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有佳人》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记忆深处有佳人 作者：苏鎏 文案 苏格是个不爱干活还粘人的小妖精。——许多年后，李默这么说。 那时，苏格成了配音女神，英文名sugar，粉丝亲呢地叫她小甜心。 李默：甜吗？整个一美女蛇。 粉丝激动：男神认识我家女神吗？是说她美吗？ 李默：是说她毒！ 当年，她在他心头咬了一口，害他中毒至今。 后来苏格小声抗议：哪里粘人？哪里不爱干活？ 李默：偶尔在床上有些懈怠。 问：对李默来说，苏格是他的什么人？ 友人答：他老子的女人。 李默答：错，是老子的女人。 苏格原本是作为“冲喜”的对象进入李家的。 没想到喜没冲成，当事人就升天了。 这下人家儿子不干了。 李默：你克死了我爸，你说怎么办？ 苏格：别这样，好歹曾经差点当了你后妈。 李默：……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主角：苏格，李默 ┃ 配角：秦嵩，周声，江眉，李茜 ================ 1.误会 苏格下了飞机，拦了辆的士直奔录音棚。 b市正值雨季，连绵的大雨下了几夜，路边积起一个个水潭。车轮碾过，水花四溅。 从机场到录音棚不堵车的话大概四十分钟路程，司机是个话唠，一路跟她聊着这鬼天气，抱怨连连。 苏格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精神还行，一边给老徐发微信，一边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老徐问她到哪儿了，她回：“在路上，人都到了吗？” “没，江眉也堵着，你别急。” 老徐是这回的班主，把他们这帮人组织起来不容易。尤其苏格，她已经很久不配电视了。她现在在s市混，专门给电视台配译制纪录片。 纪录片市场女声不多，苏格也算是个香饽饽。这次完全是卖老徐面子。 听对方提起江眉，她眼前出现一张四平八稳的脸。江眉和她差不多时间入行，从前算是竞争对手，她长得不如苏格好看，但性格好气质也不错，一开口艳惊四座。 她们抢工作抢角色，也抢……男人。但不管怎么抢，她们都没撕破脸。 算是朋友吧。 后来苏格扔了工作和角色，连男人也扔了，只身一人去到s市。江眉依旧在b市混，偶尔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混得风声水起。 前头司机说得兴起，已经从股票楼价谈到了年轻人的择偶标准。说起他的一个朋友，挑女朋友只有一个要求：漂亮。 “漂亮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可谁能看得上他一开出租的。” 说着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排的苏格，心想这姑娘是真漂亮，美得很抢眼。他又想起对方报地址时的声音，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黄莺出谷。 今天算是赚了。 他就问苏格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当然不说男朋友，旁敲侧击只说男明星。一个个小鲜肉提溜出来挨个说，姓李的，姓杨的，姓陈的，全是时下最热门的。 苏格靠在那里打字，头也不抬懒懒地回了他一句：“我以前的男朋友比他们帅多了。” 他是真的帅，尤其拿刀的时候。热恋的时候，苏格有时候一看他那个样子就走不动道儿。难怪江眉也喜欢。长得好、家世好、活儿也好。手术成功率很高，在那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足以傲视群雄。 唯一有一点不好，性格不大好。 公子哥总是被宠坏的。 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慢慢接近目的地。在一个拐弯处司机没留意，跟迎面来的车擦了一下。司机气得一打方向盘，开始骂人。 他觉得错在对方。 苏格赶紧劝他。万一对方司机有路怒症，打起来对谁都不好。 车碰了就没法走了，得停下来讨论责任问题。苏格无奈坐了回去，一扭头发现身边开过一辆车。 一辆白色雪佛兰，副驾驶上坐的像是江眉。看来她也才到。再看驾驶座，是个男人，侧面很像他。但车速有点快，苏格还没看清，车子已汇入前方车流。 苏格抬手看看表，觉得自己快迟到了。 司机还在跟对方掰扯不清楚，两人闹着要报警，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苏格看看前方相隔一百米的大楼，又看了下计价表，掏出一叠钱来扔在副驾驶上，随即开门从后备箱拿箱子。 她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苏格拖着箱子冲进了雨幕里。 第2节 司机看她单薄的身子，好心提醒她：“小姑娘，打伞。” 苏格抬手冲他扬了扬，继续往前跑。她跑得很急，到楼下时整个人淋得半湿，站那儿直喘气。虽说下雨，楼下还是围了一圈人。 粉丝消息灵通，都知道今天这里有男神女神开工。苏格远远就看到她们手里举的自己的灯牌，想了想她又转身，绕到后面从偏门进去。 因为匆忙，她没发现刚才那辆雪佛兰就停在门口。车里江眉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有点不确定：“是她吗？” 男人也看到了苏格小小的身影。哪怕戴着口罩，隔了十几米的距离，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一点儿都没变。又像是变聪明了。 “是她。”男人的声音浑厚好听，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苏格进了偏门搭电梯上楼，赶在江眉前头到达录音棚。很快人到齐，老徐开始在那儿训话。 主要训的是那帮子新人。苏格在旁边擦淋湿的头发，偶尔听到一耳朵。 这是大导演章导的新作，大投资大制作大格局，请的都是国内如今最当红的一线男女明星，连男二女二都是名角。 所以老徐压力很大，成了他在这个圈子名声更大。要是搞砸了，说不准要回家吃自己的。 训完话就进棚试录，头一场就是苏格和江眉的对手戏。苏格是章导钦点的女主，江眉给女配配音。两人合作过很多回，隔了这么久也不见生疏。 一路下来很顺利。大家轮流进棚，休息的时候苏格就在那儿看剧本，偶尔跟人搭个话。 除了几个新人外，剩下的都是熟人。大家讲话没顾忌，主要就是聊江眉的婚事。 是的，江眉要结婚了。打一见面苏格就看到她手上亮闪闪的大钻戒，很漂亮。江眉也不避讳谈这个事儿，看得出来她对新郎很中意。 苏格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汹涌澎湃。果然还是叫她抢了去，刚才看他送江眉过来，她就应该想到的。 工作从中午开始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本来要到半夜，老徐体谅她才回来，提前收工。 苏格很久没配电视，对自己的声音没底，还在那里听回放。大家商量着去哪儿吃宵夜，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苏格。 屋子里围了一堆大老爷们，个个嗓音震天响。而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头上还戴着厚重的耳机。 似乎在听什么，过了片刻听完了，她取下耳机，跟身边坐着的男人聊了几句。对方拨了几个键，她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屋子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都盯着他看。江眉冲他一笑，正准备走过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走过去扯扯苏格的袖子。 苏格正跟老徐讨论自己刚才配的一段，她觉得有点问题，想重新再录一遍。老徐说明天再录，她正在那儿犹豫，江眉把她叫了过去。 于是她就跟他见面了。 苏格以为自己会激动，心跳却异常平静。她很自然地笑了出来，冲对方一伸手：“好久不见，恭喜你。” 旁边江眉一脸疑惑，拿手肘捅捅她：“恭喜什么？结婚的人是我，该接受恭喜的人也是我。关他什么事儿。” 这下苏格愣住了。她本以为江眉的结婚对象是他，所以是她想错了？ 她的手顿在半空，那人也没有回握的意思。僵持了片刻后，苏格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他自始至终没说话，连个单音节都吝啬给她。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那点小小的尴尬瞬间被拍了下去。老徐提议去吃宵夜，他请客。苏格本不想去，但她心里清楚，老徐是因为她才大方一回。 他从前的抠门样儿，苏格记得清清楚楚。 盛情难却，她不能让人花冤枉钱。 其他人也都同意去，包括他。这叫苏格很意外，印象里他顶讨厌这种应酬。 他能去，老徐特别高兴，觉得倍儿有面子。在场这么些人，没有不认识他的，也没人不知道他的来头。能和他同桌吃饭，与有荣焉。 众人收拾东西下楼去，苏格走的时候见他在走廊的尽头打电话。他站得很直，整个人有种挺拔的气势。他穿一身黑色风衣，手插口袋的时候衣服下摆被轻轻一撩，简直要把苏格平静的心湖给撩乱。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假装那个人并不存在。 一帮人搭电梯下楼，苏格到楼下大厅才想起自己的箱子留在了棚里。她问老徐拿了钥匙，一个人上去拿。 有个从前的同事担心她，问要不要陪她上去。苏格帅气一摆手，一个人走进电梯。 上楼出了电梯，她就着走廊不甚明亮的灯光找到录音棚的大门。开门进去后她开了灯，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蓝色行李箱。 一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个人，要不是苏格定力好，当场就要尖叫出声。 他居然没走，电话已经打完了，这会儿两只手都插裤子口袋里，就这么面无表情盯着她看。 苏格本来挺镇定，还想约他一起下楼。被他这么看了两分钟后，头慢慢低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觉得眼下的气氛压抑得叫她喘不过气来。 隔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还是被逼到了绝境。她知道，他就是在逼她。 苏格琢磨着要不要绕过他离开，却听他开口叫她的名字：“苏格，你刚刚是不是以为，跟江眉结婚的人是我？” 苏格深吸一口气，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误会了。” 他的嘴角就扬了起来。他脸上在笑，可眼底看不到一丝笑意。 她感觉更难受了。 他又开口：“难受是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等着你。我是傻瓜吗？” 苏格心一抽，想起他开的那辆白色雪佛兰。她觉得她能懂，可现在她又不懂了。 第3节 他说完这话转身离开，没给苏格一句解释的机会。 事实上苏格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说得很对，她从来没有资格要求他一直等她，从来没有。 他下楼后碰到江眉，和她说自己有事先走，叫她搭同事车回去。出了大门后他走到自己的雪佛兰旁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半天没有启动，他整个人显得有点烦燥。他终于掏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 “是，我就是那个傻瓜。” 2.心软 四年前，中非小国乍得边境，一个叫乌里的小城。 这里与利比亚接壤，临近沙漠地带，一年四季炎热干燥。 除了滚滚热浪，这里还有常年不间断的各种武装冲突。枪械、炮弹、流血、轰炸，成了这里的人们最熟悉的东西。 正午时分，一枚炮弹落在了城市的中央。一栋三层砖房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洞，砖块纷纷往下落，露出内里的钢筋和水泥。 短暂的沉寂后，是混乱嘈杂的声音。哭喊声叫骂声，还有指挥救人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离此不远的综合医院里，手术室的灯晃了两下，眼看就要灭掉，却又顽强地重新亮了起来。金发护士莎拉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手术器械被扔进盘子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对方开口：“把病人推回病房，严密观察二十四小时。” “好的，李医生。” 莎拉又看他一眼。东方人，白净、斯文、削瘦却不单薄。她有一次无意撞见李医生在换衣服，文弱的外表下是一副精壮的身体。 难怪他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李医生和她一样，都是来非洲支援的医疗人员。他们这一队人一共八人，除他是亚洲人外，其余清一色来自欧美。 刚来的时候，李曾被怀疑能否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他看起来太像个斯文教师了。但后来他用实力证明，他比他们任何一个更有韧劲。 像是今天，他清晨五点做手术，到现在已连续工作近八个小时。他们该吃午饭了，可伤患还是一个个不停地往里送。 刚才外头的炮声无比清晰，显然落在了平民区里。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新的病人被送进来。 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她提醒李该去吃点东西，对方冲她点点头，摘了口罩的脸线条柔和精致，是东方人特有的俊美。 李默摘掉手套，去水池边洗手。一只手刚洗完，又是一记炮弹炸开的巨响。他充耳不闻，只在心里计算时间。 他可能只够回办公室喝口水。 走廊里碰见同为支非的法国同事，一个高大帅小伙，脸色发白站在那里，精神有些崩溃。 他冲他喃喃道：“不行李，我不能再待下去，我要回去。” 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将他压垮。 李默镇定地看着他：“去哪里？” “回法国，我要去机场。” 说完法国小伙就要跑，李默不大却坚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如果我是你，就会老实待在这里，至少等这波冲突过去。你知道，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他说的是实话。乍得战乱多年，无论是哪一方军事力量都很清楚，医疗资源是比黄金更紧缺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轰炸医院。 法国人脸色灰白，脚步却停了下来。 李默没空跟他多说，不远处有人抬了担架冲过来，他绕过同事，迎面走了过去。 是个女人，被炸断一条腿，血不住往下滴，洒满了送她过来的一路。担架旁站了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眼里满是惊惧和担忧。 他被拦在手术室外。 临进门前，李默听见对方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他：“我妈妈会死吗？” 李默回头看他：“不会，她伤了腿，交给我。” “真的？” 没人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李默想了想，伸手摸摸他的手：“真的。” 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孩，但这会儿这孩子的眼神让他心软。 手术室重新忙碌起来，输血输液，纱布棉花，每个人又重新进入战斗状态。 手术还算顺利，女人的命保住了，但一条腿必须截肢。是右腿，以后生活会诸多不便。李默想到手术室门口的那个男孩，又觉得这女人还算幸运。 手术的最后一步，他开始缝合截肢后的右腿伤口。在这里医生极其紧张，他没有助理医生，只有护士。搁从前在国内助手干的缝合工作，现在都得自己来。 针刚扎进皮肉里，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粗暴地踹开。一群持械黑人闯了进来，迅速将在场的医生护士包围。 所有人都是一惊，除了李默。他手没停，依旧在那里缝合伤口。 黑洞洞的枪管指着他们每一个人，为首的黑人男子身上背把m16突击□□，手里还拿着把布朗宁□□。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直接走到李默身边。 枪口顶上对方太阳穴，他冲他吼：“停下，赶紧给我女人治病，她要生了。” 李默声音淡淡的：“先去待产室待着，女人生孩子没这么快。” “你他妈不想活了，我让你给她做手术。” 第4节 “手术台现在没空，让她自己生。” 他没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应该还没到最后产程。他在国内专攻脑科，到了这里成了十项全能。 不过几个月时间，他接生的孩子已超过五十个。 黑人男子暴走，跳起来挥拳头，眼看枪托就要砸中李默的脖颈，他终于缝完最后一针，迅速转身拧住对方的手腕，一把将那黑人掼到墙上。 巨大的撞击让人觉得手术室仿佛都在晃。 不知什么时候，李默手里多了把手术剪刀，刀尖离黑人男子的右瞳孔，不到五毫米距离。 他再次开口，声音冰冷深邃：“我让你滚，听到没有。” 黑人男子愣住了。他绝没想到这个不算魁梧的亚洲男人，可以有如此大的爆发力。他钳制住他的那只手，钢硬如刀，他丝毫挣脱不得。 他是乍得叛军中的一员，手里掌管一小部分人。仗着手里有武器，在这座城市向来横行无忌。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当着手下这么多人的面，叫一个亚洲男人给制得服服帖帖。 他不服气：“你不怕死吗？” 他们这么多枪管，随便哪个里面射出一颗子弹，都会要他的命。 李默冷笑：“那就试试。” 话音刚落，门外又冲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男人。比起刚才那些散兵游能，这帮人显然训练有素。他们统一着装，手里拿着最新式的武器，面上戴着头罩，一进来就呈包围之势，每个人的枪口都顶住一个黑人的脑袋。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走过来，将枪对准了黑人男子。 不用看，黑人男子也知道自己输了。这帮人不是善茬，像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他举手投降，招呼手下人快撤。 李默继续回手术台整理东西，隐约间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标准的中文。 他回头一看，一个年轻女人坐在轮椅上，腹部高高隆起。她疼得满脸是汗，看着李默的眼神充满渴求。 李默一愣，走上前去。 “救我。”女人拉住他的手，“我不想死。” 李默皱眉：“生孩子不会让你死，但我敢肯定，你要再跟着那个男人，迟早得死。” 女人默默流泪：“我没办法，你知道的。” 李默不再说话，叫人清理手术台，准备给女人手术。 助手跑了进来，拿来他的手术：“李医生，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接一下？” 李默一看是国内打来的，就让对方替他接。刚把脑袋凑过去准备说话，电话却断了。 这里信号不好，接不到电话是常事。 他也没管，继续做手术。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办公室，终于有时间吃口饭。午饭已经成了晚饭。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很短，语气却很急。 “李默，你父亲快不行了，速回，二叔。” 李默神情一黯，拿上外套转身冲出办公室。 他搭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第二天傍晚才到达b市。他跟父亲只见到最后一面，最后的最后，他已说不出话来，两父子站在那里望着彼此，相顾无言。 很快，他们阴阳相隔，再也无法见到对方。随着父亲的离世，李默心里曾经的恨意似乎也淡了下来，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一周，他一直住在酒店，处理父亲的身后世。 李家家业庞大诸事烦杂，人丁也格外兴旺，不管处理事情还是跟人打交道，都是一件颇费精力的事情。 他甚至觉得，还是留在非洲工作更轻松些。 一周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在二叔的建议下，搬回李家老宅。 “本就是你爸的房子，他现在不在了，你该回去住。” 现在的李默身价不菲，李二叔虽不知他父亲财产的具体数目，但以亿计跑不了。 或许有百亿？ 他的这个侄子，是个大金蛋。 他和弟弟两人送侄子回家，顺便把他的行李从酒店拿回家中。 李家老宅如今异常冷清。李父生前最后一段时间住在医院，家里只留几个佣人打扫房间。 李默感到有些疲倦，让人给两位叔叔上茶，自己一个人上楼去。他边走边扯领带，准备先回房洗个澡。 他的房间在楼梯上来靠右手的第二间 ，空了很多年。 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他推门进去，意外地发现房间里亮着灯。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让他不由皱眉。 他没想太多，走过去开门。 浴室里烟雾蒸腾，里面的东西都笼上了一层薄雾。水气氤氲的浴房里，露出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 第5节 她在洗澡，没穿衣服。 身材……不错。 3.遗嘱 苏格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她洗澡前摘了隐形眼镜，浴房玻璃上又满是水气，一眼望去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是听错了。 家里有阿姨在，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至于闹鬼什么的…… 苏格笑了，她根本不信鬼神。 洗完澡吹过头发，她穿着睡衣坐在那里擦乳液，阿姨突然来敲门。 苏格去开门。 “苏小姐，少爷回来了，麻烦你下楼一趟。” 苏格愣了下。少爷，是李济山的儿子？她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装束，冲阿姨笑笑。 “行，我换身衣服就下去，很快。” 苏格换衣服的时候，李默坐在楼下客厅等着她。他不说话，脸色也看不出情绪，但他的两个叔叔心里却直打鼓。 这个侄子打小心思就深沉，他这个样子已足够说明一切。 不笑，就代表生气。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先开口。李三冲他二哥眨眼，小声道：“哥，你说。” 李二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 让他吃炮火，当他是傻吗？ 他说话的声音略大了点，李默听到后转头朝他俩看，看得两位叔叔心里一哆嗦。李二硬起头皮尝试着开口：“那个小默，你爸爸生前见了个大师，这是大师的意思。” 李默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大师的事情他听他爸提过。病入膏肓的人容易着别人的道，大师跟他说找个女的回来结婚，冲冲喜他的病就会好。还非得找某年某月某个时辰出生的女人。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神棍的言论，他当时听了不过笑笑。没想到他爸还真把女人搞回来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人都走了，冲喜的“活佛”还得供着是吗？ 李三壮着胆子插句嘴：“小苏我们见过，人还是可以的。要不你们好好谈，别生气，别发火啊。” 李默看他一眼：“我不生气。” 这话说得谁都不信。 苏格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幅挺有意思的场景。三个男人一个年轻两个年老。年轻的一个人坐单人沙发里，那气势看起来如帝王一般。 简单的黑衬衫黑西裤，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冷峻、严肃，却不显沉闷。他抬头的时候目光微凛，只轻轻一扫，就叫人心头一紧。 苏格不免有点紧张。 但她依旧面不改色，比起另外两个年老的，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大气些。 李二一见她来，跟见了救星似的，立马把她引到前头给侄子介绍：“就是这位，小苏。” 苏格伸出手，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苏格。” 这算是李默第一次见苏格。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女人的声音非常好听。然后才有第二印象。 这女人长得很漂亮。 她年纪不大，一身卫衣运动裤的装束，把好身材都藏了起来。刚洗过澡头发吹得七八成干，长长的黑色的发丝飘在肩头，有几分书倦气。 细看五官却是大气明艳型的，美得很直接。脸上那副圆框眼镜掩盖了几分她的锋芒，整个人又有些青春朝气。 年纪不大，身材火辣，长相抢眼，他爸果然很会挑。 “你多大？”他想到个问题。 “二十一。” 苏格站在他对面，觉得这人叫人有点生气。他都没站起来和她说话，她出于礼貌伸出去的那只手也不见有人来握，只能自己默默收回来。 典型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做派。 但即便是坐着，他周身散发的气势依旧叫人觉得压力很大，苏格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屋里气压低得让李二李三快受不了了。 “我父亲生前，让你住在这里？” “是。” “他现在走了。” 苏格明白他的意思：“我们本来要结婚的。” “结婚证有吗？” 第6节 “没来得及领。” 根本也不可能领。苏格头一回见李济山，他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仪器和管子，说话声音都不大。 即便他不死，他们也不可能领证。 李默听到这个答案，下了结论：“所以你们现在没关系，你跟李家也没关系。” 苏格沉默片刻，答：“可以这么说。” “那好。” 李默终于站了起来，他一起身苏格才发现他有多高。这身高在亚洲男人堆里绝对算出类拔萃，娇小的苏格拿眼睛比了比，自己只到他肩膀处。 她觉得他还是坐下更好些。 李默上前一步，两手插兜里，说话的时候气定神闲：“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找地方搬走。” 李三皱眉看着他哥，小声嘀咕一句：“三天，太赶了。人家一个小姑娘。” 李默扭头看他叔，不悦地皱眉。然后又看苏格，还真是个小姑娘，不化妆的脸有一丝稚嫩，像个漂亮的娃娃。 可他没打算收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妞儿。 “你要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替你付一年的房租。” “不用了。” 李默盯着她的眼睛看，意外看到眼神里有一丝笑意。 苏格抿唇望着他，又说一句：“我就住这里，哪儿也不去。” “这是我父亲的房子，苏小姐，你没有权力继续住这里。” “我有。你父亲生前给了我一份遗嘱，说明把这套房子留给我。遗嘱在周律师那里，他是你父亲的老朋友，处理他所有的财产问题。你要不信可以找周律师问问。” 李默相信。老头儿对女人一向大方，他这一辈子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送房送车送包包，只要喜欢绝不手软。 只送苏格一套别墅，还算小气了。 只是这房子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他不能拱手让人。 “这样苏小姐，我们做个交易。李家在市中心有一套三层别墅，占地比这大一倍，价格粗略估算是这套的五倍。我把那套给你，你把这套还我，如何？” 李三又开始多话：“小默真大方。” 一出手就是几千万。 大家都认为这个交易不错，苏格肯定会答应。毕竟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凭她自己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苏格没多想，笑笑拒绝：“不用了，我觉得这里挺好，我住惯了。要不您搬那儿去吧。” 李默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他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女人不好弄，应该说是相当难缠。 苏格心里也直打鼓。她的棋不多，唯一的一只就是那份遗嘱。她没造假，觉得把这个给李默对方应该能认。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个不讲理的人。 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李默沉了一会儿，面色一变反倒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好看，可苏格看在眼里，只觉得越来越不安。 他们现在是对手，对手笑了，就意味着她要遭殃。 果然就听李默道：“明天我找周律师，研究一下那份遗嘱的有效性。” “李先生，遗嘱不是伪造的。签字的时候周律师也在旁边。” “冒昧问一句苏小姐，你跟我父亲认识多久。” 苏格皱眉，声音低了几分：“两个月。” “我父亲去世前在医院住了半年，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糊涂起来连人都不认。他签遗嘱的时候，旁边有医生在场吗？” 苏格仔细回忆了一下，实话实说：“没有，只有我和周律师。” “那我们需要找专业人士评估一下，确认他签遗嘱时是清醒的，具有完全行为能力。否则遗嘱的有效性值得怀疑。” 苏格有点发懵：“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到哪里去找专业人士来评估？” “遗嘱签署有日期，可以去医院调医疗档案，看他那几天前后的病情发展。” “病历可以证明一切吗？” 李默看苏格认真研究的样子，一点儿不像为了房子在扯皮，反倒跟个好学的学生似的，觉得她挺有意思。她好像忘了他们两个现在在为什么争执。 “病历可以作为参考，但上了法庭最后怎么判罚，得看法官的解读。” “所以你要跟我打官司？” 苏格觉得这人也有点奇怪。五倍于这套房子的资产都愿意给她，却为了一套老房子要跟她上法庭。 “是，我有钱，也耗得起，打官司打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在这之前这房子依旧属于李家。苏小姐，你还是得搬出去。” 苏格咬唇不说话，她被他带进沟里去了。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接受我的提议比较好。你要嫌少，我再给你加个五千万。” 李二李三都觉得侄子肯定是疯了。这都快上亿资产了，多少这样的破别墅都能买下来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第7节 李默盯着苏格看，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小姑娘不会同意。 果然苏格一口回绝：“不用，我们打官司吧。” “你有钱吗？” “有一点儿，可以请个律师。”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李默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屋里气氛实在太僵，李二终于站起来打圆场：“算了小默，今天太晚了，不如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见了周律师再说。你们都累了。” “好。”李默没有坚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现在这女人就算想走，他也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李二李三都不想掺和这糟心的事儿，借口时间不早溜之大吉。很快屋里就剩李默跟苏格两个人。 李默扫她一眼，抬腿往楼上走。走出几步听见后头苏格叫他。 “刚刚那个人是你吗？” 声音真的好听。 李默初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两秒回头，点头道：“对，是我。” 4.性感 苏格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出去跑步。 跑完回来进厨房做早餐。 刚开始住这里的时候，阿姨有为她做早餐。但她觉得不自在，跟人委婉地提了一下，阿姨就很聪明地放手让她自己做了。 苏格的早餐很简单，煮点稀饭煎个饼，顺便加一碟自己家带来的咸菜。她妈腌的咸菜是一绝，天天吃也不腻。 煎饼的时候苏格随口哼了几句歌，想起头几天阿姨见她的时候，夸她有一副动听的好嗓子。 这算是苏格的一个优点。 她有个爱说三道四的婶儿，每次提起她总要撇嘴，但再怎么埋汰她，有两件事情也不得不承认。 第一苏格嗓子好听，第二她长得漂亮。 长得漂亮的女生在这个城市有很多机会，苏格也不乏有那样的机会。但她都笑着拒绝了。她选择用她的另一个优势谋求生路。 她是个配音演员。 有意思的是，苏格大学念的电影学院，正儿八经表演系学生。不少人看了她的脸后，都觉得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但苏格学了几年发现自己对演戏这事儿兴趣不是很大，反倒有一回被台词老师介绍给一部动画片配音，从此一脚踏入这个大坑，再也不想出来。 她才发现，比起靠脸，她更喜欢靠声音吃饭。 她在这行断断续续做了一年多，算不上多有名，经验倒是积累了不少。她今天没课，但十二点要开工进录音棚，给一部新戏配音。 想起这个苏格心情就好，哼歌的声音有点大。 李默从一楼健身房出来。他裸着上身，头发湿漉漉，下身只系一条浴巾。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 他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苏格的歌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苏格听到声音转头一看，两人打了个照面。 李默半/裸的样子直接扎进了苏格眼睛里。 大早上看这么性感的一幕，她有点不习惯。 李默也没料到会这样跟苏格见面。 他刚从非洲回来，暂时不打算回去，医院那边还没去办回院手续，所以这几天先在家休息。 他六点起床，在楼下健身房锻炼了几个小时。健身房有浴室，他运动完后进去冲澡，出来才发现忘带上衣了。 通常这个时间阿姨会去买菜，而他忘了家里还有苏格这么一个人。 尴尬若有似无。 苏格有点呼吸不畅。这个男人不穿衣服的时候，气场居然一点儿不弱，甚至更强。他身材看起来很不错，肌肉结实有力，却不过分壮实。 她不太喜欢男人一身的腱子肌肉，薄而匀称比较好看。 他的身材和他的脸很相称。 苏格有个坏习惯，喜欢研究别人，而且研究起来很专注。她完全忘了自己这会儿正在对着一个男人的裸/体发呆皱眉，而这一幕被李默看了个正着。 他本来想走，又觉得有趣，索性站在那里清了清嗓子。 苏格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把煎好的饼盛进碟子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从厨房里走出来。路过李默身边时，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 耳根子有点发红。 她把碟子搁在餐桌上，状似无意地问对方：“你吃了吗？” 一回头，那个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苏格只要往前再走两步，脸就能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这男人高她太多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皮肤颜色偏白，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比穿着衣服看起来更有料。 第8节 看着看着，苏格又有点走神。直到听见李默再次咳嗽的声音。 “看够了吗？” 苏格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心里有点尴尬，但面上一点儿不显，一本正经劝他：“你最好穿件衣服，万一让阿姨看到不好。” “阿姨买菜去了不在家，只有你能看到。”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看的？” 李默失笑，他还没堕落到这种程度。但他没否认，反而笑着冲她一扬下巴：“还你的。” 苏格没听明白，想了想才意识到他在提昨晚的事情。他这算什么，看了她洗澡的背影，所以现在还她一身肌肉是吗？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占便宜，反倒更吃亏了。 “你觉得这样算是还我吗？” 苏格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腰际看。窄而有型的腰身，这男人的身材能去当模特儿。 空气里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李默看她不依不饶，就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那你想怎么样，要我把下面也脱了？” 语气虽是疑问，但动作却是毫不犹豫。李默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挑衅过了，这小妞儿真是不知死活。 苏格看到他那动作，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这会儿应该有什么反应。 她就该骂他一句流氓，然后捂着眼冲上楼去。 可那样她就输了。 于是她故意梗着脖子不动，眼睛比刚才睁得更大，死死地盯着李默的手。 大不了就是辣一回眼睛！ 李默也是说到做到的人，毫不犹豫就把腰间的浴巾一解，动作流畅帅气。 苏格的呼吸几乎停滞，直到她看清李默浴巾下面暗藏的玄机，才松一口气。他居然还穿着一条平脚内裤。 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有点复杂。庆幸中带了一点……失落。真该狠狠掐自己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种事情。 李默笑得不怀好意。刚才苏格脸的表情变化让他看了个透透。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这样够了吗？” 苏格抿唇不语，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去拿的时候，目光扫过李默下半身半个鼓鼓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红了。她假装边接电话边往客厅走，隐约听见背后对方嗤笑的声音。 电话是江眉打来的，跟她念同一所大学的朋友，播音专业刚毕业，跟她一样搞配音。 江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安：“苏格，我刚刚听说，你的角色出了点问题。” 苏格脚步一顿：“怎么了？” 那边江眉还没说话，身后李默就叫住她。 “跟你说个事儿，周律师……” 苏格才想起今天要去见周律师：“不好意思，我今天有工作，中午前能搞定吗？” “周律师家里有事，要回老家几天，今天先不见。你忙你的，他回来我会通知你。” 李默说话间已经走过苏格身边，大步往楼梯口走去。那边江眉听到声音，好奇问：“苏格，你家里有男人？” “没有，电视的声音。”苏格随口掩饰过去，又问，“你刚刚说什么，我的角色怎么了？” 这是苏格接的新戏，八十集的大制作，她负责给剧里男主的母亲石月红这个角色配音，那是一个贯穿全剧的灵魂人物，戏份足发挥空间大，算是她出道这么久，接的比较大的一个角色。 今天是她们开工第一天。 可江眉告诉她，有人跟她争这个角色。 原本这个角色找的不是苏格，最初定的是一个叫秦雪的前辈。秦雪大苏格十几岁，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很多年，资历和经验都长苏格一大截。 但她临时变卦，接了一部大电影，推了石月红这个角色。负责这部戏的班主吴鹰上部戏跟苏格有过合作，对她印象不错，就把她叫来补这个缺。 “秦雪又回来了，找了吴老师说要接这个戏。咱们不是还没开工嘛，我听说吴老师想把你换下来。” “我没接到吴老师的电话。” “我也听是听说，不一定准。那你今天还去棚里吗？” 当然去。苏格不是头一天出来工作的新人了，捕风捉影的东西她见得多了。为江眉一个电话就旷工，这种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再说了，就算真的不要她了，也得让吴鹰亲自跟她说。这仗还没开始打呢，哪有自己先跑的道理。 苏格按原计划吃过早餐，收拾了一下房间出门搭地铁。到了棚里大概十一点半，吴鹰一见她就把她叫了过去。 果然是谈角色的事情。 “小苏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你应该也听说了，别的咱们不多说，先试戏，你跟秦雪都试，谁行谁上，凭本事吃饭怎么样？” 苏格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就按您说的办。” 美女总让人分外怜惜些。吴鹰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次要是没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给你补上。” “别这么说吴老师，您肯给我机会试戏，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两个人彼此客气一番后，苏格准备进棚。走之前听到旁边有人在那里嘀咕了一声：“听说今天周影帝要来。” 第9节 周影帝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周声，近几年蹿升速度飞快的一线男星，风头正盛。刚在国外拿了个新晋电影节影帝，红得烫手。 石月红在剧中，跟他的对手戏最多。 苏格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拿着本子进棚去了。她正在那儿戴耳机的时候，外头有人推门进来。 周声的助理小徐打头，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站了起来。 5.调戏 苏格工作的时候，眼里一般容不下别的东西。 她试戏的内容是一段长长的独白，在石月红诸多歇斯底里的台词里，这一段是少见的温和派。 戏里石月红和周声演的男主母子关系紧张，她生病去医院，司机开车送她回家，她一个人拎了一袋子药进家门，突然情绪上头，拉着新来的阿姨说周声小时候的事情。 年过半百的强势女人，头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慢悠悠的说着往事，颇带了几分感慨。年轻姑娘的脸，说出来的却是苍老质朴的声音，反差强烈。 周声正好听到了这一段。 他从小被送到国外，英文讲得比中文溜，虽说演技不错，口音却成了短板。所以但凡他的戏都会请配音。 原本他有自己的御用配音员，但这哥们前一阵嗓子出问题做手术，电视剧后期这边档期又紧，无奈只能换人。 他对自己的戏精益求精，头一回跟新演员合作有点不放心，今天就来现场看看。 结果头一眼看到的却是苏格。 周声承认，自己一开始是被这姑娘的脸吸引的。配音演员他见过不少，长这么漂亮的头一回见。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现在当红的那些小花小旦们，卸了妆能比得上这姑娘的也不多。 她搞配音，可惜了。 周声进去后跟吴鹰打了声招呼，拿了对方的耳麦，套到了自己头上。 石月红的台词刚好过一个段落，苏格停顿半秒，立马又开始配阿姨的台词。周声对这场戏印象深刻。演阿姨的演员是个临演，拍戏经验不足，记性也不好，一段台词说得磕磕巴巴，光一条就ng了十几遍。 最后还是导演没了耐心，就让她结巴着演完了。给她配戏的老演员配得内心崩溃。 想不到换了声音后，这个角色活了起来。 周声默不作声，直到苏格配完这一整段，才把耳麦摘下来。吴鹰笑着问他：“怎么样？” “不错。” “什么不错？” “声音不错。” 周声露出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顺嘴又轻轻添了一句：“长得也不错。” 吴鹰一愣，看着从里面摘了耳麦出来的苏格。 没化妆，素面朝天，但胜在五官精致。周声是见多识广的人，他看中的都是极品。吴鹰暗想，这个苏格可能不会在配音圈里混太久了。 周声把耳麦递过去：“她叫什么？” 吴鹰收回视线，回道：“苏格。” ———— 中午时分，市一院院长办公室。 李默回来办回院手续。他是医院派到非洲做医疗援助的，本来还有一个月才到期。但他父亲突然去世，他赶回来办丧事，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院长跟李家是老相识。 李默他们家族几代都有人行医，人数不少兼位高权重。当年他父亲李济生就在市一院工作过，跟院长是老朋友。如果不是后来他离开医院去做生意，搞不好院长这个职位现在就是他的。 李济生做的生意也离不开医疗。如今全国乃至国外，都有李家投资的私人医院。别人看李默只当他是市一院的脑外科精英，很少有人知道他手里握有多少家医院，身上又有多少资产。 他既然回来了，院长就不打算再放他走了。 “你父亲的事儿我也很难过，我跟他朋友多年。……算了不提这个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子？” “不用，我明天就回来上班。” 脑外科人手极缺，李默肯回来院长自然没意见。 两人在办公室又聊了几句，李默起身告辞。离开医院后他没回家，转身给人打了个电话，约人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半个小时后，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他在李默对面坐下，对方开门见山：“替我查个人。” 他把苏格的资料给了那个中年男人。男人姓关，算是个私家侦探，跟李默相熟。他看着照片里年轻女人的脸，问道：“就是那个原本要跟你爸结婚的女人？” 李默嘴角微扬，眼神里透着不屑。 他真是低估了他家老头子。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真找了个女人回家。 “查查我二叔三叔，这事儿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老头子躺床上动不了，谁给他找女人？李二李三肯定参与其中。 “我听说她现在还住在你爸那套房子里。赶不走吗？” 第10节 李默喝着咖啡不说话。他要赶走苏格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现在并不想让她走。这个女人来他家显然有她的目的在，绝不止是结婚骗钱这么简单。 能拿钱打发的女人都是小儿科，苏格这样的才是大鱼。 他对这条大鱼有点兴趣，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尽快把她的底给我挖出来，越详细越好。” 姓关的一口答应，拿了资料走人。李默一个人喝完整杯咖啡，这才起身驱车离开。 他开车去了城郊的墓地，去看他妈。 他妈前些年去世。虽说是生病，但在李默看来，这病都是叫他爸给气出来的。他爸走了之后，他是头一回来看他妈。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话：“老头子去了，你要在下面看到他别手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把心里的不痛快都骂出来。” 他妈到死都恨着他爸，这点他清楚。 姓苏的女人知道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了还敢嫁给他？胆子挺大。 正在看剧本的苏格，无端端背上凉了一阵儿。 因为只是试戏，她今天不用待太久。秦雪来得比较晚，苏格也没特意留下来听她的戏。她跟吴鹰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吴鹰那时候正跟周声说话，本想借着机会介绍苏格给对方认识。结果苏格跑得飞快，客气地喊了周声一句“周老师”后，就转身走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女人这么不愿意往周声跟前凑的。 周声饶有兴致地目送苏格离开，扭头就跟人聊别的去了。吴鹰吃不透他的态度，也没敢多提这个事儿。 苏格没留意那两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包里手机震动个没完，她一出门就赶紧接起来。 对面传来个小姑娘不满的声音：“你怎么才接电话！” “我在工作，有事儿吗？” “你来我学校一趟吧。” 苏格看看时间，这会儿应该正上课：“你又怎么了？” “别问了，赶紧过来吧。” 苏格觉得自己像是粘上了块牛皮糖，有点甩不掉了。 她出门搭地铁，直奔市第一实验中学。到了给小姑娘打电话，不多时门卫让她签字进去，苏格直接就去了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打个冷气，苏格进去打了个哆嗦。上课时间老师们大多不在，只有初一（3）班的班主任马老师坐那儿，面前站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个子不高，还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贼得很。一见苏格就露出求助的目光。苏格硬着头皮上去：“马老师，李茜怎么了？” 马老师扫她一眼，有点不满意：“怎么又是你这个姐姐。李茜我跟你说过，让你找你们家长来。你爸妈呢？” “我打小没妈，我爸前一阵去世了。” 马老师轻咳两声，有点尴尬。 “那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是你这位姐姐吗？” 她说话的时候看向苏格，苏格下意识摇摇头。 “那就找你监护人来，你家里还有别人吗？爷爷奶奶什么。” 李茜无聊耸耸肩：“我有个哥，他在非洲医疗援助，赶不回来啊老师。” 马老师也快要崩溃了。这一家都是什么人，把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扔学校里不管了吗？ 转念一想又不对。李茜父亲去世，他哥不回来奔丧吗？但这话又不好直接问，气氛有点僵。 马老师又拿出李茜留下的联系人电话拨过去。这电话一早上没通，她本不报希望，没想到这会儿却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姓孙，跟马老师客气一番后挂了电话。马老师瞪着李茜：“你哥一会儿就过来。” 李茜嚣张的表情立马萎了下来。她拉了拉苏格的衣袖，要她救自己。 苏格有点无奈：“那个马老师，我能先了解一下李茜犯了什么错误吗？” 马老师痛心疾首地把李茜的恶劣行径说了一遍。苏格听了也很无奈，中二期的少女总是这样，李茜在学校里看中了个男生，早上把人堵进女厕所按在墙上“调戏”。 “还要亲人家，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老师，我没亲他。”李茜辩解道。 “如果不是班长及时赶到，你应该已经亲上去了吧。” 李茜撇撇嘴，小声道：“亲一下怎么了，男生又不吃亏。” 苏格赶紧打她一下叫她闭嘴：“回头给那个男同学道歉。” 李茜还想再说两句，被苏格狠狠拧了下手臂，疼得直哎哟。 她正在那儿表演呢，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李默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李茜的气焰彻底没了。 李默淡淡扫她一眼，扭头想跟老师打招呼，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苏格，整个人脸色一沉。 这个女人怎么跟他妹妹在一块儿？ 6.警告 第11节 回去的路上，李默的脸黑得跟炭一样。 苏格跟李茜坐在后排，一个镇定自若，一个垂头丧气。李茜看起来有点怕她哥，悄悄在那里给苏格发微信。 “苏姐姐，一会儿你要救我。” 苏格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她敢肯定，李默现在的气至少有一半是对她发的。 进屋后李默把李茜叫进书房，苏格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转身要上楼，却被对方叫住。 “苏小姐，麻烦你也进来一下。” 苏格觉得他那声“苏小姐”简直是咬着牙缝说出来的，不免有点想笑。但一进书房，压迫的气氛接踵而至，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李默长李茜很多岁，又是长兄，说话行事都带了一股父亲的威严。李茜在马老师跟前还能嘴硬地辩解几句，到了李默这里，除了“是是是”“对对对”就不会说别的了。 李默让她去给那男生道歉，李茜一脸纠结：“一定要吗？” 对方不说话，沉默让人心焦。 “好吧，你今天就不该带我回来，我正好在学校里跟他道歉就是了。” 今天是周五，李默的意思是把她带回来收收心。他常年在外没空照顾妹妹，他爸也不是会管孩子的人，所以李茜一上初中就住校，偶尔周末会回来。 在外人看来这孩子衣食无忧是投了个上好的胎，只有李默知道李茜在亲情方面有多么的缺失。 “周一去也来得及，也让人家消化消化这个事儿。人家现在肯定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不愿意，我长得这么漂亮。” 苏格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李默瞪她一眼：“你这么漂亮还能做这么不漂亮的事儿。说说吧，为什么喜欢人家？” “长得帅呗。” 苏格都想带李茜去看眼科。刚才她陪李茜回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看了那男生一眼。最多也就是清秀而已，李茜从小对着她哥那样的大帅哥，按理说对男色应该免疫了。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男生呢？ 想到这里，苏格偷看了李默一眼。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视线扫了过来，苏格立马假装看窗台上的一盆花，仿佛置身事外。 但有些事儿怎么也绕不过。 李默不可避免地就问到了她跟李茜的关系。他之前确实没想到李茜会认识苏格。 他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老孙的电话的。老孙是李家的世交，他不在的时候妹妹就拜托给了老孙，所以老师把电话打到了他那里。 老孙在电话里说李茜在学校里犯了事儿，还说她找了个姐姐去糊弄老师。李默一猜就知道那个所谓的姐姐肯定是妹妹找的托儿。 但他绝没想到，那人会是苏格。 看她们两个的样子，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茜对这个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跟苏姐姐认识几个月了，她人很好，帮了我们班一个女生。上次我来例假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她到学校来帮我的呢。” 李茜说得直接，另外两个人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苏格不太想回忆那次的情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茜似乎看她特别顺眼。她曾帮过她们班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跟李茜关系不错，她们也就这么认识了。 李茜家人不在身边，把她当姐姐般依赖。那是她头一回来例假。苏格以为现在的女生从小上网，应该什么都懂。但李茜在这方面很懵懂，头一回流这么多血，还是上课时间，弄得一裤子都是，吓得她直接躲进了厕所。 她在厕所里给苏格打电话，苏格只能给她送裤子和卫生巾。 女生之间这种事儿算平常，但当着李默的面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叫人脸红。 李默显然也有点尴尬，自己的这个妹妹，真的是个缺心眼。 他轻咳两声，想跳过这个话题。但李茜是个“真脑残”，还在那里详细地跟她哥描述那天的场景。从突然流血到弄脏裤子，到苏格雪中送炭出手相救。最后还不忘添一句。 “苏姐姐买的卫生巾很好用，比我室友的好用多了。” 李默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有事为什么不找周声，早跟你说了，我不在的话就找他。” “你一去非洲就是半年，周声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山里拍戏。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懂我们女生的事情啊。哥你会挑卫生巾吗，你分得清楚干爽和棉柔吗？你知道哪家的小翅膀粘性比较好吗？你知道还有棉条月经杯这种东西吗？” 苏格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无法直视卫生巾这个东西了。 李默终于被他妹给搞烦了，喝了她一声，叫她回房间好好反省去。 “今天晚饭别吃了。” “为什么啊？” “想想你那男同学，长得帅能当饭吃。” 说完李默把他妹推出了书房。李茜在门外小声抗议了两句，转身找阿姨下方便面去了。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李默跟苏格两个人。 苏格十分不习惯跟人单独待在这样的空间里，尤其对方还是个男性，对她抱着深深的敌意。 李默这书房的装修风格也叫她不适应，色调太暗太深，这会儿临近黄昏，房里光线昏暗，更叫人觉得压抑。 苏格想要离开。 “苏小姐，”李默叫住她，不带任何寒喧，“你接近我妹妹为了什么？” “你也看到了，为了你家的财产。” 第12节 李默皱了皱眉头，微眯的双眼目光凌厉。 “你倒是很直接。”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不过替你说出来罢了。” 两个人中间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就这么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苏格心里有些打鼓，但就跟头一晚见面时一样，哪怕是硬撑，她也不想有半点示弱。 李默也没退让的意思，非但不让，还一步步朝苏格走过来。他越走越近，苏格心跳得就越快。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头一次这么想逃离一个地方。 李默走到离苏格不到一米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出的话却略带警告的意味：“别惹事苏格，乖乖待着。” 苏格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坐在床上后她摊开手心，发现一手的汗。她转身进浴室冲澡，发现衣服居然也是湿的。 她才知道自己怕李默，这男人叫人心慌。 李茜是个没事都要作妖的小姑娘。周末的两天基本见不着人影，据她自己说是跟朋友逛街去了。 苏格有时候想劝她好好学习，想想人家上面还有个亲哥，也就不操这份心了。 李默比李茜还要忙，天天在医院加班。李茜每次吃晚饭都要吐槽她哥：“老嫌我周末不回家，你说我回家干嘛啊，他又不陪我。” 说完这话又去看苏格，冲她笑得贼嘻嘻：“苏姐姐，你别怕我哥，他这人其实对女人挺好的。” 是吗？苏格懒得接她话。 周日那天晚上，苏格接到吴鹰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角色拿到了的事儿。苏格也没太高兴，石月红这个角色，实在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这是个反面角色，人物性格尖利不讨喜，关键是特别歇斯底里，八十集的剧里她几乎每集都出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骂人撕/逼大喊大叫。苏格才配了半天就觉得脑缺痒，喊得嗓子都疼。 吴鹰就让她回家多琢磨琢磨。 一连好几天，苏格都处在一种疯狂的情绪里出不来。她白天要工作，每次回家都近一点。还得再花两个小时看片子背台词，之后匆匆睡几个小时又要起来继续工作。 幸好这段时间李家兄妹不在家。 一个回学校找人“道歉”去了，另一个听阿姨说回来收拾了一箱子行李，上医院值班去了。 都说医生工作辛苦，苏格以前体会不到，现在倒是了解了一二。李默人脾气坏难相处，还喜欢为难人，但对工作倒是一丝不苟认真严谨。 他不在家，更利于苏格练习。二楼晚上就她一个人住，随便怎么喊都行。她就这么对着电脑屏幕，一遍遍学着怎么用恶毒的话数落别人，怎么在瞬间爆发情绪，说哭就哭说骂就骂。 她头一回知道，配音竟是个体力活。 李默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终于轮到一天休息。他开车回家，拎了箱子悄声上楼。 当时是夜里一点半，他刚做完一个八小时的手术，人有了些倦意。 刚到楼梯口，他就听到楼上有动静，像是什么人在吵架。 那个姓苏的女人带人回家来了？ 他继续往楼上走，很快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紧皱的眉头略微松开一些。走到苏格房前，他停下步子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却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 声音太吵，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里面地动山摇般的情绪。 他抬手敲敲门，凌晨一点半，他想知道她在干什么。苏格却根本没听到，还在忘我的念台词。 李默等了会儿见里面声音不停，终于忍不住伸手开了门。 苏格依旧没察觉到，直到把那一大段台词全部说完，累得想要去拿水杯，一个转身才看到李默靠在门边，一脸冷淡地盯着她看。 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深色西裤，头两颗扣子没扣好，帅气中透着一股懒散的味道。他眼角微抬，目光在苏格身上扫了一圈，跟带了探测器似的，看得苏格心怦怦直跳。 总觉得那目光颇有深意。 看到苏格的那一刻，李默很想请她去自己科室坐坐。 7.关系 气氛有点僵，苏格没话找话。 “回来了。” “是。不过看来回来得不是时候。” 免费看了场猴戏。她刚刚到底在干嘛，鬼上身吗？ 李默上前几步走到苏格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光，苏格感觉眼前一暗，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需要给你看看吗？我是医生，专治各种脑病。”包括脑残。 最后那四个字李默没说出来，因为苏格正常的时候看起来还不错，让他有点欺负不下去。 苏格指指后头的电脑屏幕：“工作，我是配音演员。” “据我所知，配音演员出声儿就可以了。你的那些夸张的动作……” “我要投入角色，有时候身体幅度会大一点。” 当然，苏格也承认，自己刚才是夸张了一些儿。她以前也没这么疯，主要是这个角色，太让人……一言难尽。 李默的视线越过苏格的肩膀，看向后面的屏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苏格看他这样也回头看，不禁抚额。 屏幕里，男主的妈又一次情绪崩溃，正在天台上发疯。据说拍这部剧把演母亲的这位老艺术家给累的，杀青后直接就进了医院休养。 到底是哪个奇葩的编剧给写了这么一个神经病角色。 第13节 苏格刚才吼得凶，嗓子毛毛的，转身去拿水喝。转身去拿杯子喝水。李默也不走，安静地看着屏幕里演的戏，半天才问她：“周声的戏？” 苏格水喝到一半，把杯子从嘴边移开：“你也看周影帝的戏？” “我不看。” “那你怎么认识他？” 苏格也觉得李默不可能看这样的家庭伦理剧。他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有娱乐活动的样子。他会认得周声，出乎苏格意料。 印象里，这种冷傲的知识分子，跟他们生活在不同次元。 李默也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问她：“你在戏里配哪个角色？” “男主角的妈。” 李默打量她，她哪里看起来可以演别人的妈？ 苏格微微一笑：“变声就行。” 这话说完后，李默半天没反应，眼睛还盯着屏幕看。苏格心想他不会想在她这里看一晚上电视剧吧。 她可准备睡觉了。 苏格抬手看看表，提醒对方：“不早了李先生，要不我们各自休息如何？” “苏小姐，这里原本是我的房间。” 这个苏格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这间是客房。经他提醒倒是觉得像。这屋子很大，装饰以冷硬风为主，还配有不小的浴室和按摩浴缸，更像是主卧。 “你要不高兴，我搬别的屋去住。” “不用，你继续住。有个问题我很好奇，苏小姐……” “你问。” 李默顿了片刻，露出一丝坏笑：“你跟我孤男寡女同住一屋，就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发生点什么？” 苏格镇定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不会。” “你又知道？” “我知道。”她喜欢研究人虽是个缺点，但缺点有时候也能转化为优势。从她第一眼看到李默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碰她。所以她才敢在这里继续住下来。 如果换作李二李三，她才不会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李默没再多问，转身出了房间，拎着箱子回了对面的房间。洗过澡后他靠在沙发里，拿手机进邮箱，翻看姓关的发给他的关于苏格的一些资料。 最近太忙，他都没顾得上这个事儿。 资料里显示，苏格家在s省z市的一个山村里。那地方不是太富裕，但也没穷得吃不上饭。家里四口人，她是长女，下面有一个小她很多的弟弟。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就在b市隔壁的t市打工。 看起来身家清白人口简单，没什么复杂的背景。 苏格在本市一所大学就读，表演本科专业。李默一看名字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发现就是跟自己母校隔一条马路的电影学院。 这两所学校历来都是联谊的好伙伴。医学院男生多，电影学院美女多，大家近水楼台自行消化，气着了不少其他理工大学的男生。 苏格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姑娘，能考进电影学校，果然还是托了她那张脸的福吧。 李默识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苏格是漂亮的，而且非常漂亮。 令他有点意外的是，表演出身的苏格从没演过戏，却在配音这个圈子里混了有一阵儿。她虽没配过大制作的女主角，但配音作品已有长长的一列。除了电视电影外，还有游戏广告。其中一款浪味鲜的广告，李默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电视里看过。 倒是没听出来，那是苏格的声音。 李默一目十行，将这些内容都记在心里。从表面来看，苏格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姓关的给的资料里还提到，两个月前他父亲李济生病重，听信了一位传说中的大师的建议，需要寻找一个特定时间出生的女子结婚，以便冲喜。 李二李三帮忙找了不少人，都被李济山给回绝了。最后这个苏格，是他的亲妹妹李茜找来的。 看到这里李默不由坐直了身体。这个苏格，实在太不简单了。 资料里还提到，大师见过苏格，批她有大富大贵之相，且极旺夫。这让李济生大喜过旺，当即就决定跟苏格结婚。大师为他们挑选了黄道吉日，就在两个多月后。 可惜大师算得不够准，没算到他父亲撑不到两个月，所以苏格运气好，没有成为一个年轻富有的寡妇。 李默笑了，或许她会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差极了。 苏格第二天睡过头，没起早锻炼，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赶去录音棚。一下午的工作连轴转，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周影帝居然又来了。还跟上次一样，说是来听自己的配音。这次给他配音的是洪昇，国内配音圈男声数一数二的人物。 苏格上洗手间的时候听人闲话，说周声三番两次过来，洪昇面子上觉得有点挂不住。 “这是不信任他的业务水平还是怎么的。洪老师脸都气绿了。” 可再气，周影帝也是得罪不起的，面上依旧得恭敬地捧着人家，还得装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苏格不掺和他们的事情，只管做自己的活儿。到了饭点一帮人围在一起吃饭，吃的是最简单的盒饭。 旁边休息室里，周声还没走，正跟洪昇聊角色的事儿。他的助理小徐出去给他买晚餐，他说他要吃日料。 吃饭的时候，苏格总觉得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一看见吴鹰正在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放下筷子看对方。吴鹰想了想，吩咐她：“周老师累了，你给泡杯咖啡送进去。” 别人都齐刷刷看她。 苏格觉得奇怪，又不方便发问，只能搁了筷子起身。走出两步吴鹰又叫住她：“小徐包里带了咖啡豆，周老师只喝那个。” 第14节 影帝就是影帝，喝个咖啡都比别人事儿多。 苏格在休息室里摆弄那个咖啡机，她是第二回用这个东西，还不太熟练。 咖啡泡好后她给人端进去，正好洪昇出来，看她做这事儿有点奇怪。他想说什么，那边吴鹰叫了他一声，他只能先不管苏格。 周声坐沙发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以为是助理来了，就说了句：“放下吧。” 接着又说一句：“晚上通告给我推了，有点累。” 苏格默默把咖啡放下，没接他的话。 周声觉得不对睁开眼，见是苏格微微一笑，又看到桌上的咖啡。 “辛苦你了。” “周老师您客气，您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周声没管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突然叫住她：“这是你泡的？” “是，用的是您助理带来的咖啡豆。味道不对吗？” 她确实不大会泡咖啡，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拂吴老师面子。但她隐约觉得不对，好端端的为什么让她泡这杯咖啡。周声根本没说要喝。 周声又品一口咖啡，没说好坏的事儿，只问她：“你叫苏格？” “是，周老师。” “你哪里人？” 苏格顿了一下，微微皱眉。她摸不透周声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随便问问。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听你口音，似乎不是b市人。” 苏格想起他之前在棚外拿耳机听的事儿，便问：“是不是我的发音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没有京味儿。你发音挺好，配得也不错。” “谢谢老师。” 周声还想再说几句，助理买饭回来了。苏格见状立马离开，半秒也不肯多留。她跑路的样子有点意思，周声嘴里露出一丝笑意。 等苏格出去带上门后，他叫来助理：“你去查一查，这个苏格哪里人，什么背景，越快越好。” 小徐有点疑惑：“声哥，您这是……” “别多想，让你查就查。” 隔着一扇门，苏格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从那天起，组里的气氛就变得有点诡异，一条关于苏格的流言在不经意间慢慢甚嚣尘上。很多人开始猜测她跟周声的关系。 苏格莫名其妙。 8.半夜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苏格本来是凭吴鹰的交情才进了组，这是配音圈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但因为周声的搅和，她一下子就成了关系户。 小道消息说得很清楚，说她傍上了周声这条大腿，干掉秦雪拿到了石月红这个角色。 江眉跟她说这些的时候，苏格头都没抬，只反问她：“你觉得像吗？” “我不知道。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跟周影帝关系很……” 苏格的目光扫向她：“那他也太弱了，好歹得干掉林丽，给我弄个女主角当当。” 林丽是这部戏女主角的配音，听说还是周声的影迷。 “或者直接给我找个剧组，哪怕演个女四女五的，不比现在这样来钱快。” 苏格觉得自己亏死了，吼成这样，一集也才二百五十块，一整部戏配下来，连两万都没有。很多女人睡一晚都不止她这个数了。 她总自嘲自己就是个二百五。 他们这个圈子里混得最好的那一批，像是洪昇这类人，一年的收入也就跟影视圈四五线小艺人挣得差不多，她这样的拿什么跟人比。 江眉听了有点失落，叹口气又笑：“也是，咱们算什么。也不知道教主一年挣多少，不过听说他家很有钱。” 教主是江眉的偶像，配音圈最神秘的大佬。一般干他们这行的都没几个见过他。他产量极低，根本不接电视电影，再大的咖请他也不接。最多也就接几个广告，价钱还贵得离谱，完全脱离了他们这行的普遍价格。 别人配广告一般二十秒或三十秒起跳，十秒一加价。听说他是十秒起跳五秒加价，单价更是高出旁人几倍甚至几十倍。 确切得说，没人知道他具体会拿多少钱。那样类似于神隐似的人物，连见一面都难。 听说很多人拿了大把钱想找他，可连门道都摸不着。 网络上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最常见的一种说他是个富二代，家境相当优渥，一年到头不是在旅行就是在开派对，配音不过是消遣和娱乐。 喜欢迷恋他声音的粉丝不计其数，每次他的广告一上线，网络播放量都能跟顶级流量小生比肩。有一回正巧赶上周声的电影出预告片，撞上教主发布新广告，结果前者的热搜竟生生被比了下来。 教主没有微博，粉丝自发给他建了后援会，苏格进入这个圈子后也好奇去看了看，发现居然有几百万粉丝，吓得鼠标都掉了。 只是一个后援会，人数就堪比很多在线明星了。这年头声音控怎么也这么多。 江眉就是其中之一，她跟苏格在一起的时间，一半在聊工作和八卦，另一半就是在安利教主。无奈苏格这个人油盐不进，说多了就打击江眉一句：“万一是个女的呢。” 第15节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让洪昇配个女人，他也未必做不到。” 江眉就很郁闷，她把教主当老公来爱，在她的幻想里教主就该腿长一米八脸蛋像朵花，拥有惊天动地的美貌才对。女人什么的…… “好吧，她是女人我也爱，女王攻什么的也很萌啊。” 苏格觉得江眉真的没救了。 江眉那时在吃饭，边吃边刷手机，突然手一顿尖叫道：“群里说教主今天来我们这里配音，天哪，我要去堵他。” “你在工作。” “他晚上来。肯定就在楼上的棚里，我今天一定要见着他。” 苏格懒得理她，只管自己做事。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一天的工作快接近尾声，苏格今天的戏份全部搞定，她正在那儿收拾东西，吴鹰匆匆找到她，问她江眉在哪儿。 “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还差她那一段。她不来别人怎么下班。” 苏格这才想起半天没见着江眉。 她打对方手机果然没接，脑中突然闪过吃饭时江眉说过的话。不会真的追“老公”去了吧。 吴鹰已经转身找别人问去了，苏格扔下手里的包，悄悄开门出去，直接往楼上跑。走到一半上面有人下来，苏格来不急收脚，差点跟人撞在一起。 立马有手过来想要推开她，又听有人道：“小徐！” 声音很熟悉，苏格抬头看，发现是周声。身边除了他的助理小徐外，还跟了一帮人。 十足大明星出场的架势。 苏格赶紧往旁边退，想给他们这行人让出地方。周声却停着不动，反倒朝她走了过来。 他越走越近，苏格越退越后，很快就撞到了墙上。她听到对方轻笑一声，不由皱起眉头。 周声这人风评不是太好，听说有点爱玩，不知是不是假洋鬼子做久了，对男女关系没那么在意。娱乐圈里他的绯闻不少，都是当红女星。 苏格半点儿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她转身要下楼，却被对方叫住：“苏小姐，我们认识吧。” 苏格顿住脚步，望着对方的眼神带了几分警惕。周声忍不住又想笑。他又不吃人，她怕什么？ 看她的长相不是那种小家碧玉式的秀气，是非常明艳的那种漂亮。但这会儿的苏格看起来有点萌，如果不是身边人太多，周声都想伸手摸她的脸。 “你不记得我了？” “周老师，您好。” 苏格声音很轻。 “你好，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不是你的什么老师，不用这么客气。” “您太谦虚了。” “是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吧苏格。” 他换了一种称呼，显然关系上更显亲密一些。苏格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这戏还没配完？” “还没，快了。” “今天结束了吧。”周声抬手看表，“我也收工了。” 听他的口气像是要请苏格吃点或喝点什么似的，苏格有点懵，正想着怎么回绝他，一抬头看到从上面下来的江眉，立马道：“还没，我来找我同事，还得继续忙。” 周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女生，扬了扬嘴角：“行，那你们忙，下次再见。” “好，周老师再见。” 周声不由蹙眉，还想说什么，苏格已经几步上前拉过江眉，快速下楼去了。 两人消息得很快，周声却没有走的意思。小徐在旁边轻声问：“声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回家。” “那斯佳姐那边的派对……” “不去。” 周声的声音有点不悦，大踏步往楼下走。小徐跟在后头心里直犯嘀咕。斯佳是周声新戏合作的女演员，当红花旦，人气不比周声差，对他也挺有意思。这个派对对方抛了半天媚眼周声才答应，结果因为一个配音的不识抬举，斯佳那边就得空欢喜一场了。 小徐看出来了，周声刚才是想带那个姓苏的去派对玩的，可对方很不给面子。 这女人是真傻假傻，没有周声她能拿到那个角色？秦雪来者不善资历又深，吴鹰那么精的人，两个人得罪谁一目了然的事情。 收了好处却不想回报，这个叫苏格的小姑娘牛叉上天了啊。 两个人上了车。周声闭目养神，车开出一段才问：“我让你查苏格，查到什么没有？” “查不到太多。这个苏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女生。大学还没毕业，她学的表演，但现在做配音，其他的真没了。” 关于这一点小徐有点不解。学表演最后当不成演员的多了去了，但苏格这种长相的不应该。她只要乖乖的肯听话，拿个小角色不成问题。 估计就是脾气太犟。 第16节 周声又问他：“陈导的新戏快开机了吧，人都定了没？” “是，这戏有咱们的投资。您想再送几个人进去？” “留意一下女性角色，有没有适合苏格的。” 小徐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刚刚苏格那表现，心眼小点的就该把她配音的角色都撸下来，他家影帝还要给她接戏拍？ 他真的好奇死了，他家影帝头一回对个姑娘这么感兴趣。以前那些绯闻全是炒作，他其实最清楚，周声没对什么女人动过真心。 看看他对斯佳的态度，这个苏格祖坟冒青烟了吧。 小徐想问又不敢，他清楚周声的脾气，女人这方面的事儿他不主动提的话，你就绝对不要问。否则惹到他，没好果子吃。 另一边苏格配完音已过零点，累得东倒西歪顾不得想周声那事儿，也没问江眉见没见着自己的偶像。 她坐车回家，到家上楼后一看对面房间缝里透出一点光来，才知道李默回来了。 打从上回她“发神经”被李默撞见后，两人又是几天没见。她渐渐习惯这个男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生活。甚至有时明明在吃饭，他就能被一个紧急手术给叫回去。 守着那么大的家业还这么拼事业，苏格都有点佩服他。 她拧开自己的房门，匆匆洗澡上床睡觉。 隔壁房里李默也才回来没多久，洗完澡没立马睡，就靠在床头看病例外资料。正看得入神，就听见有人在那儿拧他门把手。 老房子的房门都不带锁，他回来这么久也没想过改一下。 苏格都不怕吃亏，他怕什么。 他屋里就亮了一盏台灯，门刚开的时候光线太暗，只能隐约凭身形认出似乎是苏格。 他就问她：“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半夜进他房间，还不敲门，李默有点奇怪。 苏格也不说话，穿了身纯白色的纱质睡裙慢慢走进来，一直走到李默床头。 “到底什么事儿？” 李默正准备下床，突然发现苏格伸出手来，朝他的脸摸了过来。 9.乱搞 李默伸手，直接抓住她手腕。 “你干什么？” 苏格眼睛睁着，目光怔怔地落在他脸上，空洞无神。她不挣扎也不说话，任由他这么握着。李默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由失笑。 这是装的还是真的？ 苏格手腕子很细，稍一用力就会断的样子。长发披肩，脸上没戴眼镜，一身宽松的睡衣从头遮到脚。乍一看有点像女鬼。 她脚上没穿鞋，白嫩嫩的脚面直扎眼球，看得李默有片刻的失神。 他不由笑了。苏格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吗，以前没人跟她说过？ 他放低声音：“你走错门了，这不是你房间。” 说话的时候顺带把她的手放开。苏格没有醒的意思，往前走一步却被床给挡住了，于是她又转身，往门那边走去。 李默虽是医生，也知道梦游这个事儿，但还是头一回亲眼接触这类的病人。一时好奇心起，索性跟着她出门去。 苏格出了房间直接往楼梯口走，李默也没想太多，条件反射上前几步，整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发现了，苏格这梦游跟扫地机似的，碰到障碍就自行调换方向。 女人柔软的身体撞到胸口，还带了微微的体香。她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转身的一瞬间裙摆微动，有点撩人的味道。 若不是看出她在梦游，李默真要当她有什么不轨企图了。 苏格的房门还开着，她就直接走了进去。李默让在门口看她，见她径直走到床边掀被躺了回去，这才替她把门关上。 回房后李默没什么睡意，索性起身拿出电脑，开始找关于梦游的一些资料。 苏格第二天起床，觉得手腕子有点酸，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她洗漱干净出门去，她今天有课，一早上四节课排得满满当当。下了课她没去食堂吃饭，先回宿舍收拾东西。 她宿舍没退，东西也没全拿到李家。去的时候屋里没人，她走到自己桌边一抹，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她找出抹布打扫卫生，正抹椅子呢有人开门进来，有两个室友吃完饭回来了。这两人平时跟苏格关系一般，向来看不起她是从小山村来的。当着她的面就叫她土包子。 苏格念书早年纪小，本着尊敬前辈的原则，轻易不跟她们起冲突。这两人每次扎出来的矛都跟扎在棉花堆上似的，扎了三年多都快没脾气了。 可时间一久，又忍不住说她坏话。 “听说了吗，陈导的新戏有她的份儿，你说她是不是跟制片人睡了？” “肯定是，要不能有这机会。清高什么啊，以为不睡别人就能给她角色，做梦呢。” 声音太大，苏格一句不拉全都听了进去。 表演戏的学生也分三六九等，像苏格的另一位室友孙露云，长得既清纯又漂亮，又是星二代，专业课成绩虽说一般般，但一直断断续续就没缺戏拍过。 她跟苏格关系最好，哪怕人在外地拍戏，也时不时发微信跟她联系，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唉，你就是长得太好了。” 苏格跟孙露云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极端。苏格也漂亮，并且漂亮很多，但她的漂亮反倒成了一种累赘。其实凭她的本事上戏不难，老师们也愿意给她推荐机会，可每次对方一见她的真人，就总有人会把歪心思动到她身上。 第17节 就好像难得见到个美的，不睡一睡岂不可惜了。 苏格为此推掉了很多剧本，现在索性一心搞起了配音。钱虽少却活得踏实。当然系里像她这样的女生绝无仅有。 第三种就是像这两位室友这样的。想拍戏没机会，只能安心待学校里学习。 这种人属于大多数人群，但像她们这么嘴碎的不多见。 她们见着苏格也没不好意思，彼此对视一眼笑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开始使唤人。 “苏格，帮我抹一下椅子，太脏了，简直没法儿坐。” 说话的叫尚甜甜，t市人，家里条件相当不错，身上的衣服没有低于四位数的。跟她在一起的叫于菲，算是她的跟班儿，两人一唱一喝，以欺负苏格为乐。 可苏格从来不好欺负。 她看一眼尚甜甜的椅子，回一句：“是够脏的。我这儿还有抹布，你要吗？” “我懒得擦，我这刚做的指甲呢。” “那让于菲给你擦，你们关系好，她不会介意的。”说着把另一块抹布递了过去，“干净的，我没用过。” 于菲脸色很不好看，刚想说什么，苏格又来一句：“你们这么好朋友，你不会不乐意吧。” 于菲发现尚甜甜正看自己，想想刚吃了对方一顿大餐，只能恨恨拿过抹布，替室友擦桌椅。 苏格心情不错，擦完自己的又给孙露云擦。正擦着收到对方的微信。 “亲爱的，你真的要上陈导的戏吗？” 苏格莫名其妙：“哪个陈导？” “陈正升导演啊，他新导的魔幻大片，听说投资三个亿啊，女人你转运了。” 苏格正想骂她胡说八道，想起刚才尚甜甜和于菲的议论，似乎说的也是这件事情，不由皱翍。 “你听谁说的？” “我们组有人在传，你别连我都瞒着哦。” “不瞒，不过造假就算了。” 孙露云不信她，缠着问了半天，甩都甩不掉。八卦了半天后又转到另一个话题。 “你在外面住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人没为难你吧？” “不会，挺客气的。” “那你那毛病他知道吗？” 苏格知道自己有梦游这个毛病。据说打小就有，家里人早看习惯了，她自己也没当回事儿。经孙露云提醒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李默有没有被她吓着过。 “你睡觉可得穿严实了，万一那是头色狼。” 苏格想起李默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不觉得他会瞧得上自己。他要玩也要玩更好的吧。再说他也不常在家。苏格住进李家这么多天，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事儿，他不会知道。” 这条发出去后那边半天没动静，苏格以为孙露云忙去了就没理，整理了几本书进包里，正准备离开，微信又过来了。 “顾煜廷找我要你的新手机号。” 苏格一愣。 “我没给他，没你的允许我不会给他。可是苏啊，你们真的没戏了吗？” “分了就是分了，哪来那么多破镜重圆，又不是小说里写的。” 孙露云发来一串可惜的表情包。 顾煜廷大她们两级，目前研究生在读，算是学校的才子，长得也不赖，不少人拿他当校草看。他当初看中苏格的时候，伤了多少女生的心。 偏偏苏格傲气得很，根本不把他放眼里。这也是让尚甜甜等人不满的原因之一。她们心里高大上的学长，在苏格这里成了一粒尘埃，让她们怎么服气。 有人说他当初考本校的研究生，就是为了苏格。 因为没答应顾煜廷的追求，苏格当初被不少女生找麻烦。她也觉得奇怪，这些姑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她不答应她们不该高兴才是吗？哪有这么撮合自己的情敌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呢？ 真是大无畏的精神。 后来苏格被这些女的搞烦了，加上顾煜廷追得挺认真，她就答应了。 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两人一起吃过几顿饭，俗气地互送过礼物，还牵了手。有一回顾煜廷送她回宿舍，在门口想亲她，被她推开了。 后来她给他发微信，说人太多亲不下去，下次找没人的地方再亲。 结果还没等到那一天，学校论坛就有人踢爆顾煜廷背着她跟别的女生乱搞的事情。两人接吻的照片被放到网上，那张帖子一夜之间火遍校园，两人都成了名人。 苏格的初恋就这么戛然而止。现在想想挺后悔，初恋这么美好的事情，即便不成也该被做成标本永久地珍藏起来。 偏偏给了一个渣男。 第18节 看来以后谈恋爱，还是慎重为妙。 事情出了后顾煜廷找过她很多回，道歉求饶挽回，说的都是些最俗套的话。什么一时被迷惑啦，什么把她当成你啦，什么我最爱的始终是你之类的话。 苏格听得三天没吃下饭。 这男人长得再好看，要没脑子也没用。偷吃都能让人拍着，她怎么可能再跟这样的人好下去。 为免他烦自己，苏格在搬出学校后就换了手机，同学间只给了孙露云一个。她没打算再见顾煜廷。 拿了书包苏格离开宿舍，约了同样回校上课的江眉一同回家。走出校门口没几步就碰上顾煜廷，他开着车从外面回来，一见到苏格就开窗喊她名字。 声音太大，旁边人都听到了。 苏格想低头走过，那人的车已经挡在了面前。顾煜廷跳下车来，上前想抓苏格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小格。” 这称呼叫苏格一阵鸡皮疙瘩。她以前就跟他说过，别给她取什么小名，就叫苏格挺好。叫什么小格，腻歪死了。李茜都没他这么幼稚。 顾煜廷找了她好多天，终于见着面了有些激动。他冲江眉道：“能让我跟小格单独谈一谈吗？” “不能。” 苏格直接拒绝。 “别这样，我真有话要说，你就当最后一次。” “你的最后一次已经用掉了。” 苏格嫌烦，抬脚就走，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医科大学校门口。她要搭的公车在这个方向。 一辆车从校门里驶出，苏格一看车牌有些眼熟，再看看坐在驾驶座里的人儿，想也没想就冲他招手。 李默停下车子，盯着苏格看。 顾煜廷有点傻眼，过来问她：“这什么人？” “男朋友。” 苏格说完这话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10.同眠 李默看看坐在副驾驶的苏格，没开车。 顾煜廷顺势就过来敲玻璃，围观的人慢慢多起来。 她扭头看李默。 对方问：“什么人？” “不认识。”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打着，颇有些节奏。吃瓜群众越围越多，顾煜廷戏精上身，演得愈加卖力。 苏格简直烦死他了。 “再问你一遍，这男人是谁？” 苏格只能道：“前男友。” 李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终于踩了一脚油门。车身擦着顾煜廷飞驰而去，害他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苏格回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 她其实觉得很解气。 但坐回去后她又摆出一张正经脸，待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她才道：“请您吃饭，当作答谢。” 李默本不想答应，又觉得她声音着实好听，于是改了主意，点头同意。 “去哪儿吃您定吧。” 李默没推辞，就这么一路往前开。 车里气氛安静，也没放个音乐什么的，两个并不太熟的人坐得这么近，时间一长苏格就有点不自在。她想了想主动找个话题：“您这是回学校办事？” “顺手救你一回，不用这么假客气。” 您来您去的，简直烦死了。他更欣赏那个梗着脖子跟他对着干，内心纠结到要死却还敢看他脱裤子的小丫头片子。 “好吧。”苏格耸耸肩，“你应该毕业很多年了吧。” 李默瞥她一眼，目光疑似不满。他看上去有这么老吗？苏格正低头跟孙露云发微信，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脸显得特别白，因为白就显小，凌乱的发丝披在脸颊边，虽然明艳漂亮，却掩饰不住身上那一股子学生气。 确实比他小很多。 那点子没来由的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 李默把车开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饭馆，格局不大，也没有包厢，里头布置走温馨路线，非常普通的一家家常菜馆。 这样的环境让人没什么压力。饭馆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看起来跟李默是熟人，从点菜开始就拿他们两个开涮，凑cp凑得不亦乐乎。 李默也不反感，在那里兴致勃勃接他的话。 老板问苏格：“小姑娘你满十八了没有？不要被人骗了啊。” “她精着呢，不会上当。” “也是，看上去就长得聪明。李医生挑人眼光一向不错。” 第19节 “过奖。” “看你俩这么配，今晚这单我给打个九折。” “谢谢您了。” 苏格免费看了一场相声表演。 吃饭的气氛不错。苏格午饭在食堂吃少了，晚饭就吃得比较没形象。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怂恿地喝酒，她跟李默两个一人喝干了三瓶啤酒。 苏格酒量不行，都忘了怎么上的车。还是李默脑子清醒，打电话叫了代驾。 苏格醉了后很安静，就这么窝在车后座的角落里睡觉，一点声音没有。那样子很像人家养的那种萨摩犬，有点蠢又有点萌。 到家快九点，阿姨已经回房。李默把人扶回房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拿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完后出来想倒杯水，就看到苏格走在楼梯口的背影。 他叫了她一声，对方没反应，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李默不出声，慢慢跟在后头，两人一起下了楼。 苏格就跟看得见前面的路似的，一路走来没半点障碍，径直绕到客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里。她伸出手来，似乎在找摇控器。李默走过去拿起来准备递给她，一接触到她空洞的眼神，自己先乐了。 梦游的人看什么电视！ 他还是有点不信，抬手在苏格面前晃了晃。对方看都没看，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出声也没动作。 李默就站她旁边陪着，两个人跟较劲似的，谁也不先动。 到后来还是李默认输，眼看时间不早了，他想伸手去把苏格拉起来，对方却身子一软，直接就往沙发里一靠，缩着身子睡起觉来。 初秋的晚上屋里没打暖气，多少有点寒意。苏格就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李默看着她这个样子，着实感到头痛。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照顾一个小孩儿。 苏格睡觉的样子挺好看，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五官显得更为柔和。她其实是那种温柔的长相，但平日里对上他的时候防备心很重，就有那么点尖锐和不讨喜。 李默想了想，索性去问阿姨要了条薄被，给苏格盖上。 他就蹲在她面前，盖被子的时候听到她一个人在那里嘀咕。声音太小，他凑近了也没听到。 “你说什么？”他试着问了句。 本以为苏格不会回答，没想到她很快就回了句：“我想喝酒。” “你今天喝够了。” “那明天再喝。” 李默不由来了点兴致，坐到沙发对面的茶几上，开始套苏格的话。 “你叫苏格是吗？这是真名？” “嗯，我妈有时候叫我招弟。” 李默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你来我家干什么？” “住。” “为什么非住这里？” “房子好大。” “我给你套更好的。” “这里好，特别好。”苏格开始嘟囔，李默就听不清楚了。他凑近了想听清她说的话，结果被一阵阵酒气熏得喘不过气来。 他有点后悔带小丫头去喝酒，这会儿还得耐着性子接着哄。 “你说说，这里哪儿好？” “房子大。” “我有更大的房子。” “这里最好，我喜欢。” 李默发现自己好像在原地绕圈子。苏格说完那话转了个身，卷着被子面朝里呼呼大睡去了。接下来任凭李默怎么逗也逗不出半个字来。他就想，小丫头不会醒着，故意作弄他吧。 他一转头，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一支马克笔来。本想直接在苏格脸上画乌龟的，想想这东西不好洗，挺漂亮一姑娘脸上画那么个东西，怕是几天出不了门。 李默这人从前特别混账，打小就招猫惹狗，被他欺负的姑娘不计其数。要搁十年前，苏格这张脸肯定被他画得满满当当。 但现在他收敛了很多。大概是救死扶伤的事情做多了，人也变得麻木无趣起来。 他想把笔扔回抽屉，转念一想又拔下笔盖，抓起苏格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开始在她手背上作画。 李默的画技是打小磨练过的，画什么像什么。几笔下去，一只乌龟探着脑袋甩着细小的尾巴，就这么活灵活现地趴在了苏格的手背上。 可惜颜色不对，太黑了。 他欣赏着自己的画作，还觉得挺满意。这过程里苏格一点醒的迹象也没有，甚至都没有哼哼一声，由着他“作威作福”。李默平日里正经久了，难得放纵一回，觉得有点意思。 只是酒喝多了上头，他又成天休息不够，这会儿人就开始犯困。他坐在沙发里想等这阵子酒劲过去了就上楼去睡觉，结果不知怎么搞的，一眯眼的功夫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两个人就着一条长沙发各睡一头，似乎谁也没有打扰谁。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阿姨起来做早餐的时候，看到客厅里那样一副情景，不由目瞪口呆。 第20节 原本各睡各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搅和到了一起。苏格歪在李默胸前，被他搂进了怀里。一条薄被把两个人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脑袋。 厅里有没散尽的酒味儿，阿姨不由感叹一声：“喝酒误事儿啊。”这两人从名义上来说，算两个辈份吧。 正这么想着，外头李茜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刚要扯开嗓子喊，就被阿姨抬手制止。 她指指沙发里睡得正熟的两人，示意她安静。李茜探头看到那画面，不由乐了。 她想干坏事儿，就使唤阿姨给她去做早饭：“我从学校来的，太急了，没顾得上吃东西。” 阿姨拗不过她，笑着往厨房走去。李茜待人走远后，绕着沙发走了三回，确定她哥确实没醒，这才拿出手机开始给他们拍照。 一定得全部拍下来，这样以后挨训的时候才有谈判的资本。 她打小就怕她这个哥，比他爸更厉害更凶。他在这个家说一不二，李茜在他这里碰了无数个钉子。她总想着哪天能扳回一局，但她哥为人谨慎严肃，轻易不犯错误。 今天是个意外之喜。 李茜忙活了十多分钟，各个角度的照片拍了一箩筐，这才满意地收手，站在一边一张张细细欣赏。 不得不说她哥长得是真好，那睫毛长的，比她一个女生还漂亮。 再看苏格，也是大美人一个。他们两人靠在一起的样子，美好地跟幅画似的。李茜看着看着冒出一点嫉妒的小心思。 印象里她从没见过他哥这么对一个女生，还是在家里。 正看得起劲儿，一团黑影压了过来。李茜反映很快，立马收回手机跳开几米远，警觉地道：“哥，你干嘛！” 李默一身低气压，刚睡醒头发有点乱，一件白t松垮地挂在身上，有种平时没有的慵懒的帅气。 “这话该我问你。” 那样子，仿佛魔王初醒。 苏格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11.尴尬 苏格在他们的争执中醒来，迷糊间只听到“照片”两个字。 她抱着薄被盘坐在沙发上，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 刚睡醒的苏格眼神有点迷离，李默一回头就对上这样的目光，被李茜激起的怒气就消了一半。她傻傻的样子还不错，美得没那么嚣张。 李茜激动地想要冲过去，被李默一记拉了回来。他上前几步冲苏格道：“没什么，你先上楼去吧。” 白净的脸实在太扎眼，向来冷静的李默鬼使神差伸出手来，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像哄小孩子。 苏格完全呆了，都忘了计较这事儿，就这么乖乖起身，抱着被子往楼上走。走上几级台阶才觉得不对，一扭头发现李默扯着李茜往书房走，她张张嘴没发出声儿，游魂似的回了房。 进屋后她站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手里的被子不是自己的。 一恍神，她又看到了手背上的那只乌龟，惊得差点把被子扔地上。 谁给她画的这东西！一定是李茜。 她扔下被子冲进浴室洗手，洗了十分钟都没洗掉。那只乌龟就这么昂首挺胸地望着她，挑衅的样子居然有点像李默。 真的很欠揍。 在李默看来，李茜这孩子当年出身的时候就把名字取错了。 “你不该叫李茜。” “那我该叫什么？” “李欠揍！” 李默抄起手里的那本书，恨不得砸她头上。小姑娘很会演，她哥的手还没扬起，就先抱头鼠蹿满嘴求饶了。 “哥我错了，我就是觉得好玩，没恶意的。” “手机拿来。” 李茜可怜巴巴靠在门边上：“不给行吗？” “不行。” “照片我自己删。” 李默嘲讽的笑十分明显。他双手插兜盯着他妹：“拿来，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李茜非常舍不得，在那儿磨蹭了半天，终究是把手机递给了她哥。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老哥发脾气。 李默收了手机后却没立马还给她：“删完了再给你。” “那我这段时间怎么办，我没手机用了。” “那是你的事。你是学生，好好回学校上学。我听说你这次月考没一门功课及格，李茜，你不要逼我……” 话还没说完，李茜就尖叫着拉开门跑了出去。这世上比她哥发脾气更可怕的事情是，她哥要亲自管她的学业。她只是想回来拿点东西啊，为什么这么倒霉。 上楼的动静太响惊到了苏格，她开门一看，就见李茜风一样地从她面前跑过。她叫住她：“你跑什么？” “我拍了你跟我哥睡觉的照片，他现在要收拾我，我得马上走了。” 苏格被这爆炸性的消息炸得晕头转向，一时没了思考的能力。她站在门口愣了很久，直到李默从楼梯处上来，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到了一起，她才浑身一个激灵，迅速退回房里，砰一声关上门。 声音太大，吓李默一跳。他皱眉想，这女人是怎么了？ 第21节 他回房关门，拿出李茜的手机看她拍的照片。不得不说，他这个妹妹除了念书不行外，其他各方面都挺好。 像是拍照这种事儿，她从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无论布局、角度还是光线，都运用得不错。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以为这是一对小情侣在那儿秀恩爱。 