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鬼和谐共处重要性》 第1节 本书由 dandandelian 整理 ===================== 论人鬼和谐共处重要性 作者:山楂丸子 文案 重要事说三遍:非恐怖文、非恐怖文、非恐怖文~ 陈诺的一双眼,可以见到鬼。 饿死鬼、吊死鬼、落水鬼、欠债鬼、还情鬼……五花八门。 陈诺特长:捉鬼?炼鬼?驱魂? 众鬼特长:掐人?咬人?附身? 事实上是这样子的: 陈诺:“哎,无头鬼大叔,干啥无精打采?” 无头鬼把脑袋搁桌上,叹气:“长太丑,刚才吓晕个老太太,你阿姨嫌我影响鬼容,要和我闹离婚。” 陈诺:“……” 阅读指南: 1.非恐怖文,爽文,表考据合理性; 2.涉及鬼的形象杜撰,勿当真; 3.结局he 内容标签:甜文 升级流 爽文 主角:陈诺 ┃ 配角:陆迟、林禹年 ===================== 第1章 鬼小哥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傍晚一个闷雷,暴雨顷刻如注。 409寝只有阮春婷在,昨天她随带教老师值夜班,获得今天一天的休息时间。 雨点噼噼啪啪砸着阳台玻璃窗,阮春婷突然扔下笔,开门出去一看,晾衣杆最外一排衣裳已经被打湿,她忙将靠里的衣裳收回,统统扔在她床上,只等其他三人回来自己分拣。 沈家云的实习点离宿舍最近,宿舍楼和附属医院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上下班只有五分钟路程,她最先回来。 “婶婶,衣裳在我床上,自己找啊。”阮春婷提醒她。 “哦哦,我先洗个澡。”沈家云边走边脱衣裳:“下午有床患者心跳骤停,和老师轮流给他胸外按压半小时,快累死,还好他求生欲望强,总算救回来……” 卫生间水流哗啦啦响,沈家云声音渐模糊,阮春婷只能间断听见她讲几句。 沈家云有洁癖,洗澡必定消毒皂打一遍,搓澡巾搓一遍,最后沐浴露再擦一遍。她往身上擦沐浴露时,卫生间门砰砰作响。 刚下班回来的肖溪扑在门上哀哀央求:“婶婶,拜托快点啊,膀胱要炸,我快憋不住了。” 她身后,有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不停晃荡,冲肖溪吹着口哨,他依稀记得他妈妈就是这样哄他撒尿的。 可惜肖溪一点听不见。 他径自吹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轻飞下椅子,在不大的四人寝里来回飘荡,托腮趴阮春婷旁边陪她看会书,失落的发现,他仅认得几个字。 又飘去肖溪床上玩她的蓝胖子抱枕,抱着在床上来回打几个滚。视线落在对面床铺上,粉蓝色的床单被罩,干净整洁,被子叠的像豆腐块,床头放着一只大黄鸭。 小男孩嬉笑一声,立刻扔了蓝胖子,飘到对面床铺,他想要拿大黄鸭。 哪知另有玄机,大黄鸭下面压了一本《金刚经》。 金光闪过,伴随一声惨叫。 小男孩忙捂紧嘴,瞪大了眼,缩在墙角不敢动。 “大春,婶婶,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肖溪从卫生间爬出来,干净利索的将胸衣掏出来扔床上,忽得打了个寒颤。 六月的天,没有把人热死已经算老天慈悲,还冷?开什么玩笑! 阮春婷正好复习到泌尿系统疾病部分,学霸是这样给她解释的:“这是种正常的身体应急反应,研究表明,一升尿液大约占据身体百分之二的热量,在体温平衡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热量快速流失,会应急打冷战,当然,如果你屎尿一起排,流失的热量会更多。” “可是我还听见有人叫……”肖溪挠挠短发,环顾四周,又打了个寒颤。 沈家云放下手中衣裳,下意识和阮春婷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肖溪。 “干……干嘛这样看人家啊……”肖溪立刻环住胸前一对大奶桃。 沈家云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肖大河,你是不是又带了不干净东西回来!阿诺给你的檀香珠呢,在哪里在哪里,快点拿出来啊。” “在手腕上……”肖溪抬手,看看毫无一物的手腕,欲哭无泪:“今天有手术,落在手术室了……” 三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作一团,火速退至阳台。万幸外面暴雨停歇,天边仍挂一抹夕阳,三人齐齐向西挪步,势必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日光下。 …… 寝室里,小男孩趴在阳台门上,透过玻璃窗,看傻逼一样看着外面三个人。 …… 雨后的天空湛蓝透亮,空气潮湿而清新,花瓣湿哒哒的挂着水珠,混着泥土味,有种别致的芬芳。 陈诺接到肖溪电话时,还在马路上溜达,她的实习点在附属医院南院,距宿舍二十分钟的路程,她习惯了穿滑轮鞋来回上班。 “诺诺,诺诺,快点回来,姐姐们需要你的救援!” 陈诺反应也快,迈开腿就滑,两条长腿笔直纤细,风一样往宿舍刮,所刮之处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到宿舍,陈诺拧开门就看见阳台上挤作一团的三人,忍不住笑喷,视线扫过撅屁股趴阳台门上的小男孩,扬手朝她们打一个ok姿势,示意她们进来。 三人顿时松口气,各自归位。 肖溪仍好奇:“诺诺,确定没有不干净东西?可我还是觉得凉飕飕。” 陈诺摸摸鼻,干咳一声:“我也没说没有。” 话音才落,肖溪立刻跳挂到她身上,树袋熊一样死死缠住。 “肖大河!”陈诺被压她弯腰,又忙抬手挡住挤过来的其他两人:“只是个孩子,不要怕,他没有恶意。” 陈诺也不是乱讲,俗话说相由心生,不仅指人,也包括鬼。人有人相,鬼也有鬼相。 一样米养百种人,一种纸钱也烧百种鬼,饿死鬼、吊死鬼、落水鬼、无头鬼、欠债鬼、还情鬼、怨气鬼等等五花八门。 像饿死鬼,鬼相大多面黄肌瘦,两眼无神,一副特别虚弱的模样。但凡遇见这样的鬼,能给一口“饭”就给口“饭”,喂饱了他非但不会伤害你,还会感激。 当然,这种鬼多出现在战乱饥荒年代,现在太平盛世,除非流浪汉之类,已经很少有人被饿死。 吊死鬼的鬼相就稍微可怕点了,但也绝不是舌头吐多长那种可怕,就是脸色可怕,因为生前窒息而亡,导致他们面色青紫甚至发黑,这种鬼多数自怨自艾,带着一股子我见犹怜的气质,不论男鬼还是女鬼,都是这样。 见到这种鬼,怕没用,要化身心理医生,适当做个好听众,听他们讲述生前不平种种,再多交流多开解,往往有奇效。 至于落水鬼,就要因鬼而异了,如果是自杀,那跟吊死鬼差不多。除了比吊死鬼多一头湿哒哒的头发,气质差不多,都是自怨自艾,我见犹怜。遇上了不用怕,好好交流,讲不定成好友。 如果是他杀的落水鬼,那遇上了,只能自求多福。他杀的落水鬼戾气相当重,多半想找人还魂或者拖人下水,碰到这种没道德心的鬼,不必手软,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除了这些,还有无头鬼、欠债鬼、还情鬼、怨气鬼之类。 他们中,最讨人厌的莫属怨气鬼,好像全人类都欠他一样,成天正事不干,就妄想找替身重返人间,或者见不得人好,就想整死你,陪他一起怨。 一旦撞上这种鬼,陈诺向来不手软,必须要灭了才行。 好在怨气鬼在鬼类里也不受待见,多一个少一个,他们也不关心,和陈诺交好的,还会过来帮一把,算是为鬼除害。 …… “诺诺,他在哪儿?”肖溪虽然还是怕,但有陈诺在,就像吃了一粒定心丸,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陈诺指指沈家云书桌,“在那儿坐着呢,浓眉大眼挺鼻,是个小帅哥。” 闻言,肖溪使劲揉揉眼,聚精会神看去,因为鬼小哥煞气不重,只能隐隐能看到个物像,虽然看得不清,但也能分辨出鬼貌,穿衣打扮也时尚,算是鬼中翘楚。 “是好帅,好萌……” 无论何时,美丽的东西总是会令人心生好感,并且让人在不自觉中降低防备。所以鬼也爱美,一来在鬼界中倍有面子,二来游走在人间也更加方便。 听她俩讲帅,弄得阮春婷和沈家云也心痒痒,特别想看看鬼小哥长什么样,可惜她们天生阳气旺、八字重,从来没有见过鬼。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a大医学部近千人,西医临床少讲有五百多,四人一间寝,将近五十间女寝,只有409寝住进两个能见鬼的,还都是美人。 肖溪能见鬼,据她所说,是因为阴气重、八字轻。越是煞气重的鬼,她看得越清楚,再有就是每逢阴阳交接时,也就是晚上十二点,见鬼几率会大大增加。 不过她只能见到鬼,并不能和它们沟通,很多时候害怕它们,从小没少烧香拜佛戴辟邪物。 至于陈诺能见鬼,原因只有鬼知道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天生的,不仅能看见,还能和它们“聊天”。 像眼下,陈诺为了弄清小男孩来意,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打火机,一张画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黄符,点燃之后口中默念一声。 噗。黄符即刻化为灰烬。 小男孩笑眯眯的,向陈诺挥手说哈喽。 第2节 第2章 鬼小哥 面对这样有礼貌的鬼小哥,陈诺没法不以礼相待,同样笑眯眯说哈喽,拖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一大一小,一人一鬼,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鬼小哥看眼陈诺,睫毛微颤,瘪瘪嘴道:“陈姐姐,我找不到回家路了。” 陈诺:“……” “牛叔叔告诉我来找你。” 陈诺苦思冥想一会儿,总算想了起来,他口中的牛叔叔是个无头鬼。 “那牛叔叔有没有告诉你,我不白帮鬼?” 鬼小哥点头,乖乖道:“听讲过。” …… 寝室里其他三人,各自忙各自,时不时偷瞄一眼似在“发呆”的陈诺,其实什么也看不懂,只能猜到她应该是集中精力在做什么事。 用陈诺自己的话来讲,叫“通灵”。 因为灵物并不是具体的物象,而是一种能量场,寻常人如果想和灵物沟通,必须先学会通灵。修炼通灵的时间很长,要有悟性和正气,否则极容易入邪魔外道。 陈诺也不是生来就会通灵,事情还要从她奶奶说起。 陈诺的奶奶是位“外科”医生,此外科非彼外科,是上古时期传下的“祝由科”,说通俗点,就是看医院看不了的怪病。 陈奶奶当年在h市老城区一带很有名,只是十年浩劫挨批之后,收敛很多,再也不给人看怪病,加上城市规划,知道陈大仙名号的人也越来越少,现在陈大仙已经成功晋升为广场舞的领头人,一头短波浪,舞姿妖娆。 早年陈诺父母工作忙,把陈诺丢给奶奶带,小时候别人看动画片,读安徒生童话,玩洋娃娃。陈诺是听奶奶讲鬼故事,翻看五花八门的捉鬼书,照着旧书乱画符箓。 直到某天,陈奶奶偶然发现孙女蹲在墙角和一只落水鬼偷偷讲话,才意识到她可能天生该吃这碗饭。 眼下陈诺和鬼小哥咕咕唧唧了一阵,达成某种共识之后,拍拍屁股起身,去找身干净衣裳洗澡。 这可急坏了她三个室友,沈家云一把将陈诺拖住,指指她书桌,小声问:“阿诺,还在?” “还在。”陈诺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笑得讨好:“婶婶,先坐我的位置好不好?等天黑了就带他出去,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们。” “不好。”美人计不好用,沈家云按住她,快好奇死了:“除非你说说他哪条道上的,找你干啥来了?” 肖溪:“对,是哪条道上的兄弟?” 阮春婷:“他想干啥?” 寝室里的四人来自五湖四海,沈家云是北方姑娘,讲话急了就冒方言,她们三个平时没少跟着学。 陈诺看眼鬼小哥,转问肖溪:“大河,你今天是不是去了icu?” icu即是重症监护室。 肖溪啊一声,点头:“手术之后,帮我老师送了份材料给icu赵主任。” “小哥被你从icu带回来的。”陈诺托腮叹气,补充一句:“三年前血癌去世,走时才五岁。” 其他三人皆沉默。 “因为一时贪玩,错过跟他父母回家的机会,这三年始终游荡在医院附近,白天就躲在icu,孤魂野鬼一个,托我帮他找父母。”陈诺摸摸鬼小哥的脑袋,鬼小哥很乖,蹭了蹭她手掌,冰冰凉的触感。 阮春婷眉头蹙起:“可是阿诺,s市这么大,很难找的。” 去世的时候年少不知事,知道父母名又怎样,家住哪也说不清。 肖溪道:“去附院调出小哥病历不就好了?医院往前五十年的病历都有存档,肯定能找到他家庭住址。” 陈诺拍手,朝她竖拇指:“聪明,就是准备洗个澡去医院查他病历。” 自电脑普及之后,纸质病历逐渐被电子病历取代,有缺点,但不可否认它的优点,查阅以往病历时,不需要再去档案科翻找纸质病历,只要输入鬼小哥生前姓名,很快就能排查到他信息。 陈诺在肾病科实习,今天值夜班的是科室里一位男老师,姓高。 “嗨,高老师。”陈诺笑嘻嘻向他挥手,滑进来,放个脐橙在他办公桌上。 高老师:“……” 其实没认出陈诺,主要是不穿白大褂的陈诺青葱靓丽,太让人挪不开眼。唇红齿白,一双水眸,两腿笔直纤长,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她弯腰解下滑轮鞋和护膝。 “那、那个,是几床病人?哪里不舒服?”高老师咳嗽一声,尽量保持镇定,告诫自己医者仁心。 “……” 居然不认识她了,有点扎心。陈诺苦哈哈提醒:“高老师,我是上星期跟你做腹膜透析术的那个学生,还给你拉钩呢。” 高老师一拍腿,总算想了起来,也尴尬:“陈诺是吧?科室人太多,天天穿白大褂没注意……这么晚,过来干什么呀?” “高老师,你先吃橙子。”陈诺推给他。 高老师乐呵呵的:“这么懂事……那我们一块吃。”说完他找水果刀切开了,分一半给陈诺。 陈诺接过道谢,甜甜咬一口橙肉,向他眨眨眼:“高老师,想用你工作号借一份病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就知道橙子不是白吃的…… 档案系统并不是人人都能登陆,一个科室通常仅有一两个医生有登陆权限,高老师正好是肾病科唯一能登陆的人。 用他的工作号登陆档案系统,即可查阅全院病历。 陈诺刚登陆系统,护士站那边,实习护士过来喊:“高老师,六床病人找,讲胸有点闷。” 高老师随手带上血压计和听诊器,路过陈诺时,猛地打了个寒颤,低头瞧一眼陈诺热裤外的两条白皙长腿,咳一声提醒:“年轻人,膝盖和脚踝要注意保暖,小心……” “小心尿道感染。”陈诺拉长声音接他话,双眸专注盯着电脑,和鬼小哥同名同姓的病患至少二十个,她得一个个借阅,翻找。 高老师离开后,原本趴在陈诺背上的鬼小哥爬了下来,和陈诺一起挤在电脑前。 “你说你,叫什么不好,非要叫李伟。”陈诺小小的抱怨了下。 鬼小哥不好意思垂头。 见他可怜巴巴,陈诺也不好意思了,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裹在符纸里,变戏法一样递给鬼小哥,“呐,吃吧。” 有符纸加持,棒棒糖瞬间幻化无形,鬼小哥开心接过,剥开糖纸伸舌头试着舔了一下,下秒,瞪大了眼,又接连舔几口,脸上全是满足之色,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甜的东西了。 陈诺被他逗乐,发出神经质低笑。 与此同时,她翻到鬼小哥生前病历,很快查到小哥家地址。 “淮海路林溪别苑。”陈诺默默想了会在哪儿,恍然道:“原来是富家小少爷迷了路啊。” 淮海路离附院不远不近,是片富人区,陈诺没去过,不过不要紧,有卫星地图,不愁找不到路。 她重新套上滑轮鞋,系好护膝,戴上头套,拍拍自己肩膀:“快上来,送你回家。” “谢谢陈姐姐。”鬼小哥教养极好,尤记得道谢。 陈诺背着鬼小哥,风一样从高老师身旁滑过,等高老师回神时,她已经进了电梯,冲他挥手:“高老师,晚安,好梦。” “别在外玩太晚,明天上班不许迟到。”高老师无奈摇头,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姑娘。 陈诺也想明天再送鬼小哥回去,但晚上是他活动的绝佳机会,白天东躲西藏太麻烦。 一路按导航指示,七拐八绕,总算找到林溪别苑,一幢幢红砖洋楼掩映在竹林中,小区大门弓形雕花,左右两个石狮镇守,气派异常。 但凡富裕又气派的地方,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随意入内。 陈诺被安保拦下:“小姐,你找谁?” “我找李怀民先生。”陈诺报上鬼小哥生父姓名。 安保也不好唬弄,小区每位业主的名他记得极清楚,随即拨通五栋住户的电话,讲了一会儿才挂下电话,安保严肃道:“李先生讲不认识你。” 陈诺刚扬起笑,安保就极有职业操守的来了一句:“笑得好看也没用,打哪来回哪去。”这种女人他见多了。 陈诺悻悻,背鬼小哥滑到路边,鬼小哥从她背上爬下,两人沿花坛坐下,托腮互视一眼,齐齐叹口气。 “哎,我都送你到大门口了,还找不到路?” 鬼小哥摇头:“以前我出门,都是司机接送。”言下之意,小少爷很少走路的。 陈诺叹气,挠了挠头,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车灯扫来,一部柠檬黄的跑车离他们越来越近,灵光一闪,陈诺忙向跑车挥挥手。 车主远远瞧见有个美女在向他挥手,心口一阵急跳,车速渐缓了下来,最终在陈诺跟前停下,两眼晶亮。 美女没少见,美得有特色的还是头次见,眼前这个有点像香港七八十年代的女星,比锥子脸们多了几分风情。 他看陈诺的同时,陈诺也在看他。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下巴下坠,是个有福之人,手腕上的金劳路灯下晃晃泛着金光,也是个会享福之人。 “嗨,美女,有什么能为你效劳?” 陈诺胳膊肘趴在窗沿上,眨眨眼:“帅哥,方不方便路过下五栋?” 这样美的一张脸冲他眨眼,车主有点懵。 看眼已经坐上副驾驶的鬼小哥,陈诺直起腰,拍拍车主肩膀,径自道:“谢了帅哥,好人有好报。” 陈诺一句好人有好报,愣是激起车主三分正气,柠檬黄小跑畅通无阻进林溪别苑,路过五栋时,竟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鬼小哥下车前,探身在车主侧颊上啵一口,“谢谢叔叔。” 车主恍惚一笑,晕晕乎乎启动车子,继续往家走。 第3章 林禹年 陈诺回到宿舍时,快十一点。 学霸阮春婷还在挑灯夜读,沈家云正进行宿舍每日洒扫,肖溪已经爬上床,正戴着耳机看视频,笑得合不拢嘴。 见陈诺回来,室友们纷纷询问,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危险。 陈诺朝她们比划一个ok,脱了衣裳去冲澡,进卫生间前,突然想起什么,又伸出脑袋提醒她们:“小哥近两天可能还会回来,你们不要怕啊。” 得知鬼小哥没有害人属性,三只已经淡定许多,皆点头表示欢迎。 再洗好澡出来,三只都爬上了床,陈诺关了灯,把空调调高几度,轻手轻脚去水房洗衣。 第二天,陈诺还在睡梦中,被阮春婷连敲几下床板敲醒,寝室长很尽责的提醒她:“八点交班,现在已经七点半。” 第3节 陈诺迷迷蒙蒙唔一声,下秒,轰得从床上坐起,慌慌张张刷牙洗脸,来不及绑滑轮鞋,床底下拖出滑板就往南院冲,堪堪赶上科室早交班。 早交班在“示教室”,医生站一排,护士站一排,实习生站一排,负责交班的医生、护士、实习生站中间,加上主管科室的梁主任,四四方方围一圈。 赶在梁主任进示教室前,陈诺扣上白大褂最后一粒扣子,默默挤进实习生那一排。 八点,梁主任准时进来,眼圈有些发黑,像是没睡好,没有平时那般神采奕奕。 在极为严肃而正式的早交班之后,大家纷纷散开,各忙各。陈诺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她爸,一个是林禹年,忙去值班室回他们电话。 先回给她爸,电话那头陈爸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话透着不满:“昨天给你电话,今天才回,是不是跑出去疯了?诺诺,爸爸跟你讲,女孩子家,要乖,要听话,要……” 陈诺听他唠叨完毕,然后才说:“可是爸爸你打电话已经超过十点,人家早熄灯睡觉了……”她撒了小谎。 陈爸哦哦应声:“对不起,是爸爸没看好时间……年年有没有打电话给你?他昨天回来,我让他帮你带了牛肉酱。” 还没吃早饭,陈诺听了忍不住舔舔嘴巴:“奶奶炒的?” 陈爸乐呵呵,又补充:“还有爸爸泡的凤爪。” 父女二人咕咕唧唧一阵,陈爸意犹未尽,还想讲,被陈诺以要查房为由打断,陈爸立刻表示理解:“学习最重要,诺诺加油,爸爸下月出差,过去看你。” “爸爸再见。”陈诺挂下电话,又给林禹年回拨,可惜没有人接听。 …… 市警察局里,林禹年正翻看下面分局报上来的几起案件资料,花溪区一户居民家中发生入室抢劫案,师大浦江校园发现女性头颅,工业园区邻厂工人起冲突出现意外伤亡…… 队友陆迟过来,拍拍他肩,将他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有人打你电话。” 林禹年看了眼,嘴角翘起,放下卷宗出去回电。 “这样开心,是女朋友电话?”余婷婷怀抱一摞卷宗进来,正好迎上林禹年,她把卷宗放在陆迟办公桌上,状似随意问。 “是问我?”陆迟慢半拍抬头。 “对啊,你和他同住,不知道?”余婷婷摘下帽,随意拨拨额前碎发。 “不知道,我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癖好。”陆迟说。 徐婷婷扯扯嘴角,回座位看资料。 林禹年站在走廊上给陈诺打电话,很快被接通,陈诺声音愉悦,喊他年年:“我爸说让你带了牛肉酱!” 林禹年嗯一声:“昨天回来太晚,早上打你电话没人接。” 陈诺不好意思:“六点打电话,我还在睡觉呢。” “刚才手机落在饮水机上,没听见。”他笑,双眸莹润,也解释自己没接电话原因,过了会儿又说:“下了班,我把陈叔让带的东西给你送过去。” “不用……”陈诺拉长声音:“你大忙人一个,明天周末,我自己去拿。”其实是吃腻了食堂,想去蹭林禹年做的饭。 她跟林禹年应该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两家以前住门对门,后来各自换了房,改成大门联大门,念同一所小学和中学,直到上大学才分开,但寒暑假还是一块玩。 林禹年比她大两岁,公安大学犯罪学系研究生,毕业后进了s市刑警大队,过上没规没律的警察生活。 第二天,陈诺早早起床,洗了头发,吹风机呼啦啦的吹着,室友们也都醒了,气定神闲的躺在床上玩手机,知道她要去竹马那里,纷纷要求带好吃的。 鬼小哥昨天夜里摸了回来,没吵醒陈诺,默默在床底下缩了一夜,此时他悬腿坐在椅子里,单手托腮,盯着陈诺看了会儿,有些羞涩道:“陈姐姐,你好漂亮。” 大早上收到称赞,陈诺笑得开心,收了吹风机,揉揉他脑袋:“你好好待在宿舍,不要乱跑出去吓人,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安个家。” 鬼小哥乖乖点头:“我可以玩你的大黄鸭吗?” “当然可以。”陈诺收了压在枕下的《金刚经》,又叮嘱:“只是不要打扰其他三个姐姐做事,尤其是肖溪姐姐,她八字轻,你靠近她会伤她阳气。” 得到鬼小哥保证,陈诺跟寝室长说一声,然后出门。 林禹年住的公寓离a大南门不远,是片刚开发的楼盘,陈诺熟门熟路摸到,门铃按两下,给她开门的不是林禹年,是他室友陆迟。 陈诺知道他,是林禹年大学兼研究生同学,只是之前每次过来他刚巧不在,所以也不熟。 不过好在陈诺这人跟谁都能说几句,她想主动招呼来着,可是忘了他叫什么,大脑一时卡壳,干脆道:“大哥好,我来找年年。” “这里没有年年。”陆迟依在门框上,没有她那样自来熟。 “……”陈诺抬头望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那个,我来找林禹年。” 陆迟看她一眼,开了防盗门:“进来吧,他去买菜了。”话毕,他回房。 陈诺心里甜甜的,弯腰解开滑轮鞋,瞥见鞋柜里有双蓝色拖鞋,取出换上,鞋子太大,她趿拉着哒哒哒去厨房,开冰箱拿水,看见陈爸泡的凤爪,捞了几个放碗里。 又哒哒哒,怀抱矿泉水和零食去客厅,打开电视看。 看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响动声,林禹年拧门进来,手里拎了两个大购物袋,外头热,他额上全是汗。 “年年。”陈诺忙关了电视帮他接东西,放在餐厅餐桌上翻看,止不住开心,小排鲫鱼西兰花,全是她爱吃的菜。 林禹年把啤酒往冰箱里塞,错眼见陈诺脚上的大码蓝色拖鞋,提醒她:“诺诺,你穿了陆迟的鞋,我的鞋在下一层。” 陈诺尴尬,低头看看脚:“那我去换了……” 陆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陈诺光脚踩在地板上,只有脚尖和脚跟着地,雪白脚背蜷缩成了一个弓形,正偷偷把拖鞋往他鞋柜里送。 他不是很懂,为什么很多女孩喜欢做这个小动作,难道是为了显示畸形的美感? 他没点破,径自去厨房拧了瓶矿泉水,看眼平时只会叫外卖或者吃泡面的林禹年,已经系上围裙,像个居家好男人一样洗菜切菜。 动作麻利,还挺像回事。 托陈诺的福,陆迟吃了顿丰盛的午餐,林禹年开了几罐啤酒,一半推给陆迟。 “年年,我也想喝……”没有酒,简直对不起这顿饭。 “叔叔说,女孩子少喝酒。” “可是叔叔不在,只有年年在。”她自己去拿了一罐来开,小口抿了一口,冰冰凉,透心凉。 林禹年无奈看她。 陈诺做了个嘴巴上锁的动作:“不要和我爸讲。” 相较他们你来我往说不停,陆迟要沉默很多,唯有和林禹年讲几句,大家干杯时,也不知是不是巧了,陈诺有意和他碰下杯打下友好关系,可惜每次都没碰上。 陈诺小小的失落了下,暗道年年的室友不好处,她吃饱了,放下筷子。 男人显然饭量比女人大很多,他们还在吃,并且在讲师大校园的碎尸案,又说继碎尸案之后,师大另有两个男老师相继身亡。 林禹年道:“不排除同一人所为。” 陆迟摇头,持反对意见:“作案手段不一样,前者生前遭受多处袭击,尸检报告回来,前者脑部有大量瘀血块,暂不排除暴力袭击头部致死,后两者窒息死亡,颈脖有明显勒痕。” 仔细听他们讲完,陈诺单手拖腮,神色严肃的提醒:“万一是女鬼回来寻仇,掐死后来两个呢。” 林禹年:“……” 陆迟:“……” “我猜的,只是猜测。”陈诺识相住嘴,收了碗筷去厨房。 林禹年为她解释了下:“诺诺的奶奶是我们老家比较有名的外科医生。” 陆迟扫眼厨房里的背影,再看林禹年时有同情:“当心被带歪。” 第4章 林禹年 吃得饱饱的陈诺,临出门前还顺走了两大袋吃食,其中一袋是陈爸捎来的,还有一袋是林禹年给她买的水果。 林禹年送她到宿舍楼下,声音清冽如甘泉,叮嘱她:“少吃零食,多吃水果。” “知道知道。”陈诺笑嘻嘻应声,和他挥手上楼,经过楼管阿姨门口时,塞了个香瓜给阿姨。 阿姨乐得合不拢嘴,下巴扬起,示意陈诺往外看:“外头站那个帅小伙是男朋友?” 陈诺一点不害臊:“很快就是!” 她喜欢林禹年不是秘密,包括林禹年自己也知道,只是每次她鼓起勇气说给他当老婆,林禹年都会用很无奈的眼神看她。 既没说好,也没说不,久了陈诺也不好意思再提,只能默默等毕业。 连楼管阿姨也给她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陈诺重重点头,信心满满回了寝室。 这边,林禹年目送陈诺进宿舍楼,调头往回走,半路上接到队友余婷婷的电话,她大咧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师兄,有没有空?水槽堵了,整半天没整好,过来帮我个忙,回头请你吃饭!” 林禹年笑说好,他抬手看看时间:“等我二十分钟。” …… 409寝室里,陈诺拉开折叠桌,把带回来的东西搁在桌上,其他三只忙洗手,纷纷拿碗筷围过来。 鬼小哥飘在半空,越过前面个高的几个姐姐,眼巴巴的看,忍不住吸溜口水,陈诺抬头,问他喜欢吃什么。 鬼小哥矜持的伸出手指,不矜持的报:“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陈诺挑出凤爪、卤牛肉还有芒果干,供在碗里,又顺手拉开抽屉,抽出三根香烛,轻轻一甩。 噗,香烛不点自燃。被陈诺插进她书桌上的香炉中。 古语云:清香一柱,上可达天庭,下可通黄泉。 陈诺这样做,跟供奉祖先神明其实是一个道理,人与鬼神间最大的差异在于,一个是有形,一个是无形。鬼作为一种能量场,除非附在人身上,否则很难触碰到任何实物,这样一来,要是想供奉他们,只有将实物同样幻化成能量场,才能被他们触摸。 三缕青烟飘散开来,鬼小哥深嗅一口气,似有陶醉,拿过凤爪津津有味吃着,还不忘道谢。 陈诺两手抱臂,斜依在桌上,提醒他:“我有没有和你讲过不白帮鬼做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鬼小哥放下凤爪,呐呐道:“作为报答,我也可以为你办件事。” 其实陈诺并不是要故意为难,而是奶奶叮嘱过,无论人还是鬼,千万不能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当他们觉得理所当然时,就是她的麻烦开端时。 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大家公平交易,日后再见面,无仇也无怨。 陈诺暂时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办,想了想说:“我可以先保留这个使用权吗?” “当然可以。”鬼小哥点头,小脸透着诚挚:“需要我时,喊我我就会过来,你知道怎么喊的。” 鬼小哥口中的“喊”,其实是御魂的意思。 御魂术在各大密宗门派里不算什么高级术法,譬如茅山一派的降头术,掌控小鬼命门,让其惧怕,从而受人摆布,帮人走捷径去达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做成的事。 这种术法见效快,但极容易遭到反噬,损鬼不利己。 第4节 陈诺曾在一本旧书里看过相关记载,说御魂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去控制灵异魂怪,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人办事,就像调兵遣将,只有兵将心悦诚服,才能势如破竹。 只是现在能达到御魂术最高境界的术士越来越少,有正义感的术士,将灵异鬼怪一律视作邪门歪道,正邪不两立,必先除之而后快。心术不正的,又只想走捷径,迫使他们屈服,长此以往,人鬼之间的信任快速流失,整个社会已经达到谈鬼色变地步。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闷热一天的居民和学生纷纷下楼散步,操场上隐约传来欢声笑语。 陈诺把一个土黄色陶瓷瓶给鬼小哥,很小一只,攥在手心里刚好。 “这是给我做的家?”鬼小哥闭一只眼,往瓶口里看。 陈诺点头:“你不能总住我们寝室,再住段时间,其他人会生病的。” 鬼小哥感到可惜,不过能理解,陈诺送他下楼,鬼小哥一步三回头:“陈姐姐,我可以回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鬼小哥嘻嘻笑,风一样刮走,瞬间没了踪迹。 陈诺转身上楼,同时给林禹年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室友让我代转达,谢谢年年的水果,甜甜甜~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林禹年回复,正好阮春婷问她去不去上自习,陈诺应声,手机丢抽屉里,和阮春婷结伴去图书馆。 …… 梅林路的露天排挡喧闹异常,林禹年没听见短信提醒声。 傍晚他帮余婷婷修好下水管道,余婷婷说什么也不让走,要做东请吃饭,末了又喊上陆迟,一伙人在大排档吃海鲜,桌边两扎啤酒。 余婷婷比陆迟和林禹年低一届,短发大眼,尖尖下巴,娇俏直爽,堪称警队一枝花,平时往前凑的男警不少,可她还是和同校的两位师兄来往的多,并且深信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眼下余婷婷听他俩闲谈近来几宗案件,央求道:“两位师兄,以后跑案子可以带上我吗?” 林禹年笑容温和,委婉拒绝:“王队比我们有经验,你跟他学到的东西只会比我们多。” 他们刚工作那会儿也有师父,这是警队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余婷婷惨兮兮的说:“王队人很好,但他只安排我看卷宗,纸上得来终觉浅。” 相较林禹年的随和,陆迟并没那么好讲话:“想跑案子可以,自己和王队说,如果王队那里没意见,你想跟谁就跟谁。” 余婷婷扯了两下嘴巴,笑说:“陆师兄说的有理,多谢教导!” 陆迟缄默,他教什么了…… 女人,就是表里不一! 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没喝太多,不到九点就散了场,余婷婷喝得脸颊发红,问:“你们两个,谁负责送我回去?” 陆迟说:“我还有事。” 林禹年笑:“走吧,我送你。” 说还有事的人,回去洗了澡便坐在客厅……打游戏…… 林禹年快十点才回,陆迟还在打,见他回来,问了一句,“一起?” 林禹年看眼手机:“不了。” 说完,他去阳台给陈诺打电话,没人接,又改发了条信息过去:下次休息,再过来吃饭。 …… 周一排班表上轮到陈诺值班,白连夜二十四小时,是她和高老师对班。 其实也没有太多事可做,查查房写写病历,再跑跑腿,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完晚饭休息片刻,高老师带陈诺进行睡前最后一次查房,着重查看两个肾衰兼心衰的患者,再有就是几个患肾病综合征的小儿。 2501病房的东东,还不满一岁,是所有肾病综合征患者里年纪最小的,全身浮肿,皮肤被撑开,紧绷而光亮,两条肉呼呼的腿,一按一个坑。 2501病房此时紧闭着,高老师讲完肾病综合征的临床表现,然后拧门把手,结果没拧开…… 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 “怎么回事……”高老师嘀咕一声,整个人趴在门板上,透过玻璃孔往里看:“他们在干什么……” 陈诺拍拍他:“让我看看。” 高老师让开,陈诺看了会儿,看懂了,回头道:“东东的家属在给东东‘竖筷’。” “竖筷”驱病法在民间很常见,如果家中突然有人莫名其妙生病,发烧头昏,并且找不到原因时,按民间的说法就是遇鬼了。 竖筷法五花八门,但总的来说也就只有两种,一种简便法,还有一种复杂法。 简便竖筷法适用于撞见“家中亲戚”,方法很简单,关窗闭户,碗底一口水,一双筷,把筷子竖到碗里,以手扶着,然后和魂灵讲话,诸如“你是不是他爷爷”、“是不是他奶奶”之类,如果是,松开手后,两根筷子会直直立在碗里,如果不是,就会立刻倒下。 复杂竖筷法需要竖筷的人有点真本事,适用于撞见“外人”。同样碗底一口水,一双筷,一共竖三次。 第一次竖筷,确定是否撞见“外人”,口中多默念“是否拦了你路,挡了你的桥”。 第二次竖筷,确定撞见什么性质的“外人”,是吊死鬼还是落水鬼还是无头鬼。 第三次竖筷,则是送鬼。 所谓招鬼容易送鬼难,“家中亲戚”都是自家人,还比较好讲话,如果是“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陈诺给一无所知的高老师“科普”了一遍。 高老师听完后,眉头紧锁,显然极不赞同这种做法:“肾病综合征一大合并症就是感染发烧,发烧了不好好打消炎药,竖筷子有什么用,太愚昧了!” 他才讲完,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他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突然就冷了起来。 陈诺没跟他讲,他身后站了个瘦巴巴的老头儿。 第5章 陆迟迟 老头儿一身灰扑扑的中山装,比高老师还要瘦削,面色青紫发黑,眼珠子凸出,一双脚吊悬在半空中,始终不着地,单从鬼相上来看,有点恶形恶相。 陈诺初步判定他应该是只吊死鬼。 高老师没察觉,仍在数落病人家属愚昧落后,陈诺突然拽他一把,然后掸掸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提醒他:“你挡路了。” 高老师:“……” 陈诺话音才落,老头儿嗖得一下进了病房,带过一阵阴风,冰凉透心。 吊死鬼不仅恶形恶相,阴煞之气还很重。 高老师神经骤然紧绷,警惕环顾四周,长长的走廊里除了他俩,并没有其他人,空荡荡显得有些瘆人。 “我挡谁路了?”他后知后觉的问。 陈诺没功夫理会,手放在门把上,试着晃动几下,然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张饭卡,塞进门缝中,窸窸窣窣几个来回。 咔嗒,房门应声而开。 下秒,陈诺已经进去,反手将门锁上,呼啦一声拽上门帘,丢高老师在外目瞪口呆。 病房里的三个家属也被惊得齐齐站了起来,包括正在竖筷的中年阿姨。 “医生?”东东的爸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诺,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反锁了门的。 其实三个家属多少都有点心虚,毕竟在医院“做法”,像是摆明了不相信医院。可他们实在是被急坏了,东东发烧好几天,打消炎药也不见好,退了烧烧了退,反反复复,听老家人讲可能是撞邪,迫于无奈才想到这招。 “哦,我来给东东量体温。”陈诺从白大褂里抽出一根体温计,手里甩一甩,甩到36度以下。 她理由很充分,打消所有人疑惑。 东东被妈妈拥着靠在床头,肉呼呼的小脸无精打采,嘴唇也干巴巴的,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似哭非哭。 一阵凉风刮过,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更加不安起来,在妈妈怀里哭闹不停,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手脚不停乱动,他妈妈差点抱不住,急出一身汗。 “我抱抱看。”陈诺靠近他们母子,从年轻妈妈手中接过小家伙,眼角余光扫过不敢再靠近的老头儿,她轻拍怀中小身子:“东东,你是最乖的对不对?吃药不哭,打针也不哭,现在也勇敢点好不好?” 她讲话声音和缓轻柔,带着安抚,小家伙瘪着嘴,懵懵懂懂看着陈诺,大眼里还包着泪,抽抽噎噎打了个嗝。 东东妈妈舒口气,反手擦擦额上汗,神色疲累:“天天晚上闹,差不多就这个时间,怎么哄也哄不好。” 东东爸爸附和,又尴尬挠头,给陈诺介绍:“医生,这是我老家大姨。” 陈诺和大姨打招呼,然后说:“大姨,您继续吧。”她丝毫没有走意思。 大姨:“……” 不得不说,大姨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她猜中了老头儿是什么鬼,只是招鬼容易送鬼难,眼前这个老头儿显然是个难缠货。 “娘家米面饭,扫你去三千门外!”一阵咕咕唧唧的嘀咕后,大姨低喝一声,撒了两把米面出去。 可惜碗里的筷子仍旧直直竖着,没有半点倒下迹象,意味着那只鬼并不领情。 大姨愕然,一时没了注意。 陈诺道:“大姨,要不给我试试?” “你?”大姨打量陈诺一番,眼含不赞同:“小姑娘,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想学,大姨回头再教……” 她话音未落,陈诺已经泼出碗里的水,同样用竖筷法,不同的是,碗里空荡荡没有半口水,陈诺也没有刻意用手去扶筷子。 “天理昭昭,恶灵现身!”陈诺低斥一句,原本横躺在碗口的筷子立刻竖了起来。 大姨:“……” 东东爸:“……” 东东妈:“……” 无视三人呆若木鸡,陈诺顺手抽出火纸,手术刀片划破指头,一鼓作气在火纸上画下通灵符。 伴随最后一笔落下,老头儿在陈诺眼中越来越清晰,他嗓音粗糙且洪亮,大约是个暴脾气,半空里飘来飘去,两手掐腰,破口大骂陈诺多管闲事。 陈诺无奈掏掏耳朵,客客气气道:“大爷,冤有头债有主,东东才一岁,招您惹您了?如果不小心惹到,我让他爸妈给您赔个礼?” 据《如何与鬼沟通,它是门艺术》这本书中记载,对付脾气暴躁的鬼,比它更暴躁,是下下策;一言不合就开打,是中策;劝它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是上上策。 “他没惹我,他奶奶惹到我了!”老头儿哼一声,气得不轻。 …… 陈诺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落在其他三人眼中,不亚于神经病。 好在大姨还算见多识广,先合上嘴巴,示意外甥和外甥媳妇不要打扰。 任由陈诺一人神神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总算与鬼老头儿达成和平共处五项条约,鬼老头儿满意飘走,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如果解决不了,还会来纠缠,势必要让他们家宅不安。 第5节 陈诺擦擦冷汗,表示一定转达。 原来老头儿和东东爷爷的坟墓连在一块,东东奶奶这个人爱贪小便宜,不仅在东东爷爷坟前开辟出一块菜地,还把老头儿坟前的土刨过去用。 要知道,坟为阴宅,主人寿。 不仅坟上长出的一草一木不能轻易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八方的土也不能碰,缺了一处,轻则家宅难安,重则会遭灭门。 或许东东奶奶无知,却让老头儿后代家宅不安,这样一来,不怪老头儿过来报复了。 陈诺把原话转达给东东爸妈。 这对年轻夫妻自考上大学在s市安家落户之后,回老家的次数就渐少了,压根不知道东东奶奶“坟前开菜园”,还刨了别人坟上的土。 东东爸爸羞愧难耐,忙做保证:“明天我就回老家,让我妈赶紧把菜拔了,再去给人赔不是。” 陈诺伸手拍拍他肩,老气横秋道:“知错能改就好,不是自己家的东西,一粒土也不能碰。” 说完又摸一摸东东额头,驱散他额间黑煞,笑道:“这么乖,以后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 第二天早,陈诺再随高老师查房时,东东爸爸已经买上车票带大姨回了老家,病房里只有东东妈妈在。 陈诺刚进来,东东妈妈就开心的拉她手说:“医生,东东烧退了!太感谢你了!” 嗯?嗯??嗯??? 高老师:到底谁才是东东的主治医生?是不是感谢错了啊…… 大概是高老师怨念的小眼神太不容忽视,东东妈妈后知后觉补充一句:“也辛苦高医生了!” 东东妈妈不仅给了精神上的感谢,还给了物质上的报答。 赶在陈诺下夜班前,她送来大兜水果,硬要陈诺收下。 科室明文规定,不允许医生接受患者或家属红包,陈诺不愿收,正推辞间,梁主任刚好经过,停步说:“那什么,家属这么热情了,接了吧。” 陈诺不好意思接下,连声道谢。 等东东妈妈走远,梁主任才语重心长教导:“年轻人,做事不够圆滑,如果患者住院前送礼,那是有求于你,收吗?当然不收。如果患者出院了才送礼,那是真心感激,收吗?当然要收。” 陈诺:“……” 陈诺抬头看眼梁主任,竟觉得他形象十分伟岸,就是有一点不对:“主任,你眼圈好黑啊,没休息好?” 梁主任摆摆手,不开早会的时候没什么架子:“别提了,搬家之后没一天睡好觉,估计是认床。” 陈诺惦记下夜班,听梁主任这样讲,也没多想,挥挥手道再见,经过医生办公室时,分了一兜水果给医生们。 剩下的她要送去给年年。 警察局离南院不远,隔两条街的距离。 大概是刑警队有任务,陈诺没见到林禹年,她把水果交给林禹年队友,是个叫余婷婷的女警。 “麻烦你告诉年年一声。”陈诺扬起笑,拜托她。 “哦,放着吧。”余婷婷打量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陈诺摸摸鼻,下楼。 说来也巧,林禹年他们正好收队回来,警车上跃下一只牧羊犬,动作迅猛而灵敏,朝陈诺直直冲过来。 快到她跟前时,突然又打弯,围着她绕了起来。 陈诺不怕狗,她看眼先从车上下来的陆迟,问:“我能摸摸吗?” 陆迟视线在陈诺白皙而长的双腿上扫过,说:“不能,算袭警。” “好啊,那我不摸。”话虽然这样讲,陈诺却把手伸了出去,那只牧羊犬立刻自发跑过来,蹭了蹭她的手心,一副求爱抚的架势。 陈诺哼笑反问:“它算不算袭击群众?” 陆迟扯扯嘴角:“不算,算卖萌。” 第6章 阮春婷 警察局食堂的伙食还不错,林禹年带陈诺去吃午饭,正值饭点,他们坐下后,陆陆续续又围来林禹年的一群队友,陈诺认不全,干脆统一挥手说哈喽。 队友们也纷纷招呼,然后开始闲聊。 陈诺竖耳朵听着,并不插话,她专注挑鱼香肉丝里的胡萝卜丝,全拨给林禹年,林禹年看了她一眼,说她:“诺诺,少挑食。” 话虽这样讲,还是把自己盘里的肉丝全给了她。 刑警队里一个叫刘勇的,瘦瘦黑黑,小眼睛,笑嘻嘻看他俩:“我说,你两啥关系啊?” 林禹年就笑,脸颊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也不讲话。 余婷婷敲桌提醒他:“师兄都说过多少遍了,是老家邻居,刘大勇,你记不清啊。” 刘勇嘿嘿笑,开始没皮没脸的往陈诺跟前凑:“那什么,大美人,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陈诺往后靠一靠,靠在椅背上,眨眨眼说:“有啊,怎么没有。” 说罢,挽上林禹年胳膊,拍拍他肩膀:“等毕业了年年就来娶我。” 林禹年呛咳一声,脸更红,那帮队友里除了余婷婷,皆长长哦一声,纷纷表示:原来是酱啊…… 其实陈诺有点小不开心,不开心林禹年不主动表个态,她吃饭渐慢下来,等陆迟拿餐盘施施然朝他们走时,她还剩大半没有吃完。 更兼陆迟此人不好相处,陈诺放下了筷子想走:“年年,我吃饱了。” 其他队友早已陆续离开,办公的办公,休息的休息,林禹年看眼她盘里剩饭,说:“诺诺你吃太少了,再吃点,我等着你。” 陈诺也意识到浪费太多,又拿起筷子继续吃,只听林禹年问她:“诺诺,你是准备考研还是毕业了找工作?” 临床专业要念五年,她即将大五,这个暑假,周围很多同学已经投入到考研大军中,她们寝室里只有阮春婷是坚定的考研党,沈家云和肖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于她,是真的天天在晒网。 “年年,我不考研了。”陈诺摇头,极为正经道:“我要继承奶奶的衣钵,警察局旁开个诊所,看病看吓捉鬼算命,然后和你一起上下班。” 林禹年:“……” 陆迟以为自己听错,抬头看眼坐他对面的陈诺,瘦瘦白白的,不说话时还挺文静,很难跟念咒摇铃的神婆挂钩,他轻吐一口气,有点不知道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异想天开。 男人思考事情往往比女人要理性,他开了口问:“你知道s市的门面房出租价要多少?” 陈诺听懂了,不好意思笑:“那个,我说的诊所,是露天诊所。” 还露天诊所……不就是卖狗皮膏药的么…… 陆迟笑了,笑的时候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女人长颗虎牙,笑起来会很可爱,当然男人有虎牙也可爱,只是陆警官拥有一份非常严肃正经的职业,不容许他太可爱。 加上他本人性格缘故,会潜意识避开一切娘炮行为。 “陆大哥,你笑起来更好看。”陈诺朝他竖个拇指,给他个赞。大概能猜出此人性格了,绝不是表面那样中规中矩。 陆迟看她一眼,收了笑。 好吧,陈诺摸摸鼻,她吃完了,把餐盘递给林禹年,她负责收汤碗。 林禹年还惦记着陈诺要开露天诊所的事,他可以想象叔叔阿姨知道之后会有多暴躁,他试图劝说:“诺诺,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读研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诺显然没有get到他的点,她穿上溜冰鞋之后几乎快和林禹年平视,拍拍他肩膀,信心满满的说:“放心吧年年,以后我养你。” 林禹年挫败的看陈诺一眼,还想说,已被陈诺打断:“年年,不可以搞行业歧视哦,我也是凭本事吃饭的人。” 离开警局,陈诺回宿舍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时分,暑热散开,她才换上短袖短裤下楼,去a大南门的夜市和室友们约吃饭。 她们约吃凉皮,陈诺的先上来,她浇一勺辣椒,才拌开,肖溪已经挥舞筷子夹了一拨去她碗里。 沈家云和阮春婷纷纷效仿。 “诺诺,你真不打算考研?”肖溪吸溜一口凉皮问。临近毕业,工作考研总是会成为毕业生们永谈不衰的话题。 “怎么又提这个。”陈诺转头让老板娘拿点醋,回头才道:“不考,把我奶奶的事业发扬光大。” 寝室里都知道陈奶奶,也清楚陈诺的癖好,不管能不能成功,先给个鼓励再说,大家纷纷碰汽水瓶。吃凉皮喝汽水,人生一大美事。 吃到一半,阮春婷放下筷,有些心事重重的说:“诺诺,有个事想问问你。” 陈诺喝口汽水:“什么事?” 阮春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理了理头绪才说:“是我妈……不对,确切说是我妹,这两天我妈打电话说我妹不太正常。” 她指指脑子,“以前很活泼的,一段时间没去学校看她,瘦了很多,人也没以前爱说话,班主任说她成绩直线下降。” 阮春婷老家在s市下面的一个农村,父母做小本生意,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家里还有个小妹,在县城读高二,寄宿在亲戚家,阮爸阮妈有空就去看看。 小姑娘虽然爱玩了点,但很聪明,成绩始终排在年级前十,这段时间阮爸阮妈忙于做生意,已经快一个月没去看女儿,等闲下来发现问题时,已经晚了,小姑娘期末考成绩掉到年级百名开外,人也郁郁寡欢了起来。 “大春,你妹妹是不是失恋了啊?”沈家云说。 阮春婷说:“我妈也是这么说,怀疑她偷谈恋爱,可是跟我妹玩得好的小姑娘都说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们帮我妹瞒着。” 陈诺有点赞同沈家云的话:“听起来是挺像失恋综合征。” 阮春婷摇头:“我妈说她两眼呆滞无神,暑假也不出门玩,天天在家呆坐着,一坐能坐半天。” 陈诺想了想,然后道:“你的意思是她中邪?” “就是怕呀。”阮春婷无奈叹气:“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自从上了大学,被你和大河屡次刷新三观,我想不信都不行啊!” 陈诺和肖溪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向她双手合十:“寝室长,毁了你的三观,实在对不住了。” …… 既然阮春婷提了,事不宜迟,两人同挑了下夜班的时间,又各自向带教老师请了两天假,坐上去s市下辖县城的巴士。 阮春婷提前给她爸打过电话,她们到县城时,阮爸已经在车站等候,圆乎乎的脸,透着和善。 阮爸电话里听女儿讲室友会看“外科”病,起初也狐疑,不过阮爸向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权当女儿带了同学来家里玩。 待走近了,陈诺忙先喊叔叔,阮爸开了车门,乐呵呵说:“路上辛苦了,热坏了吧?” 说着,阮爸启动车子,开了车里空调,一路闲聊开往泉海乡。 泉海乡发展的很好,比陈诺想象中更好,一路柏油路,直达阮春婷家门口,三层洋楼,前后将近一亩地的院子,铁艺雕花大门,看起来非常气派。 “诺诺,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我爸妈人很好的。”阮爸停车的空当,阮春婷带她进去。 阮妈也是圆乎乎的脸,她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热络招呼陈诺坐,拿西瓜拿冰棍,又让阮春婷去盛绿豆汤。 第6节 陈诺连连道谢,左手拿西瓜,右手拿冰棍,等阮妈去了厨房,陈诺才道:“大春,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养成老好人性格了。” 阮春婷就笑,对陈诺说:“走,带你去看我妹。” 阮春婷不是带她去阮春叶房间,而是从后门去阮春婷奶奶家。 田间小路上,阮春婷边走边说:“我奶奶怕我妹得的是那种怪病,每天到傍晚就把我妹带去跟她睡,说她睡眠浅,有什么不对能及时察觉。” 说话间,就到了阮奶奶住的三间平房,门前扫洒的干净利落,左边窗户下还用篱笆围了个菜园。 陈诺脚步微顿,凝神看过去,又回头看眼阮春婷家的三层洋楼:“大春,还真让你说准了,你妹确实得了怪病。” 阳宅主福,《天元歌》中有记载:人生最重是阳基,宅气不宁招祸咎。 阳宅不安,会影响到人,同样人如果有问题,长时间下来也会导致家宅出问题。 判断家宅出问题,也不是无迹可寻,墙头长草,家中多有人生重病,宅基地四周植被不茂盛,说明家宅生机不旺,家中人多不长寿。 如果树梢缠藤条,并且藤条枯萎,说明家宅被鬼缠。 阮奶奶家门口槐树上藤蔓紧缠,枯黄无生机,阴煞之气从屋内不断向外蔓延,显然是被鬼缠上了。 第7章 阮春叶 陈诺随阮春婷进去。 阮奶奶在剥蚕豆,操着方言和陈诺进行一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又拖出马扎,示意陈诺坐。 整个过程中,阮春婷的妹妹阮春叶始终淡漠,一言不发,仅是扫了她们一眼,低头沉思,安静的像是个没了魂的人。 阮春婷先靠近妹妹,指了指陈诺:“小叶,这是我大学室友,你喊她诺诺姐。” 阮春叶恍若未闻,并且挥开了姐姐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毫无情绪道:“别碰我。” 阮春婷:“……”她回头看陈诺。 陈诺递给她个眼神,然后先出去,围着平房前后绕了一圈,最后先在东南墙角处蹲了下来,墙角上长了一排湿漉漉的青苔,黑绿色,隐现颓败。 “诺诺?”阮春婷找了过来。 陈诺头也不回道:“大春,帮我找把刀过来,铁铲也行。” 说话间,陈诺卸下双肩包,取出朱砂笔和红线,将红线抖开,快速打成数个结,阮春婷找来菜刀,就见陈诺指间飞快,缠绕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结,她好奇问:“诺诺,这是在做什么?” 陈诺没讲话,神情十分专注,每打一个结,便会默念一句,阮春婷识相不再问,守在一旁安静等候。 直到最后一个结打完,陈诺才松口气,解释道:“这叫镇魂结,就是镇守住小叶的原魂,她十有八九是被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那东西占了我妹的身体?” 陈诺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如果什么时候鬼能随随便便占用人的身体,就该生灵涂炭了。” 人生来有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三魂中,胎光即是元神;爽灵是智力;幽精代表生殖。 七魄中,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的是喜、怒、哀、乐、悲、惊、恐,属于一个人的七情六欲。 “它驱赶走了小叶的七魄,等于完全控制住小叶的情绪,所以寻常人看起来,她这里可能有些不对……”陈诺指指脑袋。 阮春婷似懂非懂,还想再问,被陈诺及时拦截:“其他别问,先干活。” 两人将墙角青苔刮干净,陈诺用朱砂笔依次在八方画上鎭宅符,等天黑下来,立刻把一个铜铃悬挂在阮春叶床头,并且用打好镇魂结的红绳将阮春叶捆住,另一头栓在陈诺手腕上。 阮爸阮妈也赶过来,本来对陈诺将信将疑,可是在看完陈诺这些复杂的“装备”之后,信任度瞬间提高到八九分。 其实有更简单粗暴的作法,陈诺完全可以抓了它魂魄炼魂,既能除害,又能防止报复,但炼魂太过阴毒,作为一个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牢记于心的五好青年,陈诺还是不愿意干这样损阴德的事。 晚饭,阮妈把饭菜端到奶奶家,因为装着心事,大家吃得不多,都在枯等。 也不知过多久,一阵凉风刮来,挂在床头的铜铃叮叮叮响起,让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 “是来了?”阮春婷有些惧怕的往陈诺身后躲了躲。 陈诺点头,示意她别出声。 陈诺这样讲也是有原因,寻常肉体凡胎很难看见虚幻缥缈的“能量场”,但“能量场”作为一种极精微物质,能将人的一举一动看清,所以当你有察觉周遭环境异常时,保持镇定,不说话,快走不回头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极大可能是好奇心害死猫。 随着摇铃叮叮叮响,阮春叶开始躁动起来,她挣扎起了床。 正如陈诺心里猜想的那样,是只女水鬼,一身粗布麻衣,脚下滴滴答答滴着水,悬在床边,时近时远,勾着阮春叶出门。 阮妈脸色煞白,要拦住女儿。 陈诺一把抓住阮妈,自己顺着镇魂结跟出去,阮爸阮妈不放心,紧跟在后。 阮春叶带他们往山上走。 海泉乡多山,近几年政府开发,大肆平山,山上多是碎石厂和洗沙厂,开山炸石之后,遗留多处深坑,下面积着水,清澈见底,当地村民称它“石头塘”,白天很多村民会把家中大件衣物带到这里清洗。 几乎每个碎石厂旁边都有一处“石头塘”,白天很热闹,到晚上清清冷冷,塘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阮春叶径自穿过碎石厂,深一脚浅一脚爬下“石头塘”,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塘边嘤嘤悲哭,听得人鸡皮疙瘩骤起。 不远处隐隐传来狗吠声。 陆迟连喊几声“黑将军”,平时训练有素的黑将军充耳不闻,朝哭声奔去,叫声不急不缓。 “三更半夜,谁会在大山里哭,还哭得这么吓人。”余婷婷搓搓胳膊,降下窗户伸头往外看,黑黢黢的,鬼影不见一个。 “哎,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狗叫也有说法,急咬人,缓咬神,不急不缓咬鬼魂,说不定黑将军是……哎呦!”刘勇还没说完,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余婷婷没好气道:“你还像个警察吗?” 刘勇悻悻住嘴,踩大油门追黑将军。 林禹年开口道:“我们追嫌犯追到邻市,为的也是治安,不管怎样,应该去看眼,或许对方需要帮助。” 陆迟坐在副驾上沉默不说话,显然是赞同林禹年说法。 …… 陈诺正打算和女水鬼通灵,没想到一只大黑狗身姿矫健,从石头塘上一跃而下,横冲直撞过来,冲挡到陈诺面前,下巴高仰,一阵汪汪狂叫。 “哎哎,大兄弟,你别叫啊……”陈诺看眼已经没了踪迹的女水鬼,欲哭无泪。 黑将军听话收了声,围着陈诺打转,直摇尾巴,好似在邀功。 陈诺认出它了。 下秒,陆迟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黑将军,坐下!” 黑将军立刻就地坐正,一派严肃公安模样。 陈诺:“……” 石头塘上站一排刑警,石头塘下坐着阮家人和陈诺,相顾无言,都有点傻眼。 陈诺看见林禹年,向他挥手,“年年。” 她先爬上来,咕咕唧唧跟林禹年说一阵子,那边刘勇去向阮爸阮妈了解情况,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黑将军极有可能在咬不干净的东西。 干他们这一行,虽说要坚信科学,但在外跑案子,很多稀奇古怪的事都见过听过,有时也会怀疑到底存不存在这些东西。 阮爸是个守本分的人,这辈子没进过警察局,更没和警察打过交道,有点紧张,他擦擦额上汗,说:“几位同志,晚上赶路危险,要是不急着回去,去我家住一晚?” 说完,又补充一句:“是诺诺的朋友,也是大春的朋友,我家房间多,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陈诺点头附和:“不是工作时间,不算违反法纪。” 她这句话讲到了点上,刘勇先松动,嘿嘿笑,“那多麻烦叔叔啊。” 连叔叔都叫上了……陆迟看他一眼,太没节操。 阮爸直说不麻烦,然后领回了一群没节操的人。 …… 夏天就一点好处,不用拿太多被褥,床板铺上凉席,再有台电扇就能睡。 阮妈去铺凉席,阮爸在楼下煮面,陈诺去阮春叶房里,在她枕下放一张安神符,招来黑将军守在她门前。 再下楼,这群饿了两顿的人民公安已经狼吞虎咽上了,阮春婷还给他们开了啤酒,代父母招呼他们,笑容腼腆。 陈诺没看见林禹年,她四下看了看,从厨房窗口看到林禹年身影。 正要进去,又收住了脚步。 “师兄,我不喜欢吃鸡蛋,给你吃。”余婷婷把她面碗里煎蛋夹到林禹年碗里,又说:“你的青菜能给我吗?” 林禹年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好,你夹走吧。” 第8章 黑将军 “好,你夹走吧。” 类似话林禹年曾对她说过无数遍,陈诺想起刚认识年年的时候,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大她两岁的林禹年长胳膊长腿,已经能站起来夹到自己喜欢吃的菜,她还只能坐在椅子上乖乖等爸妈夹菜到碗里。 爸妈给她夹菜,永远是:“诺诺吃这个有营养,诺诺吃这个长得快,诺诺吃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 可是她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陈诺眼巴巴看着林禹年碗里的鸡翅根,声音小小,还有点害羞:“哥哥,你的鸡翅看起来很好吃,能给我尝一口吗?” 只有七岁大的林禹年愣了愣,看眼舔嘴巴的邻居妹妹,很大方的说:“那你拿走吧,都给你吃了。” “诺诺,我给你剥螃蟹。” “诺诺,我的玩具给你玩。” “诺诺别怕,我保护你。” …… 有时候陈诺觉得她像只傻瓜,沉溺在年年的好中,却忘了年年可能对谁都是这样好,或许她只是因为占据天时地利,刚好和他成了邻居,才平白无故享受他十几年的好。 胸口胀闷闷的难受,陈诺缓缓吐出一口气,去了客厅,阮春婷喊她:“诺诺,晚上只顾着看我妹了,你都没怎么吃,再过来吃点。” 陈诺摸摸肚子,她确实有点饿了,接过阮春婷递来的筷子,连吃几块卤牛肉。 第7节 刘勇开了酒:“美人,来点儿?” “好啊。”陈诺递个玻璃杯,接来满满一杯啤酒,铛啷一下,和他们碰杯。 正巧林禹年端了面碗从厨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余婷婷。 “诺诺,少喝点酒。”林禹年在她身边坐下。 陈诺鼻子哼哼出气,没听他话,和坐她对面的陆迟碰了杯,转开话题:“陆大哥,你们去哪儿抓逃犯啊?” 突然被点名的陆迟,前一秒还在想案子,他抬眼看向陈诺,丢出几个字:“机密,无可奉告。” “哎哎,算什么机密啊,不就是追个杀妻在逃的嫌犯么。”刘勇暗道陆迟这人可真不会讨美人欢心,他拍拍胸脯说:“美人,想知道啥,来问我。” 刘勇是个会带动气氛的人,说了好些稀奇古怪事,讲到那次追逃犯追到边境时,正对上阮春婷盛满好奇的一双大眼,配上圆乎乎的脸,怪可爱。他嘿嘿笑,挠挠板寸头,说得更起劲。 他们边吃边喝,说着光怪陆离的事,陈诺不觉喝得有点多,大脑格外兴奋,晚上躺在电风扇下,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无声息爬上三楼露台,两手向后反撑,仰坐在露台上看满天繁星。 一分钟之后,陈诺就开始拍起了腿上的蚊子。 啪。啪。啪。一声接一声。 陆迟睡眠浅,又因换了张陌生的床,他和刘勇同睡一间屋,被刘勇的呼噜声吵醒之后,再也睡不着,索性下床出来透气。 山间的乡村夜晚凉风习习,空气清冽,陆迟刚上顶楼,就看到了陈诺一下一下拍蚊子。 陈诺拍完最后一只叮在胳膊上的蚊子,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陆迟,似有些失望,懒洋洋说一句:“是你啊。” 陆迟应了一声,随意看了看楼下,s市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海泉乡却万籁寂静,连黑将军也累了,趴在院子里守门神一样的存在。 他在陈诺身旁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一时无话。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陆迟隐隐闻到一股有别于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种说不出来的芬芳,他转头看了眼陈诺,门口的路灯远照过来,隐隐有些光亮,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见她披在后背半湿的头发,她秀挺的鼻子,她白皙的脸颊,还有一双失落的杏眼。 她似乎察觉到,猝不及防转过头,视线刚好相撞。 陆迟干咳一声,若无其事撇开眼,陈诺转过头那眼,让他想到了被遗弃的小狗。 他大概能猜到小狗被遗弃的原因,无非是年年惹她不开心,年年怎么不对她一个人好,年年怎么不只爱她。 女人,大概就是给点甜会自己脑补出一场爱情剧。 陆迟提醒她:“已经很晚,明早你的年年要六点往市里赶。” 言下之意,可以下去睡了,明天好早起做个田螺姑娘送年年出门。 这句话听在陈诺耳中,无疑是在揶揄她,她窝了一肚闷气,一声年年宛如导火索,砰地一声原地引炸。 “不用你管。”陈诺转头看他,眼中有羞恼,还泛着水光:“倒是你,既然明天早起赶路,不下去睡觉在这干什么?陪我喂蚊子吗?” 她拖长声音喊:“陆大哥……” 话说完,她立刻扭回头,陆迟看到她反手抹眼,撑地起身,似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算我多管闲事。” 他先下楼,正好林禹年从客厅的卫生间出来,见陆迟从三楼下来,随口问句:“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陆迟本想告诉林禹年他的青梅在楼顶,但他向来不以雷锋标榜,迟疑一秒之后,权当做不知道这事,回房关门。 刘勇的鼾声仍在,陆迟仰躺在床上,两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没有半点睡意。 约莫凌晨两点时分,陆迟在鼾声中挫败叹气,不打算继续睡,再次踏上通向顶楼的楼梯时,他脚步稍滞,随即拾阶而上,这个点,林禹年的小青梅应该是不在。 实则不然。 小青梅还在,露天席地睡着了,侧躺着,只穿了热裤的两条腿微微蜷缩,腰间t恤上移,露出一截后腰。 陆迟没有过去,而是走到露台另一边,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寂静的夜空发出一道清脆的“咔”,伴随一道火焰,几缕白烟自他口鼻中逸出,陆迟全身放松依在铁门上,连抽了两根烟。 “陆大哥,你怎么还在啊……”陈诺睡得并不实,她被蚊子咬醒了。 陆大哥……声音软软叫的亲切……刚才冲他张牙舞爪,现在又“若无其事”,果然,最善变是女人。 “不允许我上来透透气?”陆迟还是没忍住,呛了她一句。 听出了他话中不爽,陈诺有点心虚,无缘无故怼他,是不应该。 好在陈诺是个知错就会改的小青年,她走近陆迟,及时道歉:“陆大哥,对不起,刚才心情不好,讲了重话……” 看她一本正经道歉,陆迟也不是小气的人,正想说没关系,只听她又说了一句:“可是,你也不该揶揄我。” 陆迟哂笑一声,抽了口烟,收回了即将吐出口的“没关系”。 虽然顶楼有蚊子,但是空气清冽又安静,谁也没有下去的打算,陆迟仍依在铁门上抽烟,陈诺就捧着脸蹲在他不远处,时不时叹口气,一副受了情伤的忧伤少女模样。 其实陈诺倒不是在自怨自艾,她在思考年年和余婷婷是什么关系。 如果年年对余婷婷也像对她这样,那她就不要年年了,让他对余婷婷好去吧,她才不要这种被别人分摊过的好…… 可是她跟余婷婷不熟,无法准确判断,如果只是通过一件事就随性而为,既伤了年年,又会伤到余婷婷。 径自思考了片刻,陈诺朝陆迟身旁挪一挪,伸手扯了扯他裤缝。 “陆大哥……” 陆迟低头,正对上陈诺湿漉漉的眼,还朝他眨了眨。 能不能别这样看他……陆迟心头一麻,差点被烟呛到。 “什么事。”他说一句。 “那个,你跟余婷婷熟吗?”陈诺想从他口中打听出点什么。 “不熟。” “年年跟她熟吗?” “不知道。” 好吧,她没问题要问了。拍拍屁股起身:“陆大哥,那我下去睡觉了,晚安。” 陆迟扯扯嘴角:“晚安。” 一人下楼酣眠,一人坐到天明。 …… 第二天五点,大家陆陆续续起床,晨光微熹,陈诺端着阮春婷的刷牙杯,站在院子里刷牙,黑将军坐在她身旁,仰着狗下巴看她,似乎陶醉于她的颜。 它突然扭个头,直摇尾巴。 陈诺顺它视线看去,见是张清俊面庞,下巴泛着青色胡渣,她悠悠回头,咬着牙刷随性招呼:“早啊,陆大哥。” 或许人对人的改观只需要一瞬,经过昨晚,陈诺发现他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只是有一点点难处而已。 阮爸早起去集市的早点铺买了大包早点回来,配上阮妈熬的粥和阮奶奶泡的豇豆条,一伙人围在桌前吃了起来。 陈诺不着痕迹观察了余婷婷一会儿,发现她跟队里的所有人都很熟,除了跟谁都不熟的陆迟。 不过喊的频率最高的还是“师兄”、“师兄”。 她又观察年年,年年对谁都温和有礼貌,还为“淡漠不语”的阮春叶盛了一碗粥,当然也给她盛了,还给她剥了一只鸡蛋,夹了数次豇豆条。 陈诺甜甜的吃着,在爱情的海洋中浮浮沉沉。 坐她对面的陆迟看在眼里,有些不啻,昨晚还像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狗,看来今天是又找到主人了。 饭后,他们要动身先离开,陆迟作为刑警队的副队,离开前他代表队友向阮爸道谢,又看眼阮春叶,说:“如果有需要,我认识这方面的专业医生。” 他说得算委婉,阮爸听明白了,感动的与公安同志握手,直说如果治不好就去叨扰。 陆迟最后上车,扫了眼车后座,都在车上,唯独不见黑将军。 “黑将军。”林禹年开窗喊了一声。 黑将军恍若未闻。 这只狗中公安叼住了陈诺衣角,依依不舍,显然被已美色所惑。 “黑将军!”陆迟声音要更严厉。 黑将军嗷呜一声,悻悻松口,舔了舔陈诺的手,垂头丧脑的跳上车,走远了还趴在窗口痴痴回望。 陈诺站大门口,忍笑挥手,同时心里感动,真是一条忠实的公安狗,要是年年也能对她这么忠心就好了…… 坐在车上的林禹年打了个喷嚏。 下秒,余婷婷递来纸巾,关切道:“师兄,没休息好,感冒了?” 向来寡言的陆迟突然说了句:“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叨念。” 难得副队长冷幽默了一把,刘勇长长的哦了一声:“知道了,一定是陈美人在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林禹年给了他一拳,然后掏出手机给陈诺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陈诺看见后很快回他:“在想年年如果和黑将军一样忠心就好了。” 年年如果和黑将军一样忠心就好了…… 林禹年捏捏眉心,有点不想给她回短信了,竟然把他比作狗。 …… 第9章 陈诺诺 陈诺等半天也不见年年给她回短信,托腮悠悠叹口气,心里开始打鼓,年年是否开始心虚,如果没有心虚,就不能给她回个“一定比黑将军忠心”吗? 当一段感情出现细微裂缝时,旁观者可能会先警觉,慢半拍如阮春婷,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们守在阮春叶房门前,坐马扎上轻声聊天。 阮春婷说:“诺诺,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女警,怎么回事啊,她可真会来事儿。” 陈诺眨眨眼,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觉得:“大春,快具体说说。” 陈诺和林禹年的事,在寝室不算秘密,从入学那天林禹年送陈诺过来起,她们就都知道了。在阮春婷看来青梅竹马十几年,是那种既让人羡慕又想去维护的感情,或许是先入为主,阮春婷有点讨厌女警的行为。 她摊手:“反正如果我是她,在明知道‘师兄’有女友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师兄长师兄短的,狗皮膏药一样粘着。” 陈诺两手托腮,盯着脚尖:“可是年年并没有说我是他女友……” 阮春婷语塞,不好说出渣男这句话,她委婉说:“诺诺,或许你该直接问一句,得到个肯定答案,就算不是,你还怕没人追?” 一语点醒局中人,陈诺点点头,认真道:“大春你说得对,等回去,我问问年年,他要是犹犹豫豫,我就不要他了。” 第8节 两人咕咕唧唧一阵,房里阮春叶突然有些躁动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阮春婷不由紧张起来:“诺诺,小叶是怎么了?” 陈诺抬手看看时间,给她安心眼神,起身回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锁魂符,被她折成三角压在了阮春叶枕下,解释道:“没事,是小叶的原魂在抗拒,和昨晚出现的情况不一样。” 午间是阳气旺盛时,尤以午时三刻为盛,极容易让鬼无所遁形,即是说,中午同样可能见到鬼。 但中午也是人生命力最顽强的时候,被鬼物缠身的人会潜意识抗拒,所以寻常人才会看到部分“精神病”狂言乱语,甚至打骂叫訾。 陈诺捏指诀打散她额间黑气,为她诵读安神咒。 阮春叶总算逐渐安静下来。 昨晚因为黑将军的突闯,陈诺不得不再等时机,如果她没猜错,昨夜那只女水鬼的葬身地应该是在石头塘。 晚饭之后,所有人寸步不离的守在阮春叶身旁,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阮春叶轰然从床上坐起,梦游一样往外走,去的还是昨天的石头塘,到了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水塘边嘤嘤哭泣。 她哭声悲恸,听得阮妈和阮春婷偷偷掉泪。 为防再有人来打扰,陈诺快速掏出通灵符,合在掌间,口中低念通灵咒。 阮爸阮妈看不太懂,只能感到四周冰凉入骨,女儿哭声时高时低,似在诉委屈。 良久,阮春叶哭声渐停,两眼迷迷蒙蒙。她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几乎困顿到要睡着,瞥眼她爸妈还有她姐,咕哝道:“大晚上的,都看着我干什么啊。”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先睡了啊。”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直接躺在她坐的大石块上,呼呼大睡,还打起了鼾声,好像这段时间是去干了什么大事一样。 阮妈连声念阿弥陀佛,自己的女儿,正不正常,她一眼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分明是她的小叶! 阮爸一个大男人,不好又哭又笑,重重叹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 阮春婷见陈诺低念最后一声,再启掌时,掌心的符咒已经化成了灰烬,她灵光一闪,主动说:“是要留着冲碗水喂我妹喝下去?” 陈诺顿感好笑:“阮春婷,咱们要相信科学!这玩意又脏又臭,给小叶喝干什么?让她拉肚子吗?” 阮春婷竟无言以对,神婆居然和她讲科学…… “诺诺,小叶是怎么回事啊?”阮妈忍不住问。 陈诺回头看眼石头塘,微微叹气:“阿姨我们先回吧,有事回去再说。” 按前面陈诺分辨鬼相的方法来说,刚才的女水鬼算是自怨自艾的一种,并没太大恶意,只是借了小叶身体发泄痛苦,如果真想伤害小叶,根本等不到陈诺过来,小叶就已经发狂,或者一言不发往水里跳了。 不过她比普通落水鬼更多了几分戾气,原因无他,她生前不是自愿死亡,而是被人杀害。 等回到家,陈诺才问:“叔叔阿姨,你们知不知道阮红红这个人?” 阮爸似曾听说,抓耳挠腮想了许久,突然拍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你阿姨肯定不会知道,她嫁我之前阮红红就已经死了!” 对上阮妈茫然,阮爸说:“就是住村南的二叔,他大女儿,比我还大几岁。死了有二十几年了,具体我记得也不太清,好像是学人自由爱恋,处了个男朋友,后来听说闹分手,这个阮红红想不开,大晚上偷跑出去,跳塘自杀了,当年尸体捞上来之后,二叔气得看都没看一眼,裹了张草席就随便给埋了。” 二十几年前的社会远没有现在开放,自由恋爱的风气还没刮到乡下,在那个时候的乡下人看来,谈恋爱就像谁家小孩考上大学一样稀奇,加上阮红红最后跳河自杀,当年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只是近几年越来越开放,因失恋跳楼自杀、煤气中毒、壮士割腕……五花八门的自杀法太多,大家见怪不怪,逐渐提的少了。 “谁说她是自杀的?”陈诺摇摇头:“她是被一个叫沈建国的男人推下水淹死的,是她生前的男友。” 阮爸和阮妈互视一眼,难掩惊愕。 谁也没料到,阮春叶中邪会牵扯出一桩命案。 阮爸沉默良久才道:“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再报警十有八九估计也没用,当年的事都忘得差不多,谁还能去证明啊。” 阮爸说的一点没错,法治社会讲的是证据,不是靠神怪胡乱给人判罪。 可是陈诺既然答应了女水鬼,要帮她找到沈建国这个贱男人,无论如何,她想试试看,杀人偿命,总不能让贱男人逍遥法外。 隔天,阮爸去了趟住村南的阮二叔家,旁敲侧击,打探当年阮红红是和谁在谈恋爱。 顺藤摸瓜,阮爸很快就打听到沈建国其人。 “这人啊,啧啧,现在混得风生水起。”阮爸直摇头:“听说大学毕业后娶了个有钱老婆,现在在s市有家房地产公司,老家父母接到了市里,现在和老家这边几乎断了联系,除了清明祭祖回来一趟,基本见不到人影。” 陈诺暗暗记下。 …… 少了女水鬼纠缠,阮春叶明显好许多,脸上露出久违的笑,阮爸阮妈欣慰之余,不忘答谢陈诺。 阮爸不仅亲自开车送她两回s市,还包了一封大红包给陈诺。 陈诺不愿意要,阮爸执意给,在他看来,再多钱都没有女儿健康重要。 “诺诺,你快收着吧,不然我爸妈也不能安心。”阮春婷替她接下,塞她裤兜里。 话至此,陈诺不再推拒,又感谢阮爸大老远送她们回来。 回到宿舍,陈诺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坐在桌前静思片刻,燃了香烛,抽出朱砂笔,在黄符上写下鬼小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她在御魂。 一气呵成画下最后一笔时,鬼小哥应声而来。 “陈姐姐,要我为你办什么事呀?”鬼小哥飘坐在肖溪的座椅上。 “在s市帮我找个地产公司老板,一个叫沈建国的男人。” 鬼小哥挠头,有点为难:“可是叫沈建国的人这么多,让我去哪儿找啊。” 陈诺笑眯眯的:“看你本事~” …… 转天大早,陈诺还在睡梦中,阮春婷敲敲床板喊醒她:“诺诺,上班快迟到了啊,我们先走了。” 陈诺懒懒应声,只觉困顿难耐,平时她也不是个特别懒惰的人,每次通灵之后都会特别累,像是被人清空了血槽。 匆匆刷牙洗脸赶去医院,堪堪赶上早交班,却不见梁主任人影,交班由科室副主任代为主持。 早交班散开后,陈诺问一声高老师:“主任今天没来啊。” 高老师推来病历车,带陈诺去查房:“主任心脏病发,心内科病房住着呢,说是受到过度惊吓。” “惊吓?” 高老师点头,给陈诺三百块钱:“小陈啊,一会儿闲了帮我去花店挑束花,等查完房我们一块去探望下主任。” 陈诺应好。 中午下班前,她给林禹年发了条短信,问他在不在单位,要去找他。 林禹年很快回了个在。 然后又问:“诺诺,中午想吃什么?还是在食堂吃?” 食堂人多,更有他的队友不时出现,可能没法好好说话,陈诺回给他:“在外面吃吧。” 林禹年带她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西餐厅,相较于人声鼎沸的中餐馆,西餐厅要清净很多。他们找了个座位,开始点餐。 陈诺点了牛排和洋葱浓汤,林禹年点了自己的,又习惯性给她加份甜点。 等侍者离开,林禹年才问:“你同学的妹妹怎么样了?” 陈诺点头:“好多了,能和家里人沟通了。” “那就好。”林禹年看她片刻,说:“诺诺,你有话要和我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林禹年太了解她,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犯难时习惯食指点桌。 “年年……”陈诺斟酌开口,脸颊泛红:“我、我算是你什么人呀?” 林禹年眼中含笑,不答反问:“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印象中,上次说要嫁他当老婆还是大一的时候。 陈诺稍低了头,食指漫无目的绕着餐巾:“嗯,就是想问……我是你邻居,还是、还是你女朋友?” 林禹年在喝水,突然呛了下,耳根子有些发红:“诺诺,我当你是妹妹疼,以后……” 陈诺绕餐巾的手一顿,重复他的话:“妹妹?” “诺诺?”见她眼中隐有水光,林禹年有些慌了,忙递她纸巾:“你还没毕业,没定性,以后再说其他好不好?” 毕业毕业,人家刚上大学还有结婚的呢! 陈诺突然有点不想理他了,恰巧侍者送来牛排,打断二人讲话,陈诺再不发一言,自顾切着牛排,大口大口吃着。 “诺诺……”林禹年似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将自己盘中的牛排切成小块,往她盘里送,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可陈诺只吃几口便放下了刀叉,渐渐平复了几欲爆发的怒意,林禹年不喜欢她又有什么错,错的是她自己,误把疼爱当做爱情。 她喝一口柠檬水,低声道:“年年,我吃饱了,下午还要去医院,就先走了。” 林禹年张张嘴,看她快步离开,竟有点茫然,他们从小一起吃饭一起上学,被父母教导要照顾妹妹,他甚至分不清对陈诺到底是什么感情。 陈诺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除了林禹年,她几乎没去注意过别的男人,更遑论交往。 她对林禹年有依赖感,有亲昵感,更有亲情感,如果别人问她最想嫁谁,她一定会说嫁年年,就好像是一种习惯,吃饭睡觉一样的习惯。 …… 傍晚时分,暑热仍在,409寝的四只相继回来,纷纷扯了胸罩解放。 陈诺回来的最早,坐在卫生间里搓衣裳,心里不是一点难过。 唉,她十几年的恋情啊,还没冒出火苗,已经被一盆水浇灭,残存几缕青烟,飘飘荡荡,在胸口郁结。 陈诺悠悠叹口气。 阮春婷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咔嚓咔嚓啃苹果:“怎么了啊,跟闹失恋一样。” 说完,她一愣,小心翼翼道:“你问了?” 陈诺点点头:“问了。” 阮春婷不说话了,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好结果,识相不多再问,只说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其他两只秒懂,不约而同附和:“欢迎加入我们单身狗大军!” …… 失恋的陈诺在床上偷偷哭了会,也不知什么时候,枕头底下传来震动,陈诺泪眼朦胧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她掐断。 过一会儿,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陈诺犹豫了下,轻手轻脚下床,去阳台接通,里面传来陆迟的声音:“你找我。” 陈诺啊一声,没来及想陆迟从哪里弄到她的电话,回头看眼寝室,小声道:“明天再说好吗?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第9节 她浓浓鼻音,一下子就让陆迟听出了问题,迟疑问:“你在哭?” 陈诺支支吾吾,避而不答:“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找你帮个忙,关于案子的。” 第10章 陆迟迟 关于杀人犯沈建国,陈诺本想告诉林禹年,但中午之后,她郁结难平,一点不想再和林禹年多说一句话,从西餐厅出来,她去了警察局。 办公室里只有余婷婷在,陈诺不爽了一下。 余婷婷问她找谁。 她能找谁,除了林禹年,她还能跟谁熟。 电光石火间,陈诺说:“我找陆迟。” 余婷婷看她,似有诧异,那眼神,就像看出轨的女人一样,片刻,她漫不经心说:“师兄出去办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陈诺掉头就走,打算收集全证据再来报案。 哪知道余婷婷把原话转达给了陆迟。 …… “明天傍晚下班吧。”陆迟倚在露台的围栏上抽烟,远眺万家灯火,这个点他隔壁的林禹年可能已经熟睡。 不知为何,陆迟竟有丝淡淡的心虚感。 第二天傍晚,他们约在a大操场见面,正是下班放学的时候,操场上人很多,陈诺带陆迟去观台上坐,身边时不时有晚跑的人路过。 陆迟穿了件棉t恤,面容清俊,和寻常学生无异,只是经过警校训练的人,走路仪姿还是不一样,肩背更为挺拔,像棵白杨树。 陈诺注意到,女生经过他时,会偷偷朝他看。 陆迟浑然不觉,先坐在观台上:“你说有案子,是什么案子?” 陈诺在他身旁坐下,卸下书包,从里面掏出她整理好的笔记本,递给陆迟,神情严肃问:“陆大哥,阮春叶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是你同学的妹妹。”陆迟也不觉神情严肃起来,同时翻看笔记本,不过半分钟,却越看越想笑。 陈诺托腮看足球场,挑重点把事情前因后果给陆迟讲一遍,末了转头看他,不太懂的询问:“陆大哥,这样算不算一起陈年杀人案?” 她说的一本正经,陆迟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陈诺,这是法制社会,定罪讲证据,以后出庭谁作证?还是请你去作证,告诉法官你从女水鬼那里听到了什么?” 他刻意咬重“听”这个字。 他气,冒着被室友逮到的风险过来,结果就听到这么个“案子”! “我知道。”察觉到他怒意,陈诺忙伸手给他扇风:“所以我才找你,如果别人也能听懂我‘胡言乱语’,那我就直接报警了。” 这么说,他还得感谢她的信任? 陆迟真诚的给她建议:“或许你和林禹年沟通起来会更容易,毕竟他从小听惯了你的‘胡言乱语’。” “我也想。”陈诺哼哼一声:“可我和他分手,在生他气,最近不想再见他。” 原来如此。难怪昨晚余婷婷喊一起吃大排档,林禹年兴趣缺缺婉拒了。 他开口问陈诺一个问题:“你和林禹年分手,是因为队里那个?” 陈诺摇摇头,情绪失落下来:“也不是,是年年把我当妹妹,我脸皮有多厚,才会继续往上贴。” 陆迟扯扯嘴角,不再说话。 夜风缓缓的吹着,空气里飘着月季花的味道,天色渐黑,夜幕笼罩着整个橡胶操场,跑道上散步的人渐少,喧闹也渐渐沉静下来。 陈诺突然呀了一声,拍拍屁股起身,先跳下台阶:“陆大哥,我得先回了,大河让我帮她带凉皮。” 陆迟也起了身。 她倒退走路,又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虽然是陈年旧案,你也要上心点呀,别让长眠地下的先辈们无处伸冤,我们这样做,算是功德一件!” 她说的头头是道,陆迟找不出理由拒绝,还算给面应声:“知道了,我先查查这个人。” “那你加油,鬼……小哥如果给我回信,我发信息通知你。”陈诺说。 陆迟还不知道小哥是谁,识相不多问,配合点头。 下秒,陈诺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她问的猝不及防,陆迟呛咳一声,眸光瞥向远处:“刘勇给的。” 陈诺哦哦应声,因为林禹年的关系,她和刘勇交换过社交号。 …… 肖溪要吃a大南门的凉皮,a南门口对面是农大,两个学校中间这条街由原来的商业街逐渐演化成小吃街,天一黑,路两边摆满了各种摊子。 陈诺和陆迟走一截,到“刘大姐凉皮”摊前停下。 不用陈诺开口,刘大姐就道:“不要香菜,多醋多辣?” 陈诺补充:“来两份,千万不要放蒜汁。” 说完,她转头看陆迟:“陆大哥,你吃了没?也来一份?” “不用。”陆迟吃不惯辣,他掏钱夹,付了两份凉皮的钱,对陈诺说:“回去吧。” 陈诺不好意思了起来,本来还打算请他吃凉皮呢,没想到被对方先付了钱。不过十几块钱的事也不好当众拉扯,陈诺向他挥手,只能先记着,等下次请他喝杯果汁。 回到宿舍,肖溪趴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说:“妹砸,你可总算回来了,姐姐要饿死了……” 说完,她叽里咕噜爬下床拖过椅子盘腿坐地上开吃,嘴里含含糊糊说:“诺诺,饭钱我发红包给你啊。” 陈诺在洗手,忙从卫生间出来:“不用不用,别人给付的,下次还个人情就好了。” “嘿嘿……”肖溪径自笑一会儿,有些窃喜:“那我岂不是赚了?” 宿舍里只有她两在,陈诺也把凉皮放在椅子上,盘腿坐地上边吃边刷朋友圈,一路点赞评论,待看到陈爸发的朋友圈,她不淡定了。 今天陪老婆去体检,老婆居然瘦了两斤,带她吃顿大餐补回来!! 下面附带九张照,陈诺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他们两个人,竟然点了十个菜!过分…… 她快速留评:陈庆南同志,见色忘女,还记得a大有个在土的女儿吗? 她又拍了张凉皮照发到朋友圈,配上一句话:月底了,有的人在吃大餐,有的人只能精打细算,吃完这顿担心没下顿…… 发完了,手机扔地上继续吃凉皮。 很快,银行发来系统提醒:尾号3069卡于x月x日x时x分向您转入5000元人民币…… 与此同时,陈爸发来微信:可怜囡囡,心疼两秒钟,瞒着你妈多给你两千,明天去吃顿好的啊! 陈诺立刻狗腿回:谢谢爸爸,爸爸最好,爸爸最帅! …… 陆迟洗完澡出来,靠在沙发里打游戏,林禹年煮了两碗面,问他吃不吃。 “谢谢。”陆迟打完关,起身来饭厅。 两人都不算话多的人,各吃各的,林禹年看了看手机,看到陈诺发的朋友圈,他滞了下,随即点开对话框,转了一千块给她。 这算什么,分手费么…… 陈诺看了眼,没接收,继续呼噜噜吃凉皮。 临睡前,林禹年看眼微信,还是显示等待对方接收,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这次陈诺是真的生气了。 看卷宗快到凌晨,陆迟扔了铅笔,点根烟醒神,随意看了眼手机,结果就看到陈诺发来的微信好友请求,理由是节省电话费。 陆迟点了同意,顺手进她朋友圈,看到最顶一条“有这顿担心没下顿”的状态。 原来问他吃不吃凉皮,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式的客气啊。 …… 大约十天后,鬼小哥飘来找陈诺了,累得小狗一样吐舌头,他有气无力的说:“陈姐姐,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我帮你大忙了。” 陈诺二话不说,为他上柱香,把能吃的都掏出来供给他吃。 鬼小哥嘎嘣嘎嘣吃了几颗碧根果,然后说:“天啊,那个沈建国,他可真是个大坏蛋,鬼理不容啊!” 陈诺拖一把椅子坐他面前,敲敲桌:“麻烦说重点。” “哦……”鬼小哥把它跟踪沈建国数日的情报尽数报出来:“第一天,他带干女儿去开房,玩了大概两小时;第二天,他带个女学生去开房,玩了一夜;第三天,他……” “我知道他是大色魔,就别再说他开房史了。” 陈诺扶额,难以想象鬼小哥旁观沈建国啪啪啪的场景…… 鬼小哥堪比针孔摄像机,他甜甜的咬了两口苹果,摇头晃脑说:“重点来了,就在昨天夜里,他杀了他老婆。” …… s市警察局里,一大早就接到了新案子,信达地产公司老总高明华女士死在家中,报案者是照看她生活起居多年的保姆。 陆迟带人赶到时,高明华的老公沈建国坐在客厅里,身影落寞,表情悲痛。 第11章 陆迟迟 据沈建国所说,一周前他出差去b市,凌晨两点才到的家,因为回来太晚,并没有打扰妻子睡觉,而是在客房睡了一夜,直到今早小保姆惊慌失措敲门喊醒他。 陆迟问:“凌晨两点之后有没有听见动静?譬如打斗,叫喊?” 沈建国扶了扶眼镜框,仔细想了想才说:“我向来睡眠浅,如果明华喊,我一定能听见,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出差回来太累,睡得比平时要沉。” 陆迟笔下一顿,抬头看他。抛开其他不谈,沈建国长相偏斯文,比起商人,他更像个学者,讲话不急不缓,唯有视线触碰到时,才会令人顿生恍然:这不是一双学者的眼。无论他外貌有多像。 在此前,陆迟查过沈建国。 此人应该算是早期凤凰男的典型代表,九十年代名牌大学佼佼者,与妻子高明华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二人登记结婚,此后一直住在高明华家,算是上门女婿,帮岳父打理地产生意。 行事作风方面,除了陈诺透露的那桩陈年旧案,外界对沈建国并没有太多负面评价。 法医静静走过来,说:“初步断定,死者死亡时间在昨夜十二点左右,是窒息死亡,对方应该很有经验,没在现场留下任何指纹和脚印。” 陆迟点头,在花溪别墅内楼上楼下查看了一圈,收效甚微,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第10节 正此时,他手机响起,是陈诺发来的微信:陆大哥,沈建国杀了他老婆。 陆迟回头看了眼神情悲恸的沈建国,不动声色,他给陈诺回信息:中午见个面。 …… 午饭,陆迟是跟陈诺一块吃的,吃饭事小,主要是处理高明华的案子。他们约在a大南门的一家川菜馆里,陈诺离得近,先到,她要了间小包厢,做主先点了两个菜。 陆迟到时,菜已经上来,陈诺递来一杯青柠冰茶,算是还他凉皮钱:“陆大哥,请你喝茶。” 陆迟接过放一旁,想到她朋友圈发的“吃完这顿担心没下顿”,就反问了句:“怎么,路上捡到钱,不用再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陈诺一愣,不好意思挠头:“那个,我开玩笑发给我爸看的。” 又笑得开心:“他老人家可怜我,多打了两千块。” 陆迟轻轻吐出一口郁气,翻开菜单又添了两个菜,他觉得自己真有点无聊了,居然会相信陈诺的瞎扯,以为她真的有这顿没下顿。 菜上齐,服务员送来两碗米饭,并顺手将包厢门带上。 陈诺边吃边说:“沈建国拿枕头闷死了他老婆。” “他老婆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十二点左右,沈建国回来时是凌晨两点,家中保姆为他开的门,他有不在场的证明。”陆迟说。 陈诺撇撇嘴,不掩厌恶之色:“他要是真有打算,完全可以杀完人再敲响家门装作刚回来。” 陆迟没说话,算是默认她这种猜测。 过一会儿,陈诺又说:“这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人模狗样,在外有好几个情人,说不准他老婆已经知道和他发生过争执,又或者他人心不足,贪图高家财产谁又知道。” “陈诺,办案忌讳猜测。”陆迟打断她,清俊的脸带着严肃:“你这么推测,是已经知道沈建国是杀人凶手,但并不能作为他定罪的理由。” 他食指敲桌面:“还是那句话,要证据,向我提供能证明他杀人的证据。” 陈诺长长哦一声,忍不住小声反驳:“我又不是犯罪学硕士,哪懂这些。” “……”陆迟揉了揉额头,转头以商量的口吻问陈诺:“可以抽支烟么?” 陈诺无所谓:“你随意。” 她继续扒饭,又向服务员要了一碗。 银色框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咔,伴随一道火焰,几缕白烟自陆迟口鼻中逸出,他看眼不再多说话的陈诺,主动开口道:“还是要谢谢你,至少现在知道凶手是沈建国,已经很大程度上缩小了排查范围。” “哦。”陈诺夹块鸭血,又开心了起来。 陈诺吃饭慢,中途陆迟出去了一趟,把饭钱结了,还把陈诺压在老板娘那里的两百块押金拿了回来,搁在桌上:“收回去吧,月初花太快,小心月末吃了这顿没下顿。” 陈诺哎一声,两百块正要装口袋里,突然想到什么,又犹豫了:“陆大哥,其实你应该比我过得更辛苦。” 陆迟起身先出去,挑眉回头看她。 陈诺算给他听:“我听年年说,你们工资只有七千,交掉房租水电,还有吃饭、交通、人情……可能到月底吃土的人会是你……” 说完,她塞一百块到陆迟手里,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还是各付各的吧。” 陆迟呛了口烟,扫向她,声音淡淡,不容拒绝:“拿回去。” 男人自尊问题,有时候是不容许被轻视的。 好吧。出了川菜馆,路过冷饮店,陈诺又买了杯青柠茶:“陆大哥,算我请你吧。” 陆迟掐了烟,其实他认为大男人拿杯冰饮走路上是件很娘炮的行为,好在有对情侣从他们面前路过,男生手里不仅拿了冰饮,还给女友拿了包炒栗子。 有个例子在先,陆迟不大情愿的接下。 他们在冷饮店门口分道扬镳,陈诺回医院,他去警察局。 陆迟拎着冰饮刚进警察局,又收到一条陈诺发来的微信:刚才忘记说了,沈建国昨晚从后门进家,但我不知道是几点。 陆迟回她一个好,喊刘勇去联系花溪别墅物业调录像。 刘勇眼尖的看见陆迟拎一杯青柠茶,舔着脸凑上来:“头儿,是买给我的?” “呵呵。”陆迟扯扯嘴,让他滚犊子。 林禹年接了杯水,路过陆迟时,扫眼他办公桌上还没动的青柠茶,难得多嘴问了句:“是哪个美人买来送的?” 他和陆迟室友近两年,多少了解他习惯,对这种小女孩的东西,陆迟从来不会喝,更遑论会去买。 林禹年问的随意,陆迟明明什么也没干,却捏了把汗。 为毛又有点心虚…… 他很快镇定下来,扫眼办公室几双八卦兮兮的眼,有时候男人八卦起来,和女人也相差无几。 “那什么,就突然想尝尝了。”他翻开面前宗卷,撒了谎。 众人一听不是桃色新闻,兴致缺缺了起来,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大热天的,买杯冷饮解解渴怎么了……还不准男人喝一杯啊…… 然而,直到下班,陆迟都没当着别人的面喝那杯青柠茶,他无法忍受一个大男人用吸管喝东西,当然,午饭前那杯他也没动。 晚上回去,林禹年不在,陆迟洗完澡之后,打着赤膊,穿条灰色家居裤晃荡去厨房煮饭。 他拉开冰箱,中午那杯青柠茶被搁在上层,散着丝丝冷气。陆迟直接扔了吸管,撕开包装,像喝矿泉水一样几口下肚。 …… 林禹年去找陈诺了,小时候他们也吵架,但通常都是吵架之后很快和好,不像这次,陈诺已经近半个月没理他了。 两人漫无目的在塑胶跑道上散着步,陈诺有些摸不清林禹年找她为什么事,其实她很急,跟鬼小哥约好了的,要去花溪别墅现场勘探一遍。 “年年……” “诺诺……” 两人同时开口。 陈诺抓抓头发:“年年,你先说。” 林禹年看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诺诺,我们和好吧。” 陈诺愣了,眨了下眼,不知道林禹年的和好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普通的和好,她已经不生气了,自己想明白就好,年年不喜欢她,又不是年年的错。 如果是别的意义上的和好,她有点不懂了…… “年年,我不生你气了。”迟疑下,陈诺决定不自作多情,还是不要再想多为好。 林禹年咧嘴,笑得有点傻,仿佛堵在心口的石头瞬间被挪开,他伸出手,直接将陈诺揽进了怀里,低声喟叹:“诺诺,真好。” 陈诺有点傻眼,僵着身体不知作何反应。 年年这是几个意思??? 七点多正是操场人流量多的时候,他们大庭广众之下相拥,虽说现在校园风气开放,但还是频频引来侧目,好奇打量个不停。 “年年,我我我……我还有事……”陈诺看到鬼小哥朝她飘来了。 林禹年放开她,笑问:“什么事?” “就是……寝室长喊我去上自习。”陈诺撒了小谎,如果她说实话,林禹年十有八九会不准她晚上出去,尤其还是去‘犯险’。 第12章 陈庆南 鬼小哥带陈诺去花溪别墅,飘得飞快,陈诺跟在后紧赶慢赶。他嬉笑一声回头,想催陈诺快点,结果发现她已经被安保拦在了大门口…… 半个小时后,陆迟过来了,向安保出示证件和搜查令,光明正大带着陈诺进去。 空气里隐隐飘着薄荷香,陈诺用余光偷偷看了眼陆迟,见他喜怒不显,挫败解释道:“本来想偷偷进来的,没想被逮到……” 陆迟扯了扯嘴角,他两手背后,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下次再有行动,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 陈诺哎哎应声,笑了起来,快步跟上鬼小哥,变成鬼小哥和陆迟之间的沟通桥梁,他们先去后门踩点,再转去前院按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小保姆。 这个点高明华的亲朋都在悼唁,沈建国见到他们有片刻惊讶,很快恢复正常,起身欲招待。 陆迟向他出示搜查令,不动声色道:“沈先生你忙你的,我们自己看看。” 说完,径自带陈诺上楼,去高明华房间。 路过沈建国时,陈诺瞥了他一眼。此人眼带奸,眉带邪,印堂发白,两颧发黑,看来是离死不远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建国觉得有股阴风自他身体中穿过,那种寒凉入骨的感觉令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回头看眼妻子高明华的遗照,心中泛起一丝惧意。 …… 周一早,刑警队召开会议,讨论高明华案件的侦破方向,实木大圆桌前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面上的表情极严肃,局长有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抓到杀害高明华的罪犯。 作为刑警队副队长,高明华案件的主要负责人,陆迟将目前收集到的证据逐条列出,矛头无一不指向沈建国其人。 “ …… 周三早,陈诺随高老师查完房,火速抢占一台电脑,高老师坐一旁写纸质医嘱,她负责用电脑敲出电子版传输去护士站。 医生也爱八卦,坐陈诺对面的刘老师突然感慨了一句:“这凤凰男太可怕,吃老婆的,住老婆的,最后还把老婆给杀了,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高老师不满了,挥病历本敲敲桌:“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还是有像我这样疼老婆爱老婆的凤凰男。” 不小心波及无辜,刘老师忙做个告饶的动作,随即又补刀:“不过老高啊,其实你还算不上凤凰男,凤凰男也是高标准的,据说年薪至少五十万才达标。” 高老师弱弱问:“那我能算什么?” “屌丝男。” “……” 陈诺噗嗤笑出声,对上高老师受到万点伤害的小眼神,她默默抱走病历:“我去过医嘱……” 过完医嘱,陈诺在示教室刷了会儿网页,无不意外在微博话题榜上搜到了关于沈建国的新闻。s市不缺富商,但富商、凤凰男、杀妻这类字眼结合起来之后,很快成为热点话题,网上一片谩骂。 陈诺关了微博,给阮春婷发微信,告诉她打电话回老家,让阮爸阮妈带阮春叶去石头塘烧纸钱。 阮春婷很快回了个“ok”,连带几个香吻。 陈诺把手机装白大褂口袋里,正准备去写病历,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随之开始吵嚷起来。 吵嚷声在办公室这边,陈诺忙伸头出去看,梁主任上衣被拉开,高老师正跪在地上给他胸外按压,推车哗啦啦响,心电机、除颤仪已经推来。 两个年轻的护士跪趴在地上,一个迅速为梁主任埋进两根静脉针,另一个连采五管血拿去送检。 所幸是在医院,大家惊慌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有条不紊抢救,将梁主任抬上担架,推送心内科。 第11节 “好吓人啊……主任这月已经是第二次这样了,上次如果不是主任老婆也在家,估计他就……”同是实习的王婷婷话说一半没再说下去。 陈诺犹豫了下,也跟去心内科看了看。 检查报告很快出来,心内病区的几个主任坐在一块,有些发傻。虽然梁主任有心脏基础病,但从这次检查结果来看,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有有几个异常,不至于突发性昏迷。 “会不会是梁主任最近太操劳?或者长时间没有睡觉?” “是了,也有可能,长时间睡眠不足,身体机能下降,昏迷可能是身体发出的强烈抗议。” “上次碰见梁主任,听说他搬家了,总是睡不好,整夜整夜失眠,吃了安眠药效果也不大。” a大附属医院无论是医疗设备还是医疗水平,在全国已经排名前五,对于检查不出缘由的疾病,他们也不能妄下论断,只能暂时推测。 …… 梁主任的病房里医生护士围了不少人,陈诺站在后面踮脚看,总觉得梁主任四周气场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气场人散发出的一种隐形能量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能量场,寻常人无法辨别,唯有达到知微境界才能通过气场去判断一个人运势。 当气场与周围环境越相容时,人的幸运度就越高,换句话来讲,就是这个越有福气。 换言之,当气场与周围环境相悖而行,无论做什么都会倒霉,也就是传说中的带煞。 平心而论,梁主任虽然额头窄,山根低,属于早年困苦的面相,但从中年之后便开始得势,他地阁饱满圆润,粮仓富足隐现红气,属于通过后天努力修行来的福气之人。 可眼下梁主任周身被煞气包绕,突然从一个好福气的人突然变成衰运连连的人,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到下班时间,陈诺没待太久,站了一会儿便被高老师喊回病房干活。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快下班时,白大褂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是陈庆南,他嗓门洪亮,声音听起来极开心:“诺诺,猜猜爸爸在哪儿?” 陈诺想起他说要来s市出差的事,眨眨眼说:“难道医院门口?” 陈庆南兴高采烈:“我女儿真聪明!忙不忙?爸爸在门口等你下班,带你去吃大餐!” 正值八月份,s市随便一条马路能煎牛排,陈诺看眼外面仍旧很大的太阳,哪舍得让陈庆南同志在下面枯等,挂下电话跟高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楼。 哪知她想多,陈庆南开车过来,车里打了冷气,正悠哉悠哉的给老婆打电话,见陈诺满头大汗下来,忙降窗户招手喊“诺诺”。 陈诺拉开车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她舒爽到喟叹,然后兴致勃勃问:“爸爸,我们去哪儿吃大餐?” 还真是他女儿……只会想吃…… 陈庆南把车开去了青阳路,陈诺很快察觉不对:“爸爸,这是去年年住的地方。” “对啊,带你去年年那里吃大餐。”陈庆南毫不吝啬夸赞:“年年烧的菜不比外面差。” 陈诺无语:“爸爸,你这样会麻烦年年的。” 陈庆南看了眼女儿,有点不高兴了:“都说女婿半个子,岳父都过来了,他烧顿饭招待一下还不行?怎么,心疼你的年年啊……” “……”陈诺扶额叹气:“爸爸以后你别乱说,他不是你女婿。” 陈诺很认真的一句话,陈庆南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女儿大了害羞,不好意思承认。虽然眼看着自己养的一颗水灵灵白菜被猪拱了很难受,但陈庆南难受了许多年,也渐渐转变成接受。 毕竟那头猪是慢慢的拱,不是猝不及防的拱。 只是陈庆南没想到不仅有家猪,还有头野猪在。 …… 陆迟下班回来,游戏还没打完一关,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林禹年在厨房忙碌,油烟机轰轰响,显然没听见。 敲门声又响,陆迟离开座位,去开了门,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蹙起了眉头。 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蹙起了眉头。 两人无声对视。 蹬蹬蹬……陈诺手里拎瓶酱油紧随其后冲上来,忙站在陈庆南同志身旁解释:“陆大哥,这是我爸。” 陆迟看看陈庆南,又看看陈诺,再想到下了班就去超市的林禹年,有些头疼,这是来自女婿的讨好? 他后退一步,礼貌喊“叔叔”,让陈庆南进来。 陈庆南嗯一声,进来参观了他们的宿舍,末了扭头评价:“不错,挺干净,比诺诺宿舍干净多了。” 陈诺惭愧低头,开始反思自己已经几天没擦桌子拖地了。 林禹年在煎鱼,不方便招待,陆迟洗了杯子,给陈庆南泡了杯茶。 陈庆南接过水杯,看眼前的年轻小伙比刚才顺眼了些,主动和他闲谈:“小伙子,听口音不像s市本地人。” “我家在b市。”陆迟话不多,基本一问一答。 陈诺把酱油瓶给林禹年,不好意思说:“年年,我帮你洗菜吧,我爸他就是这样,你上班已经很累了,还来麻烦你……” 林禹年摇头:“诺诺你说这话太见外。” 好吧,陈诺不说了。 林禹年爷爷曾经是b市有名的大厨,大概是隔代遗传,林禹年做菜天赋很高,基本逢年过节的两家聚会,基本都是他动手烧饭。 外头陈庆南很健谈,健谈到陆迟有点应顾不暇,他终于知道陈诺自来熟的性子遗传谁了…… 八点,一桌菜全端上桌,陆迟去楼下提了两箱啤酒,陈诺冲了碗筷,四个人围桌开吃。 有陈庆南在,陈诺只能眼巴巴看他们喝酒,她面前摆的是陆迟刚才下楼时顺手带的橙汁。 正吃着饭,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一声巨响。 陆迟反应最快,人已经窜到了露台上往下看。 “妈呀!有人跳楼了!!!” 第13章 陆迟迟 晚八点,正值晚饭时间,突发的事件让整个小区的居民为之沸腾了起来。 不消片刻,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派出所民警已经将现场拦起,等待刑侦队的到来。 盛夏的晚间,正是燥闷难耐,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陈诺被陈庆南拖下楼,挤到人群前时,有片刻的懵然,眼前是一具年轻女性的身躯,仰躺在血泊之中,眼睛尚未阖起,仍旧狰狞,像是临死前遭受到极大痛苦。 陆迟和林禹年纷纷出示证件,戴手套弯腰进去,蹲在死者身旁查看。 被拦在警戒线外的居民有人认出死者。 “和我家住同一层,小姑娘搬来不久,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不大爱说话,见人只会笑。” “我下楼遛狗也见过她,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有气质。” “自己独住吧,也没见过她父母。” “……” 陈庆南伸长了脑袋往里看,还不忘紧捂住女儿眼睛,画面太血腥,他一个大男人看着心里都有点发毛。 尽管陈诺的眼被遮住,但这一瞬间她脑中依旧快速闪过无数画面,快到像放映机一样飘过,她想捕捉,却无法停下来,只能依稀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扎马尾的年轻女孩,另一个是中年男人,他们可能是师生关系或者父女关系,因为陈诺看到中年男人在给年轻女孩补习,关系挺亲厚。 陈诺掰开遮在眼上的手,踮脚仔细看了死者一眼,毫无意外,与她脑中闪过的年轻女孩脸孔重合,她们是同一个人。 “吓坏了?”陈庆南开始自责起来:“好了诺诺,我们先上去,让那两小子自己处理。” “爸爸你先等等。”陈诺集中精力拼命回想,奈何想破脑袋也没法回放刚才的画面,关键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袋越想越空…… 陈诺急得原地跺脚,握拳头砸了砸脑袋。 “……”陈庆南二话不说,立刻把女儿拖上了楼。 …… 很快,林禹年打电话过来,他向陈庆南表达歉意,说晚上要加班,陈庆南理解,忙说工作要紧,叮嘱他们安心工作,洗碗抹桌等善后工作就交给诺诺来做。 陈诺:“……” 一桌的菜,只剩他们父女二人,陈诺还在想刚才的事,吃的不多。 陈庆南看在眼里,不满敲敲桌:“怎么,爸爸陪你吃饭不高兴啊,又想年年?” 陈诺叹口气,趴在桌上,像条大狗一样,她再次无比认真的说:“爸爸,不要再把我和年年扯到一块了,他当我是妹妹,妹妹懂不懂?别再撮合我们,这样会给年年带来很大的压力。” 陈庆南愕然,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可是女儿,你不是从小就要给年年当老婆的吗?” “那又怎样?也要年年心甘情愿啊,强扭的瓜又不甜……”陈诺垂下眼,继续扒饭。 “哦……”陈庆南看眼霜打茄子一样的女儿,为毛心里还有点不厚道的开心? 原来养了多年的小白菜还没被拱掉……不错,年年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那个……诺诺,你还小,这种事嘛,不着急的,大不了爸爸以后养你一辈子。”陈庆南无比真诚的说。 这人怎么这样!居然咒她嫁不出去! “才不要,你还是去养我妈吧。”陈诺起身收拾碗筷,随便夺走陈庆南的碗,不准他晚饭吃太多。 …… 晚上陈庆南睡在林禹年床上,临睡前,他坚定的将女儿送回宿舍,他是不会允许女儿随随便便睡其他男人床的! “爸爸晚安。”陈诺站在宿舍门口,向陈庆南乖乖挥手。 “女儿晚安,上楼睡觉,天晚了,不许再出去玩。” 陈诺哦哦应声,目送陈庆南离开,立刻撒丫子奔向警察局。 就在刚才,她终于回想起中年男人的长相,凭直觉,陈诺觉得中年男人和女孩的死亡应该有关。 警察局里,所有人都在忙碌,他们已查到死者身份,钱冬玲,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不久,网络作家,生活作息简单,从小区调出的录像来看,是个标准宅女,除了傍晚七点到八点间下楼一趟,其余时间几乎不出门。 “据小区居民反应,七点到八点,是钱冬玲散步时间,散步范围通常不会走出小区,没有与人发生过冲突。”刘勇说:“而且死者家中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卧室窗户大开,窗台有脚印,与死者鞋码吻合,比起他杀,倒更像自杀。” “死者生前性格内向,与人沟通极少。”林禹年说:“暂时无法排除是否有心理方面疾病。” “我已经联系到她父母,在赶来的路上,明天早晨能到。”余婷婷负责外联工作。 他们正讨论着,陆迟突然站了起来:“你们继续,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风一样刮了出去。 刘勇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老大是吃坏肚子了?” 第12节 陆迟不是吃坏肚子了,而是陈诺在警局门口等他。 在来的路上,陈诺有考虑过,如果她告诉所有人她长了一双鬼眼,能看见乱七八糟东西,其他人不会完全不信,但一定会向她问东问西。 陈诺不想被盘问,既然陆迟负责案件调查,她找领头人最直接,何况他们已有过合作。 陈诺两手背后,小老头一样在警局门口转着圈,引得门卫频频伸脑袋向外看,直到陆迟出来。 “陆大哥,你没告诉别人吧?”陈诺踮起脚,越过他往里面看。 陆迟乜她一眼,带她往警局操场走,夜幕沉沉,操场上空无一人,是方便谈事的好地方。 “你好像很担心被人知道?”陆迟淡淡反问。 “那当然,虽然年年拿我当妹妹,但我也不想留给他水性杨花坏印象。”陈诺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有点红,又补充了一句:“我单独喊你出来,给别人知道了,肯定误会。” “呵呵。”陆迟呛咳一声,扭头看她:“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被人按上挖队友墙角的名号。” “……”陈诺竟无话可说。 过一会儿,还是陆迟先开了口:“带纸笔了么?去灯下坐,你说他长相,我画出来你判断。” 陈诺点头:“带了带了。” 两人挨灯下坐,陈诺把笔记本掏出来给他,集中精力仔细回想了遍,开口道:“那人眉毛比你淡,比我浓,眼睛和我差不多,塌鼻梁大鼻头,嘴唇偏厚……” “有多厚?” 陈诺指指自己嘴巴:“差不多是我两个厚。” 陆迟抬头看她,还是第一次将视线放在她嘴上,唇偏薄,红润光泽,像两朵花瓣。 陆迟咳一声,不自在撇开眼,继续问:“鼻头有多大?” 陈诺摸摸自己鼻子:“大概是我的一个半大小,发型像是以前的那种小平头……” 等她形容完,中年男人样貌一点点在陆迟笔下显现,陈诺靠近看了看,难掩惊讶:“接近他样子了!