件事情。 而且,傅元令也想着等到明年春闱过后挑选也可以,毕竟到时候新出炉的进士应该更符合傅宣瑶的条件。 傅宣瑶跟傅宣灵不同,傅宣灵跟自己的两位兄长关系极好,即便是嫁的婆家有那么点瑕疵,有哥哥在护着她,也不会有大问题。 傅宣瑶跟石氏的几个儿子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将来也不能指望他们为她撑腰,所以挑选夫家就要格外的用心。 傅元令这个姐姐自然是可以护着她,但是总不如娘家哥哥那么方便。 傅元令长叹口气,女子嫁人就等于是二次投胎,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肖九岐一回来就听到傅元令叹气,就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傅元令就瞧着一身玄衣的肖九岐一头汗的进了门,“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身的汗。” 这个时节弄这么一身汗可以不容易。 “路上遇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打了一架。”肖九岐不怎么在乎的说道。 傅元令给他宽了外衣,闻言皱眉,“好端端的跟五城兵马司怎么闹起来了?” 肖九岐闻言一乐,“今日带队巡逻的是肖霆手下人。” 傅元令:…… 拿了新衣裳塞给肖九岐,“你先去沐浴,我让人送水进去。” 这么一身汗,是不能坐下好好说话了。 肖九岐一把抓住傅元令,“你陪我进去啊,得给我搓搓背。” 第一千零四章:无价之宝 傅元令被拽进去,然后就一起洗了个澡,闹了半天出来,她都觉得自己无法去看尤嬷嬷笑眯眯的脸了。 晚膳送上来的时候,傅元令好歹脸没那么红了,刚坐下,就听着尤嬷嬷轻声说道:“宋大娘说了,这一盅汤是给王爷的,王妃不能喝。” 肖九岐刚坐下,闻言就乐了,“哟,我这还吃上独食了。” 傅元令瞧了一眼尤嬷嬷手里端着的汤,以前没见过,淡黄色的汤汁里有参片漂浮,随口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汤?以前好似没见过。” 尤嬷嬷就道:“王妃以前没见过就对了,这是专门给男子喝的补汤,宋大娘花了好大力气炖的参鞭。” 傅元令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她看了肖九岐一眼,要是他喝了这盅汤,明儿个她就甭想起来了! 肖九岐也惊呆了,他年纪轻轻地就要喝这种汤了? 难道是媳妇觉得自己不卖力,所以才让宋大娘炖的? 肖九岐苦大仇深的看着那盅汤,喝不喝都是个难题! 傅元令眼疾手快把汤盅盖上,定定神看着惊愕的尤嬷嬷坚定地说道:“嬷嬷,我觉王爷一点也不需要这个。” 尤嬷嬷:…… 肖九岐闻言也松口气,他就说嘛,他这么卖力,媳妇怎么可能不满意。 尤嬷嬷只能端着汤送回厨房,一路上想要笑又要憋着,这可真是…… 尤嬷嬷走了,傅元令还觉得脸上烧的不行,看都不看肖九岐一眼。 这叫什么事儿! 被这一盅汤一刺激,晚上肖九岐就更来劲了,傅元令想着亏了自己意志坚定没让他喝汤! 天气越来越冷,傅元令就把库房里的皮子拿出来,挑了几件好颜色的狐皮的给樊大儒夫妻做了氅衣,又给肖九岐做了一件黑貂皮的,她自己倒是没做,去年的新做的还没怎么穿,又捡了几条品相好的给太夫人老太爷一人做了一件,杨氏有了身孕,傅元令想着杨夫人那样的人,指定不会给杨氏做什么像样的氅衣,就给她也做了一件。 傅家的绣坊人多手快,七八日的功夫就全都做好送来了,傅元令亲自给樊大儒夫妻送去,还有做的冬日的新衣,抬了三个大箱子进门,倒是把樊夫人吓了一跳。 樊大儒最近研究孤本上瘾,整日在书房不出门,今日傅元令过来被樊夫人揪出来透透气,正好就被押着试新衣裳。 在外头怼人不给脸的樊大儒,在樊夫人面前倒是很有耐心,黑狐裘穿上在身上,又轻便又保暖又好看,樊大儒很满意。 樊夫人就看着傅元令道:“这得花多少银子,我们一把年纪了,平日不出门,倒也不用这么花费。” 知道傅元令有钱,但是这钱也是辛苦赚来的。 “傅家的商队去关外行商时顺便采买回来的,比在上京买便宜多了,没花多少钱。”傅元令又拿着樊夫人的给她试试,樊夫人这一件是白狐裘的,雪白的皮毛若冬日的白雪,里头是用了铁锈红遍地洒金的里子,行走间金光若闪。 樊夫人真是爱不释手,这衣裳真是用心了。 傅元令知道樊大儒夫妻一声大部分的积蓄都花在修缮书籍上,吃喝穿用特别的质朴,所以在他们现在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就更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等傅元令走了,樊夫人坐在窗前半响没说话,樊大儒没听到夫人叨唠他有点不习惯。 抬起头就瞧着夫人的神色若喜若悲的,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轻咳一声,走过去坐在夫人对面,“你这是怎么了?” 樊夫人抬头看着丈夫,“我这一生子女缘薄,没想到临老了,倒是还能享受到这样的孝敬。” 樊大儒听妻子这样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盛名在外,但是妻子却跟着过清苦的日子。 到了王府后,傅元令对他们照顾周到,衣食住行处处用心,倒真是跟自己孩子差不多了。 “哼,这小妮子心思诡的很,两口子一柔一刚,不就是想要我留下来。”樊大儒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在他妻子喜欢这里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考虑。 樊夫人看着别扭的丈夫,“你就不想留下来?从我嫁给你就跟着你四处漂泊讲学,后来到了名麓书院才算是安居下来,可那也不是咱们的家。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身外物,难得是这孩子的一片孝心真诚。” 让人心里感到温暖。 樊大儒看着妻子,“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丫头,不想走咱们就住下,还能亏了她不成。” 他能在王府留下来,小丫头只怕做梦都要笑醒,巴不得呢。 樊夫人又气又笑,“元令家里就有自己的金山,还能看上你那点东西。” “我这可都是无价之宝。”樊大儒嘟囔着顶了一句,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果将来要找个承继人,不得不说傅元令倒是个好人选,至少她爱书珍惜书。 “是,无价之宝。”樊夫人笑着应了一句,他们总有老去的时候,这些身后物是得找个人传承下去。 对读书人这些是无价之宝,可对其他人不过是废纸一堆。 傅元令也很久没回伯府,就借着送衣服的机会回去了一趟。 太夫人见到她很欢喜,拉着她的手问她在王府怎么样,又看着她连声说瘦了。 三夫人得了信儿来的最快,一进门就听到这句,笑着接口,“娘就是担心令姐儿,我倒瞧着令姐儿仿佛还胖了一点,气色也好。” “三婶。”傅元令笑着叫人。 三夫人快步走过来,打量着傅元令,嘴里连声说道:“大姑娘瞧着日子过得应该不错,想来也是,王爷当初亲自求了这门婚事,自然会好好的待你。不然,我们这些娘家人,也不是不能替你说句话的。” 傅元令听着眉眼都弯了起来,她就喜欢听三夫人说话。 说了没几句,大夫人跟四夫人五夫人也到了,紧跟着一群姑娘们也到了,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知道傅元令是回来给太夫人老太爷送衣裳的,等到皮裘氅衣拿出来,更是赞不绝口。 第一千零五章:是个死人不成 太夫人跟老太爷自然是不缺氅衣,但是这是傅元令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送东西,这就是孝心。 中午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把人都打发走了,太夫人留下傅元令说话。 问起来的自然是傅宣瑶的婚事,太夫人看着傅元令,道:“相看了几家,看中家世家里的孩子就有几分不足,看重孩子家世就有些欠缺,我跟你祖父也是犹豫不决。”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眉头紧皱的样子,看来是真的用心了,就柔声说道:“瑶妹妹毕竟是庶出,家世显赫的人家送出来的孩子不是庶出就是品行略有些瑕疵。这样的人家嫁进去只怕也是受委屈的多,她们也不是看上瑶妹妹,不过是看中了瑾王府的招牌。” 太夫人点头,“自然是这样,不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到咱们府上提亲,往前一年说,他们看都不会看咱们一眼。” “您也别妄自菲薄,便是没有王府,如今大哥哥前程似锦,咱们家总会越来越兴盛。”傅元令笑着说道,“依我看瑶妹妹的婚事倒也不急,不如等到明年春闱放榜,咱们细细打听那些家里清净的人家给妹妹定一门亲事。” 太夫人没往这边想,傅元令这样一说就认真想了想,最后说道:“也不是不行,就是寒门进士出身,必得是人品端正之辈,不然等将来功成名就,只怕你妹妹这个正妻就要被嫌弃。糟糠之妻,多凄苦。” “祖母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朝堂正值多事之秋,跟谁家联姻都有风险。倒不如这些没有根基的进士反而是最好的,再说咱们有底蕴,有娘家撑腰,瑶妹妹的夫婿自然不敢生二心。若是嫁入高门,娘家想要撑腰也多掣肘。”傅元令道。 太夫人颔首,“我再想想,若是没好的,等一等也无妨。”说着就叹口气,“瑶姐儿不像是意姐儿跟华姐儿是嫡出,也不像是灵姐儿虽是庶出却有父母兄长撑腰,这孩子的婚事就艰难些。” 傅元令看着认真为家里孩子打算的太夫人,心里也有些恍然,在梦中哪有这样的好事,太夫人一心为了石氏母女,这些姑娘们的婚事全都成了傅宣祎的踏脚石。 所以说,人还是要自己有底气,现在傅元宪把侯府支撑起来,太夫人夫妻也有了底气,家里前程慢慢好起来,就不想用女孩的亲事为家族谋利。 “听您的意思,灵姐儿的婚事有着落了?”傅元令笑着问道。 “到也还没有,不过因为你大哥哥的缘故,灵姐儿那边上门的比瑶姐儿要多。你大伯母也还在犹豫,年前多相看,等年后就得定下来了。”太夫人说道。 有了杨氏在前,大夫人现在对女儿的婚事真的是特别的上心。 “还有贞哥儿的婚事,你大伯母倒是想给他定下来,可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上次一说婚事就跑了。”太夫人头疼。 想起傅元贞,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三弟在凤台还不想回来?” “可不是,这孩子野性,不好管,还有自己的主意。”太夫人越说越气,转头看着傅元令,“你让在凤台的管事打听一下,我总觉得这孩子在凤台应该是有人了。”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惊讶的神色,太夫人轻咳一声,“别以为老婆子老了眼也瞎了,上回他回来,你大伯母一提婚事他就跑。我瞅着就是心虚,一定有事儿。你大伯母娘家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真的,这不是害了孩子。” 傅元令觉得太夫人说的可能有点道理,就道:“您放心,我打听下怎么回事。”但是她话也没说死笑着开口,“要是三弟真的有意中人,不如让他回来好好说说,要是人家姑娘家世清白,人品端正也不是不行。” 太夫人就担心傅元贞在外行商,这要是看上商户女可怎么好? 也不是她瞧不起商户女,就是总觉得孙子能娶更好的姑娘,何必娶个差的。 只是因为元令是在商户长大,太夫人自然不能说这些话扎她的心。不过,要是那姑娘能有令姐儿一半的能耐,哦,没有一半,有一小半也成,这婚事她也不挡着。 不止是傅元贞,就是傅元彬的婚事现在也是炙手可热,三夫人也忙着替儿子相看,整个伯府都在为儿女婚嫁忙碌着。 傅元令从伯府出来,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从娘家回来的石氏。 石氏看到傅元令神色一僵,怎么就这么不巧? 她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傅元令,看到她就想起女儿,想起女儿过得不好,就看着傅元令碍眼。 傅元令瞧着石氏面色略有些憔悴,跟当初她才回伯府时的风光满面,意气风发决然不同。 现在的石氏,看上去比大夫人还要老一些。 “二夫人。”傅元令不仅是伯府的孩子,还是瑾王妃,在外自然不能被人捉到把柄,对着石氏也是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 “大姑娘这是要走啊,怎么不在府里多待会儿,今日也是不凑巧,我正好回娘家去了。”石氏也挤出一个笑容来,她现在招惹不起瑾王,自然不能再像以前说对傅元令使脸色就使脸色。 “府里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一步。”傅元令笑着点点头抬脚离开。 打个招呼就不错了,还想着说家常那就不必了。 石氏看着傅元令坐上了瑾王府的双驾马车,前有护卫开道,后有奴仆跟随,当真是威风八面。 本来,她的祎姐儿也该有这样的荣耀! 石氏黑着脸进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邢妈妈立刻迎上来,“夫人,您回来了。” 石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今日怎么样,那小贱人可还闹腾了?” 邢妈妈就忙说道:“晴姨娘今儿个倒是没来闹,不过今儿个瑾王妃回来,伯爷去太夫人那里吃饭,吃了饭又去了晴姨娘那里。” “赵氏呢?是个死人不成?”石氏气的脸都黑了,这小半年赵姨娘可从她这里拿了不少的好处,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第一千零六章:可能怀孕了 “赵姨娘倒是去了见了伯爷,只是晴姨娘捂着肚子说肚子痛,伯爷就跟着走了。”邢妈妈知道晴姨娘是装的,赵姨娘也知道,但是架不住伯爷吃这一套。 石氏气的直捶桌子,随即冷笑一声,“要是晴姨娘真的这么不识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儿子,这小孩子长不大也不是没有。 真要把她逼急了,她就绝了晴姨娘的后路,看她还折腾什么。 石氏憋着气,又想起回娘家时母亲说的话,因为名麓书院的事情,现在父亲也跟着受了牵连,国子监正真是没用,自己的差事没办好,反而让她父亲跟着倒霉。 如今她父亲生怕圣上猜忌,行事备受束缚,平日连府门都不出了。 而且因为书院的事情,现在跟吴王都要保持距离,女儿那边更是无法伸手照顾。 这次汉阳王府的事情吴王妃没办好,女儿才算是能喘口气,再加上有皇长孙的体面在,日子还算是好,不然这以后更难熬。 石氏甚至于有时候会想要是吴王妃没了就好了,到时候凭着皇长孙,指不定女儿就能扶正。 *** 进了腊月,尔玉出嫁后转眼看着就要过年,大雪落了半城,肖九岐在京卫司反而更忙了。 西北征粮的事情楚王亲自带了人前往,肖九岐没跟着去,留在上京替他四哥坐镇。 傅元令也得了石乘舟的消息,梅成川在阙舟新港果然是准备开造船工坊,傅元令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 元礼也回了信,答应了跟裴秀的亲事,元礼话说的简单,只要不离开姑娘能一直当差,反正嫁给谁都一样。 傅元令真是哭笑不得,正因为元礼这样说,她反而让裴秀带了裴母来,她亲自跟裴母见了一面议婚事。 裴母是个很柔和的女人,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能养出裴秀这样的儿子,真是反差极大。 裴母对着瑾王妃很是小心翼翼,提及儿子的婚事,也只是笑着说道:“只要儿子中意就成。” 其他的裴母竟是丝毫也不在意,而且还说新媳妇进门就能管家,这可就真是太大方了。 傅元令觉得这婚事可以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元礼得等西北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才能回来成亲。 裴母也没意见,满口答应下来。 傅元令回头跟肖九岐说道:“就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 肖九岐正在看北疆那边的舆图,闻言靠到傅元令身边笑着说道:“裴母性子弱管不起事儿,小时候族里欺负他们孤儿寡母,都是裴秀扛着锄头把人打出去。这一个家里总得有个顶事儿的,裴秀是被逼的练出来的,后来习武也是为了不受欺负。” 傅元令到不知道这些,难怪梦中裴秀的性子也着实不算好,小时候就扛起家里的重担,要是性子软了,只怕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这么一想,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如此元礼以后倒是要多辛苦些了,哼,便宜裴秀了。” 婆婆不顶事儿,撑不起家里来,做媳妇的可不得能者多劳。 肖九岐难得见媳妇这么小孩子气,把手里的舆图一扔,就把人抱进怀里,乐呵呵地说道:“没事,等将来裴秀有了儿子,就来给咱儿子当牛做马。” 傅元令:…… 你想的倒是美! 傅元令之所以答应这婚事,一来是裴秀的确是不错,二来也是看重他以后的前程,等以后他放出去做官,元礼的身份就跟着变成了官夫人,以后他们这一支就不再是傅家的家生子。 不管是元礼还是元智元信,傅元令都想让她们的儿孙能挺起腰来。 毕竟,这三人跟别人不同,她是把她们当姐妹的,当然是希望她们以后越来越好。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神色顿时大笑起来,“你看,你又舍不得。” 傅元令索性把自己手里的账册也扔了,最近总懒散的紧,靠着肖九岐的胸口说道:“我当然舍不得,她们三个跟我一起长大,在我心里她们不是奴婢,我是当姐妹的。” 肖九岐轻笑一声,“那倒也是巧了,裴秀跟杨叙在我这里也比别人有体面。” 傅元令略有了困意,半闭着眼睛说道:“等翻过年你不是要去西北,就把元礼带回来,亲事定了,该成亲就成亲,不能一直拖着。” 裴秀年纪不小了,裴母虽然不催,但是也是盼孙辈的。 肖九岐答应下来,一低头,就看到傅元令已经睡着了。 越到年关,傅元令就越忙,最近对账太辛苦了。 本来是十一月对账,但是随着傅家各地的铺子有所增加,而且送往上京的时间不一,对着对着就进了腊月。 这月余她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肖九岐帮不上忙,只能把人抱起来放进帐子里让她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肖九岐没急着走,跟傅元令一起用早膳,仔细打量媳妇的脸色,瞧着还算好,这才松口气。 傅元令被他盯得毛毛的,就问道:“你这是看什么?” “你帐都对完了吗?” “差不多对完了,只剩下些小账,等戚若重那边查看完毕就没事了。”傅元令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确是有些疏忽肖九岐了,不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吧? “你……” “我……” 俩人异口同声开口,对视一眼,不由得相视一笑。 “你先说。”傅元令给肖九岐又盛了一碗海鲜粥说道。 肖九岐咬了一口瑶柱,这才说道:“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得好好养着,不然母后见你的气色,又该训我了,回头我让萨月珠给你看看,开点方子补补。” 傅元令闻言迟疑一下,才开口说道:“先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等等再说。” 傅元令最近这两个月月事不太准,这个月已经迟了小半月,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好似有了,但是没确定之前也不好让肖九岐空欢喜。 而且,她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不懂这些,她是知道的,月份太浅郎中也诊不出脉象,所以想再过几日请郎中进府,到时候自己要是月事还不来,应该就准了。 第一千零七章:宋大娘的本事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这样说,倒也没有反对,毕竟他媳妇的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既然说问题不大应该没大事儿。 把碗里的粥喝完,就对着她说道:“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四哥那边吩咐的事情我得盯紧点,年关了,不能放松。” 傅元令颔首,“你去忙你的,我这边也得准备给各大管事发年终银子,再过几日咱们都轻松了。” 肖九岐点头,盘算下就道:“再有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城赏雪。” “好,不出城的话我们去环城湖坐船也好。”傅元令就道,画舫中烧上碳炉取暖,再看着雪后的环城湖也别有一番滋味。 今年雪多,进了冬之后,因为这几场雪竞春舫的生意倒是更多了。 肖九岐就答应下来,“也行。” 话音刚落,裴秀又在门口晃了一圈。 傅元令笑着说道:“赶紧走吧。” 肖九岐轻咳一声,迅速低头在媳妇嘴角亲了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傅元令:…… 等人一走,傅元令就带着元信封红包,一个个红包封了数目不等的银票,写上各大管事的名号,回头就让戚若重给大家发下去。 过年了接个红包,来年更要红红火火。 之所以数目不等,是因为各大管事管理的铺子收益不同,红包的银票数额是根据这一年铺子的收益来计算的。 公平公正。 等把这一摊子事儿忙完,又过去几天,傅元令把尤嬷嬷叫来仔细询问,尤嬷嬷其实心里早就在打鼓了。 毕竟她们做奴婢的尽心侍奉主子,小日子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要做记录的,现在王妃终于想起来问一句,她压住心里的兴奋,开口说道:“王妃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十几日,奴婢估摸着还是要请个太医来看看才是。” 傅元令觉得有道理,她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会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身体自然是自己说了算,就直接点头说道:“那就请个太医来。” 以王妃的身份,自然是能请太医进府诊脉的。 尤嬷嬷忙不迭的点头,立刻让人去给沈嬷嬷递消息,沈嬷嬷自己亲自进宫去太医院请人了。 傅元令:…… 太医来得很快,但是跟着太医一起来的还有舒和。 傅元令看到舒和很是惊讶,“舒嬷嬷您怎么来了?” 舒和就笑着给傅元令行个礼,这才说道:“也是巧了,奴婢正好在太医院,怕王妃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过来看看,不然娘娘该担心了。” 傅元令微微皱眉,“您怎么在太医院,可是母后有哪里不舒服?” 舒和看着瑾王妃这么挂念皇后娘娘,心里可高兴了,就忙说道:“娘娘没事,只是日常去太医院拿太平方子,王妃放心。” 傅元令这才松口气,皇后娘娘对她很好,她一点也不希望娘娘有什么事情。 这次跟着舒和一起来的是太医院的院正骆大人,照傅元令的品级自然是请不动他,但是有舒和在就不是问题了。 骆院正给瑾王妃见礼,这才坐下开始诊脉。 满屋子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看着她们这样子,傅元令忽然也有了一点点的紧张。 心里想着这亏得自己没说是可能有孕,不然要是闹个乌龙,大家多尴尬。 骆院正收回手,笑着开口说道:“王妃的脉象还并不稳定,疑似滑脉,日子还是浅一些,等过几日微臣再来给王妃请脉。” 这个消息真是个好消息,毕竟骆医正这么说那应该是差不多了。 满屋子的人脸上都带了大大的笑容,傅元令惊喜过后,就起身谢过骆医正跑这一趟,让元信封了个特别厚实的红封。 舒和就看着骆医正问道:“骆大人,你看要不要给王妃开个平安方子?” 骆医正摇摇头,“王妃的身体调养得很好,看来府上平日就注意给王妃补养,倒不用再额外补了,不然补过头就有害无益。”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骆大人厉害,我有个厨娘从我小时候就照顾我的饮食,我的身体都是她在调理。” 骆医正闻言心想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这个厨娘的手艺不一般,能在傅家一呆这么多年不挪窝,看来傅家的确是待人厚道。 骆医正想了想,提笔写了个方子,看着瑾王妃就道:“王妃身体底子好,平日饮食也不用刻意大补,上面是忌讳吃的食物,平日多注意些就无大事。” 元信忙伸手接过去,傅元令谢过骆医正,让人送他出去。 等人一走,舒和看着傅元令就笑着说道:“这下我回宫也能跟娘娘交代了,虽说还要过几日才能确诊,但是奴婢瞧着骆医正的意思应该是好消息,王妃在府里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傅元令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她这才嫁给肖九岐几个月就有了好消息,说起来在皇家的一群儿媳妇里自己这也不算是迟了。 想起杨氏几年怀不上,傅元令就特别的感恩。 果然,人还是要多做善事。 舒和欢天喜地的回宫报喜,这边尤嬷嬷沈嬷嬷还有元信高兴地围着傅元令转,恨不能把她供起来才好。 傅元令扶额,她也不是纸糊的,没听人太医说她身体倍棒吗? 宋大娘居功甚伟,傅元令想起宋大娘,不由想起窦妈妈,这下子能把人接来了。 窦妈妈总觉得自己无用来王府是拖累她,这回不会再推辞了。 厨房里宋大娘听尤嬷嬷说完后,高兴地一拍大腿,喜滋滋的就说道:“我就知道不会晚,打从王妃嫁进来后,我做饭可就一直调理着王妃的身体呢。” 尤嬷嬷佩服的看她一眼,“这你也会?” 宋大娘得意地说道:“那是,这可是咱的看家本领,你看我们大姑娘打小跟着我们老太爷走南闯北的,这身体可有什么暗伤?都是咱养得好,我们姑娘这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饭后茶点那都是有讲究的。” 尤嬷嬷神色复杂的看着宋大娘,“平常没看出来啊,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也就不过如此了。” 第一千零八章:生个儿子给老头养 这位份低的嫔妃都没这个待遇,只有妃位以上的才能有,而且也没这么仔细周到,一个人一年围着一个人转。 宋大娘闻言笑了笑,“我们家这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一辈就我一个孩子,因为这个家里的传承还起了纷争。当年是傅老爷子救了我们一家,不然我爹娘就得被族里逼着交出看家本事,我这个女娃娃哪有资格学这个。” 宋大娘提及早年家事神色就冷漠的很,家里传承一向是传男不传女,但是他爹娘感情好,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爹也没想着纳妾生子,后来族里眼馋他们家业,非要以她爹无子为由过继族里的孩子进门,他爹不肯,族里就逼着他们差点活不下去了。 亏得当年傅老爷子路过,使了个巧宗,让他爹交出了一本半真半假的食谱,傅家又花了大钱,这才得以脱离宗族活了命。 就算是这样,她娘也没过两年就病逝了,她爹强撑了几年把手艺教给她,等她学成,这口气没力气撑着也走了。 宋大娘后来在傅家长大嫁人,嫁的丈夫也是她自己相中的,就是身体不好,以至儿子宋来生下来就胎里不足,没长大就没了。 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宋圆,身体也不是特别棒,就算是有她精心调养,但是胎里不足着实难调养,平日看着还好,等到嫁了人生孩子时就出了事。 先送走儿子,后来又送走丈夫,最后又送走女儿,宋大娘这辈子苦得很。 傅老太爷见她可怜,就让她去照看大姑娘的饮食,看着粉雕玉琢的大姑娘,宋大娘那颗心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后半辈子所有的心思都在大姑娘身上了,怎么能不精心照顾。 说大姑娘是她的命也为不过。 想起这些往事,宋大娘已经不恨了,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年轻时候放不下,现在回头看看也就一笑而过。 尤嬷嬷没想到宋大娘还有这样的遭遇,看她平日乐呵呵的真是瞧不出来,心里也佩服她。 窦妈妈得了消息来得快,从城西坐马车飞一样的赶来了,看着大姑娘热泪盈眶,“要是夫人跟老太爷地下有知不知道多高兴呢,这可是大喜事儿啊。” 窦妈妈感情充沛啊,这哭起来就跟天上下雨漏了底儿一样,把沈嬷嬷都看傻眼了。 王妃身边的人真是……各有特色啊。 王妃真不容易啊。 傅元令并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等窦妈妈哭够了,这才笑着说道:“妈妈你也看到了,尤嬷嬷跟沈嬷嬷要管着府里的事儿,咱们王府这么一大摊子离不开她们。宋大娘管灶上,我这里可就得指望着你了。” 窦妈妈边抹泪边点头,“老奴知道,我不走,不走了……” 沈嬷嬷看了王妃一眼,听着王妃话里的意思,这府里管事的还是她跟尤嬷嬷,原以为窦妈妈过来怎么也得分权给她,谁知道王妃竟没这个意思。 沈嬷嬷心想着王妃这用人真是让人看不透,但是不得不说这让沈嬷嬷心里也松口气。 她还真怕自己在王府无用武之地,她又没有傅家人跟王妃的感情,所以要是在府里不能出力,她都不好意思混吃混喝的。 窦妈妈虽然脾气直,但是干活利落,傅元令打小就是她服侍,窦妈妈这一来,就把她里里外外都重新布置规整了一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肖九岐一进家门,瞧着屋子里大变样还愣了一下,回头看到窦妈妈又愣了一下。 窦妈妈给王爷行礼,她知道现在是在王府,不是在傅家,所以说话做事不能像以前那样直白不过脑子,不能给王妃惹麻烦。 肖九岐掀起帘子进了内室,就看到傅元令斜倚着软枕正在看书,柔和的灯光下,映照的傅元令娇艳的面庞也多了几分柔和。 “怎么窦妈妈愿意过来了?”肖九岐可知道窦妈妈不愿意来的。 傅元令坐起身看着肖九岐,“你猜?” 肖九岐:…… 他怎么能猜得到! “我不猜,你跟我说怎么回事,窦妈妈被人欺负了啊?”说到这里肖九岐又摇摇头,“就窦妈妈那彪悍劲儿,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傅元令默了默,想当初刚到上京时为了给自己撑腰,窦妈妈一战成名,这影响是不是有点大,肖九岐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窦妈妈那是护着我才这样,平常人很好的。”傅元令为窦妈妈挽尊。 肖九岐想起西城傅宅那些人被窦妈妈管的老老实实的模样,他决定自己还是沉默吧。 跟自己媳妇讲什么道理呢。 肖九岐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猛地回头看着傅元令,眼睛又落在她的肚子上。 有一回他可是听窦妈妈跟宋大娘打口水仗的时候说过,傅元令有了孩子她就来王府伺候! 肖九岐盯了半响,抬头看着傅元令,带着无声的询问。 傅元令瞧着他这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骆院正来诊过脉,说是要过几日再来复诊。” 肖九岐吞吞口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耳鸣,这就要当爹了啊?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就要当爹了? 他挨着傅元令坐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脸色晴一阵阴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元令就看着他的神色觉得怪有意思,“在想什么?” 肖九岐就道;“生个儿子就扔给老头养,生个女儿咱们自己养。” “什么?”傅元令以为自己听岔了,“给皇上养?” 那怎么行! 绝对不行!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黑沉沉的脸色,不由得叹口气,“我估摸着这孩子生下来后,要是北疆不安分我得在战场上呢。如果征粮的事情最后还是在四哥手里,只怕到时候你也不得清闲。” 要是两口子都忙这事儿,孩子自然就顾不上了。 那就得找个靠谱的人养着,这全天下还有谁比皇上更靠谱的? 不管儿子女儿,只怕都得先在老头那边养一阵。 一旦开战,军粮军需那是救命的东西,必须是自己人握在手里,傅元令早就开始做准备,等到那时自然要亲自坐镇西北。 毕竟,傅家是商户,不可能把傅家的产业交到官府手里,由官府支配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而调动大笔钱粮,甚至于会动到傅家的根基,所以傅元令必须亲自坐镇稳定局势。 第一千零九章:大清早发什么疯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一定会开打?”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面色隐隐发白,忙握住她的手,“我跟四哥只是在猜测,不过今年过冬北疆的日子不好过,接连几场大雪,牛羊都冻死不少,只怕等开春就得在关外挑衅寻事。现在朝中的情况你也知道,别的做不了,还是多给自己找点保命的法子。总不能真的看着北关生灵涂炭,四哥会气的吐血。” 傅元令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形势比梦中更为紧张,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是她动手改变了有些事情的走向,所以连带着上京的格局跟着变化,以至于梦中一直隐身幕后的楚王,现在竟然也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恍惚间,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面色发白,还真以为把人吓到了,忙开口说道:“你也别多想,现在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兴许最后不会打仗呢。” 傅元令会握着肖九岐的手,心绪万千,可是黄粱一梦这样的荒唐事,她怎么能跟他说得出口? 最后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说道:“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肖九岐狐疑的看着自己媳妇,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 又怕是自己多想了,这要是贸然问她,就好似他怀疑她似的。 等傅元令睡着后,肖九岐披了衣裳起来,正好今晚值夜的是沈嬷嬷,他就仔细询问今日的事情,又问了最近府里有没有闹心的事儿。 沈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把事情说了一遍,“王妃知道自己可能怀孕了很高兴,立刻就让人送信去西城把窦妈妈叫来了。窦妈妈是照顾王妃长大的人,有她在王妃看着都轻松多了。最近府里也没什么大事儿,陆单梅姐妹也安分的紧,王妃把陆单梅从汉阳王府买出来了让她们姐妹团聚,现在不知道对王妃多感恩戴德呢。” 肖九岐仔细听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松下来,只要不是有人背着他欺负她就好。 回到帐子里,肖九岐坐在床边上,看着傅元令安静的睡颜,最后目光又落在她的肚子上,还是有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当爹的感觉啊,既高兴又忐忑,心怀期盼,满心里都是一个小娃娃的影子在晃啊晃。 也不知道当年自己在母妃肚子里时,父皇是不是也像他期盼这孩子一样期盼自己的降生。 傅元令睡得也并不踏实,翻身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肖九岐这才拍着胸口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我高兴的睡不着。” 傅元令做起来看着肖九岐发红的眼睛,看着他这么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也一下子安定下来,拉着他的手躺下,柔声说道:“以后有的看呢,睡觉吧,明日还要出门,得养好精神。” “我明早要进宫去,我要跟老头说这个好消息,我得亲口告诉他。”肖九岐道。 傅元令听得出肖九岐的声音有些异样,转头对上他的眸子,之前的兴奋已经慢慢地褪去,微微发红的瞳孔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黑沉沉的水井,一眼望不到底。 “想去那就去吧,想来皇上会很高兴的。”傅元令笑着说道,“只是太医还没有确诊,你就这么跑去会不会太急躁了些?” “太医院的那些老油子,没有十拿九稳是不会松口的,骆院正这样说了,那就是了,不会错的。不然,这老头绝对不会这么让你们认为有孕了。” 听了肖九岐的话傅元令觉得挺有意思的,看着他就说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在宫里长大的人,都知道太医院最爱开太平方子,治不死人也治不好人。” 傅元令睡意有些上来,轻轻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喜欢那就去。” 真没怀孕也没什么,现在没有,难道以后还没有吗? 总会有的。 肖九岐点点头,“好。” 去是一定要去的。 他还想说什么,转头就看到傅元令已经睡着了,满口的话就咽了回去,长臂一伸把她拥进怀中,自己也闭上眼睛。 闻着熟悉的香气,抱着自己的媳妇,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天还没亮,肖九岐就睁开了眼睛,心里存了事儿,很难睡得沉。 他轻轻地起身,又给傅元令盖好锦被,这才趿拉上鞋往外走。 换好衣裳,也没吃早膳,就直接进宫去了。 皇帝要早朝,肖九岐不耐烦一板一眼的上朝,听那些文臣武将打嘴仗,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扯上半天废话。 他就坐在偏殿里等着,等皇上一下朝,他就去堵人了。 皇帝看着尾巴一样跟着他进了御书房的儿子,没个好脸色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肖九岐坐下后才说道:“哎,老头,当初我母妃怀我的时候你高兴吗?” 皇帝:? 这大清早的又发什么疯。 “你是朕的儿子,朕当然高兴。”皇帝木着脸说道。 “我说错了,应该这样说,在你这些儿子里,你是不是最高兴有了我?” 皇帝确定了这孩子疯的不轻,“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先跟我说我在回答你的话。” 对上儿子执拗的目光,皇帝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好半天才说道:“最高兴倒不至于,但是高兴是真的。” 肖九岐闻言看着他,“哦,那你最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有了肖霆的时候?” “我看你是皮痒了!”皇帝头疼的很,越来越不着调。 “老头,我要当爹了,我跟你说我可高兴了,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想来照你方才的意思应该也不是很高兴有孙子的,毕竟这也不是你第一个孙子。想想也是,我是你最小的儿子,你前头生了那么多儿子,再怎么高兴也寻常了,习惯了嘛。所以现在又多个孙子更没什么可高兴的,我说的对不对?”肖九岐说道。 皇帝:…… 第一千一十章:你媳妇要是个男子 对不对? 皇帝就看着小兔子崽子想要挨揍,听听这话说的,哪个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皇帝抄起手边的毛笔就砸了过去,“我看你最近是真的皮痒了,想要松松筋骨是不是?” 肖九岐伸手接住毛笔,“你说你连个砚台都舍不得拿来砸我,我还能给你顺走不成?我还想着第一个给你报喜,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走了。” “站住!”皇帝叫住他,“你真的要当爹了?” “那是当然了。” 皇帝愣了一下,小九都要当爹了啊? 现在想想当初那么小的一团小人儿,四处给他惹祸,整天追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一眨眼小屁孩都要当爹了。 皇帝看着儿子,半响才说道:“当初你母妃没了之后,抱你去皇后那里,你哭得厉害抱着朕的脖子不撒手,朕那天早朝都是抱着你去上的朝。众目睽睽之下,你还尿了朕的龙袍。” 肖九岐:…… 他不信,他没干过! 看着肖九岐的神色,皇帝一下子就笑了,“当时你哭的啊撕心裂肺的,朕把你硬塞到皇后怀里都走了,走到殿门口没忍心又折了回去。”说到这里哼了一声,“打小就不让人省心,长大了还是不省心。” 肖九岐沉默半天,这才说道:“反正我不记得,就是没干过。” 皇帝气的直吹气,定定神才说道:“你也要当爹了,就能知道朕当年带你多不容易了。” 肖九岐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所以我现在长大了才为你分忧,你就说我是不是干得不错,不管是云州还是南疆没给你丢脸吧?就肖霆那小白脸,读书考不上状元,打仗提不起长枪,谭贵妃怎么有脸夸得跟朵花似的。你等着吧,我儿子指定也比他儿子强。这叫什么?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皇帝气的又想要运气,听听,这叫什么话? 肖九岐越想越高兴,看着皇帝又说道:“我给母后报喜去了,您忙您的。” 肖九岐拔腿就往外跑,皇帝叫都没叫主人,整天没个正行,像什么样子。 不过,小九要当爹了啊。 桌案上堆着满满的折子,皇帝忽然就没了批阅的兴致,站起身瞧着窗外,好似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当年云贵妃刚没了的时候。 小九那时候才那么点大的小人儿,还不知道失去母妃的意义,等他被抱去皇后那里再也见不到云贵妃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才开始闹起来。 那几日真是皇帝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时光,就没见过那么能哭的小孩,能抱着自己的脖子哭一天。 谁能想到小时候的爱哭包长大后这么凶残的。 皇帝嘴角微微勾起来,皇宫里怎么能养出一只羊来,这笼子里放出去的每一个皇子都会变成一头狼。 就像是当年他也是这样,从一众兄弟中拼杀出来,最后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来之不易,方能珍惜。 皇后已经从舒和口中知道这个好消息,但是跟儿子亲自来报喜还是不一样的,母子俩高兴的紧,皇后还让人准备了一箱补身的东西给肖九岐带着,让他回去给傅元令慢慢吃。 高兴完之后,皇后这才说起正事,看着儿子低声说道:“如今云贵嫔已经复宠,谭贵妃那边必然会略有失意,你跟你四哥可做好打算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打算的,现在朝堂上龙相跟吉相势均力敌,四哥上朝听政后,如今声誉渐起,再过个一两年形势就更好。母后,您别急,四哥说这叫什么温水煮青蛙。” 皇后看着肖九岐,“你倒是肯听你四哥的话。” “谁叫四哥对我好,打小就是四哥护着我。”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皇后心想要是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把秀宁嫁给他,更不会扶持他,“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啊,暂时没想法,等着看北疆那边的动静。”肖九岐开口,“万一要是开春就打起来,我媳妇跟孩子得让您帮着照看。” 皇后眉头微皱,“你又要去?” “我不去,肖霆那狗东西肯定安排自己的人去挣军功,让他去做梦吧,那是绝对不行的。”肖九岐嗤笑一声,“他现在就是眼馋四哥,想要走四哥的路子,四哥不能出头抢,但是我没关系。” 皇后微微皱眉,“你什么事情都冲在前头……” 她怕小九成了小四手里的刀! “那我当然得在前头,有谭贵妃在,朝里朝外能跟肖霆正面打不吃亏的也只有我了。四哥不行,他背后有李家,容易让父皇忌惮。” 皇后看着儿子,没想到现在这些事情他都能信口拈来,可见是平日里没少做功课。 之前说要上进的人果然上进了。 “北疆未必就会开战,整体国力还是比不上大乾,打起来他们胜算也不高。” “今年连下几场大雪,北疆的牧民损失惨重,存粮一旦耗尽,哪里还顾上什么胜算不胜算,得先活下去才是正事。” 打是一定会打的,就是不知道北疆怎么打。 是小范围骚扰一下,抢点粮草就跑,还是想要攻城掠地撕块肉下来。 前者就好办,但是后者就让人头疼。 皇后也颇为头疼,看着儿子说道:“只怕现在户部没多少银钱,打仗那就是流水的银子往外淌。而且,上次在南疆的时候出了纰漏,这次也得当心谭贵妃等人暗下黑手。” “户部的事情谁也不敢插手,反正有钱没钱不知道,但是父皇要是真的打算打仗,户部就得拿出钱来,那就不是咱们的事儿了。”肖九岐知道齐尚书那老狐狸狡兔三窟,说是没银子,但是挤一挤还是有的。 皇后叹气,“这些话你跟元令说了没有?她才刚有孕,如果年后真的要出征,这一场战事不知道要打多久,你得安抚好她。” 肖九岐脸色也沉了沉,看着母后说道:“阿元早就想到会有一战,当初接手马场之后,她就开始在西北部署,这次西北征粮也有她的协助。”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 “你媳妇要是个男子,那就真不得了了。” 第一千一十一章:肖霆出手 肖九岐心想,要是她媳妇是个男子,他这辈子不得打光棍? 那场面太美,想都不敢想。 又过几日,骆医正给傅元令复诊,这次确定了果然是有孕了。 骆医正前后两次去瑾王府,早就被人盯上了,傅元令怀孕的消息也就瞒不住,一下子就传开了。 既然这样,傅元令索性就没藏着掖着,先给伯府报了喜,又给刘府那边送了喜讯。 没想到第二日大夫人跟刘夫人就在王府遇上了,俩人都来看傅元令。 大夫人跟刘夫人笑着打了招呼,俩人进了门,傅元令笑着把人迎进去。 大夫人开口就说道:“二弟妹本来是要来的,只是今儿个早上被晴姨娘冲撞了,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腰动不得。” 傅元令惊愕不已,“晴姨娘还敢对夫人动手?”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难道傅嘉琰就不管的吗? “倒也不是故意,说是二弟妹想要把博哥儿送到前院让奶娘养着,晴姨娘不愿意,一时激动之下不小心撞到了二弟妹。”大夫人叹口气说道。 刘夫人在一旁听着嘴角抽了抽,这话鬼才信呢。 傅元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父亲怎么说?” 大夫人轻咳一声,“关了晴姨娘禁闭。” 这跟没处罚有什么区别,只怕石氏这次要借机出手了,傅元令想着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石氏谋划好的,不然怎么这样巧? 晴姨娘都能让傅嘉琰松口给她儿子记到夫人名下做嫡子,这样心机的女人怎么干出这样被人拿住把柄的事情。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傅元令也就问一句就翻过去了。 俩人围着傅元令嘘寒问暖的,又问她身体状况,傅元令一一回了,笑着说道:“太医说了我身体挺好,一点事儿也没有,大伯母跟义母都放心吧。” 傅元令留二人吃饭,大夫人府里还有事情就推辞了,看着傅元令说道:“最近府里事情多,又到年底下管事们都来回事儿,三弟妹忙不来,我就给她搭把手,等忙完这阵我跟三弟妹再来看你。” 傅元令送大夫人出去,到了廊檐下大夫人就停下脚,“别送了,就这两步路,你现在双身子自己保重身体。”说到这里大夫人顿了顿,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王爷那边你怎么打算的?” 傅元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大夫人的意思了,正要说话,就听着大夫人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别学那些贤良大度,日子是自己过的,酸甜苦辣得自己去受。王爷要是不提,你就装不知道,等他提起来再说。” 傅元令看着大夫人眉眼中抑制不住的担忧,心头暖暖的,轻声说道:“王爷现在忙着呢,哪有闲心想这个,再说了当初成亲前王爷可就说了,家里没钱养闲人,您别担心了。” 大夫人:…… 大夫人恍恍惚惚的往外走,走到半路才觉得原来男人穷还有这样的好处! 可也有那穷的,花媳妇的嫁妆也纳妾呢。 坐上回府的马车,大夫人这口气总算是缓下来了,就怕令姐儿年纪轻脸皮薄,被人说两句就要给王爷纳妾。 另一边刘夫人也正在关心傅元令这房里事儿,她跟大夫人不一样,大夫人到底是隔房的伯母,刘夫人是傅元令认的义母,这有些话就很能说了。 傅元令看着刘夫人同样担忧的面容,就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刘夫人想想也乐了,“王爷倒是令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性子,这样就好。只是就怕外头有人嚼舌根,你可得当心些。” “上京这么多王爷,不纳妾的又不是只有我们家王爷一个,难道人人都要像吴王那样左拥右抱不成?”傅元令一点也不担心,“再说就王爷那脾气,大概也没人敢管他后院的事情。” 刘夫人一想也有些道理,索性就不再问了,看得出元令心里是有数的,她就说起这次来的正事。 “除了来探望你之外,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义父最近发现吏部最近在调整官员,有些官员的调派不太合理,让你跟王爷知会一声。” 傅元令一怔,“吏部尚书秦溢刚正不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难得见令姐儿发糊涂,刘夫人笑着说道:“吏部又不是只有一个尚书,还有左右侍郎呢。” 傅元令:…… 她笑着看着义母,“是我没想到,倒是忘了这个。只是左右侍郎调派官员,难道不会上禀尚书吗?” “大的调动自然是要上禀,但是若是一般调派他们自己就能做主,不然大事小事都要尚书做主,尚书岂不是要忙死?”刘夫人道。 傅元令就明白了,像是她手下的大管事一样,她也不能事事亲自去管,不然大管事岂不是吃干饭的? 只要大事情自己做好决策,下头大管事执行时,用哪个管事就是他自己做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傅元令就看着刘夫人,“义母,义父是怎么知道的?照理说这该是吏部的密事,没有经朝廷对外诏令,别人很难知道官员调任的具体情况。” “你义父坐在西关府这个位置上,那就是上京的咽喉之地,来往官员之多出入上京都要经西关府,你义父这几年坐下来,自然也不是白做的。” 傅元令微微颔首,所以义父现在已经是发展出自己的人脉了,而且相当可靠,所以才能知道这样的隐秘的事情。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傅元令微微皱眉,“义父能打听到具体调动方向吗?” 刘夫人微微摇头,“这个还不能,但是知道是龙相插了手。” 龙相插了手,那就是肖霆插手了。 这种时候官员暗中调派,真的是很难不令人去想这里头的深浅。 毕竟,有了之前皇上将肖霆西北征粮的差事给了楚王,损失了这样的好机会,肖霆必然会从其他方面补回来。 刘夫人在王府吃了午膳就告辞,傅元令把人送出去,就把杨叙叫来了。 最近杨叙跟裴秀总是轮班留在府里听傅元令差遣。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他敢说个不字吗? 杨叙比裴秀沉稳,但是听完傅元令的话还是有些意外,想了想才说道:“这件事情属下也不知情,属下先去查一查。” 傅元令点头,她就是这一个意思,看着杨叙就说道:“你悄悄的看一看最近来上京叙职的官员,有哪些跟吴王或者是龙相来往颇密的。” 杨叙点头,“是,属下这就去查。” 杨叙离开后,傅元令想了想,又让人把戚若重叫来。 戚若重来得很快,先恭喜了大姑娘有喜,这才问道:“大姑娘叫我来有什么事请吩咐?” 私下里,他们傅家的人更习惯叫大姑娘。 “最近竞春舫那边画舫租赁可有什么生面孔?”傅元令看着戚若重问道。 戚若重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这才说道:“是有一些,年底有各地官员回上京叙职,所以私下小聚去环城湖坐画舫也是件很体面地事情。” 毕竟竞春舫的硬件比较高,用来小聚绝对不会丢面子,而且也不会花费太高。 当初傅元令定这个价格,就已经预算到回来租用画舫的人群,各地回京官员自然是其中一份,所以现在想要查这事情也不是很困难。 情报这个东西,傅元令不会特意为之,但是自己需要时绝对要有掌控之力。 戚若重明白王妃的意思,回去之后立刻翻看账册,然后又让人去查随船服侍的船娘船工还有歌姬,半日功夫就把傅元令想要的东西送来了。 戚若重跟杨叙是前后脚回来的,俩人在王妃这里碰面一开始都没在意,等两人回完话这才都惊愕不已。 杨叙跟戚若重调查的方向完全不同,但是两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傅元令交叉综合起来一看,结果就很明显了。 戚若重:…… 杨叙:…… 还能这样干啊。 傅元令仔细看过后,圈出几个人名,看着杨叙说道:“你拿去交给楚王,就说吴王暗中调派官员只怕暗指西北官位。” 一旦北疆开展,西北官员必然会成为北疆战事的第一阵线,若是讲这些官位抓在手中,就等于是遏制住了大军的要害。 不得不说,肖霆做事情确实有些计谋,知道往哪里下手才是最稳准狠的。 只可惜,梦中的傅元令与他定亲多年,对他的脾性多有了解,如今只需细细一捋,就能探查出他的几分心思。 杨叙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直接把人名记下来往楚王府去。 杨叙一走,戚若重还有些懵懵的看着大姑娘,他怎么办?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大管事难得来一趟,去学堂看看那群娃儿学得怎么样,带两个学得不错的去竞春舫走一趟。” 如此,戚若重来往王府的事情就不会被人过分关注。 戚若重点头,“那我就去看看,大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大管事多注意些租画舫的人就是,其他的也不用多管。最近上京怕是不太平,让傅家的人都安分些。”傅元令轻声说道。 戚若重不是很懂这里头事情,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问的,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杨叙前往楚王府,没想到楚王不在,只能在府里等,这一等就等了三四个时辰才把人等回来。 跟着楚王一起回来的还有自家王爷,见到杨叙两人也有些意外。 肖九岐吓了一跳,以为是傅元令出了什么事情,忙看着杨叙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在王府听王妃吩咐?” 看着自家王爷黑沉沉的脸,杨叙默了默,立刻说道:“是王妃让属下来的。” 肖九岐闻言神色一松,吓他一跳,“有话进来说。” 肖九岐跟在他四哥后面进了府,一直进了书房这才说道:“王妃有什么事情?” 楚王忙了一天略有疲惫,坐下后看着杨叙也有些奇怪,傅元令一向是不多事的人,平日很少见她差人来他这里。 有什么事情也多是让小九转达,让杨叙特意跑一趟等着,想来不是小事。 杨叙就把事情原本的回了一遍,肖九岐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我就说肖霆那狗东西最近这么安分,原来搞这些东西。” 楚王倒不是很意外的样子,毕竟他很了解自己这个三哥,绝对不是认命之人。 他只是有些意外这么快傅元令就能得了消息,而且居然还是刘松谨那边送来的,这就更令人意外了。 肖九岐看着四哥,“四哥,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肖霆这么干?” 楚王看着弟弟,“自然是不能,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闹到父皇跟前去,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人跟吴王有直接关系,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但是现在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就能提前做准备。” 西北的官缺就那么几个,肖霆能争,他们也不是不能。 但是怎么争就得好好想想,不能惊动肖霆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然都抢过来?”肖九岐咬着牙说道。 “那还怎么关门打狗?”楚王看着弟弟笑了。 肖九岐:…… 也是,他四哥主意多,既然有了防备,自然是有更妥当的办法。 “反正四哥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咱们不吃亏就成。这天都要黑了,我得走了,你慢慢忙。”肖九岐挂着怀孕的媳妇,抬脚就走了,连杨叙都给扔下了。 楚王:…… 杨叙:…… 楚王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杨叙轻笑一声,“这件事情还是要你去盯着,你看如何?” 杨叙还敢说个不字吗? 毕竟他家王爷扔下他就是做苦力的。 杨叙领了差事继续盯人,楚王又把幕僚召集起来商议西北之事。 如今西北已经成为朝廷上想说又不敢说的事儿,一提起来那就要事关两国有可能交锋的事情。 打仗就要军械,要粮草,要战马,还有军中将帅的官位争夺。 吉巍虽然才坐上左相的位置,但是有楚王在背后支持,现在在朝堂上已经跟右相旗鼓相当,两大派系文臣武将一旦交锋,这个年只怕都过不安生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他们只认大姑娘 过了腊八转眼就要到小年,上京的百姓已经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大街小巷买年货的人比比皆是。 傅家商行又在这时放出云州运来的货物,诺大的商行人满为患。 紧跟着竞春舫又搞了个新活动,游湖赏景过大年,画舫上过新年,这也是一桩有意思的事情。 毕竟大家过年那都是在家里,谁还出门过年的。 但是竞春舫会玩花招,进了腊月后就开始装扮环城湖岸,大红的灯笼高挂树梢,喜庆的对联贴满了两旁的商铺,斗大的福字随着画舫在湖中游动,从小年这一晚开始,每天晚上都有烟花盛宴。 年关开夜市,也是上京的一个传统,环城湖岸搞得这么热闹,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小商贩前来做生意,吹,卖糖葫芦,做糖人儿,这些最吸引小孩子了,小孩子一来大人自然也就来了。 如此,环城湖夜市就一下子活了起来,从小年开始,竞春舫的画舫就炙手可热,预定都到年后去。 大笔的定银到手,再加上环城湖商铺的进项,还有云州舶来货的抢手脱销,还有后半年各地商铺的进项,傅元令的荷包一下子鼓了起来。 傅家不仅自己会做生意,还带着商盟的人一起,不仅把环城湖夜市搞得有模有样,还在上京东西南北城各搞了一个。 毕竟上京城这么大,从城南到城北坐马车也得两个时辰,只为了个环城湖夜市来游玩,家里家底不厚实的都玩不起。 但是,在其他地方搞个小夜市,就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还能再赚一笔银子。 而且还能给朝廷多交税赋,增加朝政收入,因此几个夜市一开,简直是皆大欢喜。 之前上京年下也会开放夜市,但是规模小,也没有人会这么大手笔的免费放烟花吸引人群聚集,所以往年夜市自然没有今年这么热闹繁华,整个上京都陷入了过年的狂欢中。 乔安易这阵子就忙这几个夜市了,毕竟是傅家先把环城湖夜市做起来,紧跟着商盟就在乔安易的安排下占据了其他几个方位的夜市,他们这商盟的商户都跟着吃肉喝汤岂能不高兴。 商人嘛,最要紧的还是赚钱,有赚头,自然就能吸引更多的商户加入商盟。 傅元令得这个商盟一直也没个正经名号,外头一提起这个商盟就叫傅家商盟,虽然一直出面管事的是乔安易,但是人人都知道这商盟话事的是傅元令,商盟里的大部分生意也是傅元令拉进来的。 当初加进来的小商户,如今跟着傅家乔家家业都已经扩大不少,先是有竞春舫赛龙舟,再到书会,如今又有年关夜市,商盟里蒸蒸日上,就有越来越多的商户想要入盟。 只是现在再进商盟可不容易了,条件也提高不少,且有名额限制。 上京本地的大商户不少,最有名的便是聂、邬、颜、蒋、易五家,易家长房的次子娶得是卢家卢老爷子的小女儿,因为卢家跟傅家的关系亲近,易家当初虽然没第一时间加入商盟,但是后来龙舟赛过后易家就觉得这商盟大有可为,便托了卢家的路子进了商盟。 如今看来易家真是押对了宝,有了这层关系,易家在商盟也很有些排面。 如今傅家在上京这几年名声赫赫,做生意不抢本地的买卖,自己专门从外往里使劲,涉足别人没做的产业,而且做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功夫,现在上京提起有名的商户,曾经的老商户都落到了傅家的后面。 这次年关夜市,蒋家就先找到了易家,提出想要跟商盟合作的意图。 蒋家在北城扎根根基颇深,到了嘴边的肉怎么可能放过去,借这次机会让出大利就是想要搭上傅家这条线。 如今傅家这条线太难搭,以前他们看不上傅家一个小女子当家,以为干不出什么名堂,哪知道等他们定下神,傅家早已经站稳了脚跟不说,还能在圣上面前搭上话,后来又嫁给瑾王。 后悔也晚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蒋家老爷子亲自见了易家的老爷子,拜托他帮忙,他们愿意拿出北城一条最繁华的街给傅家开年关夜市。 让利这么大,蒋家没见到傅大姑娘,是的,在商盟没人提瑾王妃,提起傅家那都是傅家大姑娘。 傅家的大管事从上到下在外行走,从不提瑾王妃的名头,提起来都是自家大姑娘。 以至于现在,就算是傅元令做了瑾王妃,但是在商户间别人依旧称她大姑娘。 这是傅家从上到下给他们大姑娘撑得最硬气的腰。 嫁了人那也是他们大姑娘,他们只认大姑娘。 戚若重很重视这件事情,亲自来见了蒋老爷子,并说他们大姑娘有孕在身实在是不好外出,这个理由很正当,蒋家听了心里倒也舒服几分。 毕竟这么低头拜山门,蒋家的脸面还是要顾的。 傅元令本就有意拉拢上京本地大商户,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所以跟蒋家谈的很顺利。 北市在蒋家的支持下开起来最快,其他几家哪想到蒋家这么有心机,但是赚钱的事儿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借着年关夜市的名头,其他几家也跟傅家有了合作。 如此一来,梅家败走阙舟新港,上京五大商户与傅家联手,傅元令在上京的生意更进一步的拓展开来。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还在看生意,披了衣裳过来,“该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傅元令抬起头看着肖九岐笑了笑,拉着他坐下,指着自己面前的册子说道:“你看,如今上京几大版图傅家都已经成功渗入,等到明年跟几大商户合作,咱们的银子就赚得更多了。到时候,我就能拿出更得钱财支持你去征战,到时候万一我要是身体状况不允许去西北坐镇,也不会让你腹背受敌。” 肖九岐握着傅元令的手一紧,“你想这些做什么,这都是朝廷该做的事儿。” 傅元令知道啊,可是朝廷是真没钱。 皇帝再疼肖九岐,也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第一千一十四章:傅元令傻眼了 傅元令指着册子上自己亲手绘制的简单上京舆图,靠在肖九岐怀里轻声说道:“你看,上京城这么大,人口足有上百万,这是多大的商机。以前傅家在上京赚的都是小钱,现在只要把聂邬颜蒋易五家与商盟紧紧的捆在一起,那么上京这一片地的生意就尽在我手。等到将来四哥真有那日,咱们将这一片基业给四哥打响震慑朝臣第一步,朝廷有了大笔税收入账,四哥的户部有了钱粮,咱们这大乾必然会盛世到来。” 到时候,肖九岐就不会功高震主被鸟尽弓藏,给楚王铺好最后一步路,将他送上青云峰,他们也能全身而退,做一对逍遥自在的夫妻。 肖九岐哪想过这么远的事儿,他想的最远的事儿就是助他四哥登上储位,想的最近的事儿就是北疆战事。 他媳妇这都想到助他四哥建造大乾盛世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忽然觉得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只要想想那个场面,大乾的百姓家家户户有余粮,吃饱饭穿新衣,家有孩童能入学,男子娶得上媳妇,女子有丰厚的嫁妆,好像真的挺好的啊。 盛世啊,他家老头一辈子兢兢业业就想要建造一个盛世王朝。 “这么容易的吗?”肖九岐做梦似的问道,他不懂怎么做生意,但是上京做生意的家族很多,也没见谁能有他媳妇这么大的口气啊。 “当然不容易。”傅元令看着自己亲手绘制的舆图,“大乾重农桑,但是只靠这个不行,这个只能让百姓吃饱饭,却不能让他们有更多的余财傍身。” 肖九岐听的一脸迷糊,“那应该怎么办?” 让他提起刀杀敌那就像是砍瓜一样简单,但是说这些他就真的不怎么懂。 “好比百姓种桑养蚕,蚕吐出来的丝可以做成绸缎,绸缎又能做成衣服,这就形成了一条线,种桑养蚕建造织锦工坊,织锦工坊生产出来的锦缎可以送往绣庄做成衣裳,衣裳又会卖给百姓。而且,到时候朝廷可以建立织锦工院,培养刺绣女工,如此女子有所长傍身,还能提高国家刺绣技艺,将来丝绸远销海外更是暴利。而且,棉丝绸逐渐普及百姓,又会促进各式各样的纺织工具诞生,好比铁铤、弹弓、纺车,这些东西需求增加,就会促进冶铁的发展,逐渐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市场,届时民有所养,朝有税收。” 肖九岐听的上了瘾,“还有呢?” 傅元令看着他笑着说道:“那就多了,除了这个,还有海港的大力推动,会让大乾船舶的制造越来越兴盛。大乾的官营作坊主要是以漕船、战船,运兵船为主,像我们傅家的造船工坊则制造商船、游船为主,如今主要是制造海船。但是,随着海港的律令越来越完善,整个船舶制造工坊就是一个巨大的赚钱工具,沿海一带的百姓皆会受利。” 傅元令接过肖九岐递给她的红枣茶汤喝了一口,“除了这个,你忘了咱们在南疆的矿山吗?如今圣上很是重视矿石冶炼,南疆发现的矿石其硬度比之大乾更为优秀,除此之外我听说皇上已经命大乾的官员挖掘更多的荒山,试图寻找更多的矿石出来冶炼。金银铜铁铅锡各种矿石冶炼的法子一旦得到提升,将会促进大乾的冶炼业。民间所传的炼钢法极多,傅家收罗了十几种,其中灌钢法觉得大有可为。” “灌钢法?” 傅元令点点头,“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屈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间,封泥炼之,锻令相入,谓之团钢,亦谓之灌钢。只是现在虽然得了法子,但是还没进行试炼,所以这得需要朝廷的支持。毕竟现在朝廷对矿山冶炼管制越来越严,总有法子也不得施展。” 肖九岐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阿元,“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东西多了,看的书多了,自然就增长见闻。只是我现在也只是纸上谈兵,毕竟还没付诸于实验。”傅元令叹气,“你看,这些都是大生意,一旦铺展开来何止是日进斗金。” 肖九岐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满脑子里都是傅元令的话,他又再一次失眠了。 半夜里坐起来,看着睡得正香的阿元,都恍惚是在做梦一样。 都是吃粮食长大的人,怎么就能差距这么大。 他也读了不少书,但是跟傅元令读的书比起来,好像他读的书都进了狗肚子。 肖九岐又想起傅元令不管到什么地方开铺子,都会让当地的管事四处收集书籍,尤其是古书籍。 以前他以为只是为了樊大儒夫妻,现在想想觉得脸疼。 以前他去找傅元令,她不是在看账册就是捧着书看,当初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脸更疼。 他忙着四处惹祸的时候,他媳妇正在钻研古籍。 所以现在她能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却是个废物一样听的眼前直冒金光。 肖九岐深思熟虑一晚,觉得自己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大概就是为了让他遇上她。 不然,怎么就能让他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所以说,他四哥注定得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然他媳妇这一肚子的生意经岂不是只能憋在肚子里? 那不行! 肖九岐别的忙帮不上,但是这个可以! 颓废了一晚的肖九岐临到天亮终于想明白了,喜滋滋的琢磨着这才叫天作之合! 傅元令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肖九岐傻乎乎的坐着,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差点给惊到了。 这大清早的不睡觉竟起来吓人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傅元令慢慢的坐起身问道。 肖九岐闻言转过头看着傅元令,“媳妇,阿元,我想明白了,你放心,你想做的都会实现的。” 傅元令:? 这大清早的又发什么疯? 肖九岐才不知道傅元令跟他没想到一条线上去,扶着傅元令起身,喜滋滋的说道:“我今天就去找四哥,我得让四哥知道你有多辛苦。” 傅元令傻眼了,这跟楚王有什么关系? 第一千一十五章:一群怂货 肖九岐一整早都处在兴奋地状态,连尤嬷嬷几个见到都给吓了一跳,但是看到王妃镇定从容的用膳,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反正就算是有什么事儿,王妃在也能镇得住。 肖九岐用完早膳就要出门,傅元令叫住他,“京卫司没事了?” 肖九岐就道:“你哥跟徐子韶唐越泽在呢,我不去也没关系,不然养他们什么用。” 傅元令:…… 肖九岐大概也知道说错话了,立刻又说道:“我是给他们机会练兵,不然等真的要出门,他们还不能顺手,这真是太丢脸了。” 傅元令又沉默了。 肖九岐叹气,怎么自己就不会说话了呢! “昨天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先跟四哥说。”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 肖九岐闻言一愣,“为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四哥现在还没有那个权柄,知道了也只能徒增烦忧。等时机到了,你再去说也不迟。”傅元令就道。 “我这是给他点动力,你放心,四哥明白着呢。”肖九岐摆摆手走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他们兄弟倒是感情真的好,算了,随他去吧。 楚王可比肖九岐厉害,对于这些民事商事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从云州海港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楚王对这些还是挺明白的。 就是饼画的有点大,只怕楚王知道暂时也无能为力。 傅元令猜得没错,楚王听完弟弟的话好半天没说话。 民强则国强,他知道但是现在也做不到。 作为一个皇子,他现在不需要太优秀太出众,他还需要压制自己的实力,不能引起皇上的忌惮。 所以,小九说的这些,他纵然是心潮澎湃,也只能压在心里,慢慢的徐徐图之。 别的事情能放一放,但是有件事情倒是可以做。 楚王看着弟弟,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小九啊,你看看你媳妇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也得知上进,不然等将来你孩子出世后有样学样,你一问三不知,多丢人。” 肖九岐瞪大眼睛看着四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我这是在维护你作为父亲的尊严。”楚王笑的更完美了。 肖九岐有点心虚,他是胡闹了点,小时候还读了不少书,后来就放飞了。 主要是也没人能管住他,所以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再说,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娶个这么厉害的媳妇是不是? 要是早知道……他就奋发图强,以他的脑袋,考个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小九还有些不服气,楚王就又问道:“你跟弟妹说话时,当你听不懂她的话,你不觉得难受吗?鸡同鸭讲,大概次数多了,弟妹也会烦的吧?” 肖九岐:…… 这一刀扎的太狠了! 肖九岐黑着脸走了。 楚王等弟弟走了,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脑海里是小九转述的傅元令的话,大乾的盛世必将到来…… 若不是小九亲口所言,要不是小九不懂这些,他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商户家养出来的女儿会说的话。 便是他的妻子,上京有名的才女,都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她们专注于诗词歌赋,专注于管家理事,专注于后宅女子间的争风吃醋,她们不会去关注大乾的民生百态,不会关注农桑工业,不会去期盼大乾盛世,更不会为此添砖加瓦。 她们的世界圈在后院的四角天空里,只有傅元令这样自幼跟着傅老太爷在外行走的女子,才会有那样的胸襟、见识跟期盼。 楚王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今日听到的一切他要记下来,纵然眼下不能实施,总有一日能大展拳脚。 若有那一日,他会亲手缔造一个大乾盛世。 上京城年关夜市的盛况很快就传进皇帝的耳中,这个傅元令总能捣鼓出别人想不出来的主意。 年关封笔,皇帝一时无事,索性就带着皇后微服出宫逛夜市。 皇后并不想去,这大晚上的多冷,穿的又多又厚,走起来费力又费鞋。 一点也不想去。 不过这次皇后带上了云贵嫔,皇帝也没说什么,三人微服出了宫。 谭贵妃得了消息,坐在自己的玉芙宫里沉着脸,好半响才冷笑一声,对着宿嬷嬷说道:“你看,都说皇上最宠爱我这个贵妃,但是每次出宫皇上都是带着皇后,我这个宠妃也不过是个挂在别人嘴上的宠妃。” 宿嬷嬷闻言忙说道:“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陛下这样做也是怕别人非议娘娘,毕竟皇后还在。” 谭贵妃要是以前还信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是一点也不信了,她已经不年轻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姑娘。 多年后宫沉浮的生涯,让她知道有些事情要用心去看。 “听说傅家现在在上京的生意越做越大?”谭贵妃转开话题看者宿嬷嬷问道。 宿嬷嬷点点头,“奴婢听说这次傅家弄的这个什么年关夜市特别的热闹,上京其他几个本地商户都加入其中,出了宫到处都在听人说年关夜市的事情。” 宿嬷嬷也是叹息,想当初要是傅元令成了吴王妃,现在贵妃娘娘不知道多高兴。 这么会赚钱的女子,宿嬷嬷也是生平仅见。 谭贵妃闻言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要是当初雪薇没有私心,要是傅宣祎没有做手脚,那么傅元令已经是吴王妃,那么现在傅家的基业都能成为儿子的助力。 现在梅家不得不败走阙舟新港,在阙州发达起来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皇上年纪越来越大,如今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到了玉芙宫也多是同寝而已,其他的已经做不了什么。 越是这样,谭贵妃心里越着急,皇上只字不提立储的事情,谁也猜不到皇上的心意。 如今一众王爷中,也就只有她的儿子跟楚王才能有一较之力,其他的王爷在汉阳王被贬之后,更是不敢冒头。 一群怂货!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得想个法子才成。 第一千一十六章:我媳妇厉害 天气太冷,傅元令呆在王府里不想出门,肖九岐被他四哥叫出去巡查夜市的情况,只得穿上皮裘跟着出门,也算是替他媳妇查看一番。 不然,他一步都不想出去。 傅元令给他系上氅衣的带子,笑着说道:“王爷路上慢些,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肖九岐握着傅元令的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别等我,困了就休息。” 大冷天的抱着媳妇躲在帐子里说悄悄话多好,偏他四哥从西北回来一遭反而更忙了。 傅元令点点头,把人送到廊檐下,廊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氤氲出的光泽照着一对小夫妻的面庞都红红的。 肖九岐舍不得走,伸手把傅元令抱在怀里,想了想又把人抱进屋放在暖榻上,这才说道:“别出去了,外头冷,我走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她又不是纸糊的,只得点点头让肖九岐安心,看着他大步离开。 肖九岐一走,沈嬷嬷端着燕窝羹进了门,“王妃,趁热喝了吧,宋大娘炖了一晚上呢。” 傅元令接过来,笑着说道:“这么补下去,我瞧着我这体重真是蹭蹭往上涨,太医说了不能补过头,你让宋大娘可别不放在心上。” “宋大娘心里有数呢,您放心吧。”沈嬷嬷高兴地说道。 傅元令喝了燕窝羹,又看着沈嬷嬷问道:“年下咱们府里的红封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照您的意思大管事都是两百两的封,小管事一百两,家里的丫头小厮护卫都是照着品级递减,最少的也有二十两呢,真是要过个肥年了。” 沈嬷嬷说着自己也笑了,“王妃是没看到,管事们都要哭了,王爷穷啊,从前过年就没钱发红封。都是宫里娘娘多少给大家赏点银子,想想以前再看看现在,都说跟做梦似的。” 傅元令闻言也乐了,“王爷不是不发,是他自己都没的花。我还听杨叙说有一回年关收到了一笔庄子上的银钱,也不多有一千多两,你们王爷也就过了过手,出门看到一群乞丐破衣烂衫的也没饭吃,随手就赏给他们了。” 沈嬷嬷笑着摇头,“奴婢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记得在宫里的时候,王爷就挺喜欢喂那些没人管的小狗小猫的。” “宫里不是有猫狗房,怎么会没人管?”傅元令有些奇怪。 “嗐,原本都是有主的,但是犯了事儿,主子被处置了,这些畜生就没人管了。猫狗房那边也不是都能管过来,所以只要是没闹出事来的就由着在宫里跑,有那不听话就直接捉起来打死了事。有些宫人心软,就偷偷的喂着,怕它们被捉走了打死。” 说起这些旧事,沈嬷嬷叹口气,“王爷那时候也不大,正是闹意气的时候,跟人打了架,或者是跟圣上呕了气,就去找那些小猫小狗逗着玩,拿着东西喂它们吃。次数多了,那些猫狗就爱在老地方等着王爷,宫里的宫人不少知道这事儿的,有的时候大家还偷偷的帮王爷喂,王爷忙起来也不能时时顾着那些小东西。” 傅元令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肖九岐身前蹲着一群猫狗的情形,没想到他倒是有这样的善心。 傅元令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梦中的事情。 他明明跟肖霆不对付,自己是肖霆的未婚妻,他还是帮了她几次,说起来他这个人其实就是外冷内热的人。 沈嬷嬷陪着王妃说了些王爷小时候的旧事,看着王妃有些乏了,就叫人进来服侍王妃就寝。 夜色已深,傅元令等不得肖九岐,自己先沉沉睡去。 尤嬷嬷接了沈嬷嬷的班值夜,元信也带着小丫头们去安置,只留下几个人等王爷回来送热水,王府里慢慢的安静下来。 此时上京城的年关夜市正热闹,肖九岐跟在四哥后面,惊愕的看着微服的帝后,拽了拽四哥的袖子,“四哥,我不是眼花了吧?怎么看到老头跟母后了?” 楚王也很惊讶,没想到皇上会出宫微服,没有惊扰任何人,就这么悄悄地来了。 他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关注傅元令的一举一动,连年关夜市都能放在心上。 俩人杵在那里太显眼,一时间没想着躲起来,正好被抬起头的皇后看个正着,于是皇后对着他俩招招手。 肖九岐跟楚王就忙走过去,既然是微服也不好行礼,只得叫了声老爷夫人,有点别扭。 皇后看着二人笑着说道:“你们兄弟怎么也来了?” 皇帝看着俩儿子,怎么出门就能碰上,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云贵嫔站在后面微垂着头,并不怎么看两位王爷。 “瞧您说的我们怎么不能来?这可是我媳妇做的事儿,我当然得替她来瞧瞧,要是有那不长眼的闹事,我正好顺手收拾了。”肖九岐乐呵呵的说道。 皇帝看他一眼,“整日想着打打杀杀不能做点正经事?” “这不是正经事吗?毕竟您都来了,可见是再正经不过的。”肖九岐回了一嘴,吃亏是不能的,怼人他一向不认输。 皇帝运运气,让肖九岐跟楚王跟着他,爷仨走在前面,皇后跟云贵嫔在后,后头跟着穿常衣的龙枭卫护驾。 皇帝特意没有去环城湖年关夜市,那里是傅元令的地盘,必然会办的风风光光。 他特意挑选了北市,北市居住的百姓多数是出身贱籍,可以说是整个上京城最底层的存在。 往年这里也就是过节稍微有些人气,平日子里连朵水花都溅不起来。 但是今晚皇帝看到的完全不同,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大人小孩兴高采烈,身上穿着半新不旧但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 皇帝看着这些很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多人,记得前几年出来看,过年时远没有现在热闹。” 肖九岐这就有话说了,得意洋洋的看着皇帝,“老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北城蒋家主动跟我媳妇联手办的这年关夜市,但是北城百姓穷,出身又低,没什么钱,所以我媳妇就想了个办法让大家过个好年。” 第一千一十七章:大乾的底气 皇帝一向关注民生,听到这里就来了兴趣,看着儿子说道:“你说说看,这能有什么好法子。” 如果真的有好法子,朝廷那么多朝臣难道就想不出来? 肖九岐看着老头一脸认真的神色,心中更得意了,开口说道:“你看这些摆摊子的百姓,多数不是什么正经商户,都是闲时在家出来摆个摊子赚点小钱过日子的。但是他们出来摆摊就要交税钱,一份交给这里的大商户,一份要交给衙门,除去这些剩下赚的钱就很少了。” 皇帝自然知道这个,但是经商交税这是朝廷律令,谁也不能打破。不然,以后人人效仿,户部不是要喝西北风? “蒋家找到商盟商议年节夜市的事情,于是就商量出一个法子来。交给朝廷的税银不变,但是交给当地大商户的钱免了,而且凡事在夜市摆摊的商贩还可以从商盟拿货,商盟的商户会以低价贩货给他们。如此一来,小商户们本钱大大降低,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出来做生意,所以这夜市也就红火起来。” 皇帝闻言看着小九,思量一下说道:“大商户的地皮钱免了还好说,但是你说的那个商盟贩货,是不是你媳妇那个商盟,这样做会不会赔钱进去?” “赔钱大概不会,但是也不赚钱就是。不过,我媳妇说了,今年赔钱,但是明年后年就会赚钱了,只要把上京城这几处的夜市做起来,一旦商户越来越多,朝廷税收会增加,商盟也就能摆脱不赚钱的境地。” 皇帝看着北城这夜市上人来人往的百姓,拖家带口却喜气洋洋,以往年关很少见到北城的人也这么高兴。 不赚钱的生意,大概也就傅元令会去做。 所以,朝廷的官员不是没法子,而是找不到傅家这样的一个商户,肯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 肖九岐没说的是,北市不赚钱,但是其他几处夜市赚钱啊,照他媳妇的说法,做生意也要着眼大局。 要是其他地方都有年关夜市,只有北城没有,这也不好看是不是? 第一个丢人的就是蒋家,所以蒋家的老头也是聪明,看出这个结果就先找上他媳妇商议这件事情,这才有了商盟低价贩货的事儿嘛。 有来才有往,他媳妇说做生意也是一场心理战术。 楚王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听说年关夜市的事情,心中的感触更深,因为他跟常年待在宫中的皇上不同,他住在王府,平日无事就会自己坐着马车围着上京城兜一圈,这东西南北四城的情况,他心里清清楚楚。 北城最贫穷,这里的百姓不是不想摆脱这样的生活,而是受奴籍限制,生而为奴,想要过好日子难如登天。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一丝光明,傅元令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够完善,但是让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皇后跟云贵嫔走在后面也在叹息,“这北城是最贫寒之地,没想到今年也能这样热闹,这年关夜市办得好,老百姓们能过个好年。” “您说的是,老百姓就希望能有好日子过,吃饱穿暖足够了。”云贵嫔抿唇一笑,她家里也不是很富裕,不然当初就不会选宫女进宫,更没想到这张脸还能让她一步登天做了妃嫔。 想想都跟做梦一样。 云贵嫔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说道:“娘娘,要是咱们大乾处处都像是北城的年关夜市这样热闹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的家乡父老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了。 “会的,总有机会的。”皇后看着前头的人,纵然皇帝一生没能做个好丈夫,但是他是一个好皇帝。 这一趟北城之行,回宫之后,皇帝在皇后的凤仪宫留宿,满肚子的话在心里翻腾,看着皇后就说道:“小九这个媳妇找的好,朕从没想到还会有商家能这样为百姓着想让利的。” 商人重利,以利为先,这也是商户地位低的原因之一。 皇后闻言笑着说道:“傅家经商一向厚道,再说小九媳妇嫁了小九那就是咱们天家的人,做事情自然要为天家的颜面着想,不能坠了皇家威风。” 皇帝深以为然,看着皇后笑,“你把小九养得好,小九这个媳妇你也教得好。” 皇后柔和一笑,“臣妾跟陛下半生夫妻,知道陛下一心为民,为了我大乾昌盛,自登上帝位就勤政爱民,从无一日懈怠。臣妾大事不能为陛下分忧,些许小事这是臣妾的责任。” 皇帝紧紧握着皇后的手,半响才说道:“睡吧,累了一天了。” “是。”皇后就闭上眼睛。 皇帝久久难以入睡,虽然封了笔,但是朝中的事情一样压在心头,北疆就是心头刺,让他时时刻刻担忧不已。 大乾这几年灾祸不断,户部钱粮着实入不敷出,如果真的要打仗,只怕大乾的老底都要抖空了。 如今看到傅元令赚钱这般容易,皇帝甚至于在想,如果朝廷重视商税,会不会让更多人的做商户,为朝廷缴纳更多的赋税,如此户部的钱袋才能丰盈起来。 只有有了银钱,大乾才能更有底气。 皇帝这一夜睡得也不安稳,梦中都是北市的繁华街景。 *** 傅元令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看到肖九岐在家没出门,一问才知道皇上都封笔了,他们这都是休沐放年假了。 俩人难得这样没有其他事情打扰,能安安静静呆着。 肖九岐就说,“你要是觉得闷,不如我带你出去看看?” 傅元令摆摆手,“大冷天的还是别出门了,要是得了风寒,我现在可有点受不住。” 大人就算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肖九岐一想也是,“那我陪你在家里转转?”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着实无聊的样子,就笑着说道:“这样吧,你带着裴秀跟杨叙去各家铺子转转吧,最近年关铺子里生意忙,就怕有人生事,正好帮我把几处夜市昨日的账册带回来,我得盘盘账。” 五市同开,肯定有亏有赢,像是北市那是要贴补的,但是其他几处只要能把这个坑填起来打平就成。 她虽然有善心做善事,但是不可能做亏本买卖,处处都亏钱,傅家早就完蛋了。 第一千一十八章:李潇安的话果然是真的 肖九岐就带着裴秀跟杨叙走了,媳妇的话还是要听的,而且昨晚上见到了北市久违的热闹,肖九岐心里也很得意,这都是他媳妇打下的江山。 所以,现在还挺关心他媳妇赔不赔钱的事情。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就拿出元礼还有仁叔给她的信,昨日太累了没来得及细看,此时拿出来重看一遍。 元礼着重在西北乔家的事情上说了说,最近西北乔家的日子不好过,毕竟乔安易的外家搭上了傅家这条线,在西北的生意近乎于蚕食般掠夺地盘,很多乔家的生意都被魏家拿到了手。 其中着重写了乔尔珊的婚事,乔家现在是乔安易当家,但是当初是分了家的,乔家大爷带着孙姨娘一家另起炉灶,原本还想着借着一群管事的手拿捏儿子,哪想到乔安易也不是好相与的,短短一年的功夫,将在乔家吃里扒外的管事全都换掉了。 乔元魁被儿子气个半死,但是又毫无办法,毕竟他现在可不是乔家的当家人。 而且,乔安易换掉管事之后,紧跟着魏家就与乔家再度联手,原本走下坡的生意立刻就扭转颓势,一来一去乔安易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乔家上下,一众管事再也不敢小看新当家,乔安易这才算是将乔家握在了自己手里。 乔家握在手里后,乔元魁跟孙姨娘那边已经无法从乔家得到好处,乔安居跟乔安乐俩儿子被乔元魁当宝贝养大,本事没多少,大话不少说,真要扎扎实实的做生意不仅吃不了那个苦,而且也没那个脑子。 乔安易设了个连环局,就从二人手里套走了大笔银子,从头至尾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乔安易设的局。 银子被套走,生活一下子窘迫起来,没有办法只能拿着乔尔珊去联姻,把她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换取了大笔的聘礼过日子。 这里头自然有元礼的手笔,当初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只不过元礼也没想到乔家这些人这么狠,毕竟当初他们这边给出的几个人选,除了那年纪大的之外,还有个挺有前途的后生,就是现在家里没那么富裕,但是这后生有些本事,过个几年指不定就能翻身。 但是乔家那些人过惯了好日子,自然就选聘礼给得最多的。 元礼看着乔尔珊哭着上了花轿,她一点也不同情她,现在她能感觉到被自己家里人卖了的感受吧? 当初她算计乔尔玉就算了,但是后来居然还敢算计到仁叔算计到傅家头上,就得承受这后果。 傅元令看完信,冷笑一声,乔尔珊那样的人,就算是元礼什么也不做,在那样的处境下,她也不会嫁给那后生跟她一起吃苦,她自己最后同样会选择那能当他爹的有钱的男人。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尔玉一条命在她眼中一文不值,她自然不会去过那种苦日子。 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乔安易已经完全掌控乔家,傅元令知道他有这个本事,现在终于达成所愿也为他高兴。 仁叔的伤已经大好,马场现在运转良好,新一批的马种已经配好,等到来年又会有一批小马驹降生。 现在马场目前有四五千匹良驹,再加上魏家那边,到时候凑个万数应该可以。 有了这万匹良驹,到时候真打起来,大乾也不算是赤手上阵。 傅元令心想让仁叔去马场坐镇果然是对的,不然换一个人去,绝对不会弄到这么多马种,也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凑足这么多骏马。 元礼过年不回来,要帮着仁叔把马场看好,最近关外不安稳,就怕有人打马场的主意。 傅元令眉头微皱,可惜石乘舟他们去了阙舟新港,不然倒是可以去马场帮忙。 等肖九岐带着账册回来,傅元令就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肖九岐愣了一下,立刻说道:“这个好办,让裴秀带着人去。” 傅元令看着他。 肖九岐一点也不心虚,“好歹是订了亲的人,裴秀去帮忙这是应该的。” 假公济私。 但是傅元令也没反对,虽说元礼答应了婚事,至少也该让两人多相处一下,万一要是合不来,没成亲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就答应了。 肖九岐把裴秀叫来跟他一说,裴秀当然想去,就是担心家里的母亲。 傅元令就道:“要是裴太太不介意的话,就来王府一起过年怎么样?” 裴秀忙摇摇头,“我母亲性子软,人多了她就有点怕,多谢王妃好意。” 傅元令想了想就说道:“要不这样,让元信去你家住几日,照顾裴太太如何?” 裴秀大喜,“多谢王妃。” 元信仔细又周到,他自然是放心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裴秀以前跟着肖九岐四处奔波,也有时候数月不在家,裴母早就习惯了,现在儿子要走,而且还是去做正事,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叮嘱儿子去了好好照顾元礼,也好保重自己的安全。 裴秀不是自己去,带走了王府的一队护卫,楚王那边也出了一队人跟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上京城直奔马场。 眼瞅着要过年了,傅元令还在记挂着齐怀柔的事情,虽然梦中知道他们和好了,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出了变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请了齐怀柔她们来王府吃茶小聚,就听到了窦朔前往齐府接媳妇回家过年的消息。 这消息是李潇安带来的,跟着李潇安一起来的还有乔尔玉。 就算是嫁了人,乔尔玉看上去变化也不大,人还是那么简单的性子,一看在婆家日子就过得不错。 李潇安当初的话果然是真的。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打量乔尔玉的眼神,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跟你说我母亲跟祖母可喜欢尔玉了。现在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是头一份,连我都往后靠。” 乔尔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抱着傅元令的胳膊,“令姐姐,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就跟做梦似的,嫁了人跟在娘家做姑娘一样舒坦呢。” 第一千一十九章:窦家后续 傅元令拍拍尔玉的手,“还是我们尔玉性子好,大家才都喜欢你。” 除了心怀恶意的,乔尔玉这样性子单纯的人,真的是很难与人交恶。 李家家风颇正,她嫁过去日子自然过得好。 傅元令让人给乔尔玉端来点心,让她慢慢的吃着,就跟李潇安说话。 李潇安快人快语,笑着跟傅元令说道:“窦家真是笑死人了,那窦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假装摔了一跤把儿子绊在家里,不许他去找怀柔。昨儿个被窦朔无意中发现他母亲的阴谋,母子俩吵了一架,今儿个窦朔就来接齐怀柔了。” “齐夫人就让怀柔这么回去了?”傅元令觉得不可能,窦夫人不低头,把女儿送回去这不是还要吃苦。 “当然没有,齐夫人知道窦夫人干的好事,气的差点跳脚,把窦朔赶出了门,都没让他见怀柔。”李潇安啧啧两声说道。 这才对嘛。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窦夫人真该跟杨夫人做姐妹。” 李潇安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可不是,真是蛇鼠一窝。不过,我觉得事情不可能一直这么僵持,马上要过年了,要是窦夫人不低头,齐怀柔不回夫家过年,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傅元令想起梦中的事情,就道:“看窦朔怎么办吧,这事儿全在他,毕竟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媳妇,他不做出个姿态来,以后怀柔回去了更得吃苦。不过,窦朔想来不会糊涂到底,毕竟他母亲实在是过分。” 梦中也是因为窦夫人装病这事儿激怒了窦朔,因母亲欺骗伤心,又因为妻子因自己受委屈愧疚,后来见窦夫人一直不低头,就索性直接去齐家住下了。 这要是儿子在齐家过年,窦家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窦大学士不得不出面带着夫人去齐府接人,这件事情才算是落幕。 窦家这事儿都要成上京一景了,窦朔孝字当头,因母亲‘病’了,就一直没去接媳妇,结果这件事情是假的,母子俩也没说通,吵了一架之后,窦朔一气之下去齐府赔礼道歉顺便住下。 这边窦夫人真的要气病了,又被窦大人训斥一顿。 窦大人作为大学士,一向专心于学术,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事儿,又想起这段日子齐尚书见到他就没好脸,总算是知道根由了。 窦大学士还能怎么办,只能带着妻子亲自上门,好在窦大人做出保证,以后不插手小夫妻之间的事情,齐夫人这才松口让女儿回了婆家。 其实齐夫人心里也怕,就怕窦家真的硬着头皮僵持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女儿,好在窦大学士还算是明白人。 两家都松了口气,总算是没丢大人把事情圆了回来。 就是齐怀柔这一战成名,以后这悍妇的名头是摘不下去了,也是让人想不到,窦朔这样的才子,喜欢的居然是这样秉性的女子。 人家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别人就算是酸也没用。 年三十宫里要吃团圆饭,傅元令一早就跟肖九岐起来准备,午饭要在宫里吃,晚饭也要在宫里吃。 只要想想宫里的大锅饭,肖九岐就犯愁,琢磨着自己还是得给媳妇开小灶,那大锅饭他都硬塞下去,他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可不能受这个罪。 说起来宫里的御厨也是委屈,后宫嫔妃再加上诸位王爷王妃几十位主子的饭菜也不可能现炒现上,那得多大的功夫,忙不过来。 宫宴上多以蒸菜,炖菜为主,就是为了好上菜,他们已经尽量调整口味,真的尽力了啊。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进了宫,在宫门处下了车,肖九岐跟在傅元令身旁,就差伸手扶着她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自己这还没显肚子,肖九岐要是扶着她,被人看到了不定怎么说嘴呢。 到了凤仪宫,舒和把人迎进门,笑着说道:“娘娘说王妃来了先去偏殿休息,等人都来了再出去不迟。” 早早的出去坐着多累得慌,自己儿媳妇自己疼。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这么安排,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会不会给母后添麻烦?” 舒和就道:“有什么麻烦的,王妃不用担心。娘娘这会儿还要受后宫嫔妃拜见,您过去就得跟着见礼,还是去偏殿歇着。” 傅元令虽然觉得自己身体好,但是也不想这么折腾,就道了谢跟着舒和去了偏殿。 肖九岐跟进来,偏殿里布置一新,软枕都是新换的,摸上去软软的,一看就是为傅元令特意准备的。 傅元令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里很是感激皇后。 舒和又让小宫人送来燕窝羹,“王妃先垫一垫,宫宴还早。等楚王妃跟清阳王妃到了,就请来跟您说说话便不闷得慌了。” 舒和忙完就要走,今儿个她也忙得很,娘娘那边离不开她。 傅元令送了两步,舒和忙扶着她坐下,这才提脚走了。 肖九岐陪着傅元令坐一会儿了,傅元令就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在母后这里没事,一会儿四嫂跟六嫂就都到了。” “等她们来了我再走。”肖九岐一点也不着急,去那么早干什么,去看肖霆那张欠揍的脸吗?“午宴是分开吃的,晚宴咱们才会在一块,你带着尤嬷嬷,有事儿吩咐她就成。” 傅元令点头答应,这是她在皇室第一个年,自然是想好好地过的。 徐秀宁跟陈妍前后脚到的,两人都是被凤仪宫的宫人直接送到了偏殿,没去正殿那边拜见。 肖九岐看着人来了,这才起身离开。 徐秀宁笑着说道:“九弟还挺细心的,这是怕你身边没人不放心啊。” 陈妍带着女儿来的,小郡主已经满地跑了,长相跟清阳王很像,性子软软的倒是很可爱。 傅元令拿了个拇指甲盖大小的金如意逗芙姐儿,“叫九王婶我就把它给你好不好?” 肖凝芙很喜欢金如意,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傅元令,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扭头藏到自己母亲的怀里。 三人都笑了起来,傅元令从荷包里抓了四五个金如意给肖凝芙当玩具玩儿,三人就挨在一起说话。 第一千零二十章:装模作样 “今年可是真热闹了,弄的几个年节夜市真是太好了。”陈妍笑着开口,“王爷还带着我们母女去东市玩了一趟,真是大不一样了。” 徐秀宁闻言就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陈妍,楚王就太忙了,哪有时间出去玩,皇上封了笔他还跟幕僚议事。 再加上到现在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徐秀宁的心情着实不算好,毕竟连傅元令都有好消息了。 她甚至于都在想要不要给王爷纳妾,不然这样下去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傅元令跟陈妍说笑几句,侧头看到徐秀宁有些神思不属,正好肖凝芙闹着要出去,陈妍就带着女儿出去在廊檐下玩,她趁机看着徐秀宁问道:“四嫂,有心事?” 徐秀宁跟傅元令关系极好,羡慕的看着她的肚子,直直的叹口气。 傅元令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得说道:“你也别着急,说不定缘分很快就到了。” 徐秀宁摇摇头,“我在想要不要给王爷纳妾。” 傅元令愣了一下,看着徐秀宁问道:“你跟四哥商量过了吗?” 徐秀宁摇摇头,“还没有。” 傅元令想想就说道:“你们夫妻一向和睦,这种事情还是要跟四哥商量下,要是四哥同意再说。” 要是徐秀宁真的不能生,楚王纳妾是板上钉钉,但是现在谁也不敢说。 毕竟楚王出娘胎时体弱,而且又中过毒,不好说没孩子是谁的原因。 只是这种话谁也不敢轻易出口,没孩子都默认是女人的错。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这种事情还要问吗?” 男人哪个不喜欢纳妾? 只要把人准备好了,往前一送就好了。 傅元令微微一怔,“总是要问一句的吧,夫妻之间总是要有商有量,别弄到怀柔跟窦朔那样的境地才好。” 提起齐怀柔跟窦朔徐秀宁也默了,好半响看着傅元令,“我也着实没有怀柔那样的魄力。” 皇家媳妇,谁敢动刀? 那可是全族的性命背在身上呢。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怀柔那样的实在是万里挑一,只是你看这道坎翻过去就是一马平川。也许你问一问王爷,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呢。” 傅元令觉得楚王现在一心在朝政上,未必就有心思纳妾。 徐秀宁想一想也是,于是轻轻点头。 陈妍带着女儿进来,身后跟着文平王妃、东川王妃还有武陵王妃。 武陵王妃也带着女儿肖雁菡,文平王妃跟东川王妃都挺着肚子,东川王妃快要生了,肚子看着就怪大的。 傅元令起身跟几人打过招呼,忙让东川王妃还有文平王妃在软榻上坐下,又给二人递了个软枕靠着。一路坐车进宫,又走了那么长的宫道,这么大的肚子两人都有些累了,此时靠着软枕真是长长的松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多谢九弟妹。” “谢谢九弟妹。” 俩人齐声开口,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一家妯娌这么客气做什么,七嫂快要生了吧?太医可有说什么什么日子?” 傅元令说着,还拿出几个金如意给肖雁菡,肖雁菡比肖凝芙要小一些,怯怯的不爱说话,接了金如意,在武陵王妃的教导下细声细气的道谢。 傅元令看着孩子就欢喜,拿了果子给俩孩子吃。 此时,就听着东川王妃说道:“太医说产期差不多在正月。”言语中有些浓浓的担忧,她肚子这么大,要是每日进宫这么折腾,只怕不是好事。 文平王妃还好些,产期在四月,现在看上去还算是轻松。 东川王的生母是范婕妤,范婕妤早已过世,自然没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她说一句近况,只能挺着肚子进宫。 几人说这话,就只剩谭雪薇没有到了,没过一刻钟她也来了。 谭雪薇一来,偏殿中的气氛就有些变化,毕竟傅元令跟谭雪薇不睦,之前还有汉阳王妃的事情,文平王妃、东川王妃还有武陵王妃都不怎么说话了。 倒是徐秀宁跟陈妍不怎么顾忌谭雪薇,照旧跟傅元令说说笑笑。 谭雪薇的神色自然不好,看着殿中一个个孕妇,再看看傅元令都有了身孕,而她自从上一个孩子没了之后,到现在也没消息,她都不愿意进宫。 好在还有一个从没怀孕楚王妃,不然她真是觉得丢死人了。 肖雁菡得了九王婶的果子跟金如意,又看着九王婶待她和气,小孩子天性能感知到善恶,吃完了果子就去九王婶那边靠过去。 武陵王妃忙把孩子抱起来,她婆婆只是个小才人,丈夫也不受皇上喜欢,一群王妃里她就是垫底的那个,谁都不敢招惹。 傅元令看着肖雁菡被她母亲猛地一抱给吓到的样子,就轻声说道:“我们菡姐儿还要吃白玉翡翠糕吗?” 肖雁菡迟疑一下,对上九王婶的笑颜,还是点点头,细声细气的说道:“想吃。” 傅元令看着武陵王妃,“八嫂,让菡姐儿坐下吃吧,就是这白玉翡翠糕里有山药不是很好克化,再吃一小块还是没事的。” 武陵王妃挤出一个笑容,“我怕孩子没轻重冲撞到你。” “没事,这孩子多听话啊。”傅元令伸手牵着肖雁菡在自己身边坐下,拿了一块白玉翡翠糕给她,又柔声说道:“再吃这一块就不能吃了,吃完咱们吃芝麻酥糖好不好?” “好。” “九王婶,我也要吃。” 傅元令看着肖凝芙,把她也领过来坐下,“好,你们姐妹一起吃。” 陈妍笑着道:“你可就惯着她吧,在家里我一向不让她多吃糖,怕坏了牙。” “过年是喜庆的日子,一天吃一颗不打紧的,吃完漱口就好了。”傅元令一人给了一颗芝麻酥糖,俩孩子高兴地都乐了起来。 谭雪薇看着傅元令这样子,心里嗤笑一声,装的倒是怪模怪样的。 武陵王妃看着傅元令待她的孩子是真的周到妥帖,脸上也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菡姐儿也爱吃糖,我也是跟六嫂一样怕坏了牙,不敢给她多吃。”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针锋相对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这芝麻酥糖不是很甜,是把糖汁加入到面酥中揉制,最后再撒上芝麻,过了清油,又酥又脆,小孩子吃正好。” “九弟妹怎么什么都懂?”武陵王妃就不知道这芝麻酥糖是这样做出来的。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些,还专门去家里糖铺看怎么做出来的。” 说起这个,大家就渐渐有了话题,慢慢的就说到了这次的年节夜市上,毕竟这次年节夜市会一直持续到上元节结束。 现在已经成为上京百姓晚上最喜欢的事情,带着孩子出去逛一圈,特别能打发时间,还能买到好吃的零嘴,看杂耍跟烟花。 谭雪薇听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提起年节夜市,就见不得傅元令这么风光,忍不住说了一嘴,“也就只能到上元节了,过了上元节城里的宵禁重新开启,哪里还能开什么夜市。九弟妹这赚钱的生意,怕也要夭折了。” 傅元令闻言就看向谭雪薇,“有的赚总比没的赚好,再说区区小钱当个零花而已,不过是拿来给百姓们做个乐子,毕竟过节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到这里,她抬眼看着对方,“哦,我忘了三嫂并不在乎这些小钱,毕竟有个梅姨娘在,哪里是缺钱的人呢。” 殿中一片寂静。 第一次见两人这么针锋相对。 谭雪薇出言讥讽,傅元令开口回怼。 徐秀宁眉眼间带了些笑意,陈妍嘴角微勾,其他几位王妃沉默不语,朝中形势复杂,各自的夫君在圣上心中分量平平,谁也不敢轻易站队。 此时也只当自己短暂性耳聋,什么都没听到。 谭雪薇脸色有些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傅元令,阴沉沉的,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九弟妹真是爱说笑,若是论有钱,咱们这些人谁也及不上你家大业大。” “都是祖上辛劳,元令适逢其会而已。” 谭雪薇没想到傅元令脸皮这么厚,真的就这么应下来,且还讥讽她祖上无用才家底不丰,气的一口老血恨不能喷洒出来。 毕竟谭家是靠着谭贵妃得宠才封了个勋爵,结果之前还从侯爵将为伯爵,傅元令这话无异于一刀插在她心口。 傅元令又不是需要藏拙的人,她家王爷对那个位置没想法没希望,所以他们站在楚王前头,自然是越显眼越好。 她本就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且经圣上盖戳,再加上自己这几年折腾出来的动静,低调是低不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堂堂正正挺起腰。 两人针锋相对几个回合,谭雪薇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气的面色沉沉不再开口。 傅元令就转身逗着两个孩子说笑,好像殿中又恢复了和乐的气氛一样。 等到皇后那边的人过来宣召她们去正殿,大家心里这才都松口气。 正殿中一众嫔妃都已经齐了,傅元令等人进殿行礼,皇后笑着让众人起身落座。 眼睛落在东川王妃的肚子上,关切的问道:“小七家的快要生了吧?本宫记得太医说就在正月里?” 东川王妃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先跟她说话,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是在正月。” 皇后叹口气,“你这孩子也忒老实了,也是本宫疏忽,挺着个大肚子往来宫中多有不便,明日起便不要进宫了,好好在家待产,等平安生下孩子再进宫请安不迟。” 东川王妃也没想到皇后这么慈和,忙挺着肚子谢恩。 舒和一见忙上前扶住人,笑着说道:“王妃可千万注意些身体,先坐下歇歇。” 东川王妃对着舒和感激一笑,扶着她的胳膊落座,这才觉得腿有点软,吓得。 皇后扫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今年皇室喜讯多,本宫看着文平王妃跟瑾王妃虽未到产期,但是孕期辛苦,跟东川王妃一样不要往来奔波,好好在府里安胎,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傅元令跟文平王妃就忙起身谢恩。 傅元令没出前三月,自然也是要当心些好,皇后担心她,索性连她一起带上。 谭贵妃闻言看了几人一眼,开口笑着说道:“皇后娘娘真是细心周到,倒是她们的福气。” 听着谭贵妃阴阳怪气,皇后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等你儿媳妇有孕,本宫一样细心周到,贵妃放心就是。” 谭贵妃:…… 谭雪薇低下头,她就是没孩子,所以才少了几分底气。 谭贵妃回过劲儿,看着皇后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要说起来,宫里这些王妃,一直没消息的就是楚王妃了,娘娘也该多关切几分才是。” 徐秀宁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李德妃脸色也不好看,她比谁都想抱孙子,尤其是瑾王妃都有身孕了,她更是着急,现在谭贵妃这话无疑是给她脸上一巴掌。 皇后轻笑一声,似是浑不在意的开口,“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先顾好自己个儿才是。皇上也说了,孩子们的事情自己做主,谭贵妃不是本宫说你,吴王府的事情有小三家的做主,你啊在宫里享享清福就好了,也别管那么多,让孩子们自己立起来才好。” 李德妃心里松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皇后。 谭贵妃被皇后讥讽一顿手太长,脸色更难看了。 皇后懒得搭理谭贵妃,又笑对着众人说道:“这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来年宫里又要添几个皇孙,你们可都要把小荷包准备好了,且等着吃喜面酒吧。” 众人都笑起来,围着皇后说奉承话,谭贵妃更生气了,还要忍住露出笑容。 傅元令坐在下首,看着皇后跟谭贵妃过招,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皇后能稳坐后位了。 谭贵妃在皇后面前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不像是在梦中,因为有了傅家的钱财支持,肖霆的势力发展的很快,谭贵妃心中有了底气,对上皇后自然就平和。 现在肖霆可没那福气,袋里空空,四处钻营,谭贵妃自然也就心急。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皇后有些激动 午宴在凤仪宫用,各家的儿媳妇跟在各家的婆婆身边,皇后做主位,傅元令自然不能做到皇后身边,索性就在陈妍的身边坐下,郭贤妃不由浑身一僵。 她娘家几次三番在傅元令手下吃亏,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厉害的,嫁进来没多久就把儿子拿捏住了,她真是看到这对表姐妹就头疼。 但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她还得对傅元令多加关切几句。 傅元令当然看到了郭贤妃的不自在,但是也没办法,她不好去李德妃那边,再加上她跟陈妍是表姐妹,亲近一些自然是应该的。 而且郭贤妃一直不喜陈妍,她过来也有给陈妍撑腰的意思。 而且郭家那个表妹还没嫁出去呢,不知道在等什么。 吃完午膳,皇后就特意让人把东川王妃送出宫,临行前对着东川王妃说道:“晚宴会吃到很晚,你临产就在眼前,不宜久坐,早些回去吧,皇上跟小七那边本宫会说/ 东川王妃忙谢过皇后娘娘,皇后看着她,“去吧,本宫会让太医一日一回请脉,有事情立刻让人往宫里送信。” 东川王妃眼眶微红点头应了,皇后看着她叹口气,“放心,等你生产那日,本宫会让过去守着。” 东川王妃心里高兴,挺着肚子给皇后娘娘行了礼,这才告退。 其他嫔妃跟王妃看着这一幕心里各有思量,只有谭贵妃挺着胸膛带着谭雪薇直接走了。 晚上才吃晚宴,各宫嫔妃自然是带着自己儿媳妇回各自的宫殿,傅元令就留在凤仪宫跟皇后说话。 皇后仔细问了傅元令的饮食跟身体状况,知道一切都好,这才笑着说道:“这样本宫就放心了,好在有尤嬷嬷跟沈嬷嬷在,她们替本宫看护你,我在宫里就坐得住。” “两位嬷嬷很尽心,母后放心。” 皇后自然安心,她们都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可靠的很,想起年前跟着皇上微服,就说了起了年关夜市的事情。 “本宫想着这到底是好事,皇上亲自去北城看了,回来后好几天心情都很好。”皇后看着傅元令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你做的很费这么大功夫你并赚不了多少银子,只是外人并不这认为,看着几处年关夜市红红火火,只怕认定你赚了不少,白赚了个虚名,倒是吃亏了。” “虽然眼前看是没赚头,但是母后以后未必没有。做生意总是要把钱扔出去才能听到回响,不能急。”傅元令轻声说道,“再说,本来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赚钱,我是想着先把上京城的行市先做起来,只有百姓口袋里有了钱,我们才能有钱可赚。” 皇后闻言就来了兴趣,“你仔细说说看。” 傅元令定定神,想了想,这才说道:“之前我跟王爷也商量过,如今大乾虽然国力尚可,但是一旦起了大战事,立刻就能体现不足。从根本来说还是国家不富百姓不丰,如果能像是种韭菜一样,割了一茬下一茬很快就能长出来,自然就不怕了。” “这个问题就是个顽疾,不是不想解决,而是很难解决。”皇后叹气,皇上这一辈子都想完成这个夙愿。 “的确是不容易,也很艰难,但是总也要去做。”傅元令轻声说道,“南疆暂时安稳,北疆又虎视眈眈,大乾不真正的强盛起来,就是别人口中能撕咬的肉。” “你现在倒是关心起这些了。”皇后失笑。 傅元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没办法,王爷以护国为己任,恨不能时时刻刻冲锋陷阵,我能做的就是在他身后做他最强力的后盾。” 这一切就离不开钱。 皇后:…… 不知不觉最调皮捣蛋的小九,现在倒是一心一意为国分忧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皇后知道傅元令这是有了主意,看来得需要自己帮忙。 傅元令笑着说道:“儿媳想着富国先富民,百姓有了钱,自然就能为大乾提供更多的税收,到时候户部自然就有钱了。只是靠着种地是不行的,还是建造各种工坊,让百姓有工可做,自然就有月俸可拿。” “儿媳在三连山那边开辟了大片的荒山,全都种的桑麻,到时候将这些桑麻运进来,在上京建造织锦工坊,就能招用大批工匠。桑叶养蚕,蚕吐丝,丝能做绸缎,绸缎最后又能做成衣裳,衣裳、丝绸分销大乾各地,甚至于还能远销海外……” 傅元令的话让皇后的心情也跟着火热起来,如果一旦做大,上京城的百姓就能有工做,有钱拿,百姓吃饱穿暖民心就安定了。 而且,听元令的说法,养蚕坊,缫丝坊,织锦坊,成衣坊这一条线下来,就需要大量的工匠,而且以女工为多,皇后作为女性母仪天下,自然希望更多的女子能有手艺傍身,能有银钱过活。 而且照着傅元令说法,将来能将大乾的丝绸远销海外,那这一条产业链产生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皇后的心也有些跳动起来,激动地。 “元令,你要知道,你想要这样做,要出多少钱吗?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人做,但是都做不起来。”皇后沉声说道。 不是所有的百姓都会花钱让家里的女孩子学一门手艺,学手艺是要花钱的,学成之后还要给师父白干三年活,这个时间太漫长,很多百姓不愿意让家里终将会嫁出去的女儿浪费时间,最后倒是便宜了婆家。 正因为这个成本问题,所以很多女子不能学艺,绣工坊招不起大量的绣工,自然就做不大工坊。 “所以,这就是我跟娘娘说此事的缘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让百姓知道将女儿送出来学手艺能很快的赚钱回家,他们就会让她们出来的。”傅元令叹气,“一个女孩在娘家顶天也就能呆十七八年,多数女孩十四五岁就要嫁人了,所以让她们照着原本的行规去学手艺,的确是给娘家带不来什么利益,自然就没人让她们去学。但是咱们不一样,咱们能给这些女孩撑起一片天。”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得给媳妇把这件事情办好 皇后看着傅元令,“什么法子?” “傅家从种植桑麻到售卖布匹的绸缎庄一应俱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傅家工坊免费教授女工手艺,不用白给傅家做三年工,只要学成上工之后就能拿到月银。” 皇后微微皱眉,“那你岂不是吃大亏了?” 皇后当然不希望傅元令赔钱做善事,这样的善事是做不长久的。 “不会,在这个前提下会让她们跟傅家签署一份十年契约,就是学成时候,至少也在傅家工坊做足十年工才能离开。如此一来,傅家培养的人才不会鸡飞蛋打,学了手艺的女工也能尽快拿到工钱养家,互惠互利。” 皇后一想这倒是个好法子,就道:“这倒是可以。” “所以,剩下最重要的事情得请母后帮忙了。”傅元令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要建造这样大规模的工坊,需要极大的一片土地,这就需要工部点头批示文书。” 皇后点点头,“我会跟你父皇提这件事情。” “毕竟事关朝政,所以我有个打算,这工坊傅家占一半,朝廷占一半,等于是官商共办的工坊,朝廷还可以派出官员监察工坊运转。”傅元令又道。 皇后这就很意外了,没想到傅元令这么大方,不由得皱皱眉头,“朝廷出地,其他的全是傅家所出,却要各占一半,你这也太吃亏了。” 傅元令眨眨眼,笑着说道:“其实不亏,毕竟是抛开所有开销之后才会分钱。” 皇后还是有些不同意,想了想说道:“我跟你父皇商议过后再说,总不能一直让你吃亏,这事儿我记下了。”说着叹口气,:“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果真的能办成,朝政就会有大笔的收入。” 傅元令眨眨眼,俏皮的笑道:“多了我不敢说,一年上交朝廷二三百万两还是可以的。” 皇后:…… 朝廷一年的税收鼎盛时期才有两千多万两白银。 这可真是块肥肉了! 皇后看着傅元令面带疲色,这才想起她还带着孩子,忙让她去偏殿休息。 坐了一会儿,皇后就让人去前殿打探看看圣上现在有没有事情。 这种大好事,在年节里说最好不过了。 前殿皇帝正被肖九岐气得跳脚,一眼看不住,就给他惹是生非,拿着酒壶跟一群兄弟拼酒,这谁能喝的过他? 皇帝就跟几个肱股之臣议了个事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倒了一片。 熊孩子就是要当爹了,那也是熊! 肖霆最惨,被肖九岐拿话一句一句的砸到脸上不喝都不行,就属他被灌的最多的,趴在桌上人事不省,晚宴能不能参加都不知道。 皇帝拿着鸡毛掸子打儿子,一群朝臣木着脸观看。 哎哟,好怀念啊,好多年没看到这场景了。 自打瑾王长大后,已经很少被皇上当众追着打了。 舒和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开口,肖九岐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嬷嬷,是不是母后要见我啊?我这就去给母后请安。”说完还回头看着皇上扔下一句,“老头,我先走了啊。” 皇帝又气又笑,掐着腰对一群臣子说道:“鞋底抹油就属他最快。” 皇帝家事,他们还能说什么? 舒和定定神,上前回禀了话。 皇帝这会儿撵了一顿儿子,筋骨也活动开了,正想出去走走,立时就说道:“罗长英让人把这群不中用的东西扶下去歇着。” 被灌倒的就是不中用的儿子,一群朝臣嘴角抽了抽,皇帝这双标有点狠啊。 皇帝又让朝臣也都散了歇歇,自己就往凤仪宫去了。 等皇帝一走,一群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扶着一群王爷去偏殿歇息,殿中闹哄哄的。 吉相隐晦的看了一眼装醉的楚王,笑眯眯跟着其他大臣一起出去找个地方窝着歇歇脚。 这晚上还有晚宴呢,可得补足精神。 皇帝在皇后这里逮住了兴风作浪的儿子,黑着脸走进来。 肖九岐立刻捧起一碗人参养血汤送过去,“这可是母后让小厨房一早就炖上的,父皇,儿子可是沾了您的光,这是您的,已经放温了正好入口。” 皇帝瞪了肖九岐一眼,“拿着你母后的东西来哄朕,你这脸皮还要不要?” 话是这样说,神色却缓和了不少。 “亲爹娘跟前要脸干什么。” 这无赖的样子,皇帝气呼呼的把汤喝下肚,整个人都觉得偎贴多了,午宴喝了不少的酒,年纪大了就经不起折腾。 肖九岐中午喝的也不少,此时坐在软榻上,一盅汤下肚,靠着软枕就有点发困。 皇后看着父子俩这神似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怔忪。 好在皇帝还记得来这里做什么,就看着皇后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事情,非要这种时候说?” 皇后收回自己的神思,看着皇上笑着说道:“是有件大事要跟陛下商议,若是能办成,明年户部就能有一笔丰厚的税收入库。” 皇帝闻言颇有些惊讶的看着皇后,皇后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插手政务,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后说来听听。”皇帝对皇后还是敬重的,皇后开了口,总要给个面子。 肖九岐没什么兴趣,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一身酒气,就不去自己媳妇那里免得熏到她。 皇后就把傅元令跟她说的话简略一下跟皇帝回禀一遍,刚说了个开头,肖九岐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媳妇动作可真快,这就要动手了啊? 那他不能睡了,得给媳妇把这件事情办好! 皇帝看了一眼猛地坐起来的儿子,嘴角抽了抽也不搭理他,继续听皇后的说话。 等皇后说完,皇帝迟疑一下这才说道:“办法倒是不错,但是还是要跟朝臣商议一下。” 皇后倒是不意外,每一项朝廷政令都是要在朝堂上通过才会实施,她只是担心傅元令的主意会被人摘了桃子,就看着皇上说道:“元令这孩子为了国库增收也是费劲了心思,怀着孕还要殚精竭虑为朝廷献策,委实令人心疼。”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谁怕谁啊 皇帝早就有心增加朝政税收,丰盈国库,但是朝上那群老臣整日做白梦,不想拿银子还想有赚头,可是商户也不傻,自然不愿意干赔本的买卖。 再加上也没人敢一下子铺这么大的摊子,这件事情朝廷不可能强心要求商户参与,再加上造作局那边也是个坑,所以整个大乾这么多年还是以农桑赋税为主,商税虽然每年都在增加,但是进展并不快。 如今,北疆就像是一颗炸弹随时会引爆,户部缺钱一直是皇帝心头的阴霾,现在有了傅家肯牵头,那就容易推行了。 只是事情不能一开始就把傅家推出来,皇帝还是讲一点良心的,傅元令愿意为朝廷分忧,他不好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皇帝心思急转,肖九岐在一旁看着的着急,忍不住的问道:“老头,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事儿成还是不成,你可不能坑了我媳妇。” 皇帝:…… 这儿子是给别人养的! 皇后看着小九,“你急什么,你父皇自然知道元令的功劳,且你又不上朝,自然不知道朝堂上那些老臣有多难缠,朝廷推行每项政令都是要进过廷议的,你别胡闹,误了你父皇大事。” 皇帝听着皇后帮着他怼儿子,心里顿时就舒服了,得意的看着儿子,“让你上朝你嫌麻烦,现在遇到事情你又比谁都着急,该!” 肖九岐黑着脸,“上朝有什么意思,一群老头叽叽喳喳,一句话说清楚的事儿,非得辩个三四五六天,我是怕我上朝之后压不住怒火,一拳一个打出去,这事后还不是你要善后?你要是不怕麻烦,开年我就上朝!” 谁怕谁啊? 为了他媳妇,刀山火海也敢趟! “你听听这话说的,整个一蛮不讲理。”皇帝气的胸脯直颤。 皇后看着皇上反而笑道:“朝臣固步自封,有些人自视甚高听不进旁人之言,甚至倚老卖老。吴王在朝上一向是个老好人,楚王人微言轻,朝臣们未必就把二王放在心上正视他们。臣妾觉得皇上要想改革朝政,小九去朝堂上闹一闹倒是好事,届时您不好说不好办的事儿,就让小九去说去办。父子同心,其利断金,说不定反而能闯出个新局面来。” 皇帝看了一眼懵逼的儿子,觉得皇后这个主意好,好极了! “您这样坑儿子不好吧?”肖九岐看着皇后满脸怨念,“虽然我是有点不靠谱,但是您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皇后看着小九笑的越发的和蔼,“你父皇一世英名,不能断送在那些老糊涂手里。身为人子为父分忧,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小九啊,现在到了你尽孝的时候了。” 肖九岐:…… 虽然知道他母后是故意这样说,但是还是有种毛毛的感觉,关键是他父皇真的全都信了啊,还认为母后真的是为他着想。 母后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肖九岐轻咳一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先说好,不能推我媳妇出去被人记恨。” “朕是那样的人吗?”皇帝不悦,“若不是顾忌这个,朕在朝堂上把皇后的提议一说,多轻松啊。” 臭小子人在福中不知福! 肖九岐闻言就有些气弱的说道:“行吧,那我小人之心,为了赔罪,我听您的成不成?反正搞事嘛,这个我在行。” “你啊,好话不会好好说,为你父皇分忧,也能口出恶言被人厌恶。”皇后无奈的摇摇头,又转头看着皇上,“虽说此事有些不厚道,但是非常时行非常事,皇上不必心怀愧疚。尸位素餐的老臣们,也该感受下朝廷的关怀了。” “皇后说的很有道理。”皇帝神清气爽,他真的看有些人不顺眼很久了,但是一直苦无机会下手。 现在好了。 皇帝隐晦的看了小九一眼,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儿子这脾性还能用到朝堂上去。 瞧瞧他养的儿子,就没一处无用,就连这坏脾气都能帮上大忙。 皇帝心满意足的走了,今儿个真高兴啊。 等皇帝一走,肖九岐看着母后,嘴角抽了抽,“您真是豁出去了。” 皇后看着小九,“上回你说肖霆试图往西北安插官员,我就在想他在朝中布局已久,人脉只怕积攒的比你四哥要深得多。朝堂之上只有你四哥不行,吉相虽然是他的人,但是有些时候并不能明目张胆与你四哥联手,未免被你父皇猜疑,甚至于有时还要站在对立面,局势越紧,对你们兄弟越不利。” 说这里皇后冷笑一声,“谭贵妃的动作你父皇未必都不知,既然默许了,那么本宫自然也能插手。谭贵妃暗中出手,本宫却能正大光明让你上朝。” 肖九岐默了默,“您等今天很久了吧?” “也不久,即便这次没有元令的提议让我临时起意顺水推舟送你上朝,等到开年我也会用其他法子让你站到朝堂上。”皇后看着儿子,“这次事关重大,你可要尽心尽力。等年后开朝,我会给你一份名单,届时你看机行事。” “您都有名单了啊?”肖九岐咋舌,“四哥那里好像也有。” “名单上的人指定不全,其他人还要等你们自己去发现,揪出一个算一个。”皇后徐徐说道,“小四有没有说西北官员调遣的事情怎么安置?” “四哥说要关门打狗,现在不宜动手。” 皇后若有所思,“也好,只要名单掌握在咱们手里,就是占据了先机,到时候有把柄在手反而容易控制他们。换了新的官吏上任,又要费功夫打通关节。” 小四很聪慧,做事情缜密周到。 皇后很满意。 这个年过得注定要不平静。 年三十夜宴之后,初一开始傅元令就不用进宫了,安心在府里养胎,而且也听肖九岐说了皇后娘娘的安排。 虽然不用进宫来回奔波,但是傅元令并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已经开始制定建造各大工坊的事宜。 事关重大,这么个大饼,傅家绝不能自己吞下去,还要跟别人联手,有钱大家赚,心往一处使,如此将所有商户拧成一股绳,才有绝对力量跟朝廷合作。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做,当然要做 因此第一批开始的产业是纺织有关的产业,傅元令从上京五大商户中筛选一下,发现主做这一行的居然是易家。 易家倒是自己人了,有事情也好谈。 傅元令就下帖子请了易家二少奶奶卢白旋。 卢白旋突然接到瑾王妃的帖子,在易家这可是大事儿,易老爷子还特意召集家里人商议一下,猜测瑾王妃下帖子的用意。 因为卢家跟瑾王妃的关系,现在卢白旋夫妻在易家的地位也是上升不少。 卢白旋记着父亲的叮嘱,顶着众人的目光看着易老爷子笑道:“爹,王妃帖子里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过府喝茶,儿媳也猜不准什么事儿,不若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易老夫人看了一眼儿媳妇,就点头说道:“也好,去了王府要谨言慎行。” “是,我听娘的。”卢白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给王妃的年礼也得好好准备,王妃已经有了身孕,正好咱们库里还有一支上好的百年人参,就带着这个去吧。”易老夫人看着丈夫说道。 易老爷子点点头,“就这样吧,其他的等老二家的回来再说。” 易家大少奶奶邬氏此时笑着看着卢氏,“二弟妹,我这里还有一株雪莲你也拿去,还是过年时我娘家嫂子拿来的,品相都是好的。” 邬氏的娘家正是西城邬家掌家人的大女儿,平日惯会来事儿,出手也大方,何况瑾王府那边全靠着老二家的,她自然要跟她好好相处。 卢白旋没有拒绝,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大嫂,见了王妃我一定告知这是大嫂的心意。” 邬氏忙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倒不用这样分得清楚。” “这是大嫂的心意,自然要让王妃知道。”卢白旋笑着回了一句。 邬氏满意二弟妹的识趣,卢白旋也满意邬氏的大方,俩妯娌平素没大矛盾,大事上还是能说到一起去的。 第二日卢白旋到了瑾王府,虽说她娘家跟王妃往来较多,但是她这还是第一次拜见王妃,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王府门房知道她的身份后,就让她进了门,有个小丫头领着她往后院去,一路上也不敢四处乱看,规规矩矩的跟在后头,连句话也不敢多打听。 等进了垂花门,又换了个丫头继续带她前进,穿过三道门,这才到了王妃居住的正院。 “二少奶奶稍等,奴婢通禀一声。”小丫头恭敬有礼的说道。 卢白旋忙说道:“请便,有劳。” 小丫头福福身抬脚进了门,不大的工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个气派的丫头,看穿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二少奶奶快请进,王妃早就在等着了。”元信笑着开口,蹲身微微一礼。 卢白旋可不敢托大,忙伸手扶了一把,“姑娘请起,有劳姑娘带路。” 元信看着卢白旋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卢家的蓝嫂子也来了,二少奶奶不用拘束。” 卢白旋没想到娘家嫂子也来了,心里顿时一松,脸上的笑容都跟着放缓了,“年后还没见嫂子,倒是在王妃这里讨巧了。” 元信说这一句就是怕人太拘束,瞧着她松缓些就带着人往里走。 卢白旋跟着人走到廊檐下,还没见到王妃,倒是听到了自家嫂子爽朗的笑声,在王妃这里这么松快,让卢白旋心里更轻松了。 “二少奶奶请进。”元信笑着看着卢白旋说道。 门口当差的梨花就伸手打起帘子,对着卢白旋微微屈膝一礼。 卢白旋对着人笑了笑,跟着元信走了进去。 “王妃,易家二少奶奶到了。”元信进门行礼回话。 傅元令正跟蓝氏说话,闻言抬起头,就看到跟在元信后头的卢白旋,卢白旋长得倒像是卢老爷子,眉宇间有几分英气,跟蓝氏的温柔小意正好截然相反。 卢白旋也来不及看嫂子,上前一步就给瑾王妃行礼,“民妇卢氏参见王妃。” “二少奶奶快起来吧,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不用拘束。”傅元令笑着开口,看了元信一眼。 元信搬了个鼓凳过来请卢白旋坐下,又让人奉上茶来,这才带着人退下守在门外。 蓝氏这才看着卢白旋笑着说道:“过年还未见小姑,倒是在这里相见到了,小姑一向可还好?” “嫂子,你可别打趣我了,家里可都还好,我也惦念大侄子呢。” 大侄子就是蓝氏的儿子卓哥儿。 有了蓝氏在,卢白旋就没那么紧张了,又把带来的礼物放上桌。 傅元令笑着说道:“真是太客气了。” 卢白旋见王妃眉头推辞不要,心里就更安心了,笑着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家里跟大嫂的心意,只是王妃正好有孕在身,这些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蓝氏就看着小姑子笑道:“你倒是用心了,你府里如何,生意上可还顺利?” 卢白旋愣了一下,没想到嫂子当着王妃的面什么都问,迟疑一下还是说道:“都好,我们府里自从进了商盟,生意上倒是比以前还顺遂许多,家里都感恩王妃的扶持。” “做生意就是互惠互利,有来有往才能长远。”傅元令打量着卢白旋,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应对起来算是进退有度,言行之中并无谄媚之色。而且言语中也提及易家长房,看来关系和睦。 虽然商贾人家自来比人低一等,多数行事遇上勋贵人家便行巴结逢迎之举,如此更令人不齿与怠慢。 傅元令本身出自于商户,知道商户的为难,自然不愿意见他们丢了骨头。 蓝氏知道王妃的性子,这次请帖来得突然,也没时间提前提点小姑子,现在瞧着小姑子还算是应对得体,心里真是缓了口气。 “王妃今日叫我们姑嫂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蓝氏开口笑着问道。 傅元令看着二人,“是有一桩大生意,我想问问卢家跟易家要不要参伙。” 蓝氏跟卢白旋都是眼睛一亮,王妃做生意比男人都厉害,现在背后大家都叫她点金手,做什么赚什么。 现在王妃有生意找她们,当然是惊喜不已。 做,当然要做。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民不与官斗 就说之前五大商户谁想着能这样赚夜市的钱。 说实话,之前夜市的收入他们真看不上眼,但是这次一结账都有些意外,还挺有赚头的。 虽然比不上大生意进项多,但是年底用来打发孩子们足够了。 蓝氏反应比小姑子快,立刻笑着说道:“王妃肯带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要参伙,咱们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卢白旋看了嫂子一眼,暗恨自己嘴巴笨,忙跟着说了一句,“我嫂子说得对,您的生意别人挤破头都上不了船,肯带我们都感恩不尽了。” 傅元令不由的失笑一声,“哪有这么严重,这桩生意我说给你们听听,回去跟家里人商议,回头再给我个准信,你们这里要是不成,我就找别家。做生意不是强买强卖,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不合适,下次也可以。” 卢白旋可做不了易家的主,听着王妃这样讲,心里真是松快多了,只这么一个来回,她就觉得瑾王妃真是个厚道人,难怪傅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谁不愿意跟厚道人做生意啊。 蓝氏比小姑子强,家里能当一半的家,但是小姑子在,她也不好说的太直,就笑着看着王妃,“那您先跟我们说说。” 傅元令当然不能用跟皇后说话的方式跟别人谈生意,看着她们就笑着说道:“易家以纺织起家,家里的织工坊现在也是上京城规模最大的,卢家虽然有涉猎织工坊,但是比起易家要差上许多,但是当年卢老爷子待我不薄,现在有机会我就先问问你们。” 听着傅元令说的郑重,两姑嫂都跟着认真起来。 “我打算在上京城建立一个从种植桑麻到裁布成衣整套的工坊,规模比之现在易家工坊要大上数倍,而且这工坊很有可能跟朝廷合作,属半官半商。具体的不能再说,你们先回去问问,等有具体消息再来回我。这消息不能外传,得记住了。” 简单几句话,但是透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 蓝氏姑嫂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如果傅家要建这样的工坊,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易家,因为这是易家的老本行。 正因为这样,王妃才第一家就找易家谈合作,这算是诚意很大了,如果王妃不声不响跟官家联手开了织工坊,那么易家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卢白旋跟着嫂子出了王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上了她嫂子的马车,等马车出来王府大街,这才看着嫂子说道:“嫂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心里有点慌。” 蓝氏也有点被惊到了,没想到王妃这么大手笔,又是跟官家合作,又是要建上京最大的织工坊,这…… 她也有点拿不准主意,就看着小姑说道:“你跟我回家先跟你哥商量下再说,这是大事。” 卢白旋点点头,跟着嫂子回了家。 没想到刚到家,就听说她爹也来了,姑嫂俩惊喜不已,本来老爷子不来上京过年的,怎么忽然就来了? 卢老爷子也是刚进家门,就听儿子说瑾王妃请了大儿媳过府,心里也正在打鼓,就听到儿媳跟女儿一起回来了。 “爹。”卢白旋见到老爷子高兴地不得了,围着打量一番看着父亲身子骨健壮更是高兴。 蓝氏跟公爹见了礼,就忙着让厨房送茶汤上来,叙了几句各自情况这才坐下说正事。 蓝氏看了丈夫一眼,坐在他身边,这才把今日去王府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卢白旋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看着父亲就说道:“爹,你说这生意能不能做?我这心里有点怕。半官半商,这以后要是官家硬吞了商户哪里去说理?” 民不与官斗,他们斗不过啊。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更不要说天子脚下的内廷府、造作局了。 卢承毅看着他父亲,思量一番才开口,“爹,我倒觉得此事可行。” “大哥,你觉得可以吗?”卢白旋心里也纠结,听着大哥这样说忽然就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若是别人自然不能全信,但是傅大姑娘不一样,这几年来两家合作十分顺利,而且咱们家真是受了不少恩惠,别的不说,就说从云州来的舶来货,咱们家就拿到了比别人多的份额,就这一部分每年能多赚多少钱?” 卢承毅觉得这事儿可为,看着父亲笑着说道:“儿子觉得能让大姑娘这么慎重与咱们商议合作的事情,这一定是一件大事,大姑娘或许心有顾忌不能多说,但是儿子觉得这一定是好事。只要想想一旦在上京建立起这么大的一座工坊,产出来的东西一旦售卖出去,那得是多大的收益。” 卢老爷子对傅元令还是了解的,就道:“这孩子很厚道,不会做出不顾信义的事情。既然不能说的太多,必然有她的苦衷,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定下来。怎么合作,到时候听大姑娘的就是,父亲老了,以后这家还要看你的。” 卢承毅的弟弟是要在潞阳府守老家的,两兄弟互相扶持,互为臂膀,所以上京的生意的确是以后看卢承毅的。 卢白旋惊愕不已,没想到父兄对瑾王妃这么信任,她的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氏看着小姑子,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就看了丈夫一眼。 有些话丈夫这个做哥哥的,倒是比自己这个嫂子更有分量。 卢承毅看着妹妹,慎重的说道:“白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回到易家以后,就把王妃的话原样说给他们听,至于他们做什么决定你不要多嘴。说句实话,做生意有风险,你现在多说的话,万一生意有个好歹,到时候就会成为你的罪证。而且,易家不是你们夫妻当家,非长子长媳不能承继家业,多说多错,尽心就好。” 卢老爷子闻言很满意长子的态度,看着女儿就道:“听你哥的,易家老头不是傻子,到时候问你咱们家干不干,你就实话实说,至于易家做什么决定你不要插手。”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端茶递水的瑾王 卢白旋知道父兄为她好,就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 “去吧。”卢老爷子点头。 蓝氏站起身拉着卢白旋,“小姑且等等,既然来了家里,总不好空手回去,我这里有你哥年前带回来的土仪,你正好带回去给亲家尝尝。” 卢白旋就笑着应了,知道嫂子这是为她做脸。 卢白旋大包小包的回了婆家,这边卢家商议工坊的事情,毕竟卢家在这一块只是略有伸手,如果真的要合作,总不能还是这样小打小闹。 傅元令这边倒是不怎么着急,毕竟这样的大事儿,怎么也得让人商量几天,只是没想到卢家第二天就回信了,倒是易家那边迟了两天。 两家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傅元令看着两家既然同意了,就约了两家的当家人见面商议细则。 易家来得是易家大少爷易宜同,卢家来的卢承毅。 肖九岐特意抽出时间在家陪着傅元令,让人把大花厅收拾出来待客。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大名鼎鼎的瑾王府,等进来看到瑾王也在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腿软。 傅元令把戚若重也叫来了,有戚若重在,很多详细的事情更好分说。 卢承毅跟傅元令见面极少,多是妻子跟王妃来往,此时见到王妃本想叙旧,但是一看到瑾王他就闭嘴了。 易宜同更是头一次见瑾王夫妻,拘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毕竟瑾王的威名太甚,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傅元令看着二人笑着说道:“今日有劳你们跑这一趟。” 两人忙道不敢,规规矩矩的坐着,在瑾王的审视下跟个木头人似的。 傅元令侧头看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抿抿唇,起身到了床边的软榻上坐了。 瑾王离开,俩人才轻松几分,连呼吸都觉得畅快多了。 说起生意上的事情,到了熟悉的领域,气氛就慢慢地融洽起来。 “此次合作,若是你们都有诚意加入,我们是照着入股的多少定份额的,具体的让戚管事与你们说说。”傅元令有孕在身,也实在是没以前那样的精力一项一项细细分说。 其实这也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傅家要有掌控权,所以肯定出大头占据话语权,但是这口肉傅家顶多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其他的商户分。 这种时候就是谁出的银子多,在这笔生意里分量就重。 傅元令仔细算过了,全部置办起来,至少要三四百万两银子,傅家出两百万定人心,剩下的看易家跟卢家出多少,如果他们两家出的银子补不上这个缺口,她就再去找别的商户入伙。 至于乔家,傅元令不打算在织工坊这边让他入伙,毕竟后头还有更大的产业,届时再说。 戚若重做这种事情熟练得很,仔仔细细的跟他们讲一遍具体事宜,听到有一半的收入要分给朝廷,易宜同的面上就有点很惊讶的神色,不由得看了王妃一眼。 傅元令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透。 纵然她是想大乾的钱袋子鼓起来,但是同样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商户,一旦生意做得太大,就容易被朝廷忌惮,很有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不少见,看着分一半给朝廷很吃亏,但是挂上官家的名号,同样的他们就会受到官家的庇护。 接受庇护,也会接受督察,如此也能避免商户心怀鬼胎。 长远来看,互相牵制,利大于弊。 易宜同看着瑾王妃神色如常,并未表现出对此事过多的热衷,并不在乎他们参不参与,好像是因为亲戚的情分先通知一声的模样,心里觉得父亲猜测可能有点不对。 尤其是二弟妹回去后也没强行劝说,现在看着易宜同反而觉得这生意靠谱,这么一想着,原本打算只拿出五十万银子,琢磨着又加了三十万,总共出八十万。 卢承毅看着易家出了八十万两,心里也盘算着照着方才戚大管事的话,这生意要四百万两,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傅家自己就出一半,现在易家拿出八十万,还有一百二十万的缺口。 他们家准备的是一百万的银子,心里一横,这几年没少受傅家照顾,现在傅家牵头要做这样的大买卖,不管怎么样他们得支持,于是就咬牙又添上二十万,总共出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动不了卢家的根基,但是基本上手中的活钱全都拿出来了,这也是极大的魄力了。 傅元令惊了一跳,看了卢承毅一眼,她原以为易家出大头,现在倒是颠倒过来了。 事情订的很快,签了文书契约。 易宜同就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工坊会开始动工?” 至少得先把工坊建起来,不然工坊都没有,其他的都是笑谈。 傅元令此时才开口笑道:“不急,不过前期事情我们要准备起来。傅家会调配一批工匠出来,我希望易家跟卢家也能同样调配一批出来,我们分开来,好比说傅家出缫丝厂的工匠,易家就出丝织工匠,卢家就出绣工坊的工匠,等官方文书下来,我们就能立刻动工。在这之前,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然漏了消息出去,到时候这生意怕是要付诸东流。” 易宜同跟卢承毅没有异议,大事不成,自然不能宣扬。 而且易家跟傅家一样,有自己完整的生产链,易宜同跟傅元令说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甚为投契,卢承毅家里的工坊虽然不全乎,但是也是一问三不知,多少有涉猎。 中间傅元令小睡休息了会儿,戚若重接替她的位置继续跟二人商议,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大体的方向定下来,其余的细节就要靠戚若重带着管事们跟两家人继续商谈。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这么辛苦,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她递个茶送个点心,觉得自己挺废物的。 隔行如隔山,是吧,肖九岐这么安慰自己。 殊不知,就他这端茶递水的行为,都把易宜同跟卢承毅吓得够呛。 要是换做别人,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惊恐,这不是一向恶名昭彰的瑾王,会做这样的体贴周到的事情,这……能不吓人吗? 由此可见,外头传闻瑾王心悦瑾王妃恨不能捧之于掌心,看来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想到这里,对这笔生意就更有信心了,毕竟圣上偏宠瑾王,怎么也不会瑾王吃亏吧?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这就有点疯狂了 肖九岐痛定思痛,再次想起他四哥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总不能让他媳妇真的鸡同鸭讲。 听着他媳妇跟易宜同还有卢承毅议事,少半数能听懂,多半数听不懂,他心里有点焦躁,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决定奋发图强,将京卫司的差事都扔给徐子韶、傅元宪还有唐越泽三人,自己则每日都去上京造作局驻扎。 造作局是隶属于朝廷管理所有工坊的地方,大乾上下所有的官有工坊都受它管辖。 都说一进书山全是海,他现在觉得进了造作局也是开了眼界。 造作局下大分四十八作,四十八作之下又分上百个小作,只分属于内廷府制造皇家嫁娶用品的就有八十一作,除了日用器物制作之外,还有土木工程、军器、车舆、礼器制造、织染、盐铁…… 肖九岐:…… 信心十足地进来,一脸懵逼的出去。 他是谁,他在哪里。 一脸沉重的肖九岐进了楚王府,看着他四哥不语。 楚王:…… 一早就对上弟弟生无可恋的神色,楚王摸不到头脑,这是怎么了? 范定坤看了徐杨林跟窦宁一眼,三人识趣的告退,瞧着瑾王这是遇到大事儿了啊。 他们还是避一避,万一要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这一位可是提起拳头就揍人的主儿,能好好活着,谁想挨揍啊。 三人离开后,楚王看着弟弟,“说吧,怎么了?” “四哥,我才发现做生意真是不得了的一件事情。” 楚王:…… 没听懂。 “说人话。” 肖九岐叹气,“我今早去造作局走了一趟。” 楚王明白了,带着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小九,“你去那种里做什么。”说了这一句轻咳一声,“你对造作局感兴趣?” 肖九岐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四哥,“是你说要我跟媳妇培养点共同的语言,我想着她喜欢做生意,最近不是在忙那个织工坊的事情吗?我就想先去了解下,能去哪里呢,当然去造作局,咱们自家的地盘是不是?” 楚王快要憋不住了,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压下快要撑不住的笑意,板着脸看着弟弟问道:“然后呢?”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肖九岐木着脸,“我才知道造作局真是不简单那,这一个造作局下辖工匠几十万户。我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造作局怎么就没我媳妇赚钱呢?这钱都去哪里了?” 楚王看了弟弟一眼,说着说着就转到钱上去了,这以前小九从没把钱放眼里啊,现在看什么都是钱! 觉得更好笑了。 楚王看着弟弟就跟他分说,“造作局只是统管,有些作坊并没有权利管辖。像是建筑、军器、织造就归属工部管辖,制盐和印造钱币归属户部,这里头的事情复杂得很。” 像是小九这样什么都不懂就一头撞进去,可不是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楚嘛。 肖九岐脸色更凝重了,看着他四哥,“还是提枪打人最适合我。” 努力上进什么的不存在的,他说过这话吗? 绝对没有。 楚王又气又笑的看着弟弟,随即叹口气,“这些事情的确不适合你的性子,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肖九岐长长的松口气,“那我媳妇那摊事儿怎么办?这以后要是跟朝廷那些老油子打交道,我就从造作局看了看,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一个个吃的王八鳖肥的,可见是中饱私囊惯了的人,到时候指定会为难他媳妇。 楚王惊讶的看了一眼弟弟,“你这个都想到了?” “几个意思?”肖九岐不高兴了。 “四哥说你太能干了。”楚王立刻补了一句。 肖九岐哼了一声,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背后靠着软枕,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彩绘的承尘,好半天才说道:“四哥,你其实早就想到这件事情不容易做是不是?阿元也想到了,只有我什么都不懂,也想不到。” 难怪老头当时挺高兴,但是神色也有些凝重,怕是也知道这事情不易做。 造作局是本朝开朝以来就设立的官家作坊,而且工匠要子孙相继,连婚配都不能自主,全听人匠总管府分配。为的就是能全权掌控这些工匠,保证造作局的地位。 楚王又看了小九一眼,有些厌恶的说道:“是不好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烂透了。” 所以这次父皇答应傅元令提议这个半官半民合办的工坊,未尝不似想要牵制造作局。 高祖时掌管造作局全是皇家子弟,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盘根错节,互相抱团,想要整治他们不容易。 处罚得重了,父皇就要落一个不容皇室的恶名。 但是不动他们,就像是小九所说赚的钱都去哪里了。 这就是一个恶性的循环,想要铲除这个恶瘤太难了。 肖九岐难得感觉到四哥这么浓烈的情绪,转头看着他,“四哥,既然这样父皇怎么不管?” “造作局有当初高祖亲笔所书的圣旨,独立一统,外人不得轻易干涉。” 肖九岐:…… 这就有点疯狂了吧? “当初高祖本是善意,造作局独立于外,不受朝廷官员辖制,能更好的运转。可惜到了后来人心易变,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初心,反倒成为他们中饱私囊的最好保护。” 统领造作局的最初是高祖的弟弟,世袭罔替的亲王衔,当年忠心耿耿的王弟,如今他的后人倒成了大乾的蛀虫。 肖九岐仔细想想四哥说的是对的,从他很小的时候起,对荣王就没什么印象,很少见他这个王叔。 荣王这一脉跟皇室的关联极少,即便是年节荣王府的女眷也从不进宫。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事,看着四哥,“我记得现在的荣王年纪不大?” 楚王颔首,“但是你还是得叫一声王叔,辈分比你高。” 肖九岐:…… “那我再去探探底。”肖九岐干别的不行,但是这个在行啊。 挡在他媳妇前头的石头,大乾的蛀虫,管他什么王叔,都得靠边站。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尸位素餐的老顽固 这个年节因为年关夜市的缘故格外的热闹,等到上元灯节那日,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整个上京城都笼罩在欢声笑语中。 过了上元节,皇帝的假期结束开始上朝,第一天就把肖九岐叫去当门神,当朝开讲朝廷与商户合办织锦工坊的事情。 朝堂一下子炸了锅。 就算是有肖九岐这个黑脸门神在,也没挡住朝臣们汹涌的口水。 傅元令不知朝堂上的事情,正在看元智送来的账册,从小年开夜市到上元节夜市结束之后的账目。 傅元令看的是元智带着账房连夜做出来的总账,整个上京城五大夜市,总入账有七十六万两白银,除去成本与商户的例钱,傅元令这边入账有二十万两。 这些银子真不算多,但是这只是第一年,算是开门红。 傅元令合上账册,看着元智说道:“辛苦你们了,都给大家封个红封。” 元智笑着答应了,看着大姑娘回道:“眼瞅着要开春,等开春咱们的画舫生意就要红火起来。今年上京又开了几家画舫行,对竞春舫还是有影响的。” 好的生意嘛,大家都会争着来做。 傅元令倒是不担心,毕竟竞春舫是圣上亲笔所书的匾额,喜欢排面的人家肯定先选竞春舫,像是家里并不是很富裕的人家,可能就会选择其他较为便宜的画舫。 傅家不会把生意做尽,得给别人留口汤喝,因此倒也没放在心上。 主仆俩说了会儿生意,最后傅元令看着元智,“元礼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是管着竞春舫的事情,元礼那边我另有安排。” 元智笑着答应了,“行,我听大姑娘的。” 傅元令笑着看着她,“元礼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你呢,有没有看中的人?” 元智脸一红,“没有,我全听姑娘的。” 傅元令看了元智一眼,“你要是有自己喜欢的来告诉我也行,只要人品过得去,我也不会拦着。” “奴婢真没有,反正大姑娘让我嫁哪个我就嫁哪个。”元智好脾气的说道。 “那行,我替你看看,有好的你就来看看。” 元智笑着应了,竞春舫一摊子事儿,也没多呆就急匆匆走了。 傅元令坐的久了,就起身去园子里转转,顺便去看看樊大儒夫妻,她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今年回娘家只在伯府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实在是不想看到傅宣祎那张脸。 不知道傅宣祎怎么想的,今年也回娘家,还挺早回的伯府,那架势像是在等她一样。 傅元令都没给她机会与她单独说话,只跟太夫人还有大夫人几个问了好,送了年礼,略略一坐就告辞了。 大夫人没留她,心里也清楚傅元令跟傅宣祎不睦,除了叹息,太夫人也没有说和的意思。 倒是樊夫人怕傅元令觉得冷清,没事带着本书找她说话看书,这跟年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樊大儒去家学了,虽然不怎么授课,但是有空的时候也会过去指点一二,回来还跟傅元令点了几个聪明的孩子,让她好好地培养。 樊夫人让傅元令坐下,笑着说道:“没事就出来转转,能多吃点饭。” “您说的是,我现在也是上午跟下午都要走一圈的。”傅元令笑道。 “书院那边送信过来,想要我们再回书院去。”樊夫人轻声开口。 傅元令一愣,想了想说道:“那您跟先生怎么想的?” 要是书院那边真的安定下来,樊大儒想回去的话,傅元令也不会拦着。 “不回去了,年纪一把了,回去也没办法给学子们经常授课。而且,书院跟国子监那边的事情虽然已经割舍清楚,但是先生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书院,指不定下次又会出什么事情,还是罢了。”樊夫人看着傅元令的肚子,“再说,你肚子里这个落地之后,将来开蒙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也算是让你先生有个寄托就行了。” 傅元令倒不是为了让樊大儒给她教孩子,而是真的觉得他们忙碌一辈子也该颐养天年了。 教书育人面对那么多学子,还是很耗费心神的。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樊夫人说道:“若是先生觉得不舍,不如每个月叫几个优秀的学子来王府问问功课指点一二,人多怕先生辛苦,但是人少倒是可以的。” 好比经常来先生这里打杂的傅元彬,傅元彬隔三差五就来,也不想打扰傅元令养胎,就从专门给樊大儒夫妻开的侧门进出,偶尔会给傅元令带些三夫人还有大夫人让他捎来的吃食。 樊夫人觉得这样好,既不用太过辛苦,还能有点事儿做。 傅元令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知道樊夫人喜欢修复古籍,也不太打扰她,过来看看他们过得舒不舒服就成了。 傅元令回了正院,就看到肖九岐黑着脸坐在屋子里,她挑挑眉走进去,看着他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瞧着这是事情不顺利?”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掀帘子进来,起身走过来扶着她坐下。 “我现在肚子不怎么显呢,没事。” 傅元令哭笑不得在肖九岐身边坐下,看着他神色还是不好,就知道事情比想象的严重。 “一群尸位素餐的老顽固!”肖九岐恨恨的骂道。 傅元令倒是不意外,看着肖九岐就说道:“预料之中,那皇上在朝上怎么说的?” 说起这个肖九岐的神色缓了缓,“父皇没一开口就说傅家要做此事,而是先把事情抛出来,让他们选人。” 傅元令闻言倒是没想到皇上这会这么厚道,就笑着说道:“肯定是不好选的,毕竟这种差事不好办,朝廷只出一片地,商户要出钱出力出人,最后还得分给朝廷一半,基本上盘活这样生意的商户没几个,就算是有也不敢冒险。” 倒不是看不到利益,而是开始投入的银钱太多,一整个的织工坊产业链弄下来,几百万两银子对任何一个大商户都是一笔大钱,一旦折损那就是伤筋动骨,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别的商户吞噬。 肖九岐闻言没说话,转头看着傅元令,看着她瘦了些,心里就觉得有点愧疚,“我听尤嬷嬷说你开始孕吐了,现在怎么样?” 第一千零三十章:小九,你这脑洞有点大啊 “就吐了几次,现在基本没什么感觉了,这孩子还挺乖的。”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忽然会问这个事情,对上他眼睛里愧疚,她也愣了一下。 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半响没动,还是肖九岐伸手把媳妇抱进怀里,长长的叹口气,“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做不好。” 傅元令心里就咯噔一下,转头看着肖九岐特别坚定地说道:“胡说,你在我心里哪里都好。” “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上你,四哥也说造作局那边只怕很难应付。” 原来是因为这个,傅元令靠着肖九岐的肩膀挨着他,“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就像你能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如入无人之境,这份骁勇天下几人能有?在我心里,你就是无人能敌的大英雄,独一无二。” 肖九岐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嘴角没忍住的勾起来,“真的?” “当然。”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 肖九岐就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散了,抱着傅元令不撒手,“你说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那些老顽固太气人。” “这得看他们到底反对什么,是不喜欢官商合作,还是找不到商户联手怕丢脸,知道症结在哪里才好解决。” “那我问问四哥。”肖九岐在朝堂上只顾着生气了,没听仔细。 “好,你问清楚了再来跟我说。不过,明日你上朝我倒是有个主意。” 肖九岐眼睛一亮,“你说。” 傅元令看着他笑,“挺简单的话术,好比你想要跟别人要个银锭,他肯定不给你,这时你退一步只要一把铜钱,他就肯给你了。” 肖九岐:…… 看着肖九岐的神色,傅元令又笑道:“我们做生意的人,其实都是指着西瓜想要芝麻,等你要的东西给超出别人的承受自然会遭到拒绝,这时候你退一步他反而觉得庆幸,要是一开始就要芝麻,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肖九岐瞬间领悟精髓,“我明白了,就好比我要打肖霆一顿上去套个麻袋就打指定不行,我得先找他的把柄攥在手里,再去打他一顿那就好了嘛。” 傅元令:……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肖九岐一晚上都没睡好,决定第二天上朝,将这些老家伙挨个的喷一遍以泄心头之愤! 第二天天不亮肖九岐就悄悄地起身,他一动,傅元令就醒了,他弯下腰在她唇上亲了下,“你继续睡,我上朝去。” 傅元令还没习惯肖九岐上朝这个事儿,听她一说这才回过神,坐起来看着他揉揉眼睛醒神说道:“我昨日就吩咐宋大娘给你做早膳,你吃了再走,有你喜欢喝的笋干鸭汤。” 肖九岐就忙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别起来了,费这功夫干嘛,继续睡,你这没睡醒呢,起来多难受。” 傅元令还真有些困,就顺势躺回去,“你路上慢些,别着急。到了朝堂上也别冲动,三思而后行。” 肖九岐忙不迭的点头,给傅元令笨手笨脚的盖好被子,又落下帐子,这才轻手轻脚出去洗漱。 三思而后行,那是不存在的,那些老家伙,一个个仗着资历老就对他指手画脚,今日不出气,那就不姓肖。 肖九岐吃饱喝足骑着赤乌一路进了皇城,到了宫门口,将赤乌扔给禁卫照看,自己昂首挺胸进了宫门。 守城门的禁卫看着瑾王的背影心里发毛,总觉得要发生点大事儿。 朝堂之上又提起昨日的事情,右相一派鼎力反对,冠冕堂皇的话张口就来。 肖九岐站在楚王后头,冷眼盯着说完的刚说完话的富永宁,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杀猪屠狗卖酒之辈,披了官衣也不当人!” 富永宁出身低微,年少时曾跟人杀猪,后来学武筹束脩也替人卖过酒,这段过往他一点都不想提起。 满朝文武惊了一瞬,眼睛齐齐落在瑾王身上。 富永宁气的浑身发颤,脸都青了。 太欺负人了! “瑾王言出无状,英雄不论出身,岂能拿这个攻击他人,委实过分。” 肖九岐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哦,原来是督察院右御史范增,“我当是谁,原来是查案无能的酒囊饭桶!查案你不行,睁眼说瞎话倒是在行。”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范增几欲晕倒,太嚣张了! 肖九岐嘴巴毒,满朝廷谁开口都被他喷了个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楚王垂头不语,皇帝高坐朝堂面无表情。 吴王倒是想出口相帮,但是肖九岐绝对不会给他面子,要是他开口,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污蔑他! 吉巍心里都要笑疯了,面上还是一板一眼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 瑾王就是瑾王,一般人招架不住啊。 龙承志耷拉着眼皮上前一站,也不看瑾王,开口说道:“逞口舌之快,不过是小儿之状,王爷以为呢?” “龙相口舌快不快本王不知道,只是知道龙相教得好女儿啊,污蔑皇室,试图行刺,若是我只怕早就羞愧的告老归乡。可惜龙相脸皮之厚,好比官衙外的大鼓,若是拿着棒槌敲一敲,必然鼓声震天,震耳发聩。” 当初汉阳王府的事情外头传言纷纷,龙承志厚着脸皮一概不理,只当没这个女儿没这回事儿。 现在好了,被瑾王一下子把脸皮揭下来摁地上踩,丢死人了。 龙承志只觉得额角跳得厉害,心口砰砰直响,恨不能现在就厥过去才好。 今日的朝堂真是让肖九岐再次扬名,瑾王不仅打人厉害,这骂人也是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下朝后,皇帝把儿子叫进御书房,仔细打量他,这才说道:“小九啊,没事吧?” 这孩子是不是被谁欺负了,不然怎么今天性情大变,毕竟他一向秉承能动手绝不瞎逼逼的真理。 肖九岐木着脸,“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已经长大了,做事情要动脑子,今天这不是听话动脑子了吗?” 皇帝被怼了一脸,是让你动脑子,但是你这脑洞有点大啊。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傅元令消息知道得很快,等肖九岐从宫里回来,看着他就想要笑。 肖九岐下意识的抹一把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傅元令笑着说道,“王爷今日威武啊。” 肖九岐闻言眉眼都要飞起来了,“那是,本王岂是能吃亏的人,倚老卖老真以为谁都给他脸呢。你说我今天厉不厉害?” 好久没看他这样鲜活得意的面容,傅元令忽然觉得还怪想念的,就笑着说道:“厉害,只是真的没有问题吗?” 肖九岐认真想了想老头在朝堂上的表现,特别诚恳的说道:“我觉得没问题,估摸着老头忍他们很久了,就是给他们留面子,毕竟也没人好意思当面不留情,在其位不谋其政,趁早滚蛋。” 傅元令虽然不太懂朝堂上的门道,但是只要想想要是傅家有大管事倚老卖老不说,不求上进还一直拖后腿,那她肯定客客气气拿一笔钱打发他们回家养老去。 毕竟与傅家有功劳,辛苦几十年,不好一点旧情没有。 相对的,大概皇上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些老臣都是为朝廷出过力的,要是翻脸无情就寒了朝臣的心,背后指不定就要骂一句皇帝卸磨杀驴无情无义。 要是有个像是肖九岐这样性子的管事跳出来替她分忧,她心里一定乐开花。 这样一想,大约皇帝真的不会生肖九岐的气,指不定心里跟她一样偷着乐。 那就没问题了。 肖九岐在朝堂上连怼三天,怼的肖霆一派差点自闭。 打也打不过,你要打,他还敢骂你一句有辱斯文。 骂也骂不过,肖九岐这人不仅混不吝还是读过书的混不吝,那骂起人来可文雅可粗俗,你要是把瑾王怼急了,撸起袖子拎着脖颈就能把你扔出朝堂之外,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丢,一辈子的脸面全都毁了。 这样的人最令人痛恨却又没有办法,简直是就是个不讲理的无赖。 关键是,皇帝庇护这诬赖。 在肖九岐的搅局之下,又有楚王暗中部署,在加上吉相力挺,这官商合办的织锦工院算是暂行通过,但是有哪个商户来做又是个大问题。 毕竟,朝廷一文钱不给,就给个荒地,然后还要收走一半的利润。 首先一条,得是家资特别厚实的商户才能盘的下来,二来也得有傻子敢接。 皇帝对造作局不满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只是因为牵涉到荣王一系,皇帝不想落个恶名,再加上造作局虽然贪得无厌,但是面上还是能交账,至少没把皇帝彻底惹火。 所以,现在出现在这么一家官商合办的织锦工院,大家心里其实都默认这是皇帝给造作局颜色看。 大约是前头肖九岐蹦的太欢,龙相等人义正词严的表示,既然瑾王大力支持,就该做出表率,不能嘴上耍花腔,还是拿出真行动,这事儿傅家商行就接了吧。 肖九岐当然‘不愿意’,于是他被之前被他怼过的人正义凛然的怼了回来。 肖九岐:…… 肖九岐就黑着脸撑着自尊被人‘逼着’的架势点头答应了。 肖九岐下朝后直奔御书房,落在其他朝臣眼中,自然就以为瑾王要找皇上驳回此事。 龙承志看着瑾王的背影,眼中带着浓浓的厌恶,垂下头遮住自己的神色,再抬起头来一片清明,听着同僚义愤填膺的话语,他轻轻叹息,“王爷还是太年轻了。” “相爷,你何必可怜瑾王,依微臣看这是活该,谁让他一直在朝堂上蹦跶。”督察院右御史范增说道。 “慎言,被人听了去又是一场是非。” 说话的人眼神微缩,虽气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在说什么。 杨澄正好从旁边经过,众人看着说话的右御史面无表情的走过。 众人想起杨澄的女儿嫁给了瑾王妃娘家的大哥…… 龙承志淡淡的说道:“都散了吧。” 反正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倒要看看那傅元令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不成,能把这一盘半死不活的局给做活了。 谁都认为这件事情难度很大,首先就要跟造作局对上,造作局的荣王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别看荣王年纪不大,但是确实从家里一群兄弟中杀出来坐上亲王的位置,要是没点手段能成? 只是荣王府一向不掺和朝政,只管着造作局的事儿,现在傅元令要伸手从造作局身上扒一层皮下来,荣王府的人能忍的下去? 这可是要从荣王碗里捞肉吃! 大家打定主意要看好戏,巴不得傅家赶紧开始呢。 此时,肖九岐在御书房里差点翘起尾巴来,“老头,你就说我演的好不好?” 皇帝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值得表扬的好事儿吗? 看把他得意的! 皇帝轻咳一声,“朝廷文书很快就会下达,你问问你媳妇看中哪一块地,这也算是朝廷对她的补偿了。” “那也太抠门了。”肖九岐就差翻白眼了,“我回去问问再说。” 皇帝瞪了一眼儿子,叹口气说道:“小九,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跟元令说好好做起来,只要她能打开局面,朕不会亏待她。” 肖九岐听着皇帝这话有点不自在,梗着脖子说道:“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我是你儿子,她是你儿媳,替你分忧那是应该的。我听四哥说了造作局的实情,前几天也去看了,亏得你能忍的下去。” 皇帝:…… “朕倒是想要收拾,这不是不好下手。”皇帝哼了一声,也就是能在小九跟前吐槽两句,随即就正色起来,“总之这件事情不能输。” “我媳妇早就开始准备了,联合易家跟卢家入伙,傅家出银两百万,卢家一百二十万,易家八十万,各家再出各工坊的工匠带学徒,只要朝廷文书正式下达,我媳妇那边就能立刻动工。” 皇帝:……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但是,真是个好消息,皇帝就喜欢傅元令这样的行动派,要是朝臣都跟傅元令这样如臂使指,他还愁什么? “那行,你去跟你媳妇说,朕给她半年时间,中秋之前无论如何要在上京建一座完整的织锦工院。”皇帝想想那场面就觉得有些兴奋。 只要能将造作局打开一个口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那得多少银子啊 朝廷文书下达的的确很快,外头的商户们吃瓜还没吃个全乎,就看到傅家又接了圣旨。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同情,毕竟这样的事情弄不好就要倾家荡产,当然要是干好了,那就是个下金蛋的母鸡啊。 虽说傅元令做生意一向没亏过,但是这回的生意不是她自己要做的,这不是朝廷硬塞的吗? 知道真相的易家跟卢家:…… 眼前形势不明,易家大奶奶跟丈夫私下里商议,“你说这事儿能不能成?我这心里慌慌的,这可不是八千两,八万两,这可是八十万两啊。” 易宜同心里也没底,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跟着瑾王妃做生意,这胆子不仅大,这……还能做个局出来把人都糊弄了。 就凭这一点,易宜同觉得这生意大概不会扑街。 “以后我就多盯着这件事情,家里其他的事情你多上心。”易宜同叮嘱妻子,“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也不能让船沉了。” 易大奶奶拍拍胸口,“行,你放心,咱们就拼一把。” 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 卢家那边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文书下来后,卢承毅叫上易宜同二人去找了戚若重议事。 过了三天,商盟就对外发出一则消息,傅家商行联手易家商行,卢家商行,共同承办织锦工院。 消息一出,在上京砸出了个大水花。 不声不响的,谁知道傅元令居然能说动易家跟卢家入伙,有那胆大的也想分口饼吃,就去商行询问参伙的事情,结果被拒绝了! 戚若重对外说,他们大姑娘说了,这笔生意不敢说一定赚钱,所以只带着易家跟卢家冒险一试,不会再招人入伙,但是后续会有其他的生意商谈,有兴趣的可以来商盟询问。 后续的生意可不少,至少大量的纺具需要预定,铁铤、弹弓、纺车等等,还要招收大量的工匠,现成的工匠是没多少的,因为造作局在上京的缘故,凡官册上记名的工匠那都是造作局的人。 剩余零星几个成不了气候,所以得先把招人,招愿意做工匠的人,召集起来就要让他们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工匠,只是把人教出来就得花不少功夫。 这个时间正好建造工坊,两不耽误。 傅元令早有成熟的计划,文书一下来,立刻就让人张贴招工匠的告示,待遇优厚。 首先做工匠不入奴籍,造作局的工匠那都是签了奴契的,而且是祖祖辈辈都是工匠,婚事也不自由,造作局指给你谁就得娶就得嫁不能反抗。 但是傅家的织工坊就不用,来学手艺不用花钱,学成后也不用给东家免费干三年,只要开始上工就能拿月银,这工位还能传给下一代,但是有人身自由。 不过,前提是得签十年的工契,做满十年才许离开。 十年工契跟祖辈的奴契,这还用比吗? 免费学手艺,不用白给教手艺的东家干满三年活才有工钱拿,这样的好事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告示贴出去,前来学工的人就络绎不绝,甚至于还有家里把七八岁的孩子都送来的。 傅元令自然不会收这些孩子,太小了什么都干不了,而且这年纪还是长个的时候,干的活儿太累小身板也受不住。 商盟里被前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样火热的场面令人大感意外。 同样的,如此招工匠,不免也触动了别人的利益,比如造作局。 造作局这几日看着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都炸开花了,做工匠的谁不羡慕能有个自由身,卖身给造作局,祖祖辈辈都得当个奴才,这心里可不好受。 造作局里人心浮动,相反地傅家商盟那边却热火朝天。 尤其是傅卢易三家出银四百万两建织锦工坊,更是令人咋舌。 四百万两在百姓耳中那就是个天上的星星,摸都摸不到,只能远远的看一眼。 那得多少银子啊。 傅元令仔细查看了上京的舆图,圈了一块地,距离造作局不远不近,就在上京西郊。 上京西郊除了造作局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作坊,只是各商户的产业,规模不大,布局不一。 现在将一整片的荒地圈起来都给了织锦工院,从规模上看,比造作局也就小了一圈。 要建造工坊需要大量的泥瓦匠,民间的泥瓦匠都是小股几十个人,多的上百个人,很难成规模,要是招这样的泥瓦匠一来不好管理,二来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傅元令就盯上了工部。 肖九岐就带着媳妇的期盼去了工部要人,毕竟这织锦工坊也有朝廷一半嘛。 工部做大工程那是习惯的,只在部里记名的泥瓦匠就不下万人,调千余人出来也不是不行。 要是别人工部尚书可能还得推一推摆摆架子,但是瑾王亲自上门要人,那张锅底脸就跟大年夜的门神似的凶神恶煞,再想起这位在朝堂上那张嘴怼的人恨不能就地重生,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在尚书的位置上还能再尽忠十几年,不想英年早逝。 于是,工部尚书爽快的批了人。 千余工匠到场,傅元令又让人从民间召集会做饭的厨娘为工匠们做饭,接连半月西郊热闹的很,甚至有机灵的小商贩挑着挑子前去兜售零嘴等物件赚点小钱。 西郊忙碌的同时,傅元令也在商盟挑选了制作纺具的商户与之合作定做纺具,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年前傅元令就给仇行写信将三连山那边荒山种植的桑麻押送至上京,等这边建造的差不多,那边也该到了。 转眼就开了春,身上的厚棉衣也换成了夹衣,傅元令的肚子也已经有点凸显了。 元礼跟裴秀都从西北回来了,一回来就接手了西郊的事情,裴秀期盼的婚期暂时又泡汤了。 俩人成了未婚夫妻,元礼使唤裴秀可顺手了,没半月裴秀觉得自己俊朗的小白脸都黑了三分。 这边工坊建造如火如荼,另一边边关送来急报,北疆扣边。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见印如见我 今年冬日,北疆连降大雪,牛羊都冻死不少,百姓困苦不堪,刚一开春就蠢蠢欲动,接连几日骚扰边关,半月前更是抢了大乾的一处镇子,百姓死伤无数,牛羊粮食洗劫一空。 皇帝震怒。 朝堂之上关于北疆之事战或不战又引发了激烈的争执,主张出战的人,自然是希望能扬大乾国威。 主张谈判的人自然是以国库不丰为由,两派争论不下。 楚王在朝上一言不赞,吴王也并未表明立场,肖九岐当然支持打仗啊,北疆踩到脸上了,难道不该踩回去狠狠地揍一顿吗? 因为这件大事,西郊织锦工坊的事情都没多少人关注了。 傅元令命人出了详细的招募工匠的细则,尤其是女工,像是绣娘之类的工位,更是言明与其他工匠待遇相同,如此好多家里又适龄女孩的人就着急忙慌的来报名。 这多好的机会啊,孩子不花钱就能学手艺,学完就能赚钱回家,就算是出嫁了只要不离开工坊,就继续能在里头上工赚钱。 家里女孩多的人家,以前多遭人嫌弃,现在就有多讨人喜欢。 商盟整日人满为患,易家跟卢家都派了人前来帮忙,看到这样的场景,俩家人心里喜滋滋的。 当初傅大姑娘提议时他们还是有些不赞同的,当然也没胆子反对,但是心里都不看好,这得多花多少钱。 但是看着现在这样子,就想着大姑娘说的话,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他们羞愧的脸都红了。 傅元令将织锦工坊的事情全权交给戚若重等人去做,自己则开始调度西北那边的事情。 她一直在担心,没想到担心成了事实。 梦中也有这么一场战役,当时前去的就是肖霆,具体过程她不是很清楚,当初石氏跟傅宣祎拦截外头的消息不让她知晓,但是她知道傅家前后拿出了上百万两银子给肖霆。 这一场战役比南疆要短一些,不过也近一年的功夫才算是打赢,更不要说后续还有更多的事务,比如重建边关,安抚战地灾民等事宜。 打仗最倒霉的就是百姓了。 她知道肖九岐肯定是要去的,至于楚王去不去现在不好说,毕竟楚王跟吴王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很是有些说不得,皇帝对两位王爷的态度也令人捉摸不透。 西北只要去打仗,别人傅元令不敢说,但是肖九岐一定会去。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自然是不想让他去的。 只要打仗,就有风险,岂能不令人担心。 尤其是肖九岐又不是坐在打仗调兵遣将之辈,他一定会带着人冲锋在前。 她心里并不平静,西北所有商铺管事的名单摆在面前,她半天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之前说的再好,真到头上,那种感觉也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 肖九岐回来时,就看到傅元令坐在窗前发呆,细细的眉峰微蹙,眉眼间带着几分轻愁,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怔怔的。 他看着她,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肖九岐也不傻,自然就想起了北疆扣边的事情,唇角微抿,只觉得脚步有些沉重,慢慢的进了屋走到傅元令跟前,她还没发现他。 “我回来了。”肖九岐靠着傅元令坐下抓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傅元令这才回过神,看着肖九岐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回来了。”说着看着窗台上的沙漏,“怎么今日这么早?” “嗯,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肖九岐说着,就看到傅元令的手指微微一紧,他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两人之间一下子沉默下来。 好半响,傅元令定下神笑了笑,“你要走了?” 肖九岐惊讶的看着媳妇,“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是让你都不好开口的。”傅元令到底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缓过那股劲儿,自己也就好了,“不是说朝上还没争出个结果来?” 肖九岐点头,“就算这样,北疆扣边,朝中也要派人过去坐镇边关。我……自动请缨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有些紧张的神色,他这样的人何曾做事情还要看别人脸色的,她这样不过是担心自己而已。 傅元令看着他,“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你放心去,但是有一点,要活着回来。我现在不能离开,织锦工坊的事情刚上手,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在上京,等织锦工院这边上了轨道,那时候我大概也已经生了,若是你还不能回来,我就去找你。” 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傅元令只会把织锦工院的事情交给戚若重监督,自己会跟着肖九岐去西北,但是现在不行,肚子里的孩子经不起长途跋涉。 “你不用去,我现在过去也只是在边关坐镇,不会轻易出兵。”肖九岐安抚傅元令,“我以前不怎么在乎这条命,但是现在不会,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们。” “什么时候走?”傅元令问道。 “明日。” 傅元令没想到这么急,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让人给你收拾东西,要带的东西很多……” “不用收拾了,轻装简从,我们要连夜赶往边关,带着行囊太累赘。”肖九岐紧紧握着傅元令的手,“后头会有辎重车跟上,到时候让他们带上就好。” “……好。”傅元令觉得自己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那我也得给你收拾个包袱带着,至少带一身换洗的衣裳,还有些应急的药膏药材,不会太重,你放心。”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脸色,知道不让她带只怕她不安心,就道:“那行,你别动了,让尤嬷嬷她们去做就成,咱俩说说话。” 傅元令站起来的身子闻言又慢慢的坐回去,把尤嬷嬷跟元信叫进来吩咐几句。 打发二人出去后,这才看着肖九岐,拿出一本名册递给他,“这个你拿着,是西北傅家商行管事名单,还有这枚傅家印信,见印如见我,钱粮随你调动。”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等我回来 肖九岐看着被塞到手中的印信,又看着傅元令笑了,“你把我当小孩儿不成,没这么严重……” “我知道。”傅元令打断他的话,“只是这样我会安心些,仁叔跟元秋都在那边,马场那里我也已经安排妥当,我希望你要是出征带上元秋。” 肖九岐拒绝的话对上傅元令的眼神时就噎了回去,笑着说道:“行,我听你的。” 傅元令这才带了几分笑意,仔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想了半天觉得都差不多了,看着肖九岐才有闲心问道:“四哥那边怎么打算的?” “四哥现在不好轻举妄动,即便是出征,也不能自己主动提出来。而且现在西北的军情还没那么严重,我先行一步去看看情况再说。”肖九岐道。 傅元令一想也是,毕竟在梦中这场战事并没那么严峻,肖霆那样的废物去了西北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肖九岐只要不冲动必然没大事儿。 “那你答应我,做事情三思而后行,动手前想想我跟孩子。”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柔声说道,“我们娘俩在上京等你。” 肖九岐把人抱进怀中,“我知道。” 他现在的命可金贵着呢。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神色好了很多,就对她说这次的安排,“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这次随我出行的有京卫司一部分人,另外五军都督府会派遣一万兵马,四哥那边也会安排两个幕僚随我离京,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傅元令不太懂的行军打仗,但是听到楚王派遣了两个幕僚跟随心里真是松口气,又听到是五军都督府出兵,至少现在肖霆的手还没伸到五军都督府,她又安心几分。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楚王那边就派人请肖九岐过去。 把肖九岐送走,傅元令就去看尤嬷嬷跟元信收拾的包裹,东西都是照她吩咐收拾的,她满意的点点头。 唯一可惜的是,傅家的药材铺子不多,之前并未在这一块下多大的功夫,就去想商盟里哪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倒是可以联手在西北多开几家药材铺子。 只要有正当的名目把药材运去西北,到时候万一用的上,这就是救命的东西。 思来想去商盟的都是小商户,倒是颜家是专做药材生意的大商户,想要跟颜家谈生意,傅元令就得多想想。 毕竟颜家也是上京五大商户之一,不会像是小商铺只要利益不错就能去西北开铺子。 尤其现在战事将起,去西北的风险太大,颜家未必会同意。 傅元令特意找了戚若重来问颜家的事情,戚若重跟颜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年关夜市的时候,想了想就说道:“属下实在是不清楚颜家的打算,颜家跟别家也有些不同。” 颜家是颜老太君当家,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女儿招婿上门,生了个独子颜栋,如今在外行走多是颜栋,但是家里大事还是老太君当家。 女儿颜虹跟丈夫成立东夫妻和睦,家里的生意现在两人也多是培养儿子上手。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颜家如果是分身乏术,很有可能不会在西北开铺子。 傅元令叹口气,这有点不好办。 戚若重看着大姑娘这样,想了想说道:“不一定非要在西北开药材铺子,咱们也可以从别处买了药材直接运往西北,虽然说成本可能高一些,但是也不是花不起。” 反正大姑娘开药铺是为了王爷,困难的就是货源的问题。 颜家那边肯定有自己的药田,也有可靠的渠道,但是未必能合作。 傅元令觉得有些道理,看着戚若重,“你先去跟颜家谈一下合作的意向,听她们什么意思,要是真的不想合作咱们就自己来。” 戚若重答应下来,当天就去了颜家。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早早的就醒了,没有惊动肖九岐,自己起身去了外面简单梳洗下,就直接去了膳房。 膳房里宋大娘正在包饺子,看到王妃来了忙起身,“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傅元令看着宋大娘已经包了不少在盖垫上,她坐下来也拿起饺子皮包饺子。 是肖九岐喜欢吃的什锦馅的水饺,各色时令蔬菜加上木耳笋干鲜肉拌在一起,又鲜又香。 傅元令会包水饺,但是不常包难免有些生疏。 出门饺子回家面。 傅元令想要亲手给肖九岐包一碗水饺给他吃,是她对他的心意,盼他一路平安。 肖九岐醒来没看到人,赶紧披上衣裳往外走,出了寝室,就看到傅元令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进来了,他不由愣了一下。 “起来了?先去洗手吃水饺。” “哦。” 肖九岐看了傅元令一眼,就先去洗手,洗完手就快步回来,眼睛看着桌子上那一碗瞧着不怎么漂亮的饺子。 傅元令对上肖九岐的目光,轻咳一声,“很久没动手包过了,虽然不好看,但是宋大娘的饺子馅拌的好,吃进肚子里还是一样的。” “你包的?”肖九岐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心里真高兴,坐下后就赶紧吃了一个,“很好吃,不难看。” 傅元令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赶紧吃吧,吃完还要收拾仪容。” 肖九岐慢慢的吃着饺子,吃一个看一眼媳妇,有媳妇是真好啊。 一碗饺子很快吃完,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洗漱更衣,最后上身的是昨晚就挂起来的银色盔甲。 当初在南疆他就是穿着这一身盔甲上阵杀敌,细细看去,鱼鳞甲上很多地方都有划痕,还有修补过的痕迹。 傅元令最后给他系上帽子的系带,披上披风,送他往外走。 到了垂花门,肖九岐转身把傅元令抱住。 一群丫头婆子忙低下头看着地面。 “等我回来。” 傅元令轻轻颔首,“盼君此去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肖九岐额头抵着傅元令的额头,舍不得走,尤其她还怀着身孕,他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在上京,心里万分愧疚。 哎,要是会个戏法把她揣到口袋里一起带走就好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傅大姑娘是个胆小鬼 “你在上京也要多多保重,我会给你写信报平安。”肖九岐说完在傅元令唇上轻吻一下,转身大步离开。 再不走,他就真的舍不得了。 傅元令站在垂花门凝视着肖九岐的背影,沉沉的夜色慢慢的将他的身影吞噬,诺大的王府一下子又沉寂下来。 “王妃,回去吧。”元信上前一步扶着王妃说道。 傅元令挤出一个笑容,“回吧。” 人都走了,担忧也好,难过也好,都会掩盖在心里。 她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傅元令。 肖九岐领皇命前往西临关坐镇,消息很突然,瑾王走的更突然,第一天领命,第二天就走了。 皇后忧心忡忡,又担忧傅元令,特意让舒和来王府走了一趟安抚几分。 瑾王领兵,朝中反对者少,毕竟南疆一战肖九岐战功赫赫,此时重新挂帅坐镇西临关,便是龙承志等人也挑不出错来。 心里不高兴是真的,瑾王去了西临关,他们这边在往那边安插人手就非常困难了。 这一位谁的面子都不给,被他捉住把柄打死那都是白死。 想起在南疆的情形,龙承志等人的神色自然不好。 吴王去岁开始就在等北疆的契机,甚至于提前运作安排他这一系的官员往西北上任,但是没想到开年皇上就让肖九岐上朝听政。 听政就罢了,结果这一位因为织锦工院的事情,在朝堂上一战成名,多少老臣都被他一张嘴给喷的几欲吐血。 新年一开运气就不好,结果北疆的事情一出来,肖九岐主动积极前往戍边,他又有南疆战功傍身,便是吴王也没法子阻止他。 皇上准许了,吴王的心情自然不好。 这样的好机会,原本是他为自己准备追上楚王的大好时机。 肖九岐…… 每次都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当然不肯就这样算了,他不能去西临关,楚王也别想去,大家都在上京蹲着吧。 至于肖九岐,肖霆微微皱眉,想起上回富永宁的话,真要是逼到那一步,也不是不能行。 大军先走一步,后续粮草辎重跟上,上京城里自瑾王离开后,没几日就没什么人提及此事,毕竟遥远的西临关距离上京太远了。 傅元令按部就班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她预料的不错,颜家并不想去西北开什么铺子,但是显然也不愿意得罪傅元令,心里明白几分瑾王妃开药铺在西北的用意,就折中一下,愿意以颜家拿货的价格给给傅家供货。 就是不赚傅家的钱,等于是颜家替傅家订货,纯属搭把手帮忙。 颜家示好,傅元令自然不能白白占人便宜,但是颜家坚持,傅元令也就只好作罢。 眼下也只能先等织锦工坊的事情完成之后再说,毕竟其他生意都在这一炮之后了。 颜虹从瑾王府出来回了家,先去见了母亲,正好丈夫也在,就坐下跟二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难怪傅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多少人想要跟咱们谈生意占便宜,瑾王妃倒是怕占 咱们的便宜。”颜虹笑着说道。 颜老太君严苛的面容此时微微一缓,轻声开口说道:“她这样的年纪就能掌控傅家,进了上京不仅能在伯府稳稳地扎根,将生意越做越大,得了圣上赞誉,还能嫁给瑾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成立东深以为然,“母亲说的是,且傅大姑娘在商盟声誉极高,别看平日出面的都是乔大少爷,但是商盟中最有威望的还是傅大姑娘。”说到这里他看着岳母跟妻子,“我听说阙舟新港傅家已经抢先一步得了份额,若是这样的话,凭着云州跟阙舟的份额,上京这商盟只怕越来越红火。” 阙舟新港建立之后,朝廷对新港的政令比云州那边要严苛得多,想要拿到份额极其困难。 傅大姑娘却能凭着在云州助朝廷推行新政的功劳前先一步得了机会,当初别人都说傅大姑娘傻,云州那么好的生意朝廷说要收,二话不说就照律令行事。 当初多少人背后还说傅大姑娘名不副实,其实也是个胆小鬼。 但是随着阙舟新港的成立,傅家商行是第一个拿到份额的商户,现在谁还敢说那样的话,现在谁不赞一句傅大姑娘有胆有识,目光深远。 成立东也是佩服的,至少当初他处在傅大姑娘的位置上,还真未必有她的决断跟手腕。 颜家跟其他商户不一样,他们家是女人当家,成立东也有些本事,但是跟妻子感情很好,就算是只生了一个儿子,也没嫌弃子嗣单薄纳妾开枝。 而且,因为入赘的缘故,成立东跟着妻子管理颜家的产业,但是随着儿子长大,他就慢慢的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了儿子,自己在家里养花品茶,他这样的姿态让颜老太君很满意,妻子对他倒是很愧疚。 成立东现在虽然不出面管理颜家的生意,却是经常给家里拿主意。 颜老太君年纪越来越大,现在也不像是年轻是那么防着女婿,倒是真的当成半子对待了。 这次西北生意虽好,但是战事将起,颜家一群妇孺,而且家里人丁单薄,实在是不愿意冒这个险。 成立东觉得这是个跟傅大姑娘搭上线的好机会,就劝说岳母跟妻子,即便是西北生意做不成,但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倒是可以给傅大姑娘行方便。 结个善缘,以后做事也方便。 果然,成立东说的没错,颜虹回来后就跟母亲还有丈夫说了在王府的事情,最后说道:“我看着王妃有未尽之意,想来夫君的话是对的,王妃大概有什么打算,只是现在可能还没眉目倒是不好说,不管如何,现在傅家蒸蒸日上,我们颜家虽然不差,但是只有栋儿一个,能跟傅家交好也是好事一桩。” 关键是能搭上关系,以后才能有来有往。 颜老太君看着女婿,“立冬啊,你盯着些西郊的织锦工坊,我总有种感觉傅大姑娘肯定还有后招,指不定到时候咱们就能赶上趟了。”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傅家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主意 有了颜家的协助,傅元令这边自然是事半功倍,等事情都上了轨道,紧跟着春闱就到了。 傅元令有些恍惚,是了,今年还有春闱呢,这忙起来把这个给忘了。 而且,还有傅宣瑶的婚事,说是要看看有没有好的人选做夫婿。 傅元令定定神,又想起一事,傅元彬她都没顾上,不过她也知道四弟经常来看樊大儒夫妻,只是都是走的偏门,大概见她太忙了,就没好来打扰她。 上次见面还是肖九岐出京之后,傅元彬代表伯府来探望她。 春闱没几日来,傅元令特意让人看着,等傅元彬又来找樊大儒,她等樊大儒考较完傅元彬的功课,就把人叫了过来说话。 “大姐姐。”傅元彬见到傅元令很高兴,打量着她,瞧着气色不错,人也没瘦就更开心了。 “坐下说话。”傅元令开口说道,“马上就要春闱了,你可有把握?” 傅元彬闻言正色许多,“我觉得中个进士应该没问题,就是看名次吧。先生也说了,我现在进前三甲有些难度,但是榜前十还是有可能的。” 傅元令一喜,“那也很不错了。” 前三甲那都是万千学子中的佼佼者,但是观看朝堂上的重臣,你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多数做到一二品大员的官员,多数都不是前三甲出身。 高中三甲,难免就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往往有时候把持不住,反而会在官场上走不远。 傅元令仔细询问傅元彬春闱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若是还差什么你跟大姐姐说,我替你备好。” “母亲都备好了,祖母跟祖父也都很重视,什么都不缺,大姐姐放心。”傅元彬忙摆手,这点小事那里还用大姐姐费心。 自从大姐姐把樊大儒接到王府,自己前来请教真是太方便了,这都是托了大姐姐的福气。 傅元令也没强求,想了想又问道:“二弟那边怎么样?” 算计着日子唐安珍距离产期也很近了,这个时候傅元玉赴考,对唐安珍来说也是挺大的压力。 今年虽然战事当头,但是皇室的好消息倒是不绝,正月里东川王妃生了一子肖雎,二月里远在封地的汉阳王送来喜报,汉阳王妃生了一子,取名肖遥。 汉阳王妃就不说了远在封地,皇帝看过喜报也没什么表示,皇后自然也没有,这俩夫妻算计小九,她还能展示什么宽阔胸怀,没有的事儿。 东川王夫妻没有办满月酒的意思,就连洗三都没请人,只是在府里自己热闹了下。东川王妃生产的时候有些艰难,孩子在娘肚子里时间有些长,生下来就有些体弱,太医说要好好的养着,最好是别惊动他。 于是,洗三跟满月都不办了,等周岁孩子康健起来再一起办。 皇帝虽然对其他儿子不怎么偏爱,但是听说此事,还是特意赏了二皇孙。 相比起来,汉阳王那边就真的是特别凄凉了,孙淑妃备受打击病了一场。 如此一来,快要生的文平王妃更是一步也不出府门,就怕惹上什么是非。 文平王妃跟唐安珍的产期相近,傅元令想起这些事儿,一时就有些走神。 傅元彬难得见到发呆的大姐姐,顿时也觉得有趣,索性捧着茶喝,也不惊动她。 等傅元令回过神,傅元彬一盏茶都喝完了。 “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发呆了。”傅元令失笑道。 “大姐姐就是太辛苦了,合该多休息才是。”傅元彬是有点心疼的,但是他还是太弱小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叹口气看着大姐姐开口,“二哥那边没听说有什么,过了年二哥就闭门读书,二嫂也不太出来走动,都挺好的。” 傅元令微微颔首,傅元玉春闱在前,唐安珍跟石氏这对婆媳自然会消停下来。 “如此就好,春闱毕竟是大事,二弟读书要紧。” “有祖母盯着呢。”傅元彬一乐,“而且家里也挂念大姐姐,只是不好常往王府走动,怕给大姐姐添麻烦。” “最近是忙了些,也顾不上伯府那边,等我忙完这段就回去看看。”傅元令是真的忙,倒不是不想回去。 傅元留了傅元彬午膳,用完饭才把人送回去,顺便让他给太夫人她们带了些礼物,人不到,礼要到,也算是尽了心。 春闱那日,整个上京都十分的热闹,竞春舫早早的就打出恭祝学子金榜题名的告示,预祝大家能得偿心愿,而且还趁机推出凡是金榜题名的学子,前来竞春舫订画舫庆贺,均能得一次免费的机会。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傅家真是大手笔啊,这榜上有名的学子可不少,前三甲不说,只说进士榜也得有一二百名啊。 要是人人都定一次,这得赔多少钱? 元智听了这些话微微一笑,怎么会赔钱呢? 只是免费使用画舫,不用缴纳租赁画舫的费用,但是画舫上的花销还是要给钱的啊。 画舫本就是傅家自家的,要论损失,也只是少一笔租赁画舫的银钱。而这笔钱能换来大批进士前来定船,这不仅不会赔钱反而会赚不少,竞春舫还能再一次扬名。 这告示一出来,前来定船的人就络绎不绝,毕竟大部分学子对自己能不能高中多少有点预知,就算是没能高中,提前订了画舫,到时候也能给同窗同乡庆祝,也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不是吗? 这买卖谁都不亏,特别抢手。 其他画舫行商户:…… 好气哦。 这个傅家真是花样百出,怎么就能有这么多赚银子的法子! 傅元令也没想到元智能搞出个么个动静来,但是的确是不错,下头的人越能干,傅元令就越省心。 春闱还未结束,肖九岐的平安信到了,到了西临关之后,没能第一时间给傅元令来信先赔了个罪,紧跟着就说明原因。 傅元令看着信上所写,没想到肖九岐领军抵达西临关时,正好遇上北疆一支骑兵出来强抢大乾的村寨,两下里没有丝毫预兆的撞在一起。 看着整个村子的百姓的惨状,谁还能忍得住。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瑾王这暴脾气 肖九岐自然带兵把这支骑兵包了饺子,把被抢走的粮食还给百姓,被杀死的百姓就地掩埋。 村子不大,只有两百多户,最后清算下来,居然有一小半绝户了。 肖九岐气疯了,让人把北疆骑兵的尸体全都扔到了西临关外示威,未经上报,连夜带兵突袭了北疆一处大营,鏖战一日一夜,端了敌军大营,敌军主将仓皇逃跑,其他副将皆死在大乾将士的刀枪下之。 没有俘虏。 敌军全部‘阵亡’。 肖九岐果然一去就搞了个大的,捷报送回上京,朝堂上大眼瞪小眼,夸是不能夸的,这一到地方就把战事升级,原本还有和谈的可能,现在没了。 但是骂也是不能骂,两百多户的村子,绝户三分之一,如不是肖九岐他们正好经过,只怕整个村子都被屠个干净。 骂也不能骂,夸也不能夸,朝堂上难得诡异平静一回。 皇帝捏着肖九岐送回来的邸报,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跳动。 楚王垂着头站在朝堂上,心里直叹气,临行前的叮嘱全都白费了。 他早就知道小九这性子,怎么能见到这些,只要见到了,必然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回只怕不能善了了。 肖九岐驻扎在西临关,也不去管上京朝堂上做什么决定,驻扎第一天,就带着人顺着关外的防线走了一遍,了解地形,察看防卫,让杨叙带着人深入地方查看敌情,自己则带着裴秀跟傅元宪巡防。 关外风沙极大,出去走这一趟回来,基本上就变成了个沙人,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往日一丝的整洁。 肖九岐:…… 吐出口中的沙粒,一屁股坐在城关外,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地上枕着胳膊看着头顶上的烈阳,心里却想着远在上京的傅元令。 哎,答应她不莽撞,结果他又食言了。 但是他是真的忍不住,大乾的百姓血流满地的场景,他要是能忍下去,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些戍卫在边关的百姓,看着朝廷的军队不管不问,会不会伤心失望? 看着失去父母的孩子,有的还嗷嗷待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去儿子的父母,苍白的头发,绝望的眼神,让肖九岐简直呼吸不过来。 村中青壮的年轻人,为了护着村里的家人,扛着锄头与敌人拼杀,一个个的倒下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是比南疆那一战更令人难受的场景,南疆那一战,是在南疆的土地上开战,大乾士兵也不会滥杀无辜,自然无法体会这样的心情跟痛苦。 可现在,亲眼目睹之后,才知道北疆的战役将会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残酷。 “王爷。”傅元宪提着一壶水过来坐下,将牛皮水壶递过去。 肖九岐没有接。 傅元宪拿出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口,随后也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王爷,你给王妃写家信了吗?” 肖九岐眯着眼睛看着傅元宪,“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写没写送信的时候没看到?” 傅元宪轻笑一声,“王妃要是知道王爷现在的模样,只怕也会跟着王爷难受。” 肖九岐觉得傅元宪这人实在是不会安慰人,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 他坐起身拿过他手中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这两日北疆有没有动静?” “杨叙说没有。” 肖九岐冷哼一声,越是没有动静越是古怪,“加强人手巡逻,防止敌人夜袭。再等一日,北疆要是还没动静,我们主动出击。” 傅元宪愣了一下,“不等朝廷的命令吗?” 肖九岐嗤笑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等个屁! 傅元宪:…… 每次跟王爷出来作战,小心肝都要经受强大的考验。 他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王爷,援兵未到,不然还是等一等。” 肖九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再说一遍?” 傅元宪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前些日子王爷救助的村庄,前来四五十个青壮年参军,收不收?” 肖九岐一愣,眉头微微一皱,“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来了,村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 “共抗北疆,自然是支援王爷来了。”傅元宪正经的说道。 肖九岐又喝了口水,“不用,让他们回去。” 村里没什么抗用的人了,他们来了,剩下的人再遇上一回突袭,就真的全都交代了。 西临关外的村子不少,这些村寨都没有建造在关内,所以一旦开战就是最先遭殃的人。 这些村寨不是不想建在关内,而是当年西临关外屯田,从关内出去的百姓为了方便种田就在外建造居所,年复一年下来,就形成了村落。 人要撤回来,大片的良田就要落于敌手,怎么也得等收了这一季的粮食再撤。 肖九岐看了关内的存粮,只能支持大军三个月的口粮,所以关外的这大片的良田就很重要,不能舍弃。 为了保住这些粮食,肖九岐了解之后,就安排人轮班巡逻,一旦发下敌袭立刻烽烟示警。 这也是为什么,他到了之后就没时间写信回去的缘故。 事情太多了,太忙了,短短时日在烈日下奔走都晒黑了。 与此同时,上京的傅元令看了肖九岐的信,信中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眼下还算是平安,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听了朝廷的邸报,顿时也觉得头疼。 没想到肖九岐一去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所以只怕这一场战事不能跟梦中那样平缓结束了。 肖九岐的性子,怎么会由着北疆杀了大乾的百姓,还能跟人家握手言和? 好在肖九岐虽然有时候冲动,但是却不鲁莽。 傅元令想了想,还是去了楚王府。 楚王还在宫内,徐秀宁迎了傅元令进府,看着她微微凸显的肚子,带着关切的口吻说道:“你有事情送个口信,我去你那里也成。” 傅元令摇摇头,“我是来找王爷的,想要问一些关于北疆的事情。” 徐秀宁把傅元令引进屋让她坐下,自己跟着坐下后这才说道:“王爷还没回来,你得等一等。这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别担心,瑾王不会有事的。”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拜托王爷了 傅元令对着徐秀宁笑了笑,“我知道,我现在只是想知道王爷走的时候,朝廷给的辎重能让他们撑多久,这件事情问别人也问不出来,只能来问王爷。” 徐秀宁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帮不上忙,只能安抚几句。 她看着傅元令,“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太过忧心费神,对孩子也不好。” “我知道。”傅元令笑着看着徐秀宁,能看出她眼中的关切之意,“我是想着问问朝廷有没有什么打算,当初王爷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去了就会开战,他只带了一万兵马,我心里着实担心。” 徐秀宁点点头,“你也不用太担心,北疆安危乃是朝廷大事,况且圣上对瑾王十分关爱,绝对不会让他陷入险境。增派兵马,只是早晚的事情。” 早晚两个字差别就大了,傅元令不想再说别的让徐秀宁也跟着担心,反而岔开话题,问起上次的事情,“你跟四哥可商议过妾室的问题了?” 徐秀宁没想到傅元令还记得这事儿,顿时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她,“问过了,王爷说无心纳妾。” 傅元令轻轻一笑,“如今朝事繁忙,王爷的确是没有心思。” 听着傅元令的话,徐秀宁轻声说道:“得多谢你提醒我一句,不然这会儿只怕我们府里就要多个妾室了。” 徐秀宁也没想到王爷会这样回答,她还以为纳妾是他喜欢的事情。 王爷拒绝了,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就是…… “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喜讯。”徐秀宁是真的犯愁,尤其是皇室又添了两个皇孙,等再过两月文平王妃跟梅莹玉前后脚再生了,她就真的连门都不想出了。 傅元令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她,这毕竟是人家夫妻的事情,而且这事儿也不是说徐秀宁不能生,关键还是楚王得查一下他自己有没有问题,幼年时就中毒多年,对身体的损伤可想而知。 徐秀宁也不想一直提这件事情,毕竟是心头伤,就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这次春闱伯府那边有两个人参加吧?” 傅元令点头,“是啊,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 “唐安珍也快生了吧?” “快了,四月的产期。” “若是傅元玉中了进士,我听说唐家那边好像要送傅元玉出去做官。” 傅元令微微挑眉,随即笑道:“唐家倒是聪明,现在伯府二房那边不消停,躲出去也是个办法。不过,到时候不知道二夫人会不会放唐安珍跟着上任。” 如果石氏要唐安珍替儿子在家尽孝,唐安珍是不能跟着走的。 “那就看唐家怎么做了,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徐秀宁轻声说道,“若不是为了让唐安珍过清净日子,唐家那边怎么会花费人力物力为女婿这么费心折腾。” 若是石氏不放唐安珍跟着丈夫上任,只怕唐家就不会促成这件事情。 傅元令觉得也有道理,“他们的事情由着他们去吧,我是不能插手的。” “是不能插手。” 徐秀宁知道傅元令跟石氏之间的些许恩怨,想起这个,又看着傅元令,“前日我上街看到傅宣祎带着孩子在点心铺买点心,大皇孙出生时身体弱,现在瞧着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的。” 傅元令没见过傅宣祎的儿子,也很久没见傅宣祎了,忽然听徐秀宁提起,默了一下才说道:“她一向是个有心计的人,只要找对人,在哪里过日子都能让她自己活的很好。” 肖霆那样的男人,最爱怜香惜玉,傅宣祎十分明白他的性子拿捏得当,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谭雪薇若不是谭贵妃亲侄女,只要换一个人,吴王妃的位置傅宣祎一定能得到手。 也是她运气不好,偏偏遇上谭雪薇。 俩人说着话,徐秀宁贴身的丫头前来回禀楚王回府了。 楚王得知傅元令来了,换了身衣裳就往后院来了,见到人笑着说道:“九弟妹是为了九弟的事情来的?” 傅元令起身见礼,这才回道:“是,我有点担心王爷,心中十分忐忑,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四哥,还请四哥勿怪。” “坐下说话。”楚王看了一眼傅元令的肚子立刻移开目光笑着开口。 徐秀宁让人换了新茶上来,给傅元令备了一杯红枣茶,“九弟妹留下用午膳吧,我去膳房看看。” 傅元令还没来得及拒绝,徐秀宁已经出去了。 傅元令知道她是不想打扰他们谈话,但是这些话没什么可回避的,无奈的笑了笑,只能看着楚王说道:“四哥,我就想问问朝廷有没有增兵的打算,而且粮草辎重能撑多久。” 楚王看着傅元令,真是每句话都问到点子上,他默了默,这才开口说道:“朝廷正在商议增兵一事,但是估计短时间怕是不能成行。谭贵妃一系的人奋力阻挠,朝堂上也是争执激烈,且增兵不止是增兵的问题,还有后续的粮草,军械,战马,开支过大,对于朝廷而言负担过重。” 看着傅元令神色不好,楚王放缓语气说道:“皇上并非不想曾兵,原是打算让小九过去震一震,缓一缓时间给户部调配钱粮。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大,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傅元令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朝廷有朝廷真实的困难,肖霆一伙人拿着这一点辖制楚王这边的人非常有用。 皇帝未必不想曾兵,只是钱粮调配未到位,也的确为难。将士总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那不是白白枉送性命。 看着傅元令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楚王轻轻叹口气,“九弟妹莫要担心,小九行事有时候虽有些莽撞,但是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四哥。”傅元令抬头看着楚王,“王爷出征前我曾把西北傅家商行的名单给了他一份随他调用,另外我这里还筹备了些银两。因为织锦工院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那么多,我现在只能拿出五十万。” 傅元令将厚厚一踏银票推到楚王面前,“希望这些银钱能解王爷燃眉之急,只能托付四哥费心了。” 傅元令无法插手军中之事,朝堂之事,自然只能托楚王帮忙。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秉性不改 楚王看着桌上的银票,又看着傅元令,“你不必如此,皇上已经在调配钱粮,只是需要些功夫。” 傅元令摇摇头,“战场上瞬息变化,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王看着傅元令坚持,只得叹息一声,“也好,我会让人用这些银子购买粮草运往西临关。” 傅元令起身郑重谢过楚王就告辞,楚王爷没留她,看着她离开,良久轻轻叹口气。 第二天,楚王就让人告知了傅元令那五十万两银子花到哪里去了,粮草何事启程。 楚王并不是在上京购买粮食,而是让人带着银子前往富庶之地购粮,然后再运往西北,这中间就得有个过程需要时间。 傅元令这边也没闲着,私下里筹集了一批粮草还有药材,照着楚王给的地址运送过去,再由楚王的人送往西临关。 等忙完这件事情春闱的榜单也出来了,傅元令不由精神一振,忙命人去看榜。 等看榜的人回来报喜才知道傅元彬跟傅元玉都中了进士,不过一个在榜单前十名,一个在中后的位置,也是令人觉得侥幸,若是再差一点,那就是同进士。 考中了同进士,那就不能再考进士,顶着同进士的名号,这辈子的前程就不怎么光明了。 伯府那边送来了帖子,已经中了进士,自然是要办个宴会热闹一番。 虽然没能得了前三甲,但是一府两进士也是一段佳话。 傅元令自然是要去的,而且她还跟傅元彬说好,让他带几个优秀的同窗回府做客,到时候看看有没有跟傅宣瑶合适的人选。 三夫人真是走路都带着风,眉梢眼角间全是笑,盯着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算熬出来了。 当年有多辛苦,现在就有多高兴。 这回傅元贞得了消息从凤台府连夜赶了回来,出嫁的几个姑母也回来道贺,伯府真是热热闹闹喜气盈盈。 傅元令有孕在身,进了府就被接到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打量着她的神色,“怎么瞧着瘦了些,王爷出征在外,你可要照看好自己。” 太夫人有点担心的看着傅元令,怕她因为王爷忧心。 傅元令对上太夫人担忧的神色笑着说道:“祖母放心,就是这段日子胃口不怎么好,府里有娘娘给的嬷嬷看着,一日三餐都是有定数的。” 太夫人心头一缓,大夫人走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就笑着说道:“你祖母这些日子一直记挂你,若不是为了春闱的事情,早去王府探望了。”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让祖母担心了。” 太夫人拍拍傅元令的手,“你好好的,祖母比什么都高兴。”说着就看着大夫人,“不是说贞哥儿回来了,人呢?” 大夫人闻言无奈的叹口气,“人刚进府就被兄弟们拦住了,正在前院了,一会儿脱身过来就给请安。一群熊孩子,凑到一起就闹腾的不行。” 太夫人听着就乐了,家里人多家丁旺,这才是好事儿啊,摆摆手说道:“他们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了,让他们玩。” 说这话三夫人带着儿子来了,满脸的笑容止不住。 傅元彬给祖母请了安,又给大伯母见礼,最后看着傅元令笑着叫一声,“大姐姐。” 傅元令看他高兴地模样,也跟着高兴,“以后四弟可就是要做官的人了,那你有什么打算,是外放还是留京?” 傅元彬笑着说道:“大姐姐,这得等着吏部安排,我现在也不知道。我问了先生,先生说外放能更多地了解百姓跟地方事务,增广见闻。留京也有留京的好处,我自己还是想外放。” 三夫人舍不得,看着儿子就说了一句,“留京慢慢熬资历也好,进了翰林院就是个清贵的差事多好。” 她舍不得儿子走得太远。 傅元令倒是觉得傅元彬的想法挺好,就看着三夫人道:“三婶,以四弟的年纪留在上京熬资历太可惜了,他年纪小,外放几年积攒经验对他以后的仕途肯定有好处,虽然我不太懂做官,但是傅家的管事也不是生来就是大管事的,像是戚若重跟贺平都是从小管事一点一点做起,傅家商行开到哪里,让他们去哪里就去哪里,所以现在做到大管事的位置,下头的小管事来回事一句话就能听出真假来。” 三夫人知道这个道理,就是不舍得,随即笑道:“咱们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等吏部的消息。” 太夫人就道:“咱们家现在家丁兴旺,人才辈出,互相扶持,互为臂膀,不管在哪里当官都不用怕的。你就是瞎担心,孩子长大了,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只管他上任前把媳妇定下来就成了。” 傅元彬红了脸不说话,傅元令就乐了。 三夫人忙笑着道:“娘说的是,这才是大事儿呢。”说到这里也是眉开眼笑,“之前就看好了韩家的姑娘,只等着元彬春闱过后就议亲,如今是该把亲事定下来了。” 傅元令听着就问道:“三婶,哪个韩家?” 三夫人满脸的高兴,“是太仆寺卿韩大人家的嫡长女。” 这倒是个好婚事,傅元令看着傅元彬,“那就先恭喜四弟了。” 傅元彬难得红了脸,忙告罪一声溜了,满屋子的笑声响起来。 紧跟着傅莹带着儿女到了,傅姈跟傅婧也都来了。 如今傅莹见到傅元令哪里还有以前的高傲,但是她这人觉得丢人,自然也不会巴结逢迎,所以看上去就反而有些尴尬。 傅姈跟傅元令关系一向是远近得宜,此时见面打招呼就挺自在的。 傅婧跟傅元令的关系真算不上好,而且因为私生子的事情,她现在日子不太好过,女儿又被丈夫嫁出去联姻,眼看着人就老了很多,不过年余的功夫,哪里还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傅宣祎也回来了,带着皇长孙,这还是皇长孙第一次出现在伯府,。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风头一下子就被抢走了。 傅元令坐在花厅里,看着满屋子的宾客都去看姗姗来迟的母子俩,嘴角微微一勾。 傅宣祎这人啊,还真是秉性不改。 今天带着儿子是来抢风头的啊! 第一千零四十章:以前眼瞎 只是皇长孙再威风,到了傅元令面前都得乖乖的叫一声九王婶,傅元令懒得搭理傅宣祎的小心思,打量两眼肖启,眉眼间倒是肖似傅宣祎居多,还真是白白胖胖的。 孩子小的时候白胖就特别的招人喜欢,太夫人即便是对傅宣祎不满,但是看到皇长孙还是亲切的很。 三夫人的脸色可一点也不好看了,今天是她儿子大好的日子,结果傅宣祎以前不带今日带了皇长孙来,这不是抢了儿子风头? 三夫人越想越气,又看着石氏站在女儿跟外孙身边眉眼得意的模样,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倒是傅元玉跟唐安珍夫妻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角,像是没看到堂内的交锋,尤其是唐安珍现在可高兴了,就像等着丈夫任命下来,跟着他一起外放。 她现在也想开了,虽然丈夫不是自己相中的,性子有些软,但是他对自己还算是不错,她娘说得对,这女人过日子就是得看男人好不好。 现在中了进士,以后前程有娘家提携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己又能跟着丈夫外放,不用看婆婆的脸色,只要想想以后自己能当家做主,这口气就觉得松缓了。 所以这会儿傅宣祎带着皇长孙回来抢风头,唐安珍也不放在眼里了。 以前觉得傅宣祎是个人美心善的人,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眼瞎。 好在醒的还不晚。 又想起自己公公的妾室晴姨娘跟婆婆隔三差五的闹腾,这府里就真的觉得憋得慌。 傅元玉的目光落在堂内傅元令的身上,看了一会儿慢慢的移开目光,又落在妹妹的身上,脸色微微一绷再度移开,又看了母亲一眼,最后落在身边妻子的身上。 妻子脾气不好爱使小性子,有时候做事情脑子里也缺根线,当初成亲时因为这婚事不是她喜欢的,也着实跟他闹了几次。 可后来,自己的心疾难以纾解,母亲忙着关心妹妹,忙着跟妾室争锋,只有身边这个一开始嫌弃自己的人陪着他。 夫妻这两个字,现在他才慢慢的察觉出几分滋味,懂得几分意思了。 所以,岳家问他外放的事情,他认真想了想就答应了。 留在上京,只怕妹妹会一直缠着他,让他给她还有外甥撑腰,母亲也会逼迫他,父亲只顾着花天酒地,他们不会想自己为不为难,只会看到自己帮不帮她们,听不听她们的话。 这样的日子,他就真的不想过下去了。 看着妻子,看着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也许岳父说的对,他以后走什么路,关系到他的孩子走什么路。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的路,太辛苦了。 傅元令坐着吃茶,吃到一半,看着唐安珍挺着肚子走了过来。 傅元令眼皮一跳,看着她,不太想搭理她。 唐安珍对上傅元令略有些嫌弃的眼神,气的恨不能立刻转身就走,但是那多没面子! 她一屁股在傅元令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低声得意地说道:“等夫君谋了外放,我们就要离开上京了。” 这喜滋滋的炫耀的语气,真是令人不爽啊。 傅元令嘴角微勾看着她,“你在我面前炫耀,就不怕我伸伸手把你的梦想给掐断了?我现在的身份,想要给二弟换个地方到也不难。” 唐安珍:…… 看着唐安珍气的脸色都变了,傅元令啧啧两声,“你说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事情未成,四处张扬,容易被人做手脚啊。” 唐安珍知道傅元令逗她的,心里松口气,看着她,“我就跟你说,跟谁都没说。” “别啊,咱俩不熟。” 唐安珍要被气哭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傅元令瞧着她这样子也不逗她了,笑着说道:“你想好了,真的要跟着走,你可是快要生了,这要是外放的地方远,路上就有你受罪的。” 唐安珍抿抿唇,难得察觉到傅元令一丁点的关心,看着她,微微侧头低声说道:“这府里我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今天我夫君跟四弟的好日子,你说她带着皇长孙回来抢风头,气不气人?” “那‘有人’可是你的好姐妹。” “以前眼瞎。” 傅元令看了唐安珍一眼,“你管她做什么,再怎么显摆,也不过是个侧妃。再说,东川王妃生的儿子,那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呢。” 现在小还不怎么样,等孩子慢慢长大,傅宣祎要是一直这么高调,将来她儿子就会越尴尬。 除非是肖霆能登上那个位置,然后谭雪薇一直生不出孩子,那肖霆所有的孩子都是庶出,就没什么可比性了。 可是,终究不会有那天的。 只要她活着,她就不会让肖霆坐上那个位置。 唐安珍要是以前听到这话,只会觉得傅元令心胸狭窄不容人,但是闲杂经了这么多事儿,再去想傅元令的话,就觉得这话真是良心话啊。 “我觉得自己够蠢了,她怎么比我还蠢。”唐安珍嘀咕一句。 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唐安珍,这位这是一日三省吾身,有点醒过头了吧。 唐安珍对上傅元令眼神,差点翻个白眼,好在忍住了,看着她,“要是我们夫妻离京,你会来吗?” “你希望我来?”傅元令挺意外。 唐安珍抿抿唇没说话。 傅元令摩挲着茶盏的杯口,好一会儿才说道:“大概不会来的,我要来了,你们夫妻就算是外放出去了,只怕日子也不安生。” 唐安珍似乎知道傅元令会这样回答,说不上失望还是惆怅。 正有点小心酸,就听着傅元令又说道:“伯府我不来,到时候我去城外十里亭为你们送行。” 唐安珍眼睛一亮,“那你可不能骗我?” 傅元令给她一个白眼。 唐安珍喜滋滋的走了,去了丈夫那边低声跟他说话。 傅元令就看到傅元玉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她微微勾起唇角一笑,然后移开目光。 傅元玉抿抿唇,微微低头,唇角也微微一勾。 没多久,吏部就发了文书,傅元彬跟傅元玉都是外放做官。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我虽不是个东西 两人外放的地方不同,但是商量好了一起启程,因为有一段路是相同的,路上也有个照应。 在这之前,傅元彬跟韩家姑娘过了小定,把婚事定下了,等明年成亲看看傅元彬若是不能回京,只怕就要去他任上成亲。 本来是想着商量能不能上任前把婚礼办了,但是太仓促了,韩家不同意,三夫人只好作罢。 等他们上任离京那日,傅元令没来伯府送行,而是去了城外十里亭。 唐安珍高兴地看着她,“你果然守信。” 傅元令让人备了一车的东西给他们带上,做了标记,能分清楚是谁的。 傅元彬跟傅元玉站在一起看着傅元令,傅元玉有些不好意思,傅元彬就高兴多了。 “我娘跟我说了大姐姐在这里等我,我还想着你怀着孕别折腾了。”傅元彬高兴的看着大姐姐说道。 傅元令看着他,“我听说你们的幕僚随后才走,这一路上你们当心,遇到事情往家里写信。” 不管是留京还是外放,凡事家里有些家底的人,都是会给孩子寻几个靠谱的幕僚做帮手。 傅元玉跟傅元彬的幕僚都是伯府托人找的,傅元令也出了些力气,借着王府的名头查一查这些人的底细,确实清白才放心。 “大姐姐。”傅元玉上前一步看着傅元令,“多谢你。” 傅元令看着他,轻轻一笑,“既然出去做官了,上京的事情就放一放不要再去想了。一任外放至少三年,若是干得好,十年的功夫就能回来了,等到那时候回来再看以前的事情没什么放不下的。” 傅元玉听着大姐姐的话,不要管上京的事情,是要他别掺和吴王府的事儿吧? 他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知道了。” 傅元令又看着傅元彬叮嘱几句,“年轻不能气盛,做事多要三思。” “是,我记住了大姐姐,先生也是这么教我的。”傅元彬笑着答应了。 傅元令看看天色,“走吧,等你们回京叙职咱们就能见面了。” 唐安珍被人扶着上了马车,掀起车帘看着傅元令,“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大着肚子都怪不容易的。” 傅元令看着他们启程远去,这才坐上王府的马车回城。 不想到了城门处,正好遇上肖霆。 肖霆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带着一对护卫往城外而来。 看到瑾王府的徽记,肖霆勒住缰绳停了马,挡住了傅元令的马车去路。 傅元令掀起车帘,就看到那张令她厌恶不已的脸,神色淡淡的开口,“吴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官道如此宽敞,为何要挡我的路?” 肖霆看着傅元令,即便是怀了身孕,一点也没挡住她的娇艳,他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厌恶他,他明明对她从没做过什么事情。 “九弟妹误会了,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肖霆笑着说道。 傅元令看着他虚伪的神色,道:“已经打过招呼了,王爷可以让开了吗?” 肖霆:…… 他默了一下,还是骑马让开,看着傅元令的马车径直进了城。 “王爷,该走了。”护卫上前提醒一句。 肖霆回过神,这才勒紧缰绳骑马离开。 肖霆一直到了自己庄子上这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大步进了庄内。 守在田庄门口的人,等王爷一行人进门之后,立刻关上了大门。 庄内有一人正在背对着他们坐着,听到声音站起身来,看到吴王上前行一礼,“属下参见王爷。” “封为,这一路可还顺利?”肖霆看着人问道。 “回王爷的话,属下绕过西临关回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封为沉声说道。 “那边怎么说?”肖霆坐下看着封为问道。 跟着肖霆来的人早已经散开放哨,生怕有人前来偷听。 “那边说具体事情要跟王爷细谈,王爷的条件他们可以答应,但是要多加一城。” 肖霆眉头紧紧皱起,沉着脸不说话。 再加一城,真是好大的口气。 “要是本王不答应呢?”肖霆黑着脸说道,压下心头的怒火,这可真是趁火打劫。 “若是不答应,这次合作就作废,以后也不会再跟王爷合作。”封为回道。 肖霆都被气笑了,看着封为,“倒真是好大的口气。” 封为看着吴王,道:“王爷,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易得,瑾王武艺高强,若是在上京咱们投鼠忌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他前往西临关,又惹怒了北疆,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等瑾王一死,楚王没了瑾王在前庇护,到时候真面目露出来,皇上必然会心生厌恶,届时一众王爷中,也就只有您最得圣心,储位自然手到擒来。” 看着吴王还是没说话,封为紧跟着又说了一句,“王爷,瑾王不除,等他回上京只会成为您的绊脚石,就这两年他给您添了多少乱。如今又有傅家在背后支撑,眼下对王爷极为不利。瑾王一死,傅家又有何惧,王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肖霆轻轻摇头,“不行,我只答应他们西临关一开,给他们两天时间进城,两天后就封城。至于再多一城,绝对不行。” 关口一开,已经是大罪,容他们两天已属不易,他得顶着多大的风险,北疆既然不知足,这交易就没得谈了。 封为看着王爷,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王爷,这样的好机会……” “封为!”肖霆怒斥一声。 封为闭了嘴,心里很是可惜,若是王爷狠下心,瑾王这次休想活着回来。 “你去跟他们说,成就联手,不成就一拍两散。”吴王心绪难宁,他何尝不知道这是绝顶好机会。 但是,他虽然不择手段,但是这到底是父皇一辈子的心血,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是。”封为应了一声,想要说什么,看着王爷铁青的脸色心里叹口气,转身就走了。 封为走后,吴王半响没动,天色渐晚,这才起身回城。 回去的路上就决定一件事情,西临关无论如何他也要走一趟。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父皇,儿媳献策 封为并没有进上京,吴王是出了城在庄子上与他见面,因此他到上京一行悄无声息。 等到楚王那边隐约知道点消息,封为早已经回了西临关。 朝廷最终还是决定增派兵马,只是楚王猜的没错,领兵的不是楚王也不是吴王,两人现在都要留在上京城动弹不得。 这次领兵的也不是李路,李路是楚王的亲舅舅,皇帝这次派遣的是另一外老将赵克扬,在军中也颇有威望。 而这次征集的军队,不像是在南疆那一场战役一样,是隶属于某一人的嫡系,而是从全军抽调组成一支新的队伍。 傅元令得了这个消息好半响没缓过神,皇帝这是已经察觉吴王跟楚王斗得越来越厉害,所以这才出手限制二人。 皇帝并不是真的老糊涂,能在帝位上稳稳当当这么多年,且还能治理的大乾蒸蒸日上,怎么会是糊涂人。 傅元令很担忧肖九岐。 这是第一次没有楚王压阵,他自己在外冲锋。 她有孕在身,即便是无孕在身,军中重地也不是她能进去的,即便是去了边关,也只能在被肖九岐安置在城里,除了距离他近一些,完全没有其他更多的作用。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对织锦工坊越发的上心起来,只有皇帝腰包鼓了,肖九岐在外才不会过节衣缩食的日子。 傅元令去求见皇上。 皇帝在御书房一愣,一时没缓过神来,看了一眼罗长英,“瑾王妃?” 罗长英躬身,“是。” 在御书房这种地方郑重求见,皇帝抿抿唇,想起傅元令不是玩闹的性子,沉吟一二就道:“宣。” 傅元令得了宣召,对着罗长英道谢,跟在他身后见了御书房。 进去后,傅元令也不四处乱看,恭恭敬敬行礼,“儿媳拜见父皇。” “起来吧,赐座。”皇帝看着傅元令已经显怀的肚子看了罗张英一眼。 罗长英哽了一下,这御书房来了能有个座位的,除了瑾王,也就只有几位老臣有这个体面。 罗长英很快就搬了椅子过来,“王妃,请坐。” 傅元令又谢过圣恩,这才恭敬落座。 从宫外一路走进来,的确是有些疲累,坐下后,浑身的筋骨都松缓几分。 皇帝看着傅元令,“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傅元令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儿媳不才,是来给父皇分忧的。” 罗长英:…… 他只见过瑾王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没想到瑾王妃也是……不逞多让。 真是般配的一对夫妻啊。 皇帝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哦?朕倒是很有些议外,你想为朕分什么忧?” “儿媳给父皇送银子来了。” 皇帝:! 罗长英:! 真的假的? 罗长英可是听说了织锦工坊傅家就拿出了两百万两白银,现在还有钱给皇上分忧?再说傅家在阙舟新港也有大笔银子投进去,现在傅家怎么还能有这么多银子? 既然给皇上送银,那肯定不是几万两,那有什么用啊? 皇帝微微皱眉看着傅元令,“傅家的银子?” 这像是什么话,难道大乾还得靠吃傅家的银子过活? 傅元令看着皇上凝重的神色轻声说道:“当然不是,傅家虽有些家底,但是一则在阙舟新港投入不少,二则建造织锦工院已经将剩余家底都填进去了,何况父皇治国有方,朝廷律令严谨,这等大事怎么会征用私银,儿媳愚钝,却也不敢触动律令。” 皇帝看了傅元令一眼,一点也不信,前几日还偷偷给了楚王五十万两,真以为她的龙枭卫是摆设? 傅元令私下里给银子皇帝能当看不见,那是他们夫妻情深。 但是要是拿着傅家的银子充入户部那不行,天下臣民怎么看待大乾,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 朝廷也是要脸面的。 “既然如此,你哪来的银子?”皇帝这下有些兴趣了,他知道傅元令做生意很有些奇思妙想,总会比别人更容易赚钱。 傅元令对上皇帝开心的面容,自己也跟着笑了,“父皇,织锦工院快要建造好了,多亏工部拨出的工匠能干且人多,比原先的工期缩短至少两月。” 工部尚书要是在这里,必然会泪千行,不给能行吗? 瑾王那蛮不讲理的人,工部尚书实在是不想跟瑾王硬碰硬。毕竟,碰了,最后受伤的也是他,他就是那个易碎的瓦罐。 工部最近没大工程,能拨出人手来,顺水人情做一做也没什么。 听到傅元令说咱们,皇帝看她一眼,倒是会说话。 不过,织锦工院的确有朝廷的一半,这话也没错。 “就算是这样,等到工院投入生产再卖出去,那也是不短的日子。”皇帝不明白傅元令到底要做什么,做生意,尤其是做这种生意周期都很长。 这也是为了什么一般商户没有根底的人家,做不起这样的生意。 “若是以前做生意自然是这样,但是现在北疆吃紧,户部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极多,儿媳忧心夫君安危夜不能寐,思来想去想出个两全的办法来。” 皇帝听着这话,又看了傅元令一眼,这话到有几分情谊,听听也无妨,“你继续说。” “织锦工院建好,要购买棉花蚕茧用来生产各色布匹,棉花蚕茧年前儿媳已经写信让傅家的管事押送货物来上京,如今已经安全抵达。咱们自家的东西,这部分可以先赊欠后付款,而剩下的缫丝坊、染坊、织布坊、成衣坊将会有序进入生产。” 傅元令说的头头是道,一看就是十分了解的人,皇帝听得认真。 傅家是民间商户,朝廷虽然有造作局,但是比较尴尬,轻易不得插手,所以这里头的事情皇帝并不是十分了解,听着傅元令仔细解说一遍,皇帝也就明白整个织锦工院的流程,听完后很是惊愕,比他预想中还要完善的一整个工坊体系。 再听到后头,傅元令的意思是现在户部缺银,可以试行将织锦工院租赁给民间商户使用,织锦工院收取大额押金还有赁金。 如此一来,能征集民间有本事的商户入工坊,二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大量银两,可极为迅速的将户部的荷包给充盈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皇帝动心了 傅元令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傅家现在也缺钱,短时间内接连扔出去几百万两,换做哪家都是大出血。 傅家是还有些根底,但是这些银子傅元令一要保证整个傅家的流水银子不能断,二是应急救命银子不能动。 如此一来,傅元令能拿出手的银子不过几百万,这些太少了,送到西临关连个声响都听不到就花出去了。 数万将士还有战马的吃喝,加上刀枪弓箭的磨损补充,这都是要真金白银往里砸。 傅家供不起。 一个傅家供不起,但是将大乾所有有钱的商户都聚集起来呢? 傅元令这几日闭门不出,就是在想这件事情。 织锦工院是傅元令花出巨大的心血做出来的工坊,原本是想富国强民细水长流,但是危急时刻,这东西那就是聚宝盆。 织锦工院是半官半商,挂上朝廷的名号那就等于是个金字招牌,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背靠大树好乘凉。 有朝廷背书,就会吸引大量大小商户前来订货,朝廷总不会坑人。 但是相反地,眼下急需银子,傅元令想要短时间内筹集大量银子,最有效的办法把织锦工坊这个金母鸡分割成一个个的独立的工坊往外租赁给商户使用。 就织锦工院这样的背景,小商户完全不用怕被人坑了,大商户不用自己花费人力物力建造工坊,甚至于工坊还会提供工匠上工,直接就能投入生产获利,这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 不管是建造工坊,还是招募有手艺的工匠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东西齐备只等开工,你只需要出一笔押金跟赁金,而且押金等契约到期会全额返还,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傅元令喝口茶润润口,接着说道:“而且,北疆战事牵动大乾所有臣民的心,我会对外公布,织锦工坊收入的所有押金跟赁金,归属朝廷的一半全部充入户部支援战事,剩余属于我们三家商户的一半,我们会留下一半作为周转,剩下一半免费借给朝廷。” 皇帝从没遇到过这样赚钱的法子,一时给惊住了。 傅元令从皇帝木然的脸上看不出思绪,定定神又接着说道:“目前织锦工坊大小所有作坊加起来足有一百一十七作,工匠全部招募齐全有十余万人。当然眼下我们只招募了三千多人,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毕竟我们要求工匠要学会之后才能上工,这三千余人是优中选优,以后作为带班师傅进行培养的。招募工匠的缺口,朝廷可以发布律令周遭府县的百姓也可以前来做工,那么十余万人很快就能招募齐全。” 大乾律令严格,大乾百姓要出门必要官府所出具的路引,且有归期限制,像是他们商户经常出门做生意,身上的路引那是常年要在官府备案,逾期不归那是要坐牢的。 但是,现在如果朝廷允许周遭府县的百姓前来,政令对这一特殊人群放宽,那么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所以说当初傅元令坚持织锦工院半官半商,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 “不说别的,只说这一百一十七大作,大作之下还有小作,只收取押金跟赁金,儿媳简单的算了一笔账,少说也会有五六百万两进账。” 皇帝:…… “这么多?”这赚钱的法子有点疯狂啊。 傅元令笑了笑,“父皇,押金是一种保证双方权益的工具,换句话说,这些钱将来是要退回去的。有朝廷在,商户信任朝廷,交起押金不会担心拿不回去,而朝廷能在短时间内拿到一笔巨款应急。这也就是有朝廷撑腰,不然寻常商户要是这样做,谁敢把自己的银子交到别人手中,万一拿不回来呢?但是有朝廷在那就不同,大乾商户很信任朝廷,这钱必然放心拿出来。而赁金才是织锦工院的正经收入,这些钱才是咱们自己的。我想着因为商户有大有小,拿出银子有多有少,所以租赁工坊自然有大工坊小工坊,赁期短则一年,长则三年,根据年限定收取押金多少。” 即便是小工坊,押金至少也得有万两,再加上赁金,一座小工坊租赁出去一年至少有两万两以上的收入,大工坊那就更多了少则五六万,多则上十万,如此算下来,五六百万两都是保守估计。 皇帝这下子坐不住了,如果这笔银子进了户部,那么北疆战事还有什么可愁的。 武器补充及时,粮草丰盈将士能吃饱肚子,跟北疆就算是打持久战也能耗死他们! 傅元令看皇帝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稳了,她带着和缓的微笑,看着皇上继续说道:“等到赁期过去之后,还可以选择继续租赁工坊,或者是收回来工坊自己运转都可以。为了表明朝廷对工坊的信心,儿媳觉得现在还可以趁机再建一个以冶铁炼钢为主体的工坊体系,建造好工坊以后,不仅可以为朝廷打制军械支援北疆战事,还能为百姓打造农具、灶具等日常所用的物件。而且能极大地鼓舞民心,增强商户往外掏银子的决心。这个可以朝廷自己做主打造,我能给您出主意,当然您要是想要省心,也可以交给儿媳去办,就照织锦工院的例子半官半商五五分。” 皇帝:…… 薅朝廷的羊毛这是上瘾了是不是? 但是,皇帝真的动心了。 除了傅元令所说的这些,更重要的是皇帝想要收回造作局的大权。 想要收回造作局的大权,那么就一定要分散造作局的权利,以前没机会。 但是现在有了,敢薅朝廷羊毛的人,皇帝对傅元令打败造作局十分有信心! 钱有了,人有了,以后户部会有源源不断的税收跟银子进账,朝廷的荷包也鼓起来了。 皇帝心里想着这个儿媳妇娶得值了,这要是寻常商户,自然不会想着朝廷的荷包,但是傅元令是皇家的儿媳妇那就不同,自然也会为皇家考虑。 最重要的一点,傅元令能跟造作局那一帮子人斗一斗。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织锦工坊火了 傅元令的献策深得皇帝的心,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帝就把事情拿出来廷议。 当然,皇帝自然不会把傅元令的话原原本本在朝堂上说明白,只是提了个大概之意。 朝臣:……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皇上狡诈,这敛钱的办法能行得通吗?朝臣多数都是读书人没经过商,但是都认为这事儿不好办,毕竟要是有钱何必再花一笔银子租赁别人的,这不是白白往外扔钱吗? 皇帝考虑到傅元令是个女子,虽然是瑾王妃,但是未免她被人非议,这次的事情就没提及是傅元令献策。 但是朝臣多数不看好,让皇帝脸色沉沉,真是故步自封的老油子。 于是,皇帝特意将这件“难办”的差事“强行”交给瑾王妃,毕竟织锦工坊现在是傅家在管,那么让傅元令去解决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听着这事儿没落到自家头上,大家都松口气,又想想瑾王妃,有人幸灾乐祸,好比龙相一派。有人则忧心忡忡,好比连襟杨大人跟韩大人。 朝堂上因为这件事情炸开了锅,等下朝之后,这件事情立刻就传开了。 易家跟卢家自然也得了消息,立刻前往瑾王府拜见瑾王妃,心里忧心忡忡。 傅元令见了易宜同跟卢承毅,跟二人把事情细细一说,俩人哪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弯弯绕,又惊又喜,又忧又虑。 傅元令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正色的说道:“如今国难当头,我大乾百姓就该军民一心,共抗难关。一旦西临关被北疆攻破,大乾的臣民又有什么好处,沦为北疆人皮鞭下的奴隶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易宜同跟卢承毅闻言神色一凛,谁愿意做别人的奴隶,况且他们生是大乾人,死是大乾鬼,被傅元令这么一激励,顿时涌起强烈的爱国之心。 傅元令有孕在身自然不好直接出面,于是卢承毅跟易宜同作为参伙人,立刻撸袖子上阵,跟戚若重联手将此事大张旗鼓的办起来。 此时在王府家学进学,作为后备大管事人选的庄新荣、管华阳还有常永寿立刻被征召成为戚若重的帮手。 另一群小毛头一见,惊愕不已,这就……就开始干活了啊? 他们也得努力了。 总不能大姑娘用他们的时候,问啥啥不会,干啥啥不成,自己脸就算了,怕是回家被爷爷打个屁股开花。 消息传播开后,整个上京城都在可怜瑾王妃,哎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办得成嘛,谁也不是傻子,怎么能拿着钱打水漂。 像是谭雪薇,傅宣祎等人知道后就幸灾乐祸不已,让傅元令出风头,现在真是活该。 谭雪薇还特意进宫跟谭贵妃说这个好消息,谭贵妃知道后也是高兴不已。 瑾王不在上京,瑾王妃在皇帝那里能有什么脸面,说为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等瑾王回来那黄花菜都凉了,谭贵妃心情大好。 皇帝在朝堂上只是说了将织锦工坊收取押金赁金租赁出去,没具体说怎么运作,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朝臣中选出一两个通商事的臣子,以后主管此事。 哪知道因为这样反倒是让外人都不看好此事,就连楚王一时也没想通这里的关窍。还准备让徐秀宁去瑾王府走一趟,让傅元令别急,他会想办法周旋。 还没等徐秀宁成行,织锦工院那边就打出告示来。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将士拼命,百姓出力。 军民一心,其利断金。 傅家、卢家、易家响应朝廷号召,此次租赁工坊的收入,留下运转的银钱,剩余一半免费借给朝廷使用,直至将士凯旋而归,不收取一个铜板的利息。 激起众人爱国之心后,紧跟着又贴出详细的告示,押金等赁期一到全额返还,赁金根据租赁年限自选,工坊将提供手艺娴熟的工匠,织锦工坊感谢大家支援边疆将士,但是绝对不会让大家亏本,所收赁金跟押金合理合法,绝不虚报瞒报获利。 乔家首先响应,抬着十几箱现银租了两个大工坊,三个小工坊。十几箱银子一打开,众人直接的眼前一片白光,太震撼了。 紧跟着平宁伯府的平宁伯、傅大爷、傅三爷,傅四爷还有傅五爷也相继抬着现银抵达工坊,一家五兄弟租下四个大工坊,四个小工坊,可谓是将家底全都倒出来了,就是为了给瑾王妃撑场面。 傅家商盟的商户们鬼精鬼精的,一来是觉得大姑娘从不做赔本买卖,肯定不会坑大家这生意绝对不会鸡飞蛋打,二来在商盟受惠这么久,此时也该支持大姑娘回报一二。 于是商盟大小商户根据自家家底也前来租赁工坊,一时间织锦工院倒是忙了起来。 自来人都是爱凑热闹,再加上傅元令给出的这热血沸腾的标语,爱国之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见前来租赁工坊的商户不少,大家盘算一下,咦,还真是大有可为,若是运转好了不仅不会赔本,很有可能会大赚一笔。 织锦工坊出人出力出工坊,他们只需要出钱,若是没时间管理工坊,织锦工坊还会代为管理运作,当然要额外收一笔代管费。 除此之外就是先期要投一笔押金,还有一次性交足赁金,可这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有那脑子灵活的,觉得这事儿是好事儿,于是亲朋好友四处筹集银钱前来租赁。不会经商没关系,不会管理工坊没关系,人家织锦工坊不是出人帮着管吗? 自家有儿子在西临关外拼杀,做父母的谁不担心自家儿郎的安全,左邻右舍有儿郎上了战场的人家联合筹钱共租一个小工坊支持北疆战事。 有了乔家跟平宁伯府带头,紧跟着又有商盟的商户支援,还有家有士兵的人家合租,场子一下子就被热了起来,紧跟着出具的细则等善于经商的商户细细一盘算,咦,大有可为,于是商户蜂拥而来。 织锦工坊一下子火了。 朝堂之上,皇帝心里得意,总算是扬眉吐气!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皇帝挖坑 朝堂之上还没商量出来个结果,结果织锦工坊这边大小工坊几乎被抢赁一空。 尤其是那几条激励人心的标语,更是被楚王一系的人放在朝堂上细说,短短半月功夫,户部尚书的老脸从满脸褶子到长成发面包子,走路带风,说话有劲,兜里有钱了! 这谁能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呢? 有了织锦工院的开门红,紧跟着皇上在朝堂上提出,在西郊织锦工院以北的荒地将会建冶炼工坊,整体运作方式跟织锦工坊大相径庭。 朝臣:…… 坏了,皇帝也钻进钱眼里去了。 “皇上,如果要在西郊建造冶炼工坊,难道要将大乾各地的各色矿石运到上京?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只怕得不偿失。”龙承志自然要反对,这要是冶炼工坊也进了傅家的掌控,那太可怕了。 吉巍闻言就看着龙承志说道:“龙相怕是忘了,陛下所言冶炼工坊,是粗炼过后的矿石运往上京,大乾各地的铁矿工坊都是将矿石粗练一遍,然后再送往军工坊冶炼军械等物。” “即便是粗炼过的矿石,数量也极其庞大,若是从大乾极南之地运往上京,几乎跨越整个大乾,只怕这路上的运费都要比矿石昂贵!”龙承志反击。 吉巍大笑,“龙相莫非忘了海运?陛下力排众议花费巨资修建阙舟海港,除了海船能往外贸易,对内亦能将南方偏远之地各色物资通过航运抵达上京。” 阙舟海港跟云州海港最大的不同便是在此,云州不能连接内湖,但是阙舟海港内通湖泊,外连大海,能极大地加快大乾南北货物的运输。 龙承志闻言面色一僵,如今阙舟海港还未建造完毕,各种航线未定,他一时没能想起这个。 吉巍大力支持圣上冶炼工坊建造,有理有据,且能解决最大的运输问题,朝堂之上反对者渐渐声歇。 且吉巍年轻,很多想法跟朝上老臣故步自封不同,他很愿意为大乾的兴盛奔走,不仅大力支持织锦工坊,如今冶炼工坊提上朝堂,吉巍甚至于愿意替圣上督办此事。 且,吉巍不太愿意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般半官半商,毕竟冶炼工坊涉及军械等机密,自然是朝廷完全掌控最好。 但是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户部新进口袋的银钱要用到西临关,并没有更多的银子建造冶炼工坊。 吉巍觉得朝廷可以效仿织锦工坊募资,既然织锦工坊都能做到,没道理冶炼工坊做不成。 吉巍雄心勃勃,觉得此时大有可为。 皇帝嘴角抽了抽,看了吉巍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爱卿愿意为朕分忧,朕心宽慰,既然如此,爱卿尽可一试。” 吉巍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懂商事,撞一撞南墙就知道厉害了。 楚王:…… 他此时内心极为不平静,看着父皇挖了个大坑给吉巍,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看着吉巍跳下去。 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能一样吗? 织锦工坊之所以容易募资,那是因为民间这种工坊极为普遍,百姓参与度高对之了解,对于自己熟悉的东西,别人才会安心拿钱。 相反冶炼工坊下的金银铜铁都是掌控在朝廷手里,像是金矿银矿之类虽然开放给民间可采矿的权力,但是挖出的矿石是要卖给朝廷的,并不能私下建造冶炼工坊炼制。 铜铁等矿山更是掌控在朝廷手里,以前还能宽松一二,这两年已经下达律令凡民间发现铜铁矿都要交由朝廷采矿。 这样的情况下,冶炼工坊大部分相关的矿产都是朝廷私产,民间商户不懂冶炼技艺,也不懂矿石优劣,对于完全不认识的领域,你怎么有法子让别人轻易掏钱? 楚王预料不差,吉巍雄心万丈,但是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与之相反的织锦工坊如今基本建造完毕,已经租赁出去的工坊这几日已经开始有工匠出入。 因为工坊的工匠一开始就是傅家在负责招募教他们手艺,因此这些工匠的户籍并不是在织锦工坊,而是成立了人匠会盟专管此事。 傅元令将工匠单独独立出来成立人匠会盟,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工坊拿着工匠作妖,生事,如此工匠与工坊相互牵制,如此倒是互为臂膀。 何况现在工坊是以租赁的方式给商户租用,若是工匠与工坊绑定,难免到时候会有商户动了将工匠带走的心思。 若是分开,即便是商户想要把工匠带走,也得经人匠会盟,自然就有了掣肘。 眼下虽说有些麻烦,但是长远看是好事。 所以现在分开管理之后,优势就慢慢凸显出来,哪里工坊开张,人匠会盟就会将相应的工匠调度过去,只要商户提前去人匠会盟写个文书就好。 就在织锦工坊以北大片荒地被圈起来,冶炼工坊的招牌已经立起来,但是特别的凄凉,没什么人气。 工部那边倒是有工匠可用,但是建造冶炼工坊首先你得出图纸,每种冶炼工坊的建造完全不同。 冶金工坊,银工坊,还有铜铁锡各工坊要建造的冶炼炉不同,需要的温度不同,所用的冶炼工具也不同,每一种工坊都要极为细致的图纸。 吉巍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特别花了心思去了解,也是真的尽心尽力,还召了相关的工匠询问具体事宜。 甚至于还去拜访造作局,亲登荣王府求教。 吉巍做事是个谨慎的人,造作局那边送来的图纸,他自然是不会全信,还令人去大乾官家工坊问询搜寻图纸以便校对。 这边搜罗各色图纸的同时,吉巍也让人放出招募工匠跟商户的消息,工匠倒是有很多人询问,但是商户…… 没有! 吉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带着一群幕僚连夜商议,想要找出症结所在。 另一边,傅元令也只思虑一个问题,织锦工坊里女工不少,虽说都归人匠会盟,但是女工跟男工不同,事务更琐碎。 傅元令琢磨这件事情数日,最后还是觉得这事儿得跟皇后娘娘商议一二。 于是傅元令又进了宫,这次去的凤仪宫。 皇后见到傅元令很高兴,尤其是这次的事情皇后真是越看越喜欢,又心疼她怀着身孕还要操心。 而且,儿媳妇只要进宫,那就一定有好事!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可惜没有如果 傅元令被皇后娘娘摁着喝了一盏燕窝羹才听她说正事。 “人匠会盟之所以单独设立,是不想跟织锦工院绑在一起以后徒生是非。” 傅家的管事管理就是这样,人账分家,戚若重是大管事,但是他不管账,有专门的账房先生管账,但是铺子这一年进出货物戚若重自己那边也会有个底账,如此对账的时候就能互相查看牵制。 也好比朝堂上文臣武将壁垒分明,互相牵制,才能走得更长远,要是文武坑瀣一气,那皇帝不就是个摆设了吗? 织锦工院跟人匠会盟也是这么个意思,匠人跟工坊各自独立,又能互相牵制。 不像是造作局那样,匠人就是造作局的奴隶,就算这样造作局还有个人匠总管府呢。所以现在造作局是荣王府一言之堂,连皇帝想要动都非常被动。 皇后听着觉得傅元令这想法很好,难怪生意能做这么大,傅家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匠人又分男女,我是想让母后分派个管事嬷嬷过去帮着管着人事,只管女工的。女工这边多是做绣娘跟织布工居多,做管事并不很累。等女工这边上手,慢慢的男匠那边也能接手了。 /”傅元令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皇后一愣,“你不用傅家的人去管?” 傅元令轻轻一笑,“织锦工坊是半官半民合作,匠人管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母后,不止是织锦工坊,以后咱们凡事跟朝廷合办的工坊,都会这样分配。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您身边的人管着这些女匠人,外头也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傅元令说得不够直白,但是皇后听明白了,这有助于她的声望更上一层楼,更能全面碾压谭贵妃! 皇后声望越高,以后对楚王对瑾王都是极大的好事,要知道积累声望是很艰难的事情。 皇后在后宫坐在后位上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要忍气吞声,做出大气宽容的姿态,就是为了让她的名声更好,名声好了,有了百姓支持,这后位才能更稳。 “你……”皇后叹口气,她没及想到傅元令会为她想到这些,“你可以自己去做。” “儿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只是个喜欢赚钱的人,商人不需要太高的声望。”傅元令摆的正自己的位置,肖九岐又不想做那个位置,她把自己的声望弄的太好不是好事。 皇后看着傅元令柔声叹气,“你这孩子啊。” 活的太明白了,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傅元令浅浅一笑,“有您这么疼我,就是我的福气。” 皇后就笑了,“这事儿本宫会跟皇上回禀,另外,带上秀宁吧。” 傅元令颔首,“您觉得合适就成,四嫂做事沉稳,心性良善,是个好人选。” 楚王要争储位,徐秀宁是得积累声望,从现在开始也好。 说完正事,皇后又让舒和宣太医来给傅元令诊平安脉,然后就被告知要好生修养,不宜过度耗费心神。 傅元令:…… 之前还跟娘娘保证自己身体倍棒! 皇后心里更心疼了,知道傅元令这么劳心费力是因为边关将士缺少钱粮,现在户部一大笔进账,总算是能缓口气。 “你最近这段日子就好好养着,其他的事情本宫自会替你周旋。”皇后板着脸。 傅元令一想大事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戚若重跟元礼元智都能帮上忙,她还打算让元信去人匠会盟,元礼去织锦工坊,元智还是在竞春舫,戚若重还是把控全局。 再把庄新荣、管华阳跟常永寿几个用起来历练,现在手中也不算是很缺人手。 傅程在云州海港,傅义石乘舟在阙舟新港,傅仁在西北马厂,仇行在三连山坐镇,几个大管事各自坐镇一方,都已经上了轨道,傅元令自然就没那么焦虑。 “我听母后的,您放心。” 看着傅元令乖乖的答应了,皇后心头一软,想起自己的女儿远嫁东陵,数年不得一见,她是把傅元令当女儿疼的。 皇帝知道傅元令到了凤仪宫,晚上就来凤仪宫落脚,皇后就把人匠会盟的事情说了说。 皇帝:…… 他神色有些复杂,对上皇后柔和的笑脸,轻笑一声就说道:“那就有劳皇后了,人匠会盟……小九媳妇把这些人交到你手里,这是为了以后跟造作局打擂台啊。” 当然,皇帝心知肚明傅元令的小心思,就是为皇后张目,让她声誉再上一层楼。 皇后闻言叹气,“我这身体不好操劳,我原想着这事儿陛下从后宫再找一人出来担着也成。” 皇帝抿抿唇,随即笑了笑,“还是辛苦皇后,名正言顺。再说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交给你最妥当。”说道这里一顿,“小九给你找的医女,你最近可还吃她的药方,管不管用?不然就还是吃太医开的方子。” “已经有段时日没吃了,太医也说是药三分毒,得停半年再说。”皇后柔声细语的开口。 皇帝闻言就认真打量皇后的气色,面色微微发黄,眼角也有了细密的皱纹。但是比起以前真是好多了,之前皇后脸色不仅发黄还带着些灰败的气息,看着就让人心惊。 皇帝下意识的握着皇后的手,“朕瞧着你气色尚好,停一停也好,总是吃药嘴巴里也没味道。” “皇上说的是。”皇后笑着应了一句。 皇帝在凤仪宫就寝,一夜没怎么睡好。 皇后管了人匠会盟的事情,声誉只会越来越高,老三,老四,小九…… 一直到后半夜,皇帝才沉沉睡去。 皇后管了人匠会盟女匠的事情随着皇后身边的董嬷嬷出宫前去人匠会盟上任,自然就无法遮掩了。 谭贵妃要气疯了,她岂能想不到这里头的好处! 好一个傅元令,就她自己折腾出多少事情! 谭贵妃第一次有心无力,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傅元令太会折腾了,替皇上解决了户部没钱的大事,又给皇后添了一个增加声望的差事,而她……还在原地踏步。 而她儿子,又被楚王牵制在上京无法动弹。 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当机立断把傅元令嫁给儿子,如果当初她要是放下心高气傲的小心思去求皇上,那时候什么皇后,什么肖九岐都不知道傅元令的来历…… 可惜没有如果。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回娘家求救 织锦工坊如火如荼,相比之下相邻的冶炼工坊就十分凄凉。 但是傅元令现在顾不上这些,她的确需要好好修养。 刘夫人前来探望她,看着她瘦了心疼的不行,“你义父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高兴不已,只可惜你不是个男儿。现在你义兄压力最大,整天听他爹念叨你。” 这次刘修文春闱不利,进了考场晚上没盖好被子受凉拉肚子,中途被抬出了考场,只能再等三年再考。 “义兄这次时气不济,三年后必然会蟾宫折桂,义父这是恨铁不成钢,您多劝几句。”傅元令笑着说道,有点可怜刘修文,但是又觉得好笑。 “湘华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是左翼前锋营统领之子谭经艺,现在是六品的前锋校尉。”刘夫人笑着说道。 傅元令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这可真是意外,义父总算是松口了,能让义父瞧上眼,看来这准妹夫本事不错。” 还未成亲就能做到六品的前锋校尉,虽说可能有家里帮扶,但是自己那也是有本事的。 “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身材高大,眉目周正。”刘夫人笑着说道。 傅元令能看出刘夫人挺喜欢这女婿的,就道:“这可是一门良缘,只要人好,比什么都强。” “可不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原还想着找个门第低一些的,哪知道谭家主动上门探口风,谭夫人又约了我上香,两家孩子一见面就妥了。” 傅元令明白了这是谭家主动,现在相看要么在家要么出门,都带着孩子看一眼,要是合眼缘基本就能成了。 傅元令不免又想起傅宣瑶的婚事,上次在伯府见过的傅元彬跟傅元玉的同窗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伯府那边没来消息,自己忙着织锦工院的事情一时也没顾上。 想着还挺愧疚的,毕竟自己答应了傅宣瑶替她看看。 刘夫人看着傅元令出神,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傅元令就把事情简单提一句,刘夫人惊讶的说道:“你还不知道伯府的事情?我以为你知道了。” 傅元令闻言就问道:“伯府出什么事儿了?” 刘夫人看着傅元令真不知道,就开口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未亲眼所见,是伯府嫁出去的姑太太,说是女婿在外养了私生子不说,接回家来也认了,现在想着要把私生子记在正室名下,还要将私生子的生母抬成贵妾。” 傅元令知道说的是谁了,傅婧。 看着傅元令没说话,刘夫人叹口气,“出了这种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大,伯府总不好不管的,现在外头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要是不想管,最近不要出门就是。” 刘夫人听傅元令说过一回跟傅婧的关系一般。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我是不太想管,我这位姑母功利心强,钻营势力,我并不太喜欢她。不过您说得对,既然闹大了,伯府总不会不管的。” 如今府里越来越好,若真是不管,必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刘夫人叹气,“你如今是瑾王妃,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去不去的也是个事儿,不然打发人回去问问要不要管。” 傅元令颔首,“回头我让人去问问。” 刘夫人陪着傅元令又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傅元令把人送到垂花门,看着刘夫人,“您要是没事的时候带着嫂子跟湘华妹妹来玩,再带上然哥儿。” 刘夫人笑着应了,“今天本来是要来的,你嫂子娘家那边有点事情就让她回去了,等下次吧。” “行。”傅元令笑着说道,“您路上慢些。” 刘夫人看着她,“快回去吧,有空再来看你。” 傅元令目送刘夫人离开,这才扶着仲春的手往回走。 如今身边元礼、元智、元信都放出去了,仲春、仲夏跟仲秋就提了上来做了大丫头,梨花几个也跟着成了二等丫头,下头又挑了几个小丫头尤嬷嬷跟沈嬷嬷帮着调教,这府里倒是不冷清。 傅元令回屋坐着,看着仲春就说道:“你去把仲夏叫来。” 仲春笑着应了,掀起帘子走到外头,正好仲夏从茶水房出来,手里端着莲子银耳汤过来了。 二人进来后,仲夏把汤放在王妃面前的炕几上,笑着说道:“尤嬷嬷可叮嘱奴婢得看着您喝了,让您好好补补。” 傅元令笑了笑,“我知道了,汤我慢慢喝,你回伯府去一趟,找大夫人问问三姑太太的事情。”说到这里又看向仲春,“去把早先准备的给伯府的礼物拿来,让仲夏一起带回去,替我给太夫人请安,就说过两日我再回去看她老人家。” 织锦工坊的事情,伯府那边出了力,傅元令一直没得空回去道谢,现在出了傅婧的事情,她不太想见她,索性先问问府里那边的意思再说。 傅元令后来看账册,算了一下伯府那边出的银子,应该是家底拿的差不多了。 她心里不是没有感触,不过在看到傅嘉琰这个亲爹不过是挂个名时,又觉得自己跟二房的关系真是注定无法和睦亲近起来。 大约是傅嘉琰拿不出那多钱,石氏肯定不会支持她,既然拿不出钱,只能来充个人了,好歹头顶上伯爵的帽子戴在他头上。 仲夏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进门行礼,就开始回话。 “奴婢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又把礼物奉上,没想到三姑太太正好也在。奴婢瞧着三姑太太的神色很不好,而且鬓边隐隐有白发,两位表姑娘也在,神色都不太好的样子。” 傅元令看着仲夏,“大伯母怎么说的?” “大夫人说让您最近先不要回去,若是请您回去会来府里跟您商议。又说三姑太太的事情不太好办,陆家那边吵着要抬贵妾,是因为之前三姑太太把那私生子的生母打伤了。据说那私生子已经取得了秀才的功名,在陆家很受看重。” 傅元令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梦中没闹得这么厉害,傅婧也没带着女儿回伯府这么狼狈。 毕竟在梦中没有发生隋姨娘被撵到庄子上的事情,也没发生傅婧被太夫人厌弃的事儿,所以陆坦对这个妻子自然还是有些忌惮。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这婚事不错 一个是没能生出儿子的正妻,一个是已经生了儿子且儿子考中秀才的外室,陆家偏袒谁已经不需要多想。 最重要的是傅婧自视过高,因为庶出对嫡母心怀怨怼,嫁人后丈夫官职步步高升,以至于她自己便觉得在娘家有了底气想兴风作浪,甚至还要给嫡母脸色看,不然也不会有隋姨娘被撵去庄子上的事情。 虽说太夫人这个嫡母的确是不太合格,但是至少也不是很糟糕,还是好好的给她找了门婚事嫁出去。 傅元令不想评判对错,只是觉得傅婧好好地一把牌全都打烂了。 傅元令闭门不出,但是外头的消息却一直递了进来,伯府还是替傅婧出了头,但是没让傅元令出面,这种事情伯府那边自然不愿意把她牵扯进来,出嫁的姑娘又是进了皇室,伯府那边肯定会先维护傅元令的脸面。 陆坦那边私生子只比陆岫玉小一岁,可见这外室出现之久,且做贵妾那也是有条件的,要身家清白,而且女子本身要贤德淑良,给人做外室十几年的人这一点就足以被人诟病,就算是儿子中了秀才,有个做外室的生母就很体面吗? 这也是陆家着急把外室子认回家的缘由,鉴于中了秀才,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个更体面的身份,自然是成为嫡子最好,所以才闹出让傅婧记在自己名下的事情。 只是记在名下还不够,这外室子跟生母感情极深,自然想要生母的地位更好些,于是又闹出贵妾的事情。 大夫人来傅元令这里看她,娘家那边送来了些新鲜的桃子,她就想着送过来给傅元令尝尝鲜,这才说起了傅婧的事情。 大夫人拿来的桃子傅元令让人切开入盘端上来,用银签子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又脆又甜汁也多,笑着说道:“这桃好吃,托大伯母的福气有口福了。” “你喜欢回头再给你送些来,都是自家树上结的。”大夫人高兴的紧,能吃才好,能吃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好。 这个时节的桃子难得,傅元令也没推辞,道了谢,这才又续起之前的话题,“三姑母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虽然不用太喜欢傅婧,但是遇上这种事情也难免有些唏嘘跟同情,“自己生不出儿子,丈夫又不是个好的,外室仗着生了儿子有出息咄咄逼人,还把岫玉嫁给了鳏夫做继室,她现在心里恨死陆家了。要不是还有两个女儿没出嫁,只怕要跟陆坦鱼死网破。” 傅元令:…… 没看出来,这位还这么有骨气。 看着傅元令惊愕的神色,大夫人无奈的叹口气,“这人被逼急了,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她是打定主意不同意将那外室子记在自己名下,要是伯府这边不管,陆家要是再逼她,她就去官府状告陆坦行贿上司、中饱私囊的罪行,大不了鱼死网破。” 傅婧跟陆坦是夫妻,早些年陆坦发迹有些门路还是借了伯府的面子,平宁伯府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外头还是能唬唬人的。 所以,傅婧手中有什么证据,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她要是这样做了,剩下两个表妹的婚事只怕更艰难了。” “岫莹跟岫怡倒是好孩子,岫玉还是长女就被他们陆家嫁了个鳏夫,这俩孩子的婚事落在陆家手里能有什么良配。”大夫人倒是挺喜欢这俩孩子的,比陆岫玉的性子好多了,真是可惜生在了陆家。 这样说也是,傅元令看着大伯母,“伯府这边怎么跟陆家交涉的?” “那外室子就是个中山狼,这才进府多久就敢拿捏嫡母为生母谋利,就算是记在名下也只是养虎为患,当然不能记在名下。”大夫人脸色凝重的说道。 傅元令轻轻颔首,明知是狼还要心存侥幸那就是蠢了。 “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三姑母带着俩闺女就留在上京,陆家那边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只要不将那外室子记在名下,岫莹跟岫怡的婚事陆家不插手,那么那外室做贵妾由他们。” “祖母这是担心三姑母跟陆家闹翻了,要是再回陆家只怕命都保不住。”傅元令轻声说道。 “可不是,虽说三姑太太这性子啊……”大夫人其实并不太喜欢傅婧回伯府居住,但是看着岫莹跟岫怡又着实可怜。 伯府这边只要求保住傅婧母女三人,陆家的事情就不多插手了,反正只有一点那外室子不得记在傅婧名下,岫莹跟岫怡的婚事陆家也不能插手。 相当于大家各退一步,反正陆坦不会同意和离,陆家不愿意舍弃伯府的权势,伯府也不能耽误了陆岫莹跟陆岫怡的婚事。 折中一下,这也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傅元令想着也就是这几年太夫人没那么强硬了,若是换做几年前,傅婧做出那些事情后,她肯定不会管她死活。 但是想起那两个表妹,傅元令也是叹息,大概太夫人也是看这俩孩子可怜。 “陆家同意了?” “倒是不想同意,可也由不得他。”大夫人冷哼一声,要是真的由着陆家作践傅婧母女三人,传扬出去伯府也丢人。 傅元令一想也是,傅婧捏着陆坦的把柄,陆坦拿着俩女儿的婚事辖制傅婧,这两口子真是旗鼓相当。 大夫人不再愿意提这件事情,笑着傅元令,“瑶姐儿的婚事也定下来了,你祖母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是你四弟的同窗贺齐,家里倒是简单,上边有个哥哥下边有个弟弟,父母双全。婚期定的很近就在半月后。贺齐谋了个安南知县的缺儿,得赶着上任。” 傅元令听完后觉得这倒是符合傅宣瑶想要的,家里人口简单,公婆跟着长子养老,跟着丈夫外放进门就能当家。 “这贺齐秉性如何,家里状况呢?”傅元令仔细询问。 “家里就出了他这个么读书人,寻常百姓人家,不富裕但是也还过得去,不然也不能供出个进士来。”大夫人笑着开口,“长得一表人才,你四弟说秉性不错。”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才是傅宣瑶的本性 傅元令也笑了,“二妹妹就是希望能嫁个进门能做主的人家,现在总算是如愿了。” 大夫人听着傅元令话也跟着赞誉道:“瑶姐儿这孩子清明,知道以她的身份若是进了高门难免受委屈,但是以她的身份嫁入这样的寻常人家,那自然又不同。” 公婆都不敢为难她,毕竟她是伯府的姑娘,就算是个庶出,那也不是寻常人家敢得罪的。 傅元令很赞同大夫人这话,“二妹妹不攀高,这一点很难得,能跟丈夫同甘共苦,以后这就是共患难的情分。” “可不是,只要咱们府里好好地,她这辈子就能过的自在的很。”大夫人笑,“灵姐儿的婚事也差不多了,定的是我娘家嫂子的侄儿梁航,在御前当侍卫。” 傅元令没想到大夫人会把傅宣灵嫁回娘家那边去,那真是对她很疼爱了,至少在自己娘家那边不会受委屈。 “御前侍卫虽然辛苦些,但是容易出头,机会也多,倒是个好差事。”傅元令笑着说道。 “这差事是你大哥帮忙定下来的,所以这婚事才一说就准了。”大夫人叹气,“养的儿女都是债,灵姐儿这孩子若是外嫁我是真不放心,性子软,人又良善,嫁到我大嫂娘家那边至少不会受欺负。梁航那小子我见过,虽然口花花,倒是心地不错。” “您看好的人,必然不会差。”傅元令不太好置喙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人,但是以大夫人对傅宣灵的疼爱,肯定是仔细斟酌过的。 一眨眼,都把婚事定下来了。 送走了大夫人,傅元令想着给两个妹妹添妆的事情。 傅宣瑶的婚期就在跟前,太急了,而且要跟着丈夫外放,就没必要给她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傅元令想着给她准备些能镇住场子的首饰,再多给些银票傍身就行了,实惠好用。 傅宣灵那边正好相反,因为嫁在上京,就得体体面面的,所以这送的添箱礼就有讲究了。 傅元令琢磨着乔尔玉出嫁自己送了一艘画舫,怎么着也不能宣瑶跟宣令比这还差,思来想去也给傅宣灵送一艘画舫,又体面又有分量,再送套首饰就成了。 傅宣瑶那边把画舫折成银子给她,因为她婆家日子不是很好,再给她添些。 眨眼间就到了给傅宣瑶添妆的日子,傅元令就早早的回了伯府。 伯府的人没想到她来这么早,忙把人迎进去,傅元令不让门房惊动府里人,免得太夫人还着急忙慌的见她,她先去傅宣瑶那边。 傅宣瑶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大姐姐来了忙跑了出来,见到人眼睛都亮了,“大姐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话是这样说,心里可高兴,大姐姐来得早肯定是惦记她。 傅宣瑶看着大姐姐的肚子,忙把人扶进来让她坐下,又道:“我这里只有茶,我让人去厨房炖一盅蛋汤来。” 傅元令拦住她,“刚吃了早饭,别忙活了,咱们姐妹说说话,等你嫁出去天南地北的就不容易了。” 傅宣瑶一听眼眶微红,挨着大姐姐坐下,“我原想着去王府见大姐姐,但是我这婚期太急,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大姐姐你别怪我。” “竟说傻话。”傅元令就乐了,看着傅宣瑶,“你见过贺齐了吗?” 傅宣瑶脸色微微一红点点头,“见过了,大姐姐我跟你说他长得就是我喜欢的样子,白白净净的,说话斯文有礼。” “感情你是先看上了人家的啊。”傅元令逗她。 哪知道傅宣瑶一本正经的说道:“才不是,我是先看中他的家庭,父母跟着长子养老,我们每年出养老钱,而且又是外放在外,没那些婆媳间的烦心事儿,想想我都觉得乐的慌。” 傅元令:…… 果然这才是傅宣瑶的本性,就要最实在的东西。 “你相中了就行,这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嫁的远,更是要跟丈夫同心协力才成。”傅元令轻声说道。 “我知道,大姐姐放心,我才不会仗着身份欺负他。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就是顶了个伯府的名头,但是在二房我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情,谁又愿意给我做主。”傅宣瑶说着自己也有些难受,但是一晃就不见了,毕竟早就清楚的很。 “还有我呢,要是真的遇到为难事儿,记得跟我说,大姐姐一定替你做主。”傅元令拍着傅宣瑶的手说道。 “我知道大姐姐对我好。”傅宣瑶嘿嘿傻乐。 傅元令就拿出给她添妆的东西,仲夏上前送上两个尺许的锦盒,摆放在桌子上后就退了出去。 “我想着你出嫁后就要跟着丈夫外放,东西就多了不好拿。给你备了两套首饰压场子用的,其他还有些零碎的小物件,平常你戴着玩儿。另外又给你准备了些银票,出门在外穷家富路,有钱在手心不慌。” 傅宣瑶看着桌子上两个大大的锦盒,又看着大姐姐塞给她的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的,厚厚一摞,她都傻眼了,怎么这么多。 “大姐姐,这太多了,我不能要。”傅宣瑶忙要给傅元令,哪有这么重的添箱礼。 傅元令看着她笑,“拿着吧,以后你要过自己的小日子用钱的地方多。” “我姨娘把她的私房钱都给我了,足有五千两呢,我也不缺钱。”傅宣瑶压低声音跟大姐姐说道。 傅元令微微挑眉,笑着说道:“赵姨娘倒是为你费尽心思了。” 一个妾室,这么多年能攒下五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傅宣瑶点点头,“所以,大姐姐这些银票你拿回去,就这些首饰我都觉得太多了。” 她大姐姐给她镇场子的首饰能是简单的东西吗?这加起来得多少钱,她要是拿了就觉得亏心。 “大姐姐还缺这点钱?山高水远的,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情我们鞭长莫及,至少银子在手心不慌。”傅元令给她塞回去,“你跟三妹妹都是差不多的,放心吧。” 傅宣瑶微微低头,眼泪都没忍住掉下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跟吴王怎么交代 她出嫁,亲爹只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嫡母那边额外的银子一点没有,只有公中出的嫁妆。 她姨娘把自己攒了一辈子的银子给了她,连嫁妆合算在一起也有近万两,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大姐姐给她添的妆,比这些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傅元令把帕子递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傅宣瑶有嘴有心有手段,日子不会过的差。 傅宣瑶接过帕子擦擦泪,点头道:“我一定会过好日子的,大姐姐,你等着看。等将来我腰杆直了,我就回来看你。” “行,大姐姐等着。”傅元令笑了。 从傅宣瑶这里出去,傅元令看着时间知道太夫人那边应该收拾妥当了,就过去请安。 傅元令刚走,赵姨娘匆匆就来了,看着女儿眼红红的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王妃来了,你先去给王妃请安。” 傅宣瑶看了姨娘一眼,“大姐姐刚从我这里走了,她一进府就先来看我的。” 赵姨娘有点意外,然后又说道:“大姑娘真是个好人。”说这话就看到桌子上的锦盒,“这是大姑娘给你的添妆?” 赵姨娘说着就伸手打开,就见锦盒内放着一整套拇指大的珍珠做成的首饰,就觉得手有点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最先入眼的就是赤金嵌宝缧丝的一对步摇,盒子另一边摆着足有七八件各色插梳,耳坠,对簪等物,件件精美,一看就是用心选的。 赵姨娘捧在掌心细细的观赏,好半天才跟同堂惊呆的女儿说道:“大姑娘真是大手笔,就这两匣子首饰就得小万两。” 傅宣瑶觉得喉头有点紧,看着她姨娘,“大姐姐还给了我一摞银票……” 赵姨娘就看着女儿手中还没收起来的东西,果然是银票。 她拿过去一数,只觉得眼前发黑,“这得有两万两啊……” 傅宣瑶跟赵姨娘母女俩半响没说话,很久,赵姨娘才磕磕巴巴的开口,“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快藏起来,别被人看到了。大姑娘私下来找你,肯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 傅宣瑶想想也是,就把银票仔细的收好,“姨娘,以后府里的事情你多上点心,有什么不对的你记得给大姐姐送个信。” 帮大姐姐盯着嫡母。 赵姨娘看了女儿一眼,“你莫不是个傻子,我就是有消息也递不出去。” 傅宣瑶一想也是,就道:“那你跟大伯母说,大伯母跟大姐姐传达就成。” 赵姨娘点点头,然后看着女儿,“你能有个好归宿,姨娘就安心了。以后姨娘就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你,你这性子得收敛点,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听姨娘的。姨娘,你要好好的,我还要孝敬你呢。”傅宣瑶趴在赵姨娘的怀里,“等你年纪大一点,我就想办法把你接出府去,让你过好日子。” 赵姨娘闻言乐呵呵的说道:“竟说傻话,姨娘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府里呆着,你好好地姨娘就安心了。” 让女儿接出去干什么? 在女婿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她才不能给女儿添麻烦,就在这府里养老,只要她以后慢慢的沉下去,不争宠,不冒头,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傅元令到了太夫人那里,三夫人正在回禀府里的事情,见到傅元令高兴的紧,忙让她坐下,笑着说道:“娘知道你今天回来高兴地很,大家都盼着呢。” 傅元令笑着开口,“让祖母挂心了,我来的早些,怕扰了祖母休息,就先去二妹妹那里了。祖母看着瘦了些,您可得好好地养着,有操心的事情就让大伯母跟三婶去做。” 太夫人笑眯眯的应了,“我现在也不怎么管事了,就是你三姑母的事情让人恼火,不过好在都解决了。如今咱们府里瑶姐儿跟灵姐儿的婚事都定下来了,祖母也了了一桩心事。” 三夫人就接口说道:“等明年你四弟成亲也愁人,怕是我跟他爹得到他任上去主持婚礼。” 太夫人显然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合适,就道:“到时候再说吧,要是彬哥儿能回来就最好了。” 傅元令闻言就说道:“怕是不行,毕竟四弟才上任一年,又不能回京叙职,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回京的。” 三夫人叹气,“主要是年纪到了,再说没得让人家韩家姑娘等他三年的道理,这不成老姑娘了吗?不行,就去任上成亲,我跟他爹走一趟。就是韩家那边也得好好商量,人家给女儿送亲,这也是千里迢迢的。” “还有一年呢,到时候再说。”太夫人摆摆手,“你去把岫莹跟岫莹叫来,让她们见见令姐儿这个姐姐。” 三夫人笑着应了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俩孩子也可怜见的,这以后的婚事都艰难。” 傅元令听着太夫人没提傅婧,显然是有心结不想见她,她想了想就说道:“三姑母跟两位表妹以后就住在府里吗?” 太夫人摇头,“一直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出去,少不得就得猜忌你三姑母跟陆家的事儿。已经在找房子了,找到了就搬出去,就说为了两女儿的婚事留在上京几年,等过几年再说。” 傅元令明白了,这是先把两位表妹的婚事定了,不然时日长了,怕是陆家那边又起幺蛾子。 陆岫莹姐妹来得很快,两个小姑娘穿着浅色的衣裳,比以前见面瘦了些,先给太夫人行礼,这才给傅元令见礼,“见过王妃。” 傅元令不喜欢陆岫玉那就是个没脑子的,但是这两姐妹给她的印象不错,就笑着说道:“一家人不用见外,以后叫我表姐就是。” 陆岫莹姐妹笑了笑,但是并未真的答应。 她母亲做的那些事儿,她们姐妹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跟瑾王妃攀交情。 午饭是在伯府吃的,石氏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看都不看傅元令一眼。 织锦工院的事情让傅元令名声大振,这里头就有傅嘉琰给她女儿撑腰,虽然在她的阻挠下没出钱,但是他出面不就是代表她这个父亲站在傅元令这边,这让祎姐儿在吴王面前怎么交代?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估计是个草包 吃晚饭傅元令就回王府,傅宣灵几个妹妹送她,依依不舍的。 傅元令看着傅宣灵笑,“等你出嫁时我再来给你添妆。” 傅宣灵一下子红了脸,其他姐妹都笑了起来。 傅元令离开后,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西郊织锦工坊转了一圈,反正都出来了,就顺便看看。 她下了马车,站在高处,凝视着一整片整整齐齐的工坊,进进出出的工匠抗货卸货十分热闹,如今工坊里租赁出去的地方全都开工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没开工的不是没赁出去,而是商户还在调整。 再往北看去,一大片的荒地被圈了起来,野草割干净露出个泥地的样子。 工部派来的工匠正在忙碌着,傅元令扶着仲春的手往前走仔细查看,就发现冶炼工坊这边的整体布局有点意思。 她正想着,元礼急匆匆的跑来了,“大姑娘,您怎么来了?今儿个风有点大,可当心身子。” “没事,春风不上头不打紧。”傅元令自己身体自己有数,她看着冶炼工坊那边,“那边怎么回事?” 元礼嘴角抽了抽,“外行人干内行事儿,不懂可不是被人骗。” 傅元令就明白了,微微皱眉,“吉相可不像是不靠谱的人。” “相爷是靠谱,架不住派出来的人不靠谱。”元礼不知道怎么说好,“那边那一片废墟您看到了吗?是造了一半又给拆了,说是请人看了风水,地方不对,得挪地儿,所以从西南角改到东北角去了。” 傅元令:…… “这不是胡闹吗?这么胡乱折腾得浪费多少钱?” “这谁知道,那边金贵得很,咱们这边的人往那边看一看都要被骂几句。”元礼嗤笑一声,“谁乐意看他们似的,就是当傻子看笑话呢。自己不知道,还以为多有能耐。” 元礼一向沉稳,能把她气成这样,可见是那边做事很过分。 “我知道了,工坊这边没事吧?” “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运转,有一小部分商户不会管理作坊,就委托给了织锦工坊代管,不过多数还是自己来管的。但是照您的要求,咱们这边要求统一进出货,就为了把控质量,有几个商户不乐意想要闹事,戚大管事拿着契约让他们滚蛋,就把人给吓住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心存侥幸的人,傅元令颔首,“规矩立下了就不能改,朝令夕改,何以服众?” “是。”元礼点头应道。 “最要紧的就是东西的好坏,这一点上谁都不能让步,不管谁的工坊一旦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所产出的东西一律自己负责。”傅元令沉声说道,“织锦工坊这块招牌不能砸了。” “戚大管事这段日子挨个工坊轮着转,凡是出了成品的就要查一遍,确实有些工匠手艺不是很熟,出来的东西有瑕疵的只要不是故意的,第一次都不会计较。但是再有第二次,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出现第三次就得走人了。” 傅元令听着元礼细细说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元信来的晚了一点,见到大姑娘忙跑过来,一头的汗。 傅元令看着她,“你急什么?” “奴婢这不是怕您走了吗?”元信笑眯眯的说道,瞧着大姑娘气色不错,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们不在身边服侍,最担心的就是大姑娘的身体。 “人匠会盟那边可都还顺利?”傅元令带着元礼跟元信上了马车说话,没打算进工坊。 “有董嬷嬷在真是省了不少的事情,一切都顺利。整个工坊现在工匠有四千多人,全部记录在册,照您的吩咐按照地域姓氏户籍来分的,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来。” 傅元令就知道这么多的工匠,必然会有塞进来的人,她倒也不着急,徐徐说道:“让戚若重暗中盯着,看看到底想要做什么,来个人赃俱获才好。” 织锦工坊是有护卫队的,这么大的工坊没有护卫队还行? 这一点上,傅元令从来不会想着省钱。 又待了半个时辰,傅元令这才启程离开。 回瑾王府的路上正好路过楚王府,她的马车在路边停了停,让人去请徐秀宁。 徐秀宁出来的很快,上了马车看着傅元令,“怎么不进去?” “就几句话,我这身子重只好请四嫂出来一趟。”傅元令笑着说道。 “你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儿你说吧。”徐秀宁坐在傅元令对面开口。 “冶炼工坊那边虽然是吉相的差事,但是我今日去看了一趟觉得事情不对头,你跟四哥知会一声,让四哥查一查吉相派过去管事的人。”傅元令道。 徐秀宁闻言愣了一下,“这人不对?” “估计是个草包,不懂装懂被人糊弄了。” 徐秀宁:…… “怎么会,吉相一向办事稳妥,怎么会这样的岔子,这不是小事情。”徐秀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元令也觉得不太可能,一时间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差错,就道:“所以请王爷查一查,别是吴王那边做了什么手脚。四嫂你要是去人匠会盟的时候,也可以过去转转看看。” “等王爷回来我就跟他说。”徐秀宁说道,“等明儿个我就去看看。”她很感激傅元令让她能进人匠会盟,这对他们夫妻是件好事儿。 傅元令说完正事就告辞,毕竟天色不早了,再待下去就要宵禁了。 徐秀宁下了马车,看着傅元令的马车走了,这才抬脚回了府。 傅元令回府后又开始闭门谢客,打定主意没事就不出门了,傅宣瑶出嫁那日人多,她挺着个肚子,而且傅宣祎可能会回去,她就提前跟太夫人她们说好了自己不回去了。 太夫人自然是答应了,傅宣瑶也没意见,就是觉得有些舍不得。 过了几日,傅元令就得了徐秀宁送来的消息,果然吉相那边是被人骗了,他派去的那个管事倒是个不错的,但是这个管事有个侄子也去了冶炼工坊那边捞了个差事,这人手脚不太干净,被人哄骗了几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做了混账事儿。 吉相哪想到自己为了冶炼工坊兢兢业业的操劳,结果自己手下人给了他一刀,幸好楚王给他递了消息,不然等事情大发了,那他肯定会受牵连,在圣上面前颜面扫地,以后自己这个左相还有什么底气跟看龙承志打擂台?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惹不起躲得起 经过这件事情,吉巍不得不承认,这商事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当初他只觉得傅元令的织锦工坊建的飞快,以为冶炼工坊也没什么难度,再看看现在冶炼工坊的烂摊子…… 吉巍服气了,他倒是个坦荡磊落的人,自己真干不了这事儿,就去皇上面前请罪认错。 皇帝就等着这一天呢,在朝堂上把事情一说,问还有谁愿意接手。 吉巍都铩羽而归,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敢冒险。 要说论政议政他们在行,但是经商……隔行如隔山,还是别献丑了。 肖霆倒是蠢蠢欲动,这是个好机会,但是冶炼工坊的摊子太大了,他没把握能募集到银子,建造倒是没问题,肯定不像吉巍那么蠢,手下人的不靠谱,三两句就能挖的动。 要是当初梅家没有跟傅家硬碰硬,现在还在上京就好了,肖霆想起远走阙舟新港的梅成川脸色就沉下来。 去了那边这么久了,现在还没什么好消息送来,只说傅家根基深不宜对付。 这是拿他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阙舟新港那边就算是傅家先走了一步,但是随后梅成川就去了,就这点的功夫难道就追不上? 难道那傅元令真的有三头六臂不成? 眼看着这么大个饼自己吃不到嘴中,肖霆就郁闷的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好事,机会来了,自己却拿不下来。 肖九岐不在朝堂上搅和,现在也没人敢先提议将冶炼工坊交给傅家去办,吉相都差点跌个坑,这事儿可见不好办。 尤其是朝堂上的老臣个个精明,早就打听吉相失利的原因,纵然有那管事御下不利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冶炼工坊比织锦工坊更为复杂,织锦工坊民间不少可参照物很多,照样搬都不会太难。 但是冶炼工坊不成,每一座冶炼窑构造都不同,冶炼温度不同,甚至于建造所用的材料都有区别。 更不要说这么多冶炼工坊建起来后,后续的事务更为繁杂,只是烧窑掌握温度的烧窑工,没有个十几年的手上功夫,都不敢说温度把握得准。 造作局那边是有工匠,但是人家给吗? 不给。 这样的麻烦事儿,谁也不愿意沾手,一来是对这方面不熟悉,另一方面朝臣不愿意跟造作局打交道。 老荣王在的时候还能有商量的余地,现在的这位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听说性子阴阳怪气的,十天半月不出门是常事,想见他一面难比登天。 面都见不到,你跟谁商量事儿去? 朝堂上一片静谧,一群朝臣垂头装死。 皇帝:…… 兴风作浪都带不起来的猪队友,忽然好怀念小九啊,这小子虽然淘气惹人气,但是这小子会办事儿。 皇帝隐晦的看了一眼四儿子。 楚王:…… 确认了父皇的眼神,对,就是那意思该你冲锋陷阵了! 楚王木着脸站出来,面上带着几分愧疚的开口,“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诸位大人虽说是饱读诗书,然则有句俗语隔行如隔山,更何况冶炼工坊本身就十分复杂,即便是潜心去学只怕短时间也未必学成。” 楚王开口就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大家总算是不觉得脸那么红了,还是楚王善解人意啊。 “有了织锦工坊的例子在前,儿臣觉得这事儿做生不如做熟,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让傅家继续出面。儿臣听说早些年朝廷律令还允许民间商户采矿烧炉时,傅家是有自己的冶炼工坊的。后来随着律令撤出,但是傅家的老工匠应该还在傅家,毕竟傅家是出了名的善待伙计的人家。虽然说此事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傅家素来急公好义,想来知道朝廷为难之处也不会拒绝。” 楚王说道这里叹息一声,环顾朝臣,“若是哪位大人也有好的人选举荐,不若一并说出来,咱们共同参详一二。” 诸位朝臣也不是没有经商的拐着弯的亲朋好友,但是一来未必有傅家的根基深财气壮,二来也没有傅元令的魄力跟手腕。 最重要的是没有个混不吝的瑾王给撑腰啊。 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举荐就别了吧。 朝堂上一阵沉默,皇帝扫视一眼群臣,“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吉巍因为冶炼工坊的事情丢了些脸,现在自然要诏回来了,立刻上前一步,“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楚王说得有理。微臣以前觉得建个冶炼炉能是多困难的事情,委实没放在心上。如今铩羽而归才知道隔行如隔山,微臣手中有这段日子查找史料,找人问询积累的些许经验,不管是哪家商户接手,微臣都拿出来供与参考。” 吉巍这样光明磊落一说,夹着自嘲,倒是让别人高看一眼。 皇帝神色也缓和几分,“吉爱卿不必自恼,之前也是为朝廷分忧,虽然未成功但是其心可嘉。” 吉巍心里长长的松口气,这步棋走对了,心头一松,就看着龙承志笑眯眯的说道:“龙相可有什么好人选举荐?” 龙承志:…… “大乾人才济济,若是圣上下旨命各地官员举荐,想来必然会有。”龙承志就是不愿意看着傅家这么风光,心里恨不能一脚把傅家踩在地上。 吉巍岂能不能知道龙承志那点小心思,闻言一本正经的附和,“龙相所言极是,只是等政令下达,再等各地筛选举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冶炼工坊那边可等不得啊。” 龙承志嘴角抽了抽,等不得,你还问个屁! 但是这粗话他只敢在心里骂一句,木着脸不再开口。 朝堂之上没有下结论,毕竟现在傅家忙着织锦工坊的事情,未必还能拿出闲钱跟人力物力去搞冶炼工坊。 没看皇帝的脸色不好看嘛。 别看大家在朝堂上吵得欢,其实还真是知道上京能做出这事儿的不多。 傅元令被宣召进宫,这次没有让傅家领头,而是举荐了乔安易来主管此事。 傅家的风头已经不小,冶炼工坊自然不能全部落在傅家的身上,但是交给别人傅元令可不放心,这等大杀器,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最好。 乔家跟李家是姻亲,李家又是楚王的外家,由乔家出面,最合适不过。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跟皇帝谈生意 乔安易从瑾王府回了乔家,前脚进门,后脚就听到宫中宣召瑾王妃的消息。 他神色凝重的进了门,赵芸娘忙迎上来,看着丈夫的神色心里也是一沉,忙问道:“王妃那边可是有什么事情?” 乔安易看着妻子满脸的担忧,并没开口细说原委,只道:“王妃跟我谈了宗生意,我正在想这件事情。” 听说是谈生意,赵芸娘心里先松口气,紧跟着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王妃现在还有心做别的生意吗?不说傅家别的生意,只是织锦工坊那边就有的忙。” 乔安易落座,听着妻子话里话外的试探说道:“傅家上下大小管事上百口子,织锦工坊那边已经完全上了轨道,自然不用王妃多操心。” 赵芸娘笑了笑,“夫君说的是。”顿了顿这才又开口,“不知王妃跟夫君谈的什么生意?” 乔安易看着妻子,“我记得岳父说过赵家祖上曾做过冶炼工坊是不是?” 赵芸娘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并不太清楚。” 乔安易一见就点点头,“那我写信去问一下。” 乔安易抬脚往书房走,赵芸娘嘴巴动了动,到底是还没说出什么话来。 等丈夫走后,她坐在屋子里半响,她嫁进来这么久,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照理说丈夫对她不错,她是该知足的,多少像丈夫这样的男子房里头不是放着几个妾室通房的。 商户人家跟官宦人家不同,做官的要顾及名声,纳妾自然不会随心所欲。 商户人家就没限制,只要有钱养得起,那真是无所顾忌。 不说别人,就她家里父兄身边都没断过人,但是嫁过来后她才知道也不是所有男子都那么喜爱左拥右抱。 随着嫁进来的时日越长,她才发现乔家的很多生意都跟傅家有关联,甚至于商盟的事情都是丈夫在打理,但是名声都落在了瑾王妃的身上,这让她心里很是有些不安跟忐忑。 这家里不管是婆婆还是小姑,提起瑾王妃就特别的亲近跟信任,这更让她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现在瑾王妃又找丈夫谈生意…… 赵芸娘心里更不安了,想起丈夫问起娘家的事情,她思虑再三,还是咬咬牙也给娘家写了封信。 *** 此时,坐在御书房的皇帝听傅元令举荐乔家,倒是吃了一惊。 “乔家能做好此事?”皇帝迟疑的开口,乔安易他还有几分印象。 “父皇,儿媳倒是想要为您分忧,只是冶炼工坊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繁琐技艺要求高,我现在怀着身孕实在是无法兼顾,若是强行应下来,到时候误了父皇的大事,儿媳就真是难辞其咎。” 傅元令思量着徐徐开口,皇帝疑心重,她怎么说话都是提前想好的,看着皇帝的神色并无异样,接着说道:“若是乔家不可,父皇也可指定其他商户,不管您指定哪家,儿媳会尽全力帮忙。” 这上京五大商户若是拿出家底来,也不是弄不起来,但是颜家对冶炼工坊不太懂,自然不会贸然接手。易家的重心放在织锦工坊那边,也没闲钱再去弄冶炼工坊。 剩下的聂家、邬家跟蒋家,蒋家底蕴弱一些,一家撑不起来,聂家跟邬家便是有这个家底能做,但是还有另一件大事,那就是造作局那边。 织锦工坊建立起来造作局那边没有动静,那是因为至今这一块虽然利润大,可对造作局来讲并不是很严重的的事情。 但是冶炼工坊那就不一样了。 聂家跟邬家没底气对上造作局,对上荣王,所以即便是冶炼工坊日进斗金他们也不敢冒头。 皇帝看着傅元令,直接问道:“这件事情即便是乔家出面,那你有什么打算?” 他不信自己这个儿媳妇会一点不掺和。 傅元令笑着说道:“儿媳也会拿下一份份额,王爷毕竟不在上京,我一妇道人家怎么好直接跟王叔过手。” 皇帝:…… “乔安易知道你的打算?”皇帝得问清楚,别到时候他们自己起了内讧,还跟荣王打什么擂台。 “我会跟他说清楚,应该问题不大。两家合作多年,些许小事无妨碍。”傅元令笑,“在商言商,有足够的收益,即便是费些心,费些事,也是值得的。” 皇帝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也猜不到,想了想说道:“冶炼工坊事关大乾基业,这次不能像织锦工坊那样安排。” 傅元令看着皇上没说话,继续往下听。 “织锦工坊朝廷只管收银子其他不管,但是冶炼工坊得由朝廷来管,你们出银子。”皇帝轻咳一声,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他不能像是高祖弄造作局一样,给子孙后代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傅元令一点也不奇怪皇帝会这样说,直接痛快的说道:“我都听父皇的,只是我虽然没意见,但是朝廷总不好让商户什么事情都不插手,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 毕竟这银子不是少数,比织锦工坊要翻个几倍。 傅元令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们辛辛苦苦把冶炼工坊置办起来,结果什么都不能插手,只等着拿银子。 但是这冶炼工坊赚多少银子他们怎么知道账册没有作伪? 朝中官员,可不是人人都清廉好说话,要是真的当甩手掌柜,不出几年只怕他们这些商户就得被三振出局。 忙会一场,给别人作嫁衣裳,这事儿不能干。 皇帝看着傅元令,就知道她得谈条件。 自己这个儿媳妇,胆子大得很,别人要是听他这么说,哪里敢说个不字。 幸好他早有准备,给自己留了还价的余地。 “你说。”皇帝板着脸,气场绝对要撑起来。 他可是天下之主。 傅元令心里紧绷,没有肖九岐在,跟皇帝谈生意真是人累心累,说的每一句话都得仔细斟酌。 “国有国法,商有商规,这冶炼工坊建造就不容易,等完成之后招募工匠,运转工坊,都是一件大事。儿媳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父皇参详一二。” 谈生意嘛,傅元令知道不能心急,心急就漏了怯。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皇后觉得很丢人 一桩生意,不管大小,都离不开钱权人三项。 傅元令聪明的很,早早的就把皇后拉进人匠会盟,所以在人这一块,即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冶炼工坊的工匠也会规划到人匠会盟统一管辖。 人匠会盟就等于是半官半商,所以她跟皇帝一人一半话语权。 剩下的钱权二项,皇帝想选了权,那么剩下的钱就得归他们来管,如此三方互相辖制,这生意才能做得长远。 皇帝听完傅元令的话好半天没说话,看了自己这个儿媳妇一眼,真是一点也不吃亏。 傅元令身体笔直的坐在那里,好怀念肖九岐啊。 “你先回去吧。”皇帝开始撵人,心塞。 傅元令从善如流起身,“儿媳告退,去给母后请个安就出宫。” 进了宫,总不好不去凤仪宫。 皇帝点点头,这是应该的,皇后应该也等着见儿媳妇呢。 傅元令到了凤仪宫,皇后果然在等着她,看着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掉了就心疼的不行,拉着她的手坐下,叹口气说道:“小九在就好了,有他管着你,我也能放心。” 傅元令囧囧的一笑,“您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皇后握着傅元令的手,“你就不能消停点?” 这么操心费力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落个好。 舒和端着燕窝羹进来,给瑾王妃行礼,笑着说道:“娘娘知道您进宫后,就让小厨房炖上了,王妃趁热喝。” 傅元令还真的饿了,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将一盅汤都喝了,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喝完燕窝羹,傅元令才把冶炼工坊的事情简单的跟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跟皇帝不是一条心,心里更多偏向儿子儿媳,听了傅元令的话微微颔首,“纵然皇上对你们放心,但是下头的官员主管此事,未必就能好说话,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什么时候一家独大都不是好事。 就好比这后宫,皇帝不也是抬着贵妃与她斗得旗鼓相当来牵制她这个皇后。 “儿媳只是想着眼下前几年好说,但是再过几年呢?到时候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这冶炼工坊要是全由朝廷说了算,商户们最终只怕鸡飞蛋打一场空。他们信我这才拿出家底来搏一把,我不能坑了别人,以后傅家还如何立足?”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傅元令不会让步的。 “一个管权,一个管账,再由您来管工匠,我觉得这就可以了。”傅元令叹口气说道,“就是对不住母后,把您也牵进来。” 皇后拍拍傅元令的手,“哪有只拿好处不出力的,本宫能提高在民间的声望,就得为百姓做点实事,这是应该的。” 说着看着傅元令眼中的疲惫,心里越发的疼惜,这都是为了小九啊。 “你赶紧回府去吧,陛下那边有你母后呢。”皇后果断的说道。 傅元令确实挺累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期越来越近,她也想在自己生之前把冶炼工坊的事情全部分派好。 送走了傅元令,皇后看着舒和直叹气,“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舒和笑着说道:“瑾王妃都是为了王爷,娘娘您看这事儿能成吗?” “能成。”皇后道,皇帝现在不做决定,不过是想要争一争脸面。 毕竟大乾这几年天灾人祸加上战事频繁折腾的太穷了,但凡朝廷有点钱,也不会弄什么半官半商。 想起这个,皇后不免也想起造作局,如今管着造作局的荣王连她也没见过几面,算起来也有二十六七岁了,连媳妇也不娶,皇帝问了几次荣王都不肯答应娶妻,皇帝一生气就不管了。 半官半商的工坊,最终剑指造作局,不然以皇帝的傲气,就算是想要弄银子,也不会轻易开这个口子。 傅元令这一笔大买卖是天时地利人和,这运气百八十年不一定遇上一回。 皇后所料不错,皇帝果然来用午膳。 皇后笑眯眯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对着皇帝说些后宫的琐事,一顿饭吃完,皇帝这才开口问了一句,“小九媳妇那边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皇后假装没听明白,含糊着说道:“您问的是人匠会盟那边?” 皇帝当然不是问这个,但是人匠会盟那边的事情也想知道一些,就点点头。 皇后接过舒和送上来的茶,亲手放在皇上面前的小几上,轻声说道:“以前臣妾没接触过这些事情,一开始还觉得挺稀奇的,但是这段日子坐下来才知道这些人匠怪可怜的。” 皇帝眉头微皱,“此话怎么说?” 皇后看着皇帝脸上带着几分怜悯,“人匠会盟这边招募的工匠定的是十年工契,十年后这些工匠就有了自由身。他们还能有个盼头,但是造作局那边的工匠是世袭的奴才。老子死了,只要你有孩子就得进造作局,且子女无自由就算了,婚配也不由己。臣妾听说,每年造作局那边工匠的死伤数都很高。” 皇帝面色沉沉,闻言不语。 皇后眼尾扫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接着说道:“造作局荣王府数代经营下来,每年往朝中交的银子越来越少,开支越来越大,这里头的缘故不是不知道,但是……祖上律令在,着实是令人忌惮。臣妾知道皇上爱民如子,也知道皇上想要将这个毒瘤化解,以前处处忌惮,现在臣妾倒是有了个主意。” 皇帝挺意外,没想到皇后还有这样的法子,就看着她,“皇后有什么主意?” 皇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颊微微发红,“臣妾说了,皇上可不许笑话臣妾,这也是臣妾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 皇后这么脸一红,皇帝就被逗笑了,这一笑,屋子里凝重的气氛都缓和下来。 “行,朕保证不笑话你,你说来听听。”皇帝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软枕上看着皇后,多少年没见皇后脸红过了,想起来还是当年两人刚成亲时的事情。 皇后心里翻个白眼,皇帝爱看人脸红这个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 难为她年纪一把了还得装小姑娘,丢人!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才不惯他们的臭毛病 “臣妾虽然不懂朝堂之上的大事,但是我听说了当年小九媳妇小小年纪接管傅家的事情。” 皇帝眉峰一抬,这跟小九媳妇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小九媳妇先送走了外祖,没隔几年又送走了母亲,那时她才不过十四岁。外头多少大商户虎视眈眈傅家的产业,傅家上下上百个管事也不是人人都对傅家尽忠,当真是内忧外患。” 皇帝就想起当年自己初登皇位也是这般境地,老臣倚老卖老,外族虎视眈眈,那几年他都是咬着牙硬撑过去的。 “傅家管事有些变动,但是傅家的工匠们却没一个人离开傅家的,陛下听到这里想必跟臣妾当初得知时一样困惑吧?” 皇帝这会儿真的来了兴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傅家待工匠很厚道,即便是老家主过世,他们依旧愿意呆在傅家工坊为小家主出力。管事们人数少,别人能花高价收买,但是工匠太多了,没有哪家能拿出那么多钱的收买那么多的工匠。皇上,这就是人心,傅家有了这些安稳如山的工匠自然就不慌。” 所以,只要皇帝能重视人匠会盟,将工匠这一块把握好了,造作局那边未必不能成事。 造作局可有几十万的工匠啊。 要是这些工匠齐齐闹事,造作局可受不住。 皇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眼中就带了几分火光。 *** 过了两日,傅元令得了准确的消息,冶炼工坊交给乔家,圣旨已下。 乔安易自然来找傅元令商议此事,冶炼工坊比织锦工坊那边要复杂,事情也更难办。 “朝廷会抽调各地的冶炼坊工匠来上京,但是人数不会多。”乔安易从工部出来就直接来了瑾王府,“造作局那边一个工匠都不会出。” 傅元令毫不意外,造作局跟朝廷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梦中也没怎么听说过荣王府的事情,荣王府在上京就像是隐形人一样。 虽然,大家都知道荣王府的厉害,但是平日没什么人提及,荣王府的男人不上朝,女眷也基本不在上京勋贵圈子里走动,一家子人就像是江湖隐士。 “朝廷抽调来的工匠也不要期盼太多,造作局跟各地冶炼工坊关系密切,抽调上来的工匠未必就是手艺最好的。”傅元令跟乔安易细细商议,“以我的意思,工匠这边咱们还是自己找靠谱的带一带。虽然说造作局只手遮天,但是也不是真的密不透风,况且我们这些祖上曾做过这些,谁敢说家里一点依仗也没有?”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听她这样说微微一笑,“也是,西北那边私下里就有不少小工坊,藏在深山里,虽然多是炼制些日常用具,但是能掌控炉内的火候这一点就足够了。” 火候控温才是最要的。 “这次乔家领头,乔大哥心里怕不怕?”傅元令笑着问道。 乔安易听着傅元令这样问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怕,怎么不怕,这么大的买卖,要是一旦出点意外,我真是怕对不住你。” 傅元令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提携乔家之意很明显,只要他坐稳了这个位置,以后上京有名有姓的大商户,乔家必然榜上有名,再也不用屈居人之下。 “咱们做生意哪里没有无风险的好事,只要尽心尽力去做了,即便是最后失败了总结经验东山再起就是。”傅元令就怕乔安易压力太大,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你看造作局现在风光,早些年高祖才组建造作局时,那也是走了不少的弯路,谁敢说自己能一路畅通无阻的?乔大哥,你放开手去做,即便是失败了,咱们也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 乔安易:…… 乔安易用心打量傅元令一眼,能看出她是认真的,不由笑出声来,“好。” 傅元令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他堂堂男子汉还能怕? 说的对极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我思来想去冶炼工坊前期需要投入的银两极大,只咱们两家不成。”毕竟这冶炼工坊不是一座,而是几十座上百座,比织锦工坊的规模大多了。 “那是自然,我想了想上京五大商户,易家已经入了织锦工坊,毕竟他们家主做这个,老本行比较稳。剩下的四家我有意拉进来,但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傅元令看着乔安易,“虽然有织锦工坊的成功在前,但是冶炼工坊的风险更大,你先去谈一谈。” 傅元令这个状态自然没办法做这些费心费力的事情,她看着乔安易又加了一句,“朝廷出地出一部分工匠,然后要有冶炼工坊的话事权,我们商户出钱出一部分人然后管账,工坊的工匠照旧归入人匠会盟。” 乔安易长出一口气,“这可真不好谈。” 毕竟织锦工坊朝廷只出地但是也不管工坊的事情,现在冶炼工坊朝廷却要话事权,这对他们而言不是个好消息。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皱眉,想了想说道:“这要不是朝廷缺银子,你以为咱们有钱能掺和进冶炼工坊?从高祖至今大乾上下的冶炼工坊管控越来越严,如今商户能动手的冶炼工坊还有多少?本身各种矿石都是朝廷严管之物,也就是现在朝廷实在是无法周转,咱们才有空子钻一钻,等北疆战事完毕,朝廷缓过气儿来,你想要投钱建冶炼工坊那跟白日做梦也差不多。” 乔安易一想也笑了,看着傅元令,“织锦工坊实在是太成功了,这让大家的心也更高了。” “你就跟他们说,此事不勉强。大家在上京共事这几年虽然有些小摩擦,但是总体上还是很愉快的,所以有这样的赚大钱的好机会才会通知一声,如果他们坐地涨价,那就罢了,转头从商盟里小商户里寻找参伙人。不过就是需要的商户多一些,但是也不是凑不齐。” 傅元令才不惯他们的这些臭毛病,织锦工坊是民间工坊,但是冶炼工坊却是朝廷掌控,这能是一个级别吗?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赵芸娘的不安 乔安易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之前不知道傅元令怎么想,所以说话才有些迟疑,现在俩人观念一致,这就好办多了。 “我觉得得先规划好冶炼工坊的份额,不然容易起冲突。”乔安易看着傅元令提起这件事情,这也是最重要的一项。 想要话事权就得多出银子,他不知道现在傅元令能拿出多少钱。 毕竟之前织锦工坊可是花了不少。 “乔大哥,你准备出多少?”傅元令看着乔安易问道。 乔安易伸出手比划一下。 傅元令微微挑眉,“三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哪里凑来这么多钱?” 乔安易就道:“你跟我提过之后,我就跟舅舅借了一笔钱,又把乔家账上能调动的钱财估算一下,这个数能拿的出来。” 他要是出的少了,傅元令这边就更为难了。 他不想她怀着身孕还要作难。 傅元令心里算了算,整个冶炼工坊全部建造起来,照着百座工坊的规模,还有后续买矿石的投入,再加上建造期间其他各种花销,最低也得千万白银起步。 乔家出三百万就能顺理成章坐稳领头人的位置,她就不需要担心了,但是这笔生意还是要乔家跟傅家在商户这边掌控绝对话事权,不然大家出的份额差不多,其他几个商户联合起来,就能架空乔安易,到时候实力相差无几,就容易出纷争。 “傅家就出两百五十万。”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总之,冶炼工坊这边我们两家一定得有掌控权,剩下的缺口那就是在四百万左右,看别人怎么出了。你把他们几家约到商盟一起谈,这有比较才有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乔安易一下子就笑了,这个主意跟他我想的一模一样,聂家,邬家,蒋家还有颜家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跟他们谈生意自然是要打起精神。 “成,那咱们就这么办。”乔安易点头,“除了出银钱,还有工匠,尤其是熟手,看他们能给出多少。” “颜家主做药材,就算是入伙可能也只是顺势而为,不会去抢风头,他们这方面的工匠应该没什么人脉,但是聂家,蒋家跟邬家是能找到的,你探探他们的口风再说。” “也行,邬家跟易家是姻亲,易家入了织锦工坊,对邬家那边影响应该不小,估摸着会好商谈,还是要看聂家跟蒋家那边。” 聂家也是个硬骨头,五大商户之首,有这个底气跟实力。 两人细细商议了策略,乔安易看着傅元令面带疲色就起身告辞,“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别费心了,有什么不好做的我再来找你商量。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得好好休息。” 傅元令笑了笑,“那就拜托乔大哥了。” 冶炼工坊这个事情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唯独乔安易能信得过,所以她现在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尤其是一旦生了孩子之后北疆战事还遥遥无期,她是打算出了月子就往西北走一趟,所以只能找个信得过的人管着冶炼工坊。 这个人当然是乔安易最合适了。 乔安易回了家就慎重的写了请帖,请几家明日去商盟。 帖子上没说什么事情,但是这个关口大家自然想得到。 乔安易忙到深夜,捏捏眉心起身,都半夜了,也不好去后院扰了妻子休息,就索性留在前院睡了。 后院里赵芸娘却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家里的回信收到了,却让她更有些不安了。 家里人让她支持丈夫,但是她心里害怕,尤其是之前从几个下人口中无意中得知曾经婆婆还希望丈夫娶傅大姑娘进门。 虽然未能得逞,但是那是因为瑾王快了一步定了亲事。 丈夫在跟傅家的生意上也是极其尽心,尤其是瑾王妃那边有点什么事情,他更是跑得飞快。 她心里害怕,并不希望丈夫跟傅家的生意太过于亲密。 但是在这个家里,她一个新妇,还没有孩子傍身,哪里有说话的底气。 她心里怕极了,面上还要做无事状。 又想起出嫁的小姑对傅大姑娘的亲近,越想心里越憋火,随即就是浓浓的担忧。 今夜,丈夫又没有回后院,从准备这个冶炼工坊的事情起,这半个月有一大半的时间他都宿在书房,赵芸娘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xxx 冶炼工坊的事情有了乔安易接手,傅元令轻松一大半,能腾出时间询问织锦工坊那边的事情。 戚若重特意跑了一趟回来回话,“眼下工坊特别红火,照大姑娘的吩咐,每个工坊出来的东西咱们都要查过才能往下顺,没有出现以次充好的事情。而且出来的细布,粗布,丝绸成色都不错,最近织锦那边也在试验新的花色,如果能做出来,只怕一拿到市面上就得脱销。” 傅元令面带喜色,“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可不是,现在大家都想着照这样下去,三年后都想跟工坊续契约,好些人都来找我打听。”戚若重哭笑不得,这才什么刚开始,已经想到三年后了。 傅元令很意外,没想到啊,之前还想着自己估算着不会让赁工坊的商户吃亏,但是只是保守估计,这里头是有风险的。 没想到在这些人真是上心了,看来织锦工坊比自己预计的要好很多,只可惜她现在行动不便,不然真想亲自去看一眼。 戚若重自然不知道大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只看着大姑娘严肃的神色,就开口说道:“我只说三年后再说,并没有松口,三年还早得很,到时候看情况也无不妨。” “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说,到底怎么样,至少得等半年结一次账时才能知道。”傅元令长舒一口气,如果情形的真的好,三年后续不续赁期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朝廷那边也占了一半的份额,虽说不插手,但是至少得问一句。 戚若重认同的点点头,“大姑娘说的是,还有件事情,今日早上听说荣王府那边有人去冶炼工坊了。” 傅元令闻言神色一绷,“哦?谁去的?”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死了才是好归宿 “是荣王身边的一个管事,我不认识,但是工坊里有上京居住多年的老商户给认出来的。”戚若重说道,眉宇间带着些忧虑,“大姑娘,冶炼工坊那边,荣王不会想要出手搅和吧。” 傅元令心里也有些担忧,现在其他几个大商户还没参伙,她现在也不好轻举妄动,至少等其他几家大商户的消息准了。 要是到时候荣王真的以造作局的名义要做什么,难道她还能怕了他不成。 就造作局那一个烂摊子,俩人正面交锋,该担心的也不是她。 但是荣王要是不拿着造作局出面,傅元令就比较被动了。 再一次叹息肖九岐在就好了。 被傅元令惦记的肖九岐正在军帐里由军医清洗伤口,眉峰紧紧地皱在一起,硬是一声不吭。 杨叙伤得也不轻,傅元宪跟裴秀还好只是轻伤,元秋在帐篷外守着。 前几日两国打了一场,先锋队试探一下就撤,双方都没有不死不休的架势。然而领兵出征的傅元宪带兵回城的时候,城门锁了,他们被关在城外。 敌军一见觉得有便宜可捡,掉转头又杀了回来。 傅元宪等人叫不开城门,只能在城外苦战。 亏得肖九岐得了消息立刻带兵驰援,不然傅元宪就得交代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手脚,说什么城门轴坏了,城门被卡死打不开,就这么巧? 战事当前,城门这种事关重要的东西平常都不维护? 真当他是个傻子好糊弄? 肖九岐二话不说当着众人面就把城门官砍了,看着众人说道:“大敌当前,居然还有人心怀鬼胎,这次本王只砍城门官,再有下次,所有守城门的直系官员提头来见。” 杀鸡儆猴的肖九岐抬腿就走,紧跟着当晚他就让元秋几个人去查这个城门官,果然不出所料,这城门官新上任还没两个月,再往下查,就微微有些阻力不好查了。 肖九岐嗤笑一声,就想到了之前肖霆那边送到西北的官员。 他四哥说什么要一锅端,可他四哥来不了西临关,只能在上京跟肖霆互相牵制。 他可没什么耐心跟这些狗官玩什么尔虞我诈,将之前四哥给他的名单拿出来,肖九岐就迅速的找到了跟这个城门官有关联的人。 第二天就点名带着城里的几个官员美其名曰寻巡查,然后出了西临关。这段日子他早就把北疆的布局摸清楚了,带着人就迎头碰上北疆的巡逻骑兵二话不说就开打,等回程的时候,那吃里扒外的官员“阵亡”了。 瞧瞧,这多省心了。 这些狗东西,活着都浪费粮食,死了才是他们的归宿。 他这个人不咋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能动手,瞎逼逼啥,浪费口水。 别的官员不知内情,以为真的是命不好为国捐躯了,但是剩下肖霆一派的人却有些心惊胆颤起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特么也太吓人了,你至少也得怀疑求证拿证据走个程序吧? 没有。 瑾王就那么一副本王怀疑你不是个好人,去死吧。 跟瑾王要证据,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次受伤就更有意思了,有人泄密给北疆,在他们巡查的路上遭遇了伏击。 “事情查清楚了吗?”肖九岐睁开眼睛,等军医退下后开口问道。 “还没有,对方的手段很隐秘,暂时没查到线索。”裴秀一脸沉重的开口。 肖九岐冷笑一声,“左不过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找个机会一个个的都收拾了。” “王爷,您三思。要是这么多官员都‘阵亡’,这不好跟朝廷交代。”杨叙立刻劝说道。 “就他们也配阵亡!”肖九岐冷笑一声,找几个人扮北疆刺客,装得像一些点,再找几个会北疆话的等敌方攻城之时混几个武艺高强的刺客进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肖九岐可没耐心一个个的查,双眼带着浓浓的戾气,看着傅元宪,“三日后,你跟杨叙带人跟北疆叫阵,一定激怒他们攻城。” 傅元宪跟杨叙立刻领命,这种事儿小菜一碟,营前叫阵,这种活儿最好干,开口骂就得了。 就是得找个北疆话顺溜的。 “王爷,上京来信。”元秋在账外大声回禀。 肖九岐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子,“拿进来。” 肯定是他家媳妇的信! 元秋抱了一摞信进来,先把给王爷的恭敬奉上,这才笑着说道:“傅大人,也有你的信。” 元秋递给他两封信。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接过去,两封? 低头扫了一眼,家里来了一封,另一封信是大妹妹给他的,傅元令心头一暖,把信塞进怀里,等回去再看。 另一边裴秀也收到了信,元礼写给他的,他喜滋滋的眉眼都飞了起来。 杨叙:…… 孤零零一个,两手空空,好不凄凉。 没他的信。 肖九岐大手一挥把人撵出去,自己先拿出傅元令的信仔细阅看,信里首先问了他好,这是担忧他的安全,肖九岐喜滋滋的想着。接着往下看,就看到这段日子上京他媳妇搞出来的大动静,来之前就知道她要做事,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动静。 肖九岐心里就有些担忧,他不在她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她。 虽然他媳妇不是好欺负的,但是他就是担心,尤其她现在怀着身孕,肖九岐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再打开四哥的信就简单多了,朝廷增兵的旨意已下,让他不要担心,又说了傅元令为了让朝廷有钱干的大事,肖九岐眼眶微红。 傅元令只说西郊工坊一切顺利,没说她为了他殚精竭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这下有钱了,他这仗就能打的安心了。 最后是老头的信,肖九岐打开的不情不愿,看完信的内容,肖九岐面色微沉,想要派个监军来? 虽然美其名曰是督送粮草,那送完粮草滚蛋就是,结果却是要留下给他做帮手。 他一点也不需要! 肖九岐黑着脸,老头敢送,他就敢把人扔回去!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造作局出手 肖九岐又看着手里的信,老头没下圣旨只是写了信来,他嘴角一勾,呵,这是怕他抗旨不尊闹出大事儿来。 嘴里‘啧啧’两下,老头也就是色厉内荏,没有圣旨只有家信这就好办了嘛。 “杨叙。” “属下在。”杨叙对上自家王爷那诡异的笑容不由得打个寒战,这又是谁要倒霉了。 “朝廷的运送辎重的车队要到了,你带上一队人去接一接。”肖九岐看着杨叙。 杨叙秒懂,只接辎重不要人,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明白! 杨叙立刻带着人离开西临关,肖九岐琢磨一番,又看着傅元宪,“走,巡城。” 不出去逛一圈,边关那些老鼠还以为自己怕他们。 傅元宪收拾一下跟上王爷离开,走到半路,他心中带着担忧问道:“王爷,不会有事吧?” 他怕王爷跟圣上闹僵对王爷不好。 “能有什么事儿,天塌下来当被盖。” 傅元宪抹一把脸,行吧。 *** 上京城里除了西郊热火朝天的忙着,最近造作局那边有了些动静,针对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的合法性提出质疑,并提出归属朝廷的工坊都要归在造作局名下。 这就是想要伸手摘桃子,而且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 皇帝气的脸色泛青,在皇后那里大骂荣王府。 皇后神色也不好看,看着皇上这样子,一时间也是心绪难安,“陛下莫要生气,便是气出个好歹来,难道荣王府那边就能缩回手去?总有法子能治了他。” 皇帝叹气,“当初高祖留下圣旨,这就是最令人束头的地方,朕若是真的想要强行治荣王府的罪,他们搬出高祖圣旨,朕能有什么法子?” “把元令叫进来问问,她一向聪慧,当初既然要弄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只怕早就想到会跟造作局对上,只怕她心里早有章程。”皇后轻声说道,“陛下,他们经商的人家自然明白这里的干系,内行人干内行事儿。”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沉默不语,他当然早就想铲除荣王府这个毒瘤,但是他没有确凿的把柄不能下手,不然就要背上一个违逆高祖圣意的罪名。 荣王府虽然内里斗得一窝糟,但是对外一向是抱成一团,尤其是老荣王还在的时候,更是精明,跟皇家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不让皇帝找到丝毫的把柄。 现在的小荣王也是荣王府一众孩子中拼杀出来得了这个爵位,自然不是个好拿捏的人。 皇帝现在想要伸手但是没有十足把握,这么多年荣王府仗着造作局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血馒头,吞了朝廷多少好处,他真是恨不能让他们都给吐出来。 看着皇帝沉默不语,皇后知道他顾忌什么,一时间也就没再劝。 而且,私心里要不是小九在西临关,这事儿她话都不说一句,更不要说把元令扯进来,心里不知道多舍不得,那孩子可快要生了。 “事关重大,朕再想想。”皇帝看着皇后叹息,“小九媳妇是个好的,把她扯进来未必就是好事,说不得就得沾一身腥,小九知道了,回来还不得跟朕闹。” 皇后意外的看了皇帝一眼,没想到他还会替元令想这些,一时心里头说不清楚的复杂,顿了顿就道:“那行,不让小九媳妇出面,我私下问她有没有好办法,朝廷出面总是可以的。” “那也不成,成与不成,朝廷怕是都要背上个卸磨杀驴的名声。”皇帝脸黑沉沉的的开口,他在帝位上兢兢业业几十年,怎么能把自己一辈子的名声给搭进去。 这就难办了,皇后一时也没好法子。 皇帝在皇后这里骂了一通荣王,泄了泄气,又回御书房了。 等人一走,皇后看着舒和说道:“这可真是难办。” 舒和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帝后的顾忌有道理,想了想说道:“王妃是个聪明人,娘娘说得对,早在当初王妃想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怕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不管成不成问一句总没关系。要是顾忌别人怀疑王妃献策,不若奴婢走一趟,当时给王妃送补汤的名头。” 反正皇后隔三差五就往瑾王府送吃的喝的,别人不会怀疑什么。 皇后想想也是,“本宫不会经商,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但是小九媳妇懂,指不定真有好主意,你去问一句也成,没办法也没关系。皇帝养了那么多的朝臣,总会想出办法的。” 要不是皇帝既想要实惠又想要名声,哪里这么为难。 俩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皇后最懂得皇帝那点心思。 且不说宫里帝后各存心思,谭贵妃那边也是蠢蠢欲动,既然造作局要跟傅元令作对,那他们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于是立刻把儿子叫进宫商议此事。 能跟荣王联手对抗肖九岐夫妻,这对肖霆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只是荣王那边不好接触,还是要费些心思才成。 宫里头人心各异,宫外也因为造作局的举动分外热闹,尤其是几个投了钱的大商户难免心中惴惴,约在一起就去找乔安易商量。 冶炼工坊乔家出了大头,傅家第二,剩下的份额他们几家平分了。 虽说有风险,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是高利润,就算是颜家没涉足过冶炼,但是也毫不迟疑的出了银子。 这样的好事可是千载难逢,错过这一回,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 但是没想到前头掏了银子,结果后脚造作局就来摘桃子,要是造作局得逞,他们这几家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都没处说理去。 乔安易现在也不敢说会如何,坐在商盟里看着几人说道:“在座诸位多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就直说,诸位莫要怪小子无礼。” “乔家小子你直说,这事儿是乔家牵头,咱们来这里就是听句准话的。”聂老爷子声如洪钟,说话最是爽快。 乔安易笑了笑,“我觉得这事儿现在咱们不用着急,造作局跳出来,这就证明他们慌了,为什么慌了?必然是咱们的冶炼工坊建起来,会对他们形成极大的威胁。”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掀翻天 “这话有理,不然造作局那边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找个借口就闹事。”邬家老爷子也点头,他看着乔安易,“话是这样说,但是若是造作局闹成了呢?” 颜老太君挺直脊梁坐在那里,虽然是一言不发,但是态度也是摆在那里,很是担忧。 蒋家老爷子吸一口烟,手里捏着的烟斗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说几个老哥们,你们怕什么,咱们这一辈子在水里泥里趟过来什么没见过。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大不了鱼死网破,那造作局就没点把柄?这么多年造作局把持着朝廷的商税,难道朝廷没点想头?” 他们五大商户在上京盘踞多年,能在造作局的打压下挣下一份家业,还能立足脚跟,也不是没点依仗的。 只是现在这事儿事关重大,又牵涉到半商半官,他们拿捏不准朝廷的意思,这才有点心发慌。 烂船还有三分钉,更不要说这笔生意还有傅大姑娘,就瑾王那护短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乔安易看着几人,压低声音说道:“蒋老爷子的话有道理,但是咱们挣一份家业不容易,都是要传给子孙的,能保下来为什么便宜别人?造作局是厉害,但是可也不是铁壁铜墙。” 听了乔安易的话大家心头一震,这是要跟造作局迎面对上? 几人虽然是心里有准备,但是真要这样干,还是有些迟疑。 要挖造作局的墙角,他们不是办不到主要是不敢,造作局那就是个摇钱树,晃一晃就往下掉银子,谁不眼馋啊。 “小乔的话有道理,造作局这么多年可没少干缺德事儿,只怕朝廷对他也已经忍耐到极限了。”聂老爷子眼睛里放光,要是借了朝廷的东风,说不定还真的能从造作局撕块肉下来。 大家对视一眼,心有默契的一笑。 乔安易心里也松口气,傅家跟乔家来上京时日短,但是在座的这些老狐狸盘踞在上京少说也有几十年了。 造作局那边的事儿,指定比他跟傅元令更有门路抓住他们的把柄。 大家一条船上的,当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总不能他跟傅元令在前冲锋陷阵,他们跟在屁股后面只捡好处。 乔安易跟老家伙们周旋过后,就去瑾王府跟傅元令商议下一步怎么做。 没想到正遇上宫里人来,他避到一边垂头不语。 舒和瞧了一眼乔安易,对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王妃不用送了,老奴这就回宫跟娘娘回禀。” 傅元令笑着颔首,顺便看着乔安易对舒和说道:“嬷嬷,这一位就是乔家大公子,冶炼工坊的主事人。” 舒和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长得也好的一后生,眉目间一片温润,看人时倒也不瑟缩,目光清正,她对着乔安易微微颔首,就坐上马车走了。 乔安易总觉得这位嬷嬷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等人一走,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没想到今日你还挺忙,不然我明日过来。” 他是怕傅元令太累。 傅元令笑着说道:“无事,乔大哥跟我往书房来吧。” 书房在前院,肖九岐当初特意给傅元令布置出来的,三间正房还带着耳房,宽阔又大气,只是傅元令很少的用的上。 进了书房,傅元令请乔安易坐下,又让人奉上茶来,这才笑着说道:“乔大哥那边如何?几位老家主怎么说的?” “还没个准信,不过诱饵抛出去,我觉得此事能成,毕竟造作局咄咄逼人,他们也没有退路。”乔安易说起正事神色就郑重起来。 傅元令叹气,“没想到造作局这么快发难,不过好在咱们有准备。” 傅元令当初既然敢跟造作局叫板,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早早的就开始让人暗中调查造作局的实情,这里头还有肖九岐跟楚王的帮助。 傅元令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桌上退给乔安易,这册子是楚王昨晚上让人送来的。 “这是什么?”乔安易伸手拿过去翻看,看了一页面色有些微妙的抬起头。“难怪当初你坚持要将人匠会盟单独立出来。” 织锦工坊建造时,傅元令跟他通过气。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也是巧了。” 乔安易当然不信,但是也没追问,只将册子握在手中,“有这个我就跟其他几家更好商议,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若是不能一棍子打死造作局,只怕后患无穷。” 乔安易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用担心,毕竟朝廷也忍耐造作局很久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将造作局重新洗牌,成为真正的属于朝廷的造作局。” “等到那时候,不知道咱们这半官半商的工坊会不会受影响?”乔安易担心没法跟其他商户交代。 “自然会受影响,但是不会影响太大。”傅元令看着乔安易,“想要朝廷的支持,必武也不好交代。” 乔安易心头微沉,这一票太大了,“从工匠挖开个口子,这事儿很容易,但是要闹大不容易,毕竟工匠都是祖辈相继的契约,生死不论。” 换句话就是说死了也是白死,没处说理去。 但要是有人抓着把柄闹,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工匠出了人身意外,即便是死亡,那也是得有正当理由。虽说是祖辈相继,生死不论,但是朝廷律法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况且,死了人的人家,就算是有人拿钱息事宁人,总也会有想要讨个公道的。” 造作局拿着工匠不当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口子一旦真的打开,傅元令觉得绝对大有可为。 乔安易也是这样想的,跟傅元令对视一眼,随即笑了,“那我可得让其他几家好好出力。” 毕竟是地头蛇嘛,又都是商户,想要查清楚一些工匠的底细比他们容易多了。 “除此之外,要是能打听到造作局的账目就好了。”傅元令轻声说道,造作局吞下去的那些钱到底去了哪里,若是能挖出来,自然能将造作局掀翻天。 第一千零六十章:夫妻反目 乔安易一出王府大街,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心中一沉,也不敢往偏僻地走去,直接进了酒楼点了饭菜,坐在窗前做出吃饭状,一双眼睛却在悄悄打量外头的情形。 这么警觉还多亏了当年孙大姨娘母子接连害他,让他养成了敏锐的直觉。 乔安易是一个人出的门,没有带护卫跟小厮,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店小二,让他去跑腿乔家走一趟让人来接他。 店小二自然是乐意得很,这么大一锭银子,可比他一个月的工钱都翻了几倍,喜滋滋的就出门去了。 乔家人来得很快,领头的就是乔家的护卫,见到大少爷没事,大家都松口气。 乔安易对他低声说道:“对面巷子里,把人抓了弄到府里去。” 乔安易坐在窗边没动,看着自己的护卫出门散开,慢慢的朝着巷子包围过去,不知道捉没捉住人,他不好打草惊蛇,就带着俩小厮回了乔家。 没过多久,人就抓回来了,乔家护卫审问一通,神色不大好的带着口供来了。 乔安易接过去一看,脸色乌黑乌黑,捏着供纸的手隐隐发抖,他看着眼前的人,“此事不得外传,把人处置了,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给大家分了。” “是。”护卫忙不迭的应下,撞破主家的家事,这真是头大。 乔安易捏着状纸去了后院,看着正在做针线的妻子,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紧。 赵芸娘看到丈夫回来面色一喜,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来,“你回来了?怎么喝酒了?我让人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不用了。”乔安易从小在乔家就吃够了后宅的苦头,最厌恶家宅不宁,心里翻涌着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将状纸拍在桌上,转身就走了。 赵芸娘心头一跳,看着桌上的东西,脸色就不由得有点发白,抖着手拿过来扫了一眼,只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被发现了? 怎么会,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被发现。 赵芸娘只觉得手脚冰凉,眼前发黑,想着丈夫之前的神色,心乱如麻。 乔安易去了他母亲那里,魏太太看到儿子自然高兴,但是对上儿子黑沉沉的面容心里就有点发慌,“怎么了这是?可是生意不顺?” 乔安易看着母亲,母亲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到头来还要为他操心,心里很是愧疚。 魏太太看着儿子发呆不说话,心里就更担心了,“安易,你跟娘说出什么事儿了?” “娘。”乔安易闻言抬起头来,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在心里翻涌几圈又滚上来,这口气他咽不下去,最终还是开了口,“赵芸娘找人跟踪我。” 魏太太只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乔安易重复一遍,把事情仔细讲了讲。 魏太太又气又恼,咬着牙说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她嫁进门我们家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哪里对不住她?” 乔安易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来找母亲了,他甚至于想到,是不是造作局收买了赵家,所以才让赵芸娘盯着自己。 不然的话,她是自己的枕边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是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该是想来问他,怎么能让人跟踪他? 何况,乔安易自认为成亲以来对妻子一向尊重,自己也没纳妾,也不曾在外花天酒地,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夫妻之间既然没矛盾,就只能怀疑道造作局那边去了。 “儿子也不知道。”乔安易一脸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住赵芸娘。 即便她不是自己心头之好,但是娶了她,他就是认真想要跟她过日子的。 魏太太看着儿子这样心里难受,深吸口气,说道:“你还有生意要忙,这些事情母亲替你问明白,你要是想自己去问……” “还是母亲帮我问一问。”乔安易现在不想见到赵芸娘,“若是因为冶炼工坊她听从别人之意盯着我,那就和离。若是因为别的,到时再说。” 魏太太心头沉重的点点头,看着儿子离开,这才让人去把赵芸娘叫来。 另一边,乔安易回了书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半响也没动一动。 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这样做,他不赌不嫖对家里尽心,只要不谈生意他基本上都在家里呆着。 他自认对她已经进了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跟踪他? 这样的行为让他非常的反感跟厌恶,不由就想起孙姨娘也总爱叫人盯着他,那种感觉特别的糟糕。 想到这里苦笑一声,没想到成亲前是父亲的姨娘做这样的事情,成亲后是自己的妻子做这样的事情。 他这命可真不好。 另一边,魏太太看着哭着跪在地上的儿媳妇,她想过千百种理由,唯独没想到是因为瑾王妃! 这样的话要是传到瑾王耳朵里,这得给家里招来什么祸患,给瑾王妃招来什么闲言碎语,魏太太之前还觉得这个儿媳妇能干又聪慧,可现在看来是聪明的过了头,而且胆子还大得很! 魏太太即便是跟丈夫不睦,但是也从没想过去跟踪丈夫,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倒是真有胆量。 “若是因为别的我跟安易也不会如此生气,瑾王妃那是什么身份的人,即便是不嫁给瑾王,身为伯府嫡长女,身份高贵怎么会嫁给安易?”魏太太又气又怒,她当初是动过这个心思,但是那是因为怕元令在伯府待不住,后来她稳下来后,自己这个心思早就灭了。 而且,不管是她还是儿子,根本提都没提这件事情,哪里来的流言? 赵芸娘一愣。 看着儿媳妇这样子,魏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人利用了,“你把当初给你传话的人是谁说出来,这府里上下就这么多人,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找到那故意传话的人,就能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都要愁死了 乔家的事情傅元令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等知道的时候乔安易已经平静下来,听他说起来没有丝毫的情绪。 傅元令沉默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很尴尬的意思,她对乔安易没有那种心思,没想到居然会被人背后这样说嘴。 乔安易就更难堪了,但是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被人知道后再做文章。 “幸亏这件事情发现的早,不然要是等她真的听人话摸到其他什么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我真是愧对王妃,愧对所有商户。”乔安易是真的很难受,他没想到扯他后腿,插他一刀的会是自己的妻子。 人家夫妻的事情,傅元令不好多嘴,只是看着乔安易说道:“此事并非你所愿,再说也发现得早,并没有出现什么损失,乔大哥不用如此自责。可问清楚是谁指使了吗?” 乔安易一向温润的面容此时寒云笼罩,“得了消息我们立刻就去抓人,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跑了一个,还有一个喝了药,只问了几句话就没气了。只知道有人给了她一千两银子,但是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然后趁机抓住芸娘的把柄,以后也好辖制拿捏她。” 傅元令冷笑一声,“正大光明干不过,便来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真是令人不齿。就算是没抓到人,但是这上京还能有谁这么忌惮冶炼工坊,不是造作局就是吴王那边了。” 乔安易也是这样想的,看着傅元令说道:“我会接着往下查,我想咱们还是太温和了,所以别人才觉得好欺负,给他们找点事儿干才成。”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乔大哥有想法了?” 乔安易慢吞吞的点点头,沉默一下,这才抬起头看着傅元令,“造作局那边一向是垄断大乾的矿石,这次冶炼工坊因为是半官半商,朝廷将会拨出三分之一的份额给咱们工坊,所以造作局那边狗急跳墙可能性很大。” 傅元令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是她没跟荣王和造作局打过交道,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们干的。 但是这样猥琐卑鄙的行事作风,真的是很像肖霆那些人会干出来的。 “我觉得乔大哥不若先查一查吴王那边,造作局虽说可疑,但是上次他们出手正大光明,虽然胃口很大令人不齿,但是既然已经开口,大约短时间内不会暗中做小动作。”傅元令说道。 乔安易以为傅元令有什么消息,就点点头,“好,我先去查另一条线。” 两人谈完正事,一时间相对无言反而更尴尬了,尤其是赵芸娘搞了这么一出事儿,以后两人自然是要避嫌。 只怕今日过后,乔安易大概也不会轻易来王府见她,而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跟他时常见面。 虽然二人清清白白,但是架不住外头人胡言乱语,尤其是那人还是乔安易的妻子。 乔安易出了瑾王府,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瑾王府,乌黑的眸子越发的沉寂转瞬又归于平静,半响回身上了马车离开。 知道女儿闯了大祸,赵芸娘的父母连夜从泗阳府赶到上京,照理说亲家会面是欢喜的事情,但是魏太太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这段时间都没睡好,以至于精神看起来有些有萎靡,乔尔玉担心母亲回来小主两日,正好遇上赵老爷夫妻。 乔尔玉嫁了人比以前懂事了些,虽然她性子天真,但是也知道大嫂这事儿做的太吓人了。 嫂子来找她,求她在母亲跟前说情,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还知道别人是要故意害哥哥,结果嫂子做了帮凶。 就算是嫂子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凶险,可是跟踪丈夫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她哥哥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乔尔玉之前很喜欢这个嫂嫂,但是现在她觉得有点害怕。 虽说齐家姐姐拿刀砍丈夫惊世骇俗,那也是因为做婆婆的太过分,丈夫又想齐人之美,所以齐家姐姐这事儿虽然做得不对,但是情有可原。 可是她哥哥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赵家夫妻赔礼道歉,魏太太虽然脸色难看,但是到底是宅心仁厚的人,也没咄咄逼人,就是心疼儿子。 知道乔家不会休妻之后,赵太太千恩万谢,就去后院看女儿。 见到女儿,赵太太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可真是糊涂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这个女婿,赵家夫妻很满意,奈何女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夫妻生了隔阂,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尤其是女儿还没孩子傍身,她都要愁死了。 赵芸娘抱着她娘痛哭,“我没想害他,我就是想要知道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你还说,这种事情一听就是假的,你居然还信了,瑾王妃那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不嫁给瑾王,有伯府在她也绝对不会嫁给商户之子。这样粗浅的道理,你怎么就糊涂了心思信了呢?”赵太太更生气了。 赵芸娘也知道子做错了,她就是太在乎丈夫了,哪怕是一丁点的谣言都让她心里发慌。 尤其是丈夫虽然温润知礼,可是待她太有礼了,所以她才怕,害怕丈夫心里真的有个喜欢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她没有证据要怎么开口? 她开不了口,就算是当着她娘的面,她也说不出口。 疑邻偷斧这样的行径,说出来她娘再疼她,也得骂她一顿。 赵太太夫妻为了替女儿恕罪,这次北上特意寻了好几个冶炼的方子,原本女婿写信请他们帮忙,他们还想着这样的生意赵家有没有机会掺一脚,现在还想什么,只盼着女婿别计较放女儿一马,以后两口子还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不说乔家这边的麻烦,这边傅元令收到了肖九岐的信,月余没收到丈夫的信,她心里一直担忧不已,现在拿到信就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越看心里越发沉,没想到大哥差点在北疆出事,肖九岐虽然一怒砍了那城门官,但是谁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谁把这老头拖下去 傅元令算计着老将军赵克扬应该快要抵达西临关了,也不知道肖九岐能不能跟人处的好,若是针锋相对这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还有肖九岐信中所言皇帝办的事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就不怕肖九岐真的出点什么事儿? 这心也够大的。 四月底文平王妃生了一子,取名肖泽,洗三时傅元令没有亲自到场,命人送去了厚礼,如今转眼就到了满月,边关战事正急,文平王夫妻并没给孩子办办满月酒,而是要等周岁一起庆贺。 肖泽的满月过了没多久,冶炼工坊那边正如火如荼的建造,朝堂上造作局三天两头找麻烦,但是鉴于有皇帝撑腰,冶炼工坊现在还没遇到实质性的打击。 到了今日,当初参伙的人家,虽然觉得跟朝廷的分利跟织锦工坊比起来有些吃亏,但是看造作局现在这个架势,也不由得有些庆幸,亏得当初听瑾王妃的退了一步,不然陛下未必这么用心护着冶炼工坊。 傅元令就在王府里养胎,无事轻易不出门,自从乔家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乔安易再也没到王府,傅元令也没再跟他议事,有事情都是通过戚若重传话商议。 樊大儒知道傅元令现在需要帮手,如今几个弟子已经滚出上京去外任,他也不回书院教书,索性就拿出精神盯着几个潞阳府来的小娃娃使劲。 别的帮不上,把几个小崽子的功课盯紧了这个可以。 戚明知几个身处水深火热中,连句苦都不敢回家说,敢说一个字屁股就要挨打。 樊大儒亲自教你们,这是多大的脸,敢说苦,那是你吃的苦不够多,多揍几顿就知道什么是真的苦了。 傅元令知道后哭笑不得,萨月珠最近已经住进王府了,毕竟傅元令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期越来越近,皇后娘娘不放心,就让她来盯着。 鉴于她补得好,萨月珠让她每日上下午都要围着园子走一圈,所以走动的时候,傅元令经常会去家学的后窗那儿看看,这小两月看下来,对这些小家伙倒是有了些了解。 戚若重跟贺平的孙子戚明知还有贺安和最吃苦,从来不叫苦,学的最认真。闵昌会读书很聪明,孔曾锐最机灵,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其他的孩子比起这四个就有了些差距,好在知道认真刻苦。 戚明知年纪最小,现在只有七岁,但是功课是跟着大的一起学的,傅元令很看重戚若重与贺平,自然对戚明知还有贺安和最为关切,特意找樊大儒询问,樊大儒就点了这四个孩子的名字。 傅元令就知道樊大儒看好他们,自己自然更用心培养,这些以后都是傅家的臂膀。 家学办了一阵,傅家各地的管事家里有年纪合适的孩子就想送来,毕竟都是签了身契的人家,而且就凭这樊大儒这块招牌,倒贴钱他们也愿意啊。 于是进了七月之后,王府家学又多了十几个小毛头。 这批小毛头里,多了仇行最小的孙子才六岁的仇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傅元令真是笑得不行,这名字够直白。 罗有声跟田四海之前因为距离远孩子没能在第一批跟着来,这次也送来了,罗有声的大孙子罗镶最大十岁了,田四海的孙子田高远九岁也差不多。 学堂里孩子一多,这就开始分派系了,被傅元令知道后觉得挺有意思。 不是分派系吗? 那就来个大的,让一群小毛头自动组队,然后不管是做功课还是课后的实践都要比试,输了的一队就得认罚。 商户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要拿钱练手,傅元令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外祖就会给她一把铜钱,让她去街上历练,让一把铜钱翻一倍。 一群小毛头闲的没事分派系,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干。 小毛头们:…… 先来的一批为一队,后来的一批为一队,领头的分别是孔曾锐跟罗镶,俩人在各自的队伍里都是年龄最大的,比较起来也算是旗鼓相当。 傅元令一队给了十两银子,等七夕节过后再来查看他们的账册,看哪一队能赢。 樊大儒知道后半响无语,就对妻子说道:“你说说她,只要说起赚钱的事儿,脑子比谁都好使。这脑瓜用来读书多好,非要去经商。” 樊夫人:…… 日常发牢骚,她假装没听到。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商盟里,引起了不少商户的注意,大家就觉得瑾王妃这调教人的手段有点意思,这么点的娃娃就要拿银子做事,十两银子在这些小毛头手里能干什么?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关注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傅元令:…… 都闲的没事干了吧? 七夕前夕,西临关传来捷报,赵老将军跟瑾王兵分两路出关,合力伏击了北疆一小队,缴获马匹五百余。 朝堂上喜气洋洋,这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自家将士能吃饱肚子,马儿喂得壮,这打起仗来就有力气啊。 还令人意外的是,没想到肖九岐那刺头还能跟赵老将军处好了,这可是难得。 此时,西临关外,肖九岐黑着脸往前走,后头跟着喋喋不休的赵克扬,“你说你这娃儿,听得老人劝,才能吃饱饭。打仗不是逞凶斗狠,不能存了气就往前冲,瞧瞧上次伏击打的多好,这次你也得听话,咱们再连一次手……” 肖九岐充耳不闻,谁把这老头拖走,整天叨叨叨,真是烦死了。 傅元宪几个躲得远远的,赵老将军这嘴巴太能说了,年纪大资格老,他们一群小年轻往人跟前一站,只有当孙子的份儿,谁敢说个不字?偏上了战场,一把大刀虎虎生风,杀敌如砍瓜切菜,一回了城眨眼就成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老人家,阴险,太阴险了。 瑾王倒是怼了几次,奈何赵老将军脸皮比城墙还厚,对瑾王的恶言恶语充耳不闻,而且老将军打仗确实有真本事,亮了几手,连瑾王都被吸引了几分,不得不黑着脸听他念经。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肖九岐的克星 赵老将军看着瑾王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不疾不徐的跟上去,这位就是个拼命三郎。 虽然有些好运道,剑走偏锋也能全身而退,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一把年纪了,还想风光致仕,可不能让瑾王在他帐下有个闪失,不然他这条老命可能连口棺材都混不上了。 人生不易,老将军也叹气啊。 肖九岐只觉得魔音穿脑,晚上做梦都是赵老将军喋喋不休的声音,天不亮黑着脸起身,披上铠甲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赵克扬迎面走来。 肖九岐嘴角一抽,掉头就走。 赵克扬慢慢踱步跟上来,看着瑾王的背影开口说道:“捷报早已经送往上京,照理说朝廷的旨意也该来了,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打算。上次北疆吃了大亏,这次只怕要卷土重来。” 肖九岐不说话,以他的想法?当然是带兵迎面痛击。 赵克扬仿佛没看到瑾王难看如锅底的脸色,兀自笑眯眯的开口,“上次北疆攻城,箭垛损毁要修补,敌楼里的辎重也得添补,闸亭、券门年久失修,也得招募工匠加固,王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肖九岐:……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他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当民工的! 赵克扬无视瑾王要翻脸的架势,继续说道:“北疆善骑射,我大乾的将士虽不惧,但是能以己之长对敌之短为什么要反向而为。召集城中青壮年修筑沟洫,设置陷阱,然后十而围之,必然事半功倍,岂不比王爷带着人去城外吃沙土更畅快。” 肖九岐:…… 他认为自己被嘲讽了,而且证据十足! 但是赵克扬这老家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肖九岐实在是不想再出去吃沙尘,逛一圈回来都能抖下一筐土,尤其是嘴里那土腥气着实令人不悦。 而且两军对阵这么久,北疆丝毫没有服软的架势,想必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这场战争,所以赵克扬的话让肖九岐就有点动心了。 这冲锋陷阵他在行,但是像是设置陷阱之类的,挖个陷马坑啊,埋个绊马索啊,这些鬼蜮伎俩他没耐心去弄。 肖九岐想到这里就看着赵克扬,“谁提议谁负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赵克扬看着扬长而去的瑾王,捋着胡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摸准了瑾王的脾性,其实一点也不难搞。 来之前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毕竟在上京他是亲眼见过瑾王一言不合就拿着马鞭抽人的壮举。 圣上让他领兵前来西临关,他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他的笑话,他坐到大将军这个位置上,比李路的资历还要老,稳稳当当一辈子,自然有他独特的技巧。 也不是没人找他,但是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掺和几位王爷的事情,自然是闭门谢客,一概不理。 原以为到了西临关,瑾王怎么也得跟他争一下三军主权,哪知道瑾王问都没问一句。 赵克扬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呆了几天之后,心里暗暗震惊,没想到短短时日瑾王在西临关的声望这么高,只要他振臂一挥出城,大小将领争先恐后要跟随。 暗中观察小半月,赵克扬就摸准了瑾王的性子。 先跟瑾王联手在城外跟北疆打了一回,双方打了个平手,但是赵克扬排兵布阵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本事,跟瑾王这种野路子不一样。 大军阵势一排开,那种气势就不同,先声夺人不外如是。 随后两人又先后配合几次,赵克扬在瑾王的底线上不同的蹦跶,鉴于他本事过硬,瑾王大约碍于惜才的心里没跟他翻脸,赵克扬这就明白了。 于是,就有了魔音穿脑锲而不舍喋喋不休的劝说之举。 果然,瑾王虽然不耐烦,但是也没真的对他怎么样,有时候被他念叨烦了,也不想以前那样一言不合说打就打,赵克扬老怀欣慰,不容易啊,自己大概在这里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干净了。 打个仗不仅费脑子还费口水。 傅元宪等人心里是高兴的,终于有人能让王爷头疼了,他们也怕啊,北疆人打起仗来不要命,王爷身上戾气渐重,他们真怕哪一天王爷真的要跟北疆力战到底。 要是王爷有个什么,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回上京? 肖九岐在西临关水深火热,被赵克扬克的精神不振,恨不能把老家伙打包送回上京。只可惜老狐狸滑不留手,丝毫不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只能遗憾叹息。 傅元令收到肖九岐的家信,只见他写了整整一页抱怨赵克扬的话,半夜都要笑出声来。 真是想不到啊,赵老将军还有这样的奇异本事。 傅元令忽然就想起当初皇上力排众议让赵克扬领军前往西临关,会不会皇上早就料到这一点? 若是这样的话,傅元令觉得自己在上京这些辛苦都没白费,至少皇上心里是真的担心肖九岐。 没了楚王在西临关坐镇压着肖九岐的性子,还能慧眼识珠把赵克扬送去,尤其是赵老将军跟她义父一样属于忠君党。 傅元令心里长长的松口气,有赵老将军在西临关,她这一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一大半了。 她写了回信给肖九岐,跟他细细讲了上京的事情,尤其是冶炼工坊那边的变化,她知道肖九岐肯定担心这些事情。 傅元令报喜不报忧,只说冶炼工坊进度喜人,三两句提到跟造作局的过招,又说等肖九岐凯旋而归,必然能见到一个全新的上京西郊。 最后又说了自己身体状况一些都好,让他不用担心,还特意讲明皇后让萨月珠进了王府的事情。 萨月珠是肖九岐自己带回来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如此他就能安心了。 “王妃。” 傅元令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帘外,“怎么了?” 仲春听到声音快步走进来,躬身一礼,这才开口说道:“王妃,戚大管事来了。” 傅元令将手中的信收起来,道:“请进来。” 如今事务繁多,她处理事情多在前院的大书房很是方便。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花钱买凶 戚若重进来,看着大姑娘就先行礼,“属下见过大姑娘。” “坐。”傅元令笑着开口,命人上茶,这才看着戚若重,“怎么忽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戚若重点点头,“是,有关阙舟新港的事情。” 傅元令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阙舟新港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大事儿,王妃放心,是有关梅成川的消息。” 傅元令微微皱眉,“梅家在阙舟新港造船工坊的事情?”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大事儿了。 “是,梅成川联合当地几大商户建了造船工坊,规模不比傅家小,听说最近还拉到不少定船的生意。”戚若重沉声说道,这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傅元令知道梅成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但是也没想到在傅家前先一步扩大优势的情况下,他还能慢慢的追上来。 可见此人心智坚毅。 “张信跟石乘舟盯着他,后来见梅成川手下的人悄悄前往西北,于是张信跟着去了西北,这是他送回来的信。”戚若重双手奉上一封还未拆开的信。 傅元令听到西北二字就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肖九岐才把送粮草的官员给撵回上京,不许他们进入西临关,此时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肖霆一系的人更是得了机会死命的弹劾肖九岐。 甚至于想要趁此机会把肖九岐弄回上京,替换他们自己人过去。 好在吉巍不负楚王众望,带着人与左相等人对峙小半月,最后此事算是不了了之。 但是在这其中,傅元令也没察觉到皇帝到底什么心思,不过最后结果是好的,西临关官员不动,肖九岐没受到影响。 打开信,傅元令一目三行的快速看完,脸色越发的沉了下来。 戚若重一看,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大姑娘……”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心思看着戚若重开口,“账上现在还能拿出多少现银?” 戚若重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才说道:“不多了,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先后支出太大,虽然织锦工坊租赁出去回了一部分银子,但是又投进了冶炼工坊,现在最多只能拿出五十万两,再多生意周转就会出问题。” 傅元令默了默,“那算了。” “大姑娘,您要是一定要挪一笔银子,倒不如让三连山跟云州海港那边先把账面的银子挪过来,等到年终算账再抵消。” 这两处银子进账多,上半年结账的银子全都投进了西郊两处工坊,所以只能盯着后半年的进账。 傅元令轻轻摇头,“云州海港进出货物现银需要极多,账上银子挪走程叔那边会很麻烦。三连山那边倒是可以,我记得仇行说金矿那边挖出的矿石全都兑换给朝廷了,朝廷那边的银子可到账了?” 以前金矿开采出的矿石,商户能自行炼制,但是去岁开始,金矿挖出的矿石朝廷会以等价的银子兑换,所有金矿石不许商户私下炼制。但是兑换需要一个时间,所以一般商户都要等着。 戚若重摇摇头,“说是最快也得年前。” 傅元令皱眉,“那就太晚了。” 戚若重也知道兑换时间太长,但是跟朝廷打交道,跟地方官打交道就是这样,没办法。 傅元令想了想,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就看着戚若重,“你帮我私下出一批东西。” “大姑娘!”戚若重很是意外,之前再难大姑娘没说出手手里的东西。 “没事,不过是些并不太喜欢的东西。”傅元令开口把仲夏叫进来,“去把乙字号库房第十三号锦盒拿来。” “是。”仲春去尤嬷嬷那里拿了钥匙就去了库房,没多久就回来了。 “给戚大管事。”傅元令并未接过来,让仲春直接给了戚若重。 戚若重接过去,拿着要是打开锁头,就看到里面放着几张纸,拿出来一看,是入库的小册子。 只见上头从一排序,清清楚楚的写着金银玉器古董珍宝,看到最后一张的序号,总共一百一十八件。 戚若重是识货之人,看着上面誊抄的物件,不由得有些肉疼,有几样能做传家宝的。 “你拿着这册子去库房领东西,尽快卖出去,价格上可略微低一些。”傅元令开口说道,“最好三天内办好。” 戚若重没想到大姑娘这么心急,“行,那我这就去。” 傅元令点头,又看着仲春,“你去叫尤嬷嬷记册出库。” 仲春颔首应了,带着戚若重往库房去,路上正好碰到尤嬷嬷,就把人叫走了。 傅元令轻轻抚着肚子,梅成川跟肖霆还不一样,肖霆这人行事虽然阴狠,但是有时候有贼心没贼胆,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既要脸还要利,行事不免掣肘。但是梅成川双手沾满血腥,他派人去西北绝对没好事。 傅元令虽然没证据,但是总觉得他是冲着西临关去的。 既然不能正大光明除掉他,那么她就用别的法子。 只要肯花钱,多得是愿意替你卖命的人。 像是石叔他们之前不就干的这种事情吗? 傅元令现在腾不出多余的人手,而且也不能让人发现她出手,所以就只能花钱消灾了。 要让人长年累月盯着梅成川派去西北的人,这可不是小花费。 梅成川现在开了造船工坊在朝廷那边也挂上号了,不好动他,但是她可以雇人盯紧他的人,出去一个捉一个,等把他的臂膀都剪除掉,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还有在阙舟新港的造船工坊,傅元令也没想到梅成川居然在夹缝中还能生存下来,也是厉害。 既然这样,当初在阙舟新港埋下的雷,倒是可以慢慢的引爆了。 “大姑娘,东西已经全部出库,戚大管事都拉走了。”尤嬷嬷回来回话,她心里有点不安,大姑娘一下子弄出去这么多东西,这是缺钱了啊。 傅元令看着尤嬷嬷忧心忡忡的样子,放缓声音说道:“不过是生意上一时周转不灵,嬷嬷不用担心。这些东西在库房放着也是白白落灰,卖给别人也算是有个好去处。”说到这里一顿,“娘娘在宫内事务繁杂,这些小事嬷嬷就不要让娘娘担忧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稳如泰山的荣王 尤嬷嬷哽了一下,看着王妃哭笑不得,王妃这是不想让皇后娘娘担心,“王妃放心,老奴不会多嘴的。只是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拿出去,只怕也会有人猜出来。” “没事儿,做生意谁还没有个周转不灵的时候。”傅元令并不在意,“府里上下这么多事情全赖你跟沈嬷嬷操心,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来说。” 尤嬷嬷犹豫一下看着王妃就道:“倒是有一桩事儿,陆单梅的年纪也要到了,家里给她订了门亲事,想要告假嫁人。之前来找老奴,想要问问嫁人后还能不能回来当差。” 不是家生子的奴才,基本上到了嫁人的年纪放出去就不会再让回来了。 如今朝中形势复杂,乔安易那边连赵芸娘都能被人利用,傅元令不敢说王府里的人全都不会被收买。 傅元令现在对府里的人把控的紧,她眼看着没两月就要生了,更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 “嬷嬷去问问陆双喜,她们姐妹愿不愿意除籍回家。”傅元令开口说道。 尤嬷嬷一愣,“王妃,您是想把她们姐妹都放出去?” 傅元令点头,“本来她们只是宫女,到了年纪也该回家的,现在也不过是差个年许的功夫。” 不是王府奴籍放在身边多少有些担心,这两姐妹倒是都不错,傅元令也不可能平白让人家好人家姑娘矮人一等做家生子奴才,太欺负人了。 “那肯定是想的。”尤嬷嬷想着王妃就是心善,能回家谁愿意伺候人啊。“我去问问再来回王妃。” 傅元令点头。 尤嬷嬷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傅元令才看了十几页账册她就回来了。 傅元令抬头看她,就见尤嬷嬷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眉峰微微一挑,笑着说道:“怎么了?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尤嬷嬷轻咳一声,“姐妹俩是想求王妃给个恩典,想要去织锦工坊做绣娘,好歹有个收入能帮衬下家里。” 傅元令以为是什么大事,“俩人手艺怎么样?” “过得去,但是还得再学学。”尤嬷嬷道。 “那就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傅元令就道,“只要人安分就成。” “这几个月看下来,这对姐妹心性不错,应该不会有事。”尤嬷嬷笑着说道,“能愿意做绣娘贴补家里生计,也算是有孝心了。” 傅元令笑了笑,“这倒是。”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陆单梅姐妹没想到王妃这么仁义,俩人收拾好包袱离开的时候,特意去王妃院门前磕头。 尤嬷嬷倒是喜欢这对姐妹,把人送到垂花门,“去了织锦工坊好好做活,别丢了王妃的脸面,你们好歹是王府出去的人。” “嬷嬷放心,我们记住了。”陆单梅拉着妹妹的手郑重说道。 陆双喜在一旁也不停的点头,王妃真是个大好人,让她们去织锦工坊还给了一整年的月银,她们今年在王府还没做到年底呢。 “那就去吧。”尤嬷嬷笑着说道。 两姐妹又给尤嬷嬷行礼,这才牵着手走了。 尤嬷嬷回了后院,就看到沈嬷嬷正在做冬日小主子的小衣裳,王妃快生了,小主子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是她们几个亲手做的。 “你倒是善心。”沈嬷嬷看着人进来说了一句。 尤嬷嬷轻笑一声,“年纪大了,就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都是好孩子。” 沈嬷嬷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这么多年在宫里摔打过来,见多了忘恩负义的人,对人性没抱多大的希望。 你帮她的时候就是个好人,但是一旦你挡了她的路,那就成了坏人了。 “这进了八月,中秋节王爷是回不来了。”尤嬷嬷叹气,这都走了大半年了。 “进了秋膘肥马壮的才是打仗的好时候,北疆那边就等着这好时候呢。”沈嬷嬷呸了一声,“王爷一定平平安安才好。” “那肯定会的,王爷厉害得紧,一定能凯旋而归。”尤嬷嬷立刻说道。 谁不盼着王爷大胜而归呢。 *** 戚若重这边一百多件东西出手,并不是一下子拿到市面上,而是找了掮客,如此一来就没了尤嬷嬷担忧的事情发生。 傅元令看着一叠银票摆在桌上,就道:“这些你拿去,给阙舟新港那边的石乘舟送去。” 戚若重点头,大姑娘这是下了狠心了,这么多银子撒出去,江湖上那些亡命之徒,必然会把梅成川盯得死紧。 “大姑娘可还有其他的吩咐?”戚若重问道。 “你去吧。”傅元令就道。 戚若重离开后,傅元令靠着软枕出神,花钱消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阙舟新港那边虽然有义叔坐镇,但是义叔不可能分出精力盯着梅成川送往西北的人,张信已经暗中盯梢一路去了西北,石乘舟也不能离开阙舟新港,他一走,若是梅成川针对义叔下手,义叔都没个帮手。 而且,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上不了台面,傅元令不愿意被人捉住把柄,所以花钱雇人就是势在必行。 不管是朝廷还是肖霆暗中运作送往西临关的人,都被肖九岐打包扔了回来,如此一来就更是被龙相一袭给盯着弹劾。 楚王在朝堂上为肖九岐周旋,不时还会抓住龙相他们的把柄,两下里互相牵制,吴王跟楚王两派相争的苗头日渐清晰起来。 皇帝的态度令人摸不清楚,这些朝臣除了刘松谨等忠君派不做表态之外,其他朝臣或多或少都有了选择倾向。 再加上谭家打着谭贵妃名义在上京暗中奔走,着实也拉拢了不少人,不要说西临关形势紧张,如今在上京也是气氛古怪。 傅元令除了盯着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以怀孕的名义基本上不进宫不出门,一副安心养胎的架势。 造作局那边折腾了几回,有皇帝强势压着也没翻起多大的浪花,从头至尾荣王都没露面。 如此一来,傅元令对这个荣王越发的好奇。 沉得住气,不急不躁,即便是冶炼工坊进度破快,工期接近一半的进府即将完成,他依旧稳如泰山,反而让傅元令心里嘀咕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仗势欺人 “是妍姐儿那边给陈家递了信,让她们转达一件事情给你。”太夫人开口说道。 傅元令没想到是陈妍,想起陈妍的性子,心里略安,笑着开口,“妍姐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妍姐儿嫁给了六皇子,六皇子的外家郭家你知道的吧?”太夫人说道。 傅元令当然知道,就点点头,“自然。” “郭家那边给妍姐儿递了信儿,想要跟你谈笔生意,就让她牵个线。”太夫人说到这里微微皱眉,“若是郭家有诚意就该亲自登门才是,这么拐着弯的找妍姐儿,祖母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妍姐儿也说了,不用看她的面子,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不让你为难。” 傅元令很是意外太夫人的立场,若是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太夫人知道遇到事情先维护她。 傅元令心里舒口气,就道:“妍姐姐可说是什么事情?” 太夫人摇头,“只说请你明日去六皇子府一见。”说道这里太夫人一顿,看着傅元令,“郭家应该是在六皇子府与你见面,这是想接着六皇子的名头压你。” 傅元令浅浅一笑,“您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只是得先问清楚,这件事情妍姐姐会不会为难。毕竟事关郭家,郭家背后站着的是郭贤妃,若是惹得郭贤妃不高兴,只怕妍姐姐的日子难过。” 谁不说是这样呢。 太夫人想起大嫂让人传来的话,就看着傅元令说道:“妍姐儿本想拒绝的,但是郭家抬出郭贤妃,而且郭家也不肯跟妍姐儿说什么事情。” 傅元令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妍姐姐是六皇子妃,郭家这可是欺人太甚,一点没把妍姐姐放在眼里。六皇子呢?他就没说什么?” 太夫人就叹口气,“妍姐儿毕竟刚嫁过去,郭家跟妍姐儿之间,六皇子自然偏心外家。” 傅元令就道:“那孙女明日走一趟,至少得先知道妍姐姐现在状况如何。至于做生意,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郭家既然不懂规矩,就让他们先学学规矩再说。” 真以为拿着六皇子就能压自己一头,在皇上心里,六皇子连肖九岐一半的分量都没有。 梦中六皇子娶的不是陈妍,所以郭家出什么幺蛾子,她也没听说过。 像是这种事情,除非是夫妻撕破脸皮,不然谁又会在外头说嘴。 有些事儿,宁可烂在锅里也不能说出去,丢人那就是一家子的事儿。 傅元令心头沉沉的,太夫人也气不顺。 “明日你去六皇子府,看情况再说,郭家要是真的以势压人,也不用怕。现在你也是在皇上面前挂上号的人,总有几分体面的。”太夫人思来想去只能这样安慰。 “您也宽宽心,等明日见过之后,才会知道是什么事情,才能想法子应对。”傅元令道。 眼下着急也没法子,陈妍是为难,但是傅元令也不会莽撞。 郭家能这么不要脸,提出的事情肯定更不要脸。 想要白白的从她身上沾光,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脸! 若是跟陈妍好好说说,她也不会不看亲戚情面,但是以势压人,做梦!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釜底抽薪 傅元令这边见了戚若重,听他说完勾勾唇角一笑,“早就想到这些老家伙不会尽心尽力,吃点苦头才好。” 傅元令又不是别人的管家婆,什么都要尽心尽力。 门路有了,办法有了,赚钱的主意也出了,但是你要还是不肯拿出诚意来,这生意还怎么做? 没有这样的好事。 “大姑娘,那接下来怎么办?”戚若重问道。 “不急,朝廷做事一向墨迹,尤其是下头的官员,只怕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为难。”傅元令笑着说道。 戚若重恍然大悟,“吴王那边?” 傅元令不置可否,看着戚若重开口,“你去跟大家透个口风,把风向往吴王那边引一引。” 戚若重点头,“行,那我先回去。” 傅元令看着他,叮嘱一句,“朝廷管权,但是并不是说商户就没有一争之地,好比拿着银钱出去买矿石,这么大的支出,我们这边自然要派几个账房先生跟着会账,这不是争权,只是尽心。” 戚若重眼前一亮,“大姑娘说的是,不然咱们把钱给了那些大人,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 派人盯帐,这就等于是多了个眼线,朝廷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 “另外,冶炼工坊每日用多少矿石进熔炉,出多少东西都是要把账目记清楚的,不能说朝廷说多少就多少,这个管出入账册的人要双份。”傅元令笑着开口。 只要把握住了几个大进项,几处要紧的账目,其他的就不用怕了。 账目不清,底细不明,才是最要命的,这不能是朝廷一言堂,说多少就是多少。 况且,这次工部官员为难,这里头就有猫腻。 “反正银子在我们手里,工部的大人不松口,你们别往外拿银子,就看最后着急的是谁。”傅元令长长的吸口气,“陛下可还等着冶炼工坊的成果,工部的大人比咱们更着急。” 戚若重知道王妃有朝廷的消息,不像是其他商户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朝廷的动静,现在有了王妃这句话大家就能稳住了。 傅元令等戚若重走了之后,这才冷笑一声,肖霆倒是手脚快,想要把手伸进冶炼工坊,也不怕被人剁了喂狗。 有了傅元令的话,大家有了底气,跟工部的大人商谈的时候就不急了。 工部:…… 这一天功夫,怎么画风变成这样了? 商盟的人面上不急,其实心里不是不着急,大把的银子扔出去,当然想尽快的回本,只是王妃说得对,这谈生意也是一场较量,他们太心急了,别人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这还怎么谈? 眼看着第一批的熔炉已经完成大半,这边还没谈下来,工部就有点撑不住了,毕竟还得拿银子买矿石。 虽说各处的矿脉归朝廷管,但是一出一入都是要造册的,左右过右手,那也得真金白银。 肖霆坐在书房里,听着对面的人继续说道:“现在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皇上那边问起来,我们都要吃瓜落。王爷,微臣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之前照您的吩咐做事,可现在这结果……” 肖霆的脸色不好看,看着人问道:“瑾王妃没有出面?” “没有,从头至尾瑾王妃都没露面,微臣问了傅家的大管事戚若重,就说是王妃产期将近,这些生意上的事情都已经撒手不管。” 肖霆不信,这背后肯定有傅元令出主意。 “先照之前的议案,等你交了差再说其他。”肖霆面色沉沉,冶炼工坊这边来势汹汹,他以为造作局怎么也得狠狠得咬下一块肉。 但是除了最开始造作局做了些动作之后,后来居然就没动静了。 他倒是想要去问荣王,但是荣王神出鬼没,几次见他都没见到人,这趟肖霆脸上很是挂不住。 他后来琢磨出来,这是荣王不想见他,故意躲着他呢。 真是不识抬举,就算是荣王府再厉害,那也是给朝廷办差,真以为造作局是他们家的? 现在肖霆处境很不妙,朝堂上有楚王牵制他,外有肖九岐积累战功对他不利,如今傅元令在上京做生意是如火如荼,给朝廷分忧解难,自己还能有大把银子进账,他何止是腹背受敌。 肖霆越来越不安,他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他跟楚王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距离储位就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梅成川那边怎么办事的,说是已经派人前往西临关,但是过去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肖霆自然是越发恼火。 已经让人去阙舟新港走一趟,怎么也得问清楚怎么回事。 好在梅成川在阙舟新港的造船工坊进展顺利,不然就真是要吐血了。 等各种细则商议完毕,盖章定论之后,第一笔银子进账,账房先生跟着冶炼工坊的采买官出京购买矿石。 第一批矿石运回来后,这边人匠会盟招募的工匠也已经到位,开炉,下矿石,第一座熔炉里烧起了熊熊火光,一片欢呼声起。 傅元令坐在马车里听着冶炼工坊那边传来的动静,眉眼也带了几分笑意,第一步算是走稳了,只等出炉的矿石看成色如何了。 还没等好消息传来,坏消息先到了。 矿石买不到了,连去几处矿场矿石都被造作局运走。 没有矿石,怎么冶炼? 难怪造作局最近这么安静,感情是想来一招釜底抽薪,够狠的。 肖霆站在朝堂上,面色舒缓,嘴角紧紧抿着不然自己露出丝毫的笑意,真是大快人心。 楚王微微垂眸,听着工部的官员回话,他也没想到荣王这么胆大,等到冶炼工坊耗巨资建造起来,这才来一招釜底抽薪。 毕竟,冶炼工坊归造作局管,所以各地矿石都是入造作局。 今岁西郊的冶炼工坊是拿了朝廷的批文购买矿石,但是有矿石可以卖,但是要是没有矿石呢?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可以说是怒火中烧,但是朝堂之上,他还得压着怒火。 好,好一个造作局,好一个荣王!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要生了 这个中秋节过得格外的赌心。 傅元令挺着肚子进宫吃中秋宴,在凤仪宫听皇后说了此事。 皇后握着傅元令的手,“你也别着急,陛下那边总会有办法的。” 傅元令其实一点也不着急,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带着微微的急色的开口,“造作局拿着鸡毛当令箭,恶意垄断矿石,故意置西郊冶炼工坊于死地。归根结底还是朝廷律令对造作局的宽容,若是律令不改,冶炼工坊就算是这次挺过去,以后依旧受制于造作局。” 傅元令之所以不着急,就是等着这一天,逼着朝廷修改律令,撤销对造作局的优容。 高祖给的荣王府的圣旨,是庇护荣王府的地位,但是却不包括造作局。 在别人看来荣王府跟造作局是一体的,那是因为自高祖一来造作局跟荣王府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大家早已经习惯这二者是一体的。 但是,并不是。 造作局是造作局,荣王府是荣王府。 傅元令第一步就是要朝廷官员意识到这一点,打压造作局,分化造作局的权利,不是针对荣王府,也不会违背高祖的旨意。 显然,皇帝之前是想让冶炼工坊做先锋,所以傅元令做了。 但是到这一步,就该朝廷出力了。 所以,傅元令适时收手。 再过一日,冶炼工坊第一批军械即将炼制成功,等成品出来,送到朝堂上让朝臣检验成色跟兵刃的锋锐,那才是好戏开场呢。 冶炼工坊的成本是多少? 造作局给朝廷的成本是多少? 冶铸锻造一系列的工序下来,最终呈现在朝臣面前的制作成本,将会成为攻击造作局最锋锐的武器。 拿造作局开刀,傅元令别的不会主动做,但是递上一把趁手的武器还是可以的。 总不能一直让她冲锋陷阵,朝廷只捡好处吧? 商盟这边也是人心有点不稳,但是戚若重跟乔安易依旧从容镇定,又从他俩口中套不出话只让他们等,一群老家伙背后没少腹诽,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吧。 冶炼工坊锻造的师傅还是傅元令借了楚王的面子,从李大将军那里借来的人,当初从南疆运来的矿石,就是经他的手锻造出来。 人可靠,手艺好,会省钱。 万事齐备,只等东风。 东风来的不早也不晚,因为傅元令要求打造出来的第一批军用器械一定要品质极好,所以才会耗时更长。 等傅元令产期将近的时候,第一批军械送上了朝堂,随之送上的还有打制这批军械的所有成本。 除此之外,朝廷也受到了来自西临关的战报,这月余来西临关跟北疆的战事越发频繁,大小战报不断送回来。 傅元令也接到了肖九岐的家书,除此之外还收到了傅元宪的信。 肖九岐的信报喜不报忧,处处都说好。 傅元令捏着傅元宪的信有点害怕,大哥忽然给他写信,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展开信慢慢读下去,傅元令捏着信纸的手用力收紧,肖九岐受伤了,伤得还不轻,昏迷了整整三日才清醒过来。 北疆派出了一组最精锐的骑兵,接到的任务只有一个,战场上只认准肖九岐打。 肖九岐武艺高强原也不惧,但是赵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久战脱力,为了救他肖九岐才受了重伤。 消息送回上京,皇后得了信差点晕过去,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其中有一箭擦着肖九岐的心脏,偏一点就真的回天乏术。 赵老将军写了折子奏请圣上派太医前来西临关为瑾王治伤,但是丝毫没提让瑾王回京养伤的事情。 战事已到末尾,此时肖九岐回京,无异于将战功拱手让人,赵老将军欠他一条命,当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皇帝命太医院的院正连夜带人赶往西临关,犹豫再三,还是让楚王随行。 吴王等人面色发沉,皇上让楚王去了西临关,这态度很明确了,就是要保瑾王以及他的一身战功。 谭贵妃深处后宫消息倒也灵通,坐在玉芙宫里半响不语。 皇帝要保瑾王的战功,一颗心这是偏向了楚王啊。 这可怎么办? 肖九岐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就这样都没能死在外头。 要是他死在战场上,还有什么烦恼,就凭一个楚王,他们母子还有什么可惧的。 朝堂上因为此事气氛凝重,后宫里皇后忧心儿子,就在这个时候,瑾王府里送来消息,瑾王妃发动了。 皇后惊了一跳,“产期还没到,怎么就发动了?” 皇后边说就让人更衣,换了衣裳又让人去御书房给皇帝报信,自己带着舒和等人出宫前往瑾王府坐镇。 前来报信的是沈嬷嬷,跟在皇后身边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王妃接了西临关的信,知道王爷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惊又怒之下这才……” “糊涂!”皇后气的脸都白了,“这种时候,西临关那边的信件都要压一压,谁给王妃的?” 沈嬷嬷嘴里发苦,“是傅家商队带回来的信件,老奴阻拦不住。” 皇后坐上马车忧心忡忡,等到了瑾王府,也不用人通秉,直接就走了进去。 尤嬷嬷在外守着,窦妈妈在里头陪着王妃,众人见到皇后到了,忙行大礼请安。 皇后摆手,话也没问,直接进了产房。 小九不在,她得替他看好他媳妇跟孩子。 傅元令精神还算好,有窦妈妈在,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正在吃糖水蛋,是宋大娘煮来让她垫垫肚子好有力气生孩子。 正吃着,皇后就进来了,傅元令吃了一惊,忙放下勺子就要见礼。 皇后快步上前一把摁住她,压下心里的担心,面上带着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态缓和,放柔了声音开口说道:“这种时候不用多礼,本宫听说你发动了,在宫里也呆不住就来看看你。先吃东西,有本宫在,别怕。”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会来,又惊又喜,有皇后坐镇自然就更不怕了,“劳母后跑一趟,让您费心了。” 皇后拿着帕子给傅元令擦汗,“少说话,多吃饭,给本宫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孙女,小九回来看到一定很开心。”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生子 傅元令露出一个笑容,趁着阵痛不那么厉害,快速把碗里的东西都吃了下去。 皇后等她略作收拾,就让太医进来诊脉。 太医诊完脉心里松口气,看着皇后回禀道:“娘娘放心,目前看王妃的脉象一切都好。” 皇后不由得松口气,心里的确是担心的很,又看着傅元令的气色也不像是不好的样子,整个人就松缓下来。 傅元令过去那一阵阵痛,此时缓了些,看着皇后这样子心里也是觉得暖暖的,轻声说道:“母后不用担心,我每日都会照着太医的嘱咐在府里走动,萨月珠也说问题不大,就是没想到这孩子会想早些出来。” 萨月珠说有的产妇会提前或者延后相差个十几日关系不大,她这虽然是提前,但是距离产期也就差十几日的功夫,而且平日宋大娘将她养的好,身体壮,而且她自己也是经常散步走动锻炼,所以不用担心。 皇后看到萨月珠站在角落的位置,一向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就把她叫过来仔细问了几句,听到胎位正常,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之后,就更高兴了。 平宁伯府的人得了消息来得也快,太夫人带着大夫人几个一起来的,就算是石氏不想来,但是这种时候也得装装样子。 等一行人到了王府,知道皇后娘娘就在产房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呆在产房外头等着消息。 傅元令一向耐疼,即便是阵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也不用咬着软木,自己就能压下去想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声。 皇后看着她样子更心疼了,握着她的手说道:“忍不住就喊出来,谁家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没事,别压着自己。” 傅元令满脸的汗珠,只对皇后挤出一个笑容就顾不上了,顺着产婆的指导,跟着肚子阵痛的节奏使力气,这样能节省力气。 产婆都是宫里接生的老嬷嬷,经验足,眼光利,外头有太医候着,室内有萨月珠看着,还有皇后坐镇,傅元令只管听指挥用力就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萨月珠惊喜的喊了一声,“露出头顶了,快,用力,用力!” 傅元令心想亏得自己产前吃得多,这会儿还觉得有些力气,随着萨月珠的话使劲,此时只想着可惜肖九岐看不到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啼声让整个王府都兴奋起来。 傅元令只觉得浑身一轻,之前那股子钻心透骨的疼痛仿佛随着风烟消云散,看着接生的嬷嬷的将孩子收拾干净抱起来,皇后娘娘立刻接过了过去抱在怀中,转头对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是个小子。” 傅元令眉眼弯弯,就看着皇后娘娘抱着孩子过来,坐在床边上给她看一眼,“你看看,这孩子长得真俊。” 傅元令看着皱巴巴的小娃娃,没看出哪里好看,但是以前在外走动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孩子才生出来是不好看,但是过几天一养就漂亮了。 而且,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丑,那也是美的。 皇后看着傅元令神色倦倦的,生了之后还有力气能看看孩子,已经是真的很不错了,就对她说道:“你好好睡一觉,母后替你看着孩子。” 傅元令点点头,“有劳母后。” 皇后就吩咐人给傅元令撤换被褥,用温水简单的给她查一下手脸,自己抱着孩子出去了。 儿媳妇要收拾自己,她这个当婆婆的也得避一下。 皇后一出来,就看到了伯府的一群人,太夫人带着儿媳们上前请安行礼。 皇后笑着说道:“老夫人不用多礼,快快起来吧,元令给本宫生了个乖孙,老夫人也来看看。” 太夫人没想到皇后就这么抱着孩子出来,听到是个儿子心里真是松口气,有了这个儿子傍身,令姐儿也算是真真正正的站稳脚跟了。 这是好事儿。 石氏没想到皇后这么喜欢傅元令,不仅在产房一直待到傅元令生,生的孩子还被她这么抱着不撒手,又想起自己女儿生完之后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大夫人跟三夫人都凑过去看孩子,孩子还没睁开眼睛,睡得正香,虽然提前生产,但是看个头跟神色真不错,不像是早产的虚弱样子,尤其之前一嗓子那叫一个响亮。 看完孩子,皇后看着太夫人等人说道:“元令产后脱力睡着了,太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先回去休息,等明儿再来看她也不迟。” 太夫人闻言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好给王府添麻烦,再说皇后开口了,自己哪敢说个不字,笑着应下来,又道:“娘娘,让王妃她大伯母留下,也好帮王妃照看一下。” 皇后不可能在王府一直呆着肯定是要回宫的,王爷不在家,太夫人委实不放心。 皇后知道元令跟她这个大伯母关系不错,就道:“也行,孩子跟前也得有个妥当人照看。” 大夫人留下,太夫人带着石氏跟三夫人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三夫人陪着太夫人坐在一辆车上,这才长长的松口气,“我这还是头一次见皇后娘娘,娘娘看上去真和蔼,对令姐儿是真好。” 三夫人的丈夫官职低,再加上他们这一房又没继承爵位,自然是没机会进宫拜见皇后。 太夫人满面笑容,没听说别的王妃生产时皇后娘娘亲自到场的,这就是她们令姐儿的体面。 但是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样说,只道:“娘娘是怜惜王妃,王爷在外征战家里没人照看,这才前来的。” 三夫人连连点头,心里还是替元令高兴。 得了婆婆喜欢的儿媳妇,这日子才能好过。 就像是她嫁进门因为是小儿媳的缘故,婆婆待她一向宽容,她的日子就好过。 “明日咱们早早的过府去看看令姐儿,这孩子只怕也念着家里人。”三夫人对太夫人轻声说道。 太夫人点头,眼前又浮现出二儿媳在王府那不自在的眼神,心想着明儿个她还是别去了。 第一千零七十章:一查到底 皇帝在宫里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到皇后派回来的人报了喜讯小九媳妇生了,生了个儿子之后,皇帝才长长的出口气。 儿子好,儿子好,小九在外征战,小九媳妇一举得子,小九知道了肯定高兴。 在外打仗的人,谁也不敢说如何,皇帝自从小九前往西临关之后,心里就一直挂念得紧,现在儿子有儿子了后继有人,当然高兴。 皇帝在御书房背着手踱步,他得起个好名字,叫什么好? 皇帝一夜没怎么睡好,翻说文解字甄选名字,最后选了翀字。 “肖翀?”傅元令没想到皇帝给儿子去了这样的名字。 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 翀字有一飞冲天之意。 傅元令心里颇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娘娘,“母后,这个字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皇后今早就来了,带来了皇帝给孙儿取的名字,看着儿媳满面担忧之意,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个名字,无妨。” 她的孙子自然是样样都好的,不过一个字,有什么担不起的。 看着皇后的态度,傅元令心里松口气,笑着说道:“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皇后瞧着傅元令精神大好,府里照管的也齐全,而且还有伯府那边的大夫人在,就叮嘱傅元令几句起驾回宫了。 皇后娘娘一走,大夫人这才觉得松缓些,笑容满面的抱着翀哥儿,“这眼睛一睁开,就跟王爷那双眼一模一样,又精神又好看,黑黢黢的。” 傅元令已经从产房搬回了正屋,坐在床上探过头看大伯母怀里的儿子,刚吃过奶有精神,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大夫人才抱了孙女没多久,这会儿照看奶娃娃正是手熟的时候,抱着翀哥儿那叫个熟练。 就七夕前后,傅元令那会儿正忙着冶炼工坊的时候,杨露生了一女,取名肖敏。 因为傅元宪在西临关的缘故,府里也没办满月酒,洗三也只是家里人热闹了下,傅元令肚子大了人没去,送去了一份厚礼。 大夫人哄着翀哥儿睡着了,轻轻地给了奶娘抱去隔壁,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坐月子不比旁的事情,你可要养好了,万不可着凉,不要早早的下地。” “大伯母放心,有尤嬷嬷跟沈嬷嬷在,而且宋大娘厨上的手艺好,一定会养得好好的。”傅元令知道大夫人是怕她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不顾身子,“家里生意上的事情都有戚若重还有元礼几个看着,不用我操心。” 不操心是不可能的,造作局跟冶炼工坊的官司还在扯皮,朝堂上一群朝臣吵成一锅粥,现在还没个定论。 只是傅元令不想大夫人她们担忧,就没提这一茬,笑着答应让她们安心。 “大伯母不用整日往这边跑,府里那么多事情,我这里这么多人伺候着,没事的。” 大夫人笑着说道:“洗三你打算怎么办?” 傅元令就道:“之前文平王妃生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洗三还有满月,我也不打算办了,等王爷回来,孩子周岁再说。” 这种时候低调就对了。 大夫人叹息,“也好,王爷回来见到小世子一定会高兴地。” 虽然说不打算办洗三宴,但是自家人还是要来看看,到了洗三那日,太夫人带着一群儿媳妇都到了,皇后娘娘也到场,洗三的婆子笑的合不拢嘴里,这些都是出手大方的,洗三盆里不是金就是玉,她可是发了大财了,满口的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说,说的大家喜气洋洋,满脸笑容。 等洗三过去,傅元令安心坐月子,不知道是不是她忧虑肖九岐还有冶炼工坊的缘故,自己没有奶,儿子的口粮只能全靠奶娘了。 奶娘是从内廷府早就挑好的,一个姓赵,一个姓李,都是养过孩子的人,照看孩子有经验,而且在王府吃得好奶水也足。 小半月的功夫,肖翀就像是换了个人儿一样,又白又嫩,都说儿子肖母,偏他一张脸像是从肖九岐脸上揭下来的一样,太像了。 月子做了一半,冶炼工坊炼制出来的军械送上了朝堂,随之送上去的炼制这批军械的花费,朝臣们见到这张纸,一张脸真是青青白白好不漂亮。 造作局那边每年都会给朝廷报账,吉相当相爷没多久,不太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但是他回头就查了账,第二天就在朝堂上弹劾造作局,语气之激昂,态度之坚定,几乎拍着胸口在朝堂上就地表演个撕心裂肺,怒气冲天。 皇帝心里很满意,他早就想拿着造作局开刀,现在总算是有一丝机会了。 有了冶炼工坊冶炼军械的用度作为开路先锋,吉巍一系对着造作局及时发难,龙承志等人跟荣王府没什么交情,跟造作局没什么往来,但是又不能看着吉巍等人大出风头,就在朝堂上试探的阻拦下,结果被吉巍喷了个满脸口水。 每年用大乾那么多的矿石,但是产出的器械跟农具锅灶等物完全不符,那么多余的那些去哪里了? 查,要查,一定要一查到底。 但是造作局有荣王府的圣旨做护身符,只凭这些只能让造作局的皮裂开一条缝,想要彻底的将造作局的内里拨出来,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傅元令听着元礼来回话,“楚王爷那边的意思,是问问咱们这边能不能拿到证据,现在造作局那边即便是派了官员过去查证,但是那边不予配合,想要拿到手不容易。而且真假账目也得有专门的账房查验,这么多年的账目不是个小功夫。” “荣王没出面?”傅元令的重点抓的不一样。 元礼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荣王府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听闻荣王病了正在王府养病,一概不见外人。” 傅元令:…… 这病的真是时候。 “没有人能打探到荣王的心思吗?” 傅元令微微皱眉,现在荣王府内的情形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外头人两眼一抹黑,他们不知道从何下手。 “荣王府护卫森严,且出入都要令牌,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元礼摇摇头,“而且现任荣王是从一众兄弟手中夺来的这个爵位,早已经将荣王的护卫大换血,打探消息不易。”元礼道。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不好的预感 傅元令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连夜赶路实在是辛苦,简单的吃了饭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睛,她才有片刻功夫去想肖九岐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但是,什么消息没有,也是白想。 元礼推门进来,就看到姑娘已经起来了,忙快步走过去,“姑娘,天儿还早,您再睡会儿吧。” “不用了,大家都起来了?” “是,荣俊去租船了。” 傅元令点头,将手伸进盆中撩起水洗脸,元智跟元信听到动静也相继走进来。 穿着男装方便,将头发束成一个男髻,插一根简单的玉簪,玉白色的直裰,脚下踩着皂靴,又把胸束起来,傅元令气势极强,当真是雌雄莫辨。 下楼跟众人一起吃了早饭,还没吃完荣俊就带着人回来了,看着傅元令说道:“少爷,船已经租好了,随时都能启程。” 在外,当着外人,他们都称傅元令少爷。 “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就走。”傅元令颔首。 荣俊几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吃。 傅元令又让人去跟客栈买些做好的干粮带着,烧饼馒头熟牛肉等等路上方便食用的。 等到吃完饭启程,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将马寄养在客栈,回头让傅家商号的伙计来提,他们租了几辆马车直奔海边。 荆鸻城靠海,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码头上停着一艘三桅船,荣俊指着就道:“就是那艘船。” 傅元令打量一下,船有七八成新,一看就是平常维护得很好,而且很干净,也没有常出海的那股子浓浓的海腥气。 众人上了船,开船的是船行的人,都算在租船费里的。 傅元令站在船头,遥望着乱石渡的方向,在这里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若不看着,就难免胡思乱想。 “少爷,义叔跟仁叔从陆路走,刚接到消息,两天后他们也会到乱石渡。说是您要到的早等等他们。”荣俊手里捧着个信鸽,捏着一封信说道。 傅元令原是不想他们一把年纪跟着奔波,但是还是追了上来,只得道:“那就等等。” 如果不跟她们一条船进云州,陆路他们进不去,等于白辛苦跑一趟。 船行的伙计驾船很稳,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顺水顺水的第二天中午就到了乱石渡。 还没在码头停靠下来,远远就看到那边乌泱泱的好多人。 傅元令站在甲板上凝视着那边,回头喊了人过来,“放下小船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少爷。” 紧跟着就有小船下水,两个傅家的护卫带着一个摇船的小伙子跳上了小船。 海风吹到脸上让傅元令不由得眯起眼睛,甚至于夹着海风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是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少爷,您进去等消息吧,甲板上风太大。”荣俊过来劝说道,他这是第一次跟着大姑娘出行。 这一路上是真的服气,平日在府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知道一出门就像是换了个人,不喊苦不喊累。 ------题外话------ 新的一月又开始了,感谢小可爱们的大力支持,咱们上架几天月票榜得了第七的好成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第七了。新的一月,希望大家能继续鼎力支持,某香也会努力更新哒,谢谢大家,四月第一天,卖萌求月票,爱你们!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许诺重金 傅元令看了梨花一眼,梨花眼睛一酸就禁了声。 傅元令拍拍梨花的肩膀,看着仲春等人,“走吧。” 行囊早就收拾好了,王妃一声令下,她们随时就能出发。 傅元令坐车马车出了城,等到了城外,立刻换了一身男装,弃车换马,一行十余人飞奔离去。 梨花坐立不安的等两个时辰之后就去了楚王府,徐秀宁接了信,从梨花口中什么都问不出来,也没为难她,打发她回去后,自己就立刻进了宫。 凤仪宫里因为小世子在一片欢声笑语,皇帝还在前朝议事,都没时间看一眼惦念已久的小孙子。 徐秀宁把信交给了姨母,自己则看着肖翀眼热不已,伸手抱起这个小人来,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一会儿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徐秀宁更稀罕了,“这孩子真是不认生,长得也好,跟九弟一模一样。” 尤嬷嬷笑着说道;“王妃说的是,小世子胆子大的很,平日也很少哭的。不过,也不是谁都让抱,小世子一定是喜欢王妃,不然早就嚎上了。” 徐秀宁一听更高兴了,“我们小世子真棒,等你长大了,四伯娘给你买糖吃。” 徐秀宁自己没孩子,跟傅元令关系又好,看着她的孩子就跟看自己的一样,抱着就不肯撒手,越看越喜欢。 这边皇后看完了信,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眼睛落在肖翀的身上,眼眶微微发红,随即低下头遮掩一二,再抬起头来又是笑意满满的样子。 “母后,你看翀哥儿一直对着我笑,这孩子真是让人喜欢。”徐秀宁看着皇后看完了信收起来,就抱着孩子走过去笑着说道。 皇后探头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肖翀笑的口水都出来了,她拿出帕子仔细的给他擦了擦,笑着说道:“是啊,这孩子真招人喜欢,你要是喜欢,无事就来宫里看看他。” 徐秀宁一愣,转头看着皇后,“母后?” 皇后拍拍秀宁的手,“我打算让小世子在宫里住一阵子,她母亲忙着生意上的事情,生孩子坐月子耽搁不少事儿,忙起来哪里顾得上孩子,这可不行。” 徐秀宁不傻,自己姨母是什么人她心知肚明,这么说一定是傅元令那边有什么事儿。 但是姨母不说明,她就假装不知道,笑着开口,“那敢情好,反正现在我在府中也无事,母后不嫌我,我就常进宫来。” 皇后低头看着肖翀,这么小的人儿,没见过父亲,如今母亲也顾不上他,真是个可怜的。 皇后是真的没想到,之前得知傅元令还算是镇定,她这才放了心,哪知道她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月子里好吃好喝把身体养好了,出了月子就往西临关去走。 这孩子真是太虎了,怎么能这样冲动。 就算是皇后担心小九,但是没想过让儿媳也去冒险。 皇后不由又想起云州海港那时候的事情来,那次傅元令得知小九失踪,也是连夜就去了云州。 这俩孩子情深意重是好事,但是现在皇后心里却忧心忡忡。 太过重情重义有时候非善事。 另一边,傅元令出了城带着人直奔距离上京城数百里之外的小镇子,连夜赶路抵达之后,就看到了早已经带着人在等候的石乘舟。 从知道肖九岐私自带人出城之后,傅元令就给阙州那边飞鸽传书,让石乘舟带人与她汇合。 石乘舟带来百余人,多是是当初跟着他一起到傅家的兄弟,其他的人都是在阙州招募起来的护院。 这些护院一个个膀大腰圆,皆因为阙州那边新港初建立乱象丛生,为了保护商铺安宁,因此招募的都是有些本事的人,虽然价钱高,但是胜在有本事。 这次石乘舟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也是许诺了重金。 毕竟,前去西临关十分凶险,这要是有个好歹,那就是一条命。 “大姑娘。”石乘舟上前见礼,脸色沉沉的。 傅元令翻身下马,“石叔,这次又要麻烦你跟我跑一趟。” 石乘舟笑了笑,“我们这些粗汉子哪里没有去过,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姑娘你不行,人交给我,大姑娘回去吧,不然大伙儿都要担心。” 傅元令对上石乘舟的担忧之色,笑了笑说道:“石叔,我又不是冲动的二愣子,我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这么做的。” 石乘舟知道大姑娘的性子,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必然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还想劝一劝,现在劝不动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大姑娘可真是……您让我带的东西,我已经让另一只商队直接前往西北马场,届时我们在那里会合。毕竟东西太多,如果再来这里拐个弯,势必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傅元令点点头,“也好,今晚休整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赶路。” 石乘舟点头应了。 晚上在客栈修整一夜,天不亮仲春几个就起来准备吃食,昨晚上已经跟客栈的掌柜说好了,让他们多给准备一些路上吃的饼子,肉干之类的东西,现在天气渐凉,路上能放得住。 饼子分有馅跟没馅,先吃带肉馅的,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能三天不用停下来进镇子修整,可节省不少时间。 东西足有六七个大包袱,石乘舟进来见了,就直接让大家分开带,各带各的,不麻烦也不会太重。 傅元令与众人一起吃过早饭,立刻上马离开。 一路风驰电骋,一直到干粮吃完才停下来修整,傅元令到底是刚出月子,长时间赶路,虽然她身体比一般女子强多了,但是还是略有些疲累。 仲春坐在一旁给大姑娘捏肩捶腿,心里很是担忧,但是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把担心压在心里。 石乘舟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拿过来的牛皮水壶递过去,“大姑娘喝点水。” 傅元令摇摇头,对着石乘舟说道:“我们不去西临关,从这里直接调转绕路赶往关外。” 傅元令总有种感觉,肖九岐应该已经不在西临关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老马识途 石乘舟看着大姑娘在地上画的线路,认真研究一下,惊讶的说道:“大姑娘这是要出玉直关?从玉直关出去,得绕这么个圈子,才能抵达西临关外。” 傅元令颔首,“对。你送信给西北马场,让他们接到商队送去的粮草直接送往西临关楚王手里,咱们不去西临关了。” 石乘舟一脸的胡茬子,挠着头看着大姑娘,哎,小姑娘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还是爽快的答应了,“行,我这就去放飞鸽。” 石乘舟自然是更看重自家大姑娘的安全,不去西临关不用直面北疆大军自然是安全不少。 从玉直关出去,要绕一个好大的圈子,这一路上人烟缥缈的,指不定等他们到了仗都打完了。 傅元令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舆图,这张图还是当初肖九岐在上京时自己画的。 当初肖九岐早就打定主意回去西临关,所以有段日子一直在研究西临关周边的舆图,傅元令闲来无事也会随他看几眼,这一张图是她没见过的,从王府出来前,她去书房找东西,无意中从书案上看到的。 当时只觉得是张图指不定有用,但是这一路上行来,越来越觉得那张图有些熟悉。 后来仔细一想,这图不就是紧邻西临关的玉直关吗? 肖九岐没事看玉直关做什么,而且还自己亲手画了一遍,他那么懒的人,既然上手画了,怕是有什么用途。 所以思来想去,傅元令还是觉得不能走西临关,反正他们这条路距离玉直关不远,直觉让她觉得自己选的没错。 那就试试。 一行人改道,七八日后抵达玉直关,通关文书是没有的,但是她拿出了肖九岐临行前留给她的王府金印。 见到瑾王府的金印,玉直关守门的将士开了城门放他们出行。 因为傅元令等人都是一身男装,也没人想到是瑾王妃,只以为是瑾王的队伍。 出了玉直关,关外的景色跟关内截然不同,越往北走,天气越有些寒凉起来。 难怪北疆要速战速决,天气越冷,对他们就越不利。 石乘舟请了当地的向导,傅元令特意拿出肖九岐当初亲手绘制的地图,给向导一看,就连向导都说上面的路径十分偏僻,有些当地年轻人都不一定知道。 傅元令心里一沉,就知道肖九岐哪里是随手画的,这是他特意用心找出来的。 难怪有段日子陪着她看书,他整日拿着一本地域志看的欢快。 傅元令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可能要打仗了,提前了解下西临关的情况,但是哪想到…… 傅元令现在已经十分肯定了,肖九岐肯定是在当初来西临关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 就是不知道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里,傅元令能做的就是跟着这条路继续前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遇上折返的肖九岐等人。 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不管是要做什么,成或者不成都该有个定论了。 向导拿了丰厚的银子,带起路来也十分尽心,虽然这队伍里跟他说话多是石乘舟,但是他能看得出来管事的却是前头那个俊俏的公子。 此时听到那公子问话,忙说道:“这路最终通向哪里小人也不知道,我没走过那么长的路,但是我知道从这里一直走,会通向北疆的王城。早些年这条路被北疆炸了山石埋过,后来关外的人走的多了,没有大路就成了崎岖难走的小路。” 向导年纪四十出头,常年种地的汉子,身板很强壮,抬头指着前头说道:“贵人往前看,那边隐隐约约有个小山头的地方,就是曾经被炸掉的山,只剩半截了,所以只能看到个影子。” 傅元令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个影子伫立在前方,“翻过那座山是不是就进了北疆的地界?” “是,所以当地人基本不过残山,都是在残山这边活动,过了残山就吉凶难料,没人愿意去冒险。” 从这边走过去一直到残山脚下花了半天的时间,等到了跟前看着断壁残垣,也很难想象当初这山刚被炸掉时是什么样子,过了这么多年风吹雨晒的,已经能看出当年的凶险。 向导走到这里就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看着大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开口劝了几句,“现在西临关那边正在打仗,到处都是北疆骑兵,翻过山就很危险了。诸位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还是不要拿着命开玩笑。” 石乘舟看着对方倒是诚心诚意的劝说,就说道:“我们也不想冒险,只是家里人在这一块失踪了,总要把人找回来。” 向导一听心里不免嘀咕,这家人胆子够大的,这种时候也敢乱跑,但是他是真不太敢继续前行,忍痛拒绝丰厚的银子,临走前还是跟他们说了一句,“你们过去看看哦,要是情况不好,就得赶紧回来,北疆人凶得很,拿刀就砍人的,不讲道理。” 傅元令问清楚了翻过山的方向,就跟向导辞别,一行人踏上了残山的小径。 这山已经不高了,大约三十几丈的高度,马儿都能翻过去,就是路不好走,得牵着马走。 傅元令的踏雪十分听话,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着。 忽然踏雪停了下来,马蹄不安的踩着地面,傅元令感觉到踏雪的情绪有些激动,忙停下来安抚它,哪知道踏雪蹭着她的脖子不停地喷气,神色焦躁的盯着一个方向来回踱步。 傅元令没见过踏雪这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就听着石乘舟说道:“我们跟着它去看看。” 傅元令看了石乘舟一眼,“你是说踏雪可能发现了什么?” 石乘舟摸着下巴,“这些畜生比人要敏锐,不有句话老马识途,踏雪这么急躁,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 “那就去看看。”傅元令让石乘舟整合一下队伍,拍拍踏雪的脑袋,“带路。” 踏雪兴奋地喷了她一脸的气,欢快的往前走。 傅元令等人跟在踏雪身后,就发现它要走的路已经脱离山上原本的小路,窜过一片灌木林,径直往深处走去。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救人 两人的情况很不好,唐安珍大叫着救人,自己探出身子去抓傅宣祎,结果她们的小船也剧烈晃起来。 “小心!” “唐安珍你别动,找死啊。” “都停下。” 七嘴八舌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傅元令的脑仁一阵阵的跳动,她跟齐怀柔用力平衡住小船,让船娘去捞人,她们几个小心翼翼的不让船侧翻。 这船实在是不大,动静大一些就有翻船的危险。 傅元令黑着脸,看着傅宣祎的脸色已经透着青色,显然是情况很不好。 船娘不敢硬拉她,只能为难的看着船上的人,“还要有个人下去帮着把人拖起来才行。” 梅莹玉一个人的力量不太够。 唐安珍不等大家商量下,立刻跳了下去。 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着唐安珍,这人真是不长记性,被傅宣祎坑过,现在这种关头居然还敢跳水救人。 李潇安力气大,也伸出手抓住傅宣祎,半个身子探出去扶着她的腰,帮着船娘把人抱上来。 随后,这才把梅莹玉跟唐安珍拽上船,船娘赶紧往回划船,毕竟傅宣祎的神色已经半昏迷,实在是状况很不好。 傅元令低头看着她,眼前这张脸,跟梦中那张石室中那张脸比起来,真是无法相提并论。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命在旦夕。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齐怀柔看着梅莹玉问道。 梅莹玉此时才喘过气而来,“方才来了一股暗流,我们的船摇晃的厉害,傅侧妃身子重没稳住就落了水,我跟着跳下来救她,我们的船却被暗流卷走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暗流? 傅元令看相船娘,问道:“这湖里有暗流?” 船娘点点头,“有的,开凿这湖的时候,据说是根据地形来的,这山上的地形本就复杂,湖底下暗流丛生,行宫人人都知道的。” 傅元令看着船娘欲言又止沉默了,低头看着傅宣祎却见她正好睁开眼睛,大约是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是傅元令,愣了一下,最忌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救救我的孩子,当我求你。” 傅元令抿抿唇,这才说道:“船已经往回走了,我们会尽力。” 傅宣祎听到这话轻轻松口气,似是想起什么,又赶紧问道:“梅姑娘呢?” “傅侧妃不用担心,莹玉很好。”梅莹玉开口说道。 傅宣祎听到梅莹玉的声音后,整个人都才松弛下来,结果还没等她再说话人又昏了过去,而且此时裙摆下已经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傅元令的手微微的握紧,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大家都是没出阁的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船娘是生过孩子的,忙说道:“得赶紧回去,谁能帮我摇船,两个人快一些。” “我来。”李潇安走向船尾,问了船娘怎么摇,跟着她的动作划船,一开始动作不熟练,船身一晃一晃的,吓得大家的脸色更白了。 船快到岸时,李潇安飞身上岸,“我先去找太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重伤的真相 仲春感动得眼都红了,国难当头,百姓多淳朴啊。 傅元令一直守在后院,仔细询问郎中诊断的结果,有几个轻伤的还好,几个重伤的不好说,还得看情况。 傅元宪的伤势最重,至今还没醒来,傅元令坐在床边看着他,要是大哥有个好歹,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大伯母交代。 “晚上老朽不回去了,就守在这里,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一定尽力把他们治好。”收拾医箱的老者行医几十年,年轻时也曾做过军医,知道战场上的残酷,看着年轻的后生红着眼,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傅元令站起身看着老者,“谢谢您,让您辛苦了。” “应该的,小公子千万不要客气。”老者忙摆摆手,“我出去看着药罐子,喝了药晚上看,要是不烧起来问题就不大了。” 傅元令让仲夏过来领着老者出去,仲春端了木盆进来,“少爷,先擦把脸吧。” 这里人多,不好再叫大姑娘。 傅元令接过浸了凉水的帕子蒙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发混得脑袋清醒了几分。 “外头情况怎么样?”傅元令定定神看着仲春问道。 “好多百姓送了吃的用的来,我们拒绝也没用,扔下东西就跑,这些百姓真是太可爱了。”仲春笑着说道,“少爷,您说的对,得民心才能得长久。就跟咱们卖东西一样,咱们家的东西好,别人自然会认准咱们家。” 傅元令笑着看着她,“就是这个理。” 厨房里熬了米粥,傅元令端了一碗米汤一勺一勺的喂傅元宪,中间他短暂的睁了下眼睛,但是很快的又闭上了,傅元令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把郎中叫来。 郎中把把脉,笑着说道:“能吃东西能睁开眼睛就代表有意识,这是好事。脉象比之前也平稳很多,看今晚吧。” 傅元令高兴不已,“这就好,太感谢了大夫。” 郎中笑眯眯的说道:“这不算什么,他自己也有求生的意志,虽然伤势重,不过之前被照顾的还算是仔细,这才是最要紧的。” 傅元令后来听说在山洞中大家把仅剩的药膏都给傅元宪敷上了,毕竟是他几次拼杀把大家都带了出来。 好人总归是有好报的。 后半夜的时候,傅元宪醒了,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见到了大妹妹,怎么可能呢,大妹妹还在上京呢。 身体动了动,嗯?不是山洞中坚硬的石地,柔软的,倒像是睡在自己床上…… 傅元宪的眼睛盯在头顶的帐子上,面带惊愕,随即往床榻旁边看去,就看到榻旁的圆木桌上趴着个熟悉的身影。 大妹妹! 傅元宪想要坐起来,一动就碰到了伤口,不由得吱了一声,就看到大妹妹立刻抬起头看过来。 兄妹来目光撞在一起,傅元令惊喜出声,“大哥,你醒了?” 傅元令忙过来扶着他坐起来,说道:“你现在最好是卧床养伤。” “你怎么在这里?”傅元令惊讶过后就是不安,这么远的地方,又看着妹妹的肚子早已经平缓,“你生了?” 刚生完孩子就出现在这里? 傅元宪又恼又怒又惭愧,“你怎么能刚生完孩子就来这里?你这身体还要不要?孩子呢?生了个外甥还是外甥女?” “我做完月子出来的,身体养的很好,大哥不用担心,生了个儿子,出京前放在皇后娘娘那里了。”傅元令挨个的问题回答一遍,又倒了杯水给傅元宪。 傅元宪接过去一大杯子灌下肚子子,之前一着急都没顾上火急火燎的嗓子。 傅元令把仲春叫进来,让她去厨房端饭过来。 厨房的饭一直在熏笼上温着,此时端过来还是温热的正好下肚。 傅元宪刚醒又是重伤,只能喝些米粥,吃点素菜,两碗粥一碟菜下肚这才觉得一条命回来大半了。 又请了郎中过来诊脉,一切都好,这才让人放心几分。 换了个药方,仲春要等明儿一早去抓药,晚上喝的是白日煎好的药汤,在泥炉上温了温端了进来。 傅元宪一口把药汤灌下去,这药苦的,饶是他这个汉子,都觉得怀疑人生。 等都忙完了,看着傅元宪精神还好,俩兄妹这才能好好说话。 傅元令先把上京的情形讲了一遍,这才问傅元宪这边的事儿。 傅元宪有点牙疼,他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说。 傅元令看着大哥有些心虚的表情,呵,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傅元宪:…… 怎么就没能让妹妹先把瑾王给逮着了,他这命啊,有点苦。 “当时我们没打算偷偷出城,只是后来情势所逼……” 傅元宪对上妹妹冷酷的眼神顿了一下,他能怎么办? 还是实话实说吧。 傅元宪这一说,傅元令才知道当初肖九岐的“重伤”是假的,是演给别人看的,只不过傅元宪写信给自家妹妹的时候还不知道这是假的,以为是真的。 张信从阙舟海港一路追着梅成川的人到了西北,后来无意中跟元秋碰上了,俩人夜黑风高的过了两招然后发现怎么这么熟悉,摘了面巾一看,还打什么,俩人联手就把追的人给逮了。 经过这次会面才知道,原来瑾王一直盯着到西临关的人,前后抓了好几拨,全都扔进大牢里一顿拷问就知道来历了。 为了把人都引出来,于是跟赵老将军合议一下于是就有了“重伤”的折子送回了上京。 果不其然,瑾王关外一战假装受伤的确是引出来不少人,赵老将军带着人瓮中捉鳖。 后来北疆攻城越紧,而且几次消息正好卡在大乾士兵换防的时间,让赵老将军跟肖九岐知道出了内鬼,所以才有了后来瑾王失踪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失踪,而是赵老将军制定的计策,俩人内外配合,赵老将军在西临关托着北疆大军,瑾王带着一支精锐队伍去抄北疆的老窝。 听完前后真相的傅元令:…… 她想要静一静。 傅元宪轻咳一声,看着大妹妹,“令姐儿,你别担心,我跟王爷是分开行动的,我们这一支不小心撞到了敌人的巡逻大队这才倒了霉,王爷那边不会有事儿的。”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打探消息 三夫人未必是没感觉,但是也想不到石氏母女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也只是顺便给石氏上点眼药。 就看不惯她总拖着令姐儿下水,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容不下她。 太夫人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她知道石氏敢这么闹,只怕是真的做了什么。 但是这些话,不能对其他的儿媳妇说。 石氏毕竟是宗妇,是伯夫人,也是玉哥儿的亲娘,这点体面还是要给她留着。 “老二。” “娘。”傅嘉琰忙上前一步。 “你叫上你大哥去找宪哥儿,看看有什么消息没有。”太夫人皱眉,“先去跟你爹说一声,你岳父那里也递个消息过去。” 傅嘉琰连忙应了,又道:“宫里的事情不好打听,娘您也别着急,等儿子消息吧。” 傅嘉琰走后,太夫人看着几个儿媳妇,“你们也回去吧,在这杵着也没用。” 三夫人等人只得告辞。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三夫人看着大夫人就说道:“大嫂,你有没有觉得二嫂瞧着不太对劲?” 四夫人跟五夫人跟在后面,听到三夫人这话,二人对视一眼。 大夫人因为傅元令的关系跟三夫人走的进了些,听了这话却还是摇摇头,“二弟妹也许是真的担心祎姐儿,情急之下说了些不合体的话。不过大姑娘就真是太委屈了,又何必呢。”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眼皮总是跳。”三夫人叹口气,“我先走一步,有事情回头再说吧。” 大夫人跟三夫人告别,四夫人跟五夫人也各回各院。 没想到还没等多久,宫里就来了人,宣召皇后娘娘懿旨,请太夫人跟石氏进宫。 众人齐聚在太夫人院子里,傅元令也来了,看着太夫人眉头紧锁,犹豫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敢赌人心,也更不能出卖肖九岐,只能装聋作哑,眼看着太夫人在石氏的搀扶下随着宫里的人走了。 这一走,大家哪里还稳得住,参选的傅宣祎没回家,现在太夫人跟石氏却要进宫。 怎么想都让人有些不安。 三夫人难得坐立不安,一屋子的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大夫人说道:“不若请三爷跟宪哥儿他爹去宫门口候着,太夫人回来时也能把人接回来。” 三夫人忙点点头,“对,去等着,总比在家里好。” 于是三夫人跟大夫人又让身边的人去找三爷跟大老爷,忙活一通回来,知道二人去了宫门口候着,大家这才松口气。 傅元令看着大家人心惶惶的样子,这时候开口说道:“我觉得还是要给陈家也送个信,关键时候,亲戚家本就是守望相助。” 但是太夫人不在,石氏也不在,这消息怎么送? 傅元令就道:“三婶不如亲自走一趟,陈家比我们家圣恩亲厚,许是能知道些消息。” 三夫人想想也是,这么干等着也的确不行。而且陈妍也在参选的人中,作为姻亲是该送个消息,就道:“那我就去跑一趟。” 傅元令笑着起身,“有劳三婶。” 三夫人一走,大夫人看着傅元令,“陈家那边咱们递了消息,别人家那里送不送?”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我媳妇美不美 傅元令一愣,“这些也要当地百姓去做?” 傅元宪点头,“士兵不足,分不出那么多人去干这些杂事,所以就要征用边疆百姓,不止是玉直关,其他关口都是一样的。” 要不然,朝廷怎么会把犯罪的人送到这里,有些罪大恶极祸及子孙的,连子孙都要困在这里不能回关内。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傅元令叹口气说道。 傅元宪想了想说道:“这些方面我不是很懂,等我问问这里的守将再说。” 傅元令点头,“也好。” 毕竟傅元宪也是军中将领,跟这边的官员应该能说的上话。 第二天傅元宪去拜访城内守将,傅元令带着人继续调查,时至中午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阵的欢呼声从城门的方向往里延伸进来。 傅元令主仆站在街边,欢呼的百姓如潮涌一般,紧跟着就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 傅元令远远看着马队前方那一抹银色的身影,不等她看个仔细马儿已经到了跟前,只觉得眼前一花,腰间一紧,紧跟着整个人就被抱上了马背。 傅元令只听到耳边阵阵欢呼声,她转头去看背后的人,就看到肖九岐满脸笑容的脸。 这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眼前就只有这个笑的灿烂的男人。 傅元令只觉得喉头一阵阵发紧,耳际呼啸而过的风,遮掩了她剧烈的心跳。 肖九岐在傅元令他们居住的客栈前停下,抱着傅元令下了马,笑嘻嘻的看着她,“媳妇,我回来了。” 傅元令还没说话,就听到周遭一阵阵的大笑声,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边关百姓不像是关内那么拘束,看到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伤风败俗,反而不少人善意的大笑。 也是这一声媳妇大家才知道,这个俊俏的后生是个女娃子呢。 傅元令瞪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更高兴了,抱起傅元令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大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媳妇,漂不漂亮?” “漂亮!” 傅元令听着这震天的声音,脸更红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还有更漂亮的,我媳妇千里寻夫是不是更美?” “是!” 傅元令:…… 男女老少个个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嗓门大的如擂鼓,更有人鼓起掌来,傅元令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厉害的。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肖九岐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北疆撤兵了。”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撤兵了,太好了! 终于不用打仗了! 大家奔走相告,整个玉直关都热闹起来了。 肖九岐趁机把自己媳妇抱回了客栈,怎么也不舍得放下来,看也看不够。 傅元令推了推他,挣扎着落了地。 这客栈里可还住着他手下的兵呢。 好在大家都识趣,这会儿也没人出来全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傅元令可不像是肖九岐这么张狂,把人带回自己屋,这才认真打量他,瘦了,黑了,一脸胡茬,一身战袍除了鱼鳞甲还有点颜色,其他的地方乌漆墨黑的都看不出原本的色了。 肖九岐也在打量傅元令,看着没怎么添肉的媳妇,这才刚生完孩子呢,别人家的产妇生完得胖一圈,他们家的没多几两肉。 肖九岐把人抱进怀里,“让你担心了,我没想到你会来,要知道这样,当初给你的信里我就写清楚了。” 当时不敢写清楚,也是怕信半路被劫了。 哪想到他媳妇做完月子就来了,肖九岐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又愧疚还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你可真是厉害,设的这个局把所有人都骗了。”傅元令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为了安全,只要你好好的我一点也不生气。” 肖九岐额头抵在傅元令的额头上,“我真是想不到你会来,真是太大胆了,你可是才出月子,怎么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我得了消息的时候,真的是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你身边,真是吓死人。” “为了来找你,我可是在月子里把自己养的好好地,能吃能睡,一点也没事,我是问过萨月珠才出城的。”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岐才不信,他这个媳妇主意大得很,只怕得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就准备要来的。 “我先去洗个澡,浑身臭死了。”肖九岐摸摸鼻子。 傅元令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也臭了! 傅元令让人准备沐浴的热水,仲春早就带着人去灶上烧好了,这边大姑娘一吩咐,就让人抬了浴桶进屋,紧跟着提了热水进去,兑好水,摆放好换洗的衣物跟巾帕澡豆,这才退了出去。 傅元令推着肖九岐进去,却不防自己也被肖九岐拽了进去,反正都臭了,那就一起洗呗。 傅元令才不同意,义正词严,“就你这一身,至少得换三回水!” 肖九岐:…… 被媳妇嫌弃了! 傅元令笑着出了门,让灶上接着烧水,自己去隔壁换了身衣裳,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 见到肖九岐,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果然是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伤的人。 一连洗了三遍,把自己洗的香香的,肖九岐换了身玉白的衣裳出来。 傅元令一见他立刻就笑了。 肖九岐:? 怎么觉得媳妇笑的不怀好意。 “你笑什么?”肖九岐走过来在傅元令身边坐下,非要跟她挤在一张凳子上。 傅元令把他的手拽出来,指指他的手,又指指衣裳。 肖九岐:…… 这黑是黑白是白的两道色,对比起来真是太伤眼了! 打起仗来谁有空照镜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晒得这么黑! 傅元令笑得直不起腰来,肖九岐木着脸叹气。 早知道就不穿这身白了,蠢死他算了! 他又不是乔安易那个晒不黑的小白脸! 仲夏端来厨房里刚做好的面,笑着退了下去。 “先吃点东西吧。”傅元令知道他肯定还饿着肚子呢,“我让厨房准备了很多,大家都能吃口热乎饭。”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我媳妇人美心善,可饿死我了,我先吃饱肚子,咱俩再算账啊。” 傅元令失笑,这人还知道算账,算他有自知之明!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弟弟干的漂不漂亮 说是要算账呢,其实有什么好算的,一个出了月子跑到了西临关,一个称重病设饵钓人。 俩人半斤八两。 诉完别离,傅元令这才想起来问道:“北疆真的撤兵了?那到底谁赢了?”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当然是咱们,我带着人绕到了北疆王城的后方,其实就那千把人能干什么用,就是做做样子装出有十万大军。逼得北疆不得不撤兵自保。我四哥跟赵老将军一看敌人要撤,就立刻追着不放,这边追边打也消耗了不少敌军。” 傅元令听完就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是大胜利。” “当然不算,不过好歹北疆这次损失不少,想要卷土重来也没那个力气了,少说得修养个几年。”肖九岐叹气,“不要说北疆要修养,咱们大乾也一样,这一仗下来银子跟流水似的,只怕当初你用织锦工坊弄来的银子要见底了,再打下去咱们也耗不起。”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所以你才铤而走险?” “这哪叫铤而走险,我这叫胸有成竹!”肖九岐挺直胸膛狡辩。 傅元令哭笑不得,随即长长的叹口气,“那咱们能回家了吗?” “那当然,西临关还要善后,交给赵老将军还有四哥就成,咱们先回去,我还没见过儿子呢。”肖九岐心头酸酸的,他这第一回当爹,就不怎么合格。 傅元令也想儿子,而且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她现在只是有个想法,就说出来跟肖九岐商议一下。 肖九岐闻言倒是来了些兴趣,“咱们走了,交给仁叔他们不就行了,他们是不走的。这次仁叔他们帮了大忙了,要不是他们追上来的及时,让北疆以为援军到了,我们要退回来且要费些功夫。”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还好意思说,就道:“你当初胆子也忒大,带着那么点人就去抄人家老家。” “我这可不是莽撞,自打到了西临关我就一直研究北疆的舆图,而且有时间就去关外实地验看,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干的。”肖九岐是想早点把事情解决完,可没想着把命送在这里,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做了详细的部署。 傅元令心想还能怎么办? 好在人好好的。 俩人带着人离开玉直关前往西临关,傅元宪的伤势好了些,但是还不能骑马做剧烈运动,只能买了几辆马车,跟受伤的士兵一起坐在车上离开。 离开的时候是清晨,没惊扰任何人。 玉直关的守将悄悄的来送,打开城门放众人离开。 从玉直关走了两天多才抵达西临关,赤乌身上也有伤,肖九岐不舍得骑它,就让它跟着马队一起走。 肖九岐跟傅元宪分来的时候,是把赤乌借给了傅元宪,毕竟傅元宪他们要把敌人引开,危险比较大,赤乌速度快,关键时候还是能救命的。 的确是救命,傅元宪骑着赤乌几次来回从敌人手中救回了受伤的士兵,后来也是踏雪闻到了赤乌的气息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肖九岐想想也有些后怕,这要是大舅子英勇就义,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跟媳妇交代了。 幸好,幸好。 到了西临关外,肖九岐出示令牌,城门楼上一片欢呼,傅元令就听着有人大喊,“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顷刻间,城门箭垛前就伸出不少脑袋来,不少人大声的跟肖九岐打招呼。 傅元令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肖九岐会这么受欢迎,懵懵的跟着他进了城,然后直接就到了楚王落脚的地方。 楚王正在部署追击北疆残兵散勇,听到肖九岐回来了,立刻起身,看到有人进来正要开口说话,在见到傅元令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卡了壳。 “四哥。”肖九岐喜滋滋的走进来,“弟弟这回干的漂不漂亮?” 楚王:……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你四哥身体不好,可经不起你几次三番的吓。 “四哥。”一身男装的傅元令上前打招呼。 楚王笑着点点头,“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来了,都是小九太淘气。” 傅元令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哥误会了,我是来边关谈生意的。” 楚王:…… 我要是信了我就是傻子! 不过谈生意倒是个好借口,免得回了上京被人借机攻击。 “坐下说。”楚王让人送上茶来,看着他们问,“饿不饿?” 肖九岐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往椅子上一瘫,“饿,让伙夫给大家都准备点吃的,我们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肚子里唱空城计呢。” 楚王先让人去给大家备饭,然后看着小九夫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四哥真是最明白我了,我吃完饭就走,我儿子生出来我都没看一眼呢。”肖九岐很是心酸的说道。 “那也行。”楚王知道留不住人,“怎么回去?” “就我带着裴秀几个跟着我媳妇他们这些人一起走。”说起这个肖九岐又想起来一事,“四哥,那梅成川先后派了几个人来西临关,我让石乘舟他们留下来,已经抓了几个,还有没落网的,正好趁此机会把人都包了饺子。逮住了人,往关外走一趟就为国捐躯了,算是他们为大乾做点贡献,还省了我们的事儿。” 这要是带回上京,再想要他们的命就麻烦了,得证据十足。 不然,肖霆那狗东西肯定出来捞人。 楚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梅成川的事情,神色凝重的说道:“此事当真?” “那是当然,你知道我媳妇为了盯着梅成川送到这边的人,花了多少银子收买那些亡命之徒日夜盯着。”肖九岐想想这些钱就心疼,得让将士们能多吃好多顿饱饭呢。 楚王看着肖九岐伸出来的巴掌,惊讶的看着傅元令,“这么多?” 傅元令扶额,正经的解释一下,“不止是在这边的花销,还有阙舟新港那边。”说着傅元令拿出一份名单递过来,“四哥,这些人都在者名册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梅成川那边的事情没完,这些人就得听咱们的调遣,我用不上他们了,四哥看着用吧。” 等石乘舟他们回了阙舟新港,这些人让楚王去用,绝对比在她手里价值更大。 楚王看着傅元令,接过这张纸,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沾手,对你没什么好处,四哥替你们盯着。”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瑾王还是那个瑾王 傅元令知道楚王在阙舟新港那边也有自己的部署,识趣的没有多问,只等着肖九岐跟楚王议事。 “这次名单上的人已经有大半被你‘阵亡’,你胆子真够大的,回京之后,看你怎么跟父皇交代。”楚王头疼得很,其实只要捏到把柄,这些人阵亡倒是没什么,就是小九怕是麻烦。 “四哥,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怎么能是我跟别人交代,这得是别人跟我交代。”肖九岐哼了一声,老头自己心虚气短着呢,保准一句话都不带问的。 毕竟,他可是连他的监军都给撵回去了,老头不也是什么都没说。 楚王轻轻一笑,看着肖九岐神色十分柔和的说道:“行,四哥知道了,剩下的这些交给我,你就放心回去吧,等我回了京再去看我的小侄子。” “只看怎么行,得有见面礼。”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他老子这么穷,就靠着他赚钱了,我想了想回京之后我收一圈的见面礼,我这小半年的荷包都鼓起来了,想想就美啊。” 傅元令:…… 楚王:…… 能不能要点脸啊! 你这还穷的有理了! 肖九岐才不管那些,吃了饭,等他媳妇跟四哥说完玉直关那边的想法之后,楚王答应帮忙询问当地官员,这就带着媳妇往上京赶。 傅元宪等人留下养伤跟随大军一起回京,石乘舟等人也留下协助楚王捉拿梅成川那边几个漏网之鱼。 杨叙跟裴秀之前都受了伤,这次没跟着王爷偷溜出城,这次正好养好伤跟着他们主子一起回上京。 一行十几个人轻装简从连夜赶路,半月的功夫就抵达上京。 天边泛着鱼肚白,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说话都能呼出白气了。 踏着清晨的霜露,正好赶上城门打开,顺利的进了城。 肖九岐打发杨叙他们回王府,自己带着媳妇进宫。 傅元令拽住他,“好歹回府洗漱一番。” 哪能这样就进宫去,多不雅观。 “不能洗,这要是洗了怎么能显出我们的沧桑跟辛苦,老头看我干干净净的指定要翻旧账。我这要是蓬头垢面的进宫,他就该心疼了。”肖九岐经验十足特别得意的说道。 傅元令:…… 心好累。 被肖九岐带着就这么进了宫,想她傅大姑娘一向是个讲究人,就没这么邋遢的出现在人前过。 他们进宫之后,正好赶上散朝,傅元令可不想去御书房招摇,就去了凤仪宫皇后娘娘那里,至少先把仪容整理一遍。 肖九岐就跟媳妇分开直接往御书房而去,这不正好赶上散朝,他这掐着点往御书房走,散朝的朝臣们看到瑾王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是他们眼花了吗? 瑾王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肖九岐嘴角叼着一根从石板缝里摘下来的青草,吊儿郎当的大步走进来,看着众人神色各异,还特别有兴趣的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数月不见,龙相这老了不少啊,年纪一把了,别学小年轻爱纳妾,保重身体哦。” “哟,徐大人还没致仕呢,我还以为出了学院那档子事,你这得挪个窝,看来是我脸皮太薄。” “咦,范大人这是发福了啊,看来督察院最近很闲啊。放心,你很快就会忙起来的,朝廷哪里能养闲人,不知道现在缺钱啊。” 众人:…… 很好,瑾王这张嘴,真是让人恨不能找根针缝起来才好。 肖九岐一路点评过去,被点名的大臣面无表情,没被点到的拍着胸口庆幸躲过一劫。 果然,瑾王一回来,这宫内宫外就热闹起来了。 龙承志目不斜视大步离开,不能跟瑾王犯口舌,不然他那张嘴能气的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其他人见龙相都避之不及,自然连忙跟上。 等肖九岐的人影都看不到了,付通对着杨澄说道:“杨大人您看,王爷一回来,龙相等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杨澄严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话微微眯起眸子,“还有一堆差事要干,付大人一起走吧。” 杨澄的女儿嫁给了傅元宪,付通的女儿嫁给了刘修文,本来没什么关系,但是瑾王妃不是认了刘松谨夫妻为义父义母吗? 这拐着弯儿的,两家也算是有点亲戚关系了。 对于瑾王这个人,就没有不头疼的。 他们现在的处境等于是被迫跟瑾王一条船,但是鉴于并不是直系姻亲,倒也不用草木皆兵。 吉相等人走在最后,看到瑾王特别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肖九岐意思意思点点头,径直进了御书房。 吉巍到不在意瑾王的态度,毕竟这位是支持楚王的人,就算是态度差点那也是自己人。 尤其是这个自己人战斗力特别高,脾气再臭,也让人能强力忍耐。 罗长英看到瑾王时以为自己花了眼,忙上前请安行礼,“奴才见过王爷,许久不见,王爷真是风采依旧。” 肖九岐看着罗长英,“你这张嘴,本王不信。” 罗长英:…… “父皇这会儿可有空?”肖九岐就这么一问,嘴里说着,脚底下已经迈进了大殿的门槛。 罗长英知道这会儿皇上正好无事,但是他不可能由着瑾王这么闯进去,自己忙提脚跟上,“王爷,让奴才通禀一声。” 肖九岐才不理他,直接走了进去。 早朝上废了一早上的话,皇帝正端着茶盏补充水分,猛不丁的看到肖九岐闯进来,惊得茶盏都差点摔了。 肖九岐也傻眼了,一眼看到他家老头是没错,但是老头身边摆着个摇篮…… 肖九岐哪里顾得上皇帝,快步走到摇篮旁边,低头就看到了个睡得正香的白面包子似的小娃娃。 就算是睡着了,这张脸那绝对不能认错的,这跟他长得太像了吧? 肖九岐看一眼儿子,又抬起头看一眼老头,好半响才说道:“你这是有多想我,得把我儿子放到你身边以解相思啊。” 皇帝:…… 朕的鸡毛掸子呢! 罗长英嘴角抽了抽,忙弯腰退下去,瑾王还是那个瑾王,这嘴巴毫不饶人。 第一千零八十章:儿不如孙 皇帝气的伸手拽住肖九岐的耳朵,这小子正看他儿子,可不是给了他好机会! “你个臭小子,让你去边关,给朕惹了多少事儿,就没一天让我安生会儿的。”皇帝早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到人了,自然是要捶一顿再说。 肖九岐耳朵一疼,哎哟,大意了。 早知道这臭小子长得这么像他,他才不着急看他,看看,把自己搭进来了! “我说老头,我好歹也是死里逃生回来的,你怎么舍得对我下这样的狠手。”肖九岐捂着耳朵往后蹦,脱离危险之地,瞬间又恢复原样,“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好好说话?我看你是皮痒了!”皇帝是真的后怕,知道肖九岐偷偷出城的时候,气的心头一梗差点厥过去,“你这胆子越来越大,不好好抽一顿,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抽那也不能抽我,要我说你就得把往西临关伸手的那些狗东西的爪子剁下来。”肖九岐揉揉耳朵呲牙咧嘴的说道,手劲还挺大,怪疼的。 “怎么,你还留了人给朕剁?不都‘阵亡’了吗?”皇帝说起这个更生气了。 看看他办的事儿,也就是他,换成任何一个人,早就脑袋落地了。 “他们不阵亡,你儿子我就阵亡了!”肖九岐才不怕一嗓子嚎回去,“卖国求荣的狗东西,没灭他们九族都是我发善心了。” 皇帝看着活蹦乱跳跟他吵架的小九,鼻子微微一酸,又看一眼这么大动静还睡的喷香的孙子,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坐下,好好说话。”皇帝叹口气说道。 肖九岐嘟囔道:“是谁先动的手?是我不想好好说话吗?” 皇帝:…… 自己生的,自己生的,忍住! 再看看儿子这般模样,皇帝就道:“怎么也没换身衣裳休息一下就进宫了?” 这身上的土抖一抖怕不得有八两重。 肖九岐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拽着椅子挪到儿子身边,长吁短叹的说道:“可怜我出征这么久,就想回来先看您一眼,真是一腔孝心付诸东流。” 皇帝:…… 卖什么惨! 这小子鬼心眼极多,这回居然卖惨,肯定是有什么大招憋着。 皇帝轻咳一声,要稳住,看着儿子,“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浑话,朕问你,你重伤是真是假?” 这么活蹦乱跳的,可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肖九岐叹口气,“我这要不是重伤一回,哪里能引出那么多的牛鬼蛇神的。就跟那大街上卖糖葫芦的一样,一串一串的,真好看。” 皇帝仔细看着儿子的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就道:“先让太医给你看看。” “您可饶了我吧,我这跟您说完正事,得去把这一身衣裳换了,不然怎么抱这个臭小子。”肖九岐伸出手指在儿子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戳了一下。 皇帝拿着笔杆就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你这手多脏!” 肖九岐:…… “说吧,什么事儿。”皇帝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收回毛笔。 肖九岐木着脸,“有了小的我就失宠了是吧?您要这样,以后这臭小子我就扔在王府,免得他跟我争宠。”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这不在您面前吗?当然有。” 皇帝觉得只要小九一回来,自己这心脏就跳的特别快,活力非常。 “先说正事。”皇帝看着依旧睡得香香的孙子,这一点跟小九一模一样,小时候只要睡着了,就算是夏天的惊雷都震不醒他。 打小这就是胆子大的,现在长大了,胆子就更大了! 肖九岐轻咳一声,就把西临关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包括“阵亡”名单上的人的来历,还有没有落网的。 皇帝听了半天神色阴沉不定。 肖九岐越说越来火,“您说您还要派什么建军,竟跟着裹乱,就怕我这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胡说,朕是送个人去给你镇场子,是你自己想歪了。”皇帝这回还真是好意。 “得了吧,谁的人那种情况下我也不敢要,就这样傅元宪他们都差点没活下来。”肖九岐冷笑一声,“您说这事儿好不好笑,我们自己的将士在外浴血拼杀,好家伙自己人把城门一关六亲不认,这种狗东西不杀他我留着他过年啊?您啊,可得好好查查这位的来历,反正啊,您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得自己找回来,到时候您可别心疼。” 皇帝皱眉,“你别胡闹。” “我不胡闹,我是正经八百的闹。我又不稀罕储位,也不耐烦去争,可这有的人就是看我不顺眼,我能怎么办?”肖九岐站起身来,“您要再这么纵容下去,哪天我要是真的一时大意把命都搭上了,您可就少了我这么个贴心的儿子喽。” 皇帝看着小九,轻轻叹口气,“这次朕真没有偏心。” 肖九岐挑眉,“那就更好玩了,这有的人手不是一般的长,能耐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皇帝嘴角抽了抽,一天不怼他,熊孩子就不自在是不是? “滚吧。”皇帝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肖九岐啧啧两声,就想要抱着儿子一起走。 皇帝一把拦在摇篮上头,“一身臭汗,收拾干净再来。” “啧,臭小子有什么稀罕的,您愿意看那就留给您吧。”肖九岐十分潇洒的走了,这又不是香喷喷的小闺女,有啥好争的。 皇帝:…… 肖九岐欢快的往凤仪宫去了,这么一耽搁,等他到了,傅元令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还有点微微发潮,一看就是沐浴过了。 皇后一看到儿子眼睛都红了,一边用力拍了他几下,一边打量他,发现真的没什么事儿,这口气才算是真的缓了下来。 不等肖九岐开口,皇后就把人撵去洗澡。 肖九岐:…… 被嫌弃了啊! 舒和忙笑着上前,“王爷,跟老奴来,娘娘早就吩咐备好了香汤,就等着您来了。” 肖九岐喜滋滋的看着皇后,“母后,我先去了,等会儿再来陪您说话。” “去吧。”皇后眉眼中带着笑意说道。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地位直线下降的肖九岐 “本宫把消息都压下去了,只说你为了冶炼工坊的事情出门,并未说去西临关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皇后笑着说道。 傅元令面带愧疚,“给您添麻烦了,我闯了这样大的祸,还要您善后。” “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本宫也被你吓一跳,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皇后叮嘱道。 “是,我听您的。”傅元令笑着点头,“这次若不是听说王爷先有重伤后又出城,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皇后笑着摇摇头,“知道你担心,但是也不能冲动,有事情还是要好好商量才成。” “是。”傅元令乖巧的答应下来。 俩人说着话,肖九岐就出来了。 肖九岐打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是备着他平日穿的常服的。傅元令这一身,还是皇后年轻时外出穿过的常服,傅元令穿着倒是合身。 “母后,您身体怎么样?”肖九岐坐下后就先问道。 “挺好,你少气我两回就更好了。” 肖九岐装傻,立刻转开话题,“怎么把翀哥儿送到御书房去了?” 傅元令原以为来了就能见到儿子,哪知道扑了个空,她也没想到儿子会在御书房,真是给吓一跳。 皇后就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翀哥儿见到你父皇就让抱,你父皇一走他就哭,哭起来那小嗓门就跟你小时候一样,让人听着就心疼。皇上疼孙儿,见不得孩子这样哭,没办法只能带去御书房了。”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我记得我小时候,您也是这样说的。” 就这么巧? 傅元令没察觉异常,只觉得皇帝别的不说,只舍不得让她儿子哭坏嗓子,就这一点她都愿意为朝廷多赚点银子。 “要不说是父子,翀哥儿那张脸就像是从你脸上揭下来的,你父皇一见就像看到你小时候,来了抱着就舍不得放下。儿子肖父一点也没错,翀哥儿太像你了,就爱粘着你父皇。” 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脸色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异样。 肖九岐一想也是,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爱粘着老头,也是奇了怪。 要不说,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是挺奇妙的。 “今天要带着孩子回府吗?”皇后看着二人说道。 傅元令生怕肖九岐拒绝,她就发现了,肖九岐这性子有点怪,满心里想要个小闺女,对这个儿子就没那么稀罕了。 “麻烦母后跟父皇这么久,还是带回去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岐老大不乐意,这自从见了面就一直在不断的奔波,俩人都没能好好地在一块儿呢。 从他出征后,就没跟媳妇亲热过了,把个臭小子带回去干什么? 皇后看着俩人不同的神色,心里觉得好笑,但是还是要照顾儿媳的心思,就道:“也好,孩子还是呆在父母身边好,就是有空了常带着进宫,多日不见,本宫也会想的。” 傅元令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皇后就看着舒和,“你去御书房走一趟,把小皇孙抱来。” “是。”舒和笑着出去了。 傅元令想儿子了,就有点坐立不安,皇后看着好笑,到底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思念孩子的,就转头逮着小九问西临关的事情。 肖九岐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皇后的神色十分难看,“本宫就知道,那边怎么可能不伸手,你父皇这次又怎么说?” 肖九岐就道:“这次到没说什么,至于怎么做,还得看看再说。” 皇后冷笑一声,“这次不让谭贵妃自断一臂,本宫就退位让贤。” 傅元令心头一惊,看着皇后的样子,倒不像是随意发狠,似是胸有成竹筹谋已久的样子。 想了想,傅元令就说道:“母后,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要等四哥回来以后再说。” 楚王那边会搜集证据的,不管搜集多少,总是得有这么个东西。有肖九岐之前掌握的一些,还有自己这边的人拿到手的,楚王自己手中也有一些,整合起来,也不容小看。 “那是自然。”皇后笑着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九回去后也不要太过于恼火,做个样子就成。” “我知道,您放心。”肖九岐早就有主意了。 此时,舒和双手空空的回来了。 “娘娘,王爷,王妃,皇上说等用午膳时带着小皇孙一起回来。”舒和低头回道。 傅元令没见到儿子很是失望,这么久没见,心里真是想得不行。 肖九岐也有点黑脸,虽说是个臭小子不是香喷喷的小闺女,但是老头跟他抢孩子,这就有点过了吧。 皇后却是见怪不怪,看着肖九岐说道:“你回来事多,先去忙吧,一会儿来吃午膳,我跟你媳妇说说话。” 再度被嫌弃的肖九岐木着脸走了,自打有了儿子,他这地位直线下降啊。 肖九岐一走,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知道你想孩子,只是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吗?” 傅元令一愣。 皇后笑着说道:“皇上现在已经有六个孙子,肖霆府上就有俩,想要从这些孙辈中脱颖而出,就得打小在皇上眼中有分量有地位。” 傅元令知道,七月的时候梅莹玉生了,生了个儿子,这次皇上没有赐名,是肖霆自己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肖珲,排序五。 如今她的儿子排序六,既不是长孙,也不会是幼孙,处在中间的位置不上不下。 看着傅元令若有所思的样子,皇后又放缓声音说道:“小九为什么能在兄弟们中这么折腾也无事?那是因为他是皇上一手带起来的,这其中的感情自然是别人不能比。相同的到了孙辈也一样,翀哥儿上头有五个哥哥,其中皇长孙还是肖霆的儿子,想要压下肖霆的儿子一头,你的儿子就一定要在皇上心中有不同的地位。” 如此才能稳住小九的地位,才能让楚王跟着受益。 皇后这句话没直白的说出来,但是她相信傅元令能懂。 当年,她能让小九养在皇上身边,如今就能让翀哥儿养在皇上身边。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吹牛这种事儿,闭上眼睛谁都会 “谭贵妃这段日子上蹿下跳,甚至于还把你妹妹生的儿子抱进宫来,就是看着翀哥儿被皇上带在身边心里急了。”皇后冷笑一声,当年她能让谭贵妃的肖霆滚蛋,如今就能让肖启同样滚蛋。 傅元令从皇后的眼中看到一丝肃杀之气,不由得心头一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看着她,“本宫知道你是个好母亲,但是元令啊,有时候形势所逼,我们要退的就得退一步。再往后说,你的生意这么大,冶炼工坊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你总不能带着孩子出门,所以等你出门做事的时候,就把孩子送进宫,你看如何?” 傅元令想要说不行,她不太想让儿子这么小就卷进来,但是她知道,自己跟肖九岐都在这个漩涡里挣扎,孩子生在他们府里,一落地就在漩涡中。 皇后娘娘想得周到缜密,为孩子做了最好的打算,她怎么能让皇后失望? 再者说,皇后娘娘有一点说的没错,她做生意要四处奔走,孩子这样小,没办法跟着她出门。 留在府里也是奶娘看着,送进宫有皇后娘娘照拂,还能在皇上面前博得好感,增加孩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傅元令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一日储位不立,他们就没安生的日子,就得在这个漩涡里挣扎。 皇后看着傅元令挣扎的神色,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是他们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护住这个孩子,只能走小九曾经走过的路。 最妥当,最安全。 “我听母后的。”傅元令告诉自己要冷静,分析利弊之后,知道皇后娘娘的办法是最好的。 皇后拍拍傅元令的手,“你跟孩子不会分开,你若是不出府,就把孩子留在你身边,你要是出门便把孩子送进宫,白日送晚上接,本宫可不是恶人,要你们母子分开。” 傅元令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心有不舍,但是我知道母后说的对,我年纪轻做事不周全,全靠母后提点,心里真是感激不尽。”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皇后笑着说道。 傅元令点头,她知道皇后的意思,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心里明白,这样的话谁敢说出口。 到了午膳的时候,皇帝抱着肖翀,后头跟这个黑脸的肖九岐进了凤仪宫。 皇后笑着迎上去,傅元令躬身见礼。 皇帝看了傅元令一眼,到底也没说别的,“起来吧,你这性子跟小九一样毛躁,下次不许了。” 傅元令乖乖认错,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当。 皇帝不好训斥儿媳妇,说这一句还被儿子瞪了一眼,他往哪里说理去。 但是,小孙子找祖父不找爹,这让皇帝在儿子面前扬眉吐气。 让你嘚瑟,翻船了吧。 对上肖九岐臭臭的脸,傅元令唇角微抿。 看着皇帝怀中的儿子,实在是心里痒,想要抱又不敢上前跟皇帝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皇后就上前从皇上怀中接过来,笑着说道:“小翀哥儿,你母亲回来了,快去见见,乖乖的哦。” 傅元令忙走到皇后娘娘身边,看着娘娘怀中的儿子,长大了些,也胖了些,一双眼睛真是跟肖九岐一模一样,她伸出手把儿子接过来抱进怀里,眼眶都酸了。 肖九岐就眼睁睁的看着臭小子被她母亲抱过去一点也没哭闹,乖巧的跟之前混世小魔王的样子截然相反,气得他恨不能在屁股上打两下。 难道自己是长了一张臭脸吗? 他一见自己就哭。 “到底是母子天性。”皇后笑着说道,“孩子记得母亲身上的气息,你一抱他,他就知道是亲近的人了。” 傅元令心里怕极了儿子不让她抱,一颗胆战心惊的心,这会儿都要化成水了。 皇帝知道小九夫妻要把孩子接走,但是他又不能阻止,照顾这么久,这孩子贴他,皇帝是真舍不得。 最近这一段时间,因为照看这个孩子,皇帝都是留宿凤仪宫的,毕竟小翀哥儿晚上护在凤仪宫。 他不在他就闹,看着肖似小九的小脸哭的抽抽噎噎的,皇帝就心疼的不行,留宿凤仪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小九两口子把小翀哥儿接走了,皇帝晚上还是习惯来了凤仪宫,坐了半响,忽然冒出来一句,“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晚上哭不哭。” 皇后正坐在铜镜前拆头发,闻言笑着说道:“小九媳妇说了,她生意上的事情忙时,就想把小翀哥儿送进宫来。臣妾想着平日我也无事,正好有个孩子在身边也热闹就答应了。眼瞅着冶炼工坊那边的事情堆成山,小九媳妇要是要忙好一阵呢。” 皇帝闻言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皇后说的对,年轻人就得做点有用的事情,不能让孩子拖后腿。” 皇后心里翻个白眼,嘴上却笑着说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小九媳妇弄了这么大一摊子事儿,归根究底还是想朝廷能有更多的税收。虽说冶炼工坊那边傅家不是主事人,但是商盟的商户都信任她,大事宁可等着她回来做决定。” “能者多劳,应该的。”皇帝点头认真的说道。 皇后真相呵他一脸,怎么好意思这么虚伪。 “陛下说的是,臣妾想着别的臣妾帮不了,但是帮着带带孩子是可以的。再说,臣妾带不来,这不是有您震场。也是奇怪了,这孩子跟他爹一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爱粘着您。”皇后一脸无奈,看着皇帝的眼神都发着光,一脸的崇拜。 皇帝轻咳一声,“孩子们愿意找朕,都是自家孩子,看一眼也不费多大的功夫。” 皇后笑的越发的开心,“有您这样的皇祖父,是这群孩子的福气。” 嘴上这样说,皇后心里却想着,这要是把六个小萝卜头都放到皇帝身边,只怕没半日就要崩溃了。 吹牛这种事儿,闭上眼睛谁都会! 真以为孩子特别喜欢他? 呵呵,做梦吧。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一群活得不耐烦的狗东西 这夜,皇后睡得不怎么好,身边躺了个令人心烦的男人,这夜晚都觉得漫长起来。 一时无睡意,闭上眼睛就不由想起当年云贵妃死后,为了让皇上对小九用心,她费尽心思周全此事。 皇帝那张脸是天仙吗? 小孩子怎么会见到一个不熟悉的人就会喜欢? 别看皇帝年纪大了做慈父,年轻时一心扑在朝政上,哪有时间照看孩子。 再说孩子小的时候经常哭闹,最是令人烦心,年轻时的皇帝看着活泼可爱的孩子还喜欢,要是个爱哭郎,哭也让他心生厌恶。 云贵妃生下小九因为身体的缘故就送到她这里来养着,小九的衣食住行都是她打理。 小九喜欢吃的食物,喜欢闻到的香气,喜欢哪个花色的衣裳,她比谁都清楚。 那时候她跟皇帝还有几分感情,皇帝生活中杂事都要经她的手打理,所以她将给皇帝薰衣裳的香料慢慢的加入小九喜欢的味道,平常的饮食也丰富起来,多添了些肖九岐爱吃的食物做成的糕点跟饭菜,就连皇上御书房摆放的鲜花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小九喜欢的味道。 彼时皇上一心扑在政务上,哪里会注意这些小事,就算偶然发现,自己也只笑着说想要给皇上换个新花样,皇上也就不问了。 皇上周边都是小九喜欢的物事,小九能不喜欢粘着皇帝吗? 如今换成小翀哥儿也是一样的,翀哥儿是小九的儿子,不仅长得像,就连喜好都相差无几,皇后早就做顺手的事情,自然不费力。 何况,皇帝将小九带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皇后给皇帝用的东西他都已经成为习惯,等年纪大了用惯的东西就更不会改了。 薰衣裳的香料,屋子里摆的鲜花散发出的香气,喜欢吃的糕点的味道,年复一年。 翀哥儿骨子里肖父,见了皇帝自然倍感亲切,愿意粘着皇上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婴儿小的时候,就是靠着嗅觉闻着熟悉的香气寻人的。 这个秘密便是舒和都不知道,只有皇后一个人狠狠的压在心里。 没想到多年后,还能福泽小翀哥儿。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亲近。 皇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送皇上早朝,皇上看着皇后眼圈发黑,以为她想念翀哥儿,顿时心有戚戚,他也有点想。 只是他毕竟是皇帝,这样的话怎么能讲出口。 不过,皇后跟他心思相同,皇帝还是感觉到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上朝去了。 皇后想念孙子,肯定会抱进宫来,如此他就能见到了。 *** 皇宫里帝后没怎么睡好,瑾王府里肖九岐也没睡好。 被接回来臭小子跟他抢媳妇,奶娘都抱不走,他的地位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威胁。 可怜他出征之前媳妇有孕,出征之后又见不到媳妇,俩人在边关倒是见了面,但是忙前忙后也没顾上这点事儿,前后加起来得有年余没跟媳妇亲近了。 本想着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了,结果…… 所以干什么生个臭小子,这就是来磨自己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乌黑的脸,脸上是绷不住的笑,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 肖翀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她爹拉入黑名单,一早起来对着亲爹露出个无齿的笑容,挣扎个小胳膊要抱抱。 肖九岐:…… 抱还是不抱…… 抬头对上媳妇微挑的眉毛,还是抱吧。 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办法。 就是这么小的娃儿,浑身软软的,抱在怀里吓得他一点也不敢乱动,再看着无齿小儿高兴的对着他吐泡泡,肖九岐想着倒也没那么碍眼了。 窦妈妈看着小主子被王爷抱在怀里的样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官宦人家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她们可不讲究这些。 父子都不亲近哪来的感情,就是得多亲近才成。 倒是尤嬷嬷跟沈嬷嬷从宫里出来,对这些倒是有些讲究,但是看着王妃不说话,王爷也没提的意思,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窦妈妈,俩人特别识趣的把话咽了下去。 反正是在府里外人也看不到,王妃王爷高兴就好。 傅元令回来就一堆的事儿,戚若重已经在外头等着见她,她只能把儿子交给肖九岐。 肖九岐这会儿抱顺了手,这小子好像看他还顺眼,也没哭闹的意思,暂时和平相处,那就看会儿呗。 傅元令去了前头花厅见戚若重,戚若重见到大姑娘长长的松口气,“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傅元令看着戚若重,“冶炼工坊出事了?照理说不应该的,走之前都安排好了。” “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有件事情特别令人烦心。朝廷拨了三分之一矿石的份额给冶炼工坊,造作局那边送来的数量对得上,但是给的全都是最差的矿石。这样的东西能练出什么好品质的东西,真是欺人太甚。”戚若重开口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此事可知会朝廷了?” “已经具书上交工部,但是到现在依旧了无音讯。”戚若重叹气,王妃不在京,他们连工部的大门都进不去,就算是递进去的文书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 傅元令面色微沉,随即冷笑一声,工部可是有肖霆的人,要是做点手脚容易得很,只要说文书遗失,顶多追究接受文书上递的人。 毕竟每天往工部递送的文书那么多,丢失一两个算什么大事儿。 这种事情在各大衙门不少见,是为难人最常见也最有效最恶心人的手段。 也就是仗着自己跟肖九岐都不在上京,那些鼠辈小人才敢做这样的小人行径。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有,几座熔炉的温度现在已经掌控的极好,但是最近控温的几位老工匠总是出问题,今天这个扭了脚,明天那个着了凉,不是大事,却让人心烦。” 鬼祟手段,上不得台面。 傅元令正要说话,就听着肖九岐的声音传来,“一群活得不耐烦的狗东西!”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赌约分胜负 “你怎么来了?”傅元令抬头就看到肖九岐抱着儿子走了进来。 “这臭小子一直找你。”肖九岐黑着脸,“他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一直伸着小胳膊往这边来。” 戚若重惊愕的看着抱着孩子的瑾王,没想到王爷在家是这样的王爷。 肖九岐哪顾得上戚若重的眼神,刚走到媳妇跟前,就看到臭小子依依呀呀的往傅元令那边挪动,小胳膊挥舞的那叫一个带劲。 傅元令月子里虽然没有奶喂孩子,但是只要她醒着都是自己带孩子的,这孩子记得她亲近她有什么稀奇。 抱在怀里轻轻逗两句,肖翀就咧开嘴笑了。 傅元令就抱着孩子跟戚若重说道:“我先弄清楚递往工部的文书落到谁手里了再说。” 肖九岐嗤笑一声,“这小事哪里需要你出面,在家等着,我带着戚若重走一趟。” 傅元令笑了笑,“也行,他们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冶炼工坊的人无法进工部而已。” 肖九岐就道:“今天就让他们滚回家,尝尝不能进工部的滋味。” 戚若重心头一跳。 傅元令抬头看着他,“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抓个小虾小鱼的,而且只怕文书也拿不回来了。”说着就看着戚若重,“再准备一份一起带过去,当着王爷的面亲自交给他们,这次总会有人接了。” “大姑娘说的是,咱们商盟那边还有备份,我这就去取来。”戚若重说着就往外走。 “那一起吧。”肖九岐正好想去商盟见见乔安易,冶炼工坊那边乔安易不是主事的吗,那肯定知道的更多。 傅元令把人送出去,抱着儿子回后院,窦妈妈正带着人换洗肖翀的被褥等物,看到王妃回来笑着迎上来。 “妈妈得空就休息会儿。”傅元令笑着说道。 “老奴可不累,这点活算什么活儿,再说还有梨花她们帮忙呢,我就动个嘴。”窦妈妈伸手把小世子接过来,“王妃才要好好的歇歇,您都瘦了,得养养。” 才出了月子就奔波,好在还没出百日,能养回来。 傅元令笑着听窦妈妈念叨她,不时的附和一句,又笑着说道:“在王府住的习惯吗?” 窦妈妈高兴地说道:“大姑娘在哪里,我都能住得惯。” 傅元令就笑了,“回来后也没顾得上,府里这段日子都好吧?” “好得很,尤嬷嬷跟沈嬷嬷很能干,上下都管的妥帖。”窦妈妈就管小世子的事情,其他的事儿不插手。 虽说她是大姑娘亲近的人,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胡乱插手,她要是多点事儿,尤嬷嬷跟沈嬷嬷就难做。 她一把年纪了,就想看着大姑娘好好的。 “两位嬷嬷是在宫里待过多年的事情,做这些都是大材小用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窦妈妈抱着小世子轻轻地摇着,这会儿的功夫就慢慢的闭上眼睛。 窦妈妈轻轻地把小世子交给奶娘抱到隔壁屋子里安置,这才说道:“大姑娘,之前樊大儒那边传话过来,让您有空过去一趟。” 傅元令就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没说。”窦妈妈也没敢问,樊大儒夫妻她是打心里敬着,这都是有本事的人。 “那我过去看看。”傅元令就起身往外走,廊檐下仲春几个人正带着小丫头们收拾箱笼。 天气越来越冷,有些东西要晒好了封进箱子里,等到明年再拿出来用。 傅元令自己去了樊大儒那边,樊夫人见到她高兴不已,抓着她手上下打量,嘴里说道:“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人担心,好在安安全全回来了。” “您不用担心,我就是去看看,又不会去拿着大刀跟北疆人拼杀。” 樊夫人被傅元令逗笑了,“你啊,坐下喝壶茶,正好刚泡上的我自己晒制的菊花茶,清热去火最好不过。” 傅元令笑着直点头,“您说的是,我喝这个正好。” 樊夫人拿出一套五彩莲花纹的茶盏,“前几日皇上赏的,说是官窑新烧出来的,我瞧着跟以前的没什么区别。” 傅元令颇有兴趣的拿起来对着太阳一照,茶盏就呈现出几乎透明的色泽,民窑烧不出这样薄的胎,的确是好东西。 两人闲话家常聊了好一会儿,樊夫人就道:“最近你先生往家学那边去的勤快,上次比试的结果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傅元令先愣一下,随即拍拍眉头,“您不提我都忘了,是七夕十两银子比试的事情吗?我这忙的真是一点没顾上,结果怎么样?” “你猜谁赢了?”樊夫人笑着问道。 傅元令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罗镶一队赢了。” 毕竟年纪长一岁,而且他们这一队普遍比另一队要大一些。 哪知道樊夫人摇摇头,“不对。” 傅元令很是惊讶,“孔曾锐那一队赢了?” 樊夫人点点头,不等傅元令开口问自己就先说了,“他们拿着十两银子,去工坊订做了些鸳鸯灯,七夕这样的节日,这样的东西最是让人喜欢。” “就算是这样的话,十两银子的鸳鸯灯也赚不了多少钱。” “要不说这些孩子聪明,这些鸳鸯灯是另有机关,等里面的烛芯燃尽了,拿着鸳鸯灯的外壳,还能来跟他们换中秋的月饼。你万万想不到,这用木头做成的鸳鸯灯拆开再用特殊的法子折叠起来,就是一个外表精美画着鸳鸯的木匣子,里面能放四块月饼。要是买这盒子装的月饼,因为有折旧的鸳鸯灯在,比铺子里正常售卖的便宜三分之一的价格。” 樊夫人说着心里也是感叹,这么大的娃娃是真的会做生意。 鸳鸯灯的钱他们拿了,如果只要月饼不要鸳鸯盒,月饼能便宜一些。但是这么好看画着鸳鸯的盒子,里面装上月饼,再拿回去送给心上人,不仅体面好看,还比单独去铺子买便宜不少。 买鸳鸯灯的都是定了亲事的小伙子,自然不差那点钱,多数都是选择了添些钱,让店家将鸳鸯灯改成鸳鸯月饼锦盒。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瑾王的嘲讽 傅元令轻轻笑了,“这些孩子倒是聪明。” 只需要一个鸳鸯灯,就能卖出一个鸳鸯灯再加上一份月饼锦盒的钱,这里头真正要还钱的就是定做的鸳鸯灯,还有一份月饼,除去本钱,借着七夕跟仲秋的名头,这利润可不小。 看来这学堂没有白上,小脑袋瓜都灵活不少。 樊夫人笑着说道:“是啊,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个顶个的聪明。” 傅元令陪着樊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樊夫人开心的很,拿着自己修好的书给傅元令看,其中有一本破损的最厉害,是她花时间最多的,拿在手里就特别的小心。 说这话,樊大儒从学堂转了一圈回来了,进门看到傅元令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傅元令:…… 人生艰难,还是要笑。 “你倒是好本事,说走就走了,一点声响也没有。”樊大儒憋着火呢,见到人就忍不住开训。 傅元令认错态度超级好,“您说的是,要有下回,我先来给您打个招呼。” 樊夫人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樊大儒:…… 还想有下回? “今天正好无事,跟我来书房,考校考校你的功课!”樊大儒说完背着手在前走。 傅元令:…… 樊夫人看着这一老一小都要笑死了,假装没看到傅元令求救的小眼神。 傅元令头大,这是什么苦逼人生啊,她都嫁人了怎么还要学习? 等傅元令脑袋沉沉的从樊大儒那里出来,她觉得自己最近小半月坚决不能踏入此地,太刺激了。 肖九岐带着戚若重进了工部,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好家伙,瑾王回来就去工部,这是有什么事情? 宫里正在议事的工部尚书得了消息,眼皮子直跳,仔细想想自己这边好像没有有关于瑾王府或者是瑾王妃的事情,一时间又松口气,但是瑾王去工部做什么? 工部尚书背着手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就把工部侍郎叫来询问。 工部侍郎也是一脸懵圈,仔细想过之后,这才说道:“大人,最近属下这里的确实没接到有关瑾王跟瑾王妃的任何文书。” 工部尚书听到这话应该松口气的,但是还是觉得心惊胆颤的,想了想说道:“你先回衙门去看看。” 不去看一眼不放心。 工部侍郎觉得尚书大人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亲自跑一趟。 这一去那就是泥牛入海,再无归信。 工部尚书坐不住了,怎么回事? 这回去一趟就跟失踪一样? 这回行了,不用他自己跑一趟,瑾王进宫了,提着个二孙子似的人往他脚底下一扔,满脸嘲讽的看着他,“董尚书好悠闲啊,有这工夫闲磕牙,不如干点正事儿,多体察民情,看看工部的文书。” 工部尚书董信心头一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王爷,您这有话好好说,上来就问罪,微臣这也摸不到头脑啊。” “就你还有脑子啊?都被这群老鼠肯坏了吧?”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董信这张老脸立刻就涨红了,“王爷此言何意,如果真的有事情,您直接就事论事就是。” “就事论事是吧?行,我就问你冶炼工坊递到工部的文书你看了没有?”肖九岐当然知道董信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更可恶。 “文书?什么文书?”董信吞吞口水,冶炼工坊的文书,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啊。 