苏格睡觉的样子温柔又迷人，收起了全部的小爪子，就那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 李默自认从不是个善茬，尤其对待苏格这种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女人，更是不会心慈手软。但不知为什么，看了这几张照片，他竟有些心软。 等到苏格被赶出这个家的那一天，不知道两人会用什么样的神情面对对方。李默想到刚才那个睡眼迷蒙的眼神，一时有点心烦意乱。 他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洗漱一番下楼出门去了。 苏格也有事情，她接到一位自称姓杜的副导演的电话，约她在外面见一面。这个杜姓导演苏格听说过，但从未有过交集。 挂了电话她上网查了查，发现他是陈正升导演团队的人，常年跟着陈导拍戏。如今陈导的新戏《正面攻击》开拍在即，杜姓导演应该也不会拉下。 这种时候他找自己干嘛？ 苏格突然想到了孙露云和她说的那个谣言。 她和人在一家咖啡馆见了面，对方是个爽快人，一开口就说明来意。苏格一听果然是找她去演戏。戏份不重，一个花瓶女四号，在这部主打硬汉的男人戏里，前后加起来的戏份不会超过十分钟。 但这戏的逼格太高，话题也炒得很热。若苏格真的加盟，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说一炮而红，刷个脸熟没问题。 她有些疑惑：“您为什么找我？” “你的形象跟角色相符，陈导看过很满意。” 苏格愈加奇怪，她从没拍过戏，陈正升导演是怎么单从照片里看出她符合女四号的形象气质。 杜导说话挺有风度，也没小瞧苏格，只问她档期如何。 “陈导要求高，一旦进组就得从头跟到尾。这戏大概得拍四个月，你提前做好安排。” 听他的意思，这是直接要她进组了。 “不用试戏吗？” “不用。” “您就不怕我演不好？” 杜导微微一笑，抿了口咖啡：“演技不好可以磨练，你人到就行，别的不用管，会有人替你安排好。” 说着他掏出合同，要让苏格签字。苏格拿过合同却没下笔，冲对方礼貌地笑：“能让我回家看看吗？我头一回签合同，没什么经验。” “怕我骗你？上面落款公章都有，我这张脸你肯定一早就查过，我骗你也没什么好处。” 苏格还是笑，却不肯松口。天下掉了个大馅饼，她却没被砸晕，她这会儿脑子清醒着。 杜导也就不逼她，只让她早做决定：“机会稍纵即逝，陈导耐心不多，但有些人比他耐心还差。小苏你是聪明人。” 他最后的话意味深长，苏格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看来相中她的另有其人，陈导或许连她的照片都没看过。 什么人这么大能耐，能把她塞进那样的剧组，苏格想了一圈，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间，进去的时候阿姨正在摆桌，苏格就放了包上去帮忙。她从不觉得自己住这里有什么问题。李默把她看成贪财的女人，以为她要霸占李家的财产。可他不知道，这套房子本就是她的。她只是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但阿姨的工资是李默给的，家里的开销也是他在负担。苏格住在这里就是白吃白住，所以她尽量自食其力。 她也想过给李默生活费，又想到他是那样的人，高傲冷漠又疏离，那些钱递到他面前，或许都不会看一眼。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点生活费就能解决的。 阿姨很喜欢她，不舍得让她做脏活累活，就推她进厨房盛饭。苏格洗了手去拿碗，想不好该盛几碗。 也不知道李默在不在家，李茜也不见人影，是又回学校去了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格顺嘴就问：“少爷是不是又出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已经回来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苏格扭头一看，发现李默就站在旁边，正在那儿挽袖子。他随意的时候没那么冷，英俊得恰到好处。 苏格突然想到早上他揉自己头发的事情，一下子就尴尬起来。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他的手上。 手指很长，骨节非常分明，常年拿手术刀的缘故，李默的手看上去非常有力量。就是这么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摸她头发的时候却异常温柔。 她还是头一次被除父亲以外的男人摸头。 顾煜廷有一次想摸来着，大概是韩剧看多了，但苏格不喜欢，直接就给躲了。仔细想想她对这个男人可能真的没爱吧，在一起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李默注意到她的目光，边挽袖子边问：“看什么？” “看你个子多高，好估计你的饭量。” 谎话张口就来，苏格也是佩服自己。李默也不客气，连个谢字都不说，自顾自洗手倒水，正准备出去，一转身看到苏格手背上贴着两块胶布，脚步一顿又退了回来。 他就这么靠在台板边上，手里拿着杯水，斜眼看人的时候带了一点痞劲儿。 “什么东西？” 苏格把胶布撕开给他看：“李茜在我手上画了只乌龟，洗都洗不掉，你有办法吗？” “我看看。”李默拉过她的手，仔细研究，“得用专门的溶剂，家里可能有。” 第22节 苏格松一口气。她白天急着出门没办法，只能先把乌龟贴上。跟杜导谈话的时候，对方几次观察她的手，搞得苏格怪别扭的。 “你得管管她，太淘气。” “是该管管，再不管下回该画你脸上了。” 李默说这话一本正经，让人背锅半点没不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苏格不知道那是他画的，还对他产生了一点感恩之情。 “先吃饭，吃完给你弄。” 他放开苏格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大步走出厨房。苏格的心情被他拍得乱七八糟，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自嘲地笑起来。 想什么呢，这男人可不是个善茬。 12.登对 吃饭的时候，只有苏格和李默两个人。 气氛有点尴尬，苏格没话找话：“李茜呢，回学校了吗？” “出去了，找朋友。” 一说起这个，李默也是头疼。 “你跟她认识也有一阵子了，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苏格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用顾虑我，有什么说什么，说说你对我妹妹的看法。” “要听真话？” 李默扫她一眼：“当然。” “她是个聪明孩子。” 李默一皱眉。是个人都跟他说李茜聪明，可每次拿到她的成绩单，李默都不觉得她跟聪明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再看她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儿，李默愈加头疼。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拿李茜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小丫头非闯出大祸来不可。 “可是她有时候又很不聪明。”苏格认真思考着，“她学习不好，各科成绩都是下游，一方面是她不努力，另一方面是她没想明白。她还不知道念书的意义，没办法，你家太有钱了。” “切断她的经济来源？” “也不是不行，至少应该收一收。我有一回去她学校，就是给她送裤子那一回，陪她去了宿舍。她一打开抽屉，里面居然满满当当好几叠钱。还有一次她拉我出去逛街，付款时前后刷了五六张卡。她还不到十三岁，过早接触太多的金钱不是件好事儿，影响她的价值观。” 李默承认对妹妹是宠了点，主要是可怜她没妈。再说除了他，周声也是一个劲儿地往李茜手里塞钱。 他们都觉得愧对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除了给钱，想不好还能给点什么。 “不过她本性不坏，对朋友也好。其实不一定非要按成绩论英雄，性格培养更重要。” “性格也不好，被宠坏了，随随便便就亲人男生，不像话。” 苏格想笑又没笑，李茜这孩子确实欠揍，那男生该有心理阴影了。 阿姨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李默跟苏格一本正经讨论李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对年轻夫妻，在那儿讨论孩子的将来。 这两人光看外表挺登对，可惜苏格的身份太尴尬。 吃过饭苏格主动收拾碗筷，却被阿姨一手夺了下来：“你去休息，我来就行。” 苏格正想说什么，李默在那儿冲她招手：“你过来。” 那样子就好像在招呼一只小狗。 苏格和他一起走进客厅，李默让她坐下，自己转身走开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家用药箱。 他把药箱搁茶几上，坐在苏格身边开始在里面找东西。他就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袖子挽到七分的样子，专注的神情收敛了大部分的锋芒，看起来没那么高冷。 他挑出一个深棕色的瓶子，示意苏格把手伸过去。 苏格有点犹豫：“这什么东西？” “能把你那乌龟洗掉的东西。” “你试过？” “没有。” 苏格好想翻白眼。她还在那儿思考，李默不客气地一把抓过她的手，扯掉了上面的胶布。苏格挣扎了两下，发现力量对比太悬殊，乖乖选择了放弃。 李默旋开瓶子，吸了一滴管液体，直接滴到了苏格的手背上。凉凉的挺舒服，并没有疼痛感，苏格放心了。 李默替她把透明状的液体完全揉开，动作果断又不失温柔。苏格觉得今天这一天实在太玄幻了，从早上揉头发开始，一切便都走歪了。 两人谁都不说话，仿佛刻意忽略了那一点细微的暧昧和尴尬。揉了一会儿李默抽了张纸，替苏格擦拭手背。 乌龟慢慢没了最初的样子，苏格想到它那形象，开口道：“其实李茜绘画技能不错，这只乌龟她画得很好。你有考虑过送她去学画画吗？” 李默面不改色：“可以试试，或许能让她静下心来。” 现在的李茜，都快成一只皮猴了。 头一遍没擦干净，李默又开始第二遍操作。他的手指在苏格的手背上来回打转的时候，后者的心跳得突突的。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隐隐感到身体开始微微发热。 一定是离得太近的缘故。 他们两个近在咫尺，苏格微一抬头就能看到李默纤长的睫毛。这男的长的是真好，估计红颜知己也不少吧。 第23节 一想到这个，苏格整个人瞬间冷了下去。 两人都专注在那只乌龟上，没听到开门声，直到李茜提着大包小包冲进来，苏格才反应过来。 她迅速抽回手，抽了张纸盖过了手背，胡乱地擦着。 相比之下李默简直镇定自如，把溶剂拧好盖子后放回药箱里，起身抢了李茜的话头：“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李茜本来看他们孤男寡女坐那儿，想拿他们开个玩笑。结果被她哥占了先机，矛头直接指向她。 “我……买东西去了。” “把你的卡都交出来，一会儿拿来我书房。” “为什么啊哥。” 李默拎着药箱走出几步，回头瞪她一眼：“学生以学习为主。” 那一眼目光深沉，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苏格心头一凛，彻底清醒过来。 李茜手一松，七八个袋子全砸在了脚边的地面上，要不是她哥在，她非得当场哭出声来不可。 等李默走后，她拉着苏格问：“到底怎么了，我哥吃错药了？他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啊。” 没收她的卡，她以后怎么活。 苏格有点同情她，又想到这是她给李默的建议，于是默默转身走人。 李茜一把拉住她：“先别走嘛苏姐，你跟我哥刚才在干什么？” 说起这个苏格就来气：“把你给我画的乌龟洗掉。李茜，你太皮了。” 李茜才念初一，个子却跟李家人一样蹿得老高，站在苏格身边一点儿不显矮。她目瞪口呆望着苏格：“什么乌龟，我没画过啊。” “还说没有，你看我这手背上还留了一点儿。” “我真没有，我哪儿会画乌龟啊，我这人除了画鸡蛋别的什么都不会画。我哥才是画画高手。” 苏格疑惑看她：“真的？” “我发誓。我上午回来的时候光顾着拍你俩睡觉的照片了，哪有时间给你画乌龟。哎哟我去，我哥拿了我的手机，我得去要回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掉了，扔下苏格站在原地，心里跟炸开了锅似的。 李茜拍下了她跟李默睡觉的照片？ 苏格失去的那段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原来昨晚睡梦里那个舒服的枕头是个男人。她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再这么住下去，会发生什么真说不好。 好在那天之后，李默又回医院去了。苏格把杜导给她的那份合同研究了半天，想不好该不该签。 合同本身没问题，条件也算不错，杜导还同时给了她一个剧本，便于她研究人物性格。苏格对这个倔强又悲情的角色有几分喜欢。但当杜导打来电话询问她是否签好合同时，她还是婉转而坚决地拒绝了这个机会。 天下掉的一定是馅饼吗，万一是毒蘑菇呢？ 杜导对她的决定很是意外，最后颇为客气地问她：“我能问问原因吗，苏格？” 苏格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杜导也没逼她，轻笑几声：“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的。” 苏格很想问他转告的人是谁，但对方已挂了电话。 这个圈子里的消息总是传得最快，前两天苏格接到邀约的事情已在组里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她推了这个本子的消息一出，更是激起千层浪。 江眉第一时间就来找她。 “来路不明的机会，我不想要。” “可是苏格……” “换你你要吗？” 江眉不说话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比苏格更懂这个道理。 两人坐在餐厅里一时无言，饭菜送过来后，江眉掰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吃，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你说这次这个事儿，会不会跟周影帝有关？” 苏格皱眉。 “太巧了，你们俩刚传绯闻……” 苏格打断她：“哪来的绯闻，别乱说。” “好吧，就算是一些传闻吧，转头你就有大电影来邀请，时间离得这么近。除了周声，你也不认识什么别的圈里的大人物。如果是老师推荐，肯定会跟你通个气。苏格，你跟周声不会真的……” “我和他根本不熟。” “可那天在楼梯上，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苏格埋头吃自己的饭：“你眼睛有问题，我是去找你的，正巧碰上他说了几句话。说起来还是你害的。对了，见着你的梦中情人了吗？” 江眉一脸愁容：“没有，你说教主是不是有隐身**？这么多年了，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就想见他一面，可怎么每次都不成功呢。苏格，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真实的人类了。” “搞不好真不是，要不怎么能有那样的声音呢。” 苏格听过教主配的广告cv，真的是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那声音听了让人想怀孕。 第24节 说得苏格都想见他一面了。 “那周声怎么回事儿，他那天去上面干什么？” 江眉耸耸肩：“不清楚，我也就比你早上去一会儿。哎苏格，你说周声会不会就是教主？” 苏格被块排骨卡了喉咙，瞬间说不出话来。 偏巧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一听，对方十分直接。 “苏格，我是周声。” 13.醉酒 周声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推了陈导的戏？” 苏格喉咙里那块排骨吐不出来，吱吱唔唔说不上话。周声有些烦燥，也不等苏格缓过气儿，自顾自往下说。 他约苏格见面，说了个地址苏格都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什么会所，九点钟之类的。说完他挂了电话，剩苏格还在那里跟那块排骨搏斗。 “差点没呛死我。” 江眉喝一口饮料，问她：“谁的电话，听起来不大高兴。” “一个……”苏格想说疯子，随即又改口，“一个朋友，没什么事儿。” 江眉不疑有他，还在那里跟苏格讨论周声跟教主的关系。苏格心不在焉敷衍着：“他要真是，何必找配音。” “也是。” 江眉托腮沉思，整张脸皱成一团：“那到底是谁啊，我的男神，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吧，就一眼。” 苏格跟她们这种追星狂人说不到一块儿去，匆匆吃完催江眉回棚开工。 这一录又录到半夜，周声约她见面的事儿，被完全甩到了脑后。 披星戴月，苏格又是凌晨才走出地铁站。从这里到李家的别墅大概要走十分钟的路，这个时间路上行人稀少，这一路走来越来越荒凉。 苏格还在想今晚工作的事情，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没留意周围的环境。一阵夜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快到李家大门口时，前头突然亮起一片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苏格抬手挡了挡，耀眼的光芒里，一个男人下车朝她走了过来。 她脚步一顿，转身想跑。那人却开口叫她：“苏格！” 声音很响，苏格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周声。 她又转身去看他。周声双手插袋慢悠悠走过来，整个人痞得厉害。苏格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知道这是个纨绔型的人。她不愿意招惹他，偏偏这人总围着她转。 她看周声的目光有些无奈：“周老师，晚上好。” “晚上？”周声一脸不屑的笑，故意抬手看表，“你该跟我说凌晨好才对。” 酒味扑面而来，苏格摒住呼吸。 “我约你九点见面，你跑哪去了？” “我在工作。” “我等了你三个多小时，苏格，你好大的派头。” 苏格无力抚额：“对不起周老师，我今晚真的有工作……” “别叫我老师，谁他妈是你老师。” 喝了酒的周声没了平日里伪装的斯文，整个人十分欠揍。 苏格压下心头的火：“那周影帝，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没名字吗苏格？” 不想搭理他，苏格索性抬脚走人。周声喝了一晚上闷酒，脑子有些不清醒，反应也跟不上，眼看苏格都走出了一段，这才想起来要追。 “喂，你给我回来。” 苏格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走出几步回头一看，周声踉跄着追过来，那模样又有点可怜。 这人平时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怎么一喝酒就这么幼稚。 苏格无奈停下脚步，长叹一声。 身后一辆车打着灯开了过来，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周声身手还算敏捷，堪堪避了开去。苏格意外地看到车子在自己跟前停下，副驾驶这边的窗放了下来。 李默一脸严肃，冲她道：“上车。” 来不及细想，苏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边周声也想上车，手刚碰到后排的车门，李默一脚油门下去，直接把他甩到了后面。苏格担心地回头看了两眼，灯光下周声站在那里，看上去有点颓废。 “不用管，他死不了。” “你们认识吧。” 上回李默教训李茜的时候，苏格听他提到了周声这个名字。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才算想明白。 更何况他不看周声的戏却一眼能认出他，这两人关系应该很近。 “朋友吗？” 第25节 李默扫她一眼：“苏小姐，好奇心不要太重。” 苏格撇撇嘴，抱紧胸前的包不说话。车子一路开进李家的车库，下车的时候李默问她：“你这工作总得这么晚回家？” “没办法，我们这行都这样，投资方为了省钱，就得从我们头上抠。” “那为什么不去演戏，你学的表演吧？” 关上车门，李默和苏格一前一后往客厅走。苏格跟在后头自嘲地笑：“演技太差，没人要啊。” “演技这种东西，练练就有了。你长成这个样子，又是科班出身，不该没人找你……” 李默说话间转头，看到苏格一张清水出芙蓉的漂亮脸孔，心下顿时了然。 她这样的，扔进片场就跟肉扔进狼群，吃得连骨头都不会剩。 “导演制片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吧。” 苏格冲他笑笑：“真的挺诱人的，还有人找我演女主角。可我演技差，当着他们的面笑不出来，这生意就谈不成了。” “谈不成也好，不是坏事儿。” 苏格拍拍胸口，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少赚好多钱。” 她演得投入，没注意到前面李默停下脚步，差点撞他身上。两个人离得很近，不到一米的距离，李默靠在玄关处的鞋柜边，冲苏格似笑非笑地点头。 “你要缺钱就搬出去，我上一次开出的条件依然有效。” 一套价值几千万的房产，还有五千万的现金。苏格很难说真的不心动。但她始终坚信一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李默也不是真心实意想给她送钱。 “不用了，谢谢，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你打算一直住下去？” “你很想我走是吧。” 苏格觉得他的目光有点灼人，借着拿鞋的动作掩饰心头的不安，顺便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 没想到李默一口否认：“不会，你继续住。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想走却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李默先她一步换好拖鞋，径直往楼上走去，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有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 苏格站在玄关处愣了半天，才收拾好鞋子上楼睡觉。 正在那儿拿睡衣准备去洗澡时，她听到楼下有动静，拉开门想去看看，就见李默换了一身轻便装开门出来。 他拦住她：“你先睡，我去看看。” 李默下楼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阿姨关心地问对方：“要不要给你弄点解酒的东西？” 那人还没答，李默就过去道：“阿姨你回去睡，水都不用倒一杯。” 周声气得瞪他一眼。 李默又添一句：“以后这么晚不要给他开门。” 阿姨知道他们的关系，笑笑回房睡去了。客厅里剩下两个男人，彼此态度都不怎么样。 周声喝多了脾气特别大，瞪着李默的时候跟只藏獒似的。李默突然觉得，李茜也没那么欠揍了。 “我找你有话说。” 周声边说边摸脑袋，酒喝多了真是不好受，他脑仁都快炸开了。 “我没话跟你说。想说什么等明天酒醒了再说。” “就现在，你要不跟我说，我就上楼去找苏格，我知道她在你家。” 李默皱紧眉头。他看一眼楼梯的方向：“跟我来书房。” 周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进了书房后他才道：“你对她还不错，怕我吵醒她？” “给你留面子。怕让人知道外头人人追捧的影帝，喝醉了就这么副德性。” 周声紧了紧拳头，又慢慢松了开来。他整个人比刚才初见苏格时更烦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李默也不催他，靠在书桌上看着他走来走去，一脸冷漠的表情。 周声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斟酌半天一开口却直截了当：“我问你，苏格是不是你的女人？” 李默笑笑。 “你他妈别笑，都带家来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这事儿你不用知道。” “我得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吗？” “周声，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 “老子想追她，就这个立场，你看怎么样？” 第26节 这下轮到李默烦燥了。 “追她干什么，长得漂亮的女人你不缺，少打她的主意。” “你还真是……” “周声，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李默突然喝了他一声，吓周声一跳。 他使劲敲了两下太阳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里：“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跟你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嘛。这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也没结婚，咱们公平竞争，看最后她选谁。” “谁有空跟你竞争。” “怎么，怕我啊。” 李默冷哼一声：“怕你被我打死救不回来。” “嘴真毒。” “那就快滚，越远越好。” 周声失笑：“还真怕我抢啊。你不会跟他来真的吧哥。” “真的假的都跟你没关系。” 李默有点不耐烦，过去拉周声，把他往外面赶。 “快滚，这家里不收留醉鬼。” “那你把苏格让给我？” 李默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周声从小到大谈过的女朋友至少一个加强排，从没见他对谁这么认真过。 “她不行，你离她远点儿？” “怎么，还真准备让她当我嫂子？” 李默终于没了耐心，一把将周声推出书房：“赶紧滚，那是你爸的女人。” 14.牵扯 苏格回家太晚，第二天差点睡到中午。 她匆匆起床下楼，进厨房想找点东西随便填一下肚子再开工，正在那儿翻箱倒柜的时候，李默进来了。 苏格看他一眼，问：“家里有泡面吗？” “不知道。” “面包有没有？” “不清楚。” “鸡蛋呢，不会连鸡蛋都没有吧。” “这种问题你该问阿姨。” 苏格关上冰箱门，颇为无奈地看着他。李默明显是故意的，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吧。 “昨天后来谁来了？” 李默不回答，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给我泡杯咖啡。” 人在屋檐下。苏格接过杯子开始找咖啡豆，她对厨房的结构真是不熟，底下一排柜子全开了也没找着。 “上面。”李默提醒她。 顺着他的目光，苏格打开头顶的一扇柜门。一排整齐的罐子排在那里，搞不清哪个是哪个。 “你还没跟我说，昨晚到底谁来了……哎，这么多哪个才是？” 她踮起脚尖往柜子里探头，手刚碰到最旁边的那个罐子，李默的手就覆了上来。 这一下来得太快，苏格没来得及躲开，两人手心贴手背，弄得苏格十分尴尬。她迅速抽回手，两只手不自觉地来回搓着。 李默倒是气定神闲，拿了罐子递给她：“这个。” 苏格一直低着头，拿了那罐咖啡想不好接下来该干什么。李默就这么盯着她看，目光直接而凌厉。 苏格只能转身，拿背对着他。 “干什么，还准备洗洗不成？” 苏格才发现自己对着的是水池，赶紧往旁边挪，挪到了咖啡机边上。李默家的机器跟录音棚的又不一样，她根本不会用。 想开口求助又觉得难受，正在那儿犹豫着，李默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过来指导。 他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步骤由简到难丝毫不差，苏格边操作边想，还不如他自己泡得了。 他要么就是太懒，要么就是存心折腾她。 这人怎么跟李茜一个德性，果然是兄妹。 想到李茜，苏格不由想到手背上那只乌龟。她把豆子放进机器里，手搁在按键上。 “我手上的乌龟到底谁画的？李茜说她不会画乌龟。” “我画的。”李默说着伸手，摁了启动键。机器运转时发出有规律的响声，把他那句话一下子就给吞了。 第27节 但苏格还是听到了。 她没想到这男人看起来冷峻又难搞，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为什么？” “一时手痒。” “那你找张白纸画啊。” 李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笑来。他没告诉她，本来还想画她脸上呢。 苏格十分郁闷，转身就要走，却听见身后李默问她：“泡面不吃了？” 扭头一看，某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变出了两包面，冲她一扬下巴：“泡两碗，一人一碗。” 苏格这个苦力只能留下来继续煮面。趁着烧水的功夫，她把咖啡泡好，推到李默跟前：“行了，喝吧。“ “不情不愿，态度别扭。” 苏格翻他一个白眼，还想跪下喊他主子不成。 李默昨晚心情很差，睡了一觉起来一肚子的起床气，结果在这儿逗苏格逗了半天，那点子气就没了。她真的是那种看起来厉害实则好拿捏的人，白长了那么一张大气明艳的脸。 他这么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到苏格脸上。苏格注意到他的目光，恼火地瞪他一眼，结果对方丝毫没有收敛，反而看得愈加肆无忌惮。 李默觉得自己完全有这个资格，这是他的家，但凡在这个家里出现的人和物，都在他的可视范围之内。更何况，他看女人一向直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格越是脸皮薄，他看得越是心安理得。 李默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举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那里。 这咖啡难喝得有点过分了。周声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味觉有问题？昨晚他问他喜欢苏格什么，他是这么和他说的。 “她咖啡泡得好。” 这水平跟好一点儿不沾边。 一想到这里，李默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突然意识到，周声对苏格可能不是玩玩这么简单。他自小女人无数，也有嘴上说得爱来爱去，一转眼就丢到脑后的。 但苏格不一样。他昨晚和周声说了苏格的来历，本以为可以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周声倚在门边笑得一脸邪性。 “哥，老头子死了，他的财产我一分不要，我就要他的女人。” 当时要不是天色太晚，李默都想抽他。 这个周声比李茜更叫他头疼。虽说不一个姓，到底血液里流着同一个人的血，他们两兄弟都是一个德性，混账得有点过分。 李默自打工作后休身养性收敛了很多，对着外人轻易不发脾气。周声却是不同，名气越来越大，脾气也渐长，像昨晚在家门口就这么跟苏格不清不楚也是大胆，一点儿不怕狗仔偷拍。 要不是亲弟弟，李默昨晚都不会让他进家门。 一想到他可能真的会一头栽进苏格这个大坑里，李默就觉得头疼。 苏格专心泡面，偶尔一转头发现李默拿着那杯咖啡正在沉思。他眉头微皱的样子更显五官轮廓，眉眼也更好看，还少了那份让人讨厌的挑衅意味。 突然他抬头，目光对上苏格的视线。 “苏格，你跟周声很熟？” “不熟。” “那他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 李默一挑眉，上前几步：“苏格，你撒谎的时候语气会变，你自己不知道吗？” 苏格把头撇向一边，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李默笑出了声：“其实你撒谎的时候喜欢弄头发，你知道吗？” 苏格无语。 “李先生，我跟周声的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确实不需要。”李默向前一步，目光一下子冷了几分，“不过你跟我弟弟牵扯不清，我多少需要过问一下。苏小姐，你跟我们家的人似乎很有缘，你说是不是？” 苏格被他几乎逼到了灶台边。她想找个支撑，手刚抬起往后伸，就一把被对方拉了过来。苏格恼了：“你干什么！” 李默没说话，直接把她转了个身，指了指那正在咕嘟冒泡的煮面锅子。 要不是他下手快，苏格的手这会儿应该已经成烫猪蹄了。 周声的事儿让两人情绪都很差，煮好的面也没人吃，最后就这么糊在了锅子里。苏格眼看快到上班时间，不能跟李默解释太多。临出门前她只能和对方这么说：“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你要真是他哥就劝劝他，少喝酒，伤身。” 她说话的神情有点傲，跟平时的温和不同，有点像上次看他解浴巾时那股子倔劲儿。李默想留下她再问几句，可苏格潇洒转身，让他扑了个空。 几乎没在女人身上碰过钉子的李默，头一回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苏格身上有那种劲儿，这是不是周声喜欢她的原因？ 跑出门去的苏格心情比李默还差，没吃成饭，外头又下着瓢泼大雨，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 她赶到录音棚的时候迟了五分钟，吴鹰正在发脾气骂一个新人，苏格缩着脖子溜进去，对方一眼扫到她，却什么也没说，甚至放过了那个新人，收起脾气找别人说话去了。 只是他看苏格的眼神有些奇怪，害苏格一整天都提着一颗心。 第28节 收工又是到半夜，苏格踩着点回到家，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别人。 结果正在那儿换鞋，屋子里灯一亮，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她换了鞋走进客厅，发现李默坐在沙发上，似乎专程在等她回来。 很少见他这么闲，要知道李默回来这么多天，苏格加起来见他的时间，都没有今天一整天来得多。 苏格想到白天的事情，心里有点别扭，面上还要装得轻松。 “你不上班？” “今天休息。” “不睡觉？” “等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苏格干笑两声，走近几步脚下一顿，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才看清李默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色鲜花。除了那里，茶几下面的地毯上也堆满花束，空气里一阵花粉的香气，呛得人想咳嗽。 谁把整个花店搬到这里来了？ 苏格直觉这些花不是李默买的。 “哪来的？” 李默看她的眼神深邃：“给你的。” “谁送来的？” “周声。” 苏格倒抽一口气，躲了一天还是没躲掉。周声这人太混账了，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这算追求吗？跟讨债似的。 “我过敏，你叫阿姨扔了吧。” “他特意送来给你的，要扔你自己扔。” 苏格累得半死，看到那些花无名火蹭一下就蹿了上来。她特别讨厌李默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个心机深沉，处心积虑勾引男人的坏女人。 “那就留着吧，明天再说。” 她说完就要上楼，走过沙发时李默突然起身，直接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下力气很大，直接把苏格整个人扔进了沙发里。 恐惧瞬间席卷苏格的全身。 15.暧昧 苏格骨子里的倔劲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她没有躲，目光直视着对方，一脸坚定的表情。她这样子让李默有点想笑，原本想吓唬吓唬她，这会儿却忍不住伸出手开始“调戏”她。 他捏着她的下巴来回打量：“不用这么视死如归，我不吃人。” 李默的指腹有些粗糙，上头带了一层薄茧，捏得苏格生疼。她想把那手扒下来，可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怕他看出来只能拼命往身后塞。 动作有点大，一下就叫李默看穿，他身子往前一倾，离苏格更近了。 “喂，你说过不吃人的。”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怎么能这么……朝令夕改。” 这词用得有点怪，苏格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可心里又不甘心，嘟囔着补了一句：“反复无常是小人。” “我就是个小人。你住在这里就得有这个觉悟。我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成天看着你在跟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心也花。你不是挺爱分析人的嘛，那你现在分析分析，我想对你做什么？” 他的气息太近，吹得苏格心乱如麻，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你想……打我是吧？” 李默愣了两秒，随即大笑起来。他笑的样子有点张扬，不同于刚才的严肃冷漠，反而有了一点人情味儿。 苏格的胆子立马大了几分，开始讨价还价：“你能先放开我吗？” “不能。” “那你把手放开好吗？” “不好。” “那……”苏格没辙了，“你打我一顿算了，我困死了。” 折腾了一天的苏格已经没力气再跟他废话，她现在只想睡觉。 给个痛快吧，李先生！ 李默终于松开手，人却没挪动，单膝跪在沙发上，离苏格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他笑着问苏格：“你以为我只有揍你这一招？” “那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杀人犯法，不值得。” “你觉得我杀了你会有麻烦吗？” 苏格眨巴两下眼睛，仔细想想确实不会。以他家的权势和地位，他可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消失得无声无息，甚至不会有人发现尸体。 想到这里，苏格禁不住抖了抖。 第29节 “你……不会的。” “何以见得？” “你要想杀我，当初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留她这么多天。 “可你现在招惹了我弟弟，我就得重新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我真的没有。” 苏格一脸冤枉，推了推李默想坐起来，却没能推得动，只能继续以这种暧昧的姿势跟他交谈。 “我给他的新戏配音，他来探过两回班，找的不是我，就这么回事儿。后来他给我找了个剧组，我没接那戏，他可能有点不高兴。所以那天才来找我麻烦。” “那这些花怎么解释？” “我真不知道。我这人花粉过敏，我要真跟他有点什么，肯定不会让他送花。这么多花得花不少钱，买点别的什么不行呢，非买这么多没用的。你说是不是李先生？” 她叫他“李先生”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年轻女孩特有的调皮表情，李默的喉头不自觉动了下，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他其实也看出周声的意图了，这些花与其说是买来送给苏格示好的，倒不如说是故意送来气他的。 他的这个弟弟生来有反骨，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他唱反调。 幼稚、愚蠢！ 苏格躺得时间一长，浑身肌肉都疼，挣扎着坐直一些，额头不小心撞到了李默的脸。感觉对方的唇似乎拂过她的头发，吓得她立马僵住不敢动。 这个姿势真的太尴尬了。她甚至可以透过李默敞开的衬衣领口，看见他清晰的锁骨和里面隐约露出的胸膛。 满屋子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浓得化不开。 终于李默似乎觉得够了，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苏格，你知道我很难相信你。你要这套房子还好说，但你要是傻到从李茜或是周声身上下手，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早就跟你说过，乖一点对大家都好，明白吗？”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苏格的脸颊，转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道：“明早九点，去见周律师。” 语气强硬直接，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剩苏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眼前的花海发愣。 恐惧越来越浓，李默这是要动真格了。 她不知道明天见了周律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原本她信心满满，可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仿佛那份遗嘱是伪造的。 李默这人太强势，任何人和事只要他不喜欢，就能轻易否定。 苏格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起来眼圈发黑，涂多少粉都盖不住。 李默看起来精神不错，吃早饭的时候跟人讲了个电话，笑得一脸灿烂。苏格竖起耳朵听了听，感觉对方是个女的，难怪这人高兴成这样。 男人都一个德性。 李默放下电话时，就发现苏格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显然心里有鬼。 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痛死了。”苏格揉着额头，恨得直咬牙，“你好好讲你的电话，管我这么多。” “我讲电话碍着你什么了。” “对，吵死了。” 李默失笑：“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 苏格看他一眼没答话，眼里的嫌弃止不住地往外溢。 “苏小姐，你是不满意我跟人讲电话，还是不满意我跟个女人讲电话？” 苏格语塞，这问题她还真答不上来。最后只能埋头喝粥，假装没听到他的问题。 讨厌的笑声却不住地钻进耳朵里，显然是在嘲笑她的鸵鸟作风。气得苏格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李默开车带苏格去律师行。苏格坐在副驾驶上，一双眼睛始终望着窗外。车里难得放起了轻音乐，听得人心情舒畅。 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前面的时候，李默突然开口：“昨晚的问题你还没答上来。” “什么问题？” “吃人这个事儿。” 苏格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那打底是打一顿还是杀了我？” “你是真嫩还是装嫩？” 苏格愈加疑惑。 李默眯着眼睛打量她，愈发觉得苏格清纯得可以。头一次见面觉得她美得有点攻击性，现在看久了那股味道越来越淡。 本以为是杯烈酒，却不知只是白水一盅。 他忍不住又想“欺负”她：“男人一般说吃人，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明示暗示收了不少，对男人多少有点了解吧。” 苏格一脸认真地想了想，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要跟我……” 话一出口觉得不对，赶紧住嘴不说话。 李默又笑，笑声充斥了整个车厢，笑得苏格恨不得开了车窗，直接跳出去彻底消失。 她这个样子更加让李默确信，这女人就是白纸一张。这样的小姑娘以往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却有心情跟她逗着玩。李默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第30节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几分。 “送过来多久？你们先抢救……只要有一口气就别停，等我过来。” 他说话间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拐进旁边的小路，显然是要调头。 苏格忍不住问：“怎么了，有手术吗？” “嗯。”李默把车停在路边，示意苏格下车，“你自己打车回去，车费回头找我拿。赶紧下去，把门关上。” 苏格几乎是被他赶下车，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那车已并进了前方车流。 她抬手看表，还不到九点。 她今天没课也不开工，吴鹰的戏她的部分已经全部配完，下一部戏开工时间还没最终定下来，她现在属于闲散人员。 站在马路边想了想，苏格转身走向最近的地铁站，买了票直奔火车站。她要去t市看爸爸，很久没见十分想他。 火车往t市开的路上，她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出现李默的身影。他接了电话后干脆利落的表现，就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 她喜欢男人身上这种拼命的劲儿，很有性格。 这个男人还真是叫人讨厌不起来啊。 李默没苏格那么闲，他回了医院后做了一天的手术，结束的时候已近八点。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李茜打来的，他就拨了回去。 李茜正在上自习，接了电话跑到走廊里跟他撒娇，谈话的重点是要钱。 “哥，我总得吃饭吧，我还在发育期。” “我给你留的钱，足够你把学校食堂一天吃十遍。” “可我不想吃食堂，我都吃腻了。今天宋晖的哥哥过来，我想请人家吃饭，我都掏不出钱来。哥，你知道我有多尴尬。” 李默瞬间抓住关键点：“你跟那个宋晖还没断？” “谁说要断了，我正追他呢。这回我认真追，肯定不吓着他。对了哥，你知道宋晖的表哥是谁吗？” “我没兴趣。” “可他是苏格姐以前的男朋友啊。他叫顾煜廷，长得不错。对了，他还问我苏格姐的新电话，我估计是想再追回来。……哥，你在听吗？” 李默声音一沉：“你给他了？” 李茜愣了下，还没回答李默又问了一句：“李茜，我问你话呢！” 那声音透着股烦燥，李茜有点捉不着头脑。 16.傲娇 t市距离b市只有一个小时的火车时间。 苏格的父亲苏大年在一个建筑工地工作，他有点文化，为人处事比较成熟，包工头挺喜欢他，就让他给自己打下手。 所以他的工作不是太累，但时间很长，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工地上。 苏格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他们忙，她就回父亲的宿舍等他。 单身男人聚集的地方，很少有她这样漂亮的年轻姑娘出没。苏格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那些人眼里露出的好奇和留恋，让她有些不自在。 好在苏大年在包工头身边多年，很多老员工都认得他这个漂亮的女儿。那些叔叔伯伯们对她很关照，领着她到了苏大年住的那间房，叮嘱她锁好门窗。 苏大年一个人一间房，待遇算不错。苏格就在他的房里看了一天的电视。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苏大年才抽出时间来。他买了一些现成的饭菜，和女儿在小小的房间里一起吃。 他很关心苏格的安全：“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早说了我这里很好，你别总过来，不安全。” 苏格夹一筷子菜：“没事儿，多晚都有车。” “那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去车站。” 苏格被她爸催得紧，差点让馒头给噎着。吃完饭她要去洗饭盆，让苏大年给拦住了。 “你干这些做什么。” “几个碗而已，又不累。你老不让我干活。” “你是姑娘家，干什么活儿，好好念书才是正理儿。” 苏格心说他们村里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干活干到大。只有她最特别，爹妈从不让她干家务活儿，她的小伙伴们一直很羡慕她。 后来有了弟弟，邻居们就总逗她，说以后就没人喜欢她了。可她父母还是那样，什么事儿都以她为先，哪怕弟弟比她小很多，基本上也得让着她。 苏格在他们那里，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她放下饭盆给她爸拿外套：“对了，我在您卡里存了点钱，你多买点好吃的。” “今天的饭菜不好吗？”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都很对苏格的胃口。 “今天当然好，可我要是不在，您哪里会吃这么多。” “你爸我挣钱，不少呢。” “我知道，可您的钱不全寄回家里去了。” “你妈腿脚不好，你弟又小，还有你爷奶要照顾，虽说住你二叔家，看病吃药都得钱。家里的地没人管。我要不寄钱回去，他们怎么办。” 第31节 “所以我给您寄呀。放心不多，就三千块，剩下的我给我妈打回去了。” 苏大年看着女儿笑得很窝心，这孩子真是没白疼她。这孩子心地善良，是他们家的福气。 父女俩一路说笑着离开家，苏大年坚持要打的，说节省时间。苏格拗不过他只能听话，赶到车站的时候天还没全黑。 她买了最近的一趟车回b市。 回去的路上苏格有点累，靠在座位上打瞌睡。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是个孩子，坐在洒满阳光的大床上，身边围满了洋娃娃。 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是一身娃娃的装扮，又可爱又漂亮。耳边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小公主，我的小公主。” 声音真好听。可苏格一扭头，却什么也没看到。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守着她的只有那堆娃娃。 突然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吵醒了苏格，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她的斜挎包。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震惊一个惊慌。 苏格心想这人胆子可真大，那包她挂身上呢，他就敢当着别人的面偷东西。那男人则是被识破而紧张，一把扔下苏格的包，起身挤进人群里，很快就跑没了影儿。 坐苏格对面的少妇同她道：“看看有没有少东西，小姑娘。” 苏格翻了一下发现手机钱包都在，那人应该没得手。 “谢谢你。” 她这才发现少妇怀里抱了个孩子，正在哭哭啼啼。苏格翻出包里的巧克力，递给孩子吃。孩子三四岁的样子，已经会说话，边吃巧克力边抱怨他妈掐他屁股。 苏格不由十分感激。要不是少妇机灵，她可就要损失惨重。 到了b市后，她帮着少妇拎行李，两人一起往外走。少妇带孩子来b市找自己的丈夫，行李带了不少。苏格正想给她拦辆车，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来一听，是李默的声音。 “在哪儿？” “火车站。” “跑那儿去干嘛？” “没什么。” “刚回来？” “哦。” “我在附近，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挂了电话。苏格有点莫名其妙，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来接她吗？这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收起电话拦车，晚上没有公交，出租车特别抢手，等了半天也没空车。正巧李默过来，苏格就拜托他捎人家母子一程。 “刚刚车上他们帮过我，你就当顺路。” 李默心想自己从家里开到这里已经是吃错药，现在还要绕半个b市给人当司机，真是病得不轻。 可一抬头对上苏格讨好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帮着人把箱子装进后备箱，请人母子上车。 少妇一路上不住地谢苏格，又对李默道：“你女朋友人真好，就是有点单纯。火车上人太复杂，她不能睡觉的，差点就让人把包给偷了。” 李默客气地笑笑：“今天谢谢你，回头我会教她。” 苏格心想又来了，这人占起便宜来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那小孩儿更是好玩，歪着脑袋看看苏格，又打量了李默两眼，突然问他妈：“妈妈，叔叔和阿姨会结婚吗？” 苏格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迅速转头，冲孩子拼命摇头。 孩子却不懂：“为什么？我妈妈跟我爸爸结婚，然后就有了我。” 苏格指指李默，小声道：“这人脾气太臭了。” “太丑了？叔叔不丑啊，很帅的。” 李默伸出手来，抓住苏格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往前转：“老实点，别乱动。” 后排少妇则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不让他再胡说八道。剩下的半段路程，车里异常安静，那种尴尬的气氛一直到少妇和她的孩子走后，也没有散干净。 回去的路上苏格就假装睡觉，以免跟李默搭上话。后者也不拆穿她，只是开车的时候偶尔一转头，看到她的睡容，会忍不住想笑。 脸皮这么薄，居然是学表演的。 车子停好后，他推推苏格：“行了，别演了，你这样毕不了业。” 苏格假装听不懂他的话，走下车后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太困了，昨晚没睡好。” “行，那我抱你上楼，给你省点力气。” 没等苏格反应过来，李默突然靠近，出手搂住了苏格的肩膀。 苏格条件反射弹了出去，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撞到了车子的侧边镜。那一下正撞她腰上，疼得她表情狰狞。 李默没想到会害她撞到，有点抱歉，想上前给她看看。苏格以为他又要怎么样，吓得一弯腰，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直接就往屋里跑。 李默看她身手矫健的样子，又气又好笑。 还真当他是流氓啊。 第32节 他要想耍流氓，苏格都不知道被他吃过多少回了。热情主动火辣妖娆的女人见多了，这样胆小又傲娇的还真没碰到过。 他慢悠悠进屋，听到苏格跑上楼时巨大的脚步声，就仿佛身后有妖魔鬼怪在追赶似的。 天之骄子冷傲的心，头一回有点小受伤。 苏格才不管他受不受伤，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门，站那儿直喘气。然后她侧耳倾听，听到李默上楼进屋关门的声音，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她开始觉得，这套房子不那么好住了。还是得赶紧把所有权的事情搞清楚才是。 她第二天想约李默去见周律师，结果对方一早出门，到晚上也没回来。 一连几天李默都不着家，苏格打他电话总是没人接，只能把见律师的事儿先搁一边。 转眼一周过去，后天就是苏格新戏开工的日子。那天她在家看剧本，接到了孙露云的电话。 她的新剧刚刚杀青，一回来就找苏格，约她晚上吃饭。 “我生日，你可不能不来。” 苏格不太喜欢参加孙露云的生日派对。因为每年都一样，孙大小姐会请一大帮朋友，在她家的别墅里从晚上嗨到天亮。 苏格去年被吵得不行，后半场就在客房里睡觉。 可她推不掉，孙露云小姐脾气发起来不得了，不去也得去。 “你就玩半场，到时间我就去我房间睡觉。” 苏格盛情难却，搁下电话随便收拾了一下，打车去孙家别墅。她到的时候，豪宅里已经挤满了人。音乐声震耳欲聋，一群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贴身热舞。 香槟、美女、帅哥，到处都是奢靡的气息。 苏格真有点等不下去。 孙露云拉着她进去，绕过游泳池进屋。里面情况好一些，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孙露云的母亲正跟人说话，远远看见苏格就上来打招呼。 说不上来为什么，孙母特别喜欢苏格。 苏格的乖巧藏都藏不住。 孙母一见她就拿她当正面教材，开始数落自己女儿。苏格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视线在屋里来回飘忽。 楼梯上忽然走下来几个人，一男两女。走在中间的男人和她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居然是李默。 17.撩人 李默的目光在苏格身上微微一瞥，随即就落到了别处。 苏格也随即移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孙露云没察觉到这两人间的交流，热情地上前去挽李默的手臂。旁边的女伴瞪了她一眼，显然不高兴。孙露云毫不示弱，立马瞪了回去。 孙母有些无奈地望着几个女孩子斗法：“我们家小云啊……” “苏格！”孙露云冲这里打了声招呼，不由分说把李默拉到跟前，“这是我家李叔叔，跟你介绍一下。” 苏格明显看到李默的表情有点抽搐，显然他不喜欢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管他叫叔叔。 “您好，李先生。”苏格假装不认识对方，客气地伸手打招呼。 李默回握住她的手，捏的时候用了一点力。他的手掌大而有力，传递给苏格一种极强的掌控欲。她有点抗拒这种力量，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孙露云在旁边开玩笑：“叫什么先生啊，你跟我一样叫叔叔就好了。” 李默脸上的抽搐愈发明显了。他瞪着苏格，目光里有浓浓的警告。 你要敢叫就死定了。 苏格低头暗笑，好在孙母上来解围，把李默拉到一边说话去了。苏格松一口气，和孙露云到一边的餐台拿东西吃。 话题自然围绕着李默转。 “我李叔叔医术真的高。我跟你说过吧，我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查出脑子里有个瘤，可把我爸妈吓坏了。后来是李叔叔给我做的手术，瘤被完整地取了出来，一点后遗症没有。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孙露云做过手术的事情苏格知道，她还给自己看过脑袋上那道疤。不过苏格没想到，那个医学大拿就是李默。 同样，孙露云肯定也不会想到，自己住进的会是李默家。 还是别跟她说得好。 苏格拿起果汁抿了一口，抬头就看到李默身边又围了好几个年轻姑娘。清一色的大美女，盘正条顺，随便提一个出来跟李默站在一起，都让人想赞一句珠连璧合。 “他是挺厉害的，很受女人欢迎。” 孙露云一脸不屑：“那些骚/货！” 说完觉得不妥，抱歉地冲苏格笑笑。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啦，可是那些人真的很讨厌。每次我请李叔叔来家里，她们总能知道消息，然后想着法的上我家来，跟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那些是什么人？” “我的表姐、堂姐，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阿姨家的姐姐妹妹们，苍蝇见了血似的。每次搭讪的借口还特别老土，一水儿地请他给自己家人做手术。太拼了吧，生病这种事也能随便乱扯吗？” “搞不好人家真有病呢。”苏格叉了块拿破仑蛋糕搁嘴里，含糊不清地笑，“我看他挺享受的。” “我李叔叔就是这么个人，跟谁尤其是美女，从来都很客气。不过你别以为他会对她们上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 第33节 “你最近水平渐长啊。” “那是。” 孙露云叉腰乱笑，又傲娇又鬼马，闹得高兴了抓过苏格的手，就拉她进舞池跳舞。 苏格嘴里的蛋糕还没全咽下去，扯着裙角脚步凌乱地跟了过去。两个漂亮姑娘合舞，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默就倚在吧台边欣赏，一边跟孙母聊孙露云的恢复情况，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舞池里苏格曼妙的身影。 她动起来比安静的时候更漂亮，笑容也好，纯真不做作。跟周围妆容精致的淑女们比起来，她更像一头无意闯入的鹿。有些格格不入，却又不被束缚。 他顺手搁下酒杯，向身边的一位美女发出邀请。对方自然答应，两个搂着滑进舞池，很快就来到了孙露云和苏格的身边。 孙露云一看到她那表姐，眉就皱成一团。她嘀咕着暗骂了一句，苏格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格，咱们换一下。” “换什么？” 苏格还没反应过来，孙露云已经把她推了出去。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苏格下意识就跟着转了一个圈，然后就跟李默面对面撞上了。 刚才是变戏法吗？两对舞伴瞬间交换，没有一点违和。 跟李默跳舞的是孙露云的表姐许欢，好事被搅显然让她很恼火。她掐了一把孙露云：“我警告你，别找麻烦啊。” “姐，你都是订婚的人了，怎么，还想给林昭哥哥戴绿帽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林昭是我的人，你别打他主意。” “那你就好好对他，别总拈花惹草。否则我要你好看！” 苏格看她们两个乌眼鸡似的模样，忍不住问李默：“她们怎么了？” “私人恩怨，咱们别掺和。” 说着他把苏格往舞池外围带了几步。苏格还好奇地往那边张望，被李默强行把头扳了过来。 “他人的**，最好别窥探。” 苏格耸耸肩：“好吧。” 反正她也不急。孙露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她要不痛快了，回头肯定第一个找自己倒苦水。 她现在比较急的是，李默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跳了，我要回去了。” “才来就要走，主人家该不高兴了。” “我渴了，放我回去喝点水。” “跳完这支再说。”李默加重了搁在她腰间的力量，把苏格整个人往自己跟前搂了搂。 两人离得这么近，苏格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头顶。 说不害羞是假的。 “蛋糕吃多了吧。” “什么？” 李默放开她的手，在她的唇角边轻轻一抹：“下次记得擦擦嘴，要不别的男人该有歪心思了。” 这话没瞎说。就刚才苏格进来到现在这么一会儿时间，李默已经听到不止一个男人在那里讨论她。 有些还算客气，夸奖欣赏为主。但也有那些猥琐下流的，已经在那儿考虑怎么把苏格骗上床了。 女生长太漂亮真不是件好事儿，平白比别人多了几分危险。 苏格却没想到这个，她完全被李默那一抹给搅乱了心神。这个男人太爱撩人了，随便一出手，就害她少女心泛滥。 她能感觉到自己微微发热的身体，以及慢慢变红的耳根。 周围似乎有不少目光正注视着她，这更令人紧张。短短的几分钟舞蹈对苏格来说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音乐停止，她立即甩开李默，快步逃出了舞池。 孙露云追了过来，看她满脸通红，关心道：“怎么了？” “喝了点酒有点上头，我先回去了。” “别走啊，十二点我还要切蛋糕呢。” “我吃过了。” “那些不算啊。”孙露云拉着她不让走，“你先跟我上楼，我找个房间让你醒醒酒。” 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孙露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频频回头看她：“你喝酒了吗，你刚刚不是只喝了果汁吗？” “喝了喝了，喝得不多。” 苏格随口敷衍她，两人停在了一间房门口。孙露云给她开了门：“这是客房，你随便用，累了就躺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再叫你。” 苏格心不在焉应着，进屋后反手把孙露云推出门去。 安静的房间让苏格一颗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回忆刚才的情景。 李默的指尖粗糙却有质感，与皮肤相触的时候，苏格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那是女人对男人才有的反应。 第34节 但让她奇怪的是，她对着顾煜廷从没有这种感觉，最多就是不讨厌罢了。 所以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因为对方长得太好，一时迷惑了她的双眼？ 她起身进浴室冲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出来的时候听得外头有人敲门，她以为孙露云又回来了，便过去开门。 门一开她愣住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站在那里。 苏格惊诧开口：“怎么是你，顾煜廷？” 她是不是眼花了？ 顾煜廷一身黑衣黑裤，透出几分阴冷的气息。他喘息声音粗重，目光有些闪烁。苏格的潜意识里冒出一丝危险的信号，立即把门合上。 可对方出手更快，直接把门顶开，一个闪身冲了进来。 苏格想叫，顾煜廷伸手狠狠捂住她的嘴，把她整个人推到了墙上。苏格撞到了后脑勺，痛得直发懵。她想也不想就抓起对方的手，重重地咬了一口。 顾煜廷火了，一脚踹上门，随即下手打了苏格一巴掌。苏格被他打到了墙上，捂着脸半天动弹不了。 这男人下手真狠。 苏格脑子飞快转着，想不好要怎么脱身。突然她觉得脖颈处一凉，想抬头却听到顾煜廷冷冰冰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别动，否则你这张漂亮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苏格意识到那是一把刀，心里的恐惧又加重了几分。她颤抖着声音问对方：“你想干什么？” “给你个教训。” 顾煜廷伸出手，捏住了苏格的脸颊，刀锋轻轻划过她的皮肤，他满意地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头一回有人敢这么对我，苏格，你胆子不小。” 18.下场 苏格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煜廷，你别冲动。” “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没考虑这么多。你一直避着我不见我，我只能自己找过来。” “我知道了，你有话对我说。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苏格扭头去看沙发，她的手机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顺利拿到手机向外求救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总要试一试。 顾煜廷却不上勾：“怎么，想骗我进去？” “进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刚刚动静那么大，搞不好别人已经听到了。你要在门口大吵大闹，很容易引来外人。这里是孙家，外面那么多人，你想走也不容易。” 顾煜廷斜着眼睛打量她。 从这个角度看，苏格发现他其实是个长得非常阴狠的人。以前觉得他笑起来还算阳光，想不到真正的一面竟如此黑暗。 他勾起嘴角邪笑的时候，苏格甚至觉得他会吃人。 这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贱人。 顾煜廷思考了片刻，认同了苏格的说法。他扯了她一把，把人往里推，手里的刀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脖子。有几次苏格觉得皮肤隐隐作痛，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对方喝住。 “你老实点。” “我就摸摸，你别割伤我，我怕疼。” 这话有点撒娇的味道。男人都吃这一套，苏格想搏一搏。 果然顾煜廷听了这话后手一松，那刀就离开了几公分。他喜欢苏格这张脸，要就这么毁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两人终于挪到沙发边，顾煜廷要苏格坐下。苏格坐到了扶手边上，顺势就把手机坐到了屁股底下。顾煜廷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把刀在她眼前来回晃。 “你也坐吧。” “我不坐，你别甩鬼心眼。” “好吧，那你想说什么？” 顾煜廷愣了两秒，表情再次凶狠起来：“我就想问你，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姓周的男明星搞到一块去了？” “哪个姓周的？” “周声。” “怎么可能，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顾煜廷抬手又要打人，苏格赶紧去挡，那巴掌就拍到了她的手臂上。 “你少糊弄我，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我们要真有什么，网上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这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 “我有个学姐做记者，她、她跟我说了这事儿。说、说你跟周声好上了，他还介绍你去陈导的新戏，你敢说没这个事儿？” 苏格真想扶额，这个周声简直害死她。李默找她算账，现在连顾煜廷都寻她麻烦。这人简直是个灾星。 “陈导的戏跟我没关系。我要真有这个机会，现在还会待在这里吗？这剧现在应该拍了吧，我怎么没进组？你那个学姐估计消息不准确，你也别听风就是雨。我们俩分手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大家都有错，不要怪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顾煜廷脸色铁青，显然又想到了那不愉快的过往。 第35节 “苏格，你这个人就非得这么倔吗？” “我没有，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生活习惯，价值观，方方面面吧。你自小大城市长大，我就是一村姑，我们就算真的恋爱了，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你该找个更适合你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 “我真没什么好的，你身边漂亮的女生很多，她们都比我好。” 苏格拼命贬低自己，想说服顾煜廷。可这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揪着她不放。眼见苏格不肯就范，他气得一拳头砸在茶几上，手里的刀再次挥到她面前。 “你别这样，我真害怕。” “怕就跟我在一起。” “这样有意思吗？” “怎么会没意思。苏格，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从一开始谈恋爱就那样。你怪我去找别的女人，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有需求，我找别人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这跟感情没关系。” 哪怕刀在眼前，苏格都很想笑。 她不懂顾煜廷的脑回路。他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是，他之所以劈腿，是因为老二得不到满足。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谁叫她苏格这么矜持，不肯跟他上/床呢？ 可那时候他们恋爱还不到一个月。一个月都忍不了男人，还指望跟她天长地久？现在的男人怎么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一边忍着恶心跟这个男人周旋，一边把手伸到屁股底下去摸手机。她想打电话，可不知电话会打到哪里去。胡乱摸索了一阵后，不确定有没有打出去，那边顾煜廷却发现了她身下的端倪。 “你干什么？” 他冲过来一把拽起苏格的手，手机被带出来掉到了地上。屏幕上显示正在接通，苏格慌得看不清对方是谁。 片刻后，手机被接通。 “喂？” 是李默的声音。 苏格扑过来叫了声“救命”，就被顾煜廷扯了回来。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毯上，苏格还能听到那边李默叫她的名字，可她已经没办法回答了。 顾煜廷勒住了她的脖子，举起手里的刀就往她脸上扎来。 生死刹那苏格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望，死死抓着顾煜廷拿刀的手。顾煜廷也是紧张，那个接通的电话把他吓到了。 万一真有人过来救苏格，他该怎么办？ 他想不好该杀人还是该跑路。只这么犹豫一下，就给苏格抓到了脱身的机会。 她从顾煜廷的胳膊里钻出来，爬起来就跑。但被对方直接抓了回来。这回她没让对方再钳制住自己，反而扑过去夺顾煜廷手里的刀。 男女力量本悬殊，但苏格自小乡野里跑大，顾煜廷则是典型的文弱书生。加上两人一个想自救一个却想跑路，原本一点优势都不占的苏格生生掰开了顾煜廷的手，几乎把他的一根手指给掰断。 对方疼得嚎叫起来，苏格趁机把刀夺下，再次起身要跑，被顾煜廷抓着衣领扔回了沙发里。 他整个人借势扑了过来，苏格没时间细想，手里的刀就扎了出去。 顾煜廷“嗷”地一声惨叫，弯着身子整个人慢慢倒在了地上。有血从他的身体下流出来，苏格吓得头皮发麻，蹭一下从沙发里跳起来，不住向后退。 李默踹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格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靠在窗边，手里拿着把滴血的刀，整个人抖得不行。 他快步上前，边走边脱外套，将苏格整个人紧紧裹住。他拿下她手里的刀，看见苏格满手的鲜血。 “没事儿，我们去医院。” 苏格一头的汗，看向他的眼神紧张不安：“我、我刺伤他了……” “不用管他。” “我真的扎到他了。”苏格说着想冲过去，被李默一把抱了回来。 “会有人处理他，你不用理这么多。你也受伤了你知道吗？” 苏格低头，看到自己两只手臂上的刀伤，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觉得疼。极度的害怕掩盖了疼痛，她整个人都木了。 外头还有人冲进来，李默扫了他们一眼，只淡淡说一句：“弄干净。” 顾煜廷躺在那里不住哀嚎，声音越来越轻。苏格被带出房间的时候不住地回头张望，看到他被人翻了过来。有人在帮他止血，他叫得更厉害了。 坐进车里的苏格还浑浑噩噩，她安静地缩在那里，两只手握在一起，嘴巴张了又合。终于她鼓足勇气问：“他会不会死？” “这事跟你没关系。有人潜进孙家意图行凶，被人发现翻墙逃跑失败，重伤不治。这种事情连上新闻的价值都没有。” 苏格迅速转头，不置信地盯着李默。他刚才是在信口开河吗？顾煜廷明明是被她捅伤的。 “这就是最后结论，如果抢救过来，就让他去牢里待个十年八年。” 李默说这话的神情非常自然，不带一丝感情。看得苏格心直颤。他这么轻易就能定性一个人的生死？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如果真想对付她，她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李默像是察觉到了苏格的害怕，伸手揉揉她脑袋：“那人咎由自取，你不用替他可惜。你这属于正当防卫，就算真扎死他，也不必负法律责任。” 苏格深吸一口气，突然瘫倒在了副驾驶里。她到这会儿才开始真正地感到害怕。 第36节 如果顾煜廷是个足够强壮的男人，她今晚的下场恐怕会很惨。她不敢往那方面想，抬手扶住额头。 真希望能彻底忘了这件事儿。 车子等红灯的时候，李默从边上拿了瓶水过来，拧开了递给苏格：“别想太多，先把手上的伤治好。” “我不疼。” 都是防御伤，口子拉得不深，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苏格摸了又摸，觉得自己的痛觉似乎消失了。 她怎么感觉不到痛？ 苏格不痛，李默倒觉得胸口闷闷的。他的余光落在苏格的侧脸上，看得有些失神。 身后有人摁喇叭，李默这才回过神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开到医院已近十点，苏格下车的时候腿直发软，扶着车门好半天才站稳。她正要关门，就见李默从另一侧绕了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车门砰一声关上，震得人心跳加速。 19.代价 苏格那天一晚上都是晕的。 李默带她去了自家的私人医院，医生对她的伤口进行细致地处理。因为要检查全身，李默一个人走到了外头走廊里，掏出手机跟人讲电话。 电话是孙露云打来的，一直询问苏格的情况：“……我真不知道顾煜廷怎么进来的……我当然没请他，我跟他又不熟。上次他问我要苏格的电话我都没给。” “知道了。” “苏格怎么样，我去看看她吧。” “先别过来，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今天你家人太多，这事儿尽量给我压下去。” 孙露云赶紧保证：“我知道，我妈已经让人处理好了。别人都以为我家里进了小偷，具体的他们不清楚。” 李默又提醒了她一些方面，然后挂了电话。他回头看诊疗室的门，看了片刻转过头来，踱到外头露台去抽烟。 接到苏格电话的时候他没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楼救她。后来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他也来不及细细思考。 一直到这会儿，夜深人静孤身一人，伴着萦萦的烟草味，他才有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情绪。 头一回见苏格觉得她傲气，后来是觉得她幼稚中又夹杂了一丝倔强。他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女生。 他现在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对苏格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爱情吗？还不至于。大概猎奇的心理更多一点。 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 他夹着烟靠在露台边沿，另一只手去接电话。这是手下打来的，向他汇报顾煜廷的情况。听到对方的状况后，李默几乎要笑出声。 这个苏格，还真不是一般人。 他回去的时候苏格已经检查完毕，除了手上的刀伤外，基本没有问题。医生为她做了包扎，让她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李默考虑了半天，还是把顾煜廷的伤势和她提了提。 “扎得不错，让这小子断子绝孙。” 苏格很吃惊：“不会吧，我扎的不是肚子吗？” “那么乱的情况，你能记得什么。算他不走运。不过也没什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割了也好，一了百了。” 苏格心情十分复杂，她恨顾煜廷，对他有着深深的厌恶。但也没想过伤他这么深。一个男人那地方受了伤，基本就等于是个废人了。他明明有美好的前途…… “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前途了。他以后的十年会在牢里度过，出来后也抬不起头重新做人。” 苏格苦笑：“算是我害了他吧。” “你要这么想也行。怪你眼神不好，找这样的男人交往。以后眼睛擦亮些，别尽往人渣堆里凑。” 苏格拿他的毒舌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医院出来两人直接去了警局。李默安排他的朋友给苏格录了份口供。等待的时候苏格听到李默在跟警察谈，听他们的意思，以后这个案子她都不必出现了。 这算是今晚的坏事里最大的一个好消息吧。 那天晚上苏格睡得很不安稳，在床上来回翻身。半梦半醒间做了个梦，梦见顾煜廷满身是血地朝她走来，吓得她从床上惊醒。 起来一摸一身冷汗。苏格再也没了睡意，索性去洗手间擦身换衣服。 换到一半的时候，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她下意识就回了一句：“请进。” 话音刚落李默推门准备进来，结果就看到苏格只穿了一件上衣，下半身两条大白腿晃得人眼睛疼。 他立马退出去，砰一身把门带上。 苏格被关门声惊醒，再想去遮腿已经晚了。 被他看光了。 那一刻，苏格好想死。 她站在那里听外头的动静，没听到关房门的声音。李默应该还在她房里，他是在等她吗？ 可她要怎么出去？苏格在里头磨叽了半天，到后来李默忍不住过来敲门，问她：“还好吗？” 苏格匆匆套上睡裤，理了一把头发走出去。她尽力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脸平静问对方：“有事吗？” “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第37节 “嗯。” “梦到顾煜廷？” “是，他来找我报仇来了。” “他又没死，变不成厉鬼来找你。” 苏格在沙发里坐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被他这么一吓，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李默站在她面前：“我给你想个办法？” 说话间他已经绕到了沙发后面，扶过苏格的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我学过一点儿，没怎么试过，今天拿你当小白鼠，你闭眼放松，什么也别想。” 苏格照着他说的话去做。刚开始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乱乱的，什么都不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很快她的情绪就平复了下来。 李默的手指在她头上来回按压着，力道稍微有点强，按得苏格脑仁胀胀的。但就是这种感觉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已没空去想顾煜廷。 大脑渐渐放空，睡意一阵阵袭来，苏格前一秒还在想该起身回床去睡觉，后一秒已是进入了梦乡。 李默听她呼吸渐平，知道她睡着了，这才收回手。 白老鼠的实验异常成功，他对此相当满意。 他把苏格抱回床上，关灯带上门，回了自己房间。那一晚后半夜，苏格一直很安静，没再发出扰人的尖叫声。 第二天苏格休息，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 打架真的很费体力。 她进浴室刷牙洗脸，看到镜子里自己肿起半边的脸，才想起昨天顾煜廷打了她一巴掌的事儿。李默说得对，她真的该去看眼科，怎么千挑万选挑中了一个这么渣男呢。 换好衣服后她下楼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敷脸。她明天还要开工，也不知道这肿能不能消掉。 阿姨过来嘘寒问暖，看起来像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但她又很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她想吃什么。 苏格随口问她李默去哪了，阿姨听了直摇头：“天不亮就回医院去了。我家少爷也是辛苦，整天这么奔波。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的人。” 苏格觉得自己像在听天书。 李默这人应该不算太坏，但也绝不像阿姨说得那样好。就凭他随便断人生死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可知这人心有多狠。 阿姨这亲妈滤镜是有多深。 她不便跟人讨论这个话题，只能一笑带过。阿姨给她下了面条，苏格扯着疼痛的嘴角，吃得有些狼狈。 快吃完的时候，有人来了。苏格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 她如今有点杯弓舌影。 好在阿姨叫了她一声：“小苏，周少爷来了。” 苏格回头，就见周声捧了一束花朝她走来。他把花搁在餐桌上，仔细打量她的脸。 “下手真狠，这男人该死。” 苏格本就对他不太感冒，加之又了解了他跟李默的关系，这会儿就更不想跟他说太多。 “你哥上班去了，不在家。” “我知道，他要在家我才不来呢。” 周声叫来阿姨，让她把花插起来：“回头送小苏房间里去。” “不要，我过敏，你别送我这种东西。” 周声皱皱眉：“真的假的？” “真的，上回你送太多，害我全身长包，阿姨知道这事儿。” “那好吧。”周声冲阿姨摆摆手，“随便你摆哪里吧，别拿上二楼。” 苏格不太喜欢他跟阿姨说话的姿态。是明星当久了爱摆谱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周声对人过于傲气，显得不那么尊重。 相比起来，李默在这方面更好一些。他对自己偶尔不友善，但每次跟阿姨说话都挺客气。难怪阿姨把他夸得跟朵花似的。 苏格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面条。吃完后进厨房洗碗，把周声一个人晾在那里。周声有点自讨没趣，想走又不甘心，就坐在那里等她出来。 结果苏格出来后还是不理他，径直走过他身边往客厅里去。周声有些坐不住了，开口叫住她。 “我来这么久了，你好歹倒杯茶给我吧。” “你自己倒吧，这不是你家吗？” “我又不住这儿。” 苏格无奈，转身又进厨房泡茶。周声在外面喊：“不要茶，要咖啡。” 苏格没答话，找着咖啡豆随便给他泡了一杯。周声才喝一口就想抱怨，果然还是那个味道，跟第一次一样难喝。 “你是不是不会泡咖啡？” “是，家里穷喝不起。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周声搁下杯子去拉她的手：“你别着急，我特意来看你，你陪我坐会儿。” “我挺好的。” 第38节 “都这样了还叫好？” 周声伸手去摸苏格的脸颊，被她迅速躲过。他的手停在半空，语气有些抱歉：“听说这次这事儿因我而起，我很抱歉。”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那个神经病前男友，不是怀疑你跟我好上了，才把他甩了吗？” 苏格惊讶于周声的消息灵通。 “李默跟你说的？” “不是，我自有办法知道。我是好心，没想到那男人病得不轻，倒害你受苦。” 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叫苏格很是吃不消。她摆摆手：“真不用自责周先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他就是借题发挥，没有你他也会找别的借口找我麻烦，所以你不用理这个事儿。” “那不行。”周声冷哼一声，“我得叫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20.欺负 苏格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顶着还有些肿的半边脸，进了录音棚。 新剧她接了一个不错的角色，女二号，从头到尾戏份都很足。只是这个角色有点分裂。当着男主的面她是温情款款娇滴滴的气质美女。女主角那个傻大个似的二货时常被她衬托得像个脑残。 但一背过身去，女二号立马原形毕露。凶狠、毒辣，心机深，男女关系混乱得一塌糊涂，整个一一个白莲绿茶女表。 苏格看完剧本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幸好她只是个配音的。 真同情演这个角色的那个妹子，明明颜值不输女主，却得演一个人人喊打过街老鼠似的角色。 江眉也在同组，负责给傻白甜女主配音。她一早就跟苏格提过这个女主：“都说女配比她好看，可是没办法，人家没她手段高，只能给她当陪衬。”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逃不掉“潜规则”三个字。 苏格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对此一笑而过。人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她要真想发财，答应了李默的要求，她现在就能成亿万富婆。 江眉头一天见她吓一跳，几次想跟她说悄悄话，苏格都没接茬。她知道江眉要问她的伤，可她没打算跟人说。 李默的意思是不要声张，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孙家那边极力封口，基本上把消息圈定了仅有的十多个人身上。 剩下的只要苏格自己不开口，别人就不会说什么。 孙露云给她打电话道歉，苏格倒没怪她。 “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吗？尚甜甜，那个贱女人别让我碰上，我非废了她不可。” 苏格对这个有点意外。她跟尚甜甜最多也就是不亲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平日里她时不时放冷箭，苏格就回一点软钉子。没想到这人心眼这么小，借刀杀人的本事使得不错。 “我记得你没请她吧？” “没请，假惺惺的女人。不过她知道我的生日，刚进校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德性，我不是请过她一回嘛。她就告诉了顾煜廷，撺掇他来找你。你跟周声的事情是于菲跟他说的，两个惹事精。” 苏格当真头痛，至于这么恨她吗？ 午饭是一堆人一起吃的。苏格脸上的伤太明显，别人不可能看不到。有跟她相熟的男生就在那那开玩笑，问她是不是玩手机撞墙上了。 苏格顺杆往上爬，笑着道：“不是墙上，是撞门上了。风太大又给弹回来撞墙上了。” 众人哄堂大笑，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苏格跟男主角配一段腻腻歪歪的感情戏。女二号当着心上人的面，柔情似水温柔可人，那声音嫩得能掐出水来。苏格使出浑身解数，一张嘴那声音甜得能抖落二斤糖。 还不如去配石月红那个泼妇来得痛快呢。 这一段配得苏格筋疲力尽，出来的时候人还在那个状态里，跟谁说话都带着三分甜蜜蜜。 江眉在那里感叹：“你这脸蛋再配上这声音，简直天下无敌啊。” 苏格瘫在椅子里，简直不想再说一句话。 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没变，那一声“喂”听得电话那头的李默心头一动。 知道她声音好听，却不知道原来还能这么柔媚动人。 他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在哪儿？” “工作呢。” 这最后一个“呢”字害苏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清清嗓子坐直身子，强行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 “你找我有事儿？” “刚才那声音就挺好。” “什么？” 李默轻笑：“没什么。我不是叫你在家多待两天。” “开工了，我伤得也不厉害，不需要请假。” 这么不听话，李默也是拿她没办法。 “收工了吗？” “快了。怎么了？”苏格有点紧张，起身走到角落里，小声道，“是不是顾煜廷那边有事情？” “没有。我刚从医院出来，给家里打电话阿姨说你不在，就问问你。” 第39节 “哦。” 苏格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么暖心的举动叫她有些感动，可是她又能问什么呢？总不能直截了当问对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吧。 会被嘲到死吧。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那么点尴尬。正巧有人从苏格身边经过，就是白天开她玩笑那个男生。人见苏格神神秘秘的，就凑过来笑：“小苏跟人聊电话，男朋友吧。” 苏格赶紧捂住手机，随口将他打发了，然后冲李默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你发个地址给我。” 苏格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地址？” “你现在在哪里，给我个地址。我顺路过来捎你。” “这个……” 李默有点不耐烦：“赶紧说，别让我绕远路。” 苏格没办法，只能报了录音棚的地址。李默废话不多说，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身后有人叫她，苏格没时间细想，又跟人对剧本去了。 这一天最后一场戏是她跟江眉的对手戏。女主角看破了女二号的诡计，义愤填膺去找她对质。女二号惺惺作态装可怜扮柔弱，台词极尽矫情之能事，说得苏格差点胃疼。 这部剧简直给她的人生上了重重的一课。 好容易说完最后一句，苏格如释重负。摘了耳机和江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然后她转头，发现李默就站在棚外，隔着玻璃安静地望着她。他这人无论往哪儿一站都显得鹤立鸡群，很难让人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头上戴着耳机，旁边作陪的是班主郑老师。苏格心里一咯噔，知道刚才的对话他肯定都听到了。 那么羞耻的台词。 更令她不好意思的是，所有人几乎都把李默看成了她的男朋友。那些各怀心思的笑容里，有欣赏有祝福，当然也少不了羡慕嫉妒恨。 苏格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不想解释太多，匆匆跟大家道别后，就拉着李默往外走。 两人一路搭电梯下楼，直到走出一楼大厅，苏格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对方的手没放开。 大写的尴尬！ 她赶紧把手抽回来，那动作刻意得让李默想笑。他道：“不用紧张，女人占男人便宜，一般男人都不会太计较。” 谁要占他便宜。 苏格问他：“你过来多久了？” “不久，十来分钟吧。” “那你听我配音了？” “听了。” “感觉怎么样？” 李默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你挑的角色，为什么总是这么得……怪异。” 上次是上蹿下跳几乎要把自己折腾死的中年阿姨。这次是个恶心造作一肚子坏水的蠢女人。她那些伎俩也就女主角那样的白痴会看不透，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换作李默这样的专业鉴婊师，应该会直接让她滚吧。 她就不能接点正常的角色？ “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我进这个圈子也就一年，还是兼职，能混到女配不错了。” 也就这部戏投资小，像上一部那样，她连女配都轮不上。 “既然这么难，为什么不走捷径？你长成这样，想上位并不难。” “谢谢夸奖。”苏格在夜风里冲他一拱手，笑得一脸灿烂，“可我觉得卖/身更难。那些男人多半又老又丑，实在啃不下去。要是来块鲜肉也就算了。我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喜欢看脸。” 她在那儿随口胡扯，眼见走到了李默的车前，正打算去拉车门，却被对方一把拽住胳膊，直接推到了车上。 “哦，那你觉得我这张脸怎么样？啃得下嘴吗？” 说话间两人的唇已不到两公分的距离，只要李默再往前一步，苏格就会被他亲上。 这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苏格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那双深邃如墨般的双眼，将她整个人钉在了那里。她甚至没力气往旁边移一移。 他问的问题十分暧昧，苏格却忍不住去想答案。换作是他，如果要跟她做那样的交易，她会那么轻易就拒绝吗？ 好像真的不行。 拒绝这样一张如花的俊脸，她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决心。 苏格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李默的脸：“你的脸确实长得不错。” “只是不错吗？” “非常好，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我的问题你只回答了一半。” 第40节 苏格好想哭。凌晨十二点，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大地大却只有他们两个。她穿得有些单薄，冷风一吹就忍不住发抖。配上那一头被风吹乱的长发，她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 这男人还真是以欺负女人为乐啊。 苏格不知道，李默从不欺负女人。他对女人只有客气，换句话说就是疏离。这么想要时时刻刻看一个人变脸，他还是平生头一回。 他托着苏格的下巴，强迫她望着自己：“说吧苏小姐，我在等你的答案。” “不说可以吗？” “可以。”他答应得痛快，却很快又接一句，“那我吻你，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苏格在心里尖叫，正要抬手去扯他的手，李默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的时候嘴角还留了一丝暧昧的笑意，但很快这笑意就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和这夜色一样的深沉和阴暗。 21.气息 凌晨三点，正尚娱乐的总裁尚靳被人从热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神奇有些不悦，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冲。 对方语气平淡，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老尚是我，李默。” 尚靳一下子睡意全无。他披衣下床，边走边问对方：“什么事老李？” “出了点事儿，你帮我个忙。” 然后尚靳知道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他们公司旗下艺人周声，居然是李默的亲弟弟。 李默是何人他比谁都清楚，除非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不生病，否则总有求到他门上的一天。撇开他们李家在政商两界的地位，单说李默这个人，谁都不敢得罪他。 真正有本事的人，总是让人格外高看。 他跟李默多年朋友，不是最亲密的那种，好歹也能说点知心话。万万没想到，他跟周声居然有同一个爹。 周声是目前炙手可热的一线流量男星，是他公司最当红的艺人。这人不难处略风流，长相属于自带桃花的那种，跟李默这种冷峻型的一看搭不上什么边儿。 他对周声的背景知道一些，国外回来家境富裕，但父母去向成谜。 开公司不是搞人口普查，他也就没在意。他只当周声家就是在海外混得不错的中产阶级，从没想到这人来头这么大。 公司里落了一尊大佛，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有没有哪里亏待了人家。 李默说话很客气：“这么晚找你，是想让你帮周声安排一下，他明天要去好莱坞拍戏，合同一会儿送到你这儿，你想办法让他签了，机票我已经定好。” 尚靳眼珠子一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李默显然没有说的意思，他也就不方便问。 “我能问问什么戏吗？” “黎导的新戏，男二号。” 尚靳倒吸一口冷气。 黎导名声在外，好莱坞最知名的华人导演，奥斯卡常客。他的戏很少启用华人，美国本土的超级巨星为了上他的戏都要争破头。 周声在国内数一数二，出了国门还是只菜鸟。李默手眼通天，居然能为他谋来名导新戏的男二号，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只是这事儿这么急，半夜三更突然安排，想来周声在国内一定惹了什么麻烦，他哥才急匆匆送他出国。 尚靳乐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跟李默称兄道弟一番，挂了电话后立马打电话给周声的经纪人文念，商量接下来的说词。 电话那头李默挂了机后，坐在房间里抽烟。苏格今晚略带羞涩的脸在眼前不停地滑过，烟雾里似乎还夹杂着她淡淡的体香。 李默把她摁在车上的时候，确实有了那么一点情愫。可现在，这点子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对他来说，一个初识不久的女人，远远比不上自小操心到大的弟弟。周声这个浑蛋，真是不叫人省心。 第二天是周末，苏格照常开工，李默轮休一天。一大早他亲自开车去学校，把李茜接回家。 李茜在宿舍见到他的时候，有点莫名其妙。 李默也不跟她多话，拎起她搁在椅子上的书包，用眼神示意他跟上。李茜被那凶狠的表情吓一跳，手脚不自觉地开始抖起来。 从小到大，她哥只拿这种眼神看过她一回。那是她五岁的时候，不懂事把邻居家的弟弟推进了自家的游泳池，差点害人溺水。他哥跳进去把人捞起来后，就用这种眼神看她。 幼小的李茜就在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她哥是这个家里最不能得罪的人，而不是父亲。 但大部分时间她哥都很宠她，很吃她那一套。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他哥突然又成了这个样子。 上车的时候李茜战战兢兢，回家一看苏格不在，心就凉了半截。 唯一的帮手都没了，她心里愈加紧张。 李默把书包往沙发里一扔，状似随意地看她一眼：“李茜，明天起不必上学了。” “为什么，哥？” “等找到新的学校你再去。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 李茜觉得不妙，转身就要往外走。李默也不追，任由她打开大门冲进院子，但很快又慢慢退了回来。 李茜简直想骂娘。外头院子里站了一排黑衣保镖，清一色一米九大高个，神情严肃冷漠，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这些人只听她哥的。 换句话说，她被软/禁了。 李茜吓得腿软，眼泪不受控制就流了下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上学？” 第41节 李默冷笑：“你不爱上学，我就顺了你的意，不好吗？” “你是嫌我学习成绩不好是不是？那也不用把我关家里啊。” “李茜。”李默的声音深不见底，“不念书没什么，我要把你放出去，一转头你去杀人放火，你让我怎么处理？” “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不是已经做了吗。” 李茜彻底糊涂了，她抹着眼泪抽泣：“哥，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声今天去了美国，至少几个月都不会再回来。即便以后回来，我也不会让你轻易见到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茜眨巴两下眼睛，终于想明白了一点。