就是还少一点……” “少哪里?” 陈诺仔细回想了遍,总算记了起来,手指到中年男人右脸颊处:“他这里有颗痣。” “多大?” 陈诺伸出小指比划给他看:“小指甲盖的三分之一。” 陆迟扫一眼,尽量目不斜视,只是鼻尖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让他无法专心做事,陆迟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坐了坐。 陈诺还没察觉,又往他身旁挪了挪,催促道:“陆大哥,你快画啊。” 剩下几笔,陆迟快速勾勒完,然后站了起来:“除了他,你还看到谁了?” 陈诺摇摇头:“只看到他们两,我猜这个男人不是女孩的父亲,就是她的老师。” …… 转天清早,死者钱冬玲的父母找了过来,钱父并不是陈诺“看到”的中年男人。 陆迟在录口供时,将画本拿出来给钱冬玲父母看,并问他们:“这个人你们认不认识?” 钱父愣了下,迟疑点头:“认识,是冬玲的中学老师,他死了有七八年了……” 钱母桌下的手突然扯了扯钱父的衣摆。 钱父讪讪住嘴。 第14章 梁主任 在s市警察局眼里,一桩跳楼案实在称不上大案。 首先死者家中并无陌生脚印和指纹,更无打斗痕迹,家中衣柜床头整洁,电视柜上的两百块人民币没被动过,基本排除他人入室谋杀或抢劫可能。 通过对死者生前社会关系的调查,死者网络作家,社会关系相较简单,在s市并无亲属好友,经过调查,近期没有与他人发生言及肢体语冲突,排除仇杀可能。 在分析这些初步调查结果后,陆迟的第一个想法是钱冬玲是死于自杀,而让他更加坚定这种可能的是,钱父告知警方,死者生前曾患过忧郁症,有长达两年的精神治疗。 这桩跳楼案最终以自杀画上句号,至于陆迟手上那幅中年男人画像,除了得到他是死者中学老师以及已经死亡的信息外,与跳楼案并无直接联系。 结案之后,陆迟来了趟a大,把笔记本还给陈诺。 傍晚时分,陈诺送走陈庆南之后,便回宿舍洗昨天换下的衣裳,沈家云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跑来水房喊:“诺诺,有你电话。” 陈诺甩干手接过,见是陆迟,接通就问:“陆大哥,是不是跟我看到的男人有关系?!” 有个p的关系! 陆迟在操场观台上坐下来,拒绝了a大两位夜跑女孩的跑步邀请:“下来再说。” 挂了电话,陈诺换了身衣裳匆匆下楼,在2号操场找到了陆迟。暮霭沉沉,夜风徐徐的吹着,白天刚下过雨,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味道。 陈诺跳上台阶,走到陆迟身旁,把橘子递给他。 陆迟拒绝了:“我不吃,谢谢。” “不是的,帮我剥一下,谢谢。” 陆迟震惊看她一眼,但陈诺丝毫没察觉,已经拿过笔记本翻开来看:“他是钱冬玲的什么人?” 如果不是陈诺一本正经的发问,陆迟都快要以为刚才她是故意。 “钱冬玲的中学老师,已经去世八年。”陆迟剥开橘子,毫无意外指甲缝里溢满了橘汁,染上黄黄的颜色,他嫌弃甩甩手,因为不爽,所以语气有些差:“排除了杀人可能。” 陈诺仍旧未察,接过橘子,往嘴里送,想也不想就说:“谁说没可能,化作厉鬼也能杀人,这些找不出缘由的‘他杀’就被你们视作‘自杀’。” “哦。”陆迟轻哼一声,凉凉地反问:“所以我应该改行去当钟馗?” 这人真是……陈诺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认真的说:“不用,陆大哥,你不当钟馗也有辟邪的作用。” 天知道,陈诺这句话是真的夸赞。陆迟阳气旺,做的又是惩奸除恶的工作,正气比寻常人强数倍,自带辟邪功效,旁的不说,鬼小哥就憷怕他,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生怕伤了自身阴气,其他邪魔外道也不会轻易来招惹。 但这番话听在陆迟耳中,无疑是在讽刺,他起身,决定不跟眼前这根神棍继续谈下去。 …… 和陆迟分道扬镳之后,陈诺在操场上跑了几圈,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陈诺停下来,气喘吁吁接电话,她还没开口,高老师就说:“诺诺,你方不方便来医院一趟?能不能过来帮主任竖个筷?” “……” 梁主任始终精神不济,神情恹恹的像是得了场大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高老师读的是梁主任的研究生,他们师生关系向来亲厚,梁主任的只有个十几岁女儿,在国外上中学,高老师看梁师母日日照看太辛苦,就主动替梁师母守夜。 虽然高老师对鬼神论始终不信,但自从上次陈诺给肾病综合征的小患者竖筷驱邪之后,小家伙很快退烧出院,不得不让高老师心里打鼓,是否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陈诺很快赶到医院。 两日不见,梁主任身上的怪异感更甚,两眉间黑气盘绕,鼻头发青,颧髎泛白,竟是将死之相。 见她过来,梁主任笑着招呼:“小同学,过来坐,吃点水果。” 梁主任从旁人口中听讲过陈诺为病人竖筷的事,并没放在心上,他小时候感冒发烧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治好的,竖筷也见过,他比高老师接受范围要广的多。 陈诺接过高老师递来的香蕉,在梁主任身旁坐下,像寻常聊天一样,边吃边说:“主任,听说你搬家之后总是睡不好。” “是睡不好,差的时候整夜整夜失眠,总是听到窗户外啪啪响,我问我老婆有没有听见,我老婆说我年纪大幻听,她倒好,睡得跟猪……” 梁主任及时住了嘴,因为梁师母送饭来了。 “什么睡不好,别听他瞎说,我看他是用脑过度,太兴奋,我让他少申请几个课题,他不听,天天下班回家一头扎进书房,没有十一点不会躺上床,我看早晚有天要猝死。”梁师母瘦瘦高高,一头齐耳短发,干脆利落的女人。 陈诺抿嘴笑:“师母说的对,大脑太兴奋会影响睡眠。” 梁主任哼哼:“那我天天听见啪啪响要怎么讲?” 提起这个,梁师母心里也犯嘀咕:“你说这一天两天幻听还说得过去,天天幻听……反正我是一次没听见过。” 陈诺笑给她解释:“那是因为师母晚九早六睡起,作息时间正常,又爱跳广场舞,还会打太极,自然百怪不侵。” 柿子专挑软的捏,鬼欺负人也是一个道理,强的没法下手,那些身体差,底子弱的说不准就给撞上了。 梁师母难掩诧异,仔细打量一番陈诺:“小陈,你还真懂这个呢?” 陈诺点头,没讲太多,而是询问:“梁师母,方不方便带我去你家看看?” “方便方便,随便去看。” 梁师母干起事来风风火火,不待梁主任吃完饭,就把陈诺带去了他们家。 他们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陈诺跟在梁师母身旁边走边看,一抬头,入眼处是林禹年和陆迟住高层,在一众五六层高的民居中倒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待走近了,陈诺才发现,原来梁主任的住处和林禹年他们只隔了一条洋槐街。 洋槐街是条单行道,路旁栽了两排洋槐树,有些年头了,树荫几乎将整条道遮住,是小区居民平时散步乘凉的好去处。 因为准备把老家父母接来养老,梁主任特意换了套房,就在一楼,方便老人进出,还带个十平方左右的小院。 梁师母拧开家门,请陈诺进去。 “自从老梁生毛病住院,我天天往医院跑,也没心思打扫卫生,家里有点乱,就别换鞋了。”梁师母开了灯,去厨房倒茶水。 陈诺应了一声,凝神四下看,顺着煞气来源处摸索,推开了梁主任和梁师母的卧房。 “师母,我想进你们卧房看看。”进之间,陈诺犹记得问声主人家。 “没事,你进去吧。”梁师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陈诺径自走到窗台前,刷得一下拉开窗户,洋槐街上的槐树枝冷不丁就伸了进来,堪堪打在陈诺脸上。 这个时候,梁师母也进来了,她走到窗前,皱眉道:“住一楼就这点不好,不敢开窗,一开窗这玩意就伸进来,现在还好,前段时间总飘絮,老梁还过敏,根本不能闻。” 陈诺摇摇头,没说话,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槐,即是木鬼,是继柳树之后的第二大鬼物栖息地。 所谓的鬼,是人在死后错过转生时间,游荡于三界之外,就变成了鬼物,和人一样,它们也需要个家。 留宿在梁主任窗前的这只绝非善类,陈诺没看到鬼相,单从它煞气弥漫度来判断,这只鬼的戾气很重,十有八九是见不得人善终的那类讨厌鬼。 在没搞清对方实力前,陈诺默默阖上了窗户,决定先不招惹它。 干他们这行,最忌讳与鬼结怨。 第13节 不怕鬼厉害,就怕鬼难缠,一旦被缠上,家宅再难安。 梁师母眼厉,看出陈诺神色有变,没有多嘴追着问,等从卧室出来才道:“是有什么问题?” 陈诺指指外面的槐树:“师母,你知道槐树又叫什么吗?” 不待梁师母作答,她便道:“木中之鬼。” 仅从堪舆学角度讲,屋旁栽槐是一大禁忌,槐树聚阴藏煞,常年居住在附近容易扰乱人的能量场,如果倒霉,屋旁那颗洋槐树上恰寄宿了一只鬼,煞上加煞,即是死煞,轻则丧命,重则灭门。 梁师母脸色发白,犹豫道:“那我去社区申报一下,找人来砍了它?” 陈诺摇头,不答反问:“如果别人开铲了你家,你会怎么办?” 第15章 陈诺诺 “如果别人铲了你家,你会怎么办?” 狗急还跳墙呢,何况是只恶鬼。 “师母,家里有糯米吗?”陈诺问她。 “有,前些时候端午节,我婆婆从老家带了糯米过来,粽子包完还剩一大半,你等着,我给你找出来。”说话间,梁师母去厨房翻找置物柜。 陈诺也没闲着,书包里翻出墨斗在卧室窗户上弹出五行八卦阵。 一阵窸窸窣窣,梁师母端进来大盆糯米,陈诺让她沿墙角撒开。 梁师母照做,末了不放心问:“小陈,这就行了?” 陈诺摇头,指指窗户外的槐树:“还不行,得除掉它才算完事。” 宿舍十点半锁门,陈诺没久待,拒绝了梁师母相送的好意,从梁师母家出来,她特意穿过洋槐街,不动声色打量梁师母家门口的那棵槐树,待走近了,寄宿在槐树上的那只厉鬼似乎有感应,突然间低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诺胸口一阵砰砰急跳,随即若无其事挪开眼,装作没看见它,两手背后踱步走开。 待走远了,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陆迟发短信:陆大哥,我看见钱冬玲的老师了,他就在洋槐街! 可惜陆迟并没有看到这条短信。 陆迟从a大回去就接到了局里电话,上头下达文件,命令他们协助g省公安剿灭匿藏在s市的贩毒团伙,执行任务期间,手机一律上交。 陈诺回到宿舍之后没急着睡,诵经到子时,拿出朱砂笔和黄纸,一鼓作气连画数张符,全部收在匣子里装进书包,做完这些,又把陈家祖传的金丝玉系在了脖子上护身。 她有预感,迟早要和厉鬼正面交锋。 转天周末,寝室里的四只都不用上班,陈诺将睡将醒间,就听肖溪惊呼一声。 “肖大河。”沈家云睡她下铺,不满的踢踢床板:“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诺也被她吵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大河,怎么了啊。” 肖溪啧啧出声:“新都花园……就是你竹马住的那地方,昨晚又有人跳楼自杀了,还是个年轻姑娘,才隔几天呐,又死人,你们说这个小区是不是邪门了点,照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在这买房啊。” 陈诺顷刻间没了睡意。 …… 如果说钱冬玲跳楼自杀是因为自身精神病史,那第二个呢? 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第三个? 消息被传到网上之后,网友议论纷纷,有“行家”指出,新都花园风水差,只有前门却不开后门,导致气流有进无出,如同一汪死水;明堂处逼仄,白虎受压;碧波江流经,并在此处转弯,形成反弓煞…… 总而言之,这不是块好地方,买房要慎重。 不管真假,这番言论对新都花园的开发商王富信来讲,无疑是当头棒喝。 卖房子的最怕什么?当然最怕房子卖不出去! 随即有人给王富信出主意,既然都在传小区风水不好,请个懂行的大师看看不就行了?最好媒体再曝光一次,让大师来“证明”不是风水问题。 王富信深觉有理,忙不迭花大价钱去请风水师,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风水师像模像样查看一番后,接受记者采访。 风水师曾数次上过电视台,面对镜头时丝毫不怯场,他侃侃而谈:“关于网上的反弓煞和死气煞言论,完全是无稽之谈,新都虽然面积不大,但布局很合理,明堂逼仄,但……” 风水师接受采访时,王富信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抹抹额上滚落汗珠,轻轻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里。 哪知下一秒,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救命啊,有人要跳楼啊!” 王富信被吓的一哆嗦,立刻仰头朝楼顶看,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他又是请媒体,又是请风水师,这下好了,啪啪打脸! 风水师也心虚了,膛目结舌的看着楼顶那抹红色身影,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不多时,警车和消防车相继赶来,巨大的橙色气囊在2栋楼下铺开,四周挤满无数旁观路人,面上带着惊恐,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王富信只差没给这群大爷跪了,要是再传到网上,他还卖不卖房了啊…… 正急的团团转时,身旁嗖得一下闪过一个身影,等他看清是个年轻姑娘时,对方已经甩开他十几米远。 “哎哎,小姑娘,上头乱着呢,别去添乱啊。”王富信跟在后面喊几声,对方已没了人影。 陈诺一口气飞奔到顶楼,通往顶楼天台的地方有警方的人守着,不管怎么解释,根本不放她进。 正打算使点小伎俩时,有人跟在她身后上来,气喘吁吁道:“让她进去。” 陈诺回头,是陆迟,衬衫皱巴巴的在身上挂着,胡子拉碴,眼圈泛黑,像是一夜没睡,讲话声音也比平时沙哑。 陆迟在城中村蹲点蹲了一夜,终于在凌晨三点多时一举抓捕相关犯罪团伙,收队之后,又紧锣密鼓审罪犯审到天亮,本来想回来补觉,哪知刚进小区就看见了警车。 加上昨天半夜跳楼的,短短十天内,新都花园已经接连发生了三起类似案件。 陆迟不得不开始相信陈诺那番“鬼话”。 “求求你,你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陈诺才爬上天台,就听见年轻姑娘的哀求声,她和钱冬玲差不多大,不到二十五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在旁人看来,年轻姑娘无疑精神不正常,她在对着空气大声哭叫,情绪波动极大,警方的人迟迟不敢上前,也怕触怒她突然跳下去。 陈诺大概明白前两个姑娘是怎么死的了,眼前这只厉鬼是要附她身,效仿前两个姑娘的死法,带她跳下去。 “你别怕,我和你一样,能看见它,我是来帮你的,把手递给我好不好?” 无视警方的面面相觑,陈诺稍微靠近年轻姑娘几步,朝她伸出手。 年轻姑娘眨眨眼,大颗泪珠还挂在眼角,她吸吸鼻子,迟疑道:“你也能看见?” 陈诺点点头,轻声道:“它在你西南方,悬在半空,是个男人对不对?” 年轻姑娘愣住,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哇哇大哭起来:“他、他们都不信,从昨晚起它就盯着我,我到哪儿它到哪儿,我知道,它要逼我跳下去……” “别怕,把手给我,在我身后藏好,剩下交的给我好不好?”陈诺又靠近她几步,触碰到她手那刻,立即扯她下来塞给警方的人。 陈诺此举无意激怒到悬在半空的厉鬼,四目相对的瞬间,它大概认出了陈诺,立刻朝她飞扑过来,显然是想改附上她身,带她跳楼。 陈诺不明白它对年轻姑娘的怨念会这么深,眼下不容许她多想,在它扑过来前,慌忙闪开,同时掏出驱煞符向八方甩出,开始布阵。 天台上除了陆迟和年轻姑娘,其余的警察皆石化,进入天人交战中,一方面开始怀疑这个小区是否真的有不干净东西,另一方面又被陈诺“群魔乱舞”的作法惊呆。 但所有人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识相的立在远处,没人去打断陈诺的神经病行为。 最让人不解的是,飞出去的八张黄符是怎么紧紧黏在地上不动的?难道是被提前涂上胶水了? 这批人民公仆中,最先看出陈诺精疲力竭的人是陆迟,她开始站不稳,原本红扑扑的脸蛋逐渐惨白。 其实陈诺并没有太多实战经历,她在死撑,眼前这只大概是她碰见戾气最重的鬼,它恨钱冬玲,更恨撒谎、放荡、yin贱的花季少女。 “我没有猥亵,是她勾引我,却反咬我强奸,害我身败名裂,是她下贱,是她该死!” 他声音极大,震耳欲聋,陈诺耳边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不停念往生咒为他超度,直到意识模糊。 噗通-- 预料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意识脱离前,陈诺反倒觉得身下软软的舒服,像是有人给她当了人肉垫,接着胸口一阵窒闷,胸前似有白光闪过…… …… 陈诺被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小孩的啼哭声,治疗车的刺啦声,还有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好渴……”陈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一股陌生的馨香味在鼻尖弥漫,她喝了几口水,鼻子轻嗅了嗅,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喊:“师兄?” 师兄? 谁是师兄? 陈诺没理会,她太困了,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也不知几时,她被一阵大力扯醒,伴随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陈诺,快点给我起来!” “干什么啊……”陈诺闭着眼,不耐烦的挥手。 下秒,她腾地睁开眼,盯着面前气呼呼的美人,瞪眼如铜铃:“你……” 第16章 陆迟迟 “你怎么了啊……大河……”陈诺震惊的看着眼前青了半边脸的肖溪,她身后跟着悻悻不语的刘勇。 肖溪瘪瘪嘴,哇一声大哭起来:“完蛋了,我要毁容了!” 陈诺想笑,但不敢,她小心翼翼问:“谁这么大胆,敢打你,不要小命了?” “你说你都认识的什么朋友啊,白长了两只眼,分不清好坏人……”肖溪狠狠瞪了刘勇一眼。 刘勇自知理亏,连声道歉,挠挠头小声道:“那什么,误伤,绝对是误伤,光惦记着追逃犯了,不小心撞到……要我说,还是你太瘦,随随便便一下就给撞飞了,这样可不行,得锻……” 话讲一半,对上肖溪盛满怒意的眼,他识相住嘴。 陈诺环顾病房,有林禹年,有余婷婷,有刘勇,还有她的室友,唯独不见陆迟人影。 好歹他们一起逮过坏人捉过鬼呢,现在她都住院了,他就不能纡尊降贵来看她一眼么…… “诺诺,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禹年摸了摸她额头,温润的眸中不掩关切。 “没事了。”陈诺有点不自在,摆摆手,潇洒道:“我身体好着呢,摔几下不算什么。” 她没撒谎,虽然之前极疲倦,但睡饱之后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通体舒畅。 第14节 “陈美人,你是没事了,可苦了我们老大,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淌。”刘勇比划了下:“这么长一条口,皮肉外翻,看着都疼!” “那他人呢?”陈诺紧张问,刚才还怨不来看她呢,现在倒好,先愧疚了起来。 “估计在缝合吧。”见美人羞愧到低头,刘勇忙安慰:“放心,老大皮糙肉厚,缝几针那是小意思!” 他话音刚落,皮糙肉厚的老大就过来了,手肘上裹着一块纱布,衬衫更加皱巴,衣摆处还沾有少许血迹。 “醒了?”陆迟立在床头,揉了揉犯困的额头,太久没休息,胡子拉碴显得有些颓废。 胳膊火烧火燎的疼,他想抽支烟,烟都叼进了嘴里,就听盘腿坐在病床上的人悠悠提醒:“陆大哥,禁止抽烟哦。” 陆迟弯了弯嘴角,到底把烟收了回去。 见他胳膊上的纱布透着血迹,陈诺下了床,拍拍空出的床位,不好意思的说:“陆大哥,要是不介意的话,睡我床休息一会儿吧。” 本以为陆迟会客气两句,哪知他唔一声,点了点头,和衣就躺上了床。两天一夜没睡,天知道他有多困。 枕被间有淡淡的香味萦绕,比他身上的臭汗味好闻太多,陆迟全身放松的将脸埋在枕间,很快熟睡。 既然大家都没事,也没必要再待在医院,大家准备回去,刘勇主动说:“我等老大醒,你们都先回吧。” 林禹年揉了揉陈诺头发:“诺诺,我送你们回去。” 陈诺摇摇头:“年年,你送大河她们回去,我想等陆大哥醒。” 在陈诺看来,陆迟因为给她当人肉垫被划伤,她心里有愧疚,断然做不到拍拍屁股走人,那样也太不顾道义了。 但这番话听在旁人耳中,就有不一样的感受了,尤其是林禹年,一颗心沉沉浮浮,他看眼熟睡中的陆迟,嘴角抿起,过会儿说:“大勇你送她们回,我和诺诺等陆迟醒。”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刘勇向几个美人夸张的比划了一个“请”,比起看护陆迟,他显然更愿意当护花使者。 刘勇送人离开后,陈诺托着腮趴在病床旁,盯着陆迟胳膊肘上的纱布半响,还是没忍住,手放上去,想揭开看是什么缝针法。 “诺诺。”林禹年无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下秒,他将她的手从陆迟胳膊上拿开:“你会扰到他睡觉。” 陈诺哦一声,悻悻坐好,两人互视一眼,竟找不到话题可聊。 对比以往陈诺“年年、年年”说不停,林禹年很不适应现在的陈诺。 “诺诺……”他开口试探问:“你还在生我气?” 陈诺惊诧看他,忙摇头说:“没有的事,不是都说好了,你拿我当妹妹,我当你是哥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就算做不成情侣,我也不会记恨你啊,开始是有点气,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担心他多想,陈诺刻意重复:“年年,我真的想通了哦。” 林禹年扯了扯嘴角,一颗心一点点沉下去,私心里他倒更希望陈诺气他恼他,至少他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哄她,不气不恼,是不是就意味着真要和他撇清关系了? 陈诺哪知他心中所想,化身小蜜蜂,端个洗脸盆在病房里穿梭,仔细把陆迟露在外的皮肤都擦了一遍。 林禹年坐在一旁,看着陈诺哼着歌进进出出忙,一颗心直接沉到了马里纳亚海沟。 …… 新都花园的开发商王富信近来总算好过了些,此前他战战兢兢,生怕再有人跳楼闹出人命,没一天能睡安稳觉,眼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没再发生一起跳楼事件,新都花园风水差的传闻也逐渐被各路八卦新闻淹埋,王富信大松一口气的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那日冲上顶楼救人的女英雄,据说还是位“大师”。 尽管警方对外封锁消息,只字不提陈诺那日顶楼摆阵作法,三宗跳楼案皆以当事人患忧郁症自杀结案,但王富信还是从第三位幸存的女孩口中听到关于陈诺的传闻。 越是富有的人,对鬼神越有敬畏之心,因为拥有过巨额财富,所以格外害怕失去,王富信便是其中翘楚。 陈诺出手挽救的不仅是条生命,更是他的地产王国。 滴水之恩涌泉报,是王富信做人一大准则,跳楼事件消停下来之后,他让秘书备厚礼,亲自去宿舍楼下等陈诺。 …… 九月初,陈诺从肾病科轮转去了妇产科,出科前,梁主任大手笔,自掏腰包叫了华府美食居的外卖,一方面感谢陈诺为他驱邪,另一方面也确实想为这批实习生践行。 转去妇产科之后,妇科产科上下四层楼来来回回跑,比在肾病科更累,正是应了那句话:把男人当牛使,把女人当男人使,把实习生当战斗机使。 这天,陈诺拖着快麻掉的两腿从妇产科回来,走到宿舍楼下,就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冲她笑,本就不大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陈诺朝他点头,越过他,径自上台阶。 胖男人憨态可掬,三庭均匀,天庭饱满,年少得志,山根略底但好在太仓丰盈,中年气运不算顶好,足以守住早年拼来的业绩,此人最佳在晚年,是福禄寿俱全的好面相。 真正让陈诺不厌恶他的原因是,此人眼睛虽小,但眼小而有神,看她时并无yin邪,眼角细纹多而不杂,对待妻子还算真诚。 “陈、陈大师?”王富信追上她两步。 因为他那句陈大师,陈诺一个踉跄,差点摔趴在台阶上。 “叫我陈诺就好。”陈诺稳住身体,大师她愧不敢当。 王富信笑呵呵的,退一步,索性喊她陈小姐:“我是新都花园的开发商,敝姓王,王富信,想请您吃顿便饭。” 陈诺顿时明白了,摆手道:“吃饭就不必了,我赶着去上自习。” 事实上请陈诺吃饭也只是口头一句话,眼前的小大师年轻又貌美,独自和她吃饭风险太大,万一被老婆逮到,轻则撵出房,重则跪搓板,现在听陈诺这么说,他从善如流,招来秘书,大包小裹的礼盒往陈诺手里塞。 “说大恩不言谢太假,我是实在人,就实在点,另外还有些香油钱,我转到了您账户里。” 陈诺喜欢他的实在,尽数收下,在她看来个取所得最好,不必再惦记谁欠谁。 回到宿舍,陈诺看了眼手机,果然有条到账五万的短信提醒。 对着风扇吹了片刻,陈诺把五万块转到另外一个账户上,托对方给天使福利院的儿童们购买新学期文具。 宿舍里只有肖溪在对着镜子画眉毛,阮春婷和沈家云先去了图书馆占位,陈诺往书包里塞书,也准备过去。 “大河,要去约会呀。”陈诺笑眯眯问。 肖溪脸腾地红了起来,手上一抖,画出一条歪扭的毛毛虫:“哪有……是刘勇请吃饭,说是赔罪。” 陈诺长长哦一声,别有深意说:“原来是赔罪啊。” 肖溪放下眉笔,不好意思了起来,拖着陈诺胳膊:“诺诺,要不你也一块去?把大春和婶婶也叫回来,反正请一个是请,请一桌还是请。” 也亏得她能想出这种主意…… 陈诺背上书包闪开:“才不要去当电灯泡,我去上自习。” 结果自习也没上成,她人还没到图书馆,就被陆迟半路截下。 第17章 陆迟迟 繁星满天,夜风徐徐,陈诺站在操场和篮球场之间的柳树下,一枝柳条顺风吹到了她脸上,痒痒麻麻的难受,她刚拨开,发丝随即吹贴在了她脸上,更加麻痒。 陆迟白杨树一样站在她对面,明明比她矮了一个台阶,可视线却仍在她之上。 “陆大哥,过来找我有事呀。”陈诺挠挠脸,脸上竟有些发烫。 “吃没吃饭?” 不等陈诺作答,他径自说:“一块吃个饭。” 然后陈诺就被他带了出去。 好巧不巧,刚好撞见匆匆赴约的肖溪,她愣住,惊疑不定的看向陆迟,如果她没记错,眼前这位是诺诺竹马的室友吧,这是闹哪般啊……准备给竹马戴绿帽么…… 也不对,竹马由始至终都没给过诺诺任何名分,这种贱男人还要他做什么?留着过年? 想到这儿,肖溪气势十足的冲陈诺握拳:“诺诺加油!” 加油? 加什么油? 陈诺稀里糊涂的跟陆迟往校外走,a大校内不允许外来车辆停放,陆迟的车只能停放在南门外,是辆黑色沃尔沃。 陆迟打开车门,让陈诺先坐进去,车里面宽敞又舒适,陈诺东摸摸西看看,等陆迟上了驾驶座她才说:“陆大哥,这车你借的啊?” 借的啊……借的啊…… 陆迟有片刻无力,原来他在她眼里已经穷到开个车还要向别人借。 “不是,刚买的。” 听他的口吻,好像买的不是一部三四十万的车,而是去菜市场随意挑了颗大白菜。 月薪七八千的人,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陆大哥,你好富有。”陈诺已经找不到别的话恭维了。 陆迟扯扯嘴角,这样就富有?真容易满足。 哪知她下句话就说:“那你首付了多少?” 车内有片刻安静,超乎寻常的安静,陈诺侧头,就撞上了陆迟警告的目光。 陈诺缓缓眨眨眼,不明白的问:“陆大哥,你瞪我做什么?” 陆迟收回视线,打方向盘调车头,良久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没有首付,我全款。” 陈诺不说话了,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伤到了男人那颗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 车子在梅林路停下,梅林路毗邻碧波江,这条街极为热闹,聚集了全市的美食,也集中了全市的吃货。 才下车,浓郁的蒜蓉生蚝的香味扑鼻而来,陈诺舔舔嘴巴,晚饭仅填一只素包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摸摸肚皮,兴致昂昂的问:“陆大哥,你要请我吃什么?” 陆迟呛咳一声,轻轻落落开口说:“不是你请我?” 说话时,他不经意抬胳膊,手肘下一条食指长的疤痕,无不在提醒陈诺,她欠下多大个人情。 好吧,她请!本来陈诺是想请他吃饭,或者提点水果奶粉什么的去探病,哪知道第二天陆迟就不知踪影了,一连消失数天。 他们在海鲜大排档坐下,陆迟径自点了四斤小龙虾,八只生蚝,一扎啤酒,然后对老板娘说:“不够我们再点。” 陈诺悄悄叹口气,把手探进书包里偷偷数钱,然后发现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百一十八块五毛钱,好像不够付呢…… 很快,老板娘送上大盆龙虾,香味在夜风中弥散开来,陈诺深嗅一下,迫不及待开吃,管它够不够付,大不了押在这里当刷碗工。 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陆迟提醒她:“这里不缺刷碗工。” 陈诺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吃了几只麻辣龙虾,她嘴唇红红,眼睛辣的泛水光,睇他一眼,幽幽怨怨。 人艰不拆,不知道啊……欺负人没毕业没工作…… 陆迟轻笑一声,是种很愉快的笑,笑够了才说:“我开玩笑的,放心吃吧,不会押你在这里。” 陈诺并不担心,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个好办法,认真的说:“陆大哥,你多想了,我可以支付宝。” 第15节 “呵呵。”陆迟不想说话了。 四斤小龙虾,八只生蚝,一扎啤酒,没再点其他,老板娘给抹了零,两百块刚刚好。 当着陆迟的面,陈诺从钱夹里抽出两张人民币,爽快的说:“呐,我请你啦。” 老板娘笑眯眯的,适时给个赞:“这小女友当的,真大方!” 这小女友…… 陈诺刚想说不是,陆迟已经起身往车旁走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犯罪的开始,陈诺歇了念头,让老板娘猜去吧! …… 陈诺把剩下的小龙虾拎回了宿舍,肖溪还没回来,阮春婷和沈家云剥着小龙虾还不忘数落陈诺。 沈家云:“不上自习也不说一声,为了给你占座,我可是拒绝了大帅哥在我旁边坐下的请求。” 陈诺忙狗腿的为她剥虾壳,怒赞:“重友轻色!” 阮春婷幽幽补充:“然后换了座位,跟帅哥坐去了别的位置,剩我一个坚守阵地。” 下一秒,陈诺把剥好的虾送到了阮春婷嘴里。 沈家云也不恼,回味着跟她一块上自习的大帅哥,嘿嘿笑一会儿,然后才问:“诺诺,晚上跟谁一块吃饭呢。” 陈诺老实道:“和陆迟。” 果不然,她才说完,两只皆是一副“有情况”的表情。 “那个,我洗澡去了……”让她们继续有情况去吧! 肖溪回来时,陈诺还没睡着,靠在床头翻看了一会儿新闻,手机叮咚一声响,是条求加好友的微信消息,请求理由是:陈小姐,你好。 这谁哟……陈诺关了界面,手机扔枕头下,睡觉。 东湖山庄某栋别墅内,王富信发送“陈小姐,你好”之后,信心满满的等待通过,只是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了……求加好友仍然没通过。 临睡前,王太太问:“老公,你说的大师……她加你微信了吗?” “呵呵。”王富信尴尬摸摸头:“估计、估计大师睡了吧,要不明天我打个电话给她。” 王太太点头,又说:“老公,干脆你把电话给我闺蜜,让我闺蜜直接联系她。” “这样不妥吧。”王富信皱起了眉头:“万一人家大师淡泊名利,不喜欢随随便便被人打扰呢。” 也不知为何,王富信总觉得陈诺和那些个沽名钓誉的小妖精不一样。 转天清早,陈诺还在刷牙,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匆匆漱几口水,然后接起。 王富信客客气气说早上好,然后自报家门:“我昨晚加您微信呢……” 言下之意,你也不同意一下。 陈诺想起来了,笑说:“我不习惯随便加陌生人微信,不过我要知道是王总您,肯定会通过请求的。” 王富信心道看来我在大师眼里还是不同的,他笑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说:“是这样,我老婆有个密友,搬了几次家,总觉得房子有问题,想托您给看看,您看您几时有空,我让她打个电话给您?” 陈诺还算爽快:“行啊,让她打电话时报你名。” 挂下电话,陈诺从床底下拖出滑板去医院上班,正值各大高校开学季,送走最后一批流产高峰,暂时清闲下来,不过风水轮流转,妇产科病房又迎来保胎小高峰,这拨保胎患者年纪都偏大,陈诺对其中一个病患印象比较深。 这位病患住院的真实原因比较奇葩。 她来住院,是因为不想继续住家里。 “我住这里最有安全感,住家里我害怕,住酒店我嫌不干净,在这里,看到你们我就很安心。”她讲话轻柔柔的,保养极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女人。 王欣如,职业是演员,陈诺看过她演的戏,演技还挺好。 “可是从化验单上看,你的胎儿很健康,没有继续住的必要。”陈诺替她的带教老师过来,委婉请她出院。 事实上带教老师在办公室的原话是这样的:没病还要住院,浪费医疗资源知不知道啊,明星又怎样,明星老娘也不想伺候,后面有多少病人排队等着住院呢,她演戏演傻了吧,吧啦吧啦…… 王欣如似乎没听懂陈诺话中意思,以一种通知的口吻对陈诺说:“我想住到生产完。” 陈诺下意识看眼她的肚子,才四个月大小……即是说,还要住上五个月? 果然有钱任性,医保限制也没关系,人家转自费! 陈诺把原话转达给她的带教老师,带教老师是个暴脾气的更年期女人,气得直拍桌,陈诺提醒她:“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哦。” 带教老师深吸一口气,直叨念:“这是我收的病人,我不气我不气我一定不能气……” 叨念完,她扬起笑说:“走,小陈,我们去看看王欣如,给她点人文关怀去。” 陈诺满头黑线,她们一起去王欣如病房,刚进病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巧了,王欣如也在拨电话。 陈诺出去接听,电话那头一道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是陈大师吗?王总让我找您。” 第18章 陈诺诺 陈诺很快辨认出对方的声音:“王欣如是吧。” 王欣如啊一声,惊诧道:“大师,您怎么知道我名字?算出来的?” 陈诺满头黑线,没有多解释:“电话里不方便,等下班我们约个地方谈。” 王欣如连声应好。 快下班时,王欣如掐点来电,问陈诺能否约在她家中,陈诺没犹豫,直接说:“给我住处地址还是过来接,随你。” 王欣如忙道:“您把地址给我,我让助理去接您。” 陈诺告诉王欣如在a大南门等,她还要回去拿点东西。 王欣如的助理兼任保镖,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热天穿一身西装,带着黑墨镜,整的跟黑社会似的,陈诺出了学校南门,一眼就看到了他。 壮汉见她走近,心生警惕,从躺平的驾驶座里坐了起来,目光紧锁陈诺。 陈诺朝他点点头,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壮汉还算客气,提醒她:“小姐,你上错车了。” “是王欣如让你来接?我就是。”陈诺擦了擦额上的汗,升窗开了后座空调。 闻言,壮汉有片刻怔愣,他摘了墨镜,眼中盛满不信任,迟疑问:“您……您是陈大师?” 陈诺点头:“开车吧。” 壮汉暗叹自古能人出少年,他从后视镜中偷看眼闭目养神的陈诺,张张嘴,咽下想问的,晕晕乎乎发动车子,开往王欣如家中。 据王欣如本人所说,她更换过多次住处,目前居住在碧波江附近的一处高档住宅内。 陈诺到时,她也刚从医院回来。 四目相对那刻,王欣如缓缓眨眼,又朝陈诺身后看,像是要看看陈诺身后有没有藏什么重量级人物,尽管王富信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大师有点年轻,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年轻,还是每天都见…… “陈、陈医生?” “对,我是。”陈诺笑笑。 王欣如有片刻惊诧,但很快便寻常面色,王富信拍胸脯做担保的人,绝对不会差到哪。 “陈医生,快坐。”王欣如请陈诺去起居室,又让保姆送茶。 陈诺在单人沙发里坐下,环顾四周,十万一平方的天价住宅,欧式田园风格,乳白色调,落地窗前的花架上放着一盆三色堇。头顶水晶吊灯悬落,显得家中宽敞明亮。 王欣如笑说:“没结婚前,我老公送的,一直扔着没住。” 尽管竭力掩饰,话中仍有优越感,或许也非她本意,这些仅是她生活常态而已。 陈诺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鸽子蛋,不动声色喝茶,脑里想的是天使福利院的孩子们该添换季衣裳了,她张口要多少香油钱才合适。 “王总有没有和你提过,我不白帮人做事。”陈诺搁下茶杯,开门见山说。 办事拿钱,天经地义。 王欣如此前特意飞往香港请大师,前前后后花掉二十万,按照大师要求改了家中布局,但她仍旧惶恐不安,怀孕之后尤甚,所以才赖在医院不愿回家,至少在医院,她心里能得到片刻安宁。 鉴于此前王欣如被“大师”坑过,这回她留了个心眼,笑吟吟说:“陈医生要是为我解决了麻烦,香油钱肯定不能少。” 陈诺抬眼看她,轻笑了下:“看来我给人很闲的错觉。” 王欣如有些捉摸不透了,她一直信奉鬼神之说,以前为求事业求姻缘,没少请大师戴佛牌,多多少少也有了经验,像陈诺这样“拽”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看出王欣如的不情愿,陈诺闲适的靠在沙发上,笑说:“看来王女士习惯吃完苹果再掏钱。” 王欣如微尴尬:“那……大师要多少?” 陈诺盘算一番,比划了个数。 王欣如微抽气,暗道这人狮子大开口,但嘴上还是道:“行,我让助理转给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陈诺这才道:“领我在你家转转。” 王欣如脸上露出迫不及待表情,忙不迭起身,带陈诺参观楼上楼下,尤其是卫生间和置物间:“陈医生,一定好好看看这两个地方,我听他们讲,这里最容易藏脏东西。” 陈诺笑笑,并不多话,凝神逐间房查看,每查完一间房,王欣如便迫不及待追问有没有问题,陈诺一路摇头。 “一点问题都没有?”王欣如显然不信:“可我以前从来不怕一个人,现在连独自进卫生间都特别害怕,总觉得身后站了人在瞪眼看我。” 陈诺指指眼,笃定道:“除非我瞎了,否则没有看错可能。” 王欣如面露失望之色,虽然闷闷不乐,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陈医生,天晚了,我让助理送你回去,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因为这句话,陈诺已经踏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再找个时间,带我去你频繁搬家前住的地方看看。” 王欣如愣了下:“我和我老公的新房?” 陈诺点头。 王欣如的助理将陈诺送到南门,并且向她挥手:“小姑娘,回去早点睡觉啊,学习别太辛苦了。” 他女儿只比陈诺小几岁,所以看眼前水灵灵的小姑娘也就跟看自己女儿一样,适应之后倒是没把她当什么大师看,虽然他老板信鬼神,但他不信,他只信大大习。 “您是位好父亲。”陈诺也朝他挥手,恻隐之心被触动,捏指诀打散他眉间晦气:“好人有好报,祝您行大运。” 谁都爱听好话,助理乐呵呵的,但也没太把陈诺的话放在心上,电话打给王欣如交差之后,他直接回了家。 回家前,照例要去买张彩票,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年轻时总是想不劳而获,人到中年踏实工作之后,倒是不怎么去肖想什么,但还是想买彩票,一天不买手就痒。 第16节 大乐透每周三次开奖,距离最近的开奖时间还剩不到二十分钟,助理买完之后,不急着走,等待出结果,只是万万没想到,中了一百万! 助理瞪眼如铜铃,简直不敢相信,下秒,冷不丁想起陈诺的话:好人有好报,祝您行大运。 助理嘿嘿乐了,这陈大师金口铁断啊! 陈诺回到宿舍不久,一笔账就转了过来,陈诺随即把钱打去天使福利院。 不到半个月,老院长接连收到两笔转账,他不放心,打电话问陈诺怎么回事,陈诺笑眯眯的:“何伯,放心好了,这钱挣的干净,代我给他们买点衣裳,告诉小石头,国庆节放假了我去看他。”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乏达则兼济天下的爱心人士,但天使福利院却混得落魄,原因只有一点,老院长不接受任何以“宣传和表演”为目的的捐赠。 挂下电话,陈诺刚要去洗澡,就听肖溪怪叫一声说:“诺诺,你出名了!” “我出名?” 肖溪把电脑搬给她看,陈诺这才知道,原来出名还有这个意思…… 不知谁这么无聊,把陈诺站在一辆卡宴车窗前和一个中年大叔有说有笑的场面用手机拍了下来,尽数发到校论坛上。 还整了个极有噱头的标题:一朵鲜花插牛粪上,惊!某院花被老男人圈养! “这谁啊,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看来还是导师作业布置少了,一个个的,都闲的发慌!”肖溪拖鼠标继续往下看照片。 陈诺无语片刻,抓抓头发:“原来我在院里这么受人关注呢,看来我可以准备准备,随时出道了……” “呵呵。”肖溪拿蓝胖子抱枕扔向她:“出道去捉鬼么……”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拜暗搓搓躲在电脑后操控键盘的猥琐男所赐,陈诺被老男人圈养的消息渐渐传开,弄得她不爽,头一次想整蛊。 …… 陆迟下班回来时,林禹年已经洗过澡,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电脑,眉头紧锁。 “分析案件?”陆迟从冰箱里拿一瓶水,走近林禹年。 电脑屏幕上一排照片,全是陈诺和一个老男人的,陆迟状似随意问:“她亲戚过来啊。” “我不认识这人。”林禹年语气不佳。 陆迟看他一眼,回房之后打开电脑,进入a大校论坛,十五分钟之后,他出来洗澡。 …… 晚十一点,409寝室熄灯开始酝酿睡眠,黑暗中,肖溪咦了一声:“怎么回事,咱们论坛呢?怎么打开之后会这样啊……” 听她这么说,陈诺也打开看了眼,结果论坛没进去,一条翻白眼的哈士奇倒先跳了出来。 第19章 因为这条翻白眼的哈士奇,陈诺笑得眼角挂泪,之前的不爽也消失殆尽。 正此时,躺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陈诺揉揉眼,看眼来电显示,蹑手蹑脚爬下床出去接电话。 “陆大哥,还没睡呀。” 她声音轻快,似乎完全没受论坛帖子的影响,陆迟吹口烟圈,全身放松倚在阳台围栏上,心情也有些莫名的愉快,他问她:“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一块看个电影吧。” 陈诺微愣,就听他又说:“朋友新电影上映,送了两张首映票,不看的话,就扔了。” “别啊,扔了多浪费,我去,我去。”陈诺没想到陆迟还有朋友在演艺圈,就多嘴追问一句:“那我能在现场看到明星吗?” “能,能看到刘志安。”陆迟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陈诺喜欢刘志安的。 陈诺倒抽一口气:“他是你朋友?” “对。” 和娘们兮兮的男明星们不同,刘志安童星出道,这些年来一直以硬汉的形象活跃于大屏幕之上,演过最经典的角色是缉毒警察,曾一度他在陈诺心中的地位超过了林禹年。 “陆大哥,电影开场前,能不能带我去和他拍张照?”陈诺有个小小要求。 “好。”他回答简洁,但仍能听出笑意。 互道晚安挂下电话,陈诺拍拍热腾腾的脸,蹑手蹑脚进屋爬上床,想到明天要见到喜欢的明星,荡漾的有点睡不着呢,翻来调去,最后诵了两遍经文才心静下来。 陆迟收了电话,没有进屋,依在围栏上又抽了一支烟。 旁边阳台刺啦一声传来响动,林禹年从屋里出来,他看眼陆迟:“这么晚,在打电话?” 陆迟嗯一声,递烟给他:“来一根。” 因为陈诺读高中时说过抽烟的男生臭,林禹年就一直没有碰过烟,可是那个曾属于他的女孩,现在和眼前抽烟抽得厉害的男人渐渐走近,林禹年心中竟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他接过陆迟递来的烟,不太熟练的点燃,才吸一口,就被呛住了,他连咳几声,待稳住之后才说:“陆迟,我和诺诺认识了十八年。” 十八年,从她扎两根羊角辫到现在,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因为她喜欢警察,他考了警校,变成她心中的英雄,他在等,等她毕业,就娶她当老婆。 陆迟看眼林禹年,又望向远处万家灯火,淡淡提醒:“你和她仅认识十八年而已,人生数十载,日后的几十年不见得仍是你。” 林禹年郁郁吐出一口烟圈:“朋友妻不可欺,陆迟,你放手吧。” 陆迟轻笑一声,碾灭了烟,正色看他:“林禹年,但凡你早一天承认她是你女友,我陆迟再卑劣,也不会去觊觎你的东西,现在我原话送给你,朋友妻不可欺,我在追她,如果追到了,该放手的人是你,她并不是你什么人。” …… 第二天是周末,陈诺睡到自然醒,她的室友们还在睡觉,陈诺反手摸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就看到了林禹年给她发的短信,时间是昨晚十二点二十。 “诺诺,我看到了论坛上的帖子,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下次晚上尽量少出门,叔叔阿姨知道了,也会担心。” 陈诺突然想到校论坛被黑,给他回复短信:年年,是你黑了我们学校的论坛? 十几分钟后,林禹年回了过来,告诉她不是。 陈诺挠挠头,见室友们陆续醒来才下床洗漱,她和王欣如约好九点在校门口碰面。 王欣如的助理还不知道论坛上的事,他把王欣如的那辆卡宴依旧停在了a大南门,陈诺才上车,就见助理眉开眼笑,乐呵呵的透着傻气。 “叔,这么开心,捡钱啦。”陈诺也笑。 “可不就是,托您吉言,中了一百万!以前房子太旧,想卖了再添上这些钱,换个离我女儿学校近点的房。”助理心情极好,忍不住哼起了歌。 不过他只哼了几句,又叹口气,开始操心他老板的事:“欣如这人啊,别看她快四十岁了,其实没什么心眼,太容易相信人,以前信她经纪人,被她经纪人圈走三千万,现在结婚了,也没留个心,信她老公就跟信大大习一样,放心的不得了……” 讲到这儿,助理直摇头:“不过我总归是个外人,有些话也不好讲,她这老公,唉……” 出于好奇,陈诺也在网上搜过王欣如,包括她老公吴大伟。平心而论,王欣如在演艺圈的演技没话可说,就是负面评价太多,被骂的挺惨,反倒是她老公吴大伟,形象挺正面,同是演艺圈的人,比王欣如小五岁,他们结婚时,网友还大为可惜,同情吴大伟怎么找了这样矫揉造作的女人。 不过结婚之后,王欣如的形象倒是好了不少,大概是爱屋及乌,每次夸她都要带上她老公,说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碰上她老公这么好的男人。 一路闲谈,卡宴在天外翠湖停下,才下车,陈诺就察觉到了一丝难言的怪异之感,待进客厅之后,这种怪异感更盛,整栋房子像是被一种死气与晦气包绕,加之装修以原木色调为主,显得格外压抑。 估计是王欣如打电话让她老公回来,陈诺见到了吴大伟,是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走近了,陈诺得以看清他面相,不动声色和他握手。 吴大伟客气招呼陈诺坐,又扶怀孕中的王欣如坐下,笑容里有无奈:“我为她联系好心理医生,要带她去接受正规治疗,她不愿,非要整这些有的没的,被有心人传出去,到时候又会有人带节奏黑她。” 言下之意,白花钱请陈诺这个跳大神的过来干什么啊! “看来吴先生很清楚黑人的套路。”陈诺似笑非笑。 吴大伟一愣,随即道:“圈子水深,还是小心为上最好。” “黑就黑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又没花他们钱,请大师来家坐坐还犯法了?”王欣如拨开她老公搭在肩上的手,转坐到陈诺身旁:“陈医生,我带你四处转转?” “不用。”陈诺视线落在进门房檐下挂的一串铜铃上,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看王欣如:“我需要你几滴血。” 王欣如腾地紧张起来,想也不想便问:“滴在哪儿?” 陈诺掏出一张符箓给她:“默念三声地藏王菩萨,滴好了给我。” “不行,你还怀着孕,可别乱来。”吴大伟不大高兴的样子:“要是平时就算了,现在你能不能顾忌点我们的孩子?” 王欣如犹豫了。 陈诺心里暗叹这个傻女人,也不勉强她,只是道:“应该是有人在背后使下三滥的手段阴你,现在我要摸清对方来路。” 余光瞥见脸色微变的吴大伟,陈诺道:“如果你怕,算了也行。” “不能算,我不怕,我现在就割手指。”王欣如也是凭着一股猛劲,毫不犹豫的拿水果刀划开了手指,鲜血立刻顺着指尖往下滴。 吴大伟惊疑不定的看向陈诺,脸色开始发白。 “今请地藏王菩萨引路,八方神灵相助……”陈诺掐指诀:“妖魔鬼怪速现!” 叮叮叮……悬挂在房檐下的铜铃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 令旁人合不拢嘴的是,原本在王欣如掌中的黄符刹那间飞了出去,直直扑向铜铃,散发出的屡屡金光逐渐吞没包绕她的煞气,最后死死黏在铜铃上。 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传来,吓得王欣如尖叫一声,抱头缩在沙发靠背后,她的老公吴大伟也好不到哪去,扔了王欣如,比她躲藏的更快,这种危急时刻下意识的举动,令王欣如感到心凉,她看向缩头缩脑的吴大伟,泪眼朦胧。 可惜吴大伟兀自惶恐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先杀恶鬼,后斩夜光!”陈诺喝斥一声,指尖同时飞出一张红符。 与此同时,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出来,铜铃撞击声更响,叮叮叮,听得人心口一阵急跳。 对手不强,陈诺没有花太大力,掐个指诀收势后,伸手递给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王欣如,她脸上冷汗淋漓,本就胆小,刚才那几声哭笑实在将她吓坏。 “哪里来的声音?”王欣如讲话都不利索了起来。 考虑到解释太多,王欣如也听不明白,陈诺换了种说法:“门口的铃谁送你的?挂装饰品没事,铃铛可不能随意挂,它是只锁魂铃,里面锁了一只受人控制的女鬼,煞气极重,如果我没猜错,有人把你的生辰八字泄露了出去,一块锁进锁魂铃里,如果不是这样,不会搬家数次,仍然受影响。” 王欣如浑身颤抖,看向吴大伟时,眼中盛满了怒怨。 吴大伟嗫嚅:“宝贝,我也是被人忽悠的,我不知道那里面……如果我知道有那种东西,死也不会买来送你……” “那生辰八字怎么说?”王欣如反手抹了把泪,因为怀孕,她素面朝天,此时老态毕现:“生辰八字除了我爸妈,我只告诉过你。” 吴大伟噗通一下跪在了王欣如身前,抱着她大腿发誓:“宝贝,你要相信我,这种缺德事,我不仅害了你,还会害了我们共同的孩子。” “你真不知情?”王欣如开始动摇起来。 吴大伟点头保证:“我真不知道,去西藏拍戏,看好看就买了一个给你,老和尚说能辟邪……” 陈诺突然淡声打断:“编谎话时掂量点,可别随意拖方外人下水,不怕伤阴德?” 吴大伟脸上闪过怒意,攥紧了拳头,扭头看陈诺时,面上浮现委屈神色:“大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给人家庭制造矛盾,拆散夫妻,你就不怕伤阴德?” 还真是……好大一顶帽反扣…… 陈诺微抽气,视线落在这张多看一眼都辣眼的脸上,笑说:“你这么多姻缘,我哪能拆的完呐,还有,要恭喜吴先生喜得贵子。” 第17节 喜得贵子……王欣如像是没听懂,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怀的是个女孩,哪来的喜得贵子?! “吴大伟!”她尖叫一声,朝吴大伟扑去:“王八蛋,贱人,猪狗不如的东西!” 吴大伟人高马大,一把将王欣如推倒在沙发上,怒吼一声:“够了!你这个老女人,你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皱纹有多少条,恶不恶心?我他妈早就受够了!” “呵呵。”王欣如轻笑一声:“受够了还扮演好丈夫好爸爸形象,你恶不恶心?” 吴大伟神色一滞,转开头去:“别告诉我你没从中受益,是因为我,你的形象才好起来,够聪明的,我们继续演下去,对彼此都有利……” 说着,他冷眼看向陈诺:“如果你想犯傻听她的,那也行,我们鱼死网破好了。” 陈诺听得一阵唏嘘,开始佩服包装团队的能耐,他们能把一只畜生装扮成百年一遇的好男人,整形师都要甘拜下风。 王欣如要怎么选择,就不是陈诺该插手管的事了,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她拍拍王欣如的肩背,有一点要求:“那串铜铃,我带走行不行?” 手掌下的身体抖了抖,王欣如颤着声道:“你快带走,我再不想看到它。” 陈诺起身,王欣如突然抓住了她手,央求道:“陈医生,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 “既然我接了你的钱,为苦主守秘,那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陈诺最后看眼吴大伟,向王欣如告辞。 陈诺离开不久,吴大伟也起了身:“x卫视《相亲相爱一家人》制作方发来邀请,请我们一起上节目,第一季有多火,你应该清楚,捧红个十八线小模特,我们演好点,关注度不会比他差。” “宝贝,你好好考虑,别让我太失望。” 王欣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始终没讲话,等吴大伟离开后,才轻笑一声,他们这样,还算相亲相爱一家人? …… 回去仍是王欣如的助理开车送,陈诺手中拿的是那串铜铃,稍微摇晃一下,便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刚才助理也在场,现在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小声问:“这里面,现在还有没有那东西?” 陈诺实话告诉他:“有。” 助理一个打颤,方向盘差点没抱稳,他抖着声音说:“你胆子可真大,不怕啊……” 陈诺失笑:“我一没做亏心事,二没害她,为什么要害怕?” 听陈诺这么说,助理心安了不少:“也是,很多时候都是在自己吓自己,真要没干坏事,有什么可怕。” 说着,他叹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欣如她老公外面有人,也是个女演员,西藏拍戏时好上的,我怕欣如怀着孕受不了,一直没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又能以什么立场去说三道四。” 陈诺笑笑:“快四十岁的人了,也不是三岁小儿,她想怎么过日子是她的事,旁人不好插手的。” “可不就是。”助理不再多讲,径自开去a大。 正值周末,校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是陈诺同系的同学,陈诺刚下车,就看到系里的一个学霸,瘦瘦小小,大蒜鼻,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他向陈诺打招呼:“嗨,陈诺,在外玩呢。” 陈诺没多解释,向他礼貌打个招呼,又朝助理挥挥手,等卡宴开走了,她才进校门。 学霸男跟陈诺一路,他比陈诺矮半头,说话不得不仰头,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穿双带内增高的鞋。 “陈诺,你晚上去不去上自习啊,要我帮你占个座?”学霸男有点紧张,讲话也没有平时利索。 陈诺婉拒他:“我晚上还有别的事,今天就不去了。” 学霸男哦一声,意味不明道:“你的课间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讲话间,陈诺的宿舍楼先到了,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陈诺看到个熟人,背着她站在大柳树下,肩背挺拔。 陈诺向学霸男挥挥手,蹑手蹑脚走到那人身后,突然拍他肩膀:“陆大哥!” 本以为会看到他被吓到的模样,哪知对方仍旧面无表情,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没趣。”陈诺嘀咕一声,抬手看时间:“电影五点开场,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言下之意,现在过来是不是早了点。 陆迟看眼她手上拿的铜铃,说:“把东西送上楼,先去吃饭。” 陈诺确实饿了,叽里咕噜爬上楼,匆匆换了身衣裳,抽屉里抽出一张驱煞符黏在铜铃上,不忘叮嘱寝室里的肖溪:“大河,千万别碰我的铃铛。” 肖溪戴着耳机躺床上,懒洋洋哦一声,见陈诺站在墙镜前梳头发,随口问了句:“约情郎啊。” 陈诺心跳冷不丁漏掉一拍,脸蛋烫烫的,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扎好马尾就飞奔下楼。 …… 学霸男看到陆迟长相之后,心里一阵黯然,怀抱厚厚一摞书回寝室,室友都不在,他随手把书扔在床上,打开了电脑,本想登校论坛,哪知刚点开链接,就跳出一只翻白眼的哈士奇。 学霸男“卧槽”了一声,关掉重新打开,这次更离谱,直接跳出他入学时的证件照,左右眼睛上各糊一坨大便。 “日……”学霸男气急败坏骂脏话,踢开凳子,起身去了厕所。 再回来坐电脑前时,突然发现电脑屏幕的角落里爬出一只白色虫子,学霸男靠近屏幕,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是只蛆。 它在缓慢的朝中间爬,没一分钟,角落里爬出第二只蛆,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速度越来越快。 不到十分钟,学霸男的电脑屏幕上爬满了蛆,不停的在蠕动,像是要随时溢出屏幕。 尼玛! 学霸男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电脑里真爬进了蛆,而是被人投了病毒! 他忙打开杀毒软件杀毒,五分钟后,满意的看着干干净净的电脑屏幕,准备再次上传陈诺勾三搭四的照片。 哪知一条蜈蚣从角落里爬了出来,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卧槽尼玛!!! …… 刘志安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他喊助理:“空调打小点。” 助理索性关了休息室空调,窗户打开透气,回头看眼抱着电脑一阵噼噼啪啪的刘志安,苦口婆心道:“大宝贝,咱能不能睡会觉?四点半还要出席首映礼呢,听话,电脑别玩了啊。” “不行,哥们托我投病毒,还没整好呢,你自己睡去吧,别管我。” 说话间,他摸摸下巴,抬眼看助理:“胖子,你说我再给小瘪三投点什么好?七十二只蟑螂,还是一百零八只老鼠?” 第20章 学院路上新开了家干锅虾,应陈诺的要求,陆迟带她进去找位坐下。 等服务员送来菜单,陈诺才开始后悔,基围虾贵的离谱不说,分量还特别少,真不知道老板日后如何在学院路上撑下去。 她偷偷说:“陆大哥,月底要吃土了,我们节省点吧。” 陆迟轻哼一声:“吃土的是你,不是我。” 说话间,他接过另一份菜单,刷刷点上配菜,递给服务员时,服务员微笑问:“要什么程度的辣?” 陈诺及时发言:“我要变态辣。” 变态辣…… 陆迟呛咳一声,听她又问:“陆大哥,你是什么辣?” “不放辣。” 服务员离开后,陈诺给他倒杯柠檬水,后知后觉说:“原来你不能吃辣啊……”上次吃小龙虾,她吃太嗨,都没注意到陆迟几乎没碰。 新开的店,客人不多,干锅很快送上来,麻辣虾的香味扑鼻而来,陈诺咽咽口水,动筷开吃。 吃着饭,陈诺突然想到个好玩的,就把他们学校论坛被攻击的事告诉了陆迟,她笑点低,一想到哈士奇翻白眼就能乐呵好久。 “是我黑的。”陆迟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起来:“或许我该把黑将军的照片传上去以示警戒。” 轮到陈诺傻眼了:“你没事黑我们论坛干什么。” 陆迟看她一眼,淡淡吐出一句:“因为不爽。” 不爽……真是好直白好充分的理由! 不过下秒,陈诺隐约又猜到可能是怎么回事,脸突然热了起来,鼻尖也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喝了口柠檬水,以手扇风,转转眼珠岔开话题:“陆大哥,很久没见黑将军了,你带我去看看它好不好?” “先吃饭,吃完有时间再说。”语气就像家长在教训不好好吃饭的小孩。 陈诺把饭吃得干干净净,从干锅虾店出来,她不忘提醒:“还不到两点,陆大哥,我们时间还充裕呢。” 言下之意,还是有时间去看黑将军滴。 讲话要算话,陆迟没法,到底带她去了趟警察局。黑将军守门神一样趴在大厅中央,瞧见陈诺时,微微一愣,随即跳起来,摇着尾巴向陈诺冲来,快到时,突然跃起,两只前脚扑在陈诺肩膀上,湿淋淋的大舌头要舔她脸。 陈诺躲两下没躲开,被它舌头表面粗糙的颗粒舔的痒痒,咯咯笑了起来。 陆迟停好车才进来,见到这幕脸色有些发黑,他喝斥一声:“黑将军,坐下!” 黑将军不情不愿,呜呜低哼,既不敢不听话,又舍不得美人,趴在陈诺肩膀上委屈瞅着陆迟。 可惜它主人不吃这套:“坐下!” 黑将军嗷呜一声,立刻坐下,仰着狗脑袋,巴巴的看着陈诺,那副色眯眯的样,陆迟想把它送医院给阉了。 “陆大哥,它有没有儿子?能不能送我一只养?”因为黑将军,陈诺喜欢上了牧羊犬。 “没有。不能。”陆迟毫不犹豫拒绝,见她不高兴的哼哼,揉揉额头说:“如果我没记错,宿舍不准养狗,还是你想它被宿管收走炖狗肉汤?”仔细听,他话里还有丝讨好。 听到狗肉汤,黑将军焉巴了,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好吧,陈诺可惜的摸摸黑将军,黑将军仰头直舔她手。 “走了,不是还要去找刘志安合影?”陆迟就看不惯黑将军狗腿的样。 黑将军和刘志安比,显然后者更有吸引力,陈诺只好甩了黑将军,奔去找她男神。 在陈诺的印象中,刘志安走得一直都是硬汉路线,一头利落的板寸,浓眉高鼻,皮肤黝黑,一身精瘦的肌肉,跟那些娘们兮兮的小妖精们完全不同。 陆迟带她到的时候,刘志安正趴在沙发上打游戏,陈诺刚好听见他骂一句:“哎呦卧槽!个傻逼,动作这么慢!” “……”陈诺眨眨眼,莫名感觉硬汉形象有点崩塌…… “大宝贝,快关了游戏,小迟过来了,刚才让你睡觉你不睡,等下见粉丝困得生无可恋多不好呀!”助理收走了他游戏机。 “那正好,面无表情显得更酷。”刘志安打着哈欠来客厅,懒洋洋说:“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啦?你个抠逼,让你买几张票支持下我电影都不愿意,下次再托我给人投病毒,我可不干了。” 说话间,他往陆迟肩膀上砸了一拳,陆迟同样回他,只不过没掌控好力道,倒把人砸出了内伤。 刘志安夸张咳嗽:“多时不见,力气渐长啊。” 第18节 陆迟回他:“多时不见,人越来越贱,不知道你粉丝知道了作何感想。” 陈诺直接傻眼,看看陆迟,又看看刘志安,当年正气浩然又英俊无量的缉毒警察呢?! 刘志安才注意到陆迟身后还站了个美人,哇哦了一声,两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小嫂子好。” 陈诺闹了个大红脸:“我我我……我不是……” 哦,原来喊错人了。刘志安挠挠头,递陆迟一个眼神,意思是:那我该喊啥? 陆迟没理他,手在陈诺肩上拍了拍,很快便拿开:“不是要拍照?想摆拍什么动作,跟他提。” “喂喂,我又不是动物园花十块钱就陪照的猴子!”刘志安抗议了起来,为毛他从陆迟刻板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温油宠溺感? “呵呵。”陆迟已经掏出了手机,不管他抗议。 陈诺其实挺幻灭的,镜头有放大的作用,所以演员真人要比镜头里瘦三分之一,眼前的刘志安虽然和陆迟差不多高,但是很瘦很瘦,脸也超级小,从他身上陈诺找不到任何硬汉的感觉。 相反,和他站一块的陆迟格外像棵白杨树,坚韧不拔的直男硬汉。 哦对,他还是真正的刑警。 “美人,咱两怎么拍?我抱着你,还是你搂着我?”抗议归抗议,兄弟的面子刘志安还是要给的。 你抱她,她搂你,有区别么。 陆迟打断,直接说:“站正拍张照算了。” 兄弟都发话了,刘志安哪敢不听,规规矩矩的立在陈诺身旁,连肩膀也没敢碰下,反倒是陈诺要自然许多,把手搭在了刘志安肩上,来一张男神告别照。 她以后再也不信媒体包装了,原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刘志安住的地方离首映地方不远,为避免造成麻烦,陆迟先带陈诺去了影城,一路上陈诺只要想到刘志安那张逗比脸,就想叹气。 陆迟已经看了她几次,最后还是没稳住问:“怎么了?” 陈诺不死心的问:“陆大哥,刘志安小时候就这样吗?” 陆迟明白了,不否认:“他一直都是这样耍贱,拍电影全靠演。” 顿一顿,他又补充:“没关系,谁都有眼瞎的时候。” 这人真是的……有这样安慰人的么……陈诺气呼呼的撇开头看车窗外,丢给他个后脑勺。 陆迟看着陈诺生气的模样,突然发现他根本不会哄女孩子,读书时,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个系里往往就那么几个女生,被一帮男生众星捧月的哄着,彼时陆迟就看不惯他们那份掉价样儿,简直幼稚的像在拍无脑偶像剧。 结果现在倒好,他连拍无脑偶像剧的水准都没有…… 车子在影城地下停车场停放,下车前,陆迟咳一声,主动说:“好了,我道歉。” 陈诺早就气消了,不过还是提醒他一句:“下次不要随便说人家眼瞎了。” 陆迟轻笑一声,点头说好。 因为他们私下里已经见过刘志安,就没再挤进粉丝群中等候,而是直接检票进去坐,大概是刘志安本人的逗比形象太让人记忆犹新,陈诺再也代入不了任何角色,看他演谁都像逗比,根本无法好好看戏了。 尤其当她发现前排有人在打啵,正坐在她前面,旁若无人的吮吸得热火朝天,更黄的是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女人领口,或轻或重的揉捏。 陈诺扶额,索性低头吃起了爆米花。 影幕无声时,前排甚至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陆迟也有点受不了,看眼已经把脑袋垂到胸前的陈诺,坐正了身体,食指敲敲前排椅背,严肃提醒:“公众场合,注意点。” 中途被打断,女人极不满,怒怼他:“关你屁事。” 随即,两人又投入到战斗中,吻到电影结束。 陈诺算算时间,简直要给他们点个赞,散场时,她悄悄对陆迟说:“陆大哥,他们居然亲了将近一个小时……” 陆迟有片刻无言,只能说:“不关你的事,好好走路。” 说罢,黑暗中有人不小心撞了陈诺一下,陆迟及时拉住了她手,等陈诺意识到手上温热感时,他们已经手拉手出了电影城。 夜幕降临,s市进入灯红酒绿的旋律。 陆迟开车送她回去,因为刚才的“不小心”拉手,爱说话的陈诺变成了羞涩的陈诺,趴在车窗上数着倒退的路灯。 空气里有丝小小的闷湿甜腻,陆迟本来话就不多,数次侧头看她,仍旧找不到话题,直到车停a大南门,他们竟未能说上一句话。 但陆迟还是敏感的察觉到,打开车门时,陈诺重重吁了口气,难道是如释重负?和他坐一块很有压力? 其实不然,陈诺是脸烫到了极点,终于能下车吹吹风透透气了! “陆大哥,我回了……晚安!” 话说完,陈诺风一样的刮进了宿舍楼,速度之快让陆迟差点没反应过来。 陈诺一溜烟的跑回了宿舍,就见肖溪好奇的拎着原本放在书桌上的铜铃看,一只手还不安分的往上戳。 “肖大河,让你别碰你还碰!” 肖溪正看得入神,没想到陈诺突然回来,她被吓了一跳,指间一松,当啷一声,铜铃滚落进了沈家云床底下,空气中一张黄符晃晃悠悠飘荡在地。 下秒,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从床底下传出,差点没把肖溪吓尿。 第21章 肖溪有片刻懵圈,反应过来后,迅速躲到陈诺身后,她后悔到想剁手:“诺诺,怎么办啊……” 陈诺扯了脖子上的祖传金丝玉扔到肖溪手上:“去阳台,别出声。” 肖溪哪敢不听,紧握住金丝玉,蹑手蹑脚去了阳台,趴在玻璃门上偷偷看。 陈诺无意伤害床底下藏的东西,她从抽屉里抽出三支香烛,甩燃之后幽幽道:“有话出来好好讲。” 一缕烟自床下飘荡出,逐渐拼凑成人形,飘荡在半空中降不下来,她两眼瞪视,眼珠子突出,面目异常狰狞,看着有些可怖,躲在阳台的肖溪倒抽一口凉气,慌忙捂嘴。 “你有什么没达成的心愿,说出来,能帮的我会帮你。”陈诺正视她,丝毫没有惧意。 “你会这么好心?”女鬼虽然狐疑,但听见陈诺这番话后,身上戾气还是消减许多,如果刚才陈诺不分青红皂白马上收她,可能她早就被激怒窜出去害人。 正值睡前洗漱,宿舍楼里熙熙攘攘全是女生,一害一个准。 陈诺当然有要求:“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她们没有害过你,伤害她们只会加重你的业障。” 女鬼面露迟疑之色。 陈诺继续游说,拿出诚意:“我帮你超度。你该知道,如果我想收拾你,易如反掌,在吴大伟家就能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听陈诺提到吴大伟,女鬼面上浮现怒色,恨意怒意迸发:“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不花钱找人控制我,我不至于为他办事,至于王欣如,是我对不起她,我能保证不再去骚扰她,但是吴大伟……给我点时间,收拾了他之后,我再来找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毛病,陈诺巴不得她去收拾吴大伟。 眼看着女鬼穿门而出,肖溪才推门进来,她垂头丧气道:“诺诺,对不起,我有没有把事搞砸?” 陈诺拍她肩:“没事,别想太多,她要去找个人,过几天还会回来。” 闻言,肖溪重重吁口气,总算放心下来:“差点给你带来麻烦。” “好了,你们都还没说我是事精呢!”她的三个室友已经足够宽容,换去其他寝,可能没人能忍受的了她三天两头招鬼回来。 p大点事,搁409寝作不起来。 十点半之后,阮春婷和沈家云都回到了寝室,不过阮春婷匆匆回来,又匆匆出去。 “寝室长,做什么去?”陈诺端着衣裳从水房回来。 “开会。”阮春婷简单讲一句,人已经进了411寝。 半个小时后,阮春婷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她环视了已经爬上床的室友,清清嗓子说:“大家把耳机摘下,有件事需要跟你们传达一下。” “什么事啊。”陈诺合上经书,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趴在床上。 其他两只也相继从窗帘中探出一颗脑袋。 阮春婷轻咳一声,开始说了:“是这样,我们的校论坛被人黑了,这事大家应该都知道。还有件事,就在今天,男寝的孙文龙说他电脑被投病毒,所以最近大家要注意点,尽量不要随意打开带黄色广告的网站,还有记得把重要文件备份到u盘里。” 心里清楚学校论坛是被谁黑的,陈诺莫名有些心虚,不吭声了起来,直到寝室长敲敲她床铺:“诺诺,听见没,如果发现可疑人,要及时向辅导员报备,避免更多同学被攻击。” 陈诺哦哦点头。 熄灯之后,她偷偷给陆迟发了条短信:“陆大哥,你完蛋了,你有把柄落我手上啦,学校在查是谁投病毒!” 陆迟洗完澡回屋,就看见陈诺给他发的这条短信,忍不住轻笑了声,回她:“如果你忘恩负义,那就去打小报告吧。” 要是她真忘恩负义,就不会提醒他了! 事实上投病毒的事很难查,辅导员开会的目的也只是提醒大家小心自己电脑里的文件。哪知没过几天,系里又相继出现其他学生的电脑中病毒,连校领导也开始重视了起来,慌忙请专业人士查漏洞打补贴,勒令辅导员好好查到底是谁在捣鬼。 此后,409寝熄灯之后的话题也逐渐围绕“今天谁谁谁的电脑被投病毒”展开。 陈诺心里也奇怪,散布她被老男人圈养的贴子在论坛里,黑了论坛不就好了,根本用不着给她同学再投病毒,难道陆迟很闲? 陈诺再次偷偷给陆迟发了短信:陆大哥,别再投病毒啦,这样好没品的。 可惜这条短信发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了,陆迟已经外出执行任务几天,手机早已上交。 “你们说到底谁这么缺德呀,专挑我们周围同学攻击。”沈家云不满抱怨一句:“这事学校要是不解决,明年咱们毕业写论文,要是被黑了,那真是哭都没有眼泪。” 陈诺没说话,她不相信陆迟会这样没品。 “哎呀,你们整天说病毒,说得脑袋都大。”肖溪是个无忧无虑派,只要她电脑没事,其他人她才懒得管。 “你们看微博了没?就在刚刚,王欣如发了条微博,说跟她老公离婚了!吴大伟竟然在她怀孕期间找小三,啧啧,看他平时一副好老公好爸爸的样,没想到会是这种人,亏我还喜欢看他演的电视,现在想想都恶心!”肖溪一脸惋惜之色。 “那个圈子能有几个好人,听说王欣如的黑料也不少。”阮春婷戴上耳塞,懒得参与这种没营养话题。 听肖溪这么说,陈诺打开了微博,吴大伟出轨的话题已经被顶爆,评论下骂声一片,出轨对象也被扒了出来,同是圈内演员,在西藏拍戏时勾搭上的,那女演员和他老婆几乎同时怀了孕,被扒出前不久去医院打胎。 此前吴大伟卖的就是好男人人设,现在墙倒众人推,好男人就变成了一坨臭狗屎。 陈诺看得一阵唏嘘,正准备睡觉,王欣如发来短信:陈医生,我解脱了。 第二天陈诺去上班,查房时看到王欣如,她素面朝天,皮肤松软显得有些疲累,见陈诺看她,勉强朝陈诺笑了笑:“陈医生,我准备今天出院了。” 陈诺笑笑:“回去好好养胎,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孩子养得很好。” 王欣如呜咽嗯一声,再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陈诺从白大褂里掏出面巾纸,搁在床头柜上,拍了拍她的肩,默默出去带上房门。 查完房之后还有一台子宫肌瘤切除术,做完手术已经快十二点,陈诺切下一块组织,就近送去病理科。正值午间休息,病理科静悄悄的没人,陈诺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打算去里间休息室喊人。 休息室里只有实习生孙文龙在,看他埋头敲电脑心无旁骛的样,陈诺敲敲门,笑说:“大学霸,干什么呢,快出来下,把病理接收了。” 孙文龙没想到突然有人进来,有些惊慌失措:“是、是你啊,也没干什么,就是查点资料。”他忙把电脑合上,接过陈诺手中的病理,拿去盥洗台用生理盐水冲洗。 第19节 他在撒谎。 陈诺视线落在他脸上,又看了眼扔在休息室床上的电脑,不动声色向他道谢离开。 当天下班回去,阮春婷在寝室里报备:“今天又有一位同学说她电脑中了病毒,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三个同学电脑出问题了。” 陈诺一不吭声靠在椅子上泡脚,过了一会儿,她抽出黄符,拿朱砂笔写下女鬼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伴随她最后一笔画下,一阵凉风刮来,女鬼从阳台窜了进来,盘悬在陈诺头顶,仇怨已报,她身上的戾气消散很多,寝室里除了陈诺没人察觉异常。 “替我办件事,回来就为你超度。”陈诺抬头看她。 女鬼点点头,按陈诺给的寝室号,飘去找孙文龙。 …… 周三是孙文龙的夜班,下夜班之后,他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寝室里室友都去上班了,只有他一个人在,洗完澡他拉了窗帘,靠在床头看了会无码片,身体的某个地方逐渐燥热起来,他一边看一边把手伸进裤裆,爱抚他燥热难耐的某处…… 没多时,一阵闷哼自孙文龙口鼻中溢出,欲望得以纾解后,他关了视频,改在电脑键盘上一阵噼噼啪啪敲打。 学霸不是空有其名,孙文龙确实聪明,他在模仿给他电脑投病毒的人,转向他看不顺眼的同学投病毒。 下一个给谁投好? 孙文龙脑中浮现出了陈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还有纤细窈窕的身材,他本以为陈诺和别的漂亮女孩不一样,可惜他看走眼,没想到一样yin荡,跟不同男人勾三搭四。 对着别的男人嬉笑,对着他却是一副高冷样,不是贱么…… 给她投点什么好?一百零八只蟑螂? 孙文龙兀自笑了一声,沉浸在自我意yin中,没察觉寝室门被拧开,陈诺拍拍手先溜达进来。 “嗨,大学霸,辅导员查寝喽!” 陈诺朝他扬起笑,笑得异常灿烂,却让孙文龙无端打了个寒颤,回过神后,他慌忙关电脑,怪的是界面像是被锁住,怎么也关不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回头看眼辅导员,对方正盯着他的电脑,脸色极难看。 第22章 人赃俱获,再多言语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孙文龙一言不发坐在那里,一脸颓丧。 辅导员怎么也没想到她印象中品学兼优的学生能做出这种事,气得半天讲不出一句话,半响才说:“知不知道院里打算保送你去b大读研,这个节骨眼上犯错,让我怎么向院里推荐啊……像你这种恶劣事件,学校完全可以把你开除了!” “杨老师,我……我家庭情况您也知道……”孙文龙听到开除才害怕起来,他是个自尊心极强又敏感的人,平时极少在同学面前提自己家庭,他看眼陈诺,低声道:“我爸已经七十多岁,他要是知道,会受不了……” 以前陈诺多少也听室友提过孙文龙的家庭情况,老家在西南山区,父亲五十多岁才结婚,母亲是残疾,被人贩卖到山区,他上大学靠的是资助,仅从学习成绩上看,他确实优秀,确实励志,但是看人品行为,陈诺不敢恭,对他也可怜不起来。 辅导员还在训斥,陈诺没再听下去,默默出了男寝,孙文龙会被怎么处分,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学霸孙文龙投病毒的事就在学生中间渐渐传开了。 学校效率也出奇的高,周五下班前,孙文龙的处分已经传到了官网上,考虑到他学习成绩、家庭情况和认错的态度,没有开除他,但记了大过,没收他以往所有奖学金,保研也不予考虑。 “我的妈……简直刷新了我三观,枉我把他当做追赶目标。”同样是大学霸,阮春婷知道后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家云把换下的衣裳泡进水桶里:“我之前就听孙文龙追过的女生提过,他人挺变态的,人家女生不答应和他交往,他当着女生的面拿小刀划自己胳膊,把人女生吓的哇哇大哭……” “反正以后少跟他来往为妙。” …… 这边阮春婷和沈家云说的正起劲,肖溪突然嗷嗷叫,她收衣裳从阳台进来:“诺诺你快出来看,楼下站的是不是陆队长!” 陈诺在床上换被套,等她咕噜咕噜爬下来,阮春婷和沈家云已经挤了出去,三只趴成一排,齐齐伸头往下看,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 陈诺扒开她们,果然看到了立在操场梧桐树下的陆迟,他手里还提着东西,站得比身后的梧桐树还直。 “诺诺,我觉得陆队长绝壁是在追你哎。”沈家云胳膊肘拐了拐她旁边人。 “你拐我干啥。”肖溪捧着脸,扭头不满瞪她。 原来挤在她俩中间的陈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陈诺一口气奔下楼,到陆迟跟前时气喘吁吁的弯了腰,她这才看见陆迟手上拎的是购物袋,满满一大袋,一串葡萄还冒出了尖尖。 陈诺厚脸皮的说:“咦,这是送我的吗?” 本来陆迟还在想怎么开口给她,现在好了,问题迎刃而解:“听说有人月底要吃土,没品的人过来接济一下。” 陈诺想起来了,几天前她发短信告诉他别再投病毒,不然好没品。 “呵呵。”陈诺挠挠脸,不好意思了起来,还是认真解释了下:“投病毒的人已经找到了,是我们本专业的同学,不关你的事。” 陆迟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大袋吃的递给她:“先送上去,我不方便上楼。” 陈诺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真送我啊?” “不然呢?我大老远拎进来干什么,犯傻么。”陆迟抬眼看她,不容拒绝。 陈诺呐呐接过,大脑一热,竟然嘀咕出一句:“怎么办,竟然生出被包养的错觉……” “呵。”陆迟弹了弹指间的烟。 包养……那她可真好包养…… 阳光清透,穿过梧桐叶撒下点点斑驳,有几点落在陆迟清俊的脸上,宽直的肩上,结识的手臂上……陈诺看到陆迟藏在眼底的笑意,脸蛋突然就红了起来。 她蹬蹬上楼,再下来时,手里攥了她身上所有的钱,陆迟像是看出了她意图,淡淡提醒:“一共两百五十二。”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陈诺苦哈哈的,陈爸还没打钱过来,她的全部家当只有两百三十二块。 她摊开手掌,试图商量:“你先拿两百,下个月再补上可好?” “不好。”陆迟不接,转开脸时说了一句话:“就当我在包养你好了。” 这下陈诺彻底没了声音,心口像是窜进了一只活泼调皮的兔子,砰砰砰……毫无规律的急跳,这种感觉连年年都没给过她,所以她是要发心脏病了么…… 陈诺狠狠揉了揉火烧云一样的脸,问他:“陆大哥,还有事吗?” 不等陆迟说话,她便继续道:“没事那我上去了。” 目送陈诺风一样刮走,陆迟揉了揉额头,跟表面云淡风轻相比,其实他心里很没底,这算是他第一次表白,但是人被他吓缩了回去,所以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人生难免有困惑,连陆队长也逃不过。 “这样,你看她给不给你钱,如果她想跟你划清关系,借钱都要把账转给你,如果没转……那绝对就有戏了。”刘志安好歹谈过几个女友,多多少少能摸清女人脾气。 这一晚上,陆迟翻来调去,时不时看眼手机有没有接到转账提醒。 这一晚上,陈诺翻来调去,在想要怎么把人情还回去。 刘志安说的固然没错,但他还是不够了解女人,一百种女人有一百种谈恋爱方式,就拿陈诺来讲,真让她被“包养”了,还有点小不情愿。 “诺诺,你还不睡呀?”肖溪蹑手蹑脚爬下床。 陈诺轻声说:“睡不着。” 肖溪去了趟厕所,再回来时爬上陈诺的床,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会儿悄悄话,说到傍晚陆迟送她大袋吃的,肖溪小声问:“诺诺,我看陆队长十有八九喜欢你,你呢,喜不喜欢他啊。” 陈诺想了想,有点害羞的说:“是喜欢的,和他一块,我好开心。” 会想到他的脸,会给他发短信,有事也会想到他,站他旁边还会经常脸红,他给了她年年不曾带给她的感觉,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你要让他知道,别让他觉得你在吊他。”肖溪没好明讲,千万别学你竹马那样,稀里糊涂吊着人,谈恋爱,就要光明正大的谈。 陈诺重重点头:“大河,我明白的。” …… 第二天是周六,陈诺醒来时已经八点多,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压在枕下的手机响起短信提醒声,她拿起看一眼,是陆迟,问她去不去看黑将军。 陆迟几乎一夜没睡,从昨晚到现在,他没有接到任何转账信息,甚至连个红包也没收到,有了这个认知,他才把黑将军搬出来约她,如果用吃饭看电影,好像目的有点太明显了。 收到陈诺的回复,他起了床,立在盥洗台前刮胡子,镜子里的人尽管一夜没睡,胡子刮掉之后仍旧神采奕奕,隔壁传来动静,林禹年也起了床,两人在卫生间门口撞上。 林禹年看眼已经衣衫整洁的陆迟,随口问了句:“要出门?” 陆迟应声,顿了下又说:“林禹年,我和诺诺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林禹年不想说话,此刻只想打架,但他做不到跟室友兼队友大打出手的事。 啪一声,他把卫生间门摔的震天响。 陆迟扯扯嘴角,临出门前,贴心的给他室友煮了两个水煮蛋,又倒上一杯牛奶。 林禹年从卫生间出来时,陆迟已经出门,不大的饭厅餐桌上,放着两个水煮蛋和一杯牛奶,牛奶下面压着一张纸:晚上回来我们打场网球。 饶是林禹年脾气好,还是卧槽了一声,一口气灌完了牛奶,剩两个鸡蛋孤零零的被扣在桌上。 …… 陆迟先去a大接陈诺,两人一块去了警局,哪知找一圈也没看到黑将军狗影。 “陆大哥,黑将军呢?”陈诺眨眨眼,不是说好看狗的么。 陆迟咳一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黑将军被二队借走出任务了,他实话告诉了陈诺。 还是工作要紧,陈诺表示理解,不过还是好奇的问:“那黑将军被带去做什么了啊?” 陆迟看她,神色不觉严肃起来:“有批毒品流入s市,目前还没有找到窝藏点,搜捕周期太长,我们和二队替换行动。” 相较于各类刑事案件,缉毒是最危险的任务,霓虹繁华的城市,光洁鲜亮仅是表象,臭水沟遍布各个角落,随时有肮脏的交易在进行。 陈诺也跟着严肃起来,朝他敬了个礼,做不到劝他不干这行,只能叮嘱他:“陆大哥,你执行任务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没经过训练的人,敬礼不是那么标准,陆迟拿下她手,然后发现她的手真的好软,白白嫩嫩,小小一个,抓在掌心里刚刚好,他没再放开。 快中午,陆迟准备带陈诺去吃饭,正要出警局,林禹年过来了。 虽然周末休息,但林禹年没什么事可做,索性过来加班,大概是冤家路窄,他也没想到会看到他们。 “年年。”陈诺先喊他,她习惯用右手挥手,就从陆迟手里挣脱了出来。 陆迟松开陈诺,很自然的把垂下来的手放进口袋,他朝林禹年点头,问他:“一块吃饭?” 本以为林禹年会拒绝,哪知他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对他们说:“好,我请客。” 第23章 第20节 除非陆迟是穷到要去讨饭的地步,才会让林禹年请客,他手很自然的搭在陈诺肩上,带她往林禹年跟前走,口吻十分磊落:“去哪儿吃?” 林禹年看向陈诺,声音温和:“诺诺,你想吃什么?” 为毛把决定权交给她……好难决定。陈诺挠挠手背,想了想说:“那就去徽府居吃徽菜吧。” 林禹年笑了下说好,稍微熟悉陈诺的人都知道,她无辣不欢,她在迁就他们的口味。 徽府居在s市扎根有些年头了,价位中档,味道也不错,陈诺他们系里聚餐经常来过来,服务员送来菜单,陈诺先点了两个口味清淡的菜,然后她把菜单交给……交给谁好? 坐她旁边的是陆迟,坐对面的是林禹年,陈诺来回看看,没了主意。 “给禹年。”陆迟径自拿过陈诺手中的菜单,递到对面。 林禹年嘴角挂着笑,点了两个陈诺爱吃的菜,轮到陆迟时,他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员说:“来一份你们这里变态辣的菜。” 服务员笑了:“没有变态辣,不过口味可以调辣。” 陈诺忙拦住:“正常口味就行了。”一顿饭,只有她一个人能吃那多没意思。 菜很快上来,都是徽府居的招牌菜,陈诺夹了一块山笋,然后她碗里多了一块臭鲑鱼,是陆迟夹的,在他看来,昨晚陈诺没有跟他划清界限,就默认了他是男友。 虽然第一次给人当男友,有的业务不熟练,但很多事其实不用刻意去学,就是自然而然想给她夹块鱼添块肉,看她鼓嘴巴不停的吃。 他对面,林禹年没作声的把鱼放进自己碗里。 陈诺还未察觉,埋头吃自己的,她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联系林禹年了,以前是觉得她以后要给林禹年当老婆,很多事都是随心所欲,自从林禹年说当她是妹妹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把握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因为肖溪曾提醒过她,青梅竹马这个东西,如果凑成了一对,那是皆大欢喜,如果成不了,搞不好几年后她就成了林禹年老婆吐槽的对象。 为了慎重起见,陈诺收敛了很多,譬如月末不再要年年接济她,不再去年年那里蹭饭,不再去警察局和他一起吃午饭…… 林禹年又何尝猜不中陈诺的心思,她在不动声色的慢慢远离他,以后不管是不是陆迟,陪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再是他。 可是即便如此,陈诺总归和他一块长大,他不想因此跟她疏离,见面时像对无话可说的陌生人。 “诺诺,国庆放假回不回去?”林禹年看她,声音温润。 “要回,我答应了张院长回去看孩子们。”陈诺点头,又问他:“你回不回?” 林禹年笑,转看陆迟:“要看陆队的安排,能不能给休假。” 陈诺也看陆迟,陆迟却扳正她脑袋:“别看,我也没有假。” 好辛苦! 陈诺给他们一人倒一杯酒:“你们加油,早日剿灭毒贩子。” 其实抛开感情事不谈,他们相处还算和谐,每个人之间都有聊不完的话,林禹年问她去不去打网球,说陆迟也会去。 然后陈诺坚定的说:“不去。”当夹心饼干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吧,不去就不去。吃完饭,陆迟开车送陈诺回学校,陈诺趴在窗户上,一路悠悠的吹着风,快到学校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有些担心的问陆迟:“陆大哥,你和年年会打架吗?” 陆迟扫她一眼,继续看前面路况,淡淡说:“不会,你不是施夷光。” 几秒钟之后,陈诺才懂他的意思,是在说她脑补太多么…… 事实上陈诺也非脑补太多,平时温和到让人如沐春风的林禹年,在球场上却发起狠来。网球馆里人不多,只有他们这一组,两人没一个说话,咚咚咚……只能听见球弹在墙壁上的闷重声。 这场球,两个人都是拼劲全力在打,数百个来回,最后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倒下来,躺在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珠顺额头滑下,运动后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着。 网球馆里安静无声,午后的阳光静静地从玻璃窗投进来,洒在木地板上,横躺在木地板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斯文清隽,一个英挺内敛,他们话都不多,但心里都将彼此当做好朋友,一起出过数不清的任务,查过无数桩案件,打过无数场球,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诺诺小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她爱哭鼻子,我不在的时候经常被高年级的男孩揪小辫,喜欢穿蓬蓬裙,但是总会弄脏白袜,放学之后会先躲到我家,让我给她洗袜子,洗净吹干了再溜回家……” 林禹年抿唇笑了笑:“她很好哄,脾气来的快走的也快,但不能说她长得丑,说一句她能气一天……” 陆迟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十八年前他在干什么,他好像还没回国,在牛津城和一群吃土豆牛肉的番鬼佬成天打架,被开除的原因好像是他把蜥蜴塞进密斯的手袋吓晕了密斯。 如果那个时候让他碰见陈诺,他有没有耐心照顾她? 陆迟闭上眼,默想了下扎两根羊角辫穿蓬蓬裙的小女孩。 答案十有八九是不能,因为他会和所有恶劣的小男孩一样,丟一只不明物体吓哭她。 过了很久,林禹年深深吐出一口气:“陆迟,把我照顾大的女孩让给你,我很不甘心。” “她不是东西,不需要被人让。”陆迟转身在林禹年的肩膀上捶了两下:“禹年,让诺诺随心选好么,你这样只会让她有压力,别喜欢她了……” 顿了顿,陆迟又开口:“算我求你。” …… 国庆七天小长假,排除值班,陈诺有四天空闲时间,从s市回家不到两个小时,陈诺早早就买好了车票,寝室里其他三个,只有沈家云老家最远,阮春婷邀请沈家云去她家,肖溪要陪父母去游黄山。 大包小裹,她们暂时各奔东西。 陈诺提了个大行李箱,里面塞了给陈奶奶买的一次性安眠眼罩,给陈妈的针织衫,给陈爸的红内裤,还有带给福利院的……肖溪哇哦了一声,过来拎了拎行李箱,结果没拎起…… “诺诺,你这样不行,得让人送!” “让谁送?”沈家云问。 “当然是让陆队长送喽。”肖溪答。 两人唱双簧一样几个来回后,被陈诺出声打打断:“大河,帮我抬下去,陆队长执行任务,没空搭理我。” “哦……” 事实上从那天他们三个吃完饭之后,当天夜里陆迟给她发了个“有任务”的短信,此后就断了联系,陈诺想她大概是最懂事的女朋友,可以容忍男朋友随时随地玩消失。 车轱辘哗啦啦响,陈诺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里穿梭,检票过安检找等车口,等车口早就没了位置,陈诺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 有和她差不多大的学生,有归家探亲的社会人士,还有…… 陈诺的视线落在距她不远处的年轻妇女身上,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覆在襁褓上的手轻轻拍打着,像是在哄婴儿睡觉。 婴儿也乖,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不哭不闹,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任何一个,更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诺盯着看了很久,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心里止不住的发沉。 只要是个活生生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有气场存在,在婴儿的四周,陈诺看不见任何气场,辨不出任何生机。 换言之,小婴儿已经死亡。 会是什么原因让小婴儿死亡之后还被这样抱出来?抱他的人是他母亲吗?如果是母亲,他母亲接受不了婴儿死亡发了神经病? 陈诺略低下头,难受的敲敲脑壳,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带过无数画面,她无法捕捉到全部,仅保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密闭的空间里,墙面刷白,四周明亮,不足成人一臂长的婴儿被绑在简易手术台上挣扎哭闹,戴口罩的男人快速往他身体里注射了某种东西。 婴儿很快一动不动,戴口罩的男人绝对是医疗人员,他熟练的剖开婴儿胸口,掏出所有内脏…… “大妹子,你还好?”讲话略带口音的大叔关切的碰了碰陈诺,担心的说:“你脸色惨白,好难看,要不要去医院?” 陈诺摆摆手说没事,再抬头看年轻妇女,对方已经不知人踪。 陈诺一个激灵,腾一下站了起来,心急之下踩上等候椅,按捺住烦躁,凝神四看,努力辨别空气里飘荡的死气与煞气。 “大叔,帮我看下行李箱。”丢下这句,陈诺迅速窜了出去。 等大叔回过神时,陈诺已经离他老远。 火车站是生机最为旺盛的地方之一,人潮涌动,气场杂乱,陈诺想在此处辨别出煞气,无疑是件极度耗费灵力的事。 年轻妇女脚步匆匆,时不时回头看眼紧追不舍的陈诺,脚步难免慌乱,她想不通哪里出了错,安检都没查出,怎么就被她看了出来? 第24章 年轻妇女脚步慌乱,她在火车站里乱窜,眼看陈诺离她越来越近,已经没了开始的镇静,悄悄扯下别在婴儿襁褓上的回形针,快速扫视四周,判断能被她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住的人。 陈诺紧随其后,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前,不敢轻易大声呼叫引起混乱,防止对方乘乱窜逃或故意伤人。 “警察同志,我在火车南站候车厅,我要报警……” 话还没讲完,陈诺意识到不对,甚至来不及挂下电话,立刻加速奔跑,速度快到身边人只能察觉到人影闪过,接着人群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陈诺一脚飞踩椅背,在年轻妇女还没挟持到几岁孩童前,一个回旋踢,毫不留情的踹向年轻妇女脑袋。 速度太快,年轻妇女只觉眼前一黑,待意识回笼时,人已经摔爬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她慌里慌张爬起,反手擦擦鼻孔窜出的血,狠狠看向陈诺。 陈诺已经从她怀里抢走了婴儿。 原本嘈杂的大厅有片刻死寂,围观群众有些傻眼,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看怀抱小婴儿陈诺,又看看鼻孔流血的妇女,猜不透到底谁好谁坏。 下秒,陈诺先声夺人,突然大呼一声:“救命啊,这里有人贩子!有人贩子贩卖婴儿啊!” 其实陈诺也摸不透他们为什么要掏走小婴儿内脏,眼下唯一要做的是在警察赶来之前包围住年轻妇女。 整个等候厅沸腾了起来,在广大人民群众的认知中,人贩子就是足以判死刑的瘪三人渣,不肖片刻,四面八方的行人蜂拥而至。 “是这个死女人,刚才还要抢我的小孩!” “对对,我也看见了!多亏这个小妹身手好!” “我他妈的!小孩没有气了!!” “丧尽天良狗东西,个死贱人!” 围观群众恨到咬牙切齿,也不知哪个带的头,扯头发,扇耳光,拧胳膊,踢大腿……恨不得生撕了人贩子。 也不知过多久,突然有人警惕喊一声:“同志们不能再打了,警察过来了!” “快快快停手,不能让警察看到。” “如果问,就说不知道!” “监控挡住了没?” 陈诺立刻举手提醒:“没事的,这里是死角!” 好了,这下放心了。所有人立刻停手,纷纷倒退几步,佯作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赶到现场的几位警察拨开人群,看眼被揍得连她妈都不一定能认出的年轻妇女,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其中一名警察询问:“怎么回事?” 围观群众纷纷摆手表示不知情。 “谁知道,可能是摔的吧。” “对对,毕竟地板这么滑。” 警察:当我们是智障?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作为报案人,陈诺把早已没了气的婴儿交给警察同志,简单讲诉前因后果,然后低头老实承认:“还有就是追的时候,不小心踢了她一脚……” 有刑侦经验的警察同志看眼脸上已经出现尸斑的婴儿,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忙掀开婴儿襁褓查看腹部,他脸色一变,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踢的好。” 第21节 候车厅上空,广播在一遍遍通知g30检票进站,但由于陈诺是事件发生全过程的唯一目击证人,警察同志不得不将她带去警局录口供,热心肠的大叔还为她送来了行李。 大概是陈诺飞起一脚踢的太过干净利索,看过监控的警察同志疑惑的问:“你是练家子?” 陈诺摇摇头,认真的说:“我从小跑路就快,警察同志,你看过刘翔跨栏吗?跑很快的时候是能飞起来的。” “……” 讲得好有道理,警察同志竟无言以对。 陈诺又说:“警察同志,我能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吗?” “可以理解,你打吧。” 陈庆南接到女儿电话,听她说在警察局,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咖啡打翻到文件上,又听说她是协助警方破案,顿时就放心了不少:“待着别乱跑,火车赶不上就不赶了,爸爸开车去接你。” …… 陈诺到底是社会经验不足,纵然她能辨出婴儿死活,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掏了婴儿内脏是要做成“人肉皮箱”,小小的身体里被塞满白粉,经过法医解剖,在他身体中取出了两斤白粉。 一桩贩卖人口案转变成贩毒案,警方不得不慎重,陈诺由普通的录口供演变成了协助警方调查。 密闭的审讯室里,两名警察同志共同审问陈诺,其实他们也知道陈诺是同谋的可能性很小,a大在校学生,社会关系简单,无吸毒史,家境富裕,没有参与贩毒的必要。 不过警方仍存有一点疑惑:“通过现场监控判断,你与毒贩相距将近十米远,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样判断出婴儿已经死亡的?” “猜的。” “……”警察同志有片刻懵逼,反应过来后,正色说:“请你好好配合调查。” “真是猜的,我看她不对劲,就盯了她一会儿,她自己心虚开始跑路,我以为是人贩子,就追了出去,哪知道抢回小孩时才发现他脸上已经有尸斑。” 审讯室前后两台监控仪,陈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隔壁监控室里站着陆迟和分局刑警队长,陆迟接到分局通知后,就匆匆赶了过来,在看清监控中的女孩之后,他有片刻怔愣。 “解释的倒是合理,就是一切太过巧合,但她神色自然,没露半点心虚,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分局的刑警队长转头看陆迟:“陆队,你看有没有问题?” 陆迟盯着监控中的女孩,笑了笑,笃定说:“我的女朋友,我敢做担保,不会有问题。” 嗯?嗯? 刑警队长笑出了声,捶了他肩膀一拳:“你小子,不早说……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话虽如此,自家人也不能包庇,该审的还是要审,他的小女友坐姿笔直得像是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有问有答,只是在警方说出婴儿死亡原因后,她肩背缓缓塌了下来,过了会儿,悄悄抬手抹了抹眼睛。 审讯灯灭掉之后,陆迟站在审讯室门口等她。 陈诺跟在警察同志身后,脑袋低着,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她自顾走着,直到眼前多了一双运动鞋。 陈诺往旁边让了让,对方也让,她再让,对方还让。 如此再三,陈诺有些气了,猛地抬头,眼睛红的像只兔子,瞪眼看着对方,只是一秒,又转化成了一种莫名的难过:“陆大哥,是你啊……” 好低落的声音。 陆迟想给她擦擦眼泪,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粗糙的拇指抹在她脸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下秒,他将她拉近了怀里,自然而然的拥住了她。 有别于男人的坚硬,陆迟发现她不仅是手软,全身都软绵绵的,湿漉漉的眼看得他心口也跟着潮湿了起来。 “陆大哥,我真快气死了。”她是被气哭的,贩毒该死,残害无辜小孩的更该去死。 陆迟揉了揉她头发,安慰说:“不哭了,今天你做的好,不是你发现及时,这批货流到别省只会残害更多的人。” 听他这么说,陈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仰头说:“陆大哥,这件事肯定还有个医生参与,不会是大医院,像是私人诊所,设备陈旧,手术台的一侧墙上有张人体经络图,所以我猜对方开的是中医或者中西医结合诊所。” 陆迟神色严肃了起来,拨通林禹年电话,让他不要收队,立刻排查全市所有有牌照和无牌照的私人中医诊所。 陆迟讲电话的时候,抱陈诺的手没有松开,怀里的人眨巴眨巴眼,调整好情绪之后要推开他。 “别闹。”讲电话的空当,陆迟说了她一句。 好吧,陈诺趴在他胸膛上不动了。 …… 这边,陈庆南在接到女儿报平安电话之后,就让秘书开车匆匆就赶了过来,马不停蹄赶到警察局,一路问人打听找到审讯室,结果就看见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小白菜正被一头野猪搂着呢。 陈庆南早年也是兵哥哥一枚,脾气暴躁,眼看小白菜被觊觎,立刻就不愿意了,左看右看没找到东西,索性抬脚脱了皮鞋要砸死那头野猪,还好被秘书眼疾手快给拦住。 “陈总,这是警察局,不是您家,您可得注意点。”秘书不好意思直说太丢人。 秘书有意把说话声音放大,陈诺听出了熟悉感,越过陆迟肩膀看了看,呐呐喊人:“爸爸……” 爸爸? 陆迟低头看眼怀中人,又顺她视线看向身后,两手掐腰,人高马大站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小女友她爸。 第25章 陈诺跟着陈庆南走出警察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陆迟,几次想跟未来岳父说句话,都被未来岳父恰到好处的扭开头。 小气吧啦的样儿,陈诺都替他丢脸,气呼呼的喊:“爸……” “怎么?”陈庆南瞪眼看她。万万没想到,前脚防住家猪,后脚又给野猪盯上。 陈诺挽上他胳膊,乖乖道:“跑这么远来接我,爸爸辛苦了。” 陈庆南满意的笑出了声,先把女儿送上车,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陆迟,他咳了一声,正色说:“年轻人,去忙你的,诺诺我就带回去了。” “叔叔再见,这次太匆忙,下次我请叔叔吃饭。”陆迟极有礼貌的将陈庆南送上车。 哪知陈庆南刚上车,陈诺就下来了。 啪一声,她把车门关上,无视陈庆南x光线一样的两眼,几步走到陆迟身边,她想拉他手,他却不让,还把两手都插进了裤口袋。 陈诺眼巴巴的看他,带几分不解。 陆迟往车上看一眼,立场坚定的说:“当着家长的面,这样不好。” 陈诺秒懂,看着他笑啊笑的,等他脸颊隐隐爬上暗红时,冷不丁抽出他一只手,背着身子挡住陈庆南视线,啵啵啵,在他手背上连亲三下:“盖上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和别人打情骂俏,我不在,还要每天想我一百遍。” 才亲了三下手背,陆迟竟生出偷情的感觉来,他胸前“扑扑扑”不规律跳了几下,稳住心神后说:“快上车,别让叔叔等久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回程的路上,陈诺想着这句话,嘴角翘啊翘的,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大约是陈诺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行为刺激到了陈庆南,作为父亲,他开始旁敲侧击他们的关系,轻落落的开口问:“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呢。” “什么也没干。”大概知道陈庆南不会相信,她补充:“等毒贩子抓到了,我让他告诉我一声。” 提起毒贩,早年受过党和人民洗礼的陈庆南同志唏嘘不已,他拍拍女儿的脑袋,不吝啬的夸赞:“干得好女儿!” 陈诺嘿嘿笑,只听她爸又说:“我是瞒着你妈过来接你的,别跟你妈说碰追毒贩的事,她胆子小,受不住吓。” 陈庆南虽然疼女儿,却不会过分保护她,所以像什么追小偷赶抢劫这类见义勇为行为,陈诺通常会放开手脚去干,因为她知道陈庆南非但不会骂人,还会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支持她。 和陈庆南看似细腻实则粗心相比,姚琳是里外都细腻,和大多母亲一样,一切以自己小孩安全为出发点,像追毒贩,在姚琳眼中是种非常危险又鲁莽的行为,她不会支持,只会骂他们父女。 所以当姚琳问起他们父女怎么一块回家时,陈诺悠悠的说:“碰巧。” 然后快速跑进屋里,去找奶奶了。 她有太多疑惑要和奶奶讲,祖孙两在屋里咕咕唧唧,陈诺主要是想问奶奶为为什么她脑子里会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很多片段。 “快得我都抓不住。”陈诺强调。 陈奶奶年届七十,一头利落的短发被染黑,显得极精神,不仅外表精神,思路也清晰,她问陈诺:“奶奶让你戴的金丝玉有没有天天戴?” 陈诺点头,拿出来给她看,下秒就被戳了额头。 “一看就没有好好修炼!”陈奶奶笃定说。 陈诺捂着额头,心虚低了脑袋,晚睡晚起的后果是后天的修为严重跟不上天赋的异禀,用奶奶的话说,再吊儿郎当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油尽灯枯。 “以后早晚都要念经文知不知道?”陈奶奶神色严肃的教训。 “知道,知道。”陈诺小鸡啄米般点头,亲昵的挽上奶奶胳膊,弯腰枕在她肩上蹭啊蹭:“奶奶,我给你买了安神眼罩!” “哟,真的?”陈奶奶摘了鼻梁的老花镜,笑成了一朵儿。 外边,姚琳蹲在客厅给陈诺收拾行李箱,陈庆南凑到老婆跟前,偷偷说:“诺诺有男朋友了,对象不是年年。” 姚琳手里拿着针织衫,啊一声,难掩惊诧。 陈庆南有诸多不满:“你女儿现在长心眼了,谈个男朋友还藏着掖着,我就说了一句还不让说,护得不行。” 姚琳好气又好笑:“谈就谈呗,总比再过几年被人挑挑拣拣要好。” 时代发展,当母亲的也与时俱进了起来,深谙好男人要尽早挑的道理:“收起你的旧社会思想,少给我从中阻拦,要是诺诺成了老姑娘,我为你是问。” 好吧,陈庆南识相闭嘴,怕老婆的男人通常没什么话语权。 …… s市里,搜捕行动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毒品交易绝非靠一个两个人来维持,而是有一条固定的流通线,匿藏在黑色市场里,脉络错综复杂,想要一举抓捕非常困难,警队前几次的行动也只是把s市的毒品窝藏点端掉,再往西南乃至越老缅地带,仍旧是一团乱麻。 年轻妇女的贩毒量足以判死刑,被抓的那刻,她也清楚自己彻底完蛋,无论警方如何审讯,紧咬牙关,一句话也不透露,淡漠到死再多小孩都与她无关。 “真他妈的!” 监控室里,刘勇气急败坏的说:“真想揍她一顿!” 陆迟没说话,过一会儿才问:“林禹年那边有没有消息?” 已经两天一夜没睡,刘勇抹了把脸,强打精神说:“s市大大小小私人诊所有一千五百多间,手术台一侧墙壁挂人体经络图的有二十间,我们的人盯了两天,暂时没发现异常,再往深了问下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话音落下,陆迟手机叮咚一声响,是陈诺给他发短信,问他有没有找到掏婴儿内脏的医生。 陆迟很快给她回复:还没有。 还没有……陈诺收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对姚琳和奶奶说:“不陪你们看电视了,我上楼去睡觉。” 说完,她蹬蹬跑上楼,将房门反锁。 陈奶奶抬头看看钟:“这才八点,睡哪门子的觉呀?” 姚琳打着毛衣,偷偷说:“谈了男朋友,估计上楼和男朋友聊天去了。” 姚琳话音才落,一阵阴风徐徐刮来,一排鬼大咧咧从她们身旁飘过,陈奶奶看了一眼,摇头直笑,能把鬼训的这么服贴,世上大概没几个能做到了。 第22节 楼上,陈诺面前大大小小站了一排鬼,无头鬼、吊死鬼、溺水鬼、饿死鬼…… “诺诺,喊我们过来为什么事儿?”无头鬼手里拎着一颗脑袋,在陈诺对面的化妆凳上坐下。 陈诺笑吟吟的,拜托道:“牛大哥,麻烦您带他们分头行动,帮我盯几个人。” 她从陆迟那里要来那二十间诊所的信息,以一种特俗符号画给鬼兄弟们看,然后说:“小心行动,别吓到人。” 这群鬼中,陈诺或多或少都帮他们办过事,现在陈诺有事拜托,他们也不推脱,爽快应下,各自记下自己任务之后,风一样刮向s市。 刑警大队被分派去蹲点的刑警们普遍有一个感受,s市的深夜,凉风嗖嗖,可真冷啊…… 不到两天的时间,陈诺接到无头鬼反馈来的消息,说他在工业园区的一间中医诊所里发现了婴儿尸。 陈诺立刻发短信给陆迟:“淠河路38号,手术台下的地窖是白粉流通点。” 陆迟很快回复:收到。 “诺诺,还有没有事了?”无头鬼问。 陈诺想了想,和无头鬼唧唧咕咕说了一通,然后说:“吓吓她就好,别做太过火。” 无头鬼大哥拍胸保证:“放心啦,我有把握。” 结果自称有把握的无头鬼大哥,一不小心没掌控好,当着毒贩的面拧下头颅那刻,毒贩惊恐的尖叫声响彻监狱,等狱警赶来时,毒贩已经没了气,两目瞪视,一脸惊恐。 旁边的无头鬼呐呐的把脑袋按在头上,满脸无措,怎么办,他好像做错事了…… …… 第二天陈诺起了个大早,趴在餐桌上边吃早饭边看新闻,这时,铃声响起,你是陆迟来电。 看眼伸脑袋偷看的陈庆南,陈诺拿了手机,拉开推拉门去后院接听,徒留陈庆南干瞪眼,气呼呼的对姚琳说:“你看看,你看看,一点不像样,还能有什么秘密?就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姚琳懒得理他:“好好吃你的饭,吃完了就去上班。” “哦……” 合上推拉门,陈诺才接通电话,开头就问:“有没有逮到那帮人?” “抓到一窝。”陆迟声音虽然沙哑,但透着愉快:“云贵往s市的这条贩毒线被彻底砍断,还有最先抓到的那个女毒贩……昨晚死在狱中,初步判定是受惊吓致死。” 陈诺啊一声,开始心虚了起来:“这就死了……” 无头鬼大哥办事效率好高啊! 第26章 当天夜里,陈诺诵完经文之后,才发现阳台上的无头鬼,他的脑袋飘荡在半空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忧伤。 陈诺拉开阳台门,招手喊他进屋,小声问:“牛大哥,怎么啦?” 牛大哥飘荡进来,脑袋搁在桌上,无奈叹气:“我把毒贩子给吓死了。” 陈诺白天已经听陆迟讲过,眼下见牛大哥内疚不已,她忙宽慰道:“反正毒贩子判的是死刑,早晚都得死,你吓死她也算功德一件。” 可是牛大哥还是闷闷不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撞上个八字轻的老太太,当场把她吓晕了过去……” “我知道,一定是我长太丑,拉低了我们鬼界的颜值。” 陈诺:“……” 讲这种大实话,没办法安慰了怎么办…… 牛大哥兀自郁闷着,良久陈诺才挤出一句:“没事,你心里美我们都知道的。” 牛大哥膝盖微并拢,两腿外八放,突然就害羞了起来,别别扭扭的说:“诺诺,咱两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哥托你办个事,你……能不能牵个媒,给大哥配个婚?” 说起来牛大哥也是只苦命鬼,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家奴,老实本分的憨厚人,一碗蒙汗药,稀里糊涂就成了他主人的替死鬼,孤魂野鬼游荡了几百年,多亏陈诺给他安个家,香火纸钱供奉着,现在也算安居乐业,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个伴,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要知道,阴婚可不像阳婚那样简单,阳婚只要你情我愿,到民政局领个结婚证就能成合法夫妻。阴婚的难处在于不仅要你情我愿,还要避开阳婚。 