肖九岐把脚底下装死的人往前一踢,“自己问吧,这可是你们工部的自己人。” 董信只觉得自己满脸上都糊满了瑾王的嘲讽! 肖九岐捏着供状走人,在这里啰嗦什么,他得去告状! 瑾王一走,董信就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面生,不认识。 想工部上下那么多官员,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个,他怎么可能都认识,这口锅背的太冤了。 皇帝神色乌黑的看着小九递上来的供状,额角的青筋一阵阵的跳动,只觉得眼前发黑。 肖九岐看了吓一跳,忙上前一步倒了杯茶递过去。 皇帝喝口水压压惊,这才抬眼看着儿子,仿佛这一瞬间就老了很多。 肖九岐原本想好的话,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挠挠头就道:“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身体要紧,这些事儿缓缓再说。宣太医看看吧,我瞅着你怎么精神不怎么好,昨晚没睡好啊?不是我说你,一把年纪了,多保重身体。” 皇帝给气的,顿时觉得了四肢充满了力量了,能把这混蛋揭一层皮下来。 听听,天底下便是皇后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兔崽子,你老子我就算是走动不了,一样能收拾你!” 肖九岐撇撇嘴,“是是是,您最厉害,还是宣太医吧。” “闭嘴!”皇帝又灌了口水,“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肖九岐仔细打量老头的样子,虽然神色还是不太好,但是说起正事倒是有几分精神了。 皇帝自然察觉到小九的目光,嘴角抽了抽,敢这么盯着他的脸这样看的,除了他没人敢! 想到这里,皇帝叹口气,“你就直说吧。” 肖九岐看了一眼罗长英。 罗长英立刻识趣的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弯腰退了下去,出去后还把殿门关上了。 肖九岐满意的坐下,“我吧想法挺多的,但是这毕竟是我媳妇跟老头你的一番心血,我这得听你的吩咐才好下手。”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呵! “你直说吧。”皇帝懒得跟他绕弯子,小九这么大费周章的绕圈子,肯定是要搞个大的。 肖九岐立刻堆起大大的笑容,“织锦工坊让您赚了不少钱吧?” 皇帝:…… “是有些钱,可不是都填到你这大窟窿里去了。” “瞧您说的,怎么给我填的,这是为了大乾边关的稳定繁荣,怎么能让北疆那群狗东西踏进我大乾一寸山河。”肖九岐义正词严。 皇帝脑壳疼,“说重点。” “老头啊,现在大乾穷,那是为什么?是因为造作局那群狗东西都贪了,你也想把造作局收回来吧?”肖九岐想着肖霆这手伸的长,但是这回自己真没抓住他明确的把柄,逮住的那个供出来的不过是条小鱼,还是跟造作局有关的。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朕跟你说正事儿 “怎么,你有办法?”皇帝不信,这儿子撸袖子打人上京无敌手,这要是下手阴人他还真不行。 “没有啊。” 听着小九理直气壮的声音,皇帝憋口气,瞪着他,“那你还说什么?” “我没有,但是我媳妇指定有。”肖九岐拍着胸膛特别的骄傲的开口。 皇帝简直没眼看,这软饭吃的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不害臊! 想想是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办法,这留不住银子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你媳妇跟你说的?”皇帝抬眼问道。 “那怎么可能,我媳妇的性子您不知道?她巴不得别人都不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出风头。”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九,“所以?” “这不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吗?再说造作局这都敢下手阴咱们,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肖九岐的神色也慢慢正经起来,看着老头因为朝廷没钱脸上的褶子越来越深,他确实心里有点心疼,虽说这爹有时候不靠谱,可他的确是老头亲自带大的,感情也深,“您不好出手,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皇帝看着小九,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小兔崽子,你以为这是闹着玩?” “当然知道不是,荣王手里不是有高祖圣旨护身吗?那您也给我一道圣旨护身,我俩半斤八两,这仗就好打了啊。” 皇帝一愣,惊讶的看了一儿子一眼,哟,有点想头。 对上皇帝惊愕的目光,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这办法不错吧?” 皇帝认真的想了想,“可要是正面杠上,你父皇我这道圣旨比不过高祖的旨意。” 毕竟皇帝也是高祖的子孙,这天然矮了一辈。 “瞧您说的,我能让荣王有机会拿出来跟我硬杠吗?再说,万一要是不小心到了那一步,您就装个病,他还能怎么办?还敢进宫来看看是真是假?他要敢,我就敢削死他。” 高祖旨意只是护着荣王府对造作局的掌控,可不管其他。 肖九岐巴不得荣王跳出来折腾好让他抓住把柄,奈何这一位就是属千年乌龟万年王八的,死活不露头。 “咱爷俩一明一暗,我媳妇不涉朝政,但是要说做生意,荣王府再加上造作局那群蛀虫那都不是我媳妇的对手。他们除了拿着高祖的旨意狐假虎威还会干什么?老头,你想想啊,造作局掌管大乾的钱袋子,这要是收回来,户部有钱了,你那些要花钱的凌云壮志都能实现了啊。” 皇帝:…… “朕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金银在手,天下我有,造作局,值得您拥有。” 皇帝又气又笑,这么个又痞又无赖的混小子,真是让他没办法。 “你媳妇也让你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我好歹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这种事情我媳妇听我的。” 你就吹吧! 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皇帝指指茶盏,肖九岐立刻喊罗长英上茶,顺便说了一句,“端盘点心来,这一天我这肚子都没怎么垫吧过,饿得很。” 皇帝闻言皱皱眉,看着罗长英,“让御膳房送碗面来。” 罗长英应了一声退下,先把皇上的茶奉上来,又亲自往御膳房跑了一趟。 肖九岐还在想冶炼工坊的事情,皇帝在想造作局的事儿,两父子难得都沉默下来。 很快的膳房就送了膳食盒子来,自然不可能真的只送一碗面,还有四样小菜。 肖九岐是真饿了,去一旁的桌子上大口吃面。 皇帝看着就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这吃完还得跟您商量事儿,忙完还要回家呢。”肖九岐道。 皇帝轻笑一声,拿起折子看了一眼,一时半会儿想着造作局的事情也看不下去,索性就放下,看着肖九岐就说道:“造作局的事情牵连甚大,你莫要胡折腾。” 肖九岐吞了一口面,这才说道:“老头啊,不是我说你,这么投鼠忌器的这还怎么出手?您要交给我,就把大权给我,我保证到时候给您个完完整整的造作局。咱有言在先,只要我不触犯律法,您不能多管闲事。” 皇帝被噎了一句,“这么有信心?” “那是,我可您儿子,有句话不说虎父无犬子嘛。” 皇帝笑了笑,“敢伸手跟朕要权,还不要朕插手,你这胆子怎么从西临关混一圈回来又大了?” 肖九岐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漱了漱口,这才走过来说道:“您给我的胆儿啊,只有别人怕我的份儿,我还能怕别人?” “朕跟你说正事,别嬉皮笑脸的。”皇帝板起脸说道。 肖九岐立刻收敛脸上的笑容,心里想着肖霆那狗东西搭上了造作局的线,他这里要不能从老头这里把大权拿下来,以后他媳妇还不得步步受气? 只要想想,肖九岐就恨不能把肖霆的脑袋拧下来塞马桶里去! “我没说笑,我是认真的。父皇,满朝文武没人敢跟高祖的圣旨对抗,嫌自己命不够长吗?他们不敢,那是因为一君一臣,不容冒犯。荣王的爵位虽说是世袭罔替,但是一代代的传下来,还有几分情分?若是那识趣的,就该把造作局管理的妥妥当当,为朝廷多赚点银子保住这份体面。但是现在荣王府吸着朝廷的血,把自己养的膘肥体胖,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不上去把这一身肉剔下来,都对不住我这暴脾气。” 皇帝:…… “我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我办这事儿,别人只会说您心疼幼子,说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到了我媳妇那里,那就是为了大乾的税收尽心竭力,如此一来,我把造作局闹个底朝天,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等把造作局收归朝廷,让荣王府吐出这么多年吞下去的银子,您再推行您的新政惠及天下百姓,届时人人歌颂您英明,这多好的事儿。” 肖九岐是认真想过的,得多亏他媳妇之前为了支援西临关,把织锦工坊的事情做出了山呼海啸的威势。 现在人人都知道瑾王妃为了朝廷的钱袋子操碎了心,就算是真的跟造作局打起来,他媳妇的名声也无碍。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一个顶三的瑾王 皇帝听着小九长篇大论分析的细致入微,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那个整日四处闯祸的儿子,现在这么能干了啊。 说起这些事情头头是道,要是以前,他哪有耐心想这些,早就提着拳头上了。 看来皇后说得对,娶妻娶贤,自从小九成了亲,这性子越来越稳了。 “你想好了?”皇帝心中最后那点犹豫也没有了。 “为您分忧,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敢一脚踏上去。”肖九岐拍着胸口说道。 皇帝眉眼都弯了起来,“朕的小九真的长大了,行吧,你想去就去吧,朕给你兜着。” 肖九岐喜滋滋的点点头,把手伸到皇帝面前。 皇帝狐疑的看着他。 肖九岐理直气壮的说道:“您得给我个金牌令箭啊,这可是我狐假虎威的法宝。” 皇帝嘴角抽了抽,什么金牌令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想了想,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方小印,“给。” 肖九岐接过去看了看,立刻欢喜地说道:“这个好,那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办差去了。” 皇帝摆摆手,“滚吧。” 肖九岐把金印揣进怀里,高高兴兴的走了。 皇帝看着小九的背影,良久低头笑了笑。 那小金印小九小的时候没少拿着当玩具玩,还是他做皇子的时候,先帝赏给他的。 一晃,这么多年了。 肖九岐先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听了儿子说的话,半响没开口,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上皇后很是担忧的目光,肖九岐少了几分在皇帝跟前的嬉皮笑脸,开口说道:“母后,这差事我不抢也得抢,不能落在肖霆的手里。现在肖霆想要借着造作局的手打压冶炼工坊,要是真有了成效,必然会进一步提出跟造作局和解,到时候由他出面跟做造做局和解,我跟阿元可就不好过了。” 皇后眉头紧皱,“肖霆跟造作局现在混到一起了?” “没有明确证据,但是肖霆伸手让工部为难冶炼工坊了。”肖九岐说道,“只是没有证据,所以父皇那边我不能言明。不过,我想着这次老头这么快松口,未必没有察觉此事。” 别的都好说,可要是肖霆真的跟造作局坑瀣一气,这还是触到了皇帝的底线。 毕竟,户部太穷了。 皇后脸色十分难看,“难怪最近谭贵妃这么安分。”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儿子,“你想做就去做,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现在吴王跟楚王在朝堂上派系分明,皇帝眼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次皇帝能由着小九折腾,皇后也拿不准皇帝现在更看重吴王还是楚王。 若是以前,皇后还能十分肯定皇帝肯定偏心吴王。 但是这次西临关皇帝还是派楚王前去收尾,明显是要保住小九的功劳,还能提高楚王在军中的声望。 皇后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但是也支持儿子先把造作局弄回来再说。 朝中每年的税收都是入不敷出,傅元令带着众商户能解朝廷一时之危,但是长久下去不成。 “母后,我想着等造作局从荣王府那边挖出来之后,这掌事权我得捏着。” 皇后愣了一下,“你要管造作局?” “不想管,但是我得先把这个钱袋子握在自己手里,反正不能让肖霆的人沾手。”肖九岐道。 有钱有兵才能心中不慌。 “母后知道了。”皇后笑了笑,“你想要,母后自然会帮你。” “不是我要,我是先替朝廷管着。等局势稳定了,我就交出来。”肖九岐道,要是造作局收归朝廷,那以后他媳妇的大小作坊都要受造作局管辖,这要是落在别人手中,为难她就太容易了。 就像是商盟递到工部的文书一样,找个不起眼的胥吏就能让你有苦说不出,这种手段很恶心人但是管用。 皇后看着小九,轻轻一笑,“母后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 小九替谁管着? 当然是楚王。 这孩子倒是一心为他四哥着想,就是不知道将来楚王会不会依旧对这个弟弟如此爱护。 小九想的简单,但是她还是要替小九多思量几分。 从宫里出来,天都要黑了,肖九岐骑着马一路狂奔回王府。 这大街上的百姓又见到熟悉的一幕,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瑾王回来了,这日子又不好过了。 朝廷大军还未班师回朝,瑾王先行一步回朝,自然引起诸多猜测。 不过,肖九岐可不在乎那些,他就想着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把肖翀跟他媳妇隔开。 不知道是不是肖翀知道他父亲的怨念,今天等肖九岐回府已经睡得香香的。 肖九岐看着儿子的睡颜眼睛都冒光了,郑重其事的自己把儿子抱去隔壁了。 傅元令:…… 肖九岐特别高兴地先去净房沐浴,等他出来,就看到自家媳妇已经换了中衣坐在大榻上翻看账册,抬脚就走了过去。 傅元令抬头看着他,“我先给你把头发擦干。” 一头湿发一看就是随意擦了擦就出来了,这样的天气就这么等着晾干,明儿个一准要头疼。 肖九岐接过傅元令手中的巾帕,“你忙你的,我自己来。” 傅元令没同意,走到他身后用帕子裹着头发慢慢的擦干,“都看得差不多了,眼瞅着要到年底对账的时候,我先把账册捋一遍。”说到这里,傅元令又把学堂里那群小毛头干的好事儿说了一遍。 肖九岐就道;“还挺聪明。” “是啊,有几个孩子真的是脑子灵活,好好培养几年,然后再放出去到各地商铺历练,再过个七八年就能重用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听你这意思,就跟朝廷科举取仕外放做官一样。” “商户人家怎么能跟朝廷取仕相提并论,不过道理都是一样的,人才都得慢慢的培育。” 傅元令换了一条帕子,“今日事情可还顺利?” 回来后还没来得及问这件事情。 肖九岐眉峰一挑,看着媳妇就开始邀功,“那是当然,有我出马,一个顶三。”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幼稚的瑾王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跟她眉飞色舞的讲今日的事情,等他说完,头发也都干透了。 傅元令把帕子让人拿下去,正想要坐下跟肖九岐仔细商议几句,哪知道眼前一晃,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春宵玉暖,雪透凝脂。 粉黛失落,发乱钗脱。 长枕横在床尾处,银红的锦被盖住白嫩无暇的肩头,肖九岐侧头看着枕边人沉沉入睡,自己正要闭上眼睛,却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婴啼声。 肖九岐忙坐起身,拿过衣裳快速的穿上,回身落下帐子,生怕扰了傅元令入睡,自己大步的往隔壁走去。 隔壁肖翀正哭得厉害,奶娘怎么哄也无用,看到王爷过来脸都白了,“奴婢参见王爷。” 奶娘头也不敢抬,双手用力抱着小世子。 肖九岐随意应了一声,伸手把儿子抱过来,“怎么哭的这样厉害?” “小世子不知怎么回事也不吃奶,醒来后就哭。”奶娘心惊胆颤的说道。 “以前也这样?”肖九岐抱孩子的姿势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小家伙见到父亲,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哭声渐歇。 奶娘看了一眼被王爷抱在怀里小世子乖巧的样子,忙回道:“并不,在宫里的时候,小世子多是皇后娘娘看顾,后来小世子就爱找皇上,只要娘娘跟陛下有一人在,小世子就不怎么闹腾。” 肖九岐闻言看着乖巧的儿子,顿时就乐了,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他的真传。 据他母后说,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粘人,身边一定要有一个熟悉的人。 “你下去吧。”肖九岐抱着儿子在屋子里慢慢的踱步,轻轻摇晃了一会儿,就看到翀哥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想了想,也没把儿子扔在这边,索性把人裹紧了带到他们的寝室。 肖九岐带着儿子过来,茶房值夜的仲夏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着王爷手中的小世子,忙开口说道:“王爷,奴婢来照看小世子吧。” 肖九岐就道:“去把榻上铺上被褥。” 仲春等人一愣,还是赶紧的拿出被褥来,在临窗的大榻上铺设整齐,知道王爷不喜人多,就弯腰退了下去。 肖九岐轻轻地把儿子放在榻上,自己坐在边上看着他。 越看越觉得奇妙,这小东西眉眼鼻子都像他,看着小一号的自己,那种感觉也很微妙。 这回肖翀睡的很香,肖九岐撑了一会儿,看他不闹,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和衣在他身边躺下。 听着小奶娃的呼吸声,慢慢的进入睡梦中。 傅元令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只觉得帐子里都亮堂堂的,定定神,这才猛地坐起身来。 想起昨晚的事,她就抿抿唇,帐子里只剩她一个,她从床头的小几上拿过新衣穿好,披上外裳,这才趿拉着鞋往外走。 寝室里安静就罢了,走出来也丝毫动静也无,傅元令正要开口叫人,就看到了大榻上一大一小两个人。 她一愣,放缓脚步慢慢的走过去,这一看顿时就乐了。 平日看不出来,没想到睡着之后,两父子连睡姿都是一模一样。 肖九岐很警觉,几乎是傅元令刚走到跟前他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她,把人拽过来摁进怀中。 傅元令怕把儿子惊醒,手臂撑在他的胸口,哑声道:“别闹。” 肖九岐看着媳妇微微发红的脸,喜滋滋的不撒手。 闹不能闹,但是抱一抱还是可以的。 傅元令挣扎不开,索性就半压在他的胸口,抬头看着儿子,伸出食指,用指腹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地戳了戳。 “跟你长得真像。”傅元令侧头对着肖九岐低声说道。 “我儿子当然像我。”肖九岐特别得意,这要是不像他那才悲剧了。 俩人这一说话,肖翀就睁开了眼睛,睁眼就看到了娘亲,顿时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胳膊欢快的从襁褓里挣扎出来,伸手去抓娘亲的衣袖。 傅元令熟练地给他解开襁褓换尿布,果然已经尿透了。 肖九岐没干过这种事儿,在一旁看着,顿时觉得照看个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媳妇换尿布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一定是在月子里多是她照看孩子。 肖九岐嘴角抿了抿,“男孩子别养的这么娇气,让奶娘抱下去换就成了。” 傅元令没听出肖九岐话中的古怪,低头给孩子穿好外裳,笑着说道:“有时间还是要自己做,不然什么都交给奶娘,孩子长大了肯定跟奶娘最亲近,这可不行。”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傅元令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与自己生疏。 傅元令闻言看了傅元令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就道:“今日你出门吗?” 傅元令点点头,“要去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那边看看,一走这么久,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挺别人说,还是要自己去看。” 肖九岐想了想,“那就要忙一天了,我把孩子送进宫去,回头去找你。” 傅元令本不想麻烦皇后,但是她知道这对孩子和肖九岐都有好处,就道:“也好,现在不急,先让奶娘去喂奶。” 肖九岐就把孩子接过去,“我去抱给窦妈妈,你先收拾。” 傅元令低头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抬头看到肖九岐的目光,顿时一乐,在他唇角也亲一下,肖九岐这才高兴地走了出去。 真是幼稚! 肖九岐抱着孩子出去,仲春等人才进来服侍王妃梳洗。 等收拾完,俩人用完早膳,窦妈妈正在照看小世子,见到王妃忙起来说道:“王妃,您要出门?” “嗯,今日要去工坊看看。”傅元令笑着说道,“王爷把翀哥儿抱进宫去,娘娘要看看他。” 窦妈妈可不敢反对,忙给小世子收拾东西。 傅元令转头看着肖九岐,迟疑一下这才说道:“世子不是要上折子请封吗?还未请封就这样叫是不是不好?” 肖九岐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跟你说吗?父皇已经封他为世子了。” 傅元令:…… 这种事情也能忘了说吗? 皇帝这么积极做什么?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商议大事 出了王府,两夫妻分头行动。 肖九岐抱着儿子送进宫,皇后高兴不已,孩子在身边那么久,两日不见就觉得好似时间特别漫长一样。 肖九岐叹气,自己这真是地位直线下降。 想起还有正事,就转身出了凤仪宫。 傅元令坐着车到了织锦工坊那边,许久未来,就看到这边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原本的小路被拓宽不少。泥土地上铺了一层小石块,车子走在上面又稳又快,等到下雨这石子路可比土路方便多了。 这么多的小石块,傅元令蹲下身子你起来仔细一看,这样的小石头,是冶炼工坊那边出来的炉渣,硬度不如真正的石子,但是用来铺路足够了。 用炉渣来铺路,这个主意不错。 傅元令先去织锦工坊那边,元礼跟元信得了消息迎出来,看到大姑娘都高兴的眼眶红了。 这段日子,她们真是担心死了。 傅元令看着她们,“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元礼轻笑一声,“知道您一定会平安回来,可是这心它不受控制。” 傅元令看着她就道:“你放心,裴秀也无事,等年前挑个好日子就让你们成亲。” 元礼脸一红,还是镇定的开口,“我都听姑娘的。” 元信在一旁傻乐,开口恭喜。 元礼看着她,“你且别笑我,等我嫁出去,大姑娘就该打发你俩了。” 元信:…… 傅元令听她们斗嘴,带着人顺着织锦工坊走了一圈。 整座工坊已经完全有序的运转起来,工匠轮班上工,不管是大工坊还是小工坊都打扫的很是干净,傅元令轻轻颔首。 走了一段,傅元令就开始问工坊里头的事情,“现在出货量怎么样?” “之前还有些少,现在工匠已经越来越熟练,产出就慢慢增多。现在库房里已经有一批存货,粗布,细布,锦缎,丝绸都有,如今不少商户前来订货,咱们这边的出货供不应求。”元礼笑着说道。 他们这工坊要求严格,布有瑕疵绝对不会卖给货商,质量上一贯延续傅家的要求。而且出来的瑕疵布,也是优先让工坊的工匠们买下,价格会根据瑕疵程度降低,至少要比市面上便宜一半。 哪个工匠家里没有父母姐妹兄弟的,这样的瑕疵布每次出来都特别的受欢迎。 正因为这样,如今工匠们对人匠会盟越来越有归属感,毕竟这样的好待遇是人匠会盟跟织锦工坊谈的。 当然这都是傅元令的意思,只是借机给人匠会盟树立形象,让大家养成习惯,遇到事情先找人匠会盟。 长此以往,人匠会盟才算是稳了。 傅元令走过的地方,工匠看到她就会起身行礼,恭敬的称一声,“大姑娘。” 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拜大姑娘所赐,他们当然不会忘记。 跟造作局的人匠一比,他们这日子简直是就是要上天,而且中秋节的时候,人匠会盟还给每个工匠两包月饼,还能买瑕疵布给家里节省开支,别提多美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棉花跟桑麻的采买,从三连山那边运来的货支撑不了多久,但是上京做这些的大商户都跟造作局有干系,我们想着走海运从云州海港那边收货,庄新荣去办这件事情了。”元礼开口说道。 傅元令认真一想,这也的确是一件大事,造作局先是卡矿石,现在又要卡桑麻棉花,长此以往就等于一直被人扼住咽喉。 这可不行。 上次因为矿石的事情跟朝廷小小的过了一招,现在朝廷那边倒是拨出份额,但是品质上还是被造作局抓着拿捏。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傅元令之前因为有孕在身,不能过度耗费心神,再加上冶炼工坊需要时间建造,所以也没有多着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还真得跟造作局好好地过一招。 傅元令转了一圈后,就坐着马车去了商盟,还特意让人通知了上京五大商户一起议事。 接到消息后,大家来得很快,毕竟自从加入了冶炼工坊,他们还没有跟傅大姑娘正式见个面,倒是冶炼工坊那边的几家商户十分安稳。 傅元令先到一步,叫了商盟的人询问事情。 乔安易得了消息就赶来了,站在商盟的门口,半响才抬脚进了门。 傅元令去西北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心中不知道多担忧,但是他什么不能说,只能等。 好在她平安回来了。 进了大门,一路顺着甬道走进去,到了议事厅之外的庭院里,就看到傅元令一身浅紫色的衫裙坐在屋子里,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正在跟屋子里的人说话。 她面容依旧只是略显清瘦,看上去并无不妥。 乔安易正要抬脚,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乔老弟这也是刚到?” 乔安易闻言回头,看着蒋老爷子朝他大步走过来,笑着说道:“您来了。” 蒋老爷子抬眼自然看到了议事厅内的人,笑着开口,“傅大姑娘急匆匆的把我们叫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乔老弟可知道?” 乔安易摇摇头,“我也是刚到,暂时还不知道为了何事。” 说话间,其他人陆续就到了,傅元令也听到了动静,打发了问话的人,抬脚走出来笑着说道:“劳烦诸位前辈来走一趟,晚辈失礼了。” “大姑娘可不要这么说,找咱们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颜老太君首先开口,毕竟都是女眷,见面要更亲近些。 “诸位前辈请进,咱们坐下议事,今儿个是有件大事要跟大家商议。”傅元令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笑着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笑着进了门。 上京五大商户,再加上卢家跟乔家跟傅家,八大家齐全。 傅元令没有坐在主位,商盟的会长毕竟是乔安易,这种场合乔安易当然要坐正位。 卢承毅坐在下首,论实力,卢家在这里真的是末位。能坐在这里,还是托了傅元令的福气。 五大商户看着傅元令只坐在副位,互相对视一眼,倒也没人说什么。但是心里也都有谱了,这位傅大姑娘是个守规矩的人。 就算算人人都知道这商盟是她的一言堂,但是现在乔安易这个会长坐在主位稳稳当当,这一位的秉性大家心里就摸了几分。 第一千零九十章:傅大姑娘可真会说话啊 傅元令扫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在场大多数都是我的长辈,元令不才,今日请大家过来议事,还请各位前辈见谅。” 傅元令不仅是傅家的大姑娘,还是瑾王妃,这客气话也没人敢当真,众人笑着说了几句,屋子里的气氛很融洽。 “本来,早就该跟众位见面的,只是我前段日子着实不便,多谢大家海涵了。”傅元令徐徐开口,“今日请大家过来是想商议一下货源的事情。”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傅元令一看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他们也都在为这件事情着急。 聂老爷子看着傅大姑娘,首先开口,“大姑娘是个痛快人,我们那也就不藏着掖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儿我们几个这一两月真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跟造作局打官司,那就等于是胳膊跟大腿较劲,大家心里都没底,都等着大姑娘发话呢。” 这是先给傅元令戴一顶高帽子,把人供起来。 傅元令笑着看了一眼聂老爷子,知道聂家能做五大商户之首,必然有自己的独特本事,这种事情的确是为难,但是未必就是老爷子说的这么严重。 “大笔银子扔进来,现在喉咙被人卡住,别说诸位担忧,我心里也很担忧。”傅元令气定神闲的开口,“毕竟,不管是冶炼工坊还是织金工坊,傅家前后扔进去的银子已经倒腾空了家底,这要是这桩买卖散伙了,傅家必然会受极大地打击,所以我比诸位更着急。” 这话倒是真的,这个数目是清楚地,织金工坊跟冶炼工坊加起来,傅家扔进去的银子明面上就有近五百万两了,还不说傅家垫付的货物,还有工匠安置的银子。 “那大姑娘现在是什么意思?”邬老爷子拿不准这位的意思开口试探。 他们这是头一回面对面的跟傅大姑娘谈生意,以前只知道这一位特别会赚钱,就看看上京的书会画舫夜市都被她玩出花儿来了,银子是流水般的进了口袋。 不羡慕吗? 当然羡慕。 所以这次拿这么多银子出来参伙,也是认可傅元令赚钱的本事。 不然,换做其他人红口白牙的让大家出这么多银子,谁敢啊? 傅元令扫一圈大家的神色,轻轻一笑,“我年纪轻一些,难免有些气盛,别人要卡住我的脖子,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回去。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毕竟这是大家合伙的买卖,所以来问问大家的意思。” 众人:…… 没想到,傅家大姑娘口气这么大! 打回去? 怎么打? 对面可是造做局,他们不想打回去吗? 当然想,这不是办不到吗? 卢承毅轻咳一声,首先开口说道:“我听大姑娘的,我自己没有本事跟造作局对上,但是出力是可以的。” 卢家跟傅家的关系亲近,第一个出来表态,大家倒也不意外。 乔安易一直没开口,此时看了一眼众人,道:“造做局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是我们这么多人联起手来,未必就不能跟他一战。” 颜老太君微微皱眉,随即叹口气,“我们颜家主做药材生意,只怕帮不上大忙,但是只要商盟有吩咐,我们自然尽力而为。” 易老爷子闻言叹口气,“也不是不想做,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大姑娘有主意不妨直说,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就是这话,大姑娘还是先说说。”邬老爷子笑道,“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虚长了年岁,但是这件事情上还是听大姑娘的。”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您这么说,元令实在是不敢当,咱们这一摊子,不管是织锦工坊还是冶炼工坊,都少不了大家的支持,毕竟上京这么多商户,可像是大家这样有魄力的也不多。咱们大家互相成就,共谋发展,这才是长远之道。” 年纪虽轻,可真会说话啊,邬老爷子心里直叹息,怎么自家就没这么聪明有魄力的孙女呢。 “这话有道理,上京这一摊子,一般人真不敢拿下来。咱们既然干了,那就得干好。不然这要是失败了,日后就会成为上京城的笑话。大姑娘既然有了主意,那就直接说。”聂老爷子也开口了,现在的难处大家都知道,也不是说一点办法没有,但是风险都比较大,所以大家才会犹豫不敢出手。 现在傅大姑娘回来了,这事儿是她牵头,自然大家还是希望她能站出来。 毕竟,这位还是瑾王妃,真要有点什么,那也还有瑾王撑腰,总比他们这些人好些。 乔安易今日格外的沉默,听到这里,抬头看了傅元令一眼,笑着说道:“大家意见一致,大姑娘有话就直说,只要能做,咱们大家拧成一股绳,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傅元令看着大家,“现在我们有两个难题,第一就是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的原料,第二怎么打破造作局现在给我们制造的困局。” 易宜同坐在卢承毅身边,俩人都是晚辈,不好出风头,之前只能静坐沉默,现在提及织锦工坊,他就开口说道:“我们易家有自己的原料田,但是供不上这么大的织锦工坊,所以还是要想办法从别处购买,可现在在上京买不到,几家贩卖棉麻桑的大商户都被造作局强行征买。” 傅元令点头,“不仅织锦工坊,冶炼工坊虽然有朝廷给的三分之一的配额,但是分送来的品质极地,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说起这个大家自然是义愤不已,这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结果呢? 造作局给的什么东西? “大姑娘,我们曾给工部写了文书,但是石沉大海音讯毫无。”蒋老爷子怒道,“真是没有王法公道了。” “荣王府不过是仗着祖上的荫庇,这才仗势欺人,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聂老爷子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对上大家的眼神,笑了笑,“办法有,这也是我今天请诸位来的原因。”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这叫什么事儿 “什么办法?”众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治标不治本,等于白费功夫,我这办法虽然风险大,但是能根除这个危机,就看大家有没有胆量了。” 众人听了傅元令这话一愣,顿时都沉默下来。 要是风险太大,他们一大摊子家业,又拖家带口的,实在是不敢冒险。 乔安易此时说道:“大姑娘尽管说,造作局现在就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难道我们这样让下去他们就能收手?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能置死地而后生,便是有些风险也值得。”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心里微微一叹,俩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说,她这边微微一动,他就知道怎么配合她。 卢承毅跟易宜同此时也点头,“对,乔会长说的有道理,做生意哪有不冒险的,我们听大姑娘的。” 五大商户,易家先表了态。 易宜同的妻子就是邬家的女儿,两家是姻亲,关系自然比其他人更亲近些。 邬老爷子看着易宜同的态度,想了想也跟着开口,“只要有法子,咱们说不得也得试一试。” 易宜同是邬老爷子的孙女婿,两家的关系也一向不错,此时自然是守望相助,立场一致。 如此,聂家其他几家也不好再反对。 傅元令这才又说道:“原材料的事情也好解决,棉麻之类我已经派人去阙舟海港跟云州海港那边商议用海运运货,虽然说距离远但是走海运会节省很多时间,这一点上咱们有优势会节省大量成本,因为我们傅家有船。咱们自己人,傅家的价格自然会降低一些。” 众人眼前一亮,是啊,傅家有船,就算是距离远些也没多大的难处,之前倒是没想起这一茬。 主要是云州海港不经内湖,但是阙舟海港连通内湖,而且从云州可先运至东鲁府的营州码头,再从营州码头运到上京,这距离也很近了。 “以我的意思,咱们自己去收购,固然价格会低一些,但是会花费很大的时间,一来一往,一南一北,着实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我想从南边找一个大商户供货,如果大家有好的人选举荐也可以,只要符合咱们的条件就能谈。”傅元令说道。 大家沉默,如果能解决运输时间的问题,那么这个办法显然是最好的。 虽然找个大商户,会让利一部分,但是整体来说有利于他们。 “织锦工坊那边可以这样做,可是冶炼工坊那边呢?”聂老爷子沉声说道,“矿石是朝廷管辖之地,咱们有钱也买不到。” “这件事情我会请王爷如实上达天听,造作局如此猥琐行事,朝廷自然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在这之前,大家都应该能想到,只要造作局不倒,我们就永远在人屋檐下讨生活。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要是往前数几十年,咱们自然没这样的烦恼,可现在的造作局是什么样子大家心知肚明。” 众人心口一跳,扳倒造作局? 开什么玩笑! 造作局背后的荣王府那是有高祖圣旨庇护的,他们怎么斗得过? 大家面色称得上是五颜六色,傅元令笑着说道:“诸位,我一个小女子尚不怕,且冲锋在前,你们怕什么?要我说,造作局不倒,那么最终倒下的就是我们,现在你们还想心存侥幸造作局看着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不想吞下去?只要你们不反抗,这就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大家不想抗争,那么何必现在忧心忡忡倒不如及早投降的好。” 众人:…… 这话也忒不客气了! 但是,虽然难听但是是实话。 “造作局这个毒瘤,也不只是我们难以忍受。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已经占了其二,有什么理由不拼一下?”傅元令继续道,“赢了,西郊那么大的产业,以后就是子孙后代的福窝,属于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要白白让给造作局?这可不是几十万两,在座诸位,我们这里可是有上千万两的白银仍在里头,你们甘心吗?” 当然是不甘心的! “这样真的能成吗?”蒋老爷子咬牙问道,年节夜市就是蒋家跟傅家首先联手,他对傅大姑娘的本事有更深的体会,这位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事在人为,我也不敢做十成十的保证。”傅元令道。 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 “我愿意。”卢承毅首先说道。 易宜同迟疑下也跟着点头。 乔安易笑了笑,“拼,尚且有一丝生机,不拼,就等着造作局来割肉,到时候经此一事,想必诸位在上京大商户的地位也不保。” “那就干!”邬老爷子一拍桌子,“反正不干也没退路,那就豁出去了。” 颜老太君太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达成一致。 傅元令心里松口气,看着大家,“那么在朝廷的旨意下来之前,还要烦劳诸位暗中查访下造作局的工匠,尤其是每年意外死亡的工匠。” 众人闻言心头一跳,齐齐看向傅元令。 傅元令对大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众人:…… 傅大姑娘果然是有主意,造作局人匠总管府那边的烂事谁没听说过? 但是没有人想着做什么,毕竟人匠总管府那边只手遮天,有荣王府做靠山,便是朝廷也充耳不闻。 没想到大姑娘竟然想要从这里下手,倒是个好地方,就是真敢想,真敢做,真有胆气啊。 人匠总管府管着几十万工匠啊。 这要是真的被人怂恿闹起事儿来,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儿了。 这么一想,大家的眼睛就亮了,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如此一来,他们才能趁他病要他命。 咦? 好像这么一想,造作局也不那么令人忌惮跟惊惧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落在傅元令的身上,真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这一张一弛的手段,不急不缓的,就把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给一口闷装进袋子里了。 他们还要高高兴兴的给她冲锋陷阵,这叫什么事儿。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我打人还要理由吗? 等商盟的人走了之后,傅元令这才准备离开,走之前,看着沉默的乔安易,到口的话终究咽了下去。 等傅元令走后,乔安易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随即苦笑一声。 既然有人要拿着他跟傅元令之间的关系做文章,他就不能害了她。 以后,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两人都要保持距离。 尤其是,他那点心思,瑾王心里未必没察觉,只是他没让他抓到把柄而已。 谁活在这个世上,不是步步艰难,便是风光无限的瑾王,不也是如此? 乔安易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世上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给他悲春伤秋。 还是打起精神干活吧。 傅元令回了王府没多久,肖九岐就带着儿子回来了。 傅元令看着他抱着孩子,还挺高兴的样子,就开口说道:“还以为你们要早些回来,怎么比我还要晚。” 说着就伸手把孩子接过来,翀哥儿见到娘亲高兴,小手扑棱着就要去抓她头上的首饰。 今日带了一件嵌宝石的金钗,格外的闪亮。 傅元令怕扎到儿子,忙从头上摘下人放到炕桌上,说话逗着儿子笑,不让他盯着金钗。 肖九岐换了家里穿的常衣,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娘俩乐成一团,眉眼就弯了起来。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肖九岐把儿子接过来放在大榻上,自己坐在旁边看着他。 傅元令就道:“基本上都定下来了,只是现在还得看朝廷的态度,不然我们会一直受治造作局。” 肖九岐嗤笑一声,“之前我不在上京,后来你有生孩子顾不上,这才让他们嚣张几天。你等着,这几天我就把造作局那帮狗东西收拾一遍。” 荣王他动不了,难道还动不了他手底下的臭鱼烂虾? “你打算怎么做?”傅元令叹气,“造作局这么个庞然大物,想要动他得想好了。” “这要想好什么?”肖九岐的讥讽几乎是从鼻尖里飘出来,“荣王一系只是皇室的分支,高祖时关系还亲近,到现在要不是那道圣旨,他们算个屁!” 傅元令:…… 听着这话,就跟梦中那个肖九岐重叠了,这人一向是这么嚣张。 “当年荣王接手造作局,第一任荣王只是高祖的弟弟,我可是皇帝的儿子,论亲疏远近他比不上。这要是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还能比得过我?这要是不论朝中正事,就说私底下打个架,我把荣王揍一顿又能如何?这属于皇家私事,朝臣哪个敢多嘴?” 傅元令惊呆了,还能这样干吗? 对上媳妇惊讶的神色,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我想过了,这要是就事论事正面硬刚,咱们要吃很大的亏。毕竟高祖的旨意在那里摆着,老头也受掣肘,不然以他的脾气早把造作局收回来了。所以,我琢磨着,公事不论,这要是有个私人恩怨什么的要解决,这事儿不就简单了嘛。” 傅元令听完看这肖九岐,她总算是能体会到肖霆遇到他的憋屈了。 这人打心眼里就冒着坏主意,荣王要是知道了,只怕也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太狗了。 这主意何止是冒着坏水,简直是坏透了。 但是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聪不聪明?”肖九岐趁机邀功。 傅元令低笑一声,“特别聪明,你要这么干,造作局那边就真的是要稳不住了。” “让他们不干人事,自己也尝尝这滋味,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你今天做什么去了?”傅元令看着儿子有点想要害困的意思,就压低了声音问。 “这要是想要打人,我不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当然是查他们的把柄去了!”肖九岐理直气壮,跟一群王八蛋讲什么道理,直接上手揍就对了。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看了肖九岐一眼,“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不对,是也就我敢这样做。你以为别人不想,造作局那么大块肥肉,多少人眼红呢,这不是不敢下嘴吗?一群怂货。”肖九岐就看不起朝堂上那些嘴皮叭叭叭特能说,但是一上手就认怂的混蛋。 傅元令看这日子已经睡着了,就把奶娘叫进来抱到隔壁去安置。 肖九岐跟着过去,傅元令这才得了机会让人摆晚膳。 就两人,晚膳四菜一汤,芙蓉鸡海参、耗油掌鲍、三叶樱桃肉,还有一道竹荪翡翠汤,一人一小碗八宝焖饭。 肖九岐吃的心满意足,出去这小一年,别的都没什么,就是吃惯了宋大娘的饭菜,再吃的别的都觉得没什么味道。 傅元令挺喜欢喝竹荪汤,端着一小碗汤慢慢的陪着肖九岐吃饭。 饭间,把在商盟的事情简单的跟肖九岐说了一遍。 肖九岐就道:“张信那边捉到的梅成川的人,你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想了想就说道:“关着吧,放出来就要给梅成川报信。” 她也不能草菅人命,还能把人都杀了? 但是放出来他们就得继续去梅成川那边卖命,转头来还是要跟自己做对,所以还是关起来最妥当。 等梅成川那边收拾干净了,这些人就能出来了。 “关着白浪费朝廷的粮食,把他们都送去边关垦田。”肖九岐面无表情的开口,留他们一条命,那都是她媳妇宽容大度。 傅元令:…… 行吧,肖九岐总有让人意外的答案。 吃完饭,俩人在院子里走了走消食,回了寝室傅元令就跟小肖九岐商议裴秀跟元礼的婚事,想在年前就办了。 肖九岐自然是答应,“那感情好,娶个媳妇好过年。” 这大好的夜晚,还是别说别人成亲的事儿,春宵一刻价值千金,浪费可耻啊。 傅元令正想要跟肖九岐商议明日回伯府一趟的事情,还没开口,就被人抱起来放进帐子里。 抬头对上肖九岐灼灼的目光,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肖九岐大手一挥把帐子落下,要为生个香喷喷的小闺女努力。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傅元令觉得肖九岐这次回来之后,似乎对床第间的事情更为热衷了,而且特别有钻研的精神。 傅元令就忍不住想,要是把这点聪明劲儿放在读书上,指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肖九岐起得早,先去演武场练功,见到裴秀就把成亲的事情提了一嘴,高兴地裴秀差点蹦起来。 杨叙瞥他一眼,傻成这样真是没眼看。 王妃这边有了准话,裴家也好上门提亲,不然哪敢轻易上门。 肖九岐就看了一眼杨叙,“你呢,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杨叙突然被问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属下不急,好男儿志在四方,先建功立业。” 裴秀总觉得自己被杨叙内涵了。 肖九岐嗤笑一声,“怕不是个傻子。” 杨叙:…… 裴秀笑的都要喘不上气来,眨眼间只觉得眼前一阵银光闪过,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弯刀。 “杨叙,你这是干什么?”裴秀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明明是王爷骂人,怎么挨打的是他?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肖九岐才不管他们,自己练完一套枪,就喜滋滋的回正院看媳妇跟孩子去了。 一身的臭汗先去沐浴,等他出来,傅元令正在听仲春回事,隐约听到平宁伯府几个字。 等仲春下去了,肖九岐这才问了一句,“伯府那边有事?” 傅元令点点头,“三妹妹要出嫁了,我得回去一趟。” 肖九岐没什么兴趣,“那你回去吧,我带着儿子进宫。” 傅元令也没打算带着儿子回伯府还是太小了些,等大一点就可以了。 等傅元令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肖九岐的眼睛就有点挪不开了。 海棠色遍地织锦的袄裙,衬的傅元令娇艳的眉眼更为出众。浅色的衣裳更为挑人,若是若差一些,不是人穿衣而成衣穿人了。 不得不说,傅家的绣坊真的是特别会给傅元令做衣裳,特意掐了腰,越发显得身姿婀娜。 肖九岐也不管尤嬷嬷她们在不在张口就说道:“我媳妇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傅元令:…… 她虽然年少老成,但是被心上人这么称赞,心里还是高兴,面颊上浮上一层绯红。 肖九岐就更高兴了,抱紧了挣扎着要找娘亲的臭小子,“我先把他送进宫给老头看着,回头你在伯府等我,我去接你。” 傅元令点头,“你要是忙就不用去了。” “不忙。”肖九岐干脆利落的说道,收拾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怎么能耽误他接媳妇的大事儿。“等我。”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抱着儿子大步走了,后头跟着奶娘等人,轻轻一笑,自己也带着人回伯府。 傅元令让人准备了礼物装了一车,等到了伯府按着房头分一分,傅元令见到太夫人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些,人到了年纪,真的是不服老不行。 傅元令去边关的事情瞒得紧紧的,大家都以为她去海港那边,还问她那边的趣事。 傅元令捡着信中知道的情况说了几句,三夫人笑着说道:“灵姐儿的婚事过后,等到明年开春,我就跟你三叔南下准备彬哥儿的婚事。跟韩家商议好了,婚事不能再上京办,俩孩子的年纪也不能再等几年,索性就去那边成亲。” 傅元令闻言笑着说道:“韩家倒真是通情达理。” 三夫人有了大夫人跟杨家的事情在前,真的是对亲家再满意不过,“可不是,我想着人家这么迁就咱们,聘礼上我们再多三成,表一表咱们的诚意。” 三夫人现在可不缺钱,自打跟着傅元令做生意,家里收入不菲,彬哥儿又是她的长子,自然是要慎重一些。 “是要这样,两姓合一姓是大喜事,韩家那边这次能松口咱们不能不记住人家的情分。”太夫人笑着说道。 大夫人真是羡慕死这样的亲家,再想想她那亲家,真的是没法说。 儿媳妇生了孙女,他们伯府还没说什么,倒是杨露的母亲说什么生女不如生男,还说杨露没生个儿子出来对不住他们家。 当是大夫人看着儿媳妇都要气哭了,进了他们家的门就是他们家的人,他家的人还能让别人欺负? 当时大夫人就笑着回了一句,“女儿随娘,杨夫人也是生了两女儿才有了儿子,我们不急。” 想想当时杨夫人那脸色,大夫人就觉得心里痛快,真是不知道这当娘的怎么就能这么不是个东西,巴不得女儿在婆家过不好。 见她一回,大夫人就要生一场气。 傅元令陪着太夫人喝了盏茶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往大房走。 石氏盯着傅元令的背影面色沉沉,生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好颜色。 到底是商户间长大的,对这些事儿倒是知道的清楚。 三夫人一回头,正好看到石氏的神色,眉头不由一皱,就开口说道:“二嫂,咱们去厨房看看菜单吧,王妃总是要留下用午饭的,总不能回个娘家连口饭都吃不上。” 太夫人瞥了三儿媳一眼,目光又落在二儿媳身上,也不等石氏拒绝,就直接说道:“去吧。” 石氏:…… 她还能说什么,只得站起身往外走,看着老三家的连个笑容都没有。 三夫人心里冷哼一声,她才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元令回娘家总不能高高兴兴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这边傅元令先去看了傅宣灵,添箱礼就是一艘画舫,比乔尔玉那一艘稍大一些。 傅宣灵吓了一跳,忙摇头说道:“大姐姐,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傅元令不容她拒绝,就把画舫的船契给她,“以后总要用得到的,况且你嫁的丈夫在御前做侍卫,识的人多,应酬必然也多,到时候自然用的上。” 傅元令脸一红,到底还是小姑娘,提起未婚夫就难免害羞,“那我谢谢大姐姐,让你破费了。” “一家姐妹说这个做什么,等你出嫁了,再想见面也不容易。”就像是傅宣瑶跟着丈夫外放,再见面就得是几年后其夫回京叙职的时候。 傅宣灵虽然是嫁在上京,但是婆家那边跟傅元令这边的关系没多少能搭上线的,日常生活没什么交集,平日要见面就不容易。 做了人儿媳妇,傅元令也不好把人时时叫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个王妃给人家脸色看。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儿子,你要学会坚强 等从傅元灵这边出去,就去了杨氏那边看看外甥女。 傅敏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养的很好,现在已经能短短的坐住了,眉眼间像傅元宪,傅元令看着就喜欢。 这孩子养的真好。 杨露生了孩子之后比之前略丰腴了些,她是自己奶孩子,还有一个奶娘帮衬着晚上带。 傅元令就很羡慕,她没奶,不能自己喂。 杨露对上傅元令这眼神,就笑着说道:“这孩子能吃,我一个人不够喂。” “能吃是福,这才好呢。”傅元令笑着说道,“等大哥回来看到白白胖胖的小闺女不知道多高兴。” 杨露听着王妃提及丈夫,脸上的笑容就浓了些,“夫君写信回来,他们也快回来了,腊月前就能到家了。” “这可是好事。”傅元令笑眯眯的说道。 杨露把爬到她身边的女儿抱起来放好,“能平安回来,咱们一大家子人都松口气了。” 傅元令伸手拿着一个五彩布缝成的小球逗敏姐儿,开口说道:“二妹妹可给家里写信回来?” 杨露听到这里就摇摇头,“家里还没收到信,不过二妹妹走之前倒是说过等那边都安顿好了,再给家里报平安信。” 傅元令点头,“这倒也是,不然才去新地方千头万绪的,一时确实也顾不上。” 杨露听到这里笑着开口,“二妹妹的意思是,等她把那边摸熟了,也好在信里给大家说说,不然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要是言之无物,只怕家里要说她是个榆木脑袋。” 傅元令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就她事情多。” 大夫人那边派了小丫头来请傅元令用饭,杨露这才跟着一起走,后头奶娘抱着敏姐儿,出了院子就遇上了傅宣灵,三人就一起到了太夫人的院子。 老太爷带着几个儿子也露面了,傅元令见了礼,老太爷看着她就问道:“冶炼工坊那边可还顺利?我听说造作局没少添乱。” “祖父放心,都会解决的。”傅元令不想让伯府人跟着操心,就开口安他们的心。 老太爷叹口气,“造作局可不好解决,你当心些。家里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你有什么难处就送信回来,人多也好想办法。” “是。”傅元令笑着应了。 大爷跟三爷坐在老太爷下首的椅子上,没看到傅嘉琰。 傅元令吃完饭肖九岐就来接人了,也没进府,就在外头等着,傅元令辞别大家回府。 石氏知道瑾王来接人,脸色更是难看,等傅元令一走,自己也回了她的院子生闷气。 如今这日子过得真是不顺心,家里有个晴姨娘,结果外头又有了个新欢,赵姨娘年纪大了,上回生了一场病,如今那张脸再不复以前水灵,是争不过晴姨娘了。 赵姨娘不堪大用,石氏如今都不怎么搭理她。只是想起不着家的丈夫,又想起外放的儿子,还有在吴王府熬日子的女儿,再看看傅元令的风光,怎么能气顺。 回去的路上,傅元令才听仲春说道:“伯爷现在迷上了外头的戏子,说是比晴姨娘唱的还好,如今三天两头不着家。” 傅元令微哂,傅嘉琰没出现她就知道肯定有事,只是没想到这么不要颜面,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这么折腾。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神色,“你要是不高兴,我找人把那个戏子弄走?” 傅元令摇摇头,“没了这个,以后还会有另一个,只要没做出什么坏事,由着他去吧。” 肖九岐闻言嗤笑一声,“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空空的怀抱,这才想起来,儿子呢? 对上傅元令疑惑的眼神,肖九岐抿抿唇,“没带回来,小家伙没良心,不肯走。” 傅元令:…… 对上自家媳妇难言的神色,肖九岐也觉得丢人,自己养的儿子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就留在宫里了?”傅元令简直不敢相信当爹的能这么做。 “那不怎么办?”肖九岐十分光棍的说道,“再说他一个男孩子,就得自由成长。” 傅元令难得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对上媳妇的眼睛,一点也不心虚的说道:“你得让他学会坚强,以后咱俩这么忙,他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傅元令:…… 当了爹之后更不靠谱了! “再说,咱们以后还要生个小闺女,他一个当哥哥的早点学会独立比较好,总粘着爹娘像话吗?” 傅元令:…… 感情儿子是债,女儿是宝? 气死她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再有下回你也不用回来了,反正男孩子要自由成长,学会坚强,懂得独立,你怎么能输给儿子呢,是不是?” 肖九岐:!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媳妇! 但是他媳妇已经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肖九岐咬咬牙,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傅元令是真的生气了,她小的时候外祖跟母亲同样很忙,但是没有谁把她扔给奶娘跟管事妈妈,再忙都把自己带在身边。 肖九岐怎么能这样呢? 她知道皇后娘娘是希望孩子多进宫的,但是娘娘也只是说让他们夫妻无暇照顾的时候白日送进宫,晚上再接回来。 傅元令之所以答应这样,是因为这不是在傅家,在傅家外祖跟母亲只有她一个,与在皇家自然不同。 而且,他们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很好,如果这个孩子能帮到肖九岐,傅元令自然愿意妥协一二。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愿意把孩子留在宫里过夜。 如果像是上次那样,没有办法周全的时候,还能理解。 可现在他们夫妻都在上京,又不是真的没有照看孩子的时间。 傅元令心里有火气,沉着脸回了王府。 肖九岐呲呲牙,没想到媳妇这么生气,哎,早知道就把小崽子带回来了。 可现在再进宫也晚了,宫门已经落玥,他进不去了。 傅元令回了院子,就看到元礼正在等她,打起精神问道:“你怎么来了?” 元礼看着王妃神色不好,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大姑娘,您没事吧?”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傅元令摆摆手,“没事,进来说话。” 元礼跟着大姑娘进了屋,看着大姑娘落座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今日织锦工坊那边发生了一件事情,有几架缫丝车相继出现问题,我们经过查看发现是有人故意损坏,但是现在还没抓到人。” 傅元令闻言面色更难看了,正要开口,就听着肖九岐的声音传来,“还有这样事情?这可不是小事,我去看看。媳妇,你放心,我一准把那个下黑手的狗东西抓出来。” 傅元令:…… 元礼:…… 她们还没开口,就看到肖九岐已经转身就走了,速度那叫一个快。 元礼明显感觉到王妃心情不好跟王爷有关系,但是看着王爷的样子,不像是对她们大姑娘有什么不满,可她也不敢问。 傅元令叹口气,揉揉眉心,“既然王爷去了,这件事情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要做的是,把他后面的人给引出来。” “知道了大姑娘,我会跟戚大管事盯好这件事情。”元礼点头说道。 傅元令看着元礼,示意她坐下说话,“这件事情还不是最重要的。” 元礼在圆凳上坐好,看着大姑娘慎重的神色,道:“大姑娘的意思是?” “之前让你招募工匠时做好的登记册,跟造作局那边有关系的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派人一一核查,绝大部分说的都是真的,只有少数不尽不实。”元礼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就挑选出二十人表现最好的,性格可靠,办事沉稳的人,另签一份新的契约,照计划行事。” “现在就开始吗?”元礼有点担忧的问道,“会不会早了点,朝廷那边还没有动静。” “等朝廷那边有动静就晚了。”傅元令轻轻一笑,“先把风浪掀起来,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是。”元礼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奴婢这就去办。” “记住,事要密,人要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傅元令叮嘱,“只要这股风掀起来,就绝对不能让它轻易熄火。” “是,大姑娘放心。”元礼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傅元令良久不语,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管他什么荣王行踪神秘,管他权柄滔天,只要能抓住民心,她就有足够的把握把人掀下来。 更不要说自己还有肖九岐帮忙。 皇帝不能轻举妄动,是因为头顶高祖圣旨,不能背上一个不孝忤逆的罪名。 朝臣们不想出手,是因为有大部分人私下里收取了造作局的贿赂,拿人手短,被人捏住把柄怎么能挺起腰与人对着干。 剩下一小部分人,皇帝态度不坚定,朝臣反对者多,他们孤立无援自然不能冒险。 只要有人打破这个平衡,剩下的事情,以皇帝的精明自然是手到擒来。 她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桎梏。 给皇帝,给朝臣一个发难的机会。 当初成立人匠会盟,特意将前来做工的工匠的信息记录的十分详细,就是为了今日而准备。 造作局在册的工匠,只是指定其家人受困于造作局,而并不包含亲朋好友。 同样的,一家里有工匠,从事这个行当的人家,基本上同族同亲的人都是做这个的。 造作局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网罗进去,这也就是当初傅元令为什么给出那么丰厚的条件招募工匠。 只要把这些人吸引来,造作局那边对傅元令而言就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了指引的光明。 这小半年来,元礼等人顺藤摸瓜,造作局那边工匠的具体情况可摸清楚不少。 只要拿到真凭实据,只要能让这些人鼓起勇气讨个公道,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 那就成了。 只是风险也很大,所以才要收紧风声不能泄密。 傅元令呆坐半响,一直到眼睛有了涩意肖九岐还没回来,看这个时辰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既然不回来,那就是织锦工坊那边有发现。 傅元令心里还有气,索性自己先去睡了,明日还要进宫面圣,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时的肖九岐正抓了裴秀跟杨叙的壮丁蹲在织锦工坊捉人,俩人都是御龙卫出身身手极好,捉几个工匠还不是小事情? 哪知道还真是出了事儿,这几个工匠可不是普通的工匠,好家伙还是功夫极好的工匠。 肖九岐坐在墙头上,背靠着瓦墙,看着裴秀跟杨叙带着府里的侍卫上蹿下跳的捉人,他满脑子想着怎么哄媳妇高兴。 哪知道想来想去也没个章程,心里那股子火气就越发的憋不住,再看着那边的情形,就提起了自己的大刀。 老子不痛快,你们谁都别想痛快! 肖九岐平日用长枪居多,今儿个这刀是他随手从王府带出来的,等走出很远了才发现有点不趁手。 但是拿都拿了,将就将就吧。 这柄长刀入手颇重,足有三四十斤,舞起来虎虎生威,烈风扫过脸颊隐隐作痛。 一刀劈过去,正好将欲逃命的一名贼人当场斩首,鲜血喷了一地,人头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才静止不动,面上惊恐欲绝的神色十分鲜明,很是唬人。 其他几人一见不由觉得腿一软,原以为这些人要捉活口,这才想着拼一拼冲出去。 哪知道…… “再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肖九岐横刀而立,一身煞气。 裴秀跟杨叙趁机带着人将被吓到的人当场捉获捆了个结实,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逞强,现在好了,去跟阎王爷喝一壶吧。 肖九岐啧啧两声,看着裴秀跟杨叙,“就这几个软脚虾,也值得你们折腾这么久,明日开始加练!” 杨叙:…… 裴秀:…… 真是天大的冤枉,明明是王爷说要活口他们才投鼠忌器! 他们心里委屈,但是不敢说。 肖九岐走过去,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肩头,低头凝视着他,“本王脾气不好,问一句答一句,若是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你们没有第二次机会,直接去跟那边那个去作伴,懂?” 不想懂,行不行?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俩夫妻爆大招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起来没看到肖九岐,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顺利与否。 梳洗过后用了早膳,傅元令换了一身胭脂色的衫裙,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往宫里去。 尤嬷嬷带着仲夏跟着一起进宫,哪知道刚到了门口,前院的管事就急匆匆的跑来,见到王妃就立刻说道:“王妃,王爷带着人连抄了十几户人家,捆了十几个人去造做局了。” 傅元令心头一颤,知道肖九岐去做什么,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做的这样干脆利落。 傅元令迟疑一下,看着那管事说道:“你去王爷那里禀一声就说我进宫去了。” 管事愣了一下,还以为王妃要去见王爷,怎么就要进宫呢? 傅元令心里着急,没想到肖九岐动作这么快,那么自己得赶在别人状告肖九岐之前见到皇帝。 傅元令上了马车,让车夫加快速度往皇宫而去。 傅元令作为女眷是卡着最早进宫的时辰进了宫门,此时皇上正在上朝,傅元令心头一松,至少现在朝臣都还没得到消息,就算是弹劾那也是下了早朝得了消息之后的事情,自己还有时间。 傅元令直接去了凤仪宫,也是不巧,今日是后宫诸位嫔妃前来拜见皇后的日子。 舒和见到瑾王妃这么早进宫笑着说道:“王妃是来接小世子的?这可有些不巧,世子闹着找陛下,已经被陛下带去前殿让人照看了。”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什么? 带去前殿? 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把孩子带到那里去! 但是傅元令可不能这样质问,只得说道:“只怕给陛下增添麻烦,不若嬷嬷找人把翀儿带回来。” 舒和看着瑾王妃这么紧张的样子,轻笑一声说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小的时候,陛下也经常带着王爷去前殿,就连上朝的时候都带过几回呢。” 傅元令心想那怎么一样,肖九岐那是儿子,翀儿只是个孙辈,这样太惹眼了。 好在以后自己会尽量把儿子带在身边,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我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情禀母后。”傅元令看着舒和说道。 舒和就道:“王妃先去偏殿稍等,老奴去回禀一声。” “有劳嬷嬷。”傅元令道一声谢,跟着小宫女去了偏殿等候。 傅元令在偏殿隐隐能听到正殿的动静,但是却听不清楚说什么。 皇后娘娘一向慈爱,后宫诸位嫔妃并非日日前来请安,而是逢十才来拜见。 今儿个傅元令没想起是个逢十的日子,耐心坐着等着,心里一时想着儿子,一时又担心肖九岐,一时又惦记着元礼那边。 肖九岐这边的动作有点快,不知道元礼得了消息后会不会加快速度。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她透过窗子抬眼望去,就看到正殿领先走出来的正是谭贵妃。 傅元令上次见谭贵妃还是中秋时,此时再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谭贵妃神色多了几分郁色。 在梦中时,谭贵妃可是风光得很,拿着傅家的钱给肖霆铺路,事事如意,自然春风得意。 现在可就没那么容易为肖霆铺路了,谭家原本还能借着谭贵妃的名头在外头骗点钱,自从被自己打击过几次,动静闹得大,现在外头自然是都知道谭家的德行,只要是正经做生意的商户,谁愿意跟谭家做生意。 谭家这个钱袋子瘪了,梅家那边也败走阙州新港,虽然梅成川现在在那边干的不错,但是只要自己腾出手来,收拾他虽然要费点功夫,但是也不是办不到。 等到梅家也彻底完了,到时候谭贵妃母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这对母子最不要脸,既要实惠又要面子,如今看着谭贵妃眉心浅浅的纹路,傅元令只觉得心里万分畅快。 等诸位嫔妃都离开凤仪宫之后,傅元令这才去拜见皇后。 皇后看着她进来笑着说道:“本宫就知道你得来,快坐下说话。” 傅元令行过礼,这才弯腰坐下,笑着说道:“母后料事如神。” “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知道做母亲的心情。”皇后笑着说道,“昨儿小九要带着翀儿走,翀儿抱着陛下不撒手,硬去扯他的小手就哭的震天响,皇帝疼孙儿,就把人留下了。” 傅元令知道这是皇后替肖九岐解释几句,她就笑着说道:“之前多亏父皇母后照看翀儿,他亲近依恋这里也是常情,我就是怕他给母后添麻烦。” 皇后摆摆手,“添什么麻烦,有孩子在我这里可热闹了。”说到这里也低声音,“你是没看到谭贵妃那张脸,只可惜哟她不如本宫有福气,她儿媳妇可没给她生个嫡孙呢。” 就算是谭贵妃有俩孙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出的,连她的翀儿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若是皇帝看重,只怕早就让谭贵妃宣进宫看看。 可惜,皇帝没提过一回。 以前也就罢了,自从有了翀儿,皇帝待这个孙儿如何,宫里宫外这么多眼睛看着,谭贵妃母子能不心急? 傅元令笑了笑,“吴王妃上回小产只怕是伤了身,不然这么久也该有好消息了。” 皇后冷笑一声,“恶事做多了,总是要遭报应的。” 当初谭雪薇是怎么算计元令的,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心里门清。 小小年纪就跟傅宣祎狼狈为奸,下那样的狠手,有这样的结果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王府里乱的很,皇后早有耳闻,看着傅元令又道:“不说这些污糟事儿,舒和说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傅元令就把肖九岐做的事情简单说一遍,然后提了一下自己给造做局下的套。 皇后:…… 一不留神这俩夫妻就要爆个大招! “前段日子陛下还在担忧造做局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有机会了。”皇后也是长长出口气,“造做局那边针对你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些,只是碍于祖宗法规,少不得让你受了些委屈。” 好在儿媳妇特别能干,自己就能掀翻造做局那艘破船!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财大气粗傅元令 傅元令虽然能理解,但是也想不通皇帝这样憋屈着的心思。 纵然有高祖旨意,但是荣王府早已经违背当初接手造作局的初心,将造作局当做荣王府的私人产业,每年从朝廷吸走多少血,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碍于所谓的祖宗法规,傅元令是不能理解的。 要是她们商户这样干,家里头有人敢这样吸家族的血养自己的小家,那肯定是要被开祠堂逐出去的。 在这一点上,傅元令想着皇帝有时候还不如平宁伯府的人会变通。 平宁伯府上次还能几房出钱租赁织锦工坊的作坊,把大家的钱凝聚到一起,然后再各房分配。 不要忘记了,伯府是已经分了房头了。 说起这个事情,当初还是傅元令自己给出的主意,但是架不住伯府老太爷跟太夫人会变通,俗语说父母在不分家,不能让儿子们担上不孝的罪名,于是就有了分房不分家,其实根子上已经分完家了。 等将来两位老人走了,各房搬出去就完活儿。 在已经分了家的前提下,各房能又坐在一起商议合伙出钱做生意,是为了支持自己而起,但是也有几房人互相信任的缘故,当然二房除外,除了傅嘉琰卖了一次脸,一个铜板都没出。 平宁伯府也是追随高祖立下战功封爵的人家,这些年过得其实不怎么样,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审时度势,倒是皇上高坐朝堂反受的桎梏更深。 这些话傅元令只敢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不能说的。 但是听了皇后的话心里也高兴,皇帝要动造作局的心思她早就察觉,不然当初提议建造织锦工坊不会那么顺利,后来又有冶炼工坊,冶炼工坊明显就是直接从造作局撕一大块肉下来,皇帝也准了。 只是现在傅元令摸不清楚皇帝想要整治到什么程度,整治过后,朝廷要怎么改造造作局,这些都关系到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 虽说有些小人之心,但是傅元令也是防着陛下卸磨杀驴。 自古帝王多薄情,她自然更加小心翼翼。 “受委屈没什么,能为父皇解忧,也是儿媳的孝心。”傅元令笑着开口,“只是眼下这场风波一起,除非是朝廷真的能将造作局一举拿下,不然要是让它缓口气重新站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儿媳了。” 这事就是双刃剑,尺度把握不好,收拾不了敌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傅元令,好一会儿才说道:“现在什么都不好说,但是造作局肯定要收拾的,先过了这关再说。” 傅元令点头,“就看王爷那边了。” 皇后也跟着叹气,“都说嫁入皇室风光,本宫瞧着你嫁进来后没少跟着受累。” “母后千万不要这样说,能遇上王爷,遇上您,才是我最大的福气呢。”这话傅元令是真心实意的,至少她生产时有皇后娘娘坐镇,她是真的安心生孩子不用担心其他。 皇后就乐了,“咱们婆媳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傅元令也笑了。 好不容易等前头下了朝,舒和就立刻带人去接小世子,另外回禀瑾王妃求见的事情。 皇后叮嘱傅元令几句,“凡事你不要拿主意,只把自己想法简单一说,陛下胸有沟壑,不用咱们多费心。” 傅元令若有所思,笑着说道:“我听母后的。” 皇后这话就是提点她,毕竟夫妻做了几十年,没有比皇后更了解皇帝的。 舒和很快就带着小世子回来了,睡得正香。 傅元令上前看了一眼,真是没心没肺的,在哪里都能憨吃迷糊睡。 舒和先将小世子放下,这才看着王妃说道:“陛下让王妃一刻钟后觐见。” 傅元令闻言就整理下衣裳,看着皇后说道:“母后,那儿媳就先去前殿候着。” 皇后点点头,“去吧,等你回来翀儿也该醒了,正好跟着你一起回府。” 傅元令笑着应了,这才往前殿而去。 御书房前远远地就看到跪着一个人,傅元令待走得近了,仔细瞧了一眼,眼生并不认识。不过瞧着这位大人面色发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大概是惹得陛下发火了。 傅元令并未靠前,而是站在远处等候。 她一个女子,往这里一站,往来的官员不免就多看一眼,等看到是谁,大家的神色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毕竟,这一位面熟的很,不管是在竞春舫文会还是当年赛龙舟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如今上京城里的端午节龙舟赛越办越大都是这位的功劳,还有竞春舫的文会,如今已经成为上京书生们的聚会之地。 环城湖上坐着画舫高谈阔论,或者以文会友,或者约两三知己品茗喝酒,都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这些朝臣还挺愿意花点钱游湖坐画舫谈事情,既能赏景,又能有隐晦的谈话之地。 所以,现在看到瑾王妃,大家的心里都有点微妙。 这一位也是个厉害人,在商户间长大,哪知道一朝被伯府勋贵认回,转瞬又飞上枝头当凤凰做了瑾王妃,就这样也就算了,结果这一位自从进了上京城,当真是生意的风生水起,就连圣上都亲口赞誉,而且还经常召见问话。 今儿个瑾王妃出现在这里,这是陛下又要宣召问话? 众人不免就想起造作局的事情,再看看瑾王妃不免有些牙疼。 这一位不仅会赚钱,人家特别会花钱,尤其是给瑾王花钱,那真是银如流水。想起瑾王那败家的命格,也就瑾王妃这样财大气粗的人经得起这么败。 以前瑾王只是败自己,如今娶了个媳妇,都为朝廷做贡献了。 不说南疆时傅家送去的粮草,那时还是傅家自己出钱,不是财大气粗,能供得起三军粮草? 现在倒是好了,不仅自己出钱,这还能带着商户一起出钱,不仅商户出钱,就连百姓都能被她煽动起来。 想想当初织锦工坊外头挂着的朱笔书写的告示,这位生成女子真是可惜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这天没法聊了 傅元令身姿笔直的站在一旁,能感受到往来官员的凝视的眼神,她目视前方,并未转身与之对视。 毕竟男女有别,她独自在外,自然是要避嫌。 罗长英推开殿门走出来,微弯着腰,不知道对跪着的人说了什么,傅元令就看到那人叩头离开,脚步有些踉跄。 打发走了那人,罗长英环视一圈就看到了瑾王妃,忙抬脚走过来,笑着行礼,“奴才见过王妃,陛下宣王妃觐见。” 傅元令笑着开口,“有劳罗总管。” “不敢,都是奴才分内事,王妃跟奴才来。”罗长英可不敢小看这位瑾王妃,能把瑾王管的服服帖帖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傅元令跟着罗长英进了御书房,正好与从里透出来的龙相、吉相等人面对面对上。 龙承志的脸色可不好看,若不是瑾王妃,他女儿也不会跟女婿去了封地,数年不得一见。 吉相就和气多了,对着瑾王妃笑着颔首。 这位不能得罪,是自己人,毕竟瑾王支持楚王,瑾王妃的钱袋子那就是楚王的后备粮。 傅元令微微颔首回了一礼,然后轻轻侧身,礼让二人出殿。 吉相本想着不合规矩,到底是皇家人,琢磨着自己要不要退一步,就看到龙承志已经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好跟着一起出去,心里却是琢磨着瑾王妃这个时候来觐见陛下,不知道所为何事。 御书房重地,非朝政之事不得入内。 瑾王妃来能有什么朝事,难道是为了造作局的事情? 吉巍心头一凛,心里只盼着楚王赶紧率领大军回京,造作局这么大块肉,不能让吴王的人一口吞了。 傅元令并不知道吉相心中所想,进了御书房,规行矩步上前请安,“儿媳拜见父皇,父皇康泰安平。”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急着来见朕有何事?” 傅元令就把织锦工坊的事情讲了,然后才说了肖九岐夜里埋伏抓人,今早接连破门十几家抓人的事情。 皇帝:…… 脑壳疼。 回来就给他惹事,一惹就是大事! 看着皇帝一脸无语的神色,傅元令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陛下虽说心思难测,但是遇到肖九岐的事情,才能从面上看出几分寻常老父亲的神态。 皇帝捏捏眉心,“一点也不让朕省心。” 傅元令笑着说道:“王爷也想为父皇分忧,造作局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病,知道这件事情跟造作局有干系,亲自去埋伏抓人不假人之手,就是怕走漏风声。这次父皇为了冶炼工坊的事情让造作局让步,儿媳心中万分感念圣恩,因此也想为父皇分忧,尽一番心意。” 傅元令的心意皇帝叹气听说之后,木了半天脸。 这样的人才经什么商,就该让朝堂上那些老油子看看脸不脸疼! 皇帝越想越气,傅元令一个女子,出身商户,就能在冶炼工坊建造之前埋下引线,草灰蛇线,伏延千里,平日辛苦没白费,到了关键时候所有的布局都会成为一把尖刀。 现在想想,难怪当初傅元令要请皇后去坐镇人匠会盟,果然是个小狐狸,哼! 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傅元令心中狂跳,面上还要力持稳定,不忘提醒陛下,“父皇,王爷那边还等着您伸援手呢。” 什么援手? 当然是破家拿人的旨意。 肖九岐奉旨行事,就没人敢指责弹劾他了。 皇帝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哼,如今倒是知道把朕推出去做恶人。 这两夫妻一个太冲动,一个太冷静,但是最后倒霉的是皇帝自己,这滋味就很微妙了。 但是,皇帝还不能不答应。 毕竟,前头还吊着造作局这块大肥肉。 皇帝越想心越闷,哼了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你倒是会说话。” 傅元令知道皇帝不高兴,但是这事儿谁能高兴,皇帝让她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没想过她高不高兴对不对? 傅元令脸上带着万分得体的笑容,笑着说道:“做生意全靠一张嘴,这是看家本领,要是没这本事,儿媳哪里能为王爷披荆斩棘。” 皇帝:……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 对上傅元令那双含笑的眸子,皇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翀哥儿的眼睛,这母子俩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像啊。 皇帝摆摆手,颇有些心累的说道:“退下吧。” 傅元令躬身告退,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皇帝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回了凤仪宫,傅元令带上儿子就跟皇后娘娘辞别。 皇后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你别担心,陛下心里肯定高兴的。” “是,能做的都做得,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傅元令笑着道。 小家伙睡足了特别有精神,这次也不闹着不走了,傅元令也不用奶娘抱着孩子,自己抱着一路出了宫。 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傅元令将儿子头上小斗篷的帽子摘下来,抱在自己怀里,真是觉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傅元令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但是她一个人在傅家长大,看着别人家的那么多手足,是真的很羡慕。 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跟有手足还不一样,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人儿,她看到眼里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软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一晃,傅元令抬头,就看到车帘子被掀起来,肖九岐出现在眼前。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去抓人了吗?” 肖九岐嬉皮笑脸的往媳妇身边紧挨着她一坐,道:“抓完把人一捆,往刑部一扔,还有我什么事儿。” 肖九岐身后把伸胳膊的儿子抱起来,嘟囔道:“臭小子,因为你我都挨训了。” 傅元令:…… 听听,这叫什么话。 “把人送去刑部,能行?”傅元令有些担忧的问道。 “别人指定不行,但是我送去的人,哪个敢下黑手,除非是不要命了。”肖九岐就是这样蜜汁自信,这么多年在上京混出来的威名可不是假的。 傅元令顿时被逗笑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笑了,心里长长的松口气,“你进宫做什么去了,我去就行。” “等你去,那些人得了消息,早就把弹劾的折子都写好了。”傅元令瞪他一眼说道。 肖九岐轻笑一声,看着人说道:“这话说的真是好,我媳妇就是聪明。” 这天没法聊了!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打了谁的脸我可不管 两人一路回了府,肖九岐抱着孩子下了车,王府的守卫早就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自家王爷抱孩子进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进了内院,窦妈妈就把小世子接了过去,抱去隔壁的屋子里。 傅元令跟肖九岐这才能坐下好好说话。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柔声说道:“别生气了,我保证没下回了,以后一定不让他在宫里过夜怎么样?” 傅元令叹口气,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主要是宫里还有谭贵妃,我实在是不放心。况且,孩子要是经常不在父母身边,对孩子而言也是一种缺失。小的时候,我就没有爹,虽然外祖跟母亲对我很好很好,可我还是很羡慕有父亲的人。” 虽然这个亲爹后来认了不如不认,但是有没有父亲对傅元令小时候的影响真的挺大的。 肖九岐跟傅元令不一样,他打从生下来就是养在皇后身边,再加上生母过世早,其实在他的心里皇后就是他母亲,对于生母怀念更大于感情。 再加上皇帝对他偏爱,虽然后来老头的爱有点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小的时候对他是真的好。 只有他骑过老头的脖子,在他身上撒过尿,睡过他的龙床,揪过他的胡子,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用毛笔画画…… 每次宫里鸡飞狗跳,一定是他又捣蛋了。 他没缺过父爱母爱,而且只有他在兄弟们中得到的爱是翻倍的。 他没想到傅元令跟他不一样。 肖九岐心里有点难受,“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我就想着老头很喜欢翀儿,你看他一把年纪了,一定喜欢儿孙绕膝。可他是皇帝,不可能有单纯的父慈子孝,所以我才想着让孩子在他跟前多露露脸,好歹让他能正大光明享受点孙子的乐趣。” 皇帝自己想要看孙子不容易,但是要是他‘硬塞’过去那就容易了。 傅元令侧头看着肖九岐,她是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的,“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多难为情。 他肖九岐可是顶天地里的汉子,霸王,怎么能有这么娘唧唧的一面。 要不是媳妇这么生气,他是打死也不说的。 太丢人了。 傅元令只以为肖九岐嫌孩子麻烦,没想到是这样,看着他道:“是我不好,我该问明白你的。你做的也没错,天伦之乐在皇家太难得了。” “对别人难得,对我倒是不难。”肖九岐得意的说道,眉梢眼角间都带着笑,“你放心,咱们的孩子,将来都不会缺少这些。” 他会带着他们打遍上京无敌手! 傅元令笑了笑,看着肖九岐就说道:“你还去衙门吗?” “去,晚会儿去。”肖九岐揽着傅元令靠着软枕,“睡会儿吧,等会我叫你。” 眼下发黑,一看就缺休息。 傅元令点点头,伸手把盖毯拿过来搭在二人身上,枕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肖九岐把人抱得紧了些,自己也闭上眼睛。 瑾王府里一片安静,府外却是热闹得很。 大家发现了,每次瑾王打仗回来都要闹个大动静。 这次也不例外。 好家伙,一晚上蹲了几个毛贼,结果这毛贼不是普通的毛贼,而是有人故意派去损毁织锦工坊的贼! 这下子大家都被惊到了,这谁这么大胆,瑾王都回上京了,居然还敢干这样的事情,真不把自己的脑袋当脑袋,这是当球踢啊。 因为这件事情,肖九岐又以强硬的姿态闯入众人眼线,全上京的人都在盯着刑部判案。 刑部有苦说不出,刑部尚书鲍石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他就知道什么事情沾上瑾王一准没好事。 谁家断个案子能整个上京举目关注的? 瑾王把人往刑部一扔,又有人试探着前来说情,鲍石哪里敢开门,在刑部他是连衙门都不敢出一步,下衙回家立刻紧闭大门,任何访客都不见。 就这样也不得安生,一上朝就被瑾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隔空威胁,这日子没法过了。 刑部连夜审讯,过了五六日,总算是审出个头绪来,鲍尚书两眼泪汪汪的进宫回禀,太不容易了。 小夫妻俩在外头闹了事儿,回头一关门在府里带孩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倒是徐秀宁给她递了个信儿来,说是人匠会盟那边让她过去一趟。 皇后娘娘让徐秀宁管了人匠会盟的一些事情,现在徐秀宁要见她,可见是有大事。 两夫妻误会解除,感情更进一步,这几日在府里也是耳鬓厮磨,只觉得小日子过得跟世外桃源似的。 等回过神,凡间琐事还是要继续处理,又从仙境跌回人间。 傅元令要去人匠会盟,肖九岐就带着儿子进宫了,上回那事儿他得催一催,这要拖到什么时候? 要是再拖下去,他就自己动手了。 这要是打了谁的脸,疼不疼的,他可不负责任。 傅元令到了人匠会盟的时候,徐秀宁已经在等着她可,见到她上下打量一番,就见傅元令面如桃花,身姿婀娜,大约是生了孩子的缘故,风姿更甚以往。 徐秀宁就笑着说道:“真是白担心你了,我瞧着你气色好的很。” 傅元令就笑了,“这次的事情得多谢四嫂。”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徐秀宁真是不敢想,上次去云州她就觉得傅元令挺疯的,没想到这次更是让人吃惊,真是不知道再有下次,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心里是有成算的,知道没有危险才去的。”傅元令跟徐秀宁进了屋说道。 徐秀宁怎么会相信,毕竟是边关打仗之地,就算是在城内也是有危险的,何况她听说傅元令径直从玉直关出了关。 要是换成她,只怕是做不到的。 她从没有出过远门,甚至于没有办法分辨方向,也不知道远行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要怎么处理。 “再过半月王爷就要回来了。”徐秀宁压低声音说道。 傅元令一喜,“四哥要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徐秀宁脸上也带着大大的笑容,“王爷已经知道了上京的事情,让我给你知会一声,事情不要急,王爷另有安排。” 第一千一百章:荣王府 傅元令知道楚王在上京是有眼线的,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能有这样的速度,那就是用了飞鸽传书。 看来,楚王是已经有了自己安全隐秘的联系方式。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她就说楚王的性子老谋深算的,这几年借着她的手可没少赚钱,赚来的钱肯定要花到该花的地方。 楚王自己是不会经商的,他门下的幕僚跟家将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楚王是通过李家,而李家经手这件事情的是其族人。 虽然拐了几个弯儿,但是比较安全一些。 傅元令这边有什么好路子,都会给那边留一份,几年下来就是一头猪也能攒不少家底了。 “四哥可说要怎么安排了?”傅元令笑着问道。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眉宇间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信中不好多说,王爷只说让你们先等等,至少等他回京。” 傅元令琢磨着楚王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就是不知道他布置了什么。 “也不在乎这十天半月的,我们等得起。”傅元令一口答应下来。 徐秀宁就问道:“我听说九弟那边准藤摸瓜做出来的十几人有一大半跟造作局那边有关系,现在事情僵持在这里,不知道造作局会不会出手。”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造作局如果要出手,应该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现在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造作局那边可能不会出面了。唯一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有什么用,不是说已经招供了吗?” “只要人死了,完全可以说刑讯逼供。”傅元令道。 徐秀宁秀眉紧皱,“可真够无耻的,这次的事情能不能成?” “不好说。”傅元令思量着说道,“还要看朝廷。” 徐秀宁就叹气,“我听我娘家说荣王府上不简单,现任荣王心狠手辣,听说荣王府好几个兄弟都是死在他手中,最后他才得了荣王的爵位。你可要当心些,这一位不简单。” “我也挺好奇荣王,现在造作局跟我们交手数次,但是荣王从来不露面,我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值得荣王连面都不露。”傅元令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以现在造作局跟西郊两大工坊的立场来看,荣王怎么也不应该这个时候依旧不露面。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自从两大工坊跟造作局交手开始一直到现在,荣王从来没有露过面。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我也觉得不对劲,之前让娘家帮着打探一二,但是没有具体的消息传出来,不过打听到一点荣王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好似当初争爵位的时候被人毒害过,真假不知。” 傅元令:……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梅成川来,这一位也是个身体不好的,但是特别能折腾。 至今到现在依旧还在阙舟新港顽强努力。 “那老荣王呢?”傅元令在梦中也没见过老荣王,因为她到上京的时候,老荣王早就过世了。 不过,在梦中傅家也没跟造作局交手,自然跟现任荣王也没什么瓜葛,不过,她死的时候也没听说荣王府有丧事,那就是那时候荣王肯定还好好的活着。 所以,现在这个身体不好也存疑。 “老荣王只听说挺好色的,家里姬妾不少,他们家也挺有意思,生下的女儿全都外嫁,而且嫁出去的女儿基本上没有回过娘家的。生出来的儿子呢也很少在世人面前走动,但是对于王府的爵位争得很厉害。现任的荣王就是从一众兄弟中拼杀出来的,他坐上了王爷的位置,家里其他的几个兄弟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傅元令:…… 有点惨烈啊。 对上傅元令的神色,徐秀宁轻轻一笑,“觉得很吓人是不是?当初我才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吓人。而且荣王府的人都很奇怪,不管是男女都不抛头露面,就连嫁进王府的女人,从进门那一天起就像是修了隐身术一样,再也不用出现在人前。” “荣王府这样子怪异,都没人好奇吗?” “从很小的时候记事起荣王府就是这样,大约是记忆中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好奇。” 这话很有道理,傅元令难得沉默一下。 徐秀宁知道的也不多,傅元令就没再问,倒是听徐秀宁问了她一句,“你没问九弟吗?九弟见过荣王的。” 傅元令还真忘了这一茬,不是不想问,而是好像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起来问一句你见过荣王吗? 傅元令囧囧的看着徐秀宁,“大约是大家都说荣王不见人,我就下意识的认为王爷也不知道。” 说完这一句,傅元令一愣,难得灵光一闪,难道荣王府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希望大家提起荣王府的时候没什么存在感? 毕竟造作局掌握在荣王府手中,那么荣王府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所以皇帝才会头疼,因为抓不住荣王本人的把柄,所以不能以本人有罪处置他。 但是一带上造作局,荣王手中有高祖圣旨,自然就无法动他。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看着徐秀宁问道:“如果,造作局真的要从荣王手中交出来,会如何?” 徐秀宁摇摇头,“不知道。” “不管有什么结果,造作局现在贪欲太重,意图把持大乾上下所有的工坊,若是现在不加遏制,等以后我们这样的商户生存就会被人钳制。”这也是傅元令集大家的力量抵制造作局的原因。 徐秀宁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傅元令的性子不是胡来的人,她就说道:“那人匠会盟这边是不是继续?” 傅元令想了想,“既然四哥说等他回来,那就缓一缓,先把声势造出来,慢慢的把风声透出去。”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徐秀宁想想也头疼,她是经过人匠会盟这边暗中调查她才知道,每年人匠总管府那边的死亡数目会那么高。 若是一旦把这个数字公布出来,真是要闹翻天。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不是有恩就是有仇 傅元令从人匠会盟出来,顺着路就去了冶炼工坊那边走了一圈。 肖九岐回来之后,造作局那边怕是被这个活阎王上门打一顿,这一次分来的矿石品质要好一些。 傅家安排在冶炼工坊的管事是管华阳,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做事倒是沉稳,戚若重很看好他,有意培养就把人安置在冶炼工坊这边。 因为冶炼工坊跟织锦工坊不同,织锦工坊傅元令有决策权,但是冶炼工坊只有参与权跟提议权,所以派个管事主要把进出账目盯好就成。 管华阳听说大姑娘来了,忙跑出来见人。 “大姑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您传一声就是。”管华阳跑得很快,额头上带着汗珠。 傅元令看着他就道:“正好路过就来看看。” 管华阳中等身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在冶炼工坊来回跑的缘故,比当初在王府家学时黑了很多,不过人看着比以前更精神了。 管华阳笑着应了一声是,就道:“不然属下引路,大姑娘在工坊里转转?” 傅元令今儿个一身华服不太方便,就摇摇头,“等下次再说吧,我来只是随意问问,冶炼工坊最近怎么样?” 管华阳闻言就开口说道:“自从您跟王爷回来后,咱们这边跟造作局那边交接都顺利多了,以前拿着工部的条子去造作局拉矿石,那边总是三推四推,现在倒是顺利多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听说矿石比以前给的好了些?” “也只是好了一些,但是下了熔炉之后,从炉里练出来的东西别说打造兵器,便是做农具都不成,顶天做点灶具。”管华阳到底年轻,语气中的不满就浓了些。 “朝廷这边跟造作局接触的人怎么说?”傅元令问道。 管华阳的神色就有点说不清楚的味道,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大姑娘,不是属下胡乱猜疑,总觉得朝廷分派来的于明谦大人似乎跟造作局那边有点熟悉。” 傅元令微微挑眉,“这话怎么说?” “可能是属下想多了,之前于大人才来的时候,就对我们家的管事颇多挑剔,言语之中也有些不耐,而且工坊这边跟造作局那边交涉照理说应该有咱们商户的管事跟随,但是十次要有一半被于大人拒绝。” 傅元令眉头紧皱,“怎么之前没上报这事儿?” “属下本来是想上报,但是其他几个管事说现在工坊这边形势紧张,还是不要添麻烦的好,再说现在于大人也只是不带人,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很明显。”管华阳回道。 傅元令心里有点气,跟造作局接触谈生意,于明谦把商户的人撇下,这明显就对当初签下的契约的违背。 看来,还是商户这边太弱势,所以明知道有问题,大家还是想着老习惯能忍就忍。 官字两张口,做生意的都忌讳跟当官的作对。 但是这生意可不是以前的生意,要是任由管华阳这么做,继续这样下去,是不是他就要彻底架空商户,想要独揽冶炼工坊的大权? 傅元令很是头疼,看着管华阳说道:“你跟其他几位管事通个气,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侥幸,如果下次于大人还要拒绝商户的管事跟随,那么冶炼工坊开出的契条,你们一个都不许签字通过,如果我知道谁敢签了字,那要是出了问题,我就直接找他头顶上的主家拿损失。” 管华阳没想到大姑娘这么生气,一时间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人云亦云,自然也是错了。 傅元令看着管华阳不安的模样,心里叹口气,到底是年轻,没怎么经过事儿,想了想就说道:“咱们傅家的管事,一定要立场分明,做事情要根据契约行事。这么大的生意,也不是只有傅家的份儿,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损失是小,万一上头问罪,谁担得起?” 管华阳脸一白,忙躬身说道:“大姑娘教训的是,属下记住了。” “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存迟疑难免,以后你要跟着戚大管事好好学学,得记住咱们傅家的管事该做什么。”傅元令指点几句,“冶炼工坊这么大的摊子,戚若重让你过来是看重你,你不要让他失望。” “是。”管华阳心头沉甸甸的,他觉得自己之前真的错了,大管事教过他,遇事不要怕。 但是他怕自己坚持己见不合群,就把异议吞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愧对大姑娘,愧对戚大管事。 傅元令从冶炼工坊出来,坐上马车后,拿了软枕垫在后腰,心里却在想着于明谦的事情。 既然是朝廷派来的,这人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不然,放在冶炼工坊这个地方,陛下未必就能放心,这个人选,陛下肯定是点过头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于明谦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傅元令回了王府时,肖九岐已经带着儿子回来了。 进门时,俩父子正在临窗的大榻上玩,一个依依呀呀说不清楚,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来,奶娘说这是要准备长牙了。另一个笑的坏兮兮拿着东西逗儿子,偏小家伙要伸手抓打的时候,他就猛地拿开,幼稚的不行。 听道傅元令进门的声音,肖九岐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就道:“今天有点早啊。” 傅元令闻言抬头看着他,“于明谦你知道吗?” “这是谁?不认识。满朝文武官员多了去了,阿猫阿狗的谁记得。”肖九岐眼中,只有朝堂上那几个老家伙,还有六部的主事官员能赏个脸记住人。 “是朝廷派去冶炼工坊管事的。”傅元令宽了外裳顺手递给仲夏,这才抬脚走进来坐在儿子身边说道。 “怎么,这人有问题?”肖九岐一下子抓到重点,他媳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陌生人,只要提起来,不是有恩就是有仇。 看着凝重的样子,可不是有恩的模样,那就一定有仇了。 傅元令迟疑下,道:“也说不上,毕竟没有证据。但是这个于明谦跟造作局那边接触,有一半的时候不带着商户的管事,我觉得可疑。”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楚王哭了 肖九岐就道:“哟,还避着人?” 傅元令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就想要笑,“嗯,大概是觉得冶炼工坊这边商户们没有掌事权。” 肖九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谁瞎了眼让这么个东西去的冶炼工坊?” “工部派过去的。” “那我回头查查怎么回事。”肖九岐皱眉,“虽说工部有时候不怎么靠谱,但是工部比谁都想着从造作局身上咬口肉下来,应该不会使绊子。” “那就先查一查再说,兴许是我多想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怎么会是多想了,那个于什么要是正大光明避开人做什么?”肖九岐就不认为自己媳妇会有错。 有错,那也是别人的。 就是这么护短。 “话是这么说,还是查一查再说吧,别冤枉了好人。”傅元令笑道,转开话题看着肖九岐,“我听四嫂说四哥要回来了,她说造作局的事情四哥让缓一缓,你知道了吗?” “哦,我跟四哥说的这事儿。”肖九岐一拍脑袋,“忙起来都忘了跟你说,四哥是说要等一等,好像是他那边查到点东西。” 傅元令点点头,“那就等吧,也不差这几天,正好人匠总管府那边的事情还能再推一把。” 这个年怕是有些过不好了。 楚王带着大军会上京的时候,正好赶上上京第一场雨雪,天将放明时,雨雪停了,东边的日头高高升起,金灿灿的太阳照下来,让人觉得这寒冷的冬天都暖和多了。 屋子里少了地龙暖融融的,翀哥儿已经开始学着翻身了,小家伙像他父亲力气大,小脚丫一使劲,小肩膀再一顶,胖乎乎的小身板就能翻个大半,然后因为后劲不足重新仰面朝天。 傅元令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看着儿子学翻身,更让她笑个不停的是,肖九岐为了让儿子学翻身,居然躺在大榻上亲自示范。 那场面真的是…… 尤嬷嬷她们都要笑疯了。 傅元令也觉得乐得不行,肖九岐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小的孩子你跟他说他能听懂么,但是他能看懂啊,我这叫因龄施教。” 傅元令:…… 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有理。 楚王回京之后,将西临关的战报一一上禀,此时大家才像是想起一件事情,瑾王好像又立大功了。 虽说这次跟北疆的战事不像是南疆大胜,但是那也是因为一来大乾没有足够的准备,二来也是因为北疆整体国力在南疆之上,这一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已经能跟朝廷交差了。 只是架不住吴王一系的人,想要阻止,自然就有人出面搅和。 好在楚王手里有详细“阵亡”的名单,从这名单上就能查出很多问题来。 朝中朋党不外乎同乡、同年、同窗、姻亲、师生种种,只要你有名有姓有来历,想过查出点蛛丝马迹就很容易了。 楚王一路回来做足了准备,将“阵亡”名单上的脉络摸得差不多了,应负起吴王一系的为难自然是游刃有余。 楚王手中的证据虽然没有十成十,但是拿出来往朝堂上一撂,不要说朝臣什么反应,只是皇帝的脸色也变了。 肖九岐抄着手,带着冷笑,瞧着吴王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真是觉得痛快啊。 还得还他四哥厉害,这种活儿就得四哥这样的慢性子干,要是他哪有这样的耐性,早就一拳头挥过去,打个痛快再说。 这次楚王疾声厉色痛斥通敌卖国之辈,说到傅元宪被城门官关在门外,与北疆兵马鏖战的悲戚场面几度哽咽,又说道后来肖九岐为引出内贼,不惜以身犯险与北疆周旋,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悲戚呜咽之声,让朝堂之上正直清明的臣子立刻站出来声援,要求圣上严查,给丧命在北疆的将士一个交代。 一人之声,十人成河,百人成湖,千人成海。 海纳百川之声,足矣震人心脾,满朝肃穆。 肖九岐下朝之后回王府,看着傅元令半响才说道:“你说得对,四哥是厉害。” 傅元令正拿着拨浪鼓逗儿子,听着肖九岐的话抬头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神色有点不对,就忙把窦妈妈叫来,把小世子抱到隔壁去,这才问道:“怎么了?” 肖九岐满腔激愤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伸手把傅元令紧紧地抱在怀里,只觉得眼眶酸酸的,“阿元,我想将来若是四哥坐上那个位置,一定是个好皇帝。” 傅元令哪里敢说将来的事情是或者不是,但是就目前看楚王的确是很优秀的人,“四哥,的确是有壮志的人。” “你是没看到,今日四哥在朝堂上把众人都给震慑住了,我第一次见四哥哭,当着这么多人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哥这次是真的难受了……”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慢慢的讲朝堂上的事情,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完也好半天缓不过神。 真的很难想象温润如玉的楚王,在朝堂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家就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四哥跟外家亲近,自然是知道将士们的不容易。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的,四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傅元令并不是个完美的人,她甚至于知道自己骨子里的趋利避害。 不只是她,这天下的人,哪一个不是趋利避害? 但是楚王有时候做事情真是令人打心里敬佩,班师回朝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冤死的将士伸冤,别人呢? 大概回来后就会先请功哄得皇上开开心心的,圣心愉悦了,万事好说,升官加爵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楚王没有。 肖九岐拉着傅元令一起倒在软枕上,仰望着承尘,“你说这次父皇会怎么处置?” 傅元令沉默了,她不知道。 她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在梦中皇上的确是宠肖九岐,但是对肖霆也是真的不错。 感觉到媳妇的沉默,肖九岐心里更难受了,他媳妇对老头都没信心。 “要是这次老头还要糊弄过去,我就……” “你就什么?”傅元令目光幽幽转头看着他。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皇后娘娘的演技 肖九岐对上自家媳妇黑黢黢的眼神,顿时觉得浑身发毛,到口的话硬生生的憋回去,“我就跟你请教怎么干!” 傅元令:…… 别以为口风转的快,我就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以前肖九岐自己一个人无所谓,只有他们夫妻她也能纵着他。 但是现在有了孩子,怎么还能这么任性? 做事情不能只动手要动脑子。 傅元令尽量让自己挤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只能只长体重不长脑子。” 被内涵没脑子的肖九岐:…… 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肖九岐轻咳一声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吧? 自己娶的媳妇,自己就认了吧。 “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才为上策。”傅元令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若是皇上这次还要庇护肖霆,咱们就让肖霆变成个穷光蛋吧,我想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他痛苦的了。” 肖九岐:…… 对上肖九岐震惊的神色,傅元令笑的十分的柔和,“毕竟陛下心里对你跟吴王的偏宠不相上下,就算是咱们把肖霆变成个穷光蛋,想来陛下顶多也就是发发火,没事,能扛过去。” “媳妇说得对,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但是我没本事让肖霆变成穷光蛋,还是我媳妇厉害。”肖九岐仔细捉摸一下,顿时就兴奋起来,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妙,你起胖揍一顿肖霆,还是这种慢刀子割肉刚让人觉得痛快啊。 肖九岐在家兴奋了一整天,但是可惜陛下没给肖九岐实践的机会。 年前封笔之前,朝堂之上雷霆阵阵,凡事楚王名单上的人都被彻查,刑部跟督察院忙的飞起,每日上朝都是刀光剑影。 吉相跟龙相针锋相对,肖九岐就看不惯龙相小人得志的模样,楚王不好开口说的话,他可不会客气,逮着机会就把龙相给怼的怀疑人生。 短短半月的功夫,吴王就瘦了一圈,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差,看着楚王跟肖九岐的眼神阴沉沉的。 肖九岐才不怕他,对上他的眼神,还对他扬扬手臂示威! 凤仪宫。 皇后端了参茶进来,轻轻地放在皇帝的手边,最近皇帝一直在凤仪宫这边留宿。 因为朝廷上的腥风血雨,谭贵妃见到皇帝都要替吴王哭诉几分,皇帝很头疼,索性就避到皇后这里来。 “陛下,喝点参茶。这支老参还是小九媳妇上回送进来的,说是傅家偶然遇到买下来,这么粗的一根少说也得百余年。”皇后笑着开口,把炖盅轻轻放在桌上,拿起玉白的勺子舀了一小碗递过去,“太医说这人参年份足很难得,每次炖汤只需要切一两片就好,这么大一支参,陛下能吃很久。您啊,不能只顾着朝政,还是龙体要紧。” 皇帝想起谭贵妃哭哭啼啼满口都是儿子如何,再看看皇后一心挂念着他的身体,皇帝神色有些恍惚。 看着皇后比贵妃苍老不少的面容,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当初皇后才嫁给他时,那时她还没有现在这样稳重,俩人私下里相处,年轻的皇后也很活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记忆里就都是皇后温良宽厚的笑容。 谭贵妃性子活泼娇俏,爱使性子爱撒娇,便是有些微的任性,也不值一提。 年轻时觉得好,现在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皇后看着皇帝恍惚的神色,微微低下头,遮掩住嘴角的讥讽,等再抬起头又是那个温柔的她。 皇帝回过神把汤慢慢的喝了,放下小碗,这才说道:“皇后,朕也为难啊。”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活该! 齐人之福是这么好享的? 儿子多了在皇家未必就是好事。 只是皇帝信心爆棚,以为自己一定是个有特殊本领的爹,能把儿子管的妥妥当当,跟训狗似的,让你往东不走西。 呸! 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坐上皇位的,那些年的步步惊心都喂狗了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皇后却道:“陛下,孩子们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都老了,得学着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走自己的路。” 尤其是肖霆这样的,尽管放开手让他去作死吧。 皇帝幽幽的看着皇后,“朕老了?” 皇后抿唇一笑,“时间于我们不过是个数字,在臣妾的心里,陛下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的渣! 皇帝轻笑一声,握着皇后的手,“皇后,朕从未后悔娶你为妻。” 皇后温柔一笑,“臣妾嫁给陛下也是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的后悔啊! 皇帝心灵得到了升华,心头尖上的那股郁气顿时散了不少,看着皇后叹气,“这次的事情,你认为如何?” 皇后神经紧绷,面上却依旧如常,笑着说道:“您问臣妾这个,倒不如问臣妾今日小九又闯祸了吗?陛下不管您做什么,臣妾都知道,您是为了大乾好。” 才怪! 就谭贵妃那么个东西,也就是你眼瞎当个宝。生了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披着个温良的外皮真以为自己是圣人。 画虎不成反类犬,是人是狗,自己没点数吗?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要她说皇帝这眼那不是糊了一层s,得糊个十几层才能眼这么瞎。 “这次处置这么多官员,朝中空缺之位不少。”皇帝叹气。 皇后眼神微眯,轻笑一声,这才说道:“陛下励精图治,我大乾那么多优秀的学子官员,优中选优,总能有为陛下分忧之辈,您不用担心,让吏部遴选出册,您再圣夺就是。” 皇帝闻言就乐了,“朕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怎么拿哄小九那一套来哄朕?” “陛下是我大乾千万臣民的陛下,但是在臣妾心中您是我唯一的夫君。待夫君又怎么能与待君王相同,陛下,臣妾总是希望您能时时开心才好。” 皇帝心头一颤,转头就对上皇后略有些惆怅的神色,一时间心绪万千,难免有几分愧疚之意。 如此一番心绪转换,皇帝忽然觉得这段日子朝堂上的变动也没那么心塞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肖九岐的养家钱 进了腊月之后,肖翀已经能十分利落的翻身了,现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听到他父亲回来的脚步声,能立刻从大榻上打个滚翻过身,抬起头对着进门的爹露出一个无齿的欢迎笑容。 傅元令就跟肖九岐说道:“这么小的人儿,怎么就能听出你的脚步声呢?” 这屋子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算肖翀自己身边的奶娘跟伺候的婢女,只是傅元令屋子里的几位嬷嬷还有仲夏她们人数就少了,但是肖翀就能知道哪个脚步声是肖九岐的。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这叫什么?虎父无犬子。” 傅元令就差翻白眼了,是是是,你儿子哪里都好。 “四哥那边说什么时候动手了吗?”傅元令看着窗外还在落的雪花问道。 造作局的事情年前总是要动手的,现在距离封笔没多久了。 肖九岐正把自己的头发从儿子手中拯救出来,闻言就说道:“快了,等下过这场雪。这段日子,已经有不少风声放出去,造作局那边每年的死亡名单都是有记录的,只要名单拿到手就好了。” “四哥能拿到?”傅元令很惊讶,这种东西能到手? 肖九岐转头看着媳妇,“要不四哥当初让我们等等,等的就是这个,四哥很厉害的。” 真是楚王的无脑吹! 但是,傅元令也不得不承认楚王是真的厉害,这次吴王一系损失惨重,朝中几员大将相继落马。龙承志在朝中不能说孤立无援,如今也是断了一半臂膀。 这一批官员落马,留下来的空缺才是吴王跟楚王的必争之地。 这种事情,不管是肖九岐还是傅元令都插不上手,再加上两人答应了楚王造作局的事情缓一缓,所以朝中大乱的这个把月,俩人闷在府里带孩子。 期间傅元令还忙完了傅家年底审账,各地账册相继送进上京,一排账房先生算盘打的啪啪响,小山一样的账册半个月全部审核完毕。 傅元令先看了三连山那边的账册,今年仇行依旧没回来,回来送账册的是他身边的大管事,细细跟傅元令回禀了三连山那边的状况。 “因为织锦工坊需要棉麻极多,仇大管事特意又多买了几座荒山种植桑麻棉花。如今三连山周遭十几座小山头都已经买下来。之前挖掘的煤山也已经步入正轨,而且大管事发现矿山越往里挖煤的品质越好,虽不如银霜碳但是也相差无几,若是能运来上京或者是其他富庶的州府,必然能卖出大价钱。” “仇大管事让让小人询问大姑娘一事,他想要在当地府县鼓励农户种植桑麻,然后傅家收购,这样就能缓解大姑娘的织锦工坊棉麻的短缺。” “另外大管事还想请大姑娘做主,说最好是能将三连山跟阙州新港那边的傅家铺子的商路打通,通过阙州新港往外运煤,能节省一大笔的运资,如此,我们卖出的煤价格就要低于其他商户,这样一来就能最快的拉拢一批大买家。” 傅元令听完之后,认真想了想,就说道:“运煤的问题我会写信给阙州新港那边的义叔商议,暂时还不能确定能不能行得通。种植桑麻也不只是供给上京的织锦工坊,最主要的还是带动当地的百姓,仇大管事所说的希望当地能推行种植桑麻,我觉得此事傅家不要做主,还是要当地父母官同意并推行,傅家只能做助力推行的人足以。” 三连山今年那边的进账比去年又增加不少,可见仇行确实是管的很用心。 除了仇行那边,还有田四海跟罗有声那边,田四海在南疆那边之前以为大乾跟北疆的战事受到些影响,南疆官府趁着大乾有战事,想要收回那几座矿山,幸好田四海比较机灵,找了肖九岐留吓得驻军帮忙,这才吓住了南疆官员。 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的将这几座矿山开采完。等矿山采得差不多了,他们的人就能撤回来了。 至于以后,傅元令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也没必要想那么远。 罗有声在西北,跟仁叔的马场倒是有些往来,好在罗有声那边的产业一向比较稳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倒是仁叔那边这次捡了个便宜,因为北疆急于退走,他们虏获不少战马,其中有不少良驹算是意外收获。 上回仁叔带着人去追肖九岐,他们自己人少,于是花钱雇了不少当地百姓以树枝拖地造成沙尘漫天大军到来的假象,还有后续跟马贩子购买马种又是一笔开销,今年马场账面上不仅没钱,还是倒贴钱的架势。 这些支出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银子回本,傅元令倒是不着急,做生意嘛,尤其是这种生意周期都比较长。 外头的生意捋一遍,潞阳府那边贺平管着的田庄今年大丰收,这倒是个好消息。 粮食入库,就有了吃饭的底气。 再看上京这边,竞春舫依旧一枝独秀,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要想看到银子也得等到明年总总账。 而且,织锦工坊因为提前预支了赁金跟押金,等到契约周期一到,还得把押金去除在外,剩下的才是赚的银子,还有的等。 冶炼工坊这边就更简单了,原矿石不仅不足,而且品质低下,想要赚钱就得把这个难题解决之后再说,目前账面上还是赔钱的状态。 总体来说,今年比去年赚的银子更多,但是支出也比去年更多,尤其是西临关战事。 傅元令最后平账,发现自己今年白干了。 管事们的大红包还是要发,王府上下也得发年终银子,辛苦一整年,总要高高兴兴过个年。 拢完账,傅元令发现这还是自己开始做生意以来,第一次入不敷出,倒是也新鲜。 肖九岐冒风顶雪进了门,双肩上全是雪珠子,屋子里暖融融的,抬头就看到儿子摊着小肚皮睡的正香。 可怜他爹还要为了生计奔波。 “给。”肖九岐将一本册子放在傅元令面前。 这是他凭自己的真本事赚来的养家钱!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这是什么?”傅元令惊讶的看着面带嘚瑟的肖九岐忍住笑问道。 “养家钱。”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肖九岐,“养家钱?你哪里来的养家钱。” “给老头要的。”肖九岐一点不觉得啃老有什么难为情的,“我听说你之前把自己库房的东西买了一批,我就找老头要了点他的私藏宝贝。” 傅元令:…… “那你就带了这册子回来?” “那你要是让我把银子拿回来也行,这不是怕银子出了宫门也进不了咱们家门吗?” 傅元令想起肖九岐那莫名其妙的命格,顿时就给逗乐了,“这倒也是,说起来你真的从小到大一直丢钱?” 肖九岐对上媳妇幸灾乐祸的眼神,亏得是亲媳妇,不然以为是仇家呢。 “也不是那么绝对吧,反正十次里得有个五六七八九回带在身上的银子总丢。”肖九岐特别囧,“有一回我也不信邪,我就把银票拿在手里,心想着我握在掌心还能丢了不成?” 傅元令听他这么说,想着也是,这要是抓在手心总不会丢了,“结果呢?” “当然是丢了啊!” 傅元令:! “怎么丢的?” “运气不好,遇到惊牛过市,我这不是急着救人,就把掌心的东西给忘了,等回过神,谁知道丢哪儿了。”肖九岐说起来一点也不生气恼火,“反正只要我带着银子出门,路上总要遇上点事情,次数多了,我就不带了。” 反正带了,也是给别人带的。 傅元令就道:“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对,这么想我就不生气了。” 安慰你两句还得意了。 傅元令打开肖九岐给的册子,看见上头头一件东西就面带惊讶,再往下看去小心肝就有点跳得厉害,“你这单子给父皇看过没有?” “看什么看,反正说了由着我挑。”肖九岐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次在西临关立下的功劳,我这都是亲王衔了,升无可升,那我也不能不要这功劳是不是?于是就要了点老头私库里的东西,全都是宝贝,以后留着给咱们闺女当嫁妆!” 傅元令:…… 谁能肯定再生一个是个闺女? 反正她不敢。 再说,皇后娘娘说了,生孩子不能太密,对女子的身体不好,至少也得等翀哥儿两岁以后再说。她现在吃着太医配置的药方调理身体,要孩子的事情不急。 傅元宪、裴秀跟杨叙等人又往上升了一级,肖九岐已经到顶了升无可升,但是下头的兵可没有,给自己要功劳名正言顺。 年前傅宣灵出嫁了,傅元令在她出嫁的那日去送嫁,整个伯府喜气洋洋,如今平宁伯府长房越来越显赫,二房虽然继承了爵位,但是傅嘉琰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傅元玉现在还在外放熬资历熬政绩,等到升上来不知道哪年哪月。 现在长房因为傅元宪的缘故真的是声威渐强,外头倒是有不少人猜测平宁伯府的爵位落到谁头上的事情。 如今傅元宪有立大功再升一级,妹妹出嫁这样的喜事,自然是有不少人来锦上添花攀个交情。 再说,伯府除了傅元宪跟傅元玉、傅元彬之外,还有一位瑾王妃,一位吴王侧妃呢。 如今朝堂上,吴王跟楚王斗得厉害,这平宁伯府倒是厉害,家里两个女孩入了两家王府,将来不管是哪一个得势,这伯府都不会倒霉就是了。 傅元令回到伯府毫不意外见到了傅宣祎,今日傅宣祎倒是没带着儿子回来,今日见到傅元令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想要跟她亲近,现在的傅宣祎见到她的神色,倒是像当初要出嫁的时候。 是啊,俩人都有了儿子。 傅宣祎的儿子虽然占了个皇长孙的名号,但是皇帝却没带在身边一次,而傅元令的儿子,现在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皇帝上朝都把翀哥儿带到偏殿照看。 傅元令见到这样的傅宣祎倒是觉得正常,这才是她的本性。 相对于傅宣祎还算是平静的神色,石氏看着傅元令的厌恶几乎是一点也不想遮掩了。 隔着人群,傅元令对着她们母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气的石氏差点倒仰过去。 傅宣祎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看着母亲,“娘,先回院子里说说话吧。” 她前脚进门,傅元令后脚就来了,如今这些人全都围在她身边巴结逢迎,哪里还有人理会她们。 石氏气的脸色都变了,“一群踩低拜高的东西。” 母女俩回了石氏的院子,把人打发出去,石氏这才得了机会问女儿,“你现在在王府怎么样?” 傅宣祎看着母亲担忧的神色,顿了顿笑着说道:“挺好的,谭雪薇现在生不出孩子,梅莹玉的儿子还小,王爷现在还是很看重启哥儿的。” 石氏微微皱眉问女儿,“你就没问王爷请封世子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傅元令的儿子现在已经请封了世子,现在趁着谭雪薇没有孩子,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王爷一门心思跟瑾王较劲,只要搬出瑾王来,启哥儿立世子的事情就会容易些。你可别犯傻,该要的就得要。” 傅宣祎漫不经心的说道:“您急什么,只要谭雪薇一直生不出,没莹玉那边除非是梅成川给王爷立下大功,不然她的儿子绝对没有机会的。就算是我说动了王爷,宫里的谭贵妃也不会同意,既然这样我做什么要惹得王爷不高兴,不若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便是我不说,王爷也会自己请封的。” 石氏还是有点不放心,“等的越久时间变数就越大,你可别胡闹。” “娘。”傅宣祎面容微微带了些苦涩,“经过这么多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既然没有傅元令的本事,但是至少也得像她那样沉住气。要是再像以前任性胡为,您以为在王府跟在家一样吗?只要我稍微出点差错,就得被谭雪薇跟梅莹玉夹击。” 石氏气的直拍桌子,“王爷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跟她到底是哟青梅竹马的情分,而且你外祖父还是他的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荣王的请柬 傅宣祎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只会想王爷是皇帝的儿子,是天生的皇族贵胄,什么时候需要他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傅宣祎嫁进王府这几年,跟王爷生活的时间越长,她慢慢地就发现王爷并不是当初在闺中时她想的那么完美无瑕。 为了压制她,王府里谭雪薇给王爷抬了一名侍妾,梅莹玉为了固宠也送了贴身的美貌丫头做通房。 只有她没有这样做,毕竟她对王爷是“真爱”,既然是真爱,怎么能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傅宣祎如今进退两难,在吴王府里不时地听到傅元令做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外头的人怎么夸奖她的,皇帝又召见她了,只要外头有傅元令的任何好消息,谭雪薇跟梅莹玉就会故意来刺激她。 她们知道,她们姐妹关系不睦。 只要傅元令风光,自己就会心里难受。 以前她的确是难受,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傅元令好与坏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过得好了,也不会拉自己一把。她过的坏了,自己也不会因此占到便宜。 如今她就只想着把儿子教养成才,这才是她以后最大的依仗。 她现在比不上傅元令,但是未必她的儿子就比不过傅元令的儿子。 傅宣灵出嫁这日,大夫人哭的稀里哗啦,傅宣灵也是满眼是泪的上了花轿。 嫡母跟庶女的关系好这样的,也的确是难得一见。 好多人家的夫人,就觉得大夫人一定是个心善的人,不由得就打听大夫人另一个还未娶妻的儿子。 提起傅元贞,大夫人心头就是一梗。 臭小子在凤台府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非认定了凤台府钱家的姑娘,上回回来这婚事自己没松口,臭小子一溜烟又跑回了凤台。 大夫人到底疼儿子,心里想着要是儿子的真的看中了,倒不如把人带回来看看。 就为了此事,大夫人特意把傅元令多留了一会儿跟她商量。 傅元令听完后,笑着说道:“三弟心有成算,当初去凤台府借着傅家落脚,才多大的功夫自己就能立起门户来。三弟不是个糊涂人,要是真的看中人家闺女,可能钱姑娘真的有特别出众之处。大伯母想的周到,可以先见见人再说。” 这没见过人,谁知道是圆是扁是好是坏。 再说,大夫人倒是问过娘家,娘家人说钱姑娘虽然出身商户,容貌不俗,且是个爽利的性子,瞧着不错。 大夫人听着又想起儿子态度坚定,不免也动摇了。 如今,听着王妃也这样说,大夫人就笑着说道:“当父母的总盼着孩子们好,贞哥儿年纪也到了,不好再拖下去,那就先见见人再说。等见面那日,你要过来看看吗?”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大夫人,“钱姑娘在上京?” 大夫人叹气,“那臭小子把人带到上京来了,说是钱家有生意在上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自己生的儿子能不知道?” 傅元令:…… 这个三弟胆子大又有魄力,倒是跟她的性子相合,就道:“难得三弟这么认真,您不如看看,我就别来了,免得人家姑娘紧张。要是真的把婚事定下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大夫人一想也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傅宣灵回门那日傅元令没有回去,倒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楚王递信过来造作局那边可以动手了。 兹事体大,傅元令必须要亲自盯着,因此提前跟大夫人告一声罪,又给傅宣灵夫妻补了一份礼物。 刑部门前的打鼓被敲响,声声震天。 刑部大鼓,并不能随意乱敲,敲鼓着若无巨大冤情,查明后是要被定罪的。 几十名工匠联名按了血手印状告造作局草菅人命,拆毁旧坊,再造新坊,以此报巨额修建费用,非善之举,奢靡无度…… 状纸足有几十页,其中一大部分诉说作为造作局工匠的心酸,尤其是前有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招募工匠在前,再看看造作局的工匠,简直是天地之别。 围观者越来越多,百姓们指指点点,看着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工匠,再看看西郊两大工坊的工匠,不仅能买工坊内部各种便宜的货物,逢年过节还会给工匠发放东西,西郊工坊的工匠们个个身矫体健,一看就知道吃得好。 此事还没落下帷幕,又有大批工匠的家人前来鸣冤,这次来的人都是去岁在造作局枉死的工匠的家人。 刑部尚书:…… 头秃! 此事就像是春风燎原,一下子掀开了造作局死死捂着的脓疮,这层遮掩的皮被剥开,造作局神秘的面纱一下子变成了魔鬼的脸庞。 就在这个时候,肖九岐跳出来,一张大红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最近十年来,每一年造作局死亡工匠人数,年年上升,去岁登记在册死亡的工匠数大乾各地造作局的工坊加起来足有三千多人。 而此次瑾王率兵跟北疆交战,所有牺牲的士兵加起来都不足三千人。 一场战役的死亡的人数,竟然比造作局工匠因公殉职的还要少,这不是笑话吗? 肖九岐一双眼睛都红了,气的! 而此时,傅元令接到了一封特殊的请柬。 荣王的请柬。 请柬直接送到了竞春舫,是元智送来的。 “荣王在竞春舫?”傅元令很是意外,看着手中的请柬,素白的面皮上镂空刻出一只猛虎的模样。 若不是这颜色白漆漆的,只看着猛虎的身姿就知道画虎之人笔力非凡。 傅元令伸手弹了一下请柬,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荣王一直不曾露面,这次要好好的这种方式见她,还要求只她一人前往,若不是见面的地方在竞春舫,她都会认为荣王没安好心。 傅元令早就想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荣王,披上白狐裘,顶着寒风去了竞春舫。 元智担忧不已的跟着上了马车,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姑娘放心,戚大管事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大姑娘有事的。”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一般人干不出这事儿 马车一路抵达环城湖边,北风呼啸,结了冰的湖面上有零散的落叶飞舞。 傅元令没有急着进竞春舫,下了马车,站在湖前凝视着眼前的风景,此时,她依旧没能想到荣王约她出来见面的目的。 站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如芒在背,她慢慢的转过身,抬头,就看到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傅元令知道窗后的人还在看她。 哪个人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大胆? 除了荣王不作他想。 傅元令不再迟疑,抬脚进了门。 顺着楼梯慢慢的踱步上了二楼,这临街的铺子是一座茶楼,也是傅家开的。 此时整座茶铺都被清了场,安安静静的,脚踩在地上,发生的回响在耳边环绕。 元智上前一步推开门,“大姑娘,到了。” 傅元令抬脚走进去,这是一间摆设雅致的包间,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软榻,榻上放着小几,此时小几上的红泥炉里碳火通红,炉上的小铜壶发出呼呼地声音,隐隐有白雾就要升腾而起。 小几前跪坐的男子一身玄衣,若不是那张惨淡的脸太过于醒目,只怕这人就要融于这一片黑色中。 傅元令这是第一次见到荣王,跟想像中的人完全不同。 身板极其消瘦,脸上的骨骼分明,若不是一身华服,只怕会让人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 但是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看着人的时候宛若星光倒坠,熠熠生辉。 真是个奇怪的人。 “瑾王妃,请坐。” 傅元令看着反客为主的荣王,轻轻一笑,“王爷真是令人大感意外。” 荣王轻咳一声,犀利的眉眼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闻言神色一缓,嘴角微微勾起,不疾不徐的说道:“瑾王妃胆子大,你还是第一个见到我并未感到惊惧的人。” 傅元令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将身上的大氅解下递给元智,“去门口等着。” 元智结果氅衣,弯腰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句,“是,大姑娘。” 元智退下,并未关门,身子笔直的站在门口。 门外还有荣王的一个小厮,微垂着头盯着地面,看不清楚神色。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傅元令这才接上之前荣王的话,“世人有千百种模样,若是见一次惊惧一回,那我也不用做别的了,您说是不是?” 荣王掩唇轻笑一声,“傅大姑娘真是有趣,难怪能收服瑾王那匹野马。” “不敢跟王爷比,从一众兄弟中拼杀出来独得爵位。” 一个讽刺对方有手段,一个回敬一句心太狠。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铜壶中滚水的声音呜呜作响。 俩人都不说话,就像是一把绷紧的弓弦,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王先笑了,“王妃可知今日本王的来意?” “王爷一会儿称呼我为王妃,一会儿称呼我为傅大姑娘,不知道王爷想要跟哪个谈?”傅元令也跟着一笑。 荣王:…… “既论亲戚情分也分利益得失。” “王爷胃口真不小,您是两者都要兼顾,不知道是什么大买卖?” “整个造作局如何?” 饶是傅元令艺高人胆大,此时也被吓了一跳,“王爷,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瑾王妃,本王一点也没开玩笑。” 傅元令:…… 看着傅元令沉默不语,显然不信的样子,荣王也不恼火,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若不是本王松手,王妃以为那些人名册子楚王是怎么拿到的?这样的东西,搁谁那里都是杀头的大罪,难道我脸上写着蠢货俩字吗?” “今日,刑部堂前打鼓被擂响,这就是本王的诚意,瑾王妃以为如何?” 傅元令一时说不上话来,荣王看着智商很正常,能得到这个爵位肯定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那么现在他这么做有什么理由? “不如何。”傅元令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管他多少猜想,她只看结果。 荣王没想到傅元令来了这么一句,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惊愕的神色,随即一笑,“这是本王的诚意。” “王爷的诚意最能感受到的是朝廷,我并没有感受到。”傅元令抬头看着荣王,“王爷,不用绕圈子了,您还是直说。” 荣王:…… “本王有一子肖翼,一月生,再过半月满一岁了。他的母亲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婢女,难产而亡,本王无娶妻的打算,又因身体原因无法照看孩子,因此想要托付瑾王妃抚育肖翼。” 傅元令:…… 她今天肯定没睡醒,不然怎么听着对面的人说梦话呢。 对上瑾王妃太过于直白的神色,荣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神色也淡淡的,“王妃想必也看出来了,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撑不了几年了。我们家的人恶事做尽,岂有善报。但是,稚子何其无辜。本王托孤于王妃有两大诚意,第一以高祖庇护荣王府的圣旨赠与王妃,第二将造作局还于朝廷。” 傅元令太过于惊讶,又觉得万分好笑,看着荣王说道:“王爷,且不说圣旨能不能转增,就说这事儿您不觉得可笑吗?” “本王继承爵位以来,身体每况愈下,从未沾手造作局的任何事物,造作局所作所为与本王无关。”荣王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带了几分阴狠的味道,嗤笑一声,看着傅元令,“瑾王不会真的以为荣王府拥有造作局,就真的能把控你造作局吧?” 这一句信息量有点大,什么意思? 傅元令下意识的挺直了脊梁,但是荣王不肯往下说了,岔开话题道:“瑾王妃觉得本王的提议如何?” 傅元令此时才认真的打量荣王,苍白如鬼的面容下,是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偏偏那双眼睛时而沉寂时而像是烧了一把火。 她摸不准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我觉得不如何。”傅元令直截了当的回道。 总觉得荣王挖了一个大坑等着她,但是她却不知道这个坑挖在什么地方。 毕竟这条件开的极其诱人,将护身符的高祖圣旨跟造作局拱手相让,一般人干不出这事儿!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荣王可真敢说啊 荣王似乎没想到傅元令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一时间倒是沉默下来。 傅元令也不开口,天上掉这么大个的馅饼,想要接也得有本事不被砸死。 她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 能正大光明搞掉造作局,为什么还要走弯路,搭上不必要的风险。 没有意义。 何况,还得给荣王养孩子,她是疯了吗? 好一会儿,荣王轻笑一声,那双清冷冷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 最初知道傅元令这个名字,是皇帝对她赞赏为义商时,他想着哪里来的大傻子,拿自家的银子替朝廷赈灾。 后来再听到她的名字因为端午赛龙舟,再到后来听到这个名字的几率越来越高,直到傅元令跟造作局对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傅元令,第一次见她是当初竞春舫的画舫第一次举办文会时,他站在岸边,凝视着夜晚湖水上的画舫,湖面上灯光灿烂,她跟肖九岐并肩坐在小船内。 “瑾王妃不与本王合作,无非是觉得现在借助圣上之力也能将造作局扳倒,但是瑾王妃难道就没想过,今日的造作局之下场,也许就会是来日西郊工坊的下场?帝王之心,从来不容猜测。” 傅元令微垂着头凝视着桌面上的茶盏,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王爷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既然这样荣王府为什么不收敛一二?”傅元令神色淡淡的说道。 “没必要。”荣王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纵观上京诸多勋贵,两面三刀薄情寡义之辈众多,像是瑾王这样至情至性的少见。且王妃义薄云天,家中稚儿托付于贵夫妻之手,他日我便是魂归九泉也能安息。” 傅元令一个字都不信,至少梦中她死的时候,这位还活的好好的。 看着傅元令毫不动容的样子,荣王抿抿唇,这位真是不好糊弄啊。 他卖惨成这样,一般人怎么也得意思意思表达一下吧。 “造作局可以整顿,但是没必要取缔,毕竟就算是造作局取缔,朝廷再设立一个,跟西郊工坊早晚也是对立的局面,这一点王妃不会想不到吧。” 傅元令当然想的得到,不然也不会从工坊建立之初,就跟朝廷把权责分派的明明白白。 只是没必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让荣王看笑话,她笑着看着荣王,“王爷一口一个称呼我为王妃,就该知道身为天家妇,我的一颗心自然是偏着夫家的。” 荣王闻言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他要是信了才是二傻子。 “王妃开个条件,怎么才肯帮本王保住唯一的孩子。” “您这话说的,要是不知道听了去,还以为我干的接生婆的活计。” 荣王:…… 看到荣王微黑的俊脸傅元令顿时觉得身心畅快,笑着说道:“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谈,吴王的人伸手进造作局的事儿,王爷可否知情?” 荣王:! “知道。”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荣王大大方方的认了。 “那您现在找我合作,再让吴王的人在造作局伸手,是不是不合适?”傅元令笑的特别的善良。 荣王木着脸,这是逼着他表态站队。 “荣王府一向不涉足党争。”荣王道。 “王爷这话真是有意思,不涉足党争,那吴王的人怎么回事?您这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听个响很有意思吗?” 虽然知道傅元令厉害,但是没想到做生意的手段厉害,这嘲讽起人来更厉害。 荣王嗤笑一声,“王妃是不是忘了,本王早就说了造作局的事情,自从我接任王爵以来从未插手。” “您说没有就没有,至少得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的谁还不会说空话。” 荣王站起身,“看来瑾王妃是不打算与本王合作了。” “您错了,正因为我有诚意,所以也请王爷拿出诚意来。毕竟您托付的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这人做事一向认真,要么不答应,要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在这样情况下,总不好我费心巴力的给您养孩子,回头造作局还帮着吴王对付我家王爷,这才是把我当傻子吧。” 荣王闻言又慢慢地坐回来,沉默半响才说道:“造作局是个烂摊子,里头都烂透了。” 傅元令知道,但是没想到荣王可真敢说,这还不是在荣王府手上烂透的。 “我不打算管造作局的事情,原本是想由着造作局自生自灭。但是后来发现这事儿有点天真,毕竟荣王府跟造作局是捆在一起的。” 傅元令心想这是当然,皇上一直忍着不动造作局,不就是因为造作局背后的荣王府手上的那道圣旨吗? “可我这条命朝不保夕,只剩下幼子一个,等我一死,我那儿子只怕会被造作局那帮老混蛋养成个傀儡。” “王爷真是通透之人,不是只怕是一定会。”傅元令笑着开口。 荣王心头一梗,看了傅元令一眼,“所以我打算趁我受伤还有点筹码的时候,为这孩子铺一份前程。” “王爷真是爱子情深,令人感动。” “所以现在王妃信了吗?” 傅元令有点信了,她看着荣王半响,忽而笑道:“照王爷这样说,高祖旨意您要转增于我,造作局还于朝廷,那您给自己的孩子留了什么?” 荣王此时反而轻松的笑道:“瑾王虽行事跋扈,却是心存大义之人,王妃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这孩子在你们二人膝下长大,这对他就是最大的馈赠。” 傅元令:…… 荣王这人实在是太阴险,他越是这样‘心胸坦荡’,他们夫妻要是接下这件事情,还真的要把人家的孩子给好好地教养起来。 这万一要是养成个废物,也对不起人荣王的牺牲是不是? 虽然傅元令觉得祸害遗千年,以荣王的身体来说反正梦中她死了他还活着。 “王爷,其实这件事情您要是跟皇上坦言,皇上一定会成全你的。”傅元令笑着试探。 荣王就觉得这瑾王妃看来是真不太情愿答应,就笑着说道:“主衰子壮。” 傅元令哽了一下,您可真敢说啊。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交易 “这事儿我自己不能做主,要回去跟我家王爷商议一下。”傅元令直接说道,“而且,之前我说的话王爷也要考虑清楚,朝中如今派系分明,王爷也该表个态是不是?” 荣王没答话。 傅元令起身告辞。 荣王看着傅元令离开,自己起身站在窗前,握手成拳轻轻咳了一声,面色越发的苍白,凝视着外头的湖面,眉峰紧蹙。 瑾王妃年纪不大,但是行事谈话十分老道,若不是亲自打交道,都很难相信。 不过,这样也好,这与传闻中相符,如果肖翼真的在她身边长大,想来将来也不会成为个废物。 至于造作局…… 荣王面上的嘲讽越发的浓郁,当年他拼死要争王爵,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想要做给那个老东西看看。 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英年早逝,比他这个老头子还更早入土,那种痛彻心扉,愤怒难当,才能让他觉得欣慰。 纵然因此自己的身体也垮掉了,但是他觉得值。 唯一对不住的,大概就是意外来到这个世上的儿子。 原本是想让荣王一脉绝后的,但是孩子突然就有了,虽然他生母地位低下,但是因为生他已经难产而亡,而他这个父亲说不定今日还能睁眼看看他,明日就要下地狱。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儿子的命的确苦,就想给他找个依靠。 满上京里扫了一圈,最后还是看中了瑾王夫妻。 再加上他手里有瑾王夫妻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他来讲就是一堆废物,但是要是能换来儿子一生康泰,倒也算是他这个父亲对他最后的关怀了。 *** 傅元令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其实特别让她动心。但是风险很高,特别高。 等肖九岐回府之后,傅元令跟他把事情一说,肖九岐惊愕的半响说不出话。 傅元令看着他,“你至于这么惊讶,你不是跟荣王打过交道见过他?” 肖九岐一脸一言难尽的神色,“就那个病怏怏的小白脸,风吹就倒,我伸出一根指头,都怕力气大了打死他。他可真是敢说啊,你怎么想的?” 要是这样的话,这当然是好事儿啊。 只要荣王不拿着高祖的圣旨压人,那拿下造作局那群狗东西就太容易了。 肖九岐就有点兴奋起来,看着傅元令,“我得去跟四哥商量商量,造作局是不会取缔的,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如果荣王肯配合的话,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最好。” 傅元令自然愿意,就看着她说道:“你去吧,我等你消息。” 肖九岐忙说道:“你先睡,别等我,谁知道要商量到什么时候,要是晚了我就在四哥那里住下。” “也行,你去吧,年前这件事情最好定下来,也没多少日子了。” 定下来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肖九岐披了大氅就顶着寒风出了门,傅元令叹口气,去隔壁看了看睡沉的翀哥儿,坐在榻边盯着他的小脸,不免就想起荣王的儿子。 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但是生母已逝,亲爹身体不好,虽说还有好几年的活头,但是谁又知道能有多长久。 大约是自己做了母亲的缘故,心肠总会更柔软一些。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寝室,看梳妆台上的册子,这才想起来自己给元礼准备的嫁妆。 裴家来提亲,想要在腊月二十二成亲。 傅元令就答应了,毕竟元礼年纪不小了,不能一直耽误她。 裴秀现在也不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在王府挂着个职位,所以这婚事没想着张扬,元礼也是这个意思,简单的办一下就成。 傅元令不同意,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草率。 不仅特意给元礼挑了一处距离工坊近的宅子,还给她置办了齐全的嫁妆,嫁过门去,什么都是全的,一点不用自己操心。 傅元令还特意挑了两个小丫头陪嫁,元礼毕竟还要管着傅家的生意,家里的琐事不能让她分心,索性带上两个丫头,就能帮着元礼把家里的琐事办好了。 这两个小丫头是尤嬷嬷调教过的,机灵聪明会来事儿。 “王妃,该休息了,已经亥时末刻了。”仲春走进来轻声说道。 傅元令看着仲春,就笑着说道:“正在想你们元礼姐姐的婚事,等她嫁人的时候,你们都要去给她贺喜,热闹热闹。” 仲春爽快的答应下来,“奴婢头一天去,等到正日子让其他人再去,毕竟那天您身边不能少了人。” 傅元令就道:“那倒也不用。” “您身边没人可不行,元礼姐姐知道不得把奴婢训个半死。”仲春笑着把床铺铺好,又把帐子落下来,“您早点休息吧,奴婢把灯吹了,只留墙角一盏小灯。” 傅元令上了床,躺下,由着仲春落下帐子,熄灯。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墙角微弱的光芒发出莹莹光辉。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渐渐地松缓起来。 仲春落下帘子,去了茶房守夜。 沈嬷嬷正在绣小世子鞋上的花样子,威风凛凛的虎头在她的手下活灵活现。 “王妃歇了?”沈嬷嬷抬起头看了一眼仲春问道。 “嗯,嬷嬷也去歇着吧,我守着就行。”仲春轻声说道。 沈嬷嬷摇摇头,“等我弄完这一点,年纪大了,手里就慢了,这要是年轻的时候,这点活儿哪里放在眼里。” 仲春冲了一壶茶,给沈嬷嬷倒了一杯提神,自己在一旁也拿出针线来陪着沈嬷嬷一起做。 这一夜肖九岐果然没回来,倒是第二天一早,傅元令刚把醒了的儿子抱过来,肖九岐就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母子俩正在玩闹,就笑着说道:“这小子怎么醒的这样早?” “昨晚睡得早。”傅元令把儿子递给肖九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事情都商议好了?” 肖九岐把儿子举起来逗他,小家伙笑的特别的开心,举高高这个游戏百玩不腻。 “四哥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以应下来,你觉得呢?”肖九岐侧头看着傅元令说道。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荣王之子 “我也觉得可以,只是怎么运作你跟四哥商量好了?”傅元令问道。 “四哥的意思造作局那边最好是我来接手。”肖九岐皱眉,他是有这个意思替媳妇分忧,但是真要干又觉得琐事太多心烦。 傅元令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就笑着说道:“你不耐烦这些事情,可以挂个名,然后找几个心腹替你管理琐事就成。我也觉得造作局这次的风波不小,落在别人手里,尤其是吴王那边对咱们就太不好了。如果找一个资历压不住的人,吴王那边想要伸手干预就太容易,所以四哥的话我觉得可以,反正是过渡一下,等将来安定了你不想做了就还回去就好。” “你跟四哥说的一模一样。”肖九岐把儿子放在榻上逗着他翻身打滚,边逗他,还跟媳妇继续商量正事,“这次荣王那边的诚意要得给足,造作局那边的证据不能少。” “那自然是。”傅元令颔首,“造作局的许多暗账如不是他们自己人,想要查的清清楚楚怕不是很容易。”肖九岐皱眉,“有了荣王帮忙便事半功倍,我跟你一起去见荣王。”说到这里一顿,“算了,我自己去,你别去了,今儿个像是要下雪,天寒地冻的,你还是别出门了。” 傅元令看着他,“你去跟荣王谈,确定不会打起来?” 肖九岐:…… 应该不会吧。 “就荣王那小身板……”肖九岐啧了一声,“看在他快死的份上,我会忍一忍。” 傅元令:…… 那你大概失望了,这位还且得活几年呢。 肖九岐走了之后,傅元令就开始忙活元礼的婚事,让绣坊那边把做好的嫁衣送来给她看,还有给元礼准备的其他礼服,还有一年四季的常服,包括给裴夫人做的衣裳,衣裳做起来费工夫,元礼没那么多时间,但是她还是紧出时间亲自给婆婆做了一双鞋子。 这一忙就是一天,等见到肖九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肖九岐回来,后头的杨叙怀里抱着一个娃娃,瞧上去有点病歪歪的,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而且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傅元令就看向肖九岐。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荣王家的小崽子。” 傅元令惊讶的说道:“怎么今日就带回来了?” 这孩子都带回来了,看来是谈妥了。 肖九岐来不及细说,把肖翼往媳妇身边一放,看着她说道:“我得去找四哥,好家伙,荣王给的东西真是不得了,明儿个早朝可有好戏了。荣王说了,他家没有女眷照看孩子,反正这孩子早晚来咱家,早点送来正好。” 傅元令:…… 肖九岐急着走,来不及细说,把孩子放下就带着杨叙走了。 二人一走,傅元令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肖翼,小小的二人眼眶里冒出一股水花,但是强忍着不敢哭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很心疼。 她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抱着他坐下,又把软糯的红豆糕拽过来,从盘子里捏了一小点给他,“翼哥儿要不要吃?” 肖翼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小身板紧紧地绷在一起。 傅元令微微皱眉,看着这孩子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在荣王府过的什么样子,怎么瞧着胆子这么小。 而且,只有孩子来了,没有奶娘跟来。 荣王心够大的,就真的只送来一个孩子。 傅元令头疼,就问肖翼,“你现在还要吃奶吗?” 肖翼还是不开口,但是一张小脸吓得都要哭了。 傅元令没办法,思来想去,就把肖翼抱去了翀哥儿那屋里。 翀哥儿的性子跟肖翼正好截然相反,虎了吧唧的特不认生,小身板吃的有力气,自从会翻身之后,就满床打滚,这么大的暖榻,能从这头滚到那头不停歇。 此时看着母亲抱着个娃娃进来,一双滴溜溜大眼睛盯着看,自己特别麻利的打了个滚从仰躺着变成了趴着抬头看。 傅元令把肖翼放在翀哥儿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下,就看到肖翼拘束的紧绷着小身体,动也不敢动,像是个小木雕一样,眼睛里的泪泡撑不住了,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来,这孩子哭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元令看着心里就觉得难受不行,荣王听起来挺看重这孩子的,怎么能把孩子养成这样? 肖翀伸手去抓肖翼,还咧开嘴对人家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大约是距离有点远抓不到,傅元令正想着把人往前抱一抱,哪知道肖翀骨碌自己又翻了个身,正好滚到肖翼身边。 肖翼一下子被逗笑了,又哭又笑的,一气不顺就开始打起嗝来。 傅元令忙把肖翼抱起来给他拍后背顺气,又看着捣蛋的儿子哭笑不得。 行,这逗人的本事大概也是天生的,跟他爹一样一样的。 肖翼被傅元令开始抱在怀里的时候还绷得很紧,随着傅元令轻轻拍着他后背,不时地柔声叫着他的名字,慢慢的就放松下来。 不说荣王为了这个儿子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是从街上捡回来的,孩子这样子这么可怜,她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等肖九岐再回来的时候,肖翼跟肖翀已经玩累了睡着了,俩小家伙紧挨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肖九岐先在门口暖暖身子这才走过来,探头一看,特别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他走的太急了,忘了告诉媳妇荣王说他儿子认生又固执,不搭理陌生人,可现在瞧着完全不是这样子啊。 傅元令给俩孩子盖好锦被,推着肖九岐往外走,边走边低声说道:“四哥那边说好了?” “好了,明早朝堂上就热闹了。”肖九岐得意的说道,“这谁能想到荣王会把造作局给卖了啊,咱们稳赢。” 傅元令也轻轻松口气,“造作局那边稳下来,明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肖九岐心想那可不是,“不过,我明天得把造作局的差事要到手,下朝之后得去见老头诉诉苦。不然,要是被肖霆抢了先,我得气死。” “母后那边上次已经知会一声,想来得了消息后,就会替你周全,你不然先去跟母后商议一下?”傅元令边说着俩人边进了寝室。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不能白白拱手让人 “来不及,朝堂上把事情说开后,下了朝我就得去找老头把事情说明白。”肖九岐难得正色,“造作局那边老头肯定不愿意给我,毕竟西郊工坊有你在,也得防着一家独大,四哥担心老头为了平衡会压制此事。” 傅元令觉得楚王想的很有道理,皇帝的确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傅元令脱了外裳坐在铜镜前拆头发,边拆边说道:“西郊工坊跟造作局是互惠互利,如今造作局在那群人的手上只怕被折腾的只剩下个空架子,想要恢复元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还有工匠的事情要安抚,这些年造作局贪污的银子要细查,来往账目,涉及官员,更不要说下头卷进来的小官吏只怕更多。让造作局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生气,能在短时间内将大乾的工坊上下运转起来才是最要紧的,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跟陛下担保开春之后就能让造作局一切上正轨,陛下可能会把造作局给你管着。” 肖九岐:…… 四哥也是这样说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惊讶的神色,忽而一笑,:“看来四哥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四哥说这样的话我才有最大的胜算。”肖九岐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会听懂的人说。 “四哥说的对,父皇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造作局的损失,如果你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这对朝廷是大好事,父皇只要心动你就赢了。”傅元令笑着说道,“再说,还有母后呢。” 肖九岐长长的松口气,“这样就好,反正只要不落在肖霆那群人手里,我就是不管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只要想想肖霆那狗东西可能会收买人,我就想着还是我自己来吧。” 傅元令被逗乐了,把头发束顺了,挨着肖九岐坐下,眉眼间带着笑意,“说得对,反正不能便宜吴王就是。如果真的不行,你跟父皇说,把造作局跟西郊工坊融为一体。” “那怎么行,你的心血岂不是白白拱手让人?” “当然不会,联合有联合的说法。” “那也不行。”肖九岐不同意,“那你也没办法给别的商户交代,别替我担心了,我有法子。” 大不了就再闹一场,反正老头最后总会妥协的。 傅元令听着就笑着说道:“到时候你看吧,不管你做什么,反正我都在后面给你兜着,放心就是。” 肖九岐抱着自家媳妇,“我知道。” 越是这样,越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吃亏啊,这为了他都往里填了多少银子了。 俩人说了半宿话,天不亮肖九岐就起身去上朝,傅元令困极了,睁开眼睛看着肖九岐正要起身,就被肖九岐按住了,“大冷天的你起来干什么,天亮早着呢,你继续睡。” 傅元令不放心,还是打起精神坐起来,叮嘱肖九岐,“千万别太任性,有话好好说。” 肖九岐点头,“知道了。” 利落的穿上朝服,带上朝冠,大步走过来,弯腰在傅元令唇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傅元令抿抿唇,看着他,“去吧。” 肖九岐转身离开。 傅元令叹口气,明明困得很,但是一时间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今天朝堂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用了早膳,就把醒了的来孩子抱过来,放在临窗的大榻上玩,尤嬷嬷等人知道萧翼的身份之后,都是半响无语,不知道怎么办。 傅元令看着她们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就把他当王府的小主子照看就行,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 尤嬷嬷跟沈嬷嬷对视一眼,有些担忧的说道:“王妃,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您要不要跟娘娘禀一声?” 傅元令点头,“王爷今日进宫会跟母后说的。” 尤嬷嬷二人这才松口气,道:“荣王府跟别的府里不同,沾染上都没什么好事,王妃就是心太善了。荣王府上那么大的地方,难道连个养孩子的地儿都没有?让别人给养孩子,这怎么想的。” “萧翼生母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嬷嬷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没娘的孩子总是让人心软。”傅元令说着感觉到萧翼正在看她,就转过头对着他一笑。 傅元令惊讶的看到萧翼的唇角也微微一勾,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的确是笑了。 只有肖翀没心没肺的,多了个比他大一点的小伙伴高兴的不行,围着萧翼不停的翻身打滚,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 尤嬷嬷看着这一幕忽然也就有点心软了,“王妃说的是,以后老奴不会再说了。” 傅元令笑着颔首,“既然来了府里,那就是这府里的一份子,嬷嬷也要对其他人说翼哥儿也是小主子,任何人不得怠慢,要是有谁阴奉阳违被我发现决不轻饶。” “是。”尤嬷嬷几个忙应下来。 傅元令就道:“翼哥儿要大些,嬷嬷去买些他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回来。若是没有合适的,就让工匠们做几个。还有翼哥儿的衣裳鞋袜让绣坊连夜赶制,年前务必要做出来。” “是。”沈嬷嬷点头应了,“那老奴亲自走一趟,正好年关的衣裳也要做好了,去看一眼正好带回来。” 傅元令点头,“织锦工坊还有冶炼工坊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吗?” “照您说的,都安排好了。过年每人一套新衣,一双鞋子,傅家绣坊那边人数有限,所以西郊工坊那边的活计是找了外头的绣坊去做的。”沈嬷嬷回道。 傅元令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闻言也就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自家做不过来找别人家做也是应该的。 “还有西城傅宅那边的人也不要忘了。”傅元令又叮嘱一句。 “您放心,有窦妈妈在,不会忘了的。” 傅元令闻言就乐了,“也是,到了年关大家都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正说着话,仲春走进来笑着说道:“大姑娘,戚大管事来了。” 傅元令有些意外,“戚大管事可说有什么事情?” 仲春摇摇头,“并没有。” 傅元令就起身,让尤嬷嬷几个看好俩孩子,自己带着仲春去了前院书房。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皇帝晕倒 傅元令到了前头书房,戚若重忙迎上来行礼,“大姑娘。” “坐吧。”傅元令进了门说道,“大管事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戚若重点点头,“是有件事情很重要,属下接到阙舟海港那边的信,梅成川收买了当地官员,拿下了当地官府官船的生意。” 傅元令十分惊讶,这就有点意思了。 虽然说傅元令在外头从来不以瑾王府的名头行事,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瑾王妃,其实做生意的事情,免不了会受影响。同样条件做生意,大家肯定选择傅家。 梅家跟傅元令的恩怨,阙舟新港那边也许是不知情,但是当地官员倒向了梅家那边,这就等于是站在了吴王的船上,这对傅元令不是个好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针对咱们傅家的行为?”傅元令问道。 戚若重微微颔首,“有倒是有,但是并不太明显,但是梅成川已经开始纠结当地人,想要自成一派与我们抗争。” 傅元令有点可惜的说道:“当初时机不合没能把梅家借机摁下去,现在倒是反受其害。梅成川这样做,不过就是云州海港那边吴王完全插不上手,所以这才把力气都使在了阙舟新港,想要开辟出个新天地来。” “要是照这样下去,这对傅家不是个善事,大姑娘得要拿主意,要是等来年开春就晚了。”戚若重忧心忡忡。 开春之后天一暖和,海港的船只就要出海,要是等到那时候再出手怎么来得及。 傅元令认真想了想,看着戚若重说道:“眼下你先把上京的事情办好,阙舟新港那边我会给义叔写信。” 戚若重听着这话就知道大姑娘心里有了主张,面色就缓和下来,笑着说道:“上京的事情大姑娘不用担心,今年上京城五大年关夜市比去岁要早一些开市,如今有了其他商户的大力支持,今年的年关夜市更热闹,人更多,而且今年有更多的百姓做了工匠,家里有钱了,也就愿意带着家里人出来玩。大姑娘是没见,开市第一天那才叫人山人海,谁不念着大姑娘的好。” 傅元令闻言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也是应该的。竞春舫那边的文会怎么样?” “环城湖的年关夜市本来人就多,再加上文会的举办更为热闹。满上京城,环城湖已经成为最繁华的地界。竞春舫大小船只已经全部预订出去,因为供不应求,咱们还跟周遭的画舫行联手,也算是带一带他们生意。” 傅元令点点头,“这样也好,傅家不能把所有的肉都吃下去。还有上元节灯会的事情,也得提前安置好,今年不止是环城湖这边,最好是跟其他大商户商议好,整个上京城最繁华的几条大街都要挂上彩灯。” 戚若重闻言就道:“大姑娘放心,这事儿倒是好办。如今商户们拧成一股绳对抗造作局,做什么都顺利的很。” 戚若重以前不觉得民心怎样,做生意的讲究什么民心,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还是太穷了,等以后傅家家底再丰厚一些,咱们就可以把各大节日的热闹办到城外去,让城外的百姓们也能跟着玩乐。”傅元令叹气,还是太穷了啊。 戚若重:…… 大姑娘这理想有点远大,他们这些管事有点压力,这要是办到城外去,花费的银子就多了去了。 “今年义叔、程叔、仁叔他们还是不能回上京过年,等到明年就差不多了。”戚若重开口说道,知道大姑娘挂念他们,“西临关一战,大乾各地吃紧,傅家的铺子也得紧紧手,等来年缓过来就好了。” 傅元令早就预料到了,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看着戚若重,“庄新荣跟常永寿你看着如何?” 这二人跟管华阳是一样在王府家学学过的,傅元令把人交给戚若重这么久,正好问一问。 “庄新荣胆子大,人也稳可堪重任,常永寿做事就稍微保守些,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历练几年就可以了。”戚若重道。 “几年的功夫哪里给他们,翻过年让庄新荣去阙舟新港跟着义叔,常永寿去西北马场跟着仁叔。”傅元令徐徐开口。 阙舟那边对上梅成川,就得需要庄新荣这样胆大心细的,马场那边对着北疆,常永寿守城老派的作风很合适。 戚若重点头,笑着开口,“大姑娘说的是,如此一来仁叔跟义叔很快就能回上京了。” 傅元令也笑,“他们年纪大了,也该回上京享福了。戚大管事还得多辛苦几年,等明知他们长起来再说。” 戚明知就是戚若重的孙子。 戚若重忙抱拳,“属下正年轻力壮可不敢说告老,愿为大姑娘披荆斩棘。” 傅元令也笑了,“好,说起来你儿子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把人调到上京来?” 戚若重忙摇摇头,“那小子没什么大本事,在老家替大姑娘看个铺子就成了,要是给他更多的差事我还真怕他担不起给大姑娘惹祸。再说家里人都在那边,他替我在爹娘跟前尽孝,我也好安心在外。” 傅元令就道:“若不是老人家故土难离,倒是都来上京也可一家团聚。” 戚若重摇摇头,“多谢大姑娘好意,我爹娘年纪大了,就不愿意背井离乡。” 傅元令就点点头,“由着老人家吧,大管事无别的事情也回去吧,快到年关了,忙完大家都能歇歇过个好年。” 戚若重笑着点头,起身告辞。 傅元令等戚若重一走,自己也起身往外走,刚出了前院的门,就看到肖九岐脚步匆忙的回来了,俩人正好走了个对面。 看着肖九岐神色不好,傅元令站住脚,问道:“怎么了?” 肖九岐定定神,仿佛这才看到自家媳妇,抹一把脸说道:“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怒极攻心晕了过去。” 傅元令心头一震,忙问道:“没什么大事吧?” 肖九岐摇摇头,“不知道。”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朕欲立储 肖九岐一句不知道,傅元令心里也有些紧张。 不知道的意思那就是皇帝现在的状况肖九岐也没能见到,而且现在还出宫回府,那就是后宫肯定是封了,不许人进。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也跟着担心,就叹口气说道:“我觉得老头是真的被造作局给气的,你知道这么多年造作局贪了多少银子?” 荣王拿出来的那些账册,不要说皇帝,便是他恨不能扛一把大刀,将那些狗东西都剁成肉酱。 傅元令知道数目肯定不会少,不然皇帝怎么会被气晕,但是看到肖九岐说了一个数字,还是被震到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证据确凿,抄家拿人。”肖九岐脸色冷得很。 “谁主办此事?”傅元令微微皱眉,这抄家也是个技术活,若是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只怕抄到的东西都能私下截留不少。 虽说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谁让朝廷现在穷,多一两银子那都是好事儿。 “当然是我,这事儿能落到别人头上吗?”肖九岐嗤笑一声。 傅元令:…… 得,这下子就真的是抄到十两上交十两了。 “我就回来换身衣裳,立马去干活,京卫司跟刑部的人还等着,最近这几日我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别担心。”肖九岐伸手抱了抱媳妇,“宫里母后不宣召你也不要进宫。” 傅元令点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说着就带着人去了前头书房,这边也有备用的衣裳,拿出来给肖九岐换上,正经八百的亲王官服,一上身气势就不同了。 肖九岐没时间浪费,换好衣裳,看了一眼媳妇,“忙完我就回来,有要紧的事情就往京卫司送信。” “知道了,你去吧。”傅元令笑着把人送出去,如今的肖九岐倒是做事情越来越细致了。 当了人丈夫跟父亲,果然就成长了。 人人都以为荣王跟造作局那是死死捆在一起的,谁会想到荣王会检举造作局,将造作局上下一百多个管事一网打尽。 满朝文武在肖九岐命人抬上三大箱子账册时就感觉要出大事,果然预感没错。 瑾王依旧是那个瑾王,把天捅个窟窿都不带给你打个预告的。 而且,瑾王居然能说服荣王,这……就更诡异了啊。 这俩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怎么就扯到一块了? 龙承志跟吴王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知道这几年他们可是往造作局那边塞了好几个管事,这还没等发挥大用处,结果就被瑾王原窝端了。 而且,造作局这边吴王早就想好了,现任荣王跟造作局不睦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原还想着只需要个两三年的功夫,他就能把造作局上下收买过来,到时候再慢慢布局将荣王府从造作局踢出去,或者是架空他都可以。 等到那时候,造作局就会成为他的钱袋子,为了这一天,他一直在努力。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塞了几个人进去,形势眼看着就要好起来,哪知道…… 吴王没气的当场吐血,都是他修养高了。 证据确凿,抄家拿人,楚王当朝就举荐了肖九岐。 举贤不避亲嘛。 楚王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立陈如今抄家之弊端,将那层遮羞布揭开,让别人去抄,一百两银子,最后五十两交给朝廷都不错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但是没想到那些官员手那么黑,自然是允了肖九岐做主官。 扳倒造作局的功劳没拿到,如今连抄家的差事也没捞到,吴王可谓是损失惨重,回了自己的王府发了好大一通火。 越想越是恼火,肖九岐果然是他的克星,不管什么事情遇上他,他都要跟着倒霉。 可怜他在造作局那边这几年的辛苦全都打了水漂。 肖霆回了王府越想越不忿,怒火直升吐了血。 傅宣祎带着儿子去前头书房,正好撞到这一幕,吓得腿一软差点喊出声。 好在她立刻稳下来,忙吩咐人去请府医,自己扶着王爷进了书房的寝室安置。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握着吴王的手哽咽道:“王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有点什么,妾身也不活了。” 谭雪薇跟梅莹玉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正好在门口听到这句,俩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立刻进了屋打断傅宣祎的表演。 吴王府里鸡飞狗跳傅元令不知道,整个上京城京卫司四处拿人,造作局这个毒瘤被戳破,上京百姓处处欢呼。 尤其是家里是人匠总管府备案的工匠人家,更是全家抱在一起痛哭,总算是熬出头了啊。 *** 凤仪宫。 皇后亲自端了药服侍皇帝喝下,满脸的忧愁跟担忧,看着皇帝说道:“可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太医说了怒大伤身,造作局的事情,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最后还不是你自己受罪,我跟着担心。” 皇帝将苦药汤子硬生生的咽下去,又看着皇后双眼发红的样子,握着她的手说道:“下次不会了,别哭了,皇后。” 皇后微微侧身,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每次都这样哄我,可下次你还是这样。咱们年纪都不小了,儿子们也都长大了,以后这些糟心事儿让他们去做就是。臣妾二八年华嫁给陛下,如今一晃几十年,当初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不能失约。” 皇帝难得笑了笑,“不会,朕不会失约。皇后,别哭了,哭的朕都心疼了。” “我才没哭。”皇后转过头拿着帕子挡住翻了个白眼。 “朕打算立储,皇后觉得如何?”皇帝说完看着皇后。 皇后心头一咯噔,面上却是毫不动容,随意的说道:“朝政大事,陛下做决策就好。一国之储,干系重大,陛下做的任何决定臣妾都支持。” 皇帝闻言笑了笑,“皇后说的对,朕年纪大了,劳心费力的事情,也该让他们去历练。” 儿子们都大了,他这个皇帝坐在这高位上,也有点碍眼了啊。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老头,这事儿我给你办好了 “说这个太早了,还是等您身体养好再说。”皇后笑着开口,“时辰还早,陛下睡会儿吧。” 皇帝喝了药就有些昏昏欲睡,看着皇后道:“皇后也去歇着,不用守着朕了。” “臣妾不累,陛下快睡吧。”皇后笑着起身,轻轻地把帐子落下来,又拿起玉拨子,将玉香炉的龙涎香翻了翻。 龙涎香只有皇帝才能用,整个后宫也就只有皇后才得了皇帝赏的一匣子。 便是谭贵妃如此受宠,皇帝也没赐过龙涎香。 想起这些事情,皇后看着散出袅袅白烟的香炉神色也有些复杂。 皇帝有时候有些做法真是让人看不懂,是他宠着谭贵妃与她作对,有时候也是他压着谭贵妃不敢轻举妄动。 帝王之心…… 皇后慢慢的收回手,坐在榻边看着已经睡着的皇帝,脸上的褶子已经无法抚平,年轻时那张飞扬的俊颜在记忆中也越来越模糊。 俩人感情最好的时候,还是他没登上帝位时。 等他做了皇帝,三年一选秀,身边的美人多起来,她这个糟糠之妻到底是抵不过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 曾经的不平、伤心、愤慨,现在回头望去只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傻。 嫁入皇家门,只要抓住权势就好,其他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娘娘,谭贵妃求见。”舒和快步走进来低声说道。 皇后的眼角发现皇帝的手指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舒和压低声音说道:“去跟谭贵妃说陛下还未苏醒,让谭贵妃一个时辰后再来,到时陛下就该醒了。” 舒和有些为难的开口,“就怕谭贵妃认为娘娘故意为难,之前在外头话里话外就说娘娘故意霸着陛下,不肯让人见呢。”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谭贵妃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还是本宫去跟她说一声,免得她徒生误会。” 皇后起身轻轻掀起床帐往外走,走了两步对着舒和说道:“你不用跟着,在这里守着陛下,陛下跟前不能离开人,别人来我也不放心。” 舒和忙躬身说道:“是。” 皇帝睁开眼睛,透过薄薄的帘子,能隐约看到舒和站在门口的影子,影影绰绰的能听到外头皇后跟谭贵妃说话声。 皇后的声音温和有礼,倒是谭贵妃的音调略微尖锐,皇帝几不可查的皱皱眉。 没过多久,外头就没了声响,又过半响才听到皇后走进来的声音。 紧跟着皇帝就听到舒和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您就是太纵着谭贵妃,才让她对您如此不敬。” 皇帝就听着皇后的声音里夹着几分寂寥开口,“毕竟是陛下喜欢的人,本宫不想让陛下为难。行了,不要再说了,退下吧。” 感觉到皇后走了过来,皇帝立刻闭上眼睛。 床帐一阵晃动,然后感觉到身边坐了人,紧跟着略有些发凉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又听到皇后松口气的声音,然后再无声响。 皇后一直没走,就坐在床边守着。 皇帝闭着眼睛,慢慢的又陷入梦乡中。 皇帝罢朝三日,朝臣们猜测丛生,肖九岐抓人不懈,倒是荣王一身自在。 皇帝身体好后,宣召荣王觐见。 荣王消瘦的身躯出现在御书房,皇帝看的直皱眉头,“怎么,身体还是不好?” 荣王笑着说道:“陛下不用担忧,微臣早就有准备,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 皇帝冷哼一声,“朕就说当初你接任王爵,怎么造作局的事情万事不管,原来就为了今日?” 荣王轻咳一声,这才无奈的说道:“陛下,您可真是冤枉微臣,微臣这身体委实是做不了什么。” 皇帝才不信,这一位能从一众兄弟中杀出重围继任荣王的爵位,怎么真的无害? “你倒是跟小九关系好,这样的事情也跟着胡闹。”皇帝皱眉说道。 荣王两手一摊,“陛下,微臣也活不了多久了,造作局那边的事情我也是后来听瑾王说的,微臣心中十分愧疚,都是微臣无能,才让那些小人钻了空子。我万般愧疚,为了弥补,就答应了瑾王。微臣实在是无颜面见陛下,不然早就进宫请罪了。” 皇帝看了荣王一眼,“太医怎么说?” 荣王心想太医怎么说,别人不知道皇帝不知道? “微臣在娘胎时就受过胎毒,后来出生后连番遭算计,太医说了,若是养得好还能活个三五年,若是身体不争气也就一两年的功夫了。” 皇帝看着荣王居然还带着笑,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一时沉默下来。 荣王站在那里,皇帝不开口,他也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说道:“听说你有一幼子?” 荣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纯属意外,微臣这身板哪知道还能留个后,瑾王可怜我拖着病体带孩子委实可怜,就把孩子接到瑾王府养一段日子。微臣心里真是感激不尽,瑾王真是心善。” 皇帝:…… 难怪小九能拿到账册,果然是有原因的。 想来就是荣王把儿子托付给小九,小九才能拿到东西。 又看着荣王这样子,皇帝叹口气,“以前的事情与你无干,你继任爵位也没管过造作局,虽然有失职,但是你这身体也情有可原。”说着皇帝又叹口气,“好好养着吧,总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 荣王躬身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荣王退下后,皇帝在御书房坐了半响,然后才露出一个笑容,小九这小子,真是…… 又想起荣王家的小崽子养在小九那里,不免就皱起眉头。 虽说现在造作局要大换血,现任荣王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但是等他儿子长大,只要高祖圣旨在,接手造作局那就名正言顺。 皇帝宣召荣王进宫本就有试探之意,但是从荣王的言语中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皇帝思来想去,还是把正在外头抄家抄的欢快的儿子叫了回来。 肖九岐急匆匆的进了宫,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听完皇帝的话,得意的说道:“我是那么傻的人吗?老头,这事儿我给你办好了。”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朕与尔妻选一个 皇帝一愣,“办好了?”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那可不,我能白给荣王养儿子吗?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造作局的账册怎么行,难道荣王的儿子就值那么一堆破纸?” 皇帝:…… 破纸? 哼! 他巴不得是破纸呢! “于是,我就跟他要了高祖的圣旨。” 皇帝:! 他大概没听清楚,可能有点幻听。 “你再说一遍!” 肖九岐当然不能说是荣王主动的,只能厚脸皮给自己加到自己头上,当然更不能说荣王找的是自己媳妇谈条件,谁知道会不会因此对阿元不满。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啊,荣王将高祖圣旨转增给我,以后这造作局就由儿子管了,您看满不满意?您放心,儿子保管每年给您赚多多的银子,让您想干什么都不缺钱。”肖九岐拍着胸膛说道。 皇帝:…… 他得缓缓。 “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的大事儿还能有假?” “你来管造作局……”皇帝嘴角抽了抽,就这存不住钱的漏财手,他还真怕这小子让造作局一夜之间穷到底了。 “那我来管怎么了?我来管保管一个铜板都不占朝廷的便宜。”肖九岐看着皇帝,“那您说,这要换个人谁能守着金山不动心?反正我不存财,金山到我手里也是给别人准备的,我费那劲干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去您的小金库搬点银子花。” 皇帝:…… “再说了,我可有个会赚钱的媳妇,有她指点,咱们家这造作局那还不得蒸蒸日上啊。保管您数钱到手软,是不是?” 皇帝头疼。 “反正这是我凭真本事要来的圣旨,谁也不给。” 皇帝被气笑了,但是有一点肖九岐说得对,他不贪财。 “行了,你凭本事拿到的,就凭本事去管着吧。”皇帝说道,“总之,西郊那边的两大工坊跟造作局多有冲突之处,你自己看着办。一边是你媳妇,一边是你父皇,你掂量着来。” 肖九岐:……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您要让我选,那我肯定选我媳妇啊。” 皇帝闻言气的胡子都要吹飞了,“你再说一遍?” “我媳妇为了我给朝廷填了多少银子,咱是有良心的人啊,您不能因为我媳妇是咱们一家人,就可着一只羊薅羊毛,是不是?我媳妇今年盘账,我偷偷看了看账面都没钱了,还是拿出自己小私库的银子给管事们发年节银子。这都因为谁啊,都是为了我啊。” 肖九岐这回没装了,毕竟这是真的,他媳妇账面上真没啥钱了。 皇帝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就道:“你怎么还偷偷看?” “我媳妇不给看啊。”肖九岐有点丧气,“她怕我看到账上没银子内疚。” “你从我这里要走的那些宝贝不是给你媳妇了?” “我媳妇说留着给孩子们做传家宝,哪里舍得拿出去换银子。” “你母后给你的东西今年的收益你没看?”皇帝又想起这事儿来问道,皇后的嫁妆可不少,这一年的收益挺可观。 当然,跟傅家这样的大商户是没法比,但是比寻常人家可好多了。 肖九岐愣了一下,“哎哟,我把这个给忘了,我得问问我媳妇。” 皇帝叹气,这儿子养的可真是心大,不仅留不住钱,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记得。 “去看看你母后,然后就滚吧。”皇帝现在心情不错,造作局的实情算是解决大半,等明年一切顺利起来,户部的钱袋子就会丰盈的多。 肖九岐笑嘻嘻的走了,一路进了凤仪宫,没想到遇到谭贵妃在。 肖九岐原本笑着的脸立刻拉下来,大喇喇的往屋子一坐,似笑非笑的盯着谭贵妃。 谭贵妃气的脸都黑了,但是她知道皇帝护着肖九岐,也不能跟肖九岐正面作对,再说这还是在皇后的地盘上,只得起身告辞。 看着谭贵妃识趣的走了,肖九岐这才说道:“母后,她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皇后打量着儿子,“瘦了些,最近忙坏了吧。” 肖九岐眉飞色舞,“哎哟,我一点也不觉得瘦了,看着大把的银子抄出来,我这心情就美的很,这可全都是朝廷的银子。” 皇后就乐了,“难得你也有见钱眼开的时候。” “那可不,我现在看到银子就觉得两眼放光。” 皇后被肖九岐逗得直乐,笑了半天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肖九岐把事儿一说,皇后一愣,“造作局这边的事儿准了?” 她都没跟皇帝提呢,儿子自己就搞定了。 “可不是。”肖九岐笑着点头,“反正我觉得现在老头也没什么好人选,给肖霆我肯定闹,给我四哥老头肯定不乐意,再选其他的人,谁知道过了风头会不会再贪。再说,我手上有荣王给的高祖圣旨,我又不贪财,综合对比之下,我才是最合适的啊。” 肖九岐占着造作局,就是给他四哥占场子。 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最后还是答应了,皇后心思挺复杂的。 “本宫没想到荣王是这样的打算,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皇后叹息一句。 “虎毒不食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他做出舍弃有什么奇怪的,这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肖九岐就道,“不过,我媳妇说了,荣王瞧着病弱,越是常年有病的人,其实越是活得长,我琢磨着有可能十年八年的荣王都得好好的。” 皇后皱眉,“那他把儿子给你们养有何意图?” 肖九岐想了想说道:“暂时还不知道,我琢磨着荣王已经上了我四哥的船,大约觉得儿子养在我这里能让四哥放心,祖辈的事情不会牵涉到这个孩子。” 皇后认真想了想,就道:“这个可能很大,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那道圣旨已经是催命符,留在手里没用不说还是个祸患。现在给了你,倒是一箭双雕。” “反正各取所需,也无所谓了。”肖九岐不在乎,荣王的儿子在他那里养着,就不怕荣王暗中算计他。 “话是这样说,你还是要当心些。”皇后道。 “不说这个,之前谭贵妃找您做什么?她这人一张嘴肯定没好事儿。”肖九岐问道。 要是谭贵妃来气他母后,他就去把肖霆打一顿出气。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请大家收藏:成亲后王爷暴富了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皇帝的塑料父子情 皇后看着儿子轻轻一笑,“你这性子也得改改,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打人。” “对别人要改,我听您的,肖霆不行,只要他敢明目张胆欺负人,我就揍他。”肖九岐只要想起肖霆干的那些事就觉得恶心。“您先说谭贵妃来干什么。” 皇后就道:“也没别的事情,谭贵妃的儿媳妇不是一直无孕吗?听说萨月珠医术不错,就想着把人借去给吴王妃看看。” 肖霆黑着脸,“这可不行,这要是吴王妃有点什么,谭贵妃母子反咬一口我们暗下黑手怎么办?” 皇后显然也有这样的顾虑,轻轻叹口气,“不借倒也没什么,就是怕你父皇知道了心生不悦,连累你跟着受挂落。其实现在吴王妃有了身孕反而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肖九岐一愣,仔细想了想,现在肖霆府中俩儿子,一个都不是嫡子,这要是吴王妃生个儿子,有了嫡子在,那府里就斗得更厉害了。 后院不稳,肖霆那狗东西就得被分散精力,嗯,倒是个好事。 肖九岐眼珠一转,看着皇后就道:“您别管了,这事儿我去找父皇。” 皇后一听就知道儿子的想法,笑着说道:“也行,要是你父皇开口让萨月珠过去诊治,万一出点什么事,谭贵妃母子可不敢诬陷皇帝。” “就是这个理儿。”肖九岐拍拍屁股起身,“那儿子先走了,回头带着您孙子来看您。” 皇后点点头,“最近荣王的儿子还是先不要露面,这件事情最好别往外说,过段日子再提。” “行,我听您的。”肖九岐答应了就往外走。 肖九岐又去了一趟御书房,正好皇帝刚忙完,抬头看着闯进来的小九,头疼,“你又来干什么?” 一准儿没好事。 “瞧您说的,您不想见我那我这就走了,要是回头您的宝贝谭贵妃又要告状,别说我没来啊。”肖九岐转身就要走。 皇帝:…… “滚回来。”皇帝脑壳更疼了,“什么事儿说吧。” 肖九岐‘啧啧’两声,那嫌弃之意分外明显。 皇帝心塞,“朕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能正经八百的提谭贵妃了。” 肖九岐无所谓的开口,“我是不想提她,也不想见她,架不住人家脸皮厚,自己往前凑啊。” 皇帝:…… 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 看着皇帝脸色不好,肖九岐见好就收,道:“这不是肖霆的媳妇不能生嘛,谭贵妃去找我母后借人给她儿媳妇看看。那人是我带回来的,母后就来问我的意思。” 皇帝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萨月珠来,抬头看着小九,“哦,你看着办吧。” 对于吴王媳妇皇帝没多少印象,能不能生的,儿子也不是没儿子,老头不怎么在意。 “您这话说的,我要是不答应,那谭贵妃又得骂我小肚鸡肠,连个人都小气吧啦的藏着。我这要是借了,自己心里不高兴。就我跟肖霆那关系,您说这不是为难我吗?” 皇帝:…… “人是你的,你不借就不借。”皇帝皱眉,“又不是无子傍身。” “那怎么一样,谭贵妃可是心心念念要个嫡孙。”肖九岐嗤笑一声,“我这借人倒不难,我虽然看不惯肖霆,但是为难一女眷算什么,我是那等小人吗?虽然这女眷也不干人事儿,还害过我媳妇。鉴于他们这一家三口人品堪忧,我这借人是好意,万一要说他们倒打一耙,我这跟谁诉冤去,您说是不是?” 皇帝抬眼看了一眼小九,他绝不承认,好像有那么点可疑。 皇帝轻咳一声,“那你想如何?” 肖九岐就道:“简单啊,您开口让人去,我就让萨月珠去,反正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您。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虽然是小人心,但是我用的正大光明是吧?老头,人呢,我搁您这儿,您看办。” 肖九岐说完就笑着走了,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办不办的,他就不管了。 反正老头对肖霆也挺关心的,想来还是会让人去的。 去就去呗,还是母后说对,那谭雪薇最好是生个儿子,这样吴王府里才更热闹啊。 看热闹什么的,这才是他最高兴的事儿。 这个年因为造作局的风波,一直到三十才算平缓下来。 傅元令接到了傅宣瑶的信还有一车土仪,信中傅宣瑶说了在当地安置的事情,他们夫妻住在官衙,因为没有孩子,也没有长辈跟随,她的小日子过得很顺心,跟夫君关系也好。 贺齐是傅元彬的朋友,有这一层关系在,再加上傅宣瑶姿容不俗,家世也好,况且跟夫君相处也从不摆出伯府姑娘的架势,而且傅宣瑶深得赵姨娘真传,俩夫妻的关系肯定差不了。 看着信中傅宣瑶欢快的气息,傅元令也跟着笑了。 她就知道,傅宣瑶的小日子肯定过不差,果然。 又想起嫁出去的元礼,元礼回门时看着起色就很不错,裴夫人的性子柔软良善,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是依赖。 元礼跟在傅元令身边长大,跟寻常婢女不同,性子果断,跟裴夫人的柔软正好互补,这两婆媳相处起很融洽。 元礼也是没有父母的人,现在得了这样好的长辈,回门那天倒是跟她说她很高兴。 傅元令心里也开心,能遇上这样的好机缘也不是谁都有的福气。 还有元智跟元信,傅元令也得好好地给她们找个好人家。 皇帝封笔的日子一直到年底,就是因为造作局的事情。 所有脏银并不能全部追缴回来,毕竟花销出去的已经花了,即便是家产充公,也是有个缺口的。 肖九岐最近忙着对账,焦头烂额的,最后气急了,把楚王那边的幕僚借走两个。 皇帝知道后默许,并未反对。 萨月珠还是去了吴王府为吴王妃诊治,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遮掩不住。 萨月珠的来历就被传了出来,一时间大家纠结是该赞扬瑾王孝顺,还是要弹劾瑾王私自将南疆人带进皇宫。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成亲后王爷暴富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就皇后会做人 不管别人怎么纠结,反正皇帝假装不知道,将造作局的一干犯事人员往刑部大牢一关,等年后再判决,眼下还是过个好年吧。 皇帝这架势朝臣们怎么看不出来,皇帝偏心瑾王真是毫不遮掩。 大年三十要进宫吃团年饭,除了去了封地的汉阳王,其他人都要进宫。 傅元令问过荣王,要不要把肖翼送回荣王府过年,被拒绝了。 傅元令叹口气,不知道荣王怎么想的,反正不回去就在瑾王府过年也是一样的。 这样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悲伤忧愁,叮嘱窦妈妈等人把孩子照看好,就带着肖翀跟着肖九岐进了宫。 他们来得早,凤仪宫里皇后娘娘正在受后宫嫔妃拜见,他们一家子又是奶娘又是婢女人多动静大,这一进了凤仪宫,正殿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 舒和早就在外等着,笑着上前引着瑾王夫妻往偏殿去。 哪知道肖翀不干了,挣扎着小身子往正殿方向使劲,小嘴巴里呜呜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肖九岐脸一黑,这臭小子怎么知道母后在那里。 舒和一看就笑了,轻声说道:“小世子是想要见娘娘,不如奴婢抱着小世子过去吧。” 傅元令当然不同意,皇后娘娘正在做正事,怎么能去打扰,就笑着说道:“嬷嬷不用管了,我把他抱去偏殿就成。” 傅元令从肖九岐手中去抱儿子,哪知道肖翀立刻转身抱住他爹的脖子,留给他娘一个小屁股。 傅元令:…… 肖九岐乐了,这还是头一回呢,立刻说道:“多大的事儿,走,儿子,爹带你去找皇祖父。” 肖九岐抱着儿子就往外走,傅元令拦不住,舒和脸上的笑容更深,“王妃还是先去偏殿歇歇,娘娘这边还要等一会儿。” 傅元令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正殿的人倒也不是没有没见过肖翀,毕竟这一位之前在宫里可是住了很长时间,只不过多数是皇帝带在身边,当时大家心里的滋味可说不出来的酸。 想当年瑾王被皇帝带在身边养的一幕重现,年轻些的嫔妃没见过,但是位份高的有资历的嫔妃谁不知道? 要不说还是皇后娘娘厉害,当年能让皇上养着瑾王,如今还能让皇上养着瑾王世子,谭贵妃白风光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比不上皇后娘娘。 满殿里,谭贵妃脸色最难看,谁让她没有个嫡孙,虽然傅宣祎生了皇长孙,但是有什么用,皇上并不看重,也只是出生时赐了名,后来连问都不曾问过。 谭贵妃倒是想要把孩子留在宫里,但是架不住她厌恶傅宣祎,因此对她的儿子也心生厌恶。 谭贵妃现在看着皇帝对肖翀这么偏爱,其实心里也后悔了。要是当初肖九岐还没儿子的时候,自己能吞下恶心,把傅宣祎的儿子接进宫养着,现在哪里还有肖翀什么事儿。 但是现在皇帝眼中都是肖翀,即便是她把肖启接进来也晚了。 谭贵妃面色沉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萨月珠已经给雪薇诊过脉,说是服用药汤半年就能容易怀孕,只要雪薇能生下嫡子,她自然会想尽办法替他在皇上面前周旋。 不能急。 皇后似是没看到谭贵妃的神色,笑着跟李德妃还有郭贤妃她们几个说话。 李德妃不用说,现在是皇后船上的人,郭贤妃的儿媳妇是小九媳妇的表姐,关系也算是亲近,而且现在清阳王跟着小九当差,郭贤妃为了儿子的前程,现在也是巴着皇后。就连对自己不喜的儿媳妇,也比以前宽容多了。 谁让陈妍有个好表妹是瑾王妃呢,郭贤妃现在也想明白了,儿子就喜欢这儿媳妇,而且儿子那性子软和得很,在家听媳妇的,在宫里听老娘的。 在宫里说得好好的话,等回了府见了媳妇又听媳妇的。 这么个面瓜耳朵她能怎么办? 郭贤妃如今已经慢慢放弃挣扎,只盼着儿媳妇下一胎能生个儿子,孙女到底比不上孙子。 郭贤妃不想得罪谭贵妃,但是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夹在二人中间,日子委实不好过。 好在她宫里多年,忍气吞声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她羡慕李德妃啊,儿子虽然小的时候遭了罪,但是瑾王跟他关系好,皇后娘娘为了儿子扶持楚王,再加上楚王自己也有本事,又娶了皇后的外甥女,眼看着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如今在朝堂上都能跟吴王斗得旗鼓相当。 这李德妃命真好,当初二人一起选进宫,李德妃性子冷,皇帝对她并不怎么喜爱,但是架不住人家娘家腰杆硬啊,硬是凭着打铁自身硬得了个德妃的位置。 她娘家不中用,当年得宠全凭自己的本事,贤妃的位置也是她自己拼来的,所以心里对李德妃就有点说不清楚的小敌意。 这宫里就连皇后娘娘都未必有李德妃逍遥自在呢。 人运气就是好,娘家给力,儿子争气,能有什么办法。 皇后看着郭贤妃脸上的神色,心里就想发笑,这酸唧唧的小模样,几十年了也改不了。 “本宫已经请示了陛下,今年上元节宫里四品以上的嫔妃都会随驾前往灯市赏灯,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就是。”皇后笑着看着殿中诸人。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高兴起来,出宫赏灯? 这可真是好多年没有过了,每年唯一能盼着出去的日子就是避暑行宫,但是今年因为战事没能成行,那去灯市也行啊。 很多年没见过外头的灯市了,宫里年年也有花灯,但是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样子,大家早就看腻了。 一时间众人对着皇后倒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谭贵妃头疼。 就皇后会做人! “谭贵妃可是不舒服?”皇后面带关切的问道,“你一向身体好,不过年下冷了些还是要仔细。” 谭贵妃:…… 僵着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谭贵妃看着皇后,“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妾身无事,只是在想赏灯那日咱们这么多人,要怎么出门?灯市那么多百姓,难道要百姓全都避让吗?会不会太扰民了。”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成亲后王爷暴富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皇帝偷听 “这些事情陛下都会安置好的,咱们不用操心,只等着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赏灯就好。”皇后笑的滴水不露。 谭贵妃好气,但是又没办法,只能说道:“那臣妾就等着了。” 皇后看着众人,“好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晚宴时再过来吧。” 本来有午宴,但是皇帝让取消了,皇后虽不明其意,但是也照着陛下的意思做了。 “娘娘,午宴呢?”谭贵妃愣了一下问道。 皇后笑着说道:“陛下说今年午宴取消,具体本宫也不是很清楚。” 众人皆是一愣,不过往年午宴陛下也不来,多是在前朝大宴群臣,所以取消午宴她们还挺高兴。 反正也见不到陛下,又是要梳妆,还要挺直身板坐上几个时辰,哪有在自己宫殿里轻松自在。 除了谭贵妃略有不虞,其他人倒是高高兴兴的应了。 等人都退下了,皇后这才松口气,看着舒和说道:“这一天天的真是累。” 舒和有点心疼皇后,“娘娘先歇一会儿,王爷带着小世子去前头了,王妃在偏殿呢。” 皇后就道:“把小九媳妇叫来陪我说说话,好在午宴简单,没有外人在能轻松些。” 舒和笑着应了,“不然,奴婢给您把这一身装束换了。” 一身正装穿在身上里里外外十几层压得慌,而且发髻高悬,头皮也坠的疼。 皇后点点头,“也好,晚宴还早,先松缓松缓再说。” 舒和伺候皇后几十年,手脚很麻利,小半个时辰就给皇后弄好了,换了常衣就觉得浑身一轻,皇后的神色都舒服多了。 傅元令也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看着皇后娘娘的装扮愣了一下。 皇后对着她招招手,“午宴只有咱们一家人,本宫就松缓些。” 傅元令闻言就笑着说道:“那倒是好,儿媳也能跟着轻松几分。” 如此一来,其他的王妃也就不用午宴过来拜见,只等着晚宴来就是。 皇后笑着看着她,“倒是胖了一点,荣王的儿子好不好带?” 傅元令就道:“挺好带的,这孩子看着胆子小,也不爱说话,见到生人怯怯的。养了这段日子这才好了些,也不知道在荣王府怎么过的。” 皇后闻言微微皱眉,但是到底是荣王府的家事,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就看着傅元令说道:“就是辛苦你了,这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听着皇后这话,认真想了想才说道:“母后,儿媳现在也不知如何打算好,还请母后指点一二。” 皇后也叹气,“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好在荣王还算是聪明知道把高祖旨意让出来。只是这旨意转赠出来了,等以后大家都知道萧翼养在你们府上,只怕以后大家就会盯着你们怎么养这孩子。荣王活着时怎么都好,这要是荣王哪一日没有了,这才是为难的时候。” 傅元令也跟着叹气,“这孩子命不好,他是荣王唯一的儿子,只要荣王的爵位在,将来肯定是要袭爵的。我就想着荣王把儿子托付给我们,我跟王爷商量过,就带着他跟翀哥儿一样养,您看如何?” 皇后微微皱眉,好半天才说道:“孩子无辜,也好。这俩孩子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等将来也算是互为臂膀。” 荣王把孩子扔给小九夫妻,未必不是打着若是将来楚王上位,看在小九的份上,楚王能高抬贵手。 为人父母,也算是用心了。 “您说的是,孩子翻过年才一岁,好好养着,自然能养好的。”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翼一月的生辰,说起这个又看着皇后,“您看周岁怎么过才好?” “还是问荣王。”皇后拍拍傅元令的手,“荣王还在,多问问他。” 傅元令笑着点头,“也行。” “造作局现在已经大清洗,等年后小九上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皇后看着傅元令问道。 现在不少人盯着西郊工坊跟造作局,西郊工坊是傅元令主管,现在小九管了造作局,等于这俩夫妻站在了对立面,多少人想要看笑话呢。 傅元令早有打算,就把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讲了讲,“儿媳这一趟去,实在是觉得边关百姓生活困苦,若是能改善一二,也不枉我跟王爷在西北走了一圈。” 皇后吃了一惊,没想到傅元令还有这样的打算,一时沉吟起来,好半响说道:“西北诸多关口土地干旱,不适宜种植粮食,皇上早些年也曾试过,但是没能成。西北也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法子,这才耽搁下来。” 傅元令点头,“母后说的是,但是不能种植粮食可以种别的,总是要试一试。棉麻桑或者是药材都可一试,只要能成,咱们就能在那边就近建立工坊,只需要三五年的功夫,边关就能大变样。” 皇后心里又高兴又发愁,看着傅元令道:“你这孩子还真是……” 心太善了。 “母后,我这能赚钱呢。”傅元令笑着说道,她一点也没撒谎,这要是弄好了,西北成为大工坊的聚集地,何止是能赚钱,那是能赚大钱。 当然,这先期扔进去的银子也不是少数,所以傅家这块饼还是想带着朝廷跟商户们一起吃。 而且现在傅家有点扎眼,所以这次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吃肉,只是想跟着喝点汤意思意思就成了。 傅元令仔细跟皇后分说了一下她的打算,皇后听的很认真,良久才说道:“玉直关还好些,但是西临关就运气不好,北疆入塞首先就直下西临关。为什么西临关这么穷,就是因为北疆一直打秋风。大乾也不是不管,而是有时候咱们兵马还没到,北疆人抢完就跑了,总不好千军万马深入北疆境地打仗,那代价就太大了。” 傅元令也沉默,若是想将北疆彻底打服,怕是要举国之力。 但是大乾这几年风不调雨不顺,朝廷各地各种天灾人祸不断,着实没有这么多的银钱用来打仗。 “所以大乾要重振工坊,如今我们开通海上航线,以后海上贸易逐步打开局面,大乾会越来越富有。届时,必然会威加四海,万国来朝。” “好一个威加四海,万国来朝!” 皇后跟傅元令吓了一跳,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真是令人有点心悸,亏得婆媳俩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喜欢成亲后王爷暴富了成亲后王爷暴富了。 1119:天降一顶大帽子 皇帝问的很详细,傅元令回答也很认真,若是有不懂之处就先记下来,回头再去补功课。 一直聊到肖九岐带着儿子回来,皇帝这才意犹未尽的说道:“等过了上元节此事就上廷议,届时再说。” 傅元令笑着应是,正要在说什么,就看到皇帝转头从肖九岐手中接过张牙舞爪的肖翀,姿势十分熟练的抱在怀里,听着皇帝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我们翀哥儿想皇祖父没有?” 傅元令默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对祖孙私下里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肖九岐一点也不奇怪,直接在自己媳妇身边坐下,抓了软枕靠着,“这小子一点也不老实,可累死我了。” 皇帝听到转头鄙夷的看着儿子,“你那点出息,你小时候可比朕的孙儿淘气多了,怎么也不见朕嫌弃你?” 肖九岐:…… 傅元令个皇后娘娘对视一眼,婆媳俩都笑了起来。 肖九岐翻个白眼,“老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是吧?” 皇帝不搭理肖九岐,看着肖翀扭着身子不停地挣扎,就抱着他站起来,,笑眯眯的问道:“想要什么?你皇祖母这里好东西多着呢,朕给你找个好玩的。” 傅元令就看着皇帝熟门熟路的打开临窗大榻西墙上壁橱下头的小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对巴掌大的羊脂白玉球来,放在大榻上给肖翀滚着玩儿。 肖翀还不能自己坐起来,只能靠在皇帝的怀里,羊脂白玉球很重,两只手都拿不动,皇帝把白玉球托在掌心转动哄着他玩,肖翀笑的合不拢嘴。 皇后在一旁看着笑着道:“这对白玉球还是小九小时候玩过的,一晃这么多年了。” 皇帝就笑着说道:“可不是,朕也是这样托在掌心哄他。” 肖九岐木着脸,“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哼,白眼狼就是说你这样的不孝子。”皇帝鼻子里哼出一声。 肖九岐:…… 傅元令捏着帕子抿唇浅笑。 皇后走过去坐在皇帝的对面,将另一只白玉球拿过去,从榻上轻轻一滚,就转动着滚到肖翀那边。 小家伙也不肯被皇祖父抱着,扭动小身板要下来。 皇帝就把他轻轻放在榻上,一落地,肖翀立刻打个滚翻身,抬起头,白玉球就在他眼皮底下躺着。 小家伙一高兴就吱吱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那神气活现的样子,真是跟肖九岐一个模子出来的。 肖九岐不忍直视儿子的蠢样,拉着傅元令起身,“您二老慢慢逗孩子,我带着我媳妇出去转转。” 傅元令忍着笑行礼,跟着肖九岐出了凤仪宫。 年下的后宫里十分的喜庆,不少地方都贴着福字。 先帝在时,是不曾有这样的规矩,当今继位后,总觉得宫里要与民同乐,于是就有了贴福字的规矩。 这让整个宫室都有了一种欢快的气息,肖九岐带着傅元令去了御花园。 隆冬时节,御花园里除了四季常青的花草,其余的地方也是一片萧寂。 来往的宫人见到二人不时屈膝行礼,傅元令笑笑,肖九岐倒是一贯的不怎么搭理。 御花园占地不小,他们从东门入,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徐徐前行,肖九岐就跟她讲小时候她在御花园干过的捣蛋事儿。 假山石林,小桥流水,亭榭楼阁,似乎就没有哪个地方是肖九岐没倒腾过的。 俩人顺着小径踏上十几步台阶,走上八角亭,打开门,没想到里头已经有人了。 这也不是别人,正是肖霆跟谭雪薇夫妻。 这真是孽缘。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顿了一下,大过年的看到他们真是倒胃口,但是礼节还是要做足,对着二人笑着打招呼。 谭雪薇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没有应声的意思。 肖九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怎么跟你说话没听到啊?用了我家的医女,便是一头黑心狼也得感恩呢,就你这样的白眼狼,我回头就得跟老头好好说说,看看他救了个什么狗东西。” 谭雪薇脸色大变,隐隐有些发青,她是真没想到肖九岐居然连个女眷都不放过。 大男人好意思跟女子计较? 肖霆皱眉看着肖九岐,“九弟,你这是做什么,你三嫂也没别的意思……” “是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装聋而已。怎么,敢做不敢当?肖霆就你这样的臭鱼烂虾,也就配娶个这样的一滩烂泥,还想萨月珠给她医治,做梦去吧。就这样没良心的蠢货,给大街上乞丐治病都比给她强。” 肖九岐越说越气,一脚踢翻了亭子内的石桌,对上肖霆恼怒的神色,冷笑一声,“怎么,不服气?来,打一架啊,不敢你就是孙子!” 傅元令:…… 大过年的,可不能惹晦气。 傅元令伸手抱住肖九岐的胳膊,笑着开口,“年节顺,一年顺,大过年的图吉利,咱们回去吧。” 肖九岐有点纠结,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揍肖霆,这就走了啊? 那多可惜。 看着肖九岐一脸纠结,傅元令看都不看谭雪薇,直直的看着吴王,“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吴王妃行止失仪,受人恩惠,却对恩人视而不见,这要是传出去,传到朝堂上,传到陛下耳中,不知道对王爷是什么看法?吴王苦心经营的形象怕是要深受打击。既然吴王妃如此不屑,想来对我们瑾王府的人事都很排斥,那萨月珠年后就不会去打扰吴王妃了,还请王爷见谅。” 傅元令说完就看着肖九岐,神色笑的越发的柔和,“王爷,咱们走吧,翀儿也该闹了。” 肖九岐黑着脸,沉默一下,还是跟着傅元令离开。 瑾王夫妻一走,肖霆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转头看着谭雪薇,“这下你满意了?在府里闹,到了宫里还要闹,现在好了,等肖九岐那张臭嘴往外一说,我这脸往哪里搁?” 谭雪薇面色发白,嗤笑一声,“这是怪我了?也是,你什么时候不怪我?当年傅宣祎有点不舒服你要怪我,梅莹玉哪里不适你也要怪我,当初我被这两个贱人害的小产,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可曾处置她们?”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天降一顶大帽子 皇帝大笑着进来,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很满意,又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做得好,教导晚辈,为国为民,朕心甚慰。” 皇后:…… 天降一顶大帽子到头上,她不戴稳了都对不住这机会! “平日子里陛下殚精竭虑为国为民,臣妾所知皆是陛下之苦,若不是陛下时时刻刻将天下臣民置于心上,臣妾又怎么会知道。”皇后笑着开口,“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平日听陛下说得多了,臣妾也就记住了。” 傅元令看了一眼皇后,自己跟皇后娘娘差距还很大,要好好学*******闻言一怔。 皇后接着说道:“臣妾无能,只能在这深宫帮着陛下理些家事,好在孩子们都勤劳能干,我也只能跟他们唠叨一二,只盼着能为陛下分忧一二。” 傅元令都要原地鼓掌了,原来话还能这样说! 皇帝上前握着皇后的手,“皇后待朕之心,朕清楚,辛苦你了。” 皇后眉眼微微一弯,露出一个微微带着些许羞意的笑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元令大长见识,关键是娘娘这样的姿态十分的自然,没有丝毫的牵强之处,太厉害了啊。 皇帝心满意足,转头看着傅元令,“小九媳妇,把你之前的想法仔细跟朕说说。” 傅元令这才屈膝一礼,正要开口,就听着皇后娘娘笑道:“陛下就是心急,好歹您坐下再听。” 皇帝笑着答应了,让傅元令也坐。 肖九岐跟儿子没来,傅元令不知道这爷俩做什么去了,眼下只能先跟皇帝回禀一下自己还不是很成熟的建议。 皇帝只听了后半段,前半段的缘由并不知道,傅元令又重复一遍,这次讲的更仔细。 皇帝年轻时也曾去过玉直关跟西临关那一片,看着傅元令叹道:“往前说三十年,这两处地方算得上是不毛之地,你年纪小没见过,那时候朕也还算年轻,亲自踏上那片土地,才知道这天下还有这么穷苦之地。” 傅元令也是一愣,“三十年前父皇去过?” 皇帝哈哈一笑,“怎么,不信?” 皇后在一旁也跟着笑,“陛下年轻时可没少去大乾各地走动,北至西临关,南至南疆隘口,东到东陵府,西到霞飞关,陛下可都走了一遍。” 傅元令心中感慨万千,真是不知道陛下年轻时居然去过这么多的地方。难怪陛下登上皇位几十年励精图治,虽然有些家事上糊涂几分,但是治理朝政跟国家确实是一位好皇帝。 皇后说了这几句,侧头看着皇帝,“说到东陵府,如今晋安在东陵府也不知道怎么样,说起来也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傅元令心头一凛,晋安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当初陛下指婚给了震东川东陵府杨家之子。 皇帝听到皇后的微微失落的语气,握着她的手,“你要是想晋安了,朕下旨让她回来小住些日子如何?朕也想她了。” 皇后娘娘面带惊喜,“真的吗?” 皇帝看着皇后欢快的面容,心头很是愧疚,“朕金口玉言还能有假?上次这孩子跟朕赌气吵了几句就跑了,一连几年不回来,这回气该消了。”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道:“陛下可别这样说,若是这样还是不要让晋安回来得好,免得陛下难做。” 皇帝:…… 傅元令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皇帝轻咳一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好了,晋安是朕的心头宝,再说小九娶媳妇她没回来,朕心里很是挂念。” 皇后也挂念的很,只是一直没机会跟皇帝提及此事,现在皇帝松口,皇后自然不能错过。 正想着怎么把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就听着傅元令笑着说道:“说起来儿媳还没见过皇长姐,王爷也时常念叨皇长姐,若是知道姐姐回来,王爷一定很高兴。想来皇长姐知道添了侄子侄女也会很高兴的。” 皇帝闻言也高兴了,“是啊,晋安最喜欢小孩子,跟小九姐弟关系好,一定会高兴的。朕让人传旨,若是快的话,上元节就能见到人了。” 皇帝说到兴头上,有真的有些思念女儿,立刻把罗长英叫进来吩咐下去。 罗长英正要退下去,皇后叫住他,然后看着皇上,“既然晋安要回来,陛下不若宣长乐、永泰一起回来。” 长乐公主肖明曦是谭贵妃所生,永泰公主肖仙蕙是李德妃所生,皇家就这么三位公主,都是嫁到边陲之地守边关的大家族。 晋安公主嫁的是东陵府杨家,长乐公主嫁的是阳崇府鹿家,永泰公主嫁的是定繁府孔家。 杨、鹿、孔三家镇守边陲之地,距离上京十分遥远,因此各位公主想要回京省亲路途遥远,往往数年不得一回。 如今北疆退兵,造作局隐患已除,内忧外患全都肃清,皇帝也有了闲暇之心思念女儿。 傅元令知道皇后娘娘思念女儿,自然是帮着捧了一把,事情定下来真是皆大欢喜。 皇帝这件事情兴奋之意一过,还是仔细垂询傅元令有关玉直关那边的打算。 皇后心情大好,这次坐在一旁给皇帝斟茶,眉眼间都是真诚的笑意。 皇帝仔细听完傅元令的话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举荐颜家去玉直关等地试种药材的?” “颜家世代经营药材,对这一方面很是精通,傅家涉及药材的生意很少,与此道并不熟悉,所以贸然接手只怕不懂内行之事反而事倍功半。”傅元令笑着开口,“再说,不管是哪一家去,都是为了大乾的百姓,儿媳都是乐观其成的。” “再说,种植药材之后,还有收割、炮制等后续事宜,这就更需要懂行的人去管。”傅元令凝视着前方,“既然粮食不好种植,选择耐旱耐寒的药材试种,若是能成功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管是收割药材,炮制药材,还是前往收药材的商户,那边前往的人越来越多,边关才会越来越富庶。 皇帝很是意外,没想到傅元令会推举别的商户,还以为傅家这次要一马当先。 1121:这是个难题 肖霆闻言面色越发的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全都怪本王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傅宣祎当初差点小产跟你有关系,就算是后来你小产跟她有关系,那也算是扯平了!” 谭雪薇浑身一颤,声音越发的尖锐,“扯平?她是什么身份能跟我扯平?我早就知道的,你的心偏了,自然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没有嫡子也来怪我,这能怪我吗?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你去过我房里几次?傅宣祎整日装病你要怜惜,梅莹玉你要笼络,那我呢?只有我才是那个被你舍弃的是不是?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谭雪薇怒意难平看着肖霆,转瞬脸上又带着几分悲戚,“表哥,你对我也太狠了!” 谭雪薇转身走了,肖霆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发白。 他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明明以前他才是兄弟们日子最好的那个。 肖霆又想起之前傅元令的话,再看看她站在肖九岐身边的样子,相对之下,自己的妻子呢? 他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另一边傅元令跟肖九岐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清阳王夫妻,陈妍一看到傅元令就笑着打招呼。 清阳王有点怕自己这个弟弟,好在跟着他干活久了,也没那么怕了,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自然些。 傅元令戏谑的看了一眼肖九岐。 肖九岐:…… “六嫂,咱们去那边说话。”傅元令好长时间没见陈妍,此时见了面自然是高兴得很。 陈妍就点点头,跟清阳王告别,跟着傅元令去了长廊那边的鹅颈椅上坐下。 清阳王苦逼的看着媳妇的背影,不能这样干啊,他跟九弟无话可说啊,有点怕。 肖九岐看着六哥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得有点伤眼睛,伸脚踢了踢他的袍子角,“哎,我说六哥,你这当差也有小一年了,怎么还这么怂?” 清阳王:…… 打人不打脸! 肖九岐得意一笑,上前一步搂着清阳王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六哥,年后给你换个差事怎么样?” “不……不用了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清阳王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现在的差事挺好,虽然很琐碎,但是能到点上下衙,按时回家吃饭,挺满足的。 “做男人得有点上进心,对不对?你说你现在这点俸禄能够吃吗?这以后怎么给你香喷喷的小闺女攒嫁妆?这要是再生几个儿子,聘礼也得有吧?” 清阳王:…… 他轻咳一声,弱弱地说道:“我有封地的税银。” 肖九岐嗤笑一声,“就你那封地,一年税银能有多少?” 清阳王扎心了! “六哥,做人要有上进心,大男人自己吃好吃坏都无所谓,但是妻儿不能跟着受苦是不是?” 清阳王弱小无助可怜的看着肖九岐,他有种自己掉进盘丝洞的感觉。 他不想上进啊,他的封地一年税银也有一二十万两,很够用了! 可他对上九弟那笑容,愣是没敢说。 哎,不对啊,九弟才是兄弟们最穷的吧,一个守不住银子的人,怎么好意思嫌弃他穷啊! 哥哥心里苦,但是当哥哥的不能说。 陈妍瞧着瑾王揽着自己丈夫脖子的架势,笑着跟傅元令说道:“瑾王这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改。” 傅元令看了一眼就笑着说道:“他呀,只有对自己人才这样。方才还跟肖霆差点打起来,这俩人最好别见面。” 陈妍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要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傅元令简单一说,陈妍很是无语的沉默一下,这才说道:“吴王妃现在变了很多,整个人刻薄、锋锐,见谁都要刺两句,我现在都不想见她。” 说着看着傅元令,压低声音说道:“你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可能不太知道吴王府的事儿,现在那边府里真是热闹得很。” 傅元令就道:“我瞧着傅宣祎上次回去的时候气色不错,想来是过得好。” 陈妍提起这个表妹就叹口气,“我现在也不太敢见她。” “为什么?”傅元令狐疑的问道。 陈妍无奈的笑了笑,“上回她带着儿子去我那里,转头就有人说我一个王妃跟吴王府的侧妃来往甚密,这是打了吴王妃脸。” 傅元令默了一下,“傅宣祎去之前没跟你递帖子?” “递了,她递了好几次,我也不好总不见她。回头那边见到我娘又该诉委屈了,我娘也为难。”陈妍头疼。 傅元令知道那边指的是石氏,这种家务事,真的是轻不得重不得。 “上回见到吴王妃,见到我也是没好脸子,你说我这是图什么?”陈妍心烦的紧,也没个人能说说心里话,见到傅元令总算是能疏散疏散。 “傅宣祎明知道会带给你困扰,依旧前去拜访你,不过就是想接着你的身份给谭雪薇施压。” 陈妍苦笑,她哪能不知道。 傅元令知道傅宣祎这人一向能上能下,只要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是能弯的下腰,厚的起脸皮。 陈妍这样的大家闺秀,又是表姐妹的关系,却是碍于亲戚关系跟颜面不好跟她翻脸。 这也是个难题。 “你说我能怎么办?”陈妍也是没办法了。 “你出面不好,还是要请舅母或者是老夫人出面才好。长辈发话,总是要有些分量。你就把吴王妃对你不悦进而为难的事情跟家里诉苦,让家里人去找二夫人说话,再让二夫人转达傅宣祎。若是改了就罢了,若是不改,你也已经尽了情分,以后不再见她就是。” 傅元令冷笑一声,傅宣祎知道陈妍不好拒绝她,就屡次上门拿着她的名号跟谭雪薇叫板。 这人依旧是那么自私,也不会去想陈妍难不难做,谭雪薇会不会记恨陈妍。 陈妍叹气,她自然知道可以这样做,只是想若有别的办法,也不想傅宣祎难堪。 但是现在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被傅宣祎利用,也只能狠下心做个割舍。 1122:陛下对肖翀的宠爱 傅元令看着陈妍的神色,轻声说道:“我知道表姐为难,毕竟你跟她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我也只是说说,表姐看着办就好。” 陈妍闻言苦笑一声,“小时候祎姐儿不是这样的,她冰雪聪明,人见人爱,我很喜欢她。只是没想到,长大后会变成这幅模样。” 傅元令想起梦中的事情,沉默一下才说道:“人都会变的,有的变好,有的变坏,这么大了好坏不懂吗?不过是全凭人心罢了。” 陈妍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一时心软,就怕给王爷还有孩子们带来祸患。” 傅元令听着就知道陈妍想明白了,傅宣祎不止是想要拉着陈妍靠着她,而是还在打陈妍孩子的主意。 毕竟傅宣祎这个皇长孙在肖翀出生后就很尴尬了,所以想要给她的儿子找一个靠山,在吴王府有谭雪薇跟梅莹玉在的情况下,她就算是不吃亏,也很难占到大便宜。 所以只能给孩子找外援,满皇室扫一遍,只有陈妍跟她是表姐妹,她只能紧紧的巴着陈妍,只要她们关系的走的近了,将来两家的孩子自然就能玩到一起。 傅宣祎一向是会谋算的,傅元令知道的很。 显然陈妍也不傻,只是惦记着多年的情分,不愿意撕破脸而已。 既然做了决定,陈妍心里就轻松多了,不再说这件事情,反而对着傅元令问道:“谭贵妃求了皇上让萨月珠给谭雪薇诊治,说是半年就能有效果,要是真的,四嫂那边让萨月珠去看看吧。” 傅元令沉默一下,“给四嫂看过了。” 陈妍心里一沉,“看过了?” 傅元令点头,“皇后娘娘疼爱外甥女,怎么可能不管,早就看过了。” 陈妍脸色微征,“那就是不能治?” “也不是不能治,只是需要调养的时间长一些。”傅元令叹气。 陈妍松口气,“有希望也好,我听说德妃娘娘很着急,想要给楚王纳一门妾室。德妃娘娘很喜欢四嫂,所以提都不提侧妃的事儿,只说是个侍妾。” 德妃未必就是真的喜欢徐秀宁,不过是忌惮徐秀宁背后的皇后娘娘,但是又不能看着儿子无后,这才着急纳个妾室。 “那后来呢?”傅元令忙的事情很多,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四嫂一口答应了,但是四哥不同意,还跟德妃娘娘生了一场闷气,当时四哥差点气晕了,德妃给吓坏了,再也不敢提这事儿。”陈妍唏嘘不已,真没看出来四哥四嫂的关系这么好。 傅元令微微皱眉,只怕徐秀宁更难做了。 经过此事,德妃会对徐秀宁更加不满,要是再生不出孩子,这以后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但是万一要是楚王纳了妾室依旧生不出孩子,那楚王的境地就会很危险。 一个不能生育的王爷,怎么可能竞争大位! 所以,这件事情处在傅元令的角度,自然是楚王不纳妾的好,毕竟早些年楚王身受毒害,谁也不知道不能生育的到底是谁。 可要是这样,徐秀宁岂不是很可怜,背着不能生育的罪名,这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真真是左右为难。 傅元令也替徐秀宁难受,明明嫁人前是那样光华万丈的女子,结果嫁人后反倒是步步艰难。 陈妍看着傅元令脸色不好看,低声说道:“你说外头有没有什么神医能替四嫂看看?” 傅元令摇摇头,“天下医术精湛者多汇聚于皇宫,想要找个沧海遗珠实属不易。” 陈妍觉得也是,郎中能成为太医,是所有行医者的夙愿,若是有好医术,谁不愿意一步登天呢。 “我会让人多打听,若是有精于妇人之道的医者也可以。”傅元令轻声说道。 陈妍忙点点头,“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 俩人说着话,就有宫人前来请傅元令回凤仪宫,傅元令就跟陈妍辞别,反正等晚宴又能见了。 回了凤仪宫,傅元令发现皇上没走,竟然一直在凤仪宫跟肖翀逗乐。 皇后看着傅元令进来,对着她招招手,笑着说道:“午膳就咱们一家人吃,不用拘礼。” 傅元令笑着点头,轻声说道:“陛下不用去前殿跟群臣宴饮?” 皇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养了那么多儿子,现在就是给他们机会表现的时候。” 傅元令:…… 给几位王爷点蜡! 这午宴陛下不驾临,只几位王爷去,怕是要喝一肚子酒。 午膳时就帝后还有傅元令三人,再加上一个粘人的肖翀,傅元令发现是真的,这小子最爱粘着陛下。 便是吃个饭,这小子也得躺在陛下身边的小摇篮里盯着。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帝后好像很习惯的样子。 她还是保持沉默吧。 难道儿子这么小就知道抱大腿? 那也不应该吧,这么小知道什么叫抱大腿吗? 小孩子都喜欢对他和善温柔的人,只能说他能从陛下身上感觉到欢喜跟善意。 所以,娘娘说当初肖九岐爱粘着陛下真不是假的吧,看看肖翀就能想到当年的情形。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吃完饭,肖翀饿了,奶娘抱去喂奶,皇后让傅元令去偏殿歇着,让皇帝也在正殿午憩。 晚宴才是重头戏,对体力要求很高,陛下毕竟年纪大了。 傅元令告退去了偏殿,舒和派了个小宫女侍奉,她靠着软枕假寐。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昏昏沉沉正要睡着,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 她猛的睁开眼睛,听得出是儿子的哭声,她忙下榻趿拉上鞋就往外跑。哪知道刚走到门外廊檐下,就看到正殿陛下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一小会的功夫,怀里抱着肖翀又回了正殿。 肖翀不哭了。 傅元令看着这一幕受到很大的冲击,她迷迷瞪瞪的回了侧殿,坐在窗前。 用这个角度望出去,能看到正殿隐约的影子。 隐隐的能看到陛下正在抱着肖翀转圈,还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站在一旁。 傅元令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心情,心里的担忧胜过了喜悦,很是不安。 1123:皇室妯娌 傅元令再无睡意,心里像是坠了一块大石般沉甸甸的。 肖翀跟肖九岐长得太响了,父子俩就像是用了同一张脸,所以陛下这是移情作用? 看到肖翀是不是就想起了肖九岐小时候的样子? 傅元令不敢肯定,但是她知道陛下这么喜欢肖翀,这里头一定有皇后娘娘的手笔。 但是皇后做了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但是能肯定娘娘肯定没恶意。 只是,肖翀这么小就被架到这样高的地方,太危险了。 傅元令很害怕,害怕他会重复肖九岐早年的遭遇。 还未到晚宴时,皇帝知道后宫嫔妃以及儿媳妇们会来皇后这里,他不耐烦见这么多人,就带着包裹的厚厚实实的肖翀去了前殿。 傅元令没能看到儿子一眼,强压下心里的不适,等到有人来给皇后请安时,她就从侧殿走了出来前往正殿。 第一个来的就是李德妃跟徐秀宁,傅元令见到李德妃躬身一礼,“见过德妃娘娘。” 李德妃忙一把托起傅元令,笑着说道:“瑾王妃无须多礼,快起来吧。娘娘还未起身吗?是我们来得早了。” 傅元令请李德妃坐了,又看着徐秀宁一笑,这才说道:“母后应该起来了,娘娘稍等,我进去看看。” 李德妃就看着瑾王妃步履从容地进了皇后的内室,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皇后娘娘对这个儿媳妇倒是真的好,内室这种地方说进就进去了。 便是在她的仲安宫,她都不习惯让老四媳妇进内室。 很快傅元令扶着皇后走了出来,李德妃带着徐秀宁忙起身行礼问安。 皇后笑着说道:“也没外人在,不用整这些虚礼,快坐吧。” 李德妃这才告罪坐下,笑着说道:“就想着早来些跟娘娘说说话,等人一多也就顾不上了。” 皇后跟着笑,“可不是,人一多,七嘴八舌的,本宫啊都不知道谁说了什么。”说着就看着傅元令跟徐秀宁,“你俩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去那边坐着说话。” 傅元令跟徐秀宁抿唇一笑,弯腰行礼,去了大殿另一边坐下。 这边距离皇后跟李德妃那边有些距离,说话声音小点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这正殿是皇后接见后宫嫔妃拜见之地,宫室宽阔,能容纳不少人。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有宫人送上茶来,等人退下,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瞧着你气色比当初才回来时好多了。” 傅元令跟着一笑,“在家好吃好喝的,自然就养回来了。倒是四嫂你看着瘦了很多,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徐秀宁摇摇头,“并没有,就是最近食欲不振,太医也看过了,正在喝药调理,没有大碍放心吧。” 傅元令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看着她说道:“是不是为了孩子的事情?” 徐秀宁脸上的笑容一顿,抬头看着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没有孩子我能怎么办?我也答应母妃纳妾,但是王爷不同意。就先这样吧,过一年再说。” 傅元令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说道:“正好明年人匠会盟那边事情比较多,四嫂可要多帮帮我。” 在府里胡思乱想,不如出来做点事情分散下。 徐秀宁果然有兴趣,“什么事情?” 傅元令就道:“人匠会盟那边所有的工匠我想做一个细分,然后再把新老工匠分一分,老带旧,旧带新,新带出来的工匠我有大用,所以这个名单就很重要。”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你啊,总是这样忙碌,不知道是好事还坏事。反正我也无事,等过了上元节我就盯着。说起来人匠会盟那边的名单册子还是比较细致的,只要仔细再分一分就好。” “嗯,主要就是把各工坊之间的职责分清楚,尤其是工匠们的手艺记录分明。” “这个应该一早就有登录的。” “这里头还有不同,有些工匠想要去好一些的工位,有时候技能不熟练也会先选这个。我们要的是会多少技艺都要统计下,手艺多的工匠,我想着提出来专门教人带人。” 徐秀宁听出些不同来,“这么着急教人,是不是你真的有什么打的打算?” 傅元令点头,“现在还不好说,主要事情还没头绪,也不好说能不能成,等事情有眉目了我再跟四嫂说,咱们这边先准备着就是。最好是再招募一批工匠,人先教出来,别等用人了再临时抱佛脚,那就不赶趟了。” “行,回头我跟会盟的人商议一下。” 俩人又商量几句,郭贤妃带着陈妍,钱淑仪带着文平王妃,董才人带着武陵王妃还有东川王妃到了。 一时间殿里就热闹起来,跟皇后见过礼,一群小辈就被打发到傅元令她们这边说话。 陈妍带着肖凝芙,武陵王妃带着肖雁菡,东川王妃带着肖雎,文平王妃带着肖泽,一群满地跑的孩子,让人看着就高兴。 没有人问肖翀怎么不在,都知道被皇上在身边,这个就羡慕不来。 虽然心里发酸,但是谁让肖翀的爹最受陛下喜欢,等最喜欢的儿子生了孩子,又成了陛下的心头宝。 连嫉妒都觉得费力气,毕竟她们这些王妃的丈夫在皇室没多少存在感,也就不存在对瑾王妃酸言酸语的心思。 朝廷上吴王跟楚王势均力敌,所以吴王妃跟楚王妃不睦,连带着支持楚王的瑾王妃夫妻都被吴王妃不喜,可她们没什么好争的。 毕竟,那个位置她们自家的夫君压根没希望。 没有利益之争,大家相处起来自然就十分和睦。 汉阳王夫妻这个前车之鉴,她们谁也不想重蹈覆辙。 傅元令给孩子们准备了见面礼,也不是当正经见面礼,都是用赤金嵌了宝石做成的各自生肖的模样,打了络子穿上,可以挂在脖子里。 这种亮闪闪又好看的小物件,格外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傅元令蹲下身子挨个的给他们带上,听着他们稚嫩的小嗓音一口一个九王婶别提多高兴了。 1124:郭贤妃的心酸 打发奶娘们带着孩子们去廊檐下玩耍,一群王妃这才得了功夫坐下说话。 今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西郊工坊跟造作局,话题不断。 傅元令瞬间就成为谈话的中心,文平王妃看着傅元令轻声细语的说道:“九弟妹,我用说冶炼工坊那边后续还会继续修建窑炉,是真的吗?” 傅元令有些好奇的看着文平王妃,笑着开口,“五嫂,怎么忽然问这个,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眼下还没准备。” “那织锦工坊那边呢?”文平王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手里有点闲钱,就想着要是织锦工坊那边还要往外租赁工坊,我就想租两个。” 傅元令愣了一下,文平王妃出身通政使府,照理说嫁妆丰厚,没想到也会想要做生意,看来这里头怕是有什么缘故。 俩人关系不怎么亲密,傅元令不好多问,就笑说道:“织锦工坊应该也会再建一批,到时候要是租赁工坊,我跟五嫂递个信你来就是。” 文平王妃一喜,忙谢过傅元令,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会做生意,就想着嫁妆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出来钱生钱。九弟妹做生意厚道,外头多少人夸,跟着你我觉得心里踏实。” 傅元令哭笑不得,“那得多谢五嫂信我,不过做生意有赔有赚,五嫂到时候找个厉害的管事帮手,问题不大的。” 文平王妃微微皱眉,她往哪里去找厉害的管事,看着傅元令就笑着点头,“那我到时请人帮忙找找看。” 傅元令多看了文平王妃一眼,还以为她会开口问自己,没想到人家没想着为难她,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文平王妃这一开口,东川王妃也问了几句,显然也有这个意思,武陵王妃没搭话,只在一旁笑着坐。 眼瞅着宴席的时辰将至,谭贵妃才带着谭雪薇到了。 众人也习惯谭贵妃这做派,皇后也懒得跟她计较,草草说了几句话,皇后也没给谭贵妃发挥的机会,就让人摆宴。 大殿之上,宫人们往来穿梭,很快的就将一张张小几设好,照着位份分派下来。 皇后坐在首位,自然不能让傅元令坐在身旁,毕竟还有一群后妃在,索性就让她还是去陈妍那边坐。 陈妍旁边就有宫人添了一张小几,傅元令对着郭贤妃点点头,在陈妍身边落座。 郭贤妃:…… 好气哦,但是又没办法,还得对着瑾王妃神态和煦。 瑾王那是好惹的吗? 而且,她听儿子说,瑾王要给儿子换个更好的差事,就为了儿子,她也得对瑾王妃更和善一点。 陈妍瞧着郭贤妃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亲自给郭贤妃斟了杯茶,这才侧头跟傅元令相视一笑,低声细语的交谈。 郭贤妃不由松口气,她心里还是有点怵瑾王妃的。 她可还记得当初瑾王妃为了给陈妍出气,整的郭家的生意惨淡很多,后来还是陈妍说情,瑾王妃才收手的。 娘家那边的侄女也嫁出去了,本来娘家嫂子缠着她让那庶出的侄女做个侧妃,她原想着一家人也没什么,谁知道儿子不愿意啊。 这事儿给闹的,当初真是丢死人了。 不嫁人也不行,那侄女不嫁人,儿子都不敢去外家了,娘家那边去请他,他就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避之不及。 大嫂找她哭了几回,她把儿子叫进宫训了一顿,可儿子还是不敢去。 只说他要去了,万一郭家那边弄出点事儿来,再把闺女塞给他,他怎么办? 媳妇娘家是大族,要是侧妃是表妹,他在府里还能有好日子,儿子只让她这个母妃替他想想,他就想过点安生日子。 儿子说得可怜,郭贤妃也就心软了。 再后来,儿子因为瑾王有了差事,皇室其他几个王爷,除了吴王跟楚王,可都在家闲着呢。 他儿子托了谁的福气? 可不就是陈妍是瑾王妃表姐的缘故,郭贤妃还能怎么办? 郭贤妃自己在后宫争宠争到妃位上就心满意足了,四妃之位,只在皇后贵妃之下,她也没太大的野心,哪知道生个儿子别说野心,连个上进心都没有,不敢比吴王楚王,可他连瑾王都比不上。 要知道当初瑾王什么德行? 在上京的名声有多差? 再看看自打娶了傅元令之后,瑾王那是踩着风火轮往前冲啊,现在上京提起瑾王,哪个不说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郭贤妃心里都要酸死了,瑾王虽然没钱是个穷命,可架不住人家眼神好,瞧瞧娶了个财大气粗的媳妇,他打仗冲锋在前,后头媳妇供应粮草替他周旋。明明是上京有名的小霸王,转眼就成了大英雄。 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 以前郭贤妃不以为然,别看她的封号有个贤字,她骨子里就跟贤良不搭边。 可现在却觉得老祖宗的话有道理,念头微微扭转之后,再看看陈妍,自己这儿媳妇在闺中声誉就不错,再看看儿子娶了她之后,再也不在家做咸鱼,而且愿意出门当差,还能有瑾王在后头盯着上进。 她要还说不满足,她都怕老天爷劈个雷吓唬她。 傅元令哪知道郭贤妃心里正在唱大戏,她正在听陈妍跟她八卦谭雪薇。 “……两口子吵架了,谭贵妃知道后把谭雪薇训了一顿,你看她眼睛红红的,虽然遮掩过了还是能看出来。”陈妍语气中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就是纯属八卦,“你说她命多好,丈夫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婆婆是亲姑母,也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真是想不明白。” 傅元令轻咳一声,“她要是过得好了,那傅宣祎就过不好了。” 陈妍:…… 得,算她没说! 傅元令看她的神色不由一笑。 陈妍眼角瞥她,“你还笑。” 傅元令更乐了,陈妍也没脾气了,这日子啊,真是没法说。 团年饭吃到一半,陛下跟几位王爷来了,陛下怀里抱着正四处打量的肖翀。 年纪虽小,胆子却大,看人一点也不怕,黑黢黢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小胳膊抱着皇祖父的脖子,半趴在陛下的肩膀上,稳得很。 1125:也是个可怜的 傅元令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陛下都抱着肖翀不撒手,她都能感觉到别人若有若无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肖九岐一看到傅元令,就直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身的酒气。 傅元令侧头看他,上一年他可是灌趴下不少人,好在今年看这一群王爷还能站得住,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皇帝抱着肖翀坐在了皇后身边,皇后娘娘伸手要把肖翀抱过去,哪知道小家伙小屁股一撅,紧紧抱着皇帝的脖子不撒手。 皇后无奈的笑了笑,“不然还是让奶娘抱下去吧,孩子太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睡了。” 皇帝犹豫一下点点头,奶娘就上来抱肖翀,哪知道小家伙一看就扯开嗓子哭,小嗓子尖尖的,哭起来特别的凄凉。 傅元令就坐不住了,忙起身走过去,躬身行了礼,这才说道:“父皇,交给儿媳吧。” 皇帝迟疑,看着小家伙哭得厉害,眉头皱得紧紧的,正要说话,就看到傅元令过来抱孩子。 肖翀犹豫一下看着母亲,又看看皇帝,最后还是撒开了手转投母亲的怀抱。 傅元令心里松口气,抱着儿子又施一礼,这才转身退下回到肖九岐的身边。 肖九岐看着儿子红彤彤的眼睛,就逗他说道:“这么小就爱哭鼻子,可不像你爹我,我都是打的别人哭鼻子。” 众人:…… 楚王就在对面,听到这话嘴角微勾。 徐秀宁眼馋的看着傅元令怀里的肖翀,有个孩子可真好,不是儿子是女儿也好啊。 楚王一转头就对上了妻子的渴望的眼神,不由一怔,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别急,总会有的。” 徐秀宁挤出一个笑容,她想要劝楚王纳个妾,但是这样的喜庆日子里,这样的话又怎么说的出口,只能说道:“是,我们会有的。” 楚王心里叹口气,没有子嗣是妻子的心结,这个心结一日不除,这日子就过得不顺心。 妻子已经看过太医也让萨月珠诊过脉,身体康健,并无弱症,如此一来楚王就觉得问题很可能出在他的身上,想他娘胎里带毒,出生后也是遭了难,虽说身体调养的不错了,但是…… 他决定等过完年就找个郎中仔细查查身体,若是真的是他的原因…… 楚王眸子微眯,便是他的原因,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没有后路了。 纵然前路艰险,他也要披荆斩棘。 一顿家宴吃的很是愉快,尤其是皇后当众宣布皇帝诏几位公主回京省亲的消息,李德妃眼睛瞬间就红了,好多年没见女儿了,总算是能见一见了。 谭贵妃也是惊喜不已,晚宴上喜笑颜开,就差扳着手指数日子等女儿了。 除夕家宴过后还有烟火,只是肖九岐向来不守规矩,吃完晚宴就要出宫归家,拿着儿子当借口,毕竟年纪最小不能熬夜。 皇帝就让他们一家先回去了,剩下的人倒是都没敢走,陪着帝后赏烟花。 出了宫,傅元令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看着肖九岐轻声说道:“以后到也不用这样,我们可以先把儿子放在凤仪宫的。” 肖九岐嗤笑一声,“便是没这个小家伙,我也不耐烦在宫里守着。” 看着一群人假笑哪里比得上抱着香喷喷的媳妇入眠好。 肖翀玩闹一天是真的累了,一直到回府都没醒,窦妈妈把小世子接过去安置。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大氅脱下来,这才舒缓的松口气,这一天的神经都绷着,身体不累心累的很。 两夫妻一先一后沐浴,傅元令等肖九岐出来,先把寝帐落了下来,拿了香露抹在身上,一身娇嫩的肌肤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肖九岐一掀起帐子进来就问道一股新鲜的香气,“咦,跟之前你用的香露味道不同,这是新的?” 傅元令往里挪了挪,笑着说道:“是,云州那边送来的舶来货,你觉得怎么样?” 清凌凌的味道里又带着些微的甜意,就像是现在帐子里的她,甜如蜜。 傅元令猛不丁的被肖九岐扑倒,对上他如火的眸子,那火焰像是从眸中蔓延出来,烫的她脸一下子红了。 漫漫长夜,才将将开始。 *** 过年就是要走亲访友不停歇,初一拜年,俩夫妻一早先去给樊大儒夫妻拜年。 樊大儒年前得了一场风寒,年纪大了,养了小半月才康复。 傅元令仔细打量樊大儒的气色,发现的确是不错,这才安心。 樊夫人看着傅元令的模样,笑着说道:“放心吧,已经无事了。” 肖九岐‘啧啧’两声,“年纪一大把了,就别学小年轻,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寒冬腊月的在屋子里看看古籍喝点茶多好,别出门学什么寒江独钓。大冷天的那可不叫雅趣,那叫不要命。” 樊夫人跟傅元令闻言憋着笑,樊大儒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 肖九岐,“好话不说二遍,您没听到那就算了。” 不管是瑾王府还是樊大儒这里送来的拜年贴都不少,肖九岐夫妻到了中午看着天暖了,让窦妈妈跟奶娘把肖翀跟肖翼都带了来,陪着樊大儒夫妻吃午饭。 樊夫人年纪大了,也不敢抱孩子,生怕自己力气不足伤了孩子,就坐在那里看着俩孩子,盯着肖翼问傅元令,“这就是荣王的儿子吧?长得挺精神。” “是,单名一个翼字。”傅元令笑着说道。 樊夫人问道:“以后这孩子就一直跟着你们了?” “应该是这样的。” 樊夫人长长的叹口气,“也是个可怜的。” 傅元令轻轻颔首,肖翼乖巧的坐在那里,大眼睛滴溜溜转,就在翀哥儿身边呆着,不轻易挪地方。 这孩子自从跟翀哥儿同住同吃之后,就总爱跟他黏在一起。 虽然他已经能扶墙慢慢走路,翀哥儿还是个牙没长的奶娃娃,傅元令就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只要他俩在一起,肖翼就感觉放松一点的模样。 这么小的孩子,却能极其敏锐的感受别人的情绪,这种天赋也很少见。 1126:瑾王是个陪聊 初二回娘家。 肖九岐要跟傅元令一起回去,傅元令想想拒绝了,看着他说道:“虽说你跟我一起回去给我长脸,但是我并不想带着儿子回去,你还是留在府里照看孩子吧。” 肖九岐若是去了伯府,满府上下都战战兢兢的,倒不如她自己回去。 再说傅元令知道傅宣祎肯定今日回去,肖九岐那脾气万一要是撞上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肖九岐颇为幽怨的看了傅元令一眼。 傅元令:…… “我是想傅宣祎肯定回去,见了她你就心情不好,何必呢。” 肖九岐一想也是,再加上孩子留在家里孤零零的,他就道:“那我去接你。” 傅元令这次笑着答应了,转头吩咐尤嬷嬷等人收拾起来,又抱了抱儿子,转头看到坐在大榻上的肖翼,虽然这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但是对上他的目光,傅元令把儿子交给肖九岐,弯腰把肖翼也抱在怀里。 肖九岐:…… 是不是对荣王家的小崽子太好了? 肖翼被抱起来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一下,眉眼间就带上了笑。 这孩子不爱笑,很少见他笑,傅元令看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在荣王府过的什么日子,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 照理说荣王为了这个孩子付出那么多,不像是忽视的样子,但是这孩子虽然不大,但是明显看得出性格上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的样子。 换句话说,那就是没安全感。 而且,这孩子不说话,不管怎么教都不说话。 要不是偶尔傅元令听到他嘴巴里会发出点细微的字,她都以为会不会是个哑巴。 毕竟一岁左右的孩子,多多少少能说几个字的。 肖九岐看了看时辰,“别太晚了,你先走吧,这俩孩子交给我放心。” “我哪有不放心的。”傅元令把肖翼放在肖翀的身边,蹲下身子笑着跟他说,“在家乖乖的,王婶很快就回来的。” 肖翼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傅元令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着肖翀。 肖九岐就乐了,“他这么点能知道什么,你跟他说话还不是白说?” 傅元令拿过仲春递过来的外裳穿上,说道:“小孩子就是要多跟他说话,他才能更早一些开口,你看肖翼到现在都不想开口,你没事多跟他说说话,指不定这孩子什么时候就开窍了。” 肖九岐:…… 感情他还是个陪聊咋地! 傅元令穿上橘红色遍地织锦出锋的狐皮氅衣,戴上风帽,看着肖九岐,“那我走了。” 肖九岐把人送出门,“去吧。” 傅元令笑了笑,转身下了台阶。 今日清早就开始飘雪花,微微小雪,行走在其中,一身橘衣的她,像是一小团火焰。 肖九岐不高兴,不能陪着媳妇回娘家。 都是这俩小崽子。 回屋坐在俩小的旁边,肖翼依旧乖乖的坐在那里,肖翀看着身边的哥哥笑的无齿。 哎! 肖九岐又叹一声气。 *** 一路小雪,不少百姓出来扫雪,路上倒也好走,等到了平宁伯府,就看到大哥正在门房那里站着。 她的马车一停下来,傅元宪就撑开伞走了过来。 “大哥。”傅元令打起车帘叫人。 傅元宪笑着说道:“一路上可还顺利?” 傅元令扶着仲春的手下了车,笑着说道:“就这几步路能有什么不妥的,看着大哥旧伤痊愈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都好了,劳你挂记。” “知道家里人惦记,你以后多当心些才是。” 傅元宪笑着应了,给妹妹打着伞带着她往里走。 “今日家里热闹,几位姑母都回来了,母亲她们也都在,明日才回娘家。”傅元宪开口说道。 傅元令知道大夫人她们错开回娘家的时间,就是为了顾及她们这些回来的小辈,“几位姑母怎么这么早回来?” 傅莹在上京她回娘家很正常,傅婧跟夫家闹翻带着女儿在上京也不稀奇,倒是傅姈这么远能赶回来,岂不是年节都在赶路? “二姑母年前就到了,只是知道你事忙并未给你送信。” 傅元令对这个姑母的印象不错,不过也没太多交集,就随口问了一句,“年前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宪就道:“二姑母是想给珊姐儿在上京定一门亲事,荣哥儿也想找个先生跟着读书,等秋闱到了也好下场。” 秋闱还早呢,现在先拜个好先生跟着读两年倒是正经事。 傅元令点点头,“这倒是个正事。” “荣哥儿读书不错,要是能拜个好先生下场的把握能更高一些。珊姐儿一个女孩子,又是伯府的表姑娘,现在姑父做到了知府的位置,在上京寻一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要碰碰看。” 傅元令侧头看着傅元宪笑着说道:“大哥做了父亲就是不一样了。” 傅元宪:…… “那是,我现在就想着将来我闺女要找个夫君,我是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把人看清楚。”傅元宪心有戚戚,儿子娶媳妇是进自家门,闺女可是进别人家门,想想都觉得忧心不已。 所以他得好好的干,努力再升几级,只要他官位坐得稳,闺女就有人撑腰,在婆家底气自然硬。 两兄妹一路走进去,到了垂花门就有小丫头看到一路跑着进去传信了。 等他们进了太夫人的院子,就看到满屋子的人,傅元令挨个的打过招呼,看到傅宣灵夫妻也来了,可惜傅宣瑶距离太远了回不来。 傅婧这一年更显老了,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显然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劳心不少。 傅莹的神色也不算太好,王瑾媛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不上不下的,让她不少操心。 傅姈的脸色在三姐妹中算是最好的,眉眼上就带着平和的笑容,一看就是平日日子过得舒心,一双儿女乖巧的呆在她身边,看着就省心。 王瑾媛不想来的,但是她母亲一定让她来,最好是跟傅元令搞好关系。 现在小皇孙备受皇帝喜欢,满上京谁不知道啊。 原都以为傅宣祎生了皇长孙,这风头一定压过傅元令,可谁知道傅元令生了个儿子跟瑾王一模一样,皇帝见了怎么能不喜欢? 这人就是命好,现在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1127:悔不当初没听话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太夫人让傅元令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傅元令笑着任由太夫人看她。 又过了一年,她看到太夫人的眼睛越发的浑浊,看人看物都要近一些才好。 太夫人问肖翀可好。 傅元令笑着说道:“很好,还是太小了,今日又下了雪不好带着他出门。等他大一些,我就带来给祖母看看。” 太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大过年的寒气重,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带出来。只要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杨氏帮着大夫人忙前忙后的待客,给众人奉上茶来,傅元令接过笑着说道:“多谢嫂子。” 杨氏抿唇一笑,又接着去忙。 傅莹现在有心跟傅元令搞好关系,但是之前她因为石氏母女对傅元令太过不善,以为押对了宝,哪知道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悔不当初没听她娘的话。 她现在也有点拉不下脸讨好傅元令,到底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要脸。 王瑾媛看着如众星捧月的傅元令,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让她去巴结傅元令,她是绝对不会的。 心里不耐烦,就想着傅宣祎怎么还没回来,她回来了,好歹就有个说话的人了。 要不说王瑾媛跟当初陆岫玉是一路的,这俩人性子一样,骨子里头就瞧不起别人。 当年伯府式微,傅宣瑶姐妹几个在王瑾媛跟陆岫玉眼中可不算什么,对她们也是不怎么客气。傅姈的夫君前程不如傅婧,傅姈的儿女在他们眼中同样不怎么受重视。 可现在再看,伯府如今蒸蒸日上,她们最瞧不起的长房成了伯府的脊梁,傅姈的夫君在知府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听说政绩不错,以后升迁的可能非常大。 曾经她们看不上人正在逆流而上,而她们自己却在原地踏步。 长平侯府这些年碌碌无为,长平侯毫无上进之心,长平侯世子也是耽于女色,曾经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难看。 傅莹恨不能给女儿说一门好婚事,也好给儿子王澄带来些助力。 傅元令坐在太夫人身边神色很是柔和的陪着太夫人说家常,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再加上三夫人几个在一旁凑趣,满屋子的笑声。 石氏跟傅宣祎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屋子里的笑声一顿,很快的又恢复如常。 傅元令现在的身份,坐在那里都不用动,便是石氏见到她,也得见礼问安。 傅宣祎一个侧妃,见到她这样的正妃本就矮一头,自然更不能作威作福。 傅元令笑着坐在太夫人身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众人看着这一幕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石氏脸上挂不住,虽然她是个继母,照理说要是感情融洽,傅元令这个王妃也不会丝毫颜面不给。 偏偏她们之间并不和睦,甚至于还有些仇怨。 石氏母女先给太夫人问安,这才对着傅元令行礼。 傅元令当着众人的面并无为难的意思,笑着说道:“二夫人跟傅侧妃不用多礼。” 这称呼生疏真是够生疏的。 石氏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但是这大过年的,一屋子的人,再加上现在傅元令夫妻在陛下面前颇有些颜面,她也不敢做什么。 傅宣祎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起身后又跟屋子里其他人打招呼。 傅元令觉得现在的傅宣祎真是大为变样了,以前没有这样能屈能伸。 三夫人就起身笑着说道:“我去厨房看看,王妃要不要顺路去后园子逛逛,今年后园子可是重新修整过的,种了一片梅花,这会儿正开的好呢。”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那就去看看,雪中赏梅也是雅事。” 傅元令跟大家告罪一声,就跟着三夫人往外走,在外间穿上大氅,仲春给王妃撑开伞,三夫人身边的丫头给她撑着伞,一行人就走了出去。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傅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长平侯世子本想着让她借着跟你的关系搭上瑾王府,哪知道你们关系并不好,两夫妻吵了架。” 傅元令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颇有些意外,“如此看来她倒是硬气。” 三夫人嗤笑一声,“不过是脸硬。” 傅元令轻笑一声,“媛姐儿的年纪不小了吧,怎么婚事还没定下来?” 要是说傅婧跟傅姈给女儿不好找合适的婆家,但是作为长平侯府的嫡长孙女,王瑾媛的行情不会差。 三夫人跟傅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傅莹母女当初跟二房关系最好,又目中无人颐指气使惯了,三夫人可不愿意受那份气,因此她们姑嫂之间并不是很和睦,不过是碍于太夫人没发作出来。 如今三夫人熬出来了,儿子争气,对着傅莹她还真的不虚了。 心里有了底气,这说起话来也硬邦邦,“高不成低不就,侯府原是想让媛姐儿进皇室做王妃,这不是没那个命吗?没选上。” 傅元令想着当然选不上,八位王妃里,已经有了她跟陈妍两个有姻亲关系的,怎么可能再选一个表姐妹进去,这皇家的王妃岂不是他们就占半壁江山? 当然不成。 “后来,长平侯府就看上了信国公府的长子,只是人信国公府没看上她。” 信国公府…… 那不是唐越泽吗? 王瑾媛这样的性子要是嫁给唐越泽,这两人的脾气可都不咋好,那不得闹得天翻地覆的。 “现在那边又盯上了安南侯府,不知道怎么样了。”三夫人撇撇嘴,“不是我刻薄,我觉得八成不行。安南侯世子现在跟着瑾王在京卫司当差,亲姨母又是皇后娘娘,就媛姐儿那样的脾性,人家能瞧得上?” 傅元令觉得傅莹母女的眼光不错,徐子韶的确是很出众。 只可惜,徐子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不怎么出众的长平侯府,再加上王瑾媛又没有像是徐秀宁那样的才名傍身。 的确是有点攀高了。 这婚事就难了。 “陆家两位表妹的婚事怎么样了?”傅元令问道。 三夫人叹气,“俩孩子都是好孩子,只可惜了,不怎么顺利。” 这世上不是谁都有令姐儿这样的好福气! 1128:鸡飞狗跳不安生 傅元令闻言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说傅婧是以女儿的婚事为由留在上京,但是长时间不回丈夫身边,难免会令人生疑。 有心人打探之下,必然会探听到几分。 “那现在府里可有什么打算?”傅元令轻声问道。 三夫人摇摇头,“不知道,你祖母没有表态,二夫人不管不问,我跟大嫂现在不好插手,毕竟你三姑母也没上门让我们帮忙。” 傅元令听出这话的意思,太夫人在等傅婧开口,照理说石氏作为伯夫人在两人中间搭个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石氏没有插手的意思,明显是不想搭理傅婧母女,不想多管闲事。 至于三夫人跟大夫人也心有顾忌,傅婧都没上门请托,她们自然不好多事。 傅元令倒是没想到傅婧这会儿倒是硬起骨头来,这是怕自己求助伯府太多,惹得伯府生厌,真到了要紧事儿上人情都磨没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傅元令就更不好插手了,毕竟她跟傅婧之间不算是友好,自己要是多事,指不定人家以为她看热闹。 “再说陆家现在的情况什么样子,一打听就知道了。外室子堂然入室,外室掌管中馈,身为正妻却要沦落到娘家门上度日,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不能给家里带来丝毫的好处,谁愿意结这样的亲。”三夫人自己说着眉头都皱了起来,说句良心话,她给自己儿子选媳妇都不会选这样的。 “高了不成,往下看看还是可以的。”傅元令轻声说道,“若是有可靠的人选,家世简单,门庭清静又上进的人家,未必也不是良配。” 三夫人直叹气,“咱们说多少都没用,还是要看傅婧自己怎么想。” 傅元令认同三夫人的话,“到时候再说吧,若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为了女儿怕是她也会开口的。” “我先慢慢私下里打听,若是你三姑母能放下心结,从你四弟的同窗里挑选也不是没有好人家。就怕她看不上,以为我瞧不起她才介绍这样的人家。” 做个好人一向不容易,傅元令深有感触。 三夫人去了厨房走一圈,傅元令就去了新栽种的梅林,梅林不大,占据了后园子一角的风光。 梅香四溢,凛冽清幽。 傅元令站在这里,身后仲春撑着伞,难得有这样片刻清闲什么都不想的时候。 “大姑娘,大少夫人来了。” 傅元令闻言微微侧身,就看到杨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等人走进,笑着说道:“大嫂怎么过来了?” “祖母让我过来请你回去用饭,一会儿要开席了。”杨露面色柔和的笑道。 “好啊。”傅元令点头,“敏姐儿怎么没见到人?” 提及女儿杨露笑了,“小家伙刚学会坐着,就爱在大榻上翻滚,等吃完饭把她抱来给王妃看看。” “这么冷的天别往外抱了,等吃完饭我过去看看。” “行。”杨露爽快的答应了,也有点心疼女儿怕受风,“赵姨娘年前病了一场,如今才好些,说是让我见到王妃替她问个好带句话。” 赵姨娘? 傅元令就问道:“好好地怎么生病了?” 杨露叹气,“二夫人跟晴姨娘置气,赵姨娘撞到了风口上,被罚了半天跪。” 傅元令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二妹妹如今嫁出去,夫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妹夫也是青年俊颜,如此折辱赵姨娘,若是二妹妹知道只怕伤心。” 杨露知道傅元令对傅宣瑶不同,就低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们都不好插手,你大哥哥让我跟你知会一声,看看有没有法子周全一下。” 毕竟是二房的事情,他们隔着房头又是小辈,这要是敢伸手,二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骂死他们。 王妃就不一样了,是二房的嫡长女,嫁的夫家又高贵,若是能周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傅元令知道傅宣瑶跟生母感情极好,若是知道了只怕心里难受死,“这事儿跟二夫人说没用,只怕还给她机会辖制别人。我看到父亲时提一句,看看父亲怎么想的。” 杨露有点不好意思,“让王妃费心了。” “这事儿多谢大嫂,我知道你是好意。二妹妹与我关系亲近,她不在上京,生母无故被折辱,虽说是个妾室,但是赵姨娘这几年可是安分的紧。” 杨露其实对赵姨娘并不怎么了解,二房伯爷的妾室,她一个晚辈自然是要避着些。 就算这样也知道早些年赵姨娘是很得宠的,跟二夫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后来出了个晴姨娘,赵姨娘这才渐渐地失了宠。 姨娘安分了,其实做主母的也会很省心,就像是傅宣灵的姨娘是她婆婆的丫头,虽然被婆母开脸做了妾,但是这么多年对婆母一直很敬重听话,不像是二房那边鸡飞狗跳的不安生。 就连杨露自己对灵姐儿的姨娘都很有好感,那真的是个温柔妥当的人。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丈夫也纳妾,能纳一个灵姐儿生母这样的妾室,她也会省心高兴。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太夫人那里,没想到半路上正好遇到老太爷还有大伯父、三叔他们,唯独没看到生父傅嘉琰。 二人上前见礼。 老伯爷眯着眼睛打量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小世子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太小了,天又冷不好带着出门,等他大一些,天气暖和了我就带他回来给祖父看看。”傅元令笑着说道。 “不急,这样天不带回来就对了,孩子还小呢。”老伯爷由着傅元令扶着他往里走,“最近生意上的事情怎么样,造作局那边以后要归瑾王管着,对你没关系吧?” 傅元令听得出老伯爷的话里的关切,笑着说道:“您别担心,朝廷律令在那里摆着,王爷心里有数着呢。” “那就好。”老伯爷一辈子就盼着儿孙能步步高升,让伯府能重回旧日荣耀。 如今现在虽说这个目标还远,但是府里已经慢慢地往上走,这都多亏了傅元令啊。 1129:她不会对瑾王有别的心思吧? 傅大爷此时也笑着说道:“有事情就跟家里说,我跟你三叔总会给你撑腰的。” 提都没提傅嘉琰这个不靠谱的亲爹。 傅元令闻言就乐了,“上回大伯跟三叔在工坊那边支持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工坊那边今年的收益怎么样?” 傅三爷就笑着说道:“我就说跟你做生意不吃亏,这收益比预计中想的好太多了,大家都能过个肥年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杨露也高兴,当初家里凑银子的时候,她把自己嫁妆的现银都拿出来给丈夫添了进去支持王妃,如今分到手的红利真是让她觉得这银子就这么好赚啊。 老太爷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女,“如今你是瑾王妃,以后做生意还要看宫里的意思,心里要有个成算。” 傅元令没想到老太爷会这么替她打算,笑着说道:“我都知道,您放心。您平日多吃几碗饭,身体养的壮壮的,得看着咱们这一家子人呢。” “好,我老头子看着。”老太爷高兴的说道。 午宴开席前傅嘉琰踩着点回来了,傅元令扫他一眼,就见他脚步虚浮,眼下发青,一看就是纵情声色导致身虚。 大过年的老太爷也没训斥他惹得大家都不高兴,也没搭理他,就让人开席。 石氏见丈夫这样子,脸色自然不好看,只觉得丢死人了。 傅宣祎的脸色也不好看,跟坐在她身边的王瑾媛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话。 傅元令坐在太夫人身边,面带微笑,不停地给太夫人夹菜,拿话哄着她高兴,席面上一片欢声笑语。 傅宣意跟傅宣华跟傅元令关系也亲近,不时地跟她搭几句话,傅元令也会问问她们在闺中做什么,姐妹之间和和乐乐。 吃完午饭没多久,肖九岐就来接人。 众人哪想到瑾王回来这么早,众人都戏谑的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 她还能怎么办,微笑面对。 一身玄衣织锦云龙纹亲王服的肖九岐踏雪而来,洁白的雪花,随着他坚定有力的步履翻飞,乌黑的发梢沾染着一抹雪色,锋锐却又深邃的五官飞扬着肆意的嚣张。 在看到傅元令的那一瞬,周身的锐利似乎一下子就柔和下来,黑漆漆令人有些心惊的眸子也浮上点点笑意。 所有的冰冷因她而融化,肖九岐对着她伸出手。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俊逸,但是俩人认识这么久,成亲这么久,就连孩子都有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肖九岐朝着她走来时的那一刻,恍若天神下凡。 正经起来的肖九岐,所有的魅力都无法遮挡。 尤其是殷红的唇微微扬起,就这样看着她微笑,心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傅元令下意识的就把手伸出去,然后被肖九岐紧紧的握在手里,她走下台阶站到他身边去,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的场面,便是周围的人都觉得跟一幅画似的。 “老夫人,老太爷,过年安好?”肖九岐握着傅元令的手跟太夫人还有老太爷问好。 瑾王这阎王性子,难得能这样神色和煦的与人说话,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老太爷笑着说道:“劳王爷挂心,好,好得很。” 肖九岐又对着傅大爷跟傅三爷点点头,扫了一眼傅元宪,这才带着傅元令离开。 从头至尾都没看傅嘉琰夫妻一眼。 傅嘉琰倒没什么,自己事儿自己知,反正女儿是瑾王妃,外头有人捧着他就成了,至于王爷待不待见他,那没关系。 石氏就很难看了,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扒下来摁在地上踩。 “媛姐儿,你发什么呆?”傅宣祎看着王瑾媛的神色怪怪的,伸手轻轻推她一下。 王瑾媛猛的回过神,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略有些慌张的说道:“没事,哪有什么事儿,就是想起点事情而已。” 傅宣祎可不相信,盯着王瑾媛的脸,见她面颊微微发红,不由得心头一动。 王瑾媛不会是对瑾王有什么心思了吧? 不过,今日的肖九岐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要说王瑾媛,便是她也看的有些发怔。 她一直认为皇室几位王爷,吴王的容貌最佳,但是现在看着瑾王却不敢肯定了。 毕竟以前瑾王可不在乎外表如何,出入经常随意而为,不怎么装扮自己。 现在正经装扮起来,就给人一种颇为惊艳的感觉。 的确是能勾的小姑娘春心大动。 傅宣祎若有所思。 另一边,杨露看着傅元宪轻声说道:“王爷夫妻感情真好。” 傅元宪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毕竟这门婚事是王爷费尽心思求来的。” 杨露一愣,倒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隐情。 别人都以为王妃飞上枝头当凤凰,是因为被皇室选中,哪想到竟是王爷自己所求。 难怪呢。 “那可真好。”杨露笑着说道,如此一来,王妃在王府的日子自然好过。 傅姈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客居的院子,儿子看着母亲面带忧色,就笑着开口说道:“娘,您真的打算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以儿子的意思,咱们回通江更好。” 傅婧看着儿子摇头,“求好的先生教你,自然还是在上京为好。娘听说樊大儒就住在瑾王府,等过了上元节,我去求见王妃,看看能不能求王妃搭个线。” 程炆荣自然知道樊大儒,天下哪个学子不愿意拜在大儒门下,只是…… “娘,我听说樊大儒年事已高已经不授课教学生,您还是别为难王妃,免得惹得王妃不悦。”程炆荣立刻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程珊此时开口说道:“哥哥说的有道理,樊大儒既然已经颐养天年,我们怎么好让王妃左右为难,凭白惹人厌恶。倒不如我请托王妃给哥哥寻一个好先生,若是樊大儒能推举一个自然更好。” 傅姈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知道她们是怕自己为了她们跟瑾王妃闹不愉快。 她拍拍女儿的手,又看着儿子说道:“娘知道,咱们跟王妃也没多亲厚的情分,我想着请你们大舅母做说客,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早。” 她也不愿意麻烦王妃,但是为了孩子也愿意厚着脸皮一试。 1130:好友聚会 年下里就是各种宴席不绝,傅元令接到的请帖论筐计,她自然是不可能所有的宴请都去,不能去的人家让家里的管事回礼。 要去的人家也不少,时间有很多都是重在一起的,她没办法在每一家赴宴,就只能赶场子似的去人家那里露个脸,奉上礼物,然后再辞别去下一家。 肖九岐看着她这么辛苦,自然是不高兴,就道:“不想去就不用去。” 傅元令看他一眼,继续翻捡手里的请帖,笑着说道:“人情往来,就得有往才有来。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个和气生财,去人那里走一趟又不费多少工夫。” 肖九岐说不过傅元令,只道:“我是看你很辛苦。” “一点都不辛苦。”傅元令笑着开口,过年人多才是八卦的好时机,能打听到不少事情呢。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你高兴就好。”肖九岐还能说什么。 傅元令将帖子翻一遍,看着肖九岐说道:“过两日我跟李潇安她们约好的聚会,我们要去画舫上,那天孩子就交给你了。” 肖九岐:…… 提起李潇安他就头疼,怎么还没嫁出去。 “行,我知道了。”肖九岐吸口气,除了答应,难道还能挡得住? 把请帖都放起来,傅元令这才松口气,看着肖九岐问道:“上元节几位公主能到吗?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正常赶路,是回不来的。” 肖九岐闻言就觉得牙疼,“大概老头要派人去接一接。” “谁去?” “我去接大姐,永泰公主那边四哥去,至于长乐公主自然是肖霆那狗东西去。” 傅元令顿时明白,谁的姐姐谁接啊。 “四哥的身体怎么样?”傅元令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四哥又不会跑远了。”肖九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你别把四哥当成纸糊的,其实他身体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傅元令心想行吧。 楚王身体好才好呢,这样的话徐秀宁才好有个自己的孩子,省的整日因为孩子的事情闷闷不乐。 等到了聚会那一日,肖九岐就带着肖翀跟肖翼进宫,傅元令有些担心的问道:“带着翼哥儿没事吧?” 也不好每次都把孩子留在府里,小的时候没什么,等再大一些孩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有什么事儿?”肖九岐觉得一点事儿也没有,“荣王那病秧子的爵位早晚是他的,世袭罔替的亲王衔,这小子只要平平安安长大,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亲王衔还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在上京已经不多了,多数爵位都是要降爵承袭,像是平宁伯府等到傅元玉继承就没有伯爵的称号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就是担心陛下会对这孩子有不好的印象。” “那你可想多了,就这么个小不点,话都不会说呢,老头能有什么想法。”肖九岐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走,我先送你,然后我们仨再进宫混一天。” 傅元令一笑,行吧,反正有肖九岐在就没事。 三人约好的地方在竞春舫,傅元令到的时候李潇安已经在等着了,肖九岐没下车,掀起帘子看着媳妇,“下午我们爷仨来接你。” 爷仨…… 养在身边就有感情,肖九岐从一开始的嫌弃,到现在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行。”傅元令挥挥手,“赶紧走吧,风大,把帘子落下来。” 肖九岐叹口气,看了媳妇一眼,就落下帘子走了。 李潇安等傅元令上了楼,笑着看她,“可算把你等来了。” 傅元令脱了大氅挂在衣架上,屋子里烧了炭盆暖和得很,“你怎么来这样早?” “嗐,在家也无事,尔玉本来想来的,但是有孕在身就不好出门了,让我跟你说一声。”李潇安喜滋滋的说道。 “怀孕了?”傅元令一喜,“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可不是,她本来就瘦弱,家里不敢让她四处走。”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说道,“等过了年胎像稳定些,到时候就能出门了。” “没要紧的事还是在家养着,别让她特意来见我,等有时间我去看望她。”傅元令忙说道。 梦中尔玉的下场是真不好,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就该好好珍惜才是。 “也行,回头我跟她说。” “你的婚事我听说也有眉目了?”傅元令笑着坐在李潇安对面问道。 李潇安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就道:“是我父亲手下的一个参将,姓宴名怀恪,我见了一回还顺眼,反正迟早也得嫁,至少这个不排斥我习武。”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面上确实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笑着道:“这就好,成亲后是不是就要跟着他外地驻防。” “对,职责所在。”李潇安说起这个就有了想愁绪,“我还挺舍不得你们的。” “早晚会回来的,等他官职越升越高,总有机会调回上京。”傅元令安慰道。 李潇安也就是一瞬的失落,随即就笑道:“就是,再说我也可以回娘家小住。”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紧跟着就看到门被推开来,先进来的是挺着肚子的齐怀柔,后头跟着秦芳晴。 傅元令不知道齐怀柔怀孕,也不知道肚子都这么大了,不止是她,就连李潇安都吓了一跳。 “你这怎么悄默声的就这么大肚子了?”李潇安差点蹦起来。 齐怀柔差点翻个白眼,“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我这肚子大了不挺正常吗?” 秦芳晴跟着走进来,说道:“我在门口遇到窦大人送她来,吓我一跳。” 窦朔进了翰林院,从最低的庶吉士开始熬资历,并未谋求外放做了京官,虽然庶吉士官职低,只要有真本事做到大学士的位置,那就是官运亨通了。 不管是外放还是留京,都要慢慢熬。 李潇安看着齐怀柔,“不错嘛,都知道送你来了,可见是当初那把刀调教有方。” 齐怀柔:…… 大家都笑了起来,傅元令让齐怀柔赶紧走下,这么大的肚子,站着太累了,“产期什么时候?” “三月里。”齐怀柔坐下后舒口气,“等生下来就好了。” 傅元令看着齐怀柔,就道:“你这样子我看着也别坐画舫了,咱们就在这里聚一聚吧。” 1131:生而不养 齐怀柔有点犹豫,秦芳晴一见就直接说道:“你等生了再上画舫不迟,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这样子上了画舫咱们还有心思说话吗?” 齐怀柔:…… 这一个个的说话都这么不客气! 李潇安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齐怀柔:我说什么了啊? 傅元令就把仲春叫进来,让她去传话。 吩咐完回过头,就听着齐怀柔正说着秦芳晴的婚事,“我听我父亲说罗家家风正,罗巡抚是个正直的人,其子肖父,这婚事应该不差的。” 秦芳晴的婚事也定了,定的是巡抚罗大人家的长子罗进。 秦芳晴看着傅元令不解的样子,笑着跟她解释,“这婚事其实早先就在议,不是中间我脸出问题了吗?我就让我母亲把婚事给推了,只是罗家那边一直没同意。”说到这里顿了顿,“其实罗夫人是愿意的,但是罗大人觉得一诺千金,既然婚事已经提及,虽然还未正是定下来,但是两家都有这个意思,这就是承诺。” 傅元令就明白了,罗夫人心疼儿子,罗大人看重承诺,“那罗进呢?” 秦芳晴眨眨眼,“这我哪儿知道,我俩在这之前都没见过面呢,毕竟当时才开始试探的议亲,我这边就出事儿了。” 李潇安就道:“反正俩家又开始议亲,你总见过罗进了吧,人怎么样?” 秦芳晴想了想,“斯文读书人,话少,不过很有礼数。” 傅元令觉得秦大人禀性正直,既然他看过的人应该差不了,“罗进也没说之前你生病的事情?” “就是,一句话都没有吗?”齐怀柔也跟着问道,“我跟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是窦朔当初装得多好,还不是在一把刀下原形毕露,你可要看好了。” 众人:…… 刀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秦芳晴对上大家关切的目光,就笑了笑,“我毕竟是个深闺女子,便是我看能看出什么,不过我相信我爹,他觉得人不错,那就是应该可以的。” 大家一想也是,虽然说她们的婚事不是盲婚哑嫁,但是就算是见上几面,其实也摸不清楚对方的秉性。 尤其是有齐怀柔这个凄惨的例子在前。 好在有秦大人在,自然能护住女儿。 而且秦芳晴这也算是下嫁了,罗家那边也不敢过分的。 “等过了今年,芳晴跟潇安都出嫁了,咱们四个就剩我跟元令留在上京,想要再聚就不容易了。”齐怀柔很是伤感的说道。 大家长大了,随着婚嫁就会分隔各地。 “还能写信,等她们回上京我们就能再见面。”傅元令笑着说道,“眼下正值韶华之年,自然是要拼搏前程,等到将来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正好在上京凑齐一桌牌搭子。” 这么一想,又觉得没那么伤感了。 这顿饭刚刚吃完,窦朔就先来接齐怀柔回家,毕竟她挺着肚子,大家把她送下去。 窦朔没想到他们都下来了,一时间还有些局促,毕竟她们几个对他不难友善。 等人一走,秦芳晴跟李潇安也告辞,傅元令送她们上马车。 她们一走,只剩她一个。 傅元令等着肖九岐来接她,穿着厚实的氅衣,倒也不冷,索性就在环城湖前赏景。 没站一会儿,就看到一艘小画舫徐徐划了过来,傅元令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窗前荣王那张白皙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诺大的环城湖上碧波荡漾,朱红的画舫被荣王这张脸一衬,好似一下子也精致了几分。 “荣王有心游湖没心带孩子?”傅元令语气不善,就算是个长得好看的男子,在她眼中此时也是个叉烧。 肖翼多可怜啊,那么小的孩子,亲娘死了,亲爹把他往外一扔就撒手不管了。 就算是荣王为了这个儿子交出了造作局,但是亲情是能用这些东西衡量的吗? 就像是她,幼时看着别人都有父亲只有她没有,就算是外祖跟母亲对她再好,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失落跟难过的。 “我早晚要死,让他记着我又如何?”荣王并不在意傅元令的态度,眉梢眼角间的淡漠,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无情感一样。 傅元令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荣王这样的做派,叹口气就问道:“肖翼在荣王府时,你也是不管不问?这孩子才来的时候有些怕人,现在也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少哭泣,也不爱动,像他这样的小孩子,这样的状态是不对的。” 荣王有些意外的看着傅元令,把孩子交给他们,是觉得这俩人靠得住,但是没想到这么靠得住,好像真的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养。 荣王沉默一瞬没说话,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十分的复杂。 “瑾王妃有没有兴趣游湖?” 傅元令摸不清楚荣王的心思,这人给人的感觉阴沉沉的,随时好像都会暗中给你一刀。 但是她又想弄清楚肖翼的缘故,想了想,就道:“恭敬不如从命,打扰王爷。” 荣王清冷的眉眼露出几分不怎么真诚的笑容,“瑾王妃说笑。” 荣王的画舫在渡头停下,傅元令走过去带着仲春上船,留下仲夏给肖九岐传话。 小画舫是竞春舫去年新推出的一种画舫,画舫上能载的人不多,除去船娘,也就三四人足矣。 她这边带了一个仲春,荣王那边一个护卫,这画舫就满员了。 船舱里点着火盆,小几上铜壶冒着白烟,案桌上摆着茶盏,傅元令看着荣王倒是真悠闲。 赏景品茶倒是会享受。 傅元令在对面坐下,荣王重新沏了茶递过去,笑着说道:“王妃对我似乎很不满?” 傅元令没察觉我这个字,也忘了以前荣王经常自称本王。 她跟肖九岐还有楚王他们议事时,也很少听他们用本王自称,一时到没在意。 “我跟王爷旧怨已消,又有什么不满,不过是可怜翼哥儿罢了。”傅元令淡淡的说道,“生而不养,王爷当初何必要这个孩子?” 1132:肖九岐你胆肥了啊 傅元令自己就是被生父舍弃的那个,所以格外痛恨这样的男人。 荣王惊讶的看着傅元令眼中毫无遮掩的嘲讽,愣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在我的预料中,是他的生母自作主张生下他。”说到这里,荣王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冰冷,“毕竟,照我原本的计划,荣王府的一切都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散。” 傅元令:…… 没看出来,这位还有这样的厌世的暴力。 “可他出生了,生母也死了,只剩你这个父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缘。”傅元令沉声说道。 “可我活不了几年。”荣王的声音更冰冷了几分,“注定要失去的东西,一开始就不要给予。” 他生下来后,自己的父亲也没多看他几眼,生母软弱,父亲无情,他在王府活下来着实不易。 所以他痛恨这个地方,恨不能让它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曾经他也渴求父母庇护,兄弟友爱,可这都是笑话。 乞求别人的施舍,是最无用的东西。 傅元令看着荣王淡漠无情的面容,就知道这话是真心话。 她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好半响,才说道:“王爷的意思就是从此肖翼就属于瑾王府是不是?” 荣王指尖上的茶盏轻轻转动,听到这句话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是啊,这不是说好的吗?小崽子比我有福气。” 能遇上这么一个因为孩子的性子不同就来质问自己的人,着实不多。 傅元令觉得跟荣王打交道真是累心,她不管别人的家务事,只看着荣王问道:“我只想知道肖翼生下来就是这样吗?不爱笑,不爱哭,安安静静的。” 荣王又看了傅元令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不怎么清楚,不过确实很少听到他哭闹。带他的奶娘说他生下来就哭过一声,月子里吃了就睡,饿醒了也很少哭。” 傅元令微微皱眉,“带他的奶娘呢?” 荣王太不靠谱,还是把奶娘找回来仔细询问才好。 她总觉得肖翼这样子不寻常。 “死了。” 傅元令:……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有骂人的冲动,“怎么死的?” “惹本王生气,我还能留着她过年?” 傅元令深吸口气,“那其他照顾肖翼的人呢?” “没有。” “什么?” 傅元令简直不敢相信,肖翼就只有一个奶娘照顾,没有丫头婆子的吗? 荣王府那么有钱,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荣王眼角微抬瞥了一眼傅元令,“有什么奇怪的?我小时候也只有一个奶娘照顾。” “那真是委屈王爷了!”傅元令几乎咬着牙说道。 荣王轻轻一笑,“听说过狼王怎么养成的吗?” 傅元令瞳孔微缩。 “瑾王妃真是个善心人啊,肖翼托付给你果然没错。”荣王轻笑出声。 荣王的笑声清凌凌的,就像是这环城湖的湖水清透干净,但说出的话让傅元令从骨子里觉得冰冷。 难怪荣王府一向不与人来往,难怪荣王府一切都那么怪异。 原来荣王府挑选新的荣王是这么的残忍。 “靠岸了,瑾王正在等王妃,王妃请吧。”荣王开口道。 傅元令转头,果然从窗子里看到了岸边负手而立的肖九岐。 她深吸口气起身,“告辞。” “王妃慢走。” 荣王看着傅元令下了画舫,踩着渡头的青石上岸,看到肖九岐猴子一样蹦到傅元令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弯腰低头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元令被自己气的乌青的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一朵花儿来。 感情可真好啊。 让人羡慕的恨不能伸手把这一幕撕碎。 荣王闭上眼睛,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活着真是累啊。 肖九岐扶着傅元令上了马车,傅元令顺势靠在他的怀中,好半天才想起来,“孩子们呢?” “先送回府了,这大冷天的带着他们出来干嘛?”肖九岐理所当然的说道,自家的小崽子还小,肖翼那小身板脆弱的很,出来受了凉风,指不定要病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脸嫌弃却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的样子,又想起荣王对肖翼的冷漠,真是两个极端。 她把跟荣王的对话与肖九岐复述一遍。 肖九岐:…… “没看出来啊,荣王原来这么倒霉的啊。”肖九岐啧啧称奇,“难怪阴阳怪气的,感情这个就是活在臭水沟的老鼠啊,怪可怜的。” 傅元令无语,不过这形容真的是有点渗人啊。 “我是担心肖翼,还是请个太医看看,你说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肖九岐不解,“我小时候性子阴晴不定也没人说给我看看太医,看什么看。肖翼这小崽子跟着咱们长大,要是敢给老子长成荣王那德行,我这不是白活了吗?我还能比不上荣王?这不可能!” 傅元令:…… 脑壳疼。 肖九岐虽然嘴上说的痛快,但是回了王府一晚上都在观察肖翼,不过半个时辰,肖翼就连滚带爬的扑到傅元令的怀中藏起来。 肖九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 傅元令:你可真是太优秀了,幼不幼稚! “你明知道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你吓唬他做什么?”傅元令没好气的说道,拍着肖翼的后背轻声哄着,“没事,你王叔逗你玩呢。” 傅元令的声音很和缓,能感觉到肖翼紧绷的后背慢慢的软下来,索性把人抱在怀里,笑着对他说,“翼哥儿乖乖的,咱们高高兴兴长大,做个优秀的男子汉。” 肖九岐牙疼,“俩臭小子罢了,等大一些就得跟着我学功夫,娘们唧唧的可不行,将来怎么把肖霆那狗东西的儿子打下去。” 傅元令给气的,“谁娘们唧唧的?” 你这是在内涵谁? 不然咱俩先打一架! 肖九岐:…… 一时嘴瓢! 惹怒媳妇的下场,大晚上的只能带着铺盖卷去俩小崽子的屋子里睡! 肖九岐大半夜的睡不着,思来想去都怪荣王,要不是他,他能这么惨? 你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善事儿。 1133:受伤 初六肖九岐就要出门去迎肖孟姜,大清早的就穿戴好,对着傅元令说道:“没事你们娘仨别出门了,我这一来一回的最早也得上元节回来,要是路上耽搁些,只怕跟大姐就得过了上元节才能到了。” 虽然说是上元节赶回来,但是路途太远,陛下也知道有点强求。 肖九岐自己连夜赶路没事,这不是怕肖孟姜受不了。 傅元令把给他收拾好的包裹递给杨叙,叮嘱道:“路上当心,安全要紧,晚一两日也没什么。我这里你别担心,没事不出门。” 肖九岐由着傅元令给他系好氅衣的带子,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大姐人很好的,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傅元令给他带好帽子,“走吧。” 肖九岐伸手抱了抱媳妇,又看了看榻上并排躺着的俩小崽子,有点舍不得。 杨叙假装没看到退出去在廊檐下等着,没娶媳妇的没人权啊。 裴秀那混蛋自己面前嘚瑟就算了,结果王爷这更是毫不避讳,可怜他单身一个,这是受的什么罪。 看来娶个媳妇什么的,是要提上日程了。 肖九岐带着人出了上京,傅元令这边又参加了楚王府上的一场宴会,还有陈妍那边的一场宴会,就再也没出门了。 其他勋贵交好的人家傅元令派人送去了礼物,其他寻常的人家只回了帖子,现在形势紧张,自然是低调最好。 到了初九,傅元令去了刘家,年前送了年礼给刘家,年后傅元令不太想惹麻烦,刘府这边的宴会她没出席,跟他们约好了单独见面。 傅元令依旧没带孩子,瑾王府距离皇宫最近,就让尤嬷嬷沈嬷嬷二人带着进了宫,肖翼也跟着去了。毕竟肖九岐已经带着肖翼去过宫里,算是过了明路,以后也不用特意避讳。 到了刘家,没想到刘松鹤夫妻也在,傅元令还记得刘太太对她的善意。 刘夫人拉着傅元令的手笑着说道:“正好你二叔二婶他们也在上京,就叫来一起吃顿饭。” 傅元令乖巧的叫了人,“二叔,二婶。” 刘松鹤一看就是老实人,有点拘束的应了一声,刘太太倒是大方些,也能看出几分不自在,而且他们家里做了点小生意,傅家那边没少照看了,他们夫妻心里都有数。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都坐下说话,一家人不用拘束。” 付书慧带着人上茶,刘湘华挨着傅元令坐下,轻声说道:“姐姐,一会儿谭经艺要来,爹娘说让你见见人。” 傅元令:…… 意外来的淬不及防。 刘夫人在一旁听到女儿的话,也没遮掩,笑着说道:“让她二叔二婶来就是帮着一起见见人,湘华定下的人家,都是一家人是该见见的。” 傅元令真是觉得刘松谨夫妻不错,刘松鹤夫妻是隔房的兄弟,待他们就跟亲手足一样,丝毫不嫌弃他们没什么大本事。 “本来早就该见,谭经艺年前没在上京就延后几日。”刘松谨笑着说了一句。 傅元令记得谭经艺是前锋校尉,既然不在上京,可能就是公务上有事情出京去了。 刘湘华靠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姐姐,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看。” 刘夫人就拍了女儿一下,“你姐姐还能不好好替你看?我看你是没事闲得慌,去厨房看看。” 刘湘华:…… 我这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傅元令闻言就乐了,笑着说道:“我跟湘华一起去看看,可得好好招待未来的姑爷。” 刘湘华就高兴地说道:“走走走,咱们一起去。” 傅元令跟着刘湘华往外走,正好在门口遇到刘修文,傅元令见他神色匆匆的,问道:“修文哥这是怎么了?” 刘修文见到傅元令停住脚,脸色有点不好看的说道:“谭经艺受伤了,今日来不了,我回来跟父母说一声。” 刘湘华愣了一下,“受伤了?昨儿个不是还没事吗?” 傅元令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事儿,就看着刘修文问道:“怎么回事?” “你们几个站在门口做什么,有话进来说。” 刘松谨的声音传出来,三人只好又折回去。 刘修文先跟二叔二婶见礼,这才把事情一说。 刘夫人唬了一跳,“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伤了?” 刘松谨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修文,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刘修文定定神就说道:“谭经艺今儿个早上跟五城兵马司的几个人起了冲突,双方吵着就动了手,谭经艺这边人少就吃了点亏。” 听到五城兵马司几个字,傅元令眼皮一跳,看着刘修文就问道:“为了什么事情知道吗?” 刘修文叹气,“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五城兵马司的官差正在捉拿盗窃的毛贼,追到了谭经艺他们几个人小聚的院子,说是要搜查,谭经艺怎么肯让,别的院子不查就查他们的,这不是明摆着找事,于是就打了起来。” 傅元令就抬头看了刘松谨一眼,“义父,五城兵马司后面站着的是吴王,这事儿我觉得还是要好好的查一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松谨神色也不怎么好看,看着儿子,“你怎么得的消息?” “我这不是出门会友,隔着一条街得了消息就忙过去了,谭经艺看到我,就让我带个信回来。他有个朋友伤得很重,自己脸上也挂了彩,不好来咱们家失礼,让我跟您二老赔罪,过几日他再亲自上门赔礼。” 傅元令从刘修文的言语中能听出来谭经艺还是很看重这门婚事的,她就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命要紧。其他的事情,咱们这边也好先查一查。” 刘松谨站起身,看着儿子跟傅元令,“你俩跟我来书房。” 傅元令跟刘修文对视一眼就跟了上去,刘湘华有些担心的看着母亲,刘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别怕,回头问问你父亲再说。” 付书慧此时上前看着刘湘华跟婆母轻声说道:“不然我回娘家打听一下?” 1134:试探 两人跟着进了书房,刘松谨看着儿子,“行了,之前的话你可以继续说了。” 刘修文:…… 傅元令侧头看着他,刘修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傅元令也跟着一笑。 “方才怕吓到母亲跟妹妹还有二叔他们,有些话我就没说。谭经艺跟我说这几日他就感觉到有人盯着他,谭家最近没什么事情可被人盯着的,他是怕别人盯着的是刘家,让我跟您提个醒。”刘修文叹口气说道。 傅元令的脸色就有些严肃起来,看着刘松谨,“义父,最近你得罪人了?” 刘松谨:…… 看着刘松谨的神色,傅元令就知道肯定了,“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不跟我说,要是能帮上忙您可不能瞒着。” 刘松谨让二人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您觉得没大事儿,可现在别人都盯上了谭经艺,明显是要吓唬他,让他跟湘华妹妹退亲,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傅元令不觉得是小事。 刘修文此时也忧心忡忡,父亲在西关知府的位置上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被人盯上也是有的,“爹,您倒是说实话。” 刘松谨就看着傅元令,“出入上京的文书,有一部分要经西关府盖章,这事儿你知道吧?” 傅元令当然知道,西关府的位置之所以被很多人盯着,就是因为这位置很特殊。 像是傅家的大商队要入上京,就要拿到西关府的文书,不然绝对进不了关。 除此之外,上京城内需要的东西,只要数目超过规定,都要拿到西关府的文书才许入。这些文书里可操控的余地就太多了,只要刘松谨稍稍松一点小口子,刘家就吃喝不愁,金银满屋。 而且,能运入上京的东西品种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有些禁忌之物,是绝对不能私下入京。 西关府就是一道喉舌,刘松谨刚正不阿,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 只是傅元令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谭经艺。 “年前有人找您?”傅元令想通里头的干系看着刘松谨问道。 刘松谨笑了笑。 傅元令就知道这是真的,冷笑一声,“能触动五城兵马司的人,看来跟吴王脱不开关系。只是没想到现在吴王这么胆大,都不遮掩一二的吗?” 刘松谨就道:“也未必就是吴王的意思,有可能是下头的人自作主张。” 傅元令并不这么认为,肖霆这人除了在肖九岐的事情上压不住火气,其他时候很是会伪装的。 “那就查查看到底怎么回事,您这边有头绪吗?”傅元令问道。 刘修文一直皱着的眉头此时忽然舒展开,看着父亲问道:“年前到家里来拜访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刘松谨没有否认,刘修文就道:“我就说当时看着他就不对劲,果然是他!” “谁?”傅元令问道。 “段玉宴,一个阙州来的大行商,想到拿到文书进上京经商。”刘松谨说道,在他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看到傅元令的神色有些异样,就道:“你认识?” 傅元令道:“如果没错的话,曾经有点旧怨,但是没见过面。” “你仔细说说。”刘松谨就道。 “当年去云州时我曾跟段家的二公子段玉嘉联手,帮他在段家站稳了脚,段玉嘉有个哥哥就叫段玉宴。如果是他的话,是有点让人意外,没想到他会去了阙州新港那边。”傅元令说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也不算是意外,毕竟段玉宴在段家争权失败后,想要从阙舟新港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傅元令的神色一凛,看着刘松谨说道:“义父,吴王有一位梅姨娘,她的哥哥梅成川就在阙舟新港替吴王开拓局面。” 刘松谨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干系,“你仔细说说。” 傅元令就把跟梅成川之间的恩怨简单的一说,最后说道:“这人很狡猾,不容易发对付,得先查清楚段玉嘉跟他之间有没有关系。” 刘松谨点头,“我会让人去查的。” 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就代表吴王想要运某些东西进上京,想要遮人耳目,这才走了这么一条路。 傅元令这才松口气,“若是真的牵涉到吴王,义父一定要仔细认真小心,如果有为难的地方,您千万跟我说。我们不好出面的事情,可以找楚王出面。” 刘松谨笑着说道:“还不到那一步,不用麻烦楚王爷。” 这点事情他都办不了,这个西关知府早就完蛋了。 “如此一来,谭经艺受伤的事情就不是巧合了。”刘修文看着父亲跟妹妹,“您看这事儿要不要跟谭家说?” 两家已经是姻亲,现在谭家因为刘家受波及,有些事情就不能不地道。 刘松谨就看像傅元令,这里头涉及到吴王跟楚王之争,谭家现在到底是还没娶湘华过门,婚事随时都可能出现变故,这样的事情说与不说都有风险。 况且,刘松谨在这个位置上,不管做什么都受别人关注。 傅元令敏锐的察觉到刘修文说的是要不要说,而不是怎么跟对方说。 刘松谨的神色十分严肃的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 “义父,您跟谭家的交情如何?” 刘松谨笑了笑,“立场问题,谈什么交情都无用。谭家跟咱们家定情,就是因为谭高达跟我有些微妙之处。” 傅元令瞬间就懂了,保皇党嘛。 当然,义父这个保皇党的皮子底下是支持楚王的。 所以,要是谭家铁板钉钉的保皇党,这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说太多。 “您可以以探望的名义试探一二。”傅元令笑着开口,“最好的结果谭家能跟咱们一条船,如果不能谭家只要不倒向吴王都好说。再说,出了这件事情,只怕谭家也没那么心大跟吴王一条线上。” 毕竟,谭经艺的伤势也算是跟吴王有关系。 刘修文迟疑的说道:“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惹得谭家起疑?” 要是这样的话,就不太好了。 “以我的意思,还是看看经过此事谭家会不会解除婚约。”刘修文思量一番开口说道。 1135:这爹当得失职 如果谭家不想跟吴王作对,那么知道这件事情跟吴王有些关系之后,为了不惹麻烦,跟刘家的婚事就要重新思量。 要是谭家并没有追随吴王的意思,也就不会跟刘家划清界限。 傅元令笑道:“修文哥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刘松谨也没想到儿子会想出这个办法来,赞赏的点点头,“那就等等看,左不过就这几日的功夫。” 谭经艺不能来,午饭吃完,刘松谨又把儿子跟傅元令叫去书房议事。 好不容易见面,总要仔细说说如今上京的情况。 刘松鹤夫妻起身告辞,刘夫人让人准备了一车的东西给他们带回去,只说是给孩子的,两夫妻推辞不得只得带走。 付书慧哄着儿子午睡,睡着之后,这才来找婆母。 刘夫人看着儿媳妇问道:“然哥儿睡了?” “刚睡下。”付书慧笑着点头,“娘,我是来问问妹妹的事情,您看谭家的事情,要不要我回娘家打听一下。” 刘夫人跟儿媳妇的关系很和睦,闻言笑着说道:“先不急,等你爹那边决定之后再说。” 付书慧点点头,看着婆母说道:“儿媳心里总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谭家的少爷怎么样了。” 刘夫人心里也担忧,倒是女儿没心没肺的让她哭笑不得,倒是儿媳妇想的周到,“不管怎么样,咱们家没做对不起谭家的事情,不用怕。” 若是谭家因此迁怒,那这婚事不成也罢。 “儿媳倒是觉得未必会这么糟糕,毕竟那谭家少爷还托夫君带话。” 刘夫人也是这样想的,看着儿媳就道:“行了,也别多想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儿个累了一天,估摸着元令商议完事情就该直接回府了。” 付书慧笑着说道;“那我让人送点茶点去前院。” 刘夫人点点头,付书慧这才笑着告退。 前院书房,刘松谨跟傅元令商议当今的形势,刘修文听的是满眼星星,好多事情自己听都听说过,竟不知道去年一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不知道这些事情下面竟然这么凶险。 现在父亲让自己知道这些,这是有意锻炼自己了。 刘修文只觉得自己肩上一下子沉重起来。 傅元令看着刘松谨,“义父,您以后在西关知府的位置上更要谨慎些,有了这次的事情,可见吴王那边的人应该是盯上您了。” 刘松谨却是一点也不怕,“无妨,义父心中有数,你跟王爷才要处处当心。” 傅元令应下,一时没别的事情就起身告辞。 刘修文代替父亲把妹妹送出门,到了门外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傅元令戴上风帽,笑着说道:“修文哥是不是觉得有点意外?” 刘修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没有父亲的高瞻远瞩与魄力,也没有妹妹的胆大心细勇气高,他好像挺没出息的。 “修文哥何出此言,有开拓者就有守成者。做不了先锋可以做后盾,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人人都能成为英雄。” 刘修文:…… 觉得压力更大了。 傅元令上车之前看着他,“修文哥不用觉得对不起对得起谁,只要你自己尽力就好。义父在外,能有修文哥坐镇家中,也能让义父安心。” 刘修文叹气,“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傅元令笑着与他辞别。 刘修文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这才转身回家。 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步履沉重,以前觉得父亲在,自己就能安稳些,现在却觉得自己应该为父亲分担点什么。 *** 傅元令回了王府,两个小家伙已经回来了,看到傅元令肖翀手舞足蹈要抱抱,一旁的肖翼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但是却依旧拘谨的坐在那里没动。 傅元令先把肖翼抱起来转了一圈,看着小家伙嘴角微微一勾,把他放下,这才又抱起儿子,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乖不乖啊,有没有调皮?” 俩孩子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尤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从宫里回来后,翼少爷就一直坐在这里,不时地会往窗外看。小世子倒是没什么,就是满榻上翻滚着玩儿。” 傅元令走到黄花梨镂空雕花的衣架后换了身浅紫色织锦家常衣裳,又从侍女奉上的铜盆中净了手,这才笑着说道:“正是学会爬新鲜的时候,倒是翼哥儿太老实了不好,没事你们逗着他说说话。” “老奴们说了,但是翼少爷就是不肯张嘴。”尤嬷嬷也是有点没办法,没见过这么嘴巴紧的孩子。 只要不是个哑巴,哪家的孩子到了学话的时候不是咿咿呀呀的往外蹦哒字的。 傅元令看了一眼肖翼,放缓了声音说道:“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你们要跟他说话,至少这孩子得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要是因为他不想说话,就没人跟他说话了,估计这孩子更不愿意开口了。 尤嬷嬷自然是应了。 傅元令觉得肖翼这样子下去不行,照着荣王的说法,应该是这孩子生下来照看她的奶娘就不尽心,小孩子最敏感,你对他好不好,他能感受到的。 大约是那位奶娘对他的影响很大,所以现在的性子有点古怪。 想要扳回来就得费点力气。 傅元令让人给宋大娘传话,做点一岁的小孩子吃的东西。 到了晚饭的时候,肖翀抱去隔壁屋子喂奶,傅元令就把肖翼抱在自己怀里,指着桌上的蛋羹笑着说道:“翼哥儿想不想吃蛋羹?好不好吃得尝过才知道,王婶给你挖一点尝尝好不好?” 傅元令用勺子挖了一点蛋羹给肖翼放在嘴边。 肖翼下意识的躲了躲,然后又盯着眼前的蛋羹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张开嘴吃了一口。 傅元令看着他问道:“还要不要吃?” 肖翼吞咽的动作很轻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还是没说话,但是眼睛却落在蛋羹的小碗上。 傅元令知道他这是喜欢吃,就慢慢地喂他,边喂边跟他说话,看着肖翼这样子,心里又忍不住对着荣王翻个白眼。 这爹当得真的是失职。 1136:借刀杀人 吃完饭,傅元令把肖翼放在地方,让他扶着大榻的边沿慢慢的学走路,自己在前面对着他伸出手笑。 “翼哥儿,到王婶这里来。” 肖翼迟疑,站在那里不动。 在榻上翻过身昂起头的肖翀笑的咯咯响,还对着肖翼短暂的伸一下小手,然后整个人因为单手支撑力气不足趴在锦垫上。 肖翼看了一眼肖翀,慢慢的挪动脚步靠着他走过去,走到他身边又不走了,抬头看着榻上的人。 俩孩子四目相对,一个面色淡淡的,一个笑的红红火火。 傅元令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儿子简直没眼看。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肖翼伸出手碰了碰肖翀的小手,肖翀笑的更开心了,叽里呱啦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婴语,反正傅元令听不懂,但是肖翀却眼睛都亮了亮。 俩小屁孩,倒是能无障碍交流。 “大姑娘,戚大管事跟元礼姐姐来了。”仲春掀帘子进来回禀道。 傅元令一愣,“怎么突然就来了?” 元礼虽然嫁给了裴秀,但是在王府大家还是习惯叫她原来的称呼,裴少夫人这个名头倒是没外头响亮。 “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跟您回禀。” 傅元令就起身,“把奶娘跟嬷嬷们叫来看着两位小主子,我带着仲夏过去看看。” 听到名字被提起,仲夏忙从外头进来,拿过大氅等在门口,等王妃过来就给王妃穿上,主仆就往外走。 仲春沉稳,看着仲秋从廊檐下走过,就把人叫住,“去把嬷嬷们跟奶娘叫来。” 仲秋性子活泼,一双杏眼亮闪闪的,笑着应了一声,快步去叫人。 这边傅元令去了前院书房,屋子里点了火盆热烘烘的,戚若重跟元礼见到人忙起身见礼。 傅元令将大氅脱下递给仲夏,笑着说道:“坐吧,这么着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戚若重跟元礼对视一眼,两人坐下后,戚若重这才说道:“属下刚得了一个消息,说是造作局那边的差事吴王那边会安插人进去,不知道是真是假。” 傅元令愣了一下,“忽然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 肖九岐接管造作局的实情已成定局,但是造作局的大小管事几乎是一网打尽,想要把空缺补上需要不少人。 肖九岐跟楚王商议过,想要趁此机会把造作局整改一下,从上到下无用的官位都会去除,楚王因为造作局年前年后都在忙碌,人选肖九岐肯定不管的,都是楚王的人。 只不过别人看到的只会是肖九岐安排官员,并不会知道这后头是楚王在摆布。 现在传出吴王要安插人进去,傅元令不觉得是空穴来风,很有可能是吴王的人伸不进去造作局,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搅和。 “先是从几个大商户那边传出来,大家忽然来找我问这件事情,我还挺意外的。”戚若重说道。 元礼也颔首,“最近织锦工坊那边也有这样的传言,甚至于还有人散播消息,说是造作局等王爷上任后,只怕就会拿着西郊工坊开刀立威拿政绩。” 傅元令:…… 她就知道肖霆那狗东西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是要离间啊。 “没有这样的事情,这是有人故意搅局。” 听着大姑娘这样说,戚若重跟元礼都松口气。 元礼脸色缓了缓,轻声说道:“奴婢就觉得事情不会是真的,但是现在外头流言四起,大姑娘,总是要压一下才好。” 傅元令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压的?正好吴王送上一把刀,咱们且来试一试西郊工坊那边有没有勾结外贼的人,不做这把磨刀石,都对不起吴王这一番苦心。” 戚若重:…… 元礼:…… 还能这样干啊,他们胆战心惊的好几日,没想到大姑娘转头就能借刀杀人。 他们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元礼跟戚若重两眼反光,磨拳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傅元令看着二人,“你们来得正好,我这里还有一桩大事让你们去做。今年是个好年景啊,不好好的大干一场,都对不起去年咱们的辛苦。” 她去岁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可不是白给别人作嫁衣裳的,今年这一笔一笔的都会慢慢的让她空空的荷包再度丰盈起来。 朝廷有了造作局回归,银子的问题只需要缓个一年半载就能喘过气,自己是得好好地跟皇帝把生意上的事情分割清楚了。 “大姑娘您说。”戚若重挺直背道。 “织锦工坊这边我准备再建一批工坊,这回全是大工坊,将之前朝廷划分给我们的南边的空地都填满。”傅元令说着看了一眼仲夏。 仲夏立刻进了内室转瞬就拿出西郊的舆图来,恭敬的铺在桌子上。 戚若重跟元礼都走过来,看着大姑娘指向的地方。 俩人对那边再熟悉没有了,戚若重就说道:“这边有环城湖经过,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建造水排,借助水排发力,能节省很多的开销。” 元礼迟疑一下说道:“借助水排我觉得织锦工坊倒不必,但是冶炼工坊那边用上倒是合适。” 毕竟冶炼工坊的风箱需要的力气更大,人更多,如果借助水排之力,的确是省心省力省时。 傅元令看着舆图,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地方,从中一分为二,先把织锦工坊扩建起来,冶炼工坊那边先不急,把地空出来等着。”冶炼工坊跟朝廷这边怕是得有些扯皮,还是得看皇帝的态度。 这不是造作局收回去了,冶炼工坊这边怕是朝廷那边得有些变动,傅元令自己心里是有个打算的,只是现在还没成不好出口。 如今西郊已经在她的打造下逐渐有了些模样,照着她原本的打算还有很大的差距,她是想把西郊打造成一个完整的生意链,而现在只是刚起步,像是蹒跚学步的稚儿。 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造作局如今已经到了肖九岐的手里,她相信他们夫妻联手,这个目标总会实现的。 现在倒是有了这个机会跟皇帝再谈笔生意。 1137:谭贵妃的失意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跟元礼笑着说道:“开了年就先把水排造起来,沿着环城湖修建,注意一下各工坊之间的距离跟规划。” 戚若重这个就比较擅长,而且是提前做过准备的,就指着舆图上细细分说,怎么安排各工坊的位置。 元礼在一旁细细观看,不时的说一句自己的想法,主仆三人很快的就把大致的方向定下来。 说完正事,戚若重的心情更好了,照这样下去,他每年的分红银子那是直线上升啊,真是太有干劲了。 傅元令喝了口茶,看着元礼说道:“有件事情你帮我查一下。” “大姑娘您说。”元礼道。 “左翼前锋营统领谭高达,查一查谭家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摸清楚。”傅元令因为刘湘华的未婚夫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先弄个明白再说其他。 “谭家?”元礼看着大姑娘,“谭统领堂弟媳妇娘家的弟弟范直跟咱们傅家有往来,在冶炼工坊租赁了大工坊。” 傅元令颇为意外,“这关系就很亲近了啊。” 堂弟媳妇的娘家弟弟,就好比傅元宪跟傅元彬媳妇的弟弟这种关系。 “范直为人如何?”傅元令看着元礼问道。 “挺爽快的一人,好打交道,听说咱们冶炼工坊后续还会有扩建,那边倒是递话想要提前预定个名额。”元礼笑着说道,“没有拿着谭统领的名头唬人,倒是认真做生意的样子。” 不拿着谭高达的名声做事,一是说明范直本身是个正派人,二是有可能谭高达不许家人亲眷借他的名头在外头胡作非为。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谭家的家风都算是严谨的。 看着大姑娘沉吟不语,元礼笑着说道:“回头奴婢打听下谭家的事情,再来跟大姑娘回禀。” 傅元令看着元礼,“谭统领的儿子定下的婚约对象是湘华妹妹。” 元礼恍然大悟,难怪大姑娘要打听这个,她从大姑娘身边出来做事,有关刘家的事情倒是没过多上心,此时就说道:“谭家的风评倒是不错,不过奴婢会仔细打听一下谭公子。” 傅元令将谭经艺被人打伤的事情一说,牵涉到吴王那边的人,戚若重脸上的笑容也收起几分,道:“那是要小心一些,最近五城兵马司那边巡查严厉许多,以前小毛贼被抓住也只是教训一顿就算了,现在抓住人都要坐牢,连街上的乞丐都因此少了许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傅元令心头一动,看着戚若重问道。 戚若重想了想,“年前就开始了。” 傅元令心头一沉,年前年后他们都因为造作局跟荣王的事情分散了精力,倒是没注意吴王做的小动作。 所以有可能肖霆年前就做好了准备对付义父,又想起义父所说的话,会不会吴王要运送的东西跟阙舟新港那边的梅成川有关系? 西临关一战,肖霆跟梅成川派出去的人损失不少,几乎算是全军覆没,只怕那边也因此事记恨自己跟肖九岐,若是因此迁怒刘松谨也不是没可能。 再加上刘松谨坐镇西关府,吴王不能疏通西关府,那么就拿不到通关文书,拿不到文书若是有些什么禁忌的东西就不能混在商队中送到上京。 如此,两下里算是结了大仇了。 可惜现在楚王不在上京,不过好在肖霆也不在。 傅元令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事儿谭家怕是也是受了自己牵连。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就真的对不住谭家了。 傅元令思来想去,眼下肖九岐跟楚王都不在上京,刘松谨那边官职敏感不少人盯着他不能轻举妄动,看来谭家那边自己得先走一步。 傅元令看着元礼,“你给范直的媳妇下个帖子,以我的名义,约她在竞春舫见面。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带上谭夫人。时间定在上元节之后。” 元礼不知道大姑娘要做什么,还是应道:“要不奴婢亲自走一趟?” 傅元令想了想,道:“也好,你让范太太给谭夫人带话,就说是我想见她。” 元礼应下来。 戚若重也急着回去把西郊那边环城湖岸的水排建造起来,这也不是个小工程,真要弄完也得要些日子,先把地方圈出来,等到土地化冻就得动工。 等开了春,大姑娘这边一声令下,他那边也不会误事。 最要紧的还是得招募工匠。 戚若重就提起这件事情,道:“因为西郊建立大量工坊,需要的工匠人数越来越多,上京本地工匠多在造作局,咱们这边的缺口就得从周边府县招募,这得需要朝廷的出入文书。” 傅元令颔首,“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这也是个大事,以后随着西郊逐步扩大,工匠的人数必然直线上升,周边府县都会被带动起来,一旦西郊聚集的工匠越来越多,随之就会衍生出更多的附属产业。 届时,西郊会越来越繁荣,座椅从一开始西郊招募的工匠跟出入的商户都得做严格的限制跟规定,不然往后会给吴王之流可趁之机。 傅元令决定进宫,再跟皇帝陛下谈一桩生意。 鉴于年关陛下很忙,前朝后宫那是连轴转,傅元令就先往凤仪宫递了帖子。 皇后接到了傅元令的帖子还有些意外,等看到帖子上的内容倒是严肃起来,看着舒和问道:“本宫记得明日陛下要去玉芙宫赴宴是不是?” 舒和点头,“是,谭贵妃为了明日的宴席准备了好些日子呢。” 皇后轻轻一笑,“这可真是天意。”说完看着书和,“去看看陛下忙完没有,若是忙完了让罗长英禀一声,就说本宫有事求见。” 舒和就知道肯定是瑾王妃的事情,“奴婢这就去。” 皇后将帖子收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可不是她故意破坏谭贵妃的宴席。 自从有了肖翀,陛下的心思如今多是在孩子身上,玉芙宫那边难免受了冷落。 想到这里,皇后不免冷笑,陛下勤政,再加上年事渐高,于男女间的那点事儿有心也无力,况且陛下又不是那种糊涂人胡乱补身,如此一来,谭贵妃那点手段自然无用武之地。 1138:有喜 很快舒和就回来了,笑着说的哦啊:“陛下这会儿正无事,让娘娘过去呢。” 皇后就起身正装,收拾妥当,这才扶着舒和的手往外走。 大过年的前殿没有了来来往往的朝臣却是冷清几分,皇帝在御书房看折子,一脸的不虞。 皇后经罗长英回禀后抬脚走进去,就看到皇上正将一本折子狠狠地扣在桌上,面上还带着几分怒火。 “陛下,怒大伤身,您可要爱惜身体才是。”皇后面带忧色的上前开口说道。 皇帝看到皇后面色稍缓一些,“皇后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是有件事情跟您商议下,小九媳妇想要面圣,不知道您可有时间召见。”皇后笑着开口。 皇帝微微皱眉,既然求见,那必然是有正事,皇帝看着皇后,“小九媳妇可有说什么事情?” “只说是为了西郊的事情,具体没怎么说。”皇后笑着开口,“陛下知道,臣妾于这些事情并不精通,只是听闻年前小九媳妇偶然说过一次,说是西郊越来越繁华,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她担忧长此以往会生事端。小姑娘虽然做生意厉害,但是这种事情她有没做过,怕是心里不安,想要求您指点呢。” “哼,朕可不信。”皇帝闻言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看着皇后笑着开口,“等开了春暖和些,皇后去西郊看看,那里已经是旧貌换新颜。朕上次微服,见到后也是大吃一惊啊。” “真的?”皇后面带惊喜,“那臣妾是得要看看,那里可是陛下的心血,承载着上京的希望。” 皇帝轻笑一声,“你又知道了?” “臣妾跟陛下做了一辈子的夫妻怎么能不知道呢?您满心里都盼着有一日大乾国力强壮,盛世繁华。臣妾知道,当初您修建西郊工坊,虽说是朝廷缺银子,但是未尝不是想要让上京更为富庶繁华起来。”皇后笑的更开心了,“陛下,如今造作局已经回到朝廷手中,西郊工坊也已经运转起来,很快陛下的宏图大志就会一一实现,臣妾怎么能不高兴呢。” 皇帝听到这话,一扫之前心中的怒火,笑着说道:“等到那日,朕与皇后共赏这天下盛世。” “那是臣妾的荣幸。”皇后笑。 皇帝心情大好,看着皇后就道:“让小九媳妇明日进宫,正好朕也有些西郊的事情问她。” 皇后答应下来,笑道:“您万事吩咐下去,让孩子们跑腿出力就是,陛下,臣妾可还要等着与您共白头,这身体可得养好了。” 皇帝轻笑一声,“朕知道了。” 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睛又落在折子上,心里叹口气,纵然他有千不好万不好,唯独对大乾的臣民尽心尽力。 这也尽够了。 皇后从御书房出来,回去的路上,没想到正遇到行色匆匆的谭贵妃,俩人走了个对面。 谭贵妃见到皇后妩媚一笑,“皇后娘娘安,您这是从前殿回来?” 皇后淡淡的看着谭贵妃,“贵妃这是要做什么去,慌慌张张的样子,本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大过年的,贵妃行事还是要妥当些才好。” 谭贵妃闻言脸色的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堆起一个笑容,轻轻说道:“说起来还是要托陛下的洪恩,臣妾刚接到消息,雪薇那孩子有孕了,正想着给陛下报个喜呢。” 皇后听着谭贵妃丝毫不提当初求到自己面前让萨月珠诊治的事情,口口声声托了陛下的福气,她看着谭贵妃浅浅一笑,“那贵妃就赶紧去吧。” 这里头的干系皇帝心知肚明,谭贵妃这样过河拆桥,也不知道陛下心里怎么想。 不过,怎么想也不要紧,陛下护着她几十年,这点事情未必就放在心上。 只是皇后瞧着谭贵妃得意猖狂的样子就不顺眼,走前细声慢气的说道:“那谭贵妃可要跟吴王妃仔细叮嘱几句,莫要再如上回那般。” 上回哪般? 自然是谭雪薇小产的那次。 谭贵妃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就知道皇后见不得人好,不等她回一句,皇后已经抬脚走了。 谭贵妃面色无黑,盯着皇后背影好半响这才收回目光,朝着御书房前去。 皇后的心情可不算好,但是也不坏。 谭雪薇有身孕,生下嫡子固然可能对翀哥儿有危险,但是相比起来,难道不该是吴王府里另外两位庶子更担心吗? 想到这里,她就轻笑一声,吴王府的大戏这就又要开唱了,挺好。 **** 傅元令得了皇后的信儿,第二日就装扮好进宫,把俩孩子都带上了,连带着奶娘跟嬷嬷两辆马车才装的下。 有凤仪宫的牌子,一行人在宫门处并未受到为难,直接往后宫行去。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罗长英带着人抬着一定暖轿疾步而来。 傅元令下意识的顿顿脚,果然就看到罗长英在她面前停下,笑着行礼问安,这才说道:“陛下说天寒怕小世子受凉,特意让奴才送了暖轿来,王妃赶紧上去吧。” 傅元令先对着正殿的方向谢恩,这才带着肖翼抱着肖翀上了暖轿。 这暖轿不小,带上肖翼跟尤嬷嬷都能坐得下。 而且看尤嬷嬷的神色丝毫不惊讶,看来之前几次肖九岐带着孩子们进宫,陛下也是派软轿来接的。 看着憨吃迷糊睡的儿子,再看着靠在尤嬷嬷怀里的肖翼,傅元令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等靠近御书房时,傅元令将肖翀交给沈嬷嬷带着与尤嬷嬷先去凤仪宫,自己去御书房拜见皇帝。 罗长英带着瑾王妃到了御书房前,笑着说道:“王妃稍候,奴才进去回禀一声。” “有劳罗总管。”傅元令笑着说道。 罗长英笑着推门进了御书房,傅元令站在殿前,第一次觉得前殿冷清的很,以前每次来,这里都是往来有序的朝臣脚步匆匆。 “王妃,陛下召您觐见。” 傅元令听到罗长英的声音缓过神来,笑着颔首,“多谢罗总管。” 话毕,抬脚进了御书房。 1139:朕给你个机会说人话 “儿媳拜见父皇。”傅元令行礼问安。 皇帝看着傅元令现在也有点头疼,跟小九一样是个不省心的。 “起来吧。”皇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傅元令尽量摆出个威严的面孔,“急匆匆的要见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带着大大的笑容,“是有一件事情请父皇定夺,所以来求父皇支持。” 既要他定夺,又要求支持,哼! “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皇帝还是有点兴趣的,每当这个儿媳妇来见他,必然是有赚钱的主意了。 “西郊工坊需求工匠数目颇多,缺口很大,儿媳就想了个办法,让人顺着护城河沿岸建造水排节省人力。但是就算是这样做了,西郊的工匠还差的多。造作局的工匠儿媳是不敢妄想的,只能来求父皇允许儿媳继续招募周围府县的工匠。”傅元令面带愁容开口。 皇帝:…… 利用环城湖建造水排这样的事情她都能干得出来,这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个法子吧? “建造水排并非易事,环城湖水势平稳怕是有难度。”皇帝看着傅元令说道。 湖水要有冲力才能带动水排,而环城湖水势平缓。 “填湖造坝,分阶而行,正好冶炼工坊有大量的熔炉练出来的炉渣可用。” 皇帝:…… 连炉渣都能算计上,行,会省钱。 傅元令看着皇帝的神色越发的慎重,徐徐说道:“儿媳有些担心招募大量工匠入西郊会有隐患,所以拜请父皇能派官员治理西郊。” 皇帝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傅元令会提出单独派官员治理西郊的建议,一时间倒是踌躇起来,“怎么会想起这个?” “回父皇的话,西郊本就是衍生于上京城的商域,此事因儿媳而起,若是西郊生乱,儿媳怎么有脸面见父皇?思来想去,只有派官员驻扎才能令人心安。”傅元令说到这里轻轻叹口气,“况且西郊工坊只会越来越多,招募的工匠逐年增加,过个三五年,整个西郊就会成为上京城新的繁华之地。如此,驻派官员也是早晚的事情。” 皇帝听着傅元令这话的意思,好像他答应再次招募工匠一样。 但是只要想想傅元令所说的景象,过个三五年,西郊成为繁华富庶之地,人口越来越多,整个上京城跟着扩充,不能说成为天下第一城,至少也会比现在实力更为雄厚。 有人才是根基。 一个城池能招拢来大量的百姓扎根,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好似天灾过后,背井离乡的百姓不管多远都会想要回归故里,没有人愿意离开故土在别处为家。 但是,傅元令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如果能拖家带口吃饱喝足,又有朝廷给与的户籍文书落地生根,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来上京的。 皇帝又看着傅元令,“你早就想好了?” 傅元令摇摇头,“儿媳哪有这么厉害,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只是这次西郊缺人,管事来回禀,儿媳日思夜想实在是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吸引工匠前来。所以儿媳才说要有至少三五年的功夫,我要是有信心就不会这样说了。” 皇帝微微皱眉,看着傅元令又说道:“你要知道,一旦有官员驻扎西郊,你行事就会多有掣肘。” “儿媳遵守朝廷律令,不怕官员驻扎。”傅元令十分坦荡的说道。 她做这些是想正大光明的赚钱,又不像是吴王那样做阴沟里的老鼠,处处藏头露尾。 皇帝轻笑一声,这倒是像傅元令的性子,“你准备招募多少工匠?” “二三十万人吧。” “多少?” “三四十万?” 皇帝:…… 朕给你个机会说人话! 傅元令对上皇帝不敢置信的眼神,这才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忙说道:“父皇,如今西郊建成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两大工坊下面小工坊数百,聚集在西郊的工匠目前在册已经有十二万余人。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就会衍生出很多的商铺,而且还有后续继续招募而来的工匠。” 傅元令说到这里顿了顿,“这些工匠们首先要有居住的房子,这么大的需求,西郊就得有自己的瓦片坊,要招募泥瓦匠,冬日这些人要烧炭取暖,就得有木炭坊。上京城外我准备收桑叶办养蚕坊,如此一来就能解决织锦工坊蚕丝不足的局面。” 皇帝:…… 他面色沉重,听着傅元令继续往下说。 “西郊这一块当初父皇就是全权交在儿媳手中,儿媳深感父皇信重,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回报父皇。西郊除了两大工坊之外的任何商铺入驻,都要得到我的允许,现在儿媳愿意把这一份权利还给朝廷。” 皇帝看着傅元令,“你说仔细些。” 皇帝不能说自己没听明白,显得多蠢啊。 但是他的确没听懂,还给朝廷?什么还给朝廷? 傅元令听到皇帝这么说也是愣了一下,一咂摸才知道陛下还糊涂着呢,她默了一下,忘了陛下不善经商。 其实对于商人来讲很简单,西郊当初是皇帝划分给她的地界,她就是这块地的王,说句不好听的,在西郊这块地上,就是有人想要开个包子铺赚点工匠的早饭钱,那都要她点头允许才成。 之前西郊不过是个雏形,谁也没想到这些衍生出来的生意有多赚钱,随着现在西郊逐步完善,就等于是个独立自主的小城池,等那时候别人就会盯上她手中这份权利。 与其等那个时候被皇帝猜忌,傅元令宁可舍弃小利换得皇帝的信重。 衣食住行,各行各样的各种铺子在西郊开起来,这可不是小盈利,不说别的地方,只说环城湖那条街被傅家商行带火以后,那一条街的铺子每年的收入那都是翻了好几倍。 这一块太诱人了,不用再过几年,只要等这次陛下答应她在周围府县继续招募工匠,等到后半年西郊各种生活类的铺子就得千金难求。 人多的地方就有钱赚,更不要说工匠聚集之地数十万之众。 那可是暴利。 1140:她这是不想要命了 当这样的权力掌握在她的手中,这就不是好事了。 赚了钱,就别要权, 钱权都握在手里,她这是不想要命了。 傅元令还想好好地活着,所以她爱赚钱就把权交出去,看在她主动的分上,陛下选派朝廷官员驻扎西郊,肯定不会选吴王一系的人给她添堵。 这就是她这次来谈生意的筹码,诚意十足。 皇帝此时完全沉默了,又开启了一种做生意的见识,做生意做到傅元令这份上的,他活这么大岁数,就见了这一个! 幸好,幸好,小九一辈子不着调,娶了个财神进他们皇家门。 皇帝高兴啊,怎么不高兴,照着傅元令这说法,只西郊这一块不说税银,就论商铺进西郊上交给朝廷的例银那就是一大笔钱啊。 但是再激动,也不能当着儿媳妇的面露出来,不然显得他这个皇帝见识少,多丢人。 皇帝一直觉得经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现在看看真是……觉得自己脸有点疼。 但是脸疼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能壮大大乾的国力,这就是大好事。 皇帝忍着心里的激动,保持住皇帝的威严,看着傅元令,“你要知道,西郊这一块的权利你交出来之后,朕可就不会再给你了。” “儿媳只喜欢赚钱,并不喜欢争权夺利。不过,我还是拜请父皇能给儿媳优先举荐入住商铺的权利,您看怎么样?” 皇帝轻笑一声,“你倒是舍得。” “王爷常说身为皇家人,就得为皇室尽心做事。儿媳也没别的本事,只是希望能给朝廷多赚钱银子吧。”傅元令笑着说道,这话半真半假,想来皇帝也能听出来几分。 皇帝看着傅元令,她这样为皇家着想,自己这个皇帝难道还能小气不成? “朕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后西郊的掌事权还于朝廷。” 傅元令一愣,惊讶极了,一时间竟难以维持自己的面上神色。 看着傅元令惊讶的模样,皇帝心中得意,看吧,傅元令没想到吧。 他一个帝王胸怀天下,难道不知道投桃报李? 小九媳妇能这么为他这个皇帝着想,为大乾着想,他还能让她吃亏? 傅元令没想到皇帝会做这样的决定,难道皇帝不知道肖九岐跟楚王站在一条船上吗? 皇帝知道。 难道皇帝不知道给了自己西郊绝对的掌控权,就等于是变相的支持楚王吗? 西郊这么大的地界,十年时间,自己得给楚王提供多大的支持? 皇帝真不知道? 傅元令难得有点心慌,她摸不清楚皇帝的心思,但是这样的好机会给了她,她不抓住那就是自己蠢了。 傅元令一口答应下来,笑着说道:“儿媳愿意将西郊税银每年多交给朝廷两成,以全父皇对儿媳的支持。” 皇帝笑了,傅元令这是怕事情到了朝堂之上,会被人非议自己这个皇帝,所以宁愿多上交朝廷两成税银。 行吧。 “西郊工坊招募工匠的事情,朕会令人张贴告示到周围府县,开放文书,放宽户籍,不过,你这边要把好关,不能出现任何的错处。” “父皇放心,儿媳一定谨慎。”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成了! “行了,等过了上元节就执行,若无事就去皇后那里吧。”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你要去忙只管忙你的,把孩子留在宫里让你母后照看一二,天黑前给你送回去。” 傅元令:…… 皇帝这撵人的态度不要太明显啊。 皇帝都开口了,而且给了她这么大的方便,傅元令自然要答应,笑着说道:“儿媳确实因为西郊的事情这段时间有点忙,给母后请过安就要出宫了。” “去吧。”皇帝很愉悦的说道。 儿媳妇在宫里,他这个做公公的都不好去皇后那里看孙子,儿媳一走那就自在多了。 傅元令告退去了凤仪宫,皇后正在都俩孩子,看到她进来笑着说道:“成了?” 傅元令眼睛亮晶晶的,“成了。” 皇后轻笑一声,“那就好,本宫一直悬着心,陛下怎么说?” 傅元令简单说一下,皇后也愣住了。 婆媳俩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皇后才说道:“真是让人吃惊,不过这是好事。” “是,儿媳还要去忙,先把孩子放您这儿,等后半晌让两位嬷嬷带着回府您看如何?”傅元令笑着说道。 皇后聪慧,看着傅元令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是皇帝说了什么,笑着说道:“你去忙你的,小九不在,你要是忙就把孩子送进宫。本宫看着乖孙子,都能多吃一碗饭。” 傅元令会心一笑,对着皇后施了一礼告退。 等傅元令一走,皇后看着舒和跟尤嬷嬷她们说道:“小九媳妇不容易啊,你们在王府多照看几分。” 尤嬷嬷跟沈嬷嬷应是。 傅元令从宫里出来没有回王府,这样大的事情,以前自然会跟乔安易商议一番。 但是现在,傅元令长叹口气,因为赵芸娘的缘故,今年她只给乔府送了年礼并未露面,乔家那边魏太太大约也怕尴尬,今年没有登门拜访。 傅元令在马车里迟疑半响,让人驾车去了商盟。 可到了商盟外,傅元令又不想进去了,索性去了竞春舫。 竞春舫依旧红火忙碌,见到她来大家都恭敬行礼请安,傅元令摆摆手让他们忙自己的,自己去了戚若重那边。 戚若重正在核对上元灯节的事情,五大灯市正在搭建灯塔,为了此事戚若重已经忙了很久了。 看到大姑娘,戚若重忙让众人下去,笑着说道:“大姑娘怎么来了?您快坐,我让人泡茶来。” “不用,我来交代一件事情就走。”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说道,“上次说的传布谣言的事情,这次正好有机会把他们揪出来。” 傅元令就把在西郊招募商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戚若重大喜,兴奋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姑娘,这可真是好事儿啊。” 没想到陛下这么大方啊,十年,十年也足够了啊。 十年,他们足以能将西郊建造的更完善,更漂亮,更繁华也能更赚钱。 1141:拿银子砸死肖霆 的确是好事儿啊,傅元令心里想,只是这样的好事儿却也不容易。 “以商会名义招募入驻商户,一定要严格审查,绝对不能做出在西郊不利的事情。”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说道。 戚若重忙拿起笔记录,边写边说道:“眼下就有十几万的工匠,如果再加上后续招募而来的人,大姑娘不说吃喝,只说住的地方那就是一笔大生意。咱们傅家有自己的泥瓦匠,这一块完全自己可以接下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除此之外,还要有米铺、粮行、布庄、成衣铺、骡马店……” 工匠们都是寻常百姓,手里的钱有数,所以不开绸缎行只开布庄是因为工匠们舍不得花大钱买绸缎穿衣,平常出入除了两条腿顶多租个骡车,骡马店肯定比马车行更受欢迎。 傅元令听着戚若重说一句记一句,自己在一旁听着,偶尔提醒一句,看着戚若重一会儿的功夫就写了十几张纸,笑着说道:“也不急在一时。” “急,怎么不急。现在那边两大工坊工匠们用的东西多是咱们傅家商行运过去的,这都是大姑娘心善先赊欠给他们的。这以后要是在西郊开了铺子,那就不用咱们再赊账了嘛。年终工坊那边给结了一笔银子,有五六万两,这可不是小数了。” 西郊工坊当初建造时,傅元令就是有计划的在规划,现在更是要小心谨慎。 就如同上京城当初建城时就大分为东西南北四城,而后这四城又衍生出各自不同的区域。 西郊将来也会这样,工坊是工坊,集市是集市,居住的地方是居住的地方,所有的区域完全隔开,要做到整齐划一权责分明。 只有将这些地域分划清楚,生意才好做大,做强。 “这次傅家除了粮食铺子跟布庄之外,其他的生意都不涉足。”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说道。 做粮食铺子是怕无良商户哄抬米价,做布庄生意是要工匠们能穿得起衣裳,只要这两样能压住,其他的就翻不起浪花来。 “大姑娘……”戚若重不太懂,这有钱可赚,为什么大姑娘不赚。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笑着说道:“两大工坊都在咱们手里,后续还会建造更多的工坊,咱们傅家赚大钱,这些小钱就不要跟别的商户争利。” 戚若重老脸一红,叹口气,“大姑娘就是心善,这有钱谁不是往自家划拉的。您这番好心,我可得给别人好好说说。” 傅元令:…… 其实她说的是实话,也不是发善心,这要是自己把所有的肉都吃了,这不得引起众怒吗? 傅家再厉害,也不能将天下生意做尽,所以就得留有余地与人交好。 要是傅家把肉全吃了,朝廷也容不下坐大的傅家。 只是这些事情戚若重想不到,傅元令就得多费心。 “招募商户入住西郊,衣食住行从最简单的开始。”傅元令笑,“有一条,去西郊做生意,得先自己盖房子。” 戚若重:…… “自己盖?” 傅元令点头,“目前咱们没有多余的人手给商铺盖房子,要先紧着工匠们的住处,所以去西郊的商户要自己出钱盖房。而且这房子要照着西郊的要求建造,建造之后也不属于他们,而属于西郊工坊。为了弥补商户,免五年赁金抵房钱。西郊一旦有利好商户的朝廷律令,将会优先给予第一批入住的商户。” 戚若重:…… 每每以为大姑娘厉害的时候,大姑娘总能打破他的认知! 这是要商户自己出钱出力出人建造商铺,要按照西郊的律令执行,而且建成后这房子不属于商户,这……谁愿意去?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目瞠口呆的样子,“西郊以后会成为上京最繁华的地方,现在的投入拿到的名额以后有多少银子都买不到。西郊跟别的府县不同,这里不属于傅家,也不属于任何商户,它们是属于朝廷的,只是现在傅家有暂时的掌控权而已。但是十年之后,傅家可以为这些商户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么大的一块肉,朝廷你绝对不会让商户们瓜分,与其这样,傅元令宁可现在就制定规则,让商户们不要妄想以免将来惹来杀身之祸,但是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补偿。 只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毕竟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有胆就来,没胆就撤,做生意嘛也是要两厢情愿。 况且,赚银子也不是只在西郊,傅元令还在想玉直关西临关那边与上京西郊最好是达成关联合作,两边互送有无,既能壮大边关的实力,也能让西郊入住的商户多一条赚钱的商路。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说还太早了。 皇帝给了傅元令最大的掌控西郊的权利,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既要保证朝廷税收,又要保证商户利益,还有自家的生意也得兼顾。 傅元令不仅不觉得头疼,反而有种兴奋的感觉。 如果能把西郊掌控在手里十年,只要这十年楚王不出意外,肖霆拿什么跟楚王争? 她拿银子也能砸死这个狗东西! 还有傅宣祎跟石氏这对母女,她甚至都不用出手做什么,只要楚王踩着肖霆,只要她越过越好,她们母女就不会好过,毕竟这种羡慕嫉妒别人什么都想抢到自己手中的人,看得到拿不到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吗? 陛下的寿限未必能撑得过十年,等到新皇登基,自己携西郊诸多商户,将西郊奉于朝廷,助新皇登基就能拿个开门红。 如此一来,这些商户不仅能全身而退,甚至于万一新皇心情好,指不定就有别的赏赐。 自己也算是对得住他们跟着自己开荒的辛苦了。 等到那时候,自己跟肖九岐包袱一甩,就能做一对逍遥自在的夫妻,想想就美的很。 新皇有钱有人有权,凡事握在手中,那就不用担心他们夫妻有什么威胁了。 全身而退说得简单,这世间人一旦沾染上欲望,想要舍下万分艰难。 若不是她黄粱一梦,也不会这么痛快。 这世上,谁不爱钱呢。 1142:她能怨恨瑾王妃吗? 戚若重行动很快,第二天就把消息传给了商盟的商户们,鉴于西郊的合作五大商户都算是入了商盟,自然是也得了消息。 大家都懵了! 第一感觉傅元令想要赚钱想疯了吧? 再一想不对,傅大姑娘做生意一向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这不像是会坑他们的意思,那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心里摸不到底,于是就找上了戚若重询问。 元智一看就把上元节的事情全都接过去,竞春舫那边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正好腾出手接过灯市的事情。 戚若重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元礼跟元信都得了消息赶过来帮忙,毕竟她们俩都在西郊那边管事,很多事情跟大姑娘请示过后,由她们来说更有说服力。 倒是乔安易坐在商盟里心里苦涩不已,这要是以前,这样的大事王妃必然会先跟他商议,可出了赵芸娘的事情,王妃这是要避嫌。 若不是他母亲那边接到了傅元令的请帖,他都以为,王妃是要跟他们家生疏了。 乔家魏太太看着手中的帖子心里直叹气,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怎么想的。 但是赵芸娘除了上次的事情,对她孝顺,家里的事情也操持的好,怎么就犯那样的糊涂呢。 儿子上回顺着线查,最后也只能查到了两具尸体,幕后之人杀人灭口,未必不是示威他们乔家。 这还能怎么查? 从那以后,儿子的性子就有些变了,跟儿媳妇之间简直是相敬如冰。 可她能怨恨瑾王妃吗? 不能。 瑾王妃什么都没做,这事儿怎么能怨到人身上? 但是儿子无后不行,魏太太看着这样子就知道赵芸娘怕是生不出孩子了,但是儿子不能绝后,她准备给儿子纳妾。 像是他们家已经是洁身自好的,儿子房里除了一个赵芸娘就没别人了,成亲这么久再纳一房妾室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第二天,魏太太去竞春舫见了瑾王妃。 傅元令看到魏太太笑着起身,“伯母,快进来暖暖,外头忽然就起风了,您路上可还好?” 魏太太对上瑾王妃一如既往亲近的笑容,心里更难受了,脸上挤出一份笑容,道:“坐着马车,车里有手炉一点也不冷。” 傅元令请了魏太太坐下,又让人送上茶点,这才说道:“许久不见伯母,您别怪我,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 魏太太心里更堵得慌了,现在王妃还在为他们家圆脸面,为什么不去,她心里清楚得很。 “伯母知道你现在摊子大,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才好,小世子可还好?”魏太太笑着问道。 “好得很,等他大些带给伯母看看。”傅元令一直记得当初魏太太对她的好,倒是中间有个赵芸娘,她就得退一步,不能让人家夫妻因为她生隔阂。 虽说她问心无愧,但是这寻常女子确实挺介意丈夫跟别的女子的走得太近。 傅元令跟魏太太叙完旧,这才说起西郊的事情来。 魏太太听的仔细,最后看着王妃问道:“王妃的意思是让乔家也在西郊开几个铺子?” 傅元令笑着说道:“这全凭乔大哥跟伯母的意思,我是想着咱们两家知根底,在西郊也能互为臂膀。上京其他的商户,虽说现在跟商盟交好,但是到底是情分浅一些,虚实也没摸清楚,我这用起人来还是咱们自家人放心。” 魏太太直叹气,王妃这话说得周到,是给他们家面子,现在多少人想要搭上王妃这条线。商盟在上京正红火,瑾王妃一句话,多少人愿意上赶着做事呢。 “伯母听你的,回头我就跟安易说。乔家虽然没做过集市,我让安易去问问怎么做。”魏太太很爽快的答应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矫情的,既能赚钱也能帮衬王妃一把,而且靠着王妃安易在上京的路也能更好走。 互惠互利且不说,两家的交情也确实顶的起这件事情。 “做集市之所以交给乔大哥,最要紧的就是希望在乔大哥掌控下,平衡西郊物价,交给别人我是真不放心。” 任何一个新建造的地方,要维持秩序是要任务,如同朝廷建造云州海港与阙舟新港花费了多少力气。 傅元令自己没有做过这一块,但是她能吸取朝廷的经验为己用。 造作局已经回归朝廷,接下来大家的目光必然会盯着西郊跟造作局,她不能让大家看了西郊工坊的笑话。 所以每一步傅元令都是殚精竭虑思考过才出手,尽量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魏太太懂得一些生意,但是却不能了解傅元令的想法,这做生意都想要赚钱,当然是价高赚得多。 可是看着王妃慎重的神色,魏太太又觉得这件事情很要紧,她就说道:“我也不懂,回头我跟安易说,他肯定明白。” 傅元令笑着说道:“伯母,西郊的工匠都没多少钱,以后在那边建铺子赚的也不是工匠的钱,而是往来行商的商户的银子。集市最主要是面对工匠以及他的家人们,所以不是不让赚钱,而是要跟上京城内的价格一样,或者略低一点。如此一来,工匠们才能安居乐业。安居才能兴盛一地,一地兴盛才会繁华丰茂。” 魏太太有些明白了,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很是有些复杂,“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工匠们过活的心都操着。 “工匠就是咱们工坊的底气,一个好的工匠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教出来,所以这也是对咱们自己好。” 魏太太叹气,“这也有道理,好比傅家金玉楼的工匠,做出来的首饰就是好看。” 傅元令闻言就笑了,“您说的是,您要想打制什么首饰,直接去报我的名就成。” 魏太太看着瑾王妃笑着说道:“我一把年纪了,可不兴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你们这些小姑娘才该装扮起来。” 魏太太没提赵芸娘,傅元令也没提赵芸娘。 等魏太太回了家,就看到儿子正在等她,打起精神对着他说道:“咱娘俩去书房说说话,我有些事情得交代给你。” 一旁出来迎婆母的赵芸娘面色微僵,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1143: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魏太太是个宽和的人,转头看到儿媳妇的神色,心里叹口气,嘴上就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跟安易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说。” 赵芸娘张张嘴,想要问是什么生意,但是对上丈夫冷淡的神色到底没敢开口,福福身转身往后院走了。 母子俩进了屋,魏太太先说正事,跟儿子复述一遍瑾王妃的话,然后才说道“你看这事儿怎么样?” 乔安易半响没开口,魏太太就看着儿子有些发怔,心里头也有些难受起来,“安易啊,你心里头要想清楚,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日子总要往下过。你要是不能原谅芸娘,母亲给你纳一房妾室,咱们家总不能断了后,你说呢?” 乔安易一愣,没想到母亲说纳妾的事情,他轻轻摇头,“若是纳个妾室进门像是孙氏那样的,家宅都安宁不了。” “你跟芸娘这样子,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我仔细的给你挑个人选,温柔良善的,性子软又听话的你看如何?” 乔安易看着母亲,正色的说道:“您要是挑个这样的,进了门还不是由着赵氏搓扁捏圆?” 魏太太眉头紧皱,“那你想要如何?性格强势的不行,性格软的不行,怎么样才算是好?” 乔安易看着母亲,“您别操心了,我现在也不想这个,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且有的忙呢。您等我忙完再说成不成?” “那你要忙到猴年马月去!”魏太太有点生气,也不等儿子回话,自己起身就走了。 乔安易没有拦着,长长的叹口气坐在交椅上,他现在是真没有时间去想什么姨娘,也不想随便再纳个女人进门。再来一个像赵芸娘这样的,他就真的是烦心了。 如今为了避嫌,元令妹妹都不能跟他见面议事,还要托母亲代为转达。 商盟那边戚若重已经放出消息来,元令妹妹这是直接给他开了个后门不说,还把西郊最要紧的事情交给他。 如此一来,他反而更愧疚了。 正因为这样,他哪里有时间花在女色上,先把西郊那一摊子事儿弄起来再说吧。 商盟这次放出来的动作不小,招募商铺各种要求先不说,就看傅家这一把抓的架势更令人心惊。 众人都还在等着造作局跟西郊工坊撕一场了,结果现在这几个意思? 造作局一点动静还没有,西郊这就要大张旗鼓的扩展了? 这场子弄的有点大啊,又是招募商户,还要建造集市,更还有人说以后工匠们的家人都可以带着户籍迁入西郊落户入住,这……这是要干什么? 造作局的工匠做梦都没这样的好事儿啊。 瑾王妃这么干,那瑾王脸上好看吗? 毕竟现在造作局瑾王接手了啊。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少人拐着弯的托人打听。 上京几大商户都跟傅元令有生意往来,尤其是关系最好的卢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卢老爷子一问三不知,卢承毅夫妻更是嘴巴跟河蚌一样。 其他几家都是漏了点口风,明显是支持瑾王妃,这……莫不是都疯了吧? 自己出钱出力出人建商铺,建完之后还不是你的,这不是傻子吗? 别人还只是建一两个商铺,听说乔家一举拿下了西郊集市,正在公开招募泥瓦匠前往西郊开工。 这么快的吗? 这才几日的功夫,乔家虽然跟傅家关系不错,但是也不会干赔本的买卖啊。 乔家这样做,分明可能是得了什么内幕消息啊。 这一下子原本迟疑的人都去了商盟,愣是弄出了个一铺难求的火热现象。 宫里的皇帝一直让人关注着傅元令的动作,知道之后,半响没说话。 “要说做生意,朕瞧着造作局那就是一群窝囊废!”皇帝是真没想到傅元令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一招空手套白狼,就让皇帝想起当初织锦工坊那一招。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啊。 看看小九媳妇翻手之间就红红火火,再想想造作局…… 不争气的东西。 不过,以后交给小九了,小九总不能不干点正事吧? 罗长英心有戚戚,他提前得了消息,就让家里的侄子赶紧凑钱,他腆着脸给他弄了个名额塞进去。 反正是正大光明做生意,他侄子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可没借着他的名头作威作福,就是他这张老脸给弄了个名额罢了。 不得不说,瑾王妃这条船要上去真的太挤了啊。 这不花点力气,都要被挤下来。 罗长英看着陛下,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奴才也没见过做生意给别人掏钱还抢不上的。” 皇帝闻言就乐了,“你怎么知道?” 罗长英一脸无奈的说道:“奴才侄子就做点小生意,还是奴才豁出这张老脸给他弄来个名额。” 罗长英心里清楚,他侄子这点事儿瞒不住人,与其等着比人在陛下面前说闲话,他还是自己先说出来好。 皇帝果然很感兴趣,“你仔细说说。” “瑾王妃的商盟往外贴了告示招募商户入住西郊,这前去登录造册的人太多了,奴才侄子就求到奴才跟前,奴才只好豁出脸找了裴秀。” “裴秀啊。”皇帝是有点印象的,当年小九从御龙卫挑走了裴秀跟杨叙,这俩当初都是他手下得力大将,身手很厉害。 “可不是,裴大人娶得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这就搭上话了。”罗长英一脸无奈的说道。 皇帝还真不知道裴秀的媳妇是小九媳妇的丫头,“裴秀不在意身份?” 毕竟将来裴秀这些人都是要放出去的,那就是正经做官的人。 罗长英神色复杂的看着陛下,“王妃身边的三个大丫头都已经放出去做大管事了,两个去了西郊工坊,一个管着竞春舫,厉害着呢。” 皇帝:…… 这傅家不仅养闺女厉害,这连府里的丫头都教的很厉害啊。 这傅家能放出的大管事,就好比他派出去坐镇一方的大员。 要是这样说,裴秀倒是不吃亏,至少将来不差钱。 皇帝治理国家是穷怕了啊。 1144:皇帝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 皇帝还是不放心,又把傅元令召进宫来仔细询问。 傅元令很是意外,没想到陛下这么关注西郊后续的情形,沉默一下这才说道:“儿媳这是没办法,还是没钱闹的。不说后续即将扩建的诸多工坊,只是即将招募的工匠安置下来,每月月俸就是一笔大开销。借牛产奶虽然有点不厚道,儿媳免他们五年赁金,虽说是略补了一些,其实商户还是有些亏的。” 皇帝看着傅元令,“亏?你会做亏本的买卖?” 傅元令一愣,随即笑道:“父皇,像是西郊这么大的产业从一砖一瓦建造起来,所需花费无数,不要说儿媳没有这样的本事,便是全上京的商户掏空家底也建不起来。”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所以当初便是没有西临关的事情,你怕是也会空手套白狼?” “这是互惠互利,大家各取所需。只是国难当头,众人一腔爱国之心喷涌,儿媳顺势借了东风。”说到这里傅元令幽幽的说道,“儿媳拿到手的银子,可是真金白银进了户部,去了西临关。” 皇帝:…… 行吧,反正薅羊毛也不是头一次了,突然就有点习惯怎么回事。 “那你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跟朕说实话。”皇帝板起脸问道。 傅元令神色坦荡的看着皇帝,“儿媳不想大乾再有第二个造作局的危机,这就是儿媳心里最根本的想法。” “第二个造作局?”皇帝又看了一眼傅元令,“你倒是敢说也敢做,那些商户们也跟着你胡闹?” “父皇,这可不算是胡闹。大乾短短几年历经两次征战,急需要修生养息,我们商户也需要将投出去的银子收回本钱。西郊这么大的地方,将来必然会跟造作局肩并肩,成为大乾第二个钱袋子。若是这个地方成为商户拥有,这就跟当初造作局被荣王府握在掌心有什么区别?您信任儿媳,将西郊交于我处置,儿媳不能辜负父皇的信任跟期待,绝不能给朝廷留下后患。” 所以,这就是傅元令将西郊拱手奉上,后来自己给了她十年的掌事权,她就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归根结底还是为他这个皇帝着想,为大乾的江山着想。 可惜了,这儿媳妇要是他的儿子就好了。 这等胸襟、手段跟眼界,屈于女子之躯,到底是委屈了。 “十年之后呢?”皇帝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儿媳厚着脸皮跟您求个恩赏,这第一批跟着儿媳开荒的商户,希望父皇能给予些庇护。” 皇帝看着傅元令不好意思的笑容,轻笑一声,“你就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您给了儿媳十年,这就很足够了。”傅元令知道见好就收,皇帝问你未必就是真的给你。 “你倒是知足。”皇帝叹气,“你想要给他们求什么恩赏?” “商户们出钱出力盖了商铺却不是自己的,若是日后朝廷派去的官员清正廉明还好,若是有人徇私舞弊,这些商户怕是要吃亏。儿媳想要求父皇给与他们一道护身符,在同等的租赁商铺的条件下,他们有择优权续租赁商铺契书。” 这个条件就真的是不算什么大事儿了,皇帝没想到傅元令就只求这个,痛快答应下来。 皇帝笑了笑,看着傅元令说道:“小九若是能将造作局管好,以后西郊那边十年后朕也打算交给他。” 傅元令:…… 还是不要了吧。 这不是要重复荣王府的老路? 总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大刀。 但是看皇上的意思,好像是认真的,傅元令心头沉甸甸的。 眼下来说,这自然是好事,肖九岐要是能把造作局跟西郊工坊都握在手里,那肖霆在阙舟新港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过这边。 但是长远看不是个善事,但是以后可以上表卸任。 肖九岐真心不干,难道陛下还能强求不成? 傅元令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带着几分为难开口,“王爷怕是不会答应的,您知道他的性子,一个造作局都是不得不接下来,再加上个西郊,怕是要翻脸。” 皇帝一想也乐了,看着傅元令说道:“无妨,朕自有办法。” 小九是他的儿子,他还能不了解? 就小九媳妇的产业在西郊,他能看着让别人插手? 那不可能嘛。 傅元令从御书房出来,就去凤仪宫跟皇后娘娘请安,这次进宫比较急,就没带孩子。 见了皇后,皇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陛下突然召你进宫,为了何事?” 傅元令把事情一说,皇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说道:“西郊这一摊子是越来越大了。” “是啊,等母后有时间就去看看,等咱们沿着环城湖建造了水排,看上去就威风多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母后有时间就去看看,说起来在人匠会盟担了个名头,总要去看看才成。” “等开了春暖和了,母后再出宫吧,现在还是太冷了,就算是去看荒草凋零的也没什么好看的。等开了春,咱们那边收拾出来就好了。”傅元令轻声说道,“两大工坊往西南还是一片荒草湖泊呢。” 皇后被逗笑了,“那倒是要好好弄一下,到时候我请陛下一起去,给你壮壮声威。” “那儿媳先谢谢母后了。”傅元令没开眼笑,若是帝后能去走一圈,自然是最好了。 “没别的事情你也赶紧回去吧,府里还有俩孩子呢。”皇后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这次父皇宣召的急,儿媳没来得及带上孩子,等下回再带进来给母后请安。” “这个不急,你去吧。” 傅元令行李告退。 等傅元令一走,皇后看着舒和说道:“看看,这就是个闲不住的,别人家的儿媳妇在家喝喝茶,赏赏花就成,咱们家这个真是辛苦了。” 都是为了小九跟楚王,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但是宫外却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这是王爷的福气,当初有多少人看笑话,现在随着陛下看重王妃,就有多少人羡慕了。”舒和笑着说道。 1145:质问肖霆 傅元令出宫一路往外走,没想到即将到宫门的时候,却遇到了肖霆。 狭长的宫道,此时静悄悄的连个宫人都没有。 傅元令带着尤嬷嬷站住脚,静等肖霆过去。 然而,肖霆一点也不会看眼色,反而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傅元令抬头看着肖霆,“见过王爷。” 肖霆微微一笑,“九弟妹这是要出宫?” “是,王爷也是要出宫吗?您先行一步。”傅元令毫不客气的开口撵人。 肖霆看着傅元令明明带着笑,眼神却冰冷的看着他,他一直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我有一事未明,一直想问九弟妹。九弟妹缘何对我这般仇视,我可有得罪九弟妹的地方?”肖霆是真的想不明白,从他第一次傅元令就对她展现善意,而她却对他十分的冷淡,隐隐的他还能察觉到几分敌意。 傅元令看着肖霆,这人一贯的装好人,好像坏事都是别人做的,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既是这样,傅元令也不乐意与他这样厚脸皮的人兜圈子,索性直接说道:“王爷难道不知道当年选吴王妃的事情?你可以推诿假装不知,但是是不是真的你我心知肚明。既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避嫌一二,您说是不是?” 肖霆:……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可以解释! “当年的事情我的确不能说一无所知,但是雪薇跟宣祎做的事情,我的确是不知情。”肖霆还憋火呢,当初这俩人坏了他的好事,让傅元令投入了肖九岐的怀抱,现在想想都是后悔不已。 他是想算计她,但是没想着把她算计给别人。 傅元令见过厚颜无耻的,但是听着这话,总觉得肖霆比梦中的那个他更为无耻。 “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元令跟王爷之间从无瓜葛,素无交情,您说这样的话委实令人心生误会,您说是不是?”傅元令脸上的假笑也收了起来,“王爷与其在这里质问与我,倒不如多关心吴王妃这一胎的安全。” 听着傅元令话里带刺讥讽他后宅不宁,肖霆的脸色就有些发青,看着傅元令深吸口气说道:“想来九弟妹一向大公无私,西郊招募商户也不会因私废公。” 傅元令眉峰一扬,看着肖霆,这意思就是吴王这边的人想去西郊做生意? 谁的羊毛不是薅,进了她的地盘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这时候没必要给吴王留下把柄人她攻击自己的声誉,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只要是符合商盟的条件,自然是人人都有机会,王爷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一步。” 肖霆就看着傅元令大步离开,脚步加快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定下心,脸色极其难看。 “王爷这次该相信微臣的话了吧?”龙承志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吴王开口说道。 范增跟在龙承志身后,慢慢的也显出身形,冷哼一声道:“瑾王妃诡计多端,借着西郊工坊在陛下面前颇有颜面,这次不论如何得正大光明把自己人安插进去,不然等瑾王妃部署完毕,再想插人就太难了。” 这都是血的教训啊,想想云州海港,想想阙舟新港,再想想西临关,他们真是一时大意损失惨重,谁能想到这背后居然是瑾王妃的手笔。 一直盯着楚王不放手,哪知道瑾王妃暗度陈仓,坏了他们的大事。 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是龙承志还有范增都不可能改旗易帜投靠楚王去,只能硬驾着吴王继续前行。 尤其是龙承志还想着把女儿女婿弄回上京来,在封地一直这么下去,那就等于真是被放逐了。 尤其是女儿写信回来看得他心里难受,自然是要想法子周全。 毕竟,是为了吴王,他的女儿女婿才去封地的。 “回去再说。”肖霆沉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傅元令手上吃了几次亏,他一直以为是肖九岐跟肖定垣的缘故,哪知道…… 一路回了吴王府,肖霆带着人进了书房,看着他们说道:“相爷跟范大人可有什么妙计?” 西郊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的喉中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着实令人难受。 “老臣打听到一个要紧的消息,陛下将西郊工坊十年掌事权给了瑾王妃。”龙承志脸色阴沉沉的开口。 范增大吃一惊,“真的?” “这种事情还能拿来开玩笑?”龙承志轻哼一声,“这位瑾王妃可比咱们想象中的更为厉害,以前是咱们忽视她,这才让她有机可趁,这次绝对不能由着她在上京之地给王爷制造麻烦。” “造作局已经落到瑾王手中,要是西郊交给瑾王妃掌权,这俩夫妻手握两大赚钱的衙门,楚王必然会乘风直上,对王爷实在是太不利了。”范增深吸口气,这可真是太不利了。 肖霆看着二人,脸色虽沉,但是神色倒也并不是很慌乱,“谭家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谭高达倒是个硬骨头,碍于声誉这婚事是不会退的。”范增在督察院做官,跟谭高达打交道的地方比龙承志要多,“不过,因为刘家让其子受牵连,这婚事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如意了。” “就没法子把刘松谨从西关府的位置上挪开?”肖霆提及刘松谨就头大,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最令人头疼。 “刘松谨做官一向谨慎,轻易不给人留把柄,短短几年将西关府上下经营的密不透风,咱们的人要在那边动手委实很困难。”龙承志说道。 当年刘松谨调任西关知府,他们这些人并未强行阻拦,但是万万没想到跟傅元令之间的关系那么亲厚,真是令人悔不当初。 范增冷笑一声,“也不是全无办法,这次几位公主驸马要回上京,关口必然会放松一二。到时候仔细安排,未必就没有机会。” 范增这么一说,肖霆眼眸微转,就为了能提前布局,接长乐公主的差事他都以生病推了。 长乐公主是他亲姐姐,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小事,机会难得,他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1146:长乐公主 眨眼间就到了上元节,上京城五大灯市从早上起就热闹起来,傅元令给两个小家伙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早早的带着人进宫。 肖九岐那边还没消息,不知道今日的能不能赶回来。 不过,昨儿个晚上长乐公主先抵达皇宫,毕竟长乐公主的夫家要比晋安公主还有永泰公主要近一些。 傅元令在梦中也没见过几位公主,关于几位公主的事情也很少听说,公主远嫁,想要回上京一次很不容易,像是这次陛下宣召回宫的事情更是头一回。 因此傅元令没见过也并没什么稀奇。 两个嬷嬷,两个奶娘,再加上傅元令跟肖翀肖翼,两辆马车朝着皇城慢慢驶去。 一路进了凤仪宫,舒和得了小宫人传话,忙快步出来接她们,傅元令隐隐听到有说笑声传来,心中若有所思,看着舒和就问道:“听着殿中似乎有说笑声?” 舒和蹲身行礼笑着说道:“长乐公主来给娘娘请安。” 傅元令微微挑眉,这时辰来的够早的。 若是关系不怎么亲近的话,这么早来就有点打扰了,长乐公主能在这个时辰过来可见在皇后娘娘这里有几分情分。 “嬷嬷,听说长乐公主昨晚上就到了。”傅元令随着舒和往里走,边走边笑着说道。 舒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挺赶的,原本娘娘估计是今日到的。” 傅元令若有所思,到了殿门前就不再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傅元令一行人加上奶娘嬷嬷足有五六个,一进来呼啦啦的一大片人,整个大殿都热闹起来。 傅元令这边还没给皇后娘娘行礼,肖翀就已经从奶娘怀里挣扎着朝着皇后使劲要抱抱。 皇后娘娘一见就乐了,直接起身走过来,把肖翀抱在怀里,笑着说道:“想皇祖母了是不是?” 肖翀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抱着皇祖母的脖子不撒手,显然是高兴的。 傅元令把肖翼抱到自己怀中,“路上倒也没什么,就是进了凤仪宫就开始高兴了。” “小孩子也是知道喜欢不喜欢的,我们翀哥儿就是让人喜欢。”皇后抱着肖翀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到长乐,笑着说道:“这一忙起来倒是忘了,元令啊,这是长乐公主。长乐这就是小九媳妇,之前不是说还未见过,现在见到了。” 傅元令有了皇后介绍,转身看向长乐公主,不得不说长乐公主眉眼间真是像极了谭贵妃,明艳大方中又透着端庄持礼,不像是谭贵妃那样透着娇媚之色,反倒给人一种大方正气的感觉。 这倒是有些意外,尤其是一身玫瑰红的衫群穿在身上,不仅不显得媚俗,反而给她更添几分颜色,傅元令想着难怪长乐公主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只看这通身的做派,的确跟谭贵妃截然相反。 此时长乐公主也在打量傅元令,几位弟弟成亲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虽然都未能回来祝贺,但是贺礼都是送到的,自然也就能打听到几分一群弟妹的消息。 其他的闺秀在还未嫁的时候,虽然年纪小倒是宫宴上也见过一二,说起来上京闺秀能选为王妃的人,都不是默默无声之辈。 但是唯独最为跳脱的小九,最令人头疼的小九,偏偏自己寻了个媳妇回来。 而且,这个媳妇的威名,便是她们远在西边阳崇府也是听说过的,尤其是她的母妃在给她的信中曾说过,原本她是母妃给弟弟物色的王妃。 傅元令跟长乐公主一样都是五官明艳的人,这样的长相让长乐吃了不少苦,不得不从懂事起就让自己变得端庄淑秀,一举一动更是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就想起烟视媚行几个字。 她一个堂堂公主,天家娇女,怎么能被人从背后戳脊梁骨。 此时见到傅元令,却是心中有些意外,傅元令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遍地织金丝的衫群,乌黑的头发绾成牡丹髻,鬓插两只三翅凤簪,耳朵上缀着龙眼大的珍珠,一眼望去当真是富丽堂皇略显俗气的装扮。 但是当你的眼睛落在傅元令那双坚定有力的眸子上时,一切外物都烟消云散,入眉长鬓,琼鼻樱唇,就连嘴角露出的笑容都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心悸的感觉。 长乐心头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笑得格外的亲切,开口说道:“九弟妹,总算是见到面了,在阳崇府就听闻你的大义之举,小九能娶你为妻,也是他的福气。” 傅元令听着这话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对上长乐公主亲切的笑容,又仿佛觉得自己多想了。 “皇姐安好,不敢当皇姐之言,不过是作为大乾百姓应该尽的本分。”傅元令笑着说道,感觉到怀中的肖翼动了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肖翼就把头藏在她的脖颈间。 傅元令对上长乐公主有些意外的神色,笑着说道:“这孩子有点认生,皇姐莫怪。” 长乐公主的目光就落在肖翼的身上,比较一下两个孩子的大小,自然就能轻易的分出傅元令怀里抱着的这个是荣王的孩子。 她还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傅元令对这个孩子这么好,看着孩子这么亲近她的样子,可不像是做戏。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做戏。 “这孩子就是荣王府上的吧?”长乐目光闪了闪轻声细语的笑着说道,“还是个害羞的孩子,不像是我膝下那几个皮猴,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傅元令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打量长乐公主的目光,笑着说道:“这孩子也是可怜,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好在跟我们翀哥儿很投脾气,小哥俩处的好。” “那倒是好。”长乐公主笑着说道。 “这孩子是想皇祖父了,一直看窗户那边的光呢。” 听到皇后的话,傅元令的眼角扫过长乐公主,果然就见她眉心轻轻一簇,但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听着她说道:“翀哥儿是吧?这孩子倒是像小九,小九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巴巴的等父皇。” 1147:小九都有私房钱了? 提起肖九岐,皇后的脸色就更柔和了,笑着说道:“可不是,那孩子打小就爱粘着他父皇,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倒是随了他粘人的毛病。” 傅元令在一旁带着肖翼坐下,笑着听皇后跟长乐公主说话。 舒和提着炖盅走进来,在傅元令跟前站住脚,“娘娘一早就吩咐下厨房炖上的燕窝跟蛋羹,王妃把燕窝喝了,奴婢来喂翼少爷。” 长乐公主很是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就看到瑾王妃十分自然的把荣王世子交给舒和,自己端起燕窝,忽然侧头朝着她看过来,就听她笑着说道:“皇姐要不要喝一盏,今儿个炖的分量很足,可见母后挂念着皇姐。” 长乐公主一听,端肃的眉眼放缓了几分,笑着说道:“多谢九弟妹,我早上已经吃过早膳,你快吃吧。” 傅元令只是客气的让一让,见长乐公主婉拒,也就不再强求,反而对着皇后娘娘笑着说道:“那儿媳去隔壁吃。” “别折腾了,就在这儿吃吧。”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你皇姐不会介意的。” 长乐公主抿唇一笑,“九弟妹不用客气,只管用就是,正好我跟母后也说说话,无碍的。” 傅元令笑着告了罪,就坐在那里慢慢吃起来,这燕窝是炖的极品血燕,入口毫无腥气,微微带着些甜味儿,小厨房厨娘炖汤的手艺是真不错。 肖翼在临窗大榻上的小几上吃蛋羹,吃两口就看一眼傅元令,再吃一口就看一眼肖翀。今日的蛋羹里面加了肉糜,很合他的胃口。 傅元令用膳的礼仪优雅,碗勺之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就连饭后的漱口净手都姿态优雅,这种做派可不像是进了皇家才学的,好似是刻在骨子里打小就养出来的。 长乐公主心中狐疑,傅元令的出身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人是商户家教养出来的,这通身的做派跟她这个公主也相差无几了。 傅元令收拾妥当,又让凤仪宫的宫女拿了巴掌大的白玉香炉来,里头点了百花香丸,这香气绵甜清雅不霸道,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把方才燕窝的味道遮掩了去。 长乐看着傅元令能轻松自在的指使凤仪宫的宫人做事,而皇后娘娘竟然毫不在意的样子,长乐公主心里微微发沉。 肖翀自从会了翻身大法,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只要躺着一准儿要滚啊滚,一直要滚到边沿上,然后再往里滚回去,乐此不彼。 皇后把肖翀抱起来,看着傅元令说道:“今儿个要去灯市,这事儿你知道吧?” 傅元令颔首,“知道了,需要儿媳辟出一条街来吗?” 长乐公主听着眼皮跳了跳,傅元令辟出一条街来? 这口气还真是有些张狂,便是她们这些皇家公主,也不敢说在上京城说辟出一条街就能辟出来,没这个权利。 “这不用你费心,你父皇那边肯定都安排妥当了。本宫只是想着这俩孩子怎么办?”皇后是要随着皇帝一起与民同乐的,这样正大光明站在皇帝身边,表示她这个皇后地位的时刻,是绝对不会给谭贵妃任何出风头的机会。 傅元令笑着说道:“等晚上赏灯时,这俩孩子就该睡了,若是王爷回来由送回王府就是。若是王爷一时赶不回来,儿媳把孩子送回府,再去灯市与您汇合,您看如何?” 长乐公主听着傅元令如此自然的安排瑾王送孩子的事情,而皇后娘娘竟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当,这……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听说今年上元灯节建了灯塔,没想到回来就遇上这样的盛事,到时要好好地看看的。”长乐公主笑着说道。 皇后闻言笑的更开心了,指着傅元令说道:“都是她的主意,五大年关夜市都会变成灯市,造了五座灯塔,站在皇宫的城门楼上,就能将五座灯塔尽收眼底。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火树银花不夜城,好些年没有这样的场景了。” 以前上元节是有灯塔,但是没有这么多,自打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上京很久没弄过灯塔了。 “这还真不是儿媳的主意,是王爷的意思。”傅元令笑着说道,“王爷说如今大乾国泰民安,也该让百姓们好好地乐一乐过个好年。不仅如此,王爷还拿出自己的私蓄,凡是上灯节出来赏灯的小孩子,都能得到瑾王府送的一盏国泰民安灯。” “哟,小九都有自己的私房钱了?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皇帝的声音来的淬不及防,屋子里的人一点动静没听到,乍然听到这声音,众人立刻起身迎驾。 皇帝大步走进来,今儿个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着风。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 皇后带着傅元令跟长乐公主给皇帝请安,偏皇后怀里的肖翀见到皇帝就扭着小身板伸着小胳膊要抱抱,皇帝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把肖翀抱过来,这才得空说了一句,“都平身吧。这小子又重了,朕抱着都沉手了。” 众人起身。 傅元令笑着不语站在一侧。 长乐公主就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熟悉啊,多年前,父皇也是这样只要小九在跟前,那是一定要抱着。 没想到时隔多年,小九的儿子又重演这一幕,而且看着父皇十分自然的样子,显然是习惯了。 肖翀见到皇祖父更兴奋了,依依呀呀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明显兴奋多了。 皇帝坐在上首,把肖翀揽在怀里,看着长乐公主笑着说道:“这一路上可还顺遂?瞧着你倒是气色不错,朕也就放心了。” 长乐公主闻言眼眶红了红,“女儿一路尚好,就是心中惦念父皇母后,数年不见,不能在膝下尽孝,女儿实在是心生愧疚。” 皇帝闻言也是微微一叹,“朕知道你的孝心,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朕的外甥跟甥女没带回来?” 长乐公主生了一儿一女,这次好不容易回京,自然是将孩子都带回来了。 1148:话语权先拿下 “女儿多年未见母后心中着实想念,早上就起的早了些,俩孩子都还睡着就没惊动他们。等他们睡醒了,就带他们给父皇请安。”长乐公主笑着说道。 皇帝显然很满意长乐对皇后的态度就笑着说道:“小孩子就要多睡觉才能长得快,不惊动他们就对了,这次回来你们姐妹几个多住些日子再走。”说到这里看着皇后,“就把她们留在宫里吧。” 皇后就点头,“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上京有公主府,公主们都留在宫里驸马们怎么办?” 皇帝就道:“朕有的是差事让他们做,小九媳妇那边正缺人,让他们都去体察民情去。” 皇后:…… 傅元令:…… 长乐公主:…… 皇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说皇后跟长乐公主怎么想,傅元令就头疼起来,三个驸马这是好招待的吗? 而且,傅元令一看这个长乐公主就知道不简单,梦中没跟她打过交道,但是听肖霆偶尔也会提一句这个姐姐,姐弟间的感情不错。 把长乐公主的驸马送去西郊,这不是肖霆在西郊多了一双眼? 头疼。 皇帝一抬头,就看到傅元令的神色见带着些为难,心头难得一喜,看吧,傅元令也有难做的事情。 能让他为难,皇帝还觉得有点小高兴。 “怎么,小九媳妇你很为难?”皇帝明知故问。 傅元令心头一哂,皇帝这话是偶然说说还是另有深意,傅元令一时也猜不出来,她跟皇帝打交道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此时也不打算在长乐公主跟前装大度,就直接说道:“确实挺为难的,西郊那边现在都是力气活,您让几位驸马爷去干什么?搬石头吗?” 皇帝:…… 长乐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傅元令,这样的话她怎么敢说? 皇后就被逗笑了,看着皇帝说道:“我听小九媳妇说西郊那边要建水排,还真是力气活,您还是饶了几位驸马吧。” 皇帝冷哼一声,“实践才出真知,正好难得在上京这么长时间,朕也看看他们的本事,免得委屈朕的女儿们。”说着就看着傅元令,“别给朕打马虎眼,就这么定了。” 傅元令无奈一笑,“您要这么说,只要您敢给,我就敢用。当初您可说了,西郊儿媳做主,到时候您跟几位公主姐姐可别心疼。” 傅元令丑话说在前头,瞧着长乐公主不是个好对付的,她的驸马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皇帝往西郊塞人可以,但是听指挥就成。 话语权,得先拿下。 皇帝哼了一声,看着傅元令就道:“朕一言九鼎。” 傅元令立刻笑道:“父皇心疼儿女,儿媳这不是怕您到时候心软。您要这样说,儿媳就知道怎么做了。” 长乐公主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就更有些迟疑了,总觉得母妃跟弟弟给她的信出了严重的偏差。 不要说傅元令只是个儿媳妇,便是她们这些做女儿的,除了大姐晋安公主在父皇面前能松缓几分,她跟永泰可没傅元令这样轻松自在的姿态。 居然还敢跟父皇谈条件,长乐公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忙垂下头喝茶遮掩一二。 肖翀这会儿找不到肖翼,在皇帝怀中就坐不住了,伸着小胳膊就要去找哥哥。 皇帝正要起身,傅元令忙起来把儿子接过去,笑着说道:“父皇跟二姐多年未见,还是我来看着翀哥儿吧。” 皇后就道:“正是,长乐一早就来了,让小九媳妇去带孩子,正好去看看其他王妃也该来了。一别多年,臣妾也担心孩子们,正好说说话。” 皇帝就摆摆手,“去吧。” 傅元令就带着儿子告退走了出去,舒和带着几个宫人早就拿着两个主子的氅衣在等着,见人出来,就立刻上前给王妃还有世子穿上氅衣。 隔着一扇屏风,听到舒和说道:“翼少爷在偏殿玩呢,老奴带着王妃过去看看,很听话,一点也不闹腾。” “有劳嬷嬷,咱们先去偏殿瞧瞧翼哥儿。”傅元令轻声细语的笑道,又转头看着不太老实不想走的儿子,用力抱紧他,“去看看哥哥了,你不是想要找哥哥吗?” 肖翀听不懂话,不妨碍他手舞足蹈胡乱挣扎。 傅元令就把他抱出去,养孩子不是惯孩子,有些规矩小的时候就得立起来。 她们母子一走,殿中就清净下来。 皇后端茶喝了一口,抬眼瞧着长乐笑着对陛下说道:“看着长乐气色好,身体健康,臣妾这颗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几年不见几个孩子,心中委实挂念。” 皇帝虽然在女儿们的婚嫁上十分强势,但是对孩子还是很疼爱的。 几大家族镇守边疆,皇家公主下嫁,这也是朝廷的姿态,以表信任看重的意思。 但是心中,对几个女儿未必没有歉意,此时看着长乐公主,就仔细问她在阳崇府的情况,问驸马待她如何,俩孩子怎么样,当真是一片拳拳父爱之心。 长乐公主一一回答,笑着说道:“一切都好,父皇不用担心女儿,驸马待女儿也好。唯一令女儿难受就是不能常常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每每想起心中就十分难安愧疚。” “你这孩子,这样说我跟你父皇心里又能好受了?孩子们长大了,就要展翅高飞。当初为你选了鹿家,也是你父皇仔细斟酌考验过后才做的决定,如今看来皇上的苦心没白费,看着你们夫妻和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后将茶盏放下徐徐开口,又侧头看着皇帝,笑着说道:“以后咱们大乾越发的安稳,孩子们可以常常回来。陛下就能享天伦之乐,倒不用因此介怀。” 皇帝一想也是,现在大乾即将有钱了,有钱就能打造更好的武器跟盔甲,饲养更多优良的战马,届时自然就不惧北疆与南疆。 想到这里,不由想到傅元令,这个儿媳妇娶得好啊。 现在朝廷不仅有造作局在手,十年之后西郊也将是朝廷的金窝,大乾何愁不兴。 1149:一起搞事 傅元令怀里抱着肖翀,肖翼被尤嬷嬷抱着,并未出凤仪宫,而是在凤仪宫的院子里玩耍,今天是个好天气,金灿灿的太阳顶在头上暖洋洋的,没有起风,孩子们出来透透气倒是极好。 宫人们拿了厚实的皮毛垫子铺在石凳上,又泡了热茶来,还给王妃拿来镂空雕花的暖手炉暖手。 奶娘把小世子抱过去跟翼少爷在一块,肖翼看到弟弟就伸出手抓他的小手。肖翀捣蛋,小手就呼在了哥哥的小脸上,自己还乐得不行。 傅元令就看到肖翼也不哭也不恼,定定的看了弟弟一眼,又回头看看自己。 傅元令就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肖翼说道:“王婶看着弟弟,弟弟要是再找事,我就打他的小手,好不好?” 肖翼这么小怎么听得懂,但是能感觉到大人给与他的善意跟保护,嘴角勾了勾,眼睛更亮了。 傅元令伸手在肖翼小脸蛋上戳了戳,这么俊俏的小子长大了,将来不知道多少姑娘碎了芳心。 徐秀宁带着人一进来,就看到傅元令蹲在地上跟俩孩子玩闹,就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孩子们都起这么早的吗?” 傅元令听到徐秀宁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她打个招呼,这才说道:“今儿个也是巧了都起得早,你这来的也够早的,四嫂。” 徐秀宁顾不得跟傅元令多说,“我先去给母后请安。” 傅元令就立刻说道:“父皇跟长乐公主也在。” 徐秀宁愣了一下,眉眼间难得带了几分厌恶之色,傅元令看着她这样若有所思,就见她轻轻叹口气,“真是一如往日的殷勤,那我就更得先进去了,等会儿出来跟你说话。” 傅元令就点点头,“快去吧。” 徐秀宁就起身往正殿走去,傅元令收回自己的目光,总觉得徐秀宁那神色很有深意啊。 不像是自己是从潞阳府来的,而且也不在上京长大,跟皇家几位公主没什么交集,徐秀宁可是自幼就有才名,又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见到几位公主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看她听到长乐公主的名字展现出的厌恶毫不遮掩,看来这里头有故事。 所以说她之前的直觉还是准的,跟长乐公主说话总觉得有种漂浮的感觉。 肖翀看着母亲发呆,一伸手就把她耳坠给抓了下来。 傅元令只觉得耳朵一痛,珍珠坠子就握在了肖翀的手中。 奶娘吓坏了,就要跪下请罪,傅元令看她一眼,“在宫里不要生事,起来吧。也不怪你,这小子的手太快了。” 奶娘吓得脸色白白的,脚后跟都是软的。 尤嬷嬷忙过来查看王妃的耳朵,发现只是微微发红这才松口气,“以后王妃还是要注意些,耳铛还是不要戴了。” 毕竟王妃时常自己带孩子,这些小东西跟危险。 傅元令看着傻乐的儿子,自己生的还能怎么办? 她是想着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好耳上空空,哪知道这小子倒是眼睛尖,笑着说道:“没事,以后不戴就是。” 傅元令把耳坠从儿子手中拿过来,又把另一只也摘下来一起递给沈嬷嬷收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拿着玩不小心吞到口中就危险了。 傅元令还以为怎么也得过一会儿,哪知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徐秀宁就出来了。 “这么快?”傅元令很惊讶的问道。 徐秀宁背着人翻个白眼,傅元令差点被逗乐了,看着奶娘跟嬷嬷带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对着徐秀宁问道:“你跟那位气场不和?” 难的徐秀宁这么直白的表示厌恶一个人,傅元令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这一位难得这样做不雅的表情。 小宫人送上热茶又弯腰退了下去。 亭子里四周挡了遮风的竹席,竹席里面又加一层夹棉的帘子,揣着手炉坐在这里一点也不冷。 “何止是不和,这一位可比那位厉害多了。”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看向玉芙宫的方向,笑着说道:“我瞧着也是,谭贵妃有时候还会神色外露,这一位说话间滴水不漏不说,对着皇后娘娘的样子不知道的就以为是亲母女呢。” 徐秀宁嗤笑一声,“这一位心思深着呢,小时候我进宫姨母待我好一些,咱们这位长乐公主就不动声色的让我在姨母跟前出丑,生怕我得了姨母的心。谭贵妃跟姨母不睦,私下里儿子跟瑾王斗得厉害,结果女儿可比那母子俩都聪明,跟姨母的关系最为和缓,比晋安公主还孝顺呢。” 傅元令:…… 能让徐秀宁吃亏的人,倒是真的难得一见,毕竟徐秀宁打小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可见长乐公主的厉害。 傅元令叹口气,看着徐秀宁低声问道:“晋安公主跟永泰公主你熟悉吗?” “晋安公主人很好你别担心,我小时候进宫就是跟在她身后庇护我。永泰公主也是个拎得清的,与我也见过几回。”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母后待你这样好,晋安公主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傅元令闻言就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应该差不多,王爷走之前就说见到人之后,想把人先带回来,行囊等物慢慢跟上就成。”徐秀宁说道。 “那就应该差不多了。”傅元令松口气,这要是带着行礼一起回来,就比较耽搁时间。 哪一个公主的行囊也不会多轻省去。 “我听说父皇的意思是让几位驸马去西郊?”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这才说的事情,你这么快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一顿,“长乐公主与你说的?” 徐秀宁点点头,面带戏谑的说道:“怎么样?” 傅元令一时无语,长乐公主可真是丁点的机会都不放过,不由一笑说道:“难为她这么及时给你提醒。” 这个长乐公主倒是有些意思,这是想要做什么? 徐秀宁的嫡亲大姑子姐是永泰公主,这是要拉山头? 那不可能吧,毕竟肖霆跟楚王那是板上钉钉的对手啊。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神色,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想要联合几位公主给你点下马威看看呢。” 毕竟一个驸马不好搞事,但是要是三个一起呢? 1150:皇帝带孩子 傅元令愣了一下,随意一笑,“咱们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会让她由着性子来。 想要联合几位驸马,这是觉得自己人缘好得不得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行那纵横之术? 她虽然不太懂做官,但是做生意跟做官也有共同之处。 徐秀宁脸色更冷,“这话头透给我,是想让我跟永泰公主递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还以为现在我要像当年一样给她低头呢。” 当年她就算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但是长乐毕竟是公主,她心存顾忌怕对姨母不好对上她自然是以避让居多。 可现在不一样,她是楚王妃,她已经有足够的地位跟底气跟她面对面的打擂台。 傅元令听的出她话里的讥讽,琢磨着这两人结怨还挺深的,就道:“你跟她这么不对付?” “那是当然。”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她说道:“那这次倒是有乐子看了,那你知不知道长乐公主跟鹿驸马之间感情如何?” 徐秀宁认真想了想,“据说是不错,但是真假谁知道,又没亲眼看过。当年几位公主出嫁后,就跟着驸马去了婆家,这些年从未回来过,要说感情如何,还真不清楚。” 傅元令低声跟徐秀宁说道:“那就查一查。” “你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别人有备而来,她们也不能太被动。 傅元令跟徐秀宁不一样,徐秀宁自幼就在后宫走动,想要查点东西比她方便。 她要是查什么,就得经皇后娘娘这边的人,不免给娘娘添麻烦。 而且现在看着,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对长乐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还是要等等看再说。 “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徐秀宁说着就起身,“我传个话,你且等着瞧。” 傅元令笑着点头,看着徐秀宁走了。徐秀宁刚到门口,就遇上了贤妃带着陈妍母女到了,傅元令也起身见礼。 郭贤妃看到傅元令就头疼,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亲亲热热的跟她说话。 谁让郭家也想去西郊盘几个铺子,皇上发话傅元令掌管西郊,谁的话都不好使,她还能怎么办? “贤妃娘娘安。”傅元令笑着屈膝一礼。 郭贤妃心里吐槽,伸手比脑子快多了,一把托起傅元令,笑着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瑾王妃不要拘礼。本宫听说长乐公主在皇后娘娘这里,就过来看看。” “不止长乐公主在,陛下也在。”傅元令笑着说道。 郭贤妃面上一喜,就忙说道:“你忙你的,我带着你表姐先去给陛下、娘娘请安,回头你们表姐妹再说话。” 陈妍对着傅元令使个眼色,跟着郭贤妃进了正殿。 傅元令想着真是要热闹起来,果不其然,贤妃这一来,没一会儿德妃带着徐秀宁来了。 徐秀宁之前已经进去请安行礼,这会儿就留在外面,德妃跟傅元令寒暄两句,这才抬脚进了正殿,真是不疾不徐,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傅元令心想难怪德妃娘娘就算是没有圣上的龙宠,依靠家族也能在后宫稳稳地站住脚,且还能庇护家族不受陛下猜疑,就这么气度跟架势,的确是能稳得住的人。 俩人也没有机会继续说悄悄话,紧跟着其他的王妃也跟其他嫔妃到了。凤仪宫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尤其是孩子多了,一群孩子们在地上跑,最后是谭贵妃带着长乐公主的俩孩子到了。 四岁的鹿元洲跟两岁的鹿云岚,两孩子都长得粉雕玉琢,眉清目秀,被奶娘抱着很是乖巧的样子。 傅元令跟徐秀宁也跟着也进了正殿,毕竟谭贵妃一到,人就算是全了。 此时看着谭贵妃压轴一般带着俩孩子到来,殿中瞬间有一点点安静。 许是年轻时很是严厉,到了现在皇帝反而越发的宽容,一群孩子在殿中跑来跑去,陛下不仅不恼还带着笑看着。 此时殿中这么一安静,小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各找各娘,四散而飞。 就在谭贵妃略有些不悦开口时,傅元令怀里抱着的翀哥儿忽然就朝着陛下的方向使劲的挣扎,小嘴巴还发出略有些尖锐的咿呀声。 傅元令忙把孩子抱紧,这小子敢抢谭贵妃的风头,骨子里就跟他爹一样,大概跟贵妃气场不和。 傅元令一收紧怀抱不要紧,还倒退了两步,这一退肖翀不愿意可,张开嘴就对着陛下的方向大哭起来。 傅元令:……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众人就看到陛下从上坐快步走下来,走到傅元令跟前伸手就把哭着的肖翀抱了过去。 傅元令:…… 众人:…… 陛下真是龙行虎步,身体健壮,此时此刻丝毫不见老态啊。 “我们翀哥儿不哭,皇祖父抱。”皇帝把孩子接过去就轻声哄着,也不管满大殿的人心里受了什么冲击。 傅元令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肖九岐给后宫嫔妃们的冲击力,太有力度了。 她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众目睽睽之下,陛下这么纵着肖翀,对她来讲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肖翀到了陛下怀里哭的没那么响了,声音收了收,但是小声哽咽的样子更让人心疼了。 尤其是这孩子跟肖九岐那张脸太像了,傅元令看着心里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皇帝看着肖翀还在哭,心里不高兴,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你就是规矩太多,这又不是在廷议,这么拘着孩子做什么?难不成,你不喜孩子跟着朕这个皇祖父?” 傅元令被迁怒,只得连声告罪,“父皇息怒,儿媳并未有此意。” 她总算是知道肖九岐把狗脾气怎么给纵出来的! 就这样养孩子,傅元令敢肯定定,都不用十八年后,就三四年后宫里就能出现肖九岐二号的小霸王。 众人真是难得见到陛下训斥瑾王妃的时刻,但是一点幸灾乐祸都没有,满心里都是不可思议。 早就知道陛下在宫里亲自带着瑾王世子,但是没新到这个亲自带着竟然是这样带孩子! 1151:落井下石 莫说皇家,便是在寻常官宦人家,也很少有做祖父的这样毫无原则的疼宠孩子的,除了那些老糊涂,谁会干这样的事情? 但是皇帝就干了,而且理直气壮,还把瑾王妃给训了。 看着瑾王妃一脸严肃的样子,众人都说不上是该羡慕还是该看笑话。 谭贵妃精心准备的带着外孙外孙女在众人面前亮相的高光时刻,顷刻间败给了肖翀这一嗓子。 她的脸色才是在场最为难看的,正因为没有个嫡孙子,所以才想借着外孙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城。 哪想到师出未捷,折戟于肖翀的嚎哭中。 皇帝一门心思都在肖翀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孩子。 长乐公主的脸色也十分精彩,好在转瞬间就回归本色,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怒火强按下去。 皇后好像这才发现谭贵妃他们一样,笑着说道:“贵妃坐吧,这俩孩子是长乐的吧,长得可真精神。”皇后说到这里还转头看向正在哄孩子的皇帝,“陛下,您看看,是不是跟长乐长得像?” 皇帝正被肖翀抱着脖子巴着不放手,像个小虫子一样在他身上拱来拱去不老实,他只能快速地扫了一眼,道:“朕瞧着不太像长乐,倒是跟驸马像些。” 皇后眼睛一弯,“您这样说,细细一看还真是偏驸马多一些。”说到这里,皇后才看着长乐问道:“怎么没见到驸马?” 长乐公主端坐在那里,听到皇后问话,笑吟吟的说道:“他啊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早就去城外接大姐姐跟大姐夫去了。” 皇后笑着摇头,“做什么还要跑一趟,也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没得白跑一趟呢。” “大姐姐必然跟我一样回家心切,今儿个指定能回来的。”长乐笑着说道。 傅元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听着长乐公主的话,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再看看面色有些难看的贵妃,又看看捅了窟窿的儿子,鉴于对象是谭贵妃,傅元令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就是很奇怪,皇后娘娘是怎么样教养的自己儿子,能让他这么喜欢粘着陛下,反正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傅元令坐下后,这么一捣鼓就把肖翼给忘了,她猛地想起这孩子,回头一看,就看到尤嬷嬷正抱在怀里,心头一松,伸手就把肖翼抱到自己怀里。 肖翼抬眼看着王婶,眼睛亮了亮,乖乖的窝在她的怀里。 傅元令看看这个乖巧的,再看看自己那个混世魔王,头更大了。 肖翀肖父,在屋子里很难长时间呆着,况且这么多人,没一会儿就闹着往外走,小胳膊一直往外伸,挣扎着要出去。 皇帝就顺势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朕去前殿,你们都在皇后这里说说话吧。” 众人起身恭送皇上,肖翀看到自己的母亲时,生怕他把他抢走,小身板一扭,把头藏在陛下脖颈间,小屁股对着他娘,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样子。 皇帝一下子给逗笑了,乐呵呵的带着宝贝孙子走了。 傅元令:…… 皇帝一走,谭贵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子一样,张口就说道:“瑾王妃抱着的是荣王家的孩子吧?瞧着可真是上心,说起来也是,毕竟这孩子换了一坐造作局回来呢。” 此言一出,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没想到谭贵妃居然就这么发难了。 这话真够戳心的。 荣王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瑾王府上一事,肖九岐带着孩子进宫的时候就没想着遮掩,毕竟在肖九岐看来这不算是什么事儿。 但是在别人看来未必不是事儿。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肖翼养在瑾王府,的确是用造作局换来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元令的身上,想要看这位瑾王妃怎么回答。 这话可不好说。 傅元令对上谭贵妃带着恶意的目光,一点也不恼怒,反而轻声细语的开口说道:“贵妃娘娘既然喜欢以物易物这样的话,难怪吴王爷这么护着梅姨娘护着梅三爷,毕竟梅三爷可是能给吴王爷赚银子的人呢。”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瑾王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瑾王妃也是不逞多让啊! 对上谭贵妃,居然还敢反讽回去! 谭贵妃没撑住,气的浑身都发抖了,“你好大的胆子!” “多谢贵妃娘娘夸赞。”傅元令笑道。 谭贵妃:…… 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长乐公主似乎这一刻才正视傅元令,她眉峰轻轻蹙起,笑着说道:“母妃,您别跟九弟妹开玩笑了,别把人吓到了。”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九弟妹心善,这孩子我听说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这才多照看几分呢。” 谭贵妃冷笑一声,到底没再说别的。 皇后娘娘坐在上首,端着茶慢慢的喝着,此时放下茶盏,扫了一眼众人,这才轻轻开口,“荣王之子养育于瑾王府是陛下首肯的,荣王上书体弱多病,恐不久已,忧其子无父母长辈庇佑这才托孤于陛下,陛下又命瑾王养育府中。谭贵妃,造作局是荣王深明大义归还于朝廷,虽说小九夫妻促成此事,却也是受命于陛下,以后类似于造作局置换之语莫要再说,这样小的孩子,被冠上这样的污名,日后还如何立足于世,岂不是毁了他一辈子!” 皇后这话就厉害了,谭贵妃脸上怎么挂得住! 傅元令心中也是震惊,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把当初的一场交易在陛下面前能美化成这样子,荣王什么时候上书的她竟然也不知道。 傅元令知道此事会被人诟病,但是没想到皇后娘娘都已经给他们扫干净了。 傅元令有点愧疚,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能显露出来,免得被长乐公主还有谭贵妃发现端倪。 她只是有些后悔,没想到皇后娘娘为他们在背后付出这么多。 德妃轻轻一笑,看着皇后笑吟吟的说道:“娘娘莫要动怒,想来贵妃娘娘只是听人戏言,真相已经大白,日后自然不会再有人闲言碎语。” 傅元令闻言都要为德妃鼓掌了,这落井下石真的太及时了。 1152:谭贵妃刁难 短短一句话,德妃先是安慰皇后娘娘,然后又为贵妃开脱不过是被人蛊惑,听人谗言,最后又道真相大白,堵住了谭贵妃后续借着肖翼发难的机会。 直面后宫话术之道,傅元令觉得自己还真是长见识了,德妃可比她想象中的更厉害些。 “荣王世子怪可怜的,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现在父亲重疾缠身,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荣王一片爱子之心,以后诸位都莫要非议,罔顾人伦之道。”皇后沉声说道。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皇后神色肃穆教导众人,作为一国之母,便是谭贵妃此时也只能起身听训,躬身应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能轻易置喙。 傅元令恍然大悟,难怪皇后娘娘在后宫如鱼得水,权利两个字果然微妙。 受制于人也能制于人。 众人坐下后,傅元令就感觉到大家都拘束了许多,皇后娘娘像是未曾察觉,跟大家继续说说笑笑,而后就说到了驸马们的身上。 “陛下的意思是要几位公主在上京多住一段时间,本宫的意思是公主们还是要去公主府住下,住在宫里倒是全了母女情分,只是驸马也在,倒不好让驸马独自住在驸马府多冷清,你们说呢?” 这个你们,自然就是指生了公主的谭贵妃跟李德妃。 李德妃笑着说道:“娘娘说的是,臣妾认为此事应该。况且陛下宣召公主们回京时,内廷府已将公主府收拾妥当,直接住下是无问题的。” 谭贵妃不高兴,她想让女儿跟着住在宫里,如此一来更容易见到陛下,而且她跟女儿多年未见,总想着多亲近亲近。 因此,谭贵妃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的盯了李德妃一眼,这就是皇后的一条狗,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宫倒不这样认为,毕竟回去之后,公主跟驸马就能常年在一起,好不容易回上京自然是陪伴长辈为主。”谭贵妃冷声说道,眼角瞥了一眼李德妃,“李德妃你自己不稀罕永泰,也不要拖着本宫的长乐下水,我可想把长乐留在宫里陪着本宫小住些日子。等孩子一走,再见面又不知道何时了。” 李德妃听着谭贵妃的讥讽,面上的笑容都没动分毫,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这话臣妾可不敢应承,只是想着孩子们住在宫里也并不方便。到底是嫁出去的人,而且陛下还要为几位驸马安排差事,辛苦一天回府,只怕也是希望妻儿都在身边的。” 差事? 什么差事? 对上谭贵妃一脸茫然的神色,李德妃特别好意的解释一句,“贵妃娘娘来贵人事忙,来的迟了些,因此并不知道陛下给驸马安排差事的实情。不若让长乐公主给您说一说,毕竟长乐公主可是最先知道的。” 长乐公主听了李德妃的话,不得不接过话头,看着谭贵妃笑着说道:“母妃只顾着帮我看孩子这才拖住了脚,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是。” 这就是解释一句谭贵妃来得晚的理由。 傅元令心想这位公主真是周全啊。 紧跟着就把皇帝让驸马们去西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谭贵妃一时傻眼了,什么? 去西郊? 在傅元令手下做事? 说出去丢不丢人? 谭贵妃脸色阴晴不定的看向傅元令,却见傅元令正低头喝茶,心里越发的恼火了。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肖泽闹着要出去,文平王妃不得不抱起儿子跟皇后请罪。 皇后看着她笑着说道:“小孩子坐不住,你们都带着孩子出去转转吧。永泰跟晋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别在这里干坐着了。让奶娘们给孩子们把衣裳穿好,别受了冷风着凉。” 众人齐声应是,心里不免松口气,总算是不用坐在这里受罪了。 她们都是给人做儿媳妇的,坐在这里看着后宫的娘娘们争锋,真是如坐针毡。 傅元令就带着肖翼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出来之后,就隐隐听到众人都松口气的声音。 陈妍带着芙姐儿,走到傅元令身边笑着说道:“今儿个日头好,咱们去御花园转转吧。” 傅元令自然应下,奶娘们带着一群皇孙,皇孙女先一步去御花园,傅元令等一众王妃在后头慢慢的跟着。 肖翼回头看了傅元令一眼,对上王婶温柔的笑颜,乖乖的让尤嬷嬷抱着走了。 “这孩子看着真乖巧。”陈妍看着肖翼笑着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是挺乖的,也好带。” 徐秀宁慢一步这才追上来,听到这话笑着说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将来的前程差不了。” 荣王府稳稳当当的落到他手里,亲王的爵位,满上京也没几个。 “驸马们的事情是真的吗?就这样定下了?陛下这是要做什么?”陈妍低声问道。 徐秀宁看了一样傅元令,这才跟陈妍说道:“圣意难测,不过陛下既然让人去西郊,想来是有深意的,只是咱们一时猜不到。” 傅元令就道:“我倒觉得可能陛下的意思,就是让这些驸马们看看上京的变化,回去之后,动则思变,将他们家族的驻地也能改改风貌。” “要是这样,那可就不容易了。”陈妍直接说道,“全天下哪里再去找你这样的傻子去弄第二个西郊。” 徐秀宁闻言也给逗笑了,“是啊,不容易。” 傅元令:…… 她在别人眼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其实她不傻啊,做生意不赚钱怎么行,不过是少赚一点而已。 她就看着二人说道:“即便是没有我,也不是不能行,只要看他们想不想做这样的事情,只要想做,总会有办法的。” 御花园大得很,众人走进来,随着孩子们玩闹就渐渐分开了,三人找了个亭子坐下,看着奶娘带着几个孩子就在不远处玩耍,双手揣在袖笼里,倒也不觉得寒风阴凉。 “你们没有去过边关,没见过那边的荒凉,没看到百姓们过得日子有多苦,可是驸马们的家族常年镇守在这样的地方,只怕是心中感悟更深,陛下是一片良苦用心。”傅元令轻轻一叹,皇帝真是个好皇帝。 1153:去而复返的长乐公主 “就没别的办法吗?”陈妍自幼在上京这等富庶之地长大,没见过外头的风雨,没见过百姓们的生活,所以不知道苦有多苦。 徐秀宁也没亲眼见过,听着傅元令这样说,就细细追问一番,听完傅元令的话,沉默了好长时间不语。 陈妍也有点不敢置信,好半天才说道:“我以为也就是……” 也就是吃不了新米,吃不上白面,可能会吃些杂粮,但是没想到百姓们这么苦,要长年累月的忍受饥饿。 甚至于,还要提防北疆不时地打秋风,只要出关,时时刻刻就有生命危险。 而她们却生活在这一片锦绣之中。 傅元令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想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人活着,也不只是为了活着,还能做一点更好的事情。” 陈妍这一刻才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这个表妹,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只觉得这个表妹虽然长在商户之家,但是气质落落大方,说话做事端庄大度,不像是她以前见过的商户之女,开口银子,闭口银子那样俗气。 后来知道她做的一些事情只觉得佩服,而现在却有些自惭形秽了。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所以这就是当初你回来之后要做那些事的原因?” “也不只是这样吧,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如我会赚钱,如四嫂你博览群书。各有所长,各尽其责而已。”傅元令对上二人的神色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得对,各尽其责。”陈妍点头,她就是没有表妹这样的本事,怎么样也没有能怎么办? 那就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等过了上元节,开春就是造作局那边的整顿,你可有什么打算?”徐秀宁提点一句问道。 “这还真没有。”傅元令失笑,看着徐秀宁就道:“王爷对造作局那边怎么整改我都不能掺和,如果跟西郊有什么交集的话,只要两个衙门能好好的商量也不是不可以。” 造作局跟西郊可不是他们夫妻两口子过日子,而是正经八百的朝廷正事,傅元令可不能给人把柄,自然是要公正对待。 陈妍听着惊愕的看着傅元令,“还真是公事公办啊?” “那是自然,朝廷律法之下,谁也不能徇私舞弊。毕竟造作局那一摊子事儿,只怕开了年就要见血。”徐秀宁皱眉说道。 傅元令一笑,“那些蛀虫吃了喝了百姓的朝廷的,都是要吐出来的。” “听说这次抄家抄出来的东西真不少,瑾王都让人原样封存起来,只等着开年呢。”陈妍问道。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有王爷督办此事,反正抄家查获的藏银赃物都不会凭空就少了一半。” 听着傅元令戏谑的话,三人都跟着笑了。 “这次造作局大患血,听说上下管事基本要换一半,这可真是大动作了。”徐秀宁看着傅元令,“那新提拔的管事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傅元令摇摇头,“这些事情王爷回府没说,我也没问,事关朝廷衙门,我自然是要避嫌一二。” 徐秀宁听着这话不由一笑,“你倒是实诚。” “衙门的事情,我们做商户的自然是避嫌,若是挂上个官商勾结的罪名,这可真是洗不清了。正因为王爷接管造作局,我更应该做出个姿态来。”傅元令看着二人说道,“免得被人抓到把柄攻击王爷。” 徐秀宁跟陈妍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傅元令这么理智。 “你自己有主意就好,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徐秀宁轻声说道,开春之后,一切都要步上正轨,不管是造作局还是西郊,都会被人紧紧盯着。 “今儿个怎么没见吴王妃?”陈妍转开话题问道,毕竟说起这些朝政大事,她们女眷实在是插不上手,听着也只是徒增烦心。 陈妍这么一说,傅元令这才觉得少点什么,原来是少了谭雪薇,“是啊,今儿个怎么没见她?” 照理说这样的日子,她是应该来的。 “好像是胎像不太好。”徐秀宁皱皱眉头,“具体不太清楚,好像是这一胎从诊出身孕开始,吴王府那边就没少请了太医,折腾得很。”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胎像真的不太好。”陈妍微微皱眉,毕竟吴王府里还有个傅宣祎,说不担心也是假的,多少表姐妹之间有些感情,还是会担心一二。 “这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吴王妃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徐秀宁心里怅然,就算是有些艰难,至少能怀孕,她现在依旧没动静。 若是能有身孕,便是艰难些,她也愿意。 三人没坐多久,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凤仪宫。 午宴摆在凤仪宫,虽然晋安公主跟永泰公主还没回来,但是长乐公主回了宫,皇后娘娘自然是要为她热闹一下。 且晚上的赏灯会要随着陛下微服,所以宫里不设晚宴,午宴就一起过上元节了。 陛下带着肖翀一起回来了,小家伙被罗长英抱在怀里,陛下毕竟年纪大了,不可能时时刻刻抱着孙子。 午宴时,傅元令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交给奶娘,不止是该吃奶,也该午睡了。 皇后让舒和带着奶娘跟孩子们去安置,一群小家伙闹了一上午,这会儿精力耗尽,都乖乖的去午睡了。 没有了一群捣蛋的孩子,午宴倒是吃的风平浪静,宴席上谭贵妃也没再出幺蛾子,等吃完午宴,皇帝带着人先走,凤仪宫这边诸位嫔妃也都告退。 皇后等人散尽,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一天天的也不消停,你也去偏殿休息吧。晚上赏灯,你去与不去届时再说吧。” 主要是担心孩子。 毕竟晚上才是重头戏。 傅元令点点头,“那我听母后的,您也赶紧休息会儿。” 皇后摆摆手,“去吧。” 傅元令从正殿退出来,没想到出了殿就看到了长乐公主去而复返,一时就挡在门口未动,皇后明显已经累了,此时需要休息。 长乐公主看着瑾王妃站立不动,轻轻一笑,“九弟妹这是要出宫吗?”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便求个月票,爱你们哟。 1154:这日子怎么就能过到这份上 傅元令对着长乐公主笑了笑,“皇姐是落了什么东西吗?母后这会儿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东西遗落,一会儿再找吧。” 长乐公主眼睛闪了闪,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我不是来找母后的,是来找九弟妹你,不知道九弟妹有没有时间与我聊聊?” 傅元令笑着点头,“皇姐请,去偏殿说话吧。” 长乐公主就看着傅元令在凤仪宫十分自在的带着她往偏殿去,凤仪宫的宫人似乎十分习惯,等进了偏殿,长乐公主这才发现凤仪宫的偏殿已经跟记忆中大为不同,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换过了,而且明显有些东西一看就是小孩子跟大人用的。 所以,这偏殿是凤仪宫特意收拾出来给傅元令跟她的儿子用的? 长乐公主嘴角抿了抿,跟着进了偏殿坐下,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笑着说道:“进来这里就想起小时候我跟皇长姐经常在这里休息玩闹,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傅元令闻言看了长乐公主一眼,轻声笑着说道:“皇姐现在不是又回来了,以后想回来回来就是。” 长乐公主听到这话心里一哂,像是她们这样出嫁联姻的公主,看上去十分风光,但是日子过的并不是那么轻松。 父皇要她们帮着朝廷看住夫家不能有异心,夫家看她们也是外人十分防备。 如今有了孩子,她们依旧是夹在中间的外人,甚至于就连自己的孩子,有时候看她们的眼神也带着疑惑。 长乐公主自然不会说这些心酸丢人的事情,只笑着说道:“以后许是能借九弟妹的本事多回来看看呢。” “皇姐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父皇的旨意,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做这样的事情。”傅元令无奈的笑道。 长乐公主看着傅元令笑的更温和了,“我就不跟就弟妹绕圈子了,之前父皇说让驸马去西郊,我这心里有些担心,这才来找九弟妹询问一二。” 傅元令闻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就笑的更开朗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竟是为了这事儿,皇姐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 长乐公主看着傅元令这很好说话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迟疑不定,想了想就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要是真的去了西郊,驸马真要干苦力活儿?” 傅元令默了一瞬,神色有点复杂的看着长乐公主,“当然不是,父皇的意思可能是让几位姐夫多了解下工坊的运作,虽然辛苦些,但是以后未必无利。” “此话怎讲?”长乐公主有些狐疑的看着傅元令,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她? “我哪敢私下揣测圣意,皇姐还是别为难我了。”傅元令笑着看长乐公主一眼,“不过,几位姐夫要是去了西郊,皇姐也请放心,我不会故意为难的。” 长乐公主没从傅元令套出任何有用的话,心里自然是不高兴,只是面上也不表现出来,就起身告辞。 傅元令把人送出去,神色也有些莫名,这个长乐公主倒是不知道是真的打听西郊的事情,还是想要试探她。 另一边长乐公主回了玉芙宫,就看到母妃正在带着俩孩子,她走进去把宫里的人都打发下去,孩子也让奶娘抱下去,这才看着母妃说道:“这个傅元令倒真是让人猜不透。” 提及傅元令,谭贵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 想当初这么一棵摇钱树,就是她微微迟疑就被人抢跑了。 现在看着这颗摇钱树长在别人家里使劲的赚钱,心里能舒服了? 自然是不能的。 “最是奸诈无比的人,当初你弟弟百般跟她示好,她可倒好摆着个架子,别说你外家被傅家打压连生意都差了很多,想起来我就气的很。”谭贵妃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提起傅元令火气更大了,抓着女儿好一番诉苦。 长乐公主本就想多了解一下傅元令这个人,听着母亲的话微微皱眉,“所以当初弟弟前去示好,傅元令压根就没看上?” 谭贵妃有一点不自然,“要是当初我没迟疑就好了。” 婚事定下来,只要皇上开了口,皇后也好,肖九岐也好,哪里还有机会。 长乐公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点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曲折,“所以后来,是雪薇跟那个侧妃做了手脚?” 谭贵妃皱着眉,其实有些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她心里也烦,就道:“事情都已近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那皇长孙呢?这么好的机会,您就没让他在父皇面前立住脚?”长乐公主气的心口都疼了。 谭贵妃厌恶傅宣祎,自然就不愿意看到她的孩子,就算是知道她这个孩子不同,但是就是压不下心里那口气。 只要想想自己抬举这个孙子,就是抬举傅宣祎,就恶心的跟吞了苍蝇似的。 长乐公主:…… 她自己的母妃她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但凡母妃能有皇后娘娘一半的隐忍,现在后位上坐着谁都不好说呢。 可眼下谭雪薇这个表妹已经有了身孕,再抬举皇长孙,无意义把谭雪薇往泥地里踩,长乐公主跟这个表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一时脸色也不好看。 这日子,怎么就能过到这份上。 明明占了先机,结果几次三番的出了差错。 “再说以前的事情有什么用,眼下三弟处于下风,您应该想法子才是。”长乐公主脸色沉沉的说道。 “我倒是想法子,可是能有什么法子?”谭贵妃要是论后宫争宠,皇后都不是她的对手,可这要是论前朝议政,国家大事,那她跟个睁眼瞎也没区别。 “女儿看父皇对那傅元令倒是不一般。”长乐公主心头沉甸甸的,她的父皇她最了解,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很多时候,父皇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她甚至于比母妃还要清楚,母妃能坐到贵妃这个位置上,若不是有辖制皇后的意思,只怕未必有这个机会。 1155:她是个讲道理的王妃 父皇偏宠弟弟那是真的,毕竟打小这一群皇子中,肖九岐有破财之命吗,沾染上这样的命格,大位跟他自然是无缘。 生下的孩子里,能让父皇真心喜爱的,自然就是弟弟。 他身体康健,聪明伶俐,从小读书就聪慧,不能说过目不忘,那也是兄弟们中最出色的。 长辈偏爱孩子,那种心思很难说,其实也很难改,因为合眼缘的孩子,你看到就打心眼里高兴,不喜欢的孩子,看到就心里厌恶。 每一个父母,总会有喜欢跟不那么喜欢的孩子。 而自己的弟弟就是一群兄弟姐妹中能让父皇喜欢的,这种喜欢有很多意义。 比如,若不是肖九岐有这样的命格,这皇位只怕别人想都不要想。 可要是除去肖九岐之外,其他的孩子在父皇眼中,就比不上自家弟弟了。 楚王小时候也聪慧,但是架不住他身体不好,一个储君怎么能是个病秧子? 但是现在楚王身体养好了,又有肖九岐在背后支持,父皇这心就慢慢地偏了啊。 可是母妃在做什么? 她不仅没能察觉到这几年父皇的心思变迁,居然还能在弟弟后院那一滩烂泥中越陷越深。 她怎么能不生气? 好在,现在也不是很晚,还能挽救一下。 “这次去西郊是个机会,母妃,您让弟弟好好准备。”长乐公主沉声说道。 “什么?去傅元令的地盘上还是好机会?”谭贵妃越想越气,“我都不知道你父皇怎么想的,你弟弟是金尊玉贵的王爷,还要听傅元令一个商家女差遣?这传出去丢不丢人?” “您说的商家女,现在是平宁伯府的嫡长女,有手握军权的哥哥,有读书争气在外做官的弟弟,嫁了父皇最喜欢的儿子,而她自己又是有本事的女人。这样的人,您当初就不该放手,可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您要想的不是如何懊恼,而是帮着弟弟怎么把劣势扭转。” 谭贵妃:…… 她也想啊,这不是没好办法吗? 这以前只要是自己想要什么,拢上帐子把皇上哄高兴了就成,可现在皇上年纪大了,平日基本不来后宫安置,她能怎么办? 要是去前朝整日晃荡,这不是也怕给儿子添麻烦? “别的先不说,这次去西郊的事情,您让弟弟以帮忙的借口跟着去,不管如何,先把西郊的情形摸清楚。”长乐公主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不是两眼一抹黑就来胡掺和。“父皇如此重视西郊,你跟弟弟也该重视起来才是,这是多好的机会?” 谭贵妃被女儿这么一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沉着脸不说话。 长乐公主叹口气,只觉得心累得很。 在婆家不易,在娘家更不易。 “那你打算怎么办?傅元令可不是简单的人,想要从她手中讨好处,实在是太难了。”这个谭贵妃有经验啊,看看谭家就知道了。 “女儿还要在上京住些日子,您别急,我看看再说。”长乐公主道。 谭贵妃就松口气,万分头疼的说道:“你有空也管管你弟弟府上的事情,我是没办法了,那个傅宣祎跟傅元令是姐妹,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如今你弟弟眼中就只有她们母子,雪薇的日子也不好过。” “您没管?”长乐公主肯定不信,就她母妃这性子,怎么可能不管。 “你弟弟那耳朵就是糖稀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谭贵妃说起来更生气了,在宫里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回府看到傅宣祎一哭就什么都忘了。 这两姐妹一个赛一个的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 长乐公主:…… “我记得傅宣祎是石太傅的外孙女?” “可不是,现在石太傅要致仕了,对你弟弟没什么大用,真是……” 悔不当初啊。 原以为石太傅怎么也能帮上儿子,哪知道在朝堂上被楚王的人压的动也不能动。 主要是,石太傅不想鱼死网破,总想着能风光致仕给子孙留点后路,这样一来,就不敢对楚王一系穷追猛打。对傅宣祎这个外孙女是挺亲近,但是再近能比得上亲孙子? 真是不中用。 长乐公主现在已经是不想说话了,这几年母妃在宫里就算了,弟弟在外有那么多幕僚,怎么就能落到这一步? “我趁着有空去吴王府看看。”长乐公主决定去会会傅宣祎。 就凭她跟傅元令的关系,也不是一无是处。 姐妹翻脸又因为利益和好的不是没有,全要看怎么做。 她就不信傅宣祎不想跟傅元令搭上线,只要傅宣祎有这个想法,她就能有办法打通傅元令这边的路。 如此一来,对弟弟就没那么大的危险了。 关键还是在肖九岐身上。 只要小九不站在楚王身后,他们就不怕什么。 *** 傅元令这边跟皇后娘娘商议过后,决定还是先把孩子们送回王府,然后再陪着帝后等人去赏灯。 于是就先去御书房接翀哥儿,到了御书房傅元令就发现皇上让罗长英在御书房殿中的地上,铺了长长的虎皮坐垫,由着肖翀在地上翻身,这小子玩的不亦乐乎,能从这头一直翻到那头。 要论玩,还是皇帝会玩。 所以,肖九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真的全是陛下惯出来的吧? 皇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纵容孙子很过分,知道傅元令来求见,直接让人进来,所以傅元令才能看到这一幕。 对上傅元令有些无语的神色,皇帝视而不见,直接对她说道:“你来的正好,关于驸马去西郊的事情,朕正好有事情分派你。” 忽然有种很不想的预感! 傅元令木着脸看着陛下,“父皇有什么吩咐?” “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皇帝先抛出个问题问道。 这个儿媳妇鬼精鬼精的,一点亏都不肯吃,他还是先试探一二。 傅元令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脚边多了个小团子,儿子滚了过来。 她弯下腰把孩子抱起来,笑着说道:“回父皇的话,自然是您怎么吩咐,儿媳怎么办。” 踢球嘛,不就是你来我往。 反正她不上当。 皇帝:…… 脑壳疼。 真的很怀念小九直来直去的脾气啊。 “朕的意思很简单,让他们知道民生疾苦就成。”皇帝笑。 傅元令:…… 好人您做了,坏人我来当,这个算盘不要太精明啊。 但是,傅元令转念一想,就笑着答应下来,“儿媳听父皇的,只是要是公主们跟您诉苦,您可得替儿媳说句公道话。” 锅虽然要背,但是怎么背还是有讲究的。 她是个讲道理的人。 1156:晋安公主 皇帝吸口气,摆摆手,“行了,退下吧。” 就知道这不是个吃亏的。 傅元令抱着儿子告退,出了门带上肖翼直接先回王府。 傅元令出宫就让人给戚若重等人送了信,等她回了王府安置好俩孩子,戚若重跟元礼也赶来了。 书房里,傅元令仔细询问了晚上灯市的情况,因为现在还不知道皇帝要去哪边的灯市,只能全都做好准备。 “大姑娘放心,今晚的烟花跟花灯全都准备的足足的,竞春舫那边也准备了湖上赏龙灯。”戚若重笑着开口,“这是今年第一次在环城湖上观赏龙灯,要是陛下能去看看就好了。”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不急于邀功,反正陛下就算是未能亲眼所见,也会听人说起,心意到就成。” 傅元令可不想当着公主驸马的面这么出风头,有些风头不是那么好出的。 再说,陛下这人心里门清,她刻意邀功未必能落好,若是无意成事倒是无心插柳。 元礼点点头,“我们听大姑娘的,不过裴秀说了,环城湖的龙灯一旦点亮是很壮观跟漂亮的,就这一个龙灯,花了叁万两银子。” 傅元令:…… 这可真是太造钱了! 不过,今年跟北疆的战事打完,正好是给百姓们展现大乾底蕴时,倒也不能心疼这点银子。 “就算是不能来环城湖也没关系,龙灯在湖上随着水势漂浮游走,到时候顺着环城湖转圈,指不定就能看到呢。”戚若重笑着说道,“上京每一条灯市,最后都是通向环城湖的方向。等陛下确定了去哪条灯市,到时候大姑娘让人给属下送信,属下就让人将龙灯沿湖划过去不就成了吗?” 傅元令觉得有点意思,既能不动声色又能顺其自然的让陛下看到自己的辛苦,戚大管事果然很得她的心。 于是三人细细规划了路线,又把可能发生的状况预估一下,最后傅元令说道:“跟其他几大商户透过消息没有?” “已经说过了,这样的好机会,大家都会把握住的。毕竟若是能有机会得见天颜,这对商户之家真是莫大的荣耀。”元礼笑着说道。 “大家为上京的西郊付出这么多,这次灯市各家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机会还是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傅元令笑着开口,“就先这样吧,你们去准备吧。” 戚若重跟元礼退下,傅元令又回到后院更衣,然后又去看了两个小家伙,此时天色将暮,俩孩子再玩一会儿也该到了入睡的时间了。 傅元令没有进入打扰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坐着马车一路疾驰进了宫,傅元令抵达凤仪宫的时候,就见里头的人十分欢快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喜。 宫人们见到傅元令忙上前请安,傅元令就问了一句,听着宫人回道:“刚接到消息,长公主跟王爷再有半个时辰就进城了,娘娘高兴着呢。” 傅元令也是脸上一喜,赏了回话的宫人,自己抬脚进了殿中。 皇后见到傅元令笑着说道:“正想着你也该来了,孩子们安置好了?” “好了,母后放心。”傅元令在皇后下手的玫瑰椅上坐下,“我听宫人说皇长姐要进城了?” “可不是,本宫这一颗心啊,真是高兴的紧。”皇后看着傅元令笑道,“一别多年未见,着实想念。” 傅元令笑着说道:“等以后就好了,以后大乾安稳,边陲之地不会那么紧张,皇长姐就能常常回来探望您了。” 皇后虽然知道这个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看着傅元令说道:“等你皇姐回来见到你肯定喜欢的,本宫喜欢的,小九喜欢的,她都喜欢。” 这是安傅元令的心。 傅元令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轻声说道:“儿媳问过了四嫂,四嫂说皇长姐是很好的人。” “秀宁啊,小时候就是晋安护着她,跟她感情好得很。”皇后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事情,眉眼弯弯的笑了。“等你见了就知道,晋安那脾气跟小九合得来,姐弟俩都是魔天星。” 傅元令笑着说道:“儿媳就是喜欢这样直爽的人。” 皇后一想也是,不然也不能嫁给小九,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说着话,舒和快步进来,神色激动地说道:“娘娘,大公主进宫了,先去拜见陛下,一会儿就该来见您了。” 皇后面色高兴地说道:“快去前头看看,接一接公主。” 舒和笑着应了,转身就往外走。 傅元令此时也说道:“儿媳也去看看吧。” 皇后笑着说道:“不用,咱娘俩在这里等着。你看着吧,有小九在,指定来得很快。” 那孩子哪有时间在皇帝那里墨迹,他媳妇可在她这里呢。 听着皇后话中的隐喻,傅元令力持镇定,假装自己没听出来。 皇后说的没错,果然才一盏茶的功夫,不仅晋安公主与驸马还有肖九岐到了,陛下也来了。 傅元令这是第一次见晋安公主,晋安公主容貌长得很像陛下,眉眼带着勃勃英气,板起脸时很有些威严,一旁的驸马杨霁英倒是眉眼和善,嘴角挂着笑容,虽并不是五官格外出色之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和蔼舒适。 晋安公主见到皇后就跪下了,“女儿给母后请安,多年未能奉孝于膝下,还请母后恕罪。” “你这孩子……”皇后一把托起女儿,又看着跟着下跪请安的女婿笑着说道:“都起来,今儿个只论家礼。” 杨霁英笑着应是,伸手扶一把妻子,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皇帝笑着说道:“醒了,别哭了,你再哭你母后也要跟着哭了。” 晋安公主不好意思的拿着帕子擦擦眼,紧紧握着母后的手,转头间看到傅元令,眼前一亮,就笑着说道:“这就是小九媳妇吧?可算是见到人了,这一路上就没听小九说别的,全都是夸赞九弟妹的话。” 傅元令:…… 要是地上有条缝,她真的想钻进去。 对上傅元令发红的脸,晋安公主笑着说道:“弟妹别恼,我就是这脾气直来直往的。” ------题外话------ 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57:瞧瞧这点出息 肖九岐站在自己媳妇身边,看着大家得意地说道:“我没骗你吧大姐,你看看我媳妇是不是好得很?” 众人:…… 皇帝恨铁不成钢,知道你媳妇好,至于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四处炫耀吗? 晋安公主认真打量傅元令,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一身橘红衣裳穿在身上却不媚俗,眉眼娇艳却又透着大气,气质压的稳稳地,一看就是心志坚定,有魄力的人。 晋安公主对这个弟媳妇的第一观感很好,一行人坐下叙话。 肖九岐毫不迟疑的坐在自己媳妇身边,杨霁英看了一眼坐在了公主的下首。 皇帝都没来得及问大女儿一路上的事情,此时才得了空问几句。 晋安公主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情绪也稳定了,笑着说道:“女儿跟驸马得了消息,就连夜收拾行囊,因为带着孩子,路上不能走的太快,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说起这个,皇后就问道:“俩孩子呢?” “我们夫妻跟着小九骑马连夜回来,孩子受不了颠簸在后头呢,等明儿个差不多就到了。”晋安公主生了两儿子,长子杨晖六岁了,次子杨祺四岁。 “这是应该的,孩子身子骨弱,可不能像你们这样。”皇后闻言松口气,还真怕这两口子连孩子都带着一起赶路。 皇帝只见过了长乐公主的一儿一女,现在听着长女这样说,也不免有些想见俩外孙,笑着说道:“宫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回来也有玩伴。晋安啊,你是没见翀哥儿,跟你九弟那脸上扒下来的皮一样,一模一样,可有意思了。” 晋安公主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嘴上却说道:“那敢情好,父皇有这么个孙子在身边陪伴,小九就能得闲为您鞍前马后效劳了。” “他不气朕就成。”皇帝哼了一声。 肖九岐不高兴了,咋自己当个隐形人还能顶一口锅在头上? “老头,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你就说说我这两年没给你丢脸吧?再这样,以后我就撂挑子不干了,不说别的,就造作局那一堆烦人的玩意儿,我只要想想就头疼。要不是为了给你分忧,我能干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肖九岐心里还不高兴呢,结果老头还落井下石。 “就造作局那边,你能安心交给别人管?”皇帝反讽一句,就这么个把媳妇护的跟眼珠似的人,能看着别人拿着造作局为难傅元令? “这有什么不安心?这要是上任的人不干人事儿,我这拳头那也不是摆设。”肖九岐嗤笑一声,他还能怕了那些不敢认识的狗官? 杨霁英:…… 总听说瑾王胆大包天,他是真见识了。 看来公主在家提及时还是很隐晦的,瞧瞧现在这架势,别说天家父子便是他们家他跟他爹都不敢这么说话,毕竟他爹那鞭子也不是摆设。 皇后笑着看着皇帝,“陛下,您又逗他,造作局的事情还是别说了,不知道永泰夫妻到了没有,小九去看看你四哥回来没有。” 肖九岐不情不愿的起身,想想又把傅元令拉起来,“我们俩一起去看看。” 皇帝:…… 瞧瞧这点出息! 看着皇帝闷闷的神色,晋安公主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小时候无法无天的小九,现在也有人能管得了了,父皇,您该高兴才是。” 皇帝一言难尽的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女儿,小九这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对上父皇的神色,晋安公主难得有点意外,转头看向母后,这几个意思? 皇后才不惯皇帝的臭毛病,笑着跟女儿女婿说道:“你们刚回来还不太熟悉,等熟悉了就知道小九媳妇是个什么人了。对了,这次你们父皇让霁英几个去元令手下做事,到时候你们共事的地方多着呢。” 晋安公主:…… 杨霁英:…… 对上女儿女婿的神色,皇帝就说道:“上回霁英写折子回来不是说东陵府遇上难得一见蝗灾,朝廷当时正在打仗无力顾及,现在让霁英跟小九媳妇好好学学,回去后把东陵府给整治起来。” 杨霁英心中大惊,面上却恭敬的起身领命,道:“微臣一定认真跟着瑾王妃学,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看着杨霁英,“这些话以后再说,你们几个都要在上京多住些日子,现在上京变化很大,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晋安公主现在都知道说什么好了,父皇的性子变了很多啊。 以前父皇可不会这样看重商赋现在却是截然不同,她的心里有点发沉。 没说多久的话,踏着夜色,永泰公主跟驸马也赶来了,知道陛下在这里直接先到凤仪宫请安。 那边李德妃得了消息,直接带着儿媳妇也赶过来了,免得女儿女婿还要去她的宫殿拜见。 楚王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连夜赶路对他有点不适。 徐秀宁进来后随着德妃请安过后,就赶紧站到了丈夫身边,目光中带着不安的担忧。 楚王对着妻子微微一笑,“无事,别担心。” 徐秀宁偷偷的将自己踹来的手炉塞到丈夫的手中,借着广袖的遮掩,并不会被人发现。 楚王没拒绝妻子的好治,将手炉握在掌心,丝丝绵绵的暖意将他微僵的掌心慢慢的融化。 永泰公主与晋安公主的英姿飒爽,长乐公主的娇艳瑰丽不同,长得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可爱,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长乐公主的驸马鹿玉坤,永泰公主的驸马孔弘义一起上前给帝后见礼,本来鹿玉坤跟吴王是想要去迎晋安公主夫妻,没想到先遇上了永泰公主夫妻,就跟他们一道回来了。 更没想到回宫后,晋安公主夫妻已经先到了。 大殿中热热闹报,这会儿谭贵妃带着长乐公主也到了就更热闹了。 傅元令坐在肖九岐身边,嘴角含着笑,笑着冷眼旁观几位公主跟驸马,现在一时也看不出太多的东西,但是还还能看出来李德妃这边明显是已经偏向皇后。 谭贵妃一系,长乐公主在中间游刃有余,跟皇后陛下还有两位姐妹的关系瞧上去都很不错的样子。 1158:爱情能当饭吃吗? 因为还要去灯市,皇帝大手一挥,让奔波回来的女儿女婿先去更衣小憩吃饭,半个时辰后出宫。 长乐公主本来想留下,但是看了一眼丈夫,还是起身跟上去带着他回玉芙宫更衣。 几人一走,殿中就剩下帝后,谭贵妃、李德妃。楚王跟肖九岐也得去更衣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于是李秀宁跟傅元令也跟着一起退下。 肖九岐就看着楚王说道:“四哥,你别回仲安宫了。就在偏殿跟弟弟一起吃饭休息,让宫人回去取你的衣裳就成。” 看他四哥这脸白的,还是先休息再说吧。 楚王也没拒绝,李秀宁就道:“那我回仲安宫将王爷的衣物取来。” 肖九岐翻个白眼,“我说四嫂你也别瞎跑了,晚上还得去灯市有的走呢,歇着吧你。”说着肖九岐伸手招过一名宫人,“去仲安宫把楚王的衣物取来,再让人去送夜宵来。” 沐浴是没时间了,只能先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再说吧。 四人进了偏殿,肖九岐靠在软枕上没个正行的坐着,看着楚王就说道:“四哥,你身体没事吧?要不我悄悄地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楚王就道:“没事,我还能硬撑不成?就是天冷骑马冻得脸白,缓过来就好了。” “那行吧。”肖九岐觉得他四哥的确是没那么柔弱,转头又看着傅元令,“没人欺负你吧?那个长乐不是个好人,你离她远点。” 傅元令:…… 楚王夫妻也被逗笑了,徐秀宁就说道:“九弟放心,我已经跟弟妹说过了。” 肖九岐凉凉的看着徐秀宁,“是要说说,你小时候那蠢的不能看,被长乐忽悠的哭鼻子。” 徐秀宁:…… 楚王轻轻一笑,转头看着妻子,“本王还记得你躲在御花园哭鼻子时的情形。” 徐秀宁:…… 这么丢人的事情能不说了吗?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四嫂天真良善才被人骗,说明四嫂是个好人,不知道四哥跟王爷当时见到可有伸手相助?” 肖九岐:…… 楚王:…… 对上二人的神色,傅元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俩人一个是混世魔王只顾着看热闹,一个病歪歪的自顾不暇,当然没人英雄救美。况且彼时年少,尚不懂英雄救美之意。 衣裳送来的很快,肖九岐跟楚王进了内室更衣。 徐秀宁这才跟傅元令咬耳朵,恼羞成怒的说道:“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就是,王爷是做得不对。”傅元令见徐秀宁这样子,笑着说道:“现在这样不挺好,四嫂在四哥面前没有以前那样拘束了。” 徐秀宁一愣。 傅元令笑了笑没有再多说,有些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过多。 不过,看着楚王跟徐秀宁的关系越来越好,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夜宵送来了,傅元令带着人将饭菜摆好,徐秀宁缓过神过来帮忙。 等二人吃完夜箫,就去了正殿,其他人也到了,都是一身常服,果然是微服出宫的架势。 马车从皇宫鱼贯而出,谭贵妃带着儿子跟女儿女婿坐在一辆车上,谭雪薇有孕自然不能前来。 其他王爷王妃陛下没宣召,只有帝后带上晋安公主跟肖九岐夫妻,李德妃跟谭贵妃加上两位公主还有吴王楚王夫妻随行。 就这样,前后五六辆马车也是分外惹人瞩目。 上京全年只有上元节才是无宵禁的日子,这一夜百姓们可以赏灯至天明。 毕竟,只有晚上赏灯才会更美丽。 傅元令跟肖九岐一辆车,上了马车,就让人给戚若重送消息去,这次去的是南城,南城灯市紧挨着竞春舫那边。 那边居住的多是普通百姓,尤其是西郊工坊建立之后,招募的大部分工匠都是南城跟北城人。 陛下这次选择去南城也是想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有没有改变,傅元令靠在肖九岐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到南城还得有一会儿,我先眯一下。” 今儿个一整天绷着神经太累了。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已经闭上眼睛,把人抱在怀中,“睡吧,到了我叫你。” 傅元令点点头,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帝后的马车里晋安公主坐在其中,杨霁英坐在后头的马车上跟随,并未跟着上了御车,是想要妻子跟帝后说会儿私房话。 再说,连着赶路委实疲累,自己一辆车正好能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等到了灯市,少不得得打起精神不能出错。 李德妃心疼儿子,上了车就让儿子休息,也让徐秀宁眯眯眼,除了还没孩子,对这个儿媳妇李德妃很满意,并未苛待的意思。 只有后面谭贵妃的车上长乐公主正跟弟弟说私房话,仔细询问傅元令的事情。 出了御街,车队就直接朝着南城而去,将锦帘挂起,从车窗外透过竹帘就能看到外头一片火热的街景。 大片的灯光照亮了夜晚黑沉沉的街道,百姓们或拖家带口,或两人相伴而行,人人手中都提着一盏各色花灯,满街都是嬉戏的小儿追逐打闹。 晋安公主离开上京多年,此时看着外头的景象,不由得笑着说道:“看着这一幕,倒是想起小时候,我偷偷带着小九出宫的景象,那时候上京富庶繁华处处是人,父皇为了找我们跑遍了一条街。” 皇后听着女儿说起以前的事情,眼角扫过陛下的神色,笑着说道:“就你俩胆子大,可把我跟你父皇吓坏了。” 皇后不由就想起当年,那时候他们夫妻还有情分,皇帝与她一身便装穿梭在人群中找孩子,她一直记得陛下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有汗珠在掌心化成一片潮湿,那是担心孩子怕的。 一眨眼这么多年了,皇后再看皇帝,早就没有当初的悸动跟心悦,只剩下浮与表面的温情与谎言。 多可笑啊。 明明当年他们也是两情相悦结为连理,也曾花前月下一诉衷肠。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遇上权势与美色也终究会妥协,最后变成心头尖上的一把刀。 最后跟血肉长在一起,形成茧子,重重包裹起来,就再也觉不到痛了。 1159:这一招厉害了 不想惊动百姓,于是他们几车人下来后就自动分散开。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一旁李德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谭贵妃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站在皇帝另一边欲语还休凝视着他。 肖九岐脸一黑,冷笑一声,抓着傅元令的手就往前走。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晋安公主心里叹口气,看着驸马笑着说道:“走,咱们再去看看上京的盛景,好些年没见了。” 杨霁英就跟帝后拜别,跟在妻子后面前行。 众人一看,楚王就带着徐秀宁,吴王……只能跟着长乐公主夫妻,大家散开在灯市上游玩。 说是散开,其实还是无形之中将帝后与两位嫔妃围在中间,肖九岐心里大约也是担心,虽然一马当先在前,但是脚步走得并不快,也在暗中观察后头的情况。 不过,在他眼里除了帝后,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牵着傅元令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反而洋洋得意的炫耀,带着傅元令特别招摇的选了一盏鸳鸯灯。 傅元令:……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带着笑容,提着鸳鸯灯,这鸳鸯灯还是他们傅家的小崽子们弄出来的。七夕节的时候,还能附带着中秋节的月饼卖,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现在上元节的灯节是没办法等到中秋月饼了,结果小家伙们又展现给了她另一重惊喜,这鸳鸯灯打开之后居然是一朵花。等到花朝节那日拿着鸳鸯灯过来找店铺老板,就能免费将鸳鸯灯做成鲜花灯,只要再花五百个铜板就能得到与鲜花灯相映成趣的百花图谱。 绘制在百花图谱上的全都是上京城竞春舫每一场书会的获胜的名人学子亲笔画,甚至于这百花图谱还将会成为年中竞春舫即将举办的大文会的请柬! 这一招厉害了! 傅元令目瞠口呆,这主意有点意思,现在的小崽子们这么聪明的吗? 肖九岐这一下子乐了,一下子买了几十盏,从帝后到公主驸马人手一盏,就连跟随来暗中保护的龙枭卫都有份! 皇帝听完之后,神色复杂的看着皇后,“你看看她手下这些能人,还是一群小孩子,就能想出这样赚钱的主意,这一场上元灯会,不用说就这鸳鸯灯都能赚大钱了。” 一盏灯五百个铜钱,贵! 但是太值了。 要知道现在竞春舫文会的请柬一帖难求! 五百个铜钱买一封文会请柬,贵吗? 太便宜了! 楚王看着手中的鸳鸯灯觉得挺有意思,转手就递给身边的徐秀宁,结果看着徐秀宁手中的鸳鸯灯,下意识的拿过来放在一起一比对,好家伙,两盏鸳鸯灯居然还能合成拼成一盏大鸳鸯灯! 这里头有几个极为隐秘的榫口,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这里头的秘密! 楚王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还被店铺老板奖励了一对绣球灯,这绣球灯竞春舫独家出品,整个灯市只有十对,只送有缘人! 傅元令都不知道自家的人将花灯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这一下子整个灯市都火热起来,卖灯笼的铺子前瞬间就挤满了人! 肖九岐神色复杂的看着楚王,他四哥怎么运气这样好? 他买了这么多灯都没有这样的好处! 气死了! 傅元令就看着楚王将鸳鸯灯提在自己手里,绣球灯给了徐秀宁,灯光下徐秀宁秀美的容颜上蒙上一层层的粉色。 她眉眼间带着笑,看来楚王夫妻最近感情很好,这就好了。 晋安公主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对着身边丈夫说道:“真是想不到,九弟妹手下的人厉害啊。” 杨霁英点点头,“毕竟父皇让我们几个去西郊九弟妹手下历练,我觉得这事儿挺靠谱。等我学到几分真髓,等将来回了东陵府,也为你修一座灯市。” 晋安公主:…… 精髓? 赚钱的精髓吗? 呵,他们老杨家就没这个命! 不过对上丈夫十分认真的神色,晋安公主没好意思打击他,有梦想毕竟是好事对吧? 能不能成那就不好说了。 谭贵妃的脸色最难看了,倒是长乐公主盯着傅元令的背影若有所思,真是给她太多的意外跟震惊了。 明明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这些东西她都不知道,而是她手下的人做出来的。 能养这么一批能干的人,能压得住,这就是傅元令最大的本事啊。 看看一旁蠢弟弟不时偷偷看傅元令的目光,让她也觉得有点心烦。 要是当初这婚事能成就好了,现在出尽风头的就是他们这一支。 肖九岐不信邪,非要再弄来绣球灯,带着傅元令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皇帝跟皇后在后头慢悠悠的走着,顺着人群前行,不时地仔细观察百姓的神态跟穿着,再看他们在灯市上的花销如何。 舍不舍得花钱,就能看出一个家有没有几分积蓄。 谭贵妃想要跟陛下说几句话,奈何陛下满腔心思都在百姓身上,哪里顾得上她。 李德妃一向不爱争宠,此时已经跟女儿女婿走到一块去赏灯了,皇后倒是跟着陛下,但是对上皇后假笑的神色,谭贵妃一肚子火气也不敢发。 “龙灯!” “好大的龙灯啊!” “哪儿呢?” “护城河上,正往这边来呢,快去看龙灯!” 人群瞬间又拥挤起来,龙枭卫们立刻围拢过来,不让人群惊扰到帝后等人。 几位公主被挤在远处,无法靠过来,只能大声喊着前头再见。 肖九岐早带着傅元令顺着人潮往护城河那边走去,皇帝一手牵着皇后,一手牵着谭贵妃,周围龙枭卫护着,还得空问了一句,“什么龙灯?怎么没听说此事?” 谭贵妃阴阳怪气的说道:“小九媳妇怎么也没说清楚,这乱糟糟的,要是冲撞到您怎么办。” 皇后看了一眼谭贵妃,又转头看着陛下,“估摸着小九媳妇也不知情,你看那鸳鸯灯跟绣球灯她都不知道。最近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忙西郊的事情,怕是竞春舫跟灯市都没顾上。” 皇帝一想也是,立刻兴致大发,“走,去看看。” 还是头一回有人做龙灯呢,皇帝还是很想看看的。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卖萌求个月票,过三千票万字更新,小可爱们加油哦,爱你们哟。 1160:你还是吃你媳妇的软饭吧 宽阔的护城河前人声鼎沸,闻讯而来的百姓将河岸挤得满满当当,挤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挤散。 傅元令没想到会这么拥挤,看着肖九岐说道:“这样不行,咱们得找个地方。” 肖九岐点头,“这周边有没有傅家的铺子?” 傅元令四处扫视一圈,远远地就看到一家挂着傅家徽记的灯笼铺,就对着肖九岐说道:“那边!” 肖九岐紧握着傅元令的手从人群中往后退,没走几步,就遇上后头的几位挤得有些狼狈的公主驸马,就一嗓子招呼着大家退出去。 好在帝后跟两位娘娘还在后面,一行人挤出来好不狼狈,长乐公主就看着肖九岐问道:“九弟,你让我们出来做什么?” “看灯!”肖九岐懒得废话,自己走到帝后身边看着他们,“一把年纪了,别挤了,去那边二楼去登高望远看得清。” 皇帝:…… 众人:…… 就说能说这话的人挨不挨揍吧! 皇帝知道儿子关心他,眉飞色舞的说道:“走走走,你哪里找来的铺子?” 这猛不丁的去人家的铺子,得征求店铺老板的同意。 “当然是咱们自家的产业。”肖九岐嘴里说着不在意,眼睛却盯着皇帝脚下跟身边,生怕被人潮撞到了。 傅元令扶着皇后娘娘,闻言笑着说道:“也是巧了,这边正好有个傅家的灯笼铺子。” 行吧,还能说什么。 灯笼铺子就在跟前,穿过街道就到了,傅元令拿出傅家的印章给掌柜的一看,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弯腰行礼问安,“大姑娘,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情吩咐属下?” “我们去二楼坐坐赏龙灯,你让人备些茶点送上去。”傅元令指指二楼。 掌柜的看着一行人穿戴不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一点也不敢耽搁,忙亲自要把人引上去,傅元令制止他,“不用,我带人上去,二楼不要再让其他人上去了。” “是,大姑娘放心。”掌柜的满口答应下来,看着一行人抬脚上了楼梯。 这灯笼铺子占了五间的地面十分宽阔,到了二楼推开窗就直面环城湖,视野十分开阔,望下去,下面全都是熙熙攘攘看龙灯的百姓,喧嚣欢呼声此起彼伏,兴奋地盯着湖面上缓缓而来气势磅礴璀璨闪耀的龙灯。 傅元令这也是第一次见,毕竟这事儿之前她也不知道,看着湖面上高达近十丈的腾飞巨龙,燃起的灯光将湖面照的雪亮。 气势雄伟的巨龙,扑面而来的气势令人有些心惊。 长乐公主下意识的就去看傅元令,就见她面带惊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湖面,那种意外绝对不像是伪装的。 如果是的话,只能说明傅元令真的是太有城府了。 皇帝一向节俭,没给自己造过龙灯啊,现在看着湖面上耀眼生辉的巨龙,心头难得也有些畅快的豪爽。 不花自己银子的东西,看起来更漂亮更有气势了。 “怎么忽然想起做龙灯?”皇后看着身边的傅元令笑着问道,“做的可真好,活灵活现气势十足。” 傅元令摇摇头,“儿媳事先并不知情。” 这话不算是撒谎,毕竟她是真的不知情,只是今天将晚才知道的。 “只是后来送俩孩子回府听管事提了一嘴,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气势磅礴的龙灯。”傅元令转过头,就看到陛下也在看她,接着一笑,“陛下爱民如子,民心所向,即便是今日没有傅家做的龙灯,他日也会有别人为大乾盛世添上一笔。” 谭贵妃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会拍马屁啊! 长乐公主深吸口气,笑着说道:“九弟妹说的是,父皇是民心所向,这龙灯果然是不错。” 另一边李德妃带着儿子儿媳装鹌鹑,全程只表露微笑,丝毫没有进言谄媚的意思。 晋安公主夫妻笑而不语,永泰公主夫妻就更不会说丧气的话。 倒是肖九岐毫不客气的说道:“老头,翻过年给零花钱啊。我年前到手的银子,看到没有,这街上小孩手里提的灯笼,全是我的银子买的。” 众人:…… 知道你是散财童子,但是也没这么花钱的吧。 帝后早就从傅元令那里听过一句,倒是不觉得意外,皇帝看着儿子,“就你那漏财手,钱不给孩子们花,也白白便宜了街上的小贼。好歹做了点善事,好意思跟朕讨赏?” “儿子跟爹要钱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肖九岐才不在乎脸皮厚不厚,掌心朝上,钱到手再说。 皇帝轻笑一声,“年前抄了那么多家,你怎么还这么穷。” 肖九岐差点蹦起来,“您这话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跟老头要钱那是您疼儿子给零钱花,但是私下昧抄家银这种缺德事儿我能干吗?等开了朝我抬着抄家册子,咱们朝上去对账,少一分银子,我让我媳妇百倍赔给你成不成?” 傅元令:…… 这关她什么事儿? 掌柜带着人送上茶点来,众人围坐喝茶,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龙灯闪烁,再加上肖九岐上蹿下跳的闹腾,一屋子的热闹。 肖九岐折腾够了,坐到傅元令身边去,没骨头般的靠着她,唉声叹气的说道:“媳妇,新的一年,我这又得吃软饭了,我家老头不管我了啊。” 皇帝:……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管着造作局,朕不给你俸禄?” “那点银子能干嘛?我媳妇头上一根钗都打不起。”肖九岐哭穷,他是真穷。 皇帝木着脸,傅家有钱,就傅元令的穿戴,只怕上京没些底蕴的勋贵都比不上她! “哦,那你还是吃软饭吧。”皇帝面无表情的落井下石。 众人:…… 傅元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惊悚的看着这对父子,这是要干什么? 肖霆面无表情的坐在另一边,眼睛不时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傅元令的身上,又慢慢地挪开。 楚王倒是嘴角带着笑,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毫不意外。 只有几位公主跟驸马目瞪口呆,吃软饭这种事情,父皇这是认真的吗? 不丢人吗? 1161:你还想换个人? 皇帝不搭理肖九岐胡蹦跶,看着皇后说道:“这熊孩子,握着你的嫁妆还好意思跟朕哭穷,我看就是惯的他。” “您说的是,要不明儿个臣妾收回来?”皇后戏谑的问道。 皇帝:…… 皇帝假装没听到,转头看着几位驸马,“之前朕已经说过,等明日开始,你们三个就去西郊盯着,若有闲暇去参加几场文会听听。文会知道吧?之前在灯市上那百花谱的邀请函就是文会上胜出的学子所做,在上京很有些名气。” “我媳妇的产业,诸位姐夫别客气,去了多多花银子啊。”肖九岐紧跟着说了一句。 众人:…… 肖九岐才不管别人高兴不高兴,自己高兴就成了,兴冲冲的看着杨霁英,“大姐夫,我瞧着你还是省着些,听说东陵府闹了蝗灾,这不是赶上朝廷打仗也没顾上你,这回兄弟保住你的荷包不出血。” 杨霁英:…… 真的,伤疤不用这么揭出来,谁还不要点面子啊。 “哎哟,我二姐夫跟三姐夫有钱,阳崇府跟定繁府可比东陵府强多了,没有天灾也没人祸,风调雨顺的,小本生意,两位姐夫多多照顾啊,你们兄弟这软饭能不能硬吃全看你们了。” 鹿玉坤:…… 孔弘义:…… 谭贵妃气得脸色都变了,正要说话,却被女儿拽了拽衣角,只得闭上嘴,却听着女儿笑吟吟的开口,“竟不知道文会是九弟妹办的,真是令人惊喜,是要好好去看看。” 举办文会,就能多跟文人学子有交流,笼络学子之心,这……可真是想的够长远的。 关键是,父皇竟对这样的事情不以为意,丝毫没察觉到傅元令的心思。 长乐公主只觉得心头上石头又压了一块,文会这种事情,父皇到底是怎么放心交到傅元令手中的? 皇帝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满嘴胡言,瞪他一眼,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西郊那边你都准备好了?” 傅元令笑着应道:“不敢说全部备好,不过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开春先填湖造坝,建造水排,沿着环城湖这么一排排下去,这工期短不了。如此一来,就很缺少工匠,父皇,不知道您许诺的工匠什么时候能到?您瞧,我这里百废待兴,只等您这东风了。” “朕把这件事情交给刘松谨了,他是你义父,还能拖你的后腿?”皇帝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都没了,一脸惊讶的看着陛下,“那您可真是高估了儿媳,我义父这人别的不好说,但是就这刚正不阿的性子无人出其右。尤其是牵涉到亲眷家人,那他老人家就更得查的仔仔细细,这可真是要误事了。” 皇帝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想换个人?” 傅元令难得眼巴巴的看着皇帝,“父皇,您就看在儿媳现在真的很缺人的份上,您帮着催一催啊。” “让小九去。”皇帝幸灾乐祸的看着儿子。 肖九岐面无表情,“我不去,我得罪了我媳妇的义父,那以后还能不能登门?这种事儿,不干!” 皇帝被逗笑了,“回头朕问一句,不过刘松谨做事一向严谨,朕把差事交给他就是信任他,你也得有准备。” 傅元令大喜,“多谢父皇,有您这话儿媳就放心了。” 皇帝叹口气,“你这张口就要几十万工匠进京,这可不是小事,朕交给别人怎么能放心,虽说刘松谨做事严谨会慢一些,但是你还是要等。” “是。”傅元令恭敬应下。 其他人都是吃了一惊,几十万工匠? 肖霆都镇住了,一点没听说几十万工匠的事情,知道西郊要招工匠,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哪知道这次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肖霆的脸色极其难看,心头沉浮不定。 楚王却是一脸镇定,毕竟傅元令早就跟他通了气。 几位驸马现在再看瑾王妃,都少了几分之前的轻忽,听着陛下跟她之间的对话,这不像是小打小闹的样子。 杨霁英看妻子的份上,已经是对瑾王妃很看重,但是没想到现在听了这一席话更为震撼。 陛下说的西郊,到底是怎么样的西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去看看! 大乾这几年内忧外患不断,但是东陵府也是重灾之地,他们杨家世代镇守东陵,自然是不愿意看着百姓生计艰辛,要是能有法子改变就最好了。 杨霁英眼睛里都冒出火光来,皇上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真的是太好了,他一定好好的跟着学。 最好是把九弟妹的本事都学回去,他爹的鞭子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 龙灯从窗前慢慢的划过渐渐地又往西城的方向而去,追逐龙灯百姓也跟着长街奔走,前呼后应声势浩大。 皇帝起身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大概得了民心就是这样的心满意足的感觉。 夜已经深了,众人打道回府。 护卫陛下跟皇后她们回宫之后,几位王爷再加上驸马公主就要各自回府。 公主还是要回公主府。 肖九岐最不在乎礼数的人,打个招呼,直接带着自己媳妇走了,就他的王府距离皇宫最近,他还是走的最早的。 其他人也都习惯了瑾王的性子,众人笑着告别,各自归家。 傅元令是真累了,上了马车就闭上眼睛,等到了王府,都是肖九岐把人一路抱进了屋子里。 傅元令好在还挣扎着起来梳洗更衣,等她进了帐子睡得喷香,肖九岐这才痛快的洗了个澡,等他回来,媳妇早就睡得沉了。 长臂一伸,把人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香气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肖九岐要去上朝,翻身起来,就惊动了傅元令。 傅元令还有些乏,但是今日西郊那边几位驸马要过去,她不能偷懒,索性陪着肖九岐一起起身。 “再睡会儿?”肖九岐看着媳妇这么累很是有些心疼。 “不睡了,今儿个有正事,等忙完我再回来补觉就成。”傅元令抱着肖九岐的脖颈让她把自己拽起来笑着说道。 1162:你怎么好意思的 傅元令难得有这样撒娇的时候,肖九岐看着她把人抱了起来,唉声叹气的说道:“明明我以前就想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出去称王称霸的潇洒日子,怎么现在过得这么忙呢?” 傅元令:…… 这样咸鱼的生活,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人生总得有点目标,总不能将来儿子提起来老子的时候,就只能想起你那些‘潇洒’的功绩吧?”傅元令笑的明媚,大眼睛里带着戏谑。 肖九岐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颤动,就想把媳妇摁回帐子里,上什么朝啊! 只可惜,他媳妇是个心怀大志的人! 俩人洗漱更衣,坐在桌前用早膳。 早上难得宋大娘做了个冬瓜豆腐汤,这汤味清鲜,里头放了扇贝瑶柱,一口汤下肚,只觉得这大冬天的人心头都暖和了。 肖九岐连喝三碗,又吃了一笼什锦蒸饺,外加两个炸油果子,真是心满意足啊。 傅元令见他吃得香,不知不觉的自己也多喝了一碗汤,俩人吃完饭一起往外走。 肖九岐就道:“你现在去西郊会不会太早了?” 太还没亮呢。 “从这边坐着马车过去要一个时辰,等到了地方工匠们都开工了,不早。”傅元令接过仲夏递过来的暖手炉揣在掌心,侧头看着肖九岐,“等你下了朝来接我,带你去看看西郊新的工坊。” “行,你等我。”肖九岐一口答应下来,想起今儿个要抬着账册上朝堂对账,把那些老不羞的脸皮扒拉下来往地上踩,狠狠的给老头出口气,就觉得心头畅快。 一群尸位素餐的混蛋,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 欺上瞒下的好手段,这回把脸皮揭下来,看他们怎么办。 肖九岐不坐马车,骑在赤乌上,看着傅元令坐着马车离开,自己这才带着裴秀跟杨叙离开。 傅元令一路往西郊走,路过西城的时候,也没停下去宅子里看看。 一街之隔的地方,就是乔家的宅子,她还是别下车了。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西郊,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工匠们已经往来做工,整个西郊就像是一头刚苏醒的巨兽,往来有度,人流不息。 傅元令披着狐皮大氅下了车,站在高处往下看,远远地就能看到元礼跟元信正在带着人忙碌,她抬脚就慢慢的走过去,看到有工匠正在做标记。 “大姑娘来了。” “大姑娘安。” “大姑娘……”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傅元令在西郊的威信很高,又经常出入,这边的工匠基本都认识她,此时一照面就认出来了。 傅元令笑着对大家说道:“这么早就出工,厨房那边给大家熬热汤驱寒没有?” “大姑娘吩咐的,厨房每天都熬汤送来,多谢大姑娘心善。”工匠们扯着嗓子回道。 傅元令笑着点头,那就好,大冷天的做工不容易,天寒地冻不喝点热汤,人就容易生病。 今年冬天冷,土地冻得瓷实,想要填湖造坝挖土就不是个容易事儿。 傅元令顺着湖边慢慢走,看着元礼跟元信说道:“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元礼就说道:“奴婢找人问过,有些工匠们说,可以弄些柴草点燃将土地化冻然后再挖土就很容易了。只是买柴不太现实,没那么多的柴可买,尤其是冬天本就是缺柴的时节。” “冶炼工坊那边的炉渣呢?”傅元令问道。 “有一部分弄去铺路,剩下的都留着,只是因为矿石的事情之前受刁难,冶炼工坊那边有段日子没怎么开窑,炉渣也不是很多,目前来说,大姑娘要用的话,怕是只能勉强造一两处水排。”元信说着直叹气。 要是夏秋的季节哪里缺柴烧,可现在大冬天的家家户户都缺柴取暖。 老百姓家是烧不起碳取暖的,冬日多是储存柴草取暖。 傅元令转身看着环城湖,蔚蓝湖面就像是一块宝石熠熠生辉,她看了好半响,忽然说道:“那就担水化土,用柴烧地化冻所费甚巨,但是用柴烧热水再用来化土那就节省多了。” 元礼跟元信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还是大姑娘有办法。 “那奴婢这就让人去办。”元信转身就走。 元礼跟着大姑娘,神色间也有些兴奋,“要是这样的话,建造水排的速度就一下子快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傅元令听到有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却看到了晋安公主夫妻骑马而至。 她忙迎上去,笑着说道:“长姐跟姐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杨霁英有点不好意思,他就是想早点来看看。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亲切的笑道:“不瞒你说九弟妹,要不是昨晚上太晚了,我都想昨晚上就来看看。我跟你姐夫早来了,我们骑马围着西郊这两大工坊转了一圈,这一看不得了啊。” 傅元令就喜欢晋安公主这痛快的劲儿,笑着说道:“外头冷,咱们去屋里说话,姐姐先暖一暖。” 晋安公主陪着丈夫骑马来的,又围着工坊转了一圈,确实有些冷,也就不推辞,看着丈夫说道:“走,咱们先去讨杯茶喝。” 杨霁英笑着颔首,“打扰九弟妹了。” “姐夫这就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傅元令带着二人去了工坊专门待客的小花厅,元礼听了大姑娘的话,早一步回来让人点了火盆把屋子烘暖,又让人送上热茶来。 晋安公主打量着元礼,看着傅元令说道:“你这手下的人倒是办事妥当。” “打小跟着我的丫头,现在放出来做管事,以后我要是不在这边,姐姐跟姐夫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元礼就成。”傅元令说着就让元礼过来见人,等她行完礼,这才又说了一句,“元礼的丈夫就是王爷身边的裴秀。” 裴秀晋安公主知道啊,笑着看着傅元令说道:“这倒是门好婚事。” 能让九弟妹放出来做管事,而且是到西郊这边来,那就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晋安公主昨晚跟丈夫细细商议一番,今儿个早些来也不是真的来玩的,是有正事要办。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月底了,求月票,过期作废啦! 1163:难怪能入了陛下的眼 杨霁英又看了元礼一眼,只见她垂首敛目恭敬的站在瑾王妃身后,安静顺从。 商户之家多重利,甚至于有那奢靡混乱的人家毫无规矩可言。 但是看着眼前瑾王府主仆,跟他以前见过的商户家倒是截然不同。 难怪能入了陛下的眼。 “九弟妹,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直接说为什么找你吧。”晋安公主是个爽快人,不耐烦那一套虚伪的做派,而且小九媳妇合她的眼缘。 “长姐,你说。”傅元令正色的说道。 皇后娘娘跟肖九岐待她真情厚意,晋安公主若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是为了东陵的事情。”晋安公主叹口气,看了丈夫一眼。 杨霁英憨厚一笑,看着傅元令开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九弟妹是自己人,说出来请九弟妹帮着想个办法也不丢人。” 傅元令听的稀里糊涂,狐疑的看着二人。 梦中不怎么知道东陵府的情况,毕竟她也没等到晋安公主回上京就没命了。 而且,就算是公主回来,与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梦中她可是肖霆的未婚妻。 “皇姐,姐夫,元令不才,但是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而为。”傅元令神色郑重的开口。 晋安公主笑着说道:“东陵府闹蝗灾的事情你知道了?” 傅元令点点头,陛下说过了啊。 “东陵府靠海,水匪常年作乱,再有水寇裹挟,东陵府的日子并不太平,所以杨家世代镇守东陵,镇的就是这些东西。”晋安公主开口说道。 傅元令自然知道水寇的厉害,云州海港的事情也曾让朝廷头疼不已,肖九岐还差点阴沟翻船,虽说是诱敌为主,但是也十分危险。 听到这里,傅元令的脸色就更凝重了。 “东陵府多渔民,但是被水匪水寇一搅和,百姓们不敢轻易出海,即便是出海也有可能船毁人亡。杨家多次出海剿匪,然而海面甚广,匪患据点甚多,想要一网打尽实属妄想。” 杨霁英看着妻子愁眉不展,就看着瑾王妃无奈一笑,“百姓不能出海打渔,就只能靠着地里的收成,结果还遇上蝗灾,简直是……” 傅元令没想到东陵府形势这么严峻,但是在去岁却没给皇帝添乱,毕竟那时大乾正在打仗。 傅元令的眼睛落在晋安公主的身上,只怕公主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又看这两夫妻感情甚笃的样子,能够夫妻同心,必然能其利断金。 “难怪父皇说要姐夫来西郊,看来去岁东陵府的情况父皇无暇分顾,心中委实是觉得对不住东陵府的百姓。”傅元令真心实意的开口,陛下不管有什么过错,但是像他这种心胸开阔又能破除陈旧思维,能大力倡导商赋为百姓谋利的做派,就让傅元令十分的钦佩。 不要说一国之主,便是一县一府之主,也不敢说人人都能有这样的胸襟跟气魄,查漏补缺,自我纠错。 陛下可是万民之主,因去年战事无暇顾及东陵府,今年召了公主驸马回京,居然能豁出面子让女婿研商,傅元令心里对陛下的观感更复杂了。 杨霁英没想到九弟妹会为陛下分说一句,心中大感意外,笑着说道:“战事当前,当然是全民一心,东陵府的百姓心里清明,并无怨恨朝廷之意。” “那也是杨家镇守教导有方,姐姐姐夫以及杨家诸位长辈功不可没。” 晋安公主顿时乐了,“行了,自家人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九弟妹,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起来?看着父皇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在东陵府建工坊?可这工坊建起来倒是好办,后续的事情就不好弄了。” 如同养蚕坊,首先你得种桑树,种桑树又得看土地适不适宜。蚕无桑叶不成活,这是天性。 要是办冶炼工坊,他们得有矿山矿石,东陵少矿山,建不起来。 任何一个地方的商事兴盛,都跟当地先天有利条件不可分割,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大事。 傅元令仔细听完也觉得头疼,不好办。 看着傅元令眉头紧皱的样子,晋安公主笑着说道:“我们只是找你问问,若是没有办法也不怪你,别多想。” 傅元令抬头看着晋安公主,明明比肖九岐也没大几岁,但是眉眼间却带着忧民的愁绪,她想了想说道:“皇姐,也不是全无办法,我们可以效仿云州海港。” “云州海港?”杨霁英狐疑的开口。 云州海港的事情谁都知道,这跟东陵府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云州海港本就是繁华富庶之地,开海港占尽天时地利,但是东陵府就不同了,穷。 “九弟妹,你说。”晋安公主听小九说过,自己这个九弟妹别看年纪不大,但是走过的地方很多,眼界宽阔,常有闺阁女子少有的睿智见识。 “云州水患兴盛,是因为当地百姓好逸恶劳,恶习成性,祖辈留下来的强盗作风,认为抢的更容易些。但是听皇姐跟姐夫所言,东陵百姓淳朴勤劳,做水匪只怕多是因为生活所迫。”傅元令轻声说道。 杨霁英点头,“是这样,不过也有些人跟云州差不多,但是只是少数。” “只要人心绝大数向善,咱们就有可为之利。”傅元令看着二人,“只要能让百姓吃饱肚子,谁还愿意刀头上舔血过日子。” 晋安公主跟丈夫对视一眼,这一点他们知道啊,但是这不是做不到吗? 要是家有余粮,谁还愁成这样。 “九弟妹,我跟你姐夫不懂这些,你就直说吧。”晋安公主痛快的说道。 傅元令失笑,“皇姐,我只是有个隐约的想法,现在还没想好,但是我想既然父皇让你们来这里,必然是想要西郊跟东陵建立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想一想。” 杨霁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兴奋地看着傅元令,“西郊缺工匠,但是东陵有人啊!” 晋安公主愣了一下,紧跟着也想到了,是啊,他们别的不多,就人多! 1164:给你当靠山啊 东陵府无先天优势发展工坊,水匪成灾驱之不尽,百姓无饱腹之粮,为了生计也会铤而走险。 但是要是有人能给他们提供一份安稳的差事,能让家小安稳度日,不再整日提心吊胆,只要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就不会再去做那种事情。 这就等于是分化了水匪的百姓基础,将这一部分人弄走,水匪的人员越来越少,这东陵府杨家收拾起水匪来就容易多了啊。 如果能让东陵府的青壮劳力去做工匠,学会一门谋生的手艺,而西郊这边也能缓解缺少工匠的压力。 水匪嘛就是靠海逞凶,一群人上了岸脱离了海域,那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杨霁英兴奋的不成,站起身在屋子里直转圈,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以,看着晋安公主说道:“等这些人将手艺学成之后过个几年回东陵,慢慢的咱们东陵就能富裕起来了。” 晋安公主看着丈夫这么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看着傅元令就道:“果然九弟妹有办法。” 傅元令失笑,“长姐千万别取笑我了,这哪是我想的办法,不过是瞧着云州照样子做而已。” “那也是你的本事,反正我们夫妻是没想到。”晋安公主笑,“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毕竟东陵府来的人学了手艺过个几年就要回东陵,这就等于九弟妹白忙活一场,心中怪不好意思的。 “工匠们来做工,我又不是白管饭。不过,要学什么本领,还得长姐跟姐夫好好想想,不好工匠从这边学了手艺,回去后却无用武之地。”傅元令正色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好好想想,这个倒是不急,要不怎么来西郊。” 心头大患有了办法,两夫妻心情都轻松起来。 谈完正事,心情轻松了,晋安公主这才有时间跟傅元令闲话家常,索性把丈夫打发出去逛逛,“我们说些女儿家的话,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杨霁英拱手讨饶,笑着告辞出门。 “长姐跟姐夫感情真好。”傅元令笑着说道。 晋安公主的丈夫虽然仪容不是很出色,但是人品端正厚道,能为了百姓奔波,可见是心有大义之人。 晋安公主戏谑的看着傅元令,“倒不用说我,就我们家小九那是整天把你挂在嘴边上,这一点你姐夫可差远了。” 傅元令:…… 晋安公主难得看着傅元令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这个弟妹太强悍了,真的是很难从她身上见到这样小女儿的姿态。 “小九当初成亲时我是想回来的,但是那时正值水匪猖獗,实在是无法离开,弟妹莫要怪我。” “长姐不要这样说,王爷知道了只怕也会难受的。” “小九看着凶巴巴的,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小的时候是我护着他,等他大一些就是护着我了。”晋安公主笑眯眯的开口,“我一直怕他性子轴,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哪知道老天疼憨人,让他遇到了弟妹,也是他的福气。” 傅元令:…… 饶是她脸皮厚,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遇上王爷才是我的幸事。”傅元令真心说道,遇到肖九岐她才能毫无顾忌的继续做她想做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他都会站在身后支持她。 不像是在梦中,自己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硬生生的困在笼子中被灭杀。 纵然是因为她蠢,但是肖霆也远不及肖九岐心胸开阔容人。 晋安公主略犹豫一下,看着傅元令还是说道:“长乐那边,你还是避着些,她可比谭贵妃母子都聪明,最会审时度势。” 傅元令一怔,毫无预兆的,没想到晋安公主会跟她说这些。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惊愕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很意外?没什么可意外的,身为皇家女,这些事情都是避不开的。皇家公主联姻在外,虽说远离故土,但是你跟小九放心,长姐会时时刻刻站在你们身后,不用怕。” 她在东陵府用心经营,笼络杨家上下,跟丈夫能有今日的感情,怎么会是凭空而来? 在上京,她是杨家的靠山。 在杨家,上京就是她的靠山。 两者融合在一起,将来就是她护着小九的底气! 傅元令被晋安公主惊到了,果然是皇后娘娘养出来的女儿,就是这么的霸气。 “楚王那边有秀宁在,且小四跟小九自幼感情好,母后挑选小四护着小九是有道理的。谭贵妃只有小人之智,不足为虑,吴王优柔寡断自私成性,若无贵人相助难成大事。只有长乐倒不像是谭贵妃所生,你多小心些。不过,也不好说,长乐最会审时度势,最后如何也不敢肯定。” 傅元令:……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惊愕不已的神色,轻轻一笑,“做了皇家妇,这才是开始,九弟妹,你可要走的稳当点啊。最好是给你长姐也当靠山靠靠,我这小日子以后就美滋滋的了。” 