她有点窘迫，上前一步试探着问：“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李默扫她一眼，眼神锋利如刀。 “哥，你别生气，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教训一下姓顾的那小子。” “往人注射剂里加士/的/宁，这是教训吗？这是谋杀你知不知道！” 李默脸色一沉，抬手就往李茜脸上扇去。对方吓得捂住脑袋，巴掌却没有打下来。她抖了半天才悄悄移开一点手，发现她哥气得面色铁青，握拳的关节几乎变白。 这次是来真的了。李茜这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士/的/宁什么的，她真的不知道。周声和她说的不是这样的。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就说要教训一下姓顾的。因为顾煜廷是宋晖的表哥，他就让我跟他打听了一下，看姓顾的有没有出院。他说只是想让他拉几天肚子……罢了。” 李茜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信了。她二哥那样心气高的一个人，一旦下手就不会是这种小儿科的恶作剧。她当时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想法在心里一闪而过，就盲目地选择相信了他。 归根结底家境优渥，让她意识不到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默看着妹妹一脸天真的样子，突然后悔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他轻叹一声，伸手理了理李茜粘在脸上的乱发。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掺和。你还小，你不懂人心。” 周声和李茜一母同胞，但从小生活环境天差地别，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李茜是真傻，周声却是心狠手辣的人。 也就李默还能压制得住他，否则这小子犯起浑来，谁也管不住。这回为了苏格他竟要出手杀人，若不是他发现得早，这会儿顾煜廷早就是太平间的一具死尸。 他这个弟弟，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 苏格就这么重要吗？ 他有点疲倦，挥挥手让李茜回房去。李茜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回学校，终究还是没敢，哭哭啼啼回屋去了。 她在房里害怕了半天，最终还是给苏格打了个电话。 苏格起先听她说的事儿，愣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什么意思？” “我都说了嘛，我二哥为了你想杀那个姓顾的，被我大哥发现了。现在他被送到美国拍戏去了，我也没法上学了。苏格，你帮我求求我哥好不好？我不想整天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 苏格哪里还听得进李茜的这些话，她默默收起手机，游魂似的回了录音棚。郑老师见她脸色不好，关心了几句，还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苏格无心工作，也不跟人假客气，拿了包打的回家。 进门后阿姨迎面走了过来，看她的脸色有几分担忧。她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苏格心领神会，径直走过去敲门。 事到临头，她反而平静下来。 该来的总要来。 里头李默应了一声，苏格就推门进去。门一开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苏格嗓子不舒服，下意识咳了几声。 书房里光线不亮，李默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听到她咳嗽他转过身来，几步上前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苏格脸色不太好，望着他的眼神有点无助。 李默心里恨得想骂人，面上还得装得冷硬疏离。他朝苏格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扔到了茶几上。 “这是我给你租的房子，预付了一年的房租，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替你搬家。” 苏格意外地笑了笑。她弯下腰拿起那串钥匙，咬了下唇：“李默，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问吧。” “是因为周声吗？” “是。” “所以弟弟比什么都重要？” 李默愣住了，他以为这个答案很容易说出口。可临到嘴边看着苏格的脸，他居然说不出口。 他突然想吻她。 ------ 那一夜，苏格睡得意外得好。 第二天一早，搬家的人就过来了。苏格东西不多，统共两个箱子，搬上车后她跟阿姨告别，临出门前回头一看，发现李茜正在二楼的房间望着自己。 第42节 小姑娘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她也想下楼来送苏格，可她哥说了，如果她敢下楼一步，他就打断她的腿。 他是那种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李茜不敢拿自己的腿开玩笑。 苏格笑着冲她挥挥手，潇洒转身离开，长到脚踝的风衣衣角走路带风，看着有种特别的帅气。 李茜更加舍不得她了。 苏格倒没什么想法，她对这幢房子和住在房子里的人感情都还不深。李家三兄妹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麻烦。 李茜是问题少女，中二病发作起来苏格也吃不消。周声更是出乎她的意料，他对人的那种好叫人害怕，若他真为了她去杀人，苏格简直不敢想像。 还有李默…… 想到他苏格心里有点失落，眼前闪过他昨晚那复杂的眼神。她不愿再多想，把那张脸从脑海里移除，深吸一口气上了车。 李默给她租了一套公寓，两室一厅，在一个中档小区里。这里环境不错，安保齐全，居住人员不复杂，大多是在本市扎根打拼的白领家庭，且都为自住房。 住在这里苏格很安心。 房子新装修不久，走简洁明亮风。苏格把箱子搁在客厅后，在各个房间走动了一番，对一切都感到非常满意。 这个李默脾气虽然大，做事却很细心。 她不急着整理东西，先进厨房给自己做午饭。冰箱里食材一应俱全，很合她的口味。她和那个男人住了不到三个月，他却已经知道了自己很多的事情。 相比较而言，苏格觉得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李默。 这男人的心深如海。 做饭花了不少时间，临近一点苏格才吃上热乎的东西。正在那儿吃着，李默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挺好的，房租一个月多少？” “不用还我钱。” 苏格轻笑一声：“没想还，就是问问，要是超出我心理底线太多，到时候我就另找房子。” 她快毕业了，一年后就不能再住宿舍。这里虽然比不上那种高级公寓，但b市房价贵如金，只怕这房子的租金也不会太便宜。 李默没回答，苏格等了一会儿有点没耐心，正想催他，就听他道：“到时候再说。” “什么意思？” “还缺东西吗？” 他转移了话题，显然不想再谈刚才那事儿。苏格也就不再追问，把这房子里里外外夸了一遍。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拥有自己的房子。虽说是租的，但有句话说得好，房子虽是租的，家却是自己的。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布置自己的小家。 原本被人扫地出门有那么一点不愉快，尤其是那男人前一晚还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下一晚却冷酷无情请她走人，总叫人心头堵得慌。 但经过一天的折腾，晚上窝在沙发里边吃面边看电视时，苏格的沮丧已是一扫而空。 她太喜欢这房子了。 相比于这里的温馨满足，李家这会儿气氛有点冷。 吃晚饭的时候，李茜终于被获准下楼，和她哥坐在一张桌前。可一对上她哥那张脸，李茜觉得自己还不如回房吃来得更痛快。 李默那个样子，她哪里还吃得下。 没精打彩扒拉着碗里的饭，李茜不住地叹气。李默本来想当没听见，可这声音实在刺耳，忍了半天没忍住，不悦地看她一眼：“赶紧吃饭。” “吃不下。” “那就别吃了。” 李茜更加觉得委屈：“哥，你这个人真的太没意思了。” “我不需要你觉得有意思。” “你对女生都这样吗？真不知道那些女的怎么会看上你，我看她们看上的都是你的钱吧。” 李默把筷子往桌上一搁：“不管是钱还是人，都跟你没关系。” “哥……”李茜拖长音调在那儿撒娇，“你太无情了，就这么把苏姐姐赶走了。人家多可怜啊。” 李默心头一动：“怎么个可怜法？” “那么瘦小的人，拖着两个大行李，边哭边往门外走。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受不了的。” 李默本来还有那么点心疼，听到李茜这么说，反倒乐了。苏格哪里会这样，她是那种遇强更强的人。哭鼻子这种事儿太不符合她的人设了。 再说她那长相并不瘦弱，个子在普通女生中算高的，也不像个麻杆儿。李默甚至目测过她的三围，上围料不少。 李茜以为苏格是谁，林黛玉吗？ “哭的人大概是你吧。” “我当然也哭了，好容易我回家了她又走了。哥，你能不能把她接回来？这次的事情跟她没关系，是我跟周声做的。” “不错，她确实可怜。不过李茜你要长这个教训，以后你要是再胡来，会有更多的人像苏格一样倒霉。这次事情还算小，若真发展大了，你那是累人累己。” 李茜一脸好学生的样子乖乖听训：“哥你说得对，我知道错了，不过我也是叫周声给坑了。我绝对想不到他会杀人。要知道他想那么做，我一定不会答应的。我那么喜欢宋晖，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害了他表哥，他会恨死我的，我们的恋爱之路就会充满崎岖和坎坷。” 李默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瞧她那副小大人的样子。 第43节 “你放心，他压根儿也没看上你。” 要不是李茜是他亲妹，他真要同情那个姓宋的小子了。是有多倒霉才会叫这么个小太妹看上，整天阴魂不散。 “哥，你别这么说，感情这种事情说不准。” “也对，万一他哪天眼瞎，或者智商掉线，看上你也是有可能的。” 李茜嘟着嘴，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你又凭什么说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是公报私仇，把周声的事儿迁怒到苏姐姐头上，你的智商也掉线了。” “我是为他好，再这么下去，对他对苏格都不好。” “他不就是喜欢苏姐姐嘛，让他们在一起就好了。在一起后，他就老实了。” 李默听得直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周声这人太危险，苏格跟了他不是件幸事。 “他们不合适。” “可周声喜欢啊。” “所以他们必须分开。” 把苏格请出家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李默还想好了一系列的后续发展。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把苏格放到周声看不见也找不着的地方，不管是哪个城市，甚至送她出国。 时间一久，那感情也就淡了。 李茜对此很不以为然：“哥，你真的很笨啊，拐那么个大圈干什么。你要想叫周声死心，找个人做苏姐姐的男朋友不就得了。苏姐姐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不会看上周声了，多简单的事儿。” 李默拿起筷子正要继续吃，听到这话手一顿。 “男朋友？” “对啊，不过这人得好好挑挑，太弱了不行。周声那爆脾气，一般的男人肯定没活路。” 说到这儿李茜眼前一亮，转头盯着李默直瞧，瞧着瞧着她就笑了。 “哥，你就不错啊。你去追求苏姐姐吧。反正周声拿你没辙，这样就可以永远把他们分开了。” 李默反手拿筷子打李茜的头。小丫头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李茜不服气：“本来就是，你喜欢就去追，弄那么多事儿做什么，男人要大气些。” “我还不够大气？我要小气的话，早被你们这两个惹事精给气死了。” 一顿饭吃得李茜生无可恋，被她哥揪着训了一个小时。 李默很少一次性讲这么多话，到最后也是口干舌燥，一个人回房看书休息。 那天之后，李茜提的那个建议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听上去很荒唐，可又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办法。苏格人虽然走了，可那股气息总好像还在。他总能有意无意地闻到她淡淡的香气。 那是女人特有的。 李默被这气息搞得有点烦，忍不住点了根烟抽。他烟瘾不大，为了工作基本不抽。但苏格来了之后，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 烟雾升起后慢慢钻进他的鼻子，暂时掩盖住了苏格留下的若有似无的气味。 房间里灯光昏暗，他走到窗边推窗远眺，仿佛能看到白天苏格从这里走出去的身影。 她回头的时候脸上带的一定不是眼泪，应该是笑容。 他李默喜欢的女人，才不会那么弱。 身后床头柜上，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李默夹了烟走过去，顺手拿起电话。 他以为是医院打来的。 “少爷，苏格住的小区着火了。” “知道了。” 李默声音平静，挂了电话后甚至还狠狠地吸了两口眼。但转眼他就拿了外套下楼，驾车冲进了浓重的夜色里。 他才发现，从自己家到苏格家竟是这么遥远。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不远处就被堵在了那里。私家车消防车还有救护车，将原本挺宽的马路挤得满满当当。 李默弃车拔腿往里跑，面前只看到火光一片。 一声爆炸在嘈杂的夜里响起，世界瞬间安静。 22.故意 接近凌晨的b市火车站, 依旧是人头攒动。 苏格买了后半夜的火车票，离开车还有一点时间，她坐在候车大厅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一条新闻推送跳出来, 她扫了一眼愣住了。 这地方有点熟悉, 她点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己住的小区。新闻很短, 不过一百多字，配了一张火光冲天的照片。 网上有句话说得好, 新闻越短事情越大。苏格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动作太大，吵到了旁边睡觉的阿姨, 对方咕哝了几句, 翻个身继续睡。 苏格拎着行李想不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新戏刚告一段落, 加上学校也没课，她就买了票回家看妈妈和弟弟。 第44节 去她们老家的火车不多, 下了车还得转大巴, 进村还要坐小面包车。回一趟家路途遥远, 来回要两天时间。 她一共也只有一星期的假。 可小区着火了，不回去看说不过去。正在那儿犹豫呢，电话响了。苏格还没来得及说话, 李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哪儿！” 语气异常严厉，似乎还有点气极败坏。 “火车站, 怎么了？” “没什么。” 对方把电话挂了。苏格莫名其妙, 回忆起刚才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 似乎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他这是在哪儿？ 还未细想，电话又一次追过来：“你去火车站干什么？” “回家啊。”苏格怕他再挂，赶紧问，“我刚刚看新闻，明珠小区着火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李默的声音已恢复正常：“知道。” “那我现在回去吧。” “不用，烧都烧了，你回来也没用。” 苏格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这会儿不会是在……” “对，我在明珠小区。你家已经烧没了，有重要东西吗？” 苏格有些心疼：“我的衣服，还有书。” “再买就是了，证件有吗？” “没有，我随身带了。” “那就好。” 电话那头顿了顿，苏格正打算说再见，就听李默又问：“你几点的火车？” “两点。” “行，我知道了。” 这回是真挂了。苏格握着手机愣了好半天，有点回不过神。她这才搬进去一周，居然发生这样的大事儿。虽说没有贵重物品，但每一样东西都陪伴了她很久。说没就没了。 她在座位上呆坐了半天，眼看快到检票时间，一咬牙还是起身拖着箱子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伸手拦住她。 苏格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让对方捞了过来。李默直接把她转了个个儿，重新往候车大厅走。 “你怎么来了？” “找你。” “找我干嘛？” 广播里开始播报检票的车次，李默问苏格：“是你的吗？” “嗯，是。”苏格掏出火车票看了看，还想问什么，李默已经拉过她的行李箱，径直走向了检票口。 “你特意来送我吗？我正打算回去看看呢。” “跟你说全烧没了。你家隔壁煤气爆炸，你住的地方一点儿没剩，现在那楼是危楼，你去了也不可能上去。消防队正在灭火，等后续清理完了如果有东西能扒拉出来，会让你去认领的。” 苏格听得好绝望，她大半的家当都在那个房子里，居然一把火就给烧没了。 两人排在长长的队伍末尾，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李默怕她被挤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苏格心头一颤，紧张得呼吸都乱了。男人的手坚实有力，给她极度的安全感。苏格失落的情绪渐渐好转。 快到的时候她有点舍不得，小声对他道：“你回去吧，里面不能进，就送到这里吧。” 李默没说话，只是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递到了检票员手里。 苏格探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张火车票。她正想问，工作人员催了她一句，她赶紧把票递过去。身后又有人不断涌上来，两人就顺势跟着人群，一路往前走。 李默把票塞回口袋后又重新握住了苏格的手，动作很是自然。苏格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另一只空的手不住地去摸脸颊和耳垂。 这男人忽冷忽热的，让她有些忐忑。 她浑浑噩噩跟着对方上了车，车厢走廊里人不多，右手边是一排包厢。李默带她停在了某一间门口，示意她进去。 苏格给他看自己的票：“我的座位不在这儿。” “我知道。” 苏格买的是硬座。这趟车中间停很多站，到苏格家乡那一站至少要开八小时。那种硬座坐八个小时，李默觉得简直是受罪。 “别管那个，今晚你就住这里。” 说着他把厢子拎进包厢，扯了一把苏格。 苏格头一回坐火车包厢，进去后参观了一下，转头问李默：“这票多少钱？” “不知道。”他把车票递给苏格，“自己看吧。” 苏格看那价格不由撇嘴：“这是你的票，这上面写了只能坐一个人，我还是回自己那节车厢去吧。” 李默拉住她：“这是你的，我的在隔壁。” 第45节 “你买那么多票干什么？等等，你干嘛要上这趟车。” “疯了呗。” 李默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脸，一抹居然一纸的灰。苏格这才看清楚，平时人模狗样斯文败类的李大夫，今天居然有些狼狈。 他头发乱乱的还有点湿，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灰，十一月的晚上只穿了一件衬衫，两个袖子卷得不是一边高。衬衫上头掉了一颗扣子，露出一点肌肉，起伏的胸膛很是性感，苏格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看够了吗？” 李默笑着凑过来，似乎要吻苏格。吓得她后退两步，赶紧把头移开：“你怎么搞成这样？” 李默心想，我也不想啊。 不过活了这么久，今天真可以算是他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刻。 苏格住的那栋大楼爆炸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往里面冲。四散奔逃的人群不住尖叫，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跑到楼下时他被一个消防员死死扯住。对方劝他：“火太大，你绝对不能上去。” 李默反手想给那人一拳，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把人往边上一推，又要往里冲，一股从上而上的热浪直扑面门而来。 他的脸就是那时候被熏黑的。 消防员急了，在那儿吼：“你打个电话啊！” 李默回头看他，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他被人扯出大楼，扯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先打电话，看看人在哪儿。” 这然后就有了刚才那个电话。 李默觉得这些事儿还是不叫苏格知道得好。他摸摸对方的头发，露出一丝坏笑：“这样不好吗？我看你眼睛都没眨一下。” “谁要看了。” “我说你看了吗？” 苏格说不过他，气得直把他往外面推：“快走快走，回你自己包厢去吧。” 李默却耍赖不走，往沙发里一趟，一手握拳疲倦地敲着额头：“先让我歇会儿。” 今晚事情太多了。打通电话后他从明珠小区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车被前后夹击，堵在路边根本开不出来。 附近也打不到车，他只能给司机打电话，跑了很长一段路。 票是司机给买的，他就在车站的厕所里洗了把脸，想抽烟才发现身上没带烟，本想跟司机要一根，为了苏格又忍了。 他是医生，明白二手烟的危害。 苏格看他确实很累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赶人，坐在床沿边发呆。很快车子启动，慢悠悠地朝她老家开去。 苏格看看表，差不多两点半，外头是无尽的夜色，她就这么和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单独坐在狭小的包厢里。 幽闭的环境容易让人紧张。 她又想把李默赶回隔壁包厢去。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这里挺好的。” “可是我要睡觉了。” “那你就睡吧。” 李默一直在假寐，听到这话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张床：“你说这床能挤下两个人吗？” “当然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默坐直身子，起身朝苏格走过来。他脸上又露出刚才有过的坏笑，那笑容越来越大，苏格整个人汗毛直竖。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两个人肯定睡不下。你要不想挪地方的话，我去隔壁那间好了。” 说着她转身要跑，被李默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唇已凑到了她的耳边。 “你在害怕？” 苏格想说没有，可瑟瑟发抖的身体出卖了她。男人霸道的气息将她团团裹住，浓得几乎化不开。 她听到自己开口时发颤的声音：“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 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李默说话的气息飘到了苏格的耳边，弄得她全身痒得不行。这家伙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敏感点，她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 她的反应让李默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他故意用唇在苏格的耳垂上轻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第46节 他想，今夜如此美好。 23.傲娇 火车摇摇晃晃, 把男女的心都给晃乱了。 一道光从窗户那边照了过来，苏格赶紧去推李默。这一下劲不小，可对方纹丝不动。 她被自己给气笑了。刚才那是铁路边照明用的灯光, 她还以为是谁打着手电在偷看呢。 李默也笑她：“紧张什么, 别人看不到。” “看不到也不能这么胡来。”苏格又挣扎了一下，对方却抱得更紧了, 苏格急了：“李默你出去吧，我真要睡了。” 李默年轻的时候, 是个出个名难缠的家伙。甭管男的女的，落到他手里都没好下场。要不周声这样的硬骨头怎么能让他啃得下来。 周声是个连死都不怕的家伙, 可他就怕李默。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听苏格的。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为什么？”包厢能上锁, 谁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不怕你被人吃了，我怕你把别人给吃了。” 苏格不明白, 扭头去看他，脸颊擦过对方的唇, 就像有东西拂过了她的心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有梦游的毛病, 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默抱够了, 意犹未尽地放开苏格，过去拉包厢的帘子。这房间他原本不太满意，太小太破, 设施都很陈旧。但司机说了，这趟车上最好的就这几间, 车子本身年岁高, 东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他却觉得这里很好。至少他跟苏格离得很近, 哪怕放开她，只要一伸手，还能立马勾住她的小腰，将她拉进怀里。 苏格露出无奈的表情：“你都知道了。” “当然。” “怎么知道的？” “你天天晚上来我房里，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苏格瞟他一眼：“胡扯八道。” “要我把你每晚穿的睡衣罗列一遍吗？”李默眉一挑，开始细数，从粉色蕾丝长裙，到卡通可爱睡衣，当他说到某套半透视的长纱裙时，苏格实在忍不住了。 “好了好了，不要继续了。” 脸都丢尽了。 这人居然看了这么多场“睡衣秀”，一次也没有提醒过他。所以他那么长时间不赶她走，只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吧。 李默扶额一笑，回应她：“对对对。” 要不是打不过，苏格肯定要揍他。 两个人又回复到了先前的状态，一个坐沙发一个坐床。苏格本来没什么睡意，被火车来回地颠，人就渐渐犯困。想想有点生气，索性不理他，和衣躺下来翻了个身，拿个背对着她。 李默轻轻叫了她几声，苏格一声也不回，当他是空气。 “真生气了？” 苏格哼了一声，傲娇得可以。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安静让苏格有些没底。她几次想转身去看对方，都被心里那点意制强行给压了下去。 现在转身她就输了。 两相矛盾让苏格有些难受，正当她闭眼想睡时，感觉到有东西轻轻盖到了她身上。 李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扯开被子替她盖。 “你要觉得不痛快，我也让你看一回就是了。” “谁要看。” “不想看吗？刚刚谁偷看我衣领里面的。” “不知道。” “其实我身材不错，你不吃亏。最多让你多看几回。” 苏格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一副不肯听的样子。可李默的笑声还是透过被子钻了进来。后来他终于走了，苏格听到包厢门拉上的声音，一颗心才算归了原位。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头发呆。她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去李家只是为了拿回那幢房子，现在房子没拿到，怎么把一颗心也给搭进去了。 她从没想过会跟李默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该有交集。 火车轰鸣车轮滚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十点多，苏格他们总算到了目的地的第一站。出站之后李默去拦车，苏格这才意识到他是空手来的。 “你什么行李也没带？” “我去你家找你，带行李做什么？” 他坐进后排的时候冲苏格笑笑，那笑容十分撩人。苏格一下子get到了他的深意，心里暗骂这个流氓。 第47节 流氓李大夫当着司机大哥的面装得一本正经，出租车在城市里穿梭了半天，最后朝城外的乡间小路开去。 李默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农田，问苏格：“你家还有多久？” “早着呢。” 出租车不像大巴会绕路，直行的话比平时节省至少一个小时。但即便如此，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时间已近两点。 两个人都有些累。 苏格带李默在山下的小饭馆吃了碗面条，付了账后伸手去拍对方肩膀。结果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只拍到了手臂。 “行了，走吧。” 李默一路拖着苏格的行李箱，一双长腿放慢速度，迁就着苏格的步伐。 “早知道要走山路，刚才在市里该换身装备。” “不会走很久，找到车就可以了。” 李默沉默了，片刻后道：“还要坐车？” “对啊。我们家在山里，出租车不肯上山，嫌山路太抖不好开。我们这里有专门上山的小面包车，开上去很快。” “很快是多快？” “三个小时吧。” 李默突然有点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跟苏格回家。这破地方来一次得一天，他一共也没几天假期。那还是因为他支非半年，院里为了奖励他，调剂了半天才调出来的几天长假。 干他们这一行，尤其是像李默这样的行业专家，想好好休息简直就是梦想。 这下倒好，全砸苏格手里了。 苏格斜他一眼：“我可没让你跟来啊。” “是是，全是我自找的。” 他这么说苏格又有点不好意思，人家一片关心，她该受用的。 “我们家还行，你别害怕。” “不怕，有张床睡觉就成。” 非洲那样的环境他都能待下来，苏格家又能可怕到哪里去。能养出这么漂亮水灵的妹子的地方，应该也有山明水秀的好风光。 小面包车很快就找到了，车厢狭小，李默手长脚长，坐在里面十分憋曲，连腿都伸不开。苏格只能安慰他：“忍忍就到了。” 行，忍呗。 李默问苏格要衣服：“……什么也没带，你家有男装吗？” “有，我爸爸的，不过他个子比你矮，可能会嫌小。” “你们那地方有卖的吗？” 苏格捂嘴笑：“没有，刚刚山下有，你不早说。” 李默耷拉下一张脸，狠狠瞪了她一眼。 “好了，我会给你借的。我二叔个子跟你差不多高，他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李默暗自好笑，想起他那些“狐朋狗友”。当初他见识了多少人为了追老婆弄得头破血流，他每次总是嘲笑对方。 想不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他也有认栽的这一天。 山路不好走，车子却开得飞快。司机是本地人，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飚车的过程。苏格似乎也很习惯这种车速，但又担心李默不习惯，就用本地方言跟司机聊天，让他开慢点。 司机回头冲他们笑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苏娃儿，带男朋友回来见人哪。” 苏格挺洋气的名字，一下子土到了渣渣里。 李默只听懂了这一句，其他的对话完全靠猜。但他向来脸皮厚，司机一说完他就接了一声：“是。” 短短的一个字，已足以说明一切。 苏格掐他一把，凑过去小声道：“你一会儿见了我妈千万别胡说，她会当真的。” “那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这让苏格犯了难。是啊，好端端的带一个男人回家，让她妈怎么想。可她也没请他来啊，明明这根尾巴就是自己一路晃过来的，怨不得他。 “你要不喜欢，大可以拒绝。我是得到你的允许的。” 烫手山芋又被扔回到了苏格手里，她一边打量李默，一边琢磨着给他冠个什么头衔：“一看年纪就比我大，也不能说是同学。” “是。” “你这样子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说是老乡我妈也不信。” “对。” “看起来很聪明，也不像弱智，不能跟我妈说是做好人好事儿……哎哟。” 苏格感到腰上一紧，李默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狠狠地捏了她一下。苏格被他捏得浑身发软，几乎要瘫倒在他怀里。 这人真太坏了。 第48节 “你要不怕死就这么说。”李默意犹未尽，凑近了跟她咬耳朵，边说边笑，“听我一声劝，还是男朋友最合适。吃亏的是我不是你。” 苏格想抬手打他的脸，可身子居然不听话，怎么也抬不起那只手来。前头司机又要取笑他们。李默虽没听懂，也明白他的意思。 小两口打情骂俏什么的，一般人总是乐见其成。 苏格有点生无可恋，想了三个小时也没想出来到底该怎么介绍李默。后来她索性放弃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达苏格家所在的村庄时，天已完全黑了。夜里的山林寂静幽深，空气清新不带一丝浊气。李默一路握着苏格的手，最后两人停在了一户农家前。 苏格紧张得手抖，李默放开箱子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她。 那一刻，两人离得特别近。 24.悄悄 李默的手指拂过苏格的额发,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这条路没有路灯，除了月光外，只剩院子里微弱的灯光, 透过薄薄的门板钻出来。 夜深人静美人在怀, 李默心念一动。 苏格感受到了他的意图，理智和渴望在心头来回交织。 她并不想推开李默。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就在李默低头准备付诸行动时，木板门吱嘎一声,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了门后面。 苏格直接把李默往后一推，力道太大差点把人推进门边的柴火堆里。 李默的手在柴堆上用力一按, 手心就被扎了一下。 “苏格, 你怎么回来了？” 苏格一见中年妇女就上去挽人胳膊：“妈，我放假, 回来看看你。” “那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想给你个惊喜啊。” “喜没有，家里的老黄狗倒让你惊着了, 叫个不停。” 苏格这才留意到院子里狗在叫。难怪她妈出门来看动静, 她刚才居然没听到狗叫。是因为太投入太想跟人接吻了吗？ 摸摸发烫的脸皮, 苏格很不好意思。 苏母笑着瞪了女儿一眼，准备把她拉进屋，转头看到站在一边正在那儿拔木刺的李默。 “苏格, 这人是谁啊？” 该来的总要来。 苏格傻傻回了一句：“他是李默啊。” “李默？” 苏母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长相英俊气质出众, 跟她们村那些糙老爷们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是个城里人。 李默见对方看自己, 搁下手打了声招呼：“您好。” 他没叫苏母阿姨, 倒把她弄得有点懵。她吃不准这个男人跟自己是不是差了一个辈份。 苏母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四十。李默长得显年轻，但沉稳的气度瞒不了人。苏母推测他应该有三十。 说他比苏格大一辈，也不是不可以。 几个人站在那里都没说话，苏格简直快尴尬死了，她推着母亲往里走：“妈，我赶了一天一夜的车，累死了，有没有饭吃？” “没预计你会回来，哪里还有饭啊。赶紧进来吧，我给你们做点。” 一个“你们”就把李默也包括了进来。后者不客气地拎了苏格的箱子进了小院，路过那条大狗的时候，对方冲他汪汪叫个不停。 显然李默这个外来者，令它有些不安。 苏格家里看起来条件一般，跟普通农村人家没什么两样。房子半新不旧，占地倒还可以。屋子收拾得挺干净，进屋的时候李默看到有个男孩子正坐那里看电视，听到动静扭头一看，惊喜地叫道：“姐，你回来了。” 那应该是苏格的弟弟，看起来年纪不大，十来岁的模样。 苏格上去拍拍弟弟的脑袋：“别整天看电视，多学习。” “作业都做完啦。” 苏小弟站起身来，身高大概到他姐的肩膀处。姐弟两个人长得不大像。苏格是出挑的漂亮，她弟五官更普通，但人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不惹人讨厌。 他跟姐姐感情很好，腻歪了一会儿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李默。正想发问就听苏母道：“二宝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去厨房做点饭。” “都这个点儿还做啊。” “你姐他们还没吃呢。” 说着苏母就走了。苏二宝挪到桌边收拾自己的书本，忍不住问她姐：“那人谁啊。” 他背对着李默，没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一转身差点撞到他，吓得叫了一声。 “你走路没声音啊。” 第49节 李默心想这姐弟俩怎么一个德性，胆子都小。 “我叫李默，你叫苏二宝是吗？” 二宝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名字，撇撇嘴道：“我有名字，我叫苏长军。” 这个名字挺普通，也很符合这里的民风。李默一直觉得奇怪，苏格这名字怪怪的，一点儿不像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姑娘该有的名字。他有一次问苏格这名字怎么来的，苏格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据说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候我妈要给我报户口，电视里正演还珠格格，她就把名字改成这个了。” “那你原本叫什么？” 苏格坏笑了一声，坚决不肯告诉他。 厨房那边很快飘来了香味儿，苏母在那边叫二宝的名字，要他去院子里取几根晒着的腊肠。他不情不愿地走出去，临到门口还回头警惕地看了李默一眼。 “姐，你要小心哦。” 苏格忍着笑：“知道了，他不是坏人。” 电视里正在演仙侠片，男女主角搂在一起亲得难分难会。苏格看得很尴尬，也疑惑现在怎么连仙侠片都这么腻歪。 她赶紧走过去换了个台，里面播的是她前一阵配的电视剧，周声做男主角的那本。男主的妈石月红得知儿子找了个贫民女，气得一蹦三尺高，正一个人在家里大发雷霆。 苏格听着自己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扭头问李默：“好吗？” 李默摇头。 “你觉得我配得不好？” “我觉得刚才那部戏更好看。” “哪本？” “接吻那本。” 苏格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去捂他的嘴：“你小声一点，我妈会听见。” 李默立马凑过去咬她耳朵：“好，那晚上我们悄悄说。” 二宝从外面飞快蹿进来，手里的腊肠来回荡。厨房里切菜声整齐又快速，二宝跑进跑出，不时被他妈使唤着干各种活儿。 去隔壁家要两颗青菜，去鸡窝里扒两个鸡蛋，二宝累得半死，忍不住冲李默翻白眼。 都是这家伙害的。 李默只冲他笑：“再拨两段葱，省得多跑一趟。” 二宝还没说话，果然就听里面苏母又叫：“二宝，葱，别忘了葱。” 二十分钟后，一大盆腊肉葱花蛋炒饭摆到了饭桌上。颜色鲜嫩香气逼人，苏格只觉得更饿了。 “晚上还有点剩饭，我就给全炒了，你们将就着吃，要不够我再去煮点。” 李默看着那如脸盆一般大的饭盆，客气道：“够了，谢谢您。” 苏母露出满意的笑容，催促两人赶紧吃。二宝在旁边馋得流口水。他晚饭吃得早，这会儿又有点饿了。 “妈，我也想吃。” “你一边儿去，你姐和她朋友还不够呢。” 二宝沮丧得耷拉下脑袋。李默拉了他一把：“一起吃吧，我们两个吃不完。” 二宝欣喜若狂，顿时对李默刮目相看。苏格看着自家弟弟那个傻样儿，心想他哪里是李默这种人精的对手，不过一碗炒饭就直接倒戈。 三个人把整盆炒饭消灭得干干净净。二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他妈的笑骂声中满足地笑了。趁着苏母去洗碗的功夫，他又开始纠结那个问题：“姐，这人到底是谁啊？” “李默啊，人家刚刚不是报过名字了。” “我是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刚才你没听咱妈说吗？” 二宝想了想，好像是听了一耳朵，可朋友也分很多种啊。这种一言不合直接领进门的，算是什么级别的朋友啊。 李默掏出手机，点进一个赛车app，问二宝：“会玩吗？”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车的，二宝一看眼前一亮：“喜欢，我听说过这个游戏。可是好贵，每玩一局都要钱，就没有免费的。” “我里面钱多，你替我玩几局。” 二宝兴奋异常，不客气地接过手机，躲到角落里疯狂飚车去了。他们班有个同学，有一次说从城里土豪表哥家借了个手机，里面就装了这个游戏。他拿来班里显摆，引得每个男生都羡慕嫉妒恨，二宝自然不例外。 他姐这个朋友，挺上道啊。 苏格简直没眼看。李默太厉害，一出手就直取命门，抓住了她弟两个最关键的软肋：馋和贪玩。 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 苏母洗完碗出来就拉苏格到一边说悄悄话：“你这个朋友，晚上住咱们家？” “嗯，是不是不方便？附近也没有旅馆。” “没什么不方便的，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我是担心他睡不惯，他看起来没怎么吃过苦吧。” 苏格想了想：“没事儿，他以前还住过非洲，比咱们这里破多了。” “非洲，他是干嘛的？” 第50节 “医生，他去援非，最近才回来。” 苏母立刻露出敬佩的目光。她虽然很少出村，但透过电视也知道天下大事儿。医生在她心里地位崇高，又是援非的志愿者，更加让人另眼相看。 她对李默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晚上李默一个人在苏母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屋子不大，胜在整洁，苏母拿来了干净的床单枕套，笑着招呼他：“你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客气。” 李默赶紧接过东西：“您太客气了。” “听说你是大夫啊。” “是。” “什么科的？” “脑外科。” “那就是给人开颅的那种医生？” “是，我比较常做那种手术。” 苏母眼里的崇拜更深了。她看一眼门口，发现没人，凑近了小声问李默：“小李，我问你个事儿？” “您尽管说。” “你跟我们家苏格，到底什么关系？” 问完觉得太直接，苏母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 李默倒是很老实：“目前还是朋友关系。不过我挺喜欢她，我在追她。” 25.留下 李默这么实在, 倒搞得苏母很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就借口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撞见来送被子的苏格, 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苏格怕她妈误会, 赶紧道：“我怕您累才给拿过来的，你给他吧。” 苏母摆摆手：“你自己给。” 说着就走了。 苏格有点疑惑, 进屋问李默：“我妈这是怎么了？” “挺好的，刚跟我聊完天。” “你们聊什么了？” 李默晃了晃手里的床单枕套：“你帮我铺床, 我就告诉你。” 整个一趁火打劫。 苏格暗骂自己怂，可还是乖乖接过东西, 认真给他铺上。她扯过床上簇新的枕芯：“这是我妈买了给我用的, 我还没用呢，倒便宜你了。” 李默笑笑：“那回头给你买套更好的。反正你的也都烧了。” 一说起这个, 苏格就止不住地心疼。她现在除了那一行李箱的东西，只剩留在宿舍的零散东西了。她今晚肯定难受得睡不好。 李默有点心疼, 摸摸她脑袋：“喜欢什么就说, 回头都给你买回去。” “我要的是记忆, 是情怀，这东西怎么买？” 老男人忍不住想翻白眼：“也就你们女生，整天弄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东西就是东西, 人在比什么都重要。你要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回家，我现在大概得去太平间找你。” “干嘛这么说, 怪渗人的。” 苏格摸摸自己温热的脸颊, 终于顾得上去想火灾的事情。确实是她命大, 听李默说她家隔壁煤气爆炸，她要是留在家里的话，只怕得粉身碎骨。 这么一想，那些身外之物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吧，烧了就烧了，随它们去吧。你这被子嫌不嫌薄？” 苏格拍拍刚套好的枕头，又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被子。比起厚薄，她更担心被子的长短。李默个这么高，他盖的被子得是定做的吧。 山里夜里凉，他这过惯了好日子的大少爷，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我在非洲的时候，跟死人睡过。扯一条白床单我们两人盖。” 李默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异常得从容。苏格觉得那样的他比平时多了一份卓然的气质，又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非洲很困难吗？” “比想像中更难。每个人都不考虑明天，因为你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他们只活在当下，多活一天是一天。” 李默想起他临走前救回的那个女人，还有她幼小无助的孩子。他救了她一命，却不敢肯定她现在还活着。 在那样的乱世里，生存就是最大的奢侈品。 难怪有人要投靠叛军，甚至不惜为他们生孩子。那些个原本开朗鲜活的生命，在那样的折磨下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李默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把那人一道带回中国。 这个话题略沉重，苏格抱着枕头陷入了沉思。她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大眼睛里有着同情与悲伤。李默走过去蹲下/身来，抬手想搂住她。 结果门口有人叫了起来：“李哥，你这游戏太难了。” 苏二宝冲了进来，眼里只有李默一个。他凑过去要李默教他玩游戏，把他姐一个人扔在一边。 第51节 苏格也不打扰他们，默默铺好床单就往外走。身后李默叫她：“苏格，给我倒杯水。” “哦。” “姐，我也要。” “自己去倒！” 两个人异口同声，苏二宝一脸委屈，人家还只是个孩子，干嘛这么凶。 苏格去厨房转了一圈，拿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二宝已经走了。李默接过水杯，问她要换洗的衣服。 “你家能洗澡吗？” “有浴室，但没有热水器，水得现烧，你嫌不嫌晚？” 李默不嫌晚，但一想到苏格昨晚没睡好，赶了一条的路怕她累着，便道：“那明天再说。” 正说着话，二宝又来了。 “李哥，这一关我怎么也过不了，你教教我吧。” 李默头一次发现小屁孩真是个麻烦事儿。他接过手机玩了一局给二宝看，边玩边讲解要点，最后道：“再玩最后一局，然后去睡觉。手机得冲电了。” 二宝依依不舍：“哥，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苏格知道他的想法，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你想半夜爬起来玩游戏是吧，少打这种歪主意。一局就是一局，玩过赶紧回去。” 二宝可怜兮兮地望着李默。 “床太小，咱们两个睡不下。” 这个借口还比较能接受，二宝不情不愿地玩了最后一局，总算通了一关，这才心满意足跑去自己房间睡觉。 苏格也想走，被李默伸手拉住，直接给抱进怀里。 “你就不用走了。” “为什么？” “反正你半夜也会摸过来，不如直接留下更好。” “我在自己家没这个毛病。” “不见得。”李默一边说，一边轻抚苏格的脖颈。女人细嫩的皮肤触感良好，像掐得出水的嫩豆腐，让人恨不得狠狠咬一口。 苏格被他摸得心猿意马，挣扎了两下发现徒劳无功，只能求饶：“我妈在，你别乱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妈不在，就可以乱来是吗？” 苏格被他的无赖样儿给彻底打败了。 “留下点什么。”李默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欲/望和诱惑。 苏格不明白：“留下什么？” “什么都好，要不我舍不得放你走。” 苏格想了想，妥协地点点头。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对方，踮起了脚尖。李默也顺势弯下/身来迎合她。眼看两人的唇就要碰在一起，苏格却一用力，蹿起十公分，直接吻上了对方的额头。 李默一愣，苏格抓住这个机会，一溜烟儿就跑了。只剩对方站在那里，回味着那个吻无语地笑着。 这个小丫头，果然跟她的长相一样坏，一样勾人。 苏格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直喘粗气。平生头一次吻一个男人，哪怕只是额头轻轻一吻，也足够叫她心跳加速。 真的太疯狂了，他们认识才多久，还有着那么尴尬的关系，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苏格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格就被院子里妈妈干活的声音吵醒了。农家人起得都早，苏格有一阵没过这种日子了，还有点不习惯。 苏二宝上学去了，苏格起来路过他的房间，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就进去收拾了一会儿。 正整理书本，听见门口有人跟她说话：“你这姐姐当得不错。” 她回头冲李默笑：“那是，比你这个当哥哥的成功些。” “行，以后我的妹妹也交给你管，你给我盯着点。” “我可管不住她。” “你责任重大，不能不管她。” 苏格想说关我什么事儿，一眼看到李默脸上暧昧的笑容，立马明白过来。 一大早就占她便宜吃她豆腐，这个人真是够流氓。 李默进来帮忙，两人很快就忙完手里的活。苏格出去想给李默做早饭，一看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比起昨晚的蛋炒饭，今天的早餐简直丰盛得有些过头了。 她们家只有过年才吃这么丰富的早饭。 “看来我妈拿你当贵客。” 李默心想那是自然，一个要追她女儿的人，搞不好将来就是她女婿。女婿头一次上门，隆重点是应该的。 吃过饭李默提出要洗澡，苏格就去给他烧水。她家没有煤气灶，村里没有液化器，她爸长年不在家，苏格她妈一个人搬不动煤气罐，所以苏格给家里弄了几个电磁炉。 第52节 她妈嫌电费贵总是不要，平日里还是捡柴烧灶，苏格让李默帮忙翻了半天，才从柜子上面翻出积了灰的电磁炉。 她干活速度很快，李默在那儿给她打下手，有时候还跟不上她的口令。 他望着她的时候总会失神。一个长得太漂亮太白净的姑娘，总觉得跟这黑瓦灰墙的破败房子格格不入。 李默这些年见过很多人，练出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但他一直没把苏格完全看透。她身上有不属于这个山村的独有的气质。 可姓关的查不出更多的资料，是她隐藏太深，还是他想多了？ 苏格把热水灌满家里所有的热水瓶，然后招呼李默往浴室里搬。所谓的浴室就是一间小格间，四面都是水泥墙，墙上按了个水龙头，拧开只有冷水往外流。 她又给李默搬了个大木桶过来：“你自己兑点温水，我们家只能这么洗澡。” 李默一点儿不介意，顺手开始脱衣服。他就穿了件t恤，一脱立马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苏格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人还站在原地没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比上回更近更直接，看起来也更性感。 李默一把拉过苏格，将她摁进自己怀里。苏格的脸颊贴到他胸前的皮肤，只觉得烫得灼人。 “你替我脱。”他的声音沉哑魅惑，像是带着醉人的□□，苏格一下子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对方拉到了裤腰间。 26.成瘾 浴室里的水龙头有点漏水, 滴滴嗒嗒的水声不绝于耳。 苏格觉得每一滴水都像是滴到了心头上，敲打着她那颗不安分的心。 她贴着对方胸口的那半边脸已经烫得不行，想要移动却又不敢。耳边有李默强有力的心跳声, 比正常速度略快一些。 两个人都有些动情。 苏格微弯着右手, 指尖在他的腹肌上无意识地轻轻滑过。男人隐忍又克制的声音从喉咙口溢出，李默的呼吸渐渐加重。 就像重度毒/品成瘾患者, 苏格被他彻底勾住了魂魄。鬼使神差间，她又把手指向下伸了些, 扣住了裤子的松紧带。 她轻轻一弹，指尖在男人的皮肤上游走, 李默抱着她的手瞬间用力, 两人紧紧贴到了一起。 小小的浴室温度越来越高，两个人的皮肤都开始发烫出汗。 李默抬起苏格的下巴与她凝望, 后者没有拒绝，眼睛里流出亮眼的光来。 双唇微启, 四片唇轻轻地碰到了一处。 外头传来一声大叫：“苏格！” 是苏母的声音。 李默身子一紧, 身体巨大的渴望一下子褪去了一半。怀里的苏格更是反应迅速, 跟条鱼似的从他怀里滑出来，应了一声便往外逃。 她的声音在发抖，李默听了想笑。随即又想, 这地方真麻烦，每次想做点什么怎么总有人打扰。再这么下去, 他下半身某个器官非得得病不可。 苏格红着脸跑到外头厅里, 就见她妈手里拿了个盆, 直接递到她面前：“去，把这年糕送你二叔家去，我刚打的。” 一盆年糕终结了她的初吻，苏格好气又好笑。 她去掀盖在盆子上的湿布，耳边苏母还在唠叨：“你说你早上起来后都干什么了，连头发都没好好梳。” 苏格随手理了理长发：“很乱吗？”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不用照也知道，肯定是刚才跟李默玩亲亲的时候让他给弄乱了。 “妈，你大早上起来做这么多啊。” “还有，给你们留了。”苏母眼睛一转，拉住要走的苏格，“小李起来了吗？” 苏格眨巴眼睛看了看她妈，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成小李啦。 “起来了，他在洗澡。” “唉，他很不习惯吧。你们也别住太久，赶紧回城里去吧。” “妈，”苏格眼皮直往上翻，“哪有你这样的。” “人家挺好的，这年头城里的男生有几个肯跟你回咱们家这种地方来的，光听听就得吓跑好几个。他没被吓跑，还住得很自在，这样的人很难得。” “难不难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格小声嘀咕了两声，抱着年糕又要走，结果又叫她妈拽了回来。 “你先别去，等小李洗完了，你们一起去。” 苏格警惕地望着她：“干嘛！” “见见你二叔啊。家里难得来个生人，总要让亲戚们见见。要不回头你们在村里乱逛让人看见，闲话就要出来了。” 小地方就这点不好，偶尔一张陌生的面孔就能让整村人兴奋半天。 苏格没办法，又抱着盆子进屋去。她站在堂屋的中央，眼神不自觉地往那边的小浴室看去。她竖起耳朵听，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好奇心跟猫抓似的，忍不住搁下盆子悄悄走过去偷听。 门板很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搭扣，也早就坏了，松松地扣在那里。苏格本来想透过门板上的缝往里看，想起李默没穿衣服，就改成把耳朵贴上去听。 大概力道重了些，门锁一下子就开了，黑灰色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门慢悠悠地晃了开去。 李默刚刚洗完，背对着门伸手去拿苏格给他准备的毛巾。听到声音他准备回头，结果苏格立马尖叫一声：“你别动！” 他就真的没动。 第53节 想想好笑他又道：“怎么，想要一起吗？” “不用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 “找、找你有事儿。” 李默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心提醒她：“那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再商量别的事儿。” 这话说完后他没动，就听身后响起苏格懊恼的声音，门砰一声被合上，凌乱的脚步飞快跑远了。 苏格简直快被自己蠢死了。 看到李默裸/体的那一刻，她应该立马就跑，而不是站在那里跟他闲扯淡。 多看了十几秒，她眼睛不会瞎掉吧？ 她盯着桌子上的盆子看了老半天，最后决定不等李默，自己一个人去隔壁送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后面李默在叫她。 苏格假装没听到，拉开门往外走。走出一段才发现后面跟了个人，她有点生气：“你跟过来干什么？” “讨个说法，总不能让人白看啊。” 苏格紧张地看看四周，上前威胁他：“今天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 “你怎么这么横，吃亏的明明是我。” “我就这么横，这是我的地盘。” 李默忍着笑耸肩：“好吧，听你的。” 他这样居然看起来有点无辜和可怜，跟平时冷峻的形象大相径庭。苏格又有点同情他，想不好怎么安慰他，低头看到手里的盆，便道：“行了，回头给你炸年糕吃，听话。” “好吧，原谅你。” “那你先回去？” “不行。” 苏格原本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听到这个回答整张脸立马垮下去。 “你要干嘛！” “跟你去送年糕。刚刚碰到你妈了，她让我一起去。” 一盆年糕有必要两个人送？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妈的想法。可是没办法，每个女儿都拗不过一个有着一颗爱炫之心的母亲。 苏格站在那里盘算着，旁边有村民路过，一见她就打招呼：“小苏，男朋友哟。” 苏格暗道不妙，赶紧堆出一脸笑：“吴伯，串门啊。” “去你侯婶家。男朋友不错啊，一会儿领我家去玩啊。” “行行。”苏格一边敷衍，一边拉着李默往隔壁人家走。好吧，既然吴伯知道了，侯婶也会马上知道的。那个侯婶是村里有名的广播站，一旦她知道，就意味着全村都会知道。 苏格突然有点后悔，应该听她妈的劝，早点回b市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二叔家的房子，顿时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她二婶平日里就喜欢说三道四，对苏格也不太看得上，大约是嫌她长得太漂亮，老想让自己女儿跟她比一比。 苏格的堂妹比她小三岁，没念大学去了城里打工，年纪虽小情商高，混得还算不错。她二婶就非常得意，每次见了苏格总要念叨几句。诸如“读大学有什么用”“还是挣钱最好”之类的。 打从李默进来后，二婶的眼睛就再没从这个男人身上移开过。 苏家大丫头出息了，居然敢谈恋爱了，谈就谈吧，还谈个这么好的。苏二婶再没见识，李默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去女儿工作的城市转过一圈，知道写字楼里有白领还有金领。苏格带过来的这个男人，光看长相都知道是个有出息的。 李默其实穿得特别普通，苏格找了她爸的衣服给他。上身t恤还算凑和，外套是李默自己的。下头那条裤子就有点搞笑了，正常的长裤硬让他穿出了九分裤的感觉。 苏格的二叔就很热情地招呼他进屋换自己的衣服。 “小格也是不懂事，怎么能拿旧衣服给你穿呢。我刚买了条新裤子，你拿去穿别客气，不用给我钱。” 这最后一句让苏格有点尴尬。她二叔别的都好，就是有点贪财。 男人走了后苏二婶就凑过来跟苏格咬耳朵，恨不得把李默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尤其是他的年收入。 苏格不太懂医生一年赚多少，看李默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多，就随口回了句：“几万块吧。” 二婶立马松了口气：“也才几万块啊。我还以为他们城里人总要多赚点。我家丽丽在广州上班，一个月也得几千块，一年下来不比你男朋友少哦。” 苏格想说李默不是她男朋友，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就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小格，他是干什么的？” “医生，开颅的。” 二婶的表情又变了一遭：“外科医生？小格你不识货哦，他一年怎么可能只赚几万，光红包就拿到手软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医院不让收吧。” “都收都收，悄悄塞呗。他是不是没跟你说实话，你可要留心了，别让他骗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点儿没觉得李默是骗子，还在那里撺掇着苏格给她女儿丽丽在医院里找个男朋友。 苏格只能道：“b市离广州太远了，异地恋容易出问题。” 第54节 苏二婶这才作罢。 李默换了裤子出来，整个人又精神不少，看得苏二婶不住感叹。怎么这世上的好事儿，都叫大丫头给得去了呢。 几个人坐下来闲聊，二婶一直拉着李默说话，有些问题问得很是奇怪，搞得苏格有些尴尬。 门口传来敲门声，苏二叔站起来去开门，不多时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男人。 他一进屋就喊：“小格快看谁来了。” 李默听到声音抬头，只在那男人脸上扫一眼，就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准。那是情敌间特有的气息。 27.沉沦 李默注意到, 来人一进屋，苏格的神情就有些不同。 年轻男人手里拎了个药箱，气质儒雅，像是读过不少书。他进屋后先跟苏二婶打招呼。苏二婶显然很喜欢他, 眉开眼笑招呼对方坐，又是泡茶又是拿蜜饯糖果, 殷勤备至。 苏格的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年轻男子边和苏二叔攀谈几句后, 转过头来看她：“你回来啦。” “嗯。” 李默发现, 头一回见自己就跟只小辣椒似的苏格，这会儿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仔细看了看男子的眉眼，长得不错, 个子也不矮, 就是偏瘦弱, 笑起来如沐春风，是讨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对方也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两人没打招呼, 但目光在短短的几秒内，已有几回交锋。 其他人浑然不觉。苏二婶话多又八卦，忍不住给双方做介绍。于是李默知道了这个男人叫秦嵩, 是这个村唯一的医生。 而秦松也知道了李默的身份。 b市来的公子哥儿, 苏格的……男朋友。 这最后一句是苏二婶擅自加的, 她话音刚落苏格就坐不住了, 起身想要解释两句, 却被李默一把拉回身边的椅子，两个人的肩膀撞到了一起。 “别耽误秦医生看病。” 苏格抿了抿唇，听了李默的话。她那时候低着头，没有发现秦嵩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秦嵩是来给苏二叔看病的，后者有长年的气喘病，季节交替时特别容易发作。眼看天气一天天冷下来，秦嵩每隔几天就要上他家来一次，给他做详细的检查，预防发病。 他工作的时候异常认真仔细，眼神里有不同于方才的坚毅和严肃，屋里谁都不说话，苏格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 她很久没见秦嵩了。两个相识多久，算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儿。秦嵩大她几岁，是他们村第一个考取市重点中学的学生。苏格小时候以他为榜样，时常激励自己，所以几年之后，她成了他们村第二个考取那所中学的人。 山村小妞初进城市，总有各种不适应和担忧，秦嵩既是前辈又是家人，从学习到生活对她都很照顾。 苏格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不是恋爱也不是倾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秦嵩学习特别好，年年考第一，高考时顺利考取了b市最好的医科大学，就是李默毕业的那所。苏格后来之所以考电影学院，有一半也是因为秦嵩的关系。 她不想学医也考不上医学院，退而求其次就去考表演，想着将来至少在一个城市，见个面也不难。 没想到秦嵩大学毕业没选择留在b市，而是回了她们村隶属的小县城。在县医院待了没多久又回了村里，接替当时年事已高的父亲，继续为村民服务。 这样的思想境界，苏格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 村里对秦家两父子都特别敬重，想把女儿嫁给秦嵩的中年妇女，可以装满几大卡车。 但苏格听母亲说，秦嵩明确跟人表示自己三十岁之前不考虎个人问题，把来说媒的人都给打发走了。 正直、善良、伟大，又一心扑在工作上，秦嵩这样的人设，简直完美得难以想像。 苏格后来跟李默谈起他的经历时，两眼冒出激动的光来，像见到偶像的小粉丝。 李默倒有些意外。他看得出秦嵩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没想到他跟自己竟是校友。医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回山村里行医的，估计他是绝无仅有的那一个。 这个秦嵩，叫人很意外。 更让他意外的是，苏格在山村里，还有一个关系暧昧的男性朋友。很难想像见识过秦嵩这样的人后，苏格居然还会跟顾煜廷那样的渣男谈恋爱。 脑子被门夹了吗？ 苏格很无奈：“我也没想到顾煜廷是这样的人，他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喜欢他的女生也多……” “所以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个苏格当时没想过，现在被人点破，觉得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毕竟太年轻，经不起别人撺掇。 她剥了个枣子扔进嘴里：“马有失蹄，我没经验嘛。” “你跟秦嵩不算经验？” “那算什么经验，我们又没接过吻，也没有……” 说到一半苏格觉得不对，赶紧住嘴可已经迟了。看李默的脸色她就知道，她后面想说的话对方已经猜出来了。 “听起来你挺遗憾的。” “也没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格那脸红的就跟面前那盆枣子似的。小时候跟秦嵩相处没想太多，他对她好，她也赖着他，可那一切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别人问起秦嵩的时候，她总说是哥哥，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像兄妹。 第55节 白天在二叔家见到秦嵩的第一眼，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秦嵩跟李默互相握手的时候，她为什么呼吸不畅，还有种偷/情让人抓个现行的错觉。 她搞不明白。 “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朋友吧。” 李默嘲讽地笑笑：“男女之间一旦关系不定，就喜欢拿朋友这个词来搪塞。发明这个词的人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苏格瞪他一眼，起身往房里走。走出一段觉得有点亏，折返回来又抓了一大把枣子。 二宝从外头进来，一见李默就两眼放光，缠着他又要拿手机打游戏。李默忙着应付他，也就没去找苏格。 他把手机递给二宝，边喝茶边从他嘴里套话。 那个秦嵩，始终让他不放心。 二宝心直口快有问必答，一说起秦嵩也是滔滔不绝：“他跟我姐感情特别好，我妈总说他像我们家养的大儿子似的。” “秦哥没妈，他爸以前是我们村的医生，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秦哥就回来照顾他，顺便给我们看病。我妈以前总想把我姐嫁给他，说要有个那样的女婿，就什么都不用愁了。我妈腿不好，一下雨就容易犯病。” 李默笑笑，也学苏格那样把枣核剥出来，边剥边道：“这也不难，你妈的病我也会治。” 二宝玩得兴起，当时没什么反应，一局结束后才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李默把枣子塞进二宝嘴里：“我问你，你姐想嫁给秦嵩吗？” 二宝毕竟才十岁，对恋爱结婚的事情不太懂，想了想摇摇头：“我没听她说过。她大大咧咧的，秦哥哪看得上她啊。秦哥要找文艺女青年。” 苏格出来扔枣核，正巧听到最后一句，就问：“二宝，这话谁跟你说的？” “不知道，我忘了。” 李默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颇有深意地看苏格一眼，把她看得特别心虚，赶紧又逃回房里。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村里突然电闪雷鸣，雨憋了半天没下下来，风倒是刮得特别大。 折腾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一道闪电劈下来，整个屋子就暗了下来。苏格正在屋里看书，突然眼前一黑。愣了两秒后她起身，摸黑往外走。 走到一半被人整个儿抱住，李默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 黑暗中，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分外好听。 苏格跟着他走到堂屋里，正要睡下的苏母披了衣服出来，到角落里去寻伞：“我去你二叔家问问，你别出来。” “妈，我去吧。” “不用，黑灯瞎火别摔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小李你看好这两个孩子，别叫他们乱摸乱动。” 话没说完，苏母已经拉开大门出去了。 几个人无所事事只能枯等，十几分钟后苏母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雷把附近的电站给劈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行了，都回屋睡去吧，天亮了就有光了。” 二宝正在看电视，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扫兴，刚抱怨两句就被他妈拎着领子揪进了房间。苏格也往里面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李默也跟了过来，不由一愣。 “你怎么……” 话没说完，整个人直接被人“拖”进了房间。 房门在身后合上，声音不大，却把苏格吓一跳。 “干什么？” 李默不说话，呼吸听起来有些沉重。他紧紧抱着苏格，半天没有动。 男人动情的气息钻进苏格的身体里，仿佛在每个细胞间游走，很快苏格也被撩拨地有了感觉。 眼前是李默白天全/裸的模样，哪怕只有背面，她也能凭脑补想像出正面的光景。 一定更加吸引人。 长这么大，她从没真正见过男人的那东西，但现在李默的那个就这么直直地顶着她，顶得她意乱情迷。 “你……” 话没说完，唇即让人封上。李默的吻不打招呼，也不讲道理，一下子直击本心，切中了苏格的命门。 心头的小火苗瞬间点燃，火势凶猛蔓延迅速，苏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沉沦了进去。 幸好初吻还在，幸好给的是这个男人。 她没有反抗，短暂的顺从之后，开始迎合对方。两人边吻边走，很快就到了床边。 苏格腿一软，被对方推进了床里。 男人精壮的身体整个人压了过来。 第28章 湿透 苏格整个人抖得厉害。 李默吻得认真, 黑暗让人更有感觉，也更令人兴奋。苏格整张脸都极其美好, 从额头到眼窝, 从鼻梁到唇齿，每吻一下，身体下的人都微颤一下, 害他整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第56节 两人沉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特别明显。 苏格愈加紧张了。 李默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肚子上，柔声道：“放松一点别害怕，有我在。” 透过薄薄的睡衣, 苏格感受到了对方手心的温度。很少见李默整个人烫成这样。苏格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逃开那只手。 李默却不放, 一手撑着床板, 一手在她腹部轻轻游走。 “苏格, 你在怕我吗？” “没有。” 她确实怕, 但怕的不是李默这个人, 而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二十一了, 虽然脸嫩但该懂的都懂。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发生什么都正常。可她毕竟是头一回, 恐惧无法避免。 她有点不好意思，咬着唇小声道：“我们家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太大声我妈可能会听见。” 事实上岂止她妈会听见，如果动静太大的话，搞不好隔壁二叔家也会听见。 她的房间最靠近二叔家的平房, 只隔了窄窄的一条小巷。从前在家住的时候，她时不时就会听见从那边传来的动静。 二婶嗓门大，叫起来又响又干脆，有时候她甚至能听到二婶埋怨二叔的声音。嫌他太粗鲁，或者时间短。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默默把头埋进被窝里。 她可不想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默哑着嗓子轻笑：“那你小声一点儿，忍忍。” “这个……怎么忍得住嘛。” 李默还在吻她，从脖颈一路往下，在苏格的锁骨处来回轻抚。苏格仅有的意志强迫她伸手去推对方，可手里一点力气都没有，最后不过软软地滑了下来。 “李默……” “嗯？” 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有经验？”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是停电的缘故，李默现在绝对能看到苏格那红得能滴血的整张脸。她想说的话太难以启齿，超过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算了，不说了。” 随他怎么着吧，既然逃不掉，她还不如躺平了享受来得更好。 李默却没有立马进行下一步的举动，他在沉思，时间太长搞得苏格愈加紧张。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脸。 “你在想什么？” “想你刚才的话，苏格，你是怕疼吗？” 心事被戳穿，苏格很不好意思。她喃喃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不太明白，我的吻让你觉得疼吗？” 苏格懵了一会儿：“吻？” 李默失笑：“难道我们现在不在接吻？” “我以为你接下来要……” “要什么？” “没什么。” 苏格把脸别到了一边，想死的心都有。她都跟人说了什么啊。 李默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借着照进屋里一点月光，勉强分辨着她的眉眼。他凑到她唇边，边吻边道：“你想的那个事情当然也会做。不过考虑到你家的环境，还是回去之后再说。我怕你受不了。” 苏格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胡乱蒙在头上。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听，谁能给她一蒙棍把她打晕了才好。 李默觉得好笑，去扯她被子，扯了几回都没扯下来。苏格这小妞平时看着柔弱，关键时刻还有几把子力气。李默扯不下来也就不勉强，颇为委屈道：“你好歹让我吻完吧。” “吻得够久了，你回去睡吧。” “我觉得还不够。” 他凑过去摸苏格的腰。被子只蒙住头，露出下面一大片的身体。苏格忙着蒙脸没空应付他，被他来回吃了不少豆腐。 两个人来回打闹，最后把隔壁房间的二宝给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过来，门也没敲就进来了。 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他就问：“姐，你们干嘛呢。” 苏格吓得身体一僵，瞬间失语。 李默镇定异常，下床来走到二宝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往屋外带：“你姐梦游又犯了，我送她回来。” “又犯？她刚睡着吧，这么快就犯。” “嗯，可能白天有点累。她这病你知道吧。” 第57节 “知道，我妈带她去看过，医生也说不知道怎么治。秦嵩哥说他会想办法，不过好办法也不太好想啊。” 二宝走到自己房前，有些担心地问：“李哥，我姐的病不要紧吧？”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一辈子不治也不打紧。” “那就好。”说着他推开门，正准备进去突然想起点什么，又问，“哥，你怎么知道我姐有这毛病？” 好在李默身经百战处变不惊，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她跟我说的。” 十岁孩子还是好骗，二宝没再怀疑，回屋往床上一倒，很快睡了过去。 苏格在自己房里等了半天，差点没叫被子给闷死。到最后李默也没回来，她一整晚睡得都不踏实，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苏母要去后面小树林挖点野菜，说要摊饼用，苏格赶紧抢过这活。 她一向在家里不怎么动手，但现在父母年纪大了，她该出点力了。 苏母也就没拦着，只让她叫上李默一起。苏格一想到昨晚尴尬的场面，哪里敢答应，随口敷衍了几句，背个小筐一个人出门去了。 下了半夜的雨，山地又湿又滑。苏格穿着胶鞋慢慢往上挪，用力地呼吸着山里特有的清新空气。 城市里什么都好，先进、方便，美仑美奂，只是这空气终究比不上山里。 苏格有时候会想，秦嵩到底为什么回来，是不是为了这山清水秀的环境？他那样的人，确实更适合这里，远离尘嚣和世俗，活得和仙人一般。 她蹲在一棵树下，拿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野菜。这活她以前干过，倒不是父母要求的，是她跟着小伙伴来山里玩，觉得好玩就跟着学。 好久不做了，现在居然有点手生。 正在那儿使劲呢，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以前很爱挖这个。”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苏格也不抬头，自嘲地笑笑：“是啊，这就叫由奢入俭难。你看我现在，也是被宠坏了。” 秦嵩蹲下来帮她一起挖：“你本来就受宠。我们村里的孩子个个羡慕你，小公主。” “是吗？” “是，我不也一直宠着你嘛。” 以前苏格跟秦嵩说什么都没避讳，她总觉得他们是亲兄妹。可现在大了，懂事了，知道男女有别，也隐约觉得秦嵩对自己，可能并不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纯粹。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就不敢跟秦嵩过分亲近了。 她没接对方的话，继续努力挖野菜。小筐子底下一层很快就装满了。苏格又起身换了个地方。秦嵩一直没走，就这么跟着她。 苏格觉得不说话有点尴尬，就问他：“你来山里干嘛，采草药啊。” 秦嵩笑：“我是西医，中医的东西不是太懂。” “你要是在古代就是个书生，背个书箱头上系块头巾，误闯进山里遇到女妖精，就把你给掳了。” “你是想说自己是妖精吗？” “我才不是，妖精会吃人。” 秦嵩看着苏格亮晶晶的眼睛没说话，眼里盛着千言万语。 泥地打滑，苏格有一下没站稳，他想伸手去扶，对方却已经扶住了身边的大树。他默默把手收了回来，没话找话：“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我准备帮我妈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 苏格本来想推倒重建的，可家里没个成年男人，太露富会被别人盯上。苏格不放心，觉得把里面收拾收拾就可以了。她妈朴素了一辈子，给她建个洋房她也住不惯。 “果然不一样，现在说话财大气粗。” “你也可以啊，你要是留在城里，现在发展肯定比我好。当初你可是能进市一院的，多少人打破头也进不了，你多厉害。” 秦嵩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现在这样也很好。” 苏格就不再劝他，人各有志。 “说说你吧，你明年就毕业了吧。” “是啊，大四一眨眼的功夫。” “以后怎么办，会留下吗？” “应该会吧，我现在这工作不错，我不打算放弃。我这技能回山里没用，地都种不好，还不如在外头混。” “那你找着那人了吗，房子有没有要回来？” 一说起这个，苏格情绪就落了下来。这事儿实在有点棘手，别看她昨晚刚跟李默接过吻，可一旦把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出来，他俩只怕要反目。 李默这样的人，应该很讨厌别人耍手段吧。 “这事还在进行中。” 秦嵩听出她不想多讲，也就不再追问，只对她道：“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毕竟人心险恶。如果对方不好对付，你就来找我。记住，别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 “我知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秦嵩没再说什么，刚准备蹲下来忙活，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人影。 他警惕性高，立马把苏格护在身后。然后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你？” 第58节 李默双手插兜，声音有点懒：“是我。” ------ 苏格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和秦嵩都没留意到，李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如果他一早就来了，那他是否听到了刚才自己跟秦嵩的对话？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李默一脸温和的笑：“怎么，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我们正挖野菜，李医生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大会，麻烦秦医生教教我。” 秦嵩笑着点头，拿过苏格手里的铲子，递到对方手里。然后他蹲下来，招呼李默过去，详细给他解释野菜和杂草的区别。 苏格还站着，耳朵里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脚却有些挪不动步子。 秦嵩心理素质比她好很多，趁李默低头的时候冲她使了个眼色。苏格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蹲到了李默身边。 她不想让对方看出太多，她赌他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李默看起来一切如常，饶有兴致地比较着几株野草的区别，又挖出一株野菜递到苏格鼻子边让她嗅。 苏格应付地凑过去假装闻香气，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对方脸上的反应。 不露一丝痕迹。 到底是这个男人太厉害，还是他真的刚来？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苏格蹲了一会儿觉得腿麻，刚想起身就被李默拽住胳膊。她一个重心不稳要摔倒，被对方顺势抱进怀里。 “你看这棵是不是？” 苏格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李默的眼睛里满是笑意，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仿佛身边的秦嵩不存在。 不知怎么的，苏格觉得他在暗示自己昨晚的事情，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李默的手却一直在她腰上使劲，害她又痒又难受，忍不住轻喝一声：“你够了啊。” 秦嵩听到后抬头问：“你说什么小格？” “没，没什么。” 苏格只能老老实实待着不动，任由对方随便吃豆腐。李默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尤其当着情敌的面，他更是放肆，手慢慢地伸进衣服下摆，轻抚苏格的皮肤。 从来没有这么难熬过，苏格感觉全身有无数只蚂蚁在那儿爬。 这男人是个情场高手吧，这么会撩拨女人。每次一伸手，都能直达她的敏感点。 苏格伸手按住他的手，用嘴型示意他放开。李默却装没听懂，故意凑过来要她大声点。 那一刻，苏格好想拿铲子结果了他。 除了秦嵩，已经没有人在好好挖野菜了。 苏格的筐被秦嵩拿去，他似乎不想当灯泡，就在附近转悠。很快小筐被装得满满当当，还回来的时候苏格和李默还蹲在那里讲悄悄话。 “不走吗？看起来要下雨了。” “走吧。” 苏格应了一声起身，结果蹲久了腿麻，一脸的呲牙咧嘴。李默要扶她却被她给推开。 “这里我比你熟，你管好自己吧。” 总算挣脱了对方的钳制，苏格一个人冲到前头往山下走。 两个男人跟在后头，一开始气氛沉默。后来不知谁先开了口，他们就开始交谈。交谈的重点就围绕在苏格身上。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这我知道。” “可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儿。” 李默不理会秦嵩的挑衅，四两拨千金：“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再说不了解也没什么，以前的都过去了，以后能参与就行。” “会有以后吗？” “你觉得不会吗？” 秦嵩笑笑：“我可没这个意思，学长你别误会。” “好说。”李默话锋一转，问秦嵩，“怎么想到回这里来工作。医学院不好念，不觉得可惜吗？” “比起外面，这里有更多吸引我的东西。” “比如说？” 秦嵩转头，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默，本想再说几句狠的。最后却只是笑笑，没再往下说。 他又去看走在前头的苏格，这个小丫头在他的保护下，终于顺利长到了今天这副模样。他不想给她惹麻烦，所以口舌之快也是免了吧。 他比谁都更希望苏格能过得好。 走出一段后，突然下起雨来。雨打湿泥地，路就不太好走。苏格和秦嵩穿着雨鞋还凑和，李默却是一双皮鞋，上面裹满烂泥，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第59节 他叫住苏格，给她看自己的鞋：“怎么办？” 苏格也没有好办法，想了想道：“要不你把鞋脱了？” 秦嵩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 “要不你背我吧。” “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对这里很熟么。” 现世报啊，苏格心想这人记恨心真重。 “可你这么重我怎么背得动。” “那我背你。”李默指指苏格的胶鞋，“咱们换一下。” “能行吗？” 苏格看看自己脚上这双鞋。这是她妈的，比她的脚大了两码。加上胶鞋本身就会做大一些，李默要是挤挤，搞不好真行。 可是要他背自己，还当着秦嵩的面，真是有点尴尬。 她还在犹豫，李默已经催着她脱鞋子：“赶紧的，雨越下越大，别连累秦医生跟咱们淋雨。” “我没关系的。” 秦嵩也不太想李默背苏格，但也不能把李默一个人扔下自己先回家，他又背不动对方，目前看来他背苏格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他背苏格也行，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等他回过神来时，苏格的鞋已经到了李默脚上。她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手里还拿着一双沾满泥的鞋。 李默的脚勉强塞进了那双胶鞋里，走起路来快了很多，三个人没再说话，顶着越下越密的雨，一路飞奔下了山。 到了一条小路口秦嵩和他们告别，往自己家走去。苏格怕村民看到，挣扎着想下来，却被李默喝住。 “老实点。” 她难道没有感觉到，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他整个人已经烫起来了吗？ 看来得赶紧回b市才行。 苏格完全没察觉到李默身体的反应，还在那里解释：“会让人看到。” “那就看去。我来这儿的第二天，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你现在再装有用吗？” “谁装了。” “谁装谁知道。” 苏格说不过他，气得不行，凑过去照着他的脖子就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下咬得有点重，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很快就肿了起来。 “你属狗的吗？”这么厉害。 “我属狼的，信不信我咬死你。” “我看你是属狐狸的。” “为什么这么说？” “整天勾人，自己还不知道。你再咬一口试试，今晚就在你房里把你给办了。” 苏格本来还真想再试一口，被他这么一威胁，立马怂得举手投降。 “不敢了，您千万高抬贵手。” 李默冷哼一声：“老实点，你乖乖的，才有好果子吃。” 苏格真是气啊。这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果然是大少爷作风。信不信她召集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把他推进柴房里，吸得油尽灯干。 想想那个画面就可乐，苏格一张脸跟开了花似的。 “行了别笑了，口水快滴我头上了。” “谁说我笑了。” “都笑出声了，大小姐。能跟我说说想到什么了吗？” “才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知道，不过就那些事情。白日宣淫什么的，苏格你胆子不小。” “谁说我想那些事了……” 苏格声音越来越轻，心虚得不得了。必须得承认，她刚才想像李默被一堆女人强的时候，确实幻想了一下他的裸/体。 反正都看过了，想想也没什么。 可这一想又有点不好意思，联系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如果当时两人没把持住真的做了，会是怎样的光景。 男人成熟的性感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带有光滑的触感，肌肉层峦起伏，随着呼吸来回收缩。那样的冲击与刺激，光想想都让人心跳加速。 苏格把头埋进李默的肩膀处，微微有些动情。 她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了最原始的渴望。 这是爱情吗？ 第60节 李默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头发：“我们明天就回去。” “不要。” “那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 “苏格……” 声音有点无奈又有点宠爱。李默也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苏格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这么耐着性子慢慢哄她。要知道他以前连跟女人说话都懒得好声好气，更别说迁就她们的坏脾气了。 苏格是特别的。 “你别管我，我自己会好。” 只要离他远一点，做点别的事儿分下心，那种渴求的感觉就会慢慢消失的。 她这个样子让李默有些心疼。明明想要又要顾忌许多，这个地方又没有旅馆酒店之类的东西，他想给她舒解一下都不行。 两人没再说话，淋着雨默默进了苏格的家。 进屋后才发现苏母不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串门。苏格从李默身上下来后，沉默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身上衣服湿得厉害，她开了柜子准备找件干净的换上。 不知什么时候李默跟了进来，从后面一下子将她紧紧抱住。 他的声音如蛊惑的夜，在她的耳边不住地挑/逗。 “我来帮你。” 苏格的脑子嗡得一声就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会被你们打死。我会成为jj第一个结尾卡肉被读者打死的作者吗？2333333。看在字数翻倍的份上，消消气啊。 李默：她们放过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作者：你再忍忍好不啦。 第29章 渴望 第二天一大早, 李默就接到了李茜的电话。 小姑娘在电话里哭得稀哩哗啦，听起来受了极大的委屈。 李默这一阵子正跟她生气, 平日里都懒得理她。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 小的时候也曾捧在手心里宠过，听她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他真是又烦又心疼。 苏格起床时路过他门口, 听到里头男人无奈又宠爱的声音，好奇地探头往里看。 李默扫到苏格的半张脸，伸手示意她进去。 “赶紧帮我劝劝李茜。” 苏格接过手机没来及说话，对面哭天喊地的声音直冲耳膜, 吓得她赶紧把电话移开些，眼角的余光瞥见李默走出房间的身影。 就他跑得快, 把烂摊子扔给自己。 那一整个早上, 苏格就在跟李茜磨嘴皮子。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宋晖。 苏格有点不理解：“他到底哪里好？” “哪里都好。” 顿了顿又道：“就一点不好, 生起气来不听人解释。我都跟他说了, 我不知道我二哥要杀他表哥, 他非不信, 硬说我跟周声串通了是一伙儿。你说我冤不冤。” 苏格比李茜大了不到十岁, 本以为应该还有点共同语言。没想到现在看来差远了。00后小姑娘的想法，她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你别理他, 过两天就好了。” “不会好的。他这个人轻易不生气，上次我要强吻他，他都没跟我翻脸。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苏格姐，我以后怎么办啊，我失恋了。” 苏格心想你恋爱了吗？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吧。 可这话不能说，否则李茜会哭得更凶。 李茜打电话过来前，已经委屈了一整个晚上。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他哥跟着苏格“跑”了之后，她就顺理成章回学校读书去了。昨天傍晚下课的时候，宋晖突然约她一起回家，可把她美坏了。 她主动提出请对方吃饭，宋晖没有立马拒绝，想了想才道：“还是我请你喝饮料吧。” 李茜追了宋晖这么久，送了那么多礼物，头一回见到回礼，简直幸福死了。哪怕她送的东西宋晖一样也没要，但他肯请她喝一杯水，就够她兴奋得整夜睡不着。 可没想到，饮料是喝了，喝完的结果却让李茜伤心欲绝。 宋晖认定了她跟周声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我以前觉得你虽然不爱学习又顽皮，有时候还有些无聊，但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坏人。可这次你让我发现，原来我也有眼瞎的时候。” 李茜费了半天嘴皮子跟他解释，可人家什么也听不进去，固执得跟头牛似的。 到最后她也火了，就反问了一句：“你表哥做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他做得很对？” “他做得不对，可你们也不能滥用私刑，法律会处理的，你们李家不能仗势欺人。” “处理什么？如果不是我大哥及时赶到，我姐姐这辈子就完了。你表哥做的就是千刀万剐的事儿。老实告诉你，我哥要真想欺负你们，你表哥早死八百回了。不管是我大哥还是二哥，想要顾煜廷死也就一句话的事儿。留他活到现在，我们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 李茜口不择言说了许多，宋晖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问李茜：“所以有一天，如果我不如你的意，你是不是也准备随时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61节 李茜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还在那里发愣，宋晖已经转身走了。走过垃圾桶旁边，他抬手就把自己那杯一口没喝的饮料扔了进去。 就像扔掉了所有他跟李茜的过往。 这一扔，害李茜伤心到现在。 苏格真心觉得头痛。这个年纪的孩子玩什么恋爱游戏，又伤心又伤神，好好学知识不好吗？ 李默出去了很长时间，总算又回来了。他拿过手机又安抚了李茜几句，最后跟她说：“我今天就回去，你乖乖在家待着。” 苏格发现，他跟女生讲话，很喜欢用“乖”这个词。 对妹妹是这样，对自己也是。他是在养宠物吗？ 眼看他挂了电话，苏格问：“今天就走吗？” “嗯，我假没几天，明天得回医院。你跟我一道走吧，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妈也不放心。我刚才在外头跟她说了，她也想你今天走。再说你也有课吧。” 苏格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这个妈啊，早在看见李默的一刹那，就已经做了叛徒了。 接下来就是吃早饭收拾行李，李默叫了辆小面包车送他俩下山，到了山脚下就有他找的车过来接他们，直接送他们去最近的机场。 坐飞机比坐火车快很多，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多飞机停在了b市机场。走出机场的时候苏格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现在要去哪里？ 家烧掉了，这个点回学校校门都关了。她一下子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李默要带她回自己家，被苏格拒绝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即便有一天再回去，我也得名正言顺才行。李默，如果遗嘱是真的……” “如果没问题，我一定把房子给你。” “好，谢谢你。” 苏格客气地伸手想跟他握手，被李默嫌弃地一把推开。她正郁闷呢，对方上来直接搂住她的肩，带她钻进了来接机的保姆车。 李默最终在酒店给苏格定了一个房间。 “房子在找，很快就有消息，你先委屈几天。” 五星级酒店的标间，苏格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委屈。 “其实我们学校附近有快捷酒店，挺干净挺好的。我明天就回学校宿舍去住。” 她不想他破废，他花钱越多，苏格就越不安。人情债这种东西最难还。 “别住那种地方，哪怕一晚也不行。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咱们现在关系特殊，你花我的钱可以心安理得。” “关系特殊”四个字叫苏格红了脸。她不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究竟怎么会答应李默帮自己的，一定是被雨给浇糊涂了。 狭小的农家小屋，老旧的木门，吱嘎作响的板床，那一切发生的时候，苏格只死死得盯着早已洗得泛白的老旧窗帘，外头有风透过窗缝，把帘子吹得微微拂动。她两只手紧抓着身上的被子，头脑已一片空白。 这过程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她整个人都快要爆炸。又似乎只是刹那间，极速上升到顶点，又如落叶般轻缓地飘落地面。 结束之后她被李默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身为女人，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还有这样的需求。极致的快感，又极致的失落。 一整个白天，她都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李默突然又提起，一下子又将她带进了那种感觉里。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又有了一点渴望。 这个想法把她吓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把李默赶出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她会越来越无法自拔的。 男人和女人做这样的事情不稀奇，更激烈的都不算什么。可她跟李默是那样的关系，他们在这个泥沼里越陷越深，以后再想抽身就难了。 可他们又必须抽身。 苏格从没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嫁给李默。 太扯淡了。 苏格第二天回学校上课，乖乖当个好学生。下午放学的时候，李默派了他的司机过来，接她去派出所认领东西。 她住的房子就在事发住户的隔壁，属于损失第二严重的现场，基本上没留住什么东西。衣服全成了灰，护肤品的瓶子烧得发黑变形，意外的是她挺喜欢的一个兔子玩具大概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居然只烧掉了一点。她就把那只玩具带回了酒店。 