如果配阴婚的女鬼在阳间已经有了老公,那坚决不能再牵姻缘线,否则将来女鬼老公阳寿尽了去阴间,那绝对是要和小三掐架的节奏,配阴婚的人也会跟着遭殃,倒霉连连,家宅难安。 所以牛大哥想要结婚,既得找个没结婚就去世的,还得让人家甘心情愿。 “诺诺,你人鬼两脉都广,给我留意下呗。”牛大哥无不央求。 陈诺从扎两根羊角辫的时候就认识了牛大哥,怪可怜他身世的,现在她都春心萌动谈恋爱了,何况光棍了几百年的牛大哥,白天在家睡觉的时候又怎么不想摸摸头亲亲嘴。 “我找找看。”怕他抱太大希望,陈诺又补充:“先说好,不一定能找到。”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牛大哥嘿嘿直乐,心满意足的飘出去东家串西家。 其实他们的鬼生活也简单,黑黢黢的夜晚对他们来讲就是白天,农大实验田的一排柳树是他们聚集地,也是小道消息的传播点,像谁家缺德事干多,生的小孩没屁眼,哪个贪官小金库存了多少钱,或者哪家男人在外偷偷包养了小三,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的事。 这晚牛大哥哼着歌过来侃大山,见他眉开眼笑的,就有鬼问:“老牛,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都乐呵乐呵呀。” 牛大哥春风得意,就把拜托陈诺配阴婚的事讲给了他们听,陈诺虽然和不少鬼打过交道,但辈分小,在h市的名气远低于她奶奶,不少鬼还不认识她。 有鬼说:“是鬼婆她孙女?” 牛大哥:“可不就是,要比鬼婆好说话太多,你们要是有事,就托她办,不过她不白帮做事。” “那是那是。”众鬼连声附和。 牛大哥也不是那种白占人便宜的鬼,他也知道配阴婚挺麻烦,心里就琢磨着想报答下陈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为她跑一趟云贵地区,尽可能把毒贩子们都给除干净了。 于是他喊来平时要好的几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一阵,商量分头行动。 此举惹来其他鬼不满,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要结伴去吓人。 日子过得太无聊,立马就有鬼兴奋了,要求加入。 牛大哥犹豫。 “咋了老牛,看不起我们啊。”一个挂在树梢上的吊死鬼说。 牛大哥忙说不是:“我们这样大批量去吓唬人,万一遭到报复可咋整。” “报复就报复呗,我们这么多鬼,还掐不过那几个?”脚下滴滴答答滴着水的水鬼不以为意的说。 …… 云贵地区某山村里,黑黢黢的不见人影一个,陆迟所带的一队已经埋伏好,只等大鱼上钩,从s市的那桩贩毒案里,他们顺藤摸瓜牵出更多人,立刻与云贵地方公安取得联系,双方配合行动,力求端掉大西南地区的贩毒窝点。 阴雨连绵的夜,凉风嗖嗖的挂着,刘勇压抑着打了个喷嚏,趴在草丛中的黑将军突然汪了一声,隔几秒,再汪一声,声音不急不缓,叫的有点瘆人。 陆迟喝斥了一声,示意黑将军闭嘴。 黑将军眼看着几道白色身影从身边飘过,嗷嗷呜呜委屈叫,像是在控诉它主人的有眼无珠。 陆迟不理会,透过望远镜,眼睛紧盯不远处的瓦房,直到鬼鬼祟祟进去一男一女。 就在陆迟准备收网时,瓦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惨烈的尖叫声,警队的人火速冲进去,低矮昏黄的屋里两男一女皆瘫在地上,其中的年轻男人当场暴毙,一股尿臊味混着屎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鬼……有鬼……警察同志,有鬼啊!” 突然反应过来的女人,没去藏白粉,而哭叫着有鬼,让刑警们有片刻懵逼。 黑将军仰起下巴,冲外头呜呜嗷嗷了一声,可惜没人理会它,毕竟外面鬼影也不见一只。 当天夜里,整个大西南地区,有十五人暴毙而亡,死状惊怖,最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经查证,死亡的这些人要么是瘾君子,要么是毒贩,一个都没跑掉。 “难不成是坏事做太多,遭到报应了?”刘勇写着材料,喃喃自语。 他话音才落,一只橡皮擦堪堪砸中他脸,余婷婷圆眼怒瞪:“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刘勇也不恼,啧啧摇头:“说你缺乏经验,你还不服气,问问你两师兄,有些事啊,那是说不清的,远的不说,就说上次新都花园跳楼的那几个,你能说清不?” 余婷婷悻悻转开脸,不过还是不服,就问林禹年:“师兄,你怎么看?” 林禹年转着笔,笑了笑,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总归是好事一桩,这种案子,交给杂物科处理就好。” 陆迟始终没讲话,他只想给一个人打电话,当然他也这么做了,掏出手机往外走,人还没走远,一声诺诺已经叫了出来。 啪嗒一声,林禹年转着的笔掉了下来,刘勇的小心脏跟着扑通了一下。 头儿也真是的,挖墙脚就算了,挖这么光明磊落的是要闹哪样啊! …… 陆迟电话打来的时候,陈诺正在h市郊区的天使福利院里教还没上学的孩子们念诗,孩子们整齐的声音传入话筒,陆迟问她在干什么。 陈诺喊来大点的孩子,教他们继续念,自己朝后花园走。 “陆大哥,这个点,你不用上班?” “犯罪团伙全部落网,后续的笔录和一些案件细节有其他人在做,不用太急。”陆迟声音里透着轻松,状似无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诺想了想:“后天晚上的车,八点能到s市。” “年年说他后天早上回来。”想起林禹年给她发的短信,陈诺又说。 大案侦破,琐碎的事处理完之后,整个刑警队会有三天的假期,也包括陆迟。 陆迟和她说放假的事,然后问:“诺诺,你明天在家吗?” “在啊。” “那好,明天晚上见。” 挂下电话,陈诺捏捏脸,陆迟说和她明天晚上见,意思是他要来她长大的城市玩了? 怎么办,为毛有点他要和年年争宠的错觉…… 屋里的孩子们已经念完十首唐诗,等啊等,一直等不来陈诺,一颗小小的脑袋从后窗户探了出来,声音细细喊:“诺诺姐姐……” 陈诺忙应声,进去继续教他们。 天使福利院在福利院中算是比较简陋的,因为院长的固执,不配合宣传作秀,h市固然企业林立,但愿意资助天使福利院的却不多,导致整间福利院只有院长和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在照顾孩子们,陈诺去外地上学之后,也只能在放假过来帮帮忙。 快中午,院长留陈诺吃午饭,陈诺没客气,去帮赵大妈摘菜。 小石头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已经十六岁了,瘦瘦高高,人很懂事,福利院里稍微重点的活都是他在干,他把米袋子从自行车后座上卸下,哼哧哼哧抱进厨房。 要是搁在平时,三十斤重的米袋子,他能一手拎一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没那么有力气了,抱一袋都觉得吃力。 “诺诺姐,你来啦。”小石头咧嘴,开心的笑。 陈诺也笑:“不错呀,又长高了。” 说话间,她站起来跟小石头比:“上次比才到我下巴,这都高我一个头尖了。” 第23节 小石头挠挠头,有点腼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赵大妈接过话说:“个子长太快,营养都要跟不上了,看看瘦得,我大腿都快比他腰粗!” 陈诺这才仔细看他,一张脸不过巴掌大,蜡黄泛暗,营养不良的样子。 “大妈,带石头去医院查过没有?” 第27章 “说是要去的,就是孩子太多,我和老谭也顾不过来……”赵大妈面露为难之色。 当初不是看这群孩子可怜,赵大妈早就什么也不干在家享福了。 陈诺理解她的难处,忙说:“明天没事做,我带石头去医院查查看。” 小石头不想麻烦人,拉拉陈诺胳膊,小声说:“诺诺姐,我好着呢,不想去医院。” 陈诺才不听他的,第二天清早开了陈庆南的车过来接人,小石头很听话,昨晚十点之后就没再喝过一口水,肚子也饿得瘪瘪的,陈诺调皮的拍拍他肚子:“等抽了血,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石头不好意思笑,清秀的脸蛋爬上两抹暗红。 去医院的路上,陈诺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她侧头看小石头。单从小石头的面相上看,这孩子善良懂事,不带煞气,只是令人她感到奇怪的是,小石头的四周被一种很淡的晦气包绕着,昨天福利院孩子多,稚阳之气旺盛,掩盖了小石头身上的晦气,现在他们单独坐一块,陈诺才察觉出问题来。 虽然她五岁开始学手诀咒语,七岁学画符箓,八岁背各种捉鬼书籍,十岁学调用身体灵力,十二岁开始处理人鬼矛盾,古往今来的迷信骗术更是没少听陈奶奶讲,但面对很多“外科”病时,她仍然缺乏经验。 “诺诺姐,我是有哪里不对?”小石头脸更红了,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少年郎,他默默转开头,不给陈诺再看。 陈诺好笑摇头,干脆不去想,先带他去附近的医院,挂号交钱,排队抽血。 抽血室队伍排的很长,陈诺拍拍小石头肩膀,叮嘱道:“石头你先排着,我出去买点饭。” 小石头乖乖点头,又说:“随便吃点就行了,别花太多钱。” 陈诺扬扬钱夹朝外走,医院门口多得是早点铺,她去鸡蛋灌饼摊前排队,排在她前面还有好几个人,陈诺低头玩起了手机,直到有人路过时不小心撞了一下她肩膀。 陈诺抬眼看看对方,三十多岁的女人,瘦瘦高高,烧火棍一样,惨白着脸,哆嗦着蹲在了地上。 只看一眼,陈诺便收回了视线,排队到她时,陈诺要了三个鸡蛋灌饼,把其中一个给了蹲在地上的女人。 “请你吃。” “谢谢。”女人声若蚊呐,接过灌饼时,勉强扯出个笑。 陈诺也笑笑,下秒,视线落在她泛着灰色的指甲上,神色微变。 女人显然没有察觉,她没吃陈诺给她灌饼,而是拿着它去了血液科,她儿子还在血液科住院。 目送女人离开,陈诺又买了两罐牛奶带去抽血室,这边小石头已经采完了血,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出结果,他们坐在等候椅上,边吃边聊天。 陈诺有目的的盘问:“石头,你最近有没有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比如坟场或殡仪馆?” 小石头微愕,反应过来之后猛摇头:“才没有,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而且诺诺姐你也知道,我没有去上坟的必要。” 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去这些生死轮回地能干什么? 见他神色黯然,陈诺没再继续问,低头喝着牛奶,径自琢磨着。 没多时,陈诺灵光乍现,突然间想到某种可能,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脏话:“石头……” 小石头呢? 陈诺忙起身四下看,小石头人已经跑到走廊另一边的逃生梯门口,还不忘回头喊她:“诺诺姐,你快过来看,有人晕倒了。” 陈诺郁郁吐口气,她最近一定是衰神附体了,走哪哪儿出事。 心里这么想,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昏倒的女人跟前,然后发现对方居然是在医院门口撞到她的那个。 好在这里是医院,根本不用陈诺喊人,很快就有护士借了推车匆匆过来,小护士力气还挺大,配合陈诺和小石头把人抬上推车,风风火火的说:“是病人家属么?快跟我去急诊。” 说完,她不等陈诺回应,急匆匆就把人往急诊室推,还挺有人情味。 “诺诺姐,我们跟过去看看吧,她一个人,怪可怜的。”小石头戳戳陈诺胳膊,看女人干巴巴的样儿,他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陈诺点点头。去就去吧,反正等化验单期间他们也没别的事要做。 女人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属于因贫血导致的晕倒,打上吊针之后,不大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看了看陈诺和小石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要去献血,我儿子还等着血救命呢,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的了……” 陈诺奇怪看她一眼,她明明有两个孩子,怎么只说一个? “你现在这样不能再献血了。”小石头按住她,笃定地说:“而且血站也不会抽你血的,除非它想犯法。” 女人愣住,随即捂脸低泣了起来,瘦削的肩膀一缩一缩的,看得小石头于心不忍,不住拍背给她顺气。 小石头余光瞄眼一旁“无动于衷”的陈诺,心里不是不奇怪,因为在小石头的印象中,陈诺是除了院长之外他见过最好的人,她对福利院的每个孩子都很好,怎么对眼前的阿姨却没有半点同情心? 事实上,令陈诺无动于衷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吸过毒,她的指甲和寻常人不一样。 只要想到那些毒贩的残忍手段,陈诺很难去再去同情吸毒的人。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如果说毒贩都该去死,那么瘾君子有任何下场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不值得同情。 “石头,你的检查报告该出来了,我们一块去看看。”陈诺无意继续待下去。 小石头呐呐应好,他朝女人挥挥手:“阿姨,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再去献血了,要献也让你家里人去献。” 小石头挥臂那刻,女人明显愣了下,因为她看到小石头纤细的手腕上有颗小拇指大小的胎记,圆圆的,就长在手腕内侧正中间。 当年她一万块钱卖掉的孩子手腕上也长了颗胎记。 “阿姨?”小石头疑惑的喊。 女人张了张嘴,却没讲出一句话,脸色瞬间惨白。 陈诺一旁看在眼里,脑中飞快的闪过无数画面,和男人勾肩搭背抽大麻的女人,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卖掉婴儿换来的一沓钞票…… 陈诺暗叹原来世界这么小,好像冥冥之中天注定一样,她也没点破,径自把小石头带去取检查报告。 报告单她会看,除了几个不重要的指标在正常值上下波动,主要的指标都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不是来自身体的器质性病变,陈诺就愈发笃定了她原先的猜想。 小石头脾气好不和人结仇,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周围气运只可能是白中带红,现在冷不丁出现晦气,那只有一种解释,他着了别人的道,还是死人的道。 回福利院的路上,小石头靠在副驾驶座椅里,若有所思。 陈诺看他一眼,状似闲聊:“石头,有没有想过你妈妈?” “怎么突然问这个呀……”小石头扭头,缓缓眨了眨眼,落寞的垂下眼睑:“以前看别的小孩上学有爸妈接送,想过我怎么都没有,后来就不想了,他们既然不要我,我干嘛想他们……不过院长说也有可能是他们都不在世上了。” “如果有天碰见你妈妈了,想不想认?”陈诺继续追问。 “怎么可能。”小石头显然不相信:“就算碰见了,说不定他们还不想要我呢。” 陈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暂时没多说。 回到福利院,她把小石头带进宿舍,刷拉上窗帘,屋内瞬间暗了下来,见小石头紧张得连连后退,她好气又好笑:“臭小孩,想什么呢,给我两根头发。” 小石头面红耳赤的,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放在陈诺手心中,他好奇问:“诺诺姐,好好的,要我的头发干什么啊?” “谁说你好好的?”陈诺捏捏他脸,“傻石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十有八九是被人配阴婚了!” 《昨梦录》有记载,凡是未婚男女,死亡之后,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拿八字配对,然后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 如果未婚男女双方都死亡,那配阴婚也算是好事一桩。 可如果其中一方尚在阳间,有人为图一己私利,偷偷把活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稻草人上,和已死的人合葬,这样也算是配阴婚。 相较之下,后者的作法就极为缺德了。 像小石头这样被“鬼媒人”坑的,及时察觉还好,若是没人察觉,小石头始终被晦气缠绕,长此以往,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死亡,旁人也最多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疾病,很难去往别的地方想。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天清清,地灵灵,六丁六甲助我探寻邪魔外道!”陈诺掏出黄符,连同几根头发一并甩燃。 噗。一声幽幽的叹怨在房中响起。 第28章 一只鬼中美人悠悠的飘落在了小石头身旁,看他时含羞带怯,抿嘴直笑。 小石头只觉一阵凉意,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搓搓胳膊,往陈诺跟前靠了靠,有点不可置信道:“配阴婚?也太吓人了……” 他只在新闻里见过有人靠偷卖尸体谋生,像他这样的大活人被配婚,还是头次听说。 陈诺看眼他身后的鬼美人,抬抬下巴说:“你的鬼老婆就在你身后呢。” 小石头一个哆嗦,他不敢回头,两眼湿漉漉的看着陈诺:“诺诺姐,你别吓我……” “谁吓你了,红通通的绣花衣,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陈诺照实说。 可惜小石头不耐吓,丝毫体会不到美点在哪,呜呜哇哇跑了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离陈诺这个神经病。 小石头出去了,陈诺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和鬼美人聊聊天,谈谈心,洗洗脑。 鬼美人也意识到了陈诺能看见她,飘坐在她“老公”的床铺上,坐姿规矩,仪态端庄。 陈诺也拖了把椅子坐下,甩燃了香烛和她通灵,上来就问她知不知道坑了小石头。 鬼美人面露疑惑:“我们合法夫妻,拜过堂,过了彩礼的。” 她口中的过彩礼,其实就是通过鬼媒人给卖小石头生辰八字的人钱。 陈诺扶额叹气:“可是小石头并不知道,你天天过来,会害死他的……就这么想结婚?” 最后一句陈诺近乎嘀咕,但还是被鬼美人听见,她幽幽说:“你不懂,生前没结婚,死后孤零零睡在坟包里,连个伴都没有……” 她又欣慰的说:“每年给我烧钱的重孙都快结婚了,还算他们有心,知道也给我找个伴。” 陈诺汗颜,无奈道:“小石头才十六,看您这身衣裳,起码死了快百年了吧,老牛啃嫩草,下得去嘴?” 鬼美人煞气一抖,有些羞恼,齿缝里挤出一句:“大家同是女人,你又何必拿年龄来羞辱我。” “没有的事……”陈诺灵机一动,忙安抚她:“是这样……有只牛大哥和你差不多岁,还是单身汉,又是只绝世好鬼,样貌不俗,想和你发展发展呢,总比你眼巴巴守着个大活人看得见摸不着好太多。” 闻言,鬼美人软绵了下来,扭扭捏捏的说:“样貌怎么个不俗法?” 第24节 好家伙,原来还是个外貌协会…… 陈诺咽咽口水,商量道:“不然您留个地址,天黑了,我让牛大哥过去跟您见个面,要是合适了,您就放过小石头这个没爸没妈的可怜娃,行不行?” …… 乌漆墨黑的夜,鸦默雀静,鬼美人坐在自己坟包上,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小期待。 夜半子时,牛大哥换上陈诺烧给他的新衣裳,拎着脑袋,满心欢喜去赴约,远远就瞧见坟包上的大美人,胸口一阵急跳,心道诺诺真是个实在人儿! 鬼美人矜持的仰起小下巴,偷偷的看了眼牛大哥,这一眼望去,失望到极点。 她这才知道,原来样貌不俗还分两种:一种美似潘安,一种丑如钟馗。 …… 牛大哥和鬼美人约会这晚,陈诺跟姚琳说一声,也出门会情郎了。 亭湖家园附近的大广场上,魔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被一遍又一遍的播放,陈奶奶正甩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帮大妈扭扭屁股扭扭胯,陈诺占了旁边休息椅的两个位置,托着下巴边看跳舞边等陆迟。 然后她发现自己被洗脑了,不觉就跟着唱了起来,越唱越欢。 假期期间高速路上堵车,讲好六点就能见的,结果陆迟整整晚了两个小时,按陈诺给他发的定位找到人时,就见他女朋友背对着他在看广场舞,走近了还能听见她嘴里哼: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陆迟满头黑线,喊了她一声。 陈诺听见了,欣喜扭头,见陆迟就站在她身后,白衬衫,黑色长裤,身姿挺拔,嘴角弯起来,朝她露了个笑。 “等很久了?” 陆迟试图轻松的说一句,可陈诺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歉意。 高速堵车又不是他的问题,他大老远过来接她,陈诺哪会为这点事找茬。 “我也刚来一会儿。”陈诺撒了小谎,其实她从五点多就出门了,讲好要一起吃晚饭的。 陈诺拍拍饿瘪的肚子,惨兮兮的说:“晚饭没吃多少,饿了。” 不是没吃多少,而是根本就没吃吧。 愧意上涌,陆迟捉过她软绵绵的小手,拉她往广场对面的银泰城走,边走边问:“这里什么吃的最地道?” 这个问题对于h市土生土长的人来讲不难回答,陈诺掰手指头向他报:东坡肉,糯米藕,荷花酿…… 陆迟摸了摸她头,忍不住把手搭在她肩上,搂着小女友一家接一家找吃的。 吃完饭不过九点,对于h市居民来讲,夜生活才刚开始,湖边河提两岸,全是散步打太极跳舞的人。 湖风悠悠的吹着,沿湖的长椅上,陈诺趴在陆迟怀里,说着本市有哪些游览景点:“陆大哥,不急着走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玩玩。” 比起去别的地方玩,陆迟更想去一个地方。 “诺诺,明天我想去你家拜访一下。”陆迟换了个姿势搂她,轻声说。 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样,陆迟自从察觉到来自未来岳父莫名敌意之后,远没有表面那样淡定,他不仅想得到怀中女孩的认可,还想得到她家人的认可。 就要见家长了啊……陈诺揉揉发烫的脸颊:“那我今晚和爸妈还有奶奶提前说一下。” 好乖。陆迟揉揉她的头发,又顺势捏她脸。 被捏疼了,陈诺不爽,拿眼瞪他表示抗议,陆迟也低头看她。 月色朦胧,路灯昏黄,身边时不时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不过这些暂时都被屏蔽。 受不住她湿漉漉的眼,心里有个声音在一直叫嚣着,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 陆迟决定听从心声,捏了她的下巴,慢慢低下头。 陈诺不是傻子,刚才她分明从陆迟眼里看见了两簇小火苗,跳啊跳的,跳到她手心出汗,四瓣唇柔软相贴的那刻,陈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的像根圆木头。 陆迟吻的很认真,还带了点探索的意味,毕竟两人都是生手,总要有一人来带节奏。 余光瞥见已经紧张到紧闭眼的陈诺,陆迟稍离开她唇瓣,低笑一声,随即又吻上。 …… 快十点,就要到了陈诺门禁的时间,陆迟开车送她到亭湖家园,里面外来车辆不能随意进,陈诺在小区门口下车,朝他挥手:“陆大哥,明早见!” 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家,嘴唇被吮的木木胀胀,红得像是吃了两斤辣椒。 陈庆南和姚琳还没睡,双双坐客厅沙发里,一个看电视,一个织毛衣。 见陈诺蹬蹬跑进门,陈庆南怪哟了一声:“回来啦,这是跟谁约呢。” 陈诺哼哼唧唧,不理他,而是趴到了姚琳背上,软软的说:“妈妈,明天有朋友要来我家玩。” 姚琳笑眯眯问:“男的还是女的?” 陈诺害羞说:“男的。” 姚琳笑得开心:“你奶奶睡了,明早我跟她说一声,我们哪也不去,等你朋友过来。” “谢谢妈妈。”陈诺在她脸上飞快的啵一下,蹬蹬跑上楼。 “什么朋友,我看分明是男朋友!”陈庆南不满,无比笃定的说:“老婆,你看着吧,肯定是年年那个室友,叫……叫陆迟的!” “是就是呗,女儿都要毕业了,还不能交个男朋友啊,年年也好,叫陆迟的年轻人也好,只要疼诺诺的,哪个都行。”姚琳打了个哈欠,收了毛线也上楼。 陈庆南在后追了上去,当父亲的那点心酸旁人体会不到,他不想让小棉袄早嫁人啊。 “现在世风日下,外头坏男人、贱男人多得很,谁知道姓陆的是不是好东西……” 姚琳好气又好笑,回头打断:“那正好,是不是好东西,明天我和妈都看看。” 第二天,陆迟九点过来,不早也不晚,姚琳开的门,乍一见年轻帅气的小伙,第一印象就加了分,女儿在女孩子里不算矮的,站他面前还矮了一个头。 将近一米九,好高的小伙儿! “阿姨好。”陆迟先开口喊人。 姚琳笑眯眯应声,视线落在陆迟手里拎的礼物上,礼貌加分,礼节也加分。 “快进来坐,听诺诺说了,你和年年一个队的,还住一块,平时诺诺没少去麻烦你吧。” 陆迟说:“不麻烦,是应该的。” 哟,还应该的,是有多心甘情愿呀! 第29章 家里陈奶奶和陈庆南都在,在陈诺的介绍下,陆迟逐个喊人。 陈奶奶和姚琳的看法差不多,年轻小伙长相合眼缘,从谈吐上也可以看出是个教养很好的孩子。 才说了一会儿话,陈奶奶已经亲切的喊他“小迟”。 “诺诺,去洗点水果给小迟吃。” “小迟啊,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还有个妹妹。” …… 外面的说话声隐隐传来,陈庆南窝在厨房里,气呼呼的挥斩骨刀剁着排骨,嘴里嘀咕着:“套路,都是套路!果然女人更容易被表象迷惑……” 高压锅里咕噜噜炖着鸡汤,浓郁的鸡汤味弥漫开来,陈诺深嗅一口气,拉开推拉门进了厨房。 “陈大厨?”陈诺嬉皮笑脸的蹭到她爸跟前。 陈庆南哼哼一声:“不去陪陪你的小情郎?” “小情郎再好,也好不过爸爸。”陈诺垫脚拿下墙上挂的围裙,笑嘻嘻说:“我来帮爸爸切菜。” 父女俩都挤在厨房,保姆阿姨反倒没了发挥地,她不赞同的说:“有客人在,你们在厨房待着像什么话,出去,快都出去。” 说话间,保姆阿姨把父女两都哄了出去,陈庆南还不大乐意,因为不想见到姓陆的跟他女儿恩爱样! “叔叔。”陆迟主动递了根烟给他。 陈庆南接过看眼,普通牌子的香烟,还好不是软中熊猫之类装逼牌子,他点燃,然后淡淡的说:“年轻人,抽烟不是好习惯,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指甲发黄牙泛黑,还有口臭,总之,皮肉里都散发着臭味……” 陆迟:“……” 陈诺:“……” 姚琳听不下去了,打断他:“既然知道,我让你戒烟还不戒?好意思说小迟?” 小迟……他才进厨房剁两根排骨,都叫这么亲热了啊…… 陈庆南丢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我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在给小陆一个警戒,别看他现在样貌挺周正,将来一口黑不溜秋的牙,讲话飘着口气……” 陈诺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听不下去了,拉陆迟上楼:“陆大哥,我带你去楼上参观参观。” 陈庆南气结,看他们上楼了,才轻落落又掷地有声的跟他老娘说:“妈,看看,你看看,典型的陷入爱河就盲目,跟她说点实际的,还不乐意……” 陈奶奶丢他个白眼,对姚琳说:“天天对着个口臭男人,你受够没有?” “妈你提醒我了,我早受够了。”姚琳起了身,决定远离这个从皮肉里散发臭气的男人。 “哎,你去哪儿?”陈庆南紧张发问,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可真特么的疼! …… 陈诺不好意思让陆迟进她卧室,就领他上了三楼花房,途径二楼西侧时,陆迟余光瞥见藕色蕾丝的卧室,就问了一句:“你房间?” 陈诺点头,以为陆迟要进去参观,为难的说:“我爸在家呢,不太好……” 陆迟无奈解释:“我没想进。”他怕着陈庆南呢。 “我爸刚才说什么黑牙齿,口臭……他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陆迟还真被恶心到了,平时办案压力大的时候,烟是调剂紧绷神经好东西,起初不觉,抽到后来就成了习惯,说实话,陈庆南是给了他个警醒,他得谢谢他! …… 有陈奶奶和姚琳在,午饭吃得很欢,饭桌上时不时飘来“小迟吃块排骨”、“小迟吃个鸡腿”。 作为一家之主,陈庆南有丝淡淡的无力感,被孤立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好在陆迟还算上道,知道时不时跟陈庆南喝一杯,总算让他挽回了点尊。 隔壁林家饭桌上也热闹,工作之后,林禹年回家次数明显减少,难得回来一趟,林妈下厨做得全是儿子爱吃的菜。 第25节 林爸跟儿子喝一杯,然后说:“诺诺前几天就回了,回来陪我下了盘棋,我看今天还带了个朋友,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 他不好直问,旁敲侧击了起来。 林禹年倒是没隐瞒,直说道:“是诺诺的男朋友,我同事。” 二老愕然,互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可惜,其实他们对两个小辈在一起是很乐见其成的,诺诺他们从小看着长大,当儿媳妇再好不过,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当母亲的最了解儿子,看出林禹年藏在眼底的失落,她笑说:“年年,感情事我们随缘分,诺诺是个好女孩,和谁一块我和你爸都会祝福的,至于你,别人要给你介绍女孩,我都推好几个了,以后有适合的,妈给你留意留意。” 林禹年哭笑不得:“妈,你别说得我像找不到对象一样,我没事。” 他先吃完了饭,起身说:“我去陈叔家和他们打声招呼。” 不巧的是陈诺和陆迟吃完饭就出了门,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了趟市郊,一个叫管尧镇的地方。 管尧镇上有个大户,靠山吃山,在山上办了个养殖场,家境还挺好,这家家主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他半夜三更跑去了他姑奶奶的坟头上,被他姑奶奶好一顿骂,问他从哪给她配的婚,对方才十几岁,让她一百多岁的人怎么下得去口! 让他赶紧找人把坟挖开,把画了生辰八字的假人拿出来,不然就夜夜坐在他窗下哭给他听。 姓管的家主被吓醒,之后再睡不着了,听他老伴打呼到天亮。 他也不是想给姑奶奶配阴婚,而是前段时间请大师看过阴宅风水,风水师说他家阴宅风水都不错,唯独他姑奶奶这座孤坟带了煞,影响后代子孙福气,建议他最好办场阴婚,搞个合葬。 不然他才不多事去给这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配阴婚呢! 就在姓管的迟疑要不要挖坟时,有两个人找来了他家。 姓管的看看陈诺,又看看陆迟,惊疑不定问:“你们找谁?” 来的路上,陈诺已经和陆迟对过话,所以现在陆迟先开了口:“你家前段时间是不是办了场阴婚?” 姓管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否认,陆迟出示工作证,又开口了:“前两天有人报警,说你花钱从别人手上买生辰八字,现在当事人身体不适,他找‘外科’医生看过,怀疑是你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办阴婚。” 其实陆迟也是在诈他,一来这种案子向来归杂物科管,二来他一个s市刑警,哪有直接权利管h市的案子。 但他三两句足已唬弄住姓管的家主,又想到昨晚梦见的,他哆嗦一下,大感冤枉:“警察同志,我再缺德也不会拿活人的生辰八字办阴婚啊,买的时候,对方告诉我是个死人的生辰八字,我才敢买,还花了我五千块呢!” 本来风水师建议他最好买具尸,但他家人胆子都小,不敢买那玩意,就退而求其次几番打听买了个相配的生辰八字。 “你找谁买的?”陈诺追问。 姓管的被陆迟三两句吓的六神无主,哪还敢再瞒,一五一十说:“住镇西的神婆带来的,是个瘦高个女人,她向我保证是死人的生辰八字,她应该急着用钱,五千块一点也不给少。” 陈诺耐住骂脏话的冲动,对姓管的道:“不管你知不知情,缺德事干多了早晚遭报应,你姑奶奶让我告诉一声,尽快挖坟,不然天天坐你窗下哭。” 噗通一声,姓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着嗓子说:“姑奶奶昨晚托梦给我,也是这么说的……” 事不宜迟,姓管的也不看养殖场了,慌里慌张回家喊几个儿子,让赶紧抄家伙去挖坟。 回去的路上,陈诺没忍住,悠悠叹口气。 陆迟扭头看她:“怎么了?” 陈诺说:“陆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石头,十几年前他妈卖了他,现在又卖他生辰八字?” 陆迟摇摇头:“最好别,除了有份血亲在,其实他们没什么关系。” 陈诺想想也是,除了给他条生命,那女人确实没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 中心医院血液科里,主治医生把小石头的母亲喊去办公室,问她有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 “你儿子目前这种状况,撑不了太长时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是再生个二胎,或许配髓几率要大些,将来这个真的……你们也有人养老。” 小石头的母亲捏了捏拳头,低声道:“不用,我还有个儿子,我会带他来配髓。” 主治医生懵了,问病历的时候,她明明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 当晚,陆迟要在外面住,被姚琳给拦了:“家里这么多房间,还出去住干什么呀?阿姨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陆迟嘴角微翘:“麻烦阿姨了。” 姚琳直说不麻烦,又喊陈诺:“诺诺,把年年喊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 晚八点,天完全黑了下来,鬼美人坐在自己坟头上,看着空了的一旁,幽幽的叹口气,从现在起,她是个离过婚的鬼了呢…… 就像小神婆说的,她一百多岁的人了,对着十几岁的小孩也下不去口,本来挺想去找她“老公”,人都飘到福利院了,又飘了回来。 婚都离了,还去缠什么! “娇娇,你怎么啦?”牛大哥身子还没到,脑袋已经先飘到了鬼美人的身旁。 不俗的样貌太过辣眼睛,鬼美人看着就心烦,抬脚一提,牛大哥一颗脑袋皮球一样从坟包上滚下去。 滚啊滚,滚到了牛大哥脚边。 第30章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夸张的惨呼,惹得“门旁邻居”纷纷从棺里爬出,半个身子趴在坟包上伸长脑袋看。 “安静点。”左边坟包的邻居白天没睡好,晚上火气有些大。 鬼美人连忙道歉,丢给牛大哥一个偌大白眼,气呼呼飘走,牛大哥随后紧赶慢赶,娇娇、娇娇喊不停。 鬼美人哪也没去,她去找陈诺了,打算让陈诺把这头死牛劝退。 顶楼的花房里,门窗大开,凉风习习的吹。陈诺躺在乳白铁艺长椅上,头枕着陆迟的大腿,仰头看着黑稠幕一样的夜空,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颗星。 陆迟斜倚着,时不时捏捏小女友的脸,玩玩她头发,扯扯她耳朵,哪怕一句话不讲,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过了一会儿,他烟瘾上来了,手刚想探进裤口袋,陈诺已有察觉,轻声道:“陆大哥,我不想亲亲的时候,你满嘴烟味……” 陆迟拿烟的手停滞了,低头看了看小女友,为难道:“怎么办,有点想抽了。要不你想想办法,转移下注意力?” 为什么要她来想办法,好像抽烟的是她一样…… 不过陈诺还是认真想了想:“讲个笑话给你听?” “不想听。” “我下去拿块糖给你?” “不想吃。” “那你想怎么样……”这也不想,那样不想,陈诺坐了起来,气呼呼的捶了他一下。 陆迟没躲开,顺势捉住了她手往怀里带,凑近了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亲亲。” 话音落下,陆迟没忍住,侧头在她嘴角上琢了一口,下秒,含住她唇,和头次比,他吻的有些重。 这个架势,陈诺有些僵住了,两手抓着陆迟的衬衫,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她的牙齿被顶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陈诺呜呜了两声,避开嘴里滑溜溜的东西。 陆迟也是头一次这样,顾忌着陈诺感受,一听她不适的呜呜,忙退开了一些,哑着声音低问:“诺诺,怎么了?” 陈诺赤红着脸,猛地摇头,将脑袋埋进陆迟怀里,她有点被吓到了,她说的亲亲,真的只是两唇相碰的亲亲,没想到原来亲亲还可以这样玩…… 陆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虽然他会克制,但仍然有男人最本能的渴望和冲动,四片唇瓣相贴的那刻,有些事就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好了,不亲了,嗯?”陆迟拍拍她脑袋,汹涌的渴望渐渐褪去,还剩下一丝淡淡的羞意在胸口萦绕。 陈诺嗯了一声,趴在他怀里提了个小小要求:“陆大哥,下次亲亲,你别把舌头伸进来,怪别扭的。” 陆迟:“……” “陆大哥,你听见没有?”陈诺没抬头,不确定的挠挠他后背。 陆迟揉揉额头,从齿缝里淡淡挤出了一句:“我尽量。” 陈诺放心了,打了个哈欠,正要说下楼睡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花房玻璃窗上坐了个鬼美人,她似乎有点畏惧陆迟,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没片刻,牛大哥飞进了一颗头颅,直直朝陈诺扑来,只是才靠近点,兹啦一声,油锅里煎肉一样,空气中似乎隐隐有股烤肉味弥散开来。 陈诺默默心疼牛大哥三秒,陆迟阳气那么盛,他还扑过来,不是自寻死路么。 见牛大哥惨兮兮的,鬼美人对她的同类升起淡淡的同情,轻声问一句:“老牛,你有没有事?” 牛大哥咧嘴,捡起头颅摸自己的脸,问鬼美人:“我有没有被毁容?” 鬼美人撇开头,不想讲话。对他来讲,毁不毁容有什么区别? 陈诺竖耳听着他俩说话,轻轻笑了起来,此举惹来陆迟的不满,以为是在笑话他,陈诺才抬头,就撞上陆迟警告的目光。 “陆大哥,我没笑你……”怕他误会,陈诺指指窗户:“我在笑他们……” 陆迟扭头看看窗外,黑洞洞一片,远处零星几簇万家灯火,哪来个人? 为惩罚她的胡言乱语,陆迟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轻斥道:“下去睡觉。” 说完,拉她下了楼,徒留鬼美人和牛大哥相顾无言。 四目相对间,牛大哥幽幽的说:“有人陪玩亲亲,好羡慕。”他也想要…… 这回鬼美人难得没反驳,一百多岁的鬼了,还不知道亲亲是啥滋味呢。 陈诺在房门口和陆迟道晚安,蹑手蹑脚开门进屋。 陆迟下意识也放轻动作,只是刚走到客房门口,“咔嗒”一声,陈庆南从书房出来了,喊他进去喝杯茶。 陆迟知道,肯定不是喝杯茶这么简单的事,但为了日后,他谦和的应声:“叔叔,您先进。” …… 这边,陈诺趴在阳台上,招手喊鬼美人和牛大哥下来,开心的说:“是过来让我为你们拼坟?” 牛大哥搓着手嘿嘿笑:“那再好不过了。” “你呢?”陈诺拉长声音喊:“牛……大……嫂?” 鬼美人煞气一盛,头发直直竖了起来:“小丫头,别乱喊。” “那就是不愿了?”不等她开口,陈诺径自说着:“那算了,天涯何处无鬼草,我再给牛大哥继续相看……” “别……”鬼美人忙制止,撞上牛大哥满含期待的目光,忸怩了一句:“让我再想想。” 来之前,她是挺生气陈诺一张嘴不可靠,说是样貌不俗,没想到竟是钟馗的不俗法,但就在刚才,她看到陆迟和陈诺玩亲亲那刻,她也想白天有个人搂她一块玩亲亲睡觉觉了。 第26节 牛大哥还挺主动,捉住了鬼美人的手,握在手心里不放开,他正色道:“跟着我,以后一定不亏待你,别人烧我一炷香,老牛不会只给你一半,烧的钱也都会交给你保管。” 鬼美人有点心动,挣了两下手没挣开。 陈诺趁机说:“牛嫂子,我为你们配婚了?” 牛大哥果断的说:“配,现在就配。” “别,我、我紧张。”鬼美人后退。 “紧张啥。”牛大哥催促:“诺诺,快配上,老牛明天就洞房。” 陈诺哎哎应声,抽出两张红符,依次写上他们名字和八字,写完之后,指尖飞转,将两张红符折成两只三角,用红绳绑在一块。 “今晚托梦给你侄孙,告诉他牛大哥的生辰八字,让他找人为你们合葬。”陈诺交代鬼美人。 鬼美人像在做梦一样,迟疑说:“意思是他入赘到我家了?” 陈诺点头:“牛大哥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为你做牛做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牛大哥嘿嘿笑,按旧社会的习惯称呼喊了一声:“娘子。” 鬼美人羞涩转开头,下秒,她惊呼一声,已经被牛大哥拖飞了出去,夜色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畅快得意的笑声,惊醒无数熟睡中的宝宝。 第二天一早,陆迟开车载陈诺回s市,一起回的还有林禹年。 林禹年最先上的车,他选择坐后座。 轮到陈诺时,她迟疑了下,也坐了后座,如果她坐前面,丢年年一个人在后好像有点不对。 陆迟默默看她一眼,没说话。 一路上,陈诺和林禹年聊得多,陆迟开口的次数不多,陈诺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话也渐少了起来,等到服务区休息,她下车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时,陆迟靠在外面抽着烟,像是在等她。 “少抽点烟。”陈诺不仅把他嘴上叼的烟没收了,还收了他裤口袋里的整包烟和打火机。 对上陈诺不善的目光,陆迟两手举高,作投降状。 见他松动,陈诺哼哼出声,嘀咕道:“你在生我气。” 陆迟把手搭在了她肩上,占有欲十足的搂了搂她,道出一个事实:“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当然想你能陪我坐。” “年年一个人在后,挺尴尬的。” “我就不尴尬?”陆迟淡淡反问。 好吧,陈诺无话可说。 再上路,陆迟对林禹年说:“禹年,你开一会。” 林禹年耸肩,表示没问题,换到驾驶座上,轮到陆迟和陈诺坐后。 其实陆迟是困了,昨天他和陈庆南聊到很晚才睡,他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了陈诺肩上,咕哝一句:“我睡会儿。” 说完,两条胳膊又环住她腰,像个依偎在陈诺跟前的巨婴。 陈诺本想戳他脑袋,快碰到时,轻轻笑一声,改揉揉他头发,哄孩子一样拍他后背。 林禹年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扯了扯嘴角,胸口涨闷闷的难受,特想骂一句卧槽。 挖墙角就算了,还当着他面秀恩爱,好贱! 第31章 林禹年在前面郁闷地充当电灯泡,由最开始的两百瓦,逐渐变成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他完全被后座的两人晾到了一边…… 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小女友,陆迟睡了一路,其实也没睡熟,时不时搞坏的捏捏小女友手掌,勾勾她散在后背的头发,挠挠她胳膊,小动作不断。 弄痒了陈诺才会挥巴掌招呼到他手上,拿眼瞪他,可惜收效甚微,不声不响腻歪了一路。 林禹年径自把车开去a大,车子才熄火,陆迟就“醒”了,神清气爽的下车,对林禹年说:“等我一下,我把诺诺送去宿舍。” 靠,他是司机么…… 林禹年从小就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出了名的好修养,极少和人发生矛盾,但他最近对陆迟的意见有点大,所以在陆迟送陈诺进校园之后,他立刻就把车开去了警察局。 八点,s市正是上班高峰期,让陆迟挤公交去吧! 陈诺从家带了不少东西,陆迟一路帮她拎着,恰巧碰上同系的同学,对方跟她打招呼,看得却是陆迟,两眼放光:“陈诺,这是你哥?” 什么哥!他们长得很像? “不,是我男朋友。”陈诺不觉抬下巴,占有欲十足的说。 被认可男朋友面上不显,心里却很美,一路噙着笑,把陈诺送到宿舍楼下。 “陆大哥,那我上去了。” 陈诺从他手里接过行李,哪知道对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陈诺以眼神问他。 陆迟咳一声,撇开脸看向别处:“提这么久的行李,不该给点奖励么。” 原来是要奖励啊,陈诺看眼周围,见没人注意,掏出陆迟的手,在他手背上连啵几下,抬眼问:“够不够?” 其实他想要亲嘴的…… 目送陈诺刷卡进去,陆迟才掉头往校外走,结果就发现林禹年开着他的车玩消失了。 被队友坑的人,赶到警局时已经九点多,被大队长抓个现行…… 国庆回来,陈诺转科了,她被分到一个让人生理性反胃的科室--皮肤性病科,没有夜班,只需要白天出门诊,查看各色各异的生殖器。 带她的老师梅毒病看得最好,托她老师的福,陈诺一早上观看了十几个长梅毒的生殖器。 午饭是和陆迟一块在a大食堂吃的,陆迟去打菜,她去拿碗筷占位。 好巧不巧,今天的菜里刚好有份菜花,陈诺只觉辣眼睛,默默撇开头,不想看它。 陆迟偏偏夹了一块菜花到她碗里:“多吃点蔬菜。” 陈诺没动。 “怎么了?”陆迟察觉到异常。 陈诺快要哭了,捂脸呜呜道:“陆大哥,我一早上看了十几根鸡鸡,好几根鸡鸡上长了菜花,好恶心……上届的师兄告诉我,这个科待久了人会变得性冷淡。” “你去的是什么科?” “皮肤性病科。” “……” 结果中午那份菜花谁也没有碰,害怕小女友真的性冷淡,陆迟还细心的把菜花挑出,反手搁到他背后的餐桌上,见小女友焉巴巴的,他扯扯嘴角,试图安抚:“不是所有人那里长得都丑的……”譬如他。 可惜陈诺完全体会不到他话里意思,低头苦恼道:“陆大哥,你就别安慰我了,还不是都差不多,丑丑的一根。” 陆迟呛咳一声,真的开始担心他女友性冷淡。 吃完饭,陈诺还要继续去门诊,下午出诊的老师和上午出诊的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看的病也不同,上午是梅毒,下午是艾滋,陈诺觉得她整个人生都要黯淡了起来,万万没想到,她被分到这个科。 …… 市警察局里,因为没有大案,大家都比较清闲,整理档案的整理档案,翻卷宗的翻卷宗,陆迟坐在办公椅里,回想中午他送小女友去门诊,她那苦巴巴的样,轻轻笑了一声。 他想抽烟,抽屉都拉开了,想到陈诺嫌弃的眼神,又放了回去。 林禹年走了过来,拍拍他肩:“给我一根。” 陆迟看他一眼,把烟和打火机一块给他:“烟不是好东西,我们都少抽点,你烟瘾还不大,比我好戒。” 林禹年笑笑,仍旧点了烟,在陆迟对面坐下:“我交了调回h市的申请,房子的事你是独住还是找其他人合租?” 他话一出口,办公室的队友都围了上来,余婷婷难以置信道:“师兄,你在这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对上其他人惊讶的目光,林禹年摊手笑:“我老家在那边,父母又只有我一个,回去很奇怪?” 父母在不远行,听林禹年这么说,大家也都理解,s市好是好,可房价居高不下,始终让人没归属感。 这群人里,唯有刘勇嗅出了一点点狗血的味道,他暗搓搓的想,老林调工作,难道是因为头儿? 林禹年要回老家,大家可惜归可惜,还是纷纷祝他前程大好,余婷婷却始终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想哭。 她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守到林禹年身边再没一个人缠着,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余婷婷红着眼眶出去了,刘勇刚好坐她对面,瞧的清楚,他喊一声林禹年:“老林,快去看看啊。” 林禹年没动,不应反问:“为什么要我去?” 刘勇暧昧笑一声:“那什么,小师妹这么喜欢你,你去才管用啊,换成我去,她一准把我轰走。” 林禹年扯扯嘴角,心里有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 傍晚下班,肖溪从隔壁眼科过来喊陈诺一块吃晚饭,见陈诺眉头蹙着,忙问:“诺诺,你怎么了?” 陈诺指指待送检的组织:“我快吐了,帮我送去病理科一下。” 对每天看几十根鸡鸡的人,肖溪表示万分同情:“老大辛苦了,小的这就给您送去。” 送检回来,两人一块去a大南门吃凉皮,肖溪贱兮兮的问:“诺诺,他们的鸡鸡有av里的大吗?” 陈诺丢她个白眼,见没人注意,小拇指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长。” 肖溪捂嘴惊呼:“好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长了菜花,那样貌,你懂得。”陈诺不想再谈,率先进凉皮店找位置坐下。 很快凉皮送上来,肖溪呼噜噜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把林禹年要回老家的事告诉了陈诺。 “我听刘勇说的,说申请已经交了,就等上头批准了。”肖溪嚼着凉皮,含含糊糊问:“诺诺,你要不要劝一下,在这干得好好的调走,又要从头再来,怪可惜的。” “大河,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劝?”陈诺不应反问:“年年是成年人了,不再是三岁小孩,他要回去,必然经过深思熟虑,我再劝他只会让他陷入两难境地,就算他回去,我仍当他是年年,不会生分了喊林禹年。” 肖溪不迭点头:“你说的也对,既然都已经退一步了,再掺和进去对谁都没好处。” 假期后,a大南门的夜市又热闹起来,吃完凉皮,肖溪要陈诺陪她去理发店剪头,等肖溪的空当,陈诺接到一通福利院院长的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讲话的却是小石头:“诺诺姐……” 第27节 “石头,怎么了?”陈诺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她求我给她儿子配骨髓。”小石头抽泣了一声,躲在花园里偷偷抹眼泪。 陈诺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谁,反问:“石头,那你愿意吗?” 小石头猛摇头:“我不愿意,生我是她,养我是院长,我以后还要给院长养老。” 陈诺笑了:“石头,之前怕你难过,我一直没和你提,知道你生辰八字被谁卖出去的?” 小石头:“是她?” 陈诺轻轻嗯一声:“她不顾你死活,你又何必顾她?你不欠她的,不要有歉疚。”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父母,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资格要求子女一味付出,说白了,维系双方的纽带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诺诺姐,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石头抹抹眼泪,起身进去。 他名义上的母亲还在和院长做交涉,说要领他回家,“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 挂下电话,陈诺忍不住叹口气,她没告诉小石头,他妈妈一脸死气,其实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诺诺,你过来一下。”肖溪从理发店出来了,向她不停挥手。 陈诺收了电话过去,问她:“怎么了?” 肖溪抬抬下巴:“喏,你看婶婶,我怀疑她是谈恋爱啦。” 陈诺顺她视线看去,沈家云身旁站了个瘦高男生,戴一副眼镜,看着挺斯文。 “计算机系的,挺不错吧。”肖溪胳膊肘拐拐她。 陈诺摇头,持反对意见:“我不觉得,他配不上婶婶。” 第32章 沈家云也看见她俩了,脸有点红,不知道跟她身旁的男生说了什么,朝她们跑了过来。 “回宿舍?走,我们一块。”沈家云挽上陈诺胳膊。 “你跟我们走,他会不会有意见?”肖溪笑嘻嘻问。 “你乱讲什么,只是碰巧遇上吃了个饭……”话虽这么说,沈家云还是红了脸。 等沈家云说完,陈诺才笃定道:“婶婶,你和他没可能,他有女朋友,应该是异地恋。” 沈家云:“……” 陈诺拍拍她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防着点,小心被骗当第三者。” 陈诺这番话无疑是盆冷水,兜头而下,沈家云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松了挽在陈诺胳膊上的手,低声说:“我去自习室,先不回宿舍了。” 说完匆匆离开,脚步不复平时稳健。 肖溪戳戳陈诺胳膊,担心的说:“诺诺,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要是换成别人空口猜测刚才的男生有女朋友,她们肯定不会信,可陈诺是谁啊,外号小神婆的人,她开口说的话,十有八九差不离了。 “大河,这种事我不提才是害她。”陈诺指指自己:“同寝四五年,我得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晚沈家云一直没回,宿舍大门关闭前,寝室长发了条短信,问她几时回来。 没两分钟,沈家云回了短信。 “她说今晚开夜车,在自习室睡了。”阮春婷报备。 闻言,陈诺和肖溪都放心了些,他们这批考研大军,习惯开夜车的人很多,学校考虑到这点后,放宽政策,文化楼整栋楼不封,灯火彻夜通明。 第二天清早,沈家云蹑手蹑脚回来,陈诺已经醒了,五心朝上在床上诵经,沈家云犹豫了下,还是没打扰她,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 一阵窸窸窣窣,沈家云拿饭盒又下了趟楼,再回来时,寝室其他三只都已经起床洗漱,自她进来,一股浓郁的饭香味弥漫开来。 “刷牙了没?刷过的先吃饭。”沈家云折叠桌拖了出来,饭盒摆中间,煎饺包子糍粑豆浆粥,摆了一桌。 肖溪从卫生间出来,哇哇怪叫一声:“婶婶,今天你生日?” “滚,连我生日都记不清了,一边去。”沈家云推开她,递了杯豆浆给陈诺:“诺诺,给你。” 陈诺开心接过:“谢谢婶婶。” 409寝数寝室长最大,看这群崽子和好,她莫名有点欣慰,女人如兄弟,男人如衣服嘛。 沈家云夹了个素包子给陈诺,不好意思道:“昨晚他去上厕所,我偷偷瞄了一眼他桌板下的手机,看见一个叫‘心肝宝贝甜蜜饯’的人给他发信息撩骚,恶心的我啊……想立刻冲回来睡觉,可惜那时候宿舍都关门了。” 陈诺摇摇头:“一心数用,早晚有人收拾他。” 肖溪卧槽了一声:“那他好贱,怎么滴,有了一,还想发展三四五六七啊!” 阮春婷说:“婶婶,我看你早点换个自习室,离那种人渣远点。” “不行。”沈家云气呼呼的说:“我咽不下这口气,敢坑我当小三,我想捏碎他的蛋蛋。” 走在去往食堂路上的某计算机系男生脚步一滞,倒抽一口冷气,突然间就蛋疼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臭水沟,难道是跨水沟时扯到了卵囊? “嘿,哥们,怎么了?走啊。”同系的同学经过他时,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先走。”男生疼弯了腰。 陈诺怀里抱本书,看眼扯他蛋蛋的鬼小哥,忍笑从他身旁路过。 鬼小哥也懂适可而止,松了手里捏的蛋蛋,忙追上陈诺邀功:“诺诺姐,回头记得给我烧点钱。” 陈诺向他比划个ok,朝门诊大楼走。 性病科上午门诊量很大,老师用一间诊室诊病,陈诺和高她一届的师兄在隔壁诊室负责做检查。 大概是有点麻木了,今天的鸡鸡看起来没有昨天那样辣眼睛,陈诺还算有职业操守,面不改色的喊人进来脱裤上床。 正检查着,有人敲门进来,陈诺拉开帘子看眼,是肾病科的梁主任,多日不见,他一改往日颓败像,整个人红光满面,周身的能量场运行的很顺畅,看来不出七日,要有好事发生。 “主任,过来体检啊?”陈诺笑着招呼他,指指另一张空出的诊疗床,随口说:“那脱裤子上床吧。” 梁主任虎躯一震,老脸涨红,怒瞪她一眼:“流氓!” 陈诺:“……” “出来,我找你有事。”梁主任两手背后,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样儿,率先走出诊室。 女流氓陈诺呐呐跟出去,随梁主任去了肾病科的诊室。 已经十一点半,肾病科诊室空荡荡没了病人,里面只有一位穿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脚上一双牛皮鞋纤尘不染,手腕上戴一块江诗丹顿,虽然年届五十,但保养的很好,没有一点啤酒肚和酒色掏空后的颓废像。 陈诺在心里暗赞一声老帅哥! 见到陈诺那刻,老帅哥面上闪过惊愕,但仍起了身,朝陈诺伸出一只手:“陈小姐你好。” 陈诺和他握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梁主任适时介绍:“小陈,这位是b大杨校长。” “杨校长。”陈诺喊一声。 “坐,都坐下谈。”梁主任转头对陈诺说:“杨校长跟我是多年的老同学,这次碰到了点麻烦事。” 他又看杨校长:“老杨,有什么麻烦你和小陈好好说,我出去转转。” 说完,他先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杨校长打量一眼陈诺,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老梁能不能靠谱点,起码也给他找个像样点的。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话。 陈诺食指敲敲桌,先开了口:“杨校长,您是忙人,不比我,时间充裕,我们有话就直说吧,如果对我存疑,您大可以另请高明。” 她说的直白,杨校长咋舌,反应过来后,失笑一声,直说道:“是这样,这段时间我家里人有点蹙霉头,频频出事,我跟老梁随口一提,他就给我推了你,建议我带你去家里看看。” 说起来也是怪事,杨校长老家在j市,家族大,人丁兴旺,后辈人又各有本事,在当地很有名望。 杨校长家中排老大,读书一流,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现在也都成了领导阶层,杨校长也不例外。 和杨校长相比,杨老二和杨老三混得也不差,一个是当地水利局局长,一个是地产商,姓杨的一家绝对是名利双收。 怪事从去年开始的,杨老二先被人拉下马,杨老三工地频频出事故,就连杨家父母也前后得病。 起初杨校长没往别处想,一味责怪老二手脚不干净,骂老三做人不厚道,豆腐渣建设要不得。 至于老父老母,杨校长想的是二老年纪大了,生病也在所难免。 令杨校长起疑心的是从今年起,杨家小辈们也陆续出了毛病,不是健康问题就是工作问题。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福、禄、寿全受损,换句难听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作大死啊! …… 陈诺静静的听着,期间没打断一句,直到杨校长抹把汗,面露疲累之色,她才道:“杨校长,你周五下午再来找我吧,我跟你去看一趟。” 从小到大,稀奇古怪的事陈诺没少见,不过多是因为自身原因引来的灾祸,换句话说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像杨家这样全家阵亡的,陈诺还是头一次见。 姓杨的是有多缺德,才会遭灭门? 别的不说,只看杨校长本人,不是绝善,但也不是什么奸恶之辈,三十二、五十六是道坎,过了这两场劫,往后去顺顺当当,基本没大灾大难。 交此厄运,必有玄机,即便杨校长不添香油钱,陈诺也会去帮他看看,她想见识下谁这么大本事。 见陈诺爽快应下,杨校长面露感激之色,又和她握手:“机票我来订,你不用费心任何事,都我来安排。” 陈诺点头应好。 中午杨校长要做东请吃饭,顾忌自己和年轻姑娘吃饭不太好,杨校长笑说:“喊上老梁,我们一块吃个饭!” 话音才落,陈诺电话就响了,是陆迟,说他在门诊楼下。 自从他们定关系之后,除非陆迟外出办差,不然日日过来和她一块吃饭,尤其是最近两天,陆迟担心他小女友有心理阴影,过来次数有点频繁,甚至想过给她看下,他的很健康,一点问题也没有。 挂下电话,陈诺直接对杨校长说:“我男朋友在等。” 杨校长露出理解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等下次,我做东,一定要给个面。” 陈诺笑说好,跟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她远远看见陆迟,忙向他挥手。 “哟,看来是我们老东西耽搁人家谈恋爱了。”梁主任摆摆手,自我嘲笑:“快去,可别让你男朋友误会我们是老色狼。” 事实上,陆迟还真有点介意,两个老家伙,冲他笑这么开心做什么…… 陈诺走近了,和他解释,说杨校长找她帮忙的事。 第28节 陆迟听出了重点:“去j市?只跟他?” 第33章 “去j市?只跟他?” 陆迟眉头渐皱起,下秒,他就被捶了一拳。 陈诺气呼呼的拿眼瞅他:“你是不是认为我和他有一腿啊?” 有一腿……陆迟呛咳一声,试图把手搭在她肩上,可惜被拍开,陆迟狠狠揉手背,把揉得通红的手伸到她面前:“你看看,被你打的。” 陈诺好气又好笑,他这样简直刷新陈诺对他原有的认知,以前那个钢铁一般的直男去了哪里? 两人都是恋爱生手,陈诺是不知道有的男人陷入爱河之后会变得幼稚,而陆迟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幼稚。 “亲一下作补偿。”他把手竖到陈诺面前,继续要求。 到这里,陈诺已经快忘了到底是谁在生气了…… 他手还竖着,一副不亲不罢休的架势,陈诺红着脸在他手背上啵一下:“行了?” 正是吃饭的点,学院路上来来往往,步伐匆匆,都在往食堂冲,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亲昵的行为。 陆迟又把手搭在陈诺肩上,这次倒是没再被拍开,他开口解释,口吻认真:“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是担心碰到突发事件,你应付不来。” 原来是这样啊。陈诺心里软软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放心,来回行程都是杨校长安排,我不用操心什么,再说了,我要是出事,你可以直接找梁主任。” 陆迟无奈,捏捏她脸:“手机调大音量,有事了随时联系我。” 陈诺不迭点头,就喜欢他的不干涉。 “几时走?” “可能是周五晚上。” 陆迟想了想:“那我们今晚请禹年吃饭,他调工作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年年短信跟我讲过。”陈诺吁口气,有点遗憾:“以后只能逢年过节见了。” 陆迟扯扯她脸颊,不准她想别的男人。 晚上陆迟做东,在安居饭庄请客,快下班时,陆迟问林禹年要不要搭顺风车一块过去。 林禹年摇头:“不了,还剩点档案没规整完,你先去接诺诺,八点见。” 还想在他面前秀恩爱?没门! 好吧,陆迟不勉强,先接陈诺去安居饭庄,安居饭庄在s市中心,小桥流水人家式建设,逼格很高,陈诺还是第一次来。 她好奇四看,整个饭庄看似简单,实则布局处处透玄机,应该是请高人布过金水相生催财阵,穿过长廊时,陈诺惊奇的发现,墙上居然挂着好几幅真迹,隐隐透着灵气。 看不下去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儿,陆迟扶正她脑袋,低斥:“好好走路。” 逼格这么高的地方,饭菜肯定贵的离谱,进了包厢,等服务生沏茶出去之后,陈诺有些担心的问:“陆大哥,如果钱不够怎么办?” 此刻陆迟特别想在他脑门上刻上四个字--我很有钱! 越是愤怒,陆迟脸上就越镇定,他喝口茶,淡淡说:“不够的话就留你押着,这里刚好缺洗碗工。” 原来一顿饭就能鉴出感情真伪来,陈诺端起的杯子又放了下来,有点不想吃他请的饭了。 结果菜上来之后,她比谁吃的都欢,陆迟一边和林禹年说话,一边剥着虾壳,一只只香喷喷的虾仁送进陈诺面前的碗里。 林禹年小心脏梗了一下,然后建议陆迟:“空出来的房间你可以租出去。” “不了。”陆迟淡淡回绝,余光扫向坐他身旁的人,意味深长的说:“以后总会用到。” 而且他也不想有别人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林禹年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问下去,估计陆迟说出的结果会令他心肌梗死。 陈诺以茶代酒敬了林禹年一杯,给他打气:“年年,你在家那边要好好干呀,发达了我去抱大腿。” 林禹年笑说好:“叔叔阿姨也希望你能留他们身边。” 呵呵。陆迟扯了扯她散在背上的头发,提醒她需要抱大腿的人在这里。 干了茶,陈诺撩开被扯疼的头发,不动声色掐了下搁在她大腿上的手。 整顿饭吃了五千块大洋,陆迟去刷卡的时候,陈诺肉疼了一下,快赶超陆大哥一个月工资了! 陆迟刷完卡,又顺带从atm机上取了两千块。 包厢里,林禹年看眼离他两个座位的陈诺,勉强笑:“诺诺,小时候出去吃饭,每次你都要挤坐到我旁边,让我帮你夹菜。” “年年……” 陈诺不知道该怎么讲,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很多事都要注意分寸,年年以后也会娶老婆,她可不想被人吐槽“我老公那极品青梅”! 林禹年笑笑,朝陈诺张开胳膊:“我都快走了,以后见一面少一面,不给个抱?” 陈诺是真想抱抱他,就过去抱了,拍拍他后背说:“年年,你加油!” 回去路上,陆迟和陈诺一路往a大走,林禹年直接打车回公寓。 车里安静如鸡,陈诺几次侧头看陆迟,也没得到个回视,陆迟的钱夹就扔在置物台上,陈诺百无聊赖数起了钱。 厚厚一沓,有四千多块呢…… “陆大哥,装太多现金当心遭小偷。”虽然他是警察,陈诺还是要提醒他,毕竟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不怕,刚取的。” “哦。” 车停在a大校外,陈诺要下车,却被陆迟捉住了手腕。 陈诺回头看他,以眼神询问:什么事? 陆迟从钱夹里抽出四千塞她手里:“拿着路上花,想买什么就买点,不用考虑月底吃土问题。” 陈诺只觉手心里的四千块烫手异常,心口也像蹦进了一只小白兔,砰砰砰调皮的跳着。 原来取钱是给她花的……陆大哥怎么就这么会来事呢! 陈诺晕乎乎被送到宿舍楼下,四下无人时,陆迟捧起她脸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叮嘱:“我的钱只准给我买东西,不许给其他男人买。” 尤其是林禹年。 原来是酱……陈诺清醒了,弱弱问:“可以买给我自己吗?” 陆迟笑,揉揉她头发:“可以。” …… 杨校长订了周五晚上的机票,陈诺带上陆迟给的四千块现金,和杨校长一块飞去了j市。 一多小时飞程,j市是沿海城,才下飞机,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陈诺披了件外套,边走边给陆迟发短信报平安。 杨家小辈开车过来接的,一路赶到杨家,已经是深夜。 他们去的是杨家祖宅,只有杨家二老在住,市郊自建的三层洋楼,雕花大门,宽敞的院子,看着很是气派。 “建房的时候,我找风水师指点过。”杨家老三搞地产的,对风水已经达到了迷信的地步。 “大师,您看有没有问题?”杨家老三小心翼翼的问,并不因陈诺年纪轻就慢待。 “环山抱水,藏风聚气,明堂开阔,是块好地方。”陈诺实话实说。 闻言,杨家人放心了些,生怕是被风水师坑了。 因为天太晚,陈诺被杨家人安排在二楼客房睡了一夜,不仅如此,第二天一早杨家老三还说带她四处转转,游览下本市风景,油嘴滑舌,很会来事的一个人。 相较之下,老大和老二要话少很多。 陈诺抬手制止,直接说:“既然答应杨校长过来,也不是来玩的,游览风景等处理了问题再说。” 至此,杨家上下打心底里感激起了陈诺,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至少她把他们的难处摆在了第一位。 杨校长忙派二弟准备车,陈诺要去看阴宅。 于是杨家一家人连同陈诺,好几辆车,浩浩荡荡去了杨家祖坟地。 杨家的祖坟在祖宅西南方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山包上,据杨校长所说,安葬祖先的这处坟地也是特意请风水师点过龙穴的。 沿海地区的城市多是龙脉尾处,山很少,就算有也很矮,说点龙穴有些夸张,至多是矮个里挑个高的,选中一块风水相对好的延福后代。 要知道,真龙脉少,真龙穴更少,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真龙穴早已被历代帝王用作皇陵,譬如五台山,哪还轮到的普通老百姓。 车停在山下,杨家老三在前带路,一味向陈诺说当初花了多少钱请风水师,风水师再三保证能让杨家至少富贵五代,现在不过三代,就出了问题。 陈诺淡淡打断他:“风水好只是一方面,如果人作死,风水再好也没用。” 杨家老三闭上了嘴,面红耳赤,他的豆腐渣建设确实坑了不少人。 爬到山顶,众观整个山包,陈诺从裤口袋掏出一支铅笔,在眼前横竖比划几下,又去杨家祖坟地比划一番。 她在查看是否真如杨家老三所言,这里真是块风水宝地。 按照标准的阴宅风水,必须具备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此外案砂、明堂、水口也必不可少。即是说阴宅后靠群山峻岭,前有低山小丘,左右环山,中间地势宽敞,有流水延绵而过。 满足以上的,基本是块风水宝地,满足两条以上的,足以福延后代。 杨家这处阴宅风水,有青龙白虎护卫,河流经过,风水确实不差。 陈诺心里存了疑惑,一时没想明白到底什么原因让杨家交此厄运。 此时已到午时,阳气大盛,再过一会儿满山鬼魂就该无所遁形了,陈诺四下看看,这座山上随处可见坟地,担心杨家人冲煞,陈诺道:“你们先回去吧,留个人在山下等着就行,不要上来打扰。” 陈诺的话他们不敢不听,杨校长道:“我留下守着,老二老三,你带他们回去。” 不几时,杨家人陆续离开,陈诺哪也没去,寻了一处阴凉地坐下,眼睛盯着杨家坟地。 她在等待时机。 第34章 陈诺是想等午时三刻喊杨家祖先出来问话。 第29节 自古以来,但凡真龙穴,必然有鬼神土地守护,护住龙脉方可保一方安宁。同理推之,杨家难得得到一块风水宝地,家中祖先为了后代,也必然会看护住,防止遭其他人破坏。 陈诺抬手看看时间,凝神往坟包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午时三刻一过,接连数只鬼从坟包里爬出,飘窜到杨家坟上闹事,把杨家祖先撕咬的毫无还手之力。 陈诺仔细留意了下这些鬼的坟,逐个去他们的坟上看了一眼,有的和杨家同姓,有的是外姓,陈诺用笔全部记了下来。 …… 杨校长站在树下,有些着急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看一看手表,就在他准备上山偷偷看眼时,陈诺下来了。 杨校长眼尖的瞧见,陈诺的脸色不大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忙迎上去,擦擦额上冒出的细汗,弯腰问:“怎么样?” 陈诺道:“回去一块说。” 杨家兄弟后辈都等着呢,哪也没去,人挨人坐了一屋子,等得心急火燎,午饭也没心思吃。 见老大开车进家,老二老三忙起身,开车门把陈诺迎进家,一番热络,询问热不热渴不渴饿不饿。 陈诺看眼他们,心知肚明渴不渴饿不饿都是幌子,其实心里油煎一样,巴望她赶紧讲是哪出了问题。 “大师,您喝杯茶。”杨老三送来茶水。 陈诺接过,也不跟他们兜圈子,翻开她的小本子,开口问:“刘晴晴谁认识?” 杨老二心里咯噔一下,支吾说:“我、我……” 陈诺抬头看眼杨老二,复低下头,没什么情绪说:“你和她有过婚外情是不是?” 杨老二脸涨成猪肝色,没脸看他两个子女。 “她为你打过胎,知道你不能要她,吃安眠药自杀了对不对?” 杨老二没言语,全给陈诺说中了,他还能说啥。 陈诺又朝杨老三的儿子看眼,杨老三儿子头皮发麻,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陈诺不管他,继续说:“你开车撞过人,对方没死,你倒回来碾压对方至死是不是?” 杨老三的儿子还挺有理:“撞半残只会永无止尽来缠我,索性死了给笔钱完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杨老三狠扇了一个耳光。 陈诺逐次念下去,然后发现杨家人做的孽还真不少,除了杨校长槽点少一些,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干过缺德事。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念到最后,陈诺合上小本本总结下:“缺德事干太多,要完蛋,不是风水问题,也没人坑害,是你们自己作的,我帮你了你们。” 鬼都咬到老杨家坟头上了,她再多事,不是自寻死路么。 噗通一声,杨老三给陈诺跪了,差点没抱住陈诺大腿:“大师,您想想办法,给我们指条活路啊。” 陈诺摇摇头:“我说过,缺德事干太多,我帮不了。” 她要是赶走杨家坟头上的那些鬼,就是在助纣为虐,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 杨校长比他们淡定点,但脸上也露出灰败之相,怒其不争看他两个弟弟:“得势欺人,终有一日反被欺,你两年纪一把,不竖好榜样,怎么教好小辈!” 陈诺叹口气,对杨校长道:“我没什么好办法,关键还是看你们自己,继续缺德下去,早晚有天断子绝孙,别想着保富贵名利了,先保住命再说吧。” 杨校长彻底瘫在椅子里,彻底没了言语。 眼下杨家上下如丧考妣,杨校长强打精神挽留陈诺吃便饭:“我找人送大师回去。” 陈诺摆手:“不用,我自己回。” 陈诺还是头一回来j市,不急回去,她要好好转转,不然白亏了陆迟给她的四千块大洋。 花了陆迟的钱,陈诺也没亏他,拍了很多照传到他手机上,让他足不出户,览尽j市风光! 晚上陈诺订了家酒店,洗完澡和陆迟开视频。 那边陆迟也才洗澡出来,光着上身,腰上松松挂了条灰色睡裤,露出结实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陈诺偷偷数了数,然后才捂眼说:“陆大哥,快把衣服穿上!”她怕一会儿流鼻血出洋相。 陆迟套上白背心,问她去了哪些地方。 陈诺一一报备:“你没看我发的照片?” 一眼看去全是风景和陌生人头,有什么好看? 陆迟避而不答:“怎么自己没拍几张?” “因为我在给你拍啊。” 陆迟嘴角弯了起来,下秒,视线蓦地定住,有点挪不开眼。 洗完澡之后,陈诺是趴在床头视频的,浴袍领口有点大,露出显眼的嫩黄色,以及被挤压的奶白绵软。 白绵绵的两团被挤得有点可怜,陆迟盯着视频,心里猫爪一样不自在,有点想抓出陈诺的上半身,帮她解放一下,顺便告诉她晚上可以不穿的。 其实陈诺就是因为要和陆迟视频才穿上的,结果她以为自己衣衫整洁,却没想到被人看个正着。 陆迟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挪开眼。 好在陈诺趴累了,换了个姿势,通过视频看了看陆迟的房间:“陆大哥,你的床好大。” 是很大,占据了半间房,陆迟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唯独床一定要舒服。 陆迟转了下电脑,让陈诺参观整间房,然后告诉她:“禹年今晚的车。” 陈诺啊一声:“我没去送……” “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去送。” 陈诺失落了下,只听陆迟开口说:“以后我一个人住了。” 哦。陈诺没听懂。 他撇开头,“好心”建议:“如果哪天回不去宿舍,我不介意收留你一晚。” 结果真被陆迟言中,第二天,陈诺订得回s市的飞机晚点,在机场降落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哪怕陆迟过来接她了,还是没赶上。 “陆大哥,我打电话给寝室长,让她下来喊阿姨开门。” 陆迟看她一眼,没说话,直接把她带去了他公寓。 陈诺突然害羞了起来。虽然她去过很多次,但都有年年在,也不觉有什么,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啪嗒。陆迟开门进去,把家里灯打开。 陈诺局促的站在门口,没换鞋。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陆迟先把她行李箱拎进去,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他的拖鞋,搁在陈诺脚边。 四十四码的拖鞋,陈诺穿上后哒哒哒的勉强挂住,陆迟去厨房倒水的空当,她拧开陆迟卧房门,好奇的现场参观了下。 两米宽的大床,铁灰色的床单被罩,落地窗前是办公桌,散着许多铅笔纸张,还有一排占据整面墙的书架…… 陆迟进来了,喊她先洗澡。 “有没有衣裳换?没有穿我……” 陈诺忙打断:“有有有。” 说完,她蹲在客厅打开行李箱翻找内裤和睡衣,陆迟进厨房煮面时,不小心看到沙发上五颜六色的内裤,还有一只掉在了地板上。 陈诺背对着它们,还没察觉的翻找睡衣。 “诺诺……”陆迟喊她。 “啊?” 陆迟咳一声,尽量让自己说话不那么下流,他说:“陈诺,你内裤掉了。” 陈诺:“……” …… 等陈诺洗完澡,陆迟的面也煮好了,虽然他也想做出点花样来,但心有余力不足,他只会煮面条。 陈诺捧着碗没什么滋味的白水煮面吸溜了起来,然后问:“陆大哥,能给我点酱吗?” 陆迟给她找了罐拌饭酱,有点抱歉的揉揉她半湿的头发:“今天先这样,明天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陈诺点头,表示理解:“陆大哥,你快去洗澡吧。” 等陆迟进浴室,陈诺才想到个问题,今晚她是睡年年那间房,还是睡沙发?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水声,陈诺推开林禹年的房间,准备将就睡一晚,反正她和年年小时候也睡过一张床。 淋浴声骤停,陆迟开门出来,就见林禹年房间的灯亮着,他的小女友在里面弯腰收拾床铺。 “陆大哥,那我就睡年年屋里了。”陈诺拍拍一米五的小床,和他商量。 呵呵。女朋友睡别人的床,他能同意么。 “不行,要睡也睡我的。” 陈诺腾地红了脸,仰头巴巴看他。 “我的床大。”言下之意可以睡下两个。 陆迟丝毫没有去客厅睡的自觉,等陈诺在床里占据一角后,他躺在了外侧,两米宽的大床,中间还留个能睡小宝宝的距离。 “陆大哥,那我关灯了。”陈诺背对着他。 “关吧。”陆迟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柔软。 啪嗒。室内陷入了黑暗,只余微弱的光透过没合紧的窗帘投进来,有一簇照在了陈诺眼上。 她不适的翻了个身,像是商量好一样,陆迟也翻了个身,四目相对,黑暗中仍依稀可辨对方的眼睛。 陈诺慌忙闭紧眼,表示自己已经熟睡,但为时已晚,陆迟轻笑一声,把手搭在她肩上,稍用力,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怀里。 小剧场~ 性病科实习的最后一天,陈诺看见一个巨恶心的鸡鸡,连带着菊花都有了病变。 晚上下班,她恶心的不想吃饭,俨然一张性冷淡的脸。 陆迟担心的摸摸她额头:“怎么了?” 呜呜。陈诺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跟他吐槽白天检查的病人,直呼辣眼睛。 第30节 陆迟犹豫了下,贴在小女友的耳边说:“不然我的给你看,让你洗洗眼?” 陈诺脸红红的,也热热的,抬起了头:“真的?” 比真金还真! 陆迟默不作声拉开裤链,拿她手覆上,哑声央求:“诺诺,你看一眼。” 陈诺眼睛眯成一条缝,快速瞥了一眼,旋即捂脸哇哇叫:“好丑好丑!” 陆迟卒,二十六,处男。 第35章 是要玩亲亲了么……陈诺睁开一只眼偷看,结果正撞上陆迟含笑的目光,不觉就咬住了下唇,难掩害羞。 “别咬。”陆迟拇指抚在她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头有些异样。 “诺诺。”他轻声喊,声音柔软。 嗯?陈诺抬眼问他:干什么? 想亲你。陆迟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她的唇,嘬了两下,又追黏上去,不轻不重的亲着,滑溜溜的东西还是窜进了她嘴里,纠缠着她的,不住嬉戏。 陈诺先羞涩的躲了两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试着卷舌勾他的,拿舌尖点他,一下、两下、三下…… …… 也不知过多久,陆迟的一只手触到了小白兔,努力掌握它,然后惊喜的发现,有点抓握不住…… 等陈诺意识到一对小白兔被人抓获时,陆迟已经玩弄它们有些时候了,这是一种出于天性的玩弄,令人乐此不疲,哪怕平时正经如陆队长,也会做出如此“道貌岸然”的事。 “陆大哥,你好了没有啊……” 他抓的她有点疼,让她忍不住埋怨了。 “小诺……”他低声喊,竟带了丝央求的味道,隔着睡裤的东西在她大腿上不安分地蹭啊蹭,隔着衣裳,传递着勃勃的热量。 晕晕乎乎的陈诺有点清醒了过来,拜形状各异的叽叽们所赐,她想到叽叽就有点发憷,哪怕是陆迟的叽叽。 陆迟的手开始顺着她的睡衣下摆向里滑…… 陈诺忙压住他手,紧张道:“不行的……陆大哥太快了……”他们定下关系还没有多长时间。 陆迟也意识到急进,而且没有提前准备安全措施,可是他有点忍不住了,嘬了她几口,低声请求:“小诺,能不能帮我下……” 啊?陈诺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帮,陆迟已经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哪里按。 隔着睡裤,陈诺摸到了,好大一包……她有点包不住…… 陈诺的脸腾腾烧起来,虽然她很清楚叽叽的构造,并且知道它雄赳赳气昂昂的原理,但那仅是纸上谈兵,她还没有真正摸过男人那地方呢。 陆迟低头,轻啄她唇角,然后拉着她的手伸进去。 好了,这下陈诺彻底摸到了…… 陆迟低哼了一声,伏在她耳边耐心指导一个刚入门的学生,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的皮肤上,引起轻微战栗。 陈诺闭上眼哼哼唧唧的,几不可闻道:“想看看……” 想看看……想看看什么…… 陆迟停了下来,盯着她看,眼睛滚烫的让人不能直视,是他理解的那样? 陈诺紧闭了眼,刚才那句话一定不是她说的…… “好。”陆迟很有配合精神。 咔嗒一声。他把床头的台灯拧亮,橘黄色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一阵窸窸窣窣,陆迟把睡裤从空调被里扔了出去。 “小诺,我好了……”他随时可以被看的。 鬼使神差的,陈诺拖着盏小灯钻进了被窝,她让陆迟只准仰躺,不准掀被看。 大半夜点灯看叽叽,大概只有他们这对小鸳鸯了吧。 怀抱着期待又敬畏的心,陈诺探险一般将小灯照在了叽叽上。 饶是陈诺“见多识广”,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说好的小拇指那么长呢…… “小诺……”陆迟耳根子发烫,因为陈诺那声克制不住的抽气,可耻的更加精神了。 橘黄的灯光下,红扑扑的一根蘑菇,呆头呆脑的,蠢得竟然有点可爱,就是一片黑雾一样杂草影响了它的美观,陈诺有点强迫症,想给他修剪修剪,她帮保姆阿姨修剪过草坪,一定能修得特别好。 她信心满满的钻了出来。 “怎么样?”陆迟觉得自己的心态应该很强大,还能淡定的问小女友观后感。 “很健康,强壮,呆呆傻傻。”陈诺对它观后感还可以,略带遗憾的说:“就是草太杂,不好看,或许我可以帮你剪一下。” 陆迟:“……” “陆大哥,还要我帮你吗?”陈诺问他,眼中藏着狡黠。 “不了,谢谢。”陆迟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掀被下床去洗手间,脚步略凌乱。 啪嗒。卫生间门关上了。 陈诺捂紧滚烫的脸,好羞涩,好紧张,刚才陆大哥要是还坚持让她玩怎么办,她真去找把剪刀吓唬他吗? 她说着玩的,修草坪是个技术活儿,她不会呀! 陆迟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等他再进屋时,陈诺已经睡着了,乖顺的侧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腰间搭着空调被一角,仍遮掩不住腰间的曲线。 她还真是放心! 是不是觉得他释放过就没事了?! 在卫生间释放的那刻,陆迟脑中飘过她狡黠的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她忽悠了,想看什么时候不能看,刚才他应该坚持让她摸! “小骗子。”陆迟重新躺到床上,捏了捏她的鼻尖。 陈诺痒痒的皱了皱鼻子,扭开头换个舒服的姿势。 床头的电子钟已经显示十二点半,陆迟关了台灯,把人拥进了怀里,感受着不一样的柔软,也闭上了眼。 …… 一夜酣眠,外头朦胧亮,陈诺先醒了过来,她是被尿憋醒的,轻手轻脚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陆迟也醒了,靠在床头,神色有些许异样。 “嗨,早啊陆大哥。”陈诺故作轻松的和他打招呼。 相较陈诺的热情,陆迟就有点冷淡了,嗯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样的陆迟多少让人心塞,明明昨晚还抱她哄她让她给摸叽叽的,怎么,是用完了就想丢么。 “快起床了,我叠被。” 陈诺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嗖得一下掀开了被子,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她捂嘴,不可思议的看向陆迟,他盖过的那块被子湿了一块,睡裤前面也是湿湿的…… 陆迟僵着脸,原本弥留在耳后的绯红迅速窜到了整张脸。 没错,他昨晚做了个带色彩的梦,即便上半夜纾解过一次,可下半夜抱着陈诺睡,还是没控制住。 “陆大哥……” 陆大哥没理她,径自下床去了卫生间。 水声哗啦啦响,陈诺系着围裙红着脸在厨房做早饭,她煎了鸡蛋,蒸了奶馒头,还冲了两杯牛奶。 等陆迟从卫生间出来,陈诺主动喊他:“陆大哥,可以吃饭了。” 陆迟被她拉坐在餐桌前,她推来牛奶,殷切切说:“陆大哥,喝牛奶。” 陆迟看眼透明玻璃杯里装的奶白液体,有点喝不下去。 送她回学校的路上,陆迟慢慢平复了过来,咳嗽一声,试图解释:“早上……” 陈诺秒懂,忙说:“我知道的,谁都有尿床的时候,没事的,我小时候也尿过,可能是你太累了,没把控好。” 陆迟脸色奇臭,黑着脸狠狠瞪她一眼。 陈诺脑袋一缩,旋即将脸转对车窗,丢个后脑勺给他,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到学校这段路,陈诺再没跟他说一句话。 陆迟反倒软了下来,碰碰她:“小诺,水冷凉了,你喝点。” 陈诺没回头。 陆迟:“中午去哪吃?” 陈诺没吱声。 陆迟揉揉额头,终于知道自己把小女友惹生气了,可他不信,他的小女友能分不清尿床和遗精? 如果他敢问出这句话,陈诺一定好好吼他一顿:难道她要趴上去好好研究一下是黏还是骚?! 陆迟降下车窗吁口气,低声道:“早上……我那是遗精……” 嗯?陈诺眨眨眼,立刻回头,想说话又怕伤他自尊,下车前,她探身在陆迟脸颊上亲了下,羞涩的说:“陆大哥,i love you。” 不管尿床还是遗精。 作孽作孽,陆迟止不住弯起了嘴角,神清气爽的把车开去了警局,这一天,他办案效率出奇的高。 …… 陈诺先回宿舍放行李箱,寝室里只有沈家云在,见陈诺回来,她指指地上:“一个姓杨的人给的,说是你朋友,东西放在了宿管阿姨那里,我正好上楼,就给你带上来了。” “谢谢婶婶。”陈诺打开纸盒,里面装了一套化妆品,还有一封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里装有整整两万块。 杨家败落,杨校长有可惜,也有难过,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轻松感。 或许正如陈诺所说,知道何为善,何为恶,何为可行,何为不可行,杨家重新整家风,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上班前,陈诺收到杨校长发来的短信,说要请她吃饭,可带男朋友,一块的还有梁主任,不用担心影响名声。 陈诺忍不住笑,打心底喜欢这个老帅哥,干干脆脆的应邀,不过还是要带上男朋友防人说闲话! 第31节 杨校长心情轻松的在千福楼订下一间包厢,才订好,杨老三电话打了过来,他向杨校长要陈诺的联系方式。 杨校长警惕:“你要大师电话做什么?老三,我告诉,以后好好做事,豆腐渣工程别再碰,我让你捐给慈善机构的钱捐了吗?还有撞死人那事……”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派人去处理。”杨老三忍不住打断:“大哥,你就把大师电话给我呗,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跟她交个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信这些,以后盖大楼,江湖骗子我也不找了,我只找她帮我看风水。” 第36章 近来杨老三像散财童子一样,手里钱捐出不少钱,跟换了个芯似的,平时应酬能推就推,不能推的,也就陪喝喝酒,越矩的事不敢再碰。 这天李老板做东请客,喝得差不多之后,李老板提出换地方继续玩,杨老三连连推却,直说自己回家还有事。 李老板诧异道:“老杨,你这是咋了?准备养养身心遁入空门了?” 以前老哥们几个聚一块吃饭,就数杨老三会玩,现在他改头换面一副好男人人设,还真让李老板不习惯。 杨老三哭笑不得,也不瞒着李老板,就把杨家请大师的事讲给李老板听。 “我啊,现在也不想挣多少钱了,别让我们老杨家断子绝孙就好,大师说的对,这人要是作起来,他早晚都得死!” 说到这儿,杨老三拍拍李老板,劝诫他:“老李,你也悠着点吧,咱们就当为小辈们积点福,一把年纪了,少去祸害人家小妹妹。” 杨家的事,李老板多少有耳闻,去年杨家二老住院时,李老板也去探望过,两人一个搞房地产,一个搞影娱,没啥利益冲突,关系一直都不错。 眼下听杨老三这么说,也心知他是为自己好,关系普通的,谁又会去说这番扫兴的话。 “不去就不去,那换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哥两好好说说话!”李老板也歇了玩耍的心思。 哥两叙旧时,李老板听杨老三提起杨家触霉头的事,不由对陈诺来了兴趣。 “才二十出头的姑娘,有这么大能耐?”李老板有点不信。 “老李,我还能和你说假话?开始我也不信,水灵灵的小姑娘,长得跟明星似的,还没我儿子大呢……不过话说回来,人想出名得趁早,哪像你和我,一脚踩到棺材里了,也不就这么点能耐?” 李老板哈哈笑,显然是赞同杨老三这番说法,就在刚才,他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想法,他想联系陈诺。 “老三,你有没有她联系方式?” 杨老三笑:“怎么,老李你也想找她给你家看祖坟?” 李老板摇头:“不不,我想找她做个节目。” …… 国庆之后,紧连着就是中秋,性病科门诊不用值夜班,陈诺一下子就拥有了三天小长假。 陈庆南电话过来的时候,陈诺正在超市里挑月饼, 陈庆南问她回不回家,她笑嘻嘻的说:“爸爸,我给你们邮一盒月饼回去!” 那就是不回喽。 陈庆南不大高兴:“家里成堆的月饼,谁稀罕你送!” 陈诺悠悠的接话:“那正好,可以省下两百块。” 电话那头有片刻沉默,过了会儿,陈庆南说:“女儿,你想送,也是可以的……” 超市在做月饼促销活动,买二赠一,陈诺买下两盒蛋黄莲蓉月饼,获赠一盒五仁。 她没犹豫,把五仁的邮寄了回家,剩下的两盒,一盒丢在寝室,一盒准备带去陆迟公寓。 自那天留宿之后,陆迟配了把钥匙给她,告诉她不管他在不在,她都可以随时去。 陈诺提溜着一盒月饼过去,见公寓有点乱,就顺手收拾了下,才收拾完,她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对方先自报家门,说是杨老三的朋友,问她有没有空,想约见个面。 李老板简明扼要把约谈的事说了一遍。 “做节目?”陈诺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推辞说:“你找错人了,我对做节目没兴趣。” 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老板抹了抹卤蛋一样光亮的脑门,有点犯愁,小姑娘讲话挺干脆,看来还得找熟人出面。 李老板做影娱行业有些年头了,做的不好不坏,去年想做笔大的,投资了部大成本的电影,结果电影扑到姥姥家,害他亏掉两个多亿。 去年吃过闷亏,李老板今年不打算再投资电影了,他把目标放在了投资网络节目上。 他想做一栏风水节目。 节目旨在通俗易懂,贴近生活,并且风水师不能长太磕碜。 像陈诺这样貌美年轻,又有真本事的,比请个老家伙更具备吸引人的噱头。 李老板有预感,跟陈诺合作之后,只会稳赚不赔。 他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可惜陈诺现在连面都不给他见。 …… 陆迟最近在调查一宗人口贩卖案,三天小长假有两天拿来办案了,到假期第二天晚上,他才从g省赶回。 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的小女友怀里抱了个靠枕,歪在沙发里似乎已经等睡着。 饭厅的桌上还留着饭菜,一口也没动。 一阵愧意上涌,陆迟轻声走到客厅,弯腰欲抱她。 才碰到,陈诺就醒了,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说:“陆大哥,你回来了啊,吃没吃晚饭?” 她要去热菜,被陆迟拦住:“去洗澡,我来热。” 陈诺笑嘻嘻的,奖励的亲他一下:“好乖。” 被亲的人嘴角弯了起来,把桌上的菜依次送进微波炉加热,叮叮叮……微波炉的提醒一声接一声响起,让陆迟无端生出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医生和警察,听起来就很配。 陈诺洗完澡出来,陆迟已经把所有菜热好,他还动手煮了两碗虾皮紫菜汤。 “过来吃饭。”陆迟摆好碗筷。 等到现在,陈诺确实饿了,她大口吃着饭,和陆迟说她今天接到的陌生电话。 “他说要请我录节目,向群众传播玄学文化。” 自从认识陈诺之后,陆迟的三观被频频刷新,他已经由原来坚定的无鬼神论,变成现在的一切皆有可能。 “你怎么想?”陆迟先问她意见。 陈诺耸耸肩:“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搞传销一样。” 什么一年赚三千万,两年一个亿,当是抢银行啊。 陆迟眉头皱了起来:“下次这种陌生电话再打来,直接挂断。” 陈诺不迭点头,擦擦嘴上的油:“我吃饱了,你记得洗碗。” 两人基本上达成一种默契,只要陈诺过来,她做饭,陆迟就负责洗碗,或者干脆一块干,虽然两人在做家务方面都是生手,但是真想学的话,没有学不会的。 洗了碗筷,陆迟拿衣裳去洗澡,陈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着,陆迟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陆大哥,有人打你手机。”陈诺大声提醒。 “帮我接下。”陆迟随意应声,并不介意女朋友知道他更多隐私,也不介意别人知道他有女朋友。 陈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陆明芳,她关小了电视声音,接听了电话。 因为姓陆的关系,陈诺大概能猜到是陆迟的某个亲人,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陆迟的妈妈。 陈诺才说了声“你好”,对方就笑了起来,声音柔柔的好听,她说:“你是诺诺对不对?我是小迟的妈妈。” 然后她又补充:“小迟随我姓,小迟的妹妹随他爸爸姓。” 和未来婆婆讲电话,陈诺脸红红的,手心也有点出汗,赶紧喊了声:“阿姨好。” 未来婆婆笑眯眯的:“小迟和我们提过你,不要紧张,我和他爸现在在国外,就是看过节了,想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吃好,没想到打扰到你们二人世界。” 陈诺忙说没有。 未来婆婆喜欢说话,主动带话题和她聊了一会儿,正说着,电话那头有个小女孩的声音闯入:“妈咪你在和谁讲电话呀?” 未来婆婆捂话筒小声说:“在和你大嫂。” 然后她又给陈诺解释:“是小迟的妹妹。” “她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陈诺说。 未来婆婆害羞的笑一声:“是不大,刚满八岁。” 陈诺默默算了下,也就是说陆迟十八岁才有个妹妹……未来婆婆生育能力好强大…… 挂下电话,陈诺歪靠在沙发上,轻轻吁了口气,一手摸摸跳动不匀的心脏,偷偷笑出了声。 缘分真的好奇妙,她刚见陆迟的时候,他还装逼欺负她说“这里没有年年”,现在她和他妈妈都通电话了,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融入彼此的生活。 不久的将来,他们可能住一起,见家长,再结婚生子…… 陆迟洗完澡擦头发出来,就见陈诺靠在沙发上笑,他过去捏她脸:“笑什么?谁打的电话?” “你妈妈打来的。”陈诺拽他手坐下,跪在沙发上给他擦头发:“陆大哥,你妈妈讲话声音听起来好年轻,像个少女。” 陆迟揉揉额头,不反对陈诺的看法,他妈不是像少女,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少女。 “你妹妹居然小你十八岁。”陈诺难以想象这样的家庭组合:“陆大哥,你好像都不怎么提你妹妹。” 陆迟郁郁吐出一口气:“因为她和我妈一样,大概都有那种传说中的公主病。” 第37章 陆迟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童年就是一部丢脸史和血泪史,因为有对不靠谱的爹妈,他被当做公主来养,长达四年之久。 穿蓬蓬裙,浅口小皮鞋,头上戴的是二十年前流行的假卷发,再别上一对蝴蝶发卡,走起路来蝴蝶翅膀扑扇扑扇,是那年代的仙女标配…… 有很长一段时间,陆迟以为男孩和女孩区别不是长没长小鸡鸡,而是有没有戴一副蝴蝶发卡。 直到快上幼儿园,良心发现的老爹才不让他再穿蓬蓬裙和小皮鞋,蝴蝶发卡和假发也给没收了,拉他进行了一场爷们式的谈话,告诉他只有男孩长小鸡鸡,女孩是没有的。 第32节 四岁的小陆迟深深感受到欺骗,出离的愤怒起来,从那以后,珍爱生命,远离他妈,是他活好的一大人生信条。 “陆大哥,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 因为这通电话,陈诺对陆迟的童年好奇起来。 呵呵,他没什么好说的。 下秒,他的胳膊被掐一下,头上传来陈诺不满的声音:“好好笑,好好说话。”装什么逼。 “……”陆迟揉了揉被掐的胳膊,避重就轻的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谁还记得。” “我就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啊。”要么与鬼为伴,要么与年年为伴,不过都提过了,陈诺没再讲自己,而是托下巴悠悠地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猜到什么?猜到他穿蓬蓬裙戴假发? “你小时候一定很臭屁,穿海魂衫系红领巾,碰也不给碰一下。” 陆迟暗暗吁口气,在陈诺笑眯眯的注视下默默撇开脸,是人都有点黑历史,不是么?反正打死他也不说! 第二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都不用上班,陆迟在房间里翻卷宗,陈诺借了他的电脑,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两人都不是黏人型恋人,其中一个有事的时候,他们可以全天零交流。 直到中午,陆迟才收了杂乱无章的卷宗从屋里出来,客厅里静悄悄的,不见陈诺人踪,陆迟在茶几上看见陈诺留下的便条,说她回了宿舍,晚上再一块吃饭。 陈诺才回宿舍不久,就接到了杨老三的电话,杨老三说他来s市出差,从老家给陈诺带了点特产,现在在她宿舍楼下。 陈诺揉揉额头,让他等着:“我一会下去。” 挂下电话,陈诺就下了楼。果不然,送特产是假,带人来找她才是真。 和杨老三一块站树下的李老板,见陈诺朝他们走来,没忍住,扭头对杨老三道:“老杨你说的不假,长得是好看!” 条儿顺,脸盘靓,不比清一色的锥子脸差! 不待杨老三介绍,李老板便主动和陈诺握手,自报家门:“大师,鄙姓李,给你打过电话……” 陈诺知道:“让我上节目?” 李老板不迭点头。 杨老三呵呵笑,说正好中午了,相请不如偶遇,一块吃个饭,当是交朋友。 陈诺应好。 李老板说:“去安居饭庄吧,我请客!” 杨老三不迭附和,心道这老李为了做节目,不惜下血本啊,安居饭庄吃一顿,少讲几千块。 “一会要下雨,附近吃点算了。”陈诺开口说。 闻言,杨老三和李老板齐齐抬头,大太阳还出着呢,哪来的雨?但听陈诺这样说了,他们也没意见,就近去了a大附近的川府居。 他们刚坐下来没多久,天就阴了下来,等菜端上桌,雨点砸到了玻璃窗上,噼噼啪啪响。 杨老三是见识过陈诺厉害的,要淡定点,相较而言,李老板有点失态,他佩服道:“大师就是大师,果然厉害,连几点下雨都能算出来。” 陈诺:“……” 感情他们出门都不看手机天气预报的? 饭间,李老板又提到他的“宏图大业”,如果有笔,他恨不得当场为陈诺画出一幅蓝图。 “陈大师,这事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有名又有利,还受人尊敬。”李老板归根到底是生意人,懂得列出好处诱惑,知道摆出什么态度能令对方满意。 “大师快毕业了吧,据我所知,像你们医生这行,研究生遍地走,本科生不如……总之,不大好找工作。”李老板呵呵笑起来:“大师聪慧,若是懂得把握住眼前的机会,一般人都比不过你。” 李老板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嫌人民币臭的?再出名的大师也不例外,高深莫测不过是为了提升逼格,而提升逼格的目的,还是为卖价更高。 静静的听完李老板滔滔不绝,陈诺挠挠额头,说出一个事实:“我不缺钱。” 陈庆南从小教育她,莫炫富,炫富遭人妒,她虽然一直吃土,不代表她没有啃黄金的机会。 李老板:“……”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看眼杨老三:哥们,你来。 杨老三苦哈哈的笑,陈诺冷不丁装逼一次,让杨老三有点摸不清她底了。 不过总归是打过交道的,杨老三想了想,准备拐个弯入手,他道:“咱们抛开其他不谈,大师你想想,通过一个平台让更多人知道你,像点化我们老杨家那样,去帮更多人,绝对是功德一件。” 李老板暗暗朝杨老三竖拇指,跟着给陈诺戴高帽:“我跟老三想的差不多,既然办节目了,就要找有真本事的,找个半桶水的来唬弄,不是祸害人么!” 陈诺抬眼看向李老板,食指敲桌,似笑非笑:“李老板好口才。” 观面相,此人爱财不错,也算取之有道,眉齐眼净,不算奸恶之辈,唯有一点,好耍小聪明。 李老板嘿嘿笑:“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如果既能受益于人,又能让我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陈诺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在考虑要不要参与。 或许是陈庆南给了她优渥的生活,让她从小到大没想过要挣多少钱,成为怎样的大人物,在陈庆南那个圈子里,她就是那个“万千别学谁谁谁家”的小孩,除了长一双有别于他人的眼,其他似乎没什么可取之处。 “先写份节目策划给我。”陈诺没一口拒绝。 李老板喜上眉梢,忙说:“大师放心,这个肯定少不了。” 他脑中已经初步蹦出一个策划来,他要成为网络节目里的一股清流,要上就上真货! 愉快的吃完饭,杨老三指指窗户外:“还在下雨,大师,我送你回去?” 陈诺抬手:“不用,该停了。” 她话音落下,李老板结账进来,笑说:“这怪天气,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杨老三膛目结舌的看陈诺,差点要献上膝盖。 陈诺受不了他这种盲目葱白的眼神,解释道:“是天气预报越来越准了。” 呵呵,他们才不信。 陈诺没可奈何,朝二人挥挥手,独自回学校。 …… 傍晚时分,陆迟过来,手里还牵了黑将军,威风凛凛的样儿,让有心与陆迟搭讪的女生们退避三舍。 只是这只人民公安在看到陈诺之后,秒变逗比,激动的伸舌头要舔。 陈诺忙伸手抚它,从陆迟手中接过狗链。 “怎么想起把它带过来了?”陈诺问。 “小郑老家有事,临时托我帮他遛一晚。”陆迟解释。 小郑是黑将军的训练员。 陈诺开心的问:“那晚上能它带去你那里?” “不能。”他毫不犹豫拒绝。 黑将军嗷呜一声表达不满,坐在陈诺跟前瞪眼看它主人,可惜它的主人并不看它,而是去拉他女朋友的手,轻声提醒:“忘了你应下的?” 陈诺脸刷得红起来,也不说话。 不说话就当默认,至少陆迟是这样认为。 晚饭他们随便吃了点,沿着人行道遛黑将军,经过便利店时,陆迟看眼和他并排走的小女友,改道进了便利店,既然打算好了,有些东西还是要提早准备。 “陆……”察觉到身边没了人,陈诺回头喊人,透过玻璃推拉门看见陆迟在买什么之后,陈诺把剩下的话尽数咽了回去,立在便利店门外,脸如火烧。 黑将军正溜达的欢,发现自己被链子束缚之后,不满的呜呜一声,像是在提醒陈诺走点心遛它。 陈诺被它嗷呜回了神,忙跑几步跟上,把陆迟远远甩在身后。 因为有了计划,黑将军这个计划之外的东西势必要先处理掉,是以不管它愿不愿意,结局都是乖乖回它的狗窝。 看黑将军巴巴瞅他们的样,陈诺有点不忍,晃晃陆迟的手:“怪可怜的,我们带它回去吧。” 陆迟不同意,目光灼灼的看她:“我比它还可怜。” 陈诺:“……” 都不再是三岁小儿,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两人都有点荡漾。 荡漾到八点才回公寓,陆迟拧开门便说:“你先去洗澡,我抽根烟。” 闻言,陈诺不赞同看他:“说好戒烟的。” 陆迟无奈笑:“今天不能同意了,我得抽根烟壮壮胆。” 第38章 陈诺在浴室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想起了她的高中同桌,大咧咧的女生,平时喜欢开小黄腔,上大学之后,陈诺时不时和她视频聊天,某天视频时,陈诺忽然意识到她“文静”许多,追问之下,才知道她交了个男朋友,并且有过关系。 陈诺倒现在还记得同桌害羞的样子,说有过之后才知道男女之事原来根本不是她之前的“纸上谈兵”,貌似很有经验,其实是头蠢驴。 同桌都自称蠢驴了,那她呢?傻猪吗? 磨蹭到不能再磨蹭,陈诺拉开浴室门出来,客厅的灯已经被关掉,只余一盏落地灯,电视机响着,陆迟赤脚坐在茶几下的一方地毯上看球赛,茶几上散落了两根烟头。 见她出来,陆迟起了身,把她往卧室里送:“我洗澡,你先去睡。” 说完,没忍住,捏了把她被水蒸气蒸红的脸蛋,滑腻腻的触觉,像只被剥了壳的鸡蛋。 陈诺不好意思的躲开,先去床上躺下,心里慌慌的躺了一会儿,她起身拉开床头柜,想找份杂志看,结果就看到了两盒杜蕾斯至尊幻隐安全套,大号。 陈诺默默看完,丢烫手山芋一样,重新丢回去,轻轻吁了几口气平复紧张的情绪。 …… 事实上,陆迟不比她好到哪里,二十六年来头一次,尽管也紧张,但他是男人,总要做些引导,还要把安全措施做到位,不能他爽一时,让小女友日后遭罪。 见陈诺安安静静的靠在床头翻书,看起来很镇定,陆迟走过去坐下,也靠在床头,一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问:“看的什么书?” 陈诺合上给他看,杂志没找到,重找了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 这种情调下不大适合看犯罪方面的书,陆迟建议她:“一起看电影?” 闻言,陈诺几不可闻的松口气,她以为他会直奔主题。 第33节 陆迟打开电视,订了一部最新的爱情片。 自上次求欢失败后,陆迟自我反省了下,并迅速总结自己失败的原因,太过鲁莽、准备不充分、理论不够完善。 随后针对以上逐个攻破。 卧室内吊灯被关掉,由电视机发出的光线忽明忽暗,电影的主题明媚而轻快,传来女孩愉悦的笑声…… 陆迟一直搂着她的肩膀,并未有任何越矩动作,陈诺开始还有点防备,等看入了神之后,不觉调整了坐姿,放松的趴在陆迟胸膛上,看到好看的情节,时不时发出一阵轻笑。 不知几时,陈诺忽得感到手背上一阵温热,抬头一看,陆迟已俯下脸,亲上了她唇瓣,一只手逐渐收紧,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亲吻。 陈诺始终被动,甚是手脚有点不听使唤,更像是被人喂过十香软经散。 也不需要她主动,陆迟占据主导地位,埋头向下亲去,唇舌在两朵红梅之间流连忘返。 良久,他的唇滑向腰间的布料,低哑的声音喊:“小诺……” “嗯?”陈诺捂紧了脸。 他没再说话,一点点的将嫩黄色的小裤褪下,渐露出他肖想已久的桃源。 芳草萋萋,落英缤纷,流水潺潺,隐透秘香,引人入胜。 他低头亲上即将属于他的战斗领地。 陈诺宛如被雷击中,整个人不住战栗,挪动被他捧住的臀,快要哭:“陆大哥,你别……别这样……” 陆迟放下捧臀的手,改去抓她的,与她十指相扣安抚,绵长的亲吻了一会儿,他起身脱掉上衣,沉沉的压了下来。 大手胡乱揉过,越过峡谷盆地,直至萋萋芳草地,入口泉眼处,早已水湿氤氲。 出于自卫本能,陈诺不禁夹腿,却被陆迟轻而易举分开,挤进他健壮的腰身。 …… 哪怕他动作足够轻,还是弄疼了她。 “陆大哥……”她泪眼汪汪的。 小陆迟被死死绞住,进退不得,汗珠顺脸颊滚下,砸在她绵软的小白兔上,陆迟俯身亲吻,低声哄道:“乖宝……放松点,放我出来……” “真的?”陈诺差点涕泗横流,颤巍巍的放下夹在他腰上的腿…… 结果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察觉到她放松那刻,陆迟一狠心,尽数冲进去,化成一棵树,种进世上最柔软的土壤中。 安静的夜晚,大床窸窸窣窣的动着,漕漕的水声,伴着甜蜜、撩人的声响,以及陆迟耐心的轻哄…… 完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陈诺似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汗淋淋的趴在陆迟胸膛上,身体还未从潮水般灭顶的感觉中走出,仍在轻颤。 那里并不舒适,火辣辣的难受。 这一晚上,陆迟几乎未睡,一直搂着陈诺,时不时亲亲她的额头,鼻尖,嘴唇,直至东方既白。 转天一早,陈诺醒时,床畔已经空了,床头整齐的叠放着她昨晚换下的衣裳,以及那条嫩黄色的小内裤…… 陆迟整夜没有睡意,天朦胧亮时,身下逐渐起了生理反应,低头亲亲眼眶红红的小女友,轻手轻脚下床去冲了冷水澡,顺带换下的衣裳手洗了。 嫩黄柔软的布料在他手心里翻出泡沫,胸腔某块拳头大的地方也跟着柔软起来。 陈诺换好衣裳出来时,陆迟已经做好了早饭,蒸饺,煎鸡蛋和牛奶。 “去刷牙,过来吃饭。”和陈诺相比,陆迟不要太精神。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陆迟进卧室收拾床铺,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迟拿过看眼,干咳一声,径自去卫生间门口,轻敲了两下门。 “诺诺,叔叔的电话。” 大清早的,他没法代接。 陈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门开了条缝,脸蛋红红的接过手机接起:“爸爸……” 陈庆南还不知道小白菜昨夜被拱了,兀自高兴着,神气十足的说要来看她。 父女两聊了一会儿,陆迟全程不敢吭声,耳根子隐隐发烫,拱了他的小白菜,他会负责的! 早饭后,陆迟把人送回学校,见她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干咳一声道:“我给你请假。” “不行。”陈诺脸红,嘀咕道:“我在寝室睡一天,她们肯定会猜到的……” “你这样走出去,别人也会猜到。”陆迟提醒她。 在被三个人猜到和n个人猜到之间,陈诺选择了前者,陆迟任劳任怨去帮她请假,发短信告诉她晚上他再过来。 陈诺回短信让他别过来,发完短信后,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闷闷不乐,更搞不懂哪里在生他的气,总之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见他。 到晚上,肖溪给她编了个解释:“你这样啊,叫破处综合征,可能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 陈诺盘腿坐床上,一整天没下床,她悠悠的发问:“大河,你体会很深?” “那……”察觉到中了套路,肖溪摸摸鼻,傲娇扭头:“我不告诉你们!” 沈家云和阮春婷互视一眼,齐声道:“稀罕!” 这一晚,409寝关于破处综合征进行了一场夜谈会,扯啊扯,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高潮上。 阮春婷有点羞怯的问:“诺诺,你潮了没有?” 陈诺:“……” 她应该是潮了吧…… “你问她?”肖溪摇摇头,放低了声音,脸蛋热热的跟她们说了下阴道高潮和阴蒂高潮的区别。 这晚注定是潮湿涌动的夜晚,四个女生窃窃低语,间或发出一阵嘿嘿低笑,睡在陈诺床底下的鬼小哥被吵醒数次,他打个哈欠,从床底下伸出个脑袋,天书一样听一会儿,还是没听懂,又默默缩了回去,呼呼大睡。 女孩家心思,一时欢喜一时恼。第二天,陈诺腰不酸腿不疼,心情也跟着好了,背着书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医院去。 门诊大楼菜市场一样嘈杂,来来往往拥挤的全是病人,陈诺等电梯时,挂号厅忽然传来一声嚎哭。 “天杀的,我孙子,我孙子不见了!谁看到我孙子了啊!” 中年大妈在人群中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处寻找,有好心的路人停下来询问怎么回事。 