傅元令:…… 她就是个喜欢经商的商人! 只是好像自己这条路走的越来越奇怪了啊。 两人没聊多久,另外两位驸马也到了,只是长乐公主跟永泰公主都没来,傅元令觉得长乐公主可不像是不想来的样子,就笑着问了一句。 鹿玉坤有点无奈的说道:“元洲有点不舒服,闹肚子疼,公主就留在府里照看他。” 闻言,晋安公主跟傅元令忙关切的问了几句,鹿玉坤说无大事大家这才放心。 晋安公主并未因此离开,反而跟着傅元令一起,陪着几位驸马将整个西郊完完整整的走了一遍,这一边走下来,心中的震惊真是不小。 这一圈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等回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杨霁英看的心中十分火热,要是东陵府也能有这样的工坊,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啊。 鹿玉坤跟孔弘义瞧着兴趣不大,像是走个过场的意思毕竟相比起来不管是阳崇府还是定繁府都要比东陵府更为富庶,也没有水匪为患,当地商事繁盛,见到西郊也只赞一句规模不小。 傅元令也不在意二人的态度,这么详细的分说只是让杨霁英能明白,有些话你跟外行人说是说不清楚的,但是让他一看他就明白了。 等他们转一圈回来,就看到衙署这边已经等了十几个管事,见到傅元令远远地就行礼问安。 都是来回事的。 今日戚若重没来,元礼跟元信忙的脱不开身,再加上水排的事情是傅元令直接接手的,这些人就等着她了。 1165:瑾王打人那是白打的 “九弟妹可真够忙的。”鹿玉坤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傅元令笑着跟其他人说道。 孔弘义哈哈一笑,“能者多劳,我听说九弟妹厉害得很,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她折腾起来的,上京那些商户的老家伙们都得听她的,这可不得了。” 杨霁英闻言看着二人就笑道:“陛下圣意在前,这些人哪敢不从命,再说还有小九在呢,跟九弟妹对着干,这是不想要命了吧。” 杨霁英可不想傅元令被人盯上,就把仇恨值强行拉到肖九岐身上。 反正这个小舅子皮糙肉厚抗打耐造。 想起肖九岐,鹿玉坤抿抿唇没再说什么,孔弘义侧头看着杨霁英,笑着说道:“姐夫,你说咱们在这里学,回去能做什么?” 他是真的想不到能回去做什么,他们定繁府也不缺什么啊。要论这些工坊,他们那边也有,只不过不像是上京这边聚在一起而已。 他是家中幼子行三,打从生下来就没操过心,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还能娶个公主回家,一家子把他们当眼珠子供着。 这……没经历过苦难的事情,所以就两眼抓瞎,嘛事不懂。 杨霁英看着这个妹夫,意味深长的说道:“儿子都有了,你就不想干点事儿?” 孔弘义挠挠头,“这不愁吃喝的,我觉得读书作画挺好的。” 等到春暖花开寻几个好友知己,去踏春赏花吟诗作赋,日子不要太逍遥啊。 杨霁英实名羡慕,他也想过这种生活,但是生活告诉他,他没这个命! 晋安公主在一旁听着都要笑了,她就看着孔弘义问道:“三妹妹怎么没来?之前不是说想来看看?” “冷,没让她出门。”孔弘义呵口气说道,定繁府从没这样冷的时候,一路从南至北,他被冻得怀疑人生。 “改日我设个花宴,让三妹带着孩子去玩,说起来我们几个姐妹嫁人后天高路远的,就连孩子们都还不认识呢,好歹得认认亲。”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孔弘义一口答应下来,这也是应该的。 再说,对上这个皇姐,他总有些心里怕怕的,明明长公主瞧着分外和善,但是怎么就毛毛的,他都不敢说个不字。 正说着话,肖九岐就来了,他一进来,整个屋子都是一静。 太有存在感了。 “还没忙完?”肖九岐就不高兴了,这群人怎么回事,也不怕累着他媳妇。 傅元令看到肖九岐眼睛一亮,立刻说道:“王爷来得正好,正好我这里有一桩事让你帮忙。” “什么事儿?”肖九岐走过去站在傅元令身边,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图还是他之前给她画的,就是画的有点儿戏,没想到她居然用上了。 “就这几个地方要建水排,只是地势有点不适,还得麻烦王爷去看看。”傅元令指着图上几个地方低头说道,“有湖水会浸泡上来,若是填湖的话得算好距离,工匠们不会搞这个,得去工部找几个人来帮忙。” 傅元令也并不是很懂,这些事情得需要懂行的人来坐镇盯着。 工部的人她使唤不动也不敢使唤,只能让肖九岐出面打个招呼。 “工部的人没来?”肖九岐脸都黑了,“董信那边我早打过招呼了,我看他是皮痒了!” “怕是尚书大人人忙事多一时给忘了,让人再去跑一趟吧。”傅元令对董尚书的观感还不错,不认为董信故意为难,可能真的给忘了。 毕竟刚开年头一天上朝事多。 “杨叙!” “属下在。”杨叙幽灵一样窜进门来。 “你亲自去,问董信要人!”肖九岐黑着脸吩咐。 杨叙领命而去,余下众人闭口不言。 傅元令正低着头把图纸上其他几个地方圈出来,随口说了一句,“董大人尽职尽责,西郊的事情多亏他几次周旋,是要好好谢谢人家的。” “这不是他该干的事儿吗?有什么好谢的。当官就得为民做主,在其位不谋其政,趁早滚蛋。”肖九岐才不惯那些官员的臭毛病。 晋安公主都要被逗笑了,强忍着不说话。 孔弘义仰头不语,这些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懂。 杨霁英面无表情,鹿玉坤捧着茶盏低头喝茶。 把管事们都打发走了,肖九岐这才脸色好点,“先去吃饭。”说完这才看着晋安公主等人,“一起。” 晋安公主才不要答应,“不用了,今日你的外甥们就要到了,我们夫妻得回去看看,改日再去叨扰你们。” 鹿玉坤跟孔弘义对这个小舅子很有些惧怕,听着晋安公主拒绝心里都松一口气。 众人相继上车离开,肖九岐找了赤乌来,将傅元令抱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去,双腿微夹马腹扬长而去。 杨霁英轻笑一声,看着晋安公主说道:“九弟这性子还是没变。” “他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晋安公主笑的无奈,不过当年她嫁到杨家时,也正是因为小九这狗脾气,杨家有些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她,给她行了不少的方便。 毕竟,瑾王打人那是白打的,基本上你找不回场子。 肖九岐带着傅元令直接回了王府,外头吃饭哪有宋大娘的饭香啊。 再说,俩小崽子一上午没见,也得回来看看。 肖翀跟肖翼见到人果然高兴,肖九岐一手一个抱起来,傅元令在门口将大氅脱下来给仲夏挂起来,笑着说道:“今日还有事吗?” “下午要去京卫司。”肖九岐回了一句。 “今日在朝上顺利吗?”傅元令换好衣裳从四季锦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伸手把肖翀接过去。 抄家会账,今日朝堂上想必很热闹。 “顺利,怎么能不顺利。”肖九岐眉飞色舞的看着媳妇,“你是没看到龙承志那群人的嘴脸有多难看,看着肖霆那狗东西不顺利我就高兴了。” 当初肖霆跟龙承志可是往造作局塞了人,这次全被他一网捞了出来不说,还牵涉到吴王那边的几个官员。 肖九岐有多高兴,肖霆就有多晦气。 傅元令闻言忍不住一乐,想起晋安公主的话,看着肖九岐说道:“那长乐公主估计要恨死你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下个月十八号左右会有个小爆更哈,大家开不开心,我正在拼命存稿,爱你们哟。 1166:你是大爷你厉害 肖九岐冷笑一声,“我管她怎么想,她应该想我是怎么想的。” 行,你是大爷你厉害! 傅元令抿唇浅笑,侧头看着肖九岐,她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他这样的性子。 许是她自己活的太规矩,太有桎梏,所以格外羡慕肖九岐这样肆意飞扬的人。 所以她也愿意费尽心力维持他这样的心性,看着他高兴,她就跟着高兴,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造作局的事情都定好了?”傅元令想起今日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 “就那么点事儿,把管事一换,该怎么做就照着章程来,哪个王八蛋敢给我掉链子,我就把他揪出来。杀鸡给猴看,这种事情我最爱干了。” 傅元令:…… 她还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肖九岐对造作局竟然是放羊的状态,这样的话那群管事只怕是要吓坏了。 不过想想肖九岐的脾性确实不耐烦时时刻刻盯着造作局的人,只要他把管事盯住了,抓两个典型惩治,重罚之下,也就稳了。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荣王府掌权是上下坑瀣一气坑朝廷的银子,现在肖九岐掌权,那是一门心思给朝廷赚银子,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处事方式,造作局剩下的管事们,必然还是要再筛选一遍。 还有重新选拔出来的新管事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显然肖九岐把这个过程直接给略过了。 反正就是,我说一,你们就做一,做个二,那都得站出来挨罚。 虽说有些野蛮粗暴,但是不得说这个办法眼下最有效最快速的捷径了。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的思维也很有些意思,看上去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往往却是最便利最有效的。 大智若愚怕是就他这样的吧。 午膳吃的很丰盛,宋大娘使出了浑身解数,肖九岐吃的心满意足,尤其是有一道菌菇虫草汤最合他的胃口,还有一道小烤羊排,表皮金黄酥脆,那香气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傅元令发现自己跟着肖九岐吃饭总能多吃一点,实在是他吃饭给人的感觉太香了,忍不住就跟着多一点再多一点。 吃完饭,带着孩子玩了一会儿,肖翼现在也慢慢亲近肖九岐了,傅元令不舍的孩子,就把西郊工坊那边的事务搬来屋子里处置,还有过年积累了一摞的信要拆看一下。 各地大管事如期回禀一下当地铺子的情形,基本上一切正常,唯一可惜的是今年义叔、程叔、仁叔他们还是不能回来上京,今年把手下的管事带一带,明年差不多就能回上京养老了,傅元令心里很高兴。 三人年纪渐长,却还在外奔波,不能跟家人团聚,傅元令心里是很愧疚的,所以这才把管事赶紧培养起来,送过去给他们练手的机会,早日能让他们回上京团聚。 想起这个,不免就想起樊大儒夫妻来,毕竟樊大儒有时间就会帮他盯一盯家学,有樊大儒这块金字招牌在,家学里的小崽子们一点都不敢懈怠,个个勤奋读书。 三连山那边的荒山开垦比较顺利,煤矿开采今年就能比去年翻倍的出货,矿山都是想起开采比较困难,等到顺利开了头,后头的事情就好办了。 真是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阙舟新港那边仁叔的信写得比较简洁,三言两语交代了他跟梅成川几次交手的情形,总体说傅家赢多输少。 梅成川不是无能之辈,傅元令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而且现在朝中风平浪静,她也不想无缘无故激发跟吴王的矛盾,所以梅成川那边还得悠着点。 等再过几年,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不过等那时,云州海港与阙舟新港已经能互为支援,届时两个梅成川都不怕了。 不要说梅成川需要时间成长,傅家也需要时间部署。 西北那边有乔安易在,生意倒是一切顺利,马场那边跟魏家合作愉快,义叔说今年准备扩大马场,再买几匹良驹配种…… 傅元令一封信一封信的看完,然后再一一回信,等她回过神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尤嬷嬷带着小丫头在外头守着,不敢惊扰她做事。 想来两个孩子也被奶娘抱出去了,肖九岐应该是去京卫司了。 傅元令起身将写好的回信装进锦盒中,把仲春叫来吩咐道:“送去竞春舫元智那边,让她给各大管事送回去。” 仲春将东西拿好,这才转身去了。 仲夏带着梨花她们进来收拾桌子,一应笔墨纸砚收好搬走,屋子里夹着一股子墨香气,又点了香饵驱散味道。 傅元令这才得空问道:“两位小主子呢?” “皇后娘娘派人来接进宫了,说是天黑前送回来。”尤嬷嬷笑着说道,“沈嬷嬷跟着去了,是王爷亲自送进宫的,临走前说让王妃放心,王爷会回府前接回来。” 傅元令想难怪不见人,肖九岐亲自送去就没什么担心的。 她一时无事,索性就去樊大儒那边探望一二,这个年过得忙碌,没多少时间陪二老。 没想到傅元令过去扑了个空,樊大儒夫妻会友去了,难得好友来上京,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傅元令就拐弯去了家学,上元节过后家学就开课了,今儿个也是头一天,前来坐馆的先生都是樊大儒举荐的,个个严厉的很。 傅元令站在窗外听着先生在里头授课,听了一会儿,瞧这一群萝卜头认真的样子,这才笑着走开。 再过个几年,家里的俩孩子也得开蒙,到时候家学还得再好好的整治一下,聘请几个学识渊博的大儒授课。 心里盘算着往回走,走到半路,就看到尤嬷嬷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到她忙弯腰行礼,“王妃,伯府的三夫人来了。” 傅元令一愣,三婶婶? “人呢?” “已经请去正院了。”尤嬷嬷知道王妃跟伯府那边的大夫人三夫人关系好,所以一点也不敢慢待。 傅元令就快步回正院,穿过垂花门,一路走进去,就看到三夫人正在小花厅里坐着等她,她抬脚进了门,笑着打招呼,“三婶,怎么忽然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1167:这是什么意思? 三夫人见到傅元令站起身,笑着说道:“来看看你,正好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下,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 照理说,是该想递个帖子过来的。 傅元令心想三婶连帖子都没来的及送来人就来了,只怕是真的有事情。 “三婶您坐。”傅元令笑着说道,又吩咐人奉茶,这才坐下看着三夫人,“家里一向可还好?我这段日子忙得很,也没时间回去探望祖父祖母。” 三夫人就道:“你有正事要做,家里都好不用挂念。” 叙了会儿旧,三夫人这才说起正事,“今儿个来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过几日我跟你三叔就要南下操持你四弟的婚事,来跟你打声招呼,等走的时候就不过来了。” 傅元令点点头,去年三夫人就跟她说可能要去南边傅元彬任上给他娶媳妇,心里早有准备的,于是就点点头,“应该的,四弟在外上任,娶妻也是大事,只能互相周全了。” 三夫人点头,“好在韩家通情达理,倒也没为难,婚事商议的差不多了。” 傅元令笑着道:“四弟好福气。” 三夫人眉眼带着笑,显然很满意这婚事,顿了顿,看着傅元令,“今日下午长乐公主跟傅侧妃回了伯府。”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三夫人,谁? 长乐公主跟傅侧妃? 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王妃不解的神色,三夫人就知道这件事情令姐儿不知情,就叹口气说道:“长乐公主虽然并未大张旗鼓,但是跟着傅侧妃回了伯府,这姿态也是令人有些不懂。” 傅元令挑眉,还以为长乐公主会先做什么,没想到是给傅宣祎做脸去了。 这一招,她倒是有点意外。 “这也不是坏事。”傅元令轻笑一声,“傅侧妃虽然是个侧妃,但是到底是伯府的女儿,长乐公主给她面子,我的面上也好看,就是不知道吴王妃心里怎么想了。” 三夫人叹气,“你说这事儿闹得,现在府里头还有些摸不到头脑,也不敢得罪长乐公主,生怕给家里给王妃招祸。”说完这句看着王妃,“母亲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王妃,这事儿怎么办好?”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无妨,长乐公主示好家里接下就是,只是长乐公主有什么要求你们就不要应承。至于傅宣祎给家里提要求,就让祖母祖父看着办就好。” 若是她们因为长乐公主倒向吴王,傅元令虽然会失望,但是也不至于恼怒。 要是他们不动摇依旧站在自己这边,也就证明她对伯府的付出总算是没有付诸流水。 至于长乐公主…… 傅元令一点也不着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三夫人没想到傅元令就这么点要求,意思都傻住了,来之前她以为令姐儿会生气的。 对上三夫人的神色,傅元令笑着说道:“三婶,人这辈子长着呢,牛不喝水强按头,早晚都会自食其果。咱们家出了一个王妃一个侧妃,偏吴王跟我们王爷不睦,这份关系迟早都会生变做出个选择。现在长乐公主出现,不过是早一些把事情摆出来而已。” 三夫人叹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三房跟大房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就多谢三婶跟大伯母。”傅元令看着三夫人发愁,一时也觉得心里暖暖,“长乐公主看中的不就是大哥分四弟吗?可是想要拉拢他们委实不容易,而且现在大哥在王爷手下当差,长乐公主想来是不敢动的,唯有四弟那边,三婶去给四弟主持婚礼时提醒一句。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就让四弟给我写信回来周全,如此三婶就不用担心了。” 三夫人一想也是,令姐儿聪明又厉害,自己儿子也不是个蠢的,难道还能让人牵着鼻子走,这么一想,心里那股子气就散了,“对,是我没经过大事,遇到点事儿就着急忙慌的,我听你的,回头见了你弟弟就跟他说。” 傅元令点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南下?只怕我是不能跟着去参加四弟的婚礼了,您替我将礼物带去,替我跟四哥道喜。来日等四弟他们回京,我们姐弟再好好说话。” 傅元令给傅元彬的礼物早就准备妥当了,毕竟去岁就在说今年可能南下成亲的事情,让仲夏进屋子取了锦盒来。 巴掌大的黄花梨木的盒子,中间镂雕鸳鸯双喜,四角包金,喜庆又吉祥。 傅元令将盒子打开,笑着说的道:“我想四弟成亲不缺钱财,就把这方小印送他。这是我傅家的小印,拿着这方小印传递书信,送点东西,有什么急事可通傅家商行帮忙。” 三夫人这些年跟着傅元令做生意那是赚的盆满钵满,还真的是不缺银子,但是这方小印就不同了,这…… 三夫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这怎么能行,太贵重了。” “瞧您说的,就是方便四弟跟家里联络,婶婶收着吧。”傅元令将盒子推过去。 三夫人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个东西可真是千金难得,太贵重了,我可得让他好好保管。” 家里书信往来走驿站,时间上难免有些久。但是傅家的商队四通八达,他们传递书信可真是快多了,而且给孩子送点东西什么的不要太方便。 “这东西不要落在外人手里,不然会有些麻烦,让四弟好好保存就成。”傅元令提醒一句,然后又道:“这次家里都有谁去?” “你大伯夫不能去,要留在上京看顾家里。你四叔五叔夫妻,你大伯母都要跟着奔波一回。”三夫人笑着开口,“我们打算把家里几个年龄大的还未婚配的孩子都带出去走一趟,也能看看外头的风景长长见识。” 那这个阵势不小了,可见是府里是要打定主意给傅元彬做脸面。 傅元令微一沉吟,就道:“那我请王爷派一队护卫护送你们南下,虽说大乾泰平,但是路上还是小心些。” 瑾王府的人护送,这就是给伯府添光了,三夫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三婶不跟你客气了,毕竟一大家子人,安安稳稳的最重要。” 傅元令就喜欢三夫人这点痛快,“您说的是。”说到这里,看着三夫人,“二房就一个人都不去?” 1168:反正最丢人的不是她 虽说傅元令不喜二房,但是一个人都不去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三夫人闻言脸上带着些讥讽,伯爷忙着寻花问柳,石氏又是个拿架子的,她倒是为了儿子好声好气的上门请了一回,但是石氏说什么府里一摊事儿丢不开手,她一听心里就气得慌,也就没再强求。 反正她姿态做足,婆母知道她去请过石氏就成,至于其他的她现在还真的是不太想跟石氏打交道。 丢人? 反正到时候最丢人的也不是她! 本来大夫人瞧着石氏留下,是想要跟着南下,但是三夫人可不放心他们都走了,这府里没人石氏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不能让大夫人去了。 “伯夫人无暇分身,我就不给她添麻烦了。”三夫人笑着开口,“元宪媳妇跟着走一趟,再说咱们这么多人也尽够了。” 傅元令多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石氏那边肯定是拿乔了,她就笑着说道:“那您可能失望了,我觉得二夫人这次会去的。” 三夫人一愣。 傅元令吐出几个字,“长乐公主。” 三夫人:…… 长乐公主长袖善舞,既然想要拉拢傅元宪跟傅元彬,这样的事情怎么会错过? 石氏想要拿乔摆架子,但是长乐公主可不会让傅宣祎因此跟傅元彬结怨,必然会让石氏去的。 三夫人晕头晕脑的回了府,没想到还没喘口气,石氏就笑着找上门,说是要跟着南下。 三夫人:…… 瑾王妃真是料事如神啊! 长乐公主这点小手脚对傅元令来说不值一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说西郊的事情,只说翻过年李潇安还有秦芳晴都要出嫁,还得提前过去坐坐,李潇安那边牵涉到德妃娘娘,傅元令不好大张旗鼓,只能私下抽时间把人约出来见面。 因为两人都是外嫁,再加上齐怀柔快要生了,索性就把人约到竞春舫一起见个面。 傅元令也没想到到了竟春舫还没见到好友,倒是先见到了范直! 范直就是刘湘华未婚夫那边的亲戚。谭家跟刘家的婚事没有受到影响,婚期照旧,婚事如常。 范直是从里面往外走,傅元令从外往里走,俩人正好在院子里遇上。 这猛不丁的一照面傅元令当然不认识范直,但是范直认识瑾王妃啊,忙过来请安行礼。 这么一说身份,傅元令这才想起这人,刘家那边的亲戚,傅元令自然不能慢待,就把人请到花厅小坐。 范直忙摆手,“不好打扰王妃的正事,我这就告辞了。” 傅元令可还得给刘湘华做脸,不能让谭家因此对刘家有意见,便笑着说道:“说起来两家都是姻亲那就不是外人,到了这里了,喝杯清茶是应该的。” 范直心中大为吃惊,没想到瑾王妃对他这个范家人这么客气,说起来是姻亲,人家刘家跟谭家才是姻亲,他不过是谭家的亲戚,这就有点远了。 范直受宠若惊,不过好在范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吃惊之后,就笑着应下来。 俩人进了花厅,有丫头送上热茶,仲夏几个守在门口。 “这次来是为了冶炼工坊那边的事情?”傅元令笑着开口,“我听管事说范家有意再租赁工坊?” 范直就更意外了,没想到王妃连这点小事情都知道,忙说道:“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王妃,是有这么个事情,我就是来问问冶炼工坊那边新的工坊什么时候动土的事儿。” “我听手下的管事们说范家是做铁铺生意的。”傅元令笑着开口。 范直就点点头,“我们家祖上就有些打铁的好手艺,后来慢慢的就开铺子做大了。” 不是他吹牛,范家打铁铺的手艺那是真的好。 以前铁矿都是被朝廷拢在手中,他们这些打铁铺需要的生铁都要从造作局拿条子才能购买。要打通造作局的关系,每年都不知道搭上多少银子。 现在西郊建起了冶炼工坊,且还能招募商户,他们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家里拿出一大笔银子入了西郊,就是不想在生铁上再受制于人了。 以前的时候不知道这里头的一层关系,后来谭家那边跟刘家定了婚事之后,他只是偶尔提了一次,到这边办事就比别人更方便些。 只是他心里有数,也不敢随意挥霍这些情分,一直都不敢大张旗鼓的摆出来。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想到瑾王妃不仅知道这些事情,显然对范家也是查过的,这让他真是有些庆幸自己不贪,之前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傅元令看着范直有些紧张的样子,就放缓语气说道:“今日我还有些事情,也不好多说,不过冶炼工坊那边的事情暂时不急,若是范家有意,织锦工坊这边扩建的工坊倒是可以租赁一两个。沿湖而建的工坊,都将会用上水排,你抽空可去看看。” 范智愣了一下,就见瑾王妃已经起身,忙起身送人。 傅元令提点一二也没多说,瞧着范直不像是个目光短浅的,应该会看出那边的潜力。 且不说范直回了范家跟家里长辈如何商议此事,只说傅元令到的晚了,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她推门进去,就听着李潇安正在叹气,“你生孩子我是赶不上了,等生了要给我写信啊。” 齐怀柔下月就要生了,现在的肚子真是大的很,要不是为了两位好友送行,她家里都不会让她出门的。 “那肯定要写信的,满月礼可不能少了你的。”齐怀柔哼了一声说道。 看到傅元令进来,秦芳晴就道:“上元节的龙灯真是太出彩了,我们都去看了。” 傅元令闻言一笑,脱了大氅在好友身边坐下,这才说道:“是挺好看,我也是第一次看。” 众人不信,傅元令连作保证这才放过她。 一群小姑娘,眨眼间都要成亲嫁人了,尤其是这次秦芳晴跟李潇安都要外嫁,即便是好友小聚,也难免有些感伤。 傅元令跟李潇安还有秦芳晴喝了一壶果酒,齐怀柔只能抱着养身汤往下咽。 说来说去,话题不免就转到了几位公主身上。 傅元令正好想要打听一下长乐,现在就有机会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看了下月票马上过三千了,小可爱们加油,过了三千有加更,爱你们哟 11659:李德妃背后的李家 说起几位公主,大家也有些话说,毕竟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上京闺秀,自幼跟着家中长辈,也曾多少跟公主们有交集的。 这其中李潇安最多,毕竟李德妃是她的姑姑,她这个侄女进宫也是家常便饭。 “晋安公主最大气,做事情也最有气派,很能镇得住场子。永泰公主性子温和不喜与人相争很是好相处,至于长乐公主那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不过这人最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你可要小心。” 从李潇安跟徐秀宁的言语中都能听得出来,虽然对长乐公主不喜欢,但是却没否认长乐公主的本事。 又想起她去伯府的事情,倒是个有趣的人。 秦芳晴说话也直,就道:“长乐公主与朝中诸多夫人关系都不错,就连我娘那样端方的人都夸过她。” 傅元令:…… 那这个功夫真不得了。 能让诸位夫人出口夸赞而不心生厌恶,又想起皇后娘娘对长乐公主也不错,可见她的确是有些本事。 一直吃瓜听八卦的齐怀柔忽然说道:“说起来长乐公主我记得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进宫,她跟在晋安公主后面笑得甜甜的,还能把晋安公主照顾好了。那时候我就只知道跟在我娘后头胡吃海喝的,想想真是差距蛮大的。” 傅元令心想有目标的人生,跟没有目标的人生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约也没几个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我那时候进宫就特别紧张。”秦芳晴开口说道,她们这些属臣的家女儿,进宫就怕给家里招祸,自然是小心翼翼。 尤其是秦家家规严,所以秦芳晴并不喜欢进宫。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轻轻笑着说道:“过几日我家会设宴宴请永泰公主,你有时间去吗?” 诸位公主回京,他们这些有姻亲的人家,自然会宴请公主。 像是李家宴请永泰公主,谭家宴请长乐公主,还有徐家宴请晋安公主,这些都是合乎礼仪的人情往来。 傅元令想了想摇摇头,“你们这算是家宴,我就不去了。” 李潇安轻笑一声,“改日约出来私下小聚也成。” 吃饱喝足,窦朔就来接人了,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齐怀柔尽量脸不红气不喘的跟她们作别离开。 三人推开窗子看着窦朔扶着齐怀柔上了马车,动作小心翼翼,眉眼之间诸多关切。 “看看今天,真是难以想象以前这人干的蠢事儿。”李潇安特别不客气的说道。 秦芳晴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之前的事儿,也难说有没有今天的珍惜。凡事有因才有果。” “哦,我知道,你的因果就是那继续坚持婚约的罗家小子。” 听着李潇安的打趣,秦芳晴难得脸一红,瞪她一眼,“别只顾着说我,且把你自己看好吧。” 傅元令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将两位好友送走,自己独坐在这恢复清净的室内,一时间也有种难得几分清闲的感觉。 可见忙得很了,跟三五好友小聚,果然是个不错的法子。 傅元令忙着西郊的事情,肖九岐接管了造作局,还有京卫司那边,两夫妻忙得脚不沾地,几位公主驸马回了上京,除了外家走了一趟之外,其他时候多数宴请都尽数回绝,毕竟几位驸马还得去西郊做苦工。 对于鹿玉坤还有孔弘义来说的确是苦工,只有杨霁英美不胜收,整日跟着傅元令不像话,毕竟男女有别,他就盯上了戚若重。 时间大部分都耗在了西郊新扩建的工坊上,东陵府多水,建造水排倒是能让东陵受益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也不复杂,关键是西郊这边每一座水排都能安排的恰到好处,这才是杨霁英最挠心抓肝的地方。 傅元令两夫妻一忙起来,俩孩子就见天的送进宫,跟晋安公主的两个孩子倒是整日的在一块玩耍。 杨霁英整日在西郊蹲着,晋安公主并不会常去,偶尔才会以探望丈夫的名义过去看看。 多数时候,晋安公主都是进宫陪着皇后,顺便看着几个孩子,因为肖翀的缘故,皇帝经常往凤仪宫去,连带着杨晖跟杨祺见到陛下的次数也跟着增多。 等出了正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身上除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夹棉的衣裳,大人孩子都觉得轻快起来。 皇后娘娘看着一排睡得四个喷香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抬头看着女儿正靠着软枕喝茶,轻声说道:“去外头说话,别吵着孩子。” 晋安公主点点头,起身扶着母后走出去。 到了外殿,母女俩相对坐下,舒和带着人送上茶来。 将薄纱做成的锦帘轻轻的放下,这才弯腰退了下去。 “回来这段日子里,感觉如何?”皇后娘娘笑着看着女儿问道。 晋安公主眨眨眼,好一会儿才说道:“您当初给我的信中夸赞九弟妹,的确是没有言过其实。” 皇后轻叹一声,“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的品格。” 晋安公主笑了笑,“驸马对九弟妹观感很好,西郊那边女儿虽然未能常去,却也知道实属不易。” 皇后喝口茶,“这段日子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陛下就算是让你们多待上京,只怕后半年也得放你们回去。” “眼下女儿就想着先把东陵那边稳住了,去岁的蝗灾百姓流离失所,今年总得让他们重新安置下来,不然有水匪掺和要生乱子。”晋安公主看着母后开口,“我瞧着上京这一两年内也无大碍,吴王……还是那么没长进,谭贵妃一向目光短浅,做事情只顾蝇头小利,只怕当初给吴王招的幕僚也多是牛头狗肉之辈。” 晋安公主没说的是,让她最意外的是父皇的态度。 她出嫁时,父皇偏重吴王之心甚是明显,但是这次回来楚王明显已有平分秋色之势。 这里头,只怕母后费了不少的心思。 想到这里,晋安公主看着母后,压低声音说道:“楚王纵然眼下不错,但是李德妃背后的李家您有把握吗?” 1170:这个赌是他愿意的吗? 听着女儿这样问,皇后笑着说道:“你对李家有不满之处?” “眼下是没有的,但是将来不好说。毕竟若是有那日,才能真的看清楚人心。”晋安公主对李德妃观感很复杂,不争不抢却能坐稳妃位,纵然有父皇看重李家之意,但是李德妃就真的是平庸之辈? 那自然是不能的。 在她看来,李德妃不是不争而是争不过,所以这才退后三尺做出一副高姿态。 这样能忍的女人,一旦获得了权势,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女儿说道:“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只管把东陵府那边稳住就成。东陵以后才是你的根基,是你的底气,上京如何,那都是两说的事儿。” 晋安公主眉头微皱,“您不能这样说,还有小九呢。” “就是因为还有小九,就更要你在东陵安稳如山!”皇后看着女儿沉声说道。 晋安公主:…… “你且好好想想吧。”皇后靠在软枕上轻轻叹口气,“这世上没有谁能一辈子依靠另一方的道理,夫妻如此,子女如此,这世上最恰当的平衡那就是势均力敌。” “您……” “晋安,母后只剩下你跟小九,余生只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的。你们的安稳不能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得能自己立起来。小九现在就很好,有元令在,本宫不是很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你。”皇后看着女儿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下来,“您这孩子心善,总爱为别人着想,杨家人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要看他们怎么做的。” “我知道,母后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晋安公主看着母后的面容笑着说道,“您别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皇后慈爱的看着女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晋安公主心头有点发酸,即便是自己现在做了母亲了,依旧让母后为她牵肠挂肚,“那长乐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让她蹦跶。”皇后不怎么在意的开口,“如今上京可不是几年前的上京,不管是造作局还是西郊工坊都让陛下牵肠挂肚,如今眼看着国库就要丰盈起来,再加上你父皇年事渐长……” 皇后不好当着女儿说她父皇屋子里的那点事儿,含糊而过,接着说道:“谭贵妃那点本事已无用武之地,又有年轻貌美的云贵嫔辖制她,谭贵妃现在深受桎梏不足为虑。吴王倒是有些小聪明,再加上长乐在,姐弟俩凑一块闹出些动静来更好。” “您的意思是?”晋安公主面色有些凝重的开口。 “你说呢?”皇后慢慢的教女儿。 动了,她们才有机会拿住把柄反击,若是一直不动,又哪里来的机会? 晋安公主微微皱眉,良久才慢慢舒展开,“长乐这么多年这性子一直没改,我听说前段时间她还私下里跟傅侧妃去了平宁伯府。” 皇后就道:“不过是想给傅侧妃撑腰罢了,只是现在平宁伯府那边可不是以前的样子,她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白走一趟,反倒是落人口舌跌于下乘。” “但是与外人眼中未必这样,只以为是吴王跟平宁伯府走的亲近。”晋安公主道。 “那又如何?墙头之草,不要也罢。”皇后哂笑。 晋安公主一想也跟着一笑,“母后说的是,是我想岔了。”说到这里也没说下去的意思转开话题,“今年花朝节宫里还办宴会吗 皇后笑着说道:“办什么宴会,有那功夫倒不如喝杯清茶来得好。” “只是……别人不会非议吗?”晋安知道谭贵妃每年花朝节都要格外上心。 “你父皇满心思都在西郊跟造作局,哪有心思放在后宫。”皇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说你父皇无暇参与宴会,这群人就消停了。” 花朝节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过是给陛下看,陛下不在给花看吗? 晋安公主不好说后宫的事情,想起一事就道:“上回上元节,听那意思花朝节民间会举办盛会?” 说起这个,皇后想了想才说道:“应该是,不然上元节的花灯不会再出什么百花谱。”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又看着女儿笑,“等到端午节看赛龙舟那才热闹,比你未出嫁时场面大了不少,每年参赛的龙舟一直在增加,可以跟驸马带着孩子们去看看。” 晋安公主有些怅然,“几年未回,上京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这就是生活,不会一成不变,所以人要向前走,不要等回头的时候,只有你自己在原地踏步。”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晋安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 傅元令在西郊工坊吹了一个多月的风,总算是十几处水排的地基给弄了起来。 随着天气变暖,这活就好干了,工匠们也不像是之前辛苦。 杨霁英灰头土脸的站在湖水边,看着工匠们将诺大的滚轮安装好,随着水势往下流动,整个水排跟着慢慢转动起来,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大大的笑容。 成了! 傅元令也轻轻松口气,没想到几位驸马还真的能坚持下来。 就连看上去没吃过苦的孔弘义都没退缩偷懒,还真是挺令人意外的。 今日难得肖九岐跟楚王吴王都在,又见证了第一架水排正式入水,可算是个喜事,整个工地上都是欢呼声。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怎么样?我就说我媳妇说的一点也没错,肖霆,你可是赌输了,一顿饭你是跑不了了。” 吴王:…… 这个赌是他愿意的吗? 分明是肖九岐奸诈不要脸强买强卖强行跟他打的! 楚王笑着说道:“正好咱们一群兄弟还没一起正经喝杯酒,这次就借三哥的光了。” 楚王给了吴王台阶下,吴王就笑着说道:“走,咱们去会春楼。”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让人去给几位姐姐嫂子送信,咱们会春楼见吧。” 吴王闻言看着傅元令就说道:“你三嫂那里九弟妹就不用去了,她现在不太方便出门。” 本来想着提一句傅宣祎可来,但是顿了顿,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1171:皇二代们的聚会 这也算是他们一群人私下里第一次聚会,以这样的名义也算是相得益彰。 平常虽然楚王跟吴王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并不是兄弟们见面就得刀来剑往的连一顿饭都不能一桌吃了。 傅元令派了人去公主府还有其他的王府送信,又让人去会春楼知会一声,把整个楼包了下来。 如此一来,这倒是公主驸马回京之后,一群皇二代们第一次私下这么齐全的聚会了。 首先接到消息的是清阳王夫妻,这段日子清阳王没少往西郊跑,这不是他九弟接管了造作局,好些琐碎的事情他当甩手掌柜的,自己就被抓了壮丁。 这天天的顶着太阳往外跑,他觉得自己都黑了。 文平王府、东川王府还有武陵王府那边都送去了信儿,如此一来,这么一场聚会人还真少不了。 好在大家都不带孩子。 西郊这边一行人直接去了会春楼,原本是想去风泊雅舍,但是有些远,就选了近一点的会春楼。 会春楼的掌柜已经带着人把一楼收拾出来,将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做成一个大桌,用了香木做成的屏风隔断,诺大的厅堂只有这么一桌,一群伙计恭敬的侍立等候。 肖九岐等人先到,傅元令随着下了马车进了会春楼,还没等坐下,清阳王等人的马车就跟着到了。 陈妍对着丈夫进来,抬眼就看到傅元令,对着她笑了笑,跟众人见过礼,这才走过来对着傅元令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要出来吃饭,还怪吓人的。 传消息的没说清楚,直说要吃饭,他们夫妻也不敢拒绝啊,只能硬着头皮来。 傅元令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文平王妃跟东川王妃也过来了,几人方打个招呼,武陵王妃跟楚王妃也到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三位公主也到了。 都没机会说句贴心话,陈妍只得看着徐秀宁问道:“四嫂,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徐秀宁当然也不知道,不过感觉到其他几位王妃看着她的目光,她笑着说道:“可能就是大家一致没空出来坐坐,正好今日有空。” 晋安公主是这里头最大的,往人前一站,看着众人笑着说道:“今儿个倒是好,没有外人,咱们自家人一起吃顿饭。来来来,先坐下再说话。” 晋安公主一发话,大家就笑着应了,各找各家的夫君相继坐下,只有吴王孤家寡人一个,瞧着还怪别扭的。 长乐公主眉心微微一皱,面上紧跟着笑着说道:“三弟妹身子重了不好前来,大家别怪她,等她生了,咱们再让她设宴给大家赔罪。” 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傅元令扯扯他的袖子,肖九岐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 “身子要紧,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晋安公主笑着接了一句,眼睛看着吴王带着柔和的笑意,“听说三弟妹前段日子身体不适,现在可好多了?女子怀孕本就是辛苦的事情,三弟平日也要多体恤她。” “多谢皇姐挂念,雪薇经过太医调理已经好多了,就是身体弱不好出来走动,让皇姐担心了。”吴王忙拱手说道。 晋安公主就叹口气,“当初我带着我家老二的时候也是身体不适,整日卧床休息尤嫌不足,你可要上点心。”说着也不等吴王有反应,又看着长乐公主开口,“长乐回头去看看,若是缺什么只管跟母后说。” 长乐公主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我听大姐的,回头就去看看。” 众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肖九岐这才扫了一眼大家说道:“今天这饭是三哥请的,因为打赌输了,我媳妇的第一架水排已经正式完工,这顿饭就是因此而来。” 肖九岐说得笼统,鹿玉坤轻咳一声,看了一眼自己妻子,这才跟着把事情仔细解释一遍。 其他不知道根由的王爷王妃这才知道为什么,这满上京虽然王爷不少,但是郡王真的不稀奇,再加上他们本身也没有争储的实力,基本上都是能避免麻烦就尽量避免麻烦。 所以西郊工坊的事情,大家知道很火热,但是也没想着掺和一脚。 既然这样,自然就不知道打赌的事情。 不过,大家都知道肖九岐跟肖霆不睦,现在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顿饭已经有点意外,现在又听说这么个赌局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那不是一言不合就拔拳的人吗? 长乐公主就侧头笑着跟肖九岐说道:“小九你这性子真是一丁点也没变,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是兄弟也得愿赌服输,这顿饭咱们就得来吃。” 肖九岐看着长乐公主嗤笑一声,“那是得吃,还能有人敢赖我的帐?” 清阳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还是喝酒吃饭堵上嘴比较好。 陈妍看着丈夫这样子心中一笑,她这段日子冷眼旁观,也能看出些有意思的事情来,长乐公主真是怪令人佩服的,以一己之力想要把谭贵妃跟吴王的印象给拔高一个台阶。 不得不说长乐公主还真的做到了,至少现在不管是鹿驸马还是吴王都在西郊任苦任劳的,连他们家王爷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人都真心实意的赞美几句呢。 楚王跟几位驸马交谈甚欢,关于造作局跟西郊的一些工坊事宜,问起来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纵然不如傅元令那般精通,但是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肖霆听着楚王说水排的事情,这段日子他是真的出了力受了苦,论及商事也不再是空谈之辈,听到这里就说道:“水排现在只是一个开始,照九弟妹的意思,以后扩建的工坊只要合适的话,都会建在湖边用水排带动。但是这样的话,西郊工坊就要一直沿着环城湖开建,那这得延长到什么地方去,长度会不会过于长了些?” 鹿玉坤就点头,“吴王说的有道理,要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有些受掣肘了。” 一旦工坊的东西跨度太长,那么必然会造成其他地方供给的局促跟限制。 好比说,原本是要建个四方形,集中在一块,能够互为照应,运送物资也是十分方便。 但是要按照现在的架势顺着环城湖岸建工坊,那就等于从方正的格局变成了长线型,必然会大为不便。 1172:还是闭嘴吧 清阳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眼睛落在瑾王妃的身上,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挪开。 他一个混吃混喝的,还是少说话多吃饭。 东川王跟武陵王还有文平王还不如清阳王呢,至少清阳王还因为自家王妃跟瑾王妃是表姐妹的关系捞到点差事,他们现在才是真的一条光杆到底,身上没什么差事,整日在王府缩着脖子过日子,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但是他们又不敢跟父皇要差事,就只能这么怂着。 现在听着吴王楚王他们商议正事,一个个的羡慕的不得了,他们也想忙成狗,总好过在家长蘑菇。 “那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晋安公主笑着开口问道。 “皇姐,这种事情咱们多听九弟妹的意思,她肯定能有法子。”长乐公主笑着说道,转头就看向傅元令,“九弟妹,你说呢?” 傅元令无奈一笑,“我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手严重不够用。” 晋安公主察觉到傅元令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点让人说不出来的趣味,她心头一动,眼尾扫过长乐,忽而笑着说道:“九弟妹,这有何难,既然你这里人不够用,别人家不好说,咱们家自己人那都是要帮忙的。小五,小七还有小八都还没差事傍身,正好让他们出来动一动,省的整天在府里闲的直喝茶。父皇那里我去说,谁叫我是长姐呢。” 忽然被点名的几位王爷一愣,没想到今日来吃顿饭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这……他们当然愿意干啊。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兄弟中最怂的清阳王,就他那性子都能跟着小九风光,何况他们呢。 几个人的眼睛一亮,武陵王立刻说道:“那我倒是想去,就是怕什么都不懂给九弟还有九弟妹添麻烦。” 清阳王难得聪明一回,立刻搭了个梯子,“八弟,你总不能还不如我吧,我瞧着成。” 清阳王虽然憨憨的胆子又小,但又不是真的蠢,这明显是一场鸿门宴啊。 指定是小九媳妇的歪主意,她要用人还想用威风能震慑住人,朝堂上那群老油子小九媳妇避之不及,那他们一群兄弟,头顶王爵又无实权,但是关键是皇家人出去后谁都给几分面子。 这样的人拉出来给西郊办事,这真是太省心了啊。 清阳王觉得自己察觉到了真相,鉴于他跟着九弟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且媳妇跟九弟妹关系最好,自然是要帮自家人。 这话别人说都没说服力,但是清阳王就不一样了,他就是兄弟们中最不争气的那个啊。 他都能混好,难道别人还不如他? 那也忒打脸了。 傅元令颇有些意外的扫过清阳王,没想到这一位今天这么开窍啊。 长乐公主跟吴王都给愣了一下,怎么转眼间这话题就偏成这样了? 但是他们要阻止的话,这就明显把兄弟们得罪了啊。 长乐公主心里气的厉害,她算是想明白了,当初小九跟弟弟打赌,只怕就是故意为之就为了今日呢。 这俩夫妻太奸诈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长乐公主自然不能做得罪人的事情,而且也不能让好处全让晋安公主得了去,立刻笑着说道:“成家之后就得立业,这主意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别在家闲着了,能出来做点事情为父皇分忧也是好的。” 吴王:…… 总觉得自己又摔进了肖九岐的大坑! 永泰公主难得跟着说了一句,“两位姐姐说的是。”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文平王、东川王跟武陵王三个咸鱼大王对视一眼,都被这馅饼要砸蒙了啊。 光杆王爷当然不如有权的王爷吃香,他们只靠那点俸禄心虚啊。 现在要是能有差事傍身,这以后出门也有底气。 不虚。 三人高兴不已,还是文平王轻咳一声,看着晋安公主笑着说道:“皇姐,我们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我们几个愿意学。” 求人于前,姿态要低。 “对对,我们能学。”东川王立刻跟着点头说道。 长乐公主就抿唇笑着说道:“那得问过父皇才知道给你们派什么差事,别着急,也不在这一时。” 肖九岐就不喜长乐这幅样子,立刻说道:“还能有什么差事给他们?除了我跟我媳妇这里,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众人:…… 傅元令心里憋笑,面上却带着和缓的笑容跟看着她的几位王妃轻声细语的说道:“工坊这边差事多得很,就是比较辛苦,若是几位哥哥真的要过来,怕是要吃点苦。” 文平王妃夫唱妇随立刻笑着说道:“我们王爷最是能吃苦,九弟妹放心。再说西郊现在于朝廷也是大事,能为陛下分忧是王爷该尽的本分,即便是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文平王给自己媳妇点个赞,这话说的太好了。 没有实权的王爷脸算什么,先把差事拿到手再说。 肖九岐瞥了一眼文平王,“啧”了一声说道:“五哥,不是当弟弟的太挑剔,你这性子要是真的管事可得改改和稀泥的习惯。活有的是,你干不好,就特别考验咱们兄弟的友好关系。” 众人:…… 傅元令举起茶盏遮着脸,晋安公主看到这一幕心里要笑死了。 这个小九啊! 文平王平和谦逊,平日做人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肖九岐这话真有点为难他,他就微微皱眉,怕自己真干不了得罪人的事儿。 好在晋安公主立刻出口解围,“小五,你别听小九吓唬你,他知道你这性子还能让你干这种差事?这就是逗你玩呢。” “姐,我亲姐,你拆我台干什么。”肖九岐翻个白眼说道。 文平王松口气,对着肖九岐拱拱手,“九弟,手下留情。” “……行吧。”肖九岐脸上都嫌弃不要太明显。 东川王跟武陵王就更不敢再说别的,这要是小九把他们的脸皮扒下来摁地上踩,他们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吗? 是桌上的饭菜不香还是酒不香? 还是闭嘴吧。 1173:生死由命 一顿饭吃的高高兴兴,尤其是几位即将摆脱咸鱼生涯的王爷最为兴奋。 饭毕,大家各自离开。 晋安公主跟驸马坐在车里回公主府,她靠着软枕挨着丈夫,轻声说道:“小九,真是长大了不少,现在都会套话了。” 杨霁英嘴角抽了抽,那可不是,这小舅子当年见他第一面就是给了一拳头,记忆深刻啊。 “可见九弟妹厉害!”杨霁英心悦诚服的说道。 晋安公主听得出丈夫话里的未尽之意,轻笑着说道:“九弟妹的确厉害,你跟着她学得如何了?咱们回东陵之后,你觉得自己能成吗?” 那当然不成! 杨霁英看着妻子认真的说道:“这会儿你送回去的信应该已经到了爹手里,等幕僚们连夜赶来再说吧。一群人学,总比我一个强。” 杨霁英学的很痛苦啊,他一个武学世家的公子学经商,真的是有苦难言,全仗着一腔对百姓的热血硬撑着。 晋安公主笑得乐不可支。 杨霁英轻咳一声,对着妻子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道:“这经商真得看天赋跟本事,同样一件事情,我能有一个办法解决,九弟妹眼皮眨一眨就能想出十七八个,这怎么比?我就是脱了鞋那也比不上。” “的确,母后也常说九弟妹十分聪慧。”晋安公主握住丈夫的手,“你这样已经很好了,能放下身份跟骄傲愿意学商,九弟妹人后还跟我说很佩服你。” 杨霁英有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做为你丈夫,总不能让你因为我丢人。” 晋安公主就笑了,“那是自然,我们夫妻一体,一荣共荣。你说,这次九弟妹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不然好端端的,不会想着把其他几个王爷弄出去做事。 杨霁英看着妻子沉默一瞬,“我觉得九弟妹在针对吴王跟长乐公主。” “咦?”晋安公主惊讶的看着丈夫,“怎么说?” 杨霁英想了想说道:“二妹夫一开始是不想好好在西郊当差的,就想着糊弄糊弄,但是没几日态度就端正起来,有时候问的比我还仔细。我觉得肯定是长乐公主说了什么,而且我也能察觉到九弟妹对着我的时候,不管问题多么深,她都会尽力教给我,但是对上二妹夫时就含糊多了。” 这种感觉一般来说十分不出来的,但是架不住杨霁英问过的问题有时候鹿玉坤也会涉及到。 所以傅元令的回答就让杨霁英多了个心眼,几次下来她就察觉到了。 但是这种事情别人不会察觉,因为这些问题都是私下里他询问时问过的,别人并不知道九弟妹的解答。 所以,从这细微之处,他再认真仔细的排查,自然是发现不同之处了。 “那是当然了。”晋安公主笑。 杨霁英也没问为何当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 *** 不说其他几位王爷回府之后的兴奋,只说傅元令跟肖九岐回府之后,俩人还特意就这事儿商量一下。 肖九岐的意思可以去造作局,傅元令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不管是文平王还是东川王跟武陵王,其实对储位都没有野心,而且都是夹紧尾巴力保小命,不愿意掺和吴王跟楚王的事情的人。 要是去了造作局,无疑就是跟肖九岐放在一起,但是去西郊却不一样,去了西郊做事,没那么多的后顾之忧。 况且,在傅元令看来,将几位王爷绑在西郊这一条大船上,对她们利大于弊。 就算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将来真有必须站队的一日,看在西郊的份上,这些人至少不会站在吴王那边。 如果再过个几年,也不能让他们楚王对肖九岐有亲近之心,那自己不是白费这心了? 傅元令还是有把握的,她有把握保证,真到考验人心的那一刻,至少能让几位王爷不倒向吴王,这就足够了。 俩小崽子还在宫里没回来,肖九岐没骨头似的枕在媳妇的腿上,捏着她白嫩细长的手指,好一会儿才道:“那就听你的,反正也翻不起浪花来,要是敢让你为难,我就让他们尝尝拳头是铁打的滋味。” 傅元令低头看着肖九岐的脸色,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喊打喊杀的性子。” “挺好的,是不是?” “……是。” 你高兴就好。 傅元令拿出下头管事们送上来的账册,还有些书信没看。 她将东西摆在炕桌上一一查看,肖九岐枕着她的腿昏昏欲睡。 肖九岐虽然说对造作局那边大权下放,其实要操心的地方并不少,只是遴选大小管事这一个多月就没轻松过,尤其是这一群管事里还有肖霆那边塞进来的,要一一挑出来是个技术活儿。 傅元令这一点完全帮不上忙,而且造作局的事情她也得避嫌,所以并不曾给肖九岐帮过忙。 再加上还有京卫司那边的事儿,虽说他大多数都交给了徐子韶他们,但是沈同可不是草包,总不会让肖九岐干拿俸禄不干活。 尤其是遇上五城兵马司那边的事儿,基本上这老狐狸都会让肖九岐出面,实在是太坏了。 肖九岐听着媳妇打算盘的声音慢慢的睡着了,傅元令给他盖上盖毯,自己算盘搁置一边,就拿出信来细看。 别的地方尚好,一切运转正常,只有阙舟新港那边有些变化。 梅成川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跟义叔几次暗中交手之后,现在已经想要从明面上过招。 造船工坊将阙舟新港大部分的船只都拢在了傅家的工坊跟梅家工坊中,现在梅成川想要对傅家工坊夺取这一部分的收益。 傅元令冷笑一声,梅成川这是认为驸马公主回京她不能分心,所以才想借这次机会出手。 不得不说,梅成川的想法是没错的,只可惜傅元令早就知道这人狡猾狠辣提前布好了局。 傅元令提笔给傅义写信,一切照计划行事,放出风声引梅成川出海。 在大乾的地面上想要把梅成川弄死不容易,毕竟梅莹玉可是吴王的妾室,可要是出了海呢? 这就生死由命了! ------题外话------ 今日一万字更新奉上,月票过三千的加更,感谢小可爱们,咱们朝着四千冲击,爱你们哟! 1174:谭贵妃的委屈 花朝节是祭祀花神的节日,千年延续下来,又有了是求子的寓意,而且这也是定了亲事的男女约会的好日子。 总之,花朝节是个百事相宜的吉日,每年的花朝节都是上京城一大盛事。 往年花朝节多是在上京城几处有名的园林举办,毕竟花朝节要赏花,园林盛景最不缺的就是花,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但是今年又有不同,因为傅家联合上京五大商户由各色花卉盆景装扮了一整条花街。 整条花街东西向贯穿整个上京城,从最偏僻的西郊工坊到城东的护城河岸,整座上京城都弥漫着花香,这样的大手笔让全城的百姓都兴奋起来。 赏花不要钱! 以前花朝节,要去园林赏花若是没有请帖,就得花钱买一份请帖才能入内。 寻常百姓哪舍得花这样的钱专门去赏花,就只能去城外郊野去看看野花算是过节了。 但是今年这一整条的花街随便赏不要钱,奇花异卉争相斗艳,只要不蓄意破坏,不买回家,你一个铜板都不用花就能看到数百种开得正娇艳的花朵。 这其中有很多不是应季的花卉,据说是各大商户特意从暖房搬出来供大家赏玩。 以前,像是这样的珍奇花卉那都是要卖给达官贵人家,普通百姓哪有这样的好机会能看一眼,可现在能看了! 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 不要说普通百姓兴奋不已,纷纷念叨傅家跟其他几家商户的好,便是朝中官员也有些不解。 这明显是赔钱的买卖,傅元令牵头做这种事情为什么? 就为了刷个好名声? 可是这好名声得花多少银子? 不算是那些非应季的花卉,便是应季的花卉摆这么长一条街,粗略估计,照少了估计,那也得十万银子以上说。 再算上那些从暖房搬出来的花,这就不是翻一番的事儿,傅元令赔钱干这种事儿莫不是傻了吧? 别人猜不透这里头的玄机,就连长乐公主也猜不透,在玉芙宫跟谭贵妃就此事讨论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怎么样,傅元令绝对不会干赔本的生意,这里头一定有咱们想不通的地方。”谭贵妃冷哼一声,“就那个小狐狸精精明着呢,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她赔过钱!” 谭贵妃说着就觉得心口闷得慌,遇上傅元令就没好事,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长乐公主看着她母妃这样子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声说道:“母妃,您不能在这样由着性子做事,现在父皇这么看重她,就算是装您也得装出几分和睦来。” 谭贵妃惊愕的看着女儿,“什么意思?你还要母妃对着那小狐狸精低头?” “不是低头,而是迂回。”长乐公主叹气,“女儿回来这么长时间,父皇对傅元令的看重真是令人心惊,您不想想,横贯上京的东西大街,就这么拿出来给傅元令他们做花街,谁敢应下这事儿?” 五城兵马司管着上京城内的这些琐事,可这事儿弟弟那边压根就没沾上手! 谭贵妃可没这样的脑子去想这些朝政上的事情,听着女儿这样一说,愣了愣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长乐公主点点头,“父皇可不是别人求什么就答应什么的人,傅元令张口就要东西大街做花街,父皇会凭空答应?” 谭贵妃虽然不懂朝政,但是她至少能摸清楚几分皇上的心思,不然也不会能在后宫贵妃的位置上安稳如山。 她没大智慧,但是她有小女人的机灵。 “她肯定拿什么东西说服了你父皇!”谭贵妃咬牙,这狐狸精怎么就这么多招数! “那是必然的,只是咱们不知道傅元令拿什么让父皇点了头。”长乐公主打从出生到出嫁再到婆家就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人物。 后宫里,皇后娘娘是后宫的天,就算是她是谭贵妃生的,她也能讨了皇后娘娘的欢心,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皇后娘娘待她亲近,这就足够了。 出嫁时挑选驸马,也是她费了心思选中了鹿家,嫁到鹿家后她短短数年就能站稳脚跟,生下一儿一女,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可是现在她却捉摸不透傅元令,回来这么久,跟傅元令没少打交道,但是始终摸不透她的心思,看不清楚她这个人。 而现在,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成了花街,而她却丝毫不知怎么做成的。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看着母妃脸色沉沉的样子,长乐公主就直接说道:“母妃,如今形势比人强,既然正面不能压过傅元令,那就不要费力不讨好,而且眼下看父皇的意思,我们跟傅元令不睦对三弟没有任何的好处。” “那你的意思呢?”谭贵妃知道女儿聪明,很多事情上也愿意听她的话,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为了儿子也愿意忍耐一二。 “父皇重视西郊工坊,如今晋安公主又把其他几位王爷拉进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当然不能被排除在外,若是让其他人都被肖九岐夫妻笼络了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四弟。”长乐公主沉声说道,“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您不能再跟肖九岐夫妻不睦,不能让父皇因此对您有不满。” 谭贵妃:…… 嚣张一辈子,临了还得低头! 这对谭贵妃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长乐公主看着她母妃这样子,不免也有些戚戚,轻声说道:“暂且忍耐一时,您只要想想等将来三弟……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谭贵妃眼眶都有些红了,她自从进宫承宠,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知道了,我会忍的。” 一切为了儿子! 长乐公主这才松口气,笑着说道:“那您今日要不要出宫去看看花街,女儿陪您去。兴许,咱们还能请父皇一起去,到时候您跟父皇一起逛花街,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谭贵妃眼前就一亮,“去,怎么不去,咱们先去见你父皇!” 1175:皇后的教导 谭贵妃带着女儿往前殿而去,另一边凤仪宫里晋安公主也正陪着母后更衣出宫。 “驸马他们先一步去花街看看,小九跟小四都在呢,您跟着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也好。”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皇后从屏风后走出来,换了一身姜黄色团花纹常服,闻言笑着说道:“小九媳妇早就跟我说了,让我一定要去看看,在宫里有什么趣味,还是出去自在热闹。” 晋安公主就笑了,“那还要不要带上李德妃?” “不用了,李德妃不会去的。”皇后轻笑一声说道。 晋安公主闻言也是一笑,“也是,李德妃做事一向如此,只要不是父皇开口,她是素来不出风头的。说起来四弟这性子真是肖似李德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坏有什么打紧。”皇后不以为然的开口,“小四……将来总是要依仗小九的。” “?”晋安公主不解的看着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母后没有深说的意思,她只好压下心里的好奇。 “走吧。”皇后扶着舒和的手往外走。 晋安公主跟上,“要不要去请父皇一起?” “不用,哪里还用咱们请。”皇后哂然一笑。 晋安公主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看着母后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小的时候她还记得父皇母后感情甚笃,可是越到后来那种感觉就越淡了。 现在再看着母后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晋安公主心里并不好受。 母女俩坐上马车出宫,路上并未停顿直接去了花街。 因为她们出宫的时辰并不早,等到了花街时已经是人满为患,马车只能在花街之外找地方停下。 皇后站在街外,凝视着往来的百姓,看着他们脸上神采飞扬的笑容,侧头对着女儿说道:“你看看他们,我就常想即便你父皇对不住我,但是他对住这天下臣民,对住这江山社稷,对住满朝文武,我多大的火气都能压下去了。” 晋安公主心头一紧,“母后……” “虽说是成家立业平天下,可是在天家只有天下,这一点你要记住了,因为你也是天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的本分,守好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事。” “是。”晋安公主郑重应下,心里却酸涩难言。 “走吧,今儿个咱们也做一对市井母女,过一日百姓生活。” “您不去找九弟妹她们?” “不急,咱们娘俩好多年没这样独自上过街了,等今日过去你回了东陵府,再等下一回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皇后怅然开口,心里不是对女儿没有愧疚的。 “好,今儿个咱们娘俩逛街。”晋安公主挽住母后的胳膊笑着说道,说话间眉眼都笼上一层笑意。 整个花街宽阔气派,两旁用各色花卉摆成百样的风景,每一处花台前都有人守着,甚至于还有人在记册。 晋安公主有些好奇的过去问道:“你这是记什么东西?” 记账的人一看来人穿着不凡,忙起身笑着说道:“记录的是买花人的名讳住址,等明日咱们要送花上门。” 晋安公主颇有些好奇的问道:“送花上门?卖花?” “是啊,今儿个摆出来的花卉都是可以对外售卖的,但是因为今日是花朝节,咱们这些花不能现场搬走,不然大家看什么?所以跟买花人商议好,买下花付一半的花资,明日我们花行的人会带着花送上门,不会再让人跑一趟。” 晋安公主就听明白了,这意思是今日不能现场把花带走,为了补偿大家,明日花行的人会送花上门,不用他们再跑一趟花行。 所以既能把花卖出去,还能让百姓在花朝节高高兴兴的赏花。 “你们这个主意真不错,想来大家也愿意这样做,毕竟没人愿意捧着一盆沉重的花逛街。”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换做是她也愿意付个一半花资定下喜欢的花,让花行的人送货上门,而自己还能两手空空悠闲的赏花。 “那是,咱们掌柜的说了,做生意就要为卖主着想。”记账的人笑着说道。 “你们是哪家花行?”晋安公主笑着问道。 “咱们是商盟下的花行,隶属于商盟。这一整条花街都是咱们商盟的花行做出来的,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晋安公主一听就挑起眉峰,哦,九弟妹的商盟的产业,难怪呢。 大手一挥,晋安公主挑了十几盆花,让随侍的人等着记册,自己回到母后的身边。 皇后笑着说道:“怎么样?” 晋安公主笑着说道:“九弟妹怎么就能有这样多赚钱的法子,若是勋贵之家,并不缺少搬花的随从,但是寻常百姓家就没这样的便利。” “是啊。”皇后娘娘看着这满街的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这一点,元令这孩子,总是能站在百姓的立场去想问题,而且愿意去为他们着想,愿意为百姓让利。” 只说让花行的伙计挨家挨户的上门送花,费时费力费人。 不是谁都愿意做这样的苦差事。 没有一堆人跟着,只有几个护卫跟侍婢跟在身后不远处,母女俩悠闲惬意的在街上行走,随意的交谈,这样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好似在深宫的束缚,在这一刻都不翼而飞了。 “九弟妹的确是一个令人很佩服的人。”晋安公主笑着开口,“至少,我在她这个年纪是做不到的,而且也想不到这么多。” 晋安公主想自己这个年纪在做什么? 在防备着谭贵妃母子对母后的威胁,在烦恼自己的驸马会花落谁家,在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样才能过的顺畅如意。 那时候她的人生里没有家国百姓,只有后宫头顶上那一小片天空。 再看看现在的九弟妹,晋安公主升起几分惭愧。 “母后,我现在明白你当初跟我说的话了。” 母后告诉她,女子一生常不易,只有自强才能自立,只有自立才能眼宽心阔。 眼宽心阔了,遇到点风浪也就不足畏惧了。 1176:还有谁的钱是你不能赚的 傅元令等人正在花行二楼喝茶,肖九岐挨着她伸头往外瞅,嘴里还嘀咕道:“母后怎么还没来?你说我要不要接一接?” 杨霁英嘴角抽了抽没说话,收回目光,也不去看瑾王没骨头似得靠着媳妇的样子。 明明这一位那也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杀神,怎么到了媳妇跟前就这么……让人一言难尽呢。 反正杨霁英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受到极大的伤害,瑾王太不讲究了,时时刻刻,随时随地都有种让人想把他打死的冲动。 就他有个好媳妇是不是? 皇后娘娘有她媳妇陪着,而且肯定有护卫跟随,瑾王实在是担心的太过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九弟妹说道:“也行,人这么多,万一冲撞到母后跟姐姐就不好了,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去吧。” 杨霁英:…… 行吧,他什么都没想。 难怪瑾王这性子越来越不靠谱,成亲前帝后纵着,成亲后媳妇宠着,这命啊,真是让人羡慕。 杨霁英就眼看着瑾王高高兴兴的下楼去了,跟脚底下踩着风火轮似得。 他这里还没收回目光,就看到楚王跟楚王妃到了,于是就起身笑着说道:“四弟,四弟妹到了。” 傅元令听到这话也转过身来笑着打招呼,“四哥,四嫂。” 徐秀宁笑着应了一声,“路上有些挤,倒是来得晚了。” 楚王看着二人笑着开口,“小九急匆匆的做什么去,问了一句也没得他的话。” 傅元令就道:“王爷去接母后跟姐姐了。” 楚王点点头,又看着杨霁英笑着开口,“大姐夫都忙完了?” 杨霁英笑着点头,“今日也没多少事儿,西郊点个卯就过来了。” 一行人坐下说话,花行的掌柜带人送上茶来,又弯腰退了下去。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真是没想到今日这么多人,这盛景都追得上上元灯节了。这一路走来真是百花齐放,芬香扑鼻。” 傅元令给大家斟了茶,这才说道:“花朝节是个好节日,拜神相看,喜结良缘的好日子,而且这样多的鲜花,也的确能让大家走出家门出来瞧瞧新鲜。” “说起这些鲜花,你们花行可花了不少钱吧?”徐秀宁有点担心的开口,“会不会赔很多银子?” 听到这个话题,楚王跟杨霁英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很好奇啊。 “怎么会赔钱?”傅元令轻笑一声,“我们还能小赚一笔。” “是吗?现在外头人都在说你打肿脸充胖子,搞这样的噱头跟排场,就是想要出风头。”徐秀宁说起这些就生气,这些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傅元令注意到杨霁英跟楚王脸上的好奇之色,笑着解释一句,“其实对外,别人说我们赔本我们是不会理会的,别人越是这样认为反而越好,这样明年就没人跟我们争了。但是现在都是咱们自己人,我跟你们说个实话,我们赔不了,还能给朝廷交一笔税银呢。” “那你怎么赚钱的?”杨霁英忍耐不住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抓心挠肝的。 “大姐夫,这赚钱有很多种方法。就像是这花街,若是换做别人来做,肯定做不起。”傅元令徐徐说道。 自然是做不起的,从西到东贯穿整个上京的花街,至少数万盆鲜花,这样多的鲜花一般商户哪里能倒腾出来。 而且上京鲜花的供应本就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想要从他们口中夺利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傅元令的商盟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掌握花市的人是商盟的商户,如此一来就能友好商议合作了。 傅元令与人谈交易很简单,第一将整个东西大街分段与上京其他大商户分化归属,每个家族可选择某一段路的鲜花摆放,然后归属于某商户的路段,商户可自行选择花朝节这日道路两侧摊贩的数量与品类。 第二就是联合花朝节分摊路段的商户与花市商家谈鲜花摆放的问题。 别人都以为是傅元令花钱买了花摆放在花街的,其实并不是。 花市的商户往年卖鲜花多是卖给家里富庶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才有闲钱买花赏花,一般百姓谁会花钱买盆花放家里,不当吃不当穿的,就图个好看啊? 所以,每年花市上的鲜花售卖出去的份额并不是很高,全靠有钱人家支撑,质在量不大,花市商户想要发大财很难。 傅元令就以御批花街为诱饵,又以花朝节为理由,说服花市商户将自家的鲜花摆放在花街上售卖。他们作为花街的权利人,可以免除他们租赁花街的费用,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花朝节当日售卖出去的鲜花要登记造册第二日送货上门,不能出现花朝节节没过完花卖没了只剩一条空街的景象。 花朝节这样的喜庆日子,只要出来逛街的人家,遇到这样的美景,只怕也愿意花钱买一盆花回去看看。 毕竟人有从众心理,买的人多了,就好像自己不买就吃了亏一样。 如此一来,傅元令弄出来的花街有人分段包下,花街上的鲜花也有商户铺满,包下花街的商铺还能将归属于自己分段内的地界租赁给花朝节出来摆摊的小商户。而摆摊的商户又能赚取前来逛花街的人的钱财,这就像是一个圆一样首尾相连,生生不息。 而傅元令呢,搞出这么个大动静的花朝节花街,既能娱乐百姓,又能收获名声,还能有点小银子进账,简直是一举数得,各安其所。 听完这里头门道的杨霁英跟楚王都沉默了。 徐秀宁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傅元令就道:“真是想不到,银子还能这样赚,其实认真说起来,你唯一花费功夫的就是面见陛下,请陛下准许你做出一条花街来是不是?” 傅元令笑着看着徐秀宁,“当然不止如此,毕竟我们还要交给朝廷一笔税银。” 朝廷也是要吃饭的嘛。 楚王顿时轻笑出声,看着傅元令就道:“九弟妹,我很好奇,这世上还有谁的钱是你不能赚的?” 这空手套白狼的招数,她都能玩出花来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77:热闹一场接一场 听到楚王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傅元令也抿唇一笑,“做生意就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我这也是凑巧了,不过是见机行事。” 大家才不信这话,这一桩生意,一看就不是短时间能谈好的,必然是早有筹谋。 皇后跟晋安公主来得也快,肖九岐带着她们上来,就听到众人的笑声,等到把原委一讲,二人也跟着乐了。 难得今日没有别人,只有他们这些人在一起,肖九岐特别高兴,还让人准备了酒席,要一家人乐一乐。 在肖九岐眼中,他们这些人才算是真的一家人。 楚王看了小九一样眼中的笑意就没消下去过,徐秀宁跟傅元令陪着皇后说话,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亲外甥女,再加上一个亲女儿,可不是一家人嘛。 杨霁英跟楚王坐在一起,俩人正在说东陵府的事情,杨霁英在吐苦水。 楚王听的很认真,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意思,听完之后,看着杨霁英说道:“大姐夫,我觉得之前你们的想法是对的,水匪不除,百姓不稳。东陵跟云州那时候情况不同,云州那是恶匪,东陵府的百姓多是迫于生计,如果照着你们的想法给他们一个营生,想来能最大程度上的瓦解水匪的根基。” “我跟你大姐也是这样想的,这次写信给了父亲,我想过了花朝节跟陛下上书,请陛下答允此事。”杨霁英沉声说道。 楚王想了想说道:“先不急。” 杨霁英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楚王,“四弟的意思是?” “我想父皇之前让大姐夫你们去西郊历练,想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大姐夫不若等一等。” 杨霁英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四弟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 皇上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只要等着就好了。 午饭就在花行用的,皇后看着楚王跟徐秀宁笑着说道:“等你们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我这颗心啊就真的落了地了。” 徐秀宁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她也想生啊。 楚王看着皇后认真的说道:“母后放心,我跟秀宁会努力的。翻过年儿臣已经请太医诊过脉,如今身体大好,您放心吧。” 皇后慈爱的笑了笑,“母后倒是不急,可是朝臣们的眼睛都看着呢。不过,你跟秀宁也不要因此生了嫌隙,这日子啊总归是你们俩过。” 楚王转头看了妻子一眼,笑了笑,“母后说的是。” 徐秀宁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王爷真的请太医诊脉了? 那……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这对男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他就是这样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 这无形中就等于将她身上的担子给分担了一半去。 肖九岐呲牙咧嘴的滋了一声,“那些老家伙不干点人事,就盯着人家小夫妻屋子里那点事儿,要不要脸?再说我四哥这么年轻,生孩子着什么急?一群老不休!” 众人:…… 傅元令没忍住轻笑一声,忙拿帕子掩住嘴。 但是晋安公主也跟着大笑起来,抚掌说道:“小九说得对,小四两口子好着呢,别管别人怎么说。生孩子这种事情,有时候也得讲个缘分,急不得。” 杨霁英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支持媳妇。 皇后也跟着乐了,“行了,这话自家人面前说说就罢了,外头不好声张,不然难过的还是小四。”说到这里,皇后看向楚王,“去岁没有去行宫避暑,今年大约是要去的,在这之前还有端午赛龙舟,今年大概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好好地热闹一场。像是龙枭卫、京卫司、五城兵马司等衙门都要派人出战,你们心里有个数。” 众人:…… 感觉今年这热闹是一场接着一场啊。 “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成了各大衙门之间的比拼?”楚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小九说道。 皇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西临关一战,上京诸多衙门爆出很多问题,陛下有心处置,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赛龙舟估摸着是想把这矛盾激化,上京几大戍卫衙门本来也是王不见王,但是西临关一战时,这种情况倒是没有了。” 杨霁英就看着楚王,“你的意思是?” “东陵府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父皇之前说让大姐夫你们几个去西郊,只怕心中已经有了主张。”楚王开口说道。 杨霁英就明白了,做臣子的嘛也得识趣,若是陛下已经有了好主意,他们就不能夺了陛下的威风,被楚王指点,杨霁英忙拱拱手,“多谢四弟,我知道了。” 楚王笑着道:“大姐夫客气了,自家人都是应该的。” 杨霁英爽朗一笑,“对,都是一家人我不跟四弟客气,以后东陵那边仰仗四弟的地方多着呢。” 这要是西郊工坊真的东陵达成合作,以后事情少不了,小九那性子跳脱,九弟妹人忙事多,还真得要楚王多照应一二。 要知道东陵真的送人过来,动辄几千人,这些人要是管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所以,杨霁英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那种感觉真是酸爽透了。 楚王笑了笑,他对晋安公主夫妻的观感非常好,而且这个姐姐小时候没少护着他,毕竟那时候自己的母妃在后宫也不像是现在这么安稳,没少吃了谭贵妃的派头,连带着他们姐弟有时候都跟着要受委屈。 一群兄弟中,如果说小九是最得宠的,女儿中就是晋安公主最得父皇的心,有她护着,他们的日子确实好过很多。 以前……他要养病,手中也无实权,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肖九岐从楼下窜上来,手里抱着几盆花,挨个的女眷送了一盆,逗得大家轻笑不已。 徐秀宁可是知道肖九岐这狗脾气,能从他手里拿到点礼物真的是太难得了。 倒不是说他抠门,而是一来他是真的没钱,二来肖九岐一根筋儿到底的人,就不知道送个礼物这回事儿。 那是现在瞧瞧,真是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开窍了啊。 1178:稀里糊涂 皇后娘娘说的还是太隐晦了,杨霁英没怎么听懂,稀里糊涂的看向自己妻子。 晋安公主对上丈夫的眼神,就跟他轻声解释,“西临关打仗时小九冲在前,父皇本来想要调动别人,但是备受阻挠。” 往常这些人不怎么对付,但是关键时刻却能联合起来对抗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的手笔,怎么可能呢? 如今随着吴王跟楚王在朝中逐渐声威渐显,朝臣们也逐渐分出派系来。 就好比吴王,虽然在肖九岐跟傅元令面前经常吃瘪,但是在外还是很有些好名声的。 尤其是吴王最会做表面功夫,而且遇到朝臣们做错事情,也多是缓和劝解居多,很少会给人难堪。所以吴王在朝臣中的口碑并不错。 楚王与之相比倒是多了几分棱角,遇上大是大非并不像是吴王好说话,这样的话就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作为朝臣来说,坐在高位上的帝王,当然是耳根软好说话的容易操控,若是个性子坚毅,做事刚强的人,他们这些做朝臣的自然就难当。 君臣之间,有时候也是一种变相的牵制。 帝王强,则臣弱。 臣工强,则主弱。 若是君臣能相得益彰的,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一旦出现这样的景象,必然是国朝兴盛之象。 显然吴王跟楚王比起来,对于臣子而言,自然是吴王更容易掌控,因此有些‘心怀大志’的朝臣,自然就更愿意支持吴王。 这样的情形不管是皇后还是楚王,尤其是最近一年来应该是已经感觉到了,不然皇后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霁英听了妻子的提点,脸色并不太好看,沉沉的带着几分怒火,良久才哼了一声,“国之蛀虫!” “哎,大姐夫与我英雄所见略同!”肖九岐举起酒杯,“来,咱俩干一杯!早晚那些混蛋都会被收拾干净!” 杨霁英举起酒杯跟肖九岐对饮,热酒下肚,这才长出一口气,“治理一地,于我而言就是大问题。若是一国之事,真是惭愧,我也只能做个马前卒了。” 楚王听了杨霁英这话就知道他是在表态,笑着说道:“大姐夫所在的杨家时代镇守东陵,正因为有了杨家东陵才能安稳如山。东陵一府之地,实属大事,大姐夫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杨霁英忙摆摆手,“全靠我爹震着,我没我爹的魄力,好在肯听话。” 楚王顿时被逗乐了,晋安公主拿帕子捂脸,这事喝多了吧? 肖九岐却高兴地说道:“我大姐夫这话就是实在,脸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要紧的得有自知之明。你就说五城兵马司那一群王八蛋,明知道跟我对上讨不了好,还一而再的惹事,不就是想要激怒我吗?我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我这拳头可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揍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傅元令扶额,这是真的喝多了。 “对,他们不配!咱们家小九,那是什么人都能凑上来的吗?”杨霁英说话有点大舌头了。 楚王眉眼含笑给二人斟酒,听到此言说了一句,“打人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过几天就好了。诛心才是最难得,以后小九还是得练一练。” 杨霁英一是觉得毛毛的,浑身有点发冷,楚王这话怎么觉得杀气腾腾的。 皇后看着他们三人聊得开心,就侧头对着晋安公主她们笑着说道:“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你们几个下去玩玩吧。” 傅元令不想动,这花街她已经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了,就道:“花街我已经看过了,大姐姐跟四嫂去,我在这里陪母后。” 晋安公主就拽着徐秀宁起身,“行,那我俩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徐秀宁只好跟着晋安公主下了楼,出了花行就是蜂拥的人群,街上正热闹,俩人并肩而行,晋安公主就道:“一别多年,你这性子倒是变了许多,小四对你好不好?” 徐秀宁脸一红,“表姐……” “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四对你不好,回头我就修理他。” 徐秀宁脸更红了,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爷对我挺好的,之前母妃还想给王爷纳妾,王爷也拒绝了。” 晋安公主侧头看了这个小表妹一眼,轻轻一笑,“你啊,现在瞧着倒是跟闺中大为不同了。” “表姐!”徐秀宁不好意思的转开头。 晋安公主轻叹一声,“你这性子倒是应该多学学九弟妹,我瞧着九弟妹比你我都强一些,你看小九那性子谁想到他会被一个女子降服住,偏偏九弟妹就办到了。这两夫妻过日子,又不是比着书本描摹作画,委实应该放松些才是。” 徐秀宁点点头,“我知道,九弟妹之前也劝过我,我已经在改了。只是,表姐,这人的性子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会尽力的。” “那就好。”晋安公主看着徐秀宁,“秀宁,你要知道你嫁给了小四,不止是嫁给他而已,你背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了。” 徐秀宁当然知道。 “但是,也不要因为这些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不管是母后还是我都没想着让你自己担负一切,你只要回头看看,就能看到我们一直在陪着你。” 徐秀宁低下头应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啊。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想让自己出现差错,若是大家因为她有什么,她怕是会很难过的。 “你看,我嫁到杨家也是联姻,但是联姻下夫妻之间也能有感情,你自己要学会调节,有些话说是说不明白的,得靠自己去悟。” “我知道了。” 徐秀宁知道啊,但是要做到不容易。 所以她才会羡慕傅元令,好像什么事情到她手里都很简单,就连瑾王那样的霸王娶了她都能变得不一样了。 “咦?你看那是不是谭贵妃母女?”晋安公主还想要说什么,没想到抬头就看到了长乐跟谭贵妃。 徐秀宁闻言顺着晋安公主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就看到了谭贵妃母女,不仅有谭贵妃母女,而且陛下也在。 1179:这里头事情大了 晋安公主定定的看着那边,瞧着谭贵妃挽着父皇的胳膊,不知道说了什么,父皇脸上露出了笑容,神态之间很是亲昵。 徐秀宁自然也看到了,她转头看着表姐,轻轻拽拽她的袖子,“表姐,咱们回去吧。” 晋安公主回过神,对上徐秀宁担忧的神色,嘴角勾了勾,“我没事,走吧是该回去了。” 晋安公主没有上前的意思,过去做什么呢? 一点意思也没有。 *** 花朝节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 傅元令接到了傅义的信,阙舟海港的船要出海了,梅成川这次将会随船航行。 “真是个好消息。”傅元令轻笑一声,将信折起来,提笔开始写回信。 梅成川这人跟荣王有些相类,不同的是荣王冷血的是荣王府的人,而梅成川的冷血是针对所有阻碍他道路的人。 而她显然是现在梅成川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对手,不然也不会勾结当地官府,借着吴王的名义给傅家出难题了。 但是这些对傅元令而言都是早就预料到的,现在发生了不过是果然如此。 诱人出海,必然要有大利,不然以梅成川这样惜命之辈是绝不会身陷险地。 为此,傅元令部署几年,今年这条大鱼才算是咬了钩。 将信写完以蜡封口,命人连夜送往阙舟新港。 能不能成,全在此一举了。 傅元令将信送往阙舟新港没几日,没想到朝堂之上阙舟新港被连番奏折弹劾,火势之猛,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傅元令得了消息时,正在跟晋安公主还有永泰公主喝茶。 永泰公主邀请她们前去公主府品茶,长乐公主因为有事婉拒了,吴王妃有孕在身不出门,徐秀宁这段日子感了风寒正在家养病也没能前来,来的是晋安公主、傅元令、陈妍还有其他几位王妃,倒也热闹。 永泰公主十分和善,没有公主的架子,尤其是那张小圆脸格外的面善,说话软软糯糯的,让人看着就愿意亲近。 消息送来时,她们刚用完午膳,正在后花园里焚香沏茶。 众人齐齐看向傅元令,都知道傅家在阙舟新港有大买卖,鉴于现在几位王爷都在西郊担了朝廷的差事,现在几位王妃倒是跟傅元令关系逐渐亲近,闻言不免有些忧心。 “九弟妹,阙舟新港那边会不会对傅家不利?”永泰公主眉心微皱开口问道。 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阙舟新港失礼,对傅家肯定不是好事儿。 傅元令对上周遭一片担忧的目光,不由得莞尔一笑,“姐姐,嫂子们,不用担心,朝廷大事自有朝廷律令辖制,若是阙舟新港的确是有问题,那么现在找出来反而是好事,若是无事有人故意构陷,当地官员若是处置妥当那便有功,若是不能就是无能,也算是替朝廷掌掌眼。” 晋安公主闻言失笑,“你倒是想得开,但是忽然爆出阙舟新港与漕运争利,且途径州府不受其票据管辖,这可不是小事。” 傅元令闻言也跟着一笑,“这种事情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能非说谁对谁错。漕船在大乾境内行走,途径数州府,每靠岸一处都要接受当地官府的巡查,这其中就有不少的纠葛引发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晋安公主听着傅元令这样讲,破有些好奇的问道:“听九弟妹的意思,对这些也有些了解?” “傅家以前虽然没做过漕运的生意,但是各省漕粮的征兑傅家的粮行是出过力的。所以,这里头的牵扯多少知道一些。”傅元令笑着说道。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颇有些深意的笑容,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九弟妹,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轻笑一声,“皇姐,这话您让我怎么回?我回不了。” 晋安公主就知道这里头事情大了。 永泰公主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我怎么听不太懂,漕船不就是运粮的吗?” 上京的粮食大多数都是漕船从南运来,她们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南方水田所出。 陈妍微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听说漕运十分复杂,牵涉官员甚广,据说每一任漕运总督都是给肥差。” 文平王妃的父亲是通政史,有关漕运的事情她还真是略知道一些,这何止是复杂,里头的水深着呢。 但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倒是东川王妃说了一句,“上京王公百官俸禄、戍卫官兵的口粮皆是从漕运而来,而且我听说蓄养马、驼的饲料也是如此,每年漕粮额定四五百万石之巨。”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了东川王妃一眼,笑着说道:“七嫂说的没错,差不多就是如此。朝廷因此设了漕运总督,而后又设了巡漕御史,便是为了巡漕查粮。” 晋安公主隐隐有些明白了,看着傅元令就问道:“所以现在漕运总督弹劾阙舟新港与他争利,就是指这个?” 傅元令点头,“每年大批漕粮由水路运至通州,在通州卸船之后,一部分运往上京粮仓,一部分留在通州粮仓。好比通州粮仓又会设有户部仓场衙门,置总督仓场侍郎,下设做粮厅,置户部司官,官员层层递加,漕事反而越加复杂。” 说到这里话头一顿,轻笑一声,“所以现在阙舟新港一旦承接不分漕运事宜,无疑等于触动了漕运的利益,他们怎么会愿意,自然是要闹上一闹,最好是把阙舟新港一棍子打死才好。” 晋安公主闻所未闻这些事情,神色凝重的看着傅元令,“漕运的收益这么高?” 傅元令摇摇头,“律法之下,合乎情理。律法之外,黑心烂肚。早些年傅家承接过漕粮的军民交兑等事宜,这些事情里头的纠葛更多。” 军民交兑,是指交漕粮之户将粮运至本州县码头,交兑给运军,由运军代为北运。 但是,漕粮纳户必须贴给运军耗米。 只这一项耗米,运军就能像漕粮纳户随意勒索,因此运费大增,民不堪其苦。 1180:不能伤了他的心 因这项举措民不聊生,后来大乾改制,该军民交兑为官收官兑。 纳户将漕粮交于所在州县官,与各省运军互不相见。 如此一来,漕粮从征收到交兑、起运、督催、稽查、交仓事务繁巨,涉及的官员、兵丁甚多,因此又产生了新的弊端。 原来是运军勒索,现在倒是变成了州县官中饱私囊。甚至于有些州县官还要刁难勒索运军,而运军又借此要挟州县官,彼此之间关系十分紧张复杂。 总之,漕运就是一本烂账。 人人都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彻底的解决。 所以后来阙舟新港的建立,其实也有朝廷打压漕运的意思在里头,现在阙舟新港刚接手一部分漕运的事务,漕运那边立刻就开始弹劾反击。 可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傅元令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这次能不能要下一块肉来,也得看阙舟新港跟漕运这一场官司怎么打,如何打,朝廷跟皇帝的态度很重要。 这么一大快的沉疴烂肉,想要挖出来势必要伤筋动骨。 听完傅元令这一席话,晋安公主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东陵府常年因为水匪民不聊生,可惜这些生在富庶安稳之地的人,不想着好好地过日子,反而处处中饱私囊,争权夺势。 “九弟妹,依你看这事儿最后会如何?” 傅元令对上晋安公主的眼神,失笑一声摇摇头,“大姐,我不知道。” 朝廷历代延续下来的烂摊子,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这里头只怕要付出极大地心力。 而且,这事儿万一要是因为困难重重,朝廷知难而退,陛下心生怯意,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傅元令能左右能评论能置喙的。 永泰公主一脸迷茫的看着大家,最后还是说道:“咱们不懂这些,还是听父皇的就好。” 晋安公主闻言笑了笑,“三妹说的是。” 好好一个聚会,因此这件事情到底是多了些愁绪。 只是傅元令的愁,晋安公主的愁,别人也不怎么看的懂。 陈妍皱眉苦思,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作为一个贵女,她自幼饱读诗书,精通才艺,但是却不懂这些政事。 如今听着傅元令跟晋安公主侃侃而谈,提及的词汇有些她竟是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明白了。 甚至于她还不如文平王妃,文平王妃竟还能说上几句,不免心中有些怅然,只觉得自己也该用心些才是。 不然等下一回再说起这事儿,她依旧一头雾水,那就更丢人了。 等到宴席散了,陈妍特意蹭了傅元令的马车走,到了车上就认真跟她请教这个问题。 傅元令倒是被陈妍问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表姐,其实你不懂这些也没关系,长公主与我不过是因为身份不得不学,其实你大可不必。” 陈妍幽幽的看着傅元令,“那等你们下次再说这些事情,我依旧觉得自己是个蠢货,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傅元令顿时被逗乐了,想了想笑着说道:“表姐,这事儿你找我倒不如回家去找家里了长辈啊,陈家根基深厚,只要拨给你个幕僚就足够了。” 因为这些事情并不是三两天就能学会的,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精通,而是需要人不时地在身边指导,才能慢慢的融会贯通。 陈妍:…… 她一脸的苦大仇深,这都要用上幕僚啊。 她神色怪怪的看着小表妹,“你知道吗,我家王爷都没幕僚呢。” 傅元令:…… 是在下的错,告辞! “既然这样,正好趁机让六哥也准备起来,以后六哥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身边少不了人出谋划策。郭贤妃这边没什么得力的人,正好陈家那边能用上。”傅元令轻声说道。 陈妍惊讶的看着傅元令,“你认真的啊?” 傅元令,“当然。” 陈妍皱眉,“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你要想过就怪了,以前六哥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抱佛脚。” “你让我想想。” “语气你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倒不如回娘家询问一二。” “……也好。”陈妍又看了小表妹一眼,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要是陈家那边的人,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心生芥蒂。” “这就要看表姐怎么行事了。”傅元令笑着开口。 以陈妍的本事,这点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现在迟疑,不过是从未做过心里没底罢了。 陈妍第二日果然回了娘家,娘家人等她说清楚原委,又知道是瑾王妃让她回来的,到也不敢轻忽。 如今清阳王眼看着在一众不受宠的兄弟中,因为自家女儿跟瑾王妃的关系几乎是一步登天,现在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所以陈家现在做事越发的小心,更是不敢让人抓到把柄。 陈妍的母亲,侯夫人安氏把女儿带回自己院子里,关起门来娘俩说起悄悄话。 “瑾王妃的话固然是对的,只是这件事情母亲认为你还是要跟王爷商议一下好,若是王爷能点头用陈家的人,总好过咱们把人送去,最后被王爷发现真相,然后对你心生不满的好。” 陈妍就道:“您的意思也是认为表妹的做法是对的?” “你个傻孩子,瑾王妃可比你聪明多了。你想想,只要王爷身边是咱们陈家的人,那以后就算是王爷步步登高,你的地位依旧不会被动摇。瑾王妃这孩子真是让人心里欢喜,她这是为你做打算呢,等有机会好好地感谢人家。”安氏满心的感激。 “我知道了表妹为我好,我就是怕这事儿自己办不好,这才回来跟你们商量。”陈妍说道。 “反正不管家里人怎么打算的,总之有一点,母亲还是觉得你跟王爷说明白的好。你们现在感情甚笃,遇上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要跟王爷说个明白。” 陈妍点点头,“我听您的,知道您的苦心了。” 安氏就送了口气,看着女儿笑着说道:“夫妻之间,尤其是现在王爷对你不错,你就更不能伤了他的心。” 1181:有备而来 是日,陈妍回了王府,晚上等到丈夫回来,就跟他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清阳王:…… 忽然有种惊悚的感觉! “媳妇啊,我这不怎么上进,幕僚就不用了吧?”清阳王觉得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这样的咸鱼人生居然还要用上幕僚? 那他以后还能如何正大光明的做一条被迫翻面的咸鱼? 陈妍看着丈夫不求上进的神色,突然觉得瑾王妃话是对的,就他们家王爷这态度,有了幕僚说不定还能态度积极一点。 “主要是我对外头的事情不懂,今日跟大家聊天,什么都不懂,就觉得给王爷丢人了。只是我一个内宅夫人招用幕僚,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笑掉大牙?如此,只能借助王爷的名义,你说好不好?” “这样啊……”清阳王这次痛快多了,“那就招。” 反正不能让他媳妇出门被人笑话。 陈妍心里松口气,自己这样做就对了,神色越发的柔和,看着丈夫的神色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娇羞,“那从哪里招人合适?” 清阳王:…… 傻眼了! 他不知道啊! 陈妍看着丈夫的神色,都觉得没眼看。 但是她还得假装没发现,故作迟疑的看着丈夫柔声细语的开口,“幕僚必须是能信得过的人,我想着与其从外面瞎猫碰死耗子,倒不如从我娘家那边举荐几个,知根知底最令人放心了。” 清阳王想着这些幕僚以后主要是对着媳妇,用陈家的人自然是好,媳妇比较自在跟信任嘛。 “这当然好,就是麻烦岳父岳母了,回头咱们回去吃顿饭,得谢谢他们为咱们费心了。”清阳王特别痛快的说道。 他的岳父一家这得是太省心了,从来不给他找麻烦,还时常替他解决麻烦。 尤其是九弟交给他的差事,有时候自己摸不到头脑,多数都是陈家那边帮忙的。 一来二去的,清阳王对岳家的态度越来越好,比对外家郭家都亲近多了。 没办法,郭家除了一门心思让他纳郭家女为侧妃,就是一心巴望着能提携, 可他哪有那个本事啊。 岳家现在肯代劳,真的是太棒了! 陈妍:…… 想象中跟现实中截然不同的结果,让她现在心绪有点复杂啊。 陈家这边替清阳王府挑选幕僚,另一边朝堂上因为阙舟新港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本来肖九岐没打算管的,毕竟这事儿跟他没啥关系,只是牵涉到自家媳妇这才多关注一下,哪知道竟会牵连出漕运总督收受贿赂,买官渎职等一系列的事情。 事情爆发的太突然,肖九岐迷糊着脑袋回了家。 傅元令听肖九岐说完朝堂上的事情,不由得陷入沉思。 事情不会这么巧的,那边漕运刚出手,这边就立刻能揭了对方的地儿。 没有长久的谋划,怎们能拿到漕运总督的把柄跟证据?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还在气呼呼地说道:“区区一个漕运总督,居然贪污银子足有五六百万两,说出来真是吓死人。你是没看到,父皇看完折子后,那脸色真像是从锅底掏出来的。” “漕运每年调动的漕船足有五千余艘,各种漕耗、漕费与漕粮一起征收,各州县征收漕米,还要淋尖、踢斛、划削斛底、改换斛面、取样米、取斛面余米等手段盘剥纳户。” “看到这些,气得我在朝堂上差点蹦起来。” “那你怎么没蹦?”傅元令笑着问道。 “我得留着力气把这些都狗东西都收拾了,现在生气不是白浪费感情吗?”肖九岐理所当然地说道。 傅元令:…… 她看着肖九岐的神色,轻轻一叹,“浮收中饱由来已久,官民习以为常,因此每半一漕,额多至州县,立刻富有数十万之巨资。” 相比起来,再看看漕运总督那些银子竟然都不显得多了。 肖九岐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反正这些狗东西吃了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你要管此事?” “那当然不是,这事儿老头怎么会交给我,这差事交给督察院了。” 傅元令抿抿唇,道:“那督察院右御史范增可是吴王的人。” “我知道啊,但是这事儿不是老头下得旨意吗?”肖九岐也有点烦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元令皱眉,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让吴王的人去查漕运的事儿,这不就等于给开了个后门? 所以,陛下现在还不想动漕运? 那么阙舟新港呢? 要是在这一场交锋中阙舟新港落於下风,那以后想要翻身就不太容易了。 傅家在阙舟新港的生意不小,若是因此受到牵连,必然会损失巨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脸的郁色,就轻声说道:“这事儿你得跟四哥商议一下,不能就这样马马虎虎的过去。” 肖九岐看着媳妇,“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就算是范增查案,也不敢对傅家做什么。” “范增天高皇帝远的,怎么也不会伸手到阙舟新港去。我是担心吴王借此机会将阙舟新港那边趁机拿下,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梅成川能在阙舟新港行事顺遂,这里头就有吴王的手笔。”傅元令道。 肖九岐一听就直接站起身,“那我去四哥那里走一趟。” 傅元令点头,“也好,看看四哥有什么打算。” 如今诸位驸马还在上京未离开,朝中形势本就有些不稳,现在要是阙舟新港那边被漕运死死的压住不能翻身,这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做了。 肖九岐走后,傅元令一时也有些心绪不宁,索性去隔壁看看孩子。 最近很忙都没时间陪伴俩孩子。 等她站在窗外隔着窗棱往里看,就看到肖翀抓着肖翼手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榻上。 傅元令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察觉道儿子已经能坐住了! 而她忙得连轴转居然都不知道! 傅元令心里真是愧疚极了,顿时有些难受起来。 她正要推开门进去,尤嬷嬷急匆匆的走过来,墩身行礼,“王妃,楚王府那边派人来请您过去。” ------题外话------ 月票过四千的加更,据说月票翻倍啊求月票啊小可爱们!过五千继续加更,今天最后一天了,过期本月月票就作废了哦,大家动动小手多多支持,爱你们哟。因为今日临时加更,一直写到半夜太困了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检查错字,先发上来明天捉虫,大家高抬贵手啊! 1182:除掉梅成川 傅元令急匆匆赶到了楚王府,楚王府里肖九岐跟楚王都在,没看到徐秀宁。 “九弟妹来了,坐。”楚王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 “四哥。”傅元令见过礼,这才挨着肖九岐坐下。 肖九岐看着媳妇,“四哥这边有些事情不清楚想要问问你,就阙舟新港那边的事情。” 傅元令闻言点点头,又侧头看向楚王,“不知道四哥想要问什么?” 楚王看着傅元令,斟酌一下才说道:“我刚得了消息,据说梅成川这次要随船出海,此事可是真的?” 傅元令没想到楚王这边也一直盯着梅成川,笑了笑,这才说道:“是真的,如今阙舟新港眼看着是平稳下来,随船出海出去看看,作为一个当家人能更好的做出谈生意的决定,若不是我是个女子不方便,我也愿意随船出海去看看的。” 楚王听着傅元令这话,真是听不出有任何的问题来,但是据在阙舟新港的来说,梅成川这次出海,显然不是傅元令说的这样简单要出去看看,而是像是有什么必须要出去看看的理由,因为这个决定做的非常的仓促跟迅速。 倒像是忽然得了什么重大的消息,交给别人去做都无法安心,所以才自己一定要去看一眼的样子。 楚王总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但是想不出是什么,顿了顿,索性直接说道:“我这边得了消息,梅成川这次出海倒像是被人诱哄,九弟妹可知道为什么?” 傅元令:…… 楚王这鼻子可真够尖的,这都能闻到一点气息。 看来还是自己做的不够隐蔽,这才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梅成川那人这几年被打压的厉害,在阙舟新港看着干的一片花团锦簇,其实就是空中楼阁,压根不能跟傅家相比,一旦要是遇到点事情,顷刻间就能树倒猢狲散。他倒是聪明的紧,想要自己的根基再扎实一些,梅家的海船出去后指不定还真的发现了什么好生意。”肖九岐说到这里看着他四哥,“四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派船跟着?” 看着小九这样子,分明是一点也不知情,再看看九弟妹眉头轻蹙的模样,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楚王这才说道:“那倒也不必,出海之后,极容易被人发现。” 毕竟海面广阔,身后跟条船,那是藏不住的。 傅元令此时才开口说道:“阙舟新港出海的海船航行路线跟云州海港那边的不同,这边的航线傅家也才走过一遭,这一路上的际遇也不好说好坏。不过,我倒是听说海外有人发现金矿的消息,一整座海岛下面全是金子,连海滩上据说都是金灿灿的。” 楚王:…… 肖九岐:…… “媳妇,真的假的?”肖九岐可不愿意梅成川有这样的好运气,这要是挖到一坐金岛,那肖霆那狗东西岂不是尾巴要上天? 傅元令对上二人凝重的神色,最后没绷住,轻轻一笑,“当然是假的!” 楚王没绷住顿时笑出声来。 肖九岐则兴奋地看着傅元令,“这就是你给梅成川下的套啊?” “什么套?”楚王狐疑的问道。 傅元令话已经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就开口说道:“梅成川老奸巨猾,做事情十分稳重,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把这个老狐狸骗出海的。” 楚王听着这话看着傅元令,“所以你就弄了个金岛出来?” “不是我弄出来的,而是海上的传闻而已。四哥非生意人,因此不知道常年出海的人都听过一个传闻,深海有仙山,山不知其高,岛不知其深,遍地是黄金,人人穿绮罗,美酒做瑶池。”傅元令说到这里一顿,“这样的仙山我是没见过,但是我可以造一个出来骗骗人也不难。梅成川在阙舟新港行事狠厉,勾结当地官员试图将海港握于掌心,傅家便是他铲除的第一个劲敌。” 楚王沉默了。 肖九岐也哑然无声,好半天才说道:“媳妇,这得花多少钱造这么一个岛?也太给梅成川脸了!” “梅成川不打紧,但是梅莹玉是吴王的妾室,要是在大乾的地面上对他下手,万一要是留下什么把柄,被吴王抓到的话对四哥很不利。想要彻底解决梅成川,思来想去还是让他去海上跟鱼虾作伴长眠比较好。” 深海广阔,出点什么事儿,那是连尸骨都找不到的。 看着二人不怎么赞同的神色,傅元令又说道:“翻过年我得了消息,梅成川已经暗中收买江湖上的人欲图不轨,这些亡命之徒,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干,与其我们日日夜夜防备这么一头饿狼,倒不如主动出手把他解决掉。而且,海上天气变化无常,真出点意外,那就是自己命不好了,届时便是梅姨娘怀疑什么也是拿不到证据的。” 有勇有谋,果断出击,且能提前年余布置,一步一步稳打稳扎,这样的心性手段魄力,一般男子都做不到。 楚王再看着傅元令坚毅的面容,真的很难把她跟寻常闺秀放在一起相比,再一次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若是个男子,招为自己的幕僚,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肖九岐完全不知道他的四哥在可惜什么,只看着自己媳妇说道:“为了一个梅成川,真是让你费心了,倒是给他长脸了。” 言语之中愤愤不平,显然以他的意思,把人打死就打死了,就梅家做的那些烂事,死十回都不可惜。 但是想到之前梅大已经把所有的罪名承担下来,自己也把命赔进去,这才让自己媳妇不得不绕个圈子,是他当初大意了。 “那有需要四哥帮忙的吗?”楚王当然知道把梅成川除去,对于肖霆的打击很大,毕竟这是他寄予厚望的赚钱小能手。 “四哥想要帮忙的话,那就让吴王忙起来无暇他顾最好。”傅元令笑着说道。 等到大事一成,木已成舟,肖霆想要做什么也是无回天之力了。 楚王点头应诺,“好,这事儿交给四哥。除此之外,四哥还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九弟妹。” 1183:告御状 “四哥,你说。”傅元令道。 “这次漕运跟阙舟新港争锋的事情,漕运那边,不知道九弟妹方不方便?”楚王问道。 傅元令摇头,“傅家的生意跟漕运牵涉很少,漕船行事霸道,征收漕粮恶习成性,傅家做过几次漕运的生意后来就不沾手了。” 不仅不赚钱,还要往里倒贴钱,倒贴钱就算了,那些混蛋还想着把你剥皮拆骨生吞下肚,太不是东西了。 当初她外祖迫于无奈跟漕运打了几次交道,后来还是花了大价钱请人在中间说和,才下了这一条贼船。 楚王听出这里头的含义,“九弟妹可否仔细说说?” 傅元令就把事情说了说,然后看着楚王,“四哥,漕运已经烂透了,比造作局有过之而无不及。造作局也只是荣王府一家作祟,但是漕运却是上下官员坑瀣一气,想要做点什么太难了。” 楚王心头一沉,没想到以傅元令的本事,提及漕运也是这么头疼跟避之不及。 “漕运已成为大乾的蛀虫,想要捏死他自然要费些力气。不能因为事情艰难就放弃,让百姓在水火中挣扎,若是不知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我就没有看着不管的道理。”楚王沉声说道。 傅元令就知道会这样,她转头看向肖九岐。 肖九岐对上媳妇略有深意的目光,他……他就想吃吃喝喝,打打仗,监监工…… “媳妇,你别这么看着我,心里毛毛的。”肖九岐一个不查,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 楚王:…… 看你那点出息! 傅元令:…… 我就真的随便看了一眼,你脑补些啥? 楚王本来想开口,对上傅元令无语的神色,难得见她这样情绪外露,不由得轻轻一笑,“九弟妹,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傅元令轻咳一声,楚王真是观察细致入微,她的确有个很损的招数。 “是有个不太雅观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四哥方不方便。” “九弟妹你说说看。”楚王很有些兴致的问道。 在他心里,傅元令一向是个大气正义的人,能说出这话,可见是这主意真的不怎么正派,他还挺好奇的。 再看着小九一脸懵逼的样子,真是满心的嫌弃,同样的是人,这差别真是太大了。 “漕运那边不是上书弹劾阙舟新港吗?四哥加一把火,彻底让阙舟新港成为朝堂上无法躲避的话题。”傅元令轻声开口,“阙舟新港涉及到漕运的利益,漕运那边肯定会想尽办法打压,四哥就顺势引导下。” 楚王听到这话,心中隐隐就有答案了,“九弟妹的意思我明白了。” 漕运一家独大,现在出来个分食的,自然是要想要弄死他。 若是自己在朝堂上露出偏向于漕运的意思…… 那漕运那边肯定会立刻巴上来,到时候自己若是能趁机拿到些漕运内部的隐秘…… 这个主意果然是上不得台面,不仅上不得台面,九弟妹胆子不是一般大,这是连他都算计进去了,要他以身诱敌。 楚王做事情一向是正大光明,但是也不是说不能奇谋制胜,就是这样的法子他从没想过会自己亲身上阵。 到是肖九岐特别有兴趣,看着他四哥哈哈笑着说道:“那群老东西肯定想不到四哥会这样做,毕竟我四哥一向做事正派,谁会想到他做这种事情,这么想还真的能成功啊,是不是四哥?” 楚王看了一眼蠢弟弟,并不想跟他说话! 肖九岐完全没察觉到他四哥的郁闷,越发兴致勃勃的跟自己媳妇说道:“这要是四哥真的这么干,那你让我做什么?” 这样的热闹,他怎么能不掺和一脚? 傅元令笑着看着肖九岐,“简单啊,王爷只要在朝堂上把漕运往死了贬低就好,毕竟我在阙舟新港有生意,漕运跟阙舟新港争锋,就等于是损伤了我的利益,王爷的性子火爆如碳,发做一下更好。如果能跟四哥稍微起一点龃龉就更好了。” “这个好干,交给我了。” 楚王:…… 总有种自己被小九夫妻打包卖了的感觉! 楚王既然决定要这样做,就跟傅元令认真讨论有关漕运的事情,各地官员往朝中送的折子里一片花团锦簇,很难看出有什么猫腻。 但是从傅元令的角度去看又不一样,毕竟傅家是跟漕运做过生意的,这里头的门道更清楚些。 肖九岐就坐在那里看着四哥跟自己媳妇讨论,后来还把几大幕僚招来一起议事。 只有他咸鱼一条,偶尔听到些具体的东西还听不太明白的样子,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碾压。 这年头当一条咸鱼都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量了,他上进那是不存在的,还是躺平任嘲吧。 等大家商议完正事,回过头就看到瑾王睡得正香的模样,众人都沉默了。 楚王不由得轻轻一笑,看着大家道:“都散了吧,具体事情照计划行事。”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九弟妹不若去找王妃喝茶,等小九醒了再离开就是。” 傅元令只能答应下来去找陈妍喝茶,其他幕僚也相继离开,楚王走到衣架前拿过自己的披风给小九盖上,自己又走回书案后将之前傅元令说过的有关漕运的细则书写一遍。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肖九岐才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屋子里只剩下他四哥一个,一下子坐起身问道:“我媳妇呢?” 楚王:…… “去找你四嫂喝茶了。”他静静心搁下笔说道。 肖九岐挠挠头站起身,“怎么就睡着了。” “你这段日子辛苦了,五城兵马司那边全靠你辖制。”楚王笑着说道。 肖九岐听到这里就没好气的说道:“肖霆还想让五城兵马司跟京卫司一样有戍卫京师的权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狗东西一心钻到权眼中去了,净想着白日做梦呢。” 这段日子肖九岐上蹿下跳的跟五城兵马司过不去,处处找麻烦,就差没把五城兵马司掀个底朝天了。 肖霆告他的御状,那又怎么样? 1184:怎们能耽搁我的好事儿 老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他几句,等回头他就把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给揍了,要不是肖霆跑得快,连他一块儿打。 就为这,长乐公主还特意找他说什么说和,屁,他跟肖霆之间有什么可说和的,他连长乐公主的面都没见。 管她生不生气,反正眼不见为净,听她跟个青蛙似的呱呱呱很有意思吗? 他把人揍了怎么样,反正老头装瞎看不到,那就行了。 肖九岐只要不上战场那就是上京一霸,如今上了朝,那也是朝堂一霸。 怼天怼地连皇帝都敢怼的人,就问你怕不怕? 反正陛下纵容,别人能怎么办? 肖九岐去接媳妇回府,楚王跟他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最近这段日子,你还是小心些,事关漕运跟阙舟新港那边,说话做事都要过过脑子。” “那要是长了脑子还是我吗?我的脑子都长在四哥你身上了,不是我说,我要是长了脑子,老头就该收拾我了。”肖九岐嗤笑一声,“我瞧着长乐公主指不定在老头跟前进什么言了,这段日子对肖霆的态度可变了不少,四哥你得当心点。” 楚王微微挑眉,“这你都发现了?” 肖九岐无语的看着他四哥,你这话真的不是想要挨揍的节奏吗? 他虽然不爱动脑子,但是也不是说脑子真的当个摆设啊。 想要灵机一动的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对上小九的眼神楚王就乐了,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这个弟弟太可乐了。 接了傅元令,两口子坐了马车回府。 路上,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我估摸着四嫂可能有好消息了。” 肖九岐一愣,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惊喜,“真的?那四哥可要高兴了。” 傅元令笑着点头,“现在还没准信,你别往外说,只是我们女人家的猜测,要是真的四嫂算是熬出头了。” 因为没有孩子,徐秀宁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了,宫里宫外那么多人的目光,委实令人有些心疼。 “能生就行呗,要真是不能生,四哥还能亏待她?便是看在母后的面上,她也不会被四哥冷落的,何况四哥又不是那等无情之人,我就说你们女人家爱多想。” 肖九岐说到高兴处,转头对上媳妇幽深的目光,立刻跟着加了一句,“我媳妇就不一样,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傅元令:…… 看把你能的! 肖九岐心里有些火热的,想着要是自己再生个闺女就好了,不过臭小子还小,母后说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对女子身体损伤大,要养好了才能再要一个。 他板着手指数了数,哎,至少得等臭小子两岁吧,那还有的等呢。 回了府,肖九岐先去看俩孩子,傅元令回屋换衣裳,等她换完衣裳出来,肖九岐已经把俩孩子抱过来,大榻上团着俩胖娃娃还怪喜庆的。 翀哥儿见到母亲就伸胳膊要抱抱,长出来的两颗小门牙白生生的,一笑就露了出来。 另一边的肖翼依旧很安静,只是看到傅元令的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小身板。 傅元令走过来,一手一个,把俩孩子揽到怀里,笑眯眯的问道:“今天我们翀哥儿跟翼哥儿乖不乖啊。” 肖九岐靠着软枕坐在一旁,闻言就乐了,“奶娘说翀哥儿把翼哥儿的饭碗打翻了,俩人泼了一身的饭汤。这小子瞧着哥哥吃饭眼馋,自己吃不到就搞破坏,果然是我儿子。” 傅元令一脸黑线,这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难道这不是应该教导孩子改正的事儿吗? “你这样不行,得教给他正确的做事态度,怎么能抢哥哥的东西,这是不对的。” “翼哥儿也能打回来啊,这孩子这性子得改,得学会主动出击,光说不行,得让他们自己从生活中体会。” 傅元令扶额,“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 “这你就错了,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偷了肖霆的衣裳扔马桶里去,转头还要告肖霆栽赃陷害我呢。”肖九岐得意的说道。 傅元令:…… 她觉得孩子真不能扔给肖九岐放养,这要是被他养着,十几年后上京又多俩霸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亲爹能纵着儿子称王做霸的,难道当皇伯的还能纵容侄子无法无天?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好比荣王,想当年也是高祖的亲兄弟,一起打江山的人。 再看看现在的荣王府? 肖九岐跟楚王关系太亲近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只能说道:“总之我们傅家教孩子从严,以后这俩孩子只要在后院就得听我的,到了前院在听你的。” 在后院怎么也得长到十岁才能去前院居住,十岁的孩子性子也差不多养成了,就不怕了。 傅元令打定主意得把这爷仨看好了,免得一不小心就给她来个惊吓。 肖九岐:…… 肖翼靠在王婶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戳弟弟的脚丫。 肖翀觉得痒,立刻就往外爬了一步,然后又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肖翼见状又往他的脚心戳了一下,翀哥儿又往前挪一步,这次回头凶巴巴的看着哥哥。 傅元令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也有些吃惊,低头看着肖翼,就看到这小家伙对着弟弟笑的格外的清甜。 她很少见肖翼笑成这样子,这孩子一笑更漂亮了。 然后,傅元令就看到自己儿子也跟着笑了,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傻乎乎的可爱。 肖翼大约是感觉到了王婶一直在看他,就回过头对上傅元令的目光,方才大大的笑容微微收敛几分,就成一个羞涩的小可爱了。 傅元令:…… 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要不是他太小了,傅元令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肖九岐大手一捞把俩孩子抱在怀里,“我带他们睡觉去,你先歇歇。” 这俩小崽子不睡觉,这不是耽搁他晚上的好时光吗? 那可不行。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那熟悉的动作,不由得捂脸,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题外话------ 首先祝大家国庆节中秋节双节快乐,另外连续几天万更哈,我已经成为一根废香了,大家让我缓一天补上月票过五千的加更哈。最后,国庆期间月票翻倍,大家一定在这几天把月票投给香,十八号会有个小爆更,最后再次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们哟。 1185:被嫌弃的瑾王 月移星照鸾帐暖,正是人间好时光。 肖九岐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可惜啊小媳妇已经精疲力尽睡着了,只能作罢。 躺在帐子里,一时也没有睡意,不免就想起白日四哥的话来。 又看着睡得正香的媳妇,难得自我反省一下,虽说做咸鱼是他的终极目标,但是要是这样的生活是她媳妇殚精竭虑换来的,那他还真是不好意思继续躺平啊。 再说他四哥说的也对,总不好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出个门,人家问你老子的时候,儿子要掩面逃走羞于启齿啊。 哼,他就是做咸鱼,那也是全大乾最霸气的咸鱼。 造作局那边一摊子事儿虽说有管事们管着,但是也不是说他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林林总总的还是要做些事情的,而且造作局那群老家伙有的也不安分,虽然弄下去一批,剩下的也不是说就真的全是好的。 而且造作局跟西郊工坊那边有利益冲突,这群混蛋总想着抓西郊工坊的小辫子。 肖九岐这时候才觉得四哥的话真有道理,他这一双拳头纵然厉害,也不能把造作局上下都揍一边,武力胁迫不能长久,得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成。 但是怎么心服口服? 肖九岐现在还没个头绪。 造作局的事情一团乱麻,是他一刀切这才看上去整齐了,但是细细一查,并没面上那么和谐。 所以管理一个衙门不止是个体力活,那还得动脑子。 偏他最不愿意动脑子,所以就这么搁着,等着等那边再跳出来几个刺头,再被他收拾一轮就又能安稳些日子。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肖九岐耳边听着傅元令的呼吸声,他也想成为她的依靠。 就像是今天四哥跟阿元商议漕运跟阙舟新港的事情,他就两眼抓瞎。 看着她为了他一直在努力前行,他这条咸鱼就有点躺不住了,要不还是翻翻身吧。 怎么翻? 这是个问题。 肖九岐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中都是漕运跟阙舟新港的影子,等早上起来顶着俩黑眼圈,傅元令一看就乐了。 肖九岐:…… “年纪尚轻,你还是节制些才好,不然被母后他们看到,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了。”傅元令轻咳一声隐晦的说道,这人白天忙一天,晚上还特别有精神,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这么折腾,瞧这眼圈黑的。 肖九岐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怎么能质疑他的能力? “我是昨晚想事情睡得晚了。”他认真的解释,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事关他男性的尊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严肃的神色,心里想着是她有点大意了,哪个男子愿意听这样的话,于是就特别乖巧的点头,“这样啊,那以后早些睡,身体要紧。” 肖九岐:…… 总觉得自己头上的这口不行的锅摘不掉了! 这要不是得去上朝,他就得身体力行的跟她证明一下自己的厉害! 傅元令假装极其自然的起身,伸手撩起帐子挂在玉钩上,笑着开口,“今儿个我得去西郊看看,皇姐也会一起去,孩子你带进宫去吧。” 肖九岐点点头,“那行,等我忙完去接你。” “不用了,我跟皇姐一起回来就成。”傅元令穿好外裳,转身拿着肖九岐的朝服给他穿上,“长乐公主前些日子找你你没见她,估摸着在皇姐面前诉委屈了,今儿个不知道她去不去呢。” “那就是个不安分的,我听说最近去了几次平宁伯府了?”肖九岐脸色黑沉沉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无碍的,伯府那边的人知道怎么做。除了二房,其他人都是站在我这边的,长乐公主最后也只能竹篮打水。”傅元令给肖九岐把朝服整理好,俩人这才出去洗漱用早膳。 外头尤嬷嬷等人已经把早膳摆上桌,梨花几个端着铜盆巾帕等物伺候,一群人来来往往,愣是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早膳比较简单,鱼片粥跟梗米粥甜咸各一,三笼小蒸饺,一笼六个酒杯口大小,肖九岐一个人就包圆了。 傅元令喝着粥吃着八宝菜,又吃了个豆沙卷这就饱了。 肖九岐饭量大,傅元令吃完后,剩下的他都清了场,一屋子的丫头嬷嬷都习惯了,视而不见,静静地站在两旁垂手侍立。 肖九岐看着沈嬷嬷说道:“嬷嬷带着俩孩子跟我一起进宫。” 沈嬷嬷忙答应下来,就让人去吩咐奶娘做准备,自己则安排马车,好在进宫已经是常事,马房那边早有准备。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今年去避暑行宫,估摸着几位公主驸马都要去,等避完暑才会让他们回家。” 傅元令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点消息也没听到,毕竟现在距离去避暑也没两个月了。 “昨儿个,这不是去四哥那边给忘了。”肖九岐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到时候咱们带着俩孩子就成,别人不用管。” 傅元令轻轻颔首,“那要不要马场那边送些好马来?” 前年的马儿已经去了战场死伤颇多,马队自然就散了。 今年要是去避暑,肖九岐的护卫队就不能轻忽。 毕竟吴王每年都要出点幺蛾子。 “也行,我跟四哥商量下再跟你说。”肖九岐点头。 反正要是去避暑,他一定得是人群中最亮的那个崽!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奶娘们已经把俩孩子抱来了。 傅元令走过去挨个的抱了一下,笑着说道:“进宫去找皇祖母,一定要乖乖的啊。” 肖翀完全听不懂,因为要长牙,张嘴就是哈喇子,还带着一脸的傻笑,傻乎乎的。 肖翼不知道听没听懂,一张小脸板的紧紧的。 傅元令伸手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了捏,笑着说道:“等翼哥儿回府,王婶就回来了。” 肖翼抬起黑漆漆的眼珠看着眼前的人,良久嘴角才勾了勾。 一旁的肖九岐一把把人捞过来,“行了,跟俩听不懂话的小崽子说什么,等他们听懂时再说也不迟。” 傅元令瞪他一眼,“你这人真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快走吧,别误了你上朝的时辰。” 肖九岐抿抿唇,哼,因为这俩小崽子自己都被媳妇嫌弃了! 1186:纳妾 肖九岐爷仨一走,傅元令也直接坐上马车去西郊。 仲春带着仲夏跟着,尤嬷嬷带着仲秋还有梨花几个留下,要是真的去避暑行宫,这府里就得提前开始准备,好些东西都给提前做起来。 小主子们路上换洗的衣裳尿片等物绝不能少,只这些就得用些日子,更不要说还有王爷王妃的,尤嬷嬷瞬间就觉得时间太紧张了。 傅元令坐着马车行到西城时,路上的行人渐多,商户人家总是起得更早些。 路过傅宅,傅元令停下车进去看了看,窦妈妈不在这边了,另寻了个婆子管着府里的事情。 见到王妃来了立刻前来请安,傅元令随意问了几句话,那婆子倒是应答得体,最后提了一句前头乔家的事情。 傅元令本来要走的脚步一顿,看着她问道:“乔家怎么了?” “大姑娘不知道,魏太太被气病了,乔大少爷闹着要和离呢。” 傅元令一愣,难怪最近没怎么见乔安易去商盟,原来是府里不安生。 只是想起赵芸娘她也觉得头疼,自己当然不能去管人家府上的事儿,只是想起魏太太跟乔安易,就看着那婆子多问了一句,“可知道为什么?” “魏太太给乔大少爷纳了一房妾室,那妾室有了身孕结果小产了,说是乔大奶奶下的手这就闹起来了。” 傅元令面色微沉,看着那婆子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往外传,前头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多打听,若是魏太太过来有什么事情找你们,能做的就去做。” “是,奴婢记住了。” 傅元令心里沉沉的坐上马车继续往西郊走,乔安易纳妾的事情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妾室有孕又小产的事情。 因为赵芸娘俩人之间要保持距离不免就有些生疏了,没想到这么几个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赵芸娘在她记忆里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真没想到日子怎么就能过成这样。 等到了西郊,放下心头的事儿,开始定心处理西郊的事情。 如今的西郊跟翻过年时又不同了,一排排的水排建造起来,在水排旁边便是一座座整齐雅观的各色工坊。 织锦工坊这边新出来的工坊傅元令没打算全部再往外租赁,而是留下一部分给傅家还有商盟的一些商户自用。 冶炼工坊那边随着造作局一切上了正轨,矿石的来源就稳定了,朝廷下达的旨意,造作局那边因为是肖九岐管事再也没出现以次充好,时间延迟等为难,各大冶炼工坊如今当真是炉火不停,炼炉不熄,一切都已经进入正常的状态。 冶炼工坊这边朝廷派来的驻扎官员一切照章行事,倒也没为难工坊跟商盟这边,大家友好相处。 傅元令照例一个月巡一次账,其他的时候冶炼工坊那边的事情很少插手过问,两下里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随着织锦工坊这边扩建的工坊越来越多,冶炼工坊那边就有些坐不住了,差遣管事过来询问扩建事宜。 傅元令见了来传话的管事,正是傅家派过去的管华阳,一见他傅元令笑着说道:“怎么是你来了?” 管华阳笑着行礼,这才说道:“大约是觉得属下是傅家的管事,过来说话能容易些。” 傅元令轻笑一声,“扩建的事情你让冶炼工坊的孙大人先上奏朝廷,等陛下批准了再来找我,这才合乎章程。毕竟冶炼工坊属于朝廷管辖,我们这些商户不过是出了银子分红利而已,可不敢做主管事。” 管华阳就道:“孙大人说,现在整个西郊工坊都是您说了算,这事儿还是先问您。” “那可不一样,虽说这十年西郊工坊都在我号令之下,但是当初冶炼工坊跟朝廷的契书依旧管用,所以这事儿找我没用,我也得听陛下的,你就这么回孙大人。”傅元令道。 管华阳点点头,“我听大姑娘的,这就回去跟孙大人交差。” 傅元令看着管华阳,问道:“在冶炼工坊那边如何?” 管华阳忙说道:“除了孙大人不太让我们过多掺和工坊的事情外,其他的事情倒也是顺利。” 跟朝廷的官员打交道最是磨练心智,傅元令把管华阳放在冶炼工坊也存着磨炼的心思,若是能学好了,将来放出去那就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你要好好的学,若是有不懂的就问戚大管事,过个几年,就出去历练一番。”傅元令道。 管华阳一听这话心里一阵激动,面上却不敢太过轻飘的显出激动之色,只沉声说道:“大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好好跟大管事学本事。” “那你去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是,属下告退。”管华阳行礼退了出去。 站在外面,管华阳看着西郊往来穿梭不停的工匠,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坊,听说东陵将会送一大批人前来学手艺,在西郊驻扎下来,如此工匠的缺口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追平。 等再过几个月看看,西郊又会有不同的新面貌。 那时候,他们大姑娘站在这西郊的肩膀上,也会成为众人仰视的那个人。 管华阳的父亲就是傅家的管事,只可惜父亲本事平平,一辈子只做了个小管事,到他子承父业进了傅家做管事,因为聪慧机灵一步步的走到人前,最后被选中送到上京读书,到现在自己进了西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自己。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能进了傅家,能遇上大姑娘跟戚大管事这样知人善用的人。 管华阳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往冶炼工坊走,心里想着见到孙大人该怎么跟他回话。 孙建诚这个人算不上好打交道也不能说不好打交道,但是跟他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毕竟朝廷官员一向架子大。 虽然那孙建诚在瑾王面前屁也不算,但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还是很有些威风的。 管华阳因为是傅家的管事,要比别家的管事在孙大人面前有些体面,但是也只是有一些而已。 1187:睁眼说瞎话 傅元令这边打发走了管华阳,晋安公主就到了。 不出傅元令所料,不仅是晋安公主到了,长乐公主跟永泰公主也来了。 三人是养尊处优的公主,西郊工坊这边也就是来过几回,说起来还是晋安公主来得更多些,但是这次距离上次过来也有一个多月了,现在一下车,看着眼前的景象真是吓了一跳。 年后她们初来时这里一座水排还没有,到现在已经是水排成片,工坊接连不断,原本泥泞的泥土路已经铺上了炉渣踩出了一条坚硬的路面。 马车行走在上面竟也十分平稳,长乐公主几人下了马车,傅元令就从屋子出来相迎。 几人见面叙过礼,晋安公主笑着说道:“这里变化可真大,真是让人大为吃惊。” 永泰公主也跟着点头,“上次来的时候,我记得这里这一片还是空地,现在已经建了工坊了。” 长乐公主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神色间倒是瞧不出异样。 “父皇很重视西郊的扩建,工部派遣来的工匠多,再加上天气转暖所以建造的速度就快。”傅元令笑着开口,面色温和的凝视前方,“等再过几个月来看,皇姐们就会发现又不一样了。那一边的大块荒地也会开拓出来,等到年底西郊的规模会扩大一倍。” 晋安公主有些意外的看了傅元令一眼,总觉得这些话她是故意说给长乐听的,但是又有些说不准。 想起今日长乐带着永泰来找她,说是一起来西郊看看,前些日子小九跟吴王闹出来的那些事儿,可真够让人不省心的。 再加上长乐去找小九,结果小九见都没见她,晋安公主也不好说今日长乐来的目的是什么。 “听说东陵府那边将会迁移数万工匠来上京,大姐,这是真的吗?”长乐公主转头看着晋安公主笑着问道。 晋安公主就点点头,“这也是没法的事情,东陵府去年遭了灾,百姓们食不果腹总要想个法子让他们有口饭吃。这不是巧了,西郊这边缺少工匠,正好东陵那边别的不多就人多,父皇就允了此事。” 傅元令听到这话眼睛闪了闪,当初晋安公主夫妻是先跟自己商议的此事,但是现在却说成是皇上的意思,看来晋安公主对长乐公主的防备心思很重,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就直接把事情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 晋安公主一片好心,傅元令自然不会戳破,含笑而立并不说话。 永泰公主此时开心的笑道:“这可真是好事一件,西郊这边有了工匠,东陵那边百姓也能有了营生傍身,父皇英明。” 傅元令就发现永泰公主也是个妙人啊,以前看着开开心心毫无心机的样子,但是这话接的可真好。 果然,生活在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傅元令只要保持微笑就好。 长乐公主今日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傅元令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长乐公主转头看着她,“九弟妹,不知道这西郊还缺不缺人,说起来阳崇府那边也有不少闲散的人呢。一府之地,百姓的营收也是鹿家很关注的事情,若是九弟妹能襄助一把就最好了,毕竟这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傅元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二姐,这事儿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东陵那边的人已经够用了,在这之前父皇还下令从周边府县调动了一部分百姓,如今工坊之所以连夜赶工,就是为了安置这些即将到来的工匠。” 长乐公主面上的笑容就淡了淡,“九弟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可怜阳崇府那些衣不果腹的把百姓罢了。我常听人说九弟妹慈悲心肠,时常会替百姓着想,这才开口说这个话,没想到倒是我鲁莽了。” 傅元令看着长乐公主一脸哀愁无奈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这才说道:“二姐,这样吧,大姐的事情也是经父皇同意的,只要父皇同意了,我这边就没问题,关键是父皇同意之后,西郊这边才能请旨增建工坊,不然朝廷划分给西郊工坊的土地已经没有地方建造新工坊了。望二姐能体谅我的苦衷,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违律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长乐公主心头一哽,面上却是毫无异样,笑着说道:“九弟妹这样说,倒是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二姐这样说,元令就很是惭愧。”傅元令苦笑一声,“二姐回上京这么久,想来西郊这边的情况也清楚了,我只是具体管辖织锦工坊这边,冶炼工坊那边是朝廷官员辖制我并不能伸手的。别看我担着西郊工坊的名头,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若是二姐真的有心为阳崇府百姓分忧,倒不如去问问孙大人那边缺不缺人,我听说冶炼工坊那边也有意扩建,具体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二姐知道我也得避嫌。” 长乐公主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看着傅元令问道:“真的?” 晋安公主就看了自己这个九弟妹一眼,只见她特别真诚的点点头,“当谈,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蒙骗二姐,毕竟只要二姐派人问一句孙大人就知道真假了。” 长乐公主就笑了,“九弟妹不要紧张,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没有比的意思,你别多心。” “二姐说笑了,二姐能这般为百姓分忧,实在让元令心生钦佩,日后必然多跟二姐学习。” 晋安公主听到这句心里都要笑死了,这个九弟妹真是嘲讽人都不带脏字的啊。 长乐这样的人,怎会为百姓着想,不过是想为肖霆寻找机会而已。 永泰公主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上去就是在发呆,完全没听傅元令跟长乐之间的对话一样。 傅元令眼尾扫过晋安公主略带深意的笑容,嘴角微微一抽,很快就恢复正常。 睁眼说瞎话嘛,皇室标配,进修深度因人而异。 ------题外话------ 大家节日快乐啊,明天给大家补上加更哈,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哟,厚脸求个月票,翻倍期间大家勇敢的投出来吧,一变二哦。 1188:有热闹看了 从西郊回来之后,傅元令想起长乐公主哂然一笑,也是有点意思。 刚换了身衣裳,听着尤嬷嬷回禀府里的事情,还没说完,仲夏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王妃,刘夫人给您送来的信。” 义母? 傅元令伸手接过来,示意尤嬷嬷等人下去,自己这才拆开信来看。 说是义母的信,但是却是义父的笔迹,她凝神往下看,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难怪今日长乐公主话里话外一直试探自己,感情是义父那边截获了一批大商户的货物,义父信中虽未言明跟吴王有关系,但是听其话音应该是吴王的。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通关货物进出往来需要的凭证极为严格,刘松谨坐镇西关府,秉性耿直,对这一块更是查的甚严。 甚至于因为当初认干亲的时候没有遮掩,傅家的商队入手的出入关口的文书更为齐全,免得落人口舌对刘松谨不利。 也正因为这样,傅元令是放弃了一些赚钱的生意的,傅家以前做生意,也不是黑白分割得十分清楚,不管是哪个商户,不论大小,做生意哪有那么清白的。 尤其是傅元令先是进上京认亲,后来又嫁给肖九岐,还跟刘家成了干亲,不少人盯着她抓她的把柄,所以傅元令当初割舍那些生意也是出了不少血的。 如今看来值得。 且不说从西郊这边就能补回那些损失,只说放弃这一部分,让那些人无法利用自己攻击肖九岐跟刘松谨那就足够了。 西郊那边扩建工坊对外租赁,也有不少投靠吴王的商户过来,傅元令不可能把这些人都屏蔽在外,而且说实话有些人也只能怀疑不能确定是不是吴王的人。 现在看着刘松谨那边的信,傅元令也很意外肖霆的动作这么快。 他的人才在西郊租赁工坊,这就想要出手? 那也不可能,毕竟西郊工坊就算是租赁出去,产出来的东西也得经过工坊的检验才能运送出去。 若是这样的话,吴王想要搞鬼并不容易。 傅元令一时摸不清楚吴王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有一点能肯定,这些东西被西关府查获没收,吴王这边损失不少啊。 傅元令定定神给义父写回信,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一遍,又想问清楚查获的货物的具体货单,不知道刘松谨那边方不方便说给她听。 如果知道查获了什么,就能摸到一丝蛛丝马迹了。 信送出去后,傅元令要去竞春舫去一趟,得跟戚若重他们商议下这件事情。 刚要出门,肖九岐带着俩孩子回来了,神色间还有些凝重之意,她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看着肖九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说这话,把肖九岐怀里的俩孩子接过来一个,两夫妻一前一后进了屋。 俩孩子坐车坐的有些昏昏欲睡,傅元令抱着肖翀哄了一会儿,眼睛就合上了。 肖翼趴在肖九岐的肩头,眼睛半合不合的。两人把孩子并排放在临窗的大榻上,给他们盖上小锦被,等他们睡沉了,这才去外屋说话。 肖九岐这才说道:“老头想要增造官船出海。” 傅元令一愣,增造官船?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官船出海,必然会影响商户的利益。 但是从朝廷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眉头依旧不舒展,“还有别的事情?” 肖九岐沉声说道:“肖霆可能会接手这一块。” 傅元令冷笑一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那四哥呢?” 肖九岐道:“四哥可能要进六部轮转。” 所以皇帝这是两个儿子放在一起打擂台?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脸色不太好看,握着她的手,“也没事,肖霆要去就去,他们姐弟想尽法子谋了这个么差事,不就是因为我带着京卫司将五城兵马司死死的压住不能动弹吗?” 傅元令笑了笑,“这是狗急跳墙了?发现在五城兵马司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这才想要另寻蹊径?不过,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听你的意思,这里头有长乐公主的手笔?” 肖九岐点头,“听说是长乐公主跟老头进言,说什么私船都能出海为什么朝廷不造官船。” 傅元令:…… 这一位确实厉害,也有些本事。 “我想应该还有一个原因,义父那边截获了一批文书不全的货物,商队也被扣押,应该是吴王的人。腹背受到夹击,吴王不得不另寻法子。” 肖九岐听到这个就笑了,“不枉我私下传了消息,还真的逮住了。” 傅元令一脸问号的看着肖九岐,“你做的?” “那当然,肖霆一举一动我都盯着,虽说我没查到具体是哪一个商队,但是最近出入关申请文书的我都看了一遍,然后让杨叙跟裴秀出京去查,得了消息就送到了刘松谨那边,不过没署名。” 所以义父那边得了消息又加大了力度查关口,肖霆那边的人自然就撞枪口上了。 “我竟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傅元令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事儿,不过是顺手而为,也动不了肖霆的筋骨就给他添点乱。”肖九岐嗤笑一声,“今年老头可能会派人祭祖,这个人选就很重要了。” “祭祖?”傅元令知道大乾祭祖非年年进行,而是朝中有大事才会祭祖告知。 一般来说,能被派去祭祖的皇子,那都是皇帝最看重的人。 以前皇帝年富力强,祭祖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去,现在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尤其是祭祖礼节繁多,就派儿子去。 这个人就代表着皇帝的几分心思,难怪肖九岐看重。 “那你猜父皇会派谁去?”傅元令心思沉沉,要是真的选中肖霆,对他们来讲不是个好兆头。 “现在还不知道,应该会在避暑之前完成此事,明儿个开始这朝堂上就要热闹喽。”肖九岐嘲讽的开口。 傅元令一想也是,不管是吴王还是楚王一系,都想要自己支持的王爷前往,必然会在朝堂上互相攻讦对方。 1189:吴王的损招 肖九岐说的没错,皇帝一下子放出几个大消息。 第一增设官船署,吴王督管。 第二楚王六部轮转,督察六部事宜。 第三从一众王爷中选派一人祭祖。 不说朝堂上,便是在上京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皇帝这是一下子放了几个大招,个个震动人心,吴王跟楚王本就是暗中争锋不断,现在陛下一下子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台面上。 朝堂之上的气氛凝重,朝堂之外的纷争也开始有了水花。 之前陛下的态度隐晦,很多人也不会主动冒头,但是现在这种争锋一旦摆了出来,势必会牵着到很多人表态。 傅元令短短几天就接到了几家商户退出商盟的消息,而且是公开退盟十分高调,那用意如何自然是一目了然。 傅元令跟肖九岐与楚王关系和睦,自然是站在楚王这条船上的,这些人退出商盟,且如此高调张扬,不外乎就是给吴王造势。 乔安易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往商盟,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商盟这边他有些顾不上,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等他到的时候,就看到肖九岐陪在傅元令身边,站在人群中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十分痛快的答应退出商盟的商户离开。 肖九岐看着那些人神色带着些冷厉,“退出没人会为难你们,但是将来你们再反悔,这里也不会再接受你们。我媳妇心软好说话,可我手里这把刀可不认忘恩负义的小人,要走赶紧滚!”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紧跟着又有人大声喊道:“王爷说得对,有好处就往前闯,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这样的卑鄙小人爱走就走,反正老子不走。” “对,我们不走。谁爱走就走,正好给别人腾地方,多少人想进商盟还进不来呢。” 众人议论纷纷,朝中局势不明,商户们自然也是忧心忡忡,尤其是傅家这商盟跟楚王挂钩,无形中等于他们跟楚王也有了些关系。 大家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忧的,但是今日瑾王来了。 瑾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不管吴王跟楚王怎么争,反正瑾王在陛下跟前不受到波及他们就不用怕。 不得不说,肖九岐这么一站出来,必然是帮傅元令稳定了人心,稳定了商盟。 乔安易站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一对夫妻,往常在人前从容大方的傅元令含笑站在瑾王身边,从头至尾没有对丈夫的说词有任何的反对之意。 而肖九岐将自己的妻子护在羽翼之下,在风浪来临之际,担起了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跟爱护。 乔安易轻轻一笑,他没有走过去,而是去了旁边的厢房等待。 等人群散去,乔安易这才出去跟肖九岐夫妻见面。 傅元令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一下,数月未见,乔安易瘦了很多,眉眼间带上了几分锋利。 “我说,你这来的有点晚了啊?”肖九岐见人就开口说道。 乔安易笑着赔礼,“是我的错,没想到事情闹得这样快。” 肖九岐哼了一句,倒也没再说什么,看得出乔安易似乎变化不少,跟以前那副温润玉的模样相差甚远,甚至不知道这几个月干什么去了。 傅元令看着乔安易自然不能提人家家里的事情,只能自己假装不知,笑着说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正好趁机把这些心怀二心的人清理出去。” “我听说了官船的事情,王妃有什么打算?”乔安易直接说起了正事。 “眼下还不好说,得看看朝廷做到什么程度。成立官船署是一回事儿,能干好是另一回事儿。”傅元令就道。 乔安易点点头,“话是这样说,但是举朝廷之力组建的官船署,自然是根基深厚。” 肖九岐听到这里就看着乔安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乔安易轻咳一声,瑾王还是那臭脾气,他想想索性就直言了,“我是担心吴王上任官船署,会不会征调民间商户的造船工匠,要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早些年朝廷组建造作局,首批工匠就是从民间征调,商户们敢怒不敢言,多少商户因此损了根基,甚至于有的老工匠全部被朝廷征调走,顷刻间商户就破了家。 肖九岐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听着乔安易这么一说神色也凝重起来。 甚至于想,长乐公主姐弟突然进言组建官船署,是不是就打了这个主意。 毕竟在云州海港还有阙舟新港那边,傅家的造船工坊可是大户,要是征调工匠,那也得从傅家等一众大商户开始。 尤其是傅元令的身份摆在这里,万一要是被长乐姐弟架在高台上,逼着傅元令做出一个表态,他们不是干不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 借着朝廷之手打压傅家,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 肖九岐脸色黑沉沉的,再一看媳妇神色也有些难看,显然是也想到这一点了。 “我进宫一趟。”肖九岐立刻起身,“总之,这件事情肖霆跟长乐别想得逞。” “等一下。”傅元令叫住他,“我觉得这事儿你先跟四哥商议下,指不定四哥那边能有好的办法。” 肖九岐一愣,“四哥啊?也行,我先去问四哥,要是四哥也没好的办法我再进宫。” 傅元令看着他,“不用急,现在只是有这个担忧,我们还有时间部署。” 话是这样说,但是肖九岐不想让媳妇被肖霆那狗东西逼得低头,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看来京卫司跟刘松谨那边对肖霆的双重打击,让他的日子很难过。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这才看着乔安易笑着说道:“乔大哥,还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议一下。” 乔安易打起精神,有点不太敢跟傅元令的眼神对视,低头看着茶盏笑着说道:“王妃直说就是。” “傅家现在想要整合一下生意,可能有些跟乔家有合作的地方也得调一下。”傅元令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平缓,“朝中形势逐渐严峻,有些割舍该做还是要做的。” 乔安易心头一紧,抬头看像傅元令,“你是怕牵连我?若是这样大可不必,做生意哪有没有风险的,这事儿我不同意。” 1190:怎么哪里都有他 傅元令知道以乔安易的性子不会同意,但是她不愿意因为两家生意上的往来,让赵芸娘再有什么想法,阻碍人家夫妻和睦。再来,这也是规避风险,没理由让乔家跟着傅家一起但风险。 “乔大哥,正因为形势未明,所以两家现在拆伙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这也是一种避险的办法。说句不好听的,将来万一傅家真的有点什么,至少还有你在,傅家想要东山再起也有根基。若是我们一起折进去,那就一点机会没有了。当然,也有可能不会有这样的风险,如此当然就最好了。”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诚挚的神色,一时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想了想才说道:“你让我想想。” “是要好好想想,不过不要拖太久,最好还是在官船署建立之前做出决定,这个时间点也很重要。” 将来乔家能不能摘干净,就要看这个了。 当然,傅元令对楚王有信心,但是这世上世事难料,万一要是有点什么意外呢? “你是真心的?”乔安易自己是自己知道,纵然元令妹妹说的正大光明,但是其中有些原因也是涉及到赵芸娘,只是这个事儿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不能说出口。 傅元令点头,“当然是真心的,你看今日退盟的商户就知道,这是个好时机。” “好,我答应你。”乔安易深吸一口气,他为她做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能成全她。 傅元令没想到转瞬间乔安易就改口了,笑了笑,“乔大哥能想明白就好,这件事对你我只有利没有弊。” 乔安易点头,“具体事宜我会跟戚若重商议,你这边事情也多,就不用分心了。” “好。”傅元令答应下来。 乔安易站起身,又看了傅元令一眼,眉眼间笼上一层浅浅的笑意,“元令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只要你回头,我就站在那里。祝你前程似锦,一世无忧。” 乔安易说完也不等傅元令说什么,自己就大步走了出去。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坐回椅子里,还不等她整理下思绪,就听着有人轻声说道:“哟,还是个有情人。” 傅元令抬起头,没想到会看到一身白衣的荣王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假的不忍直视。 “荣王爷怎么来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傅元令立刻收拾起自己的思绪,看着来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荣王抬脚走进来,“今日这商盟乱糟糟的,真是好戏一场接一场啊。” 傅元令沉默一下,“外头守着的人都没能拦住王爷吗?” “哟,你不知道吗?前头出了点事儿,守门的人被叫去帮忙了。你看,这可真是巧了。”荣王的笑容依旧风雅得体的开口。 傅元令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荣王故意使了个招数把人支走了。 这么一想,傅元令也不着急了,“王爷请坐,难得王爷上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荣王摇着扇子坐下,打量着瑾王妃的神色,真是一点看不出方才的异样,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也不知道肖九岐那傻瓜怎么把人当宝的。 “无事就不能找傅大姑娘喝杯清茶?” 既然称呼她傅大姑娘,傅元令就抬头看着荣王,“看来王爷是要谈只能傅大姑娘知道的生意是不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荣王露出一个赞许的神色。 傅元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瞧着王爷最近身体不错,想来可以把肖翼带回王府亲自教养了。” 荣王那秀致的眉峰微微一挑,轻笑一声说道:“看来今日我这脸上的粉敷的不错。” 傅元令面对荣王的厚脸皮真的是没辙,毕竟这一位都敢自嘲脸上敷粉,这勇气一般人没有。 “王爷想要谈什么生意?”傅元令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开口问道。 “听闻朝廷要组建官船署,我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这里有些卷宗,想来傅大姑娘很感兴趣。”荣王从绣袋里拿出薄薄的几张纸放在桌上,“誊抄本,王妃看完后就烧了吧。至于生意,等我下回有空再来跟王妃继续商谈。” 荣王起身就走,一身白衣衬的有些瘦弱的身躯多了几分风流韵意。 傅元令看着荣王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起身将那张几张纸拿在手中,低头一看面带惊讶,坐下后细细阅读一番,将纸上的内容记在心上,拿出火折子将纸张烧毁。 纸上记载的是当初造作局组建时征调各地工匠的记录,这就十分珍贵了。 像是这样的东西,便是肖九岐想要去看都未必能找到,荣王府交出造作局,但是未必就能把所有有关造作局的东西都交了出去。 若是这样的东西被肖霆得到对他们自然是不利的。 傅元令很意外荣王会把这些东西给她看,又想想肖翼,估计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傅元令在商盟也待不住了,让人跟戚若重知会一声,自己带着人回了王府。 等她回府发现肖九岐还没回来,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己要不要进宫去拜会皇后娘娘,跟娘娘商议下这件事情。 又想起几位公主时常进宫,傅元令不太想让长乐公主发现什么端倪,只能压下这个心思。 想想梅成川前脚刚出海,后脚肖霆就要弄什么官船,要说这中间没什么牵连,她是丝毫不信的。 傅元令还没想出去个所以然肖九岐就回来了,大步进了门,看着媳妇正在发呆,就大步走过来笑着说道:“我去竞春舫没接到你,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傅元令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抬头看着肖九岐,“你回来了,四哥那边怎么说?” 肖九岐走进来在傅元令对面坐下,这才说道:“四哥让我们先别急,他会让人查一查当初的事情再说。” 傅元令就想起荣王那几张纸,定定神把事情跟肖九岐说了。 肖九岐:…… 怎么哪里都有他?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事,就道:“那我再去跟四哥说一声,中午不回来用膳,京卫司那边有点事情。” 傅元令起身送人往外走,“什么事情这么急?” 肖九岐嘿嘿一笑,“我让人盯着龙承志,最近抓了点小把柄,我去瞅瞅。” 1191:血口喷人 肖九岐抓的这个小把柄可不‘小’,龙承志一向老奸巨猾,做事情尾巴处理的很干净,他让人盯了他一年多这才有了点眉目。 骑着马从御街上呼啸而过,先去了楚王府把傅元令的话转述一遍。 楚王半响无语,“荣王倒是会雪中送炭。” “可不是,我跟你说四哥,他心眼多着呢,你瞅瞅这事儿办的,就算是我看他不顺眼都觉得漂亮。”肖九岐难得服个软。 楚王就笑了,最近心情很好,妻子诊出了身孕,现在又有荣王暗中相助,虽说父皇对他跟肖霆之间的安排令人意外,但是这也是一种信号。 父皇这是有立储的心了,不然不会这么安排。 组建官船署也好,让他六部轮转也好,至少现在父皇是把他跟肖霆放在同样的位置考验。 楚王心里有数,激动更甚于恼怒。 至于肖霆心里怎么想,他就无从猜测了。 “龙承志那边的事情你有把握?”楚王看着弟弟询问。 肖九岐想了想,“不能说十足,但是也有至少一半。当年的卷宗确实有问题,龙承志早年曾做盐政,管理盐政,稽查私盐是他的职责。据说他曾与贩私盐者暗通款曲,收受了不少藏银,若是能查证此事,龙承志一倒,肖霆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 楚王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暗中做这些事情,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笑着说道:“难得你有心做这样的事儿。” 肖九岐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当初我只是因为汉阳王的事儿迁怒龙承志,这才让人查他,哪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见这人就不能作恶。四哥,我不跟你说了,我想去看看再说。” “去吧。”楚王笑着说道。 等弟弟一走,楚王立刻把幕僚叫来,就造作局当年征调工匠的事情商议一番,尽量在肖霆出手之前想到办法。 肖九岐骑马到了京卫司,傅元宪正在等他,见到人立刻迎上来,“王爷。” 肖九岐把马扔给杨叙,看着傅元宪问道:“怎么样?” “查出了一点东西,这是供状。”傅元宪双手递过去说道。 肖九岐把供状拿过来瞅了几眼,这才说道:“既然都招了,那就找人,人证不能少,当年牵涉到的人尽量都找到,务必要龙承志无法翻身。” “怕是不好找,当年龙承志为了灭口,好几个盐贩子都丧了性命,余下那一个知道出事儿后就藏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把人找出来太难了。”傅元宪开口说道。 刚走过来的杨叙此时开口说道:“不然属下亲自走一趟?” 肖九岐点点头,“也好,年代久远不好查,你带着本王的金印南下,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傅元宪闻言就道:“王爷,我跟杨叙一起去吧,多个人也能快一些。” “不用了,你在上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肖九岐看着杨叙,“你准备下尽快出发。” “是。”杨叙领命而去。 肖九岐看着傅元宪,“五城兵马司那边怎么样了?” 傅元宪闻言不由一乐,“富永宁都要被徐子韶跟唐越泽搞疯了,听说富永宁准备在朝堂上弹劾您,王爷可要小心。” 肖九岐冷笑一声,“那有什么办法,五城兵马司养了一群酒囊饭袋,让他们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务,自己干不好还不让人帮忙了?” 傅元宪嘴角抽了抽,您这哪叫帮忙,就差明火执仗的抢差事了。 五城兵马司那一群人本就是关系户上来的,论真本事真没几个能看的。 要不人也不会戏称五城兵马司是个养老的衙门了,但凡是家里有点权势,子孙不怎么出息的,就会把人送到五城兵马司挂着个名儿,顶着个不怎么繁重的差事,只为说出去好看。 往里头塞的人多了,这自然就拉低整个衙门的战斗力,这跟京卫司这些人怎么比? 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过。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京卫司的人大出风头,尤其是在闹市捉贼,很得百姓们的好感,正因为这样,肖九岐最近的风评可是好了不少。 肖九岐风光了,富永宁自然就挨骂挨得多了,心里能不憋火吗? 果然第二天,富永宁真的在朝堂上弹劾瑾王,弹劾京卫司越权执法,当真是字字如刀,句句戳心。 皇帝坐在宝座之上,嘴角抽了抽,他早就听说了,就是一直装不知道,这臭小子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正想着,就看到小九站了出来,看着富永宁说道:“富大人你可要点脸吧,就你们那衙门抓了小毛贼要三四天,我们京卫司出马半天就完活儿了。说你磨洋工那都是抬举你,你看看你们衙门那一群酒囊饭袋,正事干不了,听戏哼曲搂姑娘倒是在行。” “你胡说!”富永宁气的脸都红了,“血口喷人!” “哦,你不信啊?没关系,我这人证物证俱全,让人去垂柳胡同把那群姑娘们叫来,听听他们口中都喊谁的名字,看看是不是你们五城兵马司的最多。要是我有一句虚言,以后你们五城兵马司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插手怎么样?要是我说的准了,你这指挥使是不是该换个人来当当?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差事懈怠还敢血口喷人,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肖九岐说到垂柳胡同的时候,朝堂上一群官员的脸色真是精彩极了。 毕竟,垂柳胡同作为上京城最大的烟花地,名气极大,人前大家一副君子模样,这人后也有不少朝廷官员光顾过。 这要是真的把人弄上来,真要是说出自己个儿的名字,这脸真是不能要了! 楚王垂头不语,嘴角的笑容都要止不住了。 吴王脸色不好看,富永宁可是他的人。 “九弟,五城兵马司这么大的衙门,富大人力有不逮也是有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吴王一脸不赞同的说道。 肖九岐闻言转身看向肖霆,嘲讽开口,“哟,你这么着急替他说话,该不会那垂柳胡同有你的相好,怕人来了把你认出来吧?” 1192:肖九岐的毒舌 肖霆听到这话,气的脸都黑了,“九弟,你这是什么话!”说着看着皇帝,“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切,你是小孩子吗?吵架吵不过还要找爹告状,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爹啊!”肖九岐看着肖霆就来气,抬头看着御座上的老头,“父皇,您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可是说的实话,一个字的水分都没有,不信啊,您把垂柳胡同的人叫来问一问,就五城兵马司那一群混蛋,拿着朝廷俸禄吃干饭不干人事儿,教训教训他们怎么了?我说肖霆你心虚什么?这么替富永宁说话,你护着他做什么?难不成是一丘之貉?” 楚王垂着头,就怕自己抬起头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使劲憋着。 其他朝臣:…… 瑾王这嘴越来越毒了! 龙承志黑着脸站出来,看着陛下,“皇上,朝堂之上乃是议政的要地,瑾王这般胡闹实在是有失体统。” “哟,你这么个纵容女儿买凶害人的老东西,也敢说体统,真是老不羞!”肖九岐看着龙承志就想起当初在汉阳王府傅元令差点遇袭的事儿,这嘴巴当然是毫不留情。“五城兵马司的人尸位素餐,像你这样眼瞎心盲的人当然是看不到,身在其位,不谋其政,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龙承志:…… 皇帝轻咳一声,看着小九,“行了,龙丞相也算是劳苦功高,莫要无礼。” 肖九岐嘴角撇了撇,“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啊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儿。等哪一日真被人翻出来,那就有热闹看了喽。” 皇帝:…… 脑壳疼。 今天他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垂柳胡同那是些什么人,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朝堂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但是五城兵马司这几年确实有点不像样,皇帝看着富永宁,“爱卿身担朝廷重任,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望尔自查。” 富永宁心头一颤,忙上前跪地请罪。 心里直叹气,看来五城兵马司一番整顿是跑不了了。 肖霆沉沉的脸色收起来,带着浅笑看着皇帝说道:“父皇英明。” 肖九岐:…… 马屁精! 下朝之后,龙承志有些心思不宁,瑾王那是什么意思? 有心想要跟吴王商议一番,但是吴王已经去了后宫转眼没了踪影。 富永宁面色沉沉的追上来,“龙相,瑾王如今是越来越嚣张,总要想个办法才好。” “瑾王有陛下护着,咱们能怎么办?”龙承志冷笑一声,“只能从瑾王妃下手,那官船署的事情还是尽早开始,明日朝堂上找几个人上折子请旨。” “也好,西郊那边的事情您有把握吗?”富永宁压低声音问道。 龙承志抿抿唇,“不管有没有,都要试一试。造作局在瑾王手里,西郊工坊在傅元令手里,这两夫妻几乎占据了朝廷三分之一的税收,这对王爷实在是不利。” 富永宁脸上带着几分狠厉,“实在是不行,就一把火……” “不行!”龙承志看着富永宁,“一把火倒是痛快了,陛下盛怒之下彻查,你能保证一丝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富永宁当然不敢,在上京的地盘上,他还没这样的自信。 “只能等官船署了。”富永宁深吸口气,“今日我就去联系人,明日朝堂上务必要把此事促成,不能再耽搁了。” 龙承志点点头。 恰在这时吉巍走了过来,经过二人时侧头对着他们笑着开口,“龙相今日好威风啊。” 龙承志的脸色立刻就挂不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吉巍,冷笑一声,“吉相倒是会耍嘴皮子。” 吉巍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过奖过奖,不及龙相啊。” 龙承志气的拂袖而去,连富永宁都顾不上了。 富永宁对着吉相拱拱手,也大步离开。 看着二人的背影,吉巍轻轻的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往外走,今儿个的朝堂又是精彩的一天啊。 此时,肖九岐正被皇帝拎进御书房训斥,“你说你在朝堂上的那些话是不是混账话?那什么垂柳胡同也是能拿出来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敢做我就敢说,怎么地敢做的不觉得羞耻我这个敢说的还得替他们兜着脸?”肖九岐才不怕,“要您这样说,这以后谁还敢在朝堂上说真话?都顾着那些不要脸的玩意儿算了。” “你……” “哎,我说老头,这垂柳胡同是个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的?”肖九岐一脸八卦的问道。 皇帝:…… “朕怎么就不能知道了?”皇帝觉得手有点痒,“臭小子胡寻思什么,上京花街之地也是要在官府备案的,没有官衙允许,谁敢公然做这个行当?” 肖九岐觉得有点牙疼,“我当然知道衙门允许的。” 他就是想知道老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年轻的时候去过吧? 对上儿子那滴溜转的眼珠子,皇帝不仅觉得手痒,连鞋底板都有些痒了! 肖九岐一看老头神色不对,立刻转移话题,笑眯眯的问道:“我有个正事儿啊,您说要成立官船署,我觉得这事儿可行,我媳妇在云州海港还有阙舟海港都有自己的造船工坊,你也知道那肖霆跟我不合,你让他管着官船署,万一到时候故意找傅家的茬怎么办?” 这个事儿四哥暂时也没有好办法,肖九岐就索性直接来问,反正他在老头这里就没什么不敢问的。 皇帝:…… 轻咳一声,皇帝看着儿子,“怎么,你害怕你媳妇吃亏?我瞧着你媳妇不让别人吃亏就成了。” “话不能这样说,我媳妇一向是循规蹈矩的生意人,您别忘了早些年造作局成立之初,可是从民间征调工匠充入官署,这要是肖霆那混账公报私仇,硬要拿着我媳妇的造船工坊开刀,以她皇家媳的身份要挟,您说到时候怎么办?” 皇帝皱眉,“你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您就说有没有这个打算吧?”肖九岐直愣愣的问道。 ------题外话------ 今日万更完毕,上个月过五千票的加更补上了哈。这个月没有过千票加更的福利了,因为国庆小长假俩娃在手,鸡飞狗跳,码字时间被无限压缩,今日四千字的加更三天才挤出来。另外还要准备十八号的小爆更,所以请小可爱们见谅哈,加更就等到十八号一起看。最后,还是求个月票,国庆期间月票翻倍啊,小可爱们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爱你们哟。 1193:肖九岐发飙 皇帝有一丢丢心虚,毕竟这件事他的确有点私心,当初长乐跟肖霆过来与他话家常,提及官船一事,当时皇帝就动心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知道海船远航归来暴利发家,不说别人,就说他这个儿媳妇,当初能在上京稳住脚跟后以最快的速度扩大家业,还能几次援助小九打仗,就是因为有了海运的不菲收入为支撑。 大乾还是太穷了,穷则思变,虽然说与百姓争利有点不好看,但是皇帝也没打算取缔民船,只不过是想官商并行。 但是肖九岐这话一说出来,皇帝先是有些恼怒,觉得小九认为他这个父皇太过于心胸狭窄,但是转念一想到肖霆跟小九之间的恩怨,不由得有些迟疑。 征调工匠于朝廷来说不是稀罕事儿,但是要是因此让傅元令进退两难,小九这熊孩子还不得掀了他的御书房? 虽然说作为皇帝他是不怕,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就有点心虚了。 肖九岐看着老头那表情心里一‘咯噔’,脸上就有点不好看,“您还真的有这个打算?” 对上小九震惊的眼神,皇帝叹口气,“你没来之前,朕都没想过这事儿,你现在这一说朕也觉得这事儿也有可能发生。” 肖九岐:…… 几个意思? 还是他的错? “行吧,您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肖霆敢针对我媳妇,我可不客气。”肖九岐黑着脸说道,看着老头眉头轻皱,就借着开口,:“别跟我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肖霆也许不怎么敢,可要是加上长乐就不好说了。” 皇帝脸一黑,看着小九,“又胡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长乐打小乖巧嘴甜会来事,跟谁瞧着关系都好,八面玲珑处处讨人欢心。可您别忘了,当年她跟大姐一同选亲,本来您的意思杨家是定给她的,可是她嫌弃东陵府靠海匪多,又嫌弃杨家一门武将粗鲁不堪,转头就让人发现她跟鹿玉坤在御花园郎情妾意私会……” “小九!”皇帝喝止他继续往下说。 “哟,你这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吧?我可跟您说,这事儿当年我年纪小,稀里糊涂被你们糊弄过去,可我现在长大了回头一想就知道当年的猫腻了。长乐自己不要脸抢了自己的姐夫,转头还摆出一副一见钟情无可奈何的嘴脸,呸!小小年纪不学好,将她娘那一套倒是学了十成十……” 皇帝抓起毛笔砸了过去,“住嘴!” “我偏要说,你拿着砚台往我脑袋上砸,我一口气上不来咱爷俩都清净了。她们母女干得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你们替她们遮着掩着,不来惹我我就当忘了。谁让他们非要来算计我媳妇,呸,也不看看自己脸多大,真要惹急了我,我就把他们干的好事宣扬的天下皆知,我看她有什么脸算计别人!” 皇帝挡不住小九的嘴,捂着脸叹口气,“你这脾气……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皇家的事儿说出去你脸上就有光了?” “哟,您别担心,她就是算准你们都要脸才敢这么干!老子比她还不要脸,有本事她来跟我比一比!” 皇帝:…… 他这是上辈子就欠这个熊孩子的吧? “闭嘴!连自己都骂的人,朕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跟长乐这样虚伪的人比起来,只有比她更不要脸才能治得了她,你们怕她,我可不怕,您不信咱就试试!” 皇帝扶额,“她一个女孩子,为自己多想一点也没错,作为公主要远嫁,一辈子也回不来几次娘家,想要挑个可心意的夫婿也情有可原……” “您就偏心吧,她可怜我大姐不可怜?”肖九岐暴跳如雷。 “那朕还偏心你呢,你怎么不说?” “有什么可说的?这能比吗?你偏心我,我可没仗着这份偏心算计手足兄弟姐妹,就算是我跟肖霆不睦,那也是正大光明,哪里像是她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您别生气,就上回因为五城兵马司的事情,她还想上门找我,我见都不见她,她想说什么,不用脑子我都能猜得到。还有去西郊说什么阳崇府百姓也生计艰难,我媳妇能替东陵府的百姓安置活计,怎么也得替阳崇府的百姓也分忧一二,你就听听这话要不要脸。东陵府为什么闹得凶?那是去年遭了灾,阳崇府风调雨顺的她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皇帝并不知道这事儿,闻言微微皱眉。 肖九岐冷笑一声,“明里暗里都要跟大姐争,就连在母后面前尽孝都想要把大姐压下一头去。我呸!她就是再殷勤那也不是我母后肚子里生出来的,就她那点伎俩真打量别人看不出来呢,不过就是我母后宽厚待人不忍心戳穿她而已,这要是换成我,有人敢踩着我闺女的脸给自己争脸面,我早就一个大耳刮子过去了!” 皇帝:…… 脑壳疼! “不过是些小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总之她也没惹到你头上。”皇帝叹气,儿女多了争端多,一碗水总是端不平的。 “可她现在惹到我了,您就说官船署的事情怎么办吧,要是肖霆真的提出征调民间工匠充入官船署,故意为难我媳妇怎么办?” 皇帝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肖九岐,“你要知道,官船署初成立,没有自己的造船工匠,总是要从民间征调的。” 肖九岐冷笑一声,“行,我不为难您,征调就征调,但是征几个您给个话。早些年造作局征调民间工匠,可有不少人公报私仇,导致商户根基全毁的事情可不是一两桩。” “朕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皇帝不悦,他这个皇帝做的可没这么绝情自私。 “您是不会啊,可架不住有人会暗中做手脚,拿着鸡毛当令箭。您就当安儿子的心,就当我来求您,看在您儿媳妇对大乾颇多贡献的份上,给她一道护身符成不成?”肖九岐沉声说道。 1194:祭祖人选 皇帝看着小九的神色,眼中泛红,显然是真的恼怒生气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再说,皇帝也不信肖霆会这样做,毕竟小九媳妇也是皇家妇,再加上有小九在他是多想不开去为难他们夫妻? 但是对上小九那眼神,皇帝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样,这次祭祖只要你去,朕就给你媳妇一道护身符。” “什么?”肖九岐差点原地跳起来,“您再说一遍,让我去干什么?” 皇帝冷哼一声,“别装糊涂,去不去?” 肖九岐脸上都能挤出墨汁来了,祭祖这种差事,只要想想那繁复漫长循规蹈矩的礼节,顿时头都大了! 这种事儿,换作平常老头敢跟他说,他都能跳起来就跑。 但是现在他跑不动,老头忒可恶了,在前头吊了颗护身符诱惑他。 看着小九脸上的神色变幻无穷阴晴不定,皇帝长长的舒口气,这才对嘛。 哪里能当儿子的比老子还要舒服。 “您知道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盯着这事儿吧?”肖九岐道,他不信老头不知道。 皇帝轻笑一声,“那又如何?” “您让我去,也不怕您那些臣子发疯。”肖九岐讥讽。 皇帝斥道:“又胡说!你怎么就不能去,在朕眼中,你最合适!” 肖九岐:…… 这父爱有点沉重啊! “您让我四哥去……我四哥可能也不太合适。” “为什么?”皇帝看着小九,小四怎么就不合适了。 虽然他没这个打算,但是小九一向跟小四关系好,说出这话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我四嫂有孕了,四哥怎么好出门。”说完肖九岐把嘴一捂,“我什么都没说,您没听到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不是好事儿吗?”皇帝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小四的子嗣不易,成亲这么久,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皇帝之所以不催,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小四小时候遭的罪,导致他身体不好。因为子嗣的问题,皇帝还曾宣召太医询问,总之这事儿不能急,谁也不敢说能不能生。 李德妃曾当着他的面抱怨过一回,还被他训斥一顿,现在好了,小四媳妇有了,他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不然这孩子要是没个子嗣,皇帝这心里总觉得愧对他。 “这种事儿难道不应该是四哥亲自来跟您报喜吗?您就假装不知道,不知道啊。”肖九岐眼珠直转的开口。 皇帝顿时被逗笑了,“难得也有你怕的人。” “我四哥打小护着我,这可不是怕,我这是尊敬我四哥。”肖九岐嘟囔道,“祭祖的事儿我去,但是官船署那边我还是不放心,不然就让徐子韶去做个副职。说起来徐子韶在京卫司干了这么久,尽职尽责,也该升官了,您说是不是?” 皇帝嘴角抽了抽,尽职尽责的给肖霆找麻烦吗? 那可真够尽职的! “不行,他跟你三哥不对付,这要是去了,官船署不得整天乌烟瘴气?” “那我跟您保证,只要肖霆不针对我媳妇,我一定不让徐子韶给他添麻烦。”肖九岐立刻说道,“再说徐子韶也算是我母后的外甥,这么多年我母后从不为家里人谋官,就是徐子韶这么大了,在您跟前都没提过一个字,眼瞅着他也要成亲了,总得有个正经差事,我母后脸上也好看是不是?再说,人又不是酒囊饭袋,是真的能干,给个机会啊?” 皇帝:…… 求官都能这么厚脸皮的除了小九也没谁了。 皇帝脸上一乐,看着小九,“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就这样吧。” “我就说老头最疼我了,不枉我大热天顶着一身行头替您祭祖。” 别求都求不来的差事给他,他倒是嫌弃上了! 皇帝摆摆手,“滚吧,见天的就知道气我。” “得嘞,您看我陪您说说话,午膳您就能多吃一碗,多好的事儿啊。”肖九岐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母后那里请个安就走了,您别忘了下旨啊。” 皇帝深吸口气忍住了仍毛笔的冲动。 臭小子。 罗长英站在角落里不吭声,心里却想着吴王这次要恼火了。 那徐子韶不仅是皇后娘娘的外甥,那还是楚王妃的哥哥的啊,瑾王这一招真是太损了! 就是罗长英现在也摸不透陛下的心思,难道陛下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吗? 当然知道,但是陛下还是答允了瑾王,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 *** 这边,肖九岐到了凤仪宫,没想到晋安公主也在,姐弟俩打了招呼坐下,皇后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孩子呢?” “阿元今天不出门,在家看孩子呢。”肖九岐笑眯眯的说道,当着晋安公主的面也没避讳,就把御书房的事情讲了一遍。 晋安公主:…… “你还提当年的事情做什么,反正我也看不上鹿玉坤那副小白脸的模样,还是你姐夫有男子气概。”晋安公主又气又笑的开口。 “那可不行,我这要不说,老头就一直自欺欺人的认为长乐是个乖女儿呢。再说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大姐委屈了,你看不上那鹿玉坤也得你先挑,她算什么东西敢跟你抢。”肖九岐嗤笑一声。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几位驸马也在上京,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姐夫跟你姐日子好着呢,这就成了。”皇后看着小九笑着安抚道。 肖九岐这才罢休。 “你让子韶去官船署,居然还成功了,这可真是让姐姐出乎意料。”长乐公主是真的很意外啊,她父皇做事情一向严正,很少会因为谁而妥协。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这个我有经验啊,反正我总能让老头改口。” 皇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那点小心思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要你去祭祖,再说皇上改变主意,可能也有秀宁怀孕的原因。” “那当然,不然我能在老头面前提此事吗?老头为什么要一直扶着肖霆,不就是因为四哥无后吗?真要是立储,一个无后的储君岂能服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四哥马上就能有孩子了,在老头心中的分量自然又不同了。” 1195: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长乐公主惊讶的看着小九,很是有些意外。 小九现在做事也学会动脑子了啊,以前都只会动拳头。 “祭祖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万不能出差错,虽然辛苦些,但是也值得。”皇后看着小九叮嘱,“跟着礼部的大人们多学学礼仪,要耐住性子,知不知道?” 肖九岐黑着脸,长长的叹口气,“我四哥可得好好地谢我,为了他我真是费劲了心思又受尽了苦。” 皇后跟晋安公主都笑了起来,皇后看着他又道:“官船署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 “现在不担心了,老头说了给护身符,那就没事了嘛。”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我就等着看肖霆知道之后的脸色,肯定特别好看。” 长乐公主闻言不由一笑,“你可真是……” 太坏了! “端午节就要到了,你要祭祖赶不上端午赛龙舟了。”晋安公主笑着开口。 “是啊,大姐替我多看两眼。” 晋安公主笑着摇头,“你还是让弟妹替你多看几眼吧。” 肖九岐:…… 肖九岐从宫里出来先去了京卫司找了徐子韶。 徐子韶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吴王那边知道了估计要气吐血了。” “管他怎么想,反正你去了之后做好自己的差事,我跟父皇说好了,只要肖霆不针对我媳妇,你就不会跟他作对。为了自己的前程,这差事你也得办好,以后才好继续往上走。”肖九岐沉声说道。 难得见瑾王这么严肃,徐子韶就说道:“我知道了,王爷放心。” “你手上的差事交给傅元宪。” 徐子韶闻言一愣,听王爷这意思是要傅元宪接任指挥佥事一职,那唐越泽呢? 肖九岐看着徐子韶的神色,就直接说道:“以上次在西临关的战功傅元宪早就该论功行赏升官了,只是在京卫司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他才没有升职。” 徐子韶一想也是,就道:“这是应该的,元宪战功卓越,应得的。” 肖九岐锤了徐子韶一把,“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越泽那边我另有安排,他那性子再磨一磨,比我还不靠谱。” 徐子韶顿时一笑,“还是我跟越泽去说一说。” 肖九岐一想也成,“去吧,这几天任命就下来,早晚的事儿。” 肖九岐大手一挥,自己回王府去了。 这边徐子韶约了唐越泽去酒楼,俩人酒过三巡,徐子韶这才说起正事。 唐越泽闻言好半响没说话,徐子韶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唐越泽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就是有些后悔年少时候荒废了光阴,要是跟傅元宪一样勤学武艺,或者跟你一样饱读诗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劝我。我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傅元宪在西临关跟着王爷出征那是出生入死拼来的荣耀,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也不要这样说,人各有所长,王爷说了让你好好地磨炼,日后有其他的差事交给你。”徐子韶说道。 唐越泽看着好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你不用安慰我,这么久了难道我不知道元宪什么品行?难道不知道王爷这样做的用意?再说我也没瞧低自己,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我这不是还没遇到太阳吗?” 徐子韶轻轻一笑,“你说得对,咱们兄弟跟王爷自**好,这条船上来就没打算下去,如今朝中形势越来越紧张,你我都要谨慎再谨慎。” 唐越泽举起酒杯跟徐子韶碰了一下杯,“你去了官船署可要小心,毕竟吴王是官船署的署令,一旦被他捉到把柄,这就不能善了了。” “那是自然,我心里有数。”徐子韶虽然是徐秀宁的亲哥哥,但是说起来他跟楚王的关系倒不如跟瑾王的关系更亲近。 这次王爷为了他的差事也是费劲了心思,他自然是要做好,不能让王爷为难。 而且,这也是他从京卫司走出来后,正式入朝的第一步。 京卫司的指挥佥事是正四品,而官船署的署长则是从三品,说起来也是沾了吴王的光,若是不是他主管官船署,官船署的品级也不会提了一极。 两人吃完酒各自分开,这件事情还未对外宣布,两人自然是闭口不言。 不要说刚得了这个消息的傅元令吃了一惊,等到第二日朝堂上下也是震动不少。 没想到皇上指派瑾王前去祭祖,这件事情有点意外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算是意外,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成立的官船署除了吴王这个署令之外,皇上又指派了一位署长,就是这个人选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徐子韶此人,有些朝臣可能不熟悉,但是其父安南侯大家熟悉啊。 可是安南侯是皇后娘娘的妹夫,徐子韶是皇后娘娘的外甥,楚王妃的亲哥哥啊。 这…… 朝堂上之上一群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肖九岐面带得意地看向肖霆的方向。 肖霆要气死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还得高高兴兴的接旨。 对上肖九岐得意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肖九岐动了手脚,不然的话父皇怎么会有这样的任命? 他主管的官船署里,却来了楚王妃的亲哥哥做副手,传出去简直是笑掉大牙! 吉巍这个老狐狸立刻出言捧皇上的马屁,“皇上英明。” 其他人:…… 皇帝眼不见心不烦的退朝了,肖九岐面带微笑的在众人之前走出了朝堂,等到了外面看着肖霆走出来,他看着复方说道:“没想到吧?你跟长乐倒是打得好主意,可本王就偏偏不能让你们如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吴王吸口气,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九弟,既然是父皇的旨意,我们只要遵从就好了。” 肖九岐就见不到肖霆这幅虚伪的样子,嗤笑一声,“那行啊,你放心,这以后还有更让你惊喜的,记得要遵从啊。” 1196:让人抓狂 长乐公主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进了宫,在玉芙宫见到了谭贵妃跟肖霆,在自己母妃跟弟弟面前,难掩恼意,怒声说道:“怎么会这样,父皇难道就这么纵着肖九岐不成?” 她费劲了心思,这才想出个官船的法子,原想着能遏制一下楚王的势力,还能借机打压一下瑾王夫妻。 哪想到最后结果这么不尽如意,何止是不如人意,简直是让她有些抓狂。 “早就跟你说过,你还不信,现在可信了?”谭贵妃嗤笑一声,“只要遇上肖九岐的事儿,你父皇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长乐公主看着弟弟,“你的那些幕僚,归属你的朝臣,难道就没想出个法子来?” 肖霆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姐姐,“就肖九岐那狗脾气,动不动就上手揍人,谁敢跟他正面硬来?再说还有父皇纵着,明着来是不行的。” “祭祖的事情还好说,反正只要不是楚王去,谁去关系不大,虽说肖九岐跟楚王关系不错,但是现在来说也并不能说肖九岐就一定愿意屈居于楚王之下。”长乐公主定定神说道,“但是徐子韶去官船署上任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他去不成?” 肖霆皱皱眉头,“怕是不容易,你不要忘记了,徐子韶还是皇后的外甥,若是咱们做了什么真的惹怒了皇后,现在来说不是好事。” 毕竟他父皇现在年纪大了不爱进后宫,不要说他母妃,便是那个云贵嫔年轻貌美,现在也轻易见不到父皇。 见面才有三分情,面都见不到,长此以往还有什么什么情分。 说到这里,长乐公主就幽幽的看着谭贵妃,“当初母妃要是放下成见,将皇长孙放在身边养,这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时常见面之下必然感情深,现在哪里还有肖翀的风光。” 就因为肖翀,只要他进宫来,皇上必然会去凤仪宫。 不说以前,便是长乐公主回来这数月,父皇来她母后这里一个巴掌的数都能数的过来。可是因为肖翀经常日日进宫,凤仪宫那边父皇去的特别勤快。 肖霆抿抿唇不说话,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反正只要他护着傅宣祎,他母妃就跟疯了似的,他现在在玉芙宫都不敢提傅宣祎跟自己的长子。 谭贵妃早就后悔了,尤其是肖翀被皇上那么疼着,但是就算是后悔,在女儿面前也不想示弱,就直接说道:“说是皇长孙,又不是雪薇肚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不要忘了,当年肖玄活着的时候,你父亲眼中可没别的儿子,只有这个嫡长子!” 对于这个大哥,肖霆的印象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不及自己姐姐印象深。 毕竟等他能记住很多事儿的时候,肖玄已经死了。 所以,肖霆的感触不是那么深。 但是长乐公主就不一样了,长乐公主只比肖玄小两岁,肖玄死的时候她已经不小了,能清楚的记得很多事情。 听着母妃提起这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抿抿唇说道:“那又如何?总归启哥儿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盼着雪薇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说到这里,长乐公主看着弟弟,“这次避暑你把傅宣祎母子带上,尽量缓和跟傅元令的关系。” 肖霆头疼,“你怎么还不放弃,你看看傅元令那样子恨不能吃了我,不会成功的。” 长乐公主都要气消了,“你就是心太软又要脸,你也学学肖九岐,。不管怎么说傅宣祎跟傅元令都是亲姐妹,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在避暑行宫不像是在上京规矩这么严苛,到时候都住在行宫里,傅宣祎要是带着孩子去找自己姐姐,难道傅元令还能把人撵出来?要真是这样,她的名声也就臭了。” 谭贵妃听了女儿的话,转头看着儿子,“反正又不让你出面,让那傅宣祎去,她不是很会哄人吗?用到她的时候,也该为你尽点心,为她自己的儿子尽点心。” 长乐公主总算是松口气,“母妃说的是,眼看着父皇将肖定垣提起来跟三弟并肩,我们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如果傅宣祎能跟傅元令的关系缓和,以肖九岐对他媳妇的看重,到时候就算是看在傅元令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三弟这么不客气了。这对三弟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毕竟那肖九岐混不吝的,不管什么场合也不管说话得不得体,闹将起来最后吃亏的总是弟弟。” 谭贵妃跟肖霆深有体会啊,母子俩都沉默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长乐公主起身,“我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既然进了宫,不好不去。” 谭贵妃怏怏的摆摆手。 长乐公主抿抿唇还是转身走了。 等她一走,谭贵妃就忍不住的跟儿子抱怨,“你看看你姐姐,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才是她生母呢。” 肖霆头更大了,不得不安抚一番,最后趁机告退离开。 如今他是越来越不愿意进宫了,进宫不是母妃抱怨就是姐姐唠叨,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一路沉着脸回了吴王府,进门之后,犹豫一下,还是去了傅宣祎的院子。 穿过垂花门,顺着花砖铺成的小径,转了个弯,走过一片紫藤花长廊,抬脚进了一处前后三进的院子。 这院子是当初修建王府的时候,他特意让人给傅宣祎母子准备的,里头种的一草一木都是两人最喜欢的。 进了这个院门,肖霆就觉得浑身一轻,这里没一样东西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毕竟他跟傅宣祎很小就认识了,他在太傅府有时候跟着太傅读书,就会经常见到傅宣祎扎着两个小鬏鬏在院子里玩耍。 两人喜欢的花草,喜欢的吃食,喜欢的书本都是一样的,每当他心情烦闷的时候过来都会轻松几分。 他不让人惊动傅宣祎母子,自己放缓脚步走到廊檐下,就听着里面传来一大一小的读书声。 再过两月他的长子就三岁了,傅宣祎自己无事就会教孩子背一些简单的古诗。 1197:自己都觉得恶心透了 快三岁的孩子口齿清晰,稚嫩的童音听到肖霆的耳朵里只觉得心头都软软的。 他掀起竹丝做成的帘子走进去,绕过四季山水的屏风,抬脚进了内室。 临窗的大榻上,傅宣祎一身浅粉色婴戏图的短襦,白缎地团花纹的长裙,乌黑的鸦发绾成偏云髻,一支银点翠的云纹流苏钗插在发间,细细的流苏在脸颊边微晃,让她本就精致的眉眼再添几分婉约的柔媚之意。 “父王!”肖启看到来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本有点严肃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傅宣祎猛地转过头,对上肖霆的眼神,抿唇微微一笑,柔声开口,“王爷,你回来了。” 肖霆在宫中的闷气,看到母子俩如出一辙的笑容顿时一扫而空,上前把儿子举起来抱在怀里,又转头看着傅宣祎,“等他再大一些,请个先生给他开蒙,你不用这样辛苦亲自教他。” 傅宣祎面颊微红,“王爷竟打趣我,我不过是随口教他读几句诗罢了,哪有本事给儿子开蒙。” 肖霆看着傅宣祎面色泛红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甚,“你一贯谦虚,我知道你的学问不差的。” 傅宣祎就道:“说起来还要谢谢王爷,当年我是见王爷读书上进,这才跟着多读了几本书。” 说起以前的往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的温馨。 肖启年级到底小,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闹着要下地。 傅宣祎就把奶娘叫进来把孩子带出去玩玩,还特意叮嘱不要出院子。 肖霆听了这句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 傅宣祎一见,不由得叹口气说道:“我也是没法子,晖哥儿正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时常去后花园玩耍,两兄弟遇到一起,就怕生点是非。启哥儿毕竟大一些,若是有点什么,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得多担一些。” 肖珲的性子跟肖启不同,小小年纪脾气就不小,一个不如意就满地打滚哭闹。 肖霆见到几次不忍心训斥儿子,倒是把梅莹玉斥责一番,但是见效不大,这孩子的脾气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那么大。 肖霆不爱提那边的母子俩,也不想去正房看自己表妹的脸色,就索性在傅宣祎这里跟她说起了去行宫的事情。 傅宣祎其实并不想去,尤其是长乐公主回来后,几次随她去伯府,让她有点进退两难,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听着肖霆这样说,她垂着的眼眸微微一闪,再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惊喜的神色,柔声说道:“能陪着王爷去行宫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就是我担心启儿还小,要做十几日的马车,不知道他受不受的住。” 肖霆果然犹豫了,对这个儿子他是喜欢的,不忍心让她受罪,不过想起自己姐姐的话,他还是说道:“多带几个伺候的人,路上好生安抚,应该无大碍的。”说到这里一顿,看着面前的人儿,咬咬牙开口,“带着孩子去,正好能趁机跟傅元令修复一下关系。” 傅宣祎:…… 她就知道没好事儿。 傅宣祎微微皱眉一脸愁容,“我倒是想跟大姐姐修好,只是大姐姐对我误会颇深,因为当年的事情恨我入骨,只怕并不那么容易。王爷怕是不知道,以前我跟大姐姐一起回娘家,大姐姐从不跟我说话的。我……实在是……” 肖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峻,再看着傅宣祎委屈无奈的神色,不由怒道:“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她怎么能这么记恨与你?” “大姐姐一向嫉恶如仇,见不惯这些也是有的,再说当年……我也是的确对不住她。”傅宣祎说着眼眶一红,泪珠就滚落下来。 肖霆把人搂进怀中,“不是你的错,我们本来就两情相悦,后来若不是……”说到这里,肖霆才想起来另外一人是自己的嫡亲表妹,不好背后说她的闲话,只得含糊的应一句,“到底是委屈你了。” 傅宣祎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说道:“虽说与我当初所盼不同,但是最终能留在王爷身边我已经知足了,名分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有些对不起孩子罢了。” 肖霆抱着傅宣祎的手微微一紧,“不会的,怎么会委屈,启儿可是我的长子。” 傅宣祎靠着肖霆的胸膛,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声音却越发得和缓,“我知道,王爷待我们母子是最好的。” 最好? 待她好怎会让她委曲求全去看傅元令的脸色? 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去接近傅元令的儿子? 什么情啊爱啊,都抵不过权势利益。 傅宣祎在吴王府带了这几年早就看透了,她现在还记得自己才刚进门时收到的委屈刁难甚至于陷害。 那时候ziji喜欢的男人在做什么? 劝告自己要忍耐,谭雪薇是他的嫡亲表妹是谭贵妃的亲侄女,不要跟她起冲突。 梅莹玉呢? 因为肖霆要靠梅家为他赚钱,所以依旧要自己忍耐。 凭什么呢? 傅宣祎眉眼的讥讽越发的浓郁,转瞬间又慢慢的收起来,柔声细语的说道:“只要能对你好,我就去求傅元令,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取得她的原谅,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委屈你了,祎儿。”肖霆面带感动,他就知道只有他的祎儿待他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 第二天肖霆走后,傅宣祎半响才从帐子里起身,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的脸。 不知道多了多久,她嘴角勾了勾,镜子里的人嘴角也扬了起来。 明明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傅宣祎猜着这肯定是长乐公主的意思,以前肖霆可没要求自己跟傅元令和解,这次却是直接开口了,如不是长乐公主说了什么,肖霆是不会主动让自己跟傅元令有什么交集的。 毕竟,自己枕边这个男人她早就失望透了,若不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又怎么会委曲求全与他周旋,做出一副情深状。 不能深想,只要一想,想起当初的那些事儿,自己都觉得恶心透了。 1198:肖九岐哭了 端午之前,肖九岐整日要去礼部学祭祖的礼仪,傅元令则在准备端午节赛龙舟的事宜。 因为陛下开了口,不止是几家王府要出龙舟,就连几位驸马都要参与一下,再加上上京诸家大商户,今年赛龙舟竟是最热闹的一年。 因为龙舟要提前预定打造,傅家的船坊接不少生意,罗则已经成了大小伙子,去年回了一趟家,跟家里商议过后,就又回了上京跟着傅元令,如今就在船坊这边管事。 别看罗则年龄小,自幼跟着罗家人出海掌舵,见识过不少风浪,在傅元令面前常常被气得跳脚,在别人面前还是能稳得住的。还有一些罗家旁支的子弟跟着一起过来的,所以罗则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自在。 只是这次工坊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龙舟的活计,他怕工期太赶,就只能找大姑娘商量。 傅元令也头疼,这次委托的单子多是皇室中人,不好推辞,思来想去,只能从傅家别的工坊调一部分过来,先把这些活儿赶出来再说。 两口子都忙得脚不沾地,肖翀跟肖翼与其天天进宫折腾,皇后娘娘就做主让他们在宫里小住,跟傅元令商议过后,傅元令虽然不愿,但是自己确实这段日子顾不上孩子,就只能答应了。 心里其实挺感激皇后娘娘,毕竟孩子交给别人她是不放心的,但是有皇后娘娘在就特别令人安心。 连轴转了小半月,杨叙那边忽然送回来一封信,有关龙承志做盐政时的一些事情找到了些证据。 这证据找的不易,楚王令人暗中协助这才顺利。 盐引是盐商贩盐的凭证,由户部统一发放。盐商要缴纳包括给朝廷的税银在内的盐价之后领盐引,然后凭借盐引才能销盐。 盐引里面的文章大得很,这生意暴利,但是一般商户是无法触及这样的生意的。 就好比盐引分为正引和余引,正引,是每年定量配给各地的份额。余引,卖不完的盐引称之为余引。 有些地方,每年的正引不够,都要提前预支下一年的配额,称之为预提盐引。 而这预提盐引之间更是大有文章,正引每引需要缴纳三两六钱四分,但是预提盐引仅需要一两五钱。预提盐引跟正引之间,每引的差距足有二两一钱。 这差价是要入国库的。 但是据肖九岐所查,这些银子并未入国库,户部没有记档在册,那么这些银子去哪里了? 傅元令听完肖九岐的话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别的地方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外祖在时有一年曾跟我提过一回,潞阳府周遭府县每年预提盐引在二百四十六万道左右,余利银总值五百多万两。潞阳府算不上大乾富庶之地尚且如此,若是在两江沿岸府县,只怕这个数值至少要翻一番。盐政使主管盐务,只要能搞定盐政使,便能拿到预提盐引。龙承志曾做过多年盐政使,这里头的水够深的。” 不说其他,只是贩卖预提盐引就足够龙承志吃喝不愁,更遑论还有其他盐务政令握在手里。 肖九岐的脸色难看的要死,查龙承志是一回事儿,但是真的查出这么多的腌臜事儿,他这火气就要压不住了。 “这个王八蛋,只怕做盐政时那几年没少捞银子。只要我拿到证据,我保证让他全都给我吐出来。”肖九岐气的在屋子里直转圈,“老百姓吃盐沿海还容易些,但是越到偏僻之地盐价越高。本来价格已经让百姓吃盐不易,这狗东西还要吃拿卡要,这些银子都要加在盐价上,最后还不是老百姓吃亏?”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眼眶都红了,“西临关那里,贫苦人家吃盐恨不能数着盐粒子下锅,就连军中将士做饭,用盐也十分节省。这狗东西……老子很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从沿海到内陆的偏僻之地,盐价之所以高,那是因为长途运盐十分不易,千里迢迢只是运费就不菲,更不要说盐贩还要加上这些额外的花费,盐价岂能不高?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握着他的手,很少见他这么生气,多数时候,他都是肆意飞扬的。 “别急,这次正好能趁机整顿下盐政,四哥这次伸出援手这么及时,可见四哥早就对盐政上了心,至少比你我知道的要多多了。陛下知道后只怕也会大动肝火,你跟陛下回禀时可要悠着些。陛下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大的刺激。”傅元令提醒道。 肖九岐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媳妇身边,倒在软枕上,仰头看着五彩承尘,“阿元,有时候我想着人活着真是累啊,还是以前好,万事不管,轻松自在。” “可你不是那样的人,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傅元令轻笑一声,“我们家的九爷,那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撑得起天,掌的住地,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肖九岐捂住眼,他怕自己不争气的流泪,那太丢人了。 “阿元,我想这事儿不让四哥frixi了。四哥现在在六部轮转,还要照顾四嫂,我自己去办这事儿。”肖九岐道。 “你怎么会是自己,你的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有我,咱们的孩子,不管你做什么,我们娘俩都做你的后盾。”傅元令笑着说道,傅家不做盐引生意,不代表不知道这里头的些许内幕。 不做,不过是不想跟那些人同流合污罢了。 “好。”肖九岐转头把自己媳妇抱进怀里,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媳妇呢。 好像就算他把天捅个窟窿,她也会面不改色的跟自己一起撑起来。 “不过,兹事体大,咱们得不动声色,最好是一击即中,不然被龙承志得了风声只怕要遭,能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是他的本事。”傅元令沉声说道。 “我心里有数,杨叙做事很周密,不会打草惊蛇,你放心就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在上京这地面上,咱们得先做点什么,尽量给杨叙打个掩护。”龙承志老奸巨猾,一旦有丝毫不对劲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而且,龙承志经营多年,编织了密如蜘蛛网的人脉,牵一发动全身。 1199:小舅母 “那我得想想。”肖九岐平常跟龙承志打交道的地方很少,猛不丁的要找他的麻烦,转移他的注意力,还真得费点心思。 傅元令一见便笑着说道:“那你慢慢想,一时半会的也不着急,毕竟杨叙那边也得需要点时间。” “眼下上京不管是赛龙舟还是去行宫,都跟龙承志的关系不大。” “今年去行宫龙承志不去?” “总得有人留守上京,还没最后定下来,且不知道呢。” 傅元令微微皱眉,“那可有点麻烦。” 这个麻烦不仅仅是因为不好拖住龙承志,还是因为龙承志如果留在上京的话,他们远在行宫,他要是在上京做点什么,远水救不了近火。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杨叙那边快一些,指不定就能在去行宫前解决了他。” 傅元令笑了笑,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就不能伸手了,就道:“那你看着办就好。” “我送你去竞春舫?”肖九岐看着媳妇问道。 傅元令摇头,“今日不去了,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不用我整日盯着,有元智在呢。我今天进宫去把孩子们接回来,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肖九岐也挺想自家小崽子的。 “你不是京卫司那边还有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就成。”傅元令说道。 肖九岐迟疑一下,最近因为和五城兵马司的摩擦有点大,京卫司那边挺忙的,这事儿主要因为他挑起来的,倒不好自己撒手不管了。 傅元令看着他这样子纠结,就笑着说了一句,“等你忙完进宫陪母后跟我们吃饭就好。” “那行吧。”肖九岐叹息,自己这个咸鱼的生活怎么好像越来越远了呢。 就算是这样,肖九岐还是把傅元令送到宫门口,这才骑马往京卫司而去。 傅元令下了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进了宫门。 一路往凤仪宫而去,傅元令一身橘色回字纹上衣,鱼肚白蝶戏花马面裙,行走间裙摆若涟漪轻荡煞是好看。 行至半路,傅元令在宫道拐角处遇上了人,坐着软轿而来,以为是哪位后宫嫔妃,仔细一瞅竟是谭雪薇。 谭雪薇显然也看到了傅元令,两人真是许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就遇上了。 瞧着谭雪薇的气色,即便是脸上敷了粉,也能看出几分发黄来。 谭雪薇让人停下,她坐在软轿上俯视着傅元令,嘴角的笑容总带着点那么令人不舒服的意味,“九弟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傅元令听到谭雪薇的话,轻轻一笑,“三嫂这坐着软轿出宫,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便是皇家媳妇怀孕,只要不是大事,很少有人会坐着软轿进出。 谭雪薇坐着软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说明她的胎像并不是很稳当。 谭雪薇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不劳九弟妹操心,我好得很。说起来九弟妹最近很得意吧?毕竟傅侧妃现在可是跟娘家走的很亲近啊。” 听着谭雪薇话里有话,傅元令面上的笑容收了收,“三嫂这话说的,傅侧妃本就是伯府的姑娘,当然跟娘家关系好,一家人嘛哪有隔夜仇。” 谭雪薇本是想要挑拨一下,毕竟傅宣祎跟傅元令的关系如何她是知道的。 但是听着傅元令这话,不免有香气长乐公主几次去伯府给傅宣祎撑腰的事情,一时间心情就更不好了。 难道傅元令现在还真的有跟傅宣祎和解的意思? “你都是好气度,毕竟当年傅侧妃可是踩着你的肩膀进了吴王府。” “三嫂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傅侧妃身为吴王侧妃,那也是名正言顺进的皇家门,说起来在皇家玉蝶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傅元令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多了几分冷意,“至于谁踩得谁的肩膀,大家心知肚明不是吗?” “你……” “我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三嫂既是要出宫还是别耽搁了。”傅元令说完就抬脚走了,跟她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谭雪薇看着傅元令的背影,面上的阴郁之色越发的凝重。 要是傅侧妃真的跟傅元令尽释前嫌,这对她真不是个好消息。 傅元令边往凤仪宫走,心里便有些奇怪,谭雪薇这一胎并不稳当,不在王府好好的养胎进宫来做什么? 而且听着她的话音,好似进了宫心情也并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对上她这么尖锐了。 等到了凤仪宫,傅元令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正带着俩孩子在殿中玩耍,晋安公主带着孩子们也在,殿中四个孩子热闹得很。 晋安公主的长子杨晖已经六岁了,长的是眉目端正肖似其父,小小年纪陪着弟弟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次子杨祺四岁,正是好玩闹的年纪,杨晖总要是防着弟弟去使坏捏肖翼跟肖翀的小脸蛋。 肖翼爱静不爱动,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只要没人打扰,他能坐几个时辰不动一动的。 肖翀正好相反,才刚学会爬就满屋子里爬着跑,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地上铺着新换的厚厚的地衣不由扶额,真是跟皇帝的虎皮褥子有一拼。 皇后招手让傅元令过去,笑着说道:“忙完了?” 傅元令笑着点头,“是,这段时间全依仗母后了。” 晋安公主在一旁笑着说道:“平日后宫也无大事,孩子们进宫母后看着也高兴,九弟妹不用这么客气才是。” 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大姐说的是,只是做晚辈的让长辈如此辛劳,心里总是有些过不去。” 晋安公主就笑了,她就喜欢九弟妹这性子。 晋安公主对俩儿子招招手过来让他们叫人。 “小舅母。” “小舅母。” 傅元令笑着应了,俩孩子的规矩都很好,一看就是悉心教导过的。 她拿出提前备好的荷包,一个孩子塞了一个,“拿去玩吧。” 俩人看了看母亲,等母亲点头这才收下,又跟小舅母道了谢,这才去找弟弟们。 傅元令想着将来自己的孩子要是能有这样的礼仪,她就心满意足了。 1120:您怎么不跟我讲规矩 肖翀手脚麻利的爬了过来,伸手就要娘亲抱抱。 傅元令弯腰把儿子抱起来,一抬头又看到肖翼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看,她抱着肖翀走过去,蹲下身子对着肖翼笑了笑,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我们翼哥儿听没听话啊?王婶今日接你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傅元令一愣,随即惊喜的看着肖翼,“翼哥儿说话了?” 皇后跟晋安公主也吃了一惊,俩人快步走过来,皇后笑着说的哦啊:“这孩子从来不张口,还以为不会说话呢。” 晋安公主也惊奇的看着肖翼,对着傅元令说道:“这孩子是真的很亲近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跟你说的。” 傅元令高兴得很,对皇后娘娘还有晋安公主说道:“翼哥儿很聪明的,以前在府里我指个什么东西他都能听得懂,就是自己不开口。没想到今天开口了,王爷知道一定很高兴。” 肖翀被娘亲放在地上,看了一圈,朝着肖翼爬过去,一屁股蹲在他身边不走了。 肖九岐就伸手抓住弟弟的袖子,闭紧了嘴巴又不说话了。 傅元令知道肖翼能说出话来,心里那点担忧早就不翼而飞了,兴奋的不得了,这孩子到她身边也有几个月了,这一刻真是最令人开心了。 而且肖翼说回家,可见他心里是把瑾王府当家了。 晋安公主就看着九弟妹那开心的样子真的是装不出来的,是打心眼里开心,她心里其实挺佩服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的养。 要是换一换,晋安公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是九弟妹这样对待肖翼。 肖九岐午膳时果然赶回来了,知道肖翼会说话,就把人抱起来往半空中扔然后再伸手接住,扛在肩膀上那兴奋的样子,晋安公主心想真不愧是两口子啊。 肖翼眼睛亮晶晶的,小嘴虽然紧紧抿着,但是能看出来是很高兴的。 肖九岐把他扔起来他也不怕,接住他的时候也不像别的孩子兴奋地大叫,但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很。 皇后看够了热闹,这才说道:“行了,把孩子放下来,可别吓到了。” 肖九岐闻言就把肖翼又抛了一回接住,这才把人放下来。 等他把肖翼放下,猛不丁的又把杨祺抱起来扔到半空中,杨祺兴奋的大叫,一声小舅舅叫的特别的亲热。 等到肖九岐把杨晖也扔起来,杨晖脸都红了,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哪里还能玩这个。 皇帝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哼道:“自己没个正行,连孩子们都不放过。” 肖九岐把杨晖接住放在地上,闻言转头就怼了一句,“说得好像我小时候没骑过您脖子似的,那时候您怎么不跟我讲规矩?” 皇帝:…… 皇后一行人起来见礼,忙又说道:“不要胡说,你小时候爱缠人又胡闹,你父皇那是没办法,都是被你闹得。” 皇帝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当着女儿跟儿媳的面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肖翀一见到皇帝来了,亲爹都不找了,爬过去就抱着皇帝的腿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吓的皇帝忙蹲下身子把孙子抱在怀里,还忍不住怼儿子两句,“这小子真是跟你一模一样,你小时候就这样,逮着朕就跟棵树似的往上爬。” 肖九岐:…… 众人:…… 傅元令心想皇帝这样养儿子难怪能养出肖九岐这样的性子,她有些发愁,这要是皇帝养孙子再养出个这样无法无天的可怎么办? 皇帝抱着肖翀,又看着杨晖跟杨祺笑着说道:“晖儿今日的功课也做完了?” 杨晖明显有些紧张,忙行礼说道:“回皇外祖父的话,已经读完了。” 皇帝点点头,笑着说道:“多读几本书,将来才好为朝廷出力。” “父皇,孩子还小呢,您跟他说这个也不懂得。”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怎么不懂?小九跟晖儿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后宫到处给我惹祸了,那几年朕没少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皇帝哼了一声,“这孩子我瞧着品行秉正,你好好的教养,再过几年大一些就送来宫里读书。” 晋安公主愣了一下,“回宫里读书?” 这…… 这当然是好事儿啊,但是会不会惹人非议? “怎么,你舍不得?慈母多败儿,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个两年,翀儿到时候也能开蒙了,孩子们一起读书既能作伴长学问,多好。” 晋安公主嘴角抽了抽,感情是要给翀儿找陪读,“再过两年晖儿跟翀儿可读不到一起去,我看着祺儿还能陪小表弟玩一玩。” 皇后心里就差翻白眼了,皇帝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就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要是把驸马们的孩子们召来上京读书,这事儿还是要孩子们商议一下,毕竟是骨肉分开,得有个准备。” 皇帝就说道:“有什么好想的?晋安你不同意?” 晋安公主忙说道:“当然愿意,就是怕孩子们跟前没个亲近熟悉的人照看着意思不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扔给他们小舅舅,没几天保管就适应了。” 肖九岐:…… 咋,我还成了专门管孩子的了,谁的孩子都能管一管? “那丑话说在前头,我大姐跟三姐的孩子可以,长乐的就算了。”肖九岐直接说道。 皇帝皱眉,“你一个大人还跟小孩子计较?” “怎么会是小孩子,那是小孩子他娘。” 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低头就对上肖翀傻乐呵的小脸,这气也就散了,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午膳是在凤仪宫用的,晋安公主给驸马杨霁英送了消息,杨霁英也进宫来,如此倒是皇后一家子齐全了,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 吃完饭,肖九岐带着傅元令母子就要出宫,晋安公主跟驸马也就一起告退。 晋安公主心里存了事儿,马车上跟驸马说了孩子们在上京的读书的事情,杨霁英也吃了一惊,“回宫里来读书?” 他有点舍不得儿子,毕竟宫里读书的都是龙子凤孙,他们儿子来了就低人一头。 1121:一记狠招 “还有两年呢,到时候再说吧。”晋安公主皱眉说道,“孩子们回上京有利有弊,我们回去跟家里长辈商议下再说。不行,要是一定来的话,我跟九弟商量,把孩子送到他们那里,总比住在宫里让人舒心。” 就看九弟妹对肖翼,自己孩子来了肯定也差不了。 有个真心待他们的人,留在上京她也能安心。 一提到瑾王夫妻,杨霁英就松缓几分,“要是能这样就真是太好了,就是要给他们夫妻添麻烦了。” “九弟妹一看就是性子好的,到时候指定愿意。”晋安公主叹气,“父皇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一点也没给人准备。” 杨霁英听着妻子抱怨,轻轻一笑说道:“父皇想要儿孙承欢膝下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我们都不能膝前尽孝,若是孩子们送来能让父皇母后开心,那也是替我们尽孝了。” 晋安公主心里最怕丈夫心生芥蒂,听着这话这才松口气,面上却依旧带着愁容,“回去还要秉了父母,等父亲母亲点头再说。” “别担心,回去我跟母亲父亲说。”杨霁英握着妻子的手说道。 晋安公主轻笑一声,“咱们一起去说。” 杨霁英就笑了。 *** 转瞬就要到了端午节,各大王府的龙舟相继下水试水,清阳王愁容满面的看着湖上自家的龙舟,身边站着的陈妍都要笑疯了。 郭家弄了个造船坊,找上门来说是王府要造龙舟,怎么也得照顾自家人的生意。陈妍不想掺和郭家的事情,有郭贤妃在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落好,索性撒手不管。 清阳王没能得到媳妇撑腰,又挨不住郭家的恳求,就把龙舟交给了郭家的造船坊。 又宽又肥的‘龙舟’,陈妍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比赛用的龙舟,身量要轻要窄,现在这是个什么? 这么一艘龙舟郭家可没少要银子,这要是送上去比赛,不用看结果,只看这身量就知道了。 对上媳妇的笑容,清阳王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我觉得咱们仓库里去岁用的龙舟还是可以用的。” 去年的龙舟是傅家的船坊造的,保存的比较好,其实今年清阳王本来就打算将去年的修一修就行,哪知道郭家找上门来,他抹不开情面,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用这样的龙舟,他今年都不用出门了,简直是要笑死人,他还有什么脸。 “王爷做决定就好,您知道涉及郭家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陈妍笑着开口。 清阳王闻言脸更苦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我听说郭家想要租赁西郊的冶炼工坊,王爷打算怎么办?”陈妍凝视着湖面,突然开口问道。别的事情都不能问,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西郊是要问一句的。 清阳王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我当然是不同意,但是母妃那边许了郭家……” “哦,母妃许了郭家,那就让母妃跟九弟妹开口好了。”陈妍面色和缓的开口,“郭家是什么秉性王爷心里是知道的,如今王爷跟着瑾王做事,万一郭家在西郊给九弟妹惹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瑾王未必去找郭家,但是王爷一定会有麻烦的。” 清阳王都要吓哭了啊,看着自家王妃,“我能有什么办法,母妃见到我就哭,我……拒绝不了。” 陈妍笑的更好看了,看着自家王爷,“那王爷就去跟母妃说,郭家一定要去西郊也不是不行,万一要是郭家惹出麻烦,到时候瑾王迁怒与你,连累你丢了差事,以后你是没脸再跟着瑾王做事,只能在家做个闲散王爷了。” 清阳王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一点。” 反正在娘家跟儿子之间要做个选择,怎么选就是他母妃的事情了。 是儿子重要,还是娘家重要。 陈妍微低着头,唇角抿了抿,再抬头脸上依旧带着方才的笑容,“王爷心善,自然不愿母妃为难,只是王爷跟着瑾王早出晚归辛辛苦苦才有今日的成就,万一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情,不要说王爷不好面对瑾王,便是我见到表妹……王爷,这么多年您对郭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以后余生那也得替咱们自己的孩子想想。” 清阳王愁眉不展,他就是拉不下脸狠不下心,毕竟对外家多少也是有情分的。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妻儿跟外家之间做个选择,他……当然是选自己的妻儿。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清阳王再看着湖上的那艘胖龙舟,那点迟疑也没有了。 他顾着郭家,郭家可没顾着他的脸面,这样的龙舟拿出去真的不是要他丢人现眼吗? “王爷只管进宫去,我去找表妹,不管如何请表妹一定要连夜把库房里的龙舟给检修一遍,不能耽搁王爷端午节的比赛。” 清阳王心头很是愧疚,都是他犹豫不决才有今日的祸事,“王妃放心,这次……这次我一定不心软了。” 清阳王雄赳赳的进了宫,陈妍这才松口气去见傅元令。 傅元令难得见陈妍来找她,忙把人请进来,笑着说道:“什么风把表姐吹来了?” 陈妍先是叹口气,随即把事情一说。 傅元令憋笑憋得很辛苦,最后才说道:“郭家在织锦工坊那边已经租赁了一大一小两个工坊,管事的人的确是有些不着调,好在戚若重查的严倒也没出纰漏。但是冶炼工坊就没那么好运了,我们商户不管事,真要是出了事那也是直面朝廷官员。” 陈妍满脸愁容,“我就是担心这个,你说郭家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竟想些捷径,不肯踏踏实实做事。” 若是能踏踏实实做事,她就是为了自家王爷,也愿意豁出脸面求表妹给个机会。 “郭贤妃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傅元令问道。 陈妍摇摇头,“等王爷从宫里回来看看情况再说,我就怕郭贤妃一哭王爷又心软了,你是没见那龙舟,我真是……没眼看。”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妍,“其实,若是想来一招狠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1122:这消息是真的吗? 陈妍叹口气,“还是算了,我们家王爷是个心软的,若是郭家太惨了,他肯定不会看着不管。还不如这样,由着郭家折腾,最后把情分都折腾没了就死心了。” “表姐既然想好了就不要难过了,六哥这样的性子也好,他对郭家都能这样善待,将来对表姐也不会差的。”傅元令最佩服的就是陈妍这份清醒,知道能拿到什么得放弃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的理智跟果决,有时候便是自己也做不到的。 俩人难得坐到一起见个面,傅元令命人上了茶点,两人挪到后花园去赏景聊天。 陈妍打量着这花园里的精致,高低错落有致,亭台楼阁相映,繁花玉树点缀其中,既有北方的大气,又透着南方园林的雅致。 “看过这么多园子,还是你家这园子有味道。” 傅元令闻言自己也扫了一眼,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等你府上的园子修改时,我推荐个好工匠给你。” “那还是不用了。”陈妍忙摆摆手,暂时清阳王府可没钱修什么园子。 就算是有钱她也不修,但凡是闹点动静,郭家那边两只眼睛都盯着,生怕她沾了王爷的光。 虽然自己丈夫不在意,但是她嫁妆丰厚,也不愿意让别人说嘴。 再说,当初表妹弄西郊的织锦工坊,她生怕她才开张没生意丢人,自己也拿了私房钱赁了两个工坊,如今一年的收入比她的嫁妆铺子可多多了。 想起这个,陈妍就说起了宫里的事情,“我上回进宫时听说吴王妃跟长乐公主闹了些不愉快,谭贵妃为此还把人教进宫训了一顿。” 傅元令就想起自己上回进宫见到谭雪薇的事情,“难怪上回见到我阴阳怪气的,不过她跟长乐公主是表姐妹,听说以前感情不错,怎么会闹意气?况且以长乐公主的性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妍默了默,看着傅元令神色有点复杂的开口,“为了祎姐儿的事情。” 傅元令就明白了,嗤笑一声,“真是死心不改。” “你是怎么想的?”陈妍很是担心自己这个表妹,若是真的让祎姐儿来缠着她,不管对错,若是她太过于冷淡,外头的传言只怕是不好听。 “我怎么想的不要紧,端看傅宣祎怎么做。”傅元令端起茶盏抿口茶,“不过,她经过这么多事情,要是再由着人摆弄,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以傅宣祎的性子,我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陈妍有些意外的看着傅元令,“这话怎么说?” “当初傅宣祎差点小产,这里头有谁的手笔她比谁都清楚,而且据说已经坏了身体不能生了,这个仇可不小。如今谭雪薇也要生自己的孩子,对傅宣祎的孩子是最大的威胁,你以为她会怎么做?”傅元令最知道傅宣祎的本性,什么对她有利,她就会选择什么。 在梦中她真的爱肖霆? 那也不见得,她爱的不过是肖霆的身份带来的地位跟权势。 就好比她有钱,她们母女就能咬牙把她接回来,还能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殷勤那么多年哄着她。 要论隐忍,傅宣祎那也是厉害的人。 陈妍没说话,因为她现在不敢肯定了。 傅元令看着陈妍就说道:“吴王府以后热闹着呢,最好是谭雪薇生个儿子,那就真的是不能消停了。” “当年我娘就说吴王府不是个好归宿,可是劝不住。”陈妍摇摇头说道。 “路是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就看她自己了。”傅元令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傅宣祎真的自寻死路,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是啊,路都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怪谁。”陈妍打起精神,“今年避暑只怕会更热闹,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傅元令认真想了想,“现在不好说,一要看长乐公主跟吴王做什么,二要看我家王爷做什么,我只等着就是。” 陈妍:…… “行吧,我就是闲人一个,只带着孩子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是。” 傅元令一下子就笑了,“这日子真是令人羡慕。” “那才是令人羡慕的那个,现在上京城里的闺秀哪个不羡慕你?当初玩世不恭处处惹祸的瑾王,娶了你后那真是浪子回头,瞧瞧人家现在多威风。” 傅元令:…… 陈妍看着傅元令的神色顿时就乐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傅元令还真不知道,这两年生意上的事情太多,她真没多少时间去弄什么夫人之间的交际,所以外头的事情知道的真不多。 陈妍啧了两声,“也是,你个大忙人,不像是我闲来无事就去这家赏花那家喝茶,听听八卦,日子也过得轻松恣意。当初皇后娘娘给瑾王相看过不少闺秀,但是推脱者多,都嫌弃瑾王恶霸行径,生怕闺女嫁给人吃亏受苦。哪知道人家现在步步高升不说,现在手握京卫司大权,还能替陛下祭祖,这份荣耀可是一群王爷中的第一份儿,她们啊都后悔了,甚至于还有人想要打听瑾王府侧妃的事情,想要往里头塞人呢。” 傅元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真的?” “当然,现在瑾王可抢手了,你可看好了。”陈妍虽然笑着,但是提醒也是真的。 两大军功傍身,除了楚王能与之一较高下,整个皇室还有谁能比得过? 京卫司虽然指挥使不是瑾王,但是就看京卫司现在的行事态度,那就是瑾王的一言堂,看看五城兵马司被他整的苦不堪言,连吴王都有些压不住了。 想到这里,陈妍压低声音问道:“听说瑾王跟五城兵马司对上,是因为谭经艺?” 傅元令心头惊了一下,“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五城兵马司那边传出来的。” 傅元令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们做事一向不要颜面,这是想要拖着义父下水。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不惧。” 陈妍眉头一皱,“刘知府一向铁面无私,在西关府政绩累累,陛下几次赞许,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五城兵马司。” 傅元令就道:“吴王有批货物文书不全无法通关被扣押在西关府。” 陈妍:…… 1123:龙舟有点不对劲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陈妍没想到竟是吴王的手笔,“只是这样的流言在上京流传没关系吗?” 傅元令想了想,“若是义父知道,必然会想办法的,我这边就不好插手了,免得落实我们王爷的罪名。” “也是,只是这扣押货物的事情,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跟吴王有关系,想澄清怕是不容易。” “还要看看再说。”傅元令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谁的屁股也不干净,真要是对方这么不讲究,也没什么好怕的。” 陈妍听的出这话里他们应该有五城兵马司那边的把柄才是,于是就道:“那就好,现在只是在女眷中流传,将来就不好说。以我的意思,以后这样的宴会你也该去露个面,省的她们背后嚼你舌根。” “我便是去了她们就不嚼了?” 陈妍竟是无言以对,两人相视一笑。 送走陈妍后,傅元令回了屋子,肖翼跟肖翀在玩,一个安静,一个闹腾,两人搁在一起竟也觉得十分的和谐。 大榻上摆着三四个各式各样的鲁班锁,肖翼拿在手一个,就安静的拆来拆去。 肖翀抱着一个满地滚,完全是当球来玩。 傅元令走过去,坐在大榻上看着俩孩子。 肖翼感觉到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傅元令眼睛就弯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拆锁。 肖翀就乐呵多了,抱着球爬过来,一股脑的冲进娘亲的怀里,乐滋滋的傻笑,还把手里的球往傅元令手里塞。 傅元令看着俩孩子自己也笑了,伸手在儿子头上揉了揉,真是个不知愁的年纪啊。 端午节前一日,肖九岐就整装待发要去祭祖,皇陵距离上京有些距离,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四五天,肖九岐是看不到赛龙舟了。 傅元令将肖九岐要带走的东西又照着单子对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之后,这才说道:“此行我在家里等王爷回来。” 肖九岐点头,“端午节了,你也好好乐乐,不然就跟伯府的人一起去看热闹。” 傅元令知道他不能赔在自己身边,这才想着让她回娘家热闹些,就笑着说道:“咱们府上还有龙舟呢。” “交给裴秀就成了,我把裴秀留下给你使唤。”肖九岐就道。 “不用了,元秋回来了,我带着元秋就成。”傅元令拒绝了,裴秀跟着肖九岐多年,有点什么事情裴秀只能靠得住的。 肖九岐一扬眉,“回来了?那也行,那我就把裴秀带走。张信那边什么时候回来?” “等义叔那边忙完吧,有张信他们几个在我也能安心些。”阙舟新港那边比较乱,傅元令一直担心傅义的安全,有张信这样的高手保护才能安她的心。 肖九岐点头,“人不够用,回头等我回来再去跟老头要几个回来。” 傅元令心想要是这样的话,皇帝估计又要生气了,忙笑着说道:“那倒也不用,等以后再说吧。时辰到了,我送你。” 肖九岐伸手抱了抱傅元令,“不用送,我直接去礼部跟他们汇合就走了,你别再跑一趟了。府里人多,有什么事情就让府里的护卫去做。” “知道了,你别误了时辰,走吧。” 肖九岐抿抿唇,行吧,他媳妇总是这么理智。 送走肖九岐,傅元令紧跟着就迎来了端午赛龙舟。 环城湖上热闹非凡,沿岸的街道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如今这里早已经成为上京城繁华之地。 临水的铺子经验丰富,提前搭出赏台供人观赏赛龙舟,想当年想出这个主意的还是傅家,如今沿湖的商户家家都有这个赏台,每年端午节前就早早的预订出去,生意火爆着呢。 傅元令站在傅家的赏台上,长乐公主夫妻,永泰公主夫妻也在,傅家的赏台是最大的,风景也是最好的,从这里望出去,能将整个赛龙舟看的清清楚楚。 长乐公主夫妻跟吴王在一起,两家的赏台距离有些远,帝后微服出巡,本来是在傅家这边的赏台,但是陛下觉得没意思,带着皇后娘娘直接去人群里看热闹去了。 傅元令觉得陛下现在的行事真是令人越发看不懂了。 三通鼓响,欢呼震天,一排龙舟像箭一样在水面上滑过。 瑾王府的龙舟格外的耀眼,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像肖九岐这样爱显摆,整个龙舟涂成了金黄色,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在一片五彩斑斓的龙舟中间格外的显眼。 在瑾王府后面的就是吴王府的龙舟,今年吴王府的龙舟显然也是下了功夫的,只看那龙头就知道这艘龙舟十分用心。 锣鼓声中,加油助威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压下去,细细听去,竟有不少人大喊瑾王加油的声音。 晋安公主有些意外,看来如今小九的名声果然真的是好多了。 想到这里,晋安公主就去看身边的傅元令,笑着开口,“九弟妹认为谁能赢?” “这不好说,今年吴王府的龙舟势头凶猛,一看就是废了大功夫。”傅元令说道。 划龙舟是个齐心协力的差事,只有大家磨合好了,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今年吴王府的龙舟,显然比当初沉稳多了。 吴王又亲自出面加油助威,引得周遭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喊,这声势一起来就分外的唬人。 杨霁英此时说了一句,“九弟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傅元令心想肖九岐不在才更好呢,就算是输了,别人也只会说瑾王不在的缘故。 肖九岐领了祭祖的差事,就算是赛龙舟略逊一筹让吴王争个先,也不是什么大事。 孔弘义就道:“九弟在怕是也无力回天,吴王府的龙舟要冲线了。” 孔弘义的话音刚落,吴王府的龙舟比瑾王府的龙舟快了一线抵达终点。 永泰公主有些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瑾王府就赢了。 吴王府那边的人高兴不已,那欢呼声隔着人群似乎都能穿了过来。 傅元令微微挑眉,看着长乐公主她们笑着说道:“大姐,三姐,两位姐夫咱们也下去吧。” 她虽然想着输了也不打紧,瑾王府不能一直出风头,但是她瞧着之前龙舟有点不对劲的样子,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1124:不要命了吧 长乐公主见到傅元令他们一群人走过来,只觉得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笑着说道:“大姐,三妹,你们来了。” 晋安公主笑着点头,看着肖霆说道:“恭喜三弟夺了魁首。” 肖霆此时的心情大好,下意识的就看了傅元令一眼,这才笑着说道:“侥幸而已,九弟妹莫要恼了我才是。” 傅元令闻言,抬头看着肖霆,“公平竞争,就应该拼尽全力,三哥不用谦虚。” 傅元令说完,就看到站在肖霆身后的人忽然错了一步,露出那张脸来,这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竟是傅宣祎! 傅元令这次真的有点意外,没想到肖霆会在这种时候带着傅宣祎来。 “妾身见过两位公主驸马。”傅宣祎微微墩身行李说道。 晋安公主看着不认识,就随口问了一句,“瞧着有些面生。” 肖霆适时开口说道:“大姐,这是我身边的傅侧妃。” 晋安公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傅侧妃?那岂不是小九媳妇的那个继妹? 晋安公主就随意地点点头没有搭理她,反而看着长乐公主笑着开口,“今日三弟夺了魁首,可是个喜事,改日要宴请大家乐一乐才成。” 长乐公主见晋安公主对傅宣祎的这个态度,心里就有些不悦。 原想着今日把人带出来露露面,看在傅元令的面子上晋安公主也不会打脸,哪知道晋安公主这么不识趣。 长乐公主纵然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没有带出来,笑着说道:“这是自然的,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日一起?” 晋安公主闻言岂能听不出长乐的意思,这要是做一块吃饭,肖霆带着个令人厌烦的侧妃,小九媳妇这饭还怎么吃? 长乐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 肖霆此时也跟着笑着说道:“是啊,今日由我做东,姐姐姐夫们千万要赏脸。” 傅元令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见傅宣祎面带微笑微垂着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特别令人觉得舒适。 但是傅元令想晋安公主的嫌弃甚明显,傅宣祎聪明岂能看不出来? 只能说现在的傅宣祎已经有了后来在梦中的几分性子。 杨霁英上前一步,看着吴王大笑一声说道:“我们倒是想跟你一醉方休,自己是父皇母后还在,我们做儿女的可不能由着自己乐呵,三弟,你说是不是?” 孔弘义一直做背景板,被妻子轻轻推了一下,轻咳一声,上前一步说道:“三弟,不如咱们先去跟父皇母后汇合,吃饭早晚都可以,不急。” 肖霆自然同意,环城湖的百姓还在狂欢,他们一行人在人群中穿梭寻人。 傅宣祎也跟着来了,走在人群最后,看着她前面的傅元令轻声说道:“今日我没打算来,也没想跟你演姐妹情深,但是我做不了主。” 这个做不了主是为什么,傅宣祎不说她也知道傅园林能听懂。 傅元令微微侧头,就看到傅宣祎微垂着头,完全不像是跟她说话的样子。 这倒是有些奇怪! “你怎么想,怎么做跟我都没关系。”傅元令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傅宣祎突然抬起头看着傅元令,极快的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吃了这么多的苦已经想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作对。” 傅元令完全不为所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跟我作对,也斗不过我的。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傅宣祎:…… 就算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傅元令这样说还是让她有些难堪。 她已经低头了不是吗? 傅元令才不管那些,远远的看到帝后的身影,她这才快走一步跟傅宣祎拉开距离。 帝后见到他们一行人还挺高兴的,只是有百姓认出吴王跟傅元令,他们一行人不得不加快脚步离开,免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陛下!是陛下!” 人群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人人都想见一见龙颜,此时有这样的机会,大家自然是都朝这边涌来。 傅元令一看事情不好,正要开口就听着长乐公主开口,“护驾!快护驾!” 傅元令脸一白,本来大家一时没发现陛下,长乐公主这么一喊,一下子就暴露了。 人群朝这边涌,人挤人,人挨人,后面用力往这边挤,前面的人被这股力量推着就停不下脚步。 傅元令一见不好,立刻快步上前自己站在帝后身前,前面龙枭卫正在驱赶人群,但是人太多了,走是走不动了,只能往后退。 “母后你跟父皇先走!”傅元令对着皇后娘娘又急又快的说了一句,又看着晋安公主,“大姐,交给你了。” 晋安公主立刻叫上驸马,两人一人扶一个往回走。 长乐公主一见,立刻拽着自己驸马跟上去,临走前还推了推弟弟,“别发呆,做你的事情!” 肖霆点头,他已经看到自己的人了,等长乐一走,立刻使个眼色。 肖霆的人还没行动,忽然就感觉到眼前一闪,紧跟着就见傅元令突然从身边的人手中抓过一大把银裸子往人群中一洒,又听她大声说道:“陛下与民同乐,吴王夺魁,跟大家共镶喜事,沾沾喜气!” 大把的银裸子撒出去,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不少人立刻蹲下身子找银子,如此一来倒是挡住了不少人的路,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人就大喊着让人快走。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急什么急,捡银子呢!” 这一喊不要紧,全都乱套了! 傅元令这边也被百姓给冲撞了,她一个没站稳就往后倒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顶住了她! 借着这个一顶之力,傅元令立刻站稳,回头一看不由一愣。 傅宣祎看着傅元令惊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得意,傅元令想不到吧? “发什么呆,快走!”永泰公主吓得小脸发白,被驸马护着往外挤,看到傅元令伸手拉她一把一起往外跑。 人命关天还敢发呆,不要命了吧? 1125:救命之恩 傅元令总觉得这些百姓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些,龙枭卫驱赶居然还敢上前,若是换做以前早就退后了。 傅元令跟在永泰公主夫妻身边一起往外走,眼尾瞄到长乐公主那边一行人也在往外冲,傅宣祎被吴王护在怀里,跌跌撞撞往前跑。 就在这个时候,环城湖上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一艘大船,此船原本是泊在湖心的,悄无声息的就靠近了岸边,全力加速之下,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船身的速度激起一大片的水浪朝着岸上铺天盖地的袭来,尖叫声,恐惧声此起彼伏在耳边环绕。 龙枭卫筑成人墙将帝后护在身后带着人避开这片危险的水浪,晋安公主夫妻紧随其后,傅元令她们慢了一步,全力奔跑下,正好被罩在这一片水浪之下。 危急之时,永泰公主一把拖住傅元令跑,孔弘义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浪荡子,跑了一小段已经是气喘吁吁,再加上还要扶着妻子,而永泰公主又拉着傅元令,眼看着三人都要跑不出去,傅元令一狠心将手拽出来,一把将永泰公主夫妻推出去。 就在这时巨浪罩头砸了下来,永泰公主尖锐的大喊声是傅元令入耳的最后声音。 数丈高的浪花狠狠的砸在岸边,傅元令被湖水蒙头罩住,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推了一把,刹那间失去意识。 巨浪褪去,岸边一片狼藉,吴王抱着柱子人已经昏了过去,长乐公主跟傅宣祎也不见踪影。 此时大船上蹿下一批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匪人跳跃上岸,见人就砍。 今日本是端午佳节,环城湖又有龙舟赛事,围聚在岸边观赛的百姓数不胜数,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顿时就乱套了。 而此时傅元令被大船撞击到岸上的浪花退潮时裹到了水中,一入水,那冷冷的触觉顿时让她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被呛了一口湖水。 她的水性不好,勉强能在水里浮住,但是身上的衣裳是漂亮的大裙摆,入水颇重,她不得不在水中挣扎求生。 落水之人不少,傅元令匆忙之中看到浮在水面上一块桌板,忙伸手抱住,这才得以喘口气。 周围求救声连成一片,她自顾不暇,实在是没有余力救人,正想着往岸边浮去,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傅宣祎,她的情形也不好,托着一个人,俩人一起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挣扎。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长乐。 傅元令迟疑一下,要不要救人,可她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很可能救不了别人连自己也搭进去。 正犹豫的时候,傅元令把人就看到傅宣祎背对着她,一把将长乐公主摁在了水里。 傅元令:…… “瑾王妃,上船。” 傅元令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这个了荣王,顿时有些惊喜的开口,“王爷怎么在这里?” 荣王蹲下身,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 傅元令拽着荣王的手,不怎么雅观的爬上船,喘着气坐在船板上,兜头一片黑影罩来,等回过神,身上已经批了一件雪白的披风,紧跟着就听到荣王一贯微凉的声音传来,“正在湖上赏景,巧了。” 傅元令闻言点点头,指着傅宣祎跟长乐的方向说道:“那边还有人,劳烦王爷搭把手。” “谁?”荣王随意问了一句。 “是吴王侧妃跟长乐公主。” “哦,不救。”荣王转身吩咐人开船。 “王爷,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回头长乐公主找你麻烦?”傅元令没想到荣王这么干脆。 “那也等她活下来再说。”荣王带着冷意的眸子看都没看那边一眼,“若不是你养着肖翼,我也是不来救你的。”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荣王这性子跟肖九岐有一较高下之力。 这毕竟是荣王的船,他不去救人,傅元令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不管是长乐公主还是傅宣祎跟她的关系都没那么好,甚至于她们还是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元令还真是做不到替敌人开口求荣王。 迟疑间,荣王的船已经划远,傅元令定下神,这才发现岸上的异样,惊愕的问道:“刺客?” 荣王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 傅元令正要再开口,就听荣王忽然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进船舱,冷风一吹一场大病是跑不了了。” 傅元令闻言知道荣王不想说这个事情,坐着人家的船,还是客随主便,傅元令就进了船舱,只是一颗心依旧无法平静。 今日的事情很突然,很诡异,她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忽然之间上京就冒出刺客来。 好在有龙枭卫在,傅元令倒是不担心帝后的安全,她唯一有些疑惑的是这些刺客哪里来的。 要知道上京可算是大乾最为安全的地方,出入城关路引户籍缺一不可,这种情况下还能混进来,这可不是小事。 “王爷可知道这些刺客怎么回事?”傅元令看着面前的荣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荣王的脸色比上回见面时更为苍白,隐隐的都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荣王狭长的眼睛微抬,看着傅元令淡淡的说道:“本王怎么知道。” 察觉到荣王今日的心情好似不好,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冒火,傅元令也就不愿意招人嫌立时闭上了嘴。 此时,荣王的船绕过是非之地,准备从另一面靠岸把傅元令送上去。 傅元令一身衣裳都湿透了,披着荣王的披风也有些不自在,但是这船上没有给她换的衣服,只能等靠岸后去自家铺子里再说。 裹紧了披风,傅元令沉默的坐在窗前看着岸上混乱的景象,京卫司的人已经赶到,傅元令看到了大哥傅元宪的身影,京卫司的人一到龙枭卫如虎添翼,很快局势就扭转了。 傅元令瞧着这样子反而更加奇怪,毕竟傅元令北安侯的捉起来的刺客,好像还有点束手就擒的架势。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总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1126: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荣王将傅元令送上岸,转头就将船划走了,那叫一个潇洒利落。 傅元令看了一眼荣王的背影,白衣墨发,身影瘦削,好似风一吹就会被刮走般。 她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去帝后面前露面,先去了竞春舫更衣,又急匆匆的带着人出来去找晋安公主她们。 傅元令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清了场,受伤的百姓都送去了医馆诊治,还有些丧了命的家人们也含泪把人抬回去,京卫司那边有人在做记录,伤亡者记清楚,回头朝廷会有政令下来。 做好了安抚工作,傅元宪眉眼中显然有些焦急,等他一回头看到了傅元令,这才猛的松口气大步的走了过来,“大妹妹,你没事吧?幸好平安回来了,没找到你的影子我这心里真是急死了。” 傅元令有令在身,不能轻易擅离,只能派人去找,但是湖水里打捞上来那么多人,愣是没有大妹妹的影子,他都要急疯了。 “大哥,我没事。”傅元令看得出傅元宪的焦急,“是荣王的船只正好路过救了我。” 傅元宪听到荣王的名字微微皱眉,顿了一下,这才说道:“改日我一定上门亲自致谢。” 救命之恩,即便是他不喜荣王,还是要去对人家表示感谢之意。 “陛下跟娘娘呢?”傅元令压低声音问道。 傅元宪轻咳一声,“已经先送回宫了,娘娘没找到你还不肯走,是陛下发令留人寻你的下落,娘娘这才肯离开。” 傅元令心头一暖,略一定神,又问道:“大哥,今日的事情很是蹊跷,你暗中多留心才是。” 傅元令郑重的点头,“沈大人亲自负责此事,你放心吧。” 听到是沈同在管,傅元令还真的松口气,“那就好了,傅侧妃跟长乐公主救上来没有?” 傅元宪点头,“救上来了,傅侧妃跟长乐公主吃了不少水,救上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已经送回宫请太医诊治了。”说到这里一顿,“哦,对了,吴王也受了轻伤。” 傅元令心里一沉,那种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看着妹妹的神色,傅元宪就问道:“你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长乐公主落了水,吴王受了轻伤,傅侧妃也差点殒命,除了他们还有我,还有谁有危险?”傅元令问道。 傅元宪摇摇头,“没有了。” “今日楚王并未现身。” 傅元宪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妹妹,“你别担心,陛下心中清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但是,这也太巧了。 “我知道。”傅元令看着大哥,“一定要留活口。” 万一要是人都死了,那就更是一笔烂账了,查都不好查。 “人唐越泽亲自看着,不会有事的。”傅元宪安慰妹妹,“我找人送你进宫。” 傅元令点头,“外头的事情有劳大哥了。” “一家人,你客气什么,应该的。”傅元宪笑着说道,伸手招来马车,驾车的是京卫司的人,他叮嘱几句,扶着傅元令上了车。 傅元令坐进马车,掀起帘子,看着大哥,“那我先走了,大哥。” “去吧。”傅元宪摆摆手。 等马车走远了,傅元宪这才沉着一张脸去找唐越泽商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京这段日子是不能安生了。 傅元宪找到唐越泽的时候,就见他正把一名黑衣刺客一脚踹在地上,怒气冲天的说道:“想要寻死,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干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还想一死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等本官查出你们的祖宗十八代,有你们好看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给你们家人留条命吧!” 傅元宪走过去拍拍唐越泽的肩膀,“没事吧?” 唐越泽听到傅元宪的声音抹把脸,“你总算来了,这几个狗东西真不老实,还想着自寻死路,也不看看这是到了谁的手上。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船也扣了下来,正在查这船的来路,这么大的船可不能凭空冒出来,必然是有主的。”傅元宪沉声说道。 唐越泽骂了一句,“这叫什么事儿,王爷一走,怎么这上京就好像是要翻天了,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怀疑是不是咱们的人都被收买了。” 傅元宪点头,“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一查到底。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上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背后之人的厉害,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唐越泽当然知道这一点,看着傅元宪就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我去盯着船这条线,这些人交给你审怎么样?” “行,放心,老子一定撬开这些孙子的嘴。” 俩人商议完毕就各自分开行事,唐越泽看着傅元宪的背影,重重的吐口气。 这要是弄不好,王爷回来知道王妃都落了水,指不定要发疯。 真是头疼死了。 另一边傅元令一路进了宫,直接去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并不在凤仪宫,舒和见到傅元令满脸惊喜,忙上前行礼,“王妃,您没事吧,娘娘都急坏了。” “嬷嬷,我没事,幸好遇见荣王的船救了我。”傅元令轻声说道。 舒和连忙念了一句佛,“果然是好人有好报,王妃替荣王养着翼少爷,才有了今日的缘分啊。好人有好报,王妃多行善事老天爷都帮着您呢。” 傅元令听着舒和这话不由一笑,“嬷嬷,母妃怎么不在宫里?” 舒和听到这话,就压低声音说道:“长乐公主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好,娘娘过去看看了。” 傅元令闻言就说道:“怎么会这样?” “说是在水里时间有些长,灌了一肚子水,现在人还没醒呢。”舒和面色沉沉的,这要是长乐公主真的有点什么,谭贵妃那边怕是又要闹腾。 陛下本就对谭贵妃偏宠,要是长乐公主这次回宫出点意外,只怕陛下这愧疚之心…… 反正不会是好事。 傅元令之前虽然怀疑今日的事情可能跟吴王还有长乐公主有关系,但是现在长乐公主差点搭上命,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1127:背黑锅 “嬷嬷能不能派人出战去请萨月珠已经进宫?”傅元令斟酌着开口,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傅侧妃也送进宫了不是吗?那她醒了没有?” “醒了,傅侧妃问题不大,送进宫后小半个时辰就醒了。”舒和说道。 “傅侧妃跟长乐公主一起掉进湖中,没道理一个醒了,一个还昏迷着。我觉得还是有个自己的郎中看看比较稳妥,嬷嬷你说呢?” 舒和一想,就看着傅元令说道:“王妃考虑的极是,不管用得上用不上,还是先把人叫进宫候着。” 傅元令就笑了,舒和果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就劳烦嬷嬷了。”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妃先进殿休息休息,您这赶着进宫肯定累了,娘娘只怕还要等会儿才能回来。” 傅元令没有客气,就直接去了偏殿休息,确实有点累了。 不止是人累,心也累。 舒和命人去请萨月珠进宫待命,又让人去玉芙宫给皇后娘娘送消息,然后又让人去小厨房给王妃提了一盒子膳食回来。 傅元令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皇后娘娘的小厨房的味道果然要比大锅饭好多了。 等她用完膳,皇后娘娘还没回来,萨月珠倒是来了。 见到王妃她就过来请安,有点紧张的样子,不知道叫她进宫做什么。 傅元令看着她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就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若是一会儿让你去给人诊治,你只管去,去了实话实说就可以,其他的事情都有皇后娘娘与我为你做主。” 萨月珠听到这话这才松口气,她是知道王妃的秉性,说出这话,就是不会不顾及她的安危。 “是,我听王妃的。”萨月珠靠着瑾王府生活,自然是听自家人的话。 傅元令对萨月珠的印象挺好,话不多,干实事,也从不多事。 “那你先去休息,若是让你去的话,再去叫你。” “是。”萨月珠躬身退下去。 舒和看着就笑着说道:“如今萨月珠在大乾真是看不出几分南疆的样子了,刚来的时候又黑又瘦怪吓人的,这几年养下来人白了也胖了,眉宇间也不像刚来时畏畏缩缩的,可见王妃待人宽厚。” “这也是个苦命人,而且医术确实是不错,品行也好,这样的人不管是到了谁身边都会善待的。”傅元令就道。 舒和却知道这话王妃说得漂亮,未必是谁都能这么宽容大方。 正说着话,皇后娘娘就回来了,俩人听到动静忙迎出去。 皇后见到傅元令摆摆手不让她多礼,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可吓死母后了,你要是有点什么,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小九交代。” 傅元令就把荣王救了她的事情再说一遍,皇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连连说道:“真是好人有好报。” 舒和就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王妃仁厚心善,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皇后拉着傅元令的手进了正殿,俩人在临窗的大榻上坐下,这才说道:“今日的事情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你没吓到吧?” 傅元令忙摇摇头,“母后安心,我并无大事。就是今日的事情儿媳觉得十分的奇怪,细细想来心中越发的不安。” 皇后闻言看着傅元令:“你也这样认为?” “看来母后也有这样的疑惑,儿媳想着今日四哥未露面,四嫂有孕在身也不宜出门。王爷又去祭祖不在,而且受伤的落水的除了儿媳就只有吴王府上的,怎么想也不是巧合。” 皇后微微颔首,“的确是令人怀疑,如今长乐昏迷不醒……” 傅元令看着皇后微眯着眸子,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意,就开口说道:“可以让萨月珠为她诊治,想来贵妃娘娘爱女心切不会不同意的。” 若是贵妃不同意那就肯定有猫腻,若是同意更好,萨月珠只要上手好歹就能知道长乐公主到底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傅元令浅笑一声,“此言有理,本宫亲自带着人过去。” 皇后亲自去谭贵妃怎么也不能拒绝了,傅元令就知道皇后娘娘肯定会起疑心,如今这么果决,跟她预料一模一样。 皇后带着萨月珠走了,傅元令想起永泰公主两次抓着她逃命,心想着自己要不要去李德妃那边坐坐。 但是又拿不准永泰公主在不在宫里,就招了一名宫人过来,让她去打听一下。 李德妃的住处不算远,宫女回来的很快,对着傅元令行礼回禀道:“王妃,永泰公主跟驸马都在德妃娘娘那边。是跟着大家一起回来的,好似永泰公主受了惊吓,回来就躺下了。” 傅元令一听就站起身来,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只是她进宫匆忙并未准备礼物,只能两手空空先去探望,等回头再备了谢礼送上门。 李德妃听到瑾王妃来了,就让人请进来,看着傅元令进来就笑着说道:“永泰之前还在担心王妃,好在你平安回来了。” 傅元令先给德妃见礼,这才开口说道:“有劳娘娘挂心,三姐两次相助这才能让元令死里逃生,得知三姐受惊卧床心里十分挂念这才过来探望,不知道会不会扰了三姐休息。” 李德妃听到这话眉目舒展,站起身说道:“有什么扰不扰的,你能来指不定你三姐一开心就好了。这孩子打小胆子小,遇到这样的事情委实令人心疼。” “娘娘说的是,今日之事着实令人惊心,尤其吴王受了轻伤,长乐公主昏迷不醒,想来陛下一定会雷霆大怒。能在上京谋划这种事情,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听着傅元令话里有话,德妃心头一颤侧头看着她,“王妃真的这么想?” 傅元令点头,“可惜我家王爷不在上京,若是以前不在那也没什么,便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李德妃之前就一直觉得心头发慌,现在听着傅元令的话那种群觉一下子落了地,“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暗下黑手,一定要禀明圣上彻查到底!” 想要她儿子背黑锅,那是绝对不行的! ------题外话------ 码字到半夜,困的脑袋砸键盘上了,明日再查错字修改,月票翻倍最后一天了,求个月票,感谢所有支持的小可爱们,谢谢大家! 1128:小九挨罚 傅元令不知道李德妃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但是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她跟李德妃往来不多,倒是不好多言。 交浅言深是大忌,尤其是宫里这些人能坐在高位上几十年不动摇,哪一个又是简单的人。 李德妃让人带着傅元令去偏殿探望永泰,自己则把巴玉叫进来轻声吩咐几句,巴玉点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李德妃凝视着殿外那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地面上,这样的好日子,偏发生这样的晦气事,之前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只是自己不在现场,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瑾王妃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说话做事从来不会信口开河,既然给自己提醒,那就一定有她的把握。 不要说十成十,就算是只有三分怀疑,她都不能让儿子陷入险境。 谭贵妃那脑子都花在情情爱爱上,一辈子目光短浅,万不会谋划这样的大事,而且她也没这个本事能做成。 至于吴王……吴王的性子说的好听些那就是优柔寡断,难听些就是魄力不足,这次的事情吴王没有人在背后怂恿鼓劲也是绝对不敢出手的。 如果真的是吴王谋划的,那么站在他背后的就一定是长乐。 长乐自幼聪慧,年纪尚小时就知道紧紧抱着皇后的大腿,即便是谭贵妃跟皇后不睦,但是长乐在凤仪宫依旧有几分体面。 当初选驸马时她更是果断出手毫不犹豫,这秉性亏得不是个皇子。 若真是这姐弟俩联手来算计她儿子,李德妃是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傅元令看到永泰公主躺在床上,见到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她忙快步走过去把人扶住,“三姐赶紧躺下,我就过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永泰公主对上九弟妹关切的目光,温柔一笑,“你别担心,我就是怕见血,当时看到那么多血给吓得,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是母妃非要我躺着。” 永泰公主让人奉上茶来,看着傅元令关怀的问道:“九弟妹你没事吧?看到你落水我真是吓死了,没能抓住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小九交代。幸好你没事,不然这辈子我都无颜见九弟了。” 永泰说的很真诚,傅元令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三姐,你两次救我前行,已经对得住我了,千万别往心里去。便是王爷回来了,也只有感激三姐的份儿。” 永泰看着傅元令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惆怅,“小的时候我母妃不受宠,受封妃位全因为舅舅,那时候谭贵妃正盛宠当头,我胆子小就经常被玉芙宫里的人吓唬。有一次被九弟遇到了,就把嘲讽我的宫人当场杖毙了。因为这件事情,谭贵妃去父皇那边哭诉,小九还因此挨罚。” 说到这里永泰公主脸上的笑容都苦涩了几分,“后来小九挨完罚转头就把吴王给打了,我现在还记得吴王当时的神色。” 永泰公主虽然没说吴王什么神色,但是傅元令也能猜出几分,必然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挨打的是他。 想到这里,她笑着看着永泰公主,“想来自那以后玉芙宫的宫人就安分很多,不会轻易招惹三姐了。” “可不是,毕竟我受了委屈,吴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永泰公主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那几年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母妃在后宫虽然位居妃位但是谭贵妃嚣张跋扈,母妃说话做事处处小心,不敢做一点出格的事情落人把柄。四弟那时身体很不好,一年到有半年是病着不能出门的,外头的事情压根不敢说给他听。” 听着永泰公主的话,就能想到当时的处境有多艰难。 “如今总算是好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所以这次你要是真的有点什么,我是真的没脸见九弟。”永泰公主眼神十分真诚的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一怔,她恍惚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楚王会这么护着肖九岐,那是因为肖九岐在楚王没有办法护住家人的时候,是肖九岐替他在守护。 所以当他心有余力之后,立刻就把肖九岐纳于羽翼之下。 这些事情是在梦中完全不知道的秘密,若不是永泰公主亲口说出来,大约这辈子也还是不知道。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不经意之间就会拉起一道线。 虽然永泰公主说是好了,但是精神还是有萎靡,傅元令略坐一会就起身告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喜怒哀乐都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诉求,倒是跟驸马乐天的性子很是合拍。 傅元令从永泰公主那里出来,李德妃这边的人正在外头候着,见到她就忙上前说道:“王妃,娘娘说请您过去一趟。” 傅元令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德妃还要见她。 进了正殿,绕过屏风随着宫人进了内殿,李德妃坐在大榻上,见到她笑着说道:“玉芙宫那边还忙乱着,这会儿皇后娘娘怕是不得空,不若你现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如何?” 傅元令还能说个不字,笑着应了下来,“如此倒是扰了娘娘休息了。” 李德妃笑着摇头,“年纪大了,觉就少了,没人陪着说话,不过是一个人枯坐而已。”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那您可得做好准备,这样的清闲日子没几日了,等四嫂生了孩子,您这里就热闹了。” 李德妃听到傅元令说起这个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秀宁是个好孩子,就是子嗣艰难些,如今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傅元令听着李德妃这话里话外把不能生归在徐秀宁身上,果然这天下做母亲的,就没有不偏着自己儿子的。 虽然说傅元令也不知道楚王夫妻子嗣来得迟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楚王身体弱也是众所周知,李德妃这样说难免有失公允。 只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也不会傻乎乎的说出来得罪人,但是也不会附和踩了徐秀宁的脸,就跟着笑了笑,“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娘娘的好福气在后头呢,且等着吧。” 1129:宫里要变天了 叙了几句闲篇,李德妃这才切入正题看着傅元令说道:“本宫已经让人给楚王送信,想来会认真查证这次的事情。” 傅元令倒是不意外李德妃这样做,就算是李德妃不送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楚王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必然会做出反应的。 傅元令对李德妃谈不上有恶感,但是也着实没有那种很亲近的感觉。 有些话当着楚王的面能说,但是当着李德妃却是一字不肯多言,只笑着说道:“四哥得了消息有准备就好,如此大家都安心了。” 李德妃又看了傅元令一眼,也跟着点点头,“还要多谢你提点。” “娘娘说的哪里话,便是没有我您也会想到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傅元令道。 李德妃轻笑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瑾王那边,你可有打算送信过去?” 傅元令摇摇头,“王爷祭祖是大事,不能让他分心。” “你说的是,祭祖要紧。” 傅元令跟李德妃说话心累,告一段落就趁机起身告辞。 李德妃就让巴玉送傅元令出去。 过了一会儿,巴玉回来,就听着自家娘娘问道:“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巴玉却听明白了,看着自家娘娘说道:“瑾王妃真是说话做事既周到又妥帖嘴巴也紧,滴水不漏。” 李德妃点点头,“当初谭贵妃拿着名册单子去找皇后娘娘,那时我就觉得奇怪,吴王的婚事谭贵妃一向是盼的很高,恨不能九天仙女下凡才好。后来知道是她,我就更加好奇,不过是伯府才认回来的女儿,以谭贵妃的性子怎么会看得上?现在想想亏得那时傅元令才刚回上京,不然真要叫吴王定了这门亲事,就傅元令这心机本事,再加上谭贵妃母子的权势,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幸好没成,不然得给自己儿子造成多大的麻烦。 巴玉如同舒和于皇后娘娘,她跟着德妃也是几十年了,主仆之间说话就随意了些,她笑着说道:“要不人说瑾王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娶对了媳妇。” 李德妃轻轻叹口气,“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当初恶名满满的瑾王如今也成了大乾的英雄。” “这不是好事吗?瑾王跟楚王关系最好,处处为王爷冲锋陷阵,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巴玉笑着说道。 李德妃闻言好一会才说道:“这怎么高兴的起来呢,陛下如今越来越重视瑾王……” 亏的瑾王还有个不存财的命格,不然的话这上京哪里还有别的王爷的容身之地。 巴玉听着这话也沉默一下,随机笑着说道:“奴婢倒是以为不然,瑾王性子直,对那个位置从来没有想法,娘娘不用担心。” “他是没有,但是若是旁人有呢?” 旁人? 巴玉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瑾王妃,娘娘这是担心瑾王妃心生妄念?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瑾王妃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令人佩服,从商户之家长大,不仅回了伯府认回身份,还能攀上瑾王做了瑾王妃,收服了瑾王这头野马。 更不要说瑾王妃如今在陛下面前的体面,只怕不比瑾王少多少。 的确是令人有点忧心。 “要不要给王爷提个醒?”巴玉迟疑的问道。 李德妃眉头轻皱,“在王爷面前一个字都不要提。” 巴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李德妃端起茶盏抿口茶,心虚却一时难以平静。 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刚刚好,正好能看看傅元令会做什么。 又想起自家哥哥对傅元令也是赞赏有加,李德妃的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瑾王妃年纪才多大? 自己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她这样的能耐。 若是能有她这样的心机手腕,当年自己又何必做出一副无心争宠的姿态。 不争,不过是因为争不过。 前有云萝,后有谭贵妃,一旁还有皇后虎视眈眈。 自己没有皇后娘娘作为正室的底气,也没有云萝温柔可人,更学不会谭贵妃的娇媚大胆,平平无奇的她怎么争的过? 万般无奈之下,这才选择了以退为进。 索性她没做错,正因为她这样做,陛下对她反而有些愧疚,所以自己才会先有了永泰,后又生了儿子。 就算是自己万般小心,怀孕时还不是受了算计,不然儿子也不会受那样的苦楚。 这一辈子都要熬出来了,到了现如今,她是不会允许儿子的位置有任何的危机的。 *** 傅元令先回了凤仪宫,皇后娘娘刚回来,一脸的疲惫,身后没看到萨月珠的影子,傅元令忙迎上去,“母后,您怎么样?瞧着您脸色不好,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 皇后摆摆手,看着傅元令说道:“萨月珠本宫已经命人送出宫去,长乐醒了,太医又诊治过已无大碍。” 傅元令心头一沉,长乐公主果然是装的! 看着儿媳神色凝重,皇后拍拍她的手,“这几日就不要进宫了,在家好好养着,毕竟你也是落了水的人。没道理别人落水要一群人担心,到你这里就没人关心一样。” 傅元令就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要跟谭贵妃打擂台了,自己就是那擂台上的棋子,于是立刻说道:“我听母后的,明日起就闭门谢客好好养病。” 皇后轻笑一声,“好孩子,你快回去吧。回去后让萨月珠给你诊脉开副药汤驱驱寒气。” 傅元令笑着应下来,就起身告辞。 皇后看着她,“这次的事情你不要多管,若是有官员前去例行问话你就实话实说。” 傅元令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郑重答应下来,“是,母后安心我知道怎么做。” “去吧。”皇后摆摆手让傅元令回府。 折腾这么久,也该让孩子回去休息休息,没道理别人都能躺着,自家儿媳妇却要在外头奔走。 皇后冷笑一声,看着舒和道:“这宫里头要变天了。” 舒和却不敢搭话,只能垂首应了一声是。 若是这次的事情真的跟吴王与长乐公主有关系,可不是要变天了吗? 1130:走漏消息 傅元令回府先泡了个热气腾腾的澡,这才觉得浑身松快多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打起精神先去看俩孩子,已经在奶娘的照顾下呼呼大睡。 她坐在床边看着俩孩子半响,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窦妈妈正端着一碗汤,看到她进来,忙开口说道:“老奴让宋大娘熬的姜汤,大姑娘赶紧喝了吧。这五月天泡了湖水,寒凉着呢。” 对上窦妈妈一脸心疼的神色,傅元令心头一暖,将一大碗姜汤都灌入肚中,这才笑着说道:“这下您可放心了。” 窦妈妈就拿出帕子拭泪,“这些天打雷劈的王八秧子,大姑娘这么好的人,他们怎么能下的了手。一群黑心鬼,老天爷早晚收了他们。姑娘你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要是太太跟老太爷还在,指不定多心疼呢。要老奴说,还是得把傅仁傅义叫回来,若是他们在,大姑娘就不怕没人护着了。” “事出突然,妈妈你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傅元令没想到窦妈妈这么生气忙安抚几句。 “这些要遭雷劈的坏东西,早晚得报应。”窦妈妈狠狠地说道,“幸好大姑娘你心善养着翼少爷,不然荣王怎么就那么巧救了您?可见好人有好报,明儿个起老奴一定会翼少爷好。” 傅元令失笑,说得好像以前对肖翼不好似的。 她正要说什么,就听着窦妈妈又紧跟着说道:“大姑娘赶紧去歇着,晚上要多盖床锦被出身汗,今晚我值夜守着大姑娘,你就安心的睡。” 傅元令眼眶一酸,窦妈妈这是拿着她当小时候哄呢,知道拒绝没用,就乖乖地进了寝室躺下。 窦妈妈抱了被褥进来,就铺在脚踏上,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要傅元令一伸手,就能碰到窦妈妈。 如此令人安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原以为自己会一时半会睡不着,哪知道听着窦妈妈熟悉的呼吸声,没一会的功夫就睡沉了。 窦妈妈静静地躺着,等到大姑娘的呼吸慢慢的放缓,这才爬起来掀起帐子,将锦被又给大姑娘裹得严严的,等到傅元令出了一身的汗,额头上也满布汗珠,这才把上层的锦被略掀一掀。 又拿帕子给大姑娘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干净,这才重新陇上帐子,自己靠着脚踏眯着眼睛也不敢睡沉,眯一会儿就起来摸摸姑娘的额头,生怕半夜有什么不妥当。 一直到了天亮,仲春进来接替窦妈妈,发现窦妈妈的眼睛都是满满的红血丝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窦妈妈做贼去了。 窦妈妈对着仲春打个手势,俩人出去说话。 “别打扰姑娘让姑娘睡,昨日受了惊吓又落了水,就得好好的睡一觉补一补。”窦妈妈叮嘱仲春,“我去厨房那边看看,宋大娘那边的汤不知道炖好没有。” “那您去吧,王妃这边交给我就好。” “你可守好了。”窦妈妈叮嘱一句这才走了,边走边打了个呵欠,忙用手掩住唇。 仲春伸手打起细竹丝编成的帘子,轻手轻脚的进了寝室,坐在脚踏上一动不动守着她们家大姑娘。 天还没亮,京卫司的人踏着黎明的光辉开始满城抓人。 楚王披着披风坐在京卫司的衙门里,沈同在下手相陪,两人都是一夜没睡的模样,一脸的疲惫。 沈同有些牙疼的看着楚王,似笑非笑的说道:“王爷,这审了一晚上的犯人,您先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 这要是楚王在京卫司有点什么事情,皇上那里倒是好交代,就怕瑾王回来闹个底朝天。 楚王闻言不似以往带着浅浅的微笑,面色冷峻的开口,“行刺御驾这样的大事,这点辛苦算什么,一日没能抓获幕后黑手,本王就无法跟皇上交代,沈指挥使有这个功夫劝本王,倒不如先想法子把人抓到再说。” 纵然是猜测事情跟肖霆有关系,但是拿不到真凭实据就是一纸空谈。 只有他坐在这里给沈同压力,沈同才不敢与他虚与委蛇。 如今他可不是以前纸糊的王爷没实权,就算是说句话,这些手握重兵的官员也未必当回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有权在手,底气就足。 坐在这京卫司的大堂上,他也能挺直脊梁跟沈同打擂台。 没有实权的王爷,那就是拔了牙齿的老虎,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沈同都头疼死了,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走了一个瑾王又来一个楚王,尤其是往日好说话的楚王,今儿个格外的难通融。 沈同觉得自己的牙更疼了。 这叫什么事儿。 有本事,楚王你去五城兵马司的大堂上坐着,跟富永宁打擂台啊,盯着他做什么。 难不成他这个指挥使看起来是个软柿子? “王爷总要去上朝吧?”好半天沈同忽然想起这事儿猛不丁的开口。 楚王慢条斯理的开口,“无妨,本王已经上书告假。” 沈同:…… 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了,浪费口水! 傅元宪跟唐越泽带兵拿人,一人去北城,一人去南城,天方亮,百姓们起床赶早市,就听到官差办案的动静,一个个也不敢凑热闹,吓得缩回脖子躲进院子里。 端午节刺客行刺御驾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如今官府拿人谁敢凑热闹,不怕被当成同伙抓起来吗? 根据口供抓人的傅元宪,没想到贼人竟然得了消息先一步跑了,真是令人不敢相信,难道京卫司也出了内鬼不成? 这审讯的人就那么几个,知道抓捕的地点人不多,就这样还能放出消息来,这是打谁脸呢? 傅元宪立刻带人去追,同时又命人回京卫司回禀指挥使出了内贼的事情。 沈同得了消息脸黑如锅底,当着楚王的面真是太丢人了! 他沈同在京卫司指挥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丢人过! 他就不信,还真的是自己的京卫司出了问题! 查! 立刻查,将昨晚参与审讯的人全部叫来,挨个的审! 1131: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沈同掌管京卫司这么多年,衙门上下几千人,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十数年来,京卫司接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案件从未出过纰漏,但是现在出现了。 沈同的怒火可想而知,这是对他的挑衅! 楚王看了一眼沈同,轻笑一声,“沈指挥使无需恼怒,足以说明敌人有备而来。” 沈同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深吸口气,这才看着楚王说道:“王爷说的是,沈某要去查探此事,无暇招待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沈同起身告辞离开,楚王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上京几大戍卫衙门指挥使,果然是对父皇忠心耿耿。 楚王从京卫司出来并未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吏部调阅最近三年有关京卫司的人事变动。 此时,王府里徐秀宁正在跟安南侯夫人说话。 安南侯夫人看着女儿忧心忡忡,不免安慰她几句,“外头的事情有王爷在,你只管在府里好好安胎,你这一胎来的不易,可不能费心劳神。” 徐秀宁知道母亲的关怀跟担忧,但是又怎么能不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怎么能一点不担心,王爷出去一天了,现在也没消息,不知道外头情况怎么样了。还有九弟妹那里,我想着明日该去探望一二。” 安南侯夫人的眉头就皱起来,“你这样子怎么好出门,不若母亲替你走一趟瑾王府如何?” 徐秀宁摇摇头,“娘,九弟妹待我如手足,她发生这种事情我本该即刻去探望,怎么还能让你代劳。” “可是……”安南侯夫人很看重女儿的身体,这一胎来的不容易,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前不要出门才好。 “别人就罢了,九弟妹那里我是一定要亲自去的,您不用劝了。”徐秀宁坚定的说道,“娘,您这次来爹爹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安南侯夫人知道劝不住女儿,也知道瑾王夫妻深情厚谊,只得把担心压在心里,顺着女儿的心思转开话题,“你爹已经托人去问,现在还没好消息,你也别着急,发生这样的事情,敢在端午节动手一定是谋划好的,而且必然是已经想好退路的,你爹猜着最后未必也能拿到真凭实据。” “就算是这样那也得查,若是没个结果,以后这些人岂不是越来越嚣张。而且王爷没在龙舟赛露面,外头指不定会怎么猜疑,所以一定要查。”徐秀宁秀眉微蹙,“我哥在官船坊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查到点什么消息。” “不好说,但是估计很难。你爹说了,他跟你哥会好好盯着此事,你就别的费心了。德妃娘娘盼孩子盼了这么久,你这里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安南侯夫人想起宫里的李德妃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德妃的性子以前只觉得是个开阔大气的人,可真做了姻亲之后,看着女儿的为难才知道这人也不是那么好相处。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秀宁自己也盼着孩子,有了孩子她比谁都小心,这可是自己的骨肉。 安南侯夫人叮嘱女儿一番也就起身告辞,“有事情就往家里送信,别一个人扛着。” 徐秀宁起身送母亲,笑着说道:“王爷待我很好,您别担心。” 安南侯夫人知道女儿一惯报喜不报忧,心里叹口气,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母亲一走,徐秀宁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把自己的丫头清荷叫进来问道:“王爷还没回府?” “回王妃的话,还没。”清荷回道。 徐秀宁靠在软枕上,让小丫头给她捏腿,看着清荷吩咐,“你去瑾王府一趟,先替我给瑾王妃问好,今日天晚我不好上门打扰,就说我明日过府探望。” 清荷抿抿唇,到底没劝说什么,王妃跟瑾王妃的关系好,出了这样的事情,瑾王又不在,王妃去探望也是应该的,“奴婢这就去走一趟。” “去吧。”徐秀宁点头。 等清荷一走,徐秀宁靠在软枕上眉心轻蹙,行刺御驾这样不要命的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她虽然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但是隐隐的也能感觉到风雨欲来。 但愿一切能逢凶化吉吧。 徐秀宁的担忧没有错,等到第二日民间就流传出行刺之事与楚王有关的流言来。 如今朝廷已经没有内忧外患,那么刺客哪里来的? 大家不免就猜到储位之争上去,吴王跟楚王相争已久,两大派系明争暗斗。 可是这一回吴王被拍晕,长乐公主落水昏迷差点丢了小命,两人同时遇险,若是有点什么意外最大的获利者是谁? 那当然是楚王啊! 民间议论纷纷,朝堂之上朝臣不免也有些嘀咕,毕竟这事儿怎么看也是吴王一家倒了霉,外头只说吴王跟长乐公主,可是后头还有个傅侧妃呢,那可是吴王侧妃,生下皇长孙的人! 朝堂之上虽然没有人直接弹劾楚王,但是也有人隐隐质疑。 高坐在御座之上的圣颜令人看不清楚面容,位于朝堂之上的楚王也让人瞧不出深浅。 吴王今日未上朝,毕竟被水浪拍晕,怎么也得休息几日,如此一来大家看楚王的眼神更显狐疑。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楚王并未停留,大步走出大殿。 吉巍紧皱眉头追了上去,低声呼道:“王爷,今日之事您可有什么打算?” 楚王转头看着追上来的吉巍,“吉相以为呢?” 吉巍沉声说道:“王爷,不管如何证据要紧,不知道京卫司那边主审此事,还是陛下另有安排?” 陛下对于朝堂上诸多的猜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着实令朝臣们心中无底。 若是此事由京卫司主理还好一些,可要是转到刑部或者是督察院,那就不是个好消息了。 这一刻,吉巍真的是很想念谨王啊。 若是谨王在朝堂上,那些人没有真凭实据哪敢胡言乱语! 偏偏谨王不在,吴王又受了伤,楚王的嫌疑好像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题外话------ 今日家里有些事情,凌晨的更新只写出一章,剩下的两章大家中午来看,么么哒小可爱们。 1132:机不可失 “不以身诱之,又怎么能让猎物上钩?”楚王嘴角的笑容高高的扬起来,却带着冰冷的锐意。 吉巍心头一颤,竟然有点不敢直视楚王的容颜,仔细一想,忽然心头一震。 听王爷的这意思,莫不是从当初陛下临时起意宣召几位公主回京时,王爷就已经算好了今日的事情?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从陛下让几位驸马去西郊天天灰头土脸的干活,再到官船坊的设立,然后又有了王爷六部轮转的差事,还有瑾王去祭祖,到现在的行刺…… 吉巍不敢想了,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王爷在背后顺势谋划推动……那就真的是太吓人了。 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踪迹可寻,但是每一件事情都看不到楚王的影子,好像每一步楚王都是无奈被人推着往前走。 好比六部轮转的差事,这差事怎么落到王爷头上的? 那是因为陛下将官船坊的事情给了吴王,吴王的差事怎么来的? 那是因为有长乐公主进言。 陛下如今对待吴王跟楚王的态度让朝中很多大臣也有些摸不透,但是有一点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储君位置大概就会从二人中选一个出来。 所以吴王管了官船署,陛下就让楚王六部轮转,总之要让两人的势力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 但是现在这个状态被打破了。 因为这一场行刺。 吉巍看着楚王远去的背影,这一件件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事情,但是细细穿起来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以身诱之…… 难怪,难怪王爷这次端午节赛龙舟也以身体偶感不适为由并未出府,难怪瑾王顺利去祭祖,甚至于就连荣王救了瑾王妃,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王爷安排好的。 吉巍一直认为楚王彬彬有礼,与人为善,两次出征为国安民,心中有大义。 之前他还担心王爷过于坦荡磊落,只怕对上吴王这样的人会吃亏。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他的血液中喧嚣着一股激动地情绪,他就算是自认为自己是千里马,那也得找到一个适合他的伯乐。 如果说以前追随楚王多少还有点不安,现在就完全没了。 王爷是真人不露相啊。 吉巍强压下心头的兴奋,脸上摆出一副跟楚王不欢而散的架势,快步出了宫。 *** 楚王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季楠已经在车厢里候着,见到王爷立刻行礼。 楚王摆摆手坐下靠在软枕上,看着季楠,“怎么样?” “王爷放心,一切照您的吩咐执行,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您是幕后之人。”季楠道。 楚王轻轻松口气,目光落在微微摇晃的车门帘上,好一会儿才说道:“荣王那边呢?” “荣王没有任何的异动,照您吩咐救起瑾王妃,多余的字一个没说,多余的事一件没做,遵守承诺的很。”季楠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后怕,没想到当时瑾王妃会被卷入湖水中,亏得王爷思虑周全请了荣王出手。 不然,要是瑾王妃有点什么差池,不要说对瑾王无法交代,便是对楚王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季楠作为心腹是知道的,这三年多来,李家跟着傅家为王爷可是赚了不少的银子。正因为有这些源源不断的银子作为后盾,王爷才能放开手脚培养自己的实力。 别人赚银子陛下心存忌惮,但瑾王妃不会。 陛下对瑾王妃的信任,有时候季楠都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陛下将西郊十年的管辖权给了瑾王妃,这样的信重便是他们王爷都没有过的。 季楠现在对瑾王妃真的是又敬又畏,再也不敢把她当当年初入上京的小丫头看待了。 季楠半跪着看着自家主子,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只怕瑾王那边已经得了消息,以瑾王对瑾王妃看重的性子,怕是要连夜赶回上京,王爷您看此事该如何?” 对上瑾王季楠十分头疼,他们家王爷对这个弟弟太护着了,其实有很多次都可以借助瑾王的性子谋划,但是王爷不许,现在遇上瑾王有关的事情,季楠就特别的牙疼。 这可真是个碰不得的金娃娃。 “你亲自去城门候着,见到人就拦下来带到王府去。”楚王也头疼,这次是他大意,让九弟妹受了苦。 “那要是拦不住呢?”季楠觉得自己八成拦不住,嘴角不由抽了抽。 楚王沉默半响,“那就拦不住吧。” 季楠:…… 王爷,这几个意思啊? 季楠憋屈不敢问了,心里琢磨着王爷这个拦不住的意思包不包括让他助纣为虐啊? 回了王府,楚王直接去了书房,一众幕僚早已经在等待,等楚王进来纷纷见礼,开始谈论正事。 范定坤看着楚王直接说道:“王爷,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管如何一定要将吴王的真面目给撕开。陛下这么多年一直认为吴王是个好儿子,若是不能借此机会出手,以后怕是更难了,您千万不能心软啊。” 徐杨林颔首,“老范说的对,王爷机不可失啊。” “王爷,陛下关于立储一事只字不提,想来经过此事,立储一事就会被搬上朝堂。陛下对吴王一向偏爱,这次若不能将他压下去,以后想要再遇上这样的机会不容易。” 窦宁沉声开口,看着王爷又接着说道:“吴王做事优柔寡断,这次若不是长乐公主在背后怂恿,他不会下这个决定。陛下年纪渐长,王爷,您要早下决断啊。” 皇帝偏心谁都知道,瑾王那命格注定与大位无缘,剩下的儿子中就属吴王最得陛下欢心。 吴王在陛下面前一向孝顺懂事,除了跟瑾王不睦之外,没有实质性的硬伤可供他们攻击。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若是错过这次,下次不定到什么时候。 楚王抬头扫视一眼,这才徐徐开口,“一切照计划行事。”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迟疑,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一群幕僚兴奋起来,王爷终于松口了。 1133:瑾王回京 楚王跟幕僚议事的同时,徐秀宁正在瑾王府跟傅元令说话。 “可真是吓死我,知道你没事好歹看一眼才安心。”徐秀宁瞧着傅元令的气色确实不错,这才真的安了心。 傅元令打量着徐秀宁的神色,就问道:“你身体如何?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我挺好,就是不太想动,太医诊过脉你放心吧。”徐秀宁笑着开口。 “那就好,我看你比孕前还瘦了些,得吃饭才成。” “吃,怎么不吃,这不是害口嘛,太医说过了这一段就好了。你当是带着翀哥儿的时候如何?” 傅元令想想就道:“这孩子好带,没怎么让我受罪。” 孕吐几天就没事了,傅元令想想自己再看看徐秀宁的神色,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徐秀宁还挺羡慕的,她肚子里这个大概是个娇气的,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闻到一丝味道也能难受半天。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样厉害,你有什么打算吗?”徐秀宁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摇摇头,“这种事情咱们是插不上手的,静观其变吧。我想四哥应该有准备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咱们等着就是。” 徐秀宁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心里就是放不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 若是有证据就最好了。 傅元令并不那么乐观,但是也没必要说出来让徐秀宁跟着担忧,就笑着说道:“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咱们内宅女子着实在这种事情上帮不上忙。四嫂这些事情不要多想费神,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要紧的。” “我就是担心长乐公主那边……”徐秀宁叹口气。 傅元令就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也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压低声问了一句,“你说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找到证据,陛下会如何处置吴王?” “吴王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了些,但是并不是个蠢人,不会留下把柄的。”傅元令太了解肖霆了,这人永远有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徐秀宁一愣,“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若是能剪除吴王一些羽翼也是好事。”傅元令对上徐秀宁的眼睛,“这么大张旗鼓的刺杀,并不是为了伤人,最终的目的是要把四哥拖下水坏了他的名声。而且,大概也是想让陛下对四哥起疑心。” 帝王的疑心,是谁都不想承受的。 徐秀宁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就知道长乐回来就没好事。” “陛下年事渐长,这些事情早晚都要摆出来,不过是长乐公主回来之后提前些而已。这也说明谭贵妃那边有些着急了,这也是好事。” “那些刺客就真的查不出什么来?”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呢。 “这就要看审讯的人的手段了。”傅元令这种事情是完全两眼一抹黑的,若是肖九岐在指不定能懂,但是她不太懂这些。“不过人在沈同那里,这也是幸事。” “的确是如此。” 徐秀宁叹口气,“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傅宣祎现在如何了?” 傅元令就想起那天在水里的事情,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她怎么了?” 把长乐摁进水里的那一刻,真有点梦中对付自己的狠劲。 “这次傅宣祎救了长乐公主,听说谭贵妃对她也好了些,看来以后在吴王府的日子要好过了。” 傅元令:…… 这也行? 明明是杀人未遂转头还能顶着救命恩人的头衔? 不得不说,傅宣祎这脑子确实好使。 “那也是她的事情了。”傅元令只要傅宣祎你不来招惹她,她就当她不存在。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这神色也知道姐妹俩之间的恩怨,她沉吟一下,这才开口,“长乐公主想要利用傅宣祎拉拢平宁伯府,谭雪薇虽然是吴王妃,但是谭家给吴王没多少助力,顶着个外家名号的空架子而已。如果要是谭贵妃想通,以后多提携傅宣祎,这对你来说也非善事。” 傅元令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不怕。 “傅宣祎能拉拢的不过是二房而已,如今伯府二房除了傅元玉还算是能看,其他的都拿不出手,混日子而已。”傅元令平淡的提及二房的事情,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徐秀宁知道傅元令心里有数就放了心起身告辞。 傅元令送她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傅宣祎现在想什么咱们猜不透,但是有一点是准的,她的儿子想要出头,就得压过谭雪薇的儿子。吴王府的大戏,还得等吴王妃生产之后。至于长乐公主,抓不到证据什么都白搭。这事儿急不得,还是先等沈同那边的消息。” 徐秀宁点头,“我这就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的车子滚动起来,这才转身回府。 抓捕刺客的缘故,现在上京处处戒严,傅元令决定照着皇后娘娘的吩咐在家窝几天再说。 刚回了内院,正打算去看看俩孩子,窦妈妈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跑过来,“王妃,王爷回来了,提着刀去京卫司了,吓死个人了。” 傅元令准备更衣的手都僵住了,肖九岐回来了? 这么快? 提刀去了京卫司? 那伙子刺客就在京卫司关着呢! 傅元令吞吞口水,不由得有些捂脸。 “妈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傅元令看着窦妈妈问道。 “我今日从西城傅宅回来,在回来的路上亲眼看到的啊。”窦妈妈拍着胸口说道,“大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王爷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太吓人了,不会出事儿吧?” 傅元令抿抿唇,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去,王爷有分寸。” 肖九岐回城之后没回王府直奔京卫司,必然是有他的打算的,傅元令不能莽撞前去打扰他。 就是,这消息送的够快啊。 不知道是哪个给递过去的。 “大姑娘,晋安公主来了。”尤嬷嬷快步走进来回道,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傅元令一怔,快请进来。 晋安公主怎么忽然来了,难道跟肖九岐有关系? ------题外话------ 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1134: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窦妈妈看着大姑娘往外走去迎晋安公主,自己想了想就去了小主子屋子里。 肖翀跟肖翼刚从园子里回来,奶娘正在给他们换衣服,玩的一头的汗。 窦妈妈就快步过去帮忙,忙起小主子的事情,倒是把王爷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另一边傅元令接了晋安公主一路回了正院,两人说笑着进了屋。 仲春带着丫头上了茶点就弯腰退在廊下候命,将珠帘轻轻地落了下来。 “皇姐,你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傅元令笑着问道。 晋安公主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变故发生时他们夫妻正好在帝后身边,只能先护着人离开,一时也没顾不上傅元令,现在打量着傅元令的脸色尚好,晋安公主这才说道:“我来看看你,你落水时姐姐没能顾上你……” 傅元令微微一笑,“皇姐,您这话说的,当时那种情况你跟姐夫先护着父皇母后离开就是对的,人哪有三头六臂,不能面面俱到,大姐千万别放在心里。” 晋安公主听着傅元令这话轻轻一笑,“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九去京卫司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傅元令没想到晋安公主的消息这么灵通,就点点头,“也是巧了,我家里的管事妈妈从西城回来,路上正好遇到了王爷。皇姐怎么知道这么快?” 晋安公主就道:“小九知道你落水的消息,祭完祖扔下礼部的大人们连夜就赶了回来。我这边刚收到飞鸽传书,小九就提着刀去了京卫司。我是怕闹出事而来,就过来跟你知会一声。” 晋安公主觉得这两日自己的小心脏真的是有些承受不起,一波接一波的事情砸来。 傅元令知道晋安公主是担心肖九岐闹大了不好收场,但是现在肖九岐这么一闹反而是好事。 别人谁敢这么大张旗鼓无所顾忌的闹腾? “皇姐,这次的事情您看清楚了吗?”傅元令轻声问道。 晋安公主闻言眉头微皱,“不管清不清楚,不能让小九由着性子胡来,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做事之前要多三思。” “可是皇姐,若是不闹一回,只怕京卫司那些人的嘴巴不好撬开。这次行刺不在陛下,而是剑指四哥。” 晋安公主沉默一下,又看了自己这个九弟妹一眼,这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最终结果如何,你也能猜到几分吧?” 傅元令点头。 晋安公主轻叹一声,“你既然心里已经明白了,倒不如拦着些小九。” “皇姐,您能拦得住长乐公主吗?” 晋安公主一愣。 傅元令看着她一笑。 晋安公主自己也跟着笑了,自己这个九弟妹还真是……就这么护着自己弟弟啊。 晋安公主是想着小九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要把吴王那边彻底给得罪死了,将来的事情谁又敢预料到底如何。 但是看着九弟妹这架势她心里就明白了。 晋安公主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清楚就起身告辞。 傅元令送走了晋安公主,说实话,她现在还真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王有什么安排,肖九岐会如何反应,吴王那边安排了谁做替死鬼,最重要的是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不管外头波浪滔天,最终还是要看圣意如何。 肖九岐回府的时候天都黑透了,沉着一张脸进了门,一路快步往后院去,走到正院前就看到廊檐下挂起的宫灯已经亮起了晕黄的灯光,屋子里隐隐有孩子们的笑声传出来。 而他一身尘土的站在门外,隔着一道珠帘,难得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打扰她们。 肖翀现在已经不满足在大榻上爬行,地上铺了厚实的新地衣,正欢快的在宽敞的屋子里爬来爬去。 肖翼走路已经很稳当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个鲁班锁像是个宝贝一样,偶尔抬头看一眼肖翀,就又低下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傅元令坐在一角看着俩孩子,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身姜黄色折枝花的衫群,衬得她如画的眉目越发的精致。 傅元令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的回过头,就看到肖九岐斜倚着门框静静的站在那里。 很少看到肖九岐这样安静的时候,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眉眼间的锋锐似乎能破空而出,紧抿的唇角越发的令人有种不战而栗的惧意。 傅元令轻轻地站起身,示意窦妈妈她们看好孩子,自己悄悄地走出来,站在肖九岐面前,凝视着他的眸子,轻柔的开口,“你回来了。” 肖九岐低头,长臂一伸把人抱进怀中,没人知道他当时得了消息时有多恐慌。 肖九岐的身上一身尘土夹着汗味,这味道着实不好闻,却奇异的令人心安。 “我回来了。”肖九岐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我让人给你备水,先洗漱更衣吃点饭吧。”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点头,“好。”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元令轻轻挣脱开肖九岐的怀抱,廊檐下的丫头们早就垂下头去,她整理一下仪容,这才抬脚迈出去吩咐众人做事。 瑾王一回来,王府里立时就热闹起来,厨房那边宋大娘早就挽起袖子备膳,热水房那边也喧嚣不已,往来送水的人络绎不绝。 正院里,傅元令将肖九岐的衣裳送进净室,这一进去便是大半个时辰才脱身出来,身上的衣裳不能看了,进了内室更衣出来,还觉得脸颊火热。 肖九岐洗漱过后穿着常衣出来,一手一个小崽子抱在怀里,看着媳妇出来,笑着说道:“俩小子又重了不少。” 傅元令难得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搭理肖九岐,倒是让奶娘过来把孩子抱回去安置。 到了该入睡的时辰了。 肖九岐也不用奶娘抱,自己抱着俩孩子送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屋子里桌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肖九岐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作响。 一路赶回来都没顾上吃口饭,不看就罢了,这一看到饭菜那股饥饿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1135:金蝉脱壳 肖九岐一顿饭吃的是心满意足,这才得空跟自己媳妇说说话。 “京卫司的那些人已经招了,唐越泽他们去拿人没想到人去楼空,沈同亲自带人追捕,抓回来一个正在审。”肖九岐半抱着媳妇靠着软枕跟她说话。 傅元令微微皱眉,“跑了?京卫司的消息这是漏了出去?”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沈同管辖的京卫司没想到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消息泄漏,这对于一个戍卫衙门来讲不是好事,这就说明沈同的地盘上已经渗进去别人的人了。 而且还能拿到这样的消息,可见这人在京卫司的地位不低。 肖九岐明知道傅元令就在自己身边安然无事,但是心里刚得到消息时那份恐慌依旧还在,把人抱在怀里才能感觉到心里踏实些。 傅元令能感觉到肖九岐的紧绷,之前在净室时就能察觉到他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她伸手握住肖九岐的手,紧跟着肖九岐的大手就反握住她。 肖九岐定定神,侧头看着媳妇,“沈同多年治理京卫司如臂使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谓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尤其是在四哥面前丢了脸,简直是恼羞成怒。” 傅元令脑海中就浮现出沈同恼羞成怒的样子,但是她想不出来,毕竟沈同那人往人前一站,若是不点名谁也不会相信这人会是京卫司的指挥使,只会认为是哪家读书的贵公子。 听到媳妇一声轻笑,肖九岐的神经也跟着缓了缓,“明早我就进宫。” “王爷还要进宫交差,是要去的。”傅元令笑着开口,祭祖归来当然是要去陛下面前交差。 但是今日肖九岐却是先去了京卫司而没有进宫。 肖九岐听着媳妇这话没说别的,今日在京卫司审讯的手段就不用让媳妇知道了,免得吓坏了她。 他这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想要他媳妇的命,那就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早些安置吧,明早要早起。”肖九岐翻身把媳妇抱起来径直进了寝室。 大好的时光,浪费在那些狗东西身上有什么用。 床帐慢慢的安稳下来,傅元令已经沉沉睡去,肖九岐却是毫无睡意。 半坐起来,低头看着媳妇的睡颜,肖九岐的手指顺着她的五官慢慢的描绘。 好半响才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在这夜幕中却有种令人心颤惊惧。 天还没亮傅元令就睁开了眼睛,一转头,就看到肖九岐正在自己身边,一张睡颜安静无比。 傅元令轻轻坐起来,正要起身,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伏在肖九岐的胸膛上。 傅元令:…… 怎么这么幼稚! 肖九岐心情大好,睁开眼睛问道:“怎么起这么早?再陪我睡会儿,困。”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不困才怪。连夜赶回来,又去了京卫司一遭,回来还不安生,先后折腾两回,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不是要进宫?”傅元令问道。 “不急,至少也得等下朝。” 傅元令这才想起今儿个他也没上朝。 难得有些犯懒,傅元令靠着肖九岐问道:“这次的事情能拿到证据吗?” 肖九岐想了想说道:“沈同正在查,查到哪里不好说。这些人不像是肖霆以前的人,至少审问起来时,这些人没提供有用的东西。” 傅元令闻言就道:“那你昨天去京卫司做什么了?” 肖九岐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看口供了。”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他,“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跟吴王有关系,那么这根线最后牵上的谁?” 傅元令这话问的就有点意思了,就差直接问肖霆推出来的替死鬼是谁。 肖九岐定睛看着傅元令,好一会儿才说道:“云州那边的人。” 傅元令心头一紧,云州? 如果是云州的话那事情就真的是有意思了,当年楚王跟肖九岐前往云州平乱,当初可是有不少海匪落网被抓,如果打着漏网之鱼报复的旗号……那么这一场刺杀就能说得过去。 云州! 真是没想到,吴王居然还能想到云州。 好一招金蝉脱壳! 傅元令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看着肖九岐,“所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云州,最后会不会结果出来,你跟四哥还要被人扣上一顶当初在云州平海匪手段很辣,所以才引人来报复的罪名?” 简直是无耻! “应该是。”肖九岐看着媳妇气的脸都黑了,他就乐了。 “你还笑。” “多大点事儿,肖霆能收买那些亡命之徒闭上嘴巴,不把他供出来,但是这条线上的人多少还是能撸下来几个的。” “能被拿出来作为弃子,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看四哥怎么做吧,四哥那边已经下手了,我这里也要准备出手了。” 傅元令眼睛一亮,“龙承志那边的事情稳了?” 肖九岐点头,“差不多了,等人把证据带回来。”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就是要这样,怎么也得让肖霆脱层皮。 如果龙承志被拉下相位,对于肖霆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傅元令心情大好,看着肖九岐就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再好没有了。” 肖九岐把媳妇抱进怀里,“让你受委屈了。”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这话笑了笑,“哪有什么委屈,就是看着长乐公主跟吴王不顺眼罢了。我跟你说个稀奇事儿,那天落水之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笑颜,什么都不要紧,什么稀奇事儿他也不在乎,只要她高兴就好。 傅元令就把傅宣祎将长乐摁进水里的事情简单一说,就听肖九岐说道:“倒是难得干了件人事儿。” “长乐公主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她跟吴王不一样,你可不要轻易动手。”傅元令忙趁机劝说一番,就怕他不管不顾连长乐公主也打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管有理没理做弟弟的打姐姐怎么也是被人诟病的。 因为长乐,让肖九岐受非议傅元令当然不愿意。 1136:流言 肖九岐对上傅元令担忧的神色,又看着她小心翼翼劝说自己的行为,默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听你的,不打她。打女子这样的事儿,我不会做的。” 要是裴秀跟杨叙知道,必然会呵呵两声,在他们王爷眼里啥时候女子是不能打的? 当然,他们王妃不在此列。 傅元令深深地看了肖九岐一眼,“时辰不早了,起吧。” 肖九岐还要进宫,确实不能耽搁了,这才跟着媳妇起身。 俩人吃完早膳,今日时间早一些,俩孩子都还睡着,肖九岐看了一眼就出门了。 傅元令遵命要修养,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出门,索性就去家学逛了一圈,最近又收了几个管事的孩子进来,当初的一时起意,如今家学倒是有模有样了。 走了一圈准备回来的时候,没想到拐角处遇到了樊大儒。 樊大儒看着傅元令就道:“大清早的来这里做什么?” 傅元令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来看看这些孩子们读书进学怎么样了,让您费心了。” “我又不授课,辛苦什么。”樊大儒哼了一声,“听说你落了水,我瞧着脸色不错,看来是没事儿了。” 说完不等傅元令回答,又跟着说了一句,“没事去家里坐坐,老太婆整日念叨你,烦得很。” 傅元令:…… 看着樊大儒负手走远,她轻轻一笑,就去樊夫人那里走了一圈。 樊夫人瞧着傅元令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细心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养着,这才放人走了。 傅元令一路走回正院,她能感觉到樊大儒夫妻对她的关怀,心里也高兴。刚进院门,仲夏就迎上来行礼,“王妃,伯府那边递过消息来,说是大夫人跟三夫人想要过府探望,问个日子。” 傅元令有些惊喜,大伯母跟三婶婶回来了? 她想了想就说道:“让她们后晌午来吧。” 仲夏笑着应了退下去传话。 傅元令脚步轻快的进了屋,真是好事儿一件接一件。 午膳傅元令跟俩孩子一起吃的,肖九岐没回来,肖翼现在特别喜欢吃饭,自从能吃东西后,已经很少吃奶了。 肖翀还小只能尝个鲜,凑个热闹而已。 傅元令特意从官窑给俩孩子烧了几套小餐具,适合他们用的,花纹都是喜庆热闹的图案,小孩子们看着也喜欢。而且薄胎轻便,孩子们用不会太重。 吃完饭玩一会儿俩人就去午睡,傅元令陪着他们睡着才回来。 她平日很忙,想是这样能整日照顾孩子的时间太少了,能有这样的闲暇时候,傅元令对孩子们的事情都是亲自上手,很喜欢照顾孩子的过程。 小孩长大是很快的,她总是很珍惜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现在傅元令才会着重培养大管事,等以后他们能支撑起来,自己就会轻松很多了。 其实等义叔跟仁叔回来,她这边就没这么忙碌了。 打发俩孩子睡着,大夫人跟三夫人也到了,见面一番契阔,互道别离。 傅元彬的媳妇听着三夫人的话音是很满意的,知书达理,进退有据,性子不骄不躁。 傅元令想刚成亲的小媳妇不用在公婆跟前尽孝,进门就跟着丈夫赴任,头顶上无人压着这小日子多轻松啊。换做是谁,对三夫人这样不把儿媳妇拘在身边尽孝的婆婆都是很尊敬的。 知道傅元彬那边一切都好,傅元令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做地方官事务琐碎,繁杂,要耐住性子狠狠的磨炼,不管是傅元彬还是傅元玉这个过程都是要有的。 想起傅元玉,不免就想起唐安珍,傅元令就看着大夫人问道:“大伯母,二弟有没有送消息回来,二弟妹应该已经生了吧。” 说起这个,大夫人叹口气就说道:“来信了,不过来信的时候我跟你三伯母还没回来,也是回府后才知道的消息。元玉媳妇生了个女儿,取名昭月,你祖母倒是开心,就是二弟妹不怎么高兴,孩子满月只打发了身边的管事妈妈过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元令微微皱眉,不过到底是二房的事情,她也没插手的意思,只是问个清楚后她也好让人去给孩子送去满月礼。 唐安珍那脾气可不太好,石氏对这个孙女这么敷衍,只怕心里要气炸了。 也是,石氏现在心里只怕是恐慌得很,眼看着府里头傅元宪跟傅元彬都起来了,也都成了亲,幸好杨氏先生了个女儿,所以她是一直盼着唐安珍能一举得男,这就是老伯爷的嫡长孙了,这分量当然不同。 可是生了个孙女,这喜悦何止是打折扣,只怕石氏不定怎么恼火呢。 这次三夫人还给傅元令带来了傅元彬夫妻给她送的当地土仪,临走前,大夫人跟三夫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提及端午行刺一事。 傅元令知道大伯母跟三夫人是担心她,就笑着说道:“我没事了,落入水中就被人救起,并无大碍。让祖父祖母都不用担心,我这里好着呢。” 三夫人叹气,“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外头传遍了是楚王下的手,你可要当心些。” “外头都传遍了?”傅元令很惊讶的问道。 “你不知道此事?”大夫人也有些意外的问道。 傅元令摇头,“这几日一直在府里并未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外头的事情。” 听到这里,三夫人就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外头都在传是楚王下的手,毕竟那日只有楚王未到场,而且受伤的基本上都是吴王府的人,现在这事儿闹得,我们就怕会不会牵连到你跟王爷身上。” 傅元令想若是只有吴王,可能会让人散播这样的谣言,但是长乐公主也在的话,只怕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外头的人不知道根底,但是京卫司审讯的供状肯定首先呈给陛下阅览,不管能不能抓到吴王的小辫子,楚王有没有牵涉在内,陛下必然会看到的。 那么着铺天盖地的流言是谁手笔? 傅元令的脑海中忽然就冒出楚王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37:弹劾龙相 “三婶你不要担心,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外头的流言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事情的真相。楚王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等到京卫司跟刑部的调查出来后,大家就会明白了。”傅元令笑着安抚二人。 三夫人显然很相信傅元令的话,她这样一说她就猛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大家就能安心了,我们回去后也能跟太夫人交代了。”大夫人笑着说道。 又说了会儿话,大夫人跟三夫人就起身告辞。 送二人离开后,傅元令特意把仲春叫来询问外头的流言。 仲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王妃的话就让人去查,很快地又回来了,道:“回禀王妃,现在外头的确是谣传楚王殿下是幕后指使的流言多,但是也有人说是吴王用的苦肉计,更有人说是云州水匪回来复仇。” 傅元令琢磨着这几条消息,心中就有数了,看来真的是楚王在背后出手了。 先是把自己扔出来让大家怀疑,然后又把吴王扔出来,最后再提云州的水匪,现在只怕长乐公主要是听说这些要气晕了。 最后一条尤为有意思,若是无人故意传播,谁会想到云州水匪的头上去? 楚王做事,倒真是令人有些意外,且往后看吧。 此时,肖九岐进了宫,先去把祭祖的差事给交了,皇帝见到他不免有些微的心虚,“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的很。”肖九岐笑着说道。 儿子这么乖乖的回话,皇帝就有点发毛的感觉,这还不如以前一生气就跳脚呢。 不管皇帝问什么,肖九岐都特别恭敬温和的回答了,丝毫没提傅元令落水的事情。 一直等到肖九岐告退皇帝也没等到小九问一句,等人一走,皇帝坐在那里半天没动一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的叹口气。 小九要是闹一闹还好,这不闹只怕是憋着坏呢,这孩子指不定拿住了什么把柄,明儿个的早朝怕是要热闹了。 头疼。 皇帝预料的不错,第二天早朝肖九岐就火力全开,弹劾龙承志任职盐政期间与盐商勾结,贪污受贿,利用预提盐引的漏洞捞取私利,数额之大令人咋舌。 肖九岐就龙承志这事儿前后调查几个月,劳心费力,搜集证据几番辛苦,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眼看着龙承志面如灰尘,肖九岐冷嘲一声,“皇上,现任盐政亲笔揭发龙丞相,皆因发现早年账册数额不符,有数笔款银用向不明,盖因龙承志在朝中只手遮天,他只能将此事咽于肚中不敢上言。但是一月前朝廷派巡察使巡查各地,盐政大人生怕此事泄露担上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因此这才向朝廷举报此事。儿臣手下的杨叙正好查知此事,就顺手接下来送到儿臣手中,人证物证齐全,还请皇上圣夺。” 皇帝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龙承志做丞相是他亲自提拔的,看中的就是此人清廉的名声,哪知道…… 龙承志万万没想到多年前的事情,忽然就在此刻淬不及防的被翻出来。 当年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抹除,瑾王哪里来的证据?又怎么会找到那几家盐商的后人?也没想到他们手中竟还有证据! 龙承志自然不会这么认罪,忙出列自证清白。 肖九岐盯着他,慢悠悠地说道:“那就请大理寺彻查好了,这种事情不是全靠嘴,靠的是证据。龙丞相,你说是不是?” 刑部正在忙刺客的案子,督察院那边有吴王一系的范增在,就只能把这事儿扔给大理寺去办。 吴王因为‘受伤’还在府里养伤,今日依旧未上朝。 龙丞相这件事情太突然,吴王一系的人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此时瑾王证据凿凿,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出列为龙丞相说情。 这要是铁证如山,自己出面说情岂不是被拖下水? 就在迟疑间,陛下下旨命大理寺彻查此案! 龙承志心中一沉,面色铁青。 瑾王弹劾龙相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尤其是事关盐政,朝内朝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肖九岐这次下朝之后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出了宫去大理寺,他得把手上的证据移交过去,顺便震慑一下大理寺的人,要秉公断案! 敢给他搞小动作,也得看看自己的皮厚不厚! 傅元令这边自然也得了消息,虽然知道肖九岐会这样做,但是真的这样做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漂浮不定的担忧。 若是陛下一力力保吴王,那么就会保住龙承志,如果陛下真的这么做了,肖九岐这几个月的功夫只怕是白费了。 肖九岐这边一出手就是个大动作,楚王那边只怕也快了。 只要那些刺客门招供出来的上线捉拿归案,继续审下去,就算是拿不到肖霆主使的证据,只怕肖霆手下的心腹也得折损一二。 如此一来,若是龙承志也倒了,吴王这次不止是断了一臂,这简直是半条命都没了。 傅元令轻轻松口气,如此,若是梅成川那边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知道吴王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一两年在云州跟阙舟新港的部署,就全为了这一刻,纵然曾经几经波折,但是值了。 傅元令想的没错,吴王那边自然是要全力保住龙承志,如果龙承志倒了对吴王的打击不小。就连还在养病的长乐公主都不得不‘康复’出宫,想来是为弟弟四处奔走呢。 傅元令遵从皇后娘娘的懿旨继续在家休养,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戚若重还有元礼进府回禀。 好在西郊那边开年之后连忙数月已经上了正轨,即便是傅元令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肖九岐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于还有几天是睡在京卫司的,就为了抓一个行刺的头目,据说功夫十分厉害,京卫司的人几次围剿都被他溜了。 沈同得知消息亲自带队抓人,肖九岐难得见沈同吃瘪,自然要掺和一脚。 抓住这个人,怕是能得到不少消息。 只要能将肖霆狠狠的摁在地上,肖九岐就算是蹲了三夜没见到个人毛也甘之如饴。 1138:保不住了 大理寺立案之后,龙承志作为被弹劾的人,现在已经赋闲在家等候调查。官职仍在,只是要等此事落幕才能正常上朝。 不说龙承志这边暗中给吴王递消息,让吴王帮忙。 就说吴王那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竟是丝毫不知龙承志在盐政位上时,为了敛财居然迫使三家盐商家破人亡。 这样的事情瞒住就罢了,一旦被掀开来,那就是腥风血雨。 长乐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这几日她私下四处奔走,但是成效不大,皆因为肖九岐手里的证据十足,桩桩件件经得起朝廷查证。 长乐公主坐在那里看着弟弟,沉声说道:“现在你得做一个决断,保还是不保?” 吴王当然不愿意舍弃龙承志,且不说龙承志的丞相之位,只说他要是将龙承志放弃,以后依附他的人会怎么想? 看着弟弟的神色,长乐公主喝口茶,慢慢压下心头的火气,这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能意气用事,肖九岐手上的证据一看就不是仓促间能到手的,必然是筹谋已久。这么久的时间,你们这边的人竟是丝毫没察觉他的动作,也是让人恼火。利用官职,夺才灭门,若是谣言尚且能一救,但是证据凿凿,肖九岐有备而来,三弟,姐姐知道你仁义,但是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吴王面色阴沉的很,闻言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若是放弃龙承志,我这几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长乐岂能不知? “弃车保帅,才是明智之选。况且来日方长,若是因为龙承志你惹了父皇的厌恶,这才是最要不得的事情。”长乐公主沉声说道。 “可……龙承志那边知道很多事情,若是他心存报复……”吴王万分纠结的开口。 长乐公主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龙承志没有家人吗?他自己的命不在乎,难道也不在乎家人的性命?他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家里人日后如何还不是要你照应?” 吴王沉声不语。 长乐公主知道她这个弟弟性子有点优柔寡断,做事情时总有些妇人之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男人大丈夫要有自己的魄力,拿得起放得下。”长乐公主道。 吴王苦笑一声,“姐,龙承志到底跟了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 “可你要保住他,就连自己都要陷下去,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情,我跟母妃怎么办?你的孩子们怎么办?你为他们想过?”长乐疾声厉色的说道。 吴王深吸口气,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长乐这才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姐姐心狠,想要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 长乐公主走了,吴王坐在椅子中半响不动。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肖九岐居然暗中调查龙承志,其实他应该早就预防的,毕竟当初汉阳王妃针对傅元令失败之后,以肖九岐的性子怎么会善罢甘休。 只是后来汉阳王被父皇发配去了封地,他认为这样的惩罚也足够了,万万想不到肖九岐却没能放下。 是他大意了。 事到如今,但凡有一点可能保住龙承志他都会尽力而为,但是肖九岐的证据实在是太齐全了,他真的是有心无力。 保不住了啊。 为了扶持龙承志他暗中花费了多少心血,现在全都白费了! 龙承志的事情因为证据确凿,又有现任盐政亲自作证,铁证如山龙承志辩驳不得,圣怒之下剥夺其官职秋后处斩,其家人流放玉直关。 吴王此时上书为龙家人求情,龙家上下几十口子,龙母年事已高,刚出生的小孙子嗷嗷待哺,请陛下看在龙承志虽有大过却也为大乾立功的份上,饶过龙家人。 吴王这么一求情,就有不少朝臣跟着求情,反倒是全了吴王有情有义的名声。 傅元令知道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吴王这一招虽有卸磨杀驴之嫌,但是事后顶着陛下盛怒为龙家人求情,不得不说让人对吴王的观感大有不同。 只是龙承志犯下的杀孽太重,灭门之案震惊人心,陛下驳回了吴王的求情。 虽未成功,但是吴王做了,名声也有就有了。 傅元令看着对面的肖九岐面色不虞,笑着劝慰他,“凡事不能一蹴而就,肖霆此人纵然有万般不好,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替龙家人求情,也不算是泯灭良知。” 肖九岐冷哼一声,“用龙承志这种人可见他也不是好东西,这一查才知道当年龙承志为了掩盖挪用‘余引’的事情,对盐商痛下杀手的事情,真的是惨不忍睹。三户盐商百余口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小姑娘,而那个小姑娘脸上顶着一道刀疤,这辈子也就毁了。肖霆同情龙家人,怎么不去同情被灭门的那几户人家?” 这话也对。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嫉恶如仇,看着他就道:“世上不平事万万千,我们也不过一凡人。你不要这样难过,为这几家伸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肖九岐握着媳妇的手,又绵又软,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阿元,为了点银子,就弄得别的家破人亡,这样的狗东西死不足惜,我没做错。” “你没做错。”傅元令道。 她知道,肖九岐不平在于吴王为龙承志求情反而能得好名声,但是那些无辜死去的盐商家人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 那些朝臣们眼瞎看不到吗? 当然不是。 肖九岐的不平,不过是因为公平不公而已。 傅元令不愿意肖九岐难过,就看着他转开话题,“那天你跟沈同要抓的人抓到了吗?” 肖九岐面色一僵。 傅元令一看就觉得自己不该问。 肖九岐对上媳妇囧囧的目光,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笑了,长出一口气,徐徐说道:“没抓到,这小子轻功不错,不过被我一箭射中了胳膊,不出两日沈同一定会抓到人的。” 身上带伤,必然要用伤药止血治伤,只要盯紧了各大药铺,就能顺藤摸瓜了。 1139:受气包楚王 肖九岐预料不错,果然过了三日就把人抓到了,只不过有点令人想不到的是不是顺着药铺抓到的人,而是被个小乞丐泻露了行踪。 “这厮心机到深,自己有伤药,不过他性子不好,门口有个讨食的小乞丐捡东西吃时,被他一脚给踢开。那小乞丐鼻子灵得很,闻到了血腥气,后来见到我们的人正在找人,就主动凑了过来。” 傅元令:…… 所以说人还是要多积善的吧。 “既然人已经抓到了,那审出来了没有?” “没那么快,这种人都嘴巴硬,不过有沈同在也熬不了几天,放心吧。” “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不知道吴王知道后会不会吐血了。” 肖九岐顿时就乐了,“对!” 看着肖九岐总算是高兴了,傅元令想了想就说道:“发生这么多事情,只怕后宫里也不安生,我要不要进宫去看看母后?” “不用,母后不宣召你不要去。”肖九岐捏着媳妇的手慢慢的开口。 “是不是谭贵妃那边在闹腾?” “有长乐在闹是不会闹的,不过我听说最近谭贵妃往前殿送汤很及时,你还是不要去万一撞上了呢?” 傅元令默了一下,所以谭贵妃这是又要走宠妃的路线了? 既然皇后娘娘不让她进宫必然是有道理的,傅元令当然不会违背娘娘的意思贸然进宫。 说起来距离去行宫也没多久了,差不多等刺客的案子结了就差不多了。 肖九岐把龙承志拉下马,真是干了一件大事,朝内朝外议论纷纷,若是以前对肖九岐只是惧怕,现在就有点忌惮的意思。 这位是个猛人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龙相都给拉下马! 肖九岐大事办完了,龙相一落马对吴王的打击不小,现在吴王一系忙着善后无暇他顾,刺客那边有四哥跟沈同盯着,他索性就过上了悠闲的小日子。 早上出门上个朝,然后去衙门点个卯,就回来陪媳妇孩子。 不要说肖翀能天天见到爹爹高兴的很,便是肖翼的眼睛都比平常亮的多。 肖翼比肖翀大几个月,走的很利落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肖九岐有天早上去演武场,瞧着肖翼醒了,就把他扛在肩膀上带着一起去。 一岁多的小娃娃,第一次去的时候给吓哭了,肖九岐这一见肖翼哭,手忙脚乱的哄娃娃,倒是把演武场上的王府护卫们笑成一团。 难得见他们家霸气的王爷有这样窘迫的一面啊。 肖九岐痛定思痛,一本正经的跟傅元令说道:“养儿子不能养的娇气,这孩子哭那就是见得少,多去几次就不会哭了。” “翼哥儿还小,这才多大你就带着他去演武场,等他大一些再去。”傅元令扶额。 “这天气多好,演武场上的土摔不到人,男孩子就得能抗能打,你看看肖翼那小身板,我瞅着再过几个月肖翀就追上他了。”肖九岐嘴角抽了抽,儿子像他能吃。 “孩子跟孩子不一样,你可别乱来。”傅元令不放心的说道,肖翼的身子生下来就比一般人弱一些,可经不起肖九岐这么折腾,想了想就打个比方,“肖翼跟四哥的情形差不多,你想想四哥小时候怎么养大的。” 肖九岐:…… 想想这样的情形就头疼,皱眉看着自家媳妇,“那我回头问问四哥?” 傅元令哭笑不得的点头,“也行,你跟四哥取取经也好。” 省得他乱来,养孩子又不是养牲口。 肖九岐还真的去请教楚王了,楚王半响没回过神来,他这为了吴王的事情忙得连轴转,小九为了陪媳妇撂挑子不干了,他还在为他擦屁股,他倒好还有闲心来问他怎么养别人的孩子。 楚王看着肖九岐兴致勃勃居然还拿着纸笔要记录下来的样子,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至于吗? “你对肖翼倒是很上心。”楚王打算让自己放松一会儿,索性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小九笑着问道。 “我媳妇喜欢啊,她就喜欢孩子,养孩子就跟养珍宝似的,轻不得重不得。这不是我带着肖翼去演武场,把人给吓哭了吗?我媳妇就让我来找四哥取经了。” 楚王:…… “这么小的孩子,你带着他去演武场做什么?”也太不靠谱了。 “孩子的气魄得从小培养,可不能养成荣王那娘娘腔的样子。” 楚王看了一眼弟弟,你这么说荣王,人荣王同意了吗? “至少也得三岁后才能让孩子慢慢学着习武,你这也太早了。养孩子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你小时候不也这样?” “我也不记得我一两岁是什么样子啊?”肖九岐第一次养孩子,没经验。 头疼。 这么个小东西,还得当祖宗供着不成? 楚王看着弟弟,思虑半响这才慢慢开口,“九弟妹是傅家老爷子一手养大的,我瞧着傅家就会教养孩子,你听九弟妹的没错。” 听着四哥这么一说,肖九岐就觉得有道理,反正怎么看他媳妇都是最好的。 “还是我四哥厉害,你说的对极了,再没比我媳妇更好的了。” 楚王:…… “没事,你可以走了。”楚王开始下逐客令,看着这蠢弟弟就闹心。 “有事啊。”肖九岐啧啧两声,“四哥,你这边什么时候收手啊?我这还等着看热闹呢。” “这事儿你问我做什么,你得去问沈大人。” “别拿我当小孩子哄啊。”肖九岐不乐意了。 楚王轻笑一声,“快了,去行宫前一准尘埃落定,你等着吧。” “那我可得等着了,四哥,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去行宫,我媳妇可以特意从马场挑选了几十匹良驹给我的护卫队,我说李大将军那边什么时候把我的兵器送来啊。”肖九岐毫不客气的开口催债。 楚王更头疼了,“你自己去问。” “我才不要去看李路的大黑脸。”肖九岐不乐意跟李路打交道,一肚子的鬼心眼。“四哥,我这脾气你知道啊,李路这也不是外人,我俩闹僵了还不是你夹在中间受气啊。” 楚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受气包了! ------题外话------ 感冒了,脑子昏沉沉的。大家换季多穿点衣服啊,么么哒。 1140:谁敢笑话 楚王看了小九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舅舅那边的事情比较复杂,我会跟他说一声先把你的东西做出来。” “这还差不多。”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当初李路从我媳妇手里拿到南疆矿石的时候那态度可好得不得了,现在让他做点事情真是难比登天。” “你这嘴啊还是这么不客气,现在大乾正在跟南疆商谈开采矿石的事情,舅舅正在管这摊子事儿,一时间有些疏忽也是有的。”楚王轻轻一笑看着弟弟,“当初想让你去你还不是不肯去?” “我当然不去,我媳妇在南疆那边把路都铺好了,就等着李路过去上轿子把他抬起来,现成的功劳砸在脑袋上,这要不是四哥的舅舅,这差事能便宜他?”肖九岐本来想让傅元宪去的,但是傅元宪到底入伍时间短,资历浅,短短数年多次立功,就算是官衔晋升快,但是在军中不服众那也是浮萍。 肖九岐虽然不怎么费心这些事情,但是不代表不懂。 肖九岐空降军中带兵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傅元宪不同,别人首先谁想到的他是瑾王妃的哥哥,然后才去审视这个人有没有本事。 正因为这种姻亲关系,傅元宪想要凭自己的本事立足,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跟辛苦。 楚王摇摇头笑了笑,“四哥承你的情。” “那四哥你帮我催一下,我先走了。”肖九岐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等小九走了,楚王捏捏眉心,舅舅那边他是得敲打一二,不知道母妃跟他说了什么,现在对小九倒是有些避之不及的样子。 头疼。 肖九岐高高兴兴的回了王府,就看到傅元令抱着肖翀带着肖翼在后花园里玩,他走过去把肖翼拎起来扛在肩上,肖翼猛不丁的被惊了一下,吓得尖叫一声,随即紧紧的保住了肖九岐的脖子。 肖九岐乐的哈哈笑,傅元令给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孩子这么小,你别惊到他,受了惊晚上就要闹夜。” “我肖九岐养的孩子怎么能是个胆小鬼,习惯就好。” 傅元令仔细打量肖翼的神色,发现这孩子除了一开始叫了一声,现在再瞧着已经是毫无异样,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这才安下心来。 肖翀伸着小胳膊要找爹,肖九岐把肖翼从肩膀上挪下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就把肖翀保住了,一个人抱着俩孩子就在园子里疯玩起来。 初夏的日光温暖中透着几分炙热,傅元令斜倚在鹅颈椅上,目光追随着三人,她能清楚地看到肖翼一向肃穆的小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看到肖翀高兴地大笑,婴儿的笑声透过阳光抵达她的耳畔,让人心头都软了。 曾经她最盼望的日子也不过是这样,儿女绕膝,夫妻和睦,平安喜乐。 等到玩了一圈回来,爷仨都是一身汗,傅元令忙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更衣,又看着肖九岐说道:“亏得天热起来,以后天凉了可不能这样,小孩子一冷一热最容易受凉风寒。” 肖九岐点头应了,坐在媳妇身边,难得她今日穿了一件湖水蓝的衫群,衬着她细腻如玉的肌肤,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在想什么?”肖九岐很少见傅元令会发呆,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处理事情或者是陪着孩子,再不就是看书。 阳光透过长长的睫毛落在她的面颊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总想伸手去碰一碰。 傅元令听到这话也没转头,左手托腮凝视着园子里的景色,唇角微微一勾,这才说道:“若是以后咱们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现世安稳,无忧无虑。 肖九岐一怔,没想到阿元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说道:“会有这天的。” 就算是没有,他也会为她打出一片盛世安稳来。 “咱们这次去行宫要住在哪里?”傅元令笑着问道。 肖九岐一直知道自己媳妇很美,但是多数时候他眼中的她,美并不是第一眼的,而是看到她在那里他就心安。 可是现在看着她不经意的回眸对着他浅浅一笑,那一对浅浅的梨涡仿佛也在他的心上晕染开来。 夏日灼灼,蝉鸣声声,都挡不住肖九岐这一刻忽然爆发出来的冲动,不等脑子冷静一下,他的手臂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已经把身边的人拥入怀中,低头擒上那一抹嫣红的唇…… *** 傅元令骨子里多少是有些刻板的,那些规矩像是印在她的骨血中,偏她喜欢上一个肆意飞扬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打破她的界限。 她既羡慕肖九岐的潇洒不羁,却又固守于自己呆板的规矩礼仪,往往这种时候便让她内心十分挣扎。 肖九岐就没想那么多了,自己媳妇那么美亲一下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笑话? 谁敢笑话? 笑一声给他看看! 大约是跟肖九岐这样的人生活久了,傅元令的性子也慢慢地松缓了些,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好在园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再加上肖九岐那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她竟然难得也生出一种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事的感觉。 肖九岐生怕阿元真的恼羞成怒,就接起之前的话题说道:“去了就住行宫内,你若是不喜欢,咱们住在外头也行,随你的意。” 傅元令有些意外,“还能住在外头?” 以前去行宫,诸位王爷的住处都是安排在行宫内的。 “随你高兴啊。”肖九岐乐滋滋的说道。 “那我回头问问母后。”傅元令不太愿意在行宫内跟长乐公主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是这一位回来捣鼓了这么多事情,去了行宫不定怎么折腾。 不怕麻烦,但是也不代表傅元令愿意主动招惹麻烦。 “有什么好问的……” “这次毕竟有公主驸马在,还是先看看母后那边有没有什么安排再说。” 肖九岐看着阿元一本正经的神色,“行吧,听你的。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1141:皇后的警告 傅元令这边还想着递个帖子进宫,没想到皇后娘娘的宣召就来了,真是巧了。 傅元令更衣进宫,留下肖九岐在府里照看孩子。 肖九岐:…… 明明他可以陪着媳妇进宫。 所以,养孩子太早不好,瞧瞧这还没长大就成拖后腿的了。 傅元令一路进了宫,凤仪宫里皇后娘娘一身常衣正在等她,瞧她进来笑着说道:“别多礼了,坐下说话。” 傅元令还是规规矩矩给皇后娘娘行了礼,这才起身坐下,笑着说道:“母后这一向可好?” “好得很,整日看玉芙宫的热闹,岂能不好?”皇后说着眉眼都要飞起来了,可见是真的高兴。 好在舒和把别人都打发出去了,听到这话就道:“娘娘也就是在王妃面前才能这样轻松几分。” 傅元令心想人跟人投缘还真是不好说,梦中她对凤仪宫避之不及,那是因为立场不同,她心中的皇后是经别人描述出来的。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人,才知道皇后娘娘私下里竟是这么可爱的人。 “能让母后轻松,便是我的幸事了。”傅元令笑着回了舒和一句。 舒和抿唇浅笑,自己也弯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皇后跟傅元令一下子安静下来,皇后看着对面的人儿,笑着开口,“小九这次是真的费了功夫了,查龙承志花了不少时间吧?” 傅元令点头,“是。” “龙承志的事情令吴王一系淬不及防损失颇重,小九这事儿做得好,只是还是有些冒进了。龙承志的丞相之位现在已经成为朝上的必争之位,就要看花落谁家了。”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跟她仔细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她认真的听完,然后才说道:“右相之位想来父皇不会轻易定下来。” 吉巍虽然在朝堂上并不公然站在楚王这边,但是这两年下来多少别人也会嗅出几分蛛丝马迹。 陛下未必就不怀疑吉巍跟楚王的关系,若是知道右相的位置是绝对不会落到楚王这边的。 就好比她手下的大管事,她自然也不希望他们拉帮结派将自己这个东家架空起来。 制衡之术,放在哪里都是一个道理。 “那是自然。”皇后轻轻笑了一声,“不管如何只要不落在吴王的人身上就足以。” 傅元令轻轻颔首,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此。 皇后点了傅元令两句就没继续再说,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自己不用多言,就跟她说起永泰公主来,“永泰已经大好了,昨儿个来请安,说是想要出宫去探望你,被我拦住了。” 知道永泰公主康复,傅元令笑着说道:“公主大安,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皇后点头,“你们见面不急在一时,等去了行宫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住在行宫了,傅元令心想果然如此,就没提出去住的事情。 正想着,就听着皇后娘娘接着说道:“今年避暑人多事多,届时你照顾好孩子,其他的事情倒不用多费心。去了行宫,本宫会把你跟小九的住处安置在我的宫殿近处。” 傅元令点头应是。 看着傅元令这乖顺的样子,丝毫没有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锋锐,皇后的脸色柔和下来,“长乐那边的事情你不用多管,她要跳让她跳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这话里有话,就抬起头看着皇后,“母后,长乐公主如此活跃真的无碍吗?” 谭贵妃都能被她怂恿的重新出来争宠,可见其本事。 说起长乐公主,皇后的脸色就有些复杂,长叹口气,“这孩子打小聪明,跟谭贵妃与吴王都不同,本宫瞧着她机灵倒是纵容几分。只是没想到嫁出去几年,本性不仅没有收敛,如今倒是有些渐长之势。” 傅元令沉默,对于长乐公主以前的事情她不好置喙,但是就她跟长乐公主打交道的过往来看,这人何止是机灵,这要是生为男子放在朝堂上,那可真是极为合格的政客。 这样的一个人,放在何处都是危险的,都是不可控的。 “年轻人太自以为是,就该挫挫锐气才知道深浅。”皇后淡淡一笑,显然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上皇后娘娘这样的笑容,忽然傅元令也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了。 “母后说的是。”傅元令笑着应道。 皇后看着傅元令脸上的笑容真切几分,“你跟小九好好的过日子就成,其他的事情也不用那么费心。如今西郊跟造作局在你们夫妻手里,便是陛下心中也会多思量几分,其他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进来。”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点头,皇后娘娘这是让她跟肖九岐不要直白的掺和进吴王跟楚王的争端。 皇后看着傅元令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很是满意。 楚王跟小九之间如何,皇后心里一清二楚。 但是李德妃最近的动作让皇后有些不满,真以为这现成的馅饼能直接掉进你口中?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吃下去。 现在让小九夫妻抽身而出,是皇后对小九夫妻的保护,也是对李德妃的警告。 李家想要好处都拿了又不想出力,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傅元令出宫的时候,心里能感觉到皇后娘娘似乎对楚王那边有些不满,但是娘娘没说,她也不好询问。 如今楚王略占上风,皇后娘娘这样不快,只怕不是楚王的缘故,怕是宫里的李德妃做了什么让娘娘不满了。 又想起肖九岐跟楚王的关系和睦,这样的事情她并不能直接跟肖九岐讲,免得离间他们兄弟感情。 想起李德妃,傅元令也很有些头疼,这一位到底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但是能在这个档口惹了皇后娘娘,可见也不是什么小事儿。 让肖九岐从朝堂上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傅元令转念一想就有了主意。 玉直关那边的事情一直没有眉目,现在也该让肖九岐手下的造作局干点人事儿了。 肖九岐一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这边了。 1142:严肃的瑾王 只是楚王心思细,傅元令并不想让楚王怀疑肖九岐,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细细谋划。 回了王府,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肖九岐带着俩孩子玩了大半天,此时已经已经呼呼大睡。 肖九岐沐浴出来,就看到傅元令回来了,没忍住嘟囔一句,“怎么这么久,母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傅元令闻言心中一动,就开口说道;“母后能跟我说什么事情,我们女人家的家长里短你有兴趣?” 肖九岐果然没兴趣,他最不耐烦这些琐碎事。 “说起来上次说龙相的家人流放玉直关,我忽然想起来当初承诺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还没兑现,猛不丁的想起还觉得挺愧疚的。”傅元令叹口气开口。 肖九岐闻言看着媳妇,“你不是让仁叔他们多照看吗?” “那不过是杯水车薪。”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想现在咱们也没别的事情,倒不如先把这件事情做起来。你看你的造作局跟西郊能不能联手?” 这可不是肖九岐跟傅元令两夫妻联手,傅元令说个什么,肖九岐没意见. 事关到两个衙门联手,这事情就多了去了。 肖九岐一听这些就有些炸毛,看在媳妇的份上忍下来,道:“造作局那一群饭桶,正事干不了多少,拖后腿倒是一个比一个在行。这种事情最怕上令下不行,银子花了,结果没进了百姓的口袋,那岂不是更让人生气。” “所以做这种事情一定要有个信得过的人撑着,不然那就不要做。”傅元令点头,“说起来我哥跟徐子韶都上前走了一步,唐越泽还原地踏步?” “他啊,性子毛毛躁躁的……”说到这里肖九岐一顿,看着自家媳妇,“你的意思是让唐越泽去造作局?” “造作局的差事又琐碎又磨人,正好能好好地让人收收性子,我觉得唐大人挺合适的。”傅元令笑的格外的良善,一点都没带出公报私仇的感觉。 肖九岐压根就没想过把唐越泽弄去造作局,傅元令这么一说,他仔细一想还真行。 唐越泽不是爱管闲事吗? 造作局别的不多就事儿多! 可行。 肖九岐之前还一直在考虑把唐越泽送到哪个地方去好一点,毕竟唐越泽跟傅元宪不一样,傅元宪有军功傍身,以后注定是要走武官的路子。 唐越泽在京卫司现在瞧着不错,长远看来不是好事。 要是去了造作局,唐越泽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做事倒是心细,可以试一试啊。 一晚上傅元令跟肖九岐就造作局跟西郊如何联手商议了半宿,第二天早上肖九岐顶着个熊猫眼早膳都没吃就上朝去了。 如今朝堂之上因为龙相的事情正低迷,谁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蹦跶,偏偏今天瑾王提到了造作局跟西郊工坊联手与玉直关、西临关通商的事情。 肖九岐虽然莽了点却不傻,看着皇上就说道:“说起来我到造作局上任这么久,也没点政绩,岂不是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所以儿臣痛定思痛,决定不能这么混下去,决定干点实事儿。” 皇帝脸色缓了缓,看着小九,道:“玉直关跟西临关的情形你是见过的,就这样还敢伸手?” “到不说敢不敢,至少得试一试。边关百姓不能一直饿肚子,这也是当初我承诺他们的,男子汉一言九鼎岂能食言?” 肖九岐这么大义凛然,倒是让其他朝臣觉得自己眼花耳鸣了。 楚王垂头浅笑,吴王面色诡异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莫不是脑袋被门缝夹了? 若是那边这么容易就能做好,又岂能等到今日? 真是坐井观天。 “这件事情你可跟西郊工坊那边商议过了?”皇帝看着小九问道。 傅元令也由着小九胡闹? 虽说玉直关西临关也是皇帝的一块心头病,但是他知道这事儿不能一蹴而就,现在小九跳出来他就觉得头疼。 听到陛下这话,就差明晃晃的问瑾王,你跟你媳妇商量了吗? 肖九岐一挺胸膛,“这是朝廷大事,儿臣自然是先禀父皇,得了父皇首肯再去跟西郊工坊商议。” 朝堂上诡异的沉默一瞬,楚王嘴角抽了抽,他一个字都不信。 “是吗?若是朕准了呢?”皇帝忽然想要逗逗儿子笑着说道。 “您要是准了,儿臣就准备开干了啊。不过,父皇虽说朝廷现在还有点穷不能拨银子支援一二,但是政令上您得给缓缓吧?”肖九岐开始讨价还价。 一直没说话的吴王忽然开口说道:“九弟,玉直关西临关的情形不同,那边戍守的百姓多是罪人之后,政令严苛才能令他们安稳守国土。” 若是政令一松,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 肖九岐抬眼看着吴王,“与北疆一战,守卫国土,冲锋在前的多是这些百姓,即便是前人犯错,他们子子孙孙守在边关也已经赎罪。父皇以仁政治天下,以百姓为本,又岂能视自己的子民于不顾?”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吴王开口说道,“我只是担心有那大凶大恶之人趁机钻了漏洞。” 肖九岐冷笑一声,“只要无人故意而为,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吴王听着肖九岐这话,不由得就想起龙承志的事情,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肖九岐不在搭理吴王,转头又看向皇上,“父皇,儿臣以为三代之后罪责减轻,可先赦免这一部分人试试。如果能成,罪民之后为了后代能脱出奴籍必然会对大乾更为忠心,对边关的事情更为上心。” 皇帝难得见小九这么正经的跟他讨论政事,颇有些新鲜之意,不由好奇地问道:“三代之后?何出此言?” “北疆一战,儿臣征调当地百姓,最为积极的便是这些人。如此拼命,不外乎想要为后代拼个前程。即便是他们没有开口恳求,但是儿臣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渴望。父皇,罪及三代已经够了,望父皇开恩。” 肖九岐跪地叩拜,神情肃穆。 这是瑾王上朝以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行大礼。 众人皆默。 1143:终于赚钱了 若是瑾王为谋私利大家自然可以群起攻之,但是没有,瑾王是因为在边关打仗,所以对当地百姓的怜悯促使他这样做。 很难想象瑾王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眼睛又怎么能容得下罪人之后呢? 可他不仅看到了,还想为他们请命。 “容后再议。”皇帝看了一眼小九,将此事翻过去。 肖九岐觉得有谱,没有直接否决,那就有谈话的余地,喜滋滋的站到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把造作局那几个不顺眼又不好摆脱掉的人塞到这差事里去。 把这几个老家伙弄走了,其他剩下的肖九岐就觉得顺眼多了,想要再整治一下也没那么烦人了。 “小九,怎么忽然想起这事儿?”楚王低头看着弟弟问了一句。 难得他四哥在朝堂上开小差,肖九岐回了一句,“这不是早就答应人家的,一时给忘了,四哥你还记得吧,我跟你也说过的。” 楚王当然记得,不仅说过,而且还特意让人去那边看过。 楚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朝堂上毕竟不方便。 等下了朝,罗长英笑眯眯的来请瑾王去御书房。 肖九岐跟他四哥摆摆手,高高兴兴的走了。 楚王看着小九那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笑,没心没肺有时候挺好的。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小九,“说吧,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儿的。” 肖九岐啧啧两声,“您怕不是忘了,当初从北疆回来之后,我就跟您提过这事儿,不是事儿多给忘了吗?” 皇帝闻言就看着小九,“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毕竟以你的性子可没这么勤快。” 肖九岐脸色一僵,“您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想着龙承志那事儿吧给您添麻烦了,我想着补偿补偿,您要是这样想那我就没办法了。” 皇帝从小九脸上没看出什么来,随即叹口气,“龙承志的事情,你应该提前跟朕知会一声。” 一个龙承志倒了,依附于龙承志这条船的人可不少,这要是清理起来的确是个大麻烦。 “可得了吧,我要是跟您说了,指不定您一心软就高抬贵手了。”肖九岐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权衡利弊这种特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皇帝这次没说什么,只道:“你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做成的,你要是盯着这事儿,就要长时间耗在这里,不能半路撒手不管。” 肖九岐脸一僵,“您开什么玩笑,我这事儿牵个头弄起来,后头当然是要得力的下属去做。” 皇帝就知道! “那可不行,你可要想好了,这不只是造作局还有西郊工坊那边,两个衙门联手其中的事务繁杂不说,衡量利弊,调动两大衙门的人力物力财力这都不是小事,你有信心做好?造作局那一摊子你怎么捣鼓是你的事儿,但是要是连累了西郊工坊,导致你媳妇在商盟中威信下降你也愿意?” 肖九岐:…… 这可真是不乐意啊。 看着小九纠结的神色,皇帝心里顿时觉得畅快极了! 小兔崽子,你老子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还能治不了你? 心里越高兴,皇帝面上越是绷得紧,“既然没想好,就等你想好再说。兹事体大,不可儿戏。且边关重地,你之前提议罪不及三代的事情,朕也需要好好想想。” 这就是谈条件了。 肖九岐就差翻白眼了,这老头真是越来越不讲究,威胁都这么直白了。 肖九岐黑着脸出了宫,心里琢磨着老头这意思就是他得自己亲自干他才能赦免罪臣三代之后,可要是自己亲自做这件事情,岂不是要在边关跟上京之间两地奔波? 这跟他当初想好的美好生活相差甚远啊。 他就想逗儿子,哄媳妇,高高兴兴过日子。 肖九岐沉着脸回了家,傅元令正好打发走元礼,元礼是来送各地管事送上来的账册,年中会账要开始了,就定在了竞春舫。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乌黑的脸色笑着问道:“事情不顺利?” 肖九岐一时没有两全之策,就索性把事情跟傅元令讲了一遍。 傅元令一想就乐了,看着肖九岐说道:“父皇的意思是不需要你做甩手掌柜,而是要把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真真正正的管起来。没说让你亲自跑边关,你养那么多下属做什么的?就好比仁叔义叔他们,还不是在外坐镇一方。” 肖九岐一愣,随即恨恨的说道:“都是老头故意误导我!” 傅元令就乐了,“难得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肖九岐长出一口气,“那就好办了,我先把唐越泽调到造作局,有他在我就能轻松几分。” 就好比戚若重与傅元令,傅元令有什么事情吩咐戚若重,戚若重就能办的妥妥当当。 “唐越泽孤身一个过去怕是寡不敌众,你得在造作局给他找个帮手才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 造作局虽然被肖九岐整理过一遍,但是管着几十万工匠的衙门,不可能从头到尾把人全都换一遍,朝廷也没这么多人给他调换。 肖九岐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会安排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正在沉思,自己也没打扰他,就拿起手边的账册继续对自己的帐。 元礼拿来的账册是大管事们已经核对过一遍的,她这里过过眼,还要账房们在对一遍帐。 总体来说今年傅家的收益比去年要好很多,花出去的大笔银子慢慢的有了进账,尤其是织锦工坊这边已经开始盈利,这对傅元令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北边的马场有仁叔管了这几年,今年终于见到真金白银入账,太不容易了,以前都是往里倒贴啊。 要说最赚钱的还是竞春舫跟云州海港那边,傅家其他的生意一向稳定,只要不遇上天灾人祸,基本上就不会出现经营不善倒闭的情形。 中规中矩的表现,也就代表着收益稳定。 傅元令很是满意,今年能过个肥年了,太不容易了啊。 1144:不是非楚王不可 让傅元令还有些意外的是冶炼工坊那边也入账不少银子,看来造作局那边不再作对为难之后,冶炼工坊一切上了正轨,果然就好起来了。 肖九岐回过神就看到媳妇喜滋滋的小模样,那双眼睛亮的像是装了满天星。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傅元令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肖九岐一眼,这才说道:“今年各地商行进账不错,自然是开心的事情。” 哦,他媳妇又赚钱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 傅元令把最后一本看完,这才收起账册,就看到肖九岐不知道在想什么,把东西都收拾好,肖九岐也侧过头来看着她。 “造作局跟西郊的联手得出个具体的章程,你看怎么弄?”肖九岐问道。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问这个,想了想说道:“玉直关跟西临关的状况你知道,开垦肥沃土地,增多粮食栽种,吃饱了肚子才好干活。” “说的简单,做起来不容易。那边风沙大,农作物不易成活。” “我跟颜老太君商议过,可以试一试能不能种活一些喜干抗旱的药材。” “种植药材也可,若是能成活,大家就有一份收入。” “开垦土地有危险,边关之外的土地常有北疆人游荡,开垦出来种植也不安心,得有卫兵时常看守。” “所以令人头疼,只能先一步步来。若是药材能种植成功,造作局这边有关收购药材、炮制的事情就得跟上了,等一整条线串起来,那才算是成功第一步。” 肖九岐跟傅元令慢慢商议事情,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他们俩从来没商议过这样的事情,挺新鲜也稀奇。 说到后来,肖九岐还搬来舆图,俩人就图上比划大体方位。 肖九岐手中的笔不停的记录,等说得口干舌燥,才察觉时间过去很久了。 “最好是请几个有经验的农事官员去看看,他们精于农事,比我们要厉害得多。”傅元令当然没这个本事指挥朝廷官员,但是肖九岐就可以。 “明天我去问问看,管农事的都有谁我还真不知道。”肖九岐两眼一抹黑,没关注过这一块。 傅元令点头,她对这块也不是很懂,想了想说道:“潞阳府贺平手下有几个很会种庄稼的庄头,若是需要的话,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走一趟。” 肖九岐记下,转头又说起李路那边的事情。 傅元令听完不知怎么就想起宫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现在对李德妃那边的态度也很微妙。 现在李路又对肖九岐定做的兵器一再拖延,她想了想说道:“当初咱们找李大将军不过是因为李大将军手下有个本事厉害的工匠,但是现在西郊冶炼工坊造起来,招募了不少工匠回来,以后倒是不用麻烦李大将军了。” 肖九岐一愣,侧头看着媳妇,“你认真的?” 傅元令颔首,“当然,麻烦人的事情不好一而再,李大将军那边怕是很忙,还要挤时间做咱们的活儿,心里恼火看在四哥的份上怕是不好说。” 肖九岐就冷笑一声,“他倒是敢!”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咱们自己以前是不想糟蹋了好矿石,这次跟北疆一战打下来,别的好处没看到,倒是南疆有些惧怕大乾,跟咱们联手开山采矿的事情倒是进展顺利。如此一来,这种矿石想必很快就会被发现好处,到这一步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傅元令倒是不吃亏,当初作为大乾第一批深入南疆的大商户,不管南疆跟大乾怎么谈,傅家的功劳摆在那里,便是李路也不能抹去,属于傅家的利益谁也抢不走。 正因为当初傅元令想到有这个可能,所以才在挑选工匠时,又特意让人留心铁匠,倒是有几个本事厉害的留在了傅家。 凡事靠人总是不长久的。 肖九岐倒是没察觉到傅元令话里的深意,听着媳妇这样说就同意了,“那也行,以后咱们有什么东西就自己弄,说起来当初跟着我去玉直关的那些人兵器也该换一换了。” 傅元令用心记下,“还有别的事情吗?当初跟着你出征未回来的人你怎么安置的?” 肖九岐沉默一下,“朝廷有抚恤银,我穷也没钱给他们,就把家里能读书的送去读书,想习武去学功夫,剩下的就去庄子上做工混口饭吃。”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的庄子都是皇庄,去了那边拿到的工钱肯定不低,就笑着说道:“你这样安排很合理,小的能混前程,老的颐养天年,还有一笔抚恤银傍身。” “嗯,尽力就行。”肖九岐抿抿唇。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便是他那也是刀头舔血活下来的。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还是有些不开心,心念一转,就笑着说道:“保家卫国,哪有不流血牺牲的。都说商人逐利,你知道傅家的商队每年也会损失人手,我们行商走遍大乾各地,商队在外行走有时会遇上悍匪杀人劫货,这是谁也不能控制的事情。” 既然做了这一行,就得有所准备。 就好比做了保护商队的护卫,就得准备好随时抛出性命去。 傅元令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这些为傅家卖命的人照顾好家人,就跟肖九岐做的是一样的。 肖九岐猛地搓把脸起身,“我去四哥那里走一趟。” 傅元令心头一顿,伸手拽住肖九岐的衣袖,“四哥是个大忙人,你没事别去烦他,倒是我觉得之前咱们说的农事要紧,你先去拜访几位农事官员。至少让父皇看到你的态度,你是认真办事不是敷衍。” 肖九岐也没多想,挠挠头,“也行,我先去走一趟再说,你在家等消息吧。” 傅元令笑着把肖九岐送出去,看着他大步离开,自己慢慢地回到室内。 纵然楚王再好,但是要是李德妃跟李路对肖九岐很是忌惮,不断地离间他们的兄弟情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皇后娘娘的做法是对的,让肖九岐跟楚王不要走得那么近,让李德妃兄妹也得看清楚眼下的形势。 肖九岐也不是非楚王不可。 毕竟除了楚王,这皇室还有其他王爷呢。 1145:盯紧李德妃 楚王这边的动作很快,肖九岐这边还没从农事官员那边弄清楚,第二天朝堂上京卫司指挥使就端午行刺一案进行了当朝回禀。 不出傅元令跟肖九岐的预料,果然没有真凭实据牵连道吴王,但是接连揪出的几个官员也是位居高位,其中有一位居然还是云州海港那边的地方官。 沈同话不多,人看着也儒雅,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干脆利落,人证物证齐全,皇帝的脸色不好看。 云州海匪复仇? 当初剿匪的是楚王跟肖九岐,他们要找谁复仇? 小九去祭祖,小四身体不适未露面,这些人找谁? 只是这个结果是最好的,不能再往下查了,再往下查就不知道能查出些什么来。 所有刺客斩首示众,牵连官员罢官治罪,祸及族人,一时间朝廷内外人人不虞。 肖九岐瞧着肖霆的脸色乌黑中透着青色,心里万分得意,总算是出口恶气。 四哥说得对,查到这里就够了,如果继续往下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就真的是两败俱伤,这一定不是老头想要看到的结果。 管他什么局势,管他什么平衡,反正他就看着肖霆吃瘪就开心。 虽然没能把肖霆的皮剥下一层,但是先是损失龙承志,现在又因为此事损失几名亲信,这可真是大出血了,没个一两年都缓不过劲儿来。 一两年,足够他四哥准备了。 肖九岐心情很好的去凤仪宫请安,皇后打起精神看着他,笑着说道:“瞧着你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 那当然! 肖九岐就把朝上的事情一说,皇后浅浅一笑,“这也是该得的,你最近忙什么,我听你父皇说你要做点正事?” 肖九岐一僵,这事儿还没成呢,老头就想跟母后说了,分明是要断他的后路! 他深吸口气,就把事情简单说一遍。 皇后慈爱的看着小九,“能为一方百姓谋福祉,母后很高兴,我们小九长大了。” 肖九岐有点不自在,“您别这样说,好像我还是个孩子似的。” “在做母亲的眼睛里,不管孩子多大了那都还是自己的孩子。”皇后拍拍肖九岐的肩膀,“出宫去吧,别让你媳妇老等着你。” 肖九岐挠挠头,话没说几句就赶自己走啊? 果然有了孙子,他这个儿子就地位下降了。 肖九岐一走,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元令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快就知道把小九的注意力转开,很好,很好。 “娘娘,云贵嫔来了。”舒和快步走进来说道。 “传吧。”皇后随意的说道。 云贵嫔一身桃粉色的衫群青春明媚的气息,让这沉重的大殿似乎也轻松了几分。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云贵嫔恭敬地行礼问安。 皇后也不叫起,就由着云贵嫔那么半蹲着,舒和垂眸立在一旁。 云贵妃心头发颤,没多久就有些蹲不住了,身子轻轻摇晃。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记得几年前云贵嫔的礼仪还是很好的,就这样的蹲姿半个时辰都无碍,现在才过了多久?” 舒和立刻在一旁接口,“不足一炷香的功夫。” 云贵嫔脸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恕罪,嫔妾知道错了,还请娘娘开恩。” 皇后眼皮也没抬,淡淡的开口,“若无本宫,你现在还在后宫做那浆洗的粗使奴婢,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这人,不能忘本,若是忘了也没关系,本宫送你旧地重游如何?” “娘娘……”云贵嫔是真的害怕了,浑身都成筛子,“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嫔妾都不敢称了,一句奴婢自己就把自己打回了原形。 “说吧,李德妃许了你什么?”皇后轻声问道。 云贵嫔脸色更白了,“德妃娘娘许了奴婢将来……一个太妃之位……” 太妃啊! 皇后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照本朝先例,帝王驾崩后,后宫无子嗣的嫔妃皆要出家修行度此残生。 云贵嫔虽然得宠,但是可惜有了一次身孕也未能保住,皇帝年纪这么大了,再有一个孩子也不可能了。 此时李德妃许她这样的前程,云贵嫔动心也是有的。 “德妃许你你就信了?”皇后冷眼看着云贵嫔。 云贵嫔一愣,皇后娘娘不是扶持楚王吗? 难道不是? 看着云贵嫔的神色,皇后面色一沉,原来自己这段日子真的是太松缓了,让有些人以为真的能爬到她头上来! “本宫一日在,后宫之主便是本宫,本宫若是不许你做太妃,谁敢忤逆本宫的懿旨?”皇后冷笑一声,“太妃之位,皇上还好好的,李德妃真是敢开口,若是被陛下得知,她李家上下满门都没命了!” 云贵嫔哪里还敢说什么,除了求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生怕惹怒了皇后治罪于她! 舒和的脸色也不好看,上前一步,看着云贵妃笑道:“贵嫔娘娘快起来吧,以后德妃娘娘那边还要靠您呢。” 云贵嫔一愣,随即面色更白了,皇后这是要她盯紧了李德妃! 可她不敢拒绝,哆哆嗦嗦的应了下来。 舒和亲自扶起云贵嫔,笑盈盈的说道:“贵嫔娘娘出了凤仪宫的大门,可不能这样白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娘娘责罚了呢。不如贵嫔跟着老奴去侧殿梳洗一下?” 云贵嫔哪里敢拒绝,跟着舒和走了。 舒和把云贵嫔收拾妥当,用胭脂遮住煞白的脸色,把人送走,这才回来回禀。 皇后看着舒和笑道:“瞧瞧,一个个的都以为翅膀硬了,真以为本宫拿她没办法呢。去,叫镶玉去大将军府,就说本宫知道李大将军旧疾复发,镶玉一手按摩关节的功夫极为出众,送给李大将军缓解疾痛。” 舒和心中惊愕不已,难怪今年开了年娘娘就让镶玉跟着医女学按摩的本事,竟是等在这里吗? 所以,娘娘早就料到李德妃会不安分? 说实话,李德妃在后宫这么多年,舒和都没想到李德妃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46:皇后的示威 舒和把镶玉叫来说了此事,镶玉进来跟皇后娘娘叩别,跪在地上诚心诚意三叩首,“娘娘,奴婢这就去了。” “去吧,好好活着。”皇后轻咳一声笑着说道。 镶玉抬起头笑了笑,“是,我听娘娘的话,一定好好活着。” 镶玉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舒和眼眶却有些发红,“娘娘,真的让镶玉去啊。” 皇后看着舒和,“舍不得?” 舒和摇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镶玉年纪还小,过两年放出宫还能嫁人。” “你怕什么,镶玉去了李将军府,本宫只是说镶玉去给李大将军治病,可并未说别的什么。”皇后浅浅一笑。 舒和一想也是,只要镶玉不糊涂,过了这个坎娘娘会把她叫回来的。 镶玉带着皇后的旨意去了李大将军府,不过是一个多时辰,李德妃那边就得了消息。 仲安宫里一片寂静无声,巴玉跪在地上,“李夫人说请娘娘想想办法,眼下可怎么办好。皇后娘娘赏的人留在府里,轻不得重不得,实在是令人为难。” 李德妃的脸色黑如锅底,皇后这哪是给她娘家添堵,这分明是一巴掌打给自己看的。 最近儿子太顺了,她就有些欢喜,没想到就被皇后察觉了。 李德妃后悔不已,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看着巴玉说道:“去跟李家说,娘娘赏赐的人不能有一丝慢待。” 巴玉愣了一下,“娘娘,就这样了?” 李德妃看着巴玉,“不然还能怎么样?以后楚王还要依仗皇后,我现在还得罪不起。” 巴玉不敢说什么了,忙躬身退下去去给李家传话。 李德妃定定神后,洗漱更衣,亲自去凤仪宫求见,她还要感谢皇后娘娘对她娘家的‘厚待’! 但是,李德妃万万没想到皇后见都不见她。 “德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最近天气转热,娘娘暑气难消,太医叮嘱娘娘要多休息养身。您要是有事情,不若明日再来吧。”舒和笑的慈和,态度跟以前无二样。 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不会察觉出不同,但是李德妃一向心细如发,自从皇后娘娘开始扶持自己儿子,不管她什么时候求见娘娘都会见她。 但是今日却没有! 李德妃心中发沉,笑着跟舒和说道:“娘娘身体要紧,等明日我再来给娘娘请安。” “德妃娘娘慢走。”舒和看着德妃走后这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回了凤仪宫。 长乐公主的消息最灵通,最先知道了此事,心中隐隐有些兴奋,皇后娘娘跟李德妃闹翻了? 此时,谭贵妃正因为儿子损失了不少人生气,这么多人那可是真金白银养起来的啊,少一个都心疼。 尤其是这个主意是女儿出的,又看着女儿现在面带欢喜,她的神色就更不好看了,“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你弟弟只怕躲在家里哭呢。” 长乐公主自己也有些心虚,实在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但是她一向在母妃跟弟弟面前强势惯了,此时也不肯服软,只道:“刚得了个消息,皇后娘娘跟李德妃像是闹翻了。” “真的?”谭贵妃大喜,兴奋之下也忘了之前还在责怪女儿。 “听说皇后娘娘赏了人给李大将军,德妃娘娘前去谢恩都没能见到皇后娘娘。”长乐公主慢慢的说道,“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怎么会赏人给李大将军?” 谭贵妃哪里能知道这些,随手招了李英娘过来,“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李英娘忙转身去了。 谭贵妃兴奋地说道:“闹翻了才好,我倒要看看没有皇后给楚王撑腰,楚王还能这么嚣张?” 若是皇后娘娘支持她的吴王就好了,只可惜中间有个讨人厌的肖九岐,若不是她何至于娘娘这么厌恶自己儿子。 越是这样想,谭贵妃就越是迁怒瑾王。 “您先别高兴得太早,皇后娘娘就算是跟李德妃闹翻,也不会站在三弟这边。而且,以楚王的性子必然会想办法挽回,您别忘了楚王妃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长乐公主道。 谭贵妃一想也是,自己高兴的有点早了,“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你父皇那边我也听你的时时去送汤送吃食,可是你父皇……到底是年纪大了,已经很少留宿后宫。” 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饶是谭贵妃也有些不好意思。 “让您去父皇那里是为了能让父皇时时想起您,见面就有三分情。”长乐公主觉得心累,她这母妃除了争宠之外,其他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长进。“还是先查清楚她们为何翻脸再说吧。” 找不到原因就没办法出手,长乐公主这次特别的小心,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失败。 后宫里因为皇后的举动猜测不已,李家的事情也没瞒多久,没过两日连傅元令都知道了。 肖九岐就跟傅元令吐槽,“母后真的心善,李路那个老狐狸身边的好郎中肯定不少,还能缺个捏腿捶肩的?” 傅元令:…… 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跟肖九岐解释,那是送去捏腿捶肩的吗? 那是正大光明监视李家的人,而且是皇后给的,不能退回的那种。 但是这种话傅元令不能跟肖九岐说,肖九岐对楚王太信任了,若是知道李德妃背后做的这些事情,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难受。 大约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暗示自己。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在启程去行宫避暑之前,皇后娘娘突然设了宫宴,让各王爷王妃带着自家的孩子进宫,傅元令跟肖九岐当然也不例外。 一群皇孙中,除了傅宣祎生的肖启之外,行二的便是东川王家的肖雎,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说话口齿伶俐清楚,居然能像模像样的背诵千字文。 皇后娘娘看着很是喜欢,连带着对东川王妃也格外的亲近,还把东川王叫来问了几句话。 傅元令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有点明白了。 东川王的生母范婕妤早已经病故,这次娶妻能够选中大理寺卿之女做王妃,也是皇后娘娘出了力。 所以,皇后娘娘这是在打李德妃的脸,没有了楚王,她可以扶持起任何一个王爷! 1147:慈母之心 傅元令从来没有特别关注过各位王妃的出身,但是现在细细一想,除了吴王瑾王楚王之外,其实其他王妃的出身并不差。 那是不是说明早在当初皇后娘娘准备扶持楚王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并没说将其他王爷弃而不管? 一个王爷的妻子有强大的娘家,若是皇后有意扶持,那结果肯定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现在李德妃一旦有任何逾矩之处,皇后娘娘立刻就能随便拉出一个王爷,关键是东川王生母已亡故!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告诉李德妃你的手太长了! 傅元令心里想着皇后娘娘不愧是后宫几十年安稳如山的女人,她真是要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傅元令谨记皇后娘娘的教导,不掺和后宫的是非,带着肖翼跟肖翀在殿内玩耍。 除了东川王府的肖雎之外,再往下数就是汉阳王的长子肖遥行三,但是因为随着父母去了封地自然不在上京。 肖遥之下便是文平王的儿子肖泽,豆丁大的娃娃,像模像样的团手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开心的把孩子抱在自己膝盖上坐着逗他玩。 陈妍心里有点怕怕的,借着带孩子的借口跟傅元令凑到一块,忧心忡忡的问道:“令姐儿,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傅元令将肖翀交给奶娘带着在院子里玩,肖翼迈着小腿跟了过去,他的奶娘连忙跟上。 陈妍一看,就让奶娘也看着芙姐儿去玩,与傅元令坐在鹅颈椅上低声说话。 傅元令轻笑一声,“我就知道表姐一定会感觉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陈妍心中不安,他们夫妻可不想掺和进皇家这个漩涡,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但是现在她心里有点慌。 “无大事,表姐不用担心,不会对六哥有妨碍的。”傅元令不好说皇后跟李德妃斗法的事情,只能提点一句。 陈妍若有所思,然后才说道:“难怪我觉得娘娘怎么好端端的关心李大将军……” 剩下的话陈妍也没说出口,未尽之意,两姐妹心中都明了。 今日,徐秀宁没来,特意在家养胎。 虽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但是未必没有保护外甥女,不让她卷入后宫争斗的意思。 傅元令远远地看着殿中李德妃面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揪在一起。 偏这个时候,皇后看着众人都笑着说道:“本宫听陛下说几个孩子在西郊都历练的不错,可见自家的孩子也不能太宠着,该放出去也得放出去做事。小六一直跟着小九差事干的挺好,小五,小七还有小八也不能偷懒,本宫也会像陛下进言多给你们些差事才好。” 李德妃心头一个咯噔,差点就要坐不住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去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看也没看她,脸上依旧带着熟悉的亲切笑容,听着皇后娘娘又道:“怎么说也都是做了父亲的人,得给孩子们做个样子。不管是西郊还是造作局或者是官船坊,现在都缺人得很。你们几个不要怕辛苦,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分忧,也是身为皇家人的职责。” 几位王爷忙起身听训,齐声说道:“谨遵母后懿旨。” 傅元令在殿外听着心中一动,皇后娘娘这是要个几个王爷拆开。 因为提到了西郊工坊跟造作局,最后再提官船坊,谭贵妃就不能反对官船坊不能进人。 毕竟傅元令跟肖九岐这边都能进,吴王那边凭什么不能进? 只要这几位王爷慢慢的有了实权在手,必然会对皇后娘娘感恩…… 陈妍自然也听到了殿中的动静,看着旁边的小表妹面色镇定一言不发的样子,她心里叹口气,低声说道:“娘娘为了瑾王真是费劲了心思。” 傅元令笑了笑,“慈母之心。” 肖九岐因为造作局的事情来得迟,等他来的时候正赶上午宴,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顿饭吃的各有心思,尤其是其他几位王爷,虽说他们知道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渺茫,但是不为了那个位置,自己也不能一辈子顶着个光头王爷多难看? 现在皇后娘娘愿意提拔他们,这对他们来讲无疑是一件好事。 上次去西郊工坊皇后娘娘也有进言,再加上这次……大家的态度自然就活络开了。 以前知道毫无希望的时候,大家都没力气去争。 可要是有了希望呢? 唯独清阳王最自在,坐在马车里看着女儿乖巧的睡着了,还有闲心跟陈妍说了一句,“芙姐儿也大了,咱们是不是得给她生个弟弟妹妹?” 陈妍看着自家这个脑袋迟钝的夫君又气又笑,没答这话反而问道:“今日进宫觉得如何?” 清阳王不知道媳妇为何这样问,想了想说道:“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吗?要说不一样就是孩子们大了呗。” 陈妍就放弃了,这是个说不通的,“你跟着九弟现在如何?” “挺好的,九弟问我想去京卫司还是造作局,京卫司那种地方是我能去的吗?我当然选造作局。”清阳王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造作局那边听说最近要跟玉直关那边做生意,王爷要是过去的话,会不会跟着来回奔波?”陈妍问道。 清阳王一愣,他没想那么多啊,他就是九弟提了一句,他就答应了。 想了想,看着媳妇就笑着说道:“来回跑也没事,我打从生下来就在皇宫,后来出宫建府就在上京城,我这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是去的避暑行宫,能出去看看也好。” “王爷想去那就去吧。”陈妍这次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丈夫虽然做事一向随性,可是哪个男子不渴望见识更广阔的天空呢。 清阳王听着妻子这样说,乐呵呵的就说道:“好啊,我走过一个地方就给你们娘俩带漂亮的衣服首饰回来,打扮得美美的。” 想想都觉得美。 陈妍这一刻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这样也挺好。 人活得简单点,就容易快乐得多。 1148:求医 傅元令就发现肖九岐对待自己信任的人真的是很少去怀疑什么,就好比今日的宴会,他一点也没觉出异样。 至于楚王会怎么想,傅元令这就猜不到了。 但是她知道,楚王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傅元令猜得没错,楚王的心情的确是不好。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李路,李路脸上也没有了以往豪爽的模样眉心皱得紧紧的,抬头看着对面的外甥,还是不得不开口说道:“你母妃的意思,让我问问你这事儿怎么办?” 楚王面色淡淡的瞧不出想法,只看这李路说道:“当初你们做事的时候也没问我怎么办。” “这不是怕打搅你吗?”李路干笑一声,随即叹口气,“你母妃这么多年在宫里过得不容易,现在眼瞅着有了好机会对你有利,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舅舅,别说这些好听的话,对我有利?收买云贵嫔与我有什么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那云贵嫔当初还是经你母妃的手送给陛下的,拉拢她对咱们自然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看是方便母妃探询皇后娘娘的心意吧?”楚王加重了声音开口。 李路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反驳,好一会儿才说道:“皇后心机颇深,手段狠厉,你母妃也是怕最后你受制于皇后,这才想着提前打探一二。” “然后呢?”楚王盯着李路,“结果如何?” 结果当然不好,李路跟德妃兄妹俩万万没想到皇后的反击这么快这么猛,丝毫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皇后看重楚王,最重要的原因是楚王跟肖九岐关系亲近,可要是这层关系破了呢? 这次皇后娘娘不仅对其他几家王爷的孩子表示了亲近,还会上禀陛下为其他几位王爷安排职务,尤其是皇后娘娘展露了对于东川王的看重。 为什么看重? 那是因为东川王的生母已经没了! 李路的脸色格外的难看,随即叹气,“这事儿是你母妃做的不够好,她也知道错了,眼下怎么弥补此事你可有主意?” “没有,舅舅请回吧。”楚王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路:…… 这还是第一次楚王对他下逐客令,李路心里怅然,然后起身,临走前说道:“王爷,德妃娘娘纵有错处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好好想想吧。” 楚王负手立在窗前,看着李路大步离开,这才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妃是为他好,可是小九待他也是真的好,若是小九知道母妃做的这些事情,不知道心里会怎么难过。 不要说楚王便是徐秀宁现在也有些不安,怀孕的关系无事她都不出门,没想到短短时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若是姨母跟德妃交恶,她夹在中间又该怎么办? 若不是母亲打着探望的名义来看她,她都不知道李德妃做的那些事情! 她现在想想都气的有些发抖,本来就发白的面色,此时更是透出几分青色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察觉到有些肚痛,忍不住叫了人。 傅元令跟肖九岐是被叫醒的,才知道是楚王府那边的管家想要请萨月珠过去。 傅元令一听就坐不住了,请萨月珠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徐秀宁。 肖九岐显然也想到了,二人急急忙忙穿上衣裳,傅元令叫人去请萨月珠,另一边看着肖九岐,“你要过去吗?” “我去看看,不知道四哥这会儿怎么样。”肖九岐很是担心,本来他四哥子嗣艰难,要是这一胎保不住,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我跟你一起去。”傅元令立刻说道。 肖九岐愣了一下,“你也去?” 傅元令却是想着只怕是徐秀宁知道了宫里的事情,本来皇后娘娘是不想肖九岐知道这些的,她当然得跟着去。 “四嫂是女眷,你一个男人怎么能探望,自然是我去。” 肖九岐一想也是,主要是他脑子里也没想去后院探望徐秀宁,他就想看看他四哥没事吧。 夫妻俩人带上急匆匆赶来的萨月珠去了楚王府,进了府楚王迎上来,见到傅元令愣了一下,没时间说客气话,只能拱手道:“有劳九弟妹了。” “四哥客气,我带着萨月珠先去看看四嫂。”傅元令能看出楚王此时的神色也不算多好,忙点头应了,径直往后院去了。 徐秀宁身边的清荷一直在门口守着,远远地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往这边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奴婢参加王妃。”清荷纵然着急还是不忘施礼。 “不用多礼,先进去再说。”傅元令忙道。 清荷带路,傅元令带着萨月珠直接进了寝室,寝室内还有请来的郎中跟医女,一群丫头婆子守着。 傅元令快步走过去站在床前看着徐秀宁,额头上薄汗浸湿了头发,见到傅元令眼睛亮了一下,她没想到傅元令会来。 傅元令蹲下身子看着她,“会没事的,我把萨月珠带来了,四哥在外头等着你。” 萨月珠不像是大乾的郎中先扶脉,而是直接下手在徐秀宁身上按了几下,随即傅元令就听到徐秀宁惊呼一声,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怎么回事?”楚王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进了内室问道。 傅元令回头就看到楚王满面急色毫不作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徐秀宁。 徐秀宁此时定下神来开口说道:“好……像不疼了。” “真的?”楚王惊喜不已的开口。 傅元令起身站在到一旁去,看着萨月珠依旧用诡异的手法给徐秀宁按压,旁边的郎中跟医女也是大为惊讶,若不是榻上的人是楚王妃,他们一定上前问个明白。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萨月珠才停下手,退到傅元令身后道:“好了,只是不能再受惊,再吃些保胎药卧床修养即可。” 傅元令轻轻地松口气,徐秀宁听到这话也欢喜起来,她看着楚王,“王爷,我听说九弟也来了,你去陪他吧,我这里有九弟妹呢。” 楚王善解人意的起身,他知道自己的王妃这是有话要跟小九媳妇说。 ------题外话------ 好多小可爱的问爆更的时间,十八号哈,大约两万字,么么哒。 1149:谁让儿子喜欢呢 清荷拿了郎中开的方子让人去抓药,又带着人把屋子里收拾妥当,还给傅元令送上一盏热茶才退出去。 傅元令一直提着心,此时才算是缓了下来,端着茶盏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道:“真是吓死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徐秀宁苦笑一声,“你应该知道了吧?” 傅元令沉默一下,“你还在孕期这些事情不该操心,母后心里都清楚的。” 徐秀宁苦笑,怎么能不操心,怎么能安心,她安不了心,想到这里看着傅元令,“娘娘做的事情,姨母心里怕是很不高兴,可是这些事情王爷只怕并不知道。唯我夹在中间左也为难,右也为难,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傅元令能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梦中最后那一年也是这样煎熬,“母后现在也只是小小震慑一下,你何必这么忧心,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是最要紧的。” 徐秀宁紧握着傅元令的手,“娘娘爱子心切,我一个晚辈什么都不能说,万万想不到她就居然敢做那样的事情,姨母必然是极为恼火,不然不会这么打她的脸。姨母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可是王爷是无辜的,他的性子若是知道必然会阻止的。可是这些话我却不能替他在姨母跟前辩白,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会……” 两边不落好的。 傅元令知道。 她轻轻叹口气,“你就是心思太细,为人想得太周到,反倒是苦了自己。母后知道你的性子,四哥什么样母后必然也清楚的很,你就别担心了。” 徐秀宁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我现在这样子哪里也去不了,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只是她家王爷真的是什么都没做啊。 太冤枉了。 “你好好养着,母后那里我会替你分说。”傅元令笑着说道。 徐秀宁握着傅元令的手,“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我也找不到别人请托。” “递句话的事情,不为难。天不早了,我跟王爷也告辞,改日再来看你。”傅元令轻声说道,“萨月珠的话你可听进去了,好好养着,不要再受惊易怒,多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徐秀宁泪光盈盈的点头,看着傅元令转身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傅元令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肖九岐看着她这样子就说道:“不是已经逢凶化吉,别担心了。” 傅元令看着一无所知的肖九岐真心羡慕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四哥那边没事吧?” “能有多大的事儿,就是担心。”肖九岐想起他四哥的脸色,“毕竟是第一个孩子,还是很看重的。” 傅元令觉得自己跟肖九岐之间的沟通有点问题。 看来楚王也没有跟肖九岐提及李德妃的事情,这一点倒是跟皇后娘娘默契十足。 第二天,傅元令还想着要不要递帖子进宫,就得了大伯母要过来的消息,只能先往后延一天。 “成亲?”傅元令惊讶的看着大伯母,“三弟想好了?” 大夫人叹口气,“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那钱家的姑娘给他灌了什么迷糊汤,认准了非她不娶。原想着拖个两年,哪知道这臭小子依旧不改主意,我们也想过了,好在他以后不做官,既然要行商那就顺他的意得了。” 当初傅元贞回来提钱家的婚事时,伯府那边自然是不同意的,钱家的生意做的是不错,但是那钱家的闺女跟令姐儿没法比,一身的铜臭味,他是真的瞧不上。 谁让儿子喜欢呢。 “有钱难买心欢喜,既然三弟喜欢,那钱家姑娘也没大的错处,这婚事也不是不可。”傅元令不记得梦中傅元贞娶得哪家的姑娘,不过傅元贞自从去了凤台府做事一直挺沉稳的,想来看中的姑娘也不会差。 大夫人打起精神,“让人问过了,这钱家家业倒是大,但是家里也不清净。钱姑娘姐弟俩,生母走的早,亲爹娶了继室又生了俩儿子。这钱大姑娘是个厉害人,手里捏着生母的大笔嫁妆,又带着弟弟哄得她父亲高兴。这钱老爷是个后院的糊涂人,觉得前头妻子留下的俩孩子好,也看着继室生的儿子好,那继室也是会哄人的,钱老爷对她也满意,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家庭和睦的人家,真是个糊涂虫,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挣下这么大的家业。” 傅元令听到这话就捋清楚了,钱家分两派,钱大姑娘带着弟弟,继母带着俩儿子,在钱老爷面前都是一副和睦的模样,但是私下里斗得凶。 能在继母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钱大姑娘还能让钱大老爷对他们姐弟看重,这本事不容易。 就像是她的那渣爹娶了石氏之后,早就把她们母女忘在潞阳府了。 “您要这样说,这钱大姑娘秉性一定是坚毅聪慧的人,若是真心嫁给三弟倒也不错。”傅元令道。 大夫人可不喜欢儿媳妇的性子太刚强,做婆婆的都喜欢儿媳妇温顺听话些。 当傅元令直到婚期定在七月里的时候又吃了一惊,这也太急了些。 大夫人无可奈何的说道:“那钱家姑娘拖了这两年年龄有些大了,再不嫁出去就要被人非议。而且她那弟弟也得说亲,她得了伯府这门婚事,她弟弟的婚事自然能更好一些。” 傅元令点头,这倒是合乎情理,但是看着大夫人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其实也能理解,作为长辈自然不喜欢晚辈什么事情都要锱铢必较,谋算的清清楚楚。 “您之前不一直说大嫂温柔娴静,等到弟妹进了门,俩妯娌一动一静一内一外正好。” 大夫人被傅元令这么一劝自己也笑了,“我是想着贞哥儿的婚期在七月,届时你还在行宫,到时候你不用特意赶回来了,特意来提前跟你说一声。” 今年避暑的事情早已经传了出去,并不是什么秘密。 傅元令也的确是赶不回来,来回路上紧赶慢赶也得六七天,就带着歉意的笑道:“那我可得给弟妹准备个丰厚的见面礼才成。” 1150:打地铺 人不去,礼还是要到的。 大夫人忙笑着说道:“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这次王妃去行宫可知什么时候启程?” “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等定下来我再跟府里打招呼。”傅元令道,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陆家两位表妹的婚事可定下来了?” 提到傅婧那边,大夫人就点点头,“年前年后一直在相看人家,陆家那点事儿也遮不了多久,有心人去江州一打听就都知道了。以前还能端得起架子,年后倒是放缓了些,俩孩子的婚事都差不多了,一个许的是落榜的举子来年还要再考,另一个许的是进士,只是这进士成过亲好在前头的妻子没有孩子留下。” 傅元令听着这些就知道傅婧心里还是存了一口气的,所以给女儿找的婆家还是读书人家。 好在没有那么攀高,说起来照着陆家现在的情形,这婚事也算是不错了。 肯定是三夫人还有大夫人在里头关照了,不然怕是没这么顺遂。 “等两位表妹出嫁,大伯母知会我一声,我给她们添妆。”傅元令笑着开口,虽然她跟傅婧还有陆岫玉不睦,但是陆岫莹跟陆岫怡跟自己没有冲突,家里闹成那样,嫁到婆家去若是没个依仗这日子可不好过。 她添妆过去,借一借她的名头,两个表妹的日子也会好一些,至少婆家那边不敢过分。 至于以后的日子,傅元令现在也说不好还得往后看。 大夫人看着瑾王妃心里直叹气,这么好的孩子,当初傅婧跟陆岫玉做的那么过分,她还能不计前嫌,这份心难得。 她也没推辞,只是转头回伯府的路上路过傅婧母女租住的宅子,就把这话说给了傅婧。 傅婧苍老了很多,但是衣裳打理得很干净,鬓发梳得整整齐齐,听了大夫人的话好一会儿才说道:“瑾王妃是个好人。” 大夫人看着低头不语的两孩子,轻声说道:“瑾王妃是你们表姐,心里还是惦记你们的,这情分也不要断了。” 这就是大夫人指点了。 陆岫莹跟陆岫怡忙起身谢过舅母,却不知道接下去的话怎么说,毕竟当初瑾王妃跟她们母亲闹得不愉快,她们怎么好厚着脸皮上门。 傅婧此时说道:“多谢大嫂了,我走之前会去跟瑾王妃辞别的。” “走?”大夫人看着傅婧吃惊的说道。 “等孩子们都嫁人了我就回江州,岫玉还在那里,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傅婧早就后悔了,她自己一辈子眼皮浅薄,结果自傲自大倒是害惨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大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劝,总不能让傅婧扔下陆岫玉不管,正想到这里就听着傅婧又道:“我这一走不知道何年才能回来,这俩孩子就托大嫂多为关照。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多有冒犯大嫂的地方,亏的大嫂有海量,我就厚着脸皮再求你一回了。” 大夫人早些年真的是挺烦傅婧这个小姑子,可现在看着她走到这一步也不免有几分可怜,“你这话说的,岫莹跟岫怡是伯府的表小姐,安心吧。” 傅婧笑了笑。 一表三千里,尤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得罪了那么多人,真是后悔了。 *** 前往行宫避暑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傅元令忙着把上京的事务分派下去,还让人去伯府递了个口信,又要准备出行的东西忙的是脚不沾地。 肖九岐也没闲着,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他是真的下了心要做,再加上之前皇后娘娘的话,他就把五哥、七哥还有八哥叫上一起。 一群王爷折腾的几位农事官员苦不堪言,还是后来才过来的清阳王觉得人可怜,就说了一句,“不如先去查一查书籍,史上总有例可循吧。” 在几位大人感激的目光中,肖九岐一想也是,打发五哥、七哥去查书籍,让八哥继续跟几位大人研讨,自己则带着清阳王去了造作局。 几日的功夫一晃而过,出发的那天瑾王府早早的就忙碌起来,给两个小主子梳洗更衣还要用早膳。 傅元令这边也起得早,吩咐人先把行囊送上车,自己穿了一身窄袖衫群方便路上出行,回头就看到肖九岐一身玄衣骑装真是英俊帅气。 这回傅元令是跟着瑾王府的仪仗走,不用像是做伯府姑娘时那么早就去城外候着,吃完早膳,肖九岐要进宫随御驾一起出行。 傅元令就带着俩孩子坐上车早一步离开。 王府的马车比伯府的宽阔舒适,窦妈妈跟一个奶娘上了傅元令的车,一个要喂翀少爷,一个要照看翼少爷。 即便这样,马车里也并不拥挤。 等她们的车抵达城外,傅元令掀起车帘,就看到城门外早已经有不少勋贵家眷候着了。 早些时候,她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到了瑾王府的位置上,才发现她们来的不早不晚,前后都有人了。 因为在外,傅元令也没下车跟人打招呼,坐了没一会儿,圣驾就出了城。 俩孩子今日起得早,马车一颠簸很快的都进入了梦乡,并排放好,盖上薄被,傅元令这才得了功夫靠着软枕小憩。 这样的日子要在路上过几天,也不知道肖翀会不会闹。 肖翼喜静,傅元令一点也不担心,但是肖翀那性子就不好说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这小子就坐不住了,在车里闹腾,还是肖九岐过来把人抱走了,送去了前头帝后的车上才消停。 傅元令有些担心孩子闹人,等到天晚扎营肖九岐带着儿子回来这才松口气。 “没闹腾吧?”傅元令很是担心的问道,长途跋涉,坐车本就辛苦,人的心情也会有些浮躁,她就怕这小子惹恼了陛下。 “翼哥儿睡了?”肖九岐看着床上的小娃娃问道。 “刚睡着,睡之前还一直看门口等弟弟呢。”傅元令接过已经眯着眼睛害困的儿子轻轻哄着说道。 “再忍一天,后天就到了。”肖九岐看着媳妇将儿子放在肖翼身边,诺大的床榻,都没他落脚的地方了。 今天,又是打地铺的一天! 1151:是个好地方 行宫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行宫山下的小镇子此时也热闹起来,以前傅元令都是在镇子上落脚,这次随着圣驾进了半山腰的行宫。 早就等候在行宫的宫人们有序的引领各家车队进入各自落脚的院子,傅元令这边也有宫人前来在前引路,尤嬷嬷与来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就上了车。 “王妃,宫人说瑾王府的院子安排在霓裳轩,霓裳轩对过不远就是赏音阁,晋安公主跟驸马住在那边,两处的主殿就是皇后娘娘居住的万星殿。”尤嬷嬷显然很高兴。 傅元令早知道皇后娘娘的安排,想到晋安公主就住在对面也挺高兴的。 这段日子着实很忙,大家没时间多见面,上回跟晋安公主夫妻见面还是接手东陵送来的工匠事宜,晋安公主家的两个孩子傅元令也很喜欢。 赏音阁跟霓裳轩虽说是对过,但是中间却也隔了一片花园跟鱼塘,清幽雅静,一进来身上的燥意似乎都降了很多。 而且从外头看起来明显霓裳轩要比赏音阁大一些,傅元令心里叹气,皇后娘娘对肖九岐是真的好。 她们这边刚有动静,对面也有马车进来了,想必是晋安公主一家也到了。 傅元令顾不得去打招呼,先带着孩子安置下来。 霓裳轩虽然是个轩,但是却是前后三进的院子,尤其是前院探出一片厅廊正靠着一片开得正盛的荷花,旁边栽种了湘妃竹,阳光透过竹叶的空隙洒落下来,风吹摇曳一地金光。 真是个消夏的好去处。 前院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住在后院,后院还有一排倒座房,正好给尤嬷嬷奶娘她们住。 起居室很宽阔,正厅中间铺着象牙丝编制成的凉席,将整个厅堂几乎都覆盖起来,傅元令看了一眼不由咋舌,这么大的象牙凉席可价值不菲。 便是她这么有钱要买这么大的象牙凉席都会有些肉疼,这东西铺在地上,明显是要给肖翀爬行玩的。 傅元令怀里抱着的肖翀一看到地上漂亮的乳白色的凉席就挣扎着要下去,傅元令弯腰将他的小鞋子脱下来把他放上去,转身又把肖翼的鞋子脱了让他也上去。 傅元令看着俩孩子玩得好,就带着人先去内室转了一圈,收拾的很干净,窗台上摆放了鲜花,仲春带着人手脚利落的把屋子重新收一遍,拿出王妃惯用的香燃上。 傅元令换了身衣裳出来,走到外间陪着俩孩子玩,一群丫头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仲秋抱出俩人惯用的小箱子,里面摆放了平日俩人爱玩的东西。 肖翼的鲁班锁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足有十几个,肖翀的球也是各色不一,金的银的玉的,还有镂空透雕的滚动起来叮叮作响很是悦耳。 晋安公主带着俩儿子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那个在外威风赫赫的九弟妹,此时坐在屋檐下的凉席上陪着俩孩子玩耍,此时面容上带着柔软欢快的笑容,众人背后也是个温柔的母亲。 “九弟妹。”晋安公主开口叫人。 傅元令听到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一身绛红色衫群的晋安公主带着杨晖、杨祺来了,她忙起身笑着说道:“皇姐怎么来了,我还想着安置下来过去拜访,倒是我迟了些。” “小舅母。” “小舅母。” 俩孩子齐声叫人,往前一站身姿笔直让人心生欢喜。 傅元令应了一声,笑着看着二人,“外头热,进去跟你们表弟一起玩吧。” 杨晖杨祺答应下来,规规矩矩的在门口将鞋子脱下来,这才穿着袜子踩上凉席。 仲夏忙着带人搬出藤编的桌椅来放在廊下,仲春送上刚沏好的热茶,两人相对而坐。 晋安公主喝口茶,这才说道:“祺儿想要找表弟玩,我就带着他们过来了。正好那边还在收拾,我们娘三来躲清闲。” 傅元令笑着道:“今日这天倒还好,不像是在上京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我方才进来时瞧着前面有个水榭,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等收拾妥当了,日后带着孩子们去那边玩都是好。” 晋安公主闻言就得意地说道:“当然好,这地方可是母后特意挑出来给你住的。以前没嫁人时,这里多是我来住着。” 傅元令一愣倒是不知道这个,就道:“皇姐既是住惯了,倒不如我们换过来。” 晋安公主摆摆手,“说这个不是跟你显摆什么,只是告诉你这地方的确不错。翀哥儿还小,住这边也能凉爽些。等到了晚上,将窗子打开,只留下糊了纱的窗扇,凉风吹进来若是风大些晚上都不用冰。我们东陵府靠海,家里住的地方住的地方睁开眼就能看到水可不稀罕这个。” 傅元令就笑了,“如此我就多谢皇姐的好意。” 晋安公主闻言显然高兴,“这次避暑过后,我们就会从行宫直接回去了,再见也不知道何日。”说到这里叹息几句,“九弟妹,你要记得,若是真的遇到急事,一定要给我送信。不管我在哪里,我还是母后的女儿,是小九的姐姐。” 傅元令心口一紧,就知道晋安公主指的是李德妃的事情带来的后患。 “皇姐,事情未必就能到那一步。四嫂受惊差点小产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晋安公主怎么不知道,脸色也有几分愁闷,“我去看了她,怪可怜的。” “我相信四嫂的话,四哥对此事应该是不知情的。”傅元令缓缓一笑,“只要四哥不动摇,别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晋安公主有些意外的看着傅元令,“为何?” “因为王爷信楚王,我想二十年的情分不是假的。”傅元令道。 晋安公主微眯着眸子,良久才说道:“小四跟小九的关系一向好,若不是因为这个,凭李德妃也得不了这样的好处。只是这人往日瞧着尚可,如今才能看出几分真面目。小九单纯,对楚王信任至极,九弟妹,说句真心话小九跟小四比起来,我自然是更护着小九,所以以后小九这边你多上心。” 所以,晋安公主对楚王也是有了疑心? 傅元令心想要是李德妃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沉不住气。 ------题外话------ 孩子闹了一晚上,后半夜才想起没上传文章,又爬起来更新,大家见谅,困死鸟,我终于能睡了。 1152:败家子 “我知道了,皇姐放心。”傅元令郑重答应下来。 晋安公主闻言松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事,秀宁那边我瞧着心事重重,等回京后若是无事你多去探望她吧。” 若真有一日反目成仇,只怕最难受的就是她了。 但愿,不会有那一日。 几个孩子玩的开心,杨祺特别喜欢逗肖翀,一前一后在席子上爬,杨晖陪着肖翼拆鲁班锁,偶尔抬头看一眼俩弟弟。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听到笑声回头就看到这一幕,转过头来,晋安公主又说道:“到了行宫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见到长乐九弟妹和气些。” 傅元令知道晋安公主的意思,并不是怕了长乐公主,而是不能因此让自己的名声有瑕,“皇姐说的是,我想长乐公主那么聪明的人,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若没有自然是最好的。”晋安公主道,“不过经过这几次事情,吴王的势力受到极大的打击,长乐若是心怀怒火未必不会迁怒。” 傅元令听着这话倒是很意外,仔细思虑一番,还是开口说道:“长乐公主的性子虽说有些强势,但是做事情一向是细致周到,想来不会这么鲁莽。” “谁知道呢,不过她的胆子够大的,这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此事跟她与吴王有些关系,但是从母后提出其他几位王爷参与政事而没有否决,就能看出父皇心里多少有些猜疑的。” 傅元令其实一直在想皇帝会怎么想,听着晋安公主这样说,她十分不解的问道:“皇姐,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王爷虽说有破财的命格,但是以这个为借口将她摒弃在继承人之外,好似有些太草率了。” 主要是这件事情皇后娘娘居然还帮腔同意,傅元令以前不觉得这事儿荒谬,但是自从她嫁给肖九岐之后,其实并没有发现肖九岐有多么破财。 偶尔身上带着些碎银子,虽然丢了,多数都是王爷见到街边的乞丐就顺手赏了。 当然,鉴于肖九岐对自己破财的命格十分的相信,所以他早就不亲自经手数额大的银票之物。 但是,傅元令最近却越来越怀疑当年那个酒肉和尚的话是真是假。 长公主没想到傅元令会直接问出这样的话,犹豫一下,微皱着眉头才说道:“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九弟这个破财的命格是云贵妃死后才逐渐传出来的。母后从来不说此事,父皇那边我是不敢问的。” 傅元令心中很是有些怀疑,“难道这事儿跟云贵妃有关系?” “不清楚,当年云贵妃死后父皇有段时间……反正那段日子后宫很安静。”晋安公主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探云贵妃的事情。” 傅元令一愣,随即笑道:“也就是敢跟皇姐多嘴问一句,便是王爷面前我都不轻易提及云贵妃的。” “你只要记住小九是不会做上那个位置就可以了。”晋安公主又叮嘱一句。 傅元令点头,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秘辛是不能说的。 皇家嘛,哪里能没有点秘密。 到了正午时,晋安公主带着孩子走了,傅元令带着孩子用了午膳,又哄着他们入睡后,肖九岐这才回来。 大夏天的一身的汗,傅元令就先让他去沐浴更衣,自己让人给肖九岐备膳。 不一会儿,肖九岐穿着一身轻薄的夏衣出来,坐在傅元令对面就开始用膳。 这次跟着出来的不是宋大娘,是宋大娘教了七八年的小徒弟,做出来的饭菜有几分宋大娘的手艺,但是还是能吃出来不如宋大娘的手艺娴熟。 一碗在冰水中湃过的消暑汤下肚,这才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傅元令看他吃个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 “去马场看了看就晚了些。” 傅元令皱眉,“又要去打猎?” 她现在对这项运动很反感,每次去都要闹点事情。 “不是。”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神色顿时就乐了,“今年一群勋贵子弟说是要赛马,就从半山腰一直跑到山脚下再跑回来。兴致勃勃的不少人下注,父皇知道了这事儿就让我去看看。” 听说是赛马傅元令才松口气,只要不进林子都好说,“倒是会找乐子,从这里来回一趟少说也得一柱香的时间。你也去?” 肖九岐对上媳妇略显锋锐的目光,立刻说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如今我可是有正经差事的人,哪有那闲暇时间,不去。” 傅元令低头浅笑,再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才跟吴王那边交过手,现在还是出行注意安全,那姐弟俩可是心狠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肖九岐心里松口气,好悬他中午没答应下来,轻咳一声道:“你说得对。” 傅元令心里松口气,还真怕肖九岐意气上来非要去,那又得担惊受怕了。 “你下午还有事吗?” “暂时没事,你要出去?”肖九岐问道,不过她记得媳妇的那些手帕交好像都不能来,不是嫁去外地的,就是丈夫官职无法随驾。 “我是想你若无事,咱们该去给母后请安。”傅元令笑着开口。 “那行。”肖九岐吃完饭起身,牵着傅元令的手进了内室,看着地上的象牙凉席笑着开口,“老头倒是大方,这席子都给送来了。” 傅元令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认得?” “我小时候有过一张一样的,不过那时候淘气,后来被我用匕首给割坏了,老头心疼了半天也没舍得骂我。”肖九岐说着也有些唏嘘,“没想到又弄来一领。” 傅元令心想是要心疼,比巴掌大一些的象牙团扇就价值不菲,不要说这么大的凉席,那得多少象牙才能做出来。 这人便不是破财名也是个败家子。 肖九岐蹲下身伸手摸着凉席上的牙丝,眼神也变得有几分迷蒙,“这东西起初是从南疆而来,后来才在大乾兴起象牙凉席之风。” 1153:皇家聚会 傅家经商,傅元令自然知道南疆那边多象群,大乾很少有象生活。 要不说这东西贵。 傅元令还想说什么,肖九岐已经站起身,抓着她的手进了寝室。 床帐也换上了让人看上去就清凉的水蓝色,四角嵌了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做成的珠帘,风一吹,就发出轻灵的声音。 后来,到了第二天肖九岐就发现那帐子不见了,心里想着还有些怪可惜的。 珠帘这东西,也不是只有风才能动。 帝后年纪都不小了,傅元令这边递过去的消息,舒和那边说皇后娘娘今日要休息谁也不见,傅元令便没去打扰。 倒是肖九岐找了一艘船来,又叫上了晋安公主夫妻,两家人一起游湖去了。 这半山腰的湖水是从山顶流淌下来的,当初建造行宫时,工匠们又巧夺天工的借用地势圈了个地方屯水,于是就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湖泊。 不大,从这边到湖的另一边,坐船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但是长度却不短,几乎横穿整个行宫。 湖水清澈,荷花丛丛,水中鱼虾丰富,肖九岐跟杨霁英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钓满了一桶鱼。 “今儿个晚上吃全鱼宴都够了。”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傅元令也跟着点头,“确实,这湖鱼肉质鲜嫩,红烧清蒸都可以。” “给几个孩子做点鱼丸吃也好,鱼肉剁的细一些翀哥儿也能吃。”晋安公主看着被窦妈妈抱在怀里兴奋地看着湖面的肖翀说道。 “这个不挑食,喂什么都肯吃一点。”傅元令觉得儿子很好养活,就是肖翼有点挑食,这孩子吃东西细,不喜欢的那是一口不吃。 “男孩子嘛这样才好。”晋安公主看着自家俩孩子正蹲在父亲跟小九跟前看怎么钓鱼,又看到肖翼盘腿坐在甲板上,手里还捏着一个鲁班锁,“肖翼也太安静了些,平常在家也这样?” 傅元令点头,“这孩子不爱说话,但是会说话,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可能等大一些就好了,还是小了点。” 正说着话,就看到后头跟上一条船来,远远地就听到长乐公主的声音传过来,“大姐,九弟妹。”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对视一眼,俩人这才转头看过去,晋安公主对着长乐公主招招手,“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休息足了才肯挪地方。” 两艘船靠在一起,长乐公主的声音就清晰了很多,听着她笑道:“年纪一长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懒惰的,这湖真是好多年没见了,还跟当年一样美。” 两艘船靠在一起实在是不好说话,就搭了舢板让长乐公主夫妻过来,一时间船上就热闹了。 “钓这么多鱼?看来大姐夫跟九弟的功夫不错。”鹿玉坤伸头往木桶里一看还挺惊讶的说道。 肖九岐懒得搭理他们,杨霁英笑着说道:“你也一起来?这样的好天气不钓鱼可惜了。”说着也不等鹿玉坤拒绝,就让人送上钓竿来,于是鹿玉坤也只好在小凳子上坐下。 傅元令命人换了茶来,亲手给晋安公主还有长乐公主斟茶。 长乐公主接过茶,笑着说道:“一别多日不见,九弟妹的气色倒是很好,可见我们九弟待你是极好的。” “二姐说的是,王爷待我自然是好。”傅元令抿唇浅笑,面颊上微微带了些羞意。 晋安公主此时说道:“你别在这里酸唧唧的,难道妹夫待你不好?他若待你不好,我替你教训他去。” 长乐公主就笑了,“有大姐姐护着我,他哪里敢。” 傅元令看着长乐公主这么轻松自在的样子,哪里看得出能做出那样心狠手辣的事情,如今吴王受了重创的情况下,还能跟她们如此自然地说笑,就这份养气的功夫傅元令也觉得自愧不如。 因为今日帝后不召见任何人,连带着随御驾前来的谭贵妃跟云贵嫔都吃了闭门羹,到了晚上,索性把永泰公主夫妻也叫了来,一起在霓裳轩宴饮。 毕竟晋安夫妻与长乐夫妻都在的话,永泰公主夫妻自然也是要请的。 傅元令一想人都这么多了,索性就给其他几位王爷王妃发了请柬。 于是,霓裳轩成为进驻避暑行宫后第一个举行宴饮的地方,还是如此的热闹。 皇后娘娘听说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将本宫带来的好酒给他们送两坛去,助助兴吧。” 舒应了一声笑道:“还是娘娘会疼人。” 瑾王妃的宴席上可不能缺了好酒,而且皇后娘娘送去的这又不同。 霓裳轩的人先是接到了舒和亲自送来的两坛美酒,随后又接到了陛下赏赐的御酒,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很。 宴厅里也只是安静一瞬,随即又热闹起来。 谭雪薇跟徐秀宁因为都有孕在身并未前来,吴王府上跟着吴王来的是傅宣祎,因为傅宣祎跟傅元令是姐妹,这次宴请吴王就把傅宣祎也带上了。 楚王府上没有妾室侧妃,因此是一个人来的行宫。 文平王夫妻、清阳王夫妻、东川王夫妻还有武陵王夫妻全都到了,可不是热闹得很。 只是傅宣祎到底是个侧妃,一群王妃里唯一一个侧室,确实也有些尴尬。 但是又因为她是瑾王妃的妹妹,清阳王妃的表妹,在座的诸位也没人会故意为难她,顶多就是不怎么搭理就是。 酒过三巡,诸位驸马跟王爷的话也多了起来,多是小时候你踢我一脚,我蹬你一下的陈年旧事,说起来倒多了几分亲近的味道。 一群王妃坐在一起话家常,不免就说起上京的诸多乐趣事儿。 更有人好奇的问傅元令,“九弟妹,不知道今年你们傅家的乞巧节又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出来,现在大家都盼着呢。” 傅元令一愣,没想到会有人问这种事儿,一时间就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得问问下头人才成。” “你不是掌权的人吗?怎么还有不知道的事儿?”武陵王妃好奇的问道,她们几个王妃的嫁妆铺子或多或少跟傅家都有生意往来,自然多关注这些事儿了。 女人只有嫁人之后,才会知道嫁妆对于她的重要性,才会知道娘家陪嫁的嫁妆里头,最值钱的不是金银,而是会源源不断产生利益的铺子跟田地。 1154:好胜心 “八嫂,傅家我虽然是东家,但是手下有大管事,大管事下还有小管事,小管事下还有各处的掌柜,若是什么事情都来问我,只怕我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傅元令轻轻一笑,“八嫂自己也有铺子,是不是这样?” 武陵王妃一愣,随即就笑了,“可不是,我真是犯蠢了,只知道你厉害,却忘了这些小事倒不用惊动你的。” 武陵王妃没有恶意,就是真的想起来随口一问,这么一说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端起酒杯自罚一杯。 傅元令陪着喝了一杯,又笑着说道:“这些小把戏都是管事们的孩子倒腾出来的,其实一开始只是让孩子们闹着玩,没想到还能赚到点银子,又给大家添了乐趣。八嫂要是知道,回头我写封信问问就是,不是多大的事儿。”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以为九弟妹你知道才随口一问,不知道就罢了。等到乞巧节指不定还能等个惊喜,是不是?”武陵王妃忙找补回来。 最近丈夫的差事都是跟着瑾王跑,她可不能得罪瑾王妃,要是连累到丈夫的前程就不好了。 陈妍就笑着接口说道:“别说八弟妹想知道,就连我也想知道的。上京那么多铺子,偏你们家稀奇古怪的花招多。” “可不是,每年都让人巴巴的等着,今年听说竞春舫那边书生办文会,居然还有人出钱打赌猜这个的,九弟妹知不知道?”文平王妃看着傅元令抿唇笑道。 傅元令是真不知道,不由扶额。 众人看她这样子就都笑了起来,傅元令举起酒杯,“我自罚一杯,哪知道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回头我问清楚了,挨家给诸位姐姐嫂子们送上门去。” 晋安公主笑眯眯的开口,“送是一定要送的,我们可都等着了。” 长乐公主看着傅元令,“可是九弟妹,若是到时候我们姐妹几个离开上京了怎么办?” 众人先是一愣,没想到长乐公主会说回去的事儿。 傅元令笑容不改,抬头看着长乐公主,“若是二姐不嫌弃,我会让人送到阳崇府去如何?” 长乐公主笑着说道:“九弟妹就是周到,听着都让人开心。” 永泰公主在众人面前一向少言寡语,此时开口说道:“我很喜欢的,去年鸳鸯灯,还有百花谱我都收了起来,九弟妹可一定记得给我送。” 傅元令知道永泰公主这是为她说话,忙点点头,“三姐放心,一定给你送到。” 长乐公主看了一眼永泰倒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低头喝茶吃菜。 晋安公主不动声色的又说起赛马的事情,显然这件事情大家都很有兴趣,既然到了行宫,自然是要比在上京更为方便,就提议要去看看。 傅元令是不想去的,但是大家都要去她就只好随大流一起,陈妍看她一眼,轻声问了一句,“你不想去?” “倒也不是,就是天热,出去太阳底下晒着多没趣,回来汗一身。”傅元令低声回了一句。 陈妍就抿嘴一笑,“你倒是想得多,出去玩玩也好,等回了上京就没这么自在了。再说你把孩子往皇后娘娘那里一放万事没有,多轻松自在。” 傅元令一想也是,本来肖九岐是不参加的,但是若是她们都去观战的话,别的王爷参加…… 傅元令看着陈妍问了一句,“六哥参加吗?” 话音刚落,就听着长乐公主笑着开口,“六弟妹跟九弟妹说什么这么热闹。” 傅元令闻言抬起头看着长乐公主笑着说道:“我问六嫂赛马六哥参加吗?二姐也有兴趣,不知道二姐夫要不要凑凑热闹?” 鹿玉坤是个翩翩公子,骑射上可不是强项,若是念两句酸文倒是派的上用场。 长乐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反问傅元令,“九弟要去?” “还没问过王爷,并不晓得他如何决定,若是王爷去自然是好的,大家也能多看几分热闹。”傅元令丝毫没透露之前自己不希望肖九岐去的事情。 晋安公主看了一眼傅元令,略略一想心中就猜到几分,此时笑着开口说道:“不知道其他几位弟弟要不要去?” 文平王妃笑着说道:“倒是听我们王爷提了一句,好似要去凑个热闹。” 陈妍轻咳一声,“我们王爷大概不会去的,大家知道他对这些不擅长。” 永泰公主笑着说了一句,“六弟一向不爱这些事情,他要是去倒是奇怪了。” “就是,六哥不爱这些,不像是我家王爷喜欢这些东西,他倒是要去的。”东川王妃笑着接口。 武陵王妃跟傅元令一样不知道,说是回头问问。 几位驸马里,晋安公主自然是当仁不让驸马要参加,便是本来不去现在不去也得去。 长乐公主好胜心强,自然也应下了,到是永泰公主十分苦恼地说道:“夫君一向喜爱读书更甚骑射,我还是问一句再说吧,看他自己喜欢。” 于是众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那天要骑什么马,穿什么养的骑装。 女人家就喜爱这些东西,说起衣服来就滔滔不绝。 从布料质地、颜色花纹,再到配线、式样,这些都是傅元令擅长的,毕竟她平常穿的衣裳就跟别人不一样。 一群王妃的衣服多是请内廷府的绣娘做的,一个绣坊出来的大体样子都相同,除非是哪个王妃自己要求个什么新鲜样子,才会换一下。不然内廷府的绣坊为了省事都是照着宫规来的。 挑不出毛病但是也不出彩,中规中矩。 再加上其他几位王爷在皇室的地位并不算多受宠,这些王妃也不愿意给丈夫添麻烦,自然是内廷府那边做什么就穿什么。 但是傅元令不一样,谁像她财大气粗的有一整个绣坊给她换着花样的做衣裳,反正每回见瑾王妃,就没见她穿过重样的衣服。 要说起这事傅元令还真是不知道,毕竟有专门管她衣服收拾的人,进宫穿过哪件衣裳都是要记录在册,除非是重大场合要求穿王妃冠服,不然其他时候都是穿自己常服进宫。 所以傅元令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穿过重样的,因为她不管这些事儿。 ------题外话------ 明日有个小爆更,大概两万字,么么哒小可爱们。 1155:肖九岐的疑心 但是没有哪个姑娘不爱美的,傅元令虽然不关心自己今天穿什么明天穿什么,但是每次换季时绣坊都会拿图册给她过目。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执笔修改一二,若是哪天想起什么新鲜样子也会画出来让绣坊做给她穿。 有钱有颜再打扮起来,自然是极为出众的。 傅宣祎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即便是长乐公主看了她几回,她也假装没发现。 傅元令的目光看似散漫,其实一直观察长乐公主,自然发现她看傅宣祎的神色,但是傅宣祎的反应倒是让傅元令很是奇怪。 正在这个时候,长乐公主忽然说道:“说起做衣裳来,我倒是想起一事,傅侧妃是突然决定要跟着来的,衣裳用物怕是备的不周全。九弟妹,你跟傅侧妃是姐妹,还要多关照几分,我听说你可是带了绣娘来的。”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傅元令发现傅宣祎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她眼睛一扫假装没看到,转头看着长乐公主带着几分为难说道:“是带了两个绣娘,不过二姐你也是带过孩子的,应该知道小孩子的衣裳是最费的,她们可不是给我做衣裳的,是专门给翀哥儿还有翼哥儿准备的。不过,若是二姐跟傅侧妃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让她们先给傅侧妃做几身应应急。” 傅宣祎还以为傅元令会毫不留情的拒绝,毕竟她们关系是一点也不好,但是没想到给了她回旋的余地,她正想拒绝,就听着长乐公主说道:“有什么好嫌弃的,谁不知道你那里绣娘的手艺好,傅侧妃还不谢谢瑾王妃。” 傅宣祎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瑾王妃。” “一点小事而已,傅侧妃不用客气。”傅元令笑着说道。 这两姐妹之间的恩怨大家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多数人都认为是石氏太过恶毒,并未联想傅侧妃如何,毕竟一个小姑娘家还不是听长辈的。 现在看着两姐妹这么生疏,大家心里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有点尴尬。 长乐公主往日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今儿个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个,让瑾王妃的脸上可有点不好看。 毕竟,吴王妃的位置上坐的是长乐公主的表妹,瑾王妃的妹妹做了侧妃,这……比较起来是有点打人脸面。 永泰公主在大家沉默的时候,忽然看着傅元令开口,“九弟妹的绣娘手艺那么好,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这里有一件早些年的衣裳,有个地方被虫蛀了,不知道九弟妹的人能不能给我修补上。这衣裳是我的心头好,蛀坏之后一直是我的心头病。” 永泰公主说的情真意切,傅元令竟不知道她是说的真话还是为自己解围,当然不能拒绝,就道:“三姐送来我给绣娘看看,若是她们两个不会修补,便送回上京城的绣坊里问问看。”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九弟妹了。”永泰公主高兴的说道。 晋安公主此时狐疑的开口,“永泰,你说的衣裳该不会是早年我送你的那件吧?” 永泰公主脸色一僵,“大姐,你知道就好了,就别说出来了,我可真是不好见你了。” “我当什么事儿,你喜欢我再送你一件就是,一件衣裳也巴巴的当宝贝。” “我当然知道大姐能送一件新的,只是这一件是不一样的,是我及笄时大姐送我的礼物,再送我一件也比不得那件。”永泰有些难过的说道。 永泰公主这话里明显有话,傅元令就看到长乐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晋安公主倒是神色不变,又推算了下永泰公主及笄的年纪,这一算就知道那几年谭贵妃正受宠,只怕那时候德妃的日子不是很好过,永泰公主的及笄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是晋安公主帮了她。 晋安公主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大家说道:“都吃好了咱们就散了吧,我瞧着他们还要喝一会儿,咱们女眷早些回去就是。” 众人自然应了,隔着竹帘还能看到对面推杯过盏喝的热闹,就起身散了。 傅元令作为主人将大家都送走,自己站在院子里松口气,又吩咐人给室内的诸人准备些醒酒汤,这才往后院去了。 傅元令睡到半夜昏昏沉沉的,就感觉到身边有人靠了过来,大夏天的纵然是屋子里放了冰盆,也有些汗意涌上来,夹着沐浴后淡淡的酒气,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肖九岐双臂撑在傅元令的上方,借着室内一角夜灯的微弱光芒看着自己的阿元,笑着说道:“阿元,我今天真开心啊。” 傅元令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推了推肖九岐,“你喝多了,早些休息吧。” “我没喝多,我跟你说当初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求了母后,你就要被肖霆那个狗东西抢走了。你没看到,今晚他看我的眼神啊,真是让人高兴,比打了胜仗吃了蜜还高兴。” 傅元令想这真是喝多了,便放柔了声音哄道:“我知道了,睡吧,有话明早再说。” “我看四哥不高兴,你说四哥为什么不高兴?以前我问他为什么,他都会跟我说的,今天没跟我说。” 傅元令心中一沉,立刻说道:“四哥那么多公务在身,在想什么事情也是有的,你别多心。你跟四哥关系这么好,四哥怎么会瞒着你。” 肖九岐眯着眼睛狐疑的开口,“是吗?” “当然了。”傅元令压低了声音轻声哄道。 肖九岐的眼皮都要合上了,还是不肯低头投降,挣扎着还想要说什么,傅元令只好微微用力将他从自己上方推到,就见他咚的一声倒在旁边,亏得床铺的柔软,倒也无妨。 傅元令撑起身子看他,就见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肖九岐呵呵大睡,傅元令却有些辗转难眠。 她一直以为肖九岐神心思粗,不会发现什么,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到几分。 看来接下来几天得让他忙起来,不能再胡思乱想,赛马的事情倒是正好用上了。 1156:心虚 第二天一早,肖九岐就觉得头疼欲裂,昨晚喝多了,也没喝醒酒汤就睡了,这会儿起来头疼。 再一看身边早没了人,他一时也不记得自己昨晚回来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哪里还能睡得着,立刻翻身坐起来穿衣。 穿好衣裳趿拉着鞋就走了出来,掀起竹帘,就听到外头传来傅元令跟俩孩子的笑声,猛地就松了口气。 慢慢走出去,就看到象牙席子上肖翀正满地爬,现在爬起坐下翻身已经非常的熟练,甚至于有时候还想着抓着人的衣裳想要站起来,所以这孩子一刻也离不开人,一眨眼不见就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肖翀一看到肖九岐立刻高兴的‘啊’‘啊’的叫起来,转身就往这边爬,那兴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谁来了。 傅元令转身就看到肖九岐一身雪白的中衣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随意的在脑后挽住,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到比平日多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意味。 肖九岐走到傅元令身边坐下,将俩小崽子一手一个拎过来放在跟前,肖翼已经十分习惯自己这位王叔的做派相当的淡定。肖翀就高兴多了,扑在他爹怀里糊了一身的口水。 肖九岐嫌弃的皱皱眉头,傅元令在一旁就笑了起来。 肖九岐眼角瞧着媳妇笑了,转过头看着她,轻咳一声,“怎么起这么早?” 傅元令难得见他有这种心虚的时候,笑眯眯的说道:“醉醺醺的一身酒气,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肖九岐忘了自己昨晚有没有沐浴,听着傅元令这样说,越发觉得自己不对,他知道她一向爱干净,屋子里常年都要摆着鲜花。 “也没喝多少,就是看着肖霆不顺眼,多灌他几杯。” “所以你也喝多了。” 肖九岐傻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尤嬷嬷就站在门口躬身行礼,“王爷,王妃,永泰公主来了。” 肖九岐:……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脸的郁色心中觉得好笑不已,看着尤嬷嬷说道:“快请吧。” 永泰公主还真的给傅元令送来一件衣裳,肖九岐一看她们有事要说,就带着俩孩子去前头的观湖亭玩了。 永泰公主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背影笑着说道:“小的时候谁能想到小九还有这样居家的一面。” 傅元令亲手泡茶给永泰公主,泥炉上的小铜壶呼呼作响,傅元令拿着茶饼慢慢的分茶,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 永泰公主看着自己这个九弟妹娴静的模样,不由又说道:“谁也没想到小九会喜欢上你这样性子的女子,那时候我们都在想,就他这样的霸王脾气,哪个闺秀能受得了,他又能看上哪个。反正他对上京那些每年进宫的闺秀是一点心动之意都没有的。” 傅元令不知道永泰公主为什么说起这个,不过既然说起了,她就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王爷会喜欢上我,当初他跟我说要娶我的时候,我以为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永泰公主难得大声笑起来,随即低叹一声,“难怪九弟喜欢你,你这样的性子谁又不喜欢呢。”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王婆卖瓜。 “这件衣服就是三姐要修补的那一件吗?”傅元令转开话题看着一旁的锦盒问道。 要用这样精美的盒子装起来,可见是真的很爱惜了。 永泰公主伸手摸了摸锦盒,然后打开来,里面折叠整齐的是一件大红缂丝团花纹的正装,胸口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破洞,“就是这一件,这件衣裳是大姐姐送给我及笄礼穿的,那日过后我再也舍不得穿就小心放起来。后来出嫁没有带走留在了宫里,哪知道这次回来却发现坏了。” 傅元令没想到当时自己的猜想还挺准的,她伸手接过衣裳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洞不小,而且周围还有些指头大小的小洞,皱皱眉头说道:“三姐,修补是能修,但是怕是这么大的洞补起来会跟原来的样子略有差异。你知道绣线的染色是不同的,就算是一样的颜色,但是每次晕染出来都会有些微的不同。” “我知道,尽力就好。”永泰公主笑着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将衣服装到盒子里,转头叫来仲春,“先去给绣娘看看她们能不能修补,若是不能派人连夜送回绣坊。” “是。”仲春躬身接过锦盒,然后倒退出去。 永泰公主看着傅元令身边的做派,心想这可真不像是商户家养出来的,难怪不仅小九喜欢,皇后娘娘也喜欢。 永泰公主看着傅元令给她斟茶,一举一动颇为优雅,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九弟妹,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想来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傅元令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低着头没说话。 这件事情她不知道永泰公主为什么来找她。 永泰公主看得出傅元令不想谈论此事,她叹口气,“我不为难你,也不是来为我母妃求情,我只是替我弟弟难过。” 傅元令有些惊讶,她以为永泰公主侍卫李德妃说情的,没想到并不是。 对上傅元令略有些惊讶的神色,永泰公主苦笑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知道九弟妹在乎什么,又怎么会让你难做。我也知道小九跟四弟关系好,知道九弟妹跟四弟妹关系和睦,我只是想着近二十年的兄弟情分,不要折断于我母妃之手。其实四弟也并不是对储位势在必得,不过是身不由己,不想沦为谭贵妃跟吴王刀下亡魂罢了。” 成者为王败者寇,自古皆是。 到了这一步,不管是吴王还是楚王都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傅元令静静地听着永泰公主诉说没有打断她,她相信这个与人为善的公主,心里没有恶意,她是真的为弟弟担忧,因为母妃的失智忧虑,她只是想她的亲人都能好好的。 “三姐,这种事情其实我跟王爷也做不了主,相信你知道,王爷是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所以……其他的事情能做主的不是我们。”傅元令笑着回了一句。 她也没有恶意,只是诉说事实。 1157:傅宣祎的改变 永泰公主愣了一下,没想到九弟妹会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 傅元令心里有些不忍,看着她还是提醒说道:“三姐与其来与我分说,倒不如劝劝德妃娘娘。经过此事,想来德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那里多年的形象已经崩塌,想要重新塑造唯有真心。” 永泰公主面色惨白,是啊,九弟妹说的是,归根结底还是在母妃那里。 永泰公主失魂落魄的走了,傅元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李德妃之所以敢收买云贵嫔监视皇后娘娘,一来是仗着徐秀宁嫁给了楚王,二来是因为这次楚王跟吴王交手大获全胜,三来是因为肖九岐对楚王的亲近,所以认定此事皇后已经做到这一步,万万没有回头箭了,这才不小心露了心底的想法。 想来李德妃自从进宫就不曾受到皇上的喜爱,所得妃位也是因为娘家得力。她的退让与不争真的是无欲无求吗? 现在看来,并不是。 不过是当年先有皇后与陛下恩爱情深,后有娇艳的谭贵妃得宠,再后来又有了温柔美丽的云贵妃,李德妃这样长相不是很出众,性子也没有特别之处的宫妃,在后宫的处境是很艰难的。 所以李德妃权衡之下这才做出一副高姿态不屑争宠的架势,果然成功了。 但是她心里真的甘心吗? 自然不是。 不然也不会有上回的事情了。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嫉恨跟不平,一旦有了机会,就迫不及待的破土而出。 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是这把刀实在是太疼了,一旦有机会谁不想拔出来。 李德妃错就错在低估了皇后娘娘的勇气跟果断。 “在想什么?”肖九岐带着孩子回来,就看到傅元令坐在廊檐下的藤椅上发呆,心里就有些担心。 傅元令看着两个打瞌睡的孩子,笑着说道:“先把孩子送进去安置好。” 肖九岐就进了屋,窦妈妈跟奶娘随后跟进去,很快肖九岐就出来了。 傅元令看着他,笑着说道:“我在想赛马的事情。” “哦,你放心我不去。”肖九岐立刻说道,以为媳妇担心他会偷偷的去,立刻做保证。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目光温软柔和,轻声说道:“真是可惜,昨晚上跟大家说好了,你要去参加。” “什么?”肖九岐愣了一下。 傅元令就把事情简单一说,笑眯眯的说道:“所以只好麻烦王爷再去报一下名了。” 肖九岐轻咳一声,“为王妃出战,那是本王的荣幸,你放心,一准儿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傅元令心想肖九岐这样容易快乐的性子真是太好了,他总能很容易让她摆脱那些烦躁的心绪,跟着他一起开心起来。 今日下午肖九岐要去跟大家一起看场地,傅元令带着俩孩子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皇后娘娘见到肖翀跟肖翼很高兴,抱着翀哥儿半天才放手看着傅元令说道:“昨晚上听说都喝醉了?” 傅元令无奈一笑,“别人我不太清楚,但是王爷醉了是真的。” 皇后笑起来,“难得醉一回,由着他们闹去吧。今日永泰去找你了?” 傅元令笑着点头,她住在皇后娘娘这边,进出什么人娘娘自然清楚。 “为李德妃求情?”皇后哼了一声。 “那还真没有。”傅元令说道。 皇后听了说了一句,“那倒还不错,不算糊涂。” “三姐没为德妃娘娘说话,只是替四哥难过。”傅元令如实说道。 皇后沉着脸,半响才说道:“难过有什么用?难不成老四还能不认这个娘?” 傅元令就知道皇后对李德妃的厌恶已经很深,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除非是李德妃真的诚心认错,不然……不好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做。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是,陛下对娘娘的作为居然也是放任的态度,这就有点奇怪了。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皇后心头一软,“你跟小九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就成,别的事情不用管。老四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的。” 傅元令心头一惊,皇后娘娘看来不仅是逼着李德妃认错,也是在逼着楚王表态。 那他们夫妻是真不能掺和,不然就伤了娘娘的心了,在楚王跟皇后之间,傅元令毫不迟疑的就选择了皇后。 “我听您的。”傅元令笑着说道。 皇后的目光柔和起来,“你是个好孩子,小九也是,放心,母后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的。” 傅元令看着皇后就想起外祖跟母亲,他们生前也是为了自己殚精竭虑安排好一切,务必使她后半生无忧。 只可惜她自己不争气。 傅元令从皇后娘娘那里离开之后,俩孩子就留在那里了,娘娘没别的事情,就让孩子留下陪娘娘,傅元令正好去准备肖九岐的骑装。 行宫这里实在是距离太近了,想来接孩子很快,所以傅元令一点也不着急。 从上京出来时就带了几套骑装,毕竟这边打猎也好还是游玩也好,骑装都是少不了的。 傅元令拿出来看了一遍,自家绣坊做出来的衣裳又精致又好看,反正她自己的针线是比不了的,这么一想,索性就不弄了,没必要献丑。 “王妃,傅侧妃来了。”仲春走进来轻声回道。 傅元令眉头微皱,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说道:“请她进来吧。” 傅元令到了外间坐定,就看到傅宣祎缓步进来,姜黄色衫群衬得她姿容娇弱,带着小鸟依人的温柔。 “妾身见过王妃。”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中规中矩的给自己见礼,眉峰微微一挑,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傅侧妃,坐。” 傅宣祎笑了笑,捡了最远的座位坐下,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王妃不愿意见我,我并不想来打扰你,只是长乐宫主有命,我只得走这一遭了。你也不用烦心,我略坐坐就告辞,不会给你添麻烦。” 傅元令听到这话看着傅宣祎,以为自己眼花了,简直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记忆中的人。 1158:赛马意外 “你这改变很大,真的是不像我记忆中的人。”傅元令开口道。 傅宣祎对上傅元令大量的目光毫不避讳,冷淡的眸子的看着她,“我现在的处境不改变又能怎么样?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自己帮自己。” 傅元令听这话的意思,沉默一下,这才说道:“走到今天,你后悔吗?” 傅宣祎嗤笑一声,“有什么好后悔的,路是自己选的,苦也得自己吃。傅元令,我知道你想看我的笑话,想看便看,我也没什么怕的。” 傅元令看着她,神色漠然,“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你的笑话,你的笑话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 傅宣祎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僵硬起来,她本想着做出这样的姿态,傅元令怎么也会动容一二。 哪想到她竟是软硬不吃。 她一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长乐公主逼迫我与你和好,想要通过我拉拢与你的关系,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傅元令没说话。 傅宣祎知道傅元令素来的沉得住气,苦笑一声,“我有什么办法,长乐公主一向强势,她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谭贵妃跟王爷都听她的话,我无法违逆。” “所以你就来了?”傅元令道。 “我不来也得来,来也得来。我来了没成功只能被她骂一句废物,我若是不来,她要在王爷面前说些什么,我在王府还怎么立足?”傅宣祎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分泪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行宫,与你缓和关系是真的,但是支开我也是真的。不就是怕谭雪薇生产时我会做什么手脚吗?” 傅元令微微皱眉,她并不想听吴王府的腌臜事儿。 傅宣祎看着傅元令微微皱起的眉头,又哭又笑的开口,“我怀孕到生产几度生死,那时候她们母女怎么不怕谭雪薇对我下黑手?现在倒是来防备我。你看,我现在得了报应了,当初你若是得了这门婚事,受这些苦的就是你了。” “与我何干?便是当初你不设计我,我也不会嫁给吴王。” 傅宣祎一愣,“什么?我才不信,当初你才回上京,这门婚事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会不要?” 傅元令默了一下,梦中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门婚事都落在她头上,这辈子她是有了梦中的警醒这才避开这么狼窝。 她看着傅宣祎,“你求仁得仁,现在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傅宣祎拿出帕子擦拭眼角,“你说得对,都是我自作自受。傅元令,我们两个注定没有做姐妹的缘分,以后就这样吧。” 傅元令看着她,“既然我昨晚答应了要给你做衣裳就不能食言,所以你即便是不愿意,也得配合一下。或者你回去跟长乐公主直言你不想让我给你做。” 傅宣祎就知道傅元令不吃亏,默了一下,“随你吧。” 反正她既不能抵抗长乐公主,也无法与傅元令抗衡,她就是夹在中间的那个,生也不成,死也不成。 傅元令叫来绣娘给她量身,因为没有随身带布料,还要去行宫的针线房去取一些,绣娘就问傅宣祎喜欢什么颜色跟花样。 傅宣祎还真的仔仔细细说了要什么料子绣什么花纹做什么式样,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不管到哪一步,都会挣扎着活下去。 傅宣祎终于说完了,端起茶喝完杯中茶水,将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今日打扰王妃了,我想你大概不想再见到我。只是很可惜,在行宫这段时间,只怕在长乐公主的眼皮下我还得来打扰你。若有不便之处,我先给你赔礼了。” 傅元令心想傅宣祎果然变聪明了,知道示弱,让自己可怜她,然后尽量给她留点脸面。 不过,傅宣祎说的没错,不止是傅宣祎要给长乐公主低头,傅元令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与傅宣祎方便,倒是也给自己方便。 傅宣祎看着傅元令没有拒绝,她屈屈膝就走了。 看着傅宣祎的背影,傅元令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当初才知道梦中的情形,她恨不能将傅宣祎剥皮拆骨才能解恨,但是看着现在的她在吴王夫挣扎,都不用自己动手,她的日子不仅现在不好过,等以后谭雪薇万一生了儿子,她的日子更难过。 一刀了结倒是痛快,那抵得上这一日一日无休止的折磨令人痛苦。 赛马那日十分的热闹,从半山腰到山底一路上围满了人,不止是行宫里的人来看热闹,便是山下镇子里随驾前来的勋贵家眷也都来了,一时间山上山下那个热闹。 还有不少镇子上的商户挑着担子出来兜售小食跟各色玩意儿,傅元令一身常服,跟陈妍在人群中穿梭。 孩子们都留在行宫,她们难得出来一起逛逛,倒是撒开欢儿的玩了。 陈妍手里拿着用纸包起来的烤红薯慢慢的吃,这个时候的红薯是早红薯,有丝儿,并不是很好吃,图吃个新鲜。 傅元令则拿着一串糖葫芦慢慢吃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包炒得喷香的瓜子。 “比试快开始了吧,咱们找个地方看?”傅元令问道。 陈妍就道:“这还用猜吗?就瑾王那匹赤乌马谁能比得上?这明摆着欺负人啊,不过大家看破不说破。”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那你们还比?” “不就图个乐子?”陈妍难得这样出来透气,心情真的是特别好,“哎哎,来了了,来了,前面那个是不是瑾王?咦,好像不是啊……” 傅元令闻言抬起头,穿过人群看向马道,果然第一匹疾驰而来的骏马并不是赤乌,而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身姿矫健,四肢修长有力,飞奔起来又十分的轻盈。 再看马背上的坐着的人,傅元令眼睛微眯,竟是肖霆! “吴王?”陈妍也惊呼出声,“他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一匹神骏?” 1159:打群架 吴王握紧缰绳呼啸而过,眼角扫过人群,似乎看到了傅元令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为笑,他们想不到吧? 吴王的马飞奔而去,后面紧随而来的才是肖九岐的赤乌,两匹马之间落后一个半马身,傅元令紧抿着唇,知道这一场肖九岐赢不了了。 陈妍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忙开口说道:“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赛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傅元令道:“我只是在想吴王的马哪里来的,之前没听说吴王得了一匹好马的消息。” 陈妍还真的不知道,摇摇头,“我也没有听说。” “那吴王的消息瞒的够紧的。”傅元令轻声说道。 陈妍听懂了傅元令的意思,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不会有事儿吧?” 傅元令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再说吧。” 陈妍点头,两人往回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隐隐有呼喊吴王的声音传来。 陈妍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倒是真的奇怪,没听说吴王府跟哪家马场关系密切,要买马不难,但是买到一匹超过赤乌的马可不容易。” 傅元令心头一沉,梅家在关外有养马场。 梅成川出了海,梅成海死了,还有个梅成江。 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主要是梅成江此人暴躁易怒没什么脑子,傅元令也就没多上心,现在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可见有些事情也不能只看梦中的景象。 “走吧。”傅元令打起精神说道。 二人逆着人群一路往半山腰走,走到一半时遇到了晋安公主跟长乐公主,永泰公主不在。 几人见面,长乐公主笑着说道:“六弟妹跟九弟妹才回来?还不知道赛马的结果吧?” 傅元令正要说话,陈妍扯扯她的衣角,笑着看着长乐公主说道:“二姐说的是,一路上人多,我们两个也挤不进去,不知道最后谁赢了?” 长乐公主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傅元令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什么,没想到这个六弟妹倒也看不出深浅,她就笑着说道:“倒是意外,是三弟赢了。” “那是要恭喜三哥了。”陈妍笑着开口,“这是三嫂不在,三嫂要是在,少不得得让她设个庆功宴。” “六弟妹想要吃庆功宴也不是没有,我替三弟妹摆一桌就是。”长乐公主笑着开口,“到时候九弟妹,大姐都要来啊。” 晋安公主笑着答应了,傅元令自然不会落人把柄自然也应了。 四人遇到一起,就正好顺路往行宫走。 半路上就遇到了肖九岐他们,傅元令还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徐子韶,唐越泽,陈恪他们都在,还有其他几个面生的人,想来都是各勋贵家的公子。 肖九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傅元令,他正不耐烦跟那些人凑在一起,索性直接朝着傅元令走了过来。 后面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口哨,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傅元令看着大步走来的肖九岐面带不悦,显然不满有人这么轻浮,她生怕肖九岐当着这么多人失仪,就上前一步迎了过去,看抬头看着他,笑道:“我看到你了,骑马的时候真是太英武了。” 肖九岐:…… 一张冷硬的脸慢慢的柔和下来,低头瞧着傅元令嘴角暖暖的笑容,低声说道:“没拿到第一。” “天下哪有常胜将军,你好歹让别人也喘口气。” 肖九岐这回是真的高兴了,牵着傅元令的手道:“走,咱们去逛逛。” 众人看着肖九岐就这么牵着瑾王妃走了,不由得在后头大喊,肖九岐回身举了举拳头,众人又大笑起来。 晋安公主听着傅元令跟小九的对话,低头浅笑,眼角扫过长乐微僵的面孔,心里愉悦起来。 陈妍心里也长松一口气,琢磨着小表妹怪会哄人啊,她得学一学。 另一边,唐越泽看着瑾王夫妻的背影觉得牙疼,转头看着徐子韶,“成亲都这么久,孩子都有了,王爷怎么还这么粘人,丢不丢人?” 徐子韶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唐越泽,“你敢当着王爷的面说一句试试?” 唐越泽“啧”了一声,“不敢,不敢。娶媳妇真是太吓人了,成亲这种事情还是要好好想想。” 不只是徐子韶,唐越泽最近也被家里催婚,相了好几家姑娘都不满意。 “那位就是瑾王妃啊,长得真是绝色,难怪能迷住瑾王那头野马呢。” 徐子韶跟唐越泽听到这话脸一沉,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谭贵妃的侄子,吴王的舅哥,安阳伯府的世子谭经论。 别看名字里有经论俩字,这人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整日的招猫逗狗,花街柳巷的常客。 可没少在肖九岐手底下挨拳头。 徐子韶转过头看着谭经论,“谭世子说话还是小心些,祸从口出。” 谭经论眉毛一竖,“怎地,你还威胁我?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谁不知道这婚事是瑾王自己求来的,若不是婚前就有瓜葛,怎么就能自己求个王妃出来?” 唐越泽这脾气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爆了,立刻回了一句,“你那妹妹怎么嫁给的吴王?照你这么说既无婚约在身,又无媒妁之言,孤男寡女的被人堵在屋子里……” 谭经论一听一拳就挥了上来,唐越泽在京卫司可不是白呆的,一把握住谭经论的拳头,用力一甩将人狠狠的掷在地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你怎么打人啊?”长平侯府的王澄一见谭经论被甩在地上,立刻上前说道。 “你眼瞎了,没看到是他动的手?” “你眼才瞎了,怎么,以为自己进了造作局就是大官了,还想以官压人是不是?” 一群人都是家里的小祖宗,一言不合就推搡起来,转眼间就打了起来。 那边吴王等人还在说话,听到这边的动静跟几位王爷立刻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住手!”吴王出声喝道。 楚王眉头紧皱的看着徐子韶跟唐越泽,俩人手上有功夫,但是架不住人多,而且大家身世相差不了多少,打起来不免有顾忌,一时就吃了点亏。 1160:要死还是要活 十几个人个个脸上挂了彩,分成两队人站着,就跟开了染坊似的,真是精彩极了。 到底是谭经论出口不逊在前,此时吴王问起缘由,他自然不想说,但是唐越泽可不是好脾气,看着吴王说道:“王爷,虽说谭家是皇亲国戚咱们惹不起,但是谭世子出口污蔑瑾王和瑾王妃,这事儿您不能包庇吧?” 吴王听到这话就觉得头疼,脸乌黑的看着谭经论,“越泽的话是真的?” 谭经论梗着脖子怒道:“表哥,你怎么不问问唐越泽说你跟我妹妹无媒苟合,他这也是有罪!” 吴王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转头又看着唐越泽,眼睛里带着隐隐的怒意。 唐越泽嘲讽一笑,正欲说话,就听着李大将军府的李开博说道:“吴王爷,确实是谭世子污蔑瑾王瑾王妃在前,而后又率先动手,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作证。” “谭世子不过是无心之言,徐大人非要揪住不放,若不是这样也吵不起来,你们故意寻事还想倒打一耙不成?”王澄阴沉着脸道,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凶光。 “王澄,你我虽是姻亲,只是你说这话也不亏心吗?事实究竟如何,何须你颠倒是非,你敢不敢将当时大家的话从头到尾复述一遍?”陈恪气得脸都青了,指着王澄怒道。 一直没说话的楚王上前一步,看着吴王道:“三哥,我瞧着这事儿可不像是闹着玩,若是让小九知道有人背后嚼他的舌根……还是把事情弄清楚的好,不然小九那爆炭脾气谁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说完又看着眼前这些人,“你们说是不是?” 谭经论想起瑾王的拳头,下意识的浑身一颤,这才隐隐有点后悔起来,不由得去看自己的表哥。 吴王对上这个表弟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他嘴巴找事了,气的恨不能一巴掌呼上去。 “四弟,虽说经论嘴巴有些管不住,不过唐大人似乎对我也颇为无礼,既是这样便互不追究吧,你看如何?”吴王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息事宁人,心里想着幸亏肖九岐这会儿不在这里,不然真是要管不住了。 楚王闻言叹口气,“若是这事儿与我有关,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我自然是无敢不应。只是,事关小九,三哥你知道的,小九的事情谁敢轻易替他做主?” 吴王脸一僵,“四弟,你想如何?” 楚王无奈一下,“三哥,你何必为难弟弟,这事儿我是真的做不了主。” 唐越泽此时上前一步,看着吴王说道:“王爷,微臣的确是口出无状,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毫无怨言。” 唐越泽当然不能缩头,他要是顺着吴王的意将这事儿了结,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王爷? 而且,只有他死咬着不放,谭经论才不能逃脱! 唐越泽宁可自己被罢官,也不能放过谭经论,听他那说话的语气,显然在背后没少这样嚼舌根。 不给他点教训,以后不定怎么非议王爷! 徐子韶看了唐越泽一眼,这小子真是豁出去了,知道他一直愧疚当初自己背后议论王妃,现在听了别人背后这样说,无疑是想起当初自己干的混账事儿,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当场就跟谭经论呛起来。 谭经论不过是个纨绔,平常爱口花花,尤其是自家表哥跟瑾王不对付,他背后没少这样说,只是以前别人听到也会当没听到,所以胆子越来越大,哪知道今日唐越泽跟疯了一样对他对上。 现在听着唐越泽这么说,吓得腿都软了。 两边僵持不下,就在这个时候,肖九岐带着傅元令回来了,瞧着这边一群人聚在一起,以为有什么热闹事儿,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谭经论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五雷轰顶,“噗通”一声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哟,今儿个怎么行这么大礼?”肖九岐看着谭经论嗤笑一声,这么个酒囊饭袋好色无耻的东西,也就谭贵妃当个宝。 “王爷……” “小九……” “九弟……” 肖九岐看着同时说话的几个人,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 傅元令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又看着远处晋安公主她们还在谈天,想着自己在这边可能不方便,就道:“王爷,我先去找皇姐她们。” 肖九岐点点头,侧头看着傅元令,“去吧,一会儿我过去接你回行宫。” 傅元令笑,“不用,我跟六嫂她们一起回去就成,你忙你的。” 傅元令觉得自己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瞧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先避开的好。 傅元令一走,肖九岐的脸就冷了下来,看着唐越泽问道:“怎么回事,你俩这脸上怎么了?” 唐越泽跟徐子韶伤得最重,一个半边脸肿了,一个眼睛都青了,他俩后头站着的陈恪跟李开博也好不到哪里去。 另外一边的谭经论跟王澄伤得最重,后边躲着的郭晗只是嘴角破了点皮,看上去没什么大事,其他几个油皮儿都没破一下,一看就是唐越泽这边人少吃了大亏。 肖九岐一向护短,立刻就问唐越泽怎么回事。 唐越泽还没开口,楚王看着肖九岐就道:“小九,这里人多口杂的,不如回去再说。” 吴王忙说道:“四弟说的是,九弟,不如回行宫再说。” 就算是挨揍那也是在行宫里,总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要好。 吴王这么多年,在肖九岐手下吃了太多的亏,已经是相当的有经验。 而且,进了行宫父皇就在跟前,怎么说肖九岐也得忌惮几分,下手不会那么狠。 肖九岐一看吴王那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又看到谭经论吓得跟个怂蛋似的,这个狗东西口无遮拦,因为这张臭嘴不知道挨过多次少打但是就不长记性。 看来,一定是他嘴臭又说了什么。 肖九岐理都不理吴王,上前一步,一脚将谭经论踢倒在地,脚尖踩在他的胸口,“要死还是要活,自己选一个!” 1161:后院妇人莫要太歹毒 肖九岐这话响起的时候,长乐公主猛地转头往那边看去,随即脸色一沉,提起裙角就快步往那边走。 傅元令等人也跟着看着过去,随即眉头一皱想也不想的也跟了过去。 晋安公主跟陈妍等人一看面色沉沉,要只能过去看看,别出什么大事儿了。 “小九,你这是干什么?想要闹出人命不成!”长乐公主走过来一看到谭经论像是个沙包一样,被肖九岐一脚踢飞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的尘土都溅飞起来。 吴王上前阻拦,也被肖九岐一拳给打在脸上,嘴角立刻就有血丝流了出来。 其他人一看肖九岐那副煞星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徐子韶跟唐越泽站在肖九岐的身后,像是左右护法一般。 “表姐,救命啊,瑾王要杀人了,他要杀了我……”谭经论一看到长乐公主立刻大喊救命,吴王救不了他,只能靠着自己这个表姐了。 长乐公主嫁人之前就知道肖九岐爱打人,那时候她就没少护着弟弟,但是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么嚣张,难道父皇就真一点也不管吗? 谭经论肚子痛的像是有把刀在绞,如煮熟的虾的一半蜷缩在地上。 王澄、郭晗等人都被吓的倒退一步,也没人敢盯着瑾王的怒火上前将谭经论扶起来。 陈妍过来看到郭晗站在谭经论后面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黑,眼睛不由落在自己丈夫身上。 清阳王:…… 又怎么了? 陈妍看着丈夫一头雾水不明白的样子,心里叹口气,郭晗是郭贤妃的侄子,而她是瑾王妃的表妹,照理说郭家就算是不站在瑾王这边,那也应该保持中立才好。 郭晗怎么能跟谭经论那样不学无术混账东西混在一起? 这下好了,瞧着瑾王这架势,一定是出大事儿了,郭晗要是牵涉其中,郭贤妃只怕又要折腾。 她不敢折腾宫里的人,只会对着他们夫妻使劲,想想就心烦。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对视一眼,然后走到肖九岐身边,看着肖九岐脸色铁青还要上前,一副要将谭经论打死的架势,又看着长乐公主如老母鸡一般护在谭经论跟前跟肖九岐对峙的样子。 她伸手拽住肖九岐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在发抖,可见是气的厉害了。 肖九岐被傅元令握住手,掌心一暖,这才回头看到了傅元令在他身边,盛怒的眸子慢慢的有了几分清醒。 傅元令对着肖九岐笑了笑,上前一步,与肖九岐并肩而立,这才抬头看着长乐公主,“三姐,我知你素来是公正的人,怎么一上来不问是非对错就要给我家王爷扣上杀人的罪名?若是我家王爷有错,我们认打认罚,三姐不用担心我们夫妻会抵赖。我傅元令长这么大,从九岁在傅家掌小管事印到现在成为傅家主,言出必诺,童叟无欺,在场诸位都可做个见证。今日若是我家王爷有错,你们说如何就如何,可要是我家王爷没错,三姐,你打算如何?” 傅元令自从嫁给肖九岐进了皇家门,一向是谦和低调的人,对长辈恭顺孝敬,对妯娌兄长谦和友好,对待宫人奴仆慈和大度,没有人见过傅元令发怒的样子。 但是现在见到了。 她明明脸上带着笑,眼睛带着光,可是往哪里一站,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令人心头一颤。 此时,众人才想起,是了,这才是那个大名鼎鼎征战商场无所不利的傅家主! 长乐公主上来便发火,不过是因为知道肖九岐脾气爆,素来不爱解释,一贯是能打人绝不废话的个性,她这么抢先一句,不过是想借机给肖九岐压一顶帽子,稍后也可有缓和的余地。 谭经论是什么性子她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谭经论到底是谭家的人,他丢了脸难道她跟吴王脸上就好看了? 长乐不过是想先把面子要回来,至于里子看情况再说。 但是,以前无往而不利的招数,现在却失效了! 长乐公主脸色一僵,看着傅元令依旧板着脸说道:“九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没看到吴王流血,谭经论受伤吗?” 强行夺理,谁还不会? 傅元令依旧带着笑容不急不还的开口,“天下受伤流血的多了,照三姐的意思,只要我家王爷在的地方,就是他无理取闹肆意胡为吗?我坚信凡事有因才有果,何况有这么多人作证,问一句缘由再做定论很难吗?” 长乐公主一下子被怼了回去,一下子陷入了被动。 唐越泽深深地看了一眼瑾王妃,心里长松一口气,想当初自己还质疑她,就更觉得愧疚了。 这事儿根本就不能善了了,唐越泽知道自己肯定要受罚,索性上前一步,自己直接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直接说了出来,包括他自己说的那句不得体的话,没有丝毫的隐瞒。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下意识的去看瑾王跟瑾王妃的神色,只见两夫妻一样的面无表情。 若是给就罢了,但是瑾王也这般,就着实令人惊讶了。 傅元令抬眼看向正在哆嗦的谭经论,眼睛里毫无情绪,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而后这才看向长乐公主,“三姐,现在前因后果都清晰了,你可以为谭世子为吴王做主了。” 长乐公主:…… 从没有这一刻觉得傅元令这么令人厌恶! 吴王眉心微蹙,当然不能看着自己姐姐这么尴尬,他就开口说道:“九弟妹,此事虽然经论有不妥之处,不过唐大人也有失言,彼此抵消如何?” “吴王这话听着公允的很。”傅元令笑着转头看向吴王,“但是有一点你忘了,首先挑衅出口污蔑的是谭世子,而不是唐大人。王爷作为朝廷命官,难道平常处理朝廷政务也是这样糊涂吗?但凡犯罪,总有个主犯从犯,我从未听说朝廷律令对主犯与从犯的处置是一样的。” 王澄早就想搭上吴王这条线,仗着跟伯府的关系,不怕傅元令对自己如何,便张口说道:“瑾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后院妇人莫要太歹毒。” 1162:可真够会装的 傅元令挑眉看向王澄,“你是哪个?” 王澄:…… 他就不信傅元令不认识他! “我是长平侯府的王澄,说起来咱们还是表兄妹。”王澄脸上的笑容带着隐隐的恶意。 “哦,长平侯府啊,那还真是亲戚。不过,像你这样站在敌人的立场指责我与我夫君的亲戚,你不拿我当亲戚,我自然与你不相识。”傅元令这一刻对长平侯府的印象,对傅莹的印象真是差到了极点。 “什么?”王澄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还是赶紧看看郎中去吧。”傅元令毫不客气的说道。 “九弟妹,你这样未免太薄情了些,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长乐公主开口说道,眼中深处带着对傅元令的恶意,只是她向来会伪装,别人瞧不出来罢了。 “三姐真是爱说笑话,亲戚这种关系,当是友爱互助,一荣俱荣,他既不当我为亲,我自与他休戚无关。”说到这里傅元令看着长乐公主,“我是真没想到三姐居然有这样广博的胸怀,即使你的亲戚再如何混账,你依旧要无怨无悔护于羽翼之下,就好比谭世子。” 长乐公主没想到傅元令这样伶牙俐齿,她已经能隐隐听到有人在偷笑,即便是已经努力遮掩自己的笑声,但是还是被她听到几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很是难看。 