李默晚上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医院值班，累了一天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温柔深情，让苏格有一刹那的失神，好像这男的真的爱上她了似的。 “我有点看不透你，你那天要我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还在生气？”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下回我也让你赶出去一次。” 苏格心想她还真这么打算过。被赶出去的那天，她就曾幻想过，哪天拿回这套房子，她就把李默的东西全扔出去。 想到高兴处还差点笑出声，可到最后又有点失落。 她一点儿也不想赶走李默。 第62节 两人跟热恋中的情侣似的，腻腻歪歪说了一通。后来苏格听见李默电话那边有人在调侃他。 “李医生跟谁聊这么开心，女朋友啊？” 李默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是啊。” 怎么就成女朋友了？ 第二天傍晚，李默终于抽出时间来找苏格，开车带她去新找的房子。 还跟上一套差不多的风格，价位也相似。地段更靠近李默工作的市一院，几乎就只隔了两条马路。 苏格跟他上楼的时候多嘴问了句：“我这新家离学校有点远啊。” 李默听到停下脚步，回过身冲她笑笑：“不是你家。” “那是谁家？” “是我们的家。” ------ 苏格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李默在外头打电话叫外卖。 等她弄好一切出来，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火锅？” “庆祝你乔迁。” 苏格对“火”这个字心有余悸，拐进旁边的洗手间，边洗手边道：“可千万别再来一把火，把这房子给烧了。” “乌鸦嘴，房东听到非给你吓死不可。” 苏格耸耸肩，出来打量桌上摆的美食。李默很贴心，为照顾她的嗓子点了清汤锅底。上回她请他吃饭喝了点酒，第二天起来嗓子就不舒服。 做他们这行别的不重要，声音是关键。 火锅是b市挺有名的一家连锁店，从锅到料全部由他们提供，吃完了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给收走。 苏格一边涮牛肉一边感叹：“腐/败的生活真好啊。” “回头给你雇个阿姨，连水都不用你自己倒，你可以尽情享受。” “千万别，我年纪轻轻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我可不想当米虫。再说了，让我妈知道我挣那点钱还敢雇阿姨，不把我腿给打断。” 她妈可是节俭惯了。 “不用你花钱，你妈也不会知道。” “那也不行，我凭什么花你钱啊。” “你现在住这房子，不也是我花的钱。花都花了，也不必在乎再多花那一点。” 对李默来说，这点钱不过是账面上一个极小的数字，他甚至都没问究竟花了多少。以前他总笑话他那些朋友，谈个恋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那么心高气傲的一群人，整天挖空心思花钱讨老婆开心。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给自己的女人花钱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儿。 苏格不说话，咬着碗里李默夹给她的牛百叶。 李默看穿她的心思：“怎么，不高兴是吧。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别的女人有人给她们花钱，天天在网上晒。你倒好，准备把我赶出去是吧。” 眼见心事被他戳穿，苏格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一会儿吃完就让他滚蛋。 李默叫了太多东西，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到最后苏格撑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打饱嗝。李默体贴地起身给她泡了杯茶，解解肚子里的油腻。 他这么好，苏格赶人的话又有点说不出来。 算了，再留他一会儿吧。 李默给火锅店打完电话，转身给苏格把电视开上。电视里还在演周声的那部戏，快到结尾高/潮部分。 苏格配音的石月红站在天台上面准备跳楼自杀，男主角和一帮闲杂人等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石月红谁的话都不听，寻死意志坚决。最后还是贫苦出身的女主角流着眼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把人给劝下来。 苏格配这一段的时候，实在有点难受，那台词讲得她胃不舒服，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纵观整部剧，无时无刻不体现出一个主题：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实在很折磨人。 她在那儿感慨，李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悠悠来了句：“我爸妈都去世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事儿。” 苏格疑惑地扫他两眼：“我有说要跟你怎么样吗？” “你还想反悔吗？”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他笑得十分欠揍，苏格真想把手里的热茶泼他脸上。 确实有点关系，但这关系也不是太了不起。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那算什么，这么点小事就要结婚，我还不得嫁八百回。” “是吗？原来你跟很多男人做过那样的事情。” 李默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在苏格耳边拂过，一下子拂到了她心里，挠得她心痒痒的。她也就是嘴硬而已，那种事情长这么大是头一回，差点没把她羞死。 第63节 真的太销魂了。 苏格慢慢变红的脸，就像一剂强力的催/情剂，看得李默情绪上涌，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她。 这一吻就收不住嘴，两个人很快就躺到了沙发上，开始互相乱摸。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苏格的心在尖叫。她知道很快那天发生的事情又会重演，甚至今晚，李默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房子一看隔音效果就很不错啊。 李默也没多想，在他看来男女之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苏格这会儿甜蜜得像一只刚刚熟透的桃子，全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要他放手，很难很难。 电视里还在演肥皂剧，苏格起先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的那声音就乱了散了，到最后她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到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几乎跳出喉咙口的那颗心。 李默开始解她牛仔裤的扣子，苏格身体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别紧张，放松点。”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事实上李默自己全身的肌肉也紧绷得很，头上不停有汗滴下来。他在克制，可情绪像喷涌的火山，几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苏格一下子不动了，身体的僵硬持续了两秒后，整个人迅速弹起，连滚带爬掉落到沙发边的地毯上，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直奔房间而去。 动作太快，李默都没反应过来。 他好气又好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过去开门。 来的是火锅店的员工，就是刚才送东西过来的那一个。小哥话有点多，一边收拾一边跟李默唠嗑。 “你们吃挺快啊，我送过来没多久吧。” “嗯，有点事要办。” 小哥没领会他的意思：“这么晚还忙啊。” “是，有些事情还是晚上忙比较好。”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了。小哥脸一下子红了，再不敢多说什么，胡乱把碗碟装进随身带的大包里，飞也似的跑了。 苏格在房里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气得直跺脚。 关门声响过后，李默过来敲她的门。苏格打定主意不开门。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苏格，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没有。我明天还得上班，你也有工作，赶紧回去吧。” “你这样很不厚道啊。” 苏格咬唇不说话。 外头李默的声音透了点无奈：“点了火又不给灭，苏格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你回去吧，回去火就灭了。” “那是你一盆冰水浇灭的，不怕我以后得病吗？” “你不是医生嘛，有病自己治啊。” “苏格……” 这一声叫得苏格有点心软，这男人头一回见那么高傲冷漠，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也可以这么温柔多情。 想想他为自己做的那些，苏格又有点感动。 他真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别这样。”苏格在门那边挣扎纠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行。” 意外地痛快，苏格愣了。 然后她就听李默说：“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你还小，会犹豫很正常。我长你这么多岁，心智各方面都比你成熟，我轻易不做决定，做了就不会后悔。我希望你也想清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苏格听得鼻子发酸，居然想掉眼泪。这男人感性起来，真的叫人招架不住啊。 “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也不是嫌你老。好吧，虽然你年纪是比较大……” “你可以不加后面那一句吗？” “哎呀，其实我就是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 那天没说出口的话，过了几天还是不好意思说。 李默心领神会：“还有之前的问题，你怕疼是吧，苏格。” “嗯，你是医生，你有不疼的办法吗？” “这个……好像真没有。”除非给她麻醉剂，可这事怎么能做，太荒唐。 第64节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李默想想苏格纤细的身体柔软的腰肢，水嫩的皮肤稍微用点力就能掐出个红印来，确实让人心疼。 第一次疼是在所难免的，甚至第二第三次还会疼。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可她太小太嫩，光想像一下那个痛苦的画面，李默都很不舍得。 他从来没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他不想苏格受苦。 “好吧，那我今天先回去，你早点休息。” 听到他要走，苏格又有点不舍。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他。 “李默……” “什么？” “你、你开车小心点。” “我没喝酒，不要紧。” “外面天黑，开夜车比较危险。” “没事儿，我经验丰富。” “你、你肚子还撑吗？” 苏格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到底想说什么啊，明明就想把他留下来，那话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外头李默半天没回话，苏格等了又等，心竟有些慌起来。她想李默不会走了吧，犹豫着轻轻把门打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门就被推开了。 苏格后退两步，很快就被李默搂住，两个人顺势就滚到了床上，扑天盖地的吻接连不断，砸得她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开始上头。 苏格躺在那里，听天由命。 李默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一遍遍温柔地吻着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吻化。 “我今晚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 这声音低沉得勾人，苏格突然头脑发热，把手伸到了某个地方。 “我帮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这么含蓄，大家能看明白吗？知道他俩到底是怎么帮的吗？ 今天母亲节，在此谨祝我们的女主早日过上这个节日。 作者严肃脸：默爷，你要加油啊。 李默冷漠脸：有你这个渣作者在，我加油有用吗！ 过节你们要什么，来来来说给我听。当然，我可能只是听听而已[挖鼻]。 第30章 羞耻 第二天早上, 两人睡到日上三杆。 苏格起床的时候推了推旁边的李默, 对方一个转身拿个背对着她, 裹着被子继续睡。 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严谨认真的医生形象啊。 苏格只能不理他，披了件衣服去厨房做早饭。冰箱里有昨晚没涮掉的丸子肉片什么的, 苏格就拿它们下了个汤, 顺便煮了两碗面条。 等李默睡饱起来洗漱干净, 外面屋子已满是香气。 他从后面搂住正在摆桌的苏格，用下巴上细小的胡茬在她脸上来回地蹭。 苏格嫌痒去推他, 被他一口咬住手指。两个人望着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渴求。 “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苏格懊恼地闭上眼，默默把头转回去。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忆昨晚的情景，实在是羞耻满满。 “你吃面吗？” “我不吃，我要吃你。” “我一点儿也不好吃。” “我觉得特别好吃。”他说着隔着衣服往苏格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随即听到对方带着喘息的嘤咛声。 “你咬得太重了。” “回头给你治, 我是医生。” 苏格说不过他，有点恼火：“你到底还吃不吃面！” “那你帮不帮我？”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苏格败下阵来。然后她知道了一件事情, 原来男上早上起来，才是最有感觉的时候。 不同于夜晚黑灯瞎火, 白天光线充足，哪怕房间拉着窗帘, 做事的时候也能看到彼此的脸。苏格特别不好意思，只能把头埋在李默的肩胛处，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一回生两回熟, 经过昨晚李默的指导，苏格今天的技术好了很多。 情到浓处，她感觉对方环在身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整个人都快要被捏散架了。李默情绪快到的时候，又在她的肩膀处咬了一口，还骂了她一句。 “真是个妖精。” 苏格觉得好冤，手酸肩膀疼，还要挨骂。 第65节 吃过饭李默开车送苏格去录音棚，自己则拐去医院上班。 苏格一整天都觉得肩膀那里隐隐作痛，晚饭时候李默给她打电话，她就在电话里“骂”对方。 “不好意思，晚上我带点药给你。” “不用，你今天别来了。” 走廊的尽头有扇窗，窗户开了一条缝。苏格站在窗前打电话，风略微吹散了她脸上的潮红。 冷不丁身后有人拍她肩膀，苏格疼得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是江眉。 “你怎么来了？” “来试戏。” 苏格想起来了，这部新戏女主角还没定，导演挺挑剔，听了好几个女声都不满意。江眉的声线苏格熟悉，她来应该没问题。 江眉一脸笑容，问她：“跟谁打电话呢，真是男朋友啊。” 苏格这才想起电话还没挂，赶紧跟李默敷衍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不是，一个朋友。” 她不说江眉也不逼，两人一起回了棚里。 女主角的人选当晚就定下来了，跟江眉一起来试音的还有另外三个配音演员，都是圈里挺出名的前辈。结果资历抵不过能力，江眉凭着一嗓子清亮婉转的声音脱颖而出，顺利拿下女主角。 空闲的时候两人就聊角色，江眉翻了翻剧本。 “你怎么又配这种尖酸刻薄的女配角，跟你这人一点儿也不像。” “工作嘛。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人好不好，搞不好我这人难缠得很。” “我看不像，长这么漂亮。” 江眉一直挺羡慕苏格的长相，相较于身边普通的女孩儿，苏格实在太亮眼。 难怪会交那么出众的男朋友。 江眉想到那天来棚里探班的李默，不由生出一丝羡慕。她最近这段时间被父母逼着相亲，结果见了两个男人，居然都被对方先回绝了。 她妈不死心，拉着介绍人听口风，据说一个是嫌弃她工作不稳定，还有一个嫌她不是美女。 工作的事情没法说，配音赚得比一般白领多些，但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朝不保夕。至于嫌她不漂亮…… 江眉突然问苏格：“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苏格笑了：“你哪里丑，明明挺漂亮。” 江眉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长相，比较秀气，五官略平，但胜在气质不错。化个妆弄弄头发，走出去也是有回头率的。 “你怎么问我这个，受什么刺激了？” 江眉就把相亲的遭遇说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还没嫌他们两个一个工资低一个个子矮呢，居然挑剔起我来了。” 这个问题无解，苏格也只能尽量安慰她。 晚上收工的时候，李默过来接苏格。江眉跟他们顺路，苏格就请她上车。两个女生坐后面，一直小声地说悄悄话。 江眉的妈从十一点就给她发微信，一直催她快回家。到后来火了还给发了一段语音过来，要她赶紧辞了这个工作。 “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每天这么晚回家，妈妈不得担心啊。明天起别上了，我让你二姨父帮你在他们公司找个活儿。” 车里很安静，江母的声音有点大，不仅苏格听见了，连前排的李默也听见了。 江眉挺不好意思。 “你男朋友该笑话我了吧。” “不会，他这人没这么八卦。” 苏格一抬头，发现后视镜里李默正冲自己笑。他在高兴什么，是因为她没有反驳“男朋友”这个称呼吗？ 趁江眉不注意，苏格瞪了他一眼。 身边江眉还在惆怅：“本来我爸的意思是给我买辆车，好让我上下班安全一点。可我太笨了，驾照怎么也考不出来，每次都死在科三上面。唉，我就不是开车的料。” 她这话给了李默一个提示，过了几天轮到他休息，他就约了苏格去车行看车。 苏格一点买车的意思都没有。 “我又没驾照，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那就赶紧学，抓紧时间。学会前先给你配个司机，我这工作也特殊，没法天天去接你。” “不用你接，我自己搭地铁挺好。” “有车不是更方便？你还可以顺路载你那同事，反正她也学不会开车。” 说到这个苏格就笑了。江眉看上去挺聪明的，结果开车居然不行。苏格听她讲过考驾照的事儿，那出的糗真是能装一箩筐。 “江眉说你人不错，她还夸你声音好听呢。” 李默心想苏格这朋友也是场面人，他那天统共说的字不超过十个，她还能夸得出口，算她本事。 他把苏格一搂，凑近了轻声道：“你的声音更好听，特别是在……” 第66节 吓得苏格赶紧捂住他的嘴：“行了，看你的车吧。” 结果看了半天也没定下来到底买哪款。李默财大气粗，挑的都是不下百万的豪车。苏格哪里敢开，回头刮了蹭了非得心疼死。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苏格想了想，拿手机出来一搜索，给他看图片。 李默盯着那图片看半天：“这车能开吗？” “怎么不能，美国车，质量不好吗？” 李默一看那价格：“你觉得能好吗？” 不到十万的小破车，别回头开着开着轮胎就飞出去了。李默在非洲的时候，不止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他可不敢拿苏格的小命开玩笑。 “再看看别的。你要不喜欢这个就买其他的，你说的这个不行。” 苏格有点不高兴，小声在那儿嘀咕：“怎么了，不就是辆车嘛，嫌便宜啊。它家也有贵的。” 李默又拿过手机看一眼报价，最贵的那辆也不到三十万。 他一脸无奈看着苏格。 “算了，不买了，我又没本儿。” 两人为买车的事儿差点吵起来，主要是苏格单方面发脾气，后来还是李默请她吃了顿午饭，才把她哄开心了。 第二天晚上李默回家来，递给她一堆资料，全是跟学车有关的。 “你手头上的那个活什么时候结束？” 苏格算了算，再有十来天也就够了。 “好，那你暂时别接新的活，两个月内把驾照学出来。” “非学不可吗？” “也不是。就是我不太放心你夜夜晚归，你要不开车，我就得跟你们圈里的导演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暂时别给你安排工作了。” 这分明就是威胁。 苏格差点炸毛，被李默生生摁回了沙发里。 “你说怕疼，行，我可以不碰你。你要不想花我的钱也行，爱买小破车就买小破车，反正夜里路况好，小心点出不了大事儿。但你一个人晚上总搭地铁回家我说不行。这种事情不能讲概率，没碰上就是百分百安全，一旦碰上就是百分百不安全。你也不想自己受什么损失吧。” 李默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在苏格的脸上轻抚。 年轻漂亮的姑娘，即便有夜色的掩护，身上的光芒依旧掩盖不住。 这个城市里坏心思的人太多，他不能不防。 “要不你就让我雇个司机，天天到你们录音棚大楼下等你。” “不用了……” 那她在同事眼里成什么了。 “那就乖乖学车。这世上不止一个顾煜廷，你脸上的伤才好没多久，别再冒险。” 一提到这个，苏格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本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名字还是叫她如此不安。 这好像成了她的心病。 第31章 恩爱 李默言出必行, 第二天就派了个司机过来, 天天接送苏格上下班。 组里对她的传言很多, 这个圈子本来就小，想想她连着三部戏撞上江眉, 就能知道她跟其他同事同组的概率有多高。 毕竟整个b市, 配音圈加起来也不到百人。 原先在别组流传过的谣言, 现在又传到了这个组。关于她跟周声的事儿，很多人说得绘声绘色。 “周影帝去美国拍戏, 还不忘找人接送她，看来这回是认真的。” 厕所里几个女生在补妆，顺便说别人闲话。 “认真什么，他上回跟那个斯佳传绯闻，据说还开车去她家过夜。这才多久的事儿, 又换人了。” “也是, 我看这个苏格也就是图一时新鲜，他什么女人没见过。” “不是说另人其人嘛。那个谁说的来着, 上回有个男的来接她下班呀, 挺帅的。” “搞不好是周声派来的，他的手下吧。” 苏格在格间里听她们吐槽, 心里真替李默不值。这些人眼睛瞎了吗，李默哪里看起来像周声的跟班了？ 有人跟她想法一样：“不可能, 那个男的我见过，虽然不是咱们圈里的人，长得可贵气了。那样的人给周声打工, 我才不信。” 其他人一拥而上，缠着她追问细节，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苏格实在忍不住，憋着嗓子重重咳嗽了一声。 外面瞬间安静，很快又活了过来，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世界终于清静下来。 这些人就不嫌累吗？都说一天话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嗓子。 因为这些谣言，苏格明显感觉到了别人对她态度的不同。 敬而远之有之，嗤之以鼻也有，但更多的似乎是套近乎。 第67节 那天晚上她的晚饭都跟别人不太一样，她吃到一半才发现比身边的人多了两个菜。这个世界有必要这么现实吗？ 下班的时候，司机依旧等在那里。苏格拉上江眉一道上车，把别人探询的目光扔到了脑后。 车子先往江眉家开，她刚下车司机正准备启动车子，突然像是想起个事情，跟苏格聊了一句：“二小姐离家出走，少爷今天可是焦头烂额。” 二小姐指的是李茜。李家关系复杂，周声听起来也是李济山的儿子，却不在李家论资排辈，是一个游离的存在。 “她怎么了？” “不知道，学校下午打电话来说她没去上课，少爷一直派人在找，这会儿应该还没找到。” 苏格知道，李茜最近情绪不好。跟宋晖闹掰后，她整天闷闷不乐。书是本来就不念的，原先好歹还会逛街找朋友玩，最近却一直闷在家里很少出门。 有时苏格给她打电话，听声音也是没精打彩。她很想劝她想开点，不过一个男人，又想想这是她的初恋，十二三岁的少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桩事情，爱得那么深那么热烈，一下子破碎了是有些残忍。 更何况这事儿还跟她有关。 司机已经启动车子，苏格给李默打电话。 “还没找到吗？” “估计跑哪个朋友家去了，我还在找。” “要不要报警？” “找了警局的朋友，他们也在帮忙。” 苏格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赶紧给李茜求情：“等找着了你千万别骂她，好好谈。” “行，我知道了。” 对方挂了电话，苏格看一眼时间，犹豫了半天还是找出宋晖的手机号，给他发了条短信。 “不知你睡了没有，我是苏格，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李茜离家出走，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这个号码得来阴差阳错。有一回李茜拉她逛街，看中一件男式夹克想给宋晖买，又不清楚他穿几号的衣服，就打电话给他。偏巧手机没电，就拿她的打。 当时她熟练地背诵着号码，把苏格惊了一下。 “那当然，喜欢的人的手机号怎么能不记下来。” 苏格自叹不如，她连李默的手机号前三位都记不住。 短信发出去很久都没回音，苏格想他肯定睡了。眼看车子就快到她住的小区，一条信息回了过来。 “您想让我做什么？” “给她发条短信，劝她回家。” “她手机没开机，我打过电话了。” “试试吧，也许她会开的。” 那边又是沉默，五分钟后宋晖回了一条：“发了。” “谢谢。” “不客气。” 苏格疲倦地回到家里，躺在沙发里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有点头疼，也担心李茜。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不知去向，万一出点什么事儿…… 她一下子没了睡意，坐那儿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里手机响个不停。接起来一听，是个好听的男孩的声音。 “您好，我是宋晖。” 苏格很意外。 “我找到李茜了，她现在跟我在一块儿。我劝她回家她不听，您能不能来一趟？” 苏格还没说话，那边李茜就把电话夺了过去，冲她喊：“苏姐姐，别跟我哥说，别让他过来。” “你们现在在哪儿？” 李茜报了一个公园的名字，苏格抓起包就冲了出去。夜里不好打车，她坐地铁过去，花了近半个小时。 到了公园一看，果然两个人都在。夜里风凉，两个孩子穿得都单薄，尤其是宋晖，就一件毛衣。李茜坐他旁边，好歹身上还有件大衣，一看那宽大的尺寸，就知道是宋晖的。 她可真会折腾人啊。 苏格走过去跟他俩打招呼，深更半夜公园里就他们三个人，四周静得可怕，她的声音显得很空。 宋晖见她过来赶紧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苏格跟他接触不多，但多今天的表现来看，这个男生自有他的优势。 他谦虚有礼，待人真诚。他都跟李茜闹翻了，居然还凌晨跑出来找她。 李茜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格一看都快两点了，就催着李茜跟自己回去，又叫宋晖先走：“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他们睡了，不知道我出来，没关系的，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你送。” 苏格看李茜的眼神有点严厉：“我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你吗，警察也在找，你总得让他们都歇歇。” 李茜自知理亏，点点头同意了。 第68节 李默接了电话后一路往这里赶，苏格在电话里给他打预防针：“天太冷，孩子在外面冻得够呛。你一会儿见了她别发脾气。宋晖也在呢，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我知道。” 苏格挂了电话，走回到两孩子中间。她问宋晖：“你怎么找到她的？” “我给她发短信，她后来回我了，我就问她在哪里，我们约了在这里见面。” “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麦当劳坐坐，这里多冷。” 宋晖不说话，目光一直看着李茜。李茜心虚得低下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声音太轻，苏格根本没听见。 “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我跟他头一回约会的地方。” 苏格惊诧地望着宋晖，后者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我没跟她约会过。是她约我来这里，说要问学习上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要问你学习上的事情干嘛不在学校问，用得着找你来这里吗？宋晖，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晖白净的脸都快急红了，苏格十分同情他。心思单纯的少年哪里是李茜这种小魔头的对手，还不是被她整得团团转。 苏格赶紧打圆场：“你消停点儿吧，一会儿你哥来了有你好受的。这么冷的天人家把外套给你穿，你还好意思欺负人。” 李茜撇撇嘴，看宋晖冻得嘴唇发白，心疼得赶紧脱了外套要给他套上。宋晖不敢接，一个劲儿地躲，李茜就追着他跑，两个人你推我攘的时候，李默过来了。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眼下看到这一幕愈加生气，想吼一嗓子，却看到站在一旁的苏格，心里的气就给压了下去。 苏格穿得也不多，外套有些单薄。李默二话不说上前，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这突然秀恩爱的举动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李茜立马过去抗议。 这算是自投罗网，李默逮着机会把她拎到一边，开始做思想教育。苏格跟宋晖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无奈。 “她要是跟你一样乖该多好。” “我也不好，半夜还偷跑出来。”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应该的。”宋晖一直低着头，这会儿突然抬头，目光真诚地望着苏格，“我今天做这个事情，不止是为了李茜，也是为了您。我表哥的事情实在很不好意思，我代他向您道歉。” 说着他给苏格躹了一躬。 苏格不敢接受，走开了几步。 “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看得出来，你这孩子品性很纯良。” 听到这话宋晖笑了。苏格这才发现，他笑起来意外得好看，整个人一下子多了几分光彩。 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宋晖似乎也挺喜欢苏格，一点儿没有走的意思，一直跟她说话。 突然他挠了挠脑袋，问苏格：“有个问题有点唐突，想问您一下。” “可以啊。” “您是本市人吗？” “不是。” “那……您认识宋佑明这个人吗？” 苏格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王猫猫妹子投的地雷，也谢谢大家灌的营养液，爱你们。 怎么办，我好喜欢李茜和宋晖这一对啊。尤其是宋晖，禁欲系小男生，简直萌得不要不要的。好想让李茜“糟蹋”他，哈哈（打个补丁，成年后成年后）。 第32章 勾人 紧张犹如一趟急驶的列车, 在苏格的心里飞奔而过。 她很快镇定下来, 笑着反问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宋晖有点不好意思：“您别不高兴。我就是觉得您跟我家一位长辈有点像。” “那位长辈是你的什么人？” “我有个堂叔, 小的时候我见过一眼堂婶，觉得您跟她的眉眼有点相似。” “我这个年纪, 应该不能当你堂婶吧。” “确实不能, 可能人有相似。” “你刚刚说的宋佑明, 就是你堂叔吗？” “是。”宋晖神情有些落寞，“我堂叔人很好, 可惜命不太好。” “怎么了？” 宋晖没有马上回答，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冲苏格摇摇头：“没什么，您别在意。” 苏格没再追问。那边李默把李茜教育了一番后，把苏格他们叫了过去。他开车先送宋晖回家, 又送苏格, 最后才带李茜回去。 苏格下车的时候，李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叫她的名字。苏格拍拍她的手, 安慰道：“别怕，我劝过你哥了。他答应我一定不打你。你放心。” 李茜一点儿也不放心, 他哥本来就不打人。可是他会教训她啊，那比挨打更难受, 要是因此没办法再去学校，她以后还怎么见宋晖。 第69节 “苏格姐……” 苏格给她一个甜笑，不动声色扒掉了她粘在自己身上的爪子。 是该给这个小丫头一个教训, 干什么不好，学人家离家出走。为了她一时的任性，多少人忙得连饭都吃不上。 这一回她不打算再护着李茜，交给她哥去处理吧。 李默放下车窗冲苏格道：“你赶紧上去，我等你亮了灯再走。” 李茜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心情更差了。 他们就不能顾虑一下她的感受吗？她刚刚失恋哎。 苏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下大厅，李茜听到她哥冷冷地来了一句：“你本来也没恋爱，不用羡慕别人。” “谁说的……” 话刚出口，前面李默突然转头，严厉的目光看了过来，吓得李茜一哆嗦，再不敢说半个字。 车子很快驶出小区，融进了夜色里。 苏格累得够呛，第二天差点迟到。到的时候那几个昨天说她闲话的女生正在咬耳朵，有一个胆子大的当着她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 “有些人真是不得了，仗着有人撑腰，上班都不当回事儿了。” 声音太大，旁人都看了过来。 正巧这时班主老马从外头进来，听到这话一愣，以为在说自己，立马反驳道：“这不还没到点嘛，挑什么刺儿，赶紧把自己的剧本背熟了。” 刺人不成反倒挨了训，三八们立马老实了。 让苏格有些意外，今天江眉没来。她问老马怎么回事儿，老马叹了口气。 “江眉怕是完不成这部戏了。她早上给我打电话，说她爸突发脑溢血，当时正送医院抢救。家里现在乱作一团，她哪里还有心思工作。” “这么突然？” “嗯，大清早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我真是发愁啊，她这还剩半部戏没配完呢。” 苏格顾不得听他絮叨，立马给江眉去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看来情况不太乐观，苏格情绪有点低落。 晚上快收工的时候，江眉终于给她回了个电话。她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显然哭了很久。苏格关心她父亲的病情，江眉一个没忍住，隔着电话又哭了起来。 “现在在城西医院，还在icu抢救，医生说最好要做手术，可是这手术成功率不高，城西医院也不具备做这个手术的条件，要做只能转院。我跟我妈都拿不定主意。我妈正在找家里亲戚想办法，想把我爸转到市一院去。听说那边有专家做这个手术拿手，可是专家不好约，手术排得很满，我们很难□□去。” 苏格一下子就想到了李默，她正要开口，那边江眉就问：“苏格，你男朋友是不是市一院的？能不能请他帮个忙，我爸现在的情况真的不乐观，我很担心……” 江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别急，我马上给你问问，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刚挂了江眉的电话，那边李默又打了过来，问她什么时候收工。 “我刚下班，顺路过来接你。” “好，正好我也有事儿找你。” 十分钟后，苏格上了李默的车。她不想分对方的心，所以一直等车子在车库里停好，才提起这个事儿。 “……能不能帮个忙？我知道你们科忙，都是救命的大手术，只是江眉是我朋友，身边的人的亲人出事，我……” 李默停好车子，握住了苏格的一只手：“上去慢慢谈，你把详细情况和我说一下。” 苏格听他的语气知道有希望，一颗心不由放了下来。 两人上楼进屋，苏格就把听江眉讲的事情全跟李默说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是这么说的。你们院的专家有几个，水平怎么样？” “专家不少。”李默凑过来解着领口的扣子，“这里就有一个。” “你……行吗？” “苏格，”李默的声音沉了下来，笑容略带不羁，“怀疑男人的专业水准，就跟怀疑他们在床上的持久能力一样，都是非常致命的。” 他离得那么近，苏格看了眼晕。她伸手推他一把：“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你才多大年纪。” 印象里专家不都得白发苍苍才是嘛。 “你朋友的父亲五十多吧，叫江建设，病危通知下了两回，再不手术会有大麻烦，对吧。” 苏格很意外：“你怎么……” “他家里有人认识我们科的护士，白天找我说情来了。” “所以他们说的专家就是你？” “也许大概吧，可能他们不知道我还是个小年轻。” 这人真自恋，随时随地不忘夸自己。 “那你怎么说，答应了？” “没有。” “为什么？” 第70节 “每天这种说情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我答应得过来吗？” 李默说着又去解第二个扣子，苏格见状赶紧伸手代劳。 “这次情况特殊嘛。” 她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又刻意讨好，更显柔媚婉转。配上她那张妖精一般的脸，把李默挠得心痒痒的。 他直接出手，把苏格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房间走去。 苏格没有挣扎，反倒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轻声问：“你是不是要交换些什么？” “我这人看起来这么像禽兽？” “没有。只是你们生意人……” “我这人什么生意都做，就是不跟女人做床上交易。”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 李默无奈地叹口气：“我一天这么多台手术，你真想我累死在手术台上吗？” “就一次。”苏格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敞开的胸口来回地轻抚。她咬唇的样子特别勾人，搞得李默心乱如麻。 “你再放电试试，我不介意今晚就破例。” “别这样，救命的事情，你就给答应了吧。” 李默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一下把她扔床上，一言不发进浴室自己泄火去了。要不是怕她疼，今晚非弄死她不可。 苏格被他扔得骨头疼，躺那儿半天才坐起来。江眉给她发微信，问她情况如何。苏格想了想，自信地给她回了一句：“应该没问题。” 那边立马发过来一串感恩戴德的语音，害苏格有些不好意思。 李默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苏格一个人拿着手机傻乐。 “怎么了？” 他凑过去问，吓了苏格一跳。 苏格看他上身赤/裸下身只包一条浴巾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说自己是妖精呢，整天这么衣衫不整地在她面前晃悠勾引，就不知道她也会难受嘛。 她往旁边躲了躲：“我跟江眉说你答应了，她一直在谢我。”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就是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刚才就直接拒绝了。你不拒绝就是答应。” 李默直呲牙：“我怎么觉得你那么像个无赖呢。” “好吧，我就是无赖，劳烦你再辛苦一趟行吗？” 牺牲他的睡眠时间给人做手术，苏格也很过意不去。 李默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信息，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不用不好意思，给点补偿就行了。” 苏格的手抓着浴巾的边缘，冲他坏笑道：“你里面这次穿了吗？”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话音刚落，苏格一用力，就把浴巾扯了下来。 那一晚，李默恨不得死在苏格手里。 第二天一早，苏格约了江眉去医院跟李默谈她父亲的病情。江建设病得很重，李默看了他所有的检查报告后，要江眉和她的母亲做一个决定。 “手术我可以做，成功率大概有六成。但有一个问题很关键，如果要做手术，病人需要转院。他现在一离开icu就可能发生各种问题，我不能保证他能安全地到达我们这里。你们要想清楚。” 江母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人有点恍惚。听了李默的话后没反应过来，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追问：“李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江眉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道，“李医生的意思是，爸爸可能在转院的途中，就会……去世。” 江母怔怔地看着女儿，半天没反应。突然她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接往地上倒去。 办公室瞬间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爱美男的土胖圆妹子扔的地雷。 昨天那章有妹子评价，说好白菜（宋晖）让李茜给啃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李默：我觉得她们说得没错。 李茜：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啊？ 李默：我多希望自己不是你哥。 李茜：宋晖，你看我哥…… 宋晖：我多希望我不是宋晖。 第33章 吃醋 傍晚时分, 住院部的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 江眉从病房出来后一路往前走, 拐进了一间开放式的休息间。休息间墙上挂着电视, 里面正播新闻。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一个人静静地看电视。 一条新闻进到雾霾, 江眉看了两眼不由想到了父亲。前天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正巧新闻时也播雾霾。 第71节 她爸年纪不小可还有点愤青, 饭桌上就开始抱怨开了。江眉从小听习惯了，边吃边笑, 并不插嘴。 旁边她妈一直给她爸夹菜，要他几说几句多吃两口饭。 爸爸前一秒还在指点江山，下一秒就笑得温柔如水，跟个小孩子似的。那恩爱秀的江眉直起鸡皮疙瘩。 她爸还刺激她：“羡慕就赶紧也找一个，那天你王阿姨介绍的小伙子明明挺好, 你就要求高, 横挑鼻子竖挑眼。” 于是炮火又从雾霾转移到了她身上。 当时她觉得有点烦，真想从家里搬出去。可谁想到两天过后, 她的父母全都住进了医院。 她妈下午听了李默的话后, 一时情绪激动晕了过去。江眉来不及伤心父亲的病情，转身又给她妈办了住院手续。 医生说她妈精神高度紧张, 加上没休息好，本身又有糖尿病, 几个因素凑在一起，身子就垮了。 江眉现在真是焦头烂额欲哭无泪。 电视看得她心情更糟，她就想换台。公共区域东西摆得比较乱, 她在一堆杂志里翻摇控器，翻了半天也没翻着。 气得她扬手抄了本书，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砸过之后又觉得委屈，一个人趴桌子上嘤嘤地哭起来。白天身边亲戚朋友太多，她居然忍着没哭。这会儿一个人待着压力实在大，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休息室里就她一个人，江眉流了会儿泪觉得不痛快，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听见头顶上方有人在说话：“别哭了，病人该被你吵醒了。” 江眉一下子收住哭声，尴尬地抬头。 “李医生，是你啊。” “嗯。”李默拉了张椅子在江眉对面坐下，“哭一哭就行了，你还得保存体力。先把你妈照顾她，你爸那边有我们在。” 江建设现在住icu，江眉轻易进不去。 江眉本来被他吓得不哭了，听到这话又开始鼻子发酸。 李默见多了这样的家属，已经习以为常。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吃饭了吗？” “还没。” “医院食堂这会儿应该还开着，你去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 “那你准备就这么干饿着，回头也往地上一倒，全家都住院是吧。你以为办套餐呢。” 江眉被他的话逗得一乐，忍不住笑出来。笑过后又要哭，一张脸扭曲得有点丑。 李默看在苏格的份上，还有耐心安慰她。换作别人他早走了，年轻小姑娘哭哭啼啼个没完，怪叫人心烦的。 “李医生，我爸的手术……” “今晚再观察一下，如果一切人体征平稳的话，明天就能手术。” “那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是手术就会有危险，拔牙都有死人的，更何况开颅手术。你是苏格的朋友，我也不跟你玩那些虚的，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爸在我手里比在别人那里机会大得多。” 江眉望着李默的眼睛，原本混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跟别的医生不大一样，说话很直接，也不避讳什么。但他的那些真话反倒叫人安心。江眉这两天在人民医院听惯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越听越觉得心慌。 眼下这样有人跟她说真话，真让她高兴。 她感激地冲对方笑笑：“谢谢你李医生，要不是没有你……” 话说到一半眼泪又要往外冲，吓得她赶紧低头拿纸巾捂住脸。一张纸巾不够，她又伸手去摸纸巾盒子。 李默看她没头苍蝇似的，就把盒子递给她。江眉伸手过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吓得连忙收回去。 抬头的时候，她发现休息室门口站了一个人。 苏格拎了一袋子盒饭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特别甜。江眉以前很喜欢她的这种笑，今天却觉得有点不安。 她轻轻叫了声：“苏格……” “吃饭了吗？” 苏格走进来把袋子往桌上一放，掏出里面的饭盒递给江眉。 “谢谢，我还没吃。我以为你走了。” “不放心你啊，给你买了点吃的。你把这盒饭全吃光，我还买了些牛奶和面包，还有你最爱吃的饼干和牛肉干，你回头饿了记得吃。” 江眉感激不己，眼看又要哭，李默赶紧劝苏格：“行了，你别让她感动了，我们医院都快让她给淹了。” “你在这儿干嘛，你不上班啊？” “这会儿休息，我也没吃饭，给我一份。” 苏格打掉李默伸过来的手，双眉一挑：“没你的份，想吃自己买去。” 那傲娇的小模样，李默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意思。 小东西，吃什么不好偏偏吃醋。 第72节 “行，那你跟我回办公室，给我泡碗面。” “我凭什么要……” 话没说完，李默已经凑了过来：“不吃面就吃你，反正我饿了。” 声音很轻，只有苏格听到，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拗不过这个固执的男人，她被半拖半拉带离了休息室。 回到办公室后，李默把门一关，冲着苏格直笑。 苏格立马紧张起来，全身汗毛直竖。她边后退边道：“你注意点，这里可是医院。”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锁门了。” 苏格立马转身，假装翻箱倒柜：“你泡面放哪里了，有热水吗？水瓶都是空的，我给你去打水吧，你把泡面找出来。要是没有我给你出去买两盒。哎哟你干什么！” 苏格一个不留神，被对方抱进怀里。 “不干什么，抱抱自己的女人。我从书上看来的，女人吃醋使小性子的时候，不要试图解释。只要抱紧她，然后吻她就可以了。” “谁说我吃醋了。” “别不承认苏小姐。”李默把她整个人转个个，面向着自己，“你那袋子里不止一盒饭。” “我给自己买的不行啊。” “那你怎么不吃？你去了挺长时间，应该在外面吃完了吧。那份本来是给我的，结果看到我跟江眉在一块儿，就临时改变主意想饿着我。别这么幼稚好吗？饿坏了谁给你朋友的父亲做手术。” “你这么壮，饿得坏嘛。” “我壮不壮你又知道？我穿着衣服呢。” 苏格想说我都看过好多回了，还摸了又摸。转念一想不能着他的道，于是闭口不言。 “你到底吃不吃泡面？” “不吃，我想吃你。” “不行，你的病人需要你。赶紧工作去，我去给你买饭。” 苏格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大早，李默带着助手进手术室，给江眉的父亲做手术。手术很复杂，危险系数也高，给他做二三助的都是院里资深的中年专家。 江眉由家人陪着等在手术室外，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下午。 苏格在录音棚里也心绪不宁，出错率比平时高了一些。老马过来问她什么情况，她就把江眉父亲做手术的事情做了。 老马也是不住叹气：“看样子江眉是来不了了，这戏要怎么办，她可是女主角。” “先前不是还有人试音吗，要不换人吧。” 江眉跟她说过这个，她是肯定不会回来了，换人是最好的选择。 “江眉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跟我通过电话。可我给那几个通过电话，人家早接了别的工作。” “那就等几天，等她们那边忙完……” “不成不成。”老马直接打断她的话，“火烧眉毛了，剧组那边催得急，赶着上星。电视台那边要做成跨年重点项目，没几天的事儿了。” 苏格心里直嘀咕，真是什么人都是大佛，就他们配音的可以胡乱压榨。听说这戏拍的时候，男女主角都请过很长时间的假，为了尬别的戏。因为这样整个制作期才被迫往后推。 现在倒好，演员们浪费的时间要从配音这边挤，真是要把人给活活挤死。 她十分同情老马。 “再找找，应该还有人有空。林丽呢，她也接新戏了？” “出国玩去了，说要给自己放圣诞假。怎么一到年底破事就这么多。” 老马急得去摸烟盒，想抽烟又顾忌着苏格。配音的嗓子都金贵，尤其是小姑娘。他犹豫了片刻把烟盒重新收回去，站在那里沉思了很久。 突然他叫苏格的名字：“要不这样，你来吧。” “我？马老师你忘了，我有角色。” 女配戏份不轻啊。 “我知道，你能者多劳，再给兼一个吧。” “这兼得也太狠了，你要说小角色我肯定没问题。可是这两个都是……” “学校里没教过吗？看看你的那些前辈老师，一个人配百种人，声音都不带重样的。你这才两个，怎么就不行了。” “可是剧组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我跟导演通过电话，他听过你的戏，觉得还不错。现在也是没办法，与其找别人不如找你，还比她们好点儿。” 苏格听了他的话，想像了一下那个左右互搏的画面，整个人都凌乱了。 第34章 狗粮 午饭时分, 李默抽了个空在办公室里给苏格打电话。 苏格正坐了车往棚里赶, 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 昨晚没睡好？” 第73节 他昨晚值班，没去找苏格。 “睡得有点少。” “别太拼。这工作要是太累, 就推了吧。” 苏格也想推, 她试过了, 可是没用，老马就是认定她不放了。一开始说让她女主女配一起上的时候, 苏格觉得像在听天书。她只当这是人家的一厢情愿。 班主再积极，导演那边通不过也没戏。 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导演点头同意了。非但同意了，还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苏格被这一出搞得有点晕, 实在不好拒绝抹人家面子,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一答应她就后悔了。 她不是科班出身，能进这一行纯粹凭的是过人的天资。说白了就是声音好听。还记得她配头一个戏的时候, 只是一个酱油角色。可有一位资深前辈听了她的声音后, 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格，你这可是女主角的声音啊。” 这话当时听着就像一针强心剂, 让苏格咬牙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没想到一年过去她一个女主角也没配成，最后却从别人手里“抢”了一个。 说是抢不太对, 但得来确实戏剧性。 可馅饼来了她却有点吃不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变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去演绎完全相左的两个人。 女配跟上部戏的风格类似，表面纯良内心戏精, 她配起来得心应手。可女主是个纯24k白莲花大圣母，美好得不食人间烟火。她还真没吃过这种角色。 她昨晚几乎通宵在听江眉之前配的那部分，温柔细腻，声音通透有质感，一下子将女主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提升到了极致。 苏格担心自己做不到她这样的水平。 “不行就直说，别累坏自己。你哪天放假？” “得等这部戏完啊。有事吗？” “我这几天值大夜班，就不上你那去了。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等戏结束我就去找你。” 苏格知道他有事，但隔着电话也不方便问，就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很快车到了目的地，她挂了电话下车，跟司机道谢后一个人进了大楼。 这个时间大楼里人不多，苏格熟门熟路到了电梯前，伸手摁了上行键，退回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玻璃电梯门上映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个子比她略矮一些，看起来像个白领。 苏格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跟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电梯很快就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那姑娘站的地方正好是一排按钮，苏格就让人先摁。结果姑娘没有动，默默往后缩了缩。 她不知道自己要上几楼吗？ 苏格疑惑地看她一眼，自行摁了九楼。那姑娘还是不动，就这么一路跟着她到了九楼。 电梯门一开，苏格就往外走，姑娘也跟了出来，就这么跟在苏格后面，没有分开的意思。苏格实在很好奇，索性停下来转身看她。 “小姐，你有事儿吗？” 年轻姑娘看她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她深吸一口气：“你是叫苏格吧。” “是。” “你真是搞配音的？” “对。你找我有事儿？” “是，是有点事儿。” 姑娘欲言又止，苏格抬手看看表：“我上班要迟到了，要不改天再说。” 这人有点奇怪，她也不想跟人多纠缠，找个借口打发了最好。 姑娘却伸手拉住她：“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好奇。我看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很多，当然那张照片也太糊了。” “什么照片？” “你跟周声在一起的照片。我们群里有人发，大家都在讨论你。我本来过来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还想叫你离周声远点儿。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苏格像在听天书。她跟周声什么时候拍过照片，她怎么不知道？ 这姑娘又是打哪儿来的？她们那什么群，讨论她干什么？ “不好意思，能问一下你是谁吗？” “我是周声的粉丝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姑娘说完就要走，这下换苏格不干了。 “你等等，先把话说清楚。你刚刚说你改主意了，什么主意？” “本来觉得你配不上我家声声，现在看你真人确实漂亮，我觉得你跟声声谈恋爱也不错。配音这工作也好，不是一般的圈里人，又了解他的工作。对了，你配过他演的戏吧，配他的妈妈。” 苏格佩服得无体投地。现在的粉丝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连这样的料都挖得出。有她们在还要娱记干什么，明星的私生活简直无所遁形。 “周声知道你们在八卦我跟他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我们不拿这种事情烦他。他现在美国拍戏呢。不过你们真挺配的，他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们粉丝也觉得脸上有光。好吧，我祝福你们，加油哦。” 第74节 苏格真是无话可说，愣着一张脸目送姑娘离开。然后她才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谁拍了她和周声的照片，又是怎么流入到粉丝手里的？ 连粉丝那里都有了，娱记手里会没有？可是网上一片风平浪静，半点声响都没听到。这事儿哪哪儿都透着玄幻。 过了几天她跟李默见面，忍不住说了这个事儿。李默一脸了然的样子，点头认了这事儿：“我让人压下去的。” “所以你知道照片谁拍的？” “一个无聊的记者。就那天周声来我家门口找你，被人给蹲到了。挺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是粉丝们都有了。” “永远只会在粉丝手里，不会上正式台面，你放心。” 苏格一点儿也不放心。李默再厉害，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她那么小心不跟演艺圈的人搅和在一起，结果还是没逃掉。 这个周声！ “他在美国待到什么时候？” “怎么，想他了？” “不，真希望他在那儿多待一阵子。” “行，那我就再给他找部戏拍。” 苏格坐在车行的休息室里，一边搅咖啡一面盯着李默看。就像刚认识的时候那么认真地打量他，细致到连眉毛都不放过。 李默也不说话，由着她看。两人隔着小圆桌仿若眉目传眼，害得走过的车行工作人员直捂胸口。 跑这儿撒狗粮虐狗吗？ 苏格的本意却不是这样。她只是很好奇，李默这人的本事到底能有多大。周声那部戏她听说了，好莱坞知名大导演，大制作的影片，估计全球票房能拿好几周的冠军。男主角是美国超级巨星，周声在里面不是小角色也不是反面角色，正正经经的男二号。 这样的戏，国内目前还没有一个男演员有机会拿到过。 周声头一回进军美国就拿了这样的角色，李默实在太厉害。 想到这个，苏格握咖啡的手一抖，默默把杯子往自己身前拢了拢。她不再看对方，假装透过玻璃看外头摆放的样车，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却直打鼓。 他这么厉害，迟早到查到自己的来路。到时候他还能心平气和坐在这里跟自己喝咖啡吗？ 弄死她都有可能吧。 她现在就像踩在一个地雷坑里，随时都会爆炸。还来得及跳出去吗？ 那天他们在车行定了一辆车，白色的雪佛兰新款。李默说这是给苏格的妥协，她不要那种一两百万的，那就买辆她自己喜欢的。 原本李默看中了另一款更贵的，但苏格坚持喜欢新款的模样。 “你们女人买车除了外表，别的什么也不看？” “对，我们就是颜狗。” 其实苏格没说实话，新款车型小配置低，价格便宜。车行经理跟李默相熟，全套下来刚刚过十万。 这应该是李默买过的最便宜的车了吧。苏格怀疑他一辆自行车都比这个贵。 但即便这样，她也没要他付全款。 苏格坚持付一半。五万块她勉强拿得出来，剩下的五万她慢慢攒。也许哪天分开了，至少可以不欠他太多。 车子当天没有开回去，李默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处理，开自己的车带苏格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说给苏格报了驾校的名：“明天开始就去学，刚开始笔试不难，后面我可以带你练车。” “不用了，你那么忙。” “那就叫老杜帮忙。” 老杜是李默配给苏格的司机，一个中年阿姨。 “不用了，别麻烦人家，我自己会学的。” “两个月学得会吗？” 苏格看着窗外，心里跟团乱麻似的。她越来越对未来感到无力，外头艳阳高照，在她看来却是乌云一片。 李默平常的话听起来也有些刺耳。她不悦地顶了一句：“学不学得会都是我自己的事儿。” 李默顿了顿，叫她的名字。 他这个样子苏格特别招架不住，当初就是被他这么迷倒的。在山里的时候，他没有权势光环，平凡得跟周围的男生一样。苏格明知道不可以，还是一脚陷了进去。 再也不能这样了。 “我说了我会学，你别逼得这么紧好吗？” 李默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语气里的疏离，沉默了一会儿，回了她一个字：“好。” 第35章 勇气 生气归生气, 李默还是把苏格安全送回了家。 要进库前李默接到个电话, 就把车暂时停在了路边。苏格还被刚才的气氛影响着, 有点担心一会儿两人进了屋，李默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为免再起争执, 她索性直接下车, 从一楼大厅搭电梯回家。李默正跟人讲到关键处, 看到她走眉头微蹙，再开口声音就严厉了几分。 打电话来救助的住院医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挂了电话直拍胸口。 第75节 刚才李医生的语气实在太吓人了。 苏格慢吞吞上楼，琢磨着李默会不会跟上来。到门口的时候她开包找钥匙，翻了半天也没翻着。 突然她就乐了，她这是在干什么，故意拖延时间吗？怪没意思的。 她拉开包链把东西倒出来一部分, 扒拉了一会儿找到钥匙, 开门进了屋。走到窗口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往楼下探头, 刚才停车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李默的影子。 这男人还真不会哄人。 想生气又气不起来，苏格转身进厨房, 给自己炒了一大锅的饭。 李默却是结结实实给气着了。一言不合就甩门走人，要不是他现在急着回医院做手术, 非把她摁床上狠狠揍一顿不可。 谁把她教得这么幼稚可笑的？ 吵归吵，苏格的课还得去上。一开始笔试对她来说没难度，教材拿到后就在家里嗑书。学校那边也得常去, 临近期末考，苏格得花一些时间在学习上。 天气越来越冷，她人也越来越懒。除了必须去学校的日子外，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看书。这期间她跟李默连电话都没通过，完全一副断了联系的样子。 还是偶尔一次跟李茜通电话，从她嘴里得知李默出国的消息。 “医院派他去的，什么学术研究交流会。我感觉那种东西都是老头子干的，他去干嘛呀，没劲死了。” “他不在没人管你，不正合你意？” “谁说的，周声要回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上回为了你的事儿，我们两个……”李茜说到这里突然住嘴，又把话题给岔开了，“算了不说这个，一想起来我就想哭。” “知足吧，你哥没真让你退学。” “他敢。他要给我退学，我就天天跑去学校，蹲教室门口看宋晖。” 苏格突然有点同情李默，摊上这么一个妹妹，也是愁人。 转念一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李茜的话传递出了一个信息，周声要回国了，而李默却不在。苏格有预感，周声回来一定会找自己。 她要不要先躲躲？ 十二月的风刮在脸上有点疼，街上圣诞的气氛越来越浓。苏格被孙露云拉着去逛了几次街，差点把腿给走断。 有天晚上天刚擦黑，她就嚷着脚疼要回家。孙露云一副没买够的样子，缠着她不放。 “李叔叔没回国，你急着回家没用。” “我回家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话哄哄别人就算了，哄我可没意思。你们俩的事儿……” 苏格打断她：“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儿。” “这个……”孙露云有点被问住了。李默和苏格的事情她不过是捕风捉影，听她妈说了几次。但具体怎么回事儿没人知道。 “那你们是不是在恋爱？” “你要放我回家我就告诉你。” 苏格笑得一脸媚气，笑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孙露云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总算八卦的心理战胜了一切。 “行，那你走吧。” 苏格拎了自己的战利品转身要走，被对方叫住：“你还没说呢。” “我到家会给你发信息的，先走了。” 不等她反悔，苏格一路小跑上了扶手梯。后面传来孙露云不满的嘀咕：“你可别骗我，否则……” 后面说的什么苏格没听清。 下地铁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李默找的小区离地铁站很近，一路上都是商铺，苏格一个人走倒也不害怕。 走出一段后她无意往路对面的橱窗里扫了一眼，发现身后有个男人，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不知怎么的，苏格觉得他跟普通路人不太一样。 她回头去看那人，对方也不躲，藏在卫衣帽子里的脸露出一小截，嘴角微微一扬，显然是在冲苏格笑。 哪怕戴着墨镜，苏格也一眼认出了那人。 是周声。 周围车水马龙，他就这么走了出来，真不怕别人认出他来？ 苏格看出他跟自己回家的意图，立马在前面的路口转个弯，往附近一个电影院走去。她在售票处随手买了张票，进了四号放映厅。 电影已经开场，场馆里人不多。这是部文艺片，票房一直很低迷。苏格坐下后没多久，身边的椅子就往下一沉，不用猜也知道，周声也跟了进来。 苏格有点不放心：“没人跟着你吧？” “没有。” “你有话赶紧说，说完就走。那些记者无孔不入，上回在李默家门口，我俩就给拍了下来。你粉丝群里现在都在传那张照片。” “我知道，这事儿我哥已经摆平了。” 苏格盯着前面的大屏幕，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 第76节 答案出乎意料。 “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儿？” “没什么，看你过得怎么样。” “就为这个？” 周声轻笑一声：“不然还能为什么？” “我也想不出来。按理说咱俩没什么关系，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又让我吃惊。周声，你做这些图什么？” “图我喜欢你，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你喜欢我什么？” “漂亮。” 苏格也笑了：“你见过的美女这么多，我又算什么。周声咱们把话说清楚吧，以后尽量别见面。要不你的那些粉丝不会放过我。” “他们算老几？” “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你不该这么说他们。” 话虽这么说，但苏格也清楚，明星对粉丝大部分这个态度。不过是不相干的路人罢了，很多时候粉丝的一腔热情，最后都只是喂了狗。 “不提他们，就说咱们。”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连朋友也算不上。我谢谢你之前帮我争取角色，还给我找戏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我能行的一定帮你。除此之外，没了。” 苏格语气很冷，她看出来了，周声是个天生有反骨的人。这种人好声好气没有用，他比你更会装疯卖傻，她得一次性把话说绝了才行。 可即便这样，周声还是有想法。 “你是怕被记者拍？咱们悄悄的，像今天这样就挺有意思。” “我觉得特别没意思。顾煜廷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即便有，也得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之下。偷偷摸摸算什么。” “那咱们就公开。” “你想过公开之后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粉丝现在都人肉出我的名字和工作地址了，要真公开了，我祖宗十八代都得被他们翻个底儿掉。我连出门吃个饭都难，甚至有人身危险。周声，咱们不合适。” “这样啊。”周声搓了搓鼻子，“那这样，我退出娱乐圈？” 苏格简直被他吓死。 “不是这个事儿。我的意思你不明白，我对你没有感情，不管你是不是明星都一样。我有我的生活，咱俩不是一路人。” 周声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女生这么明确地拒绝，他有点受伤，骨子里那种劲儿一个劲儿地往上冒。 他极力压抑着那种情绪，声音略沉：“苏格，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我得回家了，你慢慢看电影。” 说完苏格拎了东西就走。走出一段后看周声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一口气。 周声冷着脸一个人坐了五分钟，蹭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动静太大，前头三排的人都回头往后看。他看都不看别人，径直离开影院，往苏格家方向走。 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周声终于追上了苏格。 苏格一脸无奈：“你这样万一让人拍到……” “爱拍不拍，谁要嫌命长就把照片登出来。” “周声……”苏格的声音透着无奈，“你不能这样。顾煜廷的事情你还没吸取教训吗？人不是动物，不能凭感情做事，你这种动不动就要教训别人的脾气能不能改改？” 她用了“教训”这个比较温柔的词。事实上，周声那根本就是杀人的眼神。 “好，那咱们就说点别的。”周声有点烦燥，掏出烟点了一根，放在嘴边狠吸了三口。他这个样子有点骇人，苏格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周声吸了半根烟，这才开口：“我问你苏格，你真的不是b市人？” “不是。”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来过b市？” “我上大学前，从来没来过。” “我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你这么有本事，我的底细你应该查过，查到什么了吗？” 周声哑口无言。确实什么也查不到，这才是他窝火的地方。 明明就是她不是吗？那眉眼那感觉，越看越像。 他忍不住向苏格靠近，伸手想摸那张脸。那是一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拽住了。 他踉跄几步没站稳，直接被人拽到一旁停着的车边，三两下就给塞了进去。 周声气得大骂：“李默，你丫浑蛋。” 李默根本不理他，砰一声关上门，抬头冲苏格吼了一声：“回家去。” 那是他对她最凶的一次。 ------ 第77节 红苑会所的vip包厢里，周声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闷酒。 五分钟前他哥刚走，走之前劈头盖脸把他教训了一顿。 周声向来谁都不怕，唯独对李默还有点忌惮。不是因为他是他哥，纯粹是因为这男人能力比他强，手腕比他硬，关键是狠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审时度势，周声只能听他的。 但在苏格这件事上，他不想听李默的。所以车子开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当明星，凭现在有的那些资产，带苏格远走高飞过逍遥日子，一点问题没有。 但李默连这个破罐破摔的机会都没给他。 他把他带到这里，给他点了一堆酒，红的白的洋的，最后撂下一句话：“苏格是我的人，你离她远点儿。” 周声瞬间破功。 什么玩意儿？把他发配到美国，趁机下手撬他墙角，现在是木已成舟没得挽回了是吗？ 周声气得想砸酒瓶子。 李默却轻飘飘给他一句：“撬得动的就不叫墙角。她许你什么了吗？” 要不是打不过，周声都想揍他。 他哥居然不见好就收，继续往他心窝子上的捅刀子：“以后会成你嫂子，你给我客气点。” “什么嫂子，我不认。” “随你，爱认不认。” “你还真打算娶她啊！” “我要想娶她，谁管得住我。” 周声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哥就是这世上众多女人最向往的男人，有房有车父母双亡。他说得对，他想娶谁都是他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那天晚上周声把自己灌得烂醉，借着酒疯上李默家去洒。没想到人家特别绝情，非但不给开门，还打电话报警，叫了他警局里的朋友过来，一左一右把他给架走了。 周声当了这么久的大明星，人前人后被捧惯了，这次却是彻底碰了一鼻子灰，从面子到里子全给丢了个精光。 他不知道，李默其实也烦。 弟弟这个德性，一副情圣再世的模样，真把他恶心得够呛。他要一直这样就算了，以前玩起女人来跟吃白菜似的，现在深情给谁看？ 要不是他已成年，他非把他直接打包去美国，十年不准他回来。 隔壁房间李茜正在听歌，跟着音乐一阵鬼吼鬼叫，听得李默更是心烦。他开了门出去，用力敲了敲她的房门。 “干嘛？” “给你三秒钟，睡觉。” 里面没人回答，片刻后音乐戛然而止。李茜开了门一脸哀怨地望着他：“哥，你不要自己感情不顺利，就把气撒我头上啊。” 李默瞪她。 “我说的实话啊，不爱听也没办法。与其跟我发脾气，不如想想怎么把人哄好才是。” 说完她重重关上门，给了她哥一个闭门羹。 李默有点头疼。 想了想回房，给苏格打了个电话。 苏格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像是不高兴。 他对她说：“以后碰到周声你别理他。” “我也不想理他，可他一路跟着我。脚长在他身上，我能怎么办？” “再有下次，直接打我电话。” 苏格沉默，心里想不是吵架了嘛，还怎么打电话啊。 李默觉得她安静又别扭的样子有点可爱，语气就放缓了一些：“下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苏格也很意外，刚才回家的时候她发现手机上一堆的未接来电。微信里也全是孙露云发来的信息。这女人一个劲儿地问她怎么了，搞得她很莫名。 因为生李默的气，她都忘了给孙露云回信息。 “我进电影院了，手机关了静音没听到来电声。有什么事吗？” “孙露云给我打电话，说你半天没到家，打电话发信息都不回，怕你出事。要不我也不会过去找你。” 这话听起来真怪，他之前可是有事没事总往她这里跑的。 “她太紧张了，我答应她到家会给她发信息，迟了一点她就找你去了啊。” “她是关心你。” 苏格想问“那你呢”，没有勇气问出口。 李默又问：“你进电影院干什么，看电影？” “没有。我回家的时候碰上周声，我不想他跟我回家，就进了一家影院。我把话跟他说得很清楚，我以为他会懂。没想到他又跟出来……” 第78节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李默咬着牙狠狠骂了一句。 苏格听到那声音，没来由心情就很不好。像是被搅乱的一池水，带起了底下的浮泥。周声这根搅屎棍功不可没。 一想到这两人居然是兄弟，她就特别烦燥。 “李默。” “没事儿，不是骂你。” “我知道。你想办法管管周声吧，以后让他别再来找我。告诉他，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让他死了这条心。”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 “你什么意思，苏格。” “就这个意思。我下午也跟他说得很清楚，顾煜廷这事发生后我就暂时不打算再恋爱。今天借这个机会一并说了。” “所以，你是借着打发他把我也给打了是吗？” “你要觉得我不够意思我也不辩解什么。总之就这样吧。房租还能拿回来吗？要是可以我就退租，扣了多少我补给你。那车剩下的五万，我手头暂时没那么多，过两天我……” 话没说完，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李默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格拿着手机笑得有点苦。唉，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一开始就是错的，宋晖觉得她眼熟后她就知道自己麻烦了。现在又掺和进来一个周声。 他下午问的那些话真叫苏格心惊。她害怕自己的过往会被人一层层地翻出来。 还是趁早结束得好。撕破脸反而好办事。房子尽量拿回来，走司法程序让法院去定夺。反正她试过了，能不能成都是天意。 至于感情这东西，她跟谁谈也不能跟李默谈。这人根本不是她的良配。 他说周声滥/交，那他自己呢？苏格没办法百分百信任他，他们现在有的只是一时的激/情，等这份情绪过去了，后面细水长流的才是关键。 差距太大，走不下去的。 这话梗在喉咙里好多天，没说的时候觉得难以开口，等真说了反倒一身轻松。苏格一个人在房里跑了两圈，要不是担心夜里不安全，她都想换身运动衣下楼去跑步。 她才二十一岁，她的生命里绝对不能只是男人。 第二天中午，苏格接到了江眉的电话。 两人最近通话不多，上一次通话还是江眉的父亲手术过后脱离危险，她打过来跟她报信的那一次。那时候苏格有李默，对江眉父亲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说也没什么。 再次听到江眉的声音，感觉她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 “医生说我爸恢复得不错，虽然半边还有偏瘫，但慢慢会恢复。我妈也好了，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挺团结，就盼着我爸赶紧好。我那工作的事儿我听说了，这次多亏有你苏格，等我爸出院我一定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这饭苏格没推，笑着答应了。因为是好事儿，她和江眉一样高兴。 “李医生对我爸挺关照，本来转到普通病房后他就不用亲自跟了，不过他还经常过来看我爸的情况。” 李默太忙，每个病人都盯不现实。他会格外关照江建设，肯定有苏格的关系在。 江眉心里既高兴，又有那么一点酸酸的感觉。她真是羡慕苏格，找了这么个男朋友。 苏格假装跟李默什么事情也没有，笑着回了几句。后来江眉爸爸要喝水，江眉就把电话挂了。 家里给她爸请了一个护工，但她爸用不惯，江眉一有空就过来，一般的小事都是她做。 她把床给摇起来，拿了吸管杯递到她爸唇边，慢慢哄着他喝。她爸还是老了，医生也说虽然能恢复，但要回到发病前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李默，她爸这条命都不见得保得住。 想到这里，她又很想见李默一面。她几乎每天都来，却不是天天能见他。偶尔见了也说不上三句话。他每次来身后都跟着一堆人，除了年轻医生，还有比他年纪大的，全都恭敬地跟在后头，管他叫老师。 这样的男人让人仰望，江眉从小到大，还没碰到过这样年纪相差不多，地位差异如此巨大的人。 可是他却选了苏格，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江眉有些不解，这样的大师级人物，他的另一半不也该是同样的人吗？ 江眉有时候想，就这么隔着人群看他两眼，也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那天下午的时候，李默抽空过来了一趟。很难得这次身后没跟人，他一个人过来，问了一些问题，态度不冷不淡，就是普通医生见病人的模样。 他似乎没看到江眉，问完情况后跟护士交代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那一刻江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平生第一次鼓足所有的勇气，跟着走出了病房。 李默依旧没发现她，江眉有点忐忑，轻轻叫了他一声，对方没回头。她急了，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李默终于有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王猫猫妹子扔的雷，爱你们。今天520过节，男女主却闹别扭，为了抚慰你们受伤（？？）的心灵，就送礼物好了。放心，很快就合好。墙角什么的，是不可能撬得动的。 最后要说一句，默爷挂电话那段真的太帅了，作者自己看得都心痒痒的，少女心爆棚啊。 第36章 有染 周末的早上, 苏格难得睡了个好觉。 起床后她把昨晚洗好的衣服拿去阳台晒, 眼看太阳不错, 又抱了自己的被子出来。 阳光照得她身上暖暖的，心情也跟着暖起来。她正哼着歌儿把被子往栏杆上挂, 听见里面客厅手机在响, 一扭头的功夫脚底打滑,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苏格吓一跳，右眼皮跳了两下, 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勉强将被子扯平，进屋去拿手机。电话显示是李默打来的，这更加印证了她心头的不安。 他们吵架好几天了，别说电话，连条短信都没发过。李默这个点打来电话, 显然不是来跟她说复合的。 第79节 他是约她去见周律师的。 “一会儿车来接你, 你准备一下。” 苏格觉得右手肘有点疼，一边拿肩膀夹着手机, 一边去揉肘关节。李默见她没反应, 又问了一句：“有空吗？” “有。” “行，半个小时后见。” 言简意赅,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苏格揉了一会儿手肘，进屋去挑衣服。穿什么有点犯难, 情侣吵架后头一次见面，她要是穿得太艳，看起来就跟挑衅似的。可要穿得太素呢, 又像是在装可怜博同情。 苏格犯了选择困难症。 好容易挑了一身换好，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饭。可李默车已经来了，苏格在客厅里翻了半天，翻到一个早餐包，抓起来塞包里就出了门。 坐进车里的时候，苏格偷偷打量了李默一眼。跟平时差不多的装束，深色毛衣黑色大衣，加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整个人显得特别严肃。 苏格本想当什么也没发生，自然地和他打声招呼。一见这情景，立马乖乖闭嘴。 李默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开他的车。 苏格坐了一段路觉得肚子饿，摸到包里把那只小餐包找了出来。撕开包装看了两眼有点想哭，这面包实在太小了，也就两口的量。 吃完后她乖乖坐那里，两眼直视前方，尽量忽略自己肚子还饿这个事实。 可小肚子非常不争气，在安静的车里时不时就响两声，听着异常刺耳。苏格心想，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李默突然把车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这巷子不宽，最多容两辆私家车通过。路两边清一色的小店铺，中间还夹了一所中学。 李默把车停在路口，一个人下车往里走。苏格好奇盯着他的背影瞧，看他走到一家早餐店门口，掏钱买了点东西。 他那个人一看就冷傲又清高，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他站在那里买早点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回头打量他，显然都充满了好奇。 可李默就跟没看到似的，两手插兜里安静地等着。他的头一直低着，露出脖颈处好看的弧度，配上那无敌的侧颜杀，叫人怦然心动。 苏格有点紧张，一想到见了周律师会有的可能性，心就狂跳不止。 总觉得这次过后，她跟李默就不太可能会再见了。 鼻子有点酸，苏格用力吸了吸，瞪大眼睛让那点儿潮湿赶紧蒸发。 李默拎着一袋子早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格那双比平日里更显大的眼睛，还以为她是看到吃的馋的。 他把袋子往她怀里一扔，启动车子开始往外倒车。 小巷子里违规摆摊的情况普遍，李默花了十来分钟才从一堆电瓶车和小吃摊里把车倒出去。 苏格怕蹭坏他的车，一直也帮忙盯着，直到车子重新开上主路，她才有空研究那袋早饭。土豆饼、马拉糕，还有一份金枪鱼三明治，配一杯湿热的豆浆。 这些东西似曾相识。 苏格想起来了，跟李默好了之后，她好像提过一回这家店和这些东西。这里离学校很近，她从前常来这里买吃的。 算一算过去挺久了，他居然还记得，这记忆力也是超群。 苏格嗅着一袋子的香味，肚子叫得更欢了。 接下来时间，李默就在这种香味里，眼看着苏格吃了一路。直到车停在律师事务所大楼底下的停车场，苏格才停下来。 三明治只吃了一口，但她已经撑着了。 把盒子盖上后，苏格翻下头顶的镜子整理仪容。她出门没化妆，这会儿也只需要擦干净嘴边的油渍，再涂层润唇膏就行了。 顺便再把头发理理，刚才吃得太欢，额头上冒了一点汗。 她正在那儿拾掇自己，一低头看见搁旁边的袋子没了，再往旁边看，李默正拿着那份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着。 虽然慢，但男人胃口就是大，一个三明治三两口就给消灭了。苏格十分无语，都没来得及跟他解释自己吃过这个事情。 李默吃完后把袋子一收，向苏格一伸手。后者愣愣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看着他擦干净嘴，又恢复到之前冷淡禁/欲的模样。 两人搭电梯上楼，到了前台自有人把他们往里面办公室领。周律师一早就等在那里，一见他们便起身相迎，几个人在旁边的沙发里落坐。 秘书端来了三杯咖啡，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时隔多日不见，苏格对周律师已有了陌生的感觉。 周律师先跟他们道歉，说家里出了点问题，他赶回去处理耽误了一些时间。 “李老先生的财产分配问题迟迟没有解决，都是我的责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自然就落到了苏格身上。苏格自然地与他对视，没有流露一丝失态。 周律师怎么看她苏格再清楚不过，他跟李济生相识多年，后者身边像她这样的年轻女人如过江之鲫。她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能让对方为她立一份遗嘱。 还记得周律师给她说这份遗嘱时眼里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叫她难忘。 佩服，还是不屑？二者兼有吧。 李默是场面人，客套话比她说得好，跟周律师彼此客气了几句，对方就起身拿来了那份苏格提到的遗嘱。 他把遗嘱递给李默：“这是你父亲生前立的，一直留在我这里，这是苏小姐也同意的。就是想等你回来后再处理房产的事情。” 李默翻开遗嘱扫了两眼，内容不长，涉及的只有他目前住的那套别墅，其他的他一分也没给苏格。 第80节 最后的落款是他父亲的签名，有点潦草，字迹有点抖。凭李默的专业知识可以看出，他父亲在签这份遗嘱时，身体状况很不好。 但他也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他父亲的亲笔签名。 儿子是不会认错老子的签名的。 他把遗嘱合上。周律师跟他解释：“签字的时候我在场，这确实是你父亲的意思。当然如果你不认同，可以找笔迹专家签定。” “不用。” “好，那谈另一件事情。你先前在电话里提过，针对你父亲签字时的身体状况，需要专业医学人士出具一份证明。这个我可以帮你联系，或者你自己找这方面的专家。也许你找更好，毕竟你比我更专业。” 李默确实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他父亲在市一院去世，生前为他治疗的医生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他的同事。 另外他也认识很多国内外知名专家，比起苏格一穷二白，他在这方面优势巨大。 如果不是对她有情，李默现在早就名正言顺拥有了那套别墅。 苏格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周律师提到这个的时候，她就把目光落到了李默脸上。 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显然是在思考问题。片刻后，他缓缓地摇头：“不用了周律师。” “你的意思是？” “遗嘱怎么写就怎么办，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在场另外两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苏格，她一直以为李默先前那样的态度，今天这个事情肯定会有波折。 没有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居然轻易就把房子给她了。 他真舍得吗？ 她听李茜提过，李默从小在这房子里长大，那时候他父母还没离婚，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后来父母分道扬镳，他的性格也渐渐改变，跟父亲关系越来越僵。他借口工作搬出家去，宁愿住在外头的公寓里，也不肯再踏足这里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苏格，他未必会在这房子里长时间住下去。 现在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她想问为什么，可周律师在场让她张不开嘴，心里非但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浮起一股莫名的难过。 她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处心积虑抢走了别人最美好的回忆。 周律师也有点意外，愣了两秒才问苏格：“苏小姐，你的意思呢？” 苏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办吧周叔。”李默插了一句嘴。 周律师叹了口气，不住点头，斟酌了一下才又道：“其实今天找你们过来，是因为这事儿又有了新的变化。李默，这房子当年买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那时他还小。 “你父亲虽然把房子给了苏小姐，但其实他没有这个权力。这房子不属于他一个人，所以他的这份遗嘱是无效的。”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 李默首先反应过来。 “怎么说？” “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虽然在你父亲一个人的名下，但当时他跟你母亲已经结婚，这房子就属于婚内财产。按法律规定，这房子你母亲有一半的所有权。” “我妈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明确说过不要这房子。” 说起来这套房子有点神奇，似乎风水极旺。自打他们搬进那里后，他父亲李济山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身边围绕的女人越来越多，夫妻俩的关系也每况愈下。所以离婚的时候，李默的母亲要了不少财产，唯独没要这套房子。 对于她来说，她儿子美好童年的记忆，于她却是婚姻和爱情最终的坟墓。 周律师手里拿支笔，在桌上轻轻地敲着：“这个我也清楚。不过你父母离婚后，那套房子没有正式交割，手续没办好。他俩是协议离婚，那个年□□得比较仓促，你家财产众多，这房子没写进协议里。所以从法律上来讲，这房子依旧是你父母一人一半的东西。这事情当年我没有经手，你爸写遗嘱的时候我没想到有这一茬。我也是最近研究你家的材料，才发现了这个事情。” “我母亲已经过世，她只有我一个子女，属于她的那一半如果我放弃的话，苏格能拿到房子吗？” 周律师笑笑，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解释：“我要说的就是这里面的事儿。一般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包括子女配偶和父母。你母亲过世的时候她的母亲尚且在世，而你母亲没有再婚，所以她的遗产理论上来说该由你和你的外祖母继承。当然她其他的不动产包括各类股票证券什么的，一早就立了遗嘱分配妥当，但她没提到这套房子。你外祖母去年过世，由于她的父母和你的外祖父早已去世，所以这套房子属于她的那一部分将由她的子女，也就是你的两个舅舅继承。” 周律师在白纸上画了一份关系示意图，递给李默看，李默扫了一眼就递到苏格手里。 “你看看。” 苏格接过那张纸认真研究起来。按周律师的说法，现在这套房子牵扯进的人还不少。除了她这个遗嘱继承人，还有李默和他的舅舅们。如果上了法庭她手里的这份遗嘱被判无效，那她就跟这套房子彻底没关系。取而代之的应该是李茜和周声，作为李济山的子女，享有房子的继承权。 理了这么一通，苏格简直都要给气笑了。忙活了这么一通，结果全白费了。果然这世上的事儿，总没有那么简单就达成。 李默回头看她：“看明白了？” “明白了。” “你现在什么想法？” 这话把苏格问住了。她当初接近李济山为的不止是这套房子，但她别的什么也没弄明白，到头来只得到这份遗嘱。原本她的想法是，不顾一切也要把房子要回来。可现在她又犹豫了。 她要找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执着于一套房子有意义吗？ “如果我想要的话，是不是就要打官司？我是说关于遗嘱这个事儿。周律师，现在这份遗嘱是不是不能百分百确定有效。” 第81节 “没错，如果李默或是他的兄弟姐妹有异议，随时可以起诉。” “这个你不用管。”李默抽回那张纸，粗粗计算了一下分配比例，“我们家不会有人跟你争这套房子。但鉴于周律师的说法，即便遗嘱有效，你也不可能百分百拿到整套房子。” “所以如果我想要，我就要问你舅舅们买对不对？” “是。” 苏格露出一丝苦笑。她哪里去凑那么多钱买人家手里的那部分继承权，她现在连上法庭打官司的钱都很难拿出来。 周律师看她这样有点同情，美女皱眉的时候总叫男人禁不住心疼。他安慰苏格：“如果遗嘱有效，你至少可以一直住在里面，苏小姐。” “算了，我……” 苏格话没说完，李默的手就伸了过来。他轻轻按住苏格的嘴巴，冲周律师道：“我们回去再研究一下。” “可以可以。” 周律师松一口气。为了这个事儿他已经头大了好几天。一套破房子，搁在李家巨大的家产面前，不过是沧海一栗。偏偏波折这么多，几方人都不肯松手。 李默他们来之前他真的有点担心，怕他俩为了这个事儿吵起来。没想到现在看来，这两人处得还不错。 听李二说，李默跟苏格在那套房子里一起住了挺长时间。看样子是住出感情来了。 他刚才捂人嘴巴那一下，又自然又霸道，用现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男友力max。这段时间他不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苏格也被李默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她尴尬地站起身，跟周律师握手道别，转身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就去抚自己的唇。 那上面还留有李默手指的温度，擦都擦不掉。 两个人又像来时一样，隔了一段距离下楼。苏格一直低头不说话，也不质问李默刚才的举动。走出电梯来到停车场时，李默突然顿下脚步，转身盯着她看。 苏格跟着紧急刹车，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对到了一起。 “房子的事情你不用管，回家等我消息就行。” “算了，我刚刚就想说，这房子我不想……” “让你等消息就等消息，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他态度很差，苏格知道他心里还生自己的气。可即便生气，他还是要把房子给她，这又叫苏格挺感动。 “你干嘛要把房子给我？” “你既然想要，我就给你。反正你想干什么，我都成全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默上前一步，撩起苏格挂在耳边的长发，悄声道，“你想分手，我也成全你。” 这声音叫苏格不寒而栗，比第一次看到李默更让她紧张。 她整个人僵在那里，每根手指都止不住微微颤抖。那边李默已经恢复正常，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转身去取车。 苏格呆站在原地，一直到李默把车开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她拉车门坐进去，一路安静如鸡。李默刚才那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宣告分手，更像是一种警告。 这人认真起来真叫人害怕。 车刚开上主路，李默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两声，回了对方一句：“晚上七点，南洋百货五楼，对，有家叫四品的餐厅，我订的包厢306。” 车里很安静，两人离得很近，电话那头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钻进了苏格的耳朵里。 她是靠声音吃饭的人，对人声特别敏感。那人的声音让她觉得熟悉，她想到了一个人，觉得不太可能，努力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 李默送她回家后转身回了医院，苏格剩下的半天一直心神不宁。 早上打电话的那个声音老在耳边转悠，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一停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起来。 挣扎了几个小时后，她还是拨通了江眉的电话。她先关心了几句江眉父亲的病情，江眉声音有点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格约她吃饭，她不知怎么竟有点慌，回绝的语气有点重。 大概意识到自己失态，江眉赶紧又补一句：“晚上我得在医院照顾我爸，对不起苏格，过两天我请你吃饭。” “没关系，你注意休息。” 苏格挂了电话后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暮色四合，屋里渐渐暗下来。她没有开灯，整个人很快被黑暗包围。 江眉在应付她，这她听得出来。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可她也不光彩，她打这通电话也不是真心实意关心人家。她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怀疑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前男友有染。 一个李默，居然把她变成了这样。苏格真讨厌自己满腹心机的样子。 她站起身去开灯，打开电视调大音量，然后进厨房去做饭。她一刻也不停歇，不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 她掏空了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做了四菜一汤，摆了一桌子。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胃口，她扒拉了两口放下碗筷，转身回厨房去洗碗。 做菜容易洗碗麻烦，厨房里跟打过仗似的，苏格又是洗锅又是擦灶台，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生把自己累脱一层皮。 这么做果然有效，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李默晚上到底跟谁吃饭，或是江眉是不是真的在医院照顾病人。她现在只剩一点力气，就是挪到桌边就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慢慢填饱自己空虚的胃。 一旁的电视机里正在放电影，放的是苏格最讨厌看的恐怖片。她一个住哪里敢看这种片子，端着饭碗过去，找了摇控器换台。 一连换了几个都没有好看的，最后停在了本地的新闻台。 里面正插播一条刚发生的新闻，说是晚上八点的时候，太平洋百货发生火灾，大批顾客被紧急疏散。 第82节 苏格还没反应过来那是哪里，就看见镜头前一闪而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默搂着江眉，从摄影机前走过，很快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送，大家注意查收。 第37章 时光 南洋百货突发大火, 消防队很快赶到。 正值晚高峰时间，大楼内人数众多, 急于逃命的人群将几个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李默费了一番功夫, 才把江眉带离这个是非地。两人在门口停留片刻，很快跟在后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也挤了出来, 掏出手帕不住擦脑门上的汗。 这人五十多岁，头发几乎全秃，微胖的身材不住地抖着, 又惊又怕。 “小李, 这怎么回事儿？” 李默看看上头浓烟滚滚的建筑，示意他跟上自己：“先离开这里再说。” 围观群众很快从面八方涌来，警察在外头拦起长长的警戒线。