中年大妈指指空无一物的儿童车,一拍大腿,扑通坐地上大哭了起来:“我就排队拿个药,转身就不见了!” “不见多久了?” “啊?”中年大妈抬头愣愣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姑娘,一时没反应。 陈诺又问:“不见多久了?” 不待中年大妈应答,就有旁人道:“估计有好一会儿了,我排队挂号的时,看见着有个女人抱个一岁大小的小孩匆匆出去,我以为是孩子她妈!” 陈诺不再问,竭力凝神聚灵,双眸向某处定视,眼前一道抱孩子的人影呼啸闪过,待陈诺辨清方位时,立刻追撵出去。 第39章 陈诺脚尖一点,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冲了出去。 中年大妈忙从地上爬起,追撵陈诺,只是等她跑出门诊大厅,哪还看得到陈诺人影? 门诊大厅嘈杂喧闹,人贩子正是瞄准这点,抱了小孩就走。尽管怀中小孩啼哭不止,仍未能引起旁人注意,毕竟是在医院,最多见的就是小孩哭闹。 女人抱紧小孩,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紧不慢的走着,竟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感来,这么多双眼,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出了医院后门,再穿过一条单行道,那里有人在接应她。 快到接应点时,女人停了下来,警惕回头看一眼。 整条单行道上,往来行人并不多,街头的大柳树下坐了两个老头在下棋,旁边蹲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在观战。 女人放心的收回视线,拐进一条小巷里。 陈诺立即起身跟上,不忘打电话报警。 这是一片老居民楼,坑洼的红砖路面,斑驳的墙上贴满了小广告,一辆面包车停在其中一栋楼下,女人快速将孩子抱上面包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她上车,操着方言冲口就骂:“你他妈的磨磨唧唧干啥呢!操!还办不办事了?!” 女人有点怕他,一个屁不敢放,狠狠拧了把怀中的小孩撒气,然后说:“吴哥,哭这么厉害,咋办?还给喂点药?” 叫吴哥的男人狠狠说:“多喂点,吵死了!” 女人听话的将奶瓶塞到小孩嘴里,把睡熟的其他孩子往旁边踢一踢,低声问:“吴哥,那头上一次全要女孩,这次又全要男孩,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问我?我咋知道?管他娘的干啥,咱们有钱拿就行!”吴哥降下车窗,飞唾了口唾沫,发动车子。 只是还没走,就听见砰一声巨响。 前轮胎炸了。 “我操!” 男人气得头顶冒烟,摔门下车,陈诺逮准时机,迎面飞踢一脚,干净利落的不像话。 男人闷哼一声,尚在懵逼中,陈诺又是一个回旋踢,将他反手钳制,膝盖跪在男人背上,死死压住。 这一幕惊动了小区居民,渐有人过来围观拍照。 陈诺对其中一个大爷道:“嘿,裤带借我用下!” 大爷系不惯皮带,平时习惯搓根红绳绑裤腰上,眼下听陈诺这么说,倒也大方,立刻抽了红绳给陈诺:“抓小偷?” “不,是人贩子。” 有人反应过来,哗啦一声拉开车门。 “我的天,车里还有几个小孩!” 原本缩在面包车里的女人想跑,一个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头发,粗暴的将女人拖下面包车。 整个瞬间小区炸开了锅,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拍视频的拍视频,甚至还有人联系了新闻台。 没片刻,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过来,昏迷的小孩被尽数送上救护车,至于两个人贩子…… 陈诺沉下脸,看向其中叫吴哥的男人。 两个辖区民警在现场了解情况,陈诺静静走过去,对其中一个民警道:“他杀过人,不止一个。” 民警:“……” 第34节 陈诺敢这么说,并不是瞎猜,叫吴哥的男人满脸煞气,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事做太多,不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要知道,被迫害致死的人,死前口中会存留一口煞气,这口煞气会在死的那一刻尽数喷向残害他的人,在犯罪人身上留下“证据”,只是这种“证据”肉眼凡胎通常看不到。 “少他妈乱讲!老子没杀过人,少他妈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吴哥狠狠瞪向陈诺,脾气暴躁。 “嘴巴放干净点!”民警挥电棍抽他胳膊:“有话说?一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说!” 陈诺又看眼吴哥,低头若有所思。 正出神中,医院丢孙子的大妈追撵了过来,扑通一下抱住陈诺胳膊:“我的孙子……我的孙子找到了没?” 陈诺回过神来,见大妈惨白着脸,忙安抚说:“你孙子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我陪你去看看。” 其实她是想躲开,小区的大叔大妈太过热情,端茶送水,递板凳,热情的让她招架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刚才一脚飞出去太激动,现在下面有点火辣辣的疼…… …… 市警察局里,刚由分局报上的一宗人口贩卖案,让前段时间的儿童连环丢失案有了新进展。 调监控,审讯,录口供……刑警队的人各自忙了开来。 从医院和小区的监控里,刘勇眼尖的发现不对:“头儿,你过来看看,踹人的……是不是你家陈美人?” 陆迟抬头看了眼,太阳穴直跳。昨天焉巴巴的睡一天,今天飞起一脚……那里是不疼了? 送人贩子的民警想了起来,指着视频里的陈诺,半开玩笑的说:“这小姑娘,厉害着呢,当时还一口咬定人贩杀过人。” 闻言,陆迟和刘勇对视一眼,没将民警的话真当成玩笑听。 “大勇,去调吴哥档案,看他有没有案底。” …… 忙到晚上八点,陆迟收到一条短信,是他小女友发来的,问他下没下班,可怜巴巴的让他从药店带一支软膏给她。 陆迟敏锐的察觉到软膏用途,是那里新伤到了?还是“旧伤”复发? 陆迟扔了笔,靠在椅子里揉额头,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工作了! …… 下班路上,陆迟从药店买了支红霉素软膏,然后打电话给陈诺,声音比平时柔软了几分:“还疼不疼了?” 陈诺涨红着脸,小声说:“不敢走大步……” 陆迟捏捏眉心,嗓子有点发干:“我快到了,你先下来。” 顿一顿,他又叮嘱:“慢点。” 陈诺红着脸嗯一声,挂断电话,“矜持”的下楼。 正好肖溪回来了,哼哧哼哧爬着楼梯,见陈诺慢腾腾往下走,她咦一声:“干嘛呢诺诺,走的比蜗牛还慢!” 楼梯上还有其他寝室的同学,陈诺丢脸的扭开头,瞎编个理由:“我想学淑女点。” 肖溪低下头,呵呵。鬼才信! 淑女的挪步到宿舍门口,陆迟刚好过来,陈诺见到救星一样冲他伸出手:“陆大哥,软膏呢?” 陆迟拍拍她手心,干咳一声:“在车上。” 陈诺眨眨眼,这是几个意思? 陆迟站她前面,蹲下了身,转过头对她说:“上来。” 怎么,他这是要打晕宿管阿姨,背她冲上楼? 陆迟不是要冲上楼,而是将她背出了a大。 人来人往的学院路上,陈诺两手环住陆迟的肩膀,别扭的动了动。 陆迟停了下来,侧头问:“怎么了?” 陈诺把脸埋进他肩膀里,闷闷的说:“扯到了,有点疼。” 这当然是拜陆迟所赐,虽然他格外告诫自己要轻柔,但初尝情滋味,动作不知不觉就重了,要的次数也有点多,他还犯下个错,应该在事后及时查看,为她上药。 陆迟心头泛起阵阵柔意,又隐隐有些燥火,他保证:“下次我轻点。” 陈诺捶他一拳,不吭声。 到公寓,陈诺从衣柜里翻找出睡衣,进浴室前,她向陆迟伸手要软膏。 陆迟从裤口袋里掏出给她,贴心的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要。”陈诺迅速拒绝,啪一声拉上浴室门,把流氓挡搁在外。 …… 洗好澡出来,陈诺擦着头发去卧室,就见陆迟皱眉对着电脑,指尖夹了一根烟。 陈诺静静走过去,把他指尖的烟抽走,按灭。 “有点压抑。”陆迟解释他抽烟的原因,然后把电脑转给陈诺看。 电脑里存储着几十个孩童的身份信息,全经由吴哥之手转卖他人,大多孩子已经顺藤摸瓜找到,还有七个女孩没有消息。 “据吴哥本人所说,从他手里买下这七个女孩的是同一个人,吴哥只知道对方姓钱,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其他一概不知。” “连样貌也不知道?”陈诺问。 陆迟摇头:“对方怕吴哥看到他面貌,交易会戴上口罩和墨镜,并且出手大方,这一次他让吴哥给他送七个男孩。” 陈诺没讲话,在陆迟旁边坐了下来,滚动鼠标,逐个查看没找到的七个女孩。 陆迟揉揉她脑袋起身:“去睡觉,我去洗澡。” 陈诺应声,眼睛却没从电脑上挪开,不知为何,她隐隐有种可怕的想法,可能说出来陆迟都不会信。 心里想着案子,陆迟随便冲冲就出来了,见陈诺还在看,捏捏她脸,笑说:“怎么,不当神婆,想改行当神探了?” 不理会他打趣,陈诺揉揉脸,一本正经的问:“陆大哥,查没查吴哥案底?他有没有杀过人?” 听她这么问,陆迟也正色起来:“没有,他是坐过牢,却不是因为杀人,只是斗殴被拘。” 陈诺想了想,抬头说:“陆大哥,你一定要找到和吴哥接头的这个人,那七个女孩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40章 陆迟没忍住,又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自口鼻中逸出,他连抽几口,沉沉的看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次陈诺没再按灭他的烟,摇摇头,不瞒他:“陆大哥,我也不能确定,但我有强烈的预感,对方是拿她们做了什么事。” “譬如?” “譬如炼魂,譬如祭坛。” 这种说法可能在常人听来可笑至极,但在陈诺这样修道的术士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吴哥没杀过人,那么他身上的煞气从哪处来的?”陈诺食指点桌,似在自言自语:“只有一个解释,吴哥进过对方的借运阵。” 借运阵,顾名思义通过阵法借取他人运气,借此为某一个人逆天改命。这种阵法太过违背天理,修正道的术士一般不会轻易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陈诺也只在陈奶奶给的古籍里看过这种阵法,并没有去学过。 借运阵一旦启动,借走的不仅是人的气运,更是某片地方的气运,如果一个地方的气运全部被借走,就极容易发生天灾人祸,比如火灾,比如地震。 陈诺禁不住往更坏的地方想,如果对方既借走了运,又能让他憎恶的地方生灵涂炭,岂不是一箭双雕? 想到这,她困意全无,一手撑着额头,时不时叹气,学到用时放恨少,如果她道行再深点,或许就能通过吴哥准确算出对方位置了。 “别想太多,先睡觉。”陆迟揉揉她头发,把人抱上床,强迫她睡觉。 陈诺睡不着,翻个身面朝他,轻声问:“陆大哥,吴哥要直接交去法院审判吗?” “找不到最后七个小女孩,暂时还不会结案。”陆迟没和她说太多,关灯搂她睡下。 …… 寂静的夜里,暗影沉沉,窗外树枝摇曳,已经十二点,早已过了交货的时间,钱洪存仍在等待吴哥出现,直到他师父清虚道人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人嗓音粗粝沙哑,问他有没有买全七个男孩。 钱洪存不敢隐瞒:“师父,我从十点等到现在,对方一直没出现,估计是……” 清虚道人明白徒弟话里意思,沉吟说:“别打草惊蛇,你先回来,再找别的头绪。” 还差一点,他的阵法就要完全启动,这个节骨眼上,清虚道人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挂下电话,钱洪存恼怒的拍了下桌,既不能打草惊蛇,又让他找别的头绪,哪有那么容易,他要买的是七条人命,又不是阿猫阿狗! …… 第二天早,陈诺不到六点就醒了,蹑手蹑下床,去客厅沙发五心朝上静坐诵经,直到陆迟也起床。 “早啊,陆大哥。”陈诺和他招呼,同时打开电视。 陆迟过来亲她,心情不错的样子。 陈诺佯作嫌弃的扭开头,推他去卫生间:“臭死了,快去刷牙。” “很臭?”他不相信,摸鼻悻悻的问。 “对啊,让你别抽烟你不听,下次不要再来亲我。” 看见她眼里隐藏的笑意,陆迟察觉到被骗,一把抄起陈诺,抱她去卫生间,狠狠地说:“嫌我臭?那一起刷好了,用我的牙刷。” “你不讲卫生,我才不用你牙刷!” “那我用你的。” “不行不行!” “那就做爱。”陆迟抱她停了下来,定定的看她,双眸中跳跃着火苗,小陆迟睡了一夜,此时正精神昂扬的向陈诺点头致意。 话题跳跃之快,陈诺差点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她拧了一把陆迟结实的小臂,气呼呼唾他:“流氓!” 说完,啪一声关上卫生间门,在里面扬声道:“自己玩去吧!”臭流氓,她那里还疼着呢…… 陆迟脸上露出得逞后的笑,挠挠头拿钥匙下楼,就见不得她因为人贩子若有所思的苦恼样,大清早看她跳脚炸毛,心情就莫名的愉快。 陈诺从卫生间出来时,陆迟已经买回了早饭,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边吃早饭边看新闻。 第35节 在一条无关痛痒的“假如有天醒来发现自己变了性,你会做什么”采访之后,紧接着就是临港市某工业园区凌晨两点发生爆炸的消息。 爆炸响声震天,附近居民被惊醒,纷纷用手机录下爆炸现场视频。从视频里看,爆炸时火光冲天,整个临港市似乎都为之震颤,不少居民家中玻璃被震碎一地,新闻记者连夜赶至现场采访当地居民…… 消防官兵已赶到,场面异常混乱,伤亡人数目前仍无定断。 比之新闻台,微博上临港市爆炸的消息铺天盖地,从昨夜到现在,不停有网友上传相关视频拍摄。 一些微博大v开始点蜡祈福,粉丝纷纷转发,共同为临港市祈愿。 在某位微博大v下,陈诺看到一条被顶上来的热评,说在这次大爆炸前,工业园化工厂已经有过一次爆炸,只是事态远没有昨夜严重,并未得到外界关注,化工厂的技工已经在连天加夜排查故障,没想到还没查出,就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故。 …… 早饭后,陆迟先把陈诺送回学校,再掉头去警局,顺道给值班的刘勇带了早点。 审讯室里审问吴哥一夜,刘勇累得直打哈欠,趴在办公桌上狼吞虎咽,边吃饭边和陆迟说审问情况。 “吴哥说漏嘴,暴出他和那七个女孩买主的交易地点,在一个叫和平镇的地方。” “哪个市的和平镇?”陆迟问。 刘勇把查到的资料给他看:“包括同音,全国上下有四个叫和平镇的地方,分别在临港市、b市、j市还有w市。” 陆迟蓦地想起昨晚陈诺和他说的那番匪夷所思的“借运阵”言论,心里发沉,沉声道:“调出吴哥近来所有的通话记录,让小唐模仿吴哥声音联系对方,告诉对方已经偷到七个小男孩。” 闻言,刘勇困意全无,三两口吃掉手里的饭,立刻起身去找小唐。 这边,陈诺先回了趟寝室,正好碰上沈家云,就和她一块去了医院,才进门诊大厅,就被人截了下来。 截她的是那个丢孙子的大妈。大妈大清早就在门诊大厅等人了,手里大包小裹的拎了不少东西,尽数塞到陈诺手里。 “小姑娘,昨天我吓昏了头,也忘记留你号码了……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大孙子就丢了!我儿子和媳妇肯定怨我看不好小孩……” 想起昨天,大妈仍心有余悸。 陈诺不想要,但招架不住大妈的热情,只好全部收了下来。 大妈实在人,连老伴从农村带的土鸡蛋都给了陈诺! 陈诺视线落在大妈面上,摇摇头,没忍住说一句:“人善是好事,但好过头就成了软柿子,大妈,你不欠你儿子和儿媳妇的,没必要为他们做牛做马。” 大妈一愣,陈诺戳心窝子的一番话让她有些心酸。 她农村老妇女一个,字识不多,养出的儿子还算争气,是个铁路工程师,有近百万的年薪,在农村的老姐妹,没哪个不羡慕她的,都说她跟着儿子来大城市享福了。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住大城市,宁可在农村养养鸡鸭种种小菜,儿媳妇嫌她识字不多人也土,既害怕她把孙子带得土里土气,又害怕她回农村之后保姆照看孩子不周全。 这些话她没和儿子讲,因为儿媳妇已经说她不把孙子搁在心上了,说没见过她这样狠心的婆婆,不为小辈考虑,只想着自己回去享福。 “只要他们能好,我一把年纪,也无所谓了。”大妈强笑着摆摆手,不好和陈诺讲她儿媳妇已经骂过她一次,说她看孙子还没有保姆尽心。 陈诺笑笑,提醒她:“小心点,避开有水的地方,你有一水劫。” 大妈笑呵呵的,以为陈诺是在开玩笑,也没搁心上,她孙子还在住院观察,她急着去病房照看孙子,和陈诺说几句就匆匆回了儿科病房。 大妈才离开一会儿,她孙子哭得撕心裂肺,儿媳妇哄得一头汗,见她回来,沉脸看她一眼,赌气似的骂孩子:“养你吃白饭,天天让你享福,有什么好哭的!不识相!” 大妈脸色一白,没吭声,去水房打了壶热水回来,准备给孙子冲奶粉。 哪知她媳妇在气头上,一脚踢了暖壶。 啪一声。一壶开水漫过大妈脚背,整个脚瞬间没了知觉。 临床病友家属忙问怎么回事,过来扶大妈:“阿姨您赶紧冲冲冷水,我扶您去卫生间。” 大妈儿媳妇扯扯嘴,说:“我妈她年纪大,做事不仔细,打个水还能烫着自己,我都服了她了!” 病友家属摇摇头:“烫都烫到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给你看孩子,带你妈去烧伤科看看,估计是烫的不轻。” 大妈由始至终没说话,心里拔凉拔凉的难受。 她决定了,等孙子出了院,她立刻回农村老家,让她媳妇自个带去吧!她不管了! …… 陈诺把大妈送的东西都放在了门诊诊室的置物柜里。 她身后,鬼小哥吮着大拇指,巴巴的看她,可爱的说:“诺诺姐姐,你真不考虑分我点吃吗?” 陈诺锁了置物柜,回头看他,好声好气的说:“你不帮我忙,我干啥要给你吃?我祭给牛大哥牛大嫂,也不能给你。” 鬼小哥看看置物柜,又看看陈诺,犹豫的说:“可是去这么远的地方,人家有点害怕……” 陈诺弯腰和他对视,安抚道:“不怕不怕,我让牛大哥带着你,你听他的话,帮我办完事了,就都给你好不好?” 鬼小哥舔舔嘴,被蛊惑了,乖乖点头问:“说吧,你让我帮你干啥?” 第41章 傍晚,陆迟打来电话,告诉陈诺他要外出办事。 “去临港市?”陈诺问,然后说:“陆大哥,你带我一块去好不好?” “乖,你还要上班。”避开几双八卦的眼睛,陆迟好脾气的哄她。 “可是明天周末,不用上班。”陈诺央求道:“你就带我去吧,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如果对方已经摆好阵,那必须要破了他的阵,否则就不算破案。” 正是因为这样,陆迟才不想带她去,他的小女友,脾气怎么样他摸得清,顾得上别人就不会顾自己,说好听点叫舍己为人,说难听点就是虎头虎脑。 “你说的这些警方已经考虑过,有杂物科的人在,你不要再管。” 杂物科?杂物科是什么科?陈诺还是头一次听讲…… “带不带我去?”陈诺问。 “不带。”他答的坚定。 “i love you,行不行?”陈诺软绵绵的说。 i love you……陆迟揉揉额头,正想言辞拒绝,就听陈诺说:“年年问我去不去临港玩,他休假要去参加我们高中同学婚礼,如果你不方便,那我跟他一块去好了。” “……” 傍晚,整个警局被夕阳笼罩,黑将军精神抖擞的跳上车,准备随时出发,陆迟坚持了不过半分钟,对电话那头道:“收拾一下,在东门等。” 挂下电话,陈诺立刻奔回宿舍,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带上。 警方口技专员通过模仿吴哥声音,已经联系上钱存淮,定在明晚十点老地方见面。 他们要在明晚之前赶到临港市,提前撒网盯人。 出发前,陆迟让刘勇先开车拐去a大,刘勇秒懂,调车头脱离大部队,立刻往a大开去,他一直不算坚定的无神论者,办案这么多年,遇见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事太多了,但他坚信一点,为人民群众办事的,无论以什么方式,都是人民好公仆。 只是头儿出差还能带女朋友,好羡慕……他也想把肖溪带上,他的女朋友也能看见鬼呢…… “嗨,陈美人。”车在东门停下,刘勇笑嘻嘻的和陈诺打招呼。 陆迟下车把陈诺手里提的小号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拍拍她的肩:“坐后面。” 后座还有余婷婷,陈诺上车坐定,点头和她招呼。 余婷婷提醒她:“我们是外出办差,不是旅游。”还拖个行李箱,至于么…… 陈诺笑笑:“我带的,一定能用上。” 陈诺发现,她四周的能量场和余婷婷的相悖而行,大概就是天生不对盘。 这种相悖的气流甚至影响到了前座的两个男人,陆迟保持目视前方,不参与女人之间的言语硝烟,刘勇挪了挪屁股,就说了几个冷笑话试图调解气氛,哪知一点不好笑,没人配合他。 好吧,刘勇扯扯嘴角,也闭嘴了。 一路沉默,车子飞驰在通往临港市的高速上,第二天一早抵达临港市下辖的和平镇,陈诺得以见到传说中的杂物科,是一个专门负责处理用唯物主义解释不了的案件的部门。 相较人多势众的刑警大队,杂物科显得势单力薄,整个科仅有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还是临时工,本职是s市某大学的高数教授。 高数教授姓黄,六十来岁的小老头,矮矮的个子,走路带风,很有神采。 可惜再有精神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只有他和陈诺被暂时留在了小旅馆里,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陆迟已经带警队的人去约定碰面的地点勘探下网。 干坐着无聊,陈诺去楼下买了份临港市地图,黏在墙上看得仔细,黄教授两手背后站在陈诺身后,问:“小姑娘也懂?” 陈诺明白他指的什么,身为术士,想要在阵法上有高深的造诣,山川地志要滚熟于心,空间几何的也要特别好,因为阵法的启动和运行是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摸不透山川,搞不懂空间几何的术士,只会害人害己。 为防万一,陈诺只有先摸透临港市所有山川河流,如果真要破阵,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出对方阵点。 “黄老师,您也懂?” 黄教授含笑点头:“当然,空间几何可是我的强项。” 平面地图还远远不够,弄清楚临港市的所有山脉河流之后,陈诺拿出手机,打开卫星地图,把山脉海拔、河流深度和宽度等全部记在纸上,然后推算此地龙脉走向。 黄教授一旁看得不住点头,好奇的问:“小姑娘师承哪个门派?” 陈诺有点茫然,她无门无派,跟她奶奶学的。 黄教授见状,笑呵呵的转开话题,也没再追问。道家分支无数,各大密宗门派在经过七十年代那场浩劫之后,很多门派已遭灭门,幸存下来的门派,大多行事低调,不愿透露过多遭麻烦,就是他,也不会轻易向人说自己宗派。 “小姑娘,你说说看,临港市在龙脉哪处?” 陈诺想了想,用铅笔画出中华三条龙脉走向:“龙脉源于昆仑,向东南延伸三条大龙脉,北龙从阴山、贺兰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中龙从岷山入关中,至秦山入海。南龙由云贵、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 “临港市恰好在龙脉结气处,而和平镇的兰叶山……我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支龙的龙穴所在地,对方如果想布阵,十有八九是在兰叶山上。” 啪啪啪。黄教授不住拍手,眼含赞许之色:“来之前,我和小徐也推测过一次,和你所推结果相差无几。” 黄教授口中的小徐是杂物科的唯一警员,深谙堪舆之道。 和陈诺一番交流,黄教授犹如寻得知己,不觉就聊多了,直到陆迟他们收队回来。 回来之后,一行数人聚在陆迟的房里开会,商定明晚的抓捕行动。 一直到傍晚,陆迟拍手散开,对刘勇道:“大勇你安排他们吃饭,好好睡一夜,明天准时待命。” 刘勇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安排人下楼吃饭。 他们住的地方是和平镇上唯一一家宾馆,房间有限,陈诺被安排和刑警队的唯一女警员余婷婷住一间,陆迟和刘勇住她们斜对面。 陈诺洗完澡出来,余婷婷正靠在床头和人打电话,陈诺本不想听,但一声林禹年还是窜进了她的耳朵。 陈诺拿了床头柜上手机,干脆去斜对面敲门。 第36节 开门的是陆迟,他也刚洗过澡,正拿浴巾擦着头发,见是陈诺,侧身让她进来。 “大勇呢?”陈诺没看到他人。 “睡不着,和小徐他们几个出去了。”陆迟让她坐在自己床上,捏了捏她的脸:“也睡不着?” 陈诺脱了鞋上床:“她在打电话,我出来转转。” 陆迟笑笑,也脱了鞋和她挤一张床,问她下午在宾馆无不无聊。 “有黄老师在,怎么会无聊。”陈诺笑:“他老人家能说着呢。” 说到这,陈诺想起来了,调出照片给陆迟看:“我和黄老师花一下午画的临港市龙脉走向图。” 她仰头看陆迟:“对了陆大哥,你懂什么是龙脉吗?” 陆迟咳嗽一声:“你说了我就懂。” 那就是不懂了…… 陈诺解释给他听:“龙脉就是地理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在风水术里,要首推地理五诀,分别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 陆迟听得糊涂,没忍住打断:“说简单点,挑重点讲。” 陈诺没忍住,朝他丢个白眼:“重点是我们怀疑对方在和平镇的兰叶山布了阵,旨在毁掉此处龙脉,如果不破阵法,临港市以后会灾祸连连。” 任何一个国家,需要守护住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国民,一个是国土。 人的生存依赖于土地,一切山川河流的磁场和人类的磁场理应当相互融合,达到和谐共处的一种稳态,一旦有人破坏了这种稳态,毁灭的不仅是土地,还有土地上生存的人。 可惜在科技发展迅猛,一切要以唯物主义为论点的当下,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寻常人更是想也不会往上想,至多会想一想怎么好好的就霉运连连了。 陆迟忍不住皱眉:“阵法要怎么破?” 陈诺叹气:“破阵的前提是得要先知道对方摆的是什么阵,陆大哥,明天你们去蹲点,我想和黄老师先去兰叶山看看。” “不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不要单独行动。”陆迟想了想:“我和你们一块过去。” “那收网的事……” “让大勇先看着。” 第二天一早,陆迟开车带他们去了趟兰叶山,兰叶山海拔不高,但山头却不少,未被开发仍保有原貌,山路颠簸难行,问人之后,陆迟把车开去了最高的山头。 还没进山,陈诺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大白天的,整座山静的诡异,连虫鸣鸟叫也不闻,隐隐透着一股煞气。 “黄老师,有没有看到黑气?” 闻言,黄教授瞪大了眼睛,黑气?什么黑气?他只能看到烟囱里冒出的黑气。 第42章 很显然,陈诺所指的不是烟囱里飘出的那种黑气,而是弥散在空气中的一种极精微物质。 书中曾有记载,道家五行对五色,分别为红、金、白、黑、青。 紫金代表祥瑞,红为福运当头,青是疾病绵绵,黑主煞气连连。 寻常人气运多是白色,白中带红已经算是幸运之人,鸿运当头毕竟少数,至于紫金之色,多出现在真龙脉和帝王身上,难得一遇。 黄教授暗暗心惊,莫非眼前的小姑娘是开了天眼? 其实陈诺并不知道什么开天眼,最大的感触是她听奶奶的话认真修行之后,视物越来越清晰,并且捕捉过去未来画面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这一路,黄教授频频侧目打量陈诺,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陆迟却蹙起了粗眉,总看他女朋友是几个意思? 一个小时后,越野车在山顶停下,陈诺下车后要扶黄教授,却被陆迟先一步。 “站一边去。”他淡声吩咐。 陈诺抬眼看他,有点懵逼。 黄教授除了擅长空间几何,也擅长观人面相,他好笑的看陆迟:“陆队长,我就是想和小陈切磋切磋,没别的意思。” 被戳中心思的人还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得陈诺牙痒痒,想从后踹他一脚。 山路坎坷,这一路陆迟始终扶着黄教授。站在最高处,陈诺掏出一支铅笔,比划整座山的四方走向,以此来推断阵心。 在陈诺眼里,整座兰叶山上煞气翻滚,像是被煮开的沸水一样,自阵心处滚滚翻腾,层层弥漫,距兰叶山不远的临港市工业园已经完全被煞气覆盖。 眯眼眺望八方,黄教授渐沉下了脸,似自言也似在跟陆迟说话:“居然是七煞锁魂阵,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阵法。” 七煞锁魂阵是个非常恶毒的阵法,由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煞困守,脚踏八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阵法启动之后,等同于用鬼煞控制住了临港市的命脉,附近的气运已经运行异常,完全启阵打乱整个临港市气运之后,临港市必然还会有场大灾难。 “怪不得,怪不得对方急着要找七对童男童女,应该是炼魂守阵吧。”黄教授低头叹气,惋惜已经没了的七条小生命。 “黄老师,锁魂阵外还有个借运阵,对方最终目的是想把这里的气运借走。”陈诺指了指东南方的几个阵点。 黄教授神色一变,张口就骂:“我操他奶奶的狗腿子混账畜生!” 陈诺:“……” 陆迟:“……” 从兰叶山回来,陆迟立刻打电话到公安厅,要求增派援手,这不单单是桩人口贩卖案了,已经上升到了国土资源安全问题。 有杂物科在,警队没哪个敢再说是无稽之谈,大家神色严肃,按布局埋伏,“吴哥”和钱洪存的交易处已经被盯住。 陆迟带陈诺和黄教授坐在街旁一辆不起眼的破越野车上静候。 夜渐深,小镇上的人作息偏早,不到十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超乎寻常的安静。 手上传来一阵凉意,陈诺低头,是鬼小哥蹲在她的脚边,叽叽咕咕对陈诺道:“诺诺姐姐,你们别等了,大坏蛋不会过来的,他们要跑路,牛叔叔和牛婶婶在盯着,让我过来报信。” 陈诺一惊,忙抬头对陆迟道:“陆大哥,收队,去临港机场。” “给我个理由。”眼看要十点,陆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随意喊收队。 “理由是我让鬼去找过他们,比你的人更先一步找到。”陈诺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黄教授倒抽一口凉气,寻常人见到鬼不吓半死已经不错,眼前的小姑娘还能让那些玩意帮她办事? 难道是传说中的御魂术? 陆迟沉默了五秒,打开对讲机:“收队,去机场。” 刘勇几个愕然,其中一人道:“陆队,快十点了!” “大勇你和小余留下,其他人都去机场。” 两辆越野车疾驰在通往机场的路上,黄教授惊疑不定的看陈诺,半响,小心翼翼问:“你会御魂术?” 陈诺摇摇头:“我不会,我只是跟它们关系好,它们心甘情愿帮我的。” 黄教授咂舌,不知道该说点啥好,感情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 机场等候厅内,钱洪存手心濡湿,时不时四下看看,生怕被人盯上。 他师父清虚道人倒是淡定,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坐在椅子里,旁人很难想象到他是干哪行的。 钱洪存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t恤牛仔,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白白净净,样貌也不错。 在他俩不远处,鬼美人盯着钱洪存,有些挪不开眼。 牛大哥酸酸的问:“好看不?” 鬼美人不迭点头:“比你好看。” 牛大哥倒地,卒。 鬼美人倒也没忘办正事,踢了踢装死中的牛大哥:“你快去把他们带来,我盯着。” 牛大哥不大放心的说:“那你注意点,别太靠近那老东西,他可不像诺诺,当心捉了你去祭阵。” “快去,我知道。”鬼美人催他。 牛大哥才飘出机场,就看见盘腿坐在车顶的鬼小哥,两人顺利会师,啪啪击掌,下秒,见陆迟下车了,纷纷退避三舍,生怕被阳气灼伤。 快到登机时间,钱洪存愈发坐立不安,幸好他师父警惕,没让他再去,和平镇上这两天果然有陌生面孔出现。 清虚道人闭目养神中,突然察觉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把他身后的鬼美人吓了一跳,急急飘离老远。 “别坐了,现在就走。”清虚道人突然起身。 钱洪存神色一变:“师父……” 他话音刚落,几个神色严肃的人已经走到两人跟前,陆迟出示证件:“我们怀疑你二人参与一起人口贩卖案,请你们配合调查。” 清虚道人轻轻笑一声,摇摇头,似在自言自语:“晚了,晚了。” 他的阵已经摆上,即便没有完全启动,已经乱了临港市的气运,除非有人会破阵,否则这片令他恶心的土地和恶心的人,终将会一次次走向死亡,想想就好玩呢。 他嘴边笑容渐大,递上双手,眼中隐藏着变态的快意。 相较清虚道人,钱洪存要胆小许多,他害怕的终将到来,当初师父想出炼魂祭阵的法子,他是反对的,拿人命来祭阵太过恶毒,但师父的命令他没法不听。 最关键,这些孩子是从他手上买过来的,他是头号凶手,要完蛋也是他啊! 钱洪存眼睛红红的被带上车,万念俱灰。 按刑警队的标准,目前案子算是侦破,只是兰叶山的事没解决,上升到土地国民这样的大事,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职责所在。 余婷婷说:“报给上头,让他们处理吧,国家不缺能耐人,犯不着我们插手,到时候力气出了,还讨不到什么好处。” 余婷婷从警局的角度考虑,没人有疑议。 陈诺不是警局的人,不需要和他们一起回去,黄教授一个临时工,也不打算走。 陆迟揉揉额头,碰碰小女友的手:“不走?” 陈诺摇头:“走了我不安心。” 她一个医生,不论是人口贩卖,还是国土,往小了说都与她无关,碍不着吃喝,她跟过来不是为独善其身,更不是为邀功的。 陆迟捉住她手,对刘勇道:“大勇你先带人犯回去,我留下善后。” 刘勇迟疑下,明知道有问题还回去,心里为毛有点发虚。 “小徐留下,其他人都回去。”陆迟又开口,不容置喙。 第37节 刘勇点头,连夜押人贩回s市。 已经是凌晨两点,刘勇他们走后,黄教授心大的打了个哈欠:“老了,受不了熬夜,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说完,径自回了宾馆。折腾到现在,没一个不累的,小徐抽了根烟,也说:“陆队,等明天上头派人过来,我们再商量怎么办吧,现在黑灯瞎火,去兰叶山什么也做不了。” 陆迟点头,对他的说法没疑议,退了之前的标间,重新开了间大床房,然后拉他的小女友上楼。 对上小徐揶揄的眼神,陈诺挺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同居了嘛。 回房前,小徐冲陈诺笑:“嫂子,睡个好觉啊!” 陈诺腾地红了脸,强自淡定道:“你也睡个好觉。” 陆迟笑啊笑的,揽住小女友肩膀,把她带进房。 “陆大哥,我爸说他这几天要来s市,如果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陈诺拍拍他胸口:“你好自为之吧。” 陆迟忌惮陈庆南,干咳一声道:“回去之后我收拾下房间。”防止陈庆南的突击检查。 临睡前,陈诺把护身符系在了陆迟手腕上:“虽然你阳气旺,但还是戴上护身,明天不要靠兰叶山太近。” 第43章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陈诺被敲门声吵醒,她刚翻个身,陆迟也醒了,随手套上t恤开门,门外站的是杂物科小徐。 “陆队,国土局的人到了,在宾馆门口等着。”小徐说。 陆迟点头:“你先下去,喊黄老师了没?” 想到马上要去兰叶山,小徐隐隐透着兴奋:“黄老师在下面和国土局的人聊天。” 他低声说:“上头调派了直升机过来,说是方便勘察地形,临港市当地派出所已经让人围住兰叶山,不再让人进山。” 他们交谈时,陈诺进卫生间快速刷牙洗脸,换上简便的运动装,随时能出发。 三人一块下楼,一位三十出头的壮汉过来和他们逐个握手,一派正气:“我是林寒,负责此次任务,期间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提。” 说完,他问陆迟:“陆队,走不走?” 陆迟点头,带陈诺坐上前面的军用吉普车。 和平镇不算大,自两天前来了一行生面孔之后,今天又有几辆军用车开来,小镇上的居民私下里已经传开,纷纷打听怎么回事。 “应该是出大事啦!今天派出所的人把兰叶山都封了,只说上头有人要去兰叶山勘察。” “勘察啥?莫非……兰叶山有金矿?” “要真是,那咱们可就发了,我家在兰叶山上有一亩二分地呢!” “……” 小镇上的传言,陈诺等人还不知晓,车停在山脚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民警看着,过往行人一概不准进山,大概是气氛太过诡异,也没哪个敢进去,只远远看一眼,那些在山上碰见过邪门事的村民,更是早早躲远了。 陈诺扶黄教授下车,和临港市杂物科的人在山脚下碰头,相较小徐,临港市杂物科的警官年纪要偏大些,姓蔡,四十多岁,胖乎乎的,笑起来像弥勒佛。 两拨人马纷纷打招呼。 陈诺抬头对立在她身旁的陆迟道:“陆大哥,你在山下等着,别再上去了。” 闻言,老蔡看看陈诺几个,也道:“我们几个上去就行了,去人多了也添乱,况且……” 老蔡摇摇头,没往坏了讲,他已经听说了,七煞锁魂阵,对于寻常人来讲,可能听都没听过,也只有修行的人才知道它的威力,如果破阵失败,他们会不会遭反噬还难说。 陆迟神色微变,勾住他小女友的手:“你说的那个阵……如果破不了怎么办?” 陈诺反手拉他,扬起个自信的笑:“有这么多人在,一定能破阵!” 陆迟垂下眼睑,笑着捏了捏她脸:“那小心点。” 一旁小徐几个看得五味杂陈,其实根本不关陈诺的事,她大可以独善其身,谈谈恋爱念念书,岁月一片静好。 小徐先跳上直升机,把手递给陈诺,接下来是老蔡和黄教授。 陆迟把陈诺带来的行李箱递上直升机,他这才发现,其他几人也都备好了东西,应该都是摆阵用的符箓和法器。 直升机轰鸣,卷起一阵狂风,按照陈诺的指示,直降七煞锁魂阵的阵心点,小徐和老蔡是头次进山,从直升机上下来,两人均倒抽一口冷气。 “他娘的,那臭狗屎道人真他妈的变态!”老蔡唾骂了一声,摆手示意直升机离开。 …… 兰叶山下,陆迟依靠在树干上抽烟,林寒时不时抬头看看山上,安静的可怕,光着急什么也看不出。 “陆队,给根烟。”林寒砸砸没滋没味的嘴,一米八几的大汉竟有些憋屈,要是真刀实枪,老弱妇孺靠后就好,有他们在。 眼下倒好,什么摆阵破阵啊,完全是个盲点,明知道危险,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和老爷子上场,真特么羞愧! 陆迟掏裤口袋,把最后一支烟给林寒,来临港市之前,趁小女友不注意,他偷装了一包,幸好有这包烟在,否则他不能保证会不会上山去看看。 山顶上,陈诺等人分头行动,按卫星图定位布下乾坤八卦阵。 乾为天,坤为地,八卦衍万物,布下此阵,旨在催生万物灵气,绝地反击。 黄教授和老蔡只听过此阵,没机会见布阵方法,至于小徐,听都没听过乾坤八卦阵的名字。 四下散开布阵时,老蔡偷偷问陈诺的来头。 黄教授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别看年纪小,修为绝对在你我之上。” 有些人资质普通,靠后天修行得道,而有的人生来就是吃这口饭,开外挂一样的炫酷技能,让资质普通的术士只能嫉妒得牙痒痒! 显然陈诺就是那个令人嫉妒得牙痒痒的人,关键她还不自知,在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独自摆出三分之二的阵点。 全部摆完阵,陈诺累得跟狗一样,坐在地上休息,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去,索性躺在了地上呼呼喘气。 风渐起,乌云压顶,挡住仅剩的一抹日光,整个临港市陷入沉闷压抑的灰暗中,暴雨将至,上班族们步履匆匆往家赶,暗嘀咕什么鬼天气。 “小陈,催阵?”黄教授问。 陈诺抬手看看时间,下午六点,正是阴阳交界时,她点头:“催阵!” 四人五心朝上坐,各守阵眼。 “今请八方神灵,护佑万千子民。”陈诺拽下系在脖子上的金丝玉,以血为引:“启!” 呼。 黑云沉沉,煞气翻滚,原本寂静的兰叶山突然传来小女孩凄惨的啼哭,一阵接一阵,山下围观的群众已经跑得不见踪迹,早就听说兰叶山上不干净,原来是真的! 陆迟神色一变,扔了烟蒂,欲上山,却被林寒挡住,他神色严肃:“陆队,现在不是谈私情的时候。” 他话音才落,又一阵凄厉的声音传来,林寒搓搓胳膊,忍不住抖了一下,明天一准要全面封锁消息,这种事传出去,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虽然是深秋,此时的陈诺却是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从脸上滚落,她深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虚脱,黄教授他们已经抵抗不住,如果她再认输,他们四个一定会遭到七煞锁魂阵的反扑。 这一瞬间,陈诺看到七个小女孩被人倒挂在血缸上空,刀光划过,鲜红的血液自颈动脉喷洒而下,流干至死。 良知泯灭,道行再深有何用?! 陈诺骤然睁眼,以血为砂,以天为符,凌空画出一道血咒,狠狠拍进阵心:“下!” 砰。一道强光自阵心一冲而上,穿破层层乌云直达天际,惊动虫鸟,振翅而飞,叽叽鸣叫。 “成了?”光芒太强,陆迟抬头看天,推开死拽他的林寒,匆匆行至越野车前。 没想到林寒一个虎扑,从后将他紧紧抱住,急急道:“没接到通知前,你不能上去。” “放开。”陆迟低喝。 林寒搂紧他腰:“我不。” 陆迟一阵恶寒,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拳,神特么的娘炮! 乌云渐散,天边露出一弯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临港市,挥洒在兰叶山,挥洒在陈诺身上,为她披上一层朦胧飘渺的虚芒。 最先清醒的黄教授摘下老花镜揉揉眼,复震惊的看着陈诺,讲不出一句话。 她这是在吸收日月精华? 黄教授不敢打扰,唯有先拍醒同伴,同时拿出对讲机,通知林寒派人上山。 林寒还没到,陆迟倒先赶了过来,见陈诺摔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慌乱间,陆迟一脚踏空,重重的摔成狗吃屎,又急忙爬起,要抱起陈诺。 黄教授及时制止住:“先不要动她,她没事。” “小诺?”陆迟也察觉到了异常,并不敢触碰包绕在陈诺周身的虚芒。 陈诺只觉昏昏沉沉,异常困顿,眼皮像是被黏上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恍惚间,她似乎听见陆迟的声音,绷紧的精神瞬间就松懈了下来,放任自我,沉沉的睡去。 当夜,一架军用机降落在s市,救护车呼啸而至,将陈诺等人送至医院进行一系列检查。 陈诺呼呼睡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她活动活动手脚,超乎寻常的神清气爽,四下环顾,才意识到她这是在医院,只有她一个。 说好醒来之后就能看见病床边守一夜的胡子拉碴男友呢? 相较陈诺的安稳,陆迟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七煞锁魂阵被破,意味着清虚道人遭到阵法反扑,昨夜警队的人连夜审训,正问着话,清虚道人一口老血尽数喷在余婷婷脸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慌忙抹掉脸上的血渍,就见清虚道人垂了头,不知死活。 陆迟接到队里电话,不得不放下小女友,转托肖溪过来看护,早上又去局里开了报告会,直到中午才得以休息。 陈诺和肖溪趴在病床桌上吃午饭的时候,陆迟过来了,从安居饭庄打包了饭菜。 肖溪眼尖的瞧见安居饭庄的包装袋,眼睛一亮,胳膊肘拐拐陈诺,医院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能跟五星级酒店的比么! 她早看见了!陈诺抱着盒饭转了个身,故意不看陆迟。 隔壁病床的女病友,发烧来打点滴,人家男朋友全程陪同,嘘寒问暖,还煲汤送过来一口一口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什么叫别人家的男朋友! 陆迟拎着饭过来,碰碰她:“我带了安居的饭菜,你的别吃了。” 陈诺哼哼唧唧:“不吃完多浪费。” “剩下的我吃完,你吃我的,这样就不浪费了。”陆迟拖张凳子坐下,声音里藏着歉意。 “……那好吧。”陈诺“勉为其难”的应下来。 其实她听肖溪说了,大勇他们好忙,都几天了也没时间休息,如果不是忙,陆迟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第38节 女朋友这样好哄,陆迟松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嘤嘤嘤,肖溪一旁看得眼红,她也想要摸头杀。 一分钱一分货,安居饭庄的菜可比盒饭诱人了百倍,陆迟拿过女朋友吃一半的盒饭,不嫌弃的吃了起来。 正吃着,肖溪弱弱的说:“那啥……陆队长,能不能把我的也吃了?”她也想吃美食。 陆迟:“……” 真的好为难! 第44章 “陆队长,要不把我的也吃了?” 陆迟装没听见。对不起,他只吃女朋友的剩饭! 肖溪也意识到不妥,挠头嘿嘿笑,怎么办,好想她男票来救场…… 正为难着,陈诺给她支招了:“大河,你也别吃盒饭了,让陆大哥带回去给大勇晚上热热吃不就好了?” “好主意!”肖溪这下不为难了,立刻盖上盒盖,还仔细装进了包装袋里,搁在床头柜上,笑着对陆迟说:“陆队长,麻烦你带给大勇,告诉他不许浪费哈!” 陆迟:“……” 活了二十六年,陆迟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男朋友还有兼任垃圾桶的功效。 在医院住了两天,管床医生见陈诺生龙活虎的,丝毫没有病怏怏的样儿,她委婉建议陈诺办理出院,把床位让出来给别人。 其实陈诺早就不想住了,是陆迟坚持让她在医院观察两天,现在听到管床医生撵她滚蛋,按捺住雀跃,给陆迟拨了个电话:“陆大哥,占用医疗资源就是犯罪,医生让我回家好好修养。” 隔着电话,陆迟都能听出她的不安分,无奈叹气:“等我过去。” 陈诺算是因“公”受伤,上头领导说了,医院花的钱他们来出,不仅如此,陈诺被陆迟接回他公寓时,还见到堆得跟山包似的礼盒水果。 陆迟解释:“有临港那边送来的,还有国土局的,他们要去医院探望,被我拦住了。” 这一瞬间,陈诺骄傲的仰仰下巴,有点臭屁的说:“原来我是英雄啊。” 陆迟哂笑,让英雄先换了鞋去床上躺着。 “那你去做什么?”陈诺扯他衣袖,不想他走,别人家的男朋友十二四小时贴身守护,她的男朋友想见一面都难。 “乖点,我下楼买点排骨,炖汤给英雄喝。”陆迟捏捏她脸,有种甜蜜的负担。 陈诺满意的放行了,不过她也睡不着,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翻看。 陆迟并没有直接去菜市场,而是先去了趟附近的家纺店,他要给陈诺买套床上用品,制造出分房睡的假象。 因为陈庆南昨晚发了条朋友圈,说后天要来s市出差,并且问宝贝女儿想不想他。 以陈庆南的脾气,说不定就来个突击检查! 是的,陆迟加了未来岳父的微信,并且设置了可见朋友圈状态,然后他发现未来岳父是个比他妈还脱线的人,很潮很会嗨。 家纺店里,导购给他看了不同材质和颜色的六件套,并且建议:“结婚用的话,还是用红色的喜庆,带点蕾丝花边,是很多女士都喜欢的款。” 陆迟想想他家那个,应该是少数女士之一,他摇摇头,拒绝了导购的推荐,指指一套全棉淡粉色:“拿这款。” 拎上家纺袋,陆迟又去了趟附近菜市场,装作很懂的样子,让杀肉的师傅剁两根排骨。 然后排骨应该和什么一起炖? 陆迟站在一排蔬菜摊前,难得的茫然。 好在卖菜大妈帮他解惑:“冬瓜玉米山药胡萝卜都能炖。” 陆迟停顿两秒,很快做决定:“都要一点。” 卖菜大妈利索的装菜,余光瞥见陆迟手里拎的家纺袋,笑得合不拢嘴,心道现在这样会居家过日子的小伙儿可不多了,大妈一颗少女心被激活,秤完了菜还袋里装了一把葱。 陆迟客气的说:“我们不吃葱,谢谢……” 卖菜大妈:“……” 买完了,陆迟拎上塑料袋,要回去做饭。 结果还没出菜市场,就接到陈诺电话,电话里,他的小女友很小声的通知:“陆大哥,我爸过来了。” 啪嗒。陆迟的心脏狠狠的蹦哒了几下。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床头柜有一瓶陈诺的睡前乳,第二排抽屉里是她的内裤,衣柜里有她的衣裳,办公桌上还有她没吃完的零食…… 像是察觉到他的不安,陈诺捂嘴窃笑:“爸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收拾了一下。” 陆迟几不可闻的松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你……我一会回去。” 挂下电话,陆迟掉头回菜市场。 陈庆南以领导的身份在公寓视察时,陆迟回来了,进门之后还算镇定的喊人:“陈叔叔。” 陈庆南回头看他,视线先落在陆迟右手上大包小裹的菜,心道这小子还挺会过日子,下秒,他看向左手上的家纺袋,心里不悦一哼,故意问:“买床单被罩呐,是给我买的?” 不待陆迟讲话,陈诺忙道:“给我买的,我睡年年原来的房间。” 说完,陈诺“清白”的打开陆迟的隔壁房间门,大方给陈庆南参观。 陈庆南不客气的进去看眼,除了略显男士的床单被罩,其他瓶瓶罐罐确实有他女儿的生活痕迹。 他背后,陈诺偷偷递给陆迟一个邀功的眼神:陆大哥,我对你够不够意思? 陆迟很想摸摸她的头,总之,他谢谢她。 中午陈庆南留下吃饭,他要尝尝陆迟的手艺。 其实他高估了陆迟,陆迟根本就没有手艺可言。厨房里,他为难的对着一堆菜,不知从何下手。 客厅里,陈庆南时不时往厨房看眼,心里暗爽:臭小子,装,让你装! 陈诺有点看不下去,打着去洗手间的幌子,结果摸去了厨房。 陆迟已经洗好了菜,准备切菜,好在网上多得是菜谱,一二三步骤清晰,短暂的无措后,陆迟静下心来开始照葫芦画瓢。 “陆大哥,辛苦你了。”陈诺挤进来,从后抱住他的腰。 “放开。”陆迟淡淡的说,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样。 陈诺仰头看他,眼神问他为什么,会做饭的男人她高攀不起了么。 陆迟无奈,低声说:“叔叔在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好委屈的回应。 陈诺乖乖收了手,然后问:“要我帮你吗?” 陆迟摇头:“我能行,你去陪叔叔。” 陈诺为他上道感到窝心,握拳说:“陆大哥,等你爸爸来了,我也做饭给他吃!” “讨好”是相对的,正因为彼此喜欢,才会重视对方父母的感受,并且不以此为负担。 “原来这么想见家长……别急,我爸妈就快回来了。”陆迟笑,露出他的虎牙。 陈诺害羞捂脸,立刻奔出去陪陈庆南。陈庆南问她怎么不去上班,陈诺撒了小谎:“昨天是夜班。” 如果告诉陈庆南她跑去兰叶山破阵,还脱力晕了过去,估计他会没收她一切符纸法器。 令陈氏父女感到惊讶的是,陆迟的手艺居然还可以,看来网上传男人天生是大厨的说法不假,陆迟炒的菜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口感没可挑,至少是及格线以上。 陈庆南对着饭菜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老婆,有个会做饭的女婿,他放心了。 …… 晚上,陈庆南厚脸皮留宿,陆迟把房间让给他:“陈叔,你睡我床,我去睡沙发。” 他从柜里拿被子,准备去客厅。 结果没防备,屁股挨了一脚。 突如其来的一脚,陆迟回头看陈庆南,有片刻呆滞。 陈庆南手里捏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头发,这是他从枕头上发现的,别告诉他臭小子头上会有这么长的头发! 他怒目瞪陆迟:“臭小子,以后好好照顾我女儿!” 人赃俱获,辨无可辨,陆迟正色保证:“陈叔,我会照顾好诺诺的,她很好照顾。” 陈庆南哼哼一声,水灵灵的小白菜还是被拱了,他有点难受,良久才说:“那是她懂事,她从小就知道怎么让我和他妈省心。” 陆迟没说话,递了根烟给陈庆南,试图安抚他情绪。 “谢谢,我戒烟了。”陈庆南说。 陆迟正准备收回,就听他又说:“不过偷偷抽一根还是可以的。” 陆迟:“……” 安静的夜晚,陆迟蜷缩在沙发上,沙发对他来讲有点短了,他睡得并不沉,门吱呀一声响的时候,他醒了,很快辨出是哪个门。 陈诺轻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时,轻手轻脚来客厅,小声问:“陆大哥,你要不要去睡床呀?” 陆迟很有立场的拒绝:“不用,我睡沙发就好。” 好吧,陈诺回了房,他爱蜷着睡就让他蜷着好了! 上了年纪的人觉不长,陈庆南很早就起了,在客厅里看报喝茶,见臭小子听话的在沙发上蜷了一夜,有点不忍,走过去重重咳了一声:“我下楼走走,去屋里睡吧。” 陈庆南在外溜达了一圈,顺带还买了早饭,他回来时,陆迟和陈诺已经醒了,挤在卫生间里,共用一个洗漱台,听见开门声响,忙弹开装不认识。 陈庆南视而不见,喊他们吃早饭。 饭后他们一起下楼,陈庆南的秘书在酒店里睡了一夜,今早准时过来接陈庆南。 上车前,陈庆南道:“诺诺,爸爸开完会就直接回去了,你……” 他看陆迟,轻落落的说:“你们悠着点,别让我早当外公。” 第45章 第39节 送走陈庆南,陈诺坐陆迟的车回学校,她脑中仍回荡着陈庆南那句别让他早当外公的话,不觉脸红到了耳根子。 以至于陆迟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诺诺。”陆迟拉她耳朵。 陈诺啊一声,扭头看他:“陆大哥,什么事?” 看她脸红红的,陆迟大概能猜到因为什么脸红,他也有点不自在,咳一声,保持淡定的说:“清虚道人今天会移交给国安部门。” “这事不归你们管了?”陈诺问。 陆迟摇头:“他徒弟钱洪存与人口贩卖案有直接关系,但清虚道人没有,我们没有足够证据定罪,但临港发生这么大的事,无论有没有证据,也不能继续留他了。” 这个陈诺懂,敢犯我中华,管他是人是鬼,先灭了再说。 “另外……诺诺,局长想见你。”陆迟侧头看她。 “见我啊。”陈诺开玩笑说:“是要给我发见义勇为市民奖吗?” 陆迟无奈,弹她额头,又摸摸他弹的地方,弯了弯嘴角:“如果你不想见,我替你推了。” “别啊,你们局长又不能吃人,见见无所谓。”陈诺拍开他手,爽快说:“时间你们局长定吧。” 车停在附院大门口,下车前,陈诺探身亲一口陆迟侧脸:“陆大哥,谢谢你招待我爸爸。” 陆迟侧头在她嘴角上碰了碰,眉眼间带了笑:“我抢走了他的小棉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陈诺甜甜的笑,下车挥手。 看她笑得好看,陆迟如沐春风,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诺诺……” 干什么?陈诺回头,眨眼问他。 陆迟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说:“家里套没了,傍晚去超市的时候,顺带拿两盒。” 虽然他们仅有过几回,但加起来的次数有点多,陆迟这样红果果的暗示,陈诺傲娇了起来,不理他,转头就跑。 爱买不买,不管他!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自己买还不行么…… 陆迟调转车头回警局,晨间会议之后,刘局长喊住他:“小陆,来趟我办公室。” “坐。”刘局长打开窗户,泡了两杯茶,年届五十的男人面孔刚毅,仍透着年轻时的英武正气,他把其中一杯茶搁到了陆迟面前。 “上周局里开会,鉴于你工作表现出色,公安厅那边想调你去犯罪心理科,一样协助警方侦查工作。” 说实话,陆迟并没觉得他工作有多出色,资历不够,经验有待提高,侦破几个案子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二十六岁的年纪调去二线,不算什么光荣事。 等刘局长说完,陆迟才道:“刘局,如果是顾虑我爷爷,大可不必,我没有去二线的打算,爷爷那里我会和他说。” 刘局张张嘴,哑然失笑。调陆迟去二线,确实是上头的意思,十有八九是往帝都铺路做准备。 不过眼前这小子也有意思,拼爹拼关系的年代,多少人巴不得有机会往上爬,他倒好,帝都不愿待,大老远跑来s市当个小刑警,还踏踏实实干了三年。 抛开其他不谈,刘局很喜欢陆迟这个小伙,二代三代里难得愿意干实事的人,还有个“不一般”的小女友…… 刘局笑呵呵的转开话题,问陆迟他小女友愿不愿意和他见个面。 陆迟把原话转达:“时间你定,她随时。” …… 这周一,实习生们又得转科了。陈诺接到通知,她的下一个科在急诊。 离开性病科门诊前,陈诺让她的带教老师评分签字。 带教老师是个女战斗士,还挺舍不得陈诺,毕竟陈诺离开后,整个科就剩她一个女人了。 带教老师说:“小陈我给你打100分,你再留一个月好不好?” 打两百分她也不能愿意,太辣眼睛了! 陈诺抱歉的说:“对不起老师,我年纪轻轻,还不想性冷淡。” 带教老师:“……” 拿着打满分的评估表,陈诺神清气爽的去急诊报到。青阳路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急诊大厅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陈诺才进科,就被捉去当了壮丁。 “帮我给那谁谁做个心电。”小护士忙得脚不沾地,心电车往陈诺手里一塞,瞬间跑没了人影。 关键是,她没说到底给谁谁做心电…… 陈诺正迷茫着,有人一瘸一拐过来拍她肩,疼地龇牙裂嘴的说:“陈大师,是给我做……好巧啊……” 陈诺打量眼前人,都快认不出了,原来白胖胖的李老板怎么成瘦猴子了? 陈诺找张空着的治疗床让他躺下,好奇的问:“李老板,你这是吃减肥药了?” 李老板特想丢个白眼给陈诺,但他没敢,可怜巴巴的说:“天天忙的没空吃饭睡觉,能不瘦么。” 要不然也不能精神恍惚,明知道前方有交通事故,还错把刹车当油门踩。 陈诺让他平复情绪,先别说话,等做完心电才问:“还在弄你那档节目呐?” 闻言,李老板面上露出臭屁的骄傲神色,好像录了节目播放之后,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似的。 他呵呵笑:“陈大师,把你邮箱留给我,回头我把节目策划发给你,看完之后我们再面谈。” 陈诺应好,把邮箱发给李老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说:“我不会露面,也不会泄露个人信息。” 李老板有点傻眼,半响才说:“大师,您是在开玩笑吗?” 不露面怎么录节目?再说了,既有成名机会,还得天独厚长了张美人脸,不想露给别人看,这是闹哪样啊! 陈诺的样子一点不像开玩笑,掸掸压在他肩膀上的晦气,笑眯眯的说:“这个问题你来考虑,考虑好了再找我。” 说完,她推着心电车离开,徒留李老板独自伤神。 不露面……难不成要戴个面具? …… 打仗一样过完一天,傍晚下班,陈诺独自一人去超市采购,排队付钱时,余光瞄见货架上的安全套,蓦地就红了脸。 没片刻,出于好奇,她拿了其中一盒前后查看,然后强作淡定的拿了两盒至尊超薄大号扔进购物车里。 做完这些,她环视四周,心虚的查看有没有人在看她,然后就看见排在她身后的女生也在看安全套。 察觉到陈诺视线,身后的女生害羞到遮脸,烫手的把安全套放回货架,陈诺竟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她回头低声道:“别不好意思,我刚才也买了。” 女生抿嘴笑,然后说:“学姐。” 学姐……原来竟是同校,陈诺暗抽一口气,她想钻地洞。 大概是有学姐买安全套在先,学妹有样学样,羞怯怯的也拿了一盒。 结完账两人边聊边走,陈诺得知对方是她直系学妹,叫马舒怡,刚上大一。 陈诺奇了:“那你怎么知道我?” 马舒怡笑说:“我在二中光荣榜上见过学姐的照片。” 陈诺倍感亲切起来,原来不仅是学妹,还是老乡兼校友。 马舒怡人长得软绵,讲话也软绵,分开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 年长她几岁,陈诺托大了一回,拍拍马舒怡肩,笑说:“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马舒怡不迭点头,笑眯了眼。 分开后,马舒怡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自习室。 刚入校那会儿,她是系里最后一个来报到的,同专业女寝已经住满,她被安排和经管院的女生同住。 三个室友有两个喜欢打麻将,一个喜欢看电影。一到晚上隔壁寝就来打麻将,加上电影公放的声音,吵得马舒怡实在没法休息,委婉和她们提过无效,马舒怡只能在自习室看书到宿舍楼门禁前才回去。 这天她回去,寝室里异常安静,平时拿来打麻将的折叠桌也不见了。 马舒怡放下购物袋,轻声说:“我买了酸奶,你们要不要喝点?” 睡她上铺的女生凉凉说:“不敢,怕被下毒。” 马舒怡神色一滞,没搞懂。 啪。她对面床铺的女生重重合上镜子,火大的指着马舒怡鼻子骂:“跟辅导员打小报告,你贱不贱啊!是不是看我们被通报批评你很爽?阴沟里的臭老鼠!” “我没有。”马舒怡忙摆手说:“我一直在自习室,没打过小报告。” “少特么白莲花,除了你还能有谁!”对面床铺的女生推搡了她一下。 喜欢看电影的女生见气氛不对,忙说:“算了算了,人家死不承认,我们能怎样,别惹事,当心人家回头再打小报告。” “敢!整不死你!”对面床铺的女生气不过,抽了马舒怡一个耳刮子。 马舒怡被打懵圈了,她高中以前的朋友和她性格都差不多,都是不会发火的人,从来没见过这样彪悍的室友,视线对上室友怒火腾腾的眼,马舒怡缩了下肩膀,没敢吭声。 …… 晚上,陈诺开心的和陆迟说碰见老乡:“这周末,我想请学妹吃个饭,你去不去?” 陆迟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放冰箱,点头说好。下秒,他在购物袋里看见两盒安全套。 “给我买的?”陆迟笑啊笑,把陈诺捞进怀里,低声说:“那做一次好不好?” 第46章 直到凌晨,有些事才结束,陆迟起床去卫生间端来水,把陈诺搂到怀里,低声问:“我帮你?” 陈诺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全然忘了自己光溜溜羊羔一样躺床上,背上布着深深浅浅的痕迹。 罪魁祸首拧了毛巾,给床上的人擦洗了遍,然后就发现凌虐处有些红肿。 陆迟心虚的挪开眼,拉开床头柜拿条小内帮她穿上。 做完这些,陆迟去浴室冲了个澡,和陈诺的困倦相比,他一时半会反倒睡不着,索性靠在床头翻看卷宗。 陈诺迷迷糊糊醒来,爬下床去卫生间,就见陆迟还没睡,站在白板前写画。 “陆大哥,你还不睡啊。”陈诺揉揉眼走过去。 见她只穿了个小吊带,陆迟把人拉进怀里,拥在身前一块看画在白板上的案件分析报告。 第40节 “早九点,有环卫工来报案,在二环西高架桥下的绿化带里发现一具女尸,二十六岁,工大硕士在读,案发前外出给导师复印课题材料,一夜没回,室友以为死者去男友那里,没人打电话询问。” 陈诺道:“西高架桥和工大一东一西,是抛尸?” 陆迟点头:“比较粗暴的抛尸法,大勇他们已经排查过死者社会关系,死者的导师、男朋友、室友,均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会不会只是一起抢劫或强奸案?”陈诺问。 “死者的钱夹手机都在背包里,排除对方抢劫可能,另外法医初步鉴定过,死者肉体疤痕陈旧,二十四小时内没有和人发生性关系。” 陈诺没再说话,过一会儿才指指另两起案件:“这三起凶杀案有什么必然联系?” 两起案件里,一起是男性死者,三十二岁,软件工程师,在郊区工业园的路旁水沟里被发现。 另一起是女性死者,十八岁,高三复读生,失踪七十二小时后被人在公园发现。 陆迟道:“表面上看,这三起案件并没有什么联系,三个死者间没有社会关系交集,属于完全陌生的三个独立体,凶手作案手段也不一样,女硕士被人用钝器击中后脑勺,软件工程师被人用绳子勒住窒息,复读生腹部有两个刀伤,大失血死亡。” 陈诺静静听完,接话道:“他们都被抛尸?” 陆迟捏捏眉心,不确定的说:“暂时还没有指向同一个杀人犯的证据,我是凭感觉。” 虽然陆迟一再告诫自己,查案要的是证据,凭感觉是大忌,但是今早一起绿化带抛尸案,无端让他想起半个月前的另两起谋杀案。 思索一夜无果,第二天清早陆迟就去了警局,陈诺踩着她的滑轮鞋去医院,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给学妹发了条短信,问她周末有没有空,要请她吃饭。 马舒怡很快回复:学姐,我有时间,不过早上要去趟省图书馆还本书。 陈诺回她:那我们晚上吃饭。 马舒怡立刻回个笑脸。 八点半有解剖课,马舒怡嫌寝室气氛太压抑,背了书包去自习室,边吃早饭边翻看她从省图书馆借的那本《老庄之道》。 翻了几页,马舒怡感觉哪里不对,就把书反扣,结果从里面掉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薄薄的一层,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估计是哪个借书的人遗落在里面的,马舒怡没有打开看,上完解剖课之后就立刻去了省图书馆还书,以免找不到信封的人干着急。 这边,陈诺午休时去了趟警局,刘局长在办公室等她。 陈诺没看到陆迟他们,应该是外出办案了。 刘局长先笑:“小陈是不是?坐,别紧张,我不会趁你男朋友不在欺负人。” 陈诺满头黑线,她哪里紧张了…… “刘局长,您找我来为什么事?”陈诺在他对面坐下。 刘局长笑呵呵的:“小陈,兰叶山的事我听说了,是这样的,在上周的案件报告会议中,黄教授向局里力荐你加入杂物科,局里商讨后,一致决定先征求你的意见。” 陈诺为难的说:“我没毕业,没法过来上班。” 刘局长打消她顾虑:“这个不用担心,黄教授平时也不会过来,局里遇到困难时才会请他出面,你也是一样的,至于薪资待遇问题,在职享有的,你也不会少。” 陈诺咳一声,问了个实际的问题:“薪水多少?” 刘局长给她报了个数。 陈诺有点心动,既能领薪水,又不耽误她做别的事,还能积德,何乐而不为? 思考片刻,陈诺点头道:“好,没问题。” 刘局长伸手和她握,笑说:“那欢迎加入,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陈诺哪敢让老大带她去参观,忙说:“不用,我很熟了,等陆大哥回来,让他带我转。” 说曹操曹操到,楼下开进两辆警车,陆迟他们暂时收队回来。 借这个时段,刘局长正式介绍了下陈诺,有兰叶山的事在先,大家没有太惊讶,杂物科的存在已经刷新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科学是普及大众的,杂事是拿来解决个别的,没毛病,没冲突。 午饭陈诺和刑警队的人一块吃食堂。 陈诺竖耳朵听他们讲案子,把餐盘里的胡萝卜挑给陆迟,又从他餐盘里夹了两个四喜丸子。 陆迟低头看眼,面上一本正经的分析案情,却把他盘里的四喜丸子全夹给了陈诺。 余婷婷看在眼里,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看陈诺时仿佛在看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先有林禹年,再有陆迟,余婷婷想不通她有哪里好?她有多会玩手段? 察觉到余婷婷的目光,陈诺抬头与她对视,直接问:“余警官,你的面相告诉我,你在嫉妒,你嫉妒什么?” 陈诺的声音不轻不重,队里其他人也都纷纷看过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余婷婷涨红了脸,陈诺的直接让她猝不及防,对上队友疑惑的眼神,她张张嘴,眼眶有点泛红,突然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安静如鸡了一会儿,有人小声说:“那啥……要不要去看看啊……” 陆迟事不关己的样,他吃完了,转头看陈诺:“回不回医院?” 陈诺点头,她也吃饱了:“下午还要上班。” 等他们走远,刘勇踢了刚才说话的人一脚:“林禹年不在,你让谁去看啊,我吗?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对方无奈摊手,弱弱的说:“可我快结婚了啊……” …… 深秋的天不冷不热刚好,怼了余婷婷,陈诺降下车窗心情不错的吹了会风,然后转头说:“陆大哥,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你要多照顾我啊。” 陆迟无奈笑:“帮你一起怼人么。” 是在怪她怼余婷婷么,陈诺扭开头,气哼哼的。 过一会儿,陆迟捉住她手:“小余办案能力不错,私人事我不好评价,我看你们以后还是少碰面。” 陈诺摸摸鼻,没好气的说:“她不招惹我,我才懒得搭理她。” 陈诺是想不通她哪惹到余婷婷,如果是因为林禹年,她跟林禹年早说清楚了,不耽误他们发展恋情,现在她还阴阳怪气的样,是闹哪样啊! 结果没几天之后,她总算明白了。 她在陆迟手机上看到一条余婷婷发来的短信,说家里水管坏了,问陆师兄有没有空,能不能帮她修一下。 多正当的借口,比直接撩骚的人手段可高明多了。 彼时陆迟在浴室里洗澡,陈诺敲敲门,在外面念短信:“陆大哥,你师妹水管坏了,让你去给她修水管。” 水声哗哗响,陆迟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谁是他师妹,他扬声说:“你回她,看着办。” 既然她看着办,那就不客气了。 陈诺噼噼啪啪编了条短信回过去:水管坏了找物业,找陆师兄没用,陆师兄不是学技修的。 对方再没了回信。 陈诺好像有点懂了,感情余婷婷还是放长线钓几条大鱼啊…… 几天过去,抛尸案仍没太大进展,线索广泛而杂乱,需要投入大量警力,周末陆迟要加班,计划赶不上变化,陈诺准备单独请学妹吃饭。 周五傍晚,陈诺回了宿舍,发短信告诉学妹周六傍晚南操场汇合。 到晚上九点了,学妹还没回她短信。 陈诺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立刻拨通电话,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 “诺诺,怎么啦?”肖溪端盆从洗衣房回来,路过陈诺时,拍了拍她肩。 陈诺挂下电话:“大河,帮我跑个腿,去5栋一趟,问宿管马舒怡在哪个寝,她应该出事了。” 第47章 听陈诺这么说,肖溪反应也快,扔下洗衣盆,忙不迭就往5栋跑。 陈诺四下看看,突然想了起来,追出去喊肖溪:“大河,随手拿件马舒怡的衣裳带回来。” 肖溪远远应声,跑得飞快。 陈诺按捺住急躁,静静思考片刻,然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拨通陆迟电话。 电话响许久才有人接,却是余婷婷的声音。 陈诺听到她声音就烦,太阳穴都突突跳,懒得和她废话,不客气的说:“让陆迟接电话。” 到底谁给她随便拿人电话的勇气?梁静茹附体了吗? “师兄不在……”余婷婷的声音也有些不耐烦,只是她话还未讲完,手里的电话便被人抽走了,她回头看眼,是陆迟。 “师兄,我……”余婷婷脸色通红,试图解释什么。 可是陆迟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斜睨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边往外走边说:“刚才去了趟监所管理处……诺诺,找我什么事?” “陆大哥,能不能黑了我们学校的档案系统?越快越好。”陈诺把马舒怡的情况跟他快速说了一遍。 陆迟敏锐的捕捉到陈诺话里的重点信息:“她是不是去过省图书馆?” 陈诺不知道陆迟为什么这样问,她突然想到马舒怡发短信提过还书的事,忙说:“她是提过。” 陆迟沉了脸,几乎可以笃定对马舒怡行凶的人和杀死前面三个的是同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四个受害人,他们却都在受害前去过同一个地方--图书馆。 陆迟大胆的猜测,他们极有可能借走了同一本书。 “陆大哥,现在需要联系到马舒怡的父母,我要尽快知道她生辰八字。”陈诺提要求。 “等我通知。”陆迟挂下电话,改拨刘志安。 刘志安受邀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陆迟打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来s市的路上。 “哥们儿,有事呐?”刘志安懒洋洋的问。 陆迟没和他说别的,只是道:“给我黑了a大档案系统,找到临床学院一个叫马舒怡的新生,把她信息发过来。” “现在流行这种追人方法?不对……我记得你上次还带个美人看电影来着,这么快就换人……” 刘志安还在罗里吧嗦着,陆迟已经挂了电话。 “我日,敢这么使唤小爷的也只有你了!”骂归骂,刘志安还是认命的开了电脑。 半个小时后,马舒怡的生辰八字发到了陈诺手机上。 这边,肖溪也没敢打岔,很快便气喘吁吁跑回来,手里拿了件马舒怡的贴身小衣,进门就破口骂:“卧槽,学妹那寝室里都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一点不可爱,气死老娘了,差点跟她们干一仗……” 第41节 她话没说完,余光瞥见飘在半空中的牛大哥和牛大嫂,倒抽一口凉气,话说不下去了。 陈诺忙说:“别怕,他们没恶意,不会上你身。” 肖溪吁口气,拍拍胸脯,小声说:“没脑袋那个……怪吓人的。” 闻言,牛大哥手里拎的脑袋呐呐的低下头,往牛大嫂身后躲了躲。 陈诺哭笑不得,同样小声道:“鬼不可貌相,你再说,牛大哥就要哭了。” 说完,她拿过马舒怡的贴身小衣,又对肖溪说:“大河,帮我在门外守着,拦住宿管阿姨。” 诶?肖溪迷迷糊糊的,就见陈诺点燃马舒怡的小衣扔进了铁盆里。 她明白了,过一会报警器可能会响! 见肖溪出去,陈诺安心在书桌上摆好香炉,点燃三炷香,口中低声念咒,将三炷香插进香炉中。 做完这些,她在纸张写下马舒怡的生辰八字,扔进火盆里。 噗。火苗猛地窜了起来。 陈诺这么做,是在通过衣裳这个载体来探测马舒怡还有没有生气。 这种做法和民间的圆光术类似,只是换了一种载体,比圆光术更加耗费精力。 “马舒怡……”陈诺阖上眼,凝神聚灵,不停喊马舒怡的名字,声音轻飘飘的无力,旁人很难听得见。 牛大哥和牛大嫂却受不了的捂耳朵,被震的想逃离这个地方。 火盆里的小衣越烧越旺,寝室里的烟雾越积越多,逐渐向走廊蔓延,409寝门口就是报警器。 哔……哔哔……尖锐的报警声骤然响起。 陈诺抓紧时间,划破手指在眉心画上血纹,再次低念马舒怡这三个字,越念越急。 呼。 一阵凉风刮来,隐隐刮进女孩微弱的呻吟声,陈诺突然睁开眼,朝着火盆方向望去,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她能探到马舒怡的生气,说明她还活着! 下秒,她笑不出了,宿管阿姨已经甩开肖溪破门而入,正两手叉腰,怒气冲冲瞪她。 破罐子破摔,陈诺索性不理,阖上眼和牛大哥夫妇通灵,让他们先去找马舒怡。 陈诺的做法,看在宿管阿姨眼中,无疑是在蔑视她的权威,气得要扯陈诺胳膊下楼见领导,哪知还没碰到人,就僵了半条胳膊。 宿管阿姨瞪大眼,咬牙切齿咆哮:“陈!诺!” “到!”陈诺腾地睁开眼,拉上宿管阿姨的手,没皮没脸的笑:“朱阿姨——” 最后一个“姨”字被陈诺拖得老长,不过朱阿姨是个秉公执法的女人,不接受谄媚。她狠狠拍掉陈诺的手,有原则的说:“跟我下楼写检讨,不然就去见你辅导员!” 陈诺几乎是被拖下了楼,身后跟着跑掉一只拖鞋直喊“诺诺、诺诺”的肖溪。 陈诺有点头疼,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演得跟许仙和白娘娘似的! “朱阿姨,我有急事,回头给您补上五千字检讨!”陈诺好声好气央求。 “一万字也没用!”朱阿姨向陈诺展现了什么叫更年期的女人不好惹。 “既然这样,那……对不起了。”陈诺扯高手,狠狠咬上朱阿姨胳膊。 朱阿姨哎哟哎哟叫出声,忙甩开陈诺,趁这个空当,陈诺一溜烟跑没了人影,气得朱阿姨直跳脚,她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学生! …… 已经是深夜,通往江北郊区的高速上,车辆渐少,驾驶座上的男人两手无意识的紧抓方向盘,因为太用力,反而掌控不住方向盘,将车子开得歪歪扭扭。 “卧槽,你特么会不会开车啊,不会开就别上路丢人显眼!”路过司机差点追尾,降下车窗怒骂。 男人无暇理会,擦擦脸上直滚的冷汗,猛踩油门飞驰而去。 晃神间,他似乎看见前方路正中有一抹白色身影,男人猛按喇叭,白色身影却不为所动,仍在飘来飘去。 这一瞬间,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某种东西,瞪大眼看向白色身影悬空的两脚…… 下秒,一颗翻白眼吐舌头的头颅降落在了他车窗前…… 是传说中的飞头降? 男人慌忙踩刹车,却仍未能稳住车头,直直向山壁上冲去,车轮胎摩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接着一阵猛烈的撞击,让缩在车尾的马舒怡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眼前一片黑暗,马舒怡捂紧了肚子,疼痛的蜷缩着,指缝间温热粘腻,汩汩的不停向外流淌,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难过到想哭。 她搞不懂,到底是她做人太失败,还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她,她敢断定,她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力气一点点在流逝,手指也僵冷了起来,她是要死了吗? 意识丧失前,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讲话,她试图喊救命,可张嘴之后才意识到她声音太轻。 她才十八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她不想死,或许是求生欲望太强烈,马舒怡抬起了胳膊,用力撞击后备箱,梆梆梆,一下接一下。 …… 刘志安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起车祸,他的助理劝他少管闲事:“我们打个120就好了啊。” “120能有我们直接送医院快?你跟个瘪三似的跑了,我就问你,心虚不心虚?”刘志安乜助理一眼,麻利下车。 助理无奈,只能跟着下车。 刘志安先砸了玻璃窗,伸手探向驾驶座男人的鼻子,下秒,他卧槽了一句:“完了,没气了。” “既然没气了,那我们走吧,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现在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助理根本不想沾这种事,生怕惹来麻烦。 刘志安听话的点头,正打算上车,冷不丁就听见车尾传来的撞击声。 他忙打开后备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被眼前的满身血的小姑娘震惊到了:“这特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一个人!” …… 这边,陆迟开车带陈诺往郊区方向飞驰而去,却没想到半路接到刘志安电话,他才接起,就听电话那头哇哇惨叫:“老陆你快过来,这里有人谋杀!” 第48章 人荒马乱的一夜。 把马舒怡送到医院之后,陈诺留下来守着,陆迟把刘志安揪去了警局录口供,至于车祸现场,刘勇已经带人去查看。 小姑娘失血过多,尽管抢救了回来,但仍有因失血过多造成的急性肾衰等危险因素,从手术室出来,小姑娘被推进了监护室,有医护人员24小时监控。 陈诺不能进去,隔着玻璃窗看着脸色苍白的学妹,有丝淡淡的疑惑。 上次她见马舒怡时,并没有看出血光之灾,不过是小磕小绊虚惊一场,所以她没有刻意去提醒。 除非这期间她被人下死亡诅咒,晦气缠身,扰乱了她周身的能量场。 一夜没睡,快天亮时,陈诺熬不住了,依在墙柱上眯眼打盹,直到陆迟过来。 “几点了?”陈诺揉揉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不到六点。”陆迟把外套裹在陈诺身上,搂她进怀:“你回去睡会,我在这等她父母过来。” 陈诺摇摇头,不想走:“我和你一块等,还得要你唱黑脸,陪我去趟马舒怡宿舍,现在的小姑娘,作业一定是太少了,都是从哪学得乱七八糟手段啊。” 其实陆迟没听明白她在嘀咕什么,揉揉她头发低声道:“乖,先睡觉。” 半个小时后,马舒怡父母赶过来了,马母惨白着脸,慌里慌张的抓住陆迟的手:“警察同志,我女儿呢,她在哪儿?” 马父要稍微镇定点,无奈的拍拍老婆肩膀,指指她身后:“眼睛长哪了啊,女儿在你身后也看不见!” 马母回身,隔玻璃窗看女儿,才擦干的眼泪又溢了出来,直念观世音菩萨。 陆迟把马父叫到一旁,和他讲情况,陈诺拉马母在休息椅上坐下,安抚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舒怡以后会好好的。” 这番话听得马母极窝心,她舒服了些,握住陈诺的手说:“听警察同志说是你先发现舒怡不对报了警,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家舒怡可能就……” 陈诺摆手:“我没做什么,送她来医院的另有其人,幸好发现及时,如果再晚点,也会凶多吉少。” “那他人在哪儿?我和舒怡她爸要好好感谢他。”马母忙问,他们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没了孩子,他们也不能活了。 陈诺拍拍马母手背,笑了笑:“对方不方便留名,您的心意我帮您转达,一定让他知道。” 马母连声感谢,喟叹道:“现在做好事还不留名的少了,好人有好报,好心人一定长命百岁。” 被祝福的人此时正参加某卫视的真人秀节目,睡眼朦胧的坐在草坪上,满脸的宝宝不开心,宝宝不要玩智障游戏。 节目组导演要给跪了,就没见过这种不上道的演员,名气大了不起哦!拽什么拽! 心里这么腹诽,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说:“刘老师,要不您在折叠椅上先睡会?等后期剪辑,我给您插进去。” 插进去?插哪去? 刘志安揉揉迷蒙的睡眼,丢下一句“随你”,径自仰靠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救人一命功德加身,刘志安只觉睡得特别香。与此同时,一组刘志安抱满身是血的小姑娘冲进医院的照片被人传到网上,网友纷纷赞他人帅心美,好人有好报。 某真人秀导演看完之后,差点没气歪鼻子,这种耍大牌的演员还人帅心美?! 陈诺再看到刘志安时,就发现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是众多祝福交织在一起的灵气。 不要小看网友的力量,人心所向,众志成城,但凡大灾大难之后,整个民族的祈愿祝福可以压制受灾区的晦气和煞气,给受灾区群众带来新生希望,陈诺也是最喜欢带头祈福的艺人们,或许是随手一转,却能集中众多华夏子民的灵力。 为了答谢刘志安及时黑掉a大学籍系统,弄到马舒怡家庭信息,陆迟做东请他吃饭。 饭间,刘志安好奇的问:“杀人凶手车祸丧生,幸运少女被我搭救,这个案子就这么地了?” “哪有这么简单,死的不一定是主谋。”陆迟摇头,正想点烟,下意识看眼坐旁边的小女友,又默默把烟放回去,还不够,整包烟连同打火机一同推到陈诺面前上缴。 整个过程中,陈诺没发一言。 刘志安看得新奇,笑啊笑的,看向陈诺,问的却是陆迟:“什么时候把小嫂子带回去给外公看看呐。” 陆迟放松的靠在椅子里,一手搭在小女友的椅背上,侧头看小女友:“要看她的意思。” 陈诺不动声色的,放在桌下的手掐了陆迟大腿一把。 陆迟咳了一声,坐正了身体:“等我爸妈回国再说。” 刘志安点点头,下秒,他把手伸给了陈诺。 陆迟警惕看他,这是几个意思。 刘志安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看着陈诺说:“听说你是能人异士,小嫂子,能不能帮我看个手相?” 第42节 “不能。”陈诺说。 刘志安垮了脸:“别啊,我是迟迟表弟,也就是你的表弟,咱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相亲相爱一家人……陈诺无奈看刘志安,对着眼前这个少女时期的偶像,她已经找不到任何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陈诺把水杯推到他面前:“对你来讲看相已经不准了,念你心中所想,然后写个字吧。” 有数万网友祝福力加身,哪还用看相,怎么看怎么鸿运当头。 “是测字?”刘志安摩拳擦掌,来了兴趣,拿筷子沾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花。 陈诺看一眼,有些诧异,没想到看起来放荡不羁的人竟写出一手工整的小楷。 “花,植物的繁殖器官,有含苞待放之意,拆开来看,上为草,寓生机,也指蓬勃的欲望,下为化,意味繁衍生殖化生。”陈诺尽量委婉的说:“表弟,你……或许你该疏泄一下身体了……” 刘志安涨红了脸,他洁身自好不行么! 呵呵。坐他对面的陆迟不厚道的笑了下,善意的说:“要不要我介绍?” 刘志安假装听不懂的扭开脸。谢谢!他不需要! 人有千张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刘志安! 回去路上,陈诺想想就乐不可支,看她笑,陆迟也有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说:“去趟马舒怡宿舍?” 陈诺擦擦眼角蹦出的泪,慢慢收了笑:“好,不过陆大哥你先换上制服。” 晚八点,正是321寝热闹的时候,马舒怡不在,她们玩的很欢乐,麻将桌已经铺上,几个寝的女生都聚在了321,打牌的打牌,围观的围观。 其中一个女生说:“听说你们寝的马蹄莲出事了,被校外的人捅了刀子,搁附院住着呢,你们不去看看啊。” 马蹄莲是她们给马舒怡取的外号,托321寝其他三人的福,马舒怡在管院的名声已经臭了,谁都知道她是那个向辅导员打“小报告”的贱人。 想搞坏一个人的名声就这么简单,打小报告在学生群中是一大忌讳,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她们明白一点,在一个寝室里,如果一个人讨厌你,是双方问题,如果很多人都讨厌你,那绝壁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去看她干嘛?等她好了再兴风作浪么。”睡马舒怡对面床铺的女生翻个白眼:“要去你们去,我才不去看那朵马蹄莲!” 这女生叫管彤,家里挺有钱,老爸还是什么局长,大家听她这么说,也都纷纷表示不去看。 谁都没注意到,躺在马舒怡上铺看电影的女生心虚的垂下了眼,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开始害怕,是她发匿名短信给辅导员的,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打麻将的声音了…… 但她清楚管彤的脾气,不敢惹管彤,柿子挑软得捏,只好让临床院的马舒怡背黑锅。 九饼八条正碰着,寝室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辅导员脸色铁青的盯着这帮学生,她身后站的是穿警服的陆迟和陈诺。 刚才热闹的321寝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陆迟。 辅导员气冲冲的把其他寝学生叫到走廊上训话,陆迟扫了眼摆寝室正中的麻将桌,淡淡的问:“都是马舒怡的室友?” 其他三人互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惧意,管彤挺了挺胸脯,强自镇定道:“是,马蹄……马舒怡被人捅刀与我们无关,你找错人了!” 陆迟翻开记录本,淡声道:“有人说你们与马舒怡平时关系不和,曾看过你们在寝室吵架打架……” 说到这儿,陆迟看向管彤:“你先出来录口供。” 管彤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随即对陆迟道:“管卫国你知不知道,是我爸,有事你去找他谈。” 陆迟揉揉额头,声音凉凉的:“我不知道。” 管彤怒气冲冲看陆迟,想拍桌。 “彤彤,算了,我们又没做,他问就问呗。”室友推推她。 管彤回头瞪室友,要真是什么都没做,她早爆发了,关键是她花钱求了张诅咒符……谁知道是不是灵验了! 第49章 求诅咒符这事,管彤犹豫过,因为马舒怡打小报告,她被辅导员喊去办公室严厉批评了一顿,警告她再在宿舍打麻将,就报去院里通报批评,取消一切奖学金评选。 管彤那叫一个火大,从小到大她还没这么丢面子过,心里难免记恨上了马舒怡,躺床上玩手机时,不知怎么就搜到了算命看相的帖子,鬼使神差的加了对方联系方式,求一个能让马舒怡吃苦头的诅咒。 她也不知道这种事是真是假,只是当时太气,一心想着马蹄莲原地爆炸最好,不管准不准,还是试了。 陆迟把管彤喊出去录口供时,陈诺在马舒怡床边坐了下来,凝神四看,两手搭在床沿上,沿床沿摸索,似乎在找什么。 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莫名就有点害怕,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喜欢看电影的女生大着胆子问:“哎,你在找什么?别乱碰我们的东西。” 陈诺淡淡扫她一眼,没理会,手指摸索到马舒怡床头时,蓦地一顿,起身拿开枕头,卷了床铺,就见床铺下压着一张被剪成人形的黄表纸,黄表纸上以血画咒,背面写的赫然是马舒怡的名字。 这种诅咒法类似西南边境盛行的降头术,只是没有降头术那样恶毒。 “雕虫小技。”陈诺摇摇头,把黄表纸抓握在手心中,再松开时,已经化为灰烬。 其他两个女生吓傻了眼,微微张着嘴,几乎忘记了呼吸。 为什么好好的一张纸,没点火却化成了灰烬? 陈诺起身去卫生间,把手里的灰撒进抽水马桶里,灰烬融水的那刻,好似沸水滚开,滋滋啦啦响,散发着阵阵恶臭。 陈诺嫌弃的扇扇鼻子,出了卫生间带上门,看向已经傻眼的两个女生,不客气道:“不管谁存的歹毒心思,给人下咒,迟早要报应到自己身上,你们好自为之。” 下咒这么诡异的事,她们还不敢,两个女生慌忙摇头,不约而同道:“不关我事。” 随后她们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寝室门外,她们都没有,那是管彤? “欺负人是不是特别爽?”陈诺伸手不客气的扯了扯其中一个女生的长发:“嗯?” 又捏捏另一个女生的脸:“陷害人是不是也特别爽?” 说着,陈诺骤然冷脸:“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学下三滥,给把梯子,是不是就要上天了?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拉帮结派欺负人,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什么叫霸凌。” 人善被人欺,一点不假,她们敢对马舒怡发火,对上来路不明的陈诺,老老实实缩坐在床上,一个屁也不敢放。 陆迟推门进来,就见到他小女友一脚踩着板凳,凶神恶煞的给两个小姑娘上政治课,不知道的会以为她在欺凌弱小。 陆迟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小女友适可而止。 “问好了?”陈诺及时收了声,转头看看眼眶红红的管彤,竖眉吊眼,薄唇直鼻,空有有脾气不带脑子,不怪被人当枪使。 陆迟点点头,喊下一个出去。 采完口供,陆迟又向辅导员了解了些情况,弄完这些,已经快十点。 外面下了小雨,空气湿而冷,陈诺拉了拉外套拉链,把手塞进陆迟外衣口袋里,两人共撑一把雨伞往校外走。 “陆大哥,几个学妹那里有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陈诺问。 陆迟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陈诺的,边走边道:“没有,马舒怡受害当天她们有不在场证明,至于嫌疑最大的管彤,盘问时虽然紧张,但没有逃避问题,和另外两个女生说的差不多。” “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是,对方为什么要杀死去过省图的人。另外,意图把马舒怡抛尸郊外的司机,并不是主谋,法医从马舒怡当天穿的外套上提取了指纹,除马舒怡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司机。” 陈诺忍不住蹙眉:“司机身份调查到了吗?” “省图书馆的职工,对方是通过查看借阅信息锁定每个受害人,之后跟踪杀害。” 行至校门口,陆迟拉开车门让陈诺先上车。 陈诺哎一声,突然想起来了:“我要回宿舍睡。”她已经很久没和室友们开卧谈会了。 “现在回去会打扰到她们睡觉。”陆迟给她找了不回去的理由,然后不给陈诺下车的机会,启动车子朝公寓开去。 陈诺:“……” 才不会,她的室友明明是夜猫子。 靠在副驾座里,陈诺噼噼啪啪给寝室长发条短信,告诉她不回去了,下月初请她们吃饭。 为什么要下个月?因为这个月她没钱了…… 陈诺别的地方都还好,唯独在花钱这块不靠谱,姚琳是最早发现的,给多少她能花多少,关键钱花出去了,还想不起来到底买了什么。 陈庆南夫妻两虽然疼孩子,但没想过溺爱,有限额的给生活费,超过五千就让她去喝西北风。 屋漏偏逢连夜雨,临睡前,陈诺收到年年的短信,说他明天要来趟s市,问她有没有什么要从家里带的。 可以给她带点钱么…… 年年来s市,她怎么也要请吃顿饭啊! 陈诺爬下床去客厅翻查背包里的钱夹,然后发现她还剩不到两百块…… 陆迟擦着头发过来坐下,看眼她空荡荡的钱夹,再想想日期,大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钱了?”陆迟拍拍她脑袋。 陈诺轻轻嗯一声,惭愧的低下头,她妈说她长一双漏钱手,一点也不假。 陆迟叹口气,擦着头,起身回屋。 诶?身为男朋友,他不拿钱包养她,怎么还逃了? 陈诺难过的想回宿舍,不真给至少也客气两句啊,她肯定会接的。 没片刻,她眼前多了一沓钞票。 陈诺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抬眼看陆迟,不确定的问:“是给我的么?” 明知故问! “不要?那你去喝西北风吧。”陆迟准备收回。 “要要要。”陈诺忙接过,小心翼翼的数了数,然后狗腿的拉住陆迟手:“i love you,谢谢~” 好吧,这钱给的甘心情愿。 只是陆迟怎么也没想到,他小女友用他的钱订饭店请林禹年! 头上长出一片草原,大概是如此了吧。 睡前,陆迟发现陈诺侧躺在他怀里浏览附近饭店,他问了下:“要请客?” 陈诺嗯一声,仍旧盯着手机:“年年说他来s市,给我从家带了东西,我想请他吃饭。” 陆迟沉默下来。 陈诺似察觉到了异常,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朝着他:“陆大哥,我们可以一块吃。” 陆迟依旧没有说话。 第43节 陈诺隐约想到什么,退一步说:“那我把钱还给你,带年年去吃面条好了。” 陆迟吸一口气,想把怀里人翻个身揍她屁股,他凉飕飕的说:“好,你带他去吃面条吧,钱给我。” 陈诺抬起头:“陆迟迟!你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两人互不相让,陈诺觉得她有理,林禹年大老远带东西给她,她怎么都得请顿饭,他们是吃过一碗饭睡过一张床的情谊,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陆迟也觉得他有理,出于对陈诺的占有欲,他不希望陈诺见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此前的十几年,他没有参与,此后的几十年,他不希望林禹年参与。 见陆迟二五八万的样儿,陈诺心里的火蹭蹭冒了出来,气呼呼的去床尾拿钱夹,作势数出一千块。 临睡前给她一千块,现在又要回,就没见过这种说话不算话的! 陆迟看着她数,没有阻拦的意思。 陈诺偷偷瞥他一眼,感受着手里一千块的厚度,有点不太想给。 过一会儿,陈诺抵着头,拿脚碰了碰陆迟的,轻声问:“小迟迟,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小迟迟……陆迟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看看坐在床尾的陈诺,伸手把人捞到了床头。 诶?是要抢她钱了么? 陈诺下意识护住那一千块。 陆迟在她手上不轻不重拍了下,声音却比刚才温柔了很多,他问她:“你觉得花我的钱请别的男人吃饭,合适么?” 陈诺低下头:“所以我说带你。” “我不想去。”陆迟望着陈诺,又补充一句:“我也不想你去。” “你以前喜欢过他,这点让我很没底气,知道吗?”陆迟吐出一口郁气。 原来她让陆大哥这么没有安全感啊…… 陈诺瞬间没了脾气,变成小绵羊,安安静静的靠在陆迟胸膛上,不忘表示衷心:“可我现在喜欢你呀。” 陆迟摸了下她的头,语气轻松了很多:“我也喜欢你。” 安安静静的喜欢了一会儿,陈诺抬头,为难道:“可是年年给我带了东西,我不表示太不好了。” “那简单。”陆迟说:“等他回去,我邮点s市特产去他单位,这样不就礼尚往来了?” 陈诺:“……” 第二天是周六,医院打电话过来,说马舒怡醒来了,各方面指标都还不错,挂下电话,陆迟要去医院向马舒怡了解情况。 “我跟你一块去吧,想看看学妹。”陈诺匆匆换衣,跟陆迟下楼。 马舒怡状态还可以,见他们过来,虚弱的扯出一个微笑,和他们道谢。 她视线越过他们身后看看,没有见到那人,她记得是那个人抱她出来的,虽然她没看清长相,但记得声音,不是陆迟的,也不是她学姐的。 虽然现在就向她了解案情有些不人道,但陆迟没办法,不尽快破案,谁知道下个丧生的人会是谁。 陆迟问她在省图借了哪本书。 马舒怡还记得,轻声说:“《老庄之道》。” 顿了顿她补充:“里面夹了一封牛皮纸信封,我担心失主着急,就还回去了。” 第50章 牛皮纸信封? 陆迟和陈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潜意识的就将这封牛皮纸信封归纳为头号线索。 “有没有拆开看?”陆迟问。 马舒怡摇摇头:“别人的东西,我不好随便看。”尽管她当时很好奇。 陆迟又问了些案发当天的事,马舒怡很配合,一一回答。 问了一会儿,见她露出疲累之色,陆迟收了声没再继续,转说:“好好休息,以后还需要你配合。” 马舒怡点头,看看他俩,小声问:“陆警官,能告诉我送我来医院的人吗?我想谢谢他。” 陆迟停顿下,想了想说:“先养病,等你好了,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其实马舒怡从网上看到了条刘志安抱满身血女孩冲进医院的新闻,她隐隐有个猜想,只是不敢相信。 这边陆迟要去趟省图,问陈诺是在医院还是和他一块去省图。 陈诺摸摸马舒怡脑袋,站起了身:“我和你去省图,让舒怡好好休息吧。” 临走前,陈诺在她枕下压了张平安符,转对马父马母道:“叔叔阿姨,凶手一天没抓到,舒怡就仍然危险,你们看好舒怡。” 如果凶手杀人是因为那封牛皮纸信,那么已经被杀的三人肯定也看到过。 反推之,如果图书馆借阅信息里有这三个人的名字,找到那封牛皮纸信之后,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果不然,前三个死者无不例外,都借阅了这本书,但里面夹的信封已经不在。 陈诺蹙眉:“被凶手拿走了?” 陆迟:“不一定,图书馆每天人来人往,不排除是被其他人顺走。” 正值周末,图书馆内不少学生和社会人士,异常安静,只余沙沙的翻书声。 陈诺不动声色的四下环顾,却被不防正对上图书馆馆长的眼睛,对方一愣,随即朝陈诺笑了笑。 陆迟有察觉,顺陈诺视线看去,朝王馆长点个头便收回视线:“馆长姓王,原是j大历史系教授,五年前调来省图,案发当天他有不在场证明。” 陈诺没说话,等出了图书馆,她才道:“陆大哥,这人不是好东西。” 陆迟:“……” 要是在以前,陆迟不会听她“胡言乱语”,但现在他的三观已经被打碎重塑,这世界没有不可能,只有人类能力达不到。 “哪里看出他不是东西,从面相?”陆迟碰碰她脸,好以整暇的问。 陈诺拍开他手,一本正经的说:“不是,我看他气场。” 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面相因为人的刻意修饰,本身就带了一定欺骗性,有的人在外是个好脾气,却有可能是个家暴狂,相反,也有的人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但却不妨碍他有颗善良的心。 段数低的术士观人面相,段数高的术士可以直接跳过面相看气场,一个人的面相可能具有欺骗性,但气场却骗不了人。 自从兰叶山破了七煞锁魂阵之后,陈诺觉得她的段数又高了不少,不然她也不会观气场辨人性。 不管陈诺说话真假,陆迟留了意,对陈诺来说,断一个人好坏只需要看气场,但警察办案讲得却是证据,这大概也是随心和依法最大的区别。 上车之后,陆迟打了个电话给刘勇。 “大勇,安排个人盯着王馆长,调他近期通话记录。” 挂下电话,陆迟启动车子往警局开去,到下个路口,陈诺指指路边:“陆大哥,我在这下就好,年年把从家带的东西送到我学校了。” 陆迟没办法,红灯的空当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叮嘱:“如果他说出去吃饭,就带他去我们家。” 我们家……真是小气又占有欲强的男人…… 陈诺乜他一眼,然后下车。 从国庆之后到现在,陈诺就一直没再见到林禹年。 林禹年瘦了也黑了,穿着黑色毛衣和同色休闲裤站在宿舍楼下等她。 “年年。”陈诺招手喊他,有点亲切,也有点陌生。 林禹年朝她笑,笑容一如既往温和,声音也好听:“在医院累不累?” 陈诺嘿嘿笑:“我是战斗机,不怕累。” 说完,她低头看林禹年手里的袋子,一瓶装肉酱罐子露了出来:“都是给我的?” 林禹年嗯一声,笑说:“奶奶怕你胃口不好,特意炒的当下饭菜。” 林禹年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他一直跟着陈诺喊奶奶。 “那我先送上去。”陈诺接过袋子,蹬蹬蹬上楼。 再下楼时,林禹年正站在树下打电话,陈诺不是故意要听,但还是听见了几句,打电话的是余婷婷。 想到余婷婷上次给陆迟发的修水管短信,陈诺有点恶心,她这是在干什么,既想撩骚陆迟,又想勾搭林禹年吗? 陈诺在想,就算林禹年和她仅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关系了,也不能让余婷婷这头猪拱了林禹年。 想到这儿,陈诺走近了拍拍林禹年肩膀,半开玩笑说:“小师妹的电话?是水管坏了,找你去修水管么?” 林禹年愣了下,挂下电话后,有点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这样讲?” 陈诺两手背后,悠悠的扎余婷婷一刀:“因为小师妹也找过她陆师兄修水管啊。” 林禹年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陈诺话里意思,他想起还在s市工作时,因为毕业于同一个学校,后进警局的余婷婷跟他和陆迟的关系亲厚点,时不时找他们帮个忙,陆迟多数时候都是拒绝,并且说:“你去找林禹年,他可能会有空。” 林禹年现在只想骂一句卧槽! 警察局里,陆迟重重打了个喷嚏,然后给林禹年打了个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陈诺已经把林禹年带去了他们的家。 出租公寓的房东出国了,陆迟把他租的地方买了下来,真正变成了他的家,也快成为他和陈诺的家。 托陆母的福,陆迟从小到大对女生都敬而远之,哪怕每逢情人圣诞往他桌肚里塞东西的女生很多。 有时候缘分却很奇妙,他在不知不觉中注意到了室友的小青梅,喜欢上了她,还把她变成了女朋友。 他从来不知道,他从小敬而远之的女生原来是这样的,会软绵绵,也会时不时挠他几下。 这样的小女友,他不想让林禹年再有机会惦记。 …… 其实当陈诺提出带他去公寓吃午饭时,林禹年就已经明白了,她想要简单的青梅竹马关系,他会配合。 陆迟订了酒店外卖,公寓还是以前那个公寓,餐桌还是以前那个餐桌,只是换了种关系。 “年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陈诺问:“今天还是明天?” 林禹年声音里带着笑意:“明天回,晚上和警队的兄弟一起喝几杯。” 第44节 然后他看陆迟,眼里带了丝挑衅:“你呢,有没有空?” 陆迟挑挑眉:“有空。” 这种场子陈诺不打算参与,她晚上要回宿舍吃大米饭拌炒牛肉酱! 晚上的碧波江畔喧闹异常,十二月的天,沿江的外滩上都支起了红色帐篷,林禹年请客,刑警队的人都很给面子,两张桌拼一块,桌上放了两扎啤酒。 余婷婷坐在林禹年身旁,娉娉婷婷,小鸟依人,掩饰不住的开心。 刘勇瞅瞅两人,笑啊笑的,贱兮兮的问林禹年:“老林,你走了之后,你师妹可惦记着你呢,快和你师妹喝一杯啊。” 余婷婷眼眸带水,喊了声师兄。 林禹年看她,心里竟有吞了苍蝇般的恶心感,按捺住反胃,跟余婷婷碰了杯,举止疏离。 喝到快十点,陆迟先开口说:“家里有人等,我先回了。” 卧槽……这逼装的,像谁家没人在等似的。 叫小何的也说:“我老婆有门禁,我和陆队一起走。” 这年头,除非是光棍,不少男人在外光鲜,在家是能随时跪搓板的那种,大家心有戚戚,也都表示喝得差不多就好,散了吧。 “陆迟。”林禹年喊住他:“小余和你顺路,你送她回去,我送大勇他们几个。” 回h市之后,林禹年买了辆代步车,这趟来s市,他开了车过来。 “女朋友不在,不太方便。”陆迟淡淡的说:“我送大勇他们几个。” 呵呵。林禹年扯扯嘴。 他有点懂了,做人要得要像陆迟这样无耻。 …… 409寝室里,四碗大米饭,中间一罐牛肉酱,四个人吃得喷香。 满足的舔掉最后一粒米,陈诺把碗筷推给肖溪,剪刀石头布输的那人:“帮我洗干净点,我去趟医院。” 愿赌服输,肖溪收了四副碗筷,好奇的问:“诺诺,我听大勇说杀学妹的凶手还有一个,真的还是假的啊?” “是真的。”陈诺从床底下拖出滑板,抱上蹬蹬下楼。 夜色黑沉,空气清冷而凛冽,人际稀少的小巷里,男人匆匆穿过,从后门转进一处不起眼的居民楼内。 乘电梯到七楼,敲响其中一户门,才敲几下,门从里面咔嗒一声打开。 “东西拿回了?”开口的人声音沙哑,粗如砂砾。 男人嗯一声,把牛皮纸信封交给对方:“警方的人已经盯上我,我怕……” 里面的人打断他:“怕什么,我让人安排你出国,等避过风头成无头悬案,几年之后谁还记得。” 男人迟疑。 里面的人不悦:“怎么,王馆长你还不相信我?” 王馆长擦擦汗,抑制住心里的恐惧,跟对方谈判:“东西我也给你了,希望你遵守诺言,别动我的家人。” 客厅的灯光昏黄,显得里面的人脸色晦暗不明,他粗噶的笑一声:“放心,只要你服从安排,组织不会对你家里人怎样。” 第51章 王馆长离开后,次卧里走出一个女人,低声问:“师父,就这么送他去国外?” 男人粗噶的笑了声:“不送国外送哪里?留着他泄露机密?他看过这封信。” 说话间,男人将牛皮纸信封扔进了火盆里,如果不是中间出现差错,这封信也不会外流出去,不过好在可能看到过这封信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在医院住着的马舒怡和王馆长。 女人明白了师父话里意思,又问:“那王馆长家里人?” 男人闭上眼,淡淡吐出一句:“不用留。” …… 一片一片乌云覆盖天际,黑压压的仿佛要压下来,呼呼的冷风刮进巷里,王馆长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似松口气般,低头自顾往外走,直到眼前多了一双女士运动鞋。 他猛地抬头,就见陈诺抱着滑板挡在他面前。 王馆长瞳孔一缩,认出人之后拔腿就跑,陈诺没给他机会,手快脚快的追上把人揪住。 “警察就可以乱抓人吗?”王馆长跑不过她,气喘吁吁的说。 他以为她是警察? 陈诺挑挑眉,没否认,揪住他不放:“谁说我要抓你了?我想跟你看看月亮谈谈心不行么?” 王馆长默默抬头看天,乌漆墨黑,哪来的月亮?! 临湖公园的休息椅上,王馆长被迫和陈诺看了次月亮,寒风呼呼的吹,冻得他直哆嗦。 王馆长余光瞟眼陈诺,一手悄悄探进怀中,摸到水果刀柄。 陈诺没看他,悠悠的问:“怎么,想杀我灭口?” 王馆长一哆嗦,手僵在了怀里,他不是轻敌的人,通过刚才陈诺抓他的力道,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完蛋,被个小姑娘轻松制服,不是他挫,而是对方真人不露相! 事到如今,王馆长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扶了扶眼镜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明明甩了警方的人。 陈诺抬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她告诉我的,你杀的其中一个小女孩,十七岁,念高三,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夜深人静时,你良心能安吗?” 王馆长蓦地瞪大眼珠,慢慢转头往身后看,他后面是株万年青,隐匿在夜色里,黑洞洞一团,雾一样模糊。 “你当我三岁小孩?”王馆长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 爱信不信,陈诺没太多耐心兜圈子,直接道:“我想知道你的组织,或者告诉我,你把信交给了谁。” 王馆长心里一惊,打量着眼前的陈诺,强作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信,什么组织,人是我杀的不错,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没别的原因,就是想他们死……” 他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寒意钻进了骨头一般,冰冷彻骨,身体也似乎不再受支配,像是有个东西试图将他灵魂从身体里挤出去。 这一瞬间,王馆长想到陈诺说的话,是他杀死的女孩带她找来的…… “别闹,退开!”陈诺低斥一声,掐指诀打去。 陈诺斥完这句之后,王馆长只觉周身热意渐回笼,那种被挤出身体外的感觉也逐渐消失,恐惧感已完全支配了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死鸭子嘴硬,缩着肩膀道:“杀他们是我迫不得己的,是他们拿我家里人威胁,我也不想杀人……” 陈诺低低叹气,没什么情绪道:“你以为你杀了人之后,你的家人就会没事?他们的下场只会和你一样,毕竟只有死人最能让人放心。” 王馆长愣住,搁在腿面上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交代情况,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国家保你家人一个安全。” 给出保证的不是陈诺,是闻讯过来的陆迟。 王馆长看眼陆迟,低头沉默了下来。 一双冰冷的手铐卡在了他手腕上,事已至此,王馆长没有挣扎,面露颓败之相,顺从的被警局人带走。 凌晨时分,某个民居楼无声无息的被警队包围起来,沉睡在睡梦中的居民或许还不知道,他们身边匿藏着一个邪术组织,被派遣打入国民内部的邪术组织。 据王馆长交代,那封信里藏着邪术组织各分支的领头人名单,兰叶山的清虚道人就在那封信的名单上。 王馆长唯一聪明的地方在于他用手机拍下了信件的所有内容。 埋伏妥当后,刘勇要带人上去抓人。 “等下。”陈诺拦住他,在四周看了看,这处看似寻常的居民楼,被人布了阵法,鬼煞难入,所以刚才陈诺只是在巷外等王馆长,不知道对方到底住哪层。 “有问题?”陆迟走近了,低声问。 陈诺点头,也没说到底什么问题,两手背后绕居民楼走步,细心的会发现陈诺在踩点走路,像是在画某种图案。 连走几圈后,陈诺随手扔进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打中楼梯口墙壁,怪异的是,打到墙上的石头子像是被胶水黏住,没有被弹开,附在墙壁上纹丝不动。 “陆大哥,这种阵叫迷魂阵,简单来说是利用磁场相悖原理,让人下意识避开这里,寻常人进出会被扰乱磁场,就是所谓的冲煞。” “住这栋楼里的居民会怎么样?”陆迟蹙眉问。 “运势走低,轻者生病,重则丧命。”陈诺回头向刘勇打手势,示意他们上去。 陈诺破阵的那刻,熟睡中的男人被惊醒,他立刻披衣下床,拨通一记电话,一边讲电话一边咚咚敲隔壁门。 不几时,次卧里的女人出来,警惕道:“师父?” “快走,我们被发现了。”男人丢下这句,只拿上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什么也没带。 拉开门的那刻,他顿住。防盗门外站满了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门里的人,反抗即扫射。 数辆警车呼啸而去,居民楼里年纪大些的人被吵醒,睡眼迷蒙看看窗外,黑黢黢不见光亮,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楼下,陈诺还没走,她脚下堆着一堆石头块,陆迟打着电筒还在帮她捡。 利用这些小石头,陈诺在居民楼四周布了个简单的催运阵,旨在借调八方灵气护佑这栋楼里的居民,尽量为他们改气运。 这边,陆迟接到一通电话,说医院那边又抓获一人。 “好了?”陆迟揽住陈诺肩膀:“好了就走,医院那边人也抓到了。” 陈诺先上车,随即想起了什么:“陆大哥,你酒驾,知法犯法。” 陆迟咳一声,启动车子往警局开去:“情况紧急,下不为例。” 陈诺降下了车窗,吹了会儿夜风,转头问:“王馆长答没答应上交他拍下的名单?” 陆迟摇头:“老狐狸一个,知道什么对他最有利。” 陈诺想了想说:“那……严刑拷打?” 陆迟好笑,伸头弹她额:“想什么呢,他会交的,他现在毫无退路,也只有投靠我们能保他家人安全。” 陈诺幽幽叹了口气:“以前我以为我生活在很安定的环境里,自从认识你,我被刷新三观。” “彼此彼此。”陆迟揉她脑袋:“我也以为我生活在唯物主义世界,你也让我刷新三观。”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封不起眼的信,一连串看似毫无关联的谋杀案,竟会牵扯出这样一个邪恶组织出来。 陈诺已经不知道那三个人的死是好还是坏了,往大了说,不是这件事,可能国安部门还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往小了说,他们又何其无辜,何其不值! 陆迟要回警局连夜审问,他先把陈诺送回公寓,叮嘱她:“不要等我,锁好门窗先睡,听见门铃也不要开,我会带钥匙。” 陈诺知道陆迟在担心什么,兰叶山一事,加上这次,可能她已经被人盯上。 