肖九岐看着自家媳妇这么护着自己,心里真是美滋滋,甜蜜蜜,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不能一直让媳妇出头,此时将傅元令护到身后,看着王澄嘲讽道:“长平侯府是吧?你爹王华甫一把年纪了还在世子的位置上蹲着,你连个世子都没混上,我要是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王澄敢跟傅元令呛声,那是仗着他母亲是傅元令的亲姑母,但是他却不敢对着瑾王这个煞神多说一个字,只能脸色苍白的呐呐不语,空留一脸悲愤,连个屁都不敢放。 肖九岐又看着一直长乐公主,嘴角的嘲讽越发的浓郁,“嫁出去这么多年,想来你已经忘记了当初在宫里的时光。肖明曦,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揍你吧?” 听着瑾王连长乐公主的名讳都喊了出来,大家的神色都变了。 “小九。”楚王眉心一皱,上前一步看着肖九岐制止。 “四哥,你别拦着我,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得人物,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德行。真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儿我不能奈你何?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把你那点龌龊事儿全给你抖出来!” 肖九岐早就不耐烦长乐公主了,但是皇后一直劝他忍几天,反正她就要滚蛋了,不要惹他父皇生气。 可惜,他假装这个人不存在,她非要跳出来,不给她一脚,真以为自己是纸糊的人! 长乐公主脸一白,鹿玉坤立刻说道:“九弟,明曦好歹是你姐姐,她纵然是有些不对,也是一时心急,你莫要跟她计较。” “是哦,她心急的是自己人,针对的是我这个外人。不然,自打她过来,怎么就没见她质问肖霆跟谭经论一句话?内外分的这么清楚,她没手足情,我当她是姐姐?呸,她也配!” 这下子连鹿玉坤的脸色都不好看了,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又不敢真的跟肖九岐杠起来。 吴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今天真是丢死脸了,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不是要回行宫吗?行啊,我顺你们的意,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我倒是要看看父皇怎么处置这事儿。”肖九岐环视众人一眼,立刻拂袖而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回来,牵着傅元令的手一起走了。 众人:…… 徐子韶心里都要笑疯了,但是面上丝毫不显还一脸凝重之色。 唐越泽面带讥讽的看着谭经论,轻笑一声,“谭世子,你放心,不管陛下有什么惩罚我唐越泽绝不说一个不字。” 谭经论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晕了过去,这回知道自己真的闯大祸了! 晋安公主看了楚王一眼,只见他眉宇间带着愁容,看着众人说道:“事情到这一步,诸位还是请跟本王一起去行宫吧。是非对错,自有陛下定夺。” 吴王看着楚王,“四弟,你一定要这样吗?” 楚王回眸看着吴王,“三哥,谭经论口无遮拦也不是第一次,他众目睽睽之下非议皇室,污蔑瑾王夫妇,欲要毁其声誉。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对瑾王妃会造成什么伤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届时流言如山压在肩,瑾王妃将如何自处?小九若是不为自己的妻子讨个公道,还能称之为男人吗?” “四弟,你这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又不会传扬出去……” “就谭经论这德行,吴王怎么知道传不出去?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敢说,明日谁知道他又会跟谁说?”徐子韶的火气也有点压不住了,这是看着瑾王不在,吴王这就又要强势起来。 唐越泽跟着说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谭经论我都敢任由陛下处置,你个怂包敢不敢?” 谭经论还真不敢,但是他不敢说,只能看着长乐公主跟吴王,希望他们能保下他。 但是肖九岐已经去陛下跟前告状,他们并不敢把人把人放回去。 长乐公主看向晋安公主,眼眶微红,带着继续哽咽,“大姐,你可要帮帮我,经论他不过是心直口快一时无状,并不是真的有恶意。” 晋安公主轻轻叹口气,“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是知道的,小九气成这样,只怕我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的。不管如何还是先去行宫吧,我会尽力的。” “多谢大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长乐公主拿住帕子擦拭眼角满脸的感激。 陈妍在一旁看的就差翻白眼了,可真够会装的,一把年纪了也不嫌脸红。 1163:巧言令色 事已至此,便是长乐公主此时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背着人狠狠的瞪了谭经论一眼。 谭经论不由得瑟缩一下,对于吴王他还不怎么害怕,但是挺害怕这个表姐的。 吴王其实心里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谭经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负担,一个时常给他找麻烦的人,他得不停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母妃对这个侄子很是疼爱,知道他做事胡闹也还纵容,他劝过几次,但是都没多大的作用,谭经论在他母妃跟前一装可怜,他母妃就心软了。 今日在众人面前,他不能不维护他,毕竟他是谭家人。 但是心里巴不得他能吃个教训才好。 李开博跟陈恪走在后面,他低声说道:“今天可真够热闹的。” 陈恪面上还带着怒气,毕竟瑾王妃跟他们家有些姻亲关系,尤其是当初因为傅侧妃的关系他曾对瑾王妃有过偏见,后来知道傅侧妃为了嫁给吴王做的事情之后,他就醒悟了。 而且妹妹陈妍嫁给清阳王之后,他也知道瑾王是看在瑾王妃的面上才多番提拔清阳王,如今清阳王在皇室有些颜面,妹妹的日子自然就好过,就连郭贤妃那边忌惮瑾王对妹妹也没那么挑剔跟为难了。 甚至于郭家那边也因为瑾王妃的缘故,不敢再轻易在清阳王府指手画脚。 如今他们安定侯府在上京做事越来越顺利,难道是看了清阳王这闲散王爷的面子吗? 并不是。 陈恪以前只觉得有些事情并不重要,少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但是一旦成年之后,踏入另一个世界,才会后悔年少时荒废的时光。 如今跟着父亲在外行走,见过更多的人与事,经受过更多的为难与不屑,他才知道自己的家族并不是他想的那么风光,祖上受过的磨难他才知道是何种滋味,才能明白祖父与父亲的不易。 所以现在再看着因为瑾王妃与妹妹的缘故,家里的情形比原来好了很多,他才真切的感受到权势的重要。 就算是瑾王妃从来不提对安定侯府的便利,但是他们家不能不记这份情。 现在瑾王妃遇到事情,他怎么能袖手旁观,那还是个人吗? 此时听着李开博的话,他心中也是心思百转。 最近李家得罪皇后娘娘的事情虽然并未宣扬开来,但是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已经得了消息,他们家自然也知道了。 陈家是站在九皇子这条船上的,所以对于李家的行径心中鄙夷,不过李开博为人倒不错,陈恪与他也有几分交情,此时就说道:“怎么,你就想看个热闹?” 李开博被怼了一嘴,看了陈恪一眼,“难不成我方才没说话当哑巴了?” 陈恪轻笑一声,“你要是再糊涂,那可就当我没说话。” 李开博苦笑一声,看着陈恪,“你我也算是朋友,你明知道有些事情我们做小辈的可没说话的余地。” 陈恪看这李开博,“我什么都没说。” 李开博真是没脾气了,因为姑姑最近李家真是…… 哎,他能说什么? “我今天可是站在瑾王妃这边的,你可看到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得让该看到的人看到。” 李开博又想叹气了,要是皇后娘娘能看到那才是惊悚了。 他也想让皇后娘娘看到,可这不是做梦吗? 但愿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能传到娘娘耳中一星半点他就知足了。 抵达行宫,众人在殿外等候,吴王跟楚王先去求见陛下。 几位驸马跟王爷心里直叹气,这叫什么事人,真是天降横祸跟着倒霉。 永泰公主跟驸马本来是不知道此事,但是听说后也赶紧赶了过来,瞧着一群人站在殿前,他们夫妻悄悄地走过来。 晋安公主看到他们笑着说道:“三妹跟三妹夫怎么也来了?” 永泰公主跟夫婿跟大家打过招呼,这才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自然要过来。” 孔弘义摸摸鼻子,他就是来凑数的,很自觉地跟大姐夫站到一块去。 长乐公主看了永泰公主一眼,心里嗤笑一声,怕是来看热闹吧。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就听到殿中传来皇上的怒声,“我看你是糊涂了,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婚事怎么来了,我瞧你是给忘了!” 一群人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说话,站在殿外心中猜疑不知道皇上这话是骂的瑾王还是吴王。 瑾王的婚事是自己求来的,大家都知道,毕竟这位跪了三天御书房的事情,人尽皆知。 吴王的婚事也不怎么荣光,当初傅侧妃跟吴王妃的事情虽然极力把消息压下去,但是到底是传出去了几分。 也就是谭经论这个没脑子的做这样的事情,换做别人这样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提的。 “父皇,表弟只是无心的,他的性子就是这样憨直,随口一说并无恶意……”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将吴王的话给砸了回去。 长乐公主的脸色可不好看,双拳隐在袖中捏的紧紧的,她侧头看着晋安公主,“大姐姐,父皇这么生气,你陪我进去劝劝父皇可好?可别把父皇气出什么来,这就是我们不孝了。” 徐子韶的眉头紧皱,长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皇上有个什么,难道就是瑾王跟瑾王妃的错? 可真够巧言令色的。 唐越泽的脸色也不好,抬脚就想要进殿求见。 徐子韶一把拉住他。 唐越泽咬着牙,对上徐子韶的目光,硬把这口气吞下去,行,他再等等。 晋安公主此时回话了,看着长乐公主说道:“长乐,父皇未曾召见,我们不好莽撞进去。若是就这么进去,只怕会激怒父皇,还是再等等吧。” 长乐公主哪里还能等,抓着晋安公主的手说道:“大姐,我心实在是担心,父皇毕竟年事已高,我委实心中不安,还是进去看看吧。” 晋安公主叹口气,“好吧,不过,我们还是先请罗总管通传一声的好。” 永泰公主此时小声说道:“我也陪两位姐姐去。” 1164:不死的也得脱层皮 御书房里,皇帝怒火三丈,将几个儿子的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尤其是吴王一马当先接受了皇帝的怒火,傅元令站在一旁垂着头,并没有表现出看吴王热闹的架势,毕竟此时她是受害者。 肖九岐的脸色乌黑乌黑的,此时更是火上浇油,“哟,老头,你骂的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这个谭经论在谭贵妃跟谭家的庇护下干了多少缺德事儿,你真不知道?别的不说,就说谭经论这才多大的年纪,你看看他后院里多少女人了,小小年纪也不怕肾亏!” 傅元令:…… 她什么都没听到! 吴王:…… 内心的忧伤成河,可没人理解他的无奈。 楚王板着脸站在那里,完美扮演一个木头桩子,跟傅元令此时的状态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看着小九更头疼了,“你们两兄弟的婚事到底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小九还好一些,老三你自己当初的王妃怎么来的你忘了?那谭经论还是你的小舅子,他骂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他姐姐有没有脸?” 吴王的脸真是要挂不住了,“父皇,儿臣知错了。” 除了认错,吴王一点也不敢反驳,当初……当初的事儿不能提,尤其是瑾王跟傅元令都在这里,他实在是张不开口,只能认错。 “认错有什么用,你就说那谭经论怎么处置!”肖九岐冷笑一声,“以前你们怎么护着他跟我没关系,但是现在他敢骑到我头上来,不教教他怎么做人,还真以为我是泥捏的!” “小九,你知道他就是图个嘴快,要是说存了什么恶毒的心思那真是没有……”吴王无奈的替谭经论说好话,总不能真的有着肖九岐盖棺定论。 “我就知道你得护着他,就你这样任亲唯用,是非不分的东西,还坐在朝堂上当官,呸,大乾的百姓真是倒了霉了!” 吴王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要是他认下这一点,岂不是让父皇真的认为他任亲唯用难当大任? “小九,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我知道经论不对,只是他年纪尚小,真的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也知道他做不得不对,并不是说不处置他,但是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吴王此时真是觉得自己艰难极了。 既不能不管哪个惹是生非的表弟,又不能让肖九岐得逞,还不能让父皇对他不满。 完全不管表弟,那就是冷血无情,毫无亲情可言,若是管了又是是非不分的混账,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要是大义灭亲,只怕他母妃就要跟他没完,真是为难死了。 楚王打量着父皇的神色,微微垂眸,正要说话,就见罗长英快步进来,“陛下,三位公主求见。” 皇帝正在气头上,闻言面上略带不悦,“让无关的人都回去,杵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这就是不见了。 “是。”罗长英躬身退了出去。 长乐公主一看到罗长英出来,立刻说道:“罗总管,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罗长英忙拦了一下,拱手说道:“公主殿下,皇上说了与此事无关的人先行退下。” “什么?”长乐公主吃了一惊,“父皇真的这么说的?” 她怎么能算是无关的人,谭经论是她的表弟啊。 但是罗长英这话里的意思她就是无关的人,长乐公主回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没脸,脸色自然是难看极了。 永泰公主心里松口气,幸好,幸好。 晋安公主看着长乐公主说道:“长乐,父皇既然这样说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要相信父皇一定会秉公处置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长乐公主听着晋安公主这么说差点吐血,她就是怕父皇秉公处置啊。 但是这样的话却不能说出口,满嘴的苦涩,却也不敢硬闯,尤其是这个罗长英素来是软硬不吃,惹急了他指不定以后会在父皇面前给她们上眼药。 晋安公主看着罗长英笑着说道:“有劳罗总管,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罗长英躬身笑道:“公主殿下慢走。” 三人往回走,到了众人面前,将陛下的话转达一遍,大家一时都沉默下来。 谭经论吓得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越泽讥讽一笑,没用的东西,也就是逞个口快。 徐子韶一想就知道这里头的妙处,立刻说道:“既然陛下是陛下的意思,我等就先告退了。” 徐子韶一表态,李开博跟陈恪都要跟着离开。 其他几位王爷跟王妃自然是松口气,这样的事儿他们一点也不想掺和,不管是哪一个他们也不好招惹。 陈妍看了哥哥一眼,陈恪对她微微颔首,跟着徐子韶他们就走了。 唐越泽作为当事人自然是要留下,除他之外还有一个谭经论,其他几位王爷跟王妃也跟几位公主辞别。 晋安公主看着长乐公主说道:“长乐,你们也先回去吧,父皇若是问话自然会召见我等的,不要在这里候着了。” 晋安公主说完就跟丈夫转身离开,永泰公主夫妻也顺势辞别。 长乐公主脸色黑沉沉的,鹿玉坤看着他叹口气,“还是先回去吧,别惹怒了父皇。” 长乐公主看着丈夫差点压不住的怒火,最后只能看着谭经论,想要说什么,又忌惮唐越泽在这里,只能恨恨离开。 谭经论:…… 人都走光了,唐越泽看着谭经论嗤笑一声,“谭世子,你的胆气呢?” 谭经论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只觉得完了,这次怕是真的要脱层皮。 唐越泽看着他这副蠢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说起来你这世子之位不过是沾了嫡长子的光,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就你这酒囊饭袋还能保住你的位置吗?我记得你弟弟谭明卓可比你优秀多了,世子之位落在他头上,想来贵妃娘娘也不会不同意吧?” “你胡说!”谭经论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我可是世子,怎么会换人!” ------题外话------ 十更两万字奉上,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哒。 1165:梅成川 唐越泽看着这蠢货,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能养得这么蠢也是本事。 不过,他就是见不得谭经论嚣张,嗤笑一声好心好意的提点他,“你下面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可见他们什么时候传出过像你这样的名声?我记得他们可是刻苦攻读勤学不倦,哪像你不学无术是个草包。你说,世子之位谁会愿意让个草包来坐?” 谭经论脸色煞白,眼睛骨碌碌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很。 唐越泽知道过犹不及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想着谭家要是因此内乱起来就好了,省的去祸害别人,还是自己祸害自己的吧。 这次的事情很快处置就出来了,陛下实在是厌恶谭经论见都没见他,罚他闭门思过半年,给瑾王夫妻赔礼道歉。唐越泽也没捞到好,虽然是因为护着瑾王跟瑾王妃声誉,但是也确实嘲讽了吴王跟吴王妃,所以唐越泽官降一级,罚俸一年,还要给吴王夫妻赔礼道歉。 看上去是旗鼓相当的惩罚,但是细细一想却又不同。 谭经论这样的纨绔子弟禁足半年那真是特别痛苦的事情了,但是唐越泽不同,虽然降了官,但是只要过段时间立个功,官复原职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罚俸一年,像是他们这样的勋贵子弟,一年的俸禄都不够他们吃一顿山珍海味宴的。这个惩罚也就是意思一下。 总体来说,惩罚力度差不多许,别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情,行宫的气氛倒是有几分紧张起来,尤其是谭贵妃那边几次想要求见陛下,陛下都没见她,这让长乐公主也好还是吴王也好,心里都有些不安。 傅元令倒是难得清闲下来,在上京时要顾着生意,一日里总有很多事情忙也忙不完,现在到了行宫,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戚若重几个大管事,自己猛不丁的清闲下来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好在肖九岐不是个容易消停的人,整日的就知道把家里的两个小崽子扔到帝后那里,自己带着媳妇见天的出去游玩。 这日一早,两人天不亮就从行宫出来,皆是一身男装,骑马直奔三十里之外的桃花镇。 这桃花镇地如其名,整个镇子上皆是大片的桃树,只可惜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据说每年到了桃花盛开时,会有很多读书人从各地赶来赏花,这也成为桃花镇的一大盛景。 除此之外,桃花镇的桃子还有桃子做成的桃子酒都是远近驰名的好东西。 今日不仅能吃到脆甜多汁的桃子,还能买到桃子酒,傅元令挺喜欢喝这种带着果香的果酒,入口绵甜,带着些许的酒意,最是宜人。 俩人顺着桃林间的小径慢慢的走着,往来皆是行人,挑担的农夫边挑着担子边叫喊着卖酒,傅元令跟肖九岐买了一小葫芦当水喝着玩儿,味道还算可以。 傅元令脚步一顿,凝神看着远处的一个背影。 “怎么不走了?”肖九岐回头看着妻子问道。 “你看那人。”傅元令指了指在人群中疾步前行的人,“是不是有些熟悉?” 肖九岐顺着傅元令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背影,看上去是有几分熟悉,但是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肖九岐立刻说道:“跟上去看看再说。” 傅元令点点头,总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是就仿如提笔忘字般,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隔着五六丈的距离远远跟着,走了一碗茶的时间,就看到前面的人脚步慢了下来,而且还四面回顾,像是在查探什么。 肖九岐就握着傅元令的手,两人靠着墙边人多的地方找了个摊子蹲下,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背对着那人。 傅元令借着人群的缝隙望去,等到那人往这边观望时,定睛去看,不由一怔! “看到什么了?”肖九岐察觉到傅元令的神色不太对劲,立刻开口问道。 因为肖九岐护着傅元令,所以他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那人,无法看到他的模样。 “梅成川。” “谁?”肖九岐也惊了一下,强行止住自己想要去看看的心思,吐出一口气,脸色就有些难看,“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傅元令盯着那人,“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他。” “他不是出海了吗?” “是啊,他不是出海了吗!” 傅元令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本应该出海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怎么想怎么有些诡异,傅元令想不通哪里出错了,梅成川怎么会在这里。 “吴王那匹马我猜着是梅成江从关外给他弄来的,现在看着并不是,想来应该是梅成川。”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 肖九岐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着傅元令说道:“他走了,咱们追上去。” 整个桃花镇都不大,单纯走路的话,不足半个时辰就能从东到西走到头。但是桃花镇的桃树林很宽广,梅成川下了桃林。 进了桃林就不好跟踪了,因为桃林间隙宽,后头跟着人很容易就察觉到。 傅元令跟肖九岐站在桃林中间的田埂上,凝视着梅成川消失的方向,“梅成川出现在这里,你说吴王知不知道?” “肯定知道,不然他的马哪里来的?” “那梅成川做出一副出海的样子给我看,却又偷偷下了船折回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得跟四哥说一声。” 两人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肖九岐这次带着傅元令出来图个轻松自在,连侍卫都没带,这下子还得回去让人回来查梅成川的落脚地以及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来时轻松自在,但是回去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 尤其是傅元令,她担心阙舟海港那边会出什么意外。 俩人急匆匆的回了行宫找到楚王,将事情一说,楚王显然也有些意外。 因为大家都认为梅成川出海了,那么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那就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1166:找人 楚王看着傅元令,“九弟妹,当初阙舟海港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梅成川的确是出海对不对?” 傅元令点头,“义叔做事一向沉稳,绝对不会信口开河。如果说梅成川出现在这里,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肯定是出海途中寻了个机会下船折了回来。” 肖九岐皱着眉头,“那就奇怪了,他回来做什么?不是要出海寻宝?” 楚王轻呼一口气,现在他也有些摸不准,最近没察觉吴王有什么异样,但是梅成川这个人小九夫妻不会认错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先查清楚再说。”楚王看着二人说道。 肖九岐点头,“我已经让杨叙带着人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开口,“桃花镇距离行宫这边只有三十里地,这个距离很近了。如果吴王那匹白马真的是梅成川送来的,那么梅成川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送马。” 但是目的是什么,现在三人都猜不到。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下来,傅元令心头沉甸甸的,最主要还是担心阙舟新港那边。 “我得送信给阙舟新港那边,不知道义叔现在是什么情况。”傅元令起身,“四哥,你们慢慢商量,我先回去。” “九弟妹慢走。”楚王知道傅元令的担心,“既然阙舟那边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九弟妹先不要着急。” “多谢四哥。”傅元令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肖九岐挠挠头,“我先把阿元送回去,四哥。” “去吧。”楚王看着小九快步出去追上傅元令,两人肩并肩往外走,不知道九弟妹说了什么,小九侧身弯腰微微低头一副倾听的样子。 良久收回自己的目光,楚王定定神,叫人进来去桃花镇细查梅成川的事情。 梅成川的出现,让傅元令心里很不安。 让人送信去了阙舟,便是飞鸽传书,也得数日功夫才能得到回信。 傅元令坐在屋子里,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又让人送信给元礼,让她派人盯着吴王府的梅姨娘,还有梅家在上京的宅子。 梅成江不知道还在不在上京,傅元令心中有些没底,现在倒是觉得当初不该把张信跟元秋都派出去,现在用人倒是有些不方便了。 上京那边傅家的护卫倒是还在西宅那边,也该挑几个放到身边来才好。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了说话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这是俩孩子从皇后娘娘那边回来了。 傅元令压下心里的烦躁起身走了出去,肖翀一见到母亲就伸手要抱抱,傅元令把他抱到怀里,又看着肖翼乖乖的让奶娘抱着,对着他一笑,轻声问道:“我们翼哥儿今儿个听话没有?” 肖翼没说话只看着王婶带着浅浅的笑,傅元令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带着俩孩子进了屋。 一直到天黑肖九岐才回来,脚上的皂靴沾满了泥土,站在门口看着傅元令跟俩孩子玩的开心,就打了个招呼,先去旁边屋子里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回来。 “怎么样?”傅元令看到肖九岐坐下就开口问道。 肖翀已经手脚麻利的爬到爹爹的怀里开心的笑了起来,肖九岐抱着儿子,看着媳妇说道:“桃花镇没有查到梅成川落脚的地方,但是查到他的确出现在那里,具体的事情还没查清楚,还要等等再说。” 也就是俩人不是眼花,那人真的是梅成川。 既然不是在桃花镇落脚,那就肯定是在周边的地方藏身,这个查找范围就有些大了,怕是要把周边的村子都要找一遍。 “没查出他出现在那里做什么?”傅元令想不通梅成川在桃花镇能做什么,桃花镇最有名的就是桃子跟桃子酒,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能值得他千里迢迢来这里。 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看着肖九岐紧皱的眉头,显然这件事情不太容易。 毕竟这里不是上京,对周遭并不是那么熟悉,所以查起来有些难度。 “有些事情急不得,咱们在行宫还要呆些日子,不用着急。”傅元令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既然梅成川到了这里,那么肯定会跟吴王有联系,我们找不到梅成川可以让人盯着吴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四哥已经安排人了,放心吧。” 傅元令果然就安心了几分,没办法,现在只能这么被动。 而且还有个长乐宫主在,不知道这事儿她知不知道。 梅成川的突然出现,不要说傅元令谨慎起来,便是肖九岐这个粗神经的也忙了起来。 一连几天都没消息,傅元令倒是连轴转吃了几场酒席,晋安公主领头摆的宴席,大家都捧场,将前几日谭经论的事情带来的不悦冲淡不少。 长乐公主虽然还有些不虞,但是对上傅元令倒是没表露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恶心人,最近进进出出倒是都带着傅宣祎。 傅元令无视长乐公主隐隐的示威,见到傅宣祎也不会横眉怒眼,有时候还会跟她说几句话。 傅宣祎也是个聪明人,不想惹怒长乐公主是真的,但是也不想跟傅元令交恶,所以明知道傅元令有意为之也会配合她。 论能屈能伸,这一位倒是厉害的很,便是傅元令知道她能忍,此时也有些服气。 过了小半月,半夜时分,肖九岐忽然被叫起来,傅元令跟着起身,门外杨叙正在等着。 见到二人出来,忙上前见礼,低声说道:“王爷,找到人了。” 肖九岐眼睛一亮,“这狗东西倒是会藏,这么久才找到人。” 傅元令一听,问道:“梅成川?” 杨叙点头,“是,裴秀带着人在那边盯着,我回来给王爷报信。” 傅元令看着杨叙,“找到了人,那有没有查到梅成川来这边做什么?” 杨叙沉默一下,然后才说道:“属下惭愧,还没有查到。” 这就奇怪了,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 “那桃花镇那边也没任何消息?”傅元令觉得太诡异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 1167:利益跟血缘 杨叙木着脸,“没有。” 傅元令:…… 如果杨叙都查不出来,那梅成川此行可见是不简单,保密到这个份上,就真的是难得一见了。 “先去看看再说,我去走一趟。”肖九岐看着傅元令说道。 “那你当心,梅成川做的这样的隐蔽,怕是图谋不小。”傅元令很是担心的说道。 肖九岐点头,“你进去吧,虽是夏日,山上半夜也有些凉。” 傅元令颔首,看着肖九岐跟杨叙大步离开。 回去也无睡意,傅元令又拿出前几日收到的义叔的回信,坐在灯光下又看了一遍。 义叔信中确定梅成川上了船出了海,而且还在信中认定并没有人发现梅成川半路下船,所以也就说义叔那边没发现此事。 想来也是,做得如此隐秘,自然是不希望人知道的。 而越是不希望人知道的事情,图谋也就越大。 尤其是梅成川这样的人。 将信收起来,傅元令心中总些不安,用完早膳,就带着俩孩子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她虽然自认为聪明,但是比起皇后娘娘几十年的阅历还是远远不如,既然这样,遇到事情她还是很愿意跟皇后娘娘请教。 晋安公主也在皇后这里,显然也是刚到,杨晖跟杨祺没有跟来,正在家里读书习武,晋安公主对儿子虽然疼爱,但是功课上却很严厉。 将俩孩子放在榻上,皇后看着傅元令笑道:“今日怎么过来这样早?” 傅元令笑着开口,“有桩事情儿媳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来请教母后。” 晋安公主闻言乐了,“你还有不明白的事情?这可真是稀奇。” 傅元令:…… 皇后母女看着傅元令的神色乐不可支,笑完后说道:“那你说吧,什么事情。” 傅元令瞧着屋子里只有舒和,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母后可还记得梅成川?” 皇后听到这个名字眉峰微挑,“记得你上回说出海了。” 傅元令点头,“是,但是本该出海的人出现在了行宫三十里外的桃花镇。”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此话当真?” “是。”傅元令正色道。 晋安公主并不知道什么梅成川,但是看着二人神色凝重,也知道此人只怕不好相与,而且出海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纵然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也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把事情仔细说一下。”皇后看着傅元令说道。 舒和就悄悄地退出去守在门外,将竹帘落了下来。 肖翀在榻上从这头爬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滚回来,滚着滚着就滚到了肖翼的身上。肖翼就戳戳他,然后继续玩自己的鲁班锁。 肖翀傻呵呵的直乐,然后从肖翼身边在往另一边滚,满屋子里都是他的笑声。 傅元令看着儿子不要滚下榻,就把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长乐公主听完脸色也有些变了,没想到这个梅成川居然是吴王那边的人,而且还有个妹子给吴王做妾,还生了个儿子,这个关系就跟稳固了。 利益跟血缘将他们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但是一时间,谁也猜不透他们要做什么,更想不明白梅成川从海上偷偷潜回来的目的。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毕竟若无大事不会做出这么大费周章的事情来。”皇后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叹口气,“儿媳也是这么想的,王爷派出去的人查了这么久,也只查到了梅成川的落脚地,依旧没查到他到底为何而来。” 长乐公主想了想说道:“会不会他并没有什么用特殊目的,就是不想出海而回来的,毕竟出海的风险很大。”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吴王很缺钱,梅成川出海就是为了吴王赚钱去的,若是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折返的。” 毕竟当初为了跟梅成川下套,傅元令可是花了大本钱,那么大的诱惑摆在梅成川面前,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 皇后娘娘半响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吴王虽然秉性有些优柔寡断,但是并不是个废物,不然也不会笼络到那么多人支持他。既然这样做,必然是有目的的,眼下查不到也不用着急,先稳住再说,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傅元令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盼着王爷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最近谭贵妃那边有什么动作没有?”晋安公主看着母后问道。 皇后看了一眼女儿,“之前闹过几回,陛下没搭理她也就消停了。” “谭贵妃得宠多年一向自视甚高,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难道就这么偃旗息鼓?可不像是她的性子。”晋安公主皱眉说道。 皇后垂眸徐徐说道:“你父皇如今将正事放在首位,不要说谭贵妃,便是后宫其他人,之前受宠的云贵嫔也是许久没有侍寝了。” 谭贵妃在后宫风光多数是因为侍寝较多,皇帝偏宠她的缘故。 但是这种得宠也有个弊端,如同陛下现在这般久不入后宫,谭贵妃以色失宠的人就难免会患得患失,心中不安。 毕竟不像是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宫权在手,也不像是李德妃娘家得力,更不如郭贤妃得过且过。 谭贵妃想要的的太多,所以一旦无法以侍寝获宠,自然会惶惶不安。 傅元令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滑过,但是那一瞬的想法消失太快并未抓住,此时只能苦恼的皱皱眉头。 长乐公主冷笑一声,“难怪长乐上蹿下跳,这是存不住气了。” 皇后看着傅元令,“你跟小九说,若是遇到那个梅成川,先把人抓了再说,不过此人生性狡猾,想来要抓他并不容易,若无把握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傅元令点头,“母后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打草惊了蛇,就不好查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 “娘娘,李德妃求见。”舒和打起帘子快步走进来回禀。 李德妃? 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后微微皱眉,显然并不想见李德妃。 1168:皇帝召见 傅元令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着晋安公主开口说道:“李德妃知道母后您对她不满,若无要紧的事情,只怕也不会特意来求见您。” 皇后看着女儿笑了笑,“行了,知道你为小四说话,你们去吧。” 晋安公主就笑着起身,傅元令跟她就跟皇后辞别,两人往外走到宫门处就看到正在等待的李德妃。 李德妃见到二人面色微微一僵,还是笑着说道:“公主跟瑾王妃也在,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晋安公主笑着说道:“德妃娘娘进去吧,母后正在等您。我跟九弟妹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傅元令也对着李德妃笑着见礼,随着晋安公主离开。 她虽然并不喜李德妃,但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还是要恭敬些。 何况,傅元令跟李潇安的关系不错,乔尔玉也嫁进了李家。 说起来,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乔尔玉了,就是乔安易自己也很久没见过了。 “九弟妹在想李德妃的事情?” 听到晋安公主的话,傅元令收回自己的思绪,转头看着她,轻轻叹口气,“只是觉得李德妃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母后宽厚仁爱,将来若是四哥……其实母后对李德妃必然会高抬一步的。” “人心总有不足的时候,李德妃心里不满也是有的,毕竟就算是小四坐上那个位置,李德妃的地位也不会高过母后。毕竟母后才是父皇的元后,是小四的嫡母,李德妃即便是生母也得比母后矮一头,她心里自然有不甘。” 听着晋安公主淡淡的语气,傅元令也不知道说什么。 有些事情就是摆在那里,皇后娘娘即便是对这些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心思,但是为了肖九岐,这个名分跟地位也是一定要的。 李德妃作为楚王的生母,想要母凭子贵,一扫多年在后宫的怨气,但是也不想想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为难。 为难的是谁? 自然是楚王。 不管是晋安公主还是傅元令都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二人心有一同的转开话题。 晋安公主道:“那个梅成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怕不是我想怎么办,而是看四哥怎么办吧。”傅元令长长的吸口气,“皇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跟王爷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好。” 晋安公主看着远方,她明白九弟妹的意思,何止是她跟小九夫妻,便是她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若是让吴王得势,自己这个公主又能有什么好处。 镇守东陵府的杨家又能有什么好处。 改旗易帜,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德妃某种程度来说,有些事情算计的不错,即便是皇后娘娘做出欲要培养其他王爷的心思,但是更多的还是要震慑李德妃,并不是说真的能轻易舍弃楚王。 “要不要你们姐夫去帮忙?”晋安公主问道。 傅元令摇摇头,“这事儿得问四哥跟王爷,我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姐夫帮忙,等我问过王爷,若是需要姐夫搭把手,到时候再请姐夫出手相助。” 晋安公主点头,“也行,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傅元令颔首。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进了对面的赏音阁,自己也才折回身进了霓裳轩。 肖九岐还没有回来,尤嬷嬷跟窦妈妈带着俩孩子去园子里玩耍了,傅元令让自己静下心来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滤了一遍。 一直到天色将黑时,肖九岐才回来,只是行色匆匆,回来跟傅元令打个招呼转身又走了。 没有抓到梅成川,似乎梅成川得了消息,知道有人在找他,在肖九岐他们抵达之前就悄悄地溜了。 人去楼空。 肖九岐何曾吃过这样的委屈,回来跟楚王商议一下,自己带着人又连夜出发下了山。 山上的夜明明带着夏日的炽热,傅元令却觉得有些发凉。 她从梦中知道,梅成川此人狡猾多端,手段频出,既然是有备而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抓到。 当初梅成川在自己手上吃了大亏,一来是因为傅元令知道梦中的事情占了先机,二来也是因为梅家初到上京人生地不熟这才吃了闷亏。 现在梅成川已经站稳脚跟,想要他再吃这样的大亏显然是不容易了。 一连几日肖九岐都没回来,皇帝那边即便是有皇后娘娘那里打掩护,皇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把傅元令召去询问。 傅元令虽然住在行宫,但是自打来了之后就很少见陛下,半个多月未见,陛下的背似乎也有些弯了,说话时也有些中气不足的模样。 距离梦中陛下生病的日子也不远了,为何发病,梦中的自己并不知道,只是知道陛下这一发病一直到她身亡都没能康复,不过是熬日子而已。 傅元令心中沉沉。 皇帝抬眼看着傅元令,轻咳一声,“说吧,小九到底做什么去了?” 傅元令垂眸半响,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陛下说。 说实话? 说谎? 陛下虽然垂垂老矣但是并不糊涂,想要哄骗陛下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一旦事发,自己今日撒的谎,就会成为她在陛下心中信任崩塌的前兆。 傅元令掌心的汗都沁了出来,这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害怕、担忧。 皇帝看着傅元令,难得见她这样迟疑的样子,明显就是有事情,但是却又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皇帝就这么看着傅元令没有开口,既没催促也未发怒,就这么看着她。 傅元令如芒在背,算了,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秘的大事,当初跟梅家的恩怨陛下也不是一无所知。 傅元令决定说实话,只是这实话怎么说也讲究个技巧。 “父皇,儿媳的确是有件为难的事情,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您说。”傅元令抬起头面带为难之色看着皇帝,心里却紧张的如同擂鼓般轰轰作响。 “哦?这倒是稀奇,你一向胆大,既然这般为难,想来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吧。”皇帝一锤定音。 1169:皇帝的疑心 傅元令露出一个苦笑,看着陛下,“父皇,您可还记得梅家?” “梅家?”皇帝微微皱眉,显然一时间想不到这个梅家是哪个,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舒缓眉头看着傅元令,“朕记得梅家有个处斩的人是不是?” 傅元令点头,“是,斩首的是梅家老大梅成海,这回遇到的难题是梅家老三梅成川。” 皇帝看着傅元令,“这个梅成川这般厉害,还能让你这么头疼?” 傅元令不知道皇帝这话是试探还是调侃,她只能说道:“父皇,您别取笑儿媳,这世上厉害的人千千万,儿媳不过是沧海一粟略有些聪慧而已。而且,也只是因为儿媳长于商户家,对经商略有些心得,其他的事情儿媳真的是……” 傅元令面带苦笑直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皇帝看着她这样就乐了,难得见她这般模样倒是真的来了兴趣,“你说说看,这个梅成川惹了什么麻烦,竟是让小九亲自去捉人,一连几日连行宫都不回了。” 傅元令看着陛下真的有了兴趣,就把梅家的来历想简单一说,陛下未必不知,但是梅成海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梅家的事情陛下必然不会放在心上,她得让陛下回忆一下。 梅家当年在关外的发家史并不荣光,梅家的来历也并不荣耀,像是这样受伤沾满血的家族陛下这样的明君必然是心生厌恶的,这一点就很重要。 果然,听完傅元令的话,皇帝的眉头急不可查的皱了皱,但是也没说梅家如何。 陛下很沉得住气,傅元令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明明这是盛夏,她的脚底板都冒出一股股的凉气来。 傅元令简单的将自己跟梅成川几次交手的情形一说,而后就讲到了梅成川败走阙舟新港,然后又提到了梅成川出海却又出现在桃花镇的事情。 这其中傅元令没提吴王一个字,更不会波及宫里的谭贵妃。 就好像梅成川此人跟吴王没什么关系似的,但是陛下知道梅家有个女儿给吴王做妾,还生了一个儿子,当初梅莹玉生子,谭贵妃可是跟陛下报过喜的。 傅家跟梅成川在阙舟新港几度交手也是事实,生意上的往来跟交锋一查便能查得清楚,这些傅元令完全不遮掩,而且有意将跟梅成川的恩怨往生意上引,似乎跟争储毫无关联。 傅元令着重讲了梅成川从海上销声匿迹,又忽然出现在桃花镇的事情,“因为梅家与我们傅家一直有生意上的摩擦,所以王爷不放心,这才带人去查梅成川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皇帝仔细打量傅元令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道:“就为这种事情?” 傅元令略有些局促的说道:“是,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不妥当,但是这里是行宫不是在上京时,我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去做这件事情,只能劳累王爷奔波,还请父皇不要怪罪王爷,此事都是因为儿媳而起,您要怪就怪我吧。” 皇帝轻轻一笑,“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傅元令心头一沉,皇帝这样她反而更不安了,她只能躬身退下,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出了大殿,傅元令眯着眼睛看着太阳,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却驱赶不走自己背后的冷意。 殿内,皇帝沉着脸坐了半响,这才开口,“罗长英。” “奴才在。”罗长英立刻上前躬身应答,“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让吕柏去查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罗长英心口一跳,“是。” 御龙卫的指挥使一向是负责陛下的安危,现在却被陛下安排亲自去查这件事情,罗长英实在是不知道一个梅成川而已,陛下怎么会这么看中此事? 不要说罗长英没想明白,吕柏忽然接到这样的差事自己也吃了一惊,抓着罗长英不松手,“罗总管,你好歹透个口风,这到底怎么回事?” “吕大人,这不是咱家不说,实在是也不知道啊。”罗长英摊摊手,“这事儿务必保密,吕大人留步,不用送了。” 吕柏看着罗长英的背影恨得直咬牙,这个真是嘴巴紧的很,一个字都打听不出来。 吕柏头疼,上京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梅成川不就是吴王妾室梅姨娘的哥哥吗? 当初梅成海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想要不知道梅家也不容易。 但是梅成海已经死了,梅家不知道收敛低调,现在这是又要搞什么东西? 不知道吴王知不知道,跟吴王有没有没有关系。 要是跟吴王有关系,吕柏就觉得烫手了,这还是个得罪的人的差事啊。 吕柏点了乌哲带人与自己一起去查此事,让于坚留下保护圣驾。 乌哲点齐了人马随着吕柏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大人,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吕柏轻哼一声,“公事公办。” 他们御龙卫是陛下的近卫,只听从天子之令,不管此时涉及到谁,都要秉公上报,绝不徇私。 “属下听闻早些时候梅家的三爷不是南下阙舟新港做生意去了吗?怎么又来这里,皇上查他难道是他犯什么事儿了?”乌哲不明白,罗长英这混蛋滑头得很,说话不清不楚的,让人抓瞎。 “甭管那么多,反正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查梅成川,先把人找到再说。”吕柏神色一正开口说道。 “是。”乌哲也不敢在说别的人,神色一正跟着出发。 御龙卫走的悄无声息,傅元令完全不知皇帝派人出去的事情。 回了霓裳轩仲春交给她一封信,“王妃,这是元礼姐姐的信,半个时辰前到的。” 元礼的信? 傅元令想起让她调查梅家的事儿,立刻接过信进屋查看起来。 展开信仔细一看,傅元令面上带着几分狐疑之色,梅成江还在上京并未离开,据元礼查探到的消息,好像梅成江跟梅莹玉闹出了矛盾,两兄妹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闹矛盾? 又看元礼在上面写道,上京的梅家已成颓败之向。 1170:冒牌货 当初梅成川在南下,梅家在上京的生意已经是溃不成军,但是还能勉强维持。 现在看着元礼的意思,这勉强维持的生意在梅成江的手下已经是完蛋了。 想想也是,梅成江是梅家三兄弟中最冲动最没脑子的一个,打打杀杀还可以,让他做生意那可真是不成用。 当初梅成川走的极快,现在看来应该是当初两兄弟就有了矛盾,梅成川一走,竟然也没留下得用的人给梅成江用。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如果梅成江跟梅成川反目成仇,又跟梅莹玉翻脸,那么不知道此人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傅元令越想越是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于是立刻给元礼写信,让她试着接触梅成江,如果梅成江倒戈,也许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飞鸽从行宫直奔长空朝着上京飞去,傅元令凝视着天空中渐成为一个小黑点的鸽子,只觉得一口气在心口堵着,兵行险着,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今夜,肖九岐依旧没有回来。 傅元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眼眶底下微微发黑,俩孩子喜欢上了玩水,窦妈妈跟尤嬷嬷就带着他们去划船,一玩就能一天不回来。 好在就在霓裳轩前头的湖面上,特意从挑了一条中等大的船只,加上奶娘跟护卫七八个人正好,俩人最喜欢趴在船侧把手伸到湖水中去。傅元令站在亭子里观望,瞧着确实没什么危险这次啊安心。 “王妃,清阳王妃来了。” 傅元令闻言就道:“快请。” “是。”仲春立刻转身而去。 很快,陈妍就来了,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虑的样子,傅元令以看就楞了一下,“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陈妍看着傅元令就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傅元令闻言就把伺候的人打发下去,这才说道:“什么事情?” 陈妍看着傅元令,“你有没有接到伯府的信?” 傅元令摇摇头,“没有,是伯府出事了?” 陈妍摇头,“不是,是我接到了家里的信,说是看到石夫人一个侄女进京,但是没几日这个侄女就不见了。就在今早我母亲跟我说又看到石夫人那个侄女了,你猜在什么地方?” 傅元令被陈妍说的稀里糊涂的,“四夫人的侄女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陈妍一愣,随即一拍手掌,“是我糊涂了,没跟你说清楚。你知道云贵嫔得宠是因为什么吧?” “当然知道。”云贵嫔就是因为肖似云贵妃才得宠。 陈妍点头,“云贵嫔我也见过几次,据我母亲说云贵嫔只有三分似云贵妃,更多的是神态举止肖似。若是云贵嫔不说话,只站在那里,并不是很像云贵妃。” 傅元令这一点倒是不知道,只知道云贵嫔肖似云贵妃,“所以?” “这次石夫人这个侄女足有七分像云贵妃!” “什么?”傅元令觉得可笑,“世上哪来那么多肖似的人,而且石家的人,石家人的长相偏硬朗,怕是养不出如云贵妃那般天仙似的人。” “像不像石家人不要紧,只要像云贵妃就成。”陈妍道。 傅元令一愣。 陈妍看着傅元令这样子就叹口气,也是,傅元令虽厉害那也是经商厉害,只怕后宫这些龌龊的手段并不知道多少。 她深吸口气看着傅元令说道:“瑾王为何这么受陛下喜爱,那就是因为云贵妃当年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甚高。” 又想起傅元令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很好,陈妍有些犹豫,但是想想还是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只怕比皇后娘娘还要得陛下的心。” 傅元令:……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啊。 傅元令知道皇后娘娘跟云贵妃的关系很好,要是这样的话,皇后娘娘怎么能由着云贵妃威胁她的地位?又怎么会对肖九岐这么好? 看着傅元令一脸懵懂的样子,陈妍想想也是,傅元令到底不是在上京长大的闺秀,以前十几年也不曾接触过皇家的事情。 而且,后宫的事情,也并不是上京哪一家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只有像是他们这样根深蒂固的老牌勋贵之家才能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陈家虽然后来遇到了打击,家里在朝中受到波及,但是要论人脉可不比别人家少,不然当初受到牵连的勋贵那么多,只有陈家以最快的速度翻了身。 陈妍对着傅元令说道:“你也不想想,云贵嫔出现在后宫是经德妃娘娘的手,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德妃娘娘为楚王铺路,有了云贵嫔在,皇上自然会对引荐的德妃心存好感,自然也就会恩及楚王。现在吴王前段时间损失惨重,最近又因为谭经论的事情陛下迁怒谭贵妃,几次拒见谭贵妃。这样的事情对靠宠爱立足的谭贵妃来讲打击是巨大的。” 傅元令轻轻颔首,她虽然对这些女子之间的争宠并不怎么精通,但是也能懂得几分。 而且在梦中谭贵妃一直得宠,也是因为她能经常面圣,而且陛下时常留宿玉芙宫。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梦中预警的事情,导致肖九岐跟梦中的处境截然不同之外,导致皇后跟楚王都有了些变化。 而这些变化就慢慢影响到了谭贵妃的宠爱,初始倒是看不出多大影响,但是现在陈妍一说,细细回想果然是让谭贵妃的处境越发的不妙。 而且,有一件事情陈妍并不知道,云贵嫔并不是李德妃的手笔,而是皇后娘娘经李德妃的手给了陛下。 所以,现在谭贵妃终于肯面对自己已经快失宠的事实,所以想要效仿李德妃给陛下引荐美人吗? 云贵嫔只有三分像云贵妃,若是来个七八分像的…… 傅元令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纵然世上不乏肖似之人,但是找一个相似度这么高的还是很困难的。 听陈妍的意思,这是经石夫人的手正大光明进入上京,这是要给这个冒牌货一个高贵的出身不成? 如是这般,事情可就棘手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啊,爱你们。 1171:最佳方式 “傅宣祎知不知道此事?”傅元令看着陈妍问道。 陈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知不知晓。” 傅元令叹口气,“此事既然经过了石夫人的手,二夫人与石夫人是母女,这样的事情要说一点不知是不可能的。” 二夫人知道了,傅宣祎只怕就知道了。 如果傅宣祎早就知道的话,但是到了行宫这么久却丝毫端倪没有露出来,傅元令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们早就翻脸,但是陈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她对傅宣祎还算是照顾的。 直到这一刻,陈妍才能感觉出来那种对立的滋味,傅宣祎是吴王的侧妃,而清阳王也就是她丈夫是站在瑾王这边的,如此一来,傅宣祎即便是知道什么也绝对不会跟自己的透露分毫。 看着陈妍的脸色,傅元令笑着说道:“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傅宣祎生下了吴王的儿子,即便是不为吴王着想,只为了自己儿子,她也不会给我们送信,立场不同而已,不用伤心。” 陈妍叹口气,“到底是十几年的姐妹,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是令人有些难受。” “表姐,你还没说那个冒牌货现在在什么地方。”傅元令问道,岔开话题不想让陈妍为此伤神。 陈妍打起精神,看着傅元令就道:“你是想不到的,我也没有想到,据说石家那边已经把人带到了山下镇子上,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想来应该是找到个合适的机会,会让陛下偶遇佳人。” 若不经正经选秀进宫,就只能另辟蹊径。 偶遇,是最佳的方式。 只要陛下看上了眼,想要带进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傅元令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梅成川来,一个忽然出现的梅成川,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冒牌货,这二人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傅元令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冒牌货走的是石家的路子,梅成川靠的是与吴王的姻亲关系,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但是,同时出现在行宫也着实令人猜疑。 陈妍把话带到了,就看着傅元令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这个消息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清阳王不受宠,郭贤妃在宫里如今不过是挂个妃位的名头没有宠爱没有权利,平日要见陛下都十分困难,所以这事儿他们真出不了多大的力气。 “表姐,这个消息已经跟重要了,多谢你。”傅元令郑重的说道。 陈妍起身,“别说见外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应该的。” 傅元令把陈妍送出去,看着她离开,这才折回身来,仔细思虑这件事情怎么办好。 肖九岐还没抓到梅成川,现在又来一个冒牌货。 谭贵妃善妒成性,绝对不会主动提出弄什么冒牌货的事情,但是她们吃亏在云贵嫔身上又是明摆着的事实。 吴王这人倒不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只是傅元令很了解他,这人还是有些自尊跟骄傲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能促使谭贵妃抛下颜面放下妒忌心,能使吴王磨平骄傲出此下策,除了长乐公主没人能做到了。 傅元令长出一口气,她还是小看了长乐公主,如果真是她的做的,那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此事关系后宫,傅元令不可能插手后宫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皇后娘娘坦言。 除此之外,傅元令也没别的好办法。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 傅元令去求见皇后娘娘,舒和出来看着傅元令行礼,“王妃,真是不巧,娘娘陪着陛下出去了。” “出去了?”傅元令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嬷嬷,父皇跟母后怎么忽然想起出去了?” 舒和笑着说道:“说是好像镇子上今日有什么庙会,陛下非要带着娘娘去逛庙会,于是一早就走了。” 舒和没发现傅元令的异样,显然对这样的事情是赞成的,毕竟舒和很乐意看到帝后的感情越来越好。 傅元令心头一沉,镇子上自然不是山脚下随驾的勋贵大臣住的镇子,而是指距离此地不远的桃花镇。 桃花镇!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看着舒和说道:“既然母后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只盼着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舒和躬身行礼送走瑾王妃,笑着摇摇头,王妃真是跟娘娘亲近,娘娘不在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傅元令思来想去越发的坐立不安,索性去找晋安公主商议。 晋安公主正好在赏音阁,知道傅元令来了挺高兴,等她听完傅元令的话就高兴不起来了。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相对失言。 “皇姐……” 晋安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白,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去桃花镇。”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着晋安公主,“去桃花镇?” “对,去桃花镇!”晋安公主立刻说道,“既然事情有可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阻拦一下。我去跟驸马知会一声,让他去跟四弟通个气,咱们先走一步。” 傅元令瞧着晋安公主如此果决,当下也不再迟疑,“行,我听皇姐的。我回去换身衣裳,半个时辰后咱们在行宫门口汇合。” “好。” 傅元令转身离开,回了霓裳轩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就普通的大街上寻常妇人穿的罗衫,头上的发髻也拆开重新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簪了一根银簪,看上去一点也不出挑。 仲春不知道大姑娘为何要做这种打扮,还是尽心尽力的装扮好,对着镜子一照,笑着说道:“王妃,您看看可还行?” 傅元令对着打磨光滑的铜镜细细一看,笑着说道:“你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就这样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看着仲春开口,“去拿一个荷包,里面装些散碎银子,放几张银票备用。” “是。”仲春转身进了内室,很快就拿了一个荷花纹的花瓣形荷包出来,弯腰给王妃系在腰上。 1172:意料之外 从行宫到桃花镇晋安公主没打算坐车,而是骑马前行。 傅元令也随着晋安公主,牵了自己的踏雪出来,两人带了几个随从就直接下了山奔着桃花镇而去。 另一边杨霁英找到了楚王,楚王正在忙梅成川的事情,知道杨霁英来访,还是放下手头的事情接待他。 待听完来意,楚王头疼的很,“大姐夫,这消息千真万确?” “是九弟妹跟公主说的,想来不会有错的。”杨霁英说道。 楚王又道:“大姐跟九弟妹去桃花镇了?” 杨霁英点头,“我这马上也赶过去,实在是有些不放心。那梅成川还没捉到,毕竟他在桃花镇出没过,现在那边未必就安全。” 杨霁英心里是有些着急的,报完信就准备去追媳妇去了。 “我不方便跟着大姐夫一起去,这样,我手下的护卫大姐夫带着一队人走。”楚王当机立断说道。 若是大姐跟九弟妹前去还能说去逛庙会,他跟着去就太显眼了。 杨霁英点头,知道楚王的不便,也没推辞,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霁英带着楚王给的护卫立刻下山,没多久就追上了人,一行人就往桃花镇而去。 一行人足有十几个,从山下镇子上穿行而过,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看清楚是晋安公主夫妻跟瑾王妃的时候,纵然是没说什么,但是也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 等看到他们消失的方向,大家这才猜着可能是去桃花镇的,毕竟桃花镇今年要办什么庙会,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大家在镇子上呆的久了,该玩的都玩了,难免就觉得有些无聊,去逛逛庙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就有其他家族的闺秀公子也坐车或者骑马前往桃花镇而去。 一行人还未抵达桃花镇,就能看到四面八方来庙会游玩的百姓,距离桃花镇还有点距离,就能看到三三两两在路边摆摊买茶水吃食的草棚。 这样的摊子是为路上行人准备的,有些人家距离远因此出门就早,等到桃花镇肚里空空,在这里停下脚喝盏热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好有力气游玩。 草棚里坐着不少的人,傅元令他们并未停下,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找了个脚店专门替人照看马车牲口的地方,将马匹寄放在这里,他们徒步进了镇子。 穿过石砌的牌坊,鼎沸人声,热闹的街市就出现在眼前。 街道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地摊上各种物品都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远处还有玩杂耍的江湖艺人,诺大的火圈从口中喷出引起人们的轰然叫好声。 整个庙会贯穿整个镇子一眼望不到头,入目全是熙熙攘攘人群。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还有杨霁英在人群中穿梭,但是人太多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帝后等人。 这样热闹有趣的庙会,几个人却全无心思游玩,一双眼睛四处寻觅,随着人群往前挪步。 到了岔路口,一南一北两条街道,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说道:“姐,咱们分开找吧,这样节省时间。我带着人从这边走,你跟姐夫去那边如何?” 晋安公主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这样的天气大太阳顶在头顶上,着实令人有些受不住,“你自己怎么能行,不然咱们还是一起。” “不用,我常在外行走,而且身边有护卫没事的。”傅元令这次带出来几个王府跟来行宫的护卫,身手都不错。 晋安公主一想也是,傅元令以前可是走商的人,又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于是就笑着说道:“那行,咱们分开走,最后再回来这里汇合。” 傅元令点头,两拨人就在路口分开。 仲春紧紧跟着王妃,心里有些紧张,看着王妃肃穆的神色,自己也不敢多问,只是机灵的在人群中寻找帝后的影子。 从这里一路过去,傅元令在人群中寻觅,但是走了许久也没见到行宫人的影子,又热又累,手中的帕子都湿透了,她依旧顺着人群继续前行。 “大姑娘。”仲春眼睛一亮,伸手拽住大姑娘的袖子,“您看那边,奴婢瞅着怎么像是傅侧妃身边的常妈妈?” 傅元令脚步一顿,“在哪里?” 仲春指着左前方,“那个穿铁灰色褙子的妇人,您看到没有?” 傅元令对常妈妈没多少印象,毕竟她不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但是仲春是跟傅元令从伯府出来的,她们这些当差的下人之间往来很多,能认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傅元令顺着仲春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有些熟悉,微眯着眸子仔细一瞅,果然是常妈妈。 虽然不怎么熟悉,但是有梦中的印象,这么一看就认出来了。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傅元令不解,常妈妈出现在这里,那么傅宣祎呢? 傅宣祎要是在这里出现,那么她的儿子放在行宫里她就安心? 傅宣祎对这个儿子看得很重,怎么会放心让儿子呆在行宫? 常妈妈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石氏或者是石夫人就在附近? 如果石夫人就在附近,那么那个冒牌货是不是也在? 傅元令的心头一跳,就道:“跟上去看看。” “王妃,这种事情奴婢去前头就好了,您不能犯险。”王府侍卫立刻上前一步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她是很想自己跟上去的,但是鉴于常妈妈对自己很熟悉,就怕被她发现自己反而不妙,傅元令只得退让一步,道:“多带一个人,你们小心,不要被对方发现,有情况立刻来回报。”说到这里又看着那护卫,“盯着常妈妈看看她去见什么人,见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妙龄貌美的女子,若是有立刻来回报。” “是。”护卫应了一声,招呼了一个同伴立刻悄悄的跟了上去。 傅元令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轻轻的松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点线索了。 接下来,她还是要找帝后的行踪,最好是她跟长公主一出现,石夫人就不好带着人往陛下跟前撞了。 1173:看热闹的荣王 然而傅元令注定要失望了,这条街走了一大半都没看到帝后的影子,倒是她热的够呛,只能找个街边茶水铺子坐下来喝口茶解渴。 坐在街边茶寮的角落里,傅元令盯着往来的行人,仲春坐在她身边挡着别人的视线,其他护卫在另一桌喝茶,全神戒备的样子令人心安。 “夫人真是有雅兴,居然在路边茶寮喝茶,令人意外的很。” 傅元令只觉得头皮一麻,转头看向来人,竹青的长袍穿在他略有些消瘦的身上更添几分飘逸清冷之姿,苍白的面容上,嘴角那一抹笑容却令人有些发毛。 荣王! 傅元令不记得荣王爷来行宫了,但是他就是出现在这里。 荣王自顾自的在傅元令对面坐下,“天热口渴,扰夫人一杯茶喝可否?” “请便。”傅元令笑着说道,出门在外,诸事不便,荣王称她为夫人,并未称王妃,傅元令自然不好称荣王为王爷泄露他的身份,只能含糊一二。 荣王略有些发青的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浅酌一口,就有些嫌弃的放在桌上,好似真的是偶遇傅元令来讨一杯茶的样子。 傅元令让自己沉住气,跟荣王打交道得小心一些,这一位年纪不大,却是从荣王府那个狼窝拼杀出来的狠人,而且对于造作局说不要就不要,这样的魄力跟狠劲一般人也没有。 她端起茶盏小口抿茶,这茶只是最便宜的粗茶,入口发涩,着实不怎么好喝。 但是她也不是娇气的人,跟着祖父在外行走的时候,这样的茶有时候也是喝不上的,她一向能随乡入俗。 享得了富贵,吃得了苦头。 荣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傅元令将一杯茶喝完,又见她纤长的手指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然后慢悠悠的喝着,好似在饮琼浆玉露一样。 荣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茶杯,想了想,端起来又尝了一口,还是一样的难喝。 傅元令看着荣王的动作不由一笑,“荣爷喝不惯不懂勉强,只是这里没有上等茶叶,不如给你倒杯白开水?” 荣王摇摇头,“不用麻烦,夫人怎么独自来这里,九爷没陪着?” 傅元令不知道荣王这话是试探还是别的,就笑着说道:“难不成在荣爷眼中我是个纸糊的人,来一趟庙会一定要人陪着不成?我家爷有正事要做,倒是没法子像我这样逍遥了。” 荣王闻言一个字都不信,轻轻一笑,看着傅元令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的模样,摩挲着茶杯半响,这才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想来是九爷的人还没捉到,所以才不能陪着夫人吧。” 傅元令就知道荣王不好打发,抬眼看着对方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她就说道:“荣爷真是爱开玩笑,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也不打紧,有个消息想来夫人一定感兴趣。我来的路上见到一个奇怪的人,年纪不大,却跟九爷长得很像,不知道夫人感不感兴趣?” 傅元令:…… 她就说荣王无事不登三宝殿! “荣爷真是会开玩笑。” “玩笑吗?夫人要是这样说,荣某就不讨人嫌了,这就告辞。” 傅元令头疼,她看着荣王,“荣爷那就直说吧,为何告诉我这个消息。” 荣王眉峰微挑看着傅元令,薄唇微扬,“闲得无聊。” “人在哪里?”傅元令知道荣王不想说的事情是问不出来的,索性不跟他兜圈子。 “看到那边的杂耍了吗?好戏要上演了。”荣王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元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荣王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听荣王说道:“夫人现在去也晚了,又何必去讨人嫌,倒不如在这里看一场戏的好,你说呢?” 傅元令强压下心头的烦躁,从这里到荣王所说的地方不远,只有几十丈的距离,但是走过去的也得一盏茶的时间,从这里能看到那边的情形,但是却无法听到声音。 好戏? 被荣王这样的疯子称之为好戏,那就得真的是一场好戏。 正这样想着,忽然就听到人群中隐隐传来叫好声,傅元令侧头望过去,就看到玩杂耍的艺人正在玩变戏法,台上的人花样极多,不时就引起周遭的人叫好。 就在这个时候,傅元令就看到两个壮汉抬着一个雕花木箱上了台,箱子打开是空的,玩戏法的艺人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盖上,远远地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杆旗子,在台上走了一圈,然后在箱子前一晃,箱子打开,里面站起来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来。 那女子背对着傅元令,一身雪白的衣裳仿若山巅的积雪,乌黑的长发披肩,众人叫好声冲破云霄。 人群颇有些激动的样子,不少人就朝着台上靠近,一时间就有些乱了起来。 傅元令此时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帝后! 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都盯着台上的女子,皇后娘娘的脸色十分难看,皇上的神色有些微妙,眼看着拥挤的人群因为兴奋推搡将木板搭成的高台推到,台上的女子受到惊吓般,随着高台的倒塌,她也从台上滚落下去……正好落到了皇帝的跟前。 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跟陛下的神色,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只怕那箱子里出来的女子就是那个冒牌货! 这样的出场方式真是令人意外啊。 傅元令站在这里遥遥相望,就看到陛下弯下腰,伸出手,将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 她用力闭上眼睛,真是刺眼的一幕。 荣王的笑声就是这个时候在傅元令的耳畔响起,“这场戏好不好看?” “王爷何时知道这件事情的?”傅元令看着荣王问道。 荣王似乎没察觉到傅元令的怒气,已经气定神闲的说道:“这个可就早了,大约是昨天?” “既然如此,王爷为何……” 为何不给他们递个消息。 但是傅元令这话到口又咽了回去,荣王为什么要给他们递消息? 他们不是盟友也不是朋友。 荣王想要看热闹,那也是他的自由!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74:先欠着吧 荣王就看到傅元令说到一半就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但是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后半句要说什么。 清冷的眉眼难得带了几分笑意,他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在这喧闹的庙会里,越发显得他格格不入,“夫人曾跟着傅老爷子在外行商,可曾听说江湖上有个易容高手唤作玲珑仙子的?” 行商的人家就是在黑白的地带不停地跳跃,江湖上的事情傅元令知道一些,像是石乘舟这样的人都能招揽来,傅家怎么可能对那些人毫无所知。 只是傅元令遵从傅家的祖训,无事也不会轻易跟那些人有些什么联系。 她这边一个石乘舟,还有一个就是骆和尚了。 荣王这话一出,傅元令的神色就有些诡异起来,她盯着荣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荣爷的意思是那个冒牌货的脸也是冒牌货?” 荣王听着傅元令这说词顿时被逗笑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的溢出来,他轻轻颔首,“可以这样说。” “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多相似的人,便是有这样的巧合那也是沧海一粟,想要遇到已属不易,更不要说前有云贵嫔,后脚这又来一个更为相似的,怎么看都像是打擂台。”傅元令之前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果然没错。 “夫人既然知道真相,有什么打算?”荣王抬眼看着她问道。 傅元令轻叹口气,“听闻玲珑仙子神出鬼没极少出现在人前,便是在江湖中想要找到她,又能打动她接单也不是不容易的事情,看来这次吴王一系真的是费了大工夫。而且,玲珑仙子做出来的人脸很有些特殊,想要将假脸除去还需要她配置的特殊药水,现在我只能先试着找到玲珑仙子再说。” “确实如此。”荣王垂眸说道,“那你可有把握找到人?” 傅元令摇头,“没有,但是总要尽力去找。” “怎么找?” 傅元令沉默一下,看着荣王,总觉得他今天很奇怪,不止话多而且还将这样的隐秘消息告知她,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照江湖规矩吧。” 国有国法,混江湖的能人异士也有自己的规矩,傅元令不想跟这些人结仇,就只能照他们的规矩来。 “那你可能永远找不到她,玲珑仙子性子古怪,江湖规矩在她眼中屁都不是。” 听着荣王这样清雅的人却说出这样粗俗的话,傅元令愣了一下,又细品这话,面上带了几分喜色,“荣爷跟玲珑仙子有交情?” 不然,他哪里来这样隐秘的消息,吴王那边的人肯定不会走露风声,必然会将此事遮掩的严严实实。 荣王能得到消息,只怕就是从玲珑仙子那边得了风声。 想到这里傅元令的眼睛都亮了,“若是王爷能代为引荐元令感激不尽,不管仙子开什么价我绝无二话。” 荣王闻言脸色微微一哽,“她要是胃口大开要傅家的一半家产呢。” 傅元令叹口气,“给。” 这一场皇家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钱可以再赚,但是一旦吴王等人占了上风他们想要再扳回来就很难了。 荣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你为了瑾王倒是真舍得,傅家一半家产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傅元令没听出荣王话里的怪异,只道:“荣爷,江湖有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同样的,我们身在皇家也是身不由。荣爷在这个漩涡挣扎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只怕比谁都清楚。便是不为了九爷,只为了我自己跟孩子也只能这么做。钱嘛,没了再赚,但是机会错过就可能永无翻身之地。” 傅元令看着荣王,只见他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想了想傅元令说道:“元令也不会让王爷白白费心,王爷尽管提要求,只要元令能做到,便是赴汤蹈火也会应诺。” 荣王慢慢抬起头,对上傅元令认真的神色,他的脸色却越发的冷漠起来,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夫人真是大方啊。” 就知道跟荣王不好打交道,这人的心眼跟筛子似的就不说了,这臭脾气也是让人头疼。 傅元令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荣王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强人所难,虽然说经过荣王能快一些找到玲珑仙子,但是也不是说她就真的一点别的办法没有。 大不了她就在江湖发悬赏买玲珑仙子的消息,只要价格够高,总有人会动心的。 “王爷若是为难就罢了,元令从不会做让人为难之事,做生意嘛就是你情我愿。”傅元令笑着开口,反正主动权不能一直握在荣王手里,自己岂不是砧板上的肉由着他宰割,那是绝对不行的,“王爷能将这样的消息告知元令,元令已经万分感激。” 荣王又看了一眼傅元令,微微转头看向帝后那边,此时那边的喧哗已经散去,帝后也没了影子,那个少女也不见了。 傅元令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来人真的被陛下带走了,吴王一系的计谋怕是要得逞。 而她在没有得到药水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将这个冒牌货揭穿的。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坐不住了,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来浪费。 傅元令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着荣王开口了,“我的条件以后再说,现在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吧。” 傅元令面上一喜,正要说话,荣王已经起身大步离开。 瘦削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倒,但是行走时这幅薄弱的身躯却又带着令人不敢忽视的气势。 “九弟妹!” 傅元令听到晋安公主的声音,忙收敛起自己的思绪转过身,“姐,姐夫,很抱歉,我见到人了,但是没能拦住。” 晋安公主的脸色黑沉沉的,“我也见到了。” 傅元令一愣,“姐,你也见到了?这么快,之前还在这边。”傅元令指了远处变戏法的地方说道。 “我是来找你的路上遇上了父……父亲跟母亲,那女子就在父亲的身边。”晋安公主明显带了几分焦躁,跟以往的沉稳有些不同。 1175: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傅元令若是没有荣王给的消息,只怕此时也会忐忑不安忧虑重重,但是现在她知道事情真相已经有破局之法,自然是心神俱定。 只是在这里众目睽睽下不好细说,只能看着晋安公主说道:“皇姐,咱们回去再说。” 晋安公主对上傅元令的神色,瞧着她如此镇定,自己焦躁的思绪也慢慢地沉淀下来。 不管心里多么着急,在外也不能露了行迹。 她实在是没想到那人如此肖似云贵妃,这才有些心神震动,以至于现在略有失态。 “走吧。”晋安公主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一样从容。 杨霁英跟在二人身后,此时开口说道:“我去找九弟,忙了这几日他也该回来了。” 傅元令知道杨霁英这是要跟肖九岐通个气去,确实是一番好意,“如此就劳烦姐夫跑一趟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九爷在哪里,姐夫要找他怕是要费些功夫。” “无妨,镇子就这么大,找个人也不会太难。”杨霁英笑着说道,毕竟小九又不是梅成川那缩头乌龟般藏到地洞里去。 晋安公主就看着丈夫笑着说的哦啊:“那你就去吧,我跟九弟妹先走一步。” 杨霁英点头,看着妻子跟九弟妹离开这才带着自己的随从掉转头走了。 “九弟妹,咱们回去吗?”晋安公主问道。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玩一玩再回去吧。总要不虚此行,姐,你说是不是?” “也是,人已经被父亲遇到了,做什么也晚了,倒不如轻松自在些。”晋安公主心里是不安的,但是九弟妹有这个兴致,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倒不用催命般的往回赶。 再说这会让只怕母后她们也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俩人边走边逛,看到路边有些精巧的小东西合眼缘的也就买下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后头跟着的护卫手里就多了很多东西。 顺着长街往回走,到了岔路口去,远远地就看到了迎面走来几个人,傅元令一抬头,脚步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晋安公主随口问了一句,顺着傅元令的视线望过去,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对面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乐公主跟石夫人,后头还跟着傅宣祎,并未看到吴王。 一行人走了个对面。 “大姐,九弟妹,你们也来逛庙会?早知道你们也会来,我就约你们一起了。”长乐公主显然是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见过两位夫人。”石夫人微微行礼,瞧着公主跟瑾王妃一身便装,便知道不张扬身份,只好以夫人称呼二人。 石夫人对着傅元令的态度是十分冷淡的,对着晋安公主倒是多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傅元令冷眼扫了一眼石夫人,虽然这一回进了上京之后跟梦中不同她并未去过太傅府,但是对于石夫人倒也不陌生,毕竟嫁进皇家后,宫宴上倒是有几次见过她。 只是因为傅宣祎的关系,石夫人对她显然是有敌意的。 傅宣祎在二人后面也随着石夫人一起行礼,然后垂眸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存在感。 晋安公主扫了三人一眼,这才带着得意的笑容开口,“我跟九弟妹也只是临时起意出来走走,二妹跟石夫人傅侧妃玩你们的就是,我跟九弟妹这就回去了。”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我们也逛的差不多了,正想着要回去呢。”长乐公主笑眯眯的开口,今天诸事顺利心情真是不要太好,便是看着傅元令这个讨厌的人,也不像以前憋闷了。 傅元令实在是厌恶长乐公主,惺惺作态真是没人比得过她,若是以前傅元令对上长乐公主倒是退一步的多,毕竟这一位在行宫也呆不了多久就要滚蛋了,但是眼下她干出这样的事情后,傅元令还真的不愿意给她这个脸了。 “我跟姐姐是骑马来的,只怕是咱们不能走到一块去了。”傅元令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意。“石夫人一向养尊处优,哪里能做骑马这样的事情,我瞧着二姐还是陪着石夫人吧。” 傅元令心生厌恶嘴上自然不客气,她难得这样外露厌恶之意,毫不客气的拒绝对方,又特意用了陪这个字。 以石夫人的地位,怎么也不能是长乐公主陪着她,但是谁让这次的事情石家出力巨大,长乐公主站在石夫人身边,可不是就像是作陪的那个吗? 长乐公主脸色一变,她自然听出傅元令的讽刺之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一下子拉下脸来,“九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看着她,“二姐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好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在打发什么不打紧的人一样。 长乐公主面带怒容的看着傅元令,正要开口,就听着傅元令又开口了,“二姐怎么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二姐这性子真是要改一改了,莫不是上次的事情忘了不成?不然我提醒一下,那谭世子还在禁足呢吧?二姐,说话之前可要想好了啊,免得祸从口出。” “你……”长乐公主气的心口直跳,这个傅元令真是太大胆了。 “九夫人到底是长于商户家,这规矩就差了点,真是目无尊卑。”石夫人面带厌恶的开口讥讽。 “我虽然长于商户之间,可我们商户家也没教出心狠手辣,背信弃义,与人勾结谋害嫡女的女儿,石家真是好教养啊。”傅元令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当初石氏怎么陷害自己的,自己没跟石家算账,石家就能装聋作哑假装没发生不成? 拿着家教规矩在她面前说事儿,真是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石夫人被傅元令骂到脸上,再厚的脸皮也有点撑不住,毕竟当年石氏做的事情的确是不厚道,但是她也是没想到瑾王妃就真的敢说,她真是被气狠了不成? 1176:幼稚的瑾王 长乐公主并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但是看着傅元令跟石夫人一个理直气壮一个略显心虚,心里也就知道傅元令说的是实话了。 “九弟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长乐公主咬着牙说道。 “承让,毕竟比起有些人黑心黑肝毫无廉耻的行径,元令惭愧真的是差的也太远了,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傅元令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长乐公主:…… 这被恶心的真的是让长乐公主恨不能当场给她两巴掌解气,但是一想起肖九岐把狗脾气,她要是今日打了他媳妇,只怕自己明儿个就得被肖九岐给闹得脸面都保不住了。 若不是忌惮肖九岐,她又何必在这里听傅元令这个商户女口出讥讽! “你这是骂谁?”纵然是忌惮肖九岐,长乐公主也不能容忍傅元令这么嚣张。 “二姐怎么动这么大的火气,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二姐可不要对号入座啊。” “九夫人真是爱颠倒是非,好一张巧嘴。”石夫人冷声说道。 “那也比不上石夫人巧舌如簧,两面三刀。不知道嫣清见到此时的夫人心中会做何想,夫人说呢?” 石氏心头一颤,傅元令怎么知道嫣清? 嫣清是她的陪嫁丫鬟,当初是她给她开了脸做了通房,只是没想到自己丈夫对这么个贱婢还真的动了心,她不想与丈夫反目,又不愿意看着嫣清越来越得丈夫的心,她就只能假装大度,暗中哄着嫣清,等她生产时送她上了西天。 只是这样隐秘的事情,傅元令是怎么知道的? 石夫人心中惊惧不已,脸上就有些隐隐泛青。 傅元令看着她这样子,心中嗤笑不已,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怂货而已! 傅宣祎躲在二人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假装自己不存在,但是听到嫣清两个字时,眉心还是重重一跳。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一点的,但是傅元令怎么会知道的? 晋安公主板着脸扫过石夫人的脸,又看着长乐公主说道:“你们逛你们的就是,我跟九弟妹就先走一步了。长乐,你这性子一向急乎乎的,日后做事可是要稳一些才好。” 晋安公主说完也不等长乐公主开口,就看着傅元令说道:“九弟妹咱们走吧,有些人说一说就通了,有些人你说什么也不通,又何须费口舌。” “姐姐说的是,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傅元令轻笑出声,看也没看长乐公主跟石夫人一眼,就随着晋安公主转身而去。 “太嚣张了!”石夫人拍着胸口说道,“公主,您看到了吧,这可不是臣妇出口污蔑,当初在伯府就是这样搅活的我家小姑处境艰难,这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手段也厉害,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勾搭上了瑾王,越发的张狂没边了。” 傅宣祎又垂下了头不说话。 长乐公主却不打算放过她,看着她问道:“傅侧妃,你认为呢?” 傅宣祎心中厌恶长乐公主,但是面上丝毫不敢露出来,想了想只能说道:“瑾王妃的确是有些本事,能做常人不能之事,我实在是万万不及。” 傅宣祎使劲把自己往尘埃里贬低,这样长乐公主就不会为难她了吧? 长乐公主看了傅宣祎一眼,真是没用的东西,连点志气都没有了。 石夫人那股子恼火褪下去后,就有些狐疑的说道:“瑾王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长乐公主眉眼间带着讥讽,“知道又怎么样?现在人已经送到了父皇跟前,她就是知道还能把人抢回来不成?” 长乐公主是不怕的,只要父皇动了心,别人又能如何。 就好比那云贵嫔一样,母妃还不是吃了几年的委屈。 她们能做初一,就不要怪别人做十五! ***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还没出桃花镇,就被肖九岐追上了,后头跟着杨霁英,一行人急色匆匆的。 “阿元!”肖九岐站在傅元令面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傅元令猛不丁的看到肖九岐还挺意外的,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对着他一笑,“找到人没有?” 肖九岐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有点线索了,你没事吧?” 傅元令闻言哭笑不得,她才担心肖九岐知道那冒牌货会怒火三丈,没想到他居然会先担心自己,“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你现在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肖九岐点头,“放心,我回去会会那个冒牌货。” “你别乱来。”晋安公主闻言立刻说道,生怕小九怒上心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怎么做。”肖九岐笑的特别的柔软。 晋安公主这才松口气,缓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别冲动。” “我不冲动。”肖九岐点头应了。 晋安公主要是知道后头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小九。 杨霁英此时也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回去后还是跟楚王商议下再说,楚王一向足智多谋,指不定会有好的办法。” 肖九岐一本正经点头,“对,四哥办法多,咱们去找他。” 一路骑马回了行宫,晋安公主跟傅元令越好收拾一下就去皇后娘娘那里,两对夫妻各自回了院子。 肖九岐牵着傅元令的手进了门,将她送回屋子里,这才说道:“你先收拾一下,我这里还有些梅成川的事情得跟父皇回禀一声,我去去就回。” 傅元令不疑有他,就道:“那你去忙你的,等会儿我跟皇姐先去见母后商议事情,等回头咱们再说话。” 肖九岐笑着点头,突然弯腰在傅元令唇上亲了一下,这才笑着走了。 傅元令:…… 怎么这么幼稚啊! 肖九岐出了霓裳轩,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收了起来,沉着脸朝着前殿走去。 冒牌货是吧? 七八分相似是不是? 那一群狗东西真当自己是个死人啊,敢拿着他的母妃做筏子,真以为他眼瞎了不成! 1177:瑾王闹事 肖九岐去了皇帝那里,结果扑了个空,罗长英笑容满面但是细细一看又带着几分尴尬。 肖九岐脸色就很难看了,不在这里就算了,来行宫避暑带着后妃,皇帝不在勤政自然是找妃子放松。 但是罗长英的反应不太对,肖九岐又不傻,自然是明白了。 皇帝去找那个冒牌货了。 肖九岐说不清楚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感受,他怒上心头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大殿的门槛上。 罗长英:…… 云贵妃过世的时候肖九岐还小,根本不记得生母的模样,只隐隐有印象是个温柔的美人,后来长大从皇帝那里看到过一张画像,这才对生母的脸有了印象。 云贵嫔虽然是以肖似云贵妃得宠,但是肖九岐见过那张脸并不太像,所以心里也不拿着当回事儿。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他心里膈应的很。 肖九岐就这么坐在大殿门槛上,眼睛望着远处,微微失焦,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木然,细细望去又能看到眼睛深处似乎在燃着一丛怒火。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肖九岐一动没动,罗长英吓坏了,连忙去给陛下报信。 天色将黑时,皇帝姗姗来迟。 踏着夕阳的余晖,皇帝从远处踱步而来,踏上通往大殿的白玉台阶,待走到尽头,就看到大殿门槛上坐着的小九。 往日的他总是神采飞扬的,今日却团成一团,看上去分外可怜。 皇帝抬脚走过去,在小九跟前顿住脚,低头看着他,“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肖九岐听到声音眼珠子动了动,这才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帝,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随即说出的话却带着冰冷的刀锋砸向对方,“冒牌货……您可真是会玩儿。” 皇帝:…… “什么乱七八糟的,滚进来说话。”皇帝气的心口直颤,抬脚进了大殿。 大殿深且广,放了冰山在一角,淡淡的凉气在殿中萦绕,让人身上的燥热慢慢的消散了。 肖九岐看着坐在榻上的父皇,“那个女人,如此肖似我的母妃,老头你真的下去得嘴?” 皇帝额角一阵阵的跳动,皱眉看着小九,“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不过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小姑娘罢了。若是没别的事情,你就去忙你的吧。” 肖九岐一时看不透皇帝心中怎么想的,但是从这话也能听出来,他是真的打算把人留在行宫了。 他的脸色难看的不行,脱口说道:“行,我倒要去看看什么妖魔鬼怪,也敢顶着我母妃的名头行事。” 肖九岐转身就跑了,皇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想要人拦着但是小九脚步极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肖九岐一腔怒火,抓了个宫人问那女子的住处,宫人一看到瑾王那凶神恶煞的脸,吓得浑身打颤,战战兢兢的指了个方向。 肖九岐立刻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等瑾王一走,宫人才回过神来,脸一白,瑾王这是要做什么去? 不会是找人的麻烦吧? 又想起陛下在那姑娘的殿中呆了挺久才出来,指路的宫人吓得腿脚发软,立刻就朝着总管那里奔去。 肖九岐停在关洲小筑门前,这里他母妃曾经住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取其中二字,就有了这关洲小筑。 这里早已经空置多年,大家墨守成规都认定陛下不让人住进来,是怀念先云贵妃。 但是现在有人住进来了。 肖九岐怒火难消,一脚把门踢开,吓得院内的宫人惊呼出声,见到瑾王扑通就跪在地上,大气而也不敢喘。 肖九岐才不是那种隐忍的人,一路走进去一路砸,院子里摆着的莲花缸被他一脚踹翻,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肖九岐看到那张脸,心口一滞,果然很像,七八分都是谦虚了,这张脸简直像是从画像上拓下来的影子。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肖九死死的盯着这张脸,将另一个荷花缸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踢去。 只见她面带惊恐的连退数步,莲花缸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炸开,白衣上溅满了泥水跟破碎的荷叶,身上挂了一层破碎的叶子,看上去格外的可笑。 宋朝云方才那一刹那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么大的石缸要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怕不是要血肉模糊,当场就魂归地府了。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行宫如此嚣张行凶?”宋朝云语音有些发颤的开口,差点都没命了,她真是吓死了。 “我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进什么宫?”肖九岐就不信这女人不知道,在这留给她装什么傻! 宋朝云一哽,脸上就带了几分委屈的神色,喉头一哽,竟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肖九岐上前一步,双手咔咔作响,“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再哭一嗓子试试?” 宋朝云的哭声就梗在了嗓子眼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一张脸生得美,从小到大遇到事情哭一哭就没有不顺心如意的,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她毫不怀疑眼前带着杀气的男人是真的会打女人! “你到底是谁,你就这么闯进来不怕陛下怪罪吗?”宋朝云又惊又怕,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把陛下搬出来。 肖九岐嗤笑一声,拿着老头来吓唬他,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一把将地上女子拎起来,不管对方的惊恐尖叫,直接拖到关洲小筑的门外手一扬就扔了出去。 扔出去了…… 宋朝云被摔得头晕眼花,脑袋懵懵的,又惊又怒又气又怕,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一个人名来。 瑾王肖九岐! 一定是他! 除了他谁还敢这么嚣张在行宫打人! 宋朝云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想要说点话给自己挽回点自尊,就看到瑾王转身又走了进去,她微微一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陛下指派给她的宫人都被赶了出来。 随之而来被扔出来的,就是她来行宫时唯一带着的小包裹。 包裹不大,落到她的身边却犹如千斤重,又似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题外话------ 牙疼的要命,凌晨只有一更,剩下的更新上午补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1178:给我砸 肖九岐站在关洲小筑的牌匾下,看着远处一行人蜂拥而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长乐公主。 “哟,这是怎么回事,小九你怎么在这里?”长乐公主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面带惊讶的看着肖九岐开口。 肖九岐看着长乐公主这样子,惺惺作态,令人作呕,这是想要给这个女人撑腰来的? 能找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出来恶心他,她真是费心了! 肖九岐冰冷的面容忽然勾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肖明曦,今日你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赶明儿我找十个八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给鹿玉坤送到床上去。” 长乐公主一惊,“小九,你胡说什么?” “你承不承认没关系,老子就认定是你做的,这口锅你就得背!”肖九岐上前一步,看着面色发黑依旧逞强的肖明曦,“很生气?很恶心?那就对了,你让我怎么难受,我一定十倍还给你。” 长乐公主知道小九这阎王性子说得出一定办得到,一时间是真的有些怕了,力持镇定的开口,“你如此诬陷于我,我必然会禀明父皇为我做主。” “那你就去啊,你以为我会怕?”肖九岐嗤笑一声,“把我惹急了,我就把阳崇府鹿家给端了。” 听到这话,长乐公主反而不怕了,一双眼睛盯着肖九岐,“好大的口气,父皇怎么会由着你肆意行事。” 肖九岐跟看傻子似的看着长乐公主,“皇上当然不会,但是我家老头会啊。阳崇府又不是只有一个鹿家能顶事儿,鹿家趴下了,自然就会有另一个鹿家站起来。一个能替代的臣子跟最疼爱的儿子之间,你说老头会选择谁?我就算是把你们鹿家全端了,老头顶多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再不济把我亲王的头衔给撤了。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就算不是亲王那也是老头最喜欢的儿子,过个一年半载老头气消了,难道还能看着我是个光头皇子?可你呢?因为一己之私成为鹿家的罪人,你的夫君,你的孩子,鹿家所有人都会恨你入骨。即便是你要和离回上京,你我水火不容,老头会不会让你在我眼前晃悠?” 长乐公主随着肖九岐的话掌心的汗都沁出来了,但是她怎么能被肖九岐吓唬几句就认输了,强撑着一口气说道:“父皇一向公正,怎么容你如此胡闹?” “是啊,作为陛下是公正的,但是作为亲爹,他偏不偏心你不知道啊?” 长乐公主:…… 肖九岐嗤笑一声,也不再理会长乐公主,眼角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宋朝云,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似的轻飘飘的略过,眼睛最后落在了关洲小筑几个字上。 这牌匾是她生母当年亲手所写,肖九岐纵身一跃,将牌匾摘下来,然后抱在怀里扬长而去。 肖九岐一走,长乐公主狠狠地看着地上的人,但是行宫里到底是有宫人在,很多话也不能说,还要假装跟宋朝云不认识,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低声问道:“怎么会闹成这样?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等着,陛下来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宋朝云忙点点头。 还算是有药可救,没有蠢到家,长乐公主拂袖而去。 宋朝云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还有碎叶烂泥,真的是弱小可怜无助,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就能享尽荣华富贵,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吗? 这没人告诉她小命随时有危险啊,瑾王太吓人了,想起他就这么拎着她扔出来,宋朝云就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面都被踩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 这回是真的伤心的哭了。 这边宋朝云还没哭完,就看着瑾王去而复返,后头带着一队人,手持榔头铁锤,还以为是来要她命的,吓得两眼一翻这回是真的晕了。 肖九岐看都没看宋朝云一眼,一马当先,手中的大铁锤对着关洲小筑的门就砸了过去。 一锤过后,门房塌了半边,灰尘漫天。 “给我砸!” 肖九岐带来的都是自己王府亲卫,个个听从号令,一声令下,整个关洲小筑短短半个时辰就被砸的面目全非。 从头到尾,都没一个人出来制止。 这么长的时间,皇后娘娘那边肯定得了消息有时间来劝阻,便是皇帝那边也会得了消息。 是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皇帝陛下就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样,行宫里其他人都盯着这件事情,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九。” 烟尘漫天中,楚王缓步而来,站在眼睛猩红的弟弟身后,伸手拍他的肩膀。 肖九岐转过身,一张脸僵了半天,这才慢慢的缓过神,“四哥,你怎么来了?” 楚王看着弟弟的眼睛,笑着说道:“我们家小九好大的气性,哥哥这不是怕你怒上心头把行宫都给拆了,连个落脚地都不给我住了,所以来劝劝你。” 肖九岐:…… 将手中的大铁锤一扔,地面一震,扬起一片尘。 “你身体不好不知道啊?这里到处都是灰尘,来干什么?”肖九岐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拽着他四哥的胳膊就走了出去。 楚王由着小九拽着他往外走,走几步就咳嗽几声,脸色是真的有点不好看。 肖九岐加快脚步,把人拖到清爽的湖边,这才说道:“四哥,不是我说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啊,你别仗着自己恢复不错就肆意胡为。” 楚王轻笑一声,“对,我们都是惜命的人。” 肖九岐听出他四哥在劝他的话,他阴沉沉的脸色缓和几分,转身看着那一片废墟,忽然之间就笑了,“四哥,砸了真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楚王:…… 这孩子莫不是气疯了吧? “小九……” “四哥,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四哥,要是哪天弟弟成了庶民,将来你可得罩着我啊。你弟弟这软饭能不能硬吃,还得看我四哥的。”肖九岐哈哈一笑,转身就走了。 楚王抿着唇站在那里,看着小九的背影,一会儿自己也笑了。 1179:瑾王送女人给驸马 小九这话楚王听清楚了,他这么干就已经想好了后果,大不了被父皇罢黜爵位,再严重些可能会将他贬为庶民。 但是命总是能留住的,所以小九才说将来指着楚王。 那是盼着楚王登上储位,将来君临天下,再给他这个弟弟撑腰呢。 楚王又气又笑,这熊孩子狠劲上来连他自己都不放过。 此时,傅元令在皇后娘娘那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皇后娘娘跟晋安公主都惊呆了,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还不等她们商议什么,就传来肖九岐大闹关洲小筑的消息,皇后想着小九这口气不出是不行的,等他出了这口气再说。 但是皇后娘娘没想到肖九岐把关洲小筑给砸了! 这个时候再去拦也没用了,皇后娘娘索性也不拦着了。 晋安公主很是担心,几次想要出去看看都被皇后娘娘喝住了。 倒是傅元令坐得住,一直到肖九岐砸完关洲小筑楚王出现,她这才起身看着皇后娘娘说道:“母后,儿媳去看看王爷。” 皇后娘娘看着傅元令,“去吧,跟小九说不用怕。” “是,我们不怕,母后勿要担心。” 傅元令说的是我们不怕,而不是肖九岐不怕,晋安公主一直到傅元令离开之后,这才转身看着自己的母后,嗫嚅半响才道:“九弟妹……小九真是找到宝了。” 她都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九弟妹依旧能坐的稳稳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做好决定跟小九共进退,没有丝毫怨言,没有丝毫惊惧,就好像很坦然的接受了小九这样肆意胡为,连带着这样做的后果她都不排斥。 晋安公主想自己也做不到的,要是他们家驸马敢这样做,去端了杨老爷子的院子,她能气得跳起来,还得押着驸马去给老爷子赔罪。 但是九弟妹特别平静,平静的有点令人害怕,一点没有劝说小九给父皇请罪的意思,一点也没担心被父皇怪罪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好像,不管结果有多么糟,她都会跟小九共进退。 皇后娘娘看着女儿,“小九有小九的福气,你也有你的福气。元令敢这样做,那是因为她自己有本事,不管处于什么绝境都能让自己过好,所以她不怕。只要性命在,与她无难事。孟姜,这世上到底是平庸者多,大智慧者少,你如今已经做得很好。元令跟着小九日子过得轻松无所求,你不同,你身为公主左肩担朝廷,右肩担家族,步步谨慎,时时慎微,心有天空,却困于牢笼。母后以你为骄傲,你很好。” 晋安公主眼眶红了红,随即一笑,“母后,父皇会不会怪罪小九?” 皇后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皇上还没有动作,大概也不会过于责罚,“且看着吧。” 皇后自认为能把握住陛下几分心思,但是这个宋朝云的出现,让她察觉她对陛下也不是那么了解。 就好比,陛下对云贵嫔就很有些分寸,但是见到这个宋朝云却很有兴趣,这让皇后有些意外。 她以为,以陛下的心性不会这么感兴趣的。 可是,小九拆了关洲小筑的匾额,又把关洲小筑砸了,陛下到现在也没动静,这又让人捉摸不透了。 毕竟,小九把宋朝云给拎着扔了出去,这何止是没脸啊。这对陛下也是一种挑衅,是对皇权的不敬。 皇后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想了想,皇后看着女儿,“孟姜,你先回去,母后去见你父皇。” “女儿跟您一起去。”晋安公主立刻说道。 “不用,你听话。”皇后看着女儿笑了笑,“你去有些话母后反而不好跟你父皇讲。” 晋安公主犹豫一下,点头,“那好,女儿等您回来。” 皇后点点头,这才带着舒和走了。 议政殿里皇帝正在批改折子,虽然到了行宫避暑,但是折子还是要批的,每日都会有专人将上京的折子送到行宫来。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罗长英放缓脚步进来轻声回禀。 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让皇后回去吧,朕忙完再去看她。” “是。”罗长英退到殿外看着皇后躬身行礼,“娘娘,陛下请您先回去,带陛下忙完再去探望娘娘。” 皇后闻言沉默一下,这才说道:“罗总管替本宫禀皇上一句,如今那宋家姑娘怎么安置?” 罗长英嘴角抽了抽,还是应了一声又进去了。 皇后没想到皇帝会不见她,但是陛下还有心批折子,这也不像是暴怒的样子,这让皇后很有些意外,陛下对这个宋朝云到底是什么心思? 虽然人带回行宫后安置在关洲小筑,陛下去了呆了很久,但是她知道宋朝云并未承宠。 以陛下的性子,若是临幸宋朝云,必然会加以册封纳入后宫名册。 皇后摸不清楚陛下的心思,只能一步步的试探。 罗长英出来的很快,对着皇后娘娘拱手,“娘娘,陛下说将人安置在落雨轩即可。” 皇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只说把人安置在落雨轩,却没说给什么名分,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当着罗长英的面皇后娘娘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 皇后不耐烦见宋朝云,一个冒牌货而已,只让舒和跑了一趟把宋朝云安置在落雨轩。 落雨轩就在谭贵妃居住的临华殿旁边,不知道皇上是有心还是无意。 众人都在等着陛下怎么处置瑾王,毕竟瑾王胆大包天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便是陛下再宠他,也不会视而不见毫无责罚。 但是众人等了整整一日,陛下那边毫无动静。 谭贵妃那边的人都要坐不住了,山下镇子里石夫人也得了消息,此时颇有些坐立不安。 是怎么回事? 陛下怎么会毫无责罚之意? 不要说别人,傅元令也有些不明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肖九岐完全放飞了,打也打了,仍也扔了,砸也砸了,还能怎么地? 而且,肖九岐言出必行,说是要给鹿玉坤送人,那是一定要送的! 一时间找不到跟长乐公主如同宋朝云肖似云贵妃这样的女子,但是只找个某个五官相似的那就容易了。 肖九岐转了一整天,找到个眼睛有些像长乐公主的,当天就把人带回来,二话不说送给了鹿玉坤。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哈,凌晨一更,上午二更,么么哒小可爱们,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 1180:娇花美人 傅元令是看着肖九岐把人送去的,就连那姑娘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她画了图样让绣娘连夜赶出来的。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跟长乐公主爱穿的式样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花纹略有差别。 毕竟公主能穿的图纹,平民百姓是不能穿的。 但是,只要式样一样,花纹什么的在男人眼里那都是浮云。 傅元令跟着肖九岐一起瞎胡闹,俩人乐了一整天,关起门来跟做贼似的。 肖九岐带着人送去了鹿玉坤那里,鹿玉坤都吓傻了,这……怎们回事啊? 眼前这美人……一看到那眼睛,就跟看到自己老婆似的,鹿玉坤吞了吞口水,吓得往后倒了两步,“九弟,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你赶紧把人带回去吧。” 鹿·无故遭殃·玉坤觉得人生太艰难了,为什么他们姐弟过招,牺牲的是他? 美人是美,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是肖似的眼睛,但是长在妻子脸上那就是皇家公主睥睨凡人,长在眼前这姑娘脸上那就是温柔如水,月下幽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你,不是他没定力啊,什么男人被这样的眼神勾着,那也不可能毫无涟漪。 鹿玉坤又往后退一步,就差夺门而逃了。 肖九岐伸手把人一抓,拎着腰带就扔进了寝室里,脸上带着凶狠的笑容,“你媳妇跟我开玩笑我就跟你开玩笑,她能来恶心我,我就能恶心死她。二姐夫,你要怪别怪我,凡事有因才有果。” 鹿玉坤:…… 他一把抓住肖九岐的胳膊,“九弟,我替你二姐给你赔罪,真的,我真心的,你别为难我好吗?我要是今天跟这姑娘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她活不成我也活不成了。” 驸马怎么能纳妾! 嫌命长了吗? 鹿玉坤虽然有时候对自己媳妇的强势略有不满,但是他还是觉得人活着挺好的。 肖九岐特别不要脸的说道:“你活不成,她活不成跟我什么关系,你媳妇恶心我的时候,怎么没替我想想我能不能活得成?姐夫,你最好别惹我生气,乖乖的,不然,肖明曦让你活不成你害怕,难道我让你活不成你就不怕了吗?” 鹿玉坤心里直骂娘,这他么的到了几辈子霉啊,摊上这么一对神经病姐弟! 肖九岐甩开鹿玉坤的手,看着那姑娘,恶狠狠的开口,“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做了鹿家的姨娘你还能活下去,若是不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肖九岐用力关上房门,袖笼里掏出一把大锁,把门一锁,瞧着二郎腿守在门外,颇有些镇宅凶兽的架势。 鹿玉坤听着落锁的声音就跟要上断头台一样,他忙又退一步,看着那姑娘说道:“姑娘,咱俩无冤无仇是不是?你放心,我保你性命无虞,你可别乱来啊。” 这人要不是瑾王送来的,他都不用这么客气,一脚踹一边去完事儿。 但是瑾王送来的那就不一样了,瑾王他招惹不起,他的爪牙他也招惹不起啊。 鹿玉坤只能好言劝退,谨慎的盯着那姑娘,好似什么洪水猛兽。 “小女柳玉娘,家父是个秀才,家母早逝,父亲娶了继室,继母要将我卖给镇上的窑子做妓,小女本是要以死明志的,多蒙瑾王爷仗义出手才救了小女一命,王爷说救命之恩就让小女好好侍奉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当涌泉相报。”柳玉娘说着就跪在地上给鹿玉坤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开始解开衣襟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来。“小女家世清白,自幼读书,奈何继母恶毒,实在是无处可去,还请公子怜惜……” 这世上男人最喜欢的不是明艳大方的玫瑰花,而是娇弱可怜的菟丝花。 柳玉娘虽然不是绝美的美人,但是自幼读书让她气质出众,一双眼睛盈盈落泪面带祈求的凝视一个男人的时候,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大约都是心生怜惜之意。 若是这个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又有可怜的身世,再加上现在又处于被瑾王‘胁迫’的情势下,等长乐公主赶来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肖九岐对上长乐公主恶狠狠地目光,面带讥讽的问她,“这滋味怎么样?想来你往别人床上送美人那么高兴,此时应该也是高兴的。这只是第一个,本王说话算话,十个,一个都不会少!” “肖九岐!”长乐公主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了,只以为他是故意气她,哪想到就真的敢这么干了。 肖九岐的目光冰冷的像是处在暗处的猎豹,看着肖明曦的眼神就跟看个死人似的,慢腾腾的吐出一句话,“宋朝云活着一日,本王送来的人就得活着,你要是弄死一个,我就补十个。” 长乐公主狠狠的咬着牙,“好,好,我就不信父皇管不了你。” “切,那你就试试。”肖九岐一点都不带怕的,他要是怕就不会这么干了。 肖九岐抬脚一走,长乐公主就让人将门打开,她脚步极快的进了门,就看到自己丈夫跟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站在一起,眼前一黑,怒极之下,一巴掌打在了柳玉娘的脸上。 柳玉娘身子一晃倒在地上,立刻就跪直了身子,带着怯意哆嗦着开口,“公主殿下,都是小女的错,驸马是无辜的,是被迫的,公主殿下要怪就怪小女,千万不要迁怒驸马。” 柳玉娘低着头时还好,等她抬起头,满脸泪痕的为自己的丈夫辩解,又看着那双跟自己几乎一样的眼睛,长乐公主的火气更是压不住,一脚将柳玉娘踢倒在地,“贱人!” 鹿玉坤眉头皱了皱,俩人虽然未成好事,这其中主要是他心里还有对妻子的愧疚,但是看着妻子这样对待娇弱的柳玉娘,心里还是有些对这个姑娘的歉意。 毕竟俩人都是受害者,一个是被救命之恩压着,一个是受自己妻子牵连,要不是长乐非要送人进宫,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 当初鹿玉坤就觉得此事行不通,肖九岐那是什么脾气,怎么能受这样的气,可是妻子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啊。 1181:肖明曦你要不要脸 “公主,玉娘也是无辜的,你又何必迁怒她。”鹿玉坤压下自己的火气尽量跟自己妻子解释。 哪知道鹿玉坤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长乐公主更是火冒三丈,“玉娘?叫的还挺亲近,好,好得很!” 鹿玉坤知道要遭,看着长乐公主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朝自己砸来,他躲也没躲,砸一下要是能把事情平息下去也就值了。 但是没想到柳玉娘一下子扑了上来,那茶盏直直的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鲜血一下子就蹦了出来,顺着柳玉娘惨白的小脸流淌下来。 “公主殿下,都是玉娘的错,您要打要罚玉娘都愿意承受,您别怪驸马,驸马也是身不由己……”柳玉娘忍着疼抖着身子说道,等说完这句话,人就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鹿玉坤一见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看着长乐公主说道:“今日的事情你心知肚明我跟她都是无辜的,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事情,公主你心知肚明,我们这都是受了你的牵连!” 长乐公主闻言浑身一僵,傻傻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说什么?” 鹿玉坤也是气急了,他是没想到柳玉娘会这么不顾自己性命的护着他,他做为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妻子又强势,平日虽也有柔软的一面,但是跟柳玉娘这样真正娇弱的女儿是不同的。 而且,这样身世可怜,性子柔弱的人,会因为对自己的歉意而鼓起勇气拿出性命来护着自己,这让鹿玉坤心中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这种感觉是在自己妻子身上体会不到的,这是一种极为新鲜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泛滥。 “我说的不对吗?”鹿玉坤看着柳玉娘额头的血越流越多,加快了速度说话,“宋朝云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始末,但是与你有关我是知道的,我也曾劝你不要冲动,可是你最后因为你的行为瑾王还不是来找我的麻烦?不管是我还是玉娘都是受你牵连,你怎么还能对无辜之人下这样的狠手?” 鹿玉坤说完也不看妻子,弯腰抱起柳玉娘就往外冲,边走边大喊着让人去请太医。 长乐公主如雷劈一样站在屋子里,怪她? 所有人都在怪她! 可她是为了谁? 难不成她们这些人最后要跪在楚王膝下,由着楚王手里的刀落在他们头上,他们才会后悔吗?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家好? 可现在呢,她费心费力却得不到大家的理解跟支持,连丈夫都对她怒容相向,就为了一个爬床的贱人! 长乐公主此时的心情有多恼火肖九岐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心情美得很。 傅元令刚哄睡了俩孩子,回来就看到肖九岐正翘着二郎腿喝茶,就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轻声细语的问道:“事情办妥了?” “那是自然。”肖九岐想起肖明曦的神色就乐的不行,跟傅元令仔细说了说。 傅元令提起斗彩莲花纹的茶壶给肖九岐续了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慢慢的喝着,这才开说道:“这个柳玉娘不简单,她那继母那么厉害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在她的婚事上拿捏她,这进了鹿家便是为了好好活着,也会很努力地。”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那是,我这人可不是白送的,肖明曦精挑细选了个宋朝云,我当然得给她个旗鼓相当的人回去,可不能白瞎了她的一番好心。” 这人还是肖九岐之前找梅成川时遇上过一回,当时那姑娘正跟她继母在门口打机锋,小姑娘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哭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转头看着继母的时候,眼神中又带着炫耀跟得意挑衅对方。 当时杨叙还跟他说这姑娘倒是厉害,没想到没几日他就把这厉害姑娘送到肖明曦后院去了。 这事儿也不是肖九岐强迫那姑娘,柳玉娘在家里的状况的确不好,父亲虽然是个秀才,但是有病在身,一年倒是有半年躺在床上吃药,对于妻子跟女儿之间的矛盾他知道,但是他自顾不暇自然也顾不上女儿。 继母把她卖到窑子里只是狠话未必是真的,但是给她找的婆家的确不好,相看的人家都是奔着聘礼去的,的确是要把她当货物卖了,好给自己的儿子攒钱娶媳妇。 柳玉娘在肖九岐找上她的时候,听对方说要去的人家就答应了。 给谁做妾不是做,去了驸马府至少吃喝不愁,运气好点指不定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己后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的仲春就来回禀鹿玉坤那边的后续事宜,当他们听到鹿玉坤抱着柳玉娘去找太医治伤的时候,俩夫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这个柳玉娘还真是不简单啊,知道是个厉害的,但是没想到遇上长乐这么个人精居然还能占了便宜。 傅元令一口恶气总算是出来了,虽然肖九岐这做法的确是不君子,但是肖明曦小人在前,大家谁也别笑话谁,各凭本事吧。 长乐公主缓过神来之后,就去皇帝那边告状了。 紧跟着陛下就命人来传肖九岐过去,傅元令有些担心,肖九岐却道:“怕什么,还有狗脸告状,看我不把她的脸皮撕下来!” 肖九岐气鼓鼓的走了,傅元令叹口气,她现在是真的摸不透皇帝在想什么啊。 *** 前殿书房里,长乐公主哭的那叫一个悲伤,皇帝看着小九,“你把人领回去,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伤了你们姐弟情分。” 肖九岐一脚就把跟前的椅子给踢飞了,正好落在长乐公主跟前碎了一地。 长乐公主的哭声都被吓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肖九岐,缓过神才看着皇帝哭道:“父皇,您看到了吗?这是当着您的面小九就敢这么做,可见背着您会如何待我了。” “肖明曦,你不装会死吗?别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那宋朝云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这么恶心人的事情,也就你这样的毫无廉耻的人能干的出来!我就没听过当女儿的还主动往亲爹床上送女人的,要不要脸!” 1182:打赌 肖九岐这话是真的将最后一层纱也扯下来扔到了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一脚,“找个跟我母妃容貌相同的人来邀宠为你谋利,这样恶心人的招数是你想出来的,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自己受不了怎么不想想你这么对别人的时候别人委不委屈?你还来委屈,我呸!你等着,我说送十个,少一个也不成!” “父皇!”长乐公主抱着皇帝的胳膊直哭,“您给儿臣做主啊。” 皇帝正要开口,肖九岐立刻说道:“老头,说话之前你可想好了,我母妃是什么人,就肖明曦找来的那种货色跟我母妃相提并论那都是侮辱她。处罚我?那随意呗,除爵杀头你随意,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是肖明曦这么侮辱我母妃,我就跟她势不两立。” “肖九岐,口说无凭,你这是诬陷!”长乐公主怒道。 “肖明曦,你想要证据是不是?那宋朝云总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祖籍何处,家人何在,街坊邻居几何,想要查我总能查出来,而且你不会以为老头的龙枭卫是摆设吧?”肖九岐说到这里看着皇帝,嘴角带着讥讽,“您可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查一查,指不定会有个大惊喜呢。” 长乐公主听着肖九岐这话心头一震,难不成肖九岐知道了什么? 不能吧? 长乐公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宋朝云的出身,本来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不过是‘入’了石夫人的眼收为义女,遇到陛下就更是“意外”,只要肖九岐不知道那张脸的真相,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长乐公主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宋朝云本身跟云樱就长得像,她花了大价钱给造的的假脸不过是更像一点。 便是去问宋朝云的亲戚朋友街坊也不怕的,微微的调整之下,对于一个长在后院不经常见人的闺秀,她的面容别人也不会特别的关注。 想到这里长乐公主才微微松口气,“父皇,儿臣冤枉,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小九蛮不讲理什么事情都怪到我头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看着长乐,又看了一眼小九,正要说话,肖九岐又抢在他前头开口了,“肖明曦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我要是冤枉了你,我就自请除爵当个平民百姓。你要是真的做了此事,就跟我一样自请除去公主的头衔,你敢不敢?” 长乐公主当然不敢,她没想到肖九岐这么狠,就这么死咬着她不放,除了哭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肖九岐嗤笑一声,眼带讥讽看向老头。 皇帝:…… 脑壳疼! 肖九岐将长乐噎了回去将了一军,长乐公主没能的了好处,还差点被肖九岐绕进去,也不敢再说别的,只能哭着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走了。 至于那个柳玉娘的事情,长乐公主也知道现在不能提了,肖九岐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对上他真的是有力无处使,真的是太憋屈了。 长乐公主一走,肖九岐就要离开,皇帝把人叫住了。 肖九岐也不看他,就低头盯着地面。 皇帝脑壳更疼了,轻轻叹口气,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肖九岐走了。 肖九岐转身出来,仰头看着天空,日头有些刺眼,照的人眼睛发疼。 肖九岐跟肖明曦这一场交锋,最后还是以柳玉娘留下结束。 长乐公主输了一筹。 鹿玉坤后来也清醒过来,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柳玉娘,但是也不想跟长乐公主夫妻真的生出嫌隙。陛下既然没开口让瑾王把人领回去,就只能养在他们身边,但是为了跟妻子缓和关系,鹿玉坤并没有再见柳玉娘。 柳玉娘十分识趣,并不往驸马跟前凑,跟那日为驸马辩解的身不由己一样,她十分规矩的呆在小屋子里,寻常连门都不出一步,安静的像是没这个人一样。 皇后娘娘把肖九岐叫去“训”了一顿,于是肖九岐不情愿的答应剩下的九个人不送了,但是柳玉娘不会收回来。 皇后娘娘出面解决了这个难题,长乐公主特意来给皇后道谢,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皇帝知道后长叹口气,对着皇后说道:“还是你有办法,小九现在见到朕连个好脸都没有。” 皇后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想道救你干的那事儿,也亏得是个皇帝,这要是寻常人家的爹,指不定小九都上手揍人了。 “小九这孩子本来对云贵妃这个生母就不同,现在……陛下也别难过,过一阵小九想开就好了。”皇后劝了一句说道。 皇帝微微皱眉,看着皇后忽然说道:“朕打算让几个孩子提前回去,今年咱们避暑也早些回上京。” 皇后吃了一惊,惊讶过后,就笑着说道:“我都听陛下的,那我跟几个孩子说一声,回了上京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好一直在娘家呆着。” 皇帝拍拍皇后的手,“过一两年再让她们回来就是,现在朝廷越来越好,孩子们就能经常回来看你了。” 皇后心里都要翻白眼了,肖明曦这么能折腾的,还是少回来几回吧,她还能多活几年呢。 “陛下说的是,那我给孩子办个送行宴吧。”说到这里皇后娘娘叹口气,“长乐那边那个柳姑娘,您看是留下还是跟着去阳崇府?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我听小九媳妇说是小九救了她一命,不然这孩子只怕命都没了。” “怎么回事?”皇帝还是第一回听这件事情,就免不了问几句。 皇后娘娘特别真诚意切的把柳玉娘的“遭遇”讲了讲,“这孩子送回去,只怕日子更难过了。毕竟在驸马身边走了一圈,便是清白的,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想着让长乐当个闲人养着吧,也就是一碗饭的事儿,不想见到她,等到了阳崇府打发到鹿家的庄子上就是,陛下您看呢?” 皇帝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周折,眉头皱的更紧了。 1183:回京 男人对待自己跟对待女婿那是绝对的双标,自己能三宫六院,但是女婿一定要洁身自好。 皇帝也不能免俗,听了皇后的话,眉心的褶子就皱了起来,“一定要这样?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多补些嫁妆。” 皇后幽幽一叹,“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有个难处,这要是小九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闹。” 皇后一脸的愁闷,但是心里却是一下子警惕起来,正好趁机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陛下,此事原委您是知道的,宋姑娘的事情到底跟长乐有没有关系,臣妾没有证据不能断言。但是小九的性子您也知道,虽然爱胡闹但是绝对不会信口开河冤枉于人。如果这事儿真的跟长乐有关系,咱们把人打发嫁了倒是没关系,出点嫁妆补偿人家姑娘也是应该的。只是姐弟俩这梁子解不开,又把人打发走了,只怕小九知道了指不定就会再选个人送去阳崇府。” 皇帝一想,小九还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忍不住哼道:“小九这脾气也该收敛一二,你是他母后得空训训他。” 皇后心里翻个白眼,嘴上却说道:“臣妾早就想让小九改改性子,奈何臣妾无能实在是做不到,不然陛下您试试?” 皇帝:…… 自己宠出来的儿子,自己还能不知道那狗脾气,这要是能改,不早就改了吗? 皇后看着皇帝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嗤笑一声,管教儿子你不行,甩锅倒是第一名! “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给口饭吃罢了,就让长乐带回去吧。”皇帝轻咳一声说道。 在小九跟长乐之间,皇帝果断选择了不跟儿子正面冲突,反正皇后说的对,把人带去阳崇府,找个庄子一塞给口饭吃就没事了嘛。 皇后留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温和的说道:“委屈长乐了,不过这事儿也是有因有果怪不得别人,就先这样吧。我们做长辈的,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孩子们都过得好。若不是那柳玉娘实在是可怜,回了娘家落到继母手里委实没有好结果,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皇帝对什么柳玉娘没兴趣,听着皇后这话怪怪的,但是他也没说别的,就道:“皇后看着处置就是,朕还有公务就先走了。” 皇帝一走,皇后嗤笑一声,对着舒和说道:“你看到了吗?咱们这位陛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舒和闻言就劝说道:“娘娘不要恼火保重身体要紧,再说此事吃亏的还是长乐公主,奴婢可是打听过了那个柳玉娘不是简单的人。眼下蛰伏起来,不争不抢的做个样子,不就是怕驸马跟公主不肯带着她去阳崇府。老奴觉得等到了阳崇府,这一位才会把本事使出来呢。” 皇后倒是有些兴趣的样子,看着舒和说道:“这个倒是有胆有识有手段,富贵险中求,她倒是肯豁的出去。小九这眼神不错,挺会挑人的。” “那是,王爷厉害着呢。”舒和笑眯眯的说道。 皇后这边将陛下让公主们提前回去的消息给三位公主传达一下,然后又热热闹闹的举办了送行宴。 傅元令有些舍不得晋安公主,她跟晋安公主脾性相投,再见面又不知道何时了。 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等孩子大一些,你跟小九可以去东陵府玩。” 傅元令倒是想去,但是最近几年怕是不成,但是不妨碍她痛快的答应了。 永泰公主夫妻倒是最平和,这次回来也是最安静的一对夫妻,长乐公主那边就有些热闹了。谭贵妃舍不得女儿,又恨肖九岐塞了个人给驸马,几次求见陛下想要把柳玉娘给打发了,但是陛下都没见她。 谭贵妃又把主意打到了宋朝云的头上,奈何经过肖九岐怒砸关洲小筑的事情后,陛下好似忘了还有个宋朝云似的,往落玉轩一扔,就没见过她。 如此一来,谭贵妃又不敢直接找肖九岐,只能咬着牙叮嘱女儿,到了阳崇府就把柳玉娘打发了。 天高皇帝远的,难道陛下还能去阳崇府盯着去不成。 长乐公主很头疼,她倒不是怕父皇询问,主要是怕肖九岐派人盯着她,真是如附骨之疽,令人厌恶又没办法。 等驸马跟公主们离开行宫各自回家,圣驾也开始准备回銮。 肖九岐这几日一直往外跑,就是想要把梅成川给捉到,但是梅成川就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样,连个人影都摸不到了。 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说道:“这人最是机警,估摸着是看着宋朝云的事情没有照着预期中发展,预料到事情不对就跑了。” “狗东西,别让我抓到他。”肖九岐还真是没有遇到自己要抓而抓不到的人,梅成川算是第一个,可算是被肖九岐狠狠的记住了。 从行宫一路回了上京,路上停停走走,等回了上京又是诸多事情缠身,不要说傅元令被生意上的事情缠的分不开身,便是肖九岐也因为造作局跟玉直关西临关那边的事儿跑断了腿。 清阳王跟着弟弟见天的溜,天冷之前还亲自跑了一趟边关,将造作局送去边关的东西全部落实到位,就怕当地官员私扣截留。 如今造作局跟西郊的生意蒸蒸日上,朝廷的银子渐渐宽裕起来,皇帝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一眨眼,就从盛夏入了寒冬。 今年入了冬就干冷,一场雪也没下,众人忧虑地里庄稼时,年底跟前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下来足有一尺厚,上京城外的民宅多处被压塌,好在朝廷救灾及时并未酿成大祸。 只是如此一来,这个年便没有过好,肖九岐这样的懒散人都整日的早出晚归,年关时还要带着人在城外巡逻。 肖翀的周岁宴只在家里吃了一碗面就过了,正月里到了肖翼的生辰时也是吃了一碗面,大雪已经融化,百姓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雪灾造成的灾难正在逐步地减弱。 今年上元节的灯市没有往年的热闹,刚从雪灾中挣扎出来,又有多少人家能兴高采烈的过节。 等开了春,傅家跟上京五大商户随着户部给农户补发粮种重新种下春种,眼瞅着地里一茬茬的绿意蔓延到天际,百姓们的脸上重新浮上笑容,等到花朝节时踏青,地里的庄稼已经脚踝高了,随风摇曳,充满了希望。 1184:婆媳难题 花朝节过后,天气一日一日的暖和起来,厚重的冬衣也换上了夹棉。 正月里,徐秀宁生了个女儿,楚王取名瑞珠。 李德妃很不高兴,一心盼着能生个孙子却来个孙女,让李德妃的心情很是糟糕,连带着生了女儿的徐秀宁也没得了好脸色,孩子满月宴李德妃只是送了一套金锁便打发了。 待到孩子百日,皇后娘娘大张旗鼓的给肖瑞珠送了整套的小孩子用的物件,抬了整整三大箱送进楚王府,给外甥女挣脸面。 傅元令怀里抱着小郡主,小姑娘眉眼间倒是有几分英气,很得傅元令的眼缘,来探望徐秀宁就抱着孩子不撒手。 “四哥对女儿上心的紧,李德妃那就不重要,你别心里存了事儿,把身体养好了再生一个就是。”傅元令轻声安慰徐秀宁。 因为这个女儿的缘故,徐秀宁在李德妃那边没落好,心情很是抑郁,常常不得开颜一笑。 徐秀宁生孩子时吃了些苦头,养了几个月又因为李德妃心情抑郁,脸色蜡黄到现在也没养回来,整个人更是瘦了很多,因为时常皱眉的缘故,眉心已经有了浅浅的褶子。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我心里都明白,但是就是放不下,尤其是这孩子来的不容易,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一个,若是不能……” 徐秀宁说不下去了,只说到这一句,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吴王人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会生,谭雪薇去年十月份生了个儿子,谭贵妃喜上眉梢,在宫里走路都带风,对着李德妃更是明讽暗刺,李德妃心里憋了火,转头就把徐秀宁叫进宫催着她再生一个。 傅元令听了徐秀宁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李德妃盼孙子这没错,但是也太急切了。 尤其是徐秀宁生了瑞珠之后,就证明楚王的身体是没问题的,李德妃的态度就有些强硬起来。 李德妃盼孙子没错,便是皇后娘娘也不好过于干涉,只能敲打几分,然而对于被谭贵妃讥讽的已经眼红的李德妃而言,这点敲打已经不痛不痒了。 “你这才生了多久,且不说怀孕难易的问题,就这么频繁的怀孕对你的身体都十分的不好。”傅元令已经隐隐有些怒火了,李德妃这是把徐秀宁当什么了? 像是她生了孩子之后,皇后娘娘叮嘱她晚一年再生,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李德妃自己也是女子,怎么能不知道频繁怀孕对女子不好? 这是打心里没把徐秀宁放在心上,只是把她当成楚王妃而已。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头顶都要冒烟了,忽然就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笑了笑,低头看着女儿,“九弟妹,我也想一举得男,但是生儿生女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孩子来到这世上,那就是我们母女的缘分。我只是……” 说到这里徐秀宁眼眶都红了语带哽咽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心有不甘,同样是嫁到皇室,她怀孕比别人艰难,生了孩子还要比别人艰难,生了之后比别人更难。 “四哥知不知道?”傅元令看着徐秀宁问道。 徐秀宁愣了一下,这才说道:“王爷那么忙,我怎么好用这些事情烦他,再说那毕竟是王爷的母妃。” 孝字当头,她左右为难。 傅元令嗤笑一声,“李德妃就是吃准你不会跟四哥说,所以才往死了为难你,你这性子明明成亲前也是爽快的人,怎么如今这么黏糊?” 傅元令这话可有些不客气了,她是替徐秀宁着急,徐秀宁再这样下去,就她现在的状况,都未必能……长命。 “你看看瑞珠,这么好的孩子,若是你不看顾她,再好的孩子落到后娘手里能有什么前程?不说别人,你只看我就知道了,我这还不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就这样那石氏都很不能把我算计死,好得了傅家的钱财去。四嫂,说句不好听的,你自己现在不立起来,我也帮不了你。” 傅元令是恨铁不成钢,她能看出徐秀宁是真的喜欢楚王,所以一点不希望他在婆媳的夹缝中为难。 楚王不为难,但是徐秀宁要把自己为难死了。 曾经,梦中她也是这样踟蹰犹豫,最后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所以,她不想看着徐秀宁走自己的老路。 徐秀宁被傅元令这话给惊呆了,“元令,你……” “我什么?我一点也没说错,你要是在这样自怨自艾下去,我就只等着给你收尸了!”傅元令深吸口气,将瑞珠放到徐秀宁身边,“你看着这孩子,再想想你自己,你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你是楚王的妻子,你是安南侯府的嫡长女,你是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的!” 傅元令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没等徐秀宁回答。 她气徐秀宁,也气梦中的自己,她们都是一样的蠢。 徐秀宁真的没有底气对抗李德妃吗? 有! 只是她舍不得楚王为难,所以只能为难自己。 傅元令沉着脸行至垂花门,没想到正遇上往后院来的楚王。 楚王忙完公务,本想着来看看女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元令,不由也愣了一下。 “九弟妹……” 傅元令此时看着楚王也有些面目狰狞,冷笑一声,看着他说道:“四哥,我一向敬你,敬你是真君子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胸襟宽阔容人,但是我没想到你在家务上倒是个糊涂人。” 傅元令甩袖离开,楚王一脸莫名。 楚王认识傅元令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样不客气,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楚王一头雾水,但是傅元令提到后院,后院能有什么事儿? 妻子生了女儿,他很高兴,他们夫妻和睦并无事端啊。 但是傅元令火气这么大…… 楚王皱着眉头想了半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后院一眼,自己没有继续往里走,反而回到书房,把后院的管事嬷嬷叫了来。 妻子掌管后院事宜,为示尊重,他很少插手后院的事情。毕竟若是他时常过问,倒显得自己不信任妻子似的,而且不利于妻子管家。 1185:母子争执 楚王叫来的人是在楚王府多年的老人,对府里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深。 仔细询问了后院的诸多事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楚王话音顿了顿,看着跪着的人问道:“王妃进宫给母妃请安时,一切可都好?” 跪着的嬷嬷一下子紧绷起来,这种感觉很强烈,一下子楚王就感受到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回想,秀宁生了女儿之后,自己进宫报喜母妃明明很高兴,自己跟妻子进宫给母妃请安,母妃对妻子也十分和煦…… 但是想起傅元令的话,又看着管事嬷嬷的模样,楚王的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难怪他总觉得秀宁脸色不好,问她只说是刚生产完调养一段日子就好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问过郎中,郎中也说产妇生产之后身体虚弱的确是需要调养,气色才能慢慢的养回来。 又想起这几次秀宁进宫都是自己前往,而他公务繁忙并不能次次陪她去,看来就是这种时候出了差错。 “说!”楚王一旦生气,气场便会非常的骇人。 管事嬷嬷可不敢哄骗王爷,但是又不敢说李德妃的坏话,只能遮遮掩掩的说出几分。 就这几分,楚王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 妻子只报喜不报忧,母妃在他面前也十分喜爱瑞珠的样子,他竟然没发现这里头的异样。 楚王看着管事嬷嬷摆摆手,“你下去吧。” 管事嬷嬷一身的冷汗,几乎是连滚带爬退下的。 楚王衣服也没换就直接进了宫。 仲安宫里李德妃见到儿子很高兴,嘘寒问暖,以前楚王不会多想,毕竟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母妃。 但是今日细细观察之下,秀宁跟孩子没来,母妃竟然提也不提一个字,只关心他好不好。 若是以前他也不会多想,毕竟妻女未进宫,母妃没有询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知道了几分内情,再去看,楚王的脸色就撑不住的难看起来。 李德妃瞧着儿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是?可是有什么难事?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多问问你舅舅。” 楚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妃,跟记忆中一样时常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和煦。 但是这样温柔的背面是对秀宁的苛待,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母妃,最近几年我没要孩子的打算。” 李德妃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什么?你说什么?” 楚王话一出口,反而都放开了,他望着自己的母妃,“郎中说过我胎中带毒,生下来后又遭了一场罪,体质本就虚弱,身体根本受了损害。能调养至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惊喜,生下瑞珠是侥幸,儿子先天不足,后天又遭毒手,您就是逼死秀宁,我们俩也未必再能生一个。” 李德妃手脚一阵冰凉,儿子知道了,知道自己为难徐秀宁的事情了,她咬着牙说道:“是不是徐秀宁跟你说了什么?本宫就知道她一定会跟你告状……” “秀宁什么都没说。”楚王沉声说道,“秀宁现在的样子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不对劲,皇室这么多王妃生产,您看有谁是秀宁这样的气色?” 李德妃:…… “母妃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吴王已经三个儿子了,你一个都没有。一个没有儿子的王爷,又怎么能去争那个位置?你父皇的心早晚会偏向吴王的,母妃这是为你着急。”李德妃是真的着急,这都好几年了,好不容易盼到儿媳怀孕,结果生了个女儿,李德妃一辈子好强,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秀宁的背后站着母后,站着安南侯府,您要是把秀宁逼死了,那就是逼着儿子跟他们反目成仇,这就是您要的吗?”楚王非常清楚自己母妃的性子,要是他一直为秀宁说话,母妃只怕更会发怒。 但是说到切身利益上,她就会慢慢的安静下来,知道怎么做选择。 看着母妃神色莫名不说话,楚王又说了一句,“上次云贵嫔的事情,您还没有想明白吗?” 李德妃的神色一僵,“母妃只是替你着急。” “您着急也没用,秀宁能生瑞珠,那就是她的身体没问题,是您儿子身体不成,想要孩子不能急。跟安南侯府的联姻对儿子来讲是最好的一门婚事,要是秀宁出了什么事儿,安南侯府与我反目后若是转头吴王阵营,这就是您想要的?” “当然不是。”李德妃怎么会这么想。 “但您是这么做的!母妃,父皇心思不明,吴王经几次挫败如今都学会了收敛性子,甚至于学会了低头做人,您在后宫隐忍这么多年,怎么如今这么沉不住气?儿子在外行事已经十分艰难,您就别扯后腿了。” 李德妃:…… 这怎么能叫扯后腿? 她也没对徐秀宁太过于苛刻,只是要求她生个孙子而已。 “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儿子先走了。”楚王起身,临走前又看着自己的母妃,他知道母妃是疼爱他的,可是…… 李德妃看着儿子的目光莫名的有些心虚,还是梗着脖子说了一句,“要是她直接生个孙子给本宫,哪有这么多事情,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不争气。” 楚王的脸色渐冷,“您也是先生了姐姐,然后才有了我。” 李德妃被儿子怼了,脸上有点下不来,“那怎么一样?” “在儿子心里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的,瑞珠是儿子的心头宝,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要是您不喜欢瑞珠,我会转告王妃不要带着孩子进宫了。”楚王说到这里顿了顿,“王妃生产后身子一直没调养好,您既然瞧着她不顺心,最近几个月我就不让她进宫了。您放心,儿子会经常进宫给您请安。” 李德妃:…… 楚王对着母妃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李德妃气的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气死她了! 这叫做什么事儿! 谁家做儿媳妇的不是这样过来的? 当初太后娘娘还在的时候,她还不是一样受刁难了很多年,怎么到了徐秀宁身上就那么娇贵了? ------题外话------ 三更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186:为你撑腰 楚王出了宫,也没有自己回王府,而是一个人坐着马车到了环城湖,租了艘竞春舫的小画舫就在湖上飘着。 春风拂在脸上带着温和的暖意,却让他的心思一时半会的无法宁静下来。 他跟王妃之间并不像是小九对傅元令那样心生欢喜今儿求婚,是皇家赐婚给他的媳妇,王妃家世出众,又有皇后娘娘这个姨母做靠山,对他而言这门婚事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是上上婚。 这几年安南侯府暗中没少给他做事,他心中清楚得很,但是在母妃眼中这似乎并不值得感恩,徐秀宁嫁给了他,安南侯府就得替他卖命,这是尽职尽责的本分。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姻亲这种东西,说是能靠住那很靠得住,但是若是靠不住也很靠不住,这得看掌家人的心意。 若是皇后娘娘对母妃对他失望之极,只要一声令下,安南侯府必然不会继续为他做事。 至于王妃……若是母妃对她苛刻无情,她又怎么会心向婆家,为婆家尽力。 这门婚事一开始他的确是抱着联姻的态度对待,但是几年下来,秀宁对他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是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的。 可他还是做错了事。 太相信自己的母妃,太忽略自己的妻子,枉他自诩有几分聪慧…… 真是个笑话。 楚王还在自我反省,后头一艘船追了上来,紧挨着他的画舫停下来。 楚王听到动静转头望去,就看到荣王广袖长袍披着发斜倚着船舱正在看他。 楚王:…… 今天真不是个悲春伤秋自我反省的好日子。 楚王立刻打起精神,对着荣王笑了笑,“荣王今日也有兴致出来游湖?” “本来没有,看到你就有了。” 楚王:…… 这看笑话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荣王轻轻一跃就到了楚王的画舫上,画舫微微一晃又恢复平静。 荣王跟楚王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倒也不客气的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说道:“上次跟王爷说的交易,王爷可想好了?” 楚王沉着脸,并没有想好。 他不想跟荣王打交道。 “荣王怎么这般焦急?”楚王随口刺他一句,笑话是这么好看的吗? “我怕自己哪天就死了,后事还没安排好呢。”荣王淡淡的说道。 楚王眉峰一皱,“我瞧着荣王你现在挺好的。” 除了脸色白一点,并无异样。 当然,荣王的脸色一向白中透着点青色,他们俩同病相怜,都是年幼时吃过苦的人,所以身体都不怎么好。 楚王比荣王幸运的是,皇帝一直很关心他的身体,太医尽心尽力的为他调养,所以楚王现在的状态要比荣王好得多,至少不会看上去就是病秧子的模样。 “我擦了粉,你自然看不出来。”荣王不怎么当回事儿的说道,“想要活着嘛,总得费点心,虽然男子擦粉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楚王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你的提议我还得想想。” 荣王闻言看着湖面,湖波荡漾,微风徐徐,远处不知道哪个画舫传来缭绕余音,听到人的耳朵里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荣王才吐出一句,“本王耐心有限,既然楚王无意,还是不要浪费我的生命好,告辞。” 楚王看着荣王抬脚就走,也没开口留人,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荣王此人可不好相与,谁知道他是不是欲擒故纵,不要以为肖翼养在小九府上,就会对他客气几分,这人开出的条件简直是黑心。 另一边,荣王回了自己的画舫,船舱内在这个时节还燃着火盆,他坐在哪里伸出手烤火,丝毫没有在楚王面前的轻松惬意,这会儿唇上的青色已经越发的浓郁,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被荣王这么一搅和,楚王哪还有心情在湖上发散心情,让人折回头去下船回府,回府之前先去了太医院一趟。 进了内院,也没让人通秉,楚王直接进了院子,掀开帘子进去,就看到王妃正在逗女儿,窗外的阳光落在娘俩的身上,笑容都像是镀了一层光。 “王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徐秀宁见到楚王立刻就要起身。 楚王大步走过去,伸手按住王妃的肩膀,“你我夫妻,哪需这么客套。”说完这句也没看徐秀宁, 对着周围人的开口,“你们都下去。” 屋子里伺候的众人屈屈膝倒退出去,徐秀宁有些不安的看着楚王,不知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不由得脸上就带了几分紧绷之意。 楚王抬头就对上妻子这样的神色,他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看着她说道:“你现在还在调养身体,我问过太医了,你生产时不顺伤了身体,最少也得调养两年,这两年内我不打算再要孩子,你先把身体养好。我进宫也跟母妃说过了,你身体虚弱要养着,平日无事就不要带着瑞珠进宫了。” 徐秀宁惊呆了,听着楚王说不要进宫了,她真是猛地松了口气。 之前元令骂她那几句让她难得反省一下,再看着女儿小小的脸蛋,她真怕万一自己熬死了,楚王再娶一个,女儿落到后娘手里会有什么结果。 她已经想好,再进宫给德妃请安,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 元令说得对,她是有靠山的人,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这么憋屈。 她自己委屈就算了,她不能委屈女儿。 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做什么,王爷先替她铺平了路,一时间竟有些傻了,往日的机灵似乎也消散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她以前的性子,她应该谦让一下,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干。 楚王瞧着妻子的神色,心里越发的愧疚,伸手握住徐秀宁的手,“我们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你别想太多。” 徐秀宁红了眼眶,犹豫一下,还是靠在了楚王的怀中,轻轻点头,但是却没提李德妃说什么话。 她已经吃够了李德妃的苦,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傻了。 1187:册封 傅元令听说李德妃‘病’了一场,心里冷笑一声,借病折腾,真是后宫女人惯用的手段。 好在她打听一下,徐秀宁这次可没进宫侍疾,毕竟她也是适需要修养的人,李德妃总不好让养病的儿媳妇进宫侍疾,而且这儿媳妇还是出身大族的人,这要是真的摆起谱来,李德妃真不好强硬。 傅元令又听闻楚王进宫给李德妃侍疾,细细一想就乐了,看来楚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你笑什么?”肖九岐一头是汗的从外头进来,肩膀上扛着肖翼,怀里抱着肖翀。 “娘,娘。”肖翀挣扎着下了地,冲着傅元令就冲了过来。 翻过年暖和之后,肖翀的个头窜了一节,说话也顺溜多了,这孩子脑子转的快,嘴巴也利落,教什么学什么,还不足两岁说话已经很像样子。 与他比起来,肖翼就内秀多了,话不多,性子慢,不管做什么都不急不躁的。 俩兄弟一个风风火火,一个稳如泰山,怪有意思的。 “王婶。”肖翼从王叔肩膀上下来,小手抱在一起正正经经的行个礼。 傅元令伸手就把人捞过来,年纪不大,跟个小老头似的。 肖翼被王婶捞在怀里一通揉,小脸红红的,眼睛却很亮,乖乖地坐在那里,随手就拿起鲁班锁拆玩。 两岁之后,傅元令就让人打制了一套玉石做成的鲁班锁,傅元令找来的这种玉石是极为通透的玻璃种,打磨出来后从外头就能看到内里鲁班锁的结构,很是有助于肖翼观察这种东西。 打制出来后肖翼就特别喜欢,几乎每天都要玩。 肖翀现在也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但是他跟肖翼不一样,一个鲁班锁他学会之后就会扔到脑后置之不理,再去摆弄下一个。 这小子颇有点喜新厌旧的嗜好。 俩孩子头挨着头坐着,一人手里抱着个鲁班锁,肖翀的脊背靠在母亲的怀里,偶尔还会抬头对着母亲傻笑。 傅元令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这才回答之前肖九岐的话,“李德妃生病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肖九岐毫无兴趣,“不知道。” 以前对李德妃的印象还不错,但是后来听媳妇说了徐秀宁的事情,就对她有些反感了。 尤其是李德妃跟李家做的那点事儿他无意中也知道了,心里就更腻味了,他现在见到李路都没好脸色,管你是不是楚王的舅舅。 傅元令轻声细语的把事情简单说一遍,笑着道:“四哥是拎得清的人,四嫂总算是能喘口气儿了。” 肖九岐皱皱眉头,“四哥也是笨,自己媳妇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这要是换成你,你打个喷嚏我都知道。” 傅元令一下子被逗乐了,这说的什么话。 “那个宋朝云被封为了美人,这你知道了吗?”傅元令随口问了一句,她已经从荣王那里拿到了药剂,现在已经是胸有成竹,不要说宋朝云封个美人,便是封个贵妃也不怕。 玲珑仙子的确是不好打交道,就怎么一小罐药剂,花了她十万两白银,宋朝云那张脸真是够贵的。 “封就封呗,难道老头后宫的美人还少吗?”肖九岐早已经没有当初的火冒三丈的架势,,而且最近他琢磨出一点事情,老头好像要搞事儿啊。 但是他又摸不准,就靠在自家媳妇身上,跟她嘟囔道:“我跟你说,就算是封了美人,我瞧着老头也不会动她。” 傅元令现在也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从行宫回来后宋朝云就随着圣驾进了宫,但是一直没有册封,就一直在后宫里呆着,再加上那一场大雪,哪里还有人想起她。 还挺尴尬的。 听说这次册封还是皇后娘娘开了口,毕竟这么大的姑娘在后宫没名没分的,又不是宫人,这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 皇后娘娘的意思要么给个名分,要么就把人放出宫去。 皇帝这才封了个美人。 年初起,陛下的身体就不太好,传太医的频率高了很多。 傅元令算算时间跟梦中的日子差不多,从这时候起陛下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等到梦中她赴死之时,陛下的身体已经很不好。 傅元令有些担忧,但是宫中那么多太医为陛下诊治,肯定要比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更为尽职尽责,而且项上人头也是金贵得很,谁也不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做什么。 况且,以谭贵妃跟肖霆的胆子,也的确不敢做出弑君的事情。 “再等等看吧,陛下的心思我们不可妄自揣测。” 听着傅元令的话肖九岐就乐了,“那是,别人不敢想,我可敢。就是我不乐意去问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提起她就犯恶心。不管她了,反正现在在后宫的地界上,还能翻出母后的手掌心不成?” 傅元令一想也是,她笑着说道:“宋朝云回来这么久,谭贵妃都没能为她请封个名分,现在母后做了这件事情,只怕那宋朝云经过了后宫的起伏,现在不一定会怎么想做么做呢。” “管她怎么做,只要别犯到我头上。”肖九岐哼了一声,又跟傅元令说起玉直关跟西临关的事情,“六哥现在管这个事情居然还做得不错,年后又往边关跑了一趟,整个人都黑了,真是看不出来就他那软面vaozi的性子,居然还能镇住西北那些官员。” “六哥这几年一直跟着你做事,就你这脾气多少也会影响六哥的,挺好的。”傅元令笑着道,想起上回陈妍来跟她说的事儿,就跟肖九岐说了,“六嫂上回来也说六哥现在对郭家都硬气多了。” 毕竟清阳王一贯是糊浆糊的人,遇到事情能躲就躲,所以郭家才会那么大胆,在陈妍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想着管着清阳王府的内务,把陈妍架空。 那时候清阳王是怎么做的,再看看现在怎么做的。 改变是不可谓不大。 “哼,像他这样的人,就该扔出去练一练,现在不是挺好的。”肖九岐呲呲牙,“当初你是不知道,我带着他做事那个头疼。” 真是不能回忆啊,要不是看在六哥是自家媳妇表姐夫的份上,他才不管他! 1188:傅家的新管事 “五哥他们现在在西郊做的也挺好的,我瞅着再过不久父皇应该会给他们重新安排差事。”傅元令道。 肖九岐随意的应了一声,“那就安排呗。” “西郊那边冶炼工坊也已经扩建完毕,目前暂时西郊不会继续扩建了,所以五哥他们继续呆在西郊也没意思。西郊的冶炼工坊父皇已经派了官员坐镇,织锦工坊那边是傅家做主,他们夹在中间其实挺尴尬。”傅元令从行宫回来后这大半年就一直忙西郊的事情,现在总算是整体上构建完毕。 剩下的小细节怎么还能劳动几位王爷下手,那就真是委屈人了。 “你就是爱心软。”肖九岐哼了一声,“回头我替他们问一句老头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就道:“五哥,七哥还有八哥在西郊真的是出了不少力,咱们不能过河拆桥。他们尽心了,如今也轮到咱们投桃报李了。” “什么投桃报李,当初要不是给他们这个机会,现在还在家长蘑菇呢。”肖九岐话是这么说,习惯性嫌弃,不过倒是认真想了想,“朝廷的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四哥跟肖霆那狗东西这大半年交手多次,有些官位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傅元令就道:“若是肖霆阻拦那就更好了,五哥他们岂不是对肖霆有意见?” 事关仕途,便是这群皇子头上顶了郡王的头衔,但是也没有得一个实惠的官职有用。 光头郡王有名无实,一个虚号而已,其实朝中重臣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种现实也就促成即便是西郊的事情繁杂又辛苦,他们还会尽心尽力去做的原因。 “也是。”肖九岐又高兴了,“那我去跟四哥商量下,四哥主意多,肯定会给肖霆挖坑。” 肖九岐兴致勃勃就往外跑,傅元令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活力无限啊。 再低头看看儿子,就这份活力跟他爹一模一样。 肖翀感觉到娘亲的视线,抬起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傅元令就乐了,肖翀一脸莫名,感觉娘亲有点憨憨的。 转眼又要到端午节,一年一度的赛龙舟又要开始准备了,竟春舫从一个月前接到龙舟单子不断。 既有修葺也有做新,造船工坊早就忙的工匠轮班转。 傅元令这边年初接到了义叔跟仁叔的信,说是将事情安排好后就会回上京了。只是事情一直没弄好,傅元令一直盼着,没想到端午节前二人一前一后回来了。 肖九岐:…… 其实并不是很想见他们,这俩老头一个赛一个凶。 傅仁跟傅义一走就是好几年,这次回来看到小主子那个高兴啊,连自家大姑娘都给忽略了。 傅元令心有戚戚,自己这是失宠了啊。 但是看到肖翼时俩人愣了一下,大姑娘不是只生了一个小主子吗? 傅元令简单的把事情一说,俩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瞧着肖翼乖巧的样子,倒也不排斥,就是到底不是他们真正的小主子,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偏的。 特意摆了酒席给二人接风,还把在上京的大小管事都请了来,再加上家学里的小家伙们,又请了樊大儒夫妻,在王府里热热闹闹的开了五六席,叫了戏班子唱戏,说书先生说书,整整闹了一天。 俩人鬓边都有了白发,傅元令看着他们心头就发酸,一把年纪了还替她在外头奔走,她心里很是愧疚。 傅仁跟傅义倒是开心得紧,年纪到了嘛,哪有不白头的。 俩人还把傅元令给劝了几句,酒足饭饱,肖九岐亲自把樊大儒夫妻送回去,傅元令这才跟二人坐下来好好说话。 马场那边一切都好,常永寿虽然年纪轻,但是跟着傅仁这几年进步很大,上手很快,如今把马场交给他还是很放心的。而且,常永寿还跟着魏家的人几次悄悄出入关口,去北疆那边寻找好的马种,胆气十足,这才是让傅仁最欣赏的。 傅义那边就有些麻烦,梅成川上次暗中溜下船害得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好在庄新荣敢于开辟新路,觉得梅成川虽然半路下了船,但是大姑娘布置的岛屿花了那么多银子,怎么能就这么仍海水里连个响都听不到,他最后决定自己带船追上去,总之要把那座岛盘活。 “从大乾出海的海船逐年增加,朝廷的批文每年都会增添名额,庄新荣的意思,既然咱们在岛上已经花了那么大的价钱,索性就把岛建成个傅家的落脚地。与此同时,还能对外人开放收费,这小子的想法是不错的。如果在海外就只有咱们这么一座岛屿给大家提供休憩补给之地,这收益也很可观。”傅义叹口气,“我觉得可行,虽然年轻倒是很有些想法,就让他去做了。” 傅元令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做,这段日子她还真的没有时间去想那座岛的事情,毕竟扔了那么多的银子进去,说不心疼是假的,现在能变废为宝,她还是很高兴的。 “二人在上京家学时就学得不错,当初把他们放出去也是存着历练的想法,如今看来出乎意料的好。”傅元令最高兴的就是大管事们都能后继有人,傅家才能生生不息,“等到今年年底,就把二人的年俸银子提一提。” “应该的,虽然现在还是暂代大管事,但是明年再看一年,若是没出大错,后年就能正式做大管事了。这个年纪还是有点轻,想要服人,他们就得立威做事以本事服人。”傅仁说道。 傅义点头,“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的老想法也得改一改。我瞧着家学的这些小崽子们真是祖上烧了香,能得樊大儒指点,将来放出去做事指不定比咱们这些老家伙还强,到时候大姑娘才是享福的时候呢。” 傅元令看着仁叔义叔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音洪亮,精气神依旧那么充足,压在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下。 真好啊,他们都还在自己身边。 1189:山水十二景 年前的一场大雪让百姓们损失不少,但是年后新的春种冒出绿芽,丰收的希望就在眼前,连带着端午节的赛龙舟都让大家有了兴致,今年的龙舟赛事比去年还要热闹。 傅仁跟傅义闲不住,在王府里呆着就跟养老似的,俩人没几天就坐不住了,于是就把傅元令手上的活儿给接了过来,俩老头凑在一起,再加上戚若重,三人今年倒是玩了个新花样。 龙舟赛最后的得胜者,将会得到傅家赠与的一艘画舫。 虽然是一艘小画舫,但是十分精致,是今年竞春舫做出来的新画舫,的确是造型别致,整个画舫的调色也不同,非是以前的朱漆为主,而是调了清漆,整座船身绘了一幅山水图,远远望去清雅别致中又透着一股大气磅礴。 今年几家王府都没下场,肖九岐更是站在岸边擂鼓助威,震天响的鼓声,让岸上岸下的人越发的激动起来。 傅元令站在一身便衣的皇后娘娘身边,笑着说道:“您看,王爷虽然未下场还是最瞩目的一个。” 皇后看着小九的方向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喉头一阵阵的痒意涌上来,拿起帕子挡在唇边轻咳几声。 傅元令一见忙说道:“我扶您先回去吧,今儿个有风,怕是会让您咳得厉害。” 皇后摆摆手,取了一粒药丸含在口中,将那股痒意压了下去,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老毛病了不打紧,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傅元令心里有些难受,看着皇后娘娘想要说什么,但是对上娘娘洒脱并不在意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其实都没意义。 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又想起梦中娘娘为了肖九岐,最后那几年一直硬撑着一口气,其实在她最后那一年,就已经听说娘娘身边已经离不开太医了,几乎是日日在凤仪宫待命。 梦中的傅元令不明白,但是现在的她明白了。 为母则强。 娘娘强撑着就是为了肖九岐,毕竟在梦中时,不管是楚王还是肖九岐的处境都不是最好的。 谭贵妃母子要比现在强势太多了,两下里碰撞在一起,若是娘娘不撑着这口气就走了,只怕肖九岐未必就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现在的他脾气依旧不好,但是整个人却不再阴郁,暴戾,不会动不动就出手打杀。 皇后一转头就对上自己儿媳妇沉默的神色,拍拍她的手,“咱们去那边走走,今年这龙舟赛不错,我瞧着竞春舫那画舫的样子挺新奇,难得你们年年出新花样。” 听着皇后娘娘的话,傅元令在这才打起精神开口说道:“上京城就这么大,其实画舫生意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买得起画舫的家族都已经买了,没有买的基本上也买不起倒不如用时再租赁更为划算。但是,人都图新鲜,所以这才想出来个新主意,竞春舫这边请了有名的山水大家云易先生,特意画了一年景的画舫,共计十二艘,今日拿出来的就是一月山水画舫,您仔细看看就能看到,上面画的是上京城一月时的山水景色。” 而后面还会有二月上京山水景,三月山水景,一直到十二月,十二月的山水景最美,雪景下的上京城晶莹剔透,飘在凛冬的环城湖上那才是湖船相映成趣,绝美天成。 义叔跟仁叔回来就闲不住,现在有了他们帮手,就有多余的人力把画舫生意往周边的府县扩展,而这一年山水景的画舫就是竞春舫的招牌。 皇后听完傅元令的话,侧头看着她,笑着说道:“论起做生意,你倒是主意随口就来。” “也不是我自己想的,我手下那么多的管事也不是吃闲饭的。”傅元令扶着皇后娘娘慢慢的在人群中穿行。 “我听说最近李家那边找你谈生意了?” 傅元令一愣,轻笑一声,“您都知道了?但是我没答应。” 皇后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看在老四的面子上答应。” 傅元令抬起头看着前方,“您要这样说,我跟李家的嫡长女李潇安关系也很好,照理说有好生意想要联手也是双赢的事情。只是现在关系着四嫂,所以我不打算跟李家做生意。再说,不管是王爷还是我,在我们心中李家是李家,四哥是四哥,想来四哥心里也是明白的。” 皇后就看着傅元令,“那你就不怕以后被人刁难?” 这个以后是指什么,傅元令心里清楚的很,是问她万一以后李德妃坐上太后的位置,会不会记恨今日的事情找她的麻烦。 傅元令以前只做生意精通,但是如今嫁进皇家这几年,对于宫里的事儿,朝堂上的事情,不敢说门清,但是也不是当初的门外汉了。 她就笑着说道:“母后,您手把手教我这几年,要是将来我还能因此受制于人,那真是无颜见您了。” 皇后乐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母后,不瞒您说,我跟王爷已经做好打算,等将来四哥真有那日,我们夫妻就会退一射之地,将造作局与西郊工坊送还朝廷,这样的大礼足以保王爷无忧。”傅元令轻声说道。 皇后没想到傅元令是这样想的,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这世上没有人不爱银子,金山银山捞到自己怀中容易,但是要是送出去就很难了。 “你真这样想?”皇后沉声问道。 “是,我们可不想步荣王府的后尘,虽说以四哥跟王爷的兄弟之情不会有什么摩擦,但是人心最是经不起时间的试探,所以见好就收才是最妥当的。于人于己,都好。” 皇后好半天没说话,任由傅元令扶着她在人群中行走,远处龙枭卫的人远远地跟着护驾。 荣王府这个例子真的是太惨烈了,若不是荣王有这样的魄力将造作局拱手让出来,只怕荣王府的下场更为凄凉。 虽说荣王府行事嚣张在前,但是朝廷也的确容不下造作局被荣王府握在手中。 1190:上京城一景真热闹 “母后知道了。”皇后娘娘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看着傅元令的眼神很复杂 傅元令:…… 总觉得母后在可怜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今年龙舟赛完美落幕,夺得山水画舫的居然是一群书生集体出钱组成的一支龙舟队,大家都乐疯了,大获全胜的当天就在山水画舫上开起了文会,烟花放了大半夜,将整个上京映的红彤彤。 不知道是哪个有才的才子,找来一种特殊的颜料顺着山水花纹涂在船身上,等到夜幕降临时,船身上的山水纹发出盈盈的光泽,像是活过来一样,似是海市蜃楼。 傅元令得了消息也是大为意外,人才在人间啊。 傅元令就让人去跟那书生商议购买这种特殊配置的颜料,准备涂抹在自己剩下的十一艘画舫上,只要想想十二艘画舫一字排开的场景就觉得很美。 今年陛下早就传出旨意不去行宫避暑了,所以今年上京城格外的平静。 伯府那边倒是来送了几次喜帖,宣意宣华都出嫁了,二房的庶子傅元俨跟傅元孟都娶了媳妇,前两位妹妹傅元令给添了厚实的添箱礼,至于两位庶弟她面也没露,只让尤嬷嬷替她走了一趟送了贺礼就罢了。 当初傅元令回伯府,这几位弟弟跟在傅元戎的身后对她可不怎么友善,摄于石氏也并没有跟她有什么往来,连塑料姐弟都不是,能送个贺礼都不错了。 石氏的二儿子傅元戎最近也在说亲,只不过这一位比起哥哥傅元玉真的是差远了,被石氏宠坏了的纨绔子弟,这婚事就不那么顺遂,听说石氏为了这事儿四处奔走,傅元令听说后也只是笑笑。 太夫人年初大病了一场,傅元令回去探望一回,好在挺了过来,只是身体弱了很多,如今府里的事情已经是完全没精力管了。 伯府早已经分家,傅元宪现在在京卫司已经是完全站住了脚跟,肖九岐挂着个指挥同知的官职,但是具体事务基本上都是傅元宪在管,而且跟指挥使沈同相处颇为融洽,现在杨露怀了第二胎九月就要生了。而远在外地的唐安珍还没有第二胎的消息,石氏现在心里有多焦急,傅元令不用想都能知道。 所以现在石氏给傅元戎挑婚事就格外的上心,最好是找个媳妇娘家显赫的,这样的话就能压傅元宪一头,二房在府里的地位就不用那么尴尬了。 若是谭雪薇没生下儿子,傅宣祎有儿子傍身,又是侧妃的身份,然后傅元戎自己也出众,那指不定还真能说一门好婚事。 但是眼下谭雪薇有子傍身,傅元戎又是个纨绔,哪家勋贵愿意把捧在掌心的嫡女嫁给这样的人。 若是家门高的庶女石氏肯定也不乐意,这不是委屈她儿子吗? 于是,傅元戎这婚事就耽搁了,石氏再这么挑下去,这婚事就更难了。 只是这些跟傅元令都没关系,倒是陆家姐妹出嫁后年节时会给傅元令送节礼,两姐妹的婆家虽然都不是那么完美,好在俩姑娘在娘家经受了挫折,到了婆家孝敬长辈,与丈夫和美,日子倒是过得比预想中还要好些。 两姐妹也先后有孕了,真是好消息。 而傅婧也在两姐妹嫁人后没多久就回了江州,傅元令听大夫人说陆岫玉的日子很不好过,嫁的夫君前头妻子生的儿女都大了,她一个继室跟人孩子差不多大,哪里能压服得住。 而且做丈夫的也并不偏袒她,日子挺煎熬的。 傅元令就想以陆岫玉那性子,不管是嫁到哪一家都过不好的。 就好比王瑾媛,当初谁能想到她嫁给了杨露的弟弟杨其呢。 这门婚事可真是着实让傅元令吃了一惊,里头的干系还是三夫人私下里跟她说的。 傅莹为了女儿的婚事到处相看没少费心,结果有一回王瑾媛跟傅宣祎见面聊天,傅莹无意中听到侄女居然撺掇着自己女儿去给瑾王做小,傅莹当场就炸了,把傅宣祎从侯府撵出去,还把自己女儿关了起来。 傅莹这口恶气不出,就跑回娘家摁着石氏骂了一顿,什么傅宣祎自己给人做小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拖着表姐妹一起。她不要脸,她们长平侯府还要脸呢。 这姑嫂俩算是因为此事翻脸了,正因为这样,傅莹才着急忙慌的给女儿相看。 但是王瑾媛的名声着实不是很好,她一向任性,不少勋贵家的夫人都知道的,自然是对这门婚事避之不及。 杨露的母亲杨夫人对儿子的婚事盼的很高,一心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勋贵高门之女,但是杨夫人又不太在勋贵间走动,所以对于王瑾媛并不是很了解。 杨澄也是朝中重臣,长平侯府是勋贵,杨夫人跟傅莹一见面,两人心里对这门婚事都很满意,于是这婚事就以最快的速度定了下来。 等杨澄杨大人知道时都晚了,交换了八字也不好随意悔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哪知道等王瑾媛嫁过去,杨夫人才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的厉害,这两婆媳都不是好相与的,可不是针尖对麦芒,家里天天唱大戏。 杨夫人就让人给杨露递话,让杨露回家管一管,毕竟王瑾媛的母亲是平宁伯府老太太的女儿,这么一层关系在,杨露出面总要好一些。 但是大夫人直接出面拒绝了,就以儿媳妇要好好养胎为由,压根不许杨露回娘家。 为了护着媳妇,大夫人也是豁出去了。 人这辈子,真是不到闭眼那一刻,都不知道会给你怎么样的惊喜。 杨其是个什么性子傅元令不关心,但是王瑾媛跟杨夫人那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婆媳啊,个顶个的自私。 如今杨家婆媳日常两三事,都要成为上京一景了。 这一年一晃半年又过去了,日子快的就跟做梦似的,一眨眼又到了盛夏十分。 肖翀已经是满院子跑的皮小子,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往演武场跑,不仅自己去,还要抓着肖翼一起去。 1191:待遇不同 俩孩子虽然相差只有几个月,但是现在已经能看出不同来。 肖翀每天精神头特别足,饭量也大,肖翼爱静,但是肖翀拽着他去演武场习武,他虽然不喜欢还是跟着去了。 那不去也不行,家里有个狠心的王叔,一双眼睛跟狼似的,肖翼也不敢不从。 现在年纪小,也不是真正的开始习武,而是先让孩子们习惯一下,等到三岁之后正式开始,就不会觉得很辛苦了。 傅元令当娘的自然是不忍心,但是她从不在孩子们面前驳肖九岐的话,所以肖翼求助无望,只能乖乖的每天跟着肖翀往前冲。 傅元令特意让人给来孩子做了十几套短打换着穿,肖翼更绝望了。 宋大娘年纪渐长,做了厨房的大管事,除了小主子的饭菜,便是王爷王妃的膳食都是她带出来的大徒弟掌勺,手艺虽然不如宋大娘娴熟,但是挑嘴如肖九岐也默认了。 每天早上俩孩子从演武场回来,宋大娘都会准时送上一碗养身汤,专为小主子熬制,半夜就捅开炉子大火烧开小火慢滚,一个月的早膳汤都不带重样的。 肖九岐:…… 总觉得自己这待遇连儿子都比不上了! 元智跟元信的婚事也都定了下来,杨叙倒是相中了元智,奈何杨母有自己的打算,不等儿子开口,就为他定下门当户对的婚事,杨叙就只能把自己这心思放下。 他知道王妃身边的人,是绝对不会给人做小的,既然话还没出口,那就永远不要说了。 杨叙成亲后反而往外跑的日子更多,傅元令从傅家的管事里精挑细选的为元智跟元信挑了夫婿,端午节后,义叔跟仁叔作为长辈就为二人一起办了婚礼,把她们嫁了出去。 婚事就是要你情我愿,纵然杨叙喜欢,但是杨母不喜,做了婆媳那也是冤家,傅元令才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当然,傅元令也并没对杨母有不满,天下做母亲的都想给儿子最好的。 傅元令身边的丫头,她自己纵然看着千般好,但是在别人眼里,终归只是王妃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况且在外做大管事也不是哪家的做婆婆的都能接受,毕竟做婆婆的更喜欢儿媳妇膝下尽孝伺候公婆。 嫁给傅家自己的管事,傅元令就一点也不怕自己的丫头会受委屈,元智跟元信出嫁后不足半月就又回来当差了,喜气盈盈的,一看就知道在婆家日子过得舒心。 那是要高兴,傅元令给自己俩丫头的陪嫁那是相当的厚实,田庄铺子连服侍的小丫头都准备足了。如此做儿媳妇即便不能时时在家伺候婆母,也有丫头顶上,那做婆婆的自然就没怨气了。 元礼年后就查出有了身孕,傅元令强行让她回去养胎,等生了之后想要回来再说。毕竟成亲几年一直没消息,裴母早就盼孙子了。 元礼的管着的织锦工坊就让仁叔暂时替她掌管,义叔也时常过去帮忙。 如今的西郊比当初的规模翻了数倍,从最初建造的织锦工坊往远处看,一眼都望不到头,顺着环城湖望去,就能看到一排排的水排绵延到天际十分壮观。 等到乞巧节,傅元令带着孩子们进宫,肖翀一进了凤仪宫就撒欢的往里跑,边跑边喊,“皇祖母,翀儿来了。” 傅元令扶额,简直没眼看。 没办法,帝后对肖翀宠的紧,这孩子在宫里那就是属螃蟹的横着走,颇有他爹当年的风范。 傅元令牵着肖翼的手还没进门,就听着皇后娘娘笑着说道:“我们翀哥儿可来了,皇祖母都想你了,快让皇祖母看看,哎哟,怎么瘦了,可得多吃点好吃的补一补。” 傅元令叹气,这都吃成小胖墩了,哪里瘦了啊? 有种瘦叫长辈认为你瘦! 不接受反驳,长辈说的就是真理。 傅元令跟肖翼走进去,果然就看到肖翀已经抱着小点心吃上了。 皇后娘娘招招手把肖翼也叫过去,塞给他一个同样的小碗,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翼哥儿也吃。” 肖翼手里被塞了小玉碗,就只能抱着碗给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并没有让肖翼以荣王府的规矩称呼,而是让他跟着肖翀一样叫他皇祖母。 皇后娘娘这份仁心,傅元令心里是感激的。 孩子小时候往往分不清楚是非对错,但是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跟眼神,皇后娘娘这样做是为了肖翼着想,不想让人把他跟肖翀分出个你我内外来。 也是为傅元令跟肖九岐着想,不能把孩子养大了没能养成恩反而养成仇。 肖翼低头就看到小碗里是他爱吃的芙蓉糕,眼睛里就带了笑,高高兴兴的坐在弟弟身边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傅元令跟皇后娘娘见过礼,回头就看着俩小家伙,一个吃的风卷残云,一个吃的秀气雅致,这可真是…… 捂脸! 皇后娘娘顿时就被逗乐了,看着傅元令说道:“小九小时候就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本宫瞧着挺好。” 傅元令出了点头还能说什么,但是作为长子,以后还要做弟妹的榜样,等大一些规矩就得学起来。 这点就不要说了,免得帝后心疼。 肖翀吃完了把小碗往桌上一放,立刻就有宫人过来给他净手擦脸,等收拾妥当,肖翀就说道:“皇祖母,见皇祖父。” 这是要去见陛下,皇后拍拍肖翀的肩膀,“好,皇祖母让舒嬷嬷带你去,好不好?” 肖翀点点头,高兴地就往外跑。 舒和连忙跟上去,一叠声的喊着慢一点小心摔跤。 肖翼一动不动,依旧坐在椅子上吃糕点,傅元令看着他心里直叹气。 肖翼是个很敏感的人,纵然陛下待他也不错,但是跟肖翀比起来还是有很明显的不同,这孩子就不愿意去陛下面前。 肖翀一开始还闹着哥哥去,时日长了知道哥哥不会去也就逐渐放弃了。 傅元令知道,这种差距以后会越来越明显。 毕竟陛下偏心肖九岐是那样的理直气壮,所以对待孙子那也是颇有养儿子的做派。 傅元令看着静静坐着的肖翼,心里有些发愁。 1192:另有谋算 乞巧节前一天晚上,大家就会寻一只巧娘(蜘蛛)放在锦盒里,过上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大家打开锦盒,看谁的巧娘织出来的丝又细又密又大谁就赢了。 这种时候就是考验大家的眼力跟本事了,一般来说巧娘越大越强壮的,就越容易获胜。 肖翀等一群小娃娃虽然不知道巧娘是什么,也不懂得乞巧节的意义,但是他们喜欢看网啊。 头一天陛下就把肖翀带进了宫里,给他捉了几十个巧娘让肖翀选一个放到了锦盒里,今天肖翀急着去见皇帝,就是要看他的网去了。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说今日皇帝的孙子辈们几乎都进宫了,就为了一张乞巧网。 等肖翼吃完点心,皇后娘娘拿出一个锦盒笑着递给他,“这是我们翼哥儿的巧娘,拿着去找哥哥弟弟们玩吧。” 肖翼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给皇后娘娘道谢,这才跟着凤仪宫的人去了前殿找肖翀他们。 肖翼一走,皇后娘娘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孩子们都能满地跑了。” 傅元令点点头,“可不是,说起来今年谭贵妃那边带着大皇孙倒是不少露面。” 肖启比肖翀大的多,早已经开蒙,小小年纪倒是一把读书的好手,而且口齿伶俐很会讨人喜欢。 傅元令见过一回,肖启小的时候还挺像吴王,现在长大了些,身条一抽,五官慢慢长开,那张脸倒是比吴王还要漂亮些。 以前谭贵妃是绝对不肯带着肖启出来的,但是随着皇三代们渐渐长大,而谭雪薇的孩子还在吃奶,不要说跟肖翀这样得皇帝宠爱的小孩子比,便是跟只比肖启小一岁的肖雎比起来差距都太大了。 一群能在陛下跟前露脸的孩子,一个还只能窝在后院吃奶的孩子,谭贵妃再不情愿也得带着肖启露面,为了压制肖启,谭贵妃还带上了梅莹玉生的肖珲。 今年没去行宫避暑,所以乞巧节就办得热闹些,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一群王妃就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人人手里都捧着个锦盒。 傅元令跟陈妍还有徐秀宁凑在一块说话,另一边李德妃谭贵妃等一众嫔妃跟皇后娘娘在说话。 谭雪薇也来了,瞧上去气色不错,孩子太小没带进宫,跟东川王妃她们坐在一起。 陈妍扫了一眼,就笑着说道:“现在吴王府可是热闹得很,你听说没有?” 傅元令略有耳闻,轻轻颔首,“倒是听说一些,不过想来也不会出大问题,毕竟吴王妃还是能稳住的。” 李秀宁闻言目光从远处的谭雪薇身上收回来,轻轻一笑,“那可未必。” 这几年各王府陆陆续续的都添了几位侧妃,也有庶子出生,但是都没闹出吴王府那么大的动静。尤其是今年吴王带着俩庶子经常进宫在陛下面前露面之后,谭雪薇的处境就有些微妙起来。 “那跟咱们也没有关系。”陈妍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若是以前她还会为傅宣祎担忧,但是经过宋朝云的事情后已经不会了。 不管傅宣祎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不管她知不知情,总之这件事情走了石府的路子,是为了吴王铺路,是拿着瑾王故去的生母当垫脚石,这事儿就已经结了仇。 虽然现在陈妍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把人接近宫后又不理睬,还是皇后娘娘替她争取了个美人的位份。 皇后娘娘主持后宫的乞巧节,不管是宫妃还是几位王妃都拿出自己准备的巧娘,打开来看看谁的网最佳。 傅元令并不愿意出风头,所以挑选蜘蛛时就选了个中不溜秋的,此时大家把盒子一打开,她的蜘蛛泯然于众人间,不上不下的刚刚好。 还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宋朝云的蜘蛛网最佳。 众人:…… 这个意外可真是淬不及防,陈妍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去看傅元令,却见傅元令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面上的笑容都没变一变。 徐秀宁却若有所思的先看了李德妃一眼,果然就看到李德妃的神色很不好,她慢慢地垂下头,嘴角微微一勾。 想起这大半年来的事情他就觉得很是畅快,以前是她想叉了,幸好元令骂醒了她。 再加上王爷对她的态度也让她很意外,没想到这件事情王爷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底气更足了些。 如今瞧着李德妃在后宫处处碰壁,她的心里竟有种难言的痛快! 姨母提拔宋朝云,一开始她是想不通的。 明明这是谭贵妃她们故意找个肖似云贵妃的女子承宠,然后想要激怒姨母跟谨王,但是没想到谨王胆子那么大,将关洲小筑直接给砸烂了。 更没想到的是陛下的态度,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好像就没看到,就这么过去了。 可怜那宋朝云不上不下,在后宫煎熬这么久,没名没分的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如今姨母出手为她请个名分,今日又让宋朝云大出风头,彩头就是获胜的嫔妃会得了给陛下送养身汤的机会。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毕竟陛下翻过年就小病了一场,后宫更是久不踏足,这么个面圣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抢呢。 可现在落在了宋朝云的头上,别人或许猜不透皇后娘娘的心思,但是娘娘是她的姨母,她却还能猜出几分。 娘娘扶持宋朝云,一来是让宋朝云跟贵妃一袭决裂,二来这么肖似云贵妃的人往陛下跟前走动的多了,难保陛下真的会没有想法。 若是宋朝云倒戈姨母这边,会替谁说好话? 当然是谨王! 只怕是李德妃也想到了这里,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不过,徐秀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元令能不能想到,她犹豫一下还是没有立刻跟元令通气,还是看看再说。 万一自己想错了呢?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元令转头看着她,笑着开口,“四嫂,今儿个真是热闹啊。你说宋美人去前殿送汤,见到那么一群孩子跟诸位王爷,他们会怎么想?” ------题外话------ 小朋友发烧了,鸡飞狗跳的一天,只写出来一章,剩下两章白天更新,更新时间不敢保证,大家最好是中午刷新一下,不用总来刷新,中午没更新,大家就晚上八点来看差不多就有了,感谢大家支持跟理解,么么哒小可爱们。 1193:皇帝的赏赐 这谁能知道呢? 当初宋朝云在桃花镇庙会上被皇上带回宫,大家都以为这一位一定能乘风而上,哪知道瑾王半路发疯,直接把宋朝云给扔出了关洲小筑不说,还把关洲小筑除了当年云贵妃亲手所写的牌匾带走,其他的都给砸了啊。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瑾王扔了宋朝云砸了关洲小筑,陛下不仅没生气,而且居然还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后续瑾王给长乐公主的驸马塞人的事情更是人所周知,为什么塞人? 后来就都知道了,虽然不知道长乐宫主此事当不当真,但是瑾王做事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还真的是不怎么冤枉人。 于是这宋朝云居然是经长乐公主的手到了陛下身边,这下子大家真的是惊到了。 瑾王能不发疯吗? 这要是换做别人,找个长得跟你娘一样的女人去睡你爹,你要是不动怒那就……不是个人了吧? 也就那怪吴王那边的人后续根本就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 这谁敢啊。 可是自从皇后娘娘给宋朝云请封了美人的位份之后,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所以现在这是皇后娘娘想要推着宋朝云承宠? 可是为什么? 皇后娘娘待瑾王如己出,听闻当初跟云贵妃也是情同姐妹,那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宋朝云提着膳盒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前殿走去,面上瞧着无恙,至于心里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 不要说李德妃的脸色不好,便是谭贵妃的也是怒火三丈,头顶上几乎要冒烟了。 但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谭贵妃早已经不如当年盛宠时那么嚣张,现在陛下除了肖翀进宫时会到凤仪宫之外,其他时候基本都在自己的寝殿歇息。 谭贵妃现在不想面对事实也不成,虽然说是整个后宫都失宠了不是只有她自己,但是她就是莫名感到心虚跟不安。 所以现在面对皇后娘娘下意识的就会避让几分,没有当初的锋锐了。 宋朝云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不过身后跟着来的还有一串萝卜丁。 肖翀第一个跑过来的,冲着傅元令喊了一声娘,脚步也不停一下的窜过去,一头扎进了皇后娘娘的怀里,一口一个皇祖母的叫着。 傅元令:…… 陈妍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徐秀宁也笑的厉害,看着坐在皇后娘娘怀里的小胖墩满脸的喜欢。 这孩子真壮实,跟小牛犊子似的,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楚王身体不好,徐秀宁生下的肖瑞珠身体也不是很康健,所以他们夫妻就特别喜欢胖嘟嘟又有活力的孩子,看上去就健康啊。 肖翼乖巧的到傅元令身边,抬起头甜甜的喊了一声,“王婶。” “乖。”傅元令把肖翼抱起来放到身边的椅子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小萝卜丁各找各妈,在这么一群孩子中只有肖启跟肖珲不是王妃嫡出,站在谭雪薇的身边,俩孩子很显然都有些紧张的样子。 相比之下肖翼也不是傅元令亲生,但是这俩在一块就亲近多了。 谭雪薇即便是想要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子也有些为难她了,毕竟跟傅宣祎还有梅莹玉的恩怨实在是太深,而且谭贵妃跟吴王决定把俩孩子带进宫在皇帝面前刷脸,这等于抢夺了谭雪薇儿子的利益,她能高兴吗? 这样的情况下,谭雪薇想要装也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这会儿她即便是脸上有了笑容,那笑容实在是有些牵强,牵强中还带着几分不耐跟厌恶。 傅元令将桌上的小点心给肖翼吃,又让人端了水来给他喝,肖翼的身轻松惬意的靠着王婶,小口的吃着点心,虽然一大一小没怎么说话,但是就是能看出很亲近的意思。 肖翀此时正在跟皇后娘娘连说比划蜘蛛网的事情,得意洋洋的拍着胸口说道:“翀儿的最棒,最大,最密,最……最好看,皇祖父说了赏……赏……” 显然赏什么他给忘了,或者是年纪还小说不出来。 但是,肖翀这么大口齿这么伶俐已经是很令人意外了,毕竟很多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连说清楚话都有些困难,但是他不仅能把话说清楚,还特别爱怼人。 真是跟瑾王亲父子没跑了,据说瑾王小时候说话特别早,而且也是爱怼人。 感受最深的必然四谭贵妃母子了。 所以现在谭贵妃看着肖翀,就想起瑾王小时候,就觉得牙也痒痒,手也痒痒。 众人都盯着肖翀,看他能不能想起来,哪知道肖翀眼珠儿一转,看着肖雎大声说道:“二哥,说!” 肖雎:…… 肖雎是东川王的儿子,比肖启小一岁,说是小一岁,其实只小五个多月,两人个头上相差无几,五岁的孩子开了蒙读了书,站在那里一板一眼像足了小大人。 跟肖启年纪最相近的就是肖雎,然后是远在封地的肖遥,再往后就是文平王府的肖泽,肖泽比肖启小十个月,明显就矮了些,在两位哥哥面前很像弟弟了。 但是,大家听着肖翀脱口就喊肖雎替他说,而不是年纪最长的肖启,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别看小孩子小,那也是有家庭渊源的承继,显然知道谁更亲近,谁不能亲近。 肖雎那就是被家里的父母耳提面命过得,绝对不能得罪肖翀这个小小霸王的,见了面一定要捧着哄着,千万不能起冲突。 毕竟起了冲突,肖雎的爹不敢打也打不过肖翀的爹,而且还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认怂,自己儿子是哥哥,哥哥让着护着弟弟那是应该的嘛。 所以,肖翀一群兄弟中,除了焦不离孟的肖翼之外,最喜欢的就是二哥肖雎了。 于是,一有事情,立刻就找二哥。 肖雎就上前一步,先给皇后娘娘请了安,这才用清脆的小童音说道:“皇祖父说,翀哥儿既然赢了,就把当初他喜欢的京郊的小园子赏他,要是六弟喜欢蜘蛛,就让人弄个养蛛房给他玩儿。” 养蛛房…… 傅元令眼前一阵阵发黑,真是好样的! ------题外话------ 大约今天就只能更四千字了,孩子发烧不舒服很粘人,实在是很难挤出时间码字,望大家见谅。今天凌晨没有更新,大家明早起来看吧,感谢小可爱们理解跟支持,么么哒。 1194:为孙铺路 傅元令的注意力只在养蛛房上,其他人却听到了京郊的小园子,那可不是什么小园子,而是早些年陛下还是王爷时,先帝赏赐给陛下的。 当然,当初先帝赏给陛下时的确不大,但是后来陛下登基之后又修建一回,那园子自然大变样。 而且,那园子距离西郊工坊很近啊。 只怕陛下借着赏皇孙的名义赏给瑾王夫妻吧。 大殿里静了一下,但是很快的郭贤妃就开口说道:“这可真是好事儿等哪天六皇孙在园子里摆个宴,让你的兄弟们一起去乐乐,大家也好有个好去处了。” 自打儿子清阳王跟着肖九岐步步高升之后,郭贤妃这态度转变的很快,不仅对陈妍和颜悦色起来,连对瑾王夫妻都特别的和煦,此时郭贤妃一开口,倒是让大家心里那点不自在消失了些。 想想也是啊,陛下早些年就偏宠瑾王,一路宠到大,到现在当了爹的在外头惹了祸还是陛下给他收拾烂摊子。上回把关洲小筑砸了,陛下不也没说什么。 再看着肖翀这张从瑾王身上扒拉下来一模一样的脸,皇帝不喜欢才怪了。 要不人家瑾王妃运道旺,这大家都生孩子,就人家最会生,生了个小版的瑾王,陛下那颗心本来就是偏的,现在只不过是更偏了点。 肖翀这是皇三代里第一个被赏赐了皇园的人,而且这园子还是陛下曾经住过的,这意义可就不同,毕竟皇家的园子多了,陛下怎么就选了这一处? 听说早些年吴王就打过这园子的主意,但是陛下也没舍得给。 现在好了,谁都不用惦记了,吴王跟瑾王都没得了这园子,被瑾王的儿子拔了头筹。 皇后娘娘心里也很是意外,面上却没露出来,听了郭贤妃的话就笑着说道:“那也行,等回头本宫跟陛下回禀一声,大家都去乐一乐。” 肖翀可不知道皇祖父给他拉仇恨了,听到皇祖母这样说就跟着重复一遍,“乐一乐,乐一乐。” 徐秀宁轻笑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傅元令:…… 总感觉陛下再这样搞下去,自己早晚头秃。 陈妍看着傅元令哭笑不得的脸,微侧着身子跟她说道:“瞎担心什么,这是陛下赏的,谁敢不服?” 话是这样说,理是这个理,但是人人都这样理智,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了。 皇后娘娘抱了肖翀一会儿,就把他放下来,笑着道:“跟你的哥哥们去玩吧。” 目前唯一一个弟弟就是谭雪薇生的肖睿,只是年纪太小没带出来,所以现在肖翀还是在场最小的一个。 肖翀立刻就从蹦下来,跑到肖雎跟前比划道:“二哥,陀螺,陀螺,快!” 肖雎的陀螺玩得特别好,肖翀年纪小腕力不足,即便是抽一鞭子也转不了多久就倒了,所以他很喜欢看肖雎抽陀螺。 肖翀拽着肖雎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着舒和喊道:“舒嬷嬷,嬷嬷,陀螺,拿来。” 皇后娘娘这里给肖翀准备了一大盒子各色式样的陀螺,嵌金雕银花样百出,肖翀可喜欢了。 舒嬷嬷笑呵呵的进去捧了个匣子出来,肖翀抱不动,就转头看着二哥。 肖雎还能怎么办,伸手从舒嬷嬷手中接过来,一手拿着锦盒,一手牵着肖翀往外走。 抽陀螺的小鞭子都挂在偏殿里的墙上,肖翀经过肖翼身边时,另一只手就把他拽下来一起走。 肖翼爱静并不想去,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小孩子们都喜欢这种东西,皇后娘娘想的周全,不止是给肖翀准备了,凤仪宫里还有另外备了一些,像是今天这种状况就能拿出来给孩子们玩,大家都有的玩那就不会抢了嘛。 肖启带着肖珲也跟着出去了,俩兄弟在人前倒是瞧不出什么,等出了殿,肖珲就不耐烦跟肖启在一块,自己就跑了去找别人玩。 肖启站在廊檐下眼睛却落在肖翀的身上,明明他们俩是有更亲近的血缘关系的,但是却没什么往来陌生的很。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跟肖翀的母亲是姐妹,但是他们却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兄弟。 肖珲去找肖泽玩,肖泽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是还是带着他一起玩儿。 肖翼不喜欢这些,手里拿着个鲁班锁,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头玩一玩鲁班锁,就会抬起头看一眼弟弟。 肖翀胆子大,又爱玩,肖雎玩陀螺很有一手,花样百出,兴奋的肖翀不时地就大声叫好,整个院子好像一下子都热闹起来。 殿中诸人听着院子里孩子们的笑闹声人人面上带着笑容,文平王妃从殿中望出去就能看到肖珲缠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心里很是不高兴。 肖珲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庶子,她心里自然是看不上的。只是心中不喜,面上也不能露出来,只盼着娘娘赶紧散了,她也好把儿子带到身边。 如今吴王楚王斗得越发的厉害,他们几家王府现在可不敢轻易站队,个顶个的墙头草,努力不随着朝中狂风飘摇。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看着谭贵妃笑着说道:“上次贵妃说让肖启进御书房读书的事情,本宫已经跟陛下回禀过了。” 皇后娘娘此言一出,大殿中安静了一瞬,谭贵妃居然为肖启读书的事情请示皇后娘娘了? 孩子们长大进宫读书是宫里惯例,但是这里头还有个说法,那就是墨守成规一般来讲送进宫读书的都是府里的嫡长子,也就是以后承继各府王爵的孩子。 毕竟进宫读书给孩子们请的先生肯定是朝中有名望的大儒,而且在宫里读了几年书放出去,等将来只要这些孩子们不出大错,王府的爵位就没跑了。 但是,吴王府跟别的王府不同,肖启的身份跟别府的庶子也有些不同,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位孙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占了个长孙的名号,谭贵妃虽然不喜肖启,但是为了儿子,现在也要为这个孙子铺路。 那谭雪薇的儿子呢? ------题外话------ 今天第一更送上,上午应该还有一更,然后下午一更,时间不一定哈,什么时候写出来什么时候发,这几天情况特殊,尽量明天恢复凌晨正常更新。么么哒。 1195:侧妃妾室 谭贵妃此时的感觉复杂极了,看到傅元令就想起傅宣祎,想起傅宣祎就想起当初宫里那一场闹剧,想起那一场闹剧,她就对肖启这个孙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尤其是楚王在傅元令夫妻的支持下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重,她总是忍不住去后悔当年的蠢事。 甚至于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没有意外,傅元令嫁了儿子,那么现在一片光明前程的就是儿子了。 梅成川自从上回从桃花镇遁走之后,至今为止也没露面,甚至于就是儿子都有些联络不上他,除了中间时送回来一笔银子,就再没露过面了。 谭贵妃不能想,越想越生气,梅莹玉这么个妾室进了门又有什么用,一个两个的全是废物,用上他们是全都不顶用。 “娘娘,陛下怎么说?”谭贵妃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陛下今年生了一场病之后,更不愿意进后宫了,平日就算是后宫的嫔妃想要见陛下也很难,以前见陛下也不容易,但是至少还能见到。 但是今年一来,谭贵妃是真的一次也没能见到陛下,所以她才急了,不得不低头请皇后娘娘出面。 几十年来,第一次谭贵妃觉得很丢脸,第一次求皇后是为她不喜欢的孙子,心里这股子火气可想而知。 皇后看着谭贵妃笑眯眯的开口,“陛下其实早有打算,你啊这性子还是跟当初一样沉不住气。现在各王府的孩子也不多,只是孩子们之间齿序不同,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把孩子们分开来授课。” 谭贵妃愣了一下,“娘娘的意思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进宫读书?” 目前来说,就只有吴王府有庶出的孩子,其他王府还没有庶出的孩子出生,因此其他的嫔妃跟王妃并不担心。 唯一着急的只有谭贵妃了。 “是啊,就这么几个孩子,陛下倒也不忍心启哥儿跟珲哥儿在外读书,等中秋节后孩子们就都送进宫读书。”皇后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人,“不过,宫里规矩严谨,把孩子送进宫就要守御书房的规矩,守宫里的规矩。” 傅元令微垂着头,没有去看大家的神色,但是此时不用看也能知道大家只怕心里都有些犯嘀咕了。 皇后娘娘特意着重讲规矩,让人心头一沉。 毕竟小孩子哪有不闯祸的,不说别人吧,就他们家这个小魔星,傅元令都不敢说不犯错。 皇后娘娘看着大家都不说话,笑了笑又道:“就先这样吧,中秋节过后,愿意来就把孩子送进宫,若是担忧孩子惹祸,不送来在家请先生读书也是可以的。” 众人心头揪紧了,这是几个意思? 傅元令眉心也轻轻一皱,现在也不太明白娘娘要做什么了,还是说陛下要做什么。 “行了,坐了这么久大家都松散松散,午宴时再过来就是。”皇后笑着起身,扶着舒嬷嬷的手走了。 皇后娘娘一走,谭贵妃脸色铁青的也走了,谭雪薇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但是到了外头看到了肖启跟肖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叫俩孩子自己就跟着谭贵妃走了。 傅元令透过殿门望出去,就看到肖启的目光一直追着谭雪薇,一直到谭雪薇走了,他才慢慢地收回目光,小脑袋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珲倒是不在意,继续跟肖泽在一起抽陀螺,他们的陀螺跟肖雎的撞在一起,几个孩子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陈妍带着女儿芙姐儿走过来,小姑娘扎着一对小揪揪,傅元令看到她就高兴地拉着小手说道:“芙姐儿又长高了,我听你母亲说现在已经开始学女红了?” 肖凝芙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王婶,只是刚开始学,才学着拿针。” 傅元令笑着说道:“回头王婶让人给你送一箱丝线过去,若是不够用了就跟王婶说。” 肖凝芙忙道谢,小姑娘脸颊红红的,显然是很高兴。 陈妍哭笑不得,“现在是觉得有些兴趣,还不知道能学多久呢,指不定学个几天就觉得累撂下了。” 他们这样的家庭,孩子学女红也只是做个样子,没有哪家的郡主把女红当成正经功课的。 “小孩子什么都要试一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等到真的做了决定,就不能半途而废了。” “现在还有些小,等大一点就知道了。” 肖凝芙在一旁乖乖的站着,不时地抬头去看王婶,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很喜欢王婶,王婶总会给她带很多有趣好玩的东西,她的闺房里很多东西倒是王婶送的。 说着话,肖雁菡就跑了过来,先给六伯母跟九王婶请了安,这才说要请芙姐儿一起去玩。 “去吧。”陈妍看着女儿笑道,“不要乱跑,让奶娘跟着。” 肖凝芙乖乖的答应了,这才牵着妹妹的手走了。 “还是女儿贴心。”傅元令羡慕极了,她就想生个女儿,如今儿子大些了,就想着再生一个。“芙姐儿大了,你没想着再生一个?” 陈妍噎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想要生,那也得能逮着我们家王爷的人啊。” 王爷不在家,她跟谁生去啊! 傅元令一愣,随即就无奈的笑道:“也是,现在六哥整日在外奔走,在家的日子的确是不多。” 陈妍侧头对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如今看着也就是我们府上,你府上还有四嫂府上没有侧妃妾室了,等再过两年,这宫里的孩子就更多了。” 傅元令沉默一下,随着各家王妃进府的时间越长,不要说侧妃便是妾室都有抬进府的,听说有的府上侧妃妾室怀孕的不少,等到来年怕是孩子也得扎堆出生了。 毕竟现在随着诸位王爷在朝中都有了官职,不再是光头郡王,上赶着把女儿送进府谋前程的大有人在。 “郭贤妃那边没有催你吧?”傅元令低声问道。 陈妍笑了笑,“那倒没有,毕竟也不是我不生,这不是我们王爷忙。不过,倒是提过一回给王爷纳个妾室随着王爷出门也好有个人照应。” ------题外话------ 还有一更,下午的时候更新,大家三点左右来看看,若是没有就晚上来看,么么哒。 1196:吃过的苦 傅元令沉默一下,郭贤妃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毕竟清阳王现在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奔波,身边没个女人打点的确是有些不妥当,陈妍是不可能跟着夫君四处走的。 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不可能看着儿子在外受苦。 “六哥的意思呢?”傅元令问了一句,也就她们是表姐妹,换一个人,傅元令不可能问的这么直接。 “他呀,现在一门心思做大事,哪有时间儿女情长。”陈妍看着小表妹一脸担忧顿时就乐了,“放心吧,王爷拒绝了。” 只是陈妍也知道,这次王爷能拒绝,但是下一次呢? 自己还没有儿子傍身,其实她心里也是着急的。 傅元令皱眉,“不然我跟王爷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这两年让六哥呆在上京当差。边关那边的事情也不是非得六哥往那边跑,不过是一开始需要个人压阵,六哥去最合适不过。” 现在那边稳定下来,再从造作局派个人过去接手就成。 陈妍面色一喜,“可以吗?” “我问问,现在造作局那边的事情你知道我向来不插手。”傅元令道。 陈妍已经很高兴了,随即说道:“你也别为难,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总不能因为她耽搁了王爷的前程,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等我问过了再给你回信,不过你先跟六哥商量一下,若是六哥自己能同意就更好了。” 正巧这次清阳王从西临关回来交差正赶上乞巧节,能在上京多待几日。 陈妍笑着答应了。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另一边东川王妃几个笑着走了过来,大家就凑在一起聊天。 徐秀宁方才就被李德妃叫走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过傅元令现在倒是不担心了,徐秀宁想明白之后,李德妃再想让她吃亏那就不容易了。 一群王妃里日子不太好过的就数武陵王妃了,武陵王去年纳了侧妃,据说侧妃有孕了,而武陵王妃膝下只有一女。 武陵王妃瞧着就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不想被人看笑话,傅元令就发现有几次大家说这话她就一个人发起呆来。 只是这种事情她是帮不上忙的,别人的家务事,她跟武陵王妃来往不多,只能假装不知道。 等到午宴开宴,徐秀宁随着李德妃才一起回来,傅元令跟陈妍对视一眼,两人显然都发现了李德妃的脸色不怎么好,徐秀宁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好在今日的午宴因为有一群孩子在,所以宫嫔跟王妃们是分开的。 傅元令带着肖翼跟肖翀,陈妍带着芙姐儿,再加上一个徐秀宁她们这一桌就坐不下了。 徐秀宁帮着傅元令照看肖翀,只是肖翀吃饭的真的是省心,把吃食放进小碗里,自己就能用勺子吃的很好了。 肖翼也一点不费心,筷子都用的很顺手,傅元令只要给他不时的添菜添饭就好。 陈妍就看着傅元令问道:“你这孩子怎么教的,怎么能这么乖,我记得芙姐儿这么大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都不能吃饭,还是要奶娘喂的。” 徐秀宁闻言也忙看过来,“你倒是说说,我也取取经。” 傅元令哭笑不得的说道:“是有些不一样,你们养孩子那都精细的很,我们家养孩子那就是随孩子的意。从俩孩子自己想要拿勺子吃饭开始,我们就没阻拦过。” 小孩子自己吃饭,尤其是刚开始学会拿勺子,大人一般情况下怕孩子伤到自己,就会阻止孩子自己吃饭让奶娘喂食。 再加上小孩子吃饭不雅观,经常会糊一身一脸,看上去脏兮兮的,有规矩的人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的。 所以,孩子小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让孩子自己动手,都是由大人代劳。 还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打消了孩子学习的乐趣,随着年龄渐长自己也就不愿意动手了。 傅元令则不同,她是鼓励孩子自己动手的,哪怕是糊一身一脸也没关系,家里养着那么多的丫头嬷嬷,难道还不能给孩子多做几身衣裳,多换洗几回吗? 这种事情不能怕麻烦,要培养孩子的兴趣跟耐心,同时也是锻炼大人的忍耐力。 傅元令这么一说,陈妍默了一下,“你还真是说准了,我就是这样看着女儿糊一身就不愿意让她自己吃了。” 倒也不是怕麻烦,就是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心疼。 “小孩子会长大,我们总是要放手的。所以孩子想要自立时我们不能阻拦,得鼓励他们。等他们长大了,才能有更坚毅的心走他自己的路。”傅元令笑道,说着还拿着帕子给肖翼擦擦嘴角沾到的东西。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陈妍是真的有些好奇,毕竟这小表妹是在傅家长大的。 “是啊,我小时候可比这些孩子们吃苦的多。像是翀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我祖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我在账房听管事们回事,最乐意干的就是拿着一把算盘给我当玩具。我六岁的时候,单手算盘已经十分熟练,等到八岁双手算盘几乎不会出错了。” 打算盘是很辛苦的事情,默背口诀就罢了,关键是手得跟上脑子的速度,还要学会一心两用,眼睛看着账册,手指拨着算盘,回头对账还能不出错。 有些主家学不会算盘,下头的账房先生对账的时候就会偷偷做手脚,账册上少一个数字,那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外祖教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算盘背口诀,那时候只觉得枯燥无味,甚至于还装病逃学。 陈妍跟徐秀宁默,她们六岁的时候还是家里娇宠的小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所以现在元令能这样厉害,那都是小时候吃的苦啊。 她们这个年纪都在长辈的宠爱下活的轻松自在,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傅元令低头就对上肖翼看着她眼神,小孩子大概不懂的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大人语气的不同。 傅元令又给他夹了菜放在小碗中,笑着说道:“吃吧,吃饱了就带着弟弟去玩。” 肖翼又看了一眼王婶,再转头看着吃的正高兴的弟弟,自己犹豫一下还是继续吃饭了。 ------题外话------ 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大家久等了,今天凌晨我尽量恢复正常更新,谢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1197:咸鱼翻身 “这么小,不会是能听懂吧?”徐秀宁有些惊讶的看着肖翼问道。 “怎么可能,就是这孩子比较敏锐,能感受到大人语气的不同,察觉到大人心情的转换。”傅元令笑着说道,就算是能听懂人话,至少还得再过两年再说。 “也是,我就是看着孩子看着你的眼神有点担心的样子,还以为他能听得懂。”徐秀宁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听得懂,还是九弟妹说得对。 陈妍就道:“我也觉得翼哥儿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特别能沉得住气,就他玩鲁班锁就没见他玩腻的时候,换做别的孩子早就仍脑后了。” 傅元令不太愿意给肖翼冠上早慧的名头,太过聪明的人日子都过得艰难,慧极必伤,老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孩子就是专心一点,谁家的孩子还没点喜欢的东西。就像是肖翀一门心思玩,现在也是整日就想着法子变着花样的玩儿。”傅元令笑着说道,“我瞅着芙姐儿爱看书,从开蒙到现在,有时间就会翻两页,这也是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做起来格外的有耐心。” “也是,女孩子爱读书也是好事,读书明理,将来看人看物也能眼神好些。” 徐秀宁就乐了,“自己没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养孩子也就是那么回事,吃饱穿暖就成了,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 肖翼吃完就带着弟弟出去玩了,等到了院子里,肖翀就看着哥哥,“找皇祖父。” 肖翼摇摇头。 肖翀才不管,拽着哥哥的手就往外走,奶娘们一看赶紧跟上去。 肖翼只能跟着弟弟走,到了门外还在劝他,“王婶担心,还是回去。” “不怕!”肖翀拍拍小胸膛,这后宫就是他的地盘,他能怕谁。 肖翀对宫里的路十分的熟悉,带着哥哥从小路穿过去直接到了前殿,侍卫们看到肖翀拦都没拦一下,由着他带着肖翼走了进去。 有个小太监远远地就看到了六皇孙,忙转身进了大殿跟罗总管回禀,等到肖翀跟肖翼爬上高高的台阶,罗长英已经迎了出来。 “小主子怎么这会儿来了?”罗长英笑着问道,殿中皇上跟一群王爷朝臣还在吃酒,宴席没散呢。 肖翀见到罗长英伸开小胳膊,“抱!” 罗长英忙弯下腰把肖翀抱起来,就听着肖翀说道:“找皇祖父。” 罗长英只能抱着人往里走,肖翀还回头叫上哥哥,肖翼就跟了上去。 罗长英想要叫另一个小太监抱起肖翼,结果肖翼不愿意,只能由着他自己走进去,迈大殿高高的门槛的时候,才让小太监抱了进去,等进了门,又自己下来走着。 殿中人不少,听到动静就看着罗长英抱着肖翀进来了,后头跟着个肖翼,一时间大家的神色都看向了瑾王。 肖九岐对着儿子跟侄子招招手,“你俩来做什么?” 肖翀脆生生的回了一句,“找皇祖父。” 肖九岐:…… 他这个当爹的不要颜面的啊? 他就在这里,结果儿子不找他! 肖九岐哼了一声,就看着自家的小崽子从罗长英怀里窜下来,小跑着爬上台阶扑进了皇上的怀里。 “皇祖父,翀儿想你了。” 众人:…… 你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叫想念吗? 肖九岐脸色不好看,把肖翼拽到自己身边坐下,问道:“吃好了没有?” 怕侄子没吃饱饭就被儿子拽出来了。 肖翼乖乖的点头,“吃饱了才出来的。” 肖九岐的脸色好了点,“别总跟着你弟弟胡闹,他淘气的很,你先管好自己的肚子。” 周围偷听的人:…… 哪个才是亲生的哦。 亏的是今日荣王没来,哦,当然荣王一向不参加皇室这样的宴会,不然看到亲儿子跟瑾王这么亲近,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吐血哦。 另一边,皇帝把肖翀抱到怀里,笑眯眯的说道:“皇祖父也想翀儿了,吃这个水晶煎饺,有你爱吃的大虾仁,皇祖父特意给你准备的。” 肖翀的眼睛咕噜噜转,嘴里说道:“不吃,不吃。”又拍着小胸脯,“饱饱了。” 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哎哟,我们翀儿真乖,那你来做什么?” “看皇祖父。”肖翀一本正经的开口。 吴王嘴角抽了抽,这么小就是马屁精! 跟他亲爹真是一模一样! 皇帝今年小病一场,脸色一直没怎么养过来,原本丰润的脸颊此时也瘦削很多,看上去是有几分凶的。别的孩子见到他都很怕,但是肖翀不会。 所以皇帝这偏爱的也是理直气壮。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瞧瞧他儿子,就是得了他的真传,真会说话。 楚王低头轻笑,清阳王嘴角抽了抽,如今他在外历练的多了,胆子也大了,不像是以前看到九弟就腿软,现在也敢小小的表示一下不满。 多了两个小家伙,皇帝就不烦跟大家干坐着吃饭,吃了几口就带着肖翀出去玩,把众人扔在了殿中。 吴王给气的脸都黑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心里憋气。 又想想自己的儿子在父皇面前没多少脸面,还不如自己那时候呢,这一想心口就更疼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让王妃先生个嫡子,现在能在父皇面前得脸的至少还有自己的儿子。 他虽然也喜欢肖启,但是肖启毕竟是庶出,今年带着孩子没少在父皇面前露面,但是父皇就好似不喜,对肖启很一般。另一个肖珲在家里倒是脾气大得很,到了父皇面前跟个鹌鹑似的。 吴王越想越气闷,甚至于心里有些埋怨母妃,早几年若是母妃能想明白,那时候肖九岐还没生肖翀呢,多带着肖启在父皇面前露脸,多少也得有点祖孙情分了。 东川王跟文平王对视一眼,俩人的目光有迅速分开。 俩人的儿子都比肖翀大,肖雎性子大气爽朗,肖翀很喜欢这个二哥,连带着肖雎在皇帝面前都有些脸面,肖泽就不同,到底小一岁自己贪玩不爱迁就弟弟,肖翀不太乐意跟他玩。 所以文平王看着东川王就有些微妙,凭什么当爹的都是受父皇嫌弃,到了儿子这一辈,就有人能咸鱼翻身呢。 1198:吞了的钱都给他吐出来 皇帝扔下一群儿子跟大臣们带着孩子孙子去遛弯了,等人一走,殿中诸人这才觉得松快几分,在陛下面前总是端正拘谨的多。 刘松谨独坐一隅,肖九岐也不管别人的眼神,径直走过去,端着一壶酒拿着一只酒杯,与他相对而坐。 刘松谨看了瑾王一眼,慢腾腾的说道:“王爷也不避讳些。” 肖九岐轻哼一声,“避讳什么?再避讳你也是我媳妇的义父,这关系可折不断。喝酒,怎么那么多废话。” 刘松谨端起瑾王给他斟满的酒,这两年在西关府上操劳甚多,两鬓白发已现。 去年因为雪灾的事情,吴王一系攻击刘松谨见灾不报、不振,视百姓如无物,甚至于还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弹劾刘松谨为官公私不分,借用官职谋私利。 陛下大怒,一度将刘松谨押入大牢,还是肖九岐跟楚王出手查清真相,这才将刘松谨捞出来。 因为此事,肖九岐跟吴王的人几度交手,亏的是傅元令这边商队进出关口公文齐全,不然这次只怕也会被拖下水。 一夜之间刘松谨似乎就老了,刘夫人跟刘修文加上刘湘华几乎跑断腿,之所以‘铁证如山’,不过是刘松谨手下的一名官员被收买,泄露了西关府的机密信息,这才让刘松谨陷入被动。 事后虽然处置了泄密的人,刘松谨也官复原职,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年纪渐长,疑心越重,曾经有多信任刘松谨,现在一点风声鹤唳也会疑心疑鬼。 好在年前刘湘华跟谭经艺已经成亲,刘松谨出事,谭家也是鼎力相助并未就此撇清关系。 刘松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王爷瞧着心情有些不好啊,听闻造作局那边跟西郊冶炼工坊有些摩擦,不知道是真是假?” 肖九岐闻言抬头看着刘松谨,“你这老头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算什么事儿,改日我就让冶炼工坊那边换个人。” 刘松谨又抿了一口酒,“那可不容易啊。” 吴王学会了弯腰与忍耐,这一年来结交朝中重臣,礼贤下士,朝政上也是格外用心做事,虽然楚王也不差,但是陛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不知道。 尤其是刘松谨下狱,不少人都揣测陛下这是要给楚王一些排头。 刘松谨是瑾王妃的义父,瑾王夫妻是站在楚王这边,这样揣测也不是毫无根据。 “明日王爷可有空闲?”刘松谨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肖九岐举着杯子的手一顿,“四哥?那当然有。” 刘松谨这老头主动开口必然有大事,没时间那也得挤出时间来。 刘松谨笑了笑,“那我可得等着喝一杯王爷的热茶了。” 这是要把地点定在瑾王府。 肖九岐点头,“你是要去喝杯茶,樊老头上回跟你一见如故,唠叨好久约你一见,真是烦死个人。” 这就有上门的借口了。 刘松谨笑眯眯的放下酒杯,短短时日,不止是吴王在成长,瑾王殿下也是飞速的在长大,做事情不是只用拳头,如今知道不仅要用脑子,还能给人挖坑了。 俩人说了几句,肖九岐就端着酒壶跟酒杯走了,瞧他小气的,连壶酒都没给刘松谨留下。 俩人这一番话也不过是短短的功夫就说定了,好似肖九岐过去就真的跟刘松谨喝了杯酒。 楚王抬头看着小九走到了东川王身边,举着酒壶给他斟了杯酒,吓得东川王差点把杯子都扔了。 “五哥,你家小子不错啊,回头让他去我府上玩。”肖九岐还挺喜欢肖雎的,个头高愿意带着自己儿子玩,还能哄得住他,这小子不错。 东川王沉默一下,内心很是挣扎,还是不要了吧。 “等我有空就带他去。”东川王先答应下来,去不去的到时候再说,他敢当面拒绝吗? 并不敢。 “你有什么空?等过两天我还打算让你跟着六哥跑一趟西北,造作局那边职位空出来一个,你干不干?”肖九岐还是很自觉地,让人家儿子陪自己儿子玩,那就得给人家老子点甜头,而且五哥人还不错,至少这一年多没给他添乱。 能发展一下彼此的小友谊。 东川王眼睛一亮,哎哟,造作局那可是好地方,多少人挤破头进不去,瞧瞧老六跟着小九干了这才多久,现在走路都带风。 没想到他跟小九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都不如他儿子跟小九儿子那点交情回报快啊。 这一刻什么委屈儿子的想法全都没了,不就是陪玩吗? 去,怎么能不去! 另一边听墙角的文平王跟武陵王木着脸,一个是儿子还小自己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拴不住性子,哪里还能陪肖翀玩儿,另一位压根还没儿子呢。 肖九岐转了一圈回到他四哥这边坐下,俩兄弟喝了一杯。 吉巍走过来也坐下,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神,毕竟谁都知道他们一条船上的,没必要遮掩。 “二位王爷,请。”吉巍举起酒杯自己先一口闷了。 楚王身体不好,肖九岐把他杯子里的酒倒了一半到自己杯中,一口喝了,这才看着吉巍说道:“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大好日子的开心开心。” 吉巍并高兴不起来,看了一眼瑾王,轻声说道:“我得了一个消息,陛下可能严查各省钱粮亏空,治河赈灾等事宜。” 肖九岐不怎么在乎的说道:“查就查呗。” 反正他自家媳妇养着,没贪过朝廷一个铜板不说,还净往里倒贴了。 但是楚王的神色却有些不好看,肖九岐一愣,“四哥,不是吧,难道……” 难道他们这边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人? 楚王看着小九叹口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水至清则无鱼,四哥也不敢保证投靠我的官员全都是好的。” 肖九岐沉着脸,“哪个狗东西提议这事儿的?” 吉巍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齐大人提议的。” 齐岳? 肖九岐差点蹦起来,“是不是他又缺钱了?户部现在有了造作局跟西郊的税收他的小口袋不是都鼓起来了吗?” 这是要搞事儿了? 齐岳投靠肖霆那狗东西了? 要是这样,把那些年户部吞了他媳妇的钱都给他吐出来! 1199:你倒是舍得 吉巍看着瑾王神色不善,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再议吧。” 楚王轻轻颔首,看来是吉巍也刚得了消息,他看着小九,“无妨,咱们水不清,你以为吴王那边就能好?” 肖九岐又想起之前刘松谨跟他说的话,就给他四哥讲了一下。 吉巍就直接说道:“那明日正好就去王爷府上一起嘛。” 拜访樊大儒也是个好借口。 毕竟现在樊大儒扎根留在瑾王府养老的事情,满上京谁不知道啊。 就瑾王府那家学,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他都惦记着想把自己孙子送去,这不是没借口吗? 哎哟,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见到樊大儒可得好好地攀攀交情。 你说瑾王这命怎么就能这么好,就樊大儒那性子,若不是瑾王妃在,那肯定打死都不会进瑾王府一步的。 现在好了,因为瑾王妃的缘故,樊大儒不进去了,还要在那里养老。 真是羡慕极了。 等第二日一早,从朝堂上回府,吉巍就迫不及待的带了厚礼上门拜访了。 肖九岐黑着脸把人请进来,一瞧这架势也不是来看他的啊,若不是为了他四哥,他指定把吉巍关到门外。 吉巍提着礼物笑眯眯的进了门,开门见山直接说道:“王爷,我就不跟您绕圈子,趁着楚王爷还没到,微臣先去给樊大儒打个招呼,您能否行个方便?” “不能!”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里走。 吉巍一点也不在意瑾王这黑脸,笑眯眯的跟着走进去,开口说道:“王爷,我那小孙子博年性子好,又会玩还喜欢读书,跟小世子在一起,一定能跟他玩得好。您要是不嫌弃,做个伴读也是可以的。” 肖九岐哼了一声,“你倒是舍得!” 伴读都愿意。 只要能蹭樊大儒的课,做樊大儒半个学生,伴读算什么,做! “愿意,愿意的很,就怕王爷您嫌弃啊。”吉巍乐呵呵的随着瑾王往里走,边走边说道。 肖九岐捉摸一下,吉巍这么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想来教出来的孙子也不是木头人,自家儿子太野了,身边的确需要个稳重的人,考虑三秒钟,毫不迟疑的说道:“你敢送我就敢要,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不投我儿子的眼缘,还是要送回去的。” 吉巍嘴角抽了抽,知道瑾王很狗啊,但是狗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让人生气啊。 “等到时候让小世子见一见就成,若是不合眼缘,不用王爷您开口,我自己就把人领回去。” “这还差不多。”肖九岐点点头,又想起中秋节后进宫读书的事情,就看着吉巍,“要是能留下来,中秋过后就让他跟着一起进宫读书。” 吉巍也不傻,肯让孙子做伴读,不止是能跟着樊大儒开小灶,最要紧还是能进宫读书在陛下面前露脸。 “那就多谢王爷了。” 肖九岐心想这个老滑头,主意倒是打的噼啪响,不过还是要看他儿子愿不愿意。 把人送去了樊大儒那边,肖九岐不耐烦听樊大儒埋汰自己,索性转身就回来了,正看到自己媳妇要出门,就忙追上去,“早上没说要出去啊?今日义父要过来,我忘了跟你说了。” 傅元令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商盟那边有要紧的事情让我过去,我尽量赶回来陪义父用午膳。” 肖九岐就道:“那我送你去。” 傅元令看着他,“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你还是在家等着义父吧,我这就得走了,别送了。” 看着傅元令挺急的,肖九岐确实脱不开身,还是把裴秀叫来让他护送媳妇过去。 现在不太太平,路上还是注意些安全。 傅元令坐上马车急匆匆的走了,肖九岐站在门口,正要转身进门,就看到他四哥的马车拐了进来,正好跟元令的车子走了个对面。 两辆马车都停了一下,又看到车帘掀了起来,肖九岐估摸着自家媳妇跟四哥打招呼呢,想的没错,果然看到媳妇的马车给四哥的马车让开路,等四哥的马车过来,媳妇的马车才走了。 肖九岐下了台阶,略略一站,四哥的马车就到了。 楚王一下车就看到弟弟,笑着说道:“猜着你得在门口呢。” 肖九岐得意的扬眉,“那是,四哥进去再说。” 楚王笑着颔首,边走边说道:“我看到了吉相的车。” “哦,去找樊老头了。” “正好我也去给先生打个招呼。”楚王笑道,毕竟是打着探望樊大儒的名义来的,总是要露个面。 肖九岐摆摆手,“四哥那你自己过去,路你知道的,我就不去了,一去那老头就念叨我。” 楚王笑着说道:“先生念你也是希望你上进。” “我还不够上进吗?我这一年都没在上京打过人了吧?”肖九岐嘴角抽了抽,改邪归正的自己都怕了好吗? 楚王:…… 楚王去找樊大儒,肖九岐翘着二郎腿索性就在前院坐着,反正一会儿刘松谨也就到了,省得他还得再跑出来。 刘松谨来得晚了些,等他到的时候,吉巍跟楚王已经从樊大儒那边回来了。 几人一见面,刘松谨对着楚王拱拱手,“王爷。”又看着吉巍打招呼,“吉相也在。” 吉巍笑着说道:“真是难得能跟刘大人坐在一起喝茶,今日真是好日子。” 刘松谨嘴角抽了抽,这位相爷笑面虎,可别以为是个好糊弄的。 坐下后,刘松谨时间紧,也就不啰嗦,看着瑾王说道:“我就不饶圈子了,既然楚王爷跟相爷都在这里,想必是已经得了消息,户部要清查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吉巍之前就有些猜测,没想到自己真的猜准了,他看着刘松谨说道:“刘大人哪里得到的消息,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西关府什么时候能把户部的事情摸得这么透了。 刘松谨面对吉巍的质疑也不恼火,面色沉着的看着他,“吉相怎么知道的,下官就怎么知道的。” 吉巍一愣,脸色就有些微妙起来。 ------题外话------ 三更六千字送上,今日开始恢复更新了哈,么么哒小可爱们,爱你们。 1200:做个好人太难了 四人坐在一起,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刘松谨是陛下的亲近大臣,入狱事前,他一向是忠君党从不动摇。但是现在,却已经能跟楚王坐在一起喝茶。 吉巍当初坐上相位,固然是因为他足够出众,但是出众者多,相位落在他头上,楚王着实出了大力。 吉巍看着刘松谨笑着说道:“刘大人既然也知道了此事,不知作何打算?” 刘松谨闻言轻轻一笑,“吉相何须用话试探,下臣既然坐在这里,自然是有诚意的。” “诚意为何?”吉巍又问道。 面对吉巍的咄咄逼人,刘松谨并不恼火,慢条斯理地说道:“户部下查各地官员,大乾大小官员数以万计,总不能人人都查。所以这查谁就很有讲究了,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吉相指点。” “刘大人请说。” “清查官员虽是户部提出,然而行事者却是吏部,归根究底此事是谁首先提出来的?”刘松谨问道。 楚王听着吉巍跟刘松谨你来我往的打机锋,两人交手竟是不相上下。 吉巍抬眼看着刘松谨,“刘大人心知肚明,又何必来问。” “所以,吉相这是在担心什么?”刘松谨反将一军。 既然担心,必然知道那处不妥,既然知道不妥,必然这不妥之处跟吉相有关系。 吉巍:…… 自己差点掉坑里了。 看着吉巍神色不太好,楚王看着刘松谨一笑,“刘大人可有良策?” “没有。” 楚王:…… 肖九岐顿时就乐了,“四哥,我早跟你说过他这嘴巴厉害得紧,不肯服输的。” 刘松谨也不计较瑾王说话不怎么把门,喝了口茶,这才接着之前的话说道:“齐尚书提议查钱粮亏空、治河赈灾,必然是这几年在这两处地方花银子太多。银子一旦花的多了,这去向就得弄明白。齐尚书掌管户部多年,此人一向精打细算,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人。想来是因为南疆跟西临关的战事相继而起,让他没有时间跟机会把蛀虫捉出来,现在天下承平,百姓安乐,齐尚书这是想要算旧账呢。” 两江之地,多发河汛,西北多出旱灾,那么齐岳这就是想要把这两个地方的官员动一动。 这一动就要伤筋动骨啊。 吉巍抿着唇看着楚王,“王爷,您看此事要不要拦一拦?” 肖九岐听着刘松紧的话回过味来,又听吉巍这么一问,顿时就恼了,“拦什么拦,朝廷赈灾的银子都敢伸手,这群王八蛋捉一个杀一个才能解心头之恨!” 吉巍:…… 刘松谨垂头喝茶。 楚王听着这话就看了一眼弟弟,“小九,你要知道朝廷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不止是有吴王的人,还有投靠我的人。” “我管他什么人,四哥,你一向为百姓着想,这样的狗官就算是投靠了你,既然敢下这样的手,就不能容他。”肖九岐难得这么生气。 在外做官,若是任期内小打小闹弄点银子花花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赈灾的银子,那关系到百姓的命,敢伸这个手的人,心里哪有做官的良知,哪有为百姓分忧的作为。 这样的官员不处置了他,留着他干什么? 继续捞银子吗? 吉巍显然有些不同意,看着瑾王开口说道:“王爷,如今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楚王爷在朝中的根基才刚刚稳定,此时若是自断一臂,无异于便宜了吴王。” “你这话就不对了,就吴王那德行,什么臭鱼烂虾的都往自己身边拉拢,就那样的能有什么好人。这一网下去,四哥就算是有损失,那指定也是?吴王损失更大。”肖九岐不高兴了,斜眼瞪着吉巍,“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或者是收了什么人的银子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我跟你说,这事儿我知道了那就不能善了。” 吉巍:…… 心口疼! 他这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楚王好! 现在楚王每一个支持的官员都很重要,瑾王真是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瞎指挥! 俗话说得好,千里做官,为了吃穿。 不为了能捞点银子让家里人过得好,谁愿意十年寒窗苦读考功名。 只是吉巍也知道这捞银子也得分什么事儿,赈灾银子的确是过分了,确实不能容忍。 只是,现在吴王跟楚王正巧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一旦这个状态打破那就是你死我活。 瑾王什么都不懂,真是气死个人! 朝廷上的博弈,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楚王看着吉巍笑着说道:“吉相为本王着想,着实令我感动。只是事关天下百姓,不能因我与吴王之争而忽视害群之马。此事,若是父皇下令严查,我希望吉相能配合户部吏部彻查。” 吉巍觉得王爷疯了,但是一想自己当初投靠楚王也是看中楚王待人宽厚,心里直叹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高位坐久了只懂得衡量得失,还是楚王一如当初初心不改。 “王爷吩咐了,微臣照办就是。”吉巍还能怎么办。 刘松谨放下手里的茶盏,从袖笼里拿出一份名单来,单手放在桌上,看着吉巍笑着说道:“这是最近五年来两江与西北出入上京官员及其家眷侍从名单。” 吉巍大喜,“刘大人想得周到,这个可真是太有用了。” 西关府是上京的喉舌,出入此关必然要做记录,但是西关府的这些案册一般人拿不到。 所以这份名单就太可贵了,一下子把人员的范围就给缩小了,有助于楚王爷画圈精准打击。 楚王也很意外,对着刘松谨道:“多谢刘大人。” 刘松谨摇摇头,“若不是王爷之前那句话,下官不会拿出份名单。王爷大义在前,下官很是佩服。再者,这也是下官感谢王爷去岁搭救之恩你,最后国之蛀虫,非除不可,这是下官的本分。” 吉巍:…… 总觉一屋四个人,就他是个小人似的,头秃! 当个敢于直谏的纯臣,真特么的太难了! 吉巍一脸沧桑呃带着名单走了,这份名单上记录的官员还要仔细甄别,分清敌我。 1201:啧,白担心了 吉巍走了,刘松谨也要告辞,肖九岐立刻说道:“义父,阿元说了中午会赶回来,来都来了,吃过饭再走。” 刘松谨摆摆手,“西关府事务一大堆,我这里着实时间太紧。元令的心意我领了,等改日吧。” 楚王起身,“那我送送刘大人。” “哪里用四哥送,你坐着我来。”肖九岐连忙说道。 好歹是媳妇的义父,他这要是连人都不送,回来怎么跟媳妇交代? 楚王:…… 他就是想私下里跟刘大人说几句话,这个小九真是…… 刘松谨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看着楚王拱拱手,“王爷,西关知府的位置,你有兴趣吗?” 楚王心头一震,看着刘松谨,“刘大人不要因上次的事情心灰意冷,父皇对大人还是信得过的,上次只是小人作祟。” 刘松谨叹气,“年纪越来越大,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些力不从心,便想着换个地方。” 楚王看着刘松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没想到上次的事情让刘松谨都有了避嫌的意思。 “西关知府的位置刘大人只怕暂时还得坐着。”楚王笑着说道,这个位置一向是父皇指派亲信上任。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之前,刘松谨是走不了的。 “下官知道,只是给王爷提个醒罢了。”刘松谨说完拱拱手就告辞了。 楚王有心这个位置,那么就会从此刻起安排人选进入陛下的眼中,慢慢的运筹帷幄,等到合适的时机推出来就成。 他人情已经送到了,怎么把握就是楚王的事情了。 肖九岐把刘松谨送出去,沉默一路,到了府门外,这才开口说道:“您认真的啊?” 刘松谨看着瑾王,“是啊,毕竟一大家子人在呢,死占这个位置不放,早晚会成为靶子。王爷不用担心,我便是从西关府的位置上挪开,陛下念在我多年尽忠的份上,也会让我高升一步。” 肖九岐:…… 啧,白担心了。 刘松谨笑着走了,肖九岐叹口气转身回府。 见到他四哥,就说道:“四哥,你怎么打算?” 楚王对着弟弟招招手让他坐下,这才说道:“刘大人急流勇退是个聪明人,之前父皇对他起疑,让刘大人感觉到了危险。若是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只怕命都保不住。以吴王那些人的手段,想要把西关府把控在手里,刘松谨就是挡路石,是一定要搬开的。” 以前刘松谨不怕,那是因为陛下信任他。 现在想急流勇退,也是因为陛下对他的信任已经经不起打击,他不想冒这个险,想要退一步也是能理解的。 “四哥,右相的位置就这么一直空着?” 自从龙承志出事后,右相的位置一直空着,也不是没有朝臣上折子,但是父皇一直留中不发,现在谁也猜不透陛下的意思。 “不然能怎么样?难道你没发现,右相悬空之后,现在左相的权利也大受掣肘,父皇已经数次将原本属于左相的权利下放六部。”楚王道。 “这是要做什么?”肖九岐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儿。 毕竟,吉巍是站在四哥这边的。 “父皇,大概是这是要肃清超纲。”楚王也不敢确定,但是一旦左相的权利逐渐缩小,那么这个相爷就成了个摆设。 一旦架空丞相,朝中大权会落在谁的手里? 若是换做以前的老臣为相,父皇必然会投鼠忌器,毕竟老臣在朝中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吉巍坐上丞相的位置时间太短,还没能有更多的时间开展自己的势力。 所以架空现在的吉巍,自然是容易得很。 “四哥,你上回就说让我不要跟肖霆明着对着干,那现在你还是这样想?”肖九岐问道。 楚王点头,“这一年多来,吴王手中的官船坊发展的也不错,说起来管理衙门他倒也是有些能耐。” 肖九岐翻个白眼。 “父皇现在对于我跟吴王之间的争斗睁只眼闭只眼,未必没有观察的意思在内。你这时候若是明目张胆的站在我这边对付吴王,父皇自然就会觉得吴王委屈,难免偏心一点。” 肖九岐一脸的憋闷,“难道就这样?” “那倒也未必,你不要忘记了宋朝云。”楚王道,这个可是个大杀器。 找一个长相相似云贵妃的女子没什么,但是若是伪造一个长相肖似云贵妃的女子,自然又不一样了。 肖九岐恍然大悟,“难怪母后要提拔宋朝云,是四哥的意思?” 楚王点头,“是我跟母后商议过后决定的。” 因为自己生母的缘故让母后恼火,楚王是费了些功夫挽回的。 只是这些事情不用小九知道,免得他左右为难。 “怪不得。”肖九岐翘着二郎腿说道。 “什么?” “母后说不用我操心,原来是四哥把事情接过去了。我媳妇搞来的那个药剂,回头我给四哥你?” “也行。”楚王点头,“九弟妹花了不少钱吧?” 肖九岐觉得有些牙疼,“十万两!” 楚王没想到这么贵,“吴王跟长乐真是豁的出去啊,不是说没钱,这不是挺有银子的。” 洗容的药剂贵,当初易脸应该也是花费不菲。 肖九岐翻个白眼,“谁知道呢,不过我得了消息,梅成川给吴王送回来一笔银子,但是之后又消失了,我让杨叙一直盯着此事,现在梅成川是不敢在上京露面了,只要一露面肯定就跑不了了。” “梅成川此人当初九弟妹提醒过我,说他阴险狡诈,可惜我并未重视,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后悔了。”楚王苦笑一声,他发现九弟妹看人是真的准,很多事情都能被她说对了。 “那是,我媳妇那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厉害着呢。”肖九岐那个得意。 楚王:…… 这天没法聊了。 “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兄弟回头再议。”楚王起身告辞。 肖九岐想起媳妇早上匆匆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心里一直惦记着,就对他四哥说道:“我跟你一起走,四哥。” 1202:马匪 此时,商盟里气氛并不太好。 乔安易也在,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憔悴,聂家,邬家等五大商户的掌家人都在,此时神色都不太好。 颜老太君看着傅元令,“会长,整个商盟的商队几乎都遭了伏击,这可不是意外。老身打听过了,只有咱们商盟的商队出了事,这明显是针对商盟来的。”说到这里面色沉重,“尤其是颜家损失惨重,往西临关玉直关运送药材的商队,前后已经被劫三回。” 傅元令点头,“您放心,既然是商盟的事情,一定尽心尽力找个公道。这样,大家把各自损失的详细情况跟戚若重说一下,另外我准备组建一支护卫队,高价聘请江湖高手,诸位意下如何?” 蒋老爷子第一个表示赞成,“可以,毕竟这事儿事关商盟的前程还有大家的利益,咱们得团结起来。” 这两年他们几家加了商盟之后,银子赚了不少,而且现在楚王跟吴王平分秋色,以后的前程谁也不好说,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到时候他们商盟的人肯定得跟着飞黄腾达。 纵然是现在吃了亏受了损,也不能就此退出商盟,那以后在上京还怎么立足? 除非他们投靠吴王。 但是,他们既然已经站在楚王这边,再去投靠吴王,只怕吴王那边也不会信任他们,索性就一条路走到黑。 拼一把。 “可以是可以,只是咱们太被动了,不能总等着别人来找我们麻烦。会长,最好是咱们能主动出击,把幕后的人捉出来,这才能以绝后患。”易老爷子说道。 “对,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这群混蛋真以为咱们拿他们没办法?就我们这么多人,一家拿出一笔银子,都能砸死他们!”聂老爷子已经多年没这样恼火过了,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 卢承毅就看着自己身边的乔安易,低声说道:“乔会长,你以为呢?” 乔安易明显有些走神,听到卢承毅的话回过神来,这才说道:“我从西北回来得了些不一样的消息,诸位可能有点兴趣。” 傅元令看向乔安易,听着他的意思他应该是在西北呆了不短的时间。 说起来戚若重也跟他提过乔安易已经很少来商盟了。 “乔会长你说。”卢承毅就道。 “这次我在西北呆了小半年,大家也应该在商盟没怎么看到我。在西北的这段日子,除了为咱们商盟的商户在西北铺路之外,我听说最近西北突然冒出来一股马匪,来去如风,专门打劫过路商队,西北不少商队也遭了殃。不知道咱们商盟里的商队是不是也是被这样的马匪盯上了?”乔安易开口说道。 傅元令微微垂眸,西北马匪? 又想起不见踪影的梅成川,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梅家在关外就是悍匪出身…… 傅元令现在没有证据自然不能信口胡说,听着大家议论纷纷,显然乔安易的话让大家找到了共同点,越说越多,越来越多的共同点被踢出来。 显然,这马匪很有可能就是打劫商盟的人! 只是,乔安易说在西北,可是这一伙人可是哪里都去,并不是只在西北行凶抢劫。 “会不会他们在西北就是为了扰乱大家的视线,不让人把抢劫咱们商盟的人,跟西北的这一伙人联系到一起?”颜老太君开口。 “有这样的可能,不过也不能断言,咱们还是得查清楚再说。” “这要怎么查?除非再遇上那一伙人,不然,他们来去无踪的可不好逮着人。” “是得有个周密的计划,不能乱来,毕竟那伙人可不好相与,凶残得很。” 傅元令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最后说道:“那就这样先定下来,我们先招募一批高手护卫商队,而且我建议最近半年内,凡事商盟的商队尽量不要单独行走,重要货物不仅要有自己的护卫,最好是再请镖局护镖。当然,如果非重要货物,商队还是暂停,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免得再有不必要的损失跟死伤。” 这次,傅家的商队没有出事,所以傅元令得到的消息才会迟了些。 从现在看来,整个商盟只有傅家的商队无恙,这里头未必就没有幕后之人挑拨离间的意思。 等大家把事情基本上都定下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好在傅元令决定做的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关于傅家未被袭击一事,傅元令说出自己的猜想,大家还是认为很有道理的,倒是没有怀疑别的。 等大家都散了后,乔安易留到最后看着傅元令,“我觉得还是要去西北查一查。” 傅元令看着他,“乔大哥这是准备把生意再迁回西北去?” 乔安易面色一僵,他的确有这个打算,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而且他当初留在上京是为了能寻一条出路。 现在整个乔家都握在自己手里了,乔家的根基毕竟在西北,其实回西北才是正办。 “王妃……” “乔大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希望你都是认真对待不是意气用事。”傅元令叹口气,“我先走一步了,西北那边我会让人去查。”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若是留在上京,赵芸娘现在就跟疯了一样,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污糟话来,他倒是想要休妻,奈何自己一提这事儿,赵芸娘就上吊自杀,他以为她是吓唬他,故而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她是来真的,要不是她母亲去看一眼,指不定就真的死了。 这样的人活着别人遭罪,死了别人还要跟着遭罪。 乔安易现在是进退两难,思来想去还是回西北去。 等回了西北,远离上京,他自然就不怕赵芸娘折腾。 而且,西北忽然冒出来的这股马匪,还袭击了他舅舅的马场,现在西北风声鹤唳的,乔魏两家互相扶持,此时乔家当然要回西北坐镇。 乔安易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妹妹,只是他实在是没脸托福王妃替他照看妹妹。 想起尔玉,乔安易也有些头疼起来。 1203:不是摆设 另一面傅元令出了商盟,没想到正在门口遇到了肖九岐,颇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肖九岐就道:“我来接你回府,义父有公务在身已经走了,说是下次留下用饭。” 傅元令闻言沉默一下,这才说道:“那就是真的忙了。” 商盟往来的人不少,远远的看到瑾王夫妻大家都避开一步,看着瑾王扶着瑾王妃上了马车远去,这才低声说起话来。 无外乎就是瑾王夫妻感情融洽之类,乔安易站在门内听着这些话沉默不语,等到有人跟他打招呼,这才点点头抬脚走了。 马车里肖九岐听了傅元令的话,狐疑的说道:“马匪?西北哪家的马匪这么嚣张,就不怕朝廷端了他老窝?” “最近才冒出头的,想来官府也没备案。”傅元令道。 “那我问一下,要是真有这么一股马匪,朝廷必然会派兵剿灭。”肖九岐冷哼一声,“要是梅成川就好了,小爷我亲自把他捉回来。” 傅元令不好说是还是不是,但是能短时间内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还专门针对商盟的商户,这明显就是有计划的行为。 两人商量了一路,如果是吴王授意,那么此事就得跟楚王知会一声。 如果纯属巧合,这么嚣张的马匪那也得剿灭以安民心。 “我的意思是让石乘舟跟骆和尚跑一趟,他俩本就是江湖上来的,对这些事儿门清,去了也好探路。”傅元令道。 仁叔回来上京,石乘舟也跟着回来了。 至于骆和尚那就是个脱缰的野马,难得现在在上京呆了小半年,有抓壮丁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肖九岐点头,“先跟四哥商量下再说,要是真的去西北,就让他们一起去。” 肖九岐去了楚王府,傅元令直接回了家。 两个小的一早就送进宫了,傅元令回了府孩子们还没回来,一时间也提不起兴趣做别的,就索性把石乘舟叫来问他知不知道西北那边的情况。 石乘舟来得很快,比以前黑了很多,走路快如风,见到傅元令就拱手行礼,“大姑娘,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石叔,坐下说话。”傅元令笑着开口,让仲春送上茶来,这才开口,“是为了西北的事情,石叔听说没有?” “略有耳闻,但是不太清楚。”石乘舟回道,“大姑娘,没听说咱们傅家的商队有什么差错。” 傅元令点点头,把事情说了一下,看着石乘舟,“石叔,你对西北那边了不了解,有没有什么人能短时间内聚集起一帮人做马匪,还能四处游荡打劫商队能全身而退的?” 石乘舟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并没听说这样一号人,江湖上的人有些本事的都喜欢独来独往,喜欢聚众的那多是嘴皮子厉害会忽悠人的,自己手下再有两下子就能镇住人了。但是如大姑娘所说,能四处打劫还能全身而退的,必然会有官府背景,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官兵又不是摆设。 傅元令就觉得自己当时的猜测是对的,这伙人背后肯定有靠山,八成是吴王跑不了了。 毕竟,吴王想要把自己这个商盟搞死也不是一两天的想法了,不过就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没让他捉到把柄而已。 “如果石叔你去西北走一趟,有没有把握查到这些马匪的来历?” “不好说,得看茬子硬不硬。”石乘舟没敢大包大揽,跟着大姑娘做事久了,就知道大姑娘是个务实的人,你最好是实话实说。 “如果让骆和尚与你一起呢?” “那把握大一点,不过他现在整日跟青岩寺的大和尚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怕是乐不思蜀不愿意出门吧。”石乘舟多羡慕啊,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自在。 听着石乘舟忽然提及青岩寺,傅元令怔了一下,随即还是说道:“一直待在青岩寺?” “可不是,青岩寺那大和尚古怪得紧,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骆和尚也不知怎么投了他的眼缘,反正只要到上京,骆和尚就在那边落脚。” “回头问问吧。”傅元令对青岩寺多少有些说不清楚的排斥,许是梦中的事情太真切了,她自打知晓梦总事之后,就没去过佛寺了。 石乘舟就笑着说道:“哪里用大姑娘费心,我自己去问就成,正好还能有借口蹭顿酒喝,听说青岩寺大和尚的酒特别好喝。” 傅元令:…… 那行吧。 石乘舟乐呵呵去青岩寺找骆和尚去了,傅元令这边又把仁叔请来,仁叔在西北马场待过几年,应该对那边的情形知道一些。 傅仁去了西郊工坊,一时半会回不来,傅元令就只能让人去西郊请他,自己则翻开戚若重给她的整理好的各家商队的损失情况。 在商盟虽然已经知道一些,但是看着誊抄在纸上的内容,估算一下损失至少也有上百万两的货物,还不算各家的死伤的伙计跟护卫。 傅元令有一点也不太明白,梅成川偷偷从海船上下来,从桃花镇离开之后为什么不回阙舟海港,反而去西北做起了马匪?所以有可能西北那边未必就是梅成川,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阙舟新港那边,没有梅成川坐镇,傅家对上梅家剩余的人丝毫没有压力,现在阙舟新港那边傅家的摊子越铺越大,庄新荣几次写信回来跟她回禀那边的情况。 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梅成川就算是再回阙舟新港,等傅家的根基稳了,想要再做手脚可不容易了。 傅仁急匆匆的赶回来,他倒是在路上听仲春简单的事情讲了讲,一进门就看着大姑娘说道:“西北这几年哪有什么马匪?魏家在西北根深蒂固,什么马匪能绕过他们去?” “仁叔,能确定这不是西北本地人?” “那当然,西北以前是有些贩马的小贩子,但是就那么点人跟势力,哪里组建的起来马匪帮。再说,皇家马场在那边,朝廷早就将周围清扫干净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肯定不是西北人,必然是别人想要浑水摸鱼。”傅仁开口说道。 1204:不能再等了 看着大姑娘沉默不语,傅仁就直接说道:“不如我去西北走一趟探查一下。” 傅元令摇头,“您别去了,现在上京这边也离不开您。我已经跟石叔说过,等问过骆和尚,若是骆和尚愿意就让他俩走一趟。” 仁叔年纪大了,这样奔波着实对身体不好,况且西北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仁叔在西北马场呆了几年,只要一露面怕是就会被人认出来。 若是对方真的是冲着傅家来的,仁叔的危险就会大很多。 相比之下石乘舟跟骆和尚一向低调,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去了西北也能更安全。 傅仁想要再争取下,傅元令特别坚持下他只好放弃,“那我把西北那边的情况下,回头跟石乘舟仔细说一下。” 傅元令答应下来,跟仁叔聊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肖九岐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俩孩子早就从宫里回来了,傅元令陪着他们在屋子里玩。 肖翼安安静静的拆鲁班锁,肖翀就不一样了满屋子里的跑,皮小子一点也不消停。 等道肖九岐回来时,俩人已经玩累了,吃过晚饭就昏昏欲睡。傅元令在一旁看着他们入睡,听到动静回头,才看到踩着夜色回来的肖九岐。 傅元令轻轻地站起来,示意奶娘看好孩子,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今天这么早就睡了?”肖九岐收回自己的目光问道。 “玩累了。”傅元令跟肖九岐边往外走边说,“你怎么回来这样晚?” “四哥让人去查了点东西,等消息所以晚了点。” 俩人回了正屋,傅元令让人去传晚膳,又让肖九岐去净室洗漱更衣,等饭菜上桌他正好出来。 俩人边吃边说话,接着之前的话,傅元令问道:“什么东西?” “这事儿你还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四哥听我提及这些马匪就想到了十几年前一桩旧案。” “旧案?” “是,还是灭门惨案,受害者是西北的一大商户,也是被马匪灭门,一家上下几十口子无一幸免。做下这案子的马匪行事手段跟这次的人很相似,所以四哥才会让人去查。” 十几年前的案子,楚王就能在弟弟的话中想到西北前西北的灭门案,可见楚王对朝中很多事情都知之甚清。 “结果呢?”傅元令问。 “四哥说有可能是有关联的人,还需要查一下才能确定。因为很多作案的手法很相似,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伙人,但是有些关系是一定的。明日朝堂上,四哥就会上折子,请父皇准许刑部调查此事。” “这么快?请刑部查?一般来说这样的案子应该是让当地官府出手不是吗?” “照理说似的,但是十几年前的那桩案子在刑部成了无头公案,现在有了线索,让刑部直接继续查也是应该的。” 傅元令眉峰微扬,顿时就明白了,“四哥这是怕引起吴王等人的怀疑,所以才以十几年前的案子为由下手,如此一来吴王那边自然就不会怀疑了。” 肖九岐就乐了,“对,四哥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四哥还说了,如果此事真的跟肖霆有关系,若是能拿到证据,一定能将肖霆砍下一臂。” 当初龙承志的倒下对肖霆打击够大,若不是后来皇上对肖霆的扶持,又让他掌管造船坊,能跟云州海港与阙舟海港搭上关系,让他能快速的翻身积累实力,现在肖霆只怕早就在四哥的打击下只能喘气了。 想起此事肖九岐还是很生气的,虽然四哥讲什么平衡之道,但是还是很生气。 要是真的找到证据肖霆跟此事有关系,这么多的商队遭受劫掠死伤,而且还是有计划地针对傅家商盟,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不可能轻轻抬手就放过去了。 *** 此时,吴王府内吴王正在跟幕僚议事。 “王爷,如今各大商户已经遭受了不菲的损失,必然会跟傅元令要个交代。此时再把消息放出去,傅家商盟慢慢就会分崩瓦解。”其中一人说道,“王爷,这次您不能再念及手足之情心软,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是啊,王爷,龙相的事情就是个教训,您手下留情,楚王那边可不会留情。这次的布局花费了近两年的功夫,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商人嘛重利,只要利益受损,什么联盟都要飞灰湮灭。只要傅家商盟的商户明白退出商盟他们就能安然无恙,这个傅家商盟很快就会有名无实。” 吴王听着众人的话,扫了一眼,这才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诸位不用担心,本王这次必然不会再罢手。” 满屋子里的人显然都松了口气,经过上回长乐公主跟谭贵妃操作,大家真是吐一口老血。 吴王经过此事不仅没能捞到好,反而在陛下面前丢了脸,好长时间才让陛下消了气。因此吴王爷在朝中也不不得低头做事,不敢轻易冒头,倒是让楚王捡了不少的便宜。 “听闻李德妃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没能恢复以前的体面,若是有办法加深皇后娘娘对李德妃的厌恶,必然会令楚王受损。” “眼下怕是不行,李德妃虽然没了体面,但是楚王却不知道做了什么,皇后娘娘到没有因此迁怒他。” “这世上哪有离间不成的,上回李德妃收买云贵嫔的事情,咱们不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李德妃这人心思狭窄,只要抓住这一点,未必不能成事。” “李路也不是傻子,上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提高警惕,他必然会全说李德妃忍耐,凡事不可一而再,还是小心些,别因此让王爷再一次受到牵连。” 吴王摆摆手看着众人,“此事不急,押后再议。先把眼前的事情定下再说,此时必然会传到楚王那边,后续计划还要继续,务必要让楚王上钩。” 吴王是有些着急的,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小病一场后,明显看着精气神不如往年,现在他母妃濒临在失宠的边缘,而他的确是也不敢说储位一定会落在自己手上。 他没多少时间了,不能再等了。 ------题外话------ 凌晨只写出来两章,还有一章上午更新,大家中午来看,么么哒小可爱们。 1205:你听四哥的 等第二天上朝,楚王还没来得及提及西北灭门惨案,陛下就先下旨严查各省钱粮亏空、治河赈灾诸事,朝上一片哗然。 朝中要员跟各地官员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富庶之地以及朝廷年年赈灾之地,那更是如蛛网一般复杂的关联。 不要说当今陛下,便是吴王跟楚王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办,要么不办,要么就是大办。 这次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将此事掀开来。 吉巍面色凝重,此事不仅是户部跟吏部联手,陛下并没有让吉巍插手,而是命刑部跟督察院接手。 刑部尚书耿司熔一向是忠君党,督察院右御史范增是吴王的人,左御史杨澄是傅元宪的岳丈,间接跟楚王能搭上几分姻亲关系。 所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耿司熔牵头,但是范增跟杨澄那也是势均力敌。 吴王跟楚王这就等于是一脚踩进了坑里,不下去也得下去了。 至于怎么浮上来,就得看各自的表现了。 楚王没机会提及西北的事情,只能暂时先压下来,下朝之后去衙门坐班,这个月正好在刑部轮班,他一进刑部,就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 不过,楚王也并不在意,继续找出西北灭门惨案研究卷宗,仔细查找漏洞,看看能不能跟商盟那边商队被袭击的事情挂上钩。 楚王如此镇定的样子,倒是让刑部的众人都有些另眼相看。 楚王这年余来在六部轮转,说起来能在六部这样轮换着坐班,其实只要沉下心来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相对的正因为每一部都坐班时间太短,不容易培养自己的势力跟人脉。 亏得楚王一向沉得住气,不急不躁,此时这份修身养性的功夫更是能让他稳如泰山般,其实心里并不是别着急,只是不能急躁反而被人抓了把柄。 岳林手里抱着一摞卷宗从屋子里出来,身后的同僚扬声问了一句,“老岳,抱着这么东西这是去哪儿啊?” 岳林回头笑着回了一句,“就你话多,没看到是公务在身啊,哎,我说老杨你上回欠我的一壶酒什么时候请我喝啊?” 杨郎中嘿嘿一笑,“这几日忙翻天,过两天啊咱们一起喝一壶。” 岳林满口答应着走了,心里却是呸了一声,这个杨郎中吝啬鬼,从来只知道占便宜,从他手里抠点东西那真是要他的命了,别指望。 岳林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楚王的声音,“进。” 岳林抱着卷宗进去,先给楚王见礼,这才笑着说道:“王爷,您要的卷宗都送来了,有关当年案情的记录全都在这里了。” 岳林放在楚王的桌上,又后退一步以示恭敬。 楚王笑着看着岳林,“有劳岳郎中,这些东西找出来费你不少功夫啊。” 岳林就道:“都是卑职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说到这里压低嗓子沉声说了一句,“王爷,刘大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荣王手里有一份名单,至关紧要。” 楚王闻言捏着笔的手一紧,眉峰微抬,看向岳林。 岳林拱拱手,又恢复了之前说笑的样子,“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卑职就先告退了,今儿个只怕要连轴转了。” 楚王摆摆手让他下去,尽量做到与平日无异的神色,继续低头审看卷宗,但是心里已经掀起巨浪。 他知道岳林之女跟刘松谨的儿媳是闺中好友,但是没想到刘松谨会托岳林给他递话,那就证明此人肯定是能信得过的,不然以刘松谨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荣王…… 荣王手里哪里来的名单? 刘松谨这是又查到了什么,上次刘松谨没提及此事,显然那时候他并不知情,现在让岳林递信,一来是刘松谨现在不方便出面,另一方便肯定是事情紧急。 楚王也不爱跟荣王打交道,想起上回他要跟自己做交易的事情,只要一想就更头疼了。 荣王府在大乾风光那么多年,手里的确是握着不少好东西的,所以当初才能眼睛都不眨的把造作局交出去,纵然会伤元气,但是绝对伤不了根本。 楚王跟荣王府的根深底厚不能比,他一个皇子,怎么能比得上经营数代的荣王府? 所以荣王府能拿到名单,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途径,这就让楚王有点说不清楚的忌惮。 又想起荣王那难缠的性子,就更觉得头疼。 果然,对付荣王这样的人,还是得小九出马才成。 楚王一直等到下衙这才回了王府,回去后就让人把肖九岐请了去。 肖九岐听完之后,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他四哥,“那家伙是真的不好打交道,黏黏糊糊,娘们唧唧的,一句话能绕半个皇城的弯儿。” 楚王那点郁闷听了这话就消散了许多,顿时被逗乐了,“此事还是你去,我是不想跟荣王打交道了。” “四哥,你可真行!”肖九岐也不想啊,思来想去,就道:“那还是让阿元出面,阿元肯定有办法治他。” 上回那什么玲珑仙子的事情不就是荣王给办的吗? 楚王看了一眼弟弟,“那你先跟九弟妹商议一下再说。” 肖九岐答应下来,“四哥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么着急?有事?”楚王难得见弟弟这么着急的样子。 “是有点事儿,不就是那帮马匪的事情,杨叙那边有点消息了,我让沈同从京卫司给我拨一队人,让傅元宪带队去西北走一趟。”肖九岐道。 本来作为指挥同知他是能自己调动人手的,但是吧,他也是有老婆有儿子的人了,不像是以前光棍一个毫无牵挂肆意胡为一点也不怕,所以现在他在衙门做事也不得不学会“圆滑”。 当然,他的圆滑也就是少抬几次拳头,尽量以“力”服人! “先别去,我这边有点头绪了,再等几天。”楚王看着小九开口,“这里头有些说不明白的地方,我正在对着案宗抽丝剥茧,这事儿别急。”说到这里生怕小九冲动又加了一句,“小九,此事是有预谋的,心急必然容易掉入敌人的陷阱,你听四哥的,先别动。” ------题外话------ 今日第三更送上,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新的一月又开始了,卖萌求月票,谢谢大家。 1206:谈交易 肖九岐还是很听他四哥的话,就点点头,“那成,我等四哥的消息,你说什么时候可以了,我就什么时候让他们去。不过,四哥,你说这事儿要是肖霆干的,能抓到证据吗?” 楚王想了想,“得看抓到的是什么人,还得看抓到的人怎么交代。” 若是像以前那样不管是龙承志还是别人,都没把吴王拖下水,那么吴王就能脱身。 但是要是能有个相当重要的跟吴王有关系的人认罪,并且能如实交代,那么吴王想要脱身除非是陛下偏袒。 肖九岐就觉得牙疼,肖霆着狗东西干嘛嘛不行,笼络人心倒是有两手,心塞。 肖九岐气呼呼地走了,楚王轻轻一笑,随即面色又有几分沉重,这次的事情父皇把他跟吴王一起拖下水,是不是有考校的意思在内?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 像以前一样收敛锋芒,还是应该趁此机会显露实力。 楚王拿捏不准父皇的心思,现在就有些左右为难,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小九去打探圣意,引起父皇的不悦。 既然这样犹豫不决,倒不如趁此机会微微试探一下。 西北的马匪一案若是真的有牵连,那么正好也能顺势查探父皇对此事的态度,只要父皇要力查到底,他就有足够的把握让肖霆再断一臂。 这次再想像之前龙承志那回在父皇的偏袒下站稳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王那边如何谋划肖九岐不知道,他回府正好傅元令也在,就把荣王的事情一说。 傅元令:…… 你哪里来的自信我能说服荣王? 看着媳妇沉默不语,肖九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误会了,问道:“要是为难也没关系,我去见荣王。” “倒不是怕见荣王,而是见到了荣王怎么跟他谈?他开出的条件我们能替四哥答应?”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 肖九岐:…… 也是啊。 “那就算了,我还是再问问四哥吧。” “你都答应了,也不能就这样再把事情扔回去,我先约荣王一见,听听他什么意思吧。若是真的开了条件,也好跟四哥转达。” “我跟你一起去。”肖九岐立刻说道。 “先看看能不能见到荣王,我听说今年荣王一直没出府,好像身体真的不太好。”傅元令叹气。 “那就上门去见呗。”肖九岐心想又有什么不能去的,肖翼这小崽子还在自家茁壮成长呢。 “我先递个拜帖过去,探探路。”傅元令就去书房写拜帖。 肖九岐跟着过去,自己给媳妇研墨,边晃着手腕边说道:“应该没问题的吧,荣王就是看在肖翼的份上,也不会面都不见一下。” 傅元令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只是咱们礼数也得做足了,毕竟这回是四哥有求于人,咱们姿态得放低。” 没见过求人还趾高气扬的。 为了四哥……也行吧。 肖九岐忽然也想叹气了,看着自家媳妇问道:“要是荣王不答应呢?” “那肯定是咱们条件达不到他的要求。”傅元令吹气将帖子上的墨迹吹干,叫人进来将帖子送去荣王府,又看着肖九岐开口,“就怕荣王无所求,只要有所求就好。” 若是有了这份名单,那就等于跟吴王的对阵中,他们这边有了绝对的优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肖九岐当然是媳妇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道:“那行吧,先看荣王提什么条件。” 要是真的太过分,他也不介意用拳头讲讲道理。 荣王那边的回音比傅元令夫妻想的要快,定在了晚上环城湖见面。 两人提前到了竞春舫,傅元令让人准备了一艘大的画舫,选了手艺最好的厨房跟船夫,画舫泊在岸边,二人就站在环城湖边上等着。 很长时间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就这么静静的赏风景了,日子总是过得很匆忙,两人有时候一连几日想要在一起好好吃顿饭都不容易。 肖九岐握着媳妇的手,“等大事定了,咱们就能松口气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大事嘛,自然是立储。 傅元令笑着点头,“当然好。” 她想的是,只怕到时候两人也无法脱身。 立储之后并不是万事大吉,一日四哥登不上那个位置就会有变数。 在这之前,肖九岐是离不开上京的。 肖九岐只怕心里也清楚,只是到底是觉得对不住她,所以才会出言安慰她。 其实她哪里需要安慰呢,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并不辛苦。 只有他,总觉得苦了自己,也是可爱。 环城湖沿岸高高挂着灯笼,白日里澄净的湖水,在夜色下幽秘,安静,湖面上倒映着微光,七月的夏日立在湖边少了几分燥意。 傅元令站在肖九岐身边,湖风吹起她的裙摆摇曳,珍珠粉的衫群织了金丝进去,风一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荣王缓步而来,远远地就看到瑾王夫妻并肩而立在湖边,傅元令侧头看着肖九岐,不会知道在说什么,肖九岐面对着妻子微弯着腰听她说话。 肖九岐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在朝堂上都能跟陛下梗着脖子吵架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对一女子这样的温柔跟迁就。 这世上会有几个男人愿意听一个女子说话而去弯下自己的腰。 换做是谁也许都不令人惊讶,但是放在肖九岐身上总是那么惊悚。 渐走渐进,他的身影隐在暗色中,有风将二人对话的声音慢慢的送过来,隐隐约约的能听清楚几个字。 对话中有提到他,他听到傅元令说了荣王二字。 “二位别来无恙。”荣王没有听墙角的癖好,主要是肖九岐这人爱用暴力,被他发现挨一顿拳头那是没处讨公道的。 灯光下瑾王夫妻几乎是同时回过头来,一个面带惊喜,一个面带嫌弃。 荣王:…… 肖九岐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他假装看不到,直接看着傅元令笑道:“王妃邀请本王一见,不知道为了何事?” “王爷肯来,元令真是惊喜不已,此地不是说话之地,王爷可有兴趣夜下游湖?”傅元令笑着开口做出邀约。 1207:肖九岐总担心自己的拳头离家出走 荣王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在这里为难别人,笑着答应下来,随着他们夫妻上了傅家的画舫。 画舫离开岸边,在湖面上慢慢地飘荡。 舱内摆着一张茶桌,茶桌上红泥小炉里火光灼灼,雕花的小银壶发出呜呜的声响,水开得正滚。 傅元令过坐在茶桌前,笑着说道:“今日元令献丑给王爷烹一盏茶吃,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荣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傅元令会这样做,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肖九岐凶狠的目光看过来,大概自己要是说一句嫌弃,这人立刻就能撸袖子跟他打一架。 荣王瞥了一眼肖九岐,笑着开口,“真是有劳王妃了,能喝一盏王妃亲手煮的茶,是本王的荣幸。” 肖九岐心想算你会说话,又有点可惜,自己没有打架的理由了。 虽然他喜欢肖翼,但是对肖翼的亲爹真的没什么好感。 想起媳妇来之前说的话,求人要低头,肖九岐生怕自己的拳头自己跑到荣王脸上去,索性就垂头给自己媳妇打下手。 两人在家里有空就一起喝茶,此时给他家阿元打个下手,真的是再默契不过了。 傅元令分茶他就递茶刀,温杯、洗茶他就递水壶,等到分茶时他就把茶盏摆好。 烹茶又叫功夫茶,要静心镇定,自在惬意方能行云流水,虽然看不出来肖九岐喜欢烹茶这种事情,但是能看出来他很愿意给傅元令做配合。 荣王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肖九岐总能在最合适的时间给傅元令递最恰当东西。 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真是令人心酸啊。 荣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苦慢慢再有甘味蔓延上来,好茶。 荣王一抬头,就看到肖九岐一整杯就吞了下去,顿时默了,牛嚼牡丹,不外如是! 傅元令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肖九岐的行为并未有厌恶或者不满,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着荣王说道:“王爷聪明绝顶,想来应该知道我们夫妻为何请王爷出来一叙。” “本王不知。”荣王这会儿心情不太好,眉峰微挑,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了。 傅元令早就知道荣王这性子阴鹜难测,做生意嘛,也总会遇上各式各样为难的人,她脸色丝毫不变,在看到肖九岐变脸时,还能给他斟满茶,递到他的嘴边。 肖九岐:…… 行吧,不就是让我闭嘴吗? 看在他媳妇辛苦煎茶的份上,他就当会儿哑巴又怎么了,男子汉能屈能伸。 荣王难得面露惊讶的看了瑾王一眼,倒真是想不到啊。 肖九岐对上荣王那毫不遮掩的眼神,好想掀桌,是想挑衅还是咋地? 傅元令倒是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继续说道:“王爷不知道也无妨,元令一向是个痛快人,跟王爷也有几次交易,我就直话直说了。此次,元令跟夫君是为了王爷手中的名单而来,王爷开个条件吧,只要能做到,我们必然不会推辞。” “若是做不到呢?”荣王淡淡的哼了一声问道。 “王爷还没开口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到呢?只要王爷开出的条件不危害江山社稷,不违背人伦道德,那么就请王爷给我们夫妻一点时间,我们总会用诚意令王爷满意。”傅元令一脸诚恳的开口。 荣王冷笑一声,“我这样的人……王妃跟我这样的人讲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人伦道德,不觉得很好笑吗?” 肖九岐的拳头又想要离家出走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傅元令察觉到肖九岐紧绷的身躯,借着袖子的遮掩,用自己的手握住肖九岐的手。 肖九岐:…… 好气啊。 狗东西故意挑衅还不能翻脸!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元令从未说出一言半语,您怎么就能知道我怎么想的呢?”傅元令正色的开口,“不管在别人眼中王爷是什么人,又或者王爷自认为自己是什么人,但是在元令眼中的王爷是为了孩子殚精竭虑护他周全的慈父,为了朝廷社稷甘愿交出造作局不计个人得失,王爷这是大义。上次宋美人的事情,王爷仗义出手解人危难这是大仁。仁义二字值千金,常人得一字已实属难能可贵,王爷又何必自谦。” 荣王:…… 要不是傅元令一脸真诚,他真的以为她在讽刺他! 肖九岐目瞠口呆,媳妇说的荣王跟他认识的荣王难道不是一个人? 荣王跟肖九岐难得默契一回,瞬间失语。 “王妃为了名单也是真的豁出去了。”荣王说出这句话就觉得牙疼,肖九岐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神仙媳妇。 “王爷,元令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也就罢了,我这人一向不说谎话。我们生意人讲究一诺千金,言而有信,若是夸夸其谈,时日一久,谁还会愿意与你谈生意?”傅元令正色开口,“在我心中,王爷就是这样的人,我见到的你,就是这样的你。至于别人眼中的王爷是何种模样与元令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荣王服气! 这马屁拍的真是令人舒服啊。 他这人虽然软硬不吃,但是看在瑾王妃养着肖翼的份上……,抬头看了一眼瑾王妃,“名单我有,但是不保证全部正确,你想要我可以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将来楚王有那一日,要保肖翼三世富贵。”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荣王,这真不是开玩笑? 就肖翼以后能承继荣王府的勋爵,这可是不降等的爵位,只要后代不造反,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富贵就跑不了啊。 荣王这条件不等于白送吗? 傅元令总觉得荣王最初的条件应该不是这个,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了主意。 “王爷还有别的条件吗?”傅元令问了一句。 荣王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下的乌黑,良久才说道:“没有。” 荣王从袖中随意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打了个呵欠,“天热易乏,还请瑾王送我回去吧。” 肖九岐:…… 荣王没长脚咋地还要他送? 1208:倒霉的肖九岐 画舫靠岸,肖九岐看着荣王脚步有些虚浮,想了想还是亲自送人回府。 不管这个小白脸怎么惹人生厌,好歹名单给了,而且条件也不苛刻算是白送了,他也是有良心滴人。 傅元令带着名单回王府,跟肖九岐还有荣王在岔路口分开。 回了王府,傅元洗漱过后换了身衣裳,这才打开荣王给的名单,上面的名字都很陌生,她扫了一眼就把名单重新卷起来放好。 孩子们早已经睡熟了,傅元令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窦妈妈今晚值夜,还另有两名奶娘也在,傅元令并未惊动她们,只是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回到了起居室,傅元令瞧了一眼沙漏,这个时间肖九岐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以他跟荣王的交情,也不至于进府喝杯茶。 名单在自己这里,他也不会去楚王府。 傅元令有点不安,很多年没这种感觉了,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就把仲夏叫进来,今晚仲夏值夜。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仲夏掀起帘子进来说道。 “你去前院找管家,让管家派人去荣王府的路上接王爷回来。”傅元令开口说道。 仲夏点头应了,转身就往外走。 傅元令深吸口气,应该不会有事的,陛下对上京一向掌控很严,很多年没出过什么事情了。 而且肖九岐本身功夫就好,一般人想要为难他也不容易。 想是这么想,但是要稳下来也不太容易。 尤其是又过了半个时辰肖九岐依旧没有回来,傅元令真的坐不住了,重新换了身衣外衣就往前院走。 仲夏忙抬脚跟了上去,看着王妃脸色不好,大气儿也不敢出。 虽然平日王妃和煦近人,但是她们几个并不敢跟元礼几个姐姐比,王妃一旦严肃起来,她们就不太敢说什么了。 主仆二人脚下生风般,眨眼间就到了垂花门,仲夏前去拍门。 守门的婆子听到声音忙爬起来开门,本来有些不悦,一看到是仲夏脸上立刻开出一朵花儿来,“仲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话音还没落地,就看到了王妃,那婆子忙躬身行礼,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 傅元令抬脚迈过门槛急匆匆的往前院去,也顾不上这婆子谄媚的脸。 倒是仲夏拿了一个小荷包塞到那婆子的手里,又忙跟上王妃走了。 守门的婆子觉得这荷包烫手,想着得找个机会换回去,又仔细想想自己之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傅元令到了前院,正想把管事招来询问几句,就听到有声音从府门处传过来,密密匝匝的,好像人还不少的样子。 傅元令立刻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绕过影壁,府门处微黄的灯光下,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肖九岐。 此时,肖九岐一脸的血,灯光下格外的狰狞。 傅元令只觉得脚下一软,深吸口气,这才让让自己稳下来。 肖九岐本来垂着头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来,就看到站在影壁前脸色煞白的阿元。 他一把推开众人,大步走过来,一身鲜血的站在她的面前,呲牙一笑,“我没事,这基本上都是别人的血……” 他想要伸手抱抱阿元,让她别担心,但是忘记了后背上有一道伤,一抬手就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呲了一声。 傅元令:…… “拿着王爷的帖子立刻去请太医过府。”傅元令开口吩咐,自己伸手扶着肖九岐,“先去前院再说。” “不用请太医这么麻烦,也不是大伤……”肖九岐剩下的话在看到媳妇的眼神时吞了回去,“请,立刻请。” 管事们:…… 王爷您可真有志气! 一通人仰马翻,傅元令让仲夏拿来肖九岐换洗的衣物,又让人兑了温水来给他擦拭身体跟脸上的伤。 脸上的伤不打紧,只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身上的伤大小有十几处伤口,最深最长的是背上的那一道,从肩胛一直蔓延到腰际,这要是下手再狠一点,怕不是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两半! 傅元令手微微有些发抖,绷着脸,拿着上药给他止血。 肖九岐想要说什么,但是药粉撒在伤口上,痛得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太医赶到的时候,就是看到了瑾王这么一副狰狞的模样,吓得差点把医箱都给扔了。 傅元令一看到太医就忙站起身,看着太医要行礼就赶紧说道:“不用多礼,先给王爷看看伤口。” 太医忙应是,立刻过来检查,将伤口翻看一遍,心里松口气,嘴上说道:“背上的伤最厉害,需要卧床休养,其他的伤口不深,涂上药膏几日就能结痂。只是背上的伤有些麻烦,伤口太深,得好好照看才成。” 傅元令忙点点头,看着太医熟练地给肖九岐包扎伤口,一边记下太医所说照看伤口事宜,等到太医给肖九岐包扎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仲夏请太医去外间开方子,傅元令这才看着肖九岐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送荣王回府吗?”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着傅元令,“荣王不知道招惹到了什么人,被人埋伏暗杀,我就这么倒霉的赶上了。” 傅元令一愣,“这么巧?” “什么巧?” 傅元令就道:“你忘了,荣王刚给了我们名单。” 肖九岐只顾着打架了,忘了这事儿,愣了一下,咬着牙说道:“这名单太值钱了!” 傅元令心疼的看着肖九岐身上的伤,“你别动,好好养着吧。”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眼眶都红了,忙握着她的手说道:“没事,这点伤算什么,很快就好了。明日我得进宫,不能白白受伤,得给老头去看看。” “你这告状不要命了吧?”傅元令气的脸都变色了,“我替你进宫你在家好好呆着。” 反正这亏不能白吃了,傅元令又想起那名单来,脸色沉浮不定,好半响看着肖九岐问道:“你说这名单由四哥交给父皇怎么样?” 肖九岐:…… 好像可以啊!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卖萌求个月票啊,爱你们哟 1209:一箭三雕 肖九岐懒得想这些事情,但是媳妇这样说了,他就很认真地想了下。 “要是四哥把名单直接给了父皇,那还怎么把肖霆那边的人一网打尽?”肖九岐有点迟疑。 这份名单上不仅有吴王那边的人,楚王这边的人也有,具体参与此案的人,贪污多少,主犯还是从犯现在都未可知。 这份名单就这样交上去,对吴王打击大,但是相应的对楚王打击也不小。 肖九岐虽然对朝中事不感兴趣,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傅元令给肖九岐搭上薄被,他赤着上身趴在床上,伤在后背上,是不能仰躺的,容易压到伤口。 傅元令靠在床柱上,低头看着肖九岐,“打个比方,我是傅家的家主,手下大小管事算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人,若是傅家出了做假账贪污作弊的事情,我是更喜欢据实已报的管事,还是那管事收拾善后给我的交代?” 管事给她的交代,那都是经过修缮过的,必然是把自己摘清楚了。 但是作为傅家的掌家人,傅元令需要这样的结果吗? 不需要。 她需要的是原原本本的事情经过,当然作为发现人并且能主动认错交代的管事,便是有错,傅元令也会功过相抵给他机会。 但是傅元令又不是陛下,并不能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所以这件事情她也只能提出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有很大的风险,但是未必不能置死地而后生。 毕竟,当今陛下对朝政大事官员任免一向很想谨慎,从不肆意胡为,这也是傅元令敢提这个建议的原因。 “你喜欢上报的。”肖九岐看出来了,他媳妇是务实派。 傅元令笑着点头,“是啊,没人喜欢被别人愚弄。” 肖九岐脑壳疼,“那我跟四哥提一下。” 傅元令看着他背上的伤不语。 肖九岐:…… “那就麻烦阿元替我走一趟。” 看媳妇脸色,肖九岐那是无师自通。 傅元令叹气,“你这伤可得好好的养一段了。” “这点小伤不打事……哦,是要好好养养,我明日就上书告假。”肖九岐立刻改口,反正这是自己媳妇心疼自己不是,养就养呗。 他还乐得清闲,正大光明偷懒。 傅元令端了清水来,给肖九岐把手脸擦了,自己又进了净室洗漱,重新换了寝衣出来,让人搬了暖榻过来,傅元令准备在暖榻上睡。 肖九岐:…… 对上肖九岐的眼神,傅元令就道:“你伤在背上,晚上不能翻身。” 她要是过去,这晚上就睡不好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意志坚定,行吧,要不是护着荣王,他哪里能受伤,真是赔本了! 傅元令将大灯吹熄了,只留了角落里一盏小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她这才想起来问一句,“荣王怎么样?” “要不是护着他我能受伤?”肖九岐越想越气,这买卖真是赔了,孤枕难眠! “这件事情荣王有什么打算?被人暗杀事关重大,总要上禀陛下吧?”傅元令琢磨着问道。 “不知道啊,谁知道那小白脸怎么打算的,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小白脸都变小黑脸了,本来那小身板就够呛,这次怕是又得躺一段日子了。”肖九岐啧了一声。 傅元令毫无睡意,心里想着若是楚王同意将名单上交,最好是荣王能配合将暗杀的事情也上禀陛下,如此一来陛下必然会重视,也能说明这名单的真实性。 若不是真的,荣王怎么会招来暗杀? 只是现在傅元令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楚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荣王。 何况,这件事情也不是她自己的事情,牵涉到的人太多,换做哪一个都要慎重考虑。 傅元令一夜辗转难眠。 吴王那边,原以为经过龙承志的事情,陛下会对他失望,哪知道陛下不知道是不是怕楚王一家独大,转头又把吴王扶持起来。 所以,现在别的都是假的,只有让陛下对吴王彻底失望才成。 肖九岐背上的伤很疼,他听着媳妇在榻上辗转难眠,硬撑着不吭声,他要是说疼,媳妇只怕就更睡不着了。 所以他当时脑子哪根筋不对替荣王挨了这一刀!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轻手轻脚的起来,看着肖九岐还在睡,自己悄悄地走出去,没在这边洗漱,而去了别的屋子把自己收拾妥当。简单的用了早膳,叮嘱仲夏给王爷送药换药,这才坐上马车去了楚王府。 楚王去上朝了,傅元令先去见了徐秀宁。 徐秀宁见到傅元令很高兴,拉着她进屋说话,笑着说道:“这么早就过来了,肯定有事儿,只是王爷还没回来,还得等一等。” 让人送上茶来,徐秀宁与傅元令相对而坐。 傅元令哪有心思喝茶,想了想还是把昨晚的事情跟她细细说了说。 徐秀宁的脸都白了,“九弟受伤了?” 傅元令没想到徐秀宁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对方,难道她关心的不该是名单吗? 对上傅元令的眼神,徐秀宁又气又笑,低声解释一句,“九弟除了在战场上受过伤,在上京这么多年哪里被人伤过?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母后跟父皇怕是要生气。” 傅元令叹口气,“我是觉得此事可以借东风,王爷受伤,荣王被伏击,再加上名单的事情,只好运作好了能一箭三雕,必然能给吴王一个极大的打击。” 徐秀宁并不太懂得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她怎么也是世家女,又不是孤陋寡闻的村妇,傅元令这样一说她明白里头的厉害关系。 但是她也不敢猜测自家王爷的心思,想了想才说道:“此事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不过我想着只要是有利的,王爷应该会同意。” “只是这样一来四哥这边必然会有损失,且看四哥怎么衡量吧。”傅元令知道有些事情便是楚王自己想要做出某项决定也不容易,跟着他的人那么多,要是轻易就把属下给卖了,以后谁还敢投靠楚王? 这里头的事情复杂得很,傅元令明白就算是楚王不愿意,那也是情有可原。 1210:以父皇为榜样 傅元令等的有些心焦,毕竟只能等楚王这边松口以后,才能再去跟荣王商议,最后还要进宫替肖九岐告状,时间紧的很。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有些着急的样子,就道:“我已经让人去宫里等着王爷,只要王爷下朝就会把消息传给他,放心吧。” 傅元令点头,除了等也没别的法子了。 今日也是不凑巧,不知道宫里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楚王一直没能回来,傅元令焦灼的等了快两个时辰才把人等回来了。 楚王回府时神色很不好,见到傅元令就说道:“九弟妹久等了。” “四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傅元令有些担心的问道。 “九弟妹坐下说。”楚王说道。 徐秀宁以为王爷会让元令去书房说话,没想到就在正院,她想了想,就让人换了茶送来,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今日早朝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上书昨晚荣王府外出现私下打斗一事,牵涉到了荣王跟小九。” 傅元令:…… 所以这是吴王的人先倒打一耙,诬告荣王跟肖九岐私下械斗? 傅元令简直要气笑了,这是多没脑子才敢这样颠倒是非? 楚王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有异,“九弟妹可知道真相?” “这事儿还要从荣王手中的名单说起。”傅元令就把昨日跟荣王见面到后来肖九岐受伤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楚王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随即皱着眉头说道:“富永宁为何要这样颠倒是非?此事只要父皇召见小九一问便知。” 傅元令沉声说道:“大概是为了名单的事情,毕竟名单一事富永宁有把握牵涉到四哥,王爷不会肆意胡为,关于真相只怕是不会吐出口。” 真是太卑鄙了! 傅元令是真没想到富永宁居然有这样的胆子,这已经不是倒打一耙,分明就是要让肖九岐硬生生将这口锅背在头上! 原本傅元令还有些顾忌,但是现在吴王那边想要污蔑肖九岐,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于是傅元令就直接问楚王,“四哥,你可曾想过将名单直接上交皇上?” 楚王一愣,明显是没这样想过。 傅元令心头一沉,但是想起肖九岐背上的伤,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就道:“富永宁为何有这样的胆子?元令一介妇人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王爷要护着四哥,所以绝对不会把名单的事情讲出来,这才暗下杀手,能成功自然好,若是失败了王爷怕牵连四哥的大事,也会将此事硬生生的吞下去。” 徐秀宁坐在一边看着傅元令严肃的脸,就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再看着自家王爷,现在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但是想起之前傅元令与她二人商谈此事的情形,就开口说道:“王爷,九弟妹说的有道理,虽说名单上交对王爷也有不利之处,但是陛下既然要查此事,怕是已经知道些许内幕。自王爷上朝听政以来,不管是带军出征,还是六部轮转,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些许急功近利攫取民脂民膏者,早已经违背王爷心意,王爷又何必护他们周全?若是护了他们,又怎么跟您自己跟朝廷跟百姓交代?” 楚王看了一眼妻子,真是没想到跟傅元令呆的时间长了,现在说话倒是一套一套了。 他轻轻一笑,看着妻子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徐秀宁脸一红,“我哪有急?” 傅元令:…… 说正事! “知道王爷为难,元令请王爷先跟幕僚商议,我等王爷的消息。您这边要是定下来,我也好去劝说荣王。” “你还要去劝说荣王?” “若是四哥答应将名单上交,然后就能名正言顺跟父皇交代荣王为何会被刺杀?之后我才好为我们王爷请功跟伸冤。”傅元令道。 楚王:…… 感情说到底,你还是护着小九呗,他跟荣王都是捎带着的! “九弟妹也忒小瞧我了,这种事情哪需要跟幕僚商议,你便是不来,我也不会让小九受这种委屈。只是没想到九弟妹胆子这样大,提出了将名单直接上交的主意。现在想想,这虽然是兵行险着,但是若是能成功获利极大。这点魄力你四哥还是有的,就这样做吧。” 楚王怀疑自己要是不答应,九弟妹肯定也会想出别的主意给肖九岐出气,与其让她跟小九冒险,倒不如自己这边松松手,一起把事情做了。 对于这些吸百姓民脂民膏的官员,他心里是十分厌恶的。 对他有影响那是一定的,投靠自己的官员中,一旦有秉性不良的人,只怕听说此事后就会转投阵营。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姑息养奸。 不管父皇对后宫嫔妃如何,对他们这些儿子如何,但是对这大乾的江山是真的呕心沥血励精图治。 他要以父皇为榜样。 傅元令是真的很惊喜的看着楚王,站起身郑重的行礼道谢,“多谢四哥。” “九弟妹客气了,荣王那边你也不用去了,我会亲自跟荣王商议此事。母后很担心小九,你先进宫跟母后说一声让她安心才好。”楚王道。 傅元令没想到吴王的人会在朝堂上就把事情摊开来,听到皇后娘娘担忧,念及她的身体,自己还真的挺担心的,就立刻告辞。 徐秀宁就道:“我送送你。” 傅元令忙按住她,“不用了四嫂,四哥还要出门,你忙你的。” 徐秀宁闻言也没跟傅元令客气,只将她送到了院门口便罢。 傅元令坐着马车直接进了宫,亏得来及时,皇后娘娘正打算去瑾王府呢,看到傅元令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九伤得重不重?” “母后别急,王爷多是皮外伤并无生命危险,您别担心。”傅元令忙扶着皇后娘娘坐下说道。 皇后叹气,“本宫真是吓了一跳,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也敢行凶。” 傅元令听着皇后娘娘这话,就知道娘娘一点也不相信朝堂上富永宁的话。 1200:一把年纪了玩离家出走 傅元令又把事情重新重复一遍说给皇后娘娘听。 皇后这才松口气,看着傅元令说道:“算小四知道利弊,拎得清。小九那边你多照看些,最近就不要让他进宫了,在家好好的养伤。” 傅元令笑着答应下来,“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王爷。” 皇后咳嗽一声,捏着帕子擦擦唇角,看着傅元令道:“如今朝堂上的争夺越来越激烈,这都是看着陛下今年小病一场,想要急着站墙头,一群混账东西。” 皇后虽然对皇帝早没了感情,但是两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到底还有几分情分。 “母后,您也要保重,父皇睿智,这点把戏怎么能瞒的了圣上的眼。”傅元令轻声说道。 皇后叹息,“陛下这是想要挑人了。” 傅元令心头一凛,虽然知道陛下还有几年的日子,但是听着这话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自打她嫁给肖九岐,说实话陛下对她算是不薄,傅家的产业一年比一年厚实,这里头都有陛下的功劳。 她其实是希望陛下跟娘娘都能健康长寿的。 “经过此事,陛下心中怕是会有一番定夺的。”傅元令说道。 皇后沉默半响,“但愿吧。” 帝王多疑,陛下未必不知道楚王比吴王更妥当,但是…… 在陛下的心里,只要他还能坐在皇位上,未必就愿意挑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作为皇帝,有时候心情很微妙。 既希望自己定下的储君能干厉害,但是又怕定下的储君太过于完美。 傅元令担心肖九岐并没有在宫里多带,很快就出了宫。 傅元令离开后,皇后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娘娘……”舒和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后娘娘,每当娘娘这样沉默的时候,就表示娘娘要有动作了。 皇后抬眼看着舒和,“舒和啊,你年纪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宫养老?” 舒和一听忙说道:“您这是嫌弃奴婢老了手脚不利落了?要是这样奴婢明儿个就出宫去。” 皇后轻笑一声,“你啊,忙碌一辈子,也该享清福了。本宫不能因为不舍得你,就让你在这宫里呆一辈子。” “只要您不撵奴婢走,奴婢就不走。奴婢陪着娘娘,一直陪着您。”舒和这把年纪了,家里的爹娘早就入土归安,她就算是出宫,也只能投靠哥嫂侄子,在别人屋檐下过日子,她觉得不自在。 再说,她放不下皇后娘娘,她要是也走了,娘娘身边就真的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娘娘您别担心奴婢,瑾王妃早跟奴婢准备好了养老的地方,奴婢早晚有地方去的。”舒和笑眯眯的又开口。 皇后看了舒和一眼,这样的话她提过几次了,舒和每次都不走,她知道她放不下她。 算了,就这样吧。 总归她死前总会把舒和安排好的。 “谭贵妃最近怎么样?” “今日果然去求见陛下。”舒和开口说道,不枉她往玉芙宫那里面递消息,让贵妃好知道朝阳上的事情。 “她还是这么存不住气,这样才好啊,贵妃越是急躁,陛下心中越会迟疑。”皇后扶着舒和的手站起身,“日头不错,去御花园走走,让云贵嫔也去。” 蛰伏这么久,云贵嫔也好,宋朝云也好,该出力的出力,该出脸的出脸。 总不能白吃她的饭,白用她的情。 舒和点点头,转头出去让人给云贵嫔带话。 皇后扶着舒和的手往外走,火辣辣的太阳落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初秋的日头虽然炽热,却也比夏日令人舒适。 小四能豁的出去,她这个做母后的关键时候就得推他一把。 至于李德妃要是再敢跟她叽叽歪歪,这宫里也不是没有冷宫! 傅元令回瑾王府的同时,楚王跟荣王已经商议完毕,楚王先一步将名单送到陛下手中,荣王随后就会拖着病体进宫伸冤,请陛下主持公道。 再加上傅元令进宫后,皇后娘娘那边必然也会有动作,楚王此时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紧绷。 傅元令进门,就看到肖九岐床前一大一小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叽叽喳喳的满屋子都是肖翀的声音。 看到傅元令回来,肖九岐眼睛都亮了,可算回来了,赶紧把他们家这话唠的小崽子拖出去。 傅元令对上肖九岐生无可恋的眼神,一下子就乐了。 “娘亲。”肖翀见到母亲,立刻扔下老父亲跑了过去。 傅元令弯腰把儿子抱起来,“你跟哥哥怎么在这里?” 肖翀指着肖九岐,“父王病了,哥哥说要陪着。” 傅元令就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肖翼,肖翼立刻叫了一声,“王婶。” “乖。”傅元令拉着肖翼一起坐下,“闷不闷?” 肖翼摇摇头,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鲁班锁。 闷是不闷的,他有鲁班锁。 至于别人闷不闷,他就不知道了。 肖翀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这鲁班锁都会拆了,哥哥还拿在手里一直玩,有什么意思嘛。 他闭着眼睛都会拆了再装上,一点都不想玩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闷得不行,把孩子带出去给窦妈妈,让窦妈妈带着他们去后园子里玩。 肖翀才不让奶娘牵手,跑到垂花门,招来一名王府护卫,让他驮着他满府里溜圈。府里的护卫高大健壮还会轻功,跑起来跟飞一样,太好玩了。 肖翼:…… 窦妈妈:…… 玩,肖翀是真会玩,能玩出各种花样来。 屋子里傅元令跟肖九岐说了楚王的决定,肖九岐就乐滋滋的跟媳妇炫耀,“我就说我四哥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果然没给我丢脸。” 傅元令心里翻个白眼,要是楚王听到这话,看他不捶你! 肖九岐一点没看出媳妇的内心活动,还继续说道:“这下子热闹了,要是老头这次还偏心肖霆那狗东西,我就带着你跟儿子还有肖翼那个拖油瓶,咱们一家人远走高飞。” 一把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你幼不幼稚!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帝后那么睿智的人,怎么能养出这么傻白甜的儿子。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啊。 1212:分家 傅元令一心在家里照看肖九岐,两夫妻真的是很难一整天在家里面对面,现在肖九岐一受伤,傅元令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傅仁跟傅义还有戚若重他们,自己就专心照看肖九岐,日子一下子悠闲起来。 肖九岐忽然觉得这个伤受的值了,有时候暗搓搓的想着,好的慢一点就好了。 爹娘都在家,把肖翀也高兴坏了,每天一睁开眼就往正房跑。 肖翼也能看出高兴来,往常不爱笑的人,这几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甚至于愿意放下手里的鲁班锁跟弟弟在府里疯跑。 樊大儒知道肖九岐受伤,特意来看了一趟,背着手,跟看西洋景似的,气的肖九岐都成了鼓气的小蛤蟆。 樊大儒最后高高兴兴地走了,肖九岐脸都黑了。 这叫什么事儿。 肖九岐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平宁伯府那边大夫人就代表伯府过来探望。 傅元令请了大夫人去花厅坐,肖九岐伤在背上只穿着里衣不太好见人。 傅元令跟伯府那边的人真的是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这次见到大伯母先问候了祖父母。大伯母也问候了王爷的伤势,知道无大恙也就放了心。 “夏日的时候大姑太太回府闹了一顿,把老太太气病了,老太太不让人给你送信,好在养了小半月就好了很多。”大夫人叹口气说道。 傅元令微微蹙眉,“大姑母又为什么回去闹?因为王瑾媛的事情?” 王瑾媛嫁给了杨露的弟弟,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大夫人说起这个就头疼.“可不是,正是为了这事。照理说都是亲戚,互相帮衬一把也没什么,但是你嫂子在娘家是个什么情形谁不知道?当初跟你大哥定亲杨夫人闹出来的那些事儿,你大姑母又不是不清楚,便是让你嫂子回去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被人迁怒的那个而已。” 傅元令对傅莹那一家子都没好感,老侯爷到现在都没退位让贤,王瑾媛的父亲人到中年头顶上还挂着世子的称号,满上京提起来谁不笑两声。 “日子都是自己过得,过得好过得不好,别人强出头一次两次可以,难不成一辈子还要给她撑腰?”傅元令心想王瑾媛连傅宣瑶都不如,傅宣瑶聪明机灵能屈能伸,现在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红火,又生了儿子傍身,过个十几年等丈夫官职慢慢升起来,官夫人做着不要太舒服。 相比之下,王瑾媛侯府的嫡长女,身份地位都不缺,偏偏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大夫人此次来还有件事情,她心里迟疑着要不要开口说这件事情。 傅元令看出大夫人的犹疑,就问了一句,“大伯母,可是有为难的事情?” 大夫人揉揉眉心,看着傅元令,“照理说你是小辈,不该拿这些事情让你操心。只是如今你是瑾王妃,大伯母也得厚着脸让你帮忙拿个主意。” 傅元令听出来了,大夫人这是要借她的势。 大夫人的性子傅元令还是知道的,能开这个口,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她就道:“蒙大伯母不弃,不若说出来听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指不定能想出个好法子。” 大夫人听着这话心里缓口气,端起茶盏抿口茶,这才说道:“如今府里越发的不成样子,大姑太太三天两头因为王瑾媛的事情回去闹,你嫂子左右为难,上次惊怒之下见了红,孩子都差点保不住。” 傅元令心头一紧,难怪太夫人气病了。只是一边是得势的庶长孙媳妇,一边是亲生女儿,太夫人只怕也是左右为难。 “吴王跟楚王现在朝堂上斗得厉害,府里现在……你知道,现在你大哥哥在京卫司权柄越重,二房对他越忌惮。伯爷倒是不在乎,但是二夫人现在整日就在府里不消停。这日子过得闹心。” 大夫人地位尴尬,虽然是长媳,但是丈夫是庶出。好不容易儿子出息了,一家人慢慢翻了身,但是二房也有个嫁给了吴王的侧妃。 吴王跟楚王这一年来斗得厉害,她们家出了一位瑾王妃一位傅侧妃,这可不就是一家人就要刀戈相见。 石氏因为吴王风头正盛,在府里耀武扬威,大夫人顾及儿子前程,而且他们一房庶出比起嫡出就少了几分底气,现在内忧外患的,在府里的日子越来越不顺心。 “前几日,我还发现石氏身边的小丫头,居然偷偷的去你大哥的书房外头溜达,把我吓得心头乱跳。”大夫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下定了决心,“我是想既然已经分了房头,不如就索性把家彻底分了。” 一个房檐下过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万一要是有一回让石氏的人摸进儿子的书房,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 “这可不容易。”傅元令也觉得为难。 父母在,不分家。 大夫人脸色晦暗,她当然知道不容易,所以这才来找傅元令出主意,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大伯父这段日子因为这些事情瘦的厉害,我就怕再这样熬下去,他就先顶不住了。”大夫人眼眶都红了。 “那其他几位婶婶怎么想的?”傅元令问道。 大夫人摇摇头,“自然是不敢的。” 三房是嫡出,又不用像他们这样旗帜鲜明的站队,在府里的日子好过。 四房五房一向是混日子的,也不难熬。 就只有他们这一房,随着儿子权柄越高,在府里就越发的尴尬。 傅元令明白了,也就只有长房有这个念头。 既然不能大家共进退分房头,只能另想法子了。 傅元令看着大夫人,“大伯母,不知道三弟在凤台府怎么样?” 大夫人不知道傅元令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想想就没好气的说道:“那小子放出去那就是海阔天空了,跟他媳妇好着呢。” “凤台府距离上京城这么远,又是您的娘家,倒不如大伯母找个借口回凤台府小住。” 大夫人一愣,“这……这怎么能走得开?” 毕竟是嫁出来的女儿,这怎么能扔下婆婆回娘家舒坦去。 1213:一时嘴快 “分家是不可能分的。”傅元令直接说道,“四房五房还有三房都没有搬出去另府别具的意思,长房要是就这么搬出去,以后大哥的前程肯定被人借此攻击。” 大夫人知道啊,所以为难。 “但是可以想别的法子,三弟一向离经叛道,娶个媳妇都不合您的心意。要是这次三弟来哭求您去凤台府呢?” 大夫人听着傅元令的话细细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元贞这孩子闹腾得很,要让长辈去凤台府坐镇,这个理由就得好好想一个。 大夫人觉得有可能,就高兴的看着傅元令,“倒是个主意,我先找个理由去凤台府小住,你大嫂这边快临产了,我不在上京照看,娘家娘又不靠谱,这个时候就能让你大哥以就近照顾媳妇的名头,把你大嫂接到他们自己的小宅子里去住。这样一来,就能先把你大哥大嫂从府里搬出去!” 傅元宪在京卫司当官,因为京卫司时常有晚上的行动,所以就在京卫司附近买了个小宅子偶尔落落脚。 大夫人越想越高兴,只要能暂时搬出去,那以后就能有别的法子让他们长远的在自己的宅子里过日子。 得好好琢磨一下,没想到元贞这婚事当初那么糟心,现在倒是显出好处了。 大夫人心里挺复杂,当初自己松了口,可见福报就来了。 “就跟蚂蚁搬家似的,不能急,得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往外走。”傅元令叹口气,“祖父祖母未必就不知道大哥为难,但是他们做长辈的肯定不能开口让你们搬出去,不然就像是赶你们走一样,名声也不好。” 大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在婆婆手底下过了几十年,多少能摸清楚老太爷跟太夫人的几分心思。 傅元令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同时他们也怕他们这一房真的搬出去就脱离了掌控。 “您先找个法子去凤台府,等到大嫂那边产期将近的事后,我想个法子把她接出来。”傅元令道。 大夫人忙说道:“这怎么行,你要是出面,被人诟病岂不是连累你?” 大夫人只是想让傅元令帮着出个主意,必要的时候借借她的名,没想让她跟着为难。 “也不为难,女人生孩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妥,您找知根知底的郎中,每次来给大嫂诊脉的时候,就最好说大嫂这一胎略有些艰难,次数一多日子一长,等大嫂快生的时候,你不在府里,只怕别人也怕担风险,我此时出面她们必然不会阻拦,如此也就顺利了。” 大夫人咬着牙,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这样,要多去菩萨跟前上柱香,她可不是咒儿媳妇,都是为了以后日子更好,让菩萨保佑杨露生产的时候一定要顺顺利利的。 关键一点还是凤台府那边,要想个过硬的理由让大夫人不仅能去凤台府,而且还能在凤台府带上一大段时间,最好是杨露生完之后再过个一年半载回来才好。 “我先给你三弟写信商议此事,听听他怎么说。”大夫人就道,小儿子也长大了,如今在外独当一面,不能再当小孩子看了,如今有事大夫人也能跟儿子商量了。 大夫人心事重重的走了,傅元令也有些心情沉重。 回了正房,俩孩子去后花园玩了,肖九岐半坐着正在看书。他一向不爱看书,小时候读书不费脑子,别人读三遍他一遍就能记住,现在倒是难得见他捧着书本的样子。 “大伯母走了?”肖九岐看到媳妇回来,立刻把手里的书放下问道。 傅元令点点头,“换过药了?” “太医刚走,再换这次就不用换了。”肖九岐指指后背,也就是他媳妇担心,不然这点伤,他早就满地跑了,“怎么有事?” 傅元令点头,“是有点事情。” 把伯府那边的情形一说,就看着肖九岐也皱起眉头来。 关联到肖霆那边,他就不高兴。 “也就是傅元宪不中用,这要是功劳攒到了能开府的份上,哪有这么为难。”肖九岐哼了一声。 傅元令白他一眼,“我大哥现在这速度不知道多少人嫉妒呢,你可别拔苗助长了。” 肖九岐撇撇嘴,“行吧,反正你们这些女人家家的事情,我是没主意的。不过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傅元令就琢磨着,“其实分出去也好,现在四哥跟吴王的局势不明,等将来分个高下,大哥若是还在府里住着,难免会被人攻击跟吴王那边有牵连。” 谁让伯府里还有个傅侧妃,谁让傅侧妃生的儿子现在被吴王格外看重,还亲自求了陛下入宫读书。 “谁胆子那么大?” 他罩着的人,还敢有人动? “你这话说的,我大哥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你这么一说怎么像是裙带关系上来的?就现在,不知多少人背后说他靠着你才能升官呢。”傅元令道。 肖九岐就想起朝堂上那些叽叽歪歪的老臣,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顿时觉得牙疼得很,行吧。 “那就照你说的办,不然我让傅元宪去凤台府一趟?” “你可拉倒吧,我大哥跑一趟凤台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府里人有猫腻吗?” 肖九岐:…… 没想到,脑子刚才离家出走了。 “你别费心了,大伯父大伯母心里有数,会安排好的。”傅元令说起另一件事情,“中秋节后孩子要进宫读书,翀哥儿是不是太小了?等九月里才两周岁呢。开蒙也得三岁吧?翼哥儿倒是可以去了。” “翼哥儿进宫读书,你不让翀哥儿去,他在家里还不得闹翻天?这小子脑袋机灵得很,像我,去就去呗,不怕。”肖九岐说起自己儿子,那完全是王婆卖瓜,“你看他玩鲁班锁,看着翼哥儿走一遍,自己上手没几回就能拆了再装上。上回我教他打拳,虽说摔了个屁股墩,但是打得像模像样的,一看就会,一学就稳。上回乞巧节进宫,在前殿吴王的那个小儿子伸脚绊倒他,他转身就把他打了,反正咱儿子不吃亏,送进宫怕什么?” “还有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 一时嘴快说漏了! 1014:动手 两人大眼瞪小眼,傅元令扶额。 肖九岐立刻转移话题,“那个,你说四哥把名单交上去都这么久了,父皇那边怎么还没动静?我这心里急死了,恨不能立刻进宫去问问。” 傅元令心里叹气,一个陛下,一个肖九岐,这真是把儿子往小霸王的方向养啊。 看着他还知道心虚的份上,傅元令也顺着他的意转开话题,“圣意难测,等着吧。朝廷已经派出官吏前去审查,至少也得等他们回来再说。” 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几个月,到时候都要过年了。 一想到肖霆还得肖遥几个月,肖九岐就不高兴。 等进了八月,肖九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他在府里有媳妇陪着,乐不思蜀一点也不想去衙门坐班。 整日以还要修养为借口,带着家里俩小的假山上捉鸟,池塘里捞鱼,晚上还能抱着香喷喷的媳妇为所欲为,日子不要太逍遥。 等中秋节进宫,皇后娘娘见他第一眼就道:“小九这是养胖了啊!” 肖九岐:…… 胖是不可能胖的,他还是得媳妇心中那个英俊潇洒的好夫君! 养伤期间,宋大娘补身汤不断……果然不能太贪口腹之欲! 明儿个起演武场就得安排起来,胖那是绝对不会有的,这种事情怎能出现在他身上? 皇后还是头一回见儿子这样的神色,绷不住笑乐了。 傅元令抿唇浅笑,肖翀大人笑他也跟着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笑。 肖翼小脸依旧,手里抱着他最爱的鲁班锁。 给皇后娘娘请了安,肖翀就要往外跑,一口一个皇祖父。 肖九岐就带着肖翼跟了上去,皇后娘娘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笑得开心,转头看着傅元令就道:“翀儿已经大了,有没有想再给他添个弟妹?” 傅元令脸上一红,还是点点头。 皇后开心,“这就好,你现在年轻好生养,等年纪大一些,再生就不容易了。先把孩子生了,以后也不耽搁你做生意。” “您说的是。”傅元令倒是没想这么多,反正肖九岐养伤的这段日子,俩人也有意想要再生一个,所以没有再避孕,她喜欢孩子,不介意多生几个。 正说着话,徐秀宁也来了,怀里抱着女儿瑞珠,半岁的小姑娘已经坐的像模像样,眼睛似葡萄,黑黝黝的喜人。 皇后把瑞珠抱起来,笑着说道:“如今瞧着这孩子倒是胖了些,看来是养得好。” 瑞珠生下来并不是十分康健,为了女儿,楚王夫妻真是费劲了心思,还特意从傅元令这里要走了一个宋大娘的徒弟,做得一手的养身汤。孩子小不能吃饭,就让奶娘见天的喝汤,瑞珠奶吃的好,身体也就逐渐的好起来。 “还要多谢九弟妹,要不是她舍得送个厨娘过去,也没这样好。”徐秀宁笑着说道。 “便是我不给,母后这边肯定也会准备的。”傅元令看着瑞珠真喜欢,她也想生个女儿。 皇后看着徐秀宁又问道:“李德妃那边去过了?” 徐秀宁点头,神色淡淡的说道:“去过了,没待一会儿,就撵着我带着女儿来给您请安。” 皇后嗤笑一声,“不用管她,你想开了就好。” 徐秀宁现在想开了,也就不在乎了,王爷待她好,自己又有女儿傍身,再想想以前因为李德妃搞得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都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傻透了。 很快各宫的嫔妃带着各自的儿媳孙子女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请过安,孩子们就被送去前殿陛下那里。 陈妍把徐秀宁跟傅元令叫到院子里说话,“王爷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西北那边有不少官员被下狱审问。” 清阳王上个月又跑了一趟西临关,跟东川王一起去的,两兄弟这一趟回来晒得黢黑。 傅元令没想到这么快,跟徐秀宁对视一眼,又看着陈妍说道:“此事不要再说了。” 陈妍立刻闭嘴点头,“这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又到了中秋节,等翻过中秋节眼瞅着就过年了。”说着又看着傅元令,“我今年可是又攒了傅家的乞巧鸳鸯谱了。” 徐秀宁也跟着说道:“我也有,今年你们家出的那个织女牛郎银河流纱灯真漂亮,晚上点亮了就跟银河落下来似的,太美了。” 傅元令自己也喜欢,今年在府里挂了十几盏,晚上跟肖九岐俩人月下对酌偶,就点了这些灯,美轮美奂。 “这里头用了傅家的织纺里新做出来的一种薄纱,捻了金银丝在薄纱里,灯光一照,就宛若银河。”傅元令看着二人,“你们要是喜欢,我回头送你们一匹,这东西不好织,多了我也没有了。” “很难做?”陈妍问道。 傅元令点头,“一匹纱要三个织女做两个月,费工费力,一个不好还容易出残,很考验手艺,得是多年的老手艺人才能干这活,所以产量极少。” 徐秀宁咋舌,“那你们家真够舍得,拿这种东西糊灯玩儿。” “过节就是图个乐子。”傅元令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自己也没想到,那群小萝卜头个顶个的有主意,连这种好东西都能拿出去作妖,好在结果不错。“再说做生意就是要不断的尝试,尝试的过程就是要拿着银子铺路,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能花钱才能赚钱,你都舍不得花钱,怎么能发现赚钱的机会。” 今年乞巧节,傅家又独占鳌头,前去傅家定做这种银河流纱灯的人可不少。 所以,花出去的银子,最终还是能赚回来的。 “比不了,比不了。”陈妍乐得直笑,在上京的贵女中她的嫁妆已经是算是十分丰厚的,若是以前她也会觉得自得,但是跟傅元令一比,那简直没法比。 好在她的嫁妆铺子生意傅元令一直照看着收入不菲,所以她一点也不眼馋嫉妒,心里挺感激小表妹。 “等过了中秋节,这天就要变了。”徐秀宁轻声呢喃一句。 傅元令心里就明白了,楚王这边是准备好了,只等着陛下这边的动静。 若是陛下还要袒护吴王,楚王只怕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吃闷亏了。 傅元令轻轻的舒口气,后半年的日子难过哟。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啊,打劫! 1215:悬赏 中秋节家宴上出了一件喜事,陈妍有喜了,这个当娘的也是粗心,孩子两个月了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傅元令还羡慕来着,没想到中秋过了月余她自己也诊出了喜脉,肖九岐洋洋自得,算算日子,都是他在家养伤时的功劳。 傅元令:…… 行吧,你怎么说怎么是。 郭贤妃盼孙子盼了这好几年了,好不容易等儿媳妇又有了,见天的求神拜佛生个孙子,弄的她自己个儿的昭华宫烟熏火燎。 好在陛下如今不进后宫了,皇后娘娘也懒得管她,由着她去折腾,只要不过分就假装没看到。 西北的消息终于传进了上京,陛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西北易旱,天干雨少,年年收成不高,为了百姓能过活,朝廷几乎年年要减赋税,要赈灾。 哪知道实情并不是如此。 西北虽然少雨水,并不是年年都旱,而是当地官员上下坑瀣一气,为了从朝廷套赈灾银子,所以年年谎报旱情。 经此一查,西北官员竟十之六七脱不开关系,能自保者只余二三。 钱粮亏空且不说,经此事还牵扯出来一伙私下聚集起来的马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少商队深受其害,如今还有袭击官衙的恶举,朝廷已经下令悬赏将这伙马匪捉拿归案。 傅元令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两个月因为此事商盟里也是不太安定,她尽量说服大家等一等,如今总算是等来了消息。 没想到四哥会用这样的方式,用朝廷的手剿匪,不仅名正言顺,还没有把她跟她的商盟牵扯进来,如此一来自然是好事。 傅家现在不需要高调,越低调越好,如今就连西郊工坊那边的生意,傅元令现在能不出面就不出面,全都是新提拔起来的管事做事。就连戚若重他们无大事也不会轻易出面,傅家现在正在傅元令的授意下尽量减少存在感。 当初高调,那是为了壮声势。 如今楚王的声势已经起来,她就不需要再让傅家冲锋在前,低调赚钱就好了。 这一胎来得太及时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瑾王妃怀孕养胎事情上,自然就会想到瑾王妃一养胎,傅家的生意就照看不了那么周全了,傅家此时收敛锋芒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中秋一过,孩子们就进宫读书了,肖九岐选了吉相的孙子吉博年给肖翀做伴读,吉博年比肖翀大三岁,傅元令见了一面,小小年纪就很稳重,言行举止间能看出家教很严。 对这个孩子第一印象很满意,品行到底如何,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来。 进宫读书这一个多月来,皇后娘娘知道傅元令有孕了,经常会把肖翀留在宫里,傅元令本来是不太愿意的,但是这一胎反应极大,吃什么东西都咽不下去,她也着实有点顾不上儿子,交给皇后娘娘反而放心。 肖翼跟肖翀一起留在玉芙宫,每旬回家住一天,俩小家伙这一天就特别的高兴。 肖九岐伤好后就要去衙门坐班,如今西北的事儿爆出来,肖九岐落井下石这一招干的相当的漂亮,如今他掌控了造作局,将西北最近十年来从造作局走的账全给找出来送到了陛下手中。 造作局下那么多司,掌管大乾所有的造作,给西北赈灾有不少东西都是造作局这边拨出去的,有案可查,有据可依。 此时,所有落网的官员,跟楚王当初上交的名单一对,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还只是西北一隅,历年治河赈灾拨出去的银子更多,这要是查下去,能查出多少东西来? “皇上,您该喝药了。”罗长英端着药碗进来轻声说道。 皇帝将手里的名单放下,抬头看着罗长英,“今日又有人来求情?” 罗长英把药放在桌上,弯腰退到一旁,这才说道:“是。” 皇帝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跪着吧。” 罗长英应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等陛下喝完药,将药碗收起来,出了殿门外,将空药碗给了小太监拿下去,又扫了一眼在外头跪着的人,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回了殿内。 何必呢,陛下决心这么坚定,这些人还想来求情,真以为陛下会顾及他们的脸面退一步?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估计谁都兜不住了! 此事一闹出来,吴王跟楚王府上就很热闹,不少牵涉到此案的家眷来王府求情,请二王搭手救人,毕竟这些官员也是投靠他们的。 楚王府这边尚好,吴王府那边就热闹多了,因为此事牵涉到吴王一系的官员比楚王这边要多得多。 肖霆坐在自己的王府里,已经在书房呆了一天一夜了,他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也没想到下头的人瞒着他居然干了这么多事情。 现在好了,就算是不是他做的,但是沾上他的名,不是他也是他了。 吴王觉得自己冤枉死了,这些官员捞到的银子又没有给他,出了事儿倒是想起来请他救命,要是以前还能周转一二,但是现在……吴王还真不敢。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那份名单落到父皇手里,这两个月他一直提心吊胆,即便是现在事发,父皇也没提一句名单的事情。 他既害怕又有些庆幸,兴许父皇会高抬贵手,毕竟这回他是真的冤枉啊。 这把刀悬在头顶上,太令人难受了。 只是别人可以不管,谭家有人在西北做官,不管是谭贵妃还是王妃都不会看着不管,这人一定会让他捞出来,但是他捞出一个姓谭的,别人若是不管,以后还有谁会追随自己? 吴王现在连宫门都不敢进了,进了宫,母妃就要找他哭诉,他实在是头疼。 但是在府里也不安生,王妃虽然不太敢逼他,可是到底是夫妻,若是太绝情,他确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妻子。 傅宣祎坐在自己屋子里正在穿针引线,手里缝的是儿子的内衫,春喜面带喜色掀起帘子进来,如今梳了妇人头,嫁了府里的外管事,年前生了一子,断奶后交给婆婆管着,自己又回来当差了。 1216:打断了腿 “侧妃。”春喜弯下腰压低声音开口,“王妃去求见王爷,但是王爷没见她,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梅姨娘,俩人起了口角。” 傅宣祎手里的针都没停下,听着这话头也不抬的说道:“肖珲如今在宫里读书,陛下还称赞他一回,梅姨娘可不是扬眉吐气,对上王妃都觉得有底气了。” 春喜心里要恨死王妃跟梅姨娘,因为她们两个她们侧妃吃了多少苦,当初要不是运气好,只怕大少爷都生不下来,还累得侧妃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这仇是解不了的。 春喜坐在脚蹬上帮着侧妃分线,手里忙着,嘴上还说道:“要奴婢说活该,当初她们怎么联手算计您的?如今狗咬狗,咱们看热闹。” 说到这里,春喜有些迟疑的道:“侧妃,您上回为什么让奴婢给傅家那边递消息?” 上次梅成川偷偷回了上京,侧妃得了消息就让她把消息给傅家西宅偷偷送去不说,还不许让傅家知道是她送的消息。 那瑾王妃眼高于顶,承了她们侧妃的情却浑然不知,侧妃真是太吃亏了。 “递了消息也没用,梅成川还不是跑了?”说在这个人傅宣祎对他的厌恶一点也不比傅元令少。 只要梅成川还活着,吴王就会对梅莹玉有几分情面,只有梅成川死了,梅莹玉才会失宠。不过,现在梅莹玉未失宠也不是坏事,至少跟谭雪薇俩人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也就顾不上她了。 “下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春喜道。 “只要为了启儿好,我什么都能忍的。梅莹玉以前很沉得住气为什么?是因为有梅家在,自从梅家倒了后,你看她做事就跟泼妇有什么两样?现在跟王妃争的厉害,儿子在宫里读书也要冒头,她想要那就给她。”傅宣祎轻笑一声。 “侧妃,可要是这样的话,二少爷在宫里得了脸会不会对大少爷不好?”春喜很是担心,她们大少爷才是皇长孙呢,怎么能让肖珲抢了风头去。 傅宣祎笑了笑没说话,这样才好啊。 陛下眼中只有肖翀这个孙子,她的启哥儿如今能进宫读书不过是王爷求来的,又不是陛下恩赏,而谭贵妃对自己儿子一直不喜,所以她更不希望儿子在宫里出风头。 谭雪薇已经生了嫡子,她的儿子越风光,谭雪薇越会忌惮,所以这份风光就让给梅莹玉母子吧。 果不其然,肖珲在宫里表现出色,谭雪薇现在对梅莹玉母子越发的厌恶,倒是她的儿子因为在兄弟们中“平庸”,倒是日子过得不错。 她现在想想,要是再往回退不说十年,只要有五年,退回到当初给诸位皇子选妃时,她是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蠢事了。 现在想想,当初傅元令不屑一顾,她还嘲笑她不知道深浅,现在想想自己才是蠢透的那个。 自己的日子已经过成这样,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走上她的老路。 她会一步一步的为儿子把路铺好,让他这辈子能过的顺顺利利。 至于储位? 傅宣祎现在巴不得吴王坐不上那个位置,如果真的坐上了,才是她们母子的灾难。 只要想想吴王坐上那个位置,将来自己进宫后,谭雪薇仗着有谭贵妃撑腰,不一定怎么折腾她们母子。 至于王爷……等到那时自己不再年轻,也不能再生育,自然会有更年轻美貌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自己到时候只怕日子更难熬。 相比起来,傅宣祎更中意儿子皇长孙这个称号,而不是将来的皇帝诸多儿子中一个皇子的称号。 谭贵妃在宫里得宠这么多年,曾经皇后娘娘对她都要避一避,可现在呢? 谭贵妃这个贵妃还不是要受制于皇后娘娘这个正宫娘娘。 这不就是将来她跟谭雪薇的对照吗? 这样的日子她才不要,她宁可在这王府里做一个舒坦的侧妃,只要她谋划的好,将来这王府的勋爵未必不能落在自己儿子头上。 你看现在,谭雪薇不就只针对肖珲而顾不上她的儿子了吗? 所以,给傅元令通风报信梅成川的事情,这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做什么要跟傅元令邀功? 即便是日子过成今天这样,她心里还是有点傲气,不想让傅元令瞧不起自己的儿子,她瞧不起自己就算了,她的儿子得堂堂正正的活着。 只是这些事情,即便是亲近如春喜,她也是不能说的。 只能狠狠的压在心里,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这是十几二十年的事情,她要沉住气。 像傅元令一样,沉住气,每一步都走稳了。 *** 陈妍坐在王府里看着手中的拜帖,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 郭家给她的帖子,打听到王爷最近在上京不离京,郭夫人说是要带着家里的小辈前来探望。 小辈…… 肯定是又不知道从哪家从隔房挑选出来的漂亮的小姑娘,想要塞进来做侧妃! 她就想不明白了,郭夫人怎么就能这么执着此事。 现在郭家收敛很多,不像以前敢上门给她脸色看,但是总盯着他们家后院也着实令人心烦。 就算是他们家王爷想要纳侧妃,那也绝对不能是郭家女,要是郭家女做了侧妃,她这王妃的位置可就不稳了。 陈妍思来想去,还是给娘家娘递了个信儿。 没几日的功夫,就听说郭夫人的儿子在鸟市看中一只巧嘴八哥,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看中了,俩纨绔就争执起来,结果气性上来还动了手,郭夫人的儿子被打断了腿。 这下好了,郭夫人可没时间盯着别人后院了。 “这事儿不是咱们家人下的手吧?”陈妍听说后唬了一跳,连忙把母亲请来细问。 陈夫人一脸无奈,“咱们家这还没动手呢,郭家小子不是喜欢养鸟吗?你爹找人买了个极为漂亮的八哥,还没剪舌学话,想着买来送他,让他在郭夫人面前说说好话,别插手王府的事情,哪知道……” 那鸟还在家里养着呢,这边就出事儿了。 陈妍:…… 这叫什么事儿! 1217:肖翀告状 陈夫人也觉得晦气,看着女儿就说道:“赶明儿个我把那鸟给你送来,你让人给郭世子送去,郭夫人见儿子高兴了,承了你的情,以后也就不好惦记你府里侧妃的位置了。” 陈妍就答应下来,转头跟傅元令喝茶时就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她俩现在都是孕妇,没事就在一起喝个茶什么的,茶当然是养胎茶。 傅元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抢鸟断腿的是郭世子?” “嗯?你知道这事儿?”陈妍惊讶的问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你知道跟郭世子打架是谁么?”傅元令笑着问道。 陈妍还真没问她娘,“是谁?” “你连谁都不知道?”傅元令笑着开口。 陈妍哼了一声,“换做别人我是要问一问的,但是郭家的事儿提起来就头疼,我就不爱多问。到底是谁?” “谭贵妃嫂子的侄子。” 陈妍:…… 这可真够倒霉的! “那应该也没事吧,毕竟断腿的是郭家的人,谭贵妃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怪罪母妃。”陈妍皱眉说道。 “这谁知道,谭贵妃那性子你知道的,不过这几日都没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没事了。”傅元令就道。 陈妍觉得也有道理,这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而且对方也没吃亏,不至于谭贵妃斤斤计较。 哪想到事情就这么寸,谭贵妃娘家嫂子进宫跟谭贵妃诉苦说侄子挨了打的事儿,谭贵妃当时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又不是亲侄子,嫂子娘家的侄子那还隔一层呢,她就听听算了。 哪想到过了几日,在御花园见到了郭贤妃,郭贤妃也不知道怎么正在跟宋美人还有云贵嫔在一起赏花喝茶,谭贵妃正因为陛下召见了云贵嫔侍墨的事情不高兴,这一下子撞枪口了。 想要找事儿,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 就把郭贤妃给罚了。 郭贤妃比谭贵妃位份低,挨了罚心里憋气,就去找皇后娘娘诉冤,没想到陛下也在,弄清楚了经过,陛下大怒,勋贵子弟不想着上进争气做点有用的事情,整日逗鸟遛狗,有什么出息? 于是郭世子跟谭家的那位表侄子被陛下申饬,郭夫人的丈夫安宁伯立刻就进宫请罪,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直等到宫门落锁,陛下这才让他回去,见都没见一面。 安宁伯又怕又气,回府拿着扫帚把断了腿的儿子又打了一顿,郭夫人护着儿子也挨了几下,府里闹翻了天。 另一边谭贵妃嫂子的娘家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想要请罪都没地方去,只能求谭贵妃的哥哥进宫请罪,谭贵妃的哥哥哪里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得了消息就溜了。 谭贵妃的嫂子在娘家人面前丢了脸,心里气急了,只得自己硬着头皮进宫求见谭贵妃。 谭贵妃哪里还有心情见自己嫂子,她迁怒郭贤妃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陛下一气之下禁了谭贵妃的足。 这可是几十年来头一遭的事儿,连皇后都没想到,郭贤妃又惊又喜,就差没在自己宫里放鞭炮了,这叫一个扬眉吐气。 郭贤妃这大半辈子在宫里的日子,争宠比不过谭贵妃,家世比不上李德妃,心机也没多深,顶多护着自己在宫里能喘口气儿。 大半辈子被人压得抬不起头,哪想到临老了居然还能咸鱼翻身,这是什么绝世大惊喜啊。 再想想儿子如今又上进又争气,又惊又喜又哀又怨,心情起伏过大,一不小心就病倒了。 傅元令知道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郭贤妃这是憋了半辈子的委屈,一下子释放得太快,身体跟不上脑子,这才倒下了。 郭贤妃这一病来势汹汹,皇后几次探望,在陛下去凤仪宫跟肖翀一起用午膳的时候,就假装随意的提起来,“郭贤妃这次的病怕是要养好一段日子,陛下得空去看看她吧。” 皇帝正夹了软糯的桂花藕给肖翀放在碗中,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朕哪有时间,皇后替朕抚慰一二就是。”说到这里皱皱眉头,“贵妃如今怎么愈发跋扈,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气度。” 皇后就知道陛下不会去的,她等的就是陛下这句话,轻轻叹口气,“自打西北之事闹起来,贵妃担忧吴王脾性越发的怪异,就这三两月间玉芙宫已经换了两拨宫人当差。” “胡闹!”皇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这一喊,肖翼就惊了一下,连捏着筷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肖翀也被吓了一跳,到口的肉丸都滚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皇帝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肖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溜圆溜圆的,像极了小九小时候。 皇帝脸上的神色一下缓和下来,看着肖翀说道:“没事,皇祖父跟你皇祖母闹着玩儿呢。” 皇后:…… 肖翀大约是不信,就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立刻笑着说道:“翀儿乖,跟哥哥一起吃饭,吃晚饭还要去午睡,下午还要听先生讲课。” 提起上课…… 肖翀兴致缺缺,“皇祖父,翀儿要骑马。” 先生讲课一点也没意思,他还是愿意听樊爷爷讲,可好玩了。 “不行,听先生讲完课才可以去。”皇帝道。 “想睡觉。”肖翀开始告状。 皇帝一时没听明白,肖翼看了一眼就在一旁补充一句,“先生讲课余味悠长,弟弟听了就想睡觉。” 余味悠长…… 皇后娘娘嘴角都抖了抖。 皇帝本来板着的脸也被逗笑了,“哪家的先生不是这般……” 肖翀一听就急了,打断陛下的话,“樊爷爷,爷爷好。” 肖翼在一旁解释,“樊爷爷讲课有趣,弟弟很爱听,常常能坐着听一天都不厌烦。” 皇帝想起樊大儒那狗脾气,真是难以想象他能哄着个小娃娃听课。 呵,当年对着他逞威风的能耐哪里去了? 不过,樊大儒的确是有些本事,也教出了不少的好学生。 可惜啊,老头死掘死倔的,是绝对不会进宫教书的。 这样一比,皇帝忽然觉得在宫里读书倒是委屈了他们家翀儿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最近一个月熬夜太厉害了,黑眼圈简直是黑出天际,泪奔。 1218: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皇帝也就这么想想,樊大儒年事已高,如今在瑾王府养老,不过是顺带着教翀儿哥俩,他倒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让樊大儒一把年纪了还要进宫授课。 嗯,再说那老头也很有可能直接拒绝的。 皇帝看着肖翼,就想着之前他替肖翀解释,转头对皇后说道:“这孩子倒是聪明。” 皇后看了一眼肖翼,点点头对皇帝说道:“很照顾弟弟,翀儿调皮,翼哥儿就一直跟着他,怕他读书闷还会陪着他一起读,就连先生布置的功课都会陪着他做一遍。” 皇帝有些惊讶,“没想到荣王那样凉薄的性子,倒是生出来这么个厚道的儿子。” 皇后幽幽一叹,“这也得看养在谁那里,小九夫妻对俩孩子一视同仁,两夫妻性子醇厚,还在养在他们膝下,自然就跟着长辈学。” 皇帝嘴角抽了抽,说他们家小九醇厚他没意见,但是小九媳妇……皇后你是认真的吗? 无奸不成商,哼,小九媳妇心里精明着呢。 皇帝不太想提傅元令,提起来就头疼,西郊工坊那边织锦工坊跟冶炼工坊如今眼看着就要分成两个派系,别说小九媳妇在里头没插手。 这个就是属筛子的,浑身上下都是眼。 算了,看在她现在有孕的份上,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不再想这些糟心事儿,皇帝忽然就想起郭贤妃跟谭贵妃的事情,看了俩孩子一眼,看着吃好了,就道:“翼哥儿带着弟弟去午睡。” 肖翼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就去牵弟弟的手,肖翀看了一眼皇帝,不想走。 皇帝对上肖翀的眼神,笑着摸摸他的头,“今日皇祖父不能哄着翀哥儿睡了,明日好不好?等后半晌祖父让御膳房给你送最喜欢的甜汤?” 看在甜汤的份上,肖翀点点头,委委屈屈的跟着哥哥走了。 皇祖父会讲好多故事,又好听又有趣,他可喜欢听了,今天听不成了,不高兴。 舒和跟在小哥俩后头出去,带着去偏殿午睡。 皇后就笑着跟陛下说道:“这孩子现在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您,您就惯着他吧。” 皇帝不以为然,“孩子这么小立什么规矩,大一些也不迟。再说小九也是朕养大的,你瞧瞧哪点长歪了。文能上朝听政,武能下场捉敌,朕觉得挺好。” “都是陛下的功劳,如今看着翀儿就跟看到当年的小九一样,小九当初也是这样,您一上朝他就眼巴巴看着,那小可怜的样子,跟翀儿一模一样。”皇后说着眼眶都红了,“一眨眼小九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那臭小子在朝堂上还尿过他的龙袍呢。害得他下朝时只能等臣子们退下才能往外走,不然被大臣们瞧见多丢人。 是啊,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他也老了。 儿子们都大了,各有各的心思。 只有他的小九依旧那么没心没肺的,这后半辈子,等他驾鹤西归,他可怎么办。 皇后看着陛下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让人把膳食撤了,又命人奉上漱口茶汤,等陛下收拾完毕,这才说道:“日头还早着,陛下也歇息一会儿吧。” 皇帝摆摆手,“这把年纪了,躺下也睡不着,朕去前殿看折子。”说到这里看着皇后,“后宫的事情你也不要过于宽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是朕的皇后,六宫之主。” 皇后笑着说道:“是,我听您的,只是总想着在后宫也做了几十年的姐妹,小小差错又何必计较,免得伤了和气,到时候还不是陛下为难。只是这回没想到贵妃这么执拗,真说起来闹事的是谭贵妃嫂子娘家的侄子,断了腿的是郭贤妃的亲侄子,怎么看也是郭家吃了亏。郭贤妃忍着没说什么,谭贵妃也是有些过分了。” 皇帝正要说话,就听着皇后幽幽一叹,“也是可怜,小的在宫外受委屈,长辈在宫里吃瓜落。” 皇帝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到了前殿就把吴王叫来骂了一顿。 这可算是新鲜事儿,皇帝真的是很少责骂吴王,这次因为此事谭贵妃禁了足,吴王又被陛下叫进宫训斥,安阳侯夫人也是傻眼了。 不等她回过神,丈夫得了消息急匆匆回家,把自己妻子给训了一顿。 安阳侯夫人:…… 这以前出这样的事情,贵妃娘娘一句话不都没事了吗? 怎么这回就不成了呢? 谭经论听着爹娘吵闹,面无表情的脚步都没停的就走了。 什么叫这回就不成了? 上回他挨罚的事情感情他亲娘给忘了? 谭经论心烦得很,自从上回几位公主回来时,他在避暑行宫因为说了瑾王夫妻几句闲话挨了罚,到现在这么久了,他还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即便是出门依旧前呼后拥,但是他却不太爱出门了。 说什么吴王这个表哥厉害,厉害不也没护住他。倒是肖九岐在上京横着走,他干的事儿还少吗?怎么陛下就看不到? 想了这么久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点也不像是姑姑说的那样陛下纵着肖九岐是要把他养废了,他觉得自己太傻了,居然这么多年一直信这句话。 看看现在,陛下不也是把姑姑禁足了? 他还是喝他的小酒,抱他的美人去。 多轻松呢。 原本就因为西北官员的事情吴王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现在陛下又把他叫进宫训斥,说是为了一只鸟的事儿,在这以前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那时候陛下还不是护着谭贵妃母子,现在怎么就发火了? 而且谭贵妃还被禁了足,这就让人不得不去多想,难不成吴王要失势了? 朝中诸人议论纷纷,挨了骂的吴王沉着脸出宫,没想到运气真背遇上了肖九岐。 “哟,今儿个这天真好啊,艳阳高照,怎么有些人这脸就黑的跟锅底似得?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啊?” 吴王:…… 1219:就这小子不靠谱 “小九,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让开。”吴王看着堵着门的肖九岐心里更烦了,怎么哪里都有他。 “皇城是我家,我爱站哪里站哪里,你管得着吗?”肖九岐就是不肯让,肖霆走的这条宫道是一条夹道,只有一扇小门,肖九岐一拦门,肖霆还真的过不去。 吴王脸更黑了,“小九,你这样有意思吗?” 肖九岐嗤笑一声,“你觉得弄一帮马匪劫我媳妇商盟的商队有意思,我就觉得这事儿有意思。” “你胡说什么,你有证据?你这是诬陷!”肖霆心口一跳,他就说之前的事情有点不对,西北的那帮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袭击官衙而落的被悬赏捉拿的下场。 原来是肖九岐知道了,所以这就讲得通了吧。 吴王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你见小爷我什么时候讲证据?”肖九岐握了握拳头。 肖霆扭头就走,他近日刚被父皇训斥了,要是再跟肖九岐打一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要审时度势,要能屈能伸,大丈夫成就大业不能只顾一时痛快…… 吴王在心里一句一句的劝自己,脚下走的飞快。 肖九岐:…… 这就跑了? 这就跑了! 他还想着把肖霆这狗东西激怒了,找个借口打一架,好把这几个月的闷气给出了,狗东西,跑得到快! 肖九岐既然进了宫,优哉游哉的就去老头那里露个脸。 皇帝看到小九嘴角抽了抽,“你来做什么?” “哟,您不想看到我啊?那我走,我家小崽子呢,我要一起带走。” 皇帝连生气都懒得生了,“坐吧,你进宫有事?” “没事就不能进宫啊,老头,不是我说你,你这有了孙子就嫌弃儿子了啊。您要是这样,我就把小崽子打包回王府。” 皇帝被气笑了,脸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些,“京卫司那边你现在彻底撒手了?你要是不想管,就把位置腾出来。” “谁说的啊?沈同跟您告状了?这小白脸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跟他说好了,有大事再找我,这不是没大事吗?再说,我的差事我自己虽然没干,但是傅元宪不是帮我干着呢?人家一人担着两份差事,没叫苦叫累,又没跟沈同对着干,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己偷懒,属下代劳,他怎么还搞得这么理直气壮? “朕最近有别的安排,京卫司你要是不想干就别干了。” “那不成,我明日就去衙门坐班成不成?京卫司那一身衣服挎着个腰刀多潇洒帅气,我一穿那衣服,我媳妇都能多看我几眼,这差事可不能还给您。” “感情你就图个好看?”皇帝觉得自己又手痒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那我说要图别的您也不干啊,我瞅着沈同那一身指挥使的衣裳更帅气,您舍得让他扒下来给我吗?”肖九岐眼睛一亮问道。 “别做梦了。”皇帝木着脸道。 肖九岐失望‘嘁’了一声,“不给就不给,怎么连做梦的权利都没了,您这是在打击我积极向上的上进心。” “你可闭嘴吧。”皇帝一个字都不信,看了一眼儿子,“京卫司那边我看着你也别干了,朕给你换个差事。” 肖九岐没当回事儿,随便就应了一声,“您想换就换呗,我还能惹您生气不成?反正我就是您手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皇帝瞪他一眼,说的他多可怜似的,“龚文宣那边缺个副统领,你去吧。” “谁?”肖九岐差点蹦起来,“禁卫军那一身乌漆墨黑的盔甲难看死了,这穿到身上跟一只黑乌鸦一样,您故意的吧?” 皇帝没忍住,就把手里的奏折砸了过去,臭小子不知好歹,禁卫军什么地方,历朝以来,哪有皇子进禁卫军的? “不想去就别去了。”皇帝木着脸道。 “去,怎么不去,不过京卫司的官职给傅元宪吧。” “你想得到美,他这才做官几年,升的已经够快了。”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傅元宪是从战场上拿着命拼出来的前程,哪个敢啰嗦,我把他仍战场上溜一圈,不用他立大功,只要活着回来我就服他。”就朝堂上那一群老家伙,打嘴炮个顶个的厉害,要是真的提刀上阵,指不定就能吓得尿裤子。 “文臣武将怎么能相提并论?你这是胡搅蛮缠。那傅元宪打仗厉害,你让他写篇策论试试?”皇帝对儿子能容忍,但是对臣子就要求比较高了,身在其位要谋其政,没真本事是不成的。 肖九岐一想那还真不行,他们打仗的就不爱动笔杆子,“就算这样那也不成,那您这样吧,这位置还给我留着,让傅元宪代任。什么时候您觉得可以了,再把人提上来就成。” 皇帝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这熊孩子咋不上天呢! “你倒是想得美!” 看着老头气呼呼的样子,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瞧您说的,咱是一家人,我这大舅哥官职是自己挣来的,在任上那也是干的漂亮,你看沈同那小白脸对傅元宪都挑不出错来。我这位置您要是给了别人,想要再腾出来给傅元宪那得猴年马月了,不成不成。老头,咱们好歹一家人,您通融通融。” 臭小子走后门到他这里来了,这胆子不是一般大! “你媳妇知道这事儿吗?”皇帝哼了一声问道。 肖九岐脸一黑,“您可别说是我的意思,上回还骂我拔苗助长害了大哥。我这哪是害了他,分明是替他着想。” 皇帝听着这话倒真像是傅元令会说的话,那孩子做事一向脚踏实地。 就这小子不靠谱。 “官职朕可以先留着,但是得看你在禁卫军干的好不好,你自己瞅着办吧。”皇帝开始撵人。 肖九岐不高兴了,“您这什么意思啊?” “滚吧,朕看到你就头疼,还是我的乖孙儿贴心。” “今天我就把你的心肝小宝贝带回家!”肖九岐气呼呼地走了。 皇帝一下子就乐了,臭小子,马上就俩娃的爹了,还这么不靠谱怎么成。 他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谁知道还能活多久,死之前,至少也得看着小九稳稳当当的才成。 1220:谁也不能挡我儿的路 肖九岐真的打算去凤仪宫等着儿子下课,然后把人带回家。 正好给母后请个安。 皇后娘娘见到肖九岐自然高兴就多问了几句,得知陛下的决定,皇后眉心微微一簇,“陛下在这个时候调你去禁卫军,这传出去只怕朝上又要不安定了。” “管那么多什么,禁卫军除了衣裳难看点,这守宫门是个好差事,儿子能常常进宫陪您说话了。”肖九岐事后想想这个差事也不是那么差。 皇后一言难尽的小九,这孩子心里是真的对皇位没有什么心思,进了禁卫军这代表着什么? 那就是有了皇城进出的权利,禁卫军的副统领这权利不小啊。 但是小九只想到这差事能让他多尽孝,真是…… 不过想想,只怕正是小九这样的赤子之心,陛下才心甘情愿把他调进禁卫军呢。 总归是好事。 肖九岐在凤仪宫是真的舒坦,娘俩好久没这么有闲暇好好说说话了,等到肖翀跟肖翼从御书房那边上课回来,他还有点不舍得走呢。 想起跟老头放的狠话,还是把俩小崽子带回家了。 肖九岐一走,皇后面上的神色慢慢的沉了下来,陛下把小九调进禁卫军,这是为了试探自己这个皇后吧? 皇后冷笑一声,即便是再亲近的夫妻,皇帝的疑心也不会改的。 想到这里,皇后也颇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妹夫安南侯,正因为她的关系,安南侯这么多年在朝中不得身居高位,就连徐子韶也是跟在小九身边,近两年才有了出头的迹象。 现在陛下又要试探自己,皇后冷笑一声,得亏小九的差事她一直不插手,由着陛下自己折腾,不然这会儿还不知会如何。 “娘娘,李德妃求见。”舒和进来回禀,看着娘娘眉头紧皱的样子,以为她不舒服,立刻就道,“您要是不舒服,那就让李德妃明日再来?” 皇后睁开眼睛,“她的消息倒是快。” 舒和就道:“您说的是王爷去禁卫军的事情?” 皇后冷笑一声,“除此之外,李德妃还有什么理由来本宫这里低头?” 说起李德妃,舒和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如今竟干没脑子的事儿,“那见还是不见?” “叫进来吧,总要听一听来做什么。”皇后对李德妃虽然失望之极,但是也想摸清她现在的心思。 李德妃随着舒和进来,躬身给皇后行礼,“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坐吧。”皇后看着李德妃说道。 今日的李德妃穿着墨蓝滚金边的宫装,颜色暗沉,映的她的脸色也有几分黑沉沉的。 “谢娘娘赐座。”李德妃恭敬的坐下,她现在对着皇后是有些惧怕的,即便是心里有些不满,但是完全不敢表现出来了。 舒和带着人奉上茶来,然后又躬身退下去。 皇后看着李德妃开口问道:“德妃前来求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德妃看着皇后娘娘面色淡淡的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心口不由一紧,原本想问的话一时也说不出来了,就出一个笑容说道:“臣妾想着翀哥儿的生辰要到了,要不要在宫里办一场也好热闹热闹。” 皇后抬眼看着李德妃,瞧着她捏着帕子的手,心里哂笑一声,嘴上却说道:“小孩子家家的过什么生辰,吃碗长寿面就成了。” 李德妃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她本是想借着此事能哄得皇后娘娘高兴,也好说自己的来意,哪知道皇后娘娘居然一点也不上钩,她气得要命,但是丝毫不敢表露,只能说道:“周岁宴便没有大办,如今生辰也该热闹热闹才是。” “西北正是多事之秋,李德妃还是多想想这些吧,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回去吧。” 李德妃剩下的话完全没法说了,她的脸皮上也挂不住,只能起身告辞。 出了凤仪宫,走出段距离,这才将脸沉下来,如今皇后真的是越来越难讨好了。 想起现在的情形,李德妃也有些后悔当初云贵嫔的事情,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她都已经伏小做低这么久了,皇后多少气也该消了,可现在依旧这么冷着自己,李德妃心里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了。 如今皇后娘娘也不用拿着储位来威胁自己了,她算是看明白了,现在到这一步,皇后娘娘即便是不扶着自己儿子上位也不成,看看其他几个王爷现在再扶起谁都来不及了。 而且,其他几个在陛下心里完全不能跟吴王相比,更何况只有自己儿子跟肖九岐的关系最好,再加上儿子年幼时受了不少罪,陛下心里其实一直有些愧疚的。 皇后表面文章的做得好,自己都是被她差点糊弄了。 李德妃越想越气,扶着巴玉的手说道:“皇后娘娘未必太过锱铢必较,上次的事情我已经低头了不是吗?” 巴玉忙往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这才松口气说道:“娘娘,如今正是王爷关键的时候,您可要稳住,上次王爷来说的话奴婢可还记得呢。” 李德妃想起那事儿就更难受了,她也是生了个好儿子,胳膊肘往外拐。 儿子不是不能生,那徐秀宁只生了个女儿,要是贤惠的就该主动提出纳侧妃,好让儿子后继有人。吴王已经有三子傍身,在子嗣上这件事情上,自己儿子明显是输了啊。 看着李德妃脸色不好看,巴玉也不敢在路上多说什么,万一被人听了去呢? 等回到了仲安宫,这才开口劝说道:“娘娘,前头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不过是多几年的功夫,咱们再忍忍就是。等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您还用看谁的脸色?说句不好听的,等到那一日,您可是王爷的生母,便是凤仪宫那位也得退一射之地。” 李德妃坐在软榻上良久才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苦得很,好不容易盼到今天,谁也不能当我儿的路。” 巴玉忙说道:“王爷现在好着呢,娘娘,您千万放宽心,上回大将军夫人来时不是说好了吗?”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月票啊,爱你们。 1221:干掉统领自己当 李德妃想起自家嫂子的说的话,沉下气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原想着那乔尔玉跟傅元令关系不错,嫁进了李家,怎么也能促进关系更进一步。哪知道……” 那乔尔玉真是商户出来的,小家子气的很,一点也撑不住场面,说句重话都要哭的人,她只要想想就头疼。 本想着让乔尔玉跟傅元令多走动,谁知道这位嫁进门就跟锯了腿似的,当初嫂子提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就该仔细斟酌的。 巴玉忙说道:“夫人说了,三少奶奶性子软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越是性子单纯的人,越不愿意为了别的事情伤感情。况且,李家家大业大,还能指着她出多大的力不成。结了这门亲事,乔家对府上也颇有助益,至少现在府上赚银子比以前容易多了。” 提起这个李德妃没好气的说道:“我那个哥哥就是个傻憨的,也不想想李家有多厚的家底,也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战场上死的人多了,李家要是都养起来,那可真是要命了。 “大将军厚道,正因为如此在军中威望才高,一呼能百应。”巴玉笑着劝道,“娘娘您啊就是担心大将军,奴婢瞧着外头的事情大将军有主意,您就别费心了,倒是该把自己的身体养起来才好。” 李德妃揉着额头,“我怎么不担心,我现在真是睡觉都睡不好。西北的事情,你说说都已经做到这一步,正是该乘胜追击的时候,偏偏垣儿停了手……皇上又把瑾王调去禁卫军当差,禁卫军那是什么地方。本朝开朝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子王爷进过禁卫军的。” 李德妃心里很焦虑,现在摸不清楚陛下的心思,她就有点没着没落的。 当然,瑾王去禁卫军总比吴王的人去要好得多,只是她心里也担忧忌惮皇后那边。 只是这些话跟儿子说,他是一点也不在乎,竟是完全相信皇后没有丝毫的异心,这怎么可能呢? 李德妃想不明白,皇后……这么多年了,后宫这么多人沉沉浮浮,只有皇后稳坐后位。 当年云贵妃也好,还是后来得宠的谭贵妃也好,没有谁能动摇皇后的地位。 说起这个,李德妃心思就扯远了,想起了当年她们还都是闺中女儿时,皇后那时候就是上京贵女中最耀眼的那个。 当年陛下为了求娶皇后可谓是费劲了心思,也就难怪后来瑾王求娶王妃,陛下能那么快松口,不就是年轻时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不过那时候没人羡慕皇后得了陛下的青眼,毕竟那时候陛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是后来皇后嫁给了陛下,别人也只会说上京第一贵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了个不得宠的皇子,只是后来谁又能想到不得宠的那位坐上了皇位,皇后一飞冲天成了众人艳羡的人。 就像是傅元令,谁能想到商户家长大的姑娘能做了亲王妃,谁又能想到这位麻雀姑娘不仅嫁进了皇家,居然还能跟陛下谈生意,居然还谈成了。 当初多少人背后嘲笑瑾王娶了傅元令,后来就有多羡慕瑾王躺在金山上享福的好日子。 李德妃的思绪越飘越远,她的人生既没有皇后娘娘的荣耀显贵风华无双,也没有傅元令跌宕起伏霸气崛起,她就是这上京城勋贵家的姑娘,过着平常的日子,然后选秀进宫,进宫后也是平常的日子。 没有遇上皇帝对云贵妃的一见倾心,也没有谭贵妃会撒娇的好命,她骨子里有着贵女的骄矜骄傲不愿意低头,所以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转眼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到儿子长大,她的好日子也该来了,所以谁都不能挡她的路。 她的人生,是不可能一辈子平庸到底的! “巴玉。”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巴玉弯下腰问了一句。 李德妃顿了顿,叹口气摆摆手,“罢了,我歇会儿,你也下去吧。” 巴玉有些担忧的看着娘娘,扶着她在软榻上躺下,又盖上薄被,这才退了下去。 站在门外,看着仲安宫往来穿梭的宫人,在这后宫里,谁的日子又好过呢。 便是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只怕也不是事事如意。 *** 肖九岐调任禁卫军的消息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风波,吴王气的差点吐血,但是却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搅黄了。 毕竟西北的事情还在头顶上顶着,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这时候夹紧尾巴还来不及,绝对不能搞事。 肖九岐去禁卫军上任第一天,龚文宣就头疼死了,瑾王来了二话不说就先跟蒙锦打了一架,蒙锦到底是心有顾忌不敢真伤了瑾王,最后落了下风。 禁卫军跟瑾王是真的不陌生啊,打从瑾王还是光头皇子的时候,他们禁卫军奉陛下之命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就这份交情,至于来上任还带踢个馆么? 上午才打了一架,中午肖九岐就跟龚文宣还有蒙锦哥仨好的喝酒去了。 众人:…… 作为禁卫军的首领,你好歹矜持一下啊。 喝酒的地方熟,以前没少来,毕竟给瑾王擦屁股这种事干多了,大家免不了私下里喝个小酒乐一乐。 龚文宣看着瑾王呲着牙,“今儿个朝堂上可热闹了,王爷没去上朝真是明智。”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那群老古董骂什么我不听都能背出来,懒得去听。这要不是看在老头的份上,我都能一拳一个全给他放倒在朝堂上的金砖上。” 蒙锦一口酒喷了出来,连咳几声,这才缓过来,对着瑾王竖个大拇指,“王爷历练这几年,属下以为您这脾气怎么也得收敛一二,怎么还这么冲?” 肖九岐翘着二郎腿,“满上京能有几个让我收敛脾气的?”说着脚尖踢了一下蒙锦,“你说你在这个位置上多少年了,真是一点也没用,要是我早把龚文宣干掉了,自己当统领。” 蒙锦:…… 龚文宣:…… 你这挑拨离间要不要这么明显? 1222:爷还真知道 “于坚去了一趟西北负了重伤回来,王爷知道这事儿吗?”蒙锦压低声音问道。 肖九岐还真不知道,愣了一下,“于坚的身手可不弱于我。” “要不说西北邪性,于坚在御龙卫那是前十的高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吕指挥使这次要亲自带人去西北。”蒙锦喝口酒吐出这一句。 他们跟瑾王关系一向不错,这才肯把这样的消息说给他,换做其他人一个字都别想听到。 龚文宣捏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口中,慢悠悠的说道:“吕柏怎么能离开上京,不过是吓唬人而已,肯定是乌哲去。”说到这里看着瑾王,“王爷,您对西北熟悉吧,多少吐一句,什么人在西北这么横,咱们兄弟好有个底。要是这次乌哲铩羽而归,只怕我就得顶上了,咱好提前做个准备。” 龚文宣可不是吓唬人,吕柏是御龙卫的指挥使,陛下最信得过的人,陛下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绝对不会离开陛下身边。 要是乌哲这次还要铩羽而归,龚文宣就知道自己就得出马了。 所以他得先探个底儿,别人不知道西北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但是瑾王一定不会。 一来瑾王背后站着楚王。 二来瑾王妃背后傅家的情报网也不可小看。 再说,他可打听到瑾王妃商盟的商队可有不少被西北马匪打劫了,伤财又伤人,瑾王妃一向护短,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找瑾王打听那就对了。 肖九岐瞥了一眼龚文宣,“你倒是会找人,爷还真知道。” 龚文宣眼睛一亮,他就说嘛找瑾王一准儿没错。 蒙锦也来了兴趣,“王爷,您倒是提点一二。” “要我提点也行啊,以后我这差事你俩上心点。”肖九岐才不干赔本的买卖,他媳妇是经商的,他要是赔本多丢媳妇的脸。 龚文宣:…… 蒙锦:…… 原来这么好说话,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行吧,本来瑾王来做副统领,他们就没指望这位大爷能安安分分当差,于是就一口答应下来。 肖九岐十分满意的开口了,“知道梅成川吧?” 龚文宣想了想这才说道:“吴王有个妾室,是那个妾室的哥哥,我还记得他有个大哥不是斩首了吗?” “就是他,这事儿应该是他干的。”肖九岐虽然用了应该俩字,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你们别大意,梅家在关外立足可是见了不少血,心狠手辣不是谣传。” 蒙锦爆了句粗口,“难怪能伤了于坚。” 肖九岐狐疑的看着蒙锦,“怎么说?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蒙锦就道:“王爷可还记得梅家刚来上京时,有一回您不是围堵过梅成川吗?” 肖九岐当然记得,梅成川那厮宅子下有地道,还被他跑了。想起这事儿就丢人,脸都黑了。 “就那回,当初陛下怕您伤到,于是就让属下暗中照看一二。”蒙锦说到这里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龚大人就派属下去做这事儿,当时我跟梅成川交过手。” 肖九岐觉得不对劲,“你跟梅成川交过手?” “对,虽然当时他蒙着脸,但是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药味儿,属下不会找错人。” 肖九岐看着蒙锦,“然后呢?” 肖九岐没跟梅成川交过手,但是知道他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手上功夫很厉害。上回在桃花镇追踪梅成川时可是领教过的,这样的一群人,不是一两年能养成的。 蒙锦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瑾王,“说出来王爷可能不信,我觉得他这个身体不好是个幌子,手底下厉害得很,虽然他没能把我如何,但是我也没能抓到他,还被他跑了。” 肖九岐这回神色严肃起来,“真的?” “这种丢人的事儿,您觉得我会撒谎吗?我恨不能没发生过。” 肖九岐眉头紧皱,难怪在桃花镇总是抓不到他,当时只是觉得他消息灵通,广布人手在桃花镇,现在想想要是他自己功夫高强呢? 主要是梅成川自打到了上京就从没展露过身手,尤其总是一脸病容出现在人前,肖九岐就以为他会点功夫也就强身健体,虽然强的不咋样。 但是要是装的呢? 看着瑾王不好看的脸色,龚文宣跟蒙锦都没再说什么刺激他,而是又说到了西北的事情。 “若是梅成川在西北,只怕这次乌哲带队去也讨不了好,必然要从御龙卫挑几个高手才成。”龚文宣道。 两个人功夫不相上下想要分个胜负不容易,但是想要逃走就太容易了。 肖九岐冷笑一声,“回头我问问。” 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要是真是如此,他就恨不能亲自走一趟西北。 三人散后,肖九岐回了王府先去了书房,他得好好想想此事。 傅元令这边得了肖九岐回府的消息,但是迟迟没见到人,觉得有点奇怪,就去前院找人。 天色已经黑了,但是书房里一片漆黑,守在门外的是杨叙,见到傅元令忙上前请安,“属下参见王妃。” 傅元令有段日子没见裴秀了,就问了一句元礼的情况,知道一切都好安了心,这才又问,“王爷还在里头?” 裴秀点头,“是。” “出什么事儿了?”傅元令又问。 裴秀挠挠头,“属下也不知道,属下今日有别的差事在身,只知道王爷跟龚大人和蒙大人一起喝酒去了,回来就这样了。” 傅元令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裴秀可不敢走,笑着说道:“没事,属下给您点灯,王妃您先别进去,仔细脚下。” 裴秀说完就进了书房的外屋,拿出火折子把灯点起来,这才对着里屋说道:“王爷,王妃来了。” 傅元令抬脚走了进去,隔着一闪镂空的屏风,就看到肖九岐坐在书案后,一张脸隐在暗中,只有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在灯光的映照下露出几许光辉。 这样的肖九岐对傅元令来讲,真的是陌生极了。 裴秀悄悄推门出去,守在门外一动不动。 1223:我谢谢你哦 看着傅元令走过来,肖九岐才猛地回过神,立刻站起身来,扶着傅元令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几步路而已。”傅元令坐下后笑着开口,仔细打量肖九岐的神色,傅元令心里就有些担心起来。 记得上回见肖九岐这样,还是出征的时候,他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肚子里这个比翀哥儿折腾多了,宋大娘总说你瘦了。”肖九岐打量着阿元的神色,看上去比前几日好些,“今天吃的怎么样,有没有吐?” “好多了,能吃点东西了。”傅元令笑着跟肖九岐闲话家常,看着他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才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肖九岐就把梅成川的事情讲了讲。 傅元令也是一愣,仔细回想梦中的事情,当初那场梦过了这几年,其实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很多细节要努力去想才能回想起来,有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梦中梅家到上京晚两年,那时候她跟肖霆早已经定亲,其实跟梅家没怎么打过交道,实在是想不起来梅成川有没有功夫,功夫厉不厉害。 但是至少此生傅元令见过梅成川几次,没能从他身上看到身为武者的锋锐,也没见他出过手。 若是梅成川还是个功夫极为厉害的人,傅元令的心也跟着沉了沉,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年仁叔去西北马场后来受伤一事你还记得吗?” 肖九岐当然记得,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家阿元可是担心了很久,此时听着她提起来,就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事跟梅成川有关系?” 傅元令摇摇头,“不好说,不过现在想想梅成川若是没有提前布局,怎么就能到了西北就能拉起一帮马匪?而且马匪一案……当年仁叔就是为了贩马种才受的伤。只是怀疑,觉得事情太巧了些。” 肖九岐一向是个骄傲的人,梅成川几次三番能从他手下逃走,如果说以前是因为肖九岐没当正经事儿做,但是在桃花镇那回是真的费心了的抓他。 “阿元,我打算亲自带人去西北一趟。” 傅元令心头一紧,“一定要去?你不是说父皇会让御龙卫的人去西北查探马匪的事情,你又何必再跑一趟。”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很认真的开口,“我跟梅成川几次过手,他都能跑掉了。这次就算是乌哲去,他没有跟梅成川交手的经验,去了只怕也会吃亏。” 肖九岐虽然一向不怎么把别人放在心上,但是像是乌哲,于坚还有龚文宣跟蒙锦他们,因为他前几年性子不好四处惹祸,他们几个没少替他收拾善后,有时候还会替自己背个黑锅。 他虽然没心没肺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的。 傅元令的手微微握紧,她看得出肖九岐是认真的,她不太想让他去,梅成川可比他的两个兄长狠辣多了,但是她知道她要是拦着肖九岐,万一乌哲真的在西北出什么事情,只怕他这辈子心里都会愧疚不安。 他就是这样的人,划到自己圈里的,他都想好好护着他们。 “你想要去可以,但是一定要多带着人。”傅元令自己跟肖九岐某些程度上是一样的人,如果换成仁叔义叔元礼他们,她也一定会做出跟肖九岐一样的选择。 肖九岐轻轻松口气,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跟阿元说,让他同意此事所以才不安纠结,现在听着媳妇松了口,又觉得对不住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一定会平安回来。” “你先别说这样的话,父皇未必就会答应让你去。” “答不答应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就怕你不同意。” 傅元令:…… 我谢谢你哦。 肖九岐整个人就像是原地复活一样,跟傅元令仔细商议这次去要带着谁走。 裴秀跟杨叙原本是打算今明两年就放出去的,傅元令看着肖九岐。 显然肖九岐也在迟疑这件事情,想了想说道:“等我问过之后再说。” 傅元令没有说什么,毕竟二人是肖九岐的人,“骆和尚那边我觉得倒是可以带上。” 在上京逍遥这几年,也该出点力了。 “那是,还能跑了他。一大一小两个光头,整天凑在一起喝酒吃肉,也该出来干点活了。”肖九岐说起骆和尚还挺嫌弃的。 傅元令心里其实有点焦灼,主要是现在的形势越发的让人看不明白,陛下把西北的事情扔出来,这么多官员从上到下上百十口子人,要是一窝端了,西北就全都乱套了。 要是不处置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尤其是那张名单,傅元令一直记挂着。 肖九岐打算进宫跟皇上说一下这事儿,虽然说不管老头答不答应他都要走一遭,但是还是先打个招呼的好。 肖九岐进了宫,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把石乘舟叫来。 石乘舟因为之前马匪劫商队的事情一直关注着此事,此时王妃叫他来问,他就说道:“属下找人打听过,就这伙打劫咱们商队的马匪,并不是临时组织的,而是多年前就有了,只是以前行事低调,犯案多在边关之地,官府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傅元令听到这里再想想肖九岐之前的话,只怕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梅成川早就瞒天过海,私下里在西北发展自己的势力。 只是她竟然毫不知情,也不知道掉了脑袋的梅家大爷,还有现在留在上京的梅家二爷知不知道此事。 那梅莹玉晓不晓得? 傅元令甚至于才想到,当初梅成川那么高调的南下阙舟新港,做出一副从头再起的样子,只怕也是糊弄自己的。 她竟然被骗了,丝毫没有起疑心。 傅元令心里懊恼极了,那两年只顾着西郊的工坊稳定下来,确实忽略了梅成川那边。 看着大姑娘神色不好,石乘舟想了想说道:“大姑娘,不然属下去西北一趟,再仔细查一查。” 傅元令看着石乘舟,“去是要去,只是这次石叔跟着王爷一起去。” 石乘舟这几个月一直在查西北的事情,想必知道的东西不少,再加上在江湖上也有朋友照应,多少能对肖九岐有帮助。 1224:这是朕的命令 肖九岐进了宫,把事情一说,陛下就给否决了。 “你去西北做什么?那股子马匪彪悍凶残,官府悬赏捉拿现在还未归案,你去能做什么?”皇帝担忧儿子的安全决不答应。 肖九岐看着老头,冷笑一声,“你知道这股马匪的首领是谁吗?” 皇帝看了小九一眼,总觉得他要说什么气他的话。 果然,就听着小九说道:“梅成川,肖霆妾室的亲叔叔,就是在桃花镇跑了的那个,您想起来没有?” 皇帝:…… “我就说肖霆不是个好东西,您瞅瞅他干的什么事儿,这叫人事儿吗?私下蓄养马匪,劫掠商队,围攻衙门,这都是造反的人才干的吧?”肖九岐越说越生气,“我就脾气再不好,我也没干过这种祸害百姓的事情!” “小九!” “您凶我干什么?被我戳中伤心事儿了吧?您瞧瞧您偏心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这么个混账东西,为了敛财真是疯了。” 皇帝:…… 肖九岐越说越气,“反正不管您答不答应,这次我一定要把梅成川的脑袋带回来,这么个狗东西在外头嚣张,我想起来就睡不安枕。” 皇帝叹气,他没想到小九会这样动怒,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想去也可以,但是得听朕的号令,不能擅自行动。” 肖九岐眼珠一转,先答应下来,反正等出去了,那就是他最大,到时候怎么干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肖九岐爽快的答应了。 皇帝又看了一眼儿子,这才说道:“那你回去准备吧,三日后就要出发。” 肖九岐也没啰嗦就走了,三天时间还挺紧的,看来老头也不是不担心西北的事情。 肖九岐一走,皇帝看着罗长英,“宣吕柏。” “是。”罗长英弯腰退了下去。 很快,吕柏就到了,“属下参见陛下。” “起来吧。”陛下看着吕柏,“吕柏啊,你到朕身边也有二十年了吧?” 吕柏不知道陛下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一向严肃的脸上神色一缓,微微一笑说道:“回陛下的话,已经二十二年了。” “朕还记得当年你选入御龙卫还是个毛头小子,在朕身边还只是个打伞撑杆的。” “是,多亏陛下赏识,不然属下哪有这么容易站住脚。”吕柏道。 当年进入御龙卫不容易,但是进去之后要站稳脚跟更不容易,那时候他年纪有些小,个头还没长足就很容易被人欺负,是陛下有一回看到了替他主持了公道,又把他调到身边做护卫,他才能缓口气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正值壮年,又是御龙卫的首领,正是护卫陛下的鼎盛时期。 皇帝笑了笑,“这些都是小事,吕柏,朕有件事情托付于你,瑾王要前往西北查马匪一案,你跟随他前往,你小儿子吕池就放到肖翀身边当差去。” 吕柏脸色都变了,“陛下……微臣不能离开您身边。” “这是朕的命令。”皇帝看着吕柏。 吕柏对上陛下郑重而又肃穆的神色,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微臣遵命。” “吕柏,此次不同以往,小九的命朕交到你手里了。” 吕柏大气也不敢喘,垂头道:“陛下放心,只要微臣一口气在,绝不会让瑾王有丝毫的闪失。” “对你,朕是最放心的。”皇帝轻轻一笑,“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在西北便宜行事,若有当地官员阻挠办案,你可就地处决。”说到这里陛下顿了顿。“还可调动当地驻军协同,务必早去早回。” “是,微臣领命。”吕柏道。 皇帝将一枚赤金打造的令牌交给吕柏,“三日后尾随瑾王出城,下去吧。” 吕柏怀里揣着金牌令箭就跟揣了个火炉一样,西北马匪一事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也不至于让瑾王亲自前往。 就算是瑾王所求,陛下也能有办法阻止,但是陛下不仅没有阻止,还让他跟随保护,更是许诺将自己的小儿子放到肖翀身边去。 他的小儿子今年十二岁,一身武艺已经很能拿的出手,放到肖翀身边去……吕柏不得不多想。 陛下把瑾王支到西北去,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不能让瑾王在上京掺和吗? 吕柏不敢多想了,沉着脸回家安排出行一事。 深秋进入初冬,皇后娘娘就病了一场,萨月珠长住凤仪宫给皇后调养身体,如今一日到有半日在床上躺着。 傅元令有孕在身,皇后不许她进宫侍疾,肖九岐倒是跑的勤快,如今傅元令身体好一些,也不想让肖翀跟肖翼继续住在宫里让母后操心,肖九岐打算让府里来回接俩孩子读书。 皇后闻言看着儿子,“你媳妇身体才好些,别让她操心了,母后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换季都要折腾一场。萨月珠的药很有用,再过几日就无妨了。再说还有舒和在,不用我多费心。”说到这里皇后看着儿子,“这次西北之行多凶险,你这孩子太冲动了,怎么能以身犯险。” 肖九岐难得有点心虚了,“我该在您膝下尽孝,是儿子不孝,这种时候还要远行。” 肖九岐红了眼,握着皇后的手不肯撒开,“可我不放心,梅成川太狡猾,几次三番从我手里溜走,我对上他有经验,这次必然要将他绳之于法。” “母后知道,我们小九啊,心里是有大爱的人。” 肖九岐:…… 看着儿子脸都红了,皇后娘娘像小时候拍拍他的头,“去吧,是雄鹰总要展翅高飞。只是你要记得母后还有你的媳妇孩子等你回来,做事不要冲动。” 肖九岐答应下来,“您放心,我都知道。” “去吧。” 肖九岐又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这才起身走了。 肖九岐一走,皇后就慢慢的闭上眼睛。 “娘娘,您别担心,王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本宫知道,我儿这样好的人,上天一定会庇佑他的。”皇后话是这样说,但是心绪难宁,挣扎着起身,“本宫要去见陛下。” 1225:动手了 陛下没有见皇后娘娘,但是让罗长英转告皇后,小九的事情让她不用忧心,只管好好养病。 罗长英看着皇后娘娘心中也有几分叹息,有病在身还要为瑾王奔走,“娘娘,您快些回去吧,天冷的很,身体要紧。” 皇后点点头,“罗总管,陛下最近身体可好?你千万看着时辰提醒陛下休息,朝务要紧,陛下的身体更重要。” “娘娘放心。”罗长英笑着说道。 皇后点点头,扶着舒和的手往回走,陛下很久没有拒见她了,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当年云贵妃刚走,谭贵妃得宠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还没想明白夫妻怎么做,皇后怎么做,那时候她还在因为陛下伤心。 如今陛下不见她,皇后心里发沉,只怕陛下要有什么动作,但是皇后现在也猜不透陛下要做什么。 回了凤仪宫皇后就躺下了,萨月珠忙进来给娘娘通脉,一直到娘娘咳嗽缓下来这才停下手,此时萨月珠已是满头大汗。 “辛苦你了。”皇后看着萨月珠说道。 萨月珠拘谨的一笑,低下头收拾自己的药箱,即便是来了大乾这么多年,每次进宫她都紧张,只有在瑾王府的时候才能觉得安定些。 皇后知道萨月珠胆子小,也知道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在意她的沉默寡言,就问道:“你们王妃的身体最近调养的如何?” 提到王妃,萨月珠低声说道:“好些了,已经能吃些东西不那么吐了,宋大娘说配着养身的膳食,再过半月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皇后听着萨月珠这么长一句话,笑着说道:“提到你们王妃,你倒是话多。” 萨月珠低头,“王妃是好人。” 她现在大乾的话已经说的很地道,肤色也比当初从南疆来白嫩很多,穿上大乾的衣服,梳着大乾的发髻,有时候对着镜子照一照,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乾人了。 “你下去休息吧。”皇后笑着说道。 “是。”萨月珠提着医箱退下去,正在门口遇到舒和。 舒和笑着跟她打招呼,萨月珠抿唇一笑就低头走了。 舒和进了门对着娘娘说道:“这么多年胆子还是这么小。” “绝望无助的日子过得多了,任是谁的胆子也会被吓破的。比起刚来时,现在已经好多了。”皇后看着舒和,“可打听到了?” 舒和点点头,弯下腰在娘娘耳边说道:“王爷从陛下那里离开后,陛下召见了吕大人,吕大人出去时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吕柏? 皇后皱眉,陛下召见吕柏做什么? 吕柏作为御龙卫的首领护卫陛下的安全是他的指责,这一年下来,陛下也很少召见吕柏,他多是居于暗中待命。 皇后半响才想到,难不成陛下还会让吕柏跟着小九去西北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吕柏怎么会离开皇城,若不是这样,陛下召见吕柏在小九之后又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这个疑惑三日后皇后解开了,吕柏真的出了上京,随着肖九岐去了西北。 因为吕柏一向是居于暗中,他便是常年不露面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一时间竟没人想到吕柏已经离开上京。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向陛下所在的宫殿,他心里其实多少更在乎小九一些吧。 肖九岐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吕柏跟着他,一直到即将抵达西北时,吕柏这才现身。 肖九岐差点疯了,要把人撵回去,吕柏怎么能离开皇城,老头那边怎么办? 但是吕柏只听陛下的命令,对于瑾王的号令充耳不闻,该做什么做什么。 肖九岐给气的跳脚,总算是明白老头被自己气得跳脚是个什么心情了。 傅元令这边收到了肖九岐的信也是大吃一惊,她也没想到陛下会让吕柏跟着,这下应该能放心了。 傅元令心神大定,吕柏功夫在肖九岐之上,而且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领,捉拿一伙马匪自然不是多大的难事。 心情一松,傅元令这才感觉到这几日太紧绷,整个人放松下来,连外头的太阳都觉得温暖多了。 肖九岐走后的第八天,皇帝下旨西北一案由刑部与督察院联手审问查明,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此令一下,朝内朝外惊慌不已。 上京官员每年可不少拿外地官员的三节两寿孝敬,冰敬碳敬更是从不短缺,这要是查下去,有几个是干净的? 尤其是西北那边这么多年下来将朝廷糊弄的水泄不漏,要说上京官员没有掺和谁信呢? 人人自危,并不是一句大话。 肖九岐不在上京,傅元令在府内养胎,外头的风风雨雨倒是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现在倒是觉得肖九岐去西北还是件好事情,若是肖九岐在上京,免不了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 徐秀宁约了傅元令见面,两人的府邸都比较显眼,于是就约在了风泊雅舍。 傅元令到得早了些,将周围的几座亭子全都包了,免得她们说话吃茶被人见了去。 徐秀宁来的匆匆,见到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临出门时有人上门拜访,九弟妹等久了吧?” 徐秀宁有些不好意思,傅元令怀着孕呢。 “没事,我也刚来不久,好久没来这边,赏赏风景也不错。四嫂,坐下喝杯茶缓缓。”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着徐秀宁额角都有汗珠,可见是赶得急。 徐秀宁坐下后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如今真是全都乱套了,九弟妹那边可有人上门?” “王爷不在上京,一时倒是安宁,即便是有人上门,前院管家也就打发了。”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着四嫂这样子,最近怕是没少经受此困扰吧?” “别提了,还有官员的家眷从西北赶来求见的,你说千里迢迢的来了,不见太绝情,见了我也帮不上忙,真是左右为难。”徐秀宁叹口气,“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请九弟妹帮忙。”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请自己帮助,就道:“四嫂你说,只要我能帮的上。” 1226:告御状 徐秀宁沉默一下,这才开口,“我娘家那边有个亲戚在西北做了个小官,这次也被卷了进来。只是他虽然并没有助纣为虐,但是也有知情不报的隐忧。” 傅元令听着就有些狐疑的看着徐秀宁,“这事儿你跟四哥商议不就好了吗?” 徐秀宁苦笑一声,“不能,王爷一向刚正,我不想让他为难。而且我也担心,万一此时被人知道王爷插手,到时候反而对王爷不利。” “那侯爷那边怎么说?”傅元令问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安南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我爹现在也为难,也是怕连累王爷。”徐秀宁苦笑道,“我一时间哪有好办法,就只能来请九弟妹帮忙想一想。” 傅元令就道:“陛下这次下令彻查,可见朝廷的态度有多坚定。我听说西北好多官太太都到了上京四处求人,就连我们府上,王爷不管此事,还有人求上门来,四嫂我劝你三思。” 徐秀宁叹气,“这要是个昏官也就算了,但是我们家这亲戚做了官确实算得上是好官了。当了十年的县令,屁股都没挪一下,治下不敢说路不拾遗,却也是民风纯朴,百姓安居乐业。他夫人来找我,倒也不诉委屈,就想问问这事儿他们家老爷能不能保住命,我真是看着无法开口拒绝。” 傅元令:…… 要是这样的话,倒真是一个好官了。 而且背靠着安南侯府还能做了十年知县不挪窝,可见是真的想要为百姓做事的官。 傅元令也发愁,她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就看着徐秀宁道:“我回去找人帮忙问问,四嫂你等我消息吧,我现在也不好跟你说怎么办。” 傅元令确实不太懂这些。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实在是没法子就算了,你不要为难。” 傅元令点头,也就顾不上说闲话,她起身告辞。 从风泊雅舍离开,傅元令就直接去了刘府。 刘夫人见到傅元令高兴得很,拉着她的手说道:“早就想去看看你,偏家里挪不开身。” 付书慧怀了二胎,比傅元令肚子里这个大两个月,俩人一见面就笑了。 刘夫人让二人坐下,就开口说道:“你现在胃口怎么样,肚子里这个可省心?” “前些日子害口折腾得很,现在已经好多了。”傅元令回了一句说道。 付书慧就看着傅元令道:“我是上一个折腾的厉害,这回倒是让人省心,能吃能喝的。”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看出来了,嫂子脸色就好的很。” 付书慧摸摸自己的脸,胖的有点厉害。 刘夫人笑着说道:“能吃才是福,想要好看啊,等生了以后也不迟,你们现在一个人吃着两个人的饭,可不能嫌弃吃得多。” 俩人笑着应了,付书慧起身说道:“郎中让我多走走,我去厨房看看让她们炖一盅燕窝羹,正好溜溜腿。” 刘夫人笑着看这儿媳妇,“去吧,带上你的丫头,慢点走。” “哎,我知道了娘。”付书慧笑着出去了。 傅元令知道付书慧以为自己跟刘夫人有话要说,这才特意避出去,不过楚王府的事情也的确不好让太多的人知道。 傅元令也没打算跟刘夫人说,就问了一句,“义父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件事想要请教。” “这几日有点忙,且得等等。我让人去衙门问问,你在家等着。”刘夫人招了自己的丫头来吩咐几句,然后又对着傅元令开口,“一把年纪了,整日不得闲,如今因为西北的事情,你义父在西关府两三日不回家都是常事。” “怎么会这样?”傅元令还挺意外的。 刘夫人就叹道:“朝廷彻查西北的事情,有些百姓知道了,就成群结队的要来上京告御状。人到了西关府,不得盘查验看路引才能放人,这来人一多可不就忙吗?” 傅元令没听说这事儿,惊愕的说道:“百姓们要来上京?一点风声没听到。” “你义父把消息压下去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传的沸沸扬扬,自然是先把百姓安抚住,然后在上禀陛下。”刘夫人头疼的紧,“这些人真是大胆,太平年间也敢报旱情,真到了旱年,朝廷给灾民的救济也敢吞了,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啊。读圣人之书,做畜生的行径。” 傅元令心口砰砰跳,这样是告御状,就是真的要闹大了。 义父压下来,就是想要看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要是让灾民进城呢? 准许告御状呢? 傅元令觉得有点心发慌,当初那名单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吴王,但是楚王也不能全身而退。 傅元令她们赌的就是一腔忠心,但是谁也不敢说陛下看重这个啊。 刘松谨回来时天都擦黑了,面色沉沉的,看到傅元令摆摆手,“你坐着,有什么话不能带个话过来,你现在这样子来回跑做什么?” 听着义父的关心之语,傅元令笑了笑,正要开口,刘夫人就道:“你们爷俩说话,我去看看然哥儿。” 刘松谨点头,“去吧,那小子不能纵着,你得好好管,别给我养出个小纨绔来。” 刘夫人板着脸走了,刘大人一脸无奈。 “说吧,为了什么事儿?”刘松谨接过傅元令递过来的茶盏喝口茶说道。 傅元令就把事情一说,看着义父问道:“这种事情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当官做成这样胆子够小的,他又没知法犯法,任上政绩不错,背靠安南侯府,也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他,害他,他怕什么?西北上下几百口子官员,陛下总不能全都给杀了。”刘松谨又气又笑,“十年还在县令的位置上,政绩在手还不敢往上走,老鼠大的胆子做什么官?” 傅元令默了一下,竟不知道怎么说。 刘松谨看着傅元令就道:“除非是他的顶头上司有大事,而他是知情者,所以才会害怕。” 傅元令微微皱眉,“您的意思是?” “若不是胆小如鼠,那就是另有图谋,反正大把功绩在手,还能沉住气一直在县令的位置上窝着,这个小县官不简单啊。”刘松谨意味深长的说道。 1227:你就大胆往前走 傅元令虽然不懂做官,但是也能明白义父的意思。 就好比她手下的管事,若是有个小管事十几年一直管着一个小铺子不肯挪窝,会有什么原因? 一是因为没有背景,二是因为没有本事,三是自己不想走。 为什么不想走? 要么就是他心有顾忌走不了,要么就是小铺子有别人不知道的好处他才不走。 所以现在徐秀宁这亲戚到底什么状况,听着徐秀宁跟她说的意思,显然徐家也不知道内情,只是觉得是亲戚要帮一把。 看着傅元令神色凝重,刘松谨看着她,“元令啊,商场上妇人之仁尚有存活的余地,朝堂上妇人之仁可是要丢命的。不清楚内情,义父劝你莫要伸手。”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管此人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求到楚王妃面前还不说实话,可见所图甚大。” 傅元令深吸口气,站起身,“多谢义父指点,我得赶紧跟秀宁知会一声,不管他那亲戚有没有苦衷或者是其他缘由,但是您说的对,眼下这种局势的确是要万分小心。” 刘松谨点头,“那你去忙吧,你现在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傅元令笑着应了,起身告辞忙坐上马车回府。 回去的路上,傅元令就让府卫先给徐秀宁送了信,等傅元令回了家,徐秀宁已经在瑾王府等着她了。 傅元令这身体不能连续奔波,只能让徐秀宁再走一趟来她这里,而且这件事情不好让别人传话,免生是非。 徐秀宁听完傅元令的话,神色很是难看,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不至于陷害自己人,指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傅元令点头,“对,也有这种可能,所以这事儿还是要让安南侯查清楚。四嫂,我觉得此时你还是要跟四哥说,若是……至少四哥有个准备,要是好事就更好了,皆大欢喜。” 徐秀宁脸色泛苦,“九弟妹……” “四嫂,我不知道你顾虑什么,但是上回因为你们母女,四哥跟李德妃都有了争执,可见是心里对你们母女很看重,对你也很看重。若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先跟我们王爷说,夫妻要想做的长久,就要信任对方。”傅元令觉得楚王不像是吴王那种人,还是能信任一回的。 徐秀宁在这一点上很羡慕傅元令,因为瑾王对她不同,所以两夫妻相处起来很轻松。 但是她不一样,她不仅是楚王的妻子,她还是安南侯府的女儿,是皇后娘娘的甥女,她为难的地方多了。 “九弟妹,让你费心了,你好好歇着,改日我再来看你。”徐秀宁心里存了事儿,再说傅元令为了此事奔波一天,她早些告辞她也好休息。 傅元令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她也替徐西宁做不了主,只能看她自己的意思。 徐秀宁从瑾王府出来,想了想回了娘家一趟。 她回来并没有惊动别人,悄悄地去找她母亲,然后让母亲把父亲请回来。 安南侯夫人看着女儿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瘦,要保重身体才好。” 徐秀宁靠在母亲肩膀上,“我知道,您放心吧。” 安南侯夫人哪里能放心啊,“李德妃最近没为难你吧?” “没有,有王爷在。”徐秀宁笑着说道,“娘,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娘娘那边有王爷替我撑着,我现在轻松多了。” 说起这个安南侯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你就是傻,这些事情早就该跟我们说,早知道那李德妃这么待你,我跟你爹怎么也要找王爷说道说道。再说还有你姨母在,你就是傻,这么大的委屈也一个人咽下去。” 说起这个,安南侯夫人真是感激瑾王妃,要不是她,自己这傻闺女现在只怕还委屈着呢。 就在这个时候安南侯到了,正好听到这话就说道:“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不是已经想明白了,你就别念叨了。” 安南侯夫人白了丈夫一眼,“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 安南侯可不想跟夫人吵,就忙看着女儿,笑着说道:“怎么这个时候匆匆回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徐秀宁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道:“爹,娘,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们可知道内情?虽然说是咱们徐家人,但是他在任上的事情相隔千里咱们可不知道,不能只听他怎么说。” 安南侯听了女儿的话欣慰的笑了笑,“你现在倒是比以前强多了,事情想得周到,为父早就想到了,已经让人去查。只是还没结果倒是没跟你说,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些?” 徐秀宁就把求助傅元令的事情简单一说。 安南侯叹道:“瑾王妃倒是仗义之人,竟然为了你的事情还特意找人询问,不知道她找的谁,必然不是个简单人。” “您别管人找的谁,就说这事儿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就怕此事会给王爷带来麻烦,现在朝堂上瞬息万变,王爷这段日子书房的灯日日亮到半夜。”徐秀宁看着父亲,“女儿该怎么办?” 安南侯夫人看着女儿左右为难,就立刻说道:“你是嫁出去的人了,娘家是你的后盾,又不是你的拖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安南侯看着女儿,“你要是觉得楚王能靠得住,那就告诉他,若是不能,就先不要说了。” 这话跟傅元令的话倒是一样了。 “爹,这一辈子这么长我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靠得住,但是目前王爷待我是好的。”徐秀宁就怕自己做了决定连累家里,这才犹豫不决。 安南侯看着女儿哈哈一笑,“谁能保一辈子,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那就说吧,你跟王爷说,要是咱们徐家人出了事儿,我一定给王爷一个交代。” 可要是徐家人没出事儿,反而帮楚王立了功,那么这事儿楚王心里也得有杆秤。 “怕什么,爹就在你身后站着呢,别怕,大胆往前走。”安南侯拍拍女儿的肩膀说道。 徐秀宁低头一笑,这就是她做事谨慎的原因,她的家人全心为她,所以她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为难。 1228:居心不良 傅元令并不知道徐秀宁会作什么选择,眼下她另一件事情也该做了。 当初大夫人来跟她说的事情,后来真的办成了。 傅元贞的媳妇钱氏怀孕了,本来做儿子的就想缓和婆媳关系,这回老娘开了口,为表诚意,傅元贞弄了个大动作出来,把腿给摔断了。 媳妇有孕,傅元贞又断了腿,大夫人这个做婆婆的还真的要去给小两口坐镇,总不能让钱氏娘家人上门当家做主,哪有这样的事儿? 太夫人知道后担心孙子孙媳,大夫人这边还没想着怎么开口,太夫人就撵着她去凤台府。 大夫人满脸感激两泪涟涟的拜别婆母走了,大夫人走前就真的照着跟傅元令商量好的,郎中每次去给杨氏请脉都要说几句胎像的问题,日子一长太夫人心头也难免打鼓。 如今产期就要到了,傅元令就坐上了去伯府的马车,去之前先让人给大哥送了信,这场戏可少不了他。 傅元令到的时候,傅元宪正在太夫人跟前求肯带着媳妇出府的事情,太夫人自然是不肯的。 大夫人不在府里,傅元宪媳妇要生了,这个时候却出了府,岂不是被人说嘴她这个做祖母的刻薄孙媳妇? 祖孙俩正僵持着,傅元令就到了。 太夫人脸色不好的跟傅元令说道:“你说哪有这样的事情,府里头难道不能照看好她媳妇?” “祖母消消气,我大哥一向不会说话,嘴巴是个笨的,您打小疼到大又不是不知道。”傅元令笑着跟太夫人开口说道。 太夫人闻言脸色缓了缓,看着傅元令说道:“你怀着孕跑回来做什么,王爷不在,你可要照看好自己。” “早就想来看望祖母了,只是这一胎怀相不太好,这两日才好了些,就过来看看您。倒是没想到正好遇到这事儿,依我说祖母就依了大哥。”傅元令笑着说道。 太夫人皱眉,“这怎么成?宪哥儿是个做官的人,他媳妇生了他还能时时刻刻在身边看着?这像什么话,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 谁家媳妇没生过孩子,怎么到了杨氏这里就娇贵了? “大哥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听着大哥这话是想着大伯母不在家,做婆婆的不在,儿媳妇坐月子总不能让您这个祖母照看,让您这般年纪受累这岂不是不孝?”傅元令并不着急徐徐开口,“再说大伯母走之前就怕累到您托我照看大嫂,我听说大嫂这一胎不太稳当,您知道我府上有个王爷请来的医女,我想着大哥在外头办差歇脚的小宅子距离王府并不远,互相照应并无问题。” 太夫人依旧有些迟疑,但是傅元令说的医女确实让太夫人很动心,杨露这一胎她也很看重,要是能生个孙子就好了。 傅元宪一见太夫人有些动摇,立马说道:“祖母,大妹妹说的就是我想的,您就成全孙儿吧。” 傅元令也跟着劝说道:“祖母,若不是我府上的医女实在是无暇脱身,我就会让她来伯府照看大嫂了。您知道,这医女原本是王爷为娘娘请来的。” 太夫人自然知道,为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人,伯府也的确是无法把人请到府里来,尤其是现在正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的时节。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动摇了,又跟着说道:“不要说满府上下,便是外头也都知道祖母待孙辈儿真心疼爱,您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嫂好,孙女巴不得传出去,让外头的人都知道祖母的拳拳之心呢。” 太夫人被逗笑了,看着傅元令,“你啊,祖母老了。若是祖母再年轻十年,也不用宪哥儿媳妇出府去待产。” “是啊,就是担心您的身体,大哥才会来求祖母开恩。您就成全大哥的一片孝心,再说等大伯母回来,大嫂这边有人照看,届时不就回来您膝下尽孝了吗?”傅元令道。 “罢了,为了孩子。”太夫人是真的担心杨露这一胎,看着傅元令,握着她的手,“令姐儿啊,你大嫂这一胎不容易,郎中说胎像不好,等生产的时候一定要照看好她们母子。”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傅元宪抬头看了太夫人一眼,垂老的太夫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刻薄之像,那双曾经十分犀利的眸子此时也浑浊了许多,此时的担忧跟年幼时对他的厌恶都是那么真挚。 傅元宪在这一刻终于释怀了,曾经那些盘桓在心底的期盼、失望、伤心、麻木,现在都随着太夫人这句话慢慢的散了。 两人从太夫人院子里出来,傅元宪看着傅元令说道:“这次多谢你大妹妹。” “跟我客气什么,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般?” “今天。” “这么快?”傅元令有点意外。 傅元宪点头,“怕夜长梦多。” 傅元令看着傅元宪的眼神瞥了一眼二房的方向,她轻轻叹口气,“也好,只要能搬出去了,就能想法子长久住下去,慢慢来吧。” 傅元宪点头,正要说话,看着三夫人来了,就开口打招呼。 傅元令也跟着叫了一声,“三婶。” 三夫人笑吟吟的应了声,“我才知道你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傅元宪先拱拱手,“三婶,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一步。” 三夫人忙摆摆手笑着说道:“快去吧,你如今可是大忙人,别误了你的正事儿。” 傅元宪笑着走了。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早就该去看你的,只是二房那边没动静,我跟大嫂不好越过她。有时间去三婶那里喝杯茶再走?” 傅元令摇摇头,“我就回来看看祖母,府里还有事情这就要走了。三婶不用介意我都知道你们对我的好,心里明白着呢。” 三夫人就往外送傅元令,压低声音说道:“你让我照看赵姨娘几分,赵姨娘是个聪明人,日子过得不错,你放心吧。” “有劳三婶了,让您费心。”傅元令笑着感激,这事儿交给三夫人可以,大夫人就不成了。 毕竟不是嫡出,又有傅元宪现在官职高,她伸手照看那就是居心不良了。 1229:看令姐儿笑话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白费力,早前二姑娘还托人给我送了土仪来,是个厚道孩子,嫁出去了也惦记生母,赵姨娘只要好好活着,福气还在后头呢。” 三夫人这话也不是说好听的,而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只要傅宣瑶的夫君够争气,过个十年八年官职往上升,要是有了主宰一方的权利,赵姨娘在府里立马就能翻身。 不用说以后,就说傅宣瑶做了官太太,现在石氏要打罚赵姨娘,首先就得有个正经八百的名义,不然太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赵姨娘多聪明啊,怎么会让石氏找到机会。 “您说的是。”傅元令笑着附和,“我瞧着三婶的福气更好,听说四弟妹也有好消息了。” 三夫人点头,“可不是,我还想着等她生孩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实在是太远了,这一来一回费时不少,三夫人也是做人儿媳妇的,不好离开太久。 傅元令这种事情可不好多嘴,就笑着说道:“您跟祖母商量。” 三夫人摆摆手,“你祖母现在每日瞌睡的日子长,大约是去不了的。” “三婶至孝,四弟跟四弟妹知道也只会赞成您留下的。” 三夫人也有自己的苦楚,去不了总也得派身边得力的管事妈妈去,至少得把孩子带几年再说。总不能真的大撒手什么都不管,但是这要是送人过去,又怕儿媳妇多想。 毕竟,自己这个儿媳妇娘家得力,她为了儿子着想,也不能让他们夫妻因此生了龃龉。 只是这些家庭琐事就不说给傅元令听,让她跟着烦心,把人送到门口,三夫人看着傅元令,“你保重自己,其他的不要理,有事情跟三婶送信。” “您放心吧。”傅元令笑着点头,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掀起车帘跟三夫人摆手道别。 傅元令回来这一趟石氏连个脸都没露,但是三夫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她。 石氏面带讥讽的看着三夫人,“三弟妹这腿倒是跑得快。” 三夫人笑眯眯的点头,“可不是,年轻就要勤快点,就这母亲还说我整日偷懒,可比不得二嫂好福气。” 呸,有什么好福气,自从上回石太傅因为宋美人的事情被迁怒,现在石府可没以前风光了。 以前陛下隔断日子就会宣召石太傅进宫,现在小半年都不定有一回。 石氏闻言沉着脸,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三夫人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好三爷在家,就忍不住跟丈夫吐槽,“你说一天天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二哥现在见天的不着家,二嫂跟晴姨娘斗得乌眼鸡似的,也不见她往母亲跟前尽孝,真是……” 三夫人想了想也没把到口的不好听的话骂出来,多不雅观,有损她的形象。 三爷如今清闲多了,听着妻子唠叨,就宽慰道:“反正现在各房过各房的,你假装看不到不就成了。” 三爷现在也头疼,二哥越来越不着调,现在他出门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次数多了,也就懒得出门了。 你说现在府里跟瑾王府还有吴王府都有姻亲,二哥还这样放荡,也不怕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 没法说。 三夫人哼了一声,随即又道:“我得给元彬媳妇准备生产用的东西,令姐儿这边也得备一份,用不用得上也是娘家人的心意,不能让她被人说娘家连个尿布片子都舍不得。” 翀哥儿那时候,三夫人也是准备了几大箱的东西,那时候还有大夫人帮着一起。 这回大夫人一走,三夫人就自己把这事儿办起来。 反正她不能让石氏看令姐儿的笑话。 三爷这回认真了,“那是,你好好准备,东西都用好的,咱家银子都在你手上呢。” 现在三房真不缺银子,跟着傅家做生意,只要不偷懒就能赚。 要说最憋闷的就是二房了,石氏当初不肯跟着傅家做生意,后来跟令姐儿闹成那样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四房五房的日子都好过的很,只有二房紧巴巴的。 毕竟二房别的不多,庶子女多得很,嫁娶都不少花钱,就算是石氏对庶子再苛刻,明面上也得让人挑不出错。 娶媳妇可不比嫁女儿,嫁女儿嫁妆往箱笼里一塞,谁知道里头东西值多少钱。 娶媳妇那聘礼可是板上钉钉的,一文钱都不能少。 三夫人抬头看着三爷,“宪哥儿媳妇快要生了,大嫂不在家,等会我过去看看。”说着叹口气,“郎中说这一胎怀相不太好,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三爷不好管女人屋子里的事情,只道:“你多尽心,大哥大嫂对咱们不错。” 三夫人就坐不住了,“之前见到宪哥儿出府了,我先去他媳妇那里看看。” 三爷就让三夫人去了。 三夫人到了杨露那边,却见正往外抬东西,忙问道:“怎么回事?” 杨露听到三夫人的声音扶着丫头的手走出来,“三婶来了,这里乱糟糟的,您进来坐吧。” 三夫人看着杨露挺着肚子忙说道:“你快屋去,怎么往外搬东西,出什么事儿了?你跟三婶说,三婶给你做主。” 三夫人以为大夫人不在,有人欺负杨露。 杨露命人奉茶,赶紧说道:“没有,让三婶担心了。娘不在家,我又快到产期了,夫君担心到时候不好照看我,因此求了祖母让我去夫君落脚的小宅子待产。”说到这里叹口气,“大妹妹那边有个厉害的医女,到时候能帮我接生,祖母这才同意的。” 三夫人自然也知道那医女,立时就高兴了,“对,这可是好事儿,到底是自家人,王妃想得周到。你放心,等你生时三婶一定到,别怕。记得一发动就让人给我送信,这可是大嫂走前嘱咐的。” 杨露忙点点头,“我知道,就是让您辛苦了。” 有个长辈在,她的确安心的多。 三夫人就站起身,“既然要走,趁着天亮给你祖母磕个头就走吧,别走夜路。” 三夫人知道,元宪两口子打定主意出去生,这也是防着二房呢。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路过的小可爱投个月票啊,爱你们。 1230:生了要低调 傅元宪带着媳妇辞别太夫人坐上了马车离开了伯府,杨露看着身边的丈夫,又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儿,压低声音对丈夫说道:“咱们就这样走了,没事的吧?” 傅元宪看着妻子笑了笑,“没事,只要祖父祖母点了头,别人就拦不住。” 老太爷那边大概是能猜出几分长房的心思,但是没阻拦,傅元宪想起当初老太爷的神色,他又看着妻子说道:“这里是不能呆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杨露心里是高兴的,她轻轻点头,“我都听你的,只是咱们出来了,父亲跟母亲还是要回府里的,身为儿媳不能在膝下尽孝,我心里委实不安。” 傅元宪知道妻子跟母亲关系好,就道:“总有在一块的时候,如今先顾着你,母亲这一走你身边没个长辈照看着,我衙门的事情又忙,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跟三婶或者是跟大妹妹说。” 杨露笑着应了,低头看看女儿,抬头看看丈夫,对未来的日子多了几分期盼。 *** 傅元令过了两日就得了西北灾民进入上京城的消息,她在府里坐立不安,陛下把灾民放进了城,这下子是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西北灾民敲了登天鼓告御状,就在这一日,杨露发动了。 傅元令一介妇人管不了朝廷的事情,眼下得先照看着杨露生孩子。 带着萨月珠直奔傅元宪的宅子,正好遇到赶来的三夫人,还有太夫人跟前的古妈妈,古妈妈忙上前给傅元令见礼,“老奴给王妃请安。” “古妈妈快起来。”傅元令虚扶一下笑着说道,她现在身子重也不好弯腰托她,又看着三夫人,“三婶也来了。” 三夫人点头,“你怎么也来了,我在这里就好,你双身子还是先回去吧,等有了好消息给你报喜。” “来都来了,回去也不放心,还不如在这里呆着。” 三夫人一听也是,一行人往里走。 杨露这是第二胎了,从开始发动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已经进了产房,萨月珠得了王妃的指示立刻进了产房,三夫人让傅元令在外头等着,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古妈妈也有些焦急的看着产房的方向,郎中说了这一胎不好生,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产房里隐隐传来杨露的痛呼声,不时还能听到三夫人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傅元宪还没回来。 灾民进了上京,京卫司也不得闲,傅元宪现在带着京卫司的人要看管着灾民。 告御状是一回事儿,不能在上京闹出其他事情来也是陛下的旨意。 这一坐天都黑透了,终于看到了傅元宪的身影,杨露还在产房没有出来。三夫人之前出来喝了盏茶然后又进去了,傅元令见到人就站起身,“大哥,你回来了。” 傅元宪没想到傅元令也在,就道:“你怎么也来了?”显然是不赞同的,毕竟大妹妹有孕在身。 “我来看看嫂子,大哥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拿点吃的来,只怕嫂子这边还得等等。”傅元令说道。 傅元宪摆摆手,“我不饿,你坐着吧。”他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你嫂子怎么样?” “三婶之前出来说还要等等。”傅元令也没想到杨露第二胎这么艰难,不是说生过一个后再生就容易了吗? 傅元宪坐不住,就走到廊檐下来回转圈,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进产房,只能隔着窗子跟妻子说几句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傅元令看着大哥的样子,倒是跟当初才刚成亲时大为不同,才成亲时对这门婚事没什么期待,尤其是杨夫人的一番操作,可谓是让大哥对杨家没什么好感。 可现在几年过去了,再看大哥显然对妻子不同了。 有的人日子会越过越好,好比杨露。 有的人日子会越过越坏,好比王瑾媛。 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大家听到了小家伙嘹亮的哭声,傅元令心里松口气,就看到傅元宪焦急的在门口直搓手,显然是想进去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很快三夫人就抱着孩子出来了,看着傅元宪就道:“生了,是个胖小子。” 古妈妈忙上前瞅了一眼,笑着说道:“老奴得好好看看孙少爷,回去好给老太爷太夫人说说。” “看,好好看。”三夫人笑眯眯的开口。 傅元令也站在一旁看,孩子刚生出来还没睁开眼睛,眉眼间此时也看不太出像谁更多些,但是看着这样一条小生命降临在这个是世界上,你就会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可期。 傅元宪小心翼翼的接过儿子,看了一眼,就抱着进屋去了。 三夫人一愣,随即就笑着说道:“大嫂不在,宪哥儿该进去看看他媳妇,古妈妈先回去报喜,我今晚上是不能走了,等明日我回府给娘请安。” 古妈妈笑着应了,正要走,傅元宪又大步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封给古妈妈,笑着说道:“劳烦妈妈走一趟,让祖父祖母担忧了。” 这样的贺喜红包是个好兆头,古妈妈没推辞,笑着应了,这才抬脚走了。 傅元宪给宅子里上下都发了赏钱,院内院外喜气洋洋,傅元令跟三夫人也高兴的紧,看着小家伙挪不开眼睛。 奶娘过来把孩子抱走喂奶,傅元令正好进去看望杨露。 杨露见到傅元令就要起身,傅元令按住她让她躺下,身上的衣裳还有被褥都换过了,虽然杨露的神色还是很疲惫,但是脸上是带着笑的。 “大妹妹,今日辛苦你了。”杨露很感激傅元令跟三夫人能过来。 傅元令笑着说道:“我辛苦什么,辛苦的是你才对。大嫂,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等洗三再来。” 杨露迟疑着说道:“婆母不在,夫君也忙,我们打算洗三不大办了,满月也想着周岁一起。” 满月大夫人也是回不来的,杨露不想婆婆不在就给儿子过满月礼,总觉得少点什么。 “你跟大哥商量好就成,眼下局势不明朗,低调点应该的。”傅元令道。 杨露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对着傅元令笑了笑,“是这样。” 1231:攻击傅家 若说因为大夫人不在不办洗三满月,太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大夫人不在,难道府里就没别的长辈了? 但是要说上京如今的局势,老太爷跟太夫人肯定还得夸赞杨露懂事。 等傅元令一走,三夫人也去歇着了,杨露这才跟丈夫说了此事,笑着说道:“大妹妹就是想得周到,我一时没想起来这个。” 傅元宪看着妻子,“别想太多了,好好歇着呗,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杨露的确累极了,就是硬撑着跟丈夫说几句话,闭上眼睛眨眼就睡着了。 傅元宪却毫无睡意,等妻子睡沉了,这才到了外间榻上小憩,一会天就亮了,又该去当差了。 *** 傅元令回去后也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昨儿个着实坐的时间久了点,而且精神很紧张,所以就有点累了。 等她睡醒了,吃了宋大娘做的饭菜,又听府里管事们回了事,这才得闲问一句肖翀跟肖翼。 尤嬷嬷笑着回道:“在皇后娘娘那边好得很,娘娘身体也好多了,两个小主子在逗得娘娘开心,娘娘还能多吃一碗饭。” 傅元令笑了笑,又想起肖九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石乘舟骆和尚都跟着去了,傅元令心里的担忧也少几分,也不知道这一趟顺不顺利,等自己生的时候他总能回来吧? 一想又觉得自己担忧太过,她的产期还早着呢,肖九岐肯定能回来的。 只是傅元令没想到世事变化莫测,还没等到肖九岐回来,上京就已经闹翻天,人人自危。 这种情况下傅元宪没有大办儿子的洗三满月简直是明智之举,肖九岐没有消息传来,上京隔三差五总有官员落马,好消息没见几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甚至于还有人浑水摸鱼借机弹劾西郊工坊跟西北玉直关还有西临关的生意大有猫腻,亏得傅元令早有准备,让人将账册用箱子抬到朝堂上,请楚王代为陈述,并将账册一一公开,朝堂之上任何人都可翻阅账册。 就算是这样,质疑之声依旧不断,甚至于还有人攻击傅家蓄银不轨,并扬言西郊工坊当归属于朝廷,傅家一介商户,借瑾王之名敛财,朝廷当拨乱反正,收回西郊工坊云云。 楚王大怒,在朝堂上与人据理力争,为傅家保驾护航。 从把傅家拖下水之后,整个朝堂就走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针对傅家似乎就成了让自己从西北泥潭中脱身出来的办法,杨澄黑脸只是他不是户部跟工部的人,想要为傅家说话也没有底气,也只能在朝堂上站在楚王一边以示不满。 杨澄知道女儿平安生产瑾王妃帮了大忙,他也知道傅家并没做什么违法之事,所以站在楚王这边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 但是看着瑾王不在,这些人就敢如此肆无忌惮攻击傅家,让杨澄愤怒之外又有些无力。 让杨澄刮目相看的是楚王,从头至尾他都站在傅家这边据理力争。 朝堂上的漩涡越转越大,吴王一系的人急于脱身,更是什么脏的臭的手段都往外使。 朝上越是闹腾,皇后娘娘越是稳得住,甚至于还给傅元令送信,就在府里好好安胎,外头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 傅元令虽然怒火冲天,但是得了皇后娘娘的信还是听话闭门不出,又吩咐傅家的几位大管事小心行事,但是没想到就算这样,傅家在环城湖边的店铺还是被人扔了把火。 幸好距离竞春舫不远,傅家的伙计救火及时并没有酿出大祸。 竞春舫上悬挂着御笔亲书的牌匾,这些宵小之辈自然不敢对那边动手,所以旁边的傅家铺子就遭了秧。 本来这事儿戚若重不想着大姑娘烦心打算瞒着的,但是没想到大姑娘身边的管事妈妈正好看到了,回府就跟大姑娘说了。 沈嬷嬷跟在王妃身边也有几年了,从没见王妃这样的神色,不像是恼怒,但是越平静反而越令人害怕。 “王妃……”沈嬷嬷太担心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多嘴了。 昨日宋大娘说想要买只老母鸡给王妃熬汤喝,她知道西市有户人家养的鸡好,就把这事儿揽了下来,正好她也有别的事情要办,顺路的差事。 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傅家被烧的铺子,当时沈嬷嬷又气又怒回来就跟王妃回禀了,现在看着王妃的模样,她就有些回过神,是自己太冲动了。 “嬷嬷,我没事。”傅元令笑着看着沈嬷嬷,“忙了一早上,嬷嬷去歇着吧。” 沈嬷嬷不敢走,“老奴哪有这么娇贵,不然老奴陪着您去后园子里赏赏花?” 散散心,王妃就没那么生气了吧。 “行,叫上仲春,仲夏咱们去走一圈。” 沈嬷嬷松口气,立刻叫了仲春仲夏,沈嬷嬷跟在王妃后面小心的照看。 围着园子走了一圈,傅元令进了八角亭歇歇脚,沈嬷嬷就要让小丫头准备茶点,傅元令摆摆手,“嬷嬷,我现在不饿也不渴,你去跟宋大娘说我中午想要吃什锦馅儿的饺子。” 沈嬷嬷忙答应了,走到半路这才想起来,什锦馅儿的饺子是他们家王爷喜欢吃的啊。 王妃这是想王爷了吧? 也是,要是王爷在,王妃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 沈嬷嬷走后,傅元令看着仲春跟仲夏,“你们两个一个去戚大管事那边,一个去西郊元智那边,跟她们说一句话,傅家所有的商铺工坊全部关门,傅家做生意正大光明天公地道,做等朝廷查清楚再开门做生意,全凭圣上裁夺。” “大姑娘!”仲春虽然不如元礼几个厉害,但是跟在大姑娘身边这么久,就是个木头也学到点东西了,何况她们几个都是精挑细选才到姑娘身边当差的,自然不是个笨的。 要是这样做,傅家得损失多少生意? 要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只怕傅家要大受打击。 “去吧,照我的话做。” 傅元令一旦说这样的话,那就是主意已定。 仲春跟仲夏也不敢再劝,两人只能出府去传话。 1232:凑银子 傅元令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安静过了,自从嫁人后,身边不是肖九岐陪着,就是王府众人环绕,后来有了孩子,身边更是热闹。 如今肖九岐去了西北,翀儿跟翼儿在宫里读书,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就这样坐在这里晒着太阳,闭上眼睛都觉得是一件惬意舒适的事情。 别人都以为这对傅家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但是危机未必就不是生机。 当年楚王跟吴王对上明显弱势,这个弱势并不是楚王弱于吴王,而是整体楚王的势力弱于吴王的势力。 毕竟谭贵妃得宠那么多年,李德妃那时避其锋芒做出一副不屑争宠的姿态,而且那时候皇后娘娘并未将徐秀宁嫁给楚王,也并未表态扶持楚王,所以整体楚王弱于吴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因为梦中的预警,傅元令不得不加快楚王追赶吴王的步伐,所以傅家那几年的扩充着实太快了。 虽然投进朝廷的银子不少,但是赚回来的更多。 这其中大部分的收益傅元令都转入了楚王手中,只是这些事情上不得台面,傅元令也好,楚王也好,只能心照不宣。 盛极必衰,傅元令早就知道不管是谁做皇帝,都不会允许一个商户把持朝廷的命脉,当然现在傅家也没那么嚣张,不过银子赚的够多了,傅元令打算收手将傅家由明转暗。 正愁着没什么合适的时机,没想到瞌睡来了枕头。 大约是梦中的肖霆欠梦中的傅元令太多了,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吴王一系的人死命攻击傅家,却给了傅元令好机会。 傅元令发展傅家的这些事情,最清楚的不是肖九岐不是楚王,而正是陛下。 是陛下一手将傅家扩展到如今的局面,吴王攻击傅家,不就是在攻击陛下吗? 只是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罢了。 但是,现在既然出了事,傅元令正好“怒”极之下做点失态的行为,落在别人眼中这才合理。 傅家将所有的商铺跟工坊关闭,在别人眼中这就是跟朝廷抗议,这是自大,这是自取灭亡。 这种“失态”的行为,傅元令必然还要多做几回,不然怎么好将傅家由明转暗嘛。 傅元令又跟着发布了第二条命令,瑾王府闭门谢客,不管谁来都不见。 陈妍吃了闭门羹.徐秀宁吃了闭门羹,如此一来,众人越发的肯定瑾王妃这是心虚了,连门都不敢出了,朝堂上弹劾傅家的折子如雪花一样。 倒是宫里皇后娘娘知道傅元令的行为后,焦躁过后,反而慢慢的琢磨出几分味道来。 毕竟皇后娘娘比别人知道傅元令的事情多一些,随后皇后娘娘就乐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仅自己会开拓局面,还能借势后退,可惜了,若是个男儿必然能是坐镇一方的大将。 皇后娘娘琢磨一番,觉得自己还得给儿媳妇助助威,于是就‘怒’气冲冲的去求见陛下。 陛下当然没见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的行为被人得知传了出去,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果然消息传出去后,外面的人都以为瑾王妃跟皇后娘娘诉苦,皇后娘娘这是要为儿媳妇出头,结果陛下并未见皇后娘娘。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傅元令将傅家所有的商铺跟工坊关闭之后,就开始了悠闲养胎的日子,整日闭门不出,在家看看书,赏赏花,偶尔来了兴趣也会拿着钓竿去池塘里钓锦鲤,钓上来后再放生乐此不彼。 三夫人托人递了话进来,傅元令总算是开门见了娘家人。 瞧着傅元令气色尚好,三夫人先松口气,“家里担心的不得了,老太爷跟太夫人一定要我来看看你。” 傅元令一愣,笑着说道:“让祖父祖母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三夫人摆摆手,“别说这样的话,你为家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家里人都有数,怎么会不挂着你。傅家的铺子跟工坊都关门了,会不会对你不好?” 傅元令看着三夫人就道:“三婶,只是暂时关门而已,虽然有些损失,也不是承受不起,放心吧。” 三夫人听着心里就一沉,元令这是往好了说,只怕情形比这严重,她想着就对傅元令说道:“来之前你大伯三叔说了,若是需要他们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咱们是一家人,能共富贵自然能共患难。” 傅元令心头一暖,“要是有的话,我一定跟您说,现在不用。” 三夫人点头,“偏生王爷这个时候不在家,若是王爷在上京,那些小人也不敢这么猖狂。” “不打紧的,傅家坐得直行的正,不怕任何人查。”傅元令接过仲春送进来的茶递给三夫人,“现在关了门,只是不想太麻烦,毕竟我怀着身孕,实在是没有精力跟他们折腾,倒不如关了门清净。我打算等生了孩子再说这些事儿,现在不急,您回去跟家里人说别管外头说什么,我心里都有数。” 三夫人若有所思,“那行,我回去跟家里人说。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别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孩子要紧。” “好着呢,有萨月珠在,宫里娘娘也让太医院的太医常来请平安脉。”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如此家里也能放心,只盼着王爷赶紧回来才好。” 傅元令也盼着,只是梅成川狡猾的紧,只怕没那么容易捉到人。 三夫人看着傅元令气色不错,就回去跟太夫人还要老太爷回禀,伯府那边总算是松口气。只是三夫人得了傅元令的叮嘱,转头又跟老太爷还有太夫人一说,老太爷就配合傅元令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甚至于还让家里做出凑银子的举动。 当然,二房是绝对不掺和的,老太爷都没知会二房,大房,三房还有四房五房都十分痛快的拿出银子来。 老太爷很满意,特意让傅大老爷跑了一趟王爷送银子,送的是正大光明,反正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了。 傅元令看着傅大老爷抬来的五大箱银子不由扶额,“大伯父,怎么这么多?” 傅大老爷呵呵一笑,“不多,每家出了十万两,你要是不够咱们再给你凑。”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233:闹事,谁不会? 傅元令并不是真的需要银子,不过是想要外头人看看,但是伯府这么做,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傅大老爷很少来瑾王府,此时坐在这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虽然不自在,还是开口说道:“二弟前两天摔了一跤,脸摔破了,不然今日他就来了。” 傅元令脸色淡淡的,对这个爹若是梦中的自己必然会关心的,毕竟她曾在伯府吃的那些苦都是为了他这个父亲,那牵绊着的血脉。 但是现在的她听到耳朵里已经毫无感觉了,且不说她回到伯府后,石氏刁难也好,还是她遇到什么委屈难处也好,自己这个父亲都有本事视而不见。 可见,他心里自己这个女儿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当初之所以把自己找回来,还真就因为石氏母女的私心。 傅大老爷看着傅元令淡漠的神色,心里也叹口气,但是不管如何到底是亲父女,他想了想说道:“二弟摔了这一跤,郎中来诊脉说他身体虚弱,最好是好好养上几月,伯府那边要是二弟妹给你送消息,你祖母说了你不用回去,让你好好养胎。” 什么身体虚弱,这是贪恋美色把身体掏空了吧? 傅元令可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以前还要点脸面,也只在府里周旋在妾室之间。后来跟石氏两夫妻翻了脸,就再也没有了顾忌,整日眠花宿柳在外头好不快活。 “大伯父替我谢谢祖母,虽然身为子女父亲有恙当床前侍疾,只是现在我确实身不由己,且不说傅家的事情缠身,便是我现在这样子回去后只怕也只是给府里添乱。大伯父替我跟父亲道一声好,让他好好养着,回头我让人给父亲送些补身的药材回去。”傅元令一脸无奈的开口。 傅大老爷点头,“二弟知道必然不会怪你的,身为皇家媳哪有这么随意,你好了咱们大家才都好。” 傅大老爷该说的话都说了,就起身告辞。 肖九岐不在家,傅元令也没留大老爷吃饭,边往外送人边说道:“大伯母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三弟的腿怎么样了?” “元贞的腿还要养一段日子,你大伯母眼下回不来,元贞媳妇年底就生,跟前没个长辈哪成。你祖母说了,让你大伯母就在凤台府过年,等过了年天暖了元贞的孩子大一些再回来。” 傅元令看着大伯父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大伯父是满意太夫人这样做的,她当然也满意。 不过,傅元令心里也有几分猜疑,太夫人这么痛快的让大夫人在凤台府多待几个月,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或者说太夫人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大伯母夫妻的打算? 这都很难说。 进了十一月,朝堂上针对傅家的折子依旧不少,只是折子送上去皇帝留中不发,别人都猜不到陛下的心思。倒是楚王这边接连弹劾几位跟西北事情有关联的官员,证据十足。再加上来告御状的西北灾民手中拿到的证据,朝堂之上的气压越发的低沉起来。 傅家已经如此的低调,十一月中旬时戚若重出行被人套了麻袋,一条老命差点搭进去,傅元令知道后亲自前往探望,一腔怒火几乎压不住。 “大姑娘,您可千万不要冲动,我这伤就是看着严重,都是皮外伤,没事的。”戚若重瞧着大姑娘的怒火都要冒出来了,连忙开口劝慰。 他们傅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再有任何的差错,大姑娘下这个决定有多艰难,傅家商铺以及傅家工坊闭门歇业,会有多少损失? 不能因为自己让大姑娘前功尽弃。 傅元令深吸口气,慢慢的坐回去,看着戚若重说道:“我不说你也猜出来了,敌人这是逼着我出手,我不动他们就没有办法,只有逼得我动了,他们才机可寻。” 戚若重点头,“正是这样,大姑娘,朝堂之上对傅家的弹劾多怀恶意,我们都知道现在傅家正是危急关头,我真没事,就是点皮外伤。” 傅元令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当初在潞阳府戚若重就是支持她的大管事,后来一路跟着她到上京,这么多年做事兢兢业业,不可谓是不尽心。 可她要是护不住他们,以后让傅家的管事们怎么看? “他们动了手,那就是故意为之。朝廷设官府是做什么的?不就是为民伸冤吗?既然挨了打,凭什么不告官?咱们告官!”傅元令什么气都能咽下去,唯独这些人不能碰她的底线。 “大姑娘……” “大管事不用说了,不只是你,只要是咱们傅家的人,哪怕是个小小的伙计出事,我都不会看着不管。”傅元令起身,“我会让人抬着你去官府告状,你能忍得了吗?” 闹事,谁不会? 傅元令也会! “能!”戚若重立刻说道,就是当时有一脚踢得很,差点让他闭过气去,如今缓过来其他的多是皮外伤,不致命。 傅元令让人把义叔叫来,当时发现戚若重的人,连带着给戚若重诊治的郎中,傅元令让他们一起去了官衙告状。 从环城湖傅家铺子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官府,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一路走,义叔就让人跟周遭的百姓讲明戚若重的遭遇,傅家先是铺子被烧,如今管事被打差点丧命,这几年傅家在上京城没少做善事,不要说书会让多少书生得了恩惠,便是寻常百姓逢年过节去傅家铺子买东西,也能多得实惠。更不要说天灾人祸傅家出钱出力,大家都是有眼睛的。 听了傅家的遭遇,倒是有不少的百姓自愿跟着前往官府,甚至还有人帮忙给戚若重抬担架。 傅元令站在竞春舫二楼凝视着远去的人群,转头对上元智跟元信的目光,二人都是得了消息匆匆从家里赶来的。 元礼这几日就要生了,实在是不能出门,不然早就到了。 “大姑娘,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元智开口说道。 仲春跟仲夏站在一旁,听着这话一愣,往常大姑娘做什么,她们有时会劝一两句,但是元智跟元信两位姐姐全然不同。 这一刻她们明白了什么。 1234:重赏之下勇士多 对于大姑娘的命令,元智几位姐姐从来都是绝对服从,而她们有时候也会有些迟疑。 仲春低着头若有所思,等再抬起头来,看着王妃的脸色也不同了。 “贴告示拿出十万两银子悬赏寻找打戚大管事的凶手,凡事有任何线索的人,根据线索的价值皆有银子可拿。”傅元令说到这里一笑,“不是说咱们傅家有钱吗?就是有钱,你敢伸手打人,就尝尝被银子砸的滋味吧。” 戚大管事被打的地方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周围那么多的人家,一定会有人发现什么,重利之下,必有勇夫。 “凡是提供线索者,愿意上堂作证,傅家出双倍银子感谢。” 元信立刻上前一步,“奴婢这就去办,十万两银子,必然会有人愿意出来作证的。” 元智紧跟着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衙门那边送信,大姑娘放心,只要这边顺利,那边状纸递上去,指不定咱们的证人就到场了。” 所以速度一定要快。 仲春很有上进心,也跟着说道:“大姑娘,奴婢去给两位姐姐帮忙。” 仲夏慢了一步,她得留下服侍王妃,王妃身边不能缺了人。 仲春这个小蹄子,这会儿倒是机灵,下回她得比她更快才成。 “去吧。”傅元令点头,有上进心是好事,就怕没上进心还不知道进取。 傅家十万两悬赏的告示一贴出来,立刻就火了。 大街小巷不知道多少人议论纷纷,暗恨自己怎么就住的不是地方,这要是住在戚管事被打的地方,岂不是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人传人,消息传得很快,楚王那边刚下朝回府,就得了这个消息。 他没想到戚若重居然被打了,更没想到九弟妹这么横,抬人上官府告状不说,居然还拿出十万两银子悬赏。 这…… 有点任性了啊。 楚王一笑,任性点好啊,免得那些混蛋东西真以为九弟妹好欺负。 楚王负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立刻就起身往外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可不能避嫌,一点要亲自去看看,不然小九回来,他没法给弟弟交代。 再说,上回九弟妹让人递话过来,让他不用担心傅家的事情,但是现在九弟妹闹这么大的动静,他心里委实有些担心。 傅元令想的没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真的有人看到了打人的正脸,愿意上堂作证,口述行凶者的长相,官府的人将画像画出来校对,然后全城发出悬赏捉拿凶手的告示。 悬赏的银子也是傅家所出,二十万两! 前后傅家出三十万两,就是为了傅家的一位管事讨公道,一传二,二传三的传扬出去,人人都知道傅家厚道,为了自家的管事讨公道,真是出了大血了。 有情有义,这样的东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凶手还没抓到,倒是不少人打听傅家还招不招人啊? 一打听之下,傅家关门了? 为什么关门啊? 一来二去的,当初傅家被弹劾的事情就被扯了出来,朝廷上的事情,百姓们难以知晓,此时被揭出来,事情就传开了,越传越广,越传越大。 尤其是傅家关门关了工坊,但是伙计管事的月俸还是照发,之前他们隐忍不语,现在事情爆出来了,自家人当然不能做缩头乌龟,要出来给东家撑场子。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成为这样的走向。 傅元令也没想到。 当初做善事,只是顺手而为。 她不缺银子,也会赚银子,所以银子多少对她而言没那么重要。那一场梦境给了她很多的指示,因此获利不少,得了这样的因果,不知道怎么做,就只能尽量做善事了。 没想到,往日做的善事,在此刻倒是得了福报。 曾经得了傅家恩惠的人,知道线索的人连赏银都不要就愿意上堂作证,短短一日功夫,官府就将画像上的人捉了一大半。 这些人原以大清早的打个人又是在暗处,谁能瞧的见? 就算是看见了,这年头也不愿意惹祸上身,谁敢站出来指证? 因此这些人丝毫不怕的,回家还聚众喝酒,喝了酒倒头就睡,都没想过出城避难,可不是被抓了个正着? 审问的官员也是懵了,就没破过这样迅速的案件! 若说是楚王不露面,这件事情就会以街头混混恶意欺霸百姓结案,但是楚王出面就不一样了,将这一群混混继续往下审,抽丝剥茧的审问出了更多的问题。 傅元令知道楚王出面后就知道事情妥了,她换好装束进宫准备诉冤。 陛下拿着傅家做了这么久的枪头,这会儿也该歇歇手了吧! 傅元令进宫之后没有去凤仪宫,而是直接求见陛下。 御书房外等待召见、求见陛下的朝臣不少,远远的看到瑾王妃来了,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说不清楚的晦暗。 杨澄也在,见到瑾王妃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前一步把人拦住了,“王妃。” 傅元令看了杨澄一眼,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位是大嫂杨露的父亲,因为见面不多,一时竟没认出来,傅元令停下脚步,看着杨澄笑道:“杨大人安。” “王妃此时怎么会进宫?陛下这里忙得很,王妃不若改日再来。”杨澄虽然有些提点,但是这里人多眼杂,他有些话也不能说的直白。 傅元令很意外,知道杨大人一向正直,没想到居然会给自己提醒,可能是因为大嫂的缘故,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多谢杨大人提点,只是我不得不来,杨大人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杨澄劝不住,只能道:“若是王爷在就好了。” 傅元令低头笑,不,就算是肖九岐不在,她也能自己给自己撑腰! 傅元令辞别杨澄继续前行,她一走,就有官员看着杨澄讥讽的开口,“杨大人何必热脸贴个冷屁股,人家瑾王妃可不在乎这些,傲着呢。” 杨澄板着脸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不急不躁的开口,“蒙大人还是担心自己个儿吧,听说陛下这次宣召是因为你收受贿赂一事,西北的钱也敢收,蒙大人胆子大得很啊。” 1235:请父皇主持公道 杨澄虽然做官正直,但是也很少说话这样犀利,周遭的提着耳朵听的人都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杨大人的女儿嫁给了瑾王妃的哥哥,姻亲嘛,也就能想得通了。 蒙大人气得连发黑,但是他心里有几分虚,被杨澄一怼,也就不太敢说什么了,气呼呼的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傅元令一来,罗长英隔着大殿的窗户就看到了,心头一梗,瑾王妃这会儿来做什么? 他对瑾王妃的印象挺好,犹豫一下,还是上前到陛下身边弯腰低声说道:“皇上,瑾王妃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皱眉,“她来做什么?” 皇帝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轻咳一声,“你去问问,没大事就让人先回去。” 怀着身孕瞎跑什么,这要是小九回来知道了,一准儿又来跟他闹。 傅元令站在人群不远处等着,前头一排的朝臣在等候召见,她就站在队尾慢慢的等,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傅元令都没上前攀谈的意思,就站在那里,感觉到周围人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审视跟猜疑,还有人的目光带着嘲讽跟恶意。 傅元令视而不见,身子笔直的立在那里。 不畏不惧。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以为陛下大概不会见瑾王妃时,就看到罗长英快步走了出来,一溜小跑到瑾王妃的身边,半弯着腰在说什么。 众人:…… 不是说陛下厌恶傅家,不是说陛下要整治傅家吗? 要是陛下有这样的意思,罗长英还能这样的姿态? 大家这时恍然又想起,那些弹劾傅家的折子陛下留中未发。 这留中不发未必就是陛下厌恶傅家的意思,也有可能是护着啊! 众人的脸色明明暗暗变化不定,另一边傅元令在罗长英的带路下进了偏殿休息。 “陛下这会儿不得闲,王妃怕是要等一会儿,偏殿里清净,您先在这里休息。等陛下宣召,老奴就来请王妃。”罗长英笑眯眯的说道。 傅元令看着罗长英道谢,“多谢罗总管,让你费心了。” 罗长英忙摆摆手,“老奴先告退,王妃有事就让外头的小太监跑腿就是。” 傅元令笑着应了,看着罗长英走了出去。 等他一走,傅元令这才拿了软枕垫在腰后坐下,这一路从宫门口走进宫的确很累,她需要休息一下。 坐下后琢磨着罗长英待自己这样殷勤,看来陛下那边对自己并无厌恶之意,这就行了。 外头众人眼看着罗长英把瑾王妃恭恭敬敬的请进偏殿歇息,转瞬间又看着两名宫女用托盘端着茶点等物送进偏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杨澄心里松口气,难怪瑾王妃让他不用担心。 也是,瑾王妃小小年纪就能管得住傅家上下百余口子管事,到了上京短短几年生意都能做到陛下那里去,怎么会是个简单人。 是他心急了。 另一边,皇帝听了罗长英的安排很满意,“把杨澄叫进来,其他人都散了,回头朕再宣召。” 罗长英心里一哂,陛下之前还说忙,转头不也是把其他人打发走了。 罗长英出去传话,杨澄顶着众人的目光进殿见驾,其他人皱着眉头离开,倒是之前口出恶言的蒙大人松口气,脚下一刻不停留的离开了。 傅元令吃了一碟点心,喝了一盏燕窝羹,吃饱喝足,罗长英过来请她了。 杨澄已经离开,傅元令进了殿,就看到陛下一脸肃穆的坐在书案后的陛下。 “儿媳拜见父皇。”傅元令行礼。 皇帝摆摆手,“不用多礼了,你怎么进宫了,这时候不在府里好好养着。”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自己比起陛下真是差得远了,反正她是做不到利用了别人再见面还能若无其事,想起进宫的目的,傅元令就道:“父皇,儿媳是进宫诉冤的。” 皇帝:…… 他有点心虚的看着傅元令,“诉什么冤?” 不过一想,自己没有斥责傅家,也没下旨辖制傅家,顶多是为了钓鱼态度不明而已,不至于因为这样小九媳妇就来诉冤吧? 皇帝正想着,就听着傅元令说道:“傅家铺子先前被烧,儿媳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这次他们这些人居然想要杀害我手下的大管事戚若重,要不是他运气好只怕此时已经魂归地府。父皇,人命关天,还请父皇为儿媳做主。” 皇帝一愣,随即就怒容满面的问道:“此事当真?” 傅元令颔首,眼眶发红,语带哽咽,“这种事情儿媳怎么敢胡言乱语,父皇,傅家生意上的事情,儿媳不怕朝廷查,而且傅家在上京所有的生意全靠父皇才有今日,说句真心话,便是父皇要儿媳将傅家在上京的生意拱手奉上我也绝无二话。之前,儿媳将傅家的店铺跟工坊关闭,就是不想让父皇为难。但是没想到,那些小人得寸进尺,为了逼儿媳居然想要害死我手下的大管事,即便他只是平头百姓,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儿媳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看着他们为了傅家做了一辈子的管事,临了快要养老了连命都搭上。” 罗长英也是没想到,忙低头遮住一脸的惊讶。 皇帝看着傅元令,状都告到他这里来了,她这儿媳妇必然还做了其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儿媳已经告了官,多亏四哥出面,不然只怕官府就会以宵小谋财意外伤人结案。”傅元令说到这里语气悲愤,“父皇,天子脚下政令清明,什么时候官衙办案如此糊涂?儿媳虽然不懂政事,可也知道我家管事差点丧命可不是什么谋财,不是什么意外伤人。”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傅元令这话就有点让他这个皇帝丢脸了。 往深了说,傅元令作为瑾王妃官府都如此糊弄,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换成普通百姓呢? 皇帝看着罗长英,“把楚王叫来。” “是。”罗长英弯腰退了下去。 掌管上京寻常案件的原本是顺天府,只是后来顺天府被取消后建了西关府,西关府掌管上京喉舌,这些小事自然就不会再管。 于是这样的差事就落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头上。 傅元令当初告官,就是冲着五城兵马司去的!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走过路过的亲们,求个月票啊,爱你们。 1236:造了什么孽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富永宁是吴王的人,傅元令就是要从这一条线下手,将吴王的人拖下水。 他们不是咬着自己不放吗? 那就尝尝自己种下的因果吧。 等楚王从衙门赶到宫里,傅元令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皇帝沉默不语,傅元令也不多嘴,就站在一旁等着。 楚王来到之后,皇帝果然是询问审讯的过程,楚王所言跟傅元令所言相差无几,皇帝看着二人,好半响才问道:“老四,你说此事怎么办?” 楚王抬头看着父皇,道:“自然是照律令行事。”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轻轻一笑,这倒真是个好答案。 五城兵马司背后站着的是谁,老四不是不知道,这次出手帮傅元令纵然是有小九的情分在里头,但是这背后能拖吴王下水,老四必然也清楚。 好半响,皇帝才说道:“就这么办吧。”说着看着楚王,“只是此事你不要再插手,朕会另派他人主管。” “是。”楚王应道。 皇帝又看着傅元令,“你那铺子跟工坊打算什么时候开门?” 傅元令笑了笑,“儿媳听父皇的。” 皇帝哼了一声,他这个儿媳妇就属筛子的,浑身是眼,“你主意大得很,朕可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傅元令就道:“那儿媳至少也得等生了之后,毕竟现在王爷在外捉拿要犯危险重重,儿媳哪有心思做生意。” 皇帝瞪了傅元令一眼,总觉得这话在影射他。 楚王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他是真没想到九弟妹在父皇面前胆子这么大。 “没事就退下吧。”皇帝开始撵人,见到傅元令就跟见到小九一样让人头疼,一个省心的都没有,还是他的小乖孙最好了。 俩人出了御书房,楚王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九弟妹,你觉得这次如何?” 傅元令明白楚王的意思,她想了想说道:“四哥,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楚王:…… 他干什么多嘴问一句! 傅元令说的没错啊,她负责把吴王拖下水,至于下水后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不就得看楚王的大棒有多厉害了。 之前僵持在没有机会,现在傅元令给了机会。 其他的,作为一个商户,她再伸手那就是逾越了。 “四哥,我先走一步去给母后请安,祝四哥这回能旗开得胜。” “借九弟妹吉言。” 楚王看着傅元令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往外走,边走边思量着手中自己握着的吴王的把柄这次该放出多少,能放哪些,父皇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想起之前九弟妹跟父皇相处的情形,楚王又觉得也许自己这次可以力度大一些。 是不是以前他想的太……浅了些,也许父皇对吴王未必就有那么看重。 到了宫门口,楚王看到了吉巍,吉巍一看到他就立刻走了过来,“王爷。” 楚王点头,“吉相怎么来了?” “有事情跟王爷商议。” “上马车再说。”楚王对着吉巍说道。 吉巍跟着楚王上了王府的马车,一坐定,就立刻说道:“王爷,瑾王来信了,抓到了梅成川的心腹,已经命人连夜送回上京。” 楚王一听立刻坐直了身体,“小九呢?” “瑾王已经追到了梅成川的老巢,您当初想的没错,西北马匪果然是吴王的手笔,只怕当年梅家进上京之前,梅成川已经在西北做了布置。这次若不是动了瑾王妃商盟的商队,只怕咱们还要蒙在鼓中。”吉巍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若是再过几年,不知道这伙马匪在梅成川的手下会成什么样子。 楚王看着吉巍说道:“并不是因为动了瑾王妃商队,而是吴王被我们逼得退无可退,这才让梅成川动手。” 吉巍一笑,“是这个道理,不管怎么样,这次瑾王将梅成川这一伙人抓捕归案,总归是除了一心腹大患。微臣听说吴王这几年的银子可都扔到了西北这伙人身上,原本是相当私兵蓄养的,这下全都泡汤了。” 楚王有些担心小九的安危,看着吉巍就说道:“看看小九现在到哪里了,一定要让当地官府协同。” “王爷真是关心则乱,您忘了吕柏大人也跟着呢。” 楚王:…… 一着急还真忘了。 吉巍跟楚王又商议了五城兵马司那边的事情,决定由吉巍出面施加点压力,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吴王的一些把柄慢慢的放出来试探一下。 而另一边,吴王正在发火,刚接到密报,梅成川手下的心腹被抓了。 一群废物。 当初肖九岐离京去了西北,他立刻就让人飞鸽传书给梅成川,让他赶紧收紧尾巴,结果呢? 他多年的心血…… 吴王坐在椅子上,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跟肖九岐不对付,兄弟之间未必就有什么要命的恩怨,但是从小抢夺惯了,所以即便是长大后,那种想要比较的心也没有淡下去。 肖九岐有的,他也想要。 他有的,肖九岐也一定要有。 现在好了,桃花镇他胜了一筹梅成川顺利走了,这一回肖九岐就要揭了他的老窝。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兄弟。 吴王听到门口有小小的声音传来,他心里正烦躁,正要发火,就看到一个小人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爹爹,娘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过去吃饭,今天娘亲自下厨做了爹爹喜欢吃的酒酿鸭子,启儿也喜欢吃。” 肖霆对上儿子怯怯的笑容,他的火气就撒不出来了,他哪有心思吃饭,但是看着儿子,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想要父皇陪着吃饭,但是父皇眼里只有小九,他那时候是很失落的,很多年后,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是难受的。 想到这里,肖霆起身走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走,爹爹陪你吃。除了酒酿鸭子,你还想吃什么?” 肖启抿抿唇开心地说道:“只要爹爹在,吃什么都开心。” 肖霆抱着儿子的手微微用力,是啊,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想的。 1237:家书 傅元令正在皇后娘娘那里说话,俩孩子都去读书上课并不在凤仪宫,皇后娘娘看着傅元令说道:“这次的事情你既然已经跟皇上说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傅元令也是这样想的,看着皇后娘娘说道:“其他的事情儿媳也插不上手更无能为力,只能看四哥怎么做了。” 皇后点头,“老四心里有数,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人失望的。” 傅元令颔首,“您说的是。” 皇后看着傅元令,“到底是事情太多,瞧着你的精神不太好,早些回去歇着吧。” 傅元令笑着道:“您是心疼我,其实我还胖了些。” 皇后让舒和把傅元令送出去,等舒和回来就问道:“小九媳妇有没有问小九?” 舒和摇摇头,“王妃聪慧,您没主动提起就肯定知道王爷也没给您送信,肯定不会问,怕问起来您也担心王爷心情不好。” 皇后怅然的叹口气,“也不知道小九怎么样了,这孩子太较真,我就怕他抓不到人就不肯罢休。” 舒和劝道:“以前会现在不会了,王爷如今长大了,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再说王爷怕您也担心,肯定不会冲动的。” 皇后并未觉得宽慰几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份担心除非见到儿子回来,否则是放不下的。 *** 傅元令回了王府,扶着仲秋的手往正院走,刚过了垂花门,仲夏就喜滋滋的迎上来,“王妃,王爷来信了。” 傅元令一脸惊喜,“真的?” 这一走这么久,这还是送回来的第一封信。 等回了正房,傅元令看到有两封信,其中一封写着给皇后娘娘的,傅元令立刻就叫尤嬷嬷送进宫去,信都没来得及分开送,看来肖九岐那边时间很紧啊,傅元令就有些提起心来。 坐下后拆开信,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写信时必然很仓促。 傅元令预计的不错,肖九岐进了西北之后,梅成川的人就得了消息,两伙人先后交了十几次手,梅成川的人马折损的厉害,但是他本人果然是功夫不错,几次都从吕柏跟他的手下逃命。 肖九岐等人追着梅成川不撒手,自然是没时间往上京写信,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梅成川第一大心腹,这才喘口气报平安。 信中肖九岐写得很平淡,但是傅元令也能感觉到那种凶险,梅成川心腹已落网,接下来只怕为了逃命更加疯狂。 傅元令很担心,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也只能努力保重自己,不让肖九岐分心。 没几日元礼生了个大胖小子,裴秀跟着肖九岐走了,是裴母给孙子取了个名字叫裴恒。 傅元令担心元礼亲自去看她,裴母吓了一跳,没想到王妃亲自来了,忙把人迎进去。 看着裴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傅元令知道她是个软和的性子,笑着说道:“夫人,恭喜您弄璋之喜,我来看看元礼,您不用费心我瞧瞧就走。” 裴母领着王妃进了元礼的屋子,“您要不嫌弃就留下吃顿饭。” 傅元令笑道:“本来是要打算留下的,不过中午有些事情,也是巧了,等下回我再来叨扰您。” 裴夫人闻言就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了儿媳妇。 元礼对着婆婆莞尔一笑,“娘,王妃有事咱们下回请王妃来就是,我听着恒哥儿哭了,您去看看吧。” 裴夫人如蒙大赦赶紧走了,元礼就忙说道:“大姑娘,您快坐,奴婢没想到您会来,这可怎么好。” 傅元令在床前的圆凳上坐下,仔细打量元礼气色很好,一看就是养的不错,便笑着说道:“裴夫人将你照顾得很好。” “娘是个很好的人,全靠大姑娘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婆家。”元礼很知足了,夫君上进,婆媳和睦,如今自己头胎又生了儿子,自己又是大姑娘身边得力的管事,这辈子真是圆满了。 “你哭什么?”傅元令哭笑不得问道。 元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奴婢就是想着没有大姑娘哪有奴婢的今天。” “月子里不能哭,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我也就满足了。”傅元令就是来看看她,见到她过得好就不担心了。 “大姑娘,外头的事儿……” “外头的事儿现在不用你挂心,你好好的养着,等孩子大一点再出去。”傅元令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明白等裴秀回来就要放出去当差了,本来这次裴秀跟杨叙都不用去的,但是他们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去了。 裴秀一放出去做官,傅元令可没打算让人家小夫妻分开,所以是准备让元礼跟着一起去的。至于裴夫人,当然也会跟着一起走,留她一个人在上京,不要说裴秀,便是元礼也不会同意的。 “我听您的。”元礼笑,“大姑娘,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要保重自己,奴婢不在您身边,您别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仁叔跟义叔都在呢。” “你个小丫头,如今胆子大了,连我也敢说了。”傅元令笑着嗔道。 “大姑娘说的是。”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笑了,傅元令起身,“你既然好好的我就走了,你歇着吧。” 元礼要起身被傅元令摁了回去,元礼只好作罢,看着王妃扶着仲秋的收走了,元礼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还没等她缓过神,服侍她的小丫头就跑进来说道:“少奶奶,王妃送来一车的东西,夫人让我问您怎么安置。” 元礼定定神,“收到库房里去吧。”说到这里一顿,“王妃送来的都是补身的?” “是,正适合您月子里吃。” 元礼默了默,“那就送去厨房,让厨房看着安排。” “哎。”小丫头转身又跑了出去。 元礼深吸口气慢慢地躺回去,她得把身体养好了,不能辜负大姑娘的心意,身体好了才能继续给王妃做事。 另一边傅元令从裴家出来,索性去杨露那边转一圈,上回杨澄劝说她的好意,她心里都记着呢。 正好她也有件事情要问问大嫂。 1238:人心不能散 杨露快出月子了,正在屋子里慢慢走动松散身体,听说傅元令到了,披了大衣裳就要迎出来。 亏得这院子小,傅元令走进内院门就看到杨露要出来,忙开口道:“大嫂,外头风尖着呢你赶紧进屋,吹了头小心头疼。” 杨露只好又退了回去,但是就在门口等着傅元令,见她扶着丫头的手上了台阶忙说道:“怎么忽然就来了,快进来,这天越来越冷了。” 傅元令进了屋,因为坐月子的缘故,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炭盆,傅元令将氅衣脱下来递给丫头,这才说道:“正好路过,我就进来看看大嫂跟侄子,敏姐儿呢?” “太夫人想她了,接回去住几日,过两天就送回来。”杨露笑着说道。 傅元令有些意外,随即笑道:“也好,敏姐儿到底是祖母跟前长起来的重孙辈,感情自然深。” 傅元玉倒是也有个女儿,但是跟着父母在任上,自打出生后太夫人就没见过。傅元彬夫妻在外地,傅元贞的媳妇也快要生,但是都不在上京,太夫人见不到孩子。 说起来,还真是就是傅敏是太夫人看着长起来的。 两人分宾主坐下,杨露看着傅元令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妹妹,你大哥回来倒是说了些外头的事情,你没事吧?” “没事,大嫂不用担心,前日大哥还托人给我带口信,我知道你们惦记着我。”傅元令笑着开口,“我来也是想问问大嫂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事儿?”杨露问道。 “大嫂,你从伯府搬出来之前,可曾有注意到二夫人跟谁来往比较亲近吗?”傅元令低声问道。 杨露就认真的想了想,因为后来她帮着婆母管家,虽然只是管他们这一个房头的事情,偶尔也会为太夫人院子做事,跟伯府门房不少打交道,杨露还真的不是两眼抹黑。 “二婶婶平日不太出门,出去的话也是往石府居多,不过去年倒是跟一个姓马的太太见过几回,那马太太也上门求见过二婶婶。”杨露道。 “马太太?哪一位马太太?”傅元令又问道。 杨露就道:“说是丈夫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当年还参加过在行宫的擂台赛,说是还小胜过几场,马太太有一会遇到我还提起过,所以我有印象。” 傅元令看着杨露一言难尽的神色,大概是当初马太太对着杨路炫耀过,所以杨露才记得特别清楚。 不过,杨露这么一说,傅元令就想起当初在行宫的那一场擂台赛,就是没想起来马太太的丈夫是哪一个。 但是既然在五城兵马司当差,那肯定就是富永宁的人。 如此就对上号了。 傅元令一直怀疑富永宁那边肯定有人知道些傅家的事情,不然不会把戚若重等人的行踪摸得这么清楚。 如果富永宁那边通过石氏知道些消息那就说得通了,毕竟戚若重等人一直很警觉,若是有人跟踪他们必定会被察觉。 石氏虽然跟自己不怎么来往,但是在伯府这个门檐下,尤其是自己在府里住的那几年,傅家的管事有时候也会进府禀事,往来次数多了,石氏又是管家夫人想要知道些消息并不难。 看着王妃的神色,杨露有些不安的问道:“大妹妹,是不是二婶婶做了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傅元令看着杨露担忧 .的样子,笑了笑开口,“不是多大的事儿,大嫂不用紧张。” 杨露怎么会不紧张,等晚上丈夫回来还是把这件事情说了。 傅元宪看着躺在榻上的儿子,听了媳妇的话皱皱眉头,脸色不大好看。 是不是跟这次戚若重被袭击的事情有关? 若是此事真的跟二夫人有关系,那必然要跟老太爷知会一声。 杨露看着丈夫凝重的神色,自己也不太敢开口了,只道:“要不你跟大妹妹商量一下再说?” 傅元宪点头,“这些事情你别操心了,石氏那边没再给你递消息吧?” 前两天石氏那边的管事妈妈就来过一趟,话里话外的想要杨露出了月子就搬回府去。 真心还是假意不说,眼看着要到年关了,府里过年开销可不少,二夫人这是想趁着大夫人不在,趁机以长辈的身份拿捏杨露这个孙媳妇,让杨露好把过年的开销拿出一部分来。 二房现在可缺银子,石氏这是有些存不住气了。 杨露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觉得二房那边肯定还会再来的。” 傅元宪嗤笑一声,“要是再来你就说你要问过我的意思,若是她们再逼你,就让她们直接来找我。” 杨露不想丈夫受非议,就笑着说道:“我能应付的了,若是不成再请你替我出面。” 傅元宪如今也知道自己媳妇不是个面包子,就道:“也行,我们四口就关起门来过日子,等母亲回来再说。父亲那边也会替我们撑着,一切等祖母那边发了话再说。” 杨露点点头,“等出了月子,我要不要回府给祖母请安?” 傅元宪想起那日太夫人对大妹妹的叮嘱,看着妻子说道:“回吧,我陪你一起。” 杨露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好。” 有丈夫在,自己心就安了。 进了腊月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各地会账的管事已经抵达上京,得知上京这边的状况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倒是戚若重看着众人说道:“有大姑娘在大家不用担心,这种时候更需要你们在各地的管事尽心尽力。” 众人一想也是,大姑娘这么厉害,既然做这样的决定必然有她的理由,他们别的做不了,但是把各自手上的事情做好那是可以的。 盘账不是两三天的事儿,十几个老账房早就在点了火盆的屋子里等着,等账册一到,算盘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 戚若重约了几个管事喝小酒聊天,他有伤在身只能喝茶,私下一聚既是敲打各地的管事,也是要跟他们解释下眼下的局势,总之人心不能散。 1239:下决心的陛下 腊月中旬会账完毕,傅元令看到汇总结果,总体来说今年比去年要强,不过有几个地方的铺子受当地天时的影响略有减产,明年怕是要多添一些周转银子。 傅元令着重看了南疆那边的田四海的账目,不出她的所料,南疆那边矿石的产出比去岁又少了些。 西北马场倒是战后发展良好,那一场战役北疆损耗不小,马贩子私下贩马比以前容易些,马场倒是买到了不少好的马种。 还有那边的玉矿倒是有个好消息,罗有声新买的矿山里之前有两座发现了矿脉,目前挖掘深度还不足,但是有玉矿石是板上钉钉的。 三连山仇行那边如今是越做越大,倒是提出要求再添一个副管事帮忙,因为现在仇行把副业开荒干的有声有色,开采的荒地今年产出的桑麻粮食卖了不少银子。 傅元令琢磨着从家学中选个年轻的管事过去跟着仇行学一学,看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个叫连航的年轻人。 连航不是傅家管事的儿子或者是侄子有关系的人,是从傅家的伙计中挑出来能培养的人才,到了上京又在戚若重那边观察几个月,确定可以才进了家学。 这一年多学下来的确是有些本事,人聪明也爱琢磨,再跟着仇行学上几年也就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 连航没想到这么大个馅饼砸到自己头上,得了消息后给大姑娘来磕头,挺精神一小伙子感动的满脸是泪,到是让傅元令颇有感触,叮嘱他跟着仇行好好学。 连航感激大姑娘破格提拔,不等过完年小包袱一挎就去了三连山。 傅元令知道后哭笑不得,不过连航这一走,学堂其他的人就更努力了,连航这么个没背景的人都能被大姑娘看中,可见大姑娘只看本事使唤人的,他们只要努力上进也能有机会。 樊夫人见到傅元令的时候笑着说道:“学堂的人越来越多,有没想着多招几个先生进来坐馆。” 傅元令倒是想,但是前来的人不是冲着樊大儒来的,就是虚头巴脑只有虚名之辈,有真才实学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教一群将来要行商做管事的人,拉不下脸觉得没面子。 傅元令一说,樊夫人笑着说道:“先生有几个早年的学生,年纪大了就想找个安稳的东家养老,学问没的说,就是要求不一样。” 傅元令一听眼睛都亮了,要求高没关系,就怕没要求,“夫人,您说。” “都是些孤家寡人的,吃穿倒次之,就是将来得管送终。人也不多,有三个。”樊夫人说着就叹口气,这几个人都不错,就是命不好。 傅元令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谁还没点伤心事儿,听到这里就立刻说道:“只要先生跟夫人信得过,元令就信得过,您让他们来,保管他们满意。” 樊夫人笑着看着傅元令,“我觉得你这里都要成了养老的福地了。” 皇后娘娘那边还送来几个管事嬷嬷,她是知道的,将来这些人都是要归元令发送的。 “人多福至,不怕有人,就怕没人。”傅元令高兴,“我就怕人少,人越多越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行,那我回头就让先生给他们写信,估摸着年后就能到了。” “那我提前把房舍收拾出来。”傅元令点头。 亏得瑾王府地方大,不然这么多人真的住不开。也好在这些人不是拖家带口,安置起来不费力。 而且,樊大儒多高傲的人啊,能让他弯下腰开口的学生,必然是曾经让他骄傲的人。 等过了腊八,大家喝了腊八粥,眼瞅着进小年的时候,肖九岐让人押送回来的梅成川的心腹招供了。 在御龙卫的大伯牢关了半个月,任凭你铁齿铜牙,最后也得乖乖的松口。 禁卫军都没得了消息,御龙卫连夜照着口供抓人,甚至于还分出一队南下阙舟新港,一队又去了西北。 御龙卫的行动十分隐秘,傅元令没得到丝毫消息,还是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娘娘提了一句,傅元令这才知道的。 婆媳俩半响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傅元令捏着手里的茶盏才问道:“母后,您说这回父皇会怎么处置?” 皇后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好说,不过御龙卫审讯,又是他们出京抓人,想来这回陛下是下了决心的。” 下了决心做什么? 傅元令知道皇后娘娘未尽之意怕是立储。 傅元令也有些紧张起来,立储真的是令人不能忽视的事情,“那年前肯定不会有消息了。” 不管是去西北还是阙舟新港,来回时间都不会短,想要尘埃落定怎么也得开春了。 这个年看着风平浪静,只怕暗流全在水下了。 傅元令从宫里出来,尤嬷嬷忙上前扶着,“王妃,您仔细脚下。” 上午落了一场雪,宫人虽然打扫的勤快,但是地上还是有些结了冰的地方。 没想到到了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谭雪薇。 谭雪薇从马车里弯腰下来,一抬头就看到刚从宫里出来的傅元令,显然也有些意外。 俩人走了个面对面,也不好假装没看到。 傅元令毕竟是弟妹,主动打了个招呼,“三嫂。” 谭雪薇的气色看上去很不好,脸上敷了很厚的粉,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她瞅了傅元令一眼,淡淡的说道:“九弟妹这就要出宫了?来的倒是早。” 傅元令淡淡的点头,“给母后请安自然是赶早,三嫂要进宫,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傅元令懒得跟她纠缠,说着就要离开。 谭雪薇却挡住她的路,眼睛沉沉的盯着她。 傅元令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可怀着身孕,谁知道谭雪薇会发什么疯。 她一退,尤嬷嬷立刻上前一步,看着吴王妃就道:“王妃还有事情吗?天寒地冻的,我们王妃有孕在身,若是无事就先走一步了。” 谭雪薇自幼就经常进宫,自然认识尤嬷嬷,毕竟她小的时候,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多是这一位。 1240:挨训 谭雪薇看都不看尤嬷嬷,只盯着傅元令说道:“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说。” 傅元令道:“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谭雪薇讥讽一笑,“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宫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又没疯。” 傅元令轻笑一声,“当年你们联手算计我的时候,那还是在宫内呢。” 谭雪薇脸一僵,随即嗤笑一声,“你说的也对。” 傅元令看着谭雪薇忽然又沉默下来,便道:“你若不说我便走了,这天越来越冷,我现在身体可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谭雪薇开口,“傅元令,你是不是看着我现在的样子挺解恨的?” 傅元令闻言看着谭雪薇,虽然不知道谭雪薇为何这样问,但是这句话她不管是在梦里还是今生都想说了,“是,是挺解恨的,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日子是你自己过成这样的,当初这婚事也是自己求来的,凡事有因才有果。” “你说得对,是我自己求来的。”谭雪薇看着傅元令,“可是当初我也是无奈之举……”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从头至尾我都没想过要嫁给吴王,你们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你们的日子过得好与坏,当初的事情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现在又来抱怨什么?”傅元令不明白,不管是谭雪薇还是傅宣祎好像都觉得她们过得不好是自己的关系。 谭雪薇听着傅元令说的你们,这个你们是谁,她自然是心里明白的。 傅元令果然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她说的没错,当初傅元令就一点也不想嫁给吴王,她低笑一声,“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仇恨你吗?” 傅元令皱眉,不想再听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抬脚就走,身后传来谭雪薇的声音,“是傅宣祎一直跟我说你想做吴王妃……” 傅元令脚步都没停,她当然知道,只是知道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傅宣祎的日子也不好过,早就遭了报应了。 谭雪薇来自己跟前说这些话,不就想着挑起子对傅宣祎的怒气,进而让自己出手报复傅宣祎吗? 她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 傅元令真是生气了,转头看着谭雪薇,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疯狂之意,“谭雪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你跟傅宣祎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来我跟前说这些话,不然我会直接去跟贵妃娘娘回禀一下,你这个儿媳妇对这桩婚事很不满的态度。” 傅元令甩袖离开,曾经谭雪薇也是个明媚的少女,做事情果敢利落,如今才几年功夫,倒变成了个深闺怨妇的悲惨样子。 谭雪薇盯着傅元令的背影一直到她坐上马车离开,她的目光依旧追着马车看。 越岚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说道:“王妃,该进宫了,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谭雪薇转头看着越岚,从她娘家跟着她的丫头,最是忠心不过,她就问她,“越岚,你说傅元令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若是曾经有人这么算计她,她是一定会记一辈子的,若是有机会必然会亲手报仇。 越岚想起之前瑾王妃的神色,想了想还是说道:“王妃,奴婢瞧着瑾王妃怕是真的不在乎,您别再想当年的事情了,指不定当年瑾王妃巴不得坐不上吴王妃的位置呢。当初傅侧妃肯定是骗您了,奴婢早就觉得傅侧妃不是个良善的人。” 谭雪薇扶着越岚的手走上宫道,微眯着眸子凝视着前方,好一会才说道:“真是可惜了。” 她是想借着傅元令的手收拾一下傅宣祎,哪知道傅元令一点不上钩,倒是让她生一肚子闷气。 “您别气,傅侧妃再风光,您也是正经的王妃,见到您她一样要行礼问安,在您面前一辈子都是个妾。”越岚只能这么劝王妃,王爷这段日子不知怎么想的,整日的带着肖启在身边,只要从宫里回去,一定会把人接到书房去。 王妃这是急了啊,照着王爷这么偏宠大少爷的样子,小少爷可怎么办? 将来王府的世子之位只怕…… 谭雪薇沉声不语,进了玉芙宫,见到姑母行礼请安。 谭贵妃脸色也不好看,她还在被禁足,玉芙宫的宫门一步也不能出去,脾气越发的坏了,看到谭雪薇就没气的说道:“让你早些进宫来,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谭雪薇就叹口气说道:“母妃,睿儿今日不舒服,一直吵着肚子痛,非要我抱着不可,这才来得晚了。” 谭贵妃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 “都是儿媳不好。”谭雪薇低着头,在不讲理的姑母面前她还能诉几句苦,但是作为婆婆的姑母,她只能老实的认错闭嘴。 “外头的事情怎么样了?”谭贵妃看着侄女这哑巴样子心里更生气,硬邦邦的开口问道。 “王爷的性子您知道,最不喜后宅妇人过问外头的事情。”