李默带着江眉和中年男人走出警戒线, 找了个树荫站定。 火势凶猛, 一时半会儿大火很难扑面。 今天这顿饭算是吃不成了。 “对不住韩教授，今天让您受惊了。”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太胖好久不运动, 差点没累死我。” 韩教授笑起来很和蔼，转头冲江眉道：“你父亲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 目前来看恢复得不错,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这个偏瘫一天两天治不好，你让他在医院再住一阵子。我呢每天都会去看他, 给他制定康复计划，只要坚持认真做，一年两年也就行动无忧了。” 江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不轻, 这会儿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谢谢。 韩教授又去看李默，眼里带着自以为了然的笑意。三个人往马路对面走，李默去取车。韩教授走在他身边，趁江眉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八卦了一下：“你对这姑娘不错啊，还是头一回见你对女人这么上心。怎么，什么时候请老师喝一杯？” “您要喝酒我随时请您喝，除了今天。今天您可累着了。” “臭小子，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说，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这话声音大了点，走在后头的江眉听到一耳朵，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李默回头看她一眼，冲韩教授摇头：“您可别乱猜，人家小姑娘名声要紧。” “怎么，跟了你名声还会变差不成。赶紧老实交代。” “老师，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 “对，我就八卦。” 李默无奈笑笑：“行，跟您说实话。她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 韩教授那脸一会儿功夫变了几种表情，看得李默都乐了。 “让您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这不还是有女朋友嘛。你小子这是终于准备安定下来了？” “何以见得？” “你什么时候为别人的事情操过心。你那女朋友要不是在你心里足够重要，她朋友的事情你会管？又安排我跟她见面，又请吃饭的。你就不是这种热心肠的人。” 李默一副遗憾的表情：“我这人就这么没义气？” “不是没义气，是冷漠。念书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一副铁石心肠。现在好了，老铁树也要开花了。你今天怎么不把你那姑娘带来让我瞧瞧啊。” “那可不成，您还单着呢，万一她转头看上您怎么办。” 韩教授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儿。” 他俩在前头一唱一喝，江眉在后头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那股子失落越来越浓。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从小到大都这样，但凡身边的朋友比她略好一点，她都会空虚好半天。跟苏格交朋友让她很轻松，因为除了长得比她好之外，苏格各方面都比她略差一些。 她是b市人，苏格是小山村来的。苏格虽然学了表演却没能演戏，进配音圈资历比她浅，也不是科班出身。 两人同时配一部戏，基本上她的角色份量都比苏格重。这次要不是她家里有事，苏格都没机会给女主角配音。 这些种种都叫江眉小小的虚荣心有些膨胀，至于周声她根本不在乎。一个花花公子，她一点儿也不羡慕苏格。 直到李默的出现。 长相、家世、工作，没一样不出色。他是老天爷为她们这种爱做梦的少女量身定做的完美男主，可这男人不属于她，却属于她的好朋友。 江眉有那么点失衡，但想到苏格对自己的好，又时常反省这种不该有的情绪。直到最近，她隐隐察觉到苏格和李默之间出了问题。 没什么特别的证据，只是女人的直觉。 意识到这点后，她内心那点愚蠢的想法就渐渐冒头，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天她在走廊里叫住李默，假装平静地提出请他吃饭，说想好好谢谢他。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口答应了。 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莫名的喜悦里，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的间隙里，还特意出去买了件新衣服。她穿着新买的裙子兴冲冲跑来和李默吃饭，结果发现李默还带了一个人来。 这人是业内有名的康复训练师，据说是李默的老师。李默把他介绍给她，由他帮助她父亲后续的康复治疗。 一顿饭吃得江眉心情复杂。 一会儿觉得他这是明摆着拒绝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他是真心关心自己。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来回摇摆了半天，直到刚才听到李默跟韩教授的对话，江眉才清醒过来。 第83节 原来由始至终，他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苏格。 一阵夜风吹来，江眉抬起头睁大眼睛，想让风吹散眼里的雾气。 她绝对不能当着李默的面哭出来。 李默开车送他们回家，韩教授住得近，送完他后车子往西行驶，开往江眉住的小区。 离小区还有两条马路的时候，江眉突然开口：“前面有家超市，你把我放在那里就行。” 她家住的是老式的小区，又破又旧，她一点儿也不希望李默看到。这个城市有太多像她这样的b市人，有一个价值千金的户口，一套七位数的房子，但依旧活得普通平凡，过着斤斤计较的日子。 凭她和父母的收入，想在b市换一套大一点新一点的房子，非常困难。 李默猜出了她的意图却没有拆穿，把车往超市门口一停。 江眉拿了自己的包开门下车，一只脚跨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 “回头我也得好好谢谢苏格。你们最近……” “我们很好。” 江眉一愣。她本来想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李默来了这么一句。 他什么意思，是想把自己的那点念头完全掐灭吗？他是不是看出来她对他的意图了？ 江眉的脸瞬间红了，不敢再说一个字，匆匆下车关上车门，快步走进了超市。 李默没多停留一秒，转眼就把车开进了不息的车流里。 他想不好要去哪里，最后开去了红苑，进了自己专属的vip包厢。 总经理亲自过来服务他，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笑着推荐了几种酒，又问：“要不要找朋友过来聊聊天？” 红苑是b市最顶级的会所，高昂的入会费用严苛的审核制度，都让这里显得与众不同。但抛开这些谈本质，其实也就是一个销金窟。跟外头灯红酒绿充斥着荷尔蒙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外头有的这里都有，外头没有的只要你花得起钱，照样会有人给你弄来。最多就是高级一点，显得不那么下流罢了。 一层遮羞布。 李默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见识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也对这些逢场作戏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但今天他一个人过来，就只想清清静静喝两杯。 高贵端庄的女经理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敢再多话，点完单后就悄悄退了出去。一出门碰上主管这一片的经理和他的手下，女经理脸一板，严肃道：“李医生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都给我谨慎点，千万别得罪人，听到没有？” 手下的人连连应是，表情严峻。 李默不知道他们外头的事情，一个人在那儿打台球。手气很差，连打了三杆都没进一个球，气得他都笑了。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台子边慢慢抽着，一只手摸着袋子里的手机，拿出去又放进去。 最后他被自己的怂劲儿给气着了，烟往嘴里一叨，拿出手机就扫指纹解锁。 不就是打个电话嘛，他有什么可怕的。在她山里老家的时候，她的每一寸皮肤他都摸过。她最敏感的地方被他拨弄了无数遍，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对她做的。 想起那些夜里苏格在他手里喘/息低吟的时光，李默整个人的情绪就往头上涌。 谁他妈说要分手了，谁准许她分手了。她都跟他这样了，还指望着找别的男人呢，美得她。 烟头被他从嘴里拿下来，在身后的台子上狠狠摁灭。李默一只手掐烟一只手翻通话记录，很快就找到了苏格的电话号码。 他要给她打电话，他想听她的声音，他恨不得现在就敲开苏格的门，把她狠狠压在自己的身下。 李默准备打电话，刚要点下去，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新闻，他匆匆扫了一眼，按键的大拇指就停在了那里。 那是一条跟苏格有关的新闻，内容非常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有位妹子说得好，还没开车呢怎么可能分开呢。我们默爷是那种有肉不吃做慈善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第38章 爆料 b市下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一夜之间天地皆白。 苏格的新戏告一段落。女主女配间的较量搞得她身心俱疲。她暗暗发誓，以后无论什么人来找她, 都绝不再做这样的蠢事。 李默给她报的驾校暂时不用去, 她报了一月份的科目一，这几天就窝在家里做网上的真题。 原本想安下心来忙完这个事情再接新的工作, 结果网上一个突然爆出的流言，让她平静的生活一下子波澜再起。 苏格不想去管这档子事情，可朋友们关心的微信一条条发过来。一整个早上她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 不过半天时间, 她的手机生生给震没电了。 苏格一道题都看不进去, 索性关了屏幕，把手机充上电，换了件大衣出门。 她系了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出门先搭地铁再转公交, 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往郊外的半山走。 这座山就叫半山，苏格头一回来爬的时候，以为这山只有一半高, 应该很容易就到山顶。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山很高，地势又抖, 从山脚到山顶, 身体好脚程快的人，一般要花至少四五个小时。 苏格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今天不爬山顶, 走到半山腰处就停了下来。 第84节 这里有一座尼姑庵，叫兰台寺。传闻有几百年的历史，因为地势较险, 战乱年代也没遭到太大的破坏，基本的建筑群都保留了下来。 兰台寺香火不算旺盛，在b市大大小小或恢弘或精致的寺庙里，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座。 苏格会来这里，纯粹是巧合。 她大一的时候认识一个学姐，学姐本地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常年来这里做义工。苏格当初挺好奇，不明白来庙里能做什么。 学姐带她来了一次，她就懂了。 兰台寺的住持惠圆师太常年收养各种弃婴，寺庙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不少，基本都是女孩儿。很多人“慕名”前来，不去福利院，专门就把不要的女婴往寺庙门口放。 媒体曾对此有过报道，网络上褒贬不一。不赞成的一方持这样一个观点，认为师太这样助长了弃婴的歪风邪道。 苏格也曾拿这个问题问过师太，对方这么回答：“若是不想要，总有办法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人性善恶的本质。 打那以后，苏格也常来这里，帮着带带孩子做做饭，给她们洗澡梳头。后来搞了配音时间少了，不能常来就总寄钱。孩子们都很想她，时常给她写信。 上回明珠小区着火，苏格十分庆幸她把信留在了宿舍里，否则都得让火烧得精光。 她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寺里正组织扫雪，苏格进门也没人拿她当外人，一个不留神手里就被塞了把扫帚。 她也不矫情，痛痛快快把分给自己那一片地扫得干干净净。 两个小时扫下来，她心里的那点子郁闷就全没了。 网上那些脏水泼不到她脏上，侮辱和谩骂都是人心头的业障。她不需要计较，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扫完地她跟大家一起去斋堂吃饭。可容纳五百人的大堂鸦雀无声，从老到小都默默吃自己面前的一碗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苏格就喜欢这样的环境，没人八卦没有是非，每个人都活得很纯粹。 吃过饭碰上庙里的静素师太，她笑咪咪请苏格去自己的房里喝茶，又同她说：“住持猜着你今天要过来，叫你过来先抄两遍经。” 苏格有点不好意思：“我的事情，住持是不是听说了？不该让她老人家为我操心的。” “那些都是浮尘，这么大的地方，来往这么些人，总有话头会落进她的耳朵里。这都不算什么，你自己放下最重要。” “本来有点纠结，扫了这么久的雪太累了，不放下也得放下了。” 静素师太就笑她，又问她程晶的情况。 程晶就是李茜曾经提过的那个女生，她也是兰台寺走出去的孩子，在学校里因为孤儿的身份，曾被同学欺负过。 苏格一直有去看她。 如果不是程晶，她不会认识李茜。不认识李茜就不会进入李家，也就不会认识李默。 果然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 就像她跟顾煜廷，当初一步走错跟他扯上关系，结果惹来现在无穷无尽地烦恼。顾煜廷蓄意伤人，坐牢本是咎由自取。可就是有人会拿别的事情做文章，把责任推到女生头上。 苏格因为工作的关系，被他们揪住了小辫子。 可这些小辫子真是无聊。 网上有人发帖，说她跟周声有染，还发了那张只在粉丝圈里流传的照片，以坐实她和周声的关系。 于是顾煜廷的案子性质就变了。 苏格被渲染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金钱抛弃优秀的男友，转投影帝的怀抱。 发帖人说得有声有色，挖出了苏格表演专业的背景，又讽刺她胸大无脑没有戏约，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勾引周声。 顾煜廷之所以会伤她，只是被她刺激过度，一时接受不了被分手的命运。他相貌堂堂学历颇高，加上女友出轨背叛一系列的事情，整个人瞬间高大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猥琐卑鄙阴险毒辣的小人，他成了很多x丝心中的男神，是反抗这个社会权势的先锋。 网络上开始吹起一股风，想给司法施加压力，轻判甚至撤销顾煜廷的案子。 苏格冷笑。 顾家人还真是拼了，为了救顾煜廷什么招都想得出来。这样一个案子，他们想借舆论翻盘，是不是嚣张了一点。苏格头一次觉得，有些人真的只论亲疏，毫无对错观念。 那帖子下面围观群众颇多，借机踩一脚的也不少。就有人拿苏格配的作品说事儿，说她专配刻薄女配，配得如此惟妙惟肖，可见本质也是如此。 又有人翻出她最近的那部戏，说她趁人之危抢江眉的工作。借人家父亲生病之机给自己谋福利。 这些料一出，帖子下面顿时更热闹了。 对吃瓜群众来说，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有没有掐点才更有意义。很多人在此之前连苏格是谁都不知道，却在看了这个帖子后纷纷粉墨登场。 有说是她小学同学的，言之凿凿抖了不少料，说她从小就花枝招展，还特爱小偷小摸。 底下有个无名氏在那儿回复：看她百科资料，她不是b市人啊，怎么跟你都念实验小学。 被打脸的很快又开始揪着百科不放，说苏格伪造出生地。 这个无名氏又开始反驳：从来只听说把农村的改成城市的，没看过她这个路线的，绝了。 小学同学彻底不说话了。 也有自称跟苏格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出来证明，说曾看过苏格跟顾煜廷在女生宿舍楼前激吻。 “好成那个样子，一转头去找影帝，人家当然受不了。” 苏格心里暗骂三字经。激吻什么的，想像力不要太丰富好吗？ 第85节 本来是一个讨论娱乐明星的匿名论坛，一下子所有的明星都被苏格一个小配音员打败。 那个帖子成了那晚最热门的一张帖，一页300条留言刷起来飞快，到晚上苏格回家看的时候，已经超过20页。 很快就有人开了二号楼，继续八这个事儿。这期间周声的粉丝和他的黑贡献了绝大部分内容，剩下的就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苏格在庙里劳动了一天，这会儿没什么事就搬了椅子捧着一大碗面条，坐电脑前细细刷帖子。 二号帖里很快爆出新料，这次不是无名氏，换了另一个双眼皮，贴了一张照片。 苏格对那照片再熟悉不过，当初顾煜廷出轨被抓的铁证。 这下帖子里的人又分成两队。一队开始怀疑开帖人的用意，将矛头直指顾家。不少人翻出顾家的老底，苏格这才知道，原来顾煜廷有个很厉害的外公，算起来他是个红三代。 这么说来，宋晖家底也不薄？ 还有一些人依旧咬定苏格不松口，有人说照片是p的，也有人说光凭照片看不出是否劈腿，谁也说不准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还不许人家跟苏格恋爱前有过女朋友哦。 一场撕逼大战闹了一天一夜还不肯罢休。 苏格面都吃完了，帖子也没吵出个结果来。她觉得无聊，关了电视进厨房洗碗。 洗完碗出来一看，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陌生号码，她猜不出是谁。 想不好要不要打回去，对方又一次打了过来。 苏格接起来听。 “是我。” 周声的普通话口音有点怪，苏格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什么事儿？” “网上的事你知道了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都闹到新闻app推送的地步了，苏格觉得自己简直都快红了。 “不用担心，我替你把事情搞定。” “不用，你不必管。” “你想就这么被人黑下去？” “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 “你会处理个……” 最后一个脏字没骂出来。周声想留个好印象。 苏格觉得自己那天的话算是白说了，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男人本贱是吧。 周声在那头闷了一会儿，咳嗽一声道：“喂，我以后真的要叫你嫂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李医生有事儿休息一章，明天就和好。话说有妹子猜出来那个论坛是哪个吗？ 第39章 救美 苏格接了周声的电话, 一晚上都没睡好。 李默是怎么跟他说的，嫂子这个词又从何而来？ 她半夜里爬起来去厨房里倒水, 路过客厅沙发的时候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她有点理不清楚自己跟李默的关系了。 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没有正式的告白，没有海誓山盟, 甚至没有说过我爱你。 苏格一度觉得她跟他也就是各自需要罢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炮……友。 后来因为周声他们掰了，那是苏格主动提出的。她觉得李默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在女人这里碰了这么个大钉子, 肯定从此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听周声的意思, 李默好像一点儿不觉得他们已经分手了。那声“嫂子”是在两人闹别扭之后才说的，还是跟周声这个亲弟弟说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苏格愁得不行，没想到感情这事儿一沾上, 真是后患无穷。 结果第二天一觉起来, 她发现愁人的事情更多了。 先是起床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她的校友，想对她做一个采访。 苏格算是半只脚跨进演艺圈的人, 但因为总在边缘，从来没有半个记者对她感兴趣过, 更别说采访了。 像他们这样的配音演员, 除了级别最高的那几位偶尔有个露脸的机会，很多人都是默默无闻, 连名字都不会让人记住。 苏格本能地觉得不对。 “你想采访点什么？” “就是关于您个人，包括您的工作、学习，还有个人生活什么的。” 这最后一个才是重点, 苏格一下子不说话了。 第86节 那头还算有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又客气地叫了好几声“苏老师”。苏格深吸一口气，回绝了他的请求。 “对不起，我不接受采访。” “不耽误您多少时间，只要十分钟，喝杯茶就行。” “我们圈里比我有成绩有能力的前辈很多，你去采访他们吧。” “他们不行啊，他们没有您这样的新闻点。” “我有什么新闻点？” “顾煜廷的案子啊。” 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苏格自然不能答应他。那边眼看见面无望，索性在电话里对她发起连番攻击。 “那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您是不是真的出轨了？” “顾煜廷真伤了您吗？能给我们看看验伤报告吗？” “有人说您抢了同组女演员的角色，是真的吗？” 问题尖锐立场鲜明，俨然把苏格定位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这人显然看了那个热帖。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您看现在连xx新闻这样的主流媒体都报道了这个事情，您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出来澄清一下，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个饵很诱人，如果苏格不是这个圈子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肯定就上当了。 可她心里清楚，这个所谓的澄清机会只是一个说词，不管她接受采访时说了什么，最后写出来的稿子都由记者定。 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抹黑她的契机。 苏格肚子饿得要命，懒得跟这人多啰嗦，对他的问题一概视而不见，只说了一句再见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不怕得罪他，这种人本来就不是她的朋友，无论她怎么做，最后都捞不着好。 进厨房做饭吃，苏格拉开冰箱一看，里面空了一大半。看看外头还算不错的天气，苏格穿上外套出门去超市。 早上超市里人不少，都是跑来买促销品的老年人。苏格一个年轻人挤在中间有点扎眼，她把口罩往上面拉了拉，走到了离打折品最远的货架。 那里清一色进口零食，苏格以前从来不买，舍不得花这份钱。 她在那里百无聊赖打发时间，拿起一盒榛子巧克力假装研究。忽然眼前灯光一闪，她一回头，发现不远处的货架处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手里举着相机。 那人发现苏格看他也不躲，大方地冲她一笑，还主动向她走来。 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去：“苏小姐是吧，我是传闻周刊的记者，我姓毛。” 苏格手刚碰到那名片，立马缩了回去，仿佛那东西烫手。 这人的来意很明显。苏格把那盒巧克力放回去，二话不说转头往外走。姓毛的记者紧跟在后头，边走边提问。 他问的问题跟刚才那通电话大同小异，就是多了一条，关心她跟周声的关系。 “您跟周影帝在交往吗？多久了，有没有住到一块儿？” 这问题太辛辣，气得苏格步子一顿，恨不得抄起架子上的大瓶雪碧砸他脑袋上。 毛记者一张二皮脸，对苏格的怒气视而不见。 后者隐忍着没发作，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径直往人多的地方走。水产柜台今天有特价，好多大爷大妈挤在那里疯抢，还有人吵了起来。 苏格故意走到他们中间，毛记者紧跟不放，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她身上。苏格怒了，回头撞了他一下，提高嗓门道：“你干什么，这带鱼限量供应的，一人就一条，你抢什么抢？” 毛记者愣了，不明白苏格什么意思。他不明白旁边的中老年人却全都听明白了，立马就涌过来一堆人，开始给他上思想教育课。 永远不要小看这些人的战斗力。 苏格就这么甩掉了姓毛的，把手里的空蓝子往出口处一放，大步走出超市。 外头冷风裹着细小的雪沫儿往脸上吹来，把苏格冻得一激灵。想想有点后怕，她立即往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小区门口时，她隐约觉得身后有人在追，回头一看果然是毛记者。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两个人，一副大白天准备抢人的架势。 苏格吓一跳，拔腿就跑。地上还残留了前两天的积雪，这会儿都结成了冰，她跑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冰面上。 男人脚程显然更快，苏格和他们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辆黑色汽车不知从哪里驶出来，一个急刹车停在苏格面前。苏格步子太快没刹住，整个人重重撞到了车前盖上。 穿得太多人不灵活，她又从车前盖上滑下来，跟头熊似的跌到地上。 不是很疼，却叫她发懵。 眼看那三个人越来越近，苏格挣扎着想起身，眼前一双深色皮鞋闪过，很快她就被人从地上“捞”起来，直接塞进了车里。 短短几秒的功夫，毛记者和两个同行眼睁睁看着苏格被人救走，吃了一肚子汽车尾气。 他们赶紧拍下那车牌号，准备拿回去研究研究。 刚才那个分明是个男人，搞不好就是周声派来的。三人这么一想又不觉得遗憾，都有一种钓着大鱼了的错觉。 苏格窝在副驾驶里，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狼狈那么尴尬，她说不好是被那几个记者追上更好一些，还是被李默这么救了更好一点。 好像两样都很糟糕的样子。 第87节 李默黑着一张脸，从头到脚写满两个字：生气。 苏格愈发不想说话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直到苏格发现，对方把车开上了去市一院必经的一条主路。 “去哪儿？” “医院。” “不去。” 李默瞪她一眼，倔死了。 他没有减速的意思。苏格又说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你撞着了，得上医院。” “不用，我不疼，我要回家。” “你现在还回得了家吗。” 苏格不说话了。确实回不去，她怎么就突然变得有家不能回了。 她长长地叹一口气，百转千回的气息搞得李默心烦意躁。本想骂她两句，话到嘴边又舍不得。 这事儿确实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真不去医院？” “不去。” 李默无奈摇摇头，拗不过她只能调转方向往自己家开。车子停在老宅门前时，苏格一直低下的头终于慢慢抬了起来。 她许久没回来，觉得这地方有点陌生。碰上阿姨出门要去买菜，苏格恨不得把头埋进自己的大衣领口里。 阿姨却不见外，热情和她打招呼，好像她从来也没被赶出去过似的。 她下车跟着李默进屋，屋里打了暖气，冷热交替下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肚子也跟着凑热闹，一阵阵叫得欢实。 她发现李默在看自己，实话实说：“我没吃早饭。” 李默也没吃。 网上的事情愈演愈烈，他想不管都不行。那些人尤其是记者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他们只追求关注度。如果苏格落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着不慎，顾煜廷真会无罪释放，苏格则会名声尽毁。 他做不到坐视不理。所以值了一夜的晚班顾不得回家休息，第一时间赶去苏格家。 幸好去了。 他边脱外套边往厨房走。阿姨做好了早餐，还是热的。 两个人把东西摆上餐桌，面对面坐下吃饭。苏格的脸色有点发白，身上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着的雪沫儿。 她本来年纪就不大，这么看更显小。 李默心里叹息两声，搁下碗筷起身走到苏格身边，伸手去脱她的羽绒服。 苏格抬头看他，一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李默心念一动，低头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碧水、兔区、天涯、八组，除却第一个，后三个都是从前或是目前窝巢娱乐八卦的中坚力量啊。给猜了兔区的几位妹子一个一个红包。以后这种有奖竞猜可以经常搞，比如猜一下默爷再过几章就可以吃肉，再比如猜一下默爷一晚能干几次？ 第40章 温柔 苏格想躲, 身体却僵硬不能动。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冻糊涂了。 李默还算客气，没有照着她吃面吃得油腻腻的嘴上来一口, 只是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 在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 异常温柔。 吻完后他脱掉她的外套, 转身替她挂衣服去了。剩苏格一个人坐在那里，双手抱臂生闷气。 她气自己没有原则，前两天说分手的气势哪里去了。被这男人随便一撩, 又乖乖凭他为所欲为了。 李默回过来看她坐着发呆, 往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赶紧吃饭。” 这一下拍得不重，苏格却轻轻呲了呲牙。 “怎么了？” “不知道, 有点疼。” 李默回忆了一下, 苏格刚才摔倒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一面先着的地儿。 “算了别吃了, 我先给你看看。” 他把苏格从椅子里扶起来, 扶到了客厅里。苏格觉得自己像一个病人。 “你现在就是病人。” “我真的没事儿……啊！” 话音刚落，肩膀处的毛衣被人拉开，李默温热的手在她的皮肤上轻轻一摁, 疼得她叫了一声。 第88节 还以为没事儿呢，想不到这么严重。 时间不长, 还没显出淤青。李默拿着她的胳膊前后左右动了动, 确实没有骨折问题后，就去拿药油。 “你忍着点。” 苏格可怜巴巴：“会疼吗？” “挺疼的。” 苏格心如死灰，这人就不会婉转一点吗？哄哄她也可以啊。 看李默一副专业的手势, 苏格憋着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操作。药油有点凉，刚碰到皮肤的时候很舒服，后面李默的掌心在她的肩膀上来回揉搓时，药油就开始发热。 确实有点疼，但并不像想像中那么难以忍受。苏格一下子松懈下来。 李默揉了好几分钟，让苏格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叫他给揉散了。屋里温暖如春，她小露香肩，面前的男人面色平和，一副柳下惠的模样。苏格莫名有点想笑。 “怎么，不疼了？” “还疼。” “都能笑了，看来是真不疼了。” “确实没你说的那么疼。” “我要不夸张一点儿，有人现在肯定觉得末日来了。” 说着他停下手，替苏格把衣服拉好，拿了张纸巾过来擦手上的药油。 “晚上再涂一次，连续三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我把药油带回去吧。” “你不行，我是专业的。” 那她还得天天往这里跑？ 李默没解释太多，只问她：“身上还有哪里疼？” 苏格其实觉得屁股也有点疼，但这个地方不能说。刚才李默在她身上来回摸的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这手法用在别的地方，简直不能想。 “没有，哪儿也不疼了。” 李默不信，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一寸一寸从头到尾往下摸。 “你干什么？” “检查身体。” “你们医生都这么检查的吗？” “特事特办，病人不配合，医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苏格被他摸得呼吸都乱了。自打认识这个男人后，她身体里的荷尔蒙呈几何数量增长，每每略有火星，就会发展成燎原之势。 她赶紧按住李默的手：“好了，真的……没有了。” 那柔媚的声音，简直是在往火星上浇油。 李默想也没想，捧起她的脸直接就吻上了她的唇。阿姨正巧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自动过滤，绕过他们径直走向厨房。 很快那边就传来收拾碗碟的声音。 苏格简直窘死了。 “你看你，弄得我一脸药油。” 她拿纸巾拉倒擦自己的脸，可那股奇怪的味道怎么也擦不掉。她直接拐进一楼的洗手间，把门一关打开水笼头，开始往脸上泼水。 谢天谢地李默没有跟进来，让她有了缓冲的时间。等把脸洗完出去时，她已经恢复到了镇定的状态。 阿姨在厨房里烤甜点，满屋子香气。苏格刚吃得半饱的肚子又饿了，甩开李默一个人进了厨房，围着阿姨转来转去。 “别急，得烤半个小时。” “要不您教我做做？” “行。我们家少爷爱吃这个，你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他吃。” 苏格有点意外：“李默还吃甜食？” “就这一种，闻着香其实不怎么甜，他就挺喜欢。这东西做起来不复杂，改天我全教给你。还有他爱吃的菜，我都列了一个单子，一并都给你吧。” 苏格这才品出不对来。 “不用了，我就学这一样，我自己吃。” “你就不管他啦。” “我管他干什么呀。” 阿姨只盯着她笑，把苏格笑得特别不好意思。厨房里气温越来越高，苏格最终还是跑了出来。 外头客厅里李默正翻杂志，显然是在等她。苏格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到哪儿都尴尬。 李默一点儿不尴尬，拍拍身边的位子叫她过去坐：“说说吧，今天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苏格就生气：“还不是周声惹出来的。” 第89节 没有那张照片，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顾家有点势力，没有这个也会有那个。他们为了救顾煜廷可以做任何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顾煜廷会被无罪释放吗？” “不好说，如果你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了了之的可能性很大。”李默把杂志一合，表情有些不屑，“这种案子，关注度一旦下去了，结果可想而知。到时候顾家找到你给点钱，你要不收他们就威胁你。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最后无非就是妥协二字。” “我不会妥协。”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更麻烦的事儿。像今天这样只是小儿科，记者能找到你，顾家也可以找到。你若想过太平日子，就必须答应和解。否则永无宁日。” “那我现在怎么办？” 李默扫她一眼：“你该知道怎么办。” 话说得这么明白，苏格不是傻瓜。她现在除了依靠李默，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不，你也可以选择周声。以他的能力对付一个顾家还是没问题的。” 苏格心想那她还不如跟顾家和解呢。周声是比顾煜廷更麻烦的存在。 剩下的就只有李默一个选择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回老家，躲进深山老林里。但那样的话，顾煜廷更不可能被定罪。她所有的一切也都会付诸东流。 这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苏格抱着靠枕坐在那里，没有接李默的话。李默也不催，重新翻开那本杂志看。 直到阿姨端着蛋糕出来，才打破两人间的僵局。 李默拿起一个蛋糕端详片刻，突然同苏格道：“这样吧，咱们做一个交易？” 苏格想歪了：“你是想拿这套房子跟我交换？” “说说看。” “我放弃房子，你把顾煜廷的案子解决，顺便让顾家人永远不来招惹我。” “苏格，你这似乎是两件事儿吧，我吃亏了。” “光解决第一项不解决第二项的话，我还是麻烦不断。” 李默笑了，把蛋糕往苏格嘴里一塞，拍拍她脑袋：“早就跟你说过，要带眼识人。男人很复杂，你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说着他起身，甩手上楼去了。 苏格被蛋糕烫了嘴，眼睁睁看着他走掉，愣了半天喃喃道：“他什么意思？”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苏格在李默家混吃混喝到晚上，眼看时间不早，她拿了外套准备回家。 李默也不拦她，只问她怎么回去。 “搭地铁吧，这会儿人还多，应该没问题。” “到了楼下万一有记者堵着，你打算怎么办？” 苏格看看时间：“这么晚了，还有？” “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制，你就一个人，斗得过他们？” “我一个小人物，盯我不用这么下功夫吧。” 李默端着杯水靠在吧台边：“你是小人物，周声不是。记者在他这里挖不到料就会到你这儿来。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案件，社会版和娱乐版你都占齐了啊，苏格。” 她真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同时占据这两个版块。 李默又掏出手机给她看：“你的帖子开到第四个了，苏格你要红了。” 苏格只扫一眼就歇菜了，这种黑红谁要呢。她在这几个帖子里挨的骂，比她前面二十一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不得不说顾家人真厉害，一下子把她逼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阿姨从楼上下来，热情地招呼苏格：“我给你把床铺好了，你赶紧去洗个澡。换洗衣服什么的都在柜子里，晚上要是觉得凉我再给你多准备床被子。” 苏格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被阿姨直接拉上了楼。 依旧是她原来住的房间，她走之后里面的摆设没有动过。李默还住她对面那间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为她保留着。 阿姨出去后苏格开柜子找衣服，出乎她的意料，里面从薄到厚从里到外摆满了各式女装，随便翻了两件全是她的尺寸。 苏格在抽屉里找到了适合全新的睡衣，拿进浴室后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听见身后有声音，她回头一看，李默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看。 苏格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内衣…… 第41章 吸引 李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电话。” 苏格拿起扔在地上的脏衣服往胸前一遮, 走过去一把夺过手机，一看果然有未接来电。 是孙露云打来的。 她准备拨回去, 抬眼一看李默还站在那里, 忍不住挥了挥拳头：“还不出去！” 第90节 李默笑得有点轻佻, 一双迷人眼在苏格的身上打了个转儿，随即评价了一句：“瘦了。” 没等苏格发飙，他潇洒转身离去, 贴心地替她把门带上。 苏格的怒气被隔在了门后面。 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浴室里水气蒸腾, 苏格暂时没回电话，就着热水好好冲了个澡儿，洗去这几天满身的秽气。 洗完后她换上睡衣开始吹头发, 没吹两下浴室门又被人从外头推开。李默走进来, 把拖鞋一脱，光着脚在里面走来走去。 苏格看他的样子是准备洗澡, 诧异道：“你在这里洗？” “嗯。” “你屋里热水器坏了？” 李默本来没想找什么借口, 听苏格这么说就自然地接了一句：“坏了，还没找到人来修。”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苏格分不清这是实话还是撒谎。 想想这目前还是人家的家, 苏格就没赶他出去，拿了吹风机到外头房间里, 找了个插头继续吹头发。 头发最近长得有点长, 她本来想抽空去剪一剪，现在倒好，连出门买棵青菜都成了难事儿。 她算是领教了网络的疯狂和力量了。 李默洗澡的速度挺快, 苏格这边头发刚吹完没多久，他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赤脚走了出来。 又是半裸“卖肉”的造型，苏格有一阵儿没见，乍一看只觉得眼睛疼。 她想把头撇开，又有点舍不得，在看与不看之间犹豫了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结实的胸膛已经近在眼前。 李默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替我吹吹。” 苏格重新打开吹风机，边吹边找话题：“最近工作忙吗？” “还那样。” 他哪天不忙，所以见她的时间都是生生挤出来的。偏偏她还不听话，没事闹个别扭什么的，简直叫人头疼。 “手术多吗？” “多。” “你这样的状态得持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上了年纪职位高了就轻松了？” “哪天都轻松不了，除非辞职不干。” “哦。” 李默回头看着一脸不自在的苏格，笑了。 “你这叫尬聊知道吗？没话就不要聊了。” “你还知道尬聊？我以为你老古董呢。” “科室里小姑娘多，天天在耳边唠叨，想不知道都难。” 苏格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原来有这么好的福利，难怪这么辛苦也要继续干。” 李默一挑眉：“你这是吃醋？” “没那闲工夫。” 李默呵呵两声。那声音苏格听着有点刺耳，摆明了是在嘲讽她。 手里那头黑发被她搅得乱七八糟，胡乱吹了两下就开始赶客：“行了，你回去睡吧。” 李默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半干的头发，拿过苏格手里的吹风机，进浴室拉开柜子放好。出来后他没走，在苏格床边坐下，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格靠在书桌前，不愿上前。 “你该回去了。” “时间还早。” “我困了。” “那你过来躺会儿，我再给你上点药。” 说着他下楼去，片刻后拿了那瓶药油上来。苏格拗不过他，坐在床边自己解开一颗睡衣上面的扣子，拉下了大半个肩膀。 时间一长淤青就出来了，感觉比早上疼了许多。李默揉得很有规律，力量也使用得恰到好处。苏格初始觉得疼，时间一长又有点享受。 李默边揉边问她：“你在学校里是不是跟人关系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 “你跟两个室友有矛盾吧。” 苏格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孙露云跟你说的？” “你那个热帖里跳得最欢的两个ip我查了下，一个在你们学校，另一个在本市一高档别墅区。那户人家姓尚，你有个室友也姓尚吧。” “尚甜甜？”苏格明白过来，不用说宿舍里那个ip肯定是于菲的。 这两人讨厌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91节 “大家一个屋檐下住着，怎么就闹到这么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苏格翻个白眼：“我要说她们嫉妒我的美貌，你信吗？” 她这个样子又欠揍又可爱，李默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信。” “唉，我跟这两个人大概命里犯冲。主要是尚甜甜，她以前喜欢顾煜廷，后来我跟他好上后，尚甜甜就不高兴了。于菲就是她的跟班，一切以她的喜好为主。不过也不好说，可能我出身不好，让她们觉得跟我住一间屋子有失身份，反正我一入学她们就看我不顺眼，我都习惯了。” 李默盯着她的侧脸仔细看，确实很漂亮，又明艳又大气，随便往人堆里一放，怎么都让人忽略不了。 她的美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弱点。 在娱乐圈这个纷繁复杂的地方，苏格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美貌非但不能给她带来好处，反而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比如这一次网上的撕逼，因为她的长相进而攻击她的人不在少数。 “尚甜甜嫉妒你也是合情合理。不过那个于菲你也别小瞧了，这次的照片就是她给捅到顾煜廷家人手里的，还有帖子里骂你最凶的也是她。尚甜甜跟她一比，差远了。” 苏格有点意外，于菲平日里不如尚甜甜尖刻，多数时候只充当捧哏的角色。人前咋呼最欢的就是尚甜甜。想不到她这么腹黑，背地里战斗力爆表。 “这也正常。孙露云年轻气盛，上次的事情出了之后，她找了个由头害这两人都受了处分。尚家有钱有势力，尚甜甜就吃了个警告，毕业前表现好就能消掉。于菲运气差点，给记了个过，这个过会跟随她的档案一辈子。她恨你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格这才发现自己后知后觉，孙露云上次说要给她报仇，她以为不过说说罢了。想不到她做得这么狠。 难怪于菲跳脚成这样。 “我不常回学校，都没听说这些个事儿。” “你回头跟孙露云好好谈谈，让她收敛些。我估计她今天打你电话也是为这个事儿，这种人虽然无足挂齿，惹上了不好甩。苍蝇要是不能一下拍死，就总会在你耳边嗡嗡。” 李默说完替她把衣服拉好，仔细扣上那颗扣子，然后起身进浴室洗手。 苏格却还沉浸在他刚才肃杀的表情里。李默比孙露云聪明太多，他明明可以出手却没有，因为他考虑得更多。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局面吧。 李默洗完手出来，看苏格在发呆，上前揉了把她的头发：“行了别想了，这两个只是小问题，我会让她们闭嘴的。眼下这事儿牵扯周声，才是麻烦的关键。” 娱记的嘴好堵，路人的嘴却堵不住。碰上这种事只能冷处理，等这阵风过去了，该怎么判还怎么判。 顾家想让顾煜廷提早释放，那他就让他在牢里多待几年，好好清醒清醒。 苏格理着被揉乱的头发，微微嘟着嘴。她这个样子有少女的气息，一副受了委屈不高兴的模样。 李默看了心念一动，恨不得立马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这是年纪大了开始喜欢年轻稚嫩的东西了吗？苏格少女般的身体叫他着魔，她的青涩和单纯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春日里开得最鲜艳的那朵花。 苏格理完头发一抬头，发现对方已近在咫尺。男人的唇在她嘴角边游离，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像是有一团火一点便燃。 她笑着轻轻推了推他：“行了，回去睡吧，要不你们科室那些小护士们该不高兴了。” “这醋还吃着呢。” 李默凑过去，慢慢将苏格压倒。 “哪敢儿啊，您见多识广，玩过的女人比我见过的都多，几个小护士而已，太寻常了。”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是在电视里看到李默跟江眉在一起的画面，心就一阵阵地刺痛。这根刺一直扎在那里，好几天了都没能拔掉。 佛祖也拯救不了她这颗善妒的心啊。 李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又知道我玩过多少女人？你亲眼见着了？” “是，我见着了。” “什么？” “那天南洋百货起火，电视里播了，我正好看到直播，也看到了你……” “还有江眉。” 李默替她把话补齐。他捏着苏格下巴的手微微一用力。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后面还跟了一个中年男人，秃顶，微胖，五十来岁的模样。” 苏格一愣：“有吗？” “所以女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来的。捕风捉影自我渲染，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就是不肯找人当面说清楚。你今天是忍不住了吧，是怕再忍下去会得内伤吗？” 苏格尴尬地笑笑，身子往后躲了躲。 “那位韩教授我念书的时候上过他的课，是康复训练这方面的专家。我替江建设找了他，以后江眉家的事我就不会再掺和了。苏格，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苏格假装没听明白：“好好，改天请你吃饭。” “饭有什么可吃的。”李默的手指抚过苏格的胸口，那些扣子就神奇般地全都解开了。 他默默把头埋了进去，闷着声音说了句：“我就喜欢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妹子说，再不给默爷吃肉的话，就给我寄刀片……唉，我们常管读者叫小天使，想不到有一天，我的小天使们让我逼得给黑化了。为了保命我翻了翻存稿，发现后天也就是渣渣的作者生日的那天，默爷就可以吃肉了。 作者：真奇怪，为什么我过生日我的男主有肉吃？难道不该我吃肉才对吗？ 李默：这叫普天同庆。 第42章 高手 第92节 苏格急速后退, 一个用力脑袋撞到了床头的木板上。 她一边忍着眼泪揉脑袋，一边还要拉倒捂着胸口的衣服,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看起来又可怜又狼狈。 李默抓过她的手, 替她揉脑袋，边揉边训她：“就这么怕我吗？又不是头一回了。” “不行不行，今天不行, 我大姨妈来了。” “那我请她吃饭, 你家亲戚嘛。” 苏格被他气笑了。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今天如果没守住的话，她的最后一层防线肯定要崩塌。两个人都旱了这么久, 干柴烈火肯定要出事儿。 不是说好分手了吗？这才几天功夫啊, 居然要滚床单。苏格心理上接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让我产生一种自己是罪犯的感觉。” “那你出去。” 李默呲着牙没说话, 什么豆腐都没吃着就走, 他真有点舍不得。 “真的不方便？” “真的。” “我检查检查？” “快滚！” 苏格一向好听的声音难得这么尖锐，李默假装捂了捂耳朵，皱眉道：“小心把阿姨招来。” “真的吗？”苏格有点担心, 睁大眼睛望着李默。 “骗你的。” 李默抓住机会，低下头又一次吻她。 他的吻有一种致命的魔力, 苏格觉得自己几乎又一次要沦陷在这无边的温情里。 身体开始颤抖, 体温渐渐升高，那种熟悉的感觉从细胞的每个角落里钻出来，渐渐汇聚在一起, 在她的体力横冲直撞，叫嚣着狂奔着，像一股洪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冲上顶点。 李默感受到了她的反应，一点儿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迅速从脖颈往下，没有太过贪恋胸 前美好的光景，直接吻上了苏格的下半身。 苏格的声音瞬间变弱，哀求的声音里透着可怜和委屈：“真的不方便啊。” “没事儿，捡方便的事做就行。” “没什么……方便的事儿。” “怎么会没有呢。” 李默边说边进攻，苏格越抖越厉害，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自己呻/吟了一下，吓得立马咬住被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真想就这么死过去算了。 救命的电话终于在这会儿响了起来，李默却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苏格伸出一截白嫩的手臂想去摸手机，直接被李默一把拉住。 “别理。” “不行啊，万一很重要呢。”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可是……唔！” 苏格话没说完，嘴就让人用吻给封了起来。她无助地望着那亮起又暗下的屏幕，纠结得都快哭了。 电话声音一停，整个世界安静了两秒，李默也变得温柔了些许。可还没等他继续发挥，对方又打了过来。 这人一定有强迫症，在没人接的情况下居然可以不屈不挠连打十几个电话。到最后李默也被ta给逗乐了，放开苏格坐那儿听铃声。 手机总有用光电的那一刻。 苏格却抓住机会跳了起来，扑过去拿起手机，颤抖着解了锁。 一听到孙露云的声音，她眼泪差点流下来。中国好闺蜜，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了，这么久不接电话？” 苏格有点心虚，看看一旁脸黑得跟炭似的李默，小声道：“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孙露云又是一通的抱怨，最后才问她：“你现在在哪儿？家里肯定是不能住了，我听说记者都找上门了。要不要来我家住？” 苏格也想，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手机突然被人抢了去。 李默直接冲对方道：“她现在住我这里。对，她很好，你不用操心。” 苏格气得要命，扑过去把手机夺回来。可一切已经晚了，手机里传出孙露云笑得极其魔性的声音，就差拼命鼓掌了。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祝你们俩同居愉快，拜拜。” 苏格一句解释都没说完，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恨恨地盯着李默，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力气，直接把人往床下推：“你出去，赶紧回自己房间去。” 李默也不逼她，笑眯眯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提醒她：“系好扣子，当心着凉。” 第93节 苏格低头一看，胸口从上到大一丝不遮，走廊里冷空气一吹还有点冷，气得她重重甩上门，上床郁闷去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苏格起床后，悲催得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李默的床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只有身边的男人一如既往地熟悉。 距离上一次两人同床而眠，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 他还是没变，睡着了的样子有点冷，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略显严肃，仿佛睡梦里还在操心着什么事儿似的。 苏格一时玩心大起，都没顾得上计较自己怎么换了张床，挑了一撮自己的长发，在李默的鼻尖处来回地扫。 她盼着他能打个大大的喷嚏，没想到对方一只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苏格的鼻子撞到了他胸前的肌肉，有点痛。 李默一副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的表情，十分欠抽。 苏格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你什么情况，半夜趁人之危。” “明明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还敢倒打一耙。” “你放……” 苏格顿住了。她想起自己梦游的老毛病。之前听李默说过，她不止一次半夜里摸到他房里，每次还得人家把她送回去。 “那你怎么不送我回房？” “送上门的肉都不吃，苏格，你以为我是慈善家？” 苏格背着他吐舌头。他算个什么慈善家，他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李默像是读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凑近到耳边悄声道：“我不是狼。” “那你是什么？” “改天你就知道了。” 他那眼睛十分不怀好意，苏格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为好。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觉得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只是一起睡觉的话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什么时候她的底线变得如此之低了。苏格简直想哭。 李默要上班，逗了一会儿苏格就起来洗澡换衣服，临出门前把她叫到跟前叮嘱了几句：“哪儿也别去，听到没有？” “我得在你家待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事情结束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回去。” “那我这一阵连门都不能出吗？”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跟我说，我让阿姨给你买回来。你还可以网购，没钱的话跟我说。” 苏格摸摸一头乱发：“我想去剪头发，可以吗？” 李默看着苏格一头黑长直的漂亮头发，有点不舍得摸了两下：“为什么要剪，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太废时间。” “好，那过两天再说。” 苏格应了下来，真的听了他的话，在家里待了一整天。除了背科目一的内容外，她还跟孙露云通了一会儿电话。 李默怕她被记者骚扰，替她换了一张手机卡。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谁都不许告诉，包括孙露云。 “她大嘴巴。” 所以两人只能拿李默家的固话打。 孙露云一点儿也没生气，一个劲儿地自我检讨：“李叔叔说得对，上次的事情怪我太冲动。不过你们俩进展这么迅速，我觉得自己很吃亏啊。” “关你什么事儿？” “你要当我婶婶吗？我这平白降了一辈，以后可咋整。” 苏格简直拿她没办法，再三叮嘱她别出去乱说。挂了电话后又想，这叮嘱简直就是白费唇舌。 晚上李默下班的时候，带了个人回来。他介绍说是个发型师，叫tony，专门来给苏格理发的。 tony这人有点妖艳，乍一看是个男人，一开口又像女人。当着苏格的面也毫不掩饰对李默的占有之心，一副情敌的样子。 苏格都被他给逗乐了。 趁着tony准备工具的当口，苏格悄悄跟李默咬耳朵：“你上哪儿找了这么个奇葩回来？” “技术好就行，别的不用管。” “我一看他就想笑。” “那你就忍着点。” 那边tony一看他俩卿卿我我，眉毛一挑立马过来抢人。 “默默，你说到底在哪儿剪好嘛，你家也没个操作台给我。” 他整个人半挂在李默身上，明明挺大个儿的人，看起来竟有一股子娇俏的感觉。 苏格忍笑忍得很辛苦。 第94节 向来万事不惊的李默也有点吃不消，推了他一把，指了指餐厅那边：“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修一下长发，不用太复杂。” “那不行，人家是专业的。” “专业”两字咬字特别清楚，一脸傲娇的模样。 苏格觉得这是自己平生剪得最欢乐的一个头。 大概也是受不了tony这样神奇的画风，李默借口要打个电话，一个人拐进了书房。餐厅里只剩tony和苏格两个人。 没有李默在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tony工作起来严谨认真，跟他娘里娘气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苏格看他那利落有型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男人其实也挺帅的。 头发理到一半，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苏格以为是妈妈打来的，接起来一听愣住了。 秦嵩在那头问她：“苏格，你这会儿在哪儿？” ------ 苏格一失神，脑袋偏了一点，撞到了tony的剪刀上。 哎呀，你别动。” tony把她的脑袋扶正，抓了一把她的长发在手里：“你平时是不是从不保养头发？” 苏格正跟秦嵩讲电话，听到这话转过头去，冲tony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tony瞪了她一眼，又把她的头拨回去。 苏格继续讲电话：“你是不是来b市了？” “是。” 秦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背景声音挺吵，像是在户外。 “你这会在哪儿？” “在你们学校附近的网吧。我打你原来的电话停机了，这个号码是你母亲给我的，她说你换手机号了。” “是换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秦嵩不说话，苏格却明白了。秦嵩山上山下跑，肯定有网络。他应该是看到自己那条新闻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 他一直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她一有点什么事儿，就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 苏格心里很过意不去，大晚上的天还这么冷，他一个人窝在网吧里。 “你有没有找到地方睡觉？现在太晚了，我不方便出来，明天我去找你好吗？” “好。”秦嵩的声音依旧温柔，半点没不高兴，“网吧边上有小旅馆，明天白天我去找你？” “我去吧，明天我有课，咱们到时候见。”想了想苏格又补一句，“你不能在网吧待一夜哦，一定要开个房间认真睡觉。我会打电话给网吧老板检查，我们挺熟的。” 说到最后她笑了出来。那边秦嵩也笑了。 他确实有在网吧过一夜的想法，没想到被苏格戳穿了。 她果然了解他。 “好，我现在就去开/房。”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生怕别人听到会误会。苏格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哼，苏格抬头去看tony：“怎么了？” tony的白眼翻得溜溜的，表情有点不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思很活跃啊小姑娘。” 苏格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明天可以放心大胆去会情郎。” “那样对你不是很好？我不跟你抢他，他就是你的了。” 这话说出来苏格自己先有点反胃。想想tony和李默靠在一起的模样，那画面真的太美了。 李默打完电话出来，看见两人这样，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tony抖了抖苏格的长发，“我跟她推荐剪个鸡窝头，她不同意。” 李默皱眉：“别搞那些，简单点就行。” “那都体现不出我的水平。” “改天给你找十个八个女模特，你随便捣鼓。”李默说着按下tony举起的剪刀，“行了，这样就挺好的。” 苏格起身去一旁照镜子。头发短了两寸，修得比较整齐，一点小小的刘海略有层次，属于那种没有大动，但几个细节就改变所有的发型。 高手就是高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又嫩了两岁。 李默也挺满意，凑过来给她拨头发，一边拨一边轻声道：“以后别剪太短，这样就很好。” “我还想剪个短发呢，多帅。” “女生不用帅，长发好看。” 苏格瞪他一眼，就知道他是那种喜欢黑长直的男人，直男癌没得救啊。 tony看他俩当众秀恩爱，气得咳嗽两声。苏格回头看他，他就冲她眨眼睛，显然在暗示刚才秦嵩的那个电话。 第95节 苏格也就冲他笑。tony挥了挥手里的剪刀，居然冲她摇了摇头。 他这什么意思，不希望她去见秦嵩？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不过剪个头就看对眼了？” tony过来打了李默两下：“谁看得中她啊，未成年少女。” 李默被他挥舞小拳拳的样子给恶心到了，替他收拾了东西，直接给轰了出去。气得tony在门外直跺脚。 “姓李的你不是人，这么冷的天你想我死啊。” “你有开车，死不了。” tony又在那儿骂了半天，最后气鼓鼓走了。 苏格无语：“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朋友有很多种，他手艺不错。别的我不计较。” “他这人不坏吧。” “怎么说？” “坏人到不了你跟前，早就被你踢飞了。” 李默笑了，从后面环住苏格，捏着她的下巴来回摩挲：“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也不是坏人了？” “我坏吗？” 她眨巴眼睛装无辜的时候特别勾人，李默一把将她掰过来，重重地抵到了落地镜前。他的唇靠得很近，不到两公分的距离。 “坏，特别坏。你刚刚说错了，我这人就喜欢坏人，越坏越好。” 苏格被李默抱上楼的时候，心里想着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李默真的知道她是个坏人的话，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男人啊，有时候也只是说说罢了。 第二天一早苏格醒来，发现自己又睡到了李默的床上。得亏她这几天身上不方便，要不然还不让这个男人吃个精光。 她上午有课，趁李默不在家避过阿姨悄悄出门，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确定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坐公交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子里刷手机。关于她的帖子又开了两个新楼，但盖楼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一方面顾煜廷那方面已经没什么新料了，那些雇来的水军车轱辘话说多了，倒惹路人烦。另一方面有人在同一个论坛开了新帖，指名道姓顾煜廷。打开帖子一看，里面全是他的黑料。从初中起劈腿挖人墙角骗无知少女开始，一直到大学里约/炮开/房花女人钱，种种极品事件不一而足，从主楼到余下三十多帖跟帖，全是他的光荣事迹。 那个论坛本就女人多，虽说掐起同性来战斗力十足，但看见渣男跳得更高。很快顾煜廷的楼就成了新一代的热门帖，原本在苏格帖子里掐架的人转移战场，在这里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骂战。 苏格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不可避免也受到了一些波及，骂也挨了一些，但远不及顾煜廷。很多一开始为顾说话的人，在看到他的真面目之后纷纷倒戈，仿佛只有用骂人一种方式，才能发泄心头被欺骗燃起的怒火。 真是一出年度大戏啊。 苏格没来由心情很好，转念一想顾煜廷居然是这样的人渣，又有点心疼自己。 李默说得对，她真的是眼瞎，千挑万选挑了个最差的。现在狗屎糊身上，一时还甩不掉，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僵在了那里。 一整天都是课，苏格那些同学早就听说了这个事儿。但奇怪的是没人提半个字。苏格看看后面空荡荡的两个座位，是尚甜甜和于菲的，心里多少明白了一点。 她问孙露云怎么回事儿，对方立马举手发誓：“真不关我的事儿。都休了病假，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搞不好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杀鸡敬猴，难怪班里没人敢再乱嚼舌根。 苏格心想这学期快结束了，下学期课更少。这些同学合得来得就留个电话，合不来的以后都不必见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上完课孙露云拉她去食堂吃饭，苏格婉拒了。她就一副自以为很懂的样子，来了句：“我知道了，你跟李叔叔要去吃好吃的。” 苏格没功夫跟她解释太多，便默认了这个说法。她边往教室外走边给秦嵩打电话，两人约在学校外面的一间小饭馆见面。 很久不见秦嵩，他更清瘦一些，也晒黑了一些。他见了苏格依旧是温和地笑，半句重话也没有。 苏格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他这样，觉得很有安全感。长大后为什么没有进一步发展？是不是因为她其实更渴望男人有一些占有欲，那样的人更让她心动？ 她坐下后把菜单递给秦嵩，说要请客。秦嵩也没跟她争，点了三菜一汤。 “多要点菜吧，你太瘦了。别替我省钱。” “没关系，我身体挺好的，吃多了不健康。” 他是医生，苏格也就没坚持。 饭菜很快上来，两人就低头默默吃饭，谁也没说话。这种气氛其实有点尴尬，苏格几次想找话题聊，一看到秦嵩认真吃饭的样子，话就给咽了下去。 他们好像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了。 秦嵩很快吃完了一碗饭，苏格主动拿过碗给他添饭，两人终于找到个说话的当口。 “你这么过来不要紧吗？” “我爸在，村里有人如果犯急病，我爸可以应付。你叔叔和爷爷我都有留药，应该没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格把碗递给他，“我是担心你爸爸的身体，怕你走了没人照顾他。” “村里人多，会帮着照顾的。” 秦嵩拿着那碗饭准备低头开吃，想了想又把碗搁下，眉头微蹙盯着苏格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第96节 苏格伸手去摸，被对方把手拉了下来。 “没有，挺好的。” 苏格的手被他握在手心，暖暖的，又有点尴尬。她想挣脱，秦嵩却不让，反倒握得更紧了一点。 “苏格，我其实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回山里。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格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拂过一般。 第43章 告白 苏格一直盯着面前的那碟酿豆腐, 像是要在上面看出个洞来似的。 秦嵩以前从不说这种话，他是个做事多过说话的人, 即便说也很有实质内容。 “你回去是为了照顾你爸爸, 他身体不好, 身边总得有个人。” “我那时候有机会留在这里，还能进市一院工作。如果进了医院，我可以把我爸接回来。可是我没有, 我还是回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照顾你妈妈和弟弟。你们家没有男人，他们两个在村里就会吃亏。我一直想等几年，等你毕业了在这个城市立稳脚跟了, 我再回来。” 苏格望着他：“可是走了还能回得来吗？” b市竞争激烈, 机会秒纵即逝。秦嵩放弃了那个绝佳的机会，在山里待了几年, 现在想回来只怕难了。 可他却不在意, 淡淡一笑：“想回来就能回来。” 那语气不重，听上去却是气势磅礴，本地人都求而不得的工作, 在他看来仿佛捏在掌心里。 苏格知道，他是有能力的。但凡他想做成的事情, 就没有不成功的。 “我不知道你当初做那样的决定是为了我家人, 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苏格，”秦嵩把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怀愧疚，更不是想让你因此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其实一直以来你在我心里都有很重要的位置，你是无可替代的。” 秦嵩说话声音好听，慢条斯理符合他的性格，苏格乍一听以为就像从前一样，不过是两个人在闲聊。 可细细品那话的内容，却听得出来这其中深层次的含义。 他是在告白。 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苏格想装傻，但怎么也装不出来。秦嵩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等到她的回答他是不会放手的。 “秦嵩，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就好。” “你现在要听我的回答吗？”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就听。” “即使我会拒绝你？” 秦嵩笑了：“如果你要拒绝的话，不管现在说还是以后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说过，我不会逼你做决定，我看得出来你跟那个李医生关系不错，或许已经进展到了男女朋友的阶段。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对我来说，重新回来是我个人的决定，就像我当初决定回去一样。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总想过些平淡的小生活。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不管在哪里我都只遵循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保护你。” 他眼里的真诚骗不了人，说不感动是假的。苏格长这么大除了家人外，秦嵩是对她是好的人。他为了保护她的家人，放弃大城市的职位。现在因为网络上有了不利于她的言论，他又千里迢迢跑回来。 如果不是遇见了李默，苏格想她有可能会爱上秦嵩吗？ 曾经她也是期盼过这个永远伟岸能干的哥哥，能跟自己表白的。只是等得时间久了，这种兴奋和期盼就淡了。过了青春期，少女的虚荣心也小了，现在回头再看，可能真的还是不爱吧。 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而放弃。 “秦嵩，你知道我从小就挺喜欢你的吧。” “知道。” “小的时候我缠着你，让你说长大之后娶我的话，你还记得吗？” 秦嵩嘴角上扬：“记得，当时我死活不肯说，你急得都哭了。” “是啊，我那时候真是恨嫁啊。就有种好容易捡到一个宝的感觉，一定要牢牢抓紧了。你考什么中学我也考什么中学，你上医学院我真的考不取，就稀哩糊涂考了个电影学院。想着就在你对门，想你了就去找你。我这么漂亮走在医学辽里面，长发一飘回头率肯定高，那些男生都会喜欢我。” 苏格想着那个画面，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秦嵩点头：“是，你有几次来找我，我同学见了都向我打听你是谁。当时我就想，后悔让你来b市念书，就该留在老家，等毕业了就在县城安顿下来，省得这里坏男人太多，个个都觊觎你。” “真的？看来我还挺受欢迎的。” “漂亮的女生总是吸引人，我也是男人，所以我也被你吸引了。”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苏格尴尬地笑笑：“你以前不是不肯娶我嘛。” 第97节 “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可后来我明白了，我总是走在你身边，时时想要护着你，这种就是爱情。我一直在等你长大，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长大的姑娘却让别人给抢走了。” “不是的，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 秦嵩向来平静的眼波里流露出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那是怎么样？” 苏格想不好该怎么解释她跟李默的关系。似乎没有好过，可又分手过。现在呢，不清不楚又搅和到一起去了。要是都跟秦嵩说了，他会怎么想她。是不是会就此看轻她？ 她不说话，秦嵩有点着急，晃了晃她的手：“苏格，你跟那个李医生没在一起是不是？” 明明只是轻轻一晃，苏格却觉得有点晕。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手已经被人牢牢拽住。那只手霸道强势，一个用力就将她的手从秦嵩的手里抽了出来。 来人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随即搂进自己怀里。 李默的声音平淡客气：“对不起秦先生，苏格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他来得突然，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秦嵩脸色不变，站起来冲李默伸出手：“好久不见，李先生。” 他从容的样子让李默一挑眉，很快伸手回握住。两个男人在破旧的小饭馆里无声地较量着，苏格觉得自己像一块快要被夹坏的肉饼。 眼见他们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赶紧出手将他们的手分开。 她问李默：“你怎么来了？” “下班过来吃饭。”他把苏格往里一推，坐了她原来的位子，“菜太少，再叫两个吧。” 苏格一看就知道他是专程过来的。他医院离这里不近，怎么可能专门来这破地方吃晚饭。肯定是听说了自己跟秦嵩在一起的事儿，过来“兴师问罪”了。 至于怎么知道的。 想想孙露云这个叛徒，苏格真想把她拎过来训一顿。 不同于她的尴尬，两个男人表面看起来十分和谐。李默点餐的时候还问了秦嵩的意见。秦嵩也是如实作答，言语间礼貌客气。 苏格越看越觉得这两人假惺惺。 李默一回头，发现苏格表情有异，笑着问她：“怎么，我点的菜你不喜欢？” “没有，你随便点吧。” “听说今天你请客？” “是。” “钱包里钱够吗？” 他这么一提醒，苏格倒真想起来了。她钱包里现金不多，本来要去取钱的，被顾煜廷这档子事一闹就没去。她翻翻钱包里面只有一张五十，再看看眼前的饭菜…… “我现在去取。” 李默拦着要起身的她：“附近也没取款机，还得回学校。我先借你。” 秦嵩有点听不下去：“小格，我这儿有。” “不用，她现在借我，回去就能还给我。” 李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正经，举止却有点不正经。他那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在苏格的腰间轻轻一拧，说到“还”这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 那分明就是在说，什么钱不钱的，肉偿就行了。 老男人就是放得开。 当着秦嵩的面苏格不好发作，只能忍下这口气。 小饭馆晚上生意一般，老板闲得无聊一直在观察他们这一桌，还跟店里伙计打赌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伙计扯着嗓门笑：“还能怎么着，那女的脚踏两只船被逮着了呗。” 声音太大，其他人都听到了。苏格有点生气，转头一看李默居然在笑，忍不住踢他一脚。 李默收敛了笑容，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这是苏格有生以来吃得最尴尬的一顿饭。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吃完饭后李默去结账，剩下秦嵩跟苏格面对面坐着。苏格没话找话：“你这两天怎么办？” “还得先回去一趟。不能说走就走，村里的医生不能缺，得找人补上。我爸这两天腿有点疼，等他好一点再过来。另外这里的工作我已经在找，几件事同时进行，应该没问题。” 他说得轻松，一如从前。 这世上没什么事儿难得倒他。 “你应该可以，你这么聪明，做什么都行。” “也不是每件事都行。在你这里我也有失败的时候。” 秦嵩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自嘲，看得苏格不忍心。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却叫他伤心了。 李默结完账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站在那里没有上前，把时间和空间都让给这两人。 秦嵩人不坏，跟顾煜廷有本质上的分别。他不会为难他，只要苏格意志坚定，他不介意她交这么一个男性好友。 第98节 相较于苏格的失落，秦嵩倒很洒脱。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冲苏格招招手。 “好了，走吧。” 那画面跟从前一模一样，苏格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刚走出一步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默，一下子顿住脚步。 他正冲她笑呢。 ------ 三人行是特别奇怪的一个组合。 好在秦嵩住得近，没走几步就跟他们分开了。苏格还想跟他再说两句，被李默直接搂着肩膀拉过去。 “有事打电话，你忙。” 这话是对秦嵩说的。苏格就想他有什么可忙的，他在b市又没工作。 上了李默的车还是不放心，苏格给秦嵩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坐火车吗？” “是。” “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那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打了一大段字不满意，终究还是给删去了。过了一会儿秦嵩发来一条：“不用了，你现在不方便。” “没关系，我会去的，你在车站等我。” 收了电话苏格开始发呆，车里暖气开太大她受不了，就去调小一些。然后又觉得冷，转而又开大。 忙忙碌碌半天，到最后李默看不下去了：“你有事就说，别折腾我的车。” “秦嵩明天回去，我要去送他。” “去吧。” 他这么好说话，苏格有点意外。 “我要不许，你就会偷偷出门。与其这样不如让你去，至少还能保证安全。明天几点的车？” “一大早。” “那我送你。我明天中午上班。” 苏格想说不用，想想又笑了：“行，那你就送吧。” “这么大方？” “我说不让你会听吗？” “不会。”李默心情很好，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所以你看，我们俩其实是一类人。” 都是不听话的人。 第二天苏格一早起来，趁着李默在外头泳池游泳的功夫，亲手给他做早餐。 她又一次尝试使用了咖啡机，还向阿姨请教了详细使用步骤，自信这次做出来的咖啡一定有进步。 李默早餐吃得比较简单，少油少盐多纤维。苏格烤了燕麦煎了松饼，刚做好的咖啡给他倒了一杯，一并给端到了泳池边。 室内泳池温度不低，阳光从整面错落不致的玻璃墙里洒进来，更把温度推高了一些。苏格把早餐搁在小餐桌上，静静地看着他游泳。 李默有早起游泳的习惯这苏格知道，但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亲眼看他游泳。 满池清水乱飞，浓烈的荷尔蒙在期间游走，苏格看得移不开眼睛。 五十米的标准泳道李默来回游了好几个回合，最后突然从中间往岸边游，从水里冒出来停在苏格脚边的时候，溅了她一脚面的水。 水光鳞鳞，他的身体若隐若现，苏格索性蹲下来慢慢欣赏。 他这样的，该去当模特儿才对。 李默注意到她的目光：“怎么，大早上的动什么歪心思？” “有什么可歪的。你不吃早饭吗？” “闻着挺香，你做的？” “是，要不要试试？” 李默不说话，甩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才道：“不要。” “为什么？”苏格有点受伤，“不难吃，我试过了。” “我知道，没怀疑你的厨艺。只不过……”他说话间伸出手，抓住了苏格的脚踝，“比起早餐，你看起来更美味一些。” 说着他一用力，一下把苏格扯下泳池，水花溅起一米多高。 苏格山里长大，是个标准的旱鸭子，一掉进水里人瞬间发懵，张嘴叫了两声没叫出来，反倒喝了几大口水。 水呛进鼻子里，难受得不行，她想咳嗽，却因此喝了更多的水。一直到有只手把她从水里托起来，新鲜空气大量钻进她的肺，她才终于咳出声来。 苏格趴在水池边，咳得有气无力。李默从后面抱住她，一直给她顺气，还笑话她：“原来你不会游泳。” “谁跟你说我会了。” 第99节 “看你挺能的，还以为你什么都行。” 苏格眼泪直流，水呛进鼻子里，辣得受不了。她生气地打了李默一下，没看清打到了他的胸口，指尖不小心拂过某个敏感的地方。 当时不觉得，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搓了搓手指，那种感觉居然还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手感不错？” “一点都不好。” “那你更喜欢这里？” 李默拉过她的手，放到了下半身。苏格发现隔着水摸起来感觉不那么明显，也不那么烫。他的泳裤很滑很紧，掌心里满得几乎盛不下。 她意识到李默要做什么。 “我不会游泳，你放我上去吧。” “这里水浅，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可我不喜欢水里。” “但你喜欢我吧。” 苏格没话说了。她整个人被李默掰过来，后背顶着泳池边缘。对方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没办法撒谎。 “对，我是有点喜欢你。” “只是有点？”李默笑出声，“没关系，是喜欢就行。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用紧张。” 苏格怎么可能不紧张，害怕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要来了吗？柏拉图式的恋爱方式果然不适合这样的男人，他是凶猛而富有进攻性的，他一天不得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会停下攻击的脚步。 苏格全身湿透，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瑟瑟发抖。池水温度却很高，她一下热一下冷的，脸色由红转白，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 李默凑过去吻她，动作异常温柔，像是要把原本还如花苞般的女人彻底吻到盛放。 苏格没有抵抗，甚至没有撒娇让他轻一点，就这么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倒是李默有点不放心，咬着她的耳朵道：“听说在水里比较不痛，你忍着点。” “嗯。” 苏格轻轻的一声犹如火种，彻底点燃李默身体里的欲/望。整个泳池归于平静，只在他们两人所处的这个地方水波不断，富有节奏的波纹里夹杂着男女动情时隐忍的声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烈。 冬日明媚的早晨，苏格头一次体会到成为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 那么销魂那么放纵，快活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结束的时候她趴在李默肩膀上喘粗气，手指还不老实地在他的背上来回地划着。李默渐渐平息的情绪被她弄得七上八下，好容易压下去的感觉又有冒头的迹象。 他笑骂她：“老实点，要不吃苦的是你自己。” 苏格吓得一哆嗦，整个人不由一僵。刚才那一波真是痛并快乐着，可是再怎么快乐，身体里火辣辣的疼痛感还是挥之不去。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李默有点心疼，捧起她的脸轻轻嗅着：“疼得厉害吗？” “还行，不像书上写的那样。” 那种什么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反正她是没体会到。 “今天别去火车站了。” “不行。”苏格凑近一些，主动回吻他，“我得去，答应了人家呢。” “身体受得了吗？” “没事儿，我没那么娇气。” 李默就没反对。两人抓紧时间冲澡换衣服，共浴的时候李默小心地照顾着苏格，一直到把她扶上车系好安全带，整个人才放松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给苏格弄个轮椅来。 他们去的有点晚，见到秦嵩的时候他那趟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苏格想了想当着李默的面伸手抱了抱秦嵩，话语里有点不舍。 秦嵩倒是很洒脱：“没事儿，我很快就会回来，以后还能常见面。” 李默在一旁看着他俩这么“秀恩爱”有点不舒服，转念一想苏格今天早上的表现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样的苏格，只有他见过。 秦嵩跟苏格分开，挥手和她道别，然后裹挟进拥挤的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苏格鼻子酸酸的，回车上后差点掉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能就是哭一哭她那终于失去了的初恋吧。 李默把苏格送回家后一个人开车去上班。他今天出门诊，那些喜欢他的小护士们总找机会往他跟前挤。 护士长有点看不下去了，故意提个话头刺激她们：“李医生最近在恋爱嘛，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护士们急了，唧唧喳喳反驳，还不死心要李默说个清楚。 李默被她们吵得头疼，笑着点点头：“护士长说得对，你们得听她的。” “这话什么意思，你恋爱关护士长什么事儿。李大夫，你不会真的要上岸吧。” 李默瞥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我从前就一直在水里游啊。” “那是，女人河中过，滴水不沾身。李大夫，你倒是说个准话啊。” 护士长气得打她们：“行了，都回去工作，病人该投诉了。” 第100节 小姑娘们依依不舍准备走，突然听见李默回了一句：“是，我有女朋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春心荡漾的姑娘们全都歇了菜。 李默把她们轰走后叫了下一位，没过多久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他抬眼一看，发现是熟人。 “江眉？” 他叫号的时候电脑操作，也没看清病人的名字。 江眉也没料到是李默在门诊，愣了两秒挤出一个笑容，把自己的病历递了过来。 李默接过来翻翻，一本新病历。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最近一直头疼。” 李默看她脸色不大好，精神也有点萎靡，不像是装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一个星期左右。” 江眉突然皱起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默爷终于吃到肉了。什么，你说写得不够详细？那不能怪我啊，在现有的政策下，写成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大家不要嫌弃啊。 李默：你真的不是因为过生日老了一岁心情不好，才写成这样的吗？ 作者：我还想写一万字的肉凑字数呢，jj不允许啊。 李默：这么点肉，哪里够塞牙缝。 作者：一回生二回熟，你以后天天吃肉好了，谁也不拦着你啊。 李默：好主意！ 第44章 机会 苏格发现, 自己从小就有那么一点狗屎运。 网上顾家人散布的帖子热度慢慢降了下去，顾煜廷的案子没能掀起什么水花, 反倒让他挨了一顿女网友的痛骂。 顾家人还想再玩花样, 但李默提前出手, 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那边就偃旗息鼓。 苏格甚至怀疑，自己帖子里爆顾煜廷旧事和开新帖揭他老底的那个人也是李默。 李默举起手里的咖啡杯：“我没那么闲。” 随即笑着抿了一口, 又皱起眉头：“苏格，你泡咖啡一直这么难喝吗？” “手艺不好, 学不会。” 每次不是糖放多了就是放少了，要不就是忘了放奶, 状况一大堆。 她不喜欢喝咖啡, 还是喝茶方便。 但她不信李默没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她剥了块方糖递到他面前：“告诉我, 到底是不是你让人干的。说了我就给你加一颗。” 她刚洗完澡，身上有股子少女香, 勾人的笑容看得李默心有点痒，搁下杯子准备去抓她。结果苏格比他快一步, 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跑了个无影无踪。 李默失笑，真是跟猫一样的女人。 他闲着无聊又翻出那几个帖子看。早从事情一发生起, 他就收到消息关注着进展。如果是记者预备发稿，他甚至能提前压下去。 但这是网友匿名发帖，事出突然想压已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视线往顾煜廷身上引。 也亏得这小子黑历史多, 他让人随便查查，就查到了一箩筐。把这些料往网上一放，不用他的人动手，自有热血正义网友替他收拾姓顾的。 让他在牢里多住几年，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这事解决之后，苏格夜里睡觉都安稳了很多。 更令她意外的是，元旦前夕她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姓李，是s市电视台的导演。 这个李导在圈里名声很响，苏格不止一次听过他的名字。他为人严谨富有才干，也很有能力，手里有一档s市的王牌纪录片节目，是苏格他们这些人一直向往的资源。 能在那档节目里发声，是一种荣耀。 苏格做梦也没想到，李导居然会看中她，邀请她去s市。 “有一段纪录片，需要一个女声。我听过你的作品觉得不错，希望你过来试试。” 话没说满，试试的意思就是有可能最后未必会用她。但即便这样，也够苏格挂了电话一蹦三尺高了。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导在电话里明确说了，是看了网上那个新闻后对她产生了兴趣，这才去听了她的试音。 苏格心想要不是不想惹顾家人，她都想给他们送面锦旗去。 她的驾校考试时间还没到，期末考试也还有半个月。李导说这段配音不会做多久，加上试音如果通过的话，前后不超过三天。 苏格没有犹豫，接到电话后立马开始打包行李，顺便上网查火车票。 那时候快晚上八点，李默做了一天的手术回家来，累得想让苏格给自己揉揉肩，却见她跟着蜜蜂似的在眼前飞来飞去，心得四脚朝天样儿。 第101节 他伸手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干什么？” 苏格就把去s市的事情说了。 “你说我是不是运气不错？” 李默没说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像是思考什么。苏格没理他，继续往箱子里放东西，来回几趟之后才察觉出不对，推了李默两把：“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这是我事业的一个新起点。要知道连洪昇都想去没去成呢，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让人家看上，还不算运气好？” “你要想要，我可以给你一打。” 配音算什么，哪怕苏格一天戏也没拍过，他也可以给她拉本好莱坞电影来过过瘾。 捧红她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苏格不以为然：“□□觉当然机会多，我要是想要那样的机会，一早就有了，搞不好现在也是当红女星了。我想跳出这个怪圈，凭实力做事，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你出身太好，不明白我们这种人的挣扎和努力，对你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我们可能要奋斗很久，甚至一辈子。” 李默一把把她拽过来，摁在自己腿上：“你又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需要挣扎和努力？” 他每天的工作强度不是苏格能比的，最高纪录72小时没合眼，连做十几台手术。冒着随时被炮火打死的危险替人接生、缝合、接骨，甚至是开颅。 她想像不到那样的生活。 苏格撅着嘴想了一会儿：“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各有各的难处。不过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不会不让我去吧？” “我还真有这个意思。” “别这样，真的很难得。” “有多难得？” 苏格坏笑着拿指甲在李默敞开的衬衣领口里划来划去：“唔，比找到你这个如意郎君还要更难得一些。” 李默挑眉看她。 “不不，我说错了，是不如一些。不过也很难得就是啦。我就去四天，很快就回来。说不定我试音没过，当天就能回来。” “那我该祝你面试不成功才行了。” 苏格气得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这么做的下场十分明显，几分钟后就被李默扔到了床上，扒干净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吃完之后他搂着苏格，开始琢磨她去s市的可行性。 “派个人过去，给你开车，也替你做点杂事。”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全第一。顾家现在虽然不敢动你，但还有很多想要对付你的人。你那两个同学，还有学校里看你不顺眼的其他人，你敢保证他们不会趁你落单对付你？” “不会吧，人心有这么丑陋？” “你跟顾煜廷好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会做那样的事儿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苏格只能妥协。 “可是谁能跟我去？你可别找个男人，太不方便了。” 李默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给了她“放心”两个字。 苏格出发去机场的时候，见到了跟她同行的那个“保镖”。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长得漂亮个子高，看起来十分利落。她穿一双七八公分高的皮鞋，走起路来却比苏格快许多。力气也大，拎她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跟玩儿似的。 苏格心想，这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手叫余心，s市人，对那个地方很熟悉。她话不多，一路上对苏格很照顾，不像保姆那样面面俱到，但总能给她最及时的帮助。 两人下了飞机搭车去酒店，下午则去录音棚见了李导。余心等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咖啡馆坐着。 苏格一进棚就直接试音，试完后跟李导谈了谈。对方一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不爱八卦不爱笑，对事情异常严苛和细致，给人以一种压力，却不会觉得不舒服。 他让苏格回去等消息：“等我听过另外两个人的试音后再决定。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他说得很坦白，这反倒让苏格安心。她最怕那种云里雾里打太极的老油条。偏偏影视圈里这种人最多，每次跟老师出去谈合作，那些人总是暗示来暗示去，自以为不把话说透，殊不知那下流龌龊的心思早已冲破天际。 这个李导让苏格印象相当不错。 出了棚一看，余心已经到了大楼下面，一副掐准了时间的干练模样。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递到苏格面前：“老板找你，你听一下电话。” 苏格接过来一听，电话正好接通，李默的声音传过来。 当着余心的面苏格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就随口敷衍了对方几句。李默也忙，说不了三句话就有人叫他过去，电话就这么匆匆结束。 苏格心情没受影响，反而高兴地拉着余心去吃火锅。吃到一半翻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妈妈打来的。 刚才为了试音她关了静音。 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响了有一阵才通。苏母依旧跟平常一样温和的声音，说打电话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她这么说苏格也不会戳破。秦嵩知道了，她妈妈不知会不会知道。总觉得这种事儿瞒不了家里人。 但她什么也没提，母女两个心照不宣略过不愉快的事情，互相关心了一大通。 打完电话后苏格发现，余心面前的碟子里的东西堆得跟山一样高。 第102节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吃相好看，速度却很惊人。也不管苏格在不在看，就这么轻轻松松把食物全给解决掉了。 吃完了就继续涮，还招呼苏格一起。 苏格突然发现，自己的菜好像点少了。 吃过饭回酒店，余心先进浴室洗澡。苏格有点想李默，电话拿在手里犹豫了半天也没打出去。 她怕打扰他工作。 正在屋里来回转悠的时候，李默倒把电话打了过来。 “抱歉，下午有点工作。” “没事儿，我也刚忙完。” 苏格看一眼紧闭的浴室门，悄悄出门到外面走廊里打电话。 刚走到外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具体的内容，突然听到一个略熟悉的声音。 苏格忍不住问：“李默，你身边什么人？” 第45章 情话 声音转瞬即逝。 李默镇定回了她一句：“电视。” “是吗？” “你不放心？要不赶紧回来吧, 看看家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苏格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不屑地哼一声：“爱藏不藏, 最好藏个女人。” “藏来干嘛？” “晚上饿了吃啊。” 