第45节 “放心吧,谁敢来惹我,我让他跪下来喊姑奶奶。”陈诺轻松的笑笑,她不会自寻烦恼,既然吃这口饭,她就没怕过。 陆迟无奈笑,亲亲她出门。 陈诺没有睡,她答应帮死去的高中女生超度,在地毯上诵经到天明时分,直到听见门铃响。 记着陆迟叮嘱的,陈诺没开门,先看了看猫眼,见是林禹年才放心开门。 “年年,你早。”陈诺请他进来。 林禹年拎了早饭:“陆迟呢,我买了三个人的饭。” “陆大哥去警局了,没回来。”见他买了豆浆,陈诺去厨房拿碗筷。 林禹年挑挑眉,没说话,在陈诺对面坐下来,接过陈诺递来的筷子,安静的吃饭。 陈诺有点摸不清他过来干什么,也就没说话,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 过一会儿,林禹年道:“诺诺,谢谢你。” 诶?谢她?谢什么? “诺诺,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点我是该向陆迟学学,他比我会撇清暧昧关系。”林禹年扯扯嘴,笑得有点涩。 他把昨晚送人的事讲给陈诺听。 陈诺静静听完,然后认真的说:“年年,我能给你提点建议吗?” 林禹年抬头:“诺诺,你说吧。” 陈诺清了清嗓子:“下次再遇上喜欢的女孩,一定要明确告诉她,没遇上喜欢的女孩,一定不要给人希望。” “年年,我们女孩子很容易误会的。” 第52章 “年年,我们女孩子很容易误会的。” 林禹年张张嘴,很想对眼前的女孩说她没有误会,没有自作多情,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发现太晚。 “好,以后会改。”林禹年脸上扬起笑,不再说其他。 饭后,林禹年要回h市,陈诺把提前备好的东西让林禹年帮带回家。 “有奶奶的,我妈的,伯母的,爸爸伯父的,都在里面。” 林禹年眨眨眼,开玩笑的说:“就没有我的?” 陈诺送他下楼:“你的等着,陆大哥说给你邮到单位。” 这样啊,林禹年不再说了,把东西搁后备箱,跟陈诺挥手离开。 陈诺突然想起什么,小跑到车前,弯腰对驾驶座上的林禹年道:“年年,这段时间避开有火的地方,你有火灾。” 玄术界的人,大多算人不算己,算不出自己,算不准亲近的人。 看出林禹年有火灾,已经是陈诺尽了最大能耐。 “火灾?”林禹年一怔,没当陈诺开玩笑,认真的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挥手和林禹年告别,陈诺没再上楼,而是去了趟医院。昨晚生死一线,马舒怡再次受到惊吓,见陈诺过来,哭丧着脸道:“学姐,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都想要我的小命……” “好了不哭不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都会好好的。”陈诺过去抱抱她,掐指诀不着痕迹打散她额间晦气。 马舒怡仍有后怕,紧张的问:“还有没有人想要我命了?” 陈诺好笑,又有点可怜她,拍拍她脑袋:“放心,不会了。” 对方杀人灭口的原因无非是不想把组织领头人的名单泄露出去,索性警方直接公布,全国通缉这些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看他们还想怎么作! 王馆长连杀三人,本应该判死刑,但他最后上交了那份名单,以功抵罪,改判无期。 撒网作业,紧锣密鼓追捕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那份名单上的人逐个被划掉,敢丧尽天良用旁门左道坑害自己同胞,这种人只能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上消失。 “赵力。”陈诺圈了白板上的名单,好奇的问:“还剩下这个人?什么来头?” 陆迟道:“赵力只是他其中一个代称,我们查到他的所有伪造信息,履历普通工作普通长相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现在还不知所踪。” 下属们个个都牛逼哄哄,这个领头倒是低调,反派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嘛。 “只要他人在国内,不怕他不出现。”陆迟没什么形象的仰躺在客厅沙发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他已经连续两个月没睡过安慰觉,要么睡车里,要么蹲点抓人,现在完全放松下来,很快便睡熟了。 陈诺没打扰他,轻手轻脚去房里拿条被子给他盖上。 陆迟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客厅里静悄悄的,光线有点暗,他光脚下沙发,拉开了窗帘,天空黑压压的沉,空中飘着雪花,再有几天就除夕了。 卧室里窸窸窣窣有动静,陈诺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医院排班表已经公布,她要提早回家然后提早过来。 听见脚步,陈诺抬头道:“陆大哥,你醒了啊。” 陆迟嗯了声,依在门框上看陈诺收拾行李:“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年初三吧。”陈诺拉上行李箱,刚想竖起,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把行李箱提靠在墙角。 “陆大哥,你回b市……” 她话还未说完,嘴唇已经被人吻住,没有太多言语,陆迟想她了。 已经分开两个月,才见面又要分开,陈诺身高不够,踮着脚伸长胳膊环住他颈项,软软的启开唇,勾舌头和他嬉戏。 短暂的时间里,男人和女人珍惜的方式不同,有些时候没有了,陈诺被他弄的有点疼,不适的轻哼。 陆迟也知道他有点操之过急,忍着难受的地方,不断亲吻陈诺,像是吸人精气的妖怪,一时弄得她全身无力,成了一滩春水。 赤条条的两具身体像是两尾鱼儿,纠缠嬉戏。陆迟空旷已久的身体终于找到宣泄口,攻击狂风暴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陈诺像是艘摇曳的小船,白绵绵的两腿无助的蹬着床单,身不由己。 胡天胡地到凌晨时分,陈诺汗涔涔的蜷缩在床上,动也不想动,陆迟贴靠在她后背,捞着她的身体动情而缠绵的亲吻着,陈诺生怕他再来,无力的推他。 察觉到怀里人情绪不高,陆迟亲亲她额头,声音有些低哑:“乖宝,怎么了?” 听他这样喊,陈诺有些羞赧,闷闷的说:“有点疼。” 闻言,陆迟伸长胳膊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摸出备用的软膏,伏在陈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床笫之间的私密话语再次窜进耳中,让她羞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陆迟最喜欢她羞怯怯的小模样,嘴里耐心的哄着,大手不着痕迹往下探,为她下面上了药。 再缠绵,等天亮了还是要送小女友去火车站。 外面还飘着雪花,陆迟抬手把陈诺脖子上的红围巾又绕了两圈,捏捏她脸:“到家了给我电话。” 陈诺不迭点头,张开胳膊给陆迟一个熊抱:“陆大哥,你在家要想我。” 以前陆迟觉得火车站机场外的情侣们太腻歪,现在轮到他,竟然腻歪的不想走,陆迟不说话,就抱着小女友,拉拉头发,捏捏脸,亲亲鼻子,小动作不断,直到距检票时间还差二十分钟。 “陆大哥,那我走了,你乖点。”察觉到他的小情绪,陈诺拍拍他后背,踮脚在他嘴上亲了亲,拖着她的行李箱进等候厅。 陆迟在外面站了会,直到看着陈诺挥手进车站,头顶乌云沉沉,沉闷的天仿佛要压下来。 雪花越飘越大。 回到车里,陆迟抽了根烟,小情绪还没散开,等快发车时,他给陈诺发了条短信,问她上没上车。 陈诺很快回复过来:刚上车,回去给你发视频。 陆迟揉揉额头,快速回:过完年,可能要带你去见我爷爷,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 接到这条短信,陈诺心漏跳了几拍,见爷爷……是要正式见家长了啊。 陈诺反手摸摸发烫的脸颊,一路红扑扑的抵达h市,惹得坐她旁边的男生频频侧目,笑容腼腆。 下车之后,男生主动要帮她拿行李,陈诺抽出拉杆,笑说:“不用,我拖出去就行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有点小心机的完全可以示柔弱,不过陈诺不需要,男朋友不在身边,她可以秒变大力士。 陈庆南早在外等她,陈诺抱抱她爸,甜甜的说:“爸爸好帅!” 陈庆南得意的笑,向女儿展示他的新大衣:“你妈给我买的!” 见陈诺小脸吃得圆乎乎的,被养的又白又嫩,陈庆南对陆迟心怀了三分感激,对他也没了不满。 硬要说哪点不满,就是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来事呢! 是的,陆迟提早给岳父岳母还有奶奶寄了新年礼物,不算贵重,处处透着心意,让家里两个女人提起他就赞不绝口。 姚琳身上穿的浅紫色羊绒衫就是陆迟送她的,她接过女儿的行李箱,别的不说,先夸陆迟:“小迟眼光真不错,诺诺你看妈妈穿这件羊绒衫好不好看?” 陈诺笑眯眯点头,嘴巴抹了蜜一样:“不像我妈,像我姐。” 她才说完,脑袋就被拍了一下,陈庆南在她身后唬脸说:“乱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他可没有两个女儿!和老婆出门被说带女儿已经够怄的了,还来扎他心窝子! 陈奶奶戴着老花镜出来,陈诺挽上她老人家胳膊,开始吧啦吧啦说学校的事,说她实习的事,唯独隐藏了她和陆迟同居的事。 陈奶奶噢噢听着,听陈诺说到s市今年格外湿冷,就不经意问了句:“你们晚上不打空调啊。” “打了……”对上陈奶奶促狭的视线,陈诺意识到她跳坑了,宿舍里的空调冬天禁止使用。 “奶奶我回房了……”陈诺收回了胳膊,捂脸奔上楼。 寒假在家的日子,陈诺过得特别潇洒,白天走亲访友,晚上邻居串门,临近节前,又去天使福利院和孩子们一块大扫除。 陆迟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回到b市。和湿冷的s市相比,b市空气干冷,飘下的雪像盐粒一样,簌簌的积在地上不融化。 路家大宅异常热闹,年初二是路老爷子七十岁寿辰,路家子女全回来了,孙子孙女曾孙,满聚一堂。 路家人出名的好打麻将,开了三桌麻将,搓麻将的声音夹着小孩嬉闹声,陆迟头疼揉揉额头,独自一人霸占落地窗前的一组沙发,开了视频和陈诺聊天。 相较人口众多的路家,陈诺家要简单许多。岁尾了,陈奶奶和姚琳在厨房忙活,陈诺和她爸被赶出来扫雪,视频的时候,陈诺怀抱着铁锹,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看得陆迟想把手伸进去捏一把。 对着镜头,陈诺笑啊笑的,然后被惊了一下。因为视频里突然挤进了一颗小脑袋,洋娃娃一样的卷发,圆圆的大眼睛,小嘴巴红嘟嘟的,隔着视频,她圈住陆迟脖子,向陈诺挥手,甜甜的说:“大嫂,你好呀。” 第53章 大嫂? 陈诺眨了眨眼,有点羞涩起来,她故意的问:“这是谁家的美人呀?” 第46节 无论多大的孩子都希望被平等对待,路熹一听陈诺喊她美人,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喊她小朋友、小丫头,她笑弯了眼,拍拍陆迟脑袋:“我是大哥家的。” 陆迟拿开头上的手,有点无奈的对陈诺说:“我妹妹路熹。” 介绍完,他转头看路熹:“去别的地方玩,别来打扰我。” 路熹不干,硬挤到了陆迟怀里,小脑袋占据半个屏幕:“刚和大嫂见面,人家想多聊聊,聊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你好好说话。”陆迟轻斥她,就听不惯妹妹把‘人家’挂在嘴边。 路熹哦了一声,其实没搞懂什么叫不好好说话。 陈诺乐不可支,干脆蹲在家门口和这对兄妹视频。 路熹随她妈妈,是个很健谈的姑娘,大大方方的小模样,一点不怯场,她跟陈诺聊她在美国的生活,讨论穿衣搭配以及她最喜欢的明星。 陆迟完全插不上话,直到他听见路熹说班上哪个同学在圣诞节约她出去吃冰淇淋火锅。 他轻飘飘的插一句:“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不告诉你。”路熹可警惕了,从陆迟腿上跳下去:“大嫂回聊啊,我加你微信。” 说完,一溜烟跑走,拒绝把小女生的秘密分享给哥哥。 “陆大哥,你妹妹明明是小公主,哪里是公主病!”陈诺拒绝把公主病形容到这么有礼貌又有条理的小孩身上。 陆迟摸摸鼻,咳一声:“是么,我也不太清楚公主病是什么病。” 大概就是公主后面加个病。 陈诺无奈翻白眼,给他详细解释了下公主病症候群,两人不觉又黏糊了很长时间,直到陈庆南不满的喊人干活。 “陆大哥,我几时去你家呀?”她想有个心里准备。 见小女友不大好意思的样子,陆迟弯起了嘴角,用商量的口吻说:“我订初二的飞机怎么样?我爷爷那天办寿。” 陈诺比划了个ok,关掉视频后琢磨向医院请两天假。 …… 除夕这天,陈家和林家在一块过的,林禹年发了张大合照上传到朋友圈,然后发现秒赞的人居然是陆迟。 他评论:哥们,别挖墙角。 林禹年看到之后,只觉心里有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陈诺吃完饭才看到评论,笑得肚痛,她在下面回复:放心,墙角很牢。 林禹年卒。 陈诺走过来戳戳瘫在沙发上的林禹年:“年年,你的胳膊有没有好点?” 正如陈诺所预料那样,林禹年是碰上火灾了,绿地广场因为一起故意纵火事件发生火灾,林禹年当时在现场,救了一个小姑娘,胳膊因此被烧伤半截。 林禹年抬抬胳膊:“好的差不多了。” “估计要留疤。”陈诺掀开衣袖看了看他的伤。 林禹年不太在意的说:“留个疤换条人命,值了。” 陈诺朝他竖拇指,她认识的年年还是这么棒。 其实林禹年没想太多,那一瞬间只是凭本能行事,如果都没作为,走的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好在小姑娘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回了家。 小姑娘放寒假在家,天天过来蹲点,举一把雨伞,像颗坚定的小蘑菇。 “瞧瞧,小蘑菇又来送温暖了。”姚琳从外面回来,笑眯眯的往隔壁看。 陈诺也好奇,立刻出去踮脚看,外面飘着雪花,陈诺只看到一把小红伞。 莫非是年年红鸾星动了? 陈诺噼噼啪啪编辑条短信给陆迟。 陆迟正陪家中长辈打麻将,看到这条短信时,他自摸了一把,在家中女眷的一片埋怨声中,他回了句:恭喜。 同时不忘提醒陈诺:诺诺,记得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陈诺突然就有了压力,怀揣着紧张的一颗心,和家里两个女人说去b市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和陈庆南说,因为这个男人总是会捣乱。 “奶奶,妈妈,你们第一次去男方家都送了什么,说了什么?”陈诺虚心求教。 陈奶奶认真想了想,她结婚的时候刚建国不久,计划经济的年代,生活困苦,她和陈诺爷爷都没办酒,直接去市委打了结婚证,那时候还没有民政局呢! “你爷爷是孤儿,我没有公婆,完全没有压力。”陈奶奶抱歉的说:“我给不了你什么好意见了。” 好吧,陈诺求助的看向姚琳。 姚琳摊手:“结婚二十多年,你奶奶没和我红过脸,我也没有压力。” 不过她还是能给女儿一点建议:“小迟家人要是喜欢你,你送根草都喜欢,如果不喜欢你,送黄金也嫌弃。” 陈奶奶赞同的点头:“你妈说的对,用心挑几份礼物就好,不用太刻意,刻意了反倒失真。” 陈诺若有所悟的样子。 年初二早上,她被陈庆南开车送去机场,占有欲极强的爸爸难得说了番鼓励的话:“女儿,好好加油!但是不许谄媚,不许低三下四,不许卑躬屈膝,皆大欢喜我们就做亲家,觉得受气就回来,爸爸养你!” 他找人查过陆迟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跟那种家庭做亲家,想想压力还挺大。 啪嗒啪嗒。陈诺听得掉金豆子,世上只有爸爸好,她抱抱陈庆南粗壮的腰,软绵绵的说:“爱你。” 陈庆南拍拍女儿肩膀,大气的摆摆手:“去吧!” 十点整,陈诺登上了飞机,h市飞b市全程不到两个小时,抵达b市时,还不到十二点。 陈诺才下机,就看到了接机的陆迟,男朋友太高,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实在是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冷不冷?”陆迟走过来拉她手。 陈诺开心笑:“不冷,我手很暖的。” 确实很暖,捉住了就不想放开,陆迟拉她去等行李。 两人正走着,突然一大帮年轻男女蜂拥过来,旁若无人的从两人面前跑过去,陈诺没防备,差点被两个年轻女孩撞倒,还好陆迟眼疾手快扶住她。 “有没有事?”陆迟把人拉进怀里,确定没事之后才放下心,蹙眉看着蜂拥至下机通道的年轻男女们。 陈诺也看过去,踮脚望了望:“估计是哪个明星下机了,粉丝过来迎接。” 陆迟不赞同这种行为:“机场是公共场所,应该安全摆第一,这样不管不顾的冲撞,容易伤到行人。” 陈诺耸耸肩没说话,心道还有更夸张的哭叫呐喊呢。 像是为了印证陈诺心中所想,人群中突然有女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何嘉树,我爱你!” “树宝,看这边,看这边!” “啊啊啊,男神男神!” 陆迟和陈诺对视一眼,立刻撤离这地方。等行李时,陆迟随口问了句何嘉树是谁。 陈诺比他好点,多少会关注一下娱乐明星:“娱乐圈的小鲜肉,以前在棒子国发展,解约之后回国,在国内挺火,女粉不少。” 陆迟点点头,取了陈诺的行李,低头靠近陈诺耳边:“小安的飞机也到了,我们等他几分钟。” 跟何嘉树有粉丝热情迎接相比,刘志安就显得比较清冷了,他没把行程向粉丝透露,穿一身裹得跟熊一样的黑羽绒服,黑口罩黑墨镜,埋汰的像个路人。 看到陆迟和陈诺之后,刘志安向他们挥手,快步走来。 …… 何嘉树戴着墨镜,被粉丝重重包围,尖叫声和哭喊声吵得他有点不耐烦,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躲开粉丝的撕扯,他的助理和保镖也看了出来,推开粉丝为他开路。 保镖们个个五大三粗,没掌控好力道,把其中一个女粉推的踉跄,连连后退几步,一脚踩上从她身旁路过的小女孩。 女粉没察觉她踩到人,立刻又追上去,举着手机不停拍照。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哇哇哭了起来,有点迷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下飞机,还没找到来接机的爷爷奶奶。 正哭着,两脚骤然离了地,小女孩吓得没了哭声,张着嘴呐呐看抱她的陌生人。 刘志安把小女孩放到安全地方,见她瘪瘪嘴还想哭,他嘘了一声,小声说:“别哭别哭,我有好吃的。” 可惜小女孩不太领情,以为他是更坏的坏蛋,呜呜抹泪,要找她爷爷奶奶。 刘志安没了辙,垂头丧气的招手让离他不远的陈诺来救场。 另一边,何嘉树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小孩哭声,他不耐的侧头看了眼,害怕是他的粉丝闹事,毕竟粉丝的行为要由偶像来买单。 越过人群,他似乎看到个熟悉身影,像是刘志安。 待认清之后,何嘉树顷刻换上笑脸,拨开粉丝往刘志安所在方向走。 自家粉丝见偶像朝某个人走去,也纷纷追过去。 “刘老师,好巧啊。”何嘉树打招呼,十分恭敬谦和的模样。 娱乐圈是个大圈,里面又有许多小圈,众所周知的,能在电影界混出明堂的才是真正的屹立不倒。 何嘉树在小鲜肉中人气是很旺,但跟刘志安的咖位还没法比,毕竟刘志安的作品都能拿得出手。 何嘉树不是脑残偶像,能混到今天,他知道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刘老师,我是何嘉树,没想到能和您坐同一班飞机,好巧。”何嘉树取下墨镜,先伸出手。 “男神好有礼貌!大刘,大刘,快跟我们家男神握手啊!” 粉丝们快被他们家偶像迷死了,他们果然没有“饭”错人! 刘志安暗骂了一句卧槽,感情他不握手,不搭理他们家男神,就是不识相啊! “好巧。”刘志安扯着嘴角,跟何嘉树碰了下手。 余光瞥见刘志安身旁的陆迟,何嘉树眼睛亮了几分,又朝陆迟伸手:“陆少,好巧。” 陆迟:“……” 第54章 陈诺看看热情的何嘉树,又抬头看看陆迟,眼里的意思是:还说你不认识? 第47节 陆迟无奈:我真不认识。 出于客气,他不冷不热的跟何嘉树碰了碰手,之后两手插进裤兜里,一副我们不熟的架势。 何嘉树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淡,笑说:“说起来我们是校友呢,一个高中的,你长我一届,以前还打过球,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找时间聚聚怎么样?” 身后的粉丝听他们家偶像这么谦虚客气,心跳都漏了几拍,有的女生甚至激动的原地跳脚,就没见过这样优质的偶像,教养也太好了吧! 反观对方,不冷不热的装逼样,哪家的哦,拽什么拽!不过长得还真有型,是刚出道的十八线小明星么……还有他旁边的小姐姐,也是十八线小明星? “抱歉。”陆迟多一句话也没有,见何嘉树的粉丝举起手机对着他和陈诺拍来拍去,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彻底冷脸,不轻不重的说:“照片删了。” 气氛突然僵硬了起来。 何嘉树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心里快烦死这帮没见过男人一样的女屌,但还是回头温和而无奈的劝说:“都把照片删了,我不希望你们给我的朋友带来生活上的不便。” 朋友……陆迟嗤一声,搂了陈诺肩膀就走,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朋友。 刘志安也算开了眼界,摇摇头,戴上墨镜也快步离开。 这边,何嘉树摸摸其中一个女粉的脑袋,温油的说:“乖,都听话点。” 女粉立刻红了脸,刚才她被偶像摸头了,啊啊啊,让她去死也甘心情愿! 何嘉树的助理靠近了小声提醒:“阿树,他们已经走了。” 何嘉树回头看看,脸上没了笑,烦躁的看眼尖叫要摸头的女屌们,戴上墨镜,面无表情的快步离开机场。 那个被何嘉树摸过头的女粉幸福的快要晕过去,趁男神上车离开前,她忙举起手机,要再给男神拍几张照。 哪知道手机却无缘无故黑屏了,怎么也打不开。 “我的手机怎么回事!” “日,我的也坏了!” 几个没删照的女粉急得原地跺脚,眼见接男神的保姆车开走,顾不上手机坏没坏,连跑带喊地追撵出去。 何嘉树厌烦的升上车窗,低低骂一句:“操!” 前排的经纪人忍不住皱眉,回头看何嘉树:“小树,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注意你的言辞。” 对他的经纪人,何嘉树不敢太张狂,委屈的抱怨:“高姐,她们也太烦了,把我朋友都吓跑了。” 听何嘉树这么说,经纪人眼睛一亮,向他探听:“你跟大刘认识?” 不想让人以为他上赶着巴结,何嘉树点头说:“认识,还有跟他一块的陆迟我也认识,陆少……是那谁的孙子。” 经纪人脸上的笑意压不住:“那你知道大刘是谁吗?大刘是那谁的外孙!小树,你可以啊,真人不露相,这两人你要是关系处好了,以后可不愁没资源。” 何嘉树摸摸下巴,笑笑没说话。 经纪人看着眼前的大男孩,挺喜欢他的,长相没话说,又会耍帅,虽然演技欠缺了点,但招架不住脑残粉多,日后抓住机会接几部大制作的电影,不愁身价抬不上去。 …… 另一边,陆迟三人上车之后,谁也没提刚才的极品,陈诺懒懒的靠在陆迟肩上玩手机,刘志安压低了帽檐,窝在副驾坐上打王者农药,直到“蜗牛妹妹”给他发了条微信。 打王者农药的男人立刻退出了游戏,改逗蜗牛妹妹,逗的太专注,后排座上秀恩爱的两人也就不那么难忍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陈诺时不时朝窗外看看。整个首都城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摩天大厦、车水马龙,但看在陈诺眼里,这里是飞龙聚灵之地,紫金两气弥漫,处处透着祥瑞。 进入二环之后,庄严而神圣的灵气扑面而来,陈诺不觉就坐正了身体,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陆迟想到了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 陆迟弯着嘴角,坏心眼的戳戳她胳膊。 “别闹。”陈诺拍开他手,小声说:“我都快紧张死了。” 陆迟笑了起来,很愉快的笑,他把人搂进怀里,贴耳道:“别紧张,他们很开明,和你家人差不多。” 陈诺不信,电视剧上都演了,越是大家族,幺蛾子越多。 大概是路家是大家族界的一股清流,陈诺被陆迟牵着手进门,家中上至七十岁的爷爷,下至咿咿呀呀的奶娃都在,无不例外,都是笑吟吟的。 陈诺顿时就松了口气,注意到这家人气运都很好,红中带金,属于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那种,更难能可贵的是都不作,很正常很亲热人的那种。 被陆迟带着,陈诺逐个喊人并送上礼物,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姑姑姑父公公婆婆堂哥堂嫂表弟表妹小侄子…… 一众人认下来,她有点懵圈了,以至于谁和她说话都是笑啊笑,看得奶奶很喜欢。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就喜欢爱笑的小姑娘,长得俊,穿得也不花里胡哨,听说家世也清白,爸爸做生意,妈妈当老师,本本分分的一家子。 “好孩子,冻坏了吧,这里是不是比你家冷很多?”奶奶亲热的握上陈诺的手。 “奶奶,我穿了保暖裤,一点也不冷。”陈诺笑眯眯的说。 奶奶拍着她的手,连声说好。 相较奶奶,爷爷要严肃点,严肃但不,,故作不知的问陈诺多大了,家里父母,几个兄弟姐妹。 陈诺照实说,没有兄弟姐妹,就她一个。 “就一个啊。”爷爷看看他的孙子辈们,有点无奈而骄傲的说:“我家有点多呢,别嫌他们吵。” 陈诺顺他视线看看包括陆迟和刘志安在内的十几个年轻男女,确实眼好花! 考虑到陈诺是长途跋涉,奶奶笑吟吟的说:“小迟,你陪诺诺休息一会儿,晚上人多会吵,她休息不好。” 不等陆迟开口,陆明月挽上了陈诺胳膊:“妈,房间已经收出来了,我带诺诺上楼。” 家里人太多,头次见到儿媳妇,陆明月这个当婆婆的都没能好好和儿媳妇说说话,大概是当婆婆的感觉让她有点激动,还有点小害羞,她反倒没有电话里那样健谈了。 看出未来婆婆的紧张,陈诺张张嘴,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婆婆紧张,她更紧张! 两人大眼瞪小眼紧张了会儿,陈诺先开口:“伯母,小熹和您长得像,都好漂亮。” 陆明月不好意思的笑:“哪有,我都老了,你们长得才漂亮。” 陆明月看着比姚琳还年轻,这个年龄段的人举止间还能露出少女模样,要么是脑子不正常,要么是被护的很好。 显然陆明月是后者,从眼神里能看得出来,未来公公很疼她。 正聊着,陆迟敲门进来,喊陆明月:“妈,你老公找你。” “有说找我干什么?”陆明月起了身,不满嘀咕:“烦人。” “我不知道,你快去看看。”陆迟把他妈推出去,然后咔嗒一声,锁上门。 陈诺受不了的看他:“陆大哥,连你妈都骗,你好意思?” 被戳穿,陆迟摸摸鼻子,厚脸皮的搂着陈诺一块摔倒在床上,在她嘴唇上亲一下:“我不找借口让她出去,她能和你说一下午。” “那你呢,你又进来干什么。”陈诺扯扯他耳朵,然后发现他耳垂厚厚软软的,是个长寿的人。 陆迟笑,露出他的小虎牙:“怕你认床睡不好,过来陪你睡。” “流氓。”陈诺咬他。 外面,陆明月下楼走到正在招呼客人的路之正身旁,夫妻两笑眯眯的把客人迎进家,等客人进去之后,陆明月在路之正胳膊上掐了一把,凶凶的说:“又找我,又找我,你这人好讨厌,就不能让我跟儿媳妇好好说会话?” “媳妇儿,我冤枉,我没找你!”路之正委屈的说。 陆明月才不信,两人小动作不断,路老爷子看得牙疼,加起来一百岁的人了,也不消停点,以后再家庭聚会,要在家竖个牌,禁止撒狗粮! 寿宴办在晚上,晚七点,宾客陆续到场,陈诺带了套小礼服,大方简单的黑色,后背拉链样式,穿的时候有点困难,卫生间里换上之后,不得不求助陆迟。 卫生间门拉开一条缝,陈诺伸出脑袋,眼巴巴看陆迟。 陆迟很自觉的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陈诺捧着胸出来,在他面前转个身,露出光裸的后背,白皙光洁的一条线,从蝴蝶骨下延到臀部。 “帮我拉一下。”陈诺小声的说。 “好。”陆迟嗓子干干的,像磨砂纸般粗粝,他贴了过来,没往上拉,改往下。 陈诺:“……” 半个小时后,陆迟吃足了豆腐,心满意足的亲亲她后背上的痕迹,把拉链拉上去,然后建议的说:“我觉得你可以披个坎肩,因为被我亲红了。” “你是故意的……” 陆迟挑挑眉,他就是故意的,这样白白滑滑的背,只能他看。 陈诺低估他的无耻,郁闷的说:“可我没带坎肩!” 把人亲了,陆迟很好说话:“等我一会,我去找条拿来。”他准备去他堂姐那里搜一条。 陆迟出去之后,陈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了看手机,蓦地听见楼下有人在争执。 陈诺趴窗户向下看去,是路家的帮佣把客人拦在了门外。 何嘉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参加个寿宴被人拦在门外要请柬,呵呵,这种剧情不是只出现在电视剧里么! 眼瞎认不出他是谁么! 第55章 并不是每个人都关注娱乐新闻,路家的家佣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真不认识风头正盛的何嘉树,只觉得眼前的小青年很不守规矩。 “你仔细看看,我是何嘉树。” 小鲜肉指指自己嫩的能掐出水的脸,n杯水的广告天天在黄金卫视上挂着,怎么就认不出! “对不起,不认识。”家佣抱歉的说。 路家行事低调,除非家中子女结婚生子,否则很少在家中办宴会,现在难得高调一次,想浑水摸鱼抓机会攀附的人自然多。 n杯水的老总顾明山在受邀名单内,何嘉树是借顾明山的名义进的路宅大门,谁知道路家关卡一道接一道! 僵持不下间,何嘉树余光瞧见了刘志安,平时穿衣风格随性的男人今天西装领带,头发也梳得中规中矩。 “刘老师。”何嘉树喊他。 其实刘志安只比何嘉树大两岁而已,他出道早,成名也早,很自然的就成了圈里的前辈。 刘志安走近了些,问家佣:“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没有请柬,我担心……” 何嘉树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解释说:“来的太急,请柬忘带了。”他在打赌,路家客人众多,到底邀请了哪些人,并不是人人都知道。 这点小伎俩,其实刘志安心里清楚,他并没戳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来者是客,欢迎。” 第48节 何嘉树扬起开心的笑,和刘志安握手,在他之后进去。 他经纪人说的没错,交朋友嘛,总得有个人先主动! 家宴办在路家将近三百平的会客厅里,陈诺挽着陆迟的胳膊,一起给爷爷贺寿。 陆迟规矩的祝爷爷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陈诺甜甜的祝爷爷越来越帅,越来越精神。 路老爷子老脸一红,竟有点羞窘:“一把年纪了,什么帅不帅的。” 说完,他又小声问:“我还算帅?” 陈诺眨眨眼,赞他:“帅,路家第一帅!” 路老爷子拍拍陈诺的手,暗道这孩子真会说话,年年过生日,他的孙子孙女就会敷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不来点实质性的夸赞,他才七十岁,还宝刀未老呢! 路奶奶一身暗红织锦旗袍坐路老爷子身旁,没忍住,朝老伴翻了个白眼,服了他一把年纪不知羞。 他们恭贺完,有个年轻人过来了,洋洋洒洒讲了一段贺词,爷爷和奶奶有点懵逼,对视一眼,奶奶问:“是哪家的孩子呀?” 何嘉树笑说:“奶奶,我是刘老师的朋友。” 一旁的陆迟和陈诺看得有点无语,小鲜肉很会借势嘛! 爷爷和奶奶不清楚情况,笑呵呵应好,客气的让他随意,何嘉树表示想合个影留念,爷爷和奶奶一愣,然后说好。 咔嚓咔嚓拍几张,何嘉树满意看照片,又问陆迟:“哥们,合个影?” 陆迟没那么好说话,冷淡的拒绝:“我不和不熟的人合影。” 何嘉树脸上的笑有片刻僵硬,陆迟漠视他,没有顾忌不相干人情绪的习惯,他搂上女朋友的腰,俯脸说:“诺诺,带你见下我小姑妈。” 陈诺点头,也不管这个鲜肉,和陆迟去别处。 “操,了不起!”何嘉树面上闪过一丝狼狈。 陈诺耳朵尖,将何嘉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恶心的反胃,小人,居然骂她男人! 陈诺回头看他一眼,掐指诀打个咒过去,不偏不倚,打中他两颗蛋蛋。 不远处的何嘉树神色一变,僵在原地不敢动。 刘志安从他身边经过,侧头看一眼,察觉到他神色有异,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何嘉树咬牙摇头,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扯到蛋了,蛋蛋剧疼! 刘志安又看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脑子不大正常,太上赶着攀附,只会适得其反惹人厌! 他不介意提拔后辈演员,但实在不想提拔戏多的。 这边,陈诺在见过小姑妈之后,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吃点心,陆迟被他爸爸喊去招待客人。 “大嫂。”路熹穿着粉色蓬蓬裙过来了,递给陈诺一杯温热的玉米汁:“我看你一个人,过来陪陪你。” 陈诺接过玉米汁,心里泛暖,摸摸路熹凉凉的小手:“冷不冷?” 尽管客厅有地暖,到底是冬天,还是有寒意。 路熹喝了一大口温热的玉米汁,舔舔嘴巴,点头说:“有点冷呢!” 下秒,她又为难的说:“可是穿太多,胖胖的不好看。” 陈诺想笑,把手捂在路熹手上,给她个好办法:“我手很暖,给你捂捂好不好?” 路熹重重点头,莫名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舒服,她快活的笑,趴在陈诺耳边咬耳朵,偷偷和陈诺分享小女生的秘密。 “小石头约我明天去看电影,我担心爸爸不让去,就和吴阿姨说了声,让她送我出门。” 吴阿姨是路家的保姆,路熹从美国回来之后,生活起居多是吴阿姨在照看。 “小熹,那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去吗?”陈诺反问她。 路熹想了想:“因为小石头是男生,爸爸嫉妒!” 陈诺满头黑线,耐心说:“因为你是女生,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爸爸怕你在外碰到危险。” 路熹低下头:“还有吴阿姨在。” “吴阿姨也是女生,要是有个你大哥那样强壮的坏蛋,你和吴阿姨能打得过?” 想象下坏蛋大哥,路熹捂嘴,神经质的乐了会儿,为难的说:“可我已经答应小石头,临时爽约以后没人和我玩了。” 陈诺想了想,以商量的口吻说:“我也想看电影了,介不介意我跟你大哥和你们看同一场?” 顿一顿,她补充:“我们保证,会装作不认识你们。”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陆迟过来了,得知她们计划,想也不想便拒绝:“我不去。” 去干什么,看两个小朋友谈恋爱么! “不去就不去,坏蛋!”路熹不高兴的撅嘴,甩着马尾辫,圆乎乎的脸扭到一边,抱着胳膊生闷气。 有个这样可爱的妹妹,还不知道珍惜,是想闹哪样啊!说好的哥哥无条件宠爱妹妹呢! “陆大哥,你去不去?”陈诺声音轻柔柔的,又问一遍。 陆迟坚定的说:“不去。” 陈诺揽上他腰,指甲在他背上不轻不重画着,像在挠痒痒。 和陆迟在一起久了,陈诺也摸清他弱点了,他怕痒,非常怕的那种。 果然,陆迟没能忍住,受不了的说:“去,我去!” 正在生气的小女生突然露出了笑,在陈诺脸颊上香了一下,甜甜的说:“谢谢大嫂。” 陆迟:“……”为什么不谢他?! 可惜一大一小两个女生都没理他,结伴往后院走。 陆迟没忍住,还是问了句:“去干什么?” 陈诺回头告诉他:“和吴阿姨说一声,明天我们陪小熹出去。” 吴阿姨在厨房帮忙打下手,见路熹拉着陈诺进来,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里油烟大,你们怎么过来了?” 陈诺看看面黄肌瘦的吴阿姨,笑说:“明天我和陆迟陪小熹出去,阿姨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明天刚好可以休息下。” 闻言,吴阿姨忙摆手说:“我没什么事可做,明天还是我陪小熹吧,我带她也习惯了。” “小熹活泼,在外看着你可以会力不从心,我和陆迟正好要出门看电影,带小熹刚好。”陈诺笑眯眯的看她,一双眼明亮而清透。 吴阿姨讪讪的,把碎发别到耳后:“这样啊,那好吧。” “大嫂,我去给小石头打电话。”路熹蹦蹦跳跳上楼。 …… 会客厅里,n杯水的老总顾明山在和路老爷子畅谈,顾家在b市也算大户,两家之间平时有来有往,关系说不上密切,但也还不错。 顾明山笑呵呵的说:“老大哥,你这是儿孙满堂啊,一般人哪有你这福气。” 路老爷子谦虚的摆手:“哪里哪里,比不得你,子女都做的有声有色。” 想到公司近来出现的纰漏,顾明山强笑几声,既没说子女好,也没说不好。 顾明山环顾四周,笑说:“听说小迟带了女朋友回来,怎么也没见到,是不好意思见人?” 这话路之正就不爱听了,他儿媳妇怎么就不好意思见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陆迟带陈诺朝这边走来,顾明山视线落在陈诺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笑着对路老爷子说:“小迟好福气,不错的姑娘。” 说着,他又问:“是哪家的孩子?” 路老爷子不在意的说:“不是哪家的孩子,他们互相喜欢就好,其他不重要。” 察觉到顾明山的视线,陈诺也看向他,笑眯眯的随陆迟喊人。 顾明山打量的时间有点长,连陆迟也察觉到了,这两人都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别的不多说,都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乐呵样儿。 晚十点,宾客才渐散。路之正兄弟几个去送客,家佣在客厅收拾盘碟,陆迟抱上熟睡中的妹妹,和陈诺一前一后上楼。 路熹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粉色蕾丝的布置,满满的少女气。 陆迟把妹妹放床上,低声问:“诺诺,你觉不觉得顾明山有点奇怪?” 第56章 “诺诺,你觉不觉得顾明山有点奇怪?” 陈诺点头,弯腰帮忙把路熹鞋子脱了,轻声说:“他看我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但我暂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一个人的体态、姿势、谈吐、衣着打扮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的内在素养和其他个性特征,顾明山衣着打扮无疑是精致的,体态也和寻常无异,问题是他掩饰不了自己的谈吐和姿势。 陈诺仔细想了想,神色有些严肃:“如果我没猜错,他十有八九是被人控制了。” 陆迟眉头蹙起,没有说话,他拍拍陈诺肩膀,低声道:“去睡觉,先别想太多。” 下午睡过,陈诺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或许是她今天见的人太多,有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对,还有那个吴阿姨,陈诺在她身上看出了杀意。 浑浑沌沌中,陈诺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有人想对路家做什么事,会不会从帮佣上下手。 冥想太多,导致陈诺晚上很精神,早上困顿难耐,路熹敲门时,她还没醒。 “早啊,小熹。”陈诺打着哈欠开门。 路熹穿着垂到脚踝的睡裙,卷发披散着,像个小金毛狮王,她从门缝里挤进来,商量的说:“大嫂,我能去你床上睡会儿吗?” “当然可以了。” 得到陈诺同意,她踢了拖鞋爬上床,咕咕唧唧跟陈诺商量她今天穿什么,怎么打扮,甚至问要不要抹个红嘴巴。 大概是陈诺把她当小大人对待的缘故,路熹下意识就想亲近陈诺,她在路家辈分不算低,同辈的哥哥姐姐都大她很多,拿她当小孩看,侄子侄女也有比她还大的,她不屑同小辈们玩,所以陈诺的出现让路熹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密语了一会儿,姑嫂两人早早打扮梳洗完,到九点,陆迟才起床,不紧不慢的刮着胡子,被路熹不停催促。 “大哥你快点,人家约了十点,你这样磨磨蹭蹭,要迟到的!”路熹急得跺脚。 她越催,陆迟就越慢,最后陈诺看不下去,进去踢了他一脚,他摸摸鼻才加快动作。 陈诺发现了,路家的男人都有点贱骨头,上至七十岁的爷爷,下至几岁小侄子,跟他们好好说话没用,非得用点“酷刑”才能乖乖的。 第49节 全部弄好,陈诺和陆迟各拉路熹一只手出门,刚好遇到出门买菜的吴阿姨。 陈诺看了眼吴阿姨,笑着问:“吴阿姨出门买菜?” 路家平时买菜都有专人负责,吴阿姨主要负责照看小孩这块,并不包括买菜。 “是啊,付大姐感冒了有点低烧,所以我帮出去她买一趟。”吴阿姨两手抓紧了侧挂在肩膀上的购物袋,里面装的是她所有积蓄,只要出了这个大门,她将与这里永远告别。 陈诺哦一声,转看陆迟。 两人配合办过数次案子,已经达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地步。 陆迟会意,直接对吴阿姨说:“你不会开车,出门不方便,买菜的事交给徐伯做就好,这几天家里孩子多,你多费点心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吴阿姨忙摆手:“可是徐哥是男人,买菜他不见得能买好,还是我……” 陆迟不给她机会,喊徐伯出来,让他负责今天的菜。 吴阿姨有片刻惊慌失措,捏紧购物袋里的现金,嘴唇嗫嚅,还想说什么,陆迟已经拉开车门,让陈诺和路熹上车。 “小石头。”见到昔日小伙伴,路熹开心的张开胳膊,给小石头一个熊抱,看得陆迟眼皮子直跳。 小石头酷酷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把事先买好的热饮给路熹,抿了抿嘴角:“拿着暖暖手。” 路熹甜甜的道谢。 小石头是张家的孙子,今天被管家带出来,对方认得陆迟,恭敬地向陆迟打了声招呼,之后退到不远处站着,给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空间。 电影是下午场,距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小石头大方的请路熹去附近的kfc吃全家桶。 见陆迟两手插兜,像防狼一样盯着两个小孩,陈诺扯扯他衣袖,好笑道:“女生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别盯这么紧,让他们自己玩一会儿。” 闻言,陆迟侧头看小女友,状似随意的问:“那你小时候的秘密是什么?” 陈诺正吸着一杯热饮,想也不想就说:“在想怎么嫁给年年啊。” 陆迟腾地黑了脸,脾气臭臭的站在原地,一脸的我不开心,快点来哄我。 哪知陈诺非但没哄他,还扔了豆浆杯,朝kfc走了过去。 “……” 余光瞥见拎包闪身进kfc的男人,陆迟警惕随后跟上。 除夕之后,正值黄金周假期,kfc人很多,大多都是孩子在前台排队,大人们在座位上玩手机,时不时看眼自家孩子。 小石头把路熹护在前面,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排队,很有小男子汉的意识。 一排萝卜头里,穿黑色棉服的高壮男人特别显眼,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眼,最终将目标定在卷发小女孩身上,他掏出手机看看署名是“吴”的人昨天发来的照片,确定卷发小女孩是路熹。 从昨晚到现在,署名“吴”的女人再没和他联系过,男人今天也没看到她,不过不要紧,确定这里有个叫路熹的带走就行。 路家人虽然低调,但家中安保工作做的却滴水不漏,他们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个突破口,只要把这个路家人交上去,对方就会给他们一百万劳务费。 男人静静坐一旁等待时机,盯得太投入,丝毫没有察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迟静静的走到男人身旁,拍拍他肩。 男人一惊,扭头看陆迟,条件反射就想跑,但为时已晚,一只冰冷的手铐咔在了他手腕上。 男人并非头次做这种勾当,反应也快,先发制人质问:“你是谁?凭什么拿手铐铐我?!没有王法了吗?!” 他声音很大,顿时惹来旁人侧目。 陆迟轻笑一声,踢踢男人脚边的包:“你里面装了什么?” 男人神色一变,强作镇定道:“关你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陈诺已经拽走他包,拉开拉链反扣在餐桌上。哗啦一声,电棒绳子和一把水果刀全倒了出来,里面还有一瓶乙醚。 四周家长倒抽一口气,立刻将孩子们拉进怀里,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并护在身后。 哐哐当当的座椅擦地声,一阵慌乱。 被小石头拉进怀里的路熹好奇的伸脑袋看,却被小石头按回了脑袋。 “是我大哥大嫂。”小姑娘指着不远处,没有害怕,反而有丝兴奋。 “别乱动。”小石头按住她乱动的手。 这种密集场合,别说刀具了,棍棒带在身上都会遭到怀疑,毕竟现在什么丧心病狂的畜生都有。 正儿八经的人,谁会在包里装一瓶乙醚,拿来当矿泉水喝吗?! 还没开始就结束,男人恼怒的瞪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暴躁道:“放开我!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们凭什么逮我?!” 陆迟冷脸看他,拨通电话报警:“和我辩解没用,去警察局解释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大嫂……”路熹跑过来,从后抱住陈诺的腰,偷偷的看被陆迟死扣在桌上的男人。 陈诺把小姑娘搂进怀里,挡住她眼睛:“小熹乖,别看这种人,辣眼睛。” 男人:“……” 接到报警后,派出所的人很快赶到,地区片警见是陆迟,愣了下,迟疑喊:“师兄?” 陆迟冲他点头,有点认不出眼前的学弟。 片警却认得他,激动的问:“师兄在哪儿上班?怎么没看到你?” 上大学那会儿,陆迟是他们学校的名人,家世背景牛逼是一方面,真正让人佩服他的是他本身成绩很优秀,长短跑记录保持者,格斗冠军,刑侦能力一流,属于典型的比你优秀比你更努力的那种人。 “我在s市。”陆迟没多说,示意他把男人带走:“他有绑架嫌疑,带回去好好审问。” 男人很快被带走,家长们心有余悸的同时不忘感谢陆迟,孩子这么多,无论哪个受到伤害,对一个家庭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瞬间陈诺突然想通了点什么,对方要针对的不是路熹,而是整个路家。 尽管有段不算愉快的小插曲,但陈诺和陆迟还是看着两个孩子看完了一场电影,回去路上,路熹抱着手机和小石头发语音,陈诺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心里不是一般羡慕陆迟有个妹妹,她也想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陆大哥,吴阿姨那边怎么样了?”陈诺问。 “我已经让家里报了警。”陆迟突然明白了陈诺硬拉他出门陪两个小孩看电影的原因:“你早就看出吴阿姨不对劲了?” 陈诺好笑摇头:“别把我想太神,凭直觉而已。” 事实上吴阿姨身上的气场很复杂,换句话来说,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她看路熹时眼神始终躲闪,因为她对路熹有感情,但又不得不那么做。 回到路家,气氛有些沉重,客厅里警方的人还在向路家人了解情况,吴阿姨带着手铐,一声不吭的垂着脑袋,无颜再看路家的任何一个人。 第57章 气氛太过严肃,路熹渐收了笑,拉拉陈诺的手,仰头小声问:“为什么要抓吴阿姨,是吴阿姨做错了什么事吗?吴阿姨人很好的。” 问者无心,听着有意,吴阿姨痛哭失声,连连朝路熹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路熹是个聪明的小女生,联想到kfc发生的那幕,她隐隐能猜到点什么,有点无措的低下头,更兼几分失落。 “妈,你带小熹先上楼。”陆迟不想八岁大的妹妹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陆明月老来得女,在知道吴阿姨和别人里应外合要绑架她女儿时,差点没被吓死,好在有惊无险,尽管吴阿姨平时手脚利索,待小孩也耐心,但出了这种事,陆明月对她只剩下厌恶,她再有苦衷,剜的却是她心头肉。 陆明月把女儿带上了楼,路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斜睨了吴阿姨一眼,对刑警队的人道:“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希望林队长能早日破案,打击犯罪团伙,别让更多的人受害。” 林队长忙道:“路老放心,那是一定的。” 其实林队长有些好奇,为什么陆迟会知道吴阿姨心里有鬼,提前报警,心里存着疑惑,林队长也就问了出来。 陆迟侧身,并不隐瞒,向林队长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陈诺,s市警局聘请的杂物科顾问,她擅于相面。” 林队长虽然不认识陈诺,但听过陈诺的名号。兰叶山七煞阵和邪术组织名单事件之后,警界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听陆迟正式介绍,林队长有片刻怔愣,实在是陈诺太年轻,长得又像无用的花瓶,很难联想到是个对国家和人民有过功绩的大师。 “林队长。”陈诺主动和他握手。 反应过来的林队长忙伸手相握:“陈大师,百闻不如一见,你的事在我们队里已经传开了,我们还想着有时间能一块交流交流!” 陈诺笑:“我随时有空,你们安排时间。” 路家老少看看陈诺,看看陆迟,又看看林队长,有点摸不着头脑。 感情他们路家的准儿媳,还是真人不露相? 林队长没太耽搁,要带吴阿姨回警局审问,正要离开时,路熹蹬蹬从楼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汽车模型,塞到吴阿姨手里:“吴阿姨,上次你说你孙子生日愿望是要个汽车,这是我用压岁钱买送给他的,你拿给他。” “老师说犯法要坐牢,想想你孙子,以后别做坏事了,知错能改,就还是个好人。” 怀里抱着汽车模型,吴阿姨崩溃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愿意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们,希望对你们破案能有帮助……” 路老爷子请林队长把人带到书房。 “陆队,陈大师,你们也一块把影城的情况说下。”林队长道。 善与恶有时仅在一念之间,这两者间,吴阿姨选了前者,仅因为路熹没怪她,还送她孙子汽车模型。 吴阿姨抹干了脸上的泪,神情憔悴,把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年前,我孙子被查出患上骨癌,家里积蓄花的七七八八,我去医院看孙子时,有人联系上我,说把路家其中任何一个孩子骗出去,就给我一百万,我太急着用钱,所以……” 陈诺打断她:“知不知联系你的人叫什么?” “叫赵力。”吴阿姨记的清楚:“国字脸,个子不高,没有一米七。” “有没有打过你电话?”陆迟追问。 吴阿姨点头:“打过一次,有一天他让我联系另外一个人,说把、把孩子交给那个人就行……” 陈诺听明白了,吴阿姨口中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在影城抓到的男人。 其实在昨晚陈诺说要带路熹出门时,吴阿姨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忐忑到一夜没睡,今天本来是想借出门买菜逃走的,却没想到被路家人提前察觉。 从吴阿姨这里提取有效信息之后,林队让人把吴阿姨先带回警局,又派人去查吴阿姨近期通话记录,试图查到对方蛛丝马迹。 “赵力这个人是邪术组织名单上的漏网之鱼,一直用的是假身份信息。”陆迟神色严肃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三个名字,他用本人真实身份办电话卡的可能性不大。” 果不然,警队那边很快传来消息,打给吴阿姨的那个电话号码用得是位已故老人身份证办的卡。 那条漏网之鱼的真实身份始终没暴露。 “陈大师,你看吴翠翠说的话会不会有假?”林队长多少有耳闻,有本事的大师能通过观面相来判断嫌犯口供的真实性。 “是真的。”陈诺笃定的说:“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说假话。” “在影城抓到那个,有没有问出什么?”陆迟问。 第50节 林队长低骂了句脏话:“是块难搞的硬骨头,不给点苦头吃看来不行。” 正说着,队里来电话,说是有新情况,林队长简单交代几句,挂下电话之后,他道:“我先回去了,下面分局报上来一起严重踩踏事故,我得去看看。” 林队长离开不久,九道口踩踏事故就被在场的人拍视频传到了网上。 起因是何嘉树出席n杯水的新产品代言活动,在九道口某大型商场内搭台,吸引众多女粉蜂拥,场面一度难以控制,造成两人当场窒息身亡,近十人受伤入院。 晚上,路老爷子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九道口踩踏事故新闻直播,不赞同的说:“追什么星嘛,多好的两个小姑娘,可惜了。” 奶奶点头附和,同时不忘叮嘱陈诺:“小诺,咱们可不能搞这些疯狂的追星行为,喜欢归喜欢,一定要适可而止。” 陈诺乖乖应声,心道自从见识过刘志安本尊之后,她对偶像这个词已经幻灭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在起居室陪二老看到九点,奶奶问陈诺要不要下楼和陆迟姐弟几个打几圈麻将,陈诺忙摆摆手:“奶奶,我不能沾赌。” 奶奶立刻就明白了,好奇的问:“小诺,你真的是会掐指算命的大师?” 所谓的掐指算命,其实并不是夸张,懂行的都知道,掐指只是将天干地支运布到五指指节上,用来推算人的命数,代数和心算乃至记忆力差的人基本和此行业无缘。 玄术界很普通的一种计算方式,因为电视剧的渲染,使得掐指算命玄乎其玄,从奶奶口中,陈诺也听出了她的“葱白”。 “奶奶,你也信这些?”陈诺不答反问。 “我当然相信,说起来你爷爷年轻时候有一劫,还是一位高人给挡过去的呢,我们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这位高人现在怎么样了。”提起往事,奶奶不觉就多说了几句。 然后陈诺发现那位高人好像是她亲奶奶…… 陈诺笑啊笑,没有多说,等成了亲家,让他们自己去叙旧吧! 陈诺回房睡觉的时候,楼下麻将还没散场,路熹趿拉着拖鞋,敲开陈诺房门,轻声说:“大嫂,我可以和你一块睡吗?” “可以,快上来。”陈诺掀开被,往床里面挪身子。 路熹睡不着,托着下巴和陈诺说了会儿话,悄悄问:“吴阿姨还会回来照顾我吗?” 陈诺摇头:“对犯过错的人,我们可以选择原谅,但不能再深交,毕竟不知道她几时会坑你第二次。” 路熹有点可惜:“我挺喜欢吴阿姨的,听说她孙子生病了,她一定很难过。” 陈诺摸摸她脑袋,没有刻意给她灌输是非观,心存善念的小孩,都不会有太差气运。 玄术一门中有两不算,老人不算,小孩不算。 老人垂暮之年,很多事已经成定局,算命没有任何意义。 小孩生命伊始,变数极多,存善念的小孩,修行快,功德加身之后,后半辈就是满满的福气。反之,骄横跋扈,给个梯子就能上天的,再好的一手牌也会被打得稀巴烂。 譬如一手好牌已经被打得稀巴烂的何嘉树。 九道口踩踏事故第一时间上了央视新闻,央视新闻将包括举办方在内的n杯水痛批一顿,同时点名批评以何嘉树为首的一拨小鲜肉,演戏不在线,排场倒是不小。 新闻界老大起了头,演艺圈群嘲,对何嘉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小树,你这几天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经纪人头疼的揉太阳穴,只能想到这个缘由。 何嘉树翻着网上骂他的评论,心烦气乱的说:“我怎么知道!” 夸他的时候能夸上天,现在他碰到点事,就开始粉转路人,粉转黑,呵呵,一群女屌! 刚才口气太冲,察觉到经纪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何嘉树垂下了脑袋,低落的说:“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有棵摇钱树,经纪人也不想他因此负面新闻缠身,想了想说:“公关方面公司会出面,你不要管,更不要再上微博,千万不要掉马……我认识一个懂玄术的朋友,带你去求个转运符吧,不管好不好用,先求个试试看。” 第58章 何嘉树还是头次接触玄术一派的人,本以为他们多神秘,哪知不过如此。 叫真机道人的和寻常人没什么差别,国字脸,个子矮矮的,样貌普通,属于丢在人群里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经纪人提前告诉何嘉树,真机道人脾气不太好,让他别乱讲话。 他们约在何嘉树在b市的公寓里见面,经纪人作为两人的联系枢纽,把何嘉树的情况讲给真机道人听。 “大师,小树最近运势好像有点低靡,能不能从您这儿求个转运符?” 真机道人拍拍经纪人搁在他大腿上的手,又捏了捏,笑说:“你都出面了,我怎么也要给你个面子。” 经纪人笑,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手,转头对何嘉树说:“小树,快谢谢大师。” 何嘉树把真机道人刚才摸手的动作看在眼里,暗骂恶心,心里多少有点不屑,没什么情绪的说:“谢谢大师。” 真机道人淡淡的点头:“转运符只是转运方法中的一种,比不过催运阵和借运咒。” 经纪人一脸茫然,追问:“大师,什么是催运阵和借运咒?” 真机道人喝了口茶:“催运阵是借助阵法的方式,借走大众运势加注到一人身上,借运咒是借走某个特定人的运势,想用什么方式转运,随你们。” 何嘉树将信将疑看他:“有这么神?” 真机道人呵一声:“信不信随你。” “小树。”经纪人示意何嘉树少说话,带着笑脸问:“大师,借运咒具体要怎么弄?” 真机道人没有多说:“找个运势好的人,把他生辰八字给我,其他不要多问。” “记住,运势越好的借运效果越明显。” 这一瞬间,何嘉树脑中冒出的人竟是刘志安。 在何嘉树眼里,刘志安的运势是真的好,旁人望尘莫及的家世,平坦大道一样的星途,只比他大两岁,咖位却和几个影帝并列,借走点运势,对刘志安来讲,应该没什么影响,毕竟他就算没有星途了,还有显赫的家世在。 …… 因为要值班,陈诺的假期截止到年初五,临走的前一晚,路家长辈们像是商量好一样,每个人给陈诺包了一封红包。 捏着厚厚的红包,陈诺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准公公路之正笑说:“没什么,头次见面发红包,是我们家的惯例,你嫂子她们也有。” 陆迟的堂嫂佯作不满:“小叔,我头次过来你可没有给我发这样多。” 路之正回头,调皮的眨眨眼:“等你有了小的,小叔给你发双份。” 堂嫂呵呵呵呵往后退,她有生孩子恐惧症…… 堂哥好笑的揽住堂嫂肩,轻轻拍两下安抚,他不说要,没人会为难她。 路熹也包了封红包给陈诺,对上陈诺受惊的目光,小姑娘忙摆手说:“大嫂,我没钱给你,是我自己画的素描,红包很好看,我问妈妈要的……” 陈诺没忍住笑出声,弯腰亲亲她脸:“谢谢小熹。” 奶奶拉了陈诺的手,笑得和蔼:“希望诺诺下次过来,就是正式进门的时候。” 正式进门……陈诺羞涩的抿嘴笑。 回s市的航班,因为天气缘故,晚点两个小时。不过陈诺等得一点也不无聊,她数了数红包里的钱,哇哦了一声,好多好多钱。 “陆大哥,都是我的吗?”陈诺再次确认下。 陆迟一只胳膊搭在她后背椅上,拉拉她头发,建议道:“如果不想要,可以都给我。” “想得美。”陈诺拍他一下,把钱全部收起来。 结果陆迟悠悠补了一句:“收了我家的钱,就要给我做媳妇,不可以反悔,拒绝退钱。” 陈诺脸蛋红扑扑的,没理他,不是羞得,是气的。别人求婚是西餐鲜花大钻戒,到她就像卖身一样,果然上道的男朋友都是别人家的! 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候机两小时根本不算什么,黏黏糊糊靠在一起撒狗粮,很快就过去了。 登机前,陆迟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得意。 已经在排队登机了,陈诺向他招手,同时诧异,上厕所还能上出人生巅峰的感觉? 看出陈诺目光的揶揄,陆迟弹了弹她脑袋,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警方刚才来电话,说绑架小熹的男人说漏嘴,警方顺藤摸瓜,查出背后指使的是顾家。” 陈诺有点明白了,接过话:“吴阿姨的背后指使人是赵力,也就是说赵力其实和顾家有千丝万缕联系,只要警方掌控顾家,很快就能摸出赵力的真实身份。” 陆迟点头,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如果能把这个邪教老大揪出来,那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飞机降落在s市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陆迟的车存放在了机场,他们开车回市区,途经a大南门时,陆迟扭头看眼昏昏欲睡的小女友,“善意”的提醒她:“小诺,你学校到了。” 陈诺揉揉眼,反应过来之后,丢个后脑勺给他。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寝室里不会有人,还让她回去,过分过分! 陆迟伸手揉她脑袋,不想她睡觉,想让她陪自己说说话。 结果惹毛了陈诺,蹭蹭蹭挠了他几爪子。 陆迟彻底老实了…… 回到公寓,陆迟把行李规整了下,陈诺抱着换洗的内衣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有人在外敲敲浴室门。 “谁呀?”陈诺关了花洒,故作不知的问。 她话音落下,外面没了动静,陈诺放心的继续洗,哪知没几分钟,浴室门被人从外打开,陆迟也抱了换洗衣裳进来。 “流氓!”陈诺忙遮住小白兔和小妹妹。 陆迟咳了一声,三两下脱掉衣裳,挤到花洒下搂住陈诺,解释说:“一起洗节省水。” 陈诺:“……” 浴室哪能容二虎,除非两公和两母。情动,根本不需要过多言语。 有情人做快乐事,本来就是一种很美好的享受,从浴室到客厅,再辗转到卧室,两人光明正大的进行深入交流。 陈诺像只脱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喘息着,陆迟也出了很多汗,顺着劲瘦结实的胸膛滚落,最后那刻如烟花般绚烂,桃花源中蝌蚪四散,调皮的游着,伴着潺潺水流,濡湿身下。 第二天是个暖阳日,温暖的阳光穿透窗帘一点点爬上床,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显得卧室格外安静。 陆迟先醒来,从后抱着她,陈诺被他轻微的动作弄醒,有点羞赧,昨晚她和陆迟都点放纵,还是头一次在餐桌上胡天胡地…… “醒了?”陆迟下巴搭在她瘦瘦的肩上,新出的胡渣子蹭得她痒痒。 陈诺怕痒的躲开,揉揉眼,然后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 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她怎么毫无印象? 陈诺呐呐扭头,以眼神询问陆迟。 第51节 “怎么样?”陆迟反问她感受。 陈诺却误解了,以为他问钻戒怎么样,又仔细看了看,中肯评价:“挺好,挺大颗。” 陆迟呛咳一声,顺势道:“挺好那就带着吧。” “不行。”陈诺要摘下来。 陆迟脸有点黑:“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 果然不能指望直男动脑筋计划一场浪漫的求婚,在爱爱后戴戒指,意思是他伺候的她很舒服,所以求婚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昨晚她确实是舒服到了…… “我还没毕业,同学看到会问。”陈诺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身上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那给我吧。”陆迟把戒指摘了下来,重新放回床头抽屉里。 陈诺震惊的瞪大眼,怔怔的看着自己再次光溜溜的无名指,送出的求婚戒指还能当场要回? 这一瞬间,陈诺累得有点不想爱,从地上勾起睡裙,默不作声的穿上,她要回学校。 哪知她两脚刚着地,又被人抓回了床上。看出她生气,陆迟好笑的捏她鼻子:“乱想什么,过两天我去配条项链,挂在脖子上就没人看见了。” “哦……”刚才还气鼓鼓的人瞬间露了笑,趁机要求道:“一定要配条好看点的项链。” …… 即便陆迟不收回戒指,陈诺也不能戴,假期结束之后,她轮转到了外科,经常上手术的战斗机是没有机会向旁人秀大钻戒的。 外科也是陈诺轮转的最后一个科室,派去外地实习的同学早已归校准备毕业论文。409寝的学霸阮春婷选择保研到附院的心血管科,沈家云考回东北老家继续读研,打酱油的肖溪没考上,陈诺干脆没考。 为了专心赶毕业论文,陈诺要搬回寝室住。 陆迟却以为她生气了,靠在书桌后的座椅里,无声看她一点点塞满自己的小行李箱,挠挠头,小心翼翼道:“戒指现在就给你还不行么……” 第59章 “戒指现在就给你还不行么……” 混蛋,他是以为她在闹小脾气吗! 陈诺随手抓个东西向他掷去,被陆迟精准抓住,看了看手里的黄色小内,又看看还在收拾东西的小女友,陆迟揉揉太阳穴,过去把小内塞进归纳盒里。 “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陆迟碰碰她,希望喂饱她之后能不走。 以前没有女朋友时,陆迟龟毛的不得了,最烦别人进他私人领地,现在他的刷牙杯里有一蓝一粉两根牙刷,44码的拖鞋旁边有双36码的女拖,平角内裤和五颜六色的小内被归拢在一个收纳盒里,就连枕头上偶尔还会拉下两根细软的长头发…… 陆迟必须得承认,他有点离不开他的小媳妇儿。 “那我们去吃香锅虾吧,吃完再看场电影。”陈诺拉上行李箱拉链,拍拍手站起来。 “好。”陆迟拿上车钥匙,随时能出发。 陈诺弯腰换上鞋,还不忘指使:“陆大哥,你先把我箱子拎出去。” 不是讲和了么…… 陆迟站着没动。 “快点快点,要饿死了。”陈诺催他。 两人下楼时,陆迟手里还提溜着行李箱,他脸臭臭的,在沉默中抗议。 “这段时间我要在图书馆写论文,住你这里来回不方便。”陈诺揉揉他臭臭的脸:“你不加班还能来接我,一旦加班出差,就见不到人影,你放心我一个人来回?” 其实她就是懒,懒得来回跑。 但这番话却戳中了陆迟的小心脏,他探身给陈诺系上安全带,侧头在她嘴上啄了下,后退一步说:“那你好好写论文,快点毕业。”毕业就给他当媳妇儿。 两人去吃了顿分别午餐,又去看了场电影,陆迟听话的把人送进学校,学院路上还巧遇了马舒怡小学妹,她先看到两人,早早挥手打招呼。 “学姐,陆队长。”换宿舍之后,马舒怡和新室友相处愉快,气色也好了很多,小脸白粉白粉的,眼角眉梢飞几朵桃花。 “小舒怡,最近红鸾星动啊。”陈诺调皮的冲她眨眨眼。 马舒怡腾地红了脸,两手背在身后,像个被老师捉住早恋的小学生。 “学姐……”马舒怡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谈没谈恋爱,反正就是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但她不敢和别人说,因为她每天联系的对象是刘志安,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听起来倒是有点像她在做白日梦。 马舒怡晚上还有三堂解剖课要上,和陈诺还有陆迟分开之后,她直接去了解剖楼。 解剖楼单独一栋楼,在榕树路上,掩映在一片大榕树中,一到天黑就显得阴气森森。 对于系里的课程安排,他们提过数次意见,能不能把解剖课安排在白天上,但系里仍旧我行我素,成为医学生锻炼心理素质的必备门槛。 马舒怡胆子小,路过榕树路时,抓紧了平安符快走,正走着,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把她吓一跳。 是刘志安打来的电话。 马舒怡轻吁口气,接通了电话,还带着微弱的颤音:“刘老师。”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刘志安,直接喊名字不太礼貌,喊刘哥有点亲密,头一次和他道谢的时候,马舒怡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称呼。 他大她七八岁,在演艺圈又拿奖无数,喊声老师不为过。 相较马舒怡的纠结,刘志安要随性许多,习惯喊她蜗牛妹妹,因为她长得小,讲话慢吞吞,走路不急不缓,背个书包像长了壳的蜗牛,他想戳戳她的壳让她快点。 听出她话里的颤音,刘志安坐正了身体问她:“怎么了?” 马舒怡很怂的说:“解剖楼前面阴气重,有点怕。” 刘志安给她个解决办法:“简单,拿我的照辟个邪。” 挂下电话,他发她一张照,是他最近一部剧的定妆照,续拍的是《缉毒风暴2》里刚正不阿的刘警官,他穿刑警服拔枪的样有股浑然天成的正气,确实可以拿来辟邪。 盯着刚传来的照片,马舒怡抿嘴笑了笑,然后细心的发现了一点点异常的地方。 蜗牛妹妹:你好像瘦了。 刘老师:你好像很关注我,连我胖瘦都知道。 被戳穿了心思,马舒怡脸热热的,飞快的编辑一条信息回过去。 蜗牛妹妹:我胡乱猜的。 呵呵,谁信。反正刘志安是不信,他兀自笑一会儿,然后给蜗牛妹妹回过去:好好上课,明天见。 诶?明天见的意思是……他来s市了? 刘志安最近瘦的是有点多,他的饮食有营养师负责,并没有克扣食物,体检单也正常,接下《缉毒风暴2》这部电影之后,他甚至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至于消瘦的原因,鬼知道怎么回事。 见他又打游戏,助理苦口婆心道:“大宝贝,打王者农药伤神,和那个蜗牛妹妹聊聊天也比你玩游戏好啊,你最近瘦太多了,再瘦下去该瘦脱相了。” “滚,蜗牛妹妹是你叫的?”刘志安踢了踢前排座椅,边打游戏边道:“她在上课。” 心惊胆战的跟随解剖老师解剖了一具储藏在铁皮棺里的尸体,三堂课之后,马舒怡怀揣着一颗“砰砰砰”乱跳的心火速逃回了宿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解剖楼前阴风阵阵的,好像还有人在哭?肚子也有点疼。 然后洗漱时她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 马舒怡把晚上情况讲给新室友听,新室友说:“我听讲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阴气比平常重,佛道两家不待见,但是很招脏东西喜欢,本来解剖楼就躺这么多具尸,看到点什么,听到点什么也正常。” 马舒怡听得哆嗦了下,暗暗庆幸一周只有三堂解剖课,明天可以不用再去。 洗漱完,她躺床上发了条朋友圈,内容隐晦:这月比以往都难熬。 夜里十点,刘志安看到蜗牛妹妹这条状态时,才刚抵达s市的住处,他把这句话念了出来,没搞明白什么难熬。 “是亲戚来了吧。”助理自诩妇女之友,几乎是秒懂,能让女人觉得难熬的,除了生孩子也只有来月经了。 “要怎么办。”刘志安压了压帽檐,似在自语。 “什么怎么办,喝红糖水呗。”助理想也不想就道。 “好,那你去买吧。”刘志安伸手按密码锁,开门之后没打算让助理进:“她们十一点关寝,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日……助理在凉飕飕的春风里肉流满面。 这个夜晚注定是让人春心荡漾的夜晚,马舒怡披头散发的下楼接下助理送来的一包红姜糖之后,彻底睡不着了…… 另一边,409寝也没人睡,键盘声噼噼啪啪响,四只都在挑灯夜战赶论文。 “我的妈……”肖溪倒抽一口气,不等室友问她怎么回事,她自己先念了出来:“傅大川你们知不知道?就是那个大一教我们解剖的老师,他死在解剖楼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诺保存了word文档,关掉wps界面。 “就今晚,校论坛上刚发出来的帖子,不信你们看看。” 陈诺立刻打开校论坛,有个id叫“蓝色兔子”的发了个帖子:震惊,临床院的解剖楼绝壁闹鬼,傅老师被活活吓死! 目前已经有很多同学在帖子里盖大楼,如果不是已经关寝,搞不好还会有人去现场看看。 解剖楼陈诺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他们以前上课的时候,解剖楼听着怪吓人,但事实上它和其他楼差不多,里面储存的尸体也都是超度过的,灵魂早已进入六道,遗留下来的不过是具躯壳。 现在是进了什么冤孽? 因为解剖楼的事,让十几栋宿舍楼里的学生沸腾了起来,纷纷猜测傅老师的真实死亡原因,众说纷纭,有的坚持是被吓死,无神论的学生说都是鬼扯,傅老师本来就有心脏病,分明是倒霉心脏病突发猝死而已! 陈诺趟床上不久,就收到马舒怡发来的一条短信。 学姐,我们解剖楼肯定有问题,今天去上课,我一个常人都觉得比往常阴森可怕,会不会真的有鬼? 自从陈诺救过她之后,马舒怡就像只小迷妹一样,对她的学姐有种莫名崇拜和信任感,她总觉得陈诺能看出点问题来,至于哪来的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 陈诺回了个好:明天傍晚我去看看。 发完这条,陈诺又发了一条给她:来大姨妈早点睡,不然白瞎了送红姜糖人的煞费苦心。 “哦……”马舒怡拉高被子,盖住嘴巴,满是少女心粉红泡泡。 她只发了张红姜糖的照片,什么也没写,被学姐发现了? …… 第二天,不等陈诺去解剖楼看看,辅导员领着校长找来她寝室了。 第52节 第60章 a大的校长是枚老帅哥,早年部队里走出来的兵哥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正气,哪怕五十多岁了,一张脸还是能迷死人。 校长进来那刻,沈家云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她当初报这个学校,一来是冲专业,二来是奔着校长的盛世美颜,现在近距离看到本尊,沈家云咽了咽口水,紧按住手,生怕自己虎扑上去。 阮春婷和肖溪也好不到哪去,排排站起,冲校长傻兮兮的笑。 因为有陆迟那张脸天天洗脑,陈诺要淡定点,没有傻傻站着,还知道搬凳子给校长和辅导员坐。 校长已经习惯了到哪都有小迷妹,笑说:“都坐都坐,不要那么拘谨,我来找陈诺同学谈点事。” 肖溪立刻说:“校长,您是因为傅老师被鬼吓死的事过来?” 校长点头,转对陈诺说:“这事无论是传言还是真,对学校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临床院的同学集体抗拒去解剖楼上课,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事我有耳闻,这趟来,我是代表全体师生,希望陈诺同学你能出面看看。” 其实高校本不应该传播这些文化,但a大百年老校,经历过战火和大革命,怪事格外多。早年他还没当校长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诡异现象,迫不得已,校方只能偷偷请玄术派的高人作法。 所以当解剖楼出现这种事之后,校内资历高的老师并没有太诧异,多数人是一副“又闹鬼”的表情。 报警是必须的,请高人出马也必不可少。 校长斟酌道:“考虑到影响问题,这件事我们商讨过,想私下解决,尽量不外布。” 陈诺也不想一战成名,想了想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看您安排,我随时可以,不过最好是晚上,白天不合适。”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校长面上露出笑,和陈诺握了握手:“那我代表全体师生先谢谢你。” “干巴巴说声谢就行了啊……” 说话的不是陈诺,而是肖溪,她心直口快惯了,丝毫没察觉自己的不妥,继续道:“校长,您见过鬼吗,知道鬼有多可怕吗,知道诺诺会多危险吗,说谢谢太空泛,至少也来点实质性的呀。” 陈诺默默在心里给肖大河点个赞。 校长摸摸下巴,没有生气,反倒笑着问:“那你们说,想来点什么实质性的。” “那可就多啦。”肖溪吧啦吧啦数起来:“比如让我们顺利毕业,给诺诺弄个什么荣誉硕士当当,或者来点毛爷爷,再不然……校长,您陪我们吃喝一顿……” 辅导员呵呵笑出声,眼睛嗖嗖放冷箭:要不要再陪睡啊! 察觉到辅导员目光不善,肖溪挠挠手背,不敢再吭声了。 一直没要求的陈诺坚定道:“肖溪代表的是我们寝集体意愿,我也不是白干活的,校长您考虑考虑吧。” 校长笑出声,无奈摇头:“你们现在的小姑娘,有要求都这样直接了?” 说完,还眨眨眼,眼中带了几分促狭:“陪吃陪喝可以,不能陪睡,我卖艺不卖身。” 409寝:“……” 双方沟通好之后,校长没多待,接完一通电话之后先走了,留下又惊又怒的辅导员。 “你们很会趁火打劫啊,对待领导要尊敬知不知道?领导找你办事,那是看重你,还要求领导有表示?你们脸皮有多厚!还有……” 陈诺揉揉耳朵,突然打断:“说完了没有?” 辅导员语滞,还想再说,沈家云小声顶一句:“you you up,no o bibi。” 这下辅导员彻底不逼逼了,要她们每人写份千字检讨。 “我日……这女人到底有多卑躬屈膝,有多奴性!”阮春婷难得爆了句粗口:“什么叫领导找办事是荣幸?那诺诺是不是还要磕头跪谢,再烧炷高香啊!” 忿忿归忿忿,不过阮春婷还是担心道:“诺诺,这种事挺吓人,你就当行个善,去看看吧,要是吓坏别的同学,挺可惜的。” 陈诺开了电脑,继续写她的论文,边敲键盘边道:“现在看没什么用,最好等傍晚之后。” 白天校园人多,能量场交融杂乱,容易影响判断,而且会引来注意。 傍晚六点,陈诺关了电脑下楼,她和校长约好六点碰面,等她到时,校长已经在解剖楼下。 以往解剖楼前行人就不多,出了事之后,更没人再敢往这里走,路两旁的榕树影摇曳,显得格外阴沉。 “校长您怕不怕?”陈诺过去和他打了招呼。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可怕的。”校长摇头,坦然的说:“如果连我也怕,同学们要怎么办?” 陈诺笑笑,收敛心神,不发一言的环顾四周,没有半点惧怕,她绕着解剖楼前后走一了圈,基本能排除解剖楼被人摆阵的可能。 须知,阵法本身就有扰乱磁场、迷惑心智、让人眼前产生幻觉的作用,没来之前,陈诺不是没怀疑过傅老师是出现了幻觉自己吓唬自己,毕竟人有三把火,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鬼。 现在陈诺可以确定是因为鬼煞。 “校长,你过来看看。”陈诺指指路两旁的榕树,又指指沿墙而生的草。 校长一时没明白。 “草无根,木落叶,现在是春天,万物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突然出现这种逆季节的死气,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偷埋了尸,还不止一处。” 校长脸色一变,严肃道:“你的意思是……” 陈诺看他:“有命案。” 说完,陈诺朝黑气来源最盛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校长,能不能给我借把铁锹?” 临近解剖楼的是药学院的实验田,对于时不时要“下田”的药学院来说,铁锹是他们必备的翻土工具。 校长亲自过去,不但借了铁锹,还带了把锄头过来,递给陈诺一把:“现在就挖?” 得到陈诺点头,校长顾不上维持形象,脱了西装就开干,附近药学院的同学也过来帮忙,虽然大家没搞懂为什么突然刨坑,但他们的老帅哥都开干了,刨坑还需要什么理由! 没过多时,药学院的一个女生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妈妈呀,我挖到一只手!” “我日……这里还有条腿……” 只要陈诺踩点过的地方,全挖出了东西,脑袋,四肢,器官,躯壳…… 分明就是一具尸体被人肢解开分埋了,随着渐拼凑出的人形,有同学当场就呕吐了起来。 说不害怕的校长脸色也有点发白,立刻报警交给警方处理。 很快,a大闹鬼和尸解案被闻风的媒体记者曝光了出去,有人猜傅老师的死是厉鬼索命,也有人斥责乱造谣言,恰好巧合的两件事而已,随后就有知情人士给网友科普a大百年来发生的诡异事件,力证厉鬼索命传闻。 眼看事情越传越悬,警方想尽快破案,校方也想把事情压下去,校长又来陈诺,问她什么时候能把厉鬼给收了。 陈诺摇摇头,实话实说:“至少要等警方破案。不怕鬼厉害,就怕鬼难缠,我不是神,擅自收它会得罪它同类。” 身正不怕影子歪,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没做过坏事的,根本不用怕,做过坏事的,那只能自求多福。 …… “小蜗牛,听说你们学校闹鬼,这件事真的还是假的?”刘志安也看到了相关新闻。 “大家都这样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马舒怡说:“不过我听说校长找过学姐,十有八九是真的。” 刘志安今天做东,在安居饭庄请吃饭,他带马舒怡到时,陆迟和陈诺还没到。 服务员先送茶水进来,见包厢里坐的是影帝刘志安,她有点惊诧,还有点兴奋,结果只顾盯着影帝美颜了,添茶水时不小心溅了刘志安一身。 “对、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慌忙拿纸巾帮擦,暗骂自己刚才昏了头一样,多亏茶水不烫,如果是滚水,她就完了。 刘志安接过纸巾,并不在意,他最近总碰到倒霉事,不是被烫就是开车被刮蹭。 “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擦就好。” 服务生咬咬下唇,有些无措的出去。 “刘老师,有没有被烫到?”见服务生离开之后,马舒怡才靠近他一点,脸上难掩关切。 刘志安索性把手放到桌面,给她看:“你看,都烫红了。” “那怎么办……我让服务生去买支药。”马舒怡紧张站起,要出去喊服务生。 刘志安拽住她:“不用麻烦,你坐近点给我吹吹就好了。” 马舒怡:“……” 像是没看到马舒怡的窘然,刘志安指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啊,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马舒怡呐呐哦一声,然后真的很听话的坐下来给他吹手…… 见她鼓足了气,脸蛋红红的样,刘志安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滑滑嫩嫩的触感,像只剥了壳的鸡蛋。 陆迟和陈诺进来的时候,就见刘志安盯着人家小姑娘瞧,一副色眯眯没见过女人的样儿。 大人家七八岁,老牛吃嫩草,他能下得去口么! 陆迟重重咳了一声。 “你们来了啊。”被抓包,刘志安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学姐,陆队长。”马舒怡站起身喊人。 “都是熟人,不要客气,快坐下。”挨着马舒怡坐了下来。 说完,她视线落在刘志安身上,咦了一声:“大刘,才半月不见,你被妖怪吸精气了?脸色这么差?” 第61章 “最近见我的人要么说我瘦,要么说我脸色差。”刘志安左手托脸颊,侧头看看身旁的小蜗牛,右手指敲敲桌:“还真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气?” 陆迟斥他:“说正经的,别再打游戏,到时间就睡觉。” 跟其他混演艺圈的人比,刘志安并没有太多不良嗜好,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一点,特别爱打游戏,圈中人皆知。 最近又多了个爱好,逗他的蜗牛妹妹。 “行行行,你是老大,听你的还不行?”不想六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刘志安转了话题:“过两天我要去泰国拍戏,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比如……人妖?” 陆迟踢了他一脚。 刘志安悻悻闭嘴,余光瞥见陈诺还盯着他打量,像是要穿透他身体找什么。 刘志安夸张的往马舒怡身后躲了躲,惊恐道:“哥们,快管管你媳妇儿,虽然我貌美如花,也不能被这样觊觎啊……” 陆迟没理他,而是转头看陈诺:“怎么了,诺诺?” “大刘,你最近是不是总倒霉?”陈诺定定的看着包绕在刘志安周身的晦气,眉头轻蹙。 刘志安属于老天爷给开了外挂的那种人,先天有祖宗积福,后天不作妖,又低调做慈善积德,运势只会越来越好,开高走低的可能性不大。 “被你说中了,最近倒霉透了,刚才还被烫了下。”刘志安无奈指指自己手背:“呐,嫂子你看,就跟中邪一样,不是被烫就是被撞。” 第53节 陈诺没吱声,手指敲着桌面,半响才问:“你生辰八字有多少人知道?对外公布的是不是你真实生日?” 刘志安敛了嬉皮笑脸,正色说:“我还没有傻到把真实生日公布出去。” 娱乐圈什么幺蛾子都有,想走捷径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多数明星和刘志安的做法差不多,有两个生日,一个是为了发微博和粉丝同庆,另一个才是他真正的生日,仅有少数人知道。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无相关人的恶作剧,拿走他生辰八字的必定是亲近的人,至少是陪他过真正生日的人。 “可是学姐,就算知道生日又怎样,不知道时辰也没有用啊。”马舒怡对生辰八字懂一点,由生辰八字组成的天干地支,差一点都不行。 陈诺摇头笑:“现在的术士精明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有十二分之一的机会,遇到有真本事的,知道生日之后,会用小术法先推测出具体时辰。” 对上马舒怡怔惊的目光,她补充:“如果对方知道你生辰具体到某一分钟,再结合出生地经纬度,和掐住命脉没什么区别。” “能不能别说这样吓人?”刘志安弱弱的说:“我胆子小,禁不住吓唬。” 陆迟蹙起粗眉,看向刘志安:“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人打听你生日。” 刘志安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挠挠头,无奈说:“从经纪人到小助理,包括我的整个团队,他们都给我过过生日,也都知道我生日。” 像刘志安这个咖位的演员,早就脱离了经纪公司,他有自己的工作室,为了保密,工作室的员工都是裙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譬如他的经纪人是他的姑妈,助理是他堂弟的小舅子,梳化师是他弟妹,服装师是他表姐的堂妹…… 抛开别的不谈,他姑妈能不知道他生辰八字么, “想不出暂时别想了。”陈诺脸上带了严肃之色:“听着大刘,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被人下了借运咒。” “就是借走人运气的诅咒?”马舒怡无意识的抓上了刘志安的手,被他反握在手心里。 “借运咒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诅咒。”陈诺和他们解释不清,简单的说:“我说借运咒你们不一定能懂,养小鬼你们应该听过,就是通过控制小鬼办事来达到转运目的,借运咒和它差不多,只是养小鬼的方法更损阴德。” 养小鬼首先要取走孕妇体内胎儿的命,可以炼魂或炼尸油,施术的人一旦被反噬,伤害极大。相较而言,借运咒借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运气,如果没人发现,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哪怕日后刘志安运势低迷,身体变差,只要没人看出问题,刘志安至多只会想到他倒霉,根本想不到导致他倒霉的原因是别人借走了他的气运。 最重要的是,施借运咒的人不用担心反噬,不过陈诺不打算让对方好过。 这餐饭吃的食不知味,匆匆吃完饭之后,刘志安打电话让助理送马舒怡回去。 “刘老师,我也想去看看。”马舒怡不想回去。 “你胆子这么小,估计会害怕……” 刘志安话还没说完,马舒怡就急急道:“我不害怕。” 她眼里的担心愉悦了刘志安:“这么想去我家……那满足你了,小蜗牛。” 马舒怡:“……”她不是这么想去的…… 安居饭庄人多磁场杂,不适合施术,刘志安在s市碧波江畔有套私人住宅,是目前唯一没有被狗仔发现的地方,他们准备去那里。 临上车时,马舒怡主动说:“学姐,我能不能坐你和陆队长的车。” 陈诺明白她顾虑的,点头说:“好,我们一块坐后面。” 她们倒是商量好了,刘志安有点堵,开车门上去之后没关车门,他看马舒怡,被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眼里透着固执:“上车。” “被拍到不好……”马舒怡很有自觉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刘志安探出半个身,直接把人拉上去。 陈诺看得直搓胳膊,被强行塞把狗粮的滋味很酸爽。 别人家的男人像霸道总裁,她家的男人……已经先去开车调转车头了。 往碧波江畔的路上,陈诺没忍住,吹着夜风,悠悠感慨一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旁边的直男没听懂,侧头眼神问她怎么了。 陈诺直接说:“我觉得你不够霸道总裁,像大刘那样。” 陆迟懂了,哦一声,慢吞吞的说:“你也不够小白兔,像你学妹那样……” 他话还没讲完,就被钉了一拳,对上陈诺不善的目光,他悻悻不语,过一会儿才说:“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陈诺扭头看窗外,偷偷笑。 安居饭庄离刘志安的住处不远,是处高档公寓,毗邻碧波江,风水极佳。 刘志安住十八楼,这里他很少过来,只是简单装修了下,原木色为主,因为主人晦气缠身的缘故,看在陈诺眼里显得有些晦暗。 换了鞋,陈诺先拉开南窗,同时对刘志安的助理道:“胖哥,麻烦你跑一趟,给我准备个香炉和香烛。” 助理忙应声,然后问:“还要不要其他?我都一块准备了。” 陈诺摇头:“没了。” 受电视剧影响,在助理的印象中,那些法师都是在案台前挥舞铜钱剑作法的,还有什么铜铃、符箓、黄旗…… 像陈诺这样就要求香炉和香烛的,还是头一回见。 助理晕晕乎乎的出门了,这两样不算难卖,碧江区有个寺庙,门口的一条街全是卖这些东西的。 这边,刘志安靠在沙发里有点不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坑爹的事,要是换成别人和他说什么借运,他一准喷那骗子一脸盐汽水。 可对方是陈诺,没有理由骗他。 察觉到刘志安的情绪,陈诺递给他一支笔,一个本子:“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你接触过的人,按心中所想写个字。” 刘志安接过笔,意外的发现陈诺给他笔和别的笔不太一样,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有种淡淡的香,闻着莫名的让人凝神静气。 刘志安静静冥想片刻,在纸张写下:惑。 陈诺看了看,解释道:“惑有心疑不定之意,上为或,下为心,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又何必说想不到是谁?还是你准备自欺欺人?” 闻言,刘志安面上浮现狼狈之色,在安居饭庄,陈诺提起生辰八字时,他脑中第一反应的是他姑妈。 刘志安的母亲是路家兄弟姐妹里最小的,养尊处优,刘志安父亲家世普通,两人自由恋爱,结婚后刘志安的父亲接管路家部分产业,刘志安的姑妈也因此得到照拂,刘志安的工作室都是她在打理。 半个月前的家庭聚会,他姑妈无意间提了次,说她脑子最近不太好,有点忘了刘志安是早上六点出生还是七点。 彼时刘志安母亲还笑话过小姑子,末了告诉她是六点半生的。 刘志安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没什么情绪的问:“为什么。” “要问你自己,我不知道。”陈诺不负责给人处理家庭利益斗争。 一个小时后,助理买香烛回来,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没了离开前的轻松劲儿,在助理印象中,总是嬉皮笑脸的大刘还是头次露出黯然的神色。 “买到了?”陈诺问。 助理应声,把东西递她。 “陆大哥,借我只打火机。”陈诺把香炉放在窗台上,回头看陆迟:“我知道你在偷偷抽烟。” 第62章 被女朋友抓包,陆迟无奈上缴打火机,以及一包被抽了两根的中华。 “是别人请的。”他特意解释。 陈诺皱皱鼻,小声道:“最近都不要亲我。” 陆迟:“……” 陆迟想卖个萌,说两句好话,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默默看眼小女友,拿眼神抗议。 陈诺要来刘志安三根头发,没开始前,她先问:“想让坑你的人得到应有报应吗?” 刘志安犹豫几秒,再抬头时,眼里带了几分寒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圣父,不需要怜悯所有人。” 陈诺明白了,低声说:“现在什么都别再想,闭上眼放空。” 刘志安照做。 陈诺看着包绕在刘志安四周的晦气,拿针扎破自己手指,低声念咒。 刘志安只觉得身体里有股混乱的气流在四处乱窜,像是在寻找某个突破口,一点点窜出他的身体,每窜出一缕就抽走他一分力气。 千丝万缕的晦气好似能嗅到血腥,陈诺念咒声才落,晦气疯狂涌动,不断向她手指冲来,越来越多,隐隐形成一团黑雾。 所有人震惊的盯着眼前的黑雾,太过显眼,已经达到他们肉眼能看到的程度。 与此同时,自窗台上飘来的烟雾越来越多,渐渐的,整间屋子被笼罩在烟雾中,在旁人看来有点虚幻。 助理揉揉眼睛,深感见识少,总以为此类特效只存在于电视中,但奇怪的是,总爱和人吹牛自己见多识广的助理,这次竟没有一点向外人倾诉的欲望,或许潜意识里,他觉得这种事就不是能出门乱说的。 陈诺将全身灵力凝聚在眼上,定睛凝视香炉,不诧异的看到何嘉树那张鲜嫩的脸。 “邪魔歪道,天理不容,敕!”陈诺将聚集在手上的晦气尽数打向何嘉树的脸。 噗。 伴随最后一丝香烛燃烧殆尽,其他三人似乎听见一声惨烈的痛叫声。 助理隐隐琢磨出了那人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像他知道的那个小鲜肉? 娱乐圈的小花小鲜肉们,近来发展势头最好的要数何嘉树,年初接下一部大制作电影,和老牌影帝搭戏,虽然不是男一号,但对想混电影圈的何嘉树来讲,已经是很高的起点,足以让其他小花小鲜肉们嫉妒。 何嘉树意气风发的同时,也在偷偷关注刘志安的动向,知道刘志安接了新电影,运势似乎没受到太大影响,何嘉树由起初的忐忑不安,到渐渐的心安理得起来。 电影在云贵山区拍摄,傍晚刚下过一场大雨,何嘉树有场夜戏要拍,是他快马加鞭赶路的戏。 本来这种戏可以用替身,但他刚进电影圈,想在大导演面前留个勤奋上进的好印象,咬牙坚持自己上。 大导演果然另眼相待,赞他是个敬业的好演员。 在驯马师指导下,何嘉树晕晕乎乎上马,导演问他准没准备好,何嘉树心里害怕极了,但仍强自镇定向导演比划ok。 陈诺手里那团晦气狠戾打回何嘉树身上时,他身下的马突然受惊不受控制狂奔了起来,将身上的人甩下山崖。 事故发生不过一分钟,片场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惊呆在了原地,灯光师最先反应过来,慌忙打求助电话,现场一片混乱。 当晚,何嘉树坠马的新闻被顶上了热搜第一,粉丝们得知消息后痛哭流涕,恨不得挠死那匹不识相的马,纷纷为她们的爱豆转发祈福,希望他平安无事。 在这片和谐的祈福声中,有个id为“天道好轮回”的默默说:有因即有果,该不会是遭到报应了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回复:层主顶住,脑残粉三十秒抵达战场。 …… “大师?”顾明山看着脸色突然煞白的真机道人,有点发懵,不明白好好谈着事,怎么突然就不说了。 第54节 真机道人没有理会他,一手骤然抓紧椅子扶手,好一会儿之后才平复翻滚涌动的血气,心知肚明给何嘉树下的借运咒被人破了。 如果他没猜错,破他诅咒的人应该和破七煞锁魂阵的是同一个人,那个路家的准儿媳陈诺。 “大师,您看我说的……”顾明山搓搓手,心里有点发急,n杯水的资金漏洞越来越大,再不想点办法,他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了。 旁人还以为他的商业帝国有多稳固不可倒,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求外援资金和眼前的男人合作。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成了没有?”真机道人不应反问。 顾明山为难道:“陈家的人都很警惕,想从他们嘴里撬开陈诺的生辰八字很难,不太好办啊。” 真机道人低哼一声:“不要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顾明山老脸一红,好歹他也快到古稀之年,现在被个小他二十多岁的人骂无能,心里窝着一股气,脸上不太好看。 “我向组织先申批一笔资金供你运转。”真机道人也懂适可而止,拜陈诺所赐,真机道人在国内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了,包括赵力在内的好几个假身份也被曝光不敢再用。 现在真机道人还不得不借助顾明山的手干些事。 果不然,听到申批资金,顾明山的脸色好了些,咳嗽一声,认怂道:“既然从陈家人那里无从下手,我再查查她身边人。” …… “学姐,刘老师修养几天就会没事了吧?”只要想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马舒怡就还是紧张。 “你不用害怕,该担心的不是我们,是背后存恶心的小人。”陈诺递给她安心的眼神,负责任的将马舒怡送到宿舍楼下。 送完马舒怡,陈诺才意识到她时间不多了,距宿舍楼门禁时间还有三分钟,快速跑回去,应该还有机会进门。 哪知被陆迟拎小鸡一样提溜住,这人仗着身高优势,直接把陈诺拎转个圈,转到出南门的方向。 “诶,你太欺负人了!”陈诺反手抗拒。 “都几点了,难不成回去还写论文?影响室友休息知不知道?”不想她回去,陆迟就不放她。 “揪我去你家也没用,抽过烟的嘴少来亲我。”陈诺不客气的戳破他心思。 谈恋爱时间长了,大概真能谈到脸皮厚,被戳中心思的人神不改色说:“嗯,不亲你,咬你。” 对话太惊悚,路过的学弟羡慕的看陆迟,他也好想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咬一咬啊…… 说要咬她,是真的咬,年轻的姑娘,剥开之后就像团奶油,陆迟一口接一口,咬住,吮吸,再舔,直到把奶油舔化了,才毫不费力的挤进去,像棵大树,深深种植在使他沉沦的土壤里。 神思恍惚时,陈诺蓦地想到什么,抗拒他的加速:“戴那个……” 正是爆发关键时刻,陆迟咬紧齿关,额上豆大汗珠往下滚,竭力忍住拉抽屉,里面空荡荡,上次太放纵后果是,仅剩的几枚小雨伞被尽数用光。 “乖宝,我想在里面一次……”实在忍不住,不等陈诺答应,几个冲撞之后,闷哼一声,尽数播进。 “别……”察觉到到热热的一阵播撒,陈诺有片刻懵,反应过来之后脱力的攥拳钉他肩:“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讨厌了……” 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陈诺气红了眼眶,鼻子小牛犊一样出气,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惶恐:“你下去你下去,你快下去!” “好好好,我下去,你别打……”见小女友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陆迟挡着她狂轰乱炸的小拳头,连内裤都来不及穿。 “你讨不讨厌……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同样光溜溜的人像是炸毛的猫,鼻子气得直抽。 “你别哭啊。”陆迟有点无措,忙坐下来哄她。 男人的天性是给予,而女人的天性是接受,无论是身体结构还是心理,都造成了男女间不可更改的差异,陆迟显然很难体会陈诺此时的担心,但看她不开心,他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好一会儿,陈诺才慢慢平复,时不时拿湿漉漉的眼瞪他。 “让让,我要下去。”陈诺戳他胳膊。 陆迟没拉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像是犯错之后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孩。 “你干什么。”见她进卫生间,陆迟没忍住拉她手。 “我还能干什么,只能先洗掉再说。”陈诺低头,结果撞上他老二,槽多无口。 “别生气了,我帮你洗。”陆迟二话不说,抱孩子一样一把将陈诺抱起,按坐在洗手台上,沾了水的小毛巾一点一点帮她擦。 再回到床上,他单手撑着胳膊,看进陈诺眼睛,郑重其事的说:“你别怕,真要有了,就生下来,生多少我都能养。” “混蛋,计生办你家开的啊!” 第63章 夜色朦胧,床头的橘黄小灯开着,晕出一片昏黄的光,陆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陈诺裸在外的肩头,他扯扯她耳朵,小声说:“那我们可以生两个。” 其实陈诺能看得出来,陆迟是喜欢小孩的,只是他喜欢的方式不太一样,不会像女生那样耐心的带小孩,他喜欢坏心的惹他们,撩拨他们,然后看他们急眼。 有点像那种猫烦狗嫌的大男孩。 陈诺狠狠的想,如果他敢再这么贱的把她小孩惹急眼,她一定敲烂他脑壳。 “或许你可以像蚯蚓一样,分成几段,自体受精,自己生。”陈诺趴在枕上闷闷威胁:“如果我中招了,你就等着完蛋吧!” 他很乐意:“嗯,然后我们就先领证,想什么时候结婚再结婚。” 陈诺:“……” 她指的完蛋不是这个完蛋! 陈诺默默拉起被子掩住脑袋,她不想说话,不想吃事后药,不想生小孩,还不想便宜这个沾沾自喜的人…… “知道你害羞,别遮了,会闷。”陆迟从后贴上她,长腿长脚的把人侧裹在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小女友,一颗心柔软坍塌,像烤化的糖糊,他有点想结婚了。 陈诺哼哼一声,被他拉下被子,但仍旧闭着眼,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我们学校的分尸案归你们管吗?” 陆迟有听说过这事:“二队的人负责,听说和惊吓过度死亡的傅大川有关,算是有仇报仇了,具体情况还在调查。” “你们一队最近在干什么?”陈诺随口问:“大河前两天还在向我吐槽想见刘大勇一面比登天还难……你怎么这么闲?” “我哪闲了。”陆迟挠她脑袋:“还剩个赵力这个漏网之鱼,不让他落网案子也结不了。” 陈诺略昂头,蹭到他臂弯里,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扣着陆迟胸前硬硬的小石子,迟疑的说:“陆大哥,我总有个预感,给大刘下借运咒的,或许就是你们要找的赵力。” “为什么这样说?”陆迟靠在一堆枕头上没了困意。 “因为会用借运咒的人其实并不多,这个要术士有一定的修为水平,基本可以排除是庙会上摆摊算命的大爷大妈。” “之前抓到的那些邪术组织里的人,除了会摆七煞锁魂阵的清虚道人,还有几个也招认过会术法,我们暂可以怀疑,漏网之鱼的赵力也是个会术法的人。” “还有……你看过关于何嘉树的新闻吗?”陈诺问。 陆迟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只是他不关注娱乐新闻,也不会关心这个叫何嘉树的小鲜肉发生了什么。 “他摔马坠崖,已经抢救过来,但会影响他以后正常走路。”对于罪有应得的人,陈诺从来没有同情:“他是借走大刘气运的人。” 陆迟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调查何嘉树见过哪些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出他背后的高人。” 陈诺应声:“虽然不能确定他背后的倒是是不是赵力,但我个人认为完全可以顺这条线索摸过去,查一查他背后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陆迟瞬间困意全无,狠狠亲几口小女友,然后套上长裤下床。 “陆大哥,这么晚,你去干什么?”陈诺抱被坐起。 陆迟光着膀子,又凑上来吻了吻她唇角:“乖,你先睡,我去客厅把案子理一理。” 陈诺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随时来头绪,随时工作的状态,她自己卷起被子,裹得像只蚕宝宝,叮嘱道:“那你早点结束,早点睡。” 陆迟这一夜是根本没睡,第二天陈诺起醒时,床边凉凉的,显然没有睡过人,客厅里也不见陆迟人踪,只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说他去单位,又叮嘱她吃早餐。 临近毕业,既不用去上课,也不用去医院,陈诺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先把昨天换下的内衣洗了再回学校。 她人还没到南门,肖溪电话就打来了,捂着嘴问她在哪儿,小声说:“校长又来骚扰我们啦,好讨厌哦。” 话这么说,却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显然很享受被“骚扰”的过程。 陈诺满头黑线,无奈道:“肖大河,你能不能别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其实真正没见过男人的是沈家云,校长一来,她论文也没心思写了,单手撑着下巴,傻兮兮的盯着老帅哥看。 男人和男人也有差距,有的男同学说是二十多岁,但磕岑的像是四十岁,有的男人虽然四十多岁,却像三十岁的风华正茂。 校长也想过有事就直接招陈诺去他办公室,但转念一想,这样不好,他是托人办事,还拽领导的样儿,很容易遭人嫌。 不过每次来409寝,老帅哥一把年纪了,也有点小羞涩,对上沈家云难掩爱慕的眼神,他咳一声,稍侧开身,有种唐僧进了盘丝洞的错觉。 幸好悟空及时回来解救。 跑上楼的陈诺气喘吁吁,进门就喊校长,:“您来找我。” 校长起身,把托人办事的心意送到,然后说:“二支队打电话来,讲死者身份已经查到,是傅老师的小姨子,之前家里有人报失踪案,但一直没找到……” 闻言,寝室里其他三人倒抽一口气,姐夫和小姨子什么的,果然像八点档电视剧那样狗血了…… “陈诺同学,你看解剖楼那边?” 陈诺接话道:“校长,您先回去,帮我准备点东西,今天晚上怎么样?白天阳气盛,不适合作法,得饶鬼处且饶鬼,给她留条后路吧。” 校长离开后,陈诺把她的术袍请了出来,是她奶奶传给她的,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常见的黄袍子,在身后加一副黑白两色八卦图,而是素白锦织纹的袍子,上面没什么修饰,但仔细看却别有天地,八卦图里套八卦图,相中生相。 肖溪最先看见,哇哦了一声:“诺诺,你这什么衣裳啊,好别致。” 她想摸摸,却被陈诺拍开手,警告她:“不许碰,肖大河,你敢乱碰,信不信我卸掉你爪子。” 想到之前好奇心惹事,肖溪讪讪挠手,不给摸,那看看总行吧…… 宝贝之所以能称之为宝贝,必然和寻常物不同,有陈诺的袍子做对比,某宝上卖的汉服旗袍真心是弱爆了。 “诺诺,这衣裳是什么料子的啊?”沈家云也凑了过来,同寝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回见陈诺拿出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陈诺没说假话,她奶奶转给她的时候也没说太多,就说祖上传下的,仔细收好了就行,有必要时拿出来穿。 可惜其他三只明显不信,不清楚自己有啥宝贝,谁能信哦。 不过陈诺的宝贝还真不止一件,她脖子上的金丝玉,檀木笔,铜钱剑……这些都可以拿来用作法器压阵脚。 陈诺之所以请出术袍,也是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对于术士来说,拥有一件好的术袍是绝佳的术法加持器,类似游戏中的血瓶,可以让术士保持充沛的灵力。 除了术袍,陈诺又提前画了符箓,至于法坛和香烛贡品,则由校长准备。 一直等到寝室楼快关门,陈诺才带上东西下楼。 宿管阿姨脑袋伸出窗外,提醒她:“小同学,去干啥?要关门了。” 陈诺朝她摆手:“正常关,不用留门。”她已经发短信给陆迟,让他下班顺道接她。 校长和院里几个领导已经在等,这个点除了保洁阿姨,上自习的同学早已回了寝室。都在传有厉鬼,那些习惯挑灯夜战的同学也不敢再开夜车了,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凉风嗖嗖的吹,似乎要吹进人骨头里。 第55节 法坛已经准备好,见陈诺过来,双方互相打招呼,俗话说出名要趁早,陈诺虽然年轻,名声已经在他们之上,几个领导也不敢小看,客客气气的问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可以。”陈诺先恭敬请出术袍,再设法坛,法器令牌等物全部置于法坛之上,点燃香烛和符箓,随后便念咒起坛。 旁观的几个人立刻来了感觉,肃目以待。 此前的陈诺太像江湖骗子,穿上术袍之后,浑然天成,让人恍然生出一种总算像个大师样的感觉,只是好好的大师突然掏出个手机来,多少让人有点无语。 陈诺没理会任何人,她在借用手机定位摆阵。任何一种阵法都需要术士有极强的空间几何能力,以往技术有限,术士摆阵在画阵脚上多少有误差,影响阵法灵力,不过这些问题在有了卫星地图之后,迎刃而解。 一个好的术士,不仅要继承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要顺应科技发展,更要爱国守法诚实守信,学做五好青年。 否则再厉害,也是人渣。 “请八方诸神,赐六丁六甲……敕!”陈诺指诀一打,飞掷铜钱至八方,不偏不倚,压中每个阵脚,再掷黄旗,死死钉入孔方之中。 呼。 阴风骤起,插在孔方中的黄旗嗖嗖打圈。 临床院的领导抖了下,小声的问其他人:“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 第64章 何止听见有“人”在叫,教务处的领导还看见了! 哪是人在叫,分明是只缺胳膊少腿的女鬼在凄喊,一颗披着长发的头颅在空中乱飞,好似在寻找出路,但奇怪的是,整个解剖楼前像是被布下一张巨网,透明玻璃罩一样把女鬼死死罩住。 教务处的领导打小就八字轻,多灾多难,时常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四五十年前大革命爆发,席卷全国上下,a大是关押审问臭老九的主要场地,冤死了不少人,教务处领导刚来a大工作那会儿,不知道撞过多少次了,直到后来教学楼翻新,招生越来越多之后,这种情况才好点。 但像今天这样炫酷的场景,教务处领导还是头次见。 他虽然是外行,看不懂陈诺在法坛前踩的步法,但他能清楚的看见,陈诺每踩一步,包绕在解剖楼前的“透明玻璃罩”就会发一次金光。 这道金光太强,其他几个领导也能隐约看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毛钱特效? 拜陈诺所赐,他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陈诺的样子看起来像在跳大神,其实不是,她在步罡踏斗。 步罡踏斗对于术士来说,是必须学习的一项基本术法,但也是最难学的,它需要结合术士精准的记忆力、空间定位能力以及修为灵力。 古时武侯借东风,太公驱神役鬼,孙膑遣兵布将,必须步罡踏斗通神,只是这项技艺流传到现在,会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就是会,也只能走出简陋的步罡踏斗法,不是术士不想学,而是根本没处学。 陈诺走的这套步法,还是以前她奶奶让她死记硬背下来的,用她奶奶的话来说,不懂不要紧,但一定要会走,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背下来是对它最好的继承,能结合时代运用,是对它最好的传承。 “左六甲,右六丁,前黄神,后越章,神兵急火如律令!”陈诺掐指诀,对准那颗面孔狰狞的头颅打去,不偏不倚爆头,校园上空突然飘出一阵惨叫。 鬼小哥抱脑袋躲在一棵榕树上偷偷看,搓搓胳膊,看得浑身疼,无头女鬼也真是的,放着五讲四美的好家伙不做,非要作幺蛾子,这下好了,作死了吧。 围观的可不止鬼小哥一个,还有其他鬼友们,围观之后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要惹到树下作法的神婆,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许久之后,飘荡在a大上空的凄叫声逐渐微弱,直至消失,陈诺吁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 本以无头女鬼有仇报仇之后能回归正道,没想到是只作天作地要更多人去死的厉鬼,既然这样,陈诺只能让她去死了。 “好、好了?”教务处的领导有点撸不直自己舌头了。 陈诺拍拍手,脱下术袍收东西:“好了。” 闻言,几个领导大松一口气,校长转头对临床院的领导说:“下周起,解剖课我看还是安排在白天吧,都是花骨朵,还没开就给整凋零了可怎么办。” 将心比心,他们都要吓尿了,何况没经过风浪的学生们。 校长都这么说,临床院的领导哪还有什么疑议,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还阴气逼人的地方,现在似乎好了点,至少没再听见那种瘆人的凄叫。 既然事情解决了,大家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校长问陈诺:“这个点,也进不去宿舍了,打算怎么办?