谭雪薇道。 “他说不让过问,你就真的一点不上心?你也不看看傅元令怎么做的,同样是做妻子的,你要是能有她一半,霆儿不知道多省心。”谭贵妃说着火气又上来了,这一被禁足就感觉自己跟个聋子瞎子似的。 自己这个侄女傻不愣登的一问三不知,可不是要气死她。 以前到还觉得机灵聪慧,怎么这两年年越发的蠢钝了。 谭雪薇握着帕子的手一紧,心里冷笑一声,那瑾王就只有一个正妻,倒不见自己这个姑母说这个,就她们后院那些糟心事儿,一堆一堆的,她哪有心力再去管别的事情。 只是这些话她只敢心里想想,嘴上是不敢说的。娘家都要靠着姑母吃饭,她没人做后盾,只能自己给自己支撑。 谭雪薇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听了一上午的训,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1241:肖翼受伤 谭雪薇回了王府,奶娘正带着儿子在屋子里走路,看到自己才走路的儿子,又想起傅宣祎已经进学的儿子,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王爷还没回来?”谭雪薇问了一句。 奶娘犹豫一下,还是说道:“王爷回府来看了小主子,转头又出去了。” 去哪里了? 奶娘虽然没说,但是谭雪薇也猜到了,傅宣祎母子倒是厉害,一大一小把王爷笼络的死死的。 以前姑母还帮着她冷落肖启,如今肖启进宫读书后,便是姑母对他的态度也松缓多了。 谭雪薇不得不焦急起来,以前能稳得住,是因为姑母对肖启的忽视,可现在不成了。 “去把梅姨娘请来。”谭雪薇看着越岚说道。 越岚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带着梅姨娘回来了。 梅莹玉现在哪里还有当初初入上京的骄矜,梅家一旦倒了,没有娘家依靠的女子,在这府里的日子自然就艰难起来。 只是她到底是存着一股子傲气,给王妃见了礼,就道:“不知道王妃叫妾身来有什么吩咐?” “坐吧。”谭雪薇看了一眼越岚。 越岚点点头,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梅莹玉狐疑的看了一眼谭雪薇,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王妃有话还是直说吧,妾身愚钝,可不敢冒犯王妃。”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谭雪薇讥讽道,“再说现在你我难道不该联手吗?你也看到了,如今王爷眼里就只有肖启了。就算是为了你我的儿子,我们也得尽弃前嫌。” 梅莹玉可不信,“王妃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总是找我们母子麻烦的。再说,我凭什么相信王妃,只怕等王妃借我的手处置了傅侧妃母子,回头就该轮到我们母子了。” 谭雪薇这个人,梅莹玉是一点都不信的。 谭雪薇看着梅莹玉,“梅家现在什么状况你我都知道,只要你能保证以后肖珲不争世子之位,我自然能保你们母子一世荣华。再说,就肖珲的出身,你不会以为他有坐上世子位的可能吧?再说之前的事情,后来我细细一想,只怕咱们都着了傅宣祎的道了。” 梅莹玉板着脸,其实心里远没有这么平静。 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梅家自然是她这个大小姐尊贵,但是自从父亲没了之后,二叔性子莽撞难成大事,不要说给她帮忙,不帮倒忙就是好的。 至于三叔……从当初南下阙舟新港自己就再没接到他一封信,这个三叔她是指望不上的。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梅莹玉孤掌难鸣,虽然面上对谭雪薇的话不动心,但是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若是父亲活着,世子之位,自己的儿子自然能争一争,但是现在…… 梅莹玉冷笑一声,“王妃话是这么说,妾身可不敢相信,谁知道日后王妃会不会反口?” 谭雪薇闻言微微有些怒气,“我何须让你信任,只要你的儿子没有争世子之位的野心,与我并无妨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与你们做对。再说,肖珲长大后还能作为我儿的左膀右臂,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梅莹玉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作为别人儿子的从属,但是她现在别无选择,要么就是她们母子面对谭雪薇跟傅宣祎母子,要么就是谭雪薇说的她们联手。 要真说起恩怨,她们三人都被坑过也坑过别人,算得上是打平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差就差在她只是个姨娘,若是她跟傅宣祎一样是个侧妃,现在又何须看谭雪薇的脸色。 “好,只要王妃言而有信。”梅莹玉下定决心,反正哪条路也不好走,要是谭雪薇说话算话,自己也算是为了儿子谋一个前程。 另一边傅宣祎得了春喜的回话,脸色微沉,谭雪薇跟梅莹玉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不外乎就是王爷这段日子带着启儿的时间多了些,所以谭雪薇这是坐不住了,所以想要跟梅莹玉联手? 又想起今日谭雪薇进了宫,是不是宫里的谭贵妃说了什么? 傅宣祎知道谭贵妃一向不喜欢她们母子,隔着一道珠帘,看着王爷正在教儿子作画的身影,她不该贪心,但是她没办法望着渴望父亲的儿子的眼神不予回应。 即便是为了儿子,她也不能输。 “你去打听一下,最近梅姨娘有没有跟梅家的人联系。”傅元令压低声音因说道,“最好是打听到梅成川的消息。” 春喜一惊,“侧妃,您这是……” “春喜!” 春喜脸色变了变,最后咬着牙说道:“侧妃,您可别冲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去吧。”傅宣祎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疯狂。 为了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春喜劝不住,只能咬着牙往外走,思来想去,还是要跟夫人说一声,只是走到了门口又有些犹豫了。 这近一年,侧妃跟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若是把此事告知夫人,侧妃知道了…… 春喜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回伯府,罢了,反正她是跟着侧妃的,多用心些就是。 春喜交代了人暗中盯着梅姨娘以及梅姨娘身边的人,在王府里只要肯花银子,总是能有得用的人。 只是现在不比以前,伯府那边送来的银子越来越少,侧妃这边就难免捉襟见肘,凡是花银子的地方,春喜也得精打细算。 傅元令不知道傅宣祎什么打算,今儿个是俩孩子回来的日子,小半月没见,傅元令很是想念。 还是没想到一见到人,就看到肖翼脸上有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红痕,像是被抓伤的,傅元令就皱起眉头来,看着送孩子回来的舒和问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舒和就道:“吴王府上的二少爷跟咱们小世子闹着玩儿,不小心俩人撞在一起,翼哥儿护着弟弟的时候被刮了一下。” 吴王府上的二少爷不就是梅莹玉的儿子肖珲吗? 她还记得上回他要伸脚绊肖翀,反被肖翀打了一拳的事儿。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便,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1242:全都白忙活了 舒和说的隐晦但是傅元令知道肯定是肖珲又找事儿了,肖翼护着弟弟这才挂了彩。 不然,肖珲跟肖翀又不在一起听先生讲课,怎么会无缘无故凑在一起闹着玩儿? “我知道了,嬷嬷。”傅元令看着舒和说道。 舒和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受伤的是肖翼也不是肖翀,便是陛下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娘娘那边也不好为了肖翼大张旗鼓责罚吴王的儿子,不然传出去别人也只会以为娘娘借机为难吴王。 好在王妃能理解。 舒和低声说道:“娘娘说了,小孩子之间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的很正常,这次咱们吃亏了,下回让孩子打回来,想来吴王更不好意思来讨公道。” 傅元令:…… 得,果然是能养出肖九岐这霸王性子的娘娘。 送走了舒和,傅元令忙让人拿药膏来给肖翼涂脸,问他,“疼不疼?” 肖翼摇摇头,“王婶,一点也不疼。” “胡说,王婶要是刮一下也会疼的。疼就要说,王婶替你呼呼。”傅元令抹完药膏,还真的给肖翼呼了一下。 肖翀挤过来,“娘,我也要,我也要。” 傅元令给肖翀也呼一下,看着肖翼心头发酸。 若是以前傅元令也能给孩子讨个公道,偏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但是这口气这么咽下去难免心梗,就看着肖翼说道:“在宫里有人欺负你吗?” 肖翼摇摇头。 傅元令握着他的手,“有也不怕,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狠狠地打回去,王婶给你做主。” 肖翼眼睛亮晶晶的,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到了肖翼这个年龄,虽然还不是很懂事,但是也能听懂别人话里的善意恶意,而他母亲过世,父亲上回受袭击后就卧病在床,就算是他在瑾王府,别人也只会猜着她跟肖九岐是为了造作局做个人情面子,表面上对肖翼好,真要遇到事情肯定不会为肖翼出头。 傅元令小的时候也曾有段时间因为没有父亲,面对小伙伴的时候会感觉到些许的自卑跟羡慕。 肖翼这个年龄比自己当初所处的环境更复杂,所以傅元令待他就更要上心。 肖翀这个年龄什么都不懂,只顾着傻吃傻喝傻玩,看着哥哥笑了,他也跟着笑,拽着哥哥就往外跑。 屋子里已经不能满足他,要去外头才能施展他的手脚。 肖翼跟着弟弟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一下。 傅元令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肖翼回头,对着他笑了,放缓声音,“去玩吧,一会儿回来吃饭。” 肖翼就跟着弟弟走了,仿佛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傅元令把尤嬷嬷叫来仔细问宫里的事情,尤嬷嬷就道:“王妃放心,平日里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吴王府上的二少爷有些令人烦心,这次的事情也是巧了。” “嬷嬷在宫里要多照看些翼哥儿,因为养在瑾王府的缘故,别人看他难免就有些轻蔑,再加上他生母出身不高,若是咱们不护着他,以后定会被人欺负。”傅元令轻声说道,她就怕尤嬷嬷只顾着肖翀,肖翼的事情就顾不上来。 尤嬷嬷笑着说道“王妃放心,翼少爷这么护着小世子,老奴必然会照看好翼少爷。” 在学堂上发生的事情,尤嬷嬷确实管不了,宫里规定皇子皇孙们读书时,是不允许她们这些人靠近的。 尤嬷嬷也是事后才知道。 想到这里,尤嬷嬷看着王妃就说道:“御书房那边老奴不能过去,不若王妃寻两个得力的小太监跟着两位少爷。” 虽然有伴读,但是伴读也都是大臣家的公子,很多事情也不方便。 但是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出入御书房,还能护着小主子,做事情方便多了。 傅元令一想倒也可以,就看着尤嬷嬷说道:“那回头嬷嬷去内廷府挑几个人回来看看。” 尤嬷嬷笑着答应下来,犹豫一下,看着傅元令低声说道:“老奴听说一件事情,吕大人的小儿子吕池最近经常出入御书房,听闻是陛下给肖启寻来的护卫。” 傅元令一愣,“谁?” “吕指挥使最小的儿子吕池,今年十二岁,一身武艺是吕指挥使亲自教授,小小年纪已经十分厉害。”尤嬷嬷有些担心,要是真的这样,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傅元令的脸色也不好看,将吕池放到肖启身边去,陛下这是还想护着吴王不成? 要是这样,自己跟楚王还有肖九岐做了这么多,岂不是又是无用功? 只要陛下心偏一偏,他们就全都白忙活了。 傅元令脸色十分难看,想起上回那个马大人的事情,她原本是想着等楚王那边,现在看来不能等了。 “嬷嬷先去内廷府挑人,其他的事情等消息落实以后再说。”傅元令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传言,谁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尤嬷嬷点头退下往内廷府去。 傅元令把仲春叫进来,看着她说道:“你去问问仁叔那位马大人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仲春看着王妃神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就去了。 傅仁今日还没出府,就在王府里,因此就亲自来回禀一趟。 “大姑娘,跟伯府那边二夫人往来密切的马夫人,丈夫叫马通,关外淮州人,跟梅家那边往来密切。”傅仁开口说道,“确切来说,应该是梅成川进了上京后,借着吴王的名义将马通送进了五城兵马司。这个机会也不是偶然,就是借着那年在行宫擂台赛的五城兵马司招高手迎赛的机会。” 傅元令就道:“梅成川果然是丝毫机会都不放过,这个马通看来就是梅家的人。” “没错,不过属下也查到点有意思的事情,马通跟梅成川虽然关系密切,但是在吴王面前却表现出跟梅成川不太熟的架势。”傅仁笑着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想了想才说道:“所以梅成川与马通表面上划清楚界限,只怕也是为了让吴王放心使用马通,就好比这次袭击戚若重的事情。” 1243:荣王大礼 傅仁的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点点头,“我这边搜集了些马通进了五城兵马司之后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以及暗中为梅成川做事的证据,大姑娘想要用吗?” “有没有查到马通与袭击戚若重有关的证据?” “暂时还没有,马通是个聪明人,得了消息放给那些小混混下手,并不是亲自出面,所以没办法。”傅仁说道。 傅元令冷笑一声,“那就把马通在关外与梅成川的关系递给吴王。” “大姑娘这是要借刀杀人?” “马通能借石氏这把刀,咱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自己尝尝这个滋味吧。”傅元令道,不过能成多大的用处还不好说,毕竟西北的事情吴王都能交给梅成川,可见是十分信任他的。 但是正因为这份信任,若是吴王知道梅成川瞒着他做的事情,只怕心里猜疑更甚。 她现在也只能把话递过去试探一二,还要看吴王的反应再说。 不过,据傅元令梦中对吴王的了解,这人可不是那种心胸特别开阔的人。 想到这里,傅元令有看着傅仁,“仁叔,最好是能拿到马通收买袭击戚若重的人的证据,如此才能将整个五城兵马司拖下水。” “有点困难,马通不是个蠢人,事情做的很隐秘,现在还没找到中间牵线的那个人,自从事情发生后那人就失踪了。楚王的人也在找,要是能找到就好办了。”傅仁怀疑这人会不会被马通灭口了。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还是要找,尽量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口。” 傅仁匆匆离开,傅元令坐在屋子里半响,这才缓口气。 西北灾民还在上京等候结果,涉事官员先后落网不少,小年之前刑部跟督察院呈交了一份供状,陛下当朝大怒,命继续彻查。 楚王的心情自然也不轻松,但是相比吴王而言还是好得多。 等过了小年,第二份供状一出,陛下脸色阴沉不语,连发怒都省了,众人心中更是不安。 傅元令还没得到肖九岐要回来的消息,眼看着要过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年。 不管外头风雨如何,王府里还有这么多人总是要过日子的,傅元令派人去给樊大儒夫妻洒扫屋子,买了许多过年用的东西,红彤彤的对联是樊大儒亲手写的,傅元令也得了一副对联,准备贴在正院的门上。 樊大儒的字画极为有名,就是他从不售卖,所以一字难求,一画难求。 傅元令想着这对联得好好帖,等过完年就得揭下来收藏起来,回头见了樊夫人就这么顺嘴一说,把樊夫人给逗乐了,跑到屋子里抱出来一摞卷轴,大气的说道:“都拿走,这些东西多的很,先生就是不舍得往外送,放在家里也是吃灰。” 傅元令:…… 她怎么瞅着这卷轴有些眼熟,就想起之前翼哥儿跟翀哥儿拿着当垫本练字帖的卷轴,这根本就是一样的好吗? 傅元令想起来就问了,樊夫人听了不当回事儿,“书房里一摞一摞的,都是先生以前练字作画的随笔,残品,我就给孩子们拿去用了。” 哦,樊大儒的残品都是要装裱起来的,她不信。 指定是肖翀看着卷轴漂亮要去玩的,樊夫人疼孩子就给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管教孩子的路程有点艰难,这周围一个个的都是宠子狂魔啊。 傅元令心里还在吐槽,就听着樊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小孩子就得眼神好,看惯了好东西,再去看别人的字画就能分出好坏,等他自己画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拿着樊大儒的字画当垫本,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傅元令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上得全是别人戳的窝儿。 “再说,放着也是放着,先生字画的好的我都好好收着呢,这些都是没用的。” 没用的…… 傅元令不想说话了,这会儿有点自闭。 傅元令抱着一摞樊夫人塞给她的“没用的”能当垫本的书画回了正院,让人好好收起来放进库房,哪里真能当垫本。等孩子们大一些懂事了,就能拿出来给他们观看学习用了。 樊大儒的真迹当书本,一般人真没这个待遇。 傅元令刚坐下没多久,仲夏进来回禀,“王妃,荣王府上的龙管事来了。” 傅元令愣了一下,“来做什么?” “没说,只说求见您。”仲夏道。 “请去花厅吧。”傅元令觉得可能是为了肖翼的事情来的,难道荣王想要接孩子回府过年? 要是这样也不错,总不能亲父子一直这么生疏。 再说荣王那身体,真是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肖翼总也不好一直不在亲爹身边。 荣王府派来的管事龙蒿精瘦,两眼放光,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高手,见到傅元令恭敬的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起来吧,你们王爷可还好?”傅元令笑着问道,又让管事坐下说话。 龙蒿坐下回道:“王爷上次受惊之后就一直卧床休息,多亏瑾王爷拼死相救,我们王爷本想亲自上门道谢,只是身体不许,还请王妃见谅。” 傅元令闻言叹口气,“路见不平,便是别人我们家王爷也不会不管的,让你们王爷好好养病不用放在心上。” 龙蒿笑了笑,“今日属下来是奉我们王爷之命给王妃送个人来。” “送人?” “是,一个叫马三的人。” 傅元令听到姓马心头就一跳,一双眼睛看着龙蒿,听着他继续说道:“王妃怕是不知道,这马三是五城兵马司马通大人的家奴,前些日子贵府的戚管事被人打伤,就是跟此人有关系。” 果然! 傅元令就道:“我正在找此人,没想到倒是贵府先找到了,替我谢谢你们家王爷。” 绝口不问人家是怎么找到的人,人家要是想说自己会说,不说那就是秘密。 “属下一定转达,人,还在我们王府关着,不知道王妃想要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想的这样周到,傅元令就笑了,看着龙蒿说道:“那就有劳你送去楚王府上吧。” 这可是份大礼了。 傅元令承了荣王的人情,自然要替荣王在楚王面前刷好感。 1244:巨浪滔天 那管事回了荣王府,一路到了书房,就看到自家王爷正在廊檐下晒太阳,身边连个火盆都没有,眉头立刻皱起来,上前说道:“王爷,您才好一些,怎么能在这吹冷风?” 荣王眼皮都没动一下,“事情办妥了?” “是。”龙蒿点头说道。 “瑾王妃怎么说?”荣王裹了裹身上的黑狐裘随意地问道。 “瑾王妃说让属下把人直接送到楚王那里去。”龙蒿回道。 荣王轻轻一笑,他就知道,傅元令这样的人,做事情一定会体体面面的。 没意思。 “那就去办吧。”荣王闭上眼睛。 龙蒿应了一声,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王妃让我询问王爷今年过年接小主子回来吗?” 荣王闭着眼睛不语,好似没听到。 龙蒿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回音,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抿抿唇还是转身走了。 龙蒿走后,荣王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从廊檐的屋角下去看半空中的太阳,微微有些刺眼,落在身上的阳光,是大冬日里难得的暖意。 带回来做什么? 自己又活不长。 荣王又慢慢地闭上眼睛,这日子啊,无趣透了。 *** 马三送到楚王手上,隔了一日,就有朝臣弹劾马通,罪状累累,再加上之前傅元令告状的事情也跟五城兵马司扯上关系,一下子五城兵马司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证据确凿,马通收买街头混混谋害傅家大管事戚若重板上钉钉。 陛下命督察院捉拿马通严加审问,马通入狱之后,五城兵马司显然就不能独善其身了,马通的嘴被撬开之后,五城兵马司随即被拖下水,富永宁手下第一干将褚越彬被抓。 随着褚越彬被抓,五城兵马司更多的事情被爆了出来,就连富永宁都被督察院请去喝茶。 上京的形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果然楚王早有准备,就等契机了。 现在机会了,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富永宁是吴王手下的大将,要是将他击倒,若是梅成川再落到肖九岐的手中,吴王就真的是只剩个空架子了。 所以现在陛下让督察院查五城兵马司,也许事情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陛下也不是一味的偏袒吴王。 傅元令摸不准陛下的心思,但是现在形势明显对他们比较友好,除了肖九岐还没回来,其他的事情真的是让人心情都放松了。 御书房因为过年已经停课了,两个小家伙整日被樊大儒拘在身边,也是怪,肖翀在谁那里都坐不住,只要去樊大儒那里坐上一天都不厌烦。 除了两个小萝卜头,还有吉相的孙子吉博年每天准时来报道。 吉博年比肖翀大三岁,比肖翼也年长,性子也不像其他的孩子跳脱,傅元令挺喜欢他。 虽然吉相老奸巨猾的,但是他这个孙子倒是个厚道的孩子。 在王府跟着樊大儒上了小半月的课,吉博年的小脸蛋就有些肉乎乎的发胖了。 没办法,宋大娘的手艺是真的好,做出来的饭菜小孩子都喜欢吃。为此,吉相的夫人还特意来感谢傅元令,又送来了厚礼。 吉博年在家挑食,身板有点偏瘦,哪知道到了瑾王府小半月就胖了些,真是又惊又喜。 本来让孙子给瑾王的儿子做伴读,吉夫人是有些不乐意跟担心的,但是丈夫决定了她也没办法,之前进宫读书一群龙子凤孙,孙子本来就过得小心翼翼,好在御书房的先生管教严格,孙子倒也没吃亏。 后来御书房停课,孙子跟着瑾王世子回府读书,虽然跟着樊大儒人人求之不得,她还是担心孙子在瑾王府惹祸或者是受委屈。 哪知道孙子回府挺高兴,说在瑾王府读书比在宫里开心多了。 吉夫人对自己的小心眼有些愧疚,再加上孙子在王府人都吃胖了,就特意上门来感谢。 傅元令送走了吉夫人,想想自己也乐了,大概是肖九岐恶名在外,所以人家担心也有的。 家学里本来就有傅家管事的孩子们在读书,现在又加上肖翀几个人,一下子更热闹了。 早上起来演武场就热闹的很,一群熊孩子在里头翻天倒地的折腾,王府的护卫也陪着他们玩,等玩够了吃点早饭再去樊大儒那里上课。 傅元令就会在他们上课的时候,散步过去看一眼,权当自己溜圈了。 王府的日子过得悠闲,外头却是巨浪滔天。 肖九岐不在,傅元令又把傅家的店铺跟工坊全都关了,今年年关夜市没有傅家做主导,其他几大商户因为商队被马匪抢掠杀人也没心思搞这个,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淡了很多,不少人都问年关夜市的事情。 皇后娘娘在宫里都听说了此事,就对着舒和说道:“这人啊就是不知足,别人在的时候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现在傅家退一步,他们又觉得过年不热闹了。” 舒和现在心情好得很,吴王那边日子不好过,她自然就高兴,听着皇后娘娘的话,就笑着说道:“就得让这些人知道别人的付出那也是真金白银扔出去的,年关夜市每年得花多少银子,以前有傅家在他们感觉不到,今年好了,傅家被他们弹劾关门歇业,连个好去处都没了。” 不止是年关夜市,便是环城湖那边傅家的商铺也是一片漆黑,就算是还有其他的商铺在,却依旧逊色不少。 毕竟,环城湖沿岸以前悬挂的各色灯笼全都是傅家出钱,如今傅家关门,哪家商铺愿意花这么多银子就给别人看个漂亮? 他们小门小户花不起,如此一来,环城湖这边也暗淡不少。 这个年关肖九岐没回来,傅家避风头歇业,连带着上京城的年节都有些灰扑扑的。 习惯了以前火树银花不夜城的盛景,再回到以前的清粥小菜,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傅元令不管那些,商盟的商队遭受那么多的损失,马匪一事还没结案,受害的商队损失都没追回来,谁有闲心拿银子出来给别人看乐。 所以其他商户跟着傅家的步伐,好像一瞬间上京的商户销声匿迹了一样。 1245:陛下脾气越来越大 这个年过得似乎哪里也不尽人意,对于傅元令来讲,肖九岐没回来,更加令人担心。 傅元令有孕在身,皇后娘娘没让她进宫赴宴,两个孩子也留在了家里。 年底因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抓入狱,牵连出西北官员行贿大案,富永宁被抓抄家,据说抄出来的东西不少,尤其是书房有不少的书信不只是西北,就连阙舟新港那边的官员也有人牵涉其中。 富永宁入狱对吴王的打击巨大,尤其是富永宁跟了吴王多年,知道不少吴王的底细,一旦撬开富永宁的嘴,最后如何不好说。 徐秀宁得了空到傅元令这里做客,看着她气色尚好,就忍不住说道:“我现在一天天的心口直跳。” 傅元令让人奉上茶来,笑着说道:“现在形势大好,只要稳住就成。” 楚王这种时候没有任何的动作,傅元令觉得他做的对,吴王有难,楚王一旦伸手做点什么,就很容易被人诟病毫无手足之情,所以什么都不做是对的。 目前吴王还没明确的被供出来,等到吴王被供出来的时候,楚王再为吴王求求情,表一表兄弟情分就足够了。 徐秀宁点点头,怎么也没想到马三的落网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漩涡,想到这里她看着傅元令,“当初那马三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问荣王怎么找到的。 傅元令摇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好问荣王。” “荣王府掌管造作局多年,手下自然有不少的能人异士。”徐秀宁叹气,只可惜这个荣王病怏怏的,“这件事情王爷没往外说,外头都不知道跟荣王有关系。”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笑了笑,“其实说了也没关系,大约现在荣王也不在乎这些,不然也不会抓人送人。送到我这里来,不过是借我的手给四哥送去,毕竟荣王不好跟四哥有过多的往来。何况,肖翼还养在我这里,别人便是知道了,也只当荣王抓人是为了感激我养着肖翼不会多想的。” 徐秀宁摇摇头,“王爷说还是小心些,圣意……”徐秀宁看向皇宫的方向,“难测。” 这是怕陛下对荣王不满。 “今年宫里情况如何?”傅元令一直没进宫,也没让尤嬷嬷等人打探消息,所以对于宫里的消息并不知情。 徐秀宁闻言看着傅元令,“今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也没几个人像去年那样说笑。只有三十晚上宫宴陛下露了面,我听王爷说前头宫宴上陛下也没待多久就走了。” 傅元令闻言沉默好一会儿,陛下对吴王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现在陛下也面临着一个难题。 富永宁一旦招供,吴王势必不能独善其身,到时候怎么处置这个儿子? 西北官员上下瞒报吃朝廷灾银一事,吴王就算是没掺和多深,但是知情是一定的。再加上马匪的事情板上钉钉,吴王这次怎么也得脱层皮,除非陛下要保他,让富永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揽下来。 若是这样的话,朝廷众人怎么想?楚王怎么想?等到肖九岐回来又会怎么想? 这次陛下要是再包庇吴王,就真的要伤了肖九岐跟楚王的心了。 “这个年……”傅元令叹口气,“谁都过不好了。” 况且为了抓梅成川肖九岐亲自出马,这里头得有多大的危险? 若是陛下真的如此偏袒,傅元令也是真的失望了。 过了上元节,年味儿就淡了,傅元令今年也没回伯府,只让尤嬷跟窦妈妈去送了年礼,她特意给老太爷还有太夫人挑选了整张狐裘做成的裘衣,穿在身上又轻又暖,皮毛油光水亮,成色极好。 过了上元节,陛下恢复上朝,第一天就宣布将富永宁从刑部大牢转入御龙卫打牢,御龙卫接手审讯富永宁一事。 傅元令得了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有些沉重。 楚王那边毫无动作,对此事无异议。 后宫里倒是谭贵妃喜形于色,还设了个小佛堂,从来不信佛的人也拜起了佛祖。 谭贵妃甚至于连争宠都顾不上了,儿子要是出了事儿,她这个贵妃还有什么荣光? 她现在就盼着这件事情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陛下一定要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追究才好。 谭贵妃也想去求见陛下,但是皇后娘娘都没能见到陛下,她去了也被拒之门外,谭贵妃现在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撒娇痴缠,只能悻悻归来,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 西北官员接连落网,皇帝将一摞折子扔在桌上,看着罗长英问道:“吕柏那边还没有消息?” 罗长英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罗长英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前吕柏也不是没有出去过,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连个消息都没有的。 吕柏性子罗长英知道,没有消息传回来只能说明两件事情,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就是情势凶险。 对上陛下的神色,罗长英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自从开朝之后,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富永宁那边交代了没有?”皇帝沉声问道。 “还没有,富大人一直喊冤。” 皇帝冷笑一声,“西北的事情他敢说是冤枉的?继续审!” “是。”罗长英冷汗都冒出来了,看来陛下是一定要撬开富永宁的嘴,这下子御龙卫那边可就毫无顾忌了。 皇帝心烦意乱,每没件事情是顺心的,索性站起身来去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去看看。 罗长英连忙跟上,随着陛下的脚步到了书房外,心中了然。 皇帝透过窗子往里看,屋子里七八个小萝卜头正在上课,坐在最后头的肖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肖翀的两边坐着肖翼跟吉博年,俩人有意帮着肖翀遮挡先生的视线。 皇帝:…… 真是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小九小时候一上课就睡觉,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没意思。 之前他也问肖翀为何课上睡觉,跟小九果然是亲父子,肖翀也说没意思。 先生讲课就像是在唱催眠曲,他不睡觉都对不起先生那一把好嗓子,听听这话说的。 1246:皇后你管管肖翀 皇帝在门口看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来时匆匆,去时悄悄。 无心处理公务,皇帝索性顺着大殿往前走,走着走着进了后宫,眨眼间已经站在了凤仪宫的门前。 舒和正好出来,见到皇帝吃了一惊,忙上前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皇帝看着舒和缓过神来,开口问道:“皇后最近身体怎么样?” 舒和就垂头说道:“回陛下的话,娘娘宿疾难消,太医开的药也只能缓和一二,如今夜里倒有大半夜无法入眠。” 皇帝沉默一下,“朕去看看皇后。” 舒和忙在前引路,早有宫人进去禀报,等皇帝走进去,皇后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皇后有些憔悴的面容,皇帝快走一步扶住皇后,“不用多礼了。” 皇后看上去瘦了些,脸色也有些发青,当初柔美的面容此时就像是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样。 “陛下是出来走走吗?今日天气不错,散散步也好。”皇后笑着说道。 皇帝扶着皇后的胳膊,“外头冷,进去说话,你这身板经不得凉。” 皇后随着皇帝进了殿,让舒和奉茶,两人坐下后,皇后眉眼柔和的看着皇帝,“陛下最近忙于朝政,可也要照看好身体才好。臣妾问过御膳房了,您最近膳食用的都少了些,臣妾很是担心。” 皇帝面对皇后真切的关怀,神色缓了缓,“年纪大了,吃的自然少了,御膳房大惊小怪的还要你操心。” “陛下关乎朝堂社稷,您是万民之主,御膳房不管多小心都是应该的。”皇后接过舒和端进来的清茶放到皇帝手边,“喝口茶润润喉,天气干冷的厉害,陛下一路走来怕是要口渴了。” 皇帝并不渴,但是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皇后就没有想问朕的?” 皇后听到这话有些惊讶的看着陛下,“难道陛下有小九的消息了?” 皇帝:…… 并没有。 看着皇帝沉默不语,皇后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惆怅,随即又看着陛下宽慰道:“陛下也别担心,若是小九一个是令人担忧,但是吕柏也跟着,他一向做事老成持重,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吕柏这样的性子一直没有消息,才更令人担心。 “富永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皇帝不知道找谁说这些事情,思来想去的竟然只能跟皇后诉诉苦。 皇后叹气声更重了,“臣妾还记得当年富永宁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变得胆子这样大。” “皇后也认为富永宁有问题?”皇帝的目光审视着皇后。 皇后似乎没察觉皇帝的目光,她的眼睛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说道:“臣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但是手下出了马通那样的人,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抬眼看着陛下,无奈一笑,“臣妾也不是偏心小九媳妇,只是谋害戚若重此事着实令人有些费解。一个商户家的管事而已,不知道妨害到他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 皇帝摩挲着茶盏没有说话。 皇后似乎也不在意皇帝回不回应,她接着说道:“陛下查富永宁,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臣妾所见不过是些许小事,随意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陛下不用放在心上。再说。元令是我儿媳妇,臣妾这心啊难免偏向自家人,陛下听听就算了。” 皇帝轻笑一声,看着皇后就道:“西北之事皇后可听闻了?” “闹得这样大,臣妾想不知道也难。陛下辛苦了,西北百姓之冤屈全靠陛下,您肩上之重,臣妾无法提您分忧,只能尽量不给陛下增添麻烦。” “西北官员落网不少,但是至关紧要的账册还没下落,只有账册到手,才能算是证据确凿,不然一切只能是空谈。” 皇后狐疑的皱眉,“账册怎么会没有?” 官员之间互相勾结,一般来说都是互相防备的,所以为了互相牵制,都会出一本账册记录,以确保所有参与之人不会反水。 这样要命的东西是会妥善保管,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失了下落。 “就是没有了。”皇帝捏捏眉心,现在落网的官员互相指责揭发,但是当初账册拿不到手,具体更深入的东西都无法查出来。 这才是皇帝不甘心的地方,即便是他们现在招供,也只是浮与表面的东西。 皇后忽然就想起秀宁那次来跟她说过的话,但是当着陛下的面却丝毫没有异样,只劝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刑部跟督察院继续查,总会查到的。您身体要紧,莫要动怒。” 皇帝收回落在皇后面上的目光,轻笑一声,“为了那么一群狗东西,朕还不至于把自己气出好歹来,皇后不用担心。” “臣妾怎么不担心,您一心为民,臣妾就担心您为了此事废寝忘食不顾身体。” 皇帝笑了,“朕打算让楚王接手此事,皇后认为如何?” 皇后心头一惊,面上却带着疑惑之色,“陛下要三思,此事臣妾觉得交给楚王不妥当。且不说他跟吴王政见不同,在朝堂上多有分歧,就说现在此事涉及到五城兵马司,他也该避嫌。” 皇帝笑了笑,“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朕觉得挺好。” “陛下,西北一事,臣妾听说吴王都被拖下水,现在您让楚王插手此事,不管好与不好,都难免被人怀疑落井下石,您还是饶了他吧。” 皇帝看着皇后,“哼,这话也就你敢跟朕说。” “臣妾跟陛下是夫妻,就要说别人不能说之事,陛下不要恼了臣妾才好。即便是您生臣妾的气,臣妾还是要说,您就当臣妾护着秀宁的夫婿罢了。”皇后无奈的开口。 皇帝笑着起身,“行了,朕就随口说说,皇后好好养着吧,朕也该回去继续批折子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你得了空管一管肖翀那混小子,先生讲课他睡觉,真是跟小九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后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皇帝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上回是谁对着翀儿说,困了就睡,没关系! 1247:重伤 皇帝一走,皇后就对着舒和说道:“你听听这话说得,感情好人都叫他做了,本宫就是个棒槌不成?” 舒和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娘娘,别生气,陛下也只是说说。” 皇后一脸的不屑,“本宫就知道他自己舍不得,却要我去当这个坏人。我就瞧着翀儿挺好的,上课睡觉怎么了?孩子都学会了还不能偷个懒?要本宫说还是陛下找的先生不合适,翀儿听樊大儒讲课怎么就不睡觉?” 本事不如人,还叽叽歪歪的,最是讨厌了! 舒和听着皇后娘娘气呼呼的话,眉眼全是笑,“您说的是,樊大儒自然厉害,不然也不会在岳麓书院那边声望如此高。可这世上能有几个樊大儒,还是小世子有福气。” 皇后就道:“前人行善,后辈乘凉。” 舒和笑着想可不是这样嘛,当初王妃将樊大儒夫妻接到王府可没想到今日的福报。 皇后看着舒和,“把秀宁叫进宫来,我有事情问她。” 舒和虽然不知道何事,但是这个时候娘娘要见楚王妃,肯定是要紧的事情。 徐秀宁得了消息赶紧进了宫,见到皇后娘娘瞧着姨母安好这才松口气,笑着说道:“姨母,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坐下说。”皇后让徐秀宁坐下,“上回你跟家里说的那件事情现在如何了?” 徐秀宁不知道姨母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还是说道:“现在还好,他毕竟是个县官,官小,眼下还没牵连到他。” “我不是问这个。”皇后看着徐秀宁说道。 徐秀宁一愣,随即一想就笑着说道:“您是问查底细的事情,父亲查过了他在任上的确是干得不错,没做什么违犯法纪的事情,就是胆子有点小,这才求到家里头。” 皇后轻笑一声,“怕不是胆子小,而是胆子太大了。” 徐秀宁一愣,“姨母,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摇摇头,“只是猜测,你去找他的夫人,若是本宫没有预料错误,他的夫人手里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 徐秀宁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这是骗了我们?” “也未必是骗,大概是东西太重要了,他们夫妻不敢轻易拿出手。”说到这里皇后又看着徐秀宁,“你跟楚王知会一声,让楚王去办,他做这事情可比你有经验。” 为了保命为了前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但是到现在对方还不出手,这也让皇后很好奇这里头的缘故。 徐秀宁对这些事情没经验,还是要楚王去做才成。 徐秀宁匆匆出宫,正好遇到丈夫带着一群幕僚去书房议事,看样子是刚从衙门回来。 楚王看到妻子似乎在等他的样子,就让幕僚先去书房等着,自己走了过去,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徐秀宁把事情一说,楚王微楞,看着徐秀宁说道:“你知道西北的事情一直迟迟不能定案是为什么?” 徐秀宁并不知道,于是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王爷这是为难我了。” 楚王也笑了,是了,他跟秀宁没说这些,她不知道也是有的,于是低声说道:“是因为一本至关紧要的总账没有找到。” 徐秀宁眉心一跳,看着丈夫。 楚王拍拍秀宁的手,“你回去歇着吧,这件事情我会跟岳父大人商议。” 徐秀宁松口气,笑着点头,“好,我听王爷的。” 看着徐秀宁离开,楚王这才回了书房,只是这次有了线索,虽然未必徐家那做县官的人手中有账册,但是很有可能知道些消息。 楚王去了安南侯府跟安南侯商议半天,安南侯夫人没多久坐着马车出了府,小半个时辰马车又回了府中,车中多了一个神色紧张的妇人。 就在同一天,踏着夜色吕柏敲开了城门,连夜进宫见驾。 当晚,御龙卫数十人骑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傅元令得知吕柏重伤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她立刻进宫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没让她进宫,而是让舒和到了王府。 “皇后娘娘让您放心,陛下已经派御龙卫赶去了,吕指挥使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来之前王爷尚好,王妃不用担心。”舒和忙开口说道。 傅元令怎么能放心,她心里的担忧任何人也不能预料,毕竟她知道梅成川此人有多凶悍。 她看着舒和说道:“嬷嬷,一旦有王爷的消息,还请您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王妃放心吧。”舒和安抚道。 “吕大人还说其他的事情了吗?有没有说王爷现在在什么地方?”傅元令问道。 “吕指挥使只说梅成川一路朝着上京的方向逃命,王爷几次拦截到他,都被他溜了。”舒和看着王妃,“那梅成川肯花银子,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在身边,都是不要命的,想要捉到他不容易。这一路追来,梅成川身边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应该也快落网了。” 看着王妃忧心忡忡,舒和想起娘娘的叮嘱,就道:“娘娘还吩咐奴婢跟王妃,最近王妃不要出门,万一要是梅成川逃进上京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肖九岐一路追捕他,梅成川未必没有报复之心,只见他一路朝着上京而来,就足以令人担心了。 傅元令点点头,“我知道了,让娘娘放心。” 她又不是冲动的人,自己现在也不是一个人,绝对不会鲁莽行事的。 送走舒和后,傅元令坐在那里实在是有些心绪不宁。戚若重道是来问她铺子跟工坊什么时候开门,只是她最近没打算这么做。 虽然一直关门损失不小,好在铺子是自己的,没有房租等额外的支出,大半年的功夫她撑得住。 想起石乘舟跟骆和尚也跟着肖九岐,傅元令告诉自己不用担心,除了他们还有御龙卫,还有裴秀跟杨叙,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梅成川。 不过傅元令也知道,一个高手,想要获胜不容易,但是想要逃命就太容易了。 不然以肖九岐的性子,也不会追到现在还拿不下人。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路过的小可爱们,请大家多多支持,求个月票挖,么么哒,谢谢大家。 1248:傅宣祎的信 肖九岐这边还没消息,西北的事情因为那本总账册浮出水面,所有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此次涉事官员,罪名重大的就有近十人,罪责较轻者几十人,当初荣王给的名单上面的人全军覆没。 吴王心不心痛不知道,楚王这边也受到了些波及,二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收拾善后。 西北官员大换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年前吏部就已经在筛选充入西北的官员,只可惜这样的好机会不管是傅元玉还是傅元彬都因为资历太浅轮不上。 不过,因为各地官员调动较多,他们也跟着受益,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调走了一个,自然就会层层递进补上。 二人大大小小都升了官,是个好消息。 大夫人从凤台府回来了,第二天就来看傅元令,先报了喜贞哥儿媳妇钱氏生了个儿子,取了名傅传栋。 这次来给傅元令带了不少凤台府的土仪,大夫人神采飞扬看得出在那边日子过得舒心。 “贞哥儿媳妇是个会来事儿的,里里外外打点的妥当,我去了之后管家权就交给了我,我才不管他们夫妻的事儿,就抄起手来只管享福。”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这话忍不住就乐了,大夫人虽然对钱氏不满意,但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还是给了儿媳体面,“我就知道大伯母是个嘴硬心软的善人。” 大夫人说起这个就叹气,“我这俩儿媳妇也是般配,个顶个的娘家不省心。老大媳妇现在好过了,我倒是不担心,我瞧着老二家的还有的磨,她那个继母不省心,自己生了俩儿子,要跟原配妻子的嫡子争家产,以后有的烦心呢。” 傅元令听着大夫人这话的意思,并没阻止儿媳妇帮弟弟,她就笑着说道:“三弟妹是个聪明人,我听说她带着弟弟在继母手下没吃过亏,钱老爷对他们姐弟不错,想来是有打算的人。” 大夫人头疼,看着傅元令就道:“怎么一家一家的都不清净。” “过日子可不就是这样,您放宽心就好。” “不放宽也不行,我这回了上京这么远那边也顾不上。”大夫人叹气,也就不再说这茬,岔开话题就道,“王爷还没回来?” 傅元令摇头。 大夫人就道:“我在凤台府都听到些京的事情,心里担心死了。不过已经这么久了,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傅元令也想知道,吕柏已经回来十几日,但是肖九岐还没露面。 这就让她更担心了。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大夫人就道:“回头我让你大哥打听一下。” 傅元令摇摇头,“大哥现在在京卫司,跟王爷那边搭不上,怕是不好打听消息,您别让大哥费劲了。要是有消息,皇后娘娘会让人来跟我说的。” 大夫人一想也是,又安慰傅元令几句,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着傅元令问道:“如今您回来了,大嫂那边怎么办?” 大夫人笑着说道:“你祖母没有提及此事,我想着过几日再说。到时候就说为了你大哥当差方便,让他们小夫妻还在外头住着就是。” 傅元令觉得这个是个办法,就是不能较真,一旦较真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还是要看太夫人跟老太爷的意思。 不过,她也觉得老太爷跟太夫人大概是能看出长房的心思了,大夫人既然回来太夫人没提此事,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让人回去了。 肖九岐一直未归,让傅元令心里担忧不已,如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期也没两个月了,不知道到时候她能不能赶回来。 肖翀跟肖翼在宫里没回来,傅元令一时无睡意,天气渐暖,索性披了披风在院子里慢慢的踱步。 郎中也建议她要多走走,生产时会比较顺利些。 仲秋提着灯笼在前照路,傅元令走在路上思绪飘飞。 西北大局已定,吴王损失惨重,楚王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这次铁面无情也的确让有些官员对他不满。 富永宁倒是个硬骨头,只可惜最终还是松了口,上回进宫听皇后娘娘说御龙卫那边应该快有结果了。 富永宁是肖霆的心腹,知道的事情必然极多,这次要是如实招供,只怕吴王会雪上加霜。 等到梅成川归案,肖霆坐下的这事情若是换做别人足以斩首,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 “王妃,二门守门的婆子来了。”仲秋忽然开口说道。 傅元令抬起头,果然看到守门的婆子快步走了过来。 “老奴参见王妃。” “起来吧。”傅元令看着那守门婆子道,“急匆匆的有什么事情?” “回王妃的话,前院的管事来回话,说是有个小丫头来敲门要求见王妃,说是您娘家人。”守门的婆子垂头回道。 傅元令一愣,娘家人?娘家人怎么会这个时候上门,而且来的还是个小丫头。 “仲秋,你去看看。”傅元令道。 仲秋就道:“奴婢走了王妃您这里怎么办?不如我让仲夏去看看。” “不用,我就在这边走几步,你去吧。”傅元令道。 仲秋不太放心,就看着那婆子说道:“你在这里给王妃打着灯笼,我去去就回。” 那婆子忙接过灯笼站在一旁提着,仲秋这才急匆匆往外走去。 黑沉沉的夜色落在人的身上更显得阴沉萧瑟,傅元令拢了拢披风,慢慢的继续往前走,走出去几十步,仲秋手里捏着一封信回来了。 仲秋先接过那婆子手里的灯笼,拿出一块碎银塞到她手里把她打发走了,这才压低声音对着王妃说道:“是傅侧妃那边的人给您送了封信。” 傅宣祎? 傅元令有些好奇,傅宣祎给她送信做什么? “我看看。”傅元令伸手接过信,借着灯笼的光泽将信打开,上面没有只言片语,只画了一朵在空中飞舞的梅花,梅花下是一片民宅,其中一家标了个梅花…… 这片民宅有些眼熟。 梅花…… 傅元令心口一跳,仔细看那片民宅,正是西城傅家宅子隔了几条巷子后头的一片老宅子。 1249:还是她家那个肖九岐 傅元令心口越跳越厉害,看着仲秋,“去把仁叔跟义叔请去花厅。” “是。”仲秋立刻应下来,转身叫了个小丫头去传话。 傅元令扶着仲秋的手往回走,去了花厅等着二人。 因为住在王府里,两人来得很快。 “大姑娘,这么晚了叫我们来出什么事儿了?”傅义进来没坐下就忙开口问道。 傅元令看着二人,“仁叔,义叔,你们先坐下看看这个。” 傅元令把信递过去,傅仁接过去跟傅义凑在一起看,看第一眼,傅义就说道:“这不是西城那边旧民居吗?大姑娘,您想把这里买下来?” 傅元令:…… 是不是她太爱买东西,所以义叔首先就想到这上头去。 倒是傅仁盯着那片梅花看了看,伸出胳膊捣了傅义一把,“你看这朵梅花。” “梅花有什么好看的,这都开春了,你想赏梅花等到冬天再说吧。”傅义没好气的说道。 傅仁被怼了一句,气道:“你个傻货,这梅花是花吗?你忘了王爷干什么去了!” 傅义一愣,脱口说道:“梅成川?梅……花……” 傅义脸色凝重起来,抬头看着大姑娘,问道:“大姑娘,这跟梅成川有关系?” “还不确定,这是傅宣祎让人送来的。”傅元令就道,“所以请仁叔义叔过来,就是去查这件事情。” “傅宣祎的话能信?不会是下什么套了吧?”傅仁可信不过她狐疑的说道。 傅义到不这么认为,道:“你忘了吴王府上有个梅姨娘,那位傅侧妃怕不是要借刀杀人,想得倒是美。” “不管是不是借刀杀人,如果消息是真的,这对咱们就是好事儿,值得去看看。” 俩人吵了几句,最后认定是要去查一查。 傅元令就让他们带上王府的护卫,带着瑾王府的令牌出了门。 入夜就要宵禁,没有王府令牌不能在夜间行走。 等人一走,傅元令丝毫睡意也没有,梅成川竟然真的进了上京城,那么肖九岐呢? 是不是现在也在城里? 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得跟楚王说一声,又沈嬷嬷叫来,让她去楚王府走一趟。 等沈嬷嬷回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傅元令毫无睡意。 沈嬷嬷看着心疼,“王妃,您去休息会儿吧,老奴守着,有消息一定叫您。” 傅元令摇摇头,她哪里有睡意。 “楚王妃让老奴跟您说,楚王爷已经派人去了西城,让您别担心。” 傅元令点点头,精神很亢奋,但是身体却有些酸累,拿了软枕靠在背后静静等待着,一句话都不想说。 天色快放亮时,傅元令恍惚间听到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朝着她走过来。 还没醒过神,自己就被抱进了一个带着几分血腥味的怀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元,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傅元令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大脑似乎也停止了转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鼻端就传来那浓烈的血气。 “你受伤了?”傅元令猛地说道。 “没事,小伤。” 傅元令挣扎着站起来,抬头看向肖九岐,就看到他一脸的胡茬子,往日白嫩的脸颊此时像是秋天吹皱的落叶,皮肤不仅粗糙了还黑黢黢的。 真是判若两人,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倒像是哪里来的野人。 傅元令还是头一回见肖九岐这样狼狈,以前即便是出去打仗也没这样……丑过,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上下打量他,问道:“伤在哪里了?” “胳膊上,没事,巴掌大的小口子。”肖九岐走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媳妇了,怎么看也看不够,“你这是想我想的瘦了吧?脸上都没肉了。” 傅元令:…… 黑黢黢看不清脸的这个,的确是他们家那个自大又自信的肖九岐没错了。 “我让人送热水来。”傅元令看着他这样子就难受。 “别,不能洗,我还得进宫呢。”肖九岐连忙说道。 傅元令闻言一怔,随即就想到上回肖九岐说的话,顿时哭笑不得,真是为了告状豁出去了。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梅成川抓住了?”傅元令见他不肯去沐浴,只好跟他说话,正好问下事情怎么样了。 “抓住了,多亏了义叔跟仁叔,正好将要逃跑的人给堵住了。”肖九岐那叫一个得意,看着傅元令,“是你叫人去的吧?你怎么得的消息?这也太巧了,简直是刚刚好。” “傅宣祎送来的消息。”傅元令道。 肖九岐闻言撇撇嘴,“总算办件人事,不过指定没安好心,怕是要借你的手剪除那个梅姨娘的实力。” 这女人够狠的,坑的可是她的丈夫啊。 梅成川一抓住,他就不信那个傅宣祎不知道此事的厉害。 这也是傅元令想不通的地方,当初傅宣祎为了嫁给吴王费尽心思,在梦中为了吴王也是委曲求全,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伪装那么多年,要说她对吴王没感情傅元令是不相信的。 但是现在傅宣祎做的事情,的确是对吴王不怎么友好的。 确切说,梅成川一旦被抓住了,后果很严重,这也关系到吴王在陛下面前的地位。 傅宣祎真的不知道吗? 未必。 所以傅宣祎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为了对付梅莹玉,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里头肯定有她想不通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了她。”傅元令笑着说道,“她既然把消息递过来,日后肯定有用到我的地方,到时候只要不触及底线我把这份情还回去就是。” 肖九岐才懒得管傅宣祎想什么做什么,他就想抱着香喷喷的媳妇说说话,奈何他一身臭味……这天怎么还不亮,早见了老头自己也好把自己收拾一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子,越看越心酸,这真是辛苦了,为了追梅成川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梅成川就这么难抓?”傅元令不太明白,毕竟这次吕柏也去了,怎么就能弄成这样? 1250: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着媳妇,“人倒是不难抓,就是太狡猾了。他每一次藏身的落脚点,都会有人接应,全是江湖上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傅元令:…… 所以梅成川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逃命路线不成? 那也太奇怪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道:“那他也厉害了,每一次都准备的这么周全。” “我后来琢磨出来一件事情,这人大概当初就想好了后路,所以才能准备的这么周全。只是没想到这回老头把吕柏也给我使唤,要是吕柏没跟着去,指不定这回又会让他跑了。”肖九岐就想起在桃花镇的事情,脸色就更臭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神色不虞,就笑着说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梅成川此人奸诈成性,最后还不是被你抓到了?” “那得多亏了吕柏。”肖九岐看着媳妇,“回头我去看看他,一把年纪了还替我挨了两刀,不然也不会提前回上京报信,不回来怕就死在外头了。” 傅元令一惊,她知道吕柏受伤,但是没想到伤势严重而且还是为了肖九岐挨了刀,点头道:“是要去看看,我准备些养伤的好药材给吕夫人送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成,等会我我进宫就带上,从宫里出来去看看他。”肖九岐道。 难得见肖九岐这样感激一个人,傅元令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吕柏真的是出了大力。 “行,你看还要不要别的东西?” “不用,除了药材他还能用什么?”肖九岐撇撇嘴,“再说了,吕柏的小儿子要给肖翀做护卫,以后还能少了他的好处。” “吕池?” “你怎么知道吕柏小儿子的名字?”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半响才说道:“前段时间父皇经常召见吕池进宫,外头传言陛下要将吕池给肖启做护卫。” 肖九岐:“放屁,吕柏的儿子能轮到肖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傅元令:…… “瞧瞧老头办的这事儿,真是让人牙疼。”肖九岐要气疯了,又看着媳妇,不知道当初有多担心呢。“你放心,等我进了宫就找老头算账。” 傅元令扶额,可别了吧,还嫌不够乱吗? “这次梅成川归案,陛下会怎么处置吴王?”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轻声问道。 “那我得盯着,这回老头要还是徇私,我就带着你们离开上京,咱们去找个好地方过日子。”肖九岐就差咬牙了,显然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有底气。 傅元令心里叹气,“你别冲动,想想娘娘。” 肖九岐沉默一下,“反正这回要是再跟以前一样,我是不罢休的。” 肖九岐没告诉傅元令的是,这一路追着梅成川,不管是裴秀还是杨叙,又或者是骆和尚还有石乘舟都几次身负重伤,骆和尚有一回差点命都交代了。 这件事情怎么能就这么过去? 过不去的。 只是这些事儿他不能告诉媳妇,她现在怀着身孕,还是心情美美的,给他生个小闺女才漂亮。 天才蒙蒙亮,肖九岐就进宫了,傅元令把他送到王府门口,看着他骑上马绝尘而去。 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但愿此行一切顺心如意。 肖九岐回来了,傅元令产期也进了,商铺跟工坊也该准备着复工,傅元令就把戚若重他们叫来商议此事。 商议完复工的事情,傅元令就让仲春去打听石乘舟现在在哪里,肖九岐已经回了城,石乘舟应该也回来了。 仲春坐车去了西城,回来时身后跟着石乘舟。 傅元令看着他气色不错,行走间利落得很,这才放了心,“这次辛苦你们了,我听王爷说了这回凶险之处。” 石乘舟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想到王爷不是叮嘱他们不能跟王妃说多危险吗?怎么自己倒是说了个底掉,不厚道。 不过,知道王妃现在怀着身孕,石乘舟也不想让她担心,就笑着说道:“大家都一样,就是这次折损了几个人,大姑娘看着怎么安置。” 傅元令沉默一下,“照着傅家以前的规矩安置,另外再从王府给一份抚恤银子,这是王爷的意思。” 毕竟是为了王府的差事,傅元令得给肖九岐把事情办妥当了。 “你再问问他们家里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家里若是有孩子能出来当差的,想要个什么差事,还在读书的以后读书的束脩傅家包了。”傅元令道。 石乘舟笑了笑,“大姑娘厚道,我们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你这样安置太厚了。” “应该的。” “行,那我回头问问再跟跟大姑娘说。”石乘舟笑着说道,他们这些当初拼命上岸还不是为了家里人能过安生的日子,这次出去跟着王爷办差,没有人贪生怕死也是知道大姑娘会安置好他们的家人。 石乘舟高高兴兴地走了,有这样的东家他们这样的人才安心呢。那天真的交代了,也能闭上眼睛。 毕竟他们不像是傅家家仆,跟大姑娘情分深厚,他们半路来追随的人,想要立住脚就得认真办事,好好当差。 傅元令知道裴秀跟杨叙他们都回来了,让人以王府的名义去询问这次跟着肖九岐出去的人情况如何,得知王府护卫也有十几人丧命,难怪肖九岐回来时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傅元令问清楚以前跟着肖九岐的人怎么安置的,裴秀知道王妃在处置这些事情,就自己赶来了。 “府里以前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管着,尽忠的人厚葬,家里人有年纪合适的就接了老子的差事,若是没有合适的,就从其他孩子里挑一个给安排个差事。另外娘娘还会给一笔银子,让他们家里能好好过活。”裴秀一一回道。 傅元令这里已经拿到了以前的账册跟章程,看着裴秀一瘸一拐的样子,“你跑这一趟做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见你儿子了吗?” 裴秀就高兴地咧开嘴,“见了,多亏王妃照看。” 傅元令笑了笑,“跟我什么关系,是你媳妇厉害。” “那属下也得谢谢王妃在元礼生产时让萨月珠过去。”裴秀认真的行了谢礼,犹豫一下,看着王妃开口,“还有件事情,属下得跟王妃说一下。” 1251:我家老头怎么样 傅元令看着裴秀问道:“什么事情,你说。” 裴秀笑了笑说道:“王妃,这次属下可能要被放出去了。” “这我知道,王爷之前跟我提起过。”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着裴秀的神色有点奇怪,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裴秀抬起头看着王妃,“属下学武起家,便是放出去也是从武官做起。大乾现在无战事,想要积累军功升迁不容易,所以只能去边塞之地。” 傅元令一下子明白裴秀的意思了,下意识的就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望着裴秀,一时间没有开口。 裴秀对上王妃的眼神垂下头,“凶险之地不能带家眷,所以……所以属下拜请王妃替我照看家人。” “你其实不用去那种地方,以前你跟王爷出生入死积攒的军功已经不少。”傅元令开口劝他。 裴秀明白王妃的意思,但是他摇摇头,“属下是王爷身边的人,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所以不能给王爷带来麻烦。以前的军功是有,不过属下已经将它折算成别的了。” 傅元令沉默一下,道:“裴夫人跟元礼知道你的决定吗?” 裴秀点头,“属下跟家里人说过了。” 看样子是同意了,不然裴秀也不会来拜托她,“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劝的,家里人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卫国护民时,自己也要珍重万千。” 裴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多谢王妃,属下谨记。”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看着裴秀问道:“你的去向已定,那杨叙呢?” “杨叙去江南,我俩一南一北。” 傅元令沉默一下没有说什么,杨叙选择去江南,裴秀去了北疆,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楚王或者是肖九岐的安排,但是杨叙既然没请托她照看家眷,想来是要带着家人一起走的。 裴秀走后,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要把张信跟元秋叫回来,以后就跟在肖九岐身边,毕竟他们不像是裴秀跟杨叙在肖九岐身边多年,资历不同,身份不同能放出去当官,他们是不能走这条路的,以后只能看各人本事在王府能做到哪一步了。 **** 另一边肖九岐进宫之后就那么一身狼狈的上了朝堂,满朝文武包括陛下都愣住了。 肖九岐扫了众人一眼,大喇喇的说道:“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你们就不认识本王了?” 众臣:…… 行,一开口就明白了,果然还是那个瑾王。 皇帝看着小九这样子,又气又笑,道:“朝堂重地,你倒是收拾一下再进来。” 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那不行,儿子许久不见父皇,一时一刻也等不得。” 皇帝:…… 众臣:…… 楚王低头浅笑。 吴王脸色更难看了。 肖九岐回来,那就是梅成川被抓了。 肖九岐也不傻,露个面见好就收,“您这样嫌弃儿子,我真是伤心,那行,我先去母后那里收拾一下,儿臣告退。” 皇帝瞧着小九那一身衣裳上的血污,不知道多久没换了,他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摆摆手,“去吧,收拾干净了吃点东西,回头去御书房见朕。” 肖九岐乐滋滋的走了,反正就是让老头看一眼自己多不容易,看过了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自己这臭烘烘的样子,还是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其他的事情,他不急。 肖九岐倒是眉飞色舞的走了,朝堂上的人却是心思各异,心情慢慢的浮躁起来。 肖九岐到了凤仪宫,皇后见儿子这样眼都红了,忙让人备水,又拿了肖九岐换洗的衣裳送去偏殿,还让舒和请了太医来。 等肖九岐收拾干净换了衣裳出来,就看到正在等着的太医,顿时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皇后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伤,肖九岐可不敢这个时候招惹他母后,特别乖巧的坐下让太医查看。 等把袖子撸起来看到伤口,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太医小心翼翼的给瑾王清洗干净伤口又敷上药膏,其他的地方的小伤也不少,就是没胳膊上这么吓人,又给瑾王把了脉确定没大事,这才弯腰退下去。 “怎么弄成这样子?”皇后很是心疼,也不等儿子回答又接着说道,“这么早进宫肯定没吃早膳,先吃点东西再说。” 肖九岐其实也不是很饿,不过还是先用膳,等用完膳才跟母后说起这次的事情。 皇后听完后笑着说道:“这下就稳了,你父皇便是想要包庇吴王也不能了。且不说西北的事情牵连出来的官员跟他有多少干系,就马匪一事足以让吴王难看。” “回头我去问问父皇,看看父皇什么意思。” “你不用问,只管把事情照实说。” 肖九岐闻言狐疑的看着母后,“那要是父皇还要偏袒肖霆呢?” “除非陛下老糊涂了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肖九岐反正是有点不放心,但是母后这样说了,他想了想就道:“那我听您的。” 大不了老头做了决定之后,要是真的偏袒肖霆那狗东西,他再进宫闹一场。 “这次之后,大概你父皇会立储了。” “早就该立了。” 皇后闻言笑了笑,“你还是站在你四哥这边?” “那当然,我四哥多好啊。”肖九岐笑嘻嘻的说道,“母后,,没别的事情我就去见父皇了。” 皇后看着儿子,半响笑了笑,“去吧,好好跟你父皇说,别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肖九岐摆摆手,“知道了,儿子走了。” 看着肖九岐的背影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老四是不错。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见楚王,肖九岐在外头跟罗长英说话。 “我四哥在里头?”肖九岐很惊讶的问道。 罗长英点点头,“是啊,王爷,您还是稍等。” 这要是别人肖九岐就闯进去了,但是他四哥他还是给面子的,就靠在御书房外的廊柱下,看着罗长英问道:“我父皇这段日子身体怎么样?” 这要是别人问罗长英肯定一个字不说,但是瑾王问,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日子陛下担心王爷食不下咽,胃口不是很好。王爷有空多来看看陛下,陛下心情也能更好些。” 1252:感觉瑾王要气炸 肖九岐瞅了罗长英一眼,“不是有肖翀在跟前吃饭挺香的?” 罗长英脸上的笑容一僵,忙说道:“王爷在外办差,陛下怎么能不担心。” 肖九岐冷哼一声,担心肯定是有的,脸色好看了点,看着罗长英提起脚尖戳戳他的小腿肚子,“西北的事情怎么样了?” 罗长英:…… 看着罗长英面如菜色,肖九岐哼了一声,“看你这点出息。” 罗长英苦笑一声,“王爷还是别为难奴才了,这我不能说啊。” 这要是别人谁敢问啊,揣测打听圣意,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但是瑾王不一样。 “行,别的你别说,我就问你父皇是真打算清理这件事情是不是?” 罗长英犹豫一下,轻轻点头,然后立刻说道:“王爷,奴才还有差事在身,先走一步。” 肖九岐一脚踢在罗长英屁股上,“跑得到快。” 这一脚一点也不疼,罗长英知道王爷只是做做样子,连忙一溜小跑走了。 肖九岐琢磨着罗长英的意思,嘴角勾了勾。 正想着,就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他四哥从里头出来了,他上前一步,“四哥,父皇叫你做什么?” 楚王看着弟弟,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父皇等着你呢。没事,就是问问西北的事情。” 肖九岐撇撇嘴,“西北的事情真的定了?” 楚王笑了笑,“回头再说,你先进去吧。” 行吧。 肖九岐就抬脚进了御书房,瞅了一眼,语带调侃的开口,“哟,瞧着您气色不错,看来我不在上京您这日子过得舒心。” 皇帝:…… 臭小子一开口,就想把他扔出去! “这次西北之行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回来?”皇帝看着小九开口。 肖九岐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这才说道:“您可别装了,吕柏就没跟您说啊?我不信。” 皇帝:…… 这要不是亲生的,不是自己亲自养起来的,一定拖出去打板子。 “吕柏跟你能一样?” “不说这个,我先问件事情,吕柏那小儿子吕池不是给我儿子做护卫的吗?怎么现在外头都传着给那谁肖什么来着,怎么成别人的了?” 皇帝皱眉看着小九,“谁说的?” “您管谁说的,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我可听吕柏说了,吕池是给我儿子的。” “吕池嘴这么碎?”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受了伤以为自己快死了,临终交代遗言,哪想到命大又活过来了。” 皇帝脑壳疼! “没人跟你抢,你放心吧。”皇帝气呼呼的说道,回来就惹他生气。 “那还差不多。”肖九岐就知道这事儿跑不了,但是该说还是要说,“我就说肖霆都比不上我,他儿子还能比上我儿子?我要知道谁在外头胡说八道,让他尝尝夹板打嘴的滋味。” “就你废话多,是你的跑不了,朕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那可多了,要不咱掰扯掰扯?” 你可闭嘴吧! 皇帝是有一点点心虚的,他轻咳一声立刻转开话题,“梅成川你关在哪里了?” “干什么?你想为了肖霆杀人灭口啊?” 皇帝指着肖九岐手都抖了,“你一天不气朕你不安心是不是?” 肖九岐默了默才说道:“倒也不是。” 皇帝更生气了,胡子都要飞起来,深吸口气才说道:“把梅成川交给吕柏审问,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肖九岐抬头看着皇帝,“人可以交,但是我不知道这事儿你会不会秉公办理。老头,为了追梅成川不止是吕柏死里逃生,跟着我前去西北的人,有近一半没回来,全都死在梅成川一众马匪的手下。就连我自己,也几次差点交代在外头了。这回你要是再不秉公办理,就真的伤了我的心了。” 皇帝看着小九,看到他那双眼睛认真的神色,跟以前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同,他就请哼一声,“朕不为你想,也得为翀儿想想,你现在在朕这里已经失宠了,赶紧滚吧。” 肖九岐不高兴了,“您怎么能这么说?肖翀才多大点,他怎么能跟我比?” 皇帝想起肖翀就得意的看着儿子,“我宝贝孙子嘴甜心善会哄人,哪像你一张嘴就知道气朕。” 肖九岐就不高兴了,谁还不是个被宠大的宝宝是怎么地,就看着皇帝说道:“所以你把西郊那园子给了肖翀,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给我留着来着。” “你还跟你儿子抢东西不成?” “他是我儿子,我还是你儿子呢。”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皇帝默了一下。 肖九岐看着皇帝这样更生气了,儿子不如孙,他还是回家找媳妇吧。 肖九岐气呼呼的出了宫,皇帝做在御书房半响轻笑出声,看着罗长英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王爷也就在陛下跟前这般,在外头哪个不怯王爷。”罗长英笑着说道。 皇帝脸色好看了些,也是,小九这是把自己当爹才这么任性呢。 “你亲自去小九那边把梅成川押到御龙卫那边。”皇帝看着罗长英说道。 罗长英一愣,“陛下?” 皇帝叹口气,“你去吧,小九既然松了口,会把人交出来的。” 罗长英心里一沉,“是,奴才这就去。” 罗长英走后,皇帝一时间也没心思看折子,透过窗子看着外头整齐御林军,又想起小九之前的话,皇帝的神色更晦暗了。 罗长英带人果然很顺利的就将梅成川押入了御龙卫的大牢,吕柏亲自审问。 肖九岐从宫里出来时去看望他,特意说了此事。 吕柏手下的兄弟没少折在梅成川手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没想到梅成川不用动刑就很配合,只提了一个条件,想要见傅元令。 吕柏:…… 感觉瑾王要气炸! 吕柏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就让心腹去了瑾王府传达梅成川的意思。 肖九岐正在跟傅元令牵着手散步呢,也没避着媳妇,就这么把事情抖落出来。 傅元令很吃惊,梅成川见她做什么? 这人的想法总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1253:梅成川想要见瑾王妃 傅元令就侧头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不太情愿的转头对上媳妇的目光,“你要是不想去没关系……” “那我去看看吧。” 肖九岐:…… “你去看他做什么,梅成川那就是个疯子,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肖九岐劝道。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他不是关在牢里吗?怎么会伤到我,不会的,放心吧。” 肖九岐就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傅元令抿唇一笑,“好啊,我其实挺想知道他见我做什么。” 肖九岐一点也不好奇,并不太想去,但是媳妇很想去的样子,那就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夫妻坐上马车去了御龙卫,地牢就设在御龙卫的衙门里,隐蔽安全。 吕柏出来见傅元令,拱拱手说道:“劳烦王妃走一趟。” 傅元令笑着道:“还没感谢吕大人以命护着我家王爷,举手之劳的小事着实不算什么,您别放在心上,应该做的。” “微臣只是奉命行事,王妃不用放在心上。”吕柏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从这里下去就好。” 肖九岐就看着吕柏,“你们过一刻钟再下去。” 吕柏挑挑眉,“皇命在身,怕是不行,王爷别为难属下啊。” 肖九岐哼了一声,“就你尽忠。” 倒也没再说不许跟着的话,反正肖九岐觉得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听就听呗,他跟媳妇正大光明的,没关系。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的话笑了笑,看着吕柏说道:“吕大人职责在身,不用避嫌,那咱们这就下去吧。” 肖九岐上前一步扶着傅元令的胳膊,“你小心点,这地牢陡的很。” 吕柏:…… 他这里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一行人下了地牢,地牢里明显收拾过,气味也没那么难闻,傅元令刚下来时微微有些不适,略站站就适应了。 傅家倒是有不少地窖,她唯一一次见地牢,还是梦中殒命时。 那些不好的梦境,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闷起来。 吕柏有伤在身走的不快,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道:“梅成川只说要见王妃,其他的什么话也不肯说,若是等会儿他说什么不好的话,王妃也不用客气。” 肖九岐冷笑一声,“他敢!” 傅元令握着肖九岐的手一紧,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梅成川那样的人,既然到了这一步,自然不会做无用之功,怎么会出口伤人。” 肖九岐正要说什么,已经到了地方。 傅元令透过地牢的木栅栏看着坐在地上的梅成川,一身黑衣在身,到也看不出几分狼狈,随意坐在那里,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情,不像是被捉大牢问罪的犯人,倒像是春游赏花的贵公子似的。 梅成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这么多人,就轻笑一声,“真是好大的阵仗,又何必呢,在这里我又逃不走。”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肖九岐不满的踹了一下牢门。 “王爷的性子还是这么火爆,真是一点也没变啊。”梅成川这话虽然说得肖九岐,但是一双眼睛却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微微皱眉,觉得梅成川怪怪的,明知道肖九岐的性子,非要惹怒他做什么? 傅元令微微收紧自己握着肖九岐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王爷,我有点累了,你帮我找个椅子来坐好不好?” 肖九岐就看着吕柏,“你这里就没把椅子?” 吕柏:…… 真是位大爷。 吕柏吩咐人搬了椅子来给瑾王妃坐下,这才看着梅成川说道:“瑾王妃已经请来了,现在你可以交代了吗?” 梅成川闻言身子一仰靠在石墙上,“我有事情想要单独问瑾王妃一句,吕大人行个方便吧。” 吕柏皱着眉头,“梅成川你不要得寸进尺。” 梅成川笑着不开口,反正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吕柏气的只想骂娘,这狗东西真是不消停。 傅元令看了一眼梅成川,又看着吕柏说道:“吕大人,让王爷留下来陪我就好。”说着就看着梅成川,“你若是让我家王爷也避嫌,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在这里了。” 梅成川看着傅元令,良久笑了笑,“你倒是信他,也不怕这些龙子凤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肖九岐又一脚揣在木门上,“你想找死是不是?” 梅成川毫不在乎的说道:“都已经在这里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肖九岐呵呵一笑,“当然有区别,就看你是想一刀痛快人头落地,还是想要尝遍御龙卫这地牢里的所有酷刑?你要想试试,我就成全你啊!” 梅成川看着瑾王,“王爷大可以试试。” 肖九岐一下子被激怒了,正要发火,就感觉到身边的疼拽了他一下,对上媳妇清亮的目光,肖九岐把火气压了下去,低声说道:“你看这狗东西,不打一顿是不会服气的。” 傅元令就道:“你知道他这样的人是这样的性子,何必跟他逞口舌之快。”说着就看向梅成川,“既然梅三爷没有想要好好说的话意思,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说走就要走,傅元令拽着肖九岐转身毫不迟疑的离开。 梅成川愣了一下,立刻说道:“等一下。” 傅元令转头,“梅三爷还有什么指教?” 梅成川对上傅元令的神色,笑了笑,“瑾王妃这性子怎么比我还急?行,王爷留下,其他人离开。” 肖九岐就看向吕柏。 吕柏:…… 好想打人! 吕柏犹豫一下还是带着人走了,地牢这一角只剩下三人。 “现在可以说了。”肖九岐不怎么耐烦的说道,还扶着媳妇在椅子上坐下。 梅成川看着瑾王的动作,道:“真是没想到王爷这样的性子,居然也会照顾人了。” “你废话真多。”肖九岐皱眉。 傅元令怕肖九岐真的怒火上来把梅成川给打死,就看着梅成川说道:“梅三爷,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想要见我了。我不认为自己跟梅三爷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1254:状告吴王谋财杀妻 梅成川微眯着眸子打量着傅元令,就见她眉眼柔和,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身边的瑾王。 瑾王依旧是那个脾气火爆的男人,不过在面对妻子的时候,整个人却平和许多,眼睛深处的戾气都收敛几分。 “至今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何当初梅家进入上京之后,王妃就对梅家十分有敌意。”梅成川盯着傅元令的脸,“说起来在那以前,梅家跟傅家并无任何的交集才对。” 傅元令听到这话就笑着说道:“梅三爷这话何必自欺欺人呢,两家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傅家在关外也是走商的,只是生意小而已。梅家的威名在关外响当当,不要说咱们这样做生意的人家,便是关外的百姓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梅成川轻笑一声,“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王妃视梅家如大敌极力打压。” “梅三爷似乎记性不太好,当初明明是梅家寻衅在前,傅家不过反击在后。” “瑾王妃好口舌。” “梅三爷不逞多让。” 肖九岐有点不耐烦的看着梅成川,竟说废话,这些事情还用问吗? 当初梅家做了什么谁还不知道,所以说这种人就该暴揍一顿再问话就老实了。 不过,肖九岐一向尊重傅元令,既然她在谈正事,他就算是不耐烦,也没横加阻拦,索性双手抱胸倚墙而立,一副大脑走空的样子发呆。 梅成川扫了一眼瑾王,微愣一下,然后看着傅元令问道:“王妃还记得当初我从海上返回的事情吗?” 傅元令当然知道,梅成川从海上回来就偷偷到了桃花镇,还弄了个宋朝云的事情出来。 “王妃不好奇我怎么会忽然从海上下船?” 傅元令面带狐疑的看着梅成川,“有什么好奇的?不过是利益驱动而已。” 原以为弄出个宋朝云来能搅浑一滩水,哪知道肖九岐一通大闹,不知道陛下想起了什么,宋朝云就被闲置了。 宋朝云没能掀起大风浪,没想到进入后宫后,谭贵妃不仅不知道笼络安抚宋朝云,还对她漠不关心,冷眼无视。处境艰难的宋朝云,在皇后娘娘伸出援手后,反而站在了皇后这边给谭贵妃添堵。 所以说世事无常,皇后娘娘才是最厉害的,总能将最差的牌面打成王炸。 梅成川沉默一下,才道:“但凡谭贵妃有些脑子,也不会到今日一败涂地。” 傅元令就乐了,“谭贵妃如何不是你我能置喙,目无尊上,口出恶言,你要知道这会给梅姨娘带来什么灾难?” 即便是谭贵妃再没脑子,那也是陛下的后妃,梅成川如此评论已犯大忌。 梅成川挑眉看着傅元令,冷笑一声,“她跟我之间有什么家人的情分,若不是她吐露我的行踪,瑾王妃又怎么能及时增援瑾王?” 傅元令心里一震,没想到梅成川居然会认为是梅莹玉出卖了她,这倒有点意思了。 看来傅宣祎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厉害些。 只是傅元令承了傅宣祎的情,此时当然不会揭她的底儿,只看着梅成川说道:“若是梅三爷没别的事情,我们夫妻就告辞了。” 跟他说这些,实在是浪费口水,没有丝毫的意义。 “并不是利益驱动。” 傅元令脚步一顿,知道梅成川这是在回应之前的话题。 傅元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一场黄粱之梦,心头有些发凉,转头看着梅成川,面上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梅三爷,我说了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你做了,到今天你输了,那就成了。” 梅成川的眼睛一直在傅元令的脸上粘着,直到此时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面上竟有几分轻松之色,“王妃说的是,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恍若一场时日较长的梦境,梦醒了,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傅元令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却不敢有丝毫不妥表露出来,做出疑惑的目光看了梅成川一眼,力持镇定淡淡的开口,“看来梅三爷一败涂地之后,倒是大彻大悟。若是真的这样,就该好好交代你的恶行,对西北的百姓,对丧命在你手下马匪的商户护卫们,对那些因为你们的恶举生活困苦的百姓道歉跟忏悔。” 梅成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九爷,咱们回吧,我累了。” 肖九岐这才打个呵欠睁开眼睛,“说完了?可真够啰嗦的,回家,回家,我得睡个回笼觉去,这一天天的不消停。他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来一见,一箩筐的废话,要我说咱们在府里喝着茶赏着花,我陪着你看看账册不美吗?” 傅元令笑,“九爷说的是,下次听你的。” 肖九岐喜滋滋的扶着媳妇的胳膊往外走,看也没看梅成川一眼。 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石阶深处,梅成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瑾王妃跟他不一样。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可是怎么会呢? 梅成川从阙舟海港出海之后就开始做梦,梦境总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很多,一开始让他摸不到头脑,等到后来傅元令出现在梦境碎片里,事情就慢慢的捋顺了。 梦里的傅元令可凄惨多了,他们梅家从关外进入上京要晚两年,虽然进入上京晚,但是梅家跟吴王早有合作。 吴王在外偷偷蓄养的私兵,是梅家暗中协助。 梦中很顺利,梅家蓄养私兵小心翼翼没有被人发现,后来以联姻的方式进入上京。 只是,梦境中吴王的准王妃傅元令,在侄女进入王府之前就病逝了。 吴王养私兵的银子梅家出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是来自傅家,当年梅家还觉得吴王这个王妃真是大方的有些傻,还没嫁过去就拿着家业贴补吴王。 只是后来万万没想到,傅元令死讯一出,傅家仅剩的管事、伙计跟护卫一夜之间全都散了,只留了一个空架子给吴王,傅家的家奴将傅家的库房炸了,据说库房里存有傅家所有的账册、库银跟傅元令自己的私库银子。 除此之外,最令人惊讶的是傅家厨房里最不显眼的一个厨娘,手持血书状告吴王谋财杀妻。 1255:千载难逢的机会 梅成川的梦境断断续续,更多时前后颠倒,看得他一头雾水。 等他把事情捋顺了,但是显然也有些来不及了。 只是,看着瑾王妃毫不知情的模样,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接受不了失败,从而幻想出来的梦境。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梅家在梦中那么风光。 *** 过了一天,傅元令听肖九岐从外头回来说梅成川招了。 “全都招了?”傅元令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梅成川真的这么将吴王给卖了。 再说,她总觉得梅成川似乎跟她一样有些奇遇,但是她一点也不敢试探,梅成川此人十分狡猾聪明,若是被他察觉到什么就不妙了。 傅元令一点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那一场梦。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她现在甚至于忍不住去想,梅成川如果梦到什么,是不是跟他现在将吴王招出来有关系? 梦中她死后就不知道梅家跟吴王如何了,那么现在看来,要是梅成川真的知道什么,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稳固。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傅元令不想去深究。 她现在的日子很好,梦毕竟是梦,日子还是自己过出来的。 “对,招了。”肖九岐咋舌,“你都想不到,肖霆那狗东西居然早几年就跟梅家有来往了。那时候他才多大,我早就跟老头说他不是个安分的,被我说准了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你说得对。” 肖九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靠在软枕上看着妻子,“阿元,我今天见到父皇,他的脸色很差劲,我很担心。”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岐,她知道皇上真心疼爱肖九岐,肖九岐心里对这个父皇是不一样的。 只是涉及到储位之争,有些事情裹挟在亲情中,难免就会让更重亲情的人受伤。 傅元令无法给他更多的安慰,只能说道:“幸好现在还能及时阻止,不然再往后拖几年,只怕事情更糟糕。”说到这里顿一顿,“而现在事情没有更恶劣,父皇至少能保住吴王。” 肖九岐撇撇嘴,“那种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让他活着真是便宜他了。”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说这话,低眉一笑,他这个人看着凶,其实心里可软了。 虽然平日跟肖霆不对付,总是状似打打杀杀的,但是真的到了性命攸关时,他没有落井下石,非要置肖霆于死地。 也许更多的,肖九岐是不想陛下为此伤心,但是不管是什么都足够了。 “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好。”傅元令道。 肖九岐一想,就道:“也是,你跟母后说的一样的。” “父皇决定怎么处置吴王了?” 肖九岐脸色一僵,“没有。” 傅元令就乐了,所以你现在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嘿嘿一乐,就道:“反正这回梅成川招供的东西都挺狠的,要是这样老头还能护着吴王,那就真的……反正,以我对老头的了解,肖霆是翻不了身了。” “那就行了。” 傅元令看着窗外,春暖花开又一年,今年开了个好年。 吴王一事牵涉到的官员甚多,罪重者入狱抄家等候定罪,罪责较轻者罢官,再次者降职,总不可能所有的官员全都罢黜,那么大乾官员的缺口一时间就补不齐了,只能让罪责轻者戴罪立功。 朝堂上最近天天都有官员被弹劾、定罪,氛围相当的凝重,吴王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在朝堂上露面。 傅元令快要生了,外头的风风雨雨与她关联不大,她只管静下心来等待生产。 倒是算着日子,伯府那边大伯母跟三夫人带着东西来催生了。 说起现在吴王府的状况,三夫人就对着傅元令说道:“二嫂如今脾气越发的不好了,连你祖母都有些不想管她了。” 听着三夫人这话,傅元令微微皱眉,“祖母身体无事吧?” “年纪到了只能好好养着,我们想着府里也不清净,倒不如让你祖父跟祖母去咱们府上的别院散散心。”大夫人看了三夫人一眼说道。 傅元令心头一动,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夫人的打算。 伯府现在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石氏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长辈在不分家,可要是老太爷跟太夫人去了别院呢? 家里没有长辈了,这个家自然就能分了。 傅元令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就看到大夫人眼中的笑意,自己猜的是没错的。 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傅元令对于伯府分不分家并不是很有兴趣,妨碍不到她什么。 若是换做傅元令嫁给别人,石氏肯定会拿着继母的身份来压制她,辖制她,闹她,但是偏她嫁给了肖九岐,这样的霸王石氏可不敢招惹,谁知道惹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傅元令一点都不担心石氏敢上门来给她不痛快。 只是她跟长房三房的关系亲近,看着大伯母一家在府里日子不好过,也确实希望她们分出去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看着三夫人,“三婶婶跟三叔是怎么想的?” 三夫人头疼得很,看着傅元令就说道:“我是想着已经分开房头其实分不分家也无碍,但是现在二嫂闹得厉害,整日阴阳怪气的,尤其是现在吴王府一出事儿,她那性子就更招人心烦。而且,你祖母年纪大了,整日跟二嫂置气,我们做晚辈的也着实看不下去。” 这就是支持了。 “还要看祖父跟祖母的意思。”傅元令道,要是二老不同意,说什么都白搭。 “可不是,你三叔想着跟二哥提两句,让二哥跟他一起去劝说,但是……二哥都摸不上人影,好不容易找到人醉醺醺的,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三夫人不想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父亲的不是的,但是二哥实在是过分了。 傅元令想起这个父亲淡淡的说道:“那就三叔先去说说,毕竟大伯父跟四叔五叔都不好开这个口。” 他们都是庶出的,若是敢这样说,还以为他们容不下长辈撵出去,这就是不孝的大罪了。 1256:小九看笑话 “也只能这样了。”三夫人苦笑一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大夫人就看着三夫人说道:“不管如何,咱们是真心的希望长辈能过顺心的日子,二老一把年纪了,府里现在的情形哪里能舒心过日子。再说等吴王那边有了定论,二弟妹不定怎么闹腾呢。” 现在石氏这么闹,还不是想让老太爷跟太夫人能出面说动令姐儿出手帮忙,陛下偏爱瑾王,若是瑾王这边愿意松松手,吴王那边的日子肯定就好过多了。 但是,她们谁有脸开这个口,瑾王为了拿到罪证死里逃生,她们可不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 就因为是瑾王将梅成川捉拿归案,石氏言语中就带着不满跟怨怼,这些话她们就更不能说了。 总之很闹心。 三夫人一向不主张搬家的,现在都意动了,可见府里现在多不顺心。 “先听听长辈怎么说吧。”傅元令也猜不到老太爷跟太夫人的想法,毕竟他们对傅嘉琰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当初对石氏也满意,只是后来自己有意分化才慢慢的有了不同。 傅元令对老太爷跟太夫人感情也很复杂,既厌恶他们梦中的自私自利,但是有感于如今二人对自己的支持。 她现在整体来说还是希望二人能安度晚年,享享清福,儿孙们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毕竟府里到今天这步境地,当初他们没有阻拦傅宣祎做侧妃时就注定的。 但是,太夫人没有要求傅元宪夫妻搬回府这一点来看,傅元令又觉得此事有很大的可能性,总之不好说,还是得问过之后才知道。 等到晚上肖九岐回来,傅元令跟他说起此事,肖九岐就不怎么在乎的说道:“走不走的也没区别,反正肖霆这事儿善了不了。” 傅元令听出一点花头,看着肖九岐问道:“怎么回事?”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着媳妇,“我跟你说,我早就知道肖霆那性子阴不阴阳不阳的,总想当老好人早晚要出事。” 这一点傅元令还真是要承认肖九岐说的有道理,在梦中肖霆的耳根子就有点软,自己跟他定亲之后没什么感情也是因为俩人脾性不投,碍于婚约而已。而他蓄养私兵,也是受幕僚蛊惑跟谭贵妃的劝说。 “小时候,我打他一顿,他不敢打回来,只能去找谭贵妃哭诉。谭贵妃再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我跟你说我就聪明了,谭贵妃一告状,我就闹得更厉害,如此一来老头就不好训我了,只能转过头安抚谭贵妃母子,一来二去的,谭贵妃知道告状没用,就只能咬牙让肖霆绕着我走。” 傅元令:…… 难怪肖翀小心眼那么多,都是像父亲。 “这人啊有时候不能退让,你退一步,敌人就能逼三步。你要是摆出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他自己惜命就不敢逼你了。肖霆这人好面子,又想做出个礼贤下士的模样,这下好了,底下的官员看清楚他的本性,借着他的名头在西北干尽坏事,现在还不是肖霆来还债,活该。” 傅元令:…… 她发现了,只要肖霆一倒霉,她家这位就特别爱吐槽,滔滔不绝。 “所以,西北的事情吴王不知道?” “哪能啊,知道是知道的,就是知道那么一点点。”肖九岐幸灾乐祸的比了个指甲盖,说着说着自己哈哈笑起来,“你说这样的人还想做储君,我也就是不喜欢那位置,我坐上去都比他强。让下头的一群官员戏弄的团团转,身处漩涡不知情不说,居然还替那些蠢官背书,我可真是服气。” 傅元令虽然吃惊,但是细细一想也觉得此时不是不可能。 做臣子的都不喜欢强势果决的君王,这样做臣子的不舒坦。就好比她也不喜欢太过强势的管事,不服从调派的管事很容易惹事生非。 所以吴王这样的性子,其实是很多大臣都喜欢的皇帝,好拿捏,好商量,好糊弄。 追随吴王的人多,细细一看,多是利欲熏心之辈。 以前吴王这样的表象能哄得很多人对他很有好感,现在把这层皮揭下来,想来陛下也能看得更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才。 看着媳妇无语的样子,肖九岐就差拍着大腿嘲笑对方了,他乐的说道:“今天在御书房看到老头那张脸,五彩斑斓的,要不是给他点面子,我都要笑的喘不上气。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以前看中的儿子这么蠢,当初四哥身体没调养好的时候,父皇可是把肖霆当储君养的,打脸了吧?哼,有谭贵妃那样一个生母,能养出什么好儿子。” 傅元令捂脸,但是肖九岐这话实在是太可乐了,她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说实话,对于陛下她心里还是挺感激的,虽然他老人家利用傅家多,但是傅家的产业扩充也多亏陛下的扶持跟默许。 很多时候,她做出的事情未必就那么周全跟妥当,但是陛下也会退让一二,大约是想肖九岐这个没有财运的儿子后半辈子能躺在金山银山上享福。 而且,傅元令发现一个很奇妙的事情,肖霆出了这样的大事儿之后,肖九岐提起他的语气跟以前有些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提起肖霆,他是恨不能一脚踩在脚底下,使使劲儿弄死算了的架势。 现在提起肖霆那是看乐子多,以前那股狠劲少了很多。 不知道肖九岐自己发现没有。 只是,听着肖九岐的话,现在有点明白为何陛下以前那么护着肖霆,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以前楚王的身体没调养好,谁也无法断定他的寿数,自然不能作为储君的人选,肖九岐又有不存财的命格,自然也不合适做储君。 剩下的儿子里,肖霆是谭贵妃所出,陛下当时爱屋及乌,对这个儿子肯定比别的儿子更看重,有意培养也是有的。 傅元令突然也有点明白肖九岐对肖霆态度改变的原因了,以前他是以为陛下对吴王的偏宠是偏心,现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自然也就放开了。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在梦中肖霆能那么顺风顺水的原因。 因为,在梦中肖九岐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去云州,也就没有楚王一展本领的机会,自然没能让陛下发现这个儿子的天分可以作为储君培养。 兜兜转转,还是因为那一场梦啊。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不小心把手划了个大口子,打字时真的太酸爽了。 1257:那我媳妇该哭了 时隔这么久,商盟里商队终于能伸冤,当初被抢走的货物大多已经追不回来,损失的钱财也等于白扔了,但是至少人命的公道能讨回来,西北这条线的生意又可以平安做了。 虽然损失无法弥补,毕竟当初被抢走的货物马匪已经霍霍干净了,但是现在尘埃已定,傅元令既然是皇家的媳妇,又是商盟的会长,现在总是要给大家表个态。 正好傅家商铺跟工坊重新开业,傅元令就跟商盟的商户协定重开西北商线的问题,在这其中,傅元令做出了些让步,让利给其他的商户,也算是平一平大家的怨气。 乔安易去了西北,乔家在上京的生意也收了很多,这次商盟的会面,乔家的管事只来跟傅元令道了一声歉,“我们少爷说日后王妃去西北,一定请您喝茶,尝一尝西北的风味。” 傅元令认得这管事,她就问道:“魏太太也回去了吗?” 管事点点头,“太太走之前原想跟您道个别,只是西北那边出了点岔子,太太连夜就走了,后来您又闭门谢客,小人也没能把消息及时转达,还请王妃恕罪。” “这不关你的事情,有劳你了。”傅元令没想到乔安易把乔家在上京的生意收了这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官司递上一封书信,“这是太太临走前让我交给王妃的。” 仲春上前一步接过来,转身递给王妃。 傅元令看着这封信,又抬头看着那管事,“魏太太虽然走了,但是乔家在上京遇到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就是。” 那管事连忙应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来的,剩下的这些生意也会慢慢的收起来,不久乔家还是全都再回到西北去。 管事告辞后,傅元令这才打开信,没想到除了信件之外,里头还有几张契书。 傅元令拿出来扫了一眼,心里叹口气,这是当初自己跟乔家合伙的生意,乔安易全都转给了她。 如此,两家的生意算是彻底分开了。 傅元令不由就想起当初自己刚来上京时的情景,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乔家帮助,但是那种情况下乔家母子毫不迟疑得对自己伸出援手,足以让她感激在心。 如今,大家各自有了家室,又因为她让乔安易夫妻心生罅隙,傅元令知道,乔安易之所以把生意切割的这么干净,甚至于又回到了西北,并不只是因为赵芸娘跟乔家根基在西北的缘故,大约也是不想以后再被人拿着这一点诟病。 傅元令又想起留在上京的乔尔玉,不免又想起在宫里的德妃,也着实有点令人头疼。 不管怎么样,乔家回了西北,乔尔玉这边她是一定要照看好的。 傅家重新开张那天十分低调,并没有大肆宣扬,也是巧了,傅元令在这一天发动了。 肖九岐当时就在他身边,连忙让人往宫里送信,自己把媳妇送进产房,想了想又给伯府那边送了消息。 皇后娘娘来得比伯府的人还快,身后跟着萨月珠,萨月珠今日正好进宫给皇后娘娘调理身体,得了消息就跟皇后娘娘一起来了。一来,她就进了产房。 皇后看着抓耳挠腮的儿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先坐着吧,要生还早着呢。” 肖九岐幽幽的看了他母后一眼,并不想说话。 皇后娘娘抿唇浅笑,“你在这里等着,本宫进去看看元令。” 肖九岐也想进去,皇后推他一把,“你现在进去做什么,没得让元令紧张,在外头好好呆着吧,用到你时再进去。” 被嫌弃的肖九岐:…… 不咋服气。 但是也不敢跟母后犟嘴,怏怏的坐在外头。 伯府的人来的也很快,大夫人跟三夫人一起来的,俩人行色匆匆的,没想到进来先看到了王爷,唬了二人一跳,忙上前见礼。 肖九岐摆摆手,“大伯母跟三婶坐吧,母后在里面。” 皇后娘娘来得这么快? 大夫人跟三夫人有点紧张的落了座,太夫人跟老太爷去了别院,这回来不了了。 室内,皇后看着傅元令气色挺好,笑着跟她逗趣,“跟个二愣子似的就想往屋里冲,我把他拦在外头了,等你想见他时再让他进来。” 傅元令生过一个了,此时有了经验也并不心慌,看着皇后娘娘说道:“您也别担心,产婆说了我这一胎好得很,王爷在家,您还要辛苦一趟,儿媳心里实在是惭愧。” 皇后微微低头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正好给本宫个机会出来透透气。” 傅元令没忍住被皇后娘娘逗笑了,知道她是宽慰她,便道:“您去外面歇着,我这里还有的等,让仲春把前院屋子收拾出来,您先去歇着。” “在宫里没歇够吗,还要到你这里来歇着?”皇后轻哼一声,“行,母后出去坐坐,你放心。” 傅元令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阵痛逐渐收紧,等皇后娘娘出去了,她才用力握紧助产带。 萨月珠将一块柔软的细布给王妃咬着,轻声说道:“王妃不用担心,一切良好。” 傅元令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痛的五官都有些狰狞之色。 上次生产时皇后娘娘也在,这次见到皇后大夫人跟三夫人也没那么紧张了,只是看到瑾王就跟暴躁的野兽似的在室内不停地转圈,让二人觉得压力有点大,又觉有点好笑。 不过看着瑾王对王妃这么上心,倒是放了心。 “你倒是坐下歇歇,晃得本宫眼晕。”皇后看着小九说道,熊孩子坐不住就算了,这一圈一圈的真是让人受不住。 肖九岐回头看了母后一眼,“那您闭上眼睛。” 皇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稳不住?” 肖九岐就道:“我媳妇在里头正在生死关头受苦,我要是还稳得住,那她就该哭了。” 这得嫁了个什么没心没肺的东西,才能坐得住。 三夫人没忍住轻笑一声,忙拿起帕子掩唇遮掩一二。 大夫人眼睛里也有了笑意,没想到瑾王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1258:不然非得挨他的鞋底子 三夫人还记得杨露生二胎时不怎么顺利,一整天才生下来,心里想着到了王妃这里可别再受那样的苦,女人生孩子就真的是鬼门关前走一圈。 皇后娘娘的眼睛扫过伯府的二位夫人,只见她们面上都带着担忧跟焦急,显然是对元令真的关心,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生孩子就是要等,瓜熟蒂落,急是急不来的。 好在傅元令比杨露要顺利些,小半天的功夫产房里就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哭声,这大嗓门……肖九岐脸一黑,不会又是个小子吧? 肖九岐就要往产房去,皇后娘娘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让元令收拾一下你再进去。” 刚生完蓬头垢面的,而且身下的被褥都要换,那种场面可不好看。 肖九岐讪讪的,他哪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不过心里着急得很,想要看看媳妇,上回她生自己不在身边,这回不管怎么样她生完第一个见到的得是自己才成。 等到萨月珠把孩子抱出来,笑着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两位夫人,王妃生了个小郡主。” 肖九岐以为这么大的嗓门得是个儿子呢,本来都要拔腿就走了,听说是个小闺女硬生生的把身子转回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真是终生难忘啊,怎么这么丑? 红红的小脸上小皮肤还有些皱皱的,小眼睛闭着也不看人,这能是他的闺女? 他跟媳妇长这么好看,他闺女怎么能长这样? 皇后一抬头看到儿子这恍若被雷劈的样子,顿时就乐了,把孩子抱过去,看着肖九岐说道:“你小时候刚生出来也这样,小孩子都这样,翀儿刚出生时也这样。” 肖九岐不信! 他这么英俊,怎么可能生出来这么丑? 肖九岐绷着脸进了产房,他现在很需要媳妇的安慰啊。 三夫人跟大夫人头一回见瑾王这样子,乐的几乎合不上嘴,凑到皇后娘娘跟前去看小郡主,仔细打量一下,发现这孩子长得还是像王爷啊。 闺女像娘多好,她们令姐儿那张脸多美啊,这像王爷就多了几分英气,难怪嗓门这么高。 皇后很喜欢,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撒手。 室内肖九岐听完媳妇的话,仰头看着承尘,他才不承认自己傻。 傅元令这会儿瞧着肖九岐眼睛都笑弯了,“等过两天你再看就不一样了,月子里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 肖九岐不信。 不过媳妇这样说,他还是给点面子,于是点了点头。 肖九岐看着媳妇,眼神都柔软了,“母后说你得休息,我会看着孩子,你睡吧。” 傅元令虽然生得顺利,但是这孩子来得急力气都耗尽了,确实也没多少精神撑着,再加上肖九岐在她就特别安心,于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子里燃了傅元令喜欢的熏香,将血腥气慢慢的遮掩住。 肖九岐坐在那里等到媳妇睡沉了,又给她盖盖被子这才出去看孩子。 结果没看到,孩子被奶娘抱去喂奶了。 他:…… 皇后看着傻乎乎的儿子越瞅越乐,“你也休息会儿,孩子吃了奶就要睡,等她醒了你再去看。” 奶娘是皇后娘娘早就挑选好的,用起来很顺手。 这边大夫人跟三夫人知道傅元令睡下了就起身告辞,要回去报喜。 皇后娘娘亲切的对她们说道:“洗三那日再来热闹热闹。” 这就是要办洗三宴了。 当初肖翀那时候没有大办,现在到了小郡主头上倒是要大办,可见皇后娘娘并不介怀元令生了个女儿,俩人心里这才算是放了心。 等到睡醒之后,傅元令就从产房挪到了正房,这个时节不冷不热倒是坐月子的好时候。 肖煕玥,熙有光明、欢喜和乐的寓意,玥,传闻是天赐的神珠,肖九岐希望女儿一声能欢喜无忧,这是他祈祷上天得来的宝贝,玥这个字再合适不过了。 傅元令琢磨一下,肖煕玥,还蛮好听的而且寓意也好,看着乖乖巧巧的女儿,丝毫看不出生她那天的惊天动地的大嗓门。 肖九岐现在看着女儿真是怎么也看不够,果然过了一天再看,神奇的发现他闺女真好看。 肖九岐有了闺女就完全忘了宫里的儿子,还是傅元令提醒他一句,“今天该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窦妈妈跟尤嬷嬷去就行了。”肖九岐怎么看女儿怎么好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人儿。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还记得你对父皇偏宠吴王耿耿于怀,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肖九岐:…… 媳妇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他立刻站起身,“开个玩笑,我是想等玥儿睡着了再去,你看她快睡着了。” 傅元令看着女儿睁得大大的眼睛,神色十分平静的看着肖九岐。 “我现在就去。”肖九岐转身就走,开玩笑,宝贝闺女跟臭小子加起来也不如媳妇重要。 等肖九岐出去了,傅元令扶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了。 宫里头肖翀跟肖翼正等着王府来人接他们回去,他们知道有个妹妹的事情了,想看看妹妹。 皇帝看着俩坐不住的娃儿,对着他们说道:“不急,给你们放一天假,后日再进宫读书。” 明天是小丫头的洗三宴,皇帝虽然不去,但是不会拦着孩子去。 肖翀高兴的都跳了起来,嘴里一叠声的喊妹妹。 肖翼乖巧的坐在一边,就是眼睛不时的盯着门口看。 好在有了傅元令的催促,肖九岐进宫不算晚,在御书房里把俩小子都给逮着了。 皇帝看着儿子哼了一声,“怎么,得了个心心念念的闺女,连儿子都不要了?” 肖九岐不知道怎么想起媳妇的话莫名的有些心虚,于是立刻挺直脊背说道:“您可别这样说,我可不像您,我是一碗水端平的。” 皇帝一点都不信,皇后可跟她说了昨天的事情,这傻小子那傻样,见到闺女人都更傻了。 肖九岐心虚气短,一手抱了一个就往外跑,“老头,我先走了哈,明天我闺女洗三,人不到礼要到啊。” 皇帝:…… 亏得肖九岐跑得快,不然非得挨他的鞋底子! 1259:本宫等这一天很久了 肖煕玥的洗三宴很热闹,帝后的礼物最早到的,伯府作为娘家到达王府的时候也很早,这回石氏没来,傅元令不在乎她来不来,太夫人年纪大了,又去了别院养身,这次也没能来,但是给肖煕玥送了礼物,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金锁,编了五彩的络子,精美漂亮。 皇室其他的王妃知道瑾王府办洗三宴都纷纷来道喜,谭雪薇也来了,只是最近吴王出事,她的状态并不好,脸上遮了一层厚厚的粉,眼下的乌青,粉都遮不住。 见了傅元令倒也没有摆脸色,说了几句祝词就到一边去了。 徐秀宁看着孩子笑着说道:“瞧着这孩子长得像九弟。” 陈妍点头,“我瞧着也是。” 武陵王妃跟东川王妃几个抿唇笑,可不是像瑾王,说起来瑾王妃真是会生孩子啊,儿子像爹,女儿也像爹。 想起陛下对肖翀的喜爱,再看看现在还在襁褓里的肖煕玥,不知道皇帝见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一会儿,尤嬷嬷就进来抱孩子出去洗三,众人纷纷出去观礼,添盆,热闹得很。 洗三的婆子就爱往高门勋贵来,这些贵妇人们不缺钱也大方,往盆子里扔的不是金就是玉,来一趟忒值了,所以这祝福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撒,她心里高兴,别人听着也高兴。 外头敲锣打鼓的热闹,前院里肖九岐正在跟他四哥说话。 洗三都是女眷们的事儿,今日没有男客。 楚王送妻子过来,正好跟小九商量吴王的事情。 “听说御龙卫那边的供状已经给了父皇,现在只看父皇怎么处置了。”楚王看着小九说道。 肖九岐默了一下,“四哥,你怎么想的?” 楚王笑着说道:“四哥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怎么想的。而且现在吴王的势力已经被拔出的七七八八,梅成川也定了罪秋后问斩,他现在已经翻不起风浪了。” 肖九岐有点心烦,看着他四哥说道:“以前我恨不能将肖霆一脚踢死才好,但是现在看着老头一把年纪了……” 老年再受丧子之痛,肖九岐怕老头身体承受不住,再说现在还没定论,可见老头自己也犹豫着呢。 楚王点头,若是照他的心思,自然是斩草除根的好。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以为西北的事情吴王知之甚清,哪知道竟是个糊涂蛋,被下头的人糊弄的一团糟。 如此一来,楚王对吴王的忌惮倒是少了很多,命可以留下,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吴王以后涉及政事。 “你的意思我明白。”楚王看着弟弟,“吴王手中的造船坊这几日应该会有人接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肖九岐直接拒绝,一个造作局就够头疼了,他才不管什么造船坊,在家看小闺女多香。 楚王:…… 总觉得有了小闺女后,小九就成废九了。 两兄弟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底儿,对吴王那边的事情有了默契。 肖煕玥的洗三宴热热闹闹的办了,吴王出了事的关头,瑾王府里还能办这样的喜事,可见帝后对瑾王的宠爱,对这个刚出生的小郡主的喜爱。 肖煕玥的洗三宴过去没多久,陛下撤除了吴王在朝中的一切官职,命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吴王手中的差事分给了楚王几兄弟。 朝中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楚王炙手可热。 后宫里谭贵妃病了,这回是真的病了。 皇后得知后去了玉芙宫,玉芙宫里的人见到皇后娘娘忙躬身行礼。 若是以前谭贵妃盛宠时,她们这些宫人见到皇后娘娘也没那么怕,甚至于有时候还会有微微的不恭,但是现在哪个还敢? 皇后一路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在鼻端环绕。 以前这种味道,她的凤仪宫时常会飘散,她常年都离不开药罐子,但是谭贵妃比她年轻许多,身体又好,健壮得很,玉芙宫各种香料都有,唯独没有药香。 谭贵妃看着走进来的皇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鬓发,她今日没有梳妆,想必脸色难看得紧。 她一点都不想让皇后看到自己这样子。 谭贵妃怒极了,怎么没有人通报她一声? 看着贵妃这怒容满面的情形,皇后盯着她,开口说道:“当年云萝病重,本宫那日不在宫里,谭贵妃就是像今日这样闯进云萝的寝殿。” 谭贵妃瞳孔一缩,梗着脖子说道:“皇后娘娘说什么,臣妾并不知道。” 皇后轻笑一声,“谭贵妃,这么多年了,本宫终于等到这一日。你看着现在的本宫,是不是就像当年的你?” 谭贵妃心口跳动的厉害,捏着被子的手发青。 “当初臣妾只是去探望云贵妃,皇后娘娘可不要污蔑臣妾。” 皇后看着谭贵妃脸上的神色慌乱中带着不安,她面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谭贵妃现在的心情如何?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样子落入本宫的眼中,丝毫没有贵妃往日的尊贵与秀美,是不是心里很生气,恼火跟难堪?” 谭贵妃当然不愿意被皇后看到自己这一面,但是她现在听懂了皇后的意思。 当年她闯进云萝的寝殿就是看她的笑话,想要看看云萝那张脸病重成了何种模样,还能勾的陛下见天往她那里跑。 想起当年的事情,谭贵妃心口不安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是来看臣妾的笑话吗?” 皇后盯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谭贵妃气的眼前发黑,但是现在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已经很久没见陛下了,这次陛下处置吴王之后,她去求见陛下也没能见到陛下。 谭贵妃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就能这么绝情,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陛下对她好,愿意哄着她,宠着她,纵着她,可是现在如此绝情的也是他。 “娘娘一定很开心吧?”谭贵妃咬着牙说道。 皇后上前走一步,微微弯腰看着谭贵妃,“是,本宫等这一天很久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爱你们挖。 1260:陛下无情 谭贵妃看着皇后一时间愣住了,她从未见过皇后面上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在她的印象里,皇后一向是个伪善到能武装到头发丝的人。 她端庄大度,她进退有据,她完美的就像是画上的假人儿。 这后宫里这么多嫔妃,便是她对皇后恨不能取而代之,但是也挑不出皇后多大的错处。 她是一个完美到让人绝望的皇后。 现在这个完美的皇后,做出这样的表情,让谭贵妃一时傻眼了。 皇后娘娘慢慢的直起身子,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依旧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看着谭贵妃,“本宫早就说过,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没有证据不能将你定罪如何,你现在的下场本宫觉得甚好。” 谭贵妃气的浑身都抖了,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活吃了,怒火压不住,嗓子尖锐的像是一把锥子,“皇后娘娘又何必说这样的话,难道当年你就对云萝一点怨恨也无?毕竟当年云萝之前,陛下对娘娘那可算是独一无二的好。” 皇后闻言看着谭贵妃,“那又如何?没有云萝也会有碧萝红萝紫萝,陛下是天下之主,有三宫六院,本宫既然做了皇后,怎么会容不下她人。” “你撒谎!”谭贵妃一点也不信,她明明记得当年皇后可也是有段时日不得欢颜,那时她还得意很久,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要跟后宫的女子一样争夺陛下的宠爱。 皇后笑着看着谭贵妃,似乎在看一个无理取闹任性的孩子般,声音越发的柔和,“谭贵妃,不止是云萝,你看这后宫李德妃也好,郭贤妃也好,还是钱淑仪、董才人,或者是故去的范婕妤,她们都给陛下生了儿子,本宫可有为难哪一个?她们的孩子本宫可有打压?” 谭贵妃一愣,细细一想,竟然真的没有,一时间倒愣住了。 皇后叹息一声,“谭贵妃,你莫要以己度人,若不是你教导吴王处处跟小九争抢,逼着他走上这样一条路,如今吴王必然也会像是清阳王几个一样过着现在的好日子。你自己私心难满,推着儿子替你争夺,如今吴王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止陛下难过,本宫心里亦有些伤心,多好的孩子啊,偏偏被你逼到如今这一步,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谭贵妃抓着锦被的手越发的收紧,咬着牙看着皇后,“我没有,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吗?” 皇后微微叹息,“本宫怎么会这样做,我只是怜惜吴王这孩子,明明小的时候粉雕玉琢可爱的紧。谭贵妃你可还记得吴王很小的时候陪着小九玩,是谁把吴王硬带回去,是谁对着小九口出恶言,是谁一次次的将吴王养成今日的模样?” 谭贵妃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她记得,她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她恨死了云萝抢走了陛下的宠爱,进而厌恶她生的孩子,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跟云萝的儿子在一起,所以她时时刻刻叮嘱自己的儿子远离肖九岐,在他耳边说云萝母子的坏处,让他们兄弟从小就去争抢任何东西。 皇后说的没错,是她将儿子养成今天这样子的。 看着谭贵妃有些恍惚的神色,皇后幽幽一叹,“谭贵妃好好养病吧,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出了玉芙宫,扶着舒和的手慢慢的往外走,走到廊下,看到陛下负手站在那里,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人。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皇后惊呼一声,忙上前行礼。 皇帝转过身看着皇后,伸出胳膊将她扶起来,“不用多礼,你身体不适,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不知道皇帝来了多久了,心念急转,开口笑着说道:“本宫知道谭贵妃病了过来看看她,又怕她病中再让吴王做出什么糊涂事儿,才提点她一两句。” 皇帝定睛看着皇后,“朕只是将吴王罢黜官职,皇后似乎并无不悦。” 皇后轻笑一声,“陛下这话说的,吴王跟小九虽然素来有争端,可也只是孩子间对父爱的期盼。臣妾听说了,吴王这次也着实有点冤屈。” 皇后将争储的凶险化为一句小孩之间的争端,一点也不希望陛下将这件事情看得很重。 吴王已经倒了,此时站着的小九跟楚王就危险了,不能让陛下心生猜疑。 吴王不死比他死了要好。 人死了,想起来的都是好。 活着,念着的都是恶。 不要说陛下本就无意处死吴王,便是陛下这样决定了,她也会去求陛下网开一面留吴王一命。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沉默一下才说了一句,“那也是蠢。”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到底是经事不多,这次过后大概也会明白了。”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走吧。” 皇后有些意外的看着皇帝,“陛下不进去看看谭贵妃吗?” “没什么好看的。”皇帝负手前行。 皇后跟在皇帝的身后出了玉芙宫,也没有回头,她早就知道论起心硬,她们这些人都不及陛下。 谭贵妃隔着窗子看着帝后相携而去,她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不敢面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哭又笑的看着李英娘说道:“这就是报应吧?” 李英娘面带不忍,扶着谭贵妃轻声说道:“娘娘,陛下现在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陛下消了气就好了。” 谭贵妃扶着李英娘的手微微一紧,“是,我不能就这么倒了,岂不是让皇后看笑话。” “是,还有王爷跟公主,您要是倒了他们怎么办?”李英娘很是担忧的说道。 想起远在他乡的女儿,谭贵妃抿抿唇,长乐若是得了消息,怕是要气疯了。 上京的事情,没那么快传到阳崇府去,但是早晚会到的。 吴王这次真的成了个光头王爷,身上一个差事都没了。 官船坊那边徐子韶正是接过了手,掌握住了大权。 这也是皇后娘娘的外甥第一次在人前郑重露面,不是安南侯府的世子,而是官船署的署令。 1261:陛下会立储吗? 自从有了小妹妹,肖翀就盼着回家的日子,每天数着手指在宫里过日子。 皇帝最近心情很不好,就爱看他数手指,数到最后总会问一句,“还有几日?” 肖翀每当这时候就愁眉苦脸地说道:“还有九日。” 一旬回一次家,以前不觉得时间漫长,现在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那么慢。 若是只剩一天就能回家的时候,肖翀眉飞色舞的小模样真是能把人逗乐了。 吴王一倒,朝堂上已经有了立储的声音,几位王爷里汉阳王被发配封地现在还未被陛下召回。吴王犯事被撸了官职,剩下的王爷中楚王呼声最高,也有人提议瑾王,其他几位王爷里别人家不说,倒是有人提及清阳王。 吓得清阳王回了王府腿都是软的,这怎么好端端的天上掉下一口大锅。 陈妍被丈夫的样子唬了一跳,仔细一问,真是哭笑不得,她就道:“你就爱多想,就你这性子,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 清阳王拍着胸口,“我知道,但是我可不想四哥对我有误会。” 陈妍闻言就看着丈夫,“四哥……准了?” 清阳王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一想这些事情脑壳就疼,前段时间我都在西北不敢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哪知道事情还没平息下来。” “陛下会立储吗?”陈妍轻声问道。 清阳王苦着脸,“父皇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反正我猜不到,不过看着小九高兴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事。”说起这些就闹心,索性也不管了,看着妻子,“芙姐儿呢,怎么没看到人,又去看弟弟了?” 陈妍在傅元令之前生了个儿子,取名肖栎,鉴于那时候朝堂上正腥风血雨的厉害,两夫妻一点也没招摇,洗三满月都悄悄的。 皇后娘娘那边送了赏赐过来,郭贤妃终于有了孙子高兴的紧,要不是孩子太小,恨不能抱到宫里去养在身边整天看着。 陈妍听着丈夫提及儿女就笑道:“芙姐儿喜欢弟弟,没事就爱逗他,王爷要去看看吗?” 清阳王一时没别的事情,就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你也歇歇。” 陈妍送走了丈夫,自己靠着软枕喘口气,想起娘家那边递过来的信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平宁伯府那边大约要正式分家了,老太爷跟太夫人都去了别院养身,伯府里没了长辈自然就闹起了分家。 本来这事儿跟她娘家没关系,但是又怕分家闹得太难看,元令这个瑾王妃脸上也不好看,所以娘家那边才给她递个信儿,让她给元令说一声。 只是这种家务事,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元令开口。 虽然元令跟二房不亲近,但是到底是二房的人,其他的房头要分家,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想法。 思来想去,陈妍还是要去一趟,不管怎么样消息得带到。 陈妍换了衣裳,跟丈夫知会一声,自己就坐上了马车出府去了瑾王府。 这会儿瑾王府里正热闹,眼瞅着又要到端午节,去年年节过的没意思,端午节可不是要热闹热闹,傅家的管事这几日出入王府频繁,就是再商议这件事情。 毕竟这也是傅家重新开门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大节,当然不能弱了声势。 不过,傅元令不打算让傅家单独出风头,因此就联合上京其他的商户商议龙舟赛的事情,这次是想让民间百姓的龙舟也能参赛。 如此一来,参赛的龙舟多了,自然就更热闹了。 “只是这样的话,打造一艘龙舟并不便宜,寻常百姓哪里能出得起这个银子,怕是很难行通。”戚若重看着大姑娘说道。 傅元令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如今咱们朝廷不是有了官船坊吗?想来正是个为陛下分忧的好机会。” 徐子韶刚做上署令,正好给他个机会立立威。 “大姑娘的意思是官船坊出船?”傅仁问道,这怕是行不通吧,“时间太紧了,就算是朝廷同意,只怕也做不出来那么多龙舟。” “傅家仓库里不是有吗?”傅元令就道,不管是借还是卖,怎么都能让徐子韶把这一关过了。 傅仁哭笑不得看着大姑娘,“您这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咱们傅家出力也得不了实惠。” “怎么没有?今年的端午节办好了,对傅家有益无害。”傅元令笑着说道。 “行,那我先去找徐大人问一下。”傅仁就说道。 傅元令颔首,此事还是要徐子韶同意才成,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想来他不会拒绝的。 处置完这些事情,就得了陈妍过来的消息,傅元令让人把人请进来。 陈妍一看到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怎么看着你比我瘦多了?” 俩人一前一后生孩子,陈妍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到最好,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我这一天天的事情多,哪里像是表姐心宽体胖,多有福气。” “就你会说话。”陈妍还是觉得瘦点好看,穿衣服多美啊。 俩人进屋后坐下,陈妍就问,“怎么没见到玥儿?” “吃了奶睡着了。” “也是,这个时候的孩子贪睡。不过,你这还没出月子呢,怎么就管上事儿了,你的身体可得注意些。” “没事,我又不出门,就是动动嘴,不然一直这样闲着我是真的坐不住。” 陈妍哭笑不得看着她,真是个拼命三娘。 “我来是有件事情跟你说,我娘让我给你递句话,伯府那边闹分家呢。”陈妍叹口气说道。 傅元令看着陈妍的神色笑着说道:“早就分了房头,现在祖父祖母已经去了别院养老,家里没了长辈在,分家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妍没想到傅元令这么痛快,就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我是嫁出来的女儿,生什么气啊。”傅元令轻笑一声,“再说,如今这样的形势分开比较好。” 陈妍想起傅元宪,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就担心你不高兴,知道你没想法就轻松了。” 也不知道傅宣祎知道后会如何,这事儿对她不是个好事儿。 1262:风风光光办满月 傅元令知道陈妍担心她,她沉默一下,看着她说道:“对于二房我没有任何的想法,表姐你知道当初家里的那些事情,我现在对于二房的事情并不关心。” “我知道,我只是转告你一声,怕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陈妍笑着说道,“其实分开也好,再这样下去,伯府那边未必是好事。” 听着陈妍的话,傅元令看着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年二房自私早就分了房头的,不过是因为祖父祖母在,所以一直没有真的分开。” 陈妍又想起现在越来越不靠谱的平宁伯,也不知道将来这爵位最终如何。 陈妍没呆多久就走了,傅元令把人送到门口,伯府的事情大伯母跟三婶婶没来跟她说,大概是因为她坐月子的缘故,她们一向为自己着想。 这次分家之后,傅元令最担心的就是赵姨娘了,没有了大夫人她们在伯府里照应,只剩下二房在伯府,傅嘉琰又是个不归家的人,石氏在府里独大,也不晓得赵姨娘能不能还像以前借力打力稳得住。 赵姨娘那边暂时没有事,傅元令倒也不用太挂心,想着端午节的事情,就跟回来的肖九岐说了一声。 肖九岐觉得是个好主意,看着媳妇说道:“这个好,与民同乐嘛,老头指定喜欢,他最近可忧郁了,见天的不高兴,让他高兴高兴。”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这就是不一样了,同样一件事情,她想的是傅家能借这次重新出现在人前,肖九岐却想的是能博皇上高兴。 可见他的心里,孝是最重要的,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她到底是个商人。 “我听说民间百姓们自己也有自娱自乐的赛事,环城湖那边端午节赛龙舟,只要能帮百姓们出龙舟,想来这事儿会更热闹。” 傅元令分析利弊之后跟肖九岐说道,一来以官船坊的名义出龙舟给百姓,能让百姓们记朝廷的恩惠,二来也能打开官船坊的声威,三来官船坊没船傅家船行可以悄悄挪过去给他们同,官船坊只出个名头却能赚回更多,何乐而不为? 肖九岐越想越觉得此事好,等不及就要进宫去,傅元令笑着把人送走。 刚把丈夫送走,奶娘就把女儿抱了过来,熙玥跟肖翀不一样,肖翀打小省心,熙玥却爱哭,小哭包似的,指定是醒了没看到她不高兴了。 果然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笑着说道:“小郡主睁开眼睛没看到王妃跟王爷就哭了,奴婢没办法只能抱过来。” 这毛病不怪别人,全是肖九岐惯的。 小孩子也很聪明,知道跟大人较劲,你退一步,她就能进一步。 她一哭,当爹的就去抱去哄,一来二去熙玥就知道哭是个极好的办法,只要哭,就能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傅元令伸手把女儿抱过来,果然一见到她,她就不哭了,就是嫩白的小脸蛋上挂着两串泪珠,看上去真是可怜,傅元令也是个疼孩子的人,想归想,看着她哭,这么小的人儿,就只想着哄了。 月子里的娃娃只要不是夜哭郎都很好带,傅元令抱着哄了哄,没一会儿就笑了。 笑起来真好看。 而且,笑起来更像犯傻的肖九岐了,傅元令看着自己也乐了。 等晚上肖翀跟肖翼回了府,围着妹妹转,叽叽喳喳的真是热闹,吵得傅元令头疼。 肖九岐从宫里回来顺便把俩小崽子捎回来了,现在看着肖翀叽叽喳喳的样子,就有点后悔了,这小子怎么这么闹腾。 肖翼趴在床沿上看妹妹,还伸出手去握着妹妹的小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有了笑。 傅元令跟肖九岐在一旁说话,瞧着这一幕,就对着肖九岐使个眼色。 肖九岐顺着媳妇的眼神望过去,看到肖翼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太像荣王了,想起荣王肖九岐就脑瓜疼。 “对了,有个事情给忘了。”肖九岐一拍脑袋说道。 “什么事儿?”傅元令问道。 “你等会儿。”肖九岐起身就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黑漆螺钿的盒子,“这是荣王给熙玥的礼物。” 傅元令一愣,“荣王给的?” “本来我不想要的,但是一想荣王那么有钱,不要白不要。我都没看呢,你看看什么东西,要是太小气了,回头我就去找他算账。” 傅元令:……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伸手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几张纸,拿出来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一张纸上是千亩上等旱田的契书。 一张是田庄的契书。 还有一张是庄子后头一座山头的契书。 傅元令的手有点发沉,这礼物有点重了。 她递给肖九岐看了一眼,说道:“太重了。” 肖九岐瞅了一眼,大喇喇的说道:“这算什么,折算下来才多少银子,荣王府家底厚着呢,没事。” “我们跟荣王没那么厚的交情。”傅元令道,养着肖翼那也是因为当初造作局的事情,把孩子养出感情带在身边跟自己所出无异,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情,这就不能攀扯吴王。 “谁说没有?”肖九岐不乐意了,“上回我还替他挨了一刀,四舍五入那也是过命的交情了。” 傅元令扶额。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当老子的没钱不要紧,我闺女会赚钱啊。”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他,轻叹一声,“荣王总要顾着些肖翼。” 肖九岐就道:“没事,他不顾着还有咱们呢,还能缺了这小子的吃喝,将来还能少了聘礼娶媳妇?你就爱多想,累不累啊。” 傅元令看着年纪还小的肖翼,一双眼睛看着妹妹相思闪着光,再想想他刚来时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肖九岐说得对。 “满月你打算怎么办?”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她快出月子了,孩子的满月也该准备起来了。 “怎么办?当然是怎么好怎么办。”肖九岐立刻说道,这还用问吗? 他的闺女当然是要风风光光的办。 1263:王爷也不能 肖煕玥的满月瑾王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如云,相比之下,如今的吴王府真是门可罗雀,十分清冷。 傅宣祎坐在屋子里正在给儿子做贴身穿的小衣,以前她哪里会花时间做这些东西,可现在她发现针线活真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听到脚步声,她随意抬头一看,瞧着是春华,就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春华快走一步,这才回道:“侧妃,夫人说伯府分家已成定势。” “那就分吧。”傅宣祎不怎么在乎的说道,“这家分不分的有什么区别。” 傅宣祎虽然话说的潇洒,但是心里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曾几何时在伯府闺中的那些日子,竟是她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可笑她当年竟觉得那是个牢笼困住了她,后来得了机会更是迫不及待的嫁给了吴王。 哪知道嫁人后,这小小的院子才是真的牢笼。 春华愤愤的说道:“都是些势利小人,如今瞧着长房要发达了,个个都巴结逢迎。奴婢瞧着,早在年前大少奶奶搬出去生孩子,只怕就打着分家的主意,真是看不出来老实人真不办老实事儿。” 傅宣祎也是没想到杨露居然这么深的心思,不过傅元宪这个大哥如今已经翅膀硬了,想要飞出去自立门庭自然有底气。 春华心里替侧妃担忧,不管伯府和睦不和睦,只要还在一个府里住着,长房的威风侧妃也能借到几分。 如今彻底把家分了,等到其他几房全都搬出去后,那长房如何威风跟侧妃也没关系了。 如今王府现在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春华并不知道傅宣祎让春喜给傅元令递消息的事情,若是知道只怕要疯了。 傅宣祎看她一眼就道:“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这张嘴也得长长记性。” 春华就道:“奴婢也只在侧妃面前这样说。” 她还是知道轻重的,知道侧妃在王府不容易,可不敢再像刚进王府时不知轻重了。 傅宣祎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你也去歇歇吧,把春喜叫来帮着我裁衣片子。” 春华就应了一声走了,很快春喜就来了。 “侧妃。”春喜进来就拿起剪子比划着桌子上的布料,“奴婢去看过了,梅姨娘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傅宣祎低着头穿针引线,道:“梅二爷不是来找她了?” “梅姨娘连人都没见,真是够绝情的,以前可真看不出来。”春喜啧啧舌说道。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以前梅姨娘仗着梅家可没少威风,现在梅家真的倒下了,连人都不见了。 傅宣祎就道:“梅姨娘是个什么性子咱们不早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绝而已。” 说起来梅二爷虽然不如梅大爷跟梅三爷厉害,但是为了这个侄女也没少费心出力。当初梅大爷死后,梅三爷又去了阙舟,只剩下梅二爷在上京替梅莹玉出力,那时候二叔长二叔短的叫的那叫一个亲近。 春喜犹豫一下,看着侧妃低声说道:“侧妃,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春喜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当初递了个消息,害的王爷一败涂地,说什么她都不会这么做的,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她们内宅妇人目光短浅,哪知道事情的厉害这么要命啊。 她是怕侧妃想不开,也不敢多说,只能侧着面的寻问一句。 傅宣祎感觉到春喜话里的迟疑犹豫跟后悔,她抬起头看着春喜,“你说要是王爷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我们母子有什么好处?” 春喜一愣,“当然好啊,大少爷就成了皇长子,这以后……” 长子的分量不轻,而且王爷喜欢大少爷。 “可宫里的谭贵妃厌恶死我们母子,只要她在一天,我们母子没有出头之日的。”傅宣祎冷笑一声,谭贵妃只是个贵妃就能让自己这么难受,这要是将来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在后宫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呢。 春喜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是知道侧妃在谭贵妃那里吃了不少苦头的。 “王爷待您还不错的。”春喜叹口气。 “好吗?他的心里若是真的有我,当年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谭雪薇欺负我,还要劝我忍耐。不会看着谭贵妃侮辱我还要劝我忍耐,不会看着启儿不能进宫而袖手旁观。他的心里是有我,只是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的位置罢了。” 若是以前傅宣祎这样高傲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没什么不可以的,为了活着,好好活着,为了儿子的前程。 真要是王爷坐上那个位置,只要谭贵妃跟谭雪薇在,自己跟儿子就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在王府不一样,只要细细谋划,慢慢筹谋,总有自己心想事成的一天。 所以,为了儿子,她可以做任何自己以前不会做的事情,谁也不能挡她的路。 王爷也不能。 春喜没有在劝说什么,只是心里却不安极了,她很怕将来侧妃会有后悔的一天。 瑾王府里此时正热闹,伯府那边除了石氏之外,其他几位夫人都到了,就连太夫人都来了,傅元令亲自把人迎进来,扶着太夫人的胳膊让她进屋坐下,笑着说道:“祖母还特意赶回来一趟,元令心里真是……您身体还好吧?” 太夫人看着躺在榻上穿着大红缂丝袄子的小郡主,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容,说道:“好着呢,去了别院清净又自在,吃得香睡得好,身体比以前还结实呢。这孩子长得可真像王爷,一个模子出来的似的。” 傅元令亲手给太夫人端了茶,笑着说道:“可不是,您也瞧着像吧。” 大夫人几人在一旁就乐了,四夫人跟五夫人这是第一次来王府,见到小郡主也稀罕得紧,粉雕玉琢的像是画上小玉女。 伯府的人来的早些,一家人也好坐在一起说说话,等人一多就没这么空了。 太夫人看了傅元令一眼,又扫了扫自己的几个儿媳妇,这才慢慢开口,“今日来还有件事情跟你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咱们伯府分家了。” 1264:惊不惊喜 傅元令点点头看着太夫人,笑着说道:“您也该享享清福了,为了儿孙操劳一辈子,如今您跟祖父能康健和乐才是我们做儿孙的福气。” 太夫人一辈子好强,要是年轻时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临老了会做这样的决定。 她想到这里看着傅元令的眼神慈和含笑,“是啊,我们两个老家伙现在就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你们好我们就放心了。” 太夫人听着傅元令的话就知道她是赞同的,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元令这孩子对二房真的是一点亲近都没有。 不过想起石氏跟儿子,她也忍不住叹气,一个不容人,一个不靠谱,没什么好说的。 石氏如今年纪越大越容易钻牛角尖,她现在已经懒得跟她置气,由着她自己去折腾吧,早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太夫人知道傅元令心里明明白白的,娘家这些烂事不愿意跟她细说,就拍拍她的手,“你好好的跟王爷过日子就成,伯府前十几年没养过你,以后你更要好好的。” 傅元令看着太夫人半响没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夫人这时凑过来笑着说道:“娘,那可不成,以后元令这么多的侄儿侄女,等出嫁时哪个不希望姑姑送他们风风光光娶妻嫁人,还有的热闹呢,您可不能让令姐儿躲清闲。” 傅元令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太夫人的眼睛已经有些混浊,看人的时候都有些费劲,但是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是真切的。 没一会儿安定侯府的人也来了,这回久不出面的安定候太夫人一来,傅元令都唬了一跳,忙上前迎人。 “舅婆,您怎么来了?”傅元令真的是很意外。 安定候太夫人扶着傅元令的手笑着说道:“我听说你祖母来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年纪大了,她又去了别院躲清闲,想要见一面忒不容易,所以得知她来了我就也来了。” 太夫人眯着眼睛笑,叫了一声,“嫂子,你自己想来看我重外孙女,可不能赖我头上。” 大家都笑了起来,满屋子里欢声笑语。 傅元令忙着安置人,命人上茶,又让人把玥姐儿抱出来。 安定侯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王妃气色养得好,妍儿前两日回家跟我还夸你身段养得好,如今一看果然是。” 傅元令脸一红,低声说道:“表姐怎么什么都能跟您说。” 安定侯夫人可喜欢元令了,如今女儿在生儿子之前能在郭贤妃面前直起腰,多亏了瑾王带着女婿当差,如今女儿女婿日子过得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可高兴了。 肖翀那时候没大办满月,后来周岁也没宴客,好不容易到了玥姐儿这儿办满月了,她当然得高高兴兴的来,还添了一份厚实的满月礼。 今日宾客众多,安定侯府人刚坐下,后头紧跟着安南侯府的人也来了,安南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徐秀宁跟元令关系又好,傅元令亲自迎了出去,没想到徐秀宁跟着母亲一起来的。 徐秀宁看着元令笑着说道:“惊不惊喜?” 傅元令:…… “我惊不惊喜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四嫂今日扔下四哥跟着姨母过来,得看四哥惊不惊喜了。” 徐秀宁:…… 安南侯夫人看着二人关系好,就笑着说道:“王爷今日有事先进宫了,所以秀宁就跟我一起来了。” 傅元令笑着对安定侯夫人说道:“姨母快进去坐,四哥现在是大忙人,忙些才好呢。” 安南侯夫人听出傅元令话里的意思,笑眯眯的点头,“是这样,姨母还没谢过你,上回的事情多亏你提醒秀宁。” 傅元令一愣,随即想起是西北徐家那做官的亲戚的事情,就笑着说道:“您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应该的。” “对,咱们是一家人。”安南侯夫人就爱听这话。 徐秀宁在一旁说道:“您快进去吧,我帮着九弟妹待客。” 安南侯夫人就点头,“行,你搭把手,今日客多着呢。” 这话倒不是虚话,瑾王在皇上面前一向得宠,生了个儿子又是陛下的心头宝,听说瑾王妃生的这个女儿又是个缩小版的瑾王,只怕陛下也喜欢得紧。 今日瑾王府为小郡主大办满月,自然是人人都想来恭贺一声。 好在陈妍她们来得也快,几个妯娌互相搭把手倒也忙的开,谭雪薇本来不想来的,但是皇家这么多儿媳妇都到了,她不到难免被人说嘴,只得硬着头皮来,只是来得有些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有些蜡黄。 这样的场合,石氏作为继母本该来的,但是太夫人怕她来了之后嘴上没把门的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因此就没让她来,对外托词病了。 谭雪薇这一露面,傅元令看着她倒没什么异样,高高兴兴把人迎进来,谭雪薇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怀好意,像是看笑话一样,本来脸色就发黄,这会儿都透着白了。 大喜日子傅元令可不想召晦气,就对着武陵王妃说道:“八嫂,你陪着三嫂进去坐吧,外头也忙得差不多了。” 武陵王妃忙应下来,走到谭雪薇身边笑着开口,“三嫂,走,咱们去那边坐坐。” 谭雪薇也不想在这里杵着,就跟着武陵王妃走了。 等她一走,东川王妃跟文平王妃心里都松口气,真怕吴王妃今日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来。 傅元令本是备了二十桌席面,哪知道今日来的人太多了,前后院一数,至少还得再添二十多桌。 亏得傅家跟王府人多,戚若重那边早就准备了人手,如今天气正好,傅元令又让人把后园子的大花厅布置出来,隔着假山流水,男女席分开坐,听声不见人倒也有几分趣味。 陈妍看着傅元令说道:“也亏得你家园子大,不然可施展不开。” 傅元令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她这边还有不少商户送上的贺仪,但是没来王府入席,送了礼单人就走了。 回头傅元令还要记下名单,等人家有婚丧嫁娶自己是要还礼的。 刚喘口气,门房那边就往后院传来消息,宫里帝后给小郡主的满月礼到了。 1265:陛下一定高兴 帝后的礼物一到,王府里就沸腾起来。 皇后娘娘给小郡主送的是一整套赤金嵌各色宝石的金项圈,金手钏等物,另外还给了小郡主一处皇庄作为私产。 皇后娘娘出手够大方,大家不由咋舌。 皇上给小郡主的是一处皇家园林叫做凝翠园,这一处园林虽然不如肖翀周岁时陛下赏的和园,但是这也是皇三代的郡主中第一个得了陛下赏赐的人。 而且这也不是赏点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这么一处皇园是十分体面荣耀的事情。 大乾的公主们都未必能得一处皇家园林,陛下的三个女儿里也就只有晋安公主有一处园林在上京。 傅元令是真的意外了,没想到陛下出手这么大方,这要是皇后娘娘这样做她一点也不意外,但是陛下这样做,就真的有点让傅元令有点不安的感觉。 满上京名门勋贵的夫人太太们几乎都在这里了,她们看着站在瑾王身边的女子,往前数几年,她还是众人口中的笑柄。 商户家长大的伯爵女,即便是回了伯府,在众人心中依旧以为商户家长的姑娘比只有接受高门熏陶的闺秀要低一等。 但是短短几年的功夫,这个叫做傅元令的女子已经站在了她们需要仰望的位置。 再想想当初趾高气昂的平宁伯夫人,今日更是连面都没露,更不要说平宁伯府瑾王妃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样的场合一个侧妃自然是不能出席的。 人跟人之间没法比,命跟命也没法比。 有些人一把烂牌也能打成王炸,有些人一手好牌也能糊穿地心。 傅元令今日是精心装扮过的,胭脂红遍地织锦的石榴裙,对襟折枝纹织锦上衣,鸦羽般的长发绾成了华丽的牡丹髻,镂空赤金嵌宝的金凤簪在耳边摇曳。 她本就是长相明艳的人,此时这么盛装打扮起来更是十分耀眼,恍若明珠流转,美不胜收。 如此美人站在身姿挺拔俊逸的瑾王身边,两夫妻真是相得益彰,分外养眼。 等到肖翼带着肖翀走到二人身边,再加上这么对孩子,就更令人移不开眼睛了。 众人就见瑾王一手一个把俩孩子都抱了起来,一个顶在脖子里,一个抱在怀里,肖翀高兴地大叫,肖翼则有些害羞似的,将脸藏在瑾王的怀中,顿时惹得众人一阵阵发笑。 都知道荣王的儿子养在瑾王府,但是没见过平日瑾王夫妻怎么对待他,今日一看众人倒是有些侧目。 家里都讲究抱孙不抱子,瑾王抱自己儿子就算了,没想到对肖翼也是一视同仁,这就很难得了。 也有人酸酸的想,到底是一坐造作局换来的,可不得好好的对待。 不管别人怎么想,都影响不到肖九岐夫妻,俩人带着孩子将一众宾客全都送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肖翀困得直打呵欠,肖翼也有些没精神了。 肖九岐看这俩孩子,就看着媳妇说道:“我先带他们去洗漱睡觉,你先回去歇歇。” 这么一身衣裳首饰顶了一天肯定累,他媳妇平常在家装扮很简单,常常就一根簪子把头发绾起来,衣裳也多是穿轻便的,哪像是今日里里外外全套上阵,他都替她累得慌。 傅元令是真的累了,摆摆手让他们爷仨走了,自己扶着仲春的手回了院子,进门先问熙玥,知道小女儿已经吃了奶睡了,自己又去瞧了一眼,这才回来沐浴更衣。 等她出来,仲春跟仲夏给她捏肩捶腿,这才觉得松缓了许多,长长的出口气,看着二人说道:“这一天真是累得慌,沈嬷嬷跟尤嬷嬷还在忙?” “是,要把今日的礼单理出来,明儿个王妃才好过目。”仲春笑着说道。 傅元令就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们俩也去帮忙,嬷嬷年纪大了,晚上熬夜对眼睛不好,你们多分担些。” 仲夏就道:“奴婢去吧,仲春留下,王妃这里怎么能缺了人服侍。” 仲夏就忙出去了,仲春笑了笑,“王妃不用担心,仲秋早就过去帮着两位嬷嬷打理了。” 傅元令点头,“以后把梨花几个用起来,你们也能轻松些,丫头们也得跟着学,不然用急的时候就抓瞎。” “是,梨花几个倒是肯学,平常教的也都用心,嬷嬷们挑出来的人得用。” “尤嬷嬷当初是用了心挑的,自然是好的。”傅元令有些困意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忙了一整天。” “奴婢不累,服侍您睡下再说。” 傅元令知道几个丫头也有自己的之责的,就笑着说道:“那行,我就不等王爷了,带着俩小子不知道闹腾到什么时候。” 仲春服侍王妃睡下,轻轻落下帐子,又将角灯点上吹了大灯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肖九岐被孩子磨得没脾气,肖翀本来都困了,一洗澡又精神了,陪着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他哄睡了。肖翼自己乖得很,躺下就闭上眼睛,不像是肖翀捣蛋。 肖九岐身心俱疲的回了屋,结果发现媳妇也睡了。 他:…… 独自一个好凄凉! 等他洗了澡换了衣裳进了帐子,借着朦胧的灯光看着睡得沉沉的媳妇,又想起几个孩子,肖九岐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喜滋滋的想着这小日子过得真美啊。 如果媳妇没睡着就更美了。 第二天一早,肖九岐到点就醒了,得去上朝。 哎,一点也不想动。 他这里一动,怀里的媳妇也睁开了眼睛。 俩人四目相对,傅元令刚睡醒还有些懵懵的,好一会儿才定过神,猛不丁的问道:“到点了?” 肖九岐点点头。 傅元令一下子坐起来,“差点睡过头,我去给你找上朝的衣裳,昨晚上好像忘了拿出来。” 朝服每天都要熨烫挂起来的,昨晚上她忘了去看一眼。 “没事,尤嬷嬷在呢,朝服都备好了。你别起了,我自己走。”肖九岐把傅元令摁回去,“正好今天去官船坊问问端午的事儿,造作局那边也有点忙,西北那边第一批货物运回上京,我得亲自看一眼好跟老头禀报一下。” 傅元令很是惊喜,“这么快?” 她以为至少得后半年西临关那边才能见收益呢,这下好了,陛下一定高兴了。 1266:鸟枪换炮 西临关的事情的确是一个意外跟惊喜,傅元令催着肖九岐离开,自己也没了睡意,索性跟着一起起了。 肖九岐来不及用早膳,穿上朝服,就跟傅元令说道:“下了朝我得去造作局,中午不一定能回来,别等我吃饭。”说完就抱了抱媳妇,所以说当官有什么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连陪媳妇吃个早膳都那么难。 人生实在是太辛苦了,想要辞个职不知道行不行? 傅元令伸手抱住肖九岐的腰,“去吧,好好当差。” 肖九岐只觉得胸口顿时中了一箭,辞职的理想好像插上翅膀飞走了。 出了王府骑上马,身后跟着裴秀跟杨叙,肖九岐摆摆手,“你俩回去吧,外放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忙你们自己的事儿去。” 张信跟元秋已经回来了,此时对着俩人拱拱手,骑马追上王爷走了。 裴秀:…… 杨叙:…… 俩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杨叙看着裴秀,“你什么时候走?” 裴秀一脸愁闷,“我可真羡慕你还能带着家眷。” 杨叙嗤笑一声,“有什么好羡慕的,娘们唧唧的可不像你。” “有本事你对着王爷说一遍。”裴秀黑着脸道,你敢说,王爷就敢打你个半身不遂。 “没本事。” “怂蛋。” “我愿意,你管得着?”杨叙心情十分恶劣。 裴秀看着他又有点可怜,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成亲后婆媳之间不和睦,夫妻之间也没什么感情,这日子过得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 好不容易谋个外放,老娘媳妇非要跟着去,甩都甩不掉。 “喝一杯去?” “行吧。” 十几年的兄弟,喝一杯陪着他解解闷。 “你真要都带着去?”裴秀实在是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杨叙木着脸。 “你那媳妇忒泼辣了,你说你当初……”裴秀闭了嘴不提及王妃身边的人,转个弯儿说道:“把人带去了,你这日子还不是苦哈哈的?” 杨叙沉默一下,这才说道:“那倒未必。” 远离故土,没有娘家撑腰,再泼辣的女子也得收敛几分。 在上京不敢闹开,杨叙是怕给王爷丢人,这要是放到外头去没有了顾忌,他还治不了一个泼妇? 至于他母亲也好办,自己往衙门一住,十天半月不见面,清净。 听着杨叙的打算,裴秀竖个大拇指,“你厉害,不过,要是去了任上家里人能改了,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杨叙举起酒杯喝了口酒,眼睛微微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难。”说完一顿,又添了一句,“看看再说吧。” 裴秀拍拍他的肩膀,“来,敬你一杯。” “滚蛋,想要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你错了,一场兄弟,我是为你默哀。” 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另一边,肖九岐早朝之后抓着他四哥说西北的事情,说了几句瞧着皇上去了御书房,又赶紧撒丫子往那边追人。 楚王看着弟弟的背影哭笑不得,怎么觉得小九这日子越来越忙活了。 西北的事情要有个恢复的过程,等新任的官员到任,再把朝廷政令传达下去,若是恢复生息怎么也得等下一茬的粮食收上来,百姓有了果腹之粮再说。 西北的救济粮事发之初早已经连夜送去,如今也该发到百姓手中老大,民愤暂时能压一压,接下来还得看接任官员的安抚以及政令的实施情况。 西北这块,皇上突然交给他,楚王也觉得压力很大。 再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九整日乐呵呵的,楚王自己也心情好了起来。 肖九岐把皇上堵在御书房,也不管御书房里还有吉巍在回事,张口就说道:“端午节的事儿官船坊那边您下旨了吗?” 吉巍道口的话给噎了回去,看着闯进来的瑾王沉默不语。 皇帝闻言抬头看着小九,“你不是知道吗?” “你这话说的我有千里眼一样,我哪知道啊?”肖九岐喘口气,“端午节没几天了,您要再拖延,这个节可就没乐子了。” “你过个节就图乐子?” “哪是我啊,我这是为您的百姓找乐子。” 皇帝又气又笑,这个厚脸皮的,刀枪不入。 “朕已经打过招呼,你直接去吧。”皇帝摆摆手开始撵人。 肖九岐不乐意了,“我这是费力不讨好,官船坊的龙舟那还是我们给您撑场面呢。” 皇帝:…… 一天不打,这臭小子就皮痒痒! 肖九岐撂下话就跑,脚底下那个飞快,吉巍没忍住就笑了。 皇帝看了吉巍一眼。 吉巍立刻收起笑容。 这日子难过哟。 肖九岐去找了徐子韶,徐子韶正忙得脚不沾地,这次端午节的事情,也算是官船坊正式在民间亮相,这对他这个新任署令来说还挺重要的。 肖九岐进来逛一圈看了一眼,“啧啧”两声,真够寒酸的,“我说肖霆在的时候,这衙门就没好好整整啊?” 徐子韶嘴角抽了抽,“吴王是个稳妥的人,钱都拿去造船了。” 肖九岐:呸! 虚伪到这种地步的人,真是一言难尽。 又不是真的缺那点修葺衙门的银子,装啥装! “给你说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肖九岐大喇喇的坐下,翘着二郎腿问道。 徐子韶坐在对面,这才说道:“办得差不多了,王妃那边的船坊很配合,我们这边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已经有人来衙门询问具体事宜。” 肖九岐听着就道:“那还不错啊,反正你好好干,把官船坊干好了。这以后云州港也好,阙舟新港也好,还是大乾以前的水事慢慢的都会划拉进来,你这可是个热灶。” 徐子韶吃了一惊,看着王爷说道:“真的假的?” 这不可能吧? 要是真的这样,他这小破衙门那就鸟枪换炮了! “怎么不可能?”肖九岐挑眉,“当初官船坊设立,我为什么把你塞进来?就是知道我家老头的打算,不然这么个好地方能便宜你?” 徐子韶闻言忙拱拱手,“多谢王爷提携。” 肖九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还差不多,行了,你这里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王爷,我这还真有事儿,原本您不来,我晚上也想去府上的。”徐子韶忙把人拉住,笑话,可不能让人走了。 1267:这也要问我说? “什么事儿?”肖九岐重新坐下,“赶紧说,我这还得赶着回去吃午饭。” 徐子韶嘴角抽了抽,自从成亲后王爷就性情大变,如今有了孩子后,连饭点都要往回赶,以前他们王爷是个记饭点的人吗? 深吸口气,徐子韶这才说道:“我是想要问问王爷,衙门里剩下的吴王的人怎么办?” “这还要问我?”肖九岐惊呆了。 徐子韶心头一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也不想问,这不是皇城根下心存顾忌吗? 瞧着徐子韶怪可怜的,肖九岐就道:“多好办啊,听话的就留下,不听话的就滚蛋。父皇那不用担心,要是问起来我替你顶着。” 徐子韶松口气,“倒也不是怕陛下责问,就是这事儿我怕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落井下石。” “没用的人才找别的理由为难人。”肖九岐嗤笑一声,像他这样的,一向是一拳打出去,看谁敢唧唧歪歪。 “衙门当初毕竟是吴王牵头,这里留下的人多半与吴王有些干系。”徐子韶看着瑾王,“不要说我心里犯嘀咕,留下的人心里也嘀咕,所以我才有些进退两难,这事儿吧不难,但是难就难在摸不好深浅。” 他们这样的衙门,事多繁杂,劳心劳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下头的书吏这些小人物糊弄了。这样的关头,不可能所有人都换掉,所以怎么做就要想好了再动手,他问王爷就想知道陛下的意思,免得他不小心把拳头打重了不好交代。 现在有了王爷这话,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肖九岐从官船坊离开,想了想绕路去了媳妇爱吃的点心铺子买了几样点心带回去。 他们家宋大娘手艺太好,一般他们夫妻不吃外头的东西。 但是这家的点心味道很有些新奇,花样做的也好看,赏心悦目还美味,有时候自己也想吃两口。 肖九岐喜滋滋的回了王府,哪知道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媳妇去了商盟谈生意去了。 肖九岐这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自己跟媳妇说过午膳别等他,大概会以为他真的不回来。 肖九岐很惆怅,本想给媳妇个惊喜,哪知道媳妇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媳妇不在家,俩个臭小子在宫里读书,自己就只好去看小闺女了。 肖煕玥出了月子看上去就更精神了,见到肖九岐就挥舞小胳膊,也不知道依依呀呀在说什么。 肖九岐看着闺女的小脸,心里想着这要是长得像媳妇就好了。 闺女长成他这样,总觉得怪怪的。 生怕女儿长丑了。 傅元令是为了端午节的事情出去的,等商议完正事回来天都黑了,一进门就看到肖九岐带着小闺女正在玩。 听到声音,肖九岐抬起头来,看到傅元令说道:“这天都黑了怎么才回来?” 傅元令难得听到肖九岐这样幽怨的口气,还真的愣了一下,这才说道:“跟造船坊交接龙舟还有组织民间龙舟参赛的事情大家意见不一,这才拖了会儿时间,你回来很久了?” 肖九岐道:“我中午就回来了。” 听着他这样的语气,傅元令吃惊之外又有些好笑,就道:“你不是说不回来吃饭我这才出去的,知道你回来我就不去了。” 肖九岐一样听这话就喜滋滋的想道,果然在他媳妇心中还是自己最重要。 “我知道你出去肯定是做正事,怎么好打扰你。” 傅元令走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出来,坐在肖九岐身边挨着他的肩膀说道:“那你下回找人给我送信,我得了信就回来。” 肖九岐这会儿也不失落了,立刻说道:“那怎么行,我们家媳妇那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人。” “去。”傅元令哭笑不得,低头就对上闺女跟肖九岐一样黑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握着她的小手轻声开口,“我们玥姐儿今天乖不乖啊?” “我闺女可乖了,我们爷俩玩了这么久,她都没哭一声。”肖九岐可得意了,到底是小闺女贴心,他还记得肖翀那臭小子要是跟自己呆一下午,早就嗷嗷嗷直叫了。 傅元令就道:“那还挺听话的。” 肖煕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笑了一下,傅元令看着女儿的笑容心都软了,捏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喂过奶了吗?” “下午吃过一回。” 傅元令看看时辰就说道:“该吃奶睡觉了,小孩子的作息时间要养好,不然容易养成夜哭郎。” “我闺女够听话了。” “我知道,但是孩子还是要好好地教养。” “行吧。”肖九岐抱起闺女,“不是爹不为你争取,只是咱家你娘最大,认命吧。” 这叫什么话?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把女儿抱去隔壁给奶娘喂奶哄睡,转头看着仲春问道:“王爷用膳了吗?” “没有,说是等王妃回来。” “那就摆膳吧。”傅元令忙活大半天这会儿真有点饿了。 “王爷特意给您买了点心。”仲春笑着说道。 傅元令微微挑眉,“在哪里?” “在橱柜里放着,奴婢这就去拿来。”仲春笑着往茶房去。 进了茶房,打开橱柜,将包裹着的点心打开,用银筷子夹了几块放进盘子中,又把东西包好放回去,这才端着去了正房。 仲春走进去,王爷也回来了,她笑着行礼,将点心放在桌上,道:“奴婢先去厨房传膳。”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说道:“今日怎么得空去买这些?” “路过。”肖九岐轻咳一声,“有点凉了,还是别吃了。” “他家的糕点放凉了更好吃,这个茯苓糕我挺喜欢的,你要吃一点吗?”傅元令夹了一块递到肖九岐嘴边。 肖九岐咬了一口,软糯中又带着几分劲道,确实好吃。 傅元令将剩下的半块放到口中,低头去拿茶盏。 肖九岐瞧了一眼,慢慢的转开眼睛,耳尖却微微发红。 哦,他媳妇果然是最喜欢他的。 晚膳过后,傅元令还想对下账,却被肖九岐抱起来放进帐子中,水蓝色的纱帐徐徐落下,将一室灯光遮掩在外。 1268:儿子像爹 眨眼就到了端午节,大街小巷全是人群,大人孩子穿戴干净往环城湖而去。 今年陛下带着皇后悄悄地出来看赛龙舟,瞧着环城湖岸一眼望不到头的龙舟也是惊了一下,“怎么这样多?” 帝后没有露面,而是在竞春舫二楼凭空远望,因这铺子临湖,视线绝佳,是观赏的好地方。 他们没有带别人,就二人安安静静的。 皇后站在皇帝身边,听到皇帝的话笑着说道:“今年有官船坊无偿将龙舟租赁给百姓使用,所以民间船队还不少。除了竞春舫之外,还有其他有船坊的商户也将自家的龙舟借给了官船坊,所以才有这样的规模。” 皇后也是心生感慨,转头看着陛下,“臣妾还记得,这样的盛景还是先帝刚登基时有过的,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先帝好大喜功,这样场面当然不是现在这样借商户之便得来,而是花了大价钱砸出来的,导致其后几年户部吃紧。 皇帝显然也想起了那一场说不上好坏的赛事,不过心中不免沾沾自喜,至少自己比先帝要好得多,他的户部不用给他补窟窿。 要不说傅元令这儿媳妇得他另眼相看,商户们借这个机会跟官船坊有了往来,官船坊借商户们的龙舟能在民间有了声望,两下里互补,这才有了今日的盛事。 百姓们能好好的过个端午节,朝廷能因此得了赞誉,官船坊也能打开自己的局面,真是好得很啊。 “小九夫妻会办事。”皇帝觉得自己的皇园没白送。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西北的事情陛下郁郁在心,小九心里很是担忧,所以小俩口这才想了这个主意。既能让您开心,还能让官船坊正式亮相,倒是一举两得。” 皇帝虽然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却高高的勾了起来。 一把年纪了,就爱小辈哄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皇后转身,罗长英就忙去开门,还没开口,就看到瑾王提着个三层的食盒进来了,后头跟着抱着孩子的瑾王妃,顿时吓了一跳。 “小九?元令?哎哟,怎么把本宫的小乖乖也抱出来了?”皇后忙走过去把熙玥接过来自己抱着,真是太意外了,皇后这会儿也高兴了。 这样过节的日子,没有比孩子们陪着再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皇帝身体一僵,也慢慢地转过身来,没去看小九两口子,眼睛就落在了皇后怀中的小人身上。 看第一眼,皇帝惊了一下,这张脸真是……又从小九脸上扒拉下来的啊。 皇帝看着皇后,“给朕抱一下。” 皇后舍不得,轻声说道:“您还是歇歇吧。” 皇帝被嫌弃了! 他幽幽的看着皇后,“你都看过几回了,朕这是头一回见乖孙女呢。” 皇后没忍住轻笑一声,看着皇帝说道:“您看玥儿是不是跟小九还有翀儿很像?您慢点抱,孩子小,骨头软。” 皇帝:…… 行吧。 皇帝把熙玥接过去抱在怀里,小姑娘胆子真大,看着他一点也不怕,嘴角还吐个泡泡,笑的咯咯响。 皇帝威严的五官也柔和起来,忍不住跟皇后说道:“这孩子这么像小九,这长大后……”会不会太英气十足了,女儿还是柔婉一些好。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就道:“没事,以后妹妹若是要接母亲的差事,还是长得唬人一点好,我们家小九那张脸最能唬人了。” 肖九岐:…… 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傅元令在一旁抿唇笑,看着皇帝小心翼翼抱着孙女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后宫的公主不得圣心,不然不会联姻那么痛快,个个都远嫁。 但是看着陛下看着小孙女的神色,忽然又觉得也许陛下是身在皇家不得已吧。 “你们两个怎么了来?”皇帝抱了一会儿,毕竟年纪大了,觉得胳膊有点酸,怕自己托不住真把孩子摔了就交给了皇后,这才看着小九夫妻问道。 肖九岐打开食盒,最上一层是一壶茶,他拿出来摆在桌上,先给帝后斟了茶,双手奉上,这才说道:“老头,你说你年纪一把了,偷偷出来看塞龙舟就算了,也不备点吃喝,多没意思啊。儿子给您送吃的,陪您聊天多好啊。” “你不气朕就好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歪门邪道?”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里能缺了他的茶?分明是这小子油嘴滑舌。 肖九岐又把下头两层的糕点端出来,喜滋滋的说道:“那没办法,儿子像爹。” 傅元令低头浅笑,皇后也被逗笑了,抱着怀里的熙玥就说道:“听听你爹说的话,长大后可不能像他这么无赖。” 皇帝听着皇后替他说话,脸色这才好了点,臭小子,见天就知道气他。 傅元令把孩子接过去,看着皇后娘娘轻声说道:“您坐下歇歇吧,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 皇后也不逞强,她现在身体并不是很好,时间长了就怕抱不住孩子,笑着说道:“不想惊动大家,不过到了竟春舫,你们想不知道也不能。我跟陛下就想清清静静出来玩,身边人多了闹得慌。” “您放心吧,没惊动别人。”傅元令笑着说道,正想着要不要离开,免得扰了帝后的兴致,就听着陛下开口了,“这下头一共多少龙舟?” 傅元令闻言就看向陛下,笑着说道:“这事儿您问儿媳还不如问王爷,王爷比儿媳知道的清楚。” 肖九岐就得意地说道:“老头,没想到吧?我跟你说,我哄你开心那也是认真的。” 皇帝:…… 肖九岐才不管他家老头心里想什么,眉飞色舞说道:“今年参赛的龙舟全部加起来有两百六十八艘。” “这么多?”皇后很是震惊,“这看着没那么多啊?” “那当然,这都筛选过一轮了,本事太差劲的都淘汰了。”肖九岐就道,“剩下这些全都是能看得过去的,官船坊今年的彩头是一艘全新的龙舟,这些人可不是铆足劲去争,热闹着呢。”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爱你们。 1269:当苦力的瑾王 皇帝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肖九岐,“官船坊这是要做什么?” 肖九岐眼睛一亮,“您说,如今咱们大乾太平盛世,当然要与民同乐。我就想赛龙舟这个风俗完全可以跟朝廷挂钩,既然办了个官船坊,造船的哪能不管这事儿?所以琢磨着以后让官船坊以朝廷名义举办龙舟赛,如此一来官民同乐,彰显我大乾泱泱大国的威风。” 皇帝冷眼看着小九,这臭小子八成是想给徐子韶那小子铺路,不然就他那懒劲,能想这些? 徐子韶是皇后的亲外甥,不过做官倒也稳当,年纪不大,匆忙间接手了吴王的差事,倒没出大纰漏。 皇后自然也想到了徐子韶身上,只是她面上依旧带着浅笑,似乎没听出肖九岐的深意,反而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别胡闹,朝廷大事岂能儿戏?龙舟赛一向是民间乐事,朝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母后,您看朝廷要是不插手,今年哪有这么多的龙舟出来?百姓们倒是想要乐呵,但是没那么多银子拿出来造船,咱们朝廷自己有官船坊,今年虽然是借的商户的船,但是明年官船坊自己就有船了啊。朝廷出借龙舟给百姓举办龙舟赛,这也能提高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肖九岐说道。 皇帝看着小九,“你什么时候能想的这么周全了?” “您真是太了解我了,的确不是我想的,是徐子韶想的,我现成拿过来哄您开心不是?” 皇后没忍住笑了,看着陛下柔声说道:“这熊孩子就知道气人,陛下别听他瞎说,朝政大事不能胡闹,别由着他的性子瞎折腾。” 这样的场合,皇帝只要不开口问傅元令,傅元令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抱着孩子就在一旁听。 倒是熙玥今日很听话,乖乖的让抱着,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也不犯困。 因为今日出门,外头虽穿了缂丝的袄子,但是里头是用细软的细棉布做成的里衣贴身穿着,舒服的紧。 “小九媳妇,你认为此事如何?”皇帝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抬起头看着皇帝,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全看官船坊的律令,本是为民着想的好事,但是弄不好就成为恶事。” 将龙舟租赁给百姓,眼下是免费给百姓使用,但是若是换个署令来做,是不是要收取租赁的银钱?百姓租赁龙舟要不要交押金?交多少?什么时候押金返还? 这里头的事情多着呢,一个不小心,只要当官的稍微屁股一歪,百姓就有可能倾家荡产。届时好事倒是成了坏事,傅元令可不想以后因为是肖九岐提及,反而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正因为傅元令经商,跟百姓们经常打交道,知道这里头的曲折跟门道,皇帝这才开口问她,听她这样一说,就又细细追问。 傅元令把自己的想法认真的讲了出来,然后就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了,怎么决定还是陛下做主,她不要过界。 此时窗外锣鼓声响,鞭炮齐鸣,百姓们的呐喊声透过窗子传进来。 陛下站起身走到窗前,低头看着他的子民们,不管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气息,挥舞着胳膊为龙舟加油。 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看看他们,很容易就满足,真是让人看着也高兴。” “是啊,母后。百姓们的愿望很简单,国泰民安有饱饭吃就足够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他们做商户的最怕国家不太平,国家不安,盗匪丛生,这对经商的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没有人比正经经商的商人们更希望国家安定的。 肖九岐一向不将别人的事儿放在心上,此时双手托腮看着窗外,明明很女气的行为,放在他的身上却一点不违和,他侧头看着陛下,“我以前很不能理解,你为何要把大把的时间放在批折子处理朝政上,多闷多无趣,可是老头,现在看着他们我就懂了。你……不容易。” 皇帝:…… 朕需要你安慰? 熊孩子! “你可以替朕分忧!”皇帝看着儿子说道。 肖九岐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困啊,不然我找个地方躺躺去。” 开什么玩笑,一个造作局都要烦死他了,还想给他加担子? 没门! 皇帝:…… 皇后闷笑一声。 皇帝立刻看着皇后,“你也不管他!” 皇后一摊手,“臣妾管不了,还是陛下多费心吧。” “慈母多败儿。”皇帝冷哼一声。 “臣妾就只有这么一个亲自养大的孩子在跟前了,不忍心严苛要求,陛下也替臣妾想想吧。”皇后轻叹一声。 皇帝就想起早逝的长子,一时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么个混小子也不当大用,算了。” “哎,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不当大用了,为您征战沙场的事儿您都忘了?”肖九岐不高兴了,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 傅元令笑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闺女正在犯困,小眼皮撑不住的想要合上,大约她不想睡,还想使使劲睁开眼。 皇帝瞪了肖九岐一眼,最后才说道:“忘了。” 肖九岐翻个白眼,“行吧,谁叫您是我爹,您最大。” 皇帝眼中就有了笑意,窗外的龙舟赛已经到了尾声,百姓们的呐喊直入云霄,随着鼓声听的人热血沸腾。 等巨大欢呼声传入耳中,傅元令也跟着笑了。 国家太平,百姓安乐,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啊。 端午节过后,今年陛下没打算去行宫避暑,在上京虽然热一些,但是闺女还小不用折腾傅元令还是挺高兴的。 和园跟凝翠园内廷府那边都已经交到了王府手上,傅元令拿到手之后,还得让人去看园子。 内廷府的总管萧燕鹤抠门的紧,一个铜板都能掰成两半花,肯定不会把园子修葺一遍给她,所以只能自己接过手来重新修葺一遍。 肖九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最近京卫司那边有点事情请肖九岐帮忙,所以最近要在造作局跟京卫司之间跑,忙。 这要是别人开口,肖九岐一准怼回去,这不是沈同难得对他张回嘴,而且傅元宪在京卫司没受刁难,沈同也是高抬贵手了,肖九岐不好回绝,就只好去当苦力了。 1270:傅元令心好累 整个热气腾腾的夏天让人很不舒适,这个夏天陛下小病了一场,命楚王监政,一时间立储的声音又翻腾起来。 好在楚王一如过往低调,没有丝毫的意动,兢兢业业监政,每日都会跟陛下回禀朝堂之事。 夏末转凉入了秋,中秋节过后单衣换成夹棉,入冬之后,陛下的病情反而加重,楚王监政的日子延长,肖九岐每日都要进宫,朝堂上似乎也笼着一层阴云。 冬日第一场雪今年来得早,腊八之前就落了下来。 傅元令总算是将今年的账目盘完,熙玥已经开始学着爬了,只是心挺大,但是力气不足。 肖翀跟肖翼从宫里闭馆回府,年后才再回宫里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肖翀这次回来都明显懂事了许多,傅元令摸摸儿子的头,小孩子总要学着长大。 肖翼看护着妹妹,生怕她从大榻上滚到地上,熙玥滚到那里他就跟到哪里。 傅元令看着肖翼就笑着问道:“在宫里读书读得怎么样?” 肖翼听到这话,就回头道:“王婶,我还是更爱听樊大儒讲课。” 肖翀忙着点头,“我也是,我也是,先生一上课我就犯困,皇爷爷还不许我告状,真是太苦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尊师重道记不记得?能在宫里给你们讲课的先生,都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你不可对先生无礼,不然让我知道了,必然要罚你。” 肖翀做个鬼脸,“我没有,哥哥可以作证。” 肖翼一本正经点点头。 傅元令一个字都不信,这臭小子太能折腾了。 “跟大家处的都好吗?”傅元令不问儿子问肖翼,若是问肖翀那就简单了,有陛下护着,谁也不敢招惹他,自然是什么都好的。 但是肖翼不一样,他心细如发,更能发现很多细节。 “瞧着都挺好的。”肖翼细声细气的说道。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把肖翼抱到榻上坐下,温声问他:“别人瞧不到的地方呢?” 肖翼捂着嘴,“那可有乐子了。” 傅元令:…… 她就知道。 “来,说给王婶听听让我也乐乐。”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翀跟妹妹闹着玩,正在傻乐呵,对傅元令跟肖翼的对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傅元令听着肖翼说道:“肖启不爱说话,肖雎老好人,肖泽最机灵,肖珲冲动小心眼。肖珲老得罪人,肖启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跟人道歉,可好玩了。” “那你呢?”傅元令问道。 “我就爱读书。”肖翼笑眯眯的说道。 傅元令笑着说道:“翼哥儿做得对,读书是最重要的。没人欺负你吧?” “有我也不怕,再说有弟弟在,他们不敢。” 不敢却不是不欺负,明面上不欺负他,未必私下里不做小动作。 傅元令看着肖翼,“有人欺负你你得说出来。” “没用,先生不会管这些事儿的。”肖翼摇头。 傅元令一想也是,个个都是皇帝的孙子,教书的先生哪一个也不敢得罪,就只能和稀泥。 尤其是这些做了一辈子官的人做教书先生更是和的一手好泥。 “那就没人管这些事儿?” “又出不了人命,没人管。”肖翼低声说道,“王婶,我还听人说,这都是正常的,宫里养孩子都这样。” 傅元令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毕竟他不是宫里长大的,不知道宫里养孩子什么样。 想了想,傅元令看着肖翼说道:“等你王叔回来我问问他,他肯定知道宫里怎么养孩子的。” “我知道。”肖翼笑着说道。 傅元令挺意外的,看着肖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王叔了。”肖翼略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傅元令:…… 早就知道这小子心思细腻,比一般孩子要早熟,但是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你王叔怎么说的?” “哦,王叔说遇到有人欺负我,就让弟弟上,反正弟弟揍了人也白揍。” 傅元令:…… 这真是亲爹! “你王叔说得对,你弟弟有人护着,就让他护着你。”傅元令道。 肖翼眼睛都亮了,低声说道:“王婶放心,我也护着弟弟,上回肖珲故意找弟弟的茬,我俩就从御膳房弄了一小罐猪油倒在肖珲的凳子上了。” 傅元令:…… 是一起长大一起扛的兄弟没错了! 想想肖珲做了一屁股猪油而浑然不觉在宫里行走的样子,傅元令觉得这熊孩子也怪可怜的,“后来呢?” “后来肖珲就哭了,说是我俩干的,我俩当然没承认。他打弟弟也不承认,让他自己尝尝这滋味。”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王叔就是这么说的。” 傅元令听着这话眉心一蹙,看着肖翼道:“这主意不会是你王叔出的吧?” 肖翼忙捂住嘴巴。 傅元令:…… 行,真行,他们家这上梁那真是言传身教的标杆! 傅元令伸手弹弹肖翼的脑门,“以后不要跟着你王叔胡闹。” “什么不要跟着我胡闹?”肖九岐走进来正听到这一句就开口问道。 傅元令看他一眼,“你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肖九岐看着肖翼捂着嘴巴的小模样,眉心一跳,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我们小男子汉的生存本事,这你就不要管了。” 还被嫌弃了是不是? 傅元令哭笑不得,就看着肖九岐过来,把肖翼跟肖翀一边一个顶在肩膀上,问道:“在宫里没人欺负吧?别人欺负你们有没有打回去?打不过不要紧,但是一定要打回去。不然别人知道你们怕他,下次还要欺负你。” 肖翀听到这话立刻大声说道:“打回去了,我把肖珲打了。肖泽跟肖雎两位哥哥劝架,还被肖珲踢了两脚。” 肖翼在一旁解释,“挨踢的是肖雎哥哥,肖泽哥哥可机灵跑得快。弟弟趁机在肖珲屁股上踢了一脚,留了个蘸了墨汁的脚印。” 肖九岐立刻表扬,“干得好。” 傅元令心好累,看着家里这三个凑在一起的样子,忽然觉得还是自己的小闺女好。 1271:万景林 一家人吃了个高高兴兴的晚膳,吃完后肖九岐就带着俩孩子去院子里消食,玩了会儿后,又把二人带回去洗澡睡觉。 等忙活完回来,傅元令也刚把熙玥哄睡着了交给奶娘抱走。 仲春带着梨花把寝室的床铺好,带着人退了出去。 肖九岐带孩子出了一身的汗,先去净室沐浴,等他出来就看到媳妇正在看书,“难得见你不看账册。” 傅元令笑着说道:“今年的账册全都对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年底王府过年的采买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 肖九岐想了想,就道:“给骆和尚准备一点吧,他又去青岩寺蹭大和尚的吃喝,好歹是我王府的人,传出去多不好看。” 提到青岩寺的大和尚,傅元令沉默一下,这才说道:“那我给青岩寺捐点香火钱。” “也行。”肖九岐挨着媳妇靠在软枕上,“明日我要进宫。” 傅元令轻声问道:“父皇身体好些了吗?” 肖九岐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太医说得好好养着,你看他又闲不下来,好一点就要忙政务,我进宫去盯着他。” 傅元令握着肖九岐的手,“母后怎么说?” “母后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好好陪着父皇。”肖九岐有点心烦,他不知道怎么哄得老头高兴能放下政务好好地休养。“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别干正事。” 傅元令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前两年我有个想法,想要在上京建一座万景林。” “万景林?这是什么?”肖九岐问道。 “有很多人终其一生未必能踏出故土一步,更不要说看尽天下风景。所以我想将各地最有名的景致复原在上京,这样大家不用出上京就能看遍天下奇景。”傅元令笑,“只是当时缺钱,所以这事儿最后就搁置了。” 肖九岐看着儿媳妇,“你的意思是?” “父皇贵为天子,纵然有雄心壮志,然而职责在身,定然不能走遍大乾每一寸土地,所以你请父皇作画,父皇每作一幅大乾各地风景画,我就在上京给父皇复原怎么样?” 肖九岐惊呆了,“那得多少钱?” 他媳妇这么有钱的吗? 造一座皇家园林,户部尚书就能在朝堂上直谏没钱哭穷,就差没把败家二字怼到父皇脸上了。 肖九岐虽然没问过造一所园林多少钱,但是知道肯定不是小数目,更不要说媳妇要弄什么万景林。 “钱,傅家一家肯定不行,我准备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商户共建此林。”傅元令道。 肖九岐:? 他总是跟不上自家媳妇的脑子,这种事情还能这样干? “那谁这么傻的往这里撒钱,这不是白扔的吗?”肖九岐干巴巴的看着媳妇说道,有钱也不是这么败家的啊,他媳妇为了哄他家老头高兴这也忒豁的出去了吧。 “怎么会是白扔钱,我自有法子把钱赚回来,你只说这样成不成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岐沉默一下,老头这一辈子就没给自己修过一座园林,和园还是当初他做皇子的时候先帝赏的,后来老头登基后户部吃紧,也只是象征性的把自己的园子修了修。 “成吧。”肖九岐看着媳妇,把人抱在怀里,“你怎么能这么好呢?我这上辈子得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娶到你。” 傅元令轻笑一声,不由想起梦中肖九岐几次助她的事情。 “是我有福气才能嫁给你。”傅元令靠在肖九岐的怀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运气才能遇到你。 肖九岐一晚上没睡好,想想自己的父皇,再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媳妇,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肖九岐顶着俩黑眼圈进了宫。 皇帝还没起,罗长英见到瑾王吓了一跳,“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肖九岐摆摆手,罗长英哪知道自己的苦逼之处,“父皇昨晚睡得怎么样?” “吃了太医新换的方子,昨晚上睡得安稳了些。王爷还没用早膳吧?我让人去御膳房送点过来您先垫垫肚子?”罗长英可不敢怠慢了瑾王。 “不用,我等父皇一起吃。我四哥来过了?” “楚王爷一早就来了,隔着门给陛下见过礼就去前头听政了。”罗长英笑着说道。 肖九岐点头,“你去忙吧,我自己呆一会儿,父皇醒了叫我。” 罗长英答应下来,又叫小太监给瑾王送上热茶来,这才赶紧去忙自己的差事。 肖九岐一个人有些发呆,坐在火炉前看着烧的滚开的铜壶咕咕作响。 正坐着,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音传来,紧跟着帘子被掀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肖霆那张脸。 小半年没见肖霆了,整个人消瘦很多,下巴上带着一圈胡茬,更添几分沧桑,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肖九岐:…… 肖霆大约是知道肖九岐在这里,进来后面无表情也没打招呼,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肖九岐瞧着他这衰样,到口的讥讽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随即嗤笑一声也没开口。 肖霆充耳不闻,若是以前必然要问一句,现在倒是安定的很。 两兄弟曾经一见面就要掐架,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见面相对无言,肖九岐有点不习惯。 吴王突然不装了,这让他很失落啊,想要吵个架都找不到理由。 过了半个时辰,皇帝还没起身,肖九岐看着肖霆也觉得烦心,大眼瞪小眼的没意思,他就准备出去走走。 刚站起身来,吴王忽然就开口了,“小九,现在你高兴了吧?” “你几个意思?”肖九岐觉得这是个吵架的好机会,疏散疏散心情,他不走了,顿时摆开了架势。 肖霆转头看着肖九岐,“你一直不都想我跌落谷底任你嘲笑,现在你看到了。” “哦,你说这个啊,这不是应该的吗?”肖九岐面无表情的开口讥讽。 “我应该的?为什么?”肖霆实在是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被肖九岐这么厌恶,早些年他对他并没有那么敌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俩人见面就剑拔弩张。 1272:孝心换了鸡毛掸子 肖九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肖霆,“你是不是傻了啊?咱俩打小不对付,更不要说几次三番你算计我,南疆一战粮草拖延是你使的手段。北疆时派官员为难延误战机,还想把傅元宪等人关于城门外被屠,更不要说梅成川奉你之命假扮马匪劫掠我媳妇商盟的商户,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自己说哪一件是人事?” 肖九岐越说越气,看着肖霆,“要不是为了父皇,我早就弄死你。” 肖霆看着肖九岐,“你以为自己又有多好?从小什么东西都要跟我争,就没有你不抢的东西。我若是不为自己争取,落到你们手里又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是个臭虫,看别人也是臭虫,你可真够臭的!”肖九岐一脚把肖霆跟前的凳子踹翻。 肖霆唬了一跳,不由退了一步,看着肖九岐的脸色很难看。 看他这怂样,肖九岐嗤笑一声,“就你这样的东西,算什么男人。就你这样的本事,坐上储君的位置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祸国殃民的祸害。毕竟,你是个连女人娘家财产都算计的小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你别太过分,肖九岐!话说的这么好听,你现在还不是享受傅元令的财产才有现在的日子?” “那你可错了,我虽然不存财,但是我有钱啊。我母后给的东西,老头给我的东西全都在我媳妇手里攥着呢。”肖九岐冷笑一声,“再说我媳妇养我心甘情愿,你算什么东西。看看你后院那些歪瓜裂枣的,个顶个的不是好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鱼就该配烂虾!” 肖霆气得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差点倒地,肖九岐这张嘴能把人气死不偿命! 肖九岐懒得搭理这么个混账东西,掀起帘子就甩袖子走了。 肖九岐脸上都能冒出火来,真是晦气! 罗长英急匆匆的往这边,一看到瑾王就忙笑着说道:“王爷,陛下正叫您呢。” 肖九岐一听就忙往寝殿走去,算了,手下败将,何须放在心上。 肖九岐进去的时候,皇帝刚洗漱完,正坐在玫瑰椅上看书。 肖九岐一进去就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瞧着父皇还算精神,笑着说道:“哟,我们家老头今日精神不错啊,还没吃早膳吧,我陪您一起吃啊。” 皇帝抬眼看着儿子,哼了一声,“你没吃?” “吃了点垫吧垫吧,这会儿又饿了。您不会一顿饭都不舍得给我吃吧?”肖九岐嬉皮笑脸的坐过去开口说道。 皇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看着罗长英,“传膳。” “是。”罗长英忙转身出去传话。 肖九岐仔细打量父皇的脸色,的确是看起来好多了,心里这才真的松口气,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哎,老头,您还记得小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 “哪句话?朕对你说过的话多了,谁知道是哪一句?”皇帝不上当,这臭小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指不定就给自己挖了坑。 “就我八岁多的时候吧,那会儿不是闹着要离宫出走吗?您怎么哄我的,还记不记得?”肖九岐问道。 皇帝认真想了想,忽然发现儿子闹出走的时候挺多的,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了,但是又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于是板着脸就道:“那又怎么样?” 肖九岐没看出来他家老头在骗他,就道:“帝王一诺重千金啊,我觉得咱爷俩小时候那笔账您也该还我了。” 皇帝:…… “我看你是皮痒了,别以为朕病了就打不了你。” “你现在怎么这么暴力,咱们得心平气和的议事。当年的承诺是您许的,这都多少年了,我不跟您要利息,那都是因为咱们是亲父子。”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不成?”皇帝气笑了。 “那倒也不用,谁让我孝顺呢。” 皇帝:…… 这么个厚脸皮,估计天下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你直说要做什么吧!”皇帝脑仁疼,熊孩子长大了更熊了。 真头疼。 “老头,我以前想过,等哪天你做皇帝累了,我就带着你出去游山玩水。可是吧我这人没钱,所以呢只能想想。” 皇帝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这小子想要他的小私房。 不等他闭眼,一个铜板都不给他。 “现在我倒是有钱了,但是你这身体不允许啊。” “你哪来的钱?”皇帝重点在前半句。 “我媳妇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你吃个软饭还这么硬气? 他都觉得丢人! “我媳妇见我这么烦恼忧伤难过,就替我想了个法子,我觉得挺好。” 皇帝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就傅元令那个浑身筛子似的心眼,一提有主意指定是跟钱有关系。 “你觉得好成了,不用告诉朕了。”皇帝立刻说道,他要及时止损。 “您同意了啊?那我就叫人准备万景林的选址了,选好了到时候给您过目定夺。” “你说什么?”皇帝差点跳起来,“什么万景林?什么选址?” “咱不是说了吗?儿子想要带您看尽天下风景,这不是您身体不允许,我媳妇就想哄我高兴,让我尽孝,于是就提出建个万景林。您放心,不用您出一个铜板,您划拉给我一片地就成。”说到这里,肖九岐一顿,“也不对,您还是要出点力的,大乾景色您喜欢哪一处画出来,我媳妇说了尽力给您复原出来,怎么样?” 皇帝:…… 年纪大了有点幻听。 “你再说一遍!” 肖九岐又说了一遍,更为细致的全方位讲解,着重表现了一下他的孝心,以及他媳妇的大力支持。 皇帝需要缓一缓,儿子不存财就算了,儿媳妇现在怎么也这么败家了? 就傅家那点银子,还建万景林,也不怕整个傅家倒贴进去也不见底。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真是黄口小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皇帝仔细瞅了一眼,一把抓过桌上的鸡毛掸子,今天不抽他几下,都不知道自己的骨头几斤几两重! 肖九岐惊呆了,他这一番孝心就换来一顿鸡毛掸子? 1273:上蹿下跳怪累的 寝殿里一阵鸡飞狗跳,肖九岐也顾不上早膳了,抱头鼠窜去凤仪宫找母后评理! 皇帝抽了一顿鸡毛掸子,觉得自己气也顺了,心情也好了,连身体都觉得倍棒! 臭小子就是欠揍! 还有傅元令,一向稳重的孩子,怎么也跟小九瞎胡闹。 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但是纵容小九到这个地步上,那也太昏头了! 皇帝气的就让人宣傅元令进宫,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傅元令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要做万景林这个事情,就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首先就是盘算自己手中现在能挪动的银子有多少,缺口有多大,如何说动别的商户拿出银子支持此事。 事情太多了,自从肖九岐进宫后,她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具体章程还没出来,倒是等来了陛下的口谕。 傅元令赶紧收拾一下更衣梳妆进了宫。 这边皇后娘娘也被肖九岐请到了陛下那里,傅元令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间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就去看肖九岐。 肖九岐对着媳妇眨眨眼,又比划了个手势。 没想到手势动作有点大,被皇帝发现了,顿时惹来一顿训斥。 肖九岐:……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陛下一眼,笑着说道:“皇上,您别生气,您跟他置气他还觉得委屈呢。依臣妾说,这件事情的确是小九办的不对。” 得了皇后的支持,皇上的脸色顿时好看多了,立刻说道:“朕就知道皇后跟朕的想法是一样的,万景林?口气倒不小,要知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傅家有钱,多少钱也扛不住这么造。” 傅元令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情,心里不由松口气,又悄悄看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很委屈的瞅着媳妇,想要表一表孝心太难了。 傅元令忍住笑,垂着头听陛下跟娘娘说话。 “可不是,元令就是太纵着小九胡闹,也不想想傅家的家业那是几代人积攒起来的,怎么能这么折腾。孩子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您跟他好好说说就是,可别真的动怒,要是伤到您的身体,小九就真的难受了。” 皇帝叹口气,还是皇后懂他,就看着傅元令,“你是怎么想的?” 傅元令一脸正色的看着陛下,“多谢父皇为儿媳想得周到,可能王爷只想让您高兴,没把事情跟您说清楚,这事儿儿媳怎么会赔钱,这是王爷尽孝跟儿媳赚钱双赢的事情。” 皇帝:…… 皇后:…… 这孩子为了护着小九也开始胡言乱语了。 看着帝后一脸不信,傅元令琢磨着可能还是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就直接说道:“父皇,母后,傅家没有那么多钱,一家不能建起万景林,所以儿媳的想法是号召天下商户共行此事。” 胆子大,也真敢说。 皇帝看着傅元令,“那你倒是说说,这种事情你能赚什么钱?” 建园林那就是烧银子的事儿,建完之后成了皇家园林,拿什么赚钱? 这不是笑话吗? 皇后虽然觉得不靠谱,但是知道元令做事不会信口开河,就看着她笑着说道:“那你倒是好好说说。” 肖九岐这才插嘴说道:“先别说了,父皇还没用早膳呢。”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板了起来,“你个熊孩子,怎么现在才说?” “我这不是委屈的给忘了吗?” 皇后懒得搭理他,看着陛下说道:“天大地大没您的身体重要,陛下还是先去用膳吧,等您用完膳再让小九媳妇好好的跟您说。” 皇帝一向早膳没什么胃口,但是今天提着鸡毛掸子揍一顿孩子,身体舒展开来,现在倒是真的觉得饿了,就看着皇后笑道:“皇后陪朕用一点。” 皇后笑着说道:“那敢情好,今儿个早膳臣妾只喝了一碗粥,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肖九岐看着帝后走了,他呢? 之前不还说有他的饭吗?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样子轻笑一声,走过去笑着说道:“王爷歇歇吧。” 这一大早的上蹿下跳怪累的。 肖九岐:…… 被媳妇看笑话了,他还不能讨个公道。 不一会儿,罗长英端着大红填漆托盘进来了,后头跟着俩小太监一样端着东西,给瑾王送饭来了。 肖九岐还真饿了,带着媳妇去了偏殿,饭菜摆上桌,喜滋滋的说道:“我就说老头不能看着我饿肚子,你也吃点。” 罗长英送来的是两副碗筷,备了傅元令的份儿。 只是傅元令一点也不饿,不过还是陪着肖九岐吃一点。 等吃完饭,这才重新去见帝后。 皇帝指指椅子让二人坐了,这才说道:“小九媳妇,你说吧。” 傅元令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儿媳几年前就有了,只是那时候手里缺银子,也只能想想而已。” 帝后都有点意外,没想到傅元令会这样说。 “几年前就有这样的想法?”皇帝不怎么相信。 傅元令点头,“是啊,那时候儿媳缺钱,一直想办法赚银子。后来就想着建一个万景林,能让上京的人不出门就能看遍天下景致,这是一件多美的事儿。人穷其一生,能出去走走看看的是少数,很多人一生都可能没出过上京城。” 皇后看着傅元令,“照你这意思,这林子建成之后是要给百姓白看的?那你赚什么钱?” 皇帝也想知道。 傅元令想了想打个比方,“您看我每年办年节灯市,办端午龙舟塞,七夕搭鹊桥,在别人看来我这都是往外扔银子不赚钱,但是其实我是赚了钱的,您跟陛下都知道。” 皇帝看着傅元令,“这倒是,说起赚银子你的鬼点子比谁都多。” “做生意就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傅元令笑,“父皇,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我们家王爷的孝心,最近王爷一直在想怎么能让您身体好起来,让您高兴,所以儿媳才斗胆请父皇经朝廷廷议划出地建万景林,除此之外,儿媳还要厚着脸皮求您的墨宝,这可是咱们万景林的金字招牌,全靠您了。” 皇帝觉得自己没想错,他就说眼皮一直跳,小九媳妇果然在打他的主意! 1274:来啊,互相伤害吧 皇帝没好气的看着傅元令,“这是你们要尽孝心,怎么还能算计朕的墨宝?” “大乾百姓无人不想瞻仰您的墨宝,见过您字的多,可是您的画那是万金难求。”傅元令真心实意的说道,陛下太忙了,整日忙着政务哪有时间泼墨作画,“您每画一处风景,儿媳跟王爷就复原一处,就为您的墨宝蜂拥而来的人就足够儿媳回本了。所以,这万景林儿媳只是出力,最终靠的还是父皇。” 皇帝心想小九媳妇这马屁拍的真是令人觉得舒适! 做生意的个个油嘴滑舌,真是一点也没错。 皇后看了陛下一眼,放缓声音说道:“这倒真是个好主意,说起来臣妾这一生也没出去看看,若是建成了万景林的确是令人大饱眼福的好事。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受惠,陛下主导此事,这也是惠及子孙的善事,必能流芳百世。” 哪个皇帝不爱名,便是皇帝这样务实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后人会忘记自己。 他又看了傅元令一眼,真是人有多大胆,钱有多大产。 “你还没说怎么赚本钱,这要是拿着万景林做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朕不会同意的。” “老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媳妇是那样的人吗?你这话有点伤人了。”肖九岐替媳妇委屈。 傅元令倒是不觉得陛下这话刺耳,说明陛下是真的为百姓着想才有此一问,就笑着说道:“做生意就怕没人,人来了生意就来了。不说衣食住行这些小事,只说万景林建成之后,儿媳会在建造之初就建一批各式会馆。读书人聚会的同乡同年同窗会馆,生意人谈生意的会馆多了去了。”说到这里看着陛下一笑,“若是父皇心疼儿媳赚钱少,倒不如将太学迁址到此处。当然学舍由我来建,届时儿媳广邀天下名儒讲学,为我大乾培养更多优秀的学子。” 士农工商,士为第一。 凡事,一旦书生响应,支持,并能长久的驻扎,此地必成福地。 好比岳麓书院,只一座岳麓书院就养活了山下几个镇子上的百姓。 竞春舫为何到今日依旧繁盛不衰,就是因为各式书会络绎不绝的举办。凡是读书人到了上京,必去之地就是竞春舫的书会。 皇后闻言抿唇轻笑,但是一个字也不说。 皇帝木着脸看着傅元令,所以说他的眼皮一直跳是有理由的! 肖九岐听着媳妇提及太学,就忍不住看着他父皇说道:“那个国子监正徐范的事儿您忘了?一个国子监他都能监守自盗,我瞅着太学分出来更好。” 大乾的国子监与太学跟前朝不同,前朝都是达官贵人的官学,声名赫赫。 但是大乾建立以来,为了能让贫寒子弟有机会进入更好的学堂读书,所以将太学分化出来,专门收取寒门子弟读书。国子监多是勋贵官员之子,太学则相反。 这也是傅元令提及将太学迁址的原因,国子监她是一个字也不提的。 傅元令想着想又说道:“书生读书花费甚巨,不说束脩,便是一年四季笔墨纸砚就是不菲的开支。若是太学能迁址万景林,至少万景林这边还能给学子们提供赚钱的差事,多少能自给自足补贴一二。” 皇帝这就心动了,天下学子那么多,只靠着朝廷救济不是常态。 但是能有机会让这些学子自给自足,这就很让人动心了。 所以说,他就知道小九媳妇最为狡猾,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皇帝心里直叹气,嘴上却说道:“朕在养病,哪有时间作画。” 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 “那您教我,我来画!”肖九岐立刻拆台。 皇帝一哽,想起儿子那一手极其放飞的画作,还是别了吧,伤眼就算了,它还伤心。。 “我还不如教我孙子。”皇帝很嫌弃。 肖九岐太受伤了,“名师出高徒,您这师父不咋地,还说徒弟不好?” “朽木不可雕,便是朕有多大的本事也枉然。” “你可拉倒吧,我是你儿子,朽木也是你生的。” 来啊,互相伤害吧。 皇帝气的要摸鸡毛掸子,肖九岐眼疾手快一把抱在怀里撒丫子就跑。 皇帝气的直拍桌子,傅元令垂头浅笑,皇后扶着皇帝徐徐开口,“您坐下歇歇,臣妾觉得此事可行,不如还是放到朝堂上议一议。” 皇帝坐下后看着傅元令,“你回去写个折子呈上来,朕仔细想想。” “是。”傅元令知道这不是小事,慎重是应该的。 “回去吧,把小九看住了,别让他胡折腾。”皇帝道。 傅元令笑着应了,屈膝告退。 等傅元令一走,皇后这才看着陛下柔声说道:“这俩孩子也是费心了。” 皇帝冷哼一声,“小九倒是真的尽孝,我瞅着小九媳妇那是雁过拔毛。” 都拔到他身上来了! “那也是知道陛下您一心为民,小九媳妇不是没分寸的人,何况,这件事情最大的压力她扛在了身上,只是筹集银子就不是小事。”皇后说道这里一笑,“您这一病,小九急得上蹿下跳,嘴角都起燎泡了,只要是为您的身体好,能让您开心,他是什么都会做的。” 皇帝沉默一下,他知道小九这是怕他身体好点又开始批折子理事累到了,这才弄个画画的事情糊弄他。 “小九胡闹,他媳妇也跟着胡闹,得空你说说他们。” “这是孩子们的孝心,臣妾可不管。”皇后说着看着陛下的目光都变得柔软起来,“陛下,臣妾也盼着您身体康健,只要对您的身体好,臣妾也是支持小九的。”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神,半响心头一软,良久才说道:“朕知道了。” 皇后的眉眼就弯起来,嘴角的笑容大大的,“回头臣妾去翻一翻大乾地域志,将大乾的好风景都找出来。”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着陛下柔声说道:“臣妾心里一直很遗憾当年没能陪着您去南疆驻守,陛下给臣妾画一幅您驻守之地的风景画吧,让元令造出来,臣妾去看一看,便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皇帝看着皇后,那时候他还不是储君,没有坐上皇帝的宝座。 他的父皇说是让他驻守南疆,其实是变相放逐,让他自生自灭。 那时皇后有孕不能随行,没想到她现在还念念不忘。 多少年了啊,他自己不去想都要忘记了。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抖抖小手撒下一张月票哇,么么哒。 1275:当初怎么上了瑾王的贼船 一眨眼,两人一头青丝都变成了白发,皇帝看着皇后放缓了声音,“有什么好看的,不毛之地,没什么好风景。朕给你画一副江南的风景图吧,我一直想带你去江南看一看,却一直没能去成。”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为什没去成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年轻力壮时左拥右抱好不得意,哪里还能想起对她的承诺。 现在倒是装好人,呸,她不稀罕了! 傅元令跟肖九岐等到孩子们从学堂回来,在凤仪宫陪着他们吃了一顿饭,这才回了王府。 肖翀不高兴没见到妹妹,傅元令逗他,好好做功课,若是他听话,等到明年就让他们跟别人一样每日都可以回家。 没想到肖翀还拒绝了,一本正经的说要陪着皇祖父跟皇祖母。 傅元令:…… 行吧,把自己在宫里横行霸道贪玩说的这么正大光明,小脑袋瓜转的贼快。 皇后娘娘就拍着肖翀的肩膀说道:“还是我们翀儿最孝顺,比你爹强多了。” 肖九岐:…… 这样也能让他背锅? 肖翼低头笑,傅元令跟他对视一眼,俩人笑的更开心了。 从王府回来后,肖九岐要出门,天寒地冻的披了玄色狐裘大氅,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去京卫司一趟。” 傅元令揣着手炉看着他问道:“怎么去京卫司?” 自从上回忙完后,很长时间没去了。 “骆和尚受伤了,我去看看。” “受伤了?怎么受的伤?他受伤跟京卫司有什么关系?”傅元令很惊讶的问道。 “他不是闲的没事整日跟大和尚喝酒吗?我就给他在京卫司找了个差事能有点事儿干,省的见天喝的人事不知。”肖九岐皱眉,这两个大和尚一个都不省心。“前两天跟着出去办了一趟差,也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个硬茬子,交手时护着自己人吃了点亏,不好好养伤又要去青岩寺,沈同就找人给我递了话。” 傅元令:…… 真是一顿没酒就要命不成?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傅元令挺担心的。 “不用,我还收拾不了他?”肖九岐冷笑一声,把媳妇推进门,“你歇着吧,万景林的大事等着你呢,这些小事儿你别费心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把肖九岐送走。 肖九岐骑上张信牵过来的马,看着他跟元秋,“你俩都跟着。” 二人应一声翻身上马,跟着王爷疾奔而去。 大街上敢这么骑马招摇过市的,大家听到熟悉的马蹄声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大街上挑担子的摆摊的,连个地方都不挪,毕竟这条道瑾王蒙着眼都不会走错,只要他们位置没摆错,就没遇到王爷踢翻他们摊子的事情。这要是遇上恶霸强收保护费,瑾王见一次打一次,他们这条街那是最清净的。 大家相当的淡定,甚至于有些跟瑾王面熟的还主动打招呼。 肖九岐听到声音就摆摆手呼啸而过,新来的不知就里觉得奇怪,就主动问起,知道原委这才咋舌道:“倒真是头一回听说。” 他们只听说过瑾王嚣张霸道的传言,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面。 肖九岐一路飞奔道京卫司,沈同正头疼,见到他就忙说道:“王爷,你去管管,你的人个顶个的跟你一样是个刺头。” 这要不是骆和尚本事好,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用,太难招呼了。 肖九岐看了一眼沈同,“这次又是什么案子推到你这里来了?”能请动沈同出手必然不寻常。 “事关朝廷机密,恕微臣未得允许不能泄密,王爷见谅。” 肖九岐懒得搭理他,就看着他说道:“行,尽忠职守的沈指挥使。” 这人嘴巴紧的很,不能说的话,一个字问不出来,肖九岐也不费劲,直接去了后院找骆和尚。 骆和尚正在房间里骂娘,显然脾气正暴躁,肖九岐听了几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骆和尚一转身看到来人就觉得牙疼,假装没看到。 肖九岐倚着门框看着他冷笑,“想找死容易啊,我给你来点痛快的。” 骆和尚嘴角抽了抽,“什么风把王爷吹来了?” “你管他东南西北风呢。” “我就知道沈同这厮一肚子坏水,指定是他。”骆和尚气的脸都黑了。 “好歹是你顶头上司,尊重点。”肖九岐嗤笑一声,“青岩寺那大和尚能说会算的,就没给你算算,你这么喝下去哪天完蛋?” “我就是在这里憋得慌,出去透透气。”骆和尚坚定地说道。 “你想走没人拦着你,但是你因为京卫司的差事受了伤,你要是养不好伤出了意外,沈同没法跟我交代,盯着你养伤那是为你好?那是为了给我交代,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这条命放出去有几个人在乎啊?再这么折腾,与其等你万人嫌,不如我结果了你,还能让你留点好名声,你说行不行?” 骆和尚:…… 日,当初怎么就上了肖九岐这厮的贼船! 看着骆和尚脸色不好,肖九岐看着他又说道:“我媳妇担心你,听说你受伤了想要来看你,我瞅着你这人荤素不忌,邋里邋遢的,没得伤了我媳妇的眼就没让人来,等你好了去王府坐坐。” 骆和尚:…… 他媳妇跟他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干点什么还得个个都顾忌不成? 看着骆和尚一脸不服气,肖九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你蓄发还俗娶妻生子!” 骆和尚脸都黑了,要不要这么狠? 他现在亡命天涯还来不来得及? 他觉得这个问题值得他后半生好好的想想。 肖九岐知道骆和尚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人,也懒得再劝他,就看着张信跟元秋,“把他盯死了,伤不好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骆和尚简直要疯了,“这就过分了吧?” “好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你自找的,忍着吧。”肖九岐笑眯眯的看着骆和尚,“就他俩联手你打不过,老实呆着养伤吧。” 张信跟元秋对视一眼,难怪让他们来,行吧,干什么不是干! 1276:梅成川的疑心 肖九岐撂下话扔下人自己就去找沈同了。 沈同看到瑾王就头疼,“王爷办好事直走就成。” 肖九岐听着沈同下逐客令,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再敢说一遍,下次他就是哭死在自己跟前也绝对不帮他一根毛的忙! 沈同看着瑾王的神色立刻说道:“这不是怕王爷有事在身,耽误您的正事,若是无事王爷坐下喝杯清茶?” “就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还在指挥室的位置上呆着真是委屈你了,你该去戏台上唱大戏。” 听着肖九岐怼人,沈同嘴角抽了抽,“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吩咐?” 还是转移话题吧,不然自己早晚气的内伤吐血英年早逝。 “是有件事情。”肖九岐看着沈同,“梅成川虽然已经定了死罪,但是那份名单还是没问出来?” 沈同挑挑眉,“王爷,您这越界了啊。” “少给我来这官套话,我就问招没招,又没跟你要名单,你怕个锤子?” 沈同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几个意思这是?” “说了,但是属下觉得他隐藏了一部分。”沈同的食指屈起轻轻敲着桌面,“王爷,梅成川这人老奸巨猾,剩下的怕是问不出了。” 肖九岐脸色不好看,“能让梅成川这样的人护着的,必然是吴王心腹中的心腹,你就没想把人挖出来?” “此事已经回禀陛下。” 肖九岐愣了一下,回禀了老头,但是沈同不往下查了,那就是老头的意思了。 看着肖九岐脸色不好,沈同难得劝了一句,“王爷,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啊。” 肖九岐知道,但是咽不下这口气,看着沈同就说道:“有这么几个蛀虫藏在百官中,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蛰伏越久,危害越大,这个道理你懂得吧?” “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肖九岐嗤笑一声,“行,我不为难你,我去看看梅成川。” 这回沈同没拦着,毕竟拦也拦不住。 肖九岐沉着脸去了地牢,梅成川被关押在最深处,机关重重,绝无逃走的可能。 他把地牢的狱卒都打发出去,站在牢门前看着梅成川,“看来沈同待你还不错,这地牢还挺干净。” 梅成川听到声音慢慢的抬起头,逆着光眯着眼睛看清楚来人,笑着说道:“王爷怎么来了?真是令人意外。” “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后悔了?” “王爷这话问的有趣,若是有人问你可后悔娶了傅大姑娘,王爷怎么想?” 肖九岐差点被气得跳脚,深吸口气看着梅成川,“你出了事,肖霆没有保你也没救你,你还护着他做什么?最后的名单交出来,也许我能替你在陛下面前求个情。” 凌迟改成砍头。 “王爷的话草民听不懂,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实在是没什么可交代的。”梅成川眯着眼睛望着瑾王,黢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别人看不清楚的神色。 “不该交代的你一句没说。”肖九岐看着梅成川,“你这是何必呢?凌迟三千六百刀,刀刀不死吊着命,最后一口气才让你咽了,这样的痛苦可没人替你分担。” 梅成川看着王爷,“王爷当年怎么从三连山想着去潞阳府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瑾王莫名就去了三连山,又莫名去了潞阳府,以至于让他提前遇到了傅元令。 明明梦中不是这样的。 若是瑾王没有提前遇到傅元令,梦中的一切都不会改变,那该多完美。 肖九岐看着梅成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行踪?” 这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梅成川怎么知道的? “王爷对王妃一见钟情的事情无人不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梅成川轻笑一声,“毕竟王爷有处宅子还买在了西城傅宅隔壁不是吗?” 肖九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盯着梅成川从他的面容上也看不出异样,强压下心里的燥意,这才说道:“与你何干?” “王爷说的是,王爷想知道的事情又与我何干?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梅成川老神在在的开口。 肖九岐盯着梅成川,本来是要秋后处斩,只是那时候沈同还没审问出具体名单,因此只能延后,再看着梅成川这欠揍的模样,肖九岐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暴揍他一顿解气。 “所以你是不肯说了?留着剩下的人以后为肖珲出力?” 听着肖九岐的话,梅成川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也许吧,老梅家也就这么一个根儿了。” “啧啧,你倒是尽职尽责,我可听说你那侄女在你入狱后巴不得与你脱离关系不受牵连。”肖九岐讥讽道。 “王爷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梅成川闭上了眼睛。 肖九岐看他这样子也不走,就靠在牢门上,一双眼睛不时的扫过梅成川,总觉得之前梅成川问他三连山的事情有古怪。 说起来当年去三连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当时母后刚给他一笔银子,他又不存财,就想着置办点家业,免得他过手没。 他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去三连山,后来为什么又去潞阳府,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梅成川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那时候梅家还在关外,也关心不到这些小事情才对。 是思来想去,肖九岐没能推断出梅成川这么问的意思。 但是,他总觉得有古怪,只是自己没找到。 从京卫司离开回了王府,肖九岐就跟傅元令把事情说了。 傅元令原本没怎么上心,但是听到最后心头一下子悬起来。 上回她对着梅成川的时候,总感觉梅成川似乎经历了什么跟她一样的事情,只是那种感觉不太确定,但是现在却有些让她毛骨悚然。 她能黄粱一梦,难道别人就不会? 梅成川问这个问题肖九岐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知道。 肖九岐因为这个决定提前遇到了她,正因为两人提前有了交集,所以连带着后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所以,若是梅成川跟自己有一样的境遇,他就会发现事情出现改变的节点,所以他起疑心了? 1277:跟令姐儿赚钱踏实 傅元令心口砰砰直跳,她看着肖九岐状似随意的问道:“梅成川没说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件事情?” 肖九岐黑着脸,“顾左右而言他,我瞧着他一句实话都没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傅元令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去见梅成川,见了又如何?只会增加他的疑心,她甚至于怀疑梅成川是故意这样问肖九岐,就是认为如果肖九岐回来跟自己说起这事儿,最好自己这条鱼能上钩。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肖九岐说了半天发现媳妇的脸色有点白,忙停下来问道。 “没事,可能天有点冷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那让他们把地龙烧的热一点。”肖九岐皱眉说道,家里又不缺那点碳钱。 再说,他用碳也不用府里专门买,那都是走老头的公账,内廷府给送上门的,生了肖翀后碳例就提了,今年又生了熙玥,今年入冬的碳几乎要翻倍了。 傅元令笑着应下来,但是她知道不是地龙的问题,只是当着肖九岐的面这些话不能说,说了她没法自圆其说。 而且,经过梦中那么古怪的经历,一般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境遇。 就算是她自己自打做了那次梦之后,她甚至于连佛寺道观尼姑庵都不去了。 心里多少是有些顾忌的。 前院的人来叫肖九岐,把人送走,傅元令这才松口气,靠着软枕心绪难宁。 梅成川是什么时候有跟她差不多境遇的? 肯定初入上京的时候没有,不然那时候梅家不会那么被动。 那就是后来出海那次,事情就是从那时候拐了个弯。 傅元令长长的出口气,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自己都要魔怔了。 一个人是不能有秘密的,一旦有了秘密就会疑神疑鬼,就会多思多想,所以她不能想,越想越乱,越乱越糟。 傅元令不想自己被梅成川牵着鼻子走,索性拿出之前万景林的规划继续动笔描绘。 万景林虽然有个万字,当然不会有一万处的风景,上京也没这么大的地面给她,而她也筹不到这么多的钱。 即便是挑选出最负盛名的几处风景,想要打造出来也非一两年能完成的,所以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最主要的是第一炮要打响,所以陛下第一幅画就很重要。 傅元令现在还不知道陛下要画什么,但是提前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少。 傅元令这两年生意不错攒了些家底,第一幅画的话傅家自己就能扛下来,但是做生意尤其是大生意,吃独食不成的。 傅元令在慎重的挑选可以合作的小伙伴,当然跟上京五大商户关系都不错,傅元令决定先问问他们。还有卢家也要问问,而且她还准备把自己份额内的一部分拨出来给伯府那边的几房分一分,看看他们有没有意向。 她不是没有想乔家,只是乔家都要回西北了,肯定不会参与,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大家留有余地,将来也好见面。 傅元令这边一动就不是小动作,立刻就引起了外头人的猜测。 她没有先去商盟跟其他大商户商议,而是下了帖子将大房、三房还有四房五房的叔伯婶娘都请了来办了一场家宴。 伯府正式分家在上京闹了点小动静,不过不管是傅元令还是傅宣祎都没出面,而且平宁老伯爷对外说带着妻子去别院修养,因为打算在别院终老,所以临行前决定先把家分了。 老伯爷出面说这个话,作为长辈,就算是石氏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闹,而且石府那边如今逐渐没落,傅嘉琰又流连花丛红袖作伴不回家,她这个正妻着实没多少底气折腾,只能咬着牙认了。 大约是不想被人说嘴,几房搬出去后都没办暖房宴,这次傅元令把人请过来,也算是给他们祝贺一二。 因为伯府那边的人要来,肖九岐今日特意待在家里没出门,媳妇娘家人上门,他当然要好生的款待。 四房跟五房买的房子住得近一些,毕竟两房在伯府都是小透明,平常也多互相照应习惯了,于是宅子就买的近。 大夫人跟三夫人隔着一条街也不远,其实四家都不算远,大房的房子是早先就寻摸好的,后来三夫人琢磨着就算是搬出去了,也得一家人近便些有些照应,于是问了大夫人在哪买的房子,她就隔了一条街买了。 为了买这房子费了不少劲,多花了些银子,才让原主人家舍得搬走了。 四房跟五房又隔一条街,买房子倒是没怎么折腾,而且虽然远一些,但是能买的房子更大些,一家人住的更宽敞,更舒心。 接了傅元令的帖子,几家人是一起来的,四辆马车停在了瑾王府门前。 肖九岐跟傅元令在门口把人迎进去,大老爷等人见到瑾王还有些拘束,倒是肖九岐主动喊人挺亲近的样子,这才让大家稍稍松口气。 大夫人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怎么还出来了,这大冷天的,一家人不用客气。” 三夫人也点点头,“就是,这天够冷的,今年没怎么下雪,可这北风跟刀子似的。” 四夫人跟五夫人跟在后头附和,大老爷他们由肖九岐招待,一群女眷跟着傅元令,因为要商量正事,就先去了书房。 一群人都有些意外,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看着傅元令不吭声。 肖九岐让人送茶上来,自己就坐在妻子旁边等她开口。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今日请几位叔伯还有伯母婶娘们过府是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我这里有一桩生意,看你们想不想参与。” 提到生意三夫人先高兴了,谁不愿意赚钱啊,跟着令姐儿赚钱不管赔赚心里踏实。 “这可是好事,不知道是什么生意?”三夫人笑着问道。 大夫人倒是比三夫人稳重些,看着傅元令说道:“王妃这么慎重把我们都叫来,是不是这生意不好办?” “那倒不是。”傅元令听得出大伯母的关切之意,笑着摇摇头,“是个挺正经的大生意,投入大,回报迟,所以才把大家请来,让你们仔细思量思量。” 这话一出,大家的神色都正经起来。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又到月底了,手里有月票的小可爱康康我啊,求投喂,爱你们。 1278:有样学样 傅元令把事情认真的说一遍,然后看着大伯父跟三叔他们,道:“目前虽然朝廷还没明确的旨意下来,不过应该差不多事情能定下来。这生意从长远看是能惠及子孙的,只是目前来说拿出大把的银子扔进去,想要收到利钱怎么也得两三年后,所以参不参与你们好好想想。” 一向积极的三夫人也有些迟疑起来,看着傅元令问道:“令姐儿,这生意怎么看着也不像是能发财啊。你要是缺钱跟咱们说,咱们都给你凑,你可别把钱扔到听不到响的地方。” 四夫人跟五夫人忙跟着点点头,她们自己没多大的本事,但是胜在听话跟着长房三房走,所以这会儿三夫人说凑银子,她们立马点头。 倒是大夫人说道:“三弟妹你别急,听令姐儿说完。我瞅着令姐儿不做不靠谱的事,咱们觉得不赚钱,未必令姐儿不能赚钱。” 倒是男人们经常在外跑眼界比后宅女人们宽阔,听着这话倒是若有所思。 三爷想了想看着傅元令,“令姐儿,虽然三叔不知道你怎么赚钱,但是我知道你有法子,你就说要咱们怎么办吧。” 笨人不会开山辟路,难道还不会跟在后头有样学样吗? 大老爷倒是笑着说道:“当初令姐儿要办年关夜市,多少人笑她傻白往里头扔银子,可后来不是打脸了吗?我瞅着这事儿能行,建这么大的园林,别的不说,就说路远的来了要打尖住宿,路近的来逛也得吃喝吧?就这都能赚不少钱,我瞅着咱们这些人没什么大本事,拿出点银子建几座客栈酒楼倒是可以。” 傅元令也是这么打算的,伯府的人毕竟不是做生意起家,做起生意来不如其他几大商户门路广脑袋瓜灵活,赚钱门路多。 所以让他们做一些固定不易出错的营生就好,一开始投入的银子虽然多,但是后续一旦万景林成功,来的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 “咦?这要是建林子不得用石头啊,我娘家那边有采石场,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用。”三夫人笑着说道。 三爷看着媳妇,“你这先替你娘家打算上了。” 三夫人笑道:“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先让令姐儿这边的人去看能不能用,能用才用,又不是说非要用。” 三夫人很有分寸,想要扶持娘家赚点钱,但是也不会让令姐儿为难,这要是能用自家人用的也放心不是。 建园林石头是不能少的,傅元令也想找靠谱的采石场,听着三夫人这样说笑着道:“行,改天我让戚若重去看看。” 三夫人听着让戚若重去看,就笑着说道:“怎么还劳烦你手下的大管事,让个小管事去看看就成。” 傅元令摇摇头,“戚若重去就可以,他能看的周全些。咱们这边用石量比较大,得看那边石质、规模以及产出,一般的小管事做不了这事儿。” 三夫人听着就点头,“也成,我也没去看过不知道到底如何,反正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勉强用。” 傅元令就乐了,“咱们这边需要的石头各种各样,怎么也是能用得上的。” 三夫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可别因为我照顾他们,给他们个机会就不错了。” “三婶放心,我心里有数。”傅元令看着三夫人笑着说道,只要不是太离谱,傅元令就还是能用的。 不过三夫人精明能干,想来娘家那边的亲戚也不会不靠谱,戚若重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真得靠谱,傅元令也不会让三夫人在娘家没面子,毕竟她的话是真的,石料分等级,要是那边石料不好奠基也能用。 不仅如此,傅元令看着四房跟五房笑着说道:“四叔,五叔,你们有没有想过培育树苗果苗搞搞花栽之类的?” 四爷跟五爷一愣,四爷先明白过来,搞这种园林最不能少的就是花啊草啊树啊,这是要带着他们赚钱。 但是,他迟疑的说道:“没做过这些,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养花养草说着简单,其实做起来不容易。他们住在伯府的时候,那都是有专门的花匠侍弄才能养好。 “又不是让你亲自养,咱们请人来做就是。”四夫人看着丈夫笑道,脑筋一根筋儿都不知道转弯的。 五夫人没忍住笑了,看着傅元令说道:“令姐儿,我们倒是能养,就是不知道现在开始弄会不会晚了,到时候耽误你的事儿怎么办?” 这养花草又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那得需要时间。 “若是想做现在就开始做,时间上应该紧一紧可以。”傅元令笑着道,“先养一些比较容易成活的花树,到时候移栽过来看上去壮观又漂亮。” “请几个花匠回来才成,咱们自己是不成的,打听着哪里有靠谱的花匠。”四夫人就道。 大家说说笑笑的商议着具体事宜,显然对这件事情都抱着肯定的态度,傅元令也挺意外这么顺利。 毕竟这件事情说起来挺容易的,但是就投进去几十万两银子,三两年才能初见收益,就这一点都有不少人却步。 尤其是像四婶五婶他们,几十万两对她们而言真不是小数目,只怕是要将家里流动的银子全都得腾出来。 但是他们一个反对的都没有,这就是对她的信任跟支持。 傅元令看着她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又想起梦中伯府几房不要说跟自己不亲近,便是他们几房之间也隔阂很深,再看看现在,傅元令真的很满足了。 家人对她而言,从来不是累赘。 和睦亲近的家人,一向是她最在意的。 吃了午饭,他们就要告辞回家,临走前大夫人看着傅元令说道:“今年是分家后第一个年节,到时候回娘家你打算去哪里?” 这是个大事儿。 要是让令姐儿回伯府直接面对石氏,还不知道多赌心难受,大夫人心里很担心,所以就想问问傅元令的打算。 1279:提醒楚王防备瑾王妃 傅元令对上大夫人担忧的目光笑着说道:“当然是祖父母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大夫人一想也是,自己想左了,立刻就说道:“那成,等到那天咱们都去你祖母那里,好好乐一乐。” 傅元令笑着应了,过年自然是围着长辈,但是已经分了家的情况下,过年也能在小家过年。 大夫人这意思就是为着傅元令还要去太夫人那里一起过年,这就足够了。 伯府这边人少路少,所以生意上分拨给他们的都是容易做的,而且也容易赚钱的差事。 其他的部分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伯府这几房干不动这样的大差事,傅元令就去跟其他几大商户商议此事。 一连数日都往商盟去,肖九岐天天送媳妇乐此不彼。 卢姥爷本来要打算回潞阳府过年,听说这事儿一时也走不了了,索性就留在上京过年,让小儿子一家也上来团聚。 颜老太君今年身体就有些不适,这次的事情她没出面,而是老太君的孙子颜栋替颜家出面。 傅元令不是第一次见颜栋,以前颜栋也跟着颜老太君出来做事,不过这回瞧着倒是更沉稳了,见到傅元令很有礼数。 卢老爷子带着长子卢承毅来的,易老爷子也带着长子易宜同,老一辈的掌家人现在已经慢慢带着接班人露面,家族的传承人初现端倪。 颜栋辈分最低,但是他代表颜家,所以是跟其他几个老爷子坐在主位,倒是卢承毅跟易宜同虽然比颜栋长一辈,但是有各家的老爷子在,他们也只能坐在次席。 之前因为万景林的事情已经商议过两回,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各家投入的银子少说上千百万起,所以就格外的慎重。 而且,这林子现在朝廷到底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万一要是建成后成了皇家园林封闭起来,那……他们的银子不是打水漂了吗? 所以,他们的意思还是等朝廷的意思出来后再做决定。 傅元令倒是没意见,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可以想确定一下哪一家对那一方面有意向,具体事宜先分配一下,免得到时候再商议浪费时间。 这几年大家与傅家合作很愉快,傅元令这意思他们倒也不拒绝,今日就是商量这些事情。 傅家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做总领头人,他们再根据各家出银子的份额去分派自想要的差事。 颜栋虽然年纪小,但是显然跟家里的长辈早就商议好了,这次来了就直接说了想要包下万景林所有的植被。 颜家是做药材生意的,种药材跟养花草倒也有共同之处,而且颜家药田多,分出一部分改种花草花树很方便。 傅元令笑着说道:“倒是可以,不过要留二成份额给傅家。” 颜栋有点意外的看着瑾王妃,“王妃有别的打算?” 傅元令也不隐瞒,对上大家的眼神笑着说道:“给家里人留点轻松的差事,赚点小钱花花。” 家里人,自然就是伯府那边的人了,大家就明白了。 颜栋年纪虽小,但是做事痛快,立刻就说道:“那没问题,不过这边让出二成,您看从别的地方能给颜家补上吗?” 傅元令笑着看着颜栋,年纪虽小却很能沉住气,还能有来有往提出置换,她点头,“当然可以,你看颜家想要从哪里要补偿?” 颜栋就有点苦恼地说道:“我对种药材种花草在行,其他的还真不行,王妃容我回去请教下祖母。” “那是自然。”傅元令笑着说道,这孩子有前途,不急不躁,谦虚稳妥,不足之处也不觉得丢脸。 坐了一整天,事情总算是基本分化明白,傅元令也长出一口气,笑着看着众人,“这才只是第一部分的暂时规划,后续工程会更多,所以大家有靠谱的朋友可以介绍下加入进来。第一口螃蟹咱们吃了,剩下的也得让别人喝口肉汤,有钱大家赚。” “我说王妃,明明是你没钱可用,这话倒是说的漂亮。” 听着蒋老爷子打趣,傅元令并不恼,反而笑着说道:“您说的对,咱们做生意的就是要夸得天花乱坠,这才能把人哄进来。再说咱们这生意靠谱不坑人,所以不怕到时候朋友们找你们算账,只怕赚了钱还得请你们喝酒呢。” 大家哈哈笑起来,谁不愿意赚钱呢? 瑾王妃这话倒是让他们挺重视,经商多年,谁还没几个姻亲好友,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自然是好事。 虽然有风险,但是真的弄好了,这可是长长久久的生意。 就比如瑾王妃所说会有风险,但是收益比风险大,做生意谁还没点魄力,就算是真的赔了……那就认了,大不了东山再起。 反正有瑾王妃在,大家总是能翻身的。 小年之前,朝廷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修建万景林的事情在朝堂上一提及,便是楚王都愣了。 皇帝看着楚王的样子,也有些意外,小九夫妻竟然没跟老四通个口气,这倒是没想到。 修建万景林不是小事,有支持的人自然就有反对的人,尤其是西郊那边诺大工程杵在那里,户部尚书每看一眼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这都是税收啊! 所以这次的事情户部尚书第一个赞成的,反正建成之后还是要给朝廷交税,户部的荷包就会更厚实了,何乐而不为? 吉巍倒不是很赞同,眼瞅着瑾王妃这生意跟皇家越来越紧密,这对楚王而言未必就是好事,毕竟现在吴王已经倒了,照理说瑾王妃也该收敛一二才是,怎么还能如此不知轻重得寸进尺呢? 难不成这天下的生意都得让傅家做尽才成? 吉巍眉头皱得紧紧的,下了朝之后,就跟几位亲近的官员商议此事。 此风不可长,还是要提醒王爷才是。 另一边楚王还没出宫就被德妃请去了,进了仲安宫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着母妃问道:“我听说瑾王妃要弄什么万景林?内宅夫人这么折腾何意?不会是瑾王的意思吧?” 1280:被催债的陛下 “母妃此言何意?” 德妃听着儿子微带着怒意的声色,喉头紧了紧,随即又说道:“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虽说以前瑾王与你一心,本宫倒瞧着他那媳妇心眼多的很,未必不会撺掇……” “母妃!”楚王猛地站起身来。 李德妃道口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依母妃的意思,那要如何?是不是我得把所有的兄弟处置干净您才放心?儿臣瞧着母妃在后宫这是闷得胡思乱想,若是闲得无聊,便去小佛堂念几本经书静静心吧。” 李德妃脸一白,“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楚王头疼的很,他不知道为何母妃如今面目如此狰狞,小九对自己这般好,她也要疑心,他心中那个温柔的母妃似乎全然换了副模样。 “母妃以后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儿子会罢官致仕永不踏进朝堂一步!” 李德妃身子一晃,“你说什么?” “母妃,您知道儿子一向是说到做到。” 李德妃看着儿子拂袖而去的背影,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好一会儿捂着脸哭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他把别人当兄弟,也不看看别人会不会把他当兄弟。若是真的没有二心,好端端的弄什么万景林,万景林……可真是开得了口,这心得有多大,才敢建什么万景林。等林子建成,全天下都知道瑾王跟瑾王妃为了尽孝建林的事情,届时必然会口碑大好,若无野心怎么费心费力做这些?偏我那傻儿子信什么兄弟情义。” 巴玉闻言叹口气,“娘娘,如今不过是咱们私下猜度,事情未必就是这样。再说殿下跟瑾王多年兄弟,若是瑾王心存异志,殿下一定会查觉的。” 李德妃心烦意燥,看着巴玉道:“你去给大将军传个话,让大将军在宫外打听下万景林的事情。” “娘娘……您三思。”巴玉很担心,“若是殿下知道了……” “只是打听一下,本宫不会做什么。”李德妃咬着牙说道。 “可要是殿下知道了,会不会对大将军心存不满?”巴玉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上回大将军就是替娘娘做事惹得殿下不满,关系还没缓和回来,娘娘这…… 李德妃犹豫了,不想儿子跟娘家闹僵,半响摆摆手,“罢了,只有我一个人劳心费力不落好。” “娘娘都是为了殿下,殿下心里明白娘娘的好意。” 李德妃叹口气却不想再说什么,除了这件事情她最担心的还是儿子没有儿子,偏李秀宁又是皇后的外甥女,她这里轻不得重不得,稍微使点脸色儿子还要护着。 让她娶个侧妃他也不同意,德妃知道儿子忌惮皇后,怕惹皇后生气,眼下他们母子还要依仗皇后,李德妃心头郁郁,若是储君无后,这储位岂能坐得稳? 她能知道这个道理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 而且,现在陛下对肖翀宠爱的紧,让李德妃也很不安,这种不安说不出口,但是压得她一日比一日喘不过气来。 她就说商户之女最是狡诈,生了儿子也能被她教的小小年纪便知道油嘴滑舌哄人开心。 儿子都这样,可见其母心机多深,不然又怎么能攀上瑾王,若无手段,又怎能将瑾王那样的阎王性子都能拿捏得妥妥当当。 李德妃以前见到傅元令到也还觉得好,可现在一看到她她就心生厌恶。 以前搞出什么竞春舫龙舟赛就罢了,后来又弄什么年关夜市,现在好了还要建什么万景林,又要打着尽孝的名义,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德妃不能想,一想心窝子更疼了,喘不过气来。 偏自己那个儿子别的事聪明,这么个鬼蜮心肠的毒妇他却看不透。 **** 经过廷议上的几番吵闹争论,最后这件事情还是定了下来,主要是户部尚书说的有道理,不用朝廷出银子后头还能有税收而且万景林建成之后,上京之地必然会越来越富庶繁华。 上京作为大乾的国都,自然是越繁华越好,至于朝堂上的人提及扩都一事,现在说那还是早了些,至少也得等万景林建成之后再说。 西郊有工坊驻地,大片工坊如云一样绵延出去,如今西郊已经成为大乾各地商户往来贩货的圣地,不过别的,只说入城关税就厚实不少。 若建园林西郊不成,那就只能从东西北三面寻一处地界,南贫北贱这两地素来是最底层的百姓居住之地,鱼龙混杂最易生是非,若是建在此处少不得多纷扰争端。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从东边择一处好地方,正好这边有护城河绵延而下正好能借了水势修建。 历经半月的唇枪舌剑,此时终于定了下来。 楚王将廷议结果呈给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将折子放下,抬头看着楚王,笑着问道:“老四,你觉得如何?” 楚王闻言抬头看着陛下,笑着说道:“父皇,目前来说此事弊大于利,再说这也是小九夫妻的一分孝心,难得能将二者兼顾,儿臣觉得此事尚好。再说照着小九那意思,这万景林若是真的修建起来,想要全然完工没个十年八年是不成,所以他打算分段而建。如此一来,造作局也好,官船坊也好都有的忙了,一旦海运河运与上京往来增多,必然会带动上京沿路州府的发展,长远看的确是好事。” 皇帝闻言轻轻点头,“你能看到这点不错,那就这样定了吧。” 楚王笑着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道:“小九让儿子替他问一句,您第一幅画可作好了?” 楚王说完就低下头。 皇帝:…… 他倒是还被催上债了! “朕既是要一心作画,自然要寻一处清幽之地,朕打算去和园住一阵子,你让小九麻利的把和园收拾出来。”皇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王一愣,“父皇,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您这时候去和园……” 这年怎么过? 楚王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1281:人之将死 “朕身体不适,需要好好静养,如今朝政之事有你替父皇分忧,如此朕便能安心养病。”皇帝看着楚王,“老四,别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楚王心头微紧,还欲劝说却听父皇说道:“就这么定了,你退下吧。” 楚王只得做罢,出了大殿暖暖的太阳落在身上,他却觉不到温暖,只觉得沉甸甸的似是有一座山压在心头。 傅元令这边接到收拾和园的旨意还有些意外,肖九岐耐不住性子直接进宫问个清楚去了。 傅元令这边心头微有不安,不过随着旨意下来的还有万景林修建的圣旨,握在手心里傅元令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皇帝要搬去和园养病跟修建万景林的事情几乎是同时传了出去,和园已经被陛下赏给了肖翀,现在去和园养病,这真是让肖翀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而修建万景林的事情,之前只是在朝堂上廷议没有明确的定论,因此外头传出去的消息也是模糊不可,如今消息一定下来,立刻上京就沸腾起来。 尤其是上京的商户几乎是蜂拥至商盟想要分一杯羹,之前加入商盟的商户自然是高兴不已,这样的大生意当然是想照顾商盟内部的商户,没加入商盟的之前还在犹豫观望的这会儿倒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好在傅元令一向做事准备充足,在旨意下达之前就将事情安排妥当,剩下的事情她不用出面便可。 陛下的画作还没出来,但是修建园林需要的工匠,木料石料等物都要以前准备,尤其是造作局跟工部那边也要跟进。 还要将朝廷分化出来建林子的地平整一遍,傅元令坐在家里就能指挥,但是肖九岐却要跟着工部尚书冒着数九寒天一趟一趟跑,腿都要溜细了。 和园早前傅元令已经修葺过,这次主要是把陛下要住的地方重新收拾一遍,内廷府总管萧燕鹤找上门来,这些事儿是内廷府的差事,但是这要去和园还得跟瑾王妃打交道。 萧燕鹤拿了和园的钥匙,还成功从瑾王妃手里蹭走了点银子装点和园,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 和园。 陛下赶着去和园养病,内廷府的人就得连夜赶班。 肖翼跟肖翀年假要去樊大儒那里上课,吉博年跟吕池也要跟着去,傅元令想要给肖翼添一个陪读跟护卫,思来想去不好自作主张,就递消息问荣王有什么打算。 荣王形销骨立的立在窗前,若是傅元令看到必然大吃一惊,短短数月功夫,荣王的身体更单薄了,脸上的病容遮都遮不住了。 龙蒿担忧的看着王爷,“王爷,小世子那边您倒是得有个打算啊。” 荣王凝视着窗外半响,才开口说道:“让你家的小孙子龙庭安去做他的护卫,其他的让瑾王府安排就是。” 龙蒿听着王爷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心头很是难过,听到这话就道:“只让庭安一个人去吗?会不会人太少了?” “瑾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去那么多人做什么。”荣王淡淡的说道,若不是瑾王妃来问,他心里没打算派人过去。 龙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说道:“今年过年把小世子接回来吗?”说完不等荣王开口,紧跟着又道,“王爷,小世子如今大了,至少让他陪您过次年吧。” 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荣王冷眼看着窗外,最终也没点头同意。 龙蒿心里难过,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却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闭了嘴。 “荣王府所有的事情你加快处理一下,该打发的人打发了,改销的帐销了……” 龙蒿听着王爷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由抬起头,“王爷,您真的要把所有的护卫都散了?那以后小世子怎么办?” “龙蒿,当今陛下一直盯着荣王府,若不散尽家卫留下来给肖翼只会害了他。若他是个能干的,自己也能立起来。若是一滩烂泥,留下再多的东西也无用。”荣王说到这里咳嗽几声,急速的咳嗽让他的面容染上几分绯色,平息下来,这才又开口,“等我死了,你是走是留全凭你的意思。” “属下不会走的,会替王爷跟小世子守着荣王府,会一直等到小世子回来。” “真是个傻的。”荣王淡淡一笑,“随你吧。” 第二日,龙蒿带着孙子龙庭安去了瑾王府,肖九岐正好在,就去前院见了人,瞧着到他下巴高的龙庭安,身骨结实,面色沉定,不一般的少年人多了几分安稳。 “你家王爷怎么样了?”肖九岐让人去叫肖翼,又看着龙蒿祖孙问道。 龙蒿回道:“多谢王爷惦念,我们家王爷其实不太好。” “什么?”肖九岐一愣,看着龙蒿的神色不似作伪,微微皱眉,“太医可看过了?” “无用,这是王爷骨子里带出来的弱症,撑到今日也只是放不下小世子。”龙蒿红着眼眶说道。 “为何不来把肖翼带回去?”既然人都这样了,就该让孩子回去看看,肖九岐皱眉问道,心里有些火气,荣王府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懂事儿。 “王爷不许,怕小世子见到王爷的样子难过。” “胡说!”肖九岐正要骂娘,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小身影,道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翼儿,过来。” 肖翼的身板僵了僵,这才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对着肖九岐见礼,“王叔。” 肖九岐拍拍他的肩膀,“这人荣王府的,你认识吧?” 肖翼点点头,“龙总管。” 龙蒿忙笑着应了一句,“小世子长高了,越来越精神来。” 肖翼又看看龙庭安,这个不认识。 龙蒿就开口说道:“这是我的孙子庭安,以后就是小世子的护卫,您有什么事情差遣他就成。” “属下参见世子。”龙庭安上前行礼,年纪虽小,礼数却是一点不差。 肖翼点点头,抿着唇没说话。 龙蒿一见,正要开口,就听着瑾王说道:“这是你爹给你送来的,你要不要跟王叔回去看看他?大过年的,他孤家寡人一个怪可怜的。” 1281:瑾王家的小崽子 肖翼听到这话后脊梁一阵紧绷,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肖九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小小年纪有话就说,憋着干什么?” 肖翼使劲咬咬牙,这才带着一丝哽咽的强调开口,“他不让我回去。” “荣王府是你家,荣王是你爹,他不让你回去你就不回去啊?你回自己个儿的家怕什么?”肖九岐看着肖翼,自打他到了瑾王府,几乎没见过他落泪,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哭了,肖九岐就心疼了,一把把人扛起来扔肩膀上,“走,王叔带你回去,我倒要看看你爹敢不敢把咱们爷俩打出来。” 龙蒿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忙抬脚跟了上去,在后头解释道:“小世子,不是王爷不肯见你,实在是王爷的身体不太好,怕小世子见了难受。” 龙庭安跟在最后,眼睛一直落在瑾王的身上。 传闻瑾王凶悍霸道,再看看顶着他们家小世子的模样,就没见过哪家的王爷这么带孩子的。 看着小世子坐在瑾王肩膀上如此淡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坐惯了。 龙庭安更沉默了。 还没出府,就听到后头有人喊,“爹,爹,我,我,带着我……” 肖翀旋风一样追了过来,后头跟着吕池。 肖九岐听到儿子的声音觉得牙疼,停下脚等他冲过来,把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大冷天的你跟着做什么?我带和你哥哥回家去看看他爹。” 肖翀跑得快,这会儿有点喘,吸口气才说道:“哥哥的爹爹我还没见过呢,我也去给王叔请安。” “你叫王伯。” “哦,王伯。”肖翀立刻改嘴,“我也要去。” 肖九岐没当回事儿,“那就去。” 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肖九岐带着俩孩子做进去,吕池跟龙蒿祖孙骑马,一行人朝着荣王府而去。 一路上肖翀叽叽喳喳的,“我都没去过荣王府呢,哥,你们家好不好玩?” 肖翼想了想,才道:“不好玩。”到处阴森森的,他小时候待在那里总觉得害怕。 肖翀有点失望,想了想又说道:“王伯会给我好吃的吗?” 肖翼想起自己那个爹沉默半响,“不知道。” 对他这个儿子都没什么感情如若路人,想来对别人的孩子也不会多友好,到时候别吓到弟弟。 瑾王府与荣王府相隔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龙蒿抢先下马,让门房赶紧进去通报一声,自己则掀起车帘等瑾王带着俩孩子下了车。 瑾王这性子说干就干,来的匆忙,他自己跟俩孩子一个都没穿狐裘,这会儿下了车就有些冷了。 龙蒿刚想要把自己的氅衣脱下来,就看到瑾王把俩孩子抱起来,飞一样的往里走,边走边听他说道:“坏了,忘了给你们穿氅衣,回头你娘又得心疼了。” 龙蒿瞧着瑾王速度快的一眨眼就没了影子,忙提脚跟了上去。 龙庭安看着吕池,迟疑一下才问道:“瑾王爷一向如此吗?” 吕池看着龙庭安,“你是?” 龙庭安跟吕池对视一眼,“以后我就是我们府上小世子的护卫。” 哦,跟他一样的差事,那就是自己人了嘛。 吕池就友好的对他说道:“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王爷很随和,瑾王府挺有意思的。” 龙庭安默了默,他不大相信。 吕池也不解释,这种事情去了瑾王府呆个几日就能明白现在何必浪费口舌,还是先进去再说。 此时,荣王披着外衣看着瑾王抱着里孩子一路闯进来,丝毫不见外的把人往地上一扔,自己坐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似的说道:“你怎么瘦成这么个鬼样子?这要不是咱俩熟悉,我都以为做梦呢。” 荣王的目光落在俩孩子身上,一个低着头不看他,是他的儿子。另一个睁大眼睛盯着他看,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带着好奇,跟瑾王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崽。 荣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正觉得烦躁,就听着肖翀开口了,“王伯,你可真可怜都吃不饱饭的吗?” 荣王:…… 众人:…… 肖九岐幸灾乐祸的说道:“你瞅瞅你,还不如个孩子,我带着我家小崽子去找点吃的。” 肖翀正想说我不饿,就被他爹拦腰抱起来带出去了,临走前还对着哥哥喊,“哥哥,我给你带回来。” 龙蒿一见也弯腰退了出去,门外是自己儿子还有肖翀的护卫吕池,吕柏的孙子,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庭安,带着吕小公子去喝杯茶吧。” 吕池对着龙蒿拱拱手,跟着龙庭安走了。 屋子里生下荣王父子,肖翼浑身绷得紧紧的,甚至于带了几分防备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王慢慢走到桌前坐下,这才说道:“过来坐。” 肖翼没动。 荣王轻笑一声,“怎么,连你爹都不认了?” 肖翼还是没动。 荣王看着儿子,脸色红润,小身板健壮,一身缂丝的衣裳,帽檐上还镶着一颗宝石,瑾王府将他照料的很好。 这脾气倒是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倔,荣王也不善于跟自己的孩子沟通,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他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而且还进宫读书,在瑾王府还有樊大儒教导,便是在荣王府也未必比得上在瑾王府。 什么都好,荣王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好问的。 俩父子一个坐,一个站,相对无言,屋子里一片安静。 等到肖九岐带着肖翀回来的时候,肖翼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着,但是等他们一进门,荣王就发现儿子紧绷的小身板松缓了几分,还转过头去看瑾王跟肖翀。 肖九岐进了门,怀里揣着的肖翀扭着屁股跳下来,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甜白瓷的盘子,上面摆着六块白玉糕,他捏起一块塞到肖翼的口中,“哥哥,吃。” 肖翼瞧着弟弟冷冷的眉眼笼上一层薄薄的暖意,白玉糕甜甜的,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肖翀拽着肖翼的手往桌子那边走,“你站着干什么,累,过来坐着吃。”说完还看着荣王,“王伯,我想喝甜甜的枣花茶。” 荣王默了默,瞅了瞅肖九岐家的小崽子,他这张脸难道不唬人了? ------题外话------ 吹了冷风头疼欲裂第三章实在是写不出来了,大家中午来看吧,爱你们。文章没找错字,白天一起修改,看到的童鞋忽略哈,捂脸顿走 1282:真是一张臭嘴 肖九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的儿子也胆大得很。 荣王很没有孩子缘,大人缘也没几分,虽然他没怎么跟小孩子接触过,但是见过他的小孩子就没不怕他的。 他又看了一眼在他家有吃有喝还底气特别足一点不怕的肖翀,又看着翘着二郎腿纵着儿子的瑾王,再看看回到自己却拘束的再别人家的肖翼。 荣王沉默了。 吃饱喝足后,肖翀闹着要肖翼带着他去玩,他想逛逛荣王府。 “哥哥,我都没来过你家,要好好看看你住的地方。” 肖翼抬头看了自己父王一眼,抿抿唇这才牵着弟弟的手走了。 肖九岐看着荣王这样子就忍不住说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连我都不如,养孩子你是真不行,你瞧瞧你儿子在我家养的多好,回到你家就跟个鹌鹑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龙潭虎穴了。” 看着荣王不说话,肖九岐也拿他没办法,嗤笑一声问道:“还能活几天?你身边的郎中怎么说的?” “过个好年吧。” “让肖翀陪着你过年吧。” “不用。” “那么小就要没爹就够可怜了,你想让他恨你一辈子不成?生而不养,这对孩子多不公平。肖翼其实一直很想回来看你,我这人从来不干这些娘们唧唧的事儿,你自己想想吧。” 肖九岐看着荣王,想想又加了一句,“谁还不苦水里泡着长大的,你自己受过的苦,就非得让你儿子再受一遍?这要是我,我得抱着我儿子飞,一点也不让他走我的老路。” “我又不能护他一辈子,早晚要放手的。” “不一样的,虽然我小时候日子过得不算好,但是老头对我好,我现在就觉得这日子过得挺好的。你总不能让儿子将来想起你就一脸憎恶,你还没恨够你家老王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肖翼多好的孩子啊。” 肖九岐说完就起身,“我带着我家小崽子先走,你要是把人送回去,我家大门敞开,你要是把孩子留下陪他一段日子,等你咽气了我来接他。” 荣王:…… 有这么说话的吗? 但是他知道,这是肖九岐给他的承诺,让他放心,他死了,他也会护着肖翼。 真是一张臭嘴,话都不会说。 肖九岐带着肖翀回了家,第二天肖翼没有被送回去。 肖九岐就对着媳妇表功,“我就说对付荣王这样的人,就得嘴巴毒一点,见效了吧。” 傅元令闻言也笑了,“孩子无辜,荣王也是怕孩子将来没人护着自己站不稳,一腔慈父之心,就是表错了方式。” “就是,我跟你说他就是矫情。自己小时候没父母爱,就不知道怎么爱人。我可不一样,我是蜜罐子里长大的。” 傅元令闻言看着肖九岐,心里想着在梦中你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挺好的。 年前皇帝就住进了和园,顺便把肖翀跟樊大儒都叫去了。 肖翀叫去可以理解,把樊大儒叫去做什么? 据说是探讨书画。 不过大家不怎么信就是了,谁不知道樊大儒给肖翀讲课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怕孙子课业落下了,把人请去兼顾学业吧。 不说,这件事情真的是让人心思复杂就是。 皇帝过年躲去了和园,但是皇后娘娘还要在宫里主持年宴脱不开身。 傅元令这边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年前要给太夫人那边送年,而且自己这边也受收了不少的年礼,远在千里之外的傅宣瑶,傅元彬还有傅元玉他们都有年礼送回来,傅元令这边也早早的打发人把年礼送去,路途遥远,所以得算着时间早点出京。 在上京这边的人家就更多了,不说伯府几房伯娘婶娘她们,还有嫁出去的几个妹妹那边要送一遍,还有乔尔玉那里也不能忽略,余下还有跟上京其他商户们之间的往来,只是这些人情往来就十分繁琐。 傅元令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年关口这才稍稍松口气。 今年由楚王主持宫中年宴,傅元令带着熙玥进宫赴宴,进了后宫就能察觉到今年的气氛跟往年大为不同。 凤仪宫里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肖翀在和园陪着陛下,傅元令夫妻只带着熙玥进宫,肖九岐到了皇后娘娘这里露个脸就去了前殿,傅元令没想到今年李倒是李德妃来得早,在凤仪宫陪着皇后说话。 陈妍今年来的也早,郭贤妃不知道哪根筋抽搐,带着陈妍母女来凤仪宫也早皇后等傅元令见过礼,就把熙玥抱过去,打发傅元令去找陈妍几个人玩儿。 陈妍带着芙姐儿,儿子没带过来在郭贤妃的寝宫,太小了,怕闹腾。 芙姐儿乖乖巧巧的跟傅元令见礼,傅元令笑着说道:“真是越长越大了,小孩子就是长得快。” 陈妍拉着傅元令坐下,拍拍女儿的手让她自己玩,她则看着傅元令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李德妃怪怪的?” 傅元令没想到陈妍也感觉到了,笑着说道:“你也觉到了?” 陈妍神色蛮复杂的,“就是没想到。” 今年过年李德妃可比以前收敛多了,对着皇后特别亲近,方才对着傅元令也格外和蔼,哪有之前的阴阳怪气。 “我也没想到,撞了几回头总要学聪明的,不然四哥就太难做了。四嫂还没来?”傅元令有些意外的问道,不应该啊,以徐秀宁的性子,今年四哥主持前殿年宴,她应该早早进宫帮忙。 “来了,母后让四嫂去御膳房瞧瞧今年的年宴单子,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傅元令跟陈妍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心知肚明。 皇后娘娘这样看重徐秀宁也是对德妃的一种压力,李德妃估摸着跟儿子闹得不愉快了,又怕还真的给儿子拖后腿,所以才会表现的这么优秀。 不得不说,李德妃真是个人才,一旦思想转过弯儿,演起戏来令人佩服,不过也更令人担心了。 陈妍看着傅元令轻声说道:“别担心,我听我家王爷说,四哥前段日子跟德妃娘娘闹得不愉快。有四哥在,应该没事的。” ------题外话------ 三更送上哈,有点晚了,么么哒小可爱们。 1283:不吃点苦头不行 傅元令心存担忧,但是大过年的也不能浮与表面,跟陈妍就问道:“现在的差事怎么样?” “总算不用总往外跑了,不过依旧忙,又去造作司了。”陈妍笑着说道。 傅元令就道:“造作司这几年都会很忙,只有唐越泽在那边忙不过来,六哥过去也好。” “听说徐世子在官船坊干得不错,那边也想往官船坊塞人。” 傅元令看着陈妍的眼神扫了一下李德妃的方向,这就有些意外了,“李家多从军,没人从政吧?” “据说是偏支。” 傅元令微微皱眉,“表姐,你听谁说的?这事儿我一点风声没听到。” “是我家王爷前段日子跟李家的人有点接触,因为造作局的差事,一来二去的见面多了就得了点消息。”陈妍压低声说道,李家家族大,也不是人人都一颗心。 傅元令若有所思,半响才说道:“李德妃这是看着官船坊有前途就想插一脚,也不问问四哥怎么想的。”看着陈妍低声说道:“担心倒是不很担心,就是容易闹心。” 陈妍被傅元令逗笑了,看着她说道:“闹心也不成,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明白。我瞧着德妃娘娘不吃点苦头……不成。” 傅元令觉得只要皇后娘娘在是没问题的,必然能压制住李德妃,但是娘娘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若是百年之后就不好说了。 只是这些事情傅元令没必要说给陈妍跟她一起担心,就轻声说道:“最终还是要看四哥的,我们尽量不要掺和就好。” “我可不敢掺和,哪个都得罪不起。”陈妍做个无奈的表情。 俩人说着话,其他几位王妃也相继到了,她们这一角顿时就热闹起来。孩子们都大了,就不爱跟着大人,自己去组团玩去了。 武陵王家的肖雁菡跟肖凝芙去看肖瑞珠去了,俩小姑娘挽着胳膊一起离开,看得众人眼睛都笑弯了。 今年万景林的事情惹得沸沸扬扬,大家看到傅元令免不了多问几句,傅元令并不好多说什么,只简单地说了一下把大家应付过去,才刚起了个头,就看到谭雪薇跟在谭贵妃身后来了。 殿中瞬间安静了一下。 傅元令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眼睛落在谭贵妃的身上,今日的谭贵妃穿了一身品红的宫装,鲜艳炽热,妆容也很浓艳,只可惜浓妆也遮掩不住谭贵妃并不怎么好看的脸。 谭贵妃上前给皇后娘娘见礼,腰板依旧挺得笔直,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傅元令能察觉到谭贵妃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跟骄傲的。 谭雪薇跟在谭贵妃身后也能看出几分紧张来,跟着谭贵妃给皇后娘娘行过礼,没一会儿的功夫,谭雪薇就到傅元令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了谭雪薇一眼,她有点意外,没想到谭雪薇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见到她倒是好多了。 谭雪薇走过来跟大家打了招呼坐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如果不是脊梁骨绷得那么紧就更好了。 “方才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谭雪薇笑着问道。 就算是吴王被陛下卸了差事,但是犯了那么大的错,却依旧性命无忧,可见陛下心中还是有这个儿子的,所以她们对着谭雪薇自然依旧客气。 再说,皇家妯娌都会做人,可不像是谭雪薇之前仗着吴王跟谭贵妃对着妯娌们趾高气昂的。 文平王妃就笑着说道:“三嫂,我们正在说万景林的事情,想着等建好了,咱们可要去一饱眼福。” 谭雪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原状看着傅元令,露出一个数年没有过的柔和微笑,“九弟妹一向会做生意,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等到建成时,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傅元令笑着答应了,“到时候咱们找个好去处摆一桌热闹热闹。” 大家多少有点别扭了,不像之前说笑那么惬意,说点什么都要想想,就怕祸从口出。 徐秀宁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要摆宴了,特意请示皇后娘娘什么时辰开宴。 皇后让人先去前殿问过楚王,等那边忙得差不多了,两边一起开宴。 陛下不在,皇后自然不能落了楚王的面子,这是楚王今年第一回替陛下主持年宴,一定要妥妥当当才成。 李德妃听到皇后娘娘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更舒展了,眼睛扫过谭贵妃,心里总算是扬眉吐气。 谭贵妃得宠近二十年又如何,如今她的儿子还不是比不上自己儿子,风水轮流转,如今总算是轮到她了。 想起当初才进宫时在谭贵妃手下吃的那些亏,再看看现在的风光,李德妃强压着才没让自己露出得意之色。 前殿的人来跟皇后娘娘回禀楚王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皇后娘娘这才一声令下,开宴。 傅元令去到皇后娘娘身边将熙玥抱回来给奶娘抱下去,孩子还是太小了,而且要该到了午睡的时辰。 肖凝芙跟肖雁菡大了,乖巧的坐在各自的母亲身边,盈盈一笑,颇有几分大姑娘的意味了。 凤仪宫的宫宴一向丰盛,今年徐秀宁第一次掌权盯着御膳房的菜单,因此格外尽心尽力,一直等到大家都落座安置好了,她这才最后一个入座,心里长长的松口气,总算是没出差错。 傅元令对着徐秀宁浅浅一笑,给她比划了个手势,徐秀宁抿唇一笑。 谭雪薇对上这二人默契的笑容,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微微垂眸不再去看她们。 其他几位王妃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假装没看到低头吃饭。 有皇后娘娘在,今年谭贵妃又因为她是吴王的事情失宠,再也没有往年的趾高气昂,年宴倒是吃的令人舒心。 等午宴后,徐秀宁叫住了傅元令,笑着说道:“九弟妹,我去看看你家熙玥,好久没见她了,心里怪想的。” 傅元令看了徐秀宁一眼,怕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吧,笑着说道:“好啊四嫂,在偏殿呢,咱们过去看看。” 另一边的谭雪薇抿抿唇看着二人走出去的背影,又慢慢地垂下头,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题外话------ 告诉大家个悲伤的消息,电脑被孩子搞坏了,今天的稿子全都长了翅膀飞了。飞奔出门买了个新电脑回来,但是丢了的稿子得重写,写的脑壳晕,只码出来一章,剩下的两章白天补上。生活不易,香香叹气。 1284:那可不行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笑着说道:“四嫂,坐。” 徐秀宁在傅元令对面坐下,打量一下没看到熙钥就问道:“孩子呢?” “在隔壁呢。”傅元令指着隔了一道屏风的内室,“奶娘已经打发出去了,四嫂有话就说吧。” 徐秀宁闻言就看着她道:“的确是有件事情跟你商议,这件事情可能有点为难,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咱们的关系四嫂就直接说吧。” 徐秀宁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是因为我娘家那边的事情。” “安南侯府?”傅元令真的有点意外。 徐秀宁很少因为娘家的事情对外开口,现在找自己只怕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 “对,我二叔的儿子,我堂弟子绅前段时间不小心伤了腿。”徐秀宁说到这里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太医就算是努力诊治了,但是还是留了点遗憾,以后走路会有点微跛。” 傅元令心头一凛,这样就断了做官的前程了,她明白徐秀宁为什么这么难受了,“天下道路千万条,未必做官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子绅自幼读书是个好苗子,就等着秋闱上榜光宗耀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他的打击很大。” “这件事情是意外还是……”傅元令看着徐秀宁问道。 徐秀宁抬头看着傅元令,“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存疑,存疑那就是有古怪,她心里多少明白了。 楚王如今风光,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楚王这一边,再加上他主持朝政一向是以民为主,难免就会危及别人的利益,这里头的事儿就说不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傅元令想着安南侯府既然只说存疑,那必然是没有真凭实据查到幕后黑手,这事儿就难了。 傅元令没有说话,思来想去,这才看着徐秀宁道:“四嫂是想让徐二公子走商路?” “我只是希望他能散散心,敞开心胸,未必就要经商,看他想明白后自己想要做什么。”徐秀宁也是没办法了,家里二叔二婶更是整日愁眉苦脸,所以这才想请傅元令帮忙想个办法。 傅元令也不是万能的,此事也有些棘手,就看着徐秀宁说道:“这事儿我看着还是徐子韶出面比较好,堂兄弟感情深,他的话比咱们有用处。这样吧,世家子弟出来经商到底是有损颜面,他一个读书人肯定不乐意的。你让徐子韶去跟徐二公子说就说谨王府上正在招先生,问他来不来。” 徐秀宁一愣,“这……” “我们府上有樊大儒,哪个读书人不想跟樊大儒请教。再说不能做官还能教书育人,等他成为第二个樊大儒一样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傅元令道。 徐秀宁一想就道:“那我试试。” “这孩子自尊心强,可见是有主意有定力有想法的人。这种事儿不能哄着,就让徐子韶跟他说是他从谨王那边得到的消息,别人都还不知道此事,有危机才能有动力。只要他还想进步,必然愿意跟着樊大儒学点东西。” 徐秀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那我试试,真是太谢谢你了九弟妹。” “四嫂不用客气,这点小事都是一家人不算什么。”傅元令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总要试一试。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件事情想来你是不知道的。”徐秀宁放下娘家的事情,“吴王府那边出事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傅元令摇头,“今日看着谭雪薇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模样。” “他们府上的梅姨娘年前小产了。” 傅元令:…… “这可真是意外。” “就因为这件事情梅姨娘闹起来,最后反而没落了好,被吴王训斥一顿。” “吴王一向自私,梅成川已经成为废棋,梅家也算是完了,梅盈玉自然就没什么用处了。” “只是还是令人有些心寒,梅家为了吴王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只剩下一个梅姨娘却也得不到庇护。” 傅元令想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在梦中傅家为了肖霆做了那么多事情,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他这个人看上去温和有礼,其实骨子里最是自私薄情。 “难怪吴王妃看上去心情不错。”傅元令嗤笑一声。 “陛下现在对吴王还算优待,外头的人未必就没人想要把吴王重新扶持起来。”说到这里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你不要忘了还有个长乐公主呢。” “立储大事,长乐公主敢明目张胆伸手?只怕父皇第一个就要斥责她,顶天也就暗中四处游说,可是现在的朝官也不是傻子,如今四哥大势已定,他们不会轻易涉险。” “万景林的事情之前为什么那么多人反对,你可知道里头的干系?” 傅元令当然知道一点,只是事情牵涉到吉巍,吉巍又是楚王的左膀右臂,她自然不好明说,只能说道:“不管如何,事情总算是办下来了。”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的神色,知道她一向是个聪明人,现在只怕是也知道些,她就直接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跟王爷都是信任你的。” “我知道。”傅元令轻轻一笑,“四嫂,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我跟王爷对皇权没兴趣,别人小肚鸡肠都无所谓,等将来四哥总会明白的。” 徐秀宁眉头微皱,“你可别胡思乱想,你知道朝臣拥护王爷,并不只是大公无私,其实他们拥护王爷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四嫂,是四哥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是,王爷本想亲自跟你解释一下,但是如今他在这个位置上人多眼杂,行事不便,因此就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放心,不管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那可不行。”傅元令轻轻一笑,“我还是要歇歇的,我准备等万景林的事情上了轨道,这边还要四哥多费心。” 徐秀宁:…… “那大概不成。”她看着傅元令道。 ------题外话------ 第二更送上,今天还有一更,下午三四点左右,要是晚一点可能得五六点,大家保险还是晚一点来看,么么哒小可爱们。 1285:打起来了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这不大好吧?” 徐秀宁轻笑一声,“倒不是推辞,而是你看看他整日忙的连饭都要顾不上吃,本来身体就要好好养着,现在我都很担心他的身体,九弟妹能者多劳,还是多费心吧。” “这就心疼上了,果然是一家人。”傅元令也知道徐秀宁说的是实话,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思量,“四嫂,这事儿不是咱们俩私下说好就成,你跟四哥说,万景林到底是有朝廷的名声在内,不管如何翻过年朝廷都要派个人过来,最好是四哥信得过的,好沟通的,别太指手画脚的就成。” 徐秀宁哭笑不得,“你就是想躲着麻烦,让你四哥给你背锅。” “四嫂,你心里清楚就成了,这说出来我多不好意思。”傅元令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秀宁乐了,“我会跟王爷转达,知道你为难,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难做。” “我难不难做倒是不打紧,主要是信任我跟着往里撒银子的商户我是一定要护住的。”傅元令郑重说道。朝廷要插手她没意见,但是要有人故意出手破坏,他们家肖九岐可不是个摆设。 徐秀宁点头,“应该的,这么大的园林要建起来那是流水的银子,这对朝廷是好事,能增加税收,而且以后还能扩大上京的规模,再过个十年八年,指不定上京就会成为大乾第一大城池,所以就为这个你四哥也会支持你,只管安心吧。” 傅元令颔首,“我知道四哥在中间也会为难,那就让四哥多费心了。” 俩人事情商议完,傅元令换上轻松的语气,跟徐秀宁轻声说道:“如今看来四嫂跟四哥的关系越来越好。” 毕竟现在楚王都能让徐秀宁帮他处理这些事情,可见夫妻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亲密许多了。 徐秀宁本想板着脸但是还是没忍住,抱着傅元令的胳膊,低声跟她说道:“说起来都要谢谢你,若不是那一回你替我出头,哪有我今日。” “这可不能把功劳给我,那也是四哥心里有四嫂,你瞧吴王可就没如此信任吴王妃。” 这话说的徐秀宁心里甜甜的,她把心里犹豫很久的事情跟傅元令吐露一句,“我想着给王爷纳个侧妃。” “你怎么又有这个念头了?”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着徐秀宁,早前她就有这个念头,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徐秀宁笑了笑,“九弟妹,我这次是真的真心的,王爷不能无后,虽说我也不是不能生,但是我怀瑞珠就好几年才有了她,我不知道下一个孩子在哪里,王爷还要等几年。就算是王爷能等,但是追是他的幕僚大臣们是不能等的。” 傅元令深吸口气,也知道这是事实,因为楚王没有儿子的缘故,所以一旦提起立储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他被反对者攻击的要害。 李德妃本就因此对徐秀宁不满,现在楚王眼看着就要登上储位,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停滞不前,傅元令也不敢说以后楚王会不会因为此事怨恨徐秀宁。 若是以前傅元令还能开解徐秀宁几句,但是现在她开不了口。 “你有人选了?”傅元令轻声问道。 既然是徐秀宁主动提及此事,应该是挑选一个对她比较有利的家族联姻,如此此女进了楚王后院做了侧妃,很徐秀宁的关系才能和睦。 “我娘家的意思是选一个跟安南侯府亲近的家族,身世不必太好。”徐秀宁轻轻开口。 傅元令颔首,家世不用太出众,那么将来安南侯府就能护住女儿无忧。 “只是,德妃娘娘知道我有此意后,也拿出来一个人选,是王爷外家的表妹。说是表妹,其实就是李家的旁枝,但是就算是这样依旧是李家人。”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淡淡的神色,道:“李德妃早就忌惮皇后娘娘跟你,王爷侧妃的位置她自然是想要挑选娘家人,将来若是此女有了儿子,李德妃就能扶持她打压你。” 皇后娘娘在还好些,若是娘娘百年后,后宫里再无人能压制李德妃,那时候徐秀宁无子傍身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至于楚王,谁又能保证那时候楚王见了新欢还能顾及发妻,也不知道楚王会不会像是皇帝一样,说是对云贵妃情根深种,还不是宠了谭贵妃那么多年。 徐秀宁抿抿唇,“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有办法我也不想走这一步,我现在唯一坚持的就是希望侧妃的人选有我来定,若是德妃娘娘一定要插手,我们徐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傅元令难得见徐秀宁这么硬气,“能知道为自己争取那就行了,长心眼了。” 徐秀宁悲伤的情绪都被冲淡了,“在你心里我是多缺心眼?” “不是缺心眼,是你一厢痴情迷了眼。”傅元令不想徐秀宁走梦中自己的老路,即便是楚王现在看着是个好人,谁知道以后呢。 在梦里吴王那王八蛋连个石氏母女骗了自己那么多年,那演技多好啊。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这样做。” “我劝不了,事关楚王前程大业,我哪敢再劝,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我唯一能劝你的就是即便是你自己选出来的人,你也要多长个心眼。人心易变,在权势面前尤其如此。”傅元令苦笑一声说道。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也就只有你能跟我说这些话,元令,谢谢你。” 傅元令知道徐秀宁一定打定主意,深吸口气,“好了,咱俩也该出去了,不然外头还以为咱们怎么着了。” 徐秀宁跟着起身,看着傅元令进了内室看了看熙钥出来,问道:“还睡着?” “就是爱睡觉的,在家里也这样。”傅元令跟徐秀宁边说边往外走。 俩人刚出了殿门,就看到陈妍急匆匆的走过来,一见二人立刻说道:“前头打起来了,瑾王把吴王给打了。前头拉不住人,让九弟妹过去劝劝瑾王呢。” 傅元令一愣,看着陈妍问道:“表姐,谁传过来的话?” 楚王可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去前殿劝架!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凌晨更新我尽量三更,如果码不出来,明天再调整一天差不多凌晨更新就能恢复正常了,么么哒小可爱们。 1286:教训李德妃 陈妍愣了一下,然后才张口说道:“是前殿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传话,传完话又跑了。” 说着说着陈妍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要真是楚王派来的,一定会先面见皇后娘娘,等娘娘传召元令再决定去或者不去。 是她有点昏头了,听着瑾王在前头打人就急匆匆的来找元令。 傅元令看着陈妍自责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表姐对宫中的规矩不是很了解,被人有机可趁也是有的。” 徐秀宁也道:“对,六弟妹不用自责,那小太监就是看中你对宫中规矩不是很了解这敢说这样的话。依我看,只怕是早就打算好的。” 故意从一群王妃中挑选对宫里规矩不太了解的传话,如此一来成功骗到人的几率大大增高。 只是陈妍运气不好,被她撞上了那传话的小太监。 “六弟妹跟我说说那小太监长什么样子,我让人去查一查,这样的害群之马绝对不能姑息。”陈妍立刻说道,有人敢在楚王主持年宴时生事,必然不是什么小角色,一定是对后宫很了解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然这次轻轻放过,下次只怕闹得更厉害。 陈妍仔细回想了那小太监的容貌跟徐秀宁仔细一说,徐秀宁就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查这人在哪里当差,先不要打草惊蛇,查到人就会来回话。” “是。”跟在徐秀宁身边的宫人转身就走了。 陈妍脸色可不算好,觉得自己是个棒槌,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傅元令问道:“万一要是王爷在前头真的跟人打起来怎么办?”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四哥在,不会有大事的,而且这是四哥主持的年宴,王爷心里有分寸,一定不会胡闹的。如果真的闹起来,那就一定是有人找事。” 听着傅元令斩钉截铁护短的话,徐秀宁跟陈妍对视一眼都笑了,看着她说道:“你倒是护着你家的人。” “说的好像你们不护着一样。”傅元令反调侃一句,“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跟母后禀一声。” 徐秀宁出口气,“我去吧,毕竟今日我身负重任。” 徐秀宁一走,陈妍走到傅元令身边轻声说道:“四嫂瘦了不少,精神看着也不是很好。” “忙的。”傅元令道。 陈妍一想也是,楚王替陛下主持年宴,外头的事情就算了,但是后头的事情徐秀宁自然要帮着打理,她就看着傅元令,“四嫂也是辛苦,走,咱们去那边喝茶。” 傅元令笑着跟着陈妍走过去,就在凤仪宫的小八角亭里,四周装了暖帘,里头摆了火盆,大家正在打叶子牌,乐呵呵的景象瞧着比往年都轻松。 傅元令一进去,武陵王妃立刻让出座位,“九弟妹快来,你再不来我这点私房钱全都输光了。”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傅元令顺从武陵王妃的意思坐下,陈妍就跟武陵王妃坐在鹅颈椅上观战。 傅元令转头的瞬间,从珠帘的缝隙中看到了舒和急匆匆的身影走过去,她心里估摸着应该是舒和去处置之前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她就安心打牌,傅元令手松,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上百两银子,像是个散财仙女似的,逗得大家更高兴了。 过年嘛,就图个高兴。 打了几圈下来,珠帘被掀起,舒和的脸露了出来,对着大家行礼,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小郡主醒了哭着要找您,王妃快去看看吧。” 傅元令忙起身,还把自己荷包里剩下的银子推在桌上,“给八嫂镇场。” 武陵王妃忙谢过了,看着傅元令跟着舒和出去了,笑着对大家说道:“今天你们可真是运气好,来来来,咱们再来,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了。” 八角亭里又热闹起来,傅元令裹了裹氅衣,看着舒和问道:“熙玥在母后那里吗,嬷嬷?” “在呢。”舒和点头,不过随机压低声音,“是为了之前的事情。” 傅元令明白了,这是当着人不好说,因此找了个借口把她叫出来,“事情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舒和笑着说道:“知道是哪里当差的人就好办了,那小太监是前殿当差的,皇后娘娘不愿意插手前殿的事情,就把事情交给了楚王爷处置。” 傅元令闻言没有说什么,皇后娘娘一向是不做逾矩的事情,即便是皇上不在宫里,皇后娘娘也不会仗着身份插手前殿的事情。 不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不是想要算计皇后娘娘逾矩插手前殿的事宜,若是这样的话,一般人真的做不到这一点。 陛下才去了和园多少日子,前殿的人都被人收买了,这可真是有意思。 傅元令见了皇后娘娘先行礼,皇后抬抬手笑着说道:“做吧,舒和都跟你说明白了?” 傅元令看着乖巧的躺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儿笑着点头,“嬷嬷都跟我说了,既然跟前殿有关系,那必然就牵涉的多了。” 皇后点点头,“是啊,有些老臣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居然还想把手伸到后宫来,胆子真是大得很。” 傅元令心头一凛,她虽然有点猜测,但是不敢肯定,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肯定。 “母后,您认为会是谁?”傅元令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等吧,老四会把人查出来的。”皇后看着傅元令道。 傅元令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就听着皇后娘娘忽然说道:“本宫明日会去和园陪陛下过年,后宫的一切会交给李德妃暂管。” 傅元令:…… 对上傅元令的目光,皇后娘娘慢慢悠悠地笑道:“有些人啊,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本宫就让她狠狠的撞一回,头破血流知道疼了,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所以,皇后娘娘这是要对李德妃下手了啊。 傅元令你迟疑的说道:“那儿媳呢?” 她不太想掺和。 皇后娘娘笑着看着傅元令,“你可不能走,秀宁这边你得搭把手。” 傅元令:! 1287:势在必得 看着傅元令目瞪口呆的样子,皇后娘娘轻声笑了,“秀宁想要给楚王纳侧妃,本宫知道这背后还是李德妃动的手脚。”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皇后娘娘,“您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皇后也有点意外,看来秀宁跟元令的关系的确好,这种事情都跟她说。 傅元令点点头,“是,今日四嫂才跟我说了。” “你怎么想的?”皇后看着傅元令问道。 傅元令苦着脸看着皇后娘娘,“母后,这事儿儿媳可不能插手,毕竟事关皇嗣。” “你倒是清醒,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一样。”皇后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不好意思一笑,:“上回儿媳站在四嫂这边是因为那时候四哥只是个王爷,现在不一样了,儿媳自然要知道分寸跟规矩。” 皇后叹口气,“就是太规矩了,才容易被人拿捏。你们要记住一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母后,您的意思是?” “本宫还活着,岂容李德妃上蹿下跳。”皇后冷笑一声,“挑了个李家的偏枝女儿送进楚王府做侧妃,你信不信,只要此女进了楚王府,以后秀宁这儿子不用再想了,能生也生不出来了。” 傅元令:…… 她也是这么想的,怕是徐秀宁也有这样的顾虑,才会说不会让李家女进府。 但是,显然皇后娘娘更了解李德妃,只要徐秀宁松口纳侧妃,只怕她就有办法让李家女进府。 傅元令的脸色自然不好看,李德妃厌恶徐秀宁,自然对自己也没好感,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以后李家女真的进了楚王府生下儿子,以后这孩子要是被立为储君,他们这些人能有好下场? 傅元令这会儿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把她叫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要袖手旁观就能成的。 她袖不了手。 看着傅元令脸色阴晴变幻不定,皇后娘娘道:“想明白了?” 傅元令起身行了一礼,“都是儿媳太自以为是了,没往深处想这里头的厉害之处。” “那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办?”皇后笑着问道。 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儿媳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不想躲是非了?” “不躲了。” 皇后点点头,“本宫虽然会将后宫的事宜交给李德妃主管,但是还会分一部分权给谭贵妃,你就站在中间即可。” 傅元令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这是要搞事儿啊,还是要搞大事儿。 “是,儿媳领命。” 不就是让她站在墙头上煽风点火吗? 她干! 而且,照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事儿还得办的漂亮,不能被人察觉出来。 虽然有难度,但是傅元令只要想想以后,就决定再难也得扛起来。 她都觉得难,徐秀宁直面李德妃跟谭贵妃,只怕更不好受。 这个年……可真是糟心啊。 皇后娘娘说到做到,把宫里的事物一分,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人往和园去了。 傅元令进了宫看着凤仪宫已经没了娘娘的影子,可真是干脆利落啊。 舒和跟着娘娘去了和园,留下映彩在宫里给傅元令打下手。 映彩把王妃迎进来,笑着说道:“娘娘说了以后奴婢就听王妃吩咐。” 皇后娘娘不在,傅元令自然不会去主殿,到了偏殿进去坐下,幸好今日没带熙玥进宫,就看着映彩问道:“昨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映彩就知道王妃问的什么事儿了,先让宫女奉上茶来,这才回道:“查出来了,说是以前被王爷打过,所以这次得了机会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这是糊弄二傻子呢? 看着王妃的脸色,映彩轻笑一声,“那小子倒是个嘴硬的,不过把人往御龙卫牢里一扔,没一个时辰就招了。”说到这里映彩压低声音,“跟吉相那边有点关系,不过李德妃也插手了。” 傅元令脸色真是难看无比,这些人一点心肝也没有,过河拆桥不要太明显。 “楚王怎么处置的?”傅元令别的都不用管,她只看楚王怎么办。 若是楚王这次抬抬手,傅元令就觉得以后他们夫妻也得小心点了。 “具体怎么处置的奴婢不知道,不过听说昨日宫宴吉相喝多了吹了冷风,今日就病倒了无法进宫来。李德妃那边倒是没动静,奴婢听闻李夫人倒是昨晚急匆匆的进了宫,呆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宫。” 楚王不好出面跟自己的母妃较量,就请了舅母出面,傅元令心头这把火这才稍微熄了点。 映彩看着王妃的脸色不好,笑着说道:“王妃不用担心,娘娘说了,在这后宫没人敢对您下手,您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便是做错了什么,也有娘娘处置。” 傅元令抿唇一笑,看着映彩说道:“母后疼爱我。” 这是给了她护身符。 映彩跟着皇后娘娘很多年了,早年放出去嫁人后后来又回了宫当差,她男人死的早,自己生的儿子给婆婆照看,哪知道一场病夺了命。 明明是她婆婆看孩子疏忽导致大祸,非要说她克夫克子要把她沉塘。是娘娘得了消息救了她,又名仵作开棺验尸还了她清白。 若不是皇后娘娘,丧夫又丧子的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娘娘很喜欢王妃,咱们凤仪宫就没不喜欢王妃的。”映彩笑眯眯的开口,“王妃先歇歇,奴婢出去看看。” 这是要打听消息去了。 傅元令让她去了,自己抓了个软枕垫在身后,宫里年宴日日开,不过多数时候她们这些王妃不用见天进宫,都是皇后娘娘体贴。 但是今年娘娘去了和园,走前并没有安置这些王妃的事情,傅元令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要看谭贵妃跟李德妃怎么做。 俩人出掌后宫大权,而且皇后娘娘还故意透露出以后可能长期在和园伴驾的意思,李德妃跟谭贵妃自然心里就要争起来。 若是以前谭贵妃得宠的时候,指不定她还真不当一回事儿,反正有陛下的宠爱,宫权未必就那么看重。 但是现在不同,吴王失势,虽然现在被解除了差事,成了个光头王爷,但是过个一年半载的,等陛下消了气,未必就没翻身的希望。 谭贵妃这种时候对宫权就一定要必争之心,她得给儿子铺路。 皇后娘娘善于把握人心,扔了这么大个的诱饵下来,不管李德妃是不是想要摆出与世无争的姿态,只要谭贵妃势在必得,李德妃就不得不迎战。 1288:互揭伤疤 皇后娘娘离宫去了和园,一群王妃们进宫之后迷了方向,这到底先去哪里? 先去给谭贵妃请安还是先去李德妃那里? 谭贵妃位份高,李德妃有楚王这个儿子正当权,这哪一个也得罪不起? 众人回合之后,一时没主意,如锅上的蚂蚁般。 还是陈妍聪明,从郭贤妃的宫殿里出来,就悄默声的去了凤仪宫找傅元令,临走前还让人给文平王妃她们悄悄递了话,让她们去找徐秀宁讨个主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这大清早的就有这么上头的事情。 陈妍见到傅元令就对她吐苦水,“真是想不到,皇后娘娘一走,咱们这些人倒成了猫爪子下的老鼠。” 傅元令:…… “表姐,你可真有出息。” 把自己比成老鼠也是头一回听说。 陈妍接过宫人奉上的茶,先灌了一口,这才说道:“我进了宫一口水都没喝呢。” “你在昭华宫不至于连口茶都喝不上吧?”傅元令知道以前郭贤妃看着表姐不顺眼,但是从有了孙子就关系好多了,至少明面上很能过得去。 “别提了,我这进了宫就没见到母妃,被谭贵妃请走了。”陈妍露出一个苦笑,“这回谭贵妃倒是反应快。” 以前看着跟个草包似的,除了争宠就没什么脑子,这会倒是干脆利落。 傅元令想了想才说道:“谭贵妃这是为了儿子豁出去了。” “五嫂她们之前还在为难,我让她们去找四嫂了。”陈妍叹口气,“贵妃娘娘跟德妃娘娘都握着宫权,这先给谁请安都成了要命的事情。” 在宫里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真是好怀念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太幸福了。 傅元令嗤笑一声,“李德妃一向会做表面文章,表姐你看着吧,肯定是李德妃会让人先去给谭贵妃请安。” 再怎么说谭贵妃比李德妃位份高,李德妃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落下这么个明显的把柄。 暗中较量让这些王妃们为难一下给个下马威就足够了,肯定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陈妍松口气,“希望吧。” 二人没说几句话,映彩就进来回话,“王妃,楚王妃那边递话过来,说是请大家聚到一起,先去玉芙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陈妍就看了傅元令一眼,果然如此。 她们二人不能让徐秀宁为难,就整理一下衣裳出了凤仪宫。 汇合的地方在凤仪宫西面的小花园,距离玉芙宫很近,她们二人到的时候徐秀宁还没到。 其他王妃见到二人忙围上来,这其中没有谭雪薇的身影。 大家一通打招呼,等安静下来,文平王妃这才说道:“等四嫂来了咱们一起去。” 陈妍跟傅元令自然点头同意了,傅元令就看着文平王妃问道:“五嫂,淑仪娘娘在哪座宫殿?” 文平王妃看着傅元令笑了笑,指了指仲安宫的方向。 谭贵妃叫走了郭贤妃,李德妃就请走了钱淑仪,范婕妤早逝,董才人软弱不堪大用,宫里这格局怕是要变一变。 就是不知道郭贤妃跟钱淑仪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俩人还能有什么想法,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像是着了火,一时一刻也不想坐着。 徐秀宁急匆匆的走来,额头上微微带着汗珠,看着众人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打招呼,“咱们先去玉芙宫吧,别让贵妃娘娘久等。” 众人自然是齐声应好,傅元令大量这徐秀宁的脸色看上去尚好,心里就安心了,随着众人前行。 陈妍看了傅元令一眼,使了个俩人都懂的颜色。 傅元令微微颔首,但是没开口说话。 大家沉默着往玉芙宫走,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玉芙宫的管事嬷嬷李英娘亲自迎了出来,笑着对众人行礼,“老奴参见诸位王妃,请王妃跟老奴来。” 众人跟着众人进了玉芙宫,傅元令微微垂眸,不管是梦中还是这一世,她都来过玉芙宫对这里的感官一直不好。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有机会再来这里,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大为不同了。 玉芙宫的主殿里,众人走进去,就看到李德妃带着郭贤妃也在,还有钱淑仪,傅元令眼尾扫过的时候,分明看到钱淑仪跟郭贤妃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低下头挡住自己微勾的嘴角,随着众人一起给谭贵妃见礼。 谭贵妃难得露出一个和缓亲切的笑容,“都起来吧,皇后娘娘不在,倒是累的你们到我这里跑一趟。” 谭雪薇站在谭贵妃身后,一双眼睛却落在傅元令的身上,只是傅元令微垂着头她并不能看到她的神色。 眼睛一转,又看向徐秀宁,徐秀宁一贯笑容和煦,见到谁似乎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众人起身,自然要说一声不敢,然后又要给李德妃等人见礼,一圈礼下来,傅元令也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众人相继落座,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得体笑容,身姿笔直。 傅元令心想这生活在后宫的人真是太辛苦了,数年如一日的这般过日子,何止一个苦字了得。 “今日宴会,不知道贵妃娘娘想要设在何处?” 李德妃忽然开口,大家的目光顿时望了过去。 傅元令也看过去,今日的李德妃跟之前那个毛躁犯错的李德妃真是大为不同,似乎昨日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德妃,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似乎忘了早些年皇后娘娘不理后宫诸事时宫宴在哪里举办了,若是如此,德妃还是先看看太医吧。” 傅元令没想到谭贵妃依旧那么敢说,她心想李德妃这样的人也就是谭贵妃的心直口快能直接治她。 果然,李德妃的脸色并不好看,面色微沉看着谭贵妃,“贵妃娘娘这话真是让人不知道从何说起,宫里地方大了,摆宴的地方少说也有五六处,不知道贵妃娘娘指哪一处?哦,臣妾忘了,早些年娘娘随心自在惯了,只怕娘娘自己也记不清在哪里摆过宴席了吧?” 傅元令微微挑眉,所以这是互揭伤疤吗? ------题外话------ 为了凌晨的三更,真的是拼命了,一直写到凌晨,总算是恢复正常更新了,么么哒小可爱们,我要去睡了,大家晚安。月底了,求个月票啊,过期就作废啦,大家抖抖小手哦。 1289:完全撕开脸皮 贵妃听到李德妃的话嗤笑一声,“德妃这话里怎么这么重的醋味?说起来也是,早些年德妃那可是无心帝宠,不过话说起来真无心帝宠的人怎么能生下一女一子,丝毫不输于本宫这样的宠妃,也是笑话。” 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冰冷起来。李德妃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傅元令忽然觉得谭贵妃这样的人就该放出去治一治那些虚伪矫情又自以为清高之辈,现在听着这话真是痛快啊。 若是以前,傅元令还真的认为李德妃是清高不争宠之人,但是现在看看李德妃所做的一切,就知道这个人谭贵妃说的一点也没错。 “贵妃这话真是令人不敢苟同,说起来本宫不过是不想步王美人,冯贵人后尘,成为一抹尘土而已。”李德妃冷笑一声,“贵妃娘娘现在夜晚睡得好吗?想起这些故人,不知道贵妃心中可有怀念?” 这是完全撕开脸皮了啊! 傅元令还以为谭贵妃跟李德妃至少要保持明面上的和谐,万万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刺激的互揭伤疤。 她真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知道这样的状况皇后娘娘走之前可曾料到了? 傅元令倒是看戏看得热闹,但是其他人却如坐针毡。 在谭贵妃跟李德妃面前,她们都是小辈,此时当真是恨不能自己没带耳朵,简直是活受罪啊。 但是不管是徐秀宁还是谭雪薇都没开口,其他的王妃就更不会开口了。 谭贵妃跟李德妃针锋相对,郭贤妃跟钱淑仪在线装死,俩人就跟锯了口的葫芦一样,任凭风吹浪打,就是一字不赞。 特别稳得住。 傅元令这会儿倒是觉得郭贤妃别看着早些年对陈妍跟郭家不靠谱,但是能在后宫稳做四妃之位,的确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 最后李德妃说道:“随贵妃娘娘的意就是,不管在哪里摆宴都可。” 谭贵妃听到这话淡淡的说道:“那就摆在玉芙宫好了,德妃以为呢?” 李德妃都要气的浑身发抖了,但是之前话已经说了出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在再说什么。 傅元令心中痛快,对付李德妃这样的人,还是谭贵妃这样的人最妙啊。 谭贵妃看着李德妃板着脸不说话,也不去管她,反而看着大家问道:“你们认为如何?” 李德妃都不反对,她们这些矮一辈的王妃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此事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定了下来。 谭贵妃就看着谭雪薇说道:“既然是在玉芙宫设宴,自然不好劳累旁人,你去张罗吧。” 这个旁人是谁? 大家心里都知道谭贵妃指的是徐秀宁。 徐秀宁端坐在那里不说话,面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 李德妃抬眼看了一眼徐秀宁,奈何徐秀宁并不与她对视,李德妃气的脸色更难看了。 谭雪薇走到众人面前应了一声是,就退到一旁。 傅元令抬头打量谭雪薇的神色,倒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这样的谭雪薇倒是多了几分没嫁人之前的沉稳,少了几分嫁人后的燥意。 谭贵妃看着众人笑着说道:“那就先散了吧,等午宴时再过来就是。” 众人真是如逢大赦,没想到今日的谭贵妃这么好说话啊。 简直是如鸟兽散般,等李德妃等人离开,傅元令等一众王妃才出了玉芙宫。 傅元令也有些意外,还以为今日在玉芙宫谭贵妃要为难自己,没想到倒是李德妃吸引了谭贵妃的注意,自己倒是落得轻松。 陈妍先把郭贤妃送回了昭华宫,然后就出来找傅元令。 傅元令没有回凤仪宫,而是找了个烧了火盆的水榭歇脚。 陈妍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傅元令端着茶盏喝茶,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那惬意的样子真是让人眼热。 傅元令看着陈妍有点意外,“表姐,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郭贤妃不会这么快放人。 “钱淑仪正在母妃那里,母妃就打发我出来了。”陈妍坐在傅元令对面,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这才松口气,看着傅元令就道:“今日真是没想到啊,德妃娘娘对上谭贵妃居然落了下风。” 傅元令闻言一笑,“谭贵妃得宠这么多年,也不是虚架子。” 有皇后娘娘在的时候,身为六宫之主,谭贵妃自然是矮了一头,再加上帝宠渐薄,谭贵妃对上皇后娘娘就没多少底气。 但是对上李德妃就不一样了,虽然现在楚王监政,但是楚王做事一向正派,谭贵妃也不是傻子,只要站住了大义,在这种时候楚王反而更要谨慎小心的对待她。 “我只是没想到吴王如今这般境地,谭贵妃居然还这么硬气。”陈妍道,这要是换做别人大概就要缩着脖子过日子了。 “谭贵妃这辈子得罪过那么多人,而且她秉性骄傲,自然不会做出卑躬屈膝的事情。”傅元令轻笑一声,“她就算是弯了腰,除了让别人更加看不起她,还能有什么用?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贵妃的架子摆足了,如此一来,别人反而忌惮几分。” “也有道理。”陈妍心想最厉害的还是皇后娘娘,把后宫这块地儿腾出来,谭贵妃跟李德妃就正面对上了。“这后头还有那么多天呢,只怕还有得热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傅元令挑挑眉,“钱淑仪这种时候还要留在昭华宫,倒也是令人意外。” 陈妍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孙淑妃那边递了消息出来,让钱淑仪帮忙牵个线。” “孙淑妃?”若不是陈妍提起这个人,傅元令几乎都要忘记了。 “是啊,估计还是为了汉阳王的事情。”陈妍微微皱眉,几年过去了,孙淑妃一直想儿子回上京,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现在陛下去了和园养病,皇后娘娘也跟着去了侍疾,孙淑妃就有些蠢蠢欲动。 “孙淑妃托钱淑仪给贤妃娘娘递话?”傅元令想不通这里头的干系,郭贤妃虽然是妃位,但是一向没什么权柄人脉,可帮不上她。 1290:吉巍你打算怎么处置 “听说早些年钱淑仪在贵妃手下吃过亏,是孙淑妃救过她一命。” 哦,救命之恩,那就要还了。 傅元令看着陈妍说道:“那你可得提醒贤妃娘娘,莫要连累了六哥。” 陈妍无奈的摊摊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提醒,我要是真的这么说了,指不定就心生逆骨,原本不想帮反而帮了,这不是帮倒忙吗?” 傅元令看着陈妍,“不是你们现在婆媳关系缓和很多吗?” “对照以前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你知道只要王爷侧妃的位置一直空着,那我就是善妒不容人的那个。”陈妍还能有怎么办,只能装傻充愣。 傅元令:…… “若是这样,你还真不能开口,不然就让六哥提醒一下。” “要是王爷真的来劝说,母妃肯定认为是我在其中搬弄口舌。” 傅元令半晌无语。 陈妍看着她就笑道:“行了,别愁眉苦脸了,不是每个人都想你这么好运气遇到皇后娘娘这样的婆母。日子总是要过,大家趋吉避凶都是一样的。再说,孙淑妃这个时候冒出来,未必就不是不知道宫里这样的形势,心里算计什么谁知道。” “你就不怕贤妃娘娘吃亏?” 陈妍压低声音对着傅元令说道:“说就心里话,吃个亏倒是好事。” 傅元令微愣随机明白过来,看着陈妍笑,“这倒也是,现在吃小亏,以后才不能吃大亏。” 陈妍又斟了杯茶给傅元令,自己也续了杯,“这个年难过啊。” “年年难过年年过,总是要过的。” “午宴的时候当心些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种场合闹事也得掂量一二。”傅元令道。 皇后娘娘跟陛下只是去和园小住,谭贵妃跟李德妃闹的再不和睦,也不敢太过分。 俩人在这里躲清闲,喝着热茶吃着点心,烤着小火不好太惬意。 而另一边就没那么和谐了,谭雪薇主管了午宴,顿时忙的连轴转,要去御膳房定宴席菜单,还要命人把玉芙宫的正殿收拾出来设宴,这又要牵涉到要去内廷府领桌椅等物。 谭贵妃以前虽然得宠,但是因为皇后娘娘管着六宫之权,其实玉芙宫并没有办过年宴这样的大事。 谭雪薇手忙脚乱且不说,谭贵妃一向是撒手惯了人,只知道下命令,完全不知道这里头的繁琐跟麻烦之处。 李德妃暗恨谭贵妃给她使绊子,自然就要去为难谭雪薇,如今楚王当权,李德妃这边的人只要稍微露点口风,下头的人自然就知道怎么办。 御膳房那边还好,不敢做的太过分,就是时间上稍微压得慢一些,菜色上口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异,他们头顶上的脑袋也金贵得很,不敢开玩笑。 倒是内廷府那边有些不好打交道,凡事都要提前开条子,现在忽然要临时要桌椅等物,也不是库房没有,就是压着不给故意为难。 而且章程都是现有的,便是谭贵妃来,内廷府压着规矩也没错处。 萧燕鹤知道这事儿后,犹豫一下,就对下头的人吩咐道:“去跟楚王打个招呼。” 李德妃要内廷府为难谭贵妃,他们内廷府照办不照办? 这个锅内廷府不能背,还是交给楚王自己决定吧。 萧燕鹤最近小日子不怎么悠闲,皇上去了和园没带着他,他就闲了下来,整日的招猫逗狗心里早就腻歪了。 现在遇到这事儿,就想搞点事儿。 李德妃那边手伸得有点长了,内廷府这边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会直接下令让他们为难哪个后妃,李德妃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他萧燕鹤不吃这一套! 楚王正在忙,得了季楠的传话,脸色微微一沉,“让萧总管先帮着玉芙宫把宫宴办起来,若是母妃那边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季楠就道:“王爷,若是这样做的话,德妃娘娘只怕在后宫就要丢了脸面。” 这以后还不是跟王爷闹。 “昨日处置了那个自作主张的小太监,吉巍告‘病’在家,我已经给母妃留了脸面。”楚王揉揉额头,既然母妃以为他给她留脸面是让一步,那么今日的事情就得让她吃点苦头。 父皇去和园养病,母后主持完除夕宴也走了,这里头什么意思难道她们真的不明白? 不,是明白的。 不过就是母妃认定自己现在已经大权在握,心里已经没了以前步步谨慎的危机。 季楠看着王爷主意已定,“那属下亲自去内廷府走一趟?” “不用,让个小太监过去传话就好。”楚王头也不抬地说道。 季楠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遇到了扛着肖翼进来的瑾王忙躬身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不用多礼,季楠本王瞅着自打进了宫,你这规矩怎么越来越多,累不累?” 季楠可不敢说累,又不是人人都有瑾王的本事。 “属下不累。” “没意思。”肖九岐啧了一声,“我四哥还忙着呢?” “是。” “忙你的去吧,我去找四哥。”肖九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楚王早就听到了动静,等人进来就笑着说道:“今天这么早?”说着又看着肖翼问,“你父王可好些了?” “回四王叔的话,好些了。”肖翼站直身子回话。 楚王放下手中的笔,拿了旁边小几上的点心盘子放到肖翼身边的矮桌上,“吃着玩吧。” 肖翼到了谢,乖乖的坐在一边。 楚王就看着弟弟,“荣王府那边过来的?”他知道弟弟把肖翼送回荣王府陪荣王过年的事情。 “可不是,总得把我家小崽子接来。”肖九岐扫了一眼肖翼,“吉巍那王八蛋你打算怎么处置?就告病变相禁足完事儿?” 肖九岐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李德妃那是四哥的亲娘,他能为了四哥忍一口气,但是吉巍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楚王看着弟弟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恼火,“年关要事事顺利才能一年顺利,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等上元节过去再说,免得一年晦气罩头。” 1291:打德妃的脸 肖九岐一听脸色缓了缓,“狗东西胆子不小,我媳妇他也敢算计。别忘了他的孙子还是我儿子的伴读,这是几个意思?” 楚王也没想到吉巍会这样做,看着小九就说道:“此事不要着急,回头我再细查,照理说吉巍把孙子送到翀儿那边去,不该这样做的。” “该不该的,他也做了。”肖九岐要气死了,“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他怎么这么大的脸?” “若是真的这样,四哥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担心你,四哥。吉巍要真是这样的狗东西,这以后为你效忠有几分忠心你可得好好想想。”肖九岐把话扔下,就看着肖翼,“走,咱爷俩去看看你王婶。” 母后不在,这要是后宫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他媳妇,他就能掀了她的老窝。 肖翼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牵着王叔的手就往外走。 楚王头疼,想了想到底也没说什么。 肖九岐带着肖翼大剌剌的进了后宫,一路特别张扬的去找傅元令,没一会儿的功夫,后宫都知道瑾王来了。 傅元令也得了消息,陈妍笑着跟她摆摆手,“你赶紧去看看吧,我再躲会儿清闲。” 傅元令就去找肖九岐,正好在花园里碰上了。 “王婶。”肖翼高高兴兴的跑过来叫人。 傅元令打量着肖翼,笑着说道:“你跟着你王叔一起来的?” 肖翼点点头。 傅元令就问道:“你父王好些了吗?” “太医说要好好养着。” 肖九岐就走过来,道:“反正就那样,慢慢吊着命。不过,肖翼去了后,这几日瞧着倒是有些人气儿了。”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当着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真话。”说着用脚尖踢了踢肖翼,“你说是不是?” 肖翼点点头。 傅元令:…… “不在前殿,你们来后宫做什么?” “哦,我来瞅瞅,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肖九岐的嗓门一点也不低的说道。 傅元令知道他还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就道:“哪有人欺负我,你别想太多。”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啊真以为自己能上瞒天下瞒地,使得那点见不得人的手段,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傅元令:…… 敬你是个勇士! 连你四哥的生母都敢呛! 肖九岐的话并为遮掩,很快就传到了李德妃的耳中,巴玉瞪了一眼来传话的小宫女,小宫女忙垂下头,嘴角却是撇了撇。 李德妃看着巴玉,“你也知道了?” 巴玉先把小宫女打发下去,这才开口劝说道:“娘娘,瑾王什么性子您是知道的,便是陛下在宫里那也是说闹就闹的,您想想之前因为宋朝云的事情,瑾王把行宫都砸了,陛下还不是一个字都没说。” 李德妃气得浑身发抖,“都是被陛下纵的无法无天。” 巴玉笑着说道:“瑾王的性子护短,事情误会了也是有的。” 巴玉虽然嘴里说是误会,其实也不算是,毕竟后宫这边的消息的确是娘娘给了吉相。 巴玉当初就像劝说,奈何没劝住。 现在楚王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帝后都在,娘娘要是招惹了瑾王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那传话的小宫女回头也得好好查查,总觉得古里古怪的胆子也大。 李德妃气得很,但是巴玉的话这次听进去了,再加上谭贵妃的刁难,她的确是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再给傅元令添堵。 “瑾王妃那边你去走一趟。”李德妃咬着牙说道,“将那只玉佛手带去。” 巴玉听着娘娘这话笑着说道:“王爷知道了一定高兴的,娘娘一心为了王爷,王爷总会明白的。” 李德妃听到这话脸色才好了些,“去吧。” 眼不见心不烦,若不是为了儿子,她也不至于低这个头。 巴玉将玉佛手找出来用锦盒小心包好,这才避开人去了凤仪宫。 巴玉知道瑾王也在,见到人一点也不意外,笑着上千行礼,“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肖九岐看到巴玉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要不是看在四哥的面上,他一脚就踢出去了。 巴玉自然看到了瑾王眼中的厌恶,面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些,“是我们娘娘才得了一个羊脂玉的玉佛手,想着拿来给小郡主赏玩。我们娘娘年纪大了不爱这些小玩意儿,王妃不要嫌弃才好。” 傅元令很是意外,没想到肖九岐指桑骂槐几句,就能吓得李德妃成这样? 不至于吧。 心里这么想,傅元令就看着巴玉笑着说道:“怎么好让德妃娘娘破费。” 要是说给傅元令的,傅元令就能直接推辞了,但是说是给熙玥的,傅元令就不好推辞了。 “娘娘昨儿个在凤仪宫见了小郡主,心里着实喜欢的紧,回去后就让奴婢把这东西找了出来。”巴玉只能努力替自家主子刷好感,瑾王这狗脾气谁都惹不起。 这要是真的把娘娘的脸面踩地上,还不是让谭贵妃看笑话。 傅元令直接接过来,让巴玉转达谢意。 巴玉见瑾王妃收了,这颗心才落了下来。 没想到刚从凤仪宫出去,又听到了内廷府那边的消息,这可真是…… 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生气了,巴玉忙拦住往里传信的人,自己亲自进去给德妃回禀。 “内廷府那边也并不是不敢得罪谭贵妃,也并非不遵娘娘旨意,到底是年宴事关重大,内廷府那边是怕担责任。娘娘不用生气,以后时日长着呢,不在一时。”巴玉边劝说边看着娘娘的脸色,瞧着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并没有发怒这才安下心来。 李德妃又气又恼,脸色几度变化,对上巴玉担忧的样子,把火气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内廷府的总管萧燕鹤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直接得罪她,肯定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王。 自己那个好儿子她是知道的,若不是他授意,萧燕鹤不会这样做打她的脸! 李德妃平息一下怒火,看着巴玉,“巴玉,你去给楚王传个话,就说本宫要跟他商议大事,等他忙完来见本宫。” ------题外话------ 本月最后一天了,小可爱们抖抖手,月票撒一张哈,谢谢大家,么么哒。 1292: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巴玉看着娘娘心平气和的样子,笑着说道:“是,等前头宴席散了奴婢再去,这会儿过去王爷怕是不得闲。” “也好。”李德妃这会儿已经心平气和了。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儿子怕是已经跟他离了心,想起今日在玉芙宫谭贵妃为难自己,自己的好儿媳一句话都没替她解围,只要想想她就知道儿子身边还是要有自己人。 不然,让徐秀宁整日吹耳边风,只怕将来自己的儿子就成了皇后的儿子。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李德妃反而不慌了,换了衣裳,脸上带着笑容去了玉芙宫参加午宴。 肖九岐自然不会在后宫参宴,但是他大张旗鼓的把自己媳妇送到了玉芙宫,好在没跟李德妃碰面,不然1以肖九岐的性子,必然要给她翻个白眼再说。 傅元令进了玉芙宫的殿门,就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对着大家笑了笑,就在宫女的引领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旁边是武陵王妃,见她坐下,笑着说道:“九弟妹好福气,九弟就是会疼人。” 对面的东川王妃闻言也跟着点点头,笑着说道:“刚成亲时就算了,这都成亲几年了还如此,可不是让人羡慕。” 傅元令这回脸真的红了,好在陈妍替她解了围,笑着说道:“七弟妹跟八弟妹不用羡慕,回头咱们就问问七弟跟八弟。” 几人都笑了起来,傅元令轻轻松口气,对着陈妍眨眨眼。 陈妍笑了笑,看着徐秀宁也来了,对着她说道:“四嫂,你的位置在这边。” 徐秀宁看到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一进来就听到你们在笑,笑什么呢,说来我也听听。” 文平王妃一下子就乐了,把之前的事儿神气活现的一说,徐秀宁也跟着乐。 傅元令长出一口气,凭一己之力一下子把午宴的气氛给拉起来了,也算是做贡献了。 他们没有乐多久,后妃相继就到了。 李德妃跟郭贤妃还有钱淑仪几乎是一起来的,董才人远远的缀在后面,等德妃等人落座,自己在角落里坐下了。 武陵王妃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心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这个婆婆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就是对着她这个儿媳妇也是唯唯诺诺的,看着就替她累得慌。 谭贵妃是最后出来的,一身盛装,谭雪薇扶着她出来落座,众人起身行礼。 谭贵妃笑着说道:“不用拘礼都坐吧,皇后娘娘不在,本宫身为贵妃替娘娘代劳操持宫宴,望诸位尽兴。”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诸位……这是把后宫嫔妃跟王妃相提并论,这里头差着辈呢。 不要说傅元令觉得不妥当,李德妃脸上的笑容努力才维持住了。 午宴虽然是仓促准备,但是谭雪薇做得还不错,至少还有歌舞尽兴,也亏得还有歌舞,不然真是太尴尬了。听歌赏舞,倒也免了看谭贵妃跟李德妃神仙打架。 本以为会生事端的午宴,倒是极为平静的散了,傅元令还有些意外呢。 这次傅元令没有回凤仪宫,而是直接出宫回了王府。帝后不在,晚宴就免了,而且宫宴明日还要不要举办,她们还得听宫里的意思。 傅元令是不想来的,整日看谭贵妃跟李德妃斗心眼,就觉得腻歪的很。 好在今日徐秀宁稳稳当当的没有受刁难,傅元令自然也不用出手帮忙。 今日安。 这边李德妃回了自己的仲安宫小睡一会儿,等起身又喝了盏茶,这才等来了自己儿子。 如今儿子初掌大权,气势都有不同,眉宇间的锐气令人不敢逼视。 “儿臣见过母妃。”楚王恭敬见礼。 李德妃本想跟儿子和和气气的说说话,现在儿子这么一板一眼的行礼,让她颇有些不自在,顿了顿这才说道:“这里又没别人,你跟母妃这般见外做什么?坐吧。” 楚王闻言笑了笑,“礼不可废。” 巴玉送上茶来,笑着躬身见礼,又弯腰退了下去守在门外。 德妃看着儿子柔和的问道:“今日在前殿可还好?吴王没有为难你吧?” 楚王看着母妃,这会儿的母妃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总是温软的,柔和的,看着他的眼神暖暖的。 楚王心头一暖,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没有,如今吴王大势已去,必然不会再做无谓挣扎,肖霆一向是顺应形势的人。” 李德妃就道:“那也不能放松警惕,你不要忘了你父皇到底是护了他这么多年。” 楚王点点头,“儿子知道。” 说完这些李德妃又看着儿子,“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想起早些年咱们母子受过的苦,母妃一直觉得对不住你。” 楚王默了默说道:“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母妃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自然,我儿如此有出息,母妃的日子自然好过。”说到这里李德妃轻轻叹口气,“只是唯一可惜的是你还没有嫡子傍身,若是你父皇真有意立你为储君,只这一点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要害。” 看着儿子微微皱起的眉头,李德妃放缓了声音说道:“母妃知道你跟你媳妇感情好,但是现在秀宁自己也松了口,她也是为你着想,不只是母妃自己着急,秀宁也怕拖你后腿。母妃之前原想着从李家挑一个出来给你做侧妃,原是想李家出来的能跟我亲近些。秀宁虽然是我儿媳,但是你也知道,她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 楚王听着母妃无奈的语气,抿着唇没有说话。 李德妃轻叹一声,“后来我一想,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多久,我这一辈子就是盼着我儿能喜乐康泰,如今也算是半达成了心愿,总不能因为我一己之私,让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在你媳妇面前无法交代。所以母妃想好了,只要徐家同意你纳侧妃,便由徐家挑人选,母妃没有异议,如此你媳妇能放心,徐家也能安心。” 李德妃边说边观察儿子的神色,瞧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顿时觉得舒畅。 这男人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倒是愿意听软和话,都不愿意受制于人。 她越是为徐秀宁为徐家说话,只怕儿子心里越会怀疑。 现在想想,以前倒是她像左了,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1293:改变策略 李德妃跟儿子闹了几次别扭,慢慢的也琢磨出来了,儿子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了,他还是别的女子的丈夫,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她以前太强硬那是因为自己总认为把儿子千辛万苦养大了,自己是有这个底气的,但是现在想想她做错了。 所以李德妃认真反省之后,就觉得改变策略。 这一回李德妃没有贬低徐秀宁,也没有贬低徐家,反而话里话外为她们着想考虑说好话,如此一来,天然的就把自己处于弱势,她就不信儿子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世上除了肖九岐那样的人,谁愿意把吃软饭显摆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是个有血气的男子,就不会愿意窝在女人之下。 她越是抬高徐秀宁跟徐家人,时日一长,儿子心中怎没也会有些不满的。 楚王听到这话心里是有些意外的,还以为母妃终于想通了,他想了想说道:“儿子暂时没有纳侧妃的想法,母妃,现在父皇还在养病,这种时候儿子怎么还能贪恋女色纳侧妃入府?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您就不怕父皇对儿臣不满?此时儿臣当为父皇分忧才是。” 李德妃满嘴的话被噎了回去,良久挤出一个笑容,“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生个儿子也是大事,你自己心里好好想想。” “也不是秀宁不能生,您知道儿子的身体虽说是将养的不错,但是朝政如山压在身,儿子处理政务都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想要生儿子那也得您儿子身体允许。便是纳个侧妃进府,也不过跟王妃一样做个摆设罢了。” 李德妃:…… 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这样,看着儿子无奈又惆怅的神色,她竟分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但是她养了儿子这么多年,以前母子关系很融洽,她能看得出儿子这话是有几分真心的。 李德妃懵了,这要是真的是儿子的问题,这可要怎么办? 楚王揉揉额头,“母妃,您就当体谅体谅儿子,总不能真的让我抛了自己的身子骨不顾,拼命给您生个孙子。您要是一定要这样,儿子遵命就是。” 李德妃吓坏了,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挤出一个笑容,“母妃不急,一点也不急,你的身体要紧,慢慢来就是。” 笑话,要是儿子真的有个什么,来了孙子有什么用? 陛下的皇孙多了,只要儿子不登上那个位置,就算是给她个孙子又有什么用! 楚王面带愧疚的看着母妃,“儿子让您担心了。” 李德妃都要哭出来了,但是还得强忍着笑,“你可还吃着太医开得太平方子?若是不成就换个太医看看。” “儿子一直吃着呢,秀宁每天都会亲自盯着药炉给儿子熬药,您放心吧。”楚王笑了笑,“眼下也还好,太医的方子本就是固本培元,一时半会的哪有那么快的效果,能维持着儿子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好了。” 李德妃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她是真的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立刻说道:“朝政虽多,但是那么多朝臣在,你无需事必亲躬,身体要紧。” “是,我听母妃的。”楚王笑着应了,“母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就先回去了,前头还有事情。” “去吧,少喝酒,多吃饭。”李德妃看着儿子有些瘦弱的身躯忙叮嘱道。 楚王笑着点头应了,转身离开。 等出了仲安宫的门,楚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起来,负手在宫道上慢慢的行走。 呼出一口气,顿时一片白雾在眼前散开,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自幼在母妃跟前长大,多多少少知道些母妃的性子,只是没有想到母妃把对付父皇跟后妃的手段如今也用到他身上了。 母妃的关切是真的,但是这关切的背后她的掌控欲也是真的。 楚王行至半路,抬头一看,就瞧见远处匆匆而来的徐秀宁。远远的一看到他,徐秀宁就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的人微微有些喘,脸上带着笑,“王爷。” 楚王看着妻子,嘴角勾了勾,“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去?” 徐秀宁秀美的面容微微发红,力持镇定开口,“没什么,我正要去给母妃请安,没想到会遇上王爷。” 撒谎也不会的人。 “母妃要休息了,你先不要去了。宫里不设晚宴,你早些回府歇息吧。”楚王看着妻子说道。 徐秀宁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等我去给母妃辞别再回府。、 vcx上砸去·了,德妃只怕对她更不满了。 “不用了,母妃那边我让人去说一声就是,你回去吧。”楚王边说边往前走。 徐秀宁跟上丈夫的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愿意在德妃面前护着她,“那我听王爷的。” 丈夫跟婆母之间,徐秀宁果断的选择了丈夫。 楚王侧头看着徐秀宁,脚步缓了缓,等她跟上来这才说道:“侧妃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没有纳侧妃意思。”说到这里压低声音,“秀宁,我的身体你比谁都清楚。” 徐秀宁心头一哽,下意识的拽住了丈夫的袖子。 楚王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吧,瑞珠还要你陪着呢。” “好。”徐秀宁抬头看着丈夫,“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跟女儿在家等你。” “回吧。”楚王拍拍妻子的手。 徐秀宁这才笑着点头,转身往另一条出宫的宫道而去。 走到半路,没忍住回头去看,却看到丈夫还站在那里,她对着他挥挥手,看着丈夫也走了,这才继续抬脚。 纳侧妃的事情她一直心里不同意,不止是因为跟李德妃的斗法,另一方面主要还是担心丈夫的身体。 嫁给他后,其实两人房事上并不多,一来是因为丈夫的确是公务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本来身体底子就有些弱,若是多耗损精元在这种事上,对他身体的负担无疑是大的。 她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跟她说。 徐秀宁坐上回府的马车,脸上的笑容真的是又苦又涩,却又夹着丝丝的甜蜜。 1294: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瑾王府里倒是清净,肖翀在和园陪敌后,肖翼要回荣王府陪亲爹,肖九岐还在宫里没回来,就只剩下傅元令跟女儿,她索性就带着去樊夫人那边。 樊大儒去了和园,樊夫人一个人也有些寂寞,傅元令带着孩子来了她高兴得紧。 熙玥正是摸索着连滚带爬的时候,一刻也闲不下来,在大榻上滚来滚去,就像个小猴子似的。 樊夫人看着就说道:“跟她哥哥倒是像,我记得翀儿小时候就是这样调皮。” 傅元令提起这个就头疼,“可不是,这要是长大了跟她父兄一样我可真要愁死了。” “有什么可愁的。”樊夫人不以为意,“王府的小郡主就该活的自在些。” 傅元令无奈的说道:“到时候等她大些,您可别一味纵着。翀儿现在已经不好管束了。满嘴的歪道理。” “什么叫歪道理?我看着翀儿说的挺对的,这叫机灵聪慧。” 傅元令:…… 晚饭肖九岐没回来用,傅元令带着女儿陪着樊夫人一起用的,吃完饭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来消息,今日不必进宫了,宫宴等到上元节再办。 傅元令还挺意外的,还以为李德妃跟谭贵妃斗气,怎么也得捆着她们这些王妃一起。 肖九岐昨晚回来的时候媳妇都睡了,喝的有点多,今儿个就起晚了。 等他掀帘子出来,正好听到这事儿,就随口说道:“是四哥的意思,四哥亲自去后宫跟谭贵妃商议的,然后又去李德妃那边说好。” 傅元令忙让人打了水来先让肖九岐洗了手脸,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这才拉着他坐下用早膳。 俩人在一起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在饭桌上就闲聊,“四哥这是知道谭贵妃跟李德妃斗法的事情了?” 肖九岐咬了一口笋干,这才说道:“可不是,你说她们是不是闲的无聊?” 傅元令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肖九岐,到底没说这是皇后娘娘故意而为之,既然楚王插手了,未必就不是他察觉到皇后娘娘的意思,这是怕李德妃把娘娘得罪惨了。 “四哥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做也好,我们倒是免了受罪。”傅元令把昨日的情况一说,肖九岐就面带讥讽,“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以前倒是觉得李德妃不错,现在看来也就这样,他四哥有这么个母妃也是倒霉。 心里有些惆怅,肖九岐看着傅元令,“其实李德妃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人温和爱笑,就算是对我都很慈爱,有时候我被肖霆那狗东西欺负,李德妃要是见到了会护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四哥心里一定不好受。”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人都是会变的。” “我四哥就不会,他一直待我这样好。”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我打算明天去和园看看,你去不去?” 傅元令迟疑一下,“你去做什么?” 不经帝后宣召,贸然前往很有可能进不了和园的大门。 “当然是侍疾,我可是个孝顺儿子。” 傅元令就知道了,这是闲的没事找事儿做,想了想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肖九岐一个人还行,要是她也去就太显眼了,傅元令还是留在府里好。 肖九岐就一个人往西园去了,宫宴要到上元节才开,傅元令就有了时间,于是就把探望老伯爷跟太夫人的时间定了下来,先去给大夫人等人送了信。 伯府那边几房都在等傅元令的消息,她这边一定下来,别院那边就准备上了。 等到晚上肖九岐回来了不说,还把肖翀给带回来了,傅元令高兴的不得了,抱着儿子总觉得好像胖了。 肖翀见到母亲高兴的不肯撒手,一口一个娘亲我想你了,娘亲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娘亲你想没想我…… 肖九岐:…… 这个儿子油嘴滑舌的,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 腻歪够了母亲又去逗妹妹,熙玥还小不记得哥哥了,但是玩了一会儿兄妹俩就滚成一堆,满屋子都是咯咯的笑声。 傅元令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自己也笑了,不由又想起肖翼,不知道在荣王府怎么样。 傅元令想起来就问肖九岐。 肖九岐坐在榻边怕女儿滚下来,听到媳妇的话,就开口说道:“挺好的,现在父子俩同桌吃饭了。” 傅元令默了默,“同桌吃饭都这么值得高兴吗?” “那是啊,以前他们荣王府乱得很,荣王道从生下来就没跟亲爹一起吃过饭。到了自己当爹也不知道要跟儿子一桌吃饭,他们家几辈下来都是这个德行。”肖九岐吐槽毫不留情。 “难怪荣王的性子也古怪。”傅元令就道。 “可不是吗?肖翼跟着咱们也是这孩子有点运气,不然荣王还能交出什么出类拔萃的好孩子,顶多又是个小荣王,那我四哥可有的头疼了。” 傅元令幽幽的看着肖九岐,感情他当初那么痛快养着肖翼,这里头还有为楚王考虑的余地。 肖九岐:媳妇的眼神让人觉得毛毛的! 傅元令第二天去太夫人那里,肖九岐本来要陪媳妇去,但是傅元令觉得肖九岐回去了一家子都不自在,索性让他去和园了。 过年走亲访友的就是忙的脚不沾地,一直到上元节宫宴才算是消停下来。 结果上元节的宫宴更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这些王妃小辈没进宫,谭贵妃跟李德妃之间好像更不愉悦。 映彩私下跟傅元令说两位娘娘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整个后宫都被弄的有些乌烟瘴气。 傅元令无心掺和,老老实实的吃完宫宴就离开。 过了上元节,皇帝依旧没有回宫的意思,朝中的形势就有些微妙起来。 而此时,傅元令的万景林也正式开工。 开工那日,凡参与的商户齐至,锣鼓鞭炮响彻半空。 傅元令隔着人山人海,遥遥看到楚王坐在马车里往这边凝视,察觉到她望过去的眼神,还对着她招招手,然后马车就落下帘子慢慢离开。 傅元宁深吸口气,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开始。 今年这储位总要定下来了吧? 1295:病重 万景林第一幅画是一副江南风景图,正好能借势环城湖引水造一片水域,相对来说开头不难,工程进展很顺利,有工部那边的帮忙,进程就快多了。 翻过了年,皇帝在和园照旧养病,就连一群皇孙上课的地方也迁去了和园,皇后陪陛下呆了两个多月然后回了宫主持大局。 后宫被谭贵妃跟李德妃斗法弄的乌烟瘴气,皇后娘娘议会宫雷霆手段肃清内闱,从春入夏,熙玥的周岁过去后,后宫里清出去不少宫人。 傅元令这会儿才想明白,当初皇后娘娘去了和园,只怕就是为了今日啊。 谭贵妃跟李德妃在后宫盘踞多年,心腹肯定不少,但是平常有皇后娘娘在都小心翼翼的,本来皇后娘娘去了和园,二人争锋会有,但是未必会闹的这么厉害。 又想起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的映彩,果然是个煽风点火搅局的小能手,有她在中间倒腾,谭贵妃跟李德妃彻底翻了脸。 皇后娘娘回宫的时机把握的好,一下子把众人抓了个现行,处置的处置,打发的打发,毫不费力的就把李德妃跟谭贵妃在后宫的力量拔除了大半。 当初,傅元令还以为皇后娘娘去和园,是真的想着陪伴陛下。 肖九岐乐不可支,将满地撒欢的女儿抱起来驾在脖子上,笑着看着媳妇说道:“你是没见谭贵妃跟李德妃那脸真好看,果然是大快人心。”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问道:“四哥那边有没有不高兴?” “应该不会吧,这也不是母后的错,李德妃自己跟谭贵妃闹成这样,难道四哥还能分不清楚对错?”肖九岐摆摆手,“四哥不会的。” 傅元令没有说什么,岔开话题看着丈夫,“如今立储的声音这么高,不知道会不会成?” 成了大家就都能安心了,不成一直提心吊胆。 提起这个肖九岐就牙疼,“不知道,反正那群老家伙折子上了几次,但是父皇没反对也没统同意,就这么耗着。” 到底啥意思? 上回他去问了一句,还被打了出来。 这日子哦,真的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傅元令上次去见陛下,瞧着陛下的气色竟然好了很多,许是安心养病不用操劳政务的原因,真的瞧着比以前康健多了。 这跟梦中又有些不同,梦中这个时候陛下已经病情加重,而她也即将走上死亡之路,那是肖霆一枝独秀,肖九岐厌世不合群,楚王身体虚弱一直没出来主持大局。 可现在,完全不同了。 “吴王那边怎么样了?”傅元令叹口气问道。 肖九岐难得默了一下。 进入盛夏后没多久吴王病逝,肖九岐带着肖翼回去奔丧,傅元令帮着吴王府办丧事,内廷府总管萧燕鹤来主持大局。 陛下还是给了荣王体面,让他走的风风光光。 荣王丧仪过后,肖翼继承了吴王的爵位,成为大乾有史以来最小的王爷。 新任荣王依旧住在瑾王府里,丝毫没有搬回自己王府的意思,平日也依旧在和园上课,等到旬休与肖翀一起回谨王府。 吉巍虽然不地道,不过他的孙子吉博年倒不错,肖九岐没有迁怒孩子的意思,最终也没把人撵回去。 好在吉巍“病愈”后没有再干糊涂事儿,在朝堂上也比以前低调不少。 今年因为荣王过世,内廷府操持荣王的丧事,不知道是不是感叹人生无常,陛下今年依旧没去行宫避暑。 秋去冬至,皇后娘娘大病一场,这一场病比以前都要来势汹汹,就连晋安公主都赶了回来,行色匆匆孩子都没带,就跟驸马二人连夜奔回上京。 傅元令一直在凤仪宫守着,就连陛下都从和园回了宫。 连夜的守候,傅元令的精神也极差,眼下重重的黑眼圈,听到有声音时心头一跳,忙抬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娘娘,自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晋安公主跟驸马披着风霜进了殿,二人的仪容看上去很不好。 “大姐,大姐夫。” “九弟妹。” 傅元令看着二人忙说道:“母后还在休息。” 晋安公主心里着急,忍不住垫脚往寝殿看去。 “大姐,你跟姐夫先去沐浴更衣吃点东西,等收拾好了,母后应该也醒了。”傅元令在一旁劝道。 晋安公主知道自己一身风尘不好进去探望母后,红着眼点点头,何况还有驸马,舒和忙让人准备热水跟换洗的衣裳,领着二人去了偏殿。 二人一走,肖九岐这才进了门,进来没见到人就问了一句,“大姐跟姐夫呢?” 傅元令指指侧殿,“去收拾一下了,父皇让你过来的?” 肖九岐点点头,“父皇要见见大姐。” 傅元令没想到晋安公主直接到了后宫,“父皇今日精神如何?” 肖九岐点点头,“还好。” 两夫妻都有些沉默,自从皇后娘娘病情加重之后,二人基本上就没从宫里脱过身。 肖翀跟肖翼都在和园读书,熙玥被她送去了刘夫人那里小住,留在王府里樊夫人就得帮着照看孩子,年纪大了不经累。 大夫人那边杨露的儿子还小,三夫人倒是没孩子傍身,就是得去经常探望太夫人那边。 思来想去还是送去了刘夫人那里。 刘夫人倒是高兴,立刻把孩子接了过去。 肖九岐是不舍得的,但是眼下实在是无法两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夫人把女儿带走了,傅元令瞧着他眼眶都红了。 其实她也舍不得,但是在宫里侍疾再照顾一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连外头万景林的事情她都放开手给别人盯着,自己就专心在宫里照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知道后想让元令回府照看孩子,但是傅元令怎么会愿意,娘娘待她这般好,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出宫去。 晋安公主夫妻很快就收拾妥当过来了,见到肖九岐又打了招呼,才知道父皇要见她,晋安公主又忙去前殿拜见父皇。 驸马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不管陛下见不见他,他总得先去给陛下见礼。 1296:病危 傅元令跟肖九岐相对而坐,二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隐隐地还带着几分毛躁之意。 傅元令不知道怎么今日就是心绪不宁,早几日谭贵妃领头带着一群后妃前来探望皇后娘娘,被陛下知道后训斥一顿。 此时的探望,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是一种负担,毕竟要见她们娘娘就得起身梳妆,傅元令心里很不耐烦,但是她的身份地位都让她不能直接跟谈贵妃她们抗衡,因此只能让肖九岐去禀了陛下。 这次倒是李德妃难得没来惹人嫌,楚王来探望过几次皇后娘娘,有几次有空暇时,楚王也会亲自守在这里。 傅元令从他的面容上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她心里不免担忧,如果后宫里没有皇后娘娘压制李德妃,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形。 “娘娘醒了。”映彩出来对着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元令猛的站起身,吸口气,看着肖九岐,“我先进去看看,你等会儿进去。” 肖九岐点头,母后才醒,总得收拾一下。 他贸然就进去,不妥当。 傅元令快步进了寝殿,进门的同时脸上就带上了轻松惬意的笑容,但是看着一身正装画了薄妆的皇后娘娘,她的心头一抖。 “母后,您醒了?” 皇后娘娘闻言转过头看着傅元令,消瘦的脸颊上只剩一层皮肉挂在骨骼上,看上去就让人心里心疼。 “我似乎听到了孟姜的声音。”皇后看着傅元令开口。 皇后的声音很虚弱,风一吹就能散,但是眼睛是亮的。 傅元令快步到了榻前握着皇后娘娘的手蹲下去,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您可真厉害,一点也没听错,是大姐姐跟姐夫回来了,去前殿见父皇了,很快就回来。” 皇后眯着眼睛笑,柔和的目光打量着傅元令,因为照顾她,她瘦了很多,她拍拍她的手,放缓声音徐徐说道:“元令,本宫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德妃。” 傅元令心头一颤,“母后,您会好起来的。” 皇后娘娘的眼神更慈和了,“傻孩子,人总有一死,母后不怕死,只怕将来没人护着你们。” 傅元令心头一酸眼睛都红了,“母后……” “这个给你。”皇后娘娘从自己枕侧拿出一个细长的匣子,抖着手塞到傅元令手中,“等本宫将来入土为安后你再打开。” 傅元令浑身一僵,难怪之前看着娘娘气色不错,这……竟是叮嘱遗言回光返照吗? 傅元令强忍着泪意接过这个轻飘飘的盒子,“您放心,我都听您的。我让王爷进来?” 皇后点点头,“去吧。” 傅元令红着眼出去把肖九岐叫了进来,自己则守在门外没有进来。 肖九岐一看媳妇的神色就知道不对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脚步有些发飘的进了寝殿。 皇后看着儿子僵硬的样子,拍拍自己的榻边,“坐。” 肖九岐走过去僵硬的坐下,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才发现自己怕得厉害,手都有点抖。 他上战场时几次死里逃生都没这样怕过,“母后。” 皇后看着儿子,“小九,以后没有本宫的庇护,你要学会自己护着自己,护着你的家人,做事情不要再冲动。本宫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记住母后的话。” 肖九岐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你会长命百岁的,说好的要看着我。” “是啊,母后也想。”皇后笑着看着儿子,“别哭,如今看你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母后便是走了也能瞑目了。以后做事不要任性胡为,好好地。” 肖九岐哽咽出声,“是,儿子听您的话。” “好孩子,你媳妇是个好的,别负了她。等将来……若是喜欢你们就走出去看看,无需一直留在上京。” “母后……” “李德妃那里本宫会安置好,你安心。”皇后说完拍拍儿子的手,“去吧,等你姐姐跟姐夫回来,再让他们进来。” 肖九岐抓着皇后娘娘的手不放,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就跟个孩子似的。 皇后娘娘拍拍他的肩膀,“多大了还哭鼻子,去吧,别让人看笑话。” 肖九岐心想谁敢看我的笑话! 但是他对上母后的笑容,这样的话他说不出来。 他心里很难受,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皇后看着儿子塌着肩膀离开的背影,慢慢的闭上眼睛,挡住满眼的不舍。 肖九岐一出去正好看到晋安公主夫妻回来,没有叙旧,直接让人进去了。 肖九岐想了想,还是去了前殿,亲自把他父皇请来了。 皇帝来的时候身躯已经微微佝偻,脚步蹒跚,却依旧努力把脊背挺直了。 “儿媳拜见父皇。”傅元令忙上前行礼。 “起来吧。”皇帝摆摆手,眼睛不由得望向寝殿的方向,却没开口问一个字。 肖九岐扶着皇帝坐下,傅元令亲手奉了茶上来,一双眼睛红红的眼睛望着地面。 殿中的气息沉闷,压抑,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闲聊。 肖九岐沉默的坐在傅元令身边。 皇帝看着他们夫妻同样红肿的眼眶,强忍着悲戚的面容,力持镇定坐在那里,但是微抖的手脚暴露了二人并不安定的内心。 他们在紧张害怕担忧,在伤心难过却压抑着情绪。 看着他们这样子,皇帝慢慢的垂下眼睛,满是褶皱的手掌安放在扶手上,微微暴起的青筋,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的流逝。 今日是皇后。 明日也许就是他。 很快晋安公主夫妻红着眼出来了,晋安公主更是难过的站不住脚,全靠驸马搀扶着走出来。 见到皇帝在,晋安公主一下子扑了过来,抱着皇帝的腿,满脸的泪珠滚落下来,“父皇……” 皇帝抬起头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然后自己慢慢的起身,“朕去送送皇后。” 杨霁英忙上前扶起妻子给陛下让路。 肖九岐过去要搀扶住皇帝,皇帝摆摆手,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1297:身不由己 寝殿里的气息夹着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皇帝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从去年他的寝殿也是这样的味道萦绕不绝。 寝殿中安安静静的,皇帝看向前方,就见皇后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靠在软枕上凝视着他向她走来的方向。 几十年了,每次他到凤仪宫,皇后总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皇后。” “陛下。” “朕来送你一程。” “臣妾知道您一定会来的。” 皇帝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的走到床榻边上,扶着床柱慢慢的坐下。 两人一辈子的夫妻,从少年到白头,年少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脚步蹒跚。 一辈子啊,就这么到了头。 “臣妾今日特意描了妆,陛下,您看好看吗?”皇后笑着凝视着自己眼前的男人,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皇帝眯起已经浑浊的眼睛,细细的打量皇后的脸。 这张脸一点也不好看,瘦的脱了相,面皮挂在骨头上,但是那双眼睛的笑容让他忽略了所有的不完美,恍惚新婚时那个娇俏的新娘又出现在她面前。 新婚当晚,皇后也是这样笑着对他说:王爷,我好看吗?特意描了妆哦。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故意羞她,就道:“女为悦己者容,王妃看来很中意本王。” 皇帝看着皇后的笑容,不由说道:“女为悦己者容,皇后看来很中意朕。” 皇帝就看着皇后笑着的眼睛里有泪花滚了下来,听着她说道:“陛下说的是,臣妾心悦陛下久矣。” “王爷说的是,我心悦王爷久矣。” 当年她如是说。 皇帝握着皇后的手微微收紧。 皇后吃痛却没出声,只是恋恋不舍的凝视着陛下,“臣妾嫁给陛下从没有后悔过。” 后悔也没卵用,又不能改嫁。 “如今臣妾要先走一步,对陛下万分不舍。” 嘴上说说,我没当真你当真就成了。 “除了陛下,臣妾最放不下的就是小九跟孟姜。孟姜远嫁,臣妾一走,望陛下多照看几分,别被杨家人欺负了去。” 杨家满门忠烈,忠心没得说,但是她一死,小九在上京孤零零一个,她豁出老脸卖卖惨,指不定陛下良心发现能让孟姜回上京来。 “最令臣妾牵肠挂肚的就是小九。”说到这里,皇后突然用力握住陛下的手额角青筋颤动,“陛下,小四是个好孩子,只是李德妃跟臣妾几十年的姐妹,臣妾委实舍不得她。” 皇帝看着皇后,就见皇后眼中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看着他。 他们一辈子的夫妻,皇帝岂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皇后很放心楚王,但是不放心李德妃,这是在跟他求保证。 “朕明白,你放心。” 皇后闻言握着陛下的手一下子松缓下来,无力的落在锦褥上。 “多谢陛下,若有来生,臣妾依旧期盼再遇上陛下。” 上天保佑,只是遇上而已,嫁他就算了吧。 皇帝看着皇后眼中的光芒散去,慢慢的闭上眼睛,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良久没有松开。 十一月二十三日,皇后崩于凤仪宫。帝令奉安梓宫于广明殿,设几筵,挂丹旐,帝辍朝成服,嫔妃及宫人身穿缟素。 朝廷命官、王侯勋贵照官职勋爵排列,公主、王妃及县君进内。余者诸官夫人,公侯伯夫人各依班次于宫门外齐集处举哀。 一日三莫,一连三日,早晚两次汇齐举哀。二十七日内不准官员婚嫁作乐,民间七日内不准婚娶等喜庆活动。 停灵三日,后奉移梓宫至殡宫安厝,礼仪及其隆重,皇后仪驾全设,选用校尉八十人抬舆,皇帝亲自临送。王以下各官、公主、王妃以下,内廷府命妇以上至殡宫恭候。 皇帝亲临读祝文、祭酒、此后还有初祭、月祭等礼仪送皇后棺椁入帝陵配殿,等将来陛下百年后一同送入帝陵正宫合葬。 后来,傅元令总是会想起将皇后娘娘棺椁送走那日,陛下微微佝偻的身躯凝视着棺椁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回头。 她想,即便是陛下后来身边美人成群,在他心中皇后娘娘也是特殊的那一个。 因为皇后的离世,整个年节都蒙上一层阴霾。 翻过年入春之后,陛下在群臣不断上折子请封储君下,终于立楚王为太子,徐秀宁为太子妃。 这一桩喜事,冲散了皇后离世的悲戚,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对于傅元令来说,有个好消息就是晋安公主被陛下召回上京,不像是其他两位公主皇后娘娘丧仪过后就要回各自的夫家。 在众人眼中这是陛下对皇后情深的表现,思念亡妻,故而将女儿留在身边。 瑾王府。 傅元令跟晋安公主相对而坐,石桌上泥炉上铜壶呜呜作响,两人面前各摆着一碗琥珀色的茶汤。 晋安公主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盏这才说道:“楚王封了太子,但是李德妃的位份并没有晋升,如今已经有朝臣为她请封。” 傅元令嗤笑一声,想起娘娘临终前给她的匣子,看着晋安公主说道:“皇姐,李德妃这是冲着后位使劲儿呢。” “是,照理说楚王封了太子,其母妃提一提位份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了。”晋安公主很不满。 皇后还没去一年,楚王深受皇后提携跟庇护,李德妃如此不念旧情急着上位的姿态,让晋安公主连带着对楚王都有些不满了。 “也未必全是李德妃的意思,只怕也有朝中大臣试探陛下的心思。”傅元令半眯起眼睛,自从皇后娘娘离开后,陛下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楚王如今虽然顶着储君的名头,其实做的是皇帝的差事。 不少朝臣有意让陛下退位荣升太上皇,只是这话谁也不敢开口,所以只能用给李德妃请封的事情试探。 当你身居高位,自有身不由己之时。 “小九怎么想的?”晋安公主看着傅元令问道。 “今日王爷去了东宫。”傅元令轻轻一叹,“四哥现在被架在了火上,进退两难。” ------题外话------ 新的一月又开始了,感谢小可爱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抖抖小手撒张月票,爱你们哟。 1298:未必不能翻盘 俩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后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问道:“皇姐,是不是以后就不离开上京了?” 晋安公主姿态优雅的喝口茶,微垂着眼眸,道:“父皇在我就在上京,至于以后要看新君的意思。” 傅元令已经能从这话中听出对太子的不满,这次提议立后的事情,不管李德妃跟李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顺应形势也好,还是主动筹谋也好,这都让晋安公主及其的厌恶。 “四哥,不是那种人,皇姐不要担心。” “人心是会变的,元令。你跟小九待人赤诚,但是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晋安公主嗤笑一声,“你看李德妃这小人乍富的小丑样子,真是令人觉得可笑,以前我竟觉得李德妃进退有度,简直笑话。” “我倒觉得李德妃这次可能是被动的。”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说道。 晋安公主抬眼看着傅元令,“怎么说?” “早在娘娘去和园的时候,李德妃跟谭贵妃在后宫斗的厉害,娘娘走之前还让我照看四嫂,哪知道我竟是一点也没用上,李德妃不仅没有为难四嫂的意思,还在后宫处处维护她。” 晋安公主隐隐听出傅元令的意思,不由得沉默几分。 傅元令看着晋安公主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过犹不及,再说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来的又快又猛,也不太像是李德妃的作风。 以前李德妃虽然闹腾,但是总会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不像是这次风雨一下子就掀了起来。 这后头怕是有别的人的手笔。 “朝中众臣心思各异,现在也并不是说没有人站在吴王这边。”晋安公主轻轻叹口气,她明白傅元令的意思,怕是吴王等人在背后暗下黑手。 “皇姐说的是,娘娘这一走,后宫就属谭贵妃为大。早些年陛下对谭贵妃母子的情分众所周知,吴王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当一个人跌倒了谷底,不管做什么往哪里走,都是向上而行。 好比这次皇后娘娘周年还没过,朝中就上折子请封李德妃为后,这无疑就会让陛下对李德妃跟太子心生不满。 如此一来得利的是谁? 晋安公主脸色不太好看,“母妃一走,父皇的性子越来越暴躁,长此以往非善事,没事让小九多去陪陪父皇。” 傅元令心里更担心,如今肖翀就养在陛下身边,连她想要见儿子都不容易了。 陛下…… “我会转告王爷的,皇姐放心。”傅元令点头。 晋安公主起身,“万景林那边你也够忙的,自己多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傅元令起身送客,“没事,有几个大管事在。” 元礼没有跟着裴秀上任,于是又回来做大管事,有她在傅元令着实轻松多了,一些内务都是元礼在打理。 晋安公主从瑾王府出来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心绪并不平静,她心里很难受,一点也不希望父皇立继后。 一旦父皇立了继后,她的母后就真的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成为皇陵中孤零零的一抹孤魂。 而且,晋安公主对谭贵妃也好,还是李德妃也好,都是心生厌恶,前者是自幼的恶感,后者则是这几年的厌烦。 可她只是一个嫁出去的公主,这些事情轮不到她来置喙,她怕父皇真的会动摇心思立继后。 而且,母后临终前要她照看好小九夫妻,眼看着小九夫妻对太子如此信任,她心里也能有些担心。 太子目前来说的确是没有变,但是以后呢? 有李德妃在,太子未必就真能一直对小九夫妻这么信任。 晋安公主坐在马车里,面色渐渐坚毅起来,她不能退,她退一步,那些后宫中的人就能进十步。 另一边肖九岐满面疲色的回了王府,踏过垂花门,看到妻子正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玩。 刚过了两岁生日的肖熙玥正是调皮的时候,小嘴皮子比哥哥更厉害,一见到父王立刻飞奔过来,“爹爹,抱抱。” 肖九岐弯腰把女儿捞起来抱在怀里,看着走过来的妻子,“皇姐来了?” 傅元令点头,整个瑾王府都是身穿素衣,肖九岐一身玄色衣裳,傅元令母女都是月白衫裙,不管别人如何,他们夫妻是要为娘娘守足三年孝期。 “为了立继后的事情?” 傅元令点头,“我看着皇姐的情绪不太好,皇姐的意思让你多进宫陪伴父皇。” 肖九岐嘴角一抽,“我天天去,今儿个早上还把我撵出来了,我看着他就是有了孙子不要儿子了。” 傅元令也有点怨念,“除了旬休,我想见儿子也不容易。” 两夫妻心有戚戚的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当初还满地蹦跶的小萝卜头,现在也已经抽条长个像个小大人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从皇后娘娘病重到去世,宫里的环境的确是有些变化,在她没顾上儿子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的长大了。 “也不只是咱们家的小崽子,其他王府的都一样,在和园好好读书上进是正事。”小九岐一本正经的说道,丝毫不提当年自己在后宫是何等的威风胡闹。 傅元令正要说什么手被肖九岐牵住了,听他笑着说道:“别晒到我闺女跟媳妇,咱们进屋去说话。” 哪知道肖熙玥不干了,挣扎着下了地,撒丫子就往后花园跑,奶娘跟嬷嬷一长串的人忙跟了上去。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笑,见他憋了半天开口说道:“我闺女就是像我。”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 这爷俩一向自恋。 俩人慢慢的跟着女儿的方向走,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四哥那边怎么样?” 肖九岐脸色就黑了下来,“别提了,四哥都要气疯了,这次的事情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过眼下还没抓出来。” “会不会是肖霆?” “不知道,不过肖霆现在还能有这个本事煽动这么多人搞事?”肖九岐不太信。 傅元令想了想就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吴王虽然经过打击势力消散不少,但是父皇并未将他治罪,只是罢官而已。” 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必不能翻盘。 1299:陛下默许的 肖九岐一向相信妻子的直觉,想了想说道:“明日我去跟四哥说说。” “四哥那么多幕僚,必然会有人想到这一点的,若是无人提起到时候你再说吧。” 肖九岐明显察觉到妻子有点不对劲,侧头看着她。 傅元令反手握住肖九岐的手,对上他的眼神,神色坚定,“肖九岐,母后走了,父皇心思难测,四哥纵然信任我们,但是李德妃跟李家是变数,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我皆没有退路,所以我们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肖九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妻子会这样说,好半天才说道:“四哥不会的,我们俩一起长大的兄弟,阵前杀敌也是同生共死过的。谁都会,四哥不会。” “我知道,只是你能保证四哥周边的人不会怂恿四哥,你能保证四哥能一辈子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动摇?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被四哥猜疑?” 肖九岐默了。 傅元令看着他这样子,轻轻一笑,“我也知道四哥好,只是母后说的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替你把后路铺好。” 肖九岐有些难受的看着妻子,“我相信四哥不会的。” “我也信,只要陛下在不会的。” 但是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呢? 肖九岐就觉得妻子今日真是古古怪怪的,想了想说道:“你放心,要是真有那天,我也会护住你的。” 傅元令信,她看着他笑,“现在四哥听政,我想着慢慢的把西郊工坊的事情交给四哥。” 肖九岐真的吃惊了,“父皇说十年后,这才几年,你不至于这样做。” 傅元令点头,“我知道现在不必这样做,只是你没感觉到父皇对四哥也许并不是那么全然相信。” 肖九岐看了妻子一眼,“你听谁说的?别信他们的话,一句实话都没有。” “不是听谁说的,是我自己用眼睛看的。”傅元令仰头看着天空,她甚至与怀疑当初吴王之所以没被治罪只是罢官,也许陛下早就为了今日作准备。 娘娘手把手教她这么多年,朝务政事从懵然不懂到现在能猜出几分,傅元令并不蠢笨,只要用心学,总能学到什么。 娘娘活着时就跟她说过,陛下多疑。 之前她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随着朝中逼着陛下立了储君,到现在又要陛下立继后。 她总觉得陛下会做点什么。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傅元令就觉得西郊工坊有点烫手了,所以现在朝廷有银子了,她想把工坊全部卖给朝廷,她拿银子撤退再说。 而且,现在太子听政,若是西郊此时能收归朝廷,也是太子的功绩,能更好的替他收拢人心。 傅元令得了太子这么多年的照顾,这点回报她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肖九岐沉默不语,好半天才说道:“之前沈同找过我。”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沈指挥使找你做什么?” “当年五城兵马司富永宁倒台后,成岳做了指挥使,跟沈同不对盘,两人明里暗里几次交手,如今五城兵马司跟京卫指挥司不能说是旗鼓相当,不过这两年成岳将五城兵马司整治的不错,正在慢慢的瓜分京卫指挥司的权柄。” 傅元令听出这话的意思了,看着肖九岐,“你的意思是这是陛下默许的?” 若不是陛下默许,五城兵马司哪来的胆子跟京卫指挥司抢? 肖九岐没说是不是,只是接着说道:“成岳不是四哥的人,跟沈同不对盘,所以他背后到底站着谁不好说。” 傅元令仔细想也没想起梦中有个叫成岳的出现,当然梦中傅永宁没有倒台,所以这个成岳自然就没有机会坐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 到了现在,梦中对她所有有利的一面已经成为过去式,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走。 “父皇既然用了成岳,可见成岳有可能是父皇的人。”傅元令猜测道。 “沈同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沈同既然也不知道内情,那么这件事情就更要好好地想想了。”傅元令觉得事情越来越纠缠不清。 陛下一手将太子推上了太子的位置,但是现在细细一想,也并不是全然信任他。 两夫妻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 “所以这种时候西郊更是要经四哥的手还给朝廷。”傅元令果断的说道。 纵谈她也担心太子也许会对他们夫妻改变看法,但是现在大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翻了,对谁都不好。 “你真的这么想?”肖九岐这就很意外了,毕竟皇姐对四哥不满,他以为妻子也会动摇。但是现在媳妇这么做,肖九岐的眼睛都亮了。 他就知道,自己媳妇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这件事情你得跟四哥私下悄悄商议,看四哥怎么想的,我们配合四哥就成。”傅元令既然决定要做,就索性把手放开,瞻前顾后也不是她的性子。 肖九岐就道:“那我现在去找四哥。” “也不急着一天半天的,等明天下了朝你去也不迟。”傅元令失笑。 肖九岐却有些坐不住,“不行,我只要想想肖霆这狗东西有翻身的希望,我就想一脚把他踹回去,我得去找四哥商量一下。” 傅元令见状也不拦着他,“那你去吧。” 她正好也着急戚若重商议此事,西郊工坊商户不少,他们这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不能让商户闹起来,提前得把人安抚好。 戚若重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到了王府,见了王妃还以为是万景林的事情,正要回事,就听王妃说起西郊工坊的事情,听完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王妃,这样做对您可就损失大了,当初朝廷可是允了您十年的权限,现在就送出去,岂不是太亏了。”戚若重肉疼的很,他们大姑娘得损失多少银子。 傅元令看着戚若重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一声,“到现在为止,咱们当初投进去的银子全都收回来不说,还赚了不少。就算是现在把工坊给朝廷,朝廷也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 工坊又不是白送,朝廷是要买回去的。 而且朝廷买回去后,傅家依旧可以租赁工坊。 1300:四哥护着你 另一边肖九岐骑马到了东宫,在门前将缰绳扔给门房,自己直接进了门。 前头书房外守着的是季楠,一见到瑾王立刻迎了上来,“王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四哥呢?”肖九岐看着季楠问道。 季楠想了想低声说道:“李大将军来了,正在书房跟殿下说话。” “李路?”肖九岐面色沉了沉,“他来做什么?” 李家一来,肖九岐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是为了立继后的事情。”季楠想了想还是低声吐露一句,“李大将军是来跟殿下解释这并非李家跟德妃娘娘的意思。” 肖九岐眉峰微挑,“哟,这可真是难得。” 季楠边说边把瑾王请到偏厅坐,又亲自奉上茶来,这才接着说道:“李大将军说这次李家跟娘娘被人算计了,属下觉得此事应该是真的。” 德妃娘娘虽然愿意坐上那个位置,但是皇后娘娘这才走了多久,她就是再心急,为了殿下也不会这样做的。 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李家跟德妃娘娘。 “真假有什么关系?”肖九岐啧了一声,要不是看在李德妃是四哥生母的份上,他早就开口骂人了。 之前明明白白的把事情做的那么蠢,现在被人利用活该! 就是四哥倒霉,无故被牵连,想想真是不爽。 肖九岐又想起之前媳妇说的话,再看看现在乱糟糟的局势,脸色更沉了。 原以为四哥做了太子一切都会顺遂起来,哪知道更乱更糟了。 所以说太子这个位置就是烫屁股,白送他他都不要。 很快就传来了太子跟李路的说话声,肖九岐一下子起身走了出去,季楠都没拦得住,忙跟着走了出去。 肖九岐快步走到身前挡住他的路,面带讥讽的开口,“哟,李大将军真是稀客,这次来又想怎么坑我四哥?” 李路闻言脸都青了,但是也知道瑾王惹不起,深吸口气说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无胆鼠辈装耳聋,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如此。”肖九岐懒得再搭理他,看着他四哥,“我有事儿跟你说,四哥。” 太子看着小九笑了笑,“你先进去,我送送舅舅就回来。” 肖九岐不满也不会给他四哥难堪,哼了一声抬脚进了门。 李路大步往外走,到了月亮门停下来看着太子,“殿下,瑾王这性子是得改一改,以后不知道要惹多少是非,您总不能一直给他收拾善后。” 太子看着舅舅,“小九长这么大,舅舅你见他真的闹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再说母后在世时我答应过她会好好护着小九,以后这样的话舅舅不要再说了。” 李路直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抬脚离开。 太子望着舅舅的背影良久,这才转身往回走。 进了书房,就看到小九吃着点心喝着茶,他轻笑一声,“你倒是自在。” “我晚饭都没吃就来找你,肚子空空等然得吃点东西垫垫。”肖九岐三两口把点心咽下去,喝口茶冲一冲。 “你慢点,着什么急?”太子坐下后说道。 “四哥,你不急我急啊。”肖九岐道,“李路找你是为了立继后的事情?” 太子点点头,“你放心,四哥没这个意思。”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立不立继后那是老头自己的事情,他要是铁了心立继后我还能拦得住?再说,我没打算拦。” 太子有些意外地看着弟弟,“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肖九岐看着他四哥,“四哥,母后走了,如果父皇一定立继后的话,我希望是你的母妃,如此一来四哥你的身份就能抬高,这当然是好事。只是,你也不能阻止我不喜谁厌恶谁,顶多以后为了四哥你的面子,我不进宫就是。” 太子叹口气,看着弟弟眼神都软了,“你就爱胡思乱想,你也不看看父皇怎么想的,怎么可能还会立继后。再说这次我母妃真的是冤枉的,她真没现在就有这个想法。” 肖九岐听着四哥这话是真心的,李德妃现在没这个想法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她的想法是等时间久一点再说。 肖九岐心里就高兴了,果然他四哥还是他四哥。 看着小九眨眼就被哄高兴了,还是以前那性子,太子叹气,“你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肖九岐一高兴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就把他媳妇的决定一说。 太子很是意外,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肖九岐看着就眉飞色舞得意地说道:“四哥,你是不是很感动?我就跟你说我媳妇肯定站我这一边,我心疼你,他就心疼我,你看看,现在不是给你送东风了。” 太子:…… 熟悉的炫耀媳妇的语气,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兹事体大,要上禀父皇。”太子认真的跟弟弟探讨。 “这就是四哥的事儿了,反正我媳妇说了,四哥能把西郊工坊替朝廷提前收回来,肯定能得到朝臣的大力支持,这对提高你的声望很有利,怎么跟父皇说四哥你看着办,反正我媳妇那边都配合。” 太子摇摇头,“这可不行,九弟妹当年为了支持我不知道多少雪花银打了水漂,现在怎么还能让她吃亏,这事儿就停在这里,以后不要提了。” 肖九岐一愣,“可是这次立继后的事情真的有人在背后兴风起浪,四哥你就很被动了啊?” “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四哥以后怎么护着你?你也把你四哥当成纸糊的不成?”太子站起身拍拍弟弟的肩膀,“我答应过母后会护着你,四哥就一定会做到,如今做到了太子的位置上,还要让你替我忧心,四哥也太没用了。” 肖九岐又高兴又发愁,回去没法跟媳妇交代,高兴的是他就说他四哥怎么会变嘛! 看着弟弟纠结的小眼神,太子多日阴郁的心情也慢慢的晴朗起来。 “小九,回去告诉你媳妇,西郊还是她的。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四哥会处理好的。” 肖九岐看着哥哥,隐隐地就从四哥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父皇的气势。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301:脑子坏掉了吗 朝中关于立继后的事情,终于在李德妃跪求陛下陈情自己绝无此意,不止现在无此意,便是以后也无此意下终止。 李德妃动情陈述自己与皇后娘娘的深情厚谊,陛下有感二人姐妹情深,并言信任此事非李德妃所为。 傅元令没想到太子能让李德妃出面解决此事,不得不说这一招也算是利害,至少李德妃这么一出面,别人就不能抓着李德妃肖想后位进行攻击。 不过此事有利有害,以后李德妃真的想要后位只怕更难了,毕竟今日她说过这样的话,以后想要做点什么都不容易了。 傅元令甚至与忍不住去想,太子让李德妃出面,除了澄清此事,只怕还有别的用意。 只是这用意对李家对李德妃不太友好罢了。 立继后的风波总算是平息下来,不过,就在这个关头,沉寂很久的谭贵妃,忽然被陛下宣召去了和园伴驾。 谭贵妃去了和园没几日,闲赋在家很久的吴王又有了差事,去了五城兵马司。 肖九岐气的在家跳脚,怒急之下就要冲去和园。 傅元令一把抓住了他! “肖九岐,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这怎么能冷静?”肖九岐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陛下这样做,你就没想想是为什么?”傅元令拽着肖九岐的胳膊,“陛下是要辖制四哥,立继后的事情还是惹怒了父皇。” “这跟四哥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要看父皇怎么想。” “四哥太冤了。”肖九岐颓丧的坐下,抬头看着傅元令,“阿元,父皇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以前不这样的。” 傅元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上肖九岐失落难过的眼神,紧握着他的手,“人都是会变的,母后不在了,父皇的想法无人能得知,以后你跟四哥都要更加谨慎些才好。” 不管以前肖九岐怎么犯浑,都有皇后娘娘在后头给他兜着,现在娘娘不在了,陛下那边再也没人提肖九岐说话兜揽,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才不怕。”肖九岐嗤笑一声。 “可我怕。”傅元令正色道,“我们夫妻不是一条光杆,我们还有孩子,我能陪着你刀山火海,但是咱们也得为孩子想想。”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们就算是不能给孩子造一片森林,但是也不能给他们带来灾难。 肖九岐浑身一颤,第一次有了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难道就这样不成?眼看着肖霆那狗东西翻身?” “应该不会,五城兵马司已经不是以前的五城兵马司,肖霆就算是过去,不过是挂个虚名,除非他真的有本事像以前一样,能把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收买了。” 肖九岐不说话了,靠着软枕抬头盯着承尘,整个人都在发呆。 傅元令坐在一旁陪着他,手里拿着的是万景林的账册,千头万绪的事情堆着,日子总要往前走。 吴王复出,这对太子一党不是个好消息,对曾经的吴王一系倒是好事。 只可惜曾经吴王的人脉散的散,走的走,死的死,早已经成为一盘散沙。 不过,随着吴王复出,谁也不知道以后这些人还能不能聚在一起。 上京城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风波暗涌,风声赫赫。 就在这个时候,傅元令收到了李潇安的请帖,看完帖子这才知道她随着夫婿回上京叙职,得空请她出去喝杯茶。 傅元令自然是应约。 两人约在了枫泊雅舍,傅元令临时有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到的时候李潇安已经到了。 数年不见,早些年潇洒的少女,如今已经是面容沉静的夫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傅元令的时候,板着的面容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傅元令进了门,梨花几个跟李潇安的丫头一样留在了门外,她缓步进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这样子,轻轻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傅元令回过神,“是有点不敢认了,你的变化挺大的。” 李潇安的眉心透着淡淡的纹路,一看就不是日子过的舒心的人会有的。 “坐吧。”李潇安笑了笑,“不是谁都有你的福气,嫁了人日子比在娘家还舒心。” 傅元令坐下来,看着李潇安给她斟了杯茶,听着这话的意思,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对方,“不是说你夫君是李大将军的部下,照理说你的日子应该好过才是。” 李潇安嗤笑一声,“这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一个人过。” “他家里人对你不好?”傅元令更意外了,说起来李潇安的丈夫要靠着岳父吃饭,难道他的家人不应该对李潇安更好吗?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前上京的夫人们总说给女儿挑夫婿不能挑寡母当家的人家。” 说到这里李潇安看着傅元令,“我们家日子过的是鸡飞狗跳,你是没见,要是见到了就以为天天唱大戏呢。” 傅元令吃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着李潇安跟她诉苦,这才知道她的婆婆早年丧夫,一腔母爱都落在了儿子身上。 儿子娶了上峰的女儿,虽然对前程有利,但是她又怕儿子被儿媳压制,所以李潇安嫁过门跟着丈夫去了任地之后,这位婆婆就露出了真面目。 长着李家远在上京,她真是处处为难儿媳,势必要压她一头,想要把自己这个儿媳妇调教成……照李潇安的话讲,调教成她脚边的一条狗。 李潇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跟委屈,自然是跟婆母闹的不和,一开始丈夫还维护她,但是随着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如今随着婆婆要强势的给儿子纳妾,两夫妻的感情已经跌落谷底。 “这次回上京他们母子俩可不愿意,我那好婆婆居然还装病,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李潇安已经过够了那样的日子,当年初见宴怀恪瞧这人模狗样的,哪知道人皮下披了狼心狗肺。 傅元令真是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李潇安这样的家世,那宴怀恪脑子是坏掉了吗? 1302:不能被人捉到太子的把柄 “你还有更想不到的事情,为了不让我回来,我那婆母不只是自己装病,居然还买通了我院子里的人给我下药。要不是我身边带去的人机灵,指不定过几年你得参加我的丧事了。” 傅元令:…… “宴家人疯了吧?那宴怀恪也默许他母亲这么做?”傅元令知道人心险恶,毕竟她梦中自己的遭遇也不好,但是没想到李潇安这样的人居然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李潇安可比她梦中厉害,干脆利落的回娘家求助,而且做好打算不回夫家。 傅元令佩服她! “可不是疯了,这是怕我回娘家告状。”李潇安嗤笑一声,“贪恋我娘家权势又想要让我给他们家当牛做马,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一脸的戾气,早先一直以为齐怀柔的婚事先苦后甜,总算是有个盼头,哪知道李潇安才是真凄惨。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和离,他们以为我还能忍气吞声不成?我李潇安就算是一辈子被人耻笑是和离女,也绝对不会再回宴家。” 傅元令想想她们几个中其实一向最潇洒的人就是李潇安,个性爽朗大气,待人真诚和善,再看看如今她成亲才几年,整个人都蒙上一层阴霾,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丧气。 “那你跟李夫人李将军说了没有?”傅元令轻声问道,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娘家鼎力支持还不一定能成。 “还没有,我一点也不着急,现在着急的是宴怀恪那王八蛋。”李潇安跟傅元令吐槽一番,心里舒坦多了,说完自家那点糟心事儿,就看着傅元令,“还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我怎么觉得这次回来我家里有点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刚回上京,憋了一肚子怨气,对着家里长辈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骂就骂,只能把傅元令叫出来先散散心中的郁气,所以现在还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傅元令听者李潇安这么一问,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问道:“你都没问问家里人?” “我爹跟几个兄弟都不在家,我娘见了我一面又匆匆出门了,我哪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李潇安跟傅元令关系不错,才能这样直白的开口询问。 傅元令看了李潇安一眼,思虑一下,这才说道:“现在这个档口,只怕你这个和离不容易。” 李潇安一愣,“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她怕家里遇到什么难处没人跟她说,一时间语气就有点焦急。 傅元令就把立继后的事情简单一说,当今上京得形势确实有点复杂,李潇安这个时候闹和离,只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攻击太子。 李家是太子的外家,关系是完全脱不开的。 李潇安的脸色真的是一下子就变得乌青起来,“我不知道,家里人没人跟我说……” “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这才几天功夫,怎么跟你说?”傅元令虽然对李家这几年印象越来越差,但是跟李潇安的关系一向不错,所以这才提点她几句。 李潇安也有些傻住了,很快就做了决定,“如果对太子不利,不和离就是。只要我不把他们当一家人,这日子就能过。” 傅元令没想到李潇安最先牺牲的是自己,首先维护的是太子的利益。 要知道一个女人做这样的决定,就意味着这辈子都要跟宴家那对母子纠缠不清,等于一辈子坑进去了。 “你先不要做决定,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傅元令当然不忍心李潇安就这么掉进火坑里,明明能爬出来却不能脱身。 “还能有什么办法?”李潇安长出一口气,“元令,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姑姑进宫就是为了家里,现在我们当然要以姑姑跟表哥为先,他们是李家的最要紧的人。而且表哥待我好,我不能一己之私害了他。” 表哥现在是太子,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把柄被人抓到。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就道:“既然暂时不能脱身,那就想个办法先把宴家人稳住。”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知道她聪明办法多,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不太地道。”傅元令轻咳一声。 “宴家那群人算是人吗?你只管说。”李潇安一拍桌子就道。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这拍桌子的架势倒是有没嫁人之前的气场,心里叹口气,想了想说道:“先用拖字诀,宴怀恪那边你就装作对他还有感情,在禀告父母与他之间正在挣扎。让他误以为你心里还有他,然后趁机对他提要求,就说你对他有感情,但是的确是跟你婆婆无法共处一个屋檐下,就说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两个女儿的前程,你打算留在上京为他跟孩子筹谋,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夹在你跟他母亲之间为难,做足一个贤妻的架势。” 李潇安脸上就露出一个吞了苍蝇的表情,她现在对着宴怀恪那张脸都想拿鞋底呼上去。 傅元令看着她的脸色忍不住一笑,接着说道:“她不是喜欢美人吗?你找个绝色美人给他做妾,让他叙完职带着美人高高兴兴的回任上,你带着一双女儿在上京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等过个几年,太子殿下那边稳了,不管是和离还是拿捏宴家,都由着你高兴。” 李潇安听到这里就觉得妙,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就算是不和离,只要看不到那一家人我就高兴。我可不愿意我女儿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将来也学着他们这样的做派,那我真是要活生生的气死。” “不过,这件事情要想做的稳当,我劝你要把真相跟李将军还有夫人说清楚,只有娘家人帮你一起谋划,宴家那边才能压得住。”傅元令提醒一句。 李潇安有点迟疑,家里现在这么忙乱,她不想给家里添乱。 傅元令瞧着她这样子,就问了一句,“那宴怀恪能不知道他母亲的本性?明知其母的秉性,却依旧站在母亲那边为难你,此人只怕摸准了你的性子。若无家人相助,只怕到时候你们母女三人还要跟着他回任上。” 1303:死了很多猫狗 李潇安沉默了。 傅元令没有再说什么,李潇安自己是个聪明人,有些时候一个人困在原地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心中还有点期盼。 跟宴怀恪的婚事,当初李潇安也是点头同意的,自然是对这婚事是满意的。 两夫妻走到如今这一步,看穿了宴怀恪的秉性,这对李潇安来说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毕竟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说明李潇安在这婚事里是妥协过的,想要退一步跟宴怀恪好好过日子的,不然怎么会连生两个孩子。 如今傅元令猜测当出宴怀恪也许娶李潇安就心存不善之意,她心里必然是难过的。 不过,傅元令有点不明白的是,这一桩婚事对宴怀恪的好处显而易见,只要不是个傻的,就知道要好好的对待妻子,但是他现在明显不是这样做的。 难道他就不怕李路知道后为女儿出气? “潇安,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宴怀恪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照理说,攀上这门婚事,他应该把你哄好了对他的前程才有利。如果说,单纯只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作为男子,他能一路进入你父亲的眼中,可见他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对他母亲没有丝毫办法。” 李潇安没想过这一点,就道:“可能是因为他父亲走得早,他是他母亲一手带大的,所以对他母亲言听计从。”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难道就不怕你父亲为你讨公道?”傅元令又问道。 “出嫁从夫,他母亲一向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李潇安就差翻白眼了。 傅元令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个能建功立业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男人,不可能没脑子是个愚孝之辈。 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她只能先放下,俩人换了话题说起这几年的分开后的生活。 秦芳晴外嫁到外地,想要回京一趟不容易,齐怀柔倒是在上京,只是窦家家族大事情多,做人儿媳妇,尤其是这种书香门第的人家规矩特别多。 就算是窦朔痛改前非对齐怀柔好了,但是在家族里做晚辈,齐怀柔也不能被人挑出毛病说嘴。 同在上京,傅元令跟齐怀柔见面的时候也非常少,有时候大半年都未必能见一面。 说起这些事情,李潇安也有些唏嘘,“我还以为你俩在上京,能有更多的机会见面。” “各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窦家本来规矩就多,好在怀柔现在适应良好,就是出门不方便。”傅元令笑着说道。 齐怀柔的婆婆对这个儿媳妇不满,当初齐怀柔还跟窦朔动了刀,结果儿子还对着儿媳低了头,窦夫人经此一役倒是对齐怀柔不再明面上为难,就是拿着家族的规矩说事儿。 像是出门会友这样的事情,窦夫人基本上都是不许的,齐怀柔也不能每次因为这样的事情闹,就算是传出去,外头人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因此,为了不让齐怀柔为难,傅元令真的是很少约她出来见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高门闺女又怎么样,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得乖乖的守规矩,总不能次次都要动刀子闹事,要真这样,齐怀柔的名声就真的坏掉了。 “怀柔还好,至少窦朔痛改前非护着她。”李潇安笑了笑,“咱们几个里就你跟芳晴运气好。” 傅元令无奈一笑,其实她是总结梦中经验,让自己成功避开肖霆这个大坑才有现在的日子,不然她就真的跟梦中一样,成为几个人中最惨的那个。 俩人叙完旧,又喝了盏茶这才离开枫泊雅舍。 傅元令没有回王府,而是先去西郊转了一圈,太子不同意西郊工坊还给朝廷,傅元令就得接着管。如今站在这边,远远的就能看到往来穿梭的行商跟工匠们络绎不绝,这里已经成为上京繁华富庶的一景。 “大姑娘,您怎么来了?”薛凝霜得了消息忙出来迎人。 早几年薛凝霜跟陆丹梅姐妹就从王府出来到了工坊做工,几年过去,薛凝霜很受元礼看重,如今提拔成了小管事。 “怎么是你来了,元礼呢?”傅元令笑着问道。 “大管事去了竞春舫,万景林那边要用一批雕刻木料的工匠,需要从咱们这边调过去,就请了大管事过去商量怎么调人的事情。”薛凝霜笑着回道。 傅元令闻言点点头,“万景林那边的事情要紧一些,这边能搭把手还是要帮的。” “大管事也是这样说的,人匠会盟那边正在拟定工匠名册,不会拖后腿的大姑娘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傅元令看到了薛凝霜就想起一事,定定神看着她,“我听说你要嫁人了?” 薛凝霜一愣,随机一笑,“大姑娘也知道了?是的,奴婢要嫁人了。” “你不是王府的仆从,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傅元令看着她说道,“我听说你要嫁给猫狗房当初帮过你的张太监?” 薛凝霜抿抿唇,“大姑娘,我知道世人都看不起他们这些无根的人,要往前两年说,我真没想过嫁一个太监,可是他对我是真的好。大姑娘,您不知道自从我在工坊做了个小管事,不知道多少媒人上门说亲,可是说的那些人家相看时多是盯着我的差事,甚至婚事还没成,就有人说要我把差事让给他们家儿子,我一个女人家在家生娃带孩子就成,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您看看这样人家我嫁进去有什么好?上回媒人说的那户人家我没同意,居然还想坏了我的名声强娶进门,要不是张成正好路过救了我,指不定我都不在这世上了。” 薛凝霜提及长成的时候眉眼柔和,唇角带笑,傅元令看着她就道:“只要不是张成强迫你就好。” “当然不是,大姑娘您放心。”薛凝霜忙说道,提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她又想起一件事情,犹豫一下,望四周扫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开口,“大姑娘,上回张成来看我,跟我说宫里最近死了很多猫狗,事情不太寻常。”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挖小可爱们,放小九出来卖萌。 1304:尸体您要不要 “死了很多是多少?”傅元令问道。 “小半年来就有二三十个了,以前宫里一年也没这个数。”薛凝霜在宫里是呆过的,知道些宫中密闱。 有些宫里的嫔妃喜欢养猫狗,但是未必就是喜欢这些小东西,不过是撒气的物件而已。 但是一般来说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多数会让小东西喘口气活着。 像是这样小半年死了二三十只的情况真的太少见了,所以张成才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傅元令总觉得自从开春立了太子之后,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越来越多就好比这猫狗的事情,以前谁会在意这个。 但是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傅元令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是心里很烦躁。 薛凝霜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跟自己说这个,傅元令就看着她,“张成找你给我递话,是不是有所求?” 薛凝霜就知道王妃一定能猜到,就神色郑重的说道:“是,奴婢从宫里出来,到了王府后多蒙王妃给了奴婢一个机会,奴婢才能有今日。虽然您说不用让我再自称奴婢,可是在奴婢心里您永远是我的主子。” 傅元令轻笑一声,“也不必如此,你跟张成有什么打算?” 张成一个无根的人,他们将来自然是没有孩子的,没有孩子的人家那就是绝户,现在二人年轻力壮到好些,等到年纪大一些,就会成为别人欺负压榨的对象。 傅元令已经能猜到张成的所求了,她又看了一眼薛凝霜,虽然张成有身体上的不足,但是对她倒是真的好。 “张成就想着再在宫里熬几年,等到将来那天就告老归家。”薛凝霜迟疑着说出口,归根究底他们夫妻还是想得到王府的庇护。 傅元令明白了,张成这是站到了楚王这一边,将来那天就是指新君登基之后,而在这之前,张成会成为他们在宫里的暗桩。 倒是真的豁出去了,要知道张成能在宫里平安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独善其身。 傅元令就点点头,“你转告张成,就说我答应了。” 薛凝霜轻轻松口气,“奴婢多谢王妃。”说完也就不等王妃继续询问,自己就把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在宫里养猫狗要记录在册,这猫狗的一生都要记录的清清楚楚。 说起来猫狗房其实在宫里不受重视,基本上就是个养老的地方,很清闲,张成能找了这么个有些地位又能独善其身的地方,可见他的厉害。 猫狗房的猫狗也是分等级的,血统品种最好的自然是各宫主子预备着,但是也有些猫狗并不是那么出众,这些就会被宫里有些地位的宫人领走养着。 还有些猫狗是最为低下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血统都是最低贱的,这样的猫狗便是宫人也不愿意养,很多时候这种猫狗多数是要在猫狗房等着被发配到宫中偏僻的宫室捉鼠看门。 而这些猫狗分配出去也是最为杂乱的,册子上的记录也不会那么严谨。因为宫中地方大,当今圣上后宫的美人比起前朝着实很少,因此很多宫殿都是空着的。 这些猫猫狗狗数量也不足以每处宫殿都能分派一两只,所以多数情况下就是这些猫狗经常今日在这里,明儿个就被借去别的地方。 对于这样的情况就不会次次都记录在册,所以这一批的猫狗是最为混乱的。 而现在死的猫狗全都是这一批的,张成是每半年汇册记录看总结时才发现的,顿时惊出了一身汗。 隐隐觉得要出事儿,但是他不敢查也不敢过问,只能在宫里装瞎保命。 如今要娶媳妇了,他不能只为自己想,这才咬着牙决定投靠瑾王。 傅元令听完薛凝霜的话,就细细问道l:“这些猫狗都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死状也相差无几,都是身体渐渐的虚弱,死的时候瘦成了皮包骨头,所以一开始没人在意。”薛凝霜叹气,“人都有病死的,更不要说这些小东西。” “都是一个症状病死的?若是这样怎么会没人发现?”傅元令觉得更奇怪了。 薛凝霜就道:“王妃您没在宫里呆过,并不知道宫里有些地方是阴暗不见天日的。不要说这些小东西,便是一个宫人病死了,也只会一领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去,过后名册上只会添上病亡二字而已。” 人都不会在意更不要说猫狗,若不是张成细心发现事情不同寻常,但凡换个粗心一点都不会觉得这事儿是个大事儿。 当今的后宫在皇后娘娘的治理下算是清明,每年宫里无故死亡的宫人很少,若是前朝时,翻看一下账册就令人头皮发麻,每年因各种原因死亡的宫人少说也有几百人。 说到这里,薛凝霜看着傅元令低声说道:“张成觉得此时很蹊跷,昨儿个宫里又死了一只狗,但是他不敢找人去看怎么病死的,所以就想问问王妃要不要这只狗。” 傅元令:…… 好,是个有胆识的! “要!”傅元令斩钉截铁的说道,张成不敢让人查死因,是因为怕是此事真的是人为,被人发现他做了什么,只怕惹祸上身。 但是要是不动声色将一只死狗送到宫外,再由瑾王府去查,自然就不会被人察觉了。 薛凝霜就道:“明儿个一早就送到王府去。” 宫里往外运这些东西都是半夜出宫,死物不能惊动活人犯忌讳。 所以半夜送出宫,只要稍微做点手脚就能把东西拦下来转送到瑾王府。 “我让人在王府外头候着。”傅元令长出一口气,看着薛凝霜,“你让张成保护好自己,务必像以前一样,尽量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查探宫里的动向。” 虚弱而死的猫狗,傅元令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年太子在出生时受到的迫害。 皇后娘娘走了,所以没人压制之后,这后宫又要群魔乱舞了吗? 而且当年太子刚出生就体弱到底是谁下的手? 这件事情一直没个定论,而现在宫里突然又出现这种现象,傅元令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1305:小郡主 傅元令从西郊心事重重往回走,坐在马车里透过竹帘看着这依旧热闹的上京城。 车马喧嚣,行人如龙,皇后娘娘过世带来的哀戚除了最亲近的亲人,再也不会有人为她伤心,也不会怀念。 看着街上的人行人往来穿梭,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神情,傅元令靠在软枕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娘娘给她留下的东西她看了,看过之后接连几日都没睡好。 她不知道娘娘为什么将这样的东西给她而不是给了肖九岐,所以当时她手忙脚乱的将锦盒藏到最安全最隐秘的地方。 现在想起来,心口还“砰砰”直跳。 更让她心惊的是,陛下居然会将这样的东西给了皇后娘娘,娘娘临终都没有用上,陛下只怕已经知道这东西在谁手里。 不是肖九岐必然是她。 可是陛下似乎忘了这件事情,问都没问过一句,每次傅元令去拜见陛下,陛下看她的眼神如旧,似乎并未因此事有什么不同。 这就让她更不安了。 握着这样一个大杀器,傅元令是心惊胆战,恨不能自己立刻失忆,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 回了王府肖九岐还没有回来,自从立了储君之后,太子就经常给肖九岐派差事,不知道是不是用的顺手,反正一月里倒是有大半月在忙。 傅元令一进门,沈嬷嬷就迎了上来,笑着说道:“王妃您回来了。” 傅元令点点头,“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情?” “别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有太子妃给您送来张请帖。”沈嬷嬷躬身说道。 傅元令有些意外,抬脚进了门,让沈嬷嬷把请帖拿来一看,才知道是东宫要设宴。 傅元令知道徐秀宁可不是爱摆宴会的人,现在非年非节的忽然要设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送信的人是谁?可留了什么话?”傅元令看着沈嬷嬷问道。 “来送信得是太子妃身边的清荷,留下话说让您那日早些过去,其他的就什么都没说。”沈嬷嬷轻声说道。 傅元令就看着沈嬷嬷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小郡主呢?” “樊夫人今日要作画,小郡主被樊夫人叫了去。”沈嬷嬷笑着说道。 傅元令就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嬷嬷不用跟着去了,你跟窦妈妈正好去库房看看挑一件给太子妃的礼物,回头我看看。” 沈嬷嬷就答应下来,笑着说道:“窦妈妈今儿个还念叨小世子,旬休要到了,小世子该回家了。” 傅元令也想儿子了,皇帝不讲究,霸着人家的儿子不撒手,偏他们夫妻还要不回来,叹气。 想起快回来的儿子傅元令也高兴,还有肖翼,就跟沈嬷嬷说道:“正好趁他们回来把夏日的衣裳给量了好做出来,等那天让绣坊的人提前来等着。” 不止做衣裳还要做鞋,这个年纪的孩子费衣裳更费鞋。 沈嬷嬷一一记下来,送走了王妃就去找窦妈妈。 傅元令带着梨花跟跟桂花往樊夫人那边去,路过家学进去瞅了一眼,一屋子的孩子正学的认真,她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从家学这边绕过去,就到了樊夫人那里。 进门看就到女儿脸上衣裳上全是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颜料,院子里大大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张画纸,远了看一眼挺有意境,走近一瞧惨不忍睹。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樊夫人笑着说道:“你嫌弃什么?小孩子小的时候学的不是作画的本事,得先学配色,我瞧着熙玥挺有天赋,你看这颜色搭配的多好。” 是挺好,花里胡哨的,不知道还以为染料缸子倒了。 “娘!”熙玥看到母亲高兴扑楞着小身板就扑了过来,傅元令还没张口,就被小丫头抱了个满怀。 这下好了,自己也是歪倒得染料缸子,身前衣裳上全是她小巴掌上的颜色。 熙玥可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高高兴兴的牵着母亲的手给她看自己的成果,一双大眼睛盯着傅元令。 傅元令看着女儿的神色,实在是说不出来别的话,违着心赞道:“真棒!” 熙玥高兴地都看不到眼睛了,抓着笔锋已经快被她磨秃的画笔,继续在她的画纸上挥斥方遒,还挺有气势。 傅元令估摸着自己这闺女长大了,只怕这画风是个豪放派。 樊夫人特别有耐心,在一旁随着熙玥的笔锋给她指点,偶尔拿着画笔顺着她的笔势添几笔,一朵朵娇艳的花,或者是一只只形色各异的小鸟,一座座山峰就出来了。 傅元令都看着有趣,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老一小画了好久。 等熙玥画累了被奶娘跟嬷嬷带着去洗手更衣,傅元令这才看着樊夫人说道:“亏得您有耐心,换做我可做不到。” 这孩子多皮啊,上山下水把后花园霍霍的不轻,落到樊夫人手里就那么乖巧。 樊夫人就乐了,一头银白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年纪大了别的本事没有,耐心是一辈子熬出来的本事还能缺了?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 傅元令陪着樊夫人说话,一老一少坐在阳光下分外惬意。 樊夫人侧头看着傅元令,“说起来等到旬休老头子要跟俩孩子一起回来,这次回来估摸着就不会再去和园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傅元令颔首,“您放心,王爷已经跟陛下禀了此事,陛下并未阻拦,这次先生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樊夫人长长的叹口气,“老了老了也要强,哪里能比得上身体重要。” “这您也不能怪先生,是陛下那里有好书好画全是孤本,先生忍不住啊。” 樊夫人:…… 等熙玥收拾好了出来,傅元令就带着她跟樊夫人辞别一路回了正院。 熙玥拽着母亲的手一路蹦蹦跳跳一刻也不闲着,不是摘朵花就是拔根草,扎的两个小揪揪一颤一颤的,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串成的头花穿在发中,像是天上的星星那么漂亮。 “爹爹!”熙玥穿过如意门就高兴地大喊起来,整个人像一杆枪冲了出去。 1306:太子选妃 肖九岐一把把女儿抱起来,扔到半空又接住,父女俩特别喜欢这抛高高的游戏,满院子都是他们爷俩的笑声。 傅元令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脸上也带着大大的笑容,等到天色渐暗,爷俩终于疯够了,这才肯回屋去。 傅元令不得不让奶娘带着熙玥回去换衣裳,疯玩这么久一身的汗,得洗一洗才成。 肖九岐回了正院也被傅元令撵去洗澡,她则进了内室给他去拿干净的衣裳。 挑了一件深蓝色团花纹的长裰,一身雪白茧绸的中衣,她掀起净室的帘子给他把衣裳放在小几上就赶紧退了出来。 俩人还在给娘娘守孝,肖九岐年轻火力旺还是避着点好。 室内的肖九岐瞧着落荒而逃的媳妇,顿时哭笑不得,给母后守孝,做三年和尚他还是能忍住的。 等肖九岐出来,傅元令已经让人开始摆晚膳了,熙玥这会儿乖巧的坐在那里,看到父王出来就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傅元令走过去对着爷俩落座,给熙玥盛了饭菜放在她跟前,又给肖九岐盛了粥在在跟前,这才说道:“太子府设宴,太子妃给我下了请帖,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设宴,你知道吗?” 熙玥吃饭的习惯很好,乖巧得坐那里,吃饭的动作很秀气,跟下午小疯子的样子完全不同。 毕竟,傅元令虽是个慈母,但是在规矩礼仪上还是很能唬的住脸的。 熙玥小时候调皮不听话,是真的被傅元令罚过,从此以后就知道他们家她娘亲是不能惹得人,惹了后果很严重。 肖九岐闻言看了傅元令一眼,默了默才说道:“东宫要选侧妃跟良娣,这次设宴就是要相看的。”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妻子,“我知道你跟四嫂感情好,但是现在四哥已经是太子了,照着东宫的规矩,确实要充盈东宫,只选一个侧妃跟良娣已经很少了。”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肖九岐也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不选,那些老东西就要攻击四嫂善妒,而且四哥没有嫡子,善妒的帽子要是扣在四嫂头上闹大了,指不定太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说的是事实,做王爷四哥能顶着李德妃的压力不纳妾,但是做了太子,四哥是大乾的储君,一举一动,东宫的家务事那也是朝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一群爱管闲事的人,四嫂不容易。” 肖九岐看看媳妇果断的闭了嘴,四哥做了太子怎么能没有儿子,这可是大事儿,不能儿女情长。 像他,做什么太子,所以谁要是敢哔哔他纳不纳妾,他都能一脚踹出去。 但是太子就不行了,太苦逼了,家事也成朝事,但凡头顶上带着个官帽的人都能张嘴指点几句,还能强势围观。 啧啧,也真是可怜。 傅元令想起徐秀宁心里就有些心疼她,但是这种事情肖九岐说得对,他们夫妻不能掺和,国脉延续是大事。 熙玥吃完饭就有些犯困了,疯玩一下午这是累了。 傅元令把她抱起来送到她的小闺房安置,等她睡着这才回了正房。 肖九岐正在捧着一卷案宗不知道在看什么,傅元令心里有事也没睡意,就拿了万景林的账册在一旁翻看陪着他。 肖九岐忙完告一段落,抬起头就看着媳妇正对着账册发呆,明显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将手里的卷宗合上,东西都收起来,把傅元令拽到自己怀里抱着她说道:“别想了,再想也没用。” 傅元令侧头看着肖九岐,“我只是在想,要是四哥纳了太子侧妃跟良娣还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毕竟四哥的身体不太好,这么多年跟四嫂夫妻恩爱也只生了一个瑞珠。 肖九岐懵了,他都没想过他四哥会生不出儿子来! “不会吧?”肖九岐干笑一声,四哥怎么会那么惨? 肯定不会! 傅元令瞧他一眼,思虑一下这才慢慢开口,“你想想,四哥跟四嫂成亲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瑞珠,而且夫妻和睦,也不是说四哥不让四嫂生。难道四嫂不能生,别的女人进门就能容易的生个儿子出来?” 哼,四哥身体生下来就弱,好不容易养的好了些,如今朝务繁重,白日忙的陀螺似的,晚上一群老臣还得盯着人家帐子里的事儿,就不怕四哥身体抗不住? 肖九岐对上媳妇微妙的目光,两夫妻心有灵犀,他立刻就懂了! 可他暂时也没办法,叹口气抱着媳妇,“所以当什么太子,简直是烦死人。” 还是他命格好,天生不用做太子! 没办法,他命好,四哥羡慕也没用。 猫狗房的事情到底真相是什么现在没个定论,都是傅元令自己的猜测,现在肖九岐也忙,傅元令就没说给他听,等到查到些什么再跟他说不迟。 如今肖九岐被逼上进,为他四哥分忧,他虽然很不愿意,但是见不得他四哥累成狗,还是咬着牙自己上。 傅元令这边有万景林的事情,还有西郊工坊,再加上傅家原本的生意,自己也是难得有空闲。 等到东宫设宴那日,傅元令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选了一件湖蓝色掐金的衣裳,发髻梳了个牡丹髻,簪了一对赤金嵌宝的三翅凤钗。 比起王妃的排场,她这个装扮已经是非常素淡了。 坐上马车一路抵达东宫,梨花跟桂花扶着王妃下了车,有东宫的宫人在门口候着,见到瑾王府的马车忙迎了上来。 恭敬的把瑾王妃送到二门,清荷已经在等着了,见到瑾王妃忙笑着迎上来,“太子妃让奴婢在这里等着王妃,您跟我来。” 傅元令跟清荷很熟悉了,说话间没什么拘束,就笑着问道:“今日太子妃可有的忙了,安南侯夫人会过来帮忙吗?” 说是帮忙,傅元令就是想问问安南侯夫人会不会过来帮着看看人,毕竟进了东宫的女子,以后可是要跟徐秀宁争宠的。 1307:舍弃的爱情 “夫人会来的。”清荷笑着说道。 傅元令看着她虽然带着笑,但是眉眼间隐隐带着愁容,这种事情换到谁的身上,只怕也不受。 傅元令这是第二次来东宫,上次来东宫还是陛下册立太子,众人前来东宫祝贺时。 只是那时候太子夫妻因为皇后娘娘才刚走没几个月,并未设宴庆贺,只是简单地接受众人恭贺就罢了。 那一次傅元令随着众人一起来又一起走,也没心情打量东宫。 今日一路走进来,东宫宫室绵延开来,顺着宫道往前望去,往来穿梭的宫人垂首敛目行色匆匆。 傅元令也在看着这一片如云的宫室深切感受到,这已经不是楚王府那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这里是东宫。 傅元令见到徐秀宁的时候,她正端坐在正殿上分派差事,眉目严肃气势迫人,一群宫人垂手听令。 傅元令在侧殿等候,清荷亲自送上茶来,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傅元令身边服侍。 仲春带着荷花站在王妃两侧,垂首不语。 傅元令看着清荷问道:“四嫂精神瞧着不错。” 清荷笑了笑,“王妃说的是,太子妃当然要打起精神办好今日的宴会,总不能被人看了笑话。再说,皇嗣绵延是正事,太子妃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傅元令听着清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不由微微一叹。 楚王做了太子,楚王妃成了太子妃,俩人就不单纯是简单地夫妻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一旦掺和了权势必然会变得复杂起来。 傅元令没待多久,就看到徐秀宁带着宫人往这边走来。 傅元令有些意外,就站起身来迎到门口,正要见礼,徐秀宁一把托住她,“九弟妹,没有外人在,咱们只叙姐妹之情。” 傅元令笑着起身,心里却更有些不安了。 徐秀宁看着清荷,“这会儿还早,你带着仲春她们去外头走走,看看东宫的景色。” 这是要把人打发出去。 清荷笑着应了,仲春跟荷花看向自家王妃。 傅元令点头,“去吧。” 三人不可能真的离开这里,就在院子里说话,正好能守着这边的侧殿,有什么人进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等人都退下去,就见徐秀宁笔直的身板一下子软了下来,拉着傅元令坐下,叹口气,“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姨母这么多年的不容易了,我还只是个太子妃。”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这样子,没忍住轻轻一笑,“等习惯了就好了,刚坐上这个位置,必然要好好适应。若是母后还在的时候能指点一二,现在母后不在了,四嫂可要自己撑住了。” 徐秀宁哂然一笑,脸上的笑容忽而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抬眼看着傅元令,“你说的是,我一定要撑住。” 撑不住也得撑,丢了自己的脸不要紧,她不能丢了姨母的脸。 “母后若在,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也会高兴的。” “元令,今日劳烦你早些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她沉默一下直接说道:“东宫的事情,我跟王爷都不能不敢插手。” 君臣之别,纵然是储君,那也是君。 徐秀宁能表达亲近,但是傅元令不能失了本分。 徐秀宁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不为难你,是想让你帮我掌掌眼看几个人。”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从袖笼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上面写着几个人名,她扫了一眼,就道:“名单都拟出来了,这些人真是想的周到,不愧是朝廷重臣。”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这话里替她不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九弟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是真的想开了,王爷走到今日这个位置,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等以后只怕会更多。” 傅元令仔细查探徐秀宁的神色,发现她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徐秀宁反而打趣她说道:“你怎么比我还愁?” 傅元令:…… “上京长大的名门闺秀,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幼承庭训,这些早就记在了骨子里。其实我已经比别人很幸运了,嫁给殿下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才纳侧妃,也该知足了。”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沉默不语。 徐秀宁侧头看着窗外,“只是我放下了对爱情的期许,就要拿起权杖护卫自己的权益,九弟妹你明白吗?” 傅元令懂了,她真是白担心了。 徐秀宁这样的女子,骨子里头也流着皇后娘娘的血液,怎么会真的是个傻姑娘。 皇后娘娘当年怕也是这样,放下对陛下的痴念,才有了后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现在徐秀宁正在走上皇后娘娘的老路,她放下了对太子的感情,抬起了世家女的权杖。 傅元令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太子还是同情徐秀宁。 好好一对夫妻,却要硬生生的走上相悖的道路。 当年皇后娘娘稳得住是因为那时候皇长子还好好的活着,皇后娘娘的底气比徐秀宁足,现在徐秀宁只有一女,无子傍身想要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她的路比皇后娘娘当年艰难。 “四嫂,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傅元令轻声问道。 “你替我暗中观察下这二女,不出意外的话这俩人一个会是东宫侧妃,一个会是东宫良娣。”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指着名册上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南江总督展云涛之女展善芳,一个是巡察御史左衡之女左白萱。 傅元令一个也不认识,一个都没接触过,梦中也从未听说过二女。 毕竟这二女都不是上京的闺秀,想要打听其秉性倒不太容易,难怪徐秀宁托她暗中观察一二。 “这人选是谁定下来的?”傅元令ji名册折起来问道。 徐秀宁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讥讽,“一个是李家推出的人选,一个是朝中重臣举荐。” 傅元令抿抿唇,“侯府那边没有自己的人选吗?” 上回她还记得徐秀宁说过她娘家那边会送个人选出来,算是助她一臂之力,现在竟然没有。 1308:有点意思 “有,但是我拒绝了。”徐秀宁笑着开口。 傅元令现在是真的能肯定徐秀宁是真的下了决心,娘家人她都拒绝了,那就是不需要帮手,她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 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如果留下娘家送来的人,得了别人的助力,就得拿出别人需要的利益。 心有忌惮,倒不如不要。 “也好。”傅元令轻轻一笑,只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一往无前。 两个人没聊太久,徐秀宁作为今日的女主人事情很多,很快就起身离开,临走前看着傅元令,“元令,感谢的话我不说了,拜托。” “放心。”傅元令握住徐秀宁伸过来的手。 徐秀宁转身离开,清荷并未跟着离去,依旧跟在傅元令身边,“今日奴婢就服侍王妃了。” 傅元令知道,这是徐秀宁留了清荷给她做帮手,不得不说有清荷在真的是方便很多。 等到日头渐渐升起来,最先抵达东宫的是各府王妃。 陈妍来得最早,先去见了太子妃,然后就找到了傅元令,看到傅元令身边的清荷还有些意外。 清荷识趣的送上茶就推到门外守着,陈妍看着傅元令,“怎么回事这是?” 傅元令自然不能说徐秀宁的私事,就笑着说道:“跟太子妃借的人,东宫这么大,我怕万一不小心走错地方,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好些。” 陈妍一想还真是这样,“也亏的是你,这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太子妃可舍不得把清荷借出来。”说完看着傅元令压低声音开口,“你知道今日宴会为了什么吗?” 傅元令一看就知道陈妍也得了消息,就微微颔首。 陈妍叹口气,“四嫂不容易。” 太子妃的位置还没坐热乎,这就有人想要来争了。 做皇家的儿媳妇,没有儿子傍身真的是太难了。 正说着话,其他几位王妃先后脚都到了,一群妯娌凑在一起,场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谭雪薇今日打扮的特别的出彩,一身姜黄的衫裙,却捻了金丝在其中,二十四幅的裙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尤其是脸色可比以前好多了,粉唇白面,精神奕奕。 吴王重新出来当差,果然是不一样的。 谭雪薇跟众人说笑,当年刚嫁进皇室时她是骄傲的,跟谁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傲气。 现在的谭雪薇沉淀下来之后,跟当初截然不同,即便是面对着傅元令这个宿敌,仿佛忘记了以前二人的恩怨,与她对话与旁人无异,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和睦。 陈妍端起茶盏喝茶,遮掩住自己有些惊讶的神色。 “听说和园那边樊大儒已经不再去授课,九弟妹这件事情呢是真的吗?”谭雪薇看着傅元令开口问道。 其他客人不像是她们皇家妯娌来得早些,要提太子妃待客,这会儿客人没上门,她们倒是有闲暇聊天。 傅元令不知道谭雪薇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就笑着说道:“三嫂,樊先生年纪大了经不起劳累,是父皇体恤让他颐养天年。” 谭雪薇就道:“是要这样,人一上了年纪就受不得累。本来我也不知道此事,是启哥儿回府时说起有些恋恋不舍,毕竟樊大儒的课真是难得。” 傅元令眸光一闪,谭雪薇这么亲近的称呼肖启,真是让她太震惊了。 “不要说启哥儿,便是名麓书院的学子提起樊大儒也是不舍。”傅元令笑着回道。 不然她要怎么回答? 毕竟樊大儒住在她家,她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拉出名麓书院遛一遛。 说起读书的事情,大家就有话题了,除了武陵王府跟清阳王府之外,其他各府都有儿子在和园。 清阳王府是因为嫡子不到年龄入学,而武陵王妃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武陵王有个秦侧妃生了个儿子叫肖嘉,如今已经满地跑了,再过两年也能进宫读书了。 说起一群孩子读书的事情,武陵王妃难免有点不自在,不过倒也稳得住并未失态。 随着接到请帖的各家夫人陆续前来,一群王妃也就跟着忙起来。 傅元令跟陈妍一块儿,徐秀宁照顾不到的时候,就替她把客人引进来落座。 等南江总督夫人到时,傅元令这边到没有去接人,时谭雪薇那边把人引了进来。 傅元令抬眼看过去,只见展夫人身后跟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裳的少女,腰肢纤细婀娜,柳眉杏眼樱唇,眉眼间带着舒展的笑容,一眼看上去是个令人觉得很舒服的漂亮姑娘。 美的没有锋锐,不过只看着她初来东宫却能如此大方得体,并无怯懦之气,可见此女不能小觑。 紧随而至的是左夫人,这二人前后脚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 左夫人比起面容和煦的展夫人神色要矜持一些,做母亲的面容秀美,她身后的左姑娘五官明艳,身姿高挑,与展姑娘正好相反。 这二女一个娇柔一个明艳,当真是美各具特色,非庸脂俗粉之辈。 秉性如何且不说,只说外貌就很出众了。 傅元令答应了徐秀宁替她好好掌掌眼,此时就特别用心观察二女的一举一动,连带着陈妍都多看她一眼问道:“虽说这二女长得不错,但是比起你还是差一些,你怎么一直看个不停?” 傅元令:…… 怕陈妍起疑心,她就笑着说道:“看着这些小姑娘,倒是觉得咱们这些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似的。” 到底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陈妍下意识的摸摸脸,随着叹口气,“可不是,青葱一样的年华,看着真是令人羡慕啊。”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老去。 傅元令转回头来,就看到展善芳跟左白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一起去了,有说有笑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既然徐秀宁已经拿到名单,这就说明这两家已经是知道结果的,在心知肚明彼此能进东宫的情况下,二女还能这样说笑,颇有些城府了。 一般小姑娘做不到这样沉住气,当初傅宣祎要是能有她们这样的本事也不会跟谭雪薇那么快反目成仇。 1309:出事 随着来的夫人姑娘们越来越多,傅元令也忙得脚不沾地,全场除了主持大局的太子妃,便是她这位瑾王妃最受人瞩目, 左白萱的眼睛一直落在瑾王妃的身上,方才展善芳有句话让她心里十分的介意,居然说她跟瑾王妃有些肖似。 瑾王妃的身世可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是伯府的姑娘,但是却是在商户家长大,她心里并不愿意把自己跟瑾王妃放到一起比较,毕竟她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 现在谁不知道瑾王妃不过是陛下替瑾王找的一个钱袋子而已,也就是她运气好头胎得男,生下的小世子跟瑾王极为相像,这才得了陛下的青眼。 在她心里,瑾王妃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的商户女而已。 另一边的展善芳低头喝茶,再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瑾王妃心中有些羡慕,若是女子能到瑾王妃这地步也算是长脸了。 况且展善芳可不相信瑾王妃是个毫无城府的人,毕竟这一位从潞阳府一路拼杀出来做了如今的瑾王妃,而且还能哄得瑾王那样的男子待她如珠如宝,自己若是能学到她一半的本事,在这东宫就能站稳了。 二女各怀心思,面上笑意盈盈,极尽所能的给周围的众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展夫人跟左夫人之间就没那么平和了,面带微笑的交谈,但是言语之间颇多试探,毕竟她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哪一个做侧妃哪一个做良娣。 做良娣当然不如侧妃地位高。 俩人暗中交锋,傅元令似是不经意的靠近她们,与周围的夫人们说笑。 纵然在场有很多夫人看不起傅元令在商户长大,但是对上她这位王妃却还要带着笑容周旋。 傅元令看着这些虚伪的笑容,真是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安南侯夫人来得晚一些,没想到正好跟李夫人碰到一起,俩人就一起到了。 要说以前两家关系也还可以,但是现在却有些尴尬。 李夫人对着安南侯夫人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毕竟他们家是支持太子纳妾的。 安南侯夫人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见到傅元令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今日倒是偏劳王妃了。” 傅元令看着这二位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忙笑着说道:“二位夫人里头做,太子妃早就盼着二位了。” 李夫人就笑着说道:“先让侯夫人去跟太子妃说说话,我正好有事跟王妃说,侯夫人不介意吧?” 安南侯夫人心里也想先见见女儿,很满意李夫人的识相,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回头宴席上咱俩得好好喝一杯。” 李夫人笑着答应了,等安南侯夫人一走,转头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许久不见王妃,今日一见王妃气色如旧,真是令人高兴。” “夫人,咱们去那边坐吧。”傅元令不知道李夫人找她什么事情,就带着她往小花厅那边去。 李夫人笑着应了,跟着傅元令到了安静处,这才看着她说道:“早就想去拜访王妃,潇安的事情多谢王妃开导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傅元令笑了笑,“夫人不必如此,我跟潇安是朋友,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潇安自己争气。” 李夫人面带愁容的叹口气,“谁能想到当初在我们面前信誓旦旦会照顾好潇安的人,转头就成了一头豺狼。” 傅元令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只能笑笑。 主要是现在俩家关系挺微妙的,有些事情有些话都不好说不好做。 她跟李潇安是朋友,私下里只叙她们的友情,但是李夫人现在找她道谢,她就不能太过于轻松跟亲近。 李夫人大概也能感觉到傅元令的尴尬,她笑了笑,眉眼间带着几分惆怅,顿了顿说道:“过几日家里要摆个小宴,尔玉也一直想要见见王妃,不知道王妃得不得空。” 傅元令迟疑一下,看着李夫人就道:“倒不是我不去,最近因为万景林的事情实在是忙,您知道陛下画的第一幅图就要竣工了,所以我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夫人见谅。” 傅元令倒是想要见尔玉,但是不管是李潇安的事情,还是现在两家的立场都不适合私下里会面参加宴饮。 李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傅元令会拒绝,她也没强求,低声说了一句,“这次东宫选妃,李家并没参与,但是说这些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娘娘做的决定,李家是摘不开的。王妃,多保重。” 李夫人转身离开,傅元令凝视着她的背影,李夫人这话是真还是假他现在不好断定,但是有句话没错,李家跟李德妃是择不开的。 傅元令打起精神正要离开,眼角扫到墙角一抹人影闪过,她微微眯眸招手交过仲春,“去看看那边什么人过去了。” 仲春应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傅元令又看了一眼,仲春也没了影子。 这倒是有些意思,在东宫当差的宫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傅元令心里存了事儿,重新回了宴客厅也有些心不在焉。 陈妍穿过人群走过来,看着她就说道:“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元令抬头看着陈妍,“找我?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那个展姑娘被谁推了一把,摔进了荷花池里,四嫂让我找你去看看。” “掉进荷花池?”傅元令挺意外的,“没事去荷花池做什么?” 荷花池在东宫后花园,这会儿人都去了后花园? 去后花园做什么? “一群小姑娘非要去看什么鸳鸯,东宫哪里养了什么鸳鸯,真是会折腾,比咱们那会儿能折腾多了。” 傅元令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之前那道人影,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四嫂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四嫂先过去处置了,咱们赶紧过去吧。”陈妍觉得满头包,若是意外,这些小姑娘真是够胆大的。 “表姐,你先过去,我这里还有点别的事情。”傅元令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突然冒出来什么鸳鸯,还有人起哄要去看,一看就出事儿了。 谁传的虚假鸳鸯的消息? 1310:瑾王妃这一招太狠了 陈妍抓着傅元令的手说道:“你先过去看看,得去镇场子,我们这些人瞧着是个王妃,但是没多少分量,压不住人。” 陈妍有点无奈的说道,倒是不觉得丢脸,毕竟在皇室皇帝看重的儿子才有前程,其他都是放养的。 不管是封疆大吏还是朝中有权的权臣,其实并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面上恭敬只是不失宜不被人抓住把柄而已。 傅元令就看了陈妍一眼,只好先跟着她过去看看再说。 二人一路急匆匆的走过去,刚进了园子,就听到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夹杂着哭音说道:“我们家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能无缘无故的落水,好好地来东宫赴宴出了这种事情,太子妃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以后我女儿可怎么见人啊?” 傅元令听到这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左夫人? 先不管落水的事情是有意还是被害,但是她这话却带着逼迫徐秀宁之意,好家伙,这女儿还没进东宫就已经这么猖狂,进了东宫会如何? 傅元令想起之前徐秀宁从容中带着放弃的神色,这会儿是真的替她难受了。 难怪陈妍一定要她过来,左夫人说话一针见血,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傅元令从来不是生事的人,但是她答应过皇后娘娘会护着徐秀宁。 “太子妃,你可要为臣妇主持公道啊。” 傅元令踏着左夫人一句接一句的逼迫声穿过人群走了进去,瞧着几位王妃面上都不好看,可见是之前她还没来的时候,只怕这位能言善辩的左夫人怼人不轻。 武陵王妃等人一看到傅元令进来竟是齐齐的松了口气,谭雪薇的眼睛闪了闪,然后转开头去。 “左夫人一口一个主持公道怪有意思的,难道太子妃没给你们母女主持公道?”傅元令带着淡淡的笑容扫过众人。 今日前来赴宴的各家夫人着实不少,里头有傅元令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脸上的神色当真是十分精彩,各有特色。 傅元令自从嫁给了肖九岐一直很低调,活跃在众人眼中的多是她能赚钱的传闻,再加上她极少出席别人家的宴席,所以众人对她的评断多很片面。 好比,谁能想到现在这个场合出面的会是她? 左夫人先是愣了一下,待见到来人是瑾王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蔑视,面上神色不变,口中继续说道:“瑾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着是个人,怎么人话都听不懂?” 上来就骂人! 众人皆是一惊,连陈妍都惊呆了,窝滴妈,这是她们家那个爱讲道理的小表妹吗? 徐秀宁也是一惊,没想到傅元令上来就把左夫人骂了,正要开口替她周旋几句,就听着元令接着说道:“左夫人你也是个做母亲的,本王妃瞧着左姑娘落了水怪让人怜惜的,但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做法更让人心疼左姑娘啊。虽说这里没有男客,但是左姑娘这么一身轻薄的衣裳沾了水,这要是我姑娘我恨不能立刻把她抱回屋子去沐浴更衣传郎中,虽说在场都是女子,只是左姑娘现在这模样若是传了出去,这才是真的没法做人了。” 说到这里傅元令又轻飘飘的说了句,“若是不知情的看了,真以为左夫人怕是个后娘呢。” 周围有人压不住的笑声传了出来,瑾王妃这张嘴怎么这么毒! 左夫人脸色难看的要死,抱紧了女儿,盯着瑾王妃说道:“瑾王妃真是巧舌如簧,臣妇若现在不为女儿讨个公道,等到更衣出来,只怕已经是干干净净无尘埃。” 这是指东宫会消灭证据不认账。 不过敢骂傅元令巧舌如簧,可见这位左夫人胆子也是极大。 “左夫人,东宫清誉容不得污蔑!”徐秀宁冷声说道,脸上之前的忍耐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我已经说过此事必然会给左姑娘一个交代,左夫人硬要事情未查明之前撒泼,真的当我东宫好欺负不成?” 太子妃一沉下脸来,左夫人倒也不敢造次,但是依旧开口说道:“太子妃话说的漂亮。” 讥讽徐秀宁只说不做。 傅元令不能让徐秀宁说出容易被人捉住把病的事情,正要开口,就见安南侯夫人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左夫人真是有意思,今日诸位为了什么而来心知肚明。东宫要选妃,一侧妃一良娣,左夫人这么硬抓着左姑娘落水的事情不放,还不许女儿去沐浴更衣,之前我还想不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左夫人您可真是好谋算啊,只是你这样做就不怕毁了左姑娘的名声?” 左夫人正要辩解几句,就听着安南侯夫人扬声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夫人姑娘,太子妃膝下无子,必不能断了太子传承,不然岂不成为大乾罪人?因此主动进言为太子选妃开枝散叶,仔细挑选大乾名声俱佳的闺秀,亲自写了请帖邀请诸位前来,只是没有想到有些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真是可笑。” 这话说的漂亮,不管这次选妃经过了怎么的暗涌,但是安南侯夫人一句话就把徐秀宁抬高了。 傅元令就看到在场的人脸色都好了许多,隐隐夹着兴奋之意。 这是自然,毕竟前来参选都是抱着能选上的心思,谁愿意落选。天家富贵,就只有一步之遥。 安南侯夫人这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下子把原本清澈的湖水给搅混了。 展夫人的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颇有些进退两难,虽然说两家早已暗中定下,但是并未对外公布,那就时刻会有变数。 她能猜到左夫人这么一闹,就是冲着侧妃的位置去的,但是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了,却把他们展家也拖下了水! 傅元令此时也看着众人说道:“太子妃秉性柔嘉,与人和善,此次选妃也是真心实意,奈何有人心怀鬼胎,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看来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只怕无法对在场的人一个交代。” 左夫人隐隐觉得事情脱出掌握之外,正要开口,就听着瑾王妃不疾不徐的又开口说道:“这园子里这么多宫人服侍,还有诸位夫人姑娘在,总有人能看到些线索。东宫选妃可不会选心思恶毒之辈,诸位这可是你们表现得最好机会。” 众人:…… 瑾王妃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1311:太子驾到 傅元令这是要众人暗中检举,把别人搞下去你就能上位,这样的好机会千载难逢,当然是要上啊。 傅元令就看不惯左夫人以名声道德绑着徐秀宁,逼着她退步。 也看不惯那幕后黑手得逞,这次若是得了手,等以后进了东宫会如何? 既然水都浑了,那就搅得更浑! 傅元令就不信这么多人,会没有一个人看到点什么,如果说之前有人看到会默不作声,那是因为利益不够。 现在傅元令抛出这么大个儿的诱饵,在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冲着东宫的侧妃来的? 只要利益足够,傅元令相信会有人站出来的,尤其是傅元令并不要求那人在众人面前站出来,而是只要她暗中提供线索就足够了。 这谁能不动心? 徐秀宁先是一愣,随机就明白了傅元令的意思了,她只是没想到傅元令会为了帮她做到这个地步,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她这个瑾王妃会被人背后腹诽过于刻薄。 徐秀宁看了傅元令一眼,只见傅元令的眼睛却落在左夫人的身上,看着她对着左夫人笑的特别的温和。 只是左夫人这会儿的脸色可不好,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逼得太紧了,原以为太子妃为了声誉也得先把事情压下来,到时候她就能趁机为女儿谋一个侧妃的位置,哪想到半路跳出来个瑾王妃搅和。 她虽然看不上瑾王妃,但是她不敢招惹瑾王! 左夫人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见好就收。 傅元令不介意做恶人,但是要做的有价值。 一直没说话的展夫人忽然看着瑾王妃问道:“这毕竟是东宫的事情,瑾王妃能替东宫做主?” 这话就诛心了! 徐秀宁一双眼睛看向展夫人,冷声说道:“东宫无小事,毕竟选妃这样的事情那也是经过廷议的。况且,皇室自成一统,不管是九弟妹还是其他王妃皆与皇室共进退。” 徐秀宁这话让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傅元令轻笑一声看着展夫人,“展夫人,是吧?我记得之前请求东宫选妃的折子也有展大人的功劳,照你这话的意思,展大人能做东宫的主?毕竟现在的结果不是东宫要选妃吗?可见展大人的话真是厉害,果然能替东宫做主的人!” 展夫人面一白,心里恨的牙痒痒,果然是商户出身伶牙俐齿,一丁点的错处也不肯放过,但是她真不能应下这句话,这可是给丈夫招了大祸事,朝臣怎么敢做东宫的主吗,不要命了吗? “臣妇失言,还请太子妃瑾王妃恕罪。”展夫人立刻躬身行礼。 傅元令暗叫可惜,这一位比左夫人见机快。 傅元令轻笑一声,“展夫人真爱开玩笑,这种话也能失言,回头等展大人回京叙职,必然会请我们王爷问展大人一句。” 展夫人:…… 都认错了还不行? 瑾王妃太可恶! 陈妍痛快之余不免提傅元令担心,今日她为了护着太子妃锋芒毕露,只怕与她的名声无好处,这些官夫人们的嘴巴可厉害。 不免忧心忡忡。 安南侯夫人也是很吃惊,她知道瑾王妃护着自己闺女,但是没想到能护到这个份上,又想起去世的姐姐,心里知道怕是为了姐姐,因此她对瑾王妃更加感激了。 谭雪薇站在人群中望着意气风发的傅元令,已经很难去想当年自己脑子一定抽了才会去招惹她。 若不去招惹她,指不定自己的人生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不过现在想着这些都没用了,走稳以后的路才是最要紧的。 吴王现在已经翻身,既然已经能出去当差,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傅元令走到左夫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抱着女儿跪坐在地上的母女俩,笑的特别的和善开口问道:“现在左夫人是要带着左姑娘去更衣请郎中诊脉,还是依旧要在这里坐着赏风景呢?” 这话真的是太令人难以招架了,讥讽之意真是扑面砸去。 左夫人硬挤出一个笑容,看着瑾王妃,“多谢王妃提醒,还要劳烦太子妃给准备个安静的地方。” 虽然识趣晚了些倒也不至于无药可救,傅元令满意的点点头。 对上瑾王妃的动作,左夫人更觉得憋屈了。 带着女儿进了太子妃准备的屋子更衣,左夫人没忍住说道:“大好机会全都让瑾王妃破坏了,可惜了。”说着又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不由得有些心疼,“你真没看到谁推得你?” 左白萱白着一张脸点头,只觉得今日真是丢尽了脸,一个字都不想说话,她当时垂着头都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神,偏母亲还要借机生事,她当时只想着逃离把自己藏起来。 左夫人没注意到女儿的眼神,拿了太子妃送来的衣裳给女儿换上,还忍不住叹气,“在东宫的地盘上,谁能下这样的黑手,又为什么冲着你来?不会是展家人做的吧?” 左白萱不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左夫人一脸郁闷,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到家了。 另一边,太子妃安排众人入席,宴席准时开始,还特意给左夫人母女留了位置,等到左夫人带着左白萱出现的时候,徐秀宁笑容和煦的安抚几句左白萱,让她们入座。 殿中分席而坐,太子妃坐在上首俯视众人,陈妍坐在傅元令身边,看了一眼众人,低声问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傅元令也不知道啊,摇摇头,低声回了一句,“已经去查了,等有结果才知道。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总不能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陈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看到的人未必肯说出来,再说虽然表妹抛出了诱饵,但是不一定人人都愿意冒险。 一顿宴席吃的是心思各异,吃到半途中,有宫人前来回禀,“太子驾到!” 满屋子的人顿感惊讶,忙起身恭迎,意料之外的惊喜,没想到太子会露面。 这会儿便是之前还沮丧的左白萱也打起精神来,仔细打量自己的衣裳,好在太子妃给她准备的衣裳并不丑,心里这才安了心。 1312:秀恩爱 太子从殿外缓步而来,傅元令微垂着头,等太子从她身边走过,眼尾扫到太子先把太子妃扶起来,这才温声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傅元令随着众人站起来,抬头就看到太子站在徐秀宁身边,面上虽然带着和缓的笑容,但是眼睛深处却有些冰冷的味道。 傅元令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太子忽然到来为何。 “孤来得晚了些,诸位请坐。今日东宫设宴,大家务必要尽兴。”太子笑着说道。 众人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温和,慢慢的就放松下来,诸位夫人跟姑娘的眼神齐飞,显然温和有礼的太子更令人心动啊。 太子落座后,看着身边的妻子笑着说道:“今日有劳太子妃了,你身体才好些,坐下吃点东西吧。” 徐秀宁不知道丈夫何意,她身体挺好的,并未生病啊,但是众人面前给足丈夫面子,温和一笑,“让殿下费心了,妾身已无大事,您不用担心。” 清荷端了一套崭新的碗盏送上来,神色恭敬的给太子摆好,这才弯腰退下。 众人看着太子与太子妃同席而坐,又看着太子举箸给太子妃夹菜,两人之间温情脉脉,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默契。 不管是左白萱还是展善芳的脸色都不好看,倒是傅元令觉得有点意思。 她明白了,太子这是为太子妃撑腰来了。 行吧,总算是有点大丈夫的担当,这下自己也有了食欲,才惊觉肚中空空真的是饿得很了。 太子抬眼,不经意间正好看到埋头吃饭的九弟妹,嘴角微微一勾,又侧头对着徐秀宁压低声音说道:“孤听说了,今日九弟妹大展神威替你压阵。” 徐秀宁:…… 她轻咳一声,立刻提傅元令解释,“都是臣妾愚笨,九弟妹这才替我说话,殿下莫怪。” 太子看着妻子的神色,接着几案的遮挡握住妻子的手,“秀宁,孤答应母后会好好照看你的。” 所以,你别怕。 徐秀宁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太子笑,“我知道,殿下一诺千金。” 即便是太子什么都不做,之前的事情一句没过问,但是他对着太子妃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太子朝务繁重,没等宴席完毕就起身离开,等太子一走,安南侯夫人心里总算是畅快多了。 她是真的挺怕今日的事情殿下会责怪女儿,她没想到殿下会为女儿撑腰。 当年姐姐要女儿嫁给楚王她有点不乐意的,但是现在就觉的姐姐的目光是很对的,殿下对女儿不错。 宴席过后,傅元令总算是的了机会把仲春叫到一旁询问。 仲春忙低声说道:“奴婢一直跟着那人,是个小太监,就见他穿过月亮门去了前殿。奴婢不敢乱走只能回来了,不过倒是发现那小太监推门时左手腕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 前殿是太子处理事务之处,等于是陛下处理朝政的地方,所以仲春不能越界。 傅元令心里有数了,就看着仲春说道:“我知道了,看来还是得太子妃出面才成。” 仲春点头,“奴婢觉得那小太监鬼鬼祟祟,而且往前殿去的时候左顾右盼,好像是很怕别人看到他。” 傅元令就看着仲春。 仲春想了想,打个比方,“大姑娘,您想这要是在咱们王府当差的人,就算是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事后出现在人前也不会怕别人打量他,毕竟他做坏事的时候没人看到,再出现在人前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奴婢瞧着那小太监那样子就很怕被人看到他似的,这不太对劲。”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不是东宫的奴才?” “奴婢不敢认定是不是这样,但是着实很可疑。” 傅元令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东宫内部的人被人卖通做坏事跟外头的人混进东宫做坏事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明显后者比前者难度更大,危险更大。 这说明东宫戍卫上有极大的漏洞。 傅元令坐不住了,但是现在客人未散,她不能露出丝毫异样,只能坐在那里面带微笑。 今日的事情蹊跷太多,傅元令心中沉沉,同样的徐秀宁心里也是不安定。 特意找个僻静的房间,将每一位客人都请去问话,主要询问今日发生落水事情时的事情。 如此一来,每人都要被询问,而且单独问询,外头的人谁也不知道别人说了些什么,所以大家心情没那么紧张。 再加上之前傅元令抛出的诱饵,谁也不知道当时真的看到什么线索的人,会不会把事情说出来。 这个过程很漫长,因为客人很多,一一问过来需要时间。 所以徐秀宁就对大家说道:“诸位请放心,今日的事情一定会有个交代,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今日时辰太短着实没办法立刻把真相查出来,所以我会将此事上禀太子殿下,请殿下派人协查,等有了结果会通告大家。至于选妃的事情,也会在此事有结果之后公布于众。” 虽然有人不满,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能理解的,毕竟太子妃的话合情合理,而且还会让太子殿下介入,如此一来大家就不用担心太子妃会做什么手脚。 傅元令等一众王妃帮着把客人们都送走,谭雪薇就第一个告辞离开,傅元令走到最后,这才把事情跟徐秀宁说了。 徐秀宁面色一沉,呼吸都有些沉重,显然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九弟妹,烦你得稍坐一会儿,这事儿得跟殿下知会一声。” 傅元令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行,我听四嫂的。” 徐秀宁闻言立刻让清荷去请太子殿下,自己则看着傅元令认真的说道:“今日的事多亏有你,让你为我费心了。” 傅元令笑了笑,“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一家人。” 徐秀宁眼眶一酸,她知道傅元令说的这个一家人什么意思,傅元令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1313:四个不告状他还不会? 太子来的很快,傅元令起身行礼。 太子摆摆手,“九弟妹不用多礼,这里没有外人,一家人不用客套,坐吧。” 太子这样说,但是傅元令依旧行了礼才坐下,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仔细说一遍。 徐秀宁侧头看着丈夫的神色,一时间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就轻声说道:“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不敢大意所以请殿下来处置。” 太子看着徐秀宁颔首,“东宫本就有许多宫人在,我们夫妻住进来并未将所有的宫人换过,所以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意外。”说着又看着傅元令,“九弟妹当时反应极快做得对,此事还要多谢你。” 傅元令就道:“也是巧了,顺势而为。” 难得就是这个顺势而为,换做别人怕是遇上此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未必敢管此事。 傅元令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太子怎么处置就不是她能过问的,因此傅元令起身告辞。 徐秀宁就道:“我送送九弟妹。” 傅元令跟太子行礼告退,徐秀宁起身将她送出去。 到了二门,傅元令看着徐秀宁,“四嫂,你回去吧。”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好,等有结果了我会跟你说的,让你也安心。”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跟我说不说的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成了。” 徐秀宁笑着傅元令离开,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轻轻叹口气往回走。 回了王府傅元令先去看了女儿,熙玥看到娘亲高兴地扑了过来,傅元令弯腰把小人抱起来,笑着问道:“今天乖不乖?” “乖啊,我每天都很乖。” 小奶音的熙玥骄傲的抬起头看着母亲笑。 傅元令抱着女儿回了正房,问她一天都做了什么,熙玥虽然年纪小,说话也不是很通顺,但是磕磕绊绊的也能说个差不多。 这两兄妹嘴皮子都厉害,明日两个哥哥就回来了,傅元令想儿子了。 肖九岐披着月色的回府,就看到母女俩正在大榻上玩九连环。 肖翼小时候爱玩鲁班锁,一个人能玩一整天丝毫不厌烦,肖翀跟着哥哥玩,只是玩过就丢,学会了就没什么兴趣了。 熙玥倒是有点像肖翼,九连环这东西怎么玩也玩不腻,有时候还会将两套套在一起玩,花样多的很。 听到爹爹回来的声音,熙玥套完最后一个圈这才扑过去,一口一个爹爹的叫,满屋子都是她的笑声。 傅元令看着他爷俩笑,问肖九岐,“怎么回来这么晚,太子又给你安排差事了?” 肖九岐抛起女儿又接住,抽空回头跟傅元令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见到大哥了,跟他出去喝了盏茶。” 这个大哥是指傅元宪,傅元令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碰一块儿了?大哥还好吧,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有什么不好的,吃饱喝足拿皇粮,现在京卫司多清闲啊。”肖九岐很羡慕,哪像是他忙成狗。 不过忙一点好,毕竟他还在孝期,每天回来对着貌美如花的媳妇都很考验他的忍耐力。 傅元令默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她知道肖九岐就想吃饱喝足晒太阳,一天一天的没事干才好呢。 “今天在东宫赴宴顺利吗?”肖九岐把女儿抱到大榻上陪着她玩九连环,把小家伙哄住了,这才有机会跟媳妇好好说话。 傅元令摇头,就把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一遍。 肖九岐:…… 对上肖九岐黑沉沉的脸色,她就说道:“四哥会查清楚的,东宫无小事,当然不能让人伸进手去。” 肖九岐却是皱眉,“东宫早在前朝就是个摆设,每回立了储君总要折腾些事情,东宫里的人也乱,四哥有的头疼。” 傅元令不知道这些,只是看着肖九岐说道:“四哥为什么刚进去的时候不整顿一下?” 虽然说等到闹出事再收拾名正言顺,但是真要出什么大事儿就得不偿失。 就如同今日的事情,幸好没出人命,这要是出了人命怎么交代? “四哥一向谨慎,不过可能四哥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时候下黑手。”肖九岐也没想到啊,“明天我去问问,看看是哪个傻大胆太岁头上敢动土,我看他祖宗十八代都活腻了。” “这事儿要不要跟父皇说?” “这要是我早就去告状了,但是四哥不会。”肖九岐惆怅,他四哥什么都好,就是想得太多,替别人周全多累啊。 换做他,那都是别人替他周全的主儿。 傅元令叹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 吴王现在虽然出来当差,但是之前的势力明里暗里被太子打击溃散,短时间内想要重新把人整合起来在东宫下黑手的可能性不高。 如果不是吴王的话,傅元令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下这样的黑手,毕竟其他几位王爷实在是不像是有野心而且能有本事把手伸进东宫的人。 正因为不知道幕后黑手要做什么是哪一个,这才是最令人烦躁的。 “管他是谁,只要四哥查出来照规矩处置就是。”肖九岐摸摸下巴,眼珠一转看着媳妇,“明天我去和园接俩小崽子,顺便替四哥诉诉苦。” 四哥不会告状,难道他也不会? 傅元令轻笑一声,看着丈夫道:“你别胡乱替四哥拿主意,你还是问过四哥再说。” “这有什么,我跟四哥那是打小一条裤子长大的。”肖九岐压根不在意。 傅元令就觉得太子跟肖九岐这对兄弟也是令人觉得有意思,一个敢纵着,一个敢惹事儿。 当初母后病逝,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想着,没了皇后娘娘给瑾王撑着,只怕太子对这个弟弟也不会有以前的耐心了,都想着看着两兄弟反目,哪知道这二人完全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 吃了晚膳,肖九岐带着女儿去院子里玩,等玩够了把小丫头哄睡了这才回正屋,掀帘子进来,正好看到媳妇刚沐浴出来,只穿了一件茧绸的中衣,夹着香风扑面而来。 1314:铁肩担道义 肖九岐虽然一向是个混世魔王,但是给母后守孝这事儿上一向认真。 他是下定决心一年不吃荤腥,一年不近女色,每晚入睡都要念几句佛经,好歹他也是正当年的年纪,禁的久了,看着这美人刚出浴的样子,就有点受不住,话也不说转头就走。 再不走,他就怕自己顶不住了。 傅元令:…… 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 她是没想到肖九岐守孝是真的认真守孝的,除了坚持夫妻不分房,其他的事情是真的恪守规矩,可见他对娘娘的孝心那是实打实的。 为长辈守孝,其实私下里并没那么严苛,只要在孝期内别弄出个孩子来,谁还会管人家夫妻屋子里的事情。 但是肖九岐就真的守住了,有时候她能感觉到身边人的躁动,每当这时候她就一动不敢动,尽量装睡得很沉的样子。 肖九岐努力守孝,她不想他功亏一篑。 仲秋拿了干帕子给王妃擦头发,仲夏端了桂花油来给大姑娘的头发细细的抹上一层,梨花端了一盏在井水中湃凉的玫瑰露给王妃引用。 王爷刚才的样子她们都看到了,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又怕王妃也跟着心烦气躁,这种时候喝一盏凉丝丝的玫瑰露静静心再好不过了。 傅元令喝了一口下肚,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又想起之前肖九岐的样子,垂眸浅笑。 肖九岐后半夜才敢摸回来的,去了演武场拽着张信跟元秋比试一场,直到自己那点火气全都压下去这才赶回来。 不过,没敢去帐子里睡,自己就在美人榻上凑乎了一夜。 傅元令醒来的时候,肖九岐已经出门了,她起身更衣问沈嬷嬷,“王爷怎么出府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急事?” “造作局那边有事儿请王爷过去,没说什么事情,王爷走之前让老奴跟您说会去和园接两个小主子回来,让您不用担心。”沈嬷嬷笑着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让仲夏把仁叔跟义叔请来。” 梨花在旁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转身打起帘子出去传话了。 沈嬷嬷笑着说道:“梨花几个现在也能得用了,想想才来时还是小丫头片子。” “都是嬷嬷教的好。”傅元令笑着说道。 尤嬷嬷跟沈嬷嬷年纪渐长,傅元令的意思是想让二人养老别费心了,但是她们不愿意,也就由着她们在府里当差。 只是二人只管管人事,其他的事情都是仲春几个大丫头带着梨花几个小丫头忙活,现在又有了两个孩子,人手就有点不够用了。 “我是想着请嬷嬷再调教些小丫头。”傅元令看着沈嬷嬷笑着说道。 沈嬷嬷想了想说道:“也该再准备些小丫头了,仲春几个过两年也该嫁人了,到时候小丫头们正好能用上了。不知道王妃是想从哪里挑人,内廷府还是外头买进来?” 傅元令一时也没拿定主意,就看着沈嬷嬷,“嬷嬷的意思呢?” 沈嬷嬷迟疑一下,这才说道:“老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娘娘走了,内廷府那边的人也该慎重点,倒不如从外头直接买进来用着放心。” 傅元令一想也是,以前有皇后娘娘在内廷府那边自然是不敢搞鬼,但是现在娘娘不在了,谁也不知道会如何,萧燕鹤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信不过。 “那就从外头买吧。”傅元令直接说道,“多买几个小丫头小厮,要年纪小一点,在府里养上几年,等俩孩子大一些,正好给他们用。” “王妃想的周到,老奴明日就让牙婆带人来,到时候王妃要看看吗?” “有你跟沈嬷嬷在我放心的很。”傅元令就不用看了,府里的丫头都是二人挑选的,她放心。 正说着话傅仁跟傅义就到了,沈嬷嬷就告退下去忙自己的差事。 “大姑娘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傅义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傅元令看着二人笑着开口,“这段日子忙也没顾上傅家那边的事情,正好问问仁叔跟义叔端午节的事情。” 傅义就道:“照着往年的例子走,大姑娘放心吧,出不了错。” 傅元令点头,放心是放心,不过该问还是要问,今年为娘娘守孝这样的民间乐事她跟肖九岐都不打算参加。 傅仁此事开口说道:“倒是万景林那边明潭园林即将竣工,大姑娘您看要怎么安排?” 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沉重,明潭园林是陛下亲笔所画要给皇后娘娘看的林子,哪知道林子建好了,皇后却不在了。 所以,这事儿他们就有些进退两难,既怕陛下触景生情心生恼意,又怕竣工后一直拖延不开放商户们的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几大商户心里没底,又见不到傅元令,只能让傅仁带话问一问。 傅元令心情也有些低落,不要说陛下,便是她其实也不愿意去看明潭园林,因为这是建给皇后娘娘的,只可惜母后没能看一眼人就走了。 他们去看了,只能是触景生情,心中徒增难过罢了。 只是,这事儿傅元令真不能不管,她不能让这些商户们的银子打了水漂,打起精神看着二人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跟陛下回禀此事,至于陛下如何决定谁也不能预料,到时再说吧。” 此事傅元令打算亲自去求见陛下,毕竟这事儿当初是她牵头做起来的,现在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得一肩担起来。 打定主意,傅元令就洗漱更衣,换了觐见的正装坐上马车去了和园。 和园的禁卫见到瑾王妃的车架只是照例询问一二就放了行,傅元令坐着马车一直到了内门这才下车步行。 她来的比肖九岐还要早些,说要来接孩子的人现在还没影子,傅元令先去和园的正殿拜见陛下。 罗长英一见到瑾王妃忙迎了上来,笑着行礼,“老奴参见王妃,王妃是来接小世子的吗?王妃怕是要等一等。” “我是来求见父皇,烦罗总管给通禀一声。”傅元令笑着开口说道。 1315:肖翼告状 罗长英一愣随机笑着说道:“王妃稍等,老奴进去回禀一声。” “有劳。”傅元令笑着点头。 罗长英转身进了大殿,轻声轻脚进去,陛下正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他缓步走过去,一时间也不敢惊扰陛下,只能站在旁边等着。 许是刚听到了脚步声,陛下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罗长英。 罗长英忙上前回禀,“陛下,瑾王妃求见。” “小九媳妇?”皇帝微微眯眸,后知后觉的想起,“哦,是来接孩子们的?等下课去接就可以了。” “王妃是要求见陛下。”罗长英道。 皇帝闻言看了罗长英一眼,好半响才道:“传吧。” 皇帝起身,站在窗前,透过窗棱望出去,正看到等候召见的傅元令。 笔直的身子站在廊檐下,他看到罗长英出去跟她说了什么,傅元令微微颔首朝殿中而来。 很快陛下就听到了傅元令的声音,“儿媳拜见父皇。” 皇帝没有转身,依旧看着窗外,即便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远处的风景在他眼中微微有些模糊。 “起来吧。”皇帝开口说道。 “谢父皇。” 傅元令起身,看着站在窗前的陛下,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由沉默下来。 好半响,皇帝没有听到傅元令说话,便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来见朕的是你,到了这里做哑巴的也是你?” 傅元令听到陛下的调侃抬起头,这才吸口气直接开口说道:“父皇,明潭园林已经建好了。” 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傅元令只觉得心头一松,然后就见到皇帝微微一愣,面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高兴惆怅失落转瞬间划过,快的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建好了啊,今年是第三个年头了吧?”皇帝轻声问道。 傅元令颔首,“是。” 因为明潭园林是陛下建造给皇后娘娘的,傅元令几乎是照着一比一复原,所以花费的时间跟银子几乎是翻倍,原本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的。 只可惜…… 傅元令不能想,一想心里就难受。 她都如此,更不要说陛下。 其实傅元令不懂,娘娘活着时陛下虽然待娘娘很好,但是并没有非娘娘不可的意思,但是自从娘娘走后,也只有接谭贵妃来和园小住了几日然后又把人送了回去。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嫔妃来过和园。 傅元令心思恍惚间,就听着皇帝忽然说道:“改日朕去看看。” 毕竟是他给皇后的承诺,虽然皇后不在了,但是他这双眼睛还是想替她去看看。 “是。”傅元令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但是心里并不怎么高兴,甚至于有些难过。 皇帝看着傅元令这样子反而被逗笑了,“若是皇后还在,会很高兴的,所以你们也要高兴,用你们的眼睛替皇后去看看她想看的景色,这就够了。行了,你去接翀儿他们吧。” 傅元令听着陛下的话心里十分复杂,躬身应了声,“是,儿媳告退。” 傅元令走出了大殿,眼角余光看到陛下又转身望向窗外,已经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之前陛下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替母后看看她想看的风景吗? 傅元令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压下心里所有的烦躁跟惆怅,看着俩孩子肩并肩朝着他走来。 几年的功夫,孩子都长大了,肖翀的个头窜得快,都追上比他大一岁的肖翼了,站在她的面前快要到她肩膀高了。 “王婶。” “母亲。” 俩人快步走过来仰起头高高兴兴的叫人,立刻把傅元令围在了中间。 肖翼的身形有些消瘦,面色白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显然很高兴的样子。 肖翀跟肖翼截然相反,小身板很结实,自幼跟着父亲习武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健康,比起小时候的上蹿下跳的德行,现在的他明显沉稳了很多。 傅元令牵着俩孩子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询问他们课业。 肖翼是有点别扭的,他已经长大了,再让王婶牵着手像是牵着小孩子一样,他有点害羞。 但是他又舍不得把手抽出来,慢慢长成小少年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烦恼。 带着二人上了马车,傅元令给他们准备了点心跟茶水,俩孩子都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饿得快,果然两碟子点心没等到家就全没了。 回了王府,肖翀跟肖翼第一件事情就去看妹妹,傅元令看着俩孩子争着抱妹妹,熙玥最开心了,满府里都是她开心的笑声不绝于耳。 宋大娘现在已经不在灶上做饭了,但是府里两位小主子回来的时候,她总会给三位小主子每人做一道最喜爱的菜。 宋大娘在厨房待了一辈子,这个差事很辛苦,到了年纪再去颠勺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了,所以傅元令拗不过她要做菜,但是也只许她做炖菜。 窦妈妈今天也高兴,几个小主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不在的时候她就没什么精神,等到人一回来,顿时觉得胳膊腿的也有劲儿了。 整个王府也因为几位小主子的回来热闹起来,傅元令作为王府的女主人看着这一幕也高兴。 傅元令这边刚处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回头就看到肖翼额头上带着些微汗珠站在门口,她笑着对他招招手,“是不是累了,进来歇歇。” 肖翼走了进来,坐在王婶的对面,“不累,翀弟带着妹妹在演武场玩儿呢,我有件事情想要跟王婶说就回来了。” 傅元令拿出帕子先给肖翼擦擦汗,笑着说道:“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吃完饭再说,你们不是饿了吗?” “弟弟在就不好说了。”肖翼道。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着肖翼,神色也严肃起来,“是不是在和园被人欺负了?” 除了这种事情,傅元令不知道什么事情还能让肖翼背着肖翀来找她。 肖翼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有些苦恼的说道:“王婶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不一样。” 傅元令不解看着肖翼,“你慢慢说,不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1316:从小打着别人长大的 肖翼对上王婶和煦柔和的笑容,想了想这才说道:“很奇怪,以前大家在一起读书吵吵闹闹的,经常你打我一下我闹你一下,吵过打过也就过去了。” 傅元令点头,小孩子嘛小时候都爱搞小动作,也不是说就一定坏,就是喜欢找事儿干。 就像是梅莹玉的儿子就喜欢找肖翀的麻烦,但是肖翀不好惹,估计他没沾多少光,但是俩人不对付肯定是有的。 “现在不一样了吗?”傅元令看着小大人一样的肖翼问道。 肖翼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都是在父母跟前长大的,撒娇任性毫无顾忌,但是他不同,虽然她跟肖九岐待他好,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这孩子小时候就特别不爱说话,也是这两年跟他们话才多起来。 不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懂不懂先不说,至少孩子越小,越能察觉到周围环境跟人对他的不同,很敏感,也很脆弱。 傅元令还记得荣王过世时,肖翼那么小的孩子在灵堂守灵,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小脸虽然木木的,但是傅元令知道他难过。 荣王就算是跟他这个儿子不亲近,那也是他亲爹,有爹在那就等于还有家,娘早死爹又走了,傅元令现在想起那段日子看着这孩子都心疼他。 因为这样的经历他的性子谨慎,思维缜密,善于观察,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这孩子都特别能稳得住。 估摸着今日跟她说这个话,应该是他自己心中有定论了才开口。 所以,傅元令还挺郑重听他说话的。 肖翼点点头,“从娘娘走了之后我们再回去就不一样了,就连肖珲都不故意找事了。翀哥儿讨皇上开心,他们这些人这大半年都在努力跟翀哥儿做朋友。” 傅元令:…… 肖翼皱着小眉头,“他们给翀哥儿带好吃的,给他好玩的玩意儿,还有人给他寻来坊间的小话本看,弟弟好奇心很强,我怕这样下去给带坏了。” 傅元令:……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哄人的花招,肯定还是大人在背后教的。 更何况不只是皇孙们在读书,还有皇孙们的伴读,如此一来人更多更复杂。 “那弟弟怎么做的?”傅元令看着肖翼问道。 “他还挺有兴趣的,有时候我劝不住。”肖翼要是有办法就不来告状了。 这熊孩子! 傅元令拍着肖翼的肩膀笑着说道:“王婶都知道了,翼哥儿放心,王婶不跟弟弟说你跟我说的这些话。” 肖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怕弟弟知道,我是怕他学坏了。” 心思正,就不怕人误会。 傅元令又问,“在和园读书除了学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肖翼就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皇上有时候会去看我们读书,只是次数不多,更多的时候皇上会把翀哥儿叫过去。” 陛下这个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纵着肖九岐就不去想别的儿子的想法,现在疼爱孙子也不去管别的孙子的想法。 这一点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毕竟陛下的性子一向这样正大光明的偏爱。 “肖启这小半年跟大家的关系都挺好,走得很亲近,便是对着翀哥儿也很有做哥哥的样子,处处照顾他。有时候照顾翀哥儿比我还仔细,不止有耐心,还会哄着他。” 傅元令:…… 傅宣祎这个儿子教的还真的是挺让人意外的。 肖翼跟傅元令说了很多在和园的事情,傅元令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拍拍肖翼的肩膀,“翼哥儿怕不怕?” “不怕。”肖翼脆生生的开口,“王叔说了我现在是王爵加身,是有俸禄跟爵位的人。” 傅元令被逗笑了,“你王叔说的对,不用怕。” 肖翼不好意思的笑了,挺认真的对傅元令说道:“王婶,等我长大自己能赚钱了我会孝敬你跟王叔的。” “好,我就等着我们翼哥儿的孝敬。”傅元令乐了,“去找弟弟妹妹玩吧。” 肖翼跟着肖九岐习武,身板比小时候强多了,只是看起来还是比肖翀弱一些。 肖翼高高兴兴的走了,虽然沉稳可还是个孩子,心里的大事说了出来,整个人轻松的能飞起来。 肖翼前脚刚走,肖九岐后脚就回来了,傅元令让人给他送了信儿不用去和园接孩子了,他就直接回了府。 “孩子们呢?”肖九岐进门就找孩子,结果一个也没看到,香喷喷的小闺女也不在。 “都去演武场了,我还以为你要晚点回来。”傅元令起身迎上去笑着说道。 “我去看看,不用去和园就回来的早些。”肖九岐抬脚就要往外走。 傅元令开口叫住他,“翼哥儿跟我说了件事情,我想跟你商议下。” 肖九岐一听又倒了回来,“什么事儿?” 傅元令拉着肖九岐坐下,就跟他简单说一遍。 肖九岐却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事儿,这算什么,我们小的时候比这闹得厉害。反正再闹有父皇在,一群小崽子翻不了天,没事。” “我是怕翀哥儿会不会被他们带坏了,你要知道孩子学好不容易,学坏最容易了。”傅元令担心这个。 肖九岐想了想,道:“肖翀这才屁大点的孩子,学坏怎么学?真要是怕学坏了,那也得等大一些能出去玩了再说,现在担心太早了。就像我那打小都是打着别人长大的,我也没学坏啊。” 傅元令:…… 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又觉得怪怪的。 “很多事情就怕潜移默化,还是多上点心好。”傅元令还是有点担心。 “行,回头我去园子里看看再说,八成是吴王之前被撤了差事在家,他家那几个小崽子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吴王又出来了,以后看看才知道。”肖九岐嗤笑一声说道。 傅元令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又想起傅宣祎的性子,只怕教出来的儿子也不会是简单的人。 肖翼一向会观察人,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得上点心才成。 1317:能活着真好 一家人团聚是个高兴的日子,晚饭很丰盛,肖九岐跟俩孩子在饭桌上乱七八糟什么也说,熙玥好多都不懂,就一直叽叽喳喳问这是什么意思,再不就是重复父兄的话为乐。 等吃完饭,傅元令先带着熙玥去安置,肖九岐带着肖翀跟肖翼也回了自己的屋。 俩孩子长大了早就分开住了,年纪还小一些,没有出院子单独住,依旧住在正院,只是搬到了东厢房,哥俩一人一间房。 正屋的侧房现在住的是熙玥,等大一些也是要搬出去的。 熙玥今日高兴洗了澡出来缠着母亲给她讲故事,一点睡意也没有,傅元令哄了好长时间才把人哄睡了。 等她出来,看到东厢房的灯还亮着,隐隐还有肖翀大嗓门的笑声传过来。 她也不去打扰他们爷仨说话,自己先回了正房收拾,自己收拾好了,那边肖九岐才进门。 “都睡了?”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去了屏风后更衣,听到媳妇的话就道:“睡了,累了一天俩小崽子都乏了,明儿个一早还要去演武场,不早睡哪有精神早起。” 坐在铜镜前将自己的头发拆开,拿着玉梳慢慢的梳头,乌黑的长发披满肩。 肖九岐出来就看着这一幕,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倚着门框不肯进门。 傅元令抬头看他一眼,道:“那你们就早点去,不然熙玥听到动静也要闹着去。” 虽然说闺女学点拳脚没坏处,只是不能学的太野了,这要是传出去,等她长大哪个敢娶她? 肖九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看着妻子梳头抬手是露出半截赛雪般的藕臂,艰难的转过眼去,“我先去书房处理下公务,你先休息。” 再不走,那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肖九岐觉得这日子忒难熬了。 傅元令一心都是肖翼说过的话,也没注意肖九岐的神色,以为他真的有公务,就道:“那你去吧。” 肖九岐:…… 果然有了小崽子,他就不是媳妇眼里最重要的人了。 肖九岐去了书房,傅元令收拾妥当自己先进了帐子临睡着前捉摸着,自己得找个机会去见见东川王妃,不知道肖雎回去后怎么说的。 只是贸然上门去问这个太冒昧了,也容易被人察觉自己的心思,毕竟跟东川王妃她们交情没深到这种地步。 