这话一语双关, 李默也笑了。 他似乎起身走到了外头, 电视的声音明显小了。他把嘴紧贴着手机, 优雅地耍了记流氓：“别的女人不如你好吃。” 苏格以前不喜欢男人说这种话，觉得轻浮。结果跟了李默之后, 发现原来情话不分好与坏，只看由谁说。 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 怎么听都是好的。 她笑着扯开话题：“今天忙吗？” 李默一早上班，都没顾得上送她去机场。 “忙。” “忙手术？” “还有点别的事儿。” 苏格不说话, 等着李默往下说。结果对方也沉默了, 气氛有小小的尴尬。最后还是李默打破僵局。 “就不关心我去忙别的什么事了？” “关心啊, 你会说吗？” “不说。” 苏格不高兴地嘟了下嘴，想想他又看不见, 于是恢复常态。她如今才算找着一点恋爱的感觉，跟以前和顾煜廷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别说姓顾的去忙私事, 就是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劈腿的照片，苏格也没啥难受的感觉。顶多觉得自己踩到了狗屎，有点恶心罢了。 对李默, 她有点上心。 “不说就算了。” “过两天再说。” “好。” 苏格答应得很爽快，倒让李默有点意外。他怕她有想法，安抚道：“过两天告诉你，没干坏事儿。” “我知道。” “你真知道？” 苏格抬头看看走廊上方的灯：“其实也不知道。听说你挺花心的, 我想不好要不要相信你。算了，还是不要了。” “谁跟你说我花心的事情？” “孙露云啊。上次在她家我也亲眼见到了，那些女人见了你跟苍蝇见了血似的。我是不是不要跟她们争比较好？” “嗯，不要争。” 这下轮到苏格意外了。 李默的声音柔软厚实，穿透电波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用争，我就是你的。” s市是南方城市，冬天没有供暖。虽说在室内，但酒店走廊里的温度并不高。苏格穿得有些单薄，本来讲了一会儿电话身上有点凉，这会儿听到他充满深情的告白，整个人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想起头一回见他时，他坐在那里望着自己，从眼角眉梢到嘴唇下巴，都透露着一股防备和警惕，还夹了那么一点轻视。 那时候苏格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男人也会为她动心。 第103节 “李默……”她轻轻叫了对方一声。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还需要怀疑吗？”话虽如此，他还是用刚才那种声音给苏格灌“迷魂汤”，“喜欢，非常喜欢。我爱你。” 两个人断断续续交往了个把月，这是第一次从嘴里说出“爱”这个字。 李默说完后提醒苏格：“你是不是也要说？” 苏格正准备说，房门突然开了。余心拿着毛巾擦头，提醒她：“到你了。” 表白被打断，苏格有点犹豫，想等她进去再说。可余心像没发现她的为难，冲她一扬头：“赶紧进来，外头冷。你要冻坏了，老板不高兴。” 电话那头的李默突然有种自己挖了个大坑，一不小心跌进去的感觉。 苏格的新工作进展顺利，第二天就接到通知，要她去棚里开工。这样一来她就得在s市过完元旦再回去。 她给李默发了条消息，说了这个事情，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回应，想着他应该在工作，就关了静音跟李导勾通去了。 头一回配纪录片，苏格很用心。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不同于配电视电影，纪录片对声音的要求更高，情绪也更收敛。没了大张大合的起伏，只靠一种相对平稳的声音来表现内容，其实更难。 苏格配多了尖酸刻薄的角色后，突然发现跟人吵架原来才是最简单的。像现在这样每一个字都收着说，既要表现到位又不能有一丝过头，整个人一直维持一种端着的姿态，着实有点累人。 一整个上午，她挨了一箩筐的说，可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的帮助和鼓励。 和优秀的人一起工作，是一件特别安心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李默还是没回她的信息。心里有一瞬间的担忧，但很快又被掩盖下去。 医生嘛，忙起来不分日夜很正常。 那天早上李默确实挺忙。他给江眉约了一系列检查，一共做了两天。到中午为止他拿到了所有的检查报告，坐在办公室里跟江眉谈话。 江眉看起来还算镇定，她是一个人来的。 李默打量她两眼：“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恢复得挺好，多谢你给找了韩教授，我爸爸情绪很不错。” “你母亲怎么样？” “一直陪着我爸复健，她现在顾不上我。” 李默听了皱眉。他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早就不是那种会为病人情绪波动的人。但江眉不一样，她是苏格的好友。年纪又轻，家里刚遭大事，现在又轮到她。 江眉看他这样，加上自己最近的反应，多少有点预感：“李医生，我是不是得了……” “目前不能确定。” “怎么说？” 李默把一张ct片推到江眉面前：“几项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脑部有一个肿瘤。不大，位置也还可以，需要做手术取出来。” 尽管有心理准备，江眉还是愣在了那里。 她今年大四，没谈过一场恋爱，正走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路上。现在医生跟她说肿瘤、手术之类的字眼，听起来特别可笑。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眉的反应特别正常，李默早就习惯了。他没有催促她做决定，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大概几分钟后，江眉终于理解了这个事情，下意识开口问：“医生，会不会搞错了？” 这也在李默的意料之中。 “搞错的机率确实有。所以这两天我安排你做了很多检查。这么多项检查做下来，出错的机率会被降到最低。” 换言之，江眉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江眉全身发冷，脑子里嗡嗡直响，顾不得形象在李默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李默没说话，就这么由着她哭，等哭够了他才递过去两张纸巾，开始说正事儿。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手术，这东西一天不取出来，危险就多一分。” “取出来又能怎么样，这病又治不好。” “谁说治不好。你这良性恶性还没定，这么快就放弃了？” 江眉愣了：“你刚刚不是说肿瘤？” 李默挺佩服江眉，大学生呢，连肿瘤有两种属性都不知道？估计真是给吓得够呛。 江眉的情绪略好转一些，可还是没心思听李默提什么手术细节，只是一个劲追问良性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一切得等手术结束，病理检查出结果才能知道。你家的情况我清楚，你这一病确实有点麻烦，但无论如何手术要尽早做。人在什么都好说。” 江眉昏昏沉沉，随口应了他几句。拿起桌上所有的检查材料就要走。李默想叫住她，又觉得应该给她时间考虑。正准备起身送她出去，江眉突然站住，转过身来同他道。 “李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可以，你说。” “关于我生病的事情，不要告诉苏格好吗？” 第104节 李默一口答应：“这是你的隐私，没得到你的允许前，我不会跟别人说。” 江眉一直到这会儿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只是这笑容有点凄凉。她拿了一堆东西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去开门，正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撞在了她手上，害她东西掉了一地。 江眉蹲下去捡报告，李默也帮她捡，来人本来有点不高兴，见状也只能蹲下来一起跟着捡。 他动作里透着不耐烦，报告被他揉成一团塞进江眉手里，一副赶人的模样。江眉也不跟他计较，抱了那堆东西就走。出门前还不小心撞了那人一下。 那人掩盖在墨镜下的神情一黯，心想她是不是故意的？ 李默起身往桌前走，顺便下逐客令：“出去，别耽误我看病。” “我挂了专家门诊进来的。” “那你什么病？” 李默坐下来打量他，黑帽子黑墨镜黑口罩，外加一身黑大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奔丧。嗅觉略微灵敏点的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这年头也就明星爱这么打扮，看起来像是不想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但又把自己搞得这么出挑，想不发现都难。 “我看你确实有病，给你做个手术？” 周声扯掉一脸的伪装坐下来，一脸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我不做手术，我来看病。” “什么病？” “头疼。” 李默不说话，拿过他的病例开始写。周声凑过去看了半天没看明白，问：“你都不诊断一下吗？” “诊断过了，给你开点止疼药，回家待着去吧。” “你就这么给人看病？” “别人不是，你就这么看。天天熬夜喝酒泡吧，你不头痛谁头痛。身上酒味都没散干净，找个地方睡一觉，不到明天早上别起来，头痛就好了。” 周声气得直呲牙。 李默又骂他：“怎么还牙疼？耳鼻喉科自己挂号去。” 周声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我亲哥吗？” “亲哥才给你看病，否则早把你打出去了。” 周声乐了，凑近了看他：“哥，听说你在家里藏了人，是真的吗？苏格不在b市，要我告诉她吗？” 李默抬手把手里的笔尖戳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一水儿都是猜江眉的，可惜没有一个猜对啊。我们默爷不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人家只撩一个妹儿。 第46章 惊喜 周声赖在办公室里不走。 李默把病历往桌上一摊：“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周声终于收起一直半调的表情, 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屁股坐在李默的书桌上，声音压得有点低。 “是我妈, 她想李茜了。” “不行。” 李默一口回绝, 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周声也没生气, 就是有点失望：“早猜到了。你这个人也是固执。” “李茜现在的监护人是我, 她的事情我就会管。等她满了十八岁，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我绝不干涉她。” 说到这里他话一顿，微微抬头露出一点笑意：“不过说实话, 你希望她们见面吗？” 周声翻个白眼：“明知故问。” 他要想的话，她们早见上几百回了。说到底他跟李默的想法一样, 可他为人子有所顾虑, 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一走。 李默看出他的心思：“你尽管回去跟她说, 把责任都推我身上。我对她没什么意见，不见面是为了双方好。她最近酒喝得怎么样？” “正在戒, 比从前少了很多。最近我拿了点茶叶给她，她偶尔喝喝, 觉得还可以。” “这样最好。身体检查也常做，身体好什么都有可能。否则，”李默目光深沉, “一切都是空谈。” “行，那我回去转告她，让她继续努力。搞不好她哪天戒了酒，学点什么, 还能当个文艺女青年。” 李默听了直皱眉。周声的母亲他见过，年轻的时候确实美得出众，非常打眼。那时候流行文青，她也学人穿长裙，一颦一笑自有一股韵味。 说起来，苏格和她的长相是同一挂的，只是苏格不走文艺风，更清新时尚。 可惜红颜易老，跟错男人的下场很惨，周声的母亲还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李默眼前出现苏格的脸，突然有点想他。 他开始往外赶人：“以后别上这儿来，你这身份不方便。” “我也不想，我忙你也忙，还得避着李茜，这儿最安全，撞见你的机率也最大。” 周声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那些装备一一戴上，潇洒转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冲李默道：“跟你提个醒，刚才那种表情，在医院里千万不要做。小姑娘们血薄，经不起。” 说着他还摘掉墨镜，学李默挑了一下眼皮。他长相偏女性，做起这样的动作有股子风情万种的气势。李默看了恶心，只送了他一个字：“滚。” 周声走出去关门，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张检查单。揉得皱皱的，很像他刚才帮人捡的那一张。 第105节 他一时无聊打开来看，患者名字江眉，ct显示脑部有肿瘤。他也不懂这个参数算大算小。 江眉？是刚才那个撞他的女生。总觉得挺面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看起来年纪不大就得这种病，也是个倒霉的。 周声想顺手把报告给扔了，走出几步眼前闪过一个画面，突然想起这个江眉来了。 好像是苏格的朋友，在录音棚撞见过几次。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表面纯良内心颇有心机。 周声最讨厌这样的女人。 他收起那张报告，放进了口袋里。 李默下班之后去了趟超市，买了几大袋东西，装了半个后备箱。刚关上车门就接到苏格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吃晚饭。 “我们在吃自助餐，突然想到你了，你应该还没吃吧？” 李默笑得很宠爱：“没有，正要回家吃。你们倒是好享受，我让余心跟你过去工作，她倒是跟着享起福来了。” “她人这么好，吃顿好的算什么。” 电话那头有点吵，李默隐约听见余心在那里催促苏格快吃：“别讲电话，男人哪有食物好。” 苏格跟着笑了一串。李默心想这个余心是不是不想干了。 “别挂，跟我说说话。” “我要吃饭，好东西都让人抢光了。” “包个饭店让你随便吃，别这么没见过世面。” 苏格一点儿不生气，笑得很甜：“是啊，我是土包子嘛。李医生见多识广，这是准备回家吃什么呢？家里是不是有人等你吃饭？” “是。” “阿姨吗？” “不是，没那么老。” “女……的？” 原本只是随便一问，他这么认真倒让苏格有点不安。原先没上/床的时候她对他也不是太在意，现在怎么心态完全变了？ 把他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了？ 李默还在那里逗她：“是，女的。” “那好吧，你慢慢吃，我挂了。” 李默拉开驾驶座那边的门上车，笑得有点肆无忌惮：“你这醋味儿都快飘到我这儿来了。” “我们今天吃西餐，没有醋。” “这不你自己酿了嘛。” 苏格有点气，哼了一声：“李默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 “你就什么？” “我吃完立马就去找一个排的鸭子，玩通宵！” 声音太大，坐对面的余心听到了。她慢慢抬头，默默扫了苏格一眼，突然夺过她的手机，冲李默道：“老板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晚上她就在酒店睡觉，哪儿也不去。”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分了半只海蟹给苏格：“这个味道好，你尝尝。” 苏格哪里还吃得下，气都气饱了。 那边李默也有点恼，片刻后又笑出声。家里现在这情况，苏格一回来非吓晕过去不可。 元旦转眼就过，苏格的工作也顺利完成。李导对她非常满意，约定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 苏格心情一好，用最后的半天时间在s市血拼了一回，买了一堆东西回去，差点塞爆行李箱。 算账的时候有点心疼，虽说单品都不贵，可加起来也不少钱。这回出差赚的钱，一小部分都赔进去了。 余心不以为意：“老板有钱，你下次刷他的卡。” “我还欠了他车钱呢。” “他的就是你的，还什么还。” “那怎么行，我跟他账目分开，不能乱来。” 余心一本正经问她：“你们俩在床上的时候也分开吗？” 苏格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算是发现了，余心这样的大美人居然是个天然呆，身手极佳头脑异常简单，直接到让人招架不住。 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样的估计会被叫做草包美人。可在苏格看来，余心又攻又萌，可女王可软妹，真是讨人喜欢死了。 她最后把多出来的东西塞进余心的行李箱，两人又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回了b市。 下飞机时已过六点，外头天色全黑。李默派了司机过来接她们，说自己有点事儿走不开。 余心看苏格情绪不太高，安慰她道：“可能在家里给你准备惊喜。你知道男人嘛，有时候挺无聊的。” “他是那种会准备惊喜的人吗？” “好像不会。”余心想想又道，“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正在洗澡。” 第106节 “这很重要吗？” “应该挺重要的吧，毕竟你们好几天不见了。” 谢天谢地，苏格看着前面司机的后脑勺在心里庆幸。总算余心没把话说得太明显，给她留了两分面子。 可她完全不觉得李默会这么做。他是那种如果想要的话，会直接开车过来载她去无人的海边，然后在车里就把她吃得一干二净的人。 那画面想想就让人肝颤儿。 苏格一路上就这么被两种情绪左右着。一会儿想想他这几天的反常，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一会儿脑子里又时不时蹦出来儿童不宜的画面，搞得她头很痛。 司机先送余心回家，天然呆下车的时候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老板这人很有分寸。” 拍得太用力，车子都开出一段距离了，苏格还在那里揉肩膀。 好疼哦。 以后哪个男人制得住余心啊，得是个散打冠军才行吧。 剩下的一小段路苏格开始打瞌睡，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她差点睡过去。她听见司机在给李默打电话，说她睡着了事情。 苏格挣扎着想起身，试了几次居然不行。人明明醒着，身体就是动不了。 就在她跟睡神搏斗的当口，李默出来了，钻进车里想要抱她下车。这一下苏格彻底醒了，赶紧将他推开。 她迷迷糊糊下车，还惦记着后备箱的行李。李默抢在前头把箱子拿出来，苏格看见愣了两秒，突然来了句：“我有东西忘余心那儿了。” “没关系，明天让她送过来。” “还是我去拿吧。” “让司机去，多大点事儿。” 苏格没再反对，想去拖箱子又被对方先下手。李默跟司机说了两句让她把车开回去，自己搂着苏格要进门。 苏格想起余心的假设，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身上闻了闻。 “你闻什么？” “你洗澡了吗？”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怎么了？” 苏格有点失望：“没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忙什么去了？” “没兴趣。” 说着就要去推门，却被李默一把拽住。他托起她的下巴：“又闹什么别扭？” “没有，挺好的。” “你们女人常说反话。没有就是有，好就是不好。所以你的潜台词是，你在生气，而且一点儿也不好。” 苏格气得捶了他一拳，正要说话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从里面蹿出来，直接撞进她怀里。 苏格差点让人撞断气。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好喜欢余心，好想给她写篇文。武力值满满的超级大美女，配个什么样的男人比较好？ 友情提醒，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大家查查有没有要过期的营养液，赶紧投掉啊，不要浪费啊。虽然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啊。 第47章 上门 借着路灯光, 苏格盯着怀里这个人瞧了又瞧。 最后她憋出一句话：“苏二宝，你怎么在这儿？” 二宝一脸自然的表情：“我来找你啊姐。” “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 我跟妈一起来的。妈在里面, 姐你吃饭了吗？” 二宝个子刚到苏格肩膀处, 一脸稚气的模样, 却要去拿李默手里拎着的箱子。 “李哥我来，你赶紧进来吧, 外面这么冷你穿得又少。” 苏格这才发现李默穿得单薄，连外套都没披。 “不冷吗？” 李默没把箱子给二宝, 只叫他赶紧进去。又搂住苏格的肩膀：“不冷，你挺暖的。” 当着弟弟的面苏格很不好意思, 好在二宝对这种事情不敏感, 高兴地蹦着就进屋去了。苏格一进门就看到妈妈坐在那里, 一副准备起来的样子。 二宝赶紧过去把她摁住：“妈你别起来，你膝盖疼。” “怎么了, 膝盖受伤了？”苏格走过去蹲在她妈身边，想撩裤管检查一下。 苏母赶紧拨开她的手：“没有, 就是老毛病。最近天气冷有点疼，吃点药就好了。” “光吃药没用。您这病多少年了，一直没好透, 这次既然来了b市，索性好好检查一番。秦嵩也跟您说过，最好住院治疗，你老是不听。” “住什么院啊。村里像我这把年纪的人, 哪个身上没点痛的。这都要住院怎么得了。再说医院我去过了，医生说没事儿。” 苏格望着二宝，二宝赶紧指指李默：“李哥给带去的，特别大特别好的医院，妈做了好多检查，可医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第107节 苏格刚下飞机就碰到这样的事情，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李默过来拉她进餐厅，让她先吃饭。 “吃饱了再说，阿姨爱看的电视剧开始了，你别打扰她。” 苏母笑眯眯地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那熟练的样子一点儿不像头一回使用。苏格回忆起最近李默的反常，忍不住道：“我妈和弟弟是不是来好几天了？” “是，就是你去s市的第一天。”李默给苏格盛了热饭，又替她去热菜。两个人把厨房门关了，细聊当天的情形。 “你妈带着你弟来找你，结果打不通你电话。二宝就给我打电话，我想着先接回家慢慢跟你说。” “她怎么突然来了，来看病吗？” “你妈这么节俭的人，会专程来b市看病吗？她是担心你。我估计她肯定知道了你跟顾煜廷的事情，不放心才来找你的。” 苏格明白了。难怪那天她妈给她打电话，只怕当时她人就已经被李默接回家了。 “都怪二宝，找不着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啊。” 按她妈的性子，是肯定不会麻烦李默的。二宝年纪小不懂事。亏得李默不计较，看起来他们三人处得还不错。 “他给我打是对的。b市这么大，他们从来没来过，人生地不熟的又找不到你，不找我的话要去哪里？” 李默把热好的饭菜端进餐厅，招呼苏格过来吃：“别不好意思，你妈没那个意思，是我硬要她来住的。这房子迟早是你的，她来住也是明正言顺。” 他这么大方，苏格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她有种硬抢人家房子的错觉。 “要不，算了吧。” “什么算了？” “这房子……” 人一直找不到，就算房子真的要回来了，意义也不大。周律师也说了，这房子除了李默外还牵涉到其他几个人，要想拿回来困难不小。即便人家不为难，也少不了要花钱。 “我不想要了。” 李默夹了点菜到苏格碗里：“你要不想要也行，反正我舅那边的份额我在谈，到时候房子归我一个人名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后想要也能少费点功夫。”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行。”李默笑得温柔，替她撩起散落下来的头发，“顾煜廷的事情我跟你妈粗略解释了一点，说得不多，你受伤的事情我也没说。一会儿你跟你妈谈的时候注意点，别说漏了嘴。” “嗯。” “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工作太累？” “坐飞机有点累。”苏格扒拉了几粒米饭，抬头看对方，“李默，你这么做图什么呀？” “图我想对你好。” “可万一你以后发现，我其实也不值得你这样，那你怎么办？” “那就当是投资失败，以后吸取教训。”他顿了顿，认真思考后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我不觉得我会失败。” “这么自信？” “丈母娘和小舅子已经搞定，剩下的问题也不多了。你妈说你爸这人脾气很好，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我们。” 苏格吃惊：“我妈连这个都跟你说？” “是，搞不好以后就是半个儿子，说几句也没什么。” 这话听得苏格脸一红，赶紧低头扒饭，假装没听到。李默却不肯放过她，揉着她的耳垂解闷子。 “你妈比你爽快，大概经历得多容易想得通。你这个年纪的女生最麻烦，总是想太多。” “看起来你挺了解我们这个年纪的姑娘。” “早跟你说了，科室里全是你这样的。天天嘴上说得豪气万丈，一动真格就退缩。苏格，你当初跟我争房子一点儿不发怵，都不惜上法庭打官司，现在怎么反倒退缩了？” 苏格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心被他给暖了吧。不认识的时候怎么撕都没关系，现在好成这样，再为一套房子闹腾不值得。 她从不为钱，当初接近李济山也是为了打听消息，房子的来龙去脉还是他跟自己说的。可是人没找回来，房子也就没了意义。 相比起来，她更在意李默的真心。 吃过饭苏格去洗澡，洗完了出来一看，果然妈妈正在那儿给她铺床。 “你晚上一条被子够吗？” “够，有暖气。” 苏格过去拿过被子自己铺：“妈，检查结果医生怎么说？报告拿来我看看。” “还能怎么说，让我多休息少干活。其实我也没怎么做事，家里多少事情你也知道，就几亩地还老找人帮着种，我要再不干点什么，人都要废了。” “你腿不好就该多休息。要不这样吧妈，反正我快毕业了，到时候你跟二宝来b市吧。” 家里的地就租给别人种，她租个小房子一家三口住，弟弟就在这里找个普通学校读读。再怎么样也比她们山里的学校教学质量好得多。 苏母听了却直摇头：“那怎么行，你爷爷奶奶还在老家呢。” “有二叔呢。” “二叔他们也忙，我也不能一点儿不管，你爸是长子。从前就一直不在身边，这么多年都你二叔在照顾，我总得搭把手。再说这地儿东西太贵，我跟你弟来了就是给你增加负担。我出门路都不熟，一个人都不认识，不要不要，都找不着人说话。” “秦伯也来，秦嵩说要带他来这儿，你们可以常见面啊。” 第108节 “一个秦伯怎么够，村里那么多人呢。再说秦伯话少你也知道。” 好吧，苏格也觉得考虑得不够周全。 “那这事儿咱们再商量，总要想个办法的。您先把腿治好，要不就住院吧。” “真不用，小李也说了不用住院，先治疗着看。”苏母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挺不应该的，跑来麻烦他。本来想过来找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过几天我带二宝先回去吧。” “别，既然麻烦了，就一次麻烦到底算了。先看好病，其余再说。我们那里医疗条件差，小病拖成大病，以后花更多钱。” 苏格了解她妈，拿花钱说事儿最管用。果然苏母一听这个不再坚持，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格就送她回房休息去了。 她腿脚不方便，李默就给安排了楼下的房间。二宝则跟他们住一层。李茜又滚回学校去了，她这次发誓要好好学习，再也不给她哥丢脸。 李默一说起这个直摇头。他对他这个妹妹已不抱希望。 “不惹事就行。” 可现在看起来，不惹事这个要求也很难做到啊。 苏格很少见他发愁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伸手去抚他皱起的眉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干嘛。”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你这又当哥又当爹的，李茜就跟你女儿似的。” 李默气笑了：“我要有这么浑的女儿，早打死了。” “这么凶残，谁当你女儿太倒霉了。” 李默眼角露出一丝笑意，直接把苏格推倒在床上，预备扒她衣服。 “我女儿在哪儿都不知道，要不咱们制造一个？” 苏格笑着去推他：“你正经点，我妈在呢。” “她在楼下听不见。咱们又不上地板。” “我弟在隔壁。” “小孩子觉深，他听不见。”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敲门。李默放开苏格去开门，就见二宝站在那里，一副郁闷的模样：“李哥，你手机没电了。” 小孩子玩心重，李默找了个旧手机给他打游戏，二宝已然上瘾。 苏格有点生气，过去一把夺过手机：“赶紧睡觉，再让我看见你玩游戏，苏二宝你就完蛋了。” 二宝一脸委屈的样子，嘟囔着走了。 “怕我打扰你们干坏事，也不用这么凶啊。” 李默差点笑出声来。 苏格关了门回头瞪他。李默立马“认错”：“以后不让他玩，放心。” “你这是教坏我弟弟。” “没那么严重。” 他说着又凑了过来，打横把苏格抱起，直接进了浴室。 苏格不解：“你这是干嘛？” 李默关门落锁动作迅速，刚做完这些手就伸进了苏格衣领里。 “这里最好，没人打扰。”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 几天不见，如隔三秋。 李默也不跟苏格多废话，先把她摁在洗手台上干了一场。苏格有点顾虑，一直咬着唇没敢叫得太大声，实在受不了就伸手胡乱抓他的头发，用甜而嫩的声音嘤嘤地求他。 结果反倒把李默搞得更有兴致，变本加厉折腾她。 一场过后两人进浴室冲澡，热水一冲情绪上头，双方都没克制住，贴着冰冷的磁砖又是一番激战。 苏格求饶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可嘴里这么说，身体又很诚实地贴了上去，一点儿撤退的意思都没有。 李默在那里笑她：“你这是跟我使哪一招，欲擒故纵？” 苏格一脸的水，迷蒙的眼睛送了他一记白眼，又娇又艳，撩拨得男人心潮浮动。再有定力的雄性，被她这么一勾，也得迷了方向。 第二轮快结束的时候，苏格终于没忍住，仗着有水声掩护，放肆地大叫起来。 浪潮退去，她趴在李默肩膀上直喘气：“我是真的不行了，你给我留一命吧。” 李默却不想放过她：“你一走好几天，我得要补偿。” “先欠着，明天再给成吗？” “成，欠一天加倍，明天继续。” 苏格吓得腿直打哆嗦。按李默的算法，她走了四天就得赔他四次，加今晚这一次就得五次。这才两次呢，剩下的三次要是没还完，明天就得变成六次。 天哪，她会死在他的床上吧。 第109节 “别别别。”她赶紧去拉他，混乱中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下子又把李默给点燃了。 苏格记不清第三回到底是怎么做完了，只记得浴房的玻璃门响得厉害，好像要被拆下来了。 幸亏结实。 那之后苏格就有点昏昏沉沉，完全由着李默搓圆揉扁。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久得全身的皮肤都快被水给泡皱了。 有一阵儿她好像睡在一个特别硬的地方，硌得全身骨头疼。后来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似乎又被抱到了床上。 但不管在哪里，有一件事情是不变的。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他到底有多少精力，居然能旺盛到整晚都不休息？ 最后终于结束的时候苏格很想问他，到底弄了几次。但身体已经被掏空，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她跟只猫似的蹭来蹭去，蹭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起来才发现一个问题，她今天有课。 李默一早就走了，留了张纸条给她，让她在家休息一天。 “不舒服就打我电话，床头抽屉里有药。” 苏格好奇那是什么药，拉开来找到一管药膏。 涂那个地方的药膏。 苏格简直想流泪。 她捏着药膏坐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一转头看到旁边衣柜上的落地镜，里面照出自己此刻的样子。 怎么说呢，离女鬼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她撩起衣袖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几处淤青，再解开胸前的扣子一看，从上到上青一块紫一块，跟被人揍过似的。 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脖子今天肯定没法儿见人。她还是逃课为妙，这个样子出现在学校里，不出半天就会有流言传出。 她还记得刚上大一那会儿，有个女生跟她男朋友去开/房，第二天来上课带了一脖子的草莓。这本是一件小事，可不知被谁一渲染，加上嫉妒心作祟，最后流传出来的版本居然是，女生跟某个大导演滚床单，玩n/p、s/m，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幸亏这事儿没捅上学校论坛，否则估计连酒瓶子之类的梗都会跑出来。 苏格真怕了那些人的脏嘴。 她把药膏扔回抽屉里，掀开被子想下床。刚把腿挪了一小寸地儿，整个人就疼得直哆嗦。她有点不敢相信，又试着抬了抬腿，这回直接痛得叫了出来。 苏格突然意识到，那支药膏还是很有用的。 那天早上她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从床上挪到卫生间这么一小段距离，简直是她人生中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久到有些自暴自弃。 索性什么也不遮，直接下楼算了。 可她发现即便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很难实现。她根本出不了房门，最好的选择是回床上继续躺着。 外头阿姨进来过，敲了敲浴室的门，跟她说拿了早餐进房，让她记得吃。末了还添一句：“少爷带你妈妈和弟弟去医院了，晚点会让司机送他们回来。” 换句话说，现在苏格可以略微轻松一点，趁着家里没人把自己收拾一番。 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格接到李默的电话。她身上正不舒服，就冲他撒了一点小脾气。 “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留在s市不回来了。” “你敢。” 李默这声说得很柔，没半点威胁的意思。 “有什么不敢的。李导很满意我，他还说想我毕业后过去找他，他可以继续跟我合作。想想也不错，b市那么干燥，还是南方好，湿润得很，对皮肤也好。” “是，冬天也特别好，没有暖气，买东西还包邮。” “没暖气算什么，我老家也没暖气，冬天就烧柴。” “那你去吧，我一放假就去找你，把你欠我的都要回来。我算算，十天半月见一次，大概要从黄昏干到天亮。” 苏格听了都脸红：“你身边没别人吧？” “就我一个。有也没什么，爱听就听去。” 苏格拿李默没办法。喜欢上了一个无赖，除了乖乖听他的话，好像没别的选择。 苏母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心情不错，综合所有的检查医生给她开了药，说暂时不必手术。等过几个月再去检查，看恢复情况。 “不住院就好，我一想到要动刀子心里就害怕。” “您可别掉以轻心。医生也说了，是暂时不手术，您要是回去后不注意休息，继续这么操劳的话，手术搞不好逃不掉。” “你这孩子，”苏母笑着看她一眼，脸色的表情不由一僵，“小格你……” 苏格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她穿了件高领毛衣，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身上能遮的地方也都遮了起来，生怕让人瞧见。 苏母没再往下说，看了一眼正在那里看电视的二宝，冲苏格招招手。 母女两个去了厨房，苏母给苏格倒水：“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深得很，你昨晚没休息好？” 确实没有，苏格这会儿还浑身酸痛。 “大概坐飞机累着了。” 第110节 苏母也不是完全没见识的人，国内飞机大多路程不远，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儿，能把她累成这样？ 她想了想，委婉地提了一句：“你年纪小，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 苏格低头假装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苏母也觉得不妥，就没再往下说。只是话题始终离不开李默这个人。 “你们两个现在算是在处对象吧。” “是。” “以后有什么打算？” “刚处没一个月，还没想得那么远。” 苏母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得有点想法，你马上大学毕业，年纪不小了。小李呢看着虽然嫩，实际有三十了吧。” “嗯，他三十多了。” “对，三十多岁，又是医生，条件这么好倒追的姑娘肯定很多。你们要是有心办事儿，我也不反对。要是只是随便玩玩，我可不赞成。你找这么有钱的我也不放心，不如早点散了得好。” 苏格有点意外她妈的想法。还以为她思想保守，知道自己跟李默发生关系之后，一定要逼她嫁人呢。 “妈，你撺掇我跟他分手？” “没有。我只是觉得要是你们不结婚，何必浪费时间呢。”苏母伸出手，怜爱得抚着她的头发。 在苏格的印象里，她妈妈就喜欢这么摸她头发。 很温柔很温暖，在她眼里她就像个小公主。苏格小时候最爱问的一句话就是：“妈妈，我是公主吗？” 可惜现在她不会再问，因为也不会再有人回答。 一想到这个，苏格阳光灿烂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她把半张脸埋在宽大的咖啡杯口上，借此掩饰脸色的变化。 苏母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叮嘱她各种事情，都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苏格不开口，只不住点头，偶尔嗯几声应付。到最后苏母有点急了，又绕回原来的问题：“到底怎么想的，跟妈说实话。” “什么事儿？” “结婚的事儿？” “没想过，大约……不结吧。” 这事儿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搞不好李默根本也没有结婚的意思。男人哄你的时候说得都是好听话，要都当真就有点傻了。 “真不结？” “差太多，不结。” “你们年纪是差了一点，不过也不是很大，没到十岁吧。” 苏格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李默哪一年生人都不知道呢。 “差不多吧。” “是觉得家世差太多？” 苏格不想说得太细，随口接了话头：“是，差太多，没意思。恋爱可以，结婚太累，怕是过不到一块儿去。” 苏母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冷静，正要再说点什么，听到外头二宝的声音响起。 “李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苏格从杯子后面抬头，朝厨房门口望去。 李默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接下来的一周每天更新字数翻倍，日更6000+，有没有人想说爱我啊？ 第48章 较量 隔着几米的距离, 李默冲苏格一挑眉眼。 那样子又霸气又撩人。苏格突然觉得刚才说不想嫁给他的话很打脸。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苏二宝是个超级电灯泡, 一点儿不会看眼力劲儿, 撒娇耍赖缠着李默，都不给苏格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苏母本来想拉开他，想到女儿对结婚的态度，一时也有点无措。 孩子的事情她没办法干涉太多，尤其苏格还是个特别的孩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听她的, 反正女儿做什么她都支持就是了。 二宝这两天迷上游泳，连游戏都没之前那么着迷了。吃过饭就拉着李默去泳池教他游泳。 学就学吧, 借口还挺多：“我得赶紧学会, 我姐旱鸭子，以后要是掉水里, 我得去救他。” 苏格正好给他们拿饮料进来, 听到这话脸一红。她想起了那天在这池里发生的一切。 太放纵了，那可是她的第一次。 虽说那么一点血在这么大的泳池里如虾米掉进汪洋大海，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要求李默把整池水都换了。 打那以后，她再也没敢下过水。 李默听到这话扭头冲苏格一笑，意思十分明显。 当着弟弟的面苏格强撑着, 只当没看见，蹲在池边望着水里的一大一小，叮嘱二宝：“你可小心点, 要不要拿个泳圈给你？” “姐，我是男子汉，谁要那玩意儿。再说李哥教得特别好, 我都快学会了。” 第111节 李默站在二宝背后，点头道：“是，我是专业的，这点你姐特别有体会。” 二宝疑惑：“姐你也学游泳啊？” “我不学。” 苏格气呼呼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出几步还听那两人在对话。 “李哥，不学为什么下水？” “你不懂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苏格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李默脸上“奸诈”的表情。这个男人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苏母在李家住了几天后，坚持要回家去。 “家里没人，得回去了，这都快过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苏格，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她过年回不回家。 苏格挽着她的胳膊笑：“当然要回去，过年嘛。我爸也得回去，到时候您可得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吃米肠。” 苏母看着撒娇的女儿，笑得格外高兴。 二宝又在那里ky：“姐，你带李哥一起回吗？” 这话问得苏格不好接。李默在旁边插了一句：“这个不好说。” 苏格望向他，有点意外。李默笑着补充道：“过年医院最忙，搞不好大年三十还得加班。” 这是实话，当医生每到节假日总比别人更忙。道理懂，不过他直接说出来苏格还是觉得有点怪。他这人不是一向会讨好人，最会说好听话哄人的吗？ 她又开始担心那天在厨房里和她妈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真叫人听见了。 这两天她有观察，却看不出端倪。李默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想叫你看出他的心事，你就什么都抓不住。 太难琢磨了。 说是要走，结果那天晚上突然接到苏大年的电话，说要过来看他们母子。 他在电话里对苏格道：“我这里这几天不太忙，我抽空过来一趟，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苏母也想见丈夫，回去的日子就往后推了两天。 苏大年周三一早坐火车到b市，苏格本想一个人去接他。可妈妈和弟弟说什么也要去，最后不得己，只能打的过去。 一家人见面气氛不错，二宝最高兴，夹在父母和姐姐中间唧唧喳喳个没完，从头到尾就在那儿谈李默。 才不过几面之缘，就把人家当偶像崇拜了。 苏格也是无语：“为一个游戏你至于吗？” 二宝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道：“姐，当然不是。会打游戏的人多了，有钱人也多，可我觉得他不一样。他是个特别有理想的人。你听过他去非洲的那些故事吗？” 苏格真没怎么听过，主要也是没时间。他们两个每次凑到一块儿，一般都在做儿童不宜的事情。 “你又听过？” “我当然听过。你说他这么有钱一个人，还能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值得人钦佩？我以前一直觉得家里挺苦的，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跟那些非洲人比起来，我多幸福啊。我准备回去后好好念书，争取以后也考个医科大学，到时候我也去援非。” 苏格对他的想法既喜且忧。喜的是弟弟被李默一“洗脑”，境界有所提升，似乎也成熟了一些。忧的是他万一真的要走这条路，以后父母还不得担心死。 她仔细观察着父母的表情，妈妈在那里默默喝茶，仿佛没听到儿子的豪言壮语。苏大年则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 “你先把你那三分钟热度的性子改掉再说吧。” 这么一说苏格也放下心来。弟弟这人做什么都没长心，他现在说要当援非医生，等会儿回去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给忘了。 父母果然了解他，就她还在那里瞎操心。 几个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吃饭。地方是苏格挑的，苏母进去一看菜单就嫌贵，站起来想走，被苏大年拉住了。 “女儿难得要请客，你得给她这个面子。一顿饭咱们家还是吃得起的。” 苏格笑眯眯点菜，琢磨着怎么照顾每个人的胃口。刚把菜点完，李默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接到人了？” “嗯，正吃饭呢。” “让你爸晚点走，晚上我做东，请他吃饭。” 苏格有点为难：“他买了车票，下午就得走。他明天还上班呢。” “车票给我，我让人去退。吃过饭我让司机送他回去。t市离得近，也就两个小时车程。” 苏格还没回答，二宝就在那里给他爸“科普”：“肯定是李哥。” 苏大年也对这个李默感兴趣：“这人跟你姐什么关系？” “他是我姐男朋友。” 苏格怕李默听见赶紧捂住话筒，瞪了二宝一眼。二宝很无辜，他没说错啊。 那头李默说有事儿，先把电话挂了。苏格就把他的意思转达了一下：“爸，你要不是愿意也没关系，一会儿送你去车站，他那里我来说就好。” 苏大年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行，见见就见见。女儿长大了交男朋友了，总得见一面。万一是个骗子呢。” 第112节 “爸，我跟你说了，他是个医生。” “这年头就有人喜欢冒充医生。” “我和妈妈都去他医院看过病了，怎么可能骗人。” 苏大年看向苏母：“真的？” “嗯，是做手术的医生。” “你觉得人怎么样？” 苏母笑笑不说话，想了半天吐出三个字：“还可以。” 这评价中规中矩，留有很大的余地。苏大年对李默就愈发好奇了。 下午苏格带着父母去买礼品。难得进一趟城，回家得给亲戚朋友都捎点东西。苏母一边逛一边感叹b市的物价贵，说到最后还是心疼苏格在城市里打拼不容易。 “其实回家也挺好的，学的那什么表演也没意思。秦嵩也在老家，你们俩从小就认识……” 苏格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妈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截了她的话头，扯开了说别的。 苏母有点无奈，跟苏大年在那里嘀咕：“她小时候跟秦嵩挺好的，怎么现在突然……” 她也不是不喜欢李默，只是越接触越觉得这人本事大，怕女儿降不住。相比起来秦嵩更合适一些。 苏大年轻拍她的手：“别急，晚上我见见那人再说。” 李默这工作就没有准点下班的时候，他提前订好餐厅包厢，让苏格先带父母过去。 “你看着点菜就行，爱吃什么点什么。我一会儿就到。” 苏格就自己做主点了一桌菜。 服务生问什么时候上菜，苏大年抢在前头道：“等人来齐了再上。” 又看苏格：“他是不是很忙？” “嗯，医院里事情比较多。” 苏母就说：“早知道就不要吃这顿饭了，耽误人时间。” “饭总是要吃的。”苏大年看妻子的眼神很温柔，“你要是饿了我让他们先上点点心？” 苏母自然说不用，几个人就继续等。半个小时后李默停好车过来，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苏格正给家人讲笑话。 她毫无顾忌笑的样子特别好看。 二宝第一个注意到李默，高兴地叫了一声。苏格脸上的笑来不及收，就这么一直挂在那里。李默走到她身边坐下，悄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怎么不先上菜？” 他凑近了说话的样子有点撩人，苏格被那眼神弄得有点心乱。 “你饿了？我马上让他们上。” “我没事儿，怕你们饿着。” 两个人旁若无人咬了一会儿耳朵，直到苏大年轻咳一声，才把他们拉回饭桌上。 苏格赶紧给人介绍。苏大年在t市待了多年，也算见过点世面，跟李默握手寒喧十分熟练，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瞧，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移开过。 苏格起先不觉得，后来觉得不对，才发现李默居然也在看她父亲。 两个男人间有种说不出的较量的意味。 ------ 苏格觉得幼稚死了。 她低头吃饭，懒得理这两个人。二宝一直很自然地活跃气氛，顺便跟苏格抢食。 这两姐弟一凑到一起，苏格的心理年龄立马降几岁。 整顿饭吃得四平八稳，苏大年话少，苏母也是寡言的人。李默偶尔跟苏格说两句，大部分时间都被二宝缠着。 眼见着他跟自家的两个孩子越走越近，苏大年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吃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起身准备走人。 “太晚了，再不回去明天赶不上开工。” 苏格他们也停了筷子。只有二宝吃得有点不尽兴，偷偷把爪子伸向那盘没吃完的孜然羊排。 苏大年皱眉喝了他一声，又教训了他几句。二宝十分莫名，委屈地道：“吃一块又怎么了？以前不都这样。” 苏格也觉得奇怪。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二宝才十岁，想多吃块羊排也没什么。父亲怎么这么大反应。是因为当着李默的面吗？ 苏大年不理，推了儿子一把，要他快出门。二宝更委屈了。 苏格和妈妈走在后面，最后面的是李默。他很自然地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账单，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给人打电话，安排车子送苏大年回t市。 苏大年本想拒绝，一想自己的车票已经作废，这会儿再去车站又得再花一笔钱，就没有推辞。 要不是他，车票也不会作废。 几个人站在餐厅门口等车，李默依旧在跟苏格说话。说着说着突然看向苏大年站着的方向，正巧苏大年也往这里看，两人的视线又一次撞到了一起。 第113节 不同于刚才吃饭时的暗潮汹涌，这回李默主动上前几步，向他伸出手来。 苏大年不好拒绝，只能回握住那手。 “本来该我亲自送您的，可明天要上班，我这司机开车不错，您可以放心。” “你客气了，多谢。” “应该的，您是苏格的父亲。而且我看您有点面善，总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 灯光自上而下洒在他身上，李默一扬嘴角，温和里透出一丝凌厉。他问苏大年：“伯父，我们见过吗？” 苏大年伸出去的手一颤，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安。他迅速抽回手，很快镇定下来：“应该没有。我没怎么来过b市，你应该也不常去t市吧。” “确实不常去，看来是我认错了。” 这之后两人之间再无交流。很快车子开到门口，接了苏大年离开。其他人则上了李默的车，露出一丝倦容。 苏母带着二宝坐后排，两人都有些睡意。苏格坐在前面一直看开车的李默，几次想开口又给咽了下去。 还是回去再说吧。 回家后各人都回了房间，李默跟在苏格后头，刚到门口就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然后把她推了进去。 还跟前几天一样，两人关上门就开始激吻，胡乱替对方脱身上的衣服，从房门到浴室这一段路，扔满了两人的衣物。 一进浴室李默就不再克制，将苏格整个人抱在怀里，两人肌肤相贴，开始一天最激情的时刻。 浴室不大，水一开蒸气升腾，迷蒙的感觉更让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苏格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放纵的一段日子，或许以后她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冲动。 若是离开他，她还能再找到让自己动心的人吗？ 李默今天情绪特别激昂，一开始几乎要把苏格折腾死。苏格被他弄得有点疼，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他又立马克制起来，小心翼翼捧着她，生怕再把她给伤着。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苏格察觉到了不对，她贴在对方的胸口，趁着两次高/潮的间隙小声问他：“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医院碰上了什么事儿？”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 “哪里不高兴。我现在挺高兴的。” “你是高兴吗？我觉得你像在发泄。” 李默抬起她下巴，覆上去狠狠地吻了她一记：“是，我是在发泄。我还要在你身上发泄一辈子呢。” “李默……”苏格还想再说什么，被对方重重顶了一下，整个人瑟缩到不行，头脑瞬间空白。她紧紧抓着对方的肩膀，尽情享受着这难以言喻的感觉，把所有的疑惑都抛到了脑后。 几个小时后，苏格被李默抱到了床上。她真的累极了，尽管有话想问，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只能扯着李默的睡衣，闭眼在那里嘀咕：“你跟我爸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李默伸手进她的衣领，摸了把细嫩的锁骨：“真的没什么，别乱想。” “那你们是不是认识？” 没有回答，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李默靠在床头思考，想从记忆里把苏大年这个人挖出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真的太淡了，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人何止上万，哪里还有这个人的影子。 但他对他确实熟悉，这感觉真叫人奇怪。 “我觉得你爸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许真的只是人有相似。就像我看你，有时候也有熟悉感，但都很淡，一眨眼的功夫。”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来支烟，顾虑到苏格忍住了。结果等了半天没等来回音，低头一看苏格早就睡着了。 虽然睡了，手里依旧拽着他的睡衣下摆，跟个充满不安的孩子似的。 他突然愣住了，盯着苏格看了很长时间。她睡着的样子特别温柔，不带一点刺，跟醒着时那个偶尔小辣椒的苏格很不一样。也跟在他身下柔媚婉转的样子大相径庭。 但这样的她却很吸引人，让人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李默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伸手替她盖上被子，抛开了原本想出去抽根烟的想法，搂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格有课，一大早搭李默的车出门。到了学校她准备下车，却被对方一把拉了回来，勾着脖子就是一记深吻。 吻得苏格差点断气。 后来见了孙露云，这女人还夸张地问她嘴唇怎么回事儿：“被咬了吗？啧啧啧，我家李叔叔好生猛啊。” 苏格不理她，在那儿找自己的书。孙露云不动声色挪到她后面，一把拉开她的高领毛衣，凑近了仔细看。 “哇，你这脖子也太壮观了。” 苏格吓得差点跳起来，抬手就往后打。孙露云赶紧松手，露出一脸迷之微笑。 “天哪，你们俩天天都在打架吗？” “要你管。” “我这是关心你。你要注意身体啊，”孙露云坐到苏格旁边，捏了捏她瘦瘦的脸颊，“你看你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缺觉。人也更瘦了，我得跟李叔叔说说，让他悠着点。别把祖国的小花苗给摧残坏了。” 苏格无奈看着她笑，实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词。 孙露云长得漂亮男人缘也好，可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个死硬派。听她自己说她有个从小喜欢到大的哥哥，可是那个哥哥被家里人安排和她表姐订了婚。她就一直不谈恋爱，就这么默默地等着。 第114节 苏格知道，她在等他们分手。 “可是他们会分吗？” 有一回苏格忍不住，终于问了这样的问题。 孙露云笑得有点勉强：“我希望他们分手。不是因为我想得到他。他要不喜欢我，分了手也不会跟我在一起。我就是觉得我表姐配不上她，整天勾三搭四，跟男人不清不楚，还喜欢李叔叔。她既然不是真心爱他，又凭什么可以嫁给他。” 这个苏格说不清楚，或许每个人对婚姻的定义都不一样。 不喜欢的人可以结婚，同理，两情相悦的人也可能最终走不到一块儿。 她拿出支笔在手里转来转去，下意识就要写下李默两个字。后来孙露云不知跟谁打闹叫了一声，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去，这股子想法就散了。 下午没课，苏格在图书馆学了好几个小时。明天就是期末考，她现在没办法考虑更多别的事情。 回家后发现她妈已经把行李打包好，就准备明天一早搭飞机走人。 苏母头一回坐飞机有点害怕，倒是二宝非常兴奋，直嚷嚷着要回去跟小伙伴们吹嘘。又对苏格道：“姐，等我以后考上大学赚了大钱，我也请你坐飞机。” 苏格心想他那当医生的梦想，不会是来真的吧。 苏母把二宝支开，拉着苏格到自己房里坐。苏格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抢在前头道：“妈，我明天考试。” “哦，那你准备得怎么样？” “看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一会儿吃完饭再看会儿书。我叫你进来，是想跟你说你爸他……” “妈，等我明天考完试再说行吗？” 苏母一愣，终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我不想分心。” 哪怕知道她爸要提什么，她也不想现在听。 就那天她爸对李默敌视的态度能看出，他肯定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苏母点点头：“好吧，那你先好好考试。” 苏格感激地冲她笑笑，起身出去了。走到客厅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条微信。 秦嵩发来的。短短的一句话。 “我来b市了，明天能不能见一面？” 第49章 惹事 第二天b市下了一场狂风暴雨。 苏格出门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 下了地铁就碰上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害她心疼了自己好一会儿。 看来真得尽快拿到驾照才行。 她那辆小车买了挺久, 她却一次也没开过，每天搁车库里贬值，真亏。 淋了一身落汤鸡总算到了学校，苏格在校门口碰到一个认识的女生。那女生是江眉班上的，她带着伞, 好心地送苏格一程，两人就边走边说。 免不了要提到江眉。 “她好几天没来上学, 也不知道今天考试来不来。” 苏格也有一阵没跟江眉联系了。之前打电话她总是很忙, 忙着照顾父母。苏格帮不上忙也不好意 思总打扰她，最近就没打电话。 “可能家里有事儿, 考试应该会来。” “不好说啊, 班里有同学给她打电话，听她的意思可能连考试都不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苏格心里有点不安，面上依旧镇定：“肯定不会有事儿，要有事还能接电话啊。她爸爸前一阵生病住院，这事儿你也知道, 她肯定是累坏了。” “也是，她真挺不容易的，我要是她早就吓哭了。” 苏格心想江眉哭的时候可不少, 只不过不会轻易在人前哭罢了。 她决定考完试给江眉打个电话。 结果上午的试考完，她刚走出教学楼，身后就有人追上来叫她的名字。苏格回头一看, 是个女生，挺清秀的一个人。 女生笑眯眯地，问她：“你是不是苏格，给石月红配音的那个苏格？” 真是意外，居然有人认得自己。 苏格也冲她笑：“是啊。” 说着又凑近了开玩笑：“你不怕我啊？” 剧里的石月红可是个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啊。从女主到男主，再到一干路人甲乙丙丁，哪个不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啊。 女生笑出声来：“不怕不怕，你本人跟角色一点儿也不像，长得好漂亮。我之前一直以为配音的是个阿姨，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才比我大一点点。你是大四的学姐吧，我大一的，我姓路，道路的路。” 苏格就管她叫小路。小路说自己是她的粉丝，不仅石月红那角色，其他几部苏格配的戏，包括她一年前刚进圈配的小角色，她都有认真看过。 “说实话有些片子拍得真差，可我喜欢你的声音，为了你我就把剧给啃下来了。” 苏格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踏实的粉丝，印象里这是大神才有的待遇吧。 第115节 像教主那样的，才会有江眉这种圈内小粉丝为他要死要活。自己算哪根葱啊。 小路拉着苏格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说要请她喝茶，还要她给自己签名。这让苏格头一回有了一点小明星的错觉。 难怪这么多人想红，谁都希望别人喜欢自己，哪怕只是一句我爱你，都让人心里暖半天。 苏格坚持不让自己的小粉丝花钱，自己掏钱买了两杯奶茶。奶茶店里有几个位子，小路不肯放苏格走，拉着她在临窗的一处坐下来，要她给自己签名。 头一回发现字写得好也有用处。 苏格看着笔记本上自己那漂亮的名字，想起小时候练字的辛苦。 她能写这么一手好字，全靠秦嵩的监督。 那时候，秦嵩是她身边最优秀的人。他让她干什么她都会照做。反正她放了学也不用做家务，就总被秦嵩拎着去他家写作业。 每次写完都得让他检查，写错了要改，字写得差了还得擦掉重写。有一阵苏格老写不好收藏的藏字，比划太多写着写着就乱了，结果秦嵩就给她布置作业，要她天天写一百遍这个字。 写到后来苏格一看到这个字就想吐。 付出总有回报，现在想来她对秦嵩满满都是感激。 要不是他，搞不好今天她就要在自己的小粉丝面前出丑了。 小路话很多，在她耳边唧唧喳喳个没完。粉丝滤镜厚出天际，看苏格什么都是好的。 苏格早上起得有点晚，眉毛都没画，这都能让她夸出朵花来，说她不爱修饰是天然美。 苏格心想幸亏没吃午饭，要不胃该难受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半天，苏格下午也没事儿，就陪着小路多聊一会儿。 小路说起来手舞足蹈，好几次差点把奶茶打翻。说到某部戏里一个角色时，她突然变了脸色，凑近了小声道：“苏格，你看外面那个男的，是不是怪怪的？” 苏格扭头一看，发现秦嵩站在那里，正冲着她们笑。 她才想起来自己约了秦嵩中午见面。 她也回了对方一个笑。 小路迅速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开始八卦：“苏格，这人你认识是吧。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是朋友。” 苏格说这话时，目光还是落在秦嵩身上。 小路一下子就误会了：“原来真的是男朋友。这人看起来挺帅的，比顾煜廷那个渣男好多了。” 顾苏之间的事情现在在电影学院已经不是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小路自然是站在苏格这一边的。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顺眼，跟苏格也很相配，希望这次真是个好男人，别又是披着狼皮的羊。 她是个很识相的姑娘，看出那男的在等苏格，就起身告辞：“我下午还有考试，我先走啦苏格。记得回去加我微信啊。” 边叫边出门，路过秦嵩身边时还拍拍他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加油啊，帅哥。” 秦嵩依旧是一脸温柔的笑。 苏格挺不好意思，拿了包走出来跟他道歉：“我把约你的事儿忘了，都是小路闹的。” “没关系，吃饭了吗？” “还没。” “我们一起吃。” 两人就捡了旁边的一家米粉店坐下来。等上菜的功夫，秦嵩照例关心了一下苏格的学习。 苏格从小被“关心”习惯了，一五一十全说了：“早上考的不难，我都有背过。” “下午还有吗？” “没有，但明天要考一整天。” “那吃完我就送你回去，你好好复习。” 两碗米粉被端上桌，秦嵩很自然地替苏格掰开一次性筷子，递到她手里。 “你现在住哪儿？” 这个问题让苏格心虚，她之前跟秦嵩说过，自己是租房子一个人住的。一会儿他要送她回去，看到李家那大别墅，心里肯定就明白了。 不知怎么的，苏格对着秦嵩，比对着父母更没底气。 苏母问她是不是跟李默同/居的时候，她尚且可以很自然地说是或不是。可要是秦嵩问这个问题，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这是一种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苏格从小在家地位超然，对父母有爱但不害怕。可秦嵩对她来说像个统治者，现在她逾距了，真怕对方会说她。 “还在学校外面租房住？” “嗯，我马上毕业了，而且我现在工作，经常很晚回家，住宿舍不方便。” 秦嵩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开始说自己的事儿。 “我已经找到工作，过两天正式上班。” 第116节 “那你住哪儿？” “医院本来提供宿舍，但我要带我爸一起住，就在附近租个房间。反正我经常值班，我爸一个人住应该够了。” 苏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秦嵩来b市是为了她。因为她的原因，让秦伯跟着折腾，她有点过意不去。 秦嵩让她不必放在心上：“我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留在老家，迟早是要回来的。我爸身体不好，大城市医疗发达，治病也方便。我早说过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倒是你我一直有点不放心，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你还找人吗？” “找，当然找。” 那是她的至亲，怎么舍得放弃。 “有什么线索？” “没有。本来找到李济生，我以为他会知道点什么。可他知道的也不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跟宋佑明早就没了联系，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别急，现在我来了，我会帮你的。” 苏格其实不想把秦嵩扯进这件事来。当初不懂事，把这事跟他说了，现在想想很后悔。 这是她的家事，何必让秦嵩费心。 可能那时候她对秦嵩还有点依赖，那种淡淡的少女心还在。现在却是没有了，她现在整颗心都给了李默。 想到这里，她把宋晖的名字咽了下去。 还是别叫秦嵩知道是好，他要知道了，肯定会去调查，到时候牵扯的事情就更多了。 两人很快吃完各自的米粉，秦嵩要打车送苏格。 苏格不让他乱花钱，只说坐地铁就行。她没回李家，回了李默第二次给她租在山水花园的公寓。 过去好些天了，那些追踪她的狗仔已经全都跑了，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搬回这里来住了。 秦嵩进屋坐了一会儿，苏格给他倒茶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 李茜发来的。 是条语音，声音很小，苏格开大音量凑在耳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 又是十万火急，又是跟宋晖有关，又是找她去救场。苏格觉得自己都快成救火队员了。 她拿着倒好的水出去，秦嵩去跟她说要走。 “有点事，我爸找我。” 苏格就不留他，送他出门后自己收拾了一下，也匆匆下楼去找李茜。 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 凡事只要摊上李茜，就不会是小事儿。 苏格赶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李茜的班主任马老师一见她就皱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到来很不满意。 “她哥哥在手术，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苏格随口扯了个谎，“有什么事儿您先跟我说。” 然后苏格平生头一回，去到了校长办公室。 她都惊呆了，她上了那么多年学，都没被校长“召见”过，这个李茜本事怎么这么大。 校长正在忙，李茜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抹眼泪，一见苏格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苏格心里有气，冷下一张脸不理她。 马老师也不清楚情况，走过去问李茜：“校长让你在这儿等？” “嗯，宋晖在里面，校长在跟他谈话。马老师，宋晖会不会有麻烦？”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看得出来马老师很头痛。苏格能理解，任谁摊上李茜这样的学生，都轻松不起来。 苏格走过去小声问李茜：“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茜抽抽噎噎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李茜中午从学校里溜出去，到校外去吃麻辣烫，碰上了几个社会青年。人家看她长得不错就过来搭讪。 李大小姐脾气不太好，没怎么搭理他们，小青年们觉得自尊心受损，就想占她便宜。 李茜一个人势单力薄斗不过他们，被几个人拖到了小吃店后面的弄堂里。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宋晖过来了，几个人吵了几句就打了起来。 宋晖年纪小人又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一群人围攻。李茜就急了，抓起弄堂角落里的砖头就朝他们头上招呼去。 打破一个人的脑袋，砸肿了另一个人的胳膊，后来还是学校保安过来，事情才解决。 小青年们互相搀扶着看病去了，李茜和宋晖被请去了校长办公室。 看得出来，这回校长挺生气。大概是没想到好学生宋晖也会卷入这种事情吧。 马老师在旁边听得直摇头，当着苏格的面就骂李茜：“你说你真的是，你好好的招惹那些人干嘛？差点出事。” “我没想招惹他们啊，我就去吃个饭。” “学校有食堂。” “食堂太难吃，还有虫子。” 李茜反驳得理直气壮，一抬头发现苏格在瞪她，又委屈地把头低了下去。她真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是自己的错啊。 第117节 再说宋晖怎么会过来的呢？ 马老师也很好奇这个事情。本来班里有个宋晖她是非常高兴的，每次考试都第一，真给自己长脸。 谁知被李茜这个女魔头给盯上了，三天两头骚扰他。马老师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动之以情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李茜她是软硬不吃，坚定地要在初中就把终身大事给搞定。 刚开始宋晖对她也不怎么样，总是冷着一张脸。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有回暖的迹象。吓得马老师几天没睡好。 今天又是为李茜出头跟人打架，自己弄一身伤，回头让她怎么跟家长交代。 真是愁死人。 李茜也很愁：“怎么办马老师，宋晖会不会被记过啊。” “别胡说，他又没惹事，记你也不会记他。” “那就好那就好，就记我身上好了，我不怕记过的，只要他没事就行。” 苏格真拿这个痴情的小丫头没办法。 “怎么还不出来，校长到底跟他说什么。我去敲门吧，让他记我大过放过宋晖好了。” 正说着校长室的门开了，宋晖黑了一张脸出来，看到苏格的时候表情有所松动。 李茜激动地冲上去拉他胳膊，疼得宋晖脸色一变。 “我弄疼你啦，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去我哥的医院，让他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了。”宋晖把李茜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转头看向马老师，认真地说，“对不起马老师，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马老师哪舍得说他，也在那儿关心他的伤势：“去校医那里擦点药吧。” “不用了，我先回教室上课了。” 李茜也要跟过去，被马老师叫住，塞进校长办公室听训去了。 好在校长人还不错，不是那种絮絮叨叨的老顽固，说话风趣幽默，虽说是训人，也不叫人难受。 李茜天生贼胆大，见校长好说话就凑上去嘻皮笑脸起来：“那个我想问一下，您刚刚跟宋晖都说什么了？” 校长笑着瞪她一眼：“这个不能告诉你，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 “啊，这么小气啊。” 马老师和苏格同时拉了她一把，差点把李茜拽地上。 好吧，她终于闭嘴了。 校长又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他问过保安，小青年们伤得不重，所谓的头上流血也只是擦伤。 毕竟李茜年纪小，又是个女生，没办法把人怎么样。 出去的时候李茜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校长故意凶她一眼，添上一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校长……” “好了，赶紧上课去，以后中午在食堂吃。我会让他们把饭菜做得好吃一点的。” 李茜破啼为笑，要不是苏格拽着，简直要飞奔过去给校长大人一个熊抱。 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李茜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宋晖受了伤，跟老师请假之后提前回家。李茜立马也找借口说自己手疼。 马老师气急：“你疼什么！” “抡砖头很疼啊，老师我要去看医生。” 马老师觉得自己才是最该去看医生的那一个。 她没办法，只能拉着苏格叮嘱她：“别让她乱跑，赶紧带她回家去。跟他哥说，让他再管管她。其实李茜这段时间表现还可以，学习也有所进步，就是整天缠着宋晖不大好。学生要以学业为主。” 苏格除了“对对对”，说不出别的话来。 三个人离开学校的时候，天阴沉沉的，眼看又要下雨。 李茜走在宋晖身边，苏格跟在他们后面。宋晖腿长走得快，李茜跟得有点吃力，背了个大书包紧追不放，边跑边追问：“你今天怎么会到那里去？” 宋晖不说话，只埋头走路。他本来想在公交车站等车，眼见李茜跟着，就索性继续往前走。 “宋晖，你为什么中午从学校里出来，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干什么不用你管。” “可你是好学生。” “好学生也能离校。” “你是不是也想吃麻辣烫？” 宋晖被她气得脚步一顿，站稳了恶狠狠瞪她一眼，咬牙道：“我根本不喜欢吃麻辣烫。是店老板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你有麻烦。” 李茜这个人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苏格觉得宋晖这段话明显后半部分比较重要，结果李茜第一时间get到的居然是前一点。 “所以你不喜欢吃麻辣烫？那你上次还陪我去吃。” “我有病行了吧。” “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会有病。有病的是我啊。” 第118节 苏格差点没笑出来。她这是在免费观看狗血都市言情大剧吗？可惜演员们年龄小了点。 宋晖真的没办法了，他一脸无奈望着苏格，希望她能帮自己。 苏格上前拍拍李茜的肩膀，要她冷静下来。她问宋晖：“你接到老板的电话，特意出来救她是吗？” 宋晖低下头，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下次别冲动，应该先通知老师，找成年人帮忙知道吗？” 宋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从小就是冷静自持的人，头一回像今天这样头脑发热失去思考的能力。 这个李茜把他变成了一个白痴。 苏格没再多说什么，李茜没抓住重点也好，省得她有更多想法。她跟马老师的意见一致，目前这个阶段还是应该让他们以学业为主，别的事情暂时不考虑。 她做主拦了辆的士，送两个孩子回家。车开到宋晖家门前的时候，另一辆车抢在前头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个女人，看起来像宋晖的母亲。 苏格本来不打算下车，这会儿倒是必须得下来跟人客气两句。 宋母气质不错，保养得也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她一看到李茜就皱眉，显然对这个缠着她儿子的小女生印象深刻。 宋晖给她妈介绍苏格，说是李茜的姐姐。宋母听了原本表情不太自然，似乎还想跟她说上两句。 结果一对上苏格的眼睛，脸上表情就僵在那里。 苏格伸出去的手她半天也没回握，只抬了下眉眼：“你姓苏？” “是，我叫苏格。” “你是本市人？” “不是，外省的。” 宋母的表情愈加奇怪。宋晖在旁边忍不住问她妈：“您是不是也觉得，她跟宋叔叔家的婶婶有点像？” 宋母像是回魂一般，整个人换了个表情：“没有，并不像。” 说着她招呼宋晖进屋，连再见都没跟苏格说。 李茜不以为然，笑眯眯冲苏格道：“他妈妈就这样，你别介意。” 苏格干笑两声：“我要有个儿子，摊上你这么个姑娘，我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天回到家里，苏格就把李茜的事情给说了。李默倒是是非分明，没怎么训李茜，只要她以后注意安全。 等李茜上了楼，他才悠悠吐出一句：“看来宋晖那小子也没能逃掉啊。” 说完搂过苏格就想亲。 苏格一抬头，眼角的余光瞟到她妈站在不远处，吓得一把推开李默，立正站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子墨妈妈扔的地雷，也谢谢大家投的营养液，爱你们。 听说最近是考试期，大家有要考试的吗？今天特意请我们的男女主角给大家加油鼓劲。 苏格：我先来吧。祝大家考试门门超水平发挥，取得人生最好成绩。特别是要高考中考的妹子，都能考取心仪的学校，争做人生赢家。好了到你了李默。 李默：加……油。 苏格：没了？ 李默：没了。 苏格：你平时对我话挺多的呀。 李默：你希望我对她们也这么情话绵绵吗？ 苏格：呃……还是我来说祝福的话吧，呵呵。 第50章 春光 李默脸皮厚, 冲苏格扬了扬嘴角。 苏格没他那么不要脸, 撩了下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 冲她妈走了过去。 母女两个回了房间。苏母旧事重提。 “你爸的意思是不反对你谈恋爱，但希望你找个差不多点的就行了。” “他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不过……” 苏母对着女儿一向强硬不起来，宠惯了的孩子，总想什么事儿都依着她。可丈夫的意思又不能不说。她向来尊重丈夫, 也有那么点古板的思想，觉得家里大事就该听一家之主的。 苏格摸着床单上的花纹, 勉强一笑：“您一开始不是挺喜欢他的嘛, 对他也热情。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那时候不知道他家是这么个情况。我本来以为他也就是个普通城市里的年轻人，工作不错, 家境可能也过得去。结果来了这里才发现, 这差得实在太大了。” 苏母为人细腻，在这里住了几天，又跟着去了几趟医院，从各处听来了一些零碎的消息，最后自己拼凑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李默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人家以前别说见, 连听都没听说过。要搁古代，李默就是王孙公子，是遥远得如同天边的云那样的存在。 苏母想让女儿嫁得好一点, 但绝没想过嫁进这样的人家。 “太不合适了。你要真跟他在一起，反对的人得有多少。他家里人就能同意？” 第119节 “早跟您说过了，他父母都去世了。” “那也不行, 他总有别的亲戚朋友。你怎么融入他们的圈子？” 苏母望着女儿漂亮的脸蛋儿，也觉得有点可惜。她向来觉得苏格就不该被困在小山村，她能走出来是一件好事儿。也觉得她理所当然该嫁个好男人。 可现在馅饼来了，她却不敢接了。尤其是苏格的身世那么复杂，嫁个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去查。可这种有钱人不好说，搞不好就会弄背景调查。 要是让李默查出来…… 苏母想起一起吃饭时丈夫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这事儿应该跟苏格有关。可她问了对方却把话题岔开了。 他越不想让她知道，就越代表这事儿不简单。 想到这里，苏母更坚定了分开他们的决心。 “你之前不也说不想跟他结婚，你自己也觉得两人差得太多吧。既然这样赶紧分开为好。妈不是老古董，你们年轻人没结婚就住一块什么的，我也拿你们没办法。可女孩子总不能一直这样是不是？” 苏格脸一红，有那么点心虚。她很想解释她原本是不住这里的，只不过出了顾煜廷的事情才暂时回这里避难。但想想又觉得欲盖迷彰。她是真的学坏了。 “对不起妈妈。” “没关系，现在这社会，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苏格向来知道她妈不是老封建，可她这么开明倒也出乎自己的意料。她是不是真的以为，她跟李默两人每天晚上一人一间房，各睡各的？ “之前的事情就不管了，我之前听小李说过，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前一阵是出了点事情被人骚扰才住过来的。现在那事儿过去了吗？” “过去了，我今天回过自己家，已经没事了。” “那你，那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吧。我也去你租的房子看看，给你收拾收拾。” 这么突然？ 那时候外头天色已黑，都过了晚饭时间。现在就走李默肯定能察觉什么。 “妈，还是明天吧。我自己能收拾。” “明天我就回去了，不看你搬出这个家，我不放心。” 苏格无奈地笑：“妈，我说过搬就一定会搬。你还不信我吗？我要真想住这里，等你走了我还能搬回来，有什么意思。” 苏母一听有道理，这才断了现在就搬家的念头。 苏格盯着她的脸看，想从那表情里读出一点信息。 她妈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当真是因为来了李家，发现两家差距过大才产生的念头吗？ 如果真是这样，李默岂不是要懊悔死？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像他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喜欢遮遮掩掩搞小动作的人。 迟早要知道的事情，掩饰没有意义。 那晚苏格睡得不好，李默也察觉出了她情绪有恙，没强迫她做什么。在她房里说了会儿李茜的事情，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苏格在后头叫他，他站定了回头。 “什么事儿？” 苏格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事儿，晚安。” “晚安。” 他认真地说完这话，随即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苏格送妈妈和弟弟去机场。她不放心，一路叮嘱了很多，听得二宝都烦了。 “姐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医生开的药都带了吗？” “都带了，三个月的量全都带上了。回家后我会督促妈妈吃的。” “记得三个月后要回来复诊。”这话是冲苏母说的，苏格想想又道，“算了，您也别记这个事了。我会记着。到时候我去家里接你过来。” 苏母嘴里说着不用不用，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受用的。 送走母亲和弟弟后，苏格立马赶往学校参加考试。期末考试总是折磨人，一天下来把她累得东倒西歪。 走出校门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就搭了去往李默家的那班地铁，坐到一半才想起来搬回自己家的事儿。 当着妈妈的面拍胸脯保证，结果一转身又给忘了。 她是有多喜欢那个男人啊。 然后她用回家收拾东西安慰自己，想着李默估计得值夜班，自己可以拿了东西悄悄溜。 没想到最近李默他们科室居然不怎么忙，他没加班按时按点回家吃饭。苏格这边刚拎了箱子下楼，就看到他开了门从外面进来。 逃跑被抓了个现行。 李默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也不发火，自然地冲苏格来了句：“回家啊。” “是啊。”苏格尴尬得要死，还得假装镇定，“顾煜廷的事情我看没什么水花了，论坛里帖子里也盖不起来。我昨天回去的时候没碰上记者，现在搬回去应该没事了。” “你昨天回过家？” “哦，回去……拿点东西。” 第120节 “都要走了，还拿什么东西。” 谎言被拆穿的苏格好想翻白眼。她心一横，重新拎起箱子。 李默几步走过来，替她拿行李，直接进了车库：“我送你回去。” 他没反对让苏格很意外，她几步跟了上去，坐进车里的时候一颗心总是提着。越是安静越是暴发，不是吗？ 车子缓缓驶出李家，李默正要加油门，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人，立马改踩了刹车。 苏格也看到了那人。是个中年妇女，看着有点眼熟。 她正在想那人是谁，李默已经解了安全带：“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说完他开门下车，径直朝那妇女走过去。苏格突然认出了那人，那是江眉的母亲。 她去医院的时候见过她妈妈一回，时间太短又过了这么久，所以一时没认出来。江眉的母亲来找李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默猜到了她为何而来。江眉的手术定在明天，她妈妈不放心很正常。 江母有点忐忑，见李默下车赶紧走了过来。一开口就跟人道歉：“不好意思李医生，我本来想去医院找你的，结果去晚了没碰上。我以前听眉眉说过你住这里，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打扰到你吧？” 说着她探头，朝停着的车看了一眼。车里坐了个女人，她没认出是苏格。 “没关系，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还是眉眉的事情，我始终是不放心。我就想再问问，她是不是非得做这个手术？” 丈夫刚刚开过颅，现在又轮到女儿，江母的心情可想而知。要不是怕家人没人照顾，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您其实应该清楚，她做这个手术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可眉眉太小了，我真的很担心。万一手术中出了什么……” 江母不敢往下说，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手术确实有风险，这个我不能瞒您。但现在的情况是，江眉脑中装了一个□□，如果不赶紧切除，对她的危害更大。堵塞的皮管如果不及时清理，后面的水不断地涌上来，最终会怎么样您肯定知道。” 江母身子一抖，几乎站不住。 李默赶紧伸手扶她。江母就低头抹眼泪，边哭边道：“我也知道，可我真的不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出点什么事儿……” “有我在，危险会降到最低。” 他没把话说死，这是他的处事原则。他不会为了安慰家属，就给他们百分百的希望。 这对彼此都不公平。 苏格坐在车里，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看到江母在哭，一开始还能克制，后来越哭越伤心，整个人直接倒进李默怀里，似乎要晕过去。 她赶紧开门下车，还没过去就被李默用眼神制止。 他冲她一抬下巴，用嘴型说了“回去”两个字，神情少见得严肃。 ------ 李默陪着江眉的母亲说了很长一会儿话。 苏格坐车里有点无聊，到处胡乱翻了翻。她想找纸巾，拉开面前的储物箱，里面一个本子掉了出来。 她顺手给捡起来，原本想合上给人放好，却看到翻开的一页上面有熟悉的名字。 日期是明天，大大的“江眉”两个字，后面还划了个问号。看得出来李默写得比较随意，但字依旧好看。透过字可以大约理解他这个人。 貌似随兴实则严谨。 她又前后翻了翻，没翻到什么跟江眉有关的信息，都是一些琐碎杂事，苏格也看不懂。 她把本子塞回去，掏出手机给江眉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最后进了语音信箱。苏格想给她留言，想了想又挂掉，转而开了微信，打了很长一段关心的话。 发出去后心里空落落的。最近江眉跟她真的疏远了很多。 彼此都忙吧。 她突然有点怀念前一阵的生活，忙碌却充实。最近没接新片子，除了考试就没别的事儿干，苏格反而有点不习惯。 人一闲就会胡思乱想。比如现在，她不过看了李默记事本里的一页纸，就已经忍不住要脑补出一个故事了。 更何况江眉的母亲还在那里哭个不停，她突然很想下车问个清楚。 江眉到底怎么了？ 车个李默劝了很久，终于劝住了江母。他想送她回家，江母却说不用，一个人慢慢地走了。 她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单薄。 李默回车上，继续送苏格回家。两人谁都没提刚才的事情，沉默四处蔓延，让人有点窒息感。 好容易车开进苏格家小区，李默停好车帮苏格把行李提上楼。苏格开门进去，转头看见李默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李默没说话，就这么盯着苏格看。苏格本来没觉得怎么样，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她伸手把箱子拖进来：“那你……回去吧，再……” 话没说完门被人重重推开，李默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摁到了墙上，反手甩门。 砰一声门关上，吓苏格一跳。 第121节 “你干什么？” 箱子被李默推到了一边，玄关处两人贴在一起，苏格几乎不敢动。 她看得出李默在生气。想了想她试图缓解这种怒气。 “我在你那儿住得够久了，也该回来了。这里交了房租，不住太可惜。” “我的钱你不用这么心疼。” “不管谁的钱，钱就是钱不是吗？” 李默一抬眉：“哦，那我把这里退了，把钱省下来更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苏格一脸无奈：“李默……” 她看见他低头，咬牙骂了句什么。声音太轻没听清。 苏格默默站着，犹豫着没再开口。目前形势不明，她不想把事情越弄越糟。李默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苏格，你这人是不是铁石心肠？” 苏格有点委屈，又不想跟他吵，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我这个人比较迟钝，你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李默冷笑，不吃她这一套。 苏格垂头丧气，捂着脑袋发愁。这男人真不好糊弄。别的女生谈恋爱，不是只要会撒娇就行了吗？怎么到了他这里，撒娇也要踢铁板啊。 两个人在那里僵持了片刻，直到苏格肚子突然叫了一串，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她趁机给跟对方求饶：“你看我晚饭都没吃，让我先吃点东西？” “你活该。” 真该饿她三天三夜，看她还有力气逃跑不成。 “好啦，我承认我想不告而别是我不对。可我是回自己家啊，这不犯法吧。” “未必。” 苏格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一脸震惊。 李默还想凶她，看她这么萌有点凶不起来，只能狠狠吻住她的唇，借此发泄一番。 苏格叫他吻得差点断气。 “好了好了，会没命的。” 她瘫在对方胸前，像只猫似的喘个不停。偏偏手还不老实，在他胸前无意识地挠着，挠得李默心都乱了。 他顺势抱起苏格，直接进了房间。 苏格大惊，她现在只想吃东西，不想成为被吃的那一个。 “等一下。”她揪着李默的衣领，“我、我还要收拾东西。” “几件破衣服，有什么可收拾的。回头我帮你弄。” “我饿了。” “真巧，我也饿了。” 李默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苏格突然好后悔请他进来喝茶。 茶没喝一口，肉就快叫对方给吃光了。 “李默……” 李默把她放到床上，凑过去吻她的下巴：“别这么叫我。你知道男人最受不了女人这样。你这是在点火。” 苏格赶紧坐直身子，换了种冰冷的语气：“我真饿了，我要吃饭。还有我明天得考试，我要复习功课。你赶紧回去吧。” 听到“考试”两个字，李默略有动容。但肉已到嘴边，不吃显然不现实。他把头埋在苏格胸前，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声音带了几分恳求。 “就一回，多了你也累。” 苏格内心十分煎熬。她已经答应妈妈会尽快跟李默撇清关系。可男女感情如抽刀断水，怎么砍都还是藕断丝连。她真心爱这个男人，做不到说放手就放手。 毕竟他什么也没错。 她坐在那里，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可身体却不争气，被三撩两撩地就起了反应。 她微微地颤抖着，呼吸渐渐加重。 李默趁机“勾引”她：“你也想要，是不是？” 当然想。这男人在床上强成那样，是个女人都恨不得要了再要。 苏格觉得自己像是吸/毒成瘾。 但她不开口，倔强得咬着自己的唇，努力平利粗重的呼吸。她想做到心如止水，偏偏内心波涛汹涌，身体里一阵强过一阵的电流不停地刺激着她，让她几乎要疯掉。 她还是抗不过自己的心。 李默审时度势，在苏格即便崩溃的一刻一股作气，直接将她整个人放倒。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彼此都熟悉对方的身体，又是在没人打扰的环境里，情绪格外高涨。李默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汗，感觉身下的苏格几乎要将自己榨干。 第122节 苏格更是意乱情迷，叫出了令自己羞耻不已的声音。 她好久没这么放纵了。 她感觉身体里有一只野兽在叫嚣，想要更多更多。每一个细胞都在急剧地颤抖，几乎要在身体里爆裂。 两个人一路从床上折腾到了浴室，最后在冰冷的浴室地面上又干了一回。 滚烫的身体已感觉不到地面的冷，两个人都像要燃烧一般，不仅烧掉了自己，也像要把对方烧成灰烬。 结束的时候李默不住地吻着苏格，宣泄着心头压抑的情绪。 这个女人美好得让人疯狂。 苏格累得不行，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心里不住苦笑，果然男人在这方面都是骗人的高手。 什么就一次？刚刚都多少回了，她自己也数不清。只知道身体在不住地冲向顶端。每次到达极致的快/感后都来不及跌落下来，又会迅速被对方抬上顶峰。 这男人一发起情来就收不住。 李默也有点抱歉，擦了把她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一时没收住。” 苏格哼了一声不理他。 吃饱喝足的李医生一点儿不介意她的傲娇，两人胡乱冲了个澡，倒在床上不想动。 李默拿了手机过来点餐，叫了苏格爱吃的东西。苏格背对着他，扯着被子在那儿想事情。脑子有点乱，她集中不了精神。 李默叫了她两声她也没反应，半天才回一句：“你看着点吧，我什么都吃。” “是吗，我你吃不吃？” 说话的时候手还不老实，气得苏格回头瞪了他一眼。 占了便宜的某人无赖地笑笑，摸着苏格的脑袋：“好了，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看你憋半天了。” “还是你先说吧。” 李默一脸赞赏的表情。 苏格无奈叹口气，转过身来：“我要这点都看不出来了，岂不成瞎子了。你肯定不止为我搬回家的事儿。” “当然不是，苏格，咱俩要清的账太多了。” 苏格又想眨眼睛卖无辜，被李默一句话吓得不敢动。 “你要再眨，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明知是玩笑话，可他说话那气势，还是叫人心里一抖。苏格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李默让她气笑了：“行了别装了，别把自己搞那么无辜。” “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啊。” “睡了别人，又不想负责。前脚吃完后脚就跑，你做的坏事还少吗？” “你是在说我吗？” “难道还有别人吗？” 苏格一个翻身坐起来，拿被子挡住胸前的春光。 “什么叫睡了别人？明明是你睡我好吧。” “本来就是双向的，男欢女爱的事情只要不是强迫，就不存在哪一方吃亏哪一方占便宜。你跟我好成这样，转头跟你妈说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刚把你妈和弟弟送走，你就要从我家搬出去。苏格，你想想这事儿要是换个个儿，换了是我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苏格沉默不语。 李默添了一句：“渣男无误了吧。” 第51章 嘴甜 苏格对李默时不时迸出来的网络用语已经免疫。 知道他科室年轻妹子多。想到这个又有点吃醋, 每天这么多莺莺燕燕围绕着, 他这生活是有多惬意。 李默听了直冷笑：“要不你去一天体验一下生活。” “不用了。” 说完又想躺下去睡, 被李默一把揪住。 “事情还没完。” “大哥, 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被你搞得很累啊，我想睡觉啊。 “吃完饭再睡。” 被他一提醒，苏格原本被压下去的饥饿感又冒了上来。她想喝水又懒得下床, 就支使李默去。 李默下床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不仅拿来了水，还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包薯片。他递给苏格：“少吃点。” 苏格是真饿了，接过来一口水气喝掉半杯水, 随即开了那包薯片吃起来。 肚子里有了点货, 人才精神起来。想到刚才李默说的“渣男”问题, 她忍不住辩解几句：“我就搬回自己家，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渣了。” “撩而不娶，就是渣。” 第123节 苏格好崩溃，他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词汇。 “我一女的也娶不了你啊。” “那我娶你。” 苏格一点儿没意识到这是某人在求婚, 还在那里分析这事儿的可行性：“我现在还没结婚的打算, 我还没毕业呢。” “就剩最后一个学期了, 我可以等你。” “这个……” “你们毕业大戏定了没？” “还没，反正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到时候挑个什么妈妈奶奶之类的角色演一演就成。” 苏格夹起两片薯片喂李默。 李默张嘴咬住, 嚼了嚼咽下去。他问苏格：“以后打算怎么办，要进这个圈子吗？” “不想，我觉得配音挺好, 不赚那么多钱可也不用担那么多骂。前几天圈里一个小花被骂的新闻你看了吗？底下的评论我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她本人。好同情。” “你的同情心未免太泛滥。不过不演戏也好，这圈子太乱。” “你好像对这个圈子很熟。”苏格突然想起桩事情。周声那本好莱坞大戏的男二号，听说就是李默给他整来的。 “所以你到底什么来头？” “市一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你有什么疑问？” “就这么简单？” 她才不信，好莱坞的大导演会卖一个医生面子。 “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就要看医生。有些病普通医生就行，有些病就得像我这样的才能搞定。”李默说着捏了捏苏格的鼻子，凑近了亲她，“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医生，他们能掌握人的生死。” 这话一语双关，苏格听得脸一红，用力推开他。 “所以你看，我一点儿嫁给你的必要都没有。我要想演戏尚且可以巴着你不放，让你替我找点资源。可我现在不需要。” “那你会不会生病？” “当然会。但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需要用到你吧。” 苏格望着天花板出神，没留意裹着的被子已经滑落下来，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皮肤，看得李默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他正要干点什么，送外卖的到了。 李默披了衣服去开门，门外的外卖小哥看到他时表情明显一滞，笑得很不自然。他往里探了探头，忍不住问：“苏格呢。” 李默皱眉，苏格跟他认识？ 他接过东西付钱，小哥还不死心，在那里冲他打听：“你是苏格什么人啊，朋友吗？” 李默很烦这人，掏出钱来塞他手里，连找零也没要，伸手就关门。关上前他给了那人答案：“我是她老公。” 