我打电话通知宿管给开门?” 陈诺忙摆手,要真那样,宿管该碎嘴她搞特殊化了,毕竟校长是个老鳏夫,师生之间被扯出点什么那可不好。 而且眼前的老帅哥眉眼飞桃花,像是要开第二春,可不能被她给干扰了。 “太晚,别打扰宿管阿姨了,我去男朋友那儿。” 陈诺话音才落,传来一阵脚步声,可不就是陈诺她男朋友。 校长看看朝他们走来的年轻人,肩背笔挺,朝气蓬勃,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再保养也保养不出来的精气神,他笑道:“既然这样,住宿的事你们自己操心去吧!” 说完,他又冲陈诺眨眨眼,带了几分老男孩式的调皮:“谈恋爱可以,不过要悠着点,别整出条人命,挺肚子拍毕业照不是件光荣事。” 虽说现在允许在校生结婚生子,但校长始终不赞成这种做法,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既然是在校生,学身本领才是上大学的初衷。 被校长这样提出来,陈诺笑得不好意思,总算明白眼前这位为什么号称a大史上最受爱戴校长,原来不仅人帅,心更帅。 “校长所言甚是。”陈诺像模像样一拜,拽了句文绉绉的话:“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校长受不了得起鸡皮疙瘩,摆手说:“走吧走吧,不耽误你和男朋友约睡。” 陈诺笑嘻嘻的背书包走人,迎上过来接她的陆迟。 陆迟接过她书包,回头看眼几个抬桌收东西的校领导,有点明白陈诺刚才在干什么了。 “你又在捉那东西?”陆迟问。 陈诺点头,抬眼看他:“怎么了?” 陆迟摇头,揽住她肩,无奈道:“艺高人胆大,陈大师犀利。” 陈诺嘿嘿笑,有点臭屁的说:“那当然啦,我是捉鬼小能手。” 她话才讲完,就被陆迟拍了下脑袋。 “还小能手……你被人盯上了知不知道?” 如同缉毒警察被毒贩盯上一样,牵扯出的幕后团伙越大,遭到的反击就越狠戾。和谐安稳,听起来很美好干净的一对词,并不是唾手可得,它需要有无数不畏生死的人去维护。 “警惕点,最近应该有不少人在打探你的生辰八字。”上车之后,陆迟低声叮嘱。 陆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今天余婷婷向他问了陈诺生日。 聪明的女人不会让人讨厌,令人讨厌的从来都是自作聪明的女人。 余婷婷自以为她问的随意,她的原话是:“师兄,大勇都给他女朋友庆生,怎么也不见你们庆祝啊,什么时候组织下,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呗。” 这姑娘也是有点聪明的,知道搬出刑警大队的队友做挡箭牌。 如果换作旁人,可能会以为余婷婷和陈诺有多熟,这打抱不平的口吻,听起来分明就是对闺蜜。 可惜陆迟不买她账,冷淡回她:“过生日是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向你报备。”一句话撇开其他队友,只针对她一个。 余婷婷脸上有点挂不住,扭头看看各自忙碌的队友,扯扯嘴角回座位。 尽管陆迟轻描淡写的转述了下余婷婷当时的话,陈诺还是被激得蹭蹭冒火。 这女人!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知不知道啊! “我日……”陈诺难得爆了句粗口。 陆迟不吭声,默默降下车窗让她吹吹风,谈恋爱也能谈出经验,陆迟的经验告诉他,女朋友发火的时候,沉默是金。 刚下班到家的余婷婷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开灯,就见客厅里坐了个人在等。 “怎么也不开灯?”余婷婷笑得像个小女孩,朝男人走去。 顾文忠摘下金丝边框眼镜,他朝余婷婷张开手,笑得温和:“这么晚才下班,累不累?” 余婷婷被男人搂在怀中,心里泛着甜:“都习惯了,不怎么累。” 她跟顾文忠的相识很巧,她外出办差,顾文忠被小偷偷了钱夹,她帮忙追回,他请吃饭答谢,一来二去,就交往了。 开始余婷婷并不知道顾文忠的家世背景,以为他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n杯水老总小儿子,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自从和顾文忠交往之后,余婷婷每天都在冒粉色泡泡,难以相信她会这样幸运,碰到比陆迟和林禹年家世还好的男人。 陷入爱河的女人多半是盲目的,余婷婷也未能逃脱,所以当顾文忠旁敲侧击陆迟,乃至陈诺,她都没有太警觉。 “我这个师兄,越来越过分了,都不明白哪里得罪他了,一点不给面子,今天就问了下怎么不给他女朋友庆生,你知道他什么反应?他怼我哎,我招谁惹谁了!” 余婷婷像个小女生一样,絮絮叨叨跟男朋友抱怨。 顾文忠笑笑,开解她:“或许是他心情不好,你们工作压力大,有点情绪也正常,那是你师兄,和他闹翻不好,毕竟你们是校友。” 余婷婷闷闷点头。 “这样,过几天我做东,一起吃个饭,正好能认识认识你的同事。” 都说检验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的标准是见不见你朋友,如果愿意见,那说明是真把你放心上了。 余婷婷听得心花怒放:“明天我和他们说说,看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下。” …… 处理了解剖楼的事,校长说到做到,做东请409寝的几只女蜘蛛精吃饭,除了陈诺,其他三只蜘蛛精很兴奋,早早对镜贴花黄,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雏菊味。 “诺诺,你不化个妆?”沈家云扒着眼皮画内眼线。 “不化了,迟迟知道要吃醋,他巴不得我埋汰点去见别的男人。”陈诺翻找出六角眉笔扔给她们,然后去阳台打电话。 电话打通,陆迟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说余婷婷男朋友请客,队里人都会去。 “这种聚会,你不去也没什么问题。”其实陆迟是头疼女人间的撕逼。 “不行,我要去。”陈诺抬头看看天,阳光明媚,她心情也很好:“一天两约我也去,小婷婷都有男友了,不给面子那多不好。” 第65章 挂下电话,陈诺进寝室,哼着歌把沈家云面前的瓶瓶罐罐卷到自己桌上。 “我还没化好呢……”沈家云把定妆粉抢回去:“不是说不化的吗?” “心情好,又想化了。”陈诺压出隔离往脸上拍。 顾忌名声,校长特意在中午请客,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格调还不错,既不奢侈,也不磕碜。 更重要的是四只蜘蛛精都巨爱吃麻吃辣,作为陪客,校长吃了几口之后有点牙疼,就没再动筷。 “校长,我们就快毕业了,能拍几张照留念不?”沈家云最舍不得,她考研考回老家,天南地北,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不管在哪儿,她一定会记得眼前这位老帅哥的! 校长很好讲话:“当然可以。” 第56节 见几只蜘蛛精露笑,纷纷挤过来,校长忙补充:“大家都是文明人,一定要记住一点,我卖艺不卖身,别让我晚节不保就好。” 几只纷纷点头,保证不强叉。 陈诺蹲在最前,拉了自拍杆,她身后半蹲着阮春婷和肖溪,最后站校长和沈家云。 大家手挽着手,肩搭着肩,沈家云看眼前排恨不得抱在一块的室友,侧头看看校长,右手很自然的搂上了老帅哥的腰,对着镜头一、二、三,准备笑…… 结果还没笑,她的手已经被校长拿开了。 校长睇她的眼神是:这位同学,自重点。 自重什么啊,人家老师还有公主抱学生的呢,真是的……沈家云立刻将手移到校长胳膊弯上,亲昵挽住。 咔嚓。 绝对是她们念书史上弥足珍贵的一张照。 拍完照继续吃饭,老帅哥关怀地询问他的学生们毕业后去向,是深造还是工作。 “校长,我保研了,心血管张主任的学生。”阮春婷说。 “我没考上,可能二战。”肖溪本打算回老家的县医院工作,陪父母,再养只二哈。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刘勇不同意分手,要她争取留在这。 “好好加油。”校长鼓励她,又看陈诺:“你呢,考没考研?” “没有。”陈诺摊摊手,笑说:“我可能与西医无缘。” 就算开诊所,她也只会看“外科”病。 校长了然点头,中肯的说:“只让你做医生,屈才了。” 说完,老帅哥转头看向坐他旁边的最后一个学生:“小同学,你呢?” 沈家云突然有点后悔报考老家的医科大:“我分数达线了,但还没有面试,可能会回老家吧。” “好好准备,肯定行。”老帅哥也给她鼓励。 阮春婷和肖溪也纷纷打气,唯有陈诺没说话。沈家云官禄宫晦气盘绕,近来运势低靡,恐怕不能如愿。 吃完饭,沈家云先把合照传到朋友圈,并设置仅409可见,陈诺仔细看了看,拿胳膊肘拐她,笑嘻嘻说:“婶婶,你可以啊,毕业前吃一次豆腐值了!” 沈家云捂嘴,发出神经质的低笑,跟其他三只分享:“我们校长胳膊手感特别的好,肌肉好结实,这种男人抱人的时候肯定很有力,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嘛。” 阮春婷和肖溪这才发现异常,喊着过分。 “你个心机女人,我脸这么大,还推我蹲前面,原来是打这种小心思!”阮春婷气得挠人。 沈家云忙躲开,也朝她挥抓子。 临近毕业,像这种打闹的次数都要屈指可数了,陈诺有点舍不得她们,都说女寝可以拍部宫斗剧,但是她们好像没什么可拍的,顺风顺水住五年,脸红的次数都很少。 下午寝室长负责把她们的论文收走上交,陈诺没什么事可做,趴在阳台围栏上玩了会手机,结果就发现她的高中群里有人在问她生日。 她高中的群设置的是静音,基本不怎么看,能经常联系的同学也不会在群里聊天。 询问她生日的这位男同学,他们高中几乎都没说过话,陈诺直接在群里回他:怎么,同学你想给我过生日? 此话一出,群里同学被炸了出来,咦哟呜啊的调侃那位男同学,男同学立刻没了人影,潜水遁走。 陈诺等半天也没见对方放个屁,倒是有其他同学问:“诺诺,同学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过生日哎。” 从小到大,陈诺是没过过生日,家里人像是商量好一样,绝口不提。加上林禹年也不过,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陈诺以为别人和她一样,都不过生日,直到被同学邀请参加生日会,她才知道生日是要吃蛋糕的。 那时陈诺还不太懂,从同学家回去就生闷气了,任凭陈庆南怎么哄也不行,后来姚琳作势要打人了,陈诺才瘪嘴指控他们:“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生日,为什么我没有,我一定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见小棉袄掉金豆子,陈庆南肉疼极了,要抱,却被陈诺傲娇躲开:“别碰我!” 然后她就被姚琳揪着羊角辫去面壁了。 “因为我充话费送的,连我妈也记不清我生日。”陈诺半开玩笑的回复群里同学。 呵呵。问她怎么不过生日的同学也销声匿迹了。 陈诺满意的关掉扣扣群,发信息问陆迟晚上聚会的地方在哪儿。 陆迟很快回复:下班我过来接你。 说起来陆迟和顾文忠认识,那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顾文忠没出国前,陆迟见过他几次,只是相较顾家其他兄弟,顾文忠是最不熟的。 顾文忠毕业于早稻田,此前一直在日本,今年初被调到s市打理顾家产业。 警队里的人一听富二代要请客,很不客气的要去安居饭庄,余婷婷心里在滴血,但还是笑眯眯答应下来,这群人,花的不是他们钱,宰人可一点不手软。 傍晚,陆迟先去接陈诺,见陈诺上车,陆迟侧头看她,迟疑说:“你化妆了?” 其实陆迟平时不太注意这方面,主要是今天陈诺的嘴巴涂的有点太红了。 陈诺手覆在额头上,将一头黑发往后撩了撩,露出漂亮的美人尖,朝陆迟笑:“大河说这款是今年最火的斩男色,美不美?” 陆迟太阳穴挑了挑,get不到美点:“你还想斩谁?” “斩你。”陈诺探身在他侧脸上啵了一下,满意的在他脸上留个唇印,然后说:“陆大哥,你不懂,女人不能输了气场。” 陆迟嘴角抽搐,默默擦了唇印,识相不说话。 他们到时,队里其他人都到了,作为刘勇家属,肖溪招招手,拉陈诺坐她身边,陆迟挨陈诺坐下。 陈诺没看到余婷婷。 “别看了,去迎她男朋友了,不愧是警队一枝花,打扮起来还挺漂亮。”肖溪忍不住夸一句,啧啧出声:“挑来挑去,总算钓个金龟婿,这朵桃花可真够旺的。” 她话音刚落,余婷婷挽着男朋友的手进来了,小女人姿态十足,向队友介绍顾文忠。 顾文忠斯文儒雅,身上没有二世祖的痞气,给人第一印象不错,只是他看人的眼神太过精明,无不在提醒所有人,他是个商人,不是文人墨客。 顾文忠逐个握手招呼,握到陈诺,像是刻意在掩饰什么,他低了眼眸,简单说句幸会。 和顾文忠相反,余婷婷拉着陈诺的手,说了好些话,期间,她五次撩头发秀钻石项链,三次抬胳膊秀腕表,一次不经意提起手表要二十万。 然后又说:“诺诺,你的看着也不错哎。” 陈诺笑说:“过年去你师兄家,你师兄妈妈送的,大概一百多万吧。” 炫富了不起?谁不会! 余婷婷扯扯嘴角,松手回座了。 吃饭时,肖溪偷偷问:“诺诺,真的假的啊,你婆婆赠你支一百多万的手表?” 陈诺捂嘴小声说:“假的,实习前花一百多块钱买的。” 肖溪瞪眼:“……你这么会蒙人,你婆婆知道吗?” 陆迟揉了揉额头,有点搞不懂女人间的战争,顾文忠递来烟,脸上也有无奈的样子:“抽一根?” 陆迟余光在顾文忠手腕上扫过,不动声色说:“好。”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聚到九点多才结束,回去路上,陆迟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诺戳戳他胳膊:“又在密谋什么大事?” 陆迟侧头看她:“顾文忠手腕上有块刺青,我应该是在哪看过。” 提起这个,陈诺也正色了起来:“顾文忠这个人不简单,从余婷婷身上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红鸾星动迹象,但她却和顾文忠恋爱了,那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有目的的在接近余婷婷。” 虽然余婷婷是很让陈诺讨厌,但她的面相一直没什么变化,讨厌归讨厌,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还在,怕的是她智商不够,被人欺瞒利用。 陆迟没说话,许久才道:“你的意思是他想从余婷婷口中探听警队内部事?撺掇余婷婷打听你生日的人,其实是顾文忠?” 陈诺点头:“不过他可能要失望,我从不过生,我妈都不记得我哪天生了。” “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可能问不到生辰八字!”真机道人气急败坏的冲顾明山发脾气:“还有你行事能不能低调点,警察盯上你了你不知道?活一把年纪,没带脑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顾明山气得手抖:“注意你的言辞,再多说,不要怪我鱼死网破!” 第66章 转天一早,两人尚在熟睡中,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陆迟先被吵醒了,想也没想就拿过接通。 睡意朦胧的男人声音格外低沉沙哑,陈奶奶愣了下,才说:“是诺诺的手机吗?” 陆迟瞬间清醒了,看眼还在睡的陈诺,掀被下床去客厅,清了清嗓子说:“奶奶,我是小迟。” 陈奶奶辨出了声音,笑着问:“诺诺还没起床?” 陆迟咳一声,有些尴尬:“还在睡,奶奶您找她有事?我喊醒她?” 陈奶奶忙说:“不用,也不是什么急事,等她醒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陆迟说好,又和陈奶奶说几句才挂电话。 他电话刚挂不久,另一通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是b市警局的林队长,对方开门见山道:“顾家资金链确实出现了漏洞,近期有笔高达一亿的资金转入顾氏n杯水,我们的人调查过,资金来源处是日本某家公司。” “这家公司是右翼的支持者。”林队长顿了顿说:“不过也不排除顾家是单纯和对方公司经济合作。” “有没有赵力消息?”陆迟问。 “我们的人盯过顾家在b市的每个人,没有发现他们与身份不明的人有过接触。”林队长也想不通:“难道这个叫赵力的凭空消失了?” 陆迟立在阳台上,向远处眺望,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薄雾,洒向大地,不少行人在站牌下等公交,遮雨棚为他们遮住了头顶的日光。 遮雨棚里站了哪些人,只有遮雨棚里的人知道。 “有没有可能赵力哪也没去,其实就在顾家,不用顾家任何一个人出门约见。”陆迟沉吟道。 “操。”林队长爆了句粗:“那安插个眼线进顾家?” 陆迟想了想,建议道:“不如引蛇出洞。” …… 陈诺起床时,陆迟正在厨房做早饭,他蒸了饺子和鸡蛋,餐桌上已经摆好两杯牛奶。 “去刷牙。”陆迟把蒸好的饺子送上桌,俨然居家好男人形象,可惜帅不过两秒,捞鸡蛋时,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 陈诺咬着牙刷出来,含含糊糊鼓励他:“没事的,碎碎平安。” 看来有些事男人做起来还是差点,陆迟无奈去拿扫帚,同时不忘提醒小女友:“奶奶早上来过电话,你给她回个。” 啪嗒。陈诺嘴里的牙刷掉进了洗面盆里。 陆迟迟你为什么要手快接电话!! 第57节 磨磨蹭蹭吃完早饭,陈诺才给陈奶奶回电,就怕奶奶开口就问:“你和小迟住一块了?” 不过好在陈奶奶是个识趣人,绝口不提同居的事,而是问陈诺:“诺诺,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陈诺愣了下,明白之后道:“奶奶,是有人在打听我的生辰八字,估计是想拿来作妖。” 陈奶奶一时没说话,过会儿才道:“既然这么想要,那就给他,看他怎么个作法。”话筒里的声音大气而从容。 我还是你亲孙女么…… 陈诺吸吸鼻子,小声问:“奶奶,其实我是垃圾堆捡来的是不是?” 陈奶奶发出了愉悦的笑声:“有奶奶在,怕什么。” 陈诺没有怕,万事万物因果循环,心存善念的人自然得福报,作妖的人首先要担心的是报应,以生辰八字诅咒,最大的弊端就是反噬,诅咒越狠戾,反噬就越大。 挂下电话,陆迟问:“奶奶怎么说?” 陈诺笑眯眯的说:“奶奶说,我生日就要到了,把他们都叫上,一起庆祝吧。” 陆迟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回给她一个“你疯了吧”的眼神。 陈诺跳上他背,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一阵,然后轻松的拍拍他肩,特意叮嘱:“一定要通知小婷婷和她男人。” 陆迟哼一声,不想她拿自己当诱饵以身犯险。 看出他的不乐意,陈诺悠悠的问:“陆大哥,你知道术士诅咒人为什么要用生辰八字吗?” “为什么?”他配合的答,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陈诺换鞋出门,边下楼边解释:“其实也不一定要生辰八字,穿过的衣裳,戴过的首饰,或者身体的血液,还有血液养成的毛发都可以拿来诅咒。” “当然,如果同时拿到生辰八字和受诅者身上的某样东西,诅咒的力量就会增强。简单的说,就是通过这些媒介物将负面能量隔空传递,扰乱对方磁场和气运。” 陆迟有点明白了,蹙眉说:“诅咒的力量强弱,是不是还和对方的能力有关。” “聪明。”陈诺朝他竖拇指:“修为越高的术士诅咒越灵验,但因为他们心术不正,很难安心修道,所以自身的术法不会特别高,通常要借助外力帮助。” “类似养小鬼?”陆迟只能想到这个。 陈诺点头:“阴灵、魔鬼、大自然。” “大自然?”前两个陆迟还能理解,最后一个怎么也想不通。 “陆大哥,你有没有听过祭祀?”陈诺慢吞吞道:“祭祀是最严重的诅咒。” 古时,科技不够发达,遇到旱灾水灾地震灾时,会有祭河神祭山神甚至祭天的作法,这些祭祀并不是简单的磕头祈祷,通常是拿人作祭。 和阴灵鬼魔斗,尚且是顺应天道,和天斗,就叫逆天而行。 据陈奶奶说的,陈诺的生日在四月六号,刚好是周末。 余婷婷从陆迟口中得知要给女朋友庆生,回到住处就抱怨:“我师兄这人,简直是出尔反尔的典范,上次问他给不给女朋友过生,他怼我说不关我事,现在又通知我一起聚干什么?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顾文忠倒水的手一顿,他从厨房出来,递给余婷婷一杯白开水,不着痕迹问:“几号聚?我陪你。” 余婷婷开心了点:“说是这周末,好像是六号。” “我没有别的事,陪你一起。”顾文忠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冷不丁问:“她几点生的?” 余婷婷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文忠笑,声音温和:“是有个说法,几时出生的人,在几时许愿,这样愿望会更灵验。” 余婷婷恍然:“好像听师兄说了句,六点还是九点我给忘了。” 顾文忠点点头,没有想再继续问的样子。 “四月六号,六点或九点?”真机道人问。 “过得是阳历生日。”顾明山道。 真机道人嗤笑:“阳历也好,阴历也罢,十九年一轮,能推算出来。” 顾明山没说话,把透明袋放到真机道人面前:“陈诺的头发,我儿子控制了警局的人,从她手上弄来的。” 真机道人面上闪过狠戾之色:“三番四次坏我事,这次我让她去阴间好好过阴寿!” 手指摩挲着茶杯,半响才说:“后续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 做坏事的感觉并不好受,干完这票,他不想再继续了。 “事成了,剩下的钱自然会给你。”真机道人扯扯嘴角道:“还需要你准备点东西,等准备好了,送我去祈名山。” b市警局和s市警局的人通过视频开了一场会议,作为杂物科成员,陈诺也要参加,共同商讨逮捕赵力的方案。 林队长道:“我们的人已经发现异常,近期有车牌号bxxxxx的车在夜间进出祈名山,经查证,是顾家的车。” “另外顾家帮佣最近外出采办时,购买大量香烛黄纸以及大口径香炉,此前调查时了解过,顾家没人礼佛道。” 余婷婷接过话继续报备:“我已经把生辰八字和毛发交给顾文忠,他暂时没起疑心。” “另外顾文忠近期有回日本打算,需不需要提前盯上。” 刘局长神色严肃道:“大勇,你负责盯上,查他在日本的社会关系。” 另一边,林队长道:“我们把此次案件上报给818处,陈大师,有没有什么需要为你准备的?” 陈诺低头想了想,开口道:“我需要一件玉器,不是山寨,年份越久越好。” “收到,818处会为你准备!” 会议结束散开,陈诺低声问:“陆大哥,818处是什么单位?” 关于818处,陆迟知道的也有限,只能把他知道的讲出来:“不是什么单位,确切说是个行动组,匿藏在任意单位,图书馆,医院,铁路局,甚至高校……要看里面的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陈诺明白了,几乎自言自语的嘀咕:“还从没听说过呢。” “少见多怪。”余婷婷路过她时,侧头看眼:“要是随便让你知道,还有机密可言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陈诺不客气的怼她。 “你这人真让人讨厌。”她喜欢的全被她抢走。 “彼此彼此。”见一个撩骚一个,这种人也是够了。 一旁的陆迟无语走开,识相不掺和。 你来我往怼几句,余婷婷突然问:“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假的生辰八字?给他假的,他也不一定会知道。” 陈诺摇头,递给她一个“傻帽”的眼神:“你当对方是庙会门前摆摊算命的大爷大妈?但凡有点本事的,能推算出名字和八字合不合得上。” 借身高优势,陈诺扯扯她脸:“可长点脑子吧,小婷婷。” 第67章 傍晚下班,顾文忠开一辆宝蓝色极光过来接人,停在警局门口等着。 “小婷婷,你的富豪男友来接人了。”刘勇抱大摞材料进来,贱兮兮的说。 其他人跟着揶揄起来,气得余婷婷跺脚,顾文忠仰靠在车里,将他们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见余婷婷娇声说“讨厌”,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女人虽然物质贪婪,有时也挺可爱。 在他视线无法达到的地方,余婷婷无声向队里人比划了个ok,之后去更衣室换高跟鞋。 她吸了吸鼻子,立在水池前冲手,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眼球充血赤红,额头冒了一颗痘痘,脸上疲累难掩。 在陆迟告诉她要给陈诺庆生,并且刻意叮嘱她转达顾文忠时,余婷婷就察觉到了不对,初现端倪之后,许多事细细观察并不是无迹可寻。 她的男朋友为什么总在探听警局,探听陈诺的事? 余婷婷捧水洗了把脸,透过镜子,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墙上,红蓝相间的警徽庄严而肃穆,无时不刻不在警醒她肩上的责任。 国土人民面前,感情就是个屁。 几分钟后,余婷婷涂了口红,踩着小高跟哒哒下楼,顾文忠给她开车门,视线落在她冒痘痘的额上,笑问:“这两天忙什么呐,累成这样?” “在忙一桩教师猝死案。”余婷婷连抱怨几句累死了,然后问:“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甚至是厉鬼来寻仇?” 顾文忠握方向盘的手一紧,不应反问:“为什么这样讲?” “a大教师死亡的新闻你听没听说?”余婷婷吧啦吧啦说一通,末了道:“我师兄他女朋友,就是陈诺,虽然我很烦她,但不得不承认,她挺厉害,有传她为a大做了场法事。” “做法?看着不像。”顾文忠笑摇头,问道:“像她这种,是拜师学的吧,还是继承祖业?” 余婷婷把碎发别到耳后,不在意的说:“那谁知道,我跟她也不熟。” 这样啊……顾文忠笑笑不再说话。 夜色沉沉,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驶入顾家大宅,顾明山让家佣帮忙从车上抬箱子,全部搬进已经腾出空间的地下室,放下东西之后,他摆手让家佣都出去。 “你看看,还差什么?”顾明山动手把箱子拆开,让真机道人查看。 真机道人满意点头,粗噶的笑了两声:“再从人贩子手上给我买对童男童女,尽快办好。” 他说的比去菜市买菜还简单。 像是猜出他要做什么,顾明山震惊道:“这是犯法的!” 真机道人回头看他,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笑:“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撇得清?还是你缺钱买两个小孩?” 顾明山咬牙,一步错步步错……他干的哪件事不犯法。 “你出去吧,别让人过来打扰,我要摆阵。”真机道人不再理会他,用坟头草扎了一个草人,粘上陈诺的头发和生辰八字,再以驱魂钉穿透草人心脏部位。 “再准备一箱蜡烛。”他要炼尸油。 顾明山什么话也没说,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梯,关门时,他回头看眼,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昏黄的灯光下,真机道人吻了吻草扎人,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 临近生日,陈诺回了趟h市,说快毕业啦,要带奶奶出去游山玩水,爬爬山,逛逛天安门,再看看主席同志。 一听说要去天安门,陈奶奶开心得合不拢嘴,忙收拾行李,要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陈庆南凑来一张大脸,竭力建议:“女儿,不考虑把我和你妈带上,来场家庭旅游?” 陈诺推开他脸:“你跟我妈自己玩去吧,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哎哟……” 她话还没讲完,额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陈庆南恼羞成怒:“我一个要当外公的人,你让我再当次爸爸?!” 第58节 他会被朋友笑话死! 依依不舍的把老娘和女儿送上火车,陈庆南抹把脸,无奈叹口气。当年他老娘嫌弃他资质愚笨,不把那些宝贝传给他,没想到都便宜了他女儿,陈家没有怕死的人,都加油吧!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火车抵达s市,陆迟在出站口等着,他接过陈诺手里的行李,顺手挽上陈奶奶胳膊:“奶奶,坐一路累不累?” 陈奶奶拍拍他手,笑着连说不累。 陈诺挽着奶奶的另一边,嘻嘻傻笑,有种要带家长去参观婚房的错觉。 本来局里打算出钱,把老太太安排住进酒店,务必舒适舒心为主,但被陈诺拒绝了。她的奶奶,她再了解不过,如果真是会摆谱的人,就不是她过去接那么简单了。 陆迟特意请保洁打扫过家里,两室一厅的房虽然不大,但采光非常好,次卧的房间也整理了出来,陈奶奶暂时睡在次卧。 短暂的休息之后,老太太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小迟,哪里有跳广场舞的地方?”她把舞衣都带来了。 “……”陆迟咳嗽一声,他还真不知道:“等晚上,我带您出去转转?” 陈奶奶笑呵呵说好,又问陈诺:“东西都准备好了?” 陈诺点头:“还差块玉器压阵脚,8……局里说晚上给送来。” 局里送来的是一件玉如意,晶莹剔透,光泽莹润,灵气极盛,陈诺深吸一口气,暗赞好宝贝,完全可以拿来压阵心了。 玉如意被刘勇小心翼翼搁在茶几上,他不放心叮嘱:“这是借来的,陈美人,你可要小心点。” 陈诺递给他安心的眼神。 下秒,啪嗒一声,玉如意从陈诺手上滑落,砸在沙发上,弹跳起往地上飞去。 刘勇倒吸一口气,没反应过来。 幸好陆迟眼疾手快,精准抓住。 “我的妈啊,打碎了可就没了一栋别墅。”刘勇吓的直拍胸脯。 “诺诺?” 陈奶奶最先发现她脸色不对,二话不说从陆迟手中抽走玉如意,快速摆个驱邪阵,掐指诀口中低念:“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嘭”一声闷响,吊在客厅的水晶灯瞬间炸裂。 没什么见识的刘勇已经吓傻了,迷茫的看看陈奶奶,又看看陈诺,突然生出一种我在哪儿,我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的错觉。 “我没事奶奶。”陈诺缓过了神,沉下脸道:“是对方有行动,陆大哥,你们可以收网了。” 陆迟迟疑没动。 “头儿?”刘勇已经起了身。 看出陆迟眼里担心,陈奶奶开口道:“去做你的事,诺诺有我看着,想整死我们陈家的人还没出生。” 哪怕迟暮之年,陈奶奶仍有年轻时的骄傲和气盛。 “奶奶,你看好她。”陆迟看眼脸色发白的陈诺,攥紧拳,起身和刘勇离开。 陈诺没有任何惧意,她等到现在,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如果对方不动手,她又怎么能整死他! 陈诺取出毛笔,飞快的在地上画符,每画一张符,便以法器压中一个阵脚。 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方,分别压下六丁、六甲、玉如意、乾坤印、檀木笔、金丝玉、三清铃、天蓬尺。 她在摆反噬阵,万物有灵,相生相克,既然有诅咒,就必然有反噬,只是懂得反噬阵的术士越来越少,即便会也没有能力在被诅咒的情况下进行反噬。 随着阵法的逐渐摆成,一股力量在无形中阻挠陈诺,使得她下笔越来越困难,豆大汗珠不停往下滚。 “我来。”陈奶奶从陈诺手中拿过毫笔,掐指念咒,戴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气呵成画出最后一张符箓。 陈诺请出术袍,以五心朝上姿势坐中阵心,扎破手指在额上点出血印,取符箓在额上轻拍,指间飞甩而出:“起阵!” 噗。 飘在半空中的符箓不点燃,越燃越旺,散出超乎寻常的烟雾,逐渐化作一团,奋力朝北方窜去。 “生生克克,生生死死,不妄不惊,不死不灭!”陈奶奶配合陈诺,飞打敕召万神令,加大神咒力度。 咕噜噜……咕噜噜…… 真机道人猛地睁开眼,盘绕在他四周的血阵像是煮沸的开水,血腥味翻滚涌动,令人作呕。 真机道人笑了笑,取出写有陈诺生辰八字的小人,一点点淋上尸油。 任你再厉害,还能御魂不成? 窗户大开的客厅内,骤然刮进一阵阴风,陈奶奶神色一变,低喝:“诺诺,小心!” 一男一女,两只小鬼朝陈诺迎面扑来,合力欲撞出陈诺三魂七魄。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鬼小哥撞飞。 “啊!” 三声惨呼齐齐出声。 “诺诺姐,我来啦!”鬼小哥面露狠戾,几乎是撕扯着把两只小鬼扯了出去。 窗外,牛大哥和牛大嫂在候着,三鬼合力,大吼一声,踢皮球一样,将两只小鬼踹飞。 嘭! 真机道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炸裂的尸油瓶,突然一阵血气上涌,喷出一口鲜血,七经八脉炸裂了一般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第68章 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真机道人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喘息着,一种死亡的恐惧蔓延上心头。 四周静谧的可怕,没有一丝声音,真机道人挣扎着往楼梯口爬。人呢?人都在那儿?! 还没有看着华夏大地运势由昌转败,他不甘心,不想死。 从他母亲嫁到岛国那刻起,他就是岛国养大的孩子,与这片土地再好也与他无关,他要回到他的土地上,那里的人给他过关怀,给过他温暖,没有这片土地上人的虚伪和冷漠。 咔嗒。 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真机道人欣喜抬头,下秒,他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消散,最终剩下一抹死寂。 为什么会有警局的人过来?是顾家背叛了他?! 林队长震惊的看着浸满血的地板,诡异的符咒,还有两具散着腐臭味的孩童尸体,苍白的脸孔上染着鲜红的血。 林队长捏紧拳头,按捺住揍死真机道人的冲动,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带走!”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武警部队将整个顾家控制住,顾明山连同他的子女一并被逮捕,直接送去818处。 禹都公馆2206门外,余婷婷深吸口气,按响顾文忠住处门铃。 不几时,门被从里面打开,见玄关处立了一个行李箱,余婷婷故作不知的问:“这是要出差?” 顾文忠嗯一声,突然伸手捞住余婷婷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贴在她耳侧疲累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余婷婷吸了吸鼻子,眼睛涨涨的难受,她手覆上他的,轻声道:“你可能走不了了。” 顾文忠神色一变,意识到不对时,依在他怀里的人已经将他反手后铐,压向墙壁。 “帮着日本人坑自己同胞,你良心能安?!”余婷婷咬牙,双眸赤红。 “良心值几个钱?”顾文忠轻笑一声,越过余婷婷肩膀看向她身后的陆迟等人,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盯着余婷婷,逐字逐句道:“不错,我以为你会和其他女人一样脑残。” 给点钱,送几件礼,就能被耍得团团转。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余婷婷扯住他胳膊,推给刘勇几个:“头儿,送局里还是直接送b市?” “先送局里。”陆迟安排道:“留两个人跟我进去查他家。” 余婷婷主动道:“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我留下。” 陆迟点头,戴上白手套,同时喊小徐:“你也留下。” 另一边,反噬阵一点点消失之后,陈诺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念咒为去世的两个孩童超度,直到包绕在她四周的煞气逐渐消散。 陈奶奶在阳台上设了个简易供桌,没有牌位,仅有香炉和贡品,她在答谢帮忙的三只鬼。 陈诺也来了阳台,招手让三只鬼过来,又挽上陈奶奶胳膊:“奶奶,你有没有事?”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摆阵又极耗损精力,陈诺怕她伤到身体。 陈奶奶仰仰下巴,带点小傲娇:“这点小伎俩,奶奶还没放眼里。” 闻言,陈诺忙抱拳恭维:“还是您厉害,小的甘拜下风。” 对于陈奶奶的小傲娇神色,一旁吃水果的牛大哥竟看出了似曾相似的熟悉感,它挠挠头,总算想了起来,它们的诺诺大佬要是臭屁起来,几乎和她奶奶一个样啊,果然是祖孙俩! “奶奶您饿了吧,我做晚饭去。”陈诺挽老太太进客厅看电视。 陈奶奶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还学会做饭啦?” “陆大哥不会,我也不会,都不想吃外卖,那只能学着做。”陈诺抿嘴笑啊笑的,像个居家小媳妇。 陈奶奶欣慰看她,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快,以前扎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都已经长成会居家过日子的大姑娘了。 陈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接到陆迟电话,问她有没有事。 “放心吧,我好好的,饿得能吃一头牛。”陈诺喂他一粒定心丸。她没说假话,每次斗法之后,她都会觉得特别饿,说吃下一头牛一点也不夸张。 听出她讲话还很神气,陆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歉意:“诺诺,今天可能要加一夜的班,我看看附近有没有送外卖的酒店,让他们送点饭菜。” 水开了,陈诺开锅把小排倒进滚水里焯一边,边忙边说:“你就放心工作吧,我给奶奶炖了排骨汤。” 好乖。陆迟胸口拳头大的地方瞬间湿湿软软的,又说了几句,直到有人喊“陆队”,他才挂电话。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陆迟才回来,陈奶奶已经起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膝盖上搭着编织一半的婴儿毛衣。 陆迟还不知道,这是为他和陈诺的小孩提前准备的。 “奶奶。”陆迟喊人:“睡得习不习惯?” 陈奶奶摘了老花眼镜,笑呵呵的说:“睡得挺好,倒是你,一夜没睡,累了坏吧?快去歇一会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迟耳根子隐隐发烫,当着陈奶奶的面,他有点不大好意思进主卧室。 看出几分他的窘意,陈奶奶更乐了,笑眯眯的说:“对我们诺诺负责就好。” 陆迟没有太多花言巧语,正色说:“奶奶,等诺诺毕业,我就娶她。” 第59节 “行,行,我们大人没意见,你们商量好就好。”陈奶奶起身,笑说:“去洗洗睡吧,我下楼转转。” “奶奶我陪您下去散散步。”陆迟说。 “不用,我还能丢了不成?”陈奶奶是打心眼喜欢这个小伙子,没谁天生就对谁好,她能看出来,小伙子在努力讨好他们陈家人,能做成这样,必然是真心喜欢她孙女。 陈奶奶下楼之后,陆迟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屋。 陈诺还在呼呼大睡,睡相不太好,两只洁白莹润的小脚露在了被外。 陆迟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上床。陈诺刚好翻个身,啪嗒,一条胳膊横在了陆迟胸膛上,她摸索了几下,迷迷糊糊睁开眼,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几点了?” 陆迟搂她继续睡:“四点多,还早,再睡一会儿。” 相处时间久了,陆迟大概也能摸清楚陈诺的身体机能,知道她在作法之后能吃又能睡。 “奶奶呢。” “下楼散步去了。” 陈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脑袋缩进被子里:“那我睡了。” 两人这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从房间里出来,陈奶奶笑说:“醒了?快来吃饭。” 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陈诺快速刷牙洗脸,满足的吃一块东坡肉,不忘嘴甜:“好吃,奶奶手艺好棒!” “嘴贫!”陈奶奶笑,给陆迟夹菜,同时问他:“小迟,问没问出对方身份?” 陈诺吃着肉,唔唔唔的,正想问这个,抬眼看陆迟。 “赵力没招,顾家人招了。”昨晚他们和b市方取得联系,顾明山扛不住审问,最先招认,说出赵力和岛国某财团之间的联系,以赵力为首的邪术组织也是岛国某财团在背后资助。 与其说是某财团资助,倒不如说是经某领导默许。 陈奶奶摇头,冷笑出声:“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消停,真当我炎黄子孙无能人?” 陈诺好奇的问:“奶奶,他们以前都做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陈奶奶就忍不住叹气,跟两个小辈说了不少解放前和解放后的事,大革命之前,玄学一脉还算昌盛,人才济济,联手破了解放前敌国布下的不少阵法,可惜的是,经过那十年,玄学一脉已经开始断层,像她这个岁数的,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后起之秀寥寥无几。 “对方是看准你们这一辈没人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当年陈奶奶决定让陈诺继承她衣钵,一来是因为她天生吃这碗饭,二来也是怕玄术界断层,将来中了别人的招还没人知道。 陈奶奶的忧心并不是杞人忧天,818处也在愁这个事,他们这支秘密队伍里,有数学天才,有地理大王,有黑客高手……只是玄学界的人才一直没挖掘到。 队里倒是有两位大师,一个已经古稀之年,禁不住折腾,另一个虽然要年轻点,但缺乏实战经验,远的不说,兰叶山的七煞阵他们就没能及时发现,及时解决。 …… 陈奶奶住s市的这段日子,陈诺天天陪她跳广场舞,毕业前夕,又带她老人家爬了次长城,在天安门前照了相,把老太太哄得整天乐呵呵的,差点不想走。 最后还是陈庆南过来出差,才把她老人家接回去,有她这个超大电灯泡在,两个小孩还能好好谈恋爱么! 陈奶奶走的第一天,陈诺还不太习惯,总想下楼去跳广场舞,当然她也这么做了,还把陆迟也给拉了下去。 陈诺腰肢纤细,又高又好看,关键的是能放得开,跳起来像模像样的,很招大妈们喜欢。 领舞的大妈动了心思,想把这么漂亮的姑娘介绍给自己儿子,就跟陈诺打听:“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结没结婚?” 陈诺指指站在花圃前打电话的陆迟,偷偷说:“那是我老公。” 大妈大感可惜,不过还是祝福这小两口,她又多嘴问:“那生没生小孩呀?” “没有……”陈诺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洋溢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她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大姨妈了…… 第69章 立在一群广场舞大妈中,陈诺拍了拍“扑通扑通”跳不停的小心脏,默默掐指算了算,然后失落的发现,她算不出自己多少岁会有子女缘。 “还没有小孩?”大妈没注意到陈诺的异常,还在自顾劝着:“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年轻身体好的时候不愿意生,等过了三十岁意识到生小孩的重要性,再慌里慌张备孕,本来都快成老女人了,生个小孩再老十岁,那还能看么……反正都是要生小孩,二十多岁生和三十多岁能一样?” 陈诺脑子懵懵的,就听见大妈一会儿二十岁,一会儿三十岁。 大妈雄赳赳的鼓励:“不要怕,趁年轻争取生一个,生完之后还是大美妞!” 陈诺赞同的点头,然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大妈:“……” 陆迟挂下来自爷爷的电话,回头看又跳起来的广场舞圈子,没看到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四下看了看,就见陈诺正靠坐在广场的休息椅上和一个小女孩说话。 走近了,他隐约能听见她们在说安娜公主。 谁是安娜公主? 陆迟过去坐下:“不跳了?” 陈诺歪头,丢给他一个后脑勺,不想理他。 陆迟还不知道哪里惹到她,正想说话,就听趴在陈诺膝头的小女孩好奇的说:“姐姐,他是你老公吗?” “他不是。”陈诺冲小女孩扮了个鬼脸:“他是灰太狼。” 陆迟:“……” 小女孩咯咯笑,大胆的在陆迟膝盖上拍拍:“灰太狼。” 陆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怯怯的收回了手,对陈诺道:“姐姐,你家这只灰太狼好凶啊。” 说完,不客气的冲陆迟吐舌,飞快的跑开。 陆迟仰靠在休息椅背上,揉揉额头,有些头疼。他在想以后他和陈诺有女儿之后,是不是也这样,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 “回去?”陆迟放在椅背上的手顺势搭在了陈诺胳膊上。 回个头!拜他所赐,她现在要去药店买验孕棒! 陈诺没忍住,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拧了一圈。 “……”陆迟现在有点明白刘勇的吐槽了,说他女朋友开心的时候像是小仙女,生气的时候像只神经病,关键是他还get不到女朋友生气的点。 “小诺,你怎么了?”陆迟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我要去药店。”陈诺不是憋闷气的人,还是告诉了他去哪里。 陆迟揽在她肩上的手改抚上她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别去药店了,我们直接去医院查查,还是让奶奶给你作个法?” 自从上次什么生辰八字诅咒之后,只要陈诺有点头疼脑热,陆迟就会暗搓搓的想会不会是诅咒。 “作作作,作你个头啊!”陈诺捏拳钉了他一下。 卧槽。原来女朋友生气的时候,真的是说什么都错…… 陆迟识相的保持缄默,随她去附近药店,营业员友好的问他们需要什么,就听他的小女友故作镇定的说:“我要验孕棒。” 陆迟震惊的看他小女友一眼,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说恭喜,你可能要当妈了,还是说对不起,以后没经你同意绝不弄进去? 陈诺看他无意识翘起的嘴角,恨得牙痒痒,只想送他一对熊猫眼。 “给我拿两只,谢谢。”陈诺对营业员补充一句。 原来是对小夫妻啊,这样有颜值双高的小夫妻,营业员还是头一回见,以后生出的小宝宝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 营业员笑眯眯的找来验孕棒,并指指在哪付钱。 陆迟很自觉的接过发票,排队交钱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眼陈诺,见她安静的坐在高脚凳上在等,多少放心了些。 “五十二块。” 陆迟从钱夹里抽出一百,经过初时的慌乱,现在要镇定了些,其实他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小孩的人,但因为结婚对象会是陈诺,陆迟还是无比希望和她有一个或两个小孩。 男孩像他,女孩要和她妈妈一样软绵。 不管有没有,先验验再说,有了就伺候他小媳妇生下来。 回去之后,陈诺几乎是立刻冲进了厕所,啪关上门,把随后跟上的陆迟挡在了门外。 好吧,他本想进去帮个忙的。 陆迟哪也没去,就站在门口等着,他等得有点久,就在他不确定的要敲门询问时,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陈诺拿着两根验孕棒出来了。 “怎么样?”话一出口,陆迟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不稳。 “混蛋!”陈诺扔了验孕棒,跳到他身上,两条长腿紧圈他劲腰,低头张嘴就咬他唇,气呼呼的说:“你吓死我了!” 闻言,陆迟也跟着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可惜,其实他的小蝌蚪还可以再给力点…… 深夜,被惊吓过的两人老老实实的抱在一块,尽管抽屉里还剩半打小雨伞,但谁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走着,陈诺趴在陆迟怀里,听了他好久的心跳声:“陆大哥,下次不要这样了……” 既害怕有小宝宝,查出没有还隐隐有些失落。 陆迟嗯一声,胸腔跟着震动了下,他翻个身,侧身拥着陈诺,揉揉她头发:“以后你说不行我们就不做。” 听他这么说,陈诺心里软软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藏在被子里的手勾住他的大手,扯了扯:“能不能忍住?” 原本清心寡欲的男人,立刻血气方刚了起来…… 陆迟按住她作乱的手,咬牙道:“睡觉,明天去医院!” “我没怀宝宝。”陈诺抬头提醒他。 陆迟捏她脸:“是带你去吃中药,月经不正常能行?” 原来是这样……陈诺放心的睡觉,手脚并用抱住热气腾腾的男人,闭着眼提醒他:“陆大哥,克制,要克制哦。” 不,他不需要克制。得要让她知道什么是不能欺人太甚。 …… 和谐的身体交流是维持感情甜蜜的一种绝佳方式,第二天去医院看中医,陈诺被陆迟拉着,乖乖的样子,脸上还泛着红。 陈诺是臊的,无法想象她为什么总会有克制不住的潮水,因为肖溪跟她说过,只有少数部分的女人会有这种绝妙的体验,大部分女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过一次。 第60节 “珍惜你家迟迟吧,是他让你变成不是xx只为生育的女人。”肖溪叹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脸这么红?”陆迟探探她额头。 “热的。”陈诺胡扯借口,把人推去买水,老大夫让她先做个b超看看子宫内膜厚度。 周末的门诊人不是特别多,他们很快看完,并且拿了一兜中药,老大夫说她是身上有寒,所以推迟了来月经的时间。 陈诺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十有八九是被诅咒留下的后遗症。 真机道人被送去818处那天,就意味着他会随时随地在这个世上消失无踪,顺藤摸瓜他背后的人,他的死活没人会关心。 “吃药期间清心寡欲,最好能禁了房事。”老大夫刚才给陈诺把脉,发现她脉搏跳动弦细,应该是纵欲过度所导致。 陈诺腾地脸红,声若蚊呐应声,陆迟也好不到哪儿,耳根子通红。 “老祖宗说细水长流,并不无道理。”老大夫意味深长的说:“等你们年纪大点就能体会到了,不要仗着年轻挥霍自己身体,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 两人忙点头,表示一定谨记。 回去的路上,陆迟顺在市场买了一口砂锅,按医嘱先把中药泡上。 本来可以让医院代煎,但老大夫善意的建议他们自己来,自己用心煎的药,药效会更好。 陈诺懂他的说法,煎药的过程就是人与中药磁场契合的过程,换句话来说,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对病情起到一种辅助作用。 砂锅里的药“突突”冒着热气,陈诺关小了火,正要开盖看看,门铃响了起来,她喊陆迟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肩背挺拔,一派正气凛然。 其中一人说:“是陆迟?” 陆迟点头:“我是。” 另一人脸上露出笑:“我们从旁了解到陈诺和你同居中,陈诺在不在?” 陆迟警惕的看眼两人,没说话。 “陆大哥,谁啊。”陈诺好奇的出来看,也不认识对方,但从面相上看,都不是什么坏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正气,尤其是面孔刚毅的男人。 爱笑的那人忙自我介绍:“我是郭茂松,b大数学系教授,也是818处小组副组长。” 说着,他介绍身边男人:“这是贾伟刚,我们组长。” 自我介绍完毕,他们依次出示自己本职单位的工作证,以及盖有公章的818处证明。 “请进。”陆迟侧身请他们进来。 客厅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闻着不难闻,陈诺洗了水果招待他们。 天气渐热了起来,因为出来办正事,两人傻帽的穿了西装,又热又渴,见有西瓜,两人不客气的吃了几片。 贾伟刚道:“陈大师,我们想邀请你加入818处。” 第70章 “陈大师,我们想邀请你加入818处。” 贾伟刚说完这句,空气里有片刻静默,陈诺挠挠头,明明是件很正义的事,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要加入传销组织的错觉? 郭茂松接着道:“是这样的,小组的张大师年纪大了,向小组申请退休,张大师的徒弟还无法独当一面,我们小组商议之后,诚心邀请你加入,为维护国土安全和国家建设添份力。” 上升到国土国民问题,陈诺瞬间感到压力巨大,她平时就是逗逗鬼看看风水而已,哪有什么太高尚的道德情怀。 贾伟刚补充道:“关于工资待遇,我们按照小组定的统一标准发放,此外每出一次任务国家会给次津贴,执行任务中如果碰到受伤住院这类意外事件,住院费及伤残补贴全由国家负责……” 陈诺静静的听他逐条列出各项福利待遇,暗搓搓的有点心动,下秒就听陆迟道:“如果执行任务时丧命呢,国家再给赔条人命?” 这个…… 贾伟刚和郭茂松对视一眼,有点为难的样子。 过片刻,贾伟刚正色说:“为国家牺牲,为人民牺牲,虽死犹荣,国家会替你照顾家人,让你无后顾之忧。” 咳咳,陈诺低头,国家能代替她给奶奶捶肩,能代替她逗陈庆南开心,能代替她给姚琳买各种面膜么…… 这套洗脑式说法,陆迟已经听过无数遍,他可以去牺牲,但不代表他会想陈诺和他一样去牺牲。 或许有些事本身就存在矛盾,他想陈诺去做自己的喜欢的事,可因为自己的私心,又想控制她,希望她按照他安排的人生计划来走。 是不是再恩爱的情侣,再甜蜜的生活,都会夹杂那么点无可奈何…… “这个责任太重,我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可能无法立刻给你们答复。”陈诺也很正式的给他们回复。 两人似乎早有所料,对陈诺的答复并不感到意外,确实如陈诺所言,扛在肩上的责任太重,再好的待遇也没有命重要,当初发展小组其他成员时,他们也有同样的顾虑。 “陈大师,我们不勉强,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小组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贾伟刚诚挚的说。 “好,我会好好考虑。”陈诺只能这样应他。 两人又游说了一会儿才离开,目送他们进电梯,陈诺关上门,悠悠叹气:“陆大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陆迟无奈拍她脑袋:“先把中药喝了。” 再牛逼的人也会生病吃药,陈诺端了药碗,仰头一口闷,下秒,苦的五官恨不得缩在一块,陆迟早有准备,往她嘴里塞一粒话梅干。 “要要要……还要。”陈诺保持着张嘴状态。 陆迟低头亲亲她。 “不是要亲亲,是要话梅!”陈诺嫌弃的撇开头。 “这样啊……那简单。”陆迟低笑一声,嘴里叼个话梅就送了过去。 一颗话梅吃出满嘴口水,陆迟不嫌弃的一点点啄走,陈诺晕晕乎乎之际,听他问:“想不想加入818小组?” “其实还挺想,听说年薪是这些。”陈诺伸出五指比划了下。 陆迟的大手包住她的手:“不要去,我给你双倍。” 见陈诺眼睛一亮,他补充:“卡也给你。” 有这么好的事?陈诺跪在高凳上,从后圈住他脖子:“土豪迟迟,还犹豫什么,快点上交银行卡。” 土豪迟迟可不好骗,拍她手心:“先说你不去。” 陈诺抓抓脸,十分为难,她拐弯抹角说:“陆大哥,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崇拜什么人吗?” “什么人?”陆迟配合的问。 “警察,军人,大侠,还有包青天。”陈诺细数给他听。 陆迟嘴角弯了起来,他的小女友从小就很有正义感呢。 “所以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陈诺亲亲他。 好吧,陆迟侧脸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结了婚,有两个小孩,然后有天出任务,你挂了……” 讨厌,陈诺捶他一拳,“你太坏了,居然咒我。” “我说假设,是假设。”陆迟强调。 “我挂了,那你怎么办?”陈诺脑中想象了下陆迟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带孩子,还要每天给她上烛清香,有点小可怜呢。 结果土豪迟迟说:“我会再娶一个吧,睡你的床,花你的钱,你也知道,后妈十有八九都很坏,会不会虐待小孩,不太好说……嘶……” 他还没说完,陈诺就咬了他一口,然后从他背上爬下来,回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好像有点吓过了……陆迟摸摸鼻,去敲她门,声音轻柔喊:“小诺?” 陈诺开了门,下秒,被子枕头都砸进他怀里,混蛋,睡客厅去吧! 这夜陆迟抱被缩在沙发上,少了香香的小媳妇,他有点睡不着,约刘志安打游戏。 刘志安很久才回他:不了,这个点还打游戏的人通常没有性生活。 言下之意,他刚有过性生活,或者正在性生活。 陆迟不死心,问林禹年有没有空玩一局。 林禹年回复的挺快:送人回家,不方便。 陆迟扔了手机,抱被闭眼。 刚要睡着,就听见门锁响动,不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抽水声。 陈诺再回房,陆迟已经睡进了她被窝里,有点可怜兮兮的说:“外面有蚊子。” 鬼扯! 她刚躺床上,就被陆迟从后抱住了,情话很温柔:“刚才吓唬你,是怕你有危险,留我和两个小孩孤苦伶仃。” 说得好像她已经生了两个小孩一样…… 陈诺翻个身,隔着衣裳扣他胸前的小石子,闷闷的说:“那你呢,哪天你要阵亡了,我就拿着你的遗产,带着你的小孩改嫁,钱给别人花,小孩叫别人爸爸。” “……”陆迟依稀听到了有力清脆的打脸声。 既然这样,那不管了,就让小孩去孤儿院吧! 两个工作没点安全性的人彼此吐槽到深夜,然后亲亲密密的搂着睡到天亮,似乎□□的人没什么好冷战的。 毕竟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第二天是学校组织拍毕业照的日子,陈诺打算把毕业事情全部弄完之后就给818小组一个确切答复。 这个初夏,南方的雨水比往年更多,夜里下过一场暴雨,校园里积了不少水滩,拍完集体照之后,相熟的人纷纷约拍,校门口,阶梯教室,篮球场,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毕业生的足迹。 拍累了,陈诺坐在楼梯上歇了一会儿,大白天的,鬼小哥捂着脸凑到了她跟前,跃跃要求:“诺诺姐,我也想和你拍一张。” “好啊。”陈诺爽快答应,然后调整自拍相机光线。 想要拍到鬼,并不算太难的事,一般镜片表面会反射百分之五左右的入射光线。当强光进入镜头时,镜片的表面反射的光线会在镜头和相机内部多次反射,从而就会产生“眩光”。 这种眩光会快速捕捉空气里的极精微物质,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在紫禁城里拍到宫女的原因。 咔嗒。 陈诺连拍了好几张,不远处沈家云招手喊她:“诺诺快过来,自己拍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和校长拍几张。” 鬼小哥撇撇嘴,哪里是一个了,不是还有他么! 牛大哥和牛大嫂也闻风过来凑热闹,一个负责美美美,一个负责衬托出别人的美美美。 第61节 陈诺把相机给肖溪,图书馆楼下,陈诺,鬼小哥,牛大嫂,还有提着脑袋的牛大哥,一人三鬼,留下颇为诡异的一张照。 陈诺身后,有个女生悠悠道:“诶,你们发现没,这个夏天凉飕飕的,好爽啊……” 断断续续的雨一直下到陈诺毕业典礼还没有要停的迹象,湿漉漉的雨天,不少女生的凉鞋都被灌上水,潮乎乎的难受,在大礼堂等候典礼开始时,有的女生偷偷把凉鞋脱了,光着脚丫子往学士服上蹭。 “真是的,这都下一个月了,天都要下塌了。” “我们这里还好点,听说x大都被淹了,无良媒体还调侃人家东方威尼斯呢!威尼斯你妹啊,站着讲话不腰疼!” 陈诺一边听她们闲聊一边玩手机,然后就看到一条“龙吸水”的新闻被顶上热搜。 f城位于东南沿海,南方暴雨他们也未能幸免,昨天下午暴雨之后,有网友拍到海面四条冲天水柱,犹如巨蟒飞天,场面异常壮观,视频里还能听到不少市民的惊呼声。 有人调侃是不是龙王渡劫,还有人喊别把他们的海鲜吸走,众多评论里,陈诺发现一条评论:一群傻逼,还有心情调侃,等着被淹吧! 第71章 这条评论很快淹没在吃瓜群众的插科打诨中,似乎谁也没把这种自然现象放在心上。 不就是龙卷风卷了海里的水么,还能怎么滴?! 等毕业典礼结束,陈诺再打开手机看,原本排在前面的热搜“龙吸水”被官方撤了,网络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好像她刚才看到的是条假新闻。 直到她在别的热搜下看到有位id是“柴火妞”的人怒骂渣浪删微博:卧槽,不就是转发了条龙吸水吗?戳中某浪潮点了?还是泄露国家机密了?!凭什么删我微博,mdzz! 陈诺匆匆扫了一眼,没再继续关注,典礼结束之后,系里组织了聚餐,吃吃喝喝到晚十点,又有土豪邀请系里同学去k歌,一直闹到第二天早上才算结束。 期间,在外地出差的陆迟发信息给她,没有催她回去,而是叮嘱她好好玩,只是不能玩过了分寸。 譬如喝交杯酒、玩亲亲诸如此类过火事件。 熬到早上,陈诺困倦的回公寓,刚出电梯,就见到家门口守了两个穿着随意的男人,趴在猫眼上往里面看。 陈诺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背后,伸手拍拍两人肩。 “你们找谁?” “陈大师!” 郭茂松欣喜的回头,同时感慨大师就是大师,像他们还是经过特俗训练的人,灵敏度要超过普通人,但陈诺走过来拍他们时,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进来坐吧。”陈诺认出了郭茂松,开门让他们进去。 郭茂松今天没像前几天那样傻帽的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普通的白t恤和短裤,碎发垂在额前,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很难想象人家已经是个数学系教授。 相较郭茂松,和他一起的另一个男人要老成些,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国字脸,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 这人同是道中人。 “陈大师,我是谭睿。”男人主动和陈诺握手:“我也是818小组成员,和你一样,是术士。” 陈诺打量谭睿的同时,谭睿也在打量她,谭睿本想通过面相来推算陈诺的运势和灵力,但他才掐指算几下,眼睛就疼的受不住,所以他看陈诺时,不觉就带了几分泪眼汪汪。 握完手,陈诺立刻转身去厨房拿茶叶给他们泡茶,她有点受不了谭睿那双小狗眼。 这双眼长在女人身上无疑会吸引很多异性,但长在一个大男人身上……一言难尽。 “找我什么事?”陈诺把骨瓷杯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郭茂松碰碰滚烫的热茶,有点怀念上次过来吃的冰镇西瓜了,他顾不上喝水,神色凝重道:“陈大师,这次过来还是想请您帮个忙,我知道,您还没答应加入我们818小组,不好过来找您,但这次事出紧急,加上我们遇到了点困难,所以还是想请您提供一次帮助。” 818小组这个秘密机构,平时负责处理很多不对外公布的国家机密,包括用科学解释不清的诡异事件。 这次南方遭雨灾,他们在受难最重的f市发现了异常,昨天的龙吸水现象,网民看着很好玩,却不知道这股龙吸水造成沿海渔村数家遭难,当天出海捕鱼的船只无一返航,失踪人口数量高达二十几人。 “你是科学家,应该知道龙吸水是夏季雷雨之后极大可能出现的一种自然现象,并不是网上传的那些龙王历劫或某仙下凡。”陈诺看向郭茂松:“我们应该相信科学。” 郭茂松:“……” 谭睿无声笑了笑,缓和了刚才严肃的气氛,他道:“小郭对这方面懂得不多,所以我让他带我过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谭睿早就听说过陈诺的名号,他想看看警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术士到底有几分本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仅凭他无法算出陈诺日后运势,就不难推测陈诺的修为要在他之上。 “f市沿海一带被人动了手脚,我只能看出异常,但看不出对方到底在哪处动的手脚。”谭睿道:“不错,龙吸水确实能用自然现象来解释,但你也知道,想要增加龙吸水出现次数,对有点道行的术士来说,并不算难事。” 郭茂松点头,补充道:“仅昨天傍晚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出现四次龙吸水,加上此前的几次,事态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只会造成更多人员伤亡。” 陈诺接过郭茂松递来的文件,翻看几页,神色不觉严肃起来,正如谭睿所言,一次两次是自然现象,次次如此,还用自然现象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另外陈诺在最初一次龙吸水画面中看到了一丝异常。 “蛟龙入海?”陈诺自言自语的嘀咕。 什么是蛟龙入海? 郭茂松一脸懵逼的看向谭大师,谭睿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如果他懂,也不用乘专机飞千里过来请陈诺了。 “我跟你们去。”陈诺很干脆的给他们准答复:“但要给我点时间,让我通知一下家里人。” 这点能理解,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说失踪就失踪,搁谁家也会急死。 但郭茂松有一点要求:“陈大师,你知道很多事不方便向媒体或群众透露,说太多除了会造成恐慌和猜忌,没有多少益处,所以……” 陈诺明白,炎黄子孙是个很奇特的民族,戳中潮点时,可以众志成城无坚不摧,但又是个极容易窝里斗和猜忌的民族。未免有不法分子带节奏,像这种诡异事件,818需要绝对保密,禁止透露任何消息。 “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多说。”陈诺也有一点要求:“我必须告诉陆迟我的去向。” 陆迟同为公职人员,有绝对保守国家机密的责任,这点没问题。 郭茂松点头:“可以。” 对陈庆南,陈诺已经想好了借口,直接给他发条短信:老爸啊,毕业了别人都找到工作,你女儿可就惨了,至今还是无业游民,虎父无犬女,我坚决不能给老爸丢脸,所以报了个国考班,决定以后吃皇粮,这段时间我在上课,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陈庆南几乎秒回:女儿有志气!好好学,考上了老爸给你买辆甲壳虫! 好吧,为了这辆甲壳虫,陈诺决定早日加入吃皇粮大军! 相较陈庆南,陆迟就没那么好糊弄了,老实交代反倒能争取精神上支持。 陈诺问他批不批,陆迟回她:“不批。” 她立刻想出另一个办法:“那我偷偷去好了。” 陆迟无奈:“注意安全,不要逞能,早去早回。” 陈诺嘻嘻笑,“你也要注意安全,别阵亡了让我带着你的财产嫁别人。” 一旁“监听”的郭茂松和谭睿互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说好的距离感,说好的装逼范呢?! …… 军用机在s市机场等着,随时能出发,有武警部队送他们去机场,避开嘈杂的候机大厅,直接进机场内登机舱。 早九点,站在候机大厅落地窗前玩手机的乘客拍下了这架军用客机的照片。 “军机哎,这是要去干什么?”小女生指指军机,不是一般的新奇,她转头问她的男友。 小男友耸耸肩,扯出一抹酷酷的笑:“肯定是国家大事,哪是我等屁民能操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女生以往很喜欢她男朋友这种酷酷的样子,但这次她有点讨厌这样,不喜欢她男朋友说这种话语气,有种我是不行,但我看你也不行的酸腐。 军用客机冲天而上,自小女生头顶飞过,小女生抬头看眼,复又低下了头,耳边是男友吐槽国家这不好那不好,国外的月亮如何圆,小女生有些烦躁的打断,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机舱里,郭茂松和谭睿心事匆匆,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没有困意。 相较这两人,陈诺登机之后就开始睡,倒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一夜没阖眼,有点熬不住,前途未卜,没有充足的精力哪能行? 不到十二点,飞机在距沿海渔村不远的废弃工厂降落,才下飞机,一股腥咸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陈诺细细的嗅了一下,郭茂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紧张的问:“陈大师,是不是发现问题了?” 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陈诺有点无奈的说:“我不是神仙,别把我想这么神。” 谭睿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半开玩笑的说:“是有问题,太热的问题,走吧,我们先去凉快凉快,其他事从长计议。” 正说着话,贾伟刚开了辆军绿吉普过来,将三人全部接去因为龙吸水遭受灾难最多的渔村。 f市沿海多岛屿,海安村在一个方圆百米的小岛上,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岛上的村民基本以出海捕鱼谋生,出事之后,这座岛上的村民已经被安排撤离,眼下岛上也就只有部队和818小组的人。 吃完午饭,陈诺爬上岛上最高建筑,眯眼远眺,她身后,除了同属玄门中人的谭睿,还有地理专家、气象学专家以及以研究民俗为主的历史系教授。 暴雨之后,整个海面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太过风平浪静,反倒透着一丝诡异的死气。 “那是什么岛?”陈诺指指东南方向的一座岛。 第72章 “那是什么岛?” “当地人叫它南离岛,昨天傍晚以后,岛上的村民也被紧急疏散。”地理学家举望远镜看了看,转头解释:“南离岛处于板块交界处,地质比较特俗,以前和对岸连在一块,近百年间逐渐脱离成个小岛屿。” 陈诺道:“我想上去看看。” 贾伟刚立刻安排人准备游艇。 这群人里,陈诺的年纪最小,但谁也不敢小看,818小组里没有人倚老卖老,只有凭本事论高低。 同为玄门中人,谭睿还不太明白,他虚心求教陈诺:“是找出了异常的地方?” 陈诺没什么好隐瞒,回头看眼几个长辈,拿出她特意带来的罗盘。 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谭睿却瞪大了眼:“你是正阳派的人?” 注意到谭睿的视线落在自己罗盘上,陈诺摇头:“我不是什么正阳派。” 罗盘是奶奶传给她的东西,用陈奶奶的话来说,既然吃这碗饭,就得有几件像样的法器,她手里的罗盘只是其中之一。 “那罗美丽是你什么人?”唐睿追着问。 很少有人提她奶奶的大名,陈诺笑:“是我奶奶。” 唐睿总算明白陈诺年纪轻轻修为在他之上的原因了,天赋是重要,门派渊源更重要,否则再好的木头缺少精巧的工匠也仅是块木头。 陈诺没多说其他废话,直接指罗盘:“南离岛在东南,属巽位,巽主寿,巽位被动,意味寿命遭劫。” “你们看南离岛像什么?” 第62节 其他几人仔细看了又看,郭茂松迟疑道:“蛇?” 谭睿恍然,脸色发沉:“不是蛇,是蛟。” 陈诺点头,眼含赞许之色。 古时,隐栖在池塘与河川的蛟龙,被人称作“潜蛟”,潜蛟一旦沿江入海便会化作龙,走势凶猛,破坏力极强。 在西南一些地区,潜蛟所过之处,所搭建的桥梁上必然会悬一把“斩龙剑”,桃木制成,垂挂在桥梁正中。 斩龙剑,顾名思义斩杀潜蛟的煞气,防备潜蛟破坏桥梁。 潜蛟入海化龙时,也是煞气最盛的时候,会扰乱入海口的磁场,破坏原有的磁场和谐。 “蛟龙入海原本是风水煞,可你们看对面。”陈诺改指西南方,正对南离岛的是f市的标志性地建,临海广场的貔貅。 “貔貅跟南离岛有什么关联?”贾伟刚蹙起粗眉,搞不明白二者间联系。 陈诺笑笑,继续道:“西南为坤,坤为地为土,土水相克,貔貅又是四大灵物之一,可以很好的克制蛟龙煞气,形成相对平衡和谐的风水阵,维持沿海地带风平浪静,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只有两种可能。” 贾伟刚立刻明白了:“一种可能是南离岛被人动过手脚,另一种可能是临海广场的貔貅。” 陈诺点头:“貔貅被动的可能性不大。” 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作妖,不是件容易事,毕竟高手在民间。 相较而言,南离岛人少地广,动点手脚很难有人发现。 他们乘游艇抵达南离岛,正值午时,又闷又热,陈诺随手摘几片芦苇叶,准备编个草帽戴头上,哪知一回头,818小组除了谭睿以外的所有成员都在摘苇叶。 陈诺咦一声,奇道:“你们都要编草帽啊?” “……” 难道不是用来作法的?小组成员默默丢了芦苇叶。 贾伟刚递来一瓶水:“天气是太热了,是我们准备不周,应该备把遮阳伞。”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都是糙汉子,谁也没想过外出带把伞。 陈诺喝口矿泉水,不在意的说:“先干事。” 南离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毫无目的在里面乱找可不是个好办法,陈诺需要整个岛的卫星地图照:“最好能再调来直升机。” 贾伟刚很快去安排。 没过多久,一份卫星地图照递到陈诺手上,其他人手上也各有一份。 “董老师,我需要你的帮助。”陈诺请教组里的地里学家:“能不能把经纬度换算成八卦。” 董老师拍胸脯:“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玄学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玄,玄学中囊括数学、几何、地理以及各种民俗传说,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在陈诺解释之后,各行业的天才们很快明白。 岛上遗留的民房中,所有人围在一张桌前,商讨了一下午,最终陈诺用红笔圈住卫星地图中的某一点,对贾伟刚道:“贾组长,安排直升机过来吧。” 直升机轰鸣,载陈诺几人飞往岛上唯一的山,跟内陆的山相比,南离岛上的山无疑是小山包,山上植被繁茂,但是从远处看却无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贾伟刚打开探测仪,与之链接的电脑屏幕上逐渐显示出特殊画面。 “陈大师,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贾伟刚示意陈诺看电脑屏幕。 陈诺收回视线,转看电脑,心里暗叹科技先进。几千万一台的探测仪,钱没白花,它将空气中的极精微物质以电磁波形式转到电脑上,通过电磁波来判断正常与否。 “厉害!”陈诺朝他们竖拇指。 她能看得清异常,全靠修来的天眼,但科技的发展,可以达到天眼的水平,转换一种方式,让普通人也能看得懂。 听陈诺毫不吝啬的夸赞,贾伟刚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是我没事弄来玩的。” 陈诺撇开头,有点不想说话了。 直升机盘旋在山顶上空,经过简单训练之后,陈诺顺绳索从半空滑下,一起的还有谭睿、贾伟刚和几个特种兵。 “蛟龙锁喉?” 谭睿看出了异常,震惊的无以复加。 南离岛的风水命喉处被人钉入七七四十九根钢钉,长短一致,距离皆是间隔七寸。 在堪舆学中,咽喉是性命关键,锁住整个南离岛的喉咙,无疑是掌控了整座岛的生机,又能破坏原有相对和谐的风水阵,绝对是一箭双雕。 “蛟龙锁喉是什么意思?”贾伟刚追问。 陈诺给他一个简单说法:“如果有人掐住你咽喉,你会怎样?” 贾伟刚道:“反抗。” 陈诺接过话:“人在反抗时会有无穷潜力,万事万物也是如此,蛟龙入海本就是风水煞,被人锁住喉咙之后,短时间内煞气会暴增,扰乱四周海域的磁场,这也是频频出现龙吸水现象的原因。” 贾伟刚若有所悟,继续问:“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呢?” “会成为风水死局。”陈诺指指与南离岛遥相望的f市:“华夏三条龙脉发于昆仑,f市是南龙入海结气点,龙尾被毁,意味着f市以后多灾多难。” 如果陈诺没算错,再过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原本相生相克的风水阵就会成为死局。寻常人最多会把f市遭受的水灾台风灾推到自然身上,或者感慨流年不利,很难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贾伟刚走近几步,想要检查被钉入地面的钢钉。 “别碰。”陈诺及时制止他。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贾伟刚只是看着这排钢钉就觉得异常不舒服,有种烦躁又压抑的感觉,克制不住的想发脾气。 陈诺拉他后退几步,掐指诀打散窜到他手腕上的黑气,顺势拍拍他肩道:“不要再靠近它,平心静气别再想其他。” 贾伟刚神色严肃的点头,环顾这片静谧到诡异的海域:“现在要怎么办?” 陈诺拍拍手:“都累一天了,要不先吃点饭,好好睡个觉,明天再说?” 人是铁饭是钢,耗费太多灵力,陈诺现在饿的不行。 贾伟刚有点无语,他们工作起来是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随便啃点干粮裹腹的。 一旁谭睿笑呵呵道:“既然已经形成这种风水煞格局,我们急也没用,先回去吃饭,我们从长计议,商量下应对方法。” 贾伟刚也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挠挠头,问陈诺:“陈大师,您想吃什么?” 陈诺不顾形象的舔舔嘴巴:“那就吃海鲜饭,给我来两份。” 乘船回海安村,已经有人送来晚饭,又累又热一天,大家早就饿了,吃饱喝足又吃片冰镇西瓜,陈诺才算缓过神。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贾伟刚是个急性子,他想尽快把问题处理了,以免日后再出现什么乱子。 陈诺和谭睿互视一眼,皆有点无奈。 有贾伟刚催促,他们不得不加班,玄门没落,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只有陈诺和谭睿懂阵法。 “我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事关重大,谭睿并没有夸大自己本事,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小陈,你想到什么好对策没有?” 第73章 “蛟龙锁喉阵我听说过,传闻要摆下此阵法,需要的七七四十九根钢钉必须要浇上至阴之人的鲜血,并且念咒七七四十九天。”陈诺把她知道的如实说了出来。 所谓至阴之人,即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四柱皆为阴,这类人的生辰八字尤其要保管好,如果外传,一不小心就会被心术不正的术士惦记上,轻则疾病缠绵,重则无辜丧命。 “除此之外,这四十九根钢钉的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方位,必然有八件阴煞之气极强的法器镇压。” 谭睿接过话,有点疑惑:“一件带煞的法器可能会能找到,连续八件……” 陈诺给他个提醒:“对方可能与摸金人有联系。” 须知,但凡从古墓里挖出的宝贝,因为长年累月与尸体为伴,自然而然就带了煞,越是年代久的墓煞气就越重。 谭睿心里喟叹,一种佩服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对阵法居然如此了解,他谦虚请求道:“小陈,你有解阵之法?” 陈诺笑笑说:“最简单直接的,让人挖出钉入土中的所有钢钉和法器,阵法自然可破。” “不行。”谭睿蹙眉,十分不赞同道:“这样会牺牲多少人,你知不知道?虽然当时看不出问题,可日后他们的运势必然会走低,早晚死于非命。” 她当然知道。只是万不得已时,总会有人会牺牲小我完成大义。 陈诺食指敲着桌面,兀自沉吟着。 一片沉默中,贾伟刚开了口:“既然走上这条道,就没一个人是怕死的,陈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我去安排。” “先让我想想。”陈诺暂时还没有想出完全之策,她看眼神色沉重的所有人,拍拍手说:“时间不早了,能不能去睡觉?” 陈诺这番话简直说到了这帮天才的心坎上, 住宿是郭茂松安排的,陈诺被安排睡在一处两层小楼的渔民家中,心里装着事,她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手机也被上交了,想打电话只能借用小组里提供的手机,没有多余的功能,只能接打电话。 陈诺有点想陆迟了,借手机给他打了通电话,问他是否安好,有没有想她。 陆迟最近在追踪数桩杀人案,案子并不复杂,犯罪现场处理粗糙,遗留许多犯罪证据,犯罪人也不是同一个,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犯案之后都会装无辜,个个像小绵羊一样,痛哭流涕,都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对于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几个人是不是都有精神失常史,但经医疗系统检查诊断,不足以判定他们精神失常甚至精神分裂。 打电话的时候,陆迟已经回到了s市,只是陈诺不在,他独自一人住家里没意思,索性就睡在警局宿舍里,想到什么线索了就去调审人犯。 夜深人静,躺在宿舍单人床上,听陈诺问他想不想,陆迟吐出一口肺腑的燥热,悠悠道:“想。” 怎么会不想,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没去参加她毕业典礼,更没能陪她去f市,男朋友做成他这样,也是够失败的了。 有时陆迟也会有那么点担心,陈诺会不会真卷了他的财产嫁别人,让他们的小孩管别人叫爸爸。 “你那边怎么样了?”陆迟翻个身问她。 “陆大哥,这是秘密,不能和你说。”陈诺很有职业操守,既然答应保密,就不会乱说。 陆迟轻笑一声:“不说我也知道。” 陈诺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反正她没透露:“我在想怎样才能两全其美。” 既不伤到任何人,又能解阵。 “诺诺,你想不想去b市?”陆迟问她一句。 诶?是去b市游玩,还是以后都住在那里,成为陆迟家的份子? 很显然,陆迟问的是后者。 “陆大哥,你是不是要升职了?”陈诺不应反问。 第63节 不是升职,而是平职调动。s市终归只是经济中心,b市才是路家的主场。 “诺诺,不要考虑我的问题。”陆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你喜欢b市,就去b市,你喜欢s市,我们以后就在s市安家落户。” 其实陈诺对这两个城市无所谓喜欢,b市很好,只是离她家又远了点,但那里却是陆迟的家,她又怎么能要求陆迟一直远离家来陪她。 是不是每对情侣发展到谈婚论嫁时,都会面临这种问题? 距陈诺房间不远处的民居里,两个监控员有点不好意思窥听大师谈恋爱。 他们原本以为大师不会谈恋爱,或者谈恋爱也是高冷范儿,没想到会这样接地气,结婚生子神马的,可是一门难度系数极高的课程,有的人能修个优秀成绩,有的人却不及格,能掐会算的大师也躲不过! 好在陈诺不是纠结的人,挂下电话之后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只要天没塌,什么事都没有睡觉重要。 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陈诺神清气爽的起床,才开门,就见贾伟刚站在她门口,欲言又止,一脸的便秘样。 这人天庭平展,处理问题干脆利落,待人接物有威压之势,地阁宽厚而坚挺,拥有这种面相的人十分坚韧不拔,但也有弊端,特别固执,像牛一样闷犟。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陈大师,您想到解决办法了没有?” “……”陈诺无奈叹气:“先让我刷个牙,洗个脸。” 贾伟刚尴尬的挠挠板寸头,指指楼下:“楼下备了早饭。” 其他人醒的也早,已经在吃早饭,彼此打过招呼之后,陈诺挨着郭茂松坐下。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继续商量怎么破阵?”谭睿先开口,继而道:“可能还要麻烦小陈你出主意,你们也知道,我在玄学上的修为不算高。” 其实谭睿已经很谦虚了,能被818小组挖到的人,能差到哪去,相比阵法,谭睿真正擅长的是命理推演。 谁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郭茂松道:“人多智多,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摆阵,必然就有破解之法。” 和玄门中人来往得多,郭茂松这个数学天才谈起来也头头是道。 因为这番话,陈诺灵机一动,脑中有了点想法,借着这点灵感,她迅速拿笔在纸张簌簌写画。 很快,蛟龙锁喉阵的具体摆阵方法跃然纸上,在此基础上,陈诺以蛟龙锁喉阵的阵心为原点,在外画出一个圆,随即点下五个点,边画边道:“是郭茂松提醒了我……你们看第一根钢钉,假设第一根钢钉在五行中属木,金克木……” 陈诺在它旁边画一个小圈:“那我就在这里作阵脚,压下性属金的法器,以此类推,金克木,火克金,但木却生火,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完成一个大周圈,自然而然就加速了阵法的运作,不需要再人为作法催阵。” 谭睿不可置信的看陈诺,像在看一个怪物,眼前这个小姑娘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鬼才。 “你的意思把煞气控制在一个圈内,生煞相克,纠缠不止?” 陈诺点头:“除了这样,我想不出其他不损一毫又能破阵的方法了。” 谭睿忍不住抚掌喟叹:“我玄门复兴有望。” 五行相生相克,阵法看似简单,但要准备的东西却很多。七七四十九根钢钉浇过至阴人的鲜血,压阵法器又全是阴煞之物,能够克制它的也就只有至阳人和至阳法器。 有至阴人作类比,至阳人即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这个任务陈诺只能交给谭睿去找。 至于至阳法器,再没有什么比硬币更好用了。 谭睿咂舌:“我以为你会说五帝钱。” 五帝钱在民间不算什么神秘物,普通人也知道辟邪镇宅安神,都可以找五帝。 五帝钱有“大五帝”和“小五帝”之分。 大五帝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和永乐通宝。 小五帝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 无论是大五帝还是小五帝,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所代表的帝王在位期间必然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帝王受爱戴,所发行的铜钱历经万人手之实,汇集百家之阳气,可抵御邪祟鬼魂。 “比起五帝钱,我们的硬币阳气更强。”陈诺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们的国家国运更昌盛,生活条件更好,主席同志更受亿万子民爱戴。” 好好的一块钱硬币被说得这样神,818小组的人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不觉就挺直了肩背,不为别的,生活在这样的国家,他们感到自豪骄傲! 贾伟刚问:“那要多少硬币?”要多少有多少。 “越多越好。”陈诺叮嘱道:“记住,不要新的,要穿过千万人之手的。” 第74章 这些都不算太难准备,818小组很快备好。 陈诺有点好奇谭睿是怎么弄到至阳人的鲜血。 提起这个谭睿就头疼,好歹他也是大师级别的人,平时多少富豪贵胄请他看风水推命理,他都不一定能答应,现在倒好,为了找到至阳人,整得跟神棍一样,在网站上建个算命网免费为人算命。 “不过你们放心,这九个人全部自愿献血,我没有强迫。”谭睿道。 万事俱备,他们选在两天之后的农历十五摆阵。 农历十五是一个月中阳气最旺之日,为避免小组成员和保护他们的特种兵被阴煞伤到日后运势,陈诺和谭睿连夜给所有人都画了驱邪符,并且推算了他们的八字,八字轻的人一概不能参与。 快抵达南离岛“咽喉”之时,陈诺对贾伟刚道:“你们不用靠太近,有我和谭大师在就行了。” 贾伟刚神色严肃,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做的?” 陈诺半开玩笑道:“事成之后请我吃顿大餐,再包个大红包。”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郭茂松笑:“我立刻让人去订饭店!” 等他们离开,谭睿看向陈诺:“开始?” 陈诺点头,按两天前画的阵法图走向,把侵染过至阳人鲜血的硬币埋进阵脚里。 这是个看似简单,却极度耗费灵力的过程,不仅要凝神聚力,还要抵抗阴煞之气的侵害,谭睿很快满头大汗,嘴唇隐隐颤抖。 “谭大师,别太为难,剩下的让我来。”陈诺劝他去一旁休息。 谭睿没有强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还是年轻好,年纪大了,有点不中用。” 摆几个阵脚对陈诺来说不是难事,关键的是最后一个阵脚,摆上那刻就意味着阵法会启动,整个沿海地带所有煞气皆会汇聚于此,那一刻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陈诺口中的不伤人性命又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就是拿她自己的命作赌注。 还剩下最后一个阵脚时,一旁休息的谭睿隐隐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这世上真有不损耗一兵一将就摆成的阵法? “小陈!” 意识到不对劲,谭睿忙喊了一声,但已经迟了,陈诺划开手,鲜红的血液顺着手心滴滴答答往下淌,她是最后一个至阳人。 轰! 阴煞之气爆涨,以锁喉阵为中心的方圆两米内,沙石树叶飞滚,像是无数锋利的刀片,瞬间割伤陈诺的全身。 整个f市天空乌云翻滚,暴雨将至,气压超乎寻常的低,连坐在空调房办公的上班族们也感觉到了一股燥热憋闷。 “开窗透透气吧。”有人建议。 玻璃窗被打开,旋即有人惊呼出声:“我的妈……你们快看南离岛那边,怎么回事,是进妖怪了么!” 整个南离岛被一团黑雾包绕,龙卷风一样呼啸冲天,看到这幕场景的市民纷纷用手机拍照录视频。 “最近我们f市是怎么了啊,前有龙王渡劫,现在是黑山老妖重现江湖了?!” “贾组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郭茂松仰着脑袋,怔怔地看着眼前炫酷的五毛钱特效。 “陈大师说这个阵法没什么技术含量,应该是没事。”贾伟刚声音里带了丝不确定。 …… “小丫头,是不是又偷拿我的朱砂笔?” “让你记的阵法图都记住了?” “诺诺,我们吃这碗饭,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术法多厉害,而是始终要保有一颗善心。” 陈诺觉得她在做梦,晕晕乎乎的,梦里各种画面五彩斑斓,就在她不知东南西北之际,陆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抬手敲敲她脑袋。 “听说你快挂了?既然这样……我已经找好了下家,她对我们的小孩不错,应该不会出现虐待小孩现象,还有你保管的工资卡,对不起,我要全部收回交给我的新媳妇了……” 卧槽!槽槽槽槽! 陈诺猛地睁开眼,结果就看见一张熟悉而憔悴的俊脸,她泪眼汪汪的问:“陆大哥,听说你有新媳妇了?” 什么新媳妇?难道是被烧糊涂了? 陆迟担忧的抚上她额头:“难不难受?我喊医生过来?” 陈诺还是眼泪哗哗的,要怪就怪刚才的梦太真实,导致她还没从梦里的伤心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全身上下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乖宝,怎么了?”陆迟本想等她醒来要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下次别那么鲁莽,可眼下见她这样,陆迟哪还能讲出一句重话。 “我梦见你抛弃我娶个新媳妇。”陈诺有点气:“没想到你这样喜新厌旧的人!”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她这样,陆迟一定敲她个爆栗,这都什么跟什么! 得知陈诺苏醒,外科主任很快过来,见她精神状态挺好,还能和陆迟斗嘴,不由感叹,年轻人底子就是好! 几天前小姑娘被直升机送来,跟个血人似的,奄奄一息,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伤口深浅不一,止住这处伤口的血,别处又开始流,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上头领导发话,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把人拽回来。 他们集中了全省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缝缝补补一天一夜才把人给补好,命是拽了回来,就是本来挺漂亮的小姑娘,以后全身留疤可怎么搞! “今天觉得怎么样?”外科主任过来例行查房,笑容温暖而亲切。 陈诺点头,然后问一句:“几时能把绷带拆了?”天天裹得像个木乃伊,就剩下两个眼睛能转圈,实在太难受了。 “这个……一时半会儿还不行。”外科主任笑呵呵的,然后转头叮嘱陆迟:“看好你媳妇儿,虽然醒过来了,但伤口的感染问题还不容忽视,一定看好她别让她乱碰。” 陆迟和主任握手,保证道:“我一定看好她。” 陈诺这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对话口音不是吴侬软语的s市,有点像爽朗大气的北方人。 她是在b市? 很快陈诺就证实了这种想法,因为陆明月带路熹过来了,拎着大包小裹,穿着随意,很接地气的打扮。 “伯母,小熹。”陈诺全身僵硬的瘫在床上,只能张嘴喊人。 “臭小孩,你可吓死我们了!”陆明月仍心有余悸,她就没见过流这么多血的人:“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小迟十有八九要跟你殉情。” “他才不会。”陈诺在准婆婆面前委屈上了:“他说他要再娶一个,花我的钱,虐待我的小孩。” 这就过分了,连路熹也听不下去,坏坏的对陆迟说:“大哥,你这样的人,听说是要打光棍的。” 第64节 说着,她满心期待的看陈诺:“诺诺姐,小石头还有个没结婚的六叔叔,你跟他谈恋爱吧。” 真是他亲妹妹……那没什么好留情的了。陆迟提溜着路熹的娃娃裙领子,不顾小女孩呜呜求饶,把人丢去了小客厅。 住院期间,陈诺被养的很好,路家人一天不落的送汤汤水水,像是接到了某种任务一样,无比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贾伟刚代表818处过来看她,愧疚得不行,他们要是知道启动阵法那刻杀伤力这么强,怎么也不能让陈诺独自一人面对。 “有没有查出是谁动的手脚?”陈诺只关心这个。 提起这个贾伟刚就气:“多方面证据指向岛国,弹丸之地,幺蛾子倒不少,老虎不发威,他当我们国家是病猫!” 陈诺无法鼓掌支持,只能不停眨眼皮:“一定要收拾他们,不然我炎黄子孙白白无辜丧命这么多人!” “大师您安心养病,其他不要想,都交给我们来做。”贾伟刚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打开给陈诺看:“谭大师为您发起了一个祈福话题,说这样对您病情好转有帮助,您看看,好多网民都在为您祈福。” 虽然大多人都不知道南离岛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特种兵从岛上救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血淋的吓人,有人说是被害,有人猜是什么人在搞鬼,众说纷纭,大家转发新闻时却没忘给年轻姑娘祈福,纷纷希望这个小可怜早日康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看完这段新闻,陈诺心里不觉泛起暖意,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这片土地上养育了这么多可爱的人,不容许任何人来伤害。 临走前,贾伟刚留下一罐药,是谭睿专门配的祛疤药:“谭大师让我叮嘱您,想要不变二麻子,记得天天抹药。” 事关美貌问题,不容忽视,贾伟刚前脚走,陈诺后脚就拜托陆迟给她抹药。 陆迟也不想他媳妇儿变成二麻子,听话的打开药罐闻闻,一股绿豆冰糕味扑鼻而来,很清爽的味道,湖绿色的膏状物。 陆迟一点点把膏状物刷遍陈诺全身,突然间就笑了起来:“诺诺,你有点像个绿巨人……” 第75章 有她这么漂亮苗条的绿巨人么! 陈诺气得闭眼,拒绝道:“路人甲同志,请出门右转,去护士站找护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再碰我告你非礼!” 路人甲同志置若罔闻,挥着小刷子继续刷,慢悠悠的说:“我错了,绿巨人哪有我媳妇儿漂亮,我媳妇儿明明是支清爽的绿豆雪糕。” 清俊耿直又臭屁的男人突然压低声音,低沉又性感:“想从上舔到下。” 啊啊啊啊啊……陈诺听不下去了,能不能来个人把流氓拖出去棒打! 陆迟也怕把人惹毛,懂得适可而止,把人刷得绿绿的,再用绷带裹上,不许她乱动。 “可我好难受,太痒了。”陈诺觉得自己真的快变成了一支雪糕,甜甜的,好想舔自己一口。 “哪里痒,我吹吹。”陆迟俯脸靠近她,问的认真,可眼里总是有笑意在闪动,虽然知道不厚道,可见她这样就是想笑怎么办。 陈诺哼了一声:“不需要,我自己舔!” 怎么办,有个这样幸灾乐祸的男朋友,是不是可以踹了找下家。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陆迟提醒她:“要是提分手,就先把工资卡还我。” 陈诺闭上眼装死。要回工资卡做什么,养新媳妇么,没门! 陆迟轻笑一声,接水过来给她清理口腔。 这些天一直是陆迟在照顾,陈诺现在的情况让他们无法睡在一起,晚上陆迟会放一张折叠床挨在病床旁边。 “陆大哥,你一直在这,不用工作啊。”她都快变成二麻子了,陆迟还视若无睹端屎端尿照顾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陆迟给她掩上被,顺手揉揉她头发:“工作重要,小媳妇儿更重要。” 小媳妇儿……陈诺嘴角翘啊翘的,满意的闭上眼,连他说自己是绿巨人也没那么难忍了。 等陈诺睡着,陆迟出去接了个刘勇打来的电话。就在刚才,s市下辖的某个县里报上一桩恶性砍人案,男子深夜将妻儿砍死家中,目前凶手杀人动机还不明确。 “安排小余下去,排查凶手社会关系,另外,着重查他近期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联系。” “收到!”刘勇欲言又止:“那个……头儿,大河问我陈美人最近是怎么了,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没个回音,她向我报案,报案理由是闺蜜闹失踪。” “她在我这里,其他不要多问。”陆迟简单说几句挂了电话。 轻手轻脚的回病房,陆迟刚睡下,就听陈诺咕哝道:“陆大哥,你回去吧,我这里没问题的。” “先睡觉。”陆迟没提回去的事。 谭睿送的药膏确实好用,每天都刷一遍,一个星期之后,陈诺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全身粉粉白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陆迟给她换药的时候没忍住,碰了碰她胸前的一对小白兔,喉头滚动了下。 陈诺拍开他手,趁机说教:“陆大哥,你看新闻了没有,一个女明星大面积烧伤,她老公为了照顾她,四年都没同过床。” 好吧,陆迟瞬间羞愧了起来,不含欲念的亲亲她额头,然后赞许的说:“那她老公真不错。” 陈诺偷笑,拍拍他肩:“我好很多了,不用总看着,你忙你的。” 陆迟点头,他确实有事要处理。 接收刘勇发来的邮件,陆迟把几宗案子放到一块作对比,逐个列出它们之间的共同点,寻找其中可能被落下的关联,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天黑。 病房里陈诺在给陈庆南打电话,父女两叽叽咕咕在贫嘴,陆迟没进去打扰,去楼梯间抽根烟解乏。 他随手看了看手机新闻,结果就看到烧伤女明星和她老公离婚的消息,原因是无性生活,男方婚内出轨。 陆迟:“……” 陈小诺你快出来,我们谈谈…… …… 陈诺在医院养病的这段时间,她还不知道s市发生的几起砍人案已经造成了不大不小的社会恐慌。 平时和人无冤无仇,结果说被砍就被砍,砍人的通常还是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这是闹哪样啊!集体神经病发作么?! 一时间,继“感谢室友不杀之恩”之后,网上又出现了感谢老公不杀之恩、感谢女友不杀之恩、感谢闺蜜不杀之恩等话题。 说杀就杀,太没点安全感了,说好的和谐共处平等友爱呢! 科主任通知陈诺可以出院这天,热情的路家人二话不说就把陈诺接去了路宅,顿顿好吃好喝的招待。 眼看小猪被养得白胖白胖,路家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顺势就把婚事提上了日程。 路奶奶笑得像个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小诺,你爸妈还有奶奶那边,几时有空?找个时间,我们两家约吃个饭怎么样?” 路家人是真心满意陈诺,自己家小孩怎样,他们心里清楚,就陆迟这样狗嫌猫烦的样,不是人家姑娘脾气好,十有八九要打光棍! “奶奶,那我问问他们几时有空。”陈诺声音细细,像极了小媳妇。 结婚的日程说提就提,最后为表重视,路家人决定去趟h市,专门商量两个孩子之间的婚事。 至于陆迟和陈诺,他俩都回了s市,陆迟请太多天假期,不得不回去上班,陈诺坚持要跟他回去,是因为她不好意思夹在长辈中间,听他们互夸彼此家小孩,最终达成结亲家的共同目标。 回s市之后,陈诺立刻把阮春婷和肖溪约出来吃了顿饭,除了跟随老板外地出差的沈家云,409寝算是毕业之后小聚了一回。 “婶婶也算福祸相依,虽然考研没能考回老家,但结果总算是好的,调剂到我们学校作基础研究也不错!”阮春婷有点羡慕沈家云,以后留在高校当老师总比奋战在临床一线要好。 “是啊,她老板听说跟校长关系很好,时不时在一块吃个饭,还能目睹下校长的盛世美颜。”陈诺别有深意接话。 可惜肖溪这个棒槌没听懂,呼噜呼噜喝了碗排骨汤,然后好奇的问:“诺诺,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啊,打你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搞得神秘兮兮的。” 陈诺眨眨眼,正想解释,搁在饭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 “陈大师,您还记得我不?”杨老三气喘吁吁的,有点不确定陈诺听不听得出他声音。 陈诺迟疑了几秒:“杨老三?” 电话那头,杨老三连拍大腿,激动道:“我是,我是!陈大师,别来无恙,您有没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 陈诺打算粗茶淡饭几天,拒绝道:“吃饭就不用了,我一会有时间,你在哪儿,我们约喝杯茶。” 杨老三感激不已,忙说:我在s市,在陆羽茶馆怎么样,您在哪儿,一会我去接您。” “不用了,约下午两点,你直接去,我打车过去。” 陈诺下午没有事,她到陆羽茶馆不久,杨老三匆匆赶来,额上冒着汗,穿着寻常,手腕上的金劳也没了,眼底有黑眼圈,像是因长期奔波劳累没得到足够休息所导致。 “杨老板,许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呢。”陈诺示意服务生上茶。 杨老三嘿嘿笑:“为生计奔波呗,日子是比以前难熬,但我这心里啊,却没什么负担,挣多少是多少。” 陈诺笑笑,因为之前造的孽,杨老三未来十年的气运都不会太好,无论是做买卖还是身体健康,都会出问题,但命理一词玄之又玄,能帮杨老三恢复气运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要看他是否真的明白什么叫为善。 “找我为什么事?”陈诺问他。 杨老三猛拍脑袋,激动的恨不得拉上陈诺手:“我不是为我过来,而是为我的哥们儿老李,他出事了,陈大师您可一定要帮他,老李这人胆子小,又惜命,他是绝对不会干杀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等等……你说李老板杀人?”陈诺对李老板的印象不是一般的深。 年前李老板还把节目企划发到她邮箱,告诉她以匿名不露脸的形式开通一栏风水知识普及节目,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去杀人?他脑子坏掉了? 陈诺问:“警方的人有没有找到证据说人是他杀的?” 杨老三支支吾吾直搓手,跟陈诺实话实说道:“警方已经验证过,残留在刀柄上的指纹,只有老李和他弟弟,老李杀的人是他亲弟弟。” “他跟他弟弟有仇?”陈诺神色不觉严肃了起来。 杨老三摆手,笃定道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仇怨,关键是老李现在疯了,死活不承认他杀了亲兄弟,老李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 “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不是可能和不可能。”被陆迟熏染过,陈诺现在也开始有点警察的样子,不脱离证据讲案件:“李老板在哪个局?抽个时间我去看看他。” 第76章 傍晚,陈诺去了趟警局,已经到下班的点,局里人还在忙,陈诺看了一圈,不见陆迟人踪。 “头儿一早就去明江县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刑警队的小许说:“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头儿?” 陈诺摆手:“不用,我想见见李泽辉。” 小许一愣,听陈诺解释清楚情况才道:“李泽辉在审讯室,婷婷和大勇在审问。” 陈诺道谢之后,推开审讯室的门,这期间谁也没有一丝诧异,因为陈诺是警局的特聘顾问,算半个公职人员。 “陈、陈大师!” 李老板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憔悴异常,看见陈诺进来那刻,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痛哭流涕:“大师,我没杀人,那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杀他,我怎么可能杀我弟弟……” “坐好!坐好了!”余婷婷拍桌,勒令他少动手动脚。 陈诺拍拍余婷婷肩,示意她起身:“小婷婷,让我和他谈谈。” 余婷婷耸肩,回头看陈诺:“他现在情绪激动着,那你小心点。” 第65节 “大勇你也出去一会儿,我跟他单独谈。” 刘勇迟疑一下,和余婷婷对视一眼,改去隔壁监控室。 陈诺坐了下来,视线落在李老板身上:“慢慢说,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我信你不会杀人,因为你不敢。”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李老板渐渐安静了下来,抹了把脸,痛苦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都记不得,等我意识到时,他、他已经躺在我脚边,满身是血,我、我……” “从什么时候中断记忆的?”陈诺问。 李老板直抓脑袋,突然拍桌道:“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等我醒之后所有人都说我杀人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骂我装,我真的不知道……” “做了梦?”陈诺敏锐的听出重点,挑出来问:“还记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我……”李老板有点急,使劲的砸脑袋,越急越想不出什么。 “别急。”陈诺掐指诀打散团绕在他额间的煞气,声音轻缓道:“慢慢想,我等你。” 李老板逐渐静下来,似在喃喃自语:“我梦见一只狗在追个小孩,四周是悬崖峭壁,天很蓝,有大朵白云,我想帮那小孩把狗打走,但却像被人施定身咒一样动不了……” 隔壁监控室里,余婷婷蹙起眉头道:“她问李泽辉做哪些梦干什么?” 刘勇摇摇头:“我哪知道,陈美人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听完李老板讲述的整个梦境,刘勇若有所悟道:“难道是陈美人在通过梦境来判断犯罪人说话真假?” 余婷婷耸耸肩:“还用判断真假?李泽辉杀人时有好几个目击证人在场,如果不是最近类似砍杀案太多,证据确凿的事,根本没必要再去审讯。” 刘勇不赞同看她:“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尤其是断案,不仅要用眼,要用这里……”他指指脑子。 半响,陈诺从审讯室里出来,对刘勇道:“最近杀害亲人的其他几个犯罪人在不在局里?我想和他们谈谈。” “有一个还在,其他两个被送到了南岭监狱,我打电话通知那头送来提审。”刘勇没耽搁,去通知南岭监狱。 等陆迟从明江县回来,陈诺已经把所有犯罪人问一遍,毫无意外的,他们都在案发前一晚做过梦。 犯罪人a,杀害妻女,案发前一晚梦见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里面有一只狗在狂追他,他逃脱不出,只能拼命奔跑,最终还是被死死咬住。 犯罪人b,杀害其老母,案发前一晚梦见一株长青藤,像是长了脚,嗖嗖的将他紧裹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犯罪人c,杀害闺蜜,案发前一晚梦见两腿被一块巨石压住,一只老虎渐渐向她靠近,她刚搬开石头,老虎随即撕咬住她胳膊。 晚九点,整个警察局办公区灯火通明,包括局长在内的两个刑警队的人都在,陈诺和杂物科的黄教授作旁听,连夜分析几个犯罪人的梦境。 解梦对寻常人来说并不算陌生,它是通过对当事人梦境的分析来推断近期将会发生的事。 “无论是悬崖峭壁、密闭空间、大石头,还是死死绑住人的常青藤,都是一种对人的束缚,而且这几个犯罪人都通过不同的梦境表达了他们的恐惧,梦见小孩代表对某种东西的极度恐惧,追撵人的狗,还有老虎,都预示着对犯罪人的一种挟控……” 陈诺环顾整个警局的人,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通过梦境控制傀儡杀人。” 她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陷入沉寂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局里有个资历比较老的刑警道:“小陈,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次听说能用梦境控制别人杀人的。” 黄教授像是想到了什么,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你们没听说过,我却听过。” 众人精神一震,齐齐看向黄教授。 黄教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五八年时,我才九岁,在矿上小学念一年级,有天我回家路过二区矿厂,发生一起恶性砍人事件,犯罪人将他的几个孩子全砍死,当时震惊整个矿区的人,之后又有好几次类似案件发生,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严重了,被国家列为机密案件,由始至终没向外公布案件侦查结果。” “当时就有传是一起控制梦境杀人的恶性事件。”黄教授神色严肃,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我年纪小,只能道听途说,无法去证明它的真实性,但确实是有这么件事,小陈的想法不算大胆。” 一直没开口的陆迟沉吟道:“想要从推测是不是真的跟控制梦境相关,或许可以从死者身上入手。” 陈诺灵机一动,拿记号笔在白板上画出一条关系网,接话道:“即是说,这些死者彼此之间看似毫无联系,那如果他们和某个人都有联系呢?” “假设他们共同联系的人是j,j对这几个死者心怀恨意,但他不想动手,那么控制别人去杀人,是置身事外的最好办法。” 