再说还有东宫的事情,眼下也该有定论了,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 傅元令满脑子的事儿,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 身边的人早已起来,傅元令知道肯定是带着孩子去演武场了,她起身趿拉上鞋往外走,没走几步,仲春就带着梨花几个进来服侍她洗漱。 等收拾妥当,那边熙玥也跑过来了,后头跟着奶娘跟嬷嬷。 傅元令想要抱女儿,哪知道熙玥要去演武场找父兄,傅元令这里还有事儿要做,就让嬷嬷她们带着她过去,熙玥立刻就高兴了,摆摆小手一溜烟的跑了。 傅元令这边刚定下神,傅仁就来了,想必是为了明潭园林的事情,人来一问果然是。 傅元令坐在小花厅跟傅仁说道:“可以准备起来,到时候我会请陛下先去一观,而后再对外开放。” 傅仁大喜,这下好了,“如此大家都能放心了,是要好好的准备起来,务必要弄得风风光光。” 傅元令颔首,“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仁叔帮我盯着些傅侧妃那边。” 傅仁一惊,“难道那边又搞什么幺蛾子?” 看着仁叔脸色乌黑,傅元令摇摇头,“倒也不是,就是傅侧妃之子最近跟翀哥儿走的很近,我这心里不踏实。” 傅仁眉头一皱,“那是要小心些,如今伯府那边自从分家后,可没有以前风光了。再加上石太傅渐失圣心,那位伯夫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傅元令点头,这几年伯府庶子的婚事瞧瞧都是娶得什么人家的姑娘,可见石氏破罐子破摔连名声都不顾了。 再加上傅嘉琰整日不着家,这种毫无上进心的男人,顶着个爵位在外头风光,自己舒坦就够了,哪管别人死活。 傅元令现在想起来,当年傅嘉琰能扔下她母亲一走了之,后来为了利益把自己接回来,等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前程他这个爹最会审时度势,既不会替自己筹谋,但是也不会惹自己厌恶,整日花天酒地独自快活。 梦中自己就是没看明白,守着那点可笑的虚假亲情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现在再看看傅嘉琰的做法其实还是一样,只不过现在绝情的对象变成了石氏而已,真是苍天好轮回。 “大姑娘……”傅仁看着大姑娘的神色不太好,忍不住出声叫人。 傅元令缓过神来,对上仁叔担忧的目光,她笑了笑开口,“没事,您不用担心。” “以前的事情大姑娘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您看现在您的日子是她比不了的。”傅仁劝道。 “您说的是,以后咱们的日子都会好的,越来越好。”傅元令笑道。 傅仁看着大姑娘的笑容心里这才安心几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先去把明潭园林的事情传下去,大家也好准备起来。” “有劳仁叔了。” 傅仁笑着走了。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目光,梦中傅嘉琰跟石氏一直是一对恩爱夫妻,至少给她看到的是这样。 可现在呢? 当一个人露出真面目且毫无顾忌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是人是鬼。 傅元令慢慢站起身,想着在厨房依旧生龙活虎的宋大娘,xian着追着孩子们跑的窦妈妈,再看看元礼几个人嫁人生子,都获得好好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娘,娘,我饿了。” 肖翀的声音一下子传了进来,打破了傅元令那心里仅剩的惆怅,她缓步走出去,就看着肖九岐抱着熙玥,肖翀跟肖翼跟在他身边走进来。 初升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照着那几张璀璨的笑脸,傅元令跟着笑了起来。 能好好的活着,真好。 “吃饭了,先去洗手更衣,一个个跟小泥猴似的。”傅元令走出去看着爷几个说道。 ------题外话------ 凌晨两更,三更上午更新,么么哒 1318:真相 旬休只能在家呆一天,傅元令第二天依依不舍的把两个孩子送上了去和园的马车。 肖翀年纪小还不懂得母亲的惜别之情,倒是肖翼很是恋恋不舍的看着王婶。 傅元令大感安慰,亲生的就是个小棒槌,整天想着海阔天高,还是翼哥儿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人一走,这边就接到了太子妃的口信,她又换了衣裳赶去了太子府。 太子并不在,徐秀宁见到傅元令了脸上带了几分笑容,“元令,你来了。” “四嫂。”傅元令屈屈膝。 徐秀宁指着对面让她坐下,这才说道:“想来你也猜到了我为什么让你过来。” “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傅元令算计着日子,说是三天出结果,今天正好第四天,该往外公布结果了。 徐秀宁点头,一双眼睛凝视着傅元令你,“你猜,怎么回事?” 傅元令还真的猜不到,想了想摇摇头,“这可有些难度,毕竟之前对她们并不认识,无从去猜。” 想要盲猜一件事情的结果,至少你得对其中的一些人或者是一些事儿有足够的了解,显然傅元令对东宫选妃的事情所知甚少,也的确是无从猜测。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这么真实的话笑了笑,然后才说道:“你绝对想不到,那天你看到的人是谁的人。” 傅元令闻言神色紧绷了些,“谁的人?” 照理说徐秀宁不能跟傅元令说这些东宫秘事,傅元令其实也不该问,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同,除了徐秀宁是太子妻子,她还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 显然,后面这一层关系,让二人觉得更亲密些。 “汉阳王。” “谁?” “没想到吧?” “确实。” 傅元令是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汉阳王的人,她面带惊愕的看着徐秀宁,“真是想不到,汉阳王不是早已将去了封地,没想到还没死心。” 当年汉阳王妃指示肖九岐外家的人想要害她,结果被贬去了封地,皇后娘娘的丧仪陛下都没下旨让他们回来,谁能想到会是汉阳王的人。 “是啊,谁也没想到。”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这件事情再往下查更有点意思,左家跟汉阳王是有些关系的,当初左衡的发迹跟孙家有些牵连。” 孙家是孙淑妃的娘家,汉阳王的外家。 傅元令没想到这后头还有这样的关系网,这就有点复杂了,“左家突然冒出头,这是跟汉阳王有关系,难道把女儿送进东宫,为了汉阳王谋划?这……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白白把女儿扔进火坑吗? 若是左家帮着汉阳王扳倒太子,那左白萱在东宫这辈子就毁了啊。 “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徐秀宁嗤笑一声,“还有比这更无耻的,更卑鄙的,再说左家只怕也是左右摇摆,未必真心完全投靠汉阳王,兴许打着脚踩两条船的主意。” 傅元令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汉阳王早就被贬到封地,而且被贬之前在上京也没多少根基跟声望,妄想储君之位,只怕他还没那个本事。” “你别忘了还有个吴王。” 傅元令一想也是,早年汉阳王是站在吴王一边的,她看着徐秀宁,“你的意思是,吴王会把汉阳王弄回上京?” 这要是能成早几年干什么去了? 还是说吴王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手段? 傅元令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现在的日子在梦中她已经成为一具白骨,所有未知的事情都是不曾发生过的。 那一场黄粱梦再也不会给她丝毫的提示。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神色沉静,徐徐开口,“不知道,但是汉阳王在上京还有这样深的钉子,可见一定还有后手。” 是啊,谁能想到汉阳王在东宫还有钉子呢。 她现在忍不住去想,在梦中汉阳王站在吴王这边,在她死后,吴王身边隐藏这么深的人,最后皇位到底会是谁坐上,天才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傅元令轻叹口气。 傅元令问的是这次选妃的结果,徐秀宁看着她,“左白萱落水的事情不是白家自导自演,这背后的黑手跟展家脱不开关系。” 傅元令一时不太明白,但是细细一想就有些了然了。 展善芳的父亲是封疆大吏,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必然是有真本事的,只怕是查到了左家跟汉阳王之间的关系,想要除去女儿在东宫这个对手,不想自己染上血腥,就想着借刀杀人。 借的这把刀就是太子妃。 推左白萱落水,然后就会引着太子夫妻彻查此事,只要往下深查就能查到左家跟汉阳王之间的关系。 到时候哪里还用展家出手,左白萱这个劲敌自然就落选了。 这一招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不得不说很微妙。 傅元令想起展善芳,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是徐秀宁跟她说了这些,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四嫂,你是想把二人都留在东宫?” 徐秀宁就知道傅元令能明白她的想法,她点点头,“这样的祸患与其留在外头日夜担心,倒不如放在眼皮下看着。再说,左家真以为我是这么好利用的,也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成。” 肖九岐后院只有她一个,她不用跟别的女子勾心斗角的过日子,对后宅的这些手段都生疏了。 但是徐秀宁的意思她明白了,看着她,“展善芳做良娣,左白萱为侧妃?” 毕竟左白萱落了水,为了“补偿”封个侧妃也能展现太子跟太子妃的宽厚。 但是相对的,展善芳那边肯定就会吐口老血了,原想着把左白萱搞下去,结果现在反倒是自己吃了个大亏还不能声张。 哑巴吃黄连大概就是这滋味了。 “果然九弟妹深知我心。” 傅元令:…… 行,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心情不错。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展善芳看准的侧妃的位置,现在因为她自己的计策反倒是被左白萱得到了手,若是左白萱再知道自己落水是展善芳搞的鬼,这二人进了东宫怕不是要斗成乌眼鸡。 ------题外话------ 今日第三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1319:这并不是真相 傅元令看着徐秀宁,真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同时她也很担心徐秀宁,毕竟不管是展善芳还是左白萱,二女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进入东宫前就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这以后只怕是会有更多的手段使出来。 对上傅元令忧心忡忡的面容,徐秀宁浅浅一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放心,同时你让小九也提防些汉阳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四嫂,你放心吧,我会跟王爷说的。你自己多加保重,遇到什么事情记得我跟王爷是站在你身后的。”傅元令很认真的说道。 徐秀宁没有儿子,万一要是展善芳跟左白萱哪一个生下儿子,这对徐秀宁就真的不是个好消息。 “我知道,我们安南侯府也不是摆设,我父兄不会不管的。”徐秀宁轻笑一声,“再说,我相信王爷,只要我活一天,太子妃这个位置就无人能撼动。” 但是,要是她死了,这就不好说了。 傅元令知道后宫太多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去死并不难。 尤其是不管是展善芳还是左白萱背后都有家族撑腰,徐秀宁的优势不是很明显。 若是娘娘还在,这些人哪里敢这么嚣张! 安南侯府曾经也是很厉害的,后来皇后娘娘做了凤位之后,为了不给娘娘招惹麻烦这才慢慢的沉寂下去。 如今娘娘走了,女儿又成了太子妃,安南侯府现在的位置也有点进退两难。 这也是傅元令担心的地方。 看着傅元令替她担心的样子,徐秀宁转开话题,“听说明潭园林要竣工了,这可是好事,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是照原计划行事,会先请陛下游园,等以后再对外开放。”傅元令慢慢的说起明潭园林的事情。 明潭园林只是万景林的第一步,后头还有更多的景色慢慢的修建出来。 只是修一个明潭园林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消息传出去后,已经能带动上京城的税收多了不少。 等到正式开园之后,不说外地,只说上京本地的人就足够热闹很久了。 傅元令原本就是打算把万景林打造成第二个西郊,成一个完整的商链,这样大家回本的速度才能快一些。 先期投进来的银子各大商户少说也是几百万起步,大家心里的压力都不小,傅元令也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所以这次明潭园林若是失败了,对傅元令的打击也不小。 而且,端午节马上就要到了,傅元令是想借着端午节的时机趁机推出明潭园林,如此正好能将前来观赏龙舟赛的人留住,顺势给明潭园林带一波人。 等到这些人回去,人传人,一传十,十传百,万景林的名头传出去,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说起商事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自己跟着也高兴,她就爱看傅元令谈生意时挥斥方遒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东宫这边的结果先是上禀陛下,等陛下那边许可,然后再对外公布结果。 展家跟左家得了消息具体如何不知道,但是傅元令知道展家一定会大怒,左家大概会高兴。 只是没想到太子将二女进入东宫的时间一同定在了中秋节后,传到外头,大家都说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这是体贴太子妃,如此深情厚义的储君,自然更容易得到拥戴。 只有傅元令知道这并不是真相。 肖九岐翘着二郎腿,一脸不高兴的说道:“那群王八蛋想要算计四哥,也不想想自己命有多大。” 傅元令正在看明潭园林那边的事务,听到这话抬起头,“四哥动手了?” “那是当然,先让展家跟左家斗一斗再说。”肖九岐气的恨不能去把汉阳王就出来暴揍一顿,“当初我就看着他不顺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汉阳王远在封地消息必然不会很灵通,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厉害。”傅元令说到这里看着肖九岐,“若是吴王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肖九岐一愣,随机大喜,“就是,这样的好消息,怎么也得让肖霆那狗东西知道知道,当初汉阳王可是他跟前一条狗,现在瞧瞧他干的这些事儿,就是不知道肖霆知不知道。” 傅元令想了想,“那得看看吴王什么反应。” 谁也不敢说他知不知道啊。 肖九岐立刻蹦起来,“我这就去,这么个好消息,可不得让他分享分享。”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扬长而去的身影不由得轻笑一声,这上京的水本就浑了,不介意再混一点,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最好是都现形出来才好。 随着端午节越来越近,傅元令忙的脚不沾地,守孝的缘故,外头她不露面,但是很多事情戚若重都会送到府里来等她决定。 今年的赛龙舟跟往年一样,没有搞什么花头,毕竟娘娘还没过一年整孝,只是傅元令给竞春舫经常参加书会的学子每人一份请柬,请他们携带好友前去明潭园林游玩。 日子当然定在了陛下游园之后。 万景林的名气在上京早就传遍了,明潭园林是第一处风景,而且是当今陛下亲手所绘,更是引起瞩目。 现在明潭园林要开放,不知道多少学子蠢蠢欲动,想要前去瞻仰陛下的墨宝。 对一群学子来说风景是其次,陛下的墨宝那才是宝贝。 傅元令就是拿着这一点先邀请一批名头最响的学子进园,等他们出来一宣扬,自然就带动了一群人。 另外就是前来观赏龙舟会的人,这些人也会得到傅家赠送的请帖,只是这种请帖就要比给学子们的低一筹。 端午节前,傅元令跟肖九岐陪着陛下去了明潭园林。 这还是建成后傅元令第一次来,肖九岐之前倒是来的次数多一些,全程由他带路。 身穿常服的陛下站在万景林的牌坊外,仰头看着牌坊上的几个大字,笑着对傅元令说道:“樊老头的字?” 1320: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傅元令笑着说道。 皇帝哼了一声,樊老头脾气倔,一手好字画藏起来不给人看,一辈子没给几个人提过字,写过匾,倒是傅元令入他的眼,几次三番为她做事。 罗长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陛下,陛下的身体比不得以前了,就连他自己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服侍陛下几年。 肖九岐就得意的说道:“那是我媳妇厉害,樊老头还不是给写了。说起来,这满上京就只有这里有樊老头的墨宝啊,等消息传出去就更热闹了。” 皇帝很久没看到儿子这样的神色了,好像从皇后走了之后,这小子就算是见到他都摆着一张死了娘的脸,着实有点难看。 看这儿子的笑容,皇帝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大字,忽然觉得顺眼多了。 明潭园林有个潭字,就是因为园林中有一汪潭水,碧绿清透,周围种满了桂花,等到桂花盛开的季节前去,满目金黄才是漂亮。 皇帝站在潭水边,看着一片葱茏的桂树,现在并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略微有点遗憾。 但是眼前这潭水却是照着明潭园林原样仿造了一个,就连他画上细微的拐角处都是一模一样的。 皇帝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好半响转头看着傅元令,“用了功夫了。” 傅元令笑着说道:“多亏工部的几位大人,若不是他们辛辛苦苦在这里盯着,只怕没有这样完美。到底是在父皇手下当官多年的人,的确是有本事,元令十分佩服。” 皇帝听着傅元令的赞美,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工部的主要把握大的方向,像是开渠引水这样的事情,傅元令肯定是没少费了心,但是她一个字没提。 肖九岐此时忽然说道:“父皇,当年你去明潭园林做什么?” 皇帝听着儿子的话,脑海中又翻出当年的记忆,去干什么? 那时候他不过是诸位皇子中不受宠的其中一个,他的父皇派他去南下赈灾做官,因为差事又苦又累别人不乐意去,只有他这个儿子又乖巧又听话,父皇一下令他就去了。 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他记得离京时皇后对他的不舍,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皇后也不是皇后,只是他的王妃。 他们夫妻在上京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他一走,留下怀孕的她,那时候他是万分担忧。 那时……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时他对皇后的感情正浓,不舍得她有孕在身跟着自己路上辛苦,就咬牙把她留在了上京。 后来灾情过后,他在当地为官,数次前往明潭园林,每次都是在桂花盛开时,那时他最常想的事情就是等有机会要带着皇后去看一看那漫天桂花。 可是最终也没能达成心愿,后来他从南边回京,紧跟着就是夺权,皇权震荡,皇图霸业在眼前,再也顾不上儿女情长。 再一眨眼一辈子过去了,皇后都走了,依旧没能带着她去看一眼他一直想要给她看的风景。 皇帝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肖九岐跟傅元令跟在一旁默不作声。 傅元令看着陛下的眼神,能从里头看出几分怀念跟懊恼,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滚。 傅元令轻轻叹息一声,她不由想起母后,那么个睿智的女子,一生荣耀却也有自己的伤心事。 再看看肖九岐跟自己,傅元令真的是很知足了。 这辈子能遇上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能结为夫妻共白头,漫长的一生能不三心二意真心待你,作为一个女子,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肖九岐总觉得媳妇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吓得他忙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没什么脏东西吧? 再去看,又看到媳妇已经转开头看向另一边,不看他了,也觉得奇怪,索性走过去看着媳妇问,“你方才看什么呢?”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笑了,“没什么,就是很高兴。” 肖九岐以为傅元令是高兴父皇能来明潭园林,也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也跟着得意的说道:“我早就说了老头肯定会来的。” 在一旁回过神来的皇帝:…… 臭小子! 皇帝哼了一声,扶着罗长英的手下了楼继续往前走,傅元令跟肖九岐连忙跟上。 现在明潭园林之外,就是傅元令建造的供给游人吃喝玩乐的地方,全部都是一样式的房子,看上去整齐漂亮,但是又有细微的分别,每一家的大门颜色是不同的,看一眼什么颜色,就能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的。 因为大门的颜色,跟挂出来的牌匾的颜色相同,全都撒了金粉,看上去十分的气派耀眼。 皇帝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傅元令。 傅元令:…… 她也不想啊,但是商户做生意就是图个大吉大利嘛。 少数对多数,她是被否决的那个。 中午傅元令请陛下去了伯府大老爷他们开的酒楼用膳,提前备好的,傅大老爷早就在等着,等到出去见驾的时候,还有些腿发抖,尽量没给大侄女丢人。 这顿饭陛下挺满意,合他的胃口。 肖九岐邀功,“是我拟的膳食单子,跑来几次亲自品尝了口味,最后才定下的,您看我孝不孝顺?” 皇帝瞥了一眼得意的儿子,鼻子里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圣驾在这里用过膳,以后就是这酒楼的金字招牌,傅元令能吃亏? 傅元令:…… 肖九岐:…… 傅大老爷:…… 傅元令轻咳一声,看着陛下,“父皇说的是。” 皇帝听着傅元令毫不避讳的认了,这脸皮一般人真没有,但是二人的孝心他也感觉到了,这顿饭吃的舒服,心里高兴,皇帝就看着傅元令说道:“朕的给你画的那副画,就挂在这家吧。” 傅元令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原本是想着陛下吃得高兴了,能给大伯父留个墨宝就知足了,哪想到陛下竟是把明潭园林那副画悬挂在酒楼。 那以后这吉祥酒楼就真的要火了啊! 1321:添丁进口 皇帝背着手慢慢的往外走,肖九岐拽着媳妇连忙跟上去,后头还有个惊呆的傅大老爷忙缓过神对着陛下的背影扣头跪送。 等陛下一行人走远了,傅大老爷还觉得自己没缓过来,这样的好事落在他家头上了? 跟做梦似的! 不对,就算是做梦也不敢想这个啊! 原本还觉得处处都好的酒楼,现在觉得哪里都不好,怎么配得上陛下的画,得好好地再收拾收拾! 傅元令可不知道大伯父的动作,陪着皇帝把明潭园林走了一遍,还特意给陛下准备了留宿的地方,只是陛下没留下,最后还是回了和园。 陛下前往明潭园林的事情第二天才传出去的,紧跟着又传出陛下将《明潭园林》这幅画悬挂在吉祥酒楼的消息。 然后,再打听吉祥酒楼的主人,众人都沉默了。 看看人家瑾王妃这事儿干的,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羡慕嫉妒都没用,但是吉祥酒楼以后没人敢招惹也是真的,毕竟悬挂着陛下的御宝呢。 今年端午节陛下也没露面,往年都有皇后陪着,如今皇后走了,皇上连出游的兴致都没有了。 尽管环城湖那边热闹喧天,人声鼎沸,傅元令也依旧留在家里准备明潭园林的事宜。 端午节过后,不出所料,果然大批的百姓前去游玩,这可是陛下亲手所画的园林,怎么能不来看看? 等到牌坊处,先是有学子认出了樊大儒的字,然后众人又去吉祥酒楼瞻仰陛下的墨宝,成为明潭园林最为热闹的两个地方。 等到小半月过去,到了月底把账本拿出来一算,大家的脸上都有了笑容,总算是能看到银子了。 其他几大商户就迫不及待的跟傅元令商议接下来的万景林的建造事宜,后续的工程必修得跟上不能掉链子啊。 傅元令一下子又忙了起来,春去秋来霜满天,等到深秋察觉到冷意时,傅元令才得了消息,东宫的侧妃跟良娣进东宫了。 傅元令得了消息才想起来,是了,原本就是说中秋节过后入东宫的。 今年中秋节,陛下依旧没回宫,中秋宫宴也取消了,只有太子代陛下宴群臣。像是傅元令这样的王妃都没进宫参加宫宴,皇后娘娘不在了,陛下没有指定中秋家宴由哪一位后妃主持,这事儿就搁置了。 陛下不开口,谁敢擅做主张主持中秋宫宴?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众人隐隐能猜出来了。 即便是皇后不在了,也不能有人替皇后行六宫之权。 这事儿最高兴的就是肖九岐了,因为高兴中秋那天他跑去了和园陪着皇上过节,一夜未归。 中秋过后,很快就到了肖翀的生辰,今年依旧没办生辰宴,傅元令亲手给他做了长寿面,算是为他过了生辰。 “王妃,戚大管事送进信来,今年万景林那边要停工了,实在是太冷了,这场雪一下已经不能动工了。”仲春进来回话。 傅元令看着外头还在飘扬的雪花,“那就停工,让大家都回去过个好年。从账房支一笔银子,给大家发年节赏钱,过年就是图个高兴。” 仲春记下来,又道:“今年盘账的账房先生已经盘完账了,账册奴婢给您送来?” 傅元令点头,“拿来吧。” 早晚都要看。 仲春转身出去了,很快地就抱来一摞账册,今年的账册明显比去年又厚了些。 仲春瞧着王妃没别的吩咐,这才出去办事。 傅元令把账册简单的看了一遍,今年整体收益比去年高出不少,其中阙州新港功劳很大,随着阙州那边出海的船只增多,带回来的货物不仅是销往大乾,还销往了南疆跟北疆。 傅家这两年商线越走越深,获利自然更高。 今年这么多的入账,总算是能补一下因为投建万景林瘪了的小库房。 能过个好年了。 赚钱真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 拢完了账,傅元令陆陆续续又收到了傅元玉、傅宣瑶、傅元彬,傅元贞等人的年礼,打开大家送来的信,傅元令仔仔细细的看完。 傅元玉又得了个女儿叫清怡,这是唐安珍生的第三个了,一子两女傍身,看来夫妻感情不错,而且从信中傅元令能感觉出傅元玉现在的状态应该挺好。 傅宣瑶的信一如既往的厚实,奇闻异事,家庭琐事什么都跟傅元令说,最后也问及了赵姨娘。信中写了傅宣瑶二胎生了个女儿取名贺灵芝,傅元令不由莞尔一笑,灵芝是个好名字。 傅元贞的媳妇儿钱氏又生了个儿子,大夫人这次没去凤台府。 三夫人来了孙子后,终于元彬媳妇韩氏给她生了个宝贝孙女傅平卉, 家家户户都添丁进口,的确是大喜事,傅元令看的高兴,捉摸着这么多的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的,自己这个姑母姨母得好好表示一下。 傅元令又要挨家准备贺礼补送过去,想起傅宣瑶问赵姨娘的事情,她特意去了三夫人那里一趟。 三夫人猛不丁的见傅元令来了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她这正忙着给小儿子相看人家,年龄到了,婚事也该定下了。 去岁的时候考中了举人,因为娘娘那时候病重因此并没有举办宴席庆贺。 中了举,就算是有功名在身,他们这样的家事已经能说个不错的人家。 “我还想着年前去看看你,这不忙起来就没抽开身。”三夫人忙拉着傅元令坐下,“忽然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坐下后,先恭喜三夫人得了个孙女的事情,三夫人高兴地合不上嘴,她自己生了俩儿子没个女儿,好不容易儿媳给生了个孙女,怎么不高兴,就是太远了她不能去看看颇为遗憾。 “大妹妹写信回来,问到了赵姨娘的近况,我就想着来跟三婶婶打听一下。赵姨娘现在在伯府还好吗?”傅元令这两年没怎么顾上赵姨娘,不过也没听说赵姨娘出什么事儿,但是要给傅宣瑶写回信,还是要来问一句。 三夫人没想到傅元令是为了赵姨娘的事情来的,一时脸色就有些了犹豫。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哇,爱你们。 1322:自私的父亲 傅元令看着三夫人的样子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问道:“三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赵姨娘生病了,伯府那边你知道的,二嫂没给她请郎中,我们已经搬出来了,不好插手过问。” 三夫人叹气,看着傅元令,这些后宅的琐事,多数繁琐枯燥,最是磨人心。 像是赵姨娘这种事情,要是她们还在伯府住着,顺手给请个郎中看看没什么,但是现在搬出来了要是再伸手,不仅是失礼简直是挑衅了。 傅元令也跟着叹口气,知道三夫人的为难之处,看着她问道:“赵姨娘病得严重吗?” 三夫人摇摇头,“不是很严重,但是要是拖着不给郎中诊治也不好说。” 傅元令嗤笑一声,“我知道了三婶,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你千万不要跟她起什么冲突,不然被人知道只会说你不孝。”三夫人忙劝说道。 “我不会,三婶放心。”傅元令怎么会这么蠢把把柄送到石氏手里去,她已经有办法了,暂时先放到一边,就问起了太夫人跟老太爷的身体。 三夫人就道:“也还好,你祖父春时小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祖母倒是无事,就是年纪大了,好好荣养就成。” “祖父病了,怎么没给我送给消息?”傅元令问道。 “只是一场小病,你祖父不让通知你,知道你忙。”三夫人忙解释一句,说着叹口气,“事情一桩一桩的,都知道你没闲着的时候,能不给添麻烦就不添麻烦。” “这怎么能是添麻烦。”傅元令叹息,“三婶,再有这样的事情您得告诉我,不然我心里真的是过不去。” 三夫人爽快地答应了,王妃关心家里人这是好事儿。 傅元令没留下用饭,跟三夫人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离开。 从三夫人那里出来后,傅元令就让人去找傅嘉琰,打听到他在什么地方后,就直接坐着马车找了过去。 傅嘉琰现在呆的地方偏西城,地方有些偏,住的地方是个二进的小院子,他在这里养了个买回来的雏妓,才到手没三个月正新鲜着。 傅元令没进那座宅子,找了个酒楼进去等人。 王府的人很快就把傅嘉琰请了过来,傅元令打量着进门的男人,过年时见了一面,也只是匆匆一面,在太夫人那边露个脸之后,自己这个父亲就没了踪迹。 看着他脚步虚浮,肚大面白的样子,一看就是身体虚的厉害。 傅嘉琰进了门看到自己这个女儿,脸上就露出一个笑容,丝毫没有女儿把他从外头找到的心虚,“令姐儿啊,忽然来找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看着傅嘉琰在自己对面坐下,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当初自己从潞阳府回到上京时的风采,那时的傅嘉琰还算是个身姿挺拔的俊逸大叔,但是现在的他看着只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尤其是看着她时脸上的那种令人不怎么舒服的笑容,傅元令强压下心头的厌恶,看着他笑着问道:“父亲一向可还好?女儿不好回府里探望父亲,只能把父亲请出来一见,瞧着您身体康健我就安心了。” 傅嘉琰听到傅元令这话先是一愣,又想起自己几个子女远嫁的远嫁,外放的外放,府里剩下的几个没出息,平常也没人会主动关怀他一句,见面就知道跟他要钱,猛不丁的听到女儿这话,顿时觉得心头暖暖的。 “挺好的,你可也还好?”傅嘉琰难得有几分父爱涌上心头开口问道。 “挺好的,劳父亲挂心。”傅元令给傅嘉琰斟了杯茶,“刚收到大妹妹的信,大妹妹托我给您请个安,她跟着夫君在外路途遥远不能在膝下尽孝心里很是愧疚。” 傅嘉琰想想才想起来傅元令说的是傅宣瑶,就道:“她有心了,在外可还好?” “还要多谢父亲为她挑选了这么一门好婚事,夫妻和乐,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常常回来侍奉双亲。”傅元令道。 傅嘉琰就皱起了眉头,“没听家里说起。” 傅嘉琰知道傅元令跟石氏不睦,因此也没说听你母亲说这几个字,改成了听家里说。 傅元令轻轻一叹,“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夫人的性子,因为赵姨娘的缘故,大妹妹的事情她怎么会上心,说起来大妹妹在外除了担忧父亲就只牵挂赵姨娘了,父亲可知道赵姨娘最近可还好?” 傅嘉琰有点囧,他哪里知道赵姨娘好不好。 早几年的时候赵姨娘服侍他很尽心,后来有了晴姨娘之后就对赵姨娘没那么上心了。再后来他在外头寻花问柳多舒服,家里的赵姨娘年纪大了,他自然抛之脑后。 现在傅元令问起来,傅嘉琰当然不能说自己不知情,只得含糊的说道:“有夫人在,自然差不了。” 傅嘉琰就听到傅元令轻笑一声,这一声笑的他很不自在,正要说几句话遮掩一下,就听着傅元令说道:“听说大妹妹的夫婿在任上政绩不错,等到回京叙职升任的可能性非常大,先恭喜父亲得了这么个能干好女婿。” 傅嘉琰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这可真是好事儿,说出去自己脸上多有光,“是一件好事。” “只是大妹妹思念赵姨娘,听说还小病了一场,妹妹跟妹婿很是担心。” 傅嘉琰:…… 他现在隐隐听出女儿的意思了,他就说好端端的忽然见他这个父亲做什么。 傅嘉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着傅元令,“怎么,瑶姐儿还想着把她姨娘接过去不成?” “瞧您说的这话,便是您想要这么做体恤大妹妹思家之情,大妹妹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傅元令看着自己这个父亲,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她的猜测也是有道理的,他当然不会同意赵姨娘去傅宣瑶那边,不然拿什么牵制这个女儿。 论起自私,自己这个父亲真是当仁不让。 傅嘉琰闻言神色缓了缓,“那瑶姐儿是个什么意思?” 1323:一辈子没空才好呢 “倒不是大妹妹的意思,只是我听说赵姨娘病了,但是也没个郎中给看看,万一要是拖下去……到时候大妹妹随着夫婿回京叙职,若是再也见不到赵姨娘,不知道大妹妹心里会有多难过。” 傅元令这话就是点给傅嘉琰听,赵姨娘活着什么都好说,这要是赵姨娘死了,以后这个女儿只怕也跟他这个父亲疏远了。 一个前程似锦的女婿重要,还是赵姨娘仍在后院不管不问不惹怒石氏重要? 让傅嘉琰自己选。 傅元令深知自己这个父亲的自私自利,果然就听他怒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我竟是一点也不知道。你放心,回头父亲就回去让人给赵姨娘好好诊治。” “女儿就知道父亲一片慈心,只是您若是这样回去为赵姨娘撑腰,只怕夫人会更生气。等您不在的时候,赵姨娘怕是会受更多的苦。”傅元令幽幽一叹。 石氏什么性子? 若是两夫妻感情好的时候,傅嘉琰绝对不会认同女儿的话,但是她们两夫妻早就翻了脸,石氏在傅嘉琰心中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妒妇,此时听了傅元令的话微微沉默。 他知道,傅元令的话是真的,石氏的确是个不能容忍的人。 “你的意思是呢?”傅嘉琰并不蠢,知道女儿既然这样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女儿一个嫁出来的人,怎么好插手娘家的事情。”傅元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只是想着赵姨娘这把年纪了,对夫人没什么妨碍,与其留在府里碍夫人的眼,倒不如父亲把人接出来随意安置到一处庄子上养老就是。” 傅嘉琰:…… 他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就对上她真情意切的笑容。 “这怕于礼不合。” 傅元令嗤笑一声,这会儿倒是讲起礼数了。 “法外还能容情,更何况赵姨娘现在身有重病,父亲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多照顾一分,将来大妹妹回来必然会感恩父亲。”傅元令又道。 一个已经失宠的赵姨娘,一个是前程似锦的女婿,还有一个相看两相厌的妻子,权衡之下很快就做了选择。 “你说的是,瑶姐儿在外不能让她担心家里的事情,为父会安排好的。” 傅元令就知道他会同意,眉眼一转,笑着说道:“要是您的庄子上不好安置,女儿这里倒是有一处庄子偏僻又清静,倒是可以送赵姨娘过去养病。若是父亲有兴趣也可过去看看乡下野趣,有赵姨娘在也能照顾好父亲衣食。” 傅元令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赵姨娘弄到自己地盘上,傅嘉琰既然答应把人交出来,想来也就不会在乎到底去谁的庄子上了。 果然,傅嘉琰答应了。 傅元令就知道他会答应,笑着道:“您看我什么时候去接人方便?” 傅嘉琰看了女儿一眼,默了默说道:“三日后吧。” 总得给他点时间准备一下。 傅元令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笑着说道:“我都听您的。” 傅嘉琰嘴角抽了抽,“若是没别的事情,为父就先走一步。” “恭送父亲。”傅元令起身。 傅嘉琰大步离开,傅元令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收起笑容,自己也随即离开。 傅嘉琰坐上回府的马车,他已经小半月没回伯府了,回来也没意思,爹娘去了别院养老,其他几房兄弟都分了出去,一回来还要对着妻子那张后娘脸,真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回府之后,他想了想先去看了赵姨娘。 果然赵姨娘病了,躺在床上病病歪歪的,而且院子里服侍的人只有两个,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虽然赵姨娘现在失宠了,但是他对赵姨娘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宠她时日最长,是除了妻子之外,在他身边年数最长的女人。 赵姨娘也没想到伯爷会突然来看她,心里慌的一批,提前也不打个招呼,好歹让她体面一下再见人。 不过既然已经这么狼狈了,赵姨娘索性顺势而为,惊喜之后瞬间捂住脸,“伯爷您怎么来了?妾身……妾身现在一脸病容着实无颜见您,您还是先回去吧。” 傅嘉琰看着赵姨娘依旧纤细的背影,听着她软玉般的嗓音,那些往日的情分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再看着她现在院子里凄凉的样子,不由得就有些火气上头。 “你院子里服侍的人呢?”傅嘉琰靠前几步放缓了声音问道。 赵姨娘背对着伯爷嘴角抽了抽,心想着等你发现只怕只能替我收尸了,她憋憋气,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说我现在不用服侍伯爷,院子里用不了那么多人,而且几位少爷娶亲后,府里用人的地方多了,就把人调走了。” 傅嘉琰深吸口气,又问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多谢伯爷关心,妾身挺好的,就是得了风寒,养些日子就好了。”赵姨娘的声音更低了,细细看去双肩似乎在抖动。 傅嘉琰又往前走一步,就听着赵姨娘着急的说道:“妾身现在仪容不当,伯爷您别过来,给妾身留点体面。” 傅嘉琰听着赵姨娘急得都要哭了,他的脚步真的停了下来,放缓声音说道:“你现在有病在身,我把你送到庄子上养病如何?” 赵姨娘一愣,“伯爷,您这是不要妾身了吗?您放心妾身在府里没有给夫人添麻烦,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把你送出去是想让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不经常在府里,无法常常照看到你,把你送到庄子上好些。” 赵姨娘快要吓死了,现在听到这一句才明白了,心里都要乐死了,这是哪个皇天菩萨听到她的心声了啊。 但是还是要装一装的,不能被伯爷看出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赵姨娘哽咽一声,身子抖的更厉害了,“那您把我送出去,以后妾身还能见到伯爷吗?” 傅嘉琰没想到赵姨娘不顾自己的身体,倒是先担心这个,他就知道赵姨娘满心里都是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带着笑容说道:“你放心,我有空就去看你。” 赵姨娘心想,你一辈子没空才好呢! 1324:王妃这样的好人 赵姨娘高兴死了,真的是很高兴,太高兴了,送走了伯爷,欢天喜地的让人悄悄地收拾箱笼。 尤其是她这些年攒的私房,除去给女儿陪嫁走的,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但是就这些她也藏得好好的,这要是真的被伯爷送到庄子上去,只怕自己出门的时候石氏会为难她。 所以还是要先悄悄地把自己的小私房送出去。 “素梅,你现在就出府,把这东西先藏到你家去。”赵姨娘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素梅,这里头是她全部的家当,有小两千银子呢。 素梅吃了一惊,“姨娘,您这是?” “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别被人发现,你从后门出去,速去速回,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替我抓药。”赵姨娘喜滋滋的说道。 白玲脑子转得快,对着素梅说道:“你傻啊,伯爷让咱们姨娘去庄子上养病,夫人能让姨娘带东西出去?肯定要扒一层皮。” 素梅也明白了,是要快,伯爷现在要去跟夫人说这事儿,夫人回过神只怕就要人守着姨娘的院子。 素梅把东西揣进袖笼里拔脚就走,这可是姨娘的家当,不能落到夫人手里去。 素梅一走,白玲就看着姨娘问道:“那其他的东西?” “就这样收拾吧。”剩下的东西都是些头面衣裳,顶多石氏把她的头面拦下一部分,一些破衣裳难道她还要不成? 真要去了庄子上过日子,她打扮给谁看,所以首饰不打紧,不让石氏留下东西,自己也出不了门。 赵姨娘太高兴了,在这后院里困了一辈子,没想到现在倒是能出去了。 只要出去了,她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想想自己能在外头过小日子,那叫一个美啊,就算是庄子上又怎么样,日子清苦些也没关系。 这边赵姨娘喜滋滋的,觉得病都去了大半,另一边石氏就心情不好了,听着丈夫的话,脸色都黑了。 大半月不回家,回来就要把赵姨娘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这不就是指责她没照顾好他的妾室? 石氏肺都要气炸了,看着丈夫心里就止不住的厌恶,冷声说道:“伯爷,哪有这样的规矩,府里的姨娘自然是要待在府里。” 傅嘉琰本来是好声好气的跟自己妻子商议,没想到她不配合就算了,还冷声讥讽他,这就不能忍了。 “待在府里由着她病死?赵氏年纪大了已经失宠,你还如此刻薄她做什么?你别忘了瑶姐儿现在可不是以前在府里由着你拿捏的庶女,我那女婿如今在任上前途大好,若是赵姨娘病死,府里怎么跟瑶姐儿交代?” “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对一个嫁出去的庶女低头不成?伯爷把我这个妻子当什么?你的孩子难道一个又一个的都要踩到我头上不成?”石氏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她早就受够了。 傅嘉琰猛地站起身,“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已经决定了,三日后会有人来接赵姨娘,你最好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别怪我不念着夫妻情分!” 傅嘉琰懒得跟她纠缠,扔下这句话甩袖离开,真是越来越跟她无话可说。 伯府那边闹成什么样傅元令不知道,只是三日后如约前去接人。 傅元令没有出面,只是让王府穿了常服的侍卫跟婆子前去敲门,她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等着。 这一等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把人接出来,傅元令远远地看着,就看到赵姨娘主仆三人只拎着一个小包袱出了伯府。 傅元令冷笑一声,石氏可真是连面子都不做了! 等到马车拐出去两条街,傅元令的马车停到一处偏僻地儿,等了一小会儿,就听到外头仲春的呻吟传来,“姨娘请上车。” 紧跟着车帘打起来,露出了赵姨娘有些惊慌不定的脸,等她抬头看到坐在马车里的傅元令的时候,猛地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 “原来是王妃!”赵姨娘进来就要跪下磕头。 傅元令一把托住她,“姨娘坐吧,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赵姨娘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伯爷要送我去庄子上养病,原来是王妃帮了我,妾身真的是……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谢谢王妃,给您添麻烦了。” 赵姨娘拿着帕子抹泪,她是又惊又喜又怕给王妃添麻烦。 “您别说这些客气话,大妹妹托我照顾您,我也不知道您生病的事情,好在三婶婶跟我说了。以后姨娘就住到我名下的庄子上,没有人会管到你头上去,日子就好过了。” 赵姨娘又被惊到了,“住到您的庄子上去?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要是还在伯府的庄子上,您还不是要受伯夫人辖制?”傅元令笑着说道,“再说大妹妹托我照看您,您就放心去住吧。” 赵姨娘捂着脸哭,是真的哭了,她这辈子就以为要熬到死呢,哪想到还有这样的福气。 傅元令被赵姨娘哭的无可奈何,安慰几句,就道:“大妹妹会跟着妹婿回京叙职,到时候你们母女就能相见了。” “真的?”赵姨娘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又笑了,好几年没见女儿了,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大夫人跟三夫人还会跟她说些女儿的消息,自从分家后,夫人那便是只字不提,她心里既担心又想念。 “当然是真的,所以赵姨娘好好养着,等大妹妹回来看到你瘦了指定心疼。” “哎,我听王妃的,听王妃的,真好,能见到姑娘了。” 赵姨娘又哭又笑的,实在是太高兴了。 傅元令想起赵姨娘那个可怜的小包袱,就对她说道:“姨娘不用担心吃穿用度,庄子上都会准备好的。” 赵姨娘一听,立刻说道:“王妃,我有钱,我早猜到夫人不会让我带着箱笼出来,我偷偷的把银子先送出来了,有这个数呢。” 傅元令看着赵姨娘比划的数目还真挺惊讶的,就笑着说道:“姨娘挺厉害。” 赵姨娘喜滋滋的说道:“为了活着,王妃是个大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妾身去了庄子上一定早晚三炷香给王妃祈福。” 王妃这样的好人,一定要长命百岁!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有人问完结的时间哈,大约会在一月底二月初左右,因为二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会很忙,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时间。正文之后会有番外,应该不会很长,我也盼着完结,完结后我就能正大光明休息了,哈哈哈。 1325:慢性中毒 傅元令给赵姨娘安排的庄子距离伯府的产业很远,如此一来石氏就不容易找赵姨娘的麻烦,而且庄子背靠山前有水,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在庄子里待的闷了,就能出来走走,消散消散。 送走了赵姨娘,傅元令没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竞春舫那边看看,年前傅家有的忙,大小管事的红利银子,下头做工的工匠们的年节赏钱,还有年关灯市忙得很。 傅元令去转了一圈,元智跟元信忙迎了出来,“大姑娘,您怎么来了?” 傅元令瞧着二人笑着问道:“家里头都还好吧?孩子都安顿好了?” 元智笑着说道:“没什么好安置的,家里有婆婆在,又有小丫头做家事,不耽搁事儿。” 她们这样的大管事每年的月俸高,年底还有红利银子,家里头养几个下人不当事儿,都是跟着大姑娘才能享这样的福。 傅元令就问了几句年关灯市的事情,知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都是每年做惯了的。 元信跟在王妃身后,轻声说道:“奴婢家里有人上门拜访,拿着挺厚重的礼物,话里话外打听您跟太子妃的事情。” 傅元令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元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儿的事情,奴婢还想着今日去王府跟您回禀,没想到大姑娘先过来了。”元信轻声说道,但是神色间却带着一股狠色,“家里婆母不知道轻重,好在她知道的事情不多,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情,听我一说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会儿在家里还怕着呢。” 元智跟元信的婆家都是做管事的,当婆婆的能有什么眼界,傅元令倒是没生气,只看着元信问道:“主要是问什么?” “也是奇怪,就打听您平日的喜好,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有时候还会问几句您跟太子妃的事情。” 傅元令微微皱眉,“知不知道谁的人?” “来的人很谨慎,家婆憨直也没问人家的来路。”元信叹口气说道。 “那要多注意些,若是还有人上门,叫人暗中跟着查查来路。”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已经留了人候着。” 傅元令点头,看着旁边的元智,“你那边有没有遇到?” 元智摇摇头,“没有。” 傅元令若有所思,看着二人说道:“最近多注意些铺子的动静,看看有没有陌生人过来套近乎的,年前年后铺子里不要招人。” “是。”二人齐声应道。 傅元令心里存了事儿,也没等戚若重回来就先回了王府。 肖九岐还没回来,过了腊八后,太子就给肖九岐派了个差事,让他去替朝廷催账了。 没错,就是催账。 各府县年年都要拖欠户部的税银,有些地方是真的穷,有些地方是因为天灾,但是有些地方纯属赖账,有钱不愿意交给朝廷各种哭穷。 每年年底催缴税银也是户部最为头疼的事情,今年有瑾王出马,户部尚书走路都带风。 这么个煞星去要账,哪个敢不给? 今年户部能过个肥年了,可不是要高兴。 傅元令知道太子也是没办法,派别人去只怕又会糊弄事儿,回头拿点银子回来交差就算了。 这是太子成为储君后第一个年,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所以,肖九岐这么个大杀器就派上用场了。 所以进了腊月后,肖九岐四处奔走,夫妻俩已经有小半月没见面了。 熙玥听到母亲的动静,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傅元令忙牵住她的手,“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 “想见娘亲啊。”熙玥拍着小脑袋,“可想可想了。” 傅元令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现在小家伙有点重了,抱着有些吃力。 把女儿放在暖榻上,傅元令这才脱了大氅,不等喘口气,仲夏就进来说道:“王妃,薛凝霜求见,等了小半天了。” 傅元令先是一愣,随机想起之前薛凝霜跟她说过的事情,这是有线索了? “把人叫进来吧。”傅元令道,转头看着熙玥,“你跟着奶娘去隔壁玩儿好不好?等娘亲忙完过去陪你玩。” 熙玥不高兴,“每天都忙,回来还要忙,爹爹也不见人影。” 傅元令抱着女儿,“那你在这里乖乖的好不好?” 熙玥一听不撵自己走了,立刻点头,“好,我保证乖。” 傅元令揉揉女儿的小脸蛋,“我们熙玥最乖了。” 熙玥倒在暖榻上软枕上笑的咯咯响,傅元令将她自己的小匣子搬过来,里头全是她的小玩意,有她跟肖九岐给她的,还有两个哥哥给她的,个个都是她的小宝贝。 熙玥果然抱着小匣子在一旁玩,乖乖的模样让傅元令心里很愧疚。 薛凝霜来得很快,进门先行礼,“奴婢拜见王妃。” 傅元令虽说不让她自称奴婢,但是薛凝霜不肯,她也就随她去,看着人笑着对仲春说道:“给凝霜搬个凳子来。” 薛凝霜忙道不敢,仲春已经抱着个锦兀来了,笑着说道:“薛姑娘坐吧。” 薛凝霜略有些拘谨的坐了,这才看着王妃说道:“奴婢来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这次有点眉目了。” 傅元令点点头,“查的怎么样?” 仲春带着屋子里的人推出去守在门外,薛凝霜定定神开口说道:“王妃,张成说您请郎中看过的结果是对的,那些死了的猫狗的确是中了慢性毒。” 傅元令脸色很难看,上回张成冒着危险送了些猫狗尸体出来,傅元令让郎中仔细查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确定是慢性中毒。 傅元令就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张成,让张成继续盯着宫里的动静,没先到这几个月的功夫,宫里陆陆续续又死了几十只猫狗。 而且死状相似,张成自己又想办法给后头的猫狗找了宫里的兽医查验,跟傅元令这边的结果是一样的。 薛凝霜脸很白,她现在已经知道张成现在很危险,但是却又动弹不得,她想救他,但是她已经出了宫,自己没办法只能来求王妃了。 1326:阴阳怪气傅元令 “果然如此。”傅元令看着薛凝霜开口,“张成怎么说的?” 薛凝霜就道:“张成说一切听王妃的。” 傅元令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张成现在很被动,这么大个的秘密握在手里,那就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一不小心落下来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有证据吗?”傅元令又问。 薛凝霜苦笑一声,“只查出来死因,但是不知道谁下的毒手,不过张成已经把各处死亡的猫狗全部做了个名册。从当初领走猫狗的人,再到投放的宫室是哪处,接收的宫人是谁,尽量的把名单录齐,希望到时候能有帮助。” 说起来简单,但是这件事情并不容易,而且张成不能被人察觉他在做这件事情,只能暗中进行,所以拖了几个月才查的差不多了。更不要说有很多猫狗是没有记录的,这个要后头再去查送去了哪里,谁经手的,更麻烦。 傅元令就很惊讶,当初说过因为宫中偏僻无人的宫室很多,所以养了猫狗看门逮耗子,而且这样的猫狗都不是良种,所以在宫里就算是猫狗房那边也不会每一只都记录清楚。 由此可见张成这事儿办的的确是艰难,她看着薛凝霜,“你告诉张成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了,把记录的册子放好,等消息就成。” 这事儿可不小,傅元令心里总有些不安,看着薛凝霜神色也不好,显然她也知道这事儿的凶险。 “你先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其他的先不要管等消息。” 薛凝霜忙起身应下,“奴婢都听王妃的。” 薛凝霜走后,傅元令看着在暖榻上玩的女儿,脑子里却在想这件事情自己应该先跟谁知会一声,肖九岐不在,宫中还有猫狗陆续死亡,这件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 是回禀陛下还是跟太子说? 虽说如今太子监国,但是真正掌事的还是陛下。 傅元令心里拿不定主意,要是肖九岐在就好了。 傅元令这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一样,到了后半夜就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有声响传来,她披了衣裳起身,推开窗子一看竟是下雪了。 漆黑的夜色里,雪白的雪花洒落下来,廊檐下的灯光一照,竟像是染了一层金边,煞是好看。 夜风一吹,傅元令昏沉沉的脑子也清明几分。 她觉得此事还是要跟陛下回禀,四哥毕竟是太子,若是不经陛下同意擅自清查后宫之事,只怕会有逾矩之嫌,到时候若是被人知道弹劾又是祸事一桩。 傅元令心里打定了主意,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有些事情,四哥这个太子不知情比知情更妥当,就好比她手下的管事遇到这样的事情,回禀给她与回禀给戚若重自然是不同的。 若是戚若重敢替自己当家,傅元令心里能高兴? 那自然不能。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陛下让太子监国,可不是让他做皇帝。 等天色渐亮,傅元令这才回过神,自己竟是坐了大半夜,皇帝那边还是要肖九岐去说更好,所以现在就要等肖九岐回来。 傅元令想了想,用过早膳后就去了东宫求见太子妃。 想要知道肖九岐什么时候回来,还是要问东宫那边才好。 下了雪的缘故,路上并不是很好走,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 等到宫人进去通禀回来,傅元令这才跟着人进了东宫。 长长的甬道已经被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傅元令披着大氅凝视着前方,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从另一条路上出现一行人,领头的女子一身姜黄色的衫裙,在一群暗色衣裳的宫人中格外的耀眼。 两拨人正好撞到一起,傅元令抬头,原来是展良娣。 展善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元令,一时间面上微带着惊讶,很快这一抹讶色就消失不见,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瑾王妃,王妃是来见太子妃吗?” “展良娣安。”傅元令只是微微躬身,展善芳虽然是东宫的嫔妃,但是不过是一个良娣,而她却是亲王妃,自然是用不着行大礼。 展善芳微微有些不悦,不过转瞬即逝,笑着说道:“正好嫔妾要去给太子妃请安,不若一起?” 展善芳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傅元令还能拒绝不成,自然是笑着应了。 傅元令身后跟着的仲春微微皱眉,但是随即低下头去,王妃没说什么,她一个做奴才的不能多嘴,免得给王妃招惹麻烦。 傅元令走在展善芳身边与她并行,听着展善芳开口说道:“说起来也有数月没见王妃了,王妃风采依旧。” 傅元令眉峰微挑,一时间摸不透展善芳的心思,就笑着说道:“臣妇无事自然不好来打扰太子妃。” 展善芳闻言轻轻一笑,“王妃跟我们太子妃一向交好,若是常来,想来太子妃一定会高兴的。” “臣妇俗事缠身。”傅元令轻笑一声。 展善芳闻言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跟着轻轻一笑,那笑声就像是一串银铃在这冰天雪地里回响,“是了,王妃还要做生意,自然是没得空闲。说起来,王妃如今的身份贵重,还做这些劳心费力抛头露面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做就是。” 听听这话说的,明里暗里讥讽她行商! 傅元令才不惯她的臭毛病,笑了笑说道:“展良娣说的很有道理,正好明日我要去觐见陛下,正好把差事给辞了,毕竟展良娣如此为我着想,我必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展善芳脸色都变了! 她没想到不过是刺了一句而已,瑾王妃就这点亏都不肯吃,一定要找回来! 她不过一个良娣,哪里敢在陛下面前丢脸,要是传出去她在东宫还怎么做人? 念及于此,展善芳立刻压下心里的火气,咬着牙笑着说道:“是我说错了话,王妃莫怪。王妃这样有本事的人,是我等所不及,自然是能者多劳。” 傅元令看也不看展善芳,只轻声说道:“哪像良娣这般好命,我不过是劳碌命罢了。” 展善芳心里憋了口气,又听着傅元令阴阳怪气的话,气的脸都黑了。 ------题外话------ 凌晨只有二更,去补了个牙,噩梦一般的经历,再也不想补牙了,牙疼,所以凌晨只有二更,剩下的一更上午补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1327:有机可趁 展善芳从有记忆开始,自己的父亲就已经是一方大员,从小她就是家里捧在掌心的明珠,自幼就有无数的人小心翼翼的奉承巴结她,所以她一向是骄傲的。 但是这一切在进入上京后就有了改变,在上京这个地方,抬头是勋贵,低头是阁老重臣,即便是她父亲总督的官职,在上京这地方就像是沉入水中的石头,激不起丝毫涟漪。 这让她心里很有些不安跟焦躁,但是能进入东宫的消息传来,这让她松了口气。 太子现在是储君,以后那就是国君,她现在是个良娣,等到新皇登基大封后宫,以她父亲的官职自己必然还能更上一步。 太子不也是德妃的儿子做了储君吗? 要是以后她也生下儿子,前途几何谁又能预料? 做了良娣后那种不安就慢慢地消失了,以前的骄傲又慢慢浮上来。 以至于她看着瑾王妃都不怎么当回事,毕竟在她心里这一位虽然是伯府之女,但是一来是在商户家长大,二来平宁伯府听着唬人,其实就是个没有丝毫权柄的虚架子,哪里能跟她父亲这样的一方大员相比。 不过是瑾王妃有些手段搭上了瑾王,虽然她惹不起瑾王,但是瑾王还要为太子卖命,听从太子的号令,在她心里即便是惹不起瑾王,但是隐隐的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这种矛盾的心情,导致她面对瑾王妃的时候就有些发飘。 现在被瑾王妃当头一棒,那种上头的漂浮感好像一下子落了地,后背隐隐透出一层冷汗来。 心里即便是不甘,但是面上却不再有之前的那种轻浮于面的神色。 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瑾王妃这样毫不客气的做派。 傅元令瞧着展良娣的神色,心里嗤笑一声,麻雀还没变凤凰,这就想着以势压人,这一位还真是让人想不明白,明明也不是这么蠢的人,偏偏作出这么蠢的事儿。 展良娣不再轻易开口,傅元令自然也没心情应付她,俩人沉默着一路到了太子妃的寝殿。 清荷得了消息迎了出来,看到展良娣与瑾王妃同行而来微微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就面色如常的开口,“奴婢见过王妃,见过展良娣。” 展善芳听着清荷先给瑾王妃请安,而她摆在后面,心里不悦,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太子敬重太子妃,又十分疼爱太子妃所生的女儿,她现在没有子嗣傍身之前,丝毫不敢慢怠太子妃被人捉到把柄。 傅元令笑着说道:“不用多礼,今日冒昧前来,不知道可扰了太子妃。” 清荷听着瑾王妃这么生疏客气的话心里有些惊讶,但是又看到一旁的展良娣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了,笑着说道:“王妃今日正好无事,王妃来的巧了。” 傅元令就笑了笑,“那我今日运气不错,劳烦清荷姑娘带路。” 清荷看了一眼展良娣,这才笑着说道:“王妃跟良娣请跟奴婢来。” 一路进去,到了正殿前,清荷停下脚步,看着傅元令笑道:“请王妃先去偏殿稍候。” 傅元令笑着应了,转身跟着个小宫人去偏殿。 展良娣既然是来给太子妃请安的,这是东宫的家事,傅元令自然不好在场。 展善芳也是一愣,没想到太子妃会让瑾王妃去偏殿候着,但是她来都来了,自然不能退步,就跟着清荷进了正殿。 傅元令捧着一杯茶坐在偏殿里,心里却还想着之前展善芳的做派,对于她的态度很有些玩味跟好奇。 倒是有些意思。 这些闺阁出来的小姑娘,在她这样走南闯北的人面前那点小心思哪里遮掩的住。 既好笑又有些令人不齿。 年纪不大心思深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恶意看待别人这可不是好习惯。 待了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又传来一阵阵响动,傅元令隔着窗子瞧了一眼,是左侧妃也来给太子妃请安。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目光,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刻多的功夫,就看到展善芳跟左白萱从正殿出来离开。 紧跟着清荷就过来请她,“王妃,太子妃请您过去,劳您久候了。” 傅元令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才跟以往无异,笑着说道:“你跟我倒是也客气起来了,太子妃这段日子可好?” 清荷知道瑾王妃的意思,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还好,殿下多数还是在太子妃这边留宿。” 傅元令心中一安也不再多问,跟着清荷进了正殿。 徐秀宁刚把外头的大衣裳脱了,只穿着舒适的常服,看到傅元令进来就笑着说道:“快来坐,今日真是不巧,累的你还要等着。” 傅元令见了礼,这才笑着说道:“是我来的鲁莽了,等下回我后半晌来。” 徐秀宁笑着乐了,看了清荷一眼。 清荷带着一群宫人退下,转头自己又亲自送上茶点来,再退出去守在门外。 “元令,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徐秀宁知道傅元令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这么早来必然有事。 傅元令神色郑重起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跟你说,最近几日我身边的人被人打听你我的行踪跟喜好。” 徐秀宁愣了一下,仔细咂摸一下,这才明白傅元令的意思,“打听你我?还打听到你的地盘上去?” 傅元令叹气,“我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嫁了管事,管事的母亲就是寻常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就被人有机可趁。” 徐秀宁眉头微皱,“这还真是有些意思,打听这个有什么用意?” “往好了说打听你我的喜好,那便是想要讨好我们能有门而入。往坏了说,掌握着你我的喜好能做的事情也多了。”傅元令就想起后宫那些猫狗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只是这件事情很棘手。若不跟你说我心里过不去,但是跟你说了也未必是好事。” 徐秀宁难得见傅元令这么纠结的时候,可见真的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她想了想说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要说。” ------题外话------ 今日第三更送上,晚了点,大家见谅,就是没想到牙疼一直持续着,那种磨人的疼痛真的是无法言语。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最后求个月票吧,捂脸遁走。虽然没时间给大家加更,但是每天都保持六千更新没缩水哦,爱你们,比芯。 1328:我敢想但是我不敢说 傅元令笑了笑,随即叹口气,“这件事情我能跟你说,但是不能跟四哥说,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回禀陛下,但是我觉得在这之前应该先告诉你,让你先有个准备。” 徐秀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能让她知道但是不能让太子知道的事情,这会是什么事情? 殿外太子负手而立,一旁的清荷心里焦急,但是却也不敢惹怒太子而迁怒太子妃,她虽然不知道太子妃跟瑾王妃要说什么,但是也知道二人是有分寸的人,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太子今日早朝事情少,难得早回来,就想着过来太子妃这边看看,没想到正遇上九弟妹也来了。 本来要进去的,便又听到了那句话,他的脚步迟疑一下退了回来。 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而自己的妻子能知道的? 太子也很好奇。 九弟妹做事一向缜密,能让她说出这话,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太子沉默的站在门外,门内的说话声徐徐传来。 季楠拽着清荷在台阶下候着,清荷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四嫂,我现在怀疑当年四哥中毒的事情跟此事有关,但是我没有证据不敢妄言。”傅元令看着徐秀宁叹口气。 徐秀宁的脸色极为难看,甚至于声音有些发抖,“元令,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现在那人又要出来害太子殿下?” 傅元令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敢断定,但是事情现在已经出现了,我想我们现在不是追究以前的事情的时候,而是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殿下?”徐秀宁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事关夫君的性命,即便是她因为选妃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但是殿下待她一直很好,她不能看着他有危险而不救。 “四嫂,陛下还在。”傅元令加重声音让徐秀宁冷静下来,“我将此事回禀父皇,父皇自然会查清此事,不管此事是不是针对四哥,最后都会有个交代。但是若是四哥不经父皇同意擅自调查后妃,这就是逾矩,就算是四哥把事情查清楚了回禀父皇,你就能保证父皇会心无芥蒂?” 徐秀宁哑然,不能! “所以我思来想去此事不能让四哥知晓,但是我又担心你不知道此事,不知道防备后宫诸人,万一要是着了道怎么办?所以才想着将此事跟你知会一声,你心生警惕将东宫护好就足够了。”傅元令轻声说道。 徐秀宁紧紧抓着傅元令的手,“元令,谢谢你,我欠你太多了,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你说的对,不能让殿下知道,不能让父皇对殿下心生猜疑。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 傅元令看着镇定下来缓过神的徐秀宁笑着安慰,“这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就是对的。咱们仔细些谨慎些是好事,也不用太过紧张。” “不,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徐秀宁微微眯起眼睛,“你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听姨母说过,早年娘娘怀着殿下的时候十分凶险,几次都差点小产,是姨母让太医在仲安宫常驻,日夜护着娘娘,殿下才能顺利生下来。殿下的身体在娘胎里亏损的厉害,生下来后十分孱弱,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是姨母拿出了救命的药材,一点点的把殿下的身体养起来的。” 傅元令不知道这些内情,只知道太子年幼时吃了很多苦,原来这里头还有皇后娘娘的功劳。 徐秀宁提及往事,目光中浮上一层对姨母的怀念,“那药材十分珍贵,是父皇寻来给云贵妃救命用的。” 傅元令一怔,“那时候云贵妃的身体就不好了吗?” 徐秀宁摇摇头,“我不知道,想来应该不是,毕竟云贵妃是生下九弟之后身体才耗损的厉害病逝的。我偶然听姨母说过一回,云贵妃应该是有旧疾,不发作时便跟正常人一样,一旦发作起来就要命。”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云贵妃跟皇后娘娘都是好人。 徐秀宁说到这里轻轻一笑,“也是殿下的福气,云贵妃那几年身体无恙,所以那药材云贵妃就拿出来给姨母先保住殿下的性命。只可惜再也没有找到同样年份的药材,所以云贵妃后来病重药性不足撒手人寰。”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元令,你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以前听到这些事情也只是听听而已,可现在殿下成了我的夫君,我心里就很感激云贵妃,若不是她,只怕也没有现在的殿下。” “事关自己,才知道滋味。”傅元令这会儿心思也有点复杂,换作是她,未必能做到云贵妃那样大度。 “是啊,事关自己才知道滋味。”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所以九弟妹,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的。” 傅元令并不意外这个结果,皇后娘娘病逝之后,舒和几个亲近的去了皇陵为娘娘守陵,说是要守够三年才会回来。 舒和几个虽然走了,但是娘娘在宫里其他的人脉都留给了徐秀宁,这也是傅元令下定决心告诉她的原因。 因为长成显然已经没有更大的力量去查清这件事情,但是徐秀宁可以。 “查是要查,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你想娘娘在的时候这人能按耐住性子一直不动手,等娘娘走了,就开始出手,可见此人的心性。”傅元令担心徐秀宁莽撞,“我知道你跟四哥夫妻情深,但是越是这种关头咱们越是要稳住,不急于一时。” 说到这里,傅元令又看着徐秀宁,“况且这件事情回禀父皇之后,有父皇在面上调查,你在暗中就安全多了。” 徐秀宁:…… 所以,九弟妹这是连陛下都算计在内了。 这话她敢想但是不敢说。 门外的太子这会儿脸上的神色真是精彩,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在九弟妹眼中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不成? 脑壳疼。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父皇面对九弟妹那种牙疼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了。 1329:是我多事了 太子想了想清荷在这里,他在这里偷听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室内的徐秀宁跟傅元令瞧着进来的太子都愣住了,随即二人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但是心情真的是…… 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所以她们说的话是不是他都听到了? 傅元令扶额! 徐秀宁现在的心情也很忐忑,虽说没有做对不起太子的事情,但是就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看着二人精彩缤纷的神色,太子轻笑一声,“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对视一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元令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 太子让二人坐,这才说道:“孤要多谢九弟妹,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全,也谢谢秀宁对我的维护。” 徐秀宁脸一红,道:“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看了太子一眼,这才说道:“是我多事了。” 太子摇摇头,“九弟妹,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不是任何人都会替别人想得这么周到,暗中行善,不欲人知,这才是最可贵的。 傅元令一哂,笑了笑说道:“既然四哥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件事情四哥有什么打算?原本我是想着等我们家王爷回来后去跟父皇回禀的。” 太子看了傅元令一眼,“这件事情还是孤亲自去跟父皇回禀。” 傅元令一愣,“四哥,这你要怎么跟父皇说?毕竟张成那边不太好交代。” 因为张成是跟薛凝霜有关系,这才有了后头的事情,跟太子没有直接关系。 “实话实说。”太子看着傅元令轻轻一笑,“九弟妹,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也知道为难之处,正因为父皇心中清明,这件事情我们更要坦诚的跟父皇回禀。” 徐秀宁一想觉得很有些道理,“元令,殿下说的是,你是怕父皇对殿下有误解,但是若是我们实话实说没有丝毫隐瞒,想来父皇就没有误解了不是吗?” 傅元令主要是摸不准陛下的反应,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四哥真是做事干脆利落果断的很。 “那什么时候去?”傅元令是想等着肖九岐回来后再去。 “现在就去。”太子道,“等小九回来再去,父皇就会认为我们商议妥当之后再回禀上去。” 傅元令点头,的确是这样,毕竟谁都知道皇上偏爱肖九岐。 她深吸一口气,“那就现在去。” 太子笑了笑,“那就走吧。” 一行人坐上去和园的马车,傅元令当然不能坐太子的仪驾,她依旧坐着谨王府的马车跟在后头。 前头车里徐秀宁看着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太子侧头看着妻子,“秀宁,母后留下的人你不要动,至少父皇还在的时候不能用。” 徐秀宁心头一紧,“殿下……” 太子拍拍妻子的手,“母后一走,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人交给了你,即便是舒和几个人去给母后守陵,但是别人也不会相信母后手中的人都散了。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不动是最好的。” 徐秀宁知道这话是对的,之前是担心丈夫才想要动姨母给她的人,但是她没想到丈夫会这样说,手指蜷缩在掌心,她低着头,心绪难安。 “我听殿下的。”半响,徐秀宁回了一句。 太子目视前方,没有再看妻子,只是徐徐开口说道:“我一直想要找出谋害我的凶手,但是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后宫也有我的眼线,但是能查到的事情不多,真是令人想不到线索会从猫狗房漏出来。” 太子有句话没说,相信妻子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一直没有进展就是因为母后还在,那人心有忌惮不敢再出手。 现在母后走了,那人就蠢蠢欲动,只是太子万万没想到线索是这样被发现的。 九弟妹这个人,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遇上她都会拐着弯,出现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结果。 就好比猫狗房这种污糟的地方,便是聪慧如他,也没想着去这种地方查看。 从这里更能看出幕后之人的厉害,能找到这么个办法。 只是有一点让太子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用一群猫狗来试药。 徐秀宁也没想到啊,所以元令跟她说的时候,她真是惊讶极了。现在听着丈夫的话,她想了想说道:“能想到用猫狗来做事的人,只怕是对这些小东西很有些了解,也许我们能从这一点查一查。” 虽然查起来有些难度,但是并不是行不通。 太子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急,看看父皇怎么决定再说。” 徐秀宁点头,心里却发沉,因为他们谁都猜不到陛下会有什么反应。 马车在行宫门外停下,几人步行进了行宫。 傅元令等人求见陛下,罗长英惊愕一瞬立刻回过神,“太子殿下,太子妃,瑾王妃稍候,奴才进去回禀一声。” 太子点头,“有劳罗总管。” “不敢,是奴才该做的。”罗长英可不敢在太子跟前摆谱,应了一声,忙转身进了大殿。 过了好一会儿,罗长英才推开殿门出来,看着太子说道:“陛下让殿下进去。” 只是让太子进去,徐秀宁跟傅元令就在外头继续等着。 徐秀宁很不安,但是在殿外自己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傅元令看她一眼安慰道:“别担心,陛下圣明,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徐秀宁挤出一个微笑,掌心里全是汗珠。 傅元令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的不安起来,从她们过来到现在已经是正午了,但是殿下还没出来,陛下也没宣召她们二人。 殿中情形丝毫不知,这才最令人焦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被推开,罗长英从里头走出来,对着傅元令拱手,“王妃,陛下请您进去。” 傅元令看了徐秀宁一眼,这才抬脚跟着罗长英进了大殿。 徐秀宁更紧张了,觉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1330:一准儿要跟儿媳置气 殿中的光线有些暗沉沉的,陛下年纪大了,很不喜欢刺眼的日光,白日里,殿中也会悬挂着帐幕。 她向前走了几步,眼尾扫到陛下在暖榻上靠着软枕坐着,太子垂首站在一旁,并未因她进来而做什么动作。 傅元令行礼,“儿媳参见父皇。” 傅元令跪地俯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陛下开口,“起来吧。” 傅元令定定神,这才起身站立并未莽撞开口,垂首站在那里等候陛下问话。 皇帝看着傅元令,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她,“朕听太子说,是你先发现的?” 傅元令应道:“回父皇的话,是的。” “那倒是真的巧了。” 听着陛下这话,傅元令心头一颤,可不是太巧了嘛。 换做是谁都会心生疑虑的。 傅元令还能怎么办,只能垂首不语。 “那薛凝霜既然是宫里人,当初怎么到了你府上?”皇帝过了好久忽然开口又问道。 傅元令就道:“当初王爷开府,薛凝霜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在宫里待着也没什么前途,就求了人转到内廷府,从内廷府到了王府当差。” “哼,在朕面前还敢隐瞒?”皇帝冷哼一声。 傅元令沉默一瞬,这才又说道:“儿媳不敢置喙宫中事,毕竟事关宫里娘娘……”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父皇说的是,儿媳不该有隐瞒,请父皇恕罪。” 太子微抬眼皮看着九弟妹,倒是好胆气,不要说一般人,便是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在父皇面前随意,当然小九是例外。 傅元令这回就把当初薛凝霜遭谭贵妃刁难,为了保命才去王府当差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回不等陛下询问,就又把薛凝霜跟张成的瓜葛说了个清清楚楚。 “薛凝霜虽然出身贱籍,但是却心有大义,知恩图报。那张成几次对她有援手之恩,况且薛凝霜一个孤女无家人依仗,在外议亲多受人刁难算计,尝尽冷暖,又感恩张成对她之心,所以有了这婚事。”傅元令一字一字的往外说,尽量不让自己出错,“这次张成遇到麻烦,薛凝霜无人可求就求到了儿媳这里,儿媳听闻之后心中大惊,委实想不到宫内会出现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儿媳心中慌乱难有主张,这才去请教四嫂,没想到正好被前来寻四嫂的四哥听到,于是四哥立刻带着我们来见父皇。” 说到这里,傅元令才抬起头看着皇帝,“父皇,儿媳……儿媳实在是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事关后宫重地,这才求了四嫂,您不要怪四嫂,都是儿媳的错。” 皇帝看着傅元令冷哼一声,“就你这脑袋会没有办法?” 傅元令:…… 太能干也是一种罪过! “父皇说的是,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谨王府,儿媳有十种百种办法处置,但是事关后宫,儿媳是嫌弃命太长了吗?我不敢过问,也不敢插手,我家王爷也不在,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还请父皇恕罪。” 太子:…… 他算是知道了,他们皇家不仅小九胆子大,他这位九弟妹也是个奇才,他都不敢跟父皇这样说话! 皇帝看了傅元令一眼,又瞅她一眼,这才说道:“你倒是敢说。” “父皇英明神武,儿媳这点小心思哪敢在您跟前卖弄。”傅元令立刻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皇帝:…… 太子:…… “你跟朕说实话,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皇帝一个字都不信,傅元令的性子他也摸到几分,以她的秉性不会把太子牵涉进来。 傅元令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心里却是万分紧张,皇帝真的是糊弄不得,幸好她没打算糊弄,看着陛下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父皇,其实儿媳是想等王爷回来后请王爷跟父皇回禀此事,但是我又担心宫里的事情继续恶化,左右为难之下,简直是坐立难安。毕竟是后宫的事情,儿媳没想着跟四哥说此事,心里实在是不得其法,这才去找四嫂商量,就是没想到会被四哥听个正着,这可真是误打误撞。所以,四哥知道后立刻就让儿媳跟四嫂一起前来行宫跟父皇回禀,儿媳原本等王爷回来的打算只能作罢。” 皇帝看着傅元令,“你倒是很为太子着想。” 傅元令立刻说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儿媳不敢不敬,只是后宫之事儿媳都不敢过问,太子殿下更该避嫌以免惹人嫌话,儿媳不止是为太子殿下着想,也是为儿媳自己着想。” 皇帝看着傅元令的神色轻哼一声,“一个个的竟给朕找麻烦。” 听着皇上这语气,傅元令心里先松口气,此时更是看也不看太子,顺着陛下的话笑道:“您说的是,遇到这种事情儿媳无能,只能找长辈了。” 皇帝:…… 别的没看出来,就是这脸皮越来越跟小九一般厚了。 “朕看到你就头疼,先下去吧。”皇帝摆摆手开始撵人。 傅元令被嫌弃了,但是心里却松口气,嘴上说道:“父皇千万保重身体,要是王爷回来知道我惹您生气了,一准要跟儿媳置气。” 皇帝一个字都不信,但是这话听着顺心,眼不见心不烦,两口子都是麻烦精。 傅元令出了大殿,这才察觉到后背上一层的冷汗,脚底下也有几分绵软。 徐秀宁看到她出来这幅模样,忙迎上去,扶着她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傅元令在殿门口不能多说,给了徐秀宁一个安抚的眼神。 徐秀宁焦躁的心一下子镇定下来,此时罗长英出来笑着说道:“陛下说了,请太子妃跟瑾王妃先回去。” 傅元令跟徐秀宁立刻应了,等罗长英进了殿,二人才往外走。 此时殿内皇帝看着太子,眼睛微眯,“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太子抬头看着陛下,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很是古怪,不到一年的功夫死了这么多的猫狗,委实令人不敢置信。而且在后宫出现这样的事情,若不差个明白实不能安心,还请父皇彻查。”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331:一群小皇孙 皇帝听了太子的话,透过窗子外看,微眯的眼睛闪过一抹厉色,好一会儿才说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太子闻言躬身说道:“是,儿臣告退。” 太子出了殿门慢慢往外走,父皇这意思是要查还是不查? 不过,不管父皇怎么想,这件事情他自己也会暗中查的,如果此事真的跟自己年幼时中毒有关系,幕后黑手自然是绝对不能放过。 但是摸不清楚父皇的想法,这让太子难免掣肘。 殿内,陛下看着罗长英,“你看看这一个个的,朕不在宫里,就都耐不住性子蹦哒出来了。” 罗长英闻言躬身,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这件事情怎么处置?” 皇帝嗤笑一声,“查,朕倒要看看哪个这么大的胆子。” 罗长英应了一声,看陛下没有回宫的意思,那就只能传话回去让宫里人查。 后宫里不要说猫狗,便是宫人都有不少损伤,但是从没见过死这么多小畜生,便是罗长英见多识广也有些心惊。 真要是查下去,不知道会查出什么事情来。 皇帝不再理会罗长英,起身往殿外走去,迎着日头慢慢的行走,顺着甬道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群皇孙读书的地方。 朗朗的读书声透过竹林传了出来,皇帝负手而立,静静地聆听。 罗长英跟在陛下身后默不作声,察觉时间过了小一刻钟,这才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小主子们还有功夫才能下课,奴才扶着您去那边暖阁坐会儿吧。” 皇帝点点头,寒冬腊月的有些冷,他年纪大了,即便是披着大氅也有些受不住。 这暖阁本就是平常皇孙们休息喝茶的地方,里头烧着火盆,进来就暖融融的。 值班的小太监见到陛下忙上前行礼,心里吓了一跳,没想到陛下忽然降临,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罗长英一见,立刻说道:“还不去泡茶,傻站着干什么?” 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撒腿就跑。 这暖阁隔壁呆着不少人,其中就有吕柏的儿子吕池。 他们这些人都是各位皇孙的贴身护卫,跟吕池坐在一块的是东川王府肖雎身边的李岳,还有肖翼身边的龙庭安,因为肖雎跟肖翀、肖翼平常在一块儿玩,所以几人的护卫也更熟悉亲近些。 吕池的年龄在一群人中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他爹是吕柏,那可是陛下身边御龙卫的指挥使,再加上肖翀最受陛下喜欢,所以这群人中吕池也算是最有地位的一个,说话有些分量,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 一群人当然知道陛下就在隔壁,之前还有些笑闹声,这会儿倒是都安静下来。 李岳看着吕池,“今儿个可没听说陛下要来。” 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除了他们三人,别人也听不到。 龙庭安瞅他一眼,“没听说的事儿多了,大惊小怪。” 李岳:…… 你说荣王那性子多好,怎么这个龙庭安一张嘴就讨打。 吕池当然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来,他就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干好自己的差事就是。” 李岳还能说什么,让你嘴贱多舌,一个个的都是祖宗。 说起来也有意思,荣王是个不爱说话的,身边的龙庭安整天叽叽喳喳。肖翀是个爱玩爱闹的,偏吕池是个嘴巴上锁的,这可真好玩。 另一个角落里,肖启的侍卫常洛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眼神,坐在门口的位置不动如山。 肖睿跟肖启不睦,俩人虽然是一个爹,在吴王府还能维持一下表面情分,私下里其实一点也不和睦,因此肖睿的侍卫容和安跟常洛正好在对角的位置,井水不犯河水。 其他几个皇孙的侍卫在园子里呆的久了,自然就知道怎么站位,反正他们府上的王爷保持中立,他们自然也照旧,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深交。 明明屋子里也没多少人,大家却是泾渭分明,陛下一到隔壁,满屋子的人气氛都跟着僵硬起来。 吕池微微抬眸扫了一眼,然后又垂下眼睑,脚尖踢了踢龙庭安。 龙庭安:…… 龙庭安假装没感觉到继续不动如山,然后脚尖就传来一阵剧痛。 他瞪了一眼吕池,就见人家身姿笔直的坐在那里,哪有干猥琐踩人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的架势。 龙庭安咬牙转头看像李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要不要出去放水啊?” 李岳并不想去,但是对上龙庭安的眼神默了默,“去。” 龙庭安把手搭在李岳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往外走。 李岳:……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这俩禽兽一交手,倒霉的总是自己。 俩人往外走,顿时引起其他人的瞩目,但是诡异的也没人说一起去的意思,就这么看着二人出了门。 其他人再去看吕池,就见他靠着墙壁都要睡着了,屋子里就更沉默了。 常洛眼睛微眯,随即转头往外看去,就看到龙庭安跟李岳真的去了净房的方向,可是他一点也不信龙庭安会乖乖的回来。 果然,龙庭安带着李岳从正门进后窗出,俩人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吕池不动如山,一直听到铜铃声响起这才站起身,不止是他,其他人都跟着起身往外走。 铜铃一响,小主子们都下课了,他们这些做侍卫的自然是要去等候各自的主子。 等他们到了,就看到龙庭安跟李岳已经在等着了,俩人没个正形的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有些猥琐的样子。 常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下意识的去看吕池,就见吕池一如既往视而不见,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门打开,第一个出来的依旧是肖翀,就见他到了门口,将自己的书箱准确无误的扔给了吕池,吕池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 龙庭安上前接过荣王的书箱,低头的瞬间吐出一句话。 肖翼似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走在肖翀的身边,后边跟着吉博年。 吉博年眼皮翻了翻,也好似没听到龙庭安的话,跟在肖翀的身后往前走。 ------题外话------ 凌晨只有一更,剩下二更白天更新,今天去换药,疼得怀疑人生回来,没想到给牙换个药这么疼,医生虽然很帅,但是下手真狠啊。排队治疗等了大半天,晚上写不出更多的章节,大家见谅,么么哒。 1332:在肖翀的地盘上 肖翀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窜得快,已经比肖翼稍微高一点点,比肖雎只矮半头了。 不像是肖翼生下来孱弱,他的身体一向是健康,再加上跟着父亲习武,整个人从骨子里都透出一种健康强壮的气息来,偏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又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皇家子弟的矜贵。 此时,毫无正经之意,一手揽着肖翼的脖子哥俩好的往前走,一边侧头看着肖雎,“二哥,不是我说你,背个书而已,输给肖启就算了,你怎么连肖睿都没比过?太丢脸了。” 肖雎嘴角抽了抽,拍了肖翀的肩膀一巴掌,“以你为人人都像你过目不忘呢?” 说起这个肖雎就牙疼得很,他是真的用心去背了,这要不是他爹拿鞭子抽着他的屁股不许他丢人,他真的不想费这个劲。 一个肖翀就罢了,偏肖启也聪明,他们暗中较量,连带着自己跟着倒霉,这叫什么事儿。 神仙打架,凡人就不能避开吗? 想起他爹的鞭子,大概是避不开的。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就肖睿那木瓜脑袋都能背下来,你肯定没用功,当贼去了?”肖翀越大越混,张口说话戳人心,颇有亲爹无赖的架势。 肖雎:…… 他比肖翀大三岁呢,到他这个年纪正喜欢些杂书的时候,昨晚一不小心就看的晚了。 这样的小秘密打死不能说出来,不然就肖翀这性子,一准儿给他嚷的人尽皆知。 肖雎怕肖翀起疑立刻转开话题,“刚才龙庭安的话你听到了吧,赶紧忙你的去。” 肖翼眼角掀了掀看了一眼心虚的肖雎,收回自己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 吉博年嘴角抽了抽,也没戳破肖雎强行转移话题的举动。 肖翀面上笑嘻嘻的,“急什么,不着急,我先去个净房。”说完看着肖翼,“哥,去不去?” 肖翼慢腾腾的点头。 被扔下的肖雎一点不觉得失望,反而是长长的松口气,一转头就对上吉博年的笑脸,毛骨悚然的脚底发麻。 肖雎看着吉博年,吉相这孙子平常话不多,但是下手是真黑,肖睿几次吃亏都是在他手上,看着他更牙疼了,“兄弟,看破不说破。” 吉博年跟肖雎同龄,这个年纪的小子干点什么,能糊弄一下年纪小的肖翀,但是糊弄不住吉博年。 吉博年笑着说道:“世子说的什么话,小子听不懂。” 跟他装! 一个肖翀就够难缠了,结果他身边的人更难缠,也不知道九王叔怎么神通广大的找来这么多的牛鬼蛇神。 “哎,我说咱们一个战壕的兄弟,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肖雎可不放过吉博年,:“回头我借给你看看,名家手笔画像,那一手小草书写的是恣意流畅,你指定喜欢。” 吉博年往旁边侧了侧,“我看世子是喜欢那上头的美人吧?” “你看,我就知道你知道,怎么样看不看?” “不看。”吉博年义正词严的拒绝。 肖雎:…… 你个没感情的木头人! 再说另一边肖翀拽着肖翼到了僻静地方,低声说道:“哥,你说太子伯伯跟母亲来和园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肖翼摇摇头,“不知道,你去见陛下小心些。” 肖翀摇摇头,“这个倒是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母亲无事可不太来这边。” 肖翼看着弟弟,“陛下来了暖阁,怕是心里不愉快,你当心。” 肖翀摸摸脑袋,“我倒是不怕,就是怕母亲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毕竟父亲不在家。” 肖翼就道:“你别担心,我让龙庭安去打听一下。” “也行,龙庭安方便些。”肖翀点头,“走,咱们先去见驾。” 肖翼摇摇头,“你先去,我跟肖雎他们一起。” 肖翀知道他哥一向谨慎,也没当回事儿,就道:“行,我先去看看。” 肖翼看着弟弟跳出去上了长廊,一眨眼人就没了影子,他这才慢腾腾的往回走,不紧不慢,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肖翀顺着长廊一路到了暖阁,在门口就看到了罗长安,笑嘻嘻的打招呼,“罗总管,是不是皇祖父来了?” 罗长英一看到谨王世子立刻上前行礼,笑着说道:“世子安,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肖翀喜滋滋的说道:“我就知道指定是等我呢,我先进去了。” 罗长安弯腰推开门,看着谨王世子进了门,他又把门关上守在外头不动。 肖翀一进门,就看到皇祖父正坐在暖榻上看书,他快步走过去,行礼,“翀儿拜见皇祖父。” 皇帝放下手里的书,对着肖翀招招手。 肖翀走过去坐在皇帝身边,听着皇祖父问他,“先生讲的课可能跟得上?” 肖翀聪明,又是个耐不住的性子,经常闹的课堂上鸡飞狗跳。 皇帝隔三差五就能得到几位大儒的投诉,很是头疼。 “除了总让人昏昏欲睡其实也还好。”肖翀板着小脸叹口气,“皇祖父,你是不知道,就跟庙里的和尚念经似的,听的我脑壳疼。” 皇帝闻言气笑了,“你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再胡闹我就打你的板子。” “那您可冤枉我,不信您考考我,我最近可乖了。”肖翀立刻拍着胸口说道。 皇帝还真的考了考他,又根据现在的进度往前考了考,没想到居然也答上来了。 看着皇祖父意外的神色,肖翀可得意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皇帝:…… 朕看你跟你爹一样屁股痒了! “皇祖父,我可是听说我娘来了,怎么没见人呢?”肖翀直言不讳的问道。 皇帝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娘来了?” “这在和园的底盘上,您这园子给了我,我要是不知道自己地盘上有什么事情,那不成了傻子了吗?我娘说了身在其位,要谋其政,我要是这一点都不做到,皇祖父您得多失望。” 皇帝:…… 打探御前消息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嘴皮这么溜,真是不输他爹当年。 “嗯,是来过,但是又走了。”皇帝慢条斯理的看着小乖孙,故意拿话逗他。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在下午,我尽量早点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33:给皇祖父银子花 肖翀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我娘忘了这园子里还有她儿子了。” 皇帝被逗笑了,“怎么,很失望?” “不会啊,这又不是第一次忘记我。我娘忙起来就忘了自己有个儿子,我都习惯了。”肖翀一本正经的说道。 皇帝:…… “是吗?”皇帝不怎么相信,他瞅着肖翀的眼睛笑。 肖翀看着皇帝,十分认真的说道:“皇祖父我没说谎哦,我娘忙起来的时候连我爹都能扔到脑后去,更不要说我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很多人都来找她拿主意,便是旬休的时候我难得回家,我娘有时候也会被她的管事们请走。”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着肖翀,“你会不会不高兴?” “会啊,但是爹爹说娘亲这样做能让很多人吃饱肚子,能让朝廷有钱,要我不要捣乱,所以我很乖啊,一点都不会捣乱。” “是吗?翀儿很乖。”皇帝看着肖翀笑了,“你爹这话说的对也不对,你不要全听他的,要有自己的想法。” “我有啊。”肖翀拍着胸口说道。 “什么想法?”皇帝轻笑一声问道,小孩子现在能有什么想法。 “好多人都说爹爹可穷了,娘亲要赚钱才能养活我们,所以我要乖乖的,不能打扰娘亲赚钱,毕竟我还好了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是妹妹不行哦。要穿漂亮的小衣服,要戴好看的头花,还想要吃好吃的,坐漂亮的马车,这些都要很多银子的。” 皇帝:…… 谁说的? 拖出去杖毙! “你呢?你不想要那些精美的东西吗?”皇帝看着肖翀问道。 “我爹说男子汉要自立自强,想要什么自己去赚。”肖翀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虽然我爹做不到,但是皇祖父你放心,翀儿一定能做到的。” 皇帝心好累,“你怎么知道你爹做不到?” “他要能做到还要我娘养着吗?” 皇帝竟无言以对! 但是,他压下有些暴躁的心情,看着小乖孙,“不能这样说,你爹只是不存财,但是他不是没银子花用。你皇祖母还有皇祖父都给了你爹很多产业,养活你们一点问题没有。” 儿子的脸还要靠他这个当爹的给捡起来,真是心太累了。 “就算是这样,那我爹也不是自己养活自己,是皇祖母跟皇祖父养着的。”肖翀坚定的说道。 皇帝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能这样说,你父亲有俸禄,自己也赚银子的。” “但是那点俸禄银子杯水车薪,养一个妹妹都养不起的。”肖翀可不傻,他爹的官职还能比丞相高,吉博年可说了他家日子紧巴巴的。 “你爹是亲王,亲王的年俸很高。”皇帝替儿子委屈。 肖翀似懂非懂的点头,“哦,我明白了,哥哥现在也是亲王爵,所以哥哥很有钱了吗?” 这个哥哥自然是指肖翼。 皇帝略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心里想荣王哪能跟自己的儿子比,他儿子有封地,有税收,但是荣王府的封地肖翼的父亲死之前就还给朝廷了。 不过,除了没有封地,其他的肖翼一点也不少。 而且,肖翼的父亲是个聪明人,先是归还造作局,后又把封地归还,但是荣王府其他的产业却是全都留给了儿子。 看在肖翼之父的面子上,皇帝不仅不能对荣王府赶尽杀绝,留下这么个小孩子他也没为难他,就让他小小年纪继承了亲王的爵位。 当然,等到加冠仪式之后,他才会拿到亲王的权柄,但是现在已经享受亲王的供奉,皇帝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大方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么个小孩子,稍微为难一下,荣王府的爵位就能随风飞走了。 “没关系,以后我也会很有钱的,等我有钱了就孝敬皇祖父。”肖翀喜滋滋地说道。 “你哪来的钱?”皇帝笑问。 “皇祖父,我偷偷跟你说,我听说开春之后诸学子要春闱参考,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请了樊爷爷写一套纲义拿出去卖,我跟樊爷爷五五分,肯定能赚很多钱。”肖翀拍着胸口说道。 皇帝:…… “谁给你出的主意?” “皇祖父,樊爷爷很有名望啊,我偷偷告诉你,樊奶奶跟我说樊爷爷的字画在外头千金难求,但是樊爷爷的亲笔写的纲义更是无价之宝。樊爷爷的字画别人不用想了,樊奶奶说都留给我跟妹妹,但是樊爷爷的纲义我还是能替外头的人想想办法的。毕竟我现在这么穷,樊爷爷肯定帮我的。而且哥哥家里有印刷坊哦,我还能跟我娘亲借竞春舫书会的机会把消息传出去,如此一来,躺在家里也能赚钱了。” 皇帝:…… 要不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傅元令这么会做生意,翀儿这么小就无师自通这本事,皇帝觉得这法子很不错啊。 有钱途! “你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皇祖父,是不是要分点银子给皇祖父?”皇帝逗他。 “咦,皇祖父也没钱花了吗?是了,我听爹爹说过户部尚书大人经常哭穷,皇祖父口袋空空哦。没关系,翀儿赚了银子全给皇祖父,我会有很多银子的。”肖翀拍着胸口说道。 皇帝:…… 所以齐岳这抠门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吗? 真是丢了朕的脸,还被孙子心疼没银子。 笑话,他是大乾的皇帝能没有银子花?但是肖翀这么慷慨大方的给他银子花,皇帝心里还是暖暖的。 果然没白疼,跟他的小九一样招人喜欢。 “皇祖父有银子,不然皇祖父给你点银子花用?”皇帝笑呵呵的开口。 “虽说长者赐不能辞,但是翀儿不能要,我娘说了,皇祖父一心为民,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娘还跟我说,她打算把万景林的收入给皇祖父用到东陵府去呢。皇姑母因为东陵府受灾的事情日夜难安,娘亲说等皇姑母跟姑父从东陵府回来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高兴的。”肖翀瞪大眼睛说道。 皇帝却是一愣,“你娘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题外话------ 三更完毕,今天凌晨木有更新大家不要等了,目前状况牙不主动攻击我但是我也不能主动攻击它,我俩目前诡异和平中,嗯,就是被迫减肥,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粥。饿的头晕眼花,电脑屏幕都是自带3d眩晕功能,争取明天把更新时间调过来,谢谢大家的支持。 1334:屡战屡败 肖翀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前次回家时听母亲说的,那时候爹爹也在,正好万景林那边的管事来送账册,爹爹跟母亲正在说东陵府的事情。” 东陵府今年夏又遭了海啸,朝廷就算是及时派了大臣前去赈灾救援安置灾民,但是晋安公主跟夫婿还是请求陛下让他们回东陵府帮忙。 一走就是数月,前些日子陛下还收到了女儿的来信,信中虽然没有丝毫诉苦的意味,但是确能感觉到女儿在为东陵府的百姓尽力安抚的无力。 只是朝廷救灾自有一套准则,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去破坏,不然天灾人害的地方多了,要是每一处都要破例,那还如何治理国家,全都乱套了。 皇帝没想到傅元令这边还有这样的准备,是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是这笔银子能送到东陵府去,至少那边的百姓能过个好年。 皇帝又看着肖翀,一双眼睛沉沉的,“翀儿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肖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皇祖父,我就觉得爹爹跟娘亲说得对,身有余力可助他人。我们家不缺银子,可以帮助别人的。” 身有余力,可助他人。 皇帝轻笑一声,拍着肖翀的肩膀说道:“翀儿做得对,做人要心胸开阔,眼观全局不可意气用事,但是要心存善意。” 肖翀立刻正色应道:“是,孙儿谨遵皇祖父教诲。” 皇帝看着肖翀乖巧的样子,笑了转开话题,“你现在能听懂先生的授课吗?” 肖翀脑子好使学得快,已经转到隔壁跟肖翼一个课堂,毕竟另一边都是年纪小的孩子,学的东西限制了肖翀的脚步。 “还行吧,开始听不太懂,不过我照着皇祖父的吩咐先通读全书,然后慢慢跟着先生走,现在已经能听懂大半了,再过半年就应该能跟上了。”肖翀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是大事儿,有挑战才有战意。 “每日晨起可还跟着武师傅学习拳脚?” “学啊,不学回家就要挨揍。”肖翀说起来就觉得牙疼,“皇祖父,你得管管你儿子,哪有这样当爹的,我跟你说到了演武场上那就不是我爹,下手可重了。” 对着肖翀卖可怜,皇帝轻轻一笑,“没事,慢慢就习惯了,你爹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肖翀:…… 对上小孙子目瞪口呆的神色,皇帝这回是真的开心了。 想起肖九岐小时候学拳脚也是这样,不过只要坚持下去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就好了。 做父母的总得有狠心的时候,不狠心孩子怎么能成材。 对于这一点,皇帝还是支持儿子的,虽然儿子大多时候不靠谱,看来教自己儿子还成。 皇帝跟肖翀说了会儿话就累了,看着他就道:“你去玩吧,皇祖父也该回去了。” 肖翀有些担忧的看着皇祖父,“翀儿送您回去吧。” 皇帝拍拍他的脑袋,“这点路还是没事的,瞎操心。” 肖翀扶着皇祖父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皇祖父疼我,我当然要好好孝顺您。” “不疼你就不孝顺了?”皇帝问道。 “那当然不是,但是多少得少点什么,嗯,感情吧。” 看着肖翀一本正经的样子,皇帝哭笑不得,“哪里听来的?” 这样混账话也敢说。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肖翀理所当然的道,“要不说人说投桃报李,我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疙瘩。” 皇帝:…… 歪门道理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看就是小九没教好,竟跟着他瞎胡闹。 不过反过来想也是对的,只有付出感情了,别人才会对你的感情做出回应。 人的感情终究是有限的,所以皇帝在这方面一项吝啬,儿子们中偏疼最多的是小九,孙子们中偏疼最多的是肖翀。 自己偏心的正大光明,所以别的孙儿对他这个皇祖父是真心孝敬还是假意,他也并不在乎。 皇帝上了罗长英命人送来的软轿,看着肖翀说道:“去吧。” 肖翀笑着应了,“孙儿恭送皇祖父。” 皇帝笑了笑,起驾离开。 肖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转身往暖阁走去,午膳还没吃呢,有点饿了。 这边的暖阁有一个大大的厅堂,是专门用来给大家吃饭的地方,这是宫里的规定,只要留在宫里学堂用饭,就要大家在一块儿吃。 反正肖翀进去的时候,别人已经吃上饭了,他一进门,就有不少人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他也并不在意的直接朝着肖翼那边走去。 大家都到了暖阁,皇帝不招见他们也不敢贸然前去,不是谁都有肖翀这样的面子。 罗长英那边过来让他们按照时辰用膳,别耽搁了下午的授课,他们还能说什么。 诸多皇孙,再加上各自的伴读还有侍卫,屋子里的人不少。 伴读是陪着诸位皇孙一起用膳的,但是侍卫就要等皇孙们用完之后再去用膳,这会儿都散在各处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 肖翼瞧着弟弟过来,将他的膳食提篮打开,将里头的饭菜端出来,“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肖翀先喝了一口粥,这才拿起筷子夹菜,眼睛扫到吕池那边看了一眼,又慢慢地收回眼神,这才继续吃饭。 吕池在人群中悄悄地溜了出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跟吉博年坐在一起的是肖雎的伴读董凉川,他慢腾腾的抬起头,然后又慢慢的低下继续用饭,平板的面容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心思。 倒是肖雎吃了口饭,看着肖翀问道:“六弟,吃完饭你回去睡会儿还是打拳?” “睡什么睡,当然去打拳,二哥,你昨天输给我了哦。”肖翀贼兮兮的笑道。 肖雎牙疼,看他一眼,“今天可不一样,你小心点。” 肖雎一点也不怕,喜滋滋的说道:“我就喜欢二哥屡败屡战的勇气。” 这话一出,旁边桌子上坐着的肖泽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来,转过头说道:“六弟说的对,二哥这精神值得赞扬。” 肖雎一脚踹过去,肖泽灵活的躲开,回头还嘲讽一句,“二哥这是恼羞成怒,六弟你可要小心啊。” 肖翀喜滋滋一笑,“四哥,不如咱俩比一比?” ------题外话------ 第一更送上,今天还有两更,更新时间不定,另外多谢下可爱们找到肖睿的错误点,写晕头了哈,应该是肖珲不是肖睿,谢谢大家,看书太严谨了,爱你们。已经修改,要是看到没修改的需要删除全书重新下载才能看到修改后的内容,么么哒。 1335:惊喜 肖泽立刻说道:“可惜今日不成,我答应别人有事做。” 肖翀丝毫不恼,慢腾腾的吃着饭回了一句,“明天也行啊。” 肖泽:…… 肖雎在一旁乐了,“明天不行,后日也可。” 肖挥往这边瞅了一眼,嗤笑一声,“真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呢,谁不知道别人让着他。” 肖启抬眼看着肖挥,“五弟慎言。” 他们这一群皇孙因为是自幼就在一起读书,排序也是各府按照齿序拍下来的,照理说该是各府排各府的,但是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就这么排了下来。 肖珲的伴读吴滨在一旁轻声说道:“公子,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落人把柄。” 肖挥:…… 他强忍着怒火继续吃饭,只是一点滋味也没有,他原本也是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人,不过他父王被皇祖父撤官那段日子,他才体会到人情冷暖,小小年纪撞头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收敛,也只是略收敛而已。 外头的事情是一桩,府里头的事情更是令人烦心。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哥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装什么装,有什么用呢? 肖启的生母倒是跟肖翀的生母是亲姐妹,都是皇孙,还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肖启对上肖挥的眼神并不在意,反而对他留出一个包容的笑容。 肖挥:…… 真是恶心,还不能公然发火,憋气! 肖启看着肖挥慢慢收回自己的眼神,面色如常的继续用膳,耳边还能传来肖翀那边肆无忌惮的笑声。 石滕往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看着肖启,“后日就要旬休,大公子准备做什么?” 肖启看了一眼石滕,笑着说道:“自然去拜访曾外祖父,不知道他老人家可有空?” 曾外祖父就指石太傅了,石滕就是石家的孙少爷,送到了肖启身边做伴读,自然是打着一家人互相帮扶的心思。 “大公子去自然有空。”石滕嘴角微勾,当着肖挥的面没再多说,但是就这几句话,就能让肖挥的心情更加恶劣。 谁让梅家已经无人了呢? 不过这笔账可不能记在他们头上,梅家的衰落说起来跟瑾王夫妻有莫大关系。 另一边傅元令回了王府还在想宫里的事情,不知道皇帝会怎么查下去,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反正这件事情她有种感觉,继续挖下去,不一定能挖出什么宝藏来。 李德妃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动静,说起这个傅元令又想起李潇安,李潇安是个果决的女子,留在了上京没跟丈夫回去,李家这边对这个女婿似乎也没什么不满,但是傅元令知道李大将军是个护短的人,自己手下的兵他都能护的安安稳稳,更不要说亲生女儿了。 “王妃,您回来了。”尤嬷嬷笑着迎上来。 傅元令将大氅递给仲春,看着尤嬷嬷笑着说道:“回来了,府里没事吧?” “有您一封请帖,是大学士府的少夫人送来的。”尤嬷嬷说着就把请帖拿出来双手递过去。 傅元令转身在大榻上坐下,伸手接过来,齐怀柔的信? 这可真是不经念叨,方才她还想着李潇安跟她,结果就收到了她的帖子。 傅元令打开帖子,是齐怀柔邀她跟李潇安相聚,可真难得,窦家那位夫人不好打交道,难得能放齐怀柔出来。 傅元令自然是答应了,让人送了回帖。 除了齐怀柔之外,傅元令这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帖子,不过这些都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只让下头得人走一趟就是。 傅元令翻翻捡捡的,居然在里头找到了傅婧的帖子,想想也是,现在傅婧跟陆家那边已经闹翻,送上门的帖子她看了一眼没打着陆家的名义,只怕门房那边忽略了。 她打开帖子一看,原来是傅婧今年回上京过年,特意给傅元令来问好。 傅元令倒是不在意傅婧的态度,毕竟陆岫莹两姐妹嫁在上京,傅元令逢年过节就让府里的人过去探望走动,就算是不帮衬别的,她们两姐妹的日子就好过的多。 再说二人都是嫁的读书人,傅元令这边的书会请帖她是经常会送去给她们做人情,在别人看来贵重,对她而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很多。 陆岫莹还好,嫁过去是原配妻子,虽然丈夫是个举人,但是头胎生子日子比陆岫怡好过,陆岫怡嫁过去却是填房,即便前头的妻子没有留下孩子,她的日子也并不顺心。 不过,有了傅元令搭把手,局面这两年就慢慢地好转了,再加上她虽然先生了一女,后头又生了个儿子,现在也算是能挺起腰杆了。 只看现在傅婧能回来探望女儿们,可见在婆家的地位已经有些分量了。 傅元令这几年年年能收到傅婧从江州府送来的土仪,她现在对傅婧的厌恶也没以前那么深,只是也没完全和解罢了。 傅元令将傅婧的帖子放到一旁,不由想起远在江州的陆坦,这几年陆坦四处钻营想要升官,但是傅元令跟肖九岐提了一句,肖九岐往吏部走了一遭,就他宠妾灭妻的举动,都能让他前途尽毁,如今还能坐在原位上,已经是他的运气了。 陆坦四处打听,肖九岐做事从不遮掩,最后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无法升官,大约是陆坦没想到当年傅元令跟他们夫妻闹得不愉快,转头傅元令还能护着傅婧,心生忌惮之下,又把傅婧接回去,把原来的贵妾压服住了。 陆坦此人真是能屈能伸,傅婧之所以还愿意回去,大概就是为了陆岫玉了。 傅元令想起这些事儿,一时间也有些恍惚,直到仲夏在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王妃”,傅元令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仲夏看着王妃笑着说道:“王爷回来了不过先去了和园,是裴秀大人送回来的信,正在外头候着呢。” 裴秀? 傅元令这真是惊喜了,裴秀怎么会根肖九岐一起回来的?他不是在西北那边吗?肖九岐去西北了? “快请。”傅元令起身整理一下衣裳,这才去了外头的厅堂见人。 ------题外话------ 二更送上,晚上六点有个家长座谈会,回来估计很晚了,第三更不保证能更新,如果十点还没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可能就码不出来了,今天就只有四千字更新。说起来从我上架以来,四千字的更新真是屈指可数啊,基本都是六千日更。凌晨没有更新,大家明天上午看,抱拳,望理解。 1336:收尸 傅元令见到裴秀第一眼就是黑了,而且脸上很糙,一看就是被西北的大风沙给锉磨的。 裴秀见到王妃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上前行礼,“微臣见过王妃。” “裴大人快请起,坐。”傅元令笑着开口,“听说你跟王爷一起回来的,怎么会在一块回来?” 裴秀笑着说道:“王爷这回是从西北转回来的,微臣正好要回京叙职,于是就一起回来了。” 傅元令还挺意外的,没想到肖九岐催个账都去了西北,那是得快马加鞭昼夜兼程才能这么快回来,不免就有些心疼。 傅元令也不好耽搁裴秀的时间,跟他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一路上的事情,就赶紧让他回去,毕竟元礼知道丈夫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裴秀犹豫一下没起身,看着王妃说道:“其实微臣来还有件事情请王妃帮忙。” 傅元令这就有点奇怪了,看着他笑道:“什么事情还能让你这么迟疑,你直说就是。” 裴秀叹口气,“倒也不是微臣的事情,是杨叙的。” “杨叙?他不是在南方做官吗?你俩一个西北一个江南相隔千里,要帮什么忙?”傅元令不知道杨叙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很关心,毕竟是从王府出去的,情义不同。 “王妃,您知道杨叙的夫人不是他自己相中的。”裴秀不知道怎么说的更体面些,犹豫再三决定实话实说。 傅元令沉默一下,她当然知道,杨叙当初相中的是她身边的人,但是奈何两人没有缘分,杨母不同意这事儿傅元令不能强人之难,不然自家的丫头嫁过去岂不是在婆母手下吃一辈子气。 所以,傅元令见杨叙不能反抗其母,果断的为自己的丫头寻了另一门婚事。 现在听到这话,傅元令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抬眼看着裴秀。 裴秀觉得压力有点大,但是为了兄弟还是说道:“他们两夫妻性子南辕北辙,而且杨夫人又夹在中间,委实是日子不好过,家里整日鸡飞狗跳。到了南边后,杨叙妻子远离故土没了娘家人撑腰,却依旧霸道蛮横,杨叙为了避开他整日住在衙门,后来为了有人照顾衣食就纳了一妾……” 傅元令:……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外乎杨夫人给儿子找的媳妇娘家强势,然后教的女儿也性格强横。 杨叙的性子又不是那种好拿捏的,跟这样的女子过日子自然是过不到一出去,两夫妻脾气不和,性格不投,偏她这个媳妇还用娘家压着杨叙。 在上京杨叙要顾及岳家,但是到了任上自然是就能展开拳脚。俩人感情不好没有孩子,杨叙纳的妾室进门没多久就有了。 结果,杨夫人知道后就非要把人接回去养胎,哪知道没一个月就小产了。 这事儿还能是谁下的手,杨叙因为此事要休妻,杨叙的妻子就大闹起来告他宠妾灭妻,结果害的杨叙此次升任也搅和了,杨夫人气病了起不来身。 杨叙就是写信给裴秀,请他想个法子让自己能休妻,不,和离也行。 裴秀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好办法,思来想去就来求助王妃了,在他心里王妃那时顶顶厉害的人,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傅元令头疼。 这叫什么事儿。 “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都是大事,此事还要看杨叙妻子的娘家怎么办。”傅元令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但是又觉得杨叙有点惨,叹口气,看着裴秀,“杨叙确定一定要和离?他的妻子娘家不弱,想要休妻有难度,但是和离的话还能想想。” 残害妾室子嗣,就这一个罪名也足够了,傅元令不想掺和是因为之前杨叙喜欢的是她身边的人,这件事情杨夫人是知道的,现在自己要是帮忙,那杨夫人指不定会怎么想。 裴秀也有点无奈,“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杨叙都不想跟她过了,王妃您是不知道,她真的是特别霸道的人,以前在家里杨叙就算是不经意看丫头一眼,转头她就能把丫头打几十板子再卖出去,而且是卖到那种地方,着实有些过分。更不要说那妾室小产的事情,小产就算了,关键是她还害那妾室再也不能生养了,这就有点可怕了。” 傅元令:…… 既然这样傅元令也不好视而不见,想了想,看着裴秀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出面,你知道当初杨叙对我身边的丫头的心思,杨夫人若是知道我帮忙未必不会多想,以为我想报复她呢。” 裴秀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一时迟疑起来,正要开口就听着王妃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我只给你说,但是你们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裴秀一听眼睛一亮,“王妃您说。” “让杨叙把证据送到岳家去,务必写得清清楚楚,最好是找个见证人作保,而且是有分量的见证人。” 裴秀眉峰一跳,这倒是好主意啊,要是杨叙的上峰能出面作保,证明此事,那他岳家自然就气短,如此就能周旋了。 裴秀立刻起身,“多谢王妃,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傅元令松口气,“裴大人,此事最好是悄无声息的办了。” 裴秀知道厉害,立刻点头,“是,微臣知道厉害,那微臣就先告辞,打扰王妃了。” 傅元令起身送走裴秀,看着他的背影不免想起当年的事情,当初傅元令还替自己的丫头可惜,如今看来倒是避开了个火坑。 那杨夫人把人接回去养胎,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媳妇什么性子? 在她眼皮下小产还再也不能生养,杨夫人可真是厉害,只怕这件事情杨夫人不是不能护着那妾室,而是不想护着,重要的是只怕杨夫人自己也想要个嫡孙,只是可惜了那个妾室,貌美如花的年纪,倒成了后宅的炮灰。 杨夫人这样糊涂的婆婆,自己的丫头没嫁过去真的是太幸运了。 傅元令现在想想也得亏当初自己没有犹豫,杨家不结亲她就不强求,现在想想有点后怕,这要是自己当初替丫头强求了这婚事,指不定现在照着杨夫人这样的手段,自己得给丫头收尸了。 ------题外话------ 一更送上,昨晚回来有点晚了,然后又哄了孩子睡觉,等她睡着都十一点多了,没写出第三章。一大早偷偷拍起来码字,先给大家送上一章,今天依旧是裸更的一天,好怀念凌晨更新的日子,不用慌张,我尽量调整尽快恢复凌晨更新,爱你们。 1337:这不是傻吗 杨家的事情傅元令不愿意多想了,杨叙看上去挺果断的人但是愚孝,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的,自己便是千手观音也管不过来。 放下此事,傅元令又想起跟齐怀柔还有李潇安的茶会,再想起宫里的事情,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去查,也不知道太子暗中会怎么布置,她做到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剩下的她就不能插手了。 逾矩。 傅元令又想起回来的肖九岐,心中高兴,先去厨房走一趟,给肖九岐准备喜欢的膳食,然后又去樊夫人那里吧熙玥接回来,这孩子现在见天往这边跑,不只是樊夫人便是樊大儒都被她缠住了。 樊大儒看到傅元令就板着脸训道:“可算是见到你人了,你家孩子一个个放养的,管不管?” 职责傅元令没时间带孩子。 傅元令轻笑一声,“您说的是,这不是有您跟夫人在,我那点学识怎么能跟您比,熙玥能跟着您跟夫人是她的福气。” 樊大儒,“别拍马屁。” 傅元令一本正经的应道:“您说的是。” 傅元令也是没办法,她现在忙成陀螺,傅家的事情不能不管,商盟的事情一堆,而且还有朝中的事务,她也很想清闲下来,但是确实没空闲。 傅元令看着樊大儒,“真是多亏您跟夫人,不然我只怕会更忙。” 樊大儒皱皱眉头,“虽然你年纪尚轻,还是要注意身体。” 傅元令一笑,知道樊大儒训她这么一顿,这一句才是最要紧的,她扶着樊大儒进了屋,笑着开口,“您放心,我都知道,等过几年就好了。” 樊大儒也知道傅元令指的过几年什么意思,沉默一下,看着傅元令,“那也未必。” 傅元令:…… 能不能给点希望。 显然樊大儒不愿意给,对着她哼了一声,小老头背着手进了屋,见到熙玥一张脸笑成一朵花,指着她桌子上图的五颜六色的画纸开口赞美。 傅元令:…… 熙玥见到娘亲很高兴,但是她现在更想画画,打个招呼就继续去祸祸颜料跟画纸。 傅元令坐在一旁陪着樊大儒跟樊夫人说话,知道肖九岐回来了可高兴,看着傅元令就说道:“回来就好,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家人还是要整整齐齐的。” 傅元令点头,“您说的是,我也盼着王爷回来,俩孩子也想爹了。” 听到这里,熙玥猛地抬起头,“想爹爹。” 众人都笑起来,樊大儒哼了一声,“小滑头。” 傅元令本是要想请樊大儒夫妻一起过去吃个饭,但是二人拒绝了。 人家小夫妻团聚,他们过去掺和什么。 傅元令带着熙玥回来,还没到垂花门,就看到一个人影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还没看清就听着熙玥大喊,“爹爹,爹爹……” 挣开娘亲的手,熙玥朝着来人飞奔过去,高兴地就像是插上翅膀的小鸟恨不能飞起来才好。 傅元令看着熙玥被父亲抱起来转了几圈,满院子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肖九岐逗完女儿,把小人抱在怀里,这才大步朝着妻子走了过来。 傅元令凝神看着他,黑了,瘦了,一身风霜还没散去,可见是回了家没见到她们母女就直接找了出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肖九岐看着妻子,若不是女儿在,他一定把媳妇抱起来转几圈。 傅元令对上肖九岐亮晶晶似乎染着火焰的眼睛,一瞬间准备好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就这么看着他笑,心里安稳极了。 肖九岐也看着妻子,笑的傻乎乎的,浑然不觉的自己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不妥当。 熙玥高兴地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抱着脖子撒娇要骑大马,肖九岐就把女儿顶在脖子里,一手扶着女儿,一手牵着媳妇往回去。 一路上的下人看到忙避开去,知道王妃王爷感情好,他们自然是要避嫌。 俩人回了正房,傅元令把女儿抱过来,笑着说道:“你赶紧去沐浴更衣,也松缓松缓。” 肖九岐有点不舍,但是还是进了净房。 仲春带着丫头把水送进去,又一溜退出来。 傅元令带着女儿在大榻上玩,现在熙玥已经不喜欢九连环了,她现在就愿意抱着樊夫人给她的画册看,当个宝贝似的谁都不能动。 傅元令觉得有没有天分先不说,就这份喜爱也是少见。 肖九岐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这一路星月兼程的赶回来,身上自然是干净不了,洗了个澡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他一出来,熙玥就扑过去要抱抱,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接住跳过去的女儿,爷俩笑的跟傻子似的。 “差事都办完了?”傅元令笑着问道。 肖九岐点头,得意地说道:“那当然,由我出面谁敢欠债?欠债不还的,我看是皮痒了,抽一顿就好了。” 傅元令哭笑不得,“有些州府确实穷,你没逼人家吧?” “我能让户部忽悠了,当然是让齐岳给了我一个准确的名单我才去要债的。”肖九岐可不傻,怎么能让户部当枪使,就齐岳那小胆子也不敢算计他。 “那今年户部能松缓些了,万景林那边的银子入了账,我想着趁你回来,是不是该给大姐那边送去?”傅元令轻声问道。 东陵府那边灾民成群,过年都是大问题。 “行,也不用我跑一趟,我把事情跟老头说了,他会派人前去。”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笑,“不过老头说了树大招风,就不经廷议定论,直接私下送去就好,估计是让四哥那边的人跑一趟。” 如此一来,四哥那边的人就知道是傅元令出的力了,肖九岐很满意,他媳妇出钱出力的,就得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功劳。 深藏功与名什么的,在他这里完全不存在。 干了好事还不让人知道,这不是傻吗? 觉悟? 那东西他没有,反正我做了你就得记我的好。 傅元令没想到肖九岐刚回来就把她这件事情给办了,可见他时时刻刻将自己的事情挂在心上。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下午更新哈,么么哒小可爱们。 1338: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只可惜肖翀跟肖翼不在家,不然的话就真的是一家团圆了。 肖九岐很有耐心的陪着女儿玩,等她困了把她抱回自己的屋子安置好了,还被女儿拽着袖子讲了个故事。 肖九岐绞尽脑汁去想,胡乱编了一个这才过关。 他小时候睡觉哪里听过故事,那都是跟小魔王一样闹腾够了秒睡。 养闺女跟养儿子就是不一样,但是肖九岐还是高兴,唯一遗憾的就是闺女长得不像媳妇,等将来再生个跟媳妇一样的小闺女就更好了。 等回了屋子,傅元令已经洗漱完坐在铜镜前拆头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就这么看过去,灯光下的美人依旧美的令人心跳加速。 肖九岐看着就有点耐不住,过去把人抱起来放进了帐子里。 傅元令一愣,抬眼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把头摁在她的脖颈间,“我就抱一抱。” 他还在孝期,是他亲口说的要为母后正经守三年孝,他一定能做到的。 一定! 傅元令感觉到肖九岐有些炽热的呼吸跟紧绷的身躯,她一定也不敢动,脸都红透了。 今年皇后娘娘的周年祭已经过了,有些事情也不用那么坚守,只是肖九岐坚持,傅元令就依着她,其实她自己也是想真心实意为娘娘守三年的。 就是,俩人感情深,肖九岐又不肯分房睡,整天在一起,难免也有些难耐。 这磨人的日子…… 肖九岐一回来,感觉整个上京都热闹了,尤其是这人丝毫不知道收敛,整天骑着马招摇过市,马鞭一响,管你是谁都要退避三舍,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跟街上的无赖混混,见到他就头皮发麻。 肖九岐这人荤素不忌,也不管是朝堂上的一品大员手足兄弟,还是下九流的混子无赖,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上手就抓人,一言不合就是干。 关键他有陛下撑腰,别人是打也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能硬吃亏,可不是头疼吗? 这些见不得光的人厌恶他,那寻常小百姓,摆摊的小摊贩,见到他就觉得亲切多了,他们九爷只要一骑马打从街上过,大家的心就安了,不怕别人故意找茬掀摊子要钱了。 太子在书房见了弟弟,打量着他笑着说道:“还行,就是黑了点,瘦了点。” 肖九岐瘫在椅子上,看着他哥,“你可心够大的,我媳妇都跟我说了,宫里的事情四哥有什么打算?” 太子闻言嘴角微勾,抬眼扫了一眼弟弟,这才收回眼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要看父皇那边怎么查。” “我去找老头说说?”肖九岐最烦办事磨磨唧唧的。 “你还是别去,你一去指不定父皇以为我指使你呢。”太子摆摆手,“这事儿也不急,既然已经捅开了,早晚会有个结果。再说,这里头牵连的事情有点多,就算是父皇那边要查,一时半会的也查不清。马上要过年了,大过年的这种事情得年后再说,不然多晦气。” 肖九岐嗤笑一声,“我听阿元说,这件事情她怀疑可能跟四哥小时候中毒有关系,要是真的这样的话……” “那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太子沉声看着弟弟,“小九,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活得洒脱,我们都是心有顾忌之人。” 肖九岐更烦了,也更可怜他四哥,为了所谓的大局这得多委屈自己,不由得说道:“你说做个太子有什么趣味,白送我都不要。” 太子:…… 总觉得弟弟在骂他蠢! “你四哥我不做这个位置,等吴王坐上去,你这日子还能这么舒服?” “四哥辛苦点吧,能者多劳,兄弟的风光全靠你了。” 太子又气又笑,这个二皮脸的弟弟真是独此一个。 “这次你送回来的东西我看过了,齐尚书高兴地在朝堂上手舞足蹈。”太子说起这次的事情眉眼间也带着笑,“父皇那边也挺开心,年前没别的事情了,你有时间多去去陪陪父皇。” 肖九岐答应了,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呲牙一笑,“我觉得和园那群小崽子们也是时候舒展舒展手脚了,整日呆在屋子里读书把人读傻了怎么办?咱们要文武双全是不是?” 太子:…… 给一群皇孙们点蜡! 不过,太子没有儿子在其中,一点不觉得心酸难受,只想看热闹,还特意给弟弟指点道:“既然要把人练起来,那就正经八百的练起来,不然我从京卫司调个人过去教他们?” 肖九岐没察觉到他四哥一颗火热的看热闹的心,真以为四哥是好意呢,立刻说道:“那还选什么别人,傅元宪就成,大家都熟。” 太子岂能不知道肖九岐那点小心思,不过傅元宪的确能干,就道:“成,回头我让他去找你,这事儿你还得跟父皇回禀一声,父皇同意才成。” “这点事情哪需要劳动父皇,我自己就能做主了,一群小崽子而已,谁小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肖九岐呲呲牙,“我小的时候习武,老头怎么说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能退缩,我这是将他的优良传统传递下去,他还得赞我几声呢。” 太子点头,嗯,没错,这厚脸皮一般人真没有,是得夸两声。 肖九岐正事儿说完了,轻咳一声,看着自己四哥,压低声音问道:“四哥,你跟弟弟说,你那俩侧妃有好消息没有?” 太子:…… 眼看着四哥的神色很微妙,肖九岐立刻补了一句,“不能怪我太八卦,都是朝堂上的那群小老头嘀嘀咕咕的让人心烦。这要是真的有了,是喜事不是?堵住他们那张臭嘴。” 太子知道小九是真的关心他,他轻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瑞珠都是我跟你四嫂几年才有的孩子。” 那就是没有了? 肖九岐有点失望,你说他四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能在子嗣上这么不顺呢。 对上小九失落的目光,太子又气又笑又觉得心里慰贴,轻声对他说道:“小九,我没儿子又如何,你儿子跟我儿子也没差别。” 肖九岐惊得像是屁股坐上了烙铁一下子蹦了起来。 ------题外话------ 三更完毕,凌晨大概会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哇,小可爱们小手抖一抖,谢谢大家! 1339:清查 “四哥,话可不能乱说,怎么能这么说。”肖九岐立刻说道。 看着他这样子,太子笑的更厉害,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怕什么?四哥跟你开玩笑呢。” 肖九岐这才松口气,真是大冬天的把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肖九岐真是要吓死,他胆子够大了,没想到他四哥更吓人。“我先去京卫司走一趟,然后去和园,四哥,我先走了。” 太子看着弟弟落荒而逃笑了,点点头,“去吧。” 肖九岐出了东宫,心里琢磨着应该直接带着傅元宪去直接去和园,省的到时候再跑一趟。 大舅哥是自家人,能有见驾的机会当然是先给自己人,反正在他这里举贤不避亲。 肖九岐风风火火去了京卫司,沈同不在,正好傅元宪在,肖九岐就把人叫走了。 出了门,傅元宪这才问道:“王爷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肖九岐看着他道:“当然是好事。” 傅元宪总觉得毛毛的,“什么好事儿?” “去和园当个教头怎么样?” 傅元宪:…… 看着傅元宪的神色,肖九岐得意的说道:“不用谢我,一家人,不客气。” 傅元宪默了,我真是谢谢您了。 给一群皇孙做教头,这种事情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毕竟是一群天潢贵胄,轻不得重不得的,当个教头难以舒展。 傅元宪就看着自己这妹夫,想了想说道:“我们当兵的都是粗人,一群皇孙皮娇肉嫩的,怕是做不好。” 肖九岐斜眼看他,“怕什么?我跟你一起,哪个敢不听话?” 傅元宪瞬间就放心了,那还行。 倒不是他不敢出手,就是怕给傅元令惹麻烦,看着瑾王这态度倒是有些放心了。 两人前往和园的路上,傅元宪对着肖九岐说道:“听说最近宫里正在清查宫人,王爷知不知道此事?” 肖九岐刚回来哪知道,细细一想这件事情怕是跟猫狗房的事情有关系,肖九岐懒得管事,但是又不傻,看着傅元宪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昨日我们指挥使跟吕指挥使正好遇到,便一起喝了杯茶。”傅元宪回了一句。 肖九岐‘啧啧’两,“真是两个大嘴巴。” 傅元宪:…… “宫里是有点事情,反正不掺和就成。吕柏还能跟沈同一起喝茶?这倒是新鲜,这俩人以前见面都不阴不阳的,这就成茶友了?”肖九岐不信,这俩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 傅元宪仰头望望天,虽然这话不中听,但是倒是真实的很,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轻声说道:“王爷难道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肖九岐就觉得头疼,这俩人凑在一起一定有什么事儿,指不定就要算计自己。 果然,听着傅元宪说道:“吕指挥使说了,他的小儿子还在小世子跟前当差,以后还得看您的脸色过日子。京卫司是您的地方,能照顾还是照顾的。” “呸!这个老东西,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肖九岐一个字都不信,吕柏那是什么人,是他家老头身边最衷心的,就算是别人拿着他小儿子的命要挟他,他都不会往外送一点消息…… 肖九岐想到这里脑中一闪,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就严肃起来,勒住缰绳看着傅元宪,“他还说什么了?” 傅元宪就道:“别的到没多说,就说这次清查宫人的力度很大,很多已经放出去的宫人名册都会拿到内廷府确认一遍。” 肖九岐心里想着,这要是查四哥小时候中毒的事情,那就得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宫人肯定是早就出了宫,父皇这是真的要查? 肖九岐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恨不能现在就去问问老头,但是想起他四哥的话还是把自己的心思摁下去。 所以,这种时候吕柏跟沈同透露这个消息是为什么? 肯定不是吕柏自己想要说的,难道是老头授意? 那老头这是什么意思? 把话传给沈同,是要说给谁听? 肖九岐摸不上头绪,神色变幻不同。 傅元宪一看也就闭了嘴,由着王爷自己去想。 反正,他这才做官几年,早些年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情,后宫的事儿更是不能掺和,但是这事儿既然沈指挥使透露给他,这意思不就是让他说给妹夫听吗? 至于这里头的关联,他就不知道了,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了。 傅元宪跟着肖九岐一路去了和园,另一边傅元令正在将送往东陵的东西核对入册,除了送去的灾银,还有傅元令从上京筹集的一些东西,多是灾民能用得上的。 而且,这次年前送东西回东陵府的还有东陵来的工匠,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回家过年。 傅元令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在这时颜栋上门了,颜老太君已经不管事儿了,年纪越大精力不济,现在是她的孙子颜栋做了掌家人,特意送来一批药材,灾后就怕生瘟疫,这才是救命的东西。 傅元令不管此事是颜老太君授意还是这个年轻人自己的主意,她都很感激,要知道颜家这些药材数量不少是免费给东陵府的。 “颜少东家对东陵府的帮助,我一定会转达给公主跟驸马,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东陵府的百姓也会记住颜家的恩德。”傅元令看着坐在下首的男子认真说道。 颜栋去年成的亲,娶得是聂家的长孙女聂灵芸,颜聂两家一联姻,颜栋在上京的地位就彻底稳了。而且颜栋跟聂灵芸也算是青梅竹马,算是一桩良缘。 傅元令虽然没出席婚宴,但是送了一份厚礼过去。 颜栋成亲之后,看上去更加沉稳,此时笑着说道:“不敢当王妃赞誉,您大义在前,不过是跟着王妃行事,些许药材,实在是不值一提。” 傅元令也笑了,“救命的东西价值千金,你不用过谦。” 颜栋一笑,又开口说道:“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跟王妃知会一声,只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傅元令难得见颜栋出现这样纠结的神色,要知道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能让他为难,可见这事儿有些意思,“你直说就是。” 1340:仅留的血脉 “这次晚辈年前去山阳府,正好遇到了云家人。”颜栋开口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山阳府?云家人? 忽然,脑海中一闪,肖九岐的生母云贵妃就是出自山阳府云家! 她看向颜栋,“云家怎么了?” 当年,汉阳王夫妻就是买通了云家的云彩想要行刺梅莹玉诬赖自己,对于云家傅元令一点好感也没有,而且云家做事太过于绝,当年能卖女求荣,后有云彩欲害自己,这家人真的是品行恶劣。 但是颜栋不是不知道深浅的人,当年汉阳王被皇上放逐封地的事情满上京谁不知道,现在提起云家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 颜栋露出几分拘谨的神色,“晚辈知道云家跟王府已经没有关系,不过既然在山阳府遇上了,好歹先跟王妃通个气。” 傅元令听着这话没出声,等着颜栋继续往下说。 颜栋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云家嫡枝长辈过世后,因为家产闹了很久,现在主枝只剩一对姐弟,家财也被旁支瓜分的干净,连住宅都被抢走了。” 傅元令:…… 有够惨的。 “当地官府不管吗?”傅元令问道。 颜栋就道:“这个也不是不管,只是偏了心而已。” 傅元令就明白了,就好似当年自己要是没有被刘松瑾庇护,傅家只怕也会遭遇危机。 主枝只剩一对姐弟,没有长辈撑腰,还不是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若是当年云家不把事情做绝,肖九岐没跟云家断绝关系,那么云家旁支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抢夺主枝的产业? 颜栋知道瑾王府跟云家的关系,知道了此事先跟着自己说一声,是让自己有个准备,无路可去被族人迫害的姐弟,想要求一条生路,未必不会到上京来求助。 “此事多谢告知。”傅元令看着颜栋笑着说道。 这是肖九岐的家事,傅元令不能替他做决定,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颜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问的一个字不问起身告辞。 傅元令让人把他送出去,自己却想着云家的事情,管与不管都是麻烦。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要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傅元令思来想去还是先让人去山阳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傅元令还没等到肖九岐回来,倒是熙玥先从樊夫人那边回来了,进门就找爹爹,没找到很失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傅元令看着又心疼又好笑。 “爹爹没回来,哥哥们也没回来,好烦哦。” 傅元令:…… 你多大的小屁孩就知道烦。 “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哥哥们等过些日子就能陪你玩了,能玩好久呢。”傅元令看着女儿说道。 熙玥并不高兴,对她来说还未知的陪伴远不如眼前重要,她就想现在就能看到人。 “娘,我们能去找哥哥玩吗?”熙玥的大眼睛看着母亲问道。 傅元令笑着摇摇头,“不能去打扰哥哥学习,等哥哥旬休就能回来看你。” “哦,爹爹怎么还不回来,他一定是把他的小可爱忘记了。” 傅元令扶额,“什么小可爱?” “爹爹说的我是他最可爱的女儿,那不是小可爱吗?” 这爷俩平常都说什么话,傅元令总觉得肖九岐带孩子真的是肆无忌惮的放飞,规矩在他眼里那就是一纸空文。 “以后在外头不要说这样的话。”傅元令叮嘱女儿。 “为什么?爹爹说我是属螃蟹的能横着走,没人敢管我哦。” 傅元令哼道:“你倒是给我横一个看看。” 熙玥下意识的捂住小屁股,一本正经说道:“爹爹说的,熙玥很乖哦。” 刚踏进门的肖九岐就听到他最乖巧的小闺女把他给卖了! 一抬头,又对上媳妇幽深的目光,肖九岐轻咳一声,嘿嘿一笑走了进来。 “爹爹!”熙玥一下子扑了过去,娘亲太可怕了,还是爹爹好。 肖九岐把女儿接过来,就听着媳妇说道:“以后不许教熙玥这种话,就算是咱们家不把女儿往贞淑贤静上养,那也不能养个女霸王出来。” “那怎么可能?”肖九岐就不同意了,他打小就混,现在不是挺好的。 有些东西就是骨子里带来的,别人羡慕不来,就像肖霆那种狗东西,伪装的再好也脱不了骨子里的自私自利,这种才是无法改变的。 傅元令叹气,认真的看着肖九岐,“养孩子又不是养个猫猫狗狗,咱们在能护着他们,我们不在了呢?尤其是熙玥是个姑娘家,更要学会有毅力有担当有魄力,你这样一味纵着,将来只怕只能养个一事无成的娇小姐出来。” 肖九岐:…… 他没见傅元令这样愁眉苦脸的时候,下意识的就问,“出什么事儿了?” 熙玥也感觉到娘亲的神色不对,乖巧的坐在爹爹的怀里不敢闹腾了。 肖九岐一见,就道:“玥儿乖,去跟嬷嬷玩吧。” 熙玥不舍,摇头不走。 肖九岐一见,就把她的小玩具匣子拿出来摆在暖榻上让她玩,自己这才看着媳妇,“真有事儿?” 傅元令点头,就把云家的事情跟他一说,然后道:“你看,养孩子不费心,没有自立保命的手段,最后就像云家姐弟一样自己家的东西都保不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要居安思危,你不能再这样养孩子。” 肖九岐难得沉默了,他没想到云家那边现在这么惨。 对上肖九岐的神色,傅元令轻声说道:“我打算派人先去看一看,不管怎么说那对姐弟年纪还小。” 傅元令是怕将来肖九岐后悔,云家跟他之间的纠葛都是长辈间的矛盾,那对姐弟还小,几十年前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肖九岐脸上的神色有些难堪,他这个人一想洒脱恩怨分明,但是现在却也说不出不管不顾的话来。 归根结底,那也是他生母的娘家仅留下的血脉了。 若是长辈尚在,肖九岐眼神都不瞅一下,但是现在只剩下一堆孤零零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姐弟,肖九岐既不想管但是又狠不下心,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大家下午三点左右来看,么么哒。 1341:梅莹玉怎么在这里 傅元令看着他,缓声说道:“现在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清楚,颜栋只说了个大概,我想着还是派人先去看看,不然这对姐弟真的寻到上京来,你若不管,外头的人就算是知道早年的恩怨,但是孩子有什么错,到时也会骂你冷血无情。与其到时候陷入被动,不如现在咱们主动些尚有回缓的余地。” 肖九岐咬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死的倒是快,临了还留个包袱给别人。”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的话思虑一下说道:“先去看看再说,人不一定要接到上京来,若是那对姐弟尚可,倒是可以想法子帮他们把宅子要回来。” 来了上京未必就是好事,傅元令也不愿意惹麻烦,所以她的意思是既然是在山阳府,那么就在当地把事情解决了最好。 “那你别管了,我派人去看看。”肖九岐可不愿意傅元令为了他这些事情费心。 “也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傅元令颔首。 肖九岐不愿意再提这事儿,但是心情不免还是受了影响,晚膳都没吃多少,傅元令瞧着心里也知道有些伤口即便是痊愈了也会留下疤痕。 傅元令哄着女儿去安置,看着她睡着了这才回了正房。 肖九岐已经沐浴出来,傅元令看着他发呆的样子,自己也先去洗漱,等她出来没看到肖九岐,进了寝室就发现他已经躺下了。 傅元令掀起帐子进去,靠着他躺下。 肖九岐伸出胳膊把媳妇抱在怀里,半响才说道:“那家子人都不要脸,留下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傅元令闻言就道:“不管如何,你不能授人以柄,去看看顺手帮下忙也不费什么。” 在傅元令眼里,肖九岐的名声可比那对姐弟值钱多了。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 “这世上令人不平的事情多了,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分个是非曲直。”傅元令放缓声音,“我外祖先走,后来母亲过世,多少人觊觎傅家的财产,能撑下来固然有我自己的本事,但是也有别人伸手相助在内。这都是外祖跟母亲结下的善缘,所以我们也要多做善事,将来孩子们才能有余荫可避。” 肖九岐很自闭,一句话都不想说,对云家他是恨之入骨,但是一家子主枝死干净了,就只剩下一对姐弟还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也没自己想象的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跟憋闷。 肖九岐心里委屈,转身抱媳妇,把头搁在她的脖颈间一动不动。 傅元令:…… 她还能怎么办? 这一晚上傅元令就感觉到一向睡眠极好的人,一夜都像是在烙饼,翻来覆去。 第二天一早,她起身,肖九岐还在睡,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她今日要去赴约,轻手轻脚的起身,又给肖九岐落下帐子,这才抬脚往外走。 熙玥已经起来了,这孩子一向有精神,起床之后倒也没来正房捣蛋,就带着人直奔樊夫人哪里去了,很多时候她的早膳都是在樊夫人那边用的。 傅元令忙起来的时候,就把她托付给樊夫人,一来二去的小丫头就习惯了。 傅元令梳好妆换了衣裳,肖九岐还在睡没动静,她用了早膳就坐上马车出了门。 今日送往东陵府的车队要启程,傅元令正好去竞春舫看看,她还没到地方,就看到长长的车队已经朝着城门口而去,每一辆马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次运的东西多,肖九岐还特意从兵部调了一队官兵押送。 傅元令在远处坐在车里瞧着没有上前,一直等到车队过去,这才进了竞春舫。 倒是没想到元礼几个居然都在,见了大姑娘都高兴不已。 傅元令看着她们笑着问道:“怎么元礼跟元信也来了,西郊工坊跟人将会盟那边没事了?” 元礼就笑道:“我们是元智请来帮忙的,今儿个最后一天,原想着忙完就回去的,没想到大姑娘来了。” 傅元令又问了几句西郊工坊那边的事情,元礼一一答了,最后笑着说道:“大姑娘,都放心吧,工坊那边一切都顺利。照您的吩咐,除了无家室的留下看守工坊,其他有家室的都已经拿了年终赏钱再过几日就能歇工回家过年,过完年再回来上工。” 傅元令颔首,又看着元信,“人匠会盟那边怎么样?这次东陵府的工匠回东陵的不少,空缺可能顶得住?” “不能,所以造作局那边调了一批工匠过来暂且帮忙,等忙完手里的活计他们就回去。”元信回道。 肖九岐掌管着造作局,但是借人这种事情还是走的正经八百的程序,“别忘了给过来的工匠赏钱。” “都备好了,大姑娘放心。”元信笑着说道。 西郊那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傅元令又看着元智问道:“年关灯市准备如何了?” “仁叔跟义叔就在忙着事儿,今年还有其他的商户加进来,大姑娘如今的规模比原来翻了一倍,今年热闹的很。”元智笑道,“戚大管事跟仁叔义叔忙的脚不沾地,个个都高兴。” 傅元令点头,皇后娘娘周年过了,百姓们就能正经八百的过节欢庆。 你看,即便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别人对她的悲伤怀念也会慢慢地消散,要奔向更欢快的未来,这是人之常情。 家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年关将近,站在二楼的窗口望出去,大街小巷已经挂满了红灯笼,喜庆欢快的气氛蔓延到人的心口。 这就是过年啊。 从竞春舫出来,傅元令直接去了与齐怀柔还有李潇安约好的地方,这次没约在枫泊雅舍,而是选了一处新开的酒楼,他们家最有名的就是自家酿造的果酒,最受上京夫人小姐们喜爱,因此生意极好。 傅元令提前让人定了位置,她到的时候,别人还没到,刚要推门进去坐下,就听到旁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傅元令转头,就看到一到熟悉的背影在另一道门前一闪而逝。 她不会听错的,那声音像是梅莹玉。 梅莹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342:毕竟我是动过刀的人 傅元令这边正好跟那边的成一个l型的走廊,从这边能看到那边的情形,那边往这边看就有些视线受阻。 傅元令看着仲春,“去看看方才那人是不是吴王府的梅姨娘。” 仲春应了一声去了,傅元令推开门进去,仲夏忙接过王妃手中的大氅挂在门口透雕的黄杨木衣架上。 傅元令站在窗前看着外头行人往来匆匆,脑子里却还想着之前的人声,这段日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也有些脑壳疼。 仲春很快就回来了,低声回禀道:“大姑娘,您看的没错的确是梅姨娘,奴婢打听过了梅姨娘所在的房间是早几天就定好的,具体见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傅元令看着仲春就道:“你注意些那边,看看什么人来赴约。” “是。” 俩人话音刚落,门就推开来,李潇安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傅元令就笑着说道:“我在下头看到你的马车了,怎么来这样早?”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现在的神色倒是有些当初闺中的样子,不跟着丈夫回任上是对的,就笑着说道:“正好去竞春舫那边早些出了门,你怎么也来这样早?” 李潇安坐下后,这才说道:“帮我弟送点东西,就过来了。” 傅元令知道她说的弟弟就是李开祺,尔玉的丈夫,傅元令顺口就问一句,“尔玉现在可还好,许久没见她了。” 魏夫人回了西北之后,傅元令也约了乔尔玉出来几次,依旧是乖乖巧巧的样子,看起来在将军府过得还不错,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 “挺好的,作为最小的儿媳妇不用管家务,性子又软软的,大嫂二嫂跟她说话都压低嗓子怕吓到她。”李潇安笑着说道。 傅元令知道,最根本的还是乔家会带着李家长媳次媳做生意,帮着赚了不少私房钱,所以乔尔玉在李家自然不受排挤,日子就好过了。 本来傅元令跟乔尔玉关系不错,但是因为李德妃的关系,她也要避嫌,并不能对乔尔玉面面俱到。 除非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才好出头为她主持公道,偏李家人又不傻,再说乔尔玉的确是个好性子的姑娘,真没到那个份上。 而且当初李夫人相中的这个儿媳妇,李开祺自己也喜欢,就算是李德妃真的想要做什么,李家也不会真的下狠心为难她,顶多可能有时候受点小委屈是有的。 不过乔家拿了银子给她开路,这日子就顺心了。 李潇安本来不知道这里头的曲折,后来才知道宫里姑母的打算,因为此事她还生了一场气,好在家里还知道轻重。 现在傅元令这么一问,李潇安没脸说家里的龃龉,但是她是真的多照顾乔尔玉几分,现在家里平和的很。 哪家过日子也有勺子碰锅沿的时候,哪能事事顺心如意,傅元令也不好深问,但是知道李潇安不会说谎就足够了。 “你最近怎么样?”傅元令提起茶壶倒茶,递给李潇安一杯。 “桐犁那边写了几次信要我带着孩子回去,我怎么会回去?”李潇安嗤笑一声,“那老虔婆是怕我不在她手心里拿捏着翻出天去。” 傅元令就知道宴家不会轻易罢休,她看着李潇安轻声说道:“只怕这会儿宴怀恪回过味儿来,想明白他被你骗了吧?” “那又如何?”李潇安一点也不在乎了,“元令,我现在才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要不是为了女儿,我一准与他和离。不过,现在和不和离都没关系了,他在桐犁我在上京,千里迢迢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成。” 说到这里,李潇安看着傅元令眨眨眼,“我的嫁妆也拉回来了,我二哥亲自去的,那老虔婆屁都没敢放一个。上回升迁,原本宴怀恪有机会,是我让爹爹压住了,这么个狗东西还想升官发财,做梦去吧。” 反正她的女儿不用依仗宴家那边的人,就她娘家这边的权势,将来都能找个好婆家。 傅元令是真没想到李潇安这段日子又做了这么多事情,便笑着说道:“你想好了就成,说起来你担忧的也有道理,若是和离俩孩子你是带不走的,而且那宴怀恪也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你。” 若是真的和离孩子让李潇安带走,他跟李家这条线就断了,以宴怀恪的秉性怎么舍得? 正说着,齐怀柔进来了,肩膀上还有些雪花,一进门她就说道:“下雪了,外头冷的很,还是屋子里暖和。” 傅元令看着她就道:“快进来坐下喝杯热茶。” 齐怀柔把大氅给婢女,自己径直走过来坐下,“元令说得对,宴怀恪那个王八蛋怎么能舍了李家这颗大树,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你的,真是看不出来这个披着羊皮的竟是头豺狼。” 傅元令倒杯茶给她,听她这么说就笑着说道:“现在都好了。” “有什么好的,可怜我们潇安年纪轻轻的就要给那个王八蛋守空闺。” 傅元令:…… 李潇安:…… “你够了啊,这样的话也能随便说出口。”李潇安恨不能把齐怀柔的嘴堵上,这嫁了人年数久了,真的是说话荤素不忌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看着齐怀柔,“你现在如何,你婆婆还是那样?” 齐怀柔摆摆手,“对,不过她也拿我没办法,只能暗搓搓的阴阳怪气,我不搭理她就是。” 她现在儿女双全,夫君争气,她又是长媳,而且娘家给力,她婆婆也只能拿着那些大道理压着她,什么不能经常出门,什么要相夫教子之类的说教,反正她只要大面上不出错,她婆婆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这里,齐怀柔笑嘻嘻的压低声音说道:“前段日子,我那婆婆又想给我夫君纳妾,吓的我夫君连家都不敢回,在翰林院住了一个月,我婆婆怕儿子一直不回家,也就不再提这事儿。” “你可真厉害。”李潇安笑死了要。 齐怀柔阴阳怪气的叹口气,“毕竟我是动过刀的人。” 傅元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本来还有些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晴了。 1343:他有媳妇运 三人好长时间没这样相聚,吐槽起各家的污糟事儿毫不留情,反正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认,一时间屋子里满是笑声。 等到酒菜上来,齐怀柔跟李潇安喝酒,傅元令捡着些素菜吃,听着齐怀柔说道:“听说今年春闱有不少才子入场,竞春舫那边的书会场场爆满,说起来多亏元令给的请帖,不然我家那木头未必能得空就去。” 傅元令忙得很,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听着齐怀柔这样说,就随口问了一句,“人这么多?” “你还是东家自己不知道?”齐怀柔问道。 傅元令还没说话,李潇安就道:“她手下的生意多了,一个小小的书会算什么。”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她们说道:“事情忙一时也顾不上,只知道今年送出去的请帖多。” 傅元令跟肖九岐这边免不了有很多朋友、同僚什么的,想要去书会,但是请帖难求,就会托到他们夫妻这里来。 傅元令是特意给肖九岐准备好了不少书会请帖给他做人情的,只是不够,后来又补了不少。 齐怀柔知道傅元令可能不太关注这些,就跟她解释几句,“今年春闱也算是太子殿下监朝之后第一场科举,自然是受人瞩目。好些早年落榜的书生都会选择今年科考,毕竟照着惯例,这一届高中的学子,以后就会是太子殿下的第一批属臣。” 傅元令这才恍然大悟,果然经商厉害的她,这些事情上就难免忽略几分,她就看着齐怀柔说道:“难怪,如此说来今年的上元节只怕也热闹了。” “那是自然。”齐怀柔笑着道,“我们家现在每日收到的拜帖用筐抬。” 窦家翰林世家,书香门第,自然受读书人敬重。 李家是武将,读书人不多,对这些她也没多大兴趣,只道:“今年好大雪,不知道上元节能不能好好赏个灯。” 一顿饭完毕,齐怀柔好些,李潇安却是喝了不少酒,傅元令滴酒未沾,她抬头看着李潇安,“喝的太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潇安摆摆手,“这点酒才到哪里,不至于。我啊,就是前半辈子太欢乐了,后半辈子才会这么不平,我自己就算了,我只担心我两个女儿。” 傅元令跟齐怀柔对视一眼,这还没喝醉? 若是清醒着,李潇安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可见她面上再怎么安定,其实心里还是难受的。 傅元令看着李潇安站起身来,“我得回去了,孩子们在家等着呢,回去晚了就要担心了。” 二人起身送她,把她的丫头叫来,看着她披上大氅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开。 齐怀柔叹口气,看着傅元令,“我也该回去了,若是太晚了,免不了又不要被婆母念叨。” “去吧。”傅元令看着齐怀柔笑道,她还挂着梅莹玉的事情,还想着等一等。 这时候,就听着齐怀柔说道:“你不走吗?” “我还有点事情,一会儿再走,你路上当心,下雪了。”傅元令道。 齐怀柔点头,收拾妥当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那我走了,你也当心些。” 傅元令点头应了,目送齐怀柔主仆离开。 人一走,仲春就进来低声说道:“王妃,奴婢看到了梅姨娘要见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生,身份现在还不知道,奴婢已经让跟来的护卫暗中跟上去了。” 傅元令微微皱眉,私会外男? 梅莹玉不傻,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么那个男子是谁? 而且约在这种地方见面,怎么看着都觉得有点诡异。 “那行,咱们先回去再说。” 既然梅莹玉跟那个男子已经走了,她在这里也没必要了。 踏着风雪回了王府,没想到肖九岐今日居然没出门还在家,傅元令抖抖身上的雪花,将大氅脱下来这才进了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去和园那边。” 肖九岐看着媳妇挺高兴的,咋舌道:“跟李潇安她们见面就这么高兴?大哥去和园那边做教头,有他在我也不用天天去。” 傅元令没听肖九岐说这事儿还挺意外的,“做什么教头?” 肖九岐笑的特别纯善,“一群小崽子们可不能成软脚虾,让大哥过去练练他们。” 傅元令:…… “熙玥呢?”傅元令走过来在肖九岐对面坐下问道。 “去樊老头那边了。”肖九岐这个被抛弃的老父亲很忧桑。 傅元令看他的神色不由乐了,就说起了遇到梅莹玉的事情,“总觉得很奇怪,等人回来再说,看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肖九岐没什么兴趣,“梅成川死了后梅家就完了,梅莹玉能见的估摸是梅家所剩无几的人,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这都是吴王府的事儿,肖九岐才懒得管。 傅元令心里还想着当初欠傅宣祎的人情,人情还了就没事了,这么一直欠着也不是事儿。 “先看看再说吧。”傅元令就道。 肖九岐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走,这么好的天,咱俩出去赏雪。”肖九岐来了兴致,正好几个小崽子都不在身边,是他跟媳妇可以独自相处的好时候。 傅元令看他这么有兴致,就跟着他往外走,俩人一黑一白两件大氅上身,走在冰天雪地了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肖九岐牵着傅元令的手,“咱俩初次见面,你就是从雪窝子了把我挖出来,我还吐了你一身呢。”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这么说,也想起当年的事情,只不过那不是第一次见面,她们在梦中见过很多次了。 “都过去的事儿了,提这个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多少人倒在雪窝子里,就我有这样的好福气被人救了还能拐个好媳妇回来。”肖九岐那个得意,谁能跟他比? 他虽然没财运,但是他有媳妇运啊。 傅元令:…… 就不知道肖九岐知道真相会怎么想,所以还是不要说了,让他这么美下去吧。 当初她也只是想要还梦中搭救的情分,也没想到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题外话------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写不出来了,上午补上,谢谢大家支持,求个月票哇,么么哒。 1344:美名其曰切磋 难得两人能有独处的好时光,肖九岐这么个不懂浪漫的人,雪花纷扬落在伞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再看着身边的妻子,肖九岐竟有一种这么一直走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雪美人更美,肖九岐连脚步都轻松几分。 傅元令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好了,她侧头去看他。 肖九岐感觉到什么,也侧过头来,正好撞上傅元令探究的目光。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高不高兴?” 傅元令想了想,大雪天出来散步,顶风冒雪有什么好高兴的,但是肖九岐显然很高兴的样子,她就说道:“高兴。” 果然,话音一落,肖九岐的眉眼更舒展了,傅元令也跟着笑了。 虽身处冰天雪地,但是两人相握的掌心却是一片火热,慢慢的蔓延出去直达心口,连心跳似乎都跟着加速跳跃起来。 *** 肖九岐的心情一连几天都很高兴,去了和园皇帝看着他上蹦下跳折腾自己一群小孙子,嘴角抽了抽也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得了空,皇帝坐在暖阁里喝茶,看着一头汗水的肖九岐进来讨茶喝,嫌弃的撇撇嘴,道:“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几天这么高兴?” 肖九岐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父皇,“您不懂。” 一个三宫六院女人成群的男人,怎么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他可是为了真爱放弃森林的人。 皇帝:…… 确认了,臭小子一天不打皮就痒了! 肖九岐灌了两口茶,翘着二郎腿,看着他父皇,“您看傅元宪怎么样?我瞧着这几天一群小崽子比以前乖了不少。” 皇帝嗤笑一声,“朕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把你大舅哥推出来给朕看,你又打什么主意?” “瞧您说的,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本事有能力有手段,怎么能举贤避亲,我这是大公无私。”肖九岐道。 皇帝半眯着眸子嗤笑一声,“朕一个字也不信!” 肖九岐:…… 亲爹越来越难哄了。 “今年过年您回宫吗?”肖九岐问道。 “不回。”皇帝慢腾腾的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四让你来问的?” “我四哥哪有胆子探问帝踪,我自己问的啊。” 所以,别人没胆子你就有了? 皇帝木着脸不说话。 肖九岐一点也没当回事,笑眯眯的说道:“您要不回宫过年,我今年拖家带口来和园陪您过年。母后不在了,您也不在宫里,我去了也没意思。” 皇帝闻言沉默一下,看了儿子一眼,臭小子好话不知道好好说,明明怕他一个人寂寞,他自己养起来的儿子就是有孝心。 “朕还能撵你不成?”皇帝道。 肖九岐就高兴了,“我就说你指定不能不同意,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过大年多好。” 皇帝瞥了一眼说话不注意的儿子,也没说什么。 肖九岐喜滋滋的溜走了,皇帝看着儿子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即便是好好调养,现在也不过是慢慢的熬日子。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所以还要继续熬。 等哪天熬不动了再说。 和园后头有个小园子收拾出来做演武场,每天早晚一个时辰习武,肖翀跟肖翼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其他没正经八百练过的叫苦不迭。 傅元宪作为教头也头疼的很,不过好在肖翀很知道为舅舅解围,有他在,其他的皇孙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事。 便是肖珲那个混球,挨了几次打也老实了。 也不叫挨打,美名其曰切磋! 肖翀是个混不吝的,出手没轻重,年纪又小,他们一群做哥哥的躲他还来不及,谁愿意招惹他? 至少明面上没人主动挑衅,至于私下里,那就不好说了。 跑了十几个圈下来,傅元宪让大家散了更衣,出汗吹了冷风容易受凉,这么一群小皇孙娇贵得很,习武也讲究个分寸。 大家一窝蜂地散了,肖翀直接到了傅元宪面前,“舅舅,咱们得练到什么时候?” 傅元宪拿了披风给他披上,这才说道:“听陛下的旨意,现在还没说。” “我们要散馆了,这不是要过年嘛。”肖翀接过舅舅给他的热茶喝了一口说道。 傅元宪知道,看着肖翀笑,“你怎么想的?” 肖翀叹口气,“我觉得皇祖父跟我爹可能要搞点事儿。” 傅元宪:…… “那你怎么想的?” “我这么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皇祖父怎么说我怎么做。” 傅元宪嘴角抽了抽,大外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刚来的时候真的是……三观碎裂,好一段日子不能适应。 肖翀靠过去,低声说道:“舅舅,这次旬休你带我出去玩儿啊,我听说书会可热闹了,想去开开眼界。” “你以前没去过?” “我娘说我年纪小去了也听不懂,不许我去。” 所以,不敢违逆你娘,就来难为你舅舅?被你娘知道了,我还不是顶锅的? 傅元宪牙疼,不过还是说道:“行,舅舅带你去,不过你得听话。” “那当然,我能带上我哥不?” “行啊。”傅元宪还挺喜欢肖翼的,知礼乖巧又听话,就是身子骨弱一点,不像他大外甥这么结实健壮。 肖翀高兴地几乎挑起来,“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我娘那边就拜托舅舅了。” 傅元宪道:“我知道了。” 肖翀高兴地跑了,傅元宪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到这个年纪也该出去长长见识,看看世面,男孩子嘛,就得多出去闯闯。 傅元令这边接了傅元宪递来的话,没想到他会带着儿子跟肖翼去书会,想想也就答应了,难得有机会俩孩子能跟自己哥哥有时间好好相处,她是不会拒绝的。 情分都是处出来的。 傅元令特意给大哥送去了些书会的帖子,方便他们进去。 回头跟肖九岐说了这事儿,老父亲不高兴了,这种事情不该是他这个当爹的带着儿子去吗? 傅元令一看他的神色,轻声说道:“咱俩出去逛逛,不带孩子。” 肖九岐立刻就高兴了,拖油瓶什么的扔给大舅子再好不过了。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哇。 1345:臭哥哥 今年雪多,一群小皇孙散馆比去年要早几日,往年大家还有些不舍,今年就真的是迫不及待要放假,太难了。 习武虽说是强身健体,但是真的太辛苦了,他们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肖翀看着他舅舅,“不是说要放大招?” 你的招呢? 傅元宪咧嘴一笑,“急什么,等你们走的时候就知道了。” 后来,肖翀的确知道了,等到来年开馆蹲马步要半个时辰以上才算是合格,不合格者要留馆加练。 肖翀看到肖珲那张脸就乐的不行,花拳绣腿学了几招是没错,但是真的让他实打实的操练那就完蛋了。 该! 这里头最高兴的就是肖翀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事儿,但是其他人包括肖翼都有些困难。 好在不强求伴读,吉博年跟董凉川对视一眼只觉得好险啊。 散馆前兴高采烈,散馆后垂头丧气,真的是太难了。 肖启看着远处肖翀得意的神色,再看向傅元宪,那也是自己的舅舅,这段日子相处,他跟傅元宪说话,这个舅舅对他也算是和颜悦色,但是跟对肖翀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得到。 肖启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石滕,“你怎么安排的?” 石滕叹气,“过年我们会回老家一趟,年后再回来,估摸着我得请点假期才成。” 石太傅已经致仕,皇上上朝时,他祖父有时候还会面圣,自从皇上到和园修养以来,再也没有召见过祖父。 这对石家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家里把他安排到大皇孙跟前做伴读,也是想着有朝一日石家能东山再起。 肖启闻言眼睛眯了眯,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了,你替我跟外曾祖父问好,等我得了空去看他老人家。” 石滕笑了笑,“好。” 石滕虽说是跟在大黄孙跟前,但是从来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肖珲往这边看了一眼,嘴角撇了撇,对着吴滨说道:“走吧,一个个的虚情假意的,没意思透了。” 吴滨:…… 心好累。 他决定闭嘴。 肖雎收拾的快,对着肖翀说道:“上元节时一起出去赏灯,说好的啊。” 肖翀回头看他,“二哥,你放心,我可是说话算数的人。” 那边肖泽一听也要跟着去,肖翀高兴地答应了,肖珲已经走了,肖启没有开口,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走干净了。 肖翼跟着肖翀往外走,走了几步才说道:“你今年这一直往外跑,也不怕王婶生气?” “我都长大了,生什么气,再说我可不是一个,加上舅舅跟哥你,咱们仨呢。再说,我爹你王叔说了,男孩子就得放出去养。这不放咱们出去,怎么养?” 肖翼听着弟弟歪道理极多,不由笑了一声,往日淡漠的面上带着几分真切的笑容,“行吧,我说不过你。” “还是我哥好,走,咱们先回家。”肖翀一早就跟皇祖父辞别了,这会儿也不用再去一趟,到了和园门口正好遇上舅舅,他就停下来打招呼,“舅舅,要不要一起走?” 傅元宪听到声音回过头,摆摆手,“你们回吧,我这还有事儿,回头找个时间带你们去书会。” 肖翀看到有人来接舅舅,就知道真有事儿,“行,我们先走了。” 傅元宪点头,看着他们坐上马车走了,这才翻身上马也跟来人扬鞭离开。 “舅舅身边的人有些面善。”肖翼看着弟弟说道,他是跟着弟弟一起称呼的,说实话他对这个爽朗的舅舅也挺喜欢。 肖翀没注意,“是吗?我没看清。” “应该是京卫司的人,我记得上回也是他来找舅舅,应该是舅舅的手下。”肖翼说道。 肖翀不当回事,“那就是京卫司有什么事情。” 他们这年纪可管不到京卫司的事情,不过,肖翀喜滋滋的说道:“哥,我跟你说,我听说肖珲年前跟人约好去斗兽场玩,咱们也去呀。” 肖翼看了弟弟一眼,“不行。” “为什么?我不干坏事儿,就去看看肖珲去做什么,斗兽场那种地方,你一点也不好奇?”肖翀心里痒痒的,肖珲老找他的麻烦,他就想拿住他的短处,也好威胁他。 “斗兽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若是去等大一些再说,你要不听话我就跟王婶说。”肖翼看了一眼弟弟皱着眉头,那种地方都不是什么好人,去了能做什么好事。 而且斗兽那场景血淋淋的,非残即死,血腥的很。 肖翼跟肖翀不一样,他接管了荣王府,虽然多数住在瑾王府,但是偶尔处理事务也会回荣王府住几日,他见到的东西比弟弟多且杂。 肖翀很不满,“我都要长大了,我又不捣乱,就去看看。” “不行。”肖翼很坚定的的说道。 肖翀:…… 得,还是自己改天偷偷去。 “你别想偷着去,我会让人盯着你。” 肖翀:…… 看着弟弟的神色,肖翼笑了,伸手拍拍他的头,“你乖一点,王婶跟王叔年关很忙,没空给你收拾烂摊子。” 肖翀:…… 俩人回了王府直奔后院,刚跨进垂花门,就听着熙玥娇里娇气的声音传来,“大哥,二哥,我等你们好久了。” 话音刚落下,熙玥就跑了过来,肖翀一把把妹妹抱起来扛在肩上,“你跑慢点,撞到大哥怎么办?” 肖翼:…… 觉得弟弟在内涵他是个纸人。 他是有点虚,但是又不是纸糊的,这些年强身健体还是很有用的。 熙玥对着哥哥做个鬼脸,转身对着肖翼伸手,“大哥抱,二哥好凶,我不喜欢他。” 肖翼把妹妹抱过来,满脸的笑容。 肖翀:…… 傅元令得了消息迎出来,正看到这一幕,乐得不行,三孩子闹惯了,她也不掺和,就站在那里等他们。 肖翀一抬头就看到娘亲,立刻开始告状,“娘,你管管你闺女。” 熙玥闻言转头凶哒哒的说道:“臭哥哥。” 肖翀:…… 肖翼跟傅元令都快乐坏了,带着几个孩子进了门,傅元令才道:“先去洗手更衣,回来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1346:人算不如天算 肖九岐跟肖翼回自己屋子收拾,傅元令带着女儿等他们。 熙玥喜滋滋的靠在娘亲怀里低声说道:“樊爷爷说了,等哥哥们回来要考较功课哟。” 听听这幸灾乐祸的小语气。 傅元令看着女儿,“你哥哥们功课好得很,一点也不怕考较,倒是你得加油。” 熙玥睁大眼睛看着娘亲,“樊奶奶说我很棒哟。” 鬼灵精。 很快地,肖翀跟肖翼就回来了,仲春正好端上热气腾腾的糕点来,都是两个小主子喜欢吃的。 肖翀还真的饿了,坐下就吃,吃一口才问,“娘,你之前说的什么事儿?” 肖翼动作就比弟弟儒雅多了,而且拿了个小碟子先给熙玥夹了一块放里面。 熙玥接过去,甜甜道谢,“谢谢大哥,还是大哥最好了。” 肖翀:…… 得,今日算是得罪妹妹了,一句好听的也别想听了。 傅元令也不管几个小的怎么处,就开口说道:“是去书会的事情,你们舅舅刚递了信来,明儿个不能带你们去了,要后日才成。正好明日无事,你们去樊爷爷那里。” 肖翀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重重的叹口气。 肖翼看了弟弟一眼就笑了,乖巧的说道:“我们听王婶的。” 熙玥落井下石,“二哥,樊爷爷说了哟,你的功课要是退步了,会打你屁股哟。” “你信不信我能打你屁股。”肖翀呲着牙说道。 熙玥抱住娘亲的胳膊,“我不怕,我有娘亲。” 肖翀扶额。 傅元令跟肖翼都笑了起来,满屋子都是欢悦的气息。 “最近在和园怎么样?”傅元令问道。 肖翀就道:“挺好的,除了先生讲课依旧让人想要睡觉。” 肖翼补充一句,“最近没跟人打架,王婶放心就是。” 傅元令挑挑眉,“肖珲最近安分了?” “打又打不过我,顶多嘴贱一点,但是现在也不敢当面说了。”肖翀觉得没意思,打人都找不到理由了,“学聪明了,真可惜。” 肖翼就在一旁解释一句,“肖珲身边的伴读挺会劝人,好几次都是他劝住的,有点本事。” 傅元令想了想才说道:“我记得肖珲身边的伴读是吴王给找的。” 若是梅家还在,可能就会选一个梅家的孩子,但是梅家倒了,吴王就自己给儿子挑选一个,现在看来还是挺认真的选的。 “是,吴滨的父亲以前是吴王府上的幕僚吴谓,后来放出去做了昌集知府。”肖翼说道。 傅元令一愣,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肖翼竟然都查到了。 看来荣王府到了他的手上,倒是没闲置起来,这孩子打小就比别人聪明而且沉稳,傅元令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太过聪明有时候未必就是好事。 但是,傅元令不想让孩子多想,就笑着说道:“是吗?这倒是真的令人意外,看来这个吴大人倒是个聪明人。” 肖翼笑了开口,“王婶说的是。” 傅元令看着肖翼那笑容,知道这孩子心里门清,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笑着看着他们开口,“好不容易散馆回来,你们兄弟也不要总在家闷着,没事就出去转转。” 肖翼这孩子还是多出去走走,开开心胸,外面的世界见的多了,人就快乐了。 肖翀惊喜不已,“真的?” “但是不许惹祸,要乖乖的,不然就禁足。”傅元令知道儿子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又怕他像父亲一样无所畏惧,真是担心极了。 肖翀满口答应下来,“您放心,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说完,肖翀得意的看着哥哥。 肖翼:…… 人算不如天算,王婶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头疼。 傅元令开了口,就做足了准备,给俩人派了侍卫跟随,免得他们胡闹。 当然,主要是看住肖翀。 肖九岐晚上回来,爷仨凑在一起乐,还有些熙玥叽叽喳喳,满屋子里都是笑声。 傅元令拿着戚若重送回来的账目查看,还有些傅家生意上的信件需要她过目,一动一静在这个屋子里好像特别和谐。 傅元令忙完抬起头,就发现肖九岐跟仨孩子都不见了,她起身松散下筋骨,把仲夏叫进来吩咐,“明儿一早就给戚大管事送去别误事。” 仲夏忙接过去应了,“王妃放心,奴婢明早亲自送去。” 傅元令点头,这才问道:“王爷跟小主子们呢?” “小郡主困了,王爷送小郡主回房安置,大少爷跟二少爷回自己屋子了。”仲夏笑着说道。 傅元令点头,“你下去吧。” 她自己进了净房洗漱更衣,出来散了头发解了钗环,还没收拾完肖九岐就回来了。 “熙玥睡了?”傅元令问了一句。 “睡了,玩了一天累了。”肖九岐走过来看着妻子拆头发,“要不要我帮忙?” 傅元令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他手劲大,就算是很小心了,有时候扯到她也会很痛。 心是好心,还是算了吧。 肖九岐被嫌弃了也不当回事,大男人手糙,他知道。 “今年过年咱们去和园,我提前跟四哥说一声,到时候你也不用进宫了。”肖九岐就道。 “行不行?”傅元令有点担心,怕外头传对肖九岐不好的流言。 “没事,四哥都明白。再说,父皇一个人在和园过年,我心里不放心。”肖九岐皱眉,“管别人怎么说,自己高兴就成。” 傅元令就不在说别的,看着肖九岐就道:“那我们去和园给父皇带点吃食,你看如何?” “也行,过年就是要高兴。”肖九岐说着想了想,“我去弄点父皇喜欢的野味,到时候让宋大娘掌勺。” 傅元令应了。 第二天一早,肖翀就爬起来敲了哥哥的门,跟着他爹去演武场操练。 等到日上三竿用了早膳,又跑去樊大儒那里考较功课,等忙完快中午了,一看没事了,就立刻带着哥哥溜出了府。 傅元令中午就没见到俩孩子,一问才知道出府了。 真是,她这里松松口,肖翀就跟插了翅膀一样,有机会就往外飞。 1347: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傅元令今年要去和园过年,太子妃那边得知会一声,就派尤嬷嬷去东宫递个话,她现在很忙实在是没时间亲自过去。 尤嬷嬷一走,沈嬷嬷这边傅元令也有差事给她,眼瞅着要过年,府里头也得准备起来,大红灯笼红门联,还有府里下人们的过年的新衣裳赏银,除此之外,傅元令这边还有西城傅宅那边的老人要安置,年节的衣裳赏银一样不少。 除了眼跟前这些事儿,还有年前各家送年礼的事务,只看名册就是厚厚一摞,还有刘家那边傅元令要亲自走一趟,这小半年都没去刘家,她心里还是挺惦记的。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傅元令不由叹气,生活不易啊。 傅元令这边忙的喘不过气,肖翀出了门就跟撒开翅膀的雏鹰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吕池跟龙庭安跟在二人身后,龙庭安虽然比吕池小两岁,但是个头已经差不多高,而且身板也强壮,两人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年龄差异。 带着肖翼跟肖翀就像是俩哥哥带着俩弟弟,龙庭安有点话痨,吕池寡言,这俩人也是绝配。 一个能叽里咕噜说一上午,一个能一言不赞听一上午,肖翼带着弟弟大街小巷的串,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都想买,这个给娘亲,这个给妹妹,这个给爹爹。 没多大的功夫,吕池不得不叫一个暗中跟随的侍卫先把东西送回去一趟,拿不了了。 “哥,咱们去看看那边什么事情这么热闹。”肖翀看着那边围着一堆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想去看个热闹。 肖翼没抓住人,只得提脚跟了上去,吕池跟龙庭安对视一眼,俩人也忙跟了上去。 肖翀挤进人群,就看到被人围住的是一对姐弟还有两个同样年纪不大的少年。 不同的是那一对姐弟虽然穿的衣裳朴素但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姐姐把弟弟护在身后,另外两个少年身上确实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街头小串子惯有的痞笑。 其中一个恶声恶气的说道:“没有证据就别诬赖人,说我们兄弟偷了你的钱袋子,你倒是从我们身上搜出来,搜不出来我就能去告你个诬告。” “小姑娘看着长得挺干净,没想到心这么黑,张口就是谎话。”另一个少年接口“呸”了一声,满脸不屑之色。 “你就是抢了我们的钱袋子,我亲眼看到你扔给一个癞痢头,他拿着跑了。你还给我们,你们抢走了我们的钱袋子,我跟姐姐就没钱吃饭了,你们都是坏人。” 小姑娘身后的小少年年纪不大,愤愤不平的盯着眼前的俩少年,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肖翀眼睛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要过年了,街上的小偷小摸小混子就出来捞钱,年纪也不大,就算是被官府抓住了,关个几天就又放出来,属于屡教不改的那种。 这种孩子打小就混,那都是老油子了,这一对姐弟一张口就能听出来不是上京本地人,而且身边没有大人跟着,可不是一只肥羊嘛。 “哥,管不管?”肖翀对着肖翼问道,“这对姐弟看着怪可怜的,你看那小姑娘吓得浑身都在抖还护着弟弟。” 肖翼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听到弟弟的话这才低头看着他,一瞬间面上就带了几分笑,“你想管?” “就看着可怜吧。”肖翀年纪不大,见到这种事情还有些少年的义气。 “可怜人多了,你管的过来吗?”肖翼轻声说道,“不过,你想管就管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肖翀听着他哥这话就有点迟疑了,管还是不管? 对上弟弟纠结的样子,肖翼眼睛里都带了笑,这小姑娘看上去害怕,但是眼睛深处却很镇定,倒是他那个弟弟是真的又气又怕不似作伪。 就这么迟疑的功夫,就看到那小姑娘猛地撞向了她跟前的少年,那少年躲避不及,被她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余势未减,她自己一个踉跄又碰在了墙壁上。 额角瞬间就有血流了下来,小姑娘当场昏迷在地。 肖翀:…… 这什么走向? 肖翼却是看了龙庭安一眼,龙庭安立刻上前捉住了两个想要跑的少年,把人押住了,完全不管那俩少年的咒骂跟挣扎。 肖翀上前看了看那小姑娘,琢磨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先送医馆治伤,然后报官吧。” 肖翼有些意外的看着弟弟,还以为他会亲力亲为。 自有暗中的侍卫做路人前来帮忙把人抬走,又有人请了几个人去做证人,龙庭安将俩少年交给其他侍卫带走,这才开口说道:“小姑娘性子还挺烈,就是她那个弟弟看上去真是有点软弱了。” 哭哭啼啼的跟着送姐姐去医馆的人,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怪会被人盯上当肥羊。 “你怎么又不管了?”肖翼看着弟弟问道。 肖翀就道:“那做姐姐的撞那小偷力气贼大,一般姑娘没这样的狠劲,哪还用我多事。” 肖翼轻笑一声,“是啊,一般人做不到。” 肖翀觉得他哥怪怪的,就道:“哥,你是不是还看出别的了?” “你说呢?” “我不想说,只想听你说。” 肖翼:…… “那做姐姐的看上去很慌乱,但是你看她的眼睛早有主意,之前按住不动,等我们过来她就撞人了。你说为何?” 肖翀又不傻,听到这话就道:“哦,那肯定是看出我们穿戴不一般,说不定能为他们做主,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撞人,这分明就是想赖上我们,啧啧,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 “你倒不傻。” 肖翀:…… “不过倒是有点意思,也不能说是赖,大约是走投无路拼一把,但是明显找错人了。” 他俩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肖翀一想,就看着他哥,“咱这样做会不会太绝情了?” “官府不绝情,可以去找官府,她怎么不去?” “不能见官,难道有什么隐情?”肖翀狐疑的说道。 肖翼看了弟弟一眼,这眼睛该拿出来修理一下再装回去。 那姑娘眉眼间跟王叔有几分相似,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回王婶无意中提起过的山阳府云家那对姐弟。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周末愉快啊。 1348:请王妃去领人 人群还没散去,对方才的事情显然是谈性颇浓,肖翀却已经窜出人群,肖翼跟上去看着他,“怎么了?” 肖翀想了想说道:“哥,你说方才那小男孩我怎么越想越觉得眼熟呢?” 肖翼看着后知后觉的弟弟不由一笑,“是吗?” 肖翀停下脚步,之前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抬头看着他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我记得上回娘说山阳府那边有对姐弟……” 肖翀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但是一旦认真起来智商立刻上线,肖翼就知道弟弟这根线一旦搭起来就能想明白了。 “我也有些怀疑是,但是还不能确定。” 肖翀一听就道:“那等人回来问问就知道。” 肖翀虽然做事随性但是不莽撞,此事收起一开始玩闹之心,这会儿倒是盘算起来。当初山阳府的事情娘亲跟他们略略提过几句,虽然没说的十分清楚,但是也知道父亲跟那边是断了亲的。 而且这对姐弟虽然可怜,但是他们的爹娘长辈真的不是东西啊。 所以帮不帮的肖翀也迟疑了,所以先看看情况再说。 肖翼看着弟弟紧皱的眉头,道:“你担心什么?” “哥,你看那对姐弟怎么样?”肖翀问道。 “弟弟瞧着还不堪大用,没多少心眼,那位姐姐不好说。”肖翼的口吻很平淡,像是在说毫不相干的人。 有心机不怕,就怕心机不正。 “你说刚才那姐姐有撞墙的勇气算计我们出手相救,那在山阳府怎么就能任由人把东西都抢走了?”肖翀觉得有点意思。 肖翼没说话,人心难测,谁知道为什么。 肖翀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瞎猜也没意思,索性等官府那边的消息传来再说,“那咱们去书坊看看,我可是听肖启说了要去逛书坊。” 肖翼闻言一笑,“你盯着他做什么?” “也不是盯着,就是去看看。”肖翀也不等他哥反对,带着人就往书坊跑。 俩兄弟往书坊而去,另一边傅元令也查到了那边梅莹玉见的人,肖九岐说得不错,果然是梅家旧人。 傅元令将手里的信封收好,她有些想不明白,梅莹玉跟梅成江都已经闹翻了,梅家人怎么还会跟她往来? 梅成川死后,梅莹玉置梅成江于不顾,梅家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还有几个忠心的。 烂船果然还有三分钉。 “大姑娘,要不要继续盯着此人?”傅仁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是傅仁去查的,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傅元令却是摇摇头,“咱们不用管了,仁叔把消息偷偷递给傅侧妃就成。” 傅仁一想也成,让吴王府内斗去吧,还是大姑娘想的周到。 傅元令看着仁叔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差了,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么想也没错。 殊途同归吧。 虽然傅元令只是想要还傅宣祎的人情。 傅仁还没离开,沈嬷嬷就快步走进来,“王妃,五成兵马司那边传来消息请王府这边的人过去一趟。” 傅元令狐疑的看着沈嬷嬷,“五成兵马司?” “是,说是王爷外家的人在那边,请王府这边把人领回来。”沈嬷嬷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传话的人呢?”傅元令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去了五成兵马司? “把话送到门房就跑了。”沈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府还能吃人不成。 傅元令沉默一下,不过也难怪,吴王现在在五成兵马司,他又跟肖九岐一向不和,现在传话领人什么的,确实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去山阳府的人还没回来,没想到那对姐弟居然已经在上京。 肖九岐外家的人,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傅元令这回倒是真的挺意外的,不过眼下还是把人先接回来再说。 就在这时,傅仁起身说道:“大姑娘,属下去。” 傅元令一愣,“仁叔,让前院的管家去一趟也成。” “还是我去,正好看看人。”傅仁一点也不在乎的说道,这件事情他跟傅义都知道的,是个麻烦事儿,要是这对姐弟是个好的,养着也没什么,可要是心思不正的就有些麻烦了。 傅元令一想也成,“那就麻烦仁叔走一趟把人带回来再说。” 傅仁转身就走了,傅元令轻叹口气,真是怪意外的。 千里迢迢的,她这边得到消息没多久,派去的人只怕还没到山阳府呢,算算时间,应该是颜栋回上京的时候,这对姐弟也启程了。 只不过,她们姐弟的速度自然不能跟颜家这样的大商户相比,所以就慢了很多天才到上京。 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但是麻烦也是真麻烦。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傅仁就把人领回来了。 傅元令特意换了身深紫色的衣裳去见他们,没有在正院而是把人领去了小花厅。 傅元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厅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俩人的身影都很瘦弱,身上的衣裳看得出来已经十分破旧,现在上面也占满了尘土,颇有些狼狈。 傅元令这边一进门,那对姐弟就立刻转身看过来,傅元令一看到这两张脸,就觉得也不用核查身份了,多少有些血缘关系,眉目间有些相似。 那小姑娘拽了拽弟弟,立刻上前行礼,“云霓见过王妃。” 傅元令有点意外,没上来就认亲,她看着他们姐弟笑着说道:“先坐下,吃饭没有,我让人先给你们送点吃的上来。” 那小姑娘也就是云霓忙摇摇头,“不用麻烦王妃了,我们不饿。” 云弘彦听到姐姐这话,到口的话立刻咽了回去,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但是看神色就能看得出来是饿的。 傅元令微微皱眉,不过没挑明,反而看着云霓问道:“你说是云家人可有证据?” 云霓点点头,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解开荷包从里头拿出两张纸来,上前一步双手递过去,“这是云霓从云家家谱上撕下来的,还请王妃过目。” 傅元令听到撕这个字,眉心跳了跳。 ------题外话------ 凌晨只有一更,要去参加个喜宴,剩下两更下午回来更新,过年了处处都是喜事啊。 1349:带伤回家 “无故撕毁族谱可非善事,你要知道被人知晓此事,你的名声也就毁了。”傅元令看着云霓问道。 没想到这小姑娘上来就把这么个把柄递给她,从族谱上看来这小姑娘今年翻过年也就十岁,弟弟云弘彦八岁。 十岁的姐姐带着八岁的弟弟千里迢迢还能平安抵达上京,傅元令可不敢小看,当年她十岁的时候,即便是出门身边也还带着护卫跟家奴呢。 傅元令又看一眼云霓,就见小姑娘脸上虽然镇定,但是细细看去眼睛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 “名声毁了总好过我们姐弟命都保不住,我自己就算了,但是弟弟是云家主枝最后一点血脉,我得护住他。”云霓微垂着头开口,“小女知道家里跟王府从无往来,贸然求上门也是没办法,刚到上京钱袋子就被贼人偷走了,又闹去官府,无人前去作保我们出不来府衙。” 云霓说到这里难堪不已,但是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咬着牙说道:“我们不敢给王妃添麻烦,来上京是因为我母亲在上京有一处嫁妆宅子,山阳府我们待不下去了,就想着来上京避难。心里是想着在上京瑾王府的地盘上,山阳府那些人也不敢前来闹事,的确是存了借着王府庇荫的心思,还请王妃见谅。” 傅元令听明白了,姐弟俩的母亲在上京有一处宅子,属于自己的嫁妆私产,很有可能这处私产山阳府的族人不知道,所以山阳府的家财田产被抢夺后,小姑娘破釜沉舟带着弟弟来上京。 就算是闹翻了,但是瑾王府在上京,山阳府其他云家人也不敢轻易闹事。 话说的明明白白,是要借王府的名头保命,但是没有给王府添麻烦的心思。 傅元令看着她,“你方才说钱袋子都没了,你跟弟弟要如何生活?你外家的亲人呢?” 云霓抬起头,看着王妃,神色平淡的说道:“当年家里跟姑祖母断绝关系,我们姐弟现在也如此。” 傅元令:…… 所以,云家主枝人没了,小姑娘外家跟他们姐弟断绝了关系? 这可真是想不到啊。 云霓看着王妃有些古怪的神色,她抿抿唇,轻声说道:“不瞒王妃,我爹娘还给我们姐弟留了点私银,只是在钱庄中,前去取出便能度日。” 小姑娘来上京并不莽撞,而是仔细思虑妥当的。 傅元令叹口气,“你们先在王府住下,等王爷回来再安置你们。” 纵然小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姐弟俩出去单住,也不是安全的事情。 而且,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要么是护主丢了命,要么就是背主求荣。 云霓听到这话,一咬牙拽着弟弟跪下,“多谢王妃宽容,只是云霓跟弟弟不能住在王府,还请王妃宽恕。” 傅元令没想到她这么倔强,就微微皱眉说道:“有骨气是好事,但是也得有智慧。且不说你母亲留下的宅子多年不曾打扫修葺无法住人,只说你们身边连个奴仆都没有,偌大的房舍你们要如何收拾?你想出去住随你们,但是你也说了,来上京是要得到王府的荫蔽,既是如此,你们姐弟的安安危关系到王爷的名声,自然是要安置周全。” 傅元令喜欢独立的孩子,但是不喜欢没脑子一直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云霓一愣,随即说道:“是,我听王妃的。” 受人恩惠,就要替人解难。 傅元令看她答应下来,就道:“你们先去安置,休息,其他的事情等王爷回来再说。” 傅元令没有过问云家事情的意思,云霓愣了一下,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拽着弟弟跟王妃道谢。 侍立在旁的梨花此时走出来笑着说道:“表姑娘,表少爷,跟着奴婢来。” 云霓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娇美的婢女,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绫罗,他们姐弟比起来真是自惭形秽。 梨花带着二人到了一处小院子,这里是王妃早先收拾出来备用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梨花又叫了几个人来,两个丫头,一个粗使的婆子,笑着说道:“竹月服侍表姑娘,文倩服侍表少爷,葛婆子在院子里做杂物,有事情表姑娘跟表少爷吩咐她们就好。” 云霓握着弟弟的手道了一声谢,梨花可不敢接,笑着把人领进院子,又进了正房,房间怎么安排她一个丫头就不掺和了,让姐弟俩分派就好。 梨花简单的将屋子介绍一下,紧跟着就有几个小丫头过来送衣裳吃食,还有几个粗使婆子抬来热水请他们沐浴更衣。 梨花功成身退,回去跟王妃回禀。 傅元令有些头疼,看着梨花问道:“没有打听王府的事情?” 梨花恭敬的回道:“回王妃的话,没有,什么都没问。那位表少爷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一直牵着姐姐的手,表姑娘只是让奴婢转达对您的谢意跟感恩。” 傅元令微微颔首,“先这样吧。” 梨花笑着退下去。 傅元令摸不清楚这个小姑娘的心思,这番做派要么是十分沉得住气,要么就是真的没别的想法,且看看再说。 傅元令想起那对姐弟的容貌,想着血缘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奇妙,即便是隔了一代,居然还能在容颜上看出几分相似,云家的血脉倒是挺倔强。 天黑之后还没把肖九岐等回来,俩孩子先进了家门,兄弟俩前脚进门,后脚熙玥从樊夫人那边也回来了。 傅元令还没看到人,就听着熙玥大声喊道:“二哥,你脸上被谁打了啊?” 傅元令一愣,随机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廊檐下肖翀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 但是嘴角处那点淤青就挡不住了,傅元令瞧着都气笑了,看着几人,“都进来!” 肖翼给了弟弟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牵着从弟弟手中救出来的妹妹进了门。 肖翀:…… 好歹是兄弟啊,你倒是看看我啊。 傅元令沉着脸,好家伙,出门第一天就带伤回来了,厉害了。 简直要气死她! ------题外话------ 回来的有些晚了,喝了点酒晕乎乎的,第二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更新时间在九点左右,么么哒小可爱们,大家久等了。 1350:让你多嘴 熙玥睁着大眼睛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最后果断决定自己迈着小短腿爬上榻,熟门熟路的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玩具匣子。 生气的娘亲她也惹不起哦,不想小屁屁被打,她还是看热闹吧。 看着妹妹一溜麻利的动作,肖翀惊呆了。 白疼你了,小白眼狼。 宝宝心里苦哇。 “怎么回事?”傅元令看着儿子问道。 肖翀呲牙一笑,“娘,我没惹事啊,你要相信我,你儿子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 傅元令一脸不信,这熊孩子就跟他爹一样,兴奋上头哪管什么道理。 肖翀看了一眼大哥。 肖翼轻咳一声,这才说道:“王婶,这次真的不怪弟弟。我们去书坊买书,遇上了肖启一行人,没想到书坊里出了个小贼要偷书,大家抓贼的时候起了点摩擦。” 傅元令听着肖翼这话,心想什么摩擦能把嘴角都打肿了。 “偷书贼?今天的小贼可真多,前有偷荷包的贼,后有偷书的贼。”傅元令觉得今天瑾王府是不是跟贼干上了。 肖翀跟肖翼听到这话却是对视一眼,想起后来侍卫回去回话说过的话。 肖翼眉心微蹙,就道:“王婶,您说的偷荷包的事情,是不是一对姐弟?” 嗯? 傅元令抬头看着二人,“不会你们也遇上了?” 肖翀点头。 傅元令:…… 这可真是巧了。 傅元令就道:“你们把事情仔细跟我说一遍。” 肖翀为了让母亲大人消气,立刻狗腿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对姐弟的事情好说,重点说的是跟肖启一行人打架的事情。 要是肖启独一个以肖启阴沉的性子一准打不起来,但是肖珲不也在吗? 肖九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故意借着小贼的名头说了几句,就激的他闹起来。 这一架打的新仇旧怨全都出来了,那可不是一般热闹是非常热闹。 在和园肖翀没人敢惹,毕竟陛下在,但是出了和园嘛,肖珲也压不住心里对肖翀的厌恶跟记恨,有机会能下手当然也不客气。 傅元令听完过程,先是想到云霓姐弟的事情,随后又想到打架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儿子,半响才说道:“你这个年纪,不管我说什么,你总有自己的想法跟道理。娘亲跟你爹爹不能跟你一辈子,你哥哥也不能一辈子只护着你一个,你想做什么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你爹爹跟皇祖父给你撑腰,你觉得有恃无恐,但是这些都是空中楼阁,什么时候你自己能站起来了,自己能给自己撑腰了,那才是你的本事。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自己去书房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肖翀看着母亲平淡的脸色,这回真的紧张起来,想要解释一句,就对上母亲格外平静的眼神,他的话瞬间就吞了回去。 他…… 傅元令又看着肖翼,“你不许陪着去,回你自己的房间歇着。” 肖翼看着王婶是真的动怒了,只能给弟弟无能为力的眼神,兄弟俩低头出了门,傅元令长舒一口气,她不介意孩子会打架,但是你得站得住。 显然今日的事情只怕是肖翀蓄谋已久,就是想要跟肖珲肖启打一架。 也亏得没闹出什么大事儿,现在不教给他道理,等以后更难管。 傅元令是养儿子又不是养霸王。 尤嬷嬷跟沈嬷嬷对视一眼,俩人也没仗着资格老就说什么,看得出王妃的心情很不好,只能给小世子祈福了。 傅元令压下怒火,又去想云霓姐弟的事情,没想到这里还有肖翀跟肖翼的事情。 不过,云霓应该不知道肖翀跟肖翼的身份,只是看着穿戴不俗,希望他们主持个公道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俩孩子不照常理出牌,所以最终结果反而是去了衙门解决。 这件事情做得还是不错的。 肖九岐摸着黑回来,就正面对上了媳妇的怒火,抱头鼠窜的去了书房,看着正在面壁的儿子,道:“你看看你办的好事,连累你爹都挨骂。” 肖翀正委屈呢,听到他爹这话,就道:“不是您说的见到吴王府的人就打吗?我这是照您的吩咐做事,没把您供出来,我已经是尽孝了。” “我是让你打,但是没让你这么打,你就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套个麻袋打,打完就跑,谁知道是不是你干的。他就算是怀疑也没证据,你怎么这么笨。” 肖翀:…… “就算是套了麻袋,那他也能猜到是我干的,主要也没别人干这种事儿啊。” “证据知不知道?没证据就是诬告,这样你就正大光明当着人揍他,也没人替他说话。一人揍两遍,那不更好?”肖九岐恨铁不成钢。 肖翀:…… 有道理,下回肖珲再惹他就这么干! “我娘那里你替我说说情啊。”肖翀愁眉苦脸的说道。 “呵,你爹我都被撵出来了,都是被你拖累的,谁替我说情去。” 爷俩齐齐叹口气。 肖九岐实在是没忍住,看着儿子说道:“你说你就不能背着你娘,别让她知道这些事儿。” 害得他都被连坐。 “那我瞒不过去啊。”肖翀没那么大的胆子。 肖九岐盘膝坐在地上,行吧,爷俩一起面壁。 肖翀猛不丁的想起那姐弟俩的事情,就把事儿跟他爹一说。 肖九岐:……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你见到人了?” “都在咱们府里了。” 肖九岐:…… 真是令人震惊的惊吓啊。 他立刻站起来,“儿子,你自己面壁吧,你爹我走了。” 被扔下的肖翀,让你多嘴! 肖九岐出了院子,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大氅都没穿,就这么走在寒风中,随意叫了一个府里的家奴过来,问道:“今天来的人住在哪里?” “回王爷的话,住在西小院里。” 肖九岐抬脚就走,顺着王府的道路穿过月亮门,走了长长的甬路,最后停在黑漆铜环门前。 他没有敲门,伸手推开门扇就直接进去了。 守门的婆子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王爷,忙上前行礼,却见王爷径直走了进去,她拦也不敢拦,心头发紧。 ------题外话------ 第三更送上,凌晨没有更新了,写不出来了,大家明天上午再看,么么哒小可爱们。 1351:亲自处置他们 肖九岐走到廊檐下,猛地停住脚,深吸口气,这才把一脸惊慌的婢女招来,“去把人叫出来。” 他一个外男,即便是有亲缘关系,也得避嫌。 被叫来的是竹月,她忙躬身行礼应了一声,转身推开门进去,很快地就有个小姑娘跟着走了出来。 肖九岐随意扫了一眼,眼睛在她的眉眼间稍稍一停,随即转开去。 云霓随着竹月走出来,心中忐忑,瞧见面前高大威武的瑾王,更是觉得双膝发软,硬撑着才屈膝行礼,“云霓拜见王爷。” 肖九岐听到她的自称,嗤笑一声,“既不认亲却又投靠,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深。” 云霓面色一白,交握的双手隐隐发青,她纵然是沉稳可到底只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此时听到这话也难免红了眼眶,“云霓不敢妄议长辈之错,当年之事略有耳闻,王爷迁怒于小女,小女也无话可说。请王爷看在云家主枝只剩我们姐弟的份上照看一二,王爷放心,我们姐弟绝对不会给王府添麻烦,等我娘的宅子收拾好我们就搬出去。” 肖九岐闻言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抬头又看到躲在门后的小男孩,被他发现后,一时有些惊慌,让肖九岐意外的是,他纵然害怕还是走了出来站在姐姐身边,带着童声稚音说道:“我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会赖着王府的,我们会走。” 肖九岐心中越发烦躁,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没有回正房,去了园子里的暖阁靠在窗前,打开窗望着夜空,就想起曾经母后跟他说过的话,云家得知你生母在宫里得罪了陛下恐怕被迁怒,立刻便与她断绝了关系,从此不相往来。 在那之前,云家还曾想把云彩送进宫,结果母妃一出事,云家立刻就翻了脸。 想起云家的行径,肖九岐当年恨不能插上翅膀去山阳府踏平云家,方能解恨。 没想到兜兜转转,现在倒是云家遭了难,一家子男盗女娼的狗东西,可曾想到他们也会有今天? 尤其是云彩还曾想陷害自己媳妇,这些恩恩怨怨,简直是罄竹难书。 只是,看着那对姐弟跟画像上的生母相似的眉眼,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软弱这种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九岐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徐徐传来,他心头一震,猛地回头,就看到傅元令撑着一把纸伞踏着雪花朝着他而来。 寒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一双天青色的绣鞋,此时鞋面上沾染了雪水,一片湿意。 怕是为了寻他,连木屐都没换就来了。 肖九岐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把人抱了进来。 傅元令猝不及防,等回过神已经坐在暖阁内,肖九岐半跪在她身前,将她的鞋子脱下来,双手合拢将她冰凉的脚尖置于掌心。 傅元令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傅元令就要把脚收回来,这也太不成体统。 肖九岐充耳不闻,“大冷天的你来做什么?我坐一坐就回去了。” 傅元令看着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心里叹口气,她就知道。 定定神,傅元令笑着说道:“你把火盆往这边放一放,我烤一烤就暖和了,你过来咱们说说话。” 肖九岐抬头看了媳妇一眼,就见她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当初。 他抿抿唇,把火盆挪过来,生怕太热,将火盆旁边的架子稍微往后撤了撤,又将凳子上的锦垫拿下来垫在傅元令的脚下,伸手试试温度正合适,这才起身坐在傅元令身边。 傅元令拿出帕子给肖九岐擦擦手,轻声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的事情由你做主。云霓跟云弘彦姐弟有他们生母的宅子,等那边收拾出来,他们就搬过去了,以后稍微照看一二就成,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当初那么对我母亲,我凭什么要照看他们的后辈。”肖九岐的话中带着几分狠意,眼眶猩红。 傅元令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是为他们,是为你,为我,为我们的孩子。不帮他们,纵然能让你顺心,但是却会给人一种睚眦必报的印象,我们夫妻倒也罢了,但是以后翀儿他们还要立世做人,熙玥将来还要出嫁,名声都是紧要的。更何况我知道你本不是冷漠之人,只是放不下罢了。” 若是真的冷漠冷血之人,早就让人把云霓姐弟赶出去了,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生气。 肖九岐不说话,他都明白,就是放不下。 心里窝火。 傅元令很能体会这种感觉,当初黄粱一梦醒来,她再看着平宁伯府的人也是这样的,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退一步,如今不能说是海阔天空,至少伯府那边大夫人跟三夫人还有几位妹妹与她的关系都十分和睦。 守望相助这几个字,从她大梦醒来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才品出几分滋味。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能知道厉害。 而且,傅元令看着云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将来走到哪一步谁也不好说。 小小年纪果断有手段,而且执行力特别强,进了上京遇到小贼,见到肖翀等人,不知道其身份的情况下,能瞬间想到如何强行借势,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亲人,最好也别成为敌人。 她年纪还小,以后的年岁还长,傅元令自然是不怕一个小姑娘,也有很多种法子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只是……她不希望这件事情会成为肖九岐的心病。 左右牵扯之下,傅元令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他们好好安置到其生母的宅子,然后平常照看几分,往后再看。 “那就先这样吧。”肖九岐长出一口气,“是个好的就算了,若是心怀不轨,我就亲自处置他们。”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这话笑着说道:“好,都依你。” 肖九岐低头看着红彤彤的火盆,他真是烦死了云家,偏他们又死了爹娘无人依靠。 他也真的狠不下心对一对孩子下黑手。 ------题外话------ 一更送上,大家久等了,还有两更,爱你们。 1352:弟弟这话有点诡异 这一晚,似乎所有人都睡得不好,唯一能睡好的大概只有熙玥这个小不点了。 肖翀在书房面壁一晚,虽然后半夜靠着墙睡着了,但是他依旧倔强着没有回房,而是睡醒后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起他爹的话,再想想娘亲的话,忽然就有点顿悟了。 肖翼一早就来书房看弟弟,瞧着他诡异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肖翀一看到他哥,立刻窜过来,“哥,我跟你说想明白了,爹娘说得对,我还是太傻了。” 肖翼:…… 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弟弟这话有点诡异啊。 肖翀才不管他哥哥心里在想什么,跟他一起去正院用早膳。 中秋节过后,他们兄弟就从后院搬到前院去住了,一个一个小院子,别提多自在了。 到了正院,就先到了一身粉色衣裳的熙玥,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真是越来越可爱。 “二哥,我好想你哦。” 肖翀把跑过来的妹妹抱起来,小没良心的,知道昨天见死不救,今天就来卖乖。 肖翼看着熙玥,“哦,没想大哥。” 熙玥立刻说道:“有哦,大哥你看看我的眼睛,里面全是你哦。” 肖翀:…… 这个臭妹妹还是扔了吧。 肖翼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熙玥立刻护主自己的小揪揪,板着脸说道:“我长大了,哥哥不能碰我的头发,会变丑。” 傅元令听到动静从里头走出来看到三孩子站在门口就道:“进来吧。” 肖翀一看到他娘,立刻跑过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娘,我知道错了,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鲁莽,做事一定三思而后动,您的教诲儿子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记。” 傅元令总觉得这话有点怪,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哪里怪,就道:“你现在也长大了,做事要用脑子,无脑之辈只会成为莽夫为他人所用。” “是,儿子知道了。”肖翀立刻应道。 傅元令也不想大清早的就训孩子,让人摆膳,一家人坐下后,肖九岐这才从净室出来,坐在主位上,然后看着肖翀跟肖翼说道:“习武不能松懈,但是功课也不能落下,白日去樊先生那里,早晚还要去演武场。” 肖翀:…… 肖翼:…… 熙玥喜滋滋的说道:“我也去樊奶奶那里哦,我跟两位哥哥作伴。樊奶奶夸我很棒棒哦,樊爷爷有没有夸哥哥?” 整天挨训的二人组,现在心情很微妙。 熙玥一击必中,那叫一个小得意。 用完早膳,傅元令跟肖九岐都有事情要忙,肖翼带着弟妹去樊先生那里。 肖九岐站在门前,抬头让傅元令给他系上大氅的带子,看着她说道:“早点把那边的宅子收拾出来。” 眼不见为净。 傅元令点头,“放心吧,今日正好顺路过去看看,我要去商盟一趟。” 那倒是顺路,肖九岐没有反对,只道:“午膳我去和园陪着父皇用,别等我了。” “行,等明日我带着孩子们去大伯母那边,大伯母前些日子就要我过去吃顿饭,一直没空。” “也好,要不要我陪你?”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成。” “回头我去接你。” “好。” 傅元令把肖九岐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行了。” 肖九岐抖抖大氅,这才跟媳妇告别离开。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也换了衣裳出门,先去商盟那边,商盟那边大小商户来的不少,今年上元灯节说是要扩规模,眼瞅着要开市,都想挤个位置进去。 一进商盟,人来人往的个个脸上笑容满面,见到傅元令大家忙打招呼上前问好,傅元令应声往里走。 一路进来,傅元令说的是口干舌燥,但是看着大家喜气盈盈自己心里也高兴,都过个好年啊。 “大姑娘来了。”元礼透过窗子看到人忙迎了出来。 “我过来看看。”傅元令笑着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今早上才商议好了,新开的灯市街名额已经满了。” “这么快?”傅元令想难怪今早遇上的人都这么高兴。 “可不是,现在年关夜市他们已经抢不上了,只能先抢灯市的名额。”元礼边说话边把大姑娘迎进去,“今年年关夜市多出了三条街,还没进腊月时就有人开始交赁金,过了腊八基本上全都没了,这些消息得到晚的不肯走,于是大家商议就把灯市多开两条街出来,今儿个才算是把事情做完。” 傅元令边听边点头,“竞春舫书会那边怎么样?” “年前还有两场书会,翻过年几乎是一天一场。”元礼拿出一本册子指给大姑娘看,“不过这些都是对外开的大场,还有小场这个就比较严格了,不是谁都能进的,现在只有初五前的帖子全都派送出去,后续还没定好。” 傅元令看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问道:“人手够用吗?” “够,戚大管事从潞阳府那边又调来一批人。”元礼笑着说道,“大场书会倒是好说,小场书会只有咱们傅家的家奴才能入内。” 傅元令微微颔首,大场书会受众比较广,没有什么私密可言,但是小场书会不一样,前来参加的人身份也贵重,只有自己的人才能放心使用。 傅元令合上册子,“等回头把傅家护卫扩充一下,先从傅家各地管事那边收人,若是人手不够,再从外头招募。” 这种好事,当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傅家管事越来越多,管事家里自然也有其他子弟,若是没能力读书的,又不识文断字做管事的,出来做个护卫也是一份前程跟收入。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瞒大姑娘说,早就有人问了。”元礼高兴地说道。 她们傅家越来越兴旺,这可真是好事儿啊。 傅元令也跟着笑了,“西郊工坊那边呢,工匠们都回家了?” “没有全部回去,大管事说咱们工坊出货多,怕耽误年后出货,所以过年也得轮班。”元礼说到这里迟疑一下开口,“还有件事情想跟大姑娘商议一下。” ------题外话------ 还以一更,下午更,么么哒。 1353:记得报恩 “什么事情?你说。”傅元令看着元礼说道。 “是这样的,西郊工坊那边咱们的工坊已经不够用了,您知道云州海港还有阙州海港那边年前送来的货物有些是需要咱们自己经过工坊再加工一下才能卖出,所以工坊那边就很紧,日夜开工也轮不过来。” 傅元令挺意外,“这次来的货怎么这样多?” “阙州那边把原来梅家的工坊买了下来,所以上回出海的船只多了几艘船。”元礼拿出账册来给大姑娘看,“年前阙州那边的管事就来信说了此事,只是当时大姑娘忙着,也就没跟您说。” 傅元令点点头,“西郊那边的工坊眼下没有多余的,想要再加工坊并不容易,可有赁期将至要转让出来的?若是有的话,傅家接手就成。” 元礼笑着说道:“西郊工坊如今蒸蒸日上,谁家手里有工坊到期只想着续期哪有转手的,不好找。” 傅元令想了想,“实在是不行,我们就租别人的工坊让别人给我们做工,提高一些工钱就是。” “如果没有自己的工坊只能找别人的工坊。”元礼也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还是要大姑娘首肯才成。“还有一件事情,薛凝霜上回见到我,让我跟您说一声张成正在想法子从宫里告老,等真的成了,再来谢您。” 傅元令一愣,张成的年纪不算很大,这个时候告老…… 难道是皇帝那边查到了什么,张成想要顺势离宫? 傅元令收回自己的心思,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顿了顿,就道:“等他出来再说,你跟薛凝霜知会一声,遇到难处让她说话。” “是。”元礼笑着应道,“薛凝霜不傻,不到要命的时候是不会求人的,现在看着应该问题不大,上回奴婢瞧着她气色不错。” 傅元令就起身,“那就好,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她还要去看看云霓姐弟的那院子能不能住人,真要是年久失修,也得把地方修好才能让他们搬进去, 元礼把大姑娘送出去,看着大姑娘坐上马车离开,心里叹口气,乔家那边倒是有点消息,只是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也就没说。 乔家既然已经回了西北,那意思已经明了,无大事元礼也不想让大姑娘费心。 傅元令抵达地方的时候有些意外,这宅子的地段还不错,在东城区,只是在跟西区交界的地方,不过能在这地方置办宅子也是很不错了。 院子不大,前后两进,两姐弟住足够了,黑漆大门门漆剥落,门上铜环也已经损坏。仲春上前推开门,守门的婆子是王府那边过来盯着修房子的,见到王妃忙上前行礼。 傅元令摆摆手让她起来,问道:“这宅子怎么样,还能住人吗?” “门窗损坏的厉害,房梁倒还好,屋顶要修。还有院子里的杂草要除,院墙都要重新粉刷。室内的家具保存还算完好,清洗过后就能用,不过被褥椅袱等物都要重新置办,厨房的家伙什儿也得新买。”那婆子恭敬的回道。 傅元令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这工程紧吧紧的年前也能弄完,就道:“那就加多人手赶紧收拾,尽量五天内收拾出来。” 那婆子立刻说道:“是,老奴回头就找中人多牵一队泥瓦匠来,日夜赶工的话三四天就足够了。” 傅元令点头,在外头走了一圈,宅子虽小倒也算精致,廊檐下的花绘也能看出当年这宅子的盛景。 回了王府,傅元令就让人把云霓叫来,跟她说了下那宅子的情况。 说完,傅元令打量着云霓的神色,就见小姑娘似乎是松口气的感觉,听她说道:“等我从钱庄把银钱取出来,再把修缮的花费还给王妃。” 傅元令闻言看着云霓,“花费能用银钱了结,其他的呢?” 云霓一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慢条斯理的跟她算账,“王府拨出去的人手不说,就说牵线寻找泥瓦匠,找工匠修葺门窗,这些大件都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办的了得。你亲自去找,别人看你年纪小,只怕就会蒙骗你,多花银子那都是最善心的。你跟我讲银子,讲得清吗?” 云霓脸一白。 傅元令又看她一眼,“有傲气傲骨是好事,但是也得食人间烟火,通人间百事,不是什么事情,用银子都能买得到的。” 云霓有些恍惚的听着王妃的训诫,半响才说道:“云霓知错,还请王妃见谅。” 傅元令笑了笑,“这些于我都是小事,你们姐弟既然寻上门来,必然会好好安置你们。四五天那边就能全部弄好,你有什么打算?” 云霓咬咬唇,最后才说道:“等那边修好我就想带着弟弟搬过去。” 倒是干脆痛快。 傅元令闻言就道:“那就随你,你是心里有主意的人,自己拿主意就好。” 云霓没想到这么轻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多谢王妃。”云霓郑重道了谢,从正院出来,低着头往西小院走,一路上想起这近一年的日子,在山阳府时时刻刻要提防亲人,睡都不敢睡沉,生怕半夜就没了性命,没想到到了这里倒是他们姐弟最安心的日子。 “姐姐!”云弘彦看到姐姐回来忙跑出来接她,有些紧张的问,“王妃说什么了,没有为难姐姐吧?” “没有,王妃是个好人,怎么会为难姐姐。王妃说咱们的宅子四五天就能修好了,我已经跟王妃说了,等修好咱们就搬过去。” “真的?太好了!”云弘彦的眼睛都亮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在山阳府就过够了,宁愿跟姐姐去住草棚,也不想看人脸色。 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云霓也跟着笑了,“你要记住王爷跟王妃的恩惠,原本就是咱们家对不住王爷,但是王爷还能出手相助,你将来长大了要记得报恩。” 云弘彦点头,“我听姐姐的。” 云霓低头看着弟弟,心里却是一片愁容,他们姐弟都还小,弟弟还要读书,这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她也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题外话------ 三更完毕,凌晨应该没有更新,大家明早来看,么么哒。 1354:谁养的孩子像谁 云家的宅子修的很快,日夜赶工,三天半就弄好了,门窗不是修的,是整个拆下来换新的,这样就更快了,连漆都是新窗子上早就涂好的,不用刷漆自然就节省时间。 傅元令又去看了一回,被褥都是新换的,摸上去厚实柔软,厨房也是焕然一新,院子里的草全都铲了,看上去光秃秃的,现在寒冬腊月的种什么也不活,等到开春让云霓自己看着收拾就成。 还有这宅子得有人干活,买小丫头跟粗使婆子看家护院的事儿,傅元令不想拿主意,回去后就问云霓想怎么办。 云霓一愣,她以为王府这边会送几个人过去,说是服侍他们,其实也有监视的意思,哪知道王妃竟是毫无此意,她为自己的心思狭窄而羞愧。 “多谢王妃,我想找人牙子买几个使唤着就成,我们姐弟俩用不了多少人。” 傅元令听着云霓这样说,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人也不多说,“回头我让尤嬷嬷带着你去找牙人,你自己看着买就成。等人买了,你们姐弟就能搬过去了。” 云霓躬身行礼,“多谢王妃,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弟没齿难忘。” 傅元令看着她,又想起自己年幼失祜,别人看着她镇定从容,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紧张的,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她一个当家人要是露出了怯意,只怕别人就得扑上来把她分吃了。 云霓现在倒是有几分当初自己的处境,由己思人,傅元令心头一软,看着云霓说道:“你们姐弟年纪尚小,无事不要随意出门,家里没有长辈在,护院要挑身手厉害的能镇住人,不然左邻右舍的怕是要欺你们姐弟无人依靠,这些你可都想到了?” “是,我知道。”云霓在山阳府受过那么多的苦,连至亲的人都能算计他们姐弟,更何况是外人。 傅元令就点点头,“在找到靠谱的护卫前,王府这边会送两个人过去先替你们看家护院,等找到合适的人再让他们回来。” 云霓这次没有拒绝,郑重道:“多谢王妃,云霓厚脸生受了。” 傅元令看着她,“你去吧。” 云霓告辞,傅元令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要强是不错,只是不能太锋锐,小姑娘以后的路还有的走。 又过一日,傅元令点了两名王府的护卫送两姐弟回了他们自己的家,小丫头跟粗使的婆子也已经经牙人的手买下,又去官府备案,万事妥当。 傅元令把那边安置好就没再分心多事,而是准备去和园过年的事情。 今年陛下不回宫,宫里的宴席依旧是太子主持,太子妃今年接到圣旨要操持宫宴,宴请朝廷命妇。 这道旨意一出,别人也就罢了,但是李德妃的心情十分的微妙。 照理说皇后娘娘没了,这后宫就算是有个贵妃在,但是她儿子现在监国,难道宴请命妇的事情不该是她来主持吗? 但是陛下钦点了太子妃! 朝内朝外现在都有些知道陛下的意思了,看来陛下是真的看重太子,去岁太子妃还不能做主,今年陛下就给了权利。 这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另一边,瑾王府全家都去了和园过年,年节在朝堂上都没露面,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仔细一想好想也不意外。 毕竟瑾王这个人做事一向不按牌面出牌,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傅元令今年没去后宫,进了和园真是觉得轻松多了。 这次见到陛下,似乎更显得虚弱,一天里绝大多数都是要坐着或者是躺着。 熙玥跟皇祖父见面的时候不多,见到皇祖父有些怕怕的,好在有哥哥在,稍稍缓解了她的不安。 皇帝见到这个孙女神色很复杂,主要是看到这张肖似儿子的脸,却是个女娃娃,他有点适应不良。 不过,疼还是疼的,见到熙玥也会让人准备好吃好玩的给她,真是个哄娃娃的架势。 傅元令心里却有些担心,陛下这样子着实是令人不安,一天要睡半天,就算是醒来的时候精神也不怎么好。 肖九岐带着儿子在陛下面前尽孝,背着人的时候,傅元令有好几次都发现他一个人沉默的坐在廊檐下,偶尔还会看到他眼眶发红的样子。 罗长英也老了,往日挺拔的身躯,如今也渐渐有了佝偻的迹象,见到瑾王夫妻他的态度格外的尊敬和善。 宫里年宴过后,太子欲前来和园给陛下请安,陛下拒绝了。 不只是太子,这个新年陛下连一个大臣都未召见。 往年陛下多少也会宣几个心腹觐见,今年一个也无。 上元节热热闹闹半城灯光闪烁耀目,皇帝扶着罗长英的手上了和园最高的赏月楼,站在高处,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上京大半的风景。 远眺望去,入目一片琉璃灯火璀璨耀眼。 罗长英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看着陛下的神色,愉悦中似乎又带着几分惆怅,他慢慢地垂下头。 皇帝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正要回去,就看到小九跑了上来,瞧着儿子一头大汗,笑着说道:“你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肖九岐咽下心里的担忧,看着父皇,挤出一个笑容,“哟,您到这里来看风景怎么也不叫上我?这地儿是不错,看风景挺好的。” 皇帝轻笑一声,“混小子。” “那也是您养的。” 皇帝闻言笑的更开心了,“翀儿呢?” “在下头跟哥哥妹妹放烟花呢,您从这里看过去就能看到了。”肖九岐指着西边的窗户说道。 皇帝还真的走过去,推开窗,果然就看到宫灯照耀下,肖翀拿着烟花吓唬妹妹,肖翼在一旁护着妹妹,兄妹三人闹成一团,真是热闹极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肖翼身上良久,这才说道:“荣王家的小崽子养在你身边,倒是跟荣王府的那些人不一样了。” “那是当然,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当然像我。谁养的像谁,没毛病。”肖九岐万分得意,看看他把肖翼养的多好。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二更,最近三次元的事情太多了,年底了,事情蜂拥而来,每天忙的晕头转向。我尽量调整到凌晨更新,大家给我几天时间,真是太难了。泪! 1355:没有孙子命 皇帝笑了笑,看着儿子,“你跟你媳妇想不想去你们的封地?” 肖九岐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您这是什么意思?撵我走?” “胡说八道,朕不是看你在上京呆的没意思?” “不走,我这还要在您跟前尽孝呢,哪儿也不去。”肖九岐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老头不太对劲,“您没事吧?可别吓我?” “朕能有什么事儿?你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真是丢人。” 肖九岐:…… “亲爹面前丢人怎么了?我愿意。” “二皮脸。” 皇帝轻轻一笑,“行了,你去陪孩子们放烟花,朕在这里看着,过个好年吧。” 肖九岐不太想走,但是看着父皇笑着看着孩子们的样子,他抿抿唇就下去了。 等儿子一下去,皇帝头也不回的问道:“朕的遗旨收好了?” 罗长英眼一红,“回避下,放好了。” 皇帝微微点头,眼睛从窗户里望出去,瞧着儿子带着孙子孙女玩的开心,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下过。 过了上元节,皇帝接二连三召见了几位朝中重臣,六部尚书,宰相首辅,轮番的进了和园。 整个朝堂似乎都预料到了什么,最后一回,陛下召见的是太子还有太子妃。 召见太子大家能明白,但是召见太子妃做什么? 此时,傅元令夫妻去迎接连夜赶回上京的晋安公主夫妻,长公主一见到傅元令立刻握着她的手问道:“父皇怎么样?” 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接到小九的飞鸽传书,一刻都不敢耽搁,孩子都没带就跟夫君赶了来。 傅元令轻声说道:“今日父皇召见了太子跟太子妃,大姐,先去和园吧。” 傅元令现在很难受,这种难受说不上来,闷闷的,燥燥的,让人有种失重的不安。 那边肖九岐跟姐夫也说完话,看着大姐点头,“先回去再说。” 长公主抿抿唇,一行四人骑马奔驰而去,后头跟着的侍卫立刻追上,溅起的黄土飘荡到半空,又慢慢的归于地上,了无踪迹。 和园现在已经把一群小皇孙挪走了,陛下的病情加重,太医院的院正带着一群太医一步也不敢离开,随时候命。 这样严肃的气氛,会让孩子们感觉到不安,皇帝上元节后就让孩子们又回宫里上课了。 没有一群小皇孙们蹦跶,整个园子都清净不少,往来穿梭的宫人个个垂首敛目,神色严肃,一丝笑容也没有。 长公主只觉得脚下发软,紧张地掌心里全是冷汗。 一群人到偏殿等候,罗长英见到长公主跟驸马,眼眶一红,忙上前行礼,“陛下一直等着长公主呢。” 长公主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忙仰起头,好一会儿才道:“罗总管,父皇现在可有空见我?” “长公主稍候,陛下在见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罗长英恭敬的说道。 长公主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十分的不安跟难过。 罗长英悄悄退出去,仰头看着天,叹口气,低着头走了。 傅元令让宫人送上茶点来,“皇姐,姐夫,一路奔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长公主跟驸马哪有心情吃东西,但是也不好拂了弟妹的心意,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坐立不安。 很快,太子跟太子妃就出来了,看到长公主跟驸马,面带惊喜,忙过来打招呼。 “大姐,父皇刚才还念叨你,没想到你就到了。” “父皇怎么样?”长公主看着太子问道。 “眼下看着精神还好。” 长公主心口微微一松,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罗长英又来了,“长公主,驸马,陛下宣召。” 长公主忙跟驸马进了寝殿,脚下都有些踉跄。 太子跟太子妃没走,跟肖九岐夫妻相对而坐。 四人面上神色都有些疲惫,太子看着小九,放缓声音说道:“父皇可能会想见见翀儿,我已经让人去把人接来了。” 傅元令心头一震,抬眼看向太子,心里很是不安。 肖九岐看了他四哥一眼,终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我们去膳房看看弄点吃的吧,长公主跟驸马连夜回来总得吃点东西。” 傅元令就起身跟徐秀宁往外走,出了正殿,挥退了身边的人,徐秀宁这才看着傅元令低声说道:“父皇怕是……你心里要有准备。” 傅元令已经有准备了,陛下这样子像极了当初母后的情形。 “我还好,四嫂你可要挺住。”傅元令意有所指的说道。 徐秀宁的神色也并不太好看,她知道傅元令指的是什么,皇上一旦大行,李德妃再也无人压制,她这个太子妃是人儿媳妇,怕是要身受掣肘。 毕竟她们婆媳的关系一向不好。 俩人多余的话也不说,去御膳房走了一趟,安排好饭菜,两人一路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傅元令见到了风一样跑进来的儿子。 肖翀似乎没看到他娘亲,一溜烟的功夫就进了殿。 傅元令心头发沉。 徐秀宁看了傅元令一眼,“别担心,父皇真心喜欢翀儿,想见见他罢了。” 徐秀宁越是说的云淡风轻,傅元令越是紧张。 上一回肖九岐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提心吊胆很久。 想起太子对肖九岐说过的玩笑话,再看看现在太子依旧没有儿子,傅元令岂能不担心? 而且,这几年陛下一直将翀儿带在身边养,手把手地教他,傅元令知道但是没办法阻止。 她比谁都盼着太子能生个儿子呢。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凝重的神色,再多的话也无法出口,想起之前父皇说给他们夫妻的话,徐秀宁竟然有些解脱的想法。 无子这座大山,几乎要将她压垮了! 而且,丈夫还能生出儿子吗? 徐秀宁已经不抱希望了,东宫二女进去这么久,现在不也是肚里空空? 要是能生,只怕早就有了。 徐秀宁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但是她压不住心底深处的兴奋之意。 李德妃一直想要个亲孙子,偏她没有孙子命! ------题外话------ 二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大概会在六七点左右,下午要出门参加个优选课。大家相信我,今晚凌晨我一定会更新一章,认真脸! 1356:空白圣旨 两人回去后,长公主夫妻正好刚出来,驸马还好,只是眼眶有些发红,但是长公主就完全不同,一双眼睛哭的都肿了,倒在驸马怀里哽咽不停。 肖翀进了内殿。 傅元令有些坐立难安,肖九岐看着妻子这样,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别怕。” 傅元令怎么会不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从不妄想也不希望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她心里期盼着四哥能有自己的儿子,但是…… 傅元令现在想想,几年前陛下就要将肖翀带在身边,还特意接了樊大儒到和园,所有孙子里肖翀就是最得宠的那个。 现在想想,傅元令有些后怕。 因为早些年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会认为皇上会把肖翀列为皇位继承人。 毕竟那时候楚王虽未立储,但是大势已成只待时机。 她还是太天真了。 回头看去,只怕早几年陛下就有这个心思了。 所以,身体不好,而且没有儿子的楚王,只怕就是陛下看中的最好的人选, 傅元令不敢想,越想越怕,内心颤抖,手脚发凉。 她甚至于宁愿自己想差了,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太子忌惮跟厌恶。 肖九岐跟四哥的关系那么好,虽然曾经说过那样的戏言,但是谁又知道太子是不是试探? 傅元令的惊惧,显然肖九岐一点没体会到,他只感觉到妻子手掌冰冷,于是握紧她的手掌,用自己的掌心去温暖她的小手。 肖翀足有大半个时辰才出来,傅元令见到儿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儿子似乎哪个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直直的走到他们夫妻面前,强忍着泪意,“父王,母妃,皇祖父让你们进去。” 肖九岐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坐这里等着。” 肖翀点头。 傅元令看着儿子心中不忍,蹲下身子看着他,“翀儿,乖。” 肖翀鼻音都有了哭音,还是努力憋回去,点点头,“我听母妃的。” 傅元令起身,摸摸儿子的头,转身跟着丈夫进了内殿。 内殿的气息并不好闻,这种味道她很熟悉,皇后娘娘当年要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气息。 陛下靠在软榻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软枕才能支撑柱瘦弱的身躯。 看到肖九岐跟傅元令进来,浑浊的眸子露出一个笑容,“坐吧。” 肖九岐哪里肯坐,他走过去蹲在皇帝面前,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一句话不说,眼泪先流了下来。 傅元令拿出帕子捂着嘴,无声哽咽。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要为父皇高兴,父皇要去见你们母后跟母妃了,跟她们团聚,这是好事。”皇帝轻声一笑,低头看着儿子,“小九啊,父皇就算是走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答应父皇一件事情,以后做事不要冲动,替翀儿想一想,替你媳妇想一想,也替你四哥想一想,好不好?” “……好,我都听您的。”肖九岐简直是泣不成声,内心的恐慌让他有些浑身发颤,“老头,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那我还怎么做上京最霸道的大螃蟹!” “臭小子,朕就是惯的你无法无天。”皇帝拍拍儿子的肩膀,“你是个大人了,以后要学会自己走路,父皇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陪你一辈子。” 皇帝看着哭成狗的儿子,又气又笑又心酸又舍不得。 他从小养到大的小九啊。 长叹口气,皇帝抬头看向傅元令,“你是个聪明人,大约已经能猜出朕召见翀儿的心思了。” 傅元令并不想懂,但是此时保持了沉默。 “朕将儿子跟孙子都交给你了,傅元令,太子若一生无子,朕留有遗旨立翀儿为储君。”皇帝说到这里轻咳一声,双手紧紧地握着儿子的胳膊,“届时,你跟小九要回封地,不可以亲生父母之名入住后宫,干涉政事。朕给你们最大的体面,就是不将翀儿过继给太子,明不明白?” 傅元令多聪明一人,皇帝这话的意思她立刻就明白了。 若是肖翀有立为储君的那日,他们夫妻避让回封地,就是不给朝臣忌惮的理由进而弹劾他们夫妻,不让四哥因此心中不快,恐他们夫妻成为四哥的心头之刺,这是在保他们的性命! 傅元令并不高兴儿子能有这样的荣幸,但是若是四哥真的无子,势必要从从兄弟们挑选一个孩子立储,若是选上别人的儿子,对他们夫妻又有什么好处,只怕因陛下曾经的圣宠,反而会为他们夫妻招来天大的祸事。 陛下:…… 傅元令跪下,恭恭敬敬叩头,“父皇,您请放心,若真有那日,我跟夫君必然会回封地,绝不过问朝中事,至死不回上京城!” 肖九岐直起腰,抬头看着父皇,“您放心,儿子以后会好好做人。” 皇帝嘴角抽了抽,这话古里古怪的,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一下,“你出去吧,朕有话吩咐你媳妇。” 肖九岐:…… 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不过,肖九岐还是退了出去,不过也没回外殿,就在内殿外的小厅堂等着。 肖九岐一走,皇帝垂眸看着傅元令,“朕知道皇后将那卷空白圣旨留给了你。” 傅元令心想,陛下果然知道,她就道:“父皇英明,您是想收回那道圣旨吗?儿媳这就回去取来。” 皇帝听到傅元令这话轻轻一笑,“你倒是干脆,不会心有不甘?” 傅元令挺直身躯,放缓声音说道:“父皇为我们夫妻想得如此周到,儿媳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况且这道圣旨本就是父皇所赐,您收回也是应该的。母后当年留给儿媳也只是救命之用,如今父皇早已经安排妥当,儿媳跟夫君哪里还用的上。” 皇帝半响没说话,傅元令垂着头就这么跪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皇帝才道:“朕没有看错你,不贪不欲,心存正气。圣旨朕本没打算收回,你留着,正如皇后所言,救命用吧。” 傅元令心头一颤,所以陛下这意思对太子也不是完全放心吗? 傅元令心头惴惴,还未想明白,就听陛下说道:“退下吧。” 傅元令只得起身告退,但是脚步却万分沉重。 ------题外话------ 三更送上,手机码字真的是太酸爽。得空翻了翻留言,看到好多些小可爱的长评,谢谢大家用心写的每一个字,很感动。 咳咳,也看到大家投诉有错别字,给大家鞠躬道歉,文章太长了,现在也没办法从头修到尾,很抱歉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后面我尽量消灭错别字,拼音码字用惯了,输入法有习惯性字词,码字一快就容易出错,修改的时候大约眼睛长在了脚底板没找出来,再一次跟大家抱歉! 凌晨有更,晚上加个班码一章出来,谢谢大家顶着错别字还继续看我的文,都是真爱啊,爱你们。 1357:表哥表妹 是夜,圣驾连夜回宫。 太子与瑾王,长公主亲自护驾。 第二日凌晨,山陵崩。 举国哀。 ****** 六年后。 今年的端午节格外的热闹,路上马车辚辚,挑着担子的货郎脚步匆匆的朝着护城河的方向疾步而去。行色匆匆的路人,鳞次节比的商铺,比六年前几乎扩张了一倍的上京越发的繁荣富庶。 皇城最热闹的大街上行人往来纷纷,个个喜笑颜开,一家老少往护城河而去。 端午节临近,龙舟离岸试水,今儿个大家都去看热闹,整个护城河沿岸入目全是人。 护城河沿岸的商街有个酒楼,唤做竞春楼,只看竞春二字便知道是傅家的酒楼。 此时,竞春楼前纷攘的人群中出现变故,四五个随从围住一妙龄少女,一公子手持折扇盯着那少女肆意调笑。 少女面带惊慌,随侍的婢女挡在自家姑娘身前,面带怒火,小身板虽然有些发抖却不曾后退。 主仆二人想要冲出去却无果,周围行人虽多,却似乎不敢招惹这位锦衣公子齐齐避开去。 少女身段婀娜,面容清丽,一看这般架势,面色发白,却依旧挺直脊梁,怒目凝视着那公子,道:“堂堂天子脚下,却有纨绔当街行凶置律法于何处,小女虽只是一个弱女子,朗朗乾坤下,我家人必然会为我寻一个公道。” “倒是伶牙俐齿,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你若跟了我必然让你锦衣玉食,富贵荣华。”那锦衣公子就喜欢这样带劲的姑娘,看着就觉得心里欢喜。 “呸!”那姑娘啐了一口,“尔等恶霸,我弃如敝履,宁死不从!”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好,那锦衣公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好生与你商议,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来人,把人给我抓回去!” 护在少女身前的丫头被锦衣公子的侍从一把抓出去用力掼在地上,顿时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鸣翠!”少女目呲欲裂,看着远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婢女,用力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喉间,“你们若干上来,我立刻自尽于人前。我死后,还请诸位父老乡亲前去官府替我申冤!” 官府二字方出口,那锦衣少女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紧跟着听到“砰砰”几声,围着她羞辱的四五个随从全都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我当是谁,原来是都察院右御史范大人家范淳范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少女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男子背对着她,一身竹青长袍,腰束锦带,脚踏云履,一头乌发绾在乌木簪上。虽是背对着她,却是身姿笔直如傲竹,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冷意。 她也不顾上恩人长什么样,立刻扑到鸣翠身边,伸手扶起她,半抱着在怀里,小声哽咽的叫人,“鸣翠,鸣翠,你还好吗?” 少女颤巍巍的把手放在侍女的鼻子下,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这才松口气,还好,还活着。 此时,那范淳盯着眼前的男子看了几眼,愣是没认出是哪家的少爷,但是既然能认出他来,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刻说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不让开?”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竞春楼二楼忽然传出一阵笑声,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哟,咱们荣王多年未回上京,如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不认识你了。” 荣王? 范淳脸一白,小身躯一抖,咬着牙说道:“你真是荣王?” “怎么,还有人敢冒充本王不成?” 范淳恨不能心头一梗立时闭过气晕了才好,原以为这位跟瑾王府的世子离开上京怎么也得过几年再回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范淳虽然混但是又不蠢,咬着牙上前行礼,“范淳拜见王爷,惊了荣王大驾,还请王爷见谅。” 荣王还未说话,竞春楼之前说话的男子此时又开口大声说道:“哎哟,这名字起的好,范淳,可不是犯蠢吗?你跟荣王道什么歉,难道不该去给人家受惊的小姑娘道歉吗?” 范淳:…… 哪个王八犊子藏头露尾不敢出来? 但是当着荣王的面,他还真不敢再胡闹,这一位是瑾王那霸王护着的,谁敢轻易招惹? 范淳强压下怒火,只得转头对着那被他骚扰的小美人敷衍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失礼,还请见谅。” 那姑娘闻言抬头,嗤笑一声,“我虽是个小女子,但是蒙此羞辱之事,必然会禀告家父,改日家父必然会上门讨个公道。” 范淳眉心一皱,这小姑娘看穿着并不是显贵之人,怎地说话这样有底气?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拙,没认出来这位是哪家高官的家眷? “令尊是?”范淳虽然混,却也不敢给他爹招惹大麻烦。 少女就道:“家父安南知府贺齐。” 范淳一听立刻就放心了,区区一个知府,他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这样的小姑娘偏安一隅,以为知府就是什么大官儿呢。 荣王听到这句话,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微一闪,此时才定睛去仔细看眼前的少女,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方才冰冷的声音放缓几分,道:“令堂可是出身平宁伯府?” 少女闻言一楞,转头去看救命恩人,只见眼前的少年一双眼睛幽深不见底,眼尾微微上挑,似乎能洞晓人心底隐秘之事。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女不敢再看,低头应了一声,“是,王爷认识家母?” 荣王,也就是肖翼轻笑出声,“原来是一家人,贺家表妹,我是你肖翼表兄。” 贺灵芝一愣,一时间没能将肖翼表兄跟荣王两个字连到一起。 而一旁的范淳只觉得眼前一黑,靠,调戏小美人到瑾王妃外甥女头上了,药丸! 范淳撒丫子就跑,先去找老爹救命要紧。 肖翼扫了一眼神色一动不动,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真是人如其名,犯蠢! “表妹不若先跟我回瑾王府休息一下,我会派人给贺大人送信。”肖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那表妹有些迟疑的样子,接着说了一句,“你这侍女恐要赶紧医治,不然性命堪忧,瑾王府路程近一些。”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二更哈,明天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58:咦,好个小美人哟 贺灵芝看着还没苏醒的鸣翠,她跟鸣翠打小一起长大的,当然是先救人,“多谢表哥。” 肖翼抬头望竞春楼二楼看了一眼,“肖雎,帮个忙。” 没错,方才出声的就是肖雎。 此时他探出头来,笑嘻嘻的说道:“行,没问题,回头你得请我酒。” 肖翼又看他一眼,“敬酒还是罚酒?” 肖雎:…… 老虎屁股果然摸不得! 肖雎带着人下来,招来一辆马车,把人抬上去,肖翼借了他一匹马,这才带着人往瑾王府去。 肖雎看着肖翼的背影“啧”了一声,这小子谁的事儿都不放心上,就只有瑾王妃的事儿特别上心。 这位贺姑娘他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外家是平宁伯府,那应该就是瑾王妃姐妹的孩子。 看看,只要跟瑾王妃有关系的事儿,肖翼比谁都勤快。 贺灵芝坐在马车里,也顾不上外头的表哥,只看着鸣翠就想落泪,都是为了护着她,她也没想到上京的人这么凶,出手就要人命的。 肖翼这边先让人回王府送了消息,等他们的马车到的时候,傅元令已经让梨花在门前等着了,去岁的时候仲春几个也都嫁了人,没往外嫁,都是找的王府跟傅家的管事,嫁了人回头还在府里当差。 尤嬷嬷窦妈妈几个已经荣养,再加上舒和给娘娘守完三年陵也回来了,就在王府西北角给布置了小院子,还派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闲了就帮着王妃指点一下府里的差事,教一教小丫头规矩,日子过得轻松又自在。 梨花几个现在是大丫头了,跟着王妃出入两年,身上也多了几分大丫头的气势,人前一站也很唬人。 等到马车停下来,梨花就带着几个婆子快步上前,伸手掀起车帘子,笑着说道:“表姑娘安,奴婢梨花,奉王妃之命来接您进府。” 贺灵芝到底只是个知府家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一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好歹还是先说道:“有劳,我这丫头受了伤……” 梨花笑着说道:“表姑娘放心,大少爷早就往府里送了信,郎中已经在候着了,交给奴婢就成。” 贺灵芝松了口气,扶着梨花的手下了车,就看到她身后的几个婆子上前将鸣翠小心翼翼的抬下车,放在铺了褥子的门板上抬进了府。 一直没说话的肖翼,往这边看了一眼自己先进去了。 贺灵芝跟着梨花往里走,听着她说话,一时也没注意到荣王不见了,就听梨花说道:“王妃知道表姑娘的遭遇十分的生气,表姑娘放心,王妃一定会为您讨个公道的。知道您来了上京,王妃可高兴了。” 贺灵芝这是第一次到上京,她知道母亲出身平宁伯府,只是他们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知道母亲跟伯府并不十分亲近。 但是,母亲跟姨母瑾王妃的关系很好,常听母亲提起这个姐姐,她心中向往已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她如此狼狈,就觉得分外的丢人,很有些忐忑不安。 但是现在听到梨花这话,莫名的就有些镇定下来。 瑾王府很大,比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宅子都要大,从大门一路走进来,足足走了小一刻钟才到了垂花门,进了垂花门,就见眼前的景色一亮,鹅颈小路在花圃中蔓延,满庭翠意欣欣向荣,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花香气中夹着清脆的气息,令人心神一震。 踏上游廊,顺着游廊穿过一道道门,最后才进了正院。 屋脊宽阔,飞檐斗拱,廊檐下一群小丫头正在忙活着,见到梨花进来个个起身问好,还有些好奇的打量跟在梨花身后的人,只是王府规矩重,她们只看一眼就立刻挪开眼睛,心里想着好个标志的姑娘,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贺灵芝又有些紧张起来,掌心微微出了汗,跟着梨花踏上台阶,就看到一名翠黄色衫子的小丫头麻利的打起帘子请她们进去。 等她踏进门,门后的珠帘落下来,室内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 绕过落地四扇一年景的红木底座大屏风便进了内室,贺灵芝一脚踏进去,就看到上首坐着个容颜十分精致的美貌夫人,胭脂红遍地洒金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镶边半臂,乌黑的发髻插着一对人物山水玉簪,不怒自威,分外摄人。 贺灵芝听着梨花上前行礼回话,“王妃,贺家表姑娘到了。” 她便知道,这一位是她的姨母没错了。 贺灵芝想起平日自己学的礼仪,盈盈上前,双手交握在身侧屈膝见礼,“灵芝见过姨母,给姨母问安。” 傅元令看着眼前的贺灵芝,这孩子长得真是水灵啊,一双眼睛倒是肖母,她笑着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坐着说话。” 梨花忙请表姑娘在玫瑰椅上坐了,又去吩咐小丫上茶,自己则立在王妃身后。 贺灵芝道了谢这才落座,十分的拘谨,捏着帕子的手发紧。 傅元令打量一眼,笑道:“你母亲上回写信来说是京察在即,你们一家会随你父亲回京京察顺便省亲,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早,一别多年,你母亲可还好?” 听着王妃亲近柔和的语气,跟方才严肃端庄的外表截然不同,贺灵芝慢慢松缓下来,说起家里的事情倒是不紧张了,“回姨母的话,家母一切都好,常在家提及姨母甚为想念。我们昨日才到上京,母亲原打算明日过府探望姨母,是小女图热闹想要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这次多亏表哥,不然……” 看着贺灵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傅元令就道:“莫怕,你表哥已经跟我说了经过,又有东川王府的世子作证,此事一定会讨个公道给你。” “多谢姨母,灵芝羞愧,给姨母添麻烦了。”贺灵芝是真的挺不安的,她没想着给别人添麻烦。 便是姨母是自家人,但是初次见面就招了这么个祸事,她真是羞愧的无法见人了。 “娘,我听说贺家表姐来了。” 门口,梳着双丫髻,一脸鬼精灵的少女探头进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到贺灵芝顿时一亮。 咦,好个小美人哟!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哈,下午更,么么哒。 1359:君子报仇 肖熙玥一蹦一跳的进来,傅元令对着女儿招招手,“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见到大哥了,大哥跟我说的。”肖熙玥挨着母亲坐下,一双眼睛却盯着贺灵芝。 “这是你二姨母家的灵芝表姐。”傅元令给二人介绍,看着贺灵芝笑道,“灵芝,这是你表妹熙玥。” 贺灵芝站起身来,笑着开口,“表妹。” 肖熙玥笑嘻嘻的说道:“表姐很漂亮啊,你常来找我玩啊,我一个人在家可闷了。” 贺灵芝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没想到小表妹夸人这么直白,她虽然知道自己容貌娇美,但是别人夸她也没像小表妹这么火热的,她都觉得烧得慌。 傅元令顿时就乐了,“你个熊孩子,别逗你表姐,你表姐是个斯文人,那像是泼猴似的。” 肖熙玥就不服气了,“爹爹说了我这叫巾帼不让须眉。” 贺灵芝唇角一勾,小表妹怪有意思的,看着可可爱爱的人长得也好看,性子爽利,让人心生欢喜。 肖熙玥玩性大,性子开朗,没一会儿就跟贺灵芝玩到一块儿去了,叽叽喳喳满屋子都是她的清脆的声音。 傅元令坐在那里看这俩孩子,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当年陛下走后,肖九岐有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经常一个人去和园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太子登基,新君继位,朝堂上也是一番变动,肖九岐无意做官,他心中难过,便将所有的官职都辞了,一心为陛下娘娘守孝。 娘娘三年孝期没过,陛下又走了,双重孝在身,不要说肖九岐深受帝后偏宠,便是她那段日子也是夜晚少眠,时常发呆。 后来肖九岐决议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去了皇陵外的镇子上住了三年。 三年孝期满他们一家人才回了上京,而陛下临终前留下的遗旨,宫内所有有子的嫔妃皆出宫随子居住,无子嫔妃前往皇陵脚下的皇家寺庙度过余生。 除此之外,最令人震惊的是,陛下“不舍”李德妃,命其前往皇陵守陵七年再返回上京。 当时遗旨由罗长英宣读出来时,满朝震惊,若不是宣读人是罗长英,他们都怀疑这圣旨是不是真的了。 李家人尤其是李大将军的脸色可不好看,但是遗旨当头,李德妃与李家便是不愿意,等陛下棺椁进了皇陵下葬,李德妃也只得承陛下“厚爱”前往皇陵守陵。 今年是第六年了,明年李德妃就能回京。 哦,也不是李德妃了,这位已经是太后娘娘。 不得不说,陛下这样的决定真的是让傅元令松了口气,若是陛下不这样做,只怕新皇登基之后,有这位太后娘娘在后宫坐镇,别的人就罢了,李秀宁就是最倒霉的一个。 现在六年过去了,李秀宁也早已将掌控后宫,便是太后回宫又如何? 不过是个空架子,只要敬着就成。 六年了,陛下依旧没有儿子。 不仅没有儿子,女儿还是只有皇后娘娘所生的唯一的福康公主。 只从陛下给公主所赐的封号就能看对这个女儿的喜爱,福康,福寿安康。 傅元令发散的思绪,随着两个姑娘的笑声慢慢的收回来,就在这个时候,傅宣瑶到了。 等到把人领进来,看到傅宣瑶第一眼,傅元令没憋住笑,胖了很多,这富态的小身板。 傅宣瑶看看自己的腰身,再看看大姐姐依旧玲珑的身段,拿着帕子捂住脸,真是不如不见啊。 傅元令被傅宣瑶给逗笑了,这些年两姐妹一直有联系,就是不能见面,时隔多年再见,就真的觉得光阴如梭。 傅宣瑶激动,激动地握着大姐姐的手半响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姐,我姨娘的事情多谢你。若不是你,如今我回来只怕只能去她的坟头送纸钱了。” “怎么年纪一把了,说话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傅元令笑道。 “那也是在大姐姐跟前才这样,在外头我可也是个知府夫人呢。” 傅元令又笑了,打量着傅宣瑶虽然胖了些,但是却并不是痴肥,称得上一句丰腴。 而且看她的脸色红润舒展,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心的人,两姐妹经年不见,有的是话要说,傅元令你就打发女儿带着贺灵芝出去玩。 “带着你表姐去逛逛园子,小姑娘家家的别在屋子里听我们叙话了。” 肖熙玥立刻蹦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抓着贺灵芝的手腕就往外走,“灵芝姐姐,我跟你说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哦,我带你去看看,保管你喜欢。” 贺灵芝屈屈膝,这才连忙跟出去。 等到女儿一出去,傅宣瑶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咬牙着说道:“大姐,那个御史家的公子冲撞我们灵芝,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想请教大姐。” 谁家当娘的不心疼女儿,遇上这种事情,这亏的是有人搭手,要是没有贵人相助呢? 只要想想,傅宣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傅元令看着大妹妹轻声说道:“你放心,此事也不宜着急,那范增本身也不是个好的,生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不过是做人谨慎,要想一击必中,必然要捉到把柄,回头我跟王爷说一声,你那边跟妹夫也知会一声。” 傅宣瑶虽是个内宅妇人,但是这些年随着夫君官越做越大,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就道:“我听大姐的,真恨不能将那个小王八蛋碎尸万段,太可恨了。” 傅元令就道:“此事先缓缓,等妹夫京察过后再说,不然京察在即,若是出了乱子,反而会耽搁妹夫荣升。” 当今陛下登基后,京察官员用四格八法,十分严厉,所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反倒是给了范增喘息的机会。 傅宣瑶虽不懂的朝廷大事,但是她一向听大姐姐的话,立刻说道:“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也不是真等十年,不过是晚些日子,等得起!”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笑,想起早年在伯府时这个大妹妹行事可没这样大气,处处谨慎,时时担心。 时光啊,总会把人雕琢成另一种样子。 或好,或坏。 ------题外话------ 三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凌晨应该会有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60:跟他有什么关系哟 傅元令留了傅宣瑶母女在王府吃饭,肖翼不在,肖熙玥陪着贺灵芝在另一边的桌上,俩人边吃边聊。 贺灵芝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可爱的小表妹,终于还是按奈不住问道:“怎么没看到大表哥呢?” 贺灵芝眨眨眼,“大哥啊,他忙得很,很少在家用饭。灵芝姐姐你要找大哥吗?” 贺灵芝有点不自在,明知道熙玥年纪还小,不会窥见她的心思,但是还是很不自在,她有些狼狈的低声说道:“我就是想要对大表哥道谢,毕竟他救了我一命。” 肖熙玥闻言笑嘻嘻的说道:“没事啊,大哥人很好的,今日便是不是表姐,换做是其他人大哥也一定会救的。” 在肖熙玥心里,大哥二哥都是顶好的哥哥,温柔善良侠义心肠! 贺灵芝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是吗?” “那当然。”熙玥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质疑哥哥的人品,必须为他们正名。 贺灵芝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一想起那少年凭空出现拯救自己的画面,一颗心就忍不住的跳。 另一边,傅元令跟傅宣瑶说起这些年的事情也是感叹连连。 她没想到傅宣瑶会主动为丈夫纳妾,听着大妹妹说道:“大姐姐,我知道好赖轻重的,我当时有孕在身,自然要抬个妾室进门。你知道,我身边的丫头都是我信得过的,要是选一个抬成姨娘只怕主仆的情分也就完了。所以,我就从外头买了一个回来,家世清白,只是家里亲爹好赌,亲娘软弱,而她自己性子也比较软和,我这眼神不错的,安姨娘进门这么多年安安分分的,我也省心。” 傅元令听着傅宣瑶絮絮叨叨跟她说这些杂事,这些都是信中从未写过的。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大姐姐我跟你说,要不是有你在,有瑾王府在,我这么个庶女出身的官夫人,哪里能有现在这么威风。” “我那夫君啊,说好也好,但是随着升官掌权,没别的心思也不可能,成为知府后,多少人巴结他美貌女子没少送,也就是怕你们替我出头,所以都没领回家。” “年少时过的是感情,等年纪大一些过得就是权势,大姐姐我跟你说我看的透透的。要说起来我家老爷对我算是不错的,从不因为那些小妖精下我的脸,也不把人领回家。” “现在想想得亏我肚子争气,当年嫁过去头胎得男,一下子就站稳了脚跟。” 傅宣瑶喝了几杯酒下肚,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倒给了最信任的大姐,眼眶红红的,乱七八糟什么话都说。 傅元令看着那边俩孩子吃完饭已经去偏厅小憩这才松口气,把傅宣瑶的酒杯拿开,给她换上一杯醒酒茶,开口说道:“过日子都是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太较真容易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想当年贺齐一个进士外放,这么多年能升官稳当,这后头自然有瑾王府的缘故,就算是肖九岐没特别打招呼,但是只要贺齐不犯大错,再有些功绩在身,就没人敢抢他的功劳,抢他的官位。 所以贺齐是个聪明人,自然要好好地对待傅宣瑶。 只是这个好好的对待,也只是比起其他的官老爷稍微那么收敛点。 再说往外看去,哪家的官老爷不是妾室成群的。就算是窦朔早些年不纳妾,去年齐怀柔还主动给他抬了个姨娘红袖添香。 毕竟,齐怀柔年纪也大了重心放在孩子们身上难免忽略丈夫,再加上也过了年轻时那股子傲气,很多事情看开了,反而更从容。 如此一来,齐怀柔后退一步,窦朔得了美人,也对妻子更敬重了。 再看着傅宣瑶,大概跟齐怀柔的想法是一样的,有时候男人重要,但是男人给与的权利更重要。 娘家能撑腰,但是真要自己立起来才是最大的底气。 只是,年少夫妻情真,如今少了那份真感情,倒像是搭伙过日子了。 如此比起来,傅元令觉得自己就真的很幸福了,至少他们家肖九岐压根心里就没纳妾这个心思,但凡有人给他送美人,怂恿他纳妾,那就是俩字没钱! 思来想去,没钱竟真成了肖九岐最大的好处了,当年,一语成谶。 “大姐姐,这次回来要是京察顺当,我家老爷能顺利留京做京官就好了,以后咱们姐妹也能常常见面,我也能照顾我姨娘。天高地远的,我是真的不想再跟着出去了,到哪里都像是没根的人。” 傅元令微微皱眉,“你怎么这样想?不是还有云翔跟灵芝俩孩子,你是不是跟妹夫闹别扭了?” 当年是谁想要插上翅膀往外飞的? “闹什么别扭,现在回了上京只有他哄着我的份儿。”傅宣瑶醉眼朦胧,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说着说着就吃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傅元令:…… 是真的醉了。 把梨花几个叫来,扶着傅宣瑶去了客房安置,等酒醒了再说吧。 傅元令又叫来人问了熙玥跟灵芝在什么地方,知道两个小姑娘去了后花园玩耍,她让人去跟着照顾,自己也进了寝室歪在软榻上醒酒。 喝的虽然不多,也有点点上头。 早几年傅宣瑶给她写信没少夸贺齐,如今儿女长大了,再恩爱的夫妻,年数久了也难免平淡度日。 男人贪恋外头的花草没什么稀奇的。 就是,难免有点遗憾。 傅元令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只是睡意上头,迷迷瞪瞪的又睡了过去。 肖九岐低头凝视着妻子,这是喝了多少? 他就知道傅宣瑶最不是个省心的,偏媳妇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 想起肖翼跟自己说的事儿,他眼神微眯,想了想又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真以为上京城能为所欲为呢,老子几年没回来,癞蛤蟆也敢上街蹦跶了! 肖九岐提了马鞭就直接冲着御史府范家去了,至于京察在即? 跟他有什么关系哟。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二更,上午更新,么么哒 1361:瞅瞅你挑的这把刀忒不好使 这几年肖九岐先是辞官守陵,后来回京后也颇为低调,朝堂上见不到他的身影,平日子里他也不爱出门,便是出门也捡人少的地方,如此一来,早几年大名鼎鼎的上京一霸淡出人们的视线。 再加上新帝登基,这几年下来朝中官员大变动,好些官员外地入职上京,没见过当年瑾王横行霸道的场面,听说也只是听说,不过是当成别人夸大之言,其实心里并不放在心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后,瑾王就带着阖家老少去给帝后守陵,明面上是自己主动去的,暗中谁知道是不是新帝把人弄去的? 皇家的事情水深着呢,所以在众人心中瑾王的地位随着先帝一死就一落千丈了。 除此之外,瑾王妃连西郊工坊都交给了朝廷,而且冶炼工坊那边也是朝廷全部接手,如今朝廷的造作局跟西郊那边两大工坊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现在大家多称合并后的造作局为新造局。 皇帝一登基就完成这种大事,朝廷税收当年就几乎翻了翻,谁不赞一声皇帝英明? 陛下威严日盛,再加上肖九岐几年的消沉,如今朝中除了那些仅剩的老官还知晓瑾王的厉害,其他各地提拔上来的新朝官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随着瑾王当街鞭打都察院右御史范增之子范淳的弹劾折子出现在朝堂上,曾经嚣张霸道的瑾王名讳,再一次以极其霸道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左相吉巍听到折子的内容嘴角抽了抽,双手往袖笼里一抄,低头盯着大殿上锃亮的地砖一言不赞。 瑾王这个人邪性,不管什么人遇上他都要倒霉。 再加上自己孙子还跟着瑾王府世子在外头历练呢,反正他不偏不倚,假装耳聋。 经过这几年新君的手段,吉巍也从早年新君登基的兴奋,到现在的谨小慎微,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原本右相的位置一直空闲,一登基皇帝亲自提拔了杜涿坐上了右相的位置。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杜涿此人官声不显,却能一跃而出,多少人质疑陛下的决定。 但是西郊两大工坊跟造作局的融合便是他一手促成,手段凌厉收服三大工坊的管事,将新造作局融为一体功不可没。 这一位,看着笑眯眯好说话,但是做事却是大开大合毫不容情。 右相这几年意气风发,左相就慢慢地势弱,不过吉巍老奸巨猾,他虽退一步,却不是软柿子,左右二相一向水火不容。 此时,杜涿知晓此事,必然会当庭弹劾瑾王,一个闲散王爷,当街殴打朝廷重臣之子,着实可恶。 都察院左御史杨澄看了杜涿一眼,眉心紧蹙,当即出列,“陛下,杜相所言微臣不服,杜相只说范增之子范淳被打,因何缘由被打只字未提,杜相一向自诩公正,可否请告微臣是何缘由?” 杨澄跟瑾王府是拐着弯的亲戚,他的女儿杨露跟瑾王妃关系极好,所以他跟瑾王府走的也近。 就瑾王那性子有瑾王妃管着,无故打人那是绝对不存在的,杜涿这道折子言语不清,不是受蒙骗就是故意为之,哼! 真当先帝走后瑾王就没人护着了? 就瑾王早些年为朝廷做的那些事情,这些人哪个比得上? 杨澄替瑾王委屈,自然是要出列为其秉公正言。 杨澄一出列,朝堂上一阵哗然,这一位那是鼎鼎有名的谏官,先帝在时他就敢于直谏,新帝登基后对他也颇为看重。 虽然杨澄还是依旧坐在左御史的官位上,并不是不能晋升,而是陛下没舍得挪动他,毕竟杨澄真的是最适合这个官位的人了。 而此事在右相口中的苦主正是杨澄的老对头右御史范增,这就更微妙了。 果然,杜涿就拿着这一点攻击杨澄,说他公报私仇。 杨澄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朝堂上与杜涿毫不相让,互怼到口水满堂飞。 众人:…… 吉巍心里啧了一声,所以说还是看热闹的好。 瑾王真是个祸头子啊,人还没踏上朝堂一步呢,这就吵翻天了。 吉巍微微抬头去观察陛下的神色,只是陛下如今越发威严,看不出丝毫端倪。 早些年陛下跟瑾王那是兄弟情深,但是先帝走后瑾王就带着家眷去了皇陵那边守陵,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陛下宣召其回京,瑾王不从,愣是又过了二年才回来,所以吉巍现在是真的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转头去看李大将军,呵,这厮垂着头跟他一样盯着地面,装傻呢。 也是,李路作为国舅爷,如今在朝堂上倒是威风,连带着五官一系都受重用,这与上瑾王的事情还不是做哑巴? 吉巍决定继续摸鱼。 等到散朝后,皇帝回了御书房,走到御书房门口,就看到季楠神色诡异,他心头一动,就看向殿内。 季楠轻咳一声,“陛下,王爷在里头呢。” 皇帝眉峰一跳,嗤笑一声,“你怎么没把人轰出去?” 季楠:…… 陛下,您可不能迁怒啊,微臣不敢! 皇帝也不为难季楠,自己抬脚进了门,一抬眼就看到朝堂上吵得闹翻天的祸头子,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茶,喝的那叫一个轻松自在。 肖九岐听到脚步声,一抬眼,喜滋滋的打个招呼,“哎哟,四哥,你可回来,你再不回来,汤桐这混蛋就要灌我一肚子水了。” 御前总管汤桐:…… 奴才冤枉啊! 这位爷不好好伺候着,他是想魂归地府跟小鬼肩并肩吗? 皇帝没憋住,一下子就笑了,“行啊你,回来就给我捣蛋,今天朝堂上都闹翻了。” “那可不是要闹嘛,杜涿这王八蛋想要朝堂上一家独大,一言堂,杨澄就是他的绊脚石,他算准了杨澄会替我说话,这是想要借机发挥把杨澄整下去。”肖九岐说到这里翻个白眼,“四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什么眼神啊,瞅瞅你挑的这把刀,忒不好使!”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争取三点前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62:没心没肺的小崽子 皇帝坐在弟弟对面,冷哼一声,“没有这把刀,你这几年能过得这么自在?” 肖九岐心虚,知道自己当年忒任性了,但是他就是扛不住,心里难受,去守了几年陵这才安稳来,觉得心里踏实了。 “这都过去的事儿了,您还提它做什么?我这几年可替你在外头奔走呢,瞧瞧我这张脸风吹日晒的,跟我家媳妇站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是父女呢。” 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吓得汤桐连忙过来拍背,不高兴的瞅了瑾王一眼。 肖九岐:…… 行吧,县官不如现管,谁让汤桐是他四哥头号狗腿子呢。 汤桐拿了帕子给陛下擦拭干净,又重新换了茶来,这才退到一旁去。 “你说你这张嘴,真是一点也没变。” “那是,我就靠着这张毒舌走天下呢。” “不是靠腿?”打遍天下不留情的小霸王。 想起自己才揍了范淳一顿,立刻说道:“我这是文武双全。” 皇帝嘴角抽了抽,脸皮好像比以前更厚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范淳当街调戏我媳妇的外甥女,你说这样的狗东西不揍他都对不起我京城一霸的名号!” 皇帝:…… 谁? 调戏傅元令的外甥女? 还留他一命,那他这弟弟是长进了! 当初傅元令可真是痛快啊,把西郊两大工坊往他手里一塞,跟着肖九岐就溜了。 你说他堂堂一个皇帝,还要背负着暗中排挤弟弟的名声,要多苦有多苦,而且傅元令多护短啊,皇帝很头疼,总觉得这事儿只是一个开始。 “你还有什么打算?”皇帝决定问清楚,免得自己的小心脏承受不起。 肖九岐一愣,“人打也打了,还能有什么打算?范增那老匹夫这几年要不是头缩得快,手脚还算干净,早就清算他了,老混蛋。不过,现在自己把把柄送到我手上,不收拾他都对不住他儿子这么坑爹。” 皇帝:…… “你想做什么?”皇帝默了一下问。 “吴王不是管着内廷府那摊子事儿吗?他早就不想干了,给他个机会把范增的把柄交出来,你给他挪个窝儿。”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他就看吴王不顺眼,但是新帝登基这小子没作妖,皇帝也不好收拾他,正好前总管萧燕鹤犯了事儿,皇帝就把吴王委以“重任”,让吴王给皇家做管家头子了。 内廷府说是油水多,但是事务繁杂,只要是内廷的事情,大到人事调动,小到一针一线都归他管。 这种罗里吧嗦让人闹心的差事,肖九岐觉得吴王最适合不过了。 要说起萧燕鹤,谁能想到这狗东西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居然是猫狗案的黑手,他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孙淑妃,先帝临终前留下此事所有卷宗跟证据,新帝登基三把火,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部查处。 孙淑妃“病逝”,萧燕鹤被斩,就连远在封地的汉阳王都被贬为庶人,后代子孙永不得入上京。 最让肖九岐意外的是,这件事情居然跟谭贵妃没有丝毫关系,连带着吴王都逃过一劫,真是有点不甘心。 想想也是,当年汉阳王就能假意归顺吴王,站在吴王那边,暗中却买通云彩下黑手。也就难怪当年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怀疑谭贵妃但是一直没有真凭实据,感情这背后有孙淑妃的手笔。 谭贵妃这蠢货,那么多年一直做了孙淑妃的枪。 要不是后来猫狗案被察觉,只怕孙淑妃母子还能一直潜藏下去。 肖九岐唯一能安慰的就是谭贵妃知道真相时,那天崩地裂的神色,简直比陛下驾崩时还伤心崩溃。 肖九岐知道谭贵妃蠢,但是能蠢成这样,给孙淑妃做了一辈子的枪还毫无察觉,也是奇才。 肖九岐当年说是去去帝后守陵,但是其实前往皇陵的路上拐去了汉阳王的封地,拿着四哥给的令牌暗中调查汉阳王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果然他不老实,暗中蓄养私兵。 最令人觉得奇特的是,他养的私兵中居然还有一队人是关外梅家的旁支。 这就很令人奇怪了。 后来审问过后才知道,当年吴王搭上梅家的线就是汉阳王早年牵的线,所以孙淑妃利用谭贵妃在后宫里当了一辈子的枪。 在宫外孙淑妃的儿子利用谭贵妃的儿子养私兵,敛钱财,还把吴王推到风口浪尖上跟肖九岐还有当时的楚王争锋,而他自己躲在背后不露面。 要不是当年傅元令被暗算揪出了云彩,陛下一怒之下将汉阳王贬去了封地,不然若是他留在上京,不知道还要掀起多少风浪。 肖九岐从那些往事的思绪中脱神出来,看着他四哥,幽幽一叹,“我就说吴王那狗东西脑子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果然便宜不好占,汉阳王当年真是差点坑死他。看在他这么蠢的份上,给他换个轻松的活计也不是不行。” 皇帝嘴角抽了抽,这谁能想到啊,若不是猫狗案牵连出孙淑妃,只怕他登基未必顺利。 “你就能肯定吴王肯交出范增的把柄?” “不能啊,但是我可以威胁利诱。就他那优柔寡断趋利避害的本性,结果还用选吗?”肖九岐握一握拳头。 皇帝轻轻一笑,“那就交给你了,不过,范增这几年无大过,早些年的事情要翻出来势必会造成朝堂震荡,你悠着点,最好是抓这几年的把柄,轻轻松松把人摁下去。” “那我不能肯定,小爷刀一出,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肖九岐十分光棍的说道。 皇帝头疼,他现在特别能理解父皇当年的心酸,养儿子都没养兄弟这么操心。 “行吧,你看着办吧。”皇帝觉得是时候把吉巍从王八壳里拉出来溜溜了,“翀儿,应该快回来了吧?” 肖九岐听到这话眼睛一翻,“不知道,臭小子放出去那就是断了线的风筝,他给你写信了?” 皇帝:…… 肖九岐拍桌。 皇帝立刻说道:“具折奏事,回禀公事,与私事无关。” 大侄子他还是要维护的。 肖九岐“呲”了一声,“四哥,我看也不用让他回来了,继续在外头飘着吧。” 没心没肺的小崽子! ------题外话------ 三更送上,么么哒。 1363:拆宫门的瑾王 肖九岐从宫里出来,也没急着走,转个弯去了内阁六部坐堂的衙门,就在宫门口的地方等着。 太阳逐渐升至头顶,一群朝官陆续散衙往外走。 等到宫门口见到靠着拱门站着的人时,有那认识的立刻绷紧了神经,面带酱色,知道瑾王打了人,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啊。 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了! 有不认识的新京官,瞧着身边的同僚脚步一下子慢下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的样子,顿时有些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那人是谁?” 只看衣服,完全看不出什么身份,玄色滚金长袍,一点带出身份的印记都没有,猜都没处猜去。怎么就能让他怕成这样? 身边同僚恍若未闻,僵硬着脚步往前挪动,等到近前时,就听着他拱手行礼,开口说道:“微臣见过瑾王爷。” 瑾王? 今儿个早朝上才轰轰烈烈出现的名字,现在人就在这里了? 堵着宫门口这么嚣张的? “哟,黄大人,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你家小子现在如何了?”肖九岐轻飘飘的开口,那漫不经心的语调,似乎提起自家的猫猫狗狗一样。 黄大人浑身一僵,没错,他家小子也挨过瑾王的铁拳,蓦然回首全是泪,他吞吞口水,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蒙王爷教导,如今积极上学,去岁取了秀才的功名。” 黄大人身边的同僚一脸懵逼,谁?教导谁? 肖九岐还挺意外的,又看了黄大人一眼,“那你可得请我喝酒,叫上你家小子啊,我验收一下成果。” 黄大人:…… 喝酒可以,但是他儿子就不要见了吧,再挨一顿揍怎么办? 还验收成果,有这么埋汰人的吗? 旁边的同僚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问个清楚,就感觉到更多的人往这边走了,然后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因为瑾王又开口了。 “陈大人好啊,多年不见风采依旧,本王临走前你们衙门还欠造作局工钱呢,还了没有?” “咦,宋大人,你这气色可不好啊,一把年纪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肾亏。” “钱大人你跑什么?本王又不吃人,说起来咱们间还有一笔小债,你那不中用的二儿子从老家回来没有?这都五六七八年了,爬也爬回来吧?” 众人:…… 被瑾王统治的黑暗再度来袭! 吉巍跟杜涿又是不欢而散,俩人一前一后出来,吉巍一看前头乌泱泱的站了一群朝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忙加快脚步过去看看。 他身后的杜涿一看,也快步跟了上去。 吉巍一进人群瞧着挡着宫门的人时,恨不能立刻行土遁之术离开,让你好奇心重,让你想要看热闹,怎么就那么欠! 吉巍想要不动声色往后退,耳边就听到瑾王的声音传来,“吉老头你跑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说起来几年不见,你这都变成鼠胆了,在朝堂上被杜涿摁着打啊,咦,真丢人,你当年的威风哪里去了?” 吉巍:…… 忽然被提到的杜涿,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瑾王。 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人如此嚣张,居然来堵宫门! 内阁六部的官员不少,此时正是回家的时刻,不大过会儿的功夫,这里的人越聚越多,可瑾王依旧没有让开的架势。 杜涿脸色乌黑,他看了吉巍一眼,道:“吉相,难不成大家都要堵在这里不成?” 吉巍闻言心头一震,这老王八总算是要显摆威风,他立刻露出一副万分无奈的样子说道:“杜相,我这笨嘴拙舌的实在是不是瑾王的对手。” 杜涿就算是看出吉巍是装的,但是这么多人被堵在这里,传出去他们的脸面置于何地? “王爷大驾光临,怎么不进去喝杯茶,在这里堵着门委实有些不雅观。”杜涿没跟瑾王打过交道,不过他虽然行事锋锐,可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自然不能给自己冠上一个冲撞皇室的罪名。 肖九岐吹了一声口哨,眼尾扫了一眼杜涿,是个生面孔,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能说出这样的话,地位不低,再加上他言语中隐隐带着的敌意跟不屑,肖九岐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了。 他冷笑一声,“你算哪根葱,本王雅不雅观与你何干,你家住在护城河边吗?管得倒是宽。” 杜涿:…… 众官:…… 这几年杜涿的威名深入人心,六部各堂官提及他心情都很微妙。 谁能想到杜涿也有被人这么怼的一天啊,对头们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着瑾王都顺眼多了。 但是杜涿一系的官员脸色就不好看了,瑾王什么意思? “王爷虽然是皇室贵胄,但是无故挡住宫门妨碍出行,细细算起来这也属不敬之罪。” 肖九岐扫了一眼说话的人,不认识,估计是杜涿的狗腿子。 “本王自幼在宫里长大,就是挡着宫门长大的,我自己家的门我想怎么挡就怎么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改天本王上门就把你家门槛卸了,反正你不挡自家门。” “这怎么能一样?王爷不要胡搅蛮缠,早就听闻瑾王横行霸道,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既然知道本王威名你还敢撞上来,不是傻就是蠢,想要踩着本王扬名,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肖九岐冷笑一声,眼睛扫向吉巍,“吉老头,满嘴废话的是谁?” 吉巍:…… 做的什么孽,点我名做什么? 心里吐槽不断,吉相面带温和的笑容,态度十分和善的开口,“王爷久不在上京不知道也是有的,这一位是三年前接任鲍大人官职的吴滁吴大人,官居刑部尚书。” “本王记得刑部尚书不是耿司熔?” “耿大人告老还乡了。” 肖九岐“啧”了一声,然后看着吴滁,“无名之辈,也敢口出狂言。吉老头,你跟这个蠢蛋说一说本王能不能挡这个门!” 吴滁听到这话气的浑身发颤,什么叫无名之辈?他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出身的进士! 吉巍看向吴滁,瞧着他这样子还挺可怜,笑眯眯的说道:“吴大人入京做官时王爷已不在上京,对于宫中之事怕不清楚,先帝在时王爷便能随意出入宫闱,大小宫门几百处,王爷可随意穿行。哦,吴大人大概不知道,这道宫门,十三年前王爷曾拆过一回。” 挡宫门算什么,拆门才是看家本事! 吴滁:…… 拆……宫门? 这特么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儿吗? ------题外话------ 一更送上,估摸着明天就能差不多恢复凌晨三更完毕,剩下两更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64:不是个好瓜 拆了宫门还能好好的活着,不仅能活着还能这么霸道的活着,吴滁忽然就明白传闻中瑾王的霸道到底有多霸道! 看着吴滁发白的脸色,肖九岐嗤笑一声,这种人怎么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的? 他四哥这委任官员的做派他有点看不懂啊。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找茬! 肖九岐懒得搭理受到惊吓的吴滁,一双眼睛盯着杜涿,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听说杜相弹劾本王目无王法,当街殴打重臣之子,可有此事?” 杜涿眉峰微皱,但是还是义正辞严的说道:“这本事实,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因为微臣弹劾王爷,王爷想要报复不成?” 肖九岐大笑一声,随即讥讽出声,“就凭你也配!” “你……” “我什么?杜涿,我瞧你这相位坐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本王这几年脾气好的多了,这要是换做前几年,今日定要你血溅当场,方解我心头之恨。” “王爷果然是胆大包天,本相乃是朝廷命官,无故殴打杀害朝廷重臣,王爷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什么罪名不知道,但是本王有先皇令牌,可先斩后奏!” 众人哗然,什么? 杜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正要说话,就听着瑾王接着说道:“不过,对付你这样的伪君子真小人,拿出我父皇给我的令牌都是亵渎了它,你不配!本王问你,当街调戏官员家眷何罪?当街调戏本王小辈是何罪?冒犯皇亲,本王只是给了范淳几鞭子,怎么到了杜相口中就是十恶不赦之罪?说起来,杜涿,你目无纲纪,包庇罪犯,朝堂之上颠倒黑白污蔑本王,你可知罪!” 杜涿脸色乌青,咬牙说道:“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范大人亲口说其子与那姑娘两情相悦……” 肖九岐听到杜涿这话,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倒在地,全然不顾周围惊呼惊骇之声,一脚踏在杜涿的胸口,“两情相悦?我外甥女前日才到上京,昨日才跟那犯蠢的狗东西头一回见面,那蠢坯见色起意意欲调戏,杜涿,哪来的两情相悦,你倒是跟本王说清楚!” 杜涿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气都喘不上来,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瑾王这话更是令他几欲昏厥! 范增这老匹夫居然设局害他! 肖九岐细细观察杜涿的神色,倒是挺意外,这狗东西居然真的是被利用了,可惜,可惜,还想着一窝端呢。 肖九岐收回自己的脚,扫了一眼众人,哼了一声,“当朝宰辅,听信谗言,不查真相,随意断言,真是当的一把好官啊!” 众人:…… 这赤果果的讥讽,真的是瑾王没错了! 肖九岐又看向吉巍,“吉老头,得闲了给你这位同僚好好讲一讲律法跟常识,本事不过硬,居然还坐在相位上,谁给他的脸啊?你们这一届的官员,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这嘲讽力度真瑾王无疑了,就问天下谁敢当着众人之面这么怼的相爷颜面扫地! 肖九岐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鸡毛! 杜涿……当场被气晕了! 继当街鞭打范淳之后,瑾王堵住宫门嘲讽杜相的事情如星星燎原迅速扩散出去。 吉巍这老滑头,这样硬踩杜涿一脚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想当年被怼的怀疑人生的是他啊,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啊。 傅元令得了消息时,正在看范夫人送来的拜帖,她随手仍在桌上,嗤笑一声,对着梨花说道:“不外是上门求情为自己的儿子开脱,这亏的是遇上咱们这样的人家,这要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岂不是就被糟践了也没处说理去?” 傅元令早几年跟范夫人见过几面,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她跟她没什么打交道的地方,所以来往不多,不过也知道这个是溺爱儿子的母亲。 现在范淳被肖九岐打了,又把给范家伸冤的杜涿给揍了,所以范夫人这是怕了,不然怎么才出事儿的时候不上门? 傅元令懒得见她。 范夫人吃了个闭门羹,脸色铁青的坐上马车走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家里乱成一团,她本想着自己上门赔个罪这件事情就能过去了,哪知道瑾王妃见都不见她! 不过是商户家长大的,果然是锱铢必较。 范夫人心里烦闷,要说起来那贺家不过是个知府,他儿子能看上他们家姑娘那都是他们的福气,抬进门做个妾都是高抬了,非要闹得这么大,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直痒。 傅元令可不知道范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她怎么做了。 从她这里吃了闭门羹,那范夫人直接去了贺府,说什么愿意将灵芝抬进门做个贵妾,让贺家知足不要再追究。 傅元令:…… 看着双眼通红的贺灵芝,傅元令觉得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啊。 “大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夫君好歹是知府,我们家的姑娘就只配给他们家儿子做妾?”傅宣瑶气的浑身打哆嗦,脸色白中透着铁青。 “打他个狗东西!”肖熙玥气死了要,掐着腰站在贺灵芝跟前,“表姐别怕,你住到我们家来,我看那犯蠢的狗东西敢到王府来抢人不成?” 贺灵芝是个温柔的性子,从小母亲就教她柔顺贞静,不要说口出脏言,便是掐腰这样的动作她想都没想过。 但是现在看着表妹这样子,觉得又可爱又英气,俩人今日算上才是第二回见面呢,她就这么护着她。 “熙玥!”傅元令扫了女儿一眼。 肖熙玥立刻放下手,快速的在贺灵芝身边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脸上带着恰到何处的得体笑容,一眼就变成了个小淑女。 贺灵芝:……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 肖熙玥看着母亲又去跟二姨母说话,转过头对着表姐眨眨眼。 贺灵芝嘴角微勾一下子就笑了,方才的愁绪跟怒火好像也随着这个眼神飞走了。 “表姐,别怕,我爹爹说了那范增不是好瓜,也该摘下来给他换个地方了。” 贺灵芝:…… 不是个好瓜? 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中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1365:我真是太喜欢了 傅元令看了贺灵芝跟熙玥一眼,想了想说道:“你们俩去玩吧,在屋子里呆着怪闷得慌。熙玥,好好招待你表姐。” “好呀,娘,我下帖子把六皇伯家的凝芙姐姐叫来一起玩好不好?”肖熙玥眨着眼睛问道。 傅元令就道:“行啊,你自己做主就成,不过人来了你要招待好。” “那当然。”肖熙玥就高兴了,回头对着贺灵芝说道:“表姐,凝芙姐姐可好了,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走,咱们去写帖子去。” 贺灵芝跟肖熙玥走了出去,傅宣瑶这才说道:“陈家表姐的女儿啊?” 说起来她们跟清阳王妃都是亲戚的,只是她跟着夫君外放多年,甚少往来,倒是都生疏了。 “可不是,凝芙定了亲,今年就要出嫁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宣瑶一愣,“都要嫁人了啊?” 遥想当年她们一群表姐妹都还是小姑娘呢。 “可不是,若不是六嫂坚持,六哥还想着把女儿再留一年。”说起这个傅元令就想要笑,清阳王打小就偏疼女儿,女儿快要出嫁他哭的比六嫂还厉害呢。 “定的是哪一家的公子?” “东陵府杨家二房长子杨霖。” “那不是长公主的侄儿吗?” “正是,还是长公主保的媒。” 傅宣瑶笑着说道:“那挺好的,知根知底的,我就盼着将来我们灵芝也能找个好人家,不用大富大贵的,对她好就行。” 傅宣瑶心里清楚的很,知府这个官职往外看自然是不错,但是放在上京就真的不起眼,不然御史夫人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埋汰人。 “灵芝是个好孩子,会有个好姻缘的。”傅元令挺喜欢灵芝这孩子的,温柔恬静,让人看着就十分安稳,这样的孩子不管是哪家夫人看到都喜欢的。 提起婚事,傅宣瑶就难免想到范家,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夫君已经去范府跟范大人交涉,等他回来听听消息再说。” 傅元令没想到贺齐居然这个时候去找范增,她就道:“京察在即,妹夫这样做倒是鲁莽了。” “大姐,此事已经闹上朝堂,夫君说此事已经上达天听,我们就得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京察的事情,既然难以兼顾,就先顾女儿,大不了等下次京察。”傅宣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了几分笑容。 傅元令挺意外,“妹夫对灵芝倒是疼爱。” 很少会有做父亲的为了女儿堵上前程的,虽然说可以等下一次京察,但是这次若是在圣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下次也就未必能翻身。 傅宣瑶轻咳一声,压低声说道:“夫君说了,陛下一向公正,只要他表现得不畏强权,未必不能赌一把。” 傅元令:…… 是她小看妹夫了,这个不止胆大而且心细,难怪能坐上知府没几年就能参与京官筛选。 “也是,若是他只为前途不护女儿,毕竟此事已经到了陛下眼前,难免会落一个功利的印象。” 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取舍,还能根据形势调整自己出击的方式,这个贺齐倒是不能小看。 又想起傅宣瑶之前酒醉之后的话,傅元令心里叹口气,有功利心就好,如此便是为了傅宣瑶背后的瑾王府,也会好好待她。 不过,听傅宣瑶的意思,贺齐对这个女儿倒是也真的疼爱。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量婚量婚就是各取所取,报团取暖罢了。 傅宣瑶不能久坐,“云翔这一两日就要到了,我得回去等着他,等他到了上京,我再带他来认亲。” “来了上京有何打算?我记得你说过云翔读书不错,已经中举了吧。”傅元令问道。 “说起来倒是他爹管他的多,读书的事情都是他盯着。来了上京是想拜个老师在上京读书,今年秋闱是想下场试试的。”傅宣瑶轻笑一声,“大姐,我也很知足了,至少我们家就这俩孩子。” 傅元令也笑,“那就很不错了,找个好老师也很重要。”说到这里一顿,“当年先生留有的名帖,我拿一张出来,你让云翔去名麓书院吧。” “樊大儒的名帖?”傅宣瑶太意外了,“这会不会给大姐姐添麻烦?樊大儒夫妻都已经仙去,只怕姐姐手里的帖子也不多。” “东西就是要用的。”傅元令起身进了内室,很快拿了一张帖子出来,她伸手抚着帖子上的花纹,轻声开口,“先生一生教书育人,云翔不要辜负这一份希望就好。” 傅宣瑶伸手接过帖子,小心珍重的收起来,“大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一家人说什么谢,好东西要用到刀刃上,云翔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他好好读书取个功名回来,就不枉我这份心意了。” 伯府那边一群姐妹,但是跟傅元令最亲近的还是傅宣瑶,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 肖凝芙得了请帖就到了瑾王府,肖熙玥一见到她就高兴地挥手,“芙姐。” 肖凝芙已经完全出落成眉目秀美的少女,鹅黄的长裙,月白的短襦,梳了个双丫髻,娇俏中又透着大方。 “熙玥。”肖凝芙笑着走过来,看着跑着过来迎她的妹妹打招呼。 “走走走,给你介绍个小美人,我表姐哦,可温柔了,我真是太喜欢了。” 刚走过来的贺灵芝脸一下子红了,肖凝芙一见顿时就笑了,“贺家表妹,说起来你也要叫我一声表姐哦。” 她们的母亲是表姐妹,这关系自然一下子就拉近了。 “灵芝见过表姐。”贺灵芝红着脸见礼。 肖凝芙促狭的开口,“嗯,果然是个小美人。” 贺灵芝:…… 肖熙玥可高兴了,一手一个拽着二人进了八角亭,亭外就是小池塘,里头栽种了荷花,此时已有花苞渐渐的冒出头,从亭子里望出去莲叶田田,很是养眼。 肖凝芙一坐下就说道:“母亲听说你的事情,今儿个就让人去了贺府,没想到表姨母跟表妹在这里。看到你无事就安心了,那范家的少爷着实不是个东西,必然不会轻饶了他。” 贺灵芝一愣,她没想到清阳王府那边居然也会对此事这么上心。 ------题外话------ 三更完毕,凌晨再见,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挖,抱拳。 1366:荣王的婚事 清阳王如今在新朝还挺受重用,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但是也没人看清曾经软弱的清阳王,毕竟这一位现在历练多年还真的有点气势了。 所以现在清阳王在上京还是有点分量的,说出去的话也管用。 表姐妹之间都不是很熟悉,但是女孩子一旦性情相投,就会很快地熟悉起来,肖熙玥年纪最小古怪精灵,又敢说话,最是讨喜。 肖凝芙年纪最大,性子爽朗大方,不拘小节。 反倒是贺灵芝时三人中性子最温柔如水的,说话的强调软软糯糯的带着南方特有的声调,听着就让人心头软软的。 “南方就是水多,处处可见穿梭在河道的小船,我最喜欢得事情就是坐着小船在大街小巷的河道里穿行上景。沿岸会有不少阿婆出来叫卖刚出锅的点心,一路走一路吃,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听到船娘唱着家乡小调,宛转悠扬,听一天都不腻。” 肖熙玥只要想想就蠢蠢欲动的想去,“等我大一点,我一定要去看看,一定很美。” 肖凝芙笑着说道:“上京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改日带着表妹好好出去玩。” “大哥!”肖熙玥一抬头,正好看到大哥的背影,一高兴就把人叫住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过来啊,我们一起喝茶。” 肖翼转回身来,就看到三个小姑娘坐在亭子里,三双眼睛齐齐看着他。 肖翼笑着说道:“不去了,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情要忙。” 肖熙玥有点失望,不过知道大哥很忙,就大声说道:“好吧,不过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好吃的。” 肖翼点头,笑着转身离开。 贺灵芝凝视着远去的人影,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她已经听家里爹娘提起荣王,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此时,听着肖凝芙说道:“王爷还是这么忙?” 肖翼对着瑾王府的人很是温和亲近,但是在外头他一向是冷淡寡漠的人,即便是肖凝芙见到他也喊不出一声哥哥,从来都是称王爷的。 轮起来,他们的关系能堂兄妹相称的。 “忙,大哥一向忙,荣王府一摊子事儿,还要给我爹打下手,也是惨。”肖熙玥直言不讳的说道。 贺灵芝听着却什么都不问,她有什么立场过问别人家的事情,这都是逾矩的。 倒是肖凝芙没那么多顾忌,毕竟两家一向走的亲近,她就笑着说道:“能者多劳,王爷读书时就厉害,如今出来做事也厉害。更不要说这次英雄救美,外头又要说王爷功夫高强了。” 提及英雄救美几个字,贺灵芝就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脸色发红。 肖凝芙正好回头不经意扫了一眼,不由一愣,随即装作无事的挪开眼神,但是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个小表妹,不会是对荣王动心了吧。 的确,不管换做是谁,被这样一个俊逸优秀的男子相救,只怕心里都有些想法的。 但是荣王是一般人吗? 她心里很担心,但是也不敢戳破,万一灵芝表妹只是心里想想,少女怀春谁没有过,但是有结果的真是万中之一。 本来没事,自己要是多嘴问一句,就怕真的有事了。 肖凝芙从瑾王府回去后,就去了她母亲那里,清阳王妃正在处置家务,她在内室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人。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陈妍看着女儿笑着问道。 肖凝芙就看着母亲说道:“娘,你猜我在九王婶那边见到谁了?” “跟你娘还打机锋,见到谁了?”陈妍笑着说道。 “我见到贺家表妹了。” 陈妍挺意外的,“是吗?见到也不稀奇,你表姨母跟你九婶婶一向亲近,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要让你婶婶帮忙的。贺家的小姑娘怎么样,没事吧?” “挺好的,很温柔,说话细声细气软软糯糯的。” “江南女子多是这样,温柔贞静,可不像你跟熙玥。” “北方女孩爽朗大气各有各的好,表妹还羡慕我身姿高挑呢。” 陈妍哭笑不得,“都好,这个你也要争。” 肖凝芙心里存了事儿,看着母亲高兴,就装作无意的说道:“我今天还见到荣王了,娘,你说荣王的年纪都到了,王婶跟王叔会不会过问他的婚事啊?” “你操这个心做什么,你婶婶心里有数,荣王的婚事多半是他自己做主,你王婶很疼他,肯定不会找个他不喜欢的女子成亲。” 肖凝芙心中一凉,正想着,就听着母亲问道:“好端端的你为这个做什么,荣王的事情你别掺和也别多嘴。” “这不是今天猛不丁的见到,就随口一问。”肖凝芙忙糊弄一句。 陈妍听着女儿的话,没发现她的小心机,就道:“荣王这孩子不容易,多亏有你王婶跟王叔,那是当亲儿子养大的。不过……荣王府那风水是真的不好,哪一代的荣王好像都不怎么长寿,荣王的身体也亏的是你王叔打小让他习武,不然只怕也病恹恹的。” 肖凝芙听得心里不怎么舒服,“荣王府以前的事情跟荣王什么关系,外头的人总不能把以前的事情放在荣王的身上。” “是啊,有你王叔在,外头的人即便是心里嘀咕也不敢当面说,但是背后那些长舌妇可不说什么好听的。” “我知道,谁让荣王年纪轻轻就是亲王爵,那些小人是嫉妒。” “你知道就好,行了,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见到你表姨母没有?” “见到了,看着富态气色尚好,表姨母还给了我金镯子做见面礼,嵌着红宝石很好看。”肖凝芙说着就拿出来给母亲看。 陈妍瞧了一眼,上手一掂就知道是实心的,又镶嵌了宝石,这镯子价值不菲,既然这样她给贺灵芝的见面礼就再厚上三分才好。 “我听婶婶说,贺家的表弟要来上京读书,王婶举荐到名麓书院去。”肖凝芙说到这里就笑着开口,“正好弟弟也在那边,倒是能互相照应下。” 新帝登基后,宫里的学堂就散了,各家的孩子要么进国子监读书,要么去了名麓书院,清阳王府的肖栎就是去了名麓书院。 1367:贺家表哥 贺齐为了女儿四处奔走告状,状告的就是御史范增,这一招真是大出人意料之外,谁能想到贺齐居然真的敢状告范增? 不过一想贺家背后站着瑾王,又想起挨了一脚的杜相,连杜相挨了瑾王的打,前去陛下跟前诉苦,陛下都护着弟弟还训斥杜相被小人蒙蔽,不识真相。 小人是谁? 短短数日,上京城里真是热闹一出接着一出。 毕竟人人都猜测新帝忌惮瑾王,两兄弟闹翻了,哪知道传言都是假的啊。 瑾王这凶神依旧在上京城横着走,杜相挨了打,也是白挨! 如果说之前范夫人还想借着身份去压着贺家认输,试图将人家女儿一顶小轿抬进门做妾,然后把这件事情了结了,随着贺齐状告范增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范夫人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她成功的激怒了贺家人维护子女的怒火。 范增之前还不知道贺齐为什么忽然要告他,等知道是自己夫人惹的祸之后,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别人家娶进门都是贤内助,怎么到他这里就是杀夫的尖刀,他太难了。 范夫人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大错,又忙去贺家想要跟人家说好话,让贺家撤了诉状,哪知道连贺家的门都没进去。 贺云翔连夜赶到上京,在城外见到接自己的家奴,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压着火气快步回了家,哪知道爹爹去了公堂与范增对峙,母亲带着妹妹去了瑾王府,家里下人回禀,“少爷,夫人留下话,等您回来换身衣裳就去瑾王府给王妃请安。” 贺云翔一听哪里还敢耽搁,立刻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妥当,坐着马车往瑾王府而去。 贺云翔一路到了瑾王府,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看到一白色滚金长袍的少年从门内出来,头戴金冠,腰束玉带,贵气逼人。 贺云翔忙避到一旁,不知来人身份,倒不好冲撞到人给家里惹麻烦。 那少年拾级而下,抬眼看到避到一旁的少年,缓步过来,站在他跟前,贺云翔就听这少年开口说道:“你是贺家的长子?” “正是。”贺云翔双手作揖一礼,“敢问阁下是?” “肖翼。” 贺云翔一惊,忙道:“原来是王爷,在下失礼。” 肖翼嘴角微勾,“贺家表弟不用多礼,你快进去吧,王婶她们正在等你。” 贺云翔被一句表弟震得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荣王已经翩然而去,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俊秀的面容,倒是想起一句公子如玉的话来。 真好风采! 门房处的人知道是表少爷来了,立刻过来人引路把他带进府中。 今日王府人多,陈妍带着女儿也来了,表姐妹见面自有一番契阔,傅宣瑶没想到陈家表姐会专门来看她,一双眼睛又哭又笑的红中带着微肿。 陈妍也有些唏嘘,回想当年傅宣瑶这个表妹常跟在大表妹傅宣祎的身后,她很少被允许跟着傅宣祎去陈家做客,偶尔去的时候,也会是伯府太夫人发话。 所以实际上陈妍跟傅宣瑶之间并不太熟悉,她那时跟傅宣祎关系不错,也只是可怜她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不易,别的却也帮不上忙。 哪想到如今倒是让她闯出一条路来,儿女双全,夫妻恩爱,日子倒是比傅宣祎这个嫡女强多了。 虽然往来不多,但是到底是姻亲故旧,再加上贺灵芝的事情委实令人心疼,表姐妹说说小时候的事情没多久也就亲近起来。 贺灵芝跟着肖凝芙还有肖熙玥在院子里说话,看到哥哥进来的时候,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应了上去。 “哥!” “灵芝。”贺云翔一见到妹妹就上下打量她,发现妹妹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贺灵芝见到哥哥这样不由一笑,正好肖熙玥跟肖凝芙也走了过来,贺灵芝就为双方做介绍。 贺云翔忙后退一步保持礼貌的距离,这才拱手见礼,看着肖凝芙道:“见过郡主。”说完又看着肖熙玥一笑,“表妹好。” “表哥好呀。”肖熙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贺家表哥不如表姐好看,但是气质稳重温和,一看就是个好哥哥。 听着小表妹娇娇俏俏地声音,贺云翔有点不自在。 肖凝芙一见笑着说道:“先进去拜见长辈吧。” 贺云翔一听应了下来,跟在几位姑娘身后进了门。 傅元令这是第一次见贺云翔,小伙子眼神清亮,虽然有些拘束,但是说话却很稳当。 “一路奔波辛苦了,你先去歇着吧,等你表哥回来你们再说话。”傅元令体恤他赶路辛苦,让他先去休息。 贺云翔此时哪有心情休息,只得告罪一句,这才说道:“妹妹的事情一日没有定论,作为兄长我实在是不能安枕。还请两位姨母见谅,云翔想先去寻找父亲,看看事情到底如何了。” 陈妍还挺意外的,倒是很有做哥哥的担当,就笑着说道:“难得你不怕辛苦,想去就去吧,不过你未必能见到你父亲,现在只怕还在过堂。” 贺云翔忙道:“没事,我在外头候着就是,等父亲出来我再问不迟。” “想去就去吧。”傅元令笑道,有担当的孩子总会令人欣赏,“不过,你先去吃点东西,要去等着不好饿着肚子。” 贺云翔这回没有推辞,笑着说道:“多谢姨母,那我就不客气了,确实有点饿了。” 傅宣瑶这才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赶紧去吧。” 傅元令让梨花带着贺云翔去吃东西,等人一走,傅元令就对着傅宣瑶说道:“这孩子不错,你教的好。” 陈妍也赞赏的点点头,“年纪不大已经中举,行事稳当,对答有序又有主见,等去了名麓书院想要找个好的先生就不难了。” 傅宣瑶听到这话高兴,“我就盼着他能有出息,他读书倒是认真的,总算是没有白辛苦。” 几人都笑了起来,陈妍看了一眼傅元令,轻声说道:“此次灵芝父亲状告范增,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傅元令心里有数,却也不好直接断言,只道:“陛下是明君,再加上此事范家有错在先,想来不出意外会给灵芝讨个公道。” 傅宣瑶有些紧张的说道:“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为我家老爷告状一事,对他心生不满,我可真是担心死了。” 京察在即,不只是傅宣瑶紧张,只怕这回卷入此事的官员,就没一个不紧张的。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一章,上午更新哈,距离凌晨完成三更又近了一步,么么哒小可爱们,求个月票挖,月底了,月票过期作废哦,谢谢大家。 1368:给她个大耳刮 端午节现在已经成为上京一大盛事,每年参赛的龙舟少则几十艘多则上百艘,尤其是龙舟赛并不分阶级,只要龙舟能通过官府审查就能参赛,所以这赛事一年比一年盛大。 今年报名的龙舟现在已经多达两百艘,竞春舫那边忙的是脚不沾地。 傅元令现在挂心贺灵芝的事情,竞春舫那边的事情就全交给了戚若重跟元礼二人。 贺齐擂鼓告状,现在还没出个结果,贺家人着急,傅元令现在也有些担心。 肖九岐身穿亲王朝服,傅元令给他整理衣裳,收拾妥当后上下一打量,笑着说道:“多少年没穿过了,王爷风采依旧啊。” 肖九岐一听眉眼飞扬,伸手把媳妇抱起来转了一圈。 屋子里还有服侍的丫头忙都低下头去,静声不语。 傅元令猝不及防的唬了一跳,看着肖九岐大大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一把年纪了闹什么,快放我下来。” “谁说的,我媳妇最美。”肖九岐说完还摸摸自己的脸,“我是觉得自己才真的老了呢,跟你出门就跟老父亲带着女儿一样。” 不要说傅元令,就连几个丫头肩膀都在抖动,强压着不笑出声来,几个人忙倒退出去,一点也不敢在屋子里呆了。 “你说的什么浑话?”傅元令脸都红了,从心尖上冒出一股热火来,连手脚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了。 自从帝后走后,肖九岐很多年没有像这样轻松恣意过了,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了。 她伸手轻轻抱住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九岐把媳妇圈进怀里,拍拍她的肩膀,“再不放开你夫君,今儿个早朝我就要迟到了,怎么说也是我重返朝堂的重要日子,可不能掉了威风。” 傅元令被逗笑了,松开他,看着他说道:“你在朝堂上可不要胡闹,如今到底是不比当初,别让四哥难做。” “这你就错了,四哥不好做的事情我才要去做。”肖九岐低头在媳妇唇上轻啄一下,“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贺家的事情来的也巧,正好范增那狗东西做了我的踏脚石。杜涿那个老匹夫对四哥有功,四哥不好明着整治他,不然别人岂不是要骂一句卸磨杀驴?” 傅元令:…… 卸磨杀驴这几个字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肖九岐就喜欢看媳妇小纠结的样子,“放心吧,我有数,再过些日子翀儿也要回来了,怎么也得在他回来前,老子的威风重新抖起来。” 傅元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肖九岐意气风发的出门,又好笑又心酸。 肖九岐原本是不打算再登朝堂的,但是架不住四哥一直没能生个儿子出来,所以现在朝堂上虽然不知道先皇的遗旨,但是现在也催着陛下明年开选秀,广选秀女进宫,除此之外,甚至于也有人出言陛下多年无子,当从皇室中挑选子侄立储。 这样的言语一开始并不起眼,但是随着陛下后宫今年依旧没有好消息传出来,风声已经越来越大。 傅元令忧心忡忡,等到明年太后回宫,只怕此事又要掀起风雨。 肖九岐此时入朝,一来是要为陛下分忧解难,二来也是为了儿子踏平前路。 她知道,心里懂,只是…… 傅元令揉揉额角,真有那日,便是他们骨肉分离之时,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王妃,范夫人又来求见,赖在门口不肯走,您看怎么办?”梨花进门来回禀,眉眼间就带着一股子怒气,真是狗皮膏药揭不掉。 “不见。”傅元令直接说道,“你去跟范夫人说,与其在瑾王府门前撒泼,倒不如回去把孩子教好。” 傅元令的怒火是实在的,且不说此事贺齐已经闹到了公堂上,她这里是绝对不会私下和解,再者这是贺家的事情,她们王府也不会替贺家拿主意。 范夫人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形势,现在可不是保不保得住他儿子的事情,而是她男人的官职能不能保住的事儿。 范增当年追随吴王,跟肖九岐多有摩擦,后来吴王事败,范增倒是将自己摘了出来,多年战战兢兢不敢惹事儿。 好不容易新君没有清算他的打算,结果现在被儿子坑了。 可见天道有轮回。 梨花刚出去,桂花掀开帘子进来,笑着说道:“王妃,大夫人跟三夫人送了拜帖来。” 傅元令一喜,“大伯母跟三婶婶要来?你们去门口候着,等人到了迎进来。” 桂花笑着应了。 端午节傅元令你给太夫人老太爷还有长房三房四房五房都送了节礼,大伯母跟三婶婶可能要来回礼。 只是没想到会亲自过来,傅元令一时也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大夫人跟三夫人到了王府的时候,没想到正在门口遇上还在纠缠的范夫人。 范夫人一看到她们立刻迎上来,抓着大夫人的手满脸求肯的说道:“傅夫人,劳烦您替我在王妃面前带个话,上次的事情真的跟我家老爷没关系……” 大夫人自然是认识范夫人的,此时见到她就一肚子气,正要开口,就听着旁边的三夫人上前一步,将大夫人挡在身后,嗤笑一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欺负我们家灵芝的人,我说范夫人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别要这么作践你女儿,为了息事宁人你还要不要把自己闺女送给作恶的人为妾?” 范夫人脸一黑,想起今日有求于人,还是放软声音说道:“三夫人,这都是误会,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妥当,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毕竟我家儿子被抽了一顿命都去了半条,如今我也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今日是带着诚意来的,是想正经的聘取贺家姑娘……” “我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怎么,我们家的姑娘是没人可嫁了吗?要你来可怜施舍,再说就你儿子贪杯好色不学无术,还想肖想我们家灵芝,做梦去吧!” 三夫人气坏了,唾沫星子都吐到了范夫人脸上,恨不能一巴掌抽上去,给她个大耳刮! ------题外话------ 今日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周末愉快啊,求个月票,爱你们。 1369:卑微求生的小可怜 这世上所有的关系都逃不开感情跟利益,当年傅宣瑶在伯府的时候,身为一个庶女,有石氏的压制,其实跟大夫人还有三夫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反倒是出嫁后,傅宣瑶牵挂着赵姨娘,每年都会给大夫人她们几房送节礼,一来是请她们照看几分赵姨娘,二来也是想跟府里多几分往来为她撑腰。 再加上同是做官贺齐跟家里外放出去做官的傅元彬跟傅元玉能互相帮忙,一来二去这关系就真切的走动起来。 何况,伯府这边几位夫人在傅宣瑶生孩子时都是出了厚礼给她撑场面的,有来有往,从一开始的面子情到现在的真情实意,那也是互相成就的。 所以出了贺灵芝的事情后,伯府那边几位夫人自然也是恼火的很。 相比之下,石氏这个嫡母反而是最无关痛痒的一个,问都没问一句。 三夫人见到傅元令后还气得不行,“就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好像跟他们联姻便宜了我们灵芝一样,呸!” 三夫人的性子一如当年的爽利痛快,提及范夫人的厌恶真是毫不遮掩。 大夫人也道:“真是令人想不明白,怎么就能蠢成这样。” “不是蠢,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最好。”傅元令嗤笑一声,“容她得意几日,后头有她后悔的。” “可不是,这回贺姑爷倒是硬气,就该告他一状。”三夫人不太懂朝堂上的这些弯弯绕,看着傅元令问道:“能赢吗?” 大夫人听到这话就开口了,“元宪说若是只治范淳当街调戏女子的罪名,顶多就是鞭笞一顿关个几天就出来了,毕竟灵芝没有出事,他只能算是个调戏未遂。” 三夫人脸色就很难看,“只能这样?” 大夫人点头,“说实话,这要不是遇上咱们家是护着孩子的,换做别人家,估计没出什么大事就这么过去了。” 三夫人想起之前傅元令的话,抬头看着她,“总会有办法的吧?” 要是打蛇不死,以后还不得被惦记上? 这回两家是真的结了仇了。 傅元令现在还没具体消息,只能含糊地说道:“就得看范大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兜不住的把柄了。” 这些事情大夫人跟三夫人就帮不上忙了,只能齐齐叹口气。 今日果然是来送节礼的,大夫人还对傅元令说道:“元宪跟我说这几日就不过来了,等到范增的事情有个结果再说。” “大哥现在在兵部挺忙的,听闻北疆蠢蠢欲动,这几年两国无战事休养生息,那边缓过气来,好像又想要叩边寻事。”傅元令提起这个就不高兴。 大夫人心有同感,“可不是,一提打仗我就心慌。” 之前儿子在京卫司还好,现在去了兵部,弄不好就要再次提枪上战场,当娘的心里能不担心吗? 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傅元令问候了太夫人跟老太爷的身体。 三夫人就道:“今年太夫人精神不如往年,开春就病了两回,如今天气热起来瞧着倒是好些了。老太爷都好,就是年纪大了,现在也不爱走动。” 自从樊大儒夫妻也走了之后,傅元令现在都不想去他们住过的院子,怕触景生情。 樊先生先走的,樊夫人送走了樊先生没几个月后脚也跟着走了,两夫妻一辈子恩爱,便是赴黄泉也想一路同行。 陈妍的祖母去年没有的,太夫人还让家里人搀扶着去参加了丧礼,回来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来除了送节礼,也主要是问下贺灵芝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是姻亲,如是真的让范家踩了贺家的脸,她们这些人脸上能好看? 这亲戚关系太近了。 现在知道这边有打算,她们心里就有数了。 二人没有留下用饭,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傅元令忘了给她们拿端午节的帖子,又忙让人追上去,有了这帖子才能进观赏台看龙舟赛。 而此时,肖九岐刚下朝就把吴王堵住了。 吴王:…… 可怜弱小无助。 他都躲着他了,还被堵了! 肖九岐看着肖霆的脸色,嗤笑一声,“怕什么,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有事儿跟你谈,找个地方?” 吴王并不想去,自从知道自己是被汉阳王母子利用的大棒槌,他好几年都没缓过来,出门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笑话,自己是个蠢瓜。 “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在这里说?”吴王挺直腰板开口,虽然心里发怵,但是不能怂。 “我要跟你说范增的事儿,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肖九岐满脸讥讽的开口。 吴王:…… 这人怎么能这么坏,但是范曾的事情,他还真不敢让他大庭广众下乱说。 谁让他早些年跟范增往来挺频繁的。 心里有鬼,吴王就退让了,带着肖九岐去了一处小酒馆。 这地方不大,但是挺雅致,私密性也强。 肖九岐进来坐下后,啧啧两声,“没看出来啊,这种地方也能被你找到。” 吴王并不想说话,家里妾室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他有时候被烦的厉害了,就到这里来喝酒躲清静。 “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吴王一点也不想兜圈子,肖九岐这人脾气可不好,要是惹急他发疯揍自己一顿,那也是白揍。 想起刚挨了揍的杜涿,吴王就更想赶紧谈完走人。 亲爹走了,肖九岐揍自己就更无顾忌了。 他是个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小可怜,新皇登基后,他活的可卑微了。 “我知道你想换个差事,我能帮你换一个。”肖九岐道。 吴王一愣,“你能这么好心?我告诉你,就咱俩的关系我不会上当的。” 这人恨不能弄死他,能帮他?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我是能白帮你的?你把范增的把柄给我,我帮你换个好差事。”肖九岐道。 吴王的脸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范增早就没往来了,什么把柄不把柄的,我没有。”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傻了新皇登基后会跟朝臣过密交往,头顶上的脑袋安稳一点不好吗? 他现在就是个卑微求生的小可怜,别搞我。 1370:夹心饼干艰难生存 肖九岐一言难尽的看着肖霆,“我说,你这人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你可别装了,就一句话给不给。” “没有。”吴王立刻说道。 “哦,没有也没关系,打一顿就有了。”肖九岐开始撸袖子。 吴王一下子蹦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叫强盗。” “我就是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肖九岐理直气壮的开口。 吴王都要哭了,他就不能换个人欺负吗? 看着吴王如丧考妣,肖九岐啧了一声,“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越活越回去了。” 吴王愤愤,他一个手下败将还能怎么有出息?他要是有出息了,那就小命不保了。 但是这话可不敢说,他看了肖九岐一眼,“你给我换什么差事?” 内廷府那活儿他是一点也不想干了,他的眼泪啊,就是那黄河的水。 知道陛下是故意安排他这个差事,他作为一个失败的人,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能苟一日算一日,即便当初不喜欢这个差事,还是捏着鼻子去上任。 “官船署怎么样?”肖九岐问。 吴王吓了一跳,随即怒道:“徐子韶不是在那里,我去了干什么,给他打下手?那我还不如在内廷府呢。” “我是那么小气巴拉的人吗?徐子韶当然要挪窝,他要外放了,所以那边空出一个缺,那可是个香饽饽,争的人多了,你看我对你够意思吧?” 吴王还真的心动了,要知道官船署最初就是他做的署令啊。 看着吴王变幻不定的神色,肖九岐就说道:“范增可不是个好东西,后来还不是跟你划清界限,反正你得明白,即便是你不帮忙,我也有本事弄倒他,然后你就准备一辈子在内廷府的官职上蹲到老吧。” 威逼利诱真是用的顺溜,吴王神色复杂的看着肖九岐,“你变了。” “说的你没变一样,不过你变得更怂了。” 吴王几乎要掀桌,会不会说话? 他这叫能屈能伸! 吴王对范增既不记恨也没好感,当初新帝一登基他就跟自己划清界限,那时候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不过当时他还在自己是个被利用的棒槌中无法自拔,所以这点难受也就忽略不计。 现在忽然被肖九岐一下子重新翻出来,他的感觉就很复杂了。 范增也的确是背叛了他啊,当初为了跟新帝投诚,还暗搓搓的弹劾了几个原本属于他一系的官员,都是些隐藏极好一直没漏出来的。 只是那时候他自顾不暇,自然也就顾不上这些人,当然他又不想造反,想顾也不敢顾。 现在被肖九岐戳了心窝子,他就难受起来,好半响说道:“行,我跟你交换。” “这就对了嘛,你说你一个怂包,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换个官职比天还难,有机会就要抓住啊。” 吴王的脸色青青白白,端起酒杯灌了口酒,忽然就有点难受了,也不看肖九岐,低声问了一句,“在皇陵那几年你怎么样?” 肖九岐没想到肖霆会问这个,他自己也倒了杯酒,“就那样吧,我又不住在皇陵,是皇陵脚下的镇子上。” “那有什么区别?”吴王的目光有些幽深,说不清楚里头夹杂着什么,“以前不管怎么样,就这一件事情我是服气的。” “以前你哪一件不服气?不然咱俩再打一场比一比?” 吴王:…… 就不能跟他好好说个话! “东西什么时候给我?”肖九岐可没耐心跟他扯犊子。 “明天吧。”吴王叹气,“不过,我可不会承认是我给你的。” “说你怂还不认。”肖九岐啧了一声,“随便你,我无所谓。” 肖九岐扔下这话起身就走,跟肖霆这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肖九岐走后,吴王也没离开,他一点也不想回家,回去后也不得消停。 如今母妃也在王府住着,她就看不惯肖启母子,总是没事就找茬。再加上还有谭雪薇在旁边煽风点火,梅莹玉浑水摸鱼,几个孩子也是争的厉害,他真是一进门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没意思。 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推门声传来,他抬头一看来人愣了一下。 愣神间,肖启已经走了过来,“父王,娘让我接您回家。” 吴王:…… “你娘怎么知道这里?”他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 肖启一笑,“娘亲说是您告诉她的。” 吴王不记得自己说过,狐疑的看着儿子。 肖启将父王跟前的酒杯收起来,换了杯清茶,低声笑着说道:“上回父王喝醉了,您可能自己不记得了。” 傅宣祎的性子柔软,吴王喝醉的时候最喜欢去她那里,所以自己喝醉说了真话? “你怎么找来了?”吴王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杯问道。 “娘亲说她回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您跟九王叔一起离开,她心里实在是担心,就让儿子出来找您。儿子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来这里。”肖启面上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吴王没想到是这样,就问道:“你娘亲怎么忽然出门了?” 肖启的神色就低落下来,轻声说道:“都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娘亲这才四处奔波。” 吴王听到这里面上也带了几分愧疚,长子的婚事要是正经议亲其实不难,但是他母妃跟妻子一直作梗,傅宣祎又不想委屈儿子,所以为了长子的婚事,府里头是大闹小闹不断。 他夹在母妃、妻子、侧妃还有儿子之间,真真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日子过得真的是太煎熬了。 肖启的眼角扫过父王,见他面带愧疚,但是却又不会给自己承诺的样子,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摸清楚父王的本性。 这地方当然不是母妃发现的,是他发现的,他今日就是故意追上来的。 想到这里,肖启轻声说道:“父王,我听说灵芝表妹的事情官府还未断案,娘亲跟二姨母姐妹情深,知道此事心里难过很久,若是可以父王能不能帮帮忙?” 吴王很意外,“你娘亲要帮贺家?” 要是这样,他干什么把范增的把柄给肖九岐,自己给皇帝不就行了吗? 1371:瑾王还是那个瑾王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他既然答应了肖九岐,可不想反悔被他找到借口揍一顿。 想到这里,他就看着儿子,“你放心,贺家不会有事的。你娘要担心,去贺府探望一二就成。” “娘亲倒是想去,但是又怕给父王添麻烦。您知道,祖母跟嫡母一向不喜娘亲出门。”肖启的神色更低落了。 吴王看到儿子这样,心里也难受,这孩子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感情最深,想了想就说道:“没事,回头我跟王妃知会一声。” 肖启脸上带着惊喜,“会不会让父王为难?” “没事。”吴王是有点为难,王妃倒是不怕,但是母妃还是让他有点头疼。 随着嫡子渐渐长大,有关立世子的事情,母妃已经催他很多次了,但是他……犹豫不决。 他心里更倾向于长子,自己这个长子能文能武,而且宽厚大方,小儿子就有些跋扈,他真的特别反感跋扈的孩子,看到就让他想起肖九岐,太有阴影了。 “时辰不早了,儿子陪您回府吧,娘亲一直担心您。”肖启笑着说道。 吴王想起傅宣祎脸色缓了缓,“走吧,你娘亲就是爱操心。” “那也是关心父王。”肖启扶着父王往外走。 吴王叹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娘亲担心什么,你的婚事我心里有数,让他别着急。” 肖启心头一震,面上却是依旧神色和缓,轻声说道:“儿子不急,依儿子的意思就听从祖母跟嫡母的意思,只是娘亲……父王劝劝娘亲,别让她再为我费心了,若是真的惹了祖母跟嫡母生气,就是儿子的罪过了。” “跟你什么关系?”吴王不高兴了,拍拍儿子的手,“父王心里有数,让你娘亲暂且再等等。” 肖启叹口气,“我听父王的。”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贺家那边,您看儿子要不要去拜访一趟?” 吴王微微皱眉,说起来也该是贺家先上门拜访才对,他就算是失了势那也是王爷,何况他也不算是失势,“回头我问过你娘亲再说,贺家那边现在有点复杂,瑾王府既然已经掺和进去,咱们避嫌即可。” 肖九岐那就是个疯子,他一点也不想沾染上他。 “好,我听您的。”肖启依旧笑着,只是垂下的眼眸里没有几分笑意。 他本就是一群皇孙中年纪最大的,现在比他小的都已经定亲,只有他的婚事还没着落。 他心里不是不急,他也想找一门好婚事,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助力,不然世子的位置只怕就轮不到他了。 他父王的性子软,祖母一说话,他就退一步,好在这些年娘亲一直替他撑腰,不然只怕自己的婚事就要被王妃随意找个低门的姑娘塞进门。 第二天,肖九岐拿到了范增的把柄,立刻派人去拿取证据,范增早些年当官仗着有当时风头正劲的吴王做靠山,那两年做了不少事儿,一笔一笔的都记得清楚。 人证物证到手,肖九岐就在朝堂上发难,当朝弹劾范增,顺便还把当初替范增伸冤的杜涿提溜出来明嘲暗讽一番。 杜涿:…… 好气,但是又无能为力。 证据确凿,陛下大怒,令刑部彻查,将范增收监关押。 端午节前一天,范增被判处秋后问斩,好在陛下宽厚并未牵连范家家眷,只是范增一倒,范家在上京哪还有立足之地。 此时范夫人就算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也无用了,怒急之下范夫人自己把儿子打了一顿,但是为时已晚,范家这棵树再也扶不起来了。 经此一事,瑾王的大名再一次震惊朝内外,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毕竟这一位多年归来一上朝就弄死了御史,真真是令人闻风丧胆。 这么大的一朵浪花之下,吴王从内廷府总管的位置调任官船署的事情就没那么瞩目了。 同时,官船署原署令徐子韶调任南江总督,而原南江总督展云涛因收受贿赂,渎职卖官等罪名下狱。 后宫里得知父亲因罪下狱的淑妃展善芳如晴天霹雳,顾不得别的,立刻去求见陛下,但是陛下朝务繁忙并未能见她。 淑妃见不到陛下,只能去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倒是见了展淑妃,看着她惊慌失措双眼含泪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道:“淑妃,本宫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国法当头,岂能徇私,身为后妃,你该知道本分,不要为陛下增添烦忧。” “皇后娘娘,臣妾求您帮帮忙,我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展善芳怕极了,若是父亲倒了,她在后宫还有什么依仗? 皇后摇摇头,“法不容情,淑妃,本宫也无能为力。不过,你若是质疑朝廷法度不公,自可去击鼓鸣冤。” 击鼓鸣冤? 展淑妃眼前一黑,她怎么敢? 若是她真去击鼓鸣冤,以她嫔妃的身份只怕后宫就容不下她了。 皇后这话听着公允,却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她早就知道皇后一定还在记恨当初陛下登基时,将她册封四妃之一的事情。 展善芳失魂落魄的从凤仪宫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凤仪宫内皇后得了消息,只是淡淡地说道:“让人把淑妃好好的送回去,传太医好好诊治,务必把淑妃诊治好。” 宫人下去后,蓝玉咬着牙说道:“娘娘,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淑妃指定是故意的,想要博可怜呢。” 皇后看着蓝玉,“小事一桩,这也值得生气,让宋嬷嬷去前殿走一趟,将此事回禀给陛下。” 蓝玉纵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去了。 皇后看着蓝玉的背影轻轻一笑,清荷前两年就让她放出宫嫁人了,年纪到了,不能一直在宫里蹉跎。 如今她身边得用的蓝玉跟宋嬷嬷都是家里那边通过宫选送到她身边的,自己人,能放心用。 这一次是展淑妃,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左贤妃了? 当年展家跟左家是怎么联络朝臣逼着陛下册封后宫,是怎么将展白二女送上四妃之位的,这些徐秀宁记得清清楚楚。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 1372:荣王确实是个好人 范家一夕之间倒塌,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瑾王嚣张霸道的皮相之下,做事稳准狠的手腕,也令朝堂上的新贵们暗自提防。 范家一倒,大家才反应过来南江总督换人的事情。 换的是谁? 哦,皇后娘娘的亲哥哥,跟瑾王关系匪浅! 自从瑾王回朝这段时日,大家就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诡异。 吉巍看着杜涿等人一脸凝重的神色,心里想着这才哪到哪儿,亏的他英明,早几年就缩起脖子当鹌鹑。 朝堂上的凝重气氛,丝毫挡不住百姓们对端午节的期盼。 每当端午节,竞春舫几个字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今年亦如此。 肖熙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男装,手持一把折扇,除了脸嫩了点,个头矮了点,看上去还真像是个翩翩公子。 肖翼从月亮门处拐出来,这次穿了一身浅酱红的长袍,金丝织了卍字花纹,行走间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一侧头就看到了一身男装的熙玥,站住脚,打量一番,这才说道:“是个俊俏的小后生。” 熙玥连蹦带跳的过来,“大哥,我就说好看,娘也说好看。走走走,咱们先去接芙姐,再去接灵芝姐姐我跟她们说好了。” 肖翼轻轻敲了一下熙玥的头顶,“你怎么没跟你大哥说好?” “这还用说嘛,大哥这么疼我,当然是护着我听我的啊。” 肖翼就笑了,“走吧,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哎,我哥哥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小姑娘去。”肖熙玥现在很有些惆怅,“大哥,你说你这么疼我,将来要是给我找个嫂子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办?” 肖翼:…… 他侧头看了妹妹一眼,“小脑瓜胡思乱想什么?” “这可不是胡思乱想啊,上回我就听刘家的湘华姨母说起谭家那边隔房的一个小姑娘就跟新婚的嫂子不对付,那小姑娘跟哥哥关系好,嫂子不乐意呢。” 肖翼低头看着熙玥好像真的很担心的样子,笑着说道:“不会,放心吧。” 肖熙玥跟着大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所以人家说一门好亲阖家顺,哥啊,你要找个嫂子,一定要找个喜欢我的啊,这样你就不用挤在中间为难了,多好啊。” 肖翼轻笑一声,“整天胡思乱想,走吧。” “怎么会是胡思乱想,我这是未雨绸缪,我这么喜欢大哥,当然也想跟未来的大嫂关系和睦啊。你说我俩要是不和,那还不是你为难,那我可心疼了。” 看着肖熙玥瞎担心的样子,肖翼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就王叔那么护短的性子,不管哪家姑娘进了门不得捧着你哄着你?再说,哥哥目前没有成亲的打算,年纪不大,竟胡思乱想。” “什么?你不想成亲?那怎么行?娘现在都替你相看上京闺秀呢。”肖熙玥惊呆了,大哥不成亲娘亲不是要担心,爹爹估计也得炸毛。 肖翼:…… “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的啊,上回娘亲还跟祭酒家的夫人一起喝茶,祭酒夫人就带着女儿呢。”肖熙玥立刻说道。“不过,我不喜欢他们家的女儿,鼻孔看人势利眼。” 肖翼头疼。 肖熙玥小心翼翼的看了哥哥一眼,上了马车,这才低声问道:“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跟我说,我悄悄的跟娘说。” 肖翼头更疼了,这叫什么事儿,看着妹妹,“小孩子家家的少掺和。” “我都长大了,才不是小孩子。”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我才不像哥哥害羞,我将来要找的夫君一定要俊俏!” “中看不中用,那就是草包。” “那就从春闱高中的学子中挑一个又有才又好看的。” “男卑女尊,你想步伯府那边陆夫人的后尘?” 想起伯府那边傅婧表姑祖母的往事,肖熙玥顿时默了,幽幽的看了她大哥一眼,照他这么说,自己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哼! 先去清阳王府接了肖凝芙,对着荣王,肖凝芙略有些拘束,好在等接了贺灵芝之后,荣王就下了马车在外骑马,她总算是松口气。 贺灵芝没想到今日是荣王护送她们,紧张地捏着帕子,眼睛也不敢去看他,等他下了马车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肖熙玥神经一向大条,可没发现表姐的小心思,喜滋滋的跟她们说龙舟赛的情况,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没停过。 肖熙玥这是第一次观看龙舟赛,不知道跟南方的有什么区别,不想被人笑话,因此听得很认真。 肖凝芙看着她有点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不用怕,到时候咱们去王婶准备好的观赛台,没有外人会打扰的。” 肖凝芙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荣王到时会不会跟她们一个观赏台。 等到环城湖边,马车几乎是走不动,人太多了。 肖熙玥等不及,就索性把二人叫下来,她们徒步走过去。 荣王带着王府的侍卫跟上来,隐隐将人群隔开,免的冲撞她们。 肖熙玥一身男装,扇子摇的煞有其事,贺灵芝看着嘴角微勾,这个小表妹真是会玩,放在南边谁敢这样做,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还是上京这边好,让人感觉到轻松。 她的眼尾悄悄扫过身后的荣王,又赶紧把眼神收回来,心口跳得厉害,脸也有点发红。 好在今日天气炎热,大家脸上都带着红晕,她倒是不显眼了。 挤出人群,终于到了傅家的观赛台,肖熙玥这样跳脱的性子也喘口气说道:“今天也太挤了,人怎么这么多?” 肖凝芙笑着说道:“今年只参赛的龙舟就有两百余艘,更不要说今日龙舟赛,周围府县也有来观赛的人,自然热闹。” 肖熙玥眼睛盯着远处金黄色的小糖人,抓着大哥的袖子撒娇,“大哥,我要吃那个小糖人,你去给我买啊。还有旁边的那个糖葫芦也要,好久没吃了。” 肖翼回头看了一眼卖糖人的地方,就道:“你们先上去,我这就去买。” 肖熙玥高兴地拽着贺灵芝跟肖凝芙往观赛台去,边走边说道:“我大哥最好了,是不是表姐?” 贺灵芝:…… 荣王确实是个好人。 ------题外话------ 凌晨只有一更,白天有点事情出门大半天,晚上写不出来三章了,剩下两章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73:就怕突然秃头 这观赏台是去年新修建的,比原来的更宽阔舒适了些,还搭了凉棚,此时凉台上伯府的几位夫人都到了,见到肖熙玥她们到了就拽过去说话。 四夫人跟五夫人比前几年要健谈多了,似乎从分家后,出了伯府那道门自己当起家来,现在也有几分当家夫人的气势了。 荣王拿着糖葫芦小糖人上来,分给几个妹妹后,只是跟几位夫人打个招呼,就去了隔壁的观赏台。 毕竟一群女眷,他在这边不太合适。 荣王一走,其实大夫人她们也松口气,荣王年纪虽小,但是气势却足,虽然少言寡语,但是看人的时候清凌凌的眼神让人很有压力。 贺灵芝看着荣王离开,心里有些微的失落,但是还是很快打起精神跟几位舅母说话。 三夫人还挺喜欢贺灵芝的,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母亲怎么没来?” 贺灵芝乖巧的回道:“母亲还要等哥哥,哥哥今日从书院回来,所以要晚会儿,叔祖母见谅。” 三夫人一听这话高兴地说道:“你哥哥被名麓书院收了?” 虽然有傅元令给的名帖,但是贺云翔想要进名麓书院读书还是要参加一轮考较,学院的夫子们满意才会收为正式的学生。 名帖只是一块敲门砖,最后看的还是真本事。 尤其是现在上京有国子监跟太学两大官办学院,名麓书院很有压力,但是收学生更严格了。 正说着话,傅宣瑶带着贺云翔就到了,贺云翔跟几位长辈见过礼,这边全是女眷,就去了隔壁观赏台。 虽然荣王不太好相处,但是总好被家里的长辈拿着娶媳妇的事情打趣他强多了。 肖凝芙看着贺云翔窘迫的离开,乐得不行,肖熙玥也笑,倒是贺灵芝有些不太自在。 两座观赏台只见隔了一个镂空的花架,花架上爬满了紫藤,两边的空间既有隐秘性又不会太疏离,刚刚好。 就好比现在,肖熙玥跑到花架旁,吃着哥哥买的糖葫芦,跟他打赌今日哪支龙舟能获胜。 另一边,肖凝芙跟贺灵芝也一人拿着个小糖人慢慢的吃着,肖凝芙的注意力都在湖面上的龙舟上,跟贺灵芝指一指那些是今年热门的获胜龙舟。 贺灵芝面上挺认真的听表姐说话,捏着小糖人的手却有些发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也不舍得吃下去。 她知道,荣王不是买给她的,是买给表妹顺便给她只是礼仪而已。 但是,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另一边,傅宣瑶跟大伯母她们说起这次京察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留京,不过夫君也做好了回去的准备。大伯母,三婶婶,我想着这次若是夫君不能留京,我也打算带着孩子们留在上京。” 三夫人闻言点点头,“也行,灵芝要说亲,云翔要参考,这都是大事,你留在上京也是对的。” 大夫人也同意,贺齐现在势头良好,以后在官场上姻亲之间说不得就得互相照顾,这种时候自家人当然帮自家人,“贺家在上京有宅子吗?” 傅宣瑶摇摇头,“贺家家底薄,当初我们成亲时夫君就外放,在上京是没有自己的宅子的。不过,我当初自己自己从嫁妆里出了一笔银子买个了两进的小院子,够住了。” 这银子还是当年大姐姐贴补她的,不然就嫡母那抠门刻薄的性子,哪里有银子买房子。 “地方也不用太大,够住就行。你大哥他们一家四口就是住的小宅子也挺好的,等以后想要换再换就是。” 大夫人没说的是,听说贺家的老太太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儿子在上京的宅子宽敞了,指不定就要生事。 “大伯母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傅宣瑶轻声说道,要是真的在上京常住,以后就要跟亲戚们往来频繁,傅宣瑶自然是要打好关系的。 三夫人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灵芝是妹妹,云翔是哥哥,得先把哥哥的婚事定下来吧?你心里可有人选了?” 傅宣瑶忙道:“三婶,我是想着等春闱过后再议,有个正经功名在身也好说亲。” “春闱要等明年了,这段时间正好先私下看看,议亲是大事,确实不能急。”三夫人随着年龄渐长,脾气也比年轻时缓和多了,看着傅宣瑶这些小辈很有些提点之心。 “您说的是,到时候还邀请大伯母跟几位婶婶帮着参详一二。”傅宣瑶笑着说道。 四夫人跟五夫人闻言笑着点头,五夫人道:“云翔这么出色,必能选一门好亲事。我瞧着这孩子性子稳重,这样才好。” 想起范家那样的儿子,真是祸家的头子。 大夫人心里倒是有了个人选,只是现在却也不好先说出来,等回头再琢磨一下。 如今上京的官场勋贵跟以前大不相同,新旧交替,有些关系极其复杂,傅宣瑶刚回京,怕是摸不清楚深浅容易被人误导,回头还是要跟她细细说说才成。 龙舟赛随着一声声鼓声开始了,几个孩子跑到最前头去看,就连贺灵芝一双眼睛里都是惊讶跟兴奋,几百艘龙舟一起出发,鼓声震耳欲聋,真是好大的气势。 加油助威呐喊声此起彼伏,肖熙玥指着最前头的那艘龙舟,“看,是安南侯府的龙舟!” 安南侯府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龙舟上一身红衣系着红头巾的正是安南侯府二房嫡长孙徐旻。 没办法,徐子韶成亲晚,儿子还小,这种场面是不能上龙舟的,徐旻是二房的长孙,仪表堂堂,意气风发,一身红袍穿在他的身上,那真是神采飞扬,惹得两边岸上大姑娘小媳妇叫声连连。 肖熙玥一看到徐旻得意的样子,就侧头对着贺灵芝说道:“这小子可坏了,别看人模狗样的,满肚子的坏水。” “真的?”贺灵芝不敢相信,怎么看也是个俊秀出众的少年。 “当然,哼,我小时候他抓过我的辫子。不过没关系,皇伯母罚他抄了一百遍经书给我出气呢。”肖熙玥小时候头发不是很多,她特别爱惜,就怕自己秃头。 徐旻手贱薅她头发,她哭了好一场,把皇后娘娘哭的心都软了,回头就把徐旻给罚了。 该!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可能都得晚点。么么哒小可爱们。 1374:他不该偷着笑吗? 今年上京有名的几大世家都参与了,像是信国公府,安阳侯府,奉恩公府,也就是陛下的外家原来的李大将军府。 陛下登基后,外家是要照例恩赏封爵,李家被陛下封为奉恩公府,倒是李大将军的官职没多大的变化,就是脑袋上多了个公爷的称号。 很快地奉恩公府的船只就追了上去,船头站着的是奉恩公府的长孙李景荣,一身玄色长袍,英气逼人。 李家跟徐家的关系有点微妙,陛下登基后,恩赏李家奉恩公府,但是徐家却婉拒了陛下的恩赏,依旧是侯府,没有升为公府。 徐家婉拒,皇帝也并未生气,还重用了徐家的子嗣。 相比之下李家就直接接受了恩封,怎么看都觉得好像落了徐家的下风,所以两家晚辈就有点不太对付。 皇帝的外家跟皇后的外家,这几年明面上没有什么争端,但是孙辈的孩子们成长起来,总是要争个长短。 尤其是这次陛下任命徐子韶为南江总督,这么个实权的封疆大吏,李家的晚辈心中也不是不酸的。 因此,这次的龙舟赛两家都咬着一股劲儿。 肖熙玥眼睛都看直了,她跟李家走得并不亲近,亲近的是李家三爷家的李宝珍跟李景辉。她母亲跟李三夫人乔氏关系好,走动近一些,所以小辈也走得近。 除此之外,就是跟宴夫人家的两个姐姐来往多些,宴夫人跟母亲是手帕交,关系好,她跟宴凝还有宴璇两位姐姐关系都很好。 还有窦家的窦清舒,罗家的罗岚这些年都是往来交好的朋友。 肖熙玥纠结一会,还是决定替徐旻加油,她不是很喜欢李景荣,总觉得他看人的时候带着审视的意思,古古怪怪的。 一旦下定了决心,肖熙玥就开始大喊徐旻的名字为他加油,这一嗓子喊出去,肖熙玥就看到徐旻跟李景荣同时转过头来看她。 肖熙玥:…… 肖凝芙笑的拿着帕子掩住唇,对着旁边一脸懵逼的贺灵芝说道:“这俩从小不对付,一个是奉恩公府的长孙,一个是安南侯府的长孙,跟熙玥都认识的,小时候还打过架呢。” 贺灵芝:…… “打架?”贺灵芝很惊恐啊,王府郡主还打架的吗? “是啊,你刚来上京不知道,奉恩公府的那位小少爷是陛下的外甥,安南侯府的那位是皇后娘娘的外甥。” 贺灵芝暗暗记住这些人的关系,以后见到了要绕路走,一个也惹不起,她可不想再给家里招麻烦了。 就在比赛到了要紧的关头,傅元令这才匆匆而来,大家见过礼,傅元令让孩子们玩她们的,自己则坐到大夫人她们那边去说话。 肖熙玥高兴的喊道:“娘,你说谁会赢?” 傅元令往环城湖扫了一眼,有些惊讶的说道:“咦,今年南安侯府跟奉恩公府这是怎么了?” 往年龙舟也没见咬的这么厉害。 “谁知道发什么疯呢?”肖熙玥嘟囔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徐旻能赢。” 傅元令就笑了笑,“你不是挺烦他?” “跟李景荣比起来,我当然觉得还是徐旻更可爱一点。”肖熙玥一本正经的说道。 虽然徐旻薅过她的头发,但是俩人也是一起偷摸去御厨房吃点心的人,多少有点友情的。 傅元令听着女人这样说,眼睛却看向李景荣的方向,果然就看到他侧眸盯着熙玥的方向。 傅元令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女儿又道:“别在这里咋咋呼呼的,你们几个去旁边找你大哥跟表哥去玩吧。” 肖熙玥闻言就高兴了,一手一个拽着肖凝芙跟贺灵芝就往肖翼那边的观赏台去。 等她们一走,傅元令笑着说道:“这下可清静多了。” 大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孩子们在才热闹呢,到了我跟你几位婶婶这把年纪,就爱看着孩子们有活力的才好。” 把孩子们打发走了,傅元令这才看着傅宣瑶低声说道:“妹夫留京的事情有消息了,估摸着会准了。” 众人一听大喜,傅宣瑶更是高兴地忙用帕子捂住嘴,“大姐,真的?” “差不多,只要最后没变数就应该能定了。”傅元令道,“妹夫有政绩在手,这次护女不畏强权,在陛下那边也留了个好印象。” 傅宣瑶捂着心口,好半天才说道:“这下好了,要是真的,一家人也不用分开了。” 看着大家高兴,傅元令也高兴,她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不动,毕竟是竞春舫的赛事,她还得去相熟的夫人好友那边一一打个招呼。 傅元令跟大夫人她们知会一声就往下走,从上往下挨个的问候过去,最后到了李潇安那边,果然见到了齐怀柔。 俩人身边还带着孩子,宴凝、宴璇还有窦清舒都在,傅元令看着几个孩子说道:“熙玥在上头呢,你们去找她玩,最近她表姐来了,今儿个替我待客呢。” 几个姑娘跟瑾王妃都是熟的,最大的宴凝已经定了婚事,婚期也快了,此时笑着说道:“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早就听闻表姑娘的事情,正想结识一下呢。” 三个孩子带着丫头去找肖熙玥,傅元令板着的身板这才松缓几分,看着李潇安跟齐怀柔说道:“可累死了,在你们这里偷会儿懒。” 李潇安翻个白眼,“你非要那么周到,便是不去打招呼又能如何?” 齐怀柔给傅元令斟了杯茶,看着她就道:“先喝口茶缓缓,贺家的事情我听说定下来了?” 傅元令喝口茶惊讶地看着齐怀柔,“你听窦朔说的?” 齐怀柔点头,“是啊,他在翰林院有些消息比别人知道的快些。” 李潇安看着齐怀柔,“我还以为你给窦朔纳了妾,就不管他了呢。” 齐怀柔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现在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哪有时间风花雪月红袖添香的。” 年轻时在乎感情,像是一团烈火,眼里不揉沙子。 但是人到中年,情啊爱啊都散了,眼里就只有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学业,婚嫁都是大事,她整天忙得团团转,委实没精神晚上再去应付丈夫。 就为纳妾的事情,她婆婆倒是高兴了,窦朔气的住了一个月的衙门,她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么贤惠,他不该偷着笑吗?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 1375:避之不及的婚事 齐怀柔不想说窦朔那点糟心的事情,就看着李潇安说道:“宴怀恪同意和离没有?” 傅元令闻言也抬头看过去,孩子们越来越大,李潇安自从当年回来上京就再也没回去,宴怀恪几次来请李潇安都不为所动,现在长女要出嫁,次女的婚事也定下了,李潇安就决定跟宴怀恪摊牌和离。 宴家一下子炸了锅,宴怀恪当然不愿意。 宴怀恪怎么愿意,李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因为这件事情宴家老太太都亲自来上京给李潇安赔不是。 但是李潇安在宴老太太还没进上京的时候就“病倒”了,躲在奉恩公府面都没露,宴老太太见不到儿媳妇,一怒之下就想在奉恩公府门前撒泼,国公夫人出来,蹲在她身边只说了一句话,宴老太太就灰溜溜的走了。 “没有,不过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李潇安嗤笑一声说道。 “当时国公府人给那老太太说了什么就把他吓跑了?”齐怀柔还挺好奇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跟她说她要是敢闹,能不能和离先不说,宴怀恪的官是没法当了。”李潇安喝口茶,“宴老太太一辈子的骄傲就是这个当了官的儿子,怎么能让儿子丢官。” 傅元令闻言一笑,“国公夫人这法子好。” 打蛇打七寸。 当年孩子小,李潇安为了孩子着想一直忍着没和离,现在眼看着俩孩子的婚事都定了,而且现在娘家得势,她就算是和离了也不怕。 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了秦芳晴身上,齐怀柔道:“今年京察她没回来,等她再回来又得过两年。” “没办法,罗进走的是武官的路子,就得在外头多奔走立功才好升迁。”傅元令轻声说道,现在国泰民安无战事,武官想要升官没那么多的机会。 毕竟像是她大哥当初入仕赶上边疆生乱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傅元令起身就往窗外看去。 齐怀柔跟李潇安也凑了过来,只见龙舟赛已经分出了胜负,李潇安高兴地说道:“哟,是景荣赢了,不枉他带着人练了那么久,没丢脸。” 说到这里李潇安看着傅元令,“怎么样,我这侄儿?” 傅元令笑着点头,“是个好孩子。” 齐怀柔在一旁笑,看着李潇安说道:“熙玥还小没开窍呢,你这个做姑姑的替侄儿敲边鼓也忒早了点。” 李潇安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家女百家求,再说熙玥这么好的姑娘,我当然着急。年纪小怕什么,我们景荣能等。” “呸!”齐怀柔啐了一口,“你可要脸。” “要脸就没侄媳妇了。” 齐怀柔:……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李潇安说道:“这事儿我不能应承你,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熙玥现在还小,开窍还早得很。景荣比她大的多,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傅元令这话说得直白,她们家姑娘年纪小等得起,但是李景荣比熙玥大五岁,早就到了定亲的年纪,这么拖下去便是李潇安这个做姑姑的愿意,但是奉恩公夫人未必乐意。 哪有当娘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等一个姑娘的,傅元令并不看好,所以对这婚事一点也不乐衷,反而有点避之不及。 李潇安以前也只是拿话点一点并未说明,这次却这么直白,傅元令也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免得耽误了李景荣,奉恩公府再怪到他们头上,这就伤情分了。 李潇安幽幽的看着傅元令,“你当我愿意讨人嫌,这不是景荣找上我,跟我说了他是要等熙玥的,我大嫂那边他自己会搞定,所以让我来替他说项。” 傅元令还是摇摇头,“潇安,咱们多年的情分,我不能骗你。我跟你说实话,熙玥的婚事我们夫妻早就说好的,要给她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夫君,现在这小丫头不开窍,若是真的到了开窍那日她喜欢的不是景荣,这几年景荣岂不是白等了?这要是换做我儿子等一个姑娘,最后落一场空,我这个当娘的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齐怀柔在一旁听着也觉得为难,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叹口气说道:“是啊,这事儿不能儿戏,万一要是元令说的这般,只怕到时候奉恩公夫人真的会迁怒,届时潇安你也落不了好。” 李潇安点点头,“我就来替大侄子投石问路,现在不成我回去也能给他个话,这就行了。” 傅元令松口气,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李潇安闹得不愉快,就笑着说道:“儿女都是债,要是他俩真的有缘分,怎么也是避不开的。若是没缘分,强行等着也无用,又何必伤了两家的和气。” 傅元令跟奉恩公夫人之间因为李潇安还有乔尔玉的关系很熟稔,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结亲这种事情更得慎重。 看着傅元令如释重负的神色,李潇安心里替大侄子叹口气,没办法,谁让他看中了肖熙玥。 若是别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指不定会去想自己的婚事,但是熙玥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什么委屈没受过,捧在掌心长大的,无忧无虑,人也单纯,压根就不会想这些。 人家小姑娘完全没想法,而且现在还未及笄,真要是上门提亲,就瑾王那性子,一准能提着鞭子把奉恩公府扫一遍。 只可惜她大侄子了,眼里只有一个肖熙玥,偏是个木头疙瘩不如安南侯府徐旻会说话,讨人喜欢,整天板着个脸,人小姑娘是要嫁夫君又不是找个爹。 没辙。 李景荣获胜,徐旻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气呼呼的去找肖熙玥诉苦。 肖熙玥正好从观赏台上跑下来,看到徐旻就道:“你可真没用,谁之前跟我保证一定能赢的?感情就是吹了个牛!” 徐旻:…… 后头跟着来的李景荣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肖熙玥。 肖熙玥感觉到李景荣的目光,就抬眼看他,还对他做个鬼脸! 李景荣:……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两更,大家上午来看,么么哒。 1374:暂且放他一马 李景荣微微垂眸,等再抬起头,就看到肖熙玥跟徐旻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十分亲密的样子。 他慢慢地收回眼神,手指微微搓着掌心,本就严肃的脸,嘴角微微抿起更唬人了。 李景荣长相端正剑眉星目,又是自幼习武,这样的长相再加上稳重严肃的性子,谁家的小姑娘喜欢这样的男子,少女怀春喜欢的都是面红唇白,嘴巴灵巧会讨人喜欢的少年郎。 相比之下,徐旻可就比李景荣讨喜多了,一张嘴哄得肖熙玥眉开眼笑,便是俩人有个拌嘴的时候,转眼的功夫徐旻就能把人哄回来了,特会来事儿。 李景荣:…… 肖凝芙是定了婆家的人,自然不好跟别个男子太亲近,因此龙舟赛比完后就回府了。 贺灵芝跟着母亲还有哥哥也离开了,她们才到上京没多久,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正好今日龙舟赛各家夫人大多都在这里,傅宣瑶也得替丈夫奔走,跟各家夫人打个照面混个脸熟再说。 宴凝跟宴璇倒是跟表哥关系不错,姐妹俩知道表哥喜欢熙玥,但是她们既是熙玥的朋友,又跟表哥是一家人,她们不想介入此事,索性避了嫌,跟窦清舒去喝茶了。 窦清舒出身翰林家,一身书卷气,爱清静,今天这么多人熙熙攘攘的,她就更不想出去四处行走,去了茶楼品茶躲清闲。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熙玥跟徐旻还有李景荣一起逛街,一路逛一路吃,吃的小肚子滚圆。 熙玥跟徐旻在前头叽叽喳喳的走,李景荣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一条街走到头,俩人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李景荣脚步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一直没发现自己没跟上去。 肖熙玥走的口渴了,就想去喝茶,转头去看李景荣问他要不要去,才发现身后没人了,不由一愣。 徐旻正说得高兴,看着肖熙玥的神色不对,自己也跟着回了头,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啊,就问,“怎么了?” 肖熙玥觉得怪怪的,看着徐旻,“李景荣不见了。” 徐旻嘴角抽了抽,“走就走了呗,谁愿意看他的后爹脸。” 肖熙玥正想要说什么,徐旻就道:“后天竞春舫的书会你去不去?我听说可热闹了,这次有不少国子监,太学还有名麓书院的学子一较高下,到时候肯定好看。” 肖熙玥忙摇头,“不去,不去,一群人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之乎者也砸来砸去一点新意也没有。有本事骂不过撸袖子就上,可一个个怂的不行不行的。” 徐旻听着肖熙玥这么说顿时就乐了,“文人打架素来是动嘴不动手。” “手无缚鸡之力当然要扬长避短。”肖熙玥哼一声,“回家了,怪没意思的。” “这天还早得很呢,我们去看杂耍啊。”徐旻一愣忙说道,“这么早你回去做什么?” “不去,没意思。”肖熙玥摆摆手。 “那你去我家玩,大伯母跟我娘都盼着你去呢。” “不去。”肖熙玥直接拒绝,就她一个去,肯定就跟被围观的猴子似的,她才不去,要去也得人多的时候去。 徐旻直叹气,“你这也太难伺候了,怎么越大脾气越臭。” “要你管?”肖熙玥哼了一声,“等我二哥回来,看你还敢这样说我。” 徐旻:…… 想起肖翀,徐旻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惹不起,惹不起。 “那我送你回去。”徐旻立刻转开话题。 “送什么送,我去找我大哥一起回家,走了。”肖熙玥摆摆手,转身就去了竞春舫,他们走的这条街尽头就是竞春舫。 徐旻头疼的很,到底还是看着她进了竞春舫这才转身离开。 肖熙玥进了竞春舫没找到他大哥,才知道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好像荣王府那边有什么急事。 元礼笑着看着小郡主,轻声说道:“郡主,不然您在这里稍坐,等王妃来一起回去?” 肖熙玥哪里坐得住,就要摇头,“我娘还有的忙,那我可得等好久。” “那奴婢让人送您回去。”元礼就要叫人。 肖熙玥摆摆手,“不用,外头有王府侍卫跟着呢,我走了。” “小郡主慢走。”元礼忙把人送出去,看到确实暗中有侍卫跟着这才放了心。 肖熙玥出了竞春舫也觉得没意思,二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想他了。大哥又忙也不能陪她,徐旻倒是好就是话痨,听的时间长了耳朵嗡嗡响。 哎,她好可怜啊。 肖熙玥走着走着,就看到一双皂靴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有点眼熟,脚丫子比她的脑子转得快,一脚就踩了上去。 李景荣:…… 肖熙玥踩完了有点心虚,不知道踩了谁,抬头,面色一僵,她掉头就想走。 今天真是衰啊! “你跑什么?”李景荣又气又笑,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吧。 “我不跑留着听你念经吗?”肖熙玥最怵李景荣板着脸训人的样子,“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我送你回去。”李景荣避而不答反而转开话题。 肖熙玥翻个白眼,“不敢劳动大驾。” “我知道有家小面馆特别好吃,你去不去?” “真的?”听到有好吃的肖熙玥立刻倒戈,“哎,你今天怎么转性了?” 李景荣对上肖熙玥打量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一直都这样。” 肖熙玥一万个不信,但是有好吃的,她就暂且放他一马。 “在哪里啊?”肖熙玥一低头,又看到李景荣皂靴上那分外分明的鞋底印,黑底白灰可不显眼。 “跟我走。”李景荣看着小丫头心虚转开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她往一个小巷子里走,边走边说道:“听说你二哥要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肖熙玥立刻就高兴了,抓着李景荣的袖子跑到他身前倒着走,“我二哥真的要回来了?他怎么没给我写信呢?你不会骗我吧?我跟你说,你要骗我我就去找奉恩公夫人告状。” 1375:腹黑的木头疙瘩 “我从来不骗你。”李景荣道。 肖熙玥对上李景荣认真的眼神,一想也是,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你要是骗我,我爹的鞭子那滋味可不好受。” 她是随便能被骗的人吗? 李景荣听着肖熙玥提到瑾王默了默,头疼的很。 环城湖以前临水而建的宅子,顺着水势的方向,修建的巷子都是又长又窄,脚下的路都铺了石板,石板上磨出光来,走在上头要小心,不然一打滑就要摔跤。 肖熙玥对这样的巷子还挺好奇的,“以前没走过这里,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从这里穿过去就是护城河分支的水岸,沿着水岸有不少临水的小宅子风景挺好,我在这边买了个宅子。”李景荣轻声说道。 “你从家里搬出来了?”肖熙玥很惊讶,震惊的大眼睛盯着李景荣,“我就说你这样的性子得改改,比我爹还老成呢,谁会喜欢。不过,不至于你性子不好就被家里人撵出来吧?” 李景荣深吸口气,几乎能听到磨牙的声音,“不是。” “哎,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真可怜。”肖熙玥最讨厌李景荣晚爹脸,但是看他现在搬出来独居,又觉得怪心酸的,对他的态度都好了点,“走走走,去看看你的小宅子,这要是漂亮我也来买一个跟你做邻居。” 李景荣一愣,忽然觉得将错就错从家里搬出来也不错。 长长的巷子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水面远不如护城河宽阔,是从护城河分出来一支水流,河道能容两艘船并行,沿着河两岸修建了不少的民宅,或高或低随着地势起伏。 河沿上是用青石铺成的台阶,年数久了有些已经碎裂,替换上的石头颜色略有不同,反而另有一种淳朴的美。 河岸上种着桃树,此时桃花尽谢,翠绿的桃叶迎风舒展,若是桃花盛开时,水光潋滟,漫天红粉,坐在小船上从河道中穿行,当真是好风景啊。 肖熙玥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了,李景荣别看性子木讷,没想到骨子里头还有点雅趣,这地方找的真不错。 “你的宅子在哪里?”肖熙玥现在特别想看看李景荣的宅子是什么样的。 李景荣看着她满脸的喜欢,伸手指了指前头一处二进的小院子。 肖熙玥转头望去,院子不大,只有二进,但是这院子前头正好顺着水势探出去一块,以前可能是小码头停靠船只用的,但是现在却用竹篱笆圈起来,篱笆上蔓延着一丛丛的藤蔓,开着紫色的小花,篱笆内修建了竹亭,亭旁还种了几丛竹子,当真是雅致的很。 “不得了啊,你个木头居然也有这样的眼光买下这种好地方?”肖熙玥喜欢,推开竹门走了进去,转头又看着李景荣,“你隔壁有没有人住啊?” 当然有,但是李景荣可以让他没有。 “你想来?” 肖熙玥没注意李景荣避重就轻没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她一个问题把话题转开。 “想啊,这地方偶尔来住几天还是不错的,等桃花开的时候,坐着小船赏花,想想就美的很。” “那就来。”李景荣看着肖熙玥道,“你要不要跟王妃商议一下?”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么个小宅子能花多少银子,我自己就能出,不用我娘出面。”肖熙玥说着还探头去看隔壁的院子。 隔壁静悄悄的,倒是没听到声音,看来可能这里的主人没来住,想来自己要是买下来倒不难。 李景荣闻言眉头松缓开来,“这事儿交给我,我替你办。” 肖熙玥本想说不用,她让元礼大管事替她跑个腿就行了,正要拒绝,就听着李景荣说道:“我跟隔壁的屋主见过两面,好商量让他搬走。” 肖熙玥一想也行,就道:“那我回头把银票给你送来,你这宅子多少钱?” 李景荣抿抿唇,到底没敢说送她的事情,道:“不贵,三百两。” 肖熙玥点头就记住了,隔壁主人不在,自己也不好偷窥人家的地方,就走回来在李景荣的宅子里观看,推开木门往里走,前院收拾的干净,绕过影壁穿过洞门应该就是书房之类的地方。 再往后走,穿过垂花门就是正房,应该就是李景荣居住的地方。 肖熙玥可没打算进去,就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嗯,院子里光秃秃的跟李景荣这个人一样,没趣。 她看着李景荣道:“白瞎这么个好地方,你就让它秃着,好歹种点花草。” “忙,没时间。” “骗鬼呢,这用的着你自己动手?” “你喜欢什么花?” “当然是牡丹。”肖熙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随即又道:“你问我做什么,种你自己喜欢的。”说到这里一顿,“你个木头疙瘩,估摸着也没什么喜欢的。” 李景荣沉默。 他虽然懒得收拾,但是又不是没有欣赏的雅趣。 “转了一圈都饿了,吃饭的地方在哪里?”肖熙玥看完了,就感觉到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李景荣默了一下,带着肖熙玥往外走,总他的宅子往后一拐,没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肖熙玥眼睛一亮,循着香气跑过去,立刻把李景荣扔在了后头。 李景荣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屋子里只有七八张桌子,此时已经快坐满了,只有角落里还有一张。 肖熙玥立刻过去占座,看着李景荣进来忙道:“快来,这里还有地方,运气不错。” 李景荣望着肖熙玥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真是一个容易快乐也容易发火的人啊。 李景荣走过来坐下,看着肖熙玥,“你想吃什么?” “这里有什么?” “……面。” “只有面,那你还问什么?”棒槌! 李景荣起身,“我跟店老板说一声,这里没有店小二。” 肖熙玥跟李景荣都是容貌出色之人,俩人一进来就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此时,李景荣一离开,有不少男子的眼珠子就落在了肖熙玥的身上。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月底啦,求个月票,过期就作废啦,谢谢小可爱们,爱你们。 1376:你这个逆子 肖熙玥扫了一眼,淡淡的没说话,她虽然是穿了一身男装出门,但是娇小的身量,加上秀美的容颜,一看也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穿个男装出来。 李景荣回来时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脸上的气色一下子紧绷起来,身上的气势顿时散出去,周遭的人感受到压力,顿时把眼睛收了回去。 李景荣将椅子往外推了拖,坐下后,正好将肖熙玥挡在里头,“给你点了你喜欢的海鲜面。” 肖熙玥点头,“你吃什么?” 李景荣抬头看了肖熙玥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肖熙玥看着阴阳怪气的李景荣,他吃什么从来不挑食,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李景荣气闷,没再说别的话。 肖熙玥看着李景荣瘪瘪嘴,看吧,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装木头疙瘩,哼,她才不惯他的臭毛病。 等到面上来,李景荣也没等到肖熙玥一句话,头疼的更厉害了。 面劲道,滋味足,海鲜也恰到火候,肖熙玥一碗面吃了个干净,放下筷子后,心里琢磨着改天带着大哥来吃,他也一定喜欢。 李景荣不爱说话,肖熙玥只顾着吃面,一顿饭吃的是悄无声息。 等吃完走出去,李景荣就有点后悔了,他跟一个小丫头较什么真,她知道什么呢,什么都不懂。 在王府一向受宠,别人都把她捧在掌心,会记住她的任何喜好,她又何须去记别人的,她不用去讨好任何人。 顺着长巷原路走出去,看到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跟方才长巷的幽静截然不同。 肖熙玥发现她还是喜欢人间烟火啊,王府的侍卫跟上来,肖熙玥对着李景荣摆摆手,“我走了,不用送。” 李景荣真要气成木头人了。 *** 傅元令忙了一整天,回到王府的时候天都擦黑了,熙玥早就回来了,知道母亲进了门,她就忙来正院。 一家回到上京之后,肖熙玥就从正院搬了出去,自己有自己的一处院子,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当然不能再跟爹娘住一起。 “娘。”肖熙玥像只小鸟一样飞了进来,叽叽喳喳说今天的事情。 傅元令原本只是随意的听着,到后来听到女儿提起李景荣心头一动,等听完之后,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觉得景荣这孩子怎么样?”傅元令看着女儿微微试探。 其实傅元令还挺喜欢李景荣的,稳重,有毅力,作为奉恩公府的长孙是合格的,不出意外,将来奉恩公府会交到他手上。 但是这孩子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太爱说话,不怎么会哄人,熙玥的性子正好与他相反,是需要人哄着的。 傅元令觉得俩人是没这个缘分的,而且年龄也很有些问题,差了五岁,难道奉恩公夫人就愿意看着儿子等着自己闺女长大,而且不一定这桩婚事能成。 肖熙玥完全不知道娘亲的试探,听到这话嘟着嘴说道:“就是个木头桩子,不过今天他买的那宅子不错,距离竞春舫不远,而且风景好,我让他帮我在他隔壁也买个,等到春天桃花开了,我带着娘坐船赏花去。” 傅元令:…… 你不喜人家还让人替你跑腿,不过李景荣这小子也没安好心啊。 心累。 等到女儿高高兴兴的走了,傅元令坐在屋子里头疼,这事儿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女儿明显没开窍,而且年龄小,还未及笄,她是一点也不希望孩子这么早的就去想婚事,高高兴兴的多玩几年才好,等以后真的嫁了人,日子未必就万事顺心。 像是李潇安家世多好,夫婿还是老奉恩公李路亲自掌眼的,结果怎么样? 还是等肖九岐回来商议过后再说。 另一边,李景荣回了府之后,便被母亲叫了去。 奉恩公夫人看着儿子,“坐下说话。” 李景荣行过礼,这才坐下,“娘,您找儿子有什么事情?” 奉恩公夫人看着儿子,自然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万般好,不知道怎么就是吊在肖熙玥这棵树上不挪窝。 “你祖母担心你的婚事,让你姑姑今日试探瑾王妃的口风。” 李景荣一愣,随即皱起眉头,显然是不高兴。 熙玥还未及笄,他们家这么贸然上门询问,只怕瑾王妃心里未必高兴。 虽然瑾王妃跟姑姑交情深厚,但是未必就会在这件事情上松口。 他深吸口气,看着母亲,“想必王妃一定是拒绝了。” 奉恩公夫人:…… “你既然心里明白,就该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像你这般大的不是定亲就是成婚了,你比肖熙玥大足足五岁,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万一没结果,到时你怎么办?”奉恩公夫人为儿子操碎了心。 关键是这门亲事她心里不太情愿,实在是瑾王夫妻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这娶个儿媳妇进门又不是娶个祖宗进门供着,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是不乐意的。 她是很欣赏瑾王妃的,当年瑾王妃能凭一己之力在上京站稳脚跟,还能跟瑾王两夫妻助陛下登基。 但是欣赏归欣赏,这跟结成亲家又不一样了。 那可是瑾王的女儿。 李景荣看着母亲,“您不用担心,儿子心里有数。” 这就是不愿意继续沟通的意思,奉恩公夫人给气的脸都白了,看着儿子怒道:“若是人家对你有意,你这么等下去娘也不说什么,可是熙玥那丫头分明不开窍,对你一点心思也没有,万一等她开了窍喜欢的是别人,那你到时候岂不是成了满上京的笑柄?我们奉恩公府丢不起这样的脸!” 李景荣抬眼看着母亲,“当年姑姑的婚事也是家里看好的,姑姑倒是听家里话,可结果呢?” 这个逆子! 李潇安的婚事就真的是李家最丢人的事情了,奉恩公夫人跟小姑子感情好,这些年没少替她周旋,现在儿子这么一说,她简直是怒火三丈。 看着母亲即将暴怒的神色,李景荣又说道:“娘,儿子自幼长大没让您为难过,娶妻是一辈子的大事,枕畔之人,事关终生,还请娘替儿子想想吧。” 说到这里,李景荣的语气坚定起来,“即便是她长大了嫁了别人,儿子也不后悔等她,若有那日,儿子的婚事您做主,我绝不再说二话。” ------题外话------ 凌晨一更,剩下两更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77:呸!他想的美 奉恩公夫人看着儿子走了,心口疼的喘不上气来,孩子都是来讨债的! 这可怎么办哟! 李潇安出了正院,心里也有些烦躁,抬脚往外走,没想到正遇上从祖母那边过来的姑母,他站住脚请安问礼,“姑姑。” 李潇安看着大侄子,再看着她从嫂子那里出来,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笑着说道:“请姑姑喝杯茶?” 李景荣看了姑母一眼,毫不意外,就道:“侄儿恭敬不如从命,姑姑请。” 李潇安跟着李景荣到了前院,俩人在偏厅坐了,等下头人煮了茶送上来,李潇安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大嫂应该跟你说了。” 她一向是直爽的性子,做不来拐弯抹角,索性直入主题。 李景荣点头,“多谢姑母替我奔走,侄儿铭记在心。” 李潇安笑着看着大侄子,“景荣,姑母一向看重你,所以这次才会替你探路,只是可惜没能如愿。” “姑母已经尽力,侄儿要多谢您。”李景荣郑重说道。 李潇安看着侄子叹口气,“瑾王夫妻疼孩子满上京没人不知道的,你要知道成这一桩婚事不容易,一来熙玥年纪还小,二来选你做夫君,瑾王还真的未必乐意。” 李景荣一愣,不明白姑母这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家世,上京已经难有匹敌,就门当户对而言,他应该是最优质的的选择之一。 “当年瑾王娶瑾王妃,先帝可是不乐意的,但是瑾王以军功相抵,愣是促成了这门亲事,当年南疆战事后,瑾王就能封王的,但是为了瑾王妃硬是没要这份功劳。” 李景荣一愣,这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瑾王自己娶妻都不看重家世身份,到了儿女身上,你以为呢?” 李景荣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李潇安看着大侄子,轻声说道:“况且瑾王娶了瑾王妃之后从不纳妾,瑾王府的世子将来成亲会如何且不说,但是瑾王给女儿挑女婿,只怕会很看重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不要说瑾王,只怕元令给女儿挑女婿,可能也会更倾向于家世中等,人品俊秀,能对熙玥一心一意的人。 看着大侄子的神色,李潇安又问了一句,“即便是你愿意,但是嫂子会愿意吗?做婆媳跟长辈看晚辈的包容完全不同,这一点你要想清楚。” 看着侄子不说话,李潇安又加了一句,“瑾王是什么性子即便是你是小辈也知道的,先帝在时就无人能挡,当今陛下虽然跟李家关系匪浅,但是你心里应该明白,就凭瑾王一出手就把范曾送上断头台,堵宫门杜涿挨打都讨不回公道,可见在陛下心中瑾王的分量要比李家重得多。景荣,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是把熙玥娶进门,除非你一辈子能把人捧在掌心里,不然但凡熙玥受点委屈,你觉得咱们李家被瑾王打上门就好看了吗?” 瑾王那是打人不留脸,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一般人招惹不起,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也轻易不敢招惹。 李潇安说完这些,该说的都说了,她就看着沉默的大侄子,最后劝了一句,“你是大人了,将来这府里早晚要交给你,你肩上的重担注定你不能随心所欲,好好想想吧。” 李潇安没说的是,等到太后回宫,对这门婚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若是那时候景荣还是初心不改,那才是麻烦了。 夜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李景荣站在窗前久久不动,凝视着漆黑的夜空,紧绷的面容也溶于这黑暗中。 *** 另一边,傅元令等肖九岐回来就跟他说了李景荣的事情,肖九岐当场就炸毛了。 “不行,李家又不是什么好人家,就李德妃那德行,绝对不行!”肖九岐到现在不肯改口,一口一个李德妃,可见心里对她真是厌恶至极。 “便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李德妃几个字你也不能提了。”傅元令叹气轻声劝导。 提到四哥,肖九岐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到底是没跟媳妇犟嘴,就道:“李景荣有什么好,木头疙瘩一个,我女儿是要嫁个好夫君,又不是给自己找个爹,他爹还没死呢。” 傅元令:…… 她没想到肖九岐这么反对,“其实我看着倒也好,他性子沉稳,熙玥太跳脱,俩人在一起能互相照应下。” “我女儿要他照应?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当她爹爹跟哥哥们是死人啊?”肖九岐呸了一声,“不说别的,就说李路当年干的那事儿,就算是他被李……太后所迫,但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因为无知妇人之言就行事畏缩,这样的爹能教出什么好儿子。” 知道肖九岐在气头上,当年李路听从李太后之言跟肖九岐渐行渐远,想当年傅元令与肖九岐跟李路因为南疆铁矿的事情还曾连过手。李路后来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令人心里不舒服,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傅元令当年并未放在心上,但是显然肖九岐是记在心里的。 “要是我女儿嫁去了李家,岂不是落在李太后的手中,呸!他想的美!”肖九岐一万个不同意,看着媳妇认真的说道:“这事儿不成。” “行,不成,我听你的。”看把肖九岐给气的,傅元令连忙答应下来,她本来只是觉得李景荣不错,后续看看不是没可能,但是听着肖九岐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肖九岐嗤笑一声,“李景荣倒是不错,只可惜太过于端正,这样的人早晚要吃大亏。依我看,还不如徐家小子呢,只可惜徐子韶成亲晚,让我女儿等他儿子那是万万不成的,徐旻也还凑活吧。等明年春闱我看看有没有出众的学子,难道我女儿就只能在上京这些歪瓜裂枣里挑不成?天下出色的男儿多了,我们慢慢来。” 傅元令一想也是,况且南方也有很多名门世家盘踞,教出来的子嗣多也不错。况且也并非一定要挑家世出众的,若是才学出众,品行良好的寒门子弟也不是不成。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我尽量早点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1378:最爱看美男 肖九岐意难平,坐在那里半响没说话。 傅元令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肖九岐正在发呆。 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她抬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还在想呢,这件事情不急,熙玥还小呢,倒是肖翼的婚事得做准备了。” 肖九岐把媳妇往怀里一揽,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只要想想我闺女要嫁出去,我就不高兴。” 傅元令:…… “那你总不能让你闺女不出嫁,做一辈子老姑娘。”她都要气笑了。 肖九岐叹口气。 傅元令当然也舍不得,只是哪有姑娘不出嫁的道理,再说熙玥现在是没开窍,等她开了窍真要喜欢上哪个臭小子,肖九岐只怕才头疼呢。 “也是。”肖九岐又叹口气,“肖翼的婚事我回头问问他,这小子自己有主意的很。翀儿也快回来了,算着时间就这几日了。” 想起儿子,傅元令是真的有点想念了,“这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样了。” 当年先帝临终前留下的遗旨,等肖翀年纪大一些就要让他出去四处历练,傅元令跟肖九岐都不能反对,所以三年前先帝孝期过后,肖翀就带着吉博年跟吕池出发了。 陛下派了御龙卫暗中跟随,一晃三年过去了。 肖九岐提及儿子,就看着傅元令,“四哥现在怕是真的不会有儿子了。” 傅元令:…… “四哥正当盛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傅元令还是希望四哥能有儿子的。 肖九岐却道:“我问过四哥了。” 傅元令惊愕的看着肖九岐,“这种事情你怎么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我们两兄弟就没不能说的话。” 傅元令扶额,实在是不能去想那种场面,她一言难尽的看着肖九岐,正要说话,就突然被肖九岐拦腰抱起来。 “你干什么?” “我想过了,四哥是不能生儿子了,咱们再生一个吧。” “什么?”她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能生? “将来不管是傅家还是王府都要有人继承,翀儿要是进了宫,这一片家业怎么办?” “还有熙玥。” “闺女是要给,但是还是要有兄弟护着才成。” “还有肖翼。” “他有荣王府呢,我就想再要个孩子成不成?”肖九岐没办法了只能说实话。 傅元令:…… 行吧。 肖九岐为了孩子天天晚上努力,傅元令觉得自己都不愿意出门见人了,等到肖翀娶了媳妇,再生了孩子,她都是能做祖母的人了,自己要是再生一个,不知道外头人怎么看呢。 只是肖九岐这年龄正是男子最鼎盛的时期,他又不肯纳妾,傅元令自然也不愿意给他纳妾,还能怎么办? 过了几日,肖翀的信果然到了,傅元令高兴不已,拿着信翻来覆去的看。 肖翼跟肖熙玥坐在一旁商议着去接肖翀的事儿,肖翼看了一眼妹妹,“不然咱们叫上徐旻?” “叫他干什么?多一个他就跟多了一群鸭子一样呱呱呱。”肖熙玥反对,想起徐旻话痨的属性,就觉得头疼。 肖翼难得笑的眉眼开花,伸手在妹妹头上轻轻敲一下,“我听说你让李景荣帮你买房子?” “咦?”肖熙玥惊讶的看着大哥,“这么点小事大哥怎么知道的?” 肖翼靠着椅背懒散的坐着,眼睛看着妹妹,“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不想猜。”肖熙玥直接拒绝,就他大哥那心思如海,她能猜得到吗?别自取其辱了。 肖翼轻轻一笑,“住在李景荣隔壁的人跟我有些交情。” 肖熙玥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人家不想卖那就不买呗,也不是非要买。那他卖了没有?” “想卖,毕竟李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是我知道了此事就给截下来了,让他跟李景荣说那房子已经卖给别人了。”肖翼看着妹妹,“你一个小姑娘在李景荣隔壁买房子,这要是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我又不常住,就得闲去一两日,不一定能遇上李景荣呢,这有什么。”肖熙玥没当回事儿。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肖翼看着妹妹说道。 肖熙玥:…… 总觉得大哥要步向徐旻的后尘,突然之间变话痨了。 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就是她真没当回事儿,就李景荣那木头疙瘩能有什么事儿,这要是旁边换一个人,肖熙玥肯定也不会买的。 但是看着大哥神色正经的样子,她就点头,“好吧。” “乖。”肖翼反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球给妹妹,“拿着玩儿吧。” 肖熙玥惊喜的说道:“我那个上次打碎了,娘说给我补一个还没拿到手呢。” 这东西是舶来货,到手得等船回来,她就喜欢这些精致的小东西,“谢谢大哥。” 不能买房子的遗憾这会儿全都没了影,肖熙玥拿着琉璃球在大榻上滚来滚去,偶尔还会拿起来对着日光照一照。 傅元令看着肖翼就道:“你别老惯着她。” 肖翼笑了笑,“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惯她惯谁。” 傅元令看着肖翼,“你能惯她一辈子?” “能啊。” 傅元令扶额,这群熊孩子,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肖熙玥高兴的对着大哥竖起大拇指,她跟二哥都不敢这样跟母亲说话,就只有大哥敢,母亲不会训大哥,她跟二哥要是这样说就惨了。 肖翼轻笑一声,看着王婶放缓声音说道:“您放心,我这身体您跟王叔打小就给我调养,不说能活到百岁,反正护着妹妹是没问题的。” 傅元令又看了肖翼一眼,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是不是知道李景荣的事情了,今日还拐着弯忽悠熙玥不要那房子了。 想到这里,傅元令看着肖翼就笑了,“行,你们兄妹情深,反正以后熙玥总归是你跟翀儿要护着的。” “那是自然。”肖翼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侄儿今日还要去城外走一趟,熙玥跟不跟大哥去?” “去干什么大哥?”肖熙玥好奇的问道。 “去名麓书院看才子俊秀去。” “去。”肖熙玥最喜欢看长得漂亮的人,立刻下了榻穿上鞋,抱着大哥的胳膊,“我要骑马,穿男装。” “行。”肖翼干脆的答应了,多看看外头的风景,眼界宽了,就不觉得李家小子好了。 傅元令:……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379:肖翀与肖翼 傅元令早几日就让人收拾肖翀的院子,这会儿去看看收拾的怎么样,顺便又到肖翼的院子看了看。 这孩子长大了也不常去荣王府住着,一月里大半月都要住在这边。 傅元令把两处院子都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满意的点点头,顺着路出来,听着梨花说道:“戚大管事递信进来,颜府的颜栋想要求见您,问您见不见?” “颜栋?”傅元令有点惊讶,“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只说是生意上的事情,别的没有多说。”梨花轻声说道。 前年颜老太君过世后,颜栋就正式接手了颜家,颜栋做事跟颜老太君不太一样,颜老太君求稳,毕竟女人当家不容易。 但是颜栋却颇有进取精神,几年下来颜家在他手里倒是扩大不少。 尤其是那年颜家支援东陵府灾情送去不少药草救命,借此机会,顺势将颜家的铺子开遍了东陵府,施恩在前,东陵百姓对颜家很感恩,所以颜家在那边声誉好生意也好。 “那我去看看。”傅元令今日也没别的事情,肖翼带着熙玥出门,她正好得闲去看看生意。 梨花就跟王妃一起出了门,看到侧门那边有不少人排队,傅元令看了一眼问道:“那是什么人?” 梨花伸头看了看,笑着说道:“尤嬷嬷跟舒嬷嬷算着王府的人不够用了,想要再买些小丫头进府,今儿个是跟牙人说好了看人挑人呢。” 傅元令听梨花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早几日舒嬷嬷她们跟她说过这事儿,她一忙就给忘了。 随着熙玥她们长大,身边的人也得再添一些,还有府里年纪大的要放出去,林林总总的,王府是得再挑一些人先调教起来,免的用人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傅元令去了竞春舫,元礼不在去西郊工坊了,虽然西郊工坊的大权还给了朝廷,但是傅家的工坊不动,只是工坊的赁金交给朝廷而已。 而且,傅家隶属西郊的十几处工坊,是当今陛下赏下来的,虽归朝廷管,但是工坊却是傅家私有。 这样的荣耀也只有傅家跟其他两家商户而已。 戚若重急匆匆的过来,见到王妃笑着行礼,如今戚若重两鬓也有了白发,跟在他身边的是戚若重的孙子戚明知和贺平的孙子贺安和。 贺平一辈子喜欢摆弄庄家地里的活儿,做田间地头的大管事,但是他这个孙子比爷爷要强一些,当初跟戚明知在王府家学都是最出众的那一拨,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俩孩子见了王妃忙上前规矩行礼,傅元令笑着问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回答的倒是有模有样,傅元令就看着戚若重说道:“孩子不能在眼跟前看着,还是要放出去,我想着等这次海船回来,就让他们跟着出海。” 戚若重闻言愣了一下,“会不会早了点?” “也不算早了,大管事这个年纪在做什么?” 戚若重一想自己也乐了,“人老了,就难免有些护犊子了。” 傅元令也笑,“孩子小都不舍得往外放,只是不放出去,做咱们这个的眼界不宽是做不了大事的。” 戚若重就能听出大姑娘有重用他孙子的意思,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想了想就道:“正好让闵昌、还有孔曾锐、仇钱他们几个都放出去,等回来也就能看出他们的本事了。” 要放出去多历练几年,将来回来后才好去各地做小管事,然后一步步的往上走。 傅元令点头,“也好,一开始不能太的抬高,容易飘,还是要脚踏实地。做生意最忌讳眼高手低,这些事儿大管事多上点心。” 戚若重点头,请大姑娘进了正厅,自己缓一步看着自己的孙子跟贺安和,“话你们都听到了,该怎么做心里有数了,都去吧。” 戚明知跟贺安和忙躬身退下,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俩人都有些兴奋起来,贺安和对着戚明知说道:“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没想到大姑娘先安排咱们出海,真是厉害。” 傅家上下管事那么多,但是能出海的屈指可数,大姑娘这是有意历练他们,他们可不能给大姑娘丢脸。 戚明知也笑了,“走,去跟闵昌还有孔曾锐说一声,仇钱去了三连山,赶紧给他写信让他回来。” 俩人有商有量的笑着往外走,少年的步伐带着兴奋跟向往。 傅元令在偏厅见了颜栋,如今的颜栋早就脱去了年少的锐气跟稚嫩,现在已经有了当家人的气势。 “你说的都是真的?”傅元令很意外的问道。 “是,东陵府地处沿海,我们颜家主做药材生意,原本是听说海岛上有不少药材,管事就租借了船去海岛收药材。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有些海岛上的居民不太对劲,说话口音也怪怪的,人也彪悍,他们没敢多呆收了药材就赶紧走了,但是回去后总觉得不对劲,又悄悄地暗中打探消息,最后觉得那周围几个海岛上盘踞的可能就是海匪。” 傅元令很意外,云州海匪被朝廷一窝端之后,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出现海匪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只是从云州转去了东陵府,这就很奇怪了。 “能确定吗?没有跟杨家打个招呼?” “当然会知会一声,只是咱们没有证据不敢妄言,只能提醒一二。”颜栋说到这里看着瑾王妃,“早些年王爷曾经在云州缴过海匪,所以我想着可能王爷能听出来是真还是假,这才贸然上门,还请王妃见谅。” “要是消息准确,颜家可是立了大功,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跟王爷说一声,请朝廷派人前去探查。”若是真有海匪就不能小觑,一定要隐患扼杀。 颜栋也松口气,要不要说这个消息,他自己也是十分纠结的,毕竟没有真凭实据,那伙人只是盘踞在附近几个海岛,还没做什么恶事,他也怕自己胡乱猜疑倒是惹下大祸。 听到王妃这话,他就起身告辞,“若是能用上颜家的地方,王妃只管开口。”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说不定真能用上,要去海岛探查,还需要颜家收药材的管事带路。” 颜栋自然应下。 只是傅元令也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会落在了肖翀跟肖翼身上。 ------题外话------ 一更送上,剩下两更上午更新,么么哒,本月最后一天了,厚脸求个月票啊,谢谢小可爱们。 1380:打他个半身不遂 傅元令做事一向周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立刻让人去调查有关东陵府那边的消息。 傅家的生意在东陵府因为长公主的关系拓展不少,这几年长公主跟驸马都是在东陵府与上京之间轮流住,今年在上京,明年就去东陵府,今年正好轮到去东陵府居住。 再加上肖凝芙今年要嫁去东陵府,长公主也要为杨霖跟肖凝芙的婚事操持。 傅元令把跟东陵府那边的生意往来的管事叫来询问,但是没问出什么。毕竟傅家的生意都是在岸上,不像是颜家去了海岛上收药材,有了这个机会才发现不对劲。 傅元令琢磨一下,还是等肖九岐回来再说。 家里只剩她一个,傅元令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把东陵府那边的舆图拿出来查看,傅家的生意每开展到一处,都会将当地详细的舆图绘制出来,走到哪里画到哪里,方便傅家的商队前行。 傅元令盯着颜栋所提及的几处海岛,若不是颜栋特意提起,大概她也不会注意到舆图上最边远的地方那几处黑点。 这几处小黑点就是颜栋提及的那几处海岛,但是因为这里傅家人没有踏足过,所以舆图上只是标识是个海岛,具体的情形全无。 傅元令的手指在那几处黑点上点了点,这里距离东陵府海岸有些距离,一般情况下,便是出海打鱼的渔民都不会轻易到那里去。 这么久这些人都没露出行迹,怎么忽然之间就要售卖药材? 虽然有时候这些罕有人踏足的岛上的确会产出一些珍稀药材,但是若是真的是海匪,为什么做出这种暴露行迹的事情? 那就一定有不得不暴露的原因,首先肯定是缺银子,不然不会卖药材。 那么为什么缺银子? 吃喝肯定不会有问题,靠海吃海,生计一定能维持,那么缺银子是要做什么? 而且这些海匪跟颜家做生意,做的是正当生意,不像以前的海匪为了银子杀人灭口。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知道颜家跟东陵府的关系好,若是颜家的商队出了事,肯定会引来东陵府的探查,所以他们投鼠忌器,这才愿意伪装成做正经生意的样子获取银子。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是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的呢? 只是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完全信服。 傅元令一时间不能完全想明白其中的猫腻,但是她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正想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掀起帘子走进来的肖九岐。 身上的衣裳都换过了,可见是回来后没看到自己又找到书房来了。 “在做什么?”肖九岐很长时间没见媳妇出了事情特意到书房来的,来了,肯定有正事。 傅元令对着肖九岐说道:“今天得了个消息,不知道此事怎么办,正好你跟我说说。” “什么事?难得有你想不明白的。”肖九岐笑。 傅元令扫他一眼,“我又不是万事通,跟你说正事……” 傅元令把颜栋的话说给肖九岐听,然后指着海岛上自己怀疑的区域给他看,“我觉得可能就是这几个地方,你说是为什么?” 肖九岐听着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看着舆图上的地方,对着媳妇说道:“颜家先发现的这倒是有些意外,难道这些海匪穷的靠倒卖药材生存?” “我觉得可能不是,但是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傅元令你摇头。 肖九岐看着媳妇,“我先进宫去跟四哥商量下,看看朝廷那边有没有东陵府那边的消息。” “颜家已经跟东陵府知会过此事,你见了四哥要把话说清楚,别给大姐惹麻烦。” “我知道,放心。”肖九岐连他媳妇的舆图都卷起来,“先借给我用用。” 傅元令又气又笑,“拿走吧。” 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傅家的地图有时候比官府的还详细些。” “只是某个区域,傅家一个商户哪比得上朝廷。”傅元令纠正他。 “对对对,媳妇说什么都对。”肖九岐把图卷好,抱过媳妇亲了下,这才急匆匆的走了,连衣裳都没换。 傅元令长出一口气,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肖九岐有令牌,一路进宫无人阻拦,他直接到了御书房,果然他四哥还在兢兢业业的批折子,那叫一个可怜。 所以,做皇帝有什么好。 “四哥。” 皇帝听到肖九岐的声音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刚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有事呗。”肖九岐将手里的舆图扔给他四哥,然后把事情讲了一遍。 皇帝脸色一沉,想了想,伸手翻翻东陵府的折子,没有,他看向一旁,“去找找东陵府最近的折子。” 汤桐忙躬身应下来,疾步往外走去。 肖九岐看着眉峰一挑,漫不经心的说道:“四哥,有大姐在东陵府,颜家又跟东陵府汇报了此事,东陵府肯定有折子加急送到上京来。” 既然折子送到了上京,但是皇帝却没看到,那一定是被人截下了!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看着小九,“你还幸灾乐祸?” 肖九岐嗤了一声,“当然!” 皇帝:…… 肖九岐却不肯罢休,“左右二相,吉巍那老狐狸几乎是半隐退不太管事了,杜涿现在势大,此事八成跟他有关系。” 皇帝看了小九一眼,“凡事讲证据,在外头不要胡言乱语,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 “我才不怕,就杜涿那个狗东西,上回还想着借着范增的事情将杨澄搞下去,不就是因为杨澄跟我有点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肖九岐冷笑一声,“早知道这样,上回我就打他个半身不遂!” 皇帝:…… 头更疼了。 忽然很能明白当年父皇被小九气的跳脚是什么滋味了。 “你怎么想的?”皇帝看着小九问道。 “能怎么想,要是真的有海匪,当然是端了他老窝。”肖九岐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端等他们上岸祸害百姓吗? 皇帝摊开舆图,看着上面还有些熟悉的标注的字迹,他就道:“你又拿的九弟妹的舆图?” ------题外话------ 二更,还有一更哈。 1381:再也不是当年他的小四哥了 “这不是顺手吗?”肖九岐笑着说道。 皇帝看了看傅家的舆图,想了想又看着小九,“去那边橱柜里把朝廷的舆图拿来。” 肖九岐颠颠的去了,打开橱门,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边走边打开,先开的一半就是海岛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惊讶出声,“咦,四哥,这图上比我媳妇的更详细啊。” 皇帝点点头,“我记得前几年看过,有些印象,你拿来我看看。” 肖九岐把牛皮舆图全部展开铺在书案上,指着那几个海岛的方位说道:“四哥,你看,这里居然有详细的海图,朝廷以前有人登过岛?” 说到这里,不等皇帝说话,肖九岐立刻又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东陵府那边肯定知道详情,所以折子上一定会有,但是现在没有折子!” 皇帝想了想才说道:“东陵府早年就有海匪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父皇还在的时候,东陵府经年深受海匪的袭扰,这也是东陵府杨家时代驻守的原因。” “可后来杨家不是将海匪重创大伤元气吗?”肖九岐沉声说道。 “也只是重创,并未全部剿除,所以有残余没什么稀奇的。”皇帝微微皱眉,“问问颜家收取的药材是野生的还是种植的。” “四哥,你的意思是?”肖九岐吞吞口水,觉得可能事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海匪种药材,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他们要是这么勤劳,还有当海匪,上岸做个良民不香吗? “只是猜测,还要等具体的情形查明再说。”皇帝轻叹口气,“杨家世代镇守东陵,在东陵海匪中威名远扬,若没有足够的实力,这些海匪不敢轻易上岸。” 但是想起还未见到的东陵的折子,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肖九岐有些明白了,这是怕朝廷重臣内外勾结,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我去颜家问问清楚。”肖九岐不放心别人去,决定自己亲自走一遭。 皇帝点头,“去吧。” 肖九岐眨眼间就没身影,皇帝重新坐回案后,看着东陵府的海图回想当年杨家重击海匪的路线。 当年杨家这一战死伤不少,好多年才恢复元气,为了安抚杨家,父皇才把大姐嫁了过去。 想起这些往事,皇帝的心情也并不美妙,当年大姐嫁去东陵不只是安抚杨家,其实也有替朝廷监督杨家的意思。 若是当年的他,会觉得此举不妥当,但是如今自己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却发现除此之外,也并未良策。 杨家在东陵威望极高,所以朝廷需要一面旗帜在东陵府立起来,皇室长公主,皇后娘娘嫡出,陛下最喜爱的长女,没有什么比这面旗帜再有分量的。 父皇之无奈,皇帝现在忽然就能体会了。 现在想一想,大姐当初促成杨家二房长子跟清阳王之女的婚事,未必就没有这一层考量。 他作为皇帝,自然也是有的。 好在,清阳王夫妻见过杨霖还挺满意,皇帝长出一口气,东陵府最好是无恙,若是再有战事,又要起风浪了。 他继位这几年励精图治,虽然户部有了存银,但是一旦打起仗来,军费所需并非小数,大乾国力还有待提升,休养生息才是最好的。 皇帝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又转,等到汤桐回来,见着他两手空空,脸色更沉。 汤桐低头回禀,“陛下,奴才去问过,并没有东陵府的折子。” 皇帝当然不信,若是换做别人可能还会迟疑,但是长公主跟驸马是什么人? 皇帝一点都不信! “再去查!”皇帝沉声说道,“将此事交给吉巍,务必找出东陵府的折子。” 汤桐心头一沉,务必找出,那就是东陵府一定有折子,但是现在不见踪影,肯定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陛下让吉相去查,这也是不打算给杜相留面子了啊。 汤桐忙下去传话,后背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笑一声,“可是真有意思,小九那一脚真是踹的好啊。” 肖九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四哥的心情很不好,眼珠一转,就道:“折子没找到?” 皇帝看了小九一眼,这小子该聪明的时候真是一点也不含糊,于是点点头。 肖九岐撇撇嘴,“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八成查也查不出幕后主使,一道折子送到上京,得经多少人的手才能送到御前,这其中只要有一个人动动手脚就成。” 推个小人物出来挡罪,真是天衣无缝。 当年傅元令不也是被人这么为难过,那时他还去工部闹了一场,这流程熟悉的很。 “颜家那边怎么说?”皇帝有打算,如今沿袭的还是父皇在时的制度,如今父皇走了足足六年了,自己也该重新整治下朝政,时机正好。 所以,小九就是自己的福星,看,他这里想要动手,他就给他送上门的机会。 “对半分吧,一半是海岛上挖来的,一半是自己种的。”肖九岐说道,“所以说那几座海岛上应该有人常年居住,而且不像是一般海匪那样,倒像是正经生活的样子,真奇怪。” “这件事情还要交给妥当的人去查。”皇帝不想大动干戈,思来想去看着小九,“还是你跑一趟吧。” 肖九岐拒绝,“不去,也不是,去是要去,正好带着我媳妇孩子去东陵府逛逛,多年前大姐就让我们过去玩,哪有时间跟机会,这次刚刚好。不过,我打算带着肖翼跟肖翀,让他俩去打头阵。” 皇帝:…… 他又看了小九一眼,“你这个想法不错,以探亲的名义出京,正好凝芙要出嫁东陵府,你就当送亲,提前过去探路。” 肖九岐:…… “四哥,哪有你这样的,我就是想偷个懒,你还给我派这么多差事。” “清阳王府的小郡主,你家媳妇可是疼爱的紧,不然朕问问九弟妹也成。”皇帝笑的十分温和良善。 肖九岐:…… 四哥再也不是当年他的小四哥了! “行吧,等肖翀回来我们再走。”肖九岐琢磨着正好把清阳王夫妻都带上,跑腿的哪有嫌少的! ------题外话------ 三更完毕,今天很早啊,么么哒小可爱们,今天本月最后一天了,抖抖小口袋把月票送出来,不然明日过期就作废了,再一次感谢小可爱们,谢谢大家! 1382:臭哥哥 皇帝听到小九提到肖翀,便笑着说道:“等他回来先来见朕,别闷不吭声就把孩子带走了。” 肖九岐:…… 他是有这个打算! 被四哥戳破了他也不觉得尴尬,“行吧,明后天可能就到了,肖翼跟熙玥还想着出城去接他。” 说起熙玥,皇帝笑着说道:“小丫头整天念叨二哥,皇后跟朕说上回进宫她还提过一嘴,这回总算是如愿了,把她二哥等回来了。” “俩兄妹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打小一起长大的,当然手足情深。”肖九岐得意的又加了一句,“就如我与四哥。” 皇帝便笑了,“行了,你去老六那里跟他知会一声,你们俩商量一下怎么去东陵府的事情,朕会给凝芙一个体面嫁妆,让她去了东陵也风风光光。” “那我替六哥谢过四哥了。”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嫁妆多少不在乎钱,这是有钱买不来的体面跟声威,四哥的心意六哥他们一定会明白的。” 皇帝摆摆手,“去忙你的吧。” 肖九岐乐呵呵的走了,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低头一笑,挺好的,这小子这几年缓过来依旧是上京一霸。 肖九岐先去了清阳王府,清阳王听完之后高兴了,这下子能把女儿送到东陵看着她出嫁,没有比这个更令他高兴的。 “九弟,多谢你。” “谢我干什么,这是四哥的意思。”肖九岐看着他六哥,个子不见长,肚子倒是滚圆滚圆的,“你先准备着,到时候我们说走就走,嫁妆什么的到时候会有禁卫军前来护送,你不用担心。” 这排场也要赶得上公主出嫁了,郡主里的头一份。 清阳王忙答应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了,凝芙的嫁妆早就备好,到时候直接装车就成。只是没想到我跟王妃也能去,把我家的臭小子也带上出去转转,到时候让他跟着两位堂兄就成。” 这是指肖翼跟肖翀。 肖九岐一口答应下来,肖栎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肖翼能治住他,男孩子嘛有机会出去转转,在家里呆着干什么。 肖九岐从清阳王府回来,想了想去了吏部找大舅哥问了几句话。 傅元宪自打进了吏部,如今是越来越沉稳,跟肖九岐到了偏僻地说话,听到他提起折子的事情,想了想才说道:“各地折子送到上京先分送各部,东陵府的折子不属六部管辖,应该是直入内阁,我打听下经谁的手。” 肖九岐一想果然没错,就道:“盯着杜涿的人就成,八成跟他有关系,要是能打听到关键的人,看看能不能拿到口供。” 不过难度不小,既然有做替死鬼的觉悟,想来不会轻易出卖杜涿。 傅元宪点点头,“不容易,杜相做事一向谨慎,就算是拿了口供只怕与他也没干系。” “那把杜涿一系的狗腿子拉下水也成,爪牙没了,就到他了。”肖九岐现在耐心可多多了,不着急,慢慢来。 “行。”傅元宪一口答应下来,这些年中在吏部摸爬滚打的,人脉也是攒了不少,这点事情虽然有难度,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肖九岐说完就跟傅元宪辞别,“这两日肖翀就回来了,有时间去府里喝一杯。” 傅元宪听闻肖翀要回来高兴不已,“成,等他回来一准去。” 他这个做舅舅的还真是想念这个大外甥,三年没见了,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样。 这小子是个倔脾气,当年说出去历练,那是真的说走就走,这几年很少往家写信,只是固定每月一封平安信,在外头的事情很少提及。 孩子们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又想起自家的小崽子,现在也是上天入地的年纪,净想着调皮捣蛋。 肖九岐走了这一圈这才回王府,天都黑透了。正好在在门口遇到了肖翼兄妹回来,肖熙玥一见到父亲立刻高兴地直挥手,“爹!” 肖九岐翻身下马,缰绳扔给护卫,自己大步上了台阶。 肖翼笑着开口,“王叔。” 肖九岐点点头,“怎么回来这么晚,名麓书院一群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 肖翼低笑不已。 肖熙玥却道:“那叫温文儒雅。” 肖九岐嘁了一声,“你爹就是个莽夫,天生跟书呆子不合拍。” 肖熙玥立刻说道:“所以我们出去看,又不带到您面前来,走走走,我们去见娘亲。” 肖九岐:…… 老父亲的一颗心啊,小闺女是不懂的。 傅元令看到爷仨一起回来笑着问道:“这么巧?” “在门口遇上的。”肖翼笑着说道。 爷仨进了门,傅元令笑着说道:“正好,在正院一起用饭,我刚接到了消息翀儿明儿个就能到,你们两个去接一下。” 肖熙玥高兴差点跳起来,“去,一定要去,二哥一定给我带了很多好玩好吃的。” 傅元令:…… 肖翼看了妹妹一眼,道:“长途跋涉回来,什么好吃的都会失去原本的味道,你确定要吃?” “大哥真讨厌!”肖熙玥气鼓鼓的坐在母亲身边。 肖翼就笑了,“实话而已。” “你可闭嘴吧。”肖熙玥更生气了。 “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傅元令戳戳女儿的小脸蛋。 肖九岐在一旁就道:“怎么了?臭小子欺负妹妹还不能讨个公道啦?熙玥,回头爹就让你大哥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回来,你想想要什么,给他列个单子,绝不饶了他。” 肖熙玥一下子就乐了,“还是爹最疼我,大哥,你等着哦。” 肖翼:…… 看着肖翼的神色,肖熙玥更乐了,靠在娘亲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道:“哎呀,咱们上京城好吃的东西不要太多哦。” 赤果果的威胁! 肖翼轻咳一声看着妹妹,“小心长胖就不美了。” 肖熙玥:…… 你等着,回头我就写个几百页的单子给你! 两兄妹吵吵闹闹的,傅元令觉得头疼,就看着肖九岐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咱们得去东陵府一趟了,带着孩子们一起,就当去探望大姐,顺便给凝芙送嫁。” 傅元令一愣,这是几个意思? ------题外话------ 一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心,健康安乐,步步登高,爱你们\(^o^)/~ 1384:肖翀回京 肖翼把事情一说,也没避讳俩孩子,就这么都端了出来。 肖翼听到耳朵里,先给还未回京的弟弟点个蜡。 肖熙玥因为要去东陵府高兴起来,她一年多没见杨家的两位表哥还有小表姐了,心里还怪想念的。 看着肖熙玥高兴的样子,肖翼就笑着说道:“这次去了不能跟着杨琪胡闹,你们两个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大哥,你好啰嗦,小心找不到媳妇。”肖熙玥对着大哥做个鬼脸,然后躲到父亲身后去。 肖翼:…… “行了,天不早了,你们两个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儿个要早起去接翀儿。”肖九岐开始撵人。 肖翼就起身告退,顺手把妹妹提溜出去。 兄妹俩一走,傅元令松口气,真够闹腾的。 “这次去东陵府是四哥的意思?”傅元令问道。 肖九岐颔首,“是啊,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若是合适的话,我就把熙玥在那边留一年给大姐照顾。” 把她跟李家那臭小子隔开,熙玥虽然对李家小子没那个意思,但是架不住那小子惦记着自家闺女,时不时的就露个面也烦人。 李家的大门,熙玥是绝对不能迈进去的。 傅元令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了,想了想说道:“等去了再说吧。” 这世上计划没有变化大,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肖九岐觉得也对,等去了再说。 两人累了一天,也早早的歇下了,就是傅元令心里存了事儿睡不着,又怕惊动枕边人,只能直愣愣的躺着,脑子里全是东陵府的事情。 好像没觉得自己睡多久身边就有动静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肖九岐起身,她一动,肖九岐就伸手把她按住,“我要去上朝,你起这么早做什么,睡吧。” 傅元令也就没动,闭上眼睛转瞬就睡着了。 肖九岐放缓脚步走出去,直接去了净房洗漱,早膳也没用就进了宫。 天色放亮,肖翼带着肖熙玥来正院,知道王婶还没起身,肖翼就带着妹妹往外走,“今儿个大哥带你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豆腐脑,油果子,小馄饨也行。”肖熙玥高兴地往外蹦,好久没出去吃早饭了。 他大哥是个怪脾气,反正只要在这边住着,没什么意外的话一日三餐都会准时在王府用,今天早上这样的好机会真的是太少了。 “行,咱们去城门口那家老字号吃,吃完后正好出城。”肖翼想想就说道。 “不行,那家的油果子不好吃,油腻腻的还不放糖,咱们去长街头那家,他家的油果子又酥又脆甜丝丝的,小馄饨也好吃,一整个的小肉团子,放点香菇碎又鲜又香。” 肖翼没有反对,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但是跟着王叔王婶这么多年下来,吃惯了府里宋大娘的手艺,再吃外头的就有点挑了。 宋大娘的徒弟这几年做的饭菜也很能入口了,所以肖翼平常不出去吃饭,自家的饭多好吃。 不过熙玥喜欢在外头吃个新鲜,满上京有名的馆子就没她没去过的。 两兄妹出了门,一人一匹马,后头跟着五六个侍卫,一行人大清早的从长街上奔驰而过也没遇上几个路人。 熙玥今儿个穿了一身浅碧的男装,腰间束着缂丝腰带,挂着白玉福纹佩和一枚遍地织金的葫芦形荷包,一头黑发束在金冠里,比身边的肖翼还要贵气几分。 策马扬鞭,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另一边傅元令起身后才知道俩孩子出门去了,有肖翼跟着她也不担心,洗漱更衣还觉得有点没精神,年纪大了就不能熬夜了,跟年轻那会儿不能比。 想当年跟着车队走商,有时候遇到危机情况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有的,真是安逸日子过关了,精气神都懒散了。 因为要去东陵府,傅元令就把人叫来开始准备行囊,一家人都要去,这一去也不知道呆多久,所以准备的东西就多。 梨花、荷花还有桂花几个拿着纸笔先造册,然后在照着册子往箱笼里装东西。 先装不常用的,最后才能入箱惯用的,所以这造册也是有讲究的。 另外,还有给东陵府各家准备的礼物,这个要上心,不能给皇姐丢脸,傅元令反复斟酌,照着杨家各房头从上到下的人数一一备齐,另外造册记录。 这一忙就是一大上午,才整出个小头绪,傅元令起身松散下,往外看了看,几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来,照理说应该到了才对。 正想着就听到了动静,傅元令心头一动,忙抬脚走了出去,刚站到廊檐下,就看到一行人急匆匆的进了门,当先一人一身玄衣皂靴,脚下如风,转瞬间到了她的跟前,还没说句话,就见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儿子拜见母亲。” 傅元令一愣,随即弯下腰把儿子扶起来,“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起来给娘看看。” 傅元令眼眶都红了,看着儿子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当年走的时候还有些稚嫩,如今看上去面容坚毅,一双眼睛黢黑有神,曾经还有些单薄的身躯此时已经成长起来。 她双手握着儿子的手,只觉得掌心指腹皆有薄茧,不知道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肖翀的眼睛落在母亲身上,时光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当年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好像回来后还是什么样子,这让他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真的回家了。 “娘,咱们进去说话,二哥连夜赶路肯定累了。”肖熙玥忙开口说道。 傅元令缓过神,“对,进去说话,我这是高兴的傻了。” 肖翀扶着母亲进屋,一直紧绷的面容此时才露出一丝笑意,“儿子在外常挂念您跟父亲,如今看到母亲身体康健,儿子才能安心。” 傅元令有些怔忡,想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儿子,再看看现在安稳如山的样子,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因为陛下那句话,所以翀儿就要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她心疼。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哈,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求个月票啊,捂脸遁走。大家元旦快乐! 1385:娶一个王婶喜欢的就好 肖翀这三年走过大乾不少地方,慢慢的跟母亲讲自己的经历。 很多地方都是傅元令曾经走过的,两母子颇能对的上话,肖熙玥听了个寂寞,再看看大哥也能跟着侃侃而谈,她这会儿才有点读书少了点的忧桑。 “儿子最后从从西临关那条线上回来的,去了关外看过父亲曾经提刀杀敌的战场,也看到了现在西临关还有玉直关百姓们大为改善的生活。娘,您知道吗?现在玉直关内外种了大片的药材,很难想象几年前他们还生活困顿,三餐难继。” 肖翀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娘,儿子在那里走过,时常就能听到人提及您跟父亲,百姓们记得住你们对他们的帮扶。有了钱粮,曾经破损的城墙重新修筑,城门外三十里内的地域也都圈了起来,挖渠引了河水出去,曾经的荒地全都变成了良田。” 傅元令听得一怔,从北疆战役到现在已经很久了,没想到那边已经真的变了模样,可惜她不能亲眼去看看。 想起早几年肖九岐为了那边的事情来回奔波,后来便是清阳王跑了几年,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只是她没想到儿子会从那边回来,“你怎么想的走北边?” 肖翀抿唇一笑,“儿子当年年纪虽小,我还记得爹跟娘为了边疆的百姓做的一切,您不能去亲眼看看,儿子替您去看。娘,当年您想的一切,现在已经实现,家家户户有余粮,穿新衣,孩子们能入学堂,青壮年能进工坊,所以北疆即便是蠢蠢欲动咱们也不怕,咱们打得起。” 傅元令看着儿子,万千话语堵在心里一句也不能说出来,儿子有儿子的路要走,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这就好,可见西北各官员也算是各尽其职。”傅元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不让儿子察觉到自己心中的酸涩。 肖翼抬头看了王婶一眼,随即垂眸,等再抬头,就笑着说道:“王婶,如今二弟替您出去看看,将来有机会您也能替他出去看看,这才是母子情深呢。” 傅元令一下子被逗笑了,看着肖翼,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她的目光柔和下来,“只要你们几个孩子都能好好地,我跟王爷就能安心了。行了,翀儿一路风尘,先去洗漱更衣,然后还要进宫面圣,等你回来咱们府里再开宴为你接风洗尘。” 肖翀不太想走但是还是要起身,笑着说道:“那行,儿子先告退,等回头再来娘这里讨杯水酒喝。” 肖熙玥看着二哥要走,忙提脚跟上去,抱着哥哥的胳膊不撒手,“二哥,你给我的礼物呢?” “不止你的,还有父亲母亲大哥的,都在后头的马车上,要晚些才能进京。”肖翀笑着说道,“你在家有没有听话?” “我当然很听话,我又不是二哥。”肖熙玥哼了一声,“大哥能给我作证呢,大哥,你说是不是?” 肖翼隔着窗子听到这话,笑着应了一声,听着外头熙玥欢呼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了。 等到声音渐渐远去,肖翼这才看着王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郑重之意,“王婶,您不用担心,我会护着弟弟。” 傅元令对上肖翼认真的样子,笑了一声,“你们兄弟要互相扶持,这样才能长远。” 哪能有人只付出没有回报的呢,便是亲兄弟也不成的。 肖翼轻轻一笑,“您说的是,我都听您的。” 傅元令看着肖翼,这是自己当儿子养起来的孩子,想起上回肖九岐的话,她正好这会儿有时间,就看着他问道:“你王叔上回还说你年纪到了,婚事也该准备起来,在上京可有心仪的姑娘?” 肖翼:…… 再怎么稳重也是少年,面上微微发红,“没有。” 傅元令一点也不奇怪,这孩子要是真的有了心仪的姑娘,一定会跟自己说的,她就道:“我跟你王叔是什么性子你知道的,咱们家不兴联姻那一个套,你的婚事也好,熙玥的婚事也好,都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当然前提得是对方品行出众,家世什么都不重要。” 肖翀的婚事她没提,因为很可能他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 肖翼忙站起身,“王婶,我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仪的姑娘,要是遇上的话,我一定跟您说,让你帮我去求亲。”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看来是真的没有,“那你也上心点,不然王婶也替你看看?” 肖翼轻咳一声,“王婶,不急,若是等到明年我还没有心仪的人,到时候您再替我相看。” 傅元令一想也成,他们家的孩子不愁娶,主要是得合心意,“你心里有数就成,王婶你跟王叔就希望你这辈子能高高兴兴的。” 这孩子命不好,她也盼着他能找个知心的人,互相扶持的走过这一生。 肖翼轻轻应了一声,看着王婶笑了,“您放心,会的。” 傅元令看着肖翼也跟着笑了,“你也去歇歇,等你二弟从宫里回来,咱们一家好好聚聚。” 肖翼笑着应了,这才起身离开。 等出了正院的门,肖翼走在青石铺成的路上,想着王婶的话,他还真的没想过自己的婚事。 在他的心里,成亲这种事情并不重要,自己的生母跟父亲那都不算是婚事,唯一走运的是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而她母亲不过是父亲身边的婢女,哪里能成为正妻。 即便自己现在是荣王,有了亲王爵,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也会在背后骂一句不过是婢女生的走了运而已。 但是,他自幼在瑾王府长大,看着王叔跟王婶相处的情形,也难免会想着自己将来要是娶个妻子,不求比翼双飞,只要能举案齐眉也好。 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王叔跟王婶这样的好运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运地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肖翼对自己的婚事一点也不急,他都想好了,真到了年纪大了遇不到自己心仪的人,就会请王婶给他相看一个。 他若是不成亲,只怕王叔跟王婶会难过,所以成亲是一定的。 不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那就娶一个王婶喜欢的就好。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明日继续,爱你们。 1386:立太子 肖翀进宫面圣,进了御书房就行大礼,“肖翀拜见皇上。” 皇帝抬头看着肖翀,笑着说道:“起来,瞧着长个儿了,身板比三年前更结实了,这一路上怎么样?” 肖翀起身,一板一眼的回道:“这一路上侄儿所见所闻甚多,长了很多见识,也认识了很多人,走过山川大地,穿过各地府衙……” 肖翀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将这几年的事情以最简短精炼的语言叙述一遍,又把西北边关的事情重复一说,皇帝的神色果然愉悦起来。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慢慢的就流逝过去,等回过神外头的天空都有些发黑了,还是汤桐进来提醒,皇帝这才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晚了,朕不留你在宫里用晚膳了,想必你爹娘都在等你呢。等明儿个你进宫再说,去吧。” 肖翀行礼告退。 等人一走,皇帝看着汤桐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孩子变化很大,朕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上山下海的在后宫折腾的样子,一转眼已经能替朕分担重任了。” 汤桐笑着说道:“世子自幼聪慧,知道陛下的心意,这一趟出去当然是要好好地历练,才能不辜负您的期望。” 皇帝闻言浅浅一笑,是也不是,这不只是他的期望,也是先帝的期望。 这一份期望不止压在他的肩膀上,也压在肖翀的肩膀上,想起来最自在就是小九了。 皇帝今日心情难得不错,想了想抬脚去了后宫,如今朝上吵着明年选秀的事情,这群官员真是怕他活得太长了。 慢慢踱步到了凤仪宫,站在门外,皇帝抬头凝视着凤仪宫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眼前也有一阵恍惚。 他小的时候,就记得母后的凤仪宫是最热闹的,宫里的孩子们都愿意往这里来玩,他也想来,只是他身体不好,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想想。 但是,小九会带着凤仪宫很多好吃好玩的去看他,他也就没那么失落了。 母后是一个很好的人,在他的记忆里母后总是笑着的,看着他的眼神温和关切,即便是后来因为母妃的缘故待他有些疏离,但是一直到母后离世,都没真的怪过他。 他心里是很怀念母后的。 “皇上?”皇后扶着宫人的手出来,看到正在凝视着牌匾发呆的陛下有些意外。 皇帝听到声音看向皇后,“朕在这里站的有些久了,倒是惊动皇后了。” “哪里的事情,臣妾也是想要出来走走。”皇后把宫人挥退,自己走过来跟皇帝并肩而战,抬头去看他看过的地方。“陛下,这块匾额有什么不对吗?” 皇帝摇摇头,“朕只是想起母后了,小时候我曾在这匾额下进进出出,那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着心里倒是有些……” 难过了。 皇后伸手握住陛下的手,笑着说道:“母后知道后定会让陛下不要多思多想保重身体。” 皇帝回握住皇后的手,“陪朕走走,屋子里闷。” “好。”皇后轻声应下来,走在陛下身边,笑着道:“难得您放下公务,臣妾可得陪您好好走走。” 皇帝闻言看着皇后,“前朝上书明年选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皇后点点头,“听说了,已经六年了,陛下也该开选秀了。” “秀宁……” “陛下,我都明白。”皇后看着皇帝眉眼一弯,“要说当年东宫选妃时臣妾心中尚有惴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什么可怕的。” 展淑妃如今已经是空有妃名,娘家已倒。 白贤妃经过展淑妃的事情,现在恨不能夹起尾巴做人,丝毫不敢招惹她这个皇后。 也就是陛下登基后从未选秀,朝堂上的朝臣小心思谁还猜不出几分,不过就是看着陛下后宫妃位大多空悬,便蠢蠢欲动。 皇帝听了皇后这话,笑道:“也是,你安心就是,朕说过的话不会变的。” 他答应过母后会善待秀宁,就不会失言。 做上皇帝之位多有身不由己,但是总有周旋的余地。 “臣妾自然相信陛下。”徐秀宁笑,当初或许不信,但是现在她信。 “翀儿回来了,今日匆忙没让他来见你,明儿个进宫留他用午膳,咱们也吃个家宴。”皇帝笑着说道。 徐秀宁果然高兴,“瑞珠也盼着哥哥呢,今晚我让人去侯府把她接回来。” 瑞珠去了她娘家小住,这孩子在宫里嫌憋闷,一年里总有几个月不是住在安南侯府,就是住在瑾王府,跟肖翀几个的关系都很亲近。 皇帝点点头,“也好,孩子们大了,说起来他们这些堂兄妹,倒是比我们兄弟当初和睦亲近多了。” 皇后笑着颔首,“可不是,那也是陛下待他们和善。” “这倒不是朕的功劳。”皇帝笑了笑,侧头看着皇后,“明年选秀不过是选几个人送进后宫,到时候随意安排个位份即可,其他你不用费心。” “到时候会不会引起朝臣不满?”皇后有些担忧的说道。 “朕答应选秀已属不易,他们该知足了。”皇帝嗤笑一声。 “那我听您的。”皇后立刻说道。 位份不高这当然是好事,位份低就不敢轻易惹事,位份高了就难免会兴风作浪。 虽然皇后不怕,但是处置起来也让人烦心。 而且明年太后就要回宫,皇后心里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太后对她一直不太满意,又被先帝强行送去皇陵这么多年,回来后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敢预料。 所以,皇后听着皇上这样安排,其实心里是松口气的。 皇帝握着皇后的手走了几步,忽然开口说道:“若是这次东陵府海匪的事情翀儿能立下大功,朕就决定立他为储君。” 皇后闻言一惊差点绊倒,脸色一白,“陛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太后回宫之前,朕要将此事尘埃落定。”皇帝看着皇后神色坚定。 “陛下,您三思。”皇后有些着急了,“这对翀儿非善事,咱们慢慢来不成吗?” ------题外话------ 一更送上,本来想加个更,但是发现俩孩子在家闹翻天,老母亲精疲力尽,码个字太难了,泪奔。 1387:见面礼 皇帝知道皇后的意思,沉默一下才说道:“早与晚没多少区别,翀儿以后早晚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孩子还是太小了。”皇后心疼肖翀。 “你要想想母后,当年她是怎么养着小九的。”皇帝看着妻子开口。 皇后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半响点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月下赏花也挺好的,朕很久没陪你看过花了。” 皇后走在皇帝身边,两人的身影慢慢的溶于夜色中。 另一边瑾王府里正热闹,晚上的团圆宴傅元令还特意请来了吉博年还有吕池,再加上肖雎还有肖栎得了消息也跑来了,一群少年凑在一起,可不是热闹了。 傅元令跟肖九岐只是在席面上坐了坐,生怕孩子们不自在,他们没多待久就走了,给他们腾地方。 肖熙玥好在还有跟着弟弟来的肖凝芙作伴,俩人边吃边听他们吹牛打屁说笑话。 肖熙玥自幼就跟一群堂兄堂弟一起混,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倒是凝芙很少参与这样的场合有点不自在,但是熙玥不走,她就只好陪着她,但是渐渐地听着肖翀说外头的事情倒也听得认真起来。 吕池最年长,这次回来要成亲了,以他的年纪有点大了,好在未婚妻是早就定下的,因为跟着肖翀走这一趟才耽搁了婚期,为此肖翀特意给吕池备了一份厚礼。 一群人调侃完吕池,还答应要去喝他的喜酒,吕池挨个的谢过,笑着说道:“只可惜这次东陵府之行我不能陪着世子去了,世子这一路一定要当心。” 肖翀笑着道:“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再说这次还有龙庭安他们去,不打紧。” 吕池跟龙庭安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若是以后肖翀登上那个位置,他自然就会接过他父亲手中的御龙卫,而且这次不跟随前往东陵府,不只是为了成亲,肖翀留下他在上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吉博年这次也不用跟着了,出去这几年好不容易回来,得跟家人团聚一下。世子要去东陵府不能参见婚宴,他还要陪着吕池迎亲开路呢。 肖栎对外头的世界很好奇,追着问了不少事情,越听越心动,好在这回东陵府他是跟着一起去的,勉强能安慰他的小心肝。 倒是肖雎看着肖翀笑着说道:“你这一走,咱们上京倒是清净不少,十天半月的没什么热闹事儿。” 肖翀:…… 我看着你是皮痒了。 肖翼来的有点晚,荣王府那边有点急事,他处置完才过来,进门就听到这句话,抬眼看着肖雎,“怎么,吴王府的热闹还不够你看的?” 肖雎嘴角抽了抽,让个位置给肖翼坐下,这才说道:“这哪一样啊?不过,这一年多吴王府挺平静的啊,我都没怎么见肖珲出来惹事。” 肖翀静静的听着,偶尔夹一筷子菜吃,旁边的吉博年倒是好奇的说了一句,“那倒是难得,那位小爷的性子可不是能听话的人。” 主要是肖珲那性子从小到大没少折腾,猛不丁的不折腾了可不是令人意外。 肖栎嘻嘻一笑,“他哪里还有功夫找别人的麻烦,现在左拥右抱好不舒服。” 肖翀:…… 单身狗肖·世子·翀沉默了,肖珲只比他大几个月…… 吴王府的确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肖启在外头的名声比肖珲好多了,别人眼中会做人,而且性子又好。 肖珲就不一样了,脾气暴躁又贪杯好色,小小年纪冠上这种名声,等到将来议亲就知道厉害了,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至于吴王妃所生的肖睿,很少在外头走动,关于他的事情在外头倒是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点,曾经的谭贵妃,也就是现在吴王府的老太君很喜欢这个孙子。 现在吴王府世子之位一直没有请封,外头的猜测可不少,正因为这样肖启的婚事反而成为重中之重,若是他能娶一个名门贵女,对他的助力自然是强劲不少。 肖翀对肖启的印象不咋地,不过自从皇伯登基后,肖启就明显的有了改变,够识时务的。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吴王府的事情,肖翀愿意听听笑话,可不愿意掺和。 傅元令听着前头花厅里热闹的声音,看着肖九岐,“你不过去看看了?” 肖九岐靠着软枕躺着,“一群小崽子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我媳妇好看。” 傅元令:…… 一点正形都没有。 “这次去东陵府的事情,你跟翀儿说了后他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他老子让他去哪里就去哪里,小兔崽子还能上天不成?”肖九岐哼道。 傅元令哭笑不得,“我是想着这次去东陵府陛下的意思是让俩孩子做主导,我这心里有些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么大的时候,我不是也去云州剿匪了吗?”肖九岐幽幽的看着媳妇,“当年你可没说担心我。” 傅元令头疼,那时候俩人什么关系,就算是担心也不能说出口,何况她后来不是去云州找他了吗? 肖九岐翘着二郎腿半靠在大榻上,喜滋滋的说道:“那还是不一样,当初你可是担心我千里追夫去了云州找我,肖翀可没他老子厉害,现在还是光杆一个,媳妇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傅元令懒得搭理他,将炕几上的东西收起来,拿出一本册子给肖九岐,“你看看给杨家人的礼单,有没有添减的或者是不合适的。” 肖九岐本想说送东西杨家人就该高高兴兴的接了,谁还敢挑他的刺? 但是对上媳妇十分认真的眼神,默了默,还是伸手接过去。 行吧,谁让他媳妇是个妥当人呢。 肖九岐仔细翻看一遍,最后惊讶地说道:“东陵府靠海,倒不必准备珍珠做成的首饰,她们还能缺了珍珠不成?” 这是给女眷的见面礼。 傅元令扫了一眼肖九岐,这就是个棒槌,怎么能懂得女人间的心思。 不知要送,还要大大方方的送出去才成。 ------题外话------ 没检查错字,等晚上修改,今天家里很忙,大约很有可能今天就只有两更,大家晚上八点来看,没有第三章的话就是只有两张更新,抱拳,年底了家庭主妇太忙了,望理解,拜谢! 1388:当初欠的人情 第二天,肖九岐陪着儿子进宫,傅元令要准备去东陵府的事情分身乏术,肖翼带着肖熙玥去了名麓书院。 这边把册子重对一遍,没有疏漏之后,还没喘口气,就听着梨花进来回禀,“王妃,清阳王妃来了。” 傅元令一听,就起身迎出去,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上门怕是为了去东陵府的事情。 果然,陈妍一见到傅元令就忍不住的抱怨,“我要忙死了,一直说要来见你,一天天的就是抽不出时间。” 傅元令把人迎进来,笑着回了一句,“不只是你,便是我也是忙得团团转。” 桂花端着茶水进来奉上,又悄悄退了出去。 陈妍喝口茶,看着傅元令,“你这准备行囊呢?” “可不是,你那边收拾妥当了?” “没有。”陈妍叹口气,现在府里多了个顶头婆婆,做事情自然不如当初那么随意自在,好在郭贤妃现在可比以前好相处了。 “那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傅元令看着陈妍笑着问道。 “我就是想问下,去了东陵府那边准备什么见面礼,我这里思来想去的就觉得没底。”陈妍现在有点焦躁,毕竟她的女儿是要嫁过去的,她并不想让东陵府的人对凝芙有什么不满。 傅元令一下子就笑了,“你可真是关心则乱,有大姐在那边,谁敢给凝芙脸色看。而且这门婚事说起来是门当户对,其实还是杨家攀着清阳王府,凝芙自己立得住,就没人能欺负她。” “话是这样说,但是当娘的还是要担心。” “那你给凝芙多准备些身边人,有本事的,能护主的,多派一对护卫给她使唤。”这是傅元令大梦一生总结出来的教训,身边的人一定要忠心,不只是身边人护主,做主子的也得能护住自己人。 “准备了,有一部分是王府的人,还有几个是我从娘家挑出来的给凝芙陪嫁的,给护卫的话太多会不会太张扬了。” “凝芙是郡主,有什么张扬的,这都是她的体面,将来震慑人心的利器。”傅元令轻声说道,“人心不可测,做准备才是最好的。” 杨霖虽然是不错,但是又见过几面? 凝芙跟杨霖一个在东陵,一个在上京,自从订了婚事一年也就见一面,说多了解还真没有,以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谁也不敢预料,所以未知的处境下,还是自己多做准备为好。 陈妍想了想就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想得太多了。我就怕杨家认为咱们仗势欺人,所以才有点拿不准。” “杨家还娶过公主呢?难道公主的仪仗进了杨家,杨家也会觉得仗势欺人?” 陈妍竟是无话可说,也对啊。 傅元令一下子就被陈妍逗笑了,“我看你这是嫁女儿嫁的真是成了心病了,做娘家的这时候不给女儿撑场面什么时候撑?咱们这边越看重凝芙,杨家才会越慎重对待她,不敢轻易拿捏。” 虽说有长公主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护着凝芙,但是到底是隔开了一层。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清阳王府跟凝芙自己的本事,若是个软的自己立不住,娘家使多大的力气都白搭。 不过,凝芙的性子傅元令是知道的,这一点倒是不太担心。 “嫁妆的事情,宫里的旨意你接到了吗?” 陈妍点点头,“我知道,要不是福康公主年纪小些,只怕嫁去东陵的会是她。凝芙多少有点替她出嫁的意思,四嫂早就跟我通了气,陛下会赐一份嫁妆给凝芙。” “也不全然是这样,四哥也是看着凝芙长大的,心里多少是疼爱的。”傅元令笑着说道,“再说,现在有了长公主跟驸马常驻上京的例子,以后未必凝芙跟郡马就不能来上京居住,走着看吧。” 陈妍一听眼睛都亮了,也是啊,这以后都是有可能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们夫妻是知道的,翀儿以后的前程与人不同,凝芙跟翀儿肖翼她们的关系都很亲近,若是将来…… 陈妍一下子就高兴了,长公主跟陛下姐弟感情好,所以登基后就能让长公主带着驸马在上京常住,等以后她的闺女指不定也有这样的福气。 陈妍心里一下子松缓下来,这就有盼头了。 东陵还是太远了,真的有点什么事情鞭长莫及,所以她才焦躁不安,但是现在一旦有了盼头那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陈妍又跟傅元令细说给凝芙准备的嫁妆,傅元令跟她细细参合,最后笑着说道:“别的我也不给了,凝芙嫁去东陵,那边靠海,我就给凝芙一艘海船吧。” 陈妍:…… 财大气粗! “这太贵重了,一艘船得多少银子!”陈妍摇头,这可不行。海船可不是画舫,花费大了去了。 “多少银子也比不上凝芙的体面,毕竟在东陵她要出海坐自己的船总比做人家的船安全。我只负责送船,船上的船工船娘你们要自己准备。” 傅元令笑着看着陈妍,“当然,我可以先给你几个人带一带你的人,等他们上手后就回来。” 陈妍看着傅元令,“你想的这么周到,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说这些就见外了,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再说凝芙对我这个王婶可是孝顺的紧。”傅元令笑道。 “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陈妍想着等到将来熙玥出嫁,她也送一份厚实的礼物。 陈妍说完这些事儿,又看着傅元令低声说道:“这次去东陵府的事情传出去,我听说吴王求见了陛下,想要让肖启也跟着去给凝芙送嫁。” 傅元令一愣,“真的?” 陈妍点头,“是真的,吴王侧妃给我递了话,想要我帮着松松口,我都要愁死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傅元令都没想到,这种事情吴王跟傅宣祎也能想到法子搭上线,想起肖启,傅元令有点担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跟吴王府的人有什么走动,只是当年还欠着傅宣祎一个人情,念及于此,她看着陈妍问道:“六哥是怎么想的?” 这里头怕牵着吴王府立世子的事情,不好办。 ------题外话------ 一更送上,今天更得晚了,送孩子上辅导班,回来后又给妹妹去看过敏,忙得我晕头转向,下午还有两更,我尽量早点更新,谢谢大家,爱你们! 1389:做瑾王儿子可真是太难了 吴王府的世子之位,不知道多少人看热闹,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沾。 现在吴王敢求到陛下头上去,肯定是因为府中的情形让他为难了。 偏陈妍跟傅元令都跟傅宣祎有些关系,此事又跟陈妍嫁女儿相关,若是这种时候不搭把手,那就真的是断了关系了。 所以陈妍才为难。 听到傅元令的话,陈妍叹口气说道:“其实吴王府的事情咱们不该管,但是若是吴王府的世子位坐上的是谭雪薇的儿子,对咱们来讲虽然没多大的干系,但是背后还有个谭太妃。真要论起来,倒不如傅宣祎的儿子做上世子之位。” 傅元令看着陈妍就说道:“其实再往下走几年,十几年,吴王府若是不能出个有本事的人,慢慢的也就没落了。所以谁做世子与我们而言都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你说得对,谭雪薇跟谭太妃跟我们关系不善,若是肖睿坐了世子,与咱们委实没什么好处,指不定到时候还要处处烦心。” 大家都是皇室中人,每年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少,当初梅成川的事情傅元令欠了傅宣祎一个大人情,现在这个人情还回去,两人之间也就两清了。 陈妍听着傅元令口风松动,低叹一声,“这些年傅宣祎其实也不容易,只怕她早就为当年的事情后悔了。” “她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好,石家随着石太傅过世,在朝堂上的势力七零八落,平宁伯府那边是指望不上的,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傅元玉,但是傅元玉在外做官,做不到京官上,对他们母子的帮扶着实有限。”傅元令道。 陈妍听着到底心软了一分,怎么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就当是全了小时候的情分了。” 傅元令点头,“也好。” 她们这边一松口,陛下自然不会为难吴王的请求,这事儿就能定了。 陈妍走后,傅元令坐在软榻上靠着软枕沉默不语。 回头想想这么多年,傅宣祎不知道后悔没有,其实即便是在梦中,傅宣祎弄死了自己,她最后也不会坐上吴王妃的位置,毕竟谭雪薇还在虎视眈眈,而且谭贵妃一心想要给儿子找一门更体面更煊赫的婚事,平宁伯府可不入谭贵妃的眼。 到今日,傅元令再看傅宣祎,如今她深陷吴王后院,为争宠,为儿子,为了世子之位,一辈子都在与人勾心斗角,时时刻刻提防着生命危险。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饱受摧残,可比当初手起刀落直接报仇痛快多了。 傅元令下意识的摸着心口,心跳平缓,呼吸平和,她是真的放下了。 就这样吧。 就算是肖启真的坐上了世子之位,吴王里也平静不了,肖睿母子怎么会善罢甘休。 只要吴王活着,这斗争就不会熄灭。 吴王这么一求,陛下就索性让各王府都出一人去送嫁,而其他王府出行的都是王府世子,这一下子更是把肖启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要说会,还是陛下最会,不动声色就能让吴王如坐针毡。 肖九岐带着肖翀从宫里回来,父子俩前后脚进了门,傅元令看着二人神色不善,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肖翀看着母亲担忧的神色,立刻说道:“您别担心,不是大事儿。” 傅元令闻言先松口气,“坐下说。” 肖九岐看着比自己嘴快的儿子,顿时有点嫌弃,就会给他母亲献殷勤,这都把自己的话抢走了! 肖翀没发现他爹不乐意的眼神,坐在娘亲身边,虽然还是稳重的样子,但是明显全身都放松了,笑着说道:“是为了给堂姐送嫁的事情,吴王让肖启去,谭太妃却要肖睿去,还闹到宫里去了。” 傅元令:…… “那最后谁去?”傅元令问道。 为了肖睿,谭太妃还真是豁得出去。 “自然是肖启,陛下已经允诺肖启前去,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收回。” “你跟肖启见面了?”傅元令看着儿子问道。 “没有,今日他没进宫。这种时候他进宫不妥当,那一个一向是个聪明人。”肖翀道。 傅元令知道儿子跟肖启不对付,就道:“这次前往东陵府,不管你们两个以前如何,在人前不要被人抓到把柄,你要知道你以后是不一样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想清楚。” 肖翀点点头,“儿子记住了,您放心吧。” 肖九岐这才得空说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谁还敢欺负我儿子?”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自然是不一样的。” 翀儿毕竟不是四哥的亲儿子,作为一个侄儿,外人对他的审视必然会更严苛。 肖九岐没觉得不一样,随口扔下一颗炸弹,“四哥说要立翀儿为太子。” 傅元令手一抖,刚端起的茶杯洒了半杯。 肖九岐吓了一跳,忙把茶杯接过去,问道:“烫到没有?” 肖翀拿过帕子来给母亲擦手,轻声说道:“您别担心,要等我从东陵府回来之后再议。” “怎么这么快?”傅元令心里有些发慌,她并不希望儿子这么快就踏上那个台阶,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你是怎么想的?” 肖翀反握住母亲的手,“朝臣上书请陛下明年开选秀,陛下心里恼火,就想着把储君的事情定下来。” 傅元令闻言就看向肖九岐,“你答应了?” 肖九岐头皮一麻,立刻说道:“没有。” 肖翀:…… 不是他看他爹的笑话,是谁在皇伯面前一口答应的。 肖九岐扫了儿子一眼,大有威胁的意思。 肖翀只能闭嘴,自己的亲爹这么怂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帮着他哄母亲啊。 做儿子可真是太难了。 傅元令没发现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她沉着脸坐下,好半响才说道:“也太突然了。” 肖九岐没忍住替他四哥说了句话,“明年李太后就要回宫,四哥也不想节外生枝。” 傅元令想起李太后脸色就不好看,就看向儿子,“翀儿,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肖翀大咧咧的一笑,“娘,我都可以啊,我答应过皇祖父就一定会做到的。所以,早晚于我来说没区别。” 傅元令握住儿子的手,眼眶微红,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安慰他。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大概会在五六点钟,么么哒小可爱们。 1390:都让大哥猜中了 肖翀看着母亲这样子,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不管我在哪里,都是您的儿子。” “我知道。”傅元令不想儿子为自己担心,她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我只是心疼你还这么小,就要担起这么多的事情。” “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儿子厉害多了,儿子可不能给您丢脸。”肖翀笑着看着母亲,有时候自己觉得难的时候,就会想起皇伯跟他说过的母亲的事情。 母亲当年才只有十四岁就扛起了傅家的大旗,而她还只是一个女子,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子。 可他不同,他的背后有父母,有皇伯,有朋友,他比母亲当年幸运多了。 若是这样他还要叫苦叫累,就真的太丢人了。 傅元令看着儿子笑了,伸手划过他的眉眼,“好,母亲会站在你身后,放心。” 只要你想展翅高飞,她就一定为他送上东风。 肖九岐:…… 总觉得自己是个摆设,还是个多余的摆设! 臭小子什么的果然没有小闺女贴心,哼! 这么大的事情,心中有了定论,反而放轻松下来。 其实傅元令心里也有数了,只怕陛下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子嗣了。 毕竟当年展白二女进了东宫,可是承了宠的,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生养,朝内朝外其实都知道这跟陛下早年身体受创有关系。 但是,只要陛下还在,那些大臣又怎么会死心,所以就有了选秀的事情。 此时,将肖翀送到太子的位置上虽然不是好事,但是相应的,也是对肖翀一个历练的好机会。 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在战斗,他有父母兄长,有好友帮扶,一定会站得稳稳当当的。 肖九岐看着媳妇微皱着眉头,扫一眼儿子就道:“你去接一接你哥跟你妹妹,别在这里杵着了。” 被嫌弃的肖翀:…… 行吧,自己亲爹还能怎么办? 肖翀就站起身,“我去看看,天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傅元令就看着肖翀,“你这事儿跟你哥说一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还有去东陵府的事儿,肖启那边也跟你哥说一声,早些做准备。” “行,我知道了,您放心吧。”肖翀一一答应下来,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离开,傅元令半响回不过神,真是长大了,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肖九岐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 傅元令:……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肖九岐过来把媳妇抱进怀中,“别担心,四哥都会准备好的,太子的事情是早晚的事儿。你知道四哥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等明年选秀秀女进宫之后,与其让朝堂上那些老不休的家伙盯着四哥后宫嫔妃的肚子,倒不如让他们把精力放在翀儿的身上。” 傅元令也担心四哥的身体,想想就道:“就这样吧,没办法的办法。” 四哥对他们夫妻一向很好,傅元令也不能看着他陷入泥潭不管,肖翀既然要走上这一步,正如他所言早晚都一样的。 她靠着肖九岐的肩膀,“那翀儿立了储君之后,咱们要不要回封地?” “不用啊,要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咱们才能走,不急,急啥,还有好多年呢。”肖九岐倒是不在意在哪里居住,反正媳妇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傅元令忽然就说了一句,“翼儿的婚事还是要提前备着,不能一直拖下去。熙玥的婚事还要找个距离咱们封地近一些的家族,这样的话能方便照看她。如此说起来,上京的这些世家倒是有些不合适了,还是要往南找。” “行啊,都听你的。”肖九岐这种事情上一想不让媳妇烦心,“你上回问肖翼他的婚事他是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就道:“这孩子倒是答应的痛快,就是暂时还是想自己看一看,等遇不到合适的就让我给他相亲。” 肖九岐:…… “从东陵府回来再说吧。”肖九岐觉得这一个两个的臭小子,要是不听话的话,往演武场上一扔,打一顿就听话了。 肖九岐把媳妇弯腰抱起来,嗯,心情不好的话,做点别的事情分散开注意力就好了。 他还想再要个孩子呢,这长大的一个个的都要长翅膀飞走了,还是再生一个好,这样媳妇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 肖翀把大哥跟熙玥接回来,先打发妹妹去歇着,自己则带着弟弟去了他的院子。 “今日进宫怎么样?”肖翼亲手煮了茶,倒了一杯给弟弟,自己也端起一盏慢慢的喝着,这才开口问道。 肖翀看着大哥,半响才说道:“都让大哥猜中了,皇伯果然说了立储一事。” 肖翼轻轻一笑,“这是必然的,朝堂上那群老糊涂逼着陛下选秀,却不知道陛下的性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况且李太后要回来了,这一位当年可是做过不少有趣的事情,如此一来,陛下权衡之下,只怕就会让你先进东宫。” 肖翀轻轻颔首,“所以这次皇伯要我们去东陵府,若是真的有海匪,这是给我立功的机会。” 有战功在手,才能挺得直腰板。 当年皇伯就是以战功站稳脚跟,皇伯是想让自己走他走过的路。 肖翼轻轻点头,“所以这次的事情不容有失,你可要做好准备。” 肖翀看着大哥,“肖启跟其他王府的世子也要去东陵府。” 肖翼有点意外,“怎么回事?” 肖翀把事情一说,肖翼脸上的讥讽越浓,“吴王这个人,真的是不堪大用。当年先帝硬捧着他那么多年,都没能借着东风飞起,现在一个世子之位,就能让他这么窘迫,可真是让人笑话。” 也难怪这一位做内廷府的差事倒是不错,就这性子,还真就适合他。 只可惜,现在去了官船署,也不知道官船署在他手里会成什么样。 “肖启心思深,这次去东陵府你我要小心行事。”肖翀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肖珲那蠢蛋可没少被肖启利用。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明日继续。 1391:事情有点奇怪 肖翼看着弟弟就道:“如今跟三年前不一样了,吴王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肖启现在可没心思跟外头的人斗心眼,一个世子之位就够他忙活了。” “母亲是什么意思?”肖翀看着大哥问道。 肖翼沉默一下,“你说呢?” 肖翀也沉默了。 既然肖启能随行去东陵府,肯定是爹娘没有反对,若是爹娘不乐意的话,皇伯在这点小事上肯定不会让他家里人不舒服。 所以爹娘是有意肖启坐上吴王府的世子之位? “那就路上看看再说。”肖翀回来后没见过肖启,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肖翼点头,“不急。” 总有人比他们着急。 去东陵府的事情很快就提上日程,送嫁的队伍人数庞大,因为海匪的事情悬在头上,瑾王府的人必然会提前走一步。 清阳王府那边知道这边的情形,自然是不会阻拦,因此三日后肖九岐夫妻带着几个孩子先一步离开上京。 出了上京城一路向东,先是坐马车,后又改海船,他们会坐着海船最终抵达东陵府的海岸。 因为要出海查探海匪,所以有自己的海船就很重要,官船署那边调配了三艘大船给瑾王夫妻。 因为这次肖启的事情吴王承了瑾王府跟清阳王府的人情,所以这次调配的官船都是官船署的好船,乘坐不仅舒服,而且遇到紧急关头能作战船用。 肖九岐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对着傅元令道:“难得肖霆做了回人事儿。” 正从船舱走上来的肖翀跟肖翼正听个正着,二人相视一笑,这次随行的有瑾王府跟荣王府的侍卫,也有陛下调派的御龙卫的人,前后三艘大船甚是威风。 肖熙玥第一次坐这样大的船,高兴不已上下查看不亦乐乎,等到跑累了者才回来,摊在二哥身边,喘口气说道:“这船可真大。” 肖翼听到就笑了笑,“这算不得最大的,傅家出海的船才是真正的大船,有机会我带你去阙州新港去看看。” “真的吗?”肖熙玥来了兴趣,“大哥说话要算话,一定要带我去。” 肖翀在一旁听着只一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最近这些年是没机会带着妹妹出去了,所以只能听听。 “行啊。”肖翼随口答应下来,“说不定等明年就有机会,傅家的海船每半年出一次海,若是时间合适的话,咱们赶过去能正好看到归来的海船。” 肖熙玥就更高兴了,那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好东西,她屋子里摆着的很多闪闪亮的好物件都是海外来的,她就喜欢这些。 美丽漂亮的东西,让人看着心情就都好了。 傅元令看了一眼肖翼,“你明年能有空出去?” 明年上半年有春闱,宫里还要选秀,李太后还要回宫,事情一件接一件,人人都要忙的鞋打脚后跟。 肖翼挺认真一想,好像还真的空闲不大。 肖熙玥一看脸都黑了,哼,大哥就最听娘的话; “娘,那你陪我去。”肖熙玥跑过去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肖九岐就看了一眼闺女,“明年上半年不成,后半年差不多。” 春闱跟选秀都没什么,但是李太后回宫若是他们夫妻不在,难免给人留把柄。 虽然肖九岐也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四哥肯定左右为难。 肖熙玥就惆怅了,还要等好久。 傅元令拍拍女儿的手,“你乖乖听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出去玩。” “好吧。”肖熙玥靠着母亲坐下,心情有点小丧。 等过了新鲜劲儿,肖熙玥开始晕船。 吐的是昏天暗地,被肖翀笑话就这样还想去坐更大的海船,先把晕船的毛病治了再说吧。 肖熙玥气的跳起来打她二哥,兄妹俩闹成一团,倒是让肖熙玥好受了些。 走海运能缩短不少路程,第五天他们就抵达了东陵府海岸。 一下船,长公主跟驸马带着几个孩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大姐。”傅元令远远的见到长公主就开口喊人。 海边风大,一群人说话也不是很方便,打过招呼,就先上了马车。 杨晖、杨祺还有杨瑶瑾兄妹三人跟肖翼兄妹三人老熟悉了,一见面倍觉亲近。 杨瑶瑾牵着肖熙玥的手笑着说道:“知道你要来,我好几晚都没睡好了,一直数着手指算日子等你来呢。” “表姐就是疼我,不像我哥总笑我。”肖熙玥顺便告哥哥的状。 杨瑶瑾闻言一笑,她们二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俩女孩总有些悄悄话要说。 另一边杨家兄弟跟肖翼肖翀坐一辆马车,长公主夫妻跟傅元令夫妻一辆车。 杨晖那辆车上就比较随意了,肖翀也是干脆,直接就问了海匪的事情。 杨晖跟杨祺对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去探过那几处海岛,但是没什么意外发现,海岛上确实有人居住,但是看不出是不是海匪。” 杨祺补充一句,“我们也不敢打草惊蛇,并不能经常过去,更对时候只能暗中观察。不过这有些难度,海面上宽阔,出现任何一艘船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有点困难。” 肖翀有些意外,“不能确定是不是海匪?具体说说。” “海匪打家劫舍十分凶恶,占据海岛多是为了藏身,但是我们上去的那座海岛,房屋修建的整齐有序,开垦的荒田种植着各类药材还有粮食,哪里是海匪居住的地方,就像是百姓们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样子。” “你们去了几个海岛?”肖翼皱眉问道,事情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一个。”杨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而且是距离海岸最近的一出海岛,其他几座海岛比这座海岛更远,如果要过去的话,会被这边岛上发现。” 杨祺点头,“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轻易涉险,打算等你们来了再说。” 要不是上京那边说要来人,他们就去探一探了。 只是这样一来,万一暴露行迹,他们倒是不怕什么,但是怕上京那边有别的打算坏了他么的事儿,所以就只能停下手等着了。 1392:他们杨家是龙潭虎穴吗? 马车并没有进了杨家,而是去了长公主在东陵府的公主府,只是这里长公主很少来住,多是随着夫君住在杨家大宅。 杨家在东陵府算是世代盘踞的大世家,住宅占地非常广阔,不过长公主在东陵府设公主府是朝廷给与长公主的体面,只是因为两夫妻感情好,所以这边的公主府多是闲置。 肖九岐以前来东陵府就是住在这里,除了正院外,最大的一处偏院就收拾出来给肖九岐夫妻住,等到清阳王夫妻带了也住这边,屋子都收拾好了,就是院子比肖九岐住的这里稍微小一点。 进了门,也来不及休息整顿,傅元令让人先去长公主安排的院子收拾箱笼,他们夫妻带着孩对着长公主去了正院说话。 杨霁英看着肖翀笑着说道:“几年不见,世子倒是又长高了许多。” 何止是长高了,浑身的气势也不一样了。 这几年的历练还是很见成效的,他的长子杨晖早先常年跟着他巡视海岸,在外奔走,后来他随着妻子在上京小住,长子有时也会在上京跟东陵府之间来回奔波,但是比起肖翀还是差了点什么。 杨霁英又打量一番肖翀,忽然间就明白了,杨晖是他的长子,是杨家下一代的掌家人,但是他这个年纪还是没见过血的。 但是……肖翀不是,他无法想象这几年在外头他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这孩子有些心疼。 肖九岐听着姐夫的话,随口说道:“我这么高大英俊,他要是又矮又挫,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杨霁英:…… 一群小辈全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后头俩姑娘。 杨瑶瑾对着小表妹说道:“小舅舅还是这么有趣。” 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那当然,我爹是最好的爹。” 杨瑶瑾:…… 哼,他爹也是最好的爹! 一群人进了屋,分长幼坐下。 肖翼带着弟妹正式跟长公主夫妻见礼,长公主拿出见面礼,笑着说道:“只是一年没见,总觉得孩子们长得太快了。” 几个孩子收了礼物,行礼道谢,这才退下坐回去。 杨晖就带着弟妹又给肖九岐夫妻见礼,傅元令也拿出早就备好的礼物,看着杨瑶瑾说道:“上次来的时候瑶瑾才到我肩膀高,现在都与我差不多了,女大十八变,我们瑶瑾越长越漂亮。” 杨瑶瑾可喜欢小舅母了,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大大方方地说道:“多谢小舅母,正如小舅舅说,我要是长得丑了,岂不是丢了我父母的脸。” 满屋子人都乐了,肖九岐就喜欢瑶瑾着大方爽朗的性子,看着她说道:“说得对!” 长公主又气又笑,看着杨瑶瑾,“别把你表妹带坏了,你这性子得好好收一收。” 杨瑶瑾丝毫不以为意,“那可不行,咱们杨家可是世代驻守海边的人家,我要效仿先辈义以武治海,做个巾帼英雄。” 傅元令听着这话就笑着说道:“有志气,这话在咱们跟前说说就罢了,在外头还是要注意些。” 杨瑶瑾笑嘻嘻的点头,“我知道,咱们是自己人。” 傅元令真是太喜欢这孩子了,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等舅母回上京你跟我一起走?反正你父母明年也要去嘛,熙玥一直盼着你呢。” 杨瑶瑾想了想这才说道:“娘说等凝芙姐姐嫁过来,我是个姑娘家正好陪着她先把杨家人熟悉一下,舅母,等凝芙姐姐把人认全了我再去找你们啊。” 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傅元令自然是答应的,“你凝芙姐姐是个稳重温柔的孩子,你可要多帮帮她。” “那当然。”杨瑶瑾立刻答应了。 长公主听着就说道:“没事,杨家人都挺好相处的,就有几个不长眼的也没什么关系,都是些旁支不理会就是。” 杨霁英假装喝茶没听到妻子的吐槽,杨家家族大,不可能每个族人都是好的,总有那么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肖九岐就冷笑一声,“不长眼的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好就两顿,凝芙陪嫁的护卫队可是六哥挨个精挑细选的。” 杨霁英:…… 难道他们杨家是龙潭虎穴吗? 杨晖跟杨祺:…… 肖翼跟肖翀一个面色温和坐着不动如山,一个捧着茶盏喝茶假装没有听到。 倒是杨祺胳膊肘捣了捣肖翀,“咱们出去看看?” 肖翀就点头,“也行。” 杨祺忙松口气,立刻起身,“舅舅,舅母,我带着表哥表弟还有表妹出去玩儿啊,你们慢慢说话。” 长公主忙摆摆手,“小崽子一点也坐不住,去吧,去吧,别走远了,午膳在这里用。” 杨祺忙答应下来,带着人就往外走。 肖翼几个人跟着出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立刻会意,看着大姐就问道:“海岛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四哥让肖翼跟肖翀主管此事,你们先给我透个底。” 杨霁英一愣,没想到陛下会让肖翀肖翼俩孩子来查,他眉峰微皱,看着肖九岐就说道:“现在情形不好说,杨晖带着弟弟去悄悄看过了,但是也只看了距离最近的一座海岛,就算最近的开船也得一整天的时间……” 杨霁英说的话跟杨晖两兄弟差不多,肖九岐听完也觉得有点意思,“最近几年那几处海岛没有做什么恶事?” “没有,若是有的话,不至于现在才被发现,因为这几处海岛距离岸上太远了,便是渔民出海打渔也不会走那么远,所以才没发现他们。”说到这里顿了顿,“往前数十年,那几座海岛的确是盘踞过海匪,当年我带着杨家人部署一年打了几个月才把那群海匪除掉。” 杨霁英想起当年那场战役神色也不好看,因为那一场战役杨家死了不少人,主枝就损了俩,所以杨家跟海匪真的是不共戴天。 一直没说话的傅元令此时开口说道:“现在没探清虚实,说什么都太早,还是先查清楚再说。毕竟,能在那边待上几年不被发现,这本事一般人也没有。” 即便是渔民不会轻易过去,但是也不至于一次都没有,明显是有人知道,但是可能不敢说,或者是没当回事。 所以,这就更有意思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应该会在下午三点左右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93:好运终于来了 长公主嗤笑一声,“管他是什么人,不管有什么目的,既然被发现了,只要是违背大乾律令就全都抓了再说。” 傅元令觉得有道理,海匪给她的印象极其不好,尤其是当年云州海匪的事情,毕竟当初肖九岐在那边是真的差点跌了跟头。 而且,在海上为祸,靠海吃海的百姓就会遭殃,即便是他们现在选择蛰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之间上岸行凶? “大姐的话有道理,那么杨家老宅那边是怎么打算的?”傅元令觉得还是要问清楚再说,毕竟杨家老宅代表的是杨家的态度,杨霁英代表的是自己的态度。 杨霁英听到这句抬头看着九弟妹,“海匪与杨家不共戴天,既然冒出来,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傅元令那就放心了,“这次朝廷的意思是肖翀跟肖翼打先锋,不知道杨家老宅那边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这是在杨家的地盘上,傅元令为了儿子也得问清楚再说。 杨霁英还么说话,肖九岐就不高兴了,“杨家哪个不高兴?让他站出来给我看看!” 杨霁英:…… 长公主看着小九,“九弟妹问的是正经事,你怎么能这么虎,你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是也要为翀儿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杨家世代盘踞在东陵,就以为是东陵的主人了?”肖九岐黑了脸。 杨霁英闻言忙说道:“自然不是,九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得看杨家怎么做!”肖九岐看着杨霁英,“姐夫,我可跟你说,别的事情都好商量,这事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这人什么性子你知道,要是杨家真有人有这种想法,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他四哥的天下,哪个敢说个不字? 傅元令此时沉默不语,她看着长公主,意外的发现长公主居然没有一点不高兴,这就……有点惊讶。 察觉到傅元令的眼神,长公主侧头看着她,对上她意外的神色,就笑着说道:“小九,你跟你姐夫好好聊一聊,我跟弟妹去外头看看这宅子,你们毕竟要住一段日子,先熟悉一下。” 这个借口真的是一点也不完美,但是肖九岐还是点头答应了。 出了门,长公主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九弟妹,小九这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她是大姐看着长起来的弟弟,什么性子您比谁都清楚。”傅元令叹口气,“别的事情什么都能商量,但是这种事情大姐知道,他是受不了的。父皇还在的时候,王爷几次出征为的什么?大乾在他心中之重,比任何人想的都要重。” 长公主点头,“以前或许没看出来,但是这几年是知道的。小九,比我们当初认定的更为不同,所以陛下才会如此信任他。” 傅元令笑了笑。 “杨家百年世家,根深叶茂是不假,但是相应的旁支太多了,难免良莠不齐。”长公主轻声跟傅元令说一说杨家的事情,“有些人真以为山高皇帝远的自己能做土皇帝呢。” 傅元令一愣,侧头看着长公主。 对上傅元令惊讶的眼神,长公主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若是真有大事,我早就上禀陛下。只是想着小九来的正好,他这性子正好能收拾一下某些心比天高的杨家人。” 长公主的话说的有些含糊,傅元令想了想就问道:“杨家主枝怎么想的?” 杨霁英是长子长孙,以后板上钉钉的杨家掌权人。不过,随着杨霁英有时候会跟着公主常住上京,他在杨家的地位就有些微妙了。 所以杨晖这个儿子就要站出来,代替他的父亲,将杨家长房的威风竖起来。 长公主就道:“想法可就多了,但是大体上是一心的。” 这个大体就很微妙了,傅元令微微皱眉,“我记得主枝杨三爷早年就战死了,所以现在杨家三房应该是主枝了最弱的一房了。” “以前是,现在未必,三弟有个儿子杨霄,在去年杨家大比上还压了晖儿一头,得了第一。”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傅元令认真想了想,问,“这个杨霄以前在杨家什么样子?” “不出挑但是也不拖后腿,在杨家子弟中中流偏上。”长公主道。 “但是却一夜之间异军突起,可见这孩子在杨家肯定有不得不潜伏的苦衷。”傅元令淡淡的说道。“杨三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道:“是个性子很软的人。” “那就对了,失去了父亲,母亲软弱无能无法庇佑自己的孩子,那么孩子在有自保的能力前选择蛰伏,这孩子很聪明而且有毅力,关键的是能掌控最佳时机展现自己。” 傅元令很赞赏,若是她遇上这样的人才,一定第一时间拉拢到自己手下,培养成左膀右臂。 长公主沉默一下,这才说道:“也许吧,三房在杨家很多年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三房只有杨霄一个孩子吗?” 长公主点点头,“是。”轻轻叹口气,又加了一句,“三弟跟三弟妹是青梅竹马,但是三弟妹的娘家后来没落,这婚事是三弟费了很大的功夫求来的。后来成亲后三弟妹生了杨霄再无所出,三弟又不纳妾,所以……” 傅元令明白了,小夫妻感情好,子嗣不多又不愿意纳妾,做长辈的自然不喜欢。 儿子死后,对于不讨喜的儿媳自然更加漠视,这样的情况下,杨霄在杨家又能有什么好处境。 “晖儿跟杨霄关系不错,不然大比也不会……”长公主轻笑一声,“只是我本就是公主,有些杨家的内务不好插手。” 傅元令明白,但是杨晖愿意给杨霄做梯子让他有出头之日,可见长公主肯定是私下里照顾了杨霄母子,只是这件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长公主笑着说道:“我觉得既然是人才就不能埋没,这次杨家选人跟着翀儿他们出海可以带上他。” 长公主看了九弟妹一眼,然后笑了,“这孩子的好运终于来了。” ------题外话------ 三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小可爱么久等了,爱你们,顺便求个月票,谢谢大家支持。 1394:多好玩儿啊 傅元令这边跟长公主打听杨家各房的情况,另一边几个孩子玩的倒是开心。 公主府有个极大的演武场,这演武场跟瑾王府的演武场不一样,是将园林融合进来,一半空阔一般繁茂,看上去怪有趣的。 肖熙玥跟杨瑶瑾在林子里钻来钻去的,高兴的都要飞起来,回头看着大哥就喊道:“大哥,回去我们也弄一下啊,多好玩啊。” 这林子里做了很多树屋,而且树木之间的间隙是算计好的,若是轻功好一些的,能在树与树之间来回借力奔走。 更令人意外的还是藤蔓,肖熙玥跟杨瑶瑾荡着藤蔓在树林里玩儿,可真是太好玩了。 