门砰一声关上，穿好衣服出来的苏格听到吓一跳。 “你干嘛？” “没什么，门外有蟑螂。” 苏格眼里只有那堆吃的，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她把外卖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他家的东西不错，你一会试过就知道。” “你让我点这家，不只是因为你自己想吃吧。或许……”李默拖长了音调。 苏格看他：“或许什么？” “或许你觉得他家送外卖的长得不错，想再见见。” “什么意思？” 李默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你跟他很熟？” “不熟，不过他家东西好吃我常点，他来送餐我们有时候会聊几句。”苏格笑了，“你不是在吃醋吧。” 李默走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一脸理所当然：“是又怎么样？” “那就赏你一口吃的。” 苏格心里挺高兴，甭管怎么说，她喜欢的男人为她吃醋，多少会有点成就感。何况还是李默这样出色的男人。 吃饭的时候李默提醒她：“以后别再叫这家外卖，想吃就去买。你一个单身女性要懂得注意安全。” “不至于吧。” “别不当回事儿。我们医院前一阵收治了一个女病人，就是网购让人送快递上门。结果送快递的看她家条件不错，临时起意入室抢劫。要钱不说还把她打成重伤，侥幸捡回一条命。这种事情听起来像新闻，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悔一辈子。” 苏格听得脖子发凉，决定听从李默的意见。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叫外卖得好。 吃过饭苏格要赶人回去，被李默一把拽住手腕。 “怎么，又要过河拆桥？” “怕你明天上班会累着。” “不累，看着你就不会累。” 第124节 苏格被他两只手牢牢圈着动弹不得，只能笑着给他系胸前的扣子：“你嘴巴这么甜，都跟谁学的。” “天生的，无师自通。”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清楚你跟秦嵩的关系，我就回去。” 苏格手一顿：“我跟他就朋友关系，有什么好说的。” “能说的很多。比如昨天你把他领回家是个什么情景。你们在屋里做了什么。孤男寡女的。” “你怎么知道他昨天来我家了？” 李默失笑：“你自己说的，不记得了？” 有吗？ “要不是他陪着，你昨天敢一个人回家来？所以说苏格，人最好不要撒谎，很容易露出马脚。” 苏格真是服了他。她就顺嘴说了那么一句，他居然能脑补出这么多。关键是他脑补的都是正确的。太吓人了。 “就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连茶都没顾得上喝一杯。什么叫孤男寡女，你这思想真是……”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腰上的力道一紧。 李默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我们两个不就做了什么吗。” “那怎么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只是朋友。” “那我呢？” 苏格不好意思说，红着脸挣扎了半天。眼看李默圈她圈得越来越紧，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又要出事儿。她身上可还痛着呢。 于是她赶紧补一句：“你是……男朋友嘛。” 这话一出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懊恼。看来这手不这么好分，李默不是那种轻易搞得定的人。 李默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记得就好。我这人不是老古董，不反对你交朋友。不过过于亲密的男性朋友还是要注意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人爱吃醋。一吃起醋来自己也管不住自己。” “那你通常吃醋了会干嘛？” 李默低沉的笑意钻进耳朵里：“刚刚没享受够，还想再来一轮吗？” 他用的是“轮”不是“次”，那就代表不止一次。苏格吓得腿软，赶紧摇头：“不用了，我明天还考试。” “这事儿不影响考试。” “谁说的，精神不好题都看不清。” 苏格想跑，被李默一把拉回来。他抱她去沙发那边坐下，让她坐自己的腿上。 屋里的气温又有点莫名升高。 为免他再动歪念头，苏格主动出击，提起了江眉的事儿。 “刚刚来找你的是她妈妈吧。” “是。” “你们都谈什么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 “好吧。”苏格摊摊手，“那是不是江眉出了什么事儿？我打她电话也不回，发微信也不理。听说她最近都没去考试，我真有点担心。李默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是知道一些，但这事儿你得自己去问她。如果她不想告诉你，我也没办法。” 他这么说苏格就全明白了。跟李默扯上关系除了像她这样是讲感情外，剩下的几乎都是跟生病有关。 并且不是什么感冒头疼的小病。 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李默不说话，房间里气氛有点紧张。苏格愈加不安：“我明天考完试去医院看她。” 她说这话时望着李默，满眼期盼。李默终于没再沉默，给了她一个浅笑：“好。” 苏格松一口气。应该还没到最坏的情况吧。 “我刚刚不小心翻到你的记事本，明天那一页上写了江眉的名字。是不是手术定在明天？” 李默抱了抱苏格，虽没说什么，却也叫对方明白了。 “难怪她妈妈那么伤心。她们家最近是怎么了，我得去庙里给她烧烧香才行。” “你还信这个？” “我常去兰台寺。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李默你信吗？” 李默笑着摇头：“我不信神佛，我只信自己。” 眼神里透出一丝犀利。 ------ 第125节 江眉第二天手术。 苏格考完试去医院看她。那时候手术已经结束，江眉被推回病房观察。苏格在病房外头碰到了江母。 她比上次见又苍老了一些。 江父也在，坐着轮椅嘴角还有些歪斜，说话声音也不利索，但看得出头脑清醒。 苏格问过李默江父的情况，李默保守估计可以恢复到发病前的七八成。这已经是一个对江家来说很好的消息。 她陪着江父江母说了会儿话，又给上上下下打了几瓶热水，最后眼看天色渐暗，这才起身告辞。 离开的时候走到楼下大厅，发生这里跟炸了锅似的。不知从哪儿突然涌出来一堆人，病人家属医护人员，将挺大的地方挤得如菜市场一般。 苏格正疑惑，手机里发来一条推送。某民国剧剧组现场发生道具楼坍塌事故，伤了不少人。 新闻里着重提到了一个人，影帝周声。 这是他参演作男主的片子，从好莱坞回来后新接的，据说是某卫视的年度大戏，投资大炒作强，看样子要大爆。 结果戏没拍完，拍摄现场倒真是“爆”了。 苏格再看看那些来就医的人，不少人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中山装、旗袍，还有一个女生穿的明显是那个时代的学生制服。 所以剧组在这附近拍戏？ 她边想边往外头走，一辆救护车迎面驶来，停下后车门一开，周声被人从里面扶了下来。 他看起来伤得不重，胳膊腿都在，但伤的位置不大好，在脸上。苏格看他助理一直拿毛巾捂着他的额头，脸上还有斑斑血迹，心里就明白了。 这搞不好要破相。 周声也看到了苏格，表情明显一滞。他把助理的手从头上移开，自己按着毛巾就朝她走了过来。 苏格吓一跳，左右环顾怕有记者拍。她冲周声摆了摆手，那边助理和经纪人也去拽周声。他就没再往前，眼睁睁看着苏格走掉。 似乎有点不甘心，他叫过助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被一堆人簇拥着进了医院大厅。 苏格走得不快，一路所见所闻有点触目惊心。救护车几乎不间断地往里开，还有人打的或是坐私家车来，互相搀扶着往前挪。她听到有人在谈这次的事故，据说是正演一场大戏，群演很多，整个临时建筑里有至少几百个人。 “还有人埋里面没出来呢，剧组正找人扒拉。” “也不知道会死几个。” “肯定得死人。虽说是木结构的，可要正好砸脑袋上，也是够呛。” 几个人边走边说，苏格往旁边一靠，给他们让地方。后面有人在叫她名字，苏格回头一看，发现是周声的助理。就是之前陪他来棚里探班的小徐。 小徐跑得挺急，脑袋上有汗。他一说话白色的气体就往外冒。天气实在有点冷。 苏格知道他的来意，问：“有事儿？” “声哥叫你等一等。” “他有什么事儿？” “没说，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往后面走。” 苏格想了想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你跟周声说一声，我改天再来看他。”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小徐在原地一脸为难。真是的，这姑娘怎么总是不配合，三天两头下周声面子。 偏偏他跟吃错药似的，就喜欢盯着人家追。 这世上的美女都死光了吗？ 小徐垂头丧气回去给周声“复命”，对方正准备缝针，听说苏格不肯过来，气得小声骂了句。 医生扳正他的脑袋，示意他别乱动。经纪人也是愁得不行，一个劲地在那儿叫他祖宗：“可千万别动，万一留疤。” 虽说用了美容针，可这伤口真不好说。所有人都有点沮丧，这么倒霉的事儿怎么就让周声赶上了呢。 倒是周声自己不大在乎，只是缝的时候疼得厉害，苏格偏偏又不在身边，气得他在心里把事故的责任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格回去的路上接到李导打来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收到上回录制的成片，还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想让她过去再合作一部片子。 这电话让苏格心情大好，在地铁上就忍不住拿流量看了自己的片段，回家后又开了电脑认真学习了好几遍。除了她之外，搭戏的男声更是动听，那浑厚深沉的音色，把她不多的几段旁白衬托得分外清新雅致。 这是苏格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部作品。 为了犒劳自己，她决定晚上不做饭，买点好吃的。本来想叫外卖，想起那天李默的提醒，于是亲自下楼去买。 她住的小区外头很热闹，一整条街全是商铺。天气冷苏格想喝热汤，就往一家常吃的面馆走。 刚走出小区一辆车就从旁边开了过来，径直停在苏格面前。后排窗玻璃放下来，露出周声有些奇怪的脸。 他头上贴着纱布，在墨镜的衬托下白得刺眼。 周声冲她道：“上车。” “干什么？” “先上来。别让人拍到，你也不想上头条吧。” 苏格发现这李家兄弟俩的无赖都师出同门。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冷热交替害她哆嗦了两下。周声就过来拉她的手：“怎么了，冷吗？就穿这么点出门啊。” 第126节 “没什么，就出来吃碗面。” 苏格用力把手抽出来，看司机继续往前开，就问周声：“这是去哪儿？你别带我走太远，我还有事儿。” “请你吃面，找家安静点的面馆。” 然后他们就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去到一家会所。周声还真说到做到，给苏格和自己各点了一碗面条。 “还有什么想吃的你自己点，别跟我客气。” 他说着把菜单递了过去，苏格却推了回去：“不用，够了。” 服务生离开包厢，很快就剩他们两个。 周声拿出根烟准备点，苏格轻咳两声：“不好意思，我闻不了烟味儿。” 周声一愣：“对，你嗓子金贵。行，那就不抽了。不过苏格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配合那张微肿的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你怎么总是这样，我做什么你都要拒绝。” “我哪有拒绝，这不陪你来吃面了吗？” “心不甘情不愿。” “我就非得心甘情愿吗？我本来就在家门口吃东西，你非拉我来这里。你这不是多事嘛。” “这里不比你家门口面馆来得好？”周声替她倒茶，“别以为这里只做西餐，这里的大厨煮面好着呢。我哥没带你来过？” “我们不上这种地方来，随便哪里都能吃。” 李默虽然有钱，在生活方面却不追求极致。大约是在非洲待久了的缘故，他的消费跨度很大。苏格也曾见他用六位数的钱包，里头的卡名目繁多，几乎没一张她见过。 但他也不在乎在街边吃麻辣烫，或者买几串羊肉串。最平价的矿泉水他也喝得惯。 苏格和他在一起，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可周声不同，他这个人好讲究，大概是明星当久了，什么都喜欢好的贵的。和他在一起，苏格总能有意无意品到一种感觉。 他在炫耀。 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大多像他这样？ 面很快端上来，苏格就不说话，专心吃自己的东西。她也没打算在周声面前维护什么形象，甚至故意弄出一点声音，好叫他讨厌自己。 他这人既然讲究，她就索性很不讲究，惹他讨厌总行吧。 可周声非但没讨厌，还挺喜欢。 “你这个人还真是……洒脱。” “吃面不就这样吗？” “对，就该这样。”周声也跟着大口吃起来。结果动作太大烫了嘴，还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嗫牙。 “要命。” 他搁下筷子自己跟自己生气：“我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了。咖啡泡那么难喝，吃面样子也不好看。整个人都不讲究，出门也不打扮，乱七八糟还臃肿。” 苏格看看自己，她哪里乱七八糟。这么冷的天她出门可不就得套羽绒服嘛。脱了外套里面是毛衣加牛仔裤，是规矩的打扮，他有什么好嫌的。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明星，我不抗冻，大冬天穿纱裙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也不化妆，眉毛都没化。” 苏格其实有化，在外头忙了一天不小心给擦掉了。 她瞪周声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你有眉毛吗？” 不说他是猪头就很给他面子了。 “你看你，脾气也差，真不知道我哥怎么选的你。” “他眼瞎啊。” 说出有点后悔，苏格低头继续吃面。 周声笑了：“对，他是眼瞎。我大概也眼瞎，我们家的男人就喜欢你这样的。” 苏格简直拿他没办法。 整个过程就是吃面，吃完了周声也不多纠缠，起身送苏格回家。苏格怕人被人拍，拿围巾把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埋头走在周声后面，半天不开口。 周声回头和她说话，没说两个字苏格突然走过来，用力拽了他一把。 “别动。”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周声顺着视线看过去，见一男一女并肩走过，拐进了旁边的包厢。 那女的他认识，至于男的……没什么印象。 苏格和他正相反。那女的是谁她不知道，但那男的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秦嵩。 第52章 腿软 一月对苏格来说是忙碌的一个月。 她还是接了李导的片子。她觉得自己需要工作, 工作能让她忙碌起来。有时候人一忙, 很多事情就不会去多想。 第127节 比如她跟李默牵扯不清的关系, 再比如秦嵩那天为什么会去高级会所, 还是跟一个那样的女人。 周声认识那个女人，说她姓杜，是b市杜家有名的千金。年纪不到三十, 有头脑有魄力，有名媛圈里少见的非花瓶式美人。 那样的人，怎么会跟秦嵩扯上关系？ 苏格有点头疼，想尽快去s市。可去那之前她还有一个考试要过。 她定的科目一考试, 在周五的下午。因为事先准备充分, 苏格没怎么紧张, 到时间就去考，考完当场出成绩，她轻轻松松就过了。 出来外头正下雨，苏格心情却很好, 也没因为忘带雨伞而不高兴。想着今天肯定找不到人合伞, 她就把大衣的帽子盖脑袋上, 准备往雨里冲。 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得旁边有人叫她，转头一看走廊不远处秦嵩站那里, 手里拿把伞, 闲闲地支在那里。 他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同。 打扮得更加……时髦了。 她笑着走过去，故意盯着秦嵩上下看。秦嵩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打量自己：“怎么, 很怪吗？” “没有，挺好看的。” 秦嵩个子高长得也白净，就是偏瘦弱。以前他穿衣服很普通，就是一般男生的打扮。今天这身显然有人给他专门配过，深色系里一抹红，看着很有气质。 “谁给你买的衣服？” 苏格想到了那个女人。 “同事。” “女同事？” “不是，男同事。他说自己对这种有研究，试着给我配了一身。” “挺好的，像那么回事儿。” 苏格拍拍他肩膀，问，“你怎么过来了？” “你今天考试，我来看看你。万一没考过哭鼻子就不好了。” 苏格有点尴尬，想起小时候偶尔考试考砸了，拉着秦嵩的衣襟哭个不停的情景。她那时候没别的想法，纯粹就是伤心。秦嵩估计也没啥想法，就是觉得无奈。 鲜少会抱怨的他有一次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衣服都叫你弄湿了，全是鼻涕。” 好吧，现在当然不会了。 两个人撑了伞往外走，秦嵩要叫的士，被苏格拦住了：“搭地铁就行了。你还没上班吧，别乱花钱。” “下个礼拜正式入职，以后有空能不能找你吃饭。” “当然可以。你请客没问题啊。” “可以，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我胃口不小你也知道，这下可要把你吃穷了。” “没关系，我的钱都给你也没事儿。” 这话说得挺暧昧，苏格就没往下接。两人进了地铁，这会儿不是上下班高峰，地铁里人不多。上车后两人坐下来，一时间都没话。 苏格挺想问他那天的事情，试了几次话都没说出口。后来还是秦嵩先提了一个事儿。 “你去过s市吗？” 苏格疑惑：“去过，怎么了？” “为什么去？” “去工作。怎么了？” 地铁里开始报站，车厢慢慢停下来。这一站上来了不少人，一下子就把车厢给挤满了。秦嵩就冲苏格笑笑：“待会儿再说。” 他这么卖关子搞得苏格心痒痒的，本来不多的几站路也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好容易熬到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铁站。外头雨越下越大，秦嵩打起伞，把苏格整个人盖住，自己露了一半身体在外面。 刚买的新衣服，一下子就给打湿了。 到家后苏格给他找了块干毛巾擦大衣，又找了吹风机出来让他吹头发。秦嵩一边擦肩膀上的水渍，一边同苏格道：“宋家以前在上海待过一阵子，这事儿你知道吗？” 苏格本来在找地方插吹风机，听到这话手一顿。她扭过头来看秦嵩。 “其实严格来说不是宋家，就是宋佑明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宋佑明小时候也住那边，后来才回到b市。宋佑明的父亲娶了个家族不喜欢的女人，所以避走南边。后来他母亲过世，父亲带他回老家，宋家人才接受他们。”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在s市？” “不好说，关于他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苏格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沙发扶手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除了知道他这个名字外，对别的都知之甚少。他做服装生意，生意曾一度做到很大。但后来生意出了问题，他公司破产倒闭，他也就没了踪影。我找李济生原本也是为了找他，可李济生也找不到他。或许他也不想找，毕竟找到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那你想不想跟我去s市碰碰运气？” 苏格眼前一亮：“你有具体的线索？” “只是碰运气。我打听到了宋佑明在s市的老宅，一直有人居住。或许可以去那里走走，如果有老邻居的话，应该能记得他的一些事情。你也说他当年服装生意做很大，除了b市肯定还在其他城市有分部。s市是南方经济大市，又是他熟悉的地方，你说他在那边会不会跟人有生意往来？” “肯定会。” “那我们就去找找。我这两天有空，可以陪你过去。老宅的地址我已经拿到了，明天就可以动身。你接下来还有考试吗？” 第128节 “没有，已经全考完了。” “那我订机票。” 秦嵩就着拿出手机准备订票，他冲苏格要身份证，苏格站起来想去找，却突然停住脚步。 “秦嵩。”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 “怎么了？”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你说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宋佑明的事情是她跟他说的，苏格一个人没头苍蝇似的找了这么久，也只在无意间发现宋晖和宋佑明的关系。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她也想通过宋晖找人，但听他的语气也明白宋家的人也没什么线索。秦嵩怎么这么厉害，他才回来b市几天功夫，居然查到了这么多。 秦嵩表情严肃，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对不起苏格，我那天跟踪了你。” “什么？哪天？” “约你见面那天。也像今天这样我送你回来，我当时去厨房找你，听到你讲电话。我有点不放心，就跟了你一路。后来我发现你进了一所中学，再后来你跟两个学生出来了。一个应该是李默的妹妹，还有一个叫宋晖。这个宋晖就是宋佑明的……算是侄子吧。从宋家这条线牵出来，查起来应该比较快。” 苏格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为秦嵩是那种特别单纯不谙世事的人。没想到他思维这么缜密，几乎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这和她印象里的秦嵩很不一样。 秦嵩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上前一步想摸她的头发，被苏格躲开了。他有点受伤，抿着唇想了想，才道：“我跟踪你，让你很不好受吧。” “我比较吃惊的是，你怎么能查到这么多？秦嵩，你……” “你以前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除了会念书会看病，别的什么也不会的人？”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应该不太会理这种事情。” “别人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理，但你不一样。苏格，我是个成年人，再过几年就三十了。人说三十而立，我会做一些事情很正常。我并不是个高智商低情商的人。” 苏格完全相信他这话，就凭他刚才说的那些内容，他根本就很有能力。是她小看他了。 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尴尬。后来秦嵩问她：“那你还要去s市吗？” “要去。我本来就要去那边，我有工作。” “那更好，你订了哪天的机票，我跟你一趟飞机过去。或许提早几天也可以。” 苏格还有点发晕，秦嵩这一下太厉害，把她打懵了。 但s市对她太有诱惑力，不去不可能。在她看来秦嵩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害自己。想到这里，她把自己的航班报给了他。 “我也明天出发，一起去吧。” 秦嵩坐下来重新订机票。苏格就让他身边看，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山村男青年了。 他用手机动作娴熟，对各种应用都很熟悉。他穿着打扮跟城市里有型的男生没什么不同，言谈举止也没有土气。 甚至说话都带着b市口音，没有了从前的那种乡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嵩已经彻底变了，而苏格却后知后觉。 “可以了。” 秦嵩订完票，冲苏格微微一笑，捡了个轻松的话题问她：“吃过s市的特产吗？” “吃过一点，不多。怎么，你对这个都有研究？” “有个朋友是那边人，他跟我说了一些那边的特色。” “你朋友真多，而且什么都懂。” 就像一个百宝箱，只要苏格需要什么，秦嵩的朋友就能提供什么样的信息。 太巧了吧。 秦嵩没反驳，表情依旧从容。 两人正没话找话，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李默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人。 这个姓秦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 虽这么想，进门后还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秦嵩也很自然回握了他的手，然后起身告辞。苏格送他，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眼看李默离了几米远，就轻声冲苏格说了句：“明天见。” 苏格微微点头，随即把门关上。 一转身发现李默已到身前，一张脸近在咫尺。 “你干什么？” 第129节 说完苏格要走，被李默一把拽了回来，摁在门板上猛亲。 由浅入深由短至长，苏格被吻得意乱情迷，一双手在对方胸前乱抓。什么秦嵩，早被她扔到了脑后。 一吻过后，李默贴着她的脸颊笑：“现在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 苏格一张脸红红的，说话声音直喘。她这个样子害李默心头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放倒。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是不是后悔给了我钥匙？”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默低沉的笑在耳边响着，苏格没来由地就心虚了起来。说起来她明天去s市，还真像是去做坏事似的。 “你这么说，算是此地无银吗？” 被说中心事的苏格恼了，一把推开他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还得打包行李。” “去哪儿？” “s市，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 “嗯说过，这次去几天？” “五……可能一星期。”苏格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想摆摆正，突然用力扔了一记，“我干嘛跟你说这些，我去哪儿去多久有必要向你汇报吗？” 心里一股邪气出不去，苏格没来由发起了脾气。 李默并不生气，靠在门边看她反常的举动，眼神渐渐柔了下来。苏格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跟没头苍蝇似的，干什么都不顺心，连垃圾桶都碍她的眼，被她狠狠踢了一脚。 踢完了又觉得疼，一屁股坐沙发里揉脚。 李默无奈叹息一声，走过去脱了她的袜子查看情况。没受伤，最多有点红。他轻柔地抚着苏格的大脚指，弄得她有点痒，一个没崩住就笑了出来。 “哎，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啊。” 李默也觉得是。以前他那些好友总被他笑是受虐狂，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到他这里了一模一样。 每个男人上辈子大概都欠一个女人很多很多钱，所以这辈子都跑来还债了。 “你直接说我犯贱不就行了。” 苏格嘟着嘴：“我可没这个意思。” “有也没关系。”李默替她穿好袜子，凑近吻了下苏格的嘴唇，“我就喜欢被你虐，你不必客气，再使点劲儿也行。” 苏格盯着他的俊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两只手捧住，狠狠地捏了一番。明明挺好的脸，被她捏得乱七八糟，她看了心情很好，大笑出声。 “怎么样，这下高兴了吧。” “嗯，特别高兴。” “我这自我牺牲的精神感动吗？” “特别感动。来，奖励你一个。”说着苏格凑过去主动吻了他一记。 李默是那种粘上了就轻易甩不掉的人。苏格主动送上门，哪有不吃的道理。他当下毫不犹豫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在沙发上就把苏格给吃干抹净。 沙发太小，两个人动作幅度太大，到最后差点摔下来。苏格紧张地抱着李默不放，全身肌肉酸疼得厉害。 “以后再也不挑这个地方了。” “好，下次还是去浴室，地上最好。” “太凉了。” “正好降降火。” 苏格在他的胸肌上拧了一下，拿起衣服往身上套。两个人又懒得做饭，李默做主叫外卖。他打了一通电话，最后找了一家外卖员是女生的餐厅，叫了两份套餐，并且把餐厅地址写下来贴在苏格的冰箱上。 “以后想叫外卖找这家，他家全是女外卖员。” “女的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你可以的。”李默捏捏她的脸，“刚刚踢我的时候挺用力的，我相信你的实力。” 苏格脸红得直想翻白眼。 男人都这样吗？动不动就拿床上的事情来说事儿。她哪儿踢他了，就算踢了也是情不自禁。谁叫他那么生猛。 吃过饭收拾行李，李默问起了今天科目一考试的事情。苏格挺得意：“一次全过，97分，厉害吧。” “97算考得差的吧。正常应该一百分不是吗？” 苏格想把手里的衣服甩他脑袋上，一看是自己的内衣，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结果李默突然出手，把那衣服扯了过去：“想给就直说，我会带回家收起来的。” 上面有淡淡的香味，少女般的颜色，很能撩拨成年男人的心房。 苏格哪里肯，一把又给夺回来，胡乱塞进了箱子里。 “这次还让余心跟你过去。” “不用了。”苏格一口回绝，想想有点不好，又添一句，“别总麻烦人家。顾煜廷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不也派人警告过顾家了，我想他们不会再胡来，那样对顾煜廷反而不好。” 第130节 “还有记者……” “没有新闻价值的东西他们是不会跟的，这点我比你懂。” 李默就没有坚持，只让苏格每天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都行，我要是在忙没接到，过会儿会给你打回去。” “怎么，你查岗啊。”苏格凑过去笑眯眯地“引诱”他，李默就没跟她客气，伸手进她衣领里摸了两下。 “是，作为男朋友，我有这个权力和义务。” “谁给你的？” “你给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李默一把将苏格推到床上：“就刚才，办事儿的时候，答应得特别痛快。” 苏格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想跑已经没可能，就索性乖乖躺好，任他为所欲为。李默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畅快，时间久得苏格都快崩溃了。 她担心自己第二天坐飞机腿软走不了道儿。 刚忙完外卖就送来了，李默不让苏格下床，把东西拿过来喂她吃。苏格边吃边打听江眉的情况。 “手术很成功，她也早就醒了。她脑内肿瘤的病理报告今天刚出来，是良性。” 苏格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因为太担心，也怕给江眉压力，她这几天都不敢打她电话。 “那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过个十来天就行。” “她这情况跟当年孙露云的是不是挺像？” “差不多，肿瘤类型也很接近。孙露云恢复得很好，江眉应该也没问题。” 苏格彻底放心了。 心情好人就调皮，她拿走李默手里的筷子，要他拿手喂自己。李默拿起只炸虾塞她嘴巴里，苏格作势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头，还用舌头轻轻舔了舔。 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女人的这种挑衅。李默立马放下饭盒，将苏格就地阵法。 第二天苏格去搭飞机时，腿果然是软的。 她在机场跟秦嵩碰面，两人一起换了登机牌。 出发的时候苏格频频往身后看，秦嵩就问她怎么了。苏格嘴里说着没事儿，心里多少有点心虚。 今天早上李默说要送她来着，苏格却故意磨蹭，害他只能先走。然后她打的过来，心里一直想着李默会不会瞧出来什么。 他那么聪明，不会猜出自己在搞鬼吧。 机场里人来人往，一个脸熟都没有。苏格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跟在秦嵩后头快步往前走。 第二回去s市她熟练了很多，酒店一早定好，秦嵩就定在她隔壁房间。她这次没买回程机票，准备在s市把事情都办完再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头三天她要工作，寻找宋佑明的事情就先搁一边。秦嵩每天晚上接她下班，苏格总叫他别来，可他从来不听。 这种背着男朋友和别的男性友人接触的事情，苏格总觉得不妥。 虽然她跟秦嵩除了一起吃饭，别的什么也没干。 小的时候还牵过手，现在已经不会了。 秦嵩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她从来客客气气，一点越轨的举动都没有。他那么绅士，苏格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 连吃了三天酒店附近的菜馆，每天不同菜系，看得出都是秦嵩精挑细选的。苏格有点感动，也愈加觉得对不起他。 如果她没认识李默该多好。 第四天一大早，两人从酒店出发，坐车去往秦嵩拿到的那个地址。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人，话挺多，一路上就跟他们闲聊。问他们是不是出来旅游的小情侣，听说他们从b市来，又问了一大堆b市的风土人情。 秦嵩向来比较安静，主要是苏格在那儿接司机的话茬。车开上高架的时候秦嵩电话响了，苏格正在那儿回答司机的问题，眼角余光瞟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后，微微朝旁边挪了挪。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苏格突然意识到，秦嵩不想她听到这个电话。 苏格就继续跟人讲话，一只耳朵却忍不住想听他的电话内容。秦嵩依旧言简意赅，对方似乎是问他在哪儿，他就回了一句。 “我在s市，过两天回去。” 声音非常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但苏格就是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并且两人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有时候，越是掩饰越显刻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衍衍妹子扔的火箭炮。如果明天有高考的妹子，提前祝你们考试顺利，加油。 第53章 挂心 s市的交通跟b市一样糟糕。 赶到沧山路的时候, 已接近十点。 秦嵩付了车费, 苏格没跟他争。他现在行事越来越有主见, 苏格发现自己已经争不赢他了。 第131节 宋佑明家的老宅就在沧山路25号。那里是一片老式居民区, 看得出来建筑是解放前的样式，一栋栋小洋楼躲在狭小的弄堂里，斑驳的墙面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风采。 苏格跟着秦嵩进石库门, 走到后半段的时候，秦嵩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房子：“应该就是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个中年妇女, 像是去买菜的样子。妇女打量他们两眼, 警惕地问：“你们干什么。找人吗？” 苏格上前一步：“阿姨, 我们在找一个人，以前住这儿。您在这儿住了很久吗？可以跟您打听一下吗？” 中年妇女见苏格长得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再看秦嵩也是模样周正穿戴考究, 脸上的表情缓了缓。 “我租房子的, 对这里以前的事情不熟。你们去隔壁问问, 那里有个朱阿婆，她应该知道一些。” 苏格谢过妇女, 和秦嵩去敲隔壁人家的门。 老旧的木门油漆掉了一大片, 鎏金铜把手经过这么多双手的拨动，手感变得极其光滑。苏格轻轻敲了两下，里头没人应。她后退一步想再换一家找, 秦嵩却拉住她。 “再等等，年纪大的人走路慢。” 果然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人声。 “谁啊？” 听声音年纪有点大，还带着当地口音。 然后门开了，一个老太太露出大半张脸，疑惑地望着苏格他们。 “你们找谁？” 说的完全是方言，苏格没听懂。倒是秦嵩明白了，上前一步做自我介绍：“我们从b市过来，我们姓宋，您是朱阿婆吧。” 阿婆点点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你们是小明的家里人吧。” “是，您认识他？” “认识认识。”阿婆热情地把他们往里请，想了想不对又拦住他俩，“先等等，小明叫什么？” “宋佑明。” 阿婆终于放松警惕：“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就是问问。老有人来找他。” 苏格跟着她进院子：“经常有人来？” “嗯，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最近十年没有，你们是第一个。你们跟小明什么关系？” 苏格想了想，撒了个谎：“我是他侄女，来s市工作，听说以前叔叔住这里，就想来看看。” “是啊，就住这隔壁。小的时候总在我家门口跑进跑出，调皮得很。” 阿婆领他们进屋后要去泡茶，被秦嵩拦住了。 “您别忙，我们就想听您说说宋佑明的事情。” “唉，说来说去就那些事情，也说不出别的来。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找到啊？” “还没。” “也是，哪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刚开始人不见了，宋家就派人来问过。问我有没有见过，我就说没有。后来陆续又有人找来，听起来像是找他要债的。我看那些人不太好惹的样子，也很担心小明。这孩子怎么在外面欠了这么多债？” “做生意失败，欠了别人钱。” “所以我常跟他说，生意小来来就行了，别弄得太大。他不听我的。那时候带着老婆回来这里，多风光多有派头。结果现在……” 苏格听得心一凛，立马追问：“他回来过？” “哦，那是失踪前了。他去了b市好些年，有一年突然回来了，说来看看我们这些老邻居。结婚了，老婆长得很漂亮，听说还怀孕了。我们都替他高兴啊。他说他做什么服装生意，是不是啊？” “是的。” 宋佑明的服装公司曾经一度非常辉煌，在b市名气很大，甚至全国都有他的生意伙伴。曾有报纸采访过他，称他为服装大鳄，还说他有意跟国外合作，开拓国际市场。 没想到大厦瞬间倾倒，整个生意就此结束。苏格搞不清他在外头欠了多少钱，但听朱阿婆的意思，连这里都常有人找来，可见欠的债真不少。 她突然想要是真找到了宋佑明，是不是也不能让他再回到原来的生活？ 他的那些债主是不会放过他的。 “您刚刚说他带了老婆回来，您对她有印象吗？” “有，很漂亮的一个女的，年纪嘛比你现在大一点，气质老好。对了小姑娘，我看你跟她长得有点像啊。你是她们家那边的亲戚吗？” 苏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回了一句：“算是吧。” “真是漂亮啊，我现在还常跟人说，小明的老婆怎么怎么好。说话声音也好听，一点儿不像北方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知道吗？” 苏格觉得胸闷，有点坐不下去了。是老房子通风不好的缘故吗？ 她看一眼秦嵩，对方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接过话头跟朱阿婆继续聊：“没有，我们也一直在找她。” “哎呀，那可是作孽啊。那他们的孩子呢，应该生下来了吧。男孩女孩？” “是女孩，孩子……还好。” “那就好。不过没爹没妈总是苦，亲戚再好再有钱，也不如自己爹妈呀。” 苏格眼睛发酸，站起身走到门口，假装看院子里种着的吊兰解闷儿。身后秦嵩还在跟朱阿婆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往事。 其实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宋家也算有点权势，他们都找不到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找到。 第132节 可是不亲自来一趟总是不死心。 站了一会儿，眼睛渐渐恢复正常。苏格准备转身回去坐好，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手里拎了两个袋子，应该是买菜回来。一进门就叫朱阿婆的小名，然后看到苏格，整个人愣住了。 朱阿婆走了出来，招呼他道：“老头子，这是小明家的侄女，来这里找小明的。” “小明？”朱老伯又看了苏格几眼，“宋佑明家的人啊。” “是，您好朱伯。” “好好。”朱老伯进屋把买的菜放下，笑着道，“可我看这小姑娘长得更像小明他媳妇嘛。” “我也这么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明媳妇家的亲戚呢。” 屋了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份热闹。 朱老伯比朱阿婆更健谈，说话语速也快，显然身体十分硬朗。他说起从前的事情滔滔不绝，听得苏格都不想离开。 她迫切得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宋佑明的事情。 说得兴起，朱阿伯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想起个事情。我几年前见过小明的老婆。” “这怎么可能？”朱阿婆不信，“你没跟我说过呀。” “我给忘了呀。你还记得老石不？前几年他胆囊炎开刀，我去医院看他。后来就在那里撞见了小明的老婆。” “你们说话了？” “没有，她走得太快，我没叫住她。”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搞不好只是有点像。” “肯定是，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我认得她。你看这个小姑娘，我一眼就认出她跟小明的老婆长得像。绝对不会错。” 苏格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激动地问朱老伯：“您在哪个医院碰见她的？” “华东医院，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大医院。” “她当时去干什么，您能看出来吗？” “生病住院啊。” “您这么肯定？” “对啊，她穿着病人衣服嘛，肯定是住院。” 苏格和秦嵩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喜悦的神情。这一趟走得不冤。 中午的时候朱阿婆一定要留他们俩吃饭，苏格很不好意思，就抢着下厨做饭，让两位老人休息休息。 秦嵩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一边切葱一边道：“咱们下午就过去，如果真是病人，医院肯定有记录。” 苏格笑得不能自己：“你说咱们能找到他们吗？” “肯定能。既然有人见过，就证明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找到，苏格你别担心。” 苏格长舒一口气，胸闷的感觉终于好了很多。 下午去医院却并不顺利。首先病人资料是不能随意乱查的，他们出示不了和病人的关系，还是几年前的病人，只凭别人道听途说，医院根本不会透露信息给他们。 秦嵩安慰苏格别着急，给她在餐厅买了杯热巧克力，然后自己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打了一圈电话回来，他带苏格去见了医院里一个工作人员，看起来是某科室的医生，经介绍说姓丁。 丁医生领着他们去了档案室，让人帮忙查住院记录。 “病人叫什么来着？” “周婉婷。” 档案室的工作人员把名字输入电话，很快就出来一串信息。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少，只能按出生年月日找。 苏格报上生日，工作人员开始筛查，几分钟后她道：“没有，没有这个人。” 秦嵩问苏格：“你会不会搞错了？” “应该不会，这是李济生告诉我的。” “他的话不能百分百全信。这样吴医生，麻烦您请她帮我们查一下差不多年纪的人可以吗？患者到今年应该四十五岁左右，能查查有没有这个年纪的病人吗？” 吴医生就又让人查，结果还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一个不超过四十。 “她肯定过四十了。” 苏格有点失望，原本腾起的希望，一下子又散了。 ------ 回到酒店天已全黑。 下出租之后秦嵩问苏格要不要去吃饭。苏格有些意兴阑珊：“不了，我想回房休息。” “好，那我订点东西，一会儿让人送你房间去。” 苏格没有拒绝，一个人大步走向电梯。 回房后她往沙发上一躺，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早上挺高兴，下午又伤心。有点像人生，跌宕起伏。 第133节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朱老伯那么肯定自己看到的是周婉婷，应该不会有错。至于在医院里查无此人，应该是有另的原因。 或许她改了名字？ 为了躲债，改名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么一想苏格立马释然了。 她起身去浴室洗澡，刚洗完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听见有人摁门铃。 想起秦嵩说过帮她订餐的事情，苏格走到门口问了一声：“谁啊？” “客房服务。” 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少见得好听。关键是，这声音有点耳熟。 苏格拉开门，就看到李默推了一辆餐车站在那里，冲她一扬头。 明明都是大叔的年纪了，偏偏还这么撩这么恣意。苏格一下子就笑了，一个没忍住，冲过去和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他能来真是太好了。 李默搂着苏格的腰进了屋，又把餐车拉进来。东西摆满了小小的茶几，苏格闻着那香味儿，突然就饿了。 她伸手拿了根猪排，边吃边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上班吗？” “上，明天中午上班，今天是早班，所以还够时间陪你吃顿晚餐。” “这么赶，你搭飞机来的？” “嗯，下了班去机场碰运气，赶了个巧就过来了。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事先也没给你打电话。” 苏格坏笑得看着他：“不是怕不能成行，是来盯我的梢吧。”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僵，想起了隔壁房间的秦嵩。也不知道他刚才过来时有没有碰到秦嵩，万一这会儿秦嵩来找她…… 苏格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摸一身鸡皮疙瘩。她扔了手里的猪排，借口去洗手，拐了茶几上的手机就往厕所里跑。 关起门一通忙活，给秦嵩微信留了言。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现在只能祈祷运气好。 出来的时候李默已经坐下开吃了。苏格过去拉他对面的椅子，故意抱怨一句：“也不等我。” 还没坐下就被人拉了过去，直接坐到了腿上。 “行，我喂你。” 苏格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恋爱起来也能这么腻歪。 以前跟顾煜廷在一起，稍微离得近点都别扭。那次他要吻自己，她借口说是人多，其实还是内心排斥。 可现在撞上李默，真是什么都没顾忌，仿佛和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她坐他身上吃了个半饱，对方则是理直气壮吃她的豆腐，吃得十分心满意足。两人都吃饱后，才从椅子上挪到沙发里。 苏格在外面跑了一天腰酸背痛，趴在那里让李默给自己按摩。李默一边按一边笑她：“你这是杀鸡用牛刀。” “委屈你了李大医生，谁叫你手艺好，还千里迢迢送上门来。我要不使一使，就太浪费你一番心意了。” 李默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两下：“随便使，使一辈子都行。” 他这是又暗示结婚的事儿，苏格更烦了。她现在就像个饮鸠止渴的狂徒，明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不停地往下陷。 如果当初听了她妈的话，快刀斩乱麻，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被动？ 可是想想李默那样的主儿，怎么可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她坚持要分，搞不好会让人弄死。 想想也是后怕。 她怎么就惹了个不能招的主儿呢。 李默掐着她的腰，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 苏格的声音听起来有闷。李默凑过去亲她耳朵：“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今天都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工作啊。” “还没结束？” “还……差一点儿。” “那你悠着点，别累着自己。以后这里的工作还是不接为妙，省得两头跑。你要喜欢配纪录片，b市也有。电视台我有认识的导演，我可以帮我……” “李默……” 苏格出声打断他的话头。 “什么？”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 “会。” 苏格一个翻身过来，面对着他：“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样的错吗？大错小错也不管？” “不管，只要是你犯的，我都能原谅。” “如果是十恶不赦的呢？” 第134节 李默一皱眉：“你做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了？” “没有，我只是假设。” “这个假设不成立。”李默拿起她的手腕，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细成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坏事儿。你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坏事，大概就是勾引了我。” “这算坏事吗？” 李默凑上去给了她一个吻：“算，特别特别坏的事儿。” “那要不我放过你。” “休想。” 苏格感觉腰上被人拧了一下，真疼啊。这男人下起狠手来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她笑着扭了扭身子，起身想去喝水，却被李默整个儿从后面抱住。 “我们好像还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做过吧。” 苏格后背一僵，又想起了秦嵩：“还是不要了吧，也不知道酒店的隔音好不好。” 这酒店规格一般，感觉墙也不是太厚实。苏格房间的另一边不知道住了个什么人，特别喜欢看电视。有时候半夜苏格睡了，还能隐约听到电视的声音。 电视都能听到，兴奋时的喊叫声也就不言而喻了。 “谁都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还是会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人却已经被李默完全给掌握了。最后两人进了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以此掩盖一切不合时宜的声音。 苏格想着浴室那面墙跟秦嵩的房间不相连，也就放心了。 这一闹又是好几个小时，最后苏格的皮肤都让水给泡皱了。 两个人都是倒头就睡，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默就起来了。他要赶早班飞机回b市上班。 尽管动作轻，苏格还是醒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有点心疼他。 “这么早，你不困吗？” “路上可以睡。” “飞机上那么吵，怎么睡得着。” 李默一边飞快地系衬衫扣子，一边过去吻苏格的额头：“可以，没事儿，男人在哪儿都能睡着，没那么讲究。” 苏格挣扎着起身替他系扣子，嘴里小声抱怨：“以后时间这么紧就别来了，来回奔波多辛苦。” “本来没想来，你走了好几天有点想，所以就过来了。下次别再走那么久，我会挂心。” 一大早就说这么动听的情话，苏格也是服了他。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后来眼看李默要赶不上飞机了，这才依依不舍分开。 苏格想送他被拦住了：“回去再睡一觉，时间还早。哪天回来，我让车去接你。” “晚点发航班信息到你手机上。” “好。” 李默开了门，突然转身搂过苏格就是一记狠狠的吻，然后替她把门关上，拎着包准备走。 隔壁房间有动静，有人从里面出来。李默一眼就认出是秦嵩，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 秦嵩也看到了李默，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看自己女人，你呢？” “来工作。” 李默没再追问下去。问也没用，秦嵩没义务回答他的问题，哪怕满嘴胡言乱语，他暂时也只能听着。 当然秦嵩肯定也知道他能查出他此行的目的。说工作只是拿了块遮羞布，暂时挡一挡罢了。 这么巧他跟苏格都来s市工作，还不小心定到了相邻的房间。 骗鬼呢。 李默没再说什么，冲秦嵩一点头，扬长而去。 秦嵩本以为他肯定还要追问什么，刚才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圆过去。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跟他多啰嗦，只做表面功夫。 也是，他确实没必要跟他多纠缠。如果不是苏格，他们两个根本不会有交集。 秦嵩看着李默离开的背影，蹲下身系紧了鞋带，然后下楼跑步去了。跑了一圈回来顺便买了早餐，敲开她的门递了过去。 他没多话，转身又回自己房间冲澡。等一切弄好后再去找苏格，她已经把早餐全吃了。 “你买的这生煎包子太好吃了，我一天吃三顿都不嫌多。之前怎么不知道这附近有这么好吃的早点。” 秦嵩就笑了。这包子不是附近买的，是他跑了大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他在网上找了美食攻略，知道这家很有名，就借着健身的机会去给苏格买。远是远了点，但看她吃得高兴也值了。 “喜欢明天还给你买。” 苏格笑着摇头：“不要了，我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不找周婉婷了？” 第135节 “当然要找，但不能这么胡乱得找。我准备花钱雇人找，那种人路子多，比我自己查快得多。反正我们已经有华东医院这条线索，这一趟也算没白忙。” 秦嵩没反对，转身就去订回程机票。掏出手机的时候眼前出现了李默的脸，他思考了片刻，决定不提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失神的当口手机上跳出一条微信，对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嵩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第54章 调查 苏格搭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s市。 早上的时候她还去棚里见了李导和几位老师, 大家都很喜欢她, 对她也挺好。听说她要回去就请她吃午饭，还开玩笑让她把男朋友带上。 苏格从第一天就开始解释她跟秦嵩只是普通朋友这个关系，但从来没有人信。所有人都当她是小女生不好意思。 后来终究还是没把秦嵩叫来一起吃饭。但秦嵩到时间就叫了车过来等她, 还带上了两人的行李，准备接了苏格直奔机场。 李导他们就跟秦嵩正面碰上了。 以前都只是远远看一眼，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苏格介绍的时候还是只说朋友, 但大家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搞得苏格有点尴尬。 逃也似的离开餐厅, 苏格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在车里她跟秦嵩解释：“他们开我玩笑，你别介意。” “不介意，如果玩笑能成真也不错。” “怎么可能, 你有女朋友吧。” 秦嵩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到你跟一个女生讲电话，新交的？” “没有，只是普通朋友。” 苏格就笑。 秦嵩“数落”她：“你看你，跟那些人一样，也喜欢预设立场, 还不听别人解释。” 他这么说有点道理, 苏格就没再提那个女生的事儿。两人回到b市已近七点。接机大厅里依旧热闹, 两人拎着箱子快步前行。 走过一家中餐柜台时，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嵩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秦先生，接您的车就在外面，请跟我上车吧。” 秦嵩回头看苏格, 苏格问他：“这人你认识？” “是。” “你朋友来接你，你事先也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会来接。你要不喜欢我们打车。” 黑衣男子有点为难，伸手还想拦人，被秦嵩瞪了一眼，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苏格心里的好奇心到达了顶点。她想了想道：“不用了，既然是你朋友来接，咱们就坐吧。” 秦嵩有点犹豫，但苏格已经准备走了。他终于妥协，跟着一起到了外面停车场。 幸好来的只是司机，黑衣男子坐在副驾驶，问清了苏格的地址后征求秦嵩的意见：“先送苏小姐回去吧。” 秦嵩自始至终话都不多，车开到苏格家门前停下，他跟着一起下车，帮着把行李拎了上去。 苏格在门口拦住他：“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朋友还在等。” “苏格……” “什么？” 苏格眼里有些许期盼，但秦嵩最终什么也没说。不说也没什么，苏格一早就想明白，他本来也没有跟自己报备的义务。 她对他交朋友不反对，唯一担心的是，他会交到不合适的朋友。 那天听周声的意思，那个姓杜的千金十分厉害。 “一般男人不是她的对手，得我哥那样的才镇得住。” 李默能镇住的女人，秦嵩能镇住吗？苏格看着秦嵩走远的背影，默默担心着。 秦嵩走到电梯口转头，冲苏格道：“关门吧，外头风凉。” 那时的他看起来还跟从前一样，不论穿多贵的衣服，本质依旧纯粹。可苏格的门一关，秦嵩温柔的表情就没了，他冷笑一声，走进了打开的电梯门。 车子继续开，这条路秦嵩很熟悉，已经走过好几次。他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想要思考自己的将来。结果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未来。 他这样的人，谈什么将来。 到杜依玲家已过九点，她洗好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坐在那里喝酒，见秦嵩进来便冲他微微一笑。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 秦嵩过去坐下，离她有一段距离。 杜依玲喝了口酒，看着秦嵩的眼神里满是笑意：“s市好玩吗？” 第136节 “不错。” “以前去过吗？” “没有。” “那我们下次一起去。” 秦嵩没回答。杜依玲也不生气，又跟他说起了美国欧洲。 “我喜欢去些小城市，安静不闹，街边小店也有意思。那些欧洲人骨子里就浪漫，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就有人喜欢上来搭讪。下次你陪我去，也像现在这样严肃点凶一点，他们就不敢靠近我了。” 秦嵩嘴角抽了抽。他知道杜依玲在抱怨，他也想给她露个笑脸。可是一想到苏格，他就笑不出来。 杜依玲起身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又柔又媚：“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姓苏的女孩子。可是她有男朋友了，那男人是李默，你也清楚李默是什么人。你跟他争没有胜算。” “我没打算争什么。” “没关系，就算想争也很正常。你跟她青梅竹马，现在她让人抢了，你不甘心也正常。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男人就该有好胜心。可惜那人是李默，要是是个普通人，不用你出手，我就可以帮你把人抢过来。” 秦嵩低头，一脸意外地望着她。 杜依玲咯咯笑起来，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不相信吗？这没什么。我这个人就这样，喜欢什么人，就想把什么都给他。你要喜欢钱我就给你钱，喜欢房子给房子，喜欢哪个姑娘，我就替你找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秦嵩听出来了，在杜依玲的心里，苏格就是一件物品。可惜这件物品比较难得，她也抢不来。 “不用了，谢谢你。” “别客气，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我却没办法弄给你，想想真有点遗憾。要不你喜欢点别的吧，车要吗？” “不要。” “名酒，名画？送你个酒庄好不好。” 杜依玲说话时，一只手若有似无地在秦嵩的身上来回摸着。这男人有种本质的纯净，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碰到过的。 她第一眼见到他，就疯狂地喜欢上了他。可惜他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几年都没能就范。 杜依玲每找一个男人，都会拿他们跟秦嵩对比，结果发现那些都是破衣烂衫，只有他性本高洁。 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杜依玲对他的渴望与日俱增。 如今她终于把他捏在了手心里，即便还没真正得到，但他已跑不掉。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她从未对什么东西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求，秦嵩是头一个。 她对他从不大声，永远轻声细气。无论秦嵩有没有回应。 像现在这样，她就这么靠着他，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心里就尽是满足。 这男人真是有毒。 秦嵩有点受不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把头撇向了一边。 “我不要酒庄，我想你帮我查个人。” “好，你说。” “这人叫周婉婷，几年前在s市的华东医院住过院。当然她住院时可能用的不是这个名字。你能不能替我查到她的情况。” “当然可以。”杜依玲坐直身子，拿起自己那杯酒，递到秦嵩嘴边。秦嵩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喝了一口。杜依玲还想再喂，秦嵩皱起了眉头。 她就把酒杯收了：“这个周婉婷，跟你喜欢的那个苏小姐有关系吧。” “是。” “你还挺痴情，为了她什么都肯做。” 秦嵩低下头去不说话，那样子像是有点受伤。这对杜依玲来说简直就是绝杀。她喜欢的小男生心灵受伤了，她真想替他抚一抚。 她起身坐到了秦嵩的腿上，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凑过去轻吻他。男人一开始僵硬又冷漠，慢慢的身体有了点反应，懂得回应她。 杜依玲的手从他的脖颈里伸进去，在他的背上来回地摸着，摸到腰间的时候，明显听到秦嵩发出一些微弱的低吟。 两人的下身紧贴在一起。杜依玲隔着内裤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了男人雄性的崛起。 她真想立马就拥有他。 秦嵩紧紧抱着她，意识有些模糊。他分不清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或许在他心里，他一直将她当作苏格吧。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跟她如此亲密接触。 为什么苏格爱的人不是他？ 苏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嵩那样的人，会被b市的夜如此摧残，几乎到了蹂/躏的地步。 她到家后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给李默去了个电话，后者以为她还在s市，只叫她注意安全，又让她早点回来。 “你再不回来，我该去绑架你们那个姓李的导演了。什么工作要扣着你这么久。” 苏格甜得直笑，挂了电话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想了想拉开衣柜找了身衣服出来，打扮一下后出门坐车。 她要去市一院，去看看江眉。 或许也可以顺便看看自己的男朋友。 白天医院病人多如牛毛，苏格的车到了离门口十几米远的路死活开不进去了。她只能付了车钱走路过去，顺便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点礼物。 江眉喜欢花，苏格一直记得。 到了住院部她搭电梯上楼，病房在五楼，一走出电梯就看到几个护士从面前匆匆跑过，神色紧张。 第137节 右拐往前走十几米就是江眉的病房，苏格远远的就看到有人聚集在病房门口。人群里李默个子最高最显眼，露出一张冷峻的侧脸。 他看起来不大高兴。 ------ 苏格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后面有人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格？” 苏格回头一看，见是江眉。她穿着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像刚从外面回来。乍一看一点儿不像病人。 “你怎么从那儿来。你出去了吗？” 江眉“嗯”了一声：“随便走走。” 话音刚落，聚在她病房前的那堆人就涌了过来。江母走在最前头，一见她就抓着手直埋怨：“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江父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过来，吱吱唔唔想说女儿几句，又说不清楚。 江眉看着这么一帮人，神情有点无辜。 李默从人群里走出来，面无表情望着江眉：“你早上去哪儿了？” 江眉目光闪烁：“没什么，下楼随便走了走。” “全院广播听见了吗？” “没……有。” 李默不说话，现场气压有点低。护士长匆匆跑过来，小声和他说了点什么。李默点点头准备走人，临走前又冲江眉道：“回病房别乱跑，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江眉乖乖应了，接过护士手里的轮椅，亲自推她爸回病房去了。 被她急出一身汗的值班护士凑在一起抱怨：“怎么这样儿，还把李医生给招来了。他多忙啊。” “谁说不是呢。可他是主治医生，病人不见了他总得过问一下。这小姑娘不让人省心。” “什么小姑娘啊，都二十好几了，听说马上大学毕业，比咱们小不了多少。你说她这么作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你来咱们院里也好几年了，见过的事儿还少嘛。为了李医生要死要活的女病人多了去了，她这还算轻的。” 苏格就站在她们旁边，把这些话一句不拉全都听了进去。 护士们边说边走远，她还站在原地不动。她们那话意有所指，所以江眉对李默存了什么心思？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礼物，还是决定先去看江眉。 进了病房江母还在数落江眉，江眉有点不耐烦，说自己都好了：“等头发长出来就没事儿。李默说了，我恢复得挺好，肿瘤又是良性的，对以后生活不会有影响。” 江母瞪她一眼：“没规矩，怎么直呼人家李医生的名字。” “那有什么，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说话音江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格，表情有些尴尬。她冲她笑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是早就来了嘛，刚刚你还跟我打招呼来着。” “对对，你瞧我这记性，果然开了刀就是会变差。” 苏格笑着进去，把花和果篮放茶几上，和她开玩笑：“所以你看，还是有影响的，你得多休息。现在天这么冷，你跑外面去别感冒了。” 这一说江母又紧张起来，翻箱倒柜要给江眉找姜茶冲剂。江眉一脸无奈，冲苏格一摊手。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隔壁床住了个老太太，看起来跟江眉一家挺熟，也在那里“数落”她：“老让她睡觉她就是不肯，天天跑出去。只有早上李医生来查房才会乖乖待着。” 老太太的女儿也很八卦，笑着打听：“小姑娘是不是觉得李医生长得帅，喜欢人家呀。” 江眉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拉下脸喝道：“别胡说。” 语气有点重，把别人吓一跳。 她也不管，一把拉上自己床头的帘子，把这些人挡在了外头。 “真讨厌，胡说什么。” 这话是说给苏格听的。苏格就客气了一句：“这有什么，别人瞎开玩笑的。” 江眉脸红红的，有点坐立难安，眼见她妈还在翻东西，就蹲下去跟她一起找。 “你是不是没带来啊，我不喝那玩意儿，难喝死了。” “对身体好。你还没完全好，这么大个手术，怎么能这么不注意。明天出院后我得一直看着你，哪儿也不让你去。” “行行，我哪儿也不去。别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万一不能喝医生又得说一通。” 江母一听有道理，立马收手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去。想想又重新往外搬：“都拿出来了，索性整一整。明天出院少费点功夫。” 江眉劝不住她，就到一边跟苏格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 两人最近都没接新戏，学校里无非就是考试的事情。江眉申请了开学补考，顺利的话应该可以按时毕业。 至于毕业后的工作，这两人都已经定下了。 第138节 “就在这个圈子混吧。苏格你长得漂亮，搞不好能进娱乐圈。我就一辈子吃配音饭好了。等混到个四五十岁，也有人管我叫老师了，说不定还能成为这个行业的知名老前辈呢。” 苏格摇头：“我不混娱乐圈，我也跟你一样，到时候两个老前辈。” 江眉撇撇嘴，显然不信她的话。 长这么漂亮，不进娱乐圈不现实。那里诱惑太大，上回苏格拒绝了周声的好意，那是因为她还年轻。以后花花世界见得多了，总会动心的。 不过也不好说，如果她跟李默结婚，搞不好就安心做少奶奶了。 想到这个江眉有点心烦。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跟李……医生怎么样，有结婚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这才多久的事儿。” “其实也挺久了吧。” “还好，总得再看看，我还小呢。” “你是小，可李医生年纪大了，你这是准备一直拖着人家？” 这话说得太明显，苏格都有点演不下去了。她扫一眼江眉：“你对他很关心啊。”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提一提。你别听隔壁床瞎说，我实在是住院住得无聊才出去走走。早上医生查房我当然得在，要不还不得挨骂啊。” “那你今天怎么又跑出去了？” “早上医生来过了，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找我。我跟你说住院就跟坐牢没两样，真的无聊死。我妈怕手机有辐射，都不让我玩，你说我天天坐床上有什么意思，屁股都要长茧了。” “是吗？那让我摸摸。”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苏格起身告辞。江母要送江父回去，叮嘱女儿乖乖待着，然后和苏格一道下楼。 苏格替他们叫了的士，帮着把人扶上车，又收好轮椅关上车门，目送车子离开。 她准备去搭地铁，李默的电话追了过来。 “中午一起吃饭，你先去食堂等我。” “不了，我都到门口了，我先回去吧。” “那我去你家找你。” “你不上班吗？” “上啊，为了你旷工也没什么。” 苏格真拿他没办法，只能认命收起电话，重新往回走。市一院的食堂造得很大很漂亮，里面伙食也不错。苏格头一回来，在里面转了好大一圈，一个个窗口看过去，看有没有自己爱吃的。 走到面点窗口的时候，后面有人抱了上来，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前带：“想吃什么，刷我的卡。” “这么财大气粗。”苏格接过李默手里的饭卡，“那我不客气了。” “随便刷。” 两人凑到窗口去点菜，打饭师傅见了就笑：“李医生带女朋友来吃饭啊。” 李默自然地回一句：“是啊，您得多给点儿。她饭量大。” “不能吧，看着挺瘦的。” “其实特别能吃，腰上都是肉。” 说着真就往苏格腰上拧了一把，做出一副拧到一坨肉的表情。苏格真是服了他，吃豆腐都吃得这么光明正大。 两人点了不少东西，装了满满两个餐盘，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尽管低调，可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李默科室里有跟他处理好的医生，甚至明目张胆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 “赵经，下午那台搭桥术的一助不想要了是吧。” 叫赵经的年轻人脸色一变，立马端着餐盘灰头土脸走了。 李默气场全开，没人敢再接近他们这个地方，两人总算能安静得吃顿午饭。 苏格看李默吃得不多，就问他：“是不是早上太累了？” “确实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手下人不听话？” “他们什么时候听过话，一天出的错能装满一箩筐。还有江眉，好端端搞什么失踪，你这个朋友也是心大。这么冷的天跑出去，也不怕冻出感冒来。” 苏格想替江眉说几句，还没开口李默又把矛头指向她：“还有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早上通电话的时候一点口风没露。过来也不给我打电话，见了面都不说话，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我刚才强硬，你这会儿早走了吧。” “我想来看你来着，这不看你忙嘛，怕给你添麻烦。你刚刚那么凶，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李默严肃时候的样子，真心不好惹。 “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 “工作结束了，就回来了呗。” “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苏格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道：“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就每天去棚里配音嘛。” 第139节 李默不说话，一双筷子支在餐盘里，定定地望着苏格。 那眼神特别锐利，像要把苏格的身体看出个洞来似的。 “你干嘛……这么看我。” 苏格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发抖。李默没来由的提问让她担心。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第55章 欺负 李默笑笑, 低头继续吃饭。 苏格听到自己心里“轰”地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落了地。 她也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吃完饭李默回去上班，苏格坐车回家。坐地铁的时候她一直犹豫要不要给秦嵩打电话问问, 最后还是作罢。 她现在就当只鸵鸟，什么都不想就是了。 回家后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问她春节回家过年的事儿。母女俩就置办年货这个问题, 在电话里除了一个多小时，列了长长的清单, 都是苏格回家送亲戚朋友的礼物。 她听到电话那头二宝在抱怨：“姐，妈，你们真麻烦啊, 送钱不就好了。” 然后苏格就听到她妈骂二宝的声音，二宝在那里委屈地抱怨，最后还来了句：“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亲生的，就因为是亲生的, 才要教训你。” 苏格本来在笑, 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好在没人看见, 她也没作掩饰。等挂了电话后，苏格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记起从前的事情？ 好像十岁以前, 她也跟所有的小伙伴一样，是一个没有烦恼的山里小土妞。赤着脚在山间跑步，跳进小溪里抓鱼, 爬树什么的也很拿手。 她每天疯玩，皮肤却依旧好得不像话，比起别人又黑又粗糙的脸，她简直白嫩得不像山里人。 有一个夏天的傍晚，苏格洗完澡准备回房睡觉，路过父母房间的时候，想进去要个指甲钳。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父母正坐在一起讲话。 父亲嗓门有点大，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孩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你看她长得就不像我们村的人，皮肤也白。” 母亲也笑：“谁说不是呢，二叔家的丽丽一晒就跟小猴子似的。我们小格真的怎么晒都不黑，你说这是不是奇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本来就是城里人，要不是家里出事儿，她哪里会到我们这里来。你想想我跟你说过的事儿，宋佑明家里的好你是怎么也想像不出来的。可惜没拍些照片给你看。现在那些房子都变卖了，他人也不见了，真是可惜。” 那是苏格头一回听说宋佑明这个名字，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从那天晚上起，她开始频繁做梦。梦里都是零碎的片段，她努力把它们拼凑在一起，拼出了一个如公主般的小女孩的童年。 她知道那孩子就是自己，但除了这些梦境，她记不起来更多的事情。偶尔有情景闪过，也没有下文。 她来苏家的时候年纪太小，对宋家发生的变故没有切身的体会。 那样是不可能记起往事来的。 好在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一玩起来也就忘了。整个少女时期她过得还算平和，并没有被那虚幻的梦境搅乱生活。 真正对从前有记忆，是她到b市读书开始。 城市里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多少带有从前的印迹。苏格心里开始浮现各种熟悉的感觉。 她头一回进宿舍，其他三人已经到了。尚甜甜带了很多高级护肤品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她看苏格的穿着打扮，觉得她肯定穷酸没见识，就故意拿那些东西考她。 苏格确实没见过那些瓶瓶罐罐，但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里竟能区分它们。那些只有外国字没有中文的瓶子，她随便拿起一瓶就知道是爽肤水还是精华水，从洗面奶到卸妆油，从睡眠面膜到精华霜，她全都答了上来。 当时尚甜甜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们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她让对方当众出了个丑，还害她被孙露云笑话了半天，对苏格的恨意可想而知。 后来孙露云还曾问过她：“你是不是故意打扮成那样，体验生活呢？” 苏格看她一眼，淡淡道：“不，我是真穷。” 真穷的苏格一直不觉得自己跟有钱人有什么关系，可偶尔冒出来的古怪记忆却开始侵扰她的生活。 她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知道宋佑明的下落。她开始寻找他，用各种可笑又无用的方法。直到她找到李济生，从他的嘴里听说了关于宋佑明的真实情况。 服装大鳄，一夜间破产失踪，他传奇的人生如过山车般，起伏跌宕。 从李济生的那里，她还知道了周婉婷的名字，甚至看到了一张她的照片。李济生一直留着，保存得很好。 他的那点心思，显露无遗。 这个男人至死都没忘记周婉婷，或许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把她给错认成了她。 她和周婉婷，真的有几分相似。 她苦闷的时候找秦嵩吐苦水，对方曾劝过她，忘了从前的事情只当它们不存在。她苦笑着回应他：“我也想呢，可这事儿搁你身上你能做到？” 秦嵩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回了她一句：“我也做不到。” 即便那是过去，也是生命的一部分。苏格总要知道了，才能完全放下。 她收起电话站起身，去厨房开冰箱，翻到了一罐在角落里放了很久的啤酒。什么时候买的忘了，好像是上回去超市购物，超市做活动满多少送锅子，她当时为了凑整数就拿了两罐啤酒。 想着李默来的时候可以给他喝。 第140节 结果他每次来不用喝酒就能营造出一种醉人的气氛，这酒就一直搁那了。 苏格开了一罐抿了一口，气冲得鼻子发酸。她以前在家跟着她爸她叔喝白酒，酒量尚可，就是受不了这啤酒的冰，喝一口歇半天。 一罐啤酒喝了大半个小时，喝完的时候抬眼一看，外头天都黑了。 她走到客厅，发现茶几上手机亮着。李默给她打电话。 “我这会儿先回家，一会儿过去找你。” “你要有事就去忙，不用天天来。” “明天有份材料要带去医院，我先去拿，回头上你那儿。你等我。” 这话意味深长，苏格明白他的意思。 李默说完那话也笑了，手机在手里打了个转儿，落进了上衣口袋里。他的车子拐进一个路口，从这条路一直往前，到底就是他家。 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不远处的大门前，停了一辆熟悉的车。李默认出那是周声的车。 他下意识踩了脚油门，考虑要不要掉头开走。他懒得应付他。 车速放缓的当口，他看清了周声站立的位置。他就站在车边，手里好像夹了根烟。他身边还有个人，看身形是个女的。 李默把车停在路边，车头灯暗下去的前一刻，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居然是江眉！ 这两人在他家门口干什么？ 江眉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怎么偏偏碰上了周声。本来想客气几句的，可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口就扎她心。 “你等李默？没用，他现在不住这儿。” “他要不住这儿，你来干什么？” 周声夹着烟想抽，听到这话一抬头，发现这女人果然如自己所想，还挺厉害。 “我爱来就来，你管不着。” “那你也别管我的事儿。” 周声给气笑了。看到她手里拎了个大袋子，又道：“怎么，送货上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说你手里的东西。怎么，你还想别地儿去了，你觉得自己配吗？” 江眉长这么大头一回让个男人这么羞辱，气得眼得红了。 周声直接出手扯她：“上车。” “我不上。” “不上就揍你。” 说着他抬手就往江眉脸上招呼去。江眉给吓一跳，赶紧护着脸。等了一会儿没见对方有动静，刚想睁眼看，手里的东西就被人一把夺下。 “你干什么，把蛋糕还给我。” “原来是蛋糕啊。”周声假装往袋子里看一眼，“我最喜欢吃蛋糕。你要不上车，我就把这蛋糕吃了。” 江眉气得浑身发抖。 “周声，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想知道就上车，教训你这样的，爷一年没一千也有一百，别让我动手，自己麻利点。” 江眉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硬茬儿了。 早就听说周声这人性格古怪，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苏格真聪明，离这样的人远远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叫他缠上了。 她不想上车，可周声把蛋糕往后备箱一扔，直接就过来拽她。江眉哪里是他的对手，整个人被塞进副驾驶，门砰一关，周声很快也上了车。 她想开门下去，听到对方冷冷的威胁声：“敢下去后果自负。” 江眉吓得手发抖，一犹豫对方直接踩下油门，她就这么被带离了这里。 驶过李默的车子时，江眉从玻璃里看见了他。她想求救，可周声车速飞快，她一个字没来得及说，那车已驶出上百米。 车子驶入外头滚滚的车流里，一路不知去向何言。江眉越来越紧张，吓得全身发抖。 突然周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扔到她面前。江眉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检查报告。 这张少了的检查报告，怎么在他那儿？ ------ 周声的车开得飞快。 江眉胆子小，被他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头顶的把手，死咬着唇不开口。好容易到了一个红绿灯，车刚一停下江眉就想开门下去。 试了两下才发现，车门给锁上了。 她正在那儿找解锁的地儿，就听周声冷冷地来了一句：“刚做完手术就消停点，别整天干些无聊的事情。养病最主要是心静，心太浮躁病就好不了。我看你还年轻，也不想活不够三十就英年早逝吧。” 江眉被这话惊着了，转头看他：“你在威胁我？” “不，好心提醒你罢了。一般人我不多说，看在你是苏格朋友的份上，我就……” 第141节 “不必了。” 江眉神情很冷，一点儿没把周声看在眼里。 别人眼中的影帝，在她看来也就是个人渣，跟李默根本没法儿比。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么，还想杀人不成。” “你觉得我不敢吗？” “你可是明星！” “明星怎么了，明星有钱，想办什么事情都容易得很。你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应该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吧。” 江眉已经解了门锁开了门，正准备跨出去，听到这话又坐了回来：“你这个人也是真怪。” 周声一挑眉。 “我追李默不好吗？这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反对。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电影演傻了，还想当痴心男二不成。真幼稚。” 周声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姓江的女人不简单。比他还豁得出去，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没不好意思，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周声都被气笑了。 “苏格这人眼睛真是瞎，交男朋友挑到个渣的，交个女朋友又是个心思狠毒的。她该去看眼科了。” “我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就算追了又怎么样。更何况我也没对李医生做什么。一句话，他们要是没问题我插不进去。要是有问题，即便没有我，也走不到最后。” 周声抬手虚晃一下，看起来要打人。江眉表面装得镇定，实则还是有点害怕，下意识就去躲。 然后她就听到周声不屑的笑声。 江眉恼了，她也知道自己的理论有些无耻，背地里抢好朋友的男朋友这类的事情，她从前也是不齿的。 可当父亲重病的时候，李默如天神般降落，解救他们全家于水火。她的感情就开始慢慢变质。 到后来她自己查出肿瘤，李默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甚至有想，如果手术的时候没能醒过来，她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至少是自己喜欢的。 她已经顾不得去想苏格了。 “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做事情跟你们这样的人可能不太一样。你可以骂我也可以看不起我，我也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你想笑就尽管笑吧，反正我俩是一类人。” “谁他妈跟你一类人。” “都是感情的失败者，不是吗？” 江眉说完迅速下车，趁着红灯还没变绿的时候，从车流中穿过，很快就跑没了影。 周声被戳中痛脚气得在那儿大骂，可惜对方完全听不见。 他一路骂回家，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江眉把蛋糕拉在了他车上。打开盒子一看，样子很漂亮，显然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他暗骂江眉是个白痴，送什么不好送他哥蛋糕，以为他哥会喜欢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 他拎着蛋糕进门，想找个垃圾桶扔了。刚进门电话就响，他顺手就把那东西搁在了茶几上。等打完电话回来再看那蛋糕，却觉得有点饿。 真要命，本来是去找他哥谈事情的，结果半道上截胡了个女人，搞得事儿也没谈成，饭也没吃上。 他这么多管闲事是为了什么。就像江眉说的，他就该让她去追李默。这样他才有机会不是嘛。 周声这辈子都没这么伟大过。 心里有点气，他愈发看那个蛋糕不顺眼。想想索性坐下来，拿袋里附赠的塑料刀随意挑了一块，直接送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不怎么甜，水果也算新鲜。 周声这样不爱吃甜食的人，吃了也不难受。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把整个蛋糕吃了个精光。结果那天晚上半夜不舒服，胃给顶着难受，起身去厕所吐了半个小时，还吃了两粒助消化的药。 这个江眉，真的是害人不浅。 想想有点气不过，第二天周声一起床就给苏格打电话。 苏格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怕他又要纠缠自己。结果周声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在那里好心提醒她注意自己的男人。 “长点心，别被人撬了墙角还不知道。” 苏格忍不住笑了：“周声，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吃错药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 周声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江眉供出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本来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大概有点概念。不过我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声想借机大吐苦水，可一想到自己吃撑了乱吐的情景，又觉得很毁形象。 “我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要防小人，记住了。” 苏格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挂了电话后还在想这个事儿。 周声虽然没明说，但她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江眉。其实她还有点理解江眉，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不止救自己家一回。搁谁身上都得有点英雄情结吧。 第142节 不管江眉胆子是真大，居然敢倒追李默。也不怕他一脸直男暴躁坏脾气，把自己吓出病来。 接完电话苏格收拾了一下出门，去置办回家过年给亲戚朋友带的礼物。 买东西是一件头痛的事情，被路上那些个亲密无间的情侣一刺激，苏格更觉孤单。 印象里她很少跟李默这样出来逛街。 医生工作忙，两个人经常碰不到。大多数时候都是李默下了班来找她，两人就在那不大的两室一厅里温存缠绵。 上街什么的，太奢侈了。 苏格预算不多，买东西就要货比三家。两个小时逛下来才买了一样，还觉得买亏了，后悔得坐在商场的椅子里盘算着，要不要回去退了。 其实说得轻松，周声的话对她怎么可能没影响。江眉算是她很好的朋友，朋友背后插刀，终究令人不快。 李默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是苏格最烦的时候。 人一烦，口气就不会太好。 聪明的李医生一下子就嗅到了味道：“怎么，谁惹你不痛快了？” “你！” “我怎么了？” 苏格说不出口。他确实没什么错。江眉喜欢他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虽说他美得跟花蝴蝶似的，整天在医院里招蜂引蝶。但客观来说，这都不是他的本意。 至于不能陪她逛街。 “唉算了，不关你的事儿。” 李默就笑了：“不，就是我的事儿。”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时时开心，本身就是一种错。” 他这么大度，苏格简直无话可说。 “你这会儿在哪儿？” “时代百货。” 苏格终于找到个突破口，开始吐槽购物的困难。人太多，买什么东西都要排队。品牌太多不好挑，好的买不起差的不想要。最后还要感叹一句：“做人实在很难。” 关键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秀恩爱虐狗。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羡慕了？” 苏格小脾气上来了：“对，就是羡慕了，怎么着吧。别人逛街男朋友在边上陪着，帮着拎东西，帮着买奶茶，走累了还要赶紧找地方坐，帮着捶肩捏腿什么的。我多惨，什么都得自己来。要是没男朋友也就算了，偏偏我还有，多扎心。” “是是是，对对对，你说得全对。” “一点儿没诚意。” “不，绝对诚意满满。这样你要买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买齐了。” 苏格无语：“李默，你真是一点儿不懂女人心。合着我刚才那么一大通抱怨都白说了。” “行，明白了，要我陪你逛街是吧。你等着，我下了手术就来找你。” “你还有几台？” “三台吧。” 苏格一看时间，都给气笑了：“等你做完手术，商场早关门了。” “那我再想想办法。” 李默还在那里琢磨，苏格已经起身准备走了：“算了，我还是自己逛吧，你好好工作，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贡献去吧。” 苏格那天最终也只买了那一样不满意的东西，累得半死回到家，吃完饭躺床上刷手机。 十一点半的时候李默回来了，进房后不急着换衣服，伸手过去拉苏格。 “干什么？” “出去，陪你买东西。” “这个点？” 苏格惊呆了，这个点哪还有商场开着啊。 李默笑笑不说话，催促苏格换衣服。他开车带苏格往市中心开，最后停在了深蓝广场前面。 他领着苏格进大门，保安替他们开门，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殷勤地接待他们。 苏格看傻了眼，轻扯李默的衣袖。 李默明白她的意思，回头冲她笑道：“我朋友开的广场，你随便逛，喜欢那个咱们就买下来。” 真霸气。 第56章 宠爱 苏格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 李默不是一个医生, 他就是一个土豪。 第143节 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女朋友购物, 就在下班后让已关门的商场重新开业，好让喜欢的人逛个够。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土豪宠老婆宠上天的精神。 苏格默默地在心里对手指。他这么豪这么霸气, 还真让人有点难以拒绝。富贵不能淫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好难哦。 李默搂着她的肩膀，一肩肩店铺带她逛。经理就陪在边上, 手里拿了一串钥匙。 店铺里已经没有工作人员，但货品都陈列其中, 苏格每逛完一家经理就会关门落锁，然后陪他们去下一家。 这样的逛街方式，除了满足一点虚荣心外, 几乎没什么特别的乐趣。 苏格走了几家就有些倦了，坐在一家奶茶店门口，看着上面的招牌发呆。 李默问她：“想喝？” “有点渴。不过算了。” 店铺可以逛，里面的货品经理也可以做主卖给他们。但奶茶店不行，经理显然没这个本事操纵那些机器, 给她现调一杯出来。 李默站那儿思考了三秒钟, 走进了柜台。 苏格惊呆：“你会做吗？” “不会。不过没关系, 我可以学。” 他说着打开奶茶店的灯，开始研究那个机器。经理在旁边陪着, 始终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苏格觉得他心里肯定在骂人。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就是不一样，为了哄女人开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默转头问经理：“有没有店主电话？” “有有, 我给您找。” 电话很快找到打通，李默隔着手机向对方讨教做奶茶的方法：“对，我现在你们店里。你原材料搁哪儿……旁边的冰柜是吧。对，你教我一下你们那机器怎么用，我试试。” 苏格想劝他算了，也不是什么非喝不可的东西。李默却冲她抬手一笑，那样子天然就带了股自信从容的韵味。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他一边跟店主学着操作机器，一边指挥商场经理去冰柜里找原材料。两个大男人在狭小的奶茶店里忙碌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可苏格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真要命，这男人对你好起来，简直能把心窝子都掏给你。 她倚在柜台边，饶有兴致地看两人和作。经理手比较笨，时不时要犯错，李默就总得提醒他。经理有点尴尬，没话找话问他：“这东西您真的会用吗？” “挺简单，我这智商应该可以。” 苏格听了直想笑，这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笨呢。 李默笑眯眯望着她：“要什么口味。” “问我吗？” “除了你还有别人要喝吗？” 苏格就体贴地问经理：“您要喝吗？” “不不，不用了。” 苦命的经理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趟差使，他们家大老板认识的都是什么朋友。一个两个都这么恐怖，花式宠老婆的架势叫人惊叹不己。 他不要苏格就开始思考：“我平时喝香芋的多，不过我又很想试试巧克力的。也不知道他家的好不好喝。” “那就各来一杯。” “喝不掉，都快睡觉了。” 本来她都有些困了，结果被李默这么一闹，整个人又精神起来。 恋爱中的男女，果然一个两个都很疯狂。 她又去看菜单：“他家还有百香果的，孙露云特爱喝这个，我还没试过，不知道怎么样……” 她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那边李默已经开始往杯子里加料，茶粉牛奶按比例调配，又要拿去加热。 苏格喜欢的口味他一个没拉，每款都做了一杯。很快柜台上就摆了好几大杯，封好口的杯子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和别人专业的相比丝毫不差。 苏格佩服不己，拉过他的手仔细研究：“你这手除了做手术，奶茶也做得好。以后你要是不当医生了，可以考虑开家奶茶店。” “好，到时候你负责招揽生意，我负责制作。咱们开家夫妻老婆店。” 经理在旁边听得胃抽筯，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一颗细小的尘埃飞走。大晚上的跑出来加班本就苦逼，还要看这两人花式虐狗。 太过分了！ 凌晨快一点的时候，苏格拎着四五杯奶茶走出了深蓝广场的大门。虽说东西一样没买，但这些温暖的饮品已足够安抚她的心。 她靠在李默怀里，边走边笑。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李默就把她抱紧一些。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人轻而快的脚步声，钻进路边停着的车辆后苏格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来了句：“今晚真是玄幻。” “怎么，我做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太好。好得有点难以相信。李默，”苏格眼睛一眯，笑着伸手抬他下巴，“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何以见得？” “你这么会讨女人欢心，显然经验丰富。” “我以前从不讨女人欢心，没这个必要。” 第144节 “哟，听上去很嚣张啊。” 李默凑过去吻她：“你该感到自豪才对。你是我李默这辈子唯一一个用心哄的女人。” 