刘勇倒抽一口气:“既然这样讲,j可能还会杀死下一个?” 陈诺没说话,s市人口千万,在茫茫人海中锁定目标不是件容易事,更遑论去探测对方心理。 看似理出了一条线索,但下步该往哪里查,还是个未知数,难道要等着对方再动手?对方如果已经将他讨厌的人全杀了呢? “分头行动,先把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清查一遍,着重调查死者生前与哪些人结怨,其他以后再论!”局长将任务分派下去,然后对陆迟道:“小陆,来我办公室一趟。” 陆迟应声,随即把钥匙掏给陈诺,低声道:“这是我宿舍钥匙,先去躺一会儿。” 陈诺困倦的打个哈欠,拿上钥匙去宿舍,随便洗把脸躺倒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察觉有人在动她,陈诺揉揉眼,见陆迟蹲在地上给她解鞋带,咕哝一句:“不回了?” “太晚了,今天就在这睡吧。”陆迟捏捏她鼻,轻声道:“小懒猪,先洗个澡再睡。” 说完,半拖半抱把人弄去淋浴下,期间没少揩油水,只是陆迟记得上次教训,最后时弄在了外面。 事后两人互相拥着,一米二的小床有些挤,陈诺释放不开,翻个身面朝陆迟,指头戳戳他胳膊:“陆大哥,局长找你干什么?” 其实陈诺隐隐能猜到是为什么事,陆迟终究出身高干家庭,基层工作做的足够出色了,上头有什么安排也是合情合理,自然是想把在外的孙子调回去。 陆迟也不瞒她:“爷爷让我回b市,我拒绝了。” 陈诺瞪大眼,瞬间没了睡意:“陆大哥,调回b市多好的机会,前途一片光明,你为什么不去呢?” 陆迟拍拍她脑袋,轻飘飘扔出一句:“有实力在哪都一样,反之,去哪都没用。” 好有道理!陈诺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点个赞,可随即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一阵见血说:“如果有实力,又有机会,浪费了就很可惜!” 说着,陈诺忐忑的猜出了一个可能性:“陆大哥,你不回去,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害得你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迟吁了口气,十分讨打的说:“你和杨玉环还有点距离。” 陈诺哼哼一声,有点不想理他了,比喻,只是比喻懂不懂! 陆迟揉揉她头发,安静的夜里两人交头耳语:“诺诺,我承认,我不想回去的原因里,你占据了一半,但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不想日后别人介绍我时,说是谁谁谁的孙子,而是直接介绍我是陆迟。” 第77章 缘分真的很奇妙,当初陈诺还觉得陆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男,在一起之后才渐渐发现,其实他是个有情又有义的暖男。 最重要的是这个暖男只暖她一个。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势必要有个人牺牲点什么,陈诺很乐意做点小牺牲,譬如她愿意陪他去b市,她的男人,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平台。 静谧的夜里,书桌上的小台灯散出橘黄色的柔光,照得陆迟清俊的脸也带了几分温柔。 陈诺伸手抚上他脸,小声说:“可是陆大哥,我想去b市生活,感受下首都人民的大气和热情。” 像是没反应过来,陆迟眨眨眼,不确定的问:“你想去b市?” 陈诺点头,然后搂上他的腰:“对啊,那里挺不错的,不是吗?” 陆迟拥紧她,一颗心立刻柔软的不可思议。 …… 为儿子的婚事,路之正和陆明月亲自去了趟h市,本打算两家人安排个饭局,把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敲定下来,哪知陈庆南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来s市定饭局。 “两个孩子在s市,我们在h市干巴巴商量,多没劲。” 这是陈庆南给的理由。姚琳槽多无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向两位亲家笑啊笑,维持初次见面的基本礼貌。 既然亲家公都发话了,路之正和陆明月都很好说话,双双表示这个主意好。 于是本以为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两个年轻人,第二天一早在警局宿舍接到各自家长电话时,立刻兵荒马乱了起来。 订酒店,订饭店,还要想着去接人。 “陆大哥,你还要上班,车钥匙给我,我去接。”反正她无业游民一个,准不准时都无所谓。 “你行不行?”陆迟不太相信她的车技。 “放心吧!”陈诺踮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叮嘱他:“努力工作,争取尽快查到凶手。” 出宿舍门,各有任务的两人分开行动,陈诺歪歪扭扭的把沃尔沃开上路,陆迟站在办公室窗前往下看,眼皮子直跳,说好的让他放心呢! 马路杀手横冲直撞把车开到西站,四位家长也刚下车,衣衫挺括,穿得十分正式。陈诺低头看看脚上的凉拖鞋,下意识把脚趾头缩了缩。 果然,见面那刻姚琳就注意到了,拿不赞同的眼神看她。 陈诺立刻双手合十,偷偷告饶。 陆明月也瞧见了,不是一般的羡慕:“还是年轻人好啊,大热天的,我也想穿拖鞋热裤,可你伯父不让。” 路之正咳嗽一声,无奈道:“人家小姑娘穿,你也穿,摸摸的良心说,你觉得谁会更漂亮?” 陆明月哀怨的看了眼她老公,有点心塞。 这下姚琳放心了,本来她还担心高门大户太讲究,看不惯她女儿穿着。 回公寓路上,陈诺仍然自告奋勇要当司机,结果把准公婆吓出一身冷汗,大感活到这个岁数不容易,反观亲家公和亲家母,都是一副“任你带我装逼带我飞”样子,淡定的不得了。 车开到公寓楼下,陈诺把家里钥匙递给陈庆南,让他带路先上去,她还要倒库,可能需要一会儿的时间。 准公公眼皮子直跳,委婉的说:“没事,不急的,我们先看着你把车倒进库里。” 其实陈诺是个挺聪明的姑娘,人生就跟开了外挂一样炫酷,但上帝为你打开一道门,必然会关上一扇窗,能掐会算的陈大师也没想到她开车会这样狗屎。 抛开这个丢印象分的小插曲不谈,陈诺还是很得准公婆喜欢的,四位家长里外参观了他们的小巢穴,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婚礼主题。 一个为儿子,一个为女儿,总有聊不完的事,连中午陆迟安排好酒店吃饭时,双方家长还没有完全商量好,大到彩数量,小到用哪家喜糖喜饼,全部都要先敲定下来。 陈诺单手拖着腮,无聊的玩着t恤上的纽扣,偷望一眼陆迟,结果发现他也在搞小动作。 陈诺给他发短信,问他在干什么。 陆迟秒回:打游戏。 两人偷偷玩了会小游戏,直到姚琳问他们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婚礼。 这个毫无疑问,必须是中式。 陆迟几乎秒懂,点头附和:“我和诺诺一样,觉得中式婚礼比较好。” 他媳妇儿一个神婆,教堂里面搞你愿意我愿意的仪式,不是一般的不合适。 抛开双方家长事无巨细不谈,这次见面会举行的十分成功,既没有小门小户的谄媚攀附,也没有高门大户的趾高气扬,电视剧那套没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有情人成眷属,一切就是这么的顺其自然,real简单! 午饭后,双方愉快商议好婚礼时间,初步定在金秋十月。 陈诺想发个朋友圈通知亲朋,结果就发现从不发朋友圈的陆迟,已经率先在朋友圈里发出了一条状态:要结婚了,对象陈诺,时间十月一号。 简洁明了,很符合他行事作风,但此举对他来讲,无疑是在秀恩爱! 第66节 陈诺将这条状态转到自己朋友圈,并附上一句话:结婚对象,陆迟。 两人正儿八经的虐单身狗,评论区毫无意外的被狂轰乱炸了一次,刘志安不仅炸了陆迟,还在陈诺朋友圈里狂刷存在感。 “我!也!想!结!婚!”也只有在私人圈子里,刘志安才敢肆无忌惮暴露本性。 陈诺快速回他:“想结婚找学妹!” 刘志安回:“蜗牛妹妹抵抗不住压力,要和我分手!请告诉她,没门!” 刘志安的死忠粉也不少,而且死忠粉们对自己爱豆的未来伴侣要求很严格,起码必然是能配得上她们爱豆的小仙女。 可是狗仔偷拍到的学生妹是什么鬼,哪里能配得上她们爱豆! 感情的事,陈诺不好掺和,很明智的拒绝刘志安:“你自己去和她讲。” 陈诺刚回完刘志安,林禹年电话就打了过来,先说恭喜。 “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比我先结婚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隔着话筒,陈诺笑啊笑,然后鼓励他:“年年,你也快点找个女朋友啊,别让阿姨以为你要打光棍。” “好,我会的。”林禹年应声,诚挚道:“一定要幸福。” 陈诺不知道什么叫一定会幸福,只知道她现在很幸福,陆迟迟也幸福。 至于以后……她和陆迟都不是杞人忧天的人,压根没人提假如。 大概是婚姻提前酿生了一支催化剂,陆迟近来势头很猛,工作效率出奇的高,连天加夜的排查加分析数据,s市四宗砍人案幕后嫌疑人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周一的晨间会议上,陆迟把嫌疑最大的两个人提出来分析。 “刘俊生,四十五岁,职业是工程师,据他周边人回馈,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跟许多人关系都很差,四个死者中,生前都和刘俊生发生过口角。” “另一个邹艳芳,三十岁,职业是保姆,曾经在这几个死者家中当过一段时间工作保姆,寡言少语,但也跟四个死者发生过矛盾。” 一个工程师,一个保姆,这两个看似不可能会控制梦境的,却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陈诺食指轻敲办公桌面,对其他人道:“如果你们相信我,最好再继续排查这两个人的社会关系网,从中挑出和玄门一派沾边的人。” 警局人仰马翻的时候,陈诺也没闲着,燃烛烧香上贡品,拜托牛大哥和牛大嫂帮忙盯着这两个人。 都是老相识了,牛大哥和牛大嫂本该是毫不犹豫就答应的,可这次两只鬼都泛了为难之色。 陈诺感受到了他们能量场的波动,好奇的问:“牛大哥,牛大嫂,你们怎么了?欲言又止的?” 牛大哥悠悠叹口气:“诺诺,不是哥不帮你,而是最近鬼界也不太平,不知道怎么了,好几个鬼友都被人抓去炼魂,我和你牛大嫂是怕被人捉到连鬼都做不成!” 所谓的炼魂,并不是什么字面意义上的油炸火烧,而是通过咒语秘术或者摆阵的方法来控制鬼魂为他所用,甚至是附身控制人。 陈诺一怔,忙问:“拿你们炼魂的是什么人?” 牛大哥苦哈哈的说:“被炼的鬼友有去无回,大家传得绘声绘色,可却没一个见过那人,因为见过的都没再回来。” 陈诺陷入了沉思中,隐隐有种可怕的猜测。 牛大嫂以为陈诺不高兴了,揪着衣裳,声音细细的说:“我和老牛也有难处,生活不易,我们不想落到那人手里。” 对于所有鬼来说,炼魂无疑是个噩梦。人在三魂七魄离体时,是存了生前记忆的,同时思维模式也会受到生前影响,除却变成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的生活作息,乃至善恶分辨,都还和生前一样。 但是如果不幸被炼魂,就等于失去自己的意识,彻底成为掌控在别人手中的傀儡。 第78章 “诺诺,别生气,我们是真的有难处。”鬼美人在半空中飘来飘去,阴煞之气时弱时强,无不显示了她的忐忑不安。 陈诺递给她一个安抚性笑容:“牛大嫂你想多了,我是在担心你们的安危。” 从古至今,术士和鬼煞始终势不两立,一旦碰上,必先除之而后快,正破邪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很少有术士像陈诺这样,愿意和鬼做朋友。 所以就算知道炼魂的人是谁,陈诺也很难为鬼友们出头,因为这将意味着她和玄门中的许多术士为敌。 陈诺脸色沉下来,食指轻敲桌面,想了想说:“大哥大嫂,如果知道对方是谁,一定想办法告诉我,行不行?” 牛大哥和鬼美人互视一眼,齐齐点头,趁着上半夜还算太平,火速飘回墓地藏好,暗搓搓祈求炼魂的臭道士不要盯上他们。 以往每到晚上,城东的大榕树,城南的墓地,还有西郊山头遗留数年的乱葬岗,熙熙攘攘挤满了鬼,不要太热闹。 现在大家都安分了不少,除了阴风阵阵,再也没哪只鬼敢出来找死,实在熬不住了,就从坟里探出半个身,趴在自家坟包上和隔壁邻居唠嗑。 牛大哥和鬼美人合住一个坟包,夫妻两咕咕唧唧唠家常,天天宅在“家”也不算多难熬。 这夜,他们在坟包里睡大觉,突然听见隔壁邻居一声压抑的惊呼,牛大哥飞出一颗脑袋,搁在坟包上四下探望,下秒,倒抽一口凉气。 鬼美人刚想坐起看,就被牛大哥拉躺了回去。 距他们不远处的坟包前,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在坟上插了根藤条,焚香祭告,以一种单脚站立的姿势叽叽咕咕念着什么。 其他鬼友屏息静气,只敢在自家坟包上远眺,并不敢靠近,不知多久之后,黑衣男人将插在坟上的藤条砍走。 诡异的事发生了,藤条被砍走那刻,坟包里躺的鬼友立刻从坟里爬了出来,傀儡一样跟着黑衣男人离开。 “怎么办?去告诉诺诺?”鬼美人怕极了自己被勾走。 “你好好待着,我跟上看他住哪儿。”牛大哥的身子爬出坟包。 “不行,我也要去。”夫唱妇随,鬼美人不放心牛大哥独行。 牛大哥迟疑,见她神色坚定,把手递给她,抓她远远跟上,不敢靠太近。 夜色静谧朦胧,s市和h市交接的一户农家院里摆了一处法坛,黑衣人焚香起坛,再次施展勾魂法,使原本跟随他的傀儡攀附到藤条上。 他口中低念有声,操刀斩下一段藤条,雕画成半寸高的木头玩偶,再以朱砂和墨画上五官,颜色鲜明的傀儡木偶摆在法坛上,瞪着眼睛,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啪嗒。 原本附在墙头上偷看的牛大哥,吓掉了脑袋。 察觉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煞气,黑衣人似有警觉,立刻向八方甩出八枚铜钱,布下天罗地网阵。 牛大哥来不及作他想,一脚踹飞鬼美人。 …… 夜里,陈诺躺在警局宿舍床上,陆迟他们还在加班,她一时半会睡不着,干脆坐起诵读了会儿经文。 砰砰砰。 窗户被连砸数下,陈诺收式开窗,就见鬼美人坐在离警局极远的树上抹泪,哭声凄惨,嘤嘤嘤的,惊醒数家婴儿陪她一起哭。 陈诺手边没有香烛,只好点燃了人民币和她通灵。 鬼美人头发乱七八糟,一身白衣也被烧焦,陈诺看看她,又侧头看看悬在警局墙上的警徽,约莫明白了怎么回事。 警局是阳刚之地,存的是正义,阳气异常旺盛,已经达到阳煞地步,加之有警徽镇守,方圆数米内,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宜长期居住,极易被扰乱磁场,影响气运。 “诺诺,老牛被人勾走了……”见陈诺推开窗,鬼美人激动飘过来,才靠近点就惨叫一声被弹出老远。 陈诺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忙打手势制止她,胡乱披上衣裳匆匆跑出去。 “头儿,那不是你家陈美人吗?我没看错吧?”刘勇办公桌靠在窗户下,他先看到。 陆迟顺他视线看去,风一样刮出警局大门的,可不就是他媳妇儿。 “头儿,你去看看,大晚上的,别出什么事。”刘勇说:“还剩点记录我来查。” “谢了。”陆迟起身,下楼跟出去。 这边陈诺不歇气的跑出去,鬼美人长话短说,立刻要带陈去s市市郊。 “给我几分钟。”陈诺有气无力的指指自己两条腿。 鬼美人能嗖嗖飘走,她可不能啊…… “等着,我去开车。” 她话音刚落,就见陆迟找了过来。 “陆大哥,你来的正好,送我去市郊一个叫西河村的地方,越快越好。”陈诺气喘吁吁道。 陆迟似想到什么,边往警局大院走边道:“是去找个叫罗克儒的人?” 这回轮到陈诺愣住了:“罗克儒?” 陆迟嗯一声:“记不记得前几天我们查到两个嫌疑人,一个工程师,另一个是保姆?” 陈诺拉上安全带,点头说:“记得,排查到和这两人有联系的嫌疑人了?” “目前嫌疑最大的罗克儒,是西河村一带小有名气的神棍,和保姆邹艳芳是同乡。”陆迟说完,给刘勇拨通电话,安排警队车辆赶往西河村。 深夜十二点,三辆警车无声的驶入西河村,在鬼美人的引路下,逐渐靠近罗克儒的宅院。 “我日……这人很有钱啊。”刘勇看着整个村里最别致的宅院,忍不住咂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家,日子过成这样按说应该很潇洒才是,不好好做人,非要整些幺蛾子干什么? “陆大哥,让大勇他们先别靠近,等一会儿跟着我走。”陈诺凝神看过去,寻常人眼中别致秀气的宅院,在她眼里却是一层朦朦胧胧的黑。 “什么阵?”陆迟下车,随陈诺靠近几步。 陈诺在四周看了看,熟练的踢掉几根树枝和石头,低声说:“陆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其实就是通过障眼法,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在很小的范围内来回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布阵法的人画下的圈子。 历代帝王在兴建陵墓时,会请术士摆下此阵法,为的就是防止普通人随随便便靠近。 刑警队的人跟在陈诺之后靠近,悄无声息的将宅院包围住,余婷婷要敲门,被陈诺拦住。 “这个点了,敲门干什么?骗人家买不买保险吗?”陈诺压低声音,无语看她。 “不然呢?你说怎么让他开门?!”余婷婷气,他们入职前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论如何快速有效取得嫌犯信任》是他们必读的一本书。 “像这样,不就开了?”陈诺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踹。 狠、精、准。 轰一声,两扇对合的红木大门应声倒地。 众人目瞪口呆,随后不约而同看向他们的头儿,有点怀疑以后他们打架,到底是谁家暴谁。 陆迟无语的看着陈诺一瘸一拐进去,嘴角抽搐,无视其他人揶揄的眼神,严肃道:“搜人。” 罗克儒怎么也没想到半夜三更有人破门而入,还是直接把他反手拷在了床上。 “起来,面朝墙站好!”刘勇拿枪直指她。 第67节 “……”罗克儒仍旧趴在床上没动。 娘的,他没穿内裤啊! 另一边,陈诺顺着黑气来源处摸索,一脚踹开修炼室的门,毫无意外的在里面发现数枚装在瓶中的木头玩偶,每一个玩偶代表着一只鬼。 这是茅山后辈常用的养鬼法,也叫勾魂大法,把鬼勾到藤条上,关在瓶中控制住,需要它们办事时,只需要对着瓶口念咒,每念必应。 一排玩偶中,鬼美人很快找到牛大哥,嘤嘤哭了起来。虽然她很嫌弃这头丑牛,但这头丑牛却带给她这个大龄剩鬼很多欢乐,以后要是没有这头丑牛,漫漫鬼生,她要怎么过…… “诺诺,我要怎么办,我的老牛还能不能回来了……”鬼美人声音悲泣,跟着陈诺一路哭到s市。 这一路上,陆迟总觉得哪里不对,无论降下车窗还是关上,总听见有人在哭。 副驾驶坐上的陈诺无奈叹口气:“别看啦,车顶上有只鬼在哭。” “……”陆迟看眼置物台上的一排玩偶,迟疑的问:“这些……都是?” 陈诺点点头:“罗克儒应该是通过这些傀儡为他赚钱,包括鬼魂附身控制人作案,要不然他哪来的小桥、流水和人家。” 这个社会,人只要有贪念存在,罗克儒这种术士就有市场,毕竟能力有限,却又不安于现状的人多得是,如果可以走捷径,又有多少人愿意苦苦修炼。 相较而言,这些鬼不是一般的无辜,他们又招谁惹谁了,难道只因为他们是阴煞,所以就该被“正义之士”灭掉? “在想什么?”陆迟侧头看她。 陈诺幽幽叹气:“在想怎么能救回他们。” 第79章 抛开其他鬼不谈,陈诺无论如何都要救回牛大哥,牛大哥对她而言,是和林禹年一样的存在,甚至他比林禹年陪她还早。 陈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牛大嫂可真能哭啊…… 陆迟问她还去不去警局睡。 陈诺摇头,指指置物台上的一排玩偶:“不能去,去了它们真的要完蛋。” “记得锁好门窗,陌生人不要开门。”陆迟把人送到楼下,叮嘱她小心。 “放心吧,小迟迟,谁惹我谁倒霉。”陈诺把玩偶全部装兜里,顺便带个鬼美人上楼。 凌晨两点,漂亮的独身女性,确实很招人眼。 陈诺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和她一样等电梯,男人看她一眼,眼睛蹭得亮了起来:“小姐,去几楼?” “八楼。”陈诺道。 男人呵呵笑了下:“好巧,我也是。” 陈诺没理他,等来电梯,径自进去,见男人要关电梯门,她道:“等等,还有一个。” “男朋友停车去了?”男人试探的问。 陈诺避而不答,稍垂下视线,放低了一个声调:“好了,已经进来了,你关吧。” 哪里进人了? 男人缓缓回头看陈诺,呵呵笑了一下:“小姐,你真会开玩笑。” 陈诺似笑非笑道:“谁跟你开玩笑了。” 说着,她抬抬下巴,冲男人身后道:“你回头看看,长头发,吐舌头,翻白眼那个,拍你肩膀呢。” 男人哆嗦了一下,真的有察觉到右边肩膀凉凉的,像是什么阴风在吹,他又看看陈诺,见她白的跟妖精似的,莫名就害怕了起来。 他不就是想偷个东西顺带劫个色,他不干了还不行吗?! 目送男人仓皇失措逃走,陈诺捂嘴发出神经质的低笑,下秒,对上鬼美人哀哀怨怨的眼神,她讪讪收笑。 “你好像很开心?”鬼美人幽幽的问。 陈诺忙摆手,压下嘴角:“哪有哪有,你看错了。” 这还差不多……鬼美人叹口气,然后认真的说:“小诺诺,如果你不把老牛救回来,我就天天在你家门口哭。” 真是好……狠的威胁! 陈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大嫂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牛大哥!” …… 凌晨两点半,s市警察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鲜艳的警徽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肃穆庄严。 只穿了一件大裤衩的罗克儒无端生出一种无所遁形之感,他抬头看看警徽,复又低下头。 隔壁监控室内,刘勇奇怪的问:“他身上纹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怪恶心人的,屁股上都是,这人变态吧!” 陆迟两手抱臂盯着监控显示屏,扯扯嘴角说:“他纹的是符咒。” 近朱者赤,陆迟已经由无神论者,变成现在的万事皆有可能,还时不时能讲几句玄门中的学问。 “他干啥要纹符咒?”刘勇十分不能理解,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干他们这行癖好都比较特俗?” 陆迟嗤笑一声,笑他无知:“他坏事做太多,容易遭反噬,不画符咒在身上,小鬼能把他撕了。” 刘勇到抽一口气,由衷佩服道:“头儿,我觉得你自从跟陈美人在一块……变得更博学了。” 呵呵。陆迟抬抬下巴,有点臭屁的走开。 无凭无据,罗克儒始终保持沉默,要求等律师过来再说话。 “还等律师过来?他港剧看多了吧!”余婷婷发了老大的火,气道:“我看直接交818处,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让他神气!” 这种事本就超过了他们管辖范围,是该上报给818处,但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作案始末。 “先把口供录了再说,他不招,那就饿着。”陆迟道:“另外明天让杂物科小徐过来审,这方面他比我们更有审问技巧。” 陆迟凌晨四点才回去,天已经朦胧亮,太极扇大爷大妈们已经占据领地开始他们的表演,路过早点铺,陆迟买了包子和米粥,拎上楼。 这个点,他以为陈诺还在睡,哪知开门进家就见她在和陈奶奶讲电话。 陈诺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就没睡,鬼美人的眼泪像是开了洪闸,差点水漫金山,人家一夜之间没了老公,她哪还好意思呼呼睡。 打坐诵经到早上,看时间差不多她奶奶起床了,就给她老人家打了个电话。 陈诺是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让这些鬼恢复意识,摆脱控制。 听完陈诺讲的情况,陈奶奶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人有命数,鬼也有命数,走到这步,是它们的鬼命。诺诺,我们是术士,与它们毕竟殊途,强行为它们改命,将来有麻烦的是我们。” “这么是说还是有办法的?”陈诺听出了重点:“奶奶,上天有好生之德,命理一词本就玄乎即玄,不是死板去遵循,何况它们是被丧尽天良的术士坑害了,不是它们命数已尽,奶奶你就告诉我办法吧……” 在陈诺眼里,人有人的可爱之处,鬼同样有鬼的可爱之处,每个灵物都值得被尊重,都值得被珍惜,不是因为他们是鬼就可有可无。 陈奶奶叹口气,有些无奈道:“找到他们的墓地,农历十五当天把他们埋在各自坟前,诵读往生咒七七四十九天,这么做也是为了借取土地灵力给他们一条生路。但要记住最后一天是最关键时刻,一定要守住它们的魂魄,否则他们会乱飘去别的坟地,到时候别的鬼绝对要找你麻烦。” 陈诺谨记在心,不过她还有点疑惑:“那像牛大哥这样,没有自己坟墓,飘荡在三界之外的孤魂野鬼呢?” 陈奶奶道:“是天要亡它们,我也没办法。” 陈诺听得一颗心沉到水底,不甘心的问:“奶奶,那如果有鬼愿意借一线生机给牛大哥呢?” 闻言,陈奶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人都是自私的,何况鬼?” 祖孙两说了许久,直到陆迟洗完澡,她们才挂下电话。 “买了早饭,去吃点。”陆迟过来捏捏她脸,然后发现她黑眼圈不是一般的重:“你一夜没睡?” 陈诺指指飘在沙发上抽抽噎噎的鬼美人,摊摊手道:“没办法,她哭了一夜。” 陆迟忍不住皱眉,不管鬼美人听不听得见,直接道:“如果你再扰民,那我只能请别人把你收走了。” 事实上,人之所以和鬼通灵,并不是因为鬼听不懂人话,而是人听不懂鬼话。 这下鬼美人彻底消停了,她怕陆迟,不敢把他怎么样。 陈诺拍拍陆迟胳膊,低声道:“好了,别吓唬她,没了老公好可怜的。” 陆迟干咳一声,体谅鬼美人的难处,但他有个要求:“先睡觉,其他事都等睡醒了再说。” 说着,他又看向沙发上的不明物体,神色严肃道:“你安静一会儿。” 警察了不起啊,阳气旺了不起啊,鬼美人哀怨白他一眼,委委屈屈的缩在了窗帘后的阴影里。 托陆迟的福,陈诺安稳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鬼美人招来,神色严肃的问她:“现在有机会救牛大哥,但需要你分给他一半生机,从此以后就意味着你们的命运息息相关,他完蛋你就完蛋,你完蛋他也将从这个世上消失,如果再碰到罗克儒那种术士,你们会一损具损,再无生还之机。” 闻言,鬼美人捂嘴瞪大了眼,不是惊诧,而是欣喜,她几乎没有犹豫就道:“我当然愿意,没有他,纵然在这世上再飘荡千万年,我依然不会开心,你们人不是有句话叫生死与共吗?我愿意从此以后和他息息相关,他在我就在。” 陈诺在心里喟叹一声,暗道牛大哥真是找对鬼了,本以为鬼美人天天嫌弃他丑,这下可以松口气考虑再配个阴婚,却没想到最关心他的竟还是鬼美人。 帮所有魂魄诵读往生咒七七四十九天,是件极耗损精力的大任务,陈诺独自一人很难完成,她想到了一个人,谭睿。 作为正统术士,谭睿难以理解陈诺这种做法,他们修道之人,碰到鬼煞不该先除之而后快?非但不除掉他们,还上赶着花精力为他们诵往生咒,是脑子坏掉了? 但最终谭睿还是被说服了,因为陈诺答应借他玄门秘籍,并且愿意和他进行学术探讨! 千金易得,秘籍难求,这种好机会此生难一遇! 有了谭睿的帮助,许多事都变得轻松起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眼看着一只只鬼挣脱束缚他们的藤条,困难的趴回坟地,陈诺心里又酸又涨的难受。 牛大哥是他们中最特俗的,只有半截藤条,另一半被陈诺用来勾走了鬼美人的魂魄。 他们像同根生的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一块,直到挣脱出来才慢慢分开来,相视一笑,热泪盈眶。 当晚,陈诺面前突然窜出数只大小不一的鬼,站成一排,为首的牛大哥代表所有鬼对陈诺道:“诺诺,以后我们为你马首是瞻!” 第80章 “诺诺,以后我们为你马首是瞻!” 陈诺被他们汹涌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挂在心上,弄得像我发动什么邪教组织似的,你们这样,我好慌啊。” 众鬼:“……” 怕什么!这样的陈诺诺,他们只会抱抱亲亲举高高呀! 吊死鬼吐着长舌头,含糊不清道:“陈大师,既然你救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以后你让做什么,只要说一声,哪怕油锅里炸一遍,也在所不辞。” 落水鬼也道:“说的是,我最怕欠人情了,陈大师,你帮我的,我记下了,来日必定报答!” 第68节 其他鬼纷纷应声附和。 这个世上,知恩图报的道理不是只有人懂,鬼也懂得。 陈诺胸口巴掌大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柔软起来,抱拳朝众鬼行了个江湖礼,诚挚道:“只要各位不作恶,不为难人,他日相见,我仍旧不会为难你们。你们有困难了,也可以来找我。” 这番话说得众鬼五味杂陈,以往他们但凡碰到自诩“正义之士”的臭道士,不把他们打的灰飞烟灭都不罢休,难得还有个玄门中人愿意善待他们。 牛大哥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眼,说道:“我们答应你绝不会去纠缠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件事。” 陈诺咦一声:“什么事?” 牛大哥阴阴的笑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他娘的,不整整那个臭道士,我咽不下这口气!” 陈诺没有说话,天理昭昭,因果循环,罗克儒既然能为了钱泯灭良心,就该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 当天夜里,位于s市东郊的南岭监狱发生一桩诡异事件,凌晨两点时分,监房里猛地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吓得隔壁狱友砰砰踹门,狂喊狱警。 值班狱警不耐开门进来看情况,黑洞洞的走廊望不见尽头,狱警打手电筒照过去,怪异的是仍旧看不见走廊另一边,像是什么东西张开巨嘴吞噬了所有光亮。 狱警蓦地打了个寒颤,滞住脚步,尽管他知道声音是从走廊尽头传出的,但他不想再往里走了。 “我日他娘的,快来个人开灯啊!人都死哪去了!隔壁有人不行啦!” 狱警这才想起开电闸。 咔嗒一声。电闸开了却没反应,监房内仍是黑暗一片。 罗克儒的惨叫声仍在继续,狱警蓦地想起前几天带他的前辈说监狱里的诡异事件,生生后退几步,脚步慌乱的掉头就走。 他不是要逃跑,是要找人来修电路,对,是修电路,乌漆墨黑的,他哪能看见什么。 转天早,狱警按惯例巡查监房,查到罗克儒所在监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震惊的看着监房里的场景,关押在里面的人犯像是被数条野狗分撕了一样,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一张脸已经被啃掉半张,两只眼珠子血淋淋的凸瞪着。 不过一夜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方调出当晚监控,结果空无一物,未发现任何不明物体闯入。 “先等等……倒回去。”陆迟双眸紧盯监控视频。 操作视频的小王照做,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视频中一团模糊的黑影,诧异道:“这是什么?这应该不是人吧?是监视器出了问题?” 陆迟没讲话。 傍晚下班,途径警局附近商场时,陆迟把车停靠在了路边,他刚停不久,陈诺拎着大兜小裹的东西出来了,看见他下车之后,停在原地不愿意再走。 陆迟快走几步过去接过购物袋,买了些什么东西,还挺沉! 不用他问,陈诺已经开始报备了:“酸奶香蕉橙子葡萄牛肉排骨面包果酱……” 直到听见安全套这三个字,陆迟侧头看她,笑啊笑的,很欠扁的问了句:“家里没了?” 这不废话么,陈诺钉了他一拳头。 好了,这下陆迟老实了,一路没再找打,等到家时才道:“罗克儒昨晚死在了监狱,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陈诺眼睛转而转的,撇开头:“我又不长千里眼,哪里会知道。” 陆迟无奈看她,把购物袋拎去厨房,告诉她:“他被某种东西活活咬死,撕掉了半张脸。” 陈诺事不关己的应声 :“哦,那挺好,恶人有恶报。”谁让他好好的正道不修,尽想些旁门左道,这下好了,财命两空。 晚饭,陆迟照着食谱给陈诺做了道糖醋排骨,又焖了一锅土豆牛肉,陈诺也没闲着,凉拌了一道蒜蓉西兰花。 三菜一汤,吃饭前陈诺拍了张照传到朋友圈,不要脸的配上一段文字:贤妻良母的日常生活状态! 这条状态很快被陆迟发现,陈诺脸蛋热热的说:“只许点赞和夸奖,拒绝一切揭穿行为!” 陆迟:“……” 小媳妇有令,他还敢再说什么,只好在下面违心附和一句:味道不错,还有进步空间,另外西兰花有点咸了。 陈诺丢他个白眼,他什么意思,只有西兰花是她做的! 加了陈诺微信的准婆婆陆明月,在看到这条朋友圈之后,迫不及待向麻将友炫耀:“整桌菜都是我儿媳妇做的,看看,多像样!” 三个麻将友纷纷赞陆明月好福气。 麻将友a问:“陆姐,什么时候办酒啊,记得通知我们一声。” “快啦快啦……九筒!”陆明月打出一张牌,趁这个空档赶紧提醒两个孩子,千万别忘了领证! 陆明月要是不提醒,他们还真给忘了…… 大概是习惯使然,天天住在一块,还没想过结婚和不结婚有什么差别,都是每天吃吃喝喝,兴致来了就做爱。 陈诺先看到评论区里陆明月提醒领证的事,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陈诺走过去敲敲门。 水声骤然停止,陆迟开了门,顶着满头泡沫问:“怎么?是要一起洗?” 滚蛋! 陈诺拿手机给他看,无声提醒他别忘了某事。 陆迟拍拍额,目光灼灼看她:“你准备好没有?” 好像……她也不知道。 “我是还可以再悠哉几年的。”陈诺实话实说,再说了,他连个像样的求婚都没有,就会往她手上卡钻戒。 “可我等不及了。”陆迟一把将人拖进了浴室,一阵羞人的嬉闹声中,几件衣裳被丢出了浴室外,最后一条湿哒哒的猪头小内扔出来时,陈诺哎哟了一声,气得咬他:“你就不能轻点啊……” 对于陆迟这样没什么浪漫细胞的钢铁直男来说,想要求婚多么感人,好像不大可能,不过有些东西即便做不来,可为了心爱的人,也是可以学学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时,陈诺醒来了,然后就发现她的枕头旁放了一个透明玻璃罐,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躺在里面,被数只彩纸星星包围着。 陈诺咦一声,缓缓回头看陆迟。他什么时候折的?趁她睡着的时候偷摸赶工出来的? 陆迟也醒来了,清了清嗓子,可是声音还是带了初醒的沙哑:“打开看看。” 陈诺应声,打开玻璃瓶,然后取出钻戒,看了看。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陆迟终于发现,其实他小媳妇儿跟他是同一类人,他没有浪漫细胞,她没有体会浪漫的细胞。 陆迟只能无奈提醒她:“我折了半夜的星星,你不准备打开看看?” 诶?原来星星里还能写字? 陈诺为她的不知情趣讪笑,从瓶子里随便摸出一个星星,窃笑不已,她难以想象她的小迟迟挑灯叠星星的画面。 听见她遏制不住的笑声,陆迟耳根子发烫,扯扯她头发催促:“拆快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害羞了。”陈诺回头亲亲他嘴角,快速拆开来看,下秒她捂住嘴,不可置信。 纸条上写着:其实你来找林禹年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很早就见过你了,15年洪灾。 陈诺记得15年的洪灾,南方遭洪水袭击,h市被淹没半个城市,当时她被滞留在h市火车站,只记得最后被一个迷彩服小哥背着淌过半人高的泥水。 “你背过我?”陈诺感叹缘分好奇妙,原本平行的两条线居然有了交叉点。 陆迟捏捏她脸,让她继续拆。 “陈诺,虽然我们不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认识,但却在最对的时间相遇,我希望以后你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有我参与。” “乖宝,我爱你。” “嫁给我。” “快点答应。” “没什么好说的了,省略号。” 然后真的就只有省略号了。 陈诺正是看到感动的时刻,结果没下文了,她不依的捶了陆迟一拳:“讨厌,你太敷衍了!” 陆迟干咳一声,把砸在肩膀上的小拳头握住,有点无奈的说:“是想不到要说什么了,以后想听我再说行不行?” 敷衍!如果有经验的女孩,此时一定能看出这是敷衍政策,可惜陈诺就是信了,还傻了吧唧的问一句:“真的?” 陆迟低头亲亲她额:“乖宝,我爱你。” 第81章 “乖宝,我爱你。”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有,那就是陆迟迟怎么这么会转移注意力呢! 因为一句我爱你,陈诺被骗去了民政局。 准备去领证这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就是看不见头望不见尾的星期三,之所以选在这天,是因为他们刚好都有空。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领证这天很给面子的露了太阳,雨后的花瓣湿哒哒的,陈诺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路上都在不停哼歌。 她没什么紧张,更没什么忧虑,反正陆迟的钱都掌控在她手里,他敢出幺蛾子,她就敢像某容那样卷钱跑路。 愉快的心情真的能影响人,这一路上,陆迟弯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陈诺是明着哼歌,他是无声跟着哼。 然后到民政局时,陈诺就没那么开心了。 民政局大门口有个小伙单膝跪地向他的女孩求婚,是早就密谋好的,小伙的哥们适时送来大束玫瑰塞到小伙怀里,小伙的女孩惊讶到捂嘴,眼中流着惊喜,万万没想到平时颇显木讷的男友会当众向她求婚。 小伙虽然脸涨得通红,但情话连连,不是那种花言巧语,说得很实在,很令人动容。 陈诺站在一旁不愿走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不想跟陆迟迟去领证了。 大约是看出陈诺的不情愿,陆迟拉了拉她的手,不确定提醒:“诺诺?” 陈诺瘪瘪嘴,拿眼神示意陆迟看人家。 女人是不是都爱作比较?陆迟看眼相当热烈的求婚现场,get不到感动点,甚至有点无动于衷。 “等领完证,我们去买束你最喜欢的玫瑰花好不好?”陆迟把小他一号的手捉在了手心里。 为什么要在玫瑰花前加一个她最喜欢的! “可我喜欢的是马蹄莲。”陈诺幽幽的指控。 天明明不是很热,陆迟额上却生了一层薄汗,他就说结婚可能没那么容易搞定,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要怎么办? 第69节 陆迟把人拉上了车,调车头离开民政局。 陈诺:“……” 这是要悔婚了么……陈诺兀自委屈着,幸好花店离民政局不远,没让小媳妇委屈太久。 陆迟下去要了大束马蹄莲,旧报纸裹着,来开车门搁在陈诺腿上,用哄人的语气说:“以后要多少送多少。” 好吧,陈诺没那么难过了,被一束马蹄莲收买,乖乖被陆迟带去领证。 等他们再回到民政局门口,刚才那对情侣却不知踪向,陈诺在民政局里面也没看到人。 “说好嫁给他的呢。”陈诺嘀咕了一句。 她声音虽然小,陆迟还是听见了,风凉的提醒她:“谁没事逛街把户口本带着?结婚本来就是一件有商有量的事,要像我们这样,不急不缓,中间有大把考虑和反悔的时间。” 陈诺乜他:“那现在后悔呢?” 陆迟拉她去照相:“不好意思,进了这个大门就来不及了。” 咔咔。 钢戳一盖,红本本到手,从此陈诺就是陆陈氏啦! 本来以为星期三就是个很寻常的一天,如果真有什么不寻常,就是他们领了证,回去之后,陈诺万万没想到,家中不大的客厅里坐满了人。 路家的,和陈家的。 surprise,大大的surprise! 因为生活环境和接触事物的不同,路家人和陈家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重视自己的小孩,成为合法夫妻这么大的事,两家人说什么也要庆祝一下。 “诺诺,快把结婚证给我们看看。”年纪最大的爷爷有点迫不及待。 陈诺乖乖上交,摊开供他们鉴别真伪。 “可真漂亮。”陈奶奶喟叹,然后说:“真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咳咳,奶奶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臭屁,真的好么。 哪知路奶奶居然附和:“那是,罗大师当年可是纺院一枝花。” 诶?陈诺看看陈奶奶,又看看路奶奶,她们认识? 何止认识,当年陈奶奶还为路爷爷化解过一次灾,是路家的恩人! 晚上路爷爷请客,在安居饭庄订下大包,两家人在一块庆贺了下,几个长辈各自给两个小辈送了一番祝福,至于比陆迟和陈诺更小的小辈路熹,也大方的说了段话。 小姑娘由衷道:“大哥,希望大嫂不要发现你的臭毛病,不要嫌弃你的臭毛病,不要因为你的臭毛病将你踹掉重新找。” 陆迟:“……” 他真要谢谢她这番祝福! 陆明月拍了拍路熹脑袋:“我怎么发现你好像有点期待你大哥被踹掉?” 路之正把拍在女儿脑袋上的手拿开,改为温柔的抚摸:“小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一句插科打诨,让陈家人全部放心下来,他们最怕的是碰上使劲夸自家孩子的亲家,今后十有八九是难缠货。 整个晚上的主题除了庆祝两个小年轻白头偕老之外,还有一个主题是围绕着夸对方小孩和损自己小孩展开,总之其乐融融,没有不和谐的因子。 硬要说哪点不和谐,就是路熹这张可爱又可恼的利嘴了。 考虑到有老人在,聚会结束的比较早,陆迟安排妥当,早早在景华酒店订下房间,把两家人全部安排住进去之后,他们才开车回小巢穴。 回到小巢穴,陈诺意外的发现他们的床单被罩都被换上了大红色,床头还摆着一对可爱的布娃娃,女娃娃的金发上用发卡别了一张便条。 是路熹歪歪扭扭的字:我挑的,祝你们早生贵子,共效于飞。 好高的国文水平! 陆迟也拿过卡片看了看,原本对妹妹的无限负印象,在这一瞬间又转成了无限正。 静谧的夜里,两人躺在大红喜被里,互相拥着,总算感受到了一点点不一样。 从此以后他们不仅仅是情人,更是有法律关系的亲人了。 “诺诺,小熹祝我们早生贵子呢。”陆迟在她耳边直吹热气。 是不是该应景点,耕耘播种一次。 得到陈诺脸热热的应声,陆迟正式的上交了一次公粮,有点激动,过程有点漫长。 从现在开始,他们有小孩都算合法啦! 两家人在s市住了两天才各自回去,临走前,陆明月叮嘱陈诺:“早点订礼服,结婚的事越早准备越悠哉,别到时候慌里慌张的,累得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陈诺决定听准婆婆的话,把大事分成无数个小事慢慢来,先找老师傅把嫁衣订做了。 陆迟认识一个这方面的手艺人,祖上曾为太后绣过凤袍,老师傅姓钱,陆迟和他联系好之后,约下时间,两人去测量了次尺寸。 钱师傅是钱氏绣艺的第九代传人,瘦瘦小小的身材,戴着圆眼镜,显得很秀气。 只是他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记错了尺寸。 这对自我要求严格的老手艺人来说,算是很大失误,钱师傅连连表达数次歉意。 “钱师傅,是我们麻烦您,我们该说对不起才是,本来您都不接绣活了,还为我们的事又麻烦一通。”陈诺不好意思的朝他抱拳。 电话里钱师傅没说不接活的事,到这里他们还是从学徒口得知的。 钱师傅摆摆手:“陆队长帮过我,现在你们结婚,不收钱也要给你们绣一套。” 陆迟没放在心上:“传承下来的手艺是该受到保护,不是我的功劳。” 钱师傅推推眼镜,虽然露出笑,但还是有点勉强。 陈诺视线落在他面上,斟酌道:“钱师傅,冒昧问一句,您之所以心事重重是因为您刚没了一个孙子或孙女?” 钱师傅一愣,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就是刚巧会看点面相。”陈诺笑说。 话题被提出来,钱师傅叹口气,有了倾诉欲望:“这都是第三个啦!” 原来是钱师傅的儿媳妇每次怀孕每次都意外流产,这次从发现怀上开始,就住院保胎了,还是没能留住。 “我儿子和儿媳妇结婚快六年了,一直想要个孩子,就是要不上,我也想要个,孙子孙女都行,人老了,就想见到下一代,盼望着他们枝叶繁茂。” 钱师傅无不可惜道:“算命的说我没有子孙缘!” “瞎说。”陈诺不赞同:“您一没做亏心事,二没丧天害理,不会剥夺您子孙缘的。” 钱师傅犹豫:“可是算命的……” 陆迟适时打断他:“您在哪算的?” “就住街头的周婆子家,都说她算命算的好!” 这话说的……陆迟和陈诺都没附和他。 看出两人的不信,钱师傅又说:“我儿媳妇也找周婆子看了次,周婆子说最好从她哪儿请个送子观音。” “多少钱?”陈诺问。 “要五万。”钱师傅觉得太贵:“我儿媳妇想请,我没让,就因为这,我儿媳妇还跟我生了闷气。” 陈诺摇摇头:“钱师傅,我不要你五万,给我出个五十块钱油费,我跟你去看看你儿媳妇。” 第82章 不要钱就给看,怎么听起来更像骗子呢?! 钱师傅将信将疑的看陈诺,心里直打鼓。 “走吧老钱。”陆迟替他做决定:“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行行行,不就五十块钱油费么,他出得起,就当是请他们去家里吃顿便饭了! s市老城区还保有许多解放初期的建筑,沿河而建的小楼,挂着大红灯笼,临街多得是卖丝绸的门面,正值下班时分,不少街坊在河边纳凉闲谈。 陆迟把车停靠在街口,拉陈诺下车,跟着老钱穿过青石板铺的小巷去他家。 老钱家住巷尾,门口一棵参天榕树几乎将老钱家房子全遮住,即便是晌午时分,也很难见到阳光。 “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家里脏乱,你们别嫌弃。”老钱笑呵呵的搓手。 陆迟说道:“不嫌弃,我们来蹭饭,已经是叨扰了。” 听他这么说,老钱放心了不少,开门把人迎进去:“我儿子儿媳妇一会就回来了,都渴了吧,随便坐,我去泡点茶。” 说家里脏乱,那是谦虚了,老钱家院子不大,东西挺多,但摆放整理的都很有序,墙角处还放了几盆花,只是都垂头焉脑的无精打采。 陈诺环顾四周,兀自摇摇头,实话说道:“钱师傅,我这人说话直,说的不好听你别记在心上,你家这房子……不好,没有一点生气。” 钱师傅从厨房出来,附和道:“周婆子也这么说,说我家这房子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陈诺接过茶喝一口:“不干净的东西暂时没有,就是阴气太重,长期生活影响身体健康。” 阳宅之所以称之为阳宅,一来是因为它是活人聚集地,二来就是住宅的阳光要充足,阴气过重,难免伤阳。 陈诺指指墙角的花:“你自己看看,家中植被不繁茂,代表你家生机不旺。” 这个钱师傅能听懂,赞同的点头:“我也在怀疑我儿媳妇一而再的流产跟这个有关。” 关于这点,陈诺暂时不说话,没看到人之前,不好妄下定论。 一盏茶的功夫,钱师傅的儿子儿媳妇回来了,听说家里来客人,夫妻俩去了趟菜市,买了不少菜。 有钱师傅从中介绍,双方客客气气打招呼,钱师傅的儿媳妇不是多言多语的人,忙去淘米洗菜,做起活来十分麻利。 “小英,这是小陈,你的事我和她说了,小陈懂点相术,我喊她来帮你看看。”钱师傅知道儿媳妇心里不舒坦,主动开口说话。 果然,小英不冷不淡的应一声便没了下文,连流掉三个小孩,对她来说是种无法言说的伤痛。 周婆子要她拿五万请送子观音,她公公都嫌贵,怎么还请个小姑娘回来,年纪轻轻的能懂什么?十有八九是不要钱,要不然她公公才舍不得请人来家看! 陈诺看向小英,从她身上看出了晦气,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当然,也许是她流掉三个孩子的缘故。 站在他们玄门中人的角度上看,无论是打胎还是流产,都是一种业障。 “小陈,我儿媳妇是不是真像周婆子说的那样,子嗣注定艰难?”尽管对陈诺将信将疑,但抱着货比三家的心态,钱师傅还是问了出来。 第70节 陈诺视线落在小英的子女宫上,不赞同的说:“我的看法和周婆子相反,大嫂的子女缘很好,之所以总流产,可能是有人不想她生下来。” 此话一出,钱师傅一家三口脸色变了变,互相看看彼此,眼中皆有茫然。 是谁不想让他家有孩子? “我是幼儿园老师,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小孩,同事们也都很友善,应该没谁变态到来诅咒我。”小英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谁这么无聊玩阴的。 陈诺食指轻点石桌,斟酌问:“你的三个孩子都是什么时候流掉的?” “都没过八十天。”自己的孩子,小英记得再清楚不过。 “这期间有没有见过什么行为举止奇怪的人?”陈诺看她,正色道:“仔细想想。” 陈诺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奇怪的人……”小英蹙起了眉头,喃喃自语:“我见过最奇怪的人,可能是住街头的周婆子,再没有谁比她更奇怪的了。” 论神神叨叨,谁也比不过她。 小英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抖了抖,她三次怀孕周婆子看见了都说没怀好。 陈诺将小英的神色看在眼里,转头对陆迟道:“陆大哥,我想去周婆子家求个送子观音。” 诶?这是要神婆会神婆的节奏? 陆迟无奈看他小媳妇,听话的站起身:“老钱,那你们忙,我陪她四处转转。” 钱师傅拦住:“那小英……” 陈诺回头,递他安心眼神:“师傅您放心,我们一会儿还要来你家蹭饭呢!” 钱师傅悬着的心落下来,爽快的哎一声:“行,给你们留着饭!” 狭窄的青石板街弥漫着菜香味,炒锅滋滋啦啦作响,陈诺拍拍干瘪的肚子,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饿了?”陆迟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陈诺嗯嗯点头,饿也忍着,她迫切的想看看这个周婆子是何许人物。 行至街头,不用向别人打听,陈诺隔老远就看到周婆子家门口竖的牌匾:铁口直断,神仙下凡。 陆迟也看到了,没忍住嗤笑一声:“神仙下凡……她还挺不谦虚的。” 陈诺悠悠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要是太谦虚了,谁知道她名号?谁喊她周神婆?” 也是,不是所有术士都和他小媳妇一个样,帮人看缘分,收钱看心情。 神仙下凡的名号不是白吹的,周婆子家用香火旺盛来形容也不过分,多的是人排队找她算命,周婆子跟个活菩萨一样,被供奉在莲花台上,翻着白眼珠子,两手不停掐着指头,整个人莫名就神秘了起来。 陆迟看得嘴角抽搐,低声问:“她眼睛怎么了?羊癫疯发作?” 陈诺耸耸肩:“谁知道,可能是吧。” 他话音才落,就惹来其他人频翻白眼,排队在前的年轻妇女气道:“瞎说什么呢,那明明是在开天眼,要是被大仙听见了,当心她惩罚你们!” 陆迟:“……” 陈诺:“……” 原来吊白眼就是开天眼,陈诺长见识了,那她开的一定是假天眼。 排队的人太多,陈诺踮脚往前看,排最先的是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挺着肚子跪在软垫上,求大师帮看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婆子吊着白眼,一指年轻妇女的肚皮:“女孩!” 陪年轻妇女过来的是她婆婆,她婆婆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又是女孩?大仙你好好看看啊,要真是女孩,我们就不要了,都已经生两个女孩了,再生个女孩可怎么办啊!” 陆迟听得皱眉:“生女孩怎么了?” 陈诺小声说:“可能她家有皇位要继承,你知道的,除了武则天,还没哪个女孩当皇帝呢。” 陆迟被呛住了,竟无话可说。 那边,年轻妇女的婆婆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为啥要生男孩,直到排在她身后的人发出不满的声音,婆婆才悻悻住嘴。 “想生男孩,我让你生就是了。”周婆子停止了翻白眼,声音沙哑:“你急什么。” 婆婆屁也不敢放一个,呵呵赔笑:“大仙说的是,我听大仙的。” 周婆子转头对她徒弟道:“去把我种的元菜端过来。” 元菜? 对上陆迟疑惑的眼神,陈诺冷笑了声,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种元菜又叫“偷龙转凤”,这种术法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时期一度盛行,当年并不流行避孕,家中人口与年俱增,贫困家庭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生活负担。 湘西地带有通晓此种术法的术士,会先和贫困家庭的妇女沟通好,选中她们腹中的胎儿作为目标,再种植元菜,每天焚烧符箓,以符水浇灌元菜,等到时机成熟,术士会将元菜一刀割下,再烧符作法,就能把胎儿魂魄偷龙转凤,留作己用。 像眼下,年轻妇女和她婆婆想要个男孩继承皇位,周婆子早有准备,以元菜为媒介,再次偷龙转凤,几个月后,保准年轻妇女生下个男孩坐实周大仙的名号。 “我赠你个‘送子观音’,你好好养着,不过到底能不能生男孩,那要看你诚意有多足。”周婆子闭上了眼,摆足了大仙的气势。 “当然当然,五万是吗?”年轻妇女的婆婆忙掏出五万现金,堆在周婆子坐的莲花台上。 周婆子仍旧阖眼,没应声。 她徒弟立刻会晤,代为出声道:“你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五万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那要添多少香油?” 她徒弟也不说话了,心道来两个棒槌,竟然问添多少?当然多多益善了! 年轻妇女的婆婆咬咬牙,为了皇位有人继承也是拼了,把她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一下要添七万! 第83章 七万块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寻常家庭来讲,绝对是笔不小的数目。 陆迟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那对婆媳,搞不懂她们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有七万块,拿去干什么不行,非要双手奉送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太婆? 没错,看多了他小媳妇的本事,陆迟现在对术士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就像小姑娘看多了帅哥,潜意识里对帅的水准要求也会不知不觉提高。 陆迟已经把手伸进了口袋,准备掏出工作证件制止这种盲目迷信行为,但陈诺更先一步有动作,直接半路劫走了那七万块。 “诶?你干什么?想抢钱?!”年轻妇女的婆婆吓一跳,不识好赖的以为陈诺是不法分子。 陈诺才不稀罕这点钱,把七万块尽数塞到这对婆媳手里,朝年轻妇女的肚子上看了看,笃定道:“你不用给她七万,因为你这胎怀的是男孩,不耽误继承皇位。” 要么怎么说周婆子厉害,她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管年轻妇女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有办法偷龙转凤转成男孩。 毕竟她可是种了一排元菜供她作妖。 陈诺悠悠的说:“我话说到这里,信不信由你们,如果你们心甘情愿花这七万块,那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闻言,原本闭目养神装神秘的周婆子蓦地睁开眼,直直看向陈诺,眉眼透着凌厉,显然是不满陈诺的多事。 那对想生儿子的婆媳更是愣在了原地,看看陈诺,又看看周婆子,不知到底谁说的是真。 按说陈诺更年轻,看着更没有半点大师的神秘莫测气度,但她说出的话莫名就让人有点信了。 “小友也是同行中人?”周婆子按捺住,还算好脾气的问了一句。 “不不。”陈诺似笑非笑道:“我跟你不是同行人,你的心掏出来一定是黑的,而我的是红的。” 周婆子:“……” 到底还要不要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了?! “哪来的乳臭未干小姑娘,在这乱说什么,不算命就早点走,别耽误我们大仙时间!”周婆子的徒弟不满得赶人走。 陈诺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徒弟一眼,直到把人看得头皮发麻了,她才说:“七岁丧母,十岁丧父,周婆子是不是说你克父又克母,将来克妻又克子,是个天煞孤星?” “你你你你……”徒弟你了半天没你出下文。 没错,他是孤儿,堂叔和舅舅都不想要他这个累赘,本来是要把他送福利院的,好在他被师父收养,他师父说不上好坏,至少供他一口饭,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他师父确实说过他命不好,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又克子,不适合像寻常人那样结婚生子,跟着她修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一跟就是几十年,没少从中捞到好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徒弟坚定道:“师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她不怕我克她。” 还挺忠心,陈诺拍拍手,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让你克父又克母不是别人,就是你师父呢?” 说着,她脸色一沉,冲周婆子道:“伤天害理事做多,晚上能睡得安稳?” 这大概是最直接的砸场子了吧! 周婆子的徒弟惊疑不定的看向他师父,难以想想当初他师父收徒弟时安的是什么心,难道只是想找个对她忠心,像块木头那样任其摆布的人? 屋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原本排在外等算命的几个人迟疑徘徊,最终还是选择暂时离开。 他们大老远过来,冲的就是周婆子铁口直断的名气,现在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不是一般的惊讶,他们过来是有目的不错,但也不想被坑钱啊! 等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周婆子再也忍不住,脸气得通红,困难的从莲花台上爬下来,她下意识伸手给她徒弟,却见她徒弟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看她的眼神有怀疑,有冷漠。 “您老小心着点,爬上爬下注意些,可别闪到了老腰。”陈诺把手递给她,扶了她一把。 两手交握那刻,周婆子稍用力,想通过摸骨推算出陈诺运势。 下秒,她神色一变,发现她什么也算不到。 能让她算不出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学艺不精,还有一种是对方修为远在她之上。 周婆子活这么大岁数,是个会审时度利的人,知道今天碰上杠头了,一屁股坐在软垫上,以退为进的说:“小友,糊口饭吃不容易,犯不上赶尽杀绝,我们无仇无怨,我没惹到你,你又何必断我生路。” 陈诺变戏法似的把一张崭新的五十块钱夹在指间,刷刷挥了两下:“我也是受苦主所托,不是闲着没事来找你麻烦,街尾钱师傅家儿媳妇连流掉三个孩子,这事你怎么说?” 周婆子神色一变,哼一声,撇开脸没那么有底气道:“我怎么知道!” 还死鸭子嘴硬,陈诺点点头:“行,不知道是吧,您老人家听没听过小鬼撕人?当心您坑的那些孩子一口一口把您咬干净哦。” 周婆子气笑了:“我会信你乱扯?!”糊弄她是三岁小儿?! 陆迟听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拷上手铐,神色严肃的说:“没人告诉你公众场合禁止宣传迷信思想?” 说完,他拨通警局电话,让警局派车出来带人。 周婆子这才感到害怕,出了这个大门,要是被门旁邻居看到她被抓,以后她还要怎么混下去?! 陆迟才不管这些,管他神婆还是鬼婆,反手拷上就把人往外推,同时指指莲花台上供的香油钱,语声严厉:“你最好解释下这些钱都从哪来的!” 第71节 周婆子眼带狠意的朝陆迟看去,口中急急的念着什么。 伴随她念念有声,陈诺清楚的看到一缕晦气从莲花台下冒出,丝丝缕缕,尽数飘向陆迟。 “歪门邪道!”陈诺掐指诀朝晦气打去,不费吹灰之力,将晦气尽数打到周婆子身上。 周婆子身上一哆嗦,她警惕的看陈诺。 陈诺耸耸肩,指指摆在屋子正中的莲花台:“陆大哥,等刘勇他们过来了,让他们搜搜莲花台下面藏了什么宝贝,应该会有惊喜。” 陆迟点头:“这里你不要再管,去老钱家等我。” 陈诺应声,刚出周婆子家门,周婆子徒弟追了上来,脸色发白的问:“我师……我父母真是她搞的鬼?” “信不信在你。”陈诺叹口气,认真说:“趁早回头,入我玄门,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周婆子的徒弟有些茫然,喃喃道:“是悟性和天赋?” 陈诺笑笑,反手指指胸口:“是良心,心术不正,修得就不是正道。” 走歪门邪道确实诱惑人,但邪术终究是邪术,阴沟里的老鼠,难有见光之日。 “小陈!” 陈诺才进钱师傅家门,就听他激动的问:“听说你把周婆子的把戏给戳穿了?” “这才多长时间,你们都知道了?”陈诺咋舌,佩服这条街上街坊的八卦能力。 “我听隔壁王嫂子说的,说周婆子被抓去警察局啦!”钱师傅气呼呼的拍大腿:“她可没少坑人!” 想到无端流掉的三个孙子孙女,钱师傅就恨的牙痒痒,如果不是发现早,他儿媳妇再怀孕不得还流产啊! 想到这儿,钱师傅紧张问:“小陈,我们家小英还能再怀上吗?” 陈诺没应声,抬头看看遮天蔽日的树荫:“如果不能把树迁走,你们就考虑搬家吧。” 她又指指靠墙摆放的花盆:“花盆搬到二楼,门口挂一支桃木,落地镜换个方向,不要正对着窗户,楼梯口挡个屏风,避免进门就见楼梯,还有……” 此时如果精于阵法的术士术士在场,应该能看出来,陈诺是在水木相生阵,把门口大榕树的阴气尽量转化成对钱家人有利的生气,磁场气流的改变可以在无形之中增加小英怀孕的几率。 钱师傅和他儿子楼上楼下忙活一中午,陆迟过来时,他们还在搬东西,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迟总觉得现在比刚才进门要舒服很多,少了几分压抑,目前这种摆放显得钱师傅家里宽敞了不少。 午餐很丰盛,小英敬了陈诺一杯酒,心绪阔达了不少:“妹子,你今天要是没来,很可能我明天就去周婆子哪里请‘送子观音’了,她真是害人不浅,周边街坊邻居没少被她坑,我们以前还敬奉她是大仙,现在想想就觉得讽刺。” 陈诺先干了啤酒,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劝说:“现在是科学社会,得要信科学,搞封建迷信哪能行,知道什么最可信?” 什么最可信? 钱家人皆露出茫然之色。 陆迟眼皮子直跳,桌子下的手捏了捏陈诺的,示意她少讲。 陈诺拍开他手,身为公职人员,时刻不忘为国家宣传:“我们要牢记这24个字,富强、民主、和谐、友爱、平等、互助……” 钱家人:“……” 第84章 一个神婆劝人家要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样真的好吗? 对上钱家人错愕的目光,陆迟轻咳一声,揽住陈诺肩膀,有些无奈的说:“我媳妇儿平时爱开玩笑。” 陆迟满口京腔的媳妇儿让钱家人又愣了愣,钱师傅最先反应过来,呵呵直笑,赞许道:“身为公职人员家属,小陈干得不错!” 钱师傅就是有一点好奇:“你俩平时都说什么?” 一个警察,一个神婆,一个说唯心,一个谈唯物,不会无话可说么? “我们说中文啊。”陈诺好笑的说:“钱师傅,你得知道,无论我们干哪行哪业,首先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瞧这番话说的!小英没忍住,带头鼓掌,同样都是神婆,个人素质修养差距不要太大。 饭后茶歇片刻,陆迟提告辞,临走前,陈诺给小英一张平安符,并且叮嘱她:“去周婆子家捧三颗元菜回来,自己挖土种上,每天诵两遍往生经,不管怎样,是你没照顾好他们,于你而言是件罪过,希望你多行善多为下代积德。” 小英不迭点头:“我记下了,小陈,谢谢你,好人有好报,你和陆警官会永远幸福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英她老公特意回房取一叠现金下楼,要塞给陈诺:“小陈,这是点心意,你收下。” 陈诺直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收钱多惭愧,干活抓人的是我老公,要谢你谢他。” 我老公……可真是个好称呼! 陆迟嘴角不觉就翘了起来,直到拒绝陈家人好意离开老城区,他嘴角仍在往上翘,等红绿灯时,陆迟喊了一句:“诺诺?” 诶?喊她干嘛。 陈诺侧头,下秒,唇上一热,被陆迟探身亲了一下。 他提点小要求:“再喊声老公听听。” 陈诺抿嘴笑啊笑的,等到绿灯时,甜甜喊:“老公。” 甜腻腻的声音,听在陆迟耳中,他可耻的硬了。 这晚陈诺被迫喊了无数声老公,伏在她身上耕耘的人仿佛不知疲倦,算准了安全期,他们没太多顾及,陆迟把积累数天的公粮全部交了上去,交太多,难免就溢了出来。 “你太讨厌了,都弄床单上了……”陈诺不满的拿脚蹭他小腿。 陆迟干咳一声,客观的说:“你那里有点小。” 用完了还嫌弃?陈诺踢了他一脚,赶他下床洗床单。 吃饱喝足的人很好说话,洗衣机嗡嗡地响着,陆迟光着膀子,嘴里叼根事后烟,乖乖蹲在洗衣机旁手洗他媳妇儿换下的小内。 陈诺在浴室里洗澡,隔着一扇毛玻璃门,陆迟还能隐约看到他媳妇儿纤细曼妙的身躯。 陆迟嗓子发干,晾上小内之后,没皮没脸的又挤了进去。 浴室水呼啦啦响着,加上某人不好好洗澡,谁也没听到卧室的手机在响,等陆迟把脸色酡红的媳妇儿抱出去时,才看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陆明月打来的。 “妈打你电话?”陈诺也看到了。 陆迟嗯一声,捏捏她脸:“把头发吹吹,我去回个电话。” 陆明月打电话过来就是问问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又向陆迟报备他们那边准备了哪些。 结婚就是琐碎事多,但大多数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如果幸运的是跟喜欢的人结婚,那再怎么麻烦也不会觉得累。 陆迟像做报告一样跟陆明月报备战况,婚礼是要在b市举行的,陆迟把他这边能去参加的同事和朋友告诉陆明月,让她提前安排桌位。 “诺诺呢?电话给她,妈妈跟她说会话。”陆明月还有点问题要跟儿媳妇说下。 “在吹头发,我把电话给她。” 同为女人,谈及婚礼时,只会讨论的会更加细致,久到陆迟快睡着了,她们还没有停止迹象。 “好了妈,今天先这样,晚安。”陆迟把手机拿了过来,强行挂电话。 “随便挂妈电话,好没礼貌!”陈诺拍他大腿。 陆迟胳膊稍用力,把人搂倒:“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不掐断,依我妈的性子,她能和你聊到天亮。” 好吧,婆婆是挺健谈的。 第二天陆迟去了警局,陈诺没什么需要外出办的事,干脆就在家对着拟定好的婚礼邀请名单,挨个电话通知。 这边,陆迟刚到警局,刘勇就道:“头儿,这个周大仙简直是个杠头,你猜我们昨天从她莲花座下搜到了什么?” 陆迟配合的问:“搜到什么?” “元菜。”刘勇特意强调:“还是用人血浇灌的元菜,别说,长得可真好……” 长得好?陆迟斜眼看他。 自知失言,刘勇讪讪摸摸鼻子,正色道:“小许取了土壤拿去送检,证实确实是人血,但是周婆子死活不承认有任何犯罪行为,只说人血是从血站弄到手的废弃血。头儿,如果只凭宣传迷信思想这条罪,我们关不了她几天。” “跟血站联系了?”陆迟问。 刘勇点头:“按她说的地方,小余已经去联系了。” 其实周婆子在招供的时候,心里也在打赌,担心血站的人怕担上责任,不承认给她提供过保质期的人血。 周婆子莲花座下养的几盆血元菜是已经能为她所用的小鬼,除了念咒烧符,还要拿血天天浇灌,周婆子去哪儿弄这么多人血啊,思来想去只能打血站的主意。 令周婆子没想到的是,警方去血站调查时,有人主动承认把过保质期的人血卖给周婆子,这样以来,周婆子直排除杀人可能,其他控告证据又不足,半个月后,周婆子就被放了出去。 “头儿,这也太便宜她了,就这样?”刘勇不可置信,但又没可奈何,毕竟法律管的是杀人放火这类,给人作法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确实很难定罪。 陆迟道:“向818处报备一下,提醒他们注意周婆子这个人。” 事情太多,818处人手严重不足,郭茂松不止一次向贾伟刚抱怨工作强度大,没一点人生自由。 他挥挥手里刚拿到的喜帖:“看看人家陈大师,多潇洒恣意的人,放着百万年薪的正式职工不做,就只愿当小组顾问,现在看是多么正确的决定,想接活就接活,不想接就休息,我要也能这样那多爽!” 贾伟刚把下面刚传上来的机密文件甩到郭茂松胸膛上,拍醒他美梦:“安排个人盯着周婆子,防止她出什么幺蛾子。” …… 短短不过半月的时间,物是人非,门庭冷清,周婆子“铁口直断,神仙下凡”的招牌算是彻底砸了,她养的好徒弟也不知道死去了哪里,她出监狱,连个人影也不见。 周婆子看看她空荡荡没一点香火气的宅院,恨得牙痒痒,算是彻底把陈诺记在了心上。 楼下有人砰砰敲门,周婆子下意识喊她徒弟,才意识到那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碎不在,她只好自己哼哧哼哧爬下楼。 “谁啊。”周婆子开门,待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愣在了原地,惊疑不定道:“师弟,这些年你去了哪?怎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门口的男人身材普通,光头,因为只有半截眉毛,无端显凶相,他低声道:“师姐,我们进去谈。” 周婆子把人迎了进去,插上门栓,师姐弟多少年没见面,却没有太多陌生感,师门中,他们二人的关系向来好。 茅山门中一派发展到他们这代,统共有师弟三人,当年他们师父分别将不同的术法分传给了三人,周婆子学到的精髓是偷龙转凤,罗克儒学的是移魂大法。 至于他们的小师弟邱广海,悟性最高,学的本事也最多,除了偷龙转凤和移魂大法,邱广海在奇门遁甲方面造诣也深。 他们师门中,也就数邱广海混的最好,一直在棒子国和鬼子国一带发展。 “师姐,你知不知道罗师兄死了的事。”邱广海道。 周婆子惊愕:“罗克儒师弟死了?怎么死的?” 邱广海敲敲桌:“是个叫陈诺的丫头干的好事。” 第72节 “臭丫头,这次不是血站有人为我作证,我绝对没现在好脱身。”提起陈诺,周婆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这次坐牢,也是拜她所赐!” “是我让人做的。” “啊?” 邱广海说:“是我让血站的人承认的。” 周婆子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问:“师弟,你这次回来……” “师姐,想不想出口气?”邱广海道:“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杀罗师兄,又坑你,是欺负我师门没人?” 周婆子冷笑了下:“当年老娘行走江湖的时候,她还不知在哪儿呢!你说,要我怎么做?” 邱广海粗噶的笑了一声,只说四个字:“移魂大法。” 第85章 进入十月份,天气一点点凉了下来,眼见就到了婚礼倒计时。 七、六、五、四、三、二…… 婚礼前五天的时候,陆迟把他小媳妇带回了b市,又把h市到b市的飞机票提前订好,但凡女方的亲朋好友,只要来参加婚礼的,一律包来回机票。 这样上道的老公,女方亲朋好友一致狂点赞,在群里纷纷夸陈诺找了个好老公。 “我结婚的时候,我老公别说飞机票了,汽车票都没提报销……” “刘大勇以后要是不包来回机票,我一定挥小拳拳砸死他!” “楼上的,小拳拳砸不死人,我免费提供你个榔头。” “……” 陈诺笑啊笑的,隔着电脑屏幕,偷偷盘算了下机票费。 娘的,肉好疼! 晚上核对人数时,陈诺咦了一声,不满的喊:“陆迟,你为什么没给年年订票!” 小气的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那小子有的是钱,不需要我订。” 这还倒打一耙了……陈诺气得锤他,然后拨通林禹年电话,管他要身份证号。 电话那头林禹年先说恭喜,然后问:“诺诺,能不能带家属?” 带家属? 陈诺马上反应过来,激动道:“年年,你有女朋友了?” 林禹年笑:“刚确定关系不久,还没通知你们。” 就林禹年这温吞慢热的性子,确定关系之前肯定是交往了不短的时间。 陈诺开心道:“当然可以带家属了,把你女朋友身份证号一块发给我。” 她讲电话的时候,陆迟怀里抱了个抱枕,小媳妇一样挤在她旁边,竖耳朵旁听他们讲电话,直到听见“女朋友”三个字,陆迟瞬间变得友好起来。 等陈诺挂下电话,陆迟道:“媳妇儿,你问清楚他们准备住几天,我这就给他们订票。” 陈诺想咬他,然后就真咬了一口。 陆迟嘶一声,立刻雷声大雨点小的反击,双方你来我往,咬势凶猛,只是咬着咬着就变了味,亲啄,吮吸,舔…… 察觉到伏在身上的喘息变粗,陈诺忙推开他,无视求欢信号,坚定的拒绝道:“少精虫上脑,先去订票,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旁的不说,她还得去三楼露台招待一下鬼友们。 得知她结婚,那些鬼友们都等着喝喜酒呢,陈诺也不是小气人,特意办了几桌阴酒,结婚前三天就燃香烛开始流水席,相识的鬼友们纷纷结伴过来,每天晚上都在路家三楼露台上欢声笑语不停歇。 就这几天路家人明显感觉到了,b市的秋季,白天还挺热,就是一到晚上,那可真冷啊! …… 人在忙碌的时候,可能会忽略很多其他同样重要的事,陈诺也不例外,白天招待陆续到b市的亲朋好友,晚上还要陪鬼友们热闹一下,能睡觉的时候,陈诺倒头就睡,很少再去想其他。 陆迟也好不到哪儿,他现在是多重身份,既不能怠慢以岳父为代表的一票陈家人,又不能不管不顾路家的亲友,总之,他比陈诺更懒,有点空闲时间就补觉。 尽管如此,相较男人的粗枝大叶,女人还是要心细些,何况是自己的身体,有点什么异常还是自己能最先发现。 结婚前两天,在路熹偷偷告诉她来初潮时,陈诺才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四十多天没来大姨妈了…… 有上次月经不调的乌龙摆在那儿,陈诺有了经验,一点没慌,偷偷去药店买了两根验孕棒,自己先验了一下。 啪嗒。验孕棒滑掉在了地上。 下秒,陈诺忙捡起,生怕刚才是看错了,揉揉眼又看了下,还是两条红杠杠。 连试两根,全部都是。 “诺诺?”陆迟在外敲门,纳闷陈诺怎么进去这么久,他试探的问:“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帮她从马桶里捞出来吗? 陈诺吸吸鼻子,拧开卫生间的门,垂着脑袋,越过陆迟径自走了出去,看起来闷闷不乐。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迟亦步亦趋跟她,话里带了小心翼翼。听说大部分女生都有婚前恐惧症,陆迟怕他小媳妇儿也有,临时反悔不跟他结婚该要怎么办! “小媳妇儿?” 陈诺扭头瞪他,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就把手里的验孕棒砸给他,闷闷说:“你自己看。” 陆迟先愣了下,随即像是想到某种可能,忙看验孕棒,仔细数了下,一、二,一点没错,是两条杠! “你怀孕了?”他还算镇定的明知故问。 陈诺不想说话,结婚前两天发现怀孕,大概就只有她了吧! “乖宝。”陆迟突然就傻乐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把那颗虎牙全暴露了出来。 下秒,他突然打横抱起陈诺,对着红唇吧嗒吧嗒连亲几口,甜言蜜语不会说,就是会傻笑。 走路笑,下楼笑,跟人说话还是笑。 对于这种异常行为,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大家都以为他是要当新郎官的缘故,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开心傻啦! 陈诺先受不了,把他嘴合上,气呼呼说:“妖怪,快还我高冷装逼陆大哥!” 陆迟:“……” 结婚的前一晚,事情格外的多,新娘的任务是早起画个精致的妆容,再早早换上红嫁衣。 反正重点是要起早,可能凌晨三点多就要起床了。 “设个闹钟,你两都要早点起床。”陆明月叮嘱道。 哪知陆迟却道:“睡到自然醒,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化妆。” 日……到底是谁结婚啊,好拽哦…… 陆明月气得要拧他耳朵:“臭小孩,明天的事多重要多重要不知道啊,人这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 陆迟环顾客厅,全家人都在,那正好。 他轻飘飘的说:“诺诺怀孕了,不能太累,起码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 全家人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陈诺的肚子。 陈诺下意识的捂住肚子。 陆明月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笑得像个孩子,扭头看路之正:“老公,我要当奶奶了。” 路之正点头,开心的比较含蓄,时间过得好快,他的女孩现在都是奶奶级别的人物了。 刘志安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的捣了陆迟:“恭喜啊,动作还挺快。” 陆迟笑:“你也努力。” 陈诺像个稀有物种一样,彻底被包围。不怪路家人激动,家中已经好几年没再添丁增口了,这下倒好,一下多了两个! 一时间陈诺怀孕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两家的亲朋好友几乎全部得知。 当然陈庆南和姚琳,还有陈奶奶那儿,还是要陆迟亲自通知。 其实陈庆南已经从肖溪那里得知了,但从陆迟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这位外边粗犷内心细腻的爸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色厉内荏道:“陆迟,对我女儿好点,不然我一定打断你腿!” 陆迟保证道:“好。爸,我会照顾好诺诺的。” 爸……陈庆南牙疼。还没喝改口茶呢,能不能别那么套近乎! 相较岳父,岳母是个温柔的女人,讲话也轻柔,她细细叮嘱陆迟注意哪些,明天不能让诺诺沾酒,高跟鞋最好也不要穿,至于化妆……一定要用对孕妇伤害最小的化妆品。 总得来说,陈庆南和姚琳还是开心的,毕竟要当外公外婆了。 只有陈奶奶,并没有特别开心,反倒担心陈诺的安全。 要知道,随着怀孕的月份增大,胎儿吸收母体的灵力就会越多,陈诺本身的能力就会逐渐降低,直到生产前,和平常人无异,就是个待产的孕妇。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密门宗派更偏好收男弟子的缘故,男弟子不需要考虑月经和妊娠。 陈奶奶只担心一点,吃他们这碗饭的难免得罪人,尤其是陈诺这样嫉恶如仇性格的,格外容易招人恨,如果有术士掐中这点,对陈诺来说是件很不利的事。 “老娘,诺诺怀孕了,你不开心呐?”陈庆南察觉到陈奶奶异常。 他话音才落,就遭到了白眼:“瞎说什么,我当然开心,我可是要当太奶奶的人了!” 万籁寂静,陈诺在陆迟怀里安安静静躺着,她有点不安,扣着陆迟胸前的小石子,低声道:“陆大哥,听说生小孩很疼,像被容嬷嬷拿缝衣针扎的那样疼。” 陆迟干咳一声,轻落落的开口:“你被缝衣针扎过?” ……那还真没有。 陈诺低头继续说:“就是不想生。” 一下多了两重身份,为人妻又为人母,陆迟知道她忐忑,不敢奚落,忙搂了哄:“要是可以,我真想代替你生。” “真的?”陈诺悠悠问。 陆迟低头亲了亲她额:“真的,比真金还真。” 听他这么说,陈诺就放心了。 第73节 小剧场 陈诺:“陆大哥,辛苦你了,生孩子疼不疼?” 陆迟幽幽问:“你说呢?” 陈诺忍住笑,关切的问:“有多疼?” 陆迟:“像容嬷嬷拿缝衣针扎人那样疼。” 陈诺:“你被针扎过?” 陆迟:这话隐约依稀在哪听过? 第86章 一觉睡到自然醒,化妆,换嫁衣,再吃一碗荷包蛋。 九点半,陈诺穿着大红色的中式旗袍,赤脚坐在喜床上,指挥她的闺蜜团藏红鞋和红袜。 十点整,陆迟准时过来接亲。本来双方安排的整蛊节目都不少,谁知道临近结婚计划突变,新娘子发现怀孕,一切刺激的活动全取消,当然,只是不整新娘子而已,新郎还是要整一整的。 俯卧撑、指压板这类体力活根本难不倒陆迟,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句唱歌,陆迟瞬间为难起来,干咳一声,回头示意伴郎刘志安发红包。 “歌就不唱了,高抬贵手哈,来来来,每人一个红包买杯咖啡。”刘志安当伴郎当出了经验,嘴巴不要太能说。 红包发到马舒怡时,刘志安坏心眼的拿小指勾勾她手心,真是个坏姑娘,勾得他不上不下,还不给个名分,他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手掌里传来酥麻感,马舒怡触电一样慌忙闪开,小心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她才放下心,有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在,她可不想再被刘志安的女粉围攻了。 新郎出手大方,弄得女方亲朋不好意思太为难了,关卡越来越松,有她们放水,陆迟很快过五关斩六将来到陈诺面前。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的小媳妇儿,陆迟胸口某块地方柔软的不可思议,声音里不觉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媳妇儿,我抱你出去?” 陈诺有点无语,都提前对好的台词了,怎么还忘! 她示意陆迟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脚:“没有鞋,我怎么走?” “鞋呢?”陆迟下意识反问。 陈诺晃着脚趾头,悠悠道:“你问我,我肯定不会和你说啊。” 闻言,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新郎官,你不找,谁还能给你?” “还有袜子,袜子也要找到,可没有光脚穿婚鞋的新娘!” “大哥,你快点快点。” 七嘴八舌吵得不行,陆迟揉揉太阳穴,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笑得不怀好意,他就知道,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 能藏哪儿? 陆迟慢慢静下心来,再次环顾四周,快速的捕捉所有人脸上的微表情,突然,他朝马舒怡走去,把她的手提包拿了过来。 刚才每个人都在笑,只有这小姑娘捂包后退了一步。 陆迟打开来看,里面果然装了一只红鞋。 “新郎官,还有一只呢?!” 陆迟这回直接朝陈诺走去,二话不说弯腰把人抱了起来,从她腿弯下找到第二只。 “诺诺你说,是不是你夫妻两早就商量好的!”肖溪作势要拧陈诺脸蛋,参加过这么多次婚礼,就没见哪个新郎这么快找到鞋的! 六月飞雪,陈诺直呼冤枉,举手发誓:“谁提前透露谁是小狗。” 陆迟把两双鞋放到陈诺脚边,轻描淡写的说:“我猜的。” 呵呵,谁信! 至于最后一双袜子…… 陆迟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油画,又看看明显被挪动过的单人沙发,他喊刘志安:“把挂在油画后面的袜子拿出来。” 众人:“……” 一双鞋一双袜,凑齐不过两分钟,陆迟动作利落的把袜子给他媳妇儿穿上,再套上红鞋。 这回陈诺可以下地走动了,临出发前,两人按规矩给父母和奶奶敬茶改口。 陈庆南泪窝子浅,别人家嫁女儿是妈妈舍不得偷摸哭,这家倒好,陈庆南眼眶红红的,接过陆迟敬来的茶,喝完动容的说:“我把小棉袄给你穿了,你要是不爱护好,我是要收回的。” 围观的亲朋瞬间笑了起来。 陆迟并没有笑,大概是为人父之后找到了那么点感觉,他正色说:“爸,我会照看好你的小棉袄。” 还是他的小棉袄……陈庆南听着舒心了点,放下茶盏,改给红包。 再来是姚琳和陈奶奶。 还是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陈诺能有个好归宿,姚琳还是很开心的,爽快的喝了茶,说几句祝福话,把红包分给女儿女婿。 陈奶奶也是乐呵呵的,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看陈诺时眼里藏着担忧。 果然如她所料,是有人找准这时机想下手了。 只是她暂时还无法看出对方到底在作什么怪。 “诺诺,你有得罪什么人?”陈奶奶没忍住,私下里找了个机会问陈诺。 陈诺茫然的眨眨眼,实话实说道:“奶奶,我得罪的人太多,不知道你说谁。” “……”陈奶奶无奈的拍拍陈诺的手,低声问:“有人在对你使坏,你自己没察觉到不对?” 陈诺点点头:“奶奶,其实我知道。” 她昨晚就隐隐感觉到了,到今天早上,那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更加明显:“对方暂时要不了我的命……我猜对方是想让我没法再阻挠他们好事。” “你的意思是?” 陈诺几乎可以笃定:“茅山移魂法。” 所谓移魂法,就是转移魂魄,对象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和物。 此前不是没有心术不正的术士拿陈诺的生辰八字做文章,但最后非但没能得手,还遭反噬惨死,有这个前车之鉴在,对方即便是想陈诺死,暂时也没那个胆量去冒进。 如果陈诺没猜错,对方应该是有步骤的在下棋。 既然不敢要她命,那就想办法让她的身体和三魂七魄分家,让她空有满脑子的咒语无处施展。 陈奶奶也猜到了,脸色发沉道:“这种阴毒的术法竟然还有人在用……诺诺,能不能撑到婚礼结束?” 其实陈诺掩藏在化妆粉下的脸早已经惨白,她轻松的笑笑,低声道:“奶奶,即便这次躲过,还是会有下次,我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陈奶奶不赞同的看她:“对你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 陈诺拍拍肚子:“可是对她来说,却很安全。” 对方针对的是她,小宝宝住在她的肚子里是很危险,如果能用三魂七魄引开对方注意力,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陈诺这么说,陈奶奶没了言语,半响才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既然探到对方目的,我们也不能一无所为任由对方摆布。” 陈诺疑惑道:“奶奶,你的意思是……” 陈奶奶心里有了数,拍拍陈诺的手,嘱咐道:“你和小迟先去酒店,别因为这事耽搁了婚礼,你放心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另一边,周婆子和她师弟邱广海已经闭关数日,移魂大法他们只看过师父用一次,十分复杂,不仅需要知道对方生辰八字,还要找足七件至阴法器,用至阳童男和至阴童女的鲜血为引,把需要移魂的人制成干草人,和元菜摆放在一起,不分日夜念咒九九八十一天。 没错,周婆子和邱广海准备合力把陈诺三魂七魄转到元菜上,牢牢控制在手中。 在这九九八十一天里,周婆子足不出户,门前冷清,住周边的邻居也摸不透她在家到底干些什么,但总归都很紧张,暗搓搓的想有没有得罪过她,生怕不知不觉就遭诅咒。 距周婆子家不远的地方,818小组两个情报员在电脑屏幕前轮换看守,几乎不眨眼的监视周婆子家的一切,终于在十月八号这天,他们发现了异常。 景华酒店足够容纳两百桌酒席的宴会厅内,贾伟刚代表818小组来参加陈诺和陆迟的婚宴酒,婚宴进行到高潮时,贾伟刚接到一通组下情报员的电话。 “贾组,有人往周婆子家送集装箱,一米五乘一米五大小,不知道装了什么……另外我们偷按在周婆子家的监视器应该被发现,显示屏黑了,在抢修,暂时什么也看不到。” 贾伟刚思索片刻,开口道:“安排人去敲周婆子家门,如果没人开,就破门进去。” 挂下电话,贾伟刚离席朝陈诺所在方向走去。 景华酒店九楼休息室内,陈奶奶思来想去,最终做了个决定,把两张黄纸人用红绳缠在了一块,一张纸人上写的是陈诺的生辰八字,另一张纸人上写的是陆迟的生辰八字。 陈奶奶这么做也是存了私心,夫妻之间,若是情比金坚,可为一体,除了孙女婿,她不放心孙女寄托在任何物体身上。 “五神六庙,头阳魂,腰二魂,足三魂,要归身归命,魂不乱走魄不乱移……”陈奶奶凝神掐指,口中低念有声。 噗。 缠绕在两个纸人身上的红绳烧了起来,化作缕缕青烟,往东南方向飘去,烟雾越来越大,已经超过了两张纸所提供的烟雾量。 “五五二十五万五千里,千里追魂魂到,万里赶魂魂回!”陈奶奶指间飞甩硬币,镇守八方,五心朝上而坐,快速念咒催动烟雾尽数飘向东南。 “糟糕师弟,有人阻拦!”周婆子蓦地睁开眼。 邱广海咬紧齿关,声音从齿缝中挤出:“不管,不能停,停下我们都要完蛋!” …… 人声鼎沸的宴会厅内,陆迟带着他媳妇儿一桌接一桌敬酒,不知道是太闷的缘故还是什么,陆迟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掐住颈脖不停撕扯,越来越窒闷,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他刚想说话,胳膊上一紧,白衬衫被她媳妇儿抓在手中不放,察觉到不对,陆迟忙扶住她:“诺诺,怎么了?” 陈诺十分抱歉的看陆迟,小声提醒:“陆大哥,记得你答应的。” 他答应什么了? 甚至来不及询问,陆迟大脑像是断了片一样,再回过神时,周围的人……似乎变高了…… 第87章 陆迟记得有首老歌叫最熟悉的陌生人。 人明明还是那些人,景华酒店也还是景华酒店,天花板的水晶灯还是一如既往的绚丽璀璨,可陆迟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陆大哥……” 第74节 鼎沸的声潮中,有道熟悉的男低音“怯怯”的喊了他一声。 陆迟头皮一麻,僵硬的转头,视线里撞进一抹高大挺括的身躯,一张脸英俊的不像话,此时对方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看他。 “陆大哥……”陈诺又小声喊了一句,生怕陆迟被吓到。 陆迟确实被吓到了,他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甚至可以称得上异常镇定,只是放大的瞳孔还是透露出了他此时的恐慌。 “你……”陆迟只说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他还能说什么。以前他特别喜欢听陈诺说话,因为她声音脆脆的,有点甜却不嗲,为毛现在从他嘴里讲出来会这样恶寒?! 余下几桌酒,陈诺拉着一声不吭的陆迟全部敬完。从旁人眼中看,今天的新郎特别爱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相较而言,新娘子就有点高冷了,紧抿的小嘴显露了几分不开心。 “小迟,诺诺是不是不太舒服?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下,送客我和你妈送。”路之正走过来拍拍陈诺肩膀,叮嘱眼前的“儿子”。 陈诺干干的笑:“那爸你和妈忙,我陪她去休息,她可能是太累了。 ” 陆迟在一旁兀自生气呢,任谁被换成了女人也不能高兴,何况是陆迟这样钢铁般的直男,想到下面缺根鸡鸡,他就焦躁的想暴走。 当然他也确实暴走了,两手掐腰在休息室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扭头看眼站在一旁低头扣手指的陈诺。 又来回疾走了几圈,下腹部蓦地传来一丝扯痛,陆迟立刻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女式旗袍遮挡下的平坦小腹。 那里可是住着他和陈诺的小宝宝…… 陆迟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彻底安静了下来,瘫在沙发里仰头看天花板,一动不动的样子怪吓人的。 陈诺怕他想不开,忙过走来,弯腰殷切切的问:“陆大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宝宝乖不乖?我跟你说,你刚才走太急,可能动胎气啦,你……” “闭嘴。”陆迟有气无力的出声打断,没法淡然的听“动胎气”这三个字。 “好好好,我不说话,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想不开,记住还有我,还有肚子里的小宝……” 陈诺话还没说完,脚就被踩了下,她缓缓眨眼,难以置信看陆迟。 她这是被家暴了? 好吧,看在他是“女人”的份上,陈诺就不计较了,默默擦了擦被踩个脚印的皮鞋,一声不吭的挨坐在陆迟身旁。 一片静谧中,陆迟无奈的开口:“我们……是怎么回事。” 陈诺低头扣扣手指头,心虚的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 呵呵,陆迟不信。 大概是换副女人身体的缘故,陆迟的第六感竟异常的灵敏起来,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肯定和他媳妇儿有关。 “你真不知道?”陆迟轻飘飘的反问。 “……”陈诺的一双大手急急覆上陆迟的一双素白小手,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手里,她认真的问:“陆大哥,还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对不起,他真不记得了。 陈诺摸摸他的肚子,好心提醒:“你说过,如果有可能,你要替我怀孕生孩子。” !!!! 他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让他“梦想成真”了! “陆大哥,你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是的,他很意外,但没有开心和惊喜。 见陆迟一直臭着脸,陈诺松开他的手,神情低落的说:“原来你是在乱开空头支票,什么帮我怀孕帮我生小孩,不过是嘴上哄我玩。” “……” 不知道为什么,陆迟莫名心虚起来,干咳一声,试图解释:“不是一回事,想帮你生是真,只是不应该是这样……” 陈诺好奇的问:“那应该是哪样?把小宝宝转到你肚子里,让你一个男人大肚子吗?” 陆迟竟无话可说。 一室沉寂中,有人敲门进来,是酒店服务员,她把1314房间钥匙交给陈诺,声音甜美的说:“陆先生,这是陆女士提前订好的豪华间,带鸳鸯池,两位可以上去泡个澡解乏。” 呵呵,鸳鸯池。 如果是之前,听到这个助情趣的池子,他会很激动,现在……陆迟冷漠的起身,拒绝道:“我们回去住。” “别啊陆大哥……”陈诺忙人高腿长的追上,还不忘顺手把房卡从服务员手里拿过来,喋喋道:“钱都花了,干嘛不去住,再说了,你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有多难相处呢,以后你让我怎么在你家人跟前混下去。” 陆迟停住了脚步,极为莫可奈何的挤出一句:“上楼。” 陈诺说的对,这种情况下回家,难保期间他不发火,如果给家里人留下坏印象,以后陈诺不好做人。 陆迟兀自想着,只是下一秒他又恼起来,都这样了,还有以后么! “我们还能不能归原位了。”等电梯时,陆迟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陈诺老实的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神婆吗?”陆迟不可置信看她。 陈诺提醒他:“现在你才是,我不是了。” “不,我是神棍。”陆迟都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了,他还能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陈诺配合的笑了起来,进房四下无人之后,叽叽咕咕和他说一通,无非就是说谁谁谁在背后搞鬼,要害他媳妇儿和宝宝,可能阴差阳错操作失误把他两三魂七魄给互转了。 “陆大哥,绝对不是我的错,我才没那么无聊去坑你呢。”陈诺举双手发誓。 听到真正原因,陆迟理解了点,但还是不能接受:“如果我们以后都这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诺建议:“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女人使呗……哎!你又打我!” 陆迟冷笑,打她是轻的了,他想咬死她,可惜对着他那张脸,没有任何下嘴的欲望。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陆迟的手机响了,不,现在应该说是陈诺的。 是陆明月打来的,陈诺接通,就听婆婆问:“小迟,诺诺没好点?你爸说她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送医院?” 陆明月话里不掩关心,陈诺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说:“妈,您放心,她没事了,您和爸今天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别操心我们了。” 哟哟,谁说儿子娶了媳妇就忘娘的,她家小迟就不是,娶个媳妇瞬间懂事,要搁在以前,儿子哪会这样好好跟她说话! 慌乱忙碌一整天,总算安静下来,陆迟先洗好澡,半靠在床头沉思,时不时看眼在鸳鸯池里泡澡的“男人”,似乎很欢快,还哼起了歌。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陆迟探手捡了地上的拖鞋砸过去。 啪。直中脑袋。 陈诺捂脑袋愤怒回头,却对上陆迟更加怒火熊熊的双眸。 好吧,陈诺偃旗息鼓了,委屈的嘟囔:“你看看你,不就是让你帮我怀个孕生个孩子,你一晚上发多少次火了,少发点火,容易动胎气,动胎气知不知道啊,你看我,多么的随遇而安。” 陆迟想冷笑,不用怀孕不用生小孩,她当然随遇而安了! 好好好,他是女人,他最大,她不跟他生气! 陈诺爬出水池子,拿毛巾大咧咧的把湿哒哒的大jj擦干,看得陆迟眼皮子直跳。 不过好在两人是夫妻,什么都见过摸过用过,也没什么可害羞,陈诺适应得是很好,陆迟这具身体高高壮壮的,还有八块腹肌,jj呆头呆脑,看着就健康,更重要的是长手长脚用着好舒服! 本该是洞房花烛夜,谁也没心思了,陆迟是有心而无力,何况他肚子里还有小宝宝,至于陈诺,跟个没心没肺二傻子似的,睡得喷香! 转天天不亮陆迟就被尿憋醒了,他搞不明白变成女人之后尿怎么还变多了,明明夜里起了一次。 腰间横了条手臂,陈诺从后搂着他,毛哄哄的脑袋抵在他颈脖里,刺刺痒痒的难受。 他总算明白陈诺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他这样抱她睡,看似亲密无间,谁难受谁知道! 陆迟扯开了横在腰间的胳膊,反手把毛哄哄的脑袋推开,起身下床。 “一大早发神经。”陈诺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八点,陆迟下楼退房,身后跟着睡眼迷蒙的陈诺。 “陆大哥,再睡一会啊,爸爸他们是下午的飞机,还来得及送。” 睡睡睡! 陆迟不理会,面无表情办退房,前台服务员看看眼前脸带煞气的俏脸,又看看身后委委屈屈的大男人,缓缓的眨眨眼。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像她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找不到对象,眼前这种作天作地的女人居然找了这么帅的男人?! 陈家亲朋昨晚都被安排在了路家,陆迟和陈诺回去时,两家人正坐在客厅说话。 “怎么回这么早?”路奶奶看他们回来,有点惊讶。 陈诺不满的撇嘴:“是他大早上发神经,自己不睡还不让我睡!” 陈诺已经习惯了日常怼陆迟,丝毫没意识到怎么,但她这样看在陈庆南眼里就不是滋味了。 奶奶个熊!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怼他女儿,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呢! 陈庆南按耐不住的想脱鞋砸“陆迟”,被陈奶奶察觉到,拿眼神制止住。 陆明月也要气死了,熊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她省心呢,娶个这么乖的媳妇儿不知道珍惜,是想上天啊! “死孩子。”陆明月不满的拧了“儿子”一把。 陈诺:“……” 陈家人没坐多久,要提前去机场,陆迟主动去扶陈奶奶:“奶奶,我送您去机场。” “好,好。”陈奶奶拍拍“孙女”的小手。 不知道为什么,陆迟无端觉得今天的陈奶奶好像有点心虚? 第88章 陈奶奶是心虚了,但那种情况下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委屈陆迟这孩子了。 侯机时,陈奶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小迟啊,给奶奶点时间,让奶奶想想办法。” 小迟? 陆迟看看不远处垂头丧气被陈庆南训话的“陆迟”,又看看陈奶奶,眼中有不可置信。 眼前的老人家知道? 陈奶奶被看得更心虚,忙说:“快登机了,去和他们道个别。” 第75节 陆迟应声,同时不忘叮嘱:“那奶奶您快点想办法。” 陈奶奶点头,心里却没底。师祖婆婆传下的古籍里可没记载什么移魂法,让她去哪儿现学去? 这边,陈诺被陈庆南冷落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早上当着陈庆南的面凶了“陈诺”。 “爸爸……”仗着身高优势,陈诺哥俩好的揽上陈庆南的肩膀,弓着腰试图撒娇。 滚! 陈庆南嫌弃的拿开搂在他肩上的手。下一秒,却笑成了朵花儿,他张开胳膊,向往这边走来的“女儿”要抱:“诺诺……” 盛情难却,陆迟硬头皮让陈庆南抱了抱,然后提醒:“爸,你们要登机了,到家之后记得报平安。” 陈庆南哎哎应声,不放心的叮嘱:“诺诺,要是受委屈了,一定和爸爸讲。” 陆迟扯扯嘴角,乖乖应声。 一旁的陈诺立刻搂住陆迟,拍胸脯保证:“爸爸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女儿,再给她气受就……” “就怎样?”陈庆南斜眼看她。 “就……”陈诺想起来了:“就变成女人生孩子!” 陆迟突然爆发,在她脸上狠拧了一把。 陈诺哎呦一声,夸张捂脸,趁机向陈庆南告状:“爸爸,你看看,你女儿她打我。” “哦,我没看见。”陈庆南表示他眼瞎。 陈诺:“……” 正此时,机场上空响起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坐ca845的乘客登机。 陈庆南又抱了抱“女儿”,才依依不舍去排队检票。 不仅陈庆南要抱,林禹年也来凑热闹,张开胳膊对陆迟说:“来,诺诺,哥哥抱一个。” 抱你妈个头。 陆迟直接无视他,和姚琳抱了下。 陈诺摸摸鼻,凑到林禹年跟前,无比真诚的说:“年年,要不我和你抱抱?” 年年……林禹年抖了抖,扯出一个笑:“不了。”他并不想和他抱。 好吧,陈诺跟林禹年挥挥手,又和他的女朋友说再见。 回去路上,是陆迟开的车,本来陈诺要开,理由是陆迟现在是孕妇,能少折腾就少折腾,哪知她好心,陆迟却不领情,凉凉的说:“就你的车技,你想让我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那好严重! 陈诺吸口气,伸长胳膊摸摸陆迟肚子,关切的问:“陆大哥,宝宝在里面好不好?我们找时间去医院照下b超吧。” 这回陆迟难得没再怼她,嗯一声:“暂时没什么感觉,我先约医生,定好时间我们再过去。” 两人原本计划利用婚假去旅游,但眼下又是怀孕又是变性,谁也没了外出的心思,在b市住几天就回了s市。 事已至此,再慌乱也无济于事,回s市之后,陆迟和陈诺在家关了几天,两人合力整理好两份行程表,包括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 最终双方达成公平共处条约,在使用对方身体期间,务必要照看好彼此的身体,扮演好彼此角色,还要做好对方工作,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决定不向陈奶奶以外的第三个人透露。 这期间,陆迟接到一通贾伟刚的电话,电话里,贾伟刚问:“陈大师,你在不在家,方不方便去你家拜访?” 陆迟很想说他不在家,但他和陈诺已经商量好,在陈奶奶没想到办法前,暂由他代理陈诺的日常工作。 “我在,你过来吧。”陆迟道。 挂下电话,陆迟拿脚踢了踢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诺,提前给她打预防针:“818的人要过来,先说好,我不会你那些掐指念咒的东西,没法给他们解决困难。” 陈诺坐起了身,把娇小的“男人”抱坐在腿上,捏捏他脸,悠哉悠哉道:“放心啦,有我在,如果有需要,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陆迟扯扯嘴角:“我教你那些,你会了?” 陈诺讪笑,又是犯罪心理,又是现场取要点,又是查缉战术的,这么多东西,她一下子哪能全部记住。 陆迟揉揉额头,看她这样就知道还不会。 陆迟想继续给她上课,陈诺似提前察觉到他动机,不依的猛摇头:“天天上课,上得我脑袋都大了,我不要学,今天要放假。” “少拿我的脸做这种娘炮的行为。”陆迟最受不了她这样,严肃的提醒她:“尤其是上班,别把你那些小动作带去警局,既然当了男人,就有点男人的样!” 他不满意?她还不满呢! “那也请你别整天绷着个脸,别拿我的脸扮演面瘫,注意点胎教,宝宝出生如果是个小面瘫,我绝对会找你算账。” “……”陆迟噎口气,起身离开客厅。 “哎哎哎,陆大哥,你去干什么?” “睡觉!” 好吧,怀了孕的女人是爱睡觉。陈诺调小了电视音量,识相的不进屋去打扰。 不多时,贾伟刚过来了,得知陈诺怀孕的消息,他拎了果篮和孕妇奶粉过来。 陈诺接过道谢,招呼贾伟刚去客厅坐,然后拆开果篮掰下两根香蕉,递给贾伟刚一根。 贾伟刚咳一声,提醒:“组里出钱,买来给陈大师吃的。” 她不就是……陈诺反应过来,默默把香蕉放回去,对贾伟刚道:“那我去喊你的陈大师出来。” 陆迟其实没有睡觉,他在看书,听见门外动静,猜是贾伟刚过来了,合上书出去。 “贾组长。”他在贾伟刚对面坐下。 贾伟刚没说别的,开门见山道:“陈大师,你和陆队结婚当天,我们的人在周婆子家中发现法坛和压阵脚的法器,另外除了周婆子,还有一个男人在现场,男人叫邱广海,据调查,是日本华裔,这人来头不小,昨天岛国大使馆出面向我们要人。” 说话间,贾伟刚从牛皮纸袋里取出装物证的透明封装袋,里面装着一个生辰八字的草扎人。 “这是我们从现场找到的。” 陈诺和陆迟互视一眼,对草扎人上的生辰八字再熟悉不过,是陈诺的。 “贾组长,知不知道他们什么会有我媳妇儿的生辰八字?”陈诺特意咬重媳妇儿三个字。 贾伟刚没注意到陆迟脸上出现僵硬之色,摇摇头,疑惑道:“我也在想是从哪弄到的,还是我们的人里有奸细?” 陈诺摇头:“不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真机道人的名号。” 贾伟刚立刻想了起来:“邪术组织的头领?” 陈诺道:“真机道人曾试图通过我媳妇儿的生辰八字下诅咒,被反噬毙命,或许你可以从这条线索上查过去。” 闻言,贾伟刚忍不住爆粗口,气道:“他娘的,岛国大使馆还有脸来要人,幸好还没放,必须扣着,倒要看看那帮龟孙子还想玩什么点子!” 相较话多的“陆迟”,陈大师显得有点沉默。 贾伟刚问:“陈大师,你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 陆迟干咳一声,有敷衍的嫌疑:“我和诺……我和陆迟想法差不多。” 贾伟刚点点头,然后发狠的说:“陈大师,不然我们以牙还牙,在他们龙脉上动点手脚,让他们自顾不暇。” “陈大师”还没说话,就被陈诺打断,她神色严肃反问:“如果是这样,我们炎黄子孙和那些心术不正的小人有什么区别?还有,你知道动龙脉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不等贾伟刚回应,陈诺径自道:“山枯水涸,意味着整个民族会灭亡,他们丧尽天良,不代表我们也可以去迫害无辜的人。” 自知失言,贾伟刚摸摸鼻,没说话,同时又有点疑惑,为什么“陆队长”会懂这么多?难道是近朱者赤? 他哪会知道,此陆队长非彼陆队长! 目送贾伟刚离开,陆迟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带着躁意在客厅走了几圈,什么龙脉鬼神,他懂都难懂,更别说以后让他真刀真枪上阵,还有肚子里这个,难道他要挨到生他下来?! “胎气,陆大哥,小心动胎气。”陈诺知道他躁动症又犯了,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哄人。 陆迟蓦地滞住脚步,俏脸带煞,几乎是暴躁的说:“去医院。” 陈诺顿时紧张,满脸担心的询问:“去医院干什么?肚子疼?还是下面流血了?” 流个头! 陆迟气啊气,把自己给气笑了,居然自嘲道:“除了给我做产检,还能去干什么。” 对对对,这么重要的事陈诺居然忘了,果然不负责怀孕的“爸爸”会比妈妈不靠谱。 陈诺懊恼的跺了跺脚,弯腰在陆迟肚子上亲了亲,带着浓浓的歉意对她的小宝宝说:“爸爸这就带你和妈妈去医院!” 她话音刚落,陆迟忍无可忍的朝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第89章 去医院路上,开车的还是陆迟。 “陆大哥,我觉得你最近有点暴躁。”陈诺侧头看他,有点失落的说:“我不知道奶奶作法把我两绑在一块……当初你说如果有可能,情愿替我怀孕生小孩,我以为你是真的愿意……” 陈诺越说越失落,脑袋也垂了下去:“我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情愿,还不如去当一颗受人摆布的元菜。” 陆迟无奈叹气,想揉揉她脑袋,胳膊伸过去了才发现不够长,好在陈诺有眼见,立马狗腿的探身,把脑袋往陆迟手上蹭蹭。 “陆大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陈诺和他商量:“奶奶已经在想办法,我帮她一起想,我们一定会换回来的。” 见小媳妇儿这样内疚,陆迟也内疚了起来,声音都和缓了不少:“不要为难奶奶,她有办法了一定会告诉我们。” 顿了顿,陆迟又道:“还有,诺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再重来一次,让我选变女人择救你还是继续当男人,我一样会选前者。” 他眼中满是认真之色,陈诺眼睛热热的,感动的泪眼汪汪:“陆大哥……” 下秒,陆迟砸了包纸巾过来,受不了的撇开头:“不准用我的眼哭!” 果然,感动不会超过三秒。 陈诺揉揉眼,忿忿嘀咕:“以后我要是再信你甜言蜜语,我就是根棒槌!” 陆迟:“……” 可惜陈诺这根棒槌向来忘性大,生气不超过五分钟,等到了医院,又狗腿的为陆迟开门,小心扶他下车,还撑了把碎花遮阳伞,活脱脱的李莲英转世。 没办法,谁让她的陆大哥替她遭罪了呢! 其实陆迟最喜欢陈诺的地方还是她的豁达。谁都会生气,谁都会吵架,他无法想象生气几天几月甚至半年的陈诺,所以当陈诺拉开车门把手递给他时,陆迟在心里长长的吁了口气。 第76节 小媳妇儿这样上道,他忍一忍,怀孕就怀孕吧! 只是当陈诺把手探到他肚子上来回摸时,陆迟还是拍开了她手:“老实点!” 哦。 这下陈诺彻底老实了。 之前怀孕天数浅,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还没有照b超的必要。今天是他们头一次照,初为父母的两人不是一般的紧张,尤其是陆迟,四肢僵硬的躺在床上,任凭b超医生在他肚上涂抹滑溜溜的液体。 陆迟在里面做的时候,陈诺就趴在门板上,透着玻璃窗户往里看,面上满是紧张之色,惹得排队做b超的女人纷纷侧目。 果然,好男人都是早结婚的! 同样是刚怀孕不久的女人狠狠踢了她老公一脚。 怎么了怎么了? 女人的老公停止了打游戏,茫然的看看老婆,结果就收到老婆丢来的白眼。 “就只会打游戏,到底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游……”男人差点说出心里话,好在发现及时,忙说:“老婆,肯定是老婆重要!” “我重要?你看看人家,能不能学一学,啊!” 男人忿忿不平的看了陈诺一眼,正好瞧见陈诺趴在门上无意识翘起的脚,不嗤的笑了一声。 娘炮有什么好学的! “陆大哥,怎么样啦?” 门被从里面拉开,陈诺忙扶上去,把人扶坐在等候椅上,又递上热水,嘘寒问暖,照顾倍周。 陆迟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接过水喝口,弯起了嘴角:“医生说探到两个胎心音。” 两个胎心音?! 陈诺缓缓眨,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开心的直跺脚,恨不得跳起来扭几下。 “双胞胎?!” 顾不上是在公众场合,陈诺啪嗒一口对着陆迟脸颊亲上去,笑得像个傻帽。 “不准跺脚,不准捂嘴,更不准笑这么傻。”视线落在明显得意忘形的陈诺身上,陆迟太阳穴突突跳。 陈诺忙坐正身体,只是眼中仍旧流光溢彩,她朝陆迟竖起大拇指:“陆大哥,你好棒。” 既能受孕,又能怀孕,这份本事没谁能有了! 陆迟抬抬下巴,难得没否认。 他是很棒,没有他耕耘,哪来今天的两个小宝宝! 五分钟后,他们拿到b超单,陈诺十分自觉,扶陆迟去停车场,主动爬上驾驶座。 陆迟这回没有阻止她,叮嘱道:“开稳点,小心一尸三命。” “好勒!