肖翼几个在后头慢慢的跟着,听到妹妹的话,就抬起头去看,俩姑娘都换了一身劲装,一红一白,梳了利落的双丫髻,坐在树枝上荡秋千,猛不丁的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好啊,你想要回头大哥给你弄一个。”肖翼眯着眼睛看着熙玥缓声说道。 杨瑶瑾听到就高兴地说道:“大表哥,我这里有图纸哦,可以借给你借鉴。” 肖翼闻言一双眼睛就落在杨瑶瑾的身上,小姑娘的肤色不像是熙玥白嫩,一看就是常往外跑。一双眼睛黑溜溜像是夏日的黑葡萄,转动起来的时候,就跟熙玥一样,肯定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那就多谢表妹。”肖翼道。 “客气什么,如果大表哥一定要表示谢意的话,请我吃顿饭就好了,也不用太贵的,就我们城门口那家四季鲜就成。”杨瑶瑾笑的特别的良善。 杨晖嘴角抽了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杨祺正在跟肖翀商量出海的事情,一时没听到这些。 肖翼还没说什么就听着肖熙玥问道:“四季鲜,听着像是吃海鲜的地方,好吃吗,表姐?” “味道那叫一绝。”杨瑶瑾竖起大拇指,侧头在熙玥耳边压低声音开口,“就是老贵了。” 肖熙玥一下子就乐了,低头看着大哥,“大哥,咱们去嘛,我想吃好吃的。” “行,不过今日不成,改天吧。” “那就明天!”杨瑶瑾立刻拍板,拖一天他们就都出海了,还吃什么吃,机会就在眼前,当然是要抓住啊。 肖翼看了杨瑶瑾一眼,笑,“好,那就听表妹的。” 肖熙玥跟杨瑶瑾对了一下巴掌,俩人将秋千荡得更高了。 杨晖又看了妹妹一眼,这才看着肖翼说道:“小丫头被宠坏了,表弟不要跟她计较。” “表妹性子直爽大方,又乐于助人,怎么会有计较之说。” 杨晖听着肖翼这话梗了梗,行吧,被宰的人没什么意见的话,能蹭顿饭吃他自然了乐观其成。 肖翀跟杨祺走过来,杨祺随口问了一句,“计较什么事儿?” 杨晖把肖翼请客的事情一说,杨祺立刻说道:“四季鲜啊,那可贵,不过味道是真好,我们这都是跟着妹妹沾光了啊。去,必须要去,宰大户。” 他们这些人里,只有肖翼最有钱啊,毕竟是做了亲王,有俸禄有封地,真是羡慕死了啊。 吃,必须吃。 肖翼笑着看了一眼杨祺,哦,方才杨瑶瑾说不用太贵的,到底是贵还是不贵?这两兄妹说的话正好相反啊。 杨祺挤眉弄眼的对着肖翀说道:“表弟啊,出海你一定要带我一个啊,回来后我请你吃四季鲜,用我自己的小私房。” 肖翀:…… 众人:…… 杨晖在弟弟屁股上踢了一脚,“净胡说八道,别捣蛋。” “大哥,你要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怎么能是捣蛋呢?我这是说正事。” “这事儿是能轻易做决定的吗?”杨晖皱眉,出海剿匪那是大事,不小心就要丧命,怎么能当儿戏。 “我知道,你肯定想带上杨霄,反正他去我也去,别想扔下我。”杨祺就道。 肖翀闻言看着杨晖,“杨霄?也是杨家人?” 肖翼双手抱胸倚树而立,眼睛看着肖熙玥的方向,生怕他从秋千上飞出去,一双眼睛不时地盯着,耳朵却听着肖翀他们的对话。 杨晖点头,“是我堂弟,身手好,做事稳重,他对那片海域熟,有他在会省点事儿。” “那就带上。”肖翀道,本来这边的事情就是交给他的,他自然能做主。 而且,杨晖特意夸奖此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而且杨家人里只提了着一个堂弟,可见是关系是不错的。 正说着,就听到肖熙玥惊呼一声,整个人从秋千上滑下来,眼看着就要摔下来,肖翼还没出手,就看到一道红影飞快的卷住肖熙玥的细腰,一拽一拉,就把人卷了回去。 是杨瑶瑾。 肖熙玥被杨瑶瑾放在树杈上坐稳,她拍着胸口说道:“多谢表姐,脚下滑了。”说这话,眼睛就落了杨瑶瑾手中的鞭子上,鞭身赤红,之前她只以为是个腰带,没想到居然是鞭子。“这鞭子做的真好,我还以为是个腰封呢。” 杨瑶瑾闻言就道:“你喜欢回头给你做一个,就是用鞭子腕力得强,不然就只能当个腰带了。” 肖熙玥摇摇头,“那算了吧,我还是喜欢用个长枪什么的。” 软硬兵器的用法不同,习惯了硬兵器再用软兵器不上手,但是不妨碍她欣赏啊。 出了这么个意外,低下的人看着俩姑娘坐在树杈上还能聊的热火朝天,这胆子也是真够大的。 杨晖怕再出事儿,就看着二人说道:“下来吧,也该去吃饭了。” “知道了,大表哥。”肖熙玥做个怪脸,转头跟杨瑶瑾说道:“大表哥真爱操心,也不怕长皱纹。” 杨瑶瑾顿时大笑起来,“表妹说的对,我觉得也是,一点也不好玩,这木头疙瘩的性子,将来指不定连个媳妇都讨不到手。” 肖熙玥也跟着乐了,说起来杨晖这性子跟李景荣呢倒是有些相似,不过也有不同。 自然是大表哥看着比李景荣顺眼多了,这是自家亲戚,自己人。 俩姑娘从树上一跃而下,挽着胳膊跟着往回走,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杨晖:…… 一个妹妹就够头疼了,没想到小表妹这性子也这么跳脱,打定主意得把人看牢了,就像方才那种不小心掉下秋千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不然怎么跟舅母交代。 ------题外话------ 一更送上,剩下两更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95:塑料兄弟情 杨祺是个人来疯,看着小表妹奶凶奶凶的样子特别好玩,就特别喜欢逗她。 肖翀他们几个在后头跟着,不时就能看到杨瑶瑾抬脚踢哥哥的样子,就连肖翼如此内敛的人,今天笑的次数也有点多。 “别管我二哥,他这性子就是欠揍。”杨瑶瑾瞪了一眼二哥,又转头看着熙玥,“东陵府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放心表姐一准让你玩个痛快。” “我看是你想要玩个痛快,别拿着小表妹当幌子啊。”杨祺贱兮兮的怼了妹妹一句,抬脚就跑。 杨瑶瑾气的抽出鞭子就追了上去,“杨祺,有本事你别跑。” “有本事你别动鞭子,咱们兄妹还能好好说话。” “你停下。” “我又不傻。” 两兄妹越追越远,肖熙玥要笑疯了,转头抓着大哥的胳膊说道:“大哥,你瞅瞅,表姐比我还厉害呢,这回你可不能再说我了。” 肖翼:……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你们一个个都嫁不出去了! 杨晖仰头看天,这样的弟弟妹妹他只能假装不认识,忒幼稚了。 肖翀笑了笑,看着熙玥,“我们出海的时候你在府里好好呆着,别出去惹事儿。” “我也要去。”肖熙玥转头看着二哥撒娇,“你上回说要带我玩,结果一走就是三年,现在给你个机会补上。” “不行。”肖翀义正辞严的拒绝,“这不是出去游玩,你想出去也得问问娘答不答应。” 肖熙玥瞬间哑了火,瞪了二哥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二哥最坏了,还是大哥最好。” 肖翀:…… 肖翼看着妹妹,“你二哥说的对,不能任性,这回不能去,等那边海岛探清楚了怎么回事,再带你过去玩。” 等你们都收拾好干净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肖熙玥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外援,强有力的外援,她决定去找表姐商量一下。 千里迢迢都到了东陵府,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活着的海匪啊,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跟书上写的身高八丈,面布虬髯,她很好奇啊。 脸上长满了胡子,那得多丑啊,她想看丑成什么样子。 肖熙玥也跑了,肖翀很头疼看着大哥说道:“这小丫头一定在想什么鬼主意,大哥你可上点心。” 肖翼轻轻点头,“知道了。” 杨晖:…… 总觉得今天是个特别奇怪的一天,表哥表妹弟弟妹妹没一个正常的。 一群人在正院碰面吃了接风宴,吃完饭长公主就赶紧让他们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见杨家人不着急,休息好了,明日过府就成。 长公主夫妻也没走,就在公主府也住下了。 杨瑶瑾非要带着肖熙玥去她的闺房,俩人要合榻而眠。 傅元令笑着说道:“那就去吧,不过不能闹得太晚,早点休息。” 肖熙玥高兴的跟表姐对了一下巴掌,俩人手牵手的跑了。 肖九岐也不管别人了,自己带着媳妇回了院子休息。 肖翀肖翼跟杨家兄弟哪有睡意,就先去研究海图,这份海图还是杨晖去过那边海岛后自己回来画的。 杨晖手里的海岛图,要比朝廷给的那份又细致了些,两份拿出来比较一下,几个少年商议出海的事情。 杨祺性子跳脱,贼兮兮的说道:“我们几个先摸过去看看啊,就扮成渔民家的孩子,假装在海上迷了方向怎么样?” “就你这张脸,你说你是渔民家的孩子,真当海匪没脑子呢?”肖翀看着杨祺吐槽,脑子有点不在线啊。 他们虽然随着父辈们也经常巡视海岸,但是怎么能跟整日劳作的渔民孩子相比,这要是站在一起,那就是黑煤球跟嫩豆腐,海匪眼是多瞎才能认错人。 杨祺被怼了一句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咱们可以把自己脸抹黑啊。” “海水一冲,你那脸上就跟大染坊似的,生怕海匪不知道你是卧底。”肖翀二连怼,这小表哥咋回事,脑子何止不在线,这简直是有坑吧。 杨祺:…… 几年不见,小表弟这张嘴真是跟小舅舅如出一辙,太扎心了。 杨晖看着生无可恋的弟弟,该,就该有人治治他,还是小表弟厉害,在心里偷偷点个赞。 肖翼将海图仔细研究一遍,这才说道:“咱们一早出海,抵达海岛时正好是晚上,摸黑上岛。” 夜黑风高好办事。 晚上海风大,正好能遮掩他们的行迹。 杨晖闻言就说道:“也不是不行,带的人贵精不贵多,最好是咱们探一探就先撤回来,先摸清底细。” 肖翀点点头,“做好两手准备,到时看情况再说。” 他在外头这几年遇到的事情多,应对的手段也学会了留一手。 “这就涉及到调派当地驻军。”肖翼看着肖翀。 调派当地驻军,得看当地官员配不配合,配合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明着配合暗中扯后腿,所以牵涉到当地官府,这事儿就不能着急了。 肖翀跟大哥多年兄弟心思相通,就点头说道:“没事,我爹在,哪个不要命了敢扯我的后腿?” 肖翼笑了笑,“你总不能一辈子依仗王叔的声威。” 肖翀一愣,随即明白大哥的意思了,笑着说道:“也对,明儿个我自己去官府走一趟。” 肖翼道:“我陪你。” “我也去。”杨祺立刻说道。 肖翀嫌弃的说道:“你去干什么?你是杨家人,还不到你上场的时候,憋着吧。” 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肖翀才会露出几分少年的心性。 杨祺被三连怼,转头幽幽的看着他大哥。 杨晖:…… 看我干什么? 没看见! 杨祺气得直咬牙,哼了一声,“那我去找杨霄。” 杨晖皱眉,“你别给杨霄找麻烦。” “这怎么能是找麻烦,我这是给杨霄铺路,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只要能把握住了,以后他就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杨祺知道杨霄不想在东陵府待着了,如果这次表现好了,指不定就能有机会跟着小表弟去上京,在他麾下效力。 他当然想给杨霄铺个路,这孩子太难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大家稍等哈,么么哒。 1396:老肖家的传统 另一边肖熙玥跟杨瑶瑾叽叽喳喳商议出海的事情,“咱们就跟着去看看,不给他们惹麻烦,我就想看看海匪到底长什么样子。” 杨瑶瑾笑着说道:“一个鼻子两只眼,还能什么样子,不过大表哥他们不同意,你要是偷偷上去,他们不生气?” “生气我也上去了,他们还能把我扔下海不成?”肖熙玥笑着说道,哥哥们那么疼她,肯定舍不得。 杨瑶瑾也想去那海岛去看看,十分心动,就低声说道:“我有个办法,就是有点脏,你能受得了吗?” “那脏成什么样?” “就躲在船舱下,味道估摸着不好闻,而且躲的时间得长一点,不然一开始就被发现,咱们就得被送回来,等出海走远了想送也送不回来了。”杨瑶瑾有经验,她以前就这么干过。 肖熙玥一听立刻拍板,“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脏,那咱们怎么混进去?” “这个交给我,我有经验。”杨瑶瑾压低声音跟小表妹传授经验,肖熙玥听得连连点头,眼冒金光。 俩人说了好半天的话才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天色都有些暗了。 外头静悄悄的,只有小丫头守在外头。 杨瑶瑾把人叫进来一问,才知道杨家老宅那边来人了。 肖熙玥睡得有点蒙,开口道:“不是明天才去杨家老宅吗?” 杨瑶瑾就道:“你们远来是客,既然已经到了,老宅那边当然得上门问安。” 肖熙玥这才回过神,哦,对了,他爹是王爷,杨家是属臣,自然是要先来拜见。 不过她对这些没兴趣,随着表姐起身换了衣裳又洗漱过,二人这才抬脚往外走。 出了院子没多远,就看到那边的小凉亭里有几个少女坐着喝茶说话,肖熙玥侧头打量一番,这才低声问道:“表姐,这是杨家的姑娘?” 杨瑶瑾点点头,“走,我带你过去认认人。” 杨瑶瑾带着肖熙玥往这边走,还没到亭子,亭子里的人就忙走出来见礼,“见过小郡主。” 行完礼,又跟杨瑶瑾打招呼。 肖熙玥此时当着外人的面,端的是一派上京大家闺秀的做派,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用多礼,都是自家姐妹。” 杨瑶瑾就指着前头一个容长脸,眉眼含笑的女子说道:“这是二房的瑶华姐姐。”又指着另一个身穿绿衣的圆脸女子,“这是四房的瑶蓉姐姐。”最后指着穿紫衣的娇俏少女,“这是五房的瑶韵妹妹。” 杨家的姑娘长相真是大不相同,听着介绍肖熙玥就知道这些都是嫡枝嫡女,杨瑶瑾之前跟她通过气,说过杨家都有那些姑娘,这几位是跟杨瑶瑾关系一向不错的。 肖熙玥就道:“咱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去亭子里坐坐吧。” 众人自然是说好,真要是论起来,这些贵女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肖熙玥,当然杨瑶瑾也不差,但是杨瑶瑾不姓肖。 “早就听瑶瑾妹妹说小郡主要来东陵府,我们姐妹几个都盼着呢,今日一见,果然小郡主就如瑶瑾妹妹所言玉质天成,俏美姝丽。” 说话的是二房的杨瑶华,眉眼之间淡淡的,但是笑起来却别有一番风韵,姿态落落大方。 肖熙玥抿唇一笑,“杨大姑娘过奖,我听表姐说你学了一手好绣艺,只有性子贞静的人才能做这样的细致的事情,我就不成了。” 杨瑶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就只有这点东西勉强能见人,正好我刚绣完一座鹿探春的小炕屏,郡主不嫌弃的话,明日我给您送来。” 肖熙玥又不傻,怎么会这么巧刚绣完,显然是知道他们要来东陵府,人家早早准备的礼物。 闺秀之间的交往都是这样一点一点的铺展开,肖熙玥即便是再坐不住,这样的场面也不会丢了瑾王府的脸面,与杨家的几位姑交谈起来。 杨家的姑娘们来拜访肖熙玥,自然是存着交好的心,一来一往,宾主尽欢。 等到前来拜访瑾王夫妻的杨家老宅的人要告辞,几位杨姑娘也起身辞别,要随着一起回去。 临走前,杨瑶华笑着说道:“明日期待小郡主大驾光临。” 肖熙玥笑着点头,“明日一定上门拜访。” 等人走后,肖熙玥靠着杨瑶瑾坐下,“怪心累的。” 杨瑶瑾一下子就乐了,“这才到哪跟哪儿,等日后别的家族得了消息,少不得要来拜见你,你且有的忙呢。” 肖熙玥:…… 看着肖熙玥一脸震惊的样子,杨瑶瑾撑不住笑的肚子都腰疼了,小表妹怎么这么可爱呢。 “吓唬你呢,你想见的就见见,不想见的就不见。”杨瑶瑾说道。 她们这样的出身,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大约是熙玥在上京习惯了跟世家勋贵的闺秀们往来,大约忘了她这样的出身出了京,那就是地方一霸,谁敢得罪,都得上赶着巴结呢。 肖熙玥:…… 表姐真是太坏了! 俩人牵着手去正院,见了长公主肖熙玥就跑过去告状。 长公主听了笑着看着熙玥,“你表姐可是个太坏了,咱们罚她晚上不许吃她最喜欢的小羊排,怎么样?” 杨瑶瑾:…… 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还是不了吧。”肖熙玥立刻说道,“表姐跟我开玩笑呢。” 炙烤小羊排那么好吃,表姐要是吃不到得多伤心啊。 长公主闻言就拍了拍熙玥的手背,“我们熙玥真是个善心的好孩子。” 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可不是,我也这样觉得。” 傅元令:…… 果然他们老肖家老王卖瓜的传统,那是骨子里传下来的,绝对不会改变的。 杨瑶瑾把熙玥拽到自己身边坐下,打量一圈,这才问道:“怎么不见大表哥他们?不会我哥又带着人家出去了吧?” 长公主就道:“你哥他们一会儿就过来,正忙着呢。” 杨瑶瑾眼珠一转,立刻带着肖熙玥起身,“我们去叫他们吃饭。” 忙什么? 肯定是出海的事情,她们正好过去探探消息,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 肖熙玥对上表姐的小眼神立刻明白,果断跟着表姐出门。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路求个月票,爱你们! 1395:最后的庇护 俩孩子一走,杨霁英就看了肖九岐一眼。 肖九岐:…… 看他干什么? 但是好像姐夫有什么事情,他就起身,“我们也出去转转,那几个小崽子估计一时半会过不来。” 傅元令就点点头,“行,别太晚回来,这天都黑了。” 肖九岐点头,“一会儿就回来。” 杨霁英立刻起身,“我也去。” 长公主:…… 一个一个奇奇怪怪的。 俩人一走,长公主就看着傅元令吐槽,“孩子们不靠谱就算了,毕竟年纪小,我看着驸马也要跟着小九学幼稚了。” 傅元令最喜欢跟长公主聊天,整个人都会变得很轻松,笑着说道:“这样才好啊,保持童心才会令人觉得心生欢喜。大姐,今年在东陵府开心吗?” 长公主笑了笑,“尚好,你知道新君登基对我这个姐姐很看重。再说,我跟杨家的关系一向和睦,倒没有别的龃龉。” 傅元令就道:“王爷一直挺担心的,就怕你在东陵府这边呆的不舒服。幸好姐夫是个靠得住的人,不然的话他只怕早就来东陵走一趟了。” “小九也知道操心别人了。”长公主挺高兴的,看着傅元令迟疑一下问道:“长乐跟永泰明年也会回京,这事儿你知道了吗?” 傅元令点点头,“李太后要回宫,她们自然要回来。” 之前国丧时公主们回京奔丧,傅元令跟长乐还有永泰公主自然是见过面的,只是那时候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其实交集不算多。 长乐公主当年是想力挽狂澜给吴王争取一下,但是吴王自己缩脖子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又走了。 “没事,明年我要回上京,李太后对我尚有些顾忌,也不敢太过。”长公主嗤笑一声说道。 傅元令看了长公主一眼,低声说道:“陛下有意立太子。” 长公主心头一震,“真的?” 傅元令轻叹口气,“不然这回为什么是翀儿剿匪?” “是要拿军功。”长公主肯定的说道。 傅元令你点头,“是有这个意思,我心里一直没底。” 长公主脸色凝重起来,好半天才说道:“皇帝倒是遵循先帝遗旨,这是怕李太后回宫后闹得厉害,让大家失了和气。” 皇帝是个聪明人,想要保住自己老娘,又不想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李太后最看重的太子之位给占据了。 只要把肖翀推上那个位置,李太后回来后木已成舟,想要废太子可就不容易了。 傅元令看着长公主,“大姐,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估摸着过年时会把李太后请回宫的。”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下年前回上京。”长公主眉眼都透出一股厉色,“若不是为了皇帝,当初父皇就不会让李太后去皇陵呆着,而是直接给她一根白绫了。” 本朝没有殉葬一说,若是让李太后殉葬,对于新帝必然不是个好事情。 先帝权衡之下,才让李太后去皇陵守陵,但是这个期限也不可能是一辈子不让她回宫。 能把李太后压在皇陵那么多年,已经是陛下对李秀宁最后的恩赏,给她机会与时间掌控后宫。 这是先帝对先皇后的承诺,对徐家最后的庇护。 想起这些事儿,长公主的心情并不好,甚至于有些沉重。 她抬眼看着傅元令,果然傅元令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俩人对视一眼,随即又是一笑,长公主就道:“那就在李太后回来之前把储位定下来就好了。” 傅元令看着长公主,“朝臣请陛下明年选秀。” 长公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群老东西,是生怕陛下的日子太好过了。” 皇帝的身体虽然说调养的不错,但是到底是跟肖九岐这样健壮的人没法比。 而且自从登基后又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这样的情况下还要陛下广纳后宫,这些人真是…… 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长公主跟傅元令立刻闭嘴不再说此事。 肖九岐跟杨霁英带着一群孩子回来了,立刻将屋子里之前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不管是多难的事情,总会让人能看到希望。 炙烤羊排的味道的确是不错,杨瑶瑾特意挑了烤的两面金黄的羊排给表妹,还给她亲手调了酱汁。 俩人吃的那叫一个高兴,真是一点作为闺秀的矜持都没有。 长公主看着女儿,再看着熙玥,笑着说道:“这东西是大热的,你们小孩子还是不要吃太多,回去就要喝凉茶去去火气。” 杨瑶瑾立刻点头,“娘,你放心吧,厨房那边早就将凉茶熬上了。” 一顿饭吃的高高兴兴,杨霁英跟肖九岐还喝了几盅小酒。 等宴席散了,孩子们早就溜了,肖九岐牵着傅元令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明天我跟姐夫先去探探路。” 傅元令就道:“跟翀儿说过了?” “没有,我们去探路不让他们知道。翀儿那边出海不会这么早,他还要联系当地驻军,且得忙个两三天。”肖九岐就道。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是不放心,先替儿子去探个究竟,好坏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就知道怎么给儿子铺后路。 不会让肖翀知道这件事,是不想让他心存侥幸。 “好,我知道了,那明天我跟皇姐去杨府拜访就成。”傅元令就道。 肖九岐颔首,“姐夫会跟杨老太爷知会一声。” 跟杨家打过招呼,杨家那边就不会抓着这个问题了。 傅元令心里有了数,就对肖九岐说道:“成,明早你就走?” “半夜就走。” “这么早?” “嗯,海岛较远,来回费时,早点走能早点回来。”肖九岐怕傅元令担心,转头看着他,“不用担心,这回带来的全是陛下的御龙卫。”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多带几个水性好的,最好是熟悉这片海域的人。” “姐夫准备好了,放心吧。”肖九岐就道。 傅元令怎么会放心呢,每一次他去做什么,她都会担心,直到他平安回来才能安心。 只是她不会说出口让肖九岐分心,她只会笑着送他远行,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两更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1396:小舅母有钱 傅元令似乎是刚睡着,就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身,她忙睁开眼睛,就看到肖九岐正在轻手轻脚的穿衣裳。 肖九岐没发现傅元令醒了,自己捏着外赏搭在胳膊上,坐在床边弯腰将鞋子提上,垫着脚尖往外走,回头落帐子,却对上了傅元令笑着的眸子。 肖九岐一愣,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他轻咳一声,“到底还是惊动你了。” 傅元令坐起身,“没有,现在就要走了吗?” 肖九岐点头,弯腰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傅元令,伸手在她脸上碰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去看看,很快就能回来。” 傅元令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肖九岐低头在傅元令唇上点了一下,“走了。” 傅元令坐在那里没动,看着肖九岐将外裳披在身上,边穿边往外走,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唇上的触温似乎还在,那温热的气息还在心尖上盘旋,她抚着心口慢慢的躺下,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肖九岐跟杨霁英汇合,俩人身后跟着一水的身穿黑衣的侍卫,一行几十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傅元令并没有睡得很晚起身,今日要去杨家拜访,因此早早地就起来了。 梨花带着人进来侍奉梳洗,傅元令随口问了一句,“小郡主起来了吗?” “起了,跟着表姑娘去前头院子里了。”梨花笑着说道,“小郡主说让您不用担心,早膳的时候会来的。” 傅元令倒是不担心,这里是公主府,能出什么事儿。 果然用早膳的时候肖熙玥就高高兴兴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肖翼跟肖翀,没看到杨瑶瑾,应该是去长公主那边用早膳了。 “王婶。” “娘。” 几个人打过招呼,这才规规矩矩的落座。 傅元令看着肖翼,“怎么眼下发青,没休息好?” 因为肖翼小时候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傅元令就下意识的会很关注他的身体,这种意识是本能的。 肖翼摇摇头,“没有,就是昨晚上看海图晚了会儿。” 傅元令就看着肖翀,“你大哥自己不注意,你也不提点一二?” 肖翀摸摸鼻子,没敢说自己跟大哥一起熬的夜,忙告罪的拱拱手,“儿子记住了,下回一定督促大哥早点休息。” 傅元令闻言笑了笑,“行了,一看就知道你跟你大哥昨晚上肯定是一起的,是不是还有杨晖兄弟?” 肖翀傻笑一声,忙说道:“今天早膳居然有三鲜蒸饺,靠着海就是有好吃的。娘,您喜欢这个,快尝尝看。” 肖翀用公筷给母亲夹了蒸饺放在晶莹剔透的甜白瓷的小碟中,在他娘跟前就不用装什么少年老成,那是要挨揍的。 傅元令心里叹口气,孩子们长大了就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是古板的人,只能抬抬手,看着肖翀说道:“这次你是为什么来的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母亲不会帮你,全看你自己怎么应对。” “您放心,儿子心里有数。”肖翀说到正事脸色就严肃起来,“怎么不见爹呢?” 傅元令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爹到了东陵府来拜访的多了,他哪里能闲的住,一早就跟你姑父出门了,且忙着呢。” 肖翀点点头,“我还有事想要请教爹,等他回来再说吧。” 傅元令生怕露馅,就道:“有事情你自己先去做,做不来再找你父亲。” “您说的是。”肖翀颔首。 “吃饭吧。”傅元令扫了大家一眼说道。 肖熙玥莫名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一顿饭吃的特别的安静,一点也不像被母亲大人点名批评。 毕竟他们家母亲一生气,那是父亲都不敢招惹的。 吃完饭,肖翼跟肖翀就先走一步去找杨晖兄弟,今日去杨府拜访,肖翀跟肖翼也不会去,他们是来做正事的,这些后宅交往傅元令带着肖熙玥就能完成。 拿出今日做客的衣裳,傅元令把女儿仔仔细细的打扮一番,小姑娘花一样的年龄,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的。 傅元令给她挑了一件红色织金如意纹的长裙,浅粉色对襟掐牙短襦,又俏皮又华贵,又不会太过于刺眼。 乌黑的头发梳成双丫髻,衬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越发的有神。年纪不大,傅元令没给她带太多的首饰,只往手腕上套了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一个透雕蝴蝶的白玉禁步,挂了一个小铃铛样式的荷包就齐活了。 杨瑶瑾来叫人,一看到肖熙玥这一身就惊呼道:“这小荷包真别致,还是舅母心思巧。” 傅元令又从盒子里挑一个出来,“瑶瑾要不要也挂一个?” 杨瑶瑾立刻点头,“要!”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如意纹的荷包接下来,谢过舅母,就接过小铃铛荷包,欢欢喜喜的系在自己身上,还转了一圈,越看越喜欢。 傅元令看着杨瑶瑾头上那对红宝石的对簪,又打开自己的妆奁盒,从最底下的一层里拿出一对珍珠的步摇,“这个给你拿去玩。” 杨瑶瑾一看顿时吸了口气,好家伙这对簪子中间那颗珍珠圆润透光足有成人大拇指大小,而且是金色的,这可就太难得了。 杨瑶瑾忙摇摇头,“这太贵重了,小舅母留着给表妹戴。” “还能缺了你表妹的东西,这是舅母特意给你准备的,本想着昨儿个就给你的,一忙就忘了。来,舅母给你戴上。” 肖熙玥笑嘻嘻的从母亲妆奁盒里拿出自己的那一对,只不过她的正中的珍珠不是金色的,而是通体粉色的,但是式样跟杨瑶瑾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 两姐妹对着镜子戴上一样的珠花,你看我我看你,高兴不已,今儿个去了杨府,被人看到了只怕是要吃一惊的。 她们杨家靠海吃海,家里珍珠着实不少,但是这样成色的珍珠,也不会拿来随随便便就给孩子做成珠花戴着玩儿。 小舅母是真的阔气啊,有钱! 傅元令这两对珠钗是特意让傅家的工匠打造的,也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今日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1397:最能生的家族 傅元令带着俩孩子去长公主那里,长公主一眼就看到了两姐妹俩的不同,就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又让你破费了。” “这点小东西而已,算什么破费。”傅元令拿出给杨府众人的礼单,“大姐帮我看看这礼单合不合适。” 长公主笑着说道:“你做事情一向妥当,哪里还用我替你掌眼。” “要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呢。” 长公主闻言看着傅元令瞪她一眼,不过也没再推辞,接过去一看,眉峰一扬,“这可有点贵重。” 不只是贵重,而且……这里头有一件给老太君的礼物,是用珍珠镶嵌成的屏风。 这屏风跟杨瑶华要送给肖熙玥的可不一样,屏风上的珍珠最小的也有小手指盖大小,这么一架屏风要是放出去卖,少说也得几万银子起步。 傅元令听出长公主话里的意思了,笑着说道:“初次来拜访,礼物必要厚实一些,何况不只是大姐在这边,日后凝芙也要嫁过来。”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就叹口气,“也就是你家底厚实才能这么折腾,其实倒也不用这么大阵仗。” “用不用得上,也只是咱们娘家人的态度。”傅元令就道。 长公主知道傅元令的心意也就不再说别的,笑着开口,“成,我这把年纪了,还有娘家人撑腰,那自然是好事。” 这礼单上最贵重的便是那架屏风,但是给其他房头的礼物加起来,长公主略一估计心想这要是家底不厚的,都不敢走亲戚啊。 她虽然贵为长公主,但是这家底厚度可没法跟自己九弟妹比,一想也就宽了心,九弟妹要给她们撑腰,这么点银子对她不算事儿。 一行人说说笑笑去了杨府,分两辆马车,傅元令你跟长公主,俩孩子一起,等到了杨府,门前早有人在候着,马车一停就立刻迎了上来。 “公主回来了,这一位就是瑾王妃了吧?臣妇拜见王妃。” 傅元令抬头打量眼前的夫人,酱红色团花纹的袄裙,长眉细目,高鼻薄唇,倒是跟那日去公主府的杨大姑娘有些相似,这一位就是杨家二夫人了。 长公主此时就笑着介绍,“九弟妹,这是我二弟妹。” “杨二夫人。”傅元令笑着打招呼,态度不软不硬恰到好处的礼貌。 杨二夫人心里也在打量这位大名鼎鼎的瑾王妃,实在是关于这位瑾王妃的传说太多了,时至今日瑾王府一个妾室都没有,独房专宠就不说,连带着在先帝跟当今陛下面前都很有体面,就这一点多少人远远不及。 杨二夫人一点也不看小看这位商户家长大的伯府闺秀,态度十分的尊敬谦和,笑着说道:“早前得了消息知道您跟王爷要来东陵府,咱们府里可真是盼着呢。前些年东陵府遭灾,王妃仗义出手相助,咱们东陵府上下都对王妃心怀感恩。”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戴到头上,傅元令对这位杨二夫人就更感兴趣了,毕竟这一位是凝芙未来的婆婆,笑着说道:“东陵府遭灾,朝廷上下无不牵挂,公主殿下跟驸马更是忧心忡忡,心念家乡,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杨二夫人这话实不敢当。” 杨二夫人从这几句话里察觉出瑾王妃这话里意思,更是不敢小觑,笑着说道:“公主能嫁到东陵自然是我们东陵的福气。” 傅元令看了杨二夫人一眼,笑着开口,“杨家替朝廷戍卫东陵,劳苦功高,公主替朝廷戍边也是应尽之责。” 杨二夫人:…… 这位瑾王妃真的是太难打交道了,话里话外滴水不漏不说,还拿这话隐隐压着杨家,她心里有点不安。 不敢再跟瑾王妃交锋,杨二夫人满脸笑容道:“老太君本来想要亲自出迎,只是年纪大了,还望王妃见谅。” 傅元令立刻说道:“哪有让长辈来见晚辈的道理,是我该去给老太君问个安。”说着傅元令招手让熙玥过来,“这是杨二夫人,就是瑶华的母亲。” 肖熙玥就上前微微屈膝,“熙玥见过二夫人。” “小郡主安。”杨二夫人笑着问好,想起女儿回来说的话,再看看这位小郡主貌美如花,真是一点也不假。 长公主此时才开口,“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先进去吧。” 杨二夫人立刻说道:“对对,都是我太激动了,公主,王妃请。” 傅元令笑,“有劳二夫人。” “这都是应该的。”杨夫人在前领路,边走边介绍些府里的景致。 杨家占地广阔,前后七进的大宅子,远远望去就像是盘踞在地面的一只巨兽。 杨家没分家,族人众多,所以杨府越建越大。原本是南北向,如今倒是东西向更为广阔。 这还只是杨家主枝,其他偏枝不包括在内。 傅元令心里想着,这样的家族着实臃肿了些,不过又联想到杨家靠武镇守东陵府,府里自然是子嗣越多越好,上了战场刀枪无眼,子嗣若是太单薄,这并不是善事。 只是走垂花门,傅元令心里数着就足有六道门,一路走进去,杨府的景致跟上京又大为不同,舒朗开阔中又透着几分景致,可见是请了高人布置才有如今的风貌。 杨二夫人是个有趣的人,说起话来典故丛生,三言两语就能将景色解说的清楚。 等到了杨老太君的正院,门前又有人在候着,见到她们一行人笑着迎上来,是杨四夫人。 杨四夫人脸若银盘,未语先笑,说起话来恍若银铃,倒是跟伯府的三夫人有些相像。 把一行人领进去,杨四夫人不用小丫头打帘子,自己亲自站在门口打起帘子,笑着说道:“公主,王妃快请进。” 傅元令笑着点头,随着长公主进了门。 这一进去,便是杨府正院的正厅,大约是杨府人多的缘故,这正厅也十分开阔大气,上首摆着一张方桌一对圈椅,两旁各有一排椅子摆在正厅,此时厅中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傅元令即便是知道杨府人多,但是见到这么多的女眷,也是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不得不说,杨家真的是她见过的家族中最能生的了。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1398:比她还要嚣张的吗 杨老太君扶着儿媳的手,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过来见礼。 傅元令一见,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杨老太君,笑着开口,“老太君身体可还好,常听皇姐提及您,今日终能见一面,祝您福寿安康。” 杨老太君已是一头银发,面容慈和,笑呵呵的说道:“多谢王妃惦念,老身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皇天庇佑,不敢奢求太多,只盼着儿孙们安好就成了。” 傅元令若是不知道杨霄的事情,看着杨老太君慈眉善目,到可能真的觉得是个通透开朗之人。 但是有杨霄的事情在前,再看杨家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跟思量。 傅元令今日一身装扮那是精心挑选的,虽然不是王妃正服,却是内廷府绣娘出手的衣裳,处处彰显皇家的尊贵。 傅元令又把女儿介绍给杨老太君,熙玥上前见礼,杨老太君自然是一通夸赞,还给了见面礼,装在匣子里,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熙玥接过来道了谢,就站在母亲身后含笑不语。 杨瑶瑾与她并肩而立,俩人嘴角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大厅中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二人的身上,自然是看到了她们一模一样的首饰,尤其是钗中那两对珍珠,更是令人眼睛都移不开。 杨家人喜欢珍珠,毕竟靠海,不管是从海里打捞野生珍珠,还是自家贝场里饲养的贝珠,其实家里人不缺珍珠这东西。 像是家里的小姑娘,时常会拿着米粒大小的珍珠练手,做个镶珠手帕,或者是攒成珠蕊缀在鞋尖上,走起路来特别的好看。 但是像是二女头上戴着的金色粉色珍珠着实难得,万中不得一,还是这样个头色泽相称的,就更是不容易寻摸。 遇到这样的珠子,家里头都是收起来留用,哪里会给小姑娘随随便便打制成这样的珠钗戴在头上。 众人各色的眼神,傅元令自然不去理会,与老太君分宾主坐下,她便让梨花递上了礼单。 长公主低头喝茶,也不去看杨家人的反应,倒是杨瑶瑾跟肖熙玥坐的那边,很快杨瑶华她们几个就来了,邀请肖熙玥去园子里逛逛。 傅元令自然不会阻止,笑着说道:“去吧,别淘气。” 肖熙玥就跟着杨瑶瑾几个人走了,出了门心里轻轻松口气,坐在那里真是觉得好辛苦,装淑女真的太累了。 杨瑶瑾看着小表妹的神色,心里乐得不行,嘴上却是说道:“瑶华姐姐,我们去东园吧。” 杨家太大,所以有两个大园子,因为分布在东西两边,所以就叫东园西园。 东园这边建造的更精致些,而且只有主支的人才能过来,西园那边就稍微乱一点,只要是杨家人就能过去。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杨瑶华笑着说道。 她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瑾王府的小郡主来杨家,自然是有很多人想要见见,若是去西园的话,自然是方便自家人。 但是,要是惹得小郡主不高兴她也担不起,所以东园自然更好一些。 杨瑶韵此时也笑着说道:“东园好一些,咱们养了好些鱼,正好让小郡主瞧个乐子。” 杨瑶蓉也跟着抿唇一笑,看着小郡主一脸不解,就在一旁解释道:“有些鱼是在海里捉来的,咱们池子里的水也是海水。” 肖熙玥:…… 这倒是有趣了。 杨瑶瑾在一旁听着就笑着说道:“没错,这倒是可以看个稀奇。” 几个姑娘之前见过一面,今儿个再见面自然就亲近多了,说说笑笑的往东园去。 远远地,另一边的月亮门前人影一闪,就有个小丫头朝着西园的方向跑去。 旁人建园子多是修假山回廊奇花异草,装点得精美漂亮供人赏玩。 但是杨家这园子进门就是诺大的一个水池,纵深足有十几丈,池子里的水便是从海里运来的海水,里头养的鱼也是海鱼。 肖熙玥没见过海鱼,还真的挺稀奇的,指着池子里通体银白活像个夏日里乘凉用的大蒲扇似的鱼,笑道:“我倒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鱼,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这种鱼看着倒是好看,但是不好吃,刺多肉少。”杨瑶韵说道。 肖熙玥一愣,随即就乐了,“那它倒是没用了。” 杨瑶韵喜滋滋的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 众人:…… “这种鱼怎么能吃呢?这是特意给人观赏的。瑶韵姐姐不懂呢就不要瞎说,免得贻笑大方。” 突然有一道声音插进来,微微带着几分尖锐的气息充盈在众人的耳中。 杨瑶瑾微微皱眉,看向来人,脸色微微一沉。 肖熙玥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一身浅绿色衣衫的少女盈盈而立,杏眼琼鼻,肤色白嫩,端的是一个小美人。 只是可惜这小美人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友善,眉眼之间竟是隐隐带着一股鄙夷之意。 肖熙玥惊呆了啊,竟然有人还比她更嚣张的吗? 只是,杨家虽然是东陵的世家,但是依旧隶属于朝廷。她可是瑾王府的郡主,向来只有她鼻孔看别人的份儿,现在她是被人鄙夷了吗? 这种感觉很新奇啊。 这个杨家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啧啧,反正她不怕,就是不知道杨家其他人怕不怕。 果然,肖熙玥一字未说,就听着杨瑶华怒道:“瑶清,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杨瑶瑾转头对着肖熙玥低声说道:“这是杨家旁支的孩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父亲在杨家有些地位。” 肖熙玥就懂了,旁支自然比不上嫡支有地位,但是要是旁支能出一位战功赫赫的人物,自然是水涨船高。 可见这个杨瑶清的父亲应该在杨家立过不少功,有一些话语权,不然这位旁支的姑娘不敢这么放肆。 更让肖熙玥奇怪的是,杨瑶瑾还在这里,这个杨瑶清不怕别人就算了,难道连杨瑶瑾都不放在眼里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就不能善了了,这是打他们朝廷的脸呢! 肖熙玥心里万般念头转过,但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题外话------ 一更送上,还有二更,么么哒。 1399:呸 “瑶华姐姐,我哪里说错了吗?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听闻小郡主从上京来,妹妹特意故意来拜见,没想到一来就听到瑶韵姐姐这话,是怕姐姐冲撞了小郡主,这才出言纠正。”杨瑶清又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驳回了杨瑶华的话。 杨瑶华给气的脸都黑了,当着杨瑶瑾跟肖熙玥的话又不能说重话,只能说道:“瑶清妹妹还是先回去吧,今儿个我们姐妹几个是奉了祖母的命招待小郡主,怕是没时间跟妹妹戏耍。” 杨瑶清听着杨瑶华赶她走的话,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便道:“我也是杨家人,既然遇上了,怎么好独自去偷懒,陪着小郡主说说话也好。” 杨瑶瑾早就拽着肖熙玥去了旁边亭子里坐下,距离众人有一点点的距离,但是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肖熙玥端坐在那里,却压低了声音问杨瑶瑾,“表姐,这个杨瑶清这么厉害的吗,连杨瑶华的面子都不给?” 杨瑶瑾探口气,“事情有点复杂,这跟三房有些关系。当初三叔战死之后,战事吃紧,家里就把杨瑶清的父亲杨奇提了起来,让他掌管了隶属于三叔的船队。没想到那一仗杨奇大胜,后来又连续打了几场胜仗,经此一役,杨奇这人有颇有些手腕,竟是将原本隶属于三房的船队拉拢过去。” 肖熙玥:…… 这倒是个大瓜。 难怪听表哥说三房母子日子艰难,果然是有原因的。 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身子又坐得端正,那边争吵的几姐妹也没发现她们在说悄悄话。 肖熙玥眼珠一转,看着杨瑶瑾说道:“是不是杨瑶韵跟三房的关系不错?” “你怎么知道?”杨瑶瑾有些意外的问道。 “这很明显啊,杨瑶清对着杨瑶华还有杨瑶蓉态度都还可以,唯独对杨瑶韵十分恶劣。再加上表姐之前说的事情,我就大胆一猜,没想到被我蒙对了。”肖熙玥笑着说道。 杨瑶瑾心想这可不是蒙对的,小表妹这脑瓜太聪明了。 想想也是,小舅母那么厉害的人,小表妹怎么可能笨。 俩人没机会再说别的话,杨瑶清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先对着杨瑶瑾见个礼,“瑶瑾姐姐。”说着又看着肖熙玥行礼,“瑶清见过小郡主。” 肖熙玥虽然被养的天真,但是又不傻,岂能看不到杨瑶清眼里那点算计,她才懒得搭理这样的人,看都没看一眼,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茶。 杨瑶清面色一僵,她没想到这个小郡主这么不给脸面。 就在这时候,杨瑶蓉嗤笑一声,那讥讽的笑声,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杨瑶清的脸上。 杨瑶瑾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表妹,小表妹给她的印象太好了,完全没想到也有这样有气势的时候,她之前还担心她抹不开颜面。 说起来,肖熙玥的身份是要比她还要尊贵些,她虽然是长公主的女儿,但是到底是外姓人,不姓皇家姓。 但是熙玥不同,尤其是小舅舅又是陛下最喜欢的弟弟,在朝中地位颇高,多少人想要搭上瑾王府这条线,别的且不说,就说小舅舅跟小舅母要来东陵府的消息一传出去,多少人找上杨家就是想要借个梯子搭上瑾王府。 杨瑶清只怕也是有这个企图,只可惜她算错了熙玥的性子。 杨瑶瑾越想越觉得好笑,但是面上却没露出来。 杨家人太多了,房头多,心思就杂,对外虽一致,但是内里自家人也是争的厉害。 肖熙玥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气,这个杨瑶瑾之前那话她还记得清楚,就算是她故意怼杨瑶韵,但是她自己也是附和过的,岂不是把她也骂进去了? “表姐,这里也没什么看头,去别的地方走走吧。”肖熙玥起身往外走,眼前就像是没有杨瑶清这个人似的。 杨瑶瑾自然起身跟上,笑着说道:“不然去祖母屋子后面的小凉亭去坐坐,那里养了几尾锦鲤倒也能看看。” “行啊。” 二人说着就往外走,杨瑶蓉跟杨瑶华也抬脚跟上,杨瑶韵特意停了一步,看着脸色难堪的杨瑶清说道:“满腹算计一场空,这滋味不好受吧?杨瑶清,你以为人家上京来的贵女这么好糊弄呢?你那点手段真是令人恶心!” 杨瑶韵看着杨瑶清黑如锅底的脸色,立刻觉得舒服了,想要踩着她的脸巴结小郡主,真当她们五房好欺负,这事没完! 杨瑶韵带着丫头追了上去将杨瑶清扔下,看着小郡主的背影,想起之前她坐在亭子里,眼睛扫都不扫杨瑶清一眼的那个架势,心里真是羡慕极了。 她要是也有这样的底气就好了。 这边的事情,很快地就传到了各家夫人的耳中,只是她们陪着瑾王妃在正厅,也不好无故出来。 脸色最不好看的就是杨五夫人,她的眼睛淡淡的扫过杨奇媳妇孙氏的脸,嘴角的冷笑挡都挡不住。 她知道杨瑶清那丫头嘴甜会巴结人,老太君对她也喜欢,但是万万想不到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杨瑶清居然敢踩着她家瑶韵的脸往上爬。 当爹的踩着三房往上爬,怎么当女儿还要踩着她闺女? 三房没了三哥,三嫂是个泥巴人,才能让杨奇得逞,不过现在三房的杨霄一鸣惊人,以后三房的事儿且不好说,杨奇的屁股能不能坐稳还要两看,现在杨瑶清居然敢打五房的脸,她要是不吭声,岂不是怕了她们母女? 呸! 孙氏怎么感觉不到杨五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刀,她镇定的捧着茶盏喝茶,想要跟瑾王妃搭上话,但是这厅堂里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太出格被人抓到把柄,只能暗自忍耐。 但是杨五夫人的眼神着实令人有些不安,直到她身边的丫头进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孙氏的脸色才有些变了。 到底是瑶清这丫头莽撞了,看来杨五夫人已经知道了,她得做好应对才成。 总之,不能让老太君跟瑾王妃对她们有什么不满。 ------题外话------ 二更送上,还有一更。 1400: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长公主对杨家人太熟悉了,眼睛一扫就看到杨五夫人跟杨奇媳妇孙氏的猫腻,她只瞧了几眼就收回来。 杨奇是个会钻营的,她这个媳妇也厉害,短短几年就能在老太君面前有些体面,一般旁支谁有这个本事。 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瞧着像是惹了杨五媳妇。 傅元令跟杨老太君说了些上京的事情,今日来杨家做客是要交好,又不是打架,所以傅元令的姿态自然是放的恰到好处。 又有杨二夫人妙语如花,自然是宾客尽欢。 杨二夫人知道瑾王妃跟清阳王妃是表姐妹,关系一向好,这回肖凝芙要进他们家门,瑾王妃先一步来,她自然是不能得罪。 说实话,儿子能得了这么一门婚事,他们这一房在杨家的地位就仅次于长公主一房了,所以对这个儿媳妇她是十分看重的,不想出现一点差错。 午膳傅元令带着肖熙玥在杨府用的,等用完午膳就告辞离开。 杨老太君挽留不住,亲自把人送出远门,等回来正房,脸色就沉下来,看着满屋子的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杨五夫人早就在等着告状了,扫了孙氏一眼,“娘,咱们这府里的人心大着呢,这不是我们家瑶韵傻不丁的,被人踩着脸往上爬呢。” 孙氏闻言一僵,立刻满脸堆起笑容,露出一个委屈无奈的神色,“五嫂,你这话可不能这样说,瑶清跟瑶韵一向玩的好,这姐妹间哪有那么多的龃龉,不过是瑶清嘴巴快,一时说话没遮拦,这不也是怕小郡主责怪瑶韵,这才出言解释。” 听着孙氏颠倒黑白,杨五夫人气的差点跳起来一巴掌呼上去。 且不说杨家怎么闹腾,这边长公主陪着傅元令回公主府,路上傅元令这才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席上我瞧着杨五夫人处处针对杨奇夫人。” 长公主撇撇嘴,难得做个幼稚的动作,把事情简单一说。 傅元令:…… “这样的手段,怎么好意思使出来的,是不是把我们熙玥当傻子糊弄?”傅元令不太明白,这样的手段也就傻子能用用吧? 长公主没想到九弟妹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想自己也乐了,“倒也不是这样,估摸着是想先试试熙玥的性子,哪知道一出手没掌握好分寸一下子翻了船。” 毕竟,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看着情面不至于闹的难堪,但是熙玥是小九养大的啊,怎么可能吃这一套。 没上手打人,这都是看在杨家是她婆家的份上了。 傅元令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之前大姐说过,杨奇好像就是接的三房那边的船队?” 长公主点点头,“是。” 傅元令就道:“这是捡现成的便宜捡惯了,所以有捷径就想走。” “杨家保东陵府安危,每年巡海都有人损伤。”长公主轻叹一声,“所以杨家为什么人多?那是没办法,人不多就死绝了。海匪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杨家在东陵府一呼百应,民心拥护,那是用杨家人的命换来的。” 长公主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有些杨家的内务事她不能插手就在这里。 当年杨三爷不肯纳妾,杨三夫人只生了一子,老太君为何厌恶她,就是怕杨三爷真有点什么,子嗣太单薄了,三房就此一蹶不振。 没想到担忧成了真,老太君怎么能不厌恶杨三夫人,后头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杨三爷死的时候,杨霄还太小了,根本撑不起三房。若是老太君做主也不是不行,但是…… 傅元令沉默良久才说道:“这种事情没落在自身上,谁也不知道滋味为何。” 放在老太君的立场她做的没错,放在杨三夫人夫妻的立场,他们夫妻情深不想纳妾也没错,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可不是,刀不落在自己头上哪知道疼呢。”长公主摇摇头,“杨家的事情咱们不用管,只要闹不大就成。” 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闹到长公主跟前,闹到她跟前的那就是大事儿了。 想当年长公主才嫁到杨家,杨家也不是没起过拿捏长公主的心思,只是长公主有先皇后做主,自己本身也是个厉害的,岂能受这份气,几次交手杨家没讨了好,这才不敢对长公主不敬。 所以长公主对杨家的事情一般不插手,只要不犯到她跟前,她基本上不搭理。 这么多年唯一做过的,大概就是由着儿子暗中帮扶杨霄了。 一路回了公主府,肖熙玥下了马车跑过来,叽叽喳喳就说在杨府的事情。 杨瑶瑾跟在后头偶尔填补一句,等进屋坐下,肖熙玥喘口气,“是不是我脸上左边写着傻,右边写着瓜,她们才这样糊弄我?” 长公主就被逗乐了,笑着说道:“那倒不是,估摸着是想搭上你这个线。” “有什么好搭的,我可是大公无私的人。” 一屋子人都笑了,长公主看着熙玥,拉着她的手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不少人想要扑上来,现在还早得很,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杨瑶瑾点点头,“在上京小舅舅凶名在外,自然没人敢招惹你。但是到了外头不一样,小舅舅的名声可没那么深入人心的凶悍,所以对你也难免有几分轻视之心。” 肖熙玥:…… 也没好关系,她自己也很凶的,今天是看在姑母跟表姐的份上所以才没出手,要是换做别的地方,她才不会由着别人踩她。 “那这样的话,杨家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这才是肖熙玥最关注的。 那个杨瑶清真的是野心都写在脸上的人,就算是遮掩的再好,用心也是能看出来的。 杨瑶瑾闻言想了想,“大约明日二婶婶会来拜访。” 肖熙玥就明白了,“哦,毕竟冲撞的是我,所以要问我的意见?” “聪明。”杨瑶瑾道。 肖熙玥没处置过这样的事情,就有些为难了,转头看着母亲,“那我该怎么做?” 不能伤了杨家的面子,还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1401: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傅元令看着女儿笑着问道:“你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再想想杨瑶清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可为难的。” 傅元令自己是三教九流都有结交,她心里从来没看不起哪一个行当的人。说句实话,便是勾栏院的妓子,那也是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回需要的银子,笑贫不笑娼便是这个意思。 但是杨瑶清这样的人不一样,这种人为了往上爬往往会做出突破底线的事情。 今日为了利益能踩了杨家五房,他日若是她地位高一些,未必不会反手就给熙玥挖坑。 交友交人,交的就是一双利眼跟人心。 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有些人见一面就能成知己,便是这个意思了。 肖熙玥听着母亲的指点,心里就有些明白了,笑着说道:“也是,又不是说谁来赔礼道歉我就要见一见,若是这样只怕是我一年到头也不得闲了。” 杨瑶瑾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傅元令跟长公主对视一眼,长公主就跟肖熙玥说道:“杨家也分嫡庶,嫡庶之外还有旁支族人,这些之外还有些更远的关系,虽然都姓杨,这里头差别可就大了。” 肖熙玥一想就道:“就跟大家都是皇伯的兄弟,但是只有我爹能当个大螃蟹是一样的。” 众人:…… 这话说的太真实,竟是无法反驳。 而且,咳,这个比喻太贴切了,就是这么个意思。 路有远近,人有亲疏。 只要不给姑母添麻烦,肖熙玥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喜滋滋谢过姑母,就跟杨瑶瑾出去玩了。 等俩孩子一出去,傅元令揉揉眉头,“真是没想到现在杨家内里这么乱,早些年好像还不这样的。” 长公主喝口茶,“家族大了,产业多了,人心就杂了。再说杨家为了子嗣抬进门的人可不是人人都是好的,良莠不齐后,你还想要什么风光霁月的好事?” “就没人想管?”傅元令心里叹口气,在这么下去,不出二十年杨家就要倒了。 越是这样的大家族,往往不是外人用外力击败他,而是他自己从内里先腐烂了。 长公主紧皱着眉头,好半天才看着傅元令,神色凝重的低声说道:“我怀疑杨家有人跟海匪有关联。” 傅元令:……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真的假的?”傅元令觉得掌心有冷汗冒出来。 长公主这话一旦出了口,整个人就放松下来,憋在心里有多压抑,现在说出口就有多轻松。 “九弟妹,你知道我从不妄言。” “我只是太惊讶了,杨家那么多人死在海匪手里,怎么还会有杨家人跟海匪勾结?这……难以想象。” “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利益。”长公主的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母后过世后,东陵府不是有一场天灾你还记得吗?” 傅元令当然记得,就是那场天灾让长公主跟驸马又回了东陵府坐镇。 原本,他们夫妻是要长期在上京居住的。 “就是从那一次后,我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后来,又有小股海匪上岸,杨家派人围剿,就这样的一群小海匪,杨家周旋了大半年才把人收拾了。” 傅元令听着长公主的话,心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大姐的意思是,这一场围剿其实一场做戏?” “我怀疑是,但是与驸马商议后没找到证据。”长公主长叹一声,“九弟妹,这次本来那几处海岛的事情,杨家是不想上报朝廷的,是我暗示颜家给你递的消息。” 傅元令沉默半响,长公主没有直接给她送消息,却要借她的手传给朝廷,传给陛下,那就是长公主要在杨家面前伪装,不能被杨家察觉这是她的意思。 长公主既然怀疑杨家,自然是心有防备,但是摸不清楚通敌的是哪一个,只能想办法让朝廷派人前来。 水浑了才好摸鱼。 “抱歉,我没想到会把翀儿他们扯进来。”长公主苦笑道,她原以为陛下会派正经的军队来,哪想到让翀儿他们领兵。 “没什么好抱歉的,大姐。翀儿现在走的路,是先帝与陛下为他设好的,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说起来在这边,还能有他爹爹跟姑父坐阵,这才是他的福气。”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心里总归是觉得对不住孩子。” 傅元令笑了笑,“那咱们联手把这件事情做好,把人早点揪出来。”说到这里一顿,“几个孩子这个年纪正好能锻炼一下也是好事。” “小九跟驸马先一步去了海上探路,估摸着最快今晚回来,若是晚一点怕是明日才能回来。”长公主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没错,所以正好明日杨家人上门的话,咱们能借机部署一番。” 既然杨家有内鬼,正好借这件事情放出个风去,试探一下动静。 若是心中有鬼的人,必然会坐不住的。 傅元令跟长公主商议明日的事情,这边杨瑶瑾带着肖熙玥去了她屋子里,给她看自己备好的出海的衣裳。 肖熙玥倒是会水,但是没下过海,瞧着这一大箱子的东西有些发蒙,“这都是什么?” 奇奇怪怪的样子,从没见过。 杨瑶瑾喜滋滋的说道:“这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知道采珠人吧?” 肖熙玥点点头,“就是去水里采珍珠的人。” “对,你知道采珍珠是很危险的事情,珍珠贝生长的地方较深,每次潜入不久就要浮上水面换气。这也不算什么,但是要是遇上暗流或者是水中鲨鱼丧命只是朝夕的事情。为了保命,所以就有了这些东西。” 杨瑶瑾拿起箱子中的衣服,“这是用牛皮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在水中穿行更为容易。这是头套,你看只有眼鼻口露在外面。口鼻之处,用这个锡制空心长管罩住,两边都是喇叭口,一点也不闷,换气用的。” 熙玥惊讶的说道:“这个我在书上看到过,书上说:以锡造弯环空管,其本缺处对掩没人口鼻,令舒透呼吸于中,别以熟皮包络耳项之际。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奇奇怪怪的,” 1402:天下最好的娘 “你看书还看这种东西?”杨瑶瑾很惊讶的问道。 “我什么都看,觉得有意思就看,樊爷爷有一个好大的书房,里头什么书都有,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找书看。”肖熙玥提起樊爷爷心口就闷闷的,想起樊奶奶心情就不高兴了。 父母很忙,大多时候她都是跟着樊爷爷樊奶奶,在她记忆里他们有很重要的地位。 现在那书房里的书樊爷爷跟樊奶奶都留给她了,但是她也没搬回自己的院子,依旧留在樊爷爷他们住的地方,她读书的时候还是习惯去那边。 好像,只要一回头,他们就还在那院子里一样。 看着表妹的神色有些难过的样子,杨瑶瑾拍拍她的手,她也见过樊大儒夫妻的,还去吃过几次饭,知道表妹跟他们的感情很深。 “这次我们出海,要是能找到一颗大珍珠,你就带回去放进樊爷爷他们的院子里好不好?” 肖熙玥眼前一亮,“好。” 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是万一他们要是回来偷偷探望她,就一定能看到自己带回去的珍珠。 自己亲手采的珍珠! 俩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悄悄的收好,肖熙玥低声跟表姐商量,“我们要不要跟长辈知会一声?” “说了我们还能出海吗?” 肖熙玥一想也是,“我怕我娘会担心。” 肖熙玥胆子虽然大,但是更怕她娘生气的样子。 “那要不就说一声?”杨瑶瑾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先探探我娘的口风。”肖熙玥打定主意说道,要是母亲愿意最好不过了,要是不愿意,那她就想别的办法。 杨瑶瑾颔首,“也行,要是舅母不愿意,咱们大不了等海岛那边收拾好了再去。” 那就没意思了啊。 不过,肖熙玥不想娘亲生气,还是决定试探一二再说。 跟表姐辞别,肖熙玥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到晚上用饭的时候,就去了母亲那边,结果俩哥哥一个都没回来,忙的见不到人影。 正剩下她们娘俩,吃完饭,肖熙玥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傅元令看着女儿笑着说道:“有什么事情不成?是为了明日杨家来人的事情?” 肖熙玥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这孩子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娘说?”傅元令把女儿叫到罗汉床上一起坐着问道。 东陵府靠海,这边不用暖榻,都是惯用罗汉床。 肖熙玥靠着母亲坐下,抱着她胳膊,期期艾艾的说道:“娘,我想出海去看看。”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你父兄把海匪的事情查清楚了,到时候娘陪你一起去。”傅元令拍着女儿的手说道。 肖熙玥摇摇头,“我是想跟着哥哥们一起去。” 傅元令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是认真的?” 肖熙玥点点头,“我自幼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我能保护自己的。娘,我保证不给哥哥们添乱,我就是跟着去看看。” 傅元令看着女儿渴望的神色,想起她在女儿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着外祖走过很多很多地方。受过伤也见过血,杀过劫匪,埋过尸,曾经为了连夜赶路脚底下全是血泡,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自己也不后悔的。 “你知道这很危险吗?你哥哥们一旦跟海匪动起手,就未必能顾上你,万一你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表姐准备了下水逃命的东西。” 傅元令笑了,“我知道。” 肖熙玥一愣,“您怎么知道?” “你们两个小调皮,那下水的牛皮衣是要定做,根据你的尺寸做成,才能贴身合用。你表姐为你定做水衣,这尺寸一看就是孩子的,这样的事情接活的铺子自然要上报。”傅元令点了点女儿的眉心笑道。 肖熙玥:…… 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 “那我要是不来跟您说,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老母亲只好亲自跟着上船盯着了。” 肖熙玥脸一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好半天才说道:“娘,我就是想出去看看。” “娘知道,娘也很高兴,你能在出海之前跟娘坦白。这样好了,你们怎么上你哥哥的船娘不管,但是你要是去,就得带上娘给你准备的护卫保你的安全。” “您……不反对的吗?”肖熙玥惊呆了。 “与其反对,娘更愿意你能高高兴兴搏击长空,我傅元令的女儿,可不是养在闺中的胆小鬼。但是,娘更高兴的是你没有鲁莽的偷着跑出去,而是选择来跟娘坦白。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有家人的庇护总比你自己撞的头破血流的好。你看你两个哥哥,就算是出去历练,家里头也是为他们备好护卫,做好准备。你要是想出去,娘也会为你做好准备,而不是折断你的翅膀。” 肖熙玥又高兴又激动又有些愧疚,更多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扑到母亲怀里,“您怎么能这么好呢?” “因为母亲也是你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母亲也向往外头更为广阔的天空。” 肖熙玥一愣,因为母亲走过的路,所以她能体谅自己的心情。 “我就知道您是天下最好的娘了。”肖熙玥抱着母亲不撒手。“那姑母岂不是也知道了?” 她有点囧,表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嗯,知道了。”傅元令轻声笑道,“你们知道哥哥们什么时候出海吗?” “说是明天晚上。”肖熙玥一说这个就来劲了,“娘,你说我跟表姐偷偷上船怎么样?” “不跟哥哥们商量下?” “商量了不止会不许跟着去,怕他们还会派人盯着我,那我才是惨了。”肖熙玥知道他大哥一定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那你们有办法人不知鬼不觉的上船?” “表姐说有办法,出海的船是杨家的船,她是杨家的姑娘,自然有办法上船。”肖熙玥笑着说道。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这也算是给肖翼跟肖翀一个考验。 防备敌人,可不是只有外敌,就像是杨家还有内外勾结的叛徒呢。 ------题外话------ 二更,还有一更,上午更新,尽量凌晨两张更新,努力下,尽量凌晨三更恢复起来,么么哒。 1403: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二天杨二夫人果然带着孙氏母女来了,只是傅元令跟肖熙玥都没有露面,长公主见了她们。 杨二夫人一看这架势哪有不知道为什么的,她就看了杨奇媳妇一眼。 杨奇媳妇这会儿脸上也挂不住了,讪讪的开口说道:“原想着今儿个带着瑶清过来给小郡主赔个礼,昨儿个的事情是瑶清做得不对,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的,大嫂,您看?” 杨瑶清闻言也站起身,红着眼眶看着长公主,“大伯母,我知道我昨儿个的事情做得不对,让小郡主受惊了,所以特意来陪罪的。” 她们原想着怎么着瑾王妃跟小郡主都要见一见她们,只要能见到面,就能慢慢的搭上线了,哪知道人家见都不见她们,这可怎么办? 杨二夫人把人带到也算是给老太君有个交代,其他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想管,今儿个带人来,杨五夫人见到她还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显然是心里不高兴的。 杨二夫人才是倒霉,他们两家闹起来,她成了受夹板气的,所以这会儿一点替孙氏母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低头捧着茶盏慢慢的喝茶。 长公主看着孙氏,慢条斯理地说道:“瑾王一向爱护瑾王妃,瑾王妃今日不舒服不便见客,你们的歉意我会代为转达。” 杨瑶清到底年纪小有些把不住,便着急的说道:“那见见小郡主也成。” 听听这话说的,见见小郡主也成,好似别人得求着见她似的。 长公主的脸色微沉,都没搭理杨瑶清。 杨瑶清此时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黑红相间,难堪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氏忙替女儿周全,“大嫂见谅,瑶清这是担心小郡主责怪她昨儿个太冲动,心里又惊又怕的这才说错话。这孩子平常看着稳重,今儿个实在是怕给家里惹麻烦,这才……” 长公主太太眼皮扫了一眼孙氏,“瑾王妃不是小气的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们放心回去就是。再说,杨霖的婚事就在眼前,府里事多人忙,二弟妹那边也一大摊子事儿,就别让她跟着跑了。” 杨二夫人心里总算是有点热乎气儿了,还是大嫂通情达理。 孙氏母女见长公主低头端茶,这是送客的意思,她们还想说什么,就看到杨二夫人站起身笑着说道:“有了大嫂这句话家里就放心了,我们也得回去了,王妃那边还请大嫂多美言几句。” 长公主点点头,“去吧。” 杨二夫人转身就走,杨瑶清母女对视一眼,只得留下赔礼无奈之下只得跟了上去。 出了公主府孙氏还想拉着杨二夫人说什么,却见杨二夫人已经上了马车,她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上了另一辆车,沉着脸满心的怒火。 杨瑶清脸色也不好看,坐上车,这才说道:“娘,这下可怎么办?” 孙氏看着女儿,“你说你昨儿个怎么那么蠢,小郡主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轻易试探的?” 杨瑶清咬咬牙,“我只是想着,上京来的贵女肯定是喜欢被人捧着。” 所以她才踩了杨瑶韵一脚,就是想给小郡主递个梯子,她好顺着爬上去。 哪知道…… 孙氏头疼不已,“瑾王妃能从商户女到今日的地位,怎么会是个好相与的人。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好拿捏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仔细些,现在好了。” 把人得罪了,想要修补可不容易。 杨瑶清低头不语,只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的。 另一边,长公主等人走后,对着屏风后的人笑道:“还不出来,别躲着了。” 杨瑶瑾就带着肖熙玥走了出来,竖起大拇指,“娘,你真威风。” 肖熙玥也立刻说道:“姑母,厉害!” 长公主没好气的看着二人,“行了,坐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知道怎么办了吧。” 肖熙玥点点头,“杨奇那个夫人可真奇怪,话里话外的好像自己多委屈似的,杨瑶清更有意思,好像她来见我我就得见她,脸怎么这么大呢,多费粉啊。” 杨瑶瑾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杨瑶清知道你这样说她,只怕气的要跳脚。” 肖熙玥鼻子里哼了哼,“我才不怕我就是觉得杨瑶韵怪倒霉的,回头我给她送个小礼物补一下,怎么说也是因为我别人才踩了她。” 这个脸面肖熙玥得给她补上。 “倒也不用这么刻意。”长公主徐徐教导,“等到凝芙大婚的时候,你跟瑶韵多说会儿话,亲近一些,这就足够了。” 肖熙玥就明白了,她的态度就会令人改变对杨瑶韵的看法,想了想,“我听姑母的就是。” 长公主笑着点头,“行了,我这里没别的事儿了,你们去玩吧。” 杨瑶瑾立刻拽着肖熙玥就往外跑,边跑边说道:“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我带着小表妹出去吃好吃的。” “带上侍卫。”长公主叮嘱一句。 杨瑶瑾答应了,转瞬就没了影子。 俩姑娘带着两个侍卫出了公主府,也没坐马车,骑着马就往外走。 “我带你去好地方。”杨瑶瑾看着熙玥笑着说道。 “什么地方?”肖熙玥很感兴趣的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走。”杨瑶瑾驱马前行,撒开蹄往前跑。 肖熙玥立刻拍马追了上去,骑过宽敞的城中主路,等拐弯踏上小路的时候,就能发现骑马的确是比坐马车方便多了,小巷子也能轻易穿过去。 杨瑶瑾带着肖熙玥左拐右拐的,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处民房前停了下来。 “到了。”杨瑶瑾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跟着来的侍卫,抬头看着下马的表妹开口。 肖熙玥打量着眼前的小院子,院门一看就有些年龄了,门漆剥落,门环晃动,门槛上不知道多少人踩过,中间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凹口。 “这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走,带你进去。”杨瑶瑾上前推开院门,踩着门槛走了进去。 肖熙玥总算是知道这口怎么来的,来的人都这么踩着门槛进去的话,可不得给踩出个口子来。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明日继续,今天是最近一段日子三更完最早的一天了,给自己撒个花吧,太不容易了,哈哈哈。 1404:金榜题名与你什么关系啊 小院不大,一进门有一股子淡淡的香气传来,在鼻端萦绕,勾的人魂儿都要跟着飞了。 “这是什么香气?有一点点的桃花酒的味道。”肖熙玥对着表姐说道。 “这是一处饭馆,每天只接两桌客人,中午一桌,晚上一桌,我提前半月定了今日的午饭。”杨瑶瑾咬咬牙说道。 肖熙玥倒是真的来了点兴趣,“这么牛的吗?怎么没见人呢?” 饭馆总得有跑腿的小二吧? “什么人?这里没别人,就只有做饭的老宋头跟他的小学厨,客人来了要自己倒茶摆桌。” 肖熙玥就道:“这手艺得好到什么份上,才能让客人这么听话。” 尤其是像杨瑶瑾这样的身份,这要是换个地方吃饭,店家谁敢这样做? “没办法,谁让老宋头手艺好,毕竟他年纪大了。”杨瑶瑾带着肖熙玥熟门熟路的穿过月亮门进了后院。 进了后院,那股子香气更浓了,不只是有酒香气,还有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 肖熙玥只闻着香气,就能感觉到这手艺不比宋大娘差。 进了月亮门,肖熙玥就看到整齐干净的后院里,青石砖上架着两口锅,此时正冒着热气,那香味更浓了。 是卤肉的味道。 卤肉这味道太霸道了,能挡住任何食物的香气。 “老宋头,我来了,今儿个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锅后面穿着一身干净皂衣的老者慢慢抬起头,须发灰白,一双眼睛却很亮,脸上带着和善从容的笑意,“杨姑娘来了,蒸一锅海鲜,煮一锅卤肉,您看行吗?” “哎哟,那我运气可不错。”杨瑶瑾喜滋滋的说道,“我带了朋友来尝尝你的手艺。” 老宋头点点头,“贵客先坐吧,这还得稍等一会儿,海鲜刚上锅。” 肖熙玥看着擦得锃亮的锅盖,苍蝇上去都能劈叉,干净。 杨瑶瑾熟门熟路的去拿茶壶茶盏,老宋头的小徒弟提了个白灰泥的小炉子过来,里头烧着红红的炭火,炉子上架着一把铜壶。 将炉子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小学徒就退下去忙别的。 杨瑶瑾取了茶叶放在壶中,只等水开了洗茶冲茶。 肖熙玥很好奇的四处走走看看,走到另一扇窗前,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咦,有个人。 等她再看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第三次抬起头,就看到窗内的男子站起身,竹青长袍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就见他抬头看到自己明显一惊,随即双手微微一拱,“许久不见,小郡主别来无恙。” 肖熙玥看到这张漂亮的脸,顿时惊喜的说道:“宋……宋什么来着?” “宋时彧。” “哦,对,你怎么在这里?”肖熙玥忽然又想起外头的老宋头,“外头的老者是你的……” “祖父。”宋时彧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落在肖熙玥的身上,声音浅浅的回了一句。 “长得可真不像。”肖熙玥嘟囔一句,随即看着宋时彧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今年秋闱不参加了吗?没几个月了吧?” “小郡主还记得我要参加秋闱的事情?”宋时彧盯着肖熙玥问道。 “记得啊,年前竞春舫文会你夺了魁首,不是你说要参加秋闱的吗?”肖熙玥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此时走过去趴在窗台上,看着书案上一摞摞的书籍,不由得啧啧舌。 宋时彧低头看着趴在窗台上的小郡主,耳边细细的流苏随着她摇头微微的晃动,阳光下映射出来的光芒让人有些晃眼,他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随口一句话,没想到小郡主竟放在了心上,宋某真是倍感荣幸。” 肖熙玥摆摆手,“这算什么,我还记得第二名跟第三名也要参加秋闱,原以为你们在一块儿读书。” 宋时彧闻言半响才说道:“没有,小郡主去吃饭吧,该开饭了。” “哦。你不吃饭吗?”肖熙玥随口问了一句,“读书也不在一时吧,身体也很重要。” 不知道多少学子进了考场晕倒在里头的,手无缚鸡之力真不是瞎话啊。 “小郡主要请我吃饭?” “也行吧。”肖熙玥没觉得是大事,但是转念一想,抬头看着宋时彧那张特别精致好看的脸,真是看着就能饱了,“这不是你家吗?应该是你请我吃饭吧?” 宋时彧一笑,“也可以。” 肖熙玥看着他一笑,当真是寒冰笑容春上眉梢,不由得啧一声,常笑笑就好了,真好看。 “熙玥,你跟谁说话呢?”杨瑶瑾冲完茶没看到小表妹,四处一扫,就看到她靠着窗台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眉眼间全是融融笑意。 “表姐,给你介绍个才子,我们竞春舫文会的魁首宋时彧。”肖熙玥就跟炫耀什么宝贝似的,对着杨瑶瑾大声说道。 宋时彧的眼睛落在小郡主的脸上,看着她得意的样子,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 杨瑶瑾没想到在这里熙玥还能遇到熟人,顿时跑了过来,这一看,哎哟,难怪小表妹能记住人,这么好看的人,她也能记住。 宋时彧给杨瑶瑾见过礼,知道了这一位是长公主府的姑娘,请了二人去院子里坐下,自己则去祖父那边。 杨瑶瑾看着肖熙玥问道:“你跟他很熟啊?” 肖熙玥想了想,“见过几次,这个很有才学,表姐你没见他在书会上大杀四方的场面,简直是热血沸腾。他很厉害的,文章典故信手拈来,怼起人来剥皮见骨。若是我爹见了,一准喜欢。不过也不着急,等他秋闱取中,春闱金榜题名,到时候爹爹跟皇伯自然就知道他了。” 杨瑶瑾看着小表妹那有点小骄傲的语气,微微有点不太懂,“他金榜题名跟你什么关系?” 肖熙玥一瞪眼,“怎么没关系,她可是我举荐进的书会,我可是他的伯乐。” 正走回来的宋时彧听到这句话,眼睛闪了闪,这才将手里的木质托盘放在桌上,“那我就请伯乐跟杨姑娘赏脸吃点我们自家的酱鱼干吧。” 杨瑶瑾闻言去看宋时彧,就见他的眼睛十分有礼数的落在桌面上,不过还是哪里有点怪怪的。 1405:臭味相投 酱小鱼干是老宋头的拿手小菜,年纪大了做的不多,外头人想买也买不到,有时候来吃饭也未必能碰上有。 今天老宋头明显没想拿出来待客,杨瑶瑾又看了眼宋时彧,嗯,沾了他的光。 但是,小鱼干是真的很好吃,酱过的鱼肉松软适宜,入口酥香,微微带了些甜酱的甜气但是又不明显,不知道是用什么熏的火,小鱼干还有点松香气。 肖熙玥一吃就喜欢上了,转头看着宋时彧,“这个好吃啊,走的时候我能带一份回去吗?” 杨瑶瑾正要说这里的吃食不外带,就听着宋时彧说道:“可以,小郡主给王妃带吗?” “对啊,我娘也喜欢吃这些小东西。”肖熙玥点点头,“这手艺真好,可惜我家宋大娘吃不到,不然回去给她一吃,必然能捣鼓出来。” 杨瑶瑾心想着这是人家的秘方,你就这么说出来,也不怕人家心生不满。 结果去看宋时彧,就见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好像不是有人要盗他们家的秘方一样。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宋时彧清凛的声音,“不用这么麻烦,我抄个方子给郡主就成。” 杨瑶瑾:? 肖熙玥顿感惊喜,“这个可以吗?我听我娘说秘方这东西都不外泄的。” “对别人是这样,郡主是例外。”宋时彧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就当是当初书会请帖的谢礼。” 杨瑶瑾听着这里头有她不知道缘故,看看小表妹,又看看神色淡定的宋时彧,俩人都挺正经的样子,好像显得她有点猥琐啊。 菜上来的很快,蒸海鲜就是一个鲜字,全看火候跟酱汁,卤肉就更是独家秘方,一端上桌就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振。 宋时彧往这边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又端出来两道菜,一道凉拌时蔬,一道白灼芽菜。 杨瑶瑾嘴角抽了抽,这待遇可真是头一回,她来吃这么多次,都没一次额外给加菜的。 杨瑶瑾看着宋时彧,笑着说道:“宋公子若是不嫌弃就一起坐下吃一点?” 宋时彧闻言,就侧头去看肖熙玥。 肖熙玥感觉到宋时彧的目光,转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便笑着说道:“你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就一起吃吧,这么多我跟表姐也吃不完。” 宋时彧这才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瑶瑾觉得自己说了个寂寞,啧啧。 宋时彧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离开,等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个小托盘,盘上放着一个白瓷小酒壶,还有三个酒杯。 “祖父闲来无事时酿的果酒,杨姑娘跟小郡主可以尝一尝。”宋时彧亲手执壶给二人倒了酒,酒入杯中呈琥珀色,阳光下很是漂亮。 还没喝,肖熙玥就喜欢这颜色了,张口问道:“是不是我们进院时闻到那股淡淡的酒香气就是这个?” 宋时彧笑着摇摇头,“并不是,那个也只是寻常待客用的。” 杨瑶瑾眼珠转啊转,哦,寻常待客用,这个那肯定就不是了。 啧啧。 酒过三杯,宋时彧就住了手,酒壶空了。 肖熙玥还有些意犹未尽,宋时彧却在她开口前说道:“酒虽好却不能贪杯,郡主若是真的喜欢,走时带走两壶即可。” 肖熙玥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那就谢谢了,我不跟你客气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京?” 肖熙玥边说,便拿了一只巴掌大的虾慢慢的剥着吃。 宋时彧的眼睛落在小郡主剥虾的手上,转瞬又收了回来,手指微微蜷起,轻声说道:“归期还未定,我一人上路,早晚都可以。” “你一个人走啊,那我们回京的时候,你要是不嫌麻烦跟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肖熙玥笑着说道。 宋时彧抬头又看了小郡主一眼,就见她蘸着酱汁吃虾吃的正欢快,嘴角微微一勾,这才说道:“时日还长,届时再看吧。” “行啊,那走的时候我来找你,若是合适就一起走。” 宋时彧这次没有再拒绝,提起茶壶给二人续了热茶。 等到酒足饭饱,杨瑶瑾带着肖熙玥离开,宋时彧提了一个三层大食盒出来,交给了在外等候的侍卫,神色恭敬的说道:“杨姑娘,小郡主慢走。” 肖熙玥摆摆手,“你回去吧,今日多谢招待,味道很棒。” 宋时彧眉眼露出一丝笑容,“多谢小郡主盛赞,祖父知道必然十分开心。” 杨瑶瑾心想才怪,那宋老头脾气古怪,这东陵府多少人吃他的饭,也没见他怎么开心过。 俩人回去的路上,杨瑶瑾看着小表妹问道:“你跟宋时彧很熟?” “不熟啊。”肖熙玥笑着说道。 不熟你们聊得那么开心? “这个宋时彧瞧着……” “瞧着就很厉害吧?表姐你是没见他书会上的英姿,太霸气了,一手书画才是惊才绝艳,可惜他不对外售卖。” 看着小表妹一脸可惜的样子,杨瑶瑾想着瑾王府库房里什么名家书画没有,这么一个初出茅庐还未有名气的书生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不是跟他不熟,怎么知道这么多?”杨瑶瑾发出灵魂一问。 肖熙玥理所当然的说道:“书会魁首啊,一举扬名天下知,他在上京城很有名气的,东陵府这边不知道也没什么。不对啊,他既然是东陵府的人,怎么会毫无名气呢?” 杨瑶瑾哪知道啊。 肖熙玥微微皱眉,“回头问一下,不会是在这里受打压了吧?” 杨瑶瑾:…… “你对宋时彧的观感很好。” “长得好看的我观感都很好。”肖熙玥笑眯眯的说道,但是吧宋时彧跟别人还有点不一样,你跟他说点什么,他不会像是有些读书人那么刻板。 她爱吃美食,有些酸儒就会说她贪口腹食欲,她喜爱漂亮衣裳首饰,也有人说她拜金俗气,她喜爱扮男装骑马游玩,别人说她没规矩。 宋时彧也是读书人啊,但是他就不会这么看她,还会送她秘方跟好酒。 果然她看的顺眼的人,与她倒有几分臭味相投。 呸! 是惺惺相惜。 1406:白高兴一场 宋时彧关上院门回了后院,就看到祖父正坐在石凳上,显然是在等他。 “彧哥儿,你该收收心。” 宋时彧脚步一顿,抬头看着祖父,“孙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不用担心。” “最好是这样。”老宋头微佝偻着腰背着手进了自己的屋子。 宋时彧目送祖父进了门,这才抬起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案前,一抬头,似乎眼前又出现小郡主趴在窗台看着他笑的样子。 他捏捏眉心,一杯凉茶下肚,重新拿起书本。 等他高中状元,或许才有一线机会。 *** 傅元令跟长公主吃了肖熙玥跟杨瑶瑾带回去的吃食,倒是赞了几句。 天下山珍海味多了,这几道菜的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却也不至于到了独一无二的地步。 倒是傅元令听说人家还给了女儿一道方子,她笑着看着女儿,“这东西怎么能随便要?” “宋时彧说没关系,再说咱们就自己府里做了吃,又不会往外传,不会损害他家生意的,娘,你说是吧。” 傅元令总觉得宋时彧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仔细想了想,一时间也没想起在哪里听过,不过听着女儿的意思,俩人之间的交集也不算多,她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瑶瑾也说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今天晚上是瑶瑾跟肖熙玥越好上船的日子,俩人早早地就睡了,等到半夜就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外头侍卫也已经换好衣裳等着了。 一行六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悄悄出去。 从公主府到海边不算很远,骑马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她们不能让肖翀他们发现踪迹,要赶在他们抵达之前上船藏好。 半夜的码头上静悄悄的,六人将马寄放在货运栈,徒步进了码头,就是怕马蹄声引起人注意。 出海的船只十分高阔,杨瑶瑾顶着海风,指着前头最大的一艘船说道:“就是那个,咱们赶紧过去。” 码头上有安排好的人接应他们,见到他们一行人,接头的那人也不废话,搭了舢板让他们悄悄上船,甲板上都没看一眼,直接就进了最底层的船舱。 带他们来的人低声叮嘱几句,“尽量不要走动,不要被人发现踪迹,等出海大半天后能出来了。” 显然这人可能知道些她们的身份,言语间很是尊敬客气带着小心翼翼。 杨瑶瑾摆摆手,“知道,我们的东西上船没有?” “都在那个角落里的箱子里,一共两箱。” 肖熙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她们的箱子,小表姐办事很妥当嘛。 来人匆匆离开,船舱底部存放的都是出海后食用的淡水跟食物,满满当当的东西,容身的地方十分狭小。 几名侍卫联手抬了几个箱子摞起来,腾出个地方让肖熙玥跟杨瑶瑾坐下休息,他们则散在各处暗中戒备。 “表姐,大哥他们什么时候上船?”肖熙玥压低声音问道。 “应该快了,出海的时间不会太晚,因为要赶路。”杨瑶瑾是出过海的。 肖熙玥有点紧张,这可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觉得自己心口跳得厉害。 也没等多久,就感觉到船身微微晃动,肖熙玥抬头,就看着杨瑶瑾对她说道:“开船了。” “这么快?”她们上来还没半个时辰呢。 杨瑶瑾微微皱眉,“好像有点快,我记得大哥说寅时开船,现在还没到吧。” 他们从府里出来时还未到子时,屈指算算时间,现在顶多也就是丑时。 紧跟着他们就听到头顶上的船舱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是还能听到几句高嗓门的声音,影影绰绰能听到说的什么。 “头顶上好多人。”肖熙玥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也没怎么体会过头顶上这么多人走来走去的样子,底部的船舱里安静无声,越发显得头顶上的声音杂乱无序。 一直到大半个时辰后,上面的声音才小了很多,船只行走在海中,微微摇晃着,肖熙玥幸好不晕船,随着这微微的摇晃居然有了些睡意,慢慢的闭上眼睛,靠着箱子睡着了。 杨瑶瑾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小表妹披上,她现在没什么睡意,只想着等会儿见到哥哥表哥表弟怎么说。 又算计着时辰跟航程,等到熙玥醒来,差不多就能出去了。 这最底层的船舱实在是又闷又难受,在这里着实令人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瑶瑾也有些睡意的时候,忽然之间舱门被打开,她忙坐到熙玥身边去挡着她。 几名侍卫藏起身形,尽量不被人发现。 舱门打开后,进来两个人,杨瑶瑾听着其中一人说道:“这海线走的有点不对吧,上回咱们跟着两位公子走,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听上头的话准没错,别啰嗦了,咱们提两坛酒上去就成。”另一人催促道。 “我就是奇怪啊,大公子做事一向稳重,这次杨霄公子带来的那个书生,看着一身白嫩的肌肤就不像是能经事儿的,居然听他的话改变航线,这可真是稀奇。” “你知道什么,那是宋家的人。” “宋家?我知道的那个宋家?” “可不是,别啰嗦了,走了,走了,把东西拿好。” 舱门一下子又被关上了,但是杨瑶瑾那点睡意一下子就飞走了。 宋家? 白嫩书生?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宋时彧的影子,不会吧? 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 宋时彧怎么会跟杨霄有往来,姓宋的多了去了,而且昨儿个见到宋时彧时,他还一派安然读书的样子,哪里像是准备出海的人。 杨瑶瑾轻轻松口气,一低头,就看到小表妹正揉着眼睛醒了,她想了想也没把之前的事儿跟她说。 这要不是宋时彧,她还不是白高兴一场。 “表姐,什么时候了,咱们能出去了吗?”肖熙玥开口问道。 “还不能,再等等。”杨瑶瑾低声说道,“你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肖熙玥正要点头,忽然船身一下子摇晃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她一时不差,跟表姐俩人一下子都被甩了出去。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明日继续。 1407:你是要杀了我吗? 肖熙玥跟杨瑶瑾都是打小跟着父兄野惯的,俩人也顾不上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箱子就要往外跑。 几个侍卫此时也忙围了过来,护着二人往外走。 推开舱门,兜头就是一股剧烈的风砸来,先上去的侍卫差点被吹走,亏得后面的人抓住了他的脚。 “小郡主,三姑娘,起了海风了,风太大,不然还是下去避一避再说。”爬上去的侍卫可不敢拿着两个小主子的安危开玩笑。 杨瑶瑾眉头皱的紧紧的,“出海之前都有会有人专门看天气,若是起风有雨这样的日子,是绝对不会出海的。” 肖熙玥看着表姐,“我们出不出去?” 她倒是不怕,但是就怕骤然出去会不会给哥哥们添麻烦。 “先派个侍卫出去看看情况再说。”杨瑶瑾跟肖熙玥商议道。 肖熙玥点头,“也行。” 事起突然,摸不清楚状况,她们还是知道不能添麻烦的道理。 杨瑶瑾就让先头出去的侍卫先去打探消息,其他人退回来,在船舱等消息。 说话的时候,大雨就如瓢泼般砸了下来,最后一个回来的侍卫一头一脸全是雨水。 海风吹得船摇晃的厉害,几个人坐在船舱里都有些心思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舱的门被敲响,坐在梯子上的侍卫立刻打开舱门,上头的人立刻下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浑身已经湿透了。 “小郡主,三姑娘,属下在船上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几位公子,属下在暗中听人说,之前风起的时候,几位公子就上了另一艘快船。” 杨瑶瑾的脸色不太好看,这种时候上快船做什么? 难道还要顶风冒雨的赶路不成? 肖熙玥虽然没坐过海船,但是也知道这样的天气坐着快船出海不是什么好事,她就看着杨瑶瑾,“表姐,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海上的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看着急如擂鼓声势吓人,等过了这一阵儿,一会儿就放晴了。”杨瑶瑾安慰小表妹,“既然这样,等雨停了咱门上去看看。” 肖熙玥就点点头,哥哥们既然不在这个船上,她们出去也没什么。 杨瑶瑾说的没错,没一刻钟的功夫,风雨骤歇,他们推开舱门出去,天际已有淡淡的青色浮出水面,隐隐约约的已经能看清楚些事物,天要亮了。 侍卫开路,又有杨家令牌,船上的人一开始惊讶过后,对着两个小主子到来到也不敢说什么。 到了主船舱,二人一进去,就看到舱内坐着一个人,是个熟人。 杨瑶瑾眉眼一跳,看着那张才见过不久的脸,没想到真的是宋时彧。 肖熙玥跟宋时彧骤然相见彼此都吃了一惊,肖熙玥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宋时彧那张精致的面容微微一皱,“小郡主跟杨姑娘怎么在船上?在下记得不错的话,这是出征的船。” 肖熙玥难得见宋时彧这样严肃的样子,背着手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宋时彧,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宋时彧深吸口气,看着肖熙玥,“受杨霄公子之托,来海上指个路。” 肖熙玥哦了一声,又看着他,“你跟杨霄认识?” 宋时彧点点头,“有点交集。” 杨瑶瑾却看着宋时彧,“宋公子真是令人意外,没想到居然跟杨霄哥哥还认识,交游广阔。” 宋时彧感觉到杨瑶瑾话里的试探之意,他抿抿唇,抬眼看着对方,“杨姑娘说笑,不过是偶有交集罢了。” 肖熙玥没察觉到表姐跟宋时彧之间的微妙对峙,她还挺高兴见到宋时彧的,就听着表姐问道:“我哥哥怎么忽然换船了,他们坐上快船去做什么了?” 宋时彧请二人坐下,这才说道:“事关机密,恕在下不便相告。” 杨瑶瑾闻言又看了宋时彧一眼,轻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肯定是哥哥们觉得时机不错,趁着风雨加快行船去探路了。” 宋时彧微笑,“杨姑娘聪慧绝顶。” 肖熙玥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霞光铺满海面,瑰丽壮阔的景象,是书中所写不及的。 “真好看啊。” 猛不丁的听到小表妹这话,杨瑶瑾又气又笑,算了,她跟宋时彧叫什么劲儿。 既然能上这船,又是杨霄引荐,可见是信得过的。 她走到小表妹身边,笑着说道:“想要看,以后我再带你出来看。” 肖熙玥忽然指着海面上一个小黑点的方向,“表姐,那是不是哥哥们的船?” 杨瑶瑾看着侍卫,“将千里眼拿出来。” 侍卫哪知道船上的千里眼在什么地方,正要去问人,就看到宋时彧已经打开一个暗格拿出来,侍卫伸手接过去,又送入杨瑶瑾的手中。 杨瑶瑾接过千里眼,又看了宋时彧一眼,笑着说道:“宋公子对这里的东西倒是很熟悉。” 宋时彧笑,“杨姑娘说的是。” 杨瑶瑾一阵气闷,这人嘴巴倒是紧。 杨瑶瑾拿出千里眼望出去,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像不是杨家的船。” 肖熙玥有些意外,“给我看看。” 杨瑶瑾把千里眼给小表妹,她转头看着宋时彧,“宋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肖熙玥此时从千里眼内望出去,就看到海面上一艘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而船上的确没有杨家的标识,她也分不太清楚是不是杨家的船,只是没找到杨家的标识。 听到表姐问宋时彧的话,她也转过头看着他。 宋时彧抬头对上小郡主的眼神,干干净净,清清灵灵的眸子望着自己,他微微垂眸,半响抬起来道:“不是杨家的船,是海匪的船。”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杨瑶瑾觉得不对劲,看着宋时彧的眼神分外的戒备,隐隐带着几分杀意。 肖熙玥又不傻,这会儿也觉得不妙,就看着宋时彧,“怎么回事?” “杨姑娘是要杀了我吗?”宋时彧笑着问道。 “你要是勾结海匪,我必要取你性命。”杨瑶瑾手中的长鞭蓄势待发,周围的侍卫剑已出鞘。 1408:能屈能伸宋时彧 肖熙玥转头看着表姐,“表姐,宋时彧怎么会勾结海匪,他不会的。他才学出众,前程大好,金榜题名尽在掌握之中,怎么可能做自毁前程之事。” “小郡主这么信我?”宋时彧的眼睛终于带了一丝真切的开心之意。 “那当然啊,我这双眼睛还是很厉害的。再说,即便是不信你,我也相信哥哥们的本事,他们留你下来肯定是信得过你。”肖熙玥笑着道,“宋时彧,你跟我哥哥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海风吹过船舱,宋时彧的眼睛从小郡主的身上挪开,望着海面,道:“嗯,小郡主猜得对,来船的确不是杨家的船,但是却是杨家船改成的海匪船。” 杨瑶瑾瞪了宋时彧一眼,明明是他发现的! 不过,宋时彧说得好听,杨瑶瑾也没放松戒备,只看着他说道:“你怎么能确认来船是杨家改成的海匪船?” “杨姑娘知道宋师铭吗?” 杨瑶瑾一征,“宋师铭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曾祖。” 杨瑶瑾半响说不出话来,是了,之前就听船上的人说宋家人,当时她只想到宋时彧,却没想到是那个宋家! 杨瑶瑾挥挥手让侍卫退下,戒备的神色缓和下来,认真打量宋时彧半响,“没想到你竟然是宋家人。” 宋时彧凝神看着海面,他们的船正在加速,雨后初晴的海面上天水一色极为漂亮,他的眼睛里有着别人没有的沉重。 “是,我是那个宋家人。” 肖熙玥糊涂的看着二人,“什么宋家人?这怎么回事?” 杨瑶瑾不知道怎么跟小表妹说,神色复杂的看着宋时彧,轻轻叹口气,要是他真的是宋家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了。 “事关宋家人的事情,宋公子想不想说随他。”杨瑶瑾摊摊手,当着宋时彧的面,她不好说宋家的事情。 宋时彧低头看着身边的小郡主,“小郡主想要知道?” 肖熙玥对上宋时彧认真的样子,忽然就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宋时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平日他多是垂眸,此事抬起眼睛来看人,微微上挑的眼尾带了几分锋锐的味道。 “也不是很想知道。”肖熙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事儿了,既然是宋家人的秘事,她就不要打听了。 宋时彧听到这话,收回自己的眼神又看向窗外,“小郡主不想知道啊?也没什么。” 肖熙玥从这话里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 杨瑶瑾扶额,拽着小表妹往外走,“走,咱们去甲板上看看风景。” 既然那艘船是杨家的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正好带着小表妹看看海景。 宋时彧看着被杨瑶瑾带出去的小郡主,二人走在甲板上,一身黑衣在阳光下就格外的显眼。 偷偷上船的,也不知道杨家跟上京来的那几位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哎,真可惜,小郡主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呢。 看来,在小郡主心里他只是个无关重要的人。 “熙玥,以后你跟宋时彧保持距离,不要再这么亲近往来了。”杨瑶瑾看着小表妹说道。 肖熙玥惊讶的看着表姐,表姐以前可从不做这样的事情,现在却告诫她这句话,显然是宋家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表姐,宋家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 杨瑶瑾点点头,“宋家的事情很复杂,总之你距离宋时彧远一点,我现在都怀疑你当初认识他,是不是他故意设计的。” “不可能。”肖熙玥摇摇头,“那纯属偶然,我就是那天随意去逛街,遇到了被人抢了书会请帖的他。要是表姐这样说,难道那日我会被人买通故意上街吗?” “宋家人个个不简单。”杨瑶瑾是真的无法想象,宋家的后人,居然会窝在那样的小宅子开了个给人做饭的小饭馆。 要是宋师铭还活着,不知道会怎么想。 “宋家人很厉害吗?”肖熙玥对东陵府的事情不怎么清楚,所以对于这里的宋家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厉害。”杨瑶瑾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杨家能在东陵府扎根,其实少不了宋家相助。” “啊?”肖熙玥是真的惊到了,“那宋家怎么会没落了?” 杨家现在的权势可谓是东陵府首屈一指,若是宋家是杨家的好友,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杨瑶瑾摇摇头,“具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杨宋两家很早就决裂了,两家反目成仇,宋家被打压很快就树倒猢狲散。” “那宋时彧怎么会跟几位表哥这么熟悉?”要是杨宋两家反目成仇,照理说俩家的后人见到面不该是分外眼红吗? 杨瑶瑾也不知道啊,她也猜不到为什么。 “那这里头肯定有隐情。”肖熙玥看着表姐,“宋时彧也怪可怜的,要是这样说,他本该也是世家公子,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可是那天去老宋头那里吃饭,只有他们三个人,真凄凉啊。 杨瑶瑾看着小表妹,这小脑袋想的怎么尽是可怜宋时彧了,在他看来宋时彧就是个大尾巴狼。 正想着,就看到小表妹朝着宋时彧走了过去,俩人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她就听到小表妹对着宋时彧问道:“宋时彧,你跟我哥哥们联手,是想为宋家讨个公道吗?” 杨瑶瑾:…… 小表妹也是个狼人。 宋时彧没想到小郡主去而复返罩头就问了他这么一句,他一愣,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难得他这聪明的脑袋也有卡壳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话?宋时彧,要是宋家有冤情,我能替你申冤啊。”肖熙玥看着宋时彧又问了一句,她盘膝坐在甲板上,越看宋时彧越觉得可怜,就跟那地里黄的小白菜似的。 宋时彧:…… 小郡主这眼神看着他,就跟可怜街上那些流浪的小猫小狗一样。 他其实不需要可怜,但是如果能博得小郡主的眼神,扮个可怜也不是不行。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这个人,最是能审时度势。 1409:阴险狡诈宋时彧 宋时彧脸上瞬间就带了几分落寞之色,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多谢小郡主,不过我自己能做到,不劳烦小郡主了。” 肖熙玥看着宋时彧强颜欢笑的样子,哎,美男子愁闷的时候也是美啊。 “只要宋家的确有冤情,帮你就是伸张正义,没事,我给你做主啊。”肖熙玥正义感这会儿简直爆棚。 随后而来的杨瑶瑾听到这话,再看着宋时彧那张落寞中带着几分可怜的神色,居然也有种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感觉。 反正哥哥们既然用他,肯定是能信得过的,她这么疑神疑鬼的怀疑人家,好像有点不地道。 所以,难得她没打算小表妹的话。 “小郡主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身为宋家的男儿,为家族伸冤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磨练。” 听着宋时彧这话,肖熙玥心里更赞赏了,于是就道:“那你加油,等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时,必然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小郡主对我这么有信心的吗?” “那当然,你可是我家书会的魁首啊。” 宋时彧笑了,“小郡主说的是。” 杨瑶瑾:…… 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智障,不然怎么听不太懂这话。 她还没缓过神,就听着小表妹又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我瞧着之前那船好像改了个方向。” “嗯,我们兵分三路,这条船去的是最近的那艘海岛。就是颜家曾经收药材的那座海岛,小郡主想去看看吗?” 杨瑶瑾眯着眼睛看着宋时彧,是谁说是机密来着? 感情这机密是因人而异。 “去啊,我听说那座海岛上的居民种植药材,落户安家,这样的海岛上的人也是海匪吗?”肖熙玥狐疑的问道,“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为什么还要做海匪?” “这也是我们要查明的。”宋时彧笑着开口,“小郡主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查探吗?” “你当然有,我哥他们就把这事儿交给你了啊?” “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做点费嘴皮子的事情了。” “话可不能这说,文能治国,武安天下,各司其职罢了。” “是吗?小郡主这样说,在下心里顿时就觉得有意义多了。” 杨瑶瑾听不下去了,走过去打断二人,“什么时候能到地方?” 宋时彧被打断了话也没有不悦的意思,抬头看着海面,“照眼下的速度,再有三个时辰就到了。” “那还挺久的。”肖熙玥说道。 “小郡主跟杨姑娘不如先去船舱歇息一下,等会儿吃过午饭差不多就到了。”宋时彧道。 肖熙玥还真有些累了,毕竟半夜就起来了,立刻看着表姐。 杨瑶瑾心疼小表妹,就道:“行,咱们先去休息,正好换身衣裳。” 这艘船不小,空房间自然有,收拾出两间挨着的,二女先换了衣服,然后小小的睡了一觉。 杨瑶瑾心里存了事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半个时辰就起了身走了出去。 宋时彧正在甲板上凝视海面,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也并未回头。 杨瑶瑾走过去,看着他,“你蓄意接近我表妹,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宋时彧此时脸上的神色哪有对着肖熙玥时的和煦温软,淡淡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疏离,侧头,清冷的目光落在杨瑶瑾的身上,“杨姑娘既然对我心存疑虑,那就尽管去查,不用在这里拿话试探与我。” 杨瑶瑾闻言微微皱眉,“你果然对小表妹有别的心思。” 宋时彧没有回答,侧面看去,温和的面容上难得有几分锋锐的棱角。 就在杨瑶瑾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宋时彧的声音传来,“这跟杨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杨瑶瑾气结,“怎么没有关系,熙玥是我表妹,我自然会护着她。” “那杨姑娘只管护着就是。”宋时彧扔下这句话就回了船舱。 杨瑶瑾:…… 可气死了她了,果然宋家人都是狗脾气! 宋时彧在小表妹面前倒是装的好,背着她就獠牙尽露。 肖熙玥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她肚里空空饿醒了,去敲了表姐的门,才知道表姐不在房间内,她就走了出来,看到她正坐在甲板上,正要上甲板,就看到坐在了小厅内的宋时彧。 “小郡主醒了,已经为你备好了饭菜,现在要吃吗?”宋时彧笑着开口问道。 “表姐与你吃了吗?”肖熙玥问道。 宋时彧摇摇头,“小郡主稍坐,我去请杨姑娘来一起用饭。” 肖熙玥就道:“我去吧。” “那也行,我去传饭。”宋时彧笑道。 “好啊。”肖熙玥欢快的答应下来,踩着台阶上了甲板,跑到表姐身边,“表姐,去吃饭了。” 杨瑶瑾还在发愁,看着没心没肺的小表妹就更愁了。 想要在小表妹跟前揭穿宋时彧的真面目可不容易,明显小表妹对宋时彧的印象极好,自己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才成。 稳住,不急。 “好,去吃饭。”杨瑶瑾起身,“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表姐呢?” “挺好。”其实一点也不好,她都要愁秃了。 一进船舱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肖熙玥眼睛一亮,看着宋时彧摆在桌上的面,“你还带着饭来的?” 这是宋家的手艺。 宋时彧看着小郡主眼睛都亮了,就笑着说道:“是我做的,小郡主尝一尝味道如何?” “你还下厨啊?”肖熙玥太惊讶了,君子远庖厨,他还是个读书人,居然会下厨房。 宋时彧点点头,“偶尔为之。” 杨瑶瑾:…… 好气啊,太奸诈了。 肖熙玥欢快的坐下,吃了一口海鲜面,立刻竖起大拇指,“好吃。”说完转头看着表姐,“表姐,你也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杨瑶瑾鼻端闻着那股香气,压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坐在桌前。 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饿自己肚子。 一口面下肚,真好吃。 姓宋的虽然阴险狡诈,但是这手艺还真的不错啊。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 1410:传闻中的奇女子 吃过午饭没多久,果然就远远的看到了一处海岛在地平线上展露出来,肖熙玥兴奋的对着表姐说道:“是不是那里?” 杨瑶瑾拿出海图来比对,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 一旁的宋时彧没有插话,就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睛扫过杨瑶瑾手上的海图,又收回自己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绕过这一座海岛,抵达的终点是这座海岛后方的另一座小岛。” 杨瑶瑾闻言皱皱眉头,“为什么?” “那座海岛是一处荒岛,正好可以给我们暂时落脚,下一步怎么行动,还要等世子的吩咐。”宋时彧就道。 提起肖翀,杨瑶瑾跟肖熙玥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以肖翀为主,宋时彧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等肖翀的命令才能行动。 他们肯定有什么计划,但是宋时彧不会告诉她们。 杨瑶瑾知道分寸,自然不会追问,于是点了点头,出海作战,最忌上令下不从。 肖熙玥可不想拖哥哥的后腿,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他们的船只天黑之前抵达了那处荒岛,四周海域十分平静,从这边望过去,那边的海岛只是个隐约的影子,而肖翀他们的船只没有丝毫的消息。 船只靠岸,肖熙玥随着表姐下了船,踏上海岛,目及之处一片荒凉。 这里基本上全是大小的石头,偶尔零星会有几棵树木独自摇曳,难怪没有人会在这里居住,这里实在是不是宜居之地。 “我们就在这里停留?可在这里能做什么?”肖熙玥看着宋时彧问道。 这里怎么看也不是个好的落脚的地方,若不是他们自己船上能自给自足,不然留在这里真的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等天黑。”宋时彧看着小郡主,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蒙蒙的夜色下小郡主的容颜也有了些许的模糊。 “哦。”肖熙玥随意点点头,看着表姐带着人正在岛上四处查探,她抬脚就想过去看看,却听到宋时彧忽然开口问道:“小郡主想要下水吗?” “下水做什么?”肖熙玥大晚上的不太想下水,虽然这天下水不冷,但是湿淋淋的一身也不舒服啊。 而且他们来的匆忙,换洗衣裳带的并不多,要爱惜着穿。 宋时彧对上小郡主并不感兴趣的眼神,便道:“也没什么,小郡主若是不想下水,晚上我们可以起个篝火烤肉吃。” 说完他就看到小郡主的眼睛都亮了,果然是喜欢吃的。 “这个可以,我去叫表姐,宋公子准备就成了。”肖熙玥欢快的跑了。 宋时彧目送她离开,这才让船上的人下来准备篝火,自己回了船上准备食材。 投之所好,才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宋时彧没想到小时候为了生存学会的做饭技能,时隔这么多年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他的祖父也好,还是他也好,并不怎么喜欢下厨,但是为了活下去。 曾经他很厌恶自己入厨房,可现在难得有了些兴奋的感觉。 下厨做饭这件事情,果然是要看做给谁吃。 杨瑶瑾看着追上来的小表妹,“你来做什么,路不好走,岛上怕是有什么蛇虫之类,你在岸边呆着就好了。” 她是想找找有没有淡水,船上的水虽然够用,但是不知道在海上呆几天,自然是能找到水源就更好。 几名侍卫散出去排查周围,肖熙玥指指他们的背影,“有他们在能有什么危险,这么一座石头岛,有没有什么大型的动物,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杨瑶瑾瞥她一眼,“行吧,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肖熙玥跟上去,俩人在石头上跳跃前行,跟个孩子似的觉得挺有趣。 “有水声!”肖熙玥惊喜的看着表姐。 杨瑶瑾也听到了,紧跟着就听到有侍卫喊道:“小郡主,三姑娘,这边有一汪泉水。” 二人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一汪泉水,不大,只有八仙桌大小,但是水质清冽,水中还有游鱼,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人来的缘故,鱼儿长的还不小。 几名侍卫分成两拨,一波抓鱼,一波去船上拿木桶来装水装鱼。 肖熙玥跟杨瑶瑾用手捧起泉水喝了一口,入口微甜,还挺好喝。 提了几桶水,抓了五六条尺许长的鱼,一行人往回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就能看到岸边的火光。 还未走进,就闻到了浓郁的烤肉的香气,杨瑶瑾跟肖熙玥顿时就觉得肚子都饿了,俩人加快脚步回了岸边。 宋时彧正在翻架子上的烤肉,看到二人回来笑着打了招呼。 肖熙玥跑过来,“好香啊,宋时彧,我们抓了几条鱼,能烤着吃吗?” “抓到了鱼?”宋时彧还挺惊讶的,“可以啊,不过要先处理一下。” 说着他就起身去水桶那边伸手捞起一条鱼,二斤左右烤来吃倒是刚刚好。 肖熙玥跟过来,就看到宋时彧蹲在岸边拿起刀杀鱼,刮鳞开膛去腮一气呵成,手法极为熟练,一看就是老手了。 肖熙玥蹲下身子看的叹为观止,“宋时彧你怎么这么厉害,是不是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宋时彧手里的刀一顿,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道:“幼时迫于生计,所以才会学了这些。” 肖熙玥想起他的身份,又看着他指腹跟掌心的茧子,顿时觉得这个人就更可怜了,明明是天之骄子,却沦落市井之间讨生活,居然还不耽搁学业。 实在是太优秀了。 没听到肖熙玥的声音,宋时彧心里有些忐忑,轻声问了一句,“小郡主,会觉得这些不好吗?” 哪家的公子会杀鱼做饭呢,这都是厨子的差事。 若她不喜欢,以后他就不会让她看到自己下厨的一面,她只等着坐在餐桌上吃就好了。 “不会啊,我母亲也会做这些。”肖熙玥回过神应了一句,“母亲说真正厉害的人,是不会分什么三六九等,天下百姓,三百六十行当,其实都一样的。你很厉害的,会那么多东西。” 宋时彧紧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松缓下来,眉眼深处的锋锐渐渐平息陇上一层暖意。 瑾王妃能说出这话,果然是传闻中的奇女子。 1411:这就被抓了? 吹着小海风,吃着小烤肉,香喷喷的烤鱼撒上香料,经过宋时彧那似乎会魔法的手,简直是人间美味。 即便是杨瑶瑾对他还有点戒备,但是不得不说手艺真好啊,一点不输宋老头。 最后,宋时彧还做了一小锅海鲜汤,然后就吃撑了。 杨瑶瑾坐不住,她得消消食,就沿着海岸来回走。 肖熙玥不想动,看着坐在火堆边的宋时彧,橘红色的火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让他白日里淡淡的眉眼都暖了几分,她没有睡意,就问道:“宋时彧,你想为宋家讨公道吗?” 宋时彧抬头对上小郡主目光,那眸子里似乎滚动着什么,好奇,关心还是别的什么,“会,不过,不需要小郡主帮忙,你只等着听好消息就好。” 肖熙玥轻笑一声,“你这个人可真是骄傲,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郡主说的是,我并不是自负,而是我有把握能做到这件事情,如果做不到,我会请小郡主援手。” “哦,这样啊。”肖熙玥就觉得舒服多了,她可不喜欢自大自负的人。 尤其是像李景荣那样是根木头疙瘩就算了,还特别的轴,不知道变通的人相处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我哥他们怎么还没消息?”肖熙玥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问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宋时彧也看向远处的夜空,“若是有消息就要增援了。” 一旦增援就代表战事不利,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肖熙玥若有所思,又看了宋时彧一眼,“那另外一座岛,你有什么打算?” 宋时彧没想到小郡主会这么问,还挺敏锐的,笑了笑,“晚上我们会过去探一探,问题不大,小郡主不用担心,天亮就回来了。” 肖熙玥:…… 她并没有担心,但是对上宋时彧的笑容,也说不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就点点头,“那你们小心。” 宋时彧又不是他的哥哥们,她虽然会水,但是这么大的海中游泳对她来讲也有个挑战,她虽然胆大但是又不是无脑,果断不跟着去拖别人的后腿。 宋时彧又看了小郡主一眼,他以为她这么爱玩的性子会跟着一起去,但是她没有。 杨瑶瑾回来时觉得舒服多了,看着小表妹跟宋时彧坐在篝火两边,很满意这个距离,就对着肖熙玥招手,“走了,该歇息了。” “来了。”肖熙玥起身,看着宋时彧说道:“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行动。” 宋时彧:…… 看着小郡主跟杨瑶瑾上了船,他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双手往脑后一搁,仰躺在沙滩上,今夜无星无月,只有一片黑黝黝的夜空。 月黑风高夜,是个好日子。 肖熙玥心大,回了船舱收拾一下倒头就睡,等杨瑶瑾收拾妥当过来看她,她已经睡熟了,不由莞尔一笑,自己也去了隔壁入眠。 海风轻轻摇晃着大船,夜色越发的暗沉。 等到天际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宋时彧立刻起身,“吩咐下去,上小船出发。” “是。” 夜色中船上的人整齐有序的登上小船,宋时彧坐上最前头的一艘船带着人出发。 岸边的篝火慢慢的熄灭,夜色又恢复一片暗沉,只剩下海浪拍岸声。 半夜时,杨瑶瑾猛地坐起身,耳边就听到隔壁的小表妹也有了动静,她忙穿上鞋子,外裳,手握鞭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肖熙玥已经穿好衣服,出了房门跟表姐碰头,船舱内一片黑暗,两人在夜色中也看不清楚彼此的容颜,双手一碰,算是打过招呼,二人极有默契的找了藏身之地藏好。 宋时彧带着人离开,船上留下的人不多,听着外头传来的打斗声,二人强忍住出去的欲望。 肖熙玥实在是忍不住,借着躲在窗口的便利,微微探出头去,咦,他们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倒了? 虽然船上留的人不多,也有十几个,但是没打几下就倒了,这有点不对劲。 想起听骆爷爷想的江湖趣事,肖熙玥忙蹲下身子,爬到表姐身边,低声对她说道:“那些人好像手里有些致人昏迷的药物,表姐,小心。” 杨瑶瑾:…… 她默默地拿出自己的帕子系在脑后挡住口鼻,看着小表妹有样学样,略感欣慰。 忽然就看到小表妹停下来,低声说道:“表姐,咱们下水不成吗?” “去底层船舱要出内舱,你确定?” 肖熙玥把这个忘了,要是出去,岂不是正撞上外头的人。 “咱俩埋伏!”肖熙玥低声说道。 杨瑶瑾点头,俩人继续藏在那里不动,没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轻轻地,听动静只有两人,这么少的吗? “哥,没人了吧?咱们还是先去粮仓。” “进去看看,万一有人呢。” “反正不敢出来,咱们拿完东西就走啊,这药只能撑半小时,等他们醒了就糟了。” “六叔他们还没到,咱俩能搬多少粮,还是先把人捆起来等六叔来了再说。” “也行,你带绳子了吗?” “……没带,你呢?” “我也没带。” “先找绳子。” “那还不是要进船舱。” 听到这里,肖熙玥都要笑死了,这是哪里来的铁憨憨,这不是来偷粮,是来搞笑的吧? 肖熙玥就看俩身影鬼鬼祟祟的进来,东张西望的,这乌漆墨黑的能看到什么,不知道点根蜡烛吗?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跟表姐几乎是同时出手。 “有埋伏,哥!” “打!” “打什么打,想打谁?”肖熙玥一脚踹在走在前头的哥哥身上,就见他一矮身躲过去,却忘了背后的弟弟。 肖熙玥这一脚一下子踹到了弟弟身上,就听“砰”的一声,弟弟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到了舱壁上。 杨瑶瑾手中的鞭子一下子卷住那哥哥的脚踝,用力一扯,将人摔在地上一脚踏在他胸口,弯腰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间。 “小弟弟,劝你乖乖的投降,不然你哥哥就要血溅三尺了哦。” 刚爬起来准备反击的弟弟:…… 大哥这就被逮住了? 1412:这么菜的兄弟也是开了眼 肖熙玥点了灯,船舱内一下子亮堂起来,看着一脸懵逼的弟弟,还有被匕首抵着的哥哥,两兄弟年纪不大,却都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肖熙玥也没想到这么容易抓到人,虽然她们是偷袭,但是这两兄弟也太菜了。 “菜成你们这样还当海匪?”肖熙玥看着蹲在墙边的弟弟笑道。 “你们偷袭!”弟弟不服气。 “说的好像你们没干这事儿一样,要不要我拎着你去看看外头甲板上躺着的人?”肖熙玥嗤笑一声。 弟弟:…… 杨瑶瑾把哥哥捆好,又拿出另一根绳子利落的将弟弟也捆好,然后看着熙玥,“你在这里盯着他们,我去把外头的人弄醒。” 肖熙玥点点头,“成,你去吧。” 杨瑶瑾大步走出去,四处扫了一眼,拿了个盆,装了冷水,挨个的对着人泼过去。 肖熙玥:…… 表姐威武。 肖熙玥看着这两兄弟,“想要活命就要老实交代,你们来偷粮食做什么,还有你们那个六叔,好好的跟我说一说,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做哥哥的闷不吭声,似乎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做弟弟的只管看着哥哥,哥哥不开口,他就咬紧牙关。 肖熙玥觉得怪有意思的,想了想,随手将旁边的抹布塞进哥哥的口中。 宋时彧爱干净,抹布也被他洗的干干净净。 “你干什么?”弟弟一下子炸毛了,就想跳起来对着肖熙玥出手。 肖熙玥一脚把他踹回去,“老实一点,你动一下,我就在你哥哥脸上划一刀,我问一句你不回答,我就在他身上戳个窟窿,不信你就试试。” 肖熙玥拿出防身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一个花,刀锋对准了哥哥的脸,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皮破血流。 “你怎么能这样?你别动我哥,你想问什么?”弟弟吓的脸都白了,忙不迭的说道。 “名字。” “我叫龙小海。” “你哥哥呢?” “龙大海。” 肖熙玥默了一下,不愧是海匪,这名字都带着浓浓的海上气息。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艘船还来偷袭?”肖熙玥问道。 “你们的人去攻打我们的海岛,我们岛上都是良民,不是什么海匪。我们气不过,就想来报复。” “不是海匪你手中会有迷药?” 龙小海:…… “那都是以前留下的,不是我们的,我们就是拿来用用。” “嗯,用的不错,还挺熟练的。”肖熙玥道,就是人笨了点。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用的不错。”龙小海沾沾自喜。 龙大海:…… “说正事!”肖熙玥瞪了龙小海一眼。 龙小海被人一瞪,立刻不服输的瞪回去,“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肖熙玥:…… 这龙小海怕是不想要命了! 杨瑶瑾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抬脚在龙小海胸口踢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把你扔下海喂鱼!说不说的都不要紧,等会儿你们那个六叔来了,你把他引上船,若不照做,你哥哥的命就没了!” 肖熙玥听着就知道杨瑶瑾这是要钓鱼,立刻就道:“我把龙大海拖到里面去。” 杨瑶瑾摆手,“哪里用你,来人!” 外头立刻进来几个人,拎着挣扎的龙大海去了后舱。 要不是肖熙玥跟杨瑶瑾带来的侍卫,被她们赶去跟着宋时彧走了,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好在来的俩小贼太菜了,简直是不忍直视。 “你们别伤我哥哥,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就是想要点粮食,岛上的人没粮了,我们不敢上岸,你们的人还打我们的岛,明明是你们不讲理。” 龙小海怕哥哥出事,急得都要哭了。 肖熙玥蹲下身子看着他,“你们为什么不敢上岸?” 龙小海张张嘴又闭上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杨瑶瑾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好猜的,他们指定是海匪的后代,因为没有户籍,所以上不了岸。” 龙小海:……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我们岛上的人真的没有害过人命,你看我跟哥哥来偷点粮食都用迷药,一个人都没伤你们的,我们不是坏人。”龙小海都带了几分哭音,“我们本来有粮食的,但是被那群坏蛋抢走了,奶奶病了,我们前段时间又把药材都给卖了换粮,粮食又被抢了,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来抢你们……” 话说的颠三倒四的,熙玥听得有点糊涂,但是杨瑶瑾是杨家人知道些内幕,看着龙小海就问道:“抢你们粮食的才是真的海匪?你们跟他们决裂了?” “也不是,是他们不要我们了,说我们老弱病残除了吃没用处,把我们扔到海岛上自生自灭。”龙小海闷闷的,“我跟哥哥都是岛上的爷爷奶奶带大的,我们没偷没抢,自己开荒种地,可那些混蛋知道我们有粮食了就回来抢我们的。” “要不是没办法了,谁愿意来抢你们。”龙小海真的哭了。 肖熙玥:…… 杨瑶瑾:…… 所以,她们就说哪家的海匪菜成这样,原来还真不算是海匪的海匪。 “你说的那个六叔是什么人?” “六叔以前是做海匪的,但是五年前他伤了腿,那些人就不要他了,把他扔到了我们岛上。六叔很厉害,会种药材,还教我们种地开荒,要不是六叔我们都饿死了。” “要是你们都是好人,我们的人上岛也不会伤了你们,你们跑什么?” “匪见官哪有不跑的?”龙小海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表姐,这下怎么办?”肖熙玥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但是表姐跟海匪打过交道,肯定知道怎么办。 “等会儿你们六叔来了,把他交上来,我跟他好好谈谈,要是你们一心向善想要悔改,只要能帮我们剿除海匪,我就送你们良民户籍让你们上岸,怎么样?” 龙小海惊呆了,“真……真的吗?” 他们能上岸,不用做海里的小耗子了? “当然,我是杨家人,一个唾沫一个钉!” 龙小海脸色一变,“你是杨家人?我呸!杨家没个好东西,我才不信你!”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抱爪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1413:这人不好惹 这话一出,杨瑶瑾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她看着龙小海怒道:“杨家剿匪上顺应天意,下听朝廷号令,官匪素来为天敌,在你们心中杨家自然不是好人。” 龙小海听到这话就更生气了,“六叔就是信你们杨家人才被伤了腿,要不是运气好命都搭上了。” “不可能。”杨瑶瑾看着龙小海,“杨家人不可能出尔反尔。” 肖熙玥在一旁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就看着杨瑶瑾说道:“表姐,凡事不会那么绝对,咱们先听听龙小海说说具体情形,要真是杨家的缘故,那你还真得上心些。” 杨瑶瑾自由长在杨家,就算是杨家内部有些争端矛盾,但是她心里对外上杨家一向是齐心的。 怎么就能平龙小海几句话随意怀疑族人,但是小表妹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她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就看着熙玥说道:“你问她,我去外头吹吹风。” 肖熙玥就道:“那行,我来问。” 杨瑶瑾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遥望天际,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但是她的心里却发沉。 龙小海年纪不大,照理说不会说谎的,而且言之凿凿,眼中带着的怒火不是假的,越是这样杨瑶瑾心里越有些害怕。 她怕杨家真的出什么败类,若是这样的话,杨家数代的威名就要一朝丧尽。 杨瑶瑾胡思乱想很久,忽然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回头。 肖熙玥做到表姐身边,看着她,“表姐,你认识一个叫赵繁的人吗?” 杨瑶瑾想了想,“不认识,龙小海说的是这个人?” 肖熙玥点点头,“是他,当初是他出面跟海匪谈的交易,那个李仓,也就是他们的六叔就是上了他的当才伤了腿差点丢命。” 杨瑶瑾仔细想想确实不知道什么赵繁,就道:“见到哥哥问一声,他们应该知道。” 肖熙玥看着表姐这么难过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杨家这么大的家族,肯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扔出去就得了,表姐别伤心。” 杨瑶瑾:…… 肖熙玥看着海面上忽然站起来,“表姐,你看宋时彧他们回来了。” 杨瑶瑾也跟着站起身,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三四条船朝着这边而来。 转瞬的功夫,船就到了,当先的船上宋时彧在看到完好无损的二人时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宋时彧,你回来的还挺快啊,那边岛上怎么样?我们这边抓了两个小贼哦。”肖熙玥看着上船的宋时彧开口问道。 宋时彧的掌心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听着小郡主的话,还觉得心头跳得厉害,等到站到面前,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恐慌,看着她开口说道:“那边岛上都是老残病弱,是被海匪遗弃的人,我们的人上去很快就掌控全局。”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 “你们这边怎么抓到的两个小贼?” 肖熙玥立刻就把她跟表姐勇抓小贼的事迹好好讲了讲,看着宋时彧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们很厉害的。” 宋时彧心里都后悔死,当时小郡主让他带上侍卫,他就该严词拒绝的,“都是我部署不周,让小郡主跟杨姑娘受惊了,若是你们有个什么,宋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看着宋时彧的神色,眼眶微微发红的样子,肖熙玥愣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我跟表姐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人是我让你带走的。” 杨瑶瑾看着宋时彧的样子,也是被唬了一跳,没想到他这样自责,心头一软就说道:“还有件事情让你帮忙,宋公子若是觉得有错,那就将功补过吧。” 宋时彧就看向杨瑶瑾,“什么事情?” 肖熙玥想起小表姐难过的样子,一把抓住宋时彧的袖子,“走走走,我去跟你说,这事儿我知道的清楚。” 杨瑶瑾看着表妹生怕她再难过的模样,低头浅浅一笑。 宋时彧听完小郡主的话,看着她笑道:“小郡主去陪着杨姑娘吧,这里交给我就成。” 肖熙玥立刻拍拍宋时彧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干的,那我走了,你加油。” 宋时彧的眼睛从肩膀上扫过,嘴角微微勾起,“好。” 肖熙玥认为自己特别能知人善用,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宋时彧微微攒紧掌心,这才低头看着龙小海,吩咐道:“把他带进去。” 宋时彧进了内舱,就看到被堵住嘴的龙大海,示意人把二人松绑,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们六叔让我带个话,好好听话,争取重新做人。” 龙大海:…… 龙小海:…… 宋时彧的掌心托着一枚赤金打造的指环,在掌心一转就收了起来,再看着龙大海,道:“你们就不想为岛上的人谋一个清白的身份?能上岸好好的活着,能有一份大乾的户籍,抬头挺胸,不用窝在这海岛上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他们当然想,但是他们怕被骗!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杨家是一伙的,要是来骗我们的呢?” 宋时彧面上那淡淡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赵繁是杨奇的人,杨奇取代的是杨家三房,当初他想要立下军功彻底将杨落英留下的船队接手,所以这才算计你们充军功。你们想要报仇,要找准了人,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龙大海比弟弟要聪明些,虽然也不是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知道眼前的人看着温和有礼,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他不敢直视。 这人不好惹。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们的?” “因为我不是杨家人,知道上京瑾王府吗?此次带队剿匪的是瑾王府世子肖翀,所以杨家的事情自有世子为你们做主。” 龙小海不认识什么瑾王府世子,但是知道此事不归杨家管心里先松口气,看了一眼还没转过神的弟弟,咬着牙说道:“那你要我们做什么?” “简单,只要把你们知道的事实说出来就好。”宋时彧浅浅一笑,他要的就是杨奇勾结海匪的证据。 1414:努力搭天梯 宋时彧从船舱里出来时,就看到杨瑶瑾脸上的神色已经平和多了,再看小郡主,正拿着半块馒头碾碎了往海水里扔,不时就会有鱼跳出水抢食。 看到宋时彧过来,肖熙玥立刻将手里的馒头碎全都扔下海,眼巴巴的看着他,“宋时彧我饿了,现在可以给我做饭了吗?” 杨瑶瑾:…… 这是把宋时彧当厨子不成? 哪有人愿意一顿三餐给别人做饭的,尤其是宋时彧是宋家人还是有傲骨的才子。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宋时彧问道:“小郡主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宋时彧眉眼一弯,“好,小郡主稍等。” 杨瑶瑾一脸懵逼的看着宋时彧来了又走了,又看着喜滋滋的小表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跟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表姐,有船出去了。”肖熙玥看着离开的小船说道。 “应该是跟哥哥们传话去了。”杨瑶瑾说道。 “也是,这边的事情是得跟那边说一声,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急死个人。早知道,咱们就该上别的船。”肖熙玥不能第一时间看剿匪的场面,心里十分的遗憾。 “等着吧,咱们现在身处后方,等前头战事有了结果才轮到咱们上场呢。” 肖熙玥:…… 感情她出个海就抓了俩小贼,然后晒晒太阳,赏赏风景就完活了。 忧桑。 宋时彧做的早饭简单,一碗汤面,两样小食,都是用海鱼做成的,一道是鱼丸汤,一道是红烧海鱼。 面条劲道,鱼丸鲜嫩,红烧海鱼味道十足,肖熙玥吃的不少,连连称赞。 杨瑶瑾也吃的神清气爽,心中那点难过也少了很多。 “我们就在这里等是不是?”肖熙玥看着宋时彧问道。 宋时彧点头,“军令如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表姐下水去玩。” 杨瑶瑾就道:“行,正好去水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宋时彧并不赞同,“水深就有危险,小郡主跟杨姑娘身份贵重,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没事,我们就在岸边周遭玩一玩,不往深处去。”肖熙玥立刻说道。 杨瑶瑾在水里是玩惯的,也笑着说道:“我会看着表妹,放心就成。” 宋时彧就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二人一愣,宋时彧已经转身先走了。 杨瑶瑾对着肖熙玥说道:“没想到宋时彧倒是尽职尽责。” “对啊,他就是这样一个好人。” 杨瑶瑾神色复杂的看着小表妹,从哪里能看出这一位是个好人啊,去了海岛一趟就把人说服投向朝廷,回来审问龙家兄弟,就能立刻让人去给哥哥那边报信,显然是说服二人作证了啊。 海匪像韭菜一样割不尽,就是因为这些人狡猾多端,不是那么容易听人言的,但是宋时彧能说服他们,这本事不一般。 半个时辰后。 肖熙玥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鱼竿,再看看一左一右坐着的表姐跟宋时彧,她就是想要下个水,怎么就成了答应宋时彧在岸边钓鱼呢? 杨瑶瑾看着小表妹的神色,心里呵呵一笑,她就说宋时彧不是个好人,居然还卖可怜,就胳膊上那一道小伤口,不用抹药第二天就痊愈了,也亏得小表妹真的信他不能下水。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时彧鱼竿一动,他往上一拉,勾上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杨瑶瑾顿时就笑出了声。 宋时彧也不在乎,慢条斯理的将鱼扔进水桶里,换上鱼饵继续。 又半个时辰过去,杨瑶瑾跟肖熙玥一条也没钓上来。 然后,笑的就是宋时彧了。 杨瑶瑾:…… 这个睚眦必报的宋家人! 早饭吃的晚,午饭就晚了些,宋时彧这次没等小郡主开口,自己就进了厨房,做了个什锦海鲜炒饭,炖了一锅鱼,虽然简单却很下饭。 后半夜的时候,夜空中接连闪过火光,宋时彧下令开船。 已经入睡的杨瑶瑾跟肖熙玥都穿衣起身,走到外头甲板上,看着宋时彧问道:“怎么回事?” “收尾了,我们该去接人了。”宋时彧道。 肖熙玥顿时就高兴了,了无睡意,看着杨瑶瑾就道:“表姐,咱们能回去了。” 这一趟出来真的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就看了几天海,钓鱼还钓了寂寞。 原以为捉海匪会是很好玩的事情,心理落差有点大。 两边航线不同,他们这艘船走了半天,远远地就看到诺大的船队朝着这边而来。 没多久两边就碰上了面,肖翼跟肖翀看到妹妹又气又笑,倒也没训她。 杨晖跟杨祺见到杨瑶瑾倒是不意外,一群人凑在一起顿时就热闹起来。 肖熙玥追问这次剿匪的事情,杨瑶瑾却在那边跟哥哥说赵繁的事儿, 宋时彧跟杨霄站在一起,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海面。 杨霄是典型的杨家人,高大健壮,少言寡语,一双眼睛倒是带着几分锋锐。 “事情都办好了?”宋时彧看着杨霄问道。 杨霄点点头,“这次多亏你。” “互惠互利罢了。”宋时彧道,“这次能扳倒杨奇吗?” 杨霄凝视着海面,“五五分。” “我看倒有七成,小郡主跟杨姑娘捉了龙家兄弟供出了赵繁。” 杨霄明白宋时彧的意思,跟小郡主扯上关系,这件事情世子跟荣王必然会过问,只要他们问一句,杨家那边必然会慎重对待。 而他就能借着这股东风顺势将杨奇踩在脚下,将原属于三房的东西拿回来。 杨霄看着宋时彧,“你放心,只要我能成功,当初答应你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我自然信得过你。”宋时彧点头,“我不能等此事完结就要回上京备考,先祝你旗开得胜。” 杨霄笑了笑,“好,我也等你的好消息。” 宋时彧淡淡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眼角扫过跟小世子还有荣王说话的小郡主,他轻轻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有些人姣如明月,而他还没有搭好天梯。 与其留下惹人嫌,倒不如早早离开,还能留下一抹清名。 1415:我可是很厉害的小郡主 此时,跟哥哥们沟通过的肖熙玥正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你们知道我跟表姐上了船,所以特意换了船出海?” 她们被发现了,然后被哥哥们扔下了! 肖翀看着妹妹,“打仗不是儿戏,你是我们掌中宝,怎么能让你受一点点伤害,回头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肖熙玥听到这话又高兴又生气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那就不能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了,你会不去吗?” “当然……”不会! 肖翼拍拍妹妹的肩膀,“这次我们出海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目前统计上来有三百零四个。” 肖熙玥脸一白,“这么多?” 肖翼点点头,“熙玥,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能带你前去。我跟你二哥宁愿你责怪我们,也不能让你冒险。而且,我们熙玥很厉害,即便是在后方也立了大功,你很棒。” 肖熙玥这回心里高兴了,“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我没想给你们拖后腿,就是想去看看,你看后来我们也没给你们添乱,这事儿是我的主意,你们别怪表姐。” “知道,放心吧。”肖翀看着妹妹开口,“你跟瑶瑾先随着宋时彧回去,我们还要收拾善后晚一天。” 肖熙玥满口答应下来,看着俩哥哥疲累的样子,就道:“你们赶紧去歇会儿吧,我去找表姐。” 肖翀看着妹妹跑了,轻轻一笑,对着大哥道:“胆子够大的,大哥,这回是我赢了。” 肖翼嗯了一声,“赢就赢呗,又没彩头。” 肖翀:…… 看着弟弟的样子,肖翼也笑了,“你先去眯一会儿,咱们轮班,我先去跟表哥商量下后续的事情怎么办。” 事关杨家,自然是要慎重。 肖翀就道:“成,回头我来换你。” 肖熙玥跑到杨瑶瑾那边去,跟两位表哥打招呼,笑嘻嘻说道:“表哥,这次是我的主意,你们别怪表姐哦。” 杨晖看着表妹,“亏得我们有准备,不然你们要是磕破点油皮,我们怎么跟家里人交代?下回不许这样了。” 肖熙玥知道理亏忙满口答应下来,不等表哥再训话,立刻拉着表姐跑了。 杨祺一下子就乐了,看着大哥,“你说你板着张脸,把小表妹都吓跑了吧?” 杨晖:…… “你的事儿都忙完了?把名单拿来我看看。”杨晖黑着脸看着弟弟。 杨祺:…… “我又渴又饿先去吃点东西,大哥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啊,回头你再来问我。”杨祺撒丫子就跑。 杨晖又气又笑,看着走过来的肖翼道:“真是皮得很。” 肖翼嘴角微勾,“挺好的,杨霄呢?” “去内舱核对名单了,刚下去,你找他有事儿?”杨晖看着肖翼问道。 肖翼点点头,“等咱们回去,清阳王府送嫁的人也该到了,杨家内鬼的事情宜快不宜迟,不能给杨奇有反应的时间跟机会,所以要跟杨霄商议好如何行动。” 杨晖抿抿唇,“行,咱们下去找他。” 两人往内舱走,边走肖翼边问道:“杨霄跟宋时彧很熟?”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知道他是宋家人。”杨晖压低声音道。 肖翼微微颔首,“他不仅是宋家人,还是去岁竞春舫书会的第一,文采出众,心思敏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宋时彧跟妹妹似乎很熟的样子。 肖翼本来不怎么在意宋时彧,但是现在不得不谨慎起来。 所有靠近妹妹的都是小狼崽子,要仔细对待。 肖翼又想起李景荣,把宋时彧跟李景荣放在一起,他发现自己还是更看好宋时彧。 李家那一烂摊子,等李太后回京谁知道会怎么折腾,那一滩烂泥他们的掌上明珠是不能踩进去的。 相比起来,宋家虽然没落,但是若能平冤昭雪,以宋家曾经的威望,再加上宋时彧的才学,只要他春闱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必然会水涨船高前途似锦。 关键是,宋家没人了,熙玥要是进了宋家的门,上无婆婆辖制下午妯娌添乱,又有瑾王府跟荣王府给她撑腰,小日子不要太逍遥。 不过,宋时彧此人他还得认真查一查,再说明年春闱才子多了去了,也不用一棵树上吊死。 想到这里,肖翼一下子就放松了,妹妹还小,慢慢考察就是,不急。 肖熙玥可不知道他大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看到宋时彧正在准备行囊,她就问道:“你要走啊?” 宋时彧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小郡主,笑了笑说道:“是,上了岸我就要归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提前回京,到时候可能不跟小郡主同行了。” 肖熙玥微微皱眉,“怎么这么着急?” 宋时彧看着小郡主的神色,脸上的笑意更浓,“出海前接到同窗的信,恩师让我赶紧回京,估计是为了秋闱的事情。” 肖熙玥这才松口气,“这样啊,那你就回去呗。不能耽搁了学业,这可是大事。” 宋时彧看着小郡主,“小郡主很关心我的学业?” “那当然啊,你这样的大才子万众瞩目,不只是我,只怕上京很多人都会关心啊。”肖熙玥笑着说道,“没事,等我回了上京再去找你给你加油。” 宋时彧收拾包裹的手一顿,“小郡主会去找我?” “当然啊,咱们是朋友。” “朋友……”宋时彧默了默,行吧,朋友总比有一点印象的路人好,“那我就等着小郡主了。” “小郡主知道我住在那里吗?” “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宋时彧说出一个地址,肖熙玥就道:“我知道那里,名麓书院有很多人都住在那边,百姓们都私下称你们那边叫文人坊。” 宋时彧将包裹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小郡主,“小郡主知道的很多。” “那当然,我可是很厉害的。”肖熙玥拍着胸口说道。 宋时彧一下子就笑了,“是,小郡主很厉害。等小郡主回了京,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如何?” 1416:傅元令的试探 “好啊,为了吃的我也会找你的。”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毕竟美食难得。 宋时彧浅浅一笑,看着小郡主的眼神温和有礼,“那我就等着小郡主大驾光临。” 杨瑶瑾从另一边走过来,看着小表妹正在宋时彧门前站着,便对她招招手,“熙玥,你来,我跟你说件事情。” 肖熙玥就跟宋时彧辞别,往表姐这边来,边走边问道:“什么事啊表姐?” “进去说。”杨瑶瑾带着肖熙玥进了自己房间,让她坐下后这才开口,“明儿上午咱们就能回家了,我是想要跟你说瑶华姐姐的事情。” “瑶华姐姐?”肖熙玥好奇的问道,“瑶华姐姐什么事情?” “是跟长平郡主有关系的。”杨瑶瑾道。 “哦,凝芙姐姐啊。” 肖凝芙被陛下赐封号长平,所以外头现在多称呼她为长平郡主。 “瑶华姐姐想要给长平郡主准备一份见面礼,托我问问你她喜欢什么,我这一忙起来就给忘了。”杨瑶瑾有些懊恼的说道。 “凝芙姐姐很好相处的,倒也不必准备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有心就好了。”肖熙玥就道,她现在对杨家的观感真的不太好。 好在杨二夫人跟杨瑶华给她的印象不错,所以对杨家二房肖熙玥倒是没有多大的抵触。 “那也得用心才成。”杨瑶瑾拉着小表妹商议这些事情,她就没时间去跟宋时彧说话了,心里轻轻松口气,虽说她们一向行事大方,但是做事情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第二天一早船靠岸,肖熙玥下船时才知道宋时彧已经先走了,她跟着几位哥哥下去,在码头就分开了,因为他们还有正事要去做,肖熙玥跟杨瑶瑾先回了公主府。 虽然肖翼他们没有跟肖熙玥细说,但是她们也能猜到肯定是为了杨奇的事情。 现在杨家三房想要翻身,就一定要扳倒杨奇才成。 又想起在船上见过的杨霄,少言寡语的瞧着还怪可怜的,没有生父做顶梁柱,母亲又软弱不讨长辈喜欢,三房的船队又被杨奇握在手中,这么多年这个少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不好过。 现在终于能翻身,而且要赶在杨霖跟长平郡主的婚事之前办妥当,时间可是紧的很。 肖熙玥虽然不掺和这些事情,但是她不是不懂这里头的猫腻。 明显杨霄跟哥哥们是要借着婚事即将到来的压力,强逼着杨家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若没有这一桩婚事,指不定杨家有些人会护着杨奇,杨霄想要翻身不容易。 但是这么一门陛下都看重的婚事当头,杨家人再怎么自大,也不敢对陛下不敬,所以一定不会耽搁大婚的日子。 两人回了公主府,自然受到了欢迎跟关怀,只可惜这一趟出去没见到剿匪的场面,只能说说其他的事情。 长公主就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还能帮上忙,真是令人惊喜,快去歇息吧,等睡醒了再好好说话。” 坐船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肖熙玥跟杨瑶瑾觉得自己一身的海腥味,的确是需要好好沐浴一番再好好睡一觉。 傅元令就对着长公主说道:“我先送她回去,大姐也看顾些瑶瑾。” 长公主摆摆手,笑着说道:“去吧。” 傅元令笑着带着熙玥往她院子里去,边走边说道:“这两日不要出门,在府里好好呆着,等你芙姐来了再说。” 肖熙玥闻言一凛,“娘,是不是杨家的事情不好办?” “小鬼头。”傅元令点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是不好办,杨奇此人不是善与之辈,当初能在杨三爷死后没多久就能掌控三房的船队,这样的人岂能没有后手?娘是怕那孙氏母女将主意打到你头上,所以你还是避一避好。” 肖熙玥虽然爱玩,但是也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腾,“我听娘的,娘,那你说杨霄能翻身吗?” 傅元令冷笑一声,“杨家人真是糊涂了,杨霄才是正经的杨家嫡孙,而且当年的事情他一个孩子没有丝毫错处,这么多年却被杨家薄待杨家人对他心中有愧,自然是怕他翻身后报复,所以应该大多数人不希望杨霄能翻身。” 肖熙玥气的脸都黑了,“真的吗?” “人性有时候很复杂的,多数时候都是趋向于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傅元令趁机顿顿教诲女儿,“所以杨霄才是聪明人能借力打力,忍到今日才动手,若是能翻过此事,将来必有前途。” 这么一盘局,借着肖凝芙跟杨家联姻的大势,又趁机散布出海匪盘踞海岛的消息,然后将上京跟东陵府扣在一起,布置起来不知道费多少功夫,傅元令可不认为只凭着杨霄一个人就能做到,杨霄背后必然还有帮手,此人不可小觑。 傅元令现在对杨霄身后的人很感兴趣,回头问问儿子,这是哪方高人,若是能收到儿子麾下效力倒也不错。 毕竟这一位,胆比天大,居然敢将瑾王府都拖下水,毕竟此次剿匪牵头的是肖翀而不是杨家人,没有了杨家人的辖制,这才给杨霄出头的机会。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这人不错,就忍不住问女儿,“你可知道此行跟杨霄关系不错的是哪一位?” 肖熙玥被母亲这么一问,想了想就道:“我不知道啊,毕竟我们被哥哥安置在安稳的后方,没看到前方的情形。” 傅元令一想也是,正要说什么,就听着女儿又说道:“不过,我倒是看到杨霄跟宋时彧在一起说话,娘,就是杨霄举荐的宋时彧,宋时彧才能跟着出海呢。他可厉害了,做的一手好饭,味道一点也不比宋大娘差,你那天吃过的啊,就是那小鱼干,味道很好吧?” 傅元令最近从女儿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有点高,她就细细查看女儿的神色,道:“天下会做饭的人多了,你还是见识的少,宋家的小鱼干虽然不错,但是比他做的还好的数不胜数。” “那怎么能一样呢,宋时彧可是大才子。”肖熙玥脱口说道。 1417:媳妇高兴就好 傅元令听着女儿这话心头一突,随着女儿进了屋子,笑着说道:“也是,君子不下庖厨,宋时彧倒是不一样。不过,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对他的名声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不过是比不过宋时彧,这才会找机会攻击他。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宋时彧厉害啊。”肖熙玥挺高兴的,毕竟这可是她发现的引荐到自家书会去的人才。 她这是慧眼识珠! “行了,别贫嘴了,赶紧洗漱早些休息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熙玥忙答应下来,“那您回去吧,等我休息好了再去您那里。” 傅元令应了一声,吩咐人好好照看女儿这才抬脚往外走。 出了院门,傅元令沉思半响,看着梨花说道:“你让人去查一查宋时彧。” 梨花闻言就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傅元令听长公主说过一些宋家的事情,但是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眼看着女儿跟宋时彧的关系不错,她这里自然要将宋家的事情查个清楚才成。 而且,杨霄举荐宋时彧随军出海,而后来又把看护熙玥跟瑶瑾的事情交给宋时彧,可见对宋时彧的信任。 那么,杨霄跟宋时彧交好,杨霄背后的人会不会是宋时彧? 如果是的话,宋时彧当初跟女儿有交集还是纯属意外? 若是意外倒还好,若是处心积虑,傅元令就不得不提防起来。 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就看到肖九岐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忙快走几步迎上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杨家那边怎么样?”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先答了她的话,“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杨家那边的事情我不插手,让肖翀他们去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用!” 傅元令:…… 嗯,果然是肖九岐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瞧着你心事重重地,遇到什么事情了?”肖九岐牵着媳妇的手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现在很好奇东陵宋家的事情,你知道吗?”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 肖九岐纳闷的说道:“怎么最近都在提宋家人?” 傅元令眉头微皱,“还有谁跟你提起过?” “大姐夫啊。” “大姐夫?”傅元令说实话挺意外的,“大姐夫提宋家人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估计是早些年长辈之间的一些龃龉,现在宋家后辈起来了,他想着拉拔一下还人情。” 傅元令心头一跳,“宋时彧?” “你怎么知道?”肖九岐很意外的问道。 傅元令:…… 她轻叹口气,就把女儿跟宋时彧之间的往来说了一遍,还有杨霄举荐宋时彧的事情。 肖九岐眉头紧皱,“看来这个宋时彧倒是不简单,回头我见见他。” “你怕是见不到了,他已经连夜回上京备考去了。”傅元令现在很怀疑宋时彧是故意的,他已经引起这么多人注意,却偏偏这个关头回了上京,让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 “那就回上京再见就是,还能跑了他不成。”肖九岐并不当回事,看着媳妇凝重的神色反而笑着说道:“宋家当年祸及满门,好好一个大族一夜倾塌,当初杨家跟宋家交好,却没有施以援手,这里头又很复杂的利益纠葛。” “所以杨家觉得愧对宋家,大姐夫现在看着宋时彧是可造之材,就想提拔一下?” “具体我没仔细问,不过应该是这个意思。” “当初宋家为什么遭了祸?” 肖九岐就道:“大概跟杨家三房差不多的遭遇,不过比杨家三房还要惨。” 傅元令叹口气,“跟海匪有关系?” 肖九岐点头,“听大姐夫说,当初别人状告宋家通匪,而且拿出来的证据确凿,当时此事闹得很大上达天听,但是你知道宋家老一辈的事情,当初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点糊涂……” 傅元令心想可是一点糊涂,当初先帝能继位,从那一位帝君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连母后做皇家媳妇的时候都受了不少委屈,可见那一位有多糊涂。 “宋家的是冤案?” “差不多,不过也不全是,当初宋家跟杨家都是东陵的世家,本身族大人多,内里也有些不和。” 傅元令默了一下才道:“原来如此,那宋家这次能平反吗?” “那得看宋时彧做到哪一步,别人帮助只是锦上添花,还要看他自己。”肖九岐微眯着眸子。 “那你说他接近熙玥,是不是别有目的?” “没有就罢了,要是真的有,我就打断他的狗腿!”肖九岐满脸戾气,心术不正之辈,打死一个少一个。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样子,心里想着倒也不必如此。 “熙玥又不是个真傻的,一双眼睛还是能看清楚人的。”傅元令想着宋时彧实属不易,别冤枉了人家好孩子。 “没事,等我回头见见就知道了。”肖九岐不当回事,宋家这样的家族,就算是鼎盛时期放在他眼前那也不算什么,何况现在落败至此。 俩人回了屋,傅元令就跟肖九岐商议,“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接一接六哥他们?” “有什么好接的,又不是没有腿。”肖九岐不去,有那功夫跟媳妇坐着喝杯茶不好吗? “这也是体面。” “这算什么体面,面上情吓唬人?没用。”肖九岐握握拳头,“这才是体面。” 傅元令:…… 惆怅! 肖九岐在东陵府奔波数日,好不容易回来跟媳妇团聚,才不会又把时间花到没用的地方去。 不过,看着媳妇不咋高兴的样子,他自己虽然没去,但是还是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去接一接。 媳妇高兴就好。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的饭,杨霁英也在,这几日他一直跟着九弟跑,也没跟家里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今晚上就连肖翀他们也回来了,可不是热闹的很。 肖熙玥坐在大哥身边,看着二哥跟大表哥下棋,没多久大表哥就输了,杨祺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看兄长的笑话,他比谁都高兴。 1418:大哥你有心仪的人了? 杨晖不跟肖翀下棋了,把看笑话的弟弟摁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的特别的良善,“到你了。” 杨祺:…… 看着杨祺生无可恋的样子,大家都乐了。 一顿饭吃的高高兴兴,席上不免就说起这次出海的事情。 “这次我们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小股海匪逃走了,不过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冒头了。” “主要是消息准确,咱们才能直捣黄龙。”杨祺笑道。 “宋时彧倒是有些本事,只可惜是个书生,跟咱们不是一路的。”杨晖叹道。 傅元令听到这里就看着杨晖,“宋时彧给的消息?” 杨晖点头,“是啊,小舅母。” “宋家不是已经倒了吗?他怎么得来的消息?”傅元令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宋时彧那人神神秘秘的,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来。”杨祺回了一句,看着小舅母,“小舅母,你问我哥也没用,我哥也没问出来,倒不如问问杨霄。” “那倒也不用,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傅元令笑着说道,随即她转开话题,“杨霄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晖看了一眼父母,这才说道:“杨家人已经知道了,证据确凿,杨奇勾结海匪,蓄养海匪壮大,好稳固他在府中的地位。” 傅元令沉默,若是海匪太弱了,杨家出征的人哪里还能轮到他卖命,只能让海匪强大起来,杨奇才有机会出征立下战功,以确保他在杨家的地位。 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跟地位,不惜跟海匪勾结,这的确是太可恶了。 “杨家打算怎么处置?”傅元令就看着长公主问道。 长公主就道:“这就看长辈的意思了,我是不插手的。” “但是父亲可以出面。”杨祺没忍住开口,“娘,杨霄是真的太令人心疼了,该属于三房的东西,杨奇早就该还回来了。更不要说,为了不让杨霄成材,杨奇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更是令人厌恶恶心。” 肖翀一直没说话,此时看着杨祺说道:“杨霄找了宋时彧帮忙,设下这连环计,如今他想要的已经达成,剩下的他自己能做到。” 杨祺有点怕这个板起脸的小表弟,到底是还没说别的,只道:“我就是怕杨家最后还是不肯护着他。” “不会。”肖翼笑着开口,“杨霄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剩下的他自己要是还做不到,那就扶起来也没用。无用之辈,杨家又怎么会护着?” 杨祺:…… 倒也不用说的真扎心。 杨晖拍拍弟弟的肩膀,“你就瞎操心,杨霄心里有数,别给他添乱。” 看着郁闷的小儿子,杨霁英就乐了,“你这小子就是心太软,杨霄可不是好欺负的,能忍这么多年才动手,他必然是极有把握的,你没看今晚上你爹我都躲了出来?” 杨祺捂脸,他不想说话了,觉得自己好蠢。 杨瑶瑾乐得不行,对着熙玥说道:“我二哥就是太仗义了。” “这样才好。” “我就觉得有点蠢。” “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小表哥就得钻地缝了。” 杨祺:…… 人生真的是太艰难了! 一顿饭吃完,大家就散了各自回去休息。 肖翼跟肖翀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俩兄弟一时没睡意,坐在院子里聊天。 “大哥,你觉得宋时彧此人如何?”肖翀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问道。 肖翼坐着的摇椅一晃一晃的,闻言笑了笑,“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还要问我做什么。” “我是觉得他跟熙玥走得太近了。”肖翀不高兴。 “这也不算是坏事,你忘了李景荣的事情?”肖翼开口说道。 肖翀想起李景荣不由皱皱眉头,“李景荣人倒是不错,可惜生在李家。” 肖翼点点头,“要想断了李景荣的念头,我觉得别的都不管用,还是熙玥定下一门婚事才好。” 肖翀转头看着大哥,“你看好宋时彧?” 肖翼看着弟弟,“宋时彧那清高的人,跟你我相处都不肯落下风,却愿意为了熙玥洗手作羹汤,我觉得这小子有点前途。” 肖翀:…… 有前途是这么用的吗? 哼,心机深沉的小白脸! “我倒觉得未必,这人心思太深,熙玥怕是斗不过他。”肖翀不看好宋时彧。 “你想想王叔跟王婶,我觉得有些时候,宋时彧有些地方跟王叔很相似。” “他怎么能我爹比?”肖翀不高兴了,“大哥,你是不是对宋时彧看得太高了?” “熙玥性子简单,人美心善,作为她的另一半就要厉害一些,两夫妻才能相辅相成。” “熙玥还有我们呢。” “你将来若是成了亲,会喜欢别人对你的婚事指手画脚,时时刻刻参与吗?” 肖翀一愣,当然……不喜欢。 看着弟弟的样子,肖翼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希望熙玥将来的夫君就算是不能如王叔王婶般,至少也是个愿意为她改变的人。” 宋时彧现在就能做到这一点,相反的李景荣就做不到。 李家什么样的情形李景荣真的不知道吗? 他知道。 他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却没能做出改变。 这也是肖翼最看不上他的地方。 “现在才到那里,还要往下看看。”肖翀默了默才道。 “嗯,回去再说吧。”肖翼琢磨着要是宋时彧真的可以,不能等到他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再议亲那是锦上添花,若是在这之前定下婚事那就是雪中送炭,意义自然不一样。 肖翀看着大哥特别镇定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心浮气躁了,“大哥,你怎么就能这么镇定?” 他离开上京几年,现在回来妹妹的婚事就要摆上桌,他心里当然不舒服,在他心里妹妹还是个小孩呢。 肖翼侧头看着肖翀,“你的婚事我们都不能做主,但是我希望我的婚事,熙玥的婚事,能让你心里高兴些。” 肖翀:…… 太扎心了。 不对,他猛地转头看着大哥,“你的婚事?你有心仪的人了?” ------题外话------ 三更送上,最近更新很稳定啊,厚脸求个月票,小可爱们抖抖手,谢谢大家,挨个么么哒。 1419:她可真是太难了 肖翼看着弟弟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莫名其妙道:“我不能有吗?” “倒也不是。”肖翀捏捏手指,“我就是看着你餐风饮露要成仙的样子,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肖翼:…… 这个弟弟是不是傻了? “哪家的姑娘啊?大哥,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肖翀难得露出几分少年的性子,这样的大事千载难求,必须要参一脚。 肖翼才不上当,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没影子呢,等有影了告诉你。” 大哥不肯说,肖翀越发觉得有古怪,他就笑着说道:“明儿个我就告诉娘。” “多大的人了还告状,幼不幼稚。” “娘为你的婚事操碎心,知道这个消息娘肯定高兴。” “你别瞎捣乱。” “那你跟我说是谁?” “要不咱俩打一架?” “有你这么当哥的吗?我跟你打架,最后还不是我挨训?”肖翀愤愤。 肖翼轻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肖翀:…… 这哥哥不要也罢! 杨家那边闹翻天,这边肖翀跟肖翼却是岁月静好,他打定主意最近盯紧大哥,一定要找出让大哥动心的人是谁。 第二天一早,杨府那边就有人上门拜访,长公主出面见了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人走后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肖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找大哥,没想到大哥不在屋子里,他问了一句府里下人才知道去后花园了。 等他到的时候,就看到大哥坐在亭子里喝茶,熙玥跟表妹正在园子里荡秋千。 看到他,熙玥跟杨瑶瑾打了声招呼继续玩,俩人幼稚得很,比谁荡的秋千高。 肖翀进了亭子在大哥对面坐下,“杨家来人了,大哥知道吗?” “听杨祺说了。”肖翼给弟弟斟了杯茶,“有人找你吗?” 肖翀想起一早就送到自己屋子里的拜帖,他点点头,“有,不过我都拒了。杨家的事情涉及到姑母,不久堂姐也得嫁进来,咱们不宜掺和太深。” 肖翼点头,“是啊,所以这几日咱们就躲清闲吧。” 肖翀坐在鹅颈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这样的日子真的是难得,“大哥,你不出门吗?” 不出门,他怎么知道大哥心仪的是哪家的姑娘? “不去。”肖翼干脆利落的说道,“你想出去?我听表妹说宋时彧的祖父做得一手好菜,你不去尝尝?” “不想。”肖翀嘴角抽了抽。 正说着话,熙玥跟杨瑶瑾从秋千下来进了亭子坐下,两人都是一头的汗。 肖翼拿起茶壶给二人倒了茶,轻轻推过去,“喝口茶,缓一缓。” 熙玥喜滋滋的端起一杯入口,“哦,我最喜欢的六安茶,大哥就是比二哥细心。” 莫名躺枪的肖翀,他看着妹妹,“小没良心的,我来的晚,哪知道你们在这里玩。” “哎,真伤心,二哥一点都不关心我。”肖熙玥故意捧着心说道。 肖翀:…… 肖翼跟杨瑶瑾都乐了,杨瑶瑾坐在石凳上,清茶入口,压下了夏日里的浮躁,她看了一眼大表哥,问道:“大表哥,今天咱们去四季鲜吃饭怎么样?” 上回去了一次,后来有事情耽搁了,再加上后来要出海,就一直没有去成。 大表哥是有钱人,不宰他宰谁。 肖翼就看着肖翀跟熙玥,“你们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肖熙玥立刻说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好像嫌弃我们似的,有好吃的怎么能少了我。” “瞎说。”肖翼笑着开口。 肖翀还挺想去的,他不喜欢跟杨家人罗里吧嗦的打交道,就道:“叫上两位表哥一起。” 肖翼点头,就让人去请杨晖跟杨祺。 结果没想到二兄弟都不在府里,一问才知道一早就回杨家了。 听说是被杨家的小辈叫回去的,杨瑶瑾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看着肖熙玥就道:“肯定是杨瑶清做的。” “你怎么知道?”肖熙玥问道。 “那杨瑶清在堂兄弟面前一向装乖,人缘还是挺好的。”杨瑶瑾道。 肖熙玥惊讶不已,“大表哥跟二表哥不行啊,这样的人都看不清真面目,回头让我大哥二哥好好地教一教他们。” 杨瑶瑾失笑,“不是这样,而是他们是男子总不好跟杨瑶清一个妹妹计较。” 毕竟小辈跟长辈之间还是不一样的,像是母亲跟父亲可以因为身份想不去就不去,但是她大哥是杨府的嫡长孙,遇到事情不能躲,杨瑶清精明的很,自然是抓着这一点不放。 “这还不好办,让人去杨府给两位表哥传话,就说我哥哥请他们回来商议给朝廷奏表的事情。”肖熙玥立刻开口,想起杨瑶清她就烦得很,立刻招人过来,“去杨府把两位表少爷请回来。” “是。”府里的下人应下来立刻就往外走。 杨瑶瑾一愣,“这样能行吗?” 肖熙玥奇怪的看着表姐,“有什么不行的啊?我爹爹从小就教我不能委屈自己,你们做什么委屈自己啊。那杨瑶清明明不怀好意,你们心里明明清楚,为什么还要顺她的意?” 杨瑶瑾跟小表妹说不清楚,不是谁都像是小舅舅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肖翀此时开口说道:“以后大表哥是要接手杨府的人,若是性子不改一改,必然会受制于人。掌家之人若无魄力,我瞧着这位置大表哥不做也罢。” 杨瑶瑾苦笑一声,“二表哥,你这话是有道理,但是我们这样的家族,你知道的,上有长辈成群,一个小辈的分量不重。” “大表哥是姑母的儿子,姑母是长公主,这样的出身放在哪里都是能压住人的。大表哥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愿意罢了。”肖翀毫不留情的说道。 杨瑶瑾:…… “毕竟在杨家长大,还是有感情的。” “你们对别人有感情,别人对你们未必。” 扎心了。 杨瑶瑾看着熙玥,小表妹是怎么在这样毒舌的哥哥手下过这么多年的? 肖熙玥以为表姐因为杨家人难受,就立刻安抚道:“没事,表姐我跟你说,我爹常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杨家我瞧着也没几个好人,听二哥的没错。” 杨瑶瑾看着小表妹,原来是个哥控无脑吹,她可是太难了。 1420:肖翼的婚事 肖翼看着杨瑶瑾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说道:“表妹不用着急,大表哥重情,这是好事也非好事,端看要对谁。” 杨瑶瑾就看着肖翼点点头,还是大表哥好,说话多温柔好听,不像是二表哥出口就扎人。 杨瑶瑾看着大表哥,“其实我们兄妹在杨家,祖母对我们很好的,杨家虽然有些人不怎么样,但是大部分还是好人。” 亲情这个东西最是无法用道理来论断,若是这样的话,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人了。 “我懂啊,就像樊爷爷樊奶奶对我,要是他们让我去做点事情,我也是愿意的。”肖熙玥代入一下,就能明白杨瑶瑾为难的地方了。 肖翼看着妹妹,“但是樊爷爷跟樊奶奶若是还在的话,是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情。” 直中红心! 肖熙玥眨眨眼,又看着表姐,“大哥说得有道理,好烦啊,表姐,其实也对的,要是长辈真的心疼你们,就不会让你们为难了。” 肖翀看着妹妹心里直乐,这棵墙头草真是随风倒。 杨瑶瑾心里未必不知道,但是就是有时候太过重情的人,总是会受伤的那个。 傅元令跟长公主对视一眼,俩人悄悄的来又悄悄地走了。 “孩子们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长公主轻叹一声,“肖翼这孩子你们养得好,能分辨是非,还能合理决断。” “他自幼聪慧,年幼时受的苦,都会成为成长路上的功绩。”傅元令道。 长公主就道:“想起早年荣王府的那些人,再看看现在的肖翼,简直是天地之别。” 傅元令点点头,“孩子都是好的,就看大人怎么教导了。” “那也未必,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坏的,怎么教也是教不好的。” 傅元令一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你看着瑶瑾跟肖翼怎么样?” “什么?”傅元令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长公主。 “你说他们定个亲怎么样?” 傅元令:…… “大姐,你认真的啊?”她真是很吃惊,毕竟长公主对荣王府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却说出联姻的话。 “我知道你们夫妻将肖翼当亲儿子疼,这孩子也贴你们。看看现在这孩子教的多好,瑶瑾的婚事一直是我的心头病,我不想她嫁在东陵府,若是能嫁回上京,又在你的眼皮下,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 傅元令当然喜欢杨瑶瑾,个性爽朗大方,这样的孩子没人会不喜欢,但是她不想强迫肖翼娶谁。 她这么一迟疑,长公主还能不知道她的顾虑,就道:“我只是先问问,知道你们夫妻对肖翼的婚事是让他自己做决定的,这样,你帮我问一句如何?若是肖翼有这个意思,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有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不跟其他孩子们说,免得大家尴尬,以后表兄妹都不好相处了。” 听到这话,傅元令轻轻松口气,“那成,回头我问问肖翼,这孩子心思细,大姐你也知道早年荣王的事情,所以我就想让他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能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多谢大姐体谅。” 长公主点点头,“为人父母,谁不希望孩子们平安幸福过一生呢。” 俩人分开后,傅元令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心里把杨瑶瑾跟肖翼摆在一块,仔细思量,认真斟酌,总觉得这俩人的性子还真是合适。 肖翼就是性子安静,太安静了。瑶瑾就正好相反,活泼大方。 两人家世相当,郎才女貌,越想傅元令越是中意,但是她中意没用,还得看肖翼的意思,得他自己喜欢才成。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这婚事好,等到肖九岐回来,就跟他商量这事儿。 肖九岐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上头去,等听媳妇说完,也觉得这事儿可行,“晚上我去找肖翼问问,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别让大姐那边一直等着。” 傅元令也是这个意思,看着肖九岐说道:“我是觉得这婚事极好的,我一直担心肖翼太安静了,若是这婚事能成,瑶瑾的性子最好不过,两人的小日子一定过得有说有笑的。” 肖九岐也挺喜欢杨瑶瑾这孩子,知道媳妇因为肖翼的婚事,这两年在上京没少走动,就是想看看别人家的闺女有没有是个肖翼的,是真的用了心的。 他握着媳妇的手,“瑶瑾他都看不上,还想娶个天仙不成?那也不成,天仙被我娶回家了,他是没指望了。” 傅元令:……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贫嘴! 肖九岐安抚好了媳妇,就去找肖翼,没想到两兄弟正在一起说话,见到他进来忙起身问安。 肖九岐啧一声,看着儿子,“你先回避下,我跟你大哥有话说。” 肖翀:…… 到底谁才是亲的! 想是这么想,肖翀立刻起身,“行,您爷俩慢慢聊,我去隔壁坐着看书。” 肖九岐摆摆手,肖翀就离开了。 肖翼不知道王叔找他做什么弟弟还不能听,就道:“王叔,您坐。” 肖九岐大剌剌的坐下,打量着肖翼,自己养大的崽儿,怎么看怎么顺眼。 肖翼看着王叔略有些诡异的笑容,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您找我什么事情?有事儿您叫我过去就成,怎么还能劳动您跑一趟?”肖翼笑道。 肖九岐嗤了一声,“小崽子现在也会说套话了,不跟你绕圈子,王叔给你说门婚事,你看看成不成。” 肖翼一愣,“婚事?” “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成亲你下头的弟妹怎么成亲?”肖九岐道,“你王婶因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满上京的闺秀来回扒拉了几遍也没合心意的。这你知道吧?” 合谁的心意? 当然是肖翼的,肖翼不喜欢,婚事自然就成不了。 肖翼点点头,他笑着说道:“那您给我相中了哪家?” 肖九岐就道:“王叔不是逼你一定答应,是听听你的意思,这事儿呢人家女方还不知道,你要是不同意就别声张。” 1421:那张脸多好看啊 肖翼点头,“那是自然。” 肖九岐虽然是个男人也有心细的时候,要护着瑶瑾的名声,只能说他们男方看中的女方,不能说长公主先提的此事,就道:“那就行了,也不是别人,王叔不给你兜圈子,你看瑶瑾如何?” 肖翼一愣,抬头看着王叔。 看着肖翼的神色,肖九岐以为他不愿意,就叹口气,“瑶瑾你也看不上,那你王婶可不知道哪里再去给你找媳妇了。不过咱也不急,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想你王叔我,当年还不是千里迢迢找到你王婶。” 肖翼轻笑一声,“您说的是,只是侄儿没说不同意。” “哦,不同意没关系……”肖九岐说到这里觉得不对,就抬头看着肖翼,“你同意了?” 肖翼点头,“侄儿正想着请您上门议亲,没想到王叔倒是先来了。” 肖九岐那就一个高兴,猛地站起身用力拍了肖翼的肩膀一下,“好小子,眼神不错,瑶瑾这姑娘真不错,也就比你王婶差一点。” 肖翼:…… 是,全天下的女子在您眼中哪个也比不上王婶。 在他心中王婶的地位也是无人能撼动的。 肖九岐是真的高兴,他看着肖翼叹口气,“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心思细,想得多,王叔跟你王婶养着你愁的啊,就怕把你养歪了。等你长大了又操心你的婚事,就怕你跟你爹似的来个不成亲。你王婶就常说我们又不能陪你们一辈子,等到翀儿跟玥儿都成家嫁人后,将来我们走了,就剩你孤零零的一个可怎么办?你王婶面上瞧着没事,心里都要急死了,现在好了,你王婶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肖翼很难得听王叔说这么多的话,心头有种难言的滋味,他静静地听着,慢慢的脸上也浮起一抹笑容。 “您说的是,是我总让您跟王婶操心了。” “自己家的孩子不操心怎么办?”肖九岐高兴啊,看着肖翼,“我跟你王婶好好商量一下,怎么为你提亲,你小子也好好准备,瑶瑾是个好孩子,你要是真的打算成这门婚事,就要好好的对人家。” “是,我知道了。”肖翼笑着应了。 肖九岐没想到这么顺利,赶紧回去跟媳妇邀功,脚下不停转瞬就走的没影了。 肖翀:…… 不是,他爹就这么走了,都没来看他这个儿子一眼? 是亲生的吧? 肖翀郁闷的去哥哥屋里,瞧着哥哥满脸笑容,就跟见了鬼一样,“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大哥。” 肖翼对着弟弟招招手,让他过来坐下,“王叔给我说了门婚事,我答应了。” 肖翀:…… “真的?”肖翀想难怪他爹那么高兴,他也高兴啊。“是哪家的姑娘,能我大哥点头答应,一定是极好的。” 肖翼看着弟弟,一本正经的开口,“你认识的,是瑶瑾表妹。” 肖翀微楞,随即拊掌大笑,“好,是好婚事,表妹性子好,心肠好,又活泼可爱,行事爽朗,跟大哥再相配不过了。” 肖翀立刻拿了酒壶出来,“咱们兄弟喝一杯,这可是大喜事。” “这么高兴?” “当然啊,就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都怕你出家去,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肖翼:…… 倒也不至于这么埋汰他,他还不到出家的地步。 两兄弟关起门来喝着小酒说话,另一边傅元令也高兴的在屋子里直转圈,看着肖九岐说道:“这事儿得办好了,咱们得隆重的跟大姐还有大姐夫提起这门婚事。” “咱们问过了肖翼,大姐那边也得问问瑶瑾吧?也得瑶瑾点头才成。” 傅元令一想也是,只是大姐跟她这么提了,肯定是先问问肖翼的意思,这边准了才会去问瑶瑾的意思,不然要是不成,岂不是让瑶瑾难堪。 “对,我先给大姐递个话,让大姐问问瑶瑾再说。” “应该的。” 对肖九岐来说,肖翼跟他的亲儿子没区别,但是瑶瑾是他的外甥女,跟亲闺女也没区别。 所以这事儿得办好了,也得瑶瑾愿意点头才成。 第二天一早,傅元令就去见了长公主,长公主得了消息心里高兴,这婚事是她仔细斟酌过的。 肖翼上头没有亲生的父母,女儿过门就没有难缠的婆婆压一头,小九夫妻是把瑶瑾当闺女疼的,等成了一家人对女儿自然更好。 而且肖翼有个亲王勋爵,年轻有才能干,这样的女婿真是挑着灯笼也难找。 送走了九弟妹,长公主就让人把女儿叫了来。 杨瑶瑾今儿个穿了一身束袖的衣裳,是想叫着小表妹出去骑马呢,进门就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跟花一样,她过来坐下,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 长公主看着女儿,眼里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瑶瑾,母亲给你相看了门婚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猝不及防,杨瑶瑾一愣,“婚事?” “可不是,你这年龄也该定亲了,之前母亲一直没有相中的人家,所以就没跟你提,现在有了。” 杨瑶瑾就算是再大方到底也是个小姑娘,说起自己的婚事,也难得红了脸,“娘看好了就成。” “总要你自己喜欢,不能委屈了我闺女。” 杨瑶瑾一乐,就道:“那您看中了哪家的儿子?” 她满脑子里想了想,也没想到母亲最近跟东陵府哪家的太太夫人走的亲近。 “你看小舅母家的大表哥肖翼怎么样?” 杨瑶瑾:…… 谁? 大表哥? 看着女儿一脸懵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就没往这边想,她柔声细语的说道:“你大表哥品性你是知道的,又在你舅母膝下长大,将来进门也没婆母妯娌缠身,这样的婚事真是千载难逢。” 杨瑶瑾之前没往这边想就罢了,现在一想俩人要议亲,脑海中浮现大表哥那张俊秀出众的脸,难得也有了些小女儿的娇羞。 就凭大表哥这张脸她也愿意啊,多好看! “我都听您的,大表哥挺好的。”杨瑶瑾大大方方地说道。 长公主:…… “这么痛快?” “这不是您说的大表哥人品好家世好,关键是他长得好看啊。就算将来我俩吵架,看着他那张脸我都能让他三分!” 长公主:…… 1422:荣王怪可怜的 这婚事很顺当,瑶瑾这边点头之后,大公主就去跟傅元令商议,照着傅元令的意思,这事儿两家先有这个意思定下来,等凝芙的婚事过后,他们家再正式上门提亲。 因为来之前没有想到会定下这么一么亲事,所以很多东西准备不足,傅元令还要请媒人上门,但是肖九岐说还是圣旨赐婚更为体面,准备回京后请陛下赐婚。 长公主自然是高兴,虽然她跟小九是姐弟,但是也希望女儿能受到婆家的看重,再亲近的关系,做舅甥跟做婆媳还是不一样的。 这事儿没往外头传,但是两家算是通了气,几个孩子都知道了。 肖熙玥这下看着杨瑶瑾更亲近了,表姐变大嫂,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瑶瑾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性子一向爽朗,再见到肖翼时,见他对自己依旧如常,她那点不自在就没了,还能跟肖熙玥开玩笑说,叫声大嫂听听。 肖熙玥还真的叫了一声,杨瑶瑾红着脸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表姐,我大哥在后花园等你,你快去。”肖熙玥是来传话的,眉眼间全是戏谑的笑容。 杨瑶瑾:…… 俩人虽然过了明路,但是到底还没私下单独相处,一时间便是她也有点不自在。 “大表哥找我做什么?”杨瑶瑾看着小表妹问道。 “那我哪知道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肖熙玥不肯说,推着杨瑶瑾往外走。 杨瑶瑾跺跺脚,“去就去,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肖熙玥扮个鬼脸,“就是,快去。” 杨瑶瑾只得挪着脚步去了后花园,夏日的东陵府有海风拂过,并不像是上京那么燥热,空气中都带着海边特有温润。 公主府的后花园建造的美轮美奂,处处都是奇花异草,踩着细沙混着鹅卵石铺成的路径一路向前,就在不远处临着鱼塘的八角亭里看到了肖翼。 往前只当对方是表哥倒也没太注意,今儿个把他当成自己未来的夫君,不免就用心去打量。 月白长袍,金冠束发,抬手间袖口的金色回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长眉细目,挺鼻薄唇,坐在那里身姿如竹,果然好看。 杨瑶瑾就有点懊恼,早知道这般,自己就该重新梳妆再过来,偏她爽利惯了,今日就只穿了一件梅红薄衫,月白长裙,一头黑发也只用木簪绾了,活像个小村姑。 杨瑶瑾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偷溜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时,就听着肖翼的声音传来,“表妹既然来了,赏脸喝杯清茶如何?” 杨瑶瑾还能说不吗? 好吧,她只好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在肖翼对面坐下,即便是面上再大方,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的,指尖捻着帕子,让自己镇定,看着肖翼,“大表哥叫我来做什么?” 肖翼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即便是紧张还要装出无事的样子,眉眼微微一弯,这才徐徐开口说道:“我是想着咱们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也该让表妹对我多些了解,所以特意请表妹来喝茶。” 杨瑶瑾:…… 这样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肖翼的神色特别的真诚,杨瑶瑾还真的放松下来,托腮看着他,“大表哥为何要提亲?”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面,大表哥可没有对她有别的心思,现在突然提亲,她高兴之余也有点意外,心里还是很想知道原因的。 肖翼闻言,看着杨瑶瑾半响,这才开口说道:“我性子安静,不喜外出,不爱交际,若是娶个媳妇也如我这般,这日子大概就要过成一潭死水了。” 杨瑶瑾一愣,听上去怪可怜的。 “虽然我是个安静的性子,但是心里却喜欢性子活泼的人。表妹正是我期冀的模样,热烈明媚,大方爽朗,性子果断干脆,我想以后的人生也会因为表妹而更精彩。” 杨瑶瑾慢慢的红了脸,就因为她这性子,其实很多人背后都说她有点野,但是因为她母亲是长公主,那些人才不敢在她面前啰嗦。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缺点也能变成优点。 “那表哥的眼光确实不错。” 肖翼低声一笑,“表妹说的是。” 杨瑶瑾看着表哥这一笑,当真是如清风明月,明明是夏日燥热的季节,却让人有些春思萌动。 杨瑶瑾辞别肖翼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越想越觉得高兴,转身就去找了母亲,叽叽喳喳的跟她分享自己现在愉悦的心情。 长公主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着没想到肖翼那小子看着怪冷寂的,私下里倒是个会哄人的。 转头,长公主又跟傅元令说了。 傅元令:…… 真是没想到啊。 不过,会哄人才好啊,将来小夫妻之间要是拌个嘴,连哄人都不会那才糟了呢。 果然,一旦开了窍,石头也能开出朵花来。 没几日,清阳王夫妻带着女儿就到了,肖雎肖栎他们跟肖翀几个见了面,更是热闹的不得了。 长公主府地方大,这么多人也安置的下来。 肖启跟在众人身后,安安静静的,见到人就问好,这样的好日子,便是长公主不怎么喜他,倒也没为难他。 肖凝芙一来,就被肖熙玥跟杨瑶瑾围在中间说话。 清阳王夫妻跟长公主夫妻还有肖九岐夫妻坐在桌前说话,肖翀他们年纪不小了,在屋子里也没意思,就让他们去后园子里小聚说话去了。 这一路赶来,傅元令看着陈妍都瘦了,就道:“一路上辛苦了,六嫂都瘦了。” 陈妍摸一把脸,这才说道:“赶路有点急,歇两天就好了,没事。” 长公主看着六弟妹也笑着说道:“今儿个你们早些休息,明日杨家那边得有人过来拜访,还有婚礼的事情还要再议,事情还多着呢。” 陈妍就道:“全靠大姐费心了,以后凝芙这孩子在东陵还得请您多照看。” “这都是小事,应该的。”长公主点头,“晚上有接风宴,这会儿天还早你们先去休息下,有话咱们晚上说不急在一时。” 陈妍迟疑一下,看了傅元令一眼。 1423:感觉到被嫌弃了 “六嫂,我陪你去吧,正好给你带路,大姐给你们准备的院子可漂亮了。”傅元令接到陈妍的眼神就起身笑着说道。 长公主就笑,“行,九弟妹就跑一趟吧。” 清阳王并不觉得累,就看着大姐夫跟九弟说道:“那我先跟大姐夫、九弟商量一下再回去不迟。” 杨霁英就立刻起身,“咱们去书坊说话。” 清阳王就跟着起身,肖九岐就看了媳妇一眼,想想还是抬脚跟上去了。 长公主这边也不得闲,先让人去给杨家送信,闹腾这么几日,杨家那边也算是安稳下来了,杨奇已经被杨家捆了,通敌大罪,杨家主动把人交出去给皇帝处置,也算是大公无私,皇上就算是怪罪下来,看到这点情面上也会高抬贵手。 孙氏母女倒是想要闹腾,但是这回杨霖的婚事就在眼跟前,杨二夫人可不能让她们搅和了自己儿子的喜事,雷厉风行的就把孙氏母女押去了乡下关起来,等婚事过去再做处置。 这边长公主消息一送过去,杨二夫人就赶紧去找杨老太君商议,不管如何清阳王夫妻到了东陵府,他们就该上门正式拜访才成。 杨老太君因为杨奇的事情明显有些精神不济,提起杨奇她就会想起战死的三儿子,想起三儿子不免就想起三儿媳,她心里是很厌恶这个儿媳的。 但是因为杨霄的出色,杨老太君现在就尴尬了,她一手扶起来的杨奇被杨霄彻底打趴在地上,所以对这个孙子越发的不喜跟厌恶。 杨老太君打起精神跟二儿媳说话,“既是要上门,你跟老二带着霖哥儿一起过去,礼数一定要周到,出了杨奇这件事情,跟清阳王府的婚事就一定不能出错。” 通敌可是大罪,虽然有长公主在,但是杨家上下还是有些发慌,清阳王府与杨家的婚事能够正常进行,无异于也代表着皇家的一种态度。 杨二夫人其实也不太喜欢老太君这种唯利是图的做派,只是做人儿媳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是真的挺喜欢长平郡主的,但是现在因为杨奇的事情,倒是将他们家这桩婚事蒙上了交易的阴影,越想二夫人就越厌恶杨奇夫妻。 杨二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准备礼单,在原本的礼单上又加重了三分,心里也想着明日见到清阳王妃自己该说什么。 第二天杨云英夫妻带着儿子杨霖上门拜访,清阳王夫妻带着女儿在长公主跟傅元令的陪同下见客。 一来是为了两亲家会面,二来也是为了大婚当日的流程商讨一下。 肖凝芙乖巧的坐在母亲身边,不理会旁边杨瑶瑾跟肖熙玥的挤眉弄眼使眼色,就是不去看对面的杨霖。 杨霖:…… 感觉到被嫌弃了。 傅元令可不是那些古板的人,扫一眼拘束的孩子们,就把他们打发出去玩,反正他们说这些正经事,孩子们也未必有兴趣。 杨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肖凝芙只好跟着起身,肖熙玥跟杨瑶瑾簇拥着她出去,一路上全是二人的笑声。 等孩子们出去了,厅堂里没了旁人,长公主这才看着杨二夫人笑着开口,“二弟妹,这里也没旁人了,咱们就别绕圈子了,有话我就直接问了。” 杨二夫人忙点点头,“大嫂,有话你直接问就是。” 长公主看了六弟妹一眼,这才徐徐说道:“这门婚事是我保的媒,虽然说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侄女,两个孩子都是至亲,但是大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大嫂说的是,这门婚事全靠大嫂成全,我是真的喜欢凝芙这孩子,能进了我们家的门,是我们的福气。”杨二夫人笑着说道。 “我就想问杨奇的事情府里可做了决定了?”长公主问道。 杨二夫人知道大嫂得问这个,这也关系到以后杨家的前程,她就开口说道:“是,家里已经做了决定,杨奇通敌罪不可恕,会交给朝廷处置,杨家绝不徇私。”说到这里杨二夫人也是一肚子苦水,“这谁能知道呢,咱们杨家一向忠于朝廷,哪知道出了这么个败类,累及满门跟着蒙羞。” 陈妍听说杨奇的事情后,其实对这门婚事就不是很看好了,这样的家族让她心里很是担忧。 但是,长公主说的也对,现在婚事到了这一步,只要陛下不收回赐婚的旨意,他们就不能悔婚,但是在这个前提下,可以为女儿争取更多的利益。 傅元令听着杨二夫人这话就开口,“杨二夫人心中苦楚我们都知道,杨霖这孩子便是我这次来没见几回,但是心里也是极喜欢的。” 听到瑾王妃这话杨二夫人满脸感激,立刻说道:“不是我自夸,霖哥儿打小也是大嫂看着长大的,虽然及不上晖哥儿,但是这孩子做事刚正,而且勤习武体魄强,这次杨奇的事情,他也是出了大力的。” “是啊,正因为这样,六嫂来了之后,我跟大姐才会为杨霖说话,这么好的孩子因为杨奇的事情散了这门婚事真是可惜了。”傅元令轻叹一声。 杨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她就知道出了杨奇的事情,人家清阳王府会怎么看待他们杨家,这婚事能不心里打鼓? 杨二夫人一咬牙,看着清阳王妃就道:“王妃放心,我跟二爷商议好了,等成亲后,就让杨霖随着郡主住在郡主府里。” 众人:…… 长公主看着杨二夫人,微微皱眉,“二弟妹,这话可不能随意说,杨霖一个晚辈,若是成亲就搬去郡主府,这外头得怎么看他们小夫妻?若是扣上个不孝的帽子,以后俩孩子怎么见人?” “大嫂,出了杨奇这样的事儿,现在府里隐忍不发不过是等着朝廷的旨意,等朝廷处置过后,杨家早晚要分家。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是杨家再不分家,以后谁知道会出来几个杨奇这样的内鬼?” 傅元令看了大姐一眼,转头对着杨二夫人叹口气,“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君还在,贸然提分家怕是不太好。” 1424:借力打力 “王妃说的是,我知道这样的话不该说,只是如今杨家族人越来越多,分家又不是全部都分出去,只是将旁支分出去罢了。” 正好杨奇的事情是恰到好处的借口,杨二夫人早就厌倦了跟这么多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不提有多心累,还是时时刻刻担心他们惹事,自己这些嫡房却要给他们擦屁股。 傅元令三人对视一眼,杨二夫人真是个聪明人,这借力打力的招数,不只是杨霄用得好,杨二夫人也不逞多让。 就凭着能让凝芙跟杨霖搬出去单过这一点,傅元令就觉得得助杨二夫人一臂之力。 长公主绝对不能说出分家两个字,但是杨二夫人可以。 只分旁支不分嫡房,这传出去对杨家的名声也无碍,关键是杨奇这事儿发生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 陈妍全程只端着一个笑容,偶尔说一两句话就好,毕竟跟杨二夫人是亲家,她不好出这个头,怕有些话说得过了,杨二夫人再迁怒到女儿身上。 长公主的身份同样有些掣肘,分家这样的事情,她更是不能提,所以傅元令就成了这边的发言人,跟杨二夫人细细商议此事。 傅元令早年母亲过世就整治过傅家心怀二心的管事,将他们一脚踢出去还落个好名声。后来到了上京成功将伯府分房不分家,瓦解了石氏在伯府的势力,而她片叶不沾身。 这样的事情,她做的最顺手不过。 “杨家名声一向好,这次就算是分家也不好落个刻薄的名声。依我看,虽然是因为杨奇的事情引起,但是杨家其他分支若没有跟其勾结的,倒是该多分些安家银子,若是有关联的照轻重分开,重者自有朝廷处置,轻者杨家也可训诫一二给予安置。” 傅元令不疾不徐的慢慢开口,看着杨二夫人若有所思的神色,轻叹口气,“说起来,我最佩服杨家的便是族人一心齐抗海匪的忠诚,只是出了杨奇一事,杨家也得给朝廷一个交代,难免要委屈些旁支族人,但是主支给与安抚与补偿,也能平息他们的不安跟怒火,杨二夫人您觉得呢?” 杨二夫人:…… 她早知道瑾王妃厉害,但是万万没想到瑾王妃这么厉害! 瑾王妃怕是早就看透她想要分家的心思,所以先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分家理由,杨奇通敌,为平息朝廷怒火,将杨家旁支分出去,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 但是私下里却拿出银子来安抚旁支族人,借了朝廷的威势逼着杨家不得不分家,让旁支族人不敢折腾。再用分家银子安抚人心给自己刷个好名声,关键是这分家银子不用自己掏腰包,掏的是杨家公中的银子。 这一来一回的既能解决分家的隐患,还能拢了人心,得偿所愿不说,简直是皆大欢喜。 难怪瑾王妃的生意越做越大,难怪瑾王丝毫没有纳妾的心思,难怪养的孩子都那么出色,这样的人是生了七窍玲珑心吧。 关键是瑾王妃并不是一脸傲气的指使她去做什么,而是不动声色的指点她,既不让她感到尴尬,还能把事情解决的双方都很满意。 反正这本事她没有。 杨二夫人等人在长公主府吃过了饭才起身告辞,等人走后,陈妍跟傅元令回去的路上,这才开口说道:“你可真是算无遗漏,就是会不会让杨二夫人对你心生忌惮?” 这可不像是元令的做派,以前她算计什么,怎么会让人看出来,所以她才担心她。 傅元令轻笑一声,“就是让她看出来。” 看出来,才知道自己不好惹,既然惹不起,自然就不敢谋算凝芙,不敢再把主意打到长公主身上。 杨二夫人人是不错,但是利益关头,就好比此次分家,她来长公主这里诉苦,不就是想要长公主能替她出头? 她未必不知道长公主不合适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在她自己跟长公主之间,她自然是选择对自己更有力的一面。 当然这不能说不对,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但是长公主可不同于寻常人家长媳的身份,她还代表着朝廷的颜面。 所以,杨二夫人这样做就难免有失厚道。 在东陵府的地盘上,长公主跟陈妍都不好强出头,所以傅元令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 陈妍看着傅元令,“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傅元令看着陈妍,“六嫂,这次肖启跟着来,傅宣祎有没有去找你?” 陈妍:…… “去了。” 傅元令一点不意外,“瞧着肖启变化挺大,以前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总是算计着什么。” 陈妍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就道:“吴王府那边因为世子的事情争的厉害,不过吴王一直属意肖启这个儿子,这么多年对她们娘俩委实不错。” 傅元令沉默一下,梦中的事情她已经很多年没去想了,现在再想想,傅宣祎能为了吴王在自己年前伪装数年不变色,那么相对的进了王府做侧妃,为了儿子的前程,自然也能忍得一口气把日子过下去。 所以,傅宣祎的算计没错,吴王一直护着她们娘俩,也算是求仁得仁。 “只要肖启不像以前算计到我家孩子的头上,他做什么我是不管的。”傅元令道。 “他现在哪里还会算计瑾王府的人,巴不得跟瑾王府搞好关系。”陈妍轻声说道,“立世子,也是需要人支持的,若是肖翀跟肖翼支持他,自然把握就大多了。” 傅元令道:“他们不会掺和的。” “那是自然,但是外头看着肖启跟他们的关系改善,自然心中也有别的思量。” 这也是另外一种借力打力。 傅元令当初答应让肖启跟着来东陵还傅宣祎当初的人情,就没想着肖启来了之后打压他。 “那就由着他自己去闯吧。”傅元令看着陈妍,“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打压他,别的要看他自己努力。” 陈妍想起肖启难免也有几分怜惜之意,“这孩子就是可惜了,怪聪明的,小时候聪明没放到正处,现在想要改善别人对他的印象怕是艰难。”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便求个月票挖,谢谢大家。 1425:天下比他可怜的多了 傅元令明白陈妍的意思,肖启小时候消耗了大家对他的情分,现在想要捡起来可不容易。 人固有的印象很难打破,即便是你从坏变好,别人想要接受也得有个时间。 更何况,傅元令也好,陈妍也好,都不想掺和吴王府的事情,所以由此可见肖启的处境既尴尬又艰难。 他自己若是能闯过这一关,以后必然会越走越顺。 要是他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以后也就这样了,甚至于世子之位与他也会无缘。 知道傅元令跟傅宣祎之间的心结,陈妍也就没再说此事,反而说起女儿的婚事来,“要是真的成亲后就去郡主府,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凝芙自己提出来自然不好,但是要是杨家人主动让她去自然又不同。别人也只会当二夫人看中这个儿媳妇,再加上有杨奇的事情在先,分家在后,他们小夫妻搬出去不显眼。” 杨家现在的情况,陈妍自然希望女儿的日子能过得舒心,所以搬到郡主府去住自然是最好的。 当初这郡主府的修建,说起来也是长公主出了力,不然只听说建公主府,没听说建郡主府的。 这桩婚事对陈妍来讲,对自己女儿的好处已经足够了。 杨家那边因为杨奇的事情也怕与清阳王府的婚事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杨二夫人借着杨奇的事情说出分家的事情,虽然杨家上下都不同意,但是朝廷旨意没下来,杨家头上就悬着一把刀,现在跟清阳王府联姻无异于是一步好棋。 便是旁支也不想坏了这步棋,杨家的利益他们也有份。 杨二夫人又私下游说,许他们分家银子等利益,等到再议此事反对者就不多了,毕竟嫡房的人早就想分家了,四夫人跟五夫人也站在杨二夫人这边,其他旁支想要反对也有些后劲不足,再加上杨二夫人许诺的利益,分家这件事情闹了几天也就定了下来,可谓是神速了。 这边分家的事情长公主从头到尾只出席了一次家族会议,表达自己的态度就是听长辈的,杨老太君觉得长媳给她长了脸,思虑一下之后,竟然决定把嫡支也给分了。 杨老太爷早就离世,杨老太君在一日,嫡房的人是绝对不敢分家的,但是杨老太君自己提出来自然是最好。 这又牵涉到杨家三房,杨霄虽然从杨奇手上拿回了属于三房的船队,但是老太君素来不喜他们母子,这次分家怕是要吃大亏。 但是没想到的是,老太君虽然厌恶他们母子,但是分家时倒是没有太苛刻三房,这也让人很是意外。 旁支被分出去还有些怨言的人,现在看着嫡支居然因为杨奇的事情也分了家,现在就彻底哑火了。 甚至于有些害怕是不是杨奇的事情真的不好了,所以怕连累大家所以先提前分家,能保一支是一支? 这个传言一散出来,杨家上下自然是忧心忡忡,连带着分家带来的利益分割都有些不敢争的太过,先分了家要紧。 杨家家底厚实,老太君分家是按照房头来分的,其实各家分到的东西着实不少。 三房苦了这么多年,忽然分家得了这么厚的身家,杨三夫人还有些不安,倒是杨霄稳得住,带着母亲去给老太君磕头,但是老太君依旧没见他们母子。 在这样的大势下,杨家二房跟清阳王府的婚事顺利举行后,杨霖夫妻要搬去郡主府居住的事情,众人居然一点也不意外了。 毕竟分开家之后,二房的事情杨二夫人夫妻自己做主,他们愿意儿子儿媳搬出去,别人还能说什么。 这一场婚事举办的十分盛大奢华,似乎杨家也是在告诉东陵府的人,杨家依旧屹立不倒,别人就别想着上来咬一口了。 婚礼一过,众人就要回上京,回去正好还能赶上中秋节。 回去之前,肖翼跟杨瑶瑾的婚事也定了下来,这件事情真的是毫无预兆,但是这对杨家又是一桩喜事。 荣王府这样的婚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上,毕竟荣王年纪虽小却很得陛下重用,又是瑾王夫妻一手养大的,自己才华出众,样貌出挑,哪家的夫人不想要个这样的女婿? 哪想到长公主倒是下手快,这婚事一成,只怕回了上京也是惊破大家眼球。 杨瑶瑾依依不舍得看着小表妹,“再见面要等明年了。” 被遗忘到一旁的肖翼,面色都没变一下。 未婚妻只思念小表妹什么的,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哦,毕竟那也是他亲妹子。 长平郡主也红了双眼,她十分不舍的亲人离开,这一走再见面就真的不容易了。 长平郡主不像是长公主,想要回京就能回京,而她没有这样的特权。 清阳王背着女儿抹眼泪,转过头又是个好爹,“没事,你想爹娘了,就给我们写信,我们来东陵看你。” 女儿不好轻易回娘家,难道他们就不能来看女儿了吗? 换个角度想想,清阳王瞬间就高兴了。 肖雎几个还没玩够,但是也知道得走了,跟杨家一众子弟告别还怪热闹的。 肖启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谁都是如沐春风,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融入他们。 肖翀转头,正好看到肖启明明笑着却有些空洞的眼神,半响他又转回头不再看他。 肖翼察觉到弟弟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肖启微低着头的样子。 “怎么,心软了?”肖翼看着弟弟问道。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活成他这样也怪可怜的。”肖翀挑挑眉。 肖翼嗤笑一声,“天下比他可怜的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可怜别人?” 肖翀:…… “走了。”肖翼叫上弟弟随着一众兄弟翻身上马,随着王叔一声令下,一行人纵马离开。 他回去还有正事要做,请陛下下旨赐婚,要请媒人,备聘礼,粉刷房屋,收拾庭院,做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看别人悲春伤秋。 清晨的阳光正好,不冷不热,适宜赶路。 1426:一群傻孩子 一行人回了上京,动静奇大,肖九岐带着一群侄子骑马跑过御街,这么大的动静,又有谁不知道他们回来了。 傅元令跟陈妍在路口分别,自己带着女儿回了王府。 娘俩进了门先洗漱更衣,然后再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此时,肖九岐早就带着肖翀肖翼去见陛下了。 皇后娘娘见到傅元令母女很是高兴,关切的询问了长公主等人,又问了长平郡主成亲事宜,这才缓口气道:“还以为你们要在东陵府多待些日子,哪知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上京这边一堆的事儿,哪里还能安心呆在那里。” 皇后看着傅元令就乐,“倒是没想到你们去了东陵府也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傅元令轻咳一声,“这谁能想到杨家内部有鬼。” “是啊,谁能想到呢。倘若不是杨家历代忠心,死在海上的族人数不胜数,就这次勾结海匪的事情,就能让杨家数代英明尽丧。”皇后轻叹口气。 “陛下英明,自然能查明是非曲直,那杨奇为了一己私欲,连杨家都谋算在内,真的说起来杨家也是倒霉,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傅元令摇摇头,“等陛下旨意发出去,指不定长公主跟驸马还要进京请罪。” 至少得表一表杨家的忠心,正好他们来上京,也好把肖翼跟瑶瑾的婚事办妥当。 想到这里,傅元令就把俩孩子定亲的事情说给了皇后听,皇后果然很意外,随即又高兴的说道:“瑶瑾的性子好,配了肖翼倒也合适,我还以为肖翼那孩子成亲且早着呢。” “我也这样想的,难得他有动心的时候。”傅元令感叹。 皇后看着她就乐,“这回你可放心了,就为了肖翼的婚事,打从你从皇陵那边回来就开始操心,现在终于定下来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我也不至于这么费心,就是肖翼这孩子娘娘你是知道的,我真怕他不愿意成家。” 想起早年荣王府那群人的德行,皇后就道:“也亏得这孩子打小被你们养大,现在这性子瞧着不错。” 豁达的很多了。 傅元令也高兴,“所以我想着请陛下跟娘娘赐个婚,也是给俩孩子一份体面。” “陛下知道后也会高兴的,这事儿自然是会答应。”皇后就笑着看着傅元令,“到时候,我给瑶瑾添妆。” “那我们家肖翼呢?” “你可是大户,还来挖我的私房银子?” “那是自然的,皇后娘娘的赏赐,可是孩子的脸面。” 皇后开心得紧,“行,少不了你家那一份。” 两人说这话,皇帝带着肖九岐父子三人也来了,一下子凤仪宫就热闹起来。 皇后娘娘让人摆了接风宴,就在凤仪宫吃的,还特意让人去把瑞珠接回来。 肖熙玥见到福康公主俩人牵着手说悄悄话,她低声说道:“我给姐姐准备了礼物,回头拿给你。” 福康公主叹气,“可惜我没能去。” 她是个公主,要是去了的话岂不是抢了堂妹的风头,所以成亲这样的好日子,她就不好去了。 “没事,你可是给了添箱礼的,等你大婚,凝芙姐姐肯定回来凑热闹。” 福康公主:…… “你怎么出去一趟嘴皮子更溜了?” “我跟你说我找到一个手艺特别好的人,做饭可好吃了,回头咱俩悄悄地去。” “你还能看上除了你们府上宋大娘以外的人的手艺?” “可不是,我也以为没有呢,偏被我遇到一个,长得还特别的好看,就如书上讲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真的?”福康公主眼前一亮。 “那当然,你得相信我的眼神。” “比李景荣如何?” “李景荣那木头怎么比得上宋时彧有趣,等你见过就知道了。哦,他还是我们竞春舫书会年前那一场大书会的榜首,厉害吧?” “还是个才子?”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你这话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是形容女子的吧? “我这是夸他厉害。” 福康公主:…… 行,你高兴就好。 “你俩嘀咕什么呢?”皇后一扭头,就看到俩孩子凑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似的。 “熙玥说要带我出去逛逛。”福康公主立刻搬出堂妹这面大旗,反正她自己出宫多半是要被拒绝的,但是有小堂妹陪着她母后肯定松口。 肖熙玥立刻说道:“是啊,我在路上都憋坏了,娘娘,你让姐姐陪我出去逛逛。我俩不去别的地方,就去绣庄金楼看看,保准乖乖的。” 皇后看着傅元令就道:“果然被我猜准了吧?” 傅元令也笑了,“带上侍卫就去吧,咱们家的姑娘不怕出门被欺负。” 皇后就笑着答应下来,福康公主跟熙玥高兴地对了一下掌。 皇帝那边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听皇后一说也笑着说道:“不然就让瑞珠去瑾王府住些日子,总待在宫里闷得慌。” 福康公主立刻跑过来抱着他父皇的袖子撒娇,“还是父皇最疼我了。” 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疼的紧,就道:“你跟熙玥在一起,可不许胡闹腾。” “那当然,父皇就放心吧。” 肖熙玥在一旁也说道:“皇伯,我一向很乖哦。” 肖九岐翘着腿,看着他四哥,“让肖翼跟着她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对了,肖翼的婚事你抓紧啊,我们家老大的婚事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肖翼闻言眼睛一弯,看了旁边的弟弟一眼。 肖翀:…… 哎,我就是个可怜的木头人! 傅元令看到就伸手在儿子脸上轻轻捏一下,肖翀一下子红了脸,“娘,我都长大了,不能捏我脸了。” “等你八十也是我儿子。”傅元令道。 肖·可怜·翀:…… 大家都笑了,一顿饭吃完,福康公主就跟着肖九岐夫妻回瑾王府,那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帝后嘴角抽搐。 出了宫门,福康公主高兴地使劲吸口气,“我可自由了。” 傅元令被逗笑了,“一群傻孩子。” 1427:乔安易 眼瞅着就要过中秋节,傅元令回了上京也忙得脱不开身,先是要见一见戚若重等人,问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这次去东陵府她也没时间盘上半年的账目,这次回来还要看一下账。 对账的事情是戚若重跟元礼负责的,戚若重那边要管着这次中秋的事情,所以就让元礼来跟王妃会账。 傅元令打开账册先大体看一遍,贺平管着的田庄那边浮动不大,毕竟种地收粮除非是遇上大灾,基本上的收成是不会变化的。 三连山那边早已经上了正轨,每年的收益都会提高一些,尤其是南疆那边的矿山傅家的商队撤出后,因为跟南疆的商户关系比较和睦,他们又从别的渠道买了山继续开山,跟大乾这边官方算是彻底断开了线。 今年南疆那边也有了不少的收益,田四海的账册非常好看,但是因为往外运输也需要更多的费用,所以傅元令是让南疆那边跟阙州新港那边合作,这样就能省不少的银子。 其他的店铺如金银楼,绣庄米茶布等等收益还不错,这些都是小头,满打满算一年挣下来的银子,勉强给各大管事发年终赏银。 云州海港与阙州海港的收入日趋稳定,傅元令暂时没有扩大船队的想法,傅家现在不宜太招人眼。只是随着大乾大力发展海运,舶来货越来越多涌入大乾,相对的利润也降了下来。能保持账面稳定增长,庄新荣这个大管事干得不错。 傅元令最后拿起的是西北马场还有玉矿的账册,看着账面上的数目不由一惊,对着元礼问道:“怎么西北那边收益多了几乎一倍?” 元礼闻言笑着说道:“罗大管事前几年买的山您还记得吗?去年新开采的一座山头又挖出了玉,虽然成色不是最好的,但是产量可观。马场那边……”说到这里元礼顿了顿,“马场那边跟乔家联手做了一单大生意。” 乔家? 傅元令有些恍惚,很多年没有想起乔家了,“乔安易?” “是,常永寿说是乔爷亲自找上门谈的合作,他们联手吃下了从北疆贩来两千匹好马。”元礼道。 傅元令看着账册,上面写的清楚,两千匹马,两家各一半,其中母马占了近四分之一。 能配种的母马才是最值钱的。 傅元令长出一口气,“既然是正经生意往来那就无碍。” 元礼看着大姑娘,轻声说道:“乔太太过世了。” 赵芸娘? 傅元令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 傅元令没说话,对于赵芸娘的观感并不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人就没了。 元礼看着大姑娘的神色,轻声说道:“听说乔太太走的时候挺安详的,赵家也没去闹,乔爷有个姨娘罗氏生了三个儿子,说是等乔太太满了三年孝期,就会把罗姨娘抬正。” “这都是乔家的事情,倒也不用跟我说的这样详细。”傅元令就道。 “奴婢听说乔家有意重回上京做生意,若是真有那日,万一那罗姨娘上门拜访,您心里总得知道这是个什么人才好。” “乔家要回上京?” “只是听闻,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傅元令点点头,“那就等人来了再说。”说到这里一顿。“别人就算了,若是魏太太来了,一定要知会我。” “奴婢记住了,您放心吧。”元礼笑着说道,她知道大姑娘跟魏太太关系不错,这些年还是会有信件往来。 傅元令打起精神将账册看完,又问元礼,“万景林那边怎么样?” “已经修建到一多半了,剩下的五处景致,若是进度快的话,后年应该差不多就全完工了。”说到这里元礼一笑,“大姑娘您有空应该去看看,如今万景林是真的热闹,连带着万景林周遭的坊市地价都跟着涨钱了,附近的宅子都值钱不少。” 傅元令就乐了,“这很正常,我还记得早年你还在那边置办了宅子。” “可不是,当时只是为了方便去万景林监工,现在倒好了,反而赚了。”元礼喜滋滋的说道。“还有件事情跟您说,管华阳已经从冶炼工坊正式退了出来,戚大管事问问您对他有什么安置。” 管华阳啊。 傅元令想想就道:“让他去接手云州海港的事情,庄新荣管着两处海港着实辛苦,也该给他分担一下。” “您看是不是让他带上戚明知几个人去历练历练?”元礼又问道。 傅元令颔首,“让他们七八个人分成两拨对阵,一拨跟着庄新荣,一拨去管华阳那里,等到明年满一年,再看看他们各自的成绩做个对比。” 元礼一一记下来,事情都回禀完了,这才起身告辞。 傅元令看着她,“你跟元智元信几个身边也得多带几个人,以后手边的事情也慢慢地往下放。” 这样就不用很辛苦了。 “带着呢,您别担心,奴婢几个心里都有数。”元礼知道大姑娘关心她们,心里可高兴了。 傅元令就摆摆手,“行,你去忙吧。” 元礼这才告退。 等元礼一走,傅元令靠在软枕上,不免又想起乔家的事情。 赵芸娘膝下无子,罗姨娘却连生三子,她跟乔安易一场夫妻却闹的如同陌生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当年的任性。 若是当年乔安易不因赵芸娘退走西北,那么现在在上京乔家必有一席之地。 如今乔家想要再回上京,傅元令即便是记挂着早年的情分,但是也不会无视商盟其他商户的利益。 做生意就是这样,利益就那么多,分的人多赚的就少,除非乔安易另有打算,不然想要重新在上京站稳脚跟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也不知道乔尔玉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知道了必然会高兴地,家里人能来上京,对她是件好事。 傅元令这边忙的挪不开身,另一边肖熙玥带着福康公主去了文人坊找宋时彧。 俩人换了一身男装方便出门,一人拿着一把扇子,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文人坊,顿时引起不少人的瞩目。 毕竟出入文人坊的都是文人,文人多坐马车或者是骡车,哪有人像个武夫一样骑马,简直是有辱斯文! ------题外话------ 三更完毕,咳咳,求个月票,感谢小可爱们支持哦,么么哒。 1428:因祸得福 文人坊准备居住的多是名麓书院的学子,学院的确是给学子提供的校舍,但是相应的学院管束严厉,学子们没多少自由,因此有点家底的学子都愿意出来租房子住。 这一片除了名麓书院的学子,还有太学那边的学生,倒是国子监那边是没有的。 毕竟,这三座学院里,国子监的学生是最有钱的,哪需要在这里租房子住。 肖熙玥跟福康公主接到众人不满的眼神,她不由得摸摸鼻子翻身下马,“姐,咱们把马寄放在酒楼,走着进去吧。” 福康公主入乡随俗立刻点头答应了,毕竟在文人坊出去的皆是身穿长裰,头戴方巾的书生,她们这高头大马就跟恶霸似的,着实有点不妥当。 好在今儿个俩人身上的衣裳还算是合适,唯一可惜的是头顶上没带上一顶方巾,但是没关系,他们手里有扇子! 侍卫帮着把马安顿好,这边二人穿着男装拿着扇子迈着四方步进了文人坊。 肖熙玥不知道宋时彧住在哪座宅子里,只能拦住路过的一名学子,笑着跟人拱手见礼,“这位兄台,请问可知道宋时彧住在哪里?” 被拦住的书生一愣,“你们要找宋君虞?” 文人之间互相称字,肖熙玥这还是初次听闻宋时彧的字,面不改色,丝毫没显露出自己头次听闻的意思,笑着点头,“正是,听兄台这话一定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了?” “知道是知道。”被拦住的书生狐疑的打量着二人,虽然学文的学子不如武夫高大健壮,但是眼前这二人也着实瘦小了些,而且直接称对方的名字对于文人而言有些失礼,所以他的面色自然不太好,好在他还是指了路,“顺着这路往前走,最后一条巷子往里拐,最里头的宅子便是了。” “多谢兄台。”肖熙玥特意压低了嗓子,听起来有点低沉。 那书生又看了二人一眼,嘀咕一声,想起自己还要去上课,又赶紧拱拱手走了。 俩人顺着路一路寻进去,对文人坊这边又好奇又有兴趣,一路走一路看,没想到还没找到宋时彧,倒是先跟李景荣走了个对面。 福康公主先跟表哥打个了招呼,李景荣回了一礼,“表妹怎么到这里来了?”虽然是问福康公主,但是眼睛却落在肖熙玥的身上。 肖熙玥嘴角抽了抽,怎么就这么不凑巧,上京这么大,刚回来就能遇上李景荣。 福康公主当然知道表哥对堂妹的心思,但是两边都是至亲,她只能站在中间,力争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我听熙玥说这边有个文人坊,心里很是好奇,就让她带我来看看,表哥怎么会在这里?” 肖熙玥也想知道李景荣怎么会在这里,就抬眼去看他。 少年老成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板一眼,“奉命巡查,如今我在五成兵马司当值。” 福康公主微微皱眉,“你怎么去五成兵马司了?” 李景荣并不想多说这些事情,只道:“历练而已。” 肖熙玥听到这里就没忍住说道:“去什么地方历练不好,你去五成兵马司,整天捉猫逮狗抓贼,有什么可历练的。” 李景荣听到这话,就看着肖熙玥,“差无大小,总要有人去做。” 肖熙玥一听就不想说什么了,只道:“那成,你高兴就好。” 现在说的怪体面的,等李太后回来,知道他这个李家嫡孙干这种差事,指不定怎么做呢。 “这里虽然被人戏称文人坊,但是三教九流都有,你们两个姑娘家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李景荣看着二人说道。 肖熙玥指指身上的衣裳,“我们穿的男装出来的,再说也带了侍卫,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李景荣皱眉不语,但是就是不让开路,道:“那我陪你们逛逛,你们想看什么?” 肖熙玥:…… 福康公主:…… 这还怎么去找宋时彧! ****** 傅元令可不知道女儿带着福康公主出行遇上了李景荣正烦恼,她这边还要准备中秋节的事情,中秋宫里要设宴,这次进宫听皇后的意思,好像过了中秋皇上就会派人前往皇陵将李太后接回来。 想起李太后,难免令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陛下总不能真的要等到正日子才去接人,为表孝道也得提前过去,而且皇陵路远,等到从皇陵回来也得年底了。 傅元令还要操办肖翼的婚事,一桩一件的下来竟是半分空闲也没有,一连数日肖熙玥跟福康公主出门去玩,傅元令除了让侍卫跟上,自己也没得空多问几句。 傅元令正在拟求亲的礼单,虽然他们跟长公主夫妻口头上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但是该走的礼数一点也不能少。 “王妃,贺夫人来了。”桂花打起帘子进来回禀道。 傅元令有些意外,傅宣瑶来了,就道:“快请进来。” 傅元令就把桌上的礼单合起来放在桌上,自己起身整理下衣裳,往门口走了几步,就看到傅宣瑶跟着桂花进来了。 “大姐。”傅宣瑶走到近前笑着叫人。 “快进来。”傅元令笑着招招手,“怎么这会儿来了?” 傅宣瑶笑着进了门,“是来报喜的,夫君留在上京了。” 傅元令也跟着高兴起来,“真的?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这件事情瑾王府没有插手,全是靠贺齐自己的本事留下的,看来当初跟范增的那一场官司,让贺齐在陛下心中有了极好的印象。“什么差事?” “官职倒是不高,做了给事中。” 傅元令眉峰一跳,给事中这个官职的确是不高,但是能直接上书陛下,有通天梯之称的给事中啊。 “那可真不错,这是个好差事,只要这官职做好了,以后的前程错不了。”傅元令是真的开心了,看着傅宣瑶总算是熬出头了。 傅宣瑶也跟着点头,“可不是,谁能想到呢,我听我家老爷说这官职多少人盯着,谁知道天上掉馅饼落在他头上了,他自己都有些蒙了。” “妹夫还是自谦了,当初他能跟范增对上,可见其勇气可嘉,不对权贵低头,这份品质难求,必然是陛下看中了这点。”傅元令想着也许当初贺齐留京的可能不大,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因祸得福。 129:一厢情愿 “可不是,夫君后来想想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傅宣瑶是真的高兴,能留在上京是她心里愿意的,毕竟她在这里长大,而且儿女的婚事自然是在上京找人家更好。 想到这里,傅宣瑶看着大姐低声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也是想问问大姐,云翔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们也不攀高,关键是姑娘秉性好。” 傅元令认真想了想,“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哪家的姑娘合适,等我回头替你问问。云翔要参加秋闱吧?” “是啊,最近正在书院读书,这次是想能一次考中最好。” “科考有时候不仅要看实力还要看运气,得看看主考官是哪位,这些都不急。”傅元令笑道。 主考官喜欢的文风也很重要,要不有句话叫投其所好。 傅宣瑶笑着点头,又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礼单,随口问了一句,“大姐,这是要去拜访什么人吗?” 只有正式拜访才会拟礼单,这么隆重才有点好奇随口一问。 傅元令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些,“是肖翼的婚事定下来了,我这里正拟提亲的礼单。” 傅宣瑶挺意外的,就问道:“荣王的婚事定下来了?之前真是一点风声没听到,大姐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是长公主的女儿。”傅元令忍不住的跟妹妹分享快乐,“那孩子好得很,性格爽朗大方跟我们翼哥儿正好相配,翼哥儿就是太安静了。” 傅宣瑶没见过长公主家的孩子,但是能让大姐这么夸赞的肯定是好的,就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天作之合的好婚事。” “可不是,我都发愁翼哥儿这孩子的姻缘什么时候月老才给牵上线,没想到这次东陵府之行缘分就到了。”傅元令越想越高兴,看着傅宣瑶就道:“等定亲的时候你可早些来,给我搭把手。” 傅宣瑶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就又笑道:“知道你们回来了,灵芝那孩子还说请小郡主去我们府上玩。” “那丫头最近跟公主在一起,俩孩子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等回头我跟她说一句。”傅元令也很喜欢贺灵芝,“不然让灵芝到我这里来也好。” 傅宣瑶想起公主就忙摇摇头,“还是不用了,等小郡主有空再说吧,不急在一时。” 公主那是什么身份,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高攀的。 傅宣瑶很清楚自家的地位,可不想做出攀高枝活似卖女儿似的事情来,多丢人。 俩人说了会儿话,傅宣瑶知道大姐忙就起身告辞离开。 等回到了府里,就看到女儿正在等她,笑着说道:“怎么在这里等着?进屋去说话,这日头多晒。” 贺灵芝笑着走过来,“我也是刚过来母亲就回来了。”说着抱着母亲的胳膊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问,“表妹可还好?” “好的很,今日不在府,跟公主殿下一起呢。”傅宣瑶笑着拍拍女儿的手,“等回头有空了你再去找她就是。” 贺灵芝点点头,“我知道,姨母身体可也还好?” 傅宣瑶进了屋母女俩坐下后这才说道:“你姨母自然是好,怎么能不好,现在心情美着呢。” 贺灵芝闻言就问道:“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可不是,荣王殿下的婚事一直是你姨母的心头病,现在好了,婚事终于定下来了,你姨母可不是高兴。” 贺灵芝面色微白,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微微垂下头,不想让母亲发现自己的失态,定定神,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定了哪家的闺秀,大表哥这样好的人,应该配一个最好的。” 傅宣瑶知道女儿一直很感激荣王救她的事情,听着她这样讲,就笑着说道:“你说得对,是真真正正的好姑娘,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怎么能不好?” 长公主的女儿啊,那的确是门当户对。 贺灵芝心里想着,她虽然没见过长公主的女儿,但是她知道姨母对荣王的婚事很看重,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定是最好的。 她对荣王是有些说不出的情感,但是她也知道两家家世差距太大,而且……大表哥并不喜欢她。 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贺灵芝心里有些微的难受,但是并不是接受不了,本来就只是单相思。 傅宣瑶没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反而笑着说道:“等你哥哥的婚事定下来,你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这回好了,你爹爹留京,以后你跟你哥哥的婚事一定能更好。” 贺灵芝胡乱的应了一句,就起身说道:“母亲累了一天快休息吧,我明日再来跟您请安。” 傅宣瑶确实有些累了,就笑着摆摆手,“去吧,你若无事就带上身边的丫头出去逛逛也好。” 贺灵芝摇摇头,“不想去,我回房看书去。” “别总看书伤眼。” “知道了。” 贺灵芝出了母亲的院子,他们家并不是很大,没走几步就回了自己院子,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怔怔盯着窗外很久。 她想,她应该祝福大表哥,他这样好的人,要一生顺遂平安,将来与妻子和和美美才好。 至于她,不过是自己心底的妄想,何况她也没想着能成真。 她只是……忘不了那日他救她时的英姿。 以后,她就把他当自己的救命恩人敬重。 这样,就好了。 想到这里,贺灵芝琢磨着,大表哥成亲她得单独送一份贺礼,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思来想去,就绣一架屏风吧,并蒂莲开,鸳鸯白头,这是她给恩人最好的祝福了。 另一边宫里皇后接到家里递进宫的消息,眉头皱了半响,这才问道:“去前殿问问陛下现在可有时间。” 宫人忙弯腰应下,转身就往外走。 皇后进了内室换了身衣裳,前去问话的人也回来了,禀道:“陛下让娘娘过去。” 皇后点点头,这才起身往外走,一直走到前殿,就看到汤桐正在御书房外候着,见到她忙迎上来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瑾王刚进了御书房,陛下说您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题外话------ 凌晨二更,还有一更上午更新哈,么么哒小可爱们。 1430:傅元令怕不是疯了吧? 皇后点点头就走了进去,进了御书房,果然就看到瑾王在,瞧着她进来,瑾王叫了声四嫂。 皇后笑着应了,“九弟怎么这会儿进宫,可是有要紧的事情,我这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了?” 肖九岐摆摆手,“没有的事儿,我是来找四哥商议一下给肖翼赐婚的事情,四嫂来的更好,帮着参谋参谋。” 皇后脸上带着笑容走过去,看着皇帝就笑着开口,“陛下心中怕是有了打算,我就不多言了,肖翼跟瑶瑾的婚事是一桩好婚事,我记得那荣王府已经好多年没有大修过了,这次要不要修一下?” 荣王府原本是上京第一大王府,后来几代慢慢缩减,但是荣王府依旧跟瑾王府相差无几,要知道瑾王府是先帝在时一扩再扩才有现在的样子,但是荣王府相反,反而是一减再减之后才有现在的样子。 肖九岐摇摇头,“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肖翼的意思是,他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王府,除了保留正院以及东西两院,还有主院附属的大花园之外,其他的都想要还给朝廷。” 帝后一愣,皇后就微微皱眉,“这是要做什么,难道陛下还能对他的宅子有什么想法不成?” “四嫂,你这话说的,如今在京官员越来越多,四哥对亲近大臣赏赐居所,提拔重用,是不是御街附近的宅子已经赏无可赏?” 因为已经住满了,所以没地方再加盖房子,或者是挪个房子出来,再赏人只能往距离皇城更远的地方赏,这就有点丢皇帝的脸了。 “不说别的,就荣王府还给朝廷的那一块地,改制后修葺一二,怎么也能整出三四处三进的大宅子出来,我觉得肖翼这做法不错。而且,我也打算把瑾王府划出一部分来,我们就那么几口人,如今朝廷房舍紧张,紧一紧也没关系。” 皇帝嗤笑一声,看着肖九岐,“朕缺你们那点房子?” “四哥,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知道你肯定不答应,不就是怕我们丢脸,让别人认为你苛待兄弟子侄,没关系啊,咱们把房子给了朝廷,等到我们肖翼的婚事,您多给分体面就有了,一举双得,多好。” “朕都不知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这么会说话了,这是九弟妹的意思吧?” 就小九能动手绝不哔哔的性子,能想这么多? 开什么玩笑呢。 肖九岐:…… “我四哥就是厉害,这都被您猜到了。”肖九岐干笑一声,随即叹口气,“这不是想着我们早晚要回封地,而且四哥你要立储,多少人盯着你我。阿元说了,这种时候我们不能给四哥添麻烦,还要给四哥做足脸面,更不能让人指翀儿的脊梁骨。” 皇帝跟皇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皇后没忍住,看着肖九岐,“你就说九弟妹还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那么一个细致缜密的性子,陛下要立肖翀为太子,她心里肯定有别的打算。 皇帝也看着肖九岐,“你直说。” 肖九岐本来也不是弯弯绕的性子,见四哥四嫂都猜到了,他索性光棍起来,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直接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媳妇等册立太子的旨意下来,她就把傅家在上京几桩大生意全部送与肖翀做他的私产。” 肖九岐也不去看四哥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树大招风,若是四哥的儿子做太子,我们一点也不担心,生意该做照做,交给朝廷的税收一文钱都不少,我心虚个屁。但是……换成我儿子就不成了,我媳妇说了,四哥以一己之力扛起朝臣的异议,我们夫妻别的不能做,但是一定要为四哥分担一部分,不能让人觉得四哥看错了人。” “看错个屁!”皇帝难得开口骂人,看着小九,“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先帝的旨意!除此之外,当年你在避暑行宫得胜先帝赏你的圣旨,还有四弟妹手中母后留给她的那一份,要说忌惮,这才是最要命的!” 肖九岐:…… “这您都知道了啊?”肖九岐啧啧舌,“我就说老头最是奸诈,果然什么都给您说了。” 皇帝又气又笑,“小九,你跟九弟妹这是信不过我这个四哥?” “那倒不是,我媳妇说了,她天生会赚钱,将这些产业捐出去,也动不了傅家的根基,不过是少赚点银子,能让四哥轻松一些,能让翀儿心有底气,那就值了。”肖九岐嘿嘿一笑,“四哥,就凭我媳妇的本事,花出去一座金山,她就能再赚回两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皇帝:…… 皇后这会儿想明白了,小九夫妻这是要给陛下还有翀儿抬轿子,肖翀立了太子,朝臣必然会忌惮瑾王夫妻,怕他们心怀不轨,如此一来只怕以后对他们必然会多有针对。 但是,九弟妹多聪明一人,知道瑾王府最令人扎眼的就是有钱了,她索性就把钱跟产业全给肖翀带走,这就成了太子的私产。 一个有钱有势又有本事的太子,这东宫之位想要坐不稳也难。 而且九弟妹让九弟告诉他们傅家老本厚着呢,让他们私下里别担心,其实这不是真的,这只是给别人看的假象,告诉别人瑾王府的产业捐出去大半没什么钱了,示弱之后,朝臣怎么好意思再针对他们? 九弟妹还真是…… 皇后轻轻一笑,看着皇帝,“陛下,我觉得这法子极好。” 小九立刻跟着说了一句,“四嫂就是聪明。” 皇帝:…… 这是说他笨? 皇帝叹口气,看着小九,“我只是不想你们夫妻拿出家业来,毕竟是九弟妹辛辛苦苦打拼来的。” “没关系啊,我媳妇说了钱这个东西能赚的进来也得能花的出去,她很会赚钱,一点都不担心没钱花。”肖九岐夸起自己媳妇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皇帝戏谑的看着小九,“照你这么说,九弟妹是不是得把两处海港也给朕?” 小九惊愕的看着四哥,“你怎么知道?” 皇帝:…… 傅元令还真有这打算?怕不是疯了吧! ------题外话------ 三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1431:懦夫 “云州海港跟阙州海港早晚都要全归朝廷管辖,当年商户能分一杯羹,是因为朝廷那会儿缺钱,商户们拿出钱来就要分一部分利益。如今朝廷不缺银子了,就得收回对海港的掌控权。” 肖九岐说到这里看着他四哥直乐,“四哥,你不会真以为我一点也不知道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上书让朝廷收回对海港的大权吧?” 皇帝看了小九一眼,“看把你能的!” “那可不是,我知道四哥一直压着这事儿,但是我媳妇说了,海港的钱已经赚够了,只要以后朝廷将权收回去后,往外分发出海令的时候,傅家能拿到一份资格就好了。” 皇帝看着小九,心里深深的叹口气,他是有打算将两处海港慢慢的收归朝廷,不过他的打算还要往后延,要等到他的身体扛不住之后,等到翀儿登大位时,他自己准备做这个恶人,给肖翀铺路。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傅元令会主动把这件事情接过去,如此一来,傅元令背负的就多了。 “你就不怕九弟妹被商户排挤?”皇帝看着小九问道。 事关利益,商户们怕是对傅元令不满。 “他们排挤我媳妇?我看他们是不想好好活着当人了,凡是行商的人,有几个能像我媳妇一样不怕查的?敢对我媳妇伸手,我就让他底裤都上交朝廷!” 说起这个肖九岐更觉得光荣,为什么?因为她媳妇是缴税大户,每年要往朝廷交多少银子? 所以傅家的账不怕查,那是真的不怕查,他们家赚一个铜板都是要交税的,钱财来的明明白白。 但是别的商户就不好说了,肖九岐特别光棍,所以他们傅家跟瑾王府不怕查,但是别人能不怕? 虽然他是穿鞋的但是也不怕光脚的! 帝后听了这话又气又笑,对上小九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头疼得紧。 “海港的事情不急在一时,要等朝廷这边做好准备再说。” “行,我听四哥的。” “至于王府的事情……” “这个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么定了吧。” 皇帝叹口气,“也行吧,不过等赐婚的旨意下达之后再上交折子。” 小九明白,他四哥是不想别人说肖翼的闲话,若是上交在前,赐婚在后,不免又有些人会酸唧唧的说肖翼这是拿宅邸换赐婚呢。 肖九岐喜滋滋的答应了,这才看着皇后,“四嫂,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 皇后就道:“我收到皇陵那边的信,说是太后病了。” 肖九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什么病了,这是怕皇帝不去接她回宫,先给自己递个台阶,也给帝后提个醒呢。 肖九岐看在他四哥的面子上不怼李太后,不代表他对李太后服软,又想起他四哥摊上这么个娘也不容易,就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先走了。” 皇帝看着小九一点不掺和的意思,就摆摆手,“去吧,回头等旨意就成了。” “那当然。”肖九岐扔下这话就往外走,越走脸越黑,四哥在李太后回来前立储,果然是把自己亲娘的性子摸透了,好在四哥还是他最爱的四哥。 啧,牙疼。 肖九岐心里不爽,顺着宫道往外走,没想到在宫门前遇到了杜涿跟其他几位六部的官员。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像是有些争执的样子,但是一看到他齐齐当了哑巴。 肖九岐:…… “哟,这不是杜相嘛,杵在这里干什么,当门神?”肖九岐不高兴,见到他不爽的人他就更不高兴。 我不高兴,谁都别想高兴。 杜涿实在是不想招惹瑾王,但是对着瑾王低头他也做不到,好歹是当朝宰辅,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微臣比不上王爷威风,毕竟王爷是宫门都敢拆的人。”杜涿还记得上回一脚之仇,带着机会自然是刺两句。 肖九岐冷笑一声,“我拆自己家门你也要管?你家住在河中央啊,管这么宽!” “王爷大概是忘了,您现在可是已经出宫建府的王爷。”杜涿怼了一句。 “你这话说的本王就不高兴了,出宫建府怎么了?出宫建府我也姓肖,百姓家兄弟间分了家,难道老宅就不是家了?亏你还是读书人,仁义礼智信都被你读狗肚子里去了。”肖九岐就差呵对方一脸。 杜涿没想到瑾王说话的角度这么刁钻,一时被绕了进去,气的胸膛起伏不定。 肖九岐懒得搭理他,这人一看就是欠毒打,多教训几次就学乖了。 他转头看着吏部尚书秦溢,“秦大人一向刚正不阿,有时间跟杜相讲一讲什么叫做手足之情。” 秦溢嘴角抽了抽,他是出事刚正,但是人又不是傻帽,他板着脸装糊涂,“这应该是国子监正的差事,读书育人是他的职责。” 球还是往外踢,绝对不能留在自己家里。 瑾王是什么性子,那时无风也起三尺浪的人,他惹不起,躲得起。 肖九岐扫了一眼秦溢,想想他闺女跟自家媳妇是手帕交,行吧,放他一马,于是又转头看向刑部尚书吴滁。 吴滁浑身一颤,他一个新上任没几年的尚书,遭不住瑾王的无差别攻击,立刻转开眼神,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肖九岐:…… 懦夫! 最后眼睛落在齐岳的身上,但是瞧着齐岳的胡子都有些花白了,而且这么多年跟户部打交道实在是太多,齐岳死抠门的德行至今不改,看在他年纪一把的份上,算了,不为难他了。 最后,肖九岐盯着工部尚书项布城,“项大人跟国子监正可认识?” 项布城:…… 前任国子监正徐范怎么滚蛋的您不知道啊?还不是拜您所赐! 项布城想起自己前任董信大人告老还乡时那激动地模样,现在总算是有点体会了,任凭是谁跟瑾王打上几年交道,一旦能荣退那都是值得喜极而泣的事情啊。 “微臣跟文大人并不熟。”项布城立刻说道,文岩接手国子监这两年做的不错,其实私下里也多少有点交情,虽然项布城虽然跟瑾王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是他会看啊。 1432:你怎么跟四哥交代 瞧瞧周围这几位大人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样子,他又不蠢当然认识也得当不认识! “没事,接触几回就熟悉了,记得替我传句话。”肖九岐一点不当回事的说道。 项布城:…… 不是,就算是柿子捡软的捏,就算是六部中工部是最不受待见的,但是也不至于瑾王摁着他这么欺负吧? 他找谁说理去! 肖九岐直觉忽略项布城那张便秘脸,得意洋洋的走了。 众人:…… 能不能找个小黑屋套上小麻袋,把瑾王结结实实的揍一顿? 瑾王一走,杜涿黑着脸也抬脚走了,不走留在这里丢人吗? 杜相一走,项布城立刻拉着秦溢,说道:“秦大人,您可得指点我一句,这话我怎么传啊?” 这要是真的传了话,岂不是把杜涿得罪了? 不只是得罪了杜涿,只怕是那文岩都要记恨自己三分,这叫什么事儿! 别人打架,怎么自己就糟了殃呢,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溢看着项布城实在是可怜,轻咳一声,低声说道:“你叫上太学的钱卓钱大人,备上厚礼去文岩那里走一趟。瑾王什么性子满上京谁不知道,你就是传个话,文大人不至于迁怒。” 项布城:…… 好想骂人啊! 齐岳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鞋底抹油溜了,这种事儿是绝对不能掺和的,他年纪大了,耳背,除了跟户部有关的事情其他啥也不知道! 项布城看着秦溢,“秦大人,秦老哥,我去找国子监正传话,还要带上太学的学正,满上京都知道国子监跟太学不对付,您这不是害我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秦溢就差翻个白眼了,“自己想想吧。” 秦溢提脚也走了,项布城急的头都要秃了,今天他就不该出门,这是不是祸从天上来? 不说项布城急的脑袋都要秃了,这边肖九岐回了王府,就看到媳妇跟肖翼还有肖翀正在拿着册子说什么,走过去一听,才知道是改建荣王府的事儿。 “这就要动工?再等等,等皇上那边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再说。”肖九岐直接说道。 三人看着进门的肖九岐,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肖九岐:…… 忽然有点心里发毛。 “怎么了?”肖九岐的眼睛落在肖翀身上问道。 肖翀起身让父亲坐下,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得了消息,李太后病了。” “小兔崽子消息还挺快,哪来的?”肖九岐拍拍儿子的肩膀问道。 “您忘了当年咱们家从皇陵回来,那边可是留了人的。”肖翀道。 肖九岐咬咬牙,“你打算怎么办?” 肖翀耸耸肩,“儿子能怎么办?当然是先坐在储君的位置上,然后再恭迎太后回宫。” 肖翀从当年跟皇祖父对话之后,就知道自己肩膀上压的是什么,早几年还盼着皇伯能生个儿子出来,现在他已经学会放下希望了。 “你小子……”肖九岐得意洋洋的看着肖翀,“不愧是我儿子。” 肖翀低头一笑。 肖翼:…… 傅元令:…… “你皇伯那边会先给肖翼赐婚,把肖翼跟瑶瑾的婚事定下来,然后再宣布立储的事情。肖翀,你要知道,这次立储陛下一意孤行,之前毫无预兆,必然会引起朝臣的极大反抗,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难得见父亲这样严肃的时候,肖翀也跟着收了脸上的笑容,道:“您放心,儿子早就做好准备了。” 傅元令看着父子二人,“也不用担心,母亲跟你父亲都会替你扫平障碍,你要牢记你皇祖父的遗训。而且,李太后回来后必然会因为此事不满,届时可能会对你不善,身处宫中,我跟你父亲鞭长莫及,你自己要学会应对。” “儿子记住了。” 傅元令看着儿子,如果不是没办法,她是不愿意儿子坐上那个位置的。 肖九岐正在低头看桌上的图纸,指着上面的他们圈起来的地方,“就留下这些,其他的都上交朝廷是不是?” 肖翼点点头,“是,王叔,您看怎么样?” “我怎么瞧着这比你之前说的上交的更多了,这以后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能住的开?”肖九岐皱着眉头,“上交是没问题,但是你得留够自己用的地方,我看西边的侧院要留下,如此一来,除了主院之外,也就只有东西两个跨院而已,有点小了。” 傅元令闻言就在一旁说道:“荣王府树大招风,到了翼儿这里,才算是风评渐正。如今等赐婚的旨意下来,别人也少不得猜度这婚事联姻之后的好处,你别忘了,紧跟着就是立储,先赐婚后立储,翼儿跟翀儿两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本就是捆在一起的。” 肖九岐有点烦,黑着脸说道:“真的是……” 想骂人! “翀儿,这几年你在外历练,你皇伯对你的期望很高,这次立储也是对你的考验。”傅元令看着儿子笑了笑,“凡事都要走第一步,爹娘都相信你,还有你哥哥在,你不是一个人。” 肖翀点点头,“儿子知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傅元令看着儿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肖翀就觉得很有意思,他娘总把他当小孩子哄,他心里一乐,就道:“等到李太后回来,我觉得娘没事就不要进宫了。” 李太后对她娘可没什么善意,这次回来还是不要给她机会能让娘难堪的好。 傅元令想了想,“太后回宫那日总是要进宫的。” 肖九岐呲呲牙,“去干什么?不去。” “那你怎么跟四哥交代?” “这有什么不能交代的,李太后什么德行四哥不知道?”肖九岐就差翻个白眼了,“反正,到时候我会跟四哥四嫂知会一声。” 傅元令也不想跟太后直接对上,现在她是太后,自己是王妃,天然压她不是一头的事儿,那是两头以上起步。 而且,等李太后回宫,自己儿子已经做了太子,她们夫妻进宫就像是打了李太后的脸,着实不雅观。 1433:立太子 “那我找个机会去庄子上住一阵子,就对外称病,等翻过年我再回来。”到时候过年宫宴也全都过去了,完全不用打对面。 除非李太后下懿旨召见她,但是要是闹到这一步,傅元令也就真的不怕她了。 而且,到那个地步,四哥四嫂难道就不管? 那是不可能的。 “我陪你一起去,我还记得当年在庄子上抓泥鳅呢。”肖九岐想起当年为了追媳妇,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傅元令显然也想到了,两夫妻相对一笑。 肖翼:…… 肖翀:…… 总觉得现在他们就该消失。 皇帝的赐婚旨意来得很快,圣旨一下,上京立刻翻起浪花来,不少人四处打听怎么回事。 这没听说长公主跟荣王府有结亲的意思,怎么一下子就结亲了? 荣王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桩婚事,就是瑾王妃太挑剔了,所以这婚事一直没定下来,其实打从瑾王妃从皇陵回来后,就不少人上门或者是托人询问这门婚事。 人人都知道荣王是瑾王妃养大的,不是亲娘胜似亲娘,而且荣王自己也说过他的婚事要瑾王妃点头同意方可。 正因为瑾王妃太挑剔了,所以大家都不急,慢慢挑呗,所以他们等得起。 哪知道猛不丁的荣王的婚事就定下来了,这才令人大吃一惊。 定下来不说,定的还是长公主的女儿,这就更令人意外。 虽然是陛下赐婚,但是若说两家私下里没有达成一致,这谁能相信啊。 而且现在满上京都在传李太后要回来的事情,还隐隐有人吐露李太后在皇陵病了,不免就有人猜度人都病了,肯定要提前把人接回来。 但是李太后回来之前,瑾王妃忽然定下荣王的婚事,不免也令人猜度其用意。 毕竟,大家都知道李德妃跟瑾王妃的关系,好像不是那么好。 但是,瑾王妃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好啊,李太后对皇后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毕竟当今的皇后可是先皇后的侄女,当今陛下能登基就是先皇后的大力扶持,这一点对李太后来说,可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谁愿意自己的皇帝是别人给的呢? 不管上京别人怎么想圣旨一下,婚事已定,傅元令心头一安,紧跟着荣王府跟瑾王府上书将自家宅院划分一半还与朝廷的折子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主要这事儿没人干过,谁还嫌弃自己宅子太大了? 但是瑾王跟荣王就能干出这事儿来! 此时,众人才想起一句话,真的是跟谁长大的孩子像谁啊! 就荣王府那一窝比的都是谁更阴的人,能养出瑾王这样我打你一定是你不对的人来吗? 荣王府养不出来,但是瑾王养出来了,现在大家都见证了,的确是瑾王养大的没错了。 先是赐婚紧跟着是还宅于朝,众人还没喘过气儿来,皇帝立太子了! 立太子? 没错,立太子!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把朝内朝外全都炸翻了,以杜涿为首的人自然是极力反对,在朝堂上的架势恨不能将瑾王给撕碎了! 并力陈瑾王不轨之心,怒加斥责,怒急之下,居然来了个当朝昏倒! 瑾王:…… 这一脚还没伸出去,他自己就倒了,这可不是他的锅! 这回他是清白的! 所有人都能给他作证! 吉巍为首的人保持沉默,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站在墙头看风向。 肖九岐照样厚着脸皮上朝,好像被立为太子的不是他的儿子,换做别人早就避嫌了,但是肖九岐丝毫不为所动,黑着脸往朝堂上一站,便是杜涿骂人的时候都要慢上一拍。 皇帝主意已定,最后朝堂上实在是闹得不成样子,皇帝索性直接把先帝的遗旨拿了出来。 满朝震惊,继而哑口无言。 在座的诸位,哪个敢不要脑袋质疑先帝的遗旨? 吉巍带着一班老臣,在朝堂上亲自验过了,的确是先帝的亲笔,没有丝毫作假。 立太子的事情就在这一道圣旨之下定了下来,原本期待与明岁选秀的朝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明年参选? 选什么选,太子都定了,把女儿送进宫做什么? 赶紧找个合适人家嫁了吧,不必进宫没奔头熬日子强? 虽然大家都期待这皇帝能生个自己的亲儿子,也鼓噪着选秀进新人,其实那一抹希望就是朝臣们最大的动力。 毕竟,皇上不是不能生,皇后娘娘还生了个福康公主呢。 只要能生,万事皆有希望。 但是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皇上立太子了,把太子定了下来,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如此一来上京继太子之位定下来后,最忙碌的便是说亲的媒婆了。 立太子的仪式很盛大,肖翀前一晚就要离开瑾王府住进东宫,临行前,下跪给爹娘三叩首。 傅元令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紧紧握着丈夫的手,看着儿子的背影远去。 熙玥靠在大哥身边,眼眶红红的,早知道这样,这段日子她就不总是往外跑,在家里陪陪二哥多好。 她后悔了,特别后悔。 立太子的伤感还没过去,秋闱开考。 开考之前,又出了一件大事,瑾王妃将傅家在上京最有名的几处产业,包括西郊皇上赏给傅家的几处大工坊,冶炼工坊属于傅家的份额,还有万景林、竞春舫,所有赚钱的产业全都给了太子带去了东宫。 满上京都震动了。 大家都猜不透瑾王妃到底要干什么,没想到这还没有完,没几日,傅元令上书将云州海港与阙州海港原属于傅家的产业归还于朝廷,只保留最后三艘出海的海船,且不是傅家原本最大的海船。 在众人眼中,这些基本上就是傅家最值钱的生意了,瑾王夫妻居然一劈为二,一份给了太子带入东宫,一份归还与陛下于朝廷。 人人都认为瑾王夫妻这是傻了,若是换做别人,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还不得使劲往自家扒拉好处,怎么到了傅元令这里还把自家的产业往外送的?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便求个月票啊,爱你们。 1434:今天也是媳妇有钱的一天 因为傅家这一连串的动作,肖翀坐上太子之位的冲击无异于少了很多。 朝臣们最怕的便是太子的生父生母如此年轻,且财力雄厚,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因此对瑾王夫妻十分忌惮。 但是,随着瑾王妃跟瑾王将家中财产大半给了太子傍身,这意义自然又不同了。 吉巍在家里跟老妻喜不自胜,为什么呢? 还不是自己的大孙子以前只是瑾王府世子的伴读,现在可是太子身边的近臣,这是打小的情分,很少有人能匹及。 当年他跟瑾王虽有不睦,但是后来将孙子送过去未必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瑾王府世子能坐上太子的位置。 这可真是天降馅饼,最近吉巍除了上朝都不敢出门了,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羡慕嫉妒恨呢。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眼光。 吉夫人年纪也不小了,想起早年的事情,也跟着笑道:“是啊,这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先帝留有遗旨,谁能想到当今陛下竟然真的能毫无芥蒂的立瑾王的儿子为世子。 吉夫人说完这一句,看着自己的丈夫,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外头人都说瑾王夫妻傻透了,儿子做了太子,倒是让他们自己散尽了大半家财,老爷可听说了?” 吉巍嘴角抽了抽,“傻?我就没见过比瑾王妃更精明的人,别人觉得她傻,不过是因为自己赚钱困难,手里就那么多银子,送出去一两就少一两。但是瑾王妃是别人吗?赚钱对她来说太容易了,她这可不是傻。” “老爷此话何意?”吉夫人也不太明白瑾王妃到底怎么想的,反正这事儿换到她身上,她自己是不舍的,有这么多银子,分给儿孙不好吗? 给太子带走的就算了,但是两大海港的份额全都还给朝廷,这一年得多少银子? 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就这么送出去了,自然是遭人恨的。 “李太后要回宫了。” “这么早?”吉夫人惊讶的说道,算算日子应该到年底才能回来。 “李太后病了,陛下总不能视而不见,自然是要把人接回来养病。但是你知道,李太后对瑾王妃可没多少情分,再加上陛下立了瑾王的儿子为太子,你说李太后回来后会怎么做?” 吉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想了想才说道:“老爷的意思是瑾王妃这样做,就是为了不给李太后发作的机会?” 吉巍点点头,“瑾王府倒也罢了,并没有太多的产业,但是傅家不同。尤其是傅家进入上京后,这么多年置下这么多的产业,每年入账的银子何止是令人眼红。瑾王世子做了太子,最令人诟病的就是傅家的财力,现在瑾王妃将所有明面上最赚钱的产业大部分给了太子带走,最令人眼馋的海港的收益还给朝廷,你说李太后回来后怎么借机发挥?” 没机会! 吉夫人这些女眷可想不到这么深的问题,她们只看到瑾王妃傻,但是此时听丈夫这么一说,吉夫人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夫人的模样,吉巍轻轻一笑,“再说狡兔三窟,瑾王妃送出来的只是傅家到了上京后置办的产业,可你想想,当年傅家在潞阳府称霸,那家底本就厚实,瑾王妃又善经商,这么多年只怕傅家原本的产业在她手中少说也得翻个一番,别人只盯着上京这点东西,却不知道冰山浮于水面的不过一角罢了。” 吉夫人深深地吸口气,看着丈夫说道:“真是令人想不到,瑾王妃的确是有大才。” 吉巍深以为然,又稳又狠,能舍能弃,关键是自己有本事将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再赚回来。 最令吉巍佩服的是瑾王妃心中有大仁大义,若不是心有乾坤,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既能替太子造势又能替瑾王府与傅家解危,别人觉得瑾王妃吃了大亏,却不知道这对瑾王妃而言不过是区区而已。 吉夫人心里欢喜,瑾王夫妻好,这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毕竟自己的孙子还跟着太子呢,太子的地位越稳固,他们家获利越深。 现在想想当初老爷在朝堂上保持中立,只怕心里也存了这个念头。 吉夫人长舒一口气,幸亏当年没拼命阻止孙子去给瑾王世子做伴读,不然哪有今日的风光。 另一边,傅元令也在盘账,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家底,主要是这些年几个大管事在外头放飞自我,买山置地开商铺,个顶个的厉害,她多数只看最终收益,很少去仔细盘算各地产业扩展了多少。 肖九岐是个没钱的,他的手就不能过银子,只要有点银子出门不是遇到乞丐就是遭遇小偷,看到食不果腹破衣烂衫的人,他就忍不住接济。 傅元令也知道他这诡异的运气,寻常出门,身上的顶多让他带个十两八两的碎银子,再多是没有了。 当年父皇临终前将他的小私库给了自己,肖九岐自己挺感动的,但是他四哥初登基处处要用钱,他就从里头挑了两样做纪念,其他的都给他四哥填了朝廷这个大缸。 除此之外,还有父皇母后在世时给他置办的产业,这个早就落到他媳妇手里了,还有封地的收入都在媳妇手里。 现在肖九岐想要拿出点私房银子安慰媳妇,他都发现自己的兜比脸都干净,哎。 只是这口叹息忧愁声还没咽下去,就看着梨花桂花荷花几个丫头一人抱了一摞账册进来,挨个的放在室内的八仙桌上,诺大的桌子,转瞬就摆满了。 “王妃,库房里还有一箱,现在抬来,还是稍候再送来?”梨花笑着问道。 傅元令也跟着笑,“稍后再说,你们先去库房整一下,对着册子把东西重新造册分类。” 她的库房很多年没收拾过了,里头的东西有些早年的册子也模糊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没个十天半月的干不完,荷花就道:“那奴婢们请尤嬷嬷她们搭把手吧,不然咱们这几个人得忙很久呢。” 傅元令笑道:“行,去西城傅宅那边把窦妈妈跟宋大娘也叫来热闹热闹,她们就喜欢替我盘点库房。” “哎,奴婢这就叫人去请窦妈妈和宋大娘。”梨花笑着转身出去了。 荷花跟桂花把账册简单地归顺一遍也退下了,只剩下肖九岐盯着一桌子的账册发呆。 1435:高居榜首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的神色,特别豪气的说道:“咱家有钱,你别听外头人胡说八道。” “这些账册怎么回事?”肖九岐定下神来,挨着媳妇坐下问道。 “这些啊都是傅家原本的生意,以前在潞阳府时的家底。借着在上京的东风,傅家原本的产业至少也翻了三倍。”傅元令看着这一堆账册,“这些是上半年入库的账目,我只看了大概,具体的没怎么看,你陪我看看?” 肖九岐木着脸随手拿起一本账册,也是巧了,是三连山那边的,他瞧了几眼就惊讶的看着媳妇,“仇行这是买地买到隔壁府县去了?” 傅元令接过肖九岐手中的账册翻看一遍,这才开口说道:“当年三连山那边出现废弃铁矿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肖九岐当然记得,父皇还特意让人去查。 “因为傅家有功,父皇赏了傅家一片山头。” “一片是多少?” “那边山不大,有十来座吧,挖矿是不成的,里头没东西,就是土山。所以仇行就把山上栽了果树,山下开垦荒田种了桑麻药草粮食,当年你出战南疆,后来粮草被谭贵妃母子做了手脚,傅家送往南疆的粮食虽然是打了寻求商户募集的名号,其实有一部分是赊欠的。为了还粮仇行那几年不停地开荒种地,所以咱们家不缺粮,因为粮多还因此在大乾各地多开了不少的米面行。” 肖九岐:…… “还记得你当初去三连山想要买的那几座山吗?” 肖九岐点头,当然记得,要不是那几座山,他怎么能娶到傅元令呢。 “那三座山是煤山你也知道的,前几年挖的浅,后来越挖越深,煤的产量也越来越大,就这几座煤山咱们都吃喝不愁,进账极多。” 肖九岐:…… “哦,还有这个,这个你不知道,咱们家在西北还有几座玉矿。家里孩子们佩戴的玉,还有你身上的都是自家产的。” “除了这些,还有咱们家开在大乾各地的商铺,米粮行就不说了,其他的还因为当初贩卖舶来货开的金银楼,绸缎行,茶行药铺,这些就更多了。” 傅元令说到这里又笑着开口,“你还记得当年跟着戚若重的许多银、蔡十三还有贺朋举吗?当初只是个小管事,现在早已经放出去在各地做大管事了,个顶个的会赚钱。” 肖九岐:…… 傅元令又继续翻了翻其他的账册,“哦,还有这个。早年朝廷是允许商户开采金银矿的,后来父皇收回了这项权利。咱们傅家原本是有金矿的,因为要还给朝廷,朝廷拿了两座锡矿来补偿。虽然锡比金贱,但是薄利多销,老百姓用锡器可比金器多多了。” 肖九岐就觉得自己担心了个寂寞,他媳妇的家底依旧这么深不可测。 “你别说了。”肖九岐看着那一摞账册,他媳妇只翻了一小部分,“我知道了,咱们还很有钱这就行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那是,我们傅家真正的家底都没动呢,咱们送出的,不过是我来上京后自己打拼出来的产业而已。” 肖九岐正要说什么,就听着傅元令又说道:“你的封地本就是富庶之地,每年的税收都是一笔不少的银钱,这笔银子我一直没动,都给熙玥留着呢。肖翼定亲我是打算拿出一笔银子的,但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要,荣王府的家底很厚实,当初他父亲给他留下了不少产业,都在大管事龙蒿手中,后来他成年后这些产业就到他手里了,这你知道的。” 肖九岐知道啊,还是他带着肖翼去查看的,“孩子是孩子的,咱们做长辈的该添还是要添的。” “肖翼的性子你知道的,他绝对不会要的。我打算等他成亲后有了孩子,咱们就以给侄孙的名义给他好了。” 肖九岐想起肖翼的性子,咬咬牙,熊孩子欠收拾,“也行吧。” 孩子们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做长辈的也不好强求。 傅元令笑着又说道:“其余的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只等着将来咱们回封地就好了。” 说起回封地的事情,肖九岐就道:“你有没有想过提前回封地?”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肖九岐,“你想提前回去?”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肖九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别看李路这次立储没闹腾,等李太后回来指不定李家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又不能把李太后揍一顿是不是?” “至少现在不行,得等到翀儿在东宫站稳了,到时候你要是想回去咱们就回去。”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再说还有肖翼的婚事,至少等他成亲后。” 荣王府已经没有长辈了,他们要是再走了,这孩子成亲时怎么办? 肖九岐:…… 总感觉的事情是忙不完的,就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两夫妻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有戚戚,奔自由的日子还早的很啊。 *** 秋闱一向是大事,秋闱一开考,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 太子新登上储君之位,就被陛下委以重任,监考本次秋闱。 太子坐镇贡院,朝内朝外乃至于天下读书人都在关注本次秋闱。 瑾王府里自然也在关注,主要是肖熙玥知道宋时彧参考,所以格外关注,不时地就在母亲跟前念叨。 傅元令:…… “你就这么看好宋时彧?”傅元令看着女儿问道。 肖熙玥就道:“也不是看好吧,他本来就很厉害,娘,宋时彧可是童生第一名呢,参加书会又拿了第一,他现在要参加今年秋闱,明年春闱,要是能中了进士就要参加殿试,他肯定能中的!” 傅元令都不知道女儿怎么对宋时彧那么有信心,她就道:“天下读书人多了去了,不是说每一个读书好的人,都能得了功名,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他能遇上我还不是好运气吗?他肯定能中!”肖熙玥莫名自信,要不是她,宋时彧想要去书会扬名的机遇就没有了,所以她算是他的伯乐! 伯乐看自己挑中的千里马,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有信心。 傅元令哭笑不得,但是万万没想到肖熙玥一语中的,宋时彧不仅中了举人,而且高居榜首成了本届的会元。 1436:被李太后惦记 第一名的会元,便是陛下也会过问一句,宋时彧的大名瞬间扬名上京内外,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 但是这新贵与众不同,不参加宴饮,不聚众炫耀,反而闭门谢客读书备考来年春闱。 年纪轻轻就能这么定得下心读书,傅元令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对着肖九岐提了一句,“换做别人只怕怎么也得热闹几天,没想到他只是摆了谢师宴后就闭门读书了,难怪熙玥满口夸赞。” 肖九岐一时间没把宋时彧跟媳妇口中说的人对上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哦,就是四哥召见的那个会元啊,长得挺好看一小伙子。” 傅元令:…… 长得好看是重点吗? 他们老肖家的人是不是都先看脸? 肖九岐没注意到媳妇微妙的神色,喜滋滋的对着媳妇说道:“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啊,你看他们宋家没什么族人了,好像他就只有一个祖父,长得好看,性情坚毅,而且读书又好,要是来年能中个状元,配咱们熙玥倒也勉勉强强。” 傅元令没往这边想啊,听肖九岐这么一说,不免也有些心动。 男方家里简单,女儿不用侍奉公婆,不用周旋小姑妯娌,那小日子就过得很轻松了。而且,只有一个祖父的话,隔了辈的长辈,也不好插手人家小辈屋里事儿,还真行。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瞅着女儿对宋时彧不错,但是没开窍的样子,不像是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肖九岐呲呲牙,“李太后已经在路上了,你说她要是因为翀儿的事情恶心咱们,故意给熙玥指一门婚事呢?她要是抢在四哥之前下懿旨,难道我们还能抗旨?” 肖九岐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抗旨不尊。以前他一个丝毫不惧,但是他现在有妻儿在,就难免受人掣肘。 看着媳妇皱眉不语,“你别忘了,李景荣那兔崽子还对咱们熙玥心怀不轨,他要是求到李太后头上去,李太后未必不会想着把熙玥弄到李家攥在她的掌心,这样就能牵制咱们俩跟肖翀了。” 傅元令惊讶的看着肖九岐,“你以前从不管这些事情,是怎么想到的?” 肖九岐一时恰了壳,想了想道:“那不是四哥召见宋时彧,他出宫的时候正好与我遇上,就来给我问礼,怎么说熙玥跟他也认识,他过来见礼我也不好打女儿的脸,自然是跟他说了几句。”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人家跟你说了几句,就能引得你想到李太后有可能拿捏熙玥的婚事上去! 直到此刻,傅元令才认认真真的正视宋时彧这个人。 以前不管是宋时彧作为宋家人也好,还是中了会元也好,这都跟傅元令没多大关系,她能心平气和的称赞几句,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确优秀。 但是,现在这孩子能故意引导肖九岐去想女儿的婚事,还能不动声色的把他自己郑重的塞到肖九岐的视线里,傅元令就有种很微妙的心情了。 不仅学问好,胆子也很大啊。 肖九岐凶名在外,谁敢在他跟前算计这些? 傅元令觉得有点意思,她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你也看好宋时彧?” 肖九岐现在也回过神来,被个小崽子摆了一道,固然他关心则乱,但是也是有点不爽啊,“这小兔崽子心黑的很。” 傅元令一下子就乐了,“有本事不要紧,就怕没本事还四处招摇的人。” 傅元令很欣赏的是,宋时彧现在就敢在肖九岐跟前故意露出狐狸尾巴,那就是说他对明年的春闱与殿试都很有信心啊。 “你也觉得行?” “还得再看看,现在不好说。”傅元令看着肖九岐,“你让肖翼去探探他的底。” “行。”肖九岐一口答应下来。 这种时候,他们作为长辈不好出面,小辈们之间往来就好的多了。 肖九岐去找肖翼说此事,傅元令却在想之前肖九岐的话。 她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但是更令她惊讶的是宋时彧对上京各家之间的局势掌握的这么清晰。 这也让她不得不想一件事情,宋时彧都能查到这么多的事情,当初怎么就会弄不到一张书会的请帖? 她现在怀疑当初宋时彧故意接近熙玥,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得慎重考虑。 傅元令思来想去,就把女儿叫来,但是又不想女儿起疑心,就跟她做出闲聊的样子,鉴于女儿最近是宋时彧无脑吹,很快就能搭上话问她当初的事情。 肖熙玥对着母亲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只当母亲好奇,就说道:“就是那天我路过一条巷子,看着宋时彧很狼狈的样子,才知道他想要一张书会的请帖。” “很狼狈?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傅元令不动声色的问道。 “具体我没仔细问,我就是看着他怪可怜的就送他一张请帖,不过现在想想当时宋时彧还真的挺狼狈的,像是跟谁打了一架似的。”肖熙玥回想着当初的情形说道。 傅元令心里有了数,这件事情还要去查,就看着女儿笑着说道:“宋时彧要闭门读书,为了他明年的春闱,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免得他分心。” 肖熙玥有一点点失望,不过母亲说的对春闱重要,就点点头,“行,我听您的。” 傅元令仔细打量女儿的神色,的确是不开窍的样子,忽然之间又觉得宋时彧白算计这么多,她闺女完全没把他当夫君的人选去想啊。 “娘,您笑什么?”肖熙玥觉得他娘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傅元令就道:“没事,就是觉的你长大了,懂事了。” “我一直很懂事啊。”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那我去找宴凝跟宴璇玩。” 傅元令心头一梗,“宴凝好像在说亲,最近也挺忙的,你去找清舒玩吧。” 李太后要回京了,李潇安肯定要带着女儿拜见李太后,目前来说傅元令不希望熙玥跟宴凝宴璇走的太近,免得被李太后惦记。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现在红袖这边月票榜的规则又变了,只统计本站月票,所以红袖的小可爱们有月票的请投给香,虽然我现在没加更,但是日更六千很坚挺啊,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哦。 因为这本书已经在收尾了,最近在弄新书大纲,孩子又要期末考试,还要带二娃,简直是忙成狗啊,虽然我不是程序猿。但是我的发量也正在跟我说拜拜。 1437:退位让贤 李潇安跟她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纯粹,傅元令也不希望因为李太后的关系,让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变质。 李潇安的性子一向是舒朗大方的,但是架不住李太后这个人做事情不太讲道理。 所以还是不要为难李潇安,也不要为难自己的好。 肖熙玥没有多想,她知道宴凝的婚事一直在挑选,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她的婚事一直不上不下的。 真正的勋贵之家看不上宴家,自然不愿意拿出长媳的位置与宴凝说亲,能拿出长媳的位置来的人家,李家又有点不情愿,只觉得委屈了宴凝,事情就这么耗着。 从东陵府回来时,肖熙玥给自己的好朋友都带了礼物,跟宴凝姐妹见面的时候,就听宴凝吐槽这事儿。所以,肖熙玥不觉得母亲在骗她,是真的认为宴凝婚事不顺,自己还是别去给她添麻烦了。 转瞬间天气就冷了下来,傅元令也得了消息,五日后太后就要抵达上京。 傅元令已经把庄子上收拾出来了,再把平常用的东西先送过去几车,然后跟肖翼还有肖翀知会一声,又跟皇后打个招呼,就决定带着女儿去休养了。 徐秀宁接到了傅元令的信哭笑不得,但是一想也知道她不愿意见李太后的原因,自然不会横加阻挠,反而大张旗鼓的派人去瑾王府探病,把瑾王妃生病的事情坐实了。 皇帝下了朝到了凤仪宫,就看到皇后正在看信,随口问了一句,“谁的信?” 徐秀宁听到皇帝的声音忙起身接驾,笑着说道:“您怎么如今也要学小九,都不让人通传的。” 皇帝看着皇后笑道:“朕也就能在这里放松些,没有别人,咱们夫妻自在一点不好吗?” 徐秀宁忙让人泡茶来,看着皇帝,“这些日子陛下受累了,坐下歇歇吧。”说着就看着放在桌上的信,“九弟妹的信,她明日就要带着熙玥去庄子上小住。” 皇帝闻言叹口气,“九弟妹到底是退了一步。” “她本就是良善的性子,自然是不肯让我们为难的。”徐秀宁站在陛下身后,伸手给他按压额头两边的穴位,让他放轻松些,“母后回宫自然是好事,只是你也知道母后当初就对九弟妹多有不喜,大过年的图个好兆头,让九弟妹去庄子上也好,等翻过年,母后这边安置妥当了,九弟妹再进宫也是一样的。” 皇帝微闭着眸子,听着妻子的话,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呢?” “臣妾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有陛下在,我知道您会护着我的。”徐秀宁浅浅一笑。 皇帝嘴角微微一勾,慢慢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妻子,“后宫诸事还是你做主,母后若是有不合时宜的吩咐,你自可拿宫规约束。” 徐秀宁眼睛一亮,知道陛下这是在给她许诺,“我知道,您放心,母后是长辈,许是咱们想多了,毕竟在皇陵这几年,母后回来指不定就能心平气和呢。” 皇帝一哂,想起从皇陵回来的人回禀的事情,他看着妻子,郑重的说道:“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徐秀宁:…… 陛下,你可别吓我啊。 皇帝眉眼一弯,看着皇后,笑了笑,“为了让母后开心,等她回来你就说选秀的事情,一定要大办。” 徐秀宁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呢。我怎么能拿您的伤口讨母后欢心,您把我当什么了?” “跟你闹着玩呢。”皇帝乐了,“你还真信了?” 徐秀宁:…… 都是被小九带坏了! 自从立了太子,皇帝就变得轻松起来,说话做事比以前乐呵多了。 正想着,就听陛下说道:“朕真想过个几年,等翀儿掌握了朝上的事情,我就退位让贤,带着你跟着小九夫妻去他们封地过几年轻松日子,你说好不好?” 徐秀宁这回真的傻了,她竟不知道陛下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您舍得?”徐秀宁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皇后,太累了。 相比起来,夫君这个皇帝做的更累,她看着都心疼。 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还要因为国事操劳,这两年太医院的院正每隔三天就要给陛下请平安脉。 以陛下这年纪,哪里需要这么频繁的诊脉,还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还是要虚弱些。 皇帝看着皇后眼眶都红了,伸手在她眼下轻轻一抹,“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初争这个位置,不过是想我们都能好好的活着,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看大乾的江山繁盛稳固。翀儿是个好孩子,他会比我做的更好,何况还有肖翼跟吉博年辅佐,等到明年春闱,朕会让翀儿参与殿试,届时选出来的官员便不是天子门生,而是太子门生,这些人,以后都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徐秀宁听着这些话,有些恍恍惚惚的,她知道陛下安排的这么明白,肯定是心里想了很久了。 难怪急着立储,不只是因为太后要回宫,而是陛下要给太子选一届太子门生,襄助他治理天下。 徐秀宁下意识的握着丈夫的手,她想笑一下,但是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只想哭。 努力眨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来。 皇帝轻叹一声,伸手把妻子抱进怀中,自从她嫁给他就一直在受委屈,他心里都知道。 徐秀宁靠在丈夫的怀中,这一刻她不是皇后,他也不是皇帝,他们就好像还是在王府中,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对夫妻而已。 “我可真是太高兴了,要真有那日,我就觉得这日子有奔头了。” “嗯,会有那日的。” 徐秀宁埋在丈夫的怀里不好意思抬头,索性伸手抱着他的腰,久久不愿松手。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愿意陪自己去过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闲云野鹤,轻松自在,没有这世间的烦忧。 有了这股力量,便是太后回宫带来的压力,徐秀宁都觉得自己瞬间充满力量,能跟太后斗个三百回合。 ------题外话------ 凌晨一更,今天去治疗牙齿,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了,剩下的两章上午更新,么么哒。 1438:肖九岐的手段 秋闱过去没多久,天气渐寒,夹棉的衣裳上身,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的车驾进了上京城。 而此时,傅元令正带着女儿在庄子上吃螃蟹,自家水塘里养的大螃蟹,虽然已经过去吃螃蟹最好的时节,但是吃着就是个意思,心情好。 肖熙玥以前也来过庄子上,但是没有跟母亲单独来过,自从来了这里,母亲时常一身骑马装带上她母女二人早上骑马出去巡逻田地,中午就在外头随意找户庄户人家吃饭。 肖熙玥从来都不知道百姓们吃的饭是这样的粗糙,头一回吃的时候她都吃哭了,因为母亲说不能浪费粮食,她虽然不愿意吃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肖熙玥渐渐明白为什么母亲对自己的佃户这么善心,为什么母亲总是能在自己力所能及时去做善事。 因为不管她们去哪家用饭,佃户们总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她们,这样的热情跟善意让肖熙玥有很大的触动。 直到后来母亲带着她走得远了些,出了自家田庄的范围,再去别人家的佃户付钱吃饭的时候,顿时就感觉到了差别。 因为别人家的佃户吃的实在是太差了,即便是她们付了大价钱,入口的粥能照出人脸,手里拿着的不是雪白的大馒头,或者是家里早膳桌上花样百出的各色精细吃食,而是用野菜跟杂面整出来的菜饼子,入口就有一股涩味。 肖熙玥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性子就变了很多,以前她就是个不知人家疾苦的郡主,但是现在她看到田间地头劳作的百姓,就忍不住会去想他们家饭桌上吃什么,家里有没有存粮,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等到肖九岐带着肖翼跟肖翀来探望母女二人时,见到晒黑了不少的熙玥都惊呆了。 “熙玥啊,你怎么这么黑了?”肖九岐心疼死了,怎么晒成这样? 肖熙玥:……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就算是她懂得人家疾苦,可自己还是个爱漂亮的姑娘。 傅元令看着女儿的神色,又看着肖九岐说道:“没什么,我带着孩子这一个月把周遭都走了一趟,你们怎么来了?” 傅元令的眼睛落在儿子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瘦,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更沉稳也更有气势了。 肖翀对上母亲打量的神色,笑着说道:“看来您跟妹妹在庄子上很开心,那儿子就放心了。” 傅元令招呼着大家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说道:“进去说话吧,外头风大。” 肖九岐四处打量,笑着说道:“跟当年没多大的变化。” “一个庄子还能怎么变,就是隔两年修葺一回。”傅元令笑着说道。 一进屋就暖和了,里头烧了暖炕,立刻就感觉到了暖意袭来,傅元令看着几个孩子嘀嘀咕咕的样子让他们坐下说话,自己转头让梨花去泡茶拿点心来。 “在东宫怎么样,适应的可好?”傅元令关切的看着儿子,又怕儿子报喜不报忧,于是又看向肖翼。 肖翼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您放心,一切都好。朝堂上有吉相相助对抗杜相,事情还在掌握之中。” 傅元令点点头,“前三脚难踢,这种事情别人帮扶不大,全要看自己。”说着就看着儿子,“你自己觉得如何?” 肖翀不想让母亲担心,便道:“虽然有些难处,但是儿子能应付,您说的对,万事开头难,儿子心里有准备。” 肖熙玥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太后娘娘那边呢?” 她心里想着母亲避着李太后都到了庄子上,那李太后肯定是不好相与,二哥又住在东宫,势必会经常见面,她心里很是担心。 傅元令也看向俩孩子,不过最终还是看着丈夫。 肖九岐立刻就道:“李太后不是病了吗?回了宫当然是要好好养病啊,病人不宜折腾,再加上李太后年事已高,自然是静养为主。” 傅元令:…… 她认真的看着肖九岐,“是你在朝堂上提出此议?” 肖九岐大义凛然的说道:“那是当然。” 傅元令给李太后点个蜡,本来太后回宫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自然是排场越大越好,才能显出太后的威风。 但是,肖九岐这么一提出李太后因病提前回宫的事情,既然都说是病了,病人自然是要好好静养为宜,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干什么,扰了太后清净连累太后病情加重怎么办? 傅元令都能想到李太后知道事情后的心情如何了,真是令人觉得畅快。 肖翀这才笑着说道:“爹爹提出此议,朝堂上自然是有不同的声音,李大将军反对,杜相也不同意,不过吉相等人附和爹爹,且质问杜相跟李大将军是否置太后身体于不顾,这事儿最后陛下允了爹爹的折子,道一切以太后的身体为重。” 傅元令看着儿子,“陛下力排众议允了你爹的折子,只怕现在朝堂上遇到你们父子的事情会更慎重了。” 肖翀点点头,“娘说的是,以前还有些中立的臣子,最近已经向儿子示好,朝堂上儿子随朝听政获益匪浅。” 说到这里,肖翀笑着看着母亲,“您不用担心,李太后回宫除了召见了李家人,并未宣召儿子等人,所以目前并没有为难儿子。” 傅元令闻言微微皱眉,李太后此人并不能小看,想当年当今陛下还未能得到先皇后扶持时,李太后能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后宫蛰伏,而且一忍那么多年,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后来之所以有些发飘,也完全是认定了先皇后在陛下这条船上是下不来了,她有恃无恐,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后来因为这一点得意忘形,她被先帝困在帝陵这么多年,想必这次回来痛定思痛,绝对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 傅元令就看着儿子,“李太后此人行事多有缜密,你自己万事小心。若有为难处,就去找帝后指教。” 生怕儿子年轻气盛不服气,她就道:“李太后是太后,你是太子,中间还隔了帝后,若是硬碰硬天然就要吃亏的,明不明白?” 1439:大不了撸袖子就是干 肖翀忙点点头,“儿子知道,您放心。” 肖翼就在一旁开口,“王婶别担心,我会提醒太子的。” 肖翀:…… 傅元令立刻就真的安心了,肖翼的性子她是能靠得住的,“那就好。”说到这里又想起前段时间长公主的来信,就看着肖翼,“长公主来信,年前可能会带着家里人来上京。” 肖翼一愣,“不是说年后才来吗?” “本来是打算年后,但是两家既然定了亲,要走礼的话相隔太远了不方便,所以就决定年前来,先把你跟瑶瑾的婚事定下来。” 肖翼就点点头,“人到的时候您跟我说,我好去迎一迎。” 肖翀姑娘肖熙玥兄妹四只眼睛立刻就看着大哥,哦,迎一迎啊。 肖翼面不改色,别的且不说,就脸皮厚这一点完美的继承了王叔的技能。 肖九岐跟傅元令两夫妻看的直乐,索性俩人出去走走,让几个孩子好好说话。 肖九岐这一个月忙的脚不沾地,看到媳妇这庄子就难免想起往事,兴致勃勃的带着她去那大池塘看看。 只是到了冬日,水面上已经结了冰,万物萧瑟,没多大的看头。 肖九岐握着媳妇的手,笑着给她指着那池塘,“当年我第一次下这样的水塘子,赤着脚,踩进烂泥里,那种感觉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这池塘是自家挖的,就是为了蓄水,天旱时这池子里的水不仅能浇地,还能让百姓吃上水。” “我听庄头说了,这池子底下一个小泉眼,就是出水缓慢,这么一池子水,靠着那小泉眼得两三天才能蓄满。” “旱地挖井能出泉眼常见,但是泉眼也分大小好坏,有的泉眼没几年就不能出水了成了死眼。这口池塘还算不错的,大前年天旱立了大功。” 俩人边走边说,看着大片土地里郁郁青青的麦苗,等到来年这些都能长出一捧捧的麦穗,成为百姓餐桌上的主食。 边说边走,俩人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肖九岐回过神来,又开始带着媳妇往回走,这天冷的,就算是穿着大氅时间一长也是冷的。 “大姐要是回来,年前你就得回上京了吧?”肖九岐现在撇不开身,原想着陪着妻女能在庄子上住一阵子,但是儿子那边现在他还得站在朝上给他撑腰。 有些事情,有些话四哥不好说的,他就得替他说出来,尤其是李太后回京后,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是她频繁召见李家人,而且隐隐有风声传出来,太后很喜爱宴凝姐妹,想要为她们指婚。 说得好听是指婚,其实就是变相联姻,为李家增加砝码。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但是就是让人心烦。 又想起媳妇跟李潇安关系不错,肖九岐觉得这件事情不能瞒着她,就跟她提了一句。 傅元令脚步一顿,轻轻叹口气,“俩孩子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来,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不合适,现在倒成了李太后的筹码,李潇安不知道心里多难受。” “你别操心李潇安,我就怕李太后把宴凝姐妹中的一个许给翀儿。” 傅元令紧皱眉头,“你听谁说的?” “你想啊,四哥没有儿子,以后也不定能生出来,太子也册立了,想要废太子就凭李太后是做不到的。那么做不到废太子,就很有可能把翀儿跟李家紧紧的捆在一起。李家小辈里一水的儿子里只有李开祺有个女儿,但是那孩子你知道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乔尔玉的女儿李宝珍定下的是西北魏家长房长孙魏嘉平,没有随着父辈经商,反而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已经中了举人,明年也要参加春闱。 原本这婚事李家是不同意的,他们家的孩子怎们能定个商户之家,但是随着魏嘉平有了功名在身之后,再加上李家这么多年也多亏了魏家跟乔家在生意上照看,这婚事还是李夫人松口应了下来。 除了这一个女孩,李家就没别的女娃了,根本找不出年纪与肖翀相当的人,那么李潇安的俩闺女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傅元令其实心里还是挺喜欢的宴凝的,这孩子知道母亲不容易,父亲那边的家人靠不住,所以性子很是沉稳,做事情也进退有度。 但是,看后辈跟看儿媳是不一样的,且不说宴家那一烂摊子事儿,就说李家有李太后在,傅元令就绝对不想儿子的妻子会是跟李家有关联的的人。 听了丈夫这话,傅元令看着他,“你跟四哥说过这事儿吗?” 肖九岐点头,“我现在就担心的是,万一太后真的提出这件事情,咱们家若是不同意,只怕李潇安脸上不好看,到时候怕是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情分。” 傅元令沉默一下,“所以,翀儿的婚事还是要让四哥四嫂赶紧定下来。皇后的位置至关紧要,绝对不能让李太后插手。” 不然,儿子的媳妇却是李太后的人,以后夫妻二人岂不是离心离德,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肖九岐倒是不很担心,要是李太后真敢伸手,他就敢剁了她的手。 他唯一担心的是妻子很看重李潇安这个朋友,这不是怕捉了老鼠打碎油瓶,得不偿失。 如此一来,傅元令就真的不能在庄子上逍遥下去了,还是要回上京去。 最高兴的就是肖九岐了,哎,孤家寡人的日子他是真的不习惯啊。 说是要回去,肖翀跟肖翼明显都高兴了,傅元令心里叹口气,罢了,回了上京就算是李太后真的要寻事,难道她就怕了她不成? 大不了就是撸袖子干! 来的时候大箱小箱东西不少,因为肖九岐父子要赶回上京,所以傅元令带着女儿先走一步,押送行李的人晚一步。 肖熙玥跟大哥二哥坐在一辆马车里,她不停地追问李太后的事情,肖翀倒是跟她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也是怕妹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进宫到了李太后跟前吃亏。 “福康公主最近都被太后带在身边,估摸着你一回上京,太后会找个理由见你。”肖翀看着妹妹说道。 ------题外话------ 跟大家商量个事情哈,正文大概会在二月里完结,之后会更新番外。眼瞅着要过年了,事情很多,不知道有结了婚有孩子的小可爱能不能懂我的苦逼,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小时才好。进了二月我会调整下更新,每天四千字,也就是两章更新,望大家见谅哈。也有可能我就一章直接写四千字,一章就更新了,到时候看情况,爱你们。 1440:肖九岐你可真是太有追求了 肖熙玥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那我自然是要进宫拜见的,不过我也不怕。” 肖翀看着妹妹一笑,“是,不用怕,哥哥会护着你,公主跟娘娘也会护着你的。” 肖熙玥闻言眉峰都缓和下来,就听着大哥忽然开口说道:“是不用怕,王叔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太后真的对你不利,他不能掀了皇宫,但是一定会把李家掀个底掉,太后心里有顾忌,对你自然也有几分忌惮,便是要做什么也会缓着来。” 肖熙玥没忍住就乐了,她爹的确是这样的性子,说起来他们兄妹几个还是偏父亲多一些。 肖翀看着熙玥,“你跟宴凝姐妹是手帕交,现在太后正在操心她们的婚事,你自己当心些。” 肖熙玥一愣,“我当心什么?” 肖翼伸手在妹妹头上敲了一下,“傻乎乎的,你想想你跟宴家姐妹是手帕交,关系一向亲近,太后会不会利用这点,想从你这里下手,让你二哥娶了其中一个亲上加亲更好?” “啊?”肖熙玥一愣,随即又说道:“那也挺好的,宴凝宴璇都很好的。” 肖翼一点都不意外妹妹这样讲,知道她跟她们姐妹关系好,于是就笑着说道:“是啊,是挺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宴凝是李家的外甥女,是太后的重外孙女,若是嫁给了你二哥,李太后一向跟咱们家不对付,你说宴家姐妹是跟娘家更亲近还是跟婆家更亲近,若是宴氏女做了太子妃,她会不会帮着太后辖制你二哥?” 肖熙玥懵了,她完全没想过这些。 肖翀也看着妹妹,“我也觉得宴家姐妹不错,但是做个世妹就够了,做夫妻就不必了。” 肖熙玥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是不能否认的,万一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肯定是站在哥哥这边,所以想一想宴家姐妹跟娘家更亲近也没错。 但是,她们要是选择与娘家同一阵营,那就是跟她们是对立的,到时候最难受的就是二哥了,那她二哥就真是太可怜了。 “我知道了。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给李太后可趁之机。再说,我也觉得可能宴家姐妹没这个意思,要是对二哥有意,只怕早就有端倪了。” “联姻不会因为你有没有意就放弃,就算是宴家女无意你二哥,只要太后点头,只要宴凝姐妹的母亲无法反抗,那么这事儿她们就得听李太后的。至于个人意愿,那都不用考虑。” 听着大哥的话,肖熙玥心有戚戚,“那宴凝跟宴璇也太可怜了。” “你还是先可怜你二哥吧。” 肖熙玥:…… 她真是太难了。 肖熙玥忧心忡忡的回了王府,看着母亲欲言又止,大哥二哥回来后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就要离府。 二哥要回东宫,大哥还有自己的差事要忙。 送走二人,她期期艾艾的看着爹娘,犹豫一下还是把哥哥们的话说了出来。 傅元令拍拍女儿的手,“这跟你关系不大,你只要在李太后宣召你的时候,不要给她拿住话柄就成,涉及到你二哥的婚事,你就一口咬定听陛下皇后的意思。” 肖熙玥心里松口气,靠在母亲肩膀上轻声说道:“宴凝宴璇真是太可怜了。” 肖九岐就看着女儿说道:“你还是先可怜你二哥吧。” 肖熙玥:…… 大哥不愧是爹爹养大的,这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哼! 傅元令看着女儿的样子浅浅一笑,“你既然知道宴凝姐妹的性子,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好。” “那母亲不跟李伯母说吗?” 傅元令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别操心这些了,你也回去歇歇,晚上过来吃饭?” 肖熙玥摇摇头,“我在自己房里吃,就不来回跑了,娘也早些歇息。” 傅元令笑了笑,“去吧,别想太多。” 肖熙玥心里很烦闷,毕竟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哥哥,最讨厌的就是李太后了! 肖熙玥一走,傅元令揉揉额头,看着肖九岐就说道:“这几日你见到李大将军没有?” “李路啊,天天朝上见。”肖九岐道。 “我是指他私下有没有找你?” “找我做什么,想挨打?” 傅元令:…… 看着媳妇神色微妙,肖九岐立刻找补回来,“他肯定不敢来见我,李太后不管有没有这个打算,李路都不可能找我说这件事情,倒是你看看李潇安那边。” 傅元令颔首,“看来太后应该还没提及此事,不然以潇安得性子,一定来找我了。” “你可不能被李潇安三言两语打动了,那可是咱亲儿子,身边不能摆一个跟他不能同心的人。” “我知道。” 就算是宴凝宴璇真的是好姑娘,傅元令也不敢冒险,人心难测,手心手背如果一定要舍弃一个,大多数人都会舍了手背,手指毕竟是向掌心而握。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今晚可是咱们分开一个月后的团聚夜,说点高兴的事情,比如再生个孩子?” 傅元令:…… 你真的是太有追求了! 傅元令回了上京第二天,齐怀柔就给她下了帖子约她见面。 傅元令还挺意外的,就跟她约了常去的茶馆见面。 俩人一见面,齐怀柔就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听到了个消息跟你有关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还是想跟你提前知会一声。” 傅元令还没坐下就听到齐怀柔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消息值得你这么着急见我?” 齐怀柔就叹口气,“跟熙玥有些关系。” 傅元令的眉头就一下子皱了起来,“跟熙玥有关?” “是的。”齐怀柔看着傅元令,“我听夫君说的,你知道他在翰林院,我公公是大学士,有很多事情他们都比别人消息要快一些。” “你直说怎么回事。”事关女儿,傅元令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世代守卫皇陵的家族你知道的吧?” 傅元令点点头,“略有耳闻,可是这跟熙玥有什么关系?” ------题外话------ 史上最快打脸来了,今天刚跟小可爱们商量下个月少更的事情,结果下午我就接到通知准备爆更存稿,我……简直是晴天霹雳! 具体爆梗日期还未确定,但是至少五万起,所以我休息的时间不仅没了还要被迫加班存稿,一年就三百六十五天,我今年好像就断更了一天,作家后台上回给我推送消息,我已经连续更新364天了,想要休个假真是太难了啊。 自己给自己点个蜡吧,凌晨一更,剩下两更上午更新。 让我缓缓,明日开启加班模式!!! 1441:惊天大雷 齐怀柔看了傅元令一眼,慢腾腾地扔下一颗大雷,“守护皇陵的人家姓齐,我也姓齐。” 傅元令:…… “你们是一族人?”傅元令这是真的没有想到的,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往上数三代之前算是吧,不过早就分族了,说起来是没什么关系了。” “分族?”傅元令看着齐怀柔问道。 齐怀柔点点头,“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只是听说这件事情后,心里有些不安,就回娘家打听一二。我这一问才从我娘口中知道,原来我们家跟守皇陵的齐家祖上同出一脉。” 齐怀柔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齐家祖上两兄弟跟着高祖打天下,功成名就后没想到哥哥病逝,做弟弟的就占据了哥哥的功劳,于是齐家两房长房随着齐大老爷过世功劳又被弟弟占据迅速没落下来,做弟弟的躺在功劳簿上官职越来越高。 后来长房的子孙知道真相后就要讨回公道,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自己出手,齐二老爷自己先犯了事儿被贬去了守皇陵。 齐大老爷的后人也算是厚道,见到二房已经遭了报应,也就没再提此事,但是坚决要求了分族,从此跟齐二老爷一家形同陌路。 如今几代人下来,因为祖上的这段恩怨早就老死不往来,甚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人知道上京齐家跟皇陵齐家居然是同出一源。 “那边的人素来会钻营,这么几十上百年下来,当初被贬去守皇陵不过是个小喽啰,现在已经成为皇陵管事人,甚至在当地还长成了大家族。”齐怀柔说起来还有些愤愤,“老天爷可真不长眼,这样的人都能让他翻身。” 傅元令眉峰紧皱,看着齐怀柔又说道:“你的意思是皇陵那边的齐家搭上了太后这根线,然后看中了我闺女,想要来个强制赐婚?” 齐怀柔点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李太后在皇陵那边守陵,齐家可是没少替李太后跑腿,李太后在皇陵的日子舒坦着呢。” 就凭着这份情,李太后享受了齐家给与的方便,自然也就会帮扶一把。 何况恶心的还是她自己讨厌的瑾王夫妻,何乐而不为? 傅元令气的心头直跳,就齐家这样祖上都是道德败坏,后人又巴上李太后谋算别人家闺女的人家,这能是什么好人家? 看着傅元令的脸色,齐怀柔轻声说道:“这事儿我也没有十成把握,但是肯定是有影儿的,具体的还要你自己去查,我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傅元令看着齐怀柔,“这还不叫帮忙?这是帮我大忙了,你放心,这事儿我记心里。” 齐怀柔又气又笑,“你跟我说这些,就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可真让我伤心。” 傅元令笑了,“是啊,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说到这里她看着齐怀柔,“你跟潇安最近有联系吗?” 齐怀柔摇摇头,“没有,李太后一回京,潇安跟她的俩闺女就成了后宫的常客,想见一面不容易。” 齐怀柔说完这话觉得有点不对,看着傅元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叹口气,“我这还不如你,你还有点影儿,我这里一点影儿也没有,全是我自己猜度的。不过,你说得对咱们仨这么多年的情分,有些事儿我还是想请你帮忙递个话。” 齐怀柔知道傅元令的性子,对她们两个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这么为难需要她从中间递话,心里也有点不安起来,“你说,什么事儿。” 傅元令就把自己猜度李太后可能会把宴凝宴璇姐妹其中之一许给肖翀的事情说了,她看着齐怀柔,“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 齐怀柔都要被恶心死了,这个李太后怎么这么讨厌,既要算计熙玥的婚事,还要算计太子的婚事? 这些话只能压在心里不能讲,不然就是不尊太后的罪名,但是心里还是很气,看着傅元令就道:“李潇安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她自己就算是看中太子,但是也绝对不会促成这婚事的。她要是有这心思,早就会跟你提起了,既然一直没提,就知道这婚事不妥当。” 傅元令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知道李潇安不是一个人,李太后想要辖制她容易的很。” 只是俩闺女就是李潇安的软肋了。 齐怀柔气的直捶桌子,“行,你放心,我回去就给李潇安下帖子,我帮你试探一下。” “多谢。”傅元令道。 齐怀柔摆摆手,“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就是担心万一李潇安真的被李太后辖制不得不答应怎么办?” 傅元令垂眸,半响才说道:“那就不能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李潇安能为了女儿,她也能为了儿子,各有各的不得已,就看谁的本事高吧。 齐怀柔叹口气,心里有点难受,多年好友,她真不想三人最后闹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过,我还是相信潇安不会这样选。” “是啊,咱们都希望能是这样的结果。” 齐怀柔拍拍她的手,“你也别难过,总会有办法的,潇安最担心的就是俩孩子的婚事,要是能找到妥当的婚事就好了。” “要是这么好找,还能拖到现在?”傅元令就道,“宴凝宴璇那俩孩子我也喜欢的,只可惜没缘分。” 齐怀柔看着傅元令,“等我问问再说,你也先别着急。” 傅元令点头,“我倒是不急,就是怕万一是真的,维持不住这份友情罢了。” 齐怀柔心有戚戚,心里存了事儿也坐不住就起身告辞。 傅元令跟她一起离开,俩人皆是行色匆匆。 一回到王府,傅元令立刻就让人去查皇陵齐家的事情,尔后又给肖九岐递了信,让他没事就回府一趟。 肖翀的婚事还好说,有帝后在就会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熙玥的婚事就迫在眉睫了。 傅元令现在不得不认真想想上京这些人家里能够议亲的几家合不合适。 1442:提亲 傅元令印象比较深的,一个是安南侯府的徐旻,一个就是奉恩公府的李景荣。 若是之前她还觉得李景荣不错,现在李太后的大刀迫在眉睫,李景荣就直接从傅元令的册子上划了去,想都不要想! 徐旻倒不错,就是不太稳重,太跳脱,熙玥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要是再跟徐旻这么一凑活,真成了夫妻,俩人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儿。 信国公府那边唐越泽的儿子跟徐子韶的儿子一样太小了,与熙玥不合适,唐家二房倒是有个孙子唐清言与熙玥年岁相当,但是两家没多少往来,对这个孩子不是很了解。 把上京的这些人家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找到个十分合心意的,如此一来宋时彧就很出众了。 年少老成,行事缜密,学业有成,而且做事不急不躁,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性子,又才华出众,不要说宋家平冤后,便是祖上不显赫,他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而且,宋时彧长得好,还能做得一手菜,女儿对他也很有好感,虽然还没开窍,但是有好感就是第一步啊。 傅元令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宋时彧不错,只是身为女方,总不好落了女儿的面子去主动提及婚事。 万一人家宋时彧没这个意思呢? 所以,傅元令决定试探一下,她把梨花叫来,在她耳边轻声数语。 梨花点点头抬脚就走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下身上的绸缎,穿上一身粗衣麻衫,又去厨房挎了个菜篮子,这才出了王府。 坐着牛车到了文人坊附近,不远处便有个菜市,梨花脸上抹黑了几分,头上包了个布巾,乍一看以为是哪家的小媳妇,毫不突兀的就跟卖菜卖肉的打成一片。 文人坊这边租房的书生身边多会带着书童跟杂役,厨上的厨娘每日总要出来买菜的。 也是巧了,宋时彧回了上京没多久,想着等到明年殿试高中,宋家就能平冤,就写信回去让祖父也来了上京。 老宋头一来上京孙子这里就闲不住,把厨房的事儿握在了手里,没事就往菜市走一圈,跟这里的人没多久就熟悉了。 猛不丁的听人说瑾王府的小郡主正在议亲,他先是一愣,随即就忙上去打听几句,他可是知道孙子对人家小姑娘有点心思的。他那手是写字的手,可每次小郡主来他都亲自下厨。 只不过现在自家这样子,怎么能去提这门婚事,总得等着孩子高中家里平冤后有了体面再上门。 但是现在人家小郡主要议亲了。 老宋头没心思买菜了,忙不颠的往家走,回了家,又找了家里的小厮去书院给孙子传信让他回来,自己则坐在正房的门槛上抽着旱烟,一口接着一口。 儿子儿媳走得早,他把孙子一手带大,早年家里穷困潦倒的,为了口吃的,老宋头没少受罪,那些年的经历刻进了骨子里也改不了,就爱没事举着个大烟袋坐在门槛上抽烟。 就跟田间地头的老汉一样,人家是蹲田间地头,他是蹲自家门槛。 宋时彧回来时就看到祖父又在抽烟,他忙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去,“不是跟您说了少抽一点,最近咳嗽是不是轻了,烟瘾又犯了?” 老宋头听着孙子关心的话,嘴角一咧就笑了笑,指着院子里的石凳,“去那里说话。” 宋时彧扶着祖父起身,边走边说道:“您急匆匆的把我叫回来是什么事情?” “瑾王府上的小郡主正在议亲。” 宋时彧一惊,低头看着坐下的祖父,脸色就有点发青,“您听谁说的?” “现在上京都传遍了,菜市上卖菜的都知道还能是假的?”老宋头咳嗽一声,随即叹口气,“时彧啊,咱们家现在这么个情形,怎么有脸去瑾王府提亲,人家小郡主那是被瑾王夫妻捧在掌心养大的,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祖父瞅着你还是放下这份心吧。” “我不能答应您。”宋时彧看着祖父,掌心微微蜷缩起来,“这件事情孙儿会办妥当的。” 老宋头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又叹口气,半响才说道:“你这性子一贯这样,自己拿定主意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你想去就去,要是人家瑾王府不同意,你就死了这份心。” 宋时彧抿唇,他一定会请瑾王夫妻答应这婚事的。 *** 傅元令这边等着宋时彧的动作,原以为他会上门求见,但是没想到一连两天都没等到人,她不由的去想难道宋时彧就这么放弃了? 若是这样,也亏得她没有冲动之下主动见宋时彧,心里不免是有些失望的。 没有等到宋时彧上门,倒是等来了宫里传话的人,不过傅元令猜的没错,李太后是派人来接熙玥的,来的宫里嬷嬷态度特别好,一口一个福康公主思念小郡主,傅元令都不好拦着闺女拒绝。 傅元令只得把女儿打扮一番送上进宫的马车,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也知道女儿长大了,自己也得学着立起来,她不能一辈子跟着她护着她。 肖熙玥走了没多久,肖九岐就回来了,看着媳妇不高兴就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太后召见熙玥,她进宫去了。” 肖九岐随即松口气,“没事,我早跟四哥说了让他看顾着些,熙玥进了宫,四嫂那边肯定会周全的。” 傅元令定定神看着丈夫,“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听着媳妇问起这个,肖九岐的神色有点怪怪的,他看着媳妇开口说道:“你不知道,今天谁在衙门外头堵着我呢。” “还有人敢堵你?”傅元令就笑了,这可是稀奇事儿。 “可不是,我这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你猜是谁?” 傅元令往哪里猜去,就笑着摇摇头,“是谁?” “名麓书院的赵院长。” 傅元令心头一跳,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赵院长?” “可不是,这老头可真啰嗦,云山雾绕的跟我扯了一通,最后却是为了宋时彧来提亲的。”肖九岐心想这要不是之前自己说过宋时彧不错,他都要黑着脸把人撵出去了。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存稿第一天,冲鸭!路过的小可爱们抖抖手留下一张月票,谢谢大家爱支持,爱你们! 1443:惹一身骚 傅元令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两天没动静,原来宋时彧是请赵院长出面议亲,看来是真的下了功夫了,心头不免一缓。 “你是怎么想的?”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 肖九岐知道媳妇为了儿女的婚事操碎了心,想了想还挺认真的说道:“皇陵齐家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过是皇陵守门的,说什么世家,也配!李太后就没安好心,你说得对,咱们自己先把闺女的婚事定下,那李太后总不能让熙玥退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她要是敢做,我就敢让她扬名天下!” 傅元令:…… 倒真是他能做得出的事情。 “矮子里挑将军,宋时彧也还成吧。”肖九岐看着媳妇的脸色缓了缓就开口说道,“你要是有别的合适人选也成。” 傅元令就是找不到特别合适的才发愁,他们家的闺女除了公主之外,地位就是最高的那一拨人,高嫁是不用想,没有再高的人家给他们选。 再说她跟肖九岐也不是很看重门第,关键是看德行才干。 如此一来抛开家世,不管是横向比较,还是竖向比较,宋时彧都是里头最优秀的一个。 看着媳妇不说话,肖九岐还挺严肃的说道:“宋家人口简单,事情少,宋时彧自己是个有本事的,熙玥嫁过去省心啊。” 说到这里肖九岐看着媳妇,“赵老头说了,宋时彧答应成亲后熙玥可以随时回娘家居住,他不会因此不悦或者是感觉到颜面有损,这小子觉悟挺高。” 傅元令这回是真的动心了,嫁出去的闺女,到了婆家就不好时常回娘家,会被婆家不喜。 但是宋时彧这话,真的是让傅元令开心了,本来有三分满意这会儿都有五分了。 “等回头我就把前头街上的房子给闺女做陪嫁,后头开个小门,不用转圈绕弯,从后门就能到了王府,多近便。”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感情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是自然。”肖九岐得替闺女多想想。 “还得问问闺女的意思,她若是喜欢才好,若是没这个意思就算了。”傅元令叹口气。 肖九岐看着媳妇,“就宋时彧那一手做饭的好手艺,再加上那一张好脸,我都觉得咱闺女肯定愿意。” 傅元令:…… “你答应了?”傅元令问道。 “那当然不可能,他得拿出点诚意来。”肖九岐虽然是头一回嫁女儿,但是架子还是摆得很足的。 傅元令轻笑一声,“齐家的事情迫在眉睫,没时间让咱们缓着来。宋时彧是个聪明人,齐家的事情你得跟他知会一声免得他知道心生芥蒂。” “他还敢心生芥蒂?”肖九岐嗤笑一声,“齐家……啧!” 谁的船不好,非要上李太后的船。就这样的人家,肯定有不少污糟事儿,且等着看。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就知道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慢声细语的说道:“宋时彧是个身有傲骨的人,若是认定这婚事是咱们为了避开齐家故而才选的他,只怕他心中会有些不舒服,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成为被将就的那个。你得让他知道,就算是咱们是为了避开齐家,但是选中他也是因为他的确是够优秀,不是因为被将就。” 肖九岐皱眉,“哪有这么多的事情。” “齐家的事情我觉得早晚都会传出来,咱们就是要赶在李太后之前把熙玥的婚事定下来,不让她有施展的余地。”傅元令说道这里冷笑一声,“这婚事定下来也不要声张,等着李太后提出赐婚再说。” 说到这里,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所以,这次要是熙玥同意这婚事,宋时彧请了赵院长提亲,咱们这边我看着不若就请吉相作为见证吧。” 不管是赵院长还是吉巍都是十分有分量有名望的人,这二人的话必然是被人信服的。 肖九岐知道妻子思虑周到,他就点头,“行,吉老头那边我去说。” 两夫妻商议完后,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心烦,就李太后回来后没大动静就小动作不断,挺烦人的。 傅元令本来就因为李太后心烦,这两日又担心女儿的婚事,还有齐怀柔那边还没消息传来,说是李潇安母女三人都被李太后留在宫里,想见面现在也见不上,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人不省心。 傅元令心烦气躁就像是少了一把火,李太后的身份又不同,便是皇帝对上她也得讲究个孝道,真是越想越气。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神色,握住她的手,“别急,有我呢。”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烦得很。”傅元令摇头,“我去躺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肖九岐点点头,“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傅元令一把抓住他的手,“别,不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怕了李太后吓病了呢。 她就是心里有火气,一时不得疏散,这才心烦胸闷,自己梳理下吃点开胸顺气丸就好了。 肖九岐还是不放心,又看了妻子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道:“我进宫去看看,顺便把女儿接回来。” 傅元令忙点头,“你去吧,你尽量别跟李太后照面,让四哥传个话把熙玥带出来就好。” 肖九岐这狗脾气,真要是见了李太后,万一要是被李太后气的当场跳脚,先帝可不在了,四哥就算是给他兜着,也难免落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为了一个李太后,不值得自己身上惹一身骚。 肖九岐怕媳妇担心,就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我指定不去见他。” 傅元令这才放心了,“那你们去吧,中午一起吃饭,顺便问问肖翼回不回来。” 肖九岐点点头出了门,傅元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自己靠在软枕上定神凝思。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婚事,傅元令都不会让李太后握到手心里。 她还是要想个法子,得治一治李太后这手太长的毛病。 她觉得皇陵齐家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1444:把事情闹大 傅元令想着想着自己靠着软枕睡着了,桂花良久没听到动静,就掀起帘子进来一看,忙拿了薄毯给王妃盖上。 虽然屋子里烧了地笼暖和,但是睡着了不盖东西还是容易生病。 桂花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将帘子慢慢的落下来,进了隔壁的小茶房,正好梨花也回来了,一进门就拍袖子,“外头落雪珠子了,之前我瞧着王爷出府了,该让人给王爷送蓑衣去。” “那让个小丫头给前头门房传句话,让门房赶紧安排人去。” 梨花点头转身又出去了,很快又折了回来,“这天真是越来越冷,这一场雪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大。几位嬷嬷那边你去问过了吗?” “问过了,碳够用的冻不着人。”桂花笑着说道,“尤嬷嬷还问我王妃的小日子,这才过去几天,嬷嬷这是盼小主子呢。” 梨花轻叹一声,“王妃最近真是太辛苦了,小日子也不似以前。” 不仅只有短短两日,而且量也不大,怪令人担心的。 “王妃都瘦了,指定辛苦啊。”桂花低头说了一句,随即又说道:“那我去厨房说一声,让灶上给王妃多炖点养身汤喝。” “你别瞎出主意,王妃的身体都是宋大娘调理的,你要是担心就去找宋大娘问问。” “也行,回头我就去问问。” 俩人轻声细语的聊着天,一边支着耳朵听正屋的动静,生怕王妃醒了叫人。 雪花越下越大,梨花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到了廊下看了几眼,然后就说道:“我去后院子走一趟,倒座房那边的库房夏天雨大倒了一角,不知道修了后怎么样了。” 梨花说着就披了厚实的外裳,撑着伞顶风往外走。 “你倒是换双鞋,踩上木屐。” “不用了,没那么娇贵,一会儿就回来了。”梨花摆摆手快步走了。 桂花又气又笑,这雪下这么大,等她走一趟回来,鞋底都要湿透了。她赶紧拿了一双干净的鞋给她放在炉子旁烘着,回来也好让她换上暖暖脚。 桂花没等到梨花回来,就听到王妃在叫人,忙起身去了正房。 漫天的大雪洒落下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上京城大街小巷都染了一层白。北风呼啸着,家家户户闭门,御街上只有一辆马车冒雪而来,“哒哒”的马蹄声最终停在了瑾王府的门前。 肖九岐带着女儿回来了,两父女一黑一白狐裘裹在身上,一前一后进了门。 傅元令听到脚步声传来,就转头透过窗子往外看,见到是他们就忙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廊檐下,才发现肖九岐面色铁青,她来不及问,又立刻去打量女儿,好在熙玥看上去不错,这才松口气。 三人进了屋,傅元令正要给肖九岐解了大氅,肖九岐忙摆摆手,“我自己来,你躲开些,我们爷俩身上冷。” 说到这里,肖九岐一顿,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转头看着女儿,“你陪你母亲说说话。”说完又看着媳妇,“我还有点事情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肖九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傅元令都来不及问出什么事儿了。 肖熙玥把大氅给丫头拿下去,自己去了熏笼那边暖暖身子,这才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傅元令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就问道:“你爹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在宫里遇到事情了?” 肖熙玥捧着茶喝了一口,定定神才说道:“李太后在宫里设家宴,我跟着福康公主一起去的,但是没想到家宴上还有异性男子,当时我的座位就挨着那人,我一看就没坐。福康公主抓着我挨着她坐,李太后就板起了脸,幸好李伯母到了,跟我换了下座位。” 傅元令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将自己闺女的座位安置在陌生男子旁边,李太后这是要踩谁的脸? “安排你挨着的人是谁?” “我不认识,不过我听宫人喊他齐公子。” 傅元令这回脸彻底黑成了锅底,难怪李太后这么着急宣召熙玥进宫,感情那姓齐的小子已经到了上京不说,还进了宫! 太后这安排真是够恶心人的,这是要做什么? 要是熙玥跟他坐在一块,是不是明儿个李太后就得让她进宫认下这门亲事? 傅元令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过是她经商多年习惯了笑脸对人,毕竟和气生财。 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了。 “你做得对,陌生男子且不能同桌而坐,更不要说相邻共食,虽说本朝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苛,但是对女子总归是要求更严一些。”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坐的。”肖熙玥看着母亲脸色极其难看,忙拍拍母亲的后背给她顺气,“您别担心,我虽然傻了点,但是知道是非对错,规矩礼仪的。” 傅元令心想这事儿但凡是换做另一个女孩,不敢违抗太后的命令坐下,要是用膳时那姓齐的再殷勤一些,故意营造出一种郎情妾意之感,这一辈子就毁在李太后手上了。 傅元令怕女儿担心,她就笑着道:“你累一天了,先回去休息,有事情休息好了再说。” 肖熙玥看着母亲的神色很不好,她心里担心不肯走,傅元令就道:“去吧,我也歇一歇。” 肖熙玥这才点头答应下来,出了母亲的院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就让丫头去荣王府给大哥送信,让他得空来一趟。 肖熙玥回了自己的房间半响没说话,就连她身边的人也难得见小郡主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一个个的也不敢像以前逗小郡主说笑。 肖熙玥躺在暖榻上,静静地想着今日在宫里的事情,很多她都没跟母亲说,当时她跟着福康公主进了太后的宫殿,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那种不安讲不出来,并不是单纯的惧怕,其实更多的是她有些怕自己会不会给爹娘惹麻烦。 但是当她听到太后安排她坐在陌生男子身边的时候,她就是再单纯没经过什么大事,也知道事情不对头。 母亲以前教导她的话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她并没有过去坐下,而是带着得体端庄的笑容看了太后一眼,然后走到了福康公主身边。 当时太后的脸色就变了,她本来是想着若是太后一定要因此怪罪与她,她就把事情闹大。 没听说哪家的长辈会安排陌生男女坐在一桌用饭,跟不要说还要坐在一起了,这是安的什么心? 1445:杀鸡儆猴 好在当时福康公主护着自己,紧跟着李伯母来了也为自己周全。 思来想去,肖熙玥觉得还是自己太软了,是不是别人看到她就觉得她好欺负? 长这么大,肖熙玥这是头一回这么认真的反省。 也是头一回认真看待自己的婚事,这一刻她也才知道,她的婚事其实能牵动更多的东西,牵动更多的人。 另一边,肖翼回到荣王府时天都黑了,得了消息还是顶风冒雪赶到了瑾王府。而此时,肖九岐也回来了,爷俩正好在大门口遇上了。 肖九岐看到肖翼,就问道:“中午没见到你,忙什么去了?” 肖翼就道:“是户部那边在查账,侄儿正好做的差事与这个相关,就过去帮了个忙。” 肖九岐点点头,“宫里的事情你知道了?” “什么事情?”肖翼刚忙完回来,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肖九岐一听就道:“回家再说,先进府。” 俩人先去了书房,肖九岐换了身衣裳,这才简单说了下李太后做的事情。 肖翼闻言脸色能好看了才怪,他看着王叔,“李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是这样做能让您跟王婶不舒服,可是她怎么跟陛下交代?” 肖九岐嗤笑一声,“她是陛下的亲娘,需要交代什么?要是陛下问起来,她还能说自己促成一门好亲事,我们瑾王府要谢谢她呢。” 肖翼:…… 就没见王叔这么嘲讽味儿十足的话,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那您这是做什么去了?”肖翼认为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叔肯定是陪着王婶,生怕王婶气出个好歹来。 肖九岐就瞥了肖翼一眼,“你猜?” 肖翼对上他王叔的话,垂眸想了想,抬起头看着他,“您是不是去找那姓齐的麻烦了?” 肖九岐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老子不能揍李太后,难道还不能揍那只癞蛤蟆? 肖翼默了一下,又问道:“那您是在哪里动的手?”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杀鸡儆猴,你说在什么地方好?” 肖翼沉默,当然是在被敬的那只猴的地盘上最好! 所以,王叔这是进宫揍人去了? 那李太后估计要心塞死了! 王叔果然是王叔,反正他跟肖翀这辈分是不敢去太后的寿慈宫打人的。 肖九岐看着肖翼,拍拍他的肩膀,“学着点。” 学什么? 学您花式打人吗? 那他还真学不来,他一向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要算计齐家,哪里需要赤膊上阵,真是给齐家脸了。 叔侄俩说完话,这才起身去了后院,到的时候傅元令跟熙玥已经在等着了。 “王婶,熙玥。”肖翼率先打招呼见礼。 傅元令忙让二人坐下,看着肖翼说道:“下这么大的雪,你还来回跑什么。” “没事,本来就打算过来的。” “你就听你妹妹的瞎折腾,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再说也成。”傅元令就让人先去把煮好的红糖姜茶端来,让叔侄俩一人灌了一碗。 喝碗姜汤,肖翼就开始哄王婶开心,他看出来了王婶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就笑着开口说道:“王婶您别气了,王叔把那姓齐的小子给揍了,腿都断了一条,以后只能卧病在床养伤,短时间内可没办法出来恶心人了。” 傅元令:…… 肖熙玥:…… 傅元令想起肖九岐回来后转身游走的事情,抬头看着他,“进宫打的?” “可不是,王叔可是在寿慈宫把人打的够呛,王叔威武。”肖翼立刻说道。 傅元令又气又笑,看着肖翼,“你倒是会给你王叔长脸!” “那当然,在侄儿心里王叔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家王叔一向用拳头讲道理,效果很不错,就是千万别效仿。 肖九岐喜滋滋的这孩子没白养,自己养大的就是跟自己亲,听听这话说的,多让人舒服。 肖熙玥这会儿才回过神,一双眼睛盯着爹爹,道:“那您就这么在寿慈宫把人揍了,会不会给您惹麻烦?” 肖九岐看着女儿担心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这孩子什么时候担心这些过,立刻就说道:“你爹我就是个大麻烦,谁粘上都得脱层皮,你且等着,爹爹得好好给你出口气,让人知道我闺女可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便是太后也不成! 看着女儿还有些想不通,傅元令慢慢的教导她,“这件事情是李太后理亏,若是传出去她一个长辈居然想要算计你的名声,外头的人不定怎么看待她。李太后这个人啊,把脸面看的比命都要重,所以就算是你爹爹在寿慈宫打了那姓齐的,太后就算是再恼火,也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肖熙玥就懂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您说了李太后重脸面,吃了这样的亏,只怕以后还是要找回来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反正以后娘亲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再进宫了。”傅元令坚定地说道。 等晚膳上了桌,一家人吃了顿热闹的饭,饭后肖翼这才说道:“侄儿已经在吏部调查当年皇陵齐家的事情,这些年李太后在皇陵跟齐家有些什么往来,这里头又有什么交易,只要给我点时间,一定能查得出来。” 斩草就要除根,肖翼想着要李太后不再作妖,就得把她从精神上搞垮,不要再妄想那些虚幻的不属于她的东西。 傅元令闻言就看着肖九岐。 肖九岐立刻就道:“这可不是我让他做的,是他知道齐家的事情后自己做的决定。” 肖翼看着王叔立刻撇清的样子,不由得勾唇一笑,王叔是真的很怕王婶生气啊。 “是,这件事情跟王叔没关系,侄儿做这件事情是跟二弟商议过的,您放心我们不会冲动,也不会随意构陷别人,我们要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好的坏的,能干的不能干的,你们都干了! 正好,借此机会,傅元令也想问问女儿对自己婚事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打算,探问下她对宋时彧的态度。 出了这次的事情,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把婚事定下来再说。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 1446:真是个傻闺女 傅元令跟肖翼坐着说了会儿话,“你现在差事怎么样好不好做?” “王婶不用担心,我顶着个王爵,就是在六部轮班,今儿个这里转两天,明儿个那里转两天,大家倒也不跟我较真。” 肖翼笑着开口,生怕王婶担心他吃亏,就把事情说的挺轻描淡写的。 傅元令看着这孩子的神色,就知道说的不尽不实,她笑着说道:“当年陛下也是在六部轮转过的。” 肖翼一愣,他不知道,毕竟那时候他年纪小不记得。 傅元令慢条斯理的开口,“年轻人做事情要静得下心,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六部机制不同,各有各的门道,但凡能在六部轮转的官员将来的成就都不低。 陛下瞧着像是把肖翼随便安排了差事,但是用心良苦。 肖翼若有所思,好半响才说道:“我知道了,王婶,我会好好地当差的。” 傅元令又乐了,“倒也不必太出众。” 现在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肖翼年纪尚轻,这种时候就是要跟在那些老臣后面多学多练,等看得多了,做得多了,什么都懂了,那才是他大展威风的时候。 就像是肖九岐跟陛下,肖翼跟肖翀以后必然也会相辅相成。 傅元令以前对于朝政又能懂多少,她一个商户出身的人,学的最多的就是做生意的手段,但是皇后娘娘教导她那么多年,她本身自己也聪慧,即便是这样对上朝中事也是慎之又慎。 能做到高位的大臣,又有几个是傻的? 像是吉相这样的人,滑头的很,要拿住他的把柄非常不容易,滑不溜手。 杜涿做到了相位上年数还浅一些,再加上性子要强,做事锋锐,难免就在朝中得罪不少人,这样的人顺风时别人就要避其锋芒,但是到了逆风时,若是自己稳不住,就怕树倒猢狲散,就像是当年的龙相。 肖九岐听到这里,就道:“听你王婶的没错。” 肖翼点头轻轻一笑,“王叔,这次齐家的事情您有什么打算?” 肖九岐抬眼看了看肖翼,“你小子想要做什么?” “咱爷俩去书房商议?”肖翼站起身道,这些不好的事情还是别让王婶听了,免得心情不好。 肖九岐养孩子一向随性,就道:“成,去书房。” 傅元令笑着摇摇头,转头看着自家闺女。 肖熙玥:…… 我有点发毛怎么办? “娘……”肖熙玥主动开口示弱。 傅元令看着女儿,“经过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肖熙玥之前自己就认真反省过了,立刻说道:“我以后进宫一定小心太后,绝对不给她可趁之机。”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傅元令柔声说道,“解决事情要从根子上来,浮于表面是不成的,这会给敌人再次下手的机会。” 肖熙玥就为难了,“我心里知道,太后这是要算计我的婚事呢。” 傅元令赞赏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您要说从根子上解决,那就只有我定亲了。”肖熙玥一摊手,“可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合适的人跟我定亲?” 这定亲又不是过家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她虽然不怎么懂,也没怎么开窍,但是到她自幼看着父母感情好,自然也希望将来自己能遇到一个良人。 看着女儿果然没开窍的样子,傅元令循循善诱的开口,“母亲想着咱们能结亲的人家,在上京也就那么几家,你有没有相中的?” 肖熙玥听着母亲的意思要从她的玩伴中找一个? 那能是谁? “徐旻怎么样?” “不好,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比我还不靠谱呢。” “李景荣呢?” “我是找个夫君,又不是找个爹回来。” 傅元令:…… 心头梗了梗,虽然她不会同意这婚事,但是还是为李景荣点个蜡。 “杨祺呢?” “我只把他当哥哥的。” 傅元令又说了几个交好人家的孩子,但是肖熙玥显然没有那个心思,自己也唉声叹气的,“娘,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还真是不好找啊。” “如果这些世交好友中你没有看中的,爹娘也不是古板的性子,家世薄一些也没关系,只要德行出众有才华对你好就成。” 听着母亲这样一说,肖熙玥的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宋时彧的脸,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女儿微变的脸色,傅元令就道:“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倒也不是合适不合适,您让我想想啊。”肖熙玥有点别扭的说道,她之前就没把宋时彧往这方面想啊,猛不丁的起了这个念头,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娘,一定要这么着急吗?” “你说李太后会给你时间吗?” 肖熙玥瘪瘪嘴,有点犯愁的叹口气,“那我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这就是有人选了?” “娘,你觉得宋时彧怎么样?” 傅元令心头一跳,“你喜欢他?” 肖熙玥皱着小眉头,“那我也没找到比他更合的人啊,长得好,厨艺好,才华高,人家对我好啊,每次去找他都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呢。你说,就咱们方才说的那些公子少爷,谁会下厨给我做顿饭吃?我也不是缺那顿饭,缺的是那份心。” 傅元令:…… 这孩子看人的角度太奇特了,“话不能这样说,宋时彧是因为家庭变故不得不靠这个谋生,其他人没有这样的遭遇,谁家好好地公子少爷会钻厨房去,这要是被人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所以啊,这就跟我没缘分啊,我就是看着会下厨的人特别顺眼。”肖熙玥歪头说道。 傅元令轻声一笑,“君子不下庖厨,宋时彧会下厨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会被人非议。” “那也是别人嫉妒,毕竟宋时彧不仅会下厨,他还长得好看,才名远扬,他可是中了会元的人呢。”肖熙玥得意的说道。 傅元令看着闺女的样子,忽然就想起当初自己对肖九岐也是这样,别人认为他一无是处,只有她觉得他是个好人。 看着他好,虽然自己还未动心,但是感情已经有了倾向之处。 熙玥现在瞧着也是啊,真是个傻闺女。 1447:替你问句话 “如果,要是给你定下这门婚事,你开心吗?”傅元令问女儿。 肖熙玥想了想,“也行吧,反正我现在看着他挺顺眼的。” 如果一定从之前母亲说的那些人里选一个,肖熙玥更愿意选宋时彧,因为跟宋时彧待在一块的时候特别的舒服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 跟徐旻一起玩的时候,总担心他会不会闯祸。 跟李景荣在一块的时候,木讷无趣只会说教她。 但是跟宋时彧在一块就不会,他会说很多有趣的事情都是她没听过的奇人异事,那双漂亮的手会写一笔好字,画一手好画,还能做出美味佳肴,简直是无所不能。 肖熙玥眼转一转,看着她娘亲,“我同意那宋时彧愿不愿意?咱们总不能逼着人家娶我,这就不是结亲,这是结仇吧。” 要是宋时彧不愿意,那她肯定不嫁他,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天涯何处无佳人,何必单恋一棵草。 傅元令看着女儿,很难体会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挺复杂的,原本她是想着再过一两年才给女儿定亲事,但是因为李太后不得不提前,心里总是憋了口气。 “宋时彧请了名麓书院的院长来提亲。” “哦。”肖熙玥随意点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回过神,“啊?” 傅元令那点郁闷被女儿逗散了,伸手点点她的脑袋,“很意外?” “是有点。”肖熙玥这会开心了,得意地说道:“我就说我这么聪明可爱漂亮大方的姑娘,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傅元令:…… 得,老肖家不管男女都是这么自信! “那你是答应了?” “那我得去问问他。”肖熙玥嘻嘻一笑,“我明儿就去找他,我得问清楚才成。” “让你哥哥带你去。” “那不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寻仇呢,我自己去。”看着母亲神色不善,立刻加了一句,“我带着护卫。” 傅元令叹口气,“你这么上赶着可不成,姑娘家都是矜贵的,还是让宋时彧来一趟王府,正好娘也正式见见他。” “也行。”肖熙玥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得提前跟人说一声,让他做个准备?” 傅元令看着女儿,这就替宋时彧打算上了? 对上母亲戏谑的目光,肖熙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随便说说,您就随便听听。” 那还真是好随便啊,傅元令拍拍女儿的肩膀,“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再说。” 肖熙玥看着时辰不早了,就起身说道:“那行,您也早些休息。” “去吧。”傅元令喊了人进来,让她们提着灯把女儿送回去。 肖熙玥走后,傅元令想着这桩婚事,的确是很仓促,只是她自己看中宋时彧跟女儿也挑中他有些不同。 她看中宋时彧,更多地还是看中他的本事。 女儿选择他,更多是从这些人选中,宋时彧显然让她觉得接受度更高。 先把亲事定下来,成亲且还有几年呢,若是这几年间俩孩子之间处不好,到时候这婚事跟宋家退了就是。 虽然退亲名声不是很好,但是他们的家世也不是退不起。 傅元令胡思乱想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疲惫,靠着软枕慢慢的闭上眼睛。 肖九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丫头正在给傅元令盖被子,他将大氅脱下递给荷花,又靠在熏笼上暖暖身子驱除寒气,这才问道:“王妃什么时候睡着的?” “回王爷的话,刚睡着。”梨花压低声音说道。 肖九岐微微皱眉,“最近王妃都这么累?” 梨花看着王爷皱眉就忙说道:“最近事情多,王妃就操劳了些。” 这意思是这段时间都这样,肖九岐摆摆手让人退下,自己走到暖榻旁坐在边上低头看着媳妇。 因为李太后回来的事情,他已经忙了很久,肖翀登上太子的位置,朝中之人心思颇多,他还得在朝堂上替儿子压阵,如此一来,难免就忽略了傅元令。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借着灯光仔细一看,就看到了媳妇眼下的青色。 他心里想着,明儿个不管如何也得请太医来给她诊脉,什么顾忌不顾忌的,在他这里都不重要。 傅元令这一觉一直到大天亮,等她醒来,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最近肖九岐每天都要去上朝,她也习惯了睁开眼睛看不到人。 坐起身来,就想着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免打起精神叫人进来洗漱。 先让人去宋家递信,让宋时彧过午来王府一趟,又想着自己上回齐怀柔说的跟李潇安打探消息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俩人见面没有。 上回在寿慈宫李潇安护了熙玥,傅元令还得谢谢人家,回头等李潇安从宫里出来,还要跟她见个面才好。 长公主现在应该也快到上京了,年前傅家还要盘账,事情一桩一件的简直是忙不过来。 用完早饭去宋家的人回来了,带回来消息宋时彧会准时来访。 傅元令让人去给戚若重传话,让他带着人先把账盘完,盘完后再来给她看,她现在实在是没时间自己亲自盯着此事。 除此之外,到了年关,瑾王府每天都要收到很多拜帖跟礼物,傅元令让人分门别类造册,她还要一一看过,斟酌着怎么跟人家回礼,这些事情不大,但是非常的琐碎。 忙了半上午,梨花掀帘子进来,笑着说道:“王妃,窦夫人来了。” 齐怀柔? 傅元令忙站起身,“把人请进来。”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她还想着递个信问问,没想到齐怀柔就上门了。 外头还有些小雪不紧不慢的飘着,齐怀柔一进来,身上的氅衣上就落了一层雪花。 傅元令迎到门外,笑着说道:“我还想着给你递个消息,没想到你先来了。” 齐怀柔把大氅给了丫头拿下去收拾整理,自己则抱着手炉走进来,笑着说道:“我就想着你得等急了,这得了消息就赶紧来了。你是不知道,昨儿个太后才放了潇安出宫,见她一面太难了。” 傅元令让齐怀柔进了屋在暖榻上坐下,这才说道:“我就想着是这样,让你辛苦了。” 齐怀柔摆摆手,“这是什么辛苦事儿,不过是问句话罢了,我昨儿个替你问了。” 1448:尴尬处境 桂花带着小丫头送上差点,又弯腰退了下去。 傅元令看着齐怀柔,“怎么说?” 齐怀柔叹口气,“我看潇安那意思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李太后在她面前没有提及此事,我这人的性子你知道一向直来直往的,我就直接问她了。” 傅元令看着齐怀柔,“之前太后宣召熙玥进宫,潇安在寿慈宫护了她。” 齐怀柔一听就知道在宫里肯定出事儿了,就忙问了一句,听傅元令说完,她气的脸色都变了。 “可真是太不讲究了。”齐怀柔不能口出不逊,只能这样隐晦的表达一下态度,太令人生气了。 难怪元令这么着急孩子的婚事,这个李太后简直是个搅屎棍! “我现在可明白你的心情了,要是有人这样算计我闺女,我是会跟她拼命的。”齐怀柔气呼呼的说道。 傅元令抿口茶,看着齐怀柔,“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就好。” 齐怀柔怎么不明白,她也端起茶盏喝口茶,徐徐说道:“我问过潇安了,她说并没有此意,俩孩子的婚事太后并未提及,宣召她们进宫,也并不是外头人想的那么亲热,多数时候都是她们母女三人住在侧殿,跟太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傅元令的眉头就皱起来,越是这样越令人担心,李太后这就是给人一种假象,让别人以为她对李潇安母女很宠爱很亲近的感觉。 齐怀柔最近真是觉得自己叹气的几率太高了,“李潇安现在也为难,太后宣召她还不能拒召,这次我直接问了她俩孩子的婚事,估计她也明白李太后的同意了,估摸着会赶紧给孩子订婚事。” 但是俩人都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李太后不好拿捏别人,但是李家人她还是捏的动的。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齐怀柔抿抿唇又道:“这次李潇安是带着宴璇出宫的,宴凝被太后留在了宫里。” 傅元令:…… 脑壳疼。 “你有什么打算?”齐怀柔看着傅元令问道,“如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 傅元令摇摇头,“剩下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窦家本就是书香门第,一向不沾染这些事情,你别一脚踩进来,倒是让窦朔跟着受牵连。” 齐怀柔抿抿唇,“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是窦家旁支子弟,书读得不错,考了举人的功名,明年春闱若是能高中便是进士,届时就能放出去做官了。”说道这里齐怀柔叹口气,“你看你家二妹现在不是熬出头了,我就想着只要人品好,这日子就有奔头。” 傅元令听这这话音,就知道事情没成,她沉默一下才道:“潇安就是吃了夫妻要同甘共苦的亏,自然不愿意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贺齐,傅宣瑶跟贺齐之间这些年也不全是夫妻恩爱,也有拌嘴吵闹的时候,傅宣瑶上回醉了还跟她诉苦,贺齐在外头寻花问柳。 好在贺齐对妻子有感情,没有把人抬进门,这在外头看来已经是贺齐对发妻敬重恩爱了。 有些事情不能比,比来比去就容易失衡。 齐怀柔揉揉眉心,“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不过好在她自己有主意,倒也不会由着李太后牵着鼻子走。” 傅元令却还知道现在宴凝姐妹的婚事不上不下,李潇安现在迟疑不决跟肖翀立了太子有关系。 储君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她的儿子,将来肖翀继位,李家还算什么国舅府,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婚姻大事上,越是世家大族看得越远,李家这门亲事当然是能避则避。 傅元令心里也有几分愧疚,长长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傅元令是想帮李潇安,但是也不会拿着自己儿子的婚事开玩笑。 所以,这就成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 “不然我再劝劝潇安?”齐怀柔咬着牙说道。 傅元令摇头,“还要她自己想通,我们私下里帮着寻摸些可靠的人家,先做着打算吧。” “也只能这样了。”齐怀柔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就站起身辞别,“我得回去了,这几日我婆婆总闹着不舒服折腾我呢,我不能出门太久,不然又要编排我。” 傅元令起身送她出门,“你路上当心些。” 窦老夫人这一辈子都在努力给儿媳妇添堵,越战越勇,也是上京不少人背后的谈资,偏齐怀柔是个能打能抗能拿刀的主儿,两婆媳实力相当。 午膳是傅元令跟女儿一起用的,肖九岐跟肖翼都没空闲回来,不过下午宋时彧要上门,俩人赶在他来之前回府了。 宋时彧第一次拜访王府,要不是肖翀现在身份不合适,他都要来给妹妹坐镇。 傅元令带着女儿在后院等着,肖九岐跟肖翼在前院先见了宋时彧。 肖熙玥就有点坐不住了,忍不住的嘟囔道:“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过来?” 傅元令看着熙玥笑着说道:“给你挑选夫婿是大事,你爹爹跟你哥可不得好好盘问一番,你着什么急?之前是谁说还凑活的?” 肖熙玥喜滋滋的抱着母亲的胳膊说道:“我就是问问,还不能问了不成?” “能。”傅元令点点女儿。 就在这时候,荷花掀起帘子笑着进来回禀,“王妃,郡主,王爷,大少爷跟宋公子来了。” 傅元令点点头,这才起身到了明间待客。 若是只有宋时彧来,傅元令自然不用相迎,但是还有肖九岐。 肖九岐带着二人一进门,看着媳妇带着女儿出来了,忙上前一步扶着傅元令,“我已经递话让太医过来给你诊脉,今日瞧着脸色好了些,你赶紧坐下歇着。” 傅元令笑着看着肖九岐,“没事,就是最近忙了些,哪用这么大惊小怪请太医。” “要得,你的身体最重要。”肖九岐扶着妻子坐下。 宋时彧站在最后的位置,有些惊愕的看着瑾王夫妻相处的情形,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是难以相信。 在外头瑾王多嚣张霸道的一人,但是在瑾王妃面前就放下了所有的锋芒,眉眼之间的担忧真真切切,在他这个外人面前,竟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 ------题外话------ 努力存稿第一天,头要秃了,求个月票,路过的小可爱小手抖一抖,谢谢大家爱,爱你们哟。 1449:白切黑的芝麻汤圆 宋时彧的印象中很少有爹娘的影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过世了,自己一直跟着祖父长大。 家里出事后财产早就被充了公,祖父埋葬了儿子儿媳,又带着他这么个孩子讨生活,那些年是很辛苦的。他的厨艺就是在那几年慢慢练出来的,为了能帮祖父赚钱,他一边背书一遍帮着洗菜切菜,后来就又帮着掌勺,再后来他读书读出了门道,祖父不许他在下厨房,送他去书院读书。 那时候,祖父的一手做饭的手艺已经小有名气,祖孙俩也不用为了生计整日奔波,这才算是彻底安稳下来。 那些日子很辛苦,但是宋时彧从没有抱怨过。 他的一双手上,不仅有写字磨出来的茧子,还有拿刀切菜剁肉磨出来的茧。 他跟着爷爷走家串户给人做宴席菜,见过不少的人家,但是没见过像是瑾王夫妻这样的夫妻。 看上去就很温暖,很……令人向往。 傅元令可不知道这会儿宋时彧脑子里想的什么,她坐下后,看着宋时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起来我早就听过你的名讳,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总算是见了一面。” 宋时彧忙起身,“能入王妃之耳,是我的福气。” 傅元令又笑,“不用紧张,坐下说话。今日请你来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如何?” 宋时彧还没回应,就听着瑾王说道:“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别说假话,想要求娶我闺女,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 肖翼也侧头看着宋时彧,他们倒不是第一回打交道,因为杨霄的缘故,倒是有些交集,此时也笑着开口,“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宋公子可是要想好了,这门亲事要是结下,将来你要是做了什么让小玥儿伤心的事情,我这个当哥哥的拳头可不是摆设。” 宋时彧:…… 自从进了门他就没看小郡主,生怕被王府的人认为轻浮,此时他真的很想看看小郡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他忍住了。 “我跟小郡主初次见面的事情,不知道小郡主有没有跟王爷王妃说过。”宋时彧定定神开口了,“不管小郡主有没有说,我再说一遍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宋时彧的身上,肖熙玥也被这话给吸引了,挺感兴趣的看着他。 宋时彧没有看小郡主,而是看着瑾王,道:“王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世,那天我是准备去参加书会,但是没想到半路被人拦住,硬是从我手中抢走了请帖毁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他们是不想我出人头地,不止是我,而是我们宋家后人,最好一辈子做个厨子,世世代代不能翻身才好。” 宋时彧说到这里轻笑一声,“可惜天不遂愿,偏让我遇到了小郡主,让我有了机会在书会一举扬名,让那些人心存忌惮,不敢再明着寻我的麻烦。所以,其实说起来小郡主真的是我的恩人才对。” 肖熙玥惊呆了,“你那天还真跟人打架了?” 她就说看着他怪狼狈的。 “是,虽然习了些武艺,奈何寡不敌众,真是惭愧。”宋时彧听到小郡主问话,终于的了机会能去正眼看她,对上她关切的眼睛,不由轻轻一笑。 “是要惭愧,本事不济,就要多练。”肖九岐看着宋时彧那张小白脸有点扎眼,对着他闺女笑个屁! 傅元令看了肖九岐一眼,这才接过话头,看着宋时彧,“然后呢?这跟你求亲有什么关系?” 宋时彧看向瑾王妃,“您说的是,说起来关系不大,当时我也只是把小郡主当恩人。只是没想到后来在东陵府又遇上了……”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很奇妙,小郡主喜欢吃美食,而他喜欢做美食。 做饭能解压,每当他想起那些背负的沉重的东西,心里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就会进厨房做好吃的。 他的性子远不如面上看到的开朗阳光,其实他的性子有些阴郁,时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可是小郡主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她对着他的时候,是那么有活力,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将他不完美的地方缝合起来。 很奇怪,他看到她就高兴,看到她吃他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说出赞赏的话,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在别人身上从没有体会过的。 书上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以前不懂,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本来陌生的两个人,要如何才能白头偕老。 这种感情对他来讲很陌生,直到后来他在东陵府又遇见了小郡主,一个比在上京更为爱笑开朗的她。 你看着她笑就想跟着笑,明明他这样的人受尽了生活的苦难,其实想要打从心底里发出愉悦的笑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是见到她,你就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不由自主。 “我不知道别人想要成亲是为了什么,我上门求亲是因为我想能与一个人并肩走下去,看到她就会觉得这日子是暖的。”宋时彧站起身,郑重的对着瑾王夫妻行个礼,“我这个人性子里比较独,认准一个就不会再动别的心。王爷,王妃,我会好好护着小郡主,让她能一辈子这么开开心心的过下去。” 小郡主身上最珍贵的便是那一份纯真赤城的心,他愿意护着守护着她,倾其所有。 肖翼挺意外的,没想到宋时彧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小子有点奸诈啊,在前头书房对着他跟王叔,保证自己能在明年春闱拿一个好的功名,并对着王叔夸下海口,一定能凭自己之力让小郡主以他为荣。 到了王婶跟前就不同了,谈什么前程,人家谈感情! 感情这一个也是白切黑的芝麻汤圆! 傅元令还挺动容的,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被他们养的太天真了,聪明是聪明,就是没吃过苦,受过罪,对待任何事情都心存善意,若没有个厉害的夫君护着,难免就会吃亏。 1450:大哥今天有口福了 因此之前去庄子上,傅元令就带着女儿四处奔走,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面的人生。 她跟肖九岐是能护着女儿,可是他们百年之后呢? 肖翀跟肖翼也能护着妹妹,但是将来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儿孙,到时候一大家子人,还能不能时时刻刻照看着妹子? 最稳妥的就是给她找一个好夫君,就如同她跟肖九岐般,能并肩同行,能同甘共苦,能成为彼此的依靠。 傅元令已经不是梦中那个自己了,她现在的眼睛看人很准,宋时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态度诚恳,感情真挚,一看就是心里话。 尤其是他说的那个感情比较独的话,让傅元令最为动心。 这婚事也算是仓促之下的将就,也许还真能误打误撞给熙玥找个好夫君。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神色就知道她满意了,他轻咳一声,看着宋时彧,“我们王府挑女婿不看出身,你既然有这份诚心,许下这个诺言,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过,将来你做不到也没关系,我一定会送你一程去阎王跟前赎罪的。” 众人:…… 宋时彧反倒是轻轻一笑,“王爷放心,不会有那天的。” 肖九岐看着他,“那就这么定了吧,你让赵老头正式上门提亲,不过这事儿不宜宣扬。” 宋时彧误会了,以为瑾王是想要等到明年他蟾宫折桂才对外面宣布婚事,如此一来他跟小郡主面上都更好看。 肖翼瞧着宋时彧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差了,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走,咱俩去外头说说话。” 傅元令没有阻止,知道肖翼可能是要说齐家的事情。 肖九岐却是抬脚跟了上去,不大放心的样子。 肖熙玥此时才像是回过神来,靠着她娘,低声说道:“这就成了?” 怎么有点不真实呢。 傅元令笑着看着女儿,“成了,你听到宋时彧的话了吗?他说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妻子,再也不会有别人。你放心,要是将来他敢违背诺言,母亲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肖熙玥皱着眉头看着她娘,“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看他小身板,指不定连我都打不过呢,我可是从小跟着父亲习武的。他敢不听话,我就揍他!” 在门外还没走远的几人:…… 肖九岐:不愧是我闺女! 肖翼:不愧是我妹妹! 宋时彧:好像之前示弱有点过了,郡主总觉得他弱不禁风! 与宋家的婚事,在赵院长寻了个良辰吉日上门后,又有吉相的作保,定婚书上写上几个人的大名,这事儿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快的让宋时彧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想起肖翼提及的齐家的事情,嗯,有人惦记他媳妇,这种感觉不太好。 由于熙玥年纪还小,等到及笄后才能出嫁,以肖九岐疼女儿的心思,只怕及笄后还要留一年在家,所以这要是成婚怎么还得有两三年的功夫。 宋时彧对这个时间挺满意,有这么个缓冲的时间,就能让他把宋家重新支撑起来,到时候能风风光光的把人娶进门。 大人们都在屋子里商议事情,肖熙玥就把宋时彧叫了出来。 傅元令等人睁只眼闭只眼,既然定了亲,总得让两人培养下感情。 就是肖九岐有点坐不住,屁股下面跟着了火一样。 自己的小白菜啊,终于引来了狼,现在他能体会到当年他爹知道他要娶媳妇的心情了。 果然天道好轮回。 傅元令心里发笑,吉巍跟赵院长假装看不到,还是肖翼看不下去,站起身,“王叔,我出去看看。” 肖九岐立刻说道:“快去,快去。” 他家的小白菜嫩着呢,得防着宋时彧这头大白狼。 肖翼出了门,顺着长廊慢慢的往后园子里走,如今王府将演武场那一块还给了朝廷,就连后花园都小了一半,从这里穿过去,就能看到熙玥带着宋时彧正坐在亭子里拿着鱼食喂鱼。 他没过去打扰,就远远的坐在这里看着,看,他是个多么贴心的好哥哥。 只盼着自己未婚妻到了上京后,自家妹子也能有这样的好眼色,自己得给她做个榜样。 另一边,宋时彧看着池子里养的各色锦鲤,又看着小郡主兴致勃勃的喂鱼的样子,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这些鱼跟小郡主很熟悉了,一看到她就争先恐后的从水里窜出来,显然是喂惯了的。 “小郡主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宋时彧还是先打破沉默问道。 肖熙玥侧头看着宋时彧,想了想,这才说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啊,没什么好问的。”说到这里一顿,“不对,有件事情,今天你要下厨吗?” 宋时彧笑,“如果小郡主想吃的话,当然可以。” 今天依旧是展现厨艺的一天。 肖熙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上回给我做的香酥蟹真是太好吃了,只可惜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 “小郡主想吃海味的话,不如我给你做一道石锅鱼。” “石头做的锅?” “嗯,以前沿海的百姓买不起锅,就把石头凿的薄薄的,中间挖平,后来发现这种锅做鱼还挺好吃。” 肖熙玥眼睛一亮,随即有点可惜的说道:“可是家里没有石锅。” “没关系,我家里有,去取就是。” “走走走,现在就去,咱俩去,正好出去转一圈,在府里都要闷死了。” 宋时彧一愣,“小郡主要跟我一起去?” 肖熙玥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不行吗?咱俩不是定亲了吗?” 定亲的男女是可以一起出门的吧? 宋时彧听着这话眉眼都舒展起来,“当然可以,那就走吧。” 肖熙玥把鱼食交给侍女,自己跟着宋时彧往外走,走到长廊处看到她大哥,心情特别好的说道:“大哥,中午宋时彧要下厨哦,做我没吃过的石锅鱼,肯定特别好吃,大哥今天也有口福了呢。” 肖翼:…… 宋时彧在一旁笑着补了一句,“大哥,我们要去我家取石锅,你要一起去吗?” 大哥…… 呵。 1451:是个人物 肖翼当然要跟着去,谁知道宋时彧有没有别的小心思,就站起身看着二人,“走吧,正好我也去看看时彧住的地方。” 肖熙玥立刻说道:“好啊,他那院子不大,但是里头修建的挺精致的,老宋头……哦,宋爷爷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肖翼:…… 说得这么熟悉,一看就是没少上门,肖翼看着宋时彧的眼神就有点不爽了。 这只大尾巴狼肯定是早有预谋,哼! 宋时彧:今天也是努力刷大舅子好感的一天! 文人坊这里肖翼自然是来过的,但是还真没仔细的观察过,此时三人一路走来,宋时彧对着肖翼认真解说,肖翼才知道这里住着很多知名的学子。 嗯,宋时彧说话很有些意思,总是隐晦的跟肖翼提及某些人的爱好性情,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架势。 肖翼想,文人分说某人某物面不改色的本事,宋时彧算是懂了八分了。 老宋头没在家,宋时彧带着二人进了门,请二人坐下,自己去烧水泡茶。 肖翼就打量着这院子,倒是真如妹妹所言清雅的很,猛一看都不会认为这里住着的是靠海的东陵府人,以为是南方哪位世家公子的居所呢。 肖翼正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就看着自家妹子十分自在熟悉的走到廊檐下,打开一个小罐子,从里头抓了一把瓜子出来。 又从窗台上拿了一个巴掌大的甜白瓷的小碟子,将瓜子放到里面,又拿了一个碟子,打开另一个罐子,从里头抓了把东西放在碟子里,他定睛一看是桂圆干。 肖熙玥端着碟子过来放在石桌上,“大哥,你尝尝,这是宋爷爷自己做的,味道与街上卖的不同。” 肖翼神色复杂的看着妹妹,“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是啊,没少来蹭饭,我还带着福康公主来过呢。”肖熙玥笑着说道。 肖翼:…… “你不经主人同意,擅自拿别人的东西不好吧?” “不会啊,这是宋爷爷专门给我做的小食,就是给我吃的啊。” 肖翼心好累,看来不只是宋时彧是个白切黑,他的祖父也是个人物。 肖熙玥剥了一个桂圆干给大哥,“大哥,你尝尝,真的好吃。” 肖翼并不想吃,他又不像小妹贪口腹之欲,不过被小妹塞进口中的桂圆干他下意识咬了一口,嗯?还真的有点好吃。 俩兄妹嗑着瓜子吃着桂圆干,还喝着清茶,又自在又悠闲。等到宋时彧终于拿了石锅,三人回了瑾王府,又等宋时彧将一桌菜端上桌,肖翼沉默了。 这手艺跟宋大娘有一拼啊,难怪,难怪舌头那么叼的熙玥都要倒戈了。 这么一想,有这么个妹夫倒也不错,可以经常去蹭饭。 吉巍跟赵院长办完正事就告辞了,俩人不太想对着瑾王那张后爹脸。想想也是,这一位可是有名的疼女儿,现在闺女要定下人家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们还是赶紧的鞋底抹油溜吧。 饭桌上只有他们一家人,以及刚有了未婚夫身份的宋时彧,虽然肖九岐那张脸依旧不好看,但是这顿饭还是要吃的。 不过,是真的手艺很不错,肖九岐挺挑剔的,居然吃的很满意。 傅元令也很意外,知道宋时彧手艺好,闺女没少回来夸赞,但是倒也没想到这么好。 而且,傅元令仔细观察了桌上的菜色,很多都是熙玥喜欢的,宋时彧用心了。 吃完饭宋时彧就识趣的告别,今日还是沾了石锅鱼的光,若不是为了这道鱼,他怕是也没机会能留在王府用饭。 肖翼带着妹妹出了正院,他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人,问道:“你就认准他了?” 肖熙玥想了想,“娘说了,成亲还有好几年呢,他要是对我不好,我还能退婚。再说就算是成了亲,他好是对我不好,还能和离,再说他也未必打得过我啊,有什么好怕的啊。” 肖翼头一回被怼住了,头疼,“大哥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无奈之下的做法,若是能往好的方向走不是更好?主要是看你心里怎么想,是不是认可了这门婚事。” 肖熙玥明白哥哥的意思,是怕她因为李太后的缘故,胡乱选个人定亲,她就道:“大哥,我也没跟人定过亲,哪知道好不好啊。不过,相比起来,我觉得跟宋时彧相处起来很轻松自在,母亲说当初她跟父亲在一起也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肖翼拍拍妹妹的小脑袋,“行,反正不用怕,哥给你撑腰。” “那当然。”肖熙玥喜滋滋的开口,“瑶瑾姐姐快来了哦,大哥高不高兴?” 肖翼:…… 小机灵鬼! 肖熙玥看着大步离开的哥哥做个鬼脸,哼,说到他的婚事,还不是落荒而逃。 傅元令午休起来,就接到了皇后召见的旨意,就换了衣裳进宫拜见, 她前脚刚走,太医后脚就到了,正好错过。 肖九岐看着太医。 太医:…… 这临出宫前太后身体不适,他先去给太后诊了脉,哪知道就这么不凑巧瑾王妃被皇后娘娘召见呢。 瑾王眼不见心不烦,“那你明日再来吧。” 还能怎么办。 太医如蒙大赦,赶紧带着药童背着医箱走了。 另一边,傅元令进了宫,随着宫人一路到了凤仪宫,凤仪宫里静悄悄的,随着宫人进了内殿,就看到皇后正坐在软榻上,看到她进来笑着说道:“九弟妹,快进来。” “皇后娘娘。”傅元令笑着见礼,然后才坐下说话,“您这么着急叫我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皇后让人上了茶,这才看着傅元令说道:“是有关上回寿慈宫的事情,这两日一直在忙此事,现在有了头绪,就把你叫进来跟你说说。” 傅元令坐直身子,看着皇后轻声说道:“那日王爷已经替熙玥出了气。” “那是小九该做的,我们该做的也不能少,差点委屈了熙玥,怎么也得给孩子一个说法。”皇后叹口气看着傅元令,孩子进宫她没看好,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1452:不许丢掉侍卫 傅元令听到皇后这样说,就看着她,“事情要是这么容易,四嫂你也不会今日才叫我进宫。” 皇后就叹气,“我就知道你能猜得到,但是不管难不难,态度总是要有的。” 傅元令就笑了,“其实这件事情我们自己是有打算的,你在宫里,又在太后近前,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沾手的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若是问也不问,什么也不做,那一位只怕是以为我好欺负,下回就会更过分。” 皇后看着傅元令,“太后刚回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的确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皇后也有自己的危难之处,不过她摊开来跟傅元令讲,“再加上那齐缙已经被打断了腿,一时半会的也不能进宫,所以这件事情我就先把那日违规的宫人处置了。” 说到这里皇后的神色一凛,“太后宣召人进宫自然是符合规矩的,但是宣召外姓男子进宫,怎么也得在册子上记一笔,但是没人提及此事。” 傅元令听到这里脸色也有点不对了,皇后掌管六宫,太后一回来,就有人敢瞒着皇后替太后做事,而且还是这样的大事,这对皇后来讲就很丢脸了。 这是在挑衅皇后的威严。 傅元令皱着眉头,“太后在宫里毕竟住了几十年,人脉是有的。” 就因为这样,所以太后一回来才能号令别人做事。 皇后点头,“是啊,以前是没机会处置那些人,毕竟太后娘娘在皇陵守陵祈福,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趁机清理太后的人,这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这次是太后自己撞到我的手上,我自然也就毫不客气,就是委屈了熙玥。” “又不是四嫂你委屈她,哪里能挡住有心人算计。”傅元令冷笑一声,毕竟谁也想不到太后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这次清理宫人,太后就这么同意了?” “那当然不会。”皇后眉峰带着几分凛冽,“但是也架不住我证据确凿,便是说破天,太后也拦不住的。” 傅元令长舒一口气,“这也算是断了太后一臂。” 皇后颔首,“这也只是开始而已,后头的事情只怕是要更难些,我也是提醒你不要大意。” 傅元令就低声说道:“熙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但是还没对外宣扬。” 皇后一惊,随即就道:“是因为太后吗?那也不能匆忙给孩子定下人家,哪户人家?” 傅元令就把宋时彧跟熙玥的缘分讲了讲,笑着说道:“这也算是一桩良缘,俩孩子有这个缘分,我们家也不是看中门第的人家,只要孩子争气能干心思正就成了。” 皇后就觉得宋时彧这么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才想起来,就道:“我听翀儿提及过此人,在东陵府剿除海匪他还立了功的。” “这孩子挺沉稳的,书会比试得了第一,秋闱又拿了会元,是个能静下心好好读书的。”傅元令笑着夸赞。 这样一听,皇后倒是有几分满意了,“熙玥自己也相中了?” “嗯,她不点头,这婚事也成不了。”说到这里傅元令笑着开口,“时彧那个孩子长得好看又能做得一手好菜。” 皇后瞬间明白了,熙玥这孩子没别的毛病,一个是喜欢美人,一个就是喜欢美食。 偏这个宋时彧都占全了,熙玥能不同意才怪。 “没有消息传出来,你这是压下了?”皇后琢磨着九弟妹的意思,这样做肯定有原因的。 傅元令看了一眼寿慈宫的方向,“嗯,现在还不到机会,会有机会的。” 皇后就以为傅元令是怕宋时彧的身份传出去对他不好,“你一向想的周到。” 傅元令点点头,“没几日大姐就要到了,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说起这个皇后也高兴,“可不是,一年多没见了,这次几个孩子还立了功,陛下很高兴。” 冬日天短,皇后也没留傅元令太久就让她出了宫,等傅元令坐车回去天都黑了。 肖九岐本想去接人的,哪知道临时有点事情出了门,等他回来媳妇都回家了。 “这几日怕是都要下雪,你没事就不要出门了。”肖九岐看着媳妇的脸色好了些,心头就没那么担心了。 傅元令道:“幸好这雪成不了灾,瞧着倒还好,天怪冷的,没事我做什么出门。” 肖九岐想想也是,“今日忙活一天,早点歇了吧。” 傅元令也有点累,俩人就进了帐子,熄灯。 黑沉沉的夜色压下来,夹着呼啸的北风,不断地在半空盘旋。 第二天难得是个大晴天,一早就阳光普照,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一家人正在吃早膳,今日肖九岐不上朝,肖翼也早了些过来,只差了一个肖翀,不过他现在每日都要跟着陛下听政是没空闲的。 肖熙玥看着外头的天气,就高兴地说道:“可算是放晴了,娘,今天我能出门吗?” “你想去哪里?”傅元令换了公筷给肖翼夹了一个海鲜蒸饺,从东陵府回来后,一家人就喜欢吃各类鱼肉的饺子,又鲜又嫩,隔个三五天就要上一回桌。 “去找清舒啊,上回她还给我写信呢。”肖熙玥就道,“我们不走远,就去茶楼坐坐说说话。” “那来家里也一样。” “不要,我们向往外头的天空。” 肖九岐就乐了,“去就去,带上护卫,你不许扔掉他们。” 肖熙玥做个鬼脸,“好嘛。” 肖翼也跟着一笑,“你想想齐家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万一他们还想算计你,你出门就很有危险,带上护卫是必须的。” 想起那齐缙,肖熙玥的脸色就郑重下来,“我知道了。” 她又不傻,当然不会置自己安慰于不顾。 用完早膳,肖翼要去衙门,肖九岐就陪着媳妇等太医前来诊治,熙玥带上护卫就出了府,一时就安静下来。 “你非要我看太医,你看我今日气色多好,一点事情也没有,前段日子就是忙了些。”傅元令又不傻,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能不知道,要是真的不舒服,她才不会硬扛着。 1453:怀孕 肖九岐丝毫不为所动,“看一看我放心。” 行吧,傅元令就不好说别的了。 只是凡事不能有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大,还没等太医到,长公主他们就要进城了。 得了消息,肖九岐就不能在府里等着了,看着媳妇说道:“你在府里等太医,我去接一接大姐。” 傅元令点头,“行,你去吧。” 肖九岐换了身衣裳,骑上马出了府。 肖九岐刚走,太医就到了,这回是跟瑾王擦肩而过。 来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见到瑾王妃忙上前行礼。 傅元令忙笑着说道:“有劳院正大人了,让你昨儿个白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院正忙说道:“王妃千万不要这样说,您是有正事,微臣再跑一趟就是。” 傅元令笑着伸出胳膊,让院正给她把脉。 院正搭手在腕间,不一会的功夫,眉心紧紧蹙起来,又换了另一只手。 傅元令看着也跟着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有什么不妥当? 等院正收回了手,她就问道:“脉象如何?” 院正轻咳一声,这才说道:“恭喜王妃,您这是喜脉。” 傅元令:…… “你再说一遍?”傅元令不信,这怎么可能,她前段日子才来了小日子。 院长叹口气,“王妃可要好好休养,您这一胎年纪本来就大了,又耗费心神过巨,眼下养胎为宜。” 傅元令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嘴角抿了抿,嗯,还是他家王爷厉害,说要就真的有了。 “只是,我前些日子才来了小日子,怎么会怀孕了?” “所以微臣说您要养胎,您所言的小日子怕是来了区区数日,且跟以往也不同是不是?” 傅元令点头,的确是只来了两日,而且血量也少。 她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并没有多想。 哪想到自己就真的有了呢? 傅元令这辈子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了,但是想现在还是忍不住的有些不敢置信。 院正大人瞧着真心实意道了句恭喜,又开了保胎的方子,叮嘱王妃身边的丫头应当注意些什么。 梨花几个高兴地脸色都成了一朵花,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啊。 傅元令让人给院正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院正也没推辞,这种喜事是要沾沾喜气。 院正一走,几个丫头就忙不颠的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熏香要换掉,桌子上摆着的攒盒也得收起来,茶是不能喝了,还要换换暖榻上的靠枕,把略有些沉闷的藕荷色换成清浅鲜亮的颜色,看着心情就好。 傅元令一个人坐在圈椅上,下意识的摸着肚子,仔细想想也是有兆头的,就好比她这段日子总觉得容易累,人也没什么精神,现在想想跟当初怀着熙玥的时候差不多。 就是她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能真的再生一个,完全没往这边想,所以这才没当回事儿。 现在想想自己还有些后怕,幸好自己肚子里这个是有福气的,要是再早一些,自己还带着熙玥在庄子上骑马四处溜达呢,这孩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肖九岐接了大姐一家进程,又把人送进了公主府安顿好,这才冒风顶雪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觉得有些不同,熙玥跟肖翼在就算了,没想到肖翀也回来了,他挑着眉峰进门,瞧着几个小崽子脸上个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总觉得有点欠收拾。 “你没事了,晚上回来做什么?”肖九岐看着肖翀问道,“东宫有门禁的吧?” “爹不用担心,我已经跟皇伯回禀过,今晚住在王府不回东宫了。”肖翀笑着说道,眼尾那一抹得意地笑容实在是藏不住,他憋的太难了。 肖九岐又看向肖翼,肖翼微微侧头。看向宝贝闺女,闺女不看他。 肖九岐:…… 他只好看着媳妇求救,咋回事儿啊? 傅元令也忍不住了,看着肖九岐道:“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家要添丁进口了。” 肖九岐微微皱眉,“宋时彧要娶我闺女还早着呢,说什么添丁进口的,让他先别做梦了。” 话音一落,肖九岐就听到了几声闷笑声,这几个小崽子是真的欠收拾了,他撸撸袖子,正要开口,就听着媳妇说道:“恭喜你又要当爹了,心想事成,开不开心?” 肖九岐:!!! 肖翼看着王叔那傻乎乎的样子,忙拽着弟妹往外走,现在不走,等王叔回过神他们就走不了了。 仨孩子鞋底抹油跑了,肖九岐也顾不上他们,就看向媳妇的肚子,吞了吞口水,“真的啊?” “这还能是假的?院正亲自诊的脉。” 肖九岐惊喜交加的脸上,看上去就有点扭曲的样子,怪吓人的。 肖九岐缓过神,立刻坐到媳妇身边,伸手摸向她的肚子,随即说道:“我就说你这段日子不对劲,你还不听我的,可见这孩子跟我有缘分,得亏我硬让院正来。” “是,你可是立大功了。”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九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又要当爹了,眼眶都有些红了,“真好,真好,我又要当爹了,我就说我怎么能不成,想要孩子就有了,哈哈哈……” 傅元令:…… 肖九岐一晚上没睡好,半夜一个人偷偷坐起来看着媳妇的肚子发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再生一个,就是翀儿一坐上太子,将来要是坐上那个位置,他跟媳妇就要回封地。 肖翼是不能跟着走的,他得留下帮着弟弟。 熙玥是个姑娘早晚要嫁出去,那他们膝下没了孩子,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他怕媳妇会难过,所以才想着再生一个好。 这样将来他们回去了,媳妇跟前还有个孩子在,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以为这事儿不成了,毕竟就他媳妇这个年纪,整个上京也没哪家的夫人还能再生的。 不过,还是自己厉害。 哈哈哈…… 肖九岐越想越高兴,傻呵呵的盯着媳妇看,越想越高兴,就不知道是个闺女还是儿子。 他挺喜欢闺女的,但是还是希望是个儿子,这样就能长久的留在他们膝下,妻子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1454:毕竟她是太后 肖九岐一夜没睡好,兴奋地,也有些紧张,毕竟媳妇年纪不小了,这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踩一脚的事儿,他现在也说不上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傅元令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但是没想到肖九岐眼下挂了黑眼圈。 “你这是做贼去了?”傅元令笑着问道,边问边起身。 肖九岐忙下了榻,把媳妇扶下来。 傅元令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我没事,好着呢,不是纸糊的。” “我知道,我知道。”肖九岐嘴里说着知道,但是心里还是遭不住的担心。 傅元令怀孕的消息在长公主夫妻过府拜访的时候就知道了,随即长公主又进宫拜见帝后,紧跟着帝后也知道了。 没多久,瑾王妃有孕的消息就传开了。 众人:…… 这谁能想到啊。 肖熙玥都这么大了,谁能想到瑾王妃还能再怀孕生一个,跟她这么大年纪的,哪个不是奔着做祖母去的啊。 这么说也没错,肖翼也是瑾王妃养大的,只比肖翀大一岁,当年瑾王妃守孝本就比别人晚成亲,所以跟傅元令这么大年龄的夫人抱上孙子的也不在少数啊。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傅元令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一步门也不愿意出了。 肖九岐特别体贴的给她进宫请了旨,让她年下不用进宫参加宫宴。 陈妍得了消息就跑来了,看着傅元令满口的恭喜,她倒是想自己也再生一个呢,但是没这个福气。 陈妍一走,伯府那边的大夫人跟三夫人就来了,后脚傅宣瑶带着贺灵芝也到了,全是自家人,一屋子的热闹。 贺灵芝跟着肖熙玥去她院子里玩儿,表姐妹好久不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聊。 肖熙玥给她讲在东陵府的趣事,贺灵芝也会跟肖熙玥说一说上京的事儿。 俩人凑在一起乐乐呵呵的,说起贺云翔明年要参加春闱的事情,正好跟宋时彧一起。 提到宋时彧,肖熙玥没忍住跟小表姐说自己定了亲的事情,还偷偷摸摸的让她不要往外说。 贺灵芝:…… 完全没想到,她那张秀美的小脸蛋上的震惊一点也不是假的。 “一点消息也没有,你怎么就定亲了?”贺灵芝觉得怪突然的。 肖熙玥跟贺灵芝关系好,就跟她讲了李太后的事儿,把贺灵芝给气的直捶桌子,小手都给锤红了,肖熙玥忙拉住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贺灵芝以为只有自家这样的人家才能遇上恶霸的事情,没想到小表妹的地位这样高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啊,我爹说了不用怕,所以我定亲了啊。”肖熙玥喜滋滋的开口。 贺灵芝很担心的问道:“仓促之下的婚事,你对那个宋公子了解吗?” “了解啊,我还救过他呢。”肖熙玥就跟贺灵芝讲了自己跟宋时彧之间的事情,说的是眉飞色舞。 毕竟宋时彧很上道啊,虽然不能时常来王府,但是他会做了各种小吃食送来,虽然见不到人,但是只要吃到他送来的东西,就能想起这个人。 贺灵芝微微一愣,心里不免有几分惆怅,听闻当年瑾王妃救过瑾王,所以成了一对佳偶。 现在小表妹救过宋时彧,俩人也能结成婚事,白头偕老。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什么都没有,难道就是因为她是被救的那个,而不是救人的那个? 贺灵芝头一回觉得姑娘家习武也是个好事儿啊,指不定就能从大路上捡个好夫君回去。 而她不会功夫,只能是被捡的,果然是没有缘分。 贺灵芝心里的无奈自然不会跟小表妹说,荣王跟长公主家的姑娘订了婚事,早晚要成亲的,她这点心思就得死死的压在心底,绝对不露出一丝半点。 她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可也有一颗善恶分明的心。 “我表姐也到上京了,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啊,杨家表姐是很好的人,表姐你一定会喜欢的。”肖熙玥很喜欢二人觉得她们也能成为朋友啊。 贺灵芝笑着点头,“好啊。” 荣王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盼着他一辈子能平安喜乐呢。 傅元令怀孕的消息,传到宫里太后的耳朵里,只觉得自己听错了,瑾王妃还能怀孕? 再想想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的皇后跟后妃,又想起儿子立了肖九岐的儿子为太子,她这一颗心就难受的紧。 像她半辈子卧薪尝胆,仔细筹谋半生,哪知道儿子是做了皇帝,可是最后还是便宜了肖九岐的儿子,怎么能不生气? 她现在是想明白了,当初先帝之所以愿意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只怕就是想到了他身体不好,子嗣艰难。 不然,为何先帝会留下册立肖翀为太子的遗旨? 再仔细想想,肖翀自从进宫读书后就住在宫里,几乎是被先帝带在身边长大,哪里是单纯的养孙子,分明是陛下待在身边自己教养他! 可是现在李太后想明白这些也晚了,但是她就是不信,既然自己儿子能生一个福康公主,肯定就能再生一个出来。 明年选秀,她得亲自掌眼给儿子挑一挑才成! 还有这次齐家的事情,李太后想想就觉得脸疼,她是真没想到肖九岐这么嚣张,就在这寿慈宫,把齐缙拎到她跟前打断了腿。 偏她找儿子哭诉,儿子却说道:“小九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您算计他的闺女,小九只是断了齐缙一条腿已经是给您面子了。” 听听这话说的是人话吗? 先帝…… 先帝! 是啊,先帝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要对肖九岐避一避,可是现在先帝已经没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要替先帝护着他最爱的小儿子。李太后气的心梗都要发作了。 这样下去不成,自古以来立太子的多,废太子的更多,所以她不着急。 又不是只有肖九岐有个儿子,别的皇室王爷也有儿子,要是自己的儿子真的依旧生不出儿子,难道她就不能抬起别人的儿子跟肖翀争一争? 毕竟她是太后! 1455:不能拿清白去赌 傅元令可不知道太后的想法,知道后也只会嗤鼻一笑,人有的时候就会不肯面对现实,多撞几回南墙就知道疼了。 随着她怀孕的消息越传越广,刘夫人也坐着马车来了,如今刘松谨还在西关府的位置上坐着,外人笑称这真成了他的地盘了。 先帝在的时候颇受信重,没想到新君登基后依旧信任有加,这个西关府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把他推下来自己坐上去,但是都没能成功。 刘夫人看着傅元令气色也好,笑眯眯的说道:“修文媳妇也想来,就是家里离不开人,你知道晋然要成亲了,一直在忙这件事情。” 刘晋然是刘修文跟付书慧夫妻的长子,傅元令早的了消息只等着喝喜酒呢,就问道:“义母,日子定下来了?” 刘夫人笑着点头,“定在腊月二十六,你这样子是不能去了,你要听话。” 傅元令笑着点头,“成,我听您的,我一定给大侄子包个大红包补偿一下。” 刘夫人知道元令家底厚,也不推辞,省得她还要找别的由头补上,就笑着说道:“你义父知道这个好消息,昨晚上自己在家里还喝了盅小酒呢。你这孩子有福气,原想着翀儿做了太子,熙玥早晚要嫁出去,你这膝下就空了,哪知道又有了,真是大喜事儿啊。” “可不是,我也没想到。”傅元令脸一红,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刘夫人看着她这样子笑的更开心了,“你跟王爷好好的才是好事,别管外头人怎么说,嘴上说的刻薄,哪个心里不羡慕你。” 到元令这个年纪的女子多数要做祖母了,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儿早就没了,哪家的老爷没有几房年轻貌美的妾室通房的。 别人说再多的酸话,也不过是心里嫉妒罢了。 傅元令要留刘夫人吃饭,刘夫人摆摆手,“湘华要带着女婿跟孩子回去,我这里还得赶回去,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年前又要走了。” 傅元令微微皱眉,“这么赶?我还想着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是要跟我们见个面的。” 刘夫人就叹气,“女婿刚接了调令,原本是打算年后走的,没想到这么突然只能提前走。他们怕是来不及见你了,满打满算才回来三四天,她婆家那边的亲戚都没见完,没工夫。” 傅元令知道谭高达从前锋营调任后,他的儿子谭经艺也外调上任,慢慢的积累军功往上走,这条路子比较稳当。 刘湘华跟婆婆的关系很好,丈夫外调,婆婆就让她跟着上任,虽然她是长媳,照理说是要留在公婆跟前尽孝,但是谭夫人却说自己跟丈夫正值壮年,那就需要人在跟前伺候了,等年纪大了再让儿媳来服侍。 就因为这一点,刘夫人就对谭夫人感激,年轻夫妻感情再好,分别的年数久了,又有新人在身边,还能有什么情分。 谭夫人这样做,不仅是喜欢湘华,也是正经维护两家的关系。 当年刘家遭人构陷,谭家那时候也没退婚,可见谭家的品行。 傅元令送走了义母,想了想让人备了程仪让人送去刘府给刘湘华夫妻。他们夫妻回京后,人虽然没来,但是礼物到了,傅元令现在不好出门,就只能备一份厚实的程仪送他们离开。 贺喜的人一波接一波,傅元令不可能什么人都见,只见了最亲近的人,其他人都拒了。 就算是这样,这几日也忙得够呛,等到齐怀柔跟李潇安带着孩子们来的时候,傅元令缓了一日跟长公主他们聚了聚,算是喘口气。 李潇安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傅元令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熙玥眨眨眼,带着一群手帕交去后园子玩耍,腾地方给大人们说话。 齐怀柔一屁股坐下后,就看着傅元令笑道:“你是不知道,外头真是热闹极了,都不敢信你肚子里又有了一个。” 傅元令:…… 说实话,要不是在自己肚子里,她也不敢信。 傅元令无奈一笑,“外头人怎么说由她们,我还能挨家挨户把人嘴堵上不成?” 李潇安闻言也笑了,“对,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的,这跟咱们也没多大的关系。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看着脸色也不错。” 傅元令下意识的摸摸脸,这才说道:“还行,你怎么样?” 李潇安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打算过了年就带着孩子们去我的庄子上住些日子。” 傅元令一愣,没想到李潇安会有这样的打算,她微微皱眉,要是去了庄子上,俩孩子的婚事要怎么办? 这里头牵涉到肖翀,傅元令又不能问的太直接,只能说道:“好好地在上京,也不用非得避出去。” 李潇安就看着傅元令,“是不用避出去,但是我不带着孩子们出去,要是天天在宫里住着,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我不能拿着孩子的清白去堵。” 傅元令心头一震,再去看李潇安就见她低着头没看她,端着茶盏慢慢的喝着。 傅元令就转头看向齐怀柔,齐怀柔就只好说道:“太后的意思,是想要把宴璇许给齐缙。” 傅元令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齐怀柔叹气,“潇安说李太后跟她提了一句,但是没有直接下旨,还有缓和的余地。” 傅元令的脸色就真的不怎么好看了,看着李潇安,“李大将军就没说什么?” 李潇安闻言看着傅元令,“你想我爹爹能做什么?不管他做什么,不是为难太后就是为难我,夹在中间他也为难。” “齐缙是什么样的人,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知道了吗?”傅元令虽然问李潇安,却是看向齐怀柔。 齐怀柔立刻说道:“我跟潇安说清楚了,就是她知道了才决定带着女儿离开。” “走了有什么用,只要太后一道旨意,你们还是要回来。”傅元令看着李潇安,“你要是真不同意这婚事,就得想个有用的法子,这样的逃避是没用的。” 1456:不抗揍了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就说道:“你知道太后她现在的性子更执拗了,在皇陵那几年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现在别人说什么她都不怎么听得进去。” 傅元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齐家那样的人家,宴璇嫁进去不是什么好姻缘。” 李潇安揉揉脸,“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说这些事儿了。倒是你自己也当心身体,等回头有空了再来看你。” 听着这话的意思李潇安是打算要去庄子上,傅元令头疼,着实弄不明白李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太后是怎么跟你说的?”傅元令决定还是问个清楚,这件事情堵在心里不好受,总要去猜李太后的想法,委实令人烦躁。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知道之前李太后对熙玥的事情让她不高兴,现在落在自己姑娘身上,她心里跟傅元令的心情是一样的。 以己度人,李潇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看着傅元令,“太后没有直接说明,只是对我着我说璇儿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又跟我说齐家也算不错。” 傅元令就道:“太后只是这样一说,未必就是讲宴璇嫁给齐缙,而且上头还有个凝姐儿,总得长幼有序,你自己别乱了阵脚。” 提及宴凝李潇安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着傅元令,“你我心里都清楚,凝儿的婚事太后不提是为了什么。之前怀柔跟说说了些话,我知道是你的意思。” 傅元令也不回避,“是我的意思。” 李潇安看着傅元令,“我知道你喜欢凝儿,我也喜欢太子,但是之前我就没提两个孩子结亲的事情,就是因为知道有姑姑在,这婚事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的,我心里都有数。” 傅元令有些难受,“孩子是好孩子,只是这要是真成了亲,现在是我们大人不好受,要是他们真成了,难受的就是孩子们了。” 李太后看着十分的健壮,少说还得活个十年八年的,如此一来,肖翀跟宴凝这日子怎么过? 没法儿过。 李潇安苦笑一声,“本来我早就想来找你的,就是一直不得闲。这亲事你看到了,我同意不同意没用,谁让李太后是我亲姑母,我只要姓李就摆脱不掉。” “那就给孩子定亲!”齐怀柔一拍桌子,“我就不信孩子定了亲,李太后还能逼着孩子们退亲不成!” “我倒是想啊,但是上京都知道太后盯着我俩闺女的婚事,谁敢结这个亲?”李潇安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进退两难,我就该把孩子们的婚事早定下。” “要是好定早就定了,不说李家那边,就是宴家那边也要插一手。你还不能装听不到看不到,宴家那边好歹是孩子的亲祖母亲爹,说到哪里说破天也不能让人不管。”齐怀柔说着也头疼。 “上回你跟我说的齐家那个后生,要是能行的话,人家要是敢定这门亲,等年后我们去了庄子上,就把这婚事定下。”李潇安咬着牙说道,现在她已经不能挑了,只想着能找个靠谱人的把闺女托付出去就成了。 “那我回去问问再说。”齐怀柔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得先问人家男方那边的意思,毕竟又不是自己儿子的婚事。 再说就算是自己儿子的婚事,齐怀柔还得问过丈夫婆母的意思才能定下来。 她倒是看中了宴凝,但是现在这情况,她也不敢开口提这婚事,李太后这座大山,瑾王府能扛起来,他们窦家扛不动。 “我也帮着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傅元令看着李潇安,“让李大将军劝一劝太后娘娘,何必拿着小辈们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要是能劝动我们家就不为难了,因为此事我娘都气病了,想要求见太后,太后都不见我娘。”李潇安满脸苦涩,“我爹你知道的,因为当初送姑姑进宫的事情,一直觉得对不住姑姑……” 傅元令:…… 这可真是难解的结。 李潇安跟齐怀柔走了之后,傅元令心情也算不上好,想起李潇安年轻时遇人不淑,现在又要为女儿的婚事奔波,她这辈子也就只有在闺中时才过了些好日子。 要不是李太后,其实肖翀娶宴凝她还是满意的,宴凝那孩子真的不错,就是李太后太拖后腿了,傅元令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 等肖九岐回来,就看到媳妇愁眉不展的样子,问了一句,知道又是李家的事情,不由得黑了脸,“李路自己不为闺女争取,别人瞎使力气有什么用。你没看到,现在不要说李潇安的俩闺女,便是李景荣他们几个的婚事都不易,现在朝内朝外都在观望,李家的路以后更难走。” “要说李大将军在战场上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这么婆婆妈妈的?”傅元令想不通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就能分裂的这么厉害。 肖九岐翻个白眼,“这哪知道,李路这个人脑子有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住妹妹,李太后的要求他几乎是从不拒绝。说起来李太后能有今天的德行,跟李路的关系也不小。” 看着媳妇若有所思,肖九岐又加了一句,“你想想四哥对他这个舅舅的态度,虽然不生疏,但是也并不十分亲近。” 这一点傅元令早就知道的,先帝还在的时候,当年因为南疆矿石的事情,李路后来就摆了肖九岐一道,那时候四哥就没站在李家那边。 而且,肖九岐跟李路闹不愉快,多数四哥都是护着肖九岐的。 “那怎么办?” “别人家的事儿,你少操心,把身体养好,先顾自己跟肚子里这个。”肖九岐真是烦透了李家的事儿,“再把我惹急了,我就把李路打一顿!” 傅元令:…… 还是不要了吧,李路年纪也不小了,老胳膊老腿的,不抗揍了。 看着媳妇不说话,肖九岐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你要是真的担心,李潇安只要不那么挑剔了,婚事还是好找的,就是找了有什么用,未必能成。” 李路不护着女儿,李太后拿着宴家姐妹不放,这婚事就成不了。 1457:小表妹怎么会害羞 肖九岐的话很有道理,傅元令就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四哥不能想想办法?” “你以为四哥不想管,但是李路不求四哥主持公道,李潇安不求四哥,太后也不问四哥这事儿,四哥要怎么管?” 过问也得有苦主啊,苦主自己不站出来,让他四哥做坏人? 肖九岐第一个不干,所以他才看不上李路。 战场上的英雄,家里的狗熊,也就配叫个人吧。 “别管了,咱们管不了。”肖九岐拍拍媳妇的手说道。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的意思,他们不是不能管,这事儿得李家站出来,李家不肯站出来,怎么替他出头? 可是李家站出来,就等于是跟李太后撕破脸,这种事情李家怎么会做? 所以这事儿就像是乱糟糟的线团,扯都扯不开。 就这样的人家,傅元令怎么能让儿子娶宴凝? 她已经能想到,要是肖翀真的娶了宴凝,除非宴凝跟李太后闹翻,不然这日子过不消停。 但是宴凝又怎么会踩着疼爱她的祖父祖母的脸跟太后闹翻? 罢了,罢了,这事儿真是不好管。 “潇安说,想要先把宴璇的婚事定下来,听她的意思,李太后想要把宴璇许给齐缙。”傅元令靠在肖九岐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这些琐事,“我就不明白,李太后为什么一定要给齐缙找一门显赫的婚事,而且又这么快把目标从熙玥换成宴璇,总觉得怪怪的。” 肖九岐还真挺意外的,“李太后要把李潇安的女儿许给齐缙?” 傅元令点头。 “那不可能。”肖九岐冷笑一声,“李太后那种人,坑谁都不会坑她们自家人。” 傅元令:? “你的意思是,李太后这是虚晃一枪,故意对外迷惑咱们?”毕竟李太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熙玥,这是想让她们放下戒心? 肖九岐神色渐冷,“有可能,也不一定,别怕,回头我查一查。” 齐家那边的底细还没查清,从皇陵那边查清楚再把消息传回来需要时间,所以这事儿急不来,只能等。 傅元令就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长公主带着杨瑶瑾过来探望傅元令,杨瑶瑾十分好奇的看着小舅母的肚子,欢喜的说道:“不知道是个弟弟还是妹妹,他可是我们这一辈最小的了,大家一定都喜欢他。” 一生出来,就是个万千宠爱的主儿啊。 “我想要个弟弟。”熙玥走进来笑着说道,然后给姑母见礼。 长公主看着熙玥就笑着开口,“妹妹就不喜欢了?” “也喜欢啊,但是还是有个弟弟好,这样将来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弟弟就能护着我。”熙玥得意地说道。 长公主一下子就乐了,看着熙玥就道:“这可由不得你们说了算,只能说不管是男女咱们都喜欢,就等着吧。” “那倒也是,反正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很疼他的。”肖熙玥挨着表姐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我大哥要等中午才能回来呢,表姐,咱们去我哪里玩吧。” 长公主就摆摆手,“去吧,去吧,省的在这里坐不住,两个小皮猴。” 杨瑶瑾就跟肖熙玥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她们有很多话想要聊啊。 半空中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忽然就下了雪,俩姑娘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天空。 杨瑶瑾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侧头,笑着看着小表妹,“早上还出了太阳,这会儿就下雪了。” 肖熙玥拢了拢氅衣,“外头怪冷的,咱们进屋去说话。” 杨瑶瑾随着肖熙玥进了她的屋子,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一间耳房,宽阔通透,通往内室的门上挂着珍珠做成的帘子,伸手一拂就发出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 杨瑶瑾的手指在珍珠帘子上扫过,笑着说道:“这就是从东陵府收到的珍珠做成的那幅帘子?” “对啊,娘说东陵府那边这样大的珠子多,若是做首饰太小,倒不如拿来穿个帘子倒是有趣。”肖熙玥还挺喜欢的,珍珠帘子上还穿了打磨滚圆的红宝石做点缀,这些红宝石做成了个如意的形状,怪有趣的。 “小舅母用红宝石给了穿了个如意在珍珠中,这个主意好,又独特又好看,回头我也让人做一个挂在门上做帘子。”杨瑶瑾挺喜欢的。 “好啊,表姐你的珠子够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肖熙玥拽着人上了暖榻笑着问道。 “缺什么也不会缺了这个。”杨瑶瑾就乐了,杨家靠海吃海,顶级的珍珠珍稀,像是这样的小珠子是真的不稀罕。“你还没跟我仔细说说跟宋时彧的事情,怎么忽然就定亲了,我就说在船上的时候看着宋时彧对你就不一般。” “啊?表姐你看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肖熙玥听到这儿还怪有兴趣的问道。 杨瑶瑾:…… 指望小表妹害羞是不用想了。 “这还用我说吗?谁家大才子愿意下厨作羹汤,你没见那宋时彧只有你吃饭时才肯下厨?我当时就觉得奇奇怪怪的,原本以为他是要报恩,哪知道是狼子野心盯上了我家小表妹。”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喜欢我很正常啊。”肖熙玥觉得这没毛病,不是她吹啊,她这真的算是花容月貌,何况她家世好,父兄给力,宋时彧对她心生好感太正常不过了。 杨瑶瑾捂着脸,小表妹这自信真是无人能敌。 看着表姐的样子,肖熙玥嘟嘟嘴,“哎,我大哥走之前还跟我说,让我给表姐传句话呢。看表姐这样子,是不想听了,那我就不说了。” 杨瑶瑾:…… 小表妹你学坏了! 俩姑娘闹成一团,闹累了滚到一块躺着说悄悄话,“那个姓齐的腿断了都是便宜他,我是真没想到李太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令人不适。小舅舅跟小舅母做得好,你先悄悄的定了亲,回头等李太后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想?” 肖熙玥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要赞一句郎才女貌!” 杨瑶瑾:……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1458:我看他巴不得呢 杨瑶瑾最喜欢跟小表妹说话,她总能说一些令人捧腹不已又觉得有些道理的话来。 “表姐,这次你来上京就不走了吧?”肖熙玥笑着问。 “嗯,不走了,娘说东陵府太远了,如果从东陵府出嫁我会很辛苦,所以我们先来上京,等到我嫁人的时候,杨家人再来上京就成。”杨瑶瑾笑着说道。 “你跟大哥的婚期定了吗?” “还没有。” “对哦,只是定了亲事,还没下聘呢。” 杨瑶瑾点头,“可不是,三媒六聘总是要齐全的。” “我跟你说表姐,我大哥可有钱了,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别怕他花钱。” 杨瑶瑾乐了,“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大哥说的。” 杨瑶瑾就笑,“他说你就信?” “那当然啊,大哥从不骗人。我大哥还说要向我爹爹看齐,娶了媳妇就把自己的产业交给媳妇打理,表姐,你到时候可是有钱人,一定要带我多吃好的啊。” 杨瑶瑾:…… 这话她怎么接? 怎么接啊! 脸都要红透了,小表妹太坏了! 那边两个小姐妹聊的热火朝天,另一边长公主也在跟傅元令说话,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太后。 “这次见到李太后是真的觉得她老了,在皇陵那几年显然是过得不轻松,两鬓都有了白发。”长公主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一直没见李太后,所以也不知道李太后的现状,听着长公主这话就难免说道:“不是在皇陵得了齐家的照顾,怎么会这样?” “所以才说李太后的性子变得越发的古怪,可能也跟在皇陵有些关系。”长公主不同情李太后,当年若不是她不知足,最后也不会被陛下送去守陵。 傅元令就道:“她现在不仅折腾我们,把李家人折腾的也不轻。”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昨天李景荣在寿慈宫外跪了整整一天,还是李大将军进宫把人拖走了。” 傅元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抬头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对上傅元令的眼神,“李景荣去求太后给他指婚。” 指的是谁,俩人心知肚明。 傅元令沉默不语,之前李太后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是李景荣一直没动静,她以为李景荣得知李太后的所作所为后放弃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还有后续。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她又说道:“太后被李景荣给气病了,昨晚上皇后在寿慈宫侍疾呆了一整晚。陛下也在那边坐镇,早朝都是从寿慈宫直接去的。” 傅元令:…… 脑壳疼。 看着傅元令不说话沉默的样子,长公主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觉得熙玥定亲的时候最好是别瞒着了,还是把消息放出去。” 傅元令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不管是齐家还是李景荣,哪一个都不是良配,熙玥是咱们自己掌心的姑娘,不能让别人拿着作践。我知道你是想着打李太后的脸,但是你看眼下的形势没这个必要了。先让她死了这份心再说,不然借着这一场病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姐说的是,到时我想的岔了。” “你也只是想给熙玥出口气罢了,但是现在……”长公主眉峰一厉,“她年纪大了,真的要是有个好歹,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办成咱们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她斗个你死我活的。” 说到这里,长公主看着傅元令的肚子,“更何况现在怀着身孕,你这年纪不小了,最忌劳心费神。我已经跟驸马说好了,等你生了之后我再回东陵府,等到那时候瑶瑾跟肖翼的婚事也弄完了,无事一身轻。” “多谢你大姐,不过我得跟王爷商议一下。” “是要好好的商量下,这也不是小事。宋家那边还有冤案,现在就传出跟熙玥定亲的消息,外头人指定会认为他攀了瑾王府这高枝,明年他还要参加春闱,口舌是非只怕也少不了。” “这些若是宋时彧都应付不了,那也不必来娶熙玥了。”傅元令就道,“就像是当初姐夫娶了姐姐,现在不也是名声赫赫的将军。一个男人娶谁不是最要紧的,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当初她嫁给肖九岐难道外头说嘴的就少了,现在还有谁会那样说她? 别人说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看你自己怎么走出一条康庄大路来。 因为傅元令怀孕,长公主并没有带着女儿留下,商议着等到翻过年开春后,两家就开始下聘订婚期,到时候一气呵成。 肖九岐回来后,傅元令就跟他说了长公主的话,肖九岐看着媳妇,“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大姐说得对,不过还是问问宋时彧的意思。” “他还敢不同意,我看着他倒是巴不得呢。”肖九岐哼了一声,那小狼崽子一看就是心怀不轨。 “要是他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吧。”傅元令直接拍板了,“那我们还要不要摆宴?” “你怀着身孕就别劳累了,不过是先把婚约定下,回头等正式下礼的时候风光些就成。”肖九岐道。 傅元令一想也成,先把消息散出去,等到熙玥及笄后再行正式的礼节,届时自己都生了,完全能好好的操办此事。 俩人说定了后,肖九岐就出门了,散播消息他最在行啊。 肖九岐去名麓书院拜访了赵院长,赵院长又把宋时彧叫去,等到肖九岐从名麓书院离开,关于肖熙玥跟宋时彧定下婚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名麓书院那边消息一传开,很快就蔓延进了城内,短短一日功夫,秋闱会元与瑾王府小郡主定亲的事情就无人不知了。 书院那边还好,一群学子并不知道李太后做的事情,只能是羡慕宋时彧抱上了瑾王府这根金大腿。 但是上京城内的高门贵族就不一样了,他们在上京盘踞数代,根基深厚,自然是对宫里的动静多少有耳闻。 尤其是瑾王进宫将齐缙的腿都打断了,瑾王虽然霸道,但是也不会无故伤人,打了人就要有原因,细细一查,就能有几分端倪了。 1459:这就是福报 寿慈宫。 太后抬眼看着巴玉,眼睛掠过她,又看向殿外,雪后的阳光灿烂温暖,似乎将这座沉闷的宫殿也温暖起来。 巴玉看着太后的神色,心里轻叹口气,嘴上却开口说道:“娘娘,熙玥郡主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来,那就算了吧。” 太后轻轻一笑,“巴玉,你以为哀家是在生气吗?并没有。” 巴玉有点不解的看着太后,“那您当初为何要宣齐缙进宫呢?” 若不是太后故意安排齐缙跟小郡主坐在一起,也不会惹怒瑾王夫妻,这么急匆匆的把小郡主的婚事定下来。 这回太后却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看着殿外的阳光。 巴玉知道太后娘娘的性情越发的古怪,自己也不敢再劝,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陪着太后。 巴玉是当年跟着太后一起进宫的,这么多年了,一起来的六人,如今只剩她一个了。 所以她没舍得走,若是她也走了,太后身边就再也没有贴心人了。 只是如今她的年岁也大了,比不得年轻时精力充沛,再回到这个深宫里,她竟然觉得不适应,远不如在皇陵时自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似乎又有了说话的兴趣,笑着开口,“巴玉,你说哀家要不要年宴上多宣召皇族子弟进宫呢?” 巴玉心头一跳,“太后娘娘……” 太后似乎并不需要巴玉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自然是要的,哀家既然已经回了宫,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看被人的脸色吗?” 巴玉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太后这辈子也不容易,她知道这是太后的心结,这辈子都在看别人的脸色小心度日,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结果太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太后娘娘这口气当然是咽不下去。 只是,孩子的事情,谁又能做得了主。 巴玉已经细细打听过了,当初东宫选妃进去的侧妃跟良娣的确是承过宠,当初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并未因此暗中做什么手脚。 但是陛下就是没能再有孩子,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太后娘娘难过,她也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吗,心里也难过得很。 不要说太后娘娘不甘心,便是巴玉自己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就这样吧。”太后一锤定音,“给各家下懿旨吧。” 太后年下在寿慈宫设宴,宴请皇族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皇后那边最先得到消息,因为太后要办宴会,她这里就要帮着准备,皇后有点不安的是太后对熙玥定亲的事情似乎有点无动于衷,这跟当初她算计熙玥的婚事时完全不同,真是令人想不明白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皇后心里就有些不安,让人去给傅元令悄悄地递了个消息。 得了消息的傅元令也有点摸不清楚太后到底要做什么,照理说他们夫妻这样做也算是打了太后的脸面,但是太后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跟她当初的做派完全不同。 自己一个人想不明白,等肖九岐回来就跟他说了此事。 肖九岐想了想说道:“既然猜不透就先不猜了,反正李太后要是有什么算计,狐狸尾巴早晚要露出来的。” 傅元令一想也是,“这次太后大张旗鼓的准备宴请皇族,肯定是心里有打算,这次我不打算进宫,到时候你去走一趟吧。” 傅元令年纪大了,这一胎自然是慎重,她假托个身体不适的名头,太后也不好挑理。不过肖九岐要是也不去,那就有点说不过去。 反正,遇上这种事情,有人算计他只有肖九岐砸别人的场子,没有他吃亏的时候,傅元令是不担心的。 熙玥那边也好办,有福康公主跟瑶瑾在,三人同行,必然也不会吃亏,只要不落单就成了。 何况,肖翼跟肖翀也会去,傅元令这颗心就安了下来。 这是太后第一年回宫,年夜宴就一定要办,也算是变相的给太后接风洗尘,肖九岐跟傅元令都没意见。 李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生母,该有的体面是要有的。 若不是李太后当初算计熙玥,他们也不会闹得这样僵。 傅元令留在府里,肖九岐带着肖翼跟熙玥进了宫。 瑾王府里也热闹的很,早早地就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了福字跟春联,傅元令年下府里的人都发了赏银,个个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尤嬷嬷、窦妈妈、沈嬷嬷再加上舒嬷嬷跟宋大娘过来陪着王妃守岁,摆了一桌子还挺热闹,几个丫头在一旁凑趣,真是又舒心又高兴。 傅元令看着窦妈妈跟宋大娘斗嘴,这俩人从年轻时就这样,老了老了还是这样。 不过,二人头上的白发真是遮都遮不住了,夹在黑发里也分外显眼。 尤嬷嬷给王妃断了燕窝羹进来,笑着说道:“王妃吃一点,宋大娘亲手挑的燕窝,就放在隔壁的茶炉上炖着。” 傅元令哭笑不得,“我现在好得很,都不用担心,我觉得这一胎比熙玥跟翀儿那时候还轻松些,胃口也好,不挑食。” 孕吐反应也很轻,几乎是没有,这就很令人惊喜了。 “这才是有福气呢。”尤嬷嬷是真的高兴。 “可不是,若是先皇后知道,也会为王妃高兴的。”舒嬷嬷笑着开口,娘娘那么喜欢瑾王妃,自然是愿她能多子多福。 提起先皇后,傅元令也忍不住想起皇后娘娘,她摸摸肚子,这才笑着说道:“是,母后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都别愣着,大年夜就是要高高兴兴,你们吃,让人上酒来。我不喝,看着你们喝也高兴。” 窦妈妈看着自家的大姑娘,眼窝子就有点红,忍不住说道:“太太要是知道现在您过得好,就一定会安心了。” 窦妈妈还记得当初太太临终前的样子,分明是舍不得又担心大姑娘,她就守在旁边,知道太太临走前那口气咽的不甘不愿。 她是放不下大姑娘啊。 现在好了,大姑娘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原本想着小世子做了太子,只剩下一个小郡主,若是郡主嫁出去,这府里就空了。 可老天爷长眼啊,他们大姑娘做了那么多的善事,这就是福报啊。 1460:并蒂莲花 窦妈妈打开了话匣子,又喝了点小酒,就有些上头,忍不住的话痨起来,又哭又笑的。 “我们大姑娘不容易啊,小豆丁大的时候跟着老太爷行商,我们太太在家里日也担心夜也担心,可还得让大姑娘跟着老太爷走……” “大姑娘七岁的时候跟着商队出去就遇到了狼群,不仅没害怕,还跟着商队的人杀了狼,可回家后却发烧躺了半个月,我们大姑娘心里是个软和人啊。” “我们大姑娘打小没有爹,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后笑话,越是这样我们大姑娘越争气,将有儿子的人家都比了下去,我们老太爷跟太太走出去都能抬头挺胸,谁不赞一句我们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窦妈妈唠叨起来就没个完,傅元令听着似乎自己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些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想以前的事情了。 此时听着窦妈妈讲那些事情,都觉得恍惚真的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情,跟现在她的太遥远了。 宋大娘拿了碗醒酒汤灌到窦妈妈口中,“醒醒酒吧,你这喝醉了就上话的毛病一点也没改,别给大姑娘丢脸。” “你放屁!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怎么会给大姑娘丢脸?当年傅家那一家子算计姑娘要认亲,就是我豁出脸把石氏身边的人骂出去的。一个做继母的,毫无良善之心,后来还那样算计我们姑娘,呸!” 尤嬷嬷她们后边这件事情就知道了,舒嬷嬷当年还经历过的,听着窦妈妈讲起来,现在也唏嘘不已。 傅元令就靠在软枕上听着她们说话,听到这里,就笑着说道:“那时候还多亏了母后搭了把手,不然我且不容易脱身呢。” 舒嬷嬷乐了,“王爷那时候跟娘娘说的时候,把娘娘唬了一跳,她就没见过王爷这么护过一个女子,那时候娘娘就对王妃很好奇了。” 忆苦思甜的时光总会过得很快,窦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又哭又笑又骂半天,不等着凌晨到就躺倒了。 宋大娘忙叫了人来把窦妈妈抬回去,一屋子里都乐的直不起腰。 傅元令笑着把人送出去,看着舒嬷嬷几个人说道:“嬷嬷你们也回去吧,天黑路滑,让小丫头提着灯,路上当心些。” 年纪大了就熬不得夜了,舒嬷嬷她们也知道王妃现在有孕在身要早些休息,就笑着走了。 傅元令披着氅衣站在廊檐下凝视她们离开,廊檐下大红的灯笼发出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这漆黑的夜空。 小丫头们在前打着灯笼,舒嬷嬷几个人说笑着相伴离开,傅元令瞧着她们都好好的,自己心里也高兴。 肖九岐带着孩子们进了宫,她们是怕自己一个人过年冷清,今晚上倒是真的热闹了。 梨花走过来轻声说道:“王妃,进屋去吧,外头毕竟冷些。” 傅元令点点头,笑着说道:“你们也早些休息,我这里也不需要人了。” “那可不行,我们几个排好班了,您就放心吧。”梨花不同意,王妃现在身边怎么能离开人。 傅元令洗漱过后,换了松软的寝衣等着钟楼上新年钟声敲响。 钟声响过没多久,肖九岐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肖翼跟肖熙玥没来打扰,直接回了各自的院子歇息。 肖九岐进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脱了氅衣给丫头,自己又去净房洗漱更衣,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寝室。 掀开帐子进去,却发现妻子还没睡着,他就弯下腰看着她,“怎么还没睡?” 傅元令往里靠了靠,看着肖九岐的神色尚可,就直接说道:“一时也睡不着,想着你也快回来了就等一会儿。” 肖九岐脱了鞋袜上床,关切的问道:“今日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这孩子省心的很。”傅元令笑,“晚上窦妈妈她们都来陪我过年,热闹的不行,都忆苦思甜呢。” 肖九岐长舒一口气,“本想着早点出宫回家陪你,结果被拌住了脚。” 傅元令闻到了瓜田的味道,立刻来精神,“宫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这样子顿时就乐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冲撞了太子,不过四嫂出面解决了。”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太后这又是要做什么?” 肖九岐嗤笑一声,“我瞅着倒不像是太后的意思,这样的日子里,又是她正式以太后的身份回归第一年亮相的好日子,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自己给自己添堵。” “纯属意外?”傅元令问道,“翀儿没事吧。” “没事,那小丫头说话古里古怪的,我瞅着不像是个正常的,不知道怎么能进了宫,还能分到寿慈宫去当差。”肖九岐乐呵呵的说道。 太后只怕好心情豆角这小丫头毁了,毕竟是皇家群宴,凡是皇族的人,在上京的人家基本上都参加了。 结果呢,太后没出风头倒是让一个小丫头抢了去,多憋气啊。 反正李太后不舒服,肖九岐就舒服了。 傅元令却皱着眉头说道:“能选进宫的宫人那都是仔细教导学过宫规的,这样的大宴上,凡事能上去的宫人,那都是百里挑一岂能轻易出错,这也太古怪了。” “管他呢,反正郁闷的不是我们就成了。”肖九岐乐呵呵的说道,“天不早了,早些睡吧,你想听等明儿个让熙玥说给你听。”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忙了一天肯定也累了,就点点头,“歇了吧。” 肖九岐吹熄了床头灯,将帐子落下来,伸出手臂小心翼翼的把媳妇揽进怀中,轻轻地抱着人闭上眼睛。 傅元令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哪知道听着肖九岐轻微的呼吸声,自己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是甜美的,她看到自己去游湖,在荷花田中见到了一朵并蒂莲花开的摇曳生姿。 她正要伸手去摘,没想到就醒了。 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没动静,傅元令慢慢的转过身,这才发现肖九岐下巴上隐隐有胡茬冒了出来,没忍住轻笑一声。 “笑什么?”肖九岐睁开眼看着媳妇问道。 1461:笑着坚强 “没什么。”傅元令失笑一声,对着肖九岐起身,“翀儿那边没事吧?” 傅元令还记挂着昨晚那个小宫女的事情。 “没事,能有多大事。”肖九岐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被恶心的是太后才对。” 傅元令一想也是,在太后的宴席上,出现这种意外事情,又是寿慈宫的宫女,别人肯定是认为太后动的手脚,但是偏偏不是。 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滋味,真的是谁尝谁知道。 傅元令也乐了,俩人洗漱完毕,刚收拾妥当,肖翼跟肖熙玥就过来了,肖熙玥进来就抱着母亲的胳膊笑着说道:“娘,你不知道昨晚上可热闹了,我都要笑死了。” 傅元令看着闺女的笑容,她很有必要怀疑里面有幸灾乐祸的滋味。 “先吃饭。” 大年初一第一顿饭,少了肖翀,但是一家人还是热热闹闹的,只是心里略微有点遗憾。 早饭很丰盛,满满一桌子菜,傅元令的胃口极好,等吃完饭,才看着肖翼问道:“今儿个要出门吗?” 肖翼还么回答,肖熙玥立刻抢答,“当然要啊,大哥要去姑母那里拜年。” 听着妹妹戏谑的话,肖翼立刻回了一句,“好像今日宋时彧不来似的。” 傅元令就笑着说道:“去吧,应该去的。” 肖翼闲着颔首,“我中午回来陪王婶用膳。” “不用了,你跟瑶瑾在公主府陪着长公主吧,毕竟他们从东陵府过来,多个人也热闹些。”傅元令笑着开口,这可是帮着肖翼刷好感的好机会。 肖翼正要说什么,就听着妹妹说道:“对啊,大哥,你赶紧去,再说宋时彧要来王府,少你一个又补上一个别担心了。” 肖翼:…… 确定了,自己被妹妹嫌弃了。 肖翼拿着王婶给备好的拜年礼出了门,他前脚刚走,傅元令就问女儿,“你爹不肯说,你跟娘说说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肖九岐轻咳一声,“你们娘俩聊,我去前头看看。” 傅元令狐疑的看了肖九岐一眼,不过也没拦着,这样一来她就更好奇了。 肖熙玥坐在软榻上挨着母亲,笑眯眯的说道:“昨晚上在寿慈宫设宴,我跟福康公主还有瑶瑾姐姐坐在一起,哥哥跟大哥他们坐在一块,席开之后没多久,小宫女上来斟酒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小宫女的手抖了一下,酒壶里的酒就浇到了哥哥的袖子上。” 傅元令听到这里看着女儿还在笑,就知道事情肯定还有后续。 “那小宫女吓得够呛,忙扔下酒壶跪下请罪,哪知道脚下打滑把哥哥的桌子给掀翻了。” 傅元令:…… “就这还没完,她从杯盘狼藉中爬起来还要请罪,哪知道脚底又是一滑扑到到了哥哥身上,亏的哥哥躲得快,所以那小宫女把旁边爹爹的桌子也给掀了。娘你是没看见,当时大家看太后娘娘的眼神简直是绝了,我瞅着太后都要气晕了。” 傅元令:…… 只要想想那个场面,肖九岐父子的确挺可怜啊,参加个宫宴,结果桌子被太后宫里的小宫女给接连掀翻了,这样的事情谁敢说巧合? 要说背后没人指使,谁都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那小宫女不是太后指使的?” “我不知道啊,但是大哥说不是,因为那小宫女脚下打滑真的不是有意,她就是真的站起来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脚底下就能踩到东西。真是太可怜了,头都摔的肿了,幸好没见血。” 大过年的见血就真是太晦气了。 “还能有这样巧的事情?” “反正我没看到,大哥看到了,那小宫女真可怜,太后要处置了她,还是二哥求情救了她一命,不然这会儿怕是小命都没了。”肖熙玥见到太后倒霉心里就高兴,而且那小宫女小团脸大眼睛,哭起来的时候傻乎乎的,还怪可怜人的。 傅元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昨晚上你们那边够热闹的。” “那可不,不过我觉得虽然小命保住了,但是在太后的宴席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死罪能饶活罪难免,以后她的日子未必就好过了。”肖熙玥叹口气,“可惜我也帮不上她。” 太后宫里的人,她要是敢伸手,不正好给了太后发难的机会了吗?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先看看再再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只凭眼睛看,还要认真查一查才好。 不过,太后背了这么个黑锅,傅元令的心情也着实不错,对那个小宫女也有几分怜惜之心,想着要是真的是个好的,怎么也得把她捞出来,别毁在太后手里才是。 娘俩没说多久的话,宋时彧果然就来拜年了,知道他在前院书房,傅元令就看着女儿说道:“那你去看看吧。” 肖熙玥嘻嘻一笑,“我去去就来。” “倒也不必。”傅元令看着女儿笑了笑,“宋时彧既然来了,你带着他在府里逛逛,正好我也歇会儿。” 肖熙玥知道母亲现在不经累,立刻答应下来,“好,那我们午膳时再过来。” 这就把人留下用饭了,果然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肖熙玥高高兴兴的往前院走,穿过垂花门,有一路小跑着到了书房,果然就看到爹爹正在跟宋时彧说话,她忙进去叫人。 “来的倒是快。”肖九岐哼了一声。 肖熙玥一笑,“爹爹,我来给你泡茶啊。” 肖九岐:…… 他怎么就不信呢,这么一想看着宋时彧就越发不顺眼了。 宋时彧:…… 笑着坚强。 肖熙玥走进来自顾自的坐下,看着他爹爹说道:“二哥这几天会回来吗?” 肖九岐摇头,“不会,你想见他等到上元灯节吧。” “那不行,上元灯节我跟瑶瑾姐姐已经说好了,我们俩去灯市。”肖熙玥张口说道。 宋时彧闻言看了肖熙玥一眼,“我可以护送你过去。” 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好啊,反正大哥肯定也会去的,我们正好一块儿。” 宋时彧笑着点头,心里有点遗憾。 1462:太夫人的心意 初二那天是要回娘家的,傅元令当然不会去探望石氏,她听说傅嘉琰现在也住在别院,嘴角抿了抿。 肖熙玥跟着母亲一起回别院探望太夫人跟老太爷,肖九岐不放心妻子,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所以今年这个年别院是真的热闹,傅宣瑶也带着丈夫孩子这一日回去了,其他几个出嫁女凡是在上京的也都在。 傅宣灵跟傅宣意还有傅宣华如今都是儿女绕膝,肖熙玥满脑子的都是表哥表妹表姐表弟,脑子晕晕的,人太多了。 太夫人今年身体不太好,傅元令本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听着大夫人的意思她还是回来了。 太夫人知道傅元令又有了身孕很高兴,她已经不能下地行走了,她靠在软枕上,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只留下了傅元令。 傅宣祎来的最迟,带着儿子一起回来的,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是眼睛里却有些散不开的阴翳。 知道祖母正在跟傅元令说话,她也没说别的,随着大夫人她们坐在外头跟一群长辈还有姐妹说话。 肖启则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就跟表弟们去外头说话小聚。 屋子里,太夫人握着傅元令的手,一双眸子早已经浑浊发黄,但是看着傅元令的眼神是带着笑的,她轻声说道:“回头一想,当年把你接到上京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傅元令不知道太夫人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笑着点点头,“可不是,这日子过得快,回头一看已经那么久了。” 太夫人叹口气,“祖母心里是愧对你的,咱们家现在能有现在的兴盛多亏了你。你四弟也传回来消息,今年就能回京叙职,上回见他还是三年前呢。” 傅元令也高兴了,“真的吗?这可是好事,他上回回来我不在上京没见到人,这次倒是能见到了。” 太夫人呵呵笑着,“是啊,外放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你二弟就是不肯回来,我知道他有心结,但是他毕竟是伯府长孙,该回来还是要回来的。你若是方便的话,就劝劝他。” 想起傅元玉,傅元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二夫人,毕竟二弟跟二夫人心有罅隙,若是不能和解,便是强行回来只会大家都不愉快又何必呢。” 提及石氏,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你见过你父亲没有?” 傅元令点头,“回来时见过了,瘦了很多,我也问他是怎么回事,父亲也不说,祖母您知道吗?” 太夫人沉默一下,儿子得了脏病的事情,她怎么好跟孙女说? 整日在外头寻花问柳,劝也不听,骂也不听,现在好了,不用人劝自己也不去了。 看着太夫人神色不好,傅元令就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就不再追问,只笑着说道:“您现在也别管太多的事情,只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么多儿孙都看着您呢。” 太夫人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傅元令的肚子上,“你这一胎来的突然,但是是好事,无事就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在家好好的养着,毕竟年纪不小了,当心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今年宫宴我都没进宫,您放心吧。” 太夫人听着这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宫宴没去,却来看她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说起来当年她把她接回来本就是心思不纯,哪知道最后还是家里得了她的恩惠。 “元令啊,祖母这辈子一直是认为心怀磊落的,唯独有一件事情一直觉得有些愧疚。” 傅元令听着太夫人这话,隐隐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当年把你接回来,其实你自己后来也知道的,我们心思不纯,但是你这孩子不计前嫌伯府才能有今日。”太夫人说着眼眶微红,“祖母对不住你,一直觉得愧对你。” “您还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傅元令其实早就放下了,那是因为不管是大夫人还是三夫人还是四夫人五夫人她们对她都是很不错的。 就算是跟自己作对的傅宣祎母女,现在又有什么好下场。 傅宣祎现在还为了王府世子的位置在挣扎算计,石氏跟傅嘉琰这对夫妻早就反目,如今的伯府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伯府的爵位三代而止,傅嘉琰正好是第三代,等到将来傅嘉琰没了,也只能承袭个降等的辅国将军的称号,也只是一个空头的称号罢了。 若是以前,这么个称号,府里各房也是眼馋的很,但是现在各房都发展的比二房要好,这么个空头的官职,已经没人会去眼馋了。 傅元玉在外做官做的不错,又何必为了这么个称号回来在石氏手下憋屈的过日子。 尤其是石氏跟唐安珍不睦,这对婆媳要是整日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只怕傅元玉就先受不住了。 太夫人从自己软枕下摸出一个锦盒来,递给傅元令,“我知道你养大的荣王要成亲了,还有熙玥的婚事也定下了,这是我给俩孩子的。另外还有一份是太子殿下的,等殿下大婚时,也算是我这个外曾祖母的一份心意。” “祖母……” 太夫人摆摆手,“不只是你的孩子,其他的孩子都有。祖母手里有钱,你不用担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总归是要给儿孙分了的。” 傅元令捏着锦盒的手发紧,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太夫人这样子倒像是…… “你去吧,我老了没多少精神,要好好歇着。”太夫人摆摆手让傅元令出去。 傅元令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您放心,我回去一定跟几个孩子说,他们会很高兴的。这是您作为长辈对他们的爱护。” 太夫人笑着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一个老婆子罢了。” 傅元令扶着太夫人躺下,“那您歇着,有事情您就叫我。” “去吧。” 傅元令这才抬脚往外走,到了门外把锦盒交给梨花收好,自己定定神这才去外头见众人。 1463:过世 傅元令走出来,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傅宣祎,两姐妹的目光撞在一起,傅宣祎露出一个笑容,傅元令想起太夫人,也跟着点头一笑。 众人一见,心头一缓,忙招呼着傅元令坐下。 三夫人笑着说道:“今儿个人差不多全了,娘提前就交代过了,她年纪大了就不出来跟大家一起用饭,咱们等会儿就开席怎么样?” 大老爷他们都在前院招待肖九岐还有一群侄女婿等姻亲,前后院是分开宴客的。 众人自然说好,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傅元令没看到女儿,知道肯定是跟一群表姐妹去玩了,她笑着坐下后,就听着其他人说话。 傅宣祎坐了一会儿,就走到傅元令身边坐下。 傅元令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傅宣祎嘴角勾了勾,“还以为你不来了,没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傅元令开口说道,傅宣祎不是每一年都回来的,“谭太妃肯让你回来?” 傅宣祎心口被扎一下,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初二回娘家,难道我不能回来?” “自然是能,那你以前怎么有时不回来?” 傅宣祎:…… 看着傅宣祎不说话的样子,傅元令低头,没去看她。 这边两人像是在交谈,其他人知道这对姐妹之间的恩怨,也没人过来打扰,只是偶尔眼睛往这边瞥一眼,生怕傅宣祎对傅元令不利。 傅宣祎的眼睛落在傅元令的肚子上,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定定神说道:“恭喜你。” “谢谢。”傅元令看着她说道。 “你知道现在外头人都在怎么说你吗?” “说我有福气,命好?” 傅宣祎被怼了回去,不过她现在的性子真的是耐得住,只笑道:“是啊,多少人都在说你有福气,长子做了太子,结果老天爷怕你寂寞就又给你送了孩子来,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多做善事多积德就好。” 傅宣祎真是被怼的没脾气,深吸口气,道:“上回去东陵府的事情,多谢你照看启儿。” “一报还一报,当我还你的人情。” 傅宣祎聊不下去了,最后恨恨的说道:“你这人总是这样讨厌。” “咱俩气场不和。” “罢了,我不跟你计较。”傅宣祎咬着牙说道。 “你跟我计较也没用,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只能自己憋着了。” 傅宣祎要气的爆炸了,看着傅元令,“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怼我就不行是吧?” “真有自知之明。” 傅宣祎本来要甩帕子走了,但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深吸口气,看着傅元令,“我来是有件事情跟你说,我听我家王爷说太后有意给一群皇孙们找差事做,你自己当心。” 傅宣祎说完就走,再被傅元令怼下去,她真怕自己不管不顾的怼回去。 傅元令听了傅宣祎的话微微一愣,太后这是又想出新的招数了? 给别的皇孙分派差事,这可真是有意思。 不过,这对肖启倒是好事,傅宣祎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她跟她关系可不好,她来给自己提醒,怎么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别院吃完饭,肖九岐就过来带着傅元令母女离开,毕竟傅元令有孕在身,其他人自然不会阻拦。 等瑾王一家走后,傅宣瑶带着丈夫女儿儿子也起身告辞。 傅元宪送客离开,他虽然是个晚辈,但是官至六部,如今也很是有些权柄了。他们这一辈里,就属傅元宪的官职最高最稳。 傅元令回了王府,就拿出太夫人给的锦盒,里面打开来放着三个荷包。 一个孩子一个,傅元令挨个拆开来,就见里头都是一样的放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她沉默半响。又把银票放回去,回头找个机会给几个孩子。 太夫人的嫁妆不少,但是伯府早些年的日子不好过,其实太夫人自己私下里贴补了不少,后来傅元令到了伯府,带着太夫人赚了不少银子,但是就她的三个孩子能拿到这么多银子,太夫人果然是分自己财产的意思。 只是傅元令没有想到,还没等她把这件事情给几个孩子说一说,上元节的前一日太夫人没有了。 前来报丧的是大老爷,傅元令虽然有些预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年都没过去太夫人就走了。 肖九岐得了消息就赶紧赶了回来,进门看着傅元令的神色不太对,忙坐到她身边去,抓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阿元,你没事吧?” 傅元令靠在肖九岐的肩膀上,“我以为自己不伤心的。” 毕竟太夫人与她而言,真的算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心里会这么难受,“想起当初我刚回伯府的时候,太夫人站在石氏那边为难我,我心里其实是恨她的。但是后来太夫人变了,我也变了,大家都变了,虽然这样,但是……” 但是她也不认为自己对太夫人的感情能有多深,可是今日她难受了。 人啊,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有时候就是自己都不能摸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别难过,你怀着身孕不能回去,我带着熙玥替你回去奔丧。”肖九岐紧紧握着傅元令的手,“你本来就是心软又善良的人,这一点也不奇怪。别胡思乱想了,等我回来,我先去看看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傅元令点点头,“有大哥在,应该是没事的。不过,你去看看也好,别带熙玥了,等送葬那日再让她过去吧。” “行,听你的。”肖九岐扶着傅元令躺下,“你先休息,我先走了。晚上别等我,要是那边忙,我就在那边过一夜。” 要守灵,他是怕伯府那边安排不过来。 傅元令点头,看着肖九岐大步离开。 肖九岐一走,傅元令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睡梦中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回伯府时,只是她梦到的不是因为梦中警示稳扎稳打的自己,而是被坑惨了的那个自己。 傅元令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重新又躺在了那石床上,看着傅宣祎朝着她走来,她看到自己被人葬到了乱葬岗,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坟前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和尚正在念经。 这些是她以前的梦境没有梦到过的。 ------题外话------ 三更完毕,又到月底了,小可爱们手中的月票抖一抖啊,过期无效,多谢小可爱们支持,继续努力存稿,距离爆更没几天了,加油! 1464:也配叫个人 傅元令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是的,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在以前的梦境中见过这一幕。 就算是没见过,但是看着那大和尚,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青岩寺有名的圆清大和尚几个字,就算是她没见过他,但是她就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圆清大和尚不像是专门为她念经,因为他念经的地方距离她的坟茔有些距离,不远不近,但是刚好能听到他的念经声。 渐渐地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一层一层,圆清大和尚的身影模糊不见,一片模糊中,时光似乎不停地在变幻。 傅元令的眼睛又看到了一个人,等看清楚来人,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肖九岐! 她没想到来到她坟前的人会是肖九岐,她原本满是新鲜土壤的坟头,此时已经长满了野草,满地的枯叶也变成了满树绿芽。 肖九岐直直的站在她的坟前,因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从他背影上,她能感觉到一种令人心碎的哀伤在蔓延。 傅元令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梦中她跟肖九岐的交集不多,俩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他帮过她几回是没错,但是这哀伤是怎么回事? 傅元令就这么看着肖九岐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瓶酒,打开盖子全都洒在她的坟前。 等肖九岐离开后,傅元令这才看向他站立的地方,瞳孔猛地一缩,她的坟前洒在地上的哪里是什么清酒,分明是一片新鲜的血液。 傅元令一下子惊醒过来,一身的冷汗,心口砰砰直跳像是擂鼓一般。 她只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坐都要坐不起来,缓了缓,这才撑着床板靠着软枕坐起,眼前全是自己坟前那一片鲜红。 她这是又在做梦,只是梦到的不是她以前梦到的事情,好像是梦境的延续? 圆清大和尚为何要去她坟茔不远的地方念经? 肖九岐又怎么会拿着一瓶鲜血去祭奠自己? 那是什么血,或者是谁的血? 傅元令只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跟难过,只要想起肖九岐站在自己坟前的那一抹背影,她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忽然有一个极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但是,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 不会的,明明他们没几次交集。 在梦中她又没在潞阳府救过他,两人之前也没任何交集,不会的,肯定是自己想错了。 她没想到太夫人去世,会让她坐起这种稀奇古怪的梦来,一定是因为太夫人自己这几日经常去想以前的事情,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傅元令这样安慰自己,心情才满满的平复下来。 肖九岐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傅元令正在跟熙玥在屋里说话,她把太夫人给熙玥的东西给了女儿,并跟她说在太夫人出殡那日,让她要去伯府那边送葬。 熙玥自然是答应下来,她虽然跟外曾祖母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母亲有孕在身不能去,她自然要替母亲去。 肖九岐一进来,傅元令看着他就问道:“今日还顺利吗?” 肖九岐点点头,“一切顺利,有大伯跟大哥在,一切井然有序。” 办丧事是很麻烦的事情,傅元令今日也把衣裳换了素色的,她是孙辈又是嫁出来的姑娘服丧没那么严格,不过她还是认真的从头到脚换上素色衣裳,屋子里鲜艳的靠枕被褥也都换掉了。 “爹爹,你过饭没有?”肖熙玥有些担心父亲就开口问道。 肖九岐看着女儿,“爹吃过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有的忙。” 肖熙玥就点点头,“那女儿先告退了。” “去吧。”肖九岐笑着说道。 等女儿一走,傅元令就看到肖九岐的神色不太对劲,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肖九岐想了想就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太夫人分派自己嫁妆财产的事情,石氏闹了起来。” 傅元令竟是一定也不意外,嗤笑一声,“石家已经落寞,石氏自己手中也没多少财产,就指着太夫人的东西呢,大概是她想不到太夫人是照着房头分的吧?” 上回太夫人让她带回来三张银票,她就猜到太夫人如何分配自己的财产了。 “这你都知道了?”肖九岐故作轻松地说道,“别担心,还有老太爷在呢,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听着就好。” 傅元令又想起一事,“之前我去探望太夫人,太夫人提及傅嘉琰的时候神色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肖九岐就看着媳妇,“这你也猜到了?的确是有点事,我那位好岳父整日寻花问柳的,他得了脏病。” 傅元令:! 看着媳妇的神色,肖九岐啧了一声,“你别管那么多,他从未关心过你,就算是把你接回来,也没想着对你好,甚至于早先还想算计你。” 傅嘉琰这个人自私自利,对傅元令这个女儿没多少亲情,不要说当初她才刚回府需要他这个亲爹照顾的时侯,他就把女儿往后院一扔不管不问。 想起这些,肖九岐就对他心生厌恶,所以知道他得了这种病,只觉得真是报应。 “我只是没想到。”傅元令长叹一声,“难怪太夫人不肯跟我说,这样的事情她怎么长得开嘴,真是令人太……” 太恶心了! “他沉迷女色,掏空了身体,现在又染上这种病……”肖九岐剩下的话没说,但是傅元令也能听得出来,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老太爷怎么样?” “瞧着还好,大伯他们会照顾好的,你别担心了。” 傅元令靠在肖九岐肩膀上,“石氏因为太夫人财产的事情闹起来,傅嘉琰就没过问吗?” “他自顾不暇哪有精神管这些,现在整个人关在府里面都不露,真是令人不齿。” 傅元令脸一沉,“他没去办丧事吗?” “就去灵前跪了跪哭了几嗓子人就晕倒了,被抬回自己的院子后再也没出来。”肖九岐真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1465:真是个傻孩子 傅元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对这个爹从没有过期待,他对子女不上心就算了,但是没想到对长辈也这样冷漠。 太夫人对这个儿子算是几个儿子中最好的,一向偏心于他,谁能想到丧事上这一位会这样做。 傅元令沉默半响,看着肖九岐说道:“不管是为人父为人子,这人都不配。” “别生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他生气不至于。”肖九岐并没把这个便宜岳父放在心上,“这几日我会过去帮把手,算是镇镇场子,你自己在府里照看好自己。”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是为了他,她握着他的手,不怎么就想起梦中的事情,心头不由一阵恍惚。 落在肖九岐眼睛里,这就是自己媳妇被气到了,越发的厌恶傅嘉琰。 太夫人的丧事要等着远在外地赴任的几个孙子回来是不能了,只有近在凤台府的傅元仲夫妻连夜赶了回来,傅元彬跟傅元玉距离太远了,若是等他们回来下葬,时间太久了,所以大家商议过后,只给他们送信过去,就不让他们回来了。 因为傅元玉这个二房嫡子赶不回来,傅嘉琰又“病”倒了无法主持丧仪,所以大房父子主持了太夫人的丧事,老太爷年纪大了,怕他过于伤怀伤身,只露了一面就被送回别院。 傅元令有孕在身,但是瑾王全程都在,也没人敢非议什么,而且瑾王跟傅元宪的关系很好,谁都知道早年傅元宪就是瑾王帐下的兵,能走到今日固然是傅元宪自己有本事,但是瑾王的提携也功不可没。 太夫人的丧事因为肖九岐的全程在线,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丧事办的风风光光。 出殡那日,傅元令朝着伯府的方向凝视半响,伯府与王府相隔甚远,在这边自然是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但是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太夫人走了,而她还好好活着。 但是在梦中,别人都好好的活着,只有她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娘。”肖熙玥挑起帘子进了门,看到母亲神色不太好,忙叫了一声人。 傅元令听到女儿的声音回过神来,对着她招招手,“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爹爹呢?” “爹爹跟大哥还要在那边多呆一会,让我先回来了。”肖熙玥知道父兄是担心母亲,让她回来陪着。 肖翼跟平宁伯府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是傅元令养大的,到了出丧这日,肖九岐还是把人带上了,免得有些人逼逼叨叨的要挑错。 “今日一切都顺利吧?”傅元令看着女儿小脸发白,忙把自己的手炉塞到她手里暖着。 “有爹爹在,哪个敢闹事?”肖熙玥道,“平宁伯夫人倒是想要出事,被傅侧妃给架走了。” 傅宣祎现在最会审时度势,这种时候怎么会让石氏出事。 “你几个姨母可还好?” “好,就是哭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了。” 傅元令心想这也没什么意外的,太夫人后来想明白了,对几个孙女都还不错的,当年傅宣瑶出嫁,除了公中的嫁妆之外,太夫人私下也贴补了,不只是傅宣瑶其他人都一样。 而且她们自幼就在太夫人跟前长起来,感情自然深。 “我听说三姨母家的表姐本来定了婚期的,现在要往后延一延。” “应该的,不过也不会拖太久,倒是不用担心。”傅元令看着女儿说道。 肖熙玥靠着母亲轻声说道:“我今天见了很多人,听了好多话,前来吊唁的人也不是人人都真的伤心。” “真是个傻孩子。”傅元令轻轻一笑,“本来也不会,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真的悲伤,别人前去吊唁只是人情往来。” 肖熙玥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既然不是真悲伤,倒也不用去,如此大家都轻松呢。 “你也休息去吧,累了一天了,我这里没事。”傅元令看着女儿说道。 肖熙玥摇摇头,“我不累,您在这里我还安心呢。” 傅元令点点头,就听着女儿说道:“我还见到六伯母了,凝芙姐姐远嫁东陵是回不来了。” “太远了,老人家不能等那么长时间得下葬。” “好些人还在说伯府的爵位等下一代要没有了。” “降等袭爵只有三代,确实没有了。” “那以后就没有平宁伯府了吗?难怪平宁伯夫人像是要发疯了呢。” 傅元令心里嗤笑一声,但是不能教坏女儿,只道:“还要尊守朝廷律令。” 肖熙玥照着规矩要称呼一声平宁伯夫人为祖母,但是因为母亲跟她素无往来,所以熙玥跟石氏之间极为陌生,自然是没什么感情。 “那以后他们要搬出伯府吗?” 傅元令听着女儿这话愣了一下,半响才说道:“自然是要的,勋贵之家的宅子都是朝廷赏赐的,勋爵既然已经没有了,自然不能再在伯府里居住。” 照傅嘉琰的病情来看,估计也撑不了多少时间,毕竟得了那种病就没听说能治愈的。 想想那时候,傅元令就沉默了。 傅元令不在乎这些,但是石氏不能不在乎,她已经知道丈夫的病了,所以才会在太夫人的丧事差点发疯。 她没想到婆母到死都没跟她透个底,也没想到丈夫这么狠毒,自己得了那种病居然还回府里来养病,怎么不死在外头算了。 这一年到头他在外头花天酒地见不到人影,现在出事了,倒是想起自己这个发妻了。 等太夫人的丧事一过,整个伯府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太爷让人把太夫人住过的院子封了起来,其他各房曾经住过的地方,石氏也渐渐的安置给了傅嘉琰的庶子们居住,就这还挤挤巴巴的。 五个庶子娶媳妇,石氏可没那么多钱贴补他们,全照着公中的份例走,她自己再从其中剥一层皮,而且这些孩子在学业上没什么成就,整日招猫逗狗倒是厉害。 如今成家立业后,石氏可不会再白养着他们,虽然住在伯府里瞧着体面,但是日子过得却艰难。 小的时候没受过的苦,有了妻儿后,才知道想要活得体面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1466:就看谁能熬得过谁 尤其是太夫人随着老太爷搬去了别院之后,傅嘉琰一年到头不回家,石氏更是正大光明将几个庶子分出去,就跟当初伯府分家不分房一样,各房管各房,日子可不是艰难。 石氏只觉得心里痛快,傅嘉琰生那么多庶子,还想让她这个嫡母拿自己的嫁妆养一辈子不成? 别做梦了。 强忍着心里的厌恶,石氏换了身衣裳,去了前院。 傅嘉琰现在就在前院养病,一进屋子就有种难闻的味道弥漫出来,石氏强忍着恶心这才走了进去。 傅嘉琰瘦了很多,仿佛风吹就能走,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是石氏,不由得皱皱眉头,“你来做什么?” 两夫妻现在连面子情都没有了。 石氏板着脸,强压住心里的厌恶,淡淡地说道:“有件事情要跟老爷商议。” “什么事情?” “太夫人这一走,家里也没别的事情了,老爷如今在府里坐镇,我想去看看元玉。”石氏说道。 “什么?”傅嘉琰惊呆了,就算是两夫妻只剩面子情,但是他现在在养病,难道她这个做妻子的要扔下自己这个丈夫出京? 石氏像是没看到丈夫面上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元玉一走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娘的很思念他。再说几个孙子孙女我都没见过一眼,也该去看看。他在任上千里迢迢不方便回来,只能我过去了。老爷一定能体谅我做母亲的心吧?” “你……” “我就知道老爷是能体谅的,那就这样说定了。”石氏说完仍下傅嘉琰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转回头,盯着他,“老爷也不用怕身边没人伺候,我会把你养在外头的几个人抬进府伺候你,想来老爷是开心的。” 傅嘉琰气的浑身发颤,“好……好,可见是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老爷说什么呢,我只是太思念儿子了。”石氏收起脸上的笑容大步离开。 傅嘉琰气得心口直跳,这个恶妇,他就知道她这是要报复自己! 石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嫁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送出伯府到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去了,她现在就算是离开伯府去儿子那里,也是一点也不怕的。 至于傅嘉琰…… 这么多年花天酒地的,他自己的私产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她不走,等着傅嘉琰把自己的嫁妆败光吗? 至于自己走后傅嘉琰有没有银子度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没有儿女,儿子没钱那就去找有钱的女儿好了。 石氏早就准备妥当,说走就真的当天就走了。 傅嘉琰定下神,想起跟石氏要库房的钥匙时,正院已经没了人,他心头一震,再让人去查府里的库房,等打开门见到里头空空如也,傅嘉琰一下子气晕过去。 伯府顿时乱了套。 傅元令这边得了消息已经是二月初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走肖翼跟瑶瑾婚事的礼节,三媒六聘务必要办的风风光光。 这桩婚事本就是受人瞩目,荣王府跟长公主府都是陛下看中的人,两边结亲自然是喜上加喜。 过了上元节,宫里的太后小病了一场,因为太后这一病,选秀的事情就被摆上了桌面,太后要求陛下好好挑选秀女进宫,还特意把这件事情交给皇后去办。 甚至于就连病床前侍疾,太后都没让皇后插手,而是让展淑妃去了寿慈宫服侍。 太后这样做,落到外人眼里,自然是太后不喜皇后的意思,再加上太后要皇后主持选秀,这里头的意思谁又能不明白。 除此之外,伯府那边是因为傅嘉琰没银子花用这才找上傅元令这个有钱的女儿,但是没想到没见过女儿,先被瑾王拎走了。 傅元令等肖九岐回来就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找我?” “石氏搬空了伯府的库房,自己带着人连夜去找儿子了,只留给了傅嘉琰一个空壳子,傅嘉琰没钱了,所以来找你。”肖九岐忍着恶心说道。 傅元令:…… 万万想不到! “石氏真的这么做了?” 肖九岐点头,“倒是够狠的,傅嘉琰得了这种病,本就要用好药养着,她把他的银子断了,就是想要他的命呢。” 女人狠起来,真是没男人什么事儿。 “确实令人想不到。”傅元令也没想到石氏能这么豁得出去。 “狗咬狗罢了。”肖九岐嗤笑一声,“活该!当初这两口子可是商量好了算计你,没人心的东西。” “堂堂一个伯爷,沦落到这种地步。”傅元令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既然找上门,我总不能不管。” 毕竟傅元令有钱,若是她不养着自己的父亲,这要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很不好。 石氏这是咽不下心里的恶气,临走也得给自己添堵。 “你打算怎么办?”肖九岐倒是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在乎媳妇的心情。 “石氏不就是想着把傅嘉琰熬死了,她就能出头了吗?”傅元令嗤笑一声,“我偏不如她的意。” “你的意思是给傅嘉琰治病?” 傅元令点头,“虽然这病治不好,但是只要好好的养着,还是能多活几年的。” 肖九岐就明白了傅元令的意思了,这就是要跟石氏打擂台。 石氏能去儿子那里躲一时,难道就真的能扔下傅嘉琰在上京一直不管不问? 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她真的这样做了,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上京的圈子里露面? 所以,石氏的本意应该是去傅元玉那里待上一年半载,傅嘉琰本就得了这种病,又没多少银子,熬也能熬死他。 但是要是傅元令出手拿出银子好好的给傅嘉琰治病,纵然不能痊愈,但是却能让他多活几年,石氏难道几年都不回上京? 就看谁熬过谁吧! “这事儿交给我,你别费心了,我找个太医给他看病。”肖九岐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件事情大张旗鼓的散播出去。 石氏扔下丈夫出京,他媳妇孝顺亲爹的好事当然是要好好宣扬。 ------题外话------ 三更完毕,29号了,距离爆更还有三天,么么哒小可爱们,例行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1467:喜从天降 肖九岐一向张扬高调,做事情素来受人瞩目,就见他大张旗鼓的带着太医去了平宁伯府,小半日的功夫,消息就传遍了。 第一个遭殃的既是傅宣祎,梅莹玉特意堵住了她,面带讥讽的嘲讽,“真是想不到啊,伯夫人敢为人先,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傅侧妃只怕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傅宣祎还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怎么也得拦住她母亲。 傅宣祎心里又气又怒,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看着梅莹玉说道:“我母亲不过是思念弟弟跟孙儿,想要去探望一二罢了,梅姨娘与其在这里跟我挑拨是非,倒不如好好地去教导三少爷好好读书,怎么也得考个功名回来,不然将来一事无成可怎么办。” 梅莹玉被傅宣祎踩中痛脚,没办法她的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子,比不上肖启就算了,还比不上王妃生的弟弟,她的儿子夹在中间就跟个笑话似的。 傅宣祎懒得跟梅莹玉斗嘴,怼了人后转身就走,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人回了一趟伯府。 她得把事情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是真的,她就得小心把母亲叫回来,不能让人真的给她扣上这么个帽子,以后她跟肖启怎么做人? 平宁伯府的闹剧一出接一出,先是傅宣祎回府,紧跟着就是平宁伯把女儿撵了出来,口口声声说她跟她母亲是一丘之貉,众人哗然。 别人一想也是,要是傅侧妃不知道此事,平宁伯缺银子怎么不去找自己这个女儿? 比起来瑾王妃虽然有钱,但是傅侧妃才是在平宁伯跟前自幼长大的,论感情自然是他们爷俩更好。 但是平宁伯没有去找傅侧妃,而是找了自己的大女儿,这就更令人认定傅侧妃跟平宁伯夫人怕是串通好的。 天降一口大锅砸在傅宣祎的头上,让她有口难辩,惊怒之下就真的病了。 肖启守在他母亲床前侍疾,低声劝道:“您已经写信给祖母,想必祖母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到时候就能真相大白了,您还是赶紧把身体养起来才好。” 当初傅宣祎一辈子忍辱负重就为了自己的儿子,眼看着熬到这一步,儿子也快熬出头了,哪知道自己亲娘给了她一个闷棍。 这种滋味怎么能好受? 傅宣祎都要崩溃了,拿着帕子捂着脸哭。 吴王一回府就直接到了傅宣祎这里,正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自己掀起帘子自顾自的走进来。 肖启听到声音一回头,就忙站起身,“爹,您怎么回来了?” 肖启看着儿子问道:“你娘怎么样?” 肖启摇摇头,“娘真的是冤枉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吴王拍拍儿子的手,“我还能不知你母亲是什么人,你先回去歇着吧,爹爹已经给你找了差事,过几日你就去当差。” 肖启眼睛一亮,“真的吗?多谢爹。” 吴王对自己的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拿了举人的功名,又是自己的儿子,想要谋个差事并不难,只是之前他不想惹得他母妃不高兴,这才想着缓一年。 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只好先给儿子找个差事,免得傅宣祎胡思乱想,让她高兴高兴。 傅宣祎果然不哭了,拿下盖着脸的帕子,看着吴王,面上有些惊喜的望着他。 哭过的眸子像是水洗一样,红彤彤的又带着让人怜惜的味道,吴王走过去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别难过了,说不定岳母有什么苦衷,等人回来就知道了。” 傅宣祎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纤细的身型,一张脸也保养的好,此时看着吴王的眼神又惊又喜又夹着崇拜的样子,就很让吴王受用,让他觉得自己没做错。 傅宣祎扑进吴王的怀中,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外人怎么说她一点没放在心上,她唯独最怕吴王也因此看不起她,好在她这么年在他心中种下的印象还算稳固。 这次居然还能因祸得福,让儿子提前的了差事。 明明前些日子吴王还跟她说,谭太妃不赞成此事,他说缓一缓,不行等参加春闱儿子中了进士再说。 可现在呢? 真是喜从天降。 肖启有了差事,在吴王府一传开,且不说吴王府鸡飞狗跳,闹腾不休。 另一边傅元令跟长公主府那边俩孩子的婚事也走得差不多了,挑中了吉日正式下聘,下聘之后就议定婚期,傅元令跟长公主意思一样,都觉得后半年让俩孩子成亲就好。 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晚,体体面面的把婚事办了。而且那时候傅元令的身体还可以,要是再晚一些,她就得生了。 “肖启去了五成兵马司?”傅元令还挺意外的,“吴王给他找的?” 肖九岐点头,嗤笑一声,“除了五成兵马司之外,别的地方他想插手也不容易。” 想起当年吴王也是去五城兵马司呆过的人,“没想到吴王对肖启倒是真的上心,你说吴王府的世子之位,最后会落在谁手里?” “吴王脑子里一向有坑,谁知道他怎么想?”肖九岐道,“不过,要是他以后还是这么坚定,肖启的可能性大一些。” “上回在东陵府,他倒是表现不错。”傅元令就事论事说道。 “也还可以吧。”肖九岐不置可否,“不过他心思太多,走正路也就罢了,若是走歪路不好说。” 在肖九岐的严重,傅宣祎就是那歪脖树,她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孩子,反正他是带着偏见的。 再说肖启小时候干过的事儿也的确是不厚道的居多,倒是长大些后有些变了,但是谁又能知道他是真的改了还是藏得更深了? 傅元令轻轻点头,“要是真的有心,就不该去五成兵马司那种地方,他该正经的考个功名外放做几年官再说。” 毕竟,他虽然是吴王长子,但是并非嫡出,除非吴王能请旨封他为世子,不然要是朝廷册封,肯定会选吴王妃所生之子。 这里头的变数很大,肖启以后的路怎么走还要看他自己。 “不说这个,我这里收到了几分请帖,倒是很有些意思,你也看看。”傅元令将桌子上的请帖推给肖九岐,眉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 1468:下药 肖九岐一时不明白,看着桌子上的请帖问道:“谁的帖子?” 傅元令往前推了推,但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肖九岐只好自己拿起来看。 翻开一张看了看扔在一旁,又拿起一张看了看,然后看着媳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但是人家给我送了帖子上门拜访,是为了选秀的事情。” 肖九岐:…… “你又不管这个。”肖九岐不知道怎么吐槽,这是一群蠢蛋吧。 为了选秀的事情,找他媳妇做什么,去找李路他媳妇才对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陛下立了太子之后,朝堂上的重臣,原本打算送女儿参选的人家,现在一个比一个快的给孩子订了婚事,怎么外地的反而挤破头的要参选?”傅元令指着桌子上一堆的帖子,“这些都是进京参选的人家送来的拜帖。” 肖九岐这回耐着性子把帖子都翻了一遍,果然是这样,想了想才说道:“你怀疑什么?” “倒也不是怀疑,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傅元令轻轻一笑,“这些人只怕不只是盯着后宫还盯着东宫呢。” 肖九岐的脸色就沉了起来,听着自家媳妇说道:“东宫的惯例,若是立太子时太子已娶妻就罢了,若是太子未娶,东宫需要先选良娣二人入宫服侍太子。选秀当前,很有可能在良娣的人选上李太后会做点手脚。” 太子妃现在陛下没有赐婚的意思,就只能先从良娣开始。 “你猜的?” “是皇后娘娘透露出来的消息,但是还不是很确定,让我提前做点准备。”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媳妇,“你的意思呢?” 傅元令还能有什么意思,儿子做了太子,他的婚事自己就不能插手了,但是帮着选看人选还是可以的,只是也只能私下里悄悄的。 “皇后娘娘圈了几个人选给我,让我斟酌一下,或者是咱们有看好的姑娘也成跟她知会一声。”傅元令道。 这意思就是陛下会给肖翀指良娣进东宫。 “你有看好的吗?”肖九岐问。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我想问问儿子的意思,看他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你找个机会让他出宫一趟行不行?” “行!”肖九岐一口答应下来,“晚上吧,我跟陛下说一声就成。” 傅元令点头,“那就先这样吧,咱们夫妻能做的极少,至少给儿子挑个他自己喜欢的品性的。” 肖九岐做事很快,当天晚上肖翀就回来了。 肖翼跟肖熙玥都来用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好不开心。 等吃完饭,肖翼带着肖熙玥就先走一步,知道王叔跟王婶跟弟弟有话说,他们就不在这里杵着了。 俩人一走,傅元令就看着肖翀笑着说道:“你哥哥跟妹妹倒是识趣。” 肖翀也乐了,“娘,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儿子不能常常回来探望您,您自己要保重。” “有你爹在,我能有什么事情。”傅元令看着儿子,“娘就是想问问你东宫良娣的事情,你心里有数了吧?” 肖翀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说道:“儿子暂时不想东宫进人,原是想着娶了太子妃之后再说的。” 傅元令点头,“我知道,你是我跟你爹带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 他跟肖九岐夫妻和乐,肖翀也想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妻子,这无可厚非,只是现在可不允许。 肖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皇后娘娘已经跟我提过此事,只是让我做好准备,有可能会送人进东宫,但是也有可能不会。” “皇后娘娘自然不会把事情说的太绝对,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娘娘完全做主。” 肖翀明白母亲的意思,这是怕太后那边插手,“您的意思呢?您叫儿子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傅元令就道:“我是想着你先告诉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好替你在秀女中看一看,这样也省的真的要往东宫塞人,不是你喜欢的样子那也不好。” 这次肖翀沉默的时间很长,傅元令看着儿子心里就有些担心,这孩子想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傅元令又看着儿子,“你要是有哪家心仪的闺秀,你告诉娘,娘替你周全。” “这倒没有。”肖翀笑了笑,“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这很难说,娘,遇到爹之前您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傅元令愣一下,那倒也没有。 肖翀就乐了,“您看,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能预想的,您还是别操心了,真到时候再说吧。” 傅元令:…… 自己被儿子给套路了。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傅元令并不想为难儿子,“那你跟我说说上回那个小宫女的事情。” 肖翀:…… 看着儿子这样子就不像是没事,傅元令立刻说道:“怎么,还真的有事情?” 肖翀想了想说道:“有件事情我没跟您跟爹爹说,上回在寿慈宫的宴会上,那小宫女不是撞翻了我的桌子吗?后来查出来,当时我桌上的酒壶有点问题。” 傅元令跟肖九岐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不好看,“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酒壶里被人掺了些令人兴奋的东西,虽不致命,但是若是入了口,也很难说宴会上我会不会因为太兴奋而出丑。”肖翀沉声说道。 傅元令的脸色这会是真的难看了,“这事儿你跟皇后娘娘说了没有?” 肖翀摇摇头。 肖九岐看着儿子,“跟陛下也没说?” 虽是疑问句,但是但却已经有了。 肖翀笑了笑,“发现此事的是我身边的小太监,因为没有证据,便是说出来这事儿也不好宣扬。” “那小太监怎么会知道酒中有问题?”傅元令问道。 肖翀就道:“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他家里原是酿酒出身,后来他父亲好赌败了家业,但是他自幼跟着家人里酿酒,所以对酒的气息十分的熟悉。那天就是他帮着宫人收拾被小宫女打翻的桌子,手上沾了那壶酒,所以才知道的。” 1469:世上竟有如此好运之人 肖翀看着父母,尤其是看着父亲,“您千万别冲动,这事儿儿子心里有数知道怎么做,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肖九岐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肖翀看着母亲的神色不好,就笑着说道:“说起来您可能还不信,那小宫女有些奇怪,后来在宫里我又遇到她一回,我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正遇上她从寿慈宫来传太后的话给皇后娘娘,您知道凤仪宫东边有个小园子,不大,但是有个锦鲤池,中间架了座桥。我这边刚上桥,她就从对面冲了过来,把我撞下了桥。” 傅元令头疼,这个小宫女怎么这么多幺蛾子。 肖翀继续说道:“您可能不知道,那桥顶端的台阶上不知道被谁泼了水还抹了层油,这样的天气滴水成冰,我要是毫无察觉的走上去,八成要摔进锦鲤池子里。” 傅元令:…… “儿子不信这是巧合,就让人去查这小宫女为什么会到凤仪宫东边的小园子来,照着她的话,既然要去给皇后娘娘传信,她从西而来,根本就不用到这小花园。” 肖翀说的不疾不徐,傅元令听着就点点头,儿子还算是沉稳冷静,知道从根源上查,“查的结果如何?” “原来这小宫女才刚进宫没多久,根本不识路,她没找到凤仪宫在哪里,就在路上找了个人问路,结果那人故意为难她,给她指了个错误的方向。” “所以这事儿完全是偶然?”傅元令问道。 肖翀点点头,“上回在寿慈宫她撞翻了我的桌子,我避过了壶中酒,这回她又撞了我一回,我又避免了做落汤鸡。您说这是巧合吗?” 傅元令从不信什么巧合,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肖九岐听到这里就道:“你肯定去查了,说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肖翀默了默,“我说了您可能不信,这小宫人的运气非常好,本来她是不能进宫的,参选的是她的堂姐,但是她堂姐在去遴选的当日忽然就发了烧无法起床,家里人没办法就让她顶上。本来就算是选进宫,以她的资历也绝对不能进寿慈宫当差,但是太后娘娘提前回宫,皇后娘娘给寿慈宫提前挑选宫人,内廷府那边送上的名册本没有她的名字,可是就在挑选的那天,跟她一个屋子住的宫女忽然就被人害的腹泻不止,她一气之下就让那小宫女顶替她参选,结果百中选五,她还就真的选上了。” 傅元令:…… 肖九岐:…… 肖翀还没说完,只是脸色着实有点诡异,“爹娘,寿慈宫设宴那一日,原本她的差事只是传膳并不能入殿服侍,但是进了寿慈宫教导她的宫人临时崴了脚无法动弹,就让她顶上了。” “给凤仪宫送信的差事原本也不是她的,是要传信的人忽然被太后迁怒,太后随手就指了在门口打帘子的她来传信,结果还被人指错了路,然后又遇上我。” “后来儿子又仔细查了查,的确都是意外不是人为。”肖翀无奈的笑了笑,“儿子从来不信这些,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好解释。” 傅元令平生见过那么多人,也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人,她看着儿子,“那她自己知道吗?” 知道这里头的因果关系吗? 肖翀摇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她说话的话,就会发现她是个很……很天真的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天真的人。”肖九岐才不信,就像是吴王,从小就会装可怜,那叫一个技能娴熟。 傅元令却有些相信,因为她自己也算是有运气的人,不然怎么会有那样一场梦,这世上本就有很多荒诞的事情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而且,不管是如何,这小宫**差阳错的算是救了儿子两次,因此傅元令对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 “那你有什么打算?”傅元令看着儿子,以儿子的性子,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肖翀笑了笑,“儿子觉得这小宫女跟我挺有缘的,我想看看接下去还会跟她有什么关联。” 肖九岐却道:“胡闹,你的安危最重要,不能任性。” 到底是在宫里,肖九岐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儿子,所以才会这样说。 “您放心,我知道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让您跟娘担心。”肖翀忙说道。 肖九岐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想了想说道:“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要跟你皇伯说,太后的才刚回宫多久,手不一定能伸那么长,还是要往下查,指不定这后头还有另一只黑手。” 太子的位置不是这样好做的。 “是,那我听您的。” “那你跟我一起走,现在就进宫去见陛下。”事关儿子安危,肖九岐实在是坐不住,看着媳妇,声音放缓,“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住自己孩子的,我这就宫走一趟跟四哥商量下。” 傅元令点头,“你们爷俩去吧,不用担心我。” 肖九岐带着儿子披上大氅就走了,傅元令隔着窗子看着外头已经迟暮,心里越发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小宫女的运气确实好,而且两次都能帮了儿子,你说巧合还真是巧,你要是说是小宫女自己设计的,既然肖翀已经查过,不是她肯定就不是。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好运气的人? 傅元令这是头一回听说,思来想去,还是要查一查这个小宫女的底细。 要查也没那么快,不过肖翀那边知道这小宫女的来历就好办了,只要派人去她的家乡走一遭就成。 这边小宫女的事情才让人去办,那边齐家的事情倒是有了眉目。 来跟傅元令说此事的是肖翼,“侄儿派去的人说,齐家跟太后其实在前几年是没什么往来的,到第四年的时候,太后忽然生了一场重病,是齐家拿出了家藏的百年山参救了太后的命,从那以后太后才开始关注齐家的人。” “太后生病的事情怎么没人往上京报信?”傅元令道,这么大的事儿也有人敢瞒着?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470:一个敢剥,一个敢学 “目前知道是齐家的人拦住了太后,具体用的什么原因还不知情,不过从那次以后太后对齐家倒是慢慢的信重起来。”肖翼开口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那你这次可查到了皇陵齐家跟户部尚书齐岳之间的关系?” “查到一些,两家早已经决裂分族,说起来早就没关系的两家人了。”肖翼知道王婶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这才又开口,“还有件事情,那个齐缙,就是被王叔打断腿的那个,还是个举人,来年要参加春闱,才学不错,在皇陵那边是有名的才子。” 傅元令:…… 这倒是没想到。 “既然是这样,齐缙本身有才华的话,就算是太后正经的要把他推出来与熙玥联姻也能拿的出手,为何要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傅元令想起这事儿还有些窝火。 “太后的想法,侄儿一时也猜不到,不过侄儿现在倒是知道那齐缙现在的怎么想的。”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怎么想的?” “齐缙跟人放话,来年春闱要跟会元比一比高下。” 傅元令扶额,行,有志气。 但是比得过比不过就不好说了。 肖翼看着王婶笑了,心里也松口气,继续开口说道:“齐家早年也算是风光荣耀过,自然是不肯一直在皇陵守着皇墓,既然搭上了太后这根线,必然就想能从皇陵的泥潭中脱身,所以齐缙的婚事就是他们踏出的第一步。现在齐缙被王叔打断腿,太后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咱们也只能等了。” “齐家在皇陵那边就没别的事情?”傅元令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齐家人做事很谨慎,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可能祖上被贬过得原因,齐家做事很谨慎。”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倒是令人为难了,倒是没想到齐家还算是干净。” “不能说全是干净的,不过的确是做事谨慎,从他们家敢豁出去搭上太后的线,就能看出想要翻身的决心。”肖翼看着王婶,“太后在皇陵那边的后来的供应都是齐家接手的,所以后面几年太后在皇陵的日子很是轻松自在。” 傅元令长出一口气,“所以太后才想回了齐家的这份情,但是拿着我闺女给她还人情,太后真是想得好。” “好在事情没成。”肖翼道,“您放心,目前暂时应该不会有事,若是再有事,只怕就得是齐家那边求太后什么事情了。” 傅元令看着肖翼,“那就先等着吧,齐家这么多年都能等了,想来也不在乎一时半刻的。春闱也快到了,没多少天了。” “是,还有不足十日。到时候上京又要热闹了,就是不知道宋时彧这回能考个什么回来,好风风光光的议亲呢。”肖翼调侃道。 傅元令想起宋时彧倒也笑了,“你们最近没见面?” “前几日见了一回,不过只是打个招呼罢了,当时我正忙着只是路过而已。”肖翼道, “等他开考之前,让他来家里吃顿饭,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做。”傅元令笑着说道。 “行,您放心。”肖翼满口答应下来,“王婶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您有事就让人给我送信。” “去忙你的吧。”说到这里傅元令忽然想起来一事,看着肖翼开口,“长公主那边花朝节问你去不去?” “您去不去?”肖翼问。 “我就不去了,现在不太好出门,到时候你带着你妹妹去吧。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花朝节倒是个游玩的好日子。” “行,等到那时春闱都结束了,我正好叫上宋时彧。” 傅元令也没反对,“行,你看着办吧。” 肖翼这才抬脚走了,想着花朝节那日自己得把时间空出来才成。 晚上肖九岐回来,傅元令问他进宫的事情怎么样。 肖九岐坐在她身边说道:“四哥既然知道了就会上心,你别担心,现在看着没事,不过我让人盯着那小宫女了。” 要是真有什么小动作,肖九岐这边就能知道了,倒也不怕她做手脚。 “我让人去她的家乡查她的底细,这小姑娘倒是有些奇特,看看她以前的日子怎么过的,许是能查出点什么。” “也好,只要不是故意算计肖翀就成。”肖九岐起身伸个懒腰,“走,先去用饭,等到现在饿了吧?” “那倒没有,熙玥去长公主那边住两天,之前瑶瑾来叫她就跟着走了。” “去就去吧,她去大姐那边,你也好多歇两日,在家跟个小皮猴似的。” 傅元令就乐了,“你闺女知道你这样说她,回来一准儿不高兴了。” “那还不能说实话了?”肖九岐乐,“孩子这样才好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行,惯孩子上你是第一名! 春闱前两天,傅元令把宋时彧请来吃饭,今天可没让他下厨,肖翀回不来,肖翼带着杨瑶瑾一起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杨瑶瑾虽然跟宋时彧认识时间不长,但是跟他祖父熟悉,宋时彧也会从杨瑶瑾口中知道一些祖父在东陵府的事情。 后来他外出求学的日子,祖父就一个人在东陵府呆着,那几年他其实并不能陪在他身边。 吃完饭,做在前一起喝茶聊天,肖九岐就看着宋时彧给熙玥剥瓜子仁,这种南瓜子的仁皮薄又脆不好剥。 本来他们家没人吃这个,但是傅元令怀孕后不知道怎么就喜欢吃这一口,于是炒过的南瓜仁就成为他们家桌上常摆的吃食。 肖熙玥一边吃,一边跟杨瑶瑾说话,说的是宫里的事情,俩人提到选秀的时候笑的不行。 