娘娘,您系上安全带,小的这就回家为您煲汤。” 正喝着水的陆迟差点被呛到,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陈诺还有这么贱兮兮的一面! 回到家,乒乒乓乓打仗一样,陈诺把排骨扔进砂锅里先炖上,又给陆迟洗了水果,开了罐酸奶,孕妇该有的待遇他一样不少。 “我不喝。”陆迟嫌弃推开面前黄桃麦粒味的酸奶,他讨厌酸甜的一切东西。 “不是给你喝,是给肚子里的两个宝宝喝的。陆大哥你要乖点,以后每天都要喝一罐,还有水果也要记得吃。” 说话间,陈诺变戏法似的翻出一个装饭盒的小包,苹果橙子核桃酸奶……一件件往里面塞,很快把小包塞得鼓鼓的。 “你看,以后每天都要吃掉这么多。” 他是猪么! 陆迟头疼的站起来。 “诶?你去干嘛?” “给奶奶打电话!”他要换回来! 他打电话,陈诺也要打,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两家人,让他们都开心开心! 不仅如此,陈诺还制定了一张计划表,从饮食到睡眠再到外出,事无巨细。 陆迟打完电话出来时,就见陈诺盘腿坐在茶几下的一方地毯上,在那奋笔疾书。 “在写什么。”陆迟拿过来看了看,原来是一份家庭养猪计划。 “陆大哥,我想好了,你在家好好养胎,以后我负责上班挣钱养你!”陈诺拍胸口保证:“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然后论斤卖给肉联厂么。”陆迟轻落落的问。 陈诺干干笑,然后说:“你现在是一张嘴吃三个人的饭,不比以前啦,哪个孕妇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得适应!” 陆迟撇开脑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啦。”陈诺拍拍手:“明天我去上班,你在家好好的,怨妇要不得,觉得闷了就去逛逛街买买菜,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陆迟:“……” 他上辈子一定是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遭到这种惩罚! 半夜,陆迟上了趟厕所,再出来,一时半会睡不着,他烟瘾上来了,想抽根烟。 电视柜左边抽屉里被藏了几包烟,陆迟抽屉都拉开了,又关上,无奈叹口气,索性拉开推拉门去阳台,无聊的依着栏杆吹夜风。 下秒,不无聊的事来了。 陆迟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拎着脑袋的无头鬼飘落在阳台上,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牛大哥有点捉急,今天的“诺诺”是怎么了,快燃炷香和他通灵啊! 牛大哥的大脑袋往陆迟跟前凑了凑,哪知却惨遭嫌弃,陆迟反手就是一巴掌,把脑袋打飞老远。 啊! 正在睡梦中的陈诺依稀听见一声惨叫,猛地惊醒,结果就看见陆迟在扯她脸。 “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陈诺咕哝一声,蒙头继续睡。 “有人找……有鬼找你,快点起来。”陆迟几乎气急败坏。 他媳妇儿每天看到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吓到他们的宝宝该怎么办! “谁找我?”陈诺蓦地睁开眼。 陆迟指指缩在墙角的牛大哥,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巴掌能打这么重,还有这只无头鬼明明是无形的东西,为什么他还能打到? 陈诺揉揉困倦的眼,顺着陆迟指的方向看去,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陈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没了天眼。 “陆大哥,你把香烛点燃,跟我念句咒。”陈诺特意强调:“抛开杂念,要凝神聚力。” 陆迟照做,抽出三根香烛,屏息静气,低声念:“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五帝有敕,令吾通灵……” 噗,清香燃尽,牛大哥的形态也更加清楚起来。 “诺诺?”牛大哥迟疑着不敢靠近。 陆迟叹口气,向牛大哥招手,尽可能的友好:“找我什么事?” 牛大哥惊疑不定的看陆迟,生怕他再给一拳头,是因为怀宝宝之后人变暴躁的缘故? “诺诺,我过来是托你帮个忙,南城那片乱葬岗听说要建地铁,这要是真挖了,让我们这群鬼往哪去啊。”牛大哥拜托道:“诺诺,你帮个忙,别让他们挖我们的家。” 陆迟难以置信看看陈诺,又看看牛大哥,这种事要怎么帮忙,他又不是救世主,怎么去干预政府部门的决定! 第90章 近来陈庆南过得可谓春风得意,因为女儿不仅怀孕了,怀的还是双胞胎,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当外公啦! “老陈,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季会时,铁建公司的祁总见陈庆南笑得恣意,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庆南也不瞒着,笑哈哈的说:“我家囡囡怀宝宝了。” 说话间,特意竖起两根手指,补充道:“双胞胎。” 那真是好事!祁总忙祝贺:“陈总好福气,听说新项目干的也有声有色,简直事业家庭双丰收啊!” 陈庆南忙谦虚摆手:“哪里哪里,我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比得过祁总你,接下城南的地铁建工,那可是块肥肉啊。” 闻言,祁总抹把脸,苦哈哈的说:“什么肥肉,我看是块硬骨头,早知如此,我宁可去大西北灌西北风,也不接城南的活!” 呵呵,陈庆南笑而不语,摆明了不信。 祁总急了,一把拉过陈庆南,拉到茶歇室,递他根烟,连连叹气:“陈总,我要是唬你,我就是龟孙子。” “哟,老祁,这是怎么了?”陈庆南给他点上烟。 想到城南那块地,祁总就火烧火燎的坐不住,他指指嘴角的火疖子:“老陈,看到没?全是急出来的!” “上头催我抓紧时间动工,计划在三年内开通运行,我倒是想加把劲,可这事太诡异了,只要动土就出事,以前听人讲城南那片地是乱葬岗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太他妈的邪乎!” 陈庆南喝了口茶,颇有感触道:“这种事吧,有时候不得不信……那什么,找没找师傅给看看?” 祁总秒懂,小声道:“怎么没找,连找两个呢,哪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两个师傅都说城南住了不少鬼东西,给再多钱人家也不想惹祸上身。” 陈庆南砸吧砸吧嘴,装狗熊没说话。 祁总兀自唉声叹气着。开完会之后,他跟几个熟人挥手致意离开。 隶属铁建分公司的尹总恰好听见祁总和陈庆南的谈话,就好心给他指条路。 “祁总,枉你跟陈总关系还不错,碰到这事,找别人有什么用,你去拜托陈总啊!” 祁总没搞明白:“求陈庆南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捉鬼师傅。” 尹总简直无语,顿了顿说:“你知道陈总老娘是干哪行的吗?还有他家姑娘……这事我本来不该给你透露,你去打听打听,他家姑娘在警界名气可不是一般大,一般人想找她都找不到。” 祁总摸摸下巴:“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第77节 “我外甥女和她老公一个单位!” …… 婚假结束,陈诺意气风发的替陆迟去警局上班,因为提前得知要去厅里开会,她特意换上警服,骚包的理了理板寸头,冲坐在梳妆凳上抹护肤品的陆迟说:“陆大哥,你看我这样帅不帅?” 陆迟没理她,机械式的涂抹着乳液,像是在给发动机上一层保护油。这也是陈诺强烈要求的,换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帅不帅不是重点,重点是工作时不要出现任何低级错误。”陆迟只有这一点要交代。 陈诺不懂的眨眨眼,什么叫低级错误?再她看来,所有她不会的,那都是高级错误。 “放心,不知道我就不说话。”陈诺没忍住,捏捏陆迟滑腻的脸蛋,喟叹一句:“原来我的脸这么好看啊,满满的胶原蛋白。” 陆迟呵呵一声:“彼此彼此。” 话音才落,陆迟脸色一白,胃里翻滚着难受,二话不说就往卫生间里冲。 没几时,卫生间里传来阵阵呕吐声,陈诺慢半拍的慌忙追进去,不停拍背给他顺气。 孕吐神马的,真是太折磨人了! 她的陆大哥上辈子一定是只被折断翅膀的小天使! “快漱漱口。”陈诺往他手里送水杯。 陆迟开始还闹脾气不接水杯,直到差点把黄疸吐出来,才有气无力接过水杯漱口。他决定了,以后哪个男人再说怀孕简单这种风凉话,他上去就是两个耳刮子! “陆大哥,你在家一定好好的,难受了就给我打电话。”陈诺不放心的叮嘱第二十五遍。 还要再说一遍时,陆迟直接把人踢了出去,啪关上门。 很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哪知没过多久,又响起敲门声,陆迟以为是陈诺忘记带钥匙,嗖得拉开门,正要把钥匙扔出去,却对上一双陌生人的眼。 男人三十多岁,神色寡淡,肩膀微塌,精神有些许萎靡。 陆迟依在门框上,皱眉看对方,有点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人。 “你不是陈诺吧。”男人先开口。 陆迟没说话,不动声色警惕起来。 “找你也一样。”男人自顾说着:“我是周婆子的徒弟。” “找我什么事。”陆迟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我猜你应该急着想回到自己身体里,我说的对不对,陆队长?” 陆迟盯了他片刻,后退一步让他进门:“先说说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男人一怔,没想到陆迟反应这么快,反倒先掌控主动权。 “我想要的很简单,让周婆子去死。”男人低声道:“子报父母仇,天经地义。” 陆迟没说话,指尖摩挲着茶杯,在思索可能性。 男人道:“我能告诉你们移魂法的摆阵方法,但我有个要求,事成之后你们助我除掉周婆子。” 玄门各大密宗门派里,光是阵法一种就不计其数的摆法,玄门弟子记住阵法图是最基本的要求,但记住了能不能催动,还要看个人的修为能力。 很显然,周婆子的徒弟是心有余力不足,他天赋有限,想整死周婆子还有点困难。 “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无可厚非,但如果不择手段做犯法的事,赎我不能帮你。”陆迟没把话说太绝。 男人呵呵低笑:“我要是不择手段,哪还会来找你们,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相信我,我比你们更希望周婆子得到报应。” 陆迟忖度片刻,一双眼似透视镜,在分析对方说真话的可能性,良久,他起身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厅里关于加强社会治安防范的会议,陈诺安全的度过,会议期间,她像个三好学生一样,全程奋笔疾书,记了大段笔记。 厅长难得见到有人这么认真听他发言,拿赞许的目光看陆迟,好几次点名表扬,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年轻人,踏实肯干,总有一股不认输的劲,有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陈诺喜滋滋的发短信告诉陆迟被夸奖,像个干完好事亟待邀功的小孩。 陆迟很快回复她:“继续加油。我去趟h市看奶奶,可能要过几天回。” 去h市看奶奶? 陈诺忙回:“是有办法了?” 陆迟简单回:“嗯。” 看到这条回复,陈诺有点可惜,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其实她还挺享受当男人的,多根鸡鸡,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了起来,最重要是不用怀孕生小孩,简直不要太爽! 从省厅回到警局,陈诺坐下喝杯茶缓口气,余婷婷怀抱大摞卷宗进来,气喘吁吁喊:“师兄,你早啊。” “早。”陈诺懒懒应声。 “师兄你要不要茶?我给你添一杯。”说话间,余婷婷快手快脚的把茶杯端去添茶,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殷勤。 陈诺鼻子哼哼出气,斜眼瞅瞅余婷婷,怎么地,撩骚还没撩够啊! 这回陈诺还真是误会了,余婷婷不是想撩骚,而是有事相托。就是她跟陈诺关系不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一上午,余婷婷在她“师兄”眼前晃荡了无数个来回,晃得陈诺眼花,都没法好好翻看下面报上来的卷宗了。 啪。陈诺合上卷宗,直接道:“有话就说,有……就放。” 余婷婷一愣,不满的说:“师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好歹我也是个女的……” “想说什么快点,别给我玩欲言又止的把戏,你师兄结了婚有了小孩的人了,不懂怜香惜玉。”此陆迟非彼陆迟,她才不吃余婷婷这一套。 好在余婷婷抗击打能力挺强,被陆氏夫妇怼习惯了,要换成别的姑娘,搞不好要捂脸遁走,可她脸皮厚了,翻个白眼,直接说:“我舅舅一个朋友想托陈诺帮忙,让我先问你给不给见面。” “你舅舅的朋友……说没说要帮什么忙?”陈诺问。 “听说是城南修地铁出了点问题,多个农民工在挖隧道时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没人敢再动土,所以想托你家陈诺出面解决下。” 陈诺静静的听完,想起了牛大哥来找的事,应该就是跟城南地铁建设有关。 “你告诉他,让他直接来找我。” 第91章 “你告诉他,让他直接来找我。” 余婷婷没想到她“师兄”会这么好说话,忙双手合十说谢谢,又迟疑的问:“嫂子那边……” 陈诺摆摆手:“这你别管了,她听我的。” 呵呵,余婷婷低头。陈诺听他的?鬼才信! 那边祁总一听说有门,一点没耽搁,立马让秘书备车过来,赶到警局时,正好下班。在余婷婷从中穿针引线之下,双方打了个照面,祁总要做东请客。 他特意强调:“把陈大师也一起喊上吃个饭吧。” 陈诺摆手:“不用吃饭,你的‘陈大师’去h市了,要过几天才能回。” 闻言,祁总脸上浮现失望之色,暗暗嘀咕,既然陈大师不在,还喊他过来干什么呀?! 心里这么想,祁总面上还是笑呵呵的:“那等她回来我再拜访。陆队长,今天我专程请你吃个饭如何?” 陈诺见他礼数周全,为为人也算厚到,不打算为难他,就道:“请客免了,走吧,你带我去城南先看看。” 祁总惊愕:“陆队长,你……” 能不能行啊!好好的警察不当,要学老婆改行当神棍?! 陈诺嗯一声,回头看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祁总很想说别闹,但眼前的陆队长气场太强,无端给人一种威严感,祁总只能屁颠屁颠的跟上。 城南挺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才到,这期间祁总断断续续吐槽了数次。 “先前请了两个师傅摆坛作法,法坛都被掀了!” 陈诺似笑非笑道:“这就跟强拆一个道理,人家原本过得好好的,你把人家家给拆了,能让你好过吗?” 祁总苦了脸:“那也不关我事啊,项目不是我定的,地也不是我批的,我就是里面一个打杂的小喽啰,本来想赚几个钱,现在可倒好,不亏本我都该偷笑了!” “所以它们没去为难你家人。”陈诺递给祁总一个“知足吧”的眼神,不轻不重的吓唬他:“你要是再过分点,说不定它们今晚就去找你。” 祁总抖了抖,搓着胳膊道:“陆队长,您可就别吓我了,我不耐吓的!” 陈诺笑笑不说话。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停在城南铁建的工地上,这才八点不到,工地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冷清的可怕。 路两旁的大榕树全部被砍光,连树干都被连根拔起,陈诺无奈叹气,难怪牛大哥它们生气,砍得一棵树都不剩,它们以后还能去哪儿? 念曹操,曹操到。 牛大哥它们最近轮流过来,看谁动工夜里就去谁宿舍转悠,愣是把工地上的职工给吓得屁滚尿流,大家都在传闹鬼,偌大的蓝皮板房里就没住几个人。 这晚轮到牛大哥出没,它刚准备摸进蓝皮板房表演拧人头,结果就瞧见“陆迟”了。 明知道“陆迟”看不见它,牛大哥还是心虚了,因为它答应过不为非作歹,不乱出来吓唬人。 但它们也没了办法,是人类太过分,把所有能使用的地方全都占地为王了,以后它们还怎么安生的过日子,要是半夜里出来串门,吓到搭地铁的乘客,难道还能怪它们? 牛大哥忿忿不平的纠结着,就听哐当一声,是洗脸盆摔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响破夜空。 “大妹子,俺不是故意的……”牛大哥歉疚的朝工地上的女农民工飘去,它真不是有意释放煞气让人瞧见的。 要知道,人能否见到鬼,取决于两个因素,第一是人自身的阳气强弱,第二是鬼的煞气强弱。 鬼如果想让人看见它,可以通过释放身上的煞气和戾气来增强它在空气中的精微物质密集度,所以那些戾气越重的鬼,人就越容易撞见,长此以往,就给人一种只要是鬼,必然就是恶鬼的错觉。 女农民工压根听不见牛大哥的声音,捂脸尖叫,撒丫子就往她男人宿舍跑,她看见了! 本来别人传有鬼,她还不相信,朗朗乾坤,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结果还真有,还是没脑袋的! “陆队长,你听见没?好像有人在叫。”祁总缩缩脑袋,小声建议:“要不我们改天和陈大师一块过来?” “不用好像,是有人在叫。”陈诺没好气的说:“不把地铁路线改道,喊陈大师她奶奶来都没用!” 说话间,陈诺人高步阔的往蓝皮板房方向走,同时回头对祁总道:“去给我摘几片柳树叶。” 祁总虽然纳闷要柳树叶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去找,不多时祁总屁颠屁颠的摘来大把柳叶,全部拿给陈诺。 第78节 “陆队长,要这个干什么?” 祁总问这话的时候,就见陈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里面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洒在柳树叶上味道香香的,沁人心脾。 “想不想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祁总茫然的啊一声。 “闭眼。” 陈诺把柳树叶在他眼上抹过,掐指念咒,同时抹开自己天眼。 陆迟的身体并没有天眼,看不见人界以外的任何东西,陈诺不得不借助外力。 她用的这种方法在民间很常见,是神棍神婆为人看“外科”病时常用的一种判断有没有碰见脏东西的术法。 “睁眼吧。”陈诺叮嘱他:“抛开杂念,好好看。” 祁总略忐忑的睁开眼,下秒,倒抽一口凉气,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今天所见,整个工地几乎快要被黑气湮没,尤其是蓝皮板房那里,一团黑气中隐约能辨出一个没头的东西,场面堪比五毛钱特效。 “陆队长,你怎么也会这些?”祁总觉得自己的三观开始碎裂。 陈诺冲他咧嘴笑,凑不要脸的说:“近朱者赤,这我媳妇儿调教的好!” 远在h市的陆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引来饭桌上的三个长辈纷纷侧目。 陈庆南关切道:“天气凉了,诺诺你穿的有点少,可别感冒了,到时候有你罪受。” 陆迟听话的说:“知道了爸。” 他先吃完饭,对陈奶奶道:“奶奶,我去您房间等您。” “去聊天啊。”陈庆南带着不满的咕哝:“也不见你跟爸爸聊聊,回来之后都没给过爸爸一个正眼,果然,有了老公就忘了爹。” 陆迟:“……” “一边去,少来找存在感。”陈奶奶也放下碗筷,丢给儿子一个白眼,转对陆迟时却不是一般的和颜悦色:“小……诺诺,我们上去。” 楼上,陆迟把周婆子徒弟画下的阵法图交给陈奶奶,特别关心一点:“奶奶,我和诺诺几时能换回来。” 陈奶奶笑了,看看眼前的“孙女”,眼含歉意的说:“好孩子,受委屈了吧。” 谁当女人谁知道。 陆迟咳一声,耳根子泛红,实话实说:“分分钟想暴走,女人不是谁都能当,孩子也不是谁都能生。” 陈奶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见陆迟难为情,也懂得见好就收,翻开阵法图仔细研究了一番,若有所悟:“行,我大概明白了……给你阵法图的那位朋友,还在h市?” 陆迟点头:“还在。” “那好,带他来见我。” “现在?” 陈奶奶打开柜子,请出法器,开了个小玩笑:“要是你想多当一天孕妇,也可以明天再带过来。” 陆迟:“……” 晚八点,陈家三楼露台,陈奶奶把写了陆迟和陈诺生辰八字的草扎人摆在法坛上,点燃香烛祭天,然后看向周婆子徒弟,示意他开始。 陆迟屏息静气的坐在阵心中,等待阵法启动,察觉到四周气流加速那刻,他蓦地想到一件事。 忘了给他小媳妇儿打个电话提前通知。 彼时陈诺还在城南工地上苦口婆心劝牛大哥这头死钻牛角尖的牛。 如果不是相熟已久,像牛大哥这样总来骚扰农民工的鬼,陈诺早就该灭了它。 “政策由领导定,批地也是领导批,工地上搬砖的农民工只是打杂,你吓唬他们干什么,要是把人吓死,我只能让牛大嫂当寡妇了。” 牛大哥倔脾气也上来了,委屈的不行,人想要做什么,它们就只能退避三舍,只准他们占地方,却不准它们反抗,不然就等着被灭,奶奶个熊,都是什么世道! “不看你是诺诺的男人,我也早把你变同类了。”牛大哥赌气的说:“陆队长,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通灵,但这事你最好别插手,要么帮我们,要么就袖手旁观。” 陈诺无声叹气,能理解它们的难处,站在人的角度上看,只要对人有利的,能促进社会发展的,都可以去做。 但站在牛大哥它们的角度上看,它们也有自己的栖息地,当人与鬼之间有了利益冲突,其中必然会有一争。 可陈诺终究是人,她心里有一道底线,就是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到无辜同类。 双方谈判无果,不欢而散,牛大哥带着满身煞气飘走,陈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环顾灯火璀璨的s市夜空,第一次陷入迷茫。 人到底是不是最自私的一种物体? “陆队长?”祁总担心的看他:“你脸色不太好,这鬼地方……我们赶紧回去吧。” 陈诺点头,她是有点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陆迟这具身体里钻,像是要把她的三魂七魄给挤出去。 “我的妈,这么大块头,怎么说晕就晕了啊……”祁总慌忙喊他司机,自己死死抱住陆迟防止他摔倒。 哪知下一秒,陆迟蓦地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两人皆有点发傻。 祁总是莫名觉得陆队长的眼神有点陌生,而陆迟是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 “能不能把手松开。”陆迟看看死抱紧他腰的手。 祁总呵呵一声,忙收手,尴尬的挠挠头,刚想解释点什么,就见陆迟头也不回的先离开工地,边走边打电话,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什么人。 h市,陈诺有气无力的趴在自己房间大床上,不情不愿的接通陆迟电话,嘴巴委屈的撅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怨气:“陆大哥,不用为我生小孩,这下你开心了吧……” 第92章 “不用为我生小孩,这下你开心了吧……” 真是好严重的指责! 回答不好的话,可能会是一道送命题。 陆迟揉揉额头,边走边说:“宝宝有没有闹你?” 通常来说,当送命题不会回答时,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是个不错的选择,对方越是关心,引开话题的成功率越高。 显然,陈诺很关心她的两个宝宝,话题自然而然就被陆迟带偏了。 “他们好乖的,一点都没闹。”陈诺翻个身,摸了摸肚子。 隔着话筒,陆迟低声笑出声:“好家伙,知道心疼他们小妈妈。” 陈诺突然脸红了起来,有点害羞:“陆大哥,你之前天天孕吐,你猜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你不是妈妈?” 陆迟呛咳一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好像是这样。 “所以还是要妈妈来,这事爸爸做不来的。”陆迟不着痕迹为自己开解。 可惜陈诺并不好糊弄:“那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恨不得为我生,既然做不来,就不要早说话!” 陆迟识相的不辩解,真心道:“是妈妈更伟大。” 陈诺哼了哼,然后小声说:“陆大哥,我饿了……你是不是晚上没吃饭,饿到了我和宝宝!” 事实上陆迟吃了两碗米饭。 “想吃什么?”大概是体会过孕妇随时随地会饿,陆迟一点都没觉得这是矫情。 “我想吃a大南门的花甲粉。”陈诺舔舔嘴巴,迫切想吃到嘴,可惜她现在在h市。 “不说了,陆大哥晚安。”陈诺先挂了电话,她怕再讲几句,搞不好会要求陆迟买份给她送来。 太矫情的事,陈诺有点张不开嘴,尽管她很想那样做。 抱被子迷迷糊糊睡着,陈诺做了个美梦,还是个关于吃的美梦,梦里她捧着一碗花甲粉吃的正香,陆迟却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端走她的粉,还当着她的面把花甲粉全吃了,连点汤都不给她留。 陈诺被他气哭,鼻子一抽一抽的难受,眼角还泛着湿意。 陆迟不知道她是梦见什么了,圆乎乎的脸此时一脸忿然,拳头还紧紧捏着。 “诺诺?”陆迟碰了碰她脸,把保姆阿姨热好的花甲粉放在床头柜上。 睡得迷迷糊糊间,陈诺先是闻到花甲粉的香味,之后才听到有人叫她……是陆迟的声音。 陈诺揉揉困倦的眼,难以置信看看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又看看花甲粉。 “还饿不饿了?”陆迟把人抱起来,靠在他怀里。 饿,怎么不饿。如果饱的话,她也不会做梦都梦见吃的。 陈诺香香的吃着花甲粉,还不忘指控:“陆大哥,我梦见你抢我饭,不给我和两个宝宝吃,让我们饿肚子!” 陆迟头疼的转开脸,揉揉她头发:快吃吧,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陈诺呜呜应声,胃口好到吃下整整一大碗,接过陆迟递来的纸巾,满足的说:“陆大哥,你真好,半夜三更跑这么远给我送饭,好辛苦。” “你怀宝宝更辛苦。”陆迟颇有心得的说,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果然体会过之后更能感同身受。 吃饱喝足,陈诺爬下床去漱口,然后给陆迟找睡衣,让他去洗澡。等两人再躺到床上,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陆迟关了床头灯,两人轻声细语的说了会话,陈诺向陆迟虚心求教了几个关于怀孕的问题。 到底是怀过孕的,尽管不自在,陆迟还是跟他小媳妇儿分享了一下自己的经验,譬如早上侧躺着比较不那么容易会晨吐,还有多吃点芹菜会缓解便秘…… “陆大哥,你好厉害,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陈诺抬头亲了亲他冒胡渣的下巴,往他怀里蹭了蹭。 陆迟扯扯嘴巴,低头啄了一口陈诺小嘴,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还是手长脚长能抱住媳妇儿的感觉好! “诺诺,你怎么会在城南?”陆迟问。 “还不是因为你师妹开口,托我帮个忙……”陈诺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讲给陆迟听,末了还是没忍住叹气:“牛大哥它们肯定要怨我了。” 陆迟亲亲她额,安抚道:“别想太多,有些事不是我们说了能算,城南地铁一天不改道,这事就不会完。” 陈诺也知道:“关键还得看领导,再回s市,我要亲自去和祁总说说,让他尽量往上反映城南的情况。” 转天陆迟很早就起了,他还要开车回s市上班。中老年人陈庆南起得也早,见陆迟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迟还没开口,保姆阿姨就道:“小迟昨晚大老远开车过来,来给诺诺送宵夜的!” 开两个多小时车就为了给他女儿送宵夜啊…… 陈庆南砸巴咂巴嘴,他家诺诺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呢! 这样一对比,陈庆南看陆迟顺眼许多,陆迟对面坐下,顺便问一句:“诺诺这臭小孩,有时是挺烦人的。” 第79节 又是一道送命题! 陆迟没中计,保守回答:“不,她很乖。”又补充一句:“特别乖。” 呦呦呦,真能来事。 陈庆南哈哈笑,然后说:“等她起床,我说说她。” 陆迟扯扯嘴角,除非他是棒槌,才会这句话当真。 等陆迟吃完了早饭,陈诺还没醒,陆迟是知道孕妇有多能睡的,临走前上楼一趟,进行一番早间索吻,做孕妇期间对着自己的脸亲不下去,现在终于好了!还是小媳妇儿红嘟嘟的唇更有诱惑力。 “陆大哥,路上注意安全。”陈诺声音哑哑的叮嘱一句,说完,裹被继续睡。 陆迟把脑袋钻进被窝,在陈诺肚皮上亲了亲,跟他两个宝宝进行晨间交流,交流完没忍住,毛烘烘的脑袋上移,在逐渐发育的两只白兔上各吮了一口。 “这个不许亲,以后要喂宝宝的。”陈诺咕哝一句,把陆迟的脑袋从被子里推出来。 被咬来咬去,她的困意也被弄没了,索性坐起来开始穿衣:“陆大哥,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块回去。” 此举把陈庆南气得牙痒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就知道,宵夜不是白送的,原来是跟他抢女儿来了! 陈庆南眼神嗖嗖的跟刀子似的,陆迟跟陈奶奶和姚琳告辞,硬着头皮拉小媳妇儿出门,直到坐上车才松口气。 他吁气的声音有点大,陈诺听得清楚,笑啊笑的道出一个事实:“你好像很怕我爸爸。” 陆迟捏捏她脸,只说四个字:“同性相斥。” “周婆子徒弟呢?”陈诺突然想了起来。 陆迟道:“应该去给周婆子收尸去了。” 陈诺低头叹口气:“不作死不会死,她有这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陆迟不可置否,显然认同陈诺这种说法。 回到s市,还是耽误了一点上班时间,陆迟直接把车开到警局,自己去上班,把钥匙递给陈诺:“乖,去我宿舍睡一觉,再醒就能去吃午饭了。” 是把她当猪养么……陈诺哼哼一声,还是捧着肚子去宿舍睡回笼觉。 陈诺是被警车鸣笛声吵醒的,揉揉眼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了看,就见黑将军身姿矫健的跳进车里,跟着大部队人马呼啸而去。 到午饭时间,陈诺自己去食堂吃饭,杂物科的小徐瞧见她了,端餐盘和她坐一块。 “是发生什么事了?”陈诺好奇的问。 “城南铁建工地……就是建地铁的那个地方,不是说总闹鬼吗?今天有人在那边发现一具女尸,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死的。” 陈诺没吱声,潜意识里不太相信会是牛大哥它们干的,因为它们答应过不伤害人。 直到傍晚快下班陆迟他们才回来,正如小徐猜测的那样,法医初步推测死者生前受到极大惊吓导致死亡。 “尸检报告要等明天才能出,婷婷已经去调查死者身份。”刘勇道。 陆迟点头:“再把死者社会关系排查一遍,工地上的男性着重调查。” “头儿,为什么要着重排查男性?”刘勇挠挠脑袋,有点不明白。 陆迟睇他一眼:“因为死者的裤子开了一个纽扣。” 刘勇恍然,随即又道:“可是从现场尸检报告来看,死者阴部裸露陈旧性瘢痕,没有新的性生活遗留痕迹。” “即便是未遂,也有作案动机。”陆迟道:“现场没有死者挣扎痕迹,暂可以推测死者在死亡之后有人意图对她进行性侵犯,但后来可能因为某种事被打断,让性侵者无法继续。” “重点排查工地上没有稳定性伴侣的男性,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性格内向不好与人交流,接受过初中到高中之间教育,还有案发当晚丢了一块手表。”陆迟把从现场找到的一块手表链放在办公桌上。 陈诺一旁听得豁然开朗,等晚上陆迟下班之后她才提这事:“陆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死亡原因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陆迟点头:“但也有可能死者在被吓死之后,受到他人性侵犯。” 工地是个性极度缺乏的地方,又是多数男农民工的聚集地,生理问题长期得不到疏解,难保不出问题。 话虽这样,夜里陈诺还是把牛大哥招了过来。 牛大哥还气着呢,别别扭扭的飘荡在窗户口:“找我干嘛啊!” 第93章 印象中,陈诺和牛大哥相识十几年了,还没像现在这样闹过别扭,陈诺挠挠手背,嘿嘿笑:“找你来谈谈天谈谈地,聊聊心事赏赏月啊。” 牛大哥震惊的看她,随即立场坚定道:“不好意思,人鬼有别,就算你有意,我也不会屈服你yin威背叛老婆,我不是随随便便的鬼……” 陈诺满头黑线,扯掉颈间金丝玉飞砸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牛大哥脑袋。 啪!牛大哥飘在半空的脑袋摔了个狗吃屎。 “牛大丑,和你说正经的!昨夜凌晨两点,城南铁建工地上死了一个女农民工,是不是你吓的?”陈诺把牛大哥脑袋捡起来,搁到供桌上。 闻言,牛大哥耷拉下眼皮子,委屈的说:“关我什么事,吓死人的可不一定是鬼,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人吓人吓死人吗?!” 陈诺反应过来,忙追问:“你看凶手了?” 牛大哥转开头,有些臭屁的说:“你是人,我是鬼,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样啊……”陈诺点点头,凉凉的说:“本来还想帮你们争取城南那块地的……” “别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牛大哥咕咕唧唧一通形容,说来也是巧合,昨晚它原本只是想随便吓吓人,却没想到碰见个装鬼吓人的。 “吓死人就算了,还想奸尸,我要是不吓吓他,十有八九是得逞了。” 奸尸……陈诺咽咽口水,胃里泛恶心,立刻打电话告诉还在加班中的陆迟犯罪人样貌。 陈诺打通电话的时候,陆迟已经通过监控扫到的人影画出了犯罪人的五官,巧的是,和陈诺形容的相差无几。 “诺诺,我晚上不回了,锁好门窗,明早不许睡懒觉不吃早饭。”陆迟边往外走边打电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跟老妈子一样啰嗦。 “知道了,迟爸爸。”陈诺靠在沙发里,懒洋洋的应声。 迟爸爸……陆迟呛咳一声,然后想了起来:“诺诺,该去产检了,明天还是先别吃早饭,下了班,我带你去产检。” 陈诺拍拍额头,好快,她的两个宝宝都满三个月了。 挂下电话,陈诺把陆迟之前写的怀孕日记翻出来,跟在后面继续写,直到沈家云打来电话。 陈诺咦一声,很快接通:“婶婶,怎么有空和我聊电话啦?” 她们409寝,寝室长阮春婷天天泡在实验室和临床一线,忙得长黑眼圈,男朋友都没功夫谈。肖溪要二战考研,正是复习到白热化阶段,朋友圈都很少发了。沈家云考研复试落榜,被调剂回a大,读的是基础医学,每天也是实验室和大学两头跑。对比起来,只有陈诺是最自由的,想不想干活完全看心情。 “诺诺,你家陆迟在不在,放不方便去你家?”沈家云问。 陈诺敏锐的听出她话里有疲累,忙说:“陆迟晚上不回,我把次卧的床铺上,我们正好一起睡。” 陈诺还在铺床的时候,沈家云过来了,进门就抱上了陈诺,有气无力说:“还有没有剩饭,快赏我口饭吃,老娘快饿死了。” “你怎么了啊?”陈诺去给她热饭,穿着居家服,趿拉着拖鞋,哒哒的忙,像个居家小妇人。 “别提了,我和他分了。”沈家云没精打采的趴在餐桌上,看着穿粉色围裙的陈诺,眼里有羡慕,咕哝道:“我也想嫁给爱情……” 陈诺把热好的饭菜送上桌,同样趴在餐桌上,就像念书时偷偷在课堂上分享秘密的小女生。 “我看是你单方面在谈,单方面要分吧。”陈诺轻声说一句,戳破沈家云营造出来的爱情泡沫。 沈家云瞬间就落下了泪,讨厌的推推陈诺胳膊:“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呀……” 陈诺拍拍她背:“你要是想听好话,我能说一箩筐,管用么?” 忘年恋不是谁都能遇到的,更不是谁都能有勇气去面对在一起之后的种种麻烦。 夜里两个女生挤在一米五的床上,盖了同一条被子,像念大学时期过冬那样,把床铺拼凑到一块,两张下铺睡四个女生,两两睡一头,互相暖手脚。 “诺诺,宝宝乖不乖,陆迟对你好不好?”隔着秋衣秋裤,沈家云摸了摸陈诺有点鼓起的肚子。 陈诺轻轻嗯了一声,反手给沈家云抹掉不小心滚落的泪珠子:“婶婶,单方面喜欢的不叫爱情,互相喜欢才是,我和年年自以为互相喜欢了这么多年,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和陆迟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互相喜欢的感觉很好,每天都过得开心,如果他让你不开心,远离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沈家云呜呜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 陈诺叹口气,从面相上看,沈家云的情路确实比寻常人坎坷,一波三折,不难保不镜花水月。 “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不要再执念了。”陈诺抱抱她,其他话没再多说。 沈家云哭得鼻子冒泡,陈诺也不嫌弃,给她拧掉,反倒是她自己不好意思了,又哭又笑的说:“我决定了,以后找个老实人嫁掉算了。” 陈诺眨眨眼,替老实人抱不平:“老实人刨你家祖坟了吗。” 啊啊啊啊。沈家云要气死了,砰砰砰锤枕头:“陈诺诺,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你家扎心了!”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沈家云没那么难受了,把被子往陈诺那边扯了扯,轻声说:“我决定明天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仍然当缩头乌龟,从此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自两边。” 陈诺关了灯,心里默默赞同。 …… 陆迟加班到凌晨才回来,正如他推测的那样,奸尸的是个两次高考皆失利的男孩,性格内向,牛仔裤和衬衫洗得发白,头发也打理的整齐,这样一个男孩很难想象是混迹在工地上的建筑工人。 沉闷的性格,无望的未来,压抑的心理,以及叫嚣着冲破教育牢笼的性冲动,造成这种变态到通过奸尸来填满性快感。 审问到凌晨两点多,陆迟才下班回家,客厅小橘灯还留着,陆迟脱下外套,轻手轻脚的进屋,弯腰探进被子里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十二月的天,已经寒意霜浓,陆迟后背上还是惊出了一层汗。 他的小媳妇儿呢?! 陆迟开了灯,正要打电话找人,就发现床上少了一个枕头,静下心之后,其实也并非无迹可寻,比如玄关口多了双女士鞋,电视柜上放了一个女士包,卫生间里多一支牙刷…… 陆迟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没再找人,动作小心的去卫生间洗漱。 半夜里,陈诺起夜了一次,上完厕所迷迷糊糊就回了主卧室,掀被躺下继续睡,还自发的往“火炉”跟前贴了贴。 陆迟:“……” 一夜到天亮,陈诺是被屁股上的“棍子”戳醒的,她不适的反手拨开,察觉到此棍非彼棍,咦了一声,睁开眼就看见陆迟面色绯红的脸。 “醒了?”陆迟有点忍不住的往她身上蹭了蹭。 陈诺呆愣的眨眨眼,刚醒来的大脑懵圈了,没搞懂好好的怎么就跑到陆迟怀里了,沈家云呢?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陆迟隔着秋衣摸摸她的腰,主动说:“不是我抱的,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把你棍子收起来。”陈诺被子里的手戳了戳。 陆迟没说话,眼神炽热的盯着她,无声传达着某种信号。 陈诺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没怀孕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在早上干过坏事,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第80节 “不行的,婶婶在隔壁。”陈诺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真是要命!陆迟无奈叹气,掀被起床去卫生间,弄了很久才出来。 因为要去产检,陈诺只准备了沈家云的早饭,并且贴了张便条告诉她去向。 跟单胞胎的孕妇相比,陈诺的肚子暂时要比她们大一个月,别人还看不太明显,她的肚子已经开始鼓起了,两个豆丁也健康的生根发芽,心跳咚咚咚的强健有力。 b超医生和陈诺闲聊,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陈诺还真没想过,所以从b超室出来,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陆迟。 陆迟几乎没什么犹豫的说:“男孩吧。” “为什么呀?”陈诺以为他会喜欢软绵绵的小女生。 陆迟道:“因为多两个男孩,就是三个男人在照顾你。” 回答太官方,陈诺不喜欢,拍了一下他胳膊:“再重想理由!” 陆迟咳一声,总算说了实话:“不想以后我的小棉袄被别人穿走。” 第94章 “可是你穿走了我爸的小棉袄啊。”陈诺提醒他。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小棉袄,尽可能在几十年之后仍旧崭新如故。”说着,陆迟皱了皱眉头:“我担心的是,以后不一定能有第二个我能保护好我们的小棉袄。” 陈诺:“……” 明明这么臭屁的话,为什么被陆迟说出了一本正经之感! “所以我们还是生男孩。”陆迟兀自计划着:“或者一男一女也行。” 陈诺好笑的锤他:“哪有人这样自己夸自己的,好意思吗?” 陆迟挑挑眉反驳:“难道我不好?嗯?” 陈诺起先没明白,反应过来之后脸刷得红到了脖子,害羞捂脸:“流氓!” 陆迟心情极好的笑弯嘴角,长胳膊勾住陈诺脖子往外走,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搂起来很方便。 医院走出来,门口的早餐小摊车都还在,红薯煎饼糯米糍,陈诺深嗅了一下,雀跃的说:“陆大哥,刚才我抽了两管血呢,你不给我补一下?” 弄明白她的意思,陆迟直接拒绝道:“这里的饭不够卫生,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可她就想吃门口的小摊,陈诺站在一家山东煎饼小摊前不愿走了,甜甜的说:“老公,i love you行不行?” 真要命!买买买! 回到家,沈家云已经走了,桌上留了张便条:“战斗机满血复活!还有……陈诺诺你不乖,半夜爬上陆迟的床……都悠着点啊,还有宝宝呢!” 这张便条不仅陈诺看到,陆迟也看了,身体里某些蠢蠢欲动的因子也因此被激活起来。 “诺诺?”陆迟从后面搂上她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扭头轻啄她小巧精致的耳朵,求欢意图明显。 陈诺傲娇的扭开脸,拿胳膊肘拐他肋骨,示意他看桌上的字条:“悠着点,都要悠着点儿!” “好。”陆迟把人转个身啄她唇,轻笑道:“我一定悠着点。” 中午大把的时间里,他们悠悠的干了件坏事,阳光温暖而缠绵,透过窗帘调皮的洒向木质地板,床上湖蓝色的被单起起伏伏,陆迟极小心的伺候了一回,虽然不能完全尽兴,但已经极大的满足了这对小夫妻的和谐生活需求。 干完坏事,陈诺绯红的脸上突突冒着热气,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还没从刚才的坏事中缓过神。 陆迟吮了口她下唇,单手撑着侧脸,玩声线温柔:“中午想吃什么?” “吃你!”陈诺张嘴咬他脸,狠狠的说。 陆迟仰起下巴避开她追来的嘴,轻笑道:“我倒想给你吃,就是担心你受不住。” 啊啊啊啊啊!陈诺羞愤的挠头发,嘴上占不到便宜,索性趴在那儿装死。 陆迟扯扯嘴角,视线扫过她背上留下的痕迹,干咳一声,掀被下床,把床上的人裹好,蹬上长裤去厨房。 窗外天阴了下来,黑云沉沉的,陈诺闭眼眯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油烟机的轰隆声,她揉揉眼坐了起来,趿拉陆迟的拖鞋,哒哒哒去厨房,趴在门板上说:“陆大哥,我饿了。” 陆迟转身把一碗洗好的水果递给她,用喂猪的口吻说:“先吃水果垫垫肚,再等等吃别的。” 两人已经很久没坐在一块吃饭了,陆迟做了三菜一汤,陈诺大口扒着米饭,边吃饭边浏览网页,结果就看到一条求救新闻,还是占用别的话题发的,很快被湮没在其他评论中。 “a二号客机失联?”陈诺念了出来:“陆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a二号是不是军机?” “看情况,可能也会被改成客机或专机。”陆迟给她剥虾,问:“是新闻官网发的a二机失联?” “不是,我看有人发消息说他们家属在a二客机上,已经失去联系。”陈诺关掉手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陆迟道:“现在网上什么人都有,恶作剧传假新闻的也不少,别管了,先吃饭。” 假新闻确实多,总有些人为博人眼球,不顾道德下限,怎么引人注意怎来。 陈诺没再看,饭后靠在沙发上仓鼠一样啃苹果,陆迟收拾了厨房,换身干净衣裳,走过来揉揉陈诺脑袋:“我去上班,自己在家行不行?” “我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陈诺潇洒的摆摆手,还不忘叮嘱:“好好上班,给两个宝宝挣点奶粉钱。” 陆迟扯扯嘴角,带任务出门。 陈诺独自啃完整个苹果,正打算继续午睡,就听见手机响了,是贾伟刚。 陈诺接起电话,他气喘吁吁的说:“陈大师,在不在家?我有要紧事找你。” 听出他话里的急切,陈诺掀被下床,边换衣边道:“你在哪儿,我随时能开门。” “就在你家门口。” 陈诺开门让他进来:“出什么事了?” 贾伟刚满头冒汗,他把加密文件递陈诺,神色严肃道:“我们的军用机a二号失去了联系。a二号军机被改成专机陪同领导人出国访问,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a二号突然断了信号,与总部失去联系,上面坐了哪些人我暂时不便吐露,大师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 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五好小青年,陈诺不可能不懂贾伟刚话里的意思,她抽出加密文文件一目十行翻看,里面是这趟出国访问团人员名单,以及印度洋的卫星地图和a二机号大概失联范围。 陈诺也正色起来,指指印度洋的一片灰色海域,问道:“这里为什么是灰色?怎么没有深度标记?” 贾伟刚道:“灰色地带代表人类未勘探到的海域,a二号客机就是在这片无信号无人类踪迹海域上消失的。” 陈诺皱眉看着卫星地图。 贾伟刚摸一把额头上急出的汗,不是一般的火急火燎:“事关重大,所以急着来找你,陈大师,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陈诺没说话,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有没有机舱里任何一位领导的随身携带物?越亲密越好,比如头发或血液。” 贾伟刚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拨通郭茂松电话,让他联系人取到这两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然后送到陈诺这里。 另一边,飞行在印度洋上空的a二客机里,气氛异常的安静压抑。就在刚才,整个机舱里有过短暂的慌乱,但很快都镇定下来。 相较其他人,坐在机舱中间的中年男人脸上不见一丝惶恐,镇静的安排人尽量和总部取得联系,他讲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甚至都没变过。 一位穿军绿制服的男人静静走过来,稍弯腰,对坐在机舱正中坐镇大局的男人道:“李先生,目前为止,我们和总部仍然没有取得联系,请您戴上降落伞,我们可能随时迫降……” 穿军绿制服的男人脸上深色凝重,腰背不复以往那般挺直,此时微微塌陷,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内疚与不安。 李先生的出行安保工作向来由他负责,而他却在此次外出访中出现致命性的安全事故,如果不能安全降落在陆地,他死一万次都不够弥补此次事故造成的损失。 以往各国领导人遇害事件屡见不鲜,每次出行,他们都小心再小心,只是他没想到因为他的疏忽,让机舱里的所有人生命安全无法再得到保障。 事已至此,李先生没说任何责怪话语,十分配合的换上救生衣带上降落伞,随时做好自我求生准备。 “还没有和总部联系上?”李先生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问了一句。 “还没有,一直在尝试和总部联系。”明明是十二月,穿制服的男人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齿关似乎也在打颤,他咬紧牙关道:“我们内部应该是出现了间谍,把航程透露了出去,我虽然猜不到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绝不是寻常人所为,现在只能期盼总部发现快点找到办法。” 李先生点点头,看向机舱里的军人、随行访问团,还有负责服务的空乘人员。能看得出,他们都在竭力维持镇定,笑容甜美的空姐甚至还端送来一杯牛奶,叮嘱他应该补充点卡路里。 李先生道谢,喝完之后站了起来,朝机舱里的所有人鞠了一躬,声音里有歉疚和几分无奈:“让你们陷入这种境地,我感到很抱歉。” 离他最近的空姐笑容不变,声线依旧清亮:“我不后悔跟随您出来访问。” “我也不后悔!”穿军装的男人朝李先生敬了个礼。其他人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没有一丝一毫动摇,如果说真有那么点惧怕,那一定是在担心他们的亲人没有了他们会怎样。 咔嗒。 机舱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上万里的印度洋高空上,重达千吨的a二号机如同失去羽翼的鸟儿那般,直直向下坠落。 第95章 “陈大师,怎么样?他们还有没有生气?”贾伟刚神色凝重的询问。 “凶多吉少。” 刚才陈诺用李先生的贴身衣物探测了一下对方是否还活着,探到的生机很微弱,意味着对方有很大可能处于极度危险中。 贾伟刚脸色煞白,怔怔道:“要怎么办才好?” 机舱里坐的可都是至关重要的领导人,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在国际上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更会导致国内政坛的动荡,无论从何种方面来看,对国家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贾组长,要托你帮我准备个祭坛,送去楼顶,供品一定要准备齐全,然后疏散整栋楼里的居民,尽可能的要动作快。”陈诺想了想,叮嘱:“千万不要让人靠近。” 贾伟刚立刻去办,不多时,整栋楼里的居民开始踢踢跶跶下楼,被武警部队的官兵全部送去警戒线外,每隔两米就有一位武警看守。这么大的阵仗,新闻媒记纷纷闻讯赶来,试图采访武警官兵,想要从中获取第一手消息博版面。 “听说小区出现安全隐患,方不方便透露是什么隐患?” 太多话筒伸过来,贾伟刚不耐烦的吼道:“都后退点,隐患没排除前,暂时无可奉告!” 媒记们也是欺软怕硬的主,闹到军队出马了,十有八九不会是小事,他们也不敢硬往前挤,只敢举着相机对着楼顶啪啪一顿拍照。 可是楼顶有哪里不对?有人跳楼?还是被按炸弹了? …… 陈诺站在32楼楼顶,底下的吵嚷完全听不见,她抬头望望黑沉沉的天,走到祭坛前,点燃香烛朝八方各拜九下。 “今有正阳派第三十九代弟子陈诺,恭请六丁六甲,赐我魑魅魍魉,为我所谴,助我一臂。”陈诺扎破手指,在眉间反抹血印,取符纸在额间轻拍,指间一飞而出,荡在半空中数秒,瞬间卷入风中飘远。 这一次是陈诺真正意义上使用御魂术。 伴随她不断念咒,楼顶开始起风,咒语越急风速越大,天际的乌云随之翻滚,波涛汹涌,似是云海,遮挡住原本就微弱清冷的日光。 “我的妈,是天狗食日?!”楼下有人惊呼出声。 第81节 其他人纷纷抬头,眼见白昼似夜,更可怕的是顶楼处黑洞一样,一眼望去,分辨不出任何物体。 嗖嗖嗖! 整个顶楼站满了魑魅魍魉,兵将一样站得整齐划一,等候陈诺差遣。这里面大多数鬼受过陈诺恩惠,没有强迫听命,只有心悦诚服,所以御魂术对陈诺来说,威力会格外强大。 “请众兵将助我寻找此人踪迹。”陈诺把a二客机中所有乘客的贴身衣物尽数丢进火盆中,掐指诀默念化形咒。 噗。 所有衣物瞬间幻化无形,被分派到魑魅魍魉手中。 “得令!” 所有魑魅魍魉声音整齐,声响穿透天际,隔了32层楼的距离,楼下居民仍能听得清楚,只是传入他们耳中的并不是一句话,而是几欲穿透耳膜的回音。 “诶,天狗食日过去了!” 有人指指天空,原本黑云压顶的城市上空豁然露出一缕霞光,穿透层层乌云,洒向大地,刚才的所有异象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诺长吁一口气,疲累的滑坐到地上,刚才太过耗气伤精,此时她的心脏正急速跳动着,像是在抗议她耗力太多,小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陈诺嘶了一声,下意识护住肚子,蜷缩在墙角良久不敢动。 “陈大师?!”贾伟刚推开楼顶的防护门进来,见陈诺脸色发白,二话不说背了人就往楼下走,情急之下竟把a二客机舱内的乘客安危抛诸脑后。 …… a二客机上,在机舱内所有灯尽数灭掉那刻,所有人都抱了必死之心,从万米的高空上快速坠落,除了恐慌之外,只剩下难以克制的失重感。 慌乱之下空姐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两手胡乱抓着四周东西。 “小心。”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扶住她,像是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圈在怀里护住她。 “谢谢!”空姐眼眶瞬间发红,如果还有机会,无论多危险,她仍旧愿意随访问团出国。危境之下最能显出一个人的本性,无论外界如何评价,至少她认为眼前的李先生是个可亲可敬的人。 “干得真漂亮!” 某酒店内,一个矮个子男人发出畅快的笑声,啪啪拍手:“这绝对是一次最完美的坠机事故!” 另一个金发碧眼的人道:“按原定计划,a二客机最终会坠入印度洋的这一片海域,一旦坠下去,任何信号探测仪将无法探测,到时候就算是全球最精英的深水领域专家,也会莫可奈何。” “哦?莫可奈何?”矮个子男人笑得恣意,摸摸下巴,故作迟疑道:“可不一定,他们炎黄子孙自诩能人辈出,说不定就找到呢!” 另一人呵呵直笑,无不讽刺道:“莫非他们能化身一条孤岛的鲸,遁入深海数千里?” 话音落下,两人皆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矮个子男人惊怔的看向重新接收到a二客机讯号的探测仪,瞪大了眼。 另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蓦地站起,怪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住它,飞行到印度洋上空实施坠毁,它怎么可能摆脱控制再飞起?!” 眼前诡异的一幕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原本速降几千里的客机突然停止降落。不仅如此,它在平稳飞行一段时间之后,开始加速,穿破大气层,重新飞向万里外的高空,改变航道往南海领域飞去。 “怎么回事?!”矮个子男人两手背后在房内来回踱步,几秒钟后,没能遏制住怒气,啪,摔碎一个骨瓷杯。 隔壁房间门被打开,负责控制a二客机的技术员走过来,神色古怪:“小栗子先生,我们刚才探测到a二客机四周有团密度不匀的黑色气体,无法辨出是什么东西。” “什么?!”矮个子男人疾步去隔壁房间,占据整个墙面的液晶屏幕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黑色云团,依稀还能辨出被黑色云团包裹在中间的亮点。 “怎么回事?谁负责的?告诉我原因!我需要知道原因!”矮个子男人咆哮。 房内鸦默雀静,没一个人敢说话,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坠毁计划,现在却连计划打乱的原因都弄不明白,难道是见鬼了?! 同样弄不明白的还有a二客机里的乘客。负责此次飞行的机长在坠机那刻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疯狂操作仪表盘,寄希望于奇迹出现摆脱控制。 这世上最奇妙的事大概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秒会发生什么。 是的,奇迹出现了!原本中病毒死机一般的仪表盘骤然亮起,这一秒机长疯狂大笑,像是中六合彩那样兴奋。 “天不亡我们!”机长欢呼一声,指尖飞快操作,他要尽快重新掌控a二客机。 “机长,我们联系上总部了!总部那边已经安排好迫降位置,让我们降在南离岛,那里有人接应!” …… 安静有序的医院里,贾伟刚在接听一通电话之后,突然发出喜悦的笑声,此举惹来医护人员的不满,尽责的提醒:“病人需要休息,请安静点。” 意识到自己失态,贾伟忙道歉,看眼蜷在病床上熟睡的陈诺,阔步出去,改去医生办公室向陈诺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为大我让小我去牺牲。 “你是病人老公?病人劳累过度,耗伤气血,动了胎气。”主治医生出身中医世家,对于西医检查不出的原因,她习惯用中医来解释。 贾伟刚黝黑的脸泛着暗红,解释道:“我不是她老公,只是她朋友。” 主治医生点头:“那等病人老公来了,让他来找我。” 说曹操,曹操到。 陆迟闻讯赶过来,被主治医生喷个狗血淋头,说一个年轻不知轻重,另一个跟着纵容,都要回去面壁思过。 “陆队长……”贾伟刚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感到抱歉。 陆迟止步,回头道:“贾组长,我希望这种情况不要有下次,对于你来说,她只是助你处理问题的工具,对我来说,她是我妻子,是两个宝宝的母亲。” 贾伟刚张张嘴,他想说他没有只把陈诺当成处理问题的工具,可陆迟不给他机会,径自进了病房。 陈诺已经睡醒了,嘴唇发白的躺在病床上,有明显病态。 见陆迟进来,陈诺心虚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差点把脑袋也缩进去。 她这样,陆迟好气又好笑的把人揪出来,不轻不重的在她额上弹了下:“现在知道怕了?” 第96章 “现在知道怕了?” 陈诺抱脑袋,呜呜点头,她知道怕了。 一个人的性格从小就能见到端倪,陈诺小时候经常被骂虎头虎脑,干什么事都凭一腔热血,这种性格到长大了还是没变化,头脑发热时只能想到大局,很自然的就忽略了大局中的小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她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两个小宝宝,对小宝宝来说,她是多么过分又糊涂的妈妈啊! “陆大哥,我知道错了。”陈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珠子刷刷往下滚,鼻子也憋得红红的。 陆迟漆黑的眼眸中有不掩饰的慌乱,他没想责怪她,只想给她个警醒,想提醒她刚着床的两颗豆芽菜还经不住折腾。 “小傻猪,再哭要水漫金山了。”陆迟弯腰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反手擦了擦泪,又顺手拧了她鼻涕,岔开话题问:“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听他提起吃的,陈诺真饿了,舔舔嘴巴道:“想吃糯米糍。” 真乖。陆迟放心了,凑过去亲亲她唇,声线温暖和缓:“乖乖等几分钟,我出去买。” 陆迟刚出去不久,贾伟刚拎着果篮进来了,放在床头柜上,面带歉疚道:“陈大师,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对贾伟刚来说,国家的任何事毫无疑问是被摆在第一位的,守护领导人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但陈诺不一定需要有他这样的思想觉悟,她有她的小家庭,有她的老公和小孩,对她来说同样很重要。 “没关系的。”陈诺没搁在心上,拍拍胸口说:“贾组长,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个妈妈,更是个中国人。” “陈大师,我替国家和人民感谢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贾伟刚心里有点难过,他稍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失态,诚挚的朝陈诺深鞠了一躬。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提,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你,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陈诺挠挠头,不确定的反问:“真的?” 贾伟刚忙说:“只真不假。” 那她还真有个要求呢,陈诺道:“别的没有,城南那块地不要再建地铁,改建公园,把里面种满榕树。” 贾伟刚一愣,他以为陈诺会要求后半辈无忧,或者为她婆家娘家争商业地皮,万万没想到她提个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 贾伟刚好奇的问:“陈大师,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实话说,城南那块地建公园浪费了,s市发展重心南移,城南早晚寸土寸金,让市政花偌大代价建绿色公园……恐怕市政不能情愿。 “因为我答应了它们,给它们一个安稳的栖息地。”陈诺给出理由。 贾伟刚沉默片刻,掏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土地的事他需要向上级汇报。 很快,他得到回复进来,对陈诺道:“陈大师,如你所言,城南那片地会改建公园。” 话音落下,贾伟刚依稀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像是某种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那样,嗖嗖嗖,不停的在穿透。 “病房没打空调?”贾伟刚似乎找到症结所在,拿遥控器摁开了空调,咳嗽一声道:“陈大师,要注意保暖啊。” 看眼病房里开心到群魔乱舞的众鬼们,陈诺笑眯眯的应和:“对对,我需要保暖,是有点冷呢。” …… 陆迟买回了热腾腾的糯米糍,是陈诺最喜欢的红豆味,外边下着雪,陆迟进病房的时候,黑色的大衣被打湿了,肩头还有没化掉的雪花。 “快把手给我,我给你捂捂。”陈诺狗腿的把手伸出去,去碰陆迟的。 陆迟笑,冰凉的指尖在她手背上碰了碰:“凉不凉?” 好……凉!陈诺半道改接热腾腾的糯米糍,香香的吃起来,眼睛转啊转的,就是不提要给他捂手的事。 窗外雪花越飘越大,很快就银装素裹,白色的雪光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温暖的颜色,隔壁病房时不时传来小孩的快活笑声。 陈诺把八宝粥喝得干干净净,满足的摸摸肚子,然后担忧的说:“完了,奶奶说怀胎三月看大雪,来年必定熬酷暑,我的预产期在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 想到这个,陈诺觉得刚才吃下去的饭也没那么香了,恹恹的趴在床上扣枕头。 陆迟揉揉额头,坐下来认真的说:“快生的时候让奶奶把我们换过来,月子我来坐。” 陈诺呛咳一声,差点没把饭呛出来,她泪眼婆娑的抬头,不确定的问:“陆迟迟,你是说真的?” 陆迟咬牙,困难的下决定:“真的。” 陈诺要快要涕泗横流,抱紧她的陆大哥么么么。 一个星期之后,陈诺被批准出院了,出院之后,她的任务就是负责吃吃吃,睡睡睡,然后等陆迟下班回来陪她下楼散散步。 相较陈诺的闲散,陆迟要稍忙些,除了工作和喂养猪妈妈以及猪宝,他还抽时间看了几处楼盘。 他刚工作时的公寓只适合两个人居住,等两个宝宝出生,再加上保姆和月嫂,难免拥挤。 陆迟看中了碧波江畔的绿湖璞墅,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环境好交通也便利,机会可遇不可求,通过熟人看好之后,陆迟果断买下来,紧锣密鼓进行装修。 只是装修的图纸还是被陈诺发现了,主要是陆迟时常带着一身木屑味回来,她想猜不到都难。 “绿湖璞墅?传说中卖掉全身器官才够买一平米的那个地方?”陈诺想给土豪献上膝盖。 s市不缺有钱人,也不缺房子,但是想买到好房子却很难,绿湖璞墅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地方,陆迟花钱的地方少,也没有不良嗜好,存下的钱大半都用来买房子了,目的也很纯粹,给他家猪妈妈和猪宝宝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第82节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看看装修喜不喜欢,不满意的地方还能改。”陆迟把人抱坐到自己腿上,从后环住她肚子一起看,然后咦了一声:“好像又长大了。” “其实是我吃多了撑的……”陈诺不好意思的承认。 陆迟:“……” 翻纸的声音刷刷响,两人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在婴儿房的装修上起了小小的争执,不过陆迟很快让步,按陈诺的意见,先把房间装成公主粉。 原因是陈诺说了一句话:“不按我的意见还要找我商量干什么?” 好吧,听小媳妇的! …… 祁总近来过得潇洒又轻松,地铁线路改了,城南那块地听说要建成森林公园,没有那块难啃的骨头,地铁建设顺利进行,祁总开始吃嘛嘛香,陈庆南再见到他时,他整个人都圆了一圈。 “哟,祁总最近福气好啊,红光满面的。”陈庆南哥两好的拍拍他肩膀。 祁总哈哈笑,把地铁改路线的事说给陈庆南听,末了道:“你说这市政也魔性,规划好的城市建设临时被改,我还是头一遭碰见呢!” 陈庆南笑而不语,转头就暗搓搓地拿下城南森林公园的建权。 …… 瑞雪兆丰年。 嫁到路家的第一个新年,陈诺肯定要和陆迟去b市过的。 陈诺买了好多礼物,几乎给路家人都买了一遍。巧的是陆迟也买了,他买的是岳父岳母还有奶奶的,已经邮寄在去往h市的路上。 “完了,我爸一定会说养了头白眼狼。”陈诺没有给陈庆南亲自挑选礼物。 陆迟道:“彼此彼此,我妈也会说有了媳妇忘了娘。” 然后两只白眼狼分别给各自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年假的安排。初几在b市,初几回娘家,初几上班。 姚琳这边,作为过来人,她跟陈诺分享了去婆家的注意事项,比如说话可以,但不能话太多喧宾夺主,再比如嘴巴要甜,勤喊人,要多笑,没有哪个长辈会喜欢死人脸的女孩,别拿没教养当冷酷。 陈庆南挤在一旁听得懵懵的,原来有这么多讲究? 事实上陈诺多虑了,路家到陆迟这一代除了二堂哥有两个念幼儿园大班的小孩,已经长达五六年没有小宝宝出生了呢,所有人都特别期待这两个小生命的到来。 原本就特喜欢陈诺的路奶奶更是拉着孙媳妇不撒手,她就知道,她孙媳妇是个有福气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对陈诺来说,最暗搓搓开心的就是年夜饭之后的发压岁钱。 以前陈诺没嫁人的时候,她会死缠陈庆南给她压岁钱,陈庆南私房钱也不多,每次都抠门的只给两百块。现在好了,在路家她有三份红包可拿,路家的所有长辈,每个人都发三份! 临睡前,陈诺仰躺在床上数红包,开心的直蹬脚,陆迟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小媳妇四脚朝天,乌龟一样傻乐。 难道是怀个孕把脑子怀傻了? 第97章 陆迟边擦头发边往床边走,他瞟眼被子上的厚厚一沓红包,好奇问:“有多少钱?”竟然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陈诺伸手比划了个数,激动的显摆:“足够买一个卫生间了!” 陆迟哟一声,凑过去亲亲她肚子:“真厉害。” 陈诺喜滋滋的仰下巴:“是吧,我也觉得我厉害!” 陆迟踢了鞋上床,随手关掉水晶吊灯:“彼此彼此,我的枪法也很准。” 陈诺笑锤他:“流氓!” 外面雪花簌簌飘着,安静的夜里两人轻声说着话,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数亿万网友嗖嗖地把新年愿望发到微博上,陈诺看了一会儿,犯困的打个哈欠,眼皮子都要粘到一块了,还不忘叮嘱:“别偷我钱,我看着呢。” 陆迟无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睡吧,小财迷。” 第二天早上,陈诺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隐约听到保姆在低声劝路熹不要敲门。 陆迟也被吵醒了,嘶一声,烦躁的挠挠头发,掀被下床,直接把门口的烦人精只手拎回房。 隔着一道墙,陈诺还能听见路熹呜呜哭的声音,不放心的跟过去看,小姑娘见陈诺过来了,立刻呜呜指控陆迟揍她。 “果然哥哥都是别人家的好!” “是么。”陆迟轻落落的开口:“那去给你的石头哥哥当妹妹去吧,顺便把我发的压岁钱还回来,毕竟别人家的哥哥才会给你包大红包。” 诶? 路熹愣了愣,打了个哭嗝,默默回想下她收了多少钱,搅着手指头轻声说:“大哥,其实人家刚才是开玩笑的……” 陈诺:“……” 鸡飞狗跳一早上,谁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两人洗漱完下楼,楼下麻将已经搓起,两桌麻将哗啦啦响,陈诺在陆明月那桌坐下,任由那对八字不合的兄妹相爱相杀。 这一桌牌搭子都是陆明月的手帕交,陈诺在婚宴上见过她们,不算陌生,两圈之后自然就熟络了起来。 坐陆明月对面的廖娟爽朗健谈,心直口快,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明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儿媳妇,不是她,我没准就当寡妇了。” 陆明月扔出九筒,一头雾水:“你当不当寡妇,关我们诺诺什么事?” 廖娟丟给她个“你就装吧”的眼神,提醒道:“a二客机出事的时候,我家那位就在上面,遗书都写好了……” 说着,她放低了声音,看向陈诺:“内部都在传是你摆坛作法,是不是真的?” 其他两个同辈阿姨朝陈诺投来惊诧的目光,她们也都早有耳闻,路家这个小儿媳妇不简单,只是陈诺比较低调,一直都没什么名气,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是术士。 廖娟不是一般的好奇:“诺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陈诺虚握拳抵在嘴边,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廖阿姨,我不知道您从哪听来的,这事吧……还是得信科学,一切封建迷信都要不得,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东西,我哪能解释的清,您说是不是?” 呵呵,廖娟把手里的五饼打出去:“对对对,我在这胡说一通,要是给我家那位知道了,肯定要骂我脑子灌水,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坐的可都是公职人员家属,不信科学不信dang,尽扯些鬼啊神啊的,像话么! 尽管大家对a二客机的事闭口不谈,可陈诺还是担心上了。 有句话叫“功高盖主”,即便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也足够给陈诺一个警醒,如果她再当那只出头鸟,早晚有天会被人一枪崩爆脑袋。 什么叫心有灵犀,大概就是喜你所喜,想你所忧。 陈诺顾虑,陆迟也想到了。年初二,去往h市的飞机上,陆迟向空姐要了一条毛毯,搭在陈诺腿上,然后状似随意的问:“猪妈妈想没想过生完小猪之后去干点什么?” 啪啪啪。陈诺拍他大腿,显然不满猪妈妈这个称呼,扭开头道:“我拉两头猪去要饭!” 陆迟哦一声:“是拿压岁钱买个紫金钵盂去要饭么?” “陆大哥,你这样下去早晚有天要失去我的。”陈诺拿哀怨的小眼神看他:“上道的男人都会说我养你,一定把你养的白胖白胖,无忧无虑,送去肉联厂都比别人多卖几斤肉。” 陆迟被呛住,连咳数声,注意到其他乘客朝他们投来好奇目光,他压低声音说:“如果你甘心当被圈养的小猪,我也没意见。” 其实陆迟不算大男子主义,从没想过要陈诺相夫教子,只要不干随时要命的事,他都无所谓,在他看来夫妻不是一个人进步,而是双方都在进步。 “我当然不想了。”陈诺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陆大哥,你知道当被圈养的小猪会有什么危险吗?” 陆迟眨眨眼没说话。 陈诺也不指望他回答,径自道:“会被送去肉联厂制成风干肉、腊肉、五香肉,还有灌肠肉,毕竟俗话说的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陆迟撇开头,要疯了,陈诺都从哪学来一套套理论的! 很快,他知道了,因为陈诺给他安利了一部被抛弃女人的血泪奋斗史,字字真玑,句句灼见。 “励不励志?”陈诺还问他观后感。 陆迟看得走马观花,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生下大宝和二宝之后,你赶紧出去工作。” 如果哪天陈诺变成只会疑神疑鬼和“的啦”、“呀”挂在嘴边的女人,不是陈诺去死,是他去死。头疼死的。 雪融之后是初春。 怀胎到五月之后,陈诺的肚子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这期间,无论谁找她解决问题,一概不见,她报了个新手妈妈培训班,每天斜背个小茶壶,装个小本本,按时按点去培训班报道。 如果有新手爸妈共同学习的东西,陆迟也会陪她去,只不过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装修新房,而是去看门面房。 他还记得刚认识不久时,陈诺说过要开个诊所,给人看外科病。 彼时陆迟还问她哪来的资金买门面房。 直到现在陆迟还记得她当时脸蛋通红羞愤的小模样,她说没钱就学卖狗皮膏药的打地摊。 那时她是别人家的小女孩,他管不着,现在他是她老公,哪舍得他的猪宝竖个木头牌子打地摊。 陆迟买的门面房就在绿湖璞墅不远的地方,这天晚饭结束,陆迟带陈诺去看了他们的新家,临江碧树,闹中取静,别有洞天。 陆迟把车停在路旁,牵着她手沿江散步,有小男孩不小心把皮球踢到了陈诺腿上,他蹬蹬蹬跑过来,小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陈诺笑起来,有即将当妈妈的温柔,又看眼一旁的陆迟,生怕这人冷脸吓到小男孩。 哪知陆迟弯腰捡起皮球,还给小男孩,拍拍他头说:“下次注意点。” 小男孩不好意思的点头,然后跑开。 陈诺咦一声:“我以为你会恐吓他。” 陆迟弯了弯嘴角:“将心比心,以后我们也会有熊孩子,不是么。” 陈诺开心笑眯眼:“还是两个。” 路过正在装修的门面房时,陆迟不认识一般,面不改色往前走,陈诺却频频侧头,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故作不知的问:“陆大哥,这是谁家要在这里开店呀?” 路灯昏黄,在红砖小路上拉长人影,陆迟两手背后,径自往前走着:“我也不知道。” 陈诺却笑,雀跃又甜蜜,客观道:“这家店风水不错,明堂开阔,门前环路,左有水,右植木,水木相生,生机不断。” “选店面的男人可真有眼光!” 陆迟嘴角翘啊翘的,还是忍住没说,拉过陈诺:“走了,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店。” 别人家的店啊……陈诺只能“可惜”的离开。 怀胎八月的时候,陈诺身体像只巨型蜘蛛,肚子巨大,胳膊却纤细依旧,害得两家长辈看到她,以为她被陆迟虐待。 “陆大哥真没虐待我。”陈诺举双手发誓:“是我吃的全长到肚上了。” 按玄门中的人说法,胎元即是精,现在有两个宝宝住在陈诺肚子里奋力的吸取她的精气,对陈诺来说,无疑是件伤精耗气的事。 怀孕进入后三个月之后,陈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术法在急速流逝,没办法再凝神聚力去看人界以外的任何东西。 第83节 牛大哥它们识相不再来打扰,孕妇体阴用阳,这个时候靠近陈诺,只会伤她所剩无几的阳气。 陈奶奶担心陈诺,索性搬来和他们住一块,如果陈诺只是普通孕妇,陈奶奶不会操心,关键她还是个术士,此时无论是哪个心术不正的术士,都能给她致命一击。 偏偏陈诺自己不放在心上,稀里糊涂的准备待产,天天费力的想新手妈妈注意事项,哪还有空去想别的。 晚饭结束后,陆迟给她洗完澡,看她睡着之后,关了灯,轻手轻脚出卧房,敲响隔壁陈奶奶的房门。 第98章 人生就是一场戏剧,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晨光微熹,陈诺像往常一样醒来,在被窝里伸个懒腰,然后下意识去摸肚子…… 她的大肚子呢! 懵逼中的陈诺吓崩了几滴眼泪,两个猪宝宝哪去了?还是她在梦里面把他们生下来了?! “陆大哥……”话一出口,陈诺意识到了不对,忙翻个身,惊怔的看着侧躺在她身边的“女人”,慢慢捂住嘴,眼睛开始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陆迟迟果然说话算话,要替她生孩子了么! 旁边的“女人”还在熟睡中,陈诺捧着下巴,趴在枕头上看了会儿,有点自我嫌弃的挪开眼。 因为怀孕,她的脸色没有以前好,鼻尖上长了几颗小雀斑,鼻唇沟那里也油乎乎的。原来陆迟每天早上对的都是这样一副丑颜啊…… 陈诺轻轻吁了口气,蛆一样蠕动到被窝里,趴在陆迟的大肚子上连续啵几口,叽叽咕咕的跟两个猪宝进行每日晨间交流。 陆迟就是被这阵叽喳声给吵醒的。 啪,他拍开陈诺钻进他睡衣里的毛烘烘脑袋,翻个身继续睡。 好吧,天大地大孕妇最大。陈诺轻手轻脚下床,准备早饭。 陈奶奶也起床了,在客厅左三圈右三圈的进行保健操锻炼。 “奶奶,早啊。”陈诺神清气爽的打招呼。 陈奶奶看着眼前的“孙女婿”,呵呵直笑:“早啊,小迟。” 还叫小迟……真是调皮! 祖孙两合作,做出丰盛的早餐,最晚起床的陆迟负责解决大半,然后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待产的待产。 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怀的还是双胞胎,进行入院前最后一次产检时,医生建议他们早住院,早做准备。 住,那就住吧!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生产在医院,坐月子就在他们的新家绿湖璞墅。 保姆和月嫂已经安排好,保姆是路家的老员工,月嫂也是保姆介绍的,可信度比较高。总之万事俱备,只等着陆迟开始阵痛。 “陆大哥,你怕不怕?”陈诺从警局下班之后,家也不回,直奔医院紧守病床旁,她抓握陆迟的手已经紧张出了一层薄汗。 “我不怕,你看着倒是比我更怕。”陆迟看看紧抓在他手上的棕色大手,提醒道:“陈小诺,你快把我手抓断了。” 哦哦,陈诺忙放开,把抓红了的小手捧在嘴边呼呼,还是不放心的问:“陆大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陆迟有点开不了口。主要是胸前两团东西涨得难受,揣在胸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来气。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陈小诺,你好像开始涨奶了……” 什么?陈诺眨眨眼,居然羞涩了起来,难为情的说:“不不,陆大哥,那是你的奶……” 卧槽!蛇精病! 陆迟气得磨牙,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怒,否则动胎气更难生。 “陆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要生了?”新手妈妈迟疑的问。 “不是……”陆迟费劲的下床。 “你去干什么?” “上厕所!陈小诺你的尿真多!” “……”陈诺忙追去卫生间扶人,耐心的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孕妇在生产后期,胎儿进入骨盆,压迫膀胱,使膀胱充盈度变差,所以才会不停的尿啊尿,再忍忍,生下宝宝就好了!” 陆迟捧着大肚子费劲的坐在马桶上,瞬间没了脾气:“以后大宝二宝生下来,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妈妈怀他们时候有多困难。” 确实困难,揣一个在肚子里都是一种附罪,何况揣两个,弯下腰脚尖都很难碰到。 陈诺深情款款的说:“我也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也很伟大,愿意替妈妈生……” 陆迟眼皮直跳,忙打住:“停停停,这种事就算了。” 说出来他还有没有爸爸的威严了! 转天陈奶奶过来,和陈诺交接班,她负责代陆迟去警局,陈奶奶就陪陆迟说话。 这一老一少可聊的话题挺多,比如陈奶奶提起陈诺以往的糗事,陆迟停不下来的想扒更多。 正说着,陈奶奶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 “奶奶,您还好?”陆迟敏锐的察觉到异常。 “我就说,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陈奶奶似在喃喃自语。 但陆迟还是听懂了:“您的意思是,他们动手了?” 正如陈奶奶所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 “听说已经住进医院,就在这几天生产。”邱广海粗嘎的笑一声:“她屡次三番破坏我们的计划,是时候去让她见阎王了。” 矮个子男人捏紧拳头,恼得牙痒痒:“破坏a二客机坠毁计划的也是她,找死……去准备东西,怎么狠怎么来。” 邱广海阴阴的笑起来,还用说吗,他师门三姐弟,两个都死在陈诺手上,不整死她,将来哪有脸见他师姐和师兄。 或许是换个身体的缘故,陆迟渐察觉到异常,平心静气时,能看到包绕在他周身的黑气,运行走向和周围能量场相背而行,并且在不断加速。 即便陆迟不是玄门中人也能猜得到,对方应该是开始了。 “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正在外查案的陈诺接到奶奶电话之后,爆了一句粗口,吓余婷婷一跳。 “师兄,你干什么去?”见陈诺人高步阔的往警车方向走,余婷婷追撵了几步。 “去医院!”陈诺点火挂档一气呵成。 “上班期间擅自离岗,头儿知道了一定会批评你。”余婷婷扯扯嘴提醒。 陈诺才不管,伸长胳膊拍开余婷婷脑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快让让路,我赶急,你不说回头就给你介绍个对象。”说完立刻踩油门出去。 已经是大龄剩女的警花不顾形象的站路口喊:“要质量好的!” 日……她当是买充气娃娃啊! 一路横冲直撞到医院,陈诺风一样往外科大楼刮去。 小迟迟不要怕,小姐姐来保护你啦! “2121床的,快把们打开,查房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例行晨间查房的医生急眼了,趴在门板上挤眼往里看,遗憾的是什么也没看到。 陈诺静静走到管床医生旁边,拍拍她肩:“让让。” 管床医生认出是孕妇家属,侧开了身体,眼看着陈诺用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几下把锁眼别开,然后拧开病房门,啪一声又关上,差点拍到她高耸的鼻梁。 管床医生那叫一个气,立刻拧动门把手,结果发现又拧不开了…… 病房里,陈奶奶在发现有人动手那刻,已经快速在陆迟面前摆了个简单的阵法,此时压阵脚的法器摇摇直摆,快要压制不住煞气。 “吾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陈诺拽下挂在陆迟脖子里的金丝玉,拍进阵心。 又顺手拿几个苹果,啪啪啪,拍中阵脚。 万事万物皆有灵气,能拿来当法器的不一定是特别贵重的宝贝,只要有灵气,什么都能用。 “奶奶,天圆地方阵?” 陈奶奶点头。 陈诺开始走步,她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没有天眼,一样能打得他们稀巴烂。 “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没有精力再作法……”邱广海明显感觉到反噬到他身上的术法变强,身体有股气血乱涌,飞上蹿下,口中血腥味弥漫,邱广海咬紧齿关,把写有陈诺生辰八字的黄纸人扔进火盆点燃。 包绕在陆迟周身的煞气骤然增强,陆迟只觉一阵疼痛自骨盆往上窜,他低咒一声,下意识护住肚子里的大宝二宝。 “妈的!”陈诺怒,掏笔凌空画隐符,边画边围绕陆迟走步,数道驱邪符很快将陆迟包绕起来,散发出的金光一缕缕化解黑煞。 陈奶奶一旁踏天罡步催动阵法加速。 “去死!”陈诺找出破解点,以笔尖狠狠扎去。敢伤她三个宝的人都去死! 砰砰砰。 摆在邱广海面前的法器尽数破裂,原本插在阵脚的黄旗飞速窜来,不偏不倚,扎中邱广海两只眼球。 “啊!” 邱广海惨叫一声,紧捂双眼,摔躺在地,不知生死。 …… “陈小诺,我好像要生了……”陆迟疼得蜷缩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滚,小脸煞白。 “要、要生了?”陈诺愣住了,扔了手里的毛笔就往陆迟身上扑,却不敢真扑上他,哆嗦道:“生,那你快生啊……” 生你个大头鬼! 陆迟气得锤床:“去找医生!” 哦哦! 陈诺跳起来,风一样刮出去。 啊啊啊!医生,陆大哥要生了! 第99章 第84节 想生就生,又不是母鸡下蛋,哪有这么容易! 从间断阵痛到持续频发阵痛,陆迟整整疼了八个多小时。他都要疼死了,几个助产师还在悠哉悠哉的唠嗑,时不时过来看眼各自负责的产妇宫口有没有开全。 陆迟气得直锤床。他记着了,出院之后一定投诉她们! 有经验的老护士脾气挺好,过来发食物时候,拍拍陆迟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不急哈,吃点东西聊会天,你是头胎所以宫口开得慢,二胎就好了。” 陆迟扭开头,死捏拳,一句话也不想说。 自己答应的事,疼死也要把宝宝生下来! “操……”陆迟忍不住骂句脏话,因为他的羊水破了。 产房外,陈诺听着产房此起彼伏传出的惨叫声,头皮直发麻,这一批进产房的有三个孕妇,陈诺努力从几道惨叫声中辨别陆迟的声音。 大概是惨叫声会传染,陆迟实在忍不住,也跟着叫了一嗓子。没经历过之前,他觉得女人生小孩生到撕心裂肺带有夸张成分,轮到自己上阵了才知道,真特么的疼!比他执行任务时被人打一枪还要疼! “啊—” 听着产房内喊声震天,陈诺缩了缩脑袋,害怕的捂上耳朵,幸好不是她生,就是苦了陆迟迟…… 陈诺搓了搓胳膊,然后小腿肚被人从后踢了一下。 她回头,就见陈庆南和姚琳风尘仆仆赶来。不用说,刚才那一脚绝对是陈庆南踢的。 “你踢小迟干什么。”姚琳拍了老公一下:“女人总会生孩子,我生诺诺那会儿,也没见我爸踢你。” “怎么没有……”看眼幸灾乐祸的“女婿”,陈庆南及时踩住刹车,当着女婿的面他说不出口这么丢人的事。 “啊—” 里面又传出一道凄厉的喊声,陈庆南也跟着抖了抖,害怕的问:“诺诺疼成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诺脸跟着白了白,紧张的看向在场的两个女人。 陈奶奶经验老道的摆摆手说:“不要怕,女人的是潜力无穷无尽的。” 可是里面躺的不是女人啊奶奶…… 像是看出陈诺心中所想,陈奶奶别有深意道:“女人的身体机能跟男人天生不一样,哪怕它里面住了个男人。当年我生你爸的时候,哪去过什么正规医院,就是你太奶奶帮忙接生的,一把煤油灯上烤过的裁衣刀,一沓草纸,这么困难的条件不也给你爸生出来了。” 陈诺刚想表达自己的敬佩之心,产房的门忽然开了,娇俏的护士出来报喜:“哪个是陈诺家的?” “我我我。”陈诺忙凑到护士跟前,紧张问:“陆……陈诺怎么样?宝宝怎么样?” 护士立刻就笑了:“你这人真有趣,人家都要问问生男孩还是生女孩,你怎么也不问问。” 诶?这个她真的忘了,反正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只要是健康的宝宝就好。 “那是男宝还是女宝?”陈诺挠挠头补充一句。 小护士看看眼前的帅哥,笑眯了眼:“母子平安,都是男宝,四斤五两的是哥哥,四斤三两的是弟弟,等产妇胎盘排出会直接送去病房,家属都去病房等吧。” 这个陈诺知道,顺产之后还有二十到三十分钟胎盘完全排出的时间。 “宝宝可不可以看?”陈诺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两个儿子。 小护士耐心道:“宝宝先送去婴儿室观察二十四小时,没问题就会转送病房,家属可以看,但是不能进。” 陈诺忙保证不会进,在陆迟醒来前,一众人先去婴儿室看大宝和二宝。 “两个家伙长得好!”外公开心得嘴巴咧到了耳根子。 “哟,还蹬脚呢,小腿真有劲!”外婆跟着说。 “眉毛鼻子像小迟,嘴巴像诺诺。”太外婆跟着瞎扯。 轮到陈诺……三个人齐齐看向她,意思是不发表下感慨? 陈诺有点失望:“真丑……” 其他三人:“……” ……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生下二宝那刻,陆迟就虚脱了,睡着那刻只有一个感慨,生孩子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事! 等他再醒来,陈诺趴在他床边,哈巴狗一样的守着,见他睁眼,就差一点没摇尾巴了。 “小迟迟你醒啦,生的时候疼不疼?”陈诺关切的问。 “你说呢。”往事不堪回首,陆迟不想讲,但过一会儿,还是说了:“和容嬷嬷拿缝衣针扎人的感觉差不多。” “你被容嬷嬷扎过??” “比喻!是比喻!”陆迟气,刚想动动,就察觉到胸口一阵胀痛,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胸前两坨赘生物上乱爬,麻麻胀胀,最后全部爬到一个地方。 卧槽! 陆迟低咒一声:“陈小诺,你下奶了……” 好快好快! 陈诺手慌脚乱了片刻,然后镇定下来:“陆大哥,让我给你吸出来,培训班老师说初乳富含各种免疫球蛋白,吃下去可以增强人体免疫力,大宝二宝暂时不能吃,丢了多浪费,我替你吸出来补一补。” 一个初乳还有这么多讲究,陆迟哑口无言,破罐子破摔的解开上衣,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你吸吧。” 体会了一把哺乳母亲的伟大,陆迟心中五味杂陈,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陈小诺,快让奶奶把我们换回来,别让我帮你坐月子。” 再哺乳一次他会疯掉。 陈诺为难的挠手:“奶奶年纪大了,刚给你摆过阵驱过邪,禁不住折腾……忍几天,再忍几天好不好?” 几天之后。 半靠在病床上油头满面的人问:“奶奶有没有修养好?” “奶奶感冒了,怕传染给你和两个宝,这两天没来医院,今天还去诊所打点滴了……” 陆迟低头拨弄婴儿床里呼呼大睡的大宝和二宝,生无可恋。 又过几天,陆迟出院。 牢房由医院病房转到绿湖璞墅的二楼卧房,外面鸟语花香,垂柳沿江,微风徐徐,可惜依旧拯救不了陆迟,这一切与他无关,因为他不能出去,家中月嫂美其名曰“防止受风”。 再看楼下,陈诺正拿着水管潇洒给门前的草坪洒水,天太热,她还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光是看着就很爽。 陆迟嫉妒到发狂,他已经十天没洗澡了! 给草坪洒完水,陈诺顶着一头湿哒哒的板寸发去看两个儿子。大宝二宝和月嫂住一个房间里,两张婴儿床并排放,两个小家伙刚睡醒,大眼眨啊眨的,萌化了陈诺的一颗心。 陈诺戳戳大宝的脸,又去拉拉二宝的小手,咿咿呀呀的和两个小家伙交流感情,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的样子,完全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么,直到他们的“妈妈”过来,两个小家伙闻到母乳的味道,明显激动起来,小嘴微张,像是嗷嗷待哺的两只小麻雀。 “陆大哥,他们饿了呢。”陈诺嘿嘿笑。 陆迟轻手轻脚把大宝抱起来,抬头对陈诺恨声道:“陈小诺,我要疯了。” 陈诺把二宝也抱出来,忙安抚:“奶奶说了,最快明天就能把法器准备好赶过来,她老人家也怕你疯掉,急得嘴长泡。” “最好是这样,再骗我,当心我把你毛拔掉。”陆迟把大宝抱进哺乳室,哺乳期间拒绝外人围观。 陈诺没听明白,趴在门板上问:“拔哪里的毛?”体毛还是腋毛? “下面的毛!” 陈诺:“……” 陈奶奶从h市过来住的第二天。 “终于……”陆迟低头,眼角蹦出一滴心酸泪:“陈小诺,我们终于换回来了。” 陈诺披着满头油乎乎的头发,拍他背安慰:“陆大哥,你受罪了。” 把最难熬的前半个月帮她熬了过去,还心地善良的没拔掉她下面的毛,感谢天感谢地感谢dang。 如果问陆迟鬼门关上走一遭有什么感触,就是当母亲真的太不容易,所以当陆明月过来探望两个孙子时,陆迟抱了抱陆明月,感性的说:“妈,你生我辛苦了。” 此举让陆明月惊得合不拢嘴,拍拍儿子的背,迟疑的问:“儿子,你变性了?” 陆迟:“……” 不管如何,陆迟能说出这番话,陆明月还是感到窝心了,将心比心的说:“你媳妇一下生两个更不容易,一定对她好点。” “一定。” …… 一个月后。 陈诺差点要仰天长啸一声,她解放了!原来可以出门玩耍,可以洗头洗澡,可以自由下床活动是件这么美妙的事! 出月子这天,陆迟认真给她洗了个头,搓了次背,然后跃跃欲试的说:“天太热,我帮你把头发剪掉怎么样?” 陈诺不相信的看他:“你会?” “当然。”陆迟十分自信,提醒她:“大宝二宝的胎发都是我剃掉的。” 陈诺将信将疑。 数分钟后,陈诺看看镜子里的“监狱头”,缓缓回头看陆迟:“这就是你的会剃头?” 偏偏陆迟对自己的杰作还很满意:“这样看清爽多了。” 陆迟迟,你赔我长发! 第100章 大宝二宝的满月酒办在安居饭庄。 陆迟怀抱大宝,陈诺抱二宝,一家四口站在宴会厅门前迎客。两个小家伙被养的白胖白胖,憨态可掬,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样子有点呆萌。 当经过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过来抱他们、塞红包给他们时,他们就更懵了。 大宝二宝小嘴微张,呆呆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除了喂过他们的爸妈和月嫂,他们看谁都一样,而且这些长一样的人还不停往他们手里塞红包。 红包是神马?大概是很好吃的东西吧,因为刚拿到手就被他们的妈妈拿走了。 妈妈嘴里还喋喋不休,像个骗人的狼外婆:“小傻蛋,不好吃的,快松手给妈妈……对,好乖好乖……妈妈先帮你们收着,以后再给你们哈。” 诶?多么熟悉的话,好像在哪听过呢……大宝转转眼珠子,在爸爸怀里扑腾两手,表示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抱他的爸爸毫不留情把他手里的红包扣走了,全部上交到妈妈手里,还狗腿的对他妈妈说:“反正他们不懂,收了就收了,还什么还。” 第85节 大宝低头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小肉手,再看看被挠花脸的爸爸,又看看梳“监狱头”的妈妈,再难抑制心中的委屈,哇一声大哭起来表示抗议。 相较大宝,二宝就有点傻了,像是被训练过的小奶狗,和妈妈玩起了红包接力游戏,别人给他红包,他转手交给妈妈,别人再给,他再转手上交,乐此不彼。 直到没人再送他红包…… 他拍拍小手,朝路过的阿姨扑腾,咿咿呀呀喊人,提醒阿姨进场喝酒是要给红包的,结果一分钟后,阿姨面带羞涩的匆匆离开,原来是进错场子了…… 二宝哇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朝妈妈怀里拱,撅着小屁股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呜呜,怎么办,玩不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妈妈手里边”的游戏了。 不得不说,两个宝一起哭,杀伤力很大。大宝小脸憋得通红,两只手不停扑腾,让陆迟差点抱不住,他喊陈诺:“陈小诺,你儿子是饿了吧,去喂点奶?” 陈诺状似有经验的点头:“应该是,二宝也饿了呢。” 说完,夫妻俩各抱一个去休息室。 大宝:人家是要红包…… 二宝:人家要玩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五分钟后,两个宝各持一边,分别霸占陈诺的大白兔,哼哧哼哧的吸着,全然忘记五分钟前的红包和一分钱游戏。 他们吃的时候,陆迟只有看的份,不仅只能看,还要在一旁帮托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陆迟眼热的看着陈诺胸前的两团雪白,不觉动了动喉头。 感受到两道灼人的视线,陈诺不好意思的侧开身,同时伸手去捂陆迟眼睛:“大色狼,不许看……” 陆迟坚定的拿开挡在眼上的手,不仅要看,还要摸:“这里本来是我的。” 咦?陈诺眨眨眼,怎么还听出他委屈了?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来抢地盘,大宝二宝忙护住自己的领地,两只小手在妈妈奶白的胸上直摸索,直到摸到大他们几倍的手,立刻嫌弃推开。 陆迟:“……” …… 两个月后。 再次进入久违的盘丝洞,占领高耸入云的珠穆朗玛峰,陆迟眼角蹦出一滴泪,感慨万千的说:“陈小诺,我真快被你们娘三个整死了……” 真是……好委屈! 陈诺软软的把自己打开,环住他背安慰似的拍拍:“小迟迟你乖,大宝二宝还小,不好和他们吃醋的。” 陆迟没说话,发狠的吻住她嘴,天知道,他已经当了一年的和尚! 可惜欢愉不过两分钟,陈诺耳灵的听到大宝在哭,忙推推身上的人,催着问:“你好了没有?” 陆迟瞪她,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射手座,怎么可能会好! “五分钟,最多五分钟好不好?”再委屈大宝哭三分钟。 陆迟瞪她,咬牙在她耳边放狠话,声音低沉又性感:“不可能,至少半小时。” 陈诺脸红红的,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嘴手脚并用应战。 可怜的大宝,哭到快睡着了,还没见到他妈人影,说好的爱他疼他亲亲小宝贝呢,果然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胡天胡地半响,陆迟交尽存粮,蹬上居家长裤,赤脚下床,带着一身暧昧的抓痕去浴室。 不多时,他神清气爽的出来,陈诺还趴在床上不想动,软绵绵的说:“陆大哥,你去把大宝抱过来,我走不动了……” 陆迟过去拉高她搭在腰间的被子,声音温柔:“小崽子哭几声没事,我去看看,你睡一会儿。” 小崽子已经对不负责任的爸妈感到绝望,自己把自己哭睡着了,眼皮子还红通通的,瞧着乖可怜。 陆迟俯身亲亲儿子,轻笑一声:“小混蛋!” 拿着拨浪鼓自娱自乐的二宝听见声音,转转眼珠朝声音来源看去,以为爸爸是在喊他,咿咿呀呀咧嘴傻乐起来,看得陆迟头疼,不知道他的二傻子儿子到底像谁。 直到有天陈庆南过来看望两个外孙,抱着二宝喜滋滋的说:“这小子不错,随我!” 正在喝水的陆迟被呛住,连咳数声。 陈庆南不满的斜眼瞪他:“怎么?不能随我啊!” “不不,爸,二宝是比较像您。”陆迟绝口不提二傻子的事。 “诺诺呢?”陈庆南没看到女儿人影。 陆迟把二宝放在脚边,让他在地毯上扑腾,开口道:“单位有个女同事至今还没解决个人问题,诺诺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陪她相亲去了。” 平心而论,余婷婷自身条件不算差,尤其在对比她身边的陆迟和林禹年之后,挑男人的眼光格外高,一般的歪瓜裂枣她看不上,介绍之前,余婷婷一再提醒陈诺:“质量不要搞太差。” 陈诺很想给她一面镜子,让她先照照自己。不过话太毒,没讲出口,还算凭良心给她介绍了一个。 对方是杨校长的儿子,工科男,it工程师,据说智商高达220,因为忙着搞研发,至今还是单身狗。 早在陈诺给杨家看祖坟风水时,就已经见过杨校长儿子,对这个小伙子印象还不错,对比杨老二和杨老三的子女,杨校长的儿子算是杨家子女辈中的清流,眉不犯奸,眼无桃花,绝对是个靠谱的人。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去的路上,余婷婷开得车,没见到人之前,她无不担心,毕竟都是二十八的大单身狗了,经不住再折腾:“我听说智商高的人情商都比较低。” 陈诺乜她:“情商是用来给智商低的人弥补不足的,智商高的人要有智商就足够了。” 余婷婷明显不信,丢给陈诺一个“你就瞎扯”的眼神。 陈诺揉揉太阳穴,给智商不在线的小婷婷分析:“假设甲和乙的情商同样是200,甲智商却只有170,对比之下,甲是不是要沾沾自喜自己的情商很高?同样的,乙智商220,情商却只有200,情商完全无法和智商匹配,这个时候甲是不是要酸上一句乙只有智商没情商?” 好像是这样……余婷婷哑口无言。 事实证明,陈诺说的一点不假,杨承宗的智商显然是碾压了情商,是个耿直的高智商boy,余婷婷又是那种遇强则弱的怂女人,本来还在猜测对方会不会是个奇葩,事实上她完全想多,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 这样一来,高傲如余婷婷,自然就怂了。 陈诺从中牵桥搭线之后很快就找借口离开,回到家,就见家里来了位熟客,陈诺笑:“贾组长过来有事?” 贾伟刚道:“不是我有事,是李先生想见你一面。” 陈诺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李先生是谁,她点头:“行,什么时候?” 贾伟刚笑:“李先生说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天大地大母亲最大。” 陈诺喜欢最后一句,也跟着笑起来,爽快定时间:“明天白天怎么样?大宝二宝还小,晚上离不开妈妈。” 贾伟刚点头:“我和李先生说一下。” 贾伟刚没坐太久,等他离开,陆迟蹙起粗眉道:“枪打出头鸟,诺诺,小心点。” 陈诺给他安心眼神:“放心陆大哥,我有分寸,现在我是有子万事足,不会再往身上揽事。” 其实陈诺隐隐能猜到对方找她是为什么事,果不然,被陈诺料中。 “对不起,我能力有限,完成不了这样艰巨的任务。” 尽管陈诺知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和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可言,但她还是不想以牙还牙设风水煞报复敌国,自古以来这样做的术士无一例外,下场都很惨。 设风水煞去坑害别人,不管是出于国家还是个人利益,都是极伤阴德的事,这是陈诺的底线,不管是谁的命令,她都一定不会去做。 第101章 李先生似乎料到陈诺会这样说,面上笑意不减:“你跟你奶奶很像,倔强,说一不二。” 陈诺咦一声:“你认识我奶奶?” 李先生像是陷入某种不太好的回忆中,摇摇头没往下说。 陈诺不傻,大概能猜到点什么,状似随意道:“奶奶脾气倔,不懂得审时度势,那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她学精乖了,再不出头为任何人解决问题。” 李先生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神色,但很快被掩饰,他指尖摩挲着洁白晶莹的骨瓷杯,良久才别有深意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需要无数个人在背后推动,总有人牺牲,总有人道不满,但我们终要推动发展,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成为历史。” 陈诺低头笑笑,语声坚定道:“只是我还不想成为历史,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李先生笑,没有为难的样子,等陈诺离开之后,他才对随行秘书道:“和她奶奶一样,不识时务。” 秘书也笑,语声和缓:“那让小贾再去说服下?” 李先生抬手打断:“不用,她不愿做找其他人就是……另外安排人留意着,只要不干为非作歹的事就任由她发展,一旦发现苗头不对,这个人不要再留。” 秘书神色不变,随即去安排眼线。 818小组成员接到上头传下的任务时,不是一般的纳闷,自己人还用监视? 不过纳闷归纳闷,他们也只敢放在心里,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还是要执行,于是同住在绿湖璞墅的818小组某成员开始了自己的监视生涯。 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陈大师的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步行去她的店铺,十二点前必定会回来,剩下的时间全部陪伴两个宝宝,一周五天都是如此。 到周末,他们通常全家外出共同去完成某件事,比如郊游,比如学习做手工。 另外陈大师的店铺名称也很特别,碧波街上很大的一块招牌—“老陈看吓”。 这让818小组的某成员无端想起几十年前隐匿在大街小巷中的那种挂块木头牌的小店铺,里面坐诊的通常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专门为人看外科病。 他知道陈大师会给人看些稀奇古怪的病,只是叫“老陈”真的好吗? 说起来,“老陈看吓”这个名字还是陆迟取的,他理由很充分:“如果是‘小陈看吓’,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进你的店?没有让人进去的欲望,哪里来的生意,所以第一步格外重要。” 尽管这样一来是有人进门了,但还是有不少苦主大感受到欺骗。哪有什么老陈,分明就是个小陈嘛!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小陈! 是以“老陈看吓”开了近半个月,门庭奚落,生意异常惨淡,如果不是全额买下的门店,只怕赚的钱连租金都付不起。 担心媳妇儿受到打击,在一次啪啪啪后,陆迟把软绵绵的小媳妇搂进怀里,动情又温柔的说:“陈小诺,不然我去给你当托?” 陈诺满头黑线,两手扯他脸,自信满满的说:“谁要你去当托,陆迟迟你看着吧,迟早有天排队找我看病的人会排到店门口!” “那样也不行。”陆迟皱眉:“太累了,我们哪还有精力再要个女儿?” 再要个女儿……陈诺眨眨眼,慢半拍的说:“不是说不想要小棉袄吗?现在都有了大宝二宝,还不够你得瑟啊。” 陆迟干咳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别人都有,我也想要……” 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央求。 本来陆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今天听到刘勇当爸爸消息。 “听说是个女儿。”他特意强调。 陈诺有点无语,伸手拧他耳朵,把姚琳经常教训她的话拿出来训陆迟:“小迟迟,能不能不要见货要货?” “……”陆迟不满的啃她:“我的小棉袄怎么会是个货!”话音落下,不客气的埋头耕耘,制造属于他的小棉袄。 第86节 别人都有了,他也要要要! …… 日子叮咚如流水,陆迟的小棉袄看似遥遥无期,陈诺的“老陈看吓”倒是有了起色。 陈诺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刚满一岁的胖小子,抱他来的妈妈面带疲累之色,显然被孩子折腾的不轻,明明已经是深秋的天,因为孩子哭闹不止,还是将她热得满头大汗。 “快坐下歇歇。”陈诺起身给她倒杯水,然后递给烦躁不安的胖小子一颗棒棒糖,摸摸他脑袋,不着痕迹驱散他眉间煞气。 胖小子注意力被彩色的糖果吸引住,暂时安静了下来,窝在妈妈怀里玩棒棒糖,仔细看小脸虽然有肉感,但却松塌塌的没什么精神。 “谢谢。”年轻妈妈感激的看陈诺,几乎没有任何疑惑,开口道:“你就是陈诺吧。” 陈诺点头:“别人介绍你过来的?” 年轻妈妈笑了笑:“表妹介绍我过来,来前特意告诉我你很年轻。” 说着,她补充道:“我表妹是余婷婷。” 陈诺了然,心道小婷婷还挺有心,知道给她介绍生意,她这媒人总算没白当。 年轻妈妈心疼的亲了亲宝宝额头,疲累的说:“自从我婆婆去世,宝宝就总是生病,无缘无故的发烧,医院没少去,药也没少吃,拖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还是没好,我担心……” “你担心是你婆婆的问题。”陈诺接过话,看眼飘荡在母子二人身后的阴煞,笑了笑:“你猜的没错,是你婆婆缠上了宝宝。” 年轻妈妈神色微变,有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可惜除了干净质朴的室内摆设,再没看到其他。 “别担心,你婆婆只是舍不得宝宝,所以越矩了,等她离开之后,宝宝自然就会好。”陈诺说这番话的时候点燃了桌上的香烛,同时拿出她的“病历本”。 此病历本非彼病历本,而是由黄符制成,背面画的是符咒,伴随陈诺刷刷在病历本上写画,飘荡在母子二人身后的阴煞在空中不停盘旋,带起阴风阵阵,直至尽数消散。 “好了。”陈诺放下朱砂笔,又将平安符折成三角系在胖小子手腕上,对年轻妈妈道:“戴到你婆婆去世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取下,另外,以后给你婆婆‘烧七’时候带上宝宝一起,让宝宝给他奶奶送盘缠。” 民间“烧七”很常见,之所以要“烧七”,是因为人在死之后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三魂七魄仍旧没能完全离开家人,会在生前最亲近的人周围打转,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完全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这期间,家中子女“烧七”一来是为尽孝送盘缠,二来也是在变相提醒死去的人去它该去的地方,不要再纠缠活着的人。 陈诺简单的解释几句。 年轻妈妈懵懂点头,有些迟疑的问:“这就好了?” 她以为至少要给孩子竖个筷子或者念几声咒什么的,这位神婆看吓的画风有点清奇…… “这样不好,还想怎样?”陈诺笑,然后指指门口,自信满满的说:“招牌就在这里,不满意,随时可以来砸。” 砸完了就去蹲局子,让小迟迟过来处理“医患纠纷”。 年轻妈妈显然察觉不到陈诺的“险恶用心”,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还有点内疚,将心比心,质疑别人神马的最令人讨厌了…… 没几天,余婷婷跟陈诺反应情况,说她表姐的儿子没再发烧咳嗽:“你还挺有两把刷子啊。” “技多不压身。”陈诺道:“谢了啊,给我介绍病人,再有合适的适婚男人我也给你介绍。” 介绍你妹! “你这人……不是诅咒我这段感情又是镜花水月么!”余婷婷气,已经解决个人问题的女人不会懂得大龄单身狗的痛! 意识到失言,陈诺忙道歉:“我的错,我的错……看来二位是襄王有情神女有意,要好事将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余婷婷的关系变得好了起来,不惦记她老公的小婷婷还是很可爱的。 正如陈诺信誓旦旦的那样,有真本事的人,在哪都不愁没饭吃,她的“老陈看吓”一传十,十传百,病人带病人,真的从门庭清冷变成找她看病的人排队排到门口。 刘勇和肖溪避孕措施出现纰漏,刘勇提前当上了爸爸,为了他的小棉袄名正言顺生下来,正火急火燎的忙买房结婚。 沈家云拒绝帅逼校长挽留,毅然考回老家的医科大,成为一位病理学老师。 余婷婷抓住三十岁的尾巴,和小她两岁的杨承宗打得热火朝天,成功晋入“爱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行列。 林禹年越来越沉稳,只是仍旧是个慢吞温和的性子,和女朋友谈了三年,总算传来婚讯。 至于陆迟,他拒绝了升职,依旧奋战在一线,屡次刷新破案记录,说要等他的小棉袄出生再考虑二线。 可是小棉袄在哪里? 小棉袄的妈妈拒绝棉袄爸爸见货要货,三令五申棉袄爸爸戴套。 直到有天,棉袄爸爸忍无可忍,偷偷拿针把套戳成渔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长久来的陪伴,正文完结啦,下章更番外哈!~鞠躬~么么哒~ 本书由 dandandelian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