肖翼看了一眼宋时彧,这小子还挺殷勤的。于是他也抓了一小把慢慢地剥着递给杨瑶瑾吃,杨瑶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接过来放在口中。 肖翼:…… 陷入沉思状,这么好笑的吗? 傅元令看着两对小儿女自己也轻轻一笑,一个敢剥,一个敢学。 行,都是厉害人。 1471:揭你老底 说起选秀的话题大家就很有的聊了,三年一选秀的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但是有时候也会根据陛下的意思要么是取消,要么是加选。 先帝时加选是没有的,取消的事情倒是常干。 到了当今陛下这还是第一次选秀呢,所以也当真是万众瞩目。 自从去年将选秀的消息经各府县传递下去,凡是符合条件的秀女就层层选拔上来,一路进了上京。 再加上今年春闱,上京的房舍倒真是千金难求,租赁房屋不仅价钱水涨船高,关键是有钱你也租不到,没房子。 所以大大小小的客栈这回真是新年开门就见红,这生意是红红火火啊。 “初选就要开始了,表姐你到时候去不去看热闹啊?”肖熙玥笑着问道。 杨瑶瑾就摇头,“不去,有什么好看的,等到最后遴选的时候,咱们求了皇后娘娘去宫里看嘛。” 肖熙玥一想也成,不过随即皱眉,“不知道到时候太后娘娘会不会过去,要是太后娘娘也去的话,我就不想去了。” 杨瑶瑾想了想,“到时候问问呗。” “你们还想现场去观看?”肖翼真是哭笑不得,抬头看着王婶,“您也不说说她们?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傅元令难得见肖翼管这样的闲事,就乐了,看着他说道:“反正她们去求的皇后娘娘,到时候为难的也是皇后娘娘,咱们在一旁看戏不好吗?” 宋时彧:…… 看皇后娘娘的戏? 他嘴角抽了抽,果然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但是他真的喜欢瑾王府这样的相处情形,太轻松太自在,让人坐在这里就忍不住的放松起来。 “发什么呆?”肖熙玥用脚尖踢了下宋时彧问道。 宋时彧转头看着肖熙玥,“我现在终于明白,你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肖熙玥:? 肖九岐闻言就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捡到宝了?” “是,能遇上郡主,本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宋时彧浅笑开口。 “算你识相。”肖九岐哼了一声,看着宋时彧,“这次上场有没有把握?” 宋时彧正要回答,就听着准岳父大人又说道:“虽说本王也想有个状元女婿,但是你尽力就好,也不是说天下的好官都非状元不可。” 宋时彧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瑾王会这样开解他,这实在是跟外头传闻的瑾王简直是天地之别。 傅元令看着宋时彧难得露出这样傻眼的样子,自己也跟着乐了,笑着说道:“咱们家的人不看重那些虚名,真本事又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做出来的。” 肖翼也乐了,看着宋时彧,“听这话,你要是不考个状元回来,都不能抚平你内心的小忧伤了。” 宋时彧:…… 我真是太难了。 杨瑶瑾真是太喜欢这一家了,没忍住说道:“舅母,那我要是跟大表哥成亲后,能到这里来住吗?” 全场静了一下。 杨瑶瑾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在这住着得多舒心啊。” 傅元令就道:“肖翼本就是我们家人,想来住就住,这有什么。等将来时彧跟熙玥成亲后,想回来住咱们这里也住的开。”说到这里一顿,看着他们又笑着说道:“不过,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独门独院过小日子吗?” 肖九岐立刻说道:“就是,来跟我们掺和什么。” 好不容易一群熊孩子长大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他跟媳妇过个舒心的小日子多好。 “我喜欢热闹。”杨瑶瑾立刻说道,“而且我喜欢小舅母,我想跟你住一起。” 杨瑶瑾只要想想以后成亲了,肖翼整天忙着公务,自己就要在荣王府的地盘上,就她一个人,多孤单啊。 她总不能一直跑娘家啊,而且他爹娘又不能常住在上京,要在东陵府跟上回京之间轮着住,他们走了之后自己怎么办? 傅元令看着杨瑶瑾不是说客气话,就看着肖翼,“要不这样,我把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你们住。大婚的时候还是要去荣王府住几天,等成完亲想要来住就回来嘛,咱们一家人热闹。” 肖翼眉眼一弯,“好啊,看来我就算是成家了,在您跟前还是孩子。” 肖九岐:…… 拖油瓶是扔不出去了! 肖熙玥跟杨瑶瑾最高兴了,俩人巴掌对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表姐等你嫁过来,咱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可真是太好了。”肖熙玥乐得合不上嘴,一转头就看到宋时彧正在沉默,顺嘴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怎么还发呆了?” 宋时彧感觉到大家的眼神都看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想这次春闱一定要夺得前三甲,这样我就能留在翰林院了。” 不用外放做官,从翰林院的编修做起,肖熙玥就不用跟着她离开上京远离家人,能在上京跟家里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 肖翼嘴角抽了抽,这个宋时彧真是一点机会也要抓住,他凉凉的看着他,“你不是心里早有把握进前三甲?” 揭你的老底。 宋时彧不动声色的笑,“不到最后谁敢说结果,时彧只能说努力去做。” 俩人这一来一往机锋打的傅元令都乐了,她看着宋时彧说道:“你要想清楚了,外放做官虽然辛苦些,但是只要出了政绩升迁就快,你要是准备走翰林的路子,升官那就很慢了。” 但是,只要能从翰林一路走上去,将来必然是阁老的前程。 大乾相爷十有八九出自翰林院,翰林院是个好地方,但是能熬出头的寥寥,全看各自的本事。 就好比窦朔的父亲窦大学士,才学深厚,人品也方正,但是就是太方正,所以他依旧在翰林院打转,做着他的大学士不能入阁。 “我知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宋时彧看着王妃,“我会努力的。” 努力做到阁老的位置上,让熙玥因他而荣耀。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这牛吗满天飞,都是他女婿吹起来的。 这宰相岂是那么好当的,要是当成杜涿那狗样的,他就一脚把他踹出去! 1472:被炫耀了,酸了 肖熙玥是真的高兴了,她不想嫁人了就离开爹娘,但是她又知道宋时彧既然走这条路子,外放是板上钉钉的,哪个做官的不走这一遭? 但是她没想到宋时彧会这样说,惊讶之后就是惊喜了,侧头对着表姐咬耳朵,“表姐,我觉得这一刻的宋时彧真是太棒了,太有男子气概了!我的心砰砰跳,越看他越好看!” 杨瑶瑾:…… 行了,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别炫耀了,酸了! 因为宋时彧还要备考,所以没多久就起身告辞,肖熙玥送他出门,到了王府外,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宋时彧。 宋时彧也看着肖熙玥,“小郡主有什么想吩咐的?” 肖熙玥闻言一乐,看着宋时彧就道:“我今天可真是太开心了,宋时彧,你一定要进入前三甲啊,我以后美美的小日子全看你了。” 他进了前三甲,她将来嫁了他就不用远离爹娘,真是太棒了。 “好。”宋时彧笑着应了,“小郡主回去吧。” 肖熙玥摆摆手,“你路上当心。”说完她就高高兴兴的回府了。 宋时彧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一笑。 秀女初选那日,正好也是春闱开考的日子,整个上京热闹极了。 傅元令一早起来就眼皮直跳,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去找杨瑶瑾也没拦着她,她现在身体有些笨重了,总觉得这肚子比怀熙玥时大很多。 不过,带着熙玥时她胃口不是很好,这一胎不同她胃口好极了,基本上也没怎么孕吐,吃得好,所以傅元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而且她穿的衣裳宽松,猛不丁的一看也看不出什么。 肖九岐大步从外头进来,自从翻过年后,他上朝就没那么勤快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外头纷纷传说因为瑾王妃有孕,所以瑾王时时刻刻守着她。 成亲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稀罕的,但是瑾王对瑾王妃就是这么稀罕。 “怎么一头的汗?大早上的去哪里了?”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进来扫了一眼就问道,自己拿了帕子递给他擦汗。 肖九岐接过帕子胡乱的擦擦的脸,“也没什么,骑着马去外头转了一圈。” “去贡院那边了?” 肖九岐点点头,“今天是开考的好日子,转一圈瞧瞧别有什么不长眼的。” 傅元令给他倒杯茶,“今天不是要进宫?赶紧去换衣裳吧,我让人给你留了早膳,等你出来就用饭。” “行。”肖九岐边说边起身往净房去,一边走一边说:“该把萨月珠叫回来了,有她在也安心些。” 萨月珠当年没跟着去皇陵,就一直在瑾王府名下的庄子上住着,他们回来后,她过惯了乡野自在日子,所以也没再回王府。 “过些日子也行,你不是不知道,我能吃能喝的,身体好的很。”傅元令扬声说了一句,然后又把梨花叫进来让她摆膳。 肖九岐换了衣裳出来,看着媳妇说道:“我说让太医过来你嫌麻烦,那就让萨月珠回来住到你生之后,到时候她愿意去庄子上再去就是。反正太医跟萨月珠之间你得选一个,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傅元令:…… 行,有点霸道王爷的内味儿了。 “那还是让萨月珠来吧。”傅元令就道,萨月珠毕竟是自己人信的过。 太医那边,傅元令因为李太后回宫之后,现在也不敢说太医院安不安全,还是谨慎些好。 “行,我让人给萨月珠带信,让她上来就是。”肖九岐这回高兴了,牵着傅元令的手往外走,“你再陪我吃一点。” 傅元令现在饭量大,也就点点头,“行。” 俩人在桌前坐下,傅元令就夹起个马蹄酥饼给肖九岐,“你尝尝这个,里面卷了麻酱撒了芝麻,又酥又脆又香。” 肖九岐就道:“以前不是吃过,你说吃着腻。” “现在吃着好吃。” 肖九岐看着傅元令的肚子嘴角抽了抽,反正他媳妇怀孕口味千奇百怪的,他真的已经积累经验成习惯了。 俩人吃完早饭,傅元令就问肖九岐,“今天还出门吗?” “嗯,四哥让我进宫一趟,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过估摸着可能跟皇陵齐家那边有点关系,我去看看。”肖九岐喝了口鱼片瑶柱粥,微微扬眉,还挺好喝,又鲜又美。 肖九岐连喝三碗,放下碗这才看着媳妇,“今天的粥熬的不错。” 傅元令:…… 果然大早上出去溜一圈回来,胃口都开了。 “齐家那边又有什么事情?上回肖翼说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傅元令随着肖九岐起身进了内室问道。 肖九岐边换衣裳边说道:“齐家早年祖上翻过一次船,全家被贬,现在他们的后人学聪明了,轻易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不过只要有所求,肯定就有事情。” 傅元令颔首,“这次齐缙也会去参考,这事儿你知道吧?” 肖九岐点头,“知道,那又怎么样?考了未必就能考中,考中了选官他未必能分到好地方,就算是分个油水大的地方,也未必能有好同僚。” 傅元令:…… 肖九岐这是都算计好了。 “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先进宫去,今儿个宫里也热闹的紧,我去看看乐子。”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 傅元令哭笑不得,“四哥知道了,指不定就要训你了。” “我不怕。”肖九岐扔下这句大步走了。 傅元令透过窗子看着肖九岐的背影,想想自己也乐了,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啊。 秀女初选,本来是不用惊动宫里的人,但是架不住李太后想要挑选些姿容秀美的美人,所以就让人把名册送到寿慈宫去她要亲眼选看。 皇后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觉得有些膈应罢了。 太后这样做,不就是怕她动什么手脚。 肖九岐进宫先去四哥那里,皇帝正等着他,见到他来,不等肖九岐开口,就直接说道:“你去刑部走一趟,西关府那边送来个贼首,可能有些东西,你去审一审。” 西关府? 刘松谨送来的? 肖九岐一下子认真起来,“行,那我这就去。怎么好好地西关府还捉了个贼,捉住的还是贼首?” ------题外话------ 三更完毕,本月最后一天了,小可爱们手中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然明天就作废了。这次爆更分两天,凌晨三万,后天大概两万的样子,爱你们! 1473:告御状 “西北税银进京,被人盯上了,就在西关府外五十里动手,刘松谨接了求救的信息派人前去增援。”皇帝揉揉眉心,“你带上肖翼一起,让他历练历练。” “行。”肖九岐答应的痛快,“西北税银送到上京的消息怎么泄露的,而且为什么到了西关府五十里外才动手,那伙贼不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吗?” 这不是笨这是蠢吧? “所以才让你去审。” 肖九岐:…… 是亲哥,没跑了。 肖九岐转身就走,先去六部把肖翼叫上,爷俩骑着马先去西关府走了一趟,然后再去了刑部。 另一边,皇后娘娘被太后叫去了寿慈宫,拿出一叠秀女的画像给她,“皇后,你看看哀家挑的这些如何?” 皇后瞅了一眼足有十几个,心想这么多真是不怕累死你儿子,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体如何吗? 皇后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太后挑好就可以了,到时候只要陛下点头人就能进宫。说起来这宫里委实太安静了,多来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能热闹些。” 太后从皇后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恼羞成怒的迹象,她微微垂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身为皇帝,三宫六院是常事,作为皇后,你要心胸开阔些。” 李秀宁心里腻歪极了,就道:“太后说的是,我都一把年纪了,巴不得多几个鲜嫩的小姑娘陪着我说话呢。您回来也看到了,陛下如今一心只有朝政,多数日子都宿在前殿。说不定多些美人,陛下就愿意到后宫多走走了。” 说到这里,皇后扫了一眼太后的神色,不疾不徐的又加了一句,“只是陛下幼时留下的宿疾还是要精心养着,美人虽好,到底还是陛下的身体重要。” 太后被皇后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脸色就有些发沉,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讥讽她没照看好皇帝,让他年幼时吃苦了? 李秀宁低头翻阅太后给她的画像,脸上的笑容一直温和惬意的很,还随口点评一下。 “这姑娘明眉大眼,瞧着就是个大方的性子。” “这个杏眼桃腮,是个美人。” “这个气质出众不流于俗,一看就是个爱读书的。” “这姑娘脸圆圆的一看就是个福相,怪招人喜欢的。” 太后就像是一拳捶到了棉花上,有劲儿无处使,果然是先皇后教出来的,就跟当年先皇后的做派一模一样。 太后一时间不由有些出神,她还记得当年先帝跟先皇后第一次吵架,那时候也是刚选秀没多久,谭贵妃那时候还不是贵妃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就是因为她先帝跟先皇后置了一场气。 但是,从那回以后,先皇后就再也没跟陛下因为后宫的美人吵嘴,端庄大度真是一个好国母。 直到后来云贵妃进了宫,云贵妃初进宫时,就连她都看呆了眼。太美了,谭贵妃那时就差炸毛了。 李太后原以为皇后对云贵妃就像是对谭贵妃一样敷衍客气,哪知道后来待云贵妃竟跟亲妹妹似的护着…… 而现在,李太后看着皇后脸上跟先皇后如出一辙的笑容,心里真是不舒服的很,就摆摆手,“既然皇后都知道了,那就回去吧。” 皇后起身告退,等出了寿慈宫,面上的笑容反而越发的深邃了。 李太后今日不过是借机敲打她,但是她可不会像别人一样因为妒忌做出什么不合意的事情来,反而让太后抓住把柄。 皇后慢慢踱步回了凤仪宫,站在凤仪宫的牌匾下,忍不住的就会去想,若是姨母在,姨母会怎么做? 想起姨母总是胸有成竹的笑容,皇后告诉自己,她这样做是对的。 太后就是想要看她跳脚发怒,进而捉到自己的把柄,自己怎么能让她得逞? 想起寿慈宫周边几座空着的宫殿,既然太后喜欢这些漂亮的美人,就都安置到那边的宫殿去,让太后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人,这多好啊。 想到这里,皇后愉悦的笑了,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春闱总共三场,而选秀也是再选三场,初选过后复选,复选之后就是终选,最后敲定入宫的秀女名单。 春闱最后一试乃是殿试,殿试之后就会选出状元,榜眼,探花,以及进士名单,同进士名单都会贴皇榜告知。 殿试那日,肖熙玥坐在母亲的屋子里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傅元令正在翻看账册,上京的生意虽然给了儿子,但是肖翀哪有时间打理,现在还是傅元令替他管着,等肖翀自己培养起人手来再交给他。 而且,戚若重等大管事是傅家的人,傅元令还得再选一批管事给儿子教导出来,所以现在手头上还是有点事情的。 她将账册合上,看着女儿说道:“要有定力,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若是传出去定要贻笑大方。” 肖熙玥跑过来在母亲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说道:“这不是没在外面吗?娘,你说宋时彧考得怎么样?” “这哪能猜得到,不过他颇有自信的样子,想来应该不错。”傅元令笑着说道。 肖熙玥一听就高兴了,“要是这样就最好了,虽然我也不怎么在乎他能不能中状元,但是要是中了自然更好。” 傅元令一下子就乐了,是啊,中了更好,免得娶个媳妇还被人说吃软饭。 谁都没想到宋时彧真的高中状元,更加没有想到宋时彧当场就为宋家沉冤,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宋时彧竟然是东陵府宋家的人。 东陵府宋家曾是跟东陵杨家齐名的世家,家里老一辈的人必然知道些宋家的事情。 当年宋家通敌,诺大的家族说倒就倒了,可现在宋家后人高中状元来沉冤,这里头难道另有冤情? 听闻陛下特意拍派钦差前往东陵府彻查此事,宋时彧这个状元也随行前往。 肖熙玥:…… 事情太突然,就这么走了? 她还想着给他庆贺一下呢, 傅元令拍拍女儿的手,笑着说道:“你也不想想,陛下这样做,肯定是你父亲早就跟陛下回禀过此事,现在不过是在堂上正大光明走一遍。” 1474:这个号养废了 傅元令这样一说,肖熙玥也明白过来,“对,之前大哥跟我提过一句,我就是没想到说走就走,原以为怎么也得做点准备呢。” “这要做什么准备。”傅元令一笑,“宋家的冤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就该沉冤得雪,得了这样的机会,宋时彧自然不会推迟。” 而且朝廷的钦差说走就要走,宋时彧自然跟着钦差走,哪里又让钦差等他的道理。 因为宋家冤案的事情,今年的新科状元身上真的是蒙上一层传奇的色彩。 尤其是宋时彧早年到上京读书窘迫的样子,也不是没人知道,于是各种传言纷纷而出。 就在这时候,瑾王府也没能逃过,不少人都说瑾王夫妻慧眼识珠,当初这婚事定下来的时候,别人只会说宋时彧运气真好,巴上了瑾王府这颗大树。 但是现在,大家再提起这桩婚事,就会说瑾王夫妻慧眼识珠,宋时彧忍辱负重终夺状元之名为家族沉冤。 若是案情是真的,那么宋时彧就不是什么贫寒学子,那就是东陵世家宋家的公子,这才是真的咸鱼翻身啊。 各种传言络绎不绝,精彩非常。 肖熙玥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换上男装,叫上杨瑶瑾俩人去听八卦,回来再说给母亲听,简直是乐此不彼玩上了瘾。 肖九岐早出晚归数日,傅元令好不容易逮住人,才知道他现在带着肖翼正在办大案。 难怪最近肖翼也忙得见不到人影,感情这爷俩有正事要忙。 肖九岐灌了满满一杯茶,看着媳妇说道:“我带着肖翼出京几天,这就要走,回来再跟你细说。” “给你带身衣裳换洗?”傅元令忙起身问道。 肖九岐摆摆手,“不用,这一路上哪里有时间换衣裳,我们是去追查盗窃税银的贼首。” 傅元令有些担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御龙卫的人。”肖九岐就道,说完看着媳妇,抱了抱人,“等我回来,很快就回来了。” 傅元令心中忐忑,还是把人送出开了门,看着肖九岐大步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盗窃税银这样的大案,委实令人震惊,谁能想到这货贼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把手伸到西关府外。若是刘松谨当机立断派人增援,指不定税银就真的被劫走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新科状元跟着钦差去了东陵府,只剩下榜眼跟探花游街,虽然依旧热热闹闹的,但是税银被盗的消息放出来,整个上京哗然,因为游街这件事情就萧瑟不少。 榜眼:…… 探花:…… 总感觉自己好可怜,本来是万众瞩目的人生高光时刻,结果接连打击让他们光彩都失去了几分,真是太惨了。 不要说他们委屈,新选进宫的美人也委屈。 为什么呢? 虽然被选进了宫,但是陛下忙着宋家冤情还有税银被盗的案子,跟本无瑕进后宫,一群美人倒是成了摆设。 太后:…… 这运气怎么就这么差? 但是这是国家大事,太后便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安抚一群美人,且等陛下忙过这段日子以后再说吧。 “王妃,贺夫人来了。”梨花进来回禀。 傅元令闻言抬起头,“快请进来。” 傅宣瑶带着女儿进了门,看着傅元令笑着开口,“大姐。” “进来坐。”傅元令招呼着母女二人笑着说道。 贺灵芝上前给王妃请安,“灵芝见过姨母。” 傅元令笑着看着贺灵芝,“瞧着灵芝似乎有高了些,长个儿了?” 贺灵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有点,姨母眼睛真厉害,其实只高了一指,您怎么看出来的?” “女孩子看腿就看出来了。”傅元令笑着开口。 傅元令正说着话,肖熙玥就到了,进门给姨母见了礼,就拽着贺灵芝出去玩,“正好今儿个我去找瑶瑾姐姐,咱们一起去。” 贺灵芝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母亲,傅宣瑶也有些迟疑,转头看着大姐姐,“灵芝贸然去长公主府,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没事,都是一家人,我备一份见面礼让灵芝带着就成,以后她们表姐妹见面的时日长着呢。”傅元令笑着说道,转头就吩咐梨花去开库房,挑了几样东西给贺灵芝带着。 俩孩子一走,傅宣瑶笑着说道:“倒是让大姐姐破费了。” “这算什么破费。”傅元令笑着说道,“今儿个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现在日子过得顺心,能是有什么事情。”傅宣瑶笑了笑,“我来是跟大姐姐说伯府那边的事情。” “伯府?”傅元令眨眨眼,“石氏回来了?” “没有。”傅宣瑶摇头。 “我猜着也是,从上京离开,算算日子她都未必能到傅元玉那边,怎么可能折回来。”傅元令嗤笑一声,“如果不是石氏回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姨娘前两天去府里探望爹了。” 傅元令听到这里看着傅宣瑶,“赵姨娘回府了?” “只是回去探望,大姐,你猜我姨娘遇到了谁?” 傅元令想了想摇摇头,“府里还能有谁,石氏都跑了……晴姨娘?” 傅宣瑶立刻点点头,“没错,就是晴姨娘。想当年晴姨娘多风光啊,连我娘都要退避三舍,可是后来怎么样,爹爹在外不归家,夫人把持着后院,她跟儿子的日子可不好过。” 傅元令对晴姨娘生的儿子真的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毕竟没打过交道。 “晴姨娘现在的状况不好?”傅元令想着以晴姨娘的心性不该混的太差才是。 “本来日子过得好,那时候父亲还会给她们母子私下贴补银子,但是晴姨娘生的那个儿子不成器,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招猫逗狗逛花街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傅元令:…… 傅元令不由想起晴姨娘这个人,想当年她入侯府可是唱了好几处大戏,自己为了跟石氏作对,还曾帮过晴姨娘一把。 自己是怎么想不到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能养出这么废的儿子,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1475:这个办法好 “说起来,晴姨娘当年是有些家底的,但是这些年都被傅元博败干净了。而且晴姨娘年纪又大了,没了年轻时的姿色,又哪有本钱从父亲那里要出钱来。本来石氏在的时候,多少还有些月例银子,厨房里的饭菜也能饱腹,可现在石氏一走,没有人拿钱给厨房,现在伯府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傅元令扶额,“就到这一步了?” “何止啊,石氏走的时候连府里的库房都搬空了,就留了个空地皮在家里,父亲发了好大的火,你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向是紧着自己的人,他的银子都不多了,又怎么会照看别人。”傅宣瑶嗤笑一声说道,脸上的讥讽挡都挡不住。 傅元令想了想说道:“傅元博是谁教养的?” 傅宣瑶听着大姐这么问,就道:“我就知道大姐会这么问,原本是养在晴姨娘膝下的,但是后来祖父祖母去了别院,父亲又不回家,石氏就以傅元博年龄大了为由,将他分到前院去住了。” 傅元令点头,“历来就有这样的规矩,男孩子长大了就不能继续在后院呆着了。” “所以啊,晴姨娘拦不住,石氏心思又歹毒,傅元博去了前院没半年就跟着学坏了。学好不容易,学坏那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傅元令沉默半响,才道:“石氏这样的人,早晚要摔跟头的。” “我现在有点担心二哥夫妻,不知道她去了又要怎么折腾。” “没事,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给他们夫妻送信了,等石氏从上京赶过去,二弟妹一定能想出对策来。”傅元令这么多年跟傅元玉夫妻一直有往来,虽然比不上跟傅宣瑶亲近,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跟他们提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傅宣瑶拍拍手,“我怎么就没想到去封信呢?好在有大姐,二嫂那脾气也不好招惹,这下子俩人撞在一块,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石氏呆不久的,扔下病重丈夫不管不问,这样的罪名一旦定死了,父亲要是休妻也不会有人替石氏说话。而且石氏带走的伯府的库房,那里头可有父亲的财产,卷产私逃这样的罪名她也担不起。况且,一旦她把这罪名落身上,不管是傅宣祎还是傅元玉都会受到牵连,最受影响的就会是傅元玉,一旦被人告发,官职都保不住。” 傅宣瑶有点明白了,“大姐把这些话跟二嫂说了?” “你二哥二嫂怪可怜的,还是别让石氏去祸害他们了,你看他们这多年都不敢回来,做人还是厚道点。”傅元令叹气。 傅宣瑶:…… 对,大姐说的对! 但是,傅宣瑶只要想想石氏刚到儿子那里没多久,就要被唐安珍以这样的理由撵回来,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痛快呢? 她可没忘记当年石氏是想把她给卖了,然后给傅宣祎换一份锦绣前程的事情。 若不是大姐姐帮忙,让祖母替她挑了人选嫁人,傅宣瑶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落到什么境地。 所以,她是一点也不同情石氏的。 “现在伯府里人心惶惶的,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我想着咱们丢不起这个人,现在倒是个扬名的好机会,我想着二房就咱们三个姐妹,好歹得把门庭撑一撑。” 傅元令很意外的看着傅宣瑶,“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姐姐,你是不赞成吗?”傅宣瑶有点担心的开口,若是大姐不赞同,那她就站在大姐这边。 但是,现在多少人盯着他们姐妹几个,为了名声也不能不管不问。 “不是不赞成,你不要忘记了,父亲还有很多儿子呢,咱们出嫁的闺女指手画脚的可不是好事。”傅元令轻声说道。 傅宣瑶怒道:“可那几个废物除了会要钱还能做什么?大姐,你是不知道,他们……都被石氏养废了,现在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什么。” 傅元令早就知道的,不管是在梦中还是重新回到伯府之后,那些庶出的兄弟们都看石氏的脸色,一个跟她走的亲近的都没有,他们要巴着石氏要好处,又怎么会冒着得罪她的风险跟自己称兄道妹。 “那你的意思呢?你是想替父亲出一切的开销?你也说了那几个都是废物,要是你把这个担子挑起来,他们肯定就会巴上来,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傅宣瑶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大姐姐这件事情咱们就不管了吗?” “管啊。但是怎么管,还是要讲究个办法的。”傅元令看着傅宣瑶说道。 “大姐姐有好主意了?”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好主意,拢不过是两脚都是泥,只看哪一脚踩得浅一些罢了。”傅元令说到这里顿了顿,“传个消息给晴姨娘,就说她要想把儿子掰正了,就让她闹着分家。” “好像是已经分过了。”傅宣瑶想了想说道。 “那不算,只是石氏自己说的要分家,父亲只怕不知道吧?”傅元令看着傅宣瑶。 “父亲怎么会同意分家?要是分了家岂不是更没人管他了?”傅宣瑶摇摇头,这肯定行不通的。 “可是石氏不是分过了吗?”傅元令笑。 傅宣瑶不理解大姐的意思,“可是大姐你不是说父亲没同意不作数吗?” “是啊,石氏将庶子们分出去,学当初祖母分家不分房,但是这件事情父亲不知道。现在石氏跑了,就让姨娘们闹起来,最好是搬出去。” “搬出去他们住哪儿?未必会愿意啊。” “怎么会不愿意呢?石氏将伯府库房都搬空了,他们留在府里吃什么?当初跟着爹爹的姨娘们哪一个手里没有点家底。这个时候闹起来搬出去,还能保住自己最后的银子,要是不搬,父亲可是要没钱了,只能管儿子们要了。” 儿子们没钱给谁要? 当然是各自的姨娘。 傅宣瑶有些明白了,大姐也不是真的要伯府闹分家,不过就是想把石氏卷跑伯府库房的事情闹大,然后让父亲知道庶子们已经被分出去的事实。 然后,等石氏从二弟那里回来…… 傅宣瑶浑身一颤,然后看着大姐姐,“这个办法好。” 1476:赵姨娘的演技 傅元令跟石氏之间的恶劣关系,与傅宣祎之间还不同。 傅宣祎已经落进泥潭里,她要是能挣脱泥潭自然是她的本事,挣不脱就只能在吴王府挣扎一辈子。 傅元令跟她之间的恩怨,其实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完结了。 但是跟石氏之间还没有,石氏那些年算计她的事情,傅元令一直没有机会为自己讨个公道,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石氏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当然是钱财。 丈夫跟她早就分道扬镳,毫无感情,儿子与她离心,女儿自顾不暇,她只有抱紧了自己的银子才能过安稳的日子。 要是石氏依旧老老实实的在伯府里呆着,傅元令真没机会讨个公道。 偏偏石氏在太夫人离世后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这样的好机会推到傅元令跟前来,傅元令不为自己出口气,都辜负了这个天赐良机。 傅宣瑶想了想,低声说道:“那我找晴姨娘?” “你不要出面,还是要让赵姨娘以照顾父亲的名义去伯府住几日。毕竟赵姨娘是父亲的妾室,有些话她来说可比咱们出面好的多。”傅元令看着傅宣瑶,“若是处置的得当,晴姨娘他们十分配合的话,说不定最后大家都还能沾点光捞笔银子养老。” 傅宣瑶知道自己姨娘一直记着当年夫人对她落井下石的事情,要不是大姐姐搭把手,只怕姨娘的命都交代在伯府里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出口气,她姨娘一定很愿意。 “行,这种事情我姨娘最会做了。”傅宣瑶笑着说道。 “那就先这样吧,先把事情闹起来再说。”傅元令道。 傅宣瑶点头,看着大姐,就道:“要是当初夫人能多仁慈一些,把这些庶子们好好教导,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相比起来,祖母对待庶子就比石氏厉害多了,个个都送去读书不说,娶的媳妇就算不是名门高第,那也是认真挑选的。 看看现在大伯父、四叔跟五叔的日子过得多好,祖母去别院养病这几年,还不都是几位伯娘婶婶轮班过去照顾。 再看看石氏能落下什么? 一群庶子一个争气的都没有,只知道花天酒地,真要遇到事情没有一个能主事的。 傅元令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的天空,半响才说道:“若是她是那种人,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也是,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跟我姨娘说。” “赵姨娘可比你厉害,你就直接跟赵姨娘说。” 傅宣瑶一笑,“也行,我姨娘的确比我厉害。” 等到贺灵芝与肖熙玥从长公主府回来,傅宣瑶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肖熙玥对着母亲说道:“您是没看到,瑶瑾可喜欢灵芝表姐了。” “灵芝跟你们俩皮猴可不一样,这才叫淑女呢。”傅元令点点女儿的鼻尖说道。 肖熙玥:…… 行吧。 她也喜欢灵芝表姐,温温柔柔,娇娇软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暖暖的。 伯府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肖九岐跟肖翼还没回来,傅宣瑶就给傅元令写信说伯府那边已经闹起来了,几位姨娘要搬家呢。 傅元令觉得赵姨娘不愧是老手,这才回去几天,就把其他的姨娘策反了。 她继续往下看,果然傅嘉琰知道后怒极,把人叫来一问,才知道妻子已经把庶子们都分出去了! 傅嘉琰眼前一黑当时就晕倒了,这下好了,谁还能在这个关头上搬走? 也是赵姨娘这个时候出来让人去请郎中,去请郎中的下人是赵姨娘特意找的伯府里最爱说闲话的婆子,去请郎中这一来一回的功夫,伯府里的闹剧就被她传了出去。 现在满上京只怕都知道石氏卷空了伯府的库房跑了不说,走之前还把庶子们都分出去了,分家的事情当家伯爷竟然毫不知情,可不就成了上京最大的笑话。 傅宣瑶说了,赵姨娘留在府里照看傅嘉琰不肯走,傅元令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姨娘对傅嘉琰居然还真的有几份情分。 伯府里。 赵姨娘端了一碗药汤进了屋,屋子里傅嘉琰躺在床头,靠着软枕,脸色蜡黄,瞧着赵姨娘进来,就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老爷在这里,妾身能去哪里?”赵姨娘笑着走过来,“当年妾身为什么离府您是知道的,妾身要是不走,就真的没命了,要不是惦记着还想见瑶姐儿一面,我早就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哪里还用老爷为了妾身让王妃找了庄子安置我。” 傅嘉琰一愣,他没想到赵姨娘误会了,其实事情不是这样,是傅元令跟他谈条件把赵姨娘弄出去的。 但是现在傅嘉琰显然不会说穿,只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跟着我只能吃苦了。” 赵姨娘垂着的头抬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满是泪珠,“老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当年妾身跟了老爷,您护了我十几年,让我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妾身心里都清清楚楚的。如今老爷需要人照看了,妾身怎么能躲开去?别人走是别人的事情,反正只要您不撵我走,妾身就不走。不,现在您撵我走,我也不能走,除非老爷能找个得力的人照顾您,不然妾身出了府也不能安心。” 傅嘉琰看着赵姨娘泪眼蒙蒙,也就想起当年他跟赵姨娘情投意合的时光。 原本乌黑的脸慢慢的缓和下来,指着赵姨娘道:“坐下吧,站着做什么,不累吗?” 赵姨娘立刻就笑了,“我就知道老爷心里有我的,要不是后来您怕夫人一直针对我,也不会故意冷落我了,我心里都知道的。” 傅嘉琰听着赵姨娘这么坚定地语气,就真的认为自己当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毕竟,在那以前他是真的挺宠爱赵姨娘的,在夫人面前对她也是多有维护。 现在想起来真是恼怒不已,石氏是他的夫妻,如今却还比不得一个妾室对他真心! 傅嘉琰轻咳一声,“你心里明白就好,就是那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1477:父亲要休妻 “不委屈,您最后还不是把妾身托付给了瑾王妃,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瑾王妃怎么能细心照看妾身。如今总算有机会让妾身又回到您身边,我心里真是……真是太高兴……” 赵姨娘拿着帕子捂着脸哭,嘴角却撇了撇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要不是为了跟石氏打擂台,赵姨娘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当年石氏差点弄死她,现在有机会为自己讨个公道,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趟一把,更何况现在形势大好。 只要把伯爷哄好了,等到石氏回来,这府里早就变了天了,到时候才是看热闹的时候呢。 远在外地的唐安珍,此时带着怒气看着自己的丈夫,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将手里的信件扔在桌上,“我就说怎么好好地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你看看吧。” 傅元玉的面上满是疲惫,伸手拿起桌上的信,看完之后脸色变了又变,“大姐的信?” “不止有大姐的,还有宣瑶的,你要不要看?”唐安珍看着丈夫的模样,再大的怒火也慢慢地压了下去,又将傅元令的信拿出来递给她。 傅元玉慢慢坐下读信,看完后将信放在桌子上,好半响没说话。 唐安珍也不开口,就那么默默地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元玉才说道:“我会劝母亲回去的。” 唐安珍只是一笑,她心里知道丈夫是劝不回去的,还是要她出面才成。 婆婆的秉性她比谁都清楚,那样的人,怎么会轻轻松松的就回去。这才来了几日,就搅和的他们家鸡飞狗跳的,这哪是来探亲,分明是来拆家来了。 唐安珍看着丈夫,慢条斯理地说道,“母亲说的也对,这么多年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她给找个年轻貌美的妾室服侍也是应该的。” 傅元玉微微皱眉,“你我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到母亲已经准备设宴请别人家的夫人小姐上门做客了吗?”唐安珍淡淡地说道,“你放心,等宴席过后你要纳妾的消息指定传的人尽皆知。” 傅元玉想起母亲的做派,再看看妻子冷淡的神色,站起身道:“我会跟母亲说清楚的,不会让你为难。” “我为不为难倒是不要紧,当年嫁给你的时候我就尝过这滋味了。只是孩子们都大了,眼看着要说亲,得为他们想想,你说是不是?”唐安珍说着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我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昭月,嫌弃她不是个孙子是孙女,你知道昭月正在议亲,这个关头却要传出你纳妾的消息,别人会怎么看你闺女。将来的姑爷会不会因此轻慢昭月,纳妾毫无顾忌?” 唐安珍越说越气,“知道的是亲祖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的呢。” 这话就有些重了,但是唐安珍是真的忍不住了,这些话压在心里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全吐了出来。 看着丈夫面色沉沉,唐安珍就道:“我知道你是个孝子,这样的恶人不用你来做,我去跟母亲说清楚,要么她就回上京去,要么就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不过,你觉得父亲真的会由着母亲在这里常住?大姐姐信中可说清楚了,现在满上京都知道母亲扔下病重的父亲跑了,父亲要嚷着休妻,这件事情真的要是成了,以后你这官也做到头了。” 父母私德不修,为人子何以为官? 这哪是亲娘,这是债主吧? “不用,我去说。”傅元玉拽住妻子,低头看着她,“别恼了,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唐安珍板着脸没说话。 傅元玉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等他一走,唐安珍这才浑身有些发软的坐回去。 想想石氏做的事情,又是恨又是厌又觉得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原以为躲着不回上京就能过好日子,哪想到她竟然能追了来兴风作浪。 总之这一回,唐安珍是一定要借此机会把石氏赶回上京,不然他们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另一边,傅元玉去了石氏住的院子,她一来,他们夫妻就把正院收拾出来给她这个长辈住,之前母亲说得好听,想他这个儿子,想念孙子孙女了,所以才千里迢迢来探望。 起初,他是真的有些感动的,毕竟他们母子多年未见,可现在傅元玉觉得自己的脚步十分的沉重。 那些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往事,似乎又从脑海里翻江倒海的翻滚出来,搅的他脑仁疼,心口慌,脸色也有些发白。 不过,现在的他比当年的他更有勇气跟力量,不再像是年轻的事情那样脆弱,他的身后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他要守护他们。 说起来真是可笑,他的敌人竟是自己的母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石氏正在屋子里翻看送来的拜帖,如今他儿子坐到了知府的位置,这也算是一方大员了,知道她这个知府的母亲到来,前来拜访的人真的不少。 只看着这一摞摞厚厚的拜帖,石氏竟然觉得比在上京还让她觉得意气风发。似乎早些年做伯夫人时的风光又回来了,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因此再看到儿子进来时,脸色格外的和悦,对着他招招手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下,我将宴会设在后日如何?到时候,娘好好地给挑几个眉目端正的女子,一定让你喜欢。” 傅元玉并没有坐下,只是看着眉眼间带着洋洋得意的母亲,真是觉得特别的陌生,曾经他母亲虽然是有些严苛,但是却不像是现在这样的刻薄陌生。 “儿子收到上京的来信了。” 石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后背挺直,眼角锋锐,一双眼睛盯着儿子,“你想说什么?” 傅元玉看着母亲这样子,就知道信中所言必然是真的,收在身侧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凝视着母亲,“父亲要休妻。” 1478:强硬起来 石氏以为自己听岔了,一双眼睛睁的宛若核桃,“你说什么?娘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父亲要休妻。”傅元令第二次说出这句话,整个人比之前要松缓几分,“您为何要这样做?就算是跟爹爹有什么不睦,为什么扔下生了重病的父亲自己跑来这里?” 听着儿子的质问,石氏的和善再也装不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尖着嗓子喊道:“怎么,现在到我跟前来装孝顺儿子了,你要是真的孝顺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回家?我跟你爹的事情你又知道什么,不问是非曲直就要给我定罪?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那您想要我说什么?我只知道您扔下生了重病的父亲是真的,您可知道事情要是闹大了,父母私德不修,身为子女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若是被人弹劾一本,兴许我连官职都保不住了,是不是闹到那个时候您就满意了呢?” “你不要拿这种话来吓唬我,真以为我是个没见识的人不成?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人的话真的是一丁点也不假。唐氏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勾的你连家也不回,怎么她现在嫌我碍事,你就要连亲生母亲都不奉养,找个借口赶我走是不是?” 石氏真的要气疯了,她没想到儿子会不喜她留在这里,这可是她放在心口窝养大的儿子啊。 傅元玉就知道说不清,他也不再这事情上费口舌,直接说道:“是非曲直您比谁都清楚,您要是再这样颠倒黑白,也不用别人弹劾我,我自己上书辞官,带着您跟孩子们一起回上京。” 石氏:…… 满腔的怒火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要是儿子辞了官,这以后还有什么前程? 就像是小儿子一样整日游手好闲吗? 娶了个媳妇倒是听话,但是管不住丈夫,石氏不知道多少私房银子填了小儿子的窟窿。 要是大儿子的官也丢了,灰溜溜的回了上京,还不是被人笑话? “为了撵我走,你也是费尽心思,这种招数都想得出啦。行,你倒是厉害。”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的脸,满脸的怒火,“你爹爹这么多年在外头花天酒地,何曾管过我在府里的死活?如今他自己不要脸得了那种脏病时倒是想起我来了,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心疼母亲,我真是白养了你一场。” 傅元玉惊呆了,脏病?父亲? 看着儿子这样子,石氏更是怒火中烧,“别人养个儿子能替老母撑腰当家,我倒好,养的儿子就是个白眼狼啊。” “那父亲身体怎么样了?”傅元玉看着母亲问道,“身边可有人照看?” 石氏一抹脸就捏着帕子哭了起来,“我这辈子真是命苦啊,丈夫寻花问柳,儿子嫌弃老母,早知道这样我就一头撞死在伯府门前,好叫你们父子一举扬名天下知……” 后脚跟来的唐安珍在门外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掀起帘子进来,看着装腔作势哭喊的婆母,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就说道:“母亲说的是,这样的儿子就得好好给点教训。我瞧着您就该亲自将他举报给朝廷,罢了他的官,让他遗臭万年。” 石氏哭不下去了,狠狠地盯着唐安珍,“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做人媳妇的吗?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您想怎么做随您的心意,反正夫君这官做不做对我来讲并不重要。若是罢了官也好,我也很多年没回上京,没回娘家了。而且夫君这官做的着实辛苦,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忙活,都比得上勤学苦读的学子了,他能闲下来过几天舒心日子,我心里更高兴呢。”唐安珍神色十分认真地看着石氏说道,好像是她真的这么想的。 石氏原本是拿准了唐安珍看中自己儿子的官职,不敢闹腾,怕对他前程有损,这才来了之后随意折腾。 但是要是唐安珍不在乎了呢? 石氏想起要是儿子没了官职,自家头顶上只有一个空爵位还面临不保的境地,而唐家本就是国公府,而且又出了个唐越泽前程锦绣…… 只是之前儿子说的傅嘉琰要休妻,她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那种人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会休妻,他自己命都要保不住了,折腾这些有什么用? 但是要是这样就对唐安珍低了头,以后岂不是更压不住这个儿媳妇?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唐安珍又说道:“家里来信说,伯府库房被贼偷了,父亲已经报了案,母亲您来的时候,府里库房还好好的吗?” 石氏眼前一黑,报案?偷盗? 傅嘉琰她怎么敢? 傅嘉琰当然不会报案,这是唐安珍骗她的。 傅元玉看了一眼妻子,抿抿唇,到底是也没拆穿这话,只是心里也十分的难受,母子婆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竟要用阴谋利益互相牵制,着实可悲。 要是真的报了案,石氏心中自然就慌了,哪里还能在儿子这里呆的下去,第二天就要启程回上京。 儿子要做官,当然不能有个坐牢的母亲,那就真的前程尽毁了。 唐安珍夫妻把石氏送上回上京的马车,两夫妻坐在府里相对无言。 唐安珍挤出一个笑容,拍拍丈夫的手,“别担心了,母亲这么厉害,没事的。” 傅元玉抿抿唇,“回了上京之后,父亲一定会跟母亲起冲突。” “可是母亲要是留下,我们这个家怎么办?”唐安珍看着丈夫,“我跟你到了这个年纪没什么,几个孩子呢?自从母亲来了这几日,你看看昭月受了多少委屈,母亲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就能把自己闺女宠上天,把别人的女儿踩到地里去?傅元玉,你要是心疼你就辞官跟着回上京,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拿着我闺女由着人践踏,咱们俩这日子也别过了。” 唐安珍知道丈夫最怜惜长女,此时拿着女儿牵制他,他就容易心软,这种时候她就不得不强硬起来,不然他们这个小家就真的不好过了。 1479:天姿国色 夫妻这种组合很是其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组成的婚姻,会产生千奇百怪的反应。 像是瑾王夫妻那样完美融合的几乎是奇迹,像是自己公婆各怀鬼胎的占据大多数,自己跟丈夫这样一辈子做拉锯战的又占一部分。 但是,这回唐安珍又赢了,因为她知道在丈夫心里,她跟孩子们的分量,显然要比不断作妖的母亲重那么一点点。 何况,只是让石氏回上京,又不是让她去龙潭虎穴。 她拍着丈夫分手,轻声细语的说道:“别担心,等你在知府的位置上再升上去,不用多久我们就能回上京,到时候回了上京,你想孝敬长辈我不会拦着你的。” 傅元玉苦笑一声,心里却是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他也有点担心父亲的病情,但是那种病,他就算是当着妻子的面也不好再度提起,只能压在心里,思来想去还是要给父亲写封信回去才好。 且不说傅元玉夫妻的遭遇,只说另一边前去东陵府的钦差等人回了上京,提取当年全部案宗,果然查到疑点,再有宋家后人作证,而且当年发生的事情,虽然年数早已经久远无法取证,不过当年诬陷宋家的人家的后人,手中还有些祖辈遗留的东西,抽丝剥茧就慢慢地把事情弄清楚了。 宋家当年确实没有通匪,杨家当初没有伸手相助但是也没落井下石,这回宋时彧为祖辈翻案,杨家倒是帮了一把,拿出一封信,这封信里封存的是当初东陵府六大世家谈判的一些记录,后头还有几张纸是后来加进去的,里头记录的是一些世家的事迹。 这么多年下来,其他几家在与海匪的对抗中逐渐没落,到如今也只剩杨家一枝独秀。 归根结底,还是杨家子嗣丰盛成了最大赢家。 看看其他子嗣稀少的家族,最后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不见,就是因为再也后继无人,即便是在大乾历史上留下一笔,最后也令人唏嘘嗟叹。 宋家被平冤,宋时彧这个后人又得了状元,一回上京自然是风光无限。 此时众人再去看他跟瑾王府的这门婚事,又诡异的觉得瑾王的眼神真不错,挑女婿本以为挑了个穷酸落魄书生,哪知道人家竟是内有乾坤。 宋时彧坐在瑾王府里,笑着说这一路上的事情,最后结尾,“陛下已经给了宋家公道,我也已经成功选中庶吉士,以后可以留京了。” 肖熙玥最高兴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傅元令看看女儿,笑了笑,又看着宋时彧说道:“我听说陛下赏了你一处宅子?” 宋时彧点点头,“宋家的冤情平反,但是毕竟年头久远,先辈早已经入土为安。陛下问我想要什么,我思来想去,祖父因为家里的事情漂泊半生,就跟陛下要了一处宅子落脚。” 傅元令看着宋时彧,凡是读书的书生皆有些傲气与呆气,但是宋时彧不同,他自幼为了家族的事情奔波,身上有锋锐不假,却还有他这个年纪难得珍贵的圆融跟分寸。 就好比这宅子要的好,这份补偿不轻不重,却能让宋家在上京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那以后在上京你就有家了啊。”肖熙玥喜滋滋的说道,“宅子在什么地方?” “距离王府隔了三条街,房子还没收拾,等收拾出来再搬进去。”宋时彧看着肖熙玥说道。 正说着这话,肖九岐大步从外头走进来,宋时彧起身见礼,他摆摆手,“坐吧,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我听说你选中庶吉士了?” 这小子夸下的海口倒是做到了,这一点就不错。 “是,不负王爷重望。”宋时彧笑着说道。 肖九岐“嘁”了一声,不过对上妻女的视线立刻收了声说道:“这倒是好事一桩,正好我这里有个事情你跟我走一趟。” 傅元令想起肖九岐现在办的差事,立刻说道:“你手头的差事,时彧怕是不好沾手吧?” “跟着做个笔录而已,功劳没他的,就让他跟着去开开眼界。读书不能读傻了,以后做官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肖九岐看着媳妇的口吻都变得温软起来,慢慢的解释给她听。 这样的机会难得,傅元令心里松口气,就看着宋时彧道:“你大哥也在办此案,你跟着去看看也好,反正多看少说。” 宋时彧心头一动,立刻说道:“是,您放心,我会跟着王爷与大哥好好地学的。” 肖九岐看着宋时彧,眉尾一扬,“大哥?王爷?” 这口是怎么改的?怎么就能改成这样?这小子欠揍吧。 宋时彧闻言立刻说道:“岳父大人。” 肖九岐:…… 傅元令抿唇一笑,就道:“行了,你们爷俩快走吧,再不走午饭都要上桌了。” 肖九岐哼了一声,捏着鼻子人了岳父俩字,看着宋时彧,“走吧。” 宋时彧忙对着王妃辞别,“岳母,小婿先走一步。” 傅元令便便手,“去吧。” 肖熙玥就道:“我送爹爹。” 傅元令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也没拦着,看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肖九岐看着在后头跟宋时彧嘀嘀咕咕的闺女,心里真是有些悲凉,不是送他的吗? 哎,闺女大了,还是小时候最可爱了。 “王妃。”梨花快步进了内室,弯腰将一份名单放在桌上,“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选秀的结果出来了。” 傅元令微微挑眉,最近家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倒是没顾上宫里选秀的时期,“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听说是出了点事情,这才提前把名单定了下来,这上面最出色的就是圈起来的三位。” “辛美人,董贵人,罗嫔?”傅元令有些意外,“居然还有一位嫔位?” 这初封的位份可不低。 “是,这一位是因祸得福,本来封不了那么高的,不过皇后娘娘为了安抚她,便给给她请封了嫔位。”梨花低声说道。 “那另一个是谁?” “辛美人,这一位是太后力保的,不然就落选了,听闻天姿国色,相貌十分出众。”梨花道。 1480:宫里的热闹 “为何要落选?要是如此出众,既然进了宫参选,没有特别的理由皇后娘娘不会将她踢出去。”傅元令低头看着名单,“跟罗嫔有关系?” 既然是补偿罗嫔得了个嫔位,那就一定是受了委屈,谁给她的委屈? 辛美人这么个大美人只得了美人的位份,想来因为她。 “具体不太知道,只是听说是个小宫女发现辛美人绊了罗嫔一脚,罗嫔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倒摔进花丛里,那花丛里可是种了一小片仙人掌,这要是砸上去……”梨花想想就觉得脸疼。 “后来呢?” “辛美人坚持说自己是无意的,罗嫔看到那一片仙人掌时就吓晕了,后来太后跟皇后娘娘问过后,那小宫女也说不清楚辛美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说她看到了罗嫔被辛美人绊了一跤。” 傅元令哂然,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没办法查个清清楚楚,一群人走在一起,不小心踩一脚也是有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只能猜测。 “不过,辛美人跟罗嫔参选后就一直不对付,俩人明里暗里没少针锋相对,这次的事情一出,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辛美人是故意的,但是摔跤的地点委实令人有些心寒,再者二人有旧怨,辛美人就有动手的动机,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辛美人错处更大,罗嫔是真的无辜差点被毁容,但是辛美人有太后撑着,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位份上皇后娘娘就占了上风。”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将名单递给梨花拿下去烧毁,轻声说道:“倒是都有些雄心壮志的。” 梨花抿唇一笑,“好日子在后头呢,且不着急。”说到这里一顿,“听闻这次选秀,太后娘娘原本是想给太子殿下指两个美人送去东宫的,但是被陛下拦住了。” 傅元令心头一顿,“陛下拦住了?” “是,陛下说太子殿下还小,这些美人行事不稳重,免得带坏了太子,等下次选秀不迟。”梨花轻声说道。 傅元令想着上回皇后娘娘还迟疑这事儿,看来陛下也是借了这次的事情趁机下手,太后要留下辛美人,就不能再插手东宫的事情。 傅元令心头一缓,她一直担心此事,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解决的,倒是好事一桩。 “娘,瑶瑾姐姐跟我说明日花朝节,我们出门踏青赏花,我叫上灵芝表姐一起去你看行不行?”熙玥提着裙角跑进来笑着问道。 傅元令闻言看着女儿笑着开口,“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到时候瑶瑾身边有你大哥陪着,你有时彧陪着,灵芝怎么办?” 熙玥一愣,倒是没想这么多,“可上回我跟灵芝表姐说要带着她一起去?” 傅元令一想,“这样,索性你把清舒几个都请上吧。” “可惜宴凝宴璇跟着李伯母去了庄子上,不然就能一起玩了。”熙玥叹口气说道。 傅元令看着女儿,“以后有机会的,等你李伯母她们回京就好了。” “也是。”熙玥笑着点头,“那我给清舒还有福康公主送信,看她们去不去。” 说完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了,傅元令看着女儿的背影笑了笑。 李潇安带着女儿出京的事情费了点周折,李太后原先是想把宴凝留在宫里,但是李潇安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宴凝起了一身的小疹子,太后自然就不能留人了,母女三人这才能得以出京。 想起李潇安正在跟齐怀柔提及的窦家的孩子议亲,只要这婚事定下来,宴璇就不用跟齐缙扯到一块儿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宴凝的婚事还是有些犯愁,傅元令倒是也替李潇安暗中找人选,但是试探过几家夫人的意思,人家要么不接话茬,要么就婉拒了,明显是不想这个时候站队。 傅元令也没办法,往高处找不容易,低头往下找也不容易,若没有要出众的人选,就要委屈宴凝,不要说李潇安同不同意,便是傅元令也有些心疼这孩子。 转眼就到了花朝节,福康公主一早就来了瑾王府,傅元令一见她就觉得这孩子有些不高兴,忙把人拉到身边坐下,细声问道:“怎么了?” “王婶,我来王府住些日子怎么样?我听说你正在操持肖大哥跟瑶瑾表姐的婚事,我也想来热闹热闹。”福康公主抱着王婶的胳膊撒娇。 “怎么不在宫里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傅元令笑着安抚她,“想来可以,四哥四嫂答应了吗?” “我母后巴不得把我扔到您这里呢,现在宫里热闹着,我实在是待不住。”福康公主有些烦躁的说道。 傅元令就明白了,正好这时肖熙玥得了消息赶过来,她一进门,傅元令就对着女儿说道:“福康要跟你作伴住些日子,这回高兴了吧?” “真的?”肖熙玥是真的高兴了,拉着福康公主的手得意地说道:“真是太好了,我有好多想去玩的地方,这会有人陪我了。” “瑶瑾表姐不是陪你吗?” “哎呀,现在顾不上我了,要备嫁,被姑母关在屋子里学规矩呢。” 福康公主一下子乐了,“这可真想不到。” “可不是,好在花朝节是提前约好的,不然只怕是也出不去门了。” “这可真有点惨了。” 俩姑娘说说笑笑的,傅元令就说道:“你们不是约好了要出门,现在该走了吧?” “哎哟,对,忘了时间了,咱们快走,表姐只怕等着了。”熙玥抓着福康公主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今天去的人可不少,有我贺家的灵芝姐姐,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啊,灵芝姐姐人可温柔了。” 福康公主不住的点头应是,俩人渐走渐远。 傅元令隔着窗子看着俩孩子越走游远,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轻叹一声,能让福康在宫里住的不自在,可见宫里头风浪不小。 傅元令下意识的抚抚肚子,还有肖翼跟瑶瑾的婚事也得赶紧办了,好在肖翀那边陛下替他挡了挡,现在还不知道进退两难,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王妃,萨月珠进府了,要来跟您请安。”桂花喜气洋洋的进来回禀道。 1481:双胎 傅元令也挺意外的,“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把人叫进来。” 萨月珠住的庄子离上京远一些,所以回来要有几天的功夫,从给她送信到现在,傅元令原本计算着怎么也得再有两天才能到,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萨月珠来得很快,进了门就先给王妃磕头请安。 傅元令让梨花把她扶起来,笑着说道:“还以为你要等等才能到,怎么这么快?” 萨月珠认真打量片刻见到王妃气色不错,这才笑着说道:“得了信知道王妃有了身孕,我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夜就赶了回来。” “你有心了,瞧着你在庄子上住的好,乐不思蜀了吧?”傅元令笑着打趣。 萨月珠抿唇一笑,“托您的福气,在庄子上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我先给您诊脉吧,不然我这心里放不下。” 傅元令就道:“行。” 萨月珠就走过来,将手搭在王妃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在王妃的腹部轻轻摸了一圈,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 傅元令看着下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萨月珠摇摇头,抬头看着王妃神色有些纠结,但是还是直接说道:“您这是双胎,但是王妃您年纪不小了,要万分注意才成。” 傅元令:…… 忽然就想起那天自己做梦梦到的并蒂莲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两个?” 萨月珠点头,“是,从今天开始您的照着奴婢的方子用膳,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傅元令点点头,“好,没什么事情吧?” “现在月份还小尚看不出来,等月份大一些,您少不得要受点罪。”萨月珠轻轻叹口气,“不过奴婢会一直替您调整,不用担心。” 傅元令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她怎么也想不到肚子里会有两个。 上回诊脉还是太医查出有孕的时候,那时候胎像并不是很明显,所以没查出双胎很正常。 傅元令有想想自己饭量增大,也曾觉得肚子比当初带着肖翀跟熙玥的时候大一些,但是也没想到会是双胎。 萨月珠坐在桌边写膳食方子,写完后给了梨花。 梨花猛地回过神,吞吞口水,脚步有点飘忽的出去了。 王妃居然怀了双胎! 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萨月珠又问过了桂花王妃这段日子的饮食情况,拿笔做了下记录,然后说道:“以后都要照我的方子来,不要给王妃轻易吃一些别的东西。” 桂花忙点点头,“宋大娘要是知道了这种事情,只怕要管着灶头上的事情,怎么办?” 萨月珠起身说道:“我会跟宋大娘商量的,要是宋大娘愿意费神盯着灶上的事情最好。” “宋大娘肯定愿意啊,上回宋大娘就说要替王妃做饭,王妃不同意这才罢了。”桂花忙说道。 萨月珠知道宋大娘年纪大了,王妃怕她辛苦,就道:“也不用宋大娘亲自动手,她只要掌掌眼就成,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傅元令听着二人对话,笑了笑说道:“行吧,你去跟宋大娘说一说,我就不管这些事情了。” 她现在也顾不上别人了,能把自己肚子里俩顾好就不错了。 孩子们出去过花朝节,傅元令卧床休息,一时间也没什么睡意,就是还有些恍惚,居然会是双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等肖九岐回来等待他的就是这么个消息,整个人比上回好似淡定了些,但是你仔细去看肖九岐的手脚就会发现有些抖。 “怎么了?不高兴?”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样开口问道。 肖九岐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发现自己脸僵了,忙用手使劲搓搓脸,看着傅元令说道:“不是,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怕……我宁愿你生一个的。” 傅元令就明白了肖九岐在担心什么,看着他坐过来,就靠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萨月珠现在已经开始给我安排食谱,照着她的食谱来吃,等到生的时候就会顺利很多。” 肖九岐还是担心,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上回知道媳妇怀了孕,他高兴地睡不着,这回知道是双胎,却害怕的睡不着。 又怕媳妇早上起来担心自己的熊猫眼,到后半夜不得不闭上眼睛发呆,也不知道几时自己睡着的,迷迷蒙蒙的听到媳妇说话的声音猛的就坐了起来。 傅元令正在外面跟尤嬷嬷等人说话,听到内室的动静就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就看到肖九岐趿拉着鞋从里头批了外裳走了出来。 看到一屋子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定神认清是尤嬷嬷她们的时候又松口气,道:“你们怎么来了?” “给王爷道喜。”尤嬷嬷等人齐声说道。 肖九岐:…… 但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不高兴的样子,这不是让人误会吗?硬是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看着大家就说道:“王妃这是双胎虽然值得高兴,但是安全更重要。”说着他就看着宋大娘,“宋大娘,以后王妃的膳食你跟萨月珠商量着来,再辛苦你一年,等王妃生了,本王赏你个大荷包。” 宋大娘忙说道:“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情,老奴一定会认真照看好王妃跟小主子,王爷放心。” 舒嬷嬷最高兴了,眼角眼泪都没忍住落下来了,心里想着要是皇后娘娘还在,知道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 老天爷真是开眼啊,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王府上下喜气洋洋,这样大好事儿,瑾王府也没想着藏着掖着,反正是藏不住的,而且傅元令就在自己家里养胎不出门,王府内外跟铁桶一样,肖九岐就进宫跟他四哥报喜了。 皇帝:…… 他拍着小九的肩膀说道:“这是好事,以后你多在家陪陪弟妹。” 就……心里有点酸,但是更多的是开心。 肖九岐点点头,“我知道,四哥,我心里害怕。阿元年龄大了,这一下子肚子里有两个,我真是……你不知道,昨晚上我一宿都没睡好。” 皇帝闻言看着小九,就轻声说道:“你放心,朕让院正三天给九弟妹请一回脉,绝对不会有事的。” 1482:朕来处置 肖九岐摇摇头,“有萨月珠在,太医先不用过去,等真的要用太医,我再来宫里要。” 皇帝闻言知道弟弟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从这一点上就知道他对太医院没那么信任了,他轻叹口气,“也行,不过你放心,院正是靠得住的。” “我知道。”肖九岐点头,“但是,太医要是经常出入王府,难免让人盯上他,还是关键时候再用。” 肖九岐说完使劲揉揉脸,“不说这个,还有正事跟四哥说,就是关于税银被劫的事情,据匪首交代我们前去抓人的事情,想来御龙卫那边已经跟四哥详细回禀了。” 皇帝点点头,在肖九岐上首坐下,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抽丝剥茧下来,事情有些复杂,牵涉到西北那边的官场,你有什么想说的?” 肖九岐看着四哥,斟酌一下这才说道:“西北那帮人既然敢作这件事情,冒着杀头的危险伪装劫匪盯上税银,说明西北官场一定有一笔数目极大地银子需要补窟窿。” 皇帝轻轻点头,“我也这么怀疑,但是实在是想不到西北因何种事情需要这么一笔银子。” “我也猜不到。”肖九岐摊摊手,“四哥,我觉得不管哪个朝廷重臣前去西北查案,都会被西北的官员盯上,要想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还是要派面生的人过去极好。” 皇帝思虑半响,这才说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个,但是眼下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才?” “举亲不避嫌,我觉得宋时彧挺好。” 皇帝:…… “你认真的?”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你要知道此事一旦暴露危险极大,你让宋时彧去,弟妹跟熙玥知道吗?” “国家大事面前,哪能这么婆婆妈妈?”肖九岐神色严肃的开口,“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未来女婿的本事啊。” 皇帝揉揉额头,“这么相信他?” 肖九岐就道:“四哥,他从小就背负着家里的冤案,一心想为家族翻案沉冤,这么多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没有耐性毅力跟聪慧是做不到的。而且这次办案我特意带上他试了试,他的确心思灵敏,心细如发。四哥,前程都是拼出来的,做我的女婿可不能是一般人。” 皇帝:…… 看得出小九是人真的,但是皇帝就是有种心慌慌的感觉,总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要搞事儿,但是他没证据。 看着他四哥头疼的样子,肖九岐露出无赖的笑容,“四哥,这事儿谁也不告诉,让宋时彧悄悄的带着圣旨走,瞒天过海,等捉到真凶再公布天下岂不是美哉?” 呵,现在倒是会说话了。 皇帝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唯独有一点不能肯定的是宋时彧到底成不成。 “只宋时彧一个不成,还要带上个老成持重的老臣坐镇,俩人相辅相成才好。” 肖九岐点点头,“也行,就这样吧。” 兄弟俩就西北的事情讨论了半天的事情,后来又秘密召见宋时彧跟杨澄,杨澄是老臣,宋时彧是新科状元,两人被皇帝召见也没引起别人的侧目,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肖九岐出宫后,皇帝坐在御书房半响,然后才起身往凤仪宫去。 皇后正在翻看后宫的账册,听到通报声忙起身迎接,看到陛下笑着说道:“陛下。” 皇帝看着皇后笑,“忙什么呢?” “臣妾正在看后宫这个月的账册,这次选秀多了十几个美人进宫,咱们的开销多了不少,臣妾得给您管好帐。” 皇帝就乐了,牵着皇后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道:“萧规曹随,照着以前的规矩走就成,是不是太后那边又有什么懿旨?” 皇后就知道陛下能听出来她的意思,她轻轻颔首,“母后喜欢辛美人,最近赏赐了不少东西,有些还是从内廷府的库房走的账目。”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走的内廷府的账目?” “是啊,这在以前是没有这样的宫规的,但是母后开了口,内廷府的总管也不好反驳。”皇后轻叹一声。 皇帝的脸色就绷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朕会看着处置的。” 皇后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太后这样做未必没有试探陛下的底线的意思,若是陛下这边没有反应,以后只怕太后会越来越过分,手伸得越来越长。 皇后不是没有手段能让太后收手,但是这就会成为后宫婆媳较量,到时候难免会风波不停,给了太后机会跟自己过招,如此若是陛下出面,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陛下会不会为难?不然臣妾出面也可以的。”皇后这话倒是认真的,虽然她去做也有些难处,但是也不是不行。 “不用。”皇帝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性,若是秀宁出面,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这次过来是给你说个好消息的,小九进宫报喜,他媳妇这次怀的是双胎。” 皇后一愣,随即大喜,但是高兴过后又有些担心,神色一时间特别的纠结。 皇帝看着妻子的神色被逗乐了,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小九已经把萨月珠叫回去了,有她在九弟妹身边倒是令人安心不少。就是这消息要是传到宫里,你得担着些。” 担着些什么? 皇后知道皇帝的意思,笑着说道:“臣妾知道,陛下放心吧,翀儿那边您跟他说了吗?” “已经派人去给他送消息去了,还让他回府去看看。”皇帝叹口气,太子不易当,虽然他会护着他,但是若是肖翀自己立不住,将来这朝堂他掌控不住也非善事。 所以现在肖翀真的是非常的忙碌,皇帝让人带着他不仅是熟悉朝政,还会参与朝堂上的事情,事多又繁杂,涉及到大乾上下数千名官员,每一个官员的从政的经历不能说信手拈来,也得是别人提起此人时在你脑子里不能查无此人。 作为太子,若是对自己的属臣都记不住,以后如何治理国家? 这不仅是皇帝对太子的考验,还是群臣对太子能力的观望。 1483:肖九岐夫妻起争执 肖翀是真的高高兴兴的回了王府,见到母亲的时候,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他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傅元令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坐下,柔声说道:“怎么就这样跑回来了?陛下可知道?” 肖翀点点头,“是皇伯让我回来探望您的,娘,您真的有了双胎啊?” 傅元令点点头,笑着说道:“意不意外?” 肖翀又点头,脸上的神色真是说不出的高兴,“高兴,就是没想到,那我会添一对弟妹了。”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说太早。”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很高兴,我以后也会照看他们的。”肖翀笑着说道。 傅元令拍拍儿子的手,关切的问道:“你在东宫怎么样?我跟你爹也不好一直打探你的消息,心里一直挂念你。” “儿子都好,您放心就是,皇伯请了几位老臣给儿子授课,儿子获益匪浅,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东西,现在都能想明白了。娘,我现在才知道做皇帝不容易,皇伯真的是很艰难的。” “以后你也会走上这条路,也许会比你皇伯走得更艰难,但是我相信我的儿子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儿子知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学习。”肖翀在东宫一直是理智克制能让人信服的太子,只有在娘亲面前才是个孩子,“我不会让您跟父亲失望。” “并不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都不会对你失望,我跟爹爹只盼着你做每一件事情都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心。一个人的力量是浅薄的,但是大家的力量握在一起,那就是惊天动地的能量。翀儿,就像母亲管理傅家一样,要知人善用,要学会放权,要懂得张弛有度,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经历过了才能把握分寸,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 肖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您跟陈大儒教导儿子说的话相同,陈大儒曾经跟樊爷爷是忘年交,因此对儿子教导很是用心。” “难得陛下请动陈大儒为你授课,早些年陈大儒就因病致仕,好多年不出来了。” “是啊,所以陈大儒一入东宫,朝堂上很多人看儿子的眼神都不同了。” “当年娘坐上傅家掌家人的位置,下头的管事也多有不服气,多做几件事就好了。”傅元令轻轻说道,“只是做太子跟做商户家的掌家人可不同,事关天下大局,你要稳住了,凡事三思而后行。” 肖翀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次税银被劫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傅元令颔首,“知道了,听你爹爹说了几句。” “现在朝堂上下都盯着此案,西关府那边压力也很大,而且牵涉到西北,你知道皇祖父在的时候,西北官员曾经被撸了一遍,现在又出了事,所以皇伯对此事十分的重视。” 傅元令微微皱眉,看着儿子说道:“西北总是出事,跟当地贫穷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没钱所以就要处处想法子弄钱。一旦走了歪门邪路,就很容易出事了。” 肖翀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想这件事情,西北税银被劫的事情一出来,朝上朝下最多的话就是西北官员狼狈为奸,若不是有官员泄露税银的路线,又怎么会被劫匪知道? 西北有官员与劫匪勾结是肯定的,但是却没人去想根源是什么。 母亲的话让肖翀拓展了另一种思路,劫走这么多银子为的是什么? 私吞? 但是是不是动静闹得太大了? 好像是有点违和的感觉,肖翀越想越觉得古怪,看着母亲又道:“您说谁缺银子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想要私吞不该是悄悄的吗?” “如果是有人故意把事情闹出来的呢?” 故意? 肖翀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划过,但是他没抓住,眉头皱的紧紧的。 傅元令看着却也没继续开口,她也只是猜测,真相如何还得往下查。 但是此时蹊跷很多,税银可不是小数,这都敢劫,被朝廷抓住之后,这罪责可就大了,轻则自己丢掉性命,重则牵连家族。 肖翀留在府里陪母亲吃了一顿午饭,吃到一半,父亲回来了。 看到肖翀肖九岐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肖翀:…… 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肖九岐也察觉到这话有点不对头,就补了一句,“我出宫的时候,你皇伯没说你出来的事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翀道:“皇伯跟我说母亲是双胎的好消息,给儿子半日的时间回来探望母亲。” 肖九岐点点头,这个要说什么,就听着媳妇说道:“洗手吃饭吧,怎么回来这样晚?” 肖九岐进了净房洗手更衣,等换了衣裳出来坐下,这才说道:“我跟陛下举荐宋时彧去西北查税银被劫一案。” 肖翀:…… 傅元令:…… 这可真是个惊人的消息。 “这能行吗?”傅元令皱眉问道。 肖九岐就道:“怎么不行?” 肖翀嘴角抽了抽,看着他爹,“他从未办过案,上手就是这样的大案,您觉得能成吗?” “就因为他是个生面孔,出入官场,所以进入西北才能更顺利。”肖九岐慢条斯理的开口,“再说什么事情容易?比考状元还难?” 肖翀觉得跟他爹说不通,为宋时彧点蜡吧。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皇伯居然同意了父亲的提议,这就……真的让人想不通。 肖九岐嗤笑一声,看着儿子说道:“以前还有股冲劲儿,怎么进了东宫后到跟个缩进壳子里的王八似的束手束脚的。” “能不能跟孩子好好说话?”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说道。 “我这是说的实话啊。”肖九岐嘴角抽了抽,又看着儿子,“你是我儿子,我是什么脾气满上京谁不知道?你做点出格的事情,别人也只会说不愧是我儿子,你越是束手束脚,反而给人机会辖制你,这叫什么?当局者迷?一叶障目?我看是蠢不自知。” “你这话就重了。”傅元令心疼儿子,看着肖九岐难免有一点不满,“作为太子,那就要表率天下,怎么能随意而为?” 1484:隐瞒真相 傅元令一生气,肖九岐的气势就软了下来,都是熊孩子惹的祸,让他跟着挨训,他立刻笑道:“你说的是,这件事情我以后再跟他好好说。” 背着媳妇继续教训! 肖翀:…… 他可真是不容易。 傅元令又气又笑,“你还想背着我训儿子?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能让孩子有太大的压力。四哥身体康健,翀儿也不用太出色,只要做好太子的本分就好。” 肖九岐不吭声了,他心里也知道,就是儿子不做太子就算了,想怎么活都可以,但是做了太子,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就得做好。 没一个太子都不容易,谁容易啊,要比这个,他做皇子的时候比做太子还难呢,他找谁说理去? “娘,您别生气了,爹说得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的。”肖翀忙劝说道。 “对,别生气,来,吃点好吃的,今儿个这饭桌上很丰盛啊。”肖九岐立刻转移话题,儿子也没白养,还知道给他这个爹递个台阶。 吃完饭,肖九岐看着肖翀,“你什么时候回宫去?” “儿子这就要走了。”肖翀有点不舍的说道。 傅元令看着儿子,起身说道:“你回去后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西北税银的事情你不要多掺和。” 肖翀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你歇着,我送儿子出去。” 傅元令还能不知道肖九岐的小心思,就道:“你去吧。” 肖九岐就对着肖翀摆摆手,“走吧。” 肖翀跟母亲告别,这才抬脚跟上父亲的脚步出了门。 傅元令看着爷俩的背影,心里也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以后孩子这样为难的时候多了去了。 另一边肖翀送肖翼出门,边走边说道:“陈老头的话你就当他放屁听了,故步自封的老家伙,别把我儿子教坏了,凡事不破不立,你爹我这么多年也没说跌跟头去。”说完看着儿子,“你跟你皇伯不一样,你皇伯要守住你皇祖父这一片江山,而你是要将大乾建造的更好。现在就束手束脚,以后你还能做什么?有你皇伯在,有你爹在,你怕什么?” 肖翀心头一震,不由的停下脚步,他看着父亲,“我以为,您会要求我站稳之后再说。” “你爹一辈子就没站稳的时候,我还能要求你?”肖九岐嗤笑一声。 肖翀:…… 行,是亲爹没错了。 “儿子以前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总有点踟蹰。” “只要是好的,你提出来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爹跟你皇伯就支持你,不用怕,放手去干。” “您指西北税银的事情?” 肖九岐没吭声。 肖翀想着母亲让他不要掺和,爹让他去趟浑水,他可真是太难了。 肖九岐拍拍儿子的肩膀,“你自己想好怎么做,你骨子里头留着老子的血,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什么德行?雄鹰总会渴望天空,你不要活成别人手中的风筝。” 肖九岐说完把儿子推出门,自己转身回去陪媳妇了。 臭小子是该敲打敲打了,做太子怎么了? 谁规定太子一定是循规蹈矩的模样? 他的儿子怎么能活成别人要求的样子,就跟修剪花枝一样,那不成了废物吗? 肖九岐回了正院,看到傅元令还在坐着,就忙走过去,“不是让你去休息吗?这天越来越热,你要当心身体。” 傅元令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把宋时彧扔到西北去,现在又教导翀儿这样做,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肖九岐看着媳妇,“谁家的孩子不需要历练,不把他们扔出去,自己哪敢扑棱翅膀飞?” 傅元令又打量着肖九岐,“不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现在这么急急躁躁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可能?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肖九岐忙摇摇头,“没有的事。” 傅元令就觉得怪怪的,看着肖九岐说道:“真的?” “当然。”肖九岐就差拍胸口了。 傅元令见此也就没有再追问,肖九岐有事情瞒着她,肯定这件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追问了。 肖九岐一看傅元令没有追问,心里也松口气,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你也别担心,西北税银被劫一案一出,外有宋时彧,内有肖翀在,只要他们学会如何配合,就跟当年我跟四哥一样有默契,这件事情不会太危险的。” 傅元令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既然有把握,那就没多大的危险。” 肖九岐:…… 不,他没把握,但是他不能说。 宋时彧匆匆离开上京,傅元令后来知道还有杨澄跟着,这才真的放下心。 倒是肖熙玥跟母亲抱怨,“只说是有差事在身,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这一走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人真是木头,嘴巴够紧的。” 傅元令安抚女儿,“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他要是嘴巴不严,我都不敢把你嫁给他,这是对的。” 肖熙玥靠着肩膀,“那你跟爹爹就不一样,爹爹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 “那是因为我跟你爹爹夫妻多年,彼此之间互相了解,互有默契,所以才会袒露心扉。你跟宋时彧这才认识多久,你们还没到那一步,他不告诉你不代表他不信任你,而是他拍你担心,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肖熙玥听到母亲这么说又高兴了,“娘,以后我们也会像你跟爹爹一样的。” 看着瞬间被哄高兴的女儿,傅元令想着那是不能。 自己是有机会得窥梦境的人,所以做事情才会格外的稳重,承受力也强,肖九岐这才会把什么事情都原盘托出。 熙玥不成,她是在父母兄长的疼爱中长大,没经过这世上多大的险恶,宋时彧不告诉她真相是对的,不然只怕宋时彧一日未回来,熙玥就要担心一日。 而且,这次肖九岐因为自己有了双胎,担心自己的身体,不也有事情瞒着自己了吗? 1485:这一招够狠 肖熙玥虽然被母亲安慰没有那么担心了,但是遇到瑶瑾表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一两句。 杨瑶瑾:…… 看着表姐神色不对,肖熙玥眨眨眼,“表姐,你这个表情让我有点慌啊。” 杨瑶瑾闻言一梗,幽幽的说道:“大表哥昨晚连夜也走了,只给我留了封信,说是出去办差。” 肖熙玥跟杨瑶瑾对视一眼,俩人瞬间就有点默契的想到同一件事情。 “表姐,是不是他们去做同一件事情了?” “有可能。” “我总有点心慌慌的。” “没事,大表哥能文能武,一定能平安回来。”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大哥考教一下宋时彧的功夫如何,失策了。” “应该不弱,你别忘了宋时彧自幼为了护着自己跟祖父是学过功夫的,而且当初在海上也能看出有些本事。” “没亲眼看到总是有些怀疑。” “等他回来你跟他打一场不就成了?” “好主意。” 俩人相视一笑,又同时叹口气,然后又对视一眼,最后只剩下苦笑了。 “福康不是说在你那边住几天,怎么当晚就回去了?”杨瑶瑾岔开话题问道。 “不知道,宫里来人把她接走了,可能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吧。” “等回头端午节的时候,我们再请她出来。” “我觉得时间有点久,可能在这之前,她得去外祖家小住。”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点精神也没有,心里都有牵挂着的人。 另一边,傅宣瑶急匆匆的到了瑾王府,最新伯府八卦出炉。 “这么快就回来了?”傅元令还挺吃惊的看着傅宣瑶说道,“我以为怎么也得过个半年她才肯回来。” “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不过等二嫂她们的信到了就知道了。”傅宣瑶点点头说道,“大姐,你知道现在伯府那边什么情形吗?” 傅元令还真没时间去关注,就问道:“如何了?” “我姨娘联合其他几个姨娘,还有夫人临走前将父亲在外头养着的俩外室抬进府,七八个人围着父亲,你说说每个人说上一句夫人的不是,父亲心里会怎么想?” 傅元令:…… 赵姨娘这一招够狠! “夫人回了府怎么处置这些姨娘?” “她哪里还能处置,父亲护着,只一句夫人把库房的东西还回来,就等让她闭上嘴。” “石氏不肯还?” “非说府里的库房早就空了,还拿出账册来,那账册一看就是新造的,以前的就账册哪能这么新?”傅宣瑶嗤笑一声。 傅元令这个是知道的,盘点库房的账册,即便是新旧交替,旧账册也得封存起来,以备以后查询。 石氏不肯拿出旧的账册,这就说明她心里有鬼。 “不肯拿出来怎么办?府里没多少存粮了吧?”傅元令问道,她上回送回去五千两银子,这银子看上去多,但是傅嘉琰要治病,周遭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 之前石氏不在上京,傅嘉琰能理直气壮跟自己这个女儿要银子花,现在石氏回来了,他自然是要脸面的人,不肯再跟自己张嘴了。 就算是他要张嘴,赵姨娘等人也会“劝”她的。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几房庶子庶媳也在闹。当初分家的时候,夫人说得好听,其实只是骗他们先分家,说要给的银子,只给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都没给呢,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真是令人想不到,本来分家给的东西就不多,就这她还要剥一层皮,这要传出去,咱们谁的脸上好看。” 傅宣瑶看着大姐的神色,不由得叹口气,“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夫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说起来我记得小的时候,夫人有时候虽然刻薄,但是还不至于这么恶毒,现在真的是不能想了。” 傅元令听这这话,不由想起梦中的事情,梦中的时候也是这样,能用的到自己,石氏装出一副温善的面孔,能伪装很多年,现在对她没用的人,她自然是懒得去装,本性自然就暴露了。 而且,梦中这对夫妻因为有一致的利益,所以夫妻关系不错,自然不用到现在水火不容的地步。 图穷匕见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件事情还有的闹呢。”傅元令缓缓说道。 傅宣瑶却迟疑的说道:“不至于吧。既然已经回来,当然是要把事情平息下来。” “平息事情就要往外拿银子,你说现在的样子,石氏会往外拿银子吗?” 傅宣瑶一愣,她还真不敢确定,毕竟这一位临走前可是卷跑了伯府库房回来死不认账的人。 “那最后会怎么样?”傅宣瑶问道。 傅元令想了想,“不知道,不过不外乎两个结局,两夫妻友好协商后,石氏愿意拿出一部分银子给父亲,至于庶子是别想了,一个铜板也不会给的。另外一个,那就是石氏一文钱也不会拿出来,试图要熬死父亲,不过大概父亲不会如她意,所以最后如何我现在也猜不准。” “不会吧?”傅宣瑶很意外大姐姐会这样说,有些纠结的开口,“难道夫人到这一步都不肯交出银子,她就算是留着又有什么用,大家都跟她翻脸了。她不为二哥着想,难道也不为傅侧妃着想?” 傅元令看着她,“你忘了还有一个一事无成的傅元戎,只怕她的银子都是给小儿子准备的。” 提起傅元戎,傅宣瑶闭嘴了。 这一位也是个厉害人,父母闹得再凶,他依旧在外头花天酒地的,完全就当不知道。 “二哥是长子,她会跟着二哥养老的吧?”傅宣瑶迟疑的说道,“这样做,就不怕二哥真的彻底失望吗?” “她不怕。”傅元令说道,“因为她已经摸清楚了元玉的性子,觉得自己有把握能压服住这个儿子。” “那二哥够可怜的。”傅宣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唐安珍,想来也不至于到最糟糕的一步。”傅元令缓缓说道,“若是让石氏将银子交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有点损。” 1486:这熟悉的风格 傅宣瑶眼睛一亮,“大姐,什么法子?” 傅元令看着她,浅浅一笑,“伯府库房里的东西都是有印记的,尤其是那些家传的物件。只要报案,官府去石氏藏东西的庄子上一搜,罪证确凿之下,自然无从狡辩。” “她把东西藏到庄子上去了?”傅宣瑶惊讶不已,“想想也是,能往什么地方去藏,自然是自己的地盘上最保险。” 说着说着傅宣瑶的眼睛都亮了,这么个好主意,当然要跟其他的人分享一下。 想当初她的嫁妆本就不厚实,夫人还要从中伸一只黑手刮一层油水下来,要不是大姐姐跟她姨娘贴补她,她成亲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现在有机会报仇,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傅元令看着她,“别让石氏知道是你在背后出主意,毕竟妹夫在上京当官,真要是闹大了,对他的官声不好,与你也没什么好处。” 傅宣瑶心神一凛,是她太高兴忘形了,立刻说道:“大姐姐放心,晴姨娘比我还恨夫人,只要跟她一说就成。” 毕竟晴姨娘的儿子太需要银子了,为了儿子,晴姨娘也会从夫人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更不要说这二人当年的恩怨夹着生死之仇,这可比赵姨娘跟石氏之间的恩怨深多了。 “要是真的闹得狠了,会不会对您大姐姐不好?”傅宣瑶有些迟疑的问道。 “那倒不会,毕竟我跟石氏之间从无往来,上京的人哪个不知?”傅元令轻轻一笑,当初是有人故意在外头说她不孝的事情,肖九岐护短,就把石氏曾做过的事情往外一扔,众人对她的非议自然就少多了。 “那行,我回去准备一下。”傅宣瑶起身说道,“夫人害了那么多的人,也该尝一尝这被人害的滋味了。” 傅元令送傅宣瑶出去,看着她一路出了门离开,不由得仰头看着天空。 跟石氏之间的那些恩怨,不刻意去想早已经不会再想起。 但是就算这样,偶尔想起来,依旧会觉得意难平。 傅元令想她果然是一个俗人,做不了超脱的神仙。 伯府的大戏一出接着一出,在上京真是赚够了眼球,傅元令闭门不出,还是有人递帖子拜见,似乎想请她出面管一管伯府的家务事儿。 傅元令现在肚子已经很显眼了,她每日吃完饭就会照着萨月珠的话在院子里慢慢的走动,无事轻易不出门。 伯府的事情她一个出嫁的闺女不好多管,她自然是假装没看到帖子,明知她跟继母互不往来,还能够上门来让她去管伯府家务事儿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就是想把她拖下水罢了。 傅元令嗤笑一声,这世上的人,哪有嫌热闹事大的,只怕闹得不够大,她们看得不够尽兴呢。 宋时彧跟肖翼这一走,就走了很久才送回来一封信报平安,除了保平安,其他的什么事情也没写。 这熟悉的风格,一看就是肖九岐交代过了。 傅元令又气又笑,不过也没什么,她就假装不知道,让他们爷几个闹腾去吧。 傅元令挺认真的给二人写了回信,还有肖熙玥跟杨瑶瑾的回信一起送了出去。 进了四月,上京里一片承平,端午节赛龙舟的事情已经开始准备,周围府县前来参赛的人已经提前抵达上京。 一来是要在护城河练习,二来有的船队也要把龙舟送到上京的船坊修护一下,有的磨损厉害的修的就更厉害,这些都要花费时间,不提前来,等船队来得多了,就要排队了,那时候才会令人着急。 戚大管事来王府例行回禀商行的事情,傅元令知道一切运转良好,倒也没什么想要问的,但是最后的时候,戚大管事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大姑娘,乔家可能真的要来上京了。” 傅元令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上回听说要来,但是一直没消息不是吗?” “咱们有一商队正好从西北那边回来,听说乔家自己传出来的消息,现在咱们也没接到西北那边的消息,但是我觉得这事儿可能是真的。”戚若重说道。 傅元令微微皱眉,西北那边才出了税银被盗的案子,这个结果眼上乔家举家要来上京,是不是太巧了? 傅元令想起魏太太跟乔安易,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 思来想去,决定约乔尔玉出来问一问,但是只约乔尔玉一个,未免过于显眼,傅元令又不想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宴会,她现在的肚子可是太显眼了,照着月份比一比,就能看出她这肚子比人家寻常孕妇大多了。 “这样,你让人给李三少夫人递句话,看看能不能悄悄地把她约出来。”傅元令看着戚若重说道。 “这个好办,咱们铺子跟李三少夫人的铺子一直有来往,递句话的事情。” “那就这么办吧,定在后日,看看那边方不方便。” “行,等事情成了,我再跟您递话。” 傅元令点头,戚若重就起身告辞。 肖九岐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原想着好好陪媳妇的,哪知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一身汗的回了府,正好在府门口遇到戚若重。 戚若重忙停住脚行礼,“见过王爷。” 肖九岐一看是他,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情?” “是生意上小事,例行来跟大姑娘回禀,没有大事,王爷放心。”戚若重笑着说道,知道王爷担心王妃这会双胎,特意叮嘱他们有什么大事不要惊动王妃,先跟他知会一声。 肖九岐点点头,“行,你去忙吧,没事就好。” 戚若重等王爷进了府,这才抬脚离开。 等走了一段,这才想起来,乔家的事情算不算大事? 肖九岐一进了屋,就看到媳妇正在写写画画,忙走过去说道:“在弄什么,要不要帮忙?” 傅元令摇摇头,“不用,我要约尔玉出来见个面,给她弄个见面礼,小玩意儿,很快地。” 肖九岐愣了一下,“乔尔玉?你约她做什么,你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 避讳李太后,傅元令跟乔尔玉小半年没见了。 1487:阴沟里差点翻船 傅元令头也没抬的说道:“乔家可能要从西北回上京,我问问尔玉怎么回事。” 肖九岐:…… 乔安易要回来了? 那个小白脸! 肖九岐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不过他还是先去洗漱换了身衣裳,等他出来,傅元令已经画完了,将东西交给梨花,听着媳妇说道:“让老工匠做,快一点,后天大概会用。” “是,奴婢这就去办。”梨花接了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肖九岐有点酸酸的说道:“你对乔尔玉总是跟别人不同。” 傅元令闻言转头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一向软软的,这回李太后回宫后,我听说也受了几次委屈,我不好出面护着她,这次见面总要安抚一二。” “她毕竟是李家的儿媳妇,要是护着也是了李三自己护着,媳妇都护不住,这样的废物还要他做什么?” 傅元令又气又笑,“你今天是在哪里受了气还是怎么地,火气这么大?” 肖九岐:……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肖九岐立刻变了脸,“乔安易真的要回上京,我还以为当年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傅元令慢慢悠悠的说道:“可不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想着约了尔玉出来问问。毕竟,若没有大事,乔安易的性子,应该不会再回上京的。” “你对他倒是关心。”肖九岐没忍住酸溜溜的开口。 傅元令:…… 幼不幼稚! “我是在想西北发生了税银案,这个档口乔家却要回上京,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坦然说道。 她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肖九岐倒不好假装吃醋了,他口气,坐在媳妇对面,“你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 “还真的有事?”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问道。 肖九岐点点头,“乔家是遇到点事情,西北交到上京的税银,有一部分是跟乔家借的。” 傅元令惊呆了,“税银也能借?乔安易是个傻子吗?这种银子也敢借?” 商户于官员手下,有时候也是无能为力的,不是谁都能像是傅元令这样游刃有余的打交道。 “他倒是不想借,不过他那个爹曾有把柄在人手上。” 傅元令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他既然掺和了一脚,想要来上京就能来得了?怕是不能吧?”傅元令就带了几分担心。 肖九岐皱皱眉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想到来上京,还以为当初他既然掺和了一脚,就有什么法子全身而退,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事情很严重吗?”傅元令问道,不禁有些担心。 肖九岐摇摇头,“还不知道,我也是听四哥说了一嘴,你知道当年四哥跟乔安易之间也是打过交道的。” 傅元令叹气,“怎么也想不到,乔家会陷入这样的泥潭里,只怕这次要脱身也得脱层皮。” 肖九岐看着媳妇这么担心,想了想说道:“乔安易不是个傻的,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虽然却是莽撞了点,但是一定有不得已的地方,你别担心,既然咱们知道了,我问一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这样一说,傅元令就看着肖九岐,“方便吗?” “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主要是现在具体原因不知,想要插手也不容易,你找乔尔玉只怕问不出什么。” “若是事关乔家安危,指不定魏太太得跟女儿说点什么,还是见一面安心些。”傅元令当年受了人家的恩惠,乔安易为了商盟,为了她的确是付出过很多辛苦,她现在不能在人家危难的时候视而不见。 肖九岐皱眉,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说道:“既然要到上京来,拖家带口的,这么远的路,我派人去接一接,免得你日也担心。” 肖九岐这话倒是让傅元令有些不好意思,“乔家也有护卫队,应该无碍。” “话是这样说,为了让你安心,还是让人跑一趟。咱们府上的侍卫闲的都要长毛了,正好让他们出去溜一圈。”肖九岐笑着说道。 比起让媳妇开心,这点事情都不算事儿。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这人虽然有时候说话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很大气。 “行,听你的,就这么办吧。”傅元令也不矫情,直接把事情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肖九岐就点了一队人离京,做完后又有些不放心,对着媳妇说道:“我进宫打听下消息,你在家里不要乱跑,乔尔玉那边你要见面,我让人把人悄悄带到府里来,你别出门。” 傅元令哂然一笑,“我也不是泥做的……” “但是我担心。” 傅元令满口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握着肖九岐的手,“好,我听你的。” 肖九岐这才笑了,“你歇着,要是闷了就让说书先生上门说书给你听。” “你忙你的,我有那么多事情可做,有什么闷的。”傅元令乐了,这人把自己当小孩儿哄呢。 肖九岐也高兴地说道:“你开心就成,等我的消息,要是乔安易那边真的有什么,我就亲自去接人。” 傅元令抿抿唇,看着肖九岐大步走了出去,心绪难宁。 脑海中不由又想起前段日子做的梦,肖九岐在自己坟前洒的那一瓶血,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 他为何有要这样做。 现在看着她因为自己担心乔家的事情,就能替她想的这样周全,她心里真的是欠他很多的感觉。 毕竟,乔家的恩情是她的事情,肖九岐可以不用管的。 戚若重那边的消息午后就传了过来,乔尔玉答应见一面,让大姑娘等他的消息。 傅元令安下心来,既然这样她就等消息就成。 到了晚上,披星戴月的肖九岐才回府,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裴秀,留了胡子的裴秀,已经看不出当年的俊秀样子。 进了书房,裴秀抹一把脸这才说道:“这回差点阴沟里翻了船,王爷,此事不简单,我得求见陛下。” ------题外话------ 第一天三万字爆更送上,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二月第一天希望开门红,努力求个月票,第二天爆更预估两万字,但是我还没写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加班赶出来,我努力码字,希望大家手里的月票多多投给香,谢谢小可爱们。闭关,继续码字! 1489:王爷果然还是他家王爷 “先坐下歇歇,不急在这一时,这大晚上的又不是军国大事还要敲开宫门,不合规矩。”肖九岐心疼他四哥那小身板,还是让他晚上睡的香一点,别去打扰了。 裴秀抹一把脸坐下,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 肖九岐瞅他一眼,“凉茶,小心你半夜闹肚子。” “嗐,这几年在外头跑,能有凉茶喝都不错了,您是不知道属下在西北做这个驻军的官员,只是巡逻就能跑断腿。尤其是关外漫天黄沙的,这一趟出去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裴秀摸摸自己的脸,想当年自己也是王爷账下有名的俊俏人啊,现在嘛,别提了,说说都是辛酸泪。 肖九岐看着裴秀现在这样子,也有点不适应,轻咳一声,“男子汉大丈夫,皮囊都是小事,你都娶上媳妇了,还怕什么?” 裴秀:…… 话不能这样说,就算是娶了媳妇,那不也不想媳妇嫌弃自己的老脸。 不要说他,就说他家王爷愿意王妃看他一张脸变得如此沧桑? 知道的是夫妻,不知道还以为是父女呢。 对上裴秀幽怨的小眼神,肖九岐假装没看到,伸脚在他的椅子腿上轻轻踹了一下,“少废话,说吧,怎么回事?” “哎哟,别踢了,您猜我回京的路上遇到谁了?”裴秀卖个关子。 肖九岐眼睛微眯,看着裴秀,“我看你是皮痒了!” 裴秀:…… 王爷果然还是他家王爷内味儿,一点也没变。 裴秀也不敢再皮了,立刻说道:“属下遇到了乔安易一家了,真惨啊,被马匪圈住了,要不是属下正好路过,一家子只怕都要交代了。” 肖九岐:…… 日,他这里才派了人出去! “人呢?”肖九岐立刻问道。 “当然是被属下救回来了,知道他们要来上京,就一路上顺便带回来。一家子老老少少的,真是可怜,钱财虽然被抢了大半,好在命保住了。” 裴秀知道乔家跟王妃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不要说是乔安易一家,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他遇上了,也没有不管的道理。 “具体怎么回事知道吗?”肖九岐沉声问道。 裴秀摇摇头,“乔安易没说,只说事关重大,见了您当面跟您说。他不说,属下也能猜到一点,西北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现在拖家带口的到上京来,怕是牵扯进去了。” 肖九岐看了裴秀一眼,问道:“你从西北回啦,可听说税银的事情有什么内情?” “这个就不知道了,您知道属下带兵,跟当地官员打交道的地方不多,军政要分家嘛。”裴秀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属下也好奇啊,乔家这样子看着分明是牵涉的很深,这都要斩草除根灭人全族的份上,您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大了?” 肖九岐心头发沉,“关外没事?” “北疆现在倒是没有寻事,刚开春的时候来打过秋风,不过被属下带着人赶回去了。”裴秀叹口气,“等到丰收的时候怕是还要打一场,不过咱们有准备,问题应该不大。” 肖九岐看着裴秀,“眼瞅着要丰收,现在闹出税银的事情,西北的官员几乎全部牵涉进来,你说这个时候北疆会不会趁机而入?” 裴秀一愣,“不至于吧,北疆哪能有这么准确的消息?” “时机太巧了,明日面圣过后你要连夜赶回去,加强几处关卡的防备,城外的粮食不用等熟透再收割,只要差不多赶紧弄回城晒干。” 裴秀听着王爷这话也有点紧张起来,“是,属下记住了。” 肖九岐拍拍裴秀的肩膀,“你在西北干了这么多年,这次也是个机会,万一北疆真的有什么行动,你要是立了大功,就有机会往上升,自己把握吧。” 裴秀忙点点头,“您放心,只要属下有一口气,就不让北疆踏进我大乾关口一步。” “行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明早跟我进宫面圣。” “是。”裴秀这才行礼告退。 等裴秀一走,肖九岐就拿出西北的舆图在灯下细细观摩,沿着税银被盗有关的几个府县沿路看一遍,神色越发的有些不对。 当晚,肖九岐睡在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洗漱更衣换上官服,到了宫门外就看到裴秀已经在等着,招手让他过来,带着他直接进了宫。 另一边,傅元令这边刚起身,桂花就进来传话,“王妃,王爷让奴婢跟你回禀一声,乔家已经到了上京,具体的事情等王爷回来再跟您说,让您在府里呆着不要出门。” 傅元令是真的吓了一跳,昨儿个还说乔家的事儿,怎么今日就到了? 这里头一定有事! 傅元令心中不安,当年乔家走的时候,连宅子都卖了,现在回了上京也不知道在哪里落脚。 思来想去,傅元令还是让人出去打听一下,但是也不能盲目地打听,正想着怎么去,这边元礼的消息就送来了。 乔家现在都在竞春舫。 傅元令自己不好出门,就问元礼,“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就到了上京?” 元礼就跟大姑娘细细一说,傅元令才知道裴秀救了乔家的事情,半响没说话。 元礼有些担心的看着大姑娘,“您别担心,人都好好的,就是损失些许钱财,不过钱哪有人重要,人好好的,钱再赚就是。” “魏太太还好吗?”傅元令最关心的就是她了。 “受了惊,又连夜赶路病倒了,知道您有了身孕,魏太太很高兴,说是等她身体康复了再来探望您。”元礼笑着说道,“已经请郎中看过了,魏太太没有大事,就是受了惊又累着了,歇两日就好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乔爷看着尚好,说是等王爷回府再上门拜访。” 傅元令知道人安好倒是松口气,看着元礼说道:“魏太太那边你多照顾些,乔安易那里等王爷回来再说。” 元礼颔首,“乔爷变了很多,等您见到就知道了。倒是乔爷后来抬起来的继室真不像是妾室出身,知书达理,言谈及有分寸跟当初的赵氏全然不同。” 1490:傅宣祎求上门 傅元令看着元礼,“乔安易这继室是个秀才的女儿,也算是书香门第,自然是不同的。” 元礼想起罗氏那张脸,又看着大姑娘轻声细语的说道:“这位能连生三子,还能让乔爷扶正,的确是有本事。” 傅元令看着元礼这态度,就问道:“你不喜罗氏?” “乔爷家的事情,奴婢喜不喜的有什么干系,只是奴婢觉得这个罗氏心思深。”元礼就道。 傅元令若有所思,看着元礼说道:“这样,你在外头给乔家租个宽敞的大宅子,就跟魏太太说是我的意思,竞春舫人来人往的毕竟不适合养病,搬个清净的地方,让魏太太先把身体养起来再说。” 元礼就点头,“应该这样,竞春舫现在可是太子爷的产业,外人不好在里头。” 傅元令微微挑眉,听着元礼这一句外人,对乔家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思量。 她轻轻叹口气,看着元礼说道:“你不喜罗氏就少跟她打交道,多去魏太太那里替我探望一二。” 元礼笑着应了,“这些事情都有奴婢张罗,您千万别费心,有什么事情就让梨花几个给我送信。” “知道了,你快去吧。”傅元令笑着说道。 元礼这才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大姑娘,“要是乔太太想要求见您,奴婢怎么回?” 傅元令想了想,这才说道:“就说我现在不方便见客,等以后再说吧,他们回来上京只怕就不会再走了,时日长着呢。” 有了赵云娘的教训,傅元令并不想跟乔安易的后院有什么牵连,甚至于就连乔安易如无必要她都不想见,免得再生是非。 元礼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元礼一走,傅元令靠在软枕上,那初到上京时乔安易对她的帮扶她心里至今都还记得。 如今乔家落难,傅元令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听着那意思,乔家诺大的家底,经过这回的折腾,少说也得去了一半。 到了上京又是要买宅子,又要是要重新捡起生意做,傅元令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现在上京的格局已经形成,原本的五大商户加上傅家,六家不能说共进退,但是这么多年打交道下来,也是有一番情义。 当年乔安易说要走,将上京所有的生意都转了出去,现在再想从上京分出一块地盘可不容易。 这事儿得慢慢的思量,不能操之过急,还要看看乔安易想要做什么生意再说。 只要是事情好铺展,傅元令都能给他转圜一二,怎么也能让乔家以最快的速度安稳下来。 傅元令心里慢慢的盘算着,又想起现在乔家的景况,越发的想要叹气了。 这世上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当年乔安易走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这才隔了几年又要回来,而且这次回来伤筋动骨,想要恢复也得数年的时间。 也不知道肖九岐进宫之后怎么样了,傅元令就有点坐不住了,看看时辰,又让自己定下心来慢慢地等。 “王妃。” 傅元令抬头,就看到桂花进来,面上带着几分怪异的神色,“什么事情?” “傅侧妃求见您。”桂花开口说道,“正在王府门外候着呢。” 傅元令还挺意外的,微微眯着眼睛说道:“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说是为了伯府的事情,有大事跟您商量,让您务必见一面。”桂花回道。 傅元令:…… 伯府的事情,伯府还能有什么事情? 只怕是为了石氏! 傅元令本不想见她,但是想想若是伯府的事情一直没个结果,眼下她还有乔家的事情要忙,就索性先把那边的事情了结再说。 “去请进来吧。”傅元令就道。 桂花转身去了,过了一会儿,就把傅宣祎送了进来。 傅宣祎见到傅元令,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先落在她的肚子上,这才五个月的肚子,都要追上别人七八个月大了,果然是双胎。 “恭喜你。”傅宣祎先开了口看着傅元令说道。 傅元令让傅宣祎坐下,道:“你我之间就不用客套了,坐下说吧。” 傅宣祎依言坐下,然后说道:“我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知道你在养胎,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谁商量只能来找你。”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二夫人既然回来了,你们是亲母女,关系亲密,有什么话不能说不能商量的,你来找我,我真是很惊讶,这件事情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知道那边的事情我并不想管。” “我知道。”傅宣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很是难堪,她看着傅元令,“我只是想着让母亲把东西还给伯府罢了,但是母亲却不愿意。” “二夫人不愿意?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傅元令这会是真的惊讶了,不应该啊。 石氏这个人,就算是不为傅元玉考虑,也一定会为傅宣祎考虑,就算是傅元戎都要在傅宣祎后头。 “我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父亲要告官还要休妻,母亲竟然嚷着父亲要是敢休妻,就把他得了那种病的事情宣扬出去……” 傅元令:…… 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这对夫妻是彻底的翻了脸。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傅宣祎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这种事情要是真的闹出去,我们这些嫁出来的女儿还有什么脸面,岂不是被人耻笑一辈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来请你想个办法。不管府里怎么闹,关上门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能传出去。” 傅宣祎怎么能不急,肖启也该定亲了,他的年龄早就到了,是她跟吴王一直想给儿子挑个好的,这才耽搁了。 要是出了这种事情,她没脸见人还是小事,但是儿子的婚事怎么办? 傅宣祎能不急吗? 现在儿子的一切就是她的命,所以她连脸面都放下了,求到傅元令面前,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傅元令看着傅宣祎的样子,很难将她跟当年的那个少女联系起来。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变了,早不复当初。 1491:傅元令觉得自己眼花了 听着傅宣祎说不管怎么闹关上门还是一家人,傅元令一愣,随即不由想起梦中自己为什么会被囚在石室被杀,现在明白了。 因为那里隐秘而又安全,自己死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等通知外人自己病逝的消息后,尸体已经被她们弃尸荒野之外,伯府中的棺材不过是个空的而已。 看着傅元令发呆,傅宣祎有些着急的说道:“你真的不担心吗?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太子跟郡主也不好吧?” 傅元令听到傅宣祎的话回过神来,认真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愤怒中透着丝丝焦虑,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真诚无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涌出几分怜惜来。 很奇怪,之前傅元令见到傅宣祎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很强烈。 就像是梦中自己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也很强烈,这两种感觉让傅元令都很不舒服。 “上京还有谁不知道我跟二夫人关系不好呢?”傅元令看着傅宣祎慢慢的开口,一双眼睛盯着她的神色,不错过一丝一毫,“即便是伯府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对我的损失是最小的,更不要说我的孩子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在商户家长大的。” 言传身教才是最令人诟病的,而傅元令正好不是,她是成年后才回到伯府,所以这次的风波她完全能丝毫不染的脱身。 傅宣祎听到傅元令这么一说愣住了,“是啊,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傅元令看着她,“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为何还要管伯府的事情,这对我没有丝毫的助益,我去趟这趟浑水,才是不理智的行为,你说是吗?” 傅宣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说不清楚的神色,既不是失望,也不是伤心,而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忧伤? 傅元令觉得自己眼花了。 傅宣祎半响才说道:“你说的对,这对你是最没有影响的,你完全不用掺和进来,可是我怎么办?我现在一点办法没有了,母亲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说,我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她跟父亲对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自己就罢了,这辈子已经成了笑话,可是启儿才刚成年没多久,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情蒙上阴影,被人耻笑吗?大姐,就算是我求你,你帮帮启儿成不成?” 傅宣祎哭了,这回哭的撕心裂肺,又强行压抑着,浑身颤抖小声哽咽的样子,委实可怜极了。 傅元令慢慢垂下眸子,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翻滚的思绪到底是开心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又或者是冷漠多一些。 过了很久,傅宣祎才慢慢地平息下来,看着傅元令一直没说话,她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她。 她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但是不行,眼眶酸的厉害,一不小心就要落下泪来。 她抬起头,使劲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平定了心绪,这才重新看着傅元令说道:“我现在特别后悔,后悔当初对你做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已经得了报应,你看我现在在王府的日子水深火热的,别人看着我风光,备受王爷宠爱,却不知道我在王府的日子简直是如履薄冰。” 吴王对傅宣祎已经很好,至少比起谭雪薇跟梅莹玉她的处境真的跟她们是天地之别。 “想要的太多,人就会累,你不满足是因为你看中的是王妃的位置,这也与我无关。如果当初你们母女没有算计我,吴王妃的位置说不定已经是你的,又怎么会落到谭雪薇的手里?”傅元令看着傅宣祎,“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了吴王妃的位置,你们是怎么想到把我从潞阳府接回来的?到底是谁给你们透的消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做都已经做了,报应也得了,我都认了,谁让我干的不地道。但是我儿子是无辜的,我只想让他好好地。” “若是真说无辜,我觉得肖睿才是无辜,他是吴王嫡子,世子的位置照着规矩讲就是他的,你们母子为何要抢?”傅元令看着傅宣祎发问。 傅宣祎一梗,“我为什么不能抢?谭雪薇抢了我的王妃之位,难道不该用世子的位置补偿吗?” 傅元令发现她真的跟傅宣祎说不到一起去,因为她们本就是南辕北辙的思想。 “你回去吧,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跟帮不帮你无关。”傅元令下逐客令,“肖启本来也很优秀,若是你从小教育他自强自立,就像是大哥一样,他一样能闯出一番新天地。可偏你教他去争去抢,硬生生的将他推进争权夺利的旋涡,你现在想想真的问心无愧吗?” 傅宣祎:…… 看着傅宣祎恍若雷击的神色,不由地摇摇头,轻声说道:“傅宣祎,你好自为之吧,当年的事情在我这里已经过去了,以后的路怎么走,是你的事情。” 傅宣祎出了瑾王府,坐上回府的马车,脑海中还回响着傅元令的话,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可是她不争不抢,难道谭雪薇跟梅莹玉就会放过她吗? 当然不会。 所以傅元令的话对也不对,她是好运气遇到了瑾王,不像是她运气那么差。 自己陷入泥潭就算了,如今连儿子都被卷进来,她能怎么办? 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傅元令指望不上了,她只能再去找傅宣瑶,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压下来。 傅元令不怕,但是傅宣瑶也不怕吗? 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嫁人,总不能因此连累孩子的婚嫁。 傅宣祎想起赵姨娘,赵姨娘很厉害,她一定能有办法的。 “侧妃,直接回王府吗?” “不,转道去贺府。”傅宣祎说着就闭上眼睛,她得养养神,不能让人看笑话。 傅元令看她的笑话就罢了,总不能让傅宣瑶也看她的笑话。 1492:他就知道遇上乔安易没什么好事儿 肖九岐今日回府又晚了,王府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下人还在走动,见到王爷回来了忙躬身行礼。 肖九岐摆摆手继续前行,一路进了后院,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等他进了院子,才发现主屋的灯还亮着。 他一愣,随即大步进了门。 屋子里亮如白昼,隔着一道纱帘,看到傅元令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还没睡?”肖九岐掀起纱帘走了进去。 桂花等人见到王爷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肖九岐摆摆手,桂花等人弯腰退了下去。 傅元令写完最后一笔才起身,看着肖九岐笑着说道:“画了一幅扇屏,一时技痒。” “别累到自己,你要做扇屏让画师画就可以,自己别弄了。”肖九岐劝说道,他发现自己年纪越大唠叨的越厉害,生活所迫啊。 “行,也就这一回。”傅元令笑着应下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乔安易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傅元令点点头,“为了这件事情?” “也不全是,乔家也是厉害,税银的借贷都敢做。” 傅元令惊了一下,“什么?” 肖九岐拉着媳妇的手坐下,随手给她拿了软枕垫在背后,“西北交到朝中又被劫走的税银,有一部分是当地官员跟乔家借的。” 傅元令:…… “还能这样?闻所未闻!” “不要说你,以前也没人干过这种事情,当地官员胆子大,没想到乔安易也跟着蹚浑水,好在他是被迫,他爹有把柄被人捏着,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得不补救。这次乔家来上京你当是为什么?那是逃命来的。” 傅元令心口跳得厉害,定定神才说道:“就因为这笔税银,所以官府那边想要杀人灭口?” “嗯,税银被劫,肯定会牵连出借贷的事情,到时候朝廷查下来一个也跑不了,要是想将此事抹平,只能把债主给消除了。” “真是够狠的,什么官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乔家在当地可是大族,就这样也敢灭人全家?” “西北民风彪悍,常有马匪四处惊扰百姓,以马匪的名义下手,做得周全了,自然就行得通,只是他们没想到乔安易居然会悄悄带着家人逃走,一路逃命,好在遇上了回京的裴秀这才保住全家。” 这其中凶险只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难怪魏太太病了,这哪是病了,这是吓的吧?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四哥的意思呢?” “当然是查,一查到底,西北之前的官员几乎大换血,这才多少年,这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肖九岐气的直拍桌子,又怕吓到媳妇,举起的手又轻轻的落下。 真的是太让人气愤了。 “那我得去看看魏太太。”傅元令叹气,“这回你不能拦着我。” 肖九岐默了一下,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行,去去去,我亲自送你去,成不成?”肖九岐还能怎么办,自己娶的媳妇自己惯着呗。 傅元令轻轻一笑,“好。” 肖九岐:…… 行吧,只要媳妇高兴就好了,正好他也跟乔安易见个面,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歇了吧,天不早了。”肖九岐说道。 傅元令点头,“你去洗漱吧,我让人进去铺床。” 肖九岐点头,“行。” 他忙了一整天,确实需要洗一洗。 傅元令叫了人来往净房送热水,又叫梨花进去铺床,自己慢慢地踱步进了寝室,看着慢一步进来的桂花说道:“明早往竞春舫送信,就说我去探望魏太太。” 梨花轻声说道:“王妃,您怎么还要出府,等过几日魏太太好些来王府就是。” 傅元令摇摇头,“这怎么一样,当年魏太太对我情深义厚,我怎么能知道她病得厉害不去探望?再说只是怀了双胎,又不是不能行动,也不用太娇贵。” 以前不爱出府,傅元令是想避免麻烦,可现在是探望故人能有什么麻烦。 “行,那我一早就去送信,您放心吧。”梨花满口应下来。 傅元令点头,“开了库房选几样上好的补身的药材,明日我带着出门。” “是。”梨花记下了,扶着王府往里走,“奴婢给您拆了头发吧?” 傅元令坐在铜镜前点头,“拆吧。” 四月的春风又暖又轻,透过窗子吹在人的身上,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欲望。 傅元令没等梨花通完头困意就上来了,梨花跟桂花对视一眼,忙一左一右搀扶着王妃上了床。 傅元令想要说什么,但是眼皮又沉又重,一躺进柔软的锦褥间就睡意更浓,想说什么都忘记了,瞬间就睡着了。 俩人忙给王妃落下帐子,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夹着一团团的春风,傅元令的梦中全是当初来上京时的景象,一幕一幕的划过,那些被她遗忘的事情,大梦一回有回到了她的记忆中。 她还记得魏太太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亲切的笑容,也还记得魏太太跟着儿子离开上京前跟自己见面的不舍。 还有乔尔玉又甜又暖的笑容,乔安易温润平和的面容,逝去的时光在梦中似乎没有丝毫的阻碍,一切都那么真实。 第二天醒来,傅元令还有些怔忪。 肖九岐听到动静也跟着翻身坐起,看着媳妇正在发呆,不由得失笑出声,“大清早的发什么呆?” 傅元令听到肖九岐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定定神才说道:“做了一宿的梦,累得慌。” 肖九岐皱眉,“要不你再睡会儿?还是请太医来看看?” 傅元令摇头,“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今日还要去竞春舫探望魏太太,还是起身吧。” 肖九岐就道:“也不急在一时,明儿个去也一样。” “不去看看我就不放心,在家里也躺不住。” 肖九岐只得扶着媳妇起来,拿过外裳给她穿上,说道:“行,那就去吧,咱们早去早回,还能回来补个午觉。” 傅元令就笑了,“好。” 肖九岐心里直叹气,他就知道遇上乔安易就没什么好事儿! 1493:未语泪先流 俩人用过早饭,就出门往竞春舫去,肖九岐没有骑马,而是陪着媳妇坐马车,马车拐到护城河街的时候,往河中一看,就能看到不少的龙舟正在练习,擂鼓声交叉响起分外热闹。 护城河沿岸全都是看热闹的孩子,还有卖小吃的小商贩,甚至于有的商贩还挂上了端午节要用的五彩丝线跟五毒荷包,瞧着又喜庆又热闹。 傅元令轻轻一笑,转头对着肖九岐说道:“每年的端午节都要成为上京一个盛大的节日了。” 肖九岐得意地说道:“那都要归功于你。” 傅元令没搞龙舟赛以前,上京也有赛龙舟的热闹,但是远没有现在这样盛大,参赛的人之多,也是开创了大乾的先河。 傅元令抿唇浅笑,看着车窗外孩童开心的笑容,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只有太平盛世下,百姓们仓廪足才能知礼节懂教化,才能有闲心闲钱过这样的节日。 马车最终停在了竞春舫前,元智早就在等着了,看到马车停下来,忙快步走上来,伸手打起帘子,扶着王妃下了马车。 肖九岐:…… 只要这几个丫头在,总要抢他的风头,嫁了人有了娃也不知道收敛! 太气人了! 他还不能说! 元智扶着自家大姑娘站稳,这才对着王爷行礼,“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安。” 肖九岐嘴角抽了抽,“免礼吧,乔安易呢?” 怎么没见人? “今儿个一早,乔爷就得了消息有户人家要卖宅子赶紧去看了。临走前让奴婢跟您请罪,他很快就回来。” 肖九岐:…… 行,一个个的都是大爷! 傅元令看着肖九岐郁闷的神色,笑着说道:“买宅子也是大事,你知道上京的宅子好地段不好买,一家卖十家抢。” 肖九岐哼了一声,“我是在乎这些的人吗?” 看在当年跟乔安易的情分上,肖九岐还真的不在意。 当然,乔安易也是因为有当年的情谊在,也才敢大清早的先去看房子,不然换一个情分没这么深的,他是不敢走的。 乔安易现在不在,肖九岐也就没跟着进去,对着傅元令说道:“你先去探望魏太太,我在外头看看今年龙舟赛他们练的怎么样了。”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这是不想乔家的女眷紧张,握了握他的手,“好,你等我。” “去吧。”肖九岐看着媳妇笑着说道,“我就在外头等你。” 哪里也不去。 傅元令看他一眼带着笑进了门,等她进去了,肖九岐这才站在护城河边凝视着水面上的龙舟,一时也看不清楚哪一艘是哪一家的,就看个乐子吧。 反正每年练习翻船的可不少,他等着看,顺便鼓个掌。 另一边,傅元令扶着元智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问,“魏太太她们在这边住的还习惯?” “眼下还挺好的,就是竞春舫这边到底不是个正经的住处,人来人往的难免有些闹得慌。戚大管事已经开了侧门,这几日让大家做事情都往侧门那边的几间屋子去,尽量让魏太太好好养病。” 傅元令颔首,“若不是时间太急,去西城傅宅住也可以的。” 元智点头,“那天的情形您没看到怪吓人的,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只想着赶紧先把人安顿下来再说。” 傅元令拐过长廊,踏着台阶上了二楼,元智小心翼翼的扶着大姑娘,刚走上去,元礼就迎了过来,忙扶住大姑娘另一边的胳膊,“魏太太正等着您呢,非要出来接您,是奴婢给按住了。” “你做得对。”傅元令说了一句,然后抬脚进了门。 绕过门口的两扇花鸟屏风,进了内室,就看到魏太太正坐在临窗的大榻上,一见到傅元令进来忙扶着身边的人站起身来,未语泪先流。 傅元令看着魏太太一脸的消瘦,整个人都吓到了,忙上前一步握住魏太太的手,“伯母……” 魏太太忙应了一声,“没想到还能活着见你一面,我都以为自己再也来不了上京了。” “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不是好好的吗?已经到了上京,慢慢调养着,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傅元令眼眶也红了,她没想到魏太太现在看上去这么瘦弱,跟当年走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 魏太太多年不见傅元令,激动过后,拿出帕子擦擦泪,笑着说道:“我有些失态了。” “这是您把我当自己人呢,咱们自己人在一块讲究那么多做什么,您先坐下,我听元智说了,郎中让您好好地调养,可不能大意。”傅元令扶了一把魏太太让她坐下。 “你也快坐,你看我,知道你身子重还失了态。”魏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傅元令抿唇一笑,“一别多年,别说您激动,您能回来,我昨晚上一晚都没睡好,就想着今儿个来见您,总算是见到了,我这一颗心算是安稳了。” 魏太太长叹一声,“今儿早上得了消息你要过来,我就又激动又担心,你现在不比以往,该等我两日上门探望你才好。” “您要是身体康健,我就托大在府里等着了,知道您身体不好,这一路上又遭了罪,我哪里还能坐得住。”傅元令是真的很担心魏太太,“不能亲自看一眼,我是万万不会放心的。” 魏太太又被逗笑了,“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来性子一点也没变。” “可不是,您以后在上京常呆着,咱们娘俩就能时常见面了。”傅元令乐呵呵的说道,身边的长辈一个接一个的离世,剩下的就越发的弥足珍贵。 魏太太舒口气,看着傅元令,“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安易的继室,原来是我给她挑选的妾室,赵氏没了后,安易没有再娶得心思,但是三个孩子也得有个正经出身,罗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我就做主让安易抬正了。” 傅元令早就看到魏太太身边站着的人,只是没工夫去细看,此时魏太太这样一说,她就抬头正经的打量一番。 1494:魏太太 罗氏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很温和,她的五官并没有很出众,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舒服没有棱角的味道,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人。 傅元令打量她的同时,罗氏从魏太太身侧走出来,蹲身行礼,“妾身参见王妃。” “起来吧。”傅元令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然后转头看着魏太太,“您瞧中的人自然是好的。” 魏太太跟傅元令相交多年,怎么能看不出她笑容下的疏离,心里不由得叹口气,都是赵芸娘留下的祸端。 罗氏慢慢的起身,笑着说道:“妾身去给王妃泡杯茶。” 傅元令这才又看她一眼,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等人出去了,傅元令这才又开口说道:“瞧着倒是个稳重的。” 魏太太拍拍傅元令的手,紧跟着叹息一声,“出了赵芸娘的事情,我也是心灰意冷了,安易没心思再娶,可是三个孩子总不能一直顶着庶出的名儿,要是把孩子记在赵芸娘的名下,安易又不同意,最后思来想去就把罗氏抬正了。” “孩子总是无辜的,您这样做是对的,虽说商户家不怎么看中嫡庶,但是若是走出来与人打交道,这还是顶重要的一点。”傅元令劝慰魏太太。 “这些年两夫妻一直磕磕绊绊的,直到赵芸娘过世后,这家里总算是才清净几分。罗氏这孩子在她手下没少受了苦,我有时候能护一护,可也总不好一直往儿子院子里伸手,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魏太太这些话大概憋的狠了,在西北也不能家丑外扬,现在见到傅元令你,憋在心里这些年的话叽里咕噜的都吐出来。 “我当初就该仔细打听下,不该莽撞的就定了赵家的婚事,差点耽搁了安易一辈子。” “罗氏是我用心挑选的,没落秀才家的姑娘,家徒四壁的,要不是这样也不会给人做妾。这孩子自幼读书有些学识,管教孩子也很用心,三个孩子跟着她学的都好。” “这样就好了,孩子们有出息,才是做长辈最盼望的事情,就这一点您就没做错。”傅元令认真的点点头说道。 魏太太心里也懂,但是看着儿子对罗氏也不怎么上心,当初跟赵芸娘置气这才宠着罗氏,可自从赵芸娘死后,儿子对罗氏也淡了下来,要不是真的看在孩子的份上,罗氏也不会被扶正。 只是这些话魏太太不好跟傅元令说,只能叹口气说道:“儿子都是债,没有办法的。” 傅元令笑了笑,“您好好的保重身体,多看顾他们几年就是。” 魏太太也跟着一笑,看着傅元令柔声说道:“当初世子立为太子,我远在西北也替你高兴,高兴之余又想着世子做了太子,你膝下不免就空了,小郡主总是要嫁人的,可现在好了,老天爷总是开眼的,你这孩子心善仁义,送子娘娘自然往你家来。” 傅元令真的被逗笑了,看着魏太太,“您说的都对。” 魏太太也笑,笑完之后看着元令,“这次来了我们就不走了,我想原委你也该知道了。” 傅元令点点头,“知道一些,但是有些也想不明白,乔大哥就算是被人威胁,也不至于真的敢把银子借出去,要知道这可是税银,干系重大。” 魏太太听了傅元令的话,好半响才说道:“赵芸娘死之前曾往赵家送过一封信,信中提了几句乔家的底儿,你知道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干净的,赵家恨乔家对赵芸娘无情,就设了套给安易钻。那赵家的儿子来奔丧的时候一点也没表现出异样,哪知道背地里却跟别人连了手。” 傅元令听肖九岐说的是因为乔老爷的把柄,可现在却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她就说,乔安易对他父亲早就没了情分,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妥协,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缘故,果然如此。 赵芸娘跟乔安易这对夫妻虽然不睦,但是乔家做生意的,赵芸娘想要知道些事情可比外人容易多了。 再说,不管是魏太太还是乔安易都不会想到赵芸娘会这样恨他们,恨不能他们去死。 傅元令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所以乔大哥就将计就计,借了银子,然后趁对方暂时放松对你们的敌意,立刻带着你们逃命。” 魏太太点点头,想起这一路上的惊险,脸色就又难看起来。 傅元令看着心里也叹气,“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想了,这回乔大哥戴罪立功,本来他就是苦主,再有王爷在中间牵线,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 魏太太没忍住落了泪,“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您要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当年我从潞阳府上京,见到您时您怎么对我说的?我现在可记得清清楚楚,伯母,我是真心把您当长辈的。” “好,好,伯母知道了,你这孩子就是这样让人心暖。”魏太太坐久了坐不住,就抓过软枕靠在身后,看着元令又开口,“也许经过此事后,安易就能真的安稳下来了,在西北这几年其实他也没做多少事情,整日里跟赵芸娘怄气,我看着也心烦。” “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往前看。” “是啊,都过去了,可真好。” “我还想着腾出个宅子给您住,这里太乱了,不利于养病。不过我听说乔大哥去看宅子了,要是合适就罢了,要是不合适,您就先搬到西城我那宅子里住段日子,那边清净些。” 魏太太摇摇头,“不成,哪里能去那里,你放心,宅子的事情安易有办法。虽然说当初乔家离开了上京,也不是说就真的什么人情都没了,那他也忒蠢了。” 听着魏太太又有力气骂儿子,傅元令才真的放了心,笑着说道:“行,您看着办。” 傅元令没有多待,很快就起身告辞,看着魏太太说道:“等您乔迁新居的时候一定跟我说一声,我去给您暖房。” 魏太太忙摇摇头,“使不得,你是双胎,养身子最重要,这些都是小事,再说乔家到了上京也没想着大张旗鼓,我们就算是搬家也只会悄悄住进去就罢了。” 1495:宫宴 傅元令出了竞春舫,就看到肖九岐依旧站在那里,不过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身影很熟悉,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一身墨色长袍,背影清癯略显消瘦。 肖九岐忽然转过身来,一看到傅元令走了出来,立刻抬脚迎了上去。 乔安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转过身来。 春末的阳光已有几分炽热,落在人的身上感觉到阳光的热度,就像是他砰砰的心跳,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去。 多年不见,时光似乎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绛紫色的衫裙穿在她的身上,并不显得老气,反而更添几分气质与尊贵。 时光真是个好东西,它会赐予什么,也会从你身上剥离什么。 但是,在傅元令的身上,却恍惚没有这些的存在一样。 乔安易低头笑了笑,定定神,抬脚走了过去,站在瑾王妃的面前,露出一个准备已久的笑容,“王妃,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傅元令抬头看着乔安易,眉心已经有了浅浅的印记,曾经明亮的眸子,现在也遮上几分阴霾,但是他的笑容却依旧如当初,温暖,平和。 “乔大哥,别来无恙。”傅元令笑着开口。 肖九岐:…… 他轻咳一声,看着傅元令说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回家吧。” 傅元令笑了笑,看了肖九岐一眼,然后点点头,最后看着乔安易,“伯母都跟我说了,乔大哥,前路且长,余生漫漫,最终我们都会抵达终点,祝好运。” 乔安易看着傅元令,不由的跟着一笑,“好,谢谢。” 肖九岐扶着媳妇上了马车,转头看着乔安易,“回头去了衙门我们再接着说,你先回去吧。” 乔安易点头,“王爷慢走。” 肖九岐摆摆手钻进了车厢,一屁股坐在媳妇身边,看着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没事,你别担心。”傅元令笑。 “那咱们回家。”肖九岐靠坐着,看着媳妇,“乔安易手中有跟西北官员交易的证据,这次被追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傅元令道:“那西北官场为何要借税银?” 根源还是因为这个吧。 肖九岐嗤笑一声,“当然是原本的税银被他们挥霍光了。” “他们疯了吗?干什么挥霍光了?”傅元令简直无法想象,税银也敢挥霍? “一开始动用税银并不是为了挥霍,而是因为上回北疆袭击边城,官员拿不出银子修补城墙,打造缺损的兵器,正好税银搁在库房里,还不到运送到上京的日子,所以他们就先挪用了一部分,想这后头把这个亏空补上就成。” 傅元令渐渐明白了,但是一旦得了这个甜头,这么多的税银难免就勾得人心浮动,是有人动了心思,一旦从这里头捞到了好处,只怕就停不下手了。 “此案一出,只怕西北又要浮动良久了。”傅元令叹口气。 “那也是活该。”肖九岐嗤笑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干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也不知道肖翼跟宋时彧查的怎么样了?这些人如此疯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傅元令想起乔家的处境,自然就担心俩孩子。 “裴秀很快就会折回西北,到时候会照看他们的,别担心了。”肖九岐说道。 傅元令怎么能不担心呢,自家的孩子怎么都是要担心的。 乔家回上京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只要乔家走动起来,自然就会被人察觉。 紧跟着乔家为何回上京的缘由就传了出去,西北税银案彻底被暴露出来,朝上重臣很多人都已经察觉,但是不知内情者众多,此案一出大为哗然。 西北税银案夺走了皇帝的注意力,新选进宫的美人们幽怨无比。 太后也有些焦虑,尤其是看着太子因为西北税银案提出自己的看法,主张先抓后审,虽然朝堂上有人反对,但是竟然多数赞同。 如此一来,太后岂能不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太子在朝堂上的分量越来越重,这自然是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已经成为太后心头的一根刺,尤其是皇后的神色越好,太后的心情就越微妙。 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看着肖九岐的儿子如此风光,李太后不免就想起自己一辈子在先皇后手下伏小做低,照理说她的儿子坐上了皇帝她应该扬眉吐气才是,但是偏偏自己的儿子又跟肖九岐兄弟情深,甚至于立了肖翀为太子。 李太后越是焦虑,太子就越是风光。 因为提出的建言被采纳,陛下下令命西北行政使,西北总督星夜进京。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两人回京的路上先后遭到伏击,西北总督侥幸逃过一劫,行政使却被人一刀刺进胸口当场身亡。 皇帝大怒,满朝官员无一人敢出声。 傅元令在王府里得了消息心头就有些坐立不安,哪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这些人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目无王法。 连行政使都敢取了性命,还有什么不敢的? 因此,傅元令越发的担心肖翼跟宋时彧的安全,看着肖九岐一日比一日更忙,傅元令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只怕他又要出京。 傅元令想的没错,没过一日,肖九岐回来跟她说,他要和裴秀一起回西北。 “你放心,这次我亲自去,正好能将俩孩子带回来,免得你担心。”肖九岐安慰妻子说道。 傅元令用力握着他的手,想要笑一下,让他别担心,但是她笑不出来,脸都僵了。 肖九岐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阿元,你信我。” “我信。”傅元令看着他,以前他每次出去都能安然回来,这次一定也会。 肖九岐用力抱抱她,转身就走。 傅元令眼眶发红,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年的端午节,因为西北税银案,赛龙舟的赛事也比往年低调不少,傅元令没去看赛龙舟,肖熙玥跟杨瑶瑾也没去。 两个爱凑热闹的孩子,也在担心宋时彧跟肖翼,没有心情出去玩乐。 宫里过端午节,照例举行宫宴,只是今年的宫宴出了点岔子。 辛美人被太后梳洗打扮后送去了皇帝的寝殿,而赴完宫宴要回东宫的太子,忽然被人拽着藏到了茂密的紫藤花后。 1496:刺杀瑾王妃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肖翀被人抓了手腕,拖进紫藤花后他下意识的一个反手把来人一个背摔摁在了地上。 眼前金星直冒的小宫女:…… 肖翀:…… “怎么又是你?”肖翀伸手把小宫女拽起来。 “太子殿下不要走这条路,前面有个喝醉的姐姐等着你。” 肖翀:…… “你怎么又知道了?”肖翀耐着性子问道,“一直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肖翀查过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奴婢叫姜云苒,奴婢不是又知道了,是她们说悄悄话的时候我正好听到。”姜云苒指了指远处,“就在那道门后面也有紫藤花,我在藤里面摘花,她们没发现我,躲在墙角处说悄悄话,所以被我听到了。” 这运气果然是一般人追不上。 拍马难及,这样的好消息都能主动送上门。 “她们怎么说的,你说给孤听听。” “哦,奴婢想想。”姜云苒回忆一下,就开始说道:“绿萼,这件事情你若是办成了,以后便是泼天的富贵等着你,若是办砸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什么下场。你要是乖乖听话,你的家人手足自然都好好的,要是不听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后果如何。” “红叶,你怎么能这么害我?若不是你在太后娘娘面前举荐,娘娘又怎么会看到我这样的小宫人,你真是太恶毒了。” “你这是什么话?就凭你这张脸,你以为你躲过今日还能躲过明日去?再说太子殿下高大英俊,你又吃不了亏,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你以为别人都似你……”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脸,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到你,别不识好歹,太后娘娘的懿旨你也敢违抗不成?反正只要你能引得太子对你下手,到时候你再抵死不从大喊大叫,到时候我自然会带着人过去救你,你不过是白演一场戏,却能博得后半辈子的富贵,这样好事哪里去找?” 肖翀的脸色已经十分难堪,摆摆手没有让姜云苒继续说下去,低头看着她,“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姜云苒点点头,“上回我摔倒了,殿下让人给我悄悄送药,殿下是好人。” 肖翀不过是看在她让自己免于落水的份上,所以才给她送了点伤药,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福报。 “孤知道了,你回去吧,要是让人知道你做的事情,难免会惹来麻烦。”肖翀看着姜云苒说道。 姜云苒忙点点头,她最怕麻烦了,立刻转身就跑,跪安都忘了。 肖翀看着她的背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认真思考一下,前面等着的事儿,可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太后一再的算计他,也触及了他的底线。 肖翀没有往前走,反而转身往回走。 距离寿慈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两进的小院子,这院子是寿慈宫的附院,像是以前李潇安母女进宫的时候,多数就是住在这里的。 现在这里又住了其他的人,这次宫宴,太后宣召了齐缙进宫赴宴,今日就在这里歇脚。 肖翀凝视着那座院子,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宫里出事的消息是天将傍晚的时候才传到瑾王府的,傅元令看着来传话的宫人,脸很生,没见过,就问道:“是谁让你来传话的?” “是皇后娘娘命奴婢请瑾王妃进宫。” “皇后娘娘可好,上回我给娘娘送的茯苓茶可还喝的顺口?”傅元令盯着那小宫女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问道。 宫女顿了一下,随即说道:“王妃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大胆!”傅元令猛地一拍桌子,“本王妃从未给皇后娘娘送过什么茯苓茶,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小宫人一见事败,面色一变,忽然就从袖笼中抽出一把匕首,冲着傅元令就扑了过来。 傅元令怀有双胎,此时肚子已经很大,挪动不易,见到人扑过来,心头一紧,一脚将旁边的圆凳踢出去,自己紧跟着摁着暖榻边沿就站起身来避开。 与此同时,梨花桂花一左一右冲上来,一个护着王妃,一个宛若猛虎下山将那小宫女押伏在地,俩人滚成一团。 一室狼藉。 就算是这样,傅元令起身起的有点太急,顿时觉得腹痛如绞,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梨花大声喊人进来,听到梨花的声音,呼啦啦的进来四五个人,一看室内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快去请萨姑姑。”梨花大声喊道。 忙有个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荷花带个几人帮着桂花将压在地上的人捆起来,一张脸黑中透着一丝惨白。 傅元令定下神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攥着梨花的胳膊,眼睛盯着地上的人,对荷花吩咐道:“塞了她的嘴,捆起来,别让她死了。” 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若是不查清楚,她简直是寝食难安。 敢借着皇后的名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萨月珠来得很快,正在门口遇上被压出去的小宫女,只见她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张脸上的神色狰狞的有点吓人。 荷花狠狠地推了那小宫女一把,“你最好乖乖的听话,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萨月珠也不敢看了,抬脚进了门,就看到王妃一脸冷汗的躺在暖榻上,她忙过去给王妃查看,她伸手在王府的腰腹间慢慢的按捏,随着她的动作,傅元令的疼痛减缓,缓过这口气,整个人才轻松几分。 萨月珠足足按了半个时辰才停手,看着王妃说道:“您这是动了胎气,这段日子要卧床休养,不能费心费神操劳,不然……” 傅元令白着一张脸,慢慢的点头,“我知道了。” 萨月珠又把手搭在王妃的脉间,她诊脉的手法跟大乾的郎中不同,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王妃,“您得吃几天的药保胎,而且,最好是请太医再来看看。” 傅元令一怔,看着萨月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直说无妨,我能受得住。” 她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再大的事情也不怕。 ------题外话------ 今天本来想更两万字,但是真的码不出来了,累到两眼直冒金星,只能更八章一万六了。 这几日在日更六千的基础上还要存稿,已经要把我搞疯了,感觉我的黑眼圈已经深深爱上我,再也不肯离去。 大家看出来了吧,已经在收尾了,很快就要完结了,我就要解放了! 一把老骨头了,一连十几日码字到深夜对身体的负荷太重了,大家见谅哈,爱你们哟。 1497:报仇 萨月珠看着王妃紧张的样子,忙开口说道:“您别着急,不是别的事情,就是您现在是双胎,奴婢一个人也不敢下断言,是想着要是院正能来看看最好。” 傅元令仔细打量萨月珠的神色不似骗她,这才想了想说道:“王爷不在上京,这个时候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萨月珠听着王妃这意思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那奴婢给您换个方子先吃上两天看看。” 傅元令点头,“也好。” 腹痛虽然减轻了些,但是傅元令还是很不舒服,眼下又有事情要办,想了想,就看着梨花,“去把石乘舟叫来。” 这件事情交给谁傅元令都不放心,只有交给石乘舟这个自己人可以。 石乘舟在西城傅宅,一来一回要到了后半晌才赶过来,因此王府的人快马加鞭赶过去的,小半时辰人就到了。 石乘舟见到王妃就上前行礼,“属下拜见王妃。”说完抬起头,看着王妃神色煞白,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起来,“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事儿了?” 傅元令只留下梨花,其他的都打发出去,桂花守在门口,荷花还在看守那小宫女。 “石叔,坐下说。义叔跟仁叔还好吧?”傅元令早一年就让二人养老了,只是他们闲不住,偶尔还是会出去溜达一圈帮帮忙。 “好得很,大姑娘不用挂心,能吃能喝能玩,有什么不好的。”石乘舟说道。 傅元令笑了笑,但是笑容很勉强,她现在只想躺下好好地歇着,但是不行。 “让石叔来是要替我做件事情。”傅元令看着石乘舟,把事情简单地说一遍。 石乘舟的脸色都变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我就该在王爷出京的时候过来护着大姑娘,都是我的错。” “这跟你什么关系,你便是来了,也只能守在外面。”傅元令安抚他,“眼下最要紧的是审问清楚怎么回事,时间不多,石叔你要抓紧。” “行,这事儿交给我,大姑娘等好消息吧。”石乘舟抬脚就往外走,一身的肃杀之气,自打跟了大姑娘,他很多年没这么生过气了。 石乘舟一出去,傅元令这才松口气,靠着软枕微微喘息,腹部还有些许的游疼,让她难受极了。 药熬好了,萨月珠亲自端进来,看着王妃说道:“您先喝药,喝了药要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等胎相稳了再说。” 傅元令接过药碗,眼一闭,牙一咬,一口气灌了下去。 梨花忙将蜜饯递到王妃嘴边,说道:“您快吃一颗。” 傅元令接过去放在口中,使劲嚼了几下,这才觉得那股苦劲儿少了些。 “王妃,漱漱口。”梨花端了水来轻声说道。 傅元令漱了口,这才说道:“石叔那边审问出来还得等我,我先躺一会儿,等人来了就叫我起来。” “奴婢知道,我扶您进去。” 傅元令摇摇头,“不挪动了,就在暖榻上吧。” 梨花听到这话,就知道王妃此时只怕是很难受,不然不会寝室都不去了,忙扶着王妃躺下,心里很是自责,要是当时她反应再快一些就好了。 傅元令躺下后,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梨花拿了薄被过来给王妃盖上,自己就坐在脚凳上守着哪里也不去。 傅元令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刚睡着就被叫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梨花正担忧的看着她,定定神,道:“石叔回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嗓子里涩涩的,她扶着梨花的手坐起来,听着梨花说道:“是,石叔刚回来,奴婢就赶紧叫您起来。” 傅元令颔首,“拿个帕子给我擦擦脸。” 脑子昏沉沉的,她得清醒些才成。 梨花很快就将帕子浸湿了拧干拿过来,双手递给王妃。 傅元令擦了把脸,这才觉得精神多了,又拿过小圆镜子整理仪容,还起身换了身衣裳,屋子里收拾利索了,这才让石乘舟进来。 “大姑娘。”石乘舟见个礼。 “石叔坐下说,审的怎么样?”傅元令忙问道。 石乘舟看着大姑娘的神色,思量一下这才说道:“这小宫人说与您有仇怨,您认识云英吗?” “不认识。”傅元令皱眉,“云英?难道她是云家人?” 石乘舟点头,“她自己说是云家人,不过不是云家嫡支,而是云家偏房。” “这就更奇怪了,云家偏房与我素无往来,我与他们有什么仇怨?”傅元令十分不解的说道。 “您当年照看过云霓姐弟不是吗?”石乘舟开口。 “跟云霓姐弟有关系?”傅元令想起当初接济过的俩孩子,“他们不是早就回山阳府了吗?” 云弘彦的祖籍在山阳府,想要参加童生考试就得回原籍,他们姐弟在上京住了几年,后来参考童试便回了家乡。 后来傅元令还收到云霓的一封信,跟她报喜,云弘彦考中了童生,自那后这对姐弟就没了什么消息。 其实他们在上京的时候,也几乎不来打扰她,就真的安安静静的在上京过着小日子,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现在要不是出了云英的事情,傅元令都忘记了这对姐弟。 “云弘彦考中童生之后,紧跟着又考中了举人,十几岁的举人虽然有但是也不多见。云弘彦在山阳府一下子名声大噪,当初他们姐弟被云家偏房夺了家产的事情自然就翻了盘。” 傅元令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年云霓姐弟势弱,官府跟云家偏枝暗中勾搭,自然不会为两姐弟撑腰,但是现在云弘彦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而且在上京这几年是在瑾王府的庇佑下生活。 虽然其实跟瑾王府没多少往来,但是在别人眼中却不这样想,就以为是肖九岐尽弃前嫌照看母族后辈。 如此一来,中了举又有瑾王府撑腰的云家姐弟,在山阳府当然就能抬头挺胸,而且大概不用他们自己出手,当年的祖产也有会有人替他们收回来双手奉上。 如此一来,云家偏支就倒了霉。 1498:惊出一身冷汗 但是,让傅元令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那云英为何来找自己报仇? 瑾王府可没出面替云家姐弟讨公道! 这么想着,傅元令也就这么问了。 石乘舟嘴角抽了抽,“那云英说,若不是瑾王府护着云霓姐弟,他们姐弟早就死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 傅元令:…… 这是什么奇葩说法? “就算是这样,云英又怎么会进宫?进宫之后,又怎么敢冒充皇后娘娘的名义来刺杀我?这后头是谁给她引得路?”傅元令沉声问道,“要不是有人指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这一点云英始终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主意。今儿个能出宫,也是她在宫里跟人换了值跑出来的。”石乘舟道。 “这话你信?”傅元令冷笑一声,这件事情倒是跟当年云彩的事情有几分相似。 “不信,但是又不能对她用重刑,人还是要交还给宫里的。” 石乘舟皱眉,要不是顾及这个,下重手审问总能问出来。 傅元令想了想,是不是幕后黑手也能算计到现在肖九岐不在上京,自己做事必然会小心翼翼,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拿准了自己不能把事情闹大,这个闷亏只能自己吞下去? 傅元令还真的不会这样傻! “先把人关着,不要让她死了,我这就让人给皇后娘娘递信。”傅元令看着石乘舟说道。 石乘舟心里也松口气,事情不查清楚,谁知道背后的人还会不会对王妃下手,现在王妃肯继续往下查最好不过了。 “您放心,我亲自盯着。”石乘舟咬牙说道。 傅元令看着石乘舟出去,就把桂花叫进来吩咐了几句,桂花点头转身就走了。 傅元令靠着软枕,心绪此时已经慢慢地平息下来,她也没想到云弘彦倒是真的有出息了,这孩子当年来的时候,还只会躲在姐姐身后,现在倒是能站出来顶事儿了。 傅元令也深知,若是无人指点,云英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胆子进京,又怎么能一路参选宫人还没留下,留下后还能恰好知道她的身份,利用这一点谋算自己? 这一切都太巧了,与其是巧合,她宁可认为是早有预谋。 今年选秀的时候,因为当初陛下跟皇后清理后宫放出去不少宫人,所以今年不止选秀,还选了一批宫人进宫。 哪知道,这里头竟有对付自己的一把刀呢。 她现在慢慢感觉到这就像是一张网,从西北税银案出来,到肖九岐不得不带着裴秀前去西北查案,肖翼也不在上京,自己身边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谋刺自己的事情,假如当时若不是梨花桂花她们不顾自己性命护着自己,但凡她们反应迟钝一点,那云英的刀子都有可能刺到自己身上,就算是要不了自己的命,肚子里的孩子也难保。 自己经此一创,只怕是元气大伤,而且自己一旦受伤,要是被人故意将消息传递给肖九岐…… 傅元令心头一颤,不对,只怕消息已经送出去了,算计自己的这一步,最终剑指的还是肖九岐。 “去把荣俊跟齐孝林叫来。”傅元令沉着脸吩咐道。 梨花也不敢多问,转衬出了门,叫了个小丫头去传话,自己又赶紧回来守着王妃,一步也不敢离开。 荣俊接了傅程的差事,他是傅程一手带起来的接班人,齐孝林还是当年她南下云州去找肖九岐的时候老伯爷给的人,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她尽心尽力很是信得过。 二人来得很快,见到王妃就上前行礼。 傅元令看着他们,“有件要紧的事情让你们去做,你们现在立刻前往西北去找王爷,见到王爷就说我一切安好,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你们二人要兵分两路,不要一起行动。记住,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王爷。” 王妃之前差点遇刺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了,但是俩人都走了,王府里怎么办? 傅元令看到他们迟疑,就道:“有石乘舟在,我也会把张重山傅培文他们叫回来,你们只管安心的走,越快越好。” “是。”二人虽然不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但是王妃这么再三嘱咐,显然是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耽搁,出了门简单地收拾了行囊立刻就出城一路往北急奔。 二人走后没多久,桂花就从宫里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个熟人。 吕柏! 傅元令正要起身,吕柏忙说道:“王妃不要动,您受了惊又有孕在身,千万保重身体。” 傅元令只好又坐回去,她确实不舒服,就看着吕柏说道:“吕大人,您怎么来了?” 吕柏年纪不小了,虽然御龙卫还在他的手中,但是一般的事情他已经不管了,除非大事不然都不惊动他。 “您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立刻禀了陛下,陛下让我亲自审理此案,让您放心,一定给您个交代。”吕柏得了消息的时候都要吓死了,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瑾王为了西北税银案在外奔波,要是瑾王妃在她们的眼皮下出了事儿,瑾王要是回来了,指定要把上京掀翻天。 吕柏看着陛下当时的怒容,后背上都惊出一身冷汗。 想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瑾王几次出京,瑾王妃哪一次出事了? 可现在呢? 陛下怎么能不惊不怒,怒火之下,他这个御龙卫首领自然就不能清闲了。 傅元令没想到皇后直接回禀了陛下,更加没想到陛下居然让吕柏来查此案。 她捏着帕子看着吕柏,“我这里让人先问了一回,问出些东西,吕大人直接去问石乘舟就好,他是我傅家的护院。” 吕柏看着瑾王妃的脸色着实不好,也不打扰她休息,立刻就道:“成,老臣这就去,王妃好好养着,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劳吕大人了。”傅元令看着吕柏道谢。 吕柏忙摆摆手,“这是老臣的职责所在,您等消息就是。” ------题外话------ 今天两更四千字哈,我稍微缓一缓休息一下,然后明天恢复六千更新直到完结。到了番外就能轻松点了,爱你们,么么哒。 1499:被人搭讪 吕柏来了,傅元令是真的松口气,有他在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一直悬着的这口气猛的松下来,傅元令这才觉得浑身发软,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扶着梨花的手往寝室走,揉揉额头说道:“吕大人那边怕是一时半会的没消息,等有消息再叫我不迟,我先去歇会儿。” “您是要好好的歇着,外头的事情王妃放心,我们都会盯着的。” 傅元令颔首,“多上些心,等这件事情有结果再说。” 梨花点头,扶着王妃躺下,又把帐子落下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傅元令盯着帐子顶,心里却想的是不知道肖九岐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已经能肯定,这个局怕是别人已经算计很久了。 悄无声息的,这张网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傅元令想着想着就慢慢地睡着了,春风透过窗子徐徐吹进来,薄纱的帐子轻轻晃动,似湖上涟漪轻轻荡开又缓缓消失。 傅元令这一觉睡的很沉,睡饱了,歇足了,腹中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慢慢的坐起身来,撩起帐子,自己趿拉上鞋,披了外裳走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扬声喊了一句,“梨花。” “奴婢在。”梨花的声音在隔壁小茶房响起,紧跟着人就跑了进来,“王妃,您醒了?” 说着,梨花就过来扶着王妃坐下,笑着说道:“您这一觉睡得够沉的,奴婢还想着再过半个时辰您要不醒,就得叫您起来了。” 傅元令这会儿休息够了身体轻松很多,就笑道:“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可不是,现在都晚上了。”梨花喊了桂花她们打水进来服侍王妃洗漱,等忙完后这才接着说道:“吕大人那边还在审,王妃不然先用晚膳吧,空着肚子不能吃药,不然就该不舒服了。” 傅元令确实饿了,虽然不能没什么心情吃饭,但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不能任性,就点点头,“吃饭吧。” 桂花忙去大厨房,不一会儿的功夫身后带着俩丫头提着两个大食盒回来了,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傅元令一看就笑着说道:“这么多哪里吃得下。” “宋大娘说您得好好补补,每一样少吃点,这是萨姑姑开的方子,宋大娘亲自盯着灶上做的。这小半月都要这样吃,等过了这半月萨姑姑诊过脉后再说。”桂花在一旁一边给王妃添饭一边开口说道。 傅元令还能说什么,端起碗来吃吧。 即便是每一样吃一点,这顿饭吃的傅元令还是很饱,不得不扶着丫头的手在屋子里慢慢的转圈消食。 “傅培文跟张重山已经到了,让奴婢跟您回一声,就在府里待命。”梨花说道。 傅元令点点头,很多年没有用自家的护卫了,以往府里多数是王府护卫守护。这次肖九岐一走,带走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也足够用。 但是傅元令要是往外派人做事,就还是傅家的人用着顺手。 傅培文早年是学医的,医术尚可,有他在王府里,再加上一个萨月珠,傅元令这颗心才算是真的安稳了。当年傅培文跟着自己南下云州,带着他就是防着肖九岐万一受伤,身边有个郎中好救命。 如今没想到自己倒是没出京,现在也用上了。 张重山一直跟着傅程的,荣俊跟他都是傅程的徒弟,荣俊接了傅程的班多数往外跑,张重山则是留守上京以备不时之患。 有他们在,傅元令是真的安了心,看着梨花说道:“明早你去竞春舫走一趟,让元礼她们最近小心行事,傅家的铺子还有往来的商队跟货船都要小心再小心。” “是,现在还没宵禁,奴婢这就走一趟吧。”梨花心中惴惴,早些把消息传过去,自己也能安心。 “让张重山派个人给你,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自己走夜路,晚上就别回来了,住在竞春舫那边,明早来回话吧。” “成。”梨花点头。 傅元令又低声叮嘱她几句,梨花暗自记下,这才抬脚走了。 梨花一走,傅元令消食差不多了,桂花端着药进来。 傅元令:…… 捏着鼻子灌下去,这个苦啊,真是让人无法言喻。 连吃几块蜜饯,这才把那股子味道压下去,吕柏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傅元令只能继续等,荷花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就道:“王妃,您歇着吧,天也不早了,奴婢们等消息。” 傅元令这会儿倒是没有睡意,但是对上俩丫头担忧的神色,只能点点头。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哪知道沾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荷花落下帐子,看了桂花一眼,俩人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上半夜我来值,你先去睡,后半夜来替我。”荷花说道。 桂花就点头,“行,我就在小茶房眯一会儿,你看好王妃。” “赶紧去吧。” 桂花也不废话,直接去了小茶房,把被褥铺在小榻上倒头就睡。 荷花拿了针线坐在门口借着灯光一针一线给王妃缝袜子,王妃贴身的衣物都是她们做丫头的上手,随着王妃怀孕后,做的衣裳就多了些,尤其是月份越大,王妃的脚就有些浮肿,袜子得多准备些。 将细葛布揉得软软的,在袜口绣上一圈各色花纹,这种袜子又软和又吸汗穿上可舒服。 荷花做完一双,拿在手里翻看,眼角一扫,察觉到门外似乎有人,就慢慢走过去,问道:“谁?” “荷花姐,是我。” 荷花看向来人,“四丫,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丫头轻轻地跑过来,站在廊檐下说道:“二门上的婆子递话进来,说是竞春舫那边的伙计来传话,梨花姐姐已经到了让王妃放心。” 做事这样周到,是元礼大管事的做派,她就笑着说道:“行,我知道了,大半夜的让给你跑一趟。”说着,梨花拿出一角碎银子给她,“赶紧回去吧。” 四丫得了赏银高兴的很,谢了又谢,道:“荷花姐姐,听我娘说今儿个下午我爹去骡马市看骡子,还被人搭讪了呢,给府上买一头骡子还省了五钱银子,把我爹高兴的。” 荷花闻言心神一动,看着四丫,“来,给姐姐好好说说你娘怎么说的,你爹在真能干,回头我在大姑娘跟前一定好好夸夸他。” 1500:时机不对 “我爹不是管着咱们府上的骡马房吗?前几日有几匹骡子病倒了,请了兽医来看说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爹就禀了管家买两头新的补上,今儿个就是去骡马市挑骡子去的。” 荷花点点头,“这是应该的,骡马房的骡子每天都要拉车带着厨房的人去菜市,辛苦得很,年纪大了就该送到庄子上养老了。” 四丫一下子被逗笑了,“荷花姐姐你可真有意思,送到庄子上养啥老,多数是要给庄户人家宰了添盘菜吃的。” 荷花:…… 抱歉,她没吃过这种肉。 看着荷花的神色,四丫笑的更厉害了,“佃户们日子过得苦,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回肉,咱们是不吃这种肉,但是对他们也算是好事了。” 荷花忙拉回跑偏的话题,“跟你爹搭讪的是什么人?买一头骡子省五钱银子也不算是少数了,一头骡子才赚多少钱?” “我爹说这人他打过交道,以前咱们府上的骡马牲畜多是买他的,不过这回倒是真的大方,以前一个铜板让出来他都肉疼的。” 荷花笑了,“这可算是大出血了,越是这样不越奇怪吗?平白无故的怎么让这么多钱,你爹就没问问?” “问了啊,说是他家添了个孙子心里高兴,大家都沾沾喜气。”四丫喜滋滋的说道,“不管怎么样,都给府里省钱了。” 荷花又回了茶房端了一盘点心出来塞到四丫手里,“你爹什么时候再去骡马市?” “天亮就去,还有两头骡子没到,今天要去把定好的骡子拉回来。” 荷花心里有了数,看着四丫道:“那等你爹走的时候来跟我说一声,我这里正好有个人也要去骡马市,让你爹带着走一趟照顾照顾。” 四丫高兴的答应下来,“好来,荷花姐不过要早一些,天不亮就要出门。” “行,没问题。”荷花摆摆手,“你赶紧回去吧,改天再来找我,我给你拿好吃的。” 四丫忙谢过笑嘻嘻的走了,看着她的背影,荷花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正发着呆,桂花打着呵欠出来了,“你在发什么呆,换班了,你赶紧去休息。” 荷花现在哪里还有睡意,拉着桂花坐下,“正遇到件稀奇事儿,我跟你说说,咱俩商量下。” 荷花用力揉揉脸,“什么事儿,三更半夜的。” 荷花把方才遇到四丫的事情说了说,“你说这种时候一向吝啬的人,忽然大方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桂花皱皱眉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家里遇上喜事,散点财让大家都沾沾喜气这不是正常的吗?” “可现在时候不对啊。”荷花低声说道。 桂花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荷花,“你的意思是……” 荷花颔首,“小心一点没错,你守着王妃,我现在就去找张重山,心里惶惶的,总有点不安稳的感觉。” “快去,快去。虚惊一场才好,这要是真的有点什么,可不能放过去,王爷不在家呢。”桂花低声说道,“明儿个开始,我看着后院的护卫也得加一些。” “得跟大管事商量,还要王妃点头,这事儿等天亮了跟王妃说。”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 荷花抬脚就走,匆匆的消失在夜色里。 桂花心里跳得厉害,这几年是安稳了,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经常听元礼几位姐姐讲大姑娘带着她们走商的事情,那才是心惊胆战。 好日子过得久了,现在就有些松懈了,这可不行。 桂花使劲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整个人都精神了,就是痛的有点狠。 荷花这一走就没回来,桂花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荷花是个谨慎的人,何况还有张重山在呢,有可能是跟着四丫爹一起去骡马市了。 桂花猜的没错,荷花半夜敲开了张重山的门,张重山媳妇披了衣裳出来,见到是荷花满脸笑容的把人迎进去。 他们大姑娘跟前的大丫头,张重山媳妇可不敢慢待,把自己当家的叫起来,她忙去了厨房提壶茶来,倒了茶就守在了外头,大姑娘的事儿她可不敢打听。 荷花把事情跟张重山一说,张重山皱皱眉头,“是有点古怪,早上我亲自跟着去一趟看看。” “我也想去,我跟张大嫂装成买菜的妇人,骡马市跟菜市在一块,也不会引人疑心。”荷花轻声说道,“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我们妇道人家往人堆里一扎,也不会有人注意我们。” 张重山想了想就答应了,把自己媳妇叫进来,“给荷花姑娘找一身你没穿过的衣裳给她换上,等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出趟门。” 张重山媳妇忙答应下来,也不问为什么,进了里屋找出一身自己才刚做的新衣裳,还没上身呢,招招手把荷花叫进去,让她在内室换了。 等荷花出来,张大嫂又手脚麻利的给荷花换了个妇人的发型,看上去还真像是哪家的小媳妇。 张大嫂拿过镜子给荷花看,荷花自己也乐了,笑着说道:“张大嫂的手艺真好,等有时间我跟您学学怎么梳头。” “行,你不嫌弃就来。”张大嫂笑着的说道,“什么时辰出门?” “我们去赶早市,骡马市那边。”荷花道。 “那还有点早,荷花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姑娘的炕上躺会儿,养养神也好。” 荷花也没推辞,“会不会打扰了?” “没事,小丫头睡觉香着呢,雷打不动的。” 荷花乐了,跟着张大嫂去了张家丫头的屋子里歇歇脚。 等张大嫂回来,张重山看着媳妇,“这回出去办正事,到时候你机灵点把荷花姑娘照看好了。要是遇到事情你就拽着她跑,别管我们。” 张大嫂心口一跳,“当家的,这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张重山拍拍媳妇的手,“没事,就是去看看,指不定什么事儿都没有。” 丈夫越是这样说,张大嫂心里越是担心,俩人成亲这么多年,也就是刚成亲的时候,他跟着傅大管事出门时,她才会这么担心。 1501:立了大功 天色蒙蒙亮,王府的下人们就开始起床忙碌起来,角门上四丫爹正在跟张重山说话,听说张管事要跟着去选几匹马,乐乐呵呵的就答应了。 再看到张大嫂带着一个小媳妇出来的时候也没多问,一时间竟没认出来跟在张大嫂身边的是王妃跟前的大丫头荷花。 也是,四丫爹这样外院一个管骡马房的下人,哪里有机会常见王妃跟前最体面的大丫头,再加上荷花又是个小媳妇打扮,四丫爹也没往心里去,招呼上人就走。 另一边,傅元令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桂花跟她说了荷花的事情,笑着说道:“这丫头倒是难得一回机灵起来。” “可不是,不过现在非常时期,荷花机灵点也是好的。”桂花扶着王妃坐下,笑着开口,“最好是没事,要是真的有事儿,咱们也能提前发现有个准备。” 傅元令靠着软枕思虑一番,这才说道:“倒是有些意思,五钱银子能让荷花警觉起来。” “小户之家不要说五钱银子,便是一钱银子都不少了。咱们府上的小丫头,三等的,一个月的月例才一两银子。也就是王妃您心善,别的府上三等丫头月例只有几百钱,这五钱银子就是一个三等丫头近一个月的月例了。” 傅元令看着桂花,“一匹骡子多少钱能买了?” “那也得看什么样的,要是正当龄的,健壮的,三两银子左右。” 傅元令若有所思,照这个价格来看,五钱银子的确是很多。确实有点古怪,就算是家里添了孙子,寻常百姓人家也不会这么大手笔。 “等荷花回来再说。”傅元令现在也理不出头绪,但是有一点能肯定,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算计四丫爹那就必有图谋。 傅元令看着桂花,“你现在让人去骡马房把所有的骡子马匹都检查一遍,连喂牲口的饲料都查一查。” “是。”桂花忙点点头转身去了。 傅元令靠在软枕上,这一桩一桩的事情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正想着的时候,梨花回来了。 一进门先给王妃请安,然后才说道:“戚大管事今儿个一早就去巡查船行,元礼大管事也带着人去查铺子,让您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来跟您说。” 傅元令点头,“傅家的商行跟船行一向管的严,出事的可能性极小,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傅家的管事跟工匠都是极为忠心的,这也跟傅家的家训有关,他们家一向善待替傅家做事的人,所以除非是真小人不顾主仆情义,一般人不会轻易被收买。 但是,查一查还是放心些。 梨花看到桂花跟荷花都不在,就问了一句,才知道二人都有差事在身,她就说道:“奴婢看着下头的丫头也该提几个上来,不然真忙起来,您身边不能没人。” 傅元令就道:“等过了这段再说,这些日子你们三个辛苦些。” 非常时期,身边的人就不能轻易变动。 “听您的。”梨花就道,“吕柏大人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怪急人的。”梨花想着这都一夜过去了,怎么也得有点消息才对。 “别慌,人带去了御龙卫审出来也要时间。”傅元令这会儿倒是不急了,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吕柏那边的消息还没来,荷花这边倒是带回来了消息。 梨花跟桂花看到荷花这一身的装扮差点笑出来,荷花懒得跟她们掰扯,就看着王妃说道:“王妃,您猜不到奴婢看到谁了。” 傅元令看着荷花这样子不由的挑挑眉,“谁?” “范淳。” “范淳?他在骡马市出现了?”傅元令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是,奴婢发现他在骡马市出现后,就没敢上前,躲在远处跟着他,就发现他跟与四丫爹做交易的张大奎很熟悉的样子,奴婢心里担心,带着张大嫂远远地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发现他们出了骡马市就拐进了一条巷子,进了一处小院子,奴婢怕打草惊蛇没敢过去。” “你做得对。”傅元令这回是真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当年范增被砍头,都是因为范淳当街调戏贺灵芝引起,现在他又跟与王府做交易的人关系亲近,这里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傅元令看着荷花,“你这次立了大功了,等回头我再好好赏你。” 荷花笑着说道:“大姑娘千万别这样说,能跟在您身边才是奴婢的福气呢,这都是奴婢应当应分的。” 傅元令就笑了,“知道你们的忠心,该赏还是要赏。” 荷花这才不说什么了,转开话题说道:“王妃,这事儿不然奴婢让大管事去看看?” “先不急,等吕大人那边有消息再说。”傅元令沉住气,现在这张网往上一拉,浮出水面的人越来越多。 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不能急。 吕柏这边的消息到了下午才送来,云英交代出来的人叫龙九。就是这个龙九帮着云英一路打点,让她顺利进了后宫做宫人。 龙九…… 傅元令半眯着眸子,当年云彩的事情牵连出来的就是龙秋霜夫妻,现在云英身后站着个龙九,又是龙家人? 龙秋霜跟着汉阳王一起被贬为庶人,龙相也早已经斩首,这个时候龙家人蹦跶出来做什么? 想为当年龙相的死还是汉阳王的被贬报仇? 龙秋霜跟汉阳王夫妻现在还能有这样的人脉跟本事? 傅元令亲自执笔给吕柏写信,想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刚铺了纸笔,就有人来回禀皇后娘娘来了。 傅元令一愣,忙抬脚走到门口,就看到皇后果然微服而来。 “四嫂,你怎么来了?” 徐秀宁上下打量傅元令,见她好好的这才松口气,“我都要担心死了,本来得了消息就要赶过来,是陛下说让我等一等,憋到今日才出宫看你,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见你好好的我这心啊才算是落下了。” 傅元令请了皇后进来坐下,就听着皇后又说了一句,“我来还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你听了先别着急。”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顺便求个月票,给个支持哟,爱你们,笔芯。 1502:先帝的保命符 傅元令听到这话心先绷了起来,吐口气,这才说道:“四嫂你说,我能受得住。” 皇后跟傅元令多年的姐妹情,此时看着她,顿了顿才说道:“陛下接到西北来的折子,肖翼跟宋时彧失踪了,九弟已经带人去找。本来我们打算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但是又怕你从别人哪里知道了,倒不如我亲自来告诉你,让你好安心。” 傅元令心口跳得厉害,俩孩子都失踪了? “当初宋时彧跟肖翼是微服前往西北,知道此事的人极少,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傅元令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双眼睛看着皇后,“这件事情很奇怪,再加上云英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奇怪的地方也太多了点?” 听着傅元令敬语都出来了,皇后头皮发麻,“元令,你别急,陛下已经派遣御龙卫连夜赶往西北,不会有事的。” 傅元令这个时候先松口气,是因为自己已经先一步派了傅家的护卫队前往西北给肖九岐送信,不管如何,去的这十几个人也算是傅家身强力壮的人,总是能帮上忙的。 看着傅元令的神色,皇后又叹口气,“云英的事情陛下已经让吕柏继续往下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傅元令摇摇头,她心里已经清楚,这个交代怕是最后要不了了之,如果真的是太后做的,难道陛下还能让太后伏法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 只是这一点傅元令不想跟皇后说,因为提了也没办法,只能是多个人为难而已。 再说,傅元令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跟太后有关系,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 “还有件事情。”傅元令看着皇后娘娘,“范增的儿子范淳,正在想办法渗入王府中。” 皇后一愣,“就是当初调戏贺家姑娘的那个?” 傅元令点点头,“四嫂,不管是范淳还是云英的出现,都跟我们瑾王府有仇怨的人,西北税银案偏偏在西关府外被劫,现在想想事情并不简单。西关府坐着的是我义父,出现这种事情,我们王爷自然不能不管不顾,于是顺利的就能把他拖下水。把人调虎离山,然后又要图谋与我,这是想要我们夫妻的命。” 皇后看着傅元令抿抿唇,“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个事情查清楚的。” “我知道。”傅元令笑了笑,“四嫂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等肖九岐回来。” 皇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她说不出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傅元令说,难道说她怀疑跟太后有关系? 这样的话怎么能轻易出口,万一要是没关系呢? 再说,太后是陛下的生母,有些事情就算是太后做的,皇后也真不敢去想陛下会怎么处置。 皇后坐着马车回了宫,出来的时候静悄悄,回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 而傅元令现在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让人去把骆和尚请来。 骆和尚已经有几年没进瑾王府了,猛不丁的进来,看到傅元令挺着的大肚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知道她怀了双胎,但是没想到这么显怀。 “骆叔,坐。你这最近一向可好?”傅元令笑着请人坐下,小花厅里摆了鲜花,花香扑鼻,让人心神惬意。 骆和尚看着傅元令,“你这么一叫我,我就觉得心慌,说吧,把我叫来什么事儿。” 这鬼丫头平常不使唤人,一旦叫人肯定有大事儿。 “我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但凡还有人能用,我也不会请您老出山。”傅元令叹口气,她手里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留下也是不能动的。 “出什么事儿了?”骆和尚在青岩寺小日子过得贼舒服,颇有点山中不知岁月的感觉。 这要是别人请都请不动他,但是傅元令不一样,这丫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就等着养肥了宰一刀,他挺自觉的。 傅元令就把事情仔细的讲了一遍,骆和尚的脸色就难看了,前几日大和尚还说瑾王最近有一劫,他一点没信。 那秃头大和尚,十年八载的不给人批命算卦的,他估摸着唬人呢。 哪知道就真的出事了。 骆和尚的脸色阴晴不定,立刻站起身,看着傅元令,“我这把老骨头还跑得动,这就往西北走一遭,你放心,我保准把你男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傅元令还没说完呢,就看到骆和尚脚下生风一样没了影。 她并是想要骆和尚去西北,她本是想让他去把范淳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了审一审。 这说风就是雨的狗脾气,真是长了年纪也不改。 傅元令揉揉眉头,忙叫人去追,先把人追回来再说,他一个人去西北怎么成? 去追人的是齐孝林,他亲自去追的,回来对着王妃说道:“属下一路追到上京北五十里开外,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属下无用。” 傅元令:…… 你大爷就是你大爷,骆和尚平常不显眼,这真干起活来一般人真追不上。 “算了,走了就走了。”傅元令还能怎么办,不过,说真的骆和尚去了西北,傅元令是真的松口气。 论真本事,石乘舟比骆和尚还要差一点。 “既然骆叔去了西北,这件事情只能你找人去做了。”傅元令看着齐孝林说道。 “大姑娘,您只管吩咐。”齐孝林说道。 “让荷花给你带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去抓个人,悄无声息的天一亮就送到咱们自己的庄子上审问……”傅元令细细交代齐孝林。 齐孝林一一记下,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没想到还有不长眼的敢算计他们大姑娘,嫌命长了吧? “您放心,这事儿属下一定办好。”齐孝林说道。 傅元令颔首,看着他,“晚上抓了人藏好,第二天等开城门就往外走,马车上挂着瑾王府的徽记,城门口不会盘问的。尽量不要惹人注目,悄悄的把事儿办了。” “是。”齐孝林答应下来这才告退。 傅元令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廊檐下,仰头看着悬挂的太阳,初夏的日光已经有些耀眼,她不得不微微眯着眼睛。 她一向就是这样的人,与其等别人动手,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太后又怎么样? 她手里可还有先帝留给的保命符! 1503:娘,我不怕 肖熙玥从长公主府住了几日回来,就觉得府里的气氛怪怪的,她忙去母亲那里请安,没想到在正院没看到母亲,一问之下才知道母亲去了父亲的书房。 肖熙玥又忙跑回前院,就看到母亲并没有在屋子里,反而坐在廊檐下的躺椅上像是在晒太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松了口气。 “娘!” 傅元令听到女儿的声音转头去看她,笑着招招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陪你表姐多住几日呢。” 肖熙玥靠在母亲身边撒娇,“我想娘了。” 傅元令坐起身,看着女儿笑着问道:“你姑母可还好?” “好,姑母说明儿个有空再来看您,本来今日姑母要送我回来的,但是宫里突然宣召,姑母只能进宫去了。”肖熙玥说道。 傅元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拍女儿的手道:“最近没事不要往外跑,你要出府一定要跟我娘说,现在外头不太平。” 肖熙玥神色一紧,“娘,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前几日母亲忽然就让她去表姐那里住几日,她一开始挺高兴的,但是越想越觉的不对劲,所以没住几天就跑回来了。 傅元令眼睛望着女儿,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本来还迟疑着,现在却下定了决心,“你跟娘来,我有话跟你说。” 傅元令带着女儿进了书房,自己在玫瑰椅上坐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也坐。” 肖熙玥从未见母亲这样严肃的时候,心中越是忐忑,面上反而越是平静,只是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才稍显她的不安。 “宋时彧跟你大哥在西北失踪了。” 肖熙玥:…… 肖熙玥:! 她想要说一句,娘您别跟我开玩笑,我不经吓,但是对上母亲平静而又凝重的神色,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嘴巴也有点苦,想要说话但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傅元令轻轻拍着女儿的手,看着她,“你想说什么慢慢来,不着急。” 肖熙玥的眼眶一红,但是紧跟着她用力眨眨眼睛,深吸口气这才说道:“娘,我不怕。” 傅元令一怔,她没想到女儿会跟她说这样一句话。 “爹临走前跟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要怕。他说,我们老肖家的孩子骨子里就流着不服输的血。人不能怕,心一旦吓软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娘,我陪着你等爹,等大哥,等宋时彧回来,我相信他们会回来的。” “我不出去,我帮着您管家里事儿好不好?” “爹在外要是知道我整日的偷懒不帮您分担,回来肯定生我气的。” 傅元令抱抱女儿,“好,娘有你陪着一点也不怕,那就从今儿个开始帮忙吧,你先管着府里上下洒扫采买的事情,不懂得就去问尤嬷嬷她们。” “行,我听您的。”肖熙玥立刻说道。 傅元令轻轻点头,“咱们家的孩子不怕事,就算是赔光了也能重新站起来,人活着的就是一股韧劲儿,要有希望。何况,咱们家可没到那一步,你爹爹很厉害,一定会带着你大哥还有宋时彧回来的。” 肖熙玥用力点点头,把母亲送回正院,她知道母亲去了前头书房,心里一定是担心爹爹,但是娘亲还要安慰她,自己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肖熙玥没遇到这种事情,回了自己的院子,把丫头们都打发下去,扑进帐子里哭了一场,等哭完抹了泪,洗把脸,重新上妆梳头,走出门去又是那个风光快乐的小郡主。 傅元令听着梨花跟她讲熙玥的事情,好半天没言语。 哪有不经风雨就能长大的,人活着总是要遇到这种那种的事情。她宁愿自己的孩子在年少时遇到挫折,学会坚毅跟勇敢,也好过像是伯府的石氏一样,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肖熙玥是个聪明的孩子,想要学着管家就真的放下架子去学,认真请教了尤嬷嬷等人,自己又去搬了王府往年的账册对比,一头扎进去像模像样。 傅元令把权力下放给女儿,就真的由着她折腾,反正他们家有她兜底折腾得起,孩子要练手就得当正事去办。 这边齐孝林把事情办妥后,踩着时间回了上京。 “人已经关到庄子上了,怎么审问还请大姑娘示下。” 肖熙玥一头雾水,被母亲叫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元令看了一眼女儿,把这几日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一遍。 肖熙玥:…… 她不知道去姑母那里住了几日,家里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真是太不孝了,母亲一个人担着,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熙玥,你既然要学,就要好好的学,跟着齐孝林去庄子上听一听。”傅元令狠下心说道。 肖熙玥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女儿去。” 齐孝林看看大姑娘,又看看小主子,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大姑娘明显这是要教小主子学东西,他就道:“今儿个天黑前出城,小郡主可要做好准备。出了城到庄子上是要连夜审问的。您到时候可不能怕见血,这种场面不大好看。” 肖熙玥心都在发颤,嘴上却说道:“我不怕,你等着,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肖熙玥出了门,齐孝林这才看着大姑娘问道:“大姑娘,审问的时候真的让小郡主在场吗?” 傅元令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该学的总是要学,该见识的也得见识,以后她嫁了人这些事儿也得知道分寸跟手段。何况,就范淳的性子,又不是铜牙铁齿,没几下就会扛不住的,也吓不到熙玥。” “是。”齐孝林点头说道,“那属下就去外院等着小郡主,我们从西城走,在傅宅那边再带上几个人备用。” 王府的侍卫不能动,要留着护卫王妃。 傅元令颔首,“也行,既然交给了你,你就自己拿主意,明晚之前回来回话。” 1504:难产而死 肖熙玥跟着齐孝林走了,傅元令让人去把最近这段日子王府的拜帖拿出来过一遍。 果然看到很多以前并无往来的人家送上门的拜帖,傅元令仔细梳理一遍,心中慢慢的铺成一张关系网。 “王妃,魏太太来了。”梨花进来回禀。 傅元令一愣,“快请进来。” 傅元令起身整理下衣衫,慢慢走到门口,就看到魏太太走了进来,她笑着说道:“伯母,您怎么忽然来了,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让人去接您。” 魏太太的神色看起来好多了,脸色也红润,比当初才来上京的时候真的是好太多了。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还能让你操劳这些事情。”魏太太笑着说道,随着傅元令进了屋,两人坐下后接着说道:“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已经买好了宅子搬了过去。尔玉昨儿个回去探望我还让我跟你说一声最近她不能来看你,让你别挂着她。” 上回本来是要见面的,但是乔家突然抵达上京,这事儿也就罢了。 傅元令看着魏太太说道:“早几年去了皇陵,等回来后也没怎么照看尔玉妹妹,您当年托付我的事情,我真是有些汗颜了。” 魏太太笑着说道:“当初我是怕尔玉刚成亲被人欺负,这才托你多照看,如今她都多大了,哪里还能再让你费心。” 说到这里,魏太太的笑容一顿,“再说因为李太后的缘故,我也知道你心有忌惮,伯母都知道,让你为难了。” “您别这样说,我更觉得愧疚了。”傅元令苦笑一声。 魏太太摇摇头,“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不答应这门亲事了,可是看着女婿待女儿好,又觉得这亲事也不错,所以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是个人都会在这世上挣扎着过日子。” 傅元令听着也叹口气,看着魏太太问道:“您这次过来除了搬家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魏太太点点头,“是有件事情憋在很久了,总想着找人说一说。” 桂花端着茶送上来,又弯腰退了下去。 傅元令看着魏太太说道:“什么事情能让您这么为难?” “早年我给安易纳过一房妾室你还记得吗?”魏太太开口问道。 傅元令挺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说道:“是有些印象,当年好像是乔大哥跟赵芸娘才有些罅隙的时候,好像那妾室姓宁是吧?” “对,宁氏。”魏太太看着傅元令,“也是个秀才的女儿。” 傅元令眉峰微挑,现在的乔太太罗氏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她抿了一下唇,“您这是什么意思?” 魏太太又道:“罗氏跟宁氏是认识的。” 傅元令:…… “我记得您提了一句罗氏是到了西北纳进门的吧?要是这样的话,她们怎么会认识的呢?”傅元令觉得事情有点令人想不通。 “宁氏的父亲跟罗氏的父亲是同窗,俩人都考中了秀才。只是宁氏的父亲一直留在家乡,罗氏的父亲却是在罗氏十岁的时候带着妻女去了西北。后来,我们家迁回西北,宁氏就跟罗氏在一次逛街的时候遇上了。” 傅元令听着魏太太慢慢的叙说才知道罗氏跟宁氏还是手帕交的小姐妹,只是宁氏跟着父亲去了西北这才分开了。 俩人后来在西北重逢,宁氏很是高兴,俩人来往一多,魏太太这才关注起罗氏来。 后来宁氏生子的时候难产,她没能挺过来,只留下一个孩子,只是临死前握着魏太太的手求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让罗氏照顾。 那时候魏太太才知道罗氏的父亲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要卖了罗氏去抵赌债。而罗氏不放心自己的孩子落到赵芸娘手里,因此这才有了这求肯。 傅元令真是震惊了,完全不知道罗氏进门还有这样的缘由。 “可是,我不是听说现在乔大哥的三个孩子都是罗氏所出吗?那宁姨娘生的孩子呢?”傅元令问道。 魏太太的眼眶一红,“那孩子生下来气息就很弱,罗氏进门后照看了没几个月也走了。” 傅元令微微皱眉看着魏太太,“那您今日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魏太太叹口气,“我就是觉得乔家的运气真不好,总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当年因为赵芸娘的事儿不得不回了西北,现在又不得不回了上京,就像是有根绳子吊在乔家的头上一样。” 傅元令看着魏太太,“您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魏太太的神色像是老了十几岁,她看着傅元令,“元令,伯母不知道去找谁帮忙,只能求到你跟前,你替我查一查罗氏。” “您好端端的怎么会查她?总要有个缘由吧。”傅元令看着魏太太问道。 “是啊,本来是不该这样的胡思乱想的,可是在上京落脚住在竞春舫后,我发现罗氏总是找机会悄无声息的打探有关你跟傅家的事情。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我就暗中观察她,这才发现罗氏有些不对劲。” 魏太太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沧桑,“她对上京好像很熟悉,虽然极力遮掩,但是我还是察觉了。” “可您不是说她跟宁姨娘是手帕交吗?他们家以前也住在上京的,有些熟悉也是应该的。” “不一样的,再怎么熟悉,他们那样的人家,不过是家里出了个秀才,也绝对接触不到上头的人,不会知道很多上边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我跟罗氏提及哪家的夫人太太的时候,她似乎很熟悉的样子。虽然她尽量表现出不熟,但是我这双眼睛活了一辈子,看人还是有些准的。” 傅元令忽然就想起当年赵芸娘疑神疑鬼的事情来,她看着魏太太,“当年赵芸娘疑神疑鬼的事情,乔大哥最后查出来的真凶您还记得吗?” 魏太太点点头,“那怎么叫真凶,不过是说几句闲言碎语的家奴,那时候不是说怀疑是梅家捣的鬼……” 说到这里魏太太自己也一愣,因为当年这桩事就没个定论,流言这个东西除非是你抓住现场对峙,不然各有一张嘴,谁也说不清。 ------题外话------ 三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1505:煎熬 傅元令是知道的,其实当年这件事情最后也算是不了了之,处置了几个下人,因此事牵涉到梅家跟当初的吴王,暗中乔安易也是做了些什么,不过心有顾忌到底也没闹大。 说起来顾忌的源头其实也算是她,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她,也是怕损害了她的声誉。 但是傅元令怎么也想不到,也许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 她跟魏太太对视一眼,魏太太捂着心口,“我越想越觉得难受,这事儿要是查不明白,我觉得就算是死了都不能闭上眼睛。” “您别急,这事儿我让人悄悄的去查。不过还要去西北走一趟查一查罗氏的底细,您要放宽心等消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没事,我能等,最好是没事,要是真的有事,我……”魏太太拿着帕子直抹泪,儿子这辈子怕是就被自己毁了。 魏太太走了,傅元令的心却没办法安静下来,思来想去手头上现在能用的人,让谁去西北走一趟好呢? 确实没人可用了,只能飞鸽传书让在西北马场的常永寿去查这件事情,常永寿在西北呆了多年,对那边算是了解,让他去查反而比从上京过去的人更容易。 而且飞鸽传讯,时间上也能节省不少。 傅元令亲自提笔写了封信,捉了家养的信鸽,将信绑好,让它朝着西北而去。 信鸽扑楞着翅膀飞走,傅元令凝视着天空,半响就没了它的身影。 乔家的事情让傅元令心里生了警惕,假如这件事情当年就是一个局,那是不是说赵芸娘的悲剧就是他们故意促成的? 那么宁姨娘的难产有没有人在背后在做推手?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魏太太那边还好,若是真的呢? 傅元令都不敢想,因为如果要是真的,那么幕后之人对付乔家,最后想要指向的也是自己跟肖九岐。 可以说乔安易安全就是受他们夫妻的牵连,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乔安易? 傅元令已经感觉到了不安,因为从西北税银案开始,从西北官员跟乔家借银子开始……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疑的,毕竟乔家在西北是大户,有钱,找他借银子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如果这些看起来顺当的理由,揭开面上这层皮呢? 傅元令心里是真的恼火了,如果真的是个阴谋,那么乔家从被借银子开始,就已经被逼着走上一条他们不想走的路。 这是幸亏遇上了裴秀,假如没有遇上裴秀呢? 乔家这一家子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人? 傅元令不敢想,她亏心。 傅元令是真的傻眼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走向。 因为等待,所以才更煎熬。 傍晚的时候,齐孝林带着熙玥回来了,傅元令看着熙玥的神色尚好心里稍微缓了缓,看着齐孝林问道:“怎么样,审出来了吗?” 齐孝林点点头,“范淳就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能受得了刑,属下不过是用夹板吓唬了他一下,他就什么都说了。” 傅元令点头,“你接着说。” “范增死后,范淳是没胆量自己报仇的,他就一吃喝玩乐的主儿,哪里能干得了这样的大事儿。但是三个月前有人找上他,说是能帮他报仇,而且事成之后给他十万两现银,范淳花天酒地的开销极大,范增一死,范母管钱管得紧,范淳缺钱就答应了。” 傅元令哂然一笑,“说什么替父报仇,还不是为了银子,这样的人也配称人子。跟他联系的人是谁?” “范淳说不认识,但是听口音是西北那边的人。属下让他仔细描述了那人的容貌,小郡主亲自执笔画了出来。” 肖熙玥这时才将手里的画像递给母亲,“您看看认不认识。” 傅元令打开画像,长脸细眼,三角眉,这人他不认识。 “这个人还能找到吗?”傅元令指着画像问道。 “属下问过了,范淳说他们联系都是单向的,只有那人联系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人的住址跟来历。” “那他让范淳接近王府是为了什么?”傅元令又问道。 “范淳说那人让他先跟骡马房的人混熟,然后再让他举荐个人进王府当差。” “要是这么简单,这样的事情只要找那个张大奎就能完成,何必还要范淳出面?”傅元令轻哼一声。 “正是,属下也是这样想的,于是给了那范淳两鞭子,他这才又交代,除了塞人瑾王府,还要范淳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上王府闹事,为他父亲的死伸冤,务必要在瑾王府门前把事情闹大。”齐孝林说着气得直咬牙。这些黑心肝的东西。 傅元令看着就说道:“果然如此。” 外头有闹事的,自然就给人在王府内下手的机会,到时候自己一个怀着双胎难以挪动的孕妇。想要跑也跑不动,他们的目标果然是自己。 “能不能布局将此人抓到?”傅元令指着画像上的人说道,“你跟范淳说,只要他配合,事成之后我给他二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不追究此事。” 齐孝林就道:“不用问他肯定同意,不答应就是个死,答应了有银子拿不说还能捡一条命。” “那就这样办,务必要把这个人抓住了。”傅元令总觉得只要抓住这个人,缺少的那一环就能扣上了。 只要把事情的头绪理出来,那么这件事情的黑手就能慢慢的浮出水面。 不管是李太后也好,还是龙秋霜夫妻也好,不管是谁做的局,傅元令只要能牵出一个头,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娘,我也想去。”肖熙玥一直没插嘴,此时忽然开口说道。 傅元令迟疑一下,肖熙玥立刻说道:“我穿男装,身手又好,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傅元令看着女儿的眼睛冒着光,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要去也行,不过到时候得听齐孝林的指挥,自己不能擅自行动、你要知道,凡事这样的行动,最忌讳有人不听命令,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能去了。” 1506:这就有点意思了 肖熙玥立刻答应下来,“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擅自行动。” “那就去吧。”傅元令看着齐孝林,“小郡主我就交给你了,这次行动务必要计划周全,不要莽撞行事。” “是,大姑娘您放心。”齐孝林郑重的说道。 傅元令这才点点头,“去吧。” 齐孝林起身告退,临走时看着小郡主,“您在府里等消息,等那边确定之后属下再来跟您说。” 肖熙玥就点头,“行,我在府里等着。” 因为并不是马上就能行动,还要等范淳出来后等着那人主动跟他联络,联络之后才能布局抓人,眼下不能打草惊蛇,而且不能确定对方上门时间,所以现在跟着去没用。 齐孝林一走,傅元令看着女儿,“感觉如何?” 肖熙玥神色严肃的看着母亲,“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当年你跟着外曾祖在外走商的辛苦了。”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儿,你且跟着学吧。” 肖熙玥点头,“我想学,我想像娘一样厉害,等将来我就能保护您跟爹爹了。” “好。”傅元令神色柔和的看着女儿,“在这之前,你还是多读几本书,不管是做什么,学问都是顶要紧的本事。就好比审问人,若是审问西北的人,你至少得了解一些西北的人情风貌生活习俗,如此才能知道对方有没有骗你。” 肖熙玥虽然苦着脸但是还是答应了,“女儿知道了。” 那些年被她悄悄放生的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又转回来了。 哎,生活不易,熙玥也叹气。 瑾王府这边动作频频,只是都是私下里的悄悄行动,因此倒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不过,就算是这样,乔安易还是让人来送了封信。 傅元令打开一看面色就一沉,招来王府的大管事细细叮嘱一番。 结果当天晚上,就抓住了两三个偷窥的人,都是些街边的癞子跟乞丐,拿了人的钱财替人盯梢,真要问他们什么人的时候,就又会回答不上来,因为每个人见到的人都不一样,而且遮着脸变了声。 傅元令让管家把人放了,然后让王府的侍卫在后头远远地跟着,见到可疑之人再抓回来就是。 如此折腾没几日,还真让他们抓到了一个人。 把人捆了往傅元令跟前一带,傅元令瞅着有些面熟,但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被抓的人低头耷拉脸的一句话也不说,不管问什么都不说。 傅元令一看,嗤笑一声,“倒是个硬骨头,把人送去宫里给陛下,就说此人偷窥王府行踪意欲不轨。这个罪名一旦坐实,轻则抄家斩首,重则牵连九族,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想来是绝对不会低头的,带走吧。” 肖熙玥在一旁看着母亲审问,心中若有所思。 地上原本半死不活装哑巴的人,立刻就跪直了,怒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我的家人无关。” “偷窥皇族本就是大罪,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吧?”傅元令嗤笑一声,“既然这样有骨气,你现在别慌,毕竟我这个被偷窥的人都没慌,你怕什么呢?还是怕你背后的人保不住你的家人?你不用想,肯定是保不住的,这样的罪名全天下没几个人担得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元令听到这话,仔细观察地上人的神色,到了这种时候他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的畏惧,而是担心自己拿着他的家人做什么。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是什么意思与你做了什么息息相关,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傅元令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说实话,要么就等着全家全族人跟着你一起上路吧。” 傅元令看向齐孝林,齐孝林点头,上前一步拖着地上的人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像你这样的混账东西,也就是王妃心善给你个机会,你既然这么骨头硬,到了黄泉下也记得跟你家人挺起脊梁说你没错。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齐孝林可不给这人机会在说什么,拿出自己的汗巾一把塞他嘴里,跟拖尸体似的把他拽了出去,一点也不理会他的挣扎跟呜咽。 肖熙玥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母亲,“娘,他会说吗?” 傅元令看着女儿,就连熙玥都知道还有机会,那人不会不知道,她笑着说道:“赌吧,也许会,也许不会。” “如果他还是不说呢?” “那么娘也会遵守诺言,将他送到陛下跟前去。”傅元令面色淡淡的说道,“你要记住,可以行善但是要有底线,可以心软但是要看人性。” 肖熙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女儿记住了。” 傅元令就怕把闺女照着书教教成了木头疙瘩不知变通的蠢货,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又何必拿别人的心来试探自己的善良。 肖熙玥站起身,“我去看看。” 她还是很好奇接下来的发展,先要亲眼去看看。 “想去就去吧,不过你不要露面坏了齐孝林的事情,在外头悄悄的看就好。”傅元令开口说道。 肖熙玥:…… 看着女儿的脸色,傅元令乐了,道:“你这样的小姑娘脸嫩,就是这些诬赖泼皮最好的施展对象,到时候你一露面,他就对着又是哭又是求的,你能扛的住?” 肖熙玥想说扛得住,但是又觉得自己需要点考验,轻咳一声,“让我再练练,现在还不太行,我躲着看,您放心。” 傅元令笑着摆摆手,“去吧。” 肖熙玥抬脚就往外走,傅元令慢慢的收起脸上的笑容,思来想去给皇后娘娘写了封信,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陛下那边御龙卫既然已经动了,必然会查到此人的身上,既然在自己这里,倒不用他们白跑一趟,直接把人给他们就是。 信送的快,皇后的回信也快,让傅元令把人交给送信的人带走,其他的事情让她不用费心直接安心养胎就好。 傅元令哪里能放心养胎,把齐孝林叫来,“问出来了?” 齐孝林点头,“问出来,只是王妃您让宫里带走此人,这怕是不妥当。” 1507:果然是他 傅元令想了想看着齐孝林说道:“是不是背后的人跟指使范淳的是同一个?” 齐孝林点点头,“大姑娘就是厉害这都能猜到了,正是他。” “这有什么难猜的,短时间内这么密集的针对王府的人还能有几个?”傅元令微眯着眸子说道,“既是如此,范淳那边你加紧一些,一定要把人捉到。” “是。”齐孝林忙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傅元令点头,“去吧,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些,等事情过去了再给你们发赏银。” 齐孝林乐呵呵地说道:“大姑娘您别这样说,平日大家都闲得很,好不容易有个差事,都抢着干呢。” 傅元令听着也乐了,看着齐孝林离开,自己也陷入沉思。 现在西北税银案,范淳再加上这些盯梢的癞子,还有云英那边,这一条线已经隐隐的连起来了。 现在就看传达回来的消息,最后指向的幕后之人是谁了,不过想要他们夫妻性命的拢共也就那么一两个,其实傅元令心中已经有数了。 唯一让傅元令想不明白的是另一点,如果是太后的话,她是怎么做到布这么大的局,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说太后借助的是齐家的力量,那么上回齐家也已经被肖九岐他们查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被他们忽视。 就差这么一点,傅元令想不通的地方在这里。 齐孝林这边的进展有点慢,因为范淳背后的人一直没联系他,所以他们只能等。 宫里头也没消息传来,傅元令现在更是王府的大门一步也不出。 倒是长公主没几天找上门来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样子,看着傅元令就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傅元令看着长公主笑着说道:“大姐,坐。”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你说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说说,小九将来回来了我怎么跟他说?” “大姐,我这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能应付得了,若是真的扛不住必然会跟你开口的。”傅元令这话倒是实话,她还能应付的过来。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我昨儿个从宫里出来,还是从寿慈宫那边听说了些,若不然我还蒙在鼓里,你知道当时我真的是……” “寿慈宫?”傅元令的眉峰一挑,“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此事?好像我这边没有消息送到寿慈宫去。”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齐家的小子说道,我看着那个齐缙总有点别扭。” 齐缙? 傅元令默了默,才道:“齐缙倒是厉害,我瑾王府的事情她怎么这么清楚?”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这个齐缙倒是有些东西,出口成章,引经据典,没几句话就能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的,不然上一回太后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想要把熙玥指给他了。” 傅元令微微颔首,“若是没有本事,当初太后也不会让他到上京来。” “好在你没事,那个云英,云家人真的是阴魂不散,上次是云彩,这次是她,他们云家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好使?”长公主真是气到要发疯。 “云家那边的事情大姐还不清楚,云家嫡房只剩两姐弟,早几年被云家偏房霸占了房屋田产,他们姐弟被赶了出来。为了活命云霓带着弟弟来上京,我跟王爷就搭了把手……” 傅元令把事情简单一说,长公主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重的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好人还能没好报?” “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善恶到头终有报。” 长公主心里还是生气,看着傅元令,“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小九他们都不在上京,你别怕,我跟你姐夫都会护着你的。” “多谢大姐,我不怕。”傅元令笑,“而且,我现在已经在部署了,大姐安心。” 长公主知道傅元令从不说大话,点点头,“那就好,有事情你就往公主府送信。” “行,若是真到那时候。我肯定跟大姐知会一声。”傅元令笑道,“就是现在肖翼归期未定,若是到时候真的延误了婚期,大姐这边还得高抬贵手。” 长公主就气笑了,“行了,我知道,肖翼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办正事儿去了。” “那就谢谢大姐了。”傅元令道,“你还得跟瑶瑾提个醒,免得孩子事到临头才知道伤了心。” 长公主点头,“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就是你让人挂心,现在还有孕在身,不行我就搬过来陪着你。” “暂时不用,要是需要了我一定派人去请大姐。” “那就这么说定了。” 长公主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让傅元令多休息,多养神,照顾好自己。 长公主回了公主府跟驸马商量一番,驸马就道:“行,晚上我就带着人从王府巡视一圈再回来。咱们府上的护卫我瞧着可以分出一队,晚上的时候就过去在王府外街守着。” “也好,不然我心里总是不安。九弟妹是个要强的人,遇到困难轻易不肯开口,但是咱们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也不让她知道,免得她心里不安,咱们就派一队人晚上在王府外头巡逻,天亮就撤,悄无声息的就好。” 俩夫妻商议好了,杨霁英就去挑人。 长公主心烦意乱的,没想到这次回来回遇上这么糟心的事情,幸好他们来了。 不然小九不在上京,陛下在宫里诸多不便,九弟妹这边还真是让人挂心。 傅元令并不知道长公主的决定,她这边很意外的收到了常永寿的飞鸽传书。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傅元令打开信仔细看去,眉峰渐渐地拢了起来。 魏太太的想法竟然是真的,这个罗氏果然有问题,难怪当初元礼也说不喜此人。 看着信上所写罗氏父女抵达西北的行踪,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父女不过是比乔家早一年去了西北,根本不是魏太太所说早几年就去了。 ------题外话------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完结就在这几天了,快了,大家等等哈,爱你们哟。 1508:抓住了 而且,罗氏父女当年从上京离开去西北,抵达西北后落地安家背后都跟当年的梅家有些牵连,但是半年后就没了往来,后头倒是跟龙家走的颇近…… 傅元令又气又怒,从云彩到云英再到罗氏,龙秋霜夫妻真的是跟他们夫妻磕上了! 又想起吴王做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被肖克逊这个二哥当枪使多年丝毫没有察觉,再看看现在这两夫妻做了庶民还不知道悔改,依旧想要谋害他们。 傅元令面色沉沉,既然这样,她就不能客气了。 傅元令让人去把仁叔义叔请了来,细细跟他们商议此事。 傅仁看着大姑娘,脸上的杀气浓郁透着一股子狠劲,“对付这样的小人何必脏了大姑娘的手,发江湖悬赏令吧,五十万两银子,买他们夫妻两条命,多得是亡命之徒愿意接。” 傅元令微微垂眸不语。 傅程看着大姑娘的神色,慢慢的开口说道:“大姑娘,这样的小人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出来咬你一口,上次没有斩草除根,您看这回他们又卷土重来,若是这次再放过,谁知道以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您不能心软。” 傅元令倒不是心软,她只是想起当年在上京跟这两夫妻交手,结果他们被赶往封地,可是后来他们被贬为庶民,这事儿是肖九岐查出来的,可是不要是放他们一条生路了吗? 果然,人善就要被人欺。 “发悬赏令吧。”傅元令抬起头,现在肖九岐爷仨在西北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傅元令也怕肖克逊夫妻掉过头再去算计他们。“五十万两还是少了点,半月之内能得手的,我再加二十万两。” 不管如何,傅元令要给肖九岐爷仨争取时间,银子能救命,花多少她也愿意。 “这事儿我去办,今晚就把消息发出去。”傅程立刻起身,抬头看着大姑娘,“您等好消息吧。” 傅程一走,傅义看着大姑娘说道:“老奴就在王府住下了,等王爷回来再回西城去。” 傅元令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好。” 傅义高兴的也走了,他得把王府内外巡视一遍,一群小毛贼也敢盯王府的梢,他就给他们紧紧皮子上上弦。 王爷不在上京,真以为他们傅家的大姑娘好欺负? 傅仁跟傅义一来,傅元令明显的感觉到轻松多了,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松缓下来的感觉。 肖熙玥现在正想着自己要变得很厉害,要在爹爹哥哥不在的时候,替他们守护母亲,所以每天都很早的起身跟着二人巡逻王府,也会跟着王府的护卫晨练,还会跟着傅仁傅义学一些她以前没学过的东西。 就好比那个传说种的江湖。 傅元令:…… 总有种把孩子养歪的感觉。 肖熙玥学的认真,后来觉得一个人有点寂寞,又把杨瑶瑾也叫来了跟她做伴。 杨瑶瑾:…… 这是打开了什么新天地,以前的时候小舅母的日子过的这么精彩的吗? 江湖悬赏令一出,七十万两白银,一下子把整个西北都搅乱了。 龙秋霜夫妻带着儿子不得不像是老鼠一样处处躲藏,脸面都不敢露。 与此同时,联系范淳的人终于给范淳递消息了,齐孝林立刻前来回禀,然后带上小郡主,又加了未来的荣王妃去瓮中捉鳖了。 傅元令在府中慢慢的等着,这些日子的煎熬,在她的脑海中一一划过。 肖九岐爷仨还是没有消息,派去西北的人也没有消息传来,傅元令就知道要么是没找到,也么就是没有时间传递消息,形势非常的紧张。 西北远在千里之外,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肖九岐他们自己了。 上京这边自己的部署也已经开始收网,就要看捞出来的这条鱼到底是哪条船上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上午,傅元令刚用完早膳,齐孝林他们就回来了。 傅元令立刻见了他们,问道:“抓到没有?” “抓到了!”齐孝林笑着说道,“不负大姑娘所望,这次还真的是多亏了小郡主跟杨大姑娘。” 傅元令还挺意外的,就看向二人,笑着说道:“这倒是个惊喜,干得不错。” 杨瑶瑾抿唇一笑,就道:“小舅母,当时你没看到,我跟熙玥就藏在外头的窗下,那人发现被埋伏就从窗外逃,我就用鞭子缠住他的脚,熙玥一脚把他揣在地上逮住了。” 傅元令:…… 说好不冲动的女儿呢? 肖熙玥轻咳一声,看着她娘,“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想到他偏偏从我们藏身的窗子逃走,是吧娘?这种天赐良机我不能错过啊。” 傅元令就笑了,“行,娘知道了,你干的不错。” 肖熙玥一下子就高兴了,对着表姐眨眨眼睛。 杨瑶瑾也抿唇一笑,两姐妹心里都松口气。 傅元令看着齐孝林,“人审了没有?” “审了,动了大刑才招了,指使他的人叫王广。属下连夜去抓此人,才发现他居然是齐家门上的人。” “齐家?齐缙?”傅元令问道。 “是。” 傅元令居然一点也不意外的感觉,她微沉着脸,然后笑了笑,“知道了,把人关好了。” 齐孝林点头,“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傅元令道:“去吧,别让人有什么意外,还有范淳那边盯好他,后续还需要他作证。” “是。” 齐孝林一走,熙玥跟瑶瑾就对视一眼,傅元令看着俩人的小动作,道:“有什么想问的?” “娘,你就把人关起来不管了吗?”肖熙玥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牵涉到齐缙,这就牵涉到太后娘娘。”傅元令看着俩孩子,“你们都长大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杨瑶瑾抿抿唇,“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那也太欺负人了。 “当然不会。”傅元令笑,“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做的,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熙玥看着母亲,“我知道,母亲是要把人给皇后娘娘送去,请陛下裁夺。” 1509:最终结果 傅元令拍拍女儿的手,看着俩人柔声说道:“我们虽然不能怕坏人,但是对付坏人也有得有合适的方式。陛下跟娘娘待我们情深义厚,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任性胡为,懂不懂?” 俩人点点头,懂也懂,但是不明白也是不明白,明明抓到坏人还要心存忌惮,这让她们心中难免有些不高兴。 “行了,你们姐妹俩去歇着吧,休息好了正好来吃午膳。”傅元令开始撵人。 杨瑶瑾就跟肖熙玥起身告退,等出口了门,熙玥看着表姐,“真的要这样吗?就没别的法子?” “小舅母是为了陛下跟娘娘的颜面着想,就像是如果是我的亲近人冒犯了你,你要收拾她是不是得想想我的感受?” 肖熙玥:…… 好像有道理啊,她肯定不希望表姐丢人。 那行吧,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她还是个宝宝。 傅元令把俩孩子打发走了,这才铺了笔墨给皇后写信,将事情原委说清楚,就让她来提人。 信送出去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人来了,但是没想到来得时肖翀。 肖翀的神色很不好,见到母亲眼眶就微微发红。 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失职,让母亲受惊了。 “你怎么来了?”傅元令挺意外的,“最近不是跟着陛下在忙西北的事情吗?” 肖翀认真打量母亲的神色,却是气色不错,这才松口气说道:“是,只是现在王府的事情也很重要,陛下让我来押人,就是让我来探望您,不然儿子这心怎么放得下?” “我在王府里好好的,没事的,别担心。咱们府上的护卫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傅元令安慰儿子说道,“倒是你爹爹那边还有消息了吗?” 肖翀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爹爹临走前跟我说过没有消息也让我不要着急,西北地广人稀,传递消息非常不易,让我们耐心的等着。” “那就等着吧,你现在在宫里如何?最近太后可有为难你?” “没有,皇伯并未让我日日去寿慈宫请安,便是遇到请安的日子,也是皇伯带着我一起前往。” 傅元令笑着看着儿子,“陛下待你如亲子,你可要好好地回报陛下。在宫中做事万万小心,遇到李太后的事情要退避三舍,不要给寿慈宫那边任何把柄。” “儿子知道,您放心。” 傅元令看着儿子笑着问道:“你最近可又见到那小宫女了?” 听着母亲提及姜云苒摇摇头,“并没有,儿子听说姜云苒得罪太后,被太后发作去了浆洗房。” “你没想过去捞她?”傅元令看着儿子问道。 肖翀沉默一下,这才徐徐说道:“想过,但是儿子怕是太后的计谋,想着我不动才是最好的。” “姜云苒运气那么好,便是去了浆洗房小日子过得也不错,我就更不能出面了,免得反倒害了她。” 听着儿子的话,傅元令心里不得不承认儿子真的长大成熟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想着先把人救出来,但是现在却能审时度势与人周璇。 “你心里有数就好。”傅元令看着儿子,“齐缙的所作所为跟李太后肯定有关系,但是李太后能知情多少又不好说,齐家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一点还需要查证,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陛下与你了。” 肖翀听着母亲的意思微微疑惑,“您觉得李太后可能是冤枉的?” “那倒不是,不过很有可能李太后也是被人利用了,但是她对我与你父亲的恶意是有的,这里头度量在哪里,现在谁也摸不清楚,所以才要继续往下查。” 傅元令看着窗外的景色徐徐开口,顿了顿,又道:“如果王府继续往下查也不是不行,只是人生难得糊涂,有些事情该抬手的时候要太后,该落刀的时候要落刀。我们不是惧怕李太后,不过是不希望帝后在其中为难罢了。” “儿子懂了。”肖翀抿抿唇,即便是这样,该讨回的公道也是不能少的。 难不成年纪大了有身份了,犯了错就能直接翻篇吗? 那是不能的。 肖翀连两个妹妹都没来的及见,押着人就回了宫。 傅元令长长的松口气,后头就要看西北的消息来得快,还是帝后那边的消息快了。 想来现在肖克逊夫妻的日子过得很精彩,被人追杀的滋味应该很不错。 让他们也尝一尝命悬于刀下的惊恐,才会明白自己施与别人的痛苦是何等的残酷。 短短数日,上京城的风声似乎就有些不对劲起来,常常能看到挎着腰刀的护卫到处去抓人,瑾王府大门紧闭,对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管。 傅宣瑶敲开瑾王府的大门,见了傅元令就说道:“真是吓死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都在抓人。” 傅元令看了一眼贺灵芝笑着说道:“瑶瑾也在府里,你们姐妹三个去玩吧。” 贺灵芝笑着说道:“姨母,那我去了。” 傅元令叫了梨花来带着灵芝去熙玥院子里,又让人松了点心吃食过去,这才看着傅宣瑶说道:“这种时候你还出门,自己出来就罢了,还带上了灵芝。” 傅宣瑶喝了口茶,苦着脸说道:“我在家里憋着心里也存了事儿,总想着找个人说说,翻来覆去的还是只能跟大姐说。” 傅元令就道:“伯府那边的事情有结果了?” “可不是,闹腾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傅宣瑶揉揉眉心,“我知道二夫人能折腾,但是没就想到这么能折腾。” 傅元令轻笑一声,“这算什么,不过是图穷匕见,一旦人没了别的指望,就只能死命的抱着银子才有安全感。最后银子拿出来没有?” 傅宣瑶一言难尽的看着大姐,“库房的东西还了七成,这还是父亲说要告官,就连休妻都不能吓住她,还是四妹妹哭着求她,保证以后不会不管她这才让她松了口。” 傅元令很难想象石氏像个泼妇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中石氏很多时候都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样子。 1510:后悔了 “家里闹分家,几位姨娘都有儿子,都能分一部分家产。”傅宣瑶又开口接着往下说,“上回夫人分家哪叫分家,不过是把几个庶子撵出去罢了。” 傅元令就知道赵姨娘会在这里等着她,一定会能从石氏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夫人三成的东西没还,父亲就直接说那三成给了元戎,其他归还的七成当场就给其他几个庶子分了。大姐,你是没见,夫人当场就气晕了。” 傅元令就道:“她肯定是想着东西还的这一部分也是放进伯府的库房吗,等父亲没有了,最后做主的还是她。” 石氏的算盘打的叮当响,但是没想到赵姨娘早就跟其他姨娘联手,在傅嘉琰跟前吹耳旁风,等到石氏回来不仅不服软还想着继续捞好处,可不是把傅嘉琰彻底激怒了。 “不仅分了库房的东西,就连府里公账的银子,还有府里田庄铺子都分了。”傅宣瑶笑着说道。 赵姨娘最会看时机点火,只要时机到了,她加一把火,傅嘉琰盛怒之下必然会给石氏教训。 石氏目前最在乎什么? 当然是银子。 所以报复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分她的银子! 赵姨娘干得不错。 傅元令这一笑,傅宣瑶也跟着笑了,“大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府里居然还有点家底,就连我娘都分了一个小铺子呢,你说好不好笑?” 傅元令:…… 这就真是赵姨娘的本事了,毕竟赵姨娘没有儿子,只有儿子才能分家产,她还能捞到个小铺子,厉害。 对上大姐姐的笑容,傅宣瑶却笑着笑着哭了,“大姐,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很久了,我姨娘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赵姨娘回庄子上了?”傅元令看着傅宣瑶问道。 傅宣瑶愣了一下,满满地摇摇头,“没有,我姨娘说想要陪着父亲最后一程。” 傅元令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姨娘会这样做。 看着大姐的神色,傅宣瑶轻声说道:“我姨娘说这辈子她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刚入府生下我那几年,因为我是个丫头不是儿子,夫人对我姨娘还算是宽和,父亲那几年对我姨娘宠爱有加,她说就为那几年高兴的日子,她都愿意服侍父亲送他一程。” “赵姨娘也算是性情中人。”傅元令看着傅宣瑶说道,“既然是她自己愿意的,就由着她高兴吧。” 也许,在当年的时候,赵姨娘是真的喜欢过傅嘉琰的。 曾经有过的爱情,即便是因为失望怨恨消失过,但是当时过境迁,当年再看到弱势的他时,也会升起怜悯不舍之情。 傅宣瑶轻轻一笑,看着大姐说道:“是啊,我姨娘说她这辈子也就这样子,现在就想高高兴兴的做她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那现在其他人搬出伯府了吗?” “搬了,家产都分了,宅子也都有了,其他姨娘巴不得搬出去自己做当家的太太,谁愿意还留在府里看夫人的脸色。”傅宣瑶嗤笑一声。 在伯府里那就是个妾室,一辈子要对着二夫人弯腰低头,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但是分家分出去了跟着儿子过日子,那关起门来她就是最大的,能自己当家做主谁还愿意做奴才呢? 傅元令沉默一下,这才说道:“只怕到了这一步石氏后悔了。” “那肯定的,夫妻反目,分家离心,傅元戎不学上进,以后她的日子艰难着呢。” 傅元令知道傅宣瑶说的艰难是什么时候,那是要等傅嘉琰死了,伯府的爵位被圣上收回,等到那时候等待石氏的才是最黑暗的日子。 “就怕到时候她会去找傅元玉夫妻。”傅元令轻叹一声。 傅宣瑶沉默一下,“这就是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毕竟二哥是夫人的亲儿子。好在二嫂是个厉害的,想来能压得住。”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就这样吧,真到那日再说,看看他们怎么打算。” 傅宣瑶点点头,“以前盼着分家,现在真的分家了,我就又觉得心里空空的。父亲得了这样的病……等他真到那日,我们就真的连个家都没有了。” 傅宣瑶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那府里再不好也是她长大的地方。 曾经年少的时候恨不能嫁了人长了翅膀立刻就飞去出去,脱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但是等到年纪渐长,再回头看过去,却会发现自己对那个曾经迫不及待离开的地方,其实是有深深的眷恋的。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傅宣瑶在哭泣,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受,她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是对于二房那个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但是要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受也不尽然,毕竟曾经她也期盼过父亲这个角色。 傅宣瑶带着贺灵芝走了,傅元令这一夜却是辗转难眠,半夜里披了衣裳起来,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初夏的夜并不闷热,相反还有些清爽的感觉。 守在皇陵的那些日子里,很多时候,她跟肖九岐回避着孩子们,俩人爬到屋顶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壶酒,对月小酌。 月亮之下,远处是巍峨不动的皇陵,近处是相伴一生的人,抬头就是挂在半空的月亮,清风徐徐,人生何等惬意。 细细想来,傅元令竟然也觉得那几年是她难得惬意的时光。 想起这些,不免又想起先帝。 她现在也忍不住想当年先帝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今日,多以当年先皇后给她的遗旨陛下没有收回,而他早在多年前避暑行宫武比上给了肖九岐一份。 两份遗旨,且都是空白的,这要是落在有野人手里,只怕会掀起滔天巨浪。 偏他们夫妻没什么野心,只想着安宁度日。 对于先帝,傅元令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曾经也怨过他对吴王的偏心,对肖九岐的薄待。 可现在回头看看,所有的过往都已经明晰。 傅元令沉浸在往事里,并没有发现院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进来。 玄衣黑袍,一杆长枪在月光下猎猎生辉。 ------题外话------ 这三章没检查错字,熬夜码出来的,大家将就看,回过头我再捉虫,每当快要结局心里都特别的忐忑。 1511:真相 肖九岐走进院中脚步一顿,他以为这个时间不会有人了,但是没想到阿元会坐在窗前发呆。 忽然就有点迈不动脚了,定神看着她,月色下的人五官朦胧看不分明,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微风拂过窗台,帘动人却不动。 忽然,傅元令转头往他的方向看来,肖九岐浑身一僵,紧跟着就看到阿元扶着窗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一下子就有了光。 他的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瞬间就跑了过去,隔着窗台看着她。 “阿元,我回来了。” 肖九岐听到自己开口了,满腔的思念跟不舍,到了最后千言万语也只汇聚成这最普通的一句话。 傅元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伸手去摸肖九岐的脸,温热的气息在她的掌心蔓延开,是真的! “你怎么忽然就回来了?”傅元令脱口问道,话出口了又觉得不妥,但是不等她再说什么,肖九岐就从窗台跳进了屋内,一把把她抱入怀中。 傅元令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肩上,听着肖九岐说道:“我想你了,就偷偷的先回来了。” 傅元令:……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她没忍住问道:“肖翼跟宋时彧呢?” “俩崽子好着呢,在后头压阵,等他们回来还得好几日,我哪等得了。”肖九岐抱怨道。 傅元令心头酸酸涩涩的开口,“我先让人给你备水沐浴更衣吧,这一身的尘土怪不舒服的。” “好啊。”肖九岐连夜赶路回来,这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况且宫里也没有一个需要他顶着这一身狼狈去卖惨的人了,肖九岐想到这里心头难免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正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梨花带着人提前了水来送进净房又退出去,傅元令拿了换洗的衣裳给他,等肖九岐沐浴出来,桌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傅元令现在带着俩孩子,胃口大,看着满桌的饭菜索性也陪着肖九岐再吃一点。 肖九岐可见是饿得很了,像是龙卷风一样,桌上的饭菜一大半都进了他的口中,傅元令看着更是心疼。 等吃完饭,傅元令这才得空问他,“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等歇够了再说。” 纵然有千言万语要问,但是看着他眼下一片漆黑,傅元令还是忍住了。 肖九岐却忍不住啊,拽着傅元令的手在临床的大榻上坐下,“不累,你跟我说说府里的事情,我见到荣俊跟张重山的时候吓了一跳,你不跟我说说我哪里睡得着。”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上来就问这事儿,就知道他当初得了消息心里有多着急,这才把孩子都扔在后头,自己骑马星夜赶路回了上京。 傅元令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肖九岐说了一遍,眼看着肖九岐的脸色又黑又沉。 傅元令握着他的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没事。” “我知道。”肖九岐知道归知道,但是只要想想若不是自家媳妇有些本事,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妇人,不一定会是什么结果。 他就不明白,他身上留着的云家的血,是不是就是欠了他们,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厌恶自己跟云家有血脉关联。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那边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傅元令不想肖九岐太生气忙转开话题问道。 “有人泄露了消息,我们一到西北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好在老子早年打仗对西北熟,不然肯定跌个大跟头。” 肖九岐这一趟西北之行不容易,敢劫税银的人那都是胆子比天大的,还想着挖坑把他埋了,肖九岐虽然做事情图个痛快,但是他又不傻,察觉到不对劲就索性将计就计。 肖翼跟宋时彧配合他被抓,也就是所谓的失踪,其实是他们谋划好的。 以身犯险之下,这才把后头的人跟糖葫芦似的串起来。 西北税银案的根底就在于税银亏空之后,想要补上这个窟窿不容易,上百万两银子,西北穷,把各府县都挖空了也补不齐。 再加上肖克逊夫妻想要报复他们夫妻,早些年就开始算计乔家,于是就有了借银的事情,简直是就是一箭双雕。 “我就顺藤摸瓜,一路摸到了肖克逊的身上,只可惜没逮住人。后来一查才知道这对夫妻不知道惹到了谁,正在被悬赏追杀,我觉得这有点像你会做的事情……” 傅元令:…… 要不说贼夫妻,贼夫妻,一起过日子久了,真的想要有点小秘密太难了。 傅元令就解释一下悬赏的原因,肖九岐嗤笑一声,“活该!” “我现在还没得到消息,想来他们夫妻还好好的。” “七十万两银子……他们也配!”肖九岐很肉疼,这都快追的上西北税银亏空了。 这银子花在哪里也比花在这对狗东西身上划算,肖九岐心肝脾胃肾都疼了。 傅元令靠着软枕看着肖九岐,“这次的事情幕后主使你心里有数了吗?” 肖九岐点点头。 傅元令看着他的神色,想了想说道:“李太后在这其中应该是扮演了不太好的角色。” “以为是个聪明的,结果还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肖九岐冷笑一声,“那齐家早就跟肖克逊勾搭在一起,在皇陵跟李太后牵上线不过是他们的计划而已。” “真是令人想不到,齐家怎么会跟肖克逊搭上线?” “这就要问当年的梅成川了,是他牵的线。” 傅元令沉默一下,“现在就能说明白了,梅成川果然是早就跟肖克逊联手,只是那时候咱们没想到这后头还有个齐家。若不是这次太后去守陵,只怕齐家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冒出头来,如今想着倒也是幸事。” 肖九岐沉着脸点头,“说起来早些年母后待肖克逊也不错,尤其是后来大哥没了之后,如果当年不是孙淑妃怕儿子亲近母后疏远她这个生母,让肖克逊少去凤仪宫,指不定后来就没四哥的事儿了。” 傅元令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当年母后想要培养肖克逊?” “谁知道呢,母后没说。” 傅元令长长的叹口气,想起先皇后眼眶不由一红。 1512:质问太后 能被皇后看中的肖克逊自然是聪慧的人,后来因为孙淑妃的缘故皇后放弃了肖克逊,但是肖克逊却并未放弃自己,一直朝着皇帝的宝座前进。 不管是吴王还是齐家,梅家,都是肖克逊这条船上的人。 更令傅元令觉得可怕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在梦中时肖克逊竟未露出丝毫的马脚。 而她死后,只怕吴王依旧坐不上他心心念念的宝座。 俩人彻夜长谈,有关李太后的事情,他们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提及。 李太后固然是有些冤枉,但是齐家的确是因为她才能在上京有了体面,齐家想要傅元令的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一点逃不了。 至于怎么处置,傅元令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肖九岐看着媳妇睡着后,自己也没睡意,愣是坐到了天亮,这才起身进了宫。 此时,刚下朝。 一众朝臣从大殿中退出来,三三两两的往外走,猛不丁的看到脸如锅底的瑾王忽然出现在眼前都跟做梦似的。 瑾王不是在西北吗? 肖九岐看都不看他们,风一样的去了御书房。 杜涿转身看了一眼,眉头紧皱,想了想抬脚就往外走。 吉巍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转头跟同僚说笑着慢慢踱步,一点也不慌张。 瑾王一出现,就代表着西北的事情肯定是有眉目了,这下子众人岂能不猜度几分。 御书房内,肖九岐将罪证交给他四哥,自己翘着脚坐在一旁等他四哥看完。 汤桐亲自奉上茶来,满脸带笑,他可不敢得罪瑾王这尊神,那是说翻脸就翻脸。 肖九岐接过茶看着汤桐,“汤总管心宽体胖长了不少肉啊。” 汤桐:…… 他已经如此低调,王爷为何还是不放过他! 他有什么办法,御膳房奉太后之命给陛下送来的各色补汤膳食,陛下没胃口吃就都赏了他,能不胖吗? 他心里委屈,还不能为自己辩白。 皇帝抬头看了小九一眼,深吸口气才压下怒火,道:“你是怎么想的?” “四哥,这话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有什么要紧,关键是你怎么想的啊?”肖九岐的手指敲着桌子,“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这次杨澄跟俩孩子都出了不少力,功劳呢我也有,但是我不要,你看着分给他们就成。尤其是杨澄,一把年纪不容易的,西北全是风沙,还差点丢了命,怪可怜的。” 一把老骨头,差点为国尽了忠。 皇帝看着小九,“你跟四哥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肖九岐:…… “四哥,你就想问李太后呗?我跟你说实话,我媳妇这回差点就被云英给害死,这后头就有齐家的手笔,你说我能怎么想?我知道李太后也是无辜,但是齐家的确是她招惹来的,当初还想着把我的熙玥嫁到齐家,就齐家这样的火坑,熙玥真的嫁过去,四哥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会如何。” 皇帝沉默了,他知道小九很不满。 肖九岐站起身,“四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懂,我媳妇也懂,只是你知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四哥知道了,会给你和九弟妹一个交代的。”皇帝沉声说道。 “人证还在后头,宋时彧跟肖翼会押送回来,肖克逊夫妻在逃,我媳妇已经下了江湖悬赏令,七十万两买他们的命。”肖九岐说到这里一顿,“四哥,当初父皇让李太后去守陵,你知道为了什么,我也知道为了什么。你看看她回来后,有几个人是过得顺心的,李潇安那样的性子都不得不带着女儿避到庄子上去,为了把女儿赶紧嫁出去,选女婿都不敢太挑剔。除非她以后不再生是非,不然……” 肖九岐没往下说,只是那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皇帝摆摆手,“我都知道了,你回去陪着九弟妹吧。” 肖九岐看着他四哥心头有些不忍,顿了顿说道:“四哥,我没怪你的意思。” 皇帝看着小九有点紧张的样子,对着他笑了笑,“四哥还能不知道你,你去忙你的吧,九弟妹这段日子辛苦了,你回来了就好好陪着她,其他的事情就放一放。” 肖九岐说到这里也就没再说,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 肖九岐走后,皇帝盯着书案长得折子,好半天站起身往外走。 寿慈宫。 太后正在兴致勃勃的跟辛美人说话,董贵人跟罗嫔就像是个摆设在陪坐,脸上的笑容都要笑僵了。 听到通传陛下驾到,太后立刻就高兴了,“皇帝这是得空了?” 皇帝走进来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眉头微微一皱,看着众人说道:“朕有话与太后讲,二等先退下吧。” 太后就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 罗嫔跟董贵人早就想走了奈何不敢,现在陛下这样说她们立刻就行礼告退,辛美人迟疑一下,但是对上陛下冷淡的面容咬咬牙也退了下去。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太后不高兴的看着皇帝,“你这是做什么,来了就要撵人,都是新选进宫的美人,你好歹也看一眼。” 皇帝抬头看着太后,“母后,齐家跟肖克逊有往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太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齐家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皇帝,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讲。” “母后,朕这里证据确凿,您还是先看看再说吧。”皇帝将一摞折子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迟疑的看了皇帝一眼,这才拿起折子,一本看完脸色大变,拿起下一本时手都是抖的。 皇帝看着这一幕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等太后看完,这才慢慢的开口,“您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 太后听到这话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你可是哀家亲生的!” “是,所以儿子才来亲自跟您说。小九什么脾气您知道的吧?这回他媳妇差点死在这些人手上,您敢说云英的进宫您真的一点没帮忙?” 太后心头一梗,“哀家哪知道她是云家人!” ------题外话------ 快结局了,写的有点卡文,今天更四千,我想想怎么收尾,应该没几章了,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哟。 1513:处置太后 太后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恼怒起来,“小九,小九,你满心里都是这个弟弟,你父皇活着时你要对他好,你父皇不在了你还要对他好,就连太子都立了他的儿子,你可曾想过哀家的感受?云贵妃活着时哀家要看着她风风光光荣宠无限,如今又要看着她的儿子压你一头,你现在可是皇帝,不是以前那个可怜的皇子了!” 皇帝看着自己的母后满口的抱怨,就知道早些年的事情她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她不曾忘记那些委屈,不曾忘记那些让他们母子黑暗的时光。 “您要这样说,小九那时从小时候就开始护着我了,他护着我不被兄弟们欺负,护着我能一直让父皇关注我的病情,甚至于长大后还要护着我一路坐到皇帝的位置上。母后,儿子南征北战哪一回没有小九冲锋陷阵?他是拿着命在给我铺路!” “哪个皇子不拼命?怎么到了他身上就金贵了?”太后越想越气,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自己做了皇帝还要继续捧着肖九岐,连带着她这个太后都跟着窝囊。 “要是没有小九,儿子不知道死了几回了,现在坐在这位置上谁知道又是哪个?”皇帝站起身来,心里是很失望的,他愿意为到了这个地步母后怎么也会有愧疚悔过之心,哪知道她现在竟是迷障了一样固执己见。 “这就更说明你是真命天子,这是你的福气!”太后气的浑身发颤,这儿子莫不是傻了不成? 皇帝轻叹口气,“您至今不知道悔悟,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视而不见,身为人子不能置喙长辈,但是母后,人总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既然这样,儿子准备禅位给翀儿,这皇帝做的也没什么意思,辛苦极了。儿子累了大半辈子,也想过几天舒心日子,您好自为之吧。”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皇帝的袖子,面上甚至于带了几分狰狞之色,嗓音尖锐的喊道:“你说什么?你这是要逼死哀家是不是?” “儿子禅位之后,您就跟着儿子远离上京,去过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好吗?”皇帝看着母后徐徐开口,“我记得您以前跟我说过假若能出宫,您是想自在的生活的。” 太后早就不记得这些话了,现在只是气的面色发黑,眼前直冒金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禅位?你想都不要想!”太后这辈子就盼着儿子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在他却要舍弃离开,那她这一辈子的辛苦跟隐忍岂不是白白的付诸于流水? 皇帝看着太后,“从您回了上京之后,不管是李家还是宫内又或者是瑾王府那边,您折腾了多少事儿?就熙玥那件事情,若不是小九念着手足之情您真的以为就能这么过去?” 皇帝侧头没有去看母后脸色,淡淡的开口,“以前的事情朕看在母子的情分上都忍了,也劝着小九忍了,但是这回事关瑾王妃母子的性命,不管您在中间知情或者是不知情,但是您对小九夫妻的恶意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您也知道别人清楚又如何,您现在是太后,他们吃了亏势必要吞下去,您不过是认为太后的身份给了您极大地保障。但是,母后,小九夫妻手里还有父皇留下的遗旨。” 太后:…… “你说什么?” 太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遗旨?先帝?怎么会? “您要是闹到小九拿出先帝的遗旨来,到了那个地步,儿子又有什么脸面坐在这皇帝的位置上,倒不如主动禅位还能保全最后一丝脸面。小九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给位置,不然您以为儿子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母后,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惩罚,要是父皇活着,您说他会怎么办?” 太后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跌坐在软垫上,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先帝……先帝竟然还给肖九岐留了遗旨…… 太后看着儿子平静的神色,又气又恼这回真的晕了。 后宫里兵荒马乱,皇后亲自服侍太后侍疾,皇帝腾出手来处理西北的事情。 宋时彧跟肖翼还有杨澄带回来的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齐全,朝堂之上彻底掀开西北这一场局的真相,整个朝堂哗然。 且不说因为西北之事牵涉到的上京官员,只说这里头居然还有废王肖克逊的手笔,而且收买云英跟齐家意图谋害瑾王夫妻,皇帝当朝大怒下令彻底清查。 所有西北官员这次不管有没有涉事,一律停职等待审查,从其他府县派遣官员前去西北接手官职,可见陛下这次整治西北之决心。 朝堂上反对者众,奈何陛下乾纲独断,此事以都察院领衔,刑部辅助以最快的速度定案清查。 此次西北税银案新科状元宋时彧一战成名,少年英才初露峥嵘。 皇帝派杨霁英前往皇陵捉拿齐家等人,发通缉令通缉肖克逊夫妻,连带着其子肖遥也不能逃脱榜上有名。 雷霆阵阵之下,太后病倒的消息好像就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太后就以身体染恙需要静养为由去了行宫。 太后的车驾出上京的那一天,云英齐缙等人入狱等候秋后处决。 后宫里皇后正在跟傅元令说话,“也是没想到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太后这次理亏,而且若是太后不服软,陛下就会真的下禅让旨意,太后这才怕了。” 傅元令知道皇后的意思,这回太后去行宫对外说是静养其实就被软禁了。 总不能真的把太后做过的事情全都抖出来,陛下的颜面往哪里放? 而且这个处置也是让傅元令很意外,她没想到四哥会做到这一步,想到这里,轻轻叹口气,“太后说到底是意难平,心结还是在翀儿身上。” 太子的位置让她儿子做了,太后心里能舒服吗? 所以她才不停地折腾,但是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会引狼入室,但是这些说什么都晚了。 “皇陵那边陛下有什么打算?”傅元令开口问道。 ------题外话------ 一更送上,昨天出门办事,结果回来晚上十点多了,实在是没能码出字来,今天更新的晚一点抱歉哈,正文今天就会完结,大家稍等,我继续码字去,码一章传一章,么么哒大家。 1514:大结局 “正在挑选接替齐家守护皇陵的人,这件事情要慎重,陛下还在思量,不过你就放心吧,不用担心那边。” “我也不是担心,我是怕此事会让陛下为难。” “该做的总要去做的,陛下这次正好借机整顿吏治,带着翀儿练手,这是极好的机会,虽然辛苦些但是值得。”皇后看着傅元令笑着说道。 傅元令心里担心,但是看着皇后笑的这样开心,她其他的话就没能说出来,只得压在心里,说起了肖翼的婚事,“婚期早就定下的,原先是怕这次西北之行延误,没想到他们能提前回来,所以婚事照常举行。” 皇后也高兴,看着傅元令说道:“肖翼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就要娶妻妻子还是瑶瑾,以后你就能安心了。” 傅元令也笑,“可不是,这孩子的婚事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他跟瑶瑾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皇后低声开口,,“听说李大将军要致仕养老了?” 说起这个皇后的神色带着些无奈,“因为太后的事情,李大将军求陛下抬抬手,但是陛下没有答应。” 傅元令闻言就道:“李大将军此人也算是骁勇之辈,只可惜这辈子在内宅的事情上太糊涂。当初太后回来是怎么为难李潇安母女的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的事情他倒是对太后抬了贵手,最后逼得潇安不得不带着女儿避去了庄子上。听说这回要不是齐缙出了事儿,这婚事就真的成了,若是这样岂不是害了宴凝一辈子?如今我想着李大将军这个糊涂也是分人的,想当年对这个女儿他也是宠爱的紧,但是最终嫁了人就成了外人罢了。” 再怎么疼爱,在妹子跟外孙女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太后这个妹妹。 徐秀宁想起早些年李潇安在闺中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后来她的日子,真的算是她们这些交好的闺秀中比较凄凉的。 “人各有命,好在潇安是个有主意的,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皇后叹口气说道。 傅元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宴璇最终还是定了窦家那边的婚事,不能说坏,却也不能说好,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起来就全看夫婿的前程了。” 皇后看着傅元令惆怅的模样,就知道这婚事也是因为李太后导致的,她心里不高兴是有的,只能劝导,“你也别太过于愧疚,若是窦家那孩子是个勤奋上进的,以后拉一把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傅元令颔首叹息。 肖翼的婚事一头牵着荣王府,一头牵着长公主府,另外还有瑾王府撑腰,可谓是办的风风光光十分盛大,十里红妆绕城走,整个上京都惊动了,看热闹的人群跟着嫁妆一路随行,简直是壮观。 西北的事情带来的阴霾,在这一场盛大的婚事中从百姓们的心头驱散了阴影。 朝堂上杜涿被牵连到西北之事中,相位不保,陛下念在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贬他去西北做了个小知县。 傅元令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瞅着就到了产期,生产之前,终于得到了肖克逊夫妻被官府抓到的消息,傅元令悬赏的七十万两白银最终还是没有花出去。 随着肖克逊夫妻落网,紧跟着皇陵齐家还有云英等人秋后一起上了断头台。 没几日,傅元令半夜发动了,整个瑾王府灯火通明,肖九岐骑马将院正从宫里薅出来亲自带回了王府。 萨月珠守在产房,梨花几个丫头不停地进出送水换水,肖九岐急的在外头直转圈。 院正开了助产的方子,一碗药灌下去,日出东方时傅元令平安生下一对双生子。 孩子嘹亮的哭声唱响了黎明,瑾王府上上下下高兴不已,王爷发了厚厚的赏钱,道喜的话大家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大夫人三夫人她们得了消息就赶来了,正好看到包裹在襁褓内孩子,大红的襁褓内孩子稚嫩的脸颊让人看着就喜欢。 肖九岐早就进了产房,握着媳妇的手半天说不出话。 傅元令看着他这呆呆的样子轻笑一声,“孩子长得像谁?” 肖九岐:…… 他没仔细看就跑进来了。 傅元令又笑了,握着肖九岐的手,“我想睡一会儿,你替我去看看孩子吧。” 生了双胎,傅元令的力气都耗尽了,这会儿是撑着眼皮跟肖九岐说话。 年纪一把了还跟孩子似的。 “你睡,我看着你。”肖九岐不肯走,小崽子那边围着好多人呢,他就想守着媳妇。 傅元令没力气跟他继续歪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肖九岐拿出帕子给媳妇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屋子里的气息并不好闻,血腥气还在鼻端萦绕,但是他现在看着媳妇的睡颜却很安心。 肖九岐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小调,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听傅元令唱过,但是此时却不由自主的哼了起来。 轻柔婉转的小调从他的口中哼唱出来,却带着几分硬朗的味道慢慢的飘入傅元令的耳中。 睡梦中的傅元令嘴角带着浅浅笑容,她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甬长而又安静的宫道,只有她一个人在静静地行走。 落日的余晖被高大的城墙遮挡在外,秋风乍起,心口微凉,她看着梦中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被禁锢的石室。 曾经她最惧怕这一幕重现,可突然传入耳中的小调让她整个人都舒缓起来。 是了,这是梦。 这不是真的。 她的这一生有如意郎君相伴身侧,有儿女绕膝天伦之乐,有平安富足的生活,那些曾经让她如坐针毡惴惴不安的噩梦已经成为一场空。 耳边的小调还在轻轻地吟唱,她紧皱的眉头早已经放缓,放任自己进入香甜的睡梦中。 肖九岐低头凝视着傅元令,见到她的唇在动,忙低头去听她想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听到她呢喃着似乎在应和自己唱的小调。 肖九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眼间像是一片繁花盛开。 你听,他的阿元,即便是在梦中也要哄他呢。 人生且长,路途尚远,他这一生,有她足矣。 ------题外话------ 正文写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明天开始写番外,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年年有余,新的一年大家都要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另外,说下更新的事情,请了四天假,大概会在初一,初二,初三,初四这几天停更。番外更新每天四千字,会先写前世傅元令跟肖九岐的故事,爱你们哟,么么哒。另外,求个月票,谢谢小可爱们。 肖九岐番外:开屏的孔雀 狂风呼啸了一晚,早上起来便是一片冰雪世界,九皇子府一早就府门大开,一匹通身乌黑的骏马从门里窜出来,似流光闪电扎眼间就驼着背上的人消失不见。 一身玄衣金纹氅衣的九皇子翻身下马,金冠束发,脚踏云靴,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彦比这冰雪更冷。 “殿下安。” 九皇子闻所未闻直接穿过宫门走了进去,守门的侍卫早已经见怪不怪依旧身姿笔直的当值,拦都没拦一下。 今日是腊八节,宫里设宴,进了内宫便一片乱糟糟的,九皇子越发的烦闷,脸色更黑了。 穿过御花园,径直往凤仪宫而去,走到半路,却见园子里的角落里立着一个人影,鹅黄衫裙,狐皮大氅,如云鬓发上插着一支羊脂玉簪子。 他脚步一顿,远远地看了一眼,侧对着他并不能看清楚容颜,但是纤细的身姿却笔直的站立,如傲雪寒梅。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开。 但是他没想到很快又见到她,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跟在谭贵妃的身边进了凤仪宫,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肖霆刚定下来的未婚妻,据说是在商户间长大的,但是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商户女粗鄙的姿态。 只是此时九皇子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一个与寻常商户女不同的女子罢了,如果说还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大概就是那张漂亮的带着几分锋锐的脸了。 谭贵妃带着人很快离开,皇后揉着额头看着儿子,“谁又惹你了,一大早的就不高兴。” “谭贵妃来干什么?跟您炫耀她有了个很有钱的儿媳妇?母后,你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说肖霆吗?” 皇后娘娘面色柔和的看着儿子,放缓声音说道:“你不要管那么多,本宫瞧着那姑娘倒是不错。” 九皇子闻言气结,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皇后娘娘浅浅一笑,“你父皇已经答应了,等开了年就让你去五城兵马司去当差,这回高兴了吧?” 九皇子冷笑一声,“谁稀罕,他不是给肖霆了吗?我不去。” 皇后娘娘闻言叹息一声,“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般任性,小九啊,母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总要学着长大。” 九皇子对上皇后娘娘的神色,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吞下去,“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您别替我瞎操心,我好着呢。”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小九离开的背影,对着舒和说道:“你看他这性子越来越暴躁了,若是本宫不在了他可怎么办?” 舒和躬身说道:“娘娘好好养着,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九殿下以后还需要您照看着呢,看看那边折腾的厉害,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皇后娘娘听到这话,眼前不由浮现出傅元令的那张脸来,进退得宜,说话得体,言出有物,一看就是家里头认真培养过的人。 依她看来,这孩子配肖霆倒是可惜了。 肖九岐在后宫无事,又不想见谭贵妃那只开屏的孔雀让人心烦,索性往前朝走,走到半路没想到又遇到了傅元令。 ------题外话------ 凌晨送上一更,字数有点少,剩下三千字大概要下午更新,上午要出去买年货,,没错,我是现在还没买年货的人,正文完结有时间去买东西了,泪目。 肖九岐番外2:狗奴才 长长的宫道上,傅元令跟在肖霆的身边,而另一边还有一名身穿粉色衫裙的女子,此时那粉衫女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肖霆跟她笑了起来,与二人半步之遥的傅元令面色淡淡的,神色间有些呆。 肖九岐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了个方向离开。 也是奇怪,有了这次偶遇之后,肖九岐似乎总能遇到傅元令,只是很多时候傅元令看不到他而已。 出去逛个街,肖九岐丢了一袋银子,正琢磨着去谁那里蹭顿饭吃,转个墙角就能看到傅元令正在巡查傅家的商铺,跟在她身边的管事半弯着腰不知道在说什么。 再有一回他在宫里把肖霆给打了一顿,父皇训了他,他心里不服气赌气出了宫,就又遇上正进宫的傅元令,不过隔着又宽又阔的宫道,她循规蹈矩的前行,自然是看不到远处的他。 一年里总有几回见她,但是第二年开始,肖九岐就在傅家的铺子外头见不到傅元令的身影了,后来无意中听人说傅家的生意已经由伯府代为管理,再后来就听说肖霆替未婚妻管理这些庶务。 肖九岐冷笑一声,这些人抢钱的嘴脸真难看,那个傅元令真是倒霉,不过人家自己未必就认为自己倒霉,从商户女到皇子妃,指不定心里怎么高兴呢。 肖九岐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听过就算了。 一连数年,肖九岐跟肖霆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几乎到了见面就要打的地步,当然是他单方面殴打肖霆那狗东西。 只可惜他家老头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他们一打架,总是他挨训的多,一来二去的肖九岐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就像是大年三十的烟花,一点就炸。 又是除夕夜年宴,肖九岐怕自己在宴会上忍不住踢翻了肖霆的饭桌,索性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又在宫里见到了傅元令。 几年过去了,傅元令这个人在宫里也有了些存在感,肖霆现在风头正盛,她这个未来的三皇子妃自然也跟着风光。 不过,看起来人倒是比当年初见时消瘦了很多。 肖九岐心烦,看着傅元令也烦,谁让他是肖霆的未婚妻。 他还不至于跟个闺阁女子计较,索性就转身走,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听到有人开口说道:“傅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真是让老奴好找,娘娘正要见您,您跟着老奴赶紧回去吧。这宫里可不是潞阳府那种小地方,规矩可不能忘,不然您这不仅是自己丢脸,还要丢了贵妃娘娘跟三皇子殿下的脸面。” 这话说的可真难听,肖九岐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哟,是谭贵妃身边的那个老嬷嬷,最是刁钻惹人厌的。 “宿嬷嬷,我不过是出来透口气罢了,出来前跟娘娘禀过。” 肖九岐听着傅元令开口,不过这软塌塌的语气可镇不住那狗奴才,果然听着那宿嬷嬷说道:“老奴不过是好意提点傅姑娘,傅姑娘不领情就算了,说起来就凭姑娘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三皇子殿下,娘娘能同意这婚事,傅姑娘更该谨言慎行才好,如此伶牙俐齿真是不讨人喜欢,我们殿下素来喜欢温柔的姑娘,傅姑娘还是好好学学吧。” 肖九岐番外3:跟传闻中不同 傅元令神色间明明有些不耐烦,但是转瞬间又压了下去,只是没再理会那宿嬷嬷,自己抬脚往大殿走去。 肖九岐站在暗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想起她方才神色间的那点不耐,这会儿才对这个人有了点好奇心。 这世上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好奇,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你想了解更多,想要知道更多,这个人就会在你的视线里不停地出现。 翻过年春暖花开的季节,肖九岐难得出城,就在城外见到了傅元令,只见她一身素色衫裙,正蹲在路边将一锭银子放在了一老妪的手中。 老婆婆年纪不小了,眼睛似乎也看不分明,对着傅元令不停道谢的时候,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看个清楚。 傅元令身后跟着俩丫头,对着老婆婆说了句什么,就起身离开了。 肖九岐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等人走远了,这才上前看着那老婆婆问道:“方才那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老婆婆抹着泪说道:“那姑娘是个好人,跟我说要是这些钱不够,让我去傅家的铺子找管事帮忙。可真是个好人啊,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肖九岐也难得有耐心听她说话,慢慢的就听明白了,这老婆婆三个儿子,但是她命不好,三个儿子都走在了她前头,家里还有孙子孙女养活,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出来乞讨度日。 肖九岐默了一下,翻遍了自己的衣兜也没能找到一个铜板,他这个人不存财,但凡身上有钱,不是丢了就是被偷了,再不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反正他都习惯了兜比脸干净。 肖九岐沉默半天,觉得真是丢脸,只能黑着脸起身离开。 到了第二天他特意带着银子又去了昨日的地方,但是没看到那老婆婆,就问旁边的人一句,才知道傅家有管事过来,知道老婆婆的孙子有两个能出去做事,就把人招到了傅家的铺子当伙计,每个月都有工钱拿,老婆婆不用起乞讨了。 肖九岐:…… 摸摸自己特意用手攥了一路怕丢掉的银子,忽然觉得脸上发热,他就没去想还能这样帮人。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傅元令这个人真是……跟肖霆截然不同。 又过几日,肖九岐又进宫,就见到了傅元令神色不好的站在御花园一角,眼眶红红的,他本不想管,但是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由得抬脚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哭什么?” 傅元令猛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一看,脸色微微一白,捏紧了帕子回道:“臣女拜见九皇子,臣女并未哭,只是风迷了眼睛。” 肖九岐冷笑一声,看了傅元令一眼就甩袖子走了。 傅元令看着转身离开的九皇子心里松了口气,这么个煞星,又是跟三皇子不对付的人,她自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连,不然被人看到传到谭贵妃耳中只怕又要起风波。 只是,傅元令很意外,没想到九皇子居然回来问她这样的话,好想他跟传闻中也有些不同。 ------题外话------ 四千更不了了,下午有事要出门,中午抓紧时间码字,今天只能更三千了,大家见谅。 过年真的好忙啊,不知道大家忙不忙,重新说下请假的时间,三十,初一,初二,初三这四天哈,本来明天想要更新,但是一想三十了,家里要准备年夜饭,还有俩孩子在手,怕是没时间码字了。 另外,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健康,事业顺利,学业有成,每个人都能万事如意,爱你们哟?? 初四开始更新,大家不要忘记哦。 肖九岐番外4:还不算太笨 肖九岐从现在开始就发现自己总是能见到傅元令,不过很多次他能看到她,但是她却不会发现他。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对于这里的每一片地方都十分的熟悉,想要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见到她会很高兴的与宫人说话,但是对上玉芙宫的人时,她脸上的笑容就会变得客套而又生疏。 他以前还能在宫外偶遇她,后来就很难见到她上街,傅家铺子的管事的脸也慢慢的生疏起来,后来肖九岐又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傅家铺子里的管事出现了肖霆的人。 这是媳妇没进门,已经把人家的财产据为己有了。 肖九岐跟肖霆自幼不对付,能摸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想起那个有善心的姑娘,偶尔也会替她叹息一声。 这天肖九岐在宫里跟肖霆又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出了宫,没想到就在街上见到了傅元令。只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对母女,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对母女笑得很开心,但是傅元令虽然也在笑,但是那笑容却淡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 那边傅元令忽然转头往肖九岐这边看来,肖九岐下意识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背过身去转身就走。 傅元令这样的蠢,也不值得他多看她一眼。 此后在宫中又遇到几回,傅元令见到他总是很礼貌又客气的见礼,肖九岐最讨厌这些假斯文的人,但是偏偏傅元令却不像是其他人对他心怀惧怕而行礼,而是真的因为礼节而见礼。 肖九岐想果然是个蠢的,难道不知道他跟肖霆不对付吗? 天气慢慢变冷,肖九岐的性子就越来越不好,进宫的次数少了,已经很久没见傅元令,直到他顶风冒雪走在宫道上,突然有个人神色慌张的跑过来一下子撞到了他,不等他发火,抬头就对上傅元令煞白的脸色,他下意识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他看到傅元令的眼睛见到他时一下子有了光,听着她略显急促的说道:“臣女要出宫去。” 肖九岐头一回见她这样慌张又强自假装镇定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问都没问缘由,拿出自己的令牌给了她,“走西宫门。” 傅元令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接过了令牌转身离开,脚步匆忙,行色匆匆,连个谢字都忘了。 肖九岐看着她的背影半响这才重新抬脚离开,后来他听说玉芙宫那边好像有个小宫女不知怎么失足落了水差点淹死了。 肖九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此事大约跟傅元令有些关系,但是玉芙宫那边难得没有闹,只是说那小宫女自己不小心就不了了之。 后来,肖九岐鬼使神差就让人去查那个小宫女,这才知道那小宫女落水后受凉高烧不退人已经没了。 肖九岐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怕那日傅元令的了些什么消息,怕自己被人算计所以才溜出宫去。 如此看来倒也不是很笨,至少还知道自己的命是贵重的。 肖九岐番外5:爆炸 肖九岐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的目光落在傅元令的身上,总想知道这个身怀巨财的女子,跟肖霆那样的狗东西定了亲,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聚集的目光越多,他就越了解潞阳府傅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越了解就越觉得傅元令脑子里全都是草。 就平宁伯那样的人,值得她为了那点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 但是这是傅元令的事情,肖九岐不能插手,他以什么身份插手呢? 断断续续的傅元令在宫里遇到几次麻烦,遇上了他就会伸手帮一把,若是遇不上那就随缘了。 随着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肖九岐就更暴躁,慢慢的也就顾不上看傅元令的笑话,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傅元令病逝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明明不久前她还活蹦乱跳的,在宫里遇到他还跟他行礼问好,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丧礼是在平宁伯府办的,好像没有人对这件事情呢提出怀疑,也是,傅元令在潞阳府已经没有亲人,平宁伯府那一家子能算人吗? 肖九岐远远的在丧事上看了一眼,看着她的继母继妹哭的死去活来,看着肖霆假惺惺的垂眸落泪,他转身就走了。 等平宁伯府那边下葬之后,肖九岐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时候挖了墓。 傅元令这个女儿的墓虽然在傅家,但是却以未出嫁女的身份找个角落随便就埋了,坟头不大,石碑简陋,肖九岐一身的力气,没多久就挖出拉棺椁。 开馆之后,果然里头空荡荡的。 肖九岐盯着空棺良久,他本该冷笑几声,看吧,他猜得就没错,跟肖霆那样的狗东西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傅元令总是带着淡淡幽思的脸,肖九岐那一声冷笑就怎么也笑不出来,心头也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这样一座空棺,不值得他再费力埋回去,而且就这样吧,也能下一下平宁伯府那些畜生不如的人渣。 肖九岐一把火点了傅家墓地边上的野草,火一烧起来,看墓的人就赶紧来报,很快开棺的事情就会传到平宁伯府去。 肖九岐又辗转的去找傅元令的尸体,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找到了乱葬岗。 让他意外的是居然不是随意扔在这里,而是正经的挖了个坑埋了起来,肖九岐站在坟前半响,然后去了青岩寺找了大和尚来给她念经超度。 肖九岐怎么想怎么觉得此事不能便宜了肖霆,傅家的产业就算是扔到水里也不能给肖霆那狗东西。 于是,肖九岐拿了证据,找到了傅元令之前的大管事贺平,只是他已经被肖霆给辞退了,但是毕竟做了傅家这么多年的大管事。 傅元令忘死的证据一拿到手,贺平当场就哭成了狗。 后来,傅家所有仓库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的消息传来,肖九岐就笑了。 不管是人是狗,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家的这群管事倒是有血性的汉子,不枉傅家待他们厚道。 肖九岐番外6:最清白的四皇子 傅家的事情惊动了整个上京城,毕竟傅家在上京的铺子不少,而且几处仓库都不小,这么一炸,难免就引起了人的注意。 傅家的铺子跟仓库怎么好端端的全都炸了? 在肖九岐有心的推动下,当年平宁伯府将傅元令认回伯府,又与肖霆定亲,而后肖霆侵占傅家财产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捕风捉影的事情尚且会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更不要说这本就是事实,再加上傅家跟着大姑娘回来的厨娘以命喊冤,三皇子以定亲为诱饵谋夺傅家财产的事情顷刻间就被传遍上京。 傅家姓宋的厨娘在登闻鼓前,滚了钉板一身的鲜血,像是不知道疼一样,细细数着她们家大姑娘自到上京城后,身边的丫头跟服侍的人如何一个个的丧了命,傅家的铺子跟财产怎么在伯府人的劝说下给三皇子收管,又大骂傅家二姑娘傅宣祎如何跟姐夫眉来眼去…… 傅宣祎即将跟三皇子定亲的消息才传出去,众人才夸奖了三皇子有情有义,现在听着这厨娘的话才回过味儿来,感情这就是一出谋财夺混的戏码! 肖九岐看着事态一步一步的铺展开来,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晚上提着一壶酒去了他四哥府里。 四皇子看着弟弟一杯一杯的灌酒,轻叹一声说道:“小九,傅姑娘的冤情四哥也照你的心意替她传了出去,这事儿最终怎么处置还要看父皇的意思,你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放下吧。” 四皇子看着弟弟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可能这个傻弟弟喜欢上了人家,但是等人死了才发觉自己这点心思。 就算是傅元令还活着又能如何? 她毕竟是跟肖霆定了亲,总不能去抢亲吧? “四哥,太子的位置除了你谁都不能做。”肖九岐看着他四哥,“我要干一票大的,你只有做了太子,以后才能保住我。” 四皇子:…… “小九,你要做什么?”四皇子有点发慌,头一次见弟弟这样子,太吓人了。 “四哥,你怕什么?这么多年咱们兄弟没争什么,可是你看看又能落到多少好处。父皇现在心里都是肖霆那狗东西,要是他坐在那位置上,咱们兄弟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肖九岐大笑一声,“我跟你说,想活着太不容易了。” 小九喝醉了,四皇子只能慢慢劝解,酒后的话倒也不必当真,但是他又怕小九真的莽撞。 四皇子把弟弟留在家里住下,自己召集幕僚连夜议事。 他只是不想掺和,但是不代表他什么准备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四皇子起身之后才知道天没亮小九就走了,他…… 心慌得更厉害了。 四皇子一点都没耽搁立刻就进了宫,等到宫里转了一圈才知道小九根本就没进宫,没进宫去哪里了? 肖九岐去了青岩寺,大和尚还在乱葬岗念经,他来不少找大和尚,而是把裴秀杨叙还有骆和尚等人召集起来,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分派下去。 杨叙跟裴秀对主子的吩咐一向不问为什么,得了令抬脚就走。 骆和尚却不同,他虽然生性洒脱,但是有些事情却要问个明白。 等问清楚是傅家的事情后,骆和尚的脸色比九皇子还要难看。 傅家那个小姑娘啊,很早的时候见过一回,她娘对他有恩,他没想到小姑娘进京没几年命都没了。 骆和尚提刀就走,扛在肩上大摇大摆,丝毫不顾及这是佛寺。 没几日又爆出三皇子拿了傅家的钱财蓄养私兵的消息,紧跟着关外梅家又被扯了进来。 肖九岐早就部署好了,带着人连夜端了梅家的老窝,拿了大把的证据在手,顺着线往下捋的时候又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肖霆的背后居然还有肖克逊的手笔,自己那个好二哥啊,一向温和有礼,在皇室中的名声极好。 这可真有点意思。 肖九岐把证据给了他四哥,自己转身又去了西北。 他把上京全都搅乱了,皇帝气的要见他却摸不到他的人影,想起这个儿子又气又急,只能去凤仪宫找皇后抱怨。 皇后的身体比皇帝也没好多少,一直硬撑着不过是放不下小九。 听完皇帝暴跳如雷的话,皇后拿着帕子掩着唇轻咳一声,这才轻声说道:“陛下,你们父子这几年越吵越凶,明明你对小九放心不下,为何不好好说呢?那孩子脾气轴是不假,但是他的心是好的。你看傅元令这个姑娘跟小九什么关系都没有,知道她的冤情,这孩子就要替人伸冤……” 皇后说着有点急忍不住又咳几声,皇帝微微皱眉,坐在皇后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别急,慢慢说。” “臣妾哪里能不急,您看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几日,偏小九一腔正义又惹了祸端。”皇后又咳几声,侧头看着陛下,“只是老三蓄养私兵的事情我是不信的,但是事关重大,陛下还是要查清楚,免得冤枉了他。” 皇帝听着皇后这话沉默。 皇后面色微变,一下子抓住陛下的袖子,“难道这是真的?小九不是故意整老三的?” 皇帝叹息一声。 皇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咬着牙没说话。 皇帝看着皇后这样子,反而开口了,“朕心里有数,你放心,不会让小九受委屈的。”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带着几分凄然,“怎么会这样,虽然小九跟老三一向不睦,但是臣妾一直以为也就是兄弟间打打闹闹,这不是常事吗?谁家的兄弟不拌嘴?老三……老三他怎么就能做这样的事情,蓄养私兵他是要做什么?陛下跟臣妾可还都好好的活着呢!” 皇后这话就厉害了,养私兵是要反谁? 当然是谁做在皇位上反谁! 她就不信皇帝听了这话还能高抬贵手! 这回要是不将肖霆母子死死地摁下去,她就对不住小九这用命掀起来的风浪! 皇后又想起小四悄悄递给她的证据……皇后故作不经意的看着皇帝,“此事事关重大,臣妾觉得还是要人去查个清楚,满皇室里也就是小四最清白了,不弱就让他去吧。” ------题外话------ 今天四千字更新送上,前两章一千字,第三章两千字,大家过年好啊。初五的更新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哈,因为那天还在待定状态,要是不走亲戚的话,大概中午更新,要是走亲戚的话大概没更新,捂脸遁走,望大家见谅哈。 肖九岐番外7:斩杀皇子 皇帝半响没说话,最后叹口气就走了,只是那背影比来的时候更加佝偻了几分。 皇后送走皇帝,坐在凤仪宫半响没说话,看着舒和说道:“人一得意就忘形,这几年本宫刻意不压着谭贵妃,果然就飘了起来。” 说到这里皇后微微一顿,就是可惜了傅元令那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命不好,偏有个那样的亲爹,又有了这样的未婚夫,这人啊,都是命。 肖九岐一去西北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管是帝后还是四皇子谁都找不到他。 直到半年后,皇帝派肖克逊前往西北收拾善后因为肖霆蓄养私兵留下的烂摊子,肖克逊到了西北没一个月就下落不明,消息传回上京孙淑妃哭求到帝后面前找儿子的下落。 皇后这会儿大概才知道小九到西北做什么去了,她看着孙淑妃的样子心里腻歪极了,倒是她看走了眼,没想到孙淑妃母子隐藏的这样深。 她自然是好声好气的劝说几分,又不顾“病体”去前殿求见陛下,为孙淑妃转达心意。 肖克逊失踪皇帝自然是大怒,便是皇后不来也会派人前去寻找,上京这边派出去的人刚到西北,半路上就遇到了九皇子。 还有九皇子手里捧着的二皇子的骨灰! 等回了上京,肖九岐在早朝上当着诸多大臣的面,将肖克逊撺掇肖霆觊觎傅家财产,然后暗示平宁伯府将人接回来谋财,又把西北蓄养私兵的真正主人是肖克逊的事情和盘托出,肖霆从头到尾都被肖克逊刷了一遍。 借着他的名,借着谭贵妃的势,以肖霆的名义,用肖霆骗来的钱养自己的私兵,并联合梅家觊觎太子之位的事儿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肖克逊怎么死了的? 没办法,梅家没肖九岐端了老窝,剩下的余党流窜到西北,再加上傅家的人知道大姑娘被人害死的真相,对梅家恨之入骨两下里在西北就闹了起来。 正闹得厉害,偏这个时候肖克逊进了西北,这个幕后黑手在梅家落难时没有援手,在傅元令害死的事情上是最凶恶的凶手,傅家跟梅家难得摒弃前嫌联手给肖克逊做了一个局,走着进了西北,让他横着出来的。 至于斩杀当朝皇子是什么罪名? 梅家都成了丧家之犬被官府捉拿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至于傅家的管事,从头到尾出来主事的只是一个当年跟随傅老太爷的老管事,这老管事将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来。 反正傅家的仓库都炸了,铺子全都卖了现银分给了傅家剩下的大小管事,傅家这杆大旗都没了,他一把老骨头不怕死。 朝堂上诸臣都知道肖九岐这话只怕是一半真一半假,傅家跟梅家打的头破血流怎么会就能好好的摒弃前嫌联手? 这里头要说没有人施压谁信? 肖克逊到底是皇子,梅家也好,傅家也好要没有人跟他们兜底,就敢对皇子下手? 但是这件事情肖九岐干得漂亮,一点把柄没有留下,再加上陛下沉默未表态,肖克逊已死,肖霆经过此事也完蛋了,剩下的皇子里谁能登上皇位? ------题外话------ 第一章送上,后面还有一章,大家稍等哈,么么哒。 肖九岐番外终 肖九岐躺在屋顶上看月亮,感觉到身边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见到来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四哥?你上来坐什么?” 四皇子笑了笑,“四哥来看看你。” 肖九岐看着他稳稳当当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这才松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叫我下去?你跑上来做什么?” 四皇子知道弟弟担心自己的身体,他笑了笑,这才说道:“小九,四哥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你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肖九岐嘟囔一句,“四哥,我挺好的,没事。” “四哥知道。”四皇子沉默一下说道,他打量着弟弟的神色,好像是真的挺好的,但是心里却又有点担心。 “四哥,你说肖霆那狗东西多蠢,这么多年白活了,我都替他觉得臊得慌。肖克逊真不愧是属王八的真能装,但是又怎么样,他脖子上那一刀就是我砍的,我还用装酒的牛皮酒壶装了他的血,回来我就去傅元令坟前洒了。肖霆太蠢了,对他动手都脏了我的刀。死了都便宜了他,就该让他活着,多活一天就能多想一回自己多蠢,我能看他一辈子的笑话,你说好不好笑?” 四皇子心里又叹口气,“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傅元令?” 为了她把上京搅翻了天。 肖九岐仰头看着星空,半响才说道:“我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我小时候过的日子,四哥你能懂吗?” 自己受过那样的委屈,吃过那样的苦,看到一个跟自己很相似的人,就忍不住不想让她去走自己的老路。 好像她的人生过的圆满了,他自己的遗憾也能补上了。 但是没用,傅元令比他还惨,这让肖九岐心里紧绷的那根线一下子全都断了。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喜欢吗?好像有,但是为了她拼命吗?好像也不全是。 不只是为了傅元令,也是为了小时候那个受尽委屈的自己。 没有人会懂得那种感觉,你拼尽全力,努力想要把一件东西做到完美,但是最后却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那是他曾经的希望啊。 肖九岐轻笑一声看着四哥,“四哥,你回去吧。” 四皇子欲言又止,但是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劝说什么,小九想要的谁都给不了。 一年后,皇后娘娘病逝,肖九岐就送棺椁去了皇陵。 同年,陛下立四皇子为太子,隔了一年,皇帝崩。 肖九岐从皇陵回来奔丧,然后又扶灵回了皇陵,为帝后守陵。 四皇子做了太子又做了皇帝,终生未娶,过继了六皇子家的长子,六岁时立为太子,十六岁时皇帝大行,太子登基。 人到中年的肖九岐再一次出了皇陵,站在皇城里,走到四哥的棺椁前,看着里面瘦削的人影站了半天未语。 这次他接走了四哥的棺椁,余生再未走出皇陵一步。 曾经在上京城大名鼎鼎风光无限的九皇子,再后来别人提起来时,也只会说一句那是个横行上京嚣张霸道但是却又至诚至孝的人。 除此,再无其他。 ------题外话------ 肖九岐的番外就写到这里了,我觉得写再多也写不出我对他的爱,捂脸!明天写肖九岐跟他四哥两家人的逗比生活了,咱们写点高兴的,大过年的,爱你们哟。 傅元令番外1:新生活 鹿鸣州的天气四季如春,新帝登基后,瑾王夫妻携带一对幼子就回了封地,尽管依依不舍,但是当初答应先帝的承诺他们不会忘记。 他们夫妻前脚刚走,后脚太上皇夫妻也悄悄地来了。 没错,悄悄的。 在鹿鸣州的日子里生活惬意,舒适自在,一对双胞胎迎风就长,短短几年功夫上山下水无所不能,淘气的紧,瑾王妃整日拿着鞭子在后头盯着,架不住瑾王跟太上皇夫妻总是联手护着,让她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 一眨眼就到了入学的年纪,但是两个娃坚决不去学堂书院,抱着皇伯的大腿不撒手,于是太上皇就担起了为俩孩子开蒙的重任。 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傅元令跟徐秀宁穿着简单地衫裙,走在田埂上,春风拂面,心情惬意,赏着大好的春光,比在家里看鸡飞狗跳的好。 傅元令指着远处的庄子说道:“等明年就修建完了,到时候就把俩孩子送过去,这回我瞅着四哥也不会不同意了。” 徐秀宁听着傅元令咬牙切齿的话顿时就乐了起来,笑着说道:“男孩子调皮这是常有的事情,你想想当初小九小时候比这还淘气呢。” 傅元令木着脸,紧随着叹口气,“那时候母后教养他父皇可没多管,你看看咱们府上就为这俩孩子闹成什么样了?” 傅元令就真的没见过这么淘气的,上山下水那都是小事,这俩熊孩子人不大鬼心眼儿不少,又是双生子心有默契,做起坏事人来打配合那叫一个厉害。 再这么下去,不用十年后,再过个两三年就妥妥的是缩小版肖九岐,不,比他们爹更能折腾。 徐秀宁闻言看着傅元令,“孩子们能这样无拘无束的长大真好,你想想当初咱们在上京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说着就叹口气,“想想当初,再看看现在,我就觉得他们就算是再淘气我心里也高兴。再说孩子们只是淘气些,可没真的做过什么坏事,你就是想得太多。” 徐秀宁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不管是她的瑞珠还是元令养大的三个孩子,别人看着风光无限,可这背后的苦楚别人又怎么知道? 只要想想那些年,徐秀宁再看这对孩子,就真的特别希望他们能高高兴兴的长大就好。 傅元令:…… 她可真是太难了。 “哼,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反正这回谁说了也不行,书院建好了,他们就得去。”傅元令咬着牙说道,她下定了决心,这回是一颗心横到底了。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觉得可能有点难度,就小九那性子,自己领头带着儿子四处蹦跶,他自己就是个祸头子,管不住他那不还是白搭? 只是,这话她想想就罢了,不能说出来,万一因为这话元令跟小九闹起来怎么办? 果然养孩子这种事情,就没哪家一帆风顺的。 傅元令看着李秀宁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自己也没多说,反正她有办法。 ------题外话------ 咳咳,今天只有一章,白天家里宴客,晚上还要出门参宴,今年这个年太忙了,大概后天开始就能稍稍稳定一下,大家在等我一下哈,捂脸默默遁走,感谢所有小可爱们的支持哦。 002:看热闹的瑾王 鹿鸣州的瑾王府富丽堂皇,占地极广,这座王府还是先帝在世时就命人给瑾王建造的,如今总算是迎来了它的主人。 肖九岐带着俩小崽子骑马回来,就看到他四哥正在凉亭里喝茶,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张信,也不管俩崽子自己进了凉亭一屁股就坐下了。 肖芾跟傅霄早就习惯了他们爹的做派,俩娃自己麻利的翻身踩着马镫跳下来,动作十分的流畅干脆,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做惯的。 这对双胞胎生下来后一个随了爹姓肖,一个随了娘姓傅,这件事情当初在上京城传出去可是闹了不小的风浪,谁能想到瑾王这么个霸道性子居然愿意自己的儿子随着媳妇姓呢。 不管别人怎么说,肖九岐一概不理,他知道自己媳妇心里其实一直遗憾潞阳府傅家就此断了香火,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是当年他们从皇陵回来后,傅元令特意绕了路去潞阳府拜祭,当时她站在傅家老爷子坟前的神色,肖九岐后来一直忘不了。 他知道,傅元令不说,但是她心里是遗憾的。 越想越觉得媳妇生了双胎,这就是上天的恩赐,不然不管是傅家还是他们老肖家从没出过双胎,怎么到他媳妇就生了?而且生的还是一对儿子,这不就是给他机会弥补媳妇的遗憾? 肖九岐做出这个决定后,看到媳妇脸上那惊喜参半的神色,现在想起来都美滋滋的。 虽说孩子改姓是大事,多少男人会因此被戳脊梁骨,但是他肖九岐有权有势出身显赫,儿子改姓对他而言虽会被人非议几句,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会赞一句他有情有义。 不过这事儿要是换个出身低微的人那就又不好说了,跑不了被人骂一句为了钱财先人的骨头都扔了,但是瑾王威名天下知,他什么都不缺。 他这样做,居然还有书生赞他一句高风亮节,肖九岐就觉得飘了。 反正别人说什么都是放屁,他自己媳妇高兴就好。 肖九岐端起茶盏灌了口茶下肚,这才看着他四哥说道:“六哥那边送了消息来,他要去封地,但是翀儿未许,他写信给我求救,让我替他说句好话。这不是笑话吗?我能向着他说?” 清阳王羡慕死了小九跟四哥的悠哉生活,也想拖家带口去封地逍遥,但是架不住当年他跟在肖九岐屁股后面练了那么多年,如今在朝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干臣,肖翀这个新帝大刀阔斧的肃清吏治整改朝纲正用人之际,怎么会放他六皇伯去逍遥? 太上皇闻言就乐了,“小六真是求佛拜错了门。” “那可不是。”肖九岐喜滋滋的说道,正说着就看到肖芾跟傅宵走了进来,让俩儿子坐下,道:“你们瞅见了,你们娘的书院就要建好了,去不去心里有没有打算?” 肖芾看了弟弟一眼,眉眼中满是纠结。 倒是傅宵直接说道:“不去。” 肖九岐看了一眼儿子为他点根蜡,他还小到底是没经历过啊,就他媳妇要办成的事儿,什么时候说过空话? 这次媳妇决心之坚定,肖九岐果断决定坐在墙头看热闹,自己绝对不掺和。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一更,马上就出门,回来估计要晚上了,大概明天会更三更左右,亲戚总算是要走完了,么么哒小可爱们。 003:一口拒绝 爷几个在凉亭里说话,俩孩子到底年纪小坐不住,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太上皇乐呵呵的说道:“还是孩子们好啊,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肖九岐眉飞色舞的说道:“也没几天好日子了,等他们上了学堂大把的功课等着呢。” 肖芾要学吏政,傅宵要学商道,想想就美的很,俩崽子功课多了,就没时间缠着他媳妇了。 “我听说九弟妹要把潞阳府那边的大管事调过来?”太上皇看着小九问道。 “那是得带过来,傅宵这个年纪就该学本事了,我媳妇跟他这么大的时候,算盘打得噼啪响,你瞅瞅他现在上天下地的算盘子都不定能认全呢。” 肖九岐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时间是有限的,但是学的东西很多,小时候不吃苦,长大后徒伤悲。你就说我,我小时候可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身功夫是实打实吃苦苦练出来的。” 不吃苦中苦,哪成人上人? 太上皇抿抿唇,就因为自己吃得苦多了,看着小辈们就想让他们轻松些,但是显然小九夫妻并不是这样想的。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总不能耽搁了孩子们的前程。 看着他四哥的神色,肖九岐就乐了,“四哥,你可不能这样啊,孩子们有孩子们该走的路,咱们有咱们乐呵的,得想开点。走,咱兄弟俩钓鱼去,今儿个要吃全鱼宴。” 太上皇就跟着小九起湖边钓鱼,俩人一人一根钓竿,头顶着遮阳的草帽,身边放着木桶,小风吹着,昏昏欲睡啊。 傅元令远远地看着这哥俩,本来是过来商量事情的,一看这样就算了,别打扰他们了。 转头,她去找了李秀宁,跟她说道:“大姐他们想要过来住几日,这几日就该到了我想着怎么安置他们的事儿,四嫂你怎么想?” “大姐要来?”徐秀宁还是挺高兴的,“我看着也别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西跨院住得了,住得近了,还能好好说说话。” 傅元令点头,“也行,我让人把西跨院收拾出来,那个小园子也休整下。” “四五年没见了,还怪想的。”徐秀宁叹口气说道。 “可不是,上次见大姐还是回京参加我父亲的丧事。”傅元令微微眯眼,想起平宁伯府那场丧事,她就不由得叹气。 本来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加恩,许平宁伯府再续一辈儿夺爵,但是傅元令没同意。 傅元玉的官做得好,有没有这个爵位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但是这个爵位对石氏就很重要,傅元令就算是放下过往,但是依旧无法释怀跟石氏之间的恩怨。 她又不是圣人,凭什么石氏作恶一辈子,最后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儿? 所以她一口就拒绝了。 后来石氏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得知是她拒绝了陛下的隆恩,居然跑到瑾王府跟她闹。 傅元令岂能怕了她,也不跟她吵,只把傅宣祎叫了来,谁的亲娘谁处置。 石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傅宣祎还能不知道? 肖启连着栽了几年的跟头,想要重新站起来岂能那么容易,傅宣祎要帮儿子就得把她娘摁下去! 004:肖翼夫妻 肖启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倒霉,小时候被傅宣祎教导的锱铢必较,凡事都想争个先,后来自己长大了,知道有些东西该拿该放要有分寸,自己好不容易想明白改邪归正,想要好好的谋个前程,结果吴王府里随着谭雪薇的儿子已经长大,为了世子的位置都得头破血流。 吴王三个儿子,肖启背后有吴王跟傅宣祎帮着,但是肖睿也有谭贵太妃跟谭雪薇坐镇,肖挥虽然总体比不上哥哥弟弟,但是他的幕僚是当年梅三爷活着时给安排好的,心机手段都不缺,就算不能跟哥哥弟弟打平,但是也能分一杯羹,私下里小动作不少。 肖启想要得到世子的位置太难了,所以傅宣祎就想着傅元令就算是不帮忙千万别落井下石就好。 所以石氏的事情一出来,傅宣祎忙不迭的过来把她娘硬塞进马车带走了。 傅元令至今还记得石氏临走前看她的眼神,怨毒中带着深深的恨意。 她就想起梦中自己临死的时候,大约也是这样的眼神,人生啊,果然就是一个圆。 傅嘉琰一死,爵位被朝廷收回,伯府自然不能再住,石氏可不敢跟朝廷硬抗,憋着气搬到了当年她陪嫁的房子里落脚。 本来她想着是跟着长子去任上,但是幼子不成器,她要是走了实在是不放心,左右为难之下,石氏还是决定留下看顾着小儿子。 傅元戎被彻底养歪了,出了伸手要钱其他的一概不会,傅元令后来听说石氏的日子不好过,她的钱都被小儿子哄骗去吃喝玩乐,自己没钱了就写信跟大儿子要钱,傅元玉夫妻为了图清净每次就给点,一开始还一两千的给,后来石氏要的次数越来越多,唐安珍咬紧了牙每次指给一百两,多了就没了,一百零都不够傅元戎去耍几次,但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石氏,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世上再也没了平宁伯府,有时候傅元令突然半夜醒来,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个梦似的。 收回自己的这些心思,傅元令跟徐秀宁又高高兴兴的商量着怎么布置西跨院的事情。 长公主来的那天,傅元令没有想到送他们来的会是肖翼夫妻,久别不见,一见到人傅元令眼眶都红了。 肖翼见到王婶这样没忍住自己也红了眼,轻声说道:“我现在还有些忙,等过几年清闲些了,我就每年来陪您住一段日子。” 傅元令拿着帕子摁摁眼睛笑着开口,“那敢情好,王婶就等着了。”说着又看着杨瑶韵,“怎么看着瘦了些?” 杨瑶韵笑着说道:“家里两个小泼猴见天的不消停,想胖也胖不起来,不过我身体好的很,王婶您别担心。” 长公主跟徐秀宁打完招呼,走过来就听到这句,笑着接了一句,“我那俩外孙个顶个的聪明,聪明的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这个当娘的还嫌弃上了不成?”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几年不见也没有丝毫的隔阂,和乐融融的进了门。 005:让你尽孝 肖翼的眼睛扫过王叔王婶,看着他们身体康健,又看着俩活蹦乱跳了的弟弟,原本冷肃的眉眼也柔和起来。 一群人坐下,肖翼一撩袍角先跪下对着太上皇夫妻磕头,道:“这是陛下让我代为行礼。” 说着又对着王叔王婶跪地行礼,肖九岐一把把人托起来,“小崽子就知道搞这些,等他来了自己磕。”话是这样说,还是问了一句,“翀儿可还好?” “陛下好着呢,身康体健,让您不用担心。” “谁担心他,我就随口问问。” 众人哄然大笑。 倒是傅元令看着肖翼问道:“陛下还不立后?他是怎么打算的?” 肖翼摇摇头,“陛下的事情臣可不敢过问。” 傅元令瞪他一眼,“你还是他哥呢,就没问一句?” “做哥哥还是问了一句的。” 众人又笑,这孩子倒是年纪渐长有些幽默了。 “怎么说?”傅元令追问。 “陛下的意思现在宫里就挺好,他一心朝政,贵妃生了儿子,皇家有嗣,立后的事情不急。”肖翼说道。 傅元令心里就有谱了,现在这个贵妃是个庶出的身份,立为皇后朝臣反对,看来儿子很喜欢这个贵妃,所以宁可不立后。 算了,随他,反正儿子自己高兴就好。 等众人吃过接风宴,又送了大家去休息,徐秀宁这才跟傅元令私下说话,“翀儿是个有主意的人,贵妃你见过的,性情虽好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翀儿不立后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就别管了。” “天高皇帝远的,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再说这种事朝堂上就够闹腾的,我们还是歇歇吧。” 说着俩人都笑了,徐秀宁瞧着傅元令是真的没当回事儿,这才放心的走了。 等徐秀宁一走,傅元令心里就叹口气,翀儿那脾气自己知道,他要是想要立后肯定能办到,但是拖着不办,指定是跟贵妃之间有什么事儿。 不过,孩子大了,傅元令又在封地,这些后宫之事她也不能伸手,只盼着儿子心里有个度量。 肖九岐倒是乐呵,一点也没当回事儿,接风宴上喝了点小酒,此时正在帐子里倒头大睡。 到底是年纪不饶人,要是年轻时这点酒量哪里能放在心上。 傅元令闭上眼睛自己也慢慢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肖翼就过来问安,傅元令笑着问他,“你媳妇呢?” “去岳母那里了,回头跟岳母一起过来。”肖翼扶着王婶坐下笑着说道。 傅元令哭笑不得,“我这还不到需要人搀扶的时候,你快坐下吧。” 肖翼乐呵呵的笑,“我知道,但是见到您我就忍不住。过几日我就要走,这一走又要几年见不到面,您让我这几天尽尽孝。” 傅元令轻笑一声,“行,让你尽孝。” 肖翼跟王婶说着在上京的事情,“贺家姨夫这回又外放了,等再回来在上京就能站稳了。三姨母走的时候还念叨您,灵芝表妹也托付给了我,我会照看着,您也放心。” ------题外话------ 三更送上,明天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006:可真是亲妈 傅元令闻言笑着点头,“灵芝也不容易,这婚事不顺当好不容易嫁了人,偏这个时候父母又要远离,你在上京是要照看这些,别被人欺负了。” 肖翼颔首,“我知道,好在表妹夫虽然是家中幼子,但是人还算是上进,这几年且先看着,要是个成用的,我会酌量着办。” 傅元令知道肖翼心里有成算,就看着他,“王婶自然放心你,就是不知道灵芝心里是怎么想的。到时候你让瑶瑾先问问,别好心办了坏事。” “是,侄儿记住了。”肖翼笑着应了。 傅元令没有问肖翀的事情,她看着肖翼就笑,“好不容易来一回,你俩弟弟都盼着你,去跟他们玩吧。” 肖翼想起傅宵跟肖芾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成,侄儿先去找弟弟们,回来再陪您说话。” “去吧。”傅元令笑着往外撵人。 肖翼起身行礼告退,傅元令隔着窗子看着人走了,又想起跟着丈夫外放的女儿,宋时彧做了几年京官,新帝登基后就把他外放了。 本来没打算让宋时彧去,但是奈何江南之地虽无雄关之险,却是大乾的粮仓,驻扎在这里的总督全是陛下心腹之臣。 新帝初登基,自然要安排自己的人入住江南,思来想去还是让宋时彧走一遭。 好在宋时彧上任的地方距离鹿鸣州不算很远,七八日的路程,一年总能见上女儿一面,其实她心里也算是知足了。 只是现在看着肖翼来了鹿鸣州,她自然也希望女儿能来团聚才好,但是肖翼在这边呆不久,熙玥要来路上就要七八日总归是赶不上的。 正想着,肖九岐掀起帘子走进来,看着媳妇说道:“一群小崽子要闹着去打猎,我带他们去山上跑一圈,你跟大姐她们在府里呆着吧。” 傅元令就站起身,“肯定又是肖芾俩人的主意,你就惯着他们吧。” “这不是他们大哥来了孩子心里高兴,出去玩这不是应该的吗?”肖九岐弯腰抱了抱媳妇,“要是猎个山鸡野猪什么的回来正好吃野味,给大家添道菜。” 傅元令送了肖九岐出去,就正好去长公主那边坐坐。 杨霁英跟着一起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长公主跟杨瑶瑾,看到傅元令来了,杨瑶瑾立刻迎上来,笑着喊道:“王婶,我正想去给您请安呢,怎么还能劳您先来,是我失礼了。” 傅元令就乐了,“一个屋檐下住着哪来这么多规矩,倒是你几年不见这礼数倒是周全了。” 杨瑶瑾苦着脸,“这不是没办法吗?您不知道打从您跟王叔立了上京,我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长公主撩帘子出来正好听到这句,立刻就说道:“九弟妹别听她诉苦,这么点事算什么,咱们小时候学的东西受的东西比她多多了,我看着倒是嫁了人越活越回去了。” 杨瑶瑾:可真是亲妈! 傅元令扶着瑶瑾的手进了门,抿唇一笑,道:“正因为咱们吃过苦,才不舍得孩子们继续吃苦。我看着瑶瑾挺好的,就是孩子们没带来怪想念的。” 007:吴王妃把傅侧妃打了 杨瑶瑾喜滋滋的说道:“我就知道王婶最疼我,我娘自打抱了孙子后,就看着我碍眼了。” 长公主又气又笑,瞪了一眼女儿,“给我们泡茶去,别在这里杵着碍眼。” 杨瑶瑾:…… 行吧。 杨瑶瑾去泡茶,长公主就对着傅元令说道:“一点长进也没有,我看着都被女婿纵坏了,家里头就她最霸道,我再不管着点还不是要上天。” 傅元令眉眼直乐,“人家小夫妻的事情咱们一把年纪了别插手,我看俩孩子挺好的。” 长公主心里叹气,就是太好了,所以才更担心。 闺女是自己的,她当然盼着女儿好,但是她总要学着把俗务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我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年在闺中的时候没好好给她立规矩,现在真是翻倍的操心。”长公主也是有苦难言,这居家过日子也不是只过两个人的,还有人情往来,夫人交际,瑶瑾不喜欢这些,但是女婿在朝中做官她还能躲清闲? 就为这个,长公主连着在上京呆了两年,就是为了把女儿教出来,真是操碎了心。 傅元令说起这个就跟长公主有共同语言了,道:“现在两个小的也是,肖九岐纵着不说,四哥也宠着,整天在家上山下海的折腾。别的不说,就说为了去书院读书的事情,真是较量了好几回,我这回是打定主意了,等学院盖好就把他们兄弟塞进去,院门一关,让他们好好尝一尝读书的滋味。” 长公主:…… “就这俩孩子最小,疼一些也是有的。”长公主听着傅元令这样一说,又想起那对讨人喜欢的双胞胎该兄弟,不免也有点心疼了。 傅元令对上的大姐的神色一时无语,不得不说道:“大姐,你方才可还说后悔的事儿,现在就又心软了?瑶瑾还是个女孩子你尚且后悔,我这俩可是男娃,现在不好好教,将来养成小纨绔,哭都没地儿哭去。” “咱家的孩子不至于……” “您看看吴王。” 长公主:…… 行,你厉害! 俩人坐着相对无言,还是长公主没忍住笑了,“你这嘴啊,一般人说不过,不过说起吴王府,最近倒是有点新鲜的消息,你听说没有?” “没有。”傅元令摇摇头,“我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上京的消息哪这么快传过来。吴王府又怎么了?” 傅元令对吴王的八卦还是有点兴趣的。 “就是为了世子的事情,吴王上书请立肖启为世子,谭贵太妃立刻就在家上演了绝食的戏码,整个上京都看笑话呢。” 傅元令挑挑眉,“吴王现在年岁不是很大,世子的位置可以再往后拖拖,现在请立世子,府里头肯定不消停,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要是换成个能压服住府里人的人来说,立世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吴王那性子…… “吴王妃把傅侧妃给打了,打了二十板子,人去了半条命,吴王气急了这才立世子。”长公主看着傅元令说道。 ------题外话------ 今天二更送上,明天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008:肖启的运道 傅元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了半天才说道:“吴王妃打了傅侧妃?” 这真是要疯了! 长公主点头,“可不是,说是肖睿的差事不顺当是肖启在后背使了手脚,吴王妃一怒之下找了个由头就把傅侧妃打了。” 傅元令嘴角抽了抽,看着长公主说道:“肖睿那孩子我虽然没见过几回,可也知道不是个好招惹的,我记得当年肖启去了五成兵马司,就是他想法子把肖启的差事搅黄了,满打满算肖启在五成兵马司也没呆了半年。” 长公主对这些事情到不是很清楚,毕竟她是在上京与东陵府之间倒腾着住,听着傅元令这样一说颇有些惊讶的开口,“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当初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不过因为是吴王府的家事,别人也掺和不得。”傅元令沉默一下这才接着说道:“真是可惜肖启这个孩子了,要是当年傅侧妃能端正心态好好教养,不让孩子小时候走错路,其实现在的前程没那么艰难。” “人各有命。”长公主知道傅宣祎跟九弟妹之间的恩怨,肖启这个孩子给她的印象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是也不错,毕竟当年去东陵府的时候,他表现得还算是进退有据。“我听说后来这孩子倒是定下心来了?” 说到这里也不等傅元令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这几年没见他在上京,听说是谋了个外差,做了什么河道督察员,天天要去巡视河道,还要跟着农夫下河巡检挺辛苦的差事。” 傅元令真不知道这事儿,“巡视河道这差事是要紧的活儿,肖启能拿到这个差事,也算是用心了。” “也就是咱们皇上是个心大的人。”长公主就乐了,她可知道陛下小时候跟肖启不对付。 “能知人善用倒是真的长进了。”傅元令也乐,这要是早几年,肖翀听到肖启的名字就要心烦,哪里还会给他差事做,“不过说起来肖启是真聪明,只要能走正路,前尘过往自然就能放下了。” “也亏得娶了个好媳妇,娘家给力。”长公主一看就知道傅元令不知道这个,就跟她细讲,“肖启的婚事其实不上不下的挺艰难,他是吴王府的庶长子,这爵位未必能落在他身上,但是吴王偏爱他,所以正经的高门大户不会拿着嫡女冒险,傅侧妃自然也不愿意儿子受委屈,再加上还有谭贵太妃跟吴王妃在背后做手脚,所以听闻傅侧妃就给儿子定了一门远亲,他这媳妇的爹是个知府,定这么一门婚事怎么看也是委屈了肖启,正因为这样那两个也没再阻拦,哪知道婚事刚定下,转过年人家就升迁了,从知府一路到了布政使,等到二人成亲的时候,肖启那岳父就要做上西北总督的位置了,你说这事儿有没有意思?” 傅元令:…… 她对这些没关注,主要是打心里不想去想傅宣祎这个人,所以竟是丝毫不知。 如此看来肖启倒也有几分运道。 009:肖芾的礼物 “那也算是他否极泰来了。”傅元令笑了笑说道。 “那也未必,现在吴王府里因为世子的位置争的跟乌眼鸡似的,谁知道以后如何?” “肖启现在已经做了官,以后的前程只要好好干也差不了,何必再争那个?”傅元令叹口气说道,有这么给力的岳家,其实只要他自己上进,不用巴着王府的勋爵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傅侧妃争了一辈子,她能放得下?” 傅元令无言以对,想想也是,以傅宣祎的性格的确是不会放手的。 那就没办法了。 吴王府的事情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吴王虽然上书给肖启请封,但是要是谭贵太妃上书告吴王不孝,这折子也请不下来,以后还有的折腾。 俩人说了半天话,杨瑶瑾端着大红填漆的托盘进来,笑着说道:“这地方真好,我去旁边的果园里逛了一圈,枝头上挂的满满的,我就摘了些回来。” 托盘里全是五颜六色的新鲜果子,傅元令捡起一个脆桃咬了一口,笑着说道:“喜欢就多住几天,让肖翼先回去。” 杨瑶瑾还真有这个想法,她坐下后给王婶还有母亲斟了茶,笑着说道:“我也是这样跟王爷商量的,他差事忙要赶着回去,我就留下替他尽尽孝心,王婶可不能撵我走。” 长公主看着傅元令就道:“明明自己贪吃非要说尽孝,美的你。” 杨瑶瑾嗔怒,“娘,哪有您这样拆自己女儿台的。” 傅元令看着杨瑶瑾就说道:“你能留下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留下来肖翼回了上京身边没个人我也担心。他一忙起来,那是顾不上身体的人,还是要你在身边照看着才好。” 杨瑶瑾想起丈夫的确是这样的性子,一时也有些犹豫起来。 长公主想了想就说道:“我看那家里那俩淘气就该送到这里来跟肖芾还有傅宵作伴,孩子多了热闹不说,兄弟们要在一起相处才有感情,你们这次来怎么就没带上?” “一个四岁,一个才两岁,这路上走的太远,我是怕他们身体受不住。”杨瑶瑾叹口气,“不过来了后看着这边倒是有些后悔了,该带来的。” 傅元令就道:“孩子太小,哪里能常年不在父母身边,等大一些再送来也不迟,少说也得七八岁上才好。” 说到这里笑了笑,看着杨瑶瑾说道:“再过个几年,肖翼的差事没那么重了,正好孩子也大些,你们夫妻就带着孩子一起来多住些日子。” 杨瑶瑾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其实她也舍不得孩子。 长公主看着听着就想着闺女嫁的没错,这日子过得多舒心啊。 正想着,肖芾冲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滚圆的东西,进了门就嚷道:“娘,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傅元令看着小家伙一头的汗,手里抱着的东西……她嘴角抽了抽,“你把钻地龙抱来做什么?” 钻地龙这种动物就爱往土里钻,遇到人就首尾一缩团城个球,好玩的紧。 010:先去看个热闹 肖芾将钻地龙往桌子上一放,十分豪放的说道:“他嘴里叼的东西才是我喜欢的,就是它团成球我打不开,娘,你帮我想个办法。” 傅元令:…… 长公主跟杨瑶瑾也笑了起来,看着桌子上巴掌大的钻地龙好奇不已,仔细瞅了瞅,杨瑶瑾惊呼道:“王婶,还真有东西,您看看。” 傅元令跟长公主凑过去细看,果然就从钻地龙首尾相抱的缝隙里看到了一抹红光,傅元令眼睛一亮,“还真有好东西,这光泽通透,瞧着应该差不了。” 说着,傅元令就转头看着儿子,“你去找个铁笼子,里头铺上柔软的草,将他放进去,别让人打扰。等没人了,它自己就会正常了。” 肖芾一听,就道:“那行,我让人去办。等把东西取出来,我就送给娘。” 这小嘴甜的,傅元令拍拍他的手,“去玩吧,你弟弟呢?” “还跟着皇伯在林子里呢,我想给娘送东西就先回来了。”肖芾挂着钻地龙嘴里的好东西,急匆匆的又走了。 不高的小身板抱着个钻地龙急促的小步伐往外跑看着还怪喜庆的,大家都乐得笑了起来。 傅元令就道:“咱们也去看看,瞧着外头还挺热闹的。” 长公主自然说好,杨瑶瑾跟在二人身后往外走,没想到刚出了院子门,迎头就碰上徐秀宁过来,几个人停下脚步打招呼。 徐秀宁看着几人笑着说道:“正找你们呢,你们四哥说中午吃家宴,都去我们那边聚一聚。” “这种事情让丫头过来说一声就成,四嫂你怎么还跑一趟?”傅元令笑着回道。 “正好出来走走,方才我看到芾儿抱着个东西急匆匆的跑了,做什么去了?”徐秀宁远远地瞅了一眼,此时正好开口问道。 杨瑶瑾就笑着说道:“芾儿找到了个叼着好东西的钻地龙,偏生打不开,急着就来找王婶想办法,毕竟这可是他想要孝敬王婶的。” 徐秀宁还挺意外的,道:“这倒是有趣,不知道叼了个什么东西。” “红色的,我瞅着像是个石头,等拿出来就知道了。”傅元令笑。 “红色的石头呀?该不会是红玉吧?”徐秀宁挑眉说道。 “这哪儿知道,得打开后才能知道是不是。”傅元令笑。 长公主就道:“要是红玉倒是个好东西,玉石好找,但是红玉这种东西难寻。说起来鹿鸣州这边有红玉矿?” 杨瑶瑾想了想说道:“没有吧,红玉躲在西南,比这边还要远一点的地方,没听说这边有红玉矿脉。” 傅元令点点头,“鹿鸣州这边矿脉少,现在发现的也不过是品质并不上等的玉脉,而且多以白玉为多,没听说有红玉,可能就是个普通的红石头。” 大家这么一说兴趣更浓,索性就先去肖芾那边看看热闹。 肖芾倒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急得很,这一点跟他爹很像,等她们走到的时候,钻地龙已经被放进了笼子里抬进了小屋,肖芾蹲在门外透过门缝往里偷瞧,撅着小屁股的那架势真是乐死人了。 012:还怪有意思的 长公主对着徐秀宁说道:“这俩孩子还真是各有不同,傅宵骨子里头似乎更像是傅家那边的人,他有这个经商的天分。” “可不是,大姐不知道,这孩子对数算更是敏锐,算盘到他手里就跟自己个长了手一样,芾儿则更喜欢刀枪,别看年纪小,长枪已经学的有模有样。” 天赋这种东西,落在身上是个什么样子,都不需要别人去说,打眼一看就能知道。 “如此说来,当年小九让霄儿随了弟妹的姓倒真是误打误撞巧了。” “这倒是,现在傅家那边的大管事姓戚的那个就亲自在带着霄儿,说是再过两年,就要带着他出门行商。弟妹心够大的,这么小的孩子她倒是舍得,我都舍不得。” “弟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傅家老爷子在外行走,傅宵既然要接过傅家的传承,这条路要走就得从小学起,不吃苦不狠心是不行的,我看着弟妹虽然没说,但是大约到时候她会跟着出去走几趟。” 徐秀宁叹气,“这个九弟妹倒是没说,不过我虽然没经历过,可是也知道有些传承只说是不成的,得亲自去经历。九弟妹曾说过,后来她执掌傅家之所以很顺利,就跟早年她跟着傅老太爷在外行走见多识广有关系。” 懂得多,见得多,家里的管事就糊弄不了她。 “心中有丘壑,方不惧与鬼蜮伎俩。”长公主笑,“教养孩子上咱们倒是都不如九弟妹豁达。” “这倒是,因为俩孩子不想去书院读书,九弟妹特意建了一座距离王府近的书院,这样的魄力一般人的确是没有。” 长公主头一回听到这件事情,惊讶地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俩孩子自由惯了,愿意跟着九弟还有皇伯读书,不愿意去书院受束缚,而且书院距离家很远,如果要去读书,一旬才能回来一回,俩小家伙就是不肯去。九弟妹为了这件事情头疼了很久,最后才下了这个决定。” 长公主:…… 哪也得有钱,没钱一般人谁造的起一家书院。 况且建造书院还是小事,关键是书院造好后还要延请名师,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而且,九弟妹这人做事一向是要做到最好,长公主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把自家儿子的那群小崽子也送来跟着他们的小舅舅一起读书最好了。 也该把瑶瑾的孩子也送回来,只要想想一群孩子在一起读书,肖芾跟傅宵的辈分却涨了一辈的情形,长公主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还怪有意思的。 晚宴散后,肖芾抓着傅宵去继续蹲着钻地龙,傅宵直打呵欠,但是瞧着哥哥这架势,只得舍命陪君子,主要是他也跑不了。 大哥比他有力气,功夫比他好。 哎,明儿个开始练功不能偷懒了啊,瞧瞧这就尴尬了吧。 肖翼悄悄地跟在弟弟后头,靠在廊柱下,看着肖芾炯炯有神的盯着钻地龙,再看着蹲在肖芾身边直打瞌睡傅宵,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013:博学多才傅宵 天将亮的时候,肖芾猛地惊醒过来,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顿呼不好,他的宝贝呢? 正要跳起来往外跑,就看到睡到自己旁边的弟弟,他一脚把他踢醒,“小五,快醒醒,咱们怎么回屋来了,我的宝贝呢?” 傅宵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大哥送咱们回来的,你不记得了?” 肖芾完全不记得了,“那我的宝贝呢?” “我不知道啊,你去问大哥。” 肖芾撒丫子就往外跑,连鞋都顾不上穿,结果刚跑到门外就被提溜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大哥的眼睛。 肖芾:…… 人小腿短够不着,打不过! 肖芾乖乖的叫了一声,“大哥。” 肖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弟弟带回去让他整理好仪容。 傅宵此时已经穿戴好,乖巧的站在屋子里。 肖芾:…… 扎心了! 肖翼看着肖芾的神色心里越发的想要笑,不过他不动声色,看着弟弟自己熟练地穿衣穿鞋,等他把自己收拾妥当,这才带着二人往外走。 肖芾那叫一个郁闷,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大。 肖芾原以为大哥已经把宝贝拿走了,没想到大哥带着他来到了关着钻地龙的笼子钱,钻地龙已经不见了,但是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石头。 肖芾惊讶的看着大哥,他以为大哥会替他收走了。 肖翼看着弟弟的神色,轻轻揉着他头发,笑着说道:“这是你的东西,大哥不会自作主张替你收走。只是怕钻地龙再把东西藏起来,所以等它把红石头放下的时候,大哥替你把钻地龙关到另一个笼子里去了。” 肖芾挺意外的,对着大哥嘻嘻一笑,“还是大哥明白我,多谢多谢,兄弟不跟你客气了。” 肖翼:…… 果然是王叔叫出来的孩子,这一身的匪气啊。 肖芾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能第一个拿到这个红石头孝敬他娘亲,现在好了,他还是第一个! 肖芾钻进笼子把红石头捡出来,然后看着大哥问道:“大哥,你说这是什么?” 肖翼接过去看了看,“你说呢?” “倒像是以前娘亲说过得红色的玉石,我以前在咱家库房见过一回,不过母亲那个比这个更红,质地更好。” 肖翼听着弟弟一句咱们家库房就忍不住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最小的弟弟,“小五,你说呢?” 傅宵小脑袋微微一歪,从哥哥手上把红玉石接过去仔细打量,又对着光细看。 肖芾:…… 架势倒是足。 等傅宵打量了半天,他都有些不耐烦了,就听着他说道:“不知道。” 肖芾:…… 肖翼:…… 傅宵也没看到俩人的神色,借着往下说道:“哥哥说的娘亲库房的那块红玉,是最正宗的西北玉。一红二黄三羊脂,娘亲那块就是一红中品质最高的。哥哥手中的这块,我看着颜色跟质地与娘亲那块不能比,倒有些像是南红玛瑙,南红玛瑙最好的颜色是锦红色,哥哥手中这块明显带着橘色,品质自然差一些,跟娘亲的不能比,但是比市面上的红玉还是要好很多的。” 傅宵惊讶就不说了,肖翼也是很吃惊的看着最小的弟弟,没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像是他这么小的时候,对这些东西都没这么懂。 014:主动请缨 傅宵不紧不慢的开口,“戚大管事教我的啊,书上也有。” 肖芾不服气,“我怎么没看到过?” “我看书的时候你都在招猫逗狗刷枪玩。”傅宵认真的说道,“娘亲让你多读书,一说你你就说头疼撒丫子就跑。” 被揭了老底的肖芾:…… 肖翼就乐了,看着傅宵,“你喜欢学这些?” “喜欢啊。大哥,你看这些东西多好看,娘亲也喜欢。”傅宵说着就眯起眼睛,“娘亲说了,等我将库房的东西认个差不多,若是考我的时候我都能答对,就把地字号甲字库房的东西都送给我,算是对我的奖励。” “那我呢?”肖芾惊呆了,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你不是不要吗?”傅宵惊讶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肖芾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三个月前,娘亲让你多读书说给奖励,是谁没听完就跑了?” 肖芾:…… 娘亲库房里全是宝贝啊,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宝藏! 肖翼要笑崩了,看来王婶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这是要给四弟一个教训呢。 肖芾备受打击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红玉都不香了,怎么能这样呢? 傅宵歪着脑袋看着哥哥,“娘亲又没说你不能参加,你好好读书,认库房的东西不出错你也有奖励。” 肖芾浑身一僵,他觉得比起读书来,自己还是宁愿错过一个宝藏吧。 肖翼回头就把这段故事说给王婶听,傅元令看着肖翼嘴角的笑容,就道:“你就这么看弟弟的笑话?” 肖翼老神在在的说道:“您这是教导弟弟呢,我不能扯您后腿。” 傅元令笑,看着肖翼说道:“芾儿这孩子是聪明但是就是太聪明了,不肯脚踏实地的走路,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侄儿已经猜到了,您准备奖赏给小五的库房,里头肯定是四弟喜欢的物件。” 傅元令并不否认,这叫以毒攻毒。 若不能拿出让肖芾心动的东西,怎么能让他乖乖的听话。 肖翼给弟弟点蜡,明显五弟比四弟更懂得王婶的心思啊,就好像是小时候的自己,他小的时候很多时候也能比二弟更懂得王婶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深了,看着王婶说道:“等您把弟弟们送进书院就好了,能好好磨一磨性子。” 傅元令看着肖翼,“这是自然,先不说这个了,王婶有件事情让你办,这回你回上京去,替王婶去探望傅家的几位伯娘婶娘,数年不见心中很是挂念。” 肖翼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知道王婶跟傅家的几位夫人关系一直不错,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事,看着王婶说道:“大舅舅要去西北戍边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肖翼口中的大舅舅是傅元令的大哥傅元宪,傅元令一愣,“戍边?大哥不是一直做京官吗?” “北疆那边蠢蠢欲动,大舅舅主动请缨。” 傅元令一怔,主动请缨? 大哥这是要为翀儿分忧解难啊,西北与北疆这两年时有摩擦,自大翀儿登基后,那边就不断的试探新君的底线,现在是终于要动手了吗? ------题外话------ 今天有点晚了,三更送上,快要开学了,真是喜大普奔,哈哈哈,明天上午更新,如果没有临时状况的话,这段时间谢谢大家包容了,爱你们?(′???`)比心 015:破了没钱的命格 这是翀儿登基后第一次与北疆对阵,大哥主动请缨也是想为翀儿立威扬名。 看着王婶的神色,肖翼就安慰道:“王婶不用担心,大舅舅主动请缨,陛下也会思虑周全,不会让大舅舅有后顾之忧,您别忘了宋时彧可就在西北那边。” “天高皇帝远的,我就算是担心也做不了什么。”傅元令无奈一笑,“不过鹿鸣州物产富饶,粮仓丰硕,真要跟北疆开战,你回去跟陛下说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肖翼就乐了,“您就算是不说,朝廷粮草一旦紧缺,陛下肯定会跟您与王叔开口的。” 傅元令闻言也笑,“你们都好好的,我跟你王叔就放心了。熙玥跟着时彧四处为官,若是北疆不开战,你跟陛下转达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到这边来做官,好歹让我也看看闺女。” 肖翼苦笑,“这事儿您不能赖陛下,谁让宋时彧能干,他这个人做事情别看着长了一张书生脸,但是遇事却能拉下脸有手段雷厉风行,这一点太难得了。” 傅元令:…… 她就是知道啊,所以才没让女儿跟着来鹿鸣州,让她跟着宋时彧四处为官,虽然辛苦些,但是夫妻之间怎么能长久分开。 就是,她跟肖九岐是真的想念女儿,数年不得一见,怎么能不挂念。 “我知道。”傅元令叹口气。 “等这次北疆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就跟陛下进言。”说着肖翼自己又乐了,“别说让熙玥来鹿鸣州,其实陛下自己都想来,他心里可想念你们了。” 怎么能不想呢? 彼此之间有亲情的牵绊,便是山高水远也挡不住浓浓的挂牵。 只是为人在世,总是有很多的不得已罢了。 肖九岐一进门就听到这话,接口说了一句,“有什么好想的,年轻力壮的正是壮我大乾声威的时候,你回去跟他说好好做他的皇帝。” 傅元令:…… 肖翼:…… 对上二人无语的目光,肖九岐特别光棍的说道:“我这话真的不能在真,想又怎么样?他来不了咱们回不去,说出来干什么?还不是图惹你伤心,小兔崽子没安好心。” 肖翼张张嘴又闭上了,给弟弟点个蜡。 傅元令又气又笑,也不跟肖九岐争辩,索性转开话题,“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净知道气她! 说起这个,肖九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咱们家的穷风可要改一改了,肖芾那臭小子居然还有点福气,他带回来的钻地龙叼回来的石头是个难得的红玉矿石,今儿个四哥带着肖芾去捉到钻地龙的地方查看,发现那边可能是个矿脉。” 傅元令眼睛一亮,哎哟,老二要打仗了,弟弟就挖到宝了,这下不缺钱了。 “走,去看看,这可是好事儿。”傅元令立刻就进屋更衣,换了一身骑马装出来,对着肖翼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 “侄儿正有此意,我还未见过红玉矿脉呢。”肖翼还想去开开眼。 “我倒是见过,不过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红玉少见难得,这回要是在鹿鸣州出现一条,你王叔就真的破了没钱的命格了。”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脚步都轻松急迫了几分。 016:宝山分弟弟一半 肖芾误打误撞发现红玉进而又寻到红玉矿脉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王府上下,长公主跟徐秀宁带上杨瑶瑾也去看热闹。 到的时候,杨霁英跟着太上皇还有肖九岐正满山跑呢,傅元令已经命人在山下扎了棚子,戚若重得了消息带了傅家有名的会观山望水的行家来,一行人正满山晃悠。 “大姐,四嫂,快来坐。”傅元令一见到她们就立刻招呼起来。 长公主几人走进来,她就笑着问道:“俩孩子呢?” 得见见他们的大功臣啊。 “跟着大人去山上了。”傅元令笑着说道,自己亲手执壶给她们倒茶。 杨瑶瑾忙伸手接过去,“王婶我来。” 她一个小辈在这里,怎么能让王婶动手。 傅元令笑着把茶壶给她,跟长公主还有徐秀宁一起坐下,就听着徐秀宁问道:“还真的有矿脉啊,一点没发现,咱们在这里也住了几年了吧?” 傅元令笑着点头,“可不是,谁能想到这半拉不高不矮的山上居然还有矿脉。” “还是我们芾儿有福气,逮了个钻地龙都能摸到一条玉脉。”长公主拍掌笑道。 傅元令就道:“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就他爹那种银子过手就没的运气,哪想到儿子还能翻身。” 棚子里顿时飘出大家的大笑声,杨瑶瑾也乐得不行,道:“当初王叔带着王婶离开上京的时候,夫君给王叔塞了个荷包,里头就装了一万两银子也不多,是想着路上应急用的,哪知道到了渡头送别时,夫君问了一句,王叔一摸腰间荷包就不见了。夫君后来跟我说,当时他记得清楚,抵达渡头的时候他还看到王叔腰间挂着那荷包,哪知道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真的?”长公主头一回听女儿说这事儿乐得不行。 “可不是,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荷包落哪儿去了。”杨瑶瑾摇头说道。 徐秀宁也乐,“没什么稀奇的,我打小初入宫闱,见惯了九弟各种花式丢银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傅元令捂脸,对上众人戏谑的目光,她只得说了一句,“渡头上最是鱼龙混杂,混子癞子小偷小摸都有各自的团伙,想要偷你的东西有他们一套的行事套路,再加上肖九岐丢银子丢惯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没当回事自然就不提防,也没什么稀奇的。” “对,王叔经常说劫富济贫,他就是被劫的那个。”杨瑶瑾笑道。 徐秀宁喝了口茶,对着大家说道:“破财免灾,再说小九娶了元令,这辈子便是散财到老也花不完,那破点财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当积福了。” 众人说笑着,就看到她们口中的主角下山了,后头跟着两个小尾巴,傅宵一看到娘亲,立刻迈动着小腿跑了过来,“娘,娘,爹说了,整座山都是哥哥的,哥哥分我一半哟。” 傅元令闻言挑挑眉,看着后头跟着跑进来的肖芾,“你要分给弟弟一半?你要知道这座山值很多钱,够你一辈子花销的。” 017:我有很多很多钱 肖芾听到母亲的话就道:“可我已经有很多钱了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所以这座山对他不重要,分弟弟一半是小事。 傅元令明白儿子的意思,傅宵以后要承继傅家,所以鹿鸣州的一切就跟他没关系,但是相对的来说傅宵有整个傅家的财产其实也很有钱啊。 但是做哥哥的还能分弟弟一半,傅元令就很欣慰,转头看着小儿子,“哥哥分你一半,你打算怎么回报哥哥?” 傅宵立刻说道:“我帮哥哥卖东西啊。” 傅元令:…… “这两兄弟倒是会合作啊,一个挖一个卖,这个好。”长公主笑着赞誉道。 傅元令有苦难言,傅宵有点小财迷的属性,对金钱有一种别样的嗜好,大概他们傅家人骨子里头对赚钱就有点狂热的倾向,这孩子身上完美的承继了傅家这种特性。 哥哥分他一半山,那是真金白银拿出来,小五给哥哥卖东西却是利用已有资源不用再另外花销开拓市场,这半座山白赚的不说,等将哥哥的红玉拿到傅家的铺子售卖,就红玉的稀有程度,他就算是不收哥哥任何的费用白给他卖,但是利用红玉引来的客人都足够他赚更多的银子。 这小子虽然还不太明白这生意怎么做到最大的利益化,但是他有这种觉悟跟着感觉去干了。 天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有些东西刻进骨子里,想改也改不了。 就好比肖芾拿起刀枪就像是亲爹附身,使不完的精力,小小年纪便能天天跟着父亲三更起床晨练,酷夏寒冬从不偷懒。 徐秀宁可算是看着两兄弟长大的,就接口说道:“俩孩子感情好着呢,别看平常调皮捣蛋的,到了正事上倒是同进同出。” 就好比不去学院这件事情,更证实兄弟之情厚重。 肖九岐端起傅元令的被子灌了一杯茶,这才缓口气儿说道:“戚若重说这山里的玉质到底如何现在不好说,得挖一挖才能鉴定。四哥说明日就准备开山,你那边有得用的人叫几个来掌掌眼。” “这么快?”傅元令挺惊讶的问道,四哥可不是这样的急性子。 长公主跟徐秀宁也觉得挺意外的,同时看向肖九岐。 “肖翼不是说西北那边可能要开战?四哥的意思,咱们这边要真是挖出顶级的红玉也算是个祥瑞,给大乾壮壮声威。” 傅元令:…… 行! 红玉虽难得,可也算不上祥瑞。 但是四哥说是祥瑞,傅元令就得给他造个祥瑞出来,脑壳秃。 徐秀宁有些担心的问道:“西北真要开战?” 肖九岐冷哼一声,“开战又怎么了?还能怕了他不成?” 他在这闲的都长毛了,正好带着俩崽子去西北历练一下人生。 傅元令一眼就瞧出肖九岐的打算,她微微皱眉,“你想去西北,但是无圣命出封地,你可是违抗皇命的。” 肖九岐看着媳妇,“老头当年留下的遗旨只说不许我再回上京,可没说我不能去别的地方,哪个狗东西敢弹劾我,我看他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题外话------ 今日四更完毕,明天继续,大概凌晨会有更新,爱你们哟,以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么么哒。 018:没心没肺肖九岐 肖九岐这话一出,傅元令就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她沉默一下才道:“现在局势未明,你还是先把山开了再说吧。” 肖九岐:…… 行吧,媳妇的话还是要听的。 肖九岐一边肩膀扛着一个小崽子又走了,等他一走,长公主就有些担忧地说道:“小九一把年纪了还不认输,这还是想着上阵杀敌呢。” 傅元令闻言看着大姐,笑着说道:“他这年纪正当时,男人都有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再说这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战,他自然要出把力气。” 长公主叹口气,“但愿打不起来。” 傅元令抬头看向北疆的方向,半响才说道:“要打仗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这几年北疆虽然也在休养生息,但是咱们大乾门户看的紧,他们几次来打秋风都没占到便宜,现在我估摸着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试试陛下的底,真要打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北疆,他们大概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徐秀宁点头,“是啊,北疆新上任的王比起当年的老北疆王差了点气魄,九弟妹所言有些道路,估摸着是试探为主。” 长公主道:“那就最好了,天下承平,四海为安最好不过。” 西北的事情她们一群女眷也只是说说就罢了,朝政大事自由新帝做主。 只是看着陛下派遣傅元宪领兵镇守西临关,就能看出朝廷有与北疆一战的决心。 气势上压倒对方,这一战已经赢了一半。 鹿鸣州这边开山开的不亦乐乎,肖翼却要回京了,杨瑶瑾依依不舍,长公主看着女儿叮嘱道:“回了上京你自己要好好的,照看好女婿,教导好孩子。” 杨瑶瑾点头应了,眼眶发红,她舍不得走,这里全是她的亲人。 傅元令拍拍她的手,“走吧,都当娘的人了,出来这么久,孩子们肯定也想你了。” 提及孩子,杨瑶瑾终于放下不舍之情,看着王婶,“那等孩子大一些我就送他们过来读书,到时候我就来小住。” “行,你想来就来,我还能撵你不成?”傅元令乐了。 杨瑶瑾抱着王婶不撒手,“我舍不得您。” “走吧。”傅元令即便是不舍,但是还得说出这句话,又看着肖翼,“路上不要太赶,身体为重,抵达后记得送信报平安。” 肖翼一一答应,看着王叔王婶,“侄儿走后您跟王叔也要注意身体,等我空闲些再来您膝下尽孝。” 肖九岐头疼,“赶紧滚吧,废话怎么这么多。”说着看着一溜的马车,“记得找我给的单子把东西都送到。” 肖翼默,感情我在您心里就是个送货的货郎呗。 长公主他们都乐了,太上皇瞪了一眼弟弟,看着肖翼叮嘱,“启程吧,趁着天色早还能赶会儿路。” 肖翼应了一声,“是。” 两夫妻依依惜别行礼上路,马车卷起黄沙,人影渐疏。 离别的惆怅还没散去,就听着肖九岐说道:“走走走,回去了,今儿个我让厨房烤全羊,咱们正好大吃一顿。” 众人:…… 你个没心没肺! 019:真是个好消息 肖翼一走,没想到最闷闷不乐的反而是肖芾跟傅宵俩小崽子,大哥在的时候带着他们上山下海的玩的不亦乐乎,现在人一走,他们就觉得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傅元令知道他们还不懂这是离别的悲伤,但是这种滋味总是要慢慢习惯的,像是他们这样的家族,总是在不断地相聚又分开。 鹿鸣州的山开得很顺利,太上皇跟肖九岐还有杨霁英整天没事就去山上溜一圈,后面带着俩小尾巴,过了几日,俩孩子总算是从大哥哥走了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因为他们的山挖到了一点玉脉的影子,挖出来的石头上带了绯色,这就是好消息啊。 一群男人都在开山,傅元令就带着女眷游山玩水,鹿鸣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长公主第一次来傅元令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 徐秀宁不太爱四处走动,就留在府里坐镇,每日处理家务,定食谱,还要给大家送水送饭,竟然也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入秋的时候,边关那边来了消息,北疆果然只是试探,看到傅元令带着大军驻扎西临关外,两下里对峙了小两个月,北疆还是认了怂退兵。 傅元令听到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随着西北的消息一起送来的还有宋时彧跟熙玥的家书,知道大哥来了鹿鸣州,俩人很是羡慕,两年前宋时彧的祖父过世,本来要守孝三年的宋时彧被陛下夺情召回重用,如今宋家也只剩下一个宋时彧,如此一来,倒是更让他对王府这边的长辈更加亲近。 信中说入冬之前,他们会把俩孩子送到鹿鸣州来过冬,西北苦寒,孩子尚小,熙玥不忍孩子跟着吃苦,所以送到鹿鸣州来。 傅元令看着家书良久不语,西北的苦寒她是知道的,即便是当年她跟肖九岐极力改变西北民生,但是大环境是无法改变的。 “与其他们把孩子送来,倒不如咱们派人去接。”傅元令晚上跟肖九岐商议,“正好给他们送些过冬的东西,我这里准备了不少,孩子们都用得上的。” 肖九岐知道媳妇疼孩子,就道:“行,正好我跟四哥还有大姐夫一起走一趟。” 傅元令抬眼看着肖九岐,“你肯定是心里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 肖九岐嘿嘿傻笑,“鹿鸣州太舒坦了,闲的浑身都长毛了。再说俩小崽子几年没见姐姐,也该带着出去见见世面。” 傅元令一想也是,就道:“那也成,准备一下你们就走,山高路远的,等你们回来也该入冬了。” 肖九岐抱着媳妇不撒手,“还是我媳妇好。” 傅元令:…… 风起帐摇,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年龄渐长,却比年轻时感情更深。 天不亮肖九岐悄悄起身,去隔壁拎起俩小崽子就去演武场晨练,肖芾精神奕奕,傅宵生无可恋,他好困啊。 傅元令听到动静张开眼睛,慢慢坐起身,隔着窗子看这爷三离开的背影,她也该起来了,今儿个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真是比不得年轻时,不经累了。 020:分别 从鹿鸣州到西北路途遥远,因为带着俩孩子,路上肯定要走得慢一些,而且傅元令还有意让傅家的管事带着俩孩子增长见闻,一路上并不是单纯的赶路,还要学一些在外的学识跟风俗。 若不是傅元令脱不开身,她是打算亲自走这一趟的。 正因为这个红玉矿脉的出现,肖九岐跟太上皇一走,她就得留下收拾善后,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只能让傅家的管事跟着上路。 戚若重的意思是想跟着走一趟,但是傅元令你没同意,如今仁叔义叔都已经在别院养老,戚若重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路上并不轻松,让他跟着走这一趟,傅元令还是很担心的。 戚若重也没强求,倒是让自己的孙儿戚明知还有贺平的孙儿贺安和连夜赶回来,让他们二人陪着小主子上路。 以后这二人就如同当年戚若重贺平与傅元令一般,年纪之差竟然也相差无几,倒也是巧了。 俩孩子都已经二十出头,如今行事十分稳重,有他们跟着傅元令确实放心。 闵昌、孔曾锐那一群当年从王府家学教出来的孩子,如今已经遍布大乾傅家的商行做管事,真真正正算是傅家年青一代的中坚力量了。 傅家的护卫跟王府的护卫互不冲突,自打当年肖九岐让傅宵姓了傅,傅元令就将傅家将将要养老的护卫队重新组建起来。 在她的想法里,俩孩子既然以后要走不通的路,那么就要醒小时候开始让他们有这个认知,知道自己将来要承担什么,要去做什么,如何学会管理自己身边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大小从生活中慢慢的融合的。 就好比出了玉石矿的事情,肖芾能大方的自己做主分给弟弟一半,傅宵也能张口就说替哥哥卖货,这是他们自己意识里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权责分明才不会祸起萧墙,傅元令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一次出行就出现一个有意思的情况,肖九岐跟太上皇有自己的卫队,俩孩子也各有自己的卫队,互相独立但是又能相容。 大约是第一次出门就能当家做主,傅宵这个慢性子也难得兴奋起来,迈着小短腿不停地问戚明知跟贺安和很多问题。 傅元令由着俩兄弟自己折腾,自己则要替他们安排这一路上的驿站跟落脚的地方,还要吩咐傅家沿途商号照应,一项一项的事情吩咐下去,等他们启程离开她算是松口气能缓一缓了。 出发的时候是个清晨,长公主跟徐秀宁都来送行,杨霁英也挺新鲜,他没去过西北,这次也能开开眼界。 肖九岐临走前看着自家媳妇,“等我回来。” 傅元令点头,“放心吧。” 肖九岐笑了笑,将俩孩子抱上马车,这才跟着四哥翻身上马,踏着朝阳徐徐离开。 “哎哟,他们这一走,我怎么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长公主跟丈夫这些年已经很少分开了,猛不丁的还不适应。 徐秀宁也是,自从来了鹿鸣州,她跟丈夫也是形影不离,不免也有些怏怏。 倒是傅元令不管什么时候对于分别这件事情都能适应良好,即便心里再难舍,她的性子总能让她以最快的时间适应良好。 021:顺便养老 傅元令就看着长公主跟徐秀宁说道:“大姐,四嫂,咱们也别闲着,我看着矿山那边要忙的事情很多,你们来给我搭把手?” 俩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做过这种事情,一时也觉得新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答应了。 三人换了骑马装出门,一路骑着马到了山脚下,自打开始开山,这山脚下如今热闹的就像是个小镇子,往来的人越来越多。 附近的村民发现这里有机可图,不少人来这里摆摊,售卖些茶水,点心等物倒也薄有收入。 徐秀宁看着这一幕,笑着对傅元令说道:“看着这里,就像是当年你建西郊的场景重现一样。” 傅元令摇摇头,“这里可比不了西郊。” 上京西郊工坊早就成为大乾第一大工坊之地,整个西郊新帝登基后重新做了整修,将上京西又扩出几十里,比傅元令当初的规模几乎翻了一番。 长公主笑道:“只要能让附近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管做什么都好。这里因为开矿会慢慢的增加人口往来,我瞧着这山下早晚会成为一个小镇子,自然会福延周遭百姓。” 傅元令点头,“这倒是有可能,不然大姐跟四嫂拿出点私房银子来,在这里造个酒楼跟客栈,也能赚个零花钱。” 两人忙摆手,她们不缺银子何必跟百姓争利。 傅元令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知道二人志不在此,就道:“走,咱们去前头看看。我是想着从山脚选个地方修建官道,这样开才出来的矿石才能顺利运下来。” 长公主跟徐秀宁挺感兴趣,她们前半生没干过这种事情。 “修路不容易吧?”长公主问道。 傅元令点头,“要雇用民夫开山凿石,这不是个小工程,所以我打算从周遭请当地百姓来做,工钱上丰厚一些。” 徐秀宁似是想起什么,看着傅元令就道:“我记得当年你修建西郊工坊的路用的是工坊冶炼剩下的炉渣,这里铺路要怎么铺?” “开山挖矿有挖出来的碎石可以用那个,就是费工夫,要将石头送山里运出来,所以需要大量的农夫。好在咱们先慢慢的准备,等过了秋收,民间的劳力正好赋闲在家,趁着短暂的冬日能修一大半,剩下的得看看再说。” 田间的农活最要紧,不能耽搁百姓种田,所以具体怎么样要看明年春种的快慢。 好在开山挖矿本就是长远的事情,倒也不急在一时。 “要是仇行在就好了,干这个他最在行。”傅元令笑着说道。 “仇行是谁?”长公主好气的问道。 “是我傅家的一个大管事,专管我在南方矿脉的挖掘,开山铺路他常做信手拈来。”傅元令越想越觉得得把仇行弄来,反正仇钱这个孙子已经长成才,完全可以接他爷爷的差事了。 仇行去年还告老,正好来这里监管下工程顺便养老嘛。 仁叔义叔还有戚大管事见到他指定高兴的紧。 傅元令越想越觉得行得通,想想仇钱傅元令爷想笑,这孩子这名字当年给他惹了多少烦恼,现在能自己肩抗大任,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题外话------ 大家元宵节快乐,今天四更,惊不惊喜?另外十六日的更新要在上午了,凌晨更不了,元宵节回家过节,要十六才回来,所以等十六中午看,或者是下午看哈,爱你们哟。 022:说话扎心了 瑾王府随着肖九岐等人离开,再加上傅元令跟徐秀宁还有长公主忙着矿山的事情,整个府里都安静下来,静悄悄的,让王府的下人们都很不适应。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算计着爷几个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傅元令这边手上的事情也加快了进度,等到入了秋之后,鹿鸣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西北却已经是树叶凋零,黄沙漫天。 算着日子,傅元令几个人等他们回来的那天,三人早早地就去城外迎接,没想到刚到城外,就看到他们的车驾疾奔而来。 “娘,娘,我们回来了。”肖芾的小脑袋从车窗审出来,挥舞着小手拼命地打招呼,那活力四射的样子比当初离开时更甚。 紧跟着又有个小脑袋钻出来,马车也已经到了跟前停下,车辕上坐着驾车的竟是肖九岐,只见他利落的跳下来,顶着一张黑脸露出大白牙对着傅元令笑,“媳妇,我们回来了。” 傅元令一下子就乐了,“回来就好,这一路上辛苦了。” 肖九岐还没等回答,肖芾已经从车里窜出来,一手牵着弟弟扑进了娘亲的怀里撒娇。 俩孩子一口一个娘,肖九岐剩下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生儿子干什么,全是来讨债的,就是不如他大闺女贴心! 长公主跟徐秀宁可不在跟前碍眼,俩人各找各的夫君去,一行人也不好在这城外说话,索性又上了车直接回府。 傅家的车队进了城门就跟王府的卫队分开,直接回了傅家的商行。 傅宵跟肖芾这一趟出去黑了壮了,尤其是傅宵变化更大一些,以前在王府不怎么爱说话,常常跟在哥哥后面,这次回来就话多了很多,尤其是眼睛特别亮,虽然年纪尚小,说起路上的见闻竟也是头头有道。 这一趟西北之行,让肖九岐最高兴的就是见到了女儿,还有女儿给傅元令等人带回来的礼物。 长公主跟徐秀宁笑着说道:“闺女就是贴心,瞧瞧连咱们都有份。” 徐秀宁眯着眼睛乐,不由就想起自己的瑞珠来,笑着说道:“可惜瑞珠跟着夫君去了关外,想要见她一面也不容易。” 长公主笑着说道:“我听小九说不是年前就能回来吗?” “真的假的?没听小九说起。” “是真的,四嫂,关外的贝场只是照例巡查,没大事就能回来了。”傅元令笑着应声,“正好,他们小夫妻回来来咱们这里过年,人多又热闹了。” 徐秀宁笑着直点头,“是该回来了,上回见她还是两年前呢。” “年轻人又不像咱们养老没事做,正是大好年华为国出力的时候,咱们要体谅。”长公主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另一边肖九岐看着他四哥说道:“这回真是没白去,我就说宋时彧是个能干的,四哥,再给他二十年,西北就能大变样了。” 太上皇看着小九,笑着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舍得熙玥跟着他在西北吃二十年的苦?” 肖九岐:…… ------题外话------ 一更送上,今天大概还会有一更,但是不确定,明天孩子开学,今天上午线上考试,下午带着她准备开学用的东西,还要出去采购下文具啥的,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每次开学都要新文具,囧。 023:委屈巴巴肖九岐 当然是不舍的,但是他还是尊重孩子们的想法,“熙玥选择了宋时彧,又愿意陪着他在西北,我这个当爹的就算是不舍也不会反对。” 太上皇挺意外的,以为小九这护犊子的性子必然会很心疼,“四哥很意外你这样说。” “有什么好意外的,四哥,只要我想把闺女带回来时就想想当初阿元陪着我吃苦的日子,我就不会那么做了。”肖九岐笑了笑,“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为自己的感情付出过,熙玥自己想好了我就支持她,再说有我这个爹在,他宋时彧还敢上天不成?上了天我也能把他拽下来!” 太上皇直乐,宋时彧听到这话怕是都要睡不安枕了。 看着四哥笑了,肖九岐没忍住又叹口气,“反正大人吃苦是他们自己选的,我想着孩子们得带回来。” 这回俩孩子没跟着一起回来,肖九岐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 “宋时彧不是说了嘛,明年他会调任,有两个月的空闲时间,他会亲自陪着媳妇把孩子送回来,正好让熙玥跟弟妹也能母女团聚小住些日子。” “那还有挺久的。”肖九岐嘟囔一句,见不到也就算了,这一旦见了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上皇拍拍小九的肩膀,“行了,陪着四哥去矿山看看,听说这段日子咱们不在,九弟妹她们把那边收拾的挺好的。” 肖九岐打起精神,“去就去呗,我媳妇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那还用说嘛。” 太上皇:…… 新的书院距离矿山有些近距离,正好隔着一条河遥遥相望,傅元令因为矿山的事情投入的时间比较多,怕到时候顾不上孩子,所以就多拨了银子加快进度,又备下名帖亲自上门去请鹿鸣州有名的大儒前往书院授课。 只是请先生就不那么容易,有名气有名节的读书人多数不会为了金钱动心,他们讲究的是个气节跟投缘,傅元令挨个的投其所好,一圈拜访下来人也瘦了不少。 肖九岐的意思是王府下个征召令就可,有些人给了脸还不要脸那就不给了,被傅元令瞪了一眼。 肖九岐:…… 委屈巴巴的,他不是看媳妇辛苦吗? 再说了,有些老家伙就是自以为是,学什么三顾茅庐,非要他媳妇一再上门去请,他就觉得那人的骨头是真的痒了。 读书人就是麻烦,肚子里的心眼比莲藕还多。 傅元令不知道怎么肖九岐这么个大老粗解释,当年她外祖父为她请樊大儒,那都不知跑了多少趟,只可惜樊大儒是真的没时间教导她,不过还不是举荐了别人。 只要真有才华,有些傲气不是应该的吗? 纵然真有人恃才傲物,那也是寥寥之辈,多数的人只是对书院不了解,所以不敢轻易冒险罢了。 不过,傅元令既然建了书院,自然是奔着最大最好去做,只要想想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就有很多人动心了。 人这辈子,尤其是读书人,谁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呢? ------题外话------ 今天四更哈,第一更送上,随写随发,肖九岐的番外不会太多啦,么么哒。 024:晴天霹雳 书院的名字就叫鹿鸣书院,取鹿鸣州之名,别人一听,就知道鹿鸣书院是鹿鸣州所有。 整个鹿鸣州都是肖九岐的底盘,媳妇要建个书院,他自然是大力支持。 因此鹿鸣书院占地极广,君子六艺,在这里只要你想学,就没有学不到的,尤其是傅元令跟着肖九岐先后经历南疆跟北疆的战役,深知道习武对学子的重要性,但是你要让一群书生习武,指不定被人就要骂你脊梁骨。 所以,傅元令只是拨了一笔巨银建造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马场,里头养的马全是从西北马场买来的骏马,个头高达,身姿矫健,只看一眼,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就不会移开眼睛。 有些事情你说没用,但是只要你摆在他们面前,就能激起他们骨子里的热血。 谁还没个大男人的征服欲。 前前后后从动工开始,到现在也有小三年了,站在这边的半山坡,太上皇凝视着对岸的书院,对着小九说道:“你看,九弟妹这人做事情要做就做到最好,当初她说要建书院,你可曾想到她会建这样的书院?” 肖九岐:…… 没想到。 他媳妇当初只说要管管俩小崽子,建个书院立个规矩。 书院没建过,但是他们王府以前建过家学,所以肖九岐就下意识地认为,媳妇说的书院就是扩大版的家学! 看着小九的神色,太上皇就道:“过个十年你再看看,鹿鸣书院必然能在天下书院中斩头露角,再过个二十年,说不定就能为天下学子心向往之地。” 就如同当年建西郊工坊,谁又能想到这才多少年,西郊工坊已经成为大乾第一工坊。 万事可期待啊。 鹿鸣书院进入最后的修葺阶段,傅元令整天带着傅宵跟肖芾前去做事,俩孩子反应不一。 傅宵只要哥哥不出头,他一定乖乖的跟着娘亲走,跟着娘亲把书院里里外外看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至于他哥哥,书舍没见他多看一眼,扎根在马场抱着树不肯走了。 哎,丢人。 傅元令最初建马场的初衷,就是想要把肖芾留在书院,后来才觉得既然要建,自然是往好了建,才觉得书院当开一门骑射科。 如今肖芾果然喜欢这里的马,傅元令气定神闲跟儿子谈条件,“好好读书,小考拿到好成绩,你就能从丁字马舍挑选一匹马。如果上半年终考你能拿到魁首,就能从丙字马舍挑选一匹马,依此论推。你想要得到最好的那匹马,要加油哟。” 肖芾:…… 傅宵:给哥哥点蜡。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哥哥,傅家有自己的马场,他自己有很多马哟。 傅元令看着傅宵眼睛里的笑,就知道这小崽子在想什么,她看着儿子笑,“你跟哥哥是一样的,要加油哟。对了,傅家的所有东西,在你没学到足够的本事前,是没有权利拿到手的。娘亲相信你,一定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傅宵:…… 晴天霹雳! ------题外话------ 二更,还有二更。 025:肖九岐镇得住 长公主跟徐秀宁就隔墙听着傅元令教子,等她出来,长公主笑着说道:“我看着俩孩子的脸色都心疼了,你倒是狠得下心。” 傅元令叹气,“没办法,家里的人全都宠着他们,我只能扮黑脸。俩孩子不管哪一个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小的时候不吃苦,将来就要吃生活的苦。大姐,四嫂,那些败光祖上家业的纨绔咱们还少见了吗?你们都说俩孩子聪明,不用管这么严苛,我觉得正好相反,正因为他们太聪明,心里想法太多,所以才应该管的更严。” 徐秀宁就点点头,“九弟妹这话说得有道理,就是看着孩子们要学那么多东西,总觉得太辛苦了。” “谁不辛苦呢?”傅元令笑,“四嫂小时候难道在闺中不是又要读书又要学女艺,琴棋书画女红针线哪一个不辛苦?大姐在宫中的日子就不用说,作为长公主要学的东西更多,你可曾说一句辛苦?” “正是咱们吃过这些苦,才不想孩子们再吃一遍。”长公主笑道。 “应该说吃过那些苦我们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所有孩子们更要吃苦,毕竟他们将来要站在我们的肩膀上前行,风浪更大,艰险更多。” “总是说不过你。”徐秀宁笑着说道,但是也不能不承认,不管是自己的女儿,还是皇姐的几个孩子,相比起来都不如肖翼跟肖翀有胆识有魄力。 这也就说明九弟妹教孩子的办法是对的,虽然辛苦,但是成效极大。 而且再想想傅宵跟肖芾将来的担子,俩人就把替孩子说情的心思压了下去。 不过想着等明年倒是要把自家的几个小崽子送来,这书院着实不错,有九弟妹看着教养,想养出个纨绔都不容易。 反正孩子辛不辛苦的,自己拍拍屁股一走,眼不见心不疼。 让鹿鸣书院瞬间传遍大街小巷的原因是,凡是读书优异家境贫寒的学子,进学院读书不收一文钱。相反的只要你能好好读书,还能拿到书院给与的奖励。 就因这一点,前来报名的学子就有不少,鹿鸣书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有很多,很多人知道书院收费少就想占便宜,不管自家的孩子是不是读书的料子就往这里塞,反正在这里读书花不了几个钱。 在家还要费粮食,在这里吃饭不收钱,多好。 要是人人都这样想,学院岂不是全都乱了套? 可见行善也是要有一定的章程跟约束,傅元令得了消息后心里叹口气,其实她早就想到的,人心总是不足,得了一就想要二。 但是,总是怀抱期待。 肖九岐看着媳妇的神色说道:“你别着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把闹事的赶出去就成。” “那书院的名声也就坏了。”傅元令看着肖九岐,“瞎捣什么乱。” 肖九岐看着媳妇笑了,这才缓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伤身,不值得。” 做好事还要自己憋火,这找谁说理去。 “我有办法,不过需要王爷你出面才好。” 嗯,肖九岐这名头镇得住! 026:给娘赚很多很多钱 瑾王的凶名那是传遍天下的,在鹿鸣州也是名声赫赫。 瑾王就以王府的名义发了一条诏令,鹿鸣书院作为鹿鸣州王府所办的学院,为民着想不收束脩与学资,但是总有烂鱼之辈,因此王府特出一条诏令。 凡入学学子,一月后进行小考,过试着留,未过者去。过小考后,还有旬考、半年考,年终考,所有过关学子才能一直留在书院读书,落考学子只能等来年再考进来。 且,肖九岐定了次数,事不过三,过了三次就再没机会进鹿鸣书院。 此令一出,叫好者有,非议者有,不过再听到王府的两位小公子也在此列之后,就没人说什么了。 傅宵:…… 肖芾:…… 俩人总觉得自己做了靶子! 书院慢慢的步上正轨,肖芾很心累,因为每次一小考,总有无数人去看书院红榜上找他们兄弟的名字。 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偷懒了,他一偷懒,这么多人盯着他,他岂不是丢了爹娘的脸? 丢了爹的脸还能商量商量,这要是丢了娘的脸,他爹一点也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真是太可怜了! 傅宵就比较淡定了,对着哥哥安慰道:“你本来就聪明,玩的心收一收,考试也难不倒你。” 肖芾看着蠢弟弟,他就是不想学才为难了,他就想习武骑马多威风! 傅宵看着哥哥的样子,想了想,看着他说道:“你要是考不了最好,马厩里你喜欢的马就会被别人挑走了。” 肖芾:…… 那绝对不行! “走走走,回去背书去,昨天背到哪里了?”肖芾拽着弟弟就走,他心爱的小白马,你要等着我呀。 傅宵喜滋滋的跟着哥哥回了家,一回家,肖芾就扎进书房去背书,傅宵饿了,去找娘亲要吃的。 傅元令问了一句哥哥怎么没来,听完儿子的话,她沉默了。 他看着吃的高兴地小儿子,心里又高兴又忧桑,这孩子又稳又聪明劝人都知道从厉害下手,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担心。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傅元令看着最小的儿子问道。 傅宵正吃这玫瑰酥,他喜欢偏甜口的东西,每次吃都觉得特别的高兴,听到娘亲的话,想了想说道:“有啊,我想要赚很多很多钱。” 傅元令:……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孩子不缺吃不缺穿的,怎么会对银钱有这么大的欲望。 “因为娘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要花很多很多的银子。” 傅元令一愣,“你听谁说的?” 她不记得跟孩子说过这样的话,她也不会让孩子有这样的观念。 挣钱又不是必不可少的任务。 “上回戚大管事来跟娘亲商议事情,我在书房外头听到的。我知道娘要很多很多银子,戚大管事说有点困难拿不出来。” 傅元令哭笑不得看着儿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娘有钱,拿不出来不是咱们没钱,是做生意需要周转,不能把所有银子都拿出来,明不明白?” 不明白! 但是傅宵不明白却记在心里,那他还是要赚很多钱,娘要用钱的时候就不会拿不出来。 ------题外话------ 四更完毕,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027:王府比咱们家大多了 书院的事情逐渐上了正轨,一眨眼就要到了年底,整个鹿鸣州都要热闹起来。 学院里一群学子正在备考,傅元令也在年底盘账,这次特意把傅宵带在身边。 有些事情口上教可以,但是有些事情要让孩子脑子跟着记,眼睛跟着看,心中跟着学。 就比如傅元令怎么跟傅家大小管事打交道,盘账的流程,家里老账房怎么对账,这些东西只靠嘴上教是完全不够的。 肖芾很羡慕弟弟能偷懒,在他心中只要不在学堂学习就能偷懒,可他还不能,他还想着丁字号马厩中的心爱的小白马,他要继续苦读,这日子真的是太苦了。 傅宵跟了娘亲几日,娘亲很多事情都不会主动跟他讲,全靠他自己一双眼睛看,看不懂的等没人的时候才能请教娘亲。 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回,傅宵觉得很新奇也就更用心了,他认真的观察每一个管事,而且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对他和善的娘亲对着管事门的时候就完全是不同的神态。 就连他对上娘亲严肃认真的神色,都会下意识的闭上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认真的听。 这种感觉很奇怪,跟在学堂不一样,跟在家里也不一样,那是一种他没有遇到过的新鲜的事情。 鉴于现在傅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傅元令每年盘账的时间相应的也会延长。 等到肖芾学院已经考核完毕,他成功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小白马,傅元令除了让傅宵回学院参加考核之外,又带着他继续在书房中盘账。 肖芾见不到弟弟,也见不到娘亲,好在还有亲爹啊。 肖九岐就带着儿子整天出去溜马巡街,爷俩清早就走,天黑方回。 傅元令教傅宵如何经商,肖九岐也会捡起自己的责任,教导自己的儿子如何管理自己的封地。 太上皇就清闲多了,入了冬之后,他就很少出门,多是在府里保养身体,跟妻子二人品茶赏花,偶尔跟长公主夫妻换了常服出去外头的茶馆听书,去戏楼听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宋时彧夫妻带着孩子赶到的时候,就遇上了空无一人的王府。 一个人都不在家! 肖熙玥有些失落,但是俩孩子还是第一次来到鹿鸣州,好奇的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王府,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云晗抬头看着娘亲,“娘,这就是外祖父的家吗?比咱们家大多了。” 这话一出,肖熙玥的心都软了,蹲下身子看着儿子,笑着说道:“是啊,西北跟鹿鸣州不同,鹿鸣州富庶,西北苦寒,但是咱们西北的家也是好的不是吗?” “好。”宋云泽扑到娘亲怀里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 宋云晗看着弟弟,也跟着道:“好。” 宋时彧蹲下身,将俩孩子一手一个抱起来,又看着妻子说道:“咱们先进去吧,岳父岳母很快就能得了消息回来了。” 王府的管家在一旁笑着说道:“已经派人去送信了,郡主跟姑爷放心,原以为年后才到,着实没想到会提前回来,王爷王妃还有太上皇长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院子是早就收拾好的,属下先让人把行李送过去安置,您看如何?” ------题外话------ 今天还是四更,第一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028:看我爹揍不揍你 风尘仆仆从西北赶来,肖熙玥心里想念爹娘不觉得累,但是孩子们受不住,就点头带着孩子先进府去休息。 宋时彧抱着孩子走在妻子身边,一路走进来笑着说道:“岳母把府里打理的很美,走在这里,就像是回到了上京的家一样。” 肖熙玥也有这种感觉,闻言转头看着丈夫,“我就觉得熟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爹娘回了鹿鸣州,我跟着你外放……” 肖熙玥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忠孝不能两全,她要跟着丈夫,就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 以前刚成亲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自己也做了母亲,她就越发的能明白当娘不容易。 宋时彧凝神看着妻子,“这回我们能多住些日子,等年后不然我就先走一步,你留下多陪岳父岳母一段时日。” 肖熙玥听着丈夫这样说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还爱哭鼻子,她以前多潇洒一姑娘才没这么矫情。 “到时候再说吧。”肖熙玥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等到那时候又会做什么决定,在西北这几年让她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要轻易去做决定,因为很有可能随时会发生变动。 给他们安置的院子距离父母的主院很近,只隔着一个小花园,抬脚就能到。 进了院子肖熙玥就愣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院中的布局跟她在上京的闺房一模一样。 她没忍住推开门进了正房,墙上挂的名家画作,地上铺的驼绒地衣,多宝格上摆放的物件,还有窗台上放着的金蟾香炉…… “我爹娘是把我闺房原样搬来了吗?”肖熙玥捂住脸,看着这些东西,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闺中的日子。 宋时彧先将俩孩子放下来,云泽年纪小有些困了,抱着爹爹的胳膊不撒手,云晗还有精神,满屋子里跑着看。 宋时彧先把小儿子送进寝室安置好,再回来就看到妻子正坐在暖榻上哭。 鹿鸣州四季如春,这边人多用罗汉床,不像北方人喜欢用暖榻。 但是这屋子里依旧打制了暖榻,只是这个暖榻不过是个样子货,完全不用烧炭取暖。 宋云晗跑到院子里去,宋时彧让奶娘跟上去照看,自己则坐在妻子身边,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别哭了,岳母要是看到就该伤心了。” “我是高兴的。”肖熙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说他们怎么就会这么办事,这不就是惹我哭吗?” 宋时彧在西北几年,早已不复当年俊俏公子的模样,西北风沙大,他的眼角都有些细细的纹路,此时笑起来有几条浅纹,却添几分成熟男人的气韵。 “你跟着我受苦了,数年不得见双亲一面,都是我对不住你。”宋时彧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妻子,曾经成亲时许诺她诸多,但是最后却让她跟着她去西北受苦。 肖熙玥闻言拿着帕子擦擦眼角,“你当着我爹说一遍这话,看他揍不揍你!” 029:谁敢笑话我 宋时彧一言难尽的看着妻子,“那我还真不敢!” 他岳父那是能上天入日掀起风浪的人,他可不敢招惹。 他在西北做官,时常会微服出访,走在街头小巷,田间地头,还经常会听到百姓们提及当年瑾王带兵大战北疆的英勇事迹。 再说,他为什么去西北做官? 就是因为西北官场接连出了两次大事,陛下着实不放心西北再出事故,所以才让他前去。 他一个新科状元,资历不深,政绩不显,头两年在西北能站住脚,仰仗的就是他岳父的威名啊。 西北百姓淳朴,知道他是当年跟北疆鏖战的瑾王女婿对他就很是欢迎,他上任后推行多项政令虽也有官员暗中阻拦,但是却也没人敢正面招惹他岳父。 毕竟岳父护短,他们惹得起自己,但是惹不起瑾王啊。 宋时彧想起这些好像要笑,看着妻子说道:“咱们出去吧,岳父岳母他们也该回来了。” 肖熙玥点头,“你先等会儿,我去洗个脸。” 眼睛这么红,爹娘看了肯定担心,她敷个粉就能见人了。 肖熙玥粉还没上脸,傅元令就到了 宋时彧忙起身给岳母请安见礼,傅元令伸手托住他,笑着说道:“不是说年后才能到,你们来也没送个信儿。” 宋时彧忙扶着岳母坐下,笑着解释,“本来是想送信,但是又想给您与岳父个惊喜,所以就瞒着了。” 傅元令打量着宋时彧,看着他的面容,心头一梗,示意他坐下,道:“你倒是变化很大,在西北这几年没少吃苦吧?” 脸是骗不了人的,宋时彧这张脸当年也是有名的美男子,西北风沙摧残几年下来,明显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了。 不过,从这张脸上也能看出来,宋时彧在西北还真的没有坐在官衙中享福,肯定是事必亲躬,才能有这样的一张脸。 宋时彧笑着说道:“比起岳父在西北的威名,小婿着实不算什么。” “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肖九岐一进门就听到这句,心中很是满意。 傅元令:…… 宋时彧忙起身见礼,肖九岐摆摆手,“在自家哪有这么多规矩,坐下说。我说你小子也是皮痒了,偷摸的就回来了,吓了我一跳。” 宋时彧笑,“是想给您个惊喜。” 肖九岐哼了一声,“惊吓还差不多。” “爹,你这是什么话,不想见到我啊?”肖熙玥总算是敷完粉出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怼了一句。 肖九岐:…… 傅元令看着女儿出来,就站起身打量她,看到她脸上新敷的粉还有什么不懂的。 肖熙玥一对上她娘的眼神,刚敷的粉白擦了,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滚,哽咽的喊了一声,“娘……” 肖熙玥把女儿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乖,不哭,多大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才不怕,谁敢笑话我?” 肖九岐假装没听到,宋时彧低头喝茶。 肖九岐就见不得女儿哭,说道:“行了,别哭了,这不是回家了吗?” 说完还瞪了宋时彧一眼,都怪他! 宋时彧:…… 030:您说的都对 宋时彧夫妻一回来,王府就热闹起来了。 傅宵跟肖芾对这个大姐姐早就不记得了,毕竟当年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们还很小。 但是亲缘的关系让他们很快就熟悉亲热起来,尤其是看着两个比他们小不了多少的俩外甥,俩人突长一辈,很是不适应啊。 长公主跟徐秀宁就很喜欢奶声奶气的宋云泽,两岁的娃娃正是逗着玩的年纪,常常学大人说话让人捧腹不已。 宋云晗大了些,就爱跟着俩个小舅舅玩,不过半日功夫就熟悉起来。 长公主看着熙玥,关切的问道:“怎会突然就回来了,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肖熙玥笑着说道:“姑母放心,没有事儿。西北开渠引水提前完工,所以陛下就许了夫君两月的休整,我们就回来了。” 长公主很惊讶,“在西北开渠引水可不容易,那边天旱多沙,全靠老天降雨,引得哪里的水?” 徐秀宁跟傅元令听到也看了过来,听着熙玥细说。 肖熙玥就道:“沿着西临关,穿过玉直关直达齐那木河,从那边引水过来。” 傅元令想想惊讶的说道:“那这距离有点远,这才短短几年怎么可能做到?” 肖熙玥就特别高兴的说道:“只靠一府之力肯定不行,所以夫君就拜访沿途府县,说动大家一起行事,各府县分段,一个地方管一段就没那么难了。要挖渠修河道就得征劳役,夫君不想因此民怨沸天,就又跟当地大商户商谈,官府免一部分商户赋税,让商户出粮给出工修河的百姓。如此一来,百姓出工有粮吃有工钱拿,商户虽然拿出一部分粮食但是能免一部分赋税,还能得了好名声,沿途官员因为挖渠修河还能增加政绩,如此一来此事才行得通。” 长公主就看着傅元令跟徐秀宁说道:“真是没想到时彧能干成这样的大事儿,西北做官的人多了,哪一个不是熬到任期到了就走人。” 西北的官不好做,主要是太穷,没油水,再加上当地的气候不同,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难度太大,一任官员就任期几年,只要有点关系的,任期一到拍拍屁股就走,谁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徐秀宁点头,想起西北官场那几年出的事情,也知道西北官场里头的厉害,宋时彧不仅能坐稳还能干成这样的事情,可见当年肖翀力排众议让他去西北是对的。 女眷这边唏嘘不已,另一边太上皇跟肖九岐也在说此事,宋时彧把西北的情况一说,太上皇就道:“当年西北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如今总算是有了盼头了。” 肖九岐就道:“四哥,当年你已经尽心了,再说咱们把活儿都干完了,他们这群小崽子还干什么?” 小崽子宋时彧:…… 您说得对! 太上皇哈哈一笑,看着宋时彧说道:“当年我没看错你,翀儿也没信错你,你干的不错。” 宋时彧心有点慌,感觉压力更大了。 ------题外话------ 四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明天继续,这几日正在弄新文,大家等我好消息哈。 031:太缺银子了 因为宋时彧夫妻的到来,这个年过得很是欢快。 肖熙玥每天把孩子往丈夫怀里一塞,自己穿个便装就跟着母亲出门,不是去书院就是去矿山玩的是不亦乐乎。 宋云晗跟肖芾性情相投,舅甥俩整天在府里上山下海的折腾,傅宵就不喜欢这些,最近他很喜欢看账册,虽然大多都看不懂,但是他颇有不耻下问的精神。 反正,不懂就问。 问的问题太多了,戚大管事都觉得脑仁疼,这小主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吧。 只有宋云泽最乖,每天被父亲抱着送人照看,上午跟着伯祖母,下午跟着姑祖母,晚上还有娘亲香香的怀抱等着他,小日子挺美。 鹿鸣州宋时彧没有来过,但是这边水利建造比西北要好很多,他心里存了学习的心思,每天就跟着岳父出门,遇到好的大坝还会停下来跟人求教如何建造。 蓄水是个很大的问题,鹿鸣州这边不仅要蓄水还要考虑汛期分水,但是西北就没这个担忧,那边太旱了,只要把如何蓄水学好就成。 挖沟造渠是个很有学问的事情,宋时彧一头扎进去,肖九岐十头驴也拽不回来,就由他去了。 转头,自己跟媳妇说道:“真是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还能这么沉得下心。” 何止是肖九岐想不到,傅元令也想不到,笑着开口,“这倒是难得,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年后他还要回西北吗?不是说调任?” 肖九岐:…… 略有点心虚。 看他这样子,傅元令心里就明白了,叹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位上坐着的是自己儿子,在外头吃苦的是女儿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孩子们自己去办,咱们啊,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肖九岐心里悄悄松口气,看着媳妇不免有几分讨好的说道:“反正他还年轻,再拼个十年算什么。西北那边临时换将不好,事情是他一手一脚做起来的,再换个官员过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傅元令听着肖九岐这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只怕是四哥也是这样想的,想着宋时彧能做出政绩,还能被看重也是他的本事。 既然做了官,就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 傅元令没有再说什么,只想着要是年后宋时彧回了西北,看他在这边学习的架势,怕是要修建蓄水大坝,这就太难了。 西北太旱,一年到头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引水就是个大问题,虽然现在沟渠已成,但是后续更多的问题还在。 就比如每年维护沟渠水不断流就很难,这些都要银子啊。 朝廷肯定拨了银子,但是只怕远远不够。 傅元令头疼,还真是被傅宵说对了,太缺银子了。 一家出银子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傅家也没这样的能耐一家能养一个大西北,还是要想别的招。 但是傅元令眼下也没好的办法,只看着肖九岐说道:“银子的缺口只怕很大,得想个法子。” 肖九岐也知道,皱眉说道:“宋时彧心里有打算,等他自己开口再说。” 032:瑞珠选婿 傅元令就点头,“那也成。” 宋时彧这孩子办事情有章法,既然肖九岐说他心里有主意了,傅元令就知道这不是一句空话。 反正她这边先准备着,用不上最好,万一孩子的真的应急,自己也能兜得住底。 心里划拉下账面上的银子,傅元令也能存住气了。 过年鹿鸣州比在上京更热闹,毕竟有一个商户出身的王妃,鹿鸣州这样好的地方,又是肖九岐的封地,装扮起来自然更用心。 她将在上京做过的灯市在这里原样复制了一遍,不过鹿鸣州跟上京还不同,上京的道路四通八达,鹿鸣州却是随着地势修建,因此鹿鸣州的道路通常是曲折幽长。 傅元令已经有意的在整修,尤其是建造灯市的时候,尽量的将灯市的道路打通,以瑾王府为中心往四周辐射出去,五六年下来,至少鹿鸣州的中心地带,已经能呈现出道路规整的样子。 过了小年开始,鹿鸣州就撤了宵禁,灯市一开,大晚上的出去一看火树银花不夜天,当真是人间盛景。 肖九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的俩小崽子往他四哥怀里一塞,自己带着媳妇悄默声的去逛灯市了。 太上皇:…… 他也想带着媳妇去看灯! 徐秀宁乐得不行,难得看着丈夫无语的样子,轻轻靠着他说道:“真好,要是瑞珠也在就更好了。” 太上皇拍拍媳妇的肩膀,“会来的,崇礼一个状元之才,就该为国出力,瑞珠跟着他是对的。你看小九夫妻这么疼爱熙玥,还不是让她跟着时彧在西北吃苦。真说起来,崇礼跟瑞珠在西南做官算是享福了。” 丈夫这样一说,徐秀宁就道:“你这算是安慰人吗?九弟知道了,只怕又要给你使脸色。” 太上皇乐,“我又不傻,才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徐秀宁也笑,“当年瑞珠一眼就看上了崇礼,你还反对这门婚事来的。” 太上皇:…… 谁做岳父不是看着女婿就跟狼崽子一样? 也不是他挑理,论长相白崇礼跟宋时彧就没法比,宋时彧那张脸,那真是万里挑一的出众,整个上京也就肖翼能跟他比一比。 白崇礼就不一样了,面阔老成,知道的给闺女挑女婿,不知道还以为是选了个哥! 想起来太上皇就心塞,当年也不知道瑞珠那双眼看上他哪里,好在白崇礼虽然长相一般般,到底是个人才,而且对女儿也好,太上皇这口郁气才散了些。 看着丈夫的神色,徐秀宁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 她想了想,靠着丈夫的肩,转头看着外头半空挂着的弯月,徐徐开口说道:“咱们瑞珠心里清明,她自幼在皇家长大,见过的俊男美人不说别人家,就咱们自家一群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表兄表弟表姐表妹的哪个是个丑的?” 这倒是! 皇家出美人,毕竟皇家的人挑媳妇就没个丑的,生的孩子自然一个比一个好看。 “可是瑞珠不稀罕这些,她就想找个……他九叔那样的对媳妇好的。”徐秀宁说着自己就乐了,女儿的眼神还不错,白崇礼让她挑着了。 033:后宫美人的归处 皇家公主看着风光高高在上,其实婚事最难。 长公主当年嫁给杨霁英,入了杨家门也是吃了几年苦才慢慢地站稳脚。 长乐公主最聪明,但是又怎么样呢? 她把鹿玉坤管的太严了,后来又想着算计元令,小九以牙还牙塞了个柳玉娘过去,那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个柳玉娘能在阳崇府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长乐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徐秀宁轻声开口说道。 太上皇眉头微皱,显然不太愿意提这件事情。 徐秀宁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长乐一辈子聪明,但是就是小聪明太多了,反而把日子过得最糟。那柳玉娘先后给鹿玉坤生了三个儿子,长乐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且因为当年谭贵太妃跟吴王的事情,朝廷也不太会为她出头,现在的日子过得多苦?” 太上皇并不喜欢长乐公主,但是想起她的下场也难免唏嘘,“要是白崇礼敢这样做,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再说,瑞珠身后还有翀儿给撑腰,他不敢。” “夫妻过日子,要是过成敢与不敢,就像是鹿玉坤跟长乐一样,又有什么意思?鹿玉坤后来之所以敢把柳玉娘母子四人接进府不就是因为谭贵妃成了太妃出宫吗?” 先帝一走,再也没人替长乐撑腰,鹿玉坤被长乐公主压了一辈子,反弹起来就格外的厉害。 太上皇冷哼一声,“朝廷也不是不管,不过是早年长乐做的那些事情让翀儿不快,想要为九弟妹出口气。你且等着,再熬几年,阳崇府要立承继人,翀儿肯定会下旨选长乐的儿子,这是朝廷的体面,翀儿不会让鹿家打了朝廷的脸。” 就是这几年才难熬,等自己儿子元洲大一些,长乐少不得要去翀儿面前求肯,那时候翀儿只怕才会高抬贵手。 年轻时造的孽,早晚都是要还的。 “不说长乐了,提起她我就想起永泰了,我想着咱们要不要把母亲接来住?”徐秀宁开口问道。 当年夫君退位,太后很是闹了一场,怕不体面,让翀儿对太后最后一点耐心告罄,就让太后先去了皇陵呆了段日子,后来就让永泰公主把太后接去了定繁府,一晃也好几年了。 太上皇沉默了,捏着妻子的手不做声。 徐秀宁笑着说道:“上回永泰给我写信还说母亲现在吃斋念佛性情好了很多,九弟两口子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咱们总不能真的让母亲一直在定繁府呆着。” 这都几年了,想来太后也已经放下执念,年纪大了,说实话多活一日有一日,要是真的哪天没了,只怕夫君心里这道坎就永远过不去了。 “我跟小九商量下再说吧。”太上皇道,他看着妻子良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些事情我会处置好,你就别费心了。” 徐秀宁笑,她有什么好费心的,当年他们夫妻要来鹿鸣州,出京之前,他就把后宫散了,后宫嫔妃不是没有要跟着来的,但是他都不许。 ------题外话------ 三更完毕,今天三更,番外以后大概就是每天二更三更的频率更新,每次开新文就要抠细节,开篇写个十来回都不是事儿,泪目。 034:好在岳母比较靠谱 愿意归家的给了备了嫁妆回家自嫁,主要是后进宫的美人皇帝都没碰过,遣散回家好嫁人。 早年在东宫就入了府的,白贤妃受早年汉阳王的事情牵累,后来陛下要走,她自己主动提出去了皇家寺庙修行。白家已经倒了,她没有娘家可回,陛下因为白家的事情对她十分厌恶,自然不会带她离开,她没什么退路,只能去皇家寺庙。 展淑妃本是要死活跟着来,但是太上皇没答应,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回家养老,要么入皇家寺庙。 展淑妃在太后回宫后没少帮着太后兴风起浪,让她跟着来鹿鸣州,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徐秀宁不好开口,幸好太上皇自己拿定了主意。 展淑妃当然不愿意入皇家寺庙青灯古佛一辈子吃斋,想了想最后拿了陛下给的养老银子回了展家。 那些过往经历的时候心惊胆战,如今想起来也只剩一笑。 当年成亲时,他说会对她好。 徐秀宁曾经不信,但是走到今天她信了。 人这辈子只要没有闭上眼,就有任何可能会发生,谁又会想到她跟自己的丈夫幸福日子会是他做了太上皇之后呢? “笑什么?”太上皇看着妻子一个人在偷笑就问道。 “明天我们也出去看灯吧。”徐秀宁回头对上丈夫的目光。 她这个人一辈子要强,在闺中时不能给娘家丢人,嫁了人不能给丈夫添麻烦,遇上事情首先想到的是一个人扛。 如今她明白,两个人过日子就要一根扁担两头担。 “好啊。”太上皇笑着点头,“明天开始灯会上就会有戏楼开唱,咱们正好去听戏。” “不知道今年还唱不唱‘挑花灯’,去年唱的真好。” “正因为未知才更有趣,去了就知道了。” “好啊。” 夜色渐渐地深了,肖九岐带着傅元令回家,没想到正在门口撞上了要出门的宋时彧夫妻。 宋时彧:…… 肖九岐:…… 傅元令没忍住一笑,看着捂着嘴笑的熙玥,“怎么这么晚才出去?” “云泽粘人才刚睡沉了。”熙玥无奈的说道。 傅元令拍拍女儿的肩,“去吧,西街比较好玩,去那边玩。” 肖九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自家媳妇拽走了。 宋时彧赶紧带着媳妇往外跑,偷偷出门遇上岳父,哎,心慌慌的。 肖熙玥跟着丈夫出了门,俩人牵着手顺着路往西街走,边走边说道:“你怕什么?” 这都做了多少年的女婿了,一点没长进。 宋时彧:…… 他看了眼妻子,就他岳父一言不合就能翻脸揍人的性子他能不担心吗? 就怕自己一个回答不好,这要是脸上挂了彩陪着媳妇逛街也忒丢人了。 好在岳母比较靠谱! 这话宋时彧当然不能说,只道:“岳父大人威武,何止我怕,我想很少有人不怕。” 肖熙玥一想这倒也是,喜滋滋地说道:“这倒也是,不过四弟就不怕,跟我爹一模一样的性子,等他大一些才更让人头疼呢。” 宋时彧想想肖芾的性子,心想那倒不会。岳母都能把岳父管的妥妥当当的,肖芾这么点小人还能治不了他? 说好的不去学堂,现在不也是乖乖去了? 035:封王的本事 在西北哪有这样的好时光,那里太穷了,两夫妻整日忙碌,也没闲情逸致像现在这样悠闲逛街赏灯看花。 宋时彧微微用力握着妻子的手,“鹿鸣州处处繁华,入目皆是人间美景,本来你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她是瑾王夫妻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嫁给他后却要跟着他在西北受苦。 肖熙玥闻言侧头看着丈夫,顿了顿才说道:“可不是,我从未想过我会陪着一个人吃那样的苦。若是没嫁你之前有人跟我说,肖熙玥我跟你说,你将来所嫁的夫君会让你跟着吃很多苦,我大概回一脚把他踹出去,开什么玩笑呢。” 宋时彧听着媳妇这话轻轻一笑,想起那样的场景觉得挺有意思,也的确是自家媳妇能干出来的。 从某种角度去看,其实熙玥比陛下更肖似岳父,陛下的性格里更多的像是岳母,不动则已,一动千钧。 岳父则不同,做事情一向随心所欲,向来不吃亏,吃了亏一定要加倍逃回去。 “当初我记得你跟着我去西北,西北的官夫人认定你一个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媳妇脸嫩,想要拿捏你,却被你一个个的撅回去,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肖熙玥自己也笑了,“当年初出茅庐不怕虎,管它什么官夫人,你让我不高兴,我就能让你不高兴,那时候也没少给你添乱。” “那倒没有,毕竟岳父威名甚响,那群人可不忌惮我,但是却怕岳父扛着大刀从上京追杀过去给宝贝女儿出气。” 肖熙玥锤了一下宋时彧,“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当心我爹听到了。” “岳父听到了一准儿高兴的拍着胸口说,没错!” 肖熙玥笑的直不起腰来,“那倒是,我爹啊,被我娘惯的,你看看现在一把年纪了做事情还是这么任性。就说带着弟弟们去西北,说去就去了,当初见到人把咱们给吓的。” 宋时彧闻言也笑,“岳母非一般女子,如今你跟着我在西北扎根,就这股韧性肖似岳母。” 肖熙玥摇摇头,“比起母亲我可是差远了,我们几兄妹中,我瞧着最像母亲的是小五。” 宋时彧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肖熙玥仰头看着远处扎成富贵花形状的各色花灯,“四弟最像父亲,性子跳脱,喜爱武艺。五弟最沉静,摸算盘,看账本,背术数张口就来,将来他承继了傅家,一定能传承母亲的衣钵。” 肖熙玥还有句话没说,她是个最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就图个高兴顺心。 肖翀则是承继了父母的优点,既有父亲一往无前的胆识,又有母亲临危不乱深谋远虑的谋算,如今坐在皇位上,刚登基时还有老臣欺他少年君王好摆弄,哪知道最后却成为二弟登基立威的踏脚石。 肖熙玥在鹿鸣州的这段日子,她已经隐隐察觉到,母亲对四弟的培养,有意让他顺着性子长,并没有过多约束,唯独严厉的一点,就是让他多读书。 四弟将来会承继封地,肖熙玥知道,四弟作为一个封王,恰好有一个封王的本事就好。 再多,就不合适了。 ------题外话------ 今日二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036: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今年过年可谓是瑾王府人最全的一年,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到了,但是比起往年已经是好多了。 长公主一家,宋时彧一家,再加上太上皇一家跟肖九岐他们,当真是守岁夜守了一晚上,大家高兴的毫无睡意,孩子们在外头的空地上放烟花,最小的云泽都试探着拿着香去点鞭炮,那既想试试又有点害怕的样子,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还是肖芾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点燃了烟花,看着烟花飞上天的那一刻,云泽高兴地扑进母亲的怀里。 傅元令坐在窗前,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一个微笑。 肖九岐玩性大,带着女婿跟一群孩子闹成一团,太上皇可不掺和,在廊檐下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示意肖九岐怎么摆烟花放出来才更好看。 长公主跟驸马在太上皇身边说笑,徐秀宁看着傅元令一个人,就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笑着说道:“今年真是热闹了,家里还是人多好。” 傅元令认同,转头看着徐秀宁满脸的笑容都止不住,“我听四哥跟王爷说了太皇太后的事情,四嫂你这样做是对的。” 徐秀宁也有些不自在,看着傅元令说道:“我心里也是为难,知道母后跟你之间的恩怨,但是这么多年了,要是一直让母后在永泰那边,你四哥难免就背上不孝的名声,以后史书上如何书写?他这样的人,一辈子为国为民,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落下骂名。” 徐秀宁看着傅元令认真地说道:“我原想着过了年亲自跟你商议这件事情,没想到太上皇倒是这么快跟九弟说了。九弟妹,我想着这件事情不能让你跟九弟为难,要是将母后接过来,我打算跟太上皇搬回我们自己的宅子去住,如此一来就跟王府这边分开,大家都舒坦。” 傅元令倒是没反驳,想了想说道:“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了,太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咱们也没看到,等年后把太后接回来再说吧。再说四嫂也不用有这样的顾虑,当初在上京那是因为她是太后,我跟肖九岐低人一头,难免要受些委屈。可现在太后要到鹿鸣州的地盘上,我们夫妻还怕什么委屈,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后只怕早就想明白了。” 听着傅元令这样说,徐秀宁挺感激的,她知道傅元令是为了让她安心,可她做人妻子,做人儿媳,有些事情丈夫顾念兄弟之情不能提起,她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夫君着想。 她也是为难的,但是再怎么难,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不管到时候太后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从瑾王府这边搬出去。”徐秀宁这一点很坚定,不能让肖九岐夫妻为难。 原本大家住在一起是因为热闹,还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他们也舍不得,但是太后一来,徐秀宁就不得不考虑得更周全些。 傅元令对上徐秀宁坚定的神色顿时就笑了,“行,四嫂你高兴就成,就算是搬走了,两家也不远,走着路一盏茶就到了。” 037:余生很长,有你真好 徐秀宁听傅元令这样一说也笑了,“可不是,本来就是邻居。” 俩人都乐得不行,傅元令看着她慢慢开口,“太皇太后年纪不小了,总不能将来在永泰那边老去,的确是要接回来的,四嫂你做得对。” 要是太皇天后在定繁府驾鹤西归,四嫂说的没错,四哥要背着不孝的名声。 傅元令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听着徐秀宁提及此事她当然是赞成的。也是他们夫妻没想周全,其实这种事情不该让四嫂主动提起,他们该先想到的。 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傅元令自然是想要做好的,等翻过年,她这边就准备好了最舒适的马车,让肖九岐带着护卫前去定繁府接太后。 太上皇想要亲自去的,但是翻过年他就一直犯咳嗽,这山高水远的来回怎么也得一个月,不要说徐秀宁不放心,傅元令夫妻也不放心。 如此一想,肖九岐就打算亲自去了。 不过,肖九岐还是等到宋时彧夫妻回了西北才启程,肖熙玥走的那天抱了抱留下的两个儿子,又看着爹娘,跪下磕头。 宋时彧与她一起跪下辞别,肖九岐上前把人扶起来,“罗里吧嗦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爹!”肖熙玥又哭又笑的,脸上的妆都花了。 肖九岐拿出帕子给女儿擦擦脸,“去吧,你爹娘都好着呢,还轮不到你在床前尽孝。要是宋时彧敢欺负你,你就给爹来信,爹一准扛着大刀去给你撑腰。” 宋时彧:…… 傅元令轻轻推了肖九岐一下,这才看着宋时彧笑着说道:“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日,盼你们夫妻二人携手共进,恩爱白头,俩孩子放在这里就安心吧。” 宋云晗牵着弟弟的手,看着爹娘笑,“我会照顾好弟弟的,爹娘就放心吧。”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就是不舍,太多的不舍。 肖熙玥忍着泪与夫君跟太上皇还有长公主们辞别,怕自己再看一眼孩子就走不了了,咬着牙上了马车。 傅元令望着马车逐渐离开,最小的云泽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的哭了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肖芾弯腰把外甥扛在肩头,“走,小舅舅带你去玩,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傅宵牵着宋云晗的手也往回走,侧头与他说话,安抚着他离开父母不安的心。 孩子们明明都还小,却似乎又长大了。 第二天,肖九岐就踏上了去定繁府的路,傅元令长叹一声,开了年,虎着脸把两儿子外加一个外孙送去了书院。 云泽太小了,傅元令决定再过一年送他去书院读书。 肖芾生无可恋,不知道这书要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鹿鸣州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往前走,傅元令管教孩子的同时,又将傅家的生意做得更大。 一个半月后,太皇太后抵达鹿鸣州,傅元令随着太上皇夫妻去迎接,见肖九岐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一头银发,脊背微躬,走起路来颤巍巍。 傅元令一怔,随即又释然,时光啊,从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手下留情,但是在太后身上,时光的印记却更深些。 肖九岐抬起头,正对上傅元令凝视他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阳光很暖,笑容很大,傅元令微微侧头,对着肖九岐展颜一笑。 余生很长,有你真好。 ------题外话------ 肖九岐与傅元令的番外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写也是能写的,但是就感觉太水了,没意思,就这样吧。后面就写翀哥儿的番外,大概写完翀哥儿的番外,番外就全部完结了,不会很长的,大家放心,爱你们哟。 肖翀番外001:阮贵妃 后宫,玉芙宫。 阮贵妃一如既往早早地起身,将最小的儿子送到宫门口,看着他带着宫人去了前殿读书。 夏枝是在阮贵妃初进宫的时候就分到她身边服侍的老人,此时看着贵妃的神色不太好,便笑着说道:“三皇子昨儿个才得了先生称赞,陛下若是知道必然会高兴的。娘娘,奴婢听说今儿个御膳房有新进的巴掌大的虾,不若让御膳房做了来,午膳时正好请陛下来尝一尝。” 阮贵妃看了夏枝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扶着秋水的胳膊往回走,走了几步,这才问道:“昨晚上陛下在仲安宫留宿了?” 夏枝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就消失无踪,笑着说道:“陛下勤于国事,昨日本无意入后宫,是明妃娘娘跟前的大公主忽然肚痛无比,这才请了陛下过去,说是闹了半宿,等大公主好些早朝就要到了,陛下赶着去早朝,留在仲安宫也只是为了照看大公主。” 阮贵妃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生了三个儿子,明妃只有一个女儿,可陛下却更疼爱大公主。 还有昭华宫的赵美人,虽然无子无女傍身,却特别会邀宠。 阮贵妃回到寝室坐在镜前,她仔细认真的打量自己的脸,明明这张脸依旧那么美,但是有什么用呢,陛下已经很久没在玉芙宫过夜,平日过来也只是看看孩子。 但是现在随着孩子长大,大皇子跟二皇子已经从后宫搬出去,只剩下一个三皇子在自己身边,陛下来的次数就更少了。 明明刚进宫的时候,陛下对她很是喜欢,不然她也不会生下三个儿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就好像对她慢慢的疏远了。 当年她生下三皇子后,陛下有意立她为后,但是朝臣却以她出身低微为借口抵制。 朝臣想要陛下娶名门淑女为后方能母仪天下,陛下没有妥协于朝臣,可是却也再没提立她为后之事。 好像就是从那以后陛下待她就不同了,阮贵妃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阮贵妃心里很烦躁,就像是一头困兽找不到出路,但是却又不能随意发泄自己的怒气被人捉到把柄。 陛下登基后只开了两次选秀,第一次选了自己入宫,第二次选了明妃跟赵美人。 诺大的后宫就她们三个人,因为没有皇后,后宫也就没有参拜中宫的例子。 早年后宫只有她一人,后来多了明妃跟赵美人,但是陛下没开口让二人来仲安宫请安,她自己又不是皇后,自然不能提此事,如此一来,后宫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阮贵妃心有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 何况,阮贵妃现在心急的是自己的长子已经长成,但是陛下绝口不提立太子的事情,虽然说这后宫三个皇子都是她所生,可太子的生母这个名头,自然要比贵妃更重。 而且一旦陛下立了太子,自己作为太子的生母,说不定为了太子的声誉,皇后的位置自己也能再想一想了。 002:赵美人 阮贵妃正在焦虑的时候,仲安宫的明妃正在赵美人那里喝茶。 赵美人身体不好,一年倒有半年在吃药,但是她自己会调养,虽然是个药罐子,但是气色还不错。 调配的一口药茶悄悄给了她一罐,她喝了几个月,当初生公主的时候亏损的身子倒是养回来了些。 “你听说了吗,陛下要南巡。”明妃的眉眼很柔和,不像是阮贵妃美的娇艳无双,却像是明珠一样温润柔软。 赵美人的美又不同,像是夏日午后那一口凉凉的冰碗,又美又娇又冷又艳。 赵美人斜靠在美人榻上,闻言笑了一声,“算算时间陛下可不是要南巡,毕竟瑾王夫妻在鹿鸣州。” 说到这里,赵美人眉眼的都要飞起来,“说起来这消息要传到阮贵妃的耳朵里,只怕她就更要坐不住了。” 明妃看着赵美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叹口气说道:“陛下三子皆是贵妃所出,你以后言行要注意些才好。” 赵美人却是不当回事儿,“我也只在昭华宫里,在明姐姐面前说一说而已。再说,阮贵妃那点心思谁还不知道,不过是看着大皇子年龄到了,陛下却丝毫不提立储的事情心里急了。” 明妃听着赵美人就这么把话直白的说出来,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情不要轻易出口,被人听了去传到阮贵妃那里,指不定就要记你一笔。” “我才不怕。”赵美人嗤笑一声,“就我这身子多活一日就赚一日,指不定哪天躺下就再也起不来,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活。” 明妃:…… 赵美人看着明妃的脸色又无奈又头疼的样子,她就笑的更开心了。 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做什么想那么多,快活一日是一日。 明妃看着赵美人欢快的笑容,心里也是有些羡慕的,不由的也跟着一笑,“这次南巡,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带着人去。” “贵妃去不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去的。”赵美人轻轻哼道。 明妃看着赵美人,“我是不争这个的,只是若是妹妹去的话,能不能带上大公主?” “明姐姐自己跟陛下说,陛下喜爱大公主必然会答应的。”赵美人有时候也想不通明妃到底在怕什么,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若是我开了口,陛下到时候只带着大公主不带着几位皇子去,只怕贵妃就要记恨我们母女。”明妃叹气,“妹妹不同。” 赵美人膝下无子,她一向跟公主走得近,若是有她开口,贵妃便是知道了顶多气两日就罢了。 可要是她开口求陛下,落在贵妃眼里不免又成了仗着公主肆意胡为。 明妃没见过瑾王夫妻,但是早就听说他们的威名,她心里是想自己的女儿能多去去见见外祖父母的。 因为她也知道,陛下的心一直在鹿鸣州,若是自己的女儿能跟瑾王夫妻多亲近些,以后的路就能走得更好些。 赵美人对上明妃无奈的神色,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但是没说破。 俩人一起进宫,明妃对她多有照看,自己几次发病都是明妃照看她,她心里自然有数。 ------题外话------ 二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003:肖翀 “事情还没准数,等到时再说吧,急不得。若是我去,我就带上大公主。”赵美人道。 明妃道:“那就多谢妹妹了,回头我再给你绣一幅炕屏来。” “你还是歇歇吧,年纪渐长眼睛还要不要了?再说,炕屏这东西有一个心头好就足够了。”赵美人忙拒绝,明妃针线极好,早几年绣了个白孔雀的炕屏给她,她特别喜欢,只是这东西很费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慢慢做来就是。”明妃记了赵美人的情,就得还人家几分。 说了半天话,明妃就起身告辞,“刚入春,你自己多注意些身体,倒春寒厉害得紧,别没事出去吹风,回来又要躺几日。” “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赵美人假装头晕赶人,她就受不了别人对她这样的好。 明妃笑着走了,赵美人松口气。 明妃一走,屋子里就安静下来,宫人都在外头候着,赵美人不叫人也没人赶进来服侍。 她一向喜欢清静,最不喜欢身边总有人围着,好比玉芙宫的阮贵妃,每次遇上她,身边总是人山人海的摆排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人站在帘外小声回禀,“主子,前殿传来消息,陛下来用午膳。” 赵美人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道:“准备着吧。” “是。”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赵美人看着窗外的迎春花迎风招展,别人都喜欢牡丹芍药,她却是喜欢这迎春花。 小小的黄色的花瓣,能迎着寒风盛开,就像是她病病歪歪这么多年依旧还活着。 其实死了也好,可是就是死不了有什么办法呢? 让她自己寻死,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活着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美人听到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声音太熟悉了,是陛下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转身回头。 陛下正好掀起帘子进来,俩人四目就撞在了一起。 赵美人见到陛下也没起身见礼,反而笑着说道:“您可来早了,饭菜还没上桌呢。” “朕到你这里歇歇脚,你倒是给朕倒杯茶,一身的懒骨头。”肖翀径直到暖榻上坐下,看了一眼赵美人说道。 “妾身一直就这么懒,您说了多少年了,您说不烦我也听烦了。”赵美人到底还是起身冲茶,唤了宫人送热水进来。 她自己洗了手擦干,取了甜白瓷的茶盏,放了几片茶叶,试了试温度,将热水慢慢的注入茶盏。 碧绿的茶叶在水中翻飞,浅色的茶汤在阳光下泛着一抹金色。 双手捧着茶盏放到陛下面前的炕桌上,自己则在对面坐下,随手又拽了个软枕垫在背后,她坐着的时候也总没个正形。 陛下已经习惯了,只看了她一眼收回自己的目光,端起茶盏慢慢的喝茶。 适宜的温度,适宜的浓度,适宜的香气,一切都是那么舒服。 一盏茶下肚,陛下这才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赵美人,“朕过两个月要南巡,你跟着去吧。” 004:孙子都抱上了 “妾身就知道陛下肯定会带着我的,那我能带上大公主吗?陛下勤于国政,路上肯定没时间陪妾身,有大公主在也能热闹些。”赵美人立刻坐直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陛下问道。 陛下对上赵美人的眼睛瞬间有些失神,微楞之后,才说道:“明妃找你来说的?” “也不全是明姐姐来说,妾身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你又知道朕要带着你了?” “陛下最终总会答应的。” 陛下抿抿唇,抬头又看了赵美人一眼,良久叹口气,“罢了。” 赵美人一笑,也没问陛下为何叹气。 午膳很丰盛,阮贵妃那边念叨的大虾,这会儿倒是出现在赵美人的饭桌上。 她自己动手剥虾,虾皮跟虾肉完美的分开,放在白玉般的碟子里,轻轻推到陛下跟前。 肖翀看着赵美人继续低头剥虾,看也没看他,他收回自己的眼神,伸手夹了一个放进口中,半响才道:“这虾瞧着大个,倒不如去岁的河虾更好吃些。” 赵美人闻言就乐,“自己下网捞出来的自然吃着更香,等今年避暑,陛下再带着臣妾去皇庄住几日吧。” 陛下节俭,不爱去避暑行宫,来回大费周章不说花费不少,所以每年夏天最热的那段日子,陛下就会去皇庄住几日。 赵美人自己奉行及时行乐,阮贵妃以国母自居,做事一向要端庄持重,明妃无子虽然封了妃却总觉得底气不足。 只有她总会在宫规的缝隙中给自己寻找舒服的地界,好比南巡,好比皇庄避暑,她是能豁出脸皮跟陛下提要求的。 陛下只笑了笑没说话,用完膳离开时才道:“到时再说吧。” 赵美人送走了陛下,在她心里,陛下这句到时再说就等于是答应了,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陛下走出了昭华宫,循着宫道慢慢的往前殿走。 初春的季节扑面的风还有些寒凉,这点冷意对他而言着实不算什么,身后的宫人远远地跟着,诺大的宫道,一片寂寥。 进了御书房,还没坐稳,就有太监总管拿了一封信进来,“陛下,鹿鸣州的信。” 皇帝的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摆摆手让人退下。 殿中无人后,他才有些急迫的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来。 展信一看,是母亲的字迹,陛下的嘴角就慢慢地勾了起来。 信中无大事,只是说些家中的趣事,好比四弟又闯了祸,被父亲提着鞭子撵了半条街,想想那种情形,陛下眼中都带了笑意,父亲老当益壮啊。又说五弟带着商队出了海,一走就是大半年,母亲心中很是担忧。 皇帝抿抿唇,五弟出海是奉他的命寻找新的粮种,看来五弟没跟母亲说实话,母亲只以为他是照例出海,他心中有些愧疚。 心中还讲了熙玥的长子要说亲的事情,看到这里皇帝就想着以妹夫宋时彧那性子,这结亲还有的磨。 再往下就看到了大哥抱了孙子的消息。 皇帝:…… 大哥去年就辞了所有官职,带着妻儿南下,说什么为朝廷忙碌半生,如今要去鹿鸣州尽孝。 这孝尽的好,孙子都抱上了! 005:大皇子 皇帝拿着家书翻来覆去的看,好久才将信纸放回信封内,又将信封放到了锦匣里,那里头已经有厚厚一摞家书,有闲暇时他就会拿出一封慢慢的读,好像这样父母兄弟妹妹像是还在他跟前一样。 早年他南巡的时候见过四弟跟五弟,俩人一静一动,一样的面容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派,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有意思。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跟四弟一样捣蛋,但是后来慢慢的就要学着沉稳起来,但是四弟却不用这样,不然也不会娶了媳妇有了孩子的人还要被爹拿着鞭子在后头追着打,真好。 五弟更像母亲,让他记忆最深的是初次见他时,他拿着一把算盘盘账,他隔着窗子悄悄的看着他,就见他眼睛盯着账册,看也不看算盘,双手如飞只留残影,就像是母亲盘账时的样子。 十岁的时候,五弟就跟着傅家的商队四处行商,好多回抵达上京,他们两兄弟就偷偷的见个面,躲在大哥家后园子里,三兄弟喝上一壶酒就特别的惬意。 五弟性子安静,行事稳重,做任何事情讲究个不动声色,所以每次来上京见他,倒弄得他这个皇帝跟做贼一样。 后来每每想起,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小五带歪了,做哥哥的见弟弟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后来有一回他跟大哥抱怨了一句,大哥就说,“五弟牢记母亲的话,不能给你添任何的麻烦,尤其是他走商路,你却是大乾的帝王,小心些也是好的。再说你没看出来吗?五弟怕麻烦,要是正经去见你,沐浴更衣换正装进宫门等候召见……” 皇帝沉默了。 确实,他家小五怕麻烦。 现在想起这些事情来,自己还觉得有意思,但是三兄弟每次做贼一样的见面,也另有一番趣味。 “陛下,大皇子求见。” 皇帝抬起头,“宣。”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抬头看着自己的长子,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交给你的差事都做完了?” “还没有,儿臣今儿个早上被三弟堵住了,闹着要儿子跟您求情南巡带上他。”大皇子苦笑一声,“儿子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来您这里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对上儿子的眼神,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大皇子抿抿唇,“儿子也不知。” 他知道父皇这样问他,其实是知道三弟因何闹起来。 “你既然不知,那就下去吧,想明白再来。”皇帝摆摆手,没有再看儿子一眼。 大皇子心里叹口气,只得说道:“父皇,儿子知错了。” “既然知错了,就知道怎么做了,下去吧。”皇帝低头翻开折子没再抬头。 大皇子看这样子只得行礼告退,这次是他莽撞了,他只是看着母妃哭的可怜,就想着帮她一把,但是父皇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做什么,这样子就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能掺和。 大皇子走在宫道上,脚步有些沉重,母妃因为没立太子而焦灼,时常拿着三弟为借口让自己试探父皇,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 006:天家公主又怎么样 母妃现在的处境他知道有些不太好,虽然位列贵妃,但是父皇对母妃越来越冷淡,所以母妃心中担忧惶恐。 可是,这件事情他真的有心无力,当年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父皇口中也曾听到只言片语,是因为生下三弟那年立皇后的事情,阮家在上京做了些动作被父皇知道了。 偏母妃不认为阮家做错了,父皇的性子又太刚正。 母妃不认为有错,父皇见她不知悔改就远离了她。 到现在母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也曾提醒过一回,但是母妃依旧不认为阮家有错,他也没办法了。 “大哥,你跟父皇说了吗?”三皇子从拐角处跑出来拦住大哥问道。 大皇子低头看着弟弟,“在宫内横冲直撞你的规矩呢?” 三皇子不高兴了,“现在又没别人在。” “那也不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如此表里不一,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若是这样,明儿个我就去问问先生。” 三皇子眼一红,“大哥就知道欺负我,我去找母妃告状。” 三皇子撒腿就跑了,大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更头疼,是该把三弟从后宫挪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养歪了。 父皇之前提过一回,但是母妃抱着弟弟不撒手,从那以后父皇就再没提过。 父皇的性子就是这样,说过的事情你不做,那就没有以后了。 正因为这样大皇子才更担心,他就怕以后母妃这样会与父皇越来越远,若是连最后的体面也保不住…… 大皇子定定神,最后还是抬脚去了玉芙宫。 另一边明妃知道陛下答应带着女儿南巡之后可高兴了,对着女儿笑着说道:“又能见到祖父母了,这回你可开心了。” 大公主肖清慧也高兴,“鹿鸣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祖母还带着我骑马,比在宫里自在多了。要不是父皇母妃在这里,我真想留在鹿鸣州不回来了。” 明妃看着女儿这样说,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自然是你父皇在哪里咱们母女就在哪里,此行你跟着赵美人一定要听话。” 赵美人的品阶太低,大公主只能称呼她为美人,若是封了妃就能唤一声赵母妃。 说起这一点,明妃也有些无奈,陛下对赵美人不错,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给她提位份,偏赵美人自己也不在意,倒是她瞎操心。 “赵美人待我可好了,您别担心。” “我是担心赵美人吗?我是担心你给人家添麻烦。” “才不会,赵美人说了我是天家公主要有气派。” 明妃听着女儿这话笑容就有了些苦涩,天家公主又怎么样呢? 她跟阮贵妃关系不怎么和睦,自己也没儿子,将来登上皇位的肯定是阮贵妃的儿子,到时候自己的女儿跟哥哥们没多少感情又能有什么庇护。 正因为这样,明妃才想着让女儿跟鹿鸣州那边更亲近些,将来也能看在这几份情分上多照看一二。 只是女儿还小,还不懂得这里头的厉害,她也不想早早地跟女儿说这些话,免得她伤心难过。 007:能留下就别回来了 大乾有多少个公主的下场并不太好,不说前朝,就说本朝的长乐公主,当年也曾是风光无限的人,可现在又怎么样呢? 明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可不想女儿将来落到长乐公主那样的境地。 只是女儿太小了,她哪里懂得这些,她这个做母妃的只能为她多思量几分。 “母妃,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大公主很希望母妃能陪着她一起去,母妃没有去过,她也想母妃能见祖母一面。 “母妃身体不好不能远行,等以后母妃身体好些再陪你好不好?”明妃看着女儿笑着说道。 大公主自然是笑着应了,转身说道:“我去赵美人那里。” 明妃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收了些,她何尝不想陪着女儿一起去,只是陛下不开口她也做不来去邀宠的姿态。 再说,她也担心阮贵妃不去,若是自己去了,难免就招了她的眼,万一她要是不高兴记恨自己就算了,迁怒清慧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不得罪阮贵妃她也不会去的,所以她心里挺羡慕赵美人的。 被人羡慕的赵美人正陪着大公主玩,俩人在大太阳下看蚂蚁窝,瞧着蚂蚁成群结队的搬粮食,不时的二人就捣个乱,在蚂蚁搬运的路途上撒把土或者是加个小石头挡路,看着蚂蚁找不到路急的转圈俩人边笑又把障碍给弄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俩人一头的汗,赵美人站起身对着大公主说道:“太热了,进屋去喝茶。” 大公主跟着进去,俩人洗了手,这才相对坐下,道:“蚂蚁搬家没想到这么有意思,我以前都没玩过。” 赵美人闻言一乐,“这不过是街头小百姓家的孩子常玩的游戏,你若喜欢回头咱们去御花园看去,那边地方大蚂蚁更多。” “那可不成。”大公主忙摇头,“在你这里躲着玩就成了,要是去了御花园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免不了又要说教一顿。” 赵美人轻笑一声,看着大公主,“你倒是心里清楚的很。” “我又不傻。”大公主哼了一声,在赵美人面前她觉得比在母妃面前更自在,“我想让母妃陪着我去,但是母妃不肯,她说自己身体不好,但是我知道她是骗我的。” 赵美人闻言看了一眼大公主,“你既然没说破就知道这事儿不能说破,那就别抱怨了。” “可我心里不高兴。”大公主轻声说道。 “人活着又有几个是见天高兴的,你要求可真高。” “我看你就很高兴。” “那是因为不高兴就活不下去了。” 大公主看着赵美人,她听不懂赵美人的话,但是也知道不能继续问了,只好端起茶喝茶。 赵美人瞧着大公主的样子,微微垂眸,半响才说道:“若是这次南巡有机会留在鹿鸣州你就别回来了。” 大公主一愣,“为什么?” “你母妃肯定是这样想的。”赵美人看着大公主,“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你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你的路难走。” 008:嘴不饶人 大公主隐隐约约能懂,但是又想不透彻,她看着赵美人,“留下会比回来好吗?” “那也不一定。”赵美人道,“要看你自己怎么过。” “你呢?我留下了你要回来吗?” “陛下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 “母妃也这样说,可是母妃还说我也要这样,但是你又说我能留在鹿鸣州最好,我到底要怎么办?” 赵美人看着大公主,忽然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你是你母妃的牵挂,你要是能过好了,才是你母妃最开心的事情。” 大公主垂眸不语,再抬头眼眶都红了,“你们大人真的是太复杂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再过几年你也是大人了。” 大公主:…… 赵美人的嘴真的是太扎心了。 大公主从赵美人这里用了晚膳才走,没想到走前倒是遇到了前来的父皇,她忙上前行礼问安。 “清慧也在?”皇帝看着女儿笑着开口。 “我来找赵美人玩。”大公主笑着回了一句,“父皇,女儿先告退了。” 父皇来找赵美人,她不能留下碍眼,母妃教导她赵美人对她好,她更不能让赵美人吃亏。 “这么急做什么,你坐下,陪着父皇说说话。”皇帝拦住女儿牵着他的手走了回去,抬头看到赵美人端了茶出来,“大晚上的别喝茶了,喝了该睡不好了。” “这是安神茶。”赵美人嘴角抽了抽说道。 皇帝:…… 大公主就乐了,看着父皇说道:“赵美人跟我说父皇最近休息不好,父皇要保重身体,国事虽重,但是女儿心中父皇最重要。” 皇帝笑了笑,看着女儿就道:“父皇知道,别听赵美人瞎说,父皇好得很。” 赵美人在一旁毫不避讳的翻个白眼,将安神茶放在桌上,看着大公主,“你也喝一杯,晚上回去好睡觉。” 大公主:…… “哦,我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父皇我先走了,回头女儿在再给您请安。” 大公主撒丫子就跑,赵美人做的东西好吃,但是安神茶的味道真的太怪了,她喝不下去。 皇帝哭笑不得,看着赵美人就道:“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淘气了。” “臣妾倒是瞧着大公主好得很,天真烂漫的孩子谁不喜欢。”赵美人笑了笑,“您快喝吧,原想着您不过来,我就让人送到前殿去。” 皇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咽下去后才说道:“萨月珠的手艺你三分都没学到。” 赵美人哼了一声,“那倒也未必。” 皇帝看着赵美人。 赵美人面不改色的说道:“萨姑姑说了我是学医的天才,您不见我给明妃姐姐配的养身茶她喝了身体都好多了,臣妾就瞧着是陛下嘴刁,寻常东西入不了您的口。” “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朕说你一句,你到有十句等着。” “陛下不就是喜欢臣妾说实话吗?”赵美人道。 皇帝笑了笑,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安神茶下肚,“朕提一提你的位份如何?” 009:儿子全是你生的 赵美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多谢陛下,不过臣妾愧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点头,“好。” 喝完养身茶,皇帝起身离开。 赵美人恭送陛下离开,等回了寝室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凝视着帐子半响才露出一个苦笑。 提位份做什么呢? 陛下心里的人又不是自己。 赵美人抓起锦被蒙在头上,说好的不去想,就这样吧,挺好的。 距离南巡还早得很,朝堂上就因为立储的事情又吵了起来,赵美人听说后看着忧心忡忡的明妃也不明白,她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明妃看着赵美人没心没肺毫不担心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羡慕,没有子嗣傍身有时候也是好事,就好比现在就不用担心立了储君后,自己的孩子跟储君打不好关系怎么办的致命问题。 “你说这次陛下会立太子吗?” “不会。”赵美人道。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我瞎猜的啊。” 明妃哭笑不得,“心可真宽,今儿个早上在御花园遇到了阮贵妃,我瞧着阮贵妃气色很不错,说不定这回立储就能尘埃落定了。” 赵美人心里冷笑一声,就道:“那也未必。” “陛下总是要立太子的,只有阮贵妃有三个儿子,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是赢家。”明妃轻声说道。 赵美人闻言看了一眼明妃,心里却想到陛下也不是太上皇的亲儿子,还不是登上了帝位? 阮贵妃当年做的那点事情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呢,三个儿子又怎么样,陛下现在迟迟不立太子,指不定心里打什么主意。 只是这话赵美人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的,就算是她胆子大,也知道有些事情要烂在肚子里。 “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这么早立太子做什么,我看着那群朝臣就没安好心。”赵美人看着明妃不疾不徐的开口,“你也别担心,陛下心里自有主张。” 明妃依旧发愁,赵美人的劝说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立储的事情朝堂上简直是热闹的像是菜市场,陛下一言不发,由着他们折腾,一直过了半月还在吵,陛下这才说了一句,“看来诸位爱卿对朕的身体很是担忧啊。”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说他们这些人咒陛下早死吗? 不然急着立太子做什么? 想想当初太上皇做上储君之位的时候,可是先帝身体大不好之后啊。 字字诛心。 皇帝扔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只剩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阮贵妃一系的人面带忧色,这下好了,以后再提立太子的事情就更难了,谁会想到陛下会这么狠,说出这样一句话,这还怎么接?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阮贵妃的耳中,她立刻就把大皇子叫了去。 大皇子听着母妃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心里也有些烦躁没忍住说了一句,“太子的事情就这么急吗?父皇就三个儿子,全是您生的,您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010:意外很好看 阮贵妃看着长子,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儿子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讲过话。 大皇子避开了母妃的眼睛,看着窗台上三足玉兽香炉,里头正飘着袅袅白烟,他的语气却有些发沉,“儿子知道您看重皇后的位置,但是您现在这样的做派只会更令人觉得您不堪大任。母妃,父皇这么多年不再提立后之事,您心里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阮贵妃面色微微一白,“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别听外头人胡说八道。” 大皇子心里叹口气,看着母妃,“儿子还记得小的时候您跟父皇相处时和乐的时光,难道母妃已经忘记了吗?” 阮贵妃一怔。 大皇子却已经抬脚往外走了,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您看看赵美人,是不是就像是当年初进宫的您?” 阮贵妃讷讷的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这话给她的打击很大,赵美人像自己吗? 她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 大皇子出了玉芙宫,其实母妃早年不住在这里,是后来父皇不再提立后之事才让母妃搬到这里来。 玉芙宫是当年谭贵妃的住所,这里修建的很是奢华,大皇子心里并不喜欢这里,但是自己的母妃却喜欢。 当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对这里只是本能的抗拒,但是现在回头看看,却觉得父皇让母妃搬到玉芙宫未必不是对她的敲打跟提醒。 但是显然母妃丝毫没有领会到父皇的意思。 大皇子心里发苦,父皇做事一向果决,他们三兄弟也就只有自己是跟着父皇长大的,二弟跟三弟都在母妃的干预下在后宫成长。 二弟还是自己当初提出来从后宫搬出去,他还记得自己跟母妃提起此事母妃对着他大发怒火的情形。 后来他就只能跟父皇提了此事,但是也不敢说母妃不悦的事儿,只说二弟年纪到了,他还记得当时父皇看自己的眼神。 但是最终父皇还是把二弟从后宫接了出来,但是现在三弟…… 父皇从没提把三弟接出来的事情,母妃更不会提及,她巴不得三弟能在后宫多呆几年。 可是他这个大哥却知道此事不妥当。 父皇不管,母妃私心太重,他这个儿子夹在中间反而是最难的。 走到半路,没想到竟遇上了出来赏花的赵美人。 赵美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皇子,她微微福身,“大皇子殿下安好。” “赵美人安好。”大皇子回了一礼。 赵美人看着大皇子笑着说道:“难得见大皇子,可是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最近可好?” 大皇子微微颔首,“母妃一切安好,劳赵美人挂念。” 赵美人浅浅一笑,让开宫道,“嫔妾就不扰了大皇子,大皇子请。” 大皇子点头示意,抬脚告辞离开。 走到宫道拐角处,大皇子忽然就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赵美人手握团扇,轻轻靠在玉石栏杆上赏鱼,不知道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逗得她笑起来。 阳光下,那笑容璀璨。 大皇子很少有人能笑成这样……不端庄,但是意外很好看。 ------题外话------ 二更完毕,写个番外头要秃了,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小可爱们。 011:不变应万变 大皇子的脚步发沉,父皇不重女色,一心扑在朝政上。 朝臣几次上书让父皇选秀,但是父皇登基这么多年也只开了两次选秀,第一回只选了母妃,第二回选了明妃跟赵美人。 虽然三人中只有赵美人没有子嗣,但是他却知道父皇最喜欢的就是赵美人。 偏这个赵美人性子与寻常女子也不太相同,好比她的母妃有了三个儿子就一直想坐上皇后的位置,明妃只有个女儿,小心翼翼,万事不出头。 只有赵美人做事情随心所欲,不因无子嗣而忧虑,也不因得宠而生娇。 大皇子看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能这么高兴。 此时,赵美人想起方才的大皇子心里却只道是个可怜孩子哟。 这孩子心地宽厚,善解人意,就是太善了,容易被阮贵妃拿捏,所以陛下迟迟不立太子。 偏咱们这位大皇子似乎对太子之位也没那么大的野望,这就好玩了。 一个心地宽厚没有野心的皇子,将来怎么接过陛下手中的权杖? 赵美人对大皇子的印象极好,只可惜若是他有陛下三分魄力,也不会像现在进退维谷。 “主子,日头上来了,该回去了。” 赵美人不想动,今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她就想多晒会儿。 “待会儿再回去,你去泡茶来。”赵美人吩咐道。 宫人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只好转身去了。 她一走,就只剩赵美人一个,她坐在鹅颈椅上托腮看着池中的锦鲤。 “赵美人倒是挺悠闲。” 赵美人猛不丁的听到阮贵妃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又愣了一下,就看到阮贵妃不像是以往身边拥簇着一群宫人,只有她一个走过来,还挺……意外的。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赵美人起身行礼,她性子洒脱又不是傻子,见到阮贵妃自然是要行礼问安。 阮贵妃看了赵美人一眼,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这才摆摆手,“起吧。” 赵美人起身,不知道阮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在她这里坐下做什么? “这锦鲤好看吗?” 赵美人眉峰一动,淡淡一笑,“还挺好看的。” “你坐,站着做什么,被人看了去以为本宫欺负你似的。” 赵美人闻言就坐下了,“贵妃娘娘怎么会这样想,您在宫中一向名声颇佳,便是被人看到,也只会认为是嫔妾不懂礼数惹您生气。” 阮贵妃又看了赵美人一眼,“你这张嘴可比刚进宫时好听多了。” “也是贵妃娘娘教得好。”赵美人笑。 阮贵妃被赵美人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赵美人刚进宫时确实规矩不是很好,阮贵妃那时候自认为后位攥在手中,可着实‘教’了赵美人不少规矩。 阮贵妃面色微沉不说话,赵美人悠闲坐着自然也不语。 赵美人不知道阮贵妃来这里做什么,但是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这人懒,只好不变应万变。 赵美人想的没错,阮贵妃的确是有事,她看着赵美人一副她不开口她绝不开口的架势,只得自己先打破沉默。 012:像我的一位故人 “本宫听闻这次陛下南巡你会跟着去?” 赵美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没想到阮贵妃会问这件事情,她就道:“嫔妾不知,还没接到陛下的旨意。” 赵美人绝口不承认自己知道的事情,毕竟圣旨未下任何事情都会有改变,她可不做自打嘴巴的事情。 “你跟我在这里遮掩什么,陛下南巡谁都不带也会带着你。”阮贵妃嗤笑一声说道。 赵美人道:“那就借贵妃娘娘吉言,毕竟臣妾还真的想去,就是不敢跟陛下开口,有您这句话,嫔妾心里就安稳多了。” 阮贵妃:…… 阮贵妃抬头看了赵美人一眼,忽而就笑了,“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赵美人一愣,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对上赵美人惊讶的目光,阮贵妃又笑,“不仅是我的故人也是陛下的故人呢。” 说完,阮贵妃就站起身来,俯视着赵美人扔下一句,“只可惜赝品终归是赝品,假的成不了真。” 赵美人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贵妃娘娘说的话嫔妾竟是一句也听不懂,您要是想要见故人,不若嫔妾替您跟陛下转达一声,请陛下宣召进宫让你们相见如何?” 阮贵妃听着这话看着赵美人,眼睛深处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你要是能把人请来倒是好了,可惜呀。” 人都死了,怎么请呢。 赵美人就觉得这句可惜让人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知道阮贵妃肯定是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引着自己去查这位故人。 她正要说话,眼角一抬却看到陛下就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 看陛下的神色,赵美人也看不出什么,但是她还是立刻屈膝见礼,“嫔妾拜见陛下。” 在自己的宫殿随意怎么都好,但是在外赵美人的规矩也是有模有样。 阮贵妃猛地回头,就看到陛下那张脸,脸色猛地一白,立刻站起身,“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什么时候来的,臣妾失职竟是一点也没觉察到。” 皇帝盯着阮贵妃看了半响,道:“也没多久,就在爱妃说起故人的时候。” 阮贵妃心头一跳,喃喃半响剩下的话竟是一个字也没讲出来。 赵美人看着阮贵妃这样子越发的肯定她的话水分不少,但是这个人肯定是有的,而这个人跟陛下肯定有点微妙的关系。 她垂着头不语,其实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陛下心中有谁,她也不是很在乎。 “陛下,这是忙完了吗?”阮贵妃干笑一声,心里却十分紧张,不免有些懊恼她就不该提起这一位。“您若是忙完了,不然臣妾陪您在御花园走走?” “贵妃,你去忙你的吧。” 阮贵妃的笑容就僵在脸上,陛下这是赶她走? 当着赵美人的面,阮贵妃自然觉得有些丢人,但是却也不敢再待下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皇帝走到鹅颈椅旁坐下,前头不远处就是一座小桥,似乎又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小宫女撞了自己的一幕。 这御花园里有很多地方都有她的影子,伴随着她的影子的往往还有自己的身形。 那些时光总是不经意的就在脑海中浮起,就比如现在。 ------题外话------ 二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013:她死了 做了太子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那时候李太后对自己很不满,在这后宫中行走总是要小心翼翼。 而她总是能在紧要关头替自己解围避难,以至于次数一多,他就以为这小宫女想故意靠近自己才会这样做。 直到后来他才真的知道,原来她真的是误打误撞,就是她运气很好,遇到什么灾厄似乎都能避过去。 可是人的好运是有限的,当好运用完的时候,人生也许就是一个灾难。 她就是那样子,明明以前很多事情都能避过去,偏偏就那一回她没避过去,人就没了。 现在想想……其实也并不愿意去想。 那天明明是他约她见面,就在御花园,还是在那座桥,只是等他到的时候也只看到了她浮在水面上的尸体。 人怎么死的,不知道。 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好像她出现的那一刻,这御花园所有的人都避开了一般,没有一个人见到她为何会淹死。 这件事情想起来不可思议,但是他知道那就是真相。 怕她是被人所害,他当年将事情里里外外查了三遍,但是结果就是那样,没人见她为何落水。 如今想起来就平和多了,当年他就觉得跟个笑话似的,怎么可能呢? 他怀疑身边任何一个人,怀疑任何事情,但是不管他怎么查,就是没能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甚至于吕池为了此事奔波了三年,最终他才放下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赵美人看着陛下望着一座桥发呆,这座桥她进宫之后走过无数遍,就是普通的石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在阮贵妃那话之后,再看着陛下的样子,赵美人就感觉到这桥也许跟那位故人有关系。 “陛下,嫔妾跟您那位故人很像吗?”赵美人不知为何这会儿就想问个清楚。 皇帝回头,认真的看了赵美人一眼,然后摇摇头,“不像。” 赵美人得到这个答案,不知道为何心里反而更堵得慌,明明该高兴的。 “陛下很在乎那位故人吗?” “在乎。” 赵美人没想到陛下这么直接就承认了,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那……”赵美人想要问人现在在哪里?能被她们这样的君王在乎的人,想来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子。但是吐出这个字后,后头的话她只觉得舌尖发涩,问不出来。 “她死了。”皇帝站起身走了。 赵美人脸一白。 “陛下!”赵美人追过去一把抓住陛下的袖子。 皇帝停下脚步看着她。 赵美人觉得自己不能松手,如果松开手,就好像会有什么变化出现在她跟陛下身上,所以她拽得更紧了,整个人就差贴到陛下怀里去。 皇帝一怔,微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春日的御花园有很多美景,您今日无事,嫔妾陪您去看看好不好?” 赵美人有些发慌,生怕陛下会拒绝阮贵妃一样拒绝自己,所幸一咬牙直接拽着陛下就走。 故人走了,活人还要活着。 014:很羡慕那个人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赵美人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即便是她努力遮掩,但是还是能明显的瞧出来。 皇帝反握住赵美人的手,“你怕什么?” 赵美人掌心有微微的汗意,被皇子握在手中,就像是她心底的小秘密被戳穿了,不由又羞又窘又恼,站在当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皇帝看着赵美人的神色,轻轻一笑,“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们不提朕差不多都要忘了。” 赵美人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发酸,差不多……那就还是忘不了。 果然,她的直觉是准的,她就一直觉得陛下心中有个人,这个人不是她也不是阮贵妃不是明妃,今日总算是有了答案,是一位故人。 赵美人一直觉得自己挺洒脱的,但是现在才知道其实也是自欺欺人,她一点也不洒脱,她在乎。 “能让陛下念念不忘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赵美人轻声说道。 “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数次救朕于危难,只可惜等朕掌了大权后还没等与她分享喜悦她就没了。”皇帝现在说起来依旧怅然,“曾经她跟朕说她想要出宫去过自由的生活,不想做个见人就跪的小宫女,朕答应她的,但是朕没做到,她也没等到。” 赵美人听的怔怔的,“美人福薄,来生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她并不是福薄的人。”皇帝仰头看着天空,大概她的好运有太多分给了自己,替自己避了难,所以她才…… 这也是他心中一直过不去的坎儿。 原想着自己终于做了皇帝,能兑现当年许给她的承诺,但是结果却是一场空,每每想起,他总是觉得自己要是想得更周全一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她的死至今是他心头的一桩谜案,在后宫的地盘上,就在她落水的地方,前后半个时辰的空档,居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在那座桥周遭。 怎么可能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就是发生了。 就好像是……每次她总能巧合的帮自己一把,就像是天意一样。 赵美人看着陛下的神色,那神色很复杂,并不单纯是男女之间的爱慕那么简单,那么黑黝黝的眸子里,她看不清楚里头到底有什么。 就在这么一瞬间,她很羡慕那个故人。 “陛下……” 皇帝低头看着赵美人,“走吧,不是要逛园子吗?” 赵美人:…… 她还没想好怎么安慰陛下,但是她还是跟着陛下慢慢的走着,有很多话涌在心口,但是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赵美人捏着帕子,侧头看着陛下的容颜,这两年陛下威严日盛,有时她也不敢直视龙颜。 但是此刻,阳光下的陛下五官的线条柔和下来,她的手掌还在陛下的手中,莫名的让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故人虽好,但已逝去。 她还有大把的时光能陪着陛下,没有一刻比现在的念头更强烈,她想要陪着身边这个人慢慢的走下去,黑丝变白发。 赵美人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打开,就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身边的男人更有魅力了。 ------题外话------ 二更完毕,么么哒。 015:陛下性情大不同 后宫的人发现最近宫里发生了点变化,陛下往后宫来的勤了些,全是在昭华殿留宿。 玉芙宫那边的气氛越发的紧绷,阮贵妃最近的脾气不小,宫人们都要绕着走,免得受池鱼之殃。 倒是仲安宫的明妃一如既往,对于昭华宫的热闹似乎并不在意。 平静就在赵美人被封为赵嫔后被打破。 赵美人进宫多年一直是美人的位份,好像大家都习惯了她就是个美人,忽然之间陛下封她为嫔,就像是一贯平静的水面掷入了巨石。 阮贵妃气的心口疼,在玉芙宫里对着大皇子诉委屈,“无功无劳忽然就提了位份,这怎么能说得过去?” 大皇子心里直叹气,看着他母妃说道:“赵美人进宫多年一直未晋封,她服侍父皇多年此时封嫔没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只是一个嫔位罢了,母妃又何必耿耿于怀。” “你懂什么?”阮贵妃看着儿子,儿子还是太小了,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往后怎么走就谁也不能预料。 陛下突然晋封赵美人,固然有陛下的意思,但是这里头最要紧的是赵美人不再推拒位份,这才是让阮贵妃最担心的。 她现在真是后悔死了,上回好端端的没事提什么故人,这下好了,提了故人一回,就像是把赵美人的七窍打通了。 这些事情,便是阮贵妃是个母亲也不好跟自己的儿子提起。 她心中的懊恼与其说是恼火赵美人晋升,倒不如说懊恼自己当初多嘴! 这种事情太丢脸了,她绝对不会跟儿子提起,所以她满腔的怒火发出来,在儿子眼中就成无理取闹了。 阮贵妃真的觉得委屈了,这叫什么事儿! 大皇子一身疲惫的出了玉芙宫,身上还有父皇分给他的差事,他还没有完成就被母妃十万火急的叫来,结果就是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是真的很心累,但是显然他的母妃并不能理解他。 赵美人成了赵嫔,就从昭华宫的侧殿搬到了主殿,正殿比侧殿宽敞的多,她把东殿收拾出来给陛下做个小书房,西殿是寝殿,又把正殿用多宝阁隔开,给自己弄了一张画案摆在窗前。 皇帝下朝回来,瞧着昭华殿大变样,里外走了一圈,笑着说道:“还挺麻利。” 赵美人还撸着袖子呢,听到陛下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笑着说道:“挺像样吧?” “还行。”陛下嘴角抽了抽,以他说来原本的格局就不错,大气宽敞,但是他这位美人是个有点小追求的雅人,这么一捯饬倒也有另一番趣味。 赵嫔放下袖子,听到陛下的话就知道他不是很认同,心里翻个白眼,嘴上说道:“这昭华宫就我一个人住,满后宫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全,也没什么人来串门,我自然是自己住着舒服就好。” “听着你这么嫌弃朕后宫人少,等来年开选秀朕选几个人进来跟你作伴?” 赵嫔:…… 真的,她觉得陛下最近的性情有点跟以前大不同啊,这是要飞了吗? 016:想要个孩子 赵嫔继续收拾她的昭华宫,皇帝就揣了几本折子去了东殿的小书房看折子,别说这书房不大收拾的挺舒服,坐在窗前的暖榻上,靠着软枕晒着太阳看折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赵嫔收拾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陛下手中握着折子,人却靠着软枕睡着了。 她的脚步一下子就放轻了,拿了薄被给陛下盖在身上,看着他眼下微微发青,心头就有种很难受的情绪在翻滚。 这样的情绪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却经常出现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都要魔怔了。 这一点都不像她了。 进宫之前,母亲就跟她说,宫里水深,守好自己的心,看好自己的人,做好自己的事,保住自己的命就成。 她一直照着母亲的话做,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依旧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满心里就全是陛下的一切。 尤其是那位故人的往事说开后,赵嫔那颗心就守不住了,重情重诺的陛下在她的心中更有魅力了。 嫉妒有的,羡慕也有的,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庆幸现在守在陛下身边的人是她。 皇帝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赵嫔坐在自己身边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迷茫中又带着几分坚定,从侧面看去,她的确跟当初的她有三分像,但是俩人的性子截然不同,他心里分得很清楚谁是谁。 皇帝也觉得很有意思,很少见赵嫔这般模样,他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 还是赵嫔自己察觉到不对劲,一低头,就对上了陛下的眼睛。 她:…… 皇帝看着赵嫔的神色就乐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赵嫔捂着脸,从手指缝里漏出一句,“嫔妾想着最近陛下这么辛苦,我这肚子也不知道争不争气!” 皇帝:…… 赵嫔:…… 赵嫔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都说的是什么! 皇帝却笑了,“儿女都是缘分,你怎么忽然在乎这些起来,以前朕记得你并不看重。” 那怎么一样呢? 赵嫔看着皇帝,以前是没念想,当一日和尚撞一天钟。 现在心思不同了,想法自然也就不同了。 她喜欢眼前这个人,就想有两人血脉的延续,女孩也好,男孩也好,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她就喜欢。 赵嫔顺着软塌倒下去,靠在陛下的怀中,低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反正陛下还是多多努力吧,嫔妾想要个孩子。” 皇帝哭笑不得,“想一出是一出,朕最近要忙南巡的事情。”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精力! 赵嫔捂着脸,丢死人了! “反正臣妾还是大好年华,一点也不急,咱们来日方长。”赵嫔咬着牙说道。 皇帝忽然就觉得压力有点大,抬手敲敲赵嫔的脑袋,“别胡闹了,孩子的事情顺气自然就好。”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生一个跟陛下的孩子,陛下您说奇不奇怪,以前我都没这样的想法,可现在就日也想,夜也想,看到大公主我都不想还给明妃姐姐了。” ------题外话------ 完结倒计时了,么么哒。 017:陛下难两全 皇帝也不太懂这种感觉,当初阮贵妃生他的长子的时候,他刚坐上皇位正是国务繁忙的时候,生二子的时候,又正赶上他扩建西郊,将西郊工坊跟冶炼工坊融合整顿,看不完的折子,批不完的事务。阮贵妃生三皇子的时候,又赶上南涝北旱他疲于赈灾。 皇帝想想自己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很小的时候那几年,后来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日重,皇伯在禅位给他的前两年身体已经很不好,那时候他已经担负起很多朝务。 后来皇伯禅位一走,这担子落在他的身上,哪有时间去想什么男欢女爱,子嗣血脉,他只想着不能让这大乾在他手中江河日下。 后来朝政逐渐稳定下来,他才发现长子的性子被阮贵妃养的过于老实,于是就把长子带到身边自己教养,但是依旧有点晚了,他的长子长到现在依旧缺乏作为皇长子的魄力跟锐气。 次子小聪明多性情又不沉稳,偏听偏信,喜好奉承,他也曾花大力气给他纠正,但是结果收效甚微,这也是让他心中遗憾的地方。 至于三子…… 皇帝心中叹口气,他现在是有些后悔,早几年就算是再忙,也不该把孩子全交给阮贵妃教导,只是他也没想到阮贵妃之前明明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其实骨子里却非如此。 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无愧于这天下,无愧于百姓,但是他却有愧于自己的几个孩子。 想起这个,不免又想起前段日子长子跟他提及想把三皇子接出后宫的事情。 虽然自己的三个儿子各有不足,但是皇帝依旧不想就这么放弃,只是他不愿意在孩子的事情跟阮贵妃纠缠。 皇帝想到这里,看着赵嫔,“朕打算把三皇子接出后宫让他开府如何?” 赵美人猛不丁的听到陛下这话,不由一愣,随即说道:“嫔妾可不能多嘴玉芙宫的事情。” “朕只问你,这里无旁人。” 赵嫔皱皱眉头,叹口气,“您问我这不是为难我吗?不过您既然问了我就说一句,该接出去了。” 皇帝坐起身,叹气,“都是朕的疏忽。” “也不能全怪您,之前您要接出去是阮贵妃又哭又闹不肯。”赵嫔说到这里默了默,就是可怜了三皇子,被阮贵妃养成了那样的性子。 阮贵妃听不得别人说三皇子不好,每每提及三皇子的性子,她总要说一句肖似当年的瑾王。 阮贵妃也不想想,瑾王当年在后宫跋扈嚣张,那也是有理在手的人,三皇子讲道理吗? 赵嫔也有种感觉,阮贵妃似乎就是故意把三皇子养成这样的性子,对外说一句肖似瑾王,好像就能真的成了瑾王一般。 也就是陛下还不知道此事,若是被陛下得知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皇帝听到这话沉默不语,他作为父亲是失职的,他还记得小时候父王是怎么带他的。 为臣忠孝难两全,其实作为皇帝也难两全。 018:瑾王府世子妃 四月时陛下南巡,赵嫔随驾。 阮贵妃在宫中枯坐一夜,好在陛下也带上了大皇子,这让她心中稍有些安慰。 南巡至半路时,赵嫔查出有了身孕。 陛下一路查询民情,不断的接见沿途官员,一路上忙碌不已,得了喜讯固然高兴,然而他也没时间陪伴赵嫔。 就如同当年他没有闲暇陪伴阮贵妃一样,皇帝也就只有用膳的时候才能跟赵嫔说上几句话,往往不等陛下多陪伴她些时辰,不是有上京送来的折子,就是有当地的官员觐见。 赵嫔一见如此,索性就直接对陛下说道:“嫔妾在这里反倒是让陛下分心,倒不如嫔妾带着大公主先行一步去鹿鸣州等候陛下,如此一来陛下就能安心处置公务。” 皇帝一听倒也是个办法,就是有些愧对赵嫔。 赵嫔看着陛下,笑着说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为了大乾殚精竭虑,嫔妾是个女子不能为陛下分忧,但是至少不会拖陛下的后腿,您放心嫔妾会照看好大公主跟自己的。” 这一路南下路上还会停顿数回,赵嫔有孕在身陪着自己着实辛苦,皇帝想了想就答应了,派出御龙卫随行保护。 第二天一早,赵嫔就坐上了去鹿鸣州的马车与陛下暂时分别。 大公主挨着赵嫔坐在马车里,兴奋的看着她的肚子,“不知道是个弟弟还是妹妹,我希望是个弟弟。” 赵嫔失笑,“为什么是个弟弟?” “这样的话母妃就不用担心将来我没人护着了,要是有个弟弟,我们就能互相依靠了。” 赵嫔听到这话轻轻拍着大公主的肩膀,“这话不要说给你父皇听,他会很难过的。” “我知道。”大公主笑着说道,靠着赵嫔的肩膀轻声开口,“我不会说的,可是就算是我不说,父皇那么聪明肯定也会知道的。” 赵嫔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公主,若是以前她会毫不迟疑的回一句,但是现在许是自己即将要做母亲的缘故,一时间那些曾经的洒脱言语竟无法出口。 都说为母则强,她以前不懂这种感觉,但是现在她懂了。 若是为了肚中的孩子,她也会努力为他铺平道路,盼他一生无忧,希望他一声和乐安康。 这一瞬间,曾经她不懂明妃的担忧现在都明白了。 做了母亲,若前头是万丈深渊,她也会先孩子一步替他趟平。 “你说得对,但是我依旧希望大公主能做个开心的人。”赵嫔笑着开口。 大公主也笑了,但是却没再说什么。 抵达鹿鸣州之前,赵嫔先派人去送信,免得自己突兀抵达令大家不适。 她没想到到了鹿鸣州的地界上,就已经有人在接她,等到了鹿鸣城的时候,在城门口他见到了瑾王世子。 两下里互相见过礼,其实他们见过一回,但是来去匆匆也算不上相熟。 等到了王府,瑾王妃已经在等着她。 赵嫔可不敢让瑾王妃出来迎她,自己扶着宫人的手带着大公主下了马车,在王府门前见到了世子妃的时候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019:瑾王妃 世子妃是个十分和善的人,见到她十分有礼,带着她与大公主去见了瑾王妃。 瑾王妃住的地方十分安静,世子妃将她们送到门口,笑着说道:“赵嫔跟大公主进去吧,母亲一向喜静,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有劳世子妃。”赵嫔笑着说道。 世子妃一笑,“这是臣妇的本分,应该做的。” 赵嫔看着世子妃回了一个笑容,这才带着大公主转身进了门。 进屋就是明间十分的敞亮,她们绕过门口的屏风,抬脚进了内室,淡淡的檀香味儿令人有些浮躁的心都安静下来。 进了内室,就看到瑾王妃坐在罗汉床上,后背垫着秋香色的软枕,听到她脚步声就抬起头来,笑着开口,“算着你们该到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当?” “嫔妾拜见王妃。” “清慧见过祖母。” 瑾王妃忙摆摆手,“快起来吧,你们一个有孕在身,一个年纪尚小,这么多礼数做什么,坐下说话。” 瑾王妃身边的丫头忙过来,一个扶起赵嫔,一个扶起大公主。 瑾王妃招招手让大公主过去,上下打量着她,笑着说道:“上回见到我们清慧你才这么小呢,一眨眼都长大了。” 清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上回来的时候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但是印象中自己很喜欢这位祖母,此时见到人,那股亲切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回来了,她的心也一下子就放松了。 “清慧有愧,都不太记得上回的事情了。” “这有什么,你那时候那么小,能记得也是怪了。”瑾王妃笑着说道。 问了两人一路上的情形,瑾王妃就说道:“一路颠簸辛苦了,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传个郎中看看?” 赵嫔就笑着说道:“不用,嫔妾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一路上马车走的慢。” 瑾王妃打量着赵嫔的气色,瞧着的确是尚好,就又问道:“如此就好,不过一路奔波也还是先去休息下,身体要紧。” 赵嫔领了王妃的好意起身道谢,瑾王妃就让人带着赵嫔去安排好的院子休息,倒是把大公主留下了。 “你母妃怎么没跟着来?”瑾王妃看着孙女笑着问道。 大公主摇摇头,本来想说句场面话,但是不知怎么对上祖母的神色,她的心里话就没忍住说了出来,“贵妃娘娘未来,我母妃也不敢来。” 大公主说完就捂住了嘴。 瑾王妃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这里没有外人,祖母不跟别人说,安心。” 大公主眼眶都红了,低着头,“我总是闯祸。” “这算什么祸事,长辈问话诚心回答,这也是你的孝心。” 长公主都要哭了,“祖母真好。” 瑾王妃听着这话,在看着孩子本该天真的容颜却带着几分忧愁,心里不由叹口气。 宫里那种地方,不管什么人呆久了,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走,祖母带你去玩,会骑马吗?” “不会。” “想学吗?” “想。” 大公主眼睛都亮了,真的是太棒了! 020:怕你们爷俩打起来 到了鹿鸣州,大公主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每天睁开眼睛就有好玩的事儿等着她。 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话,不用担心会不会做错事,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给母妃惹麻烦。 这里有很多表姐妹堂兄妹,大家在一起玩得也好,而且祖母真的是太好了,她想跟祖母一直在一起。 有这种感觉得不只是大公主,就连赵嫔都有些过得太开心了。 在这里没有人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反而她总会看到瑾王训世子的场面,每当这种时候,世子妃就会捂着眼跑到瑾王妃身后。 一开始她还奇怪世子妃为何会这样做,等看到瑾王追着世子满王府跑的时候…… 她也想捂眼睛了。 吃得好,喝的好,睡得好,等到皇帝抵达的时候,赵嫔足足胖了一圈,皇帝见到她的时候都惊呆了。 赵嫔:…… 把皇帝迎进了府,大门一关,赵嫔就见陛下给瑾王夫妻行大礼问安。 这一幕她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瑾王拿着鞭子能把世子追的满府上蹿下跳的人都红了眼,瑾王妃抱着儿子半响没说话。 世子夫妻这会儿特别安静的做壁上花,赵嫔也拽住了大公主的手。 赵嫔印象中陛下一向是沉稳肃穆的人,但是现在她却看到了在父母面前的陛下也不过是个孩子。 她从没见陛下还能有这样活泼的一面,在瑾王夫妻面前说起上京的典故,逗得二人哈哈大笑。 陛下到的第三天,荣王夫妻也赶回来了,赵嫔跟荣王妃熟悉,荣王妃一见到她,再看到她的肚子就笑着说道:“恭喜恭喜,来年添个大胖小子。” 赵嫔低声跟荣王妃说道:“公主皇子都可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 “这倒是。”荣王妃笑着点头,听到那边大笑的声音传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丈夫也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赵嫔也望了过去,陛下跟荣王一向兄弟情深,如今再见面自然高兴。 能让陛下这样高兴的人很少了。 在鹿鸣州的日子过得飞快,陛下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久呆,只是赵嫔的肚子越来越大,不好就这样跟着陛下一路奔波回上京。 于是,陛下就做了一个决定,让赵嫔留下生产,等孩子生下后再回上京。 瑾王把儿子叫进书房,他看着当了皇帝的儿子,脾气一点也不改,皱着眉头说道:“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皇帝听到父亲这样问,沉默一下,才道:“您怎么想的?” 瑾王冷笑一声,“我怎么想有什么用,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那您把小四的孩子都撵出去做出什么?不就是防着我?”皇帝哼了一声。 “你有自己的孩子,别打我孙子的主意。”瑾王不高兴了,“你趁早绝了那点想法,我瞅着大皇子也还不错,好好教一教。” 父子俩正说着话,就听着书房的门被推了开来,回头一看,皇帝忙起身迎上去,“娘,您怎么来了?” 瑾王妃笑了笑,“这不是怕你们爷俩打起来,我过来看看。” ------题外话------ 新书偷偷开坑了,没跟大家说,没想到很多小可爱自己发现了,哈哈哈,果然你们对我是真爱,那啥,收藏推荐留言红豆一条龙走起,抱拳,谢谢大家! 新书名《嫁皇叔》,大家看作者专栏,或者是直接搜书名,后袖app我等你们哟,其他平台要稍等才能看到哈,大家憋急,握爪。 021:拿本王的大刀来 皇帝扶着母亲坐下,这才说道:“不会,儿子怎么会作这种事情。” “你也坐,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你回来这么久,家里人多事也多,咱们都没好好地坐下说说话。”瑾王妃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坐下。 皇帝挨着母亲坐下,闻言就很是愧疚的说道:“都是儿子不孝。”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你不只是我们的儿子,还是这天下之主。”瑾王妃徐徐开口,“方才的话我也听到了,娘知道这事儿我们不该问也不该插手,但是你的想法的确不对,当年太上皇立你为太子,那是因为膝下无子,你现在有三个儿子,这样的想法万不可有,不然这大乾怕是要乱了套。” 皇帝理亏,只道:“儿子什么都没说呢,你跟父亲就把我的话怼死了。” 瑾王妃笑了,看着儿子说道:“这孩子都是自己的,没养好固然有阮贵妃的错,但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没错吗?知道你国务繁忙,但是就真的照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皇帝默不作声。 瑾王此时开口说了一句,“这臭小子就是没人管着,我看这是要上天。” “大皇子虽然少了几分魄力,但是心地忠厚,好好的教一教做个守成之王也足够了。” 皇帝摇头,“有阮贵妃在,他……”说着就叹气。 瑾王妃微微皱眉,随后又道:“若是你着实心中不喜,那么就看赵嫔这一胎生个什么,若是个皇子就留在鹿鸣州,母亲跟你父亲亲自教他。若是个公主你就收起心来,好好地把大皇子带起来。至于阮贵妃,你想想当年李太后的例子,未必不能效仿。” “娘……”皇帝心头一颤。 瑾王妃握住他的手,“虽然娘也很心疼大皇子,但是娘更心疼你。翀儿,为人父母不易,若是赵嫔这一胎是个皇子,那你可就要想好将来怎么安置阮贵妃的三个儿子。祸起萧墙的事情史上可不少,你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儿子是你自己的,哪一个掰手指心不疼?” 皇帝这一晚上都没合眼,满脑子里都是母亲的话。 另一边瑾王夫妻也没睡好,瑾王看着媳妇就道:“你说你揽这个差事做什么,我看那个臭小子心里是有主意的人,他指定有想法。” “儿子就算是做了皇帝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心疼?”瑾王妃靠着丈夫叹气,“你也见到了大皇孙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心太软了,翀儿的担忧不是没道理,若是将来他做了太子登上那个位置,阮贵妃强势,只怕……” 瑾王沉默不语,半响才说道:“孩子都是来讨债的,一把年纪了我还要带孙子!” 瑾王妃笑,“也不一定呢,万一赵嫔生个公主呢?” 瑾王:…… “把孩子留在鹿鸣州养着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是会被朝臣非议。”瑾王妃轻声说道,“所以这事儿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成。” “哪个敢非议?”瑾王眉毛一竖,“再说傅元宪跟宋时彧他们都在上京,有他们在哪个这么不长眼?再说老子的大刀可不是摆设。” 瑾王手中可有先帝的手谕,上可打君王,下能诛乱臣,他底气十足! 022:完结章 又过半月,皇帝启程,留下赵嫔跟大公主,自己带着长子回了上京。 来年三月,赵嫔在鹿鸣州生下皇四子。 帝大喜,晋封赵嫔为妃,赐封号淳,又以淳妃刚生产为由,特意下旨命她半年后再回上京。 生子晋位是后宫惯例,朝臣没人查觉不对,即便是陛下许淳妃半年后再回上京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刚生产过的妇人的确是不宜长途跋涉,更不要说皇四子才刚出生更不能远途奔波。 然而等半年后淳妃回了上京,皇四子却依旧留在鹿鸣州朝臣才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寻常。 此时,朝堂上又掀起立储的声音,阮贵妃在后宫也有些坐不住了,淳妃有了儿子,而陛下偏宠淳妃,让她有了极大的危机感。 大公主没有回上京,她依旧留在鹿鸣州,理由就是要照看幼弟。 当初明妃就希望女儿能留在鹿鸣州,现在如愿以偿,对淳妃自然是感激有加,在后宫的争斗中自然就站在了淳妃这边。 淳妃虽然位份上逊于贵妃,但是有明妃支持,二对一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年又一年,四皇子慢慢长大,大皇子与二皇子三皇子出宫建府,陛下依旧没有立储的意思。 直到四皇子成年时从鹿鸣州归来,陛下立四皇子为太子,立淳妃为后。 四皇子初次出现在朝堂上,老臣们似乎就看到了当初初次登上朝堂的陛下。 尤其是四皇子不只是神态肖似陛下,就连容颜都极为相似,走起路来隐隐生风。 不愧是被瑾王带大的,这股子气势,像极了当年在上京横着走的瑾王。 阮贵妃看着自己的长子,眼睛中的戾气已经遮挡不住,在她看来都是儿子不争气,年长那么多,最后太子之位还是输了,没用的东西! 大皇子看着自己的母妃,他已经很母妃很久没能好好地说话了,每次一见面母妃对他都是没完没了的指责,这让他有些惊惧于进宫。 今日是个好日子,父皇终于立了四弟为太子,他总算是解脱了。 只是看着母妃这样子,他也说不清楚这会儿心中的感受,任由母妃对着他发了半天的火,最后顶着晚霞出了宫。 “大哥。” 大皇子抬头,就看到四弟在宫门口等着他,他抬脚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四皇子嘻嘻一笑,“当年大哥去鹿鸣州探望我时可是许诺等我回了上京,带我去万景林喝最有名的醉八仙,大哥想赖账不成?” 大皇子闻言一怔,随即一笑,“走,大哥带你去。如今最好喝的酒可不是醉八仙了,咱们换一样?” “不行,当年说好的醉八仙,今日就要喝醉八仙。” “好,想喝就喝吧。” 两兄弟渐走渐远,皇帝带着皇后从宫门后走出来,他转头看着她,“怎么样,朕说的没错吧?” 他的爹娘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心胸狭窄,怎么会目中无人,就如同他这么优秀! 皇后眉眼都舒展开来,当年陛下让大皇子每两年就要去鹿鸣州探望弟弟,只怕就是为了今日兄弟和睦。 “陛下说的是。”皇后对上皇帝的面容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曾经以为自己会是后宫折翼的笼中雀,却不想如今她的日子过成了曾经做梦都不敢去想的生活。 她紧握住陛下的手,又想起当年瑾王妃跟她说过的话,你把他当帝王,那你一辈子就只能是他的妃子。 如果你把他当丈夫,也许会有惊喜呢。 她的人生果然给了她一个惊喜。 愿她的陛下,她的夫君,一生康健,万事无忧,愿她能与他一生相伴,共赴白头。 全文完。 【写点不收费的废话】肖翀的番外应该是我写的最纠结的,纠结的地方太多了,删了好几个版本,头发都要薅秃了,最终才决定有这个版本。 也许跟大家想要的版本不同,但是这也是我能写的最好的了,泪奔。 这本书终于完结,感谢所有的小可爱们一路追随,谢谢有你们,感恩。新书已经上路,希望我们继续携手前行,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