外头路灯光线昏暗，照得车里气氛愈加朦胧，苏格一面回应着李默的进攻，一面想着词儿挤兑他：“是不是唯一还不好说啊。” “是啊，也许你这女人水性杨花，哪天把我蹬了转投他人怀抱也说不定。我看秦嵩就不错。” 苏格正在状态里，听到这话后背一凉，下意识就咬了他一口。 李默放开她捂着嘴，笑骂了句：“还真下得了嘴。看来秦嵩这名字提不得。” “你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不想听我提他？” 苏格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默：“你是不是在吃醋？” “当然，有这么个对手在，我这醋坛子都打翻好几坛了。” “我跟他真没什么。” “只是朋友？” “对，只是朋友。” 李默靠在那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从苏格那袋子奶茶里拿了一杯出来，戳了根吸管喝了两口。 太甜，他喝不惯，又递回到苏格手里。 苏格手里拿着热茶，身上却有点冷。李默的反应说明了一切，那天在s市，他肯定碰到秦嵩了。 “我跟他一起去s市，你不高兴了吧。” 李默嘴角微微一扬，有那么点气性：“确实有点不高兴。” “如果我事先跟你说，你还会生气吗？” “还是会。” “你这人怎么这样。”苏格给他气笑了，“不是说坦白从宽嘛。看来不跟你说是对的。” 李默伸手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跟他一起出去。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做法，都是不及格。” 苏格扶额：“李老师，您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吧。” “是，你这小丫头不对你严格点不行。” “凭什么，就因为我小吗？” “不。”李默撩着她的长发，在她脸颊上轻轻弹了一下，“是因为你不安份。上回随便就说分手，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又跟秦嵩走那么近。怎么，后悔没选这个青梅竹马当男友？” “是啊，是有点后悔。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恐怕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可不一定。”苏格一闪身，避开了他伸过来搂她腰的那只手，整个人贴到了门上。 李默看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借着夜色的掩饰，分分钟要把苏格一口吞下。 她有点不安，手搁在背后无意识地摸着车门上的纹路，考虑着各种可能性。 李默会问她秦嵩去s市的原因吧，她要怎么答？ 说实话吗？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直到李默开口：“秦嵩这个人，你以后要留个心眼儿。” “你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在抹黑他。上回在金城会所，你碰到跟秦嵩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姓杜，周声跟你提过她的底细吧。” “说过一点。” “那你就该心里有数。” “他们是恋爱关系？” “我不说人是非，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不关我的事儿。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要提醒你，别搅和进别人的关系里。不清不楚的局面最容易出事。你要真心喜欢秦嵩就索性把他抢过来。如果不喜欢，就离他远一点。” 苏格不傻，即便李默不说，她也隐约猜到了秦嵩和那个姓杜的女人什么关系。 他从老家出来，轻易就能在大医院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他的穿着打扮和从前有了质了飞跃。那天晚上开车来接他的男人。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说明秦嵩在这个城市有了强有力的依靠。 一个男人，和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无需多想。 一切都摆到了台面上，再清楚不过。 她有些难过，那个年少时仰望欣赏的男人，已经变得令她有些陌生。秦嵩再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他成了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的一分子，并且融入得非常好。 “其实，”苏格苦笑一下，“我跟你在别人眼里，搞不好也是那样的关系。” 有钱男人和漂亮女人，被人唾弃的那种关系。 ------ 空气如死一般安静。 突然李默启动车子，苏格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第145节 这一路开得飞快，李默一言不发，车速越来越快，空旷的街道两边的景物瞬间被甩到了身后。 苏格至少两次感觉面前有光闪过，那应该是给超速摄像头拍到了。她想让李默开慢点，话正蕴酿着，车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 李默扔给她两个字：“下车。” 苏格感觉自己像被人给轰下去的。车门刚一关上，她还没站稳，车就从眼前驶过，没两秒就驶出了视线范围。 她一个人站在夜幕下的冷风里，冻得直哆嗦，手里还拿着那杯喝了两口的奶茶。 吸了吸鼻子，苏格转身上楼。有点后悔得罪他，这下好了，剩下的奶茶都拉他车上忘拿了。 苏格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嘀咕，祝他今晚喝多了奶茶，一晚上跑厕所。 开车的李默只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了两下没把喷嚏打出来。他真是快叫苏格这个女人给气死了。有她这么糟蹋自己的吗？ 别的女人都往高大上的方向美化自己，偏偏她“自甘堕落”。他跟她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是玩玩还是奔着结婚去的，她会看不出来？ 存心气他呢。 停好车才发现那一袋子的奶茶，李默更是气得胸痛。对她那么好也不领情，真的是个白眼狼。 这下轮到苏格鼻子痒了。她没忍住，连打三个喷嚏，想着奶茶还有点余温，就一口气全给喝了。 结果这东西大概被李默下了咒，那天晚上苏格起了五趟夜，一整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照镜子，被两圈浓重的黑眼圈吓得直咧嘴。 果然不能轻易咀咒别人，孽力回馈啊。 苏格所有的考试都结束了，最近忙着回家过年也没接新戏，突然整个人就闲了下来。她订了回乡的车票，一个星期后出发。她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试探她来着，看她跟李默分没分。 苏格不敢说实话，吱吱唔唔掩饰了过去。 一想到回家爹妈得抓着她轮番审问，她就觉得头疼。 不如不回去算了。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吴鹰打来的电话，请她过去救个场。 “知道你最近不接戏。挺小几个角色，估计一天就成，原先定的那位有点突发情况来不了，我这里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苏格一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才想，这吴鹰也是够背的，怎么本部手上的戏都有人出问题呢。 她收拾一下出门，赶到棚里的时候还不到一点。 见面都是熟人，笑笑打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苏格进入状态很快，拿到本子后躲到一边角落里，趁别人进棚的时候一个人啃角色。正认真着，头顶上光线突然一暗。 她抬头一看，发现江眉站在那里。 “我能坐这儿吗？” 语气少见地客气。 苏格想想没反对，又往里挪了挪。 她感觉江眉想找她说话，但看她这么一副浑身是刺的样子，苏格又不想理她，索性低头继续研究剧本。 江眉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坐那儿就有点尴尬。但她也不起身，就这么坐着生闷气。 苏格本来心情不错，昨晚的事情暂时给抛到了脑后。现在被江眉搞了这么一出，情绪多少受到了影响。 她有点意外，江眉才出院几天，这么快就开工上班了？ 她看对方的时候，江眉也回头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就撞上了。苏格这个人冷静起来可以非常冷静，她看江眉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就像看一个普通同事。 江眉没她这么沉得住气，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算了，你想骂我就骂吧。” “我骂你什么？” “周声没跟你说吗？” 苏格更加不明白：“他应该跟我说什么？” 然后她抓到了一丝重点：“你跟周声怎么了，你们碰上了？” 江眉直翻白眼。那张从他那里拿回来的检查报告，当天回家她就想撕碎了扔垃圾桶里。贱人摸过的东西她可不想要。 后来想想舍不得，好歹跟她的病有关。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也能拿来当参考不是。 她用这个借口把那张纸留了下来，但心里的气还是没消。 “这人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苏格你不选他是对的。” “你们到底怎么了？” 江眉有点说不出口。本来她以为苏格已经知道了自己喜欢李默的事情，这样谈起来就比较没那么尴尬。 现在她既然不知道…… 她正在那儿犹豫，那边导演叫苏格过去。她一收本子：“回头再说，先工作。” 江眉叹口气，眼看着她起身走远。 苏格走起路来身形特别好看，到底是学表演出身的，形体课没白上，那架势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要是李默也肯定选苏格啊。 第146节 想到这里不免有点沮丧。后来跟苏格对戏的时候老走神，出错率大大提高，气得吴鹰进来想数落她几句，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毕竟刚刚做完开颅手术，精神可嘉。 “江眉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休息休息？” 苏格冲吴鹰笑笑，把他拉到一边说话。吴鹰听了没反对，让苏格先出去，只留江眉一个人在那里。 没了苏格吸引注意力，江眉效率高了很多。她这个女配角内心戏很多，独白一大段一大段，几乎都是关于暗恋男主的情愫。 这正合江眉现在的内心感受，她演起来如鱼得水，几乎每条都是一遍就过。 苏格在外面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默怎么这么受欢迎。 忙完这一段大家抽空吃晚饭，江眉又坐到了苏格身边。两人平时关系就好，别人也没当回事儿。可苏格心里只觉得别扭，想了想端着饭盒起身，把江眉叫到了外头。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我说了你别打我。” “有什么可打的。不就是你看中了我的男朋友，想撬我墙角么。” 江眉脸一红，很不好意思：“我、我真的不是……” “算了，也别解释了，他长得好我承认，但你要是只为了他的皮相，我劝你大可不必。比他长得好的不是没有，他未必适合你。” “那你觉得他适合你吗？” 苏格很自然地摇摇头：“不合适。” 这个答案让江眉意外：“那你们还在一起？” “没办法，喜欢了只能在一起。但喜欢不代表合适。江眉，我能劝你的就这么多，绝对不是看不得你好。”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阴险小人。” “那你是吗？” 江眉一时语塞，想了想道：“我是。” “你还挺老实。” “你想骂就骂，你有这个资格。” 她这个样子，苏格还怎么骂她。想了想叹口气：“你真打算追他？” “也不是，我那天去送蛋糕，主要还是想谢谢他，毕竟他救了我的命。苏格你没经历过你不会知道，当有人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还送蛋糕？自己做的？” “没有，店里买的。那天我私自出院，就是去订蛋糕。后来回来的时候碰上你，我没好意思说。听说那家店的蛋糕特别好吃，网上很有名。我本来想让他尝尝，没想到全便宜了周声。”说起这个江眉就生气，当着苏格的面把周声那天的所作所为痛斥了一番，顺便骂了个痛快。 苏格觉得自己肯定有病，听着别的女人详细描述如何追求自己的男朋友，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谁来告诉她，她是不是疯了。 江眉越说越生气，最后还不忘补一句：“吃去吧，最好拉死他。” 苏格心想，这气性可真不小。看来这两人梁子结大了。 吃完饭继续开工，晚上下班的时候苏格因为没跟李默说，也就没人来接。她拒绝了江眉一起回家的邀请，一个人搭地铁回去。 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一串未接来电。号码很陌生，看区号不是本市的固话。苏格以为是哪里来的电信诈骗犯，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外头天色已大亮。 她正在那儿刷牙，手机又响了。拿过来一看又是昨天那个号码。出于好奇，苏格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听口音不像b市人。他自报家门：“我姓吴，华东医院的吴医生，苏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苏格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把牙刷搁一边，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嘴，走出房间。 “记得记得，吴医生你好。昨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是，打了几次没打通。” “我那时在工作，手机关静音了。您找我有事儿？” 吴医生清清嗓子，和她说了一个事儿：“上回你来我院找一个叫周婉婷的女病人没找到。这两天我又仔细查了查，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您说。” “姓周的病人确实没有符合你条件的，不过按你提供的长相描述，加上大致的住院时间，我们梳理出了一位挺符合的人选。想问一下你现在还找人吗？” 苏格激动得手都在抖：“找，当然找。” “那我就把她的情况跟你说说吧。” 第57章 乖乖 苏格出门的时候, 匆忙得差点忘了带钱包。 她拦了辆的士直奔机场, 在车上接到了秦嵩的电话。 对方很聪明，跟她聊了没几句就品出点端倪来：“你怎么了，这会儿正出门？” 第147节 苏格还没答, 旁边司机问了她一句：“小姑娘，这会儿下面太堵，要不要上高架？稍微绕点路, 但直通机场比较快。” 他声音太大，苏格想去遮话筒已经迟了。她胡乱冲对方点点头, 开始应付秦嵩。 “你去机场干嘛？你回家买的火车票吧。” “我有点事儿。” 她怕秦嵩继续追问，借口有电话打进来，匆匆挂了机。司机挺八卦, 还在那里开她玩笑：“怎么，跟男朋友吵架啦，一个人出去旅游？” “嗯。” “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别跟陌生人说话。” 苏格心想我现在不就跟你这个陌生人说着话嘛。刚刚他那一嗓门，秦嵩肯定怀疑了。苏格真怕他一会儿再打电话过来。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路电话很安静, 谁都没找她。 苏格下了出租直奔出发大厅, 正准备去柜台买票，后面有人上来, 走到了她身边。她回头一看，吓得脸色一变。 “秦嵩，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柜台, 当着秦嵩的面，苏格犹豫着要不要买票。 “怎么，钱没带够吗？”秦嵩说着已经掏出了钱包，“你去哪儿？” “s市。” 秦嵩拿出卡：“两张s市，最近的一班。” 苏格去拦他：“我自己去就行，你凑什么热闹。” “我都来机场了，你以为我是来给你送机的吗？” “这跟你没关系。” 秦嵩扒开她的手，把卡递给了航空公司工作人员：“麻烦快一点，谢谢。” 他声音温柔笑容迷人，把人卖票小姐迷得神情荡漾。苏格再次发现，秦嵩现在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 他都会撩妹了。 “你真的恋爱了吧。” 秦嵩不理会这个问题，只问她：“去s市干嘛，还找周婉婷？” “吴医生来电话，说找到了符合要求的人选。我就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太冲动了？” 秦嵩冲她一伸手：“身份证。” 苏格给的不情不愿：“还是我来付吧，怎么能让你掏钱。” “谁掏都一样。” 苏格靠在柜台那里生闷气，果然还是叫他找来了。她试图劝秦嵩回去：“我一直人去就行了，你还得上班吧。” “请假了。” “这样不好吧。” “我们科室不忙，没关系。”秦嵩想了想又添一句，“或者你要我现在给李默打电话，让他陪你去？” “不用不用。” 还是秦嵩吧。她跟李默现在关系紧张，未来怎么样都不好说。 半个小时后，两人上了飞往s市的班机。飞机很快，到达的时候还只是中午。他们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华东医院。 吴医生正在门诊上班，接到秦嵩的电话后让他们稍等一会儿，秦嵩就带苏格去医院门口吃面。 苏格没什么胃口，整个人有点蔫。秦嵩一面给她倒水，一面安慰她：“有消息总是好的。” “就怕跟上次一样，空欢喜一场。” “还没看到资料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你。你小的时候多自信。” 苏格也觉得，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变得优柔寡断了许多。是因为谈了恋爱的关系吗？身边有了更强势的人，她就下意识地变弱了。 说到底，还是李默把她照顾得太好了。 吃过面去找吴医生，对方已经准备好了资料。三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违规”两个字。吴医生把资料给了他们后让苏格收进包里。 “别让人看到。” 按规定病人的资料不能外泄，他这么做被发现是要丢饭碗的。但事实上医院里的病人资料整天都被人拿去买卖，尤其是妇产科。产妇这边刚生完孩子，那边奶粉商的推销电话就打过来了。 行业乱象，一时半会儿谁也管不了。 苏格离开医院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做贼。明知不好，可还是禁不住诱惑。那个女人有可能是她的亲生母亲，光想到这一点，都让她彻夜难眠。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个房间研究资料。苏格开信封的时候手都在抖，秦嵩见状拿过来，三两下就给撕开了。 他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仿佛理所当然。 他粗粗浏览了一遍，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照片上。那是身份证的复印件，照片上的女人看眉眼跟苏格有几分相似，再看名字，张文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第148节 苏格一脸期盼地望着他：“是她吗？” “你自己看，我觉得挺像。” 苏格拿过资料第一眼也看到了那张照片。说实话复印的照片不是特别清楚，但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是。 在她仅有的那些记忆碎片里，总是会出现一个年轻女人。那张脸和照片上的人有七八分相似，哪怕过了了十来年，依旧可以很好地重合在一起。 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就是周婉婷。 “你怎么看？” “应该是她。真的很像。” “跟你记忆里差了很多年吧。” “是，但她没怎么老，而且是前几年的照片，差得不多。” 秦嵩看扫了眼下面的信息：“你要觉得是咱们就去找找。这上面有她的居住地址，找起来应该不难。”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苏格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地址找过去搞不好要扑个空。 “我这个人运气没那么好，总是临门差一脚。” “多试几次，搞不好哪次就走运进了一球。” 下午找过去的时候，果然如苏格所料。那地址是个出租房，里面的租客说他们租这房子才一年，并不清楚前面租户的信息。 他们给了苏格房东的电话号码，苏格就打了过去。房东是个本地人，他告诉苏格自己也是三年前才买的这套房子。 “原来的房东说要出国，把房子卖给我了。我一直拿来出租，没租给过一个姓张的女人。” “那姓周或是宋的呢？” 房东仔细想了想：“也没有。一共就租过两户，前一户也是对小夫妻，跟你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那您有前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当时通过电话，号码我得找找。回头发给你吧。” 对方挺忙，说完就挂了电话。苏格坐在楼梯台阶上发呆，倒是秦嵩冷静，拿出资料翻上面的联系电话。 “试试这个。” 电话找过去有人接，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秦嵩自称是华东医院的医生，想问一下张文娟当年手术后的恢复情况。 “对，我们对病人有个五年追踪计划，她当时是盆骨骨折住院，这几年情况怎么样，手术对她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影响？” 那边吱吱唔唔，一问三不知。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回了这么一句：“哎呀，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她这个人脑子不太好，我就是被叫去照顾她的。她出了院就被家人接走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楼梯口很安静，苏格就坐在秦嵩身边，听到了电话里七八成的内容。 “什么叫脑子不太好？”苏格有点生气。 秦嵩示意她秒安勿躁，继续跟那人通话。中年阿姨也是个大嘴巴，有什么说什么：“她精神病院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啊。” “她来我院只是做骨盆手术吧。” “是的是的，他们说精神病院做不了这个手术，所以才送华东去的呀。做完手术嘛，估计又回精神病院了。这种病又治不好，不关起来能怎么办。” “那您知道她住哪家医院吗？”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们这里这种医院也不多，你们一个系统的，查查啰。” “您还记得别的事情吗？比如谁跟您联系的，他的家人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当时是个女的找的我，看起来挺有钱的，出手也很大方。那时候的物价你也知道，就那么大半个月，给了我一万块，你说是不是派头很大。她跟我打过几次电话，后来她把人接走后，有一天我收拾东西发现张文娟拉了几件衣服在我这里，那我就打电话回去啰。结果电话停机了，以后也没打通。你说奇不奇怪。” 秦嵩明白了，显然周婉婷一直有人照顾，但照顾她的人又不想露面，所以折中找了个阿姨来帮忙。那个电话恐怕也是个临时号码，即便拿到也不可能再打得通。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要断。 那边阿姨说了一大通慢慢品过味儿来，好奇地问：“你真的是医生哦？你们医院调查病人这么详细啊？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说完也不等秦嵩回答，一把挂了电话。 秦嵩把手机塞口袋里，一回头看到苏格，发现她脸色如乌云密布，是少见的阴沉。 他正要开口，苏格已经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儿？” “先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渐变暗，眼看要下雨。秦嵩知道苏格心里不痛快，想让她高兴点，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就提议去里面买点蛋糕。 苏格皮笑肉不笑：“不用了，我现在没心情吃这个。”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总要把我妈害成这样的人找出来才行。” ------ 回到酒店后，苏格开始上网查s市的精神病院。 s市跟b市一样，是全国属一属二的大城市，这类的医院也有好几个。秦嵩看了网上搜出来的结果后，问苏格：“怎么，一家家去找？” 苏格没想好。本来她回b市有想找私家侦探帮忙的，但一直没找到靠谱的。这东西骗人的太多，她一点经验没有。 第149节 正想着怎么才能挑家合适的，这边倒先来了消息。 “我们就这么找过去，人家应该不会理我们。” “那我想想办法。” 说着秦嵩转身想给杜依玲打个电话，苏格却在后面叫住他。 “秦嵩，你就这么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不要紧。我在耳鼻喉科，不忙。” “这种科室不是很忙吗？” 苏格印象里，b市就没有清闲的医院，无论哪家一走进去都是乌鸦鸦的人群。她虽不知道秦嵩具体在哪家医院上班，但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秦嵩笑笑：“我在妇幼保健院，生孩子的人多，耳鼻喉没什么人来，大概嫌不够专业。” “那你是不是很屈材？” 秦嵩在学校里是有名的高材生，哪怕在人才济济的b市医学院，也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人。让他去妇幼保健院，苏格总觉得委屈他了。 “没事儿，轻松点也好，我喜欢偷懒。” 他想起杜依玲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帮你找工作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要得比较急，我目前只找到妇保医院。你要再等几天，搞不好可以进市一院。” 秦嵩想也没想，就接下了这个工作。 对他来说在哪儿上班都没关系，重要的是留在本市，跟苏格在一起。医生哪里都能拿，更何况市一院有李默，他并不想和他成为同事。 成为情敌已然是不幸，何必再添一重关系。 苏格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些话难以启齿。她问不出口。 秦嵩见她不说话，笑笑扭头走出房间，到外头走廊里打电话。杜依玲在电话那头笑：“又是帮你那个小青梅啊。秦嵩，我对你也算够意思，你也该有所表示才行吧。” 秦嵩背靠着走廊的墙，思考了片刻后回了她一句：“好，回去我去找你。” 杜依玲咯咯笑起来，听得出来她挺高兴。 秦嵩自己都觉得玄幻，这个女人到底看中他什么？以她的财力和家庭背景，想要年轻男人的肉体是件很简单的事儿。 为什么偏偏看上他了？ 他挂了电话回房，给苏格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我拜托了朋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至少比我们自己一家家找来得有效率。” “你这个朋友很厉害，你们关系不错啊。” 秦嵩低头抿了口水，眼神移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还可以。” 显然不愿意多说。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晚饭苏格不想出去吃，秦嵩就去给她买回来。进屋的时候发现房里没灯，他还以为苏格出去了。 结果一开灯发现她坐在沙发里发呆，眼睛有点红。 哭过了？ 他上前安抚苏格：“别着急，会找到的。先吃点东西。” 把袋子放小桌上，他一样样往外掏。苏格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倒出来，想要掰开突然觉得手里没力，就停下动作。 “秦嵩，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万一我妈妈真的得了精神病，你说我该怎么办？” “先别想那么多。”秦嵩拿过她手里的筷子给她掰开，“先吃饭。说句实话，这个张文娟是不是你母亲周婉婷还不好说，你别自己吓自己。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也没什么。活着就有希望，精神病也能控制，治疗得当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生活。别害怕。” 苏格明知那是安慰，听了也觉得心里安稳许多。 两人吃过饭在那儿看电视，秦嵩突然接到杜依玲打来的电话。不想当着苏格的面接听，他走进了浴室。 对方声音听起来有点低：“你现在在s市是吧。” “是。” “那就赶紧回来。” “怎么了？我拜托你查的事情……” “秦嵩，这事儿我不能管，也不能帮你查。你先回来好不好？” 杜依玲少见得流露出不安的情绪，秦嵩皱起眉头。印象里她一向无所不能。 “能说说具体原因吗？” “跟你那个小青梅有关。你也知道她跟的人是谁吧。” “怎么，李默知道这个事情了？” 杜依玲笑了：“不是知道，一早就是他安排的。这是他跟苏格之间的事情，你我都别掺和。你告诉苏格，想知道周婉婷的下落，就自己去找李默，别的我无能为力。” 秦嵩沉默了片刻，回了她一句：“好，我知道了。” 拉开浴室的门一看，苏格就站在门口。她问：“是你朋友来的电话？” 第150节 “是，但她什么也没查到。” “没关系。” 秦嵩犹豫着该怎么跟苏格讲这个事情，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杜依玲有句话说得对，这件事情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个李默，仗势欺人得厉害。可谁也拿他没办法。 苏格听了之后倒没生气，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定机票回b市。” 说完她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包，十分钟后下楼办退房手续，一个小时后买了深夜回b市的机票。 一切快得令人眩目。 上飞机前她接到了李默的电话，对方问她航班号。 苏格报给他后问了一句：“你要来接我吗？” 李默没回答，只淡淡说了句：“注意安全。” 苏格一路上心神不宁，想睡却睡不着。到b市的时候已近凌晨一点，她整个人又累又困，连话都不想多说。 李默和杜依玲都派了车过来，秦嵩有点不放心苏格，后者却冲他挥挥手：“行了你上车吧，我不会有事儿。” 李默再怎么跟她生气，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这点信心她还有。 出了候机大厅才发现外头居然下起了大雨，司机给她撑伞，带她到了停车场。拉开后排车门，苏格才发现里面坐了个人。 她愣了两秒，冲对方问了个声好。 李默直接一伸手，把她整个人拉进车里。 然后他吩咐司机：“开车。” 回去的路上，只听得外头哗哗的雨声。李默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相比之下苏格还有些稚嫩。 车子驶入内三环的时候，雨势愈加猛烈。苏格觉得头顶像有一头野兽，正张着巨大的嘴，想要一口吞下这整个世界。 她有点害怕。 李默看出了她的情绪，安慰她一句：“不用怕，很快就到了。” 不知为什么，平时李默的话总能给苏格很大的安全感，但今天不行。这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让苏格特别害怕。她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所有的灾难片，仿佛身临其境。 她望向李默：“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急匆匆赶回来。” 那分明是怪他的意思。 “你也可以明天再回来。” “你明明知道不行。” 李默望着她的神情透出几分柔情，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所以你早点乖乖的跟我说实话多好。” “你都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嗯，知道了一些。我有点理解不了，为什么你不肯跟我说实话，宁愿跟着秦嵩满世界乱跑。” “我没跟着他，是他非要跟着我。我本来想一个人去s市的。” “他去也好，至少有个照应。他这个人还算君子。” “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还不错。” “我这个人一向很客观。不像你。” “我怎么了？” 李默微微一扬头，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有点闷，听上去有那么点不屑。 “意气用事。” 苏格气得不想理他。 外头一片漆黑，雨幕遮住了所有的路灯光，苏格往前看去，除了对面车道驶来的灯光外，几乎看不到什么。 一辆辆车擦肩而过，灯光时明时暗。她百无聊赖得数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数到十几的时候精神有些涣散，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想要继续数，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得飞了起来。 像是有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她瞬间被一股力量包裹住。这过程太快，令她无法思考。冥冥中她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喉咙紧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体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但意识已经浑沌。闭眼前的一刻，她听到李默在耳边叫了她一声，声音不大。她想回应人却像掉落了漩涡里，重重摔到了地上。 内三环高速发生严重车祸。 一辆由南向北行驶的私家车因大雨路滑，行至中断时突然打滑失去控制，直接冲向了对面车道。撞到了一辆由北向南行驶的黑色轿车。 两车皆损毁严重，车内人员伤亡数暂时不明。 秦嵩洗完澡出来，电视里正在播放这条新闻。他随意扫了一眼，意外扫到了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号。 那车车头严重变形，尾部保存尚属完整。车牌号看起来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整个人如坠冰窑。 那是李默的车，苏格在他的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死啦，我不是后妈，不写虐。 第151节 第58章 缺失 内三环上发生的这起严重车祸，让附近的一家小医院忙碌了一整夜。 那辆失控的私家车撞上黑色轿车后并没有停下来, 而是继续向前, 在连撞三车后一头撞到了树上，整辆车几乎散架。 被撞车辆停在路中央, 引起大规模的追尾事故, 受伤人数粗略估计有十几个。 小医院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病人，尤其是其中的伤重员，于是警车开道，救护车鸣笛, 几位伤重员都被送到了最近的综合医院市一院抢救。 秦嵩赶到的时候，苏格已经被送入手术室。医院里乱糟糟一团, 没有人有空停下来回答他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像一头困兽，除了焦虑束手无策。 他想给杜依玲打电话寻求帮助，但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又没办法开口求人。 今晚他本来是要兑现承诺和杜依玲有进一步发展的, 可他看到新闻整个人就乱了, 扔下对方冲了出来。 那时候杜依玲还在洗澡，她出来找不到自己, 一定会很生气吧。 秦嵩已经顾不得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事儿了。 杜依玲一直没打他电话, 秦嵩也懒得往那个方面想，他现在只关心苏格。 好容易碰到一个从前学校的学长，两人算有一面之缘，他就拜托对方打听伤者的情况。学长帮忙打了两个电话, 转头冲他道：“都在抢救，男的伤得略重，女的应该问题不大，但听说头部有伤。” 秦嵩向来淡定的人，一整晚都有些失魂落魄。 他一直等到天亮，等到医院那边打电话催他上班，才不得不走。 好在他走之前苏格的手术已经结束，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推回病房休养就可以。秦嵩扫到一眼苏格的脸，见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知道学长打听的消息无误。 他又去关心李默的手术，却得不到明确的答复。匆匆赶回工作岗位，杜依玲的电话终于追了过来。 听得出来她很不高兴。 “秦嵩，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 “对不起，今晚一定给你。” 杜依玲的气更大了：“你把自己当什么，把我又当什么。我看上去就那么缺男人□□觉吗” 电话一下子挂断，秦嵩有点无奈。 一整个上午他都不在状态，吃午饭的时候没忍住，还是打电话给了学长，让他帮忙查一下李默的情况。 学长在那头笑：“你还挺关心这个人，怎么，你们是朋友？” “认识。” “早帮你打听过了，手术顺利没什么问题，就是手臂骨折，估计得打一段时间石膏。放心吧。” 秦嵩笑了，不是替李默高兴，而是在嘲笑自己。 他一个早上都在正与邪之间徘徊。既希望李默能安然无恙，又盼着他出点什么事儿。 感情这事儿真是个魔鬼，生生把他变成了一个坏人。 好容易熬到下班，秦嵩又去医院看苏格。他整晚没睡人很没精神，进病房前拐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结果推门一进去，发现有人已经在里面了。 李默坐在轮椅里背对着他，听到动静后回头看一眼。他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贴了块纱布。除此之外鼻子眼睛都完好无损。 秦嵩想起自己恶毒的心思，不由笑了。 他上前几步走到苏格的床边，发现她还在睡觉。 “还没醒吗？” “听说醒过一回，那时候我还没醒，没打上照面。你怎么样，听说你挺关心我……们。” 李默说着自己也笑了。秦嵩也笑：“我是挺关心的。” “是盼着苏格赶紧醒，我赶紧挂是吧。” “不瞒你说，真有这样的想法。人都有坏的时候，我也不例外。” “我能理解你。”李默望着床上睡得正香的苏格，“换作是我，可能不只是想想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为了她……”秦嵩摇摇头，“你不会的，你是医生，基本的道德观会有。” 就像他，再怎么不喜欢李默，脑中那些不好的念头闪过的时候，也会有罪恶感。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能帮个忙吗？” 李默示意秦嵩帮自己推一下轮椅：“一只手不大方便。” 秦嵩这才注意到，李默左手绑着石膏。 他过去替他把轮椅往床边推了推：“你这手怎么伤的，救苏格？” “也算不上救，第一反应而已。事情发生太快也没细想，要不她也不会伤着脑袋。”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有淤血，得散几天，其他的问题不大，身上也没骨折。” 说起来他们算走运，前排的司机就倒霉多了，被撞了个七零八落，现在还在icu待着。至于对面车上的车主，一头撞树上后当场殒命。后来警方在他的体内测到了高浓度的酒精含量。 第152节 酒驾，加之大雨，成了事故的主要原因。 秦嵩看苏格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样子，就问李默：“有个事儿想问你，有时间吗？” “你说。” “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说？” “怎么，怕她听到？” 秦嵩笑笑，也不管李默愿不愿意，推着他就往外走。 “其实你能走吧，干嘛坐轮椅。” “手疼。” 这算什么理由。大少爷果然娇气。 两人找了间休息室。秦嵩没有遮掩：“听说这回的事情，是你布的局。” 杜依玲什么都跟他说了。那个吴医生一早被李默买通，消息也是故意透露给苏格听的。秦嵩大概猜到了一些。 李默在酒店碰到自己，开始对苏格去s市的真实目的产生怀疑。他这样的人只要一调查，就能轻易查到吴医生头上。 看来周婉婷这个人他也应该知道了。 “说布局太难听。苏格想知道，我就尽力替她查。吴医生给她的资料都是真实的。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假装不知道。至于后续能查到什么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你明知道我们查不到什么。” “事在人为。查不查得到有时候看你够不够努力。s市说大也不大，精神病院就那么几家，如果有心查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当然，苏格很聪明，回来求我比一个人在那边瞎转悠节省时间。看来这个周婉婷对她来说很重要。” “别说你不知道这人是谁。” “确实不知道。当然我想知道不是难事儿，但没这个必要。比起调查得知，我更希望苏格自己亲口跟我说。想来无非不是亲人就是仇人。” “如果是亲人你怎么办，仇人你又如何？” 李默坐那里，抬头看着秦嵩。虽然他现在高度不及对方，气势却一点不弱，说出来的话四两拨千金。 “不管是什么，都不妨碍我娶她的想法。是亲人我就替她养着，是仇人就给她解决了。” 秦嵩眉头一皱。这还真是李默的风格。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念书的时候班里家境好的同学很多，但那些人从未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也给不了他压力。 直到遇到李默。 人外有人，他现在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需要努力很久才能帮到的事情，李默随手就能给办了。这是出生决定的，他改变不了。 两个男人在明亮的休息室里沉默良久。最后秦嵩点点头：“好，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就等苏格自己跟你说吧。” “那我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她的帮助。”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我不干涉苏格交朋友，不过情敌还是得防一防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我当是夸奖，收下了。” 男人间话不需要多，点到为止即可。两人又聊了聊医学方面的东西，算算时间苏格应该差不多醒了，秦嵩又把李默推回了病房。 一进病房果然苏格已经清醒，护士正给她量血压。她一见秦嵩就笑了，笑得幅度略大，似乎牵扯到了伤口，整张脸又立马垮了下来。 秦嵩上前几步：“小心点，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看到你就高兴啊。” “还疼吗？” “疼。”苏格摸摸脑袋，“头疼。我这几天能出院啊？” 护士就笑：“起码一个星期，安全起见就十天。你明天还有很多检查要做，不能大意。” 秦嵩也劝她多住几天，等好全了再走。 苏格皱着一张脸：“我还得回家呢，我都买好车票了。这下好了，秦嵩，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这个事儿。”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 “唔……就说我在这儿接了个工作，春节回不去了。我妈要是打电话问你，你就这么说，好吗？” 她说话声音甜甜的，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让秦嵩很是意外。 印象里苏格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他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李默，发现对方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气到了。 偏偏护士不长眼，还误会上了：“你男朋友是吧，对你不错啊。我记得他，他昨晚在我们医院待了一整夜，一直问你的情况。” 苏格不好意思笑了：“不是男朋友，您别误会。” “哎呀，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挺配的。” 李默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护士这才发现他，笑得有点尴尬。 第153节 他一出声，苏格也注意到了他。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扯了扯秦嵩的衣袖，小声问他：“这个人是谁啊？” ------ 病房里有短暂的沉默。 小护士终于回过神来，嗅到了这三人间不寻常的关系。她撤掉苏格身上的血压仪，在病历上刷刷写下几个数字，说了句“都正常”，就匆匆出去了。 房门一关，屋里是大写的尴尬。 苏格看看这个又看那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这个样子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李默本能地就想上去揉她头发。 可那掩饰不住地疏离又叫他无语。 苏格这是吃错药了吗？ 秦嵩也有点意外，他弯下腰问苏格：“你怎么这么问？” “我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苏格！” 李默气得叫了她一声，苏格吓一跳，吃惊道：“他认识我？” “老子当然认得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李默气得想打人，可惜一只手不方便，只能作罢。 “你别给我装，演技太差。” “装什么，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老公！” 苏格一脸纠结的表情，冲秦嵩道：“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声音虽小，可还是被李默听到了。 “我看脑子有问题的人是你。” 李默真给气着了，立马按铃把医生都给叫了进来。 “好好给她查查，这什么毛病。” 医生是老熟人，还是头一回看李默这么气极败坏，赶紧搬来一堆仪器给苏格做检查。苏格满心不高兴，还在那里嘀咕：“不是说明天做嘛，怎么这么麻烦。我就有点头疼，你们能不能给我治治。” 主治医生清楚她的情况，好脾气地给她解释：“你车祸头部受伤，疼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会好。还有你头部现在有淤血，我们确实需要实时监控，看淤血散开的程度，以便调整用药。” 苏格沉默下来，一双眼睛从医生身上移到了李默脸上。 这个男人看起来特别生气，虽说一只手上打着石膏，可依旧盛气凌人。他挑眉扫了她一眼，苏格竟有些紧张，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似的。 她不记得他，有问题吗？ 医生开始问苏格一些问题，苏格一一答了，末了忍不住问一句：“您说我脑子里有淤血，那我会不会记性变得很差？” “这种情况不能说绝对没有，但可能性不大。你觉得自己有记不起事儿来的情况吗？” 苏格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说不认得那个男人，恐怕他会更生气吧。 事实证明苏格的选择是正确的。 李默耐着性子等医生检查完，把主治医生叫到了一边。他觉得这话说出来真丢人，可不得不说。 “她现在看起来有点失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尽快想起来？” 主治医生很是惊讶，回头看看正跟秦嵩说笑的苏格，皱眉道：“按理说不会啊。她伤得不重，车祸发生的时候有你护着她，就头上不小心撞了个口子。淤血是正常现象，除非压迫到神经。但我看她跟她那个朋友聊得挺好，应该不像不记事儿。” 说到这里主治医生笑笑，压低声音道：“不是跟你开玩笑吧。” 李默一开始也觉得像玩笑，但医生走后他又观察了许久，发现还真不大像。 苏格这人看起来厉害，实则挺单纯。演戏这种事情演一会儿没什么，演久了可不行。 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 可她还记得秦嵩。看他们两个那么自然地互动，李默愈加觉得操蛋。这个破车祸，偏偏叫他给赶上了。 苏格被李默看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道：“那个，你也受伤了吧。” “嗯。” 声音有点不友好。 “那你要不要回病房休息？” 李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问：“苏格，你真不记得我了？” “真的，所以我们认识吗？” “你问他。” 苏格望着秦嵩。秦嵩也很无奈，点头道：“是，认识。” “那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第154节 “苏格，如果你想开玩笑，这个玩笑不怎么样。” 苏格纠结地扯着头发：“我没开玩笑，我真想不起来了。” “那你能想起来你最近这半年都干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让苏格陷入了沉思，她一桩桩一件件地掰扯，从上课到上班，从交朋友到买票回家，听起来一切都很合理。 但很快李默就发现了一个关键点，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苏格都不记得了。 “你现在住哪儿？” “宿舍……吧。” “为什么犹豫？” 苏格也说不清。她还没毕业，应该是住宿舍的。可最近半年她在宿舍是怎么过的，居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除了跟尚甜甜于菲斗了一次嘴，其余几乎空白。 “你那车本考得怎么样了？” “我有考驾照吗？” “你回家翻翻，你科目一过了，家里应该有这方面的复习资料。对了，你还有辆车，就停在我家的车库里，你还要吗？” “要啊。” 苏格下意识答了一句，答完才意识到不对。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考过驾照，也不记得自己买过车。这男人是在蒙她吗？ 见她疑惑，李默又补了一句：“去翻翻你的手机，里面应该有驾校电话。你要没有我给你一个，你打电话去问，看你是不是报了他们的培训班，看我是不是在蒙你。” 李默越说越生气，无名火一阵阵往上蹿。 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让这事儿给打败了。 苏格也很沮丧，就目前的种种来分析，她可能真的认识这个男人。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她苦着一张脸问李默：“咱们认识多久了？” “半年多。” 苏格低下头，在心里细细想着过去半年的生活。很多事情历历在目，比如跟顾煜廷分手，给周声的新戏配音，学校里上表演课，她演一个疯疯颠颠的小寡妇。 可更多的却是模糊的。 比如她隐约记得她参加了孙露云的生日派对，在那里碰到了顾煜廷，似乎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具体是什么想不起来。 再比如她跟影帝周声似乎因戏有所接触，那人向她献过殷勤，给她找了个剧组拍戏。后来她没去周声挺不高兴，可然后呢，他找没找她苏格同样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成了一堆碎片，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因为中间缺得太多，所以无法连贯起来。 这和儿时的那段记忆很像，甚至缺失得更多。 她抬头望向李默，眼神里有一丝暗藏的悲伤。这种感觉太糟糕，她没想到自己会经历第二回。 李默本来气得不行，一见苏格这样心一软，又不忍心逼她。 算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他们不都活着嘛，那就还有希望。大不了再追一次就是了。 他一只手按着轮子，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苏格，你还记得李茜吗？” “记得啊。” “周声呢？” “也记得。” “那就好，都记得就好。” “怎么了？” 李默浅浅一笑：“没什么，明天我带李茜来看你。你早点休息。秦嵩，麻烦你送我回病房，可以吗？” 秦嵩眼看时间不早，就没拒绝这个请求。两人离开病房后安静了一路，一直到进了李默的房间，秦嵩才开口：“这事儿有点奇怪。” “你觉得苏格是装的？” “不清楚，你能看出来吗？” “不能。” 秦嵩想想就乐：“我操心干嘛，反正她还记得我。” “很得意是吧。”李默起身走到床头柜前，单手给自己倒水，“记不记得都好，你都没有机会。” “未必吧，我们毕竟多年感情。” “要真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再说她从前能爱上我，现在自然也可以。” 秦嵩被他气得有点牙疼，愤愤甩门而去。 李默不屑撇嘴。现在没人比他更郁闷。 那一晚这三个人都没睡好。第二天正巧是周末，李默让司机把李茜带来医院。李茜进了他的病房，一开口就很欠揍：“哥你不是不让我来看你嘛，怎么又改主意了？是不是昨天手术刚结束头肿得跟猪头一样，这会儿消肿了才让我来啊？” 李默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肯定是捡来的，智商低到令人发指。 陪李茜来的司机好心提醒她一句：“小姐，一天是消不了肿的。少爷伤的是手，不是头。” 李茜翻翻白眼：“好吧，是我搞错了。” 李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苏格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他，却能记住脑子跟糊了屎一样的李茜。 第155节 她就这么不挑吗？ 想想还有正事儿，他先把教训李茜的念头压了下去。 “找你来是有个事儿让你帮忙做一下。” 李茜以为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哥，你是要找我帮忙？” “是。” “为什么啊？” 李茜一脸震惊的表情，非常真情实感。 李默真想一锤头砸死她。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倒霉到要找自己这个傻子妹妹帮忙。 他让司机先回去，然后把李茜叫到跟前，和她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李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还特喜欢问愚蠢的问题。光苏格失忆这个事情，李默就解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最后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地来了句：“哥，你这是活该啊。” 第59章 老婆 苏格的病房里，李茜正抱着一堆零食, 一样样尝过去。 那些是来探病的朋友送的, 苏格头疼没好吃不下，就都给了李茜。 小姑娘胃口很好, 很快身边的垃圾桶就满了一半。 “我早饭都没吃, 就被我哥叫来了。” “那是你起得太晚。” 李茜瞪了李默一眼，眼神里有威胁的味道。她头一回在她哥面前这么扬眉吐气，苏格这个时间失忆，真的太好了。 苏格看着这两兄妹, 不知道该说什么。李茜她认得，挺缠人的一个小姑娘, 听说喜欢她们学校一个男生，整天追着别人跑，差点把人吓坏。 至于李默，这两人怎么会是兄妹呢？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李茜撕开一个芝士包的包装，咬了一大口, 说话含糊不清：“苏格, 你真不记得我哥啦。” 苏格抱歉地冲她笑笑。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他是活该, 整天欺负你, 这样的人不记得是对的。” 李默咳了两声，李茜立马就往苏格身边凑，跟她咬耳朵：“你看你看，这人这么凶, 你还是跟他分了吧。” “所以我们真在一起过啊？” “不是一起过，是正在一起。”李默压着脾气解释了一句。解释完又觉得多余。他真要给苏格气乐了。 苏格发现他笑比不笑好看，也没那么吓人，就“真诚”地劝他：“你以后多笑笑吧。” “嫂子，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就这样。笑起来也是假笑，笑里藏刀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你还是踹了他，我给你找更好的。” “你都叫我嫂子了，还劝我们分啊。” “人往高处走啊。” 苏格心想那她得走得多高啊。这个李默什么来头她大致有了解，比他还高的男人…… 那得往天/安/门那边走了吧。 “那就找个脾气好的，省得整天被欺负。” “你总说他欺负我，他到底是怎么欺负的？” 李茜噎了一下，面包卡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苏格赶紧给她倒水拍背，好一番折腾后李茜才回过神来。 “差点没要我的命。” 李默在旁边补了一句：“这就是撒谎的下场。” “谁说我撒谎了。” 李默挑挑眉，示意她回答刚才苏格提的那个问题。李茜假装怼他一眼，扯过苏格准备说他坏话。 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她哥对苏格，好像哪哪儿都挺好的。她想挑拨离间都无处下嘴。 苏格也好奇，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她，把李茜看得着急上火，望着天花板开始瞎掰：“呃，他这个人大男子主义。” “所以他打女人？” “没有没有，那倒不会。” 她那么皮那么欠揍，她哥最多也就吓唬吓唬她。她哥什么人，知识分子文化人，怎么可能跟女人动手。 “他说话不好听，整天骂我。” “那他骂我吗？” “这个……好像没有吧。你也不爱念书吗？” “我学习还不错。” 第156节 “那他不会骂你。” 李茜都快把头发抓没了：“他有钱有势，爱拿钱砸人。” “这个我喜欢哎。” “你怎么这样啊……” 苏格反问她：“你不喜欢吗？” “我也喜欢，可他没收了我所有的卡，逼我天天在学校吃食堂，还不给我买新手机，我好痛苦啊嫂子。” 苏格想起今天早上李默送给她的新手机，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儿。她旧手机在车祸里被撞碎了屏幕，其实换个屏就可以继续用了。 可他直接就给买了新的，这样的男朋友真好，好想来一打啊。 李茜一转头，看到苏格脸上隐约的红潮，难得聪明了一回：“嫂子，我哥是不是把给我的卡都给了你啊。” “没有，我没收过他卡。”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都失忆了。你翻翻钱包，说不准真有。” 嘴里说着让人家翻，其实自己早就拿起沙发上的包翻了起来。然后李茜才发现，苏格这个包是新的，h家这一季的最新款。再看钱包，也是同品牌的鳄鱼限量版。虽然钱包里确实没有属于她的卡，但光这两样已经足够让她心塞。 她能吃多少碗麻辣烫啊。 李默一脸冷漠：“不用羡慕，以后结了婚让你老公买给你。” “我离结婚还早着呢。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给我买。” “你嫂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用这些东西。” 苏格立马狂点头。她也不太想收那些东西啦，可李默说是她老公，既然是老公送的，收下也没什么吧。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小小的虚荣。关键是这男人说得跟真的一样，她都快信了。 现在李茜也跑出来作证，可信度又提高了一级。 想到这里，苏格看李默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心跳竟有些隐隐地加快。她努力搓了搓手，假装不看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橙子玩。 李茜还想再抱怨两句，被她哥直接请出了病房。 司机等在外头，李默让他送人回家。 李茜很生气，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正想要骂她哥，里头苏格跑了出来，抱了一大堆零食往她怀里塞：“带着路上吃。” 她怎么也有种赶人的意思，李茜彻底伤心了。 果然这世上，只有食物才是对她最好的。 苏格送完东西后转过身，脸微微有点红。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关房门，就听到李默冲她道：“把门关上吧，冷。” “哦。”苏格照做，关好门后走到沙发边，想了想又折返回床边坐下，整个人有种掩饰不住地尴尬。 她又拿起那个橙子玩，边玩边翻眼皮偷看李默。他今天没坐轮椅，穿的也是自己的衣服。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得体，哪怕打着石膏，整个人也是干练帅气到不行。 面对他，苏格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说话，李默也不说，苏格有点坐不住了，想了想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还冷吗？要不要给你条毯子？” “不用，你坐过来就好了。” “为什么？” “我坐你身边也行。” 说着李默起身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往苏格身边一坐，整个人半靠在她身上。 “我这手不方便，借你点儿力。” 明明是在吃豆腐，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苏格也不跟他计较，心想你靠就靠吧，反正也不讨厌。 李默一直盯着那个橙子，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苏格，你要拿它榨果汁吗？” “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么拿在手上不停地玩，估计一会儿切开果汁就会流出来。要不这样，你把它切了，咱们一人一半？”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撩，苏格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更是被搅得一团乱。来不及细想，就照着他的意思，找了把水果刀出来，把橙子切成好几瓣。 切好后她拿起一块准备吃，看到旁边李默安静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这男人看气场应该三十多了，但近距离看眉眼皮肤都好到惊人，那种细致又大气的俊美，又很显嫩。 她想也没想就把橙子递了过去：“这块你吃吧。” 李默凑了过来，捏着苏格的手腕咬了一口橙子，满意地笑了。 这笑实在太苏，苏格感觉自己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赶紧移开视线，把吃了一半的橙子塞进他手里。 “你自己吃吧。” “我一只手怎么吃？” “那我给你榨汁。” “你有榨汁机？” 苏格都站起来了，听到这话又重新坐下去：“没有哦。” 第157节 “所以你还是喂我吃吧。” 帅哥耍无赖是很容易被人原谅的，苏格无奈地笑了：“李默，你从前就这样吗？” “不，以前是我宠你比较多。” “那现在呢？” “觉得应该变变了，得让你宠宠我才行，要不我有点吃亏。” “男生跟女生谈恋爱，还计较吃不吃亏吗？” “男生就不该计较吗？” 李默凑近一些，唇边沾上的橙子香气钻进苏格鼻子里，淡淡的还挺好闻。 她咽了下口水：“那个……也不是不能计较啦。” “本来也不想计较。可你睡了一觉就把我给忘了，我就在想大概是以前你付出太少的缘故，所以现在得让你付出一些，这样才能把我记得更牢。” 他说话间唇已经凑到了苏格嘴边，话音刚落就吻了上去，轻柔又不失霸道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不管她记不记得，苏格都得是他的女人。 苏格紧张得身体僵硬，毫无防守地让对方吃了个干净。这个吻悠远绵长，像有一个世纪，又仿佛永远不会停。 一直到护士敲门进来量体温，李默才放开她。 还是昨天那个护士，这回她终于搞清楚谁才是苏格真正的男朋友。想不到神外的李医生真的有女朋友了，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谣传呢。 压下心头的笑意，护士给苏格量了体温，顺便也给李默量了量。出去的时候她体贴地把门关上，随即以每秒十米的速度飞奔向工作台，向同科室的好友宣布这一消息。 人嘴永远是传播消息最好的媒介。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市一院都知道了苏格的存在。 少女心碎了一地。 ------ 苏格没跟家里说自己了车祸的事情。 她用了先前跟秦嵩提到的那个借口，说自己接到个新工作，需要在b市多待一阵儿。 “等工作结束我就回去。秦伯要回老家过年，秦嵩会陪他回去，礼物我让他先帮我带回去。另外我给你卡里存了点钱，你给家里买点好吃的。” 苏母连说不要紧，又担心女儿一个人在外地过年不习惯，就提议让她爸过去陪她。吓得苏格赶紧道：“不要了，还是让爸爸回去跟你们一起过年吧。我每天上班早出晚归，他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再说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假，你就不想他啊。” 说得苏母一把年纪很不好意思，笑着骂了女儿几句。这一闹就把正事儿给忘了，一直到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一拍脑门：“你瞧我，都没问她有没有跟人李医生分手。” 二宝在旁边听了挺不带劲儿：“妈，干嘛老让我姐分手，李医生哪里不好。” “差太多了，门不当户不对。” “他就是个医生，有什么对不对的。你们以前还想让我姐嫁给秦哥呢，秦哥也在b市也是医生，怎么他们就对上了呢。” 苏母觉得有点道理，转念一想又反驳：“那不一样，李医生本身家境太好。” “那又怎么了，他家有钱是好事儿啊，你还嫌钱多啊。” “你小孩子懂什么。” 二宝一叉腰：“别以为我不懂，我听到你跟爸爸说的话了，说怕姐姐嫁过去吃亏。我就纳了闷了，我们班里也有同学的姐姐嫁到了城里，她那个婆婆天天挑她毛病，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日子过得可苦了。” “对啊，我不就怕你姐也这样嘛。” “可是我姐没有婆婆啊。” 苏母愣住了，儿子说得有道理，可丈夫不是这么说的。她有点转不过弯来，想不好到底该听谁的。最后决定谁也不理，这事儿她也懒得管了。 反正苏格是特殊的，她想管也管不了。 金凤凰总要飞出山沟沟的。 苏格跟她妈通完电话后，一个人站在病房的窗前发呆。这几天她一直很努力想跟李默有关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她想得入神，没听到身后有人进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对方抱进怀里。 “老婆，在想我吗？” 还真是在想他。但苏格嘴上不承认：“没有，我在想学习上的事儿。” “你都考完试了，还有什么可想的。成绩都出来了？” “出来了，考得还行。” “那就可以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学习的事情先放一边。我跟驾校联系了一下，等过完春节你再去练车，天也暖和点。” 苏格没有反对，低头看到李默手臂上的石膏：“你这多久能拆？” “至少一个半月，最近就得一直带着了。” “那你上班……” “没法儿手术，只能坐门诊。” 苏格听说李默是这家医院的专家，每天等他做手术的病人排成行，平白无故这么久不能上手术台，真可惜。 第158节 “天灾人祸躲不掉，幸好你没事儿。” 他边说边在苏格的脖子里轻轻地啃，弄得对方有点痒。 “好了你别闹了，回头又让护士瞧见了。” 这都好几回了，每次都让人家尴尬，苏格怪不好意思的。 “好。”李默少见得听话，“那我们回家再亲热。” “回家？” 苏格有点迷茫，她不知道该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 一个星期后，苏格顺利出院，被李默接回了家。 车停在院子里，阿姨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大好看。见到李默像是有话要说，但一看到苏格又把话头咽了下去。 苏格不记得阿姨，也不知道她们两人从前的相处模式，选择微笑不说话。 李默觉察出不对，趁苏格进车里拿自己包的当口，问阿姨发生了什么。 “少爷，里面有个女人来找你。” “谁？” “不知道，还、还……” “还怎么了？” 这话是苏格问的，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阿姨吓得立马闭嘴。李默一脸坦然：“没事儿，你说吧。” 阿姨犹豫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还抱了个孩子过来。她说认得你，还拿出你们以前的合影。我看天挺冷，孩子哭得厉害，才让他们进来的。” 李默拍拍阿姨肩膀：“没事儿，我来处理。” 说着他搂过苏格，两人往屋里走。 苏格十分忐忑，本来就对这里不熟，这会儿又冒出个女人和孩子来，她愈加没底。 李默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这么不钱，不会是个花花公子吧。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走不到最后。 短短的一小段路，苏格心里起了无数个想法。结果一进屋听到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就给全忘了。 李默首先看到的是那个女人，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有点意外。 女人也看到他们，抱着孩子从沙发里站起来。那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哀伤。 孩子哭得很惨，一张脸涨得通红，女人把他抱起来使劲儿拍，可孩子一点儿也不肯平息。 阿姨看得不忍心，在一旁道：“估计是饿了，妈妈没奶，家里也没奶粉。我也不方便出去买。现在好了，少爷你回来了，要不我去买罐奶粉。” “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格不想待在这里，找个借口想出去。 李默没有阻止，只让她跟紧阿姨：“我让司机开车，你们快去快回。” 苏格含糊着应了，拉着阿姨几乎落荒而逃。 这到底什么情况，前女友带着孩子来逼宫吗？那她这个现任是不是要挪位子给人家。 阿姨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安慰道：“别担心，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孩子才多大，也就半岁多吧。我们家少爷自打从非洲回来后，家里除了你跟小姐，就没来过别的女人。这女人我从来没见过，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以前是不是经常有女人来？” 阿姨一愣：“你怎么这么想？” “我猜的，毕竟他挺帅，家里也有钱，身边应该不缺女人。” 阿姨一早就听说苏格失忆的事情，当时还不太相信，亲眼见了才知道这事儿不假。 “喜欢我们少爷的人是不少，可他没那么不挑。家里也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来过，来的都是正经的朋友，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怕她不信，阿姨又加一句：“我保证。不信你问他，看他有没有载过乱七八糟的女人。” 她指着前头司机。 苏格笑了：“你们是他的人，不可信啊。” 阿姨目瞪口呆。 苏格反过来安慰她：“也没什么，日久见人心。他要真是装出来的，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真面目。要真是专一的好人，我肯定也能感觉得到。” 阿姨这才把嘴合拢，露出一点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但她心里也着实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李默等苏格他们走后，给对方续了一杯水，又问她：“吃饭了吗？” “还没有。”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气色也不好，抱孩子的手一直在发抖。李默看了眼那个一直在哭的孩子。 “就是当初我接生的那个？” 第159节 “是，你要不要抱抱他？” 李默没有拒绝，把孩子抱了过来。孩子一开始有点抗拒，哭声变大了一些。但慢慢地就安定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李默瞧，瞧了一会儿居然笑了起来。 李默对他有种亲近感，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出生那一刻的情景。 炮火纷飞的小医院，刚刚撤走了一群叛军，这个中国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叫得撕心裂肺，最后孩子出生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把孩子从产道里抱出来的时候，孩子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小小的却很有劲儿。 这孩子是李默在乍得接生的无数个孩子中的一个，平凡却又很特别。 他打量着孩子的眉眼，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是老丛的孩子？” 女人有点想哭，忍着了泪水：“是，是他的。” “那你怎么跟……” “跟叛军搞到一起了是吧。我有什么办法，老丛不见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跟你们也失去了联系，子弹随时会打到我身上。为了保住孩子，我只有那样做。那个男人一开始不知道我怀孕了。” “他也不会算孕期？” “他又没老婆，我骗他说早产，他就信了。” “但后来孩子越长越大，他渐渐发现这个事实了是不是？” 李默一看女人的脸色，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这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中非混血，完全一张亚洲脸，肤色也是正常的黄色。那个男人再蠢，也该想明白了。 那种人不好惹，给人当便宜老爸养孩子，一旦知道真相结果可想而知。 “你还能逃出来，算你走运。” 女人把头埋进手里，显然不愿意再提这一茬。 可以想像她为了回国，作出了怎样的牺牲。李默也不想往那个方面想，有时候为了生存，很多事情再残忍也要做。 为了孩子，她确实伟大，李默说不出责怪的话。早知道这孩子是老丛的，当初他该带她一起走的。 “抱歉，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自愿的。” 女人叹息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默爷追女生简单粗暴，不是谈情就是谈钱，反正总有一样能成功。 第60章 娇妻 苏格进屋的时候, 发现那女人在哭。 李默也不哄她, 就这么由着她哭，自己抱着孩子在一边逗他玩。他一手打着石膏, 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把孩子抱在怀里。 孩子是个男孩, 大概半岁左右，眼睛特别大，笑起来很甜。因为哭得久了，胀红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圆鼓鼓的脸看起来还真跟个苹果似的。 苏格发现原来小时候语文课本里的描述是很符合现实的。 她拎着装奶粉的袋子上前给孩子晃了晃，原本还窝在李默怀里挺乖的娃, 突然就闹了起来。 他还是饿着了。 阿姨拿了奶瓶和奶粉进去泡奶, 孩子在外面开始新一轮的哭喊。李默把孩子还给他妈, 给苏格解围巾。 “外面冷吗？” “还行, 坐车不冷。” “没买点别的？” “哪顾得上, 一进去直奔奶粉柜台, 专挑贵的买。阿姨说了, 不用给你省钱。” 李默笑着整她的头发：“阿姨说得对, 你以后就照这个标准来。” 苏格想起还有别人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正想让李默给介绍一下，阿姨泡完奶终于出来了。 世界很快安静下来, 孩子吃上奶后变得又乖又静，两只胖乎乎的手捧着奶瓶一脸满足的模样，看得人心头一软。 女人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坐在那里发呆。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冲苏格笑了笑：“你好，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黄，叫黄蕊。” “苏格。” “你声音很好听。你是李默的女朋友吧。” 苏格想了想：“呃，算是吧。”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只手在她的腰是轻轻掐了一把。显然李默对这个回答不是太满意。 苏格瞪他一眼，在外人看来有点撒娇的味道。 黄蕊不由苦笑。 孩子吃奶的功夫阿姨又去准备午饭，李默打电话订了些外卖，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坐在一桌吃饭，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李默始终没说黄蕊是什么人，但苏格也看明白了，这个女人肯定不是李默的前女友，孩子也不是李默的。只是黄蕊看起来孤苦伶仃的样子，叫人有些心疼。 吃过饭黄蕊说想跟李默单独谈谈，苏格就主动抱过孩子，跟孩子一起哄他睡觉。 孩子累了一早上早就困了，苏格抱着他在客厅里走了两圈，一首儿歌还没唱三遍，低头一看他已然睡着了。 第160节 苏格很喜欢他的长相，漂亮又可爱，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尤其睡着的时候小嘴微微嘟起，很像二宝小的时候。 阿姨本来有点担心，看她抱孩子的手法挺娴熟，不免好奇：“你这一手跟谁学的？” “我弟跟我差十多岁，他小的时候我抱过。” 虽说爹妈从不让她干活，但对她来说，儿时的弟弟就是一个大号的玩具。她抱他不是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纯粹就是新奇好玩。 抱多了，也就熟练了。 二宝后来有一段时间还挺粘她，不喜欢妈妈抱，整天缠着要姐姐抱，可把苏格累得够呛。 她那时候小不懂事，逢人就说自己有个大胖儿子。村里的大人就取笑她，问她孩子是不是跟秦嵩生的。 苏格也不知道害羞，一扬头骄傲地回了一句：“是。” 小时候觉得秦嵩长得好看，跟他生个宝宝应该挺不错。现在想想真是尴尬。 孩子睡熟后阿姨接过去，把他抱进了自己房间。苏格一下子轻松下来，站在那里无所事事，突然就有点后悔。 刚才去超市就该像李默说的那样，给自己买点吃的才是。 她往沙发里一坐，想拿遥控器开电视，眼睛却忍不住往书房的方向瞟。从这里看不到书房，只能看到通往书房的走廊。 那半截走廊让她产生了许多遐想，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出现了她跟李默的身影。 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两人曾在走廊里做过点什么。 她默默红了脸。 苏格赶紧收回视线，开了电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电视节目甚是无聊，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书房里的两人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黄蕊也觉得很难熬。最近这一年，她过得心惊胆战，几乎就没睡过安稳觉。 面对李默，她终于有了几分安全感。 “你现在回了国，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回家吗？” “我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 “我怕坐飞机。我怕他们会在飞机上按炸弹。” 李默无语。 黄蕊不是本地人，她的男朋友丛军是李默在乍得认识的朋友。丛军是个自由摄影师兼记者，黄蕊则是名小学教师。她本来是请了假陪男友去乍得工作的，没想到一次武装袭击，丛军和她走散，再也没找回来。 李默当时没跟他们在一起，丛军失踪的消息一直到几个月后才知道。他派人找过，但战乱国度找人不易，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丛军的消息。 这事儿就跟一根刺似的，时时扎在他心头。眼下看到黄蕊，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幸亏她安然无恙回了国，只是这状态…… “你不该这么想。” “真的，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 “你现在在国内，你是安全的。” 黄蕊拼命摇头，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这次侥幸逃出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他们会追到这里来，他们会要了我的命。李默，他们会杀了我的。” 黄蕊突然尖叫起来，整个人从沙发里跳起。她拼命抓自己的头发、脖颈，抓得满手都是血。李默冲过去想要制止她，却发现她力量惊人。 一个人疯起来，正常人很难制住她。何况他还只有一只手。 他非但没控制住她，反让她抓了一手背的血。 苏格在外头玩遥控器，突然听到里头有人尖叫，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往书房冲。冲到一半看到阿姨也从房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苏格又伸手拦住她。 “先别进去。”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阿姨站那里探头探脑，倒不怎么担心，八卦的成分更多。 苏格也担心有事儿，又怕突然闯进去看到不该看的。正犹豫呢黄蕊披头散发从走廊那头冲了过来，后面跟着李默。 李默一见她就吼：“苏格你闪开。” 阿姨和苏格同时向后退了两步，黄蕊尖叫着从她们中间冲了过去，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被李默赶上，一把拽了回来。 “去，叫老萧过来。” 老萧是李默的司机，他正在餐厅吃饭，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两个男人一起用力，总算把发疯的黄蕊按到了地上。 李默又让阿姨打电话。 “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苏格想帮忙又使不上力，突然听到里面房间传来孩子的哭声，赶紧往阿姨房间冲。李默在后面冲她喊：“别把孩子抱出来。” 黄蕊这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头，他怕吓着孩子。 苏格应了一声进屋，果然孩子已经醒了，正边哭边翻身，眼看就要翻到床边，苏格几步上前把他拦住，随即整个人抱了起来。 孩子刚醒有起床气，一直哭个不停。或许也是被黄蕊的叫声给吓到了，哭起来没完没了。 第161节 苏格抱着他在屋里不停地走，还轻声哼儿歌，顺便还要听外头的动静。 起先黄蕊叫得厉害，后来似乎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就越来越轻，显然是让人给带走了。 她一走孩子也平息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奶粉罐子不住地看。 苏格被他逗乐了：“怎么，你又饿啦。” 这喝完还不到三个小时呢。 孩子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一直哼哼个不停，肉肉的小手指着奶粉的方向，恨不得自己扑过去抢。 “好好好，我找人给你泡啊。” 话没说完，李默推门进来，阿姨也跟着进来。 “孩子给我，苏格你给少爷处理一下伤口。” “你受伤了？”苏格把孩子给阿姨，又补了一句，“他又饿了，还想喝奶。” 阿姨经验多一些，一算时间觉得不对：“先不喝，我带他出去玩一会儿。” 孩子被阿姨一逗就忘了吃的事情，抱出房间的时候一直乐呵呵笑个不停。 苏格走过去问李默：“你被伤到了？” “没事儿，手上一点儿伤口。” “家里有药箱吗？” “有。” 两个人来到客厅，李默想起刚认识的时候给苏格手背上画乌龟，后来替她用溶剂洗的事情。 那时候可比现在好，至少她记得他，感情也处于上升期。 现在这局面，真叫人不痛快。 苏格认真地给他清洗伤口，研究每瓶药水的用处，比较来比较去，最后终于挑了一瓶合适的。 她看着李默：“你怕不怕疼啊？” “会疼，不过不怕。” “那我上啦。” 李默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这么潇洒，倒让苏格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结果涂药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有点微微发抖。因为怕对方疼，她还给他吹了两下。 本来李默看她这样想拿过棉签自己来，结果她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让他瞬间就把手收了回去。 难得的福利，不应该错过。 苏格的脸近在咫尺，从眉眼到唇角，每一处都透着极度的吸引力。 他心头有个念头突然闪过。 “苏格，”他轻声叫她，“我们结婚好不好？” ------ 晚饭时分，阿姨抱着刚睡醒的孩子坐苏格旁边喂奶粉。 她想到个事情，跟李默商量：“明天我去给孩子买点米粉吧。这么大的孩子该加辅食了。我看他妈妈也没心思给他好好弄吃的。” 苏格很关心黄蕊：“她现在怎么样，住院了吗？” “嗯，医生要给她做检查，估计得在那儿待几天。” “那孩子怎么办？” 这事儿也困扰着李默。 他跟丛军还有黄蕊都是在非洲认识的，算是患难之交。彼此很少谈家庭和未来，都只活在当下。 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孩子的家人。 当然，花点时间还是能找到的，只不过…… 阿姨就提议：“要不先在这儿住几天吧。等过两天黄蕊回来了再说。孩子太小，也不适合折腾。您说呢？” 李默没意见，苏格也挺高兴：“我们三个人，带一个孩子应该没问题。” “我得上班。” “那你就去上呗。两个人还带不了一个娃啊。” 苏格有点不满意。白天还说要结婚呢，现在对着小孩子就这么没爱心。 她要真嫁了，将来生了孩子他是不是也不打算管，全扔给保姆和阿姨啊。 幸亏当时没答应他。 想起这个苏格就有点想笑，她还没想起他来呢，李默就急匆匆要结婚了。是怕她跑了吗？ 李默坐她对面，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知道小丫头不满意，就道：“你放心，要是你生的，我肯定亲力亲为。” 第162节 苏格瞪他一眼，示意阿姨还在旁边。 “阿姨是自己人，没关系。” “对对对，我可是一直盼着你们赶紧结婚的。小苏你年纪小结婚正合适，生完孩子恢复也快，以后孩子大了你还年轻，走出去跟姐弟或是姐妹似的，多好啊。” 苏格庆幸自己没吃饭，要不非呛着不可。这些人在急什么，她还不到二十二岁，结婚什么的对她来说实在太早了。 更别提生孩子了，她自己都还没完全长大呢。 苏格选择默默吃饭，不接这个话茬。 吃过饭她想抱孩子，突然想起个事儿来：“他叫什么呀？” 没有人知道。阿姨说她陪着黄蕊坐了近一个小时，也没听到她管孩子叫什么。 “她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对，现在想想当时可能就发病了。少爷，她这个病要不要紧？” 李默不是精神科的，一时也说不准。如果只是一时受刺激，经过系统的治疗康复的机会很大。如果原本就有，现在只是被环境逼出来的话，就很棘手了。 他跟苏格分析这个情况：“搞不好要终身服药。” “真可怜。” “像她这样的人，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回来，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苏格不说话了，心情却被弄得很糟糕。李默看她这样就把话题转到了孩子的名字上：“不如你给取一个吧，临时用一下。” 苏格头一回给小孩子取小名。她看着孩子的脸，想到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琢磨了一下道：“不如就叫小苹果吧。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听歌，他要喜欢我就天天给他唱那首歌。” “哪首歌？” “小苹果啊。” 说着苏格就哼了起来，阿姨在厨房里洗碗，听到之后也跟着大声唱起来。女声二重唱十分热闹，一曲唱完苏格再看李默，发现他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说，你不会没听过吧？” “没有。” “你们科室那么多小姑娘，就没人放这个歌？” “上班时间谁放歌。” 苏格愈加觉得没答应求婚是对的：“太无趣了，跟你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你平时上不上网，关不关注新闻，知不知道网络用语？” 眼睛里鄙夷的神情，毫不掩饰。 李默伸手敲敲她额头：“别太嚣张啊苏格。” 当时苏格不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一直到晚上被他骗到床上，三两下剥干净，被压在他身下狠狠干的时候，才真正明白了这男人是有多火大。 他从前就是这么对她的吗？她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苏格忙到飞起。 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养一个小孩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本以为有阿姨和她两个人在，照顾一个六七个月的娃信手拈来。结果阿姨还有家务要做，孩子也没想像中听话，简直要把她折腾惨。 小苹果脸上虽然圆，身上却很瘦，一摸一身排骨。大概从前饿狠了，现在就特别贪吃，也很容易饿。 苏格查了奶粉罐上的说明，像他这样的孩子，一天也就吃个五六顿的样子。可小苹果完全不够，刚吃完还能消停点儿，像天使般地睡一会儿，可一转身又饿了。 苏格听了阿姨的建议，去超市给他买了一堆的米粉。李默下班回来看到茶几上的东西吓一跳。 “你这是要开超市吗？” 苏格拿着外包装一样样仔细研究：“从来没吃过，不知道该吃哪个好，就买回来都试试。” “你弟小时候吃什么？” “我们那儿哪有米粉卖，都是自家碾一点儿兑水喝。你看这个，居然还让我加奶粉，奶粉能直接加进米粉里一起搅吗？我看网上说这样不好啊。” 为了孩子，苏格也成了那种万事问百度的新手妈妈。可一个问题查下来往往答案五花八门，她就得上专门的母婴论坛，找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的妈妈们，发帖向她们求助。 简直比上学还累。 白天太累，晚上就没精力，应付起李默来也很不情愿。有几次甚至直接拒绝。 “我累了，我要睡觉。” 李默在那里扯苏格蒙在头上的被子，可人家就是不从，一副要把他踢下床的架势。 “明天雇个保姆来。” 他和“小娇妻”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突然中间插/进来个孩子，把他原本的计划全都搅乱了。 苏格听了这话有点犹豫：“还要雇保姆？黄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比较棘手。” 她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送进精神病院系统治疗。李默查了她的家庭，发现她是个被父母遗忘的孩子。 黄蕊的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了婚，原本孩子是判给父亲的，但黄蕊父亲很快再婚，后母不待见这个拖油瓶，就撺掇丈夫把孩子还给了黄蕊母亲。 母亲带着她过了几年也再婚，刚开始三口之家过得也还可以，后来黄蕊的妹妹出生，她在家里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正值青春期叛逆，黄蕊跟家里关系处得很差，被母亲赶到了外公外婆家，从此父母都当没她这个孩子，除了偶尔给点生活费外，再没什么联系。 也许因为这样，她才会义无反顾陪着丛军去非洲。这个男人才是她在这个世上仅有的几个真心爱她的人吧。 第163节 黄蕊家现在还有外婆一个人，已经八十高龄，李默没法儿把孩子塞给个老太太。联系黄蕊父母，两人口径意外地一致，都表示孩子已经成年，她的事情他们不方便多管。其他不肯多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速度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说出小苹果的存在。 “那孩子父亲那边呢？” 李默愈加吐血。 丛军的家庭比黄蕊简单得多，无钱无车父母双亡。想想也是，拖家带口父母健在的人，很少会跑战乱地方去。 这一对也算是心灵上的绝配了。 可惜结局不大好。 小苹果作为他们的孩子，眼下这个阶段居然成了无人接手的烫手山芋。 “按照流程，是该把孩子送福利院暂时寄养的。” “那怎么行！”苏格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孩子还这么小。” “我没说要送，你别激动。所以我才要雇保姆，来分担你和阿姨的工作量。” 苏格这才放心，扑上去给了李默一个吻，赞他：“你这个人还不错啊。” “我本来就很好。”说完抓住机会直接把人扑倒，结结实实问苏格讨要了一番奖励。 第二天李默就让人去找保姆，结果却碰上了麻烦。 临近年关，外来务工人员都回了老家，家政公司也都暂时歇业。李默手底下的人找了半天，花高价请了位本地保姆来，还没上三天班，就被阿姨给轰了出去。 “真不知道是谁侍候谁，她来了我非但没轻松，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她是来上班的还是来享福的。” 苏格也发现自己的零食消失速度飞快，前一天刚买，第二天已经没了一大半。 保姆给赶跑了，接替的人一时也找不到，苏格只能继续跟阿姨两个人忙活。 好在过年的愉快气氛冲淡了所有的辛苦。李茜学校放假了，她回家后空荡荡的别墅就热闹了许多。 别看她学习偷懒，带孩子倒是挺勤快，除了不喜欢抱娃外，别的事情都很乐意帮忙。 就是她时常不在家，一有空就偷溜出去，据说是去找宋晖。苏格也有点好奇，就问她：“宋晖不嫌你耽误他时间学习吗？” “不会啊，我们去图书馆，他一直在看书学习做作业，一点儿不耽误。” “那你呢？” “我就坐他对面，欣赏他做作业的样子啊。” 苏格真心同情宋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同情宋晖。这一对太萌了。 第61章 霸气 周末李默也不得休息, 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阿姨推着新买的童车, 带小苹果去小区里溜弯儿。李茜则是风雨无阻地跑图书馆“欣赏”宋晖的美丽容颜。整个家就苏格一个人在。 她窝在床上拿平板看剧，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结果秦嵩一个电话打过来, 搅了她的好时光。 “东西都给你父母了, 他们挺高兴，夸你买的东西实用。” 苏格得意地笑。她爹妈向来宠她，不管她买什么回去，都是一通夸夸夸。 “他们怎么样, 我没回去是不是有点失望？” “没有，他们让你好好工作, 别瞎糊弄。你头怎么样, 还疼吗？有没有再去复诊？” “去了, 早就不疼了。” 头疼只在最开始的几天, 出院前苏格身体一切指标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前两天李默带她去查脑子里的淤血, 也消得差不多了。 可是奇怪的是, 她还是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儿。听医生的意思, 他们也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连李默这样的专家，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人家的身体构造本就奇特, 现有的医学并不能解释所有的疑难杂症。” 换言之，苏格这毛病没法对症下药。 秦嵩并不在乎苏格想不想得起来, 他在那儿开玩笑：“想不起来才好，把李默忘掉算了。” “不成啊，他天天在耳边唠叨。”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秦嵩还是忍不住问：“你现在还住他家吗？” 听到这话苏格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都不记得这个男人，可就是这么信任他。他说要带她回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跟他回来了。 当天晚上他要跟自己发生关系，苏格居然也只犹豫了不到一分钟。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仿佛失忆只是一个烂梗而已。 有一次他们两人情在浓处，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恍惚听到李默说了这么一句：“我有时候宁愿你不记得从前的事儿。” 从前发生过什么吗？ 苏格想了想，轻声问秦嵩：“我跟李默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第164节 “略知一二。” “那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谈婚论嫁？” “据我所知没有。”秦嵩实话实说，“你父母似乎有顾虑，当然具体的你得问他们，我不便多说。” “那李默知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情？” 秦嵩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告诉苏格真相。简单地权衡利弊后，他决定不说。 李默现在显然掌握了一些关于周婉婷的线索，如果苏格知道了，一定会有求于他。这样一来，苏格被他抓牢的可能性会更高。 或许李默会主动跟她说，但秦嵩不希望由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 总觉得一旦这么做了，他心爱的姑娘就会被推得离自己更远。 他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坏了。 苏格得到答案后没想太多，又跟秦嵩聊了几句过年的事儿，就把电话挂了。刚搁下手机准备继续看剧，就听得楼下有人回来的动静。 一听就是李茜，关门声音巨大无比。要不是那门结实，非给关散了架不可。 苏格就下楼去安抚李二小姐。 李茜一脸委屈，要哭不哭的样子。苏格问她：“你不是找宋晖去了，怎么回来了？” “宋晖今天不去图书馆。他居然都不提前告诉我，害我扑了个空。” 更可气的是，她打电话质问对方的时候，宋晖理所当然地来了一句：“我没让你来看我啊。” 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这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她都快给冻病了。 苏格也没办法，小孩子的恋爱游戏她不懂，她自己还一团浆糊呢，哪管得了别人的事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厨房给李茜弄点好吃的。 李茜看在食物的份上，暂时收起了那份怨气。她看苏格煮面挺有意思，就留在厨房里不走了。看了一会儿她翻箱倒柜，找出她哥的咖啡豆，给苏格和自己各煮了一杯咖啡。 苏格有点吃惊：“你这么小就喝咖啡？” “那有什么，我二哥周声，从小就拿这东西当水喝。”说到这里李茜一歪脑袋，“苏格，你记得周声吗？” “记得啊。” “真奇怪，你谁都记得，怎么偏偏忘了我大哥呢。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茜把脑袋凑得很近，苏格一扭头就看到一张大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恐怖的事情，你哥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发起脾气来谁都受不了。他肯定对你凶了，你打心眼里讨厌他，所以才把他忘了。” “幸亏你哥听不见，要不你就真惨了。” 苏格接过李茜递过来的咖啡，浅浅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你做得很好喝啊。” “那是，我可是高手。” “那你教教我，我给你哥做了一回，他说太难喝。” 李茜就笑了：“我听说了，你还给周声泡过，他助理说的，特别难喝，可他居然全喝完了。他这个人有时候脑子真的有坑。” 苏格觉得李茜这孩子脑子也不太好，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整天这么吐槽她的两位哥哥，就不怕他们收拾她吗？ 李茜还在回忆那杯咖啡的事儿：“周声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你知道吗，你那么难喝的咖啡，他居然还夸好喝，我真怀疑他味蕾出问题了。他小时候就那样。” “哪样？” “有一回他喝醉了，我听他说糊话，说小的时候有个小美女给他泡咖啡，难喝得要命。他一直想找那姑娘。哇，我真没看出来他那么痴情。” 苏格把杯子往旁边一搁，专心致志搅锅里那些面条。旁边李茜还在唧唧喳喳说个没完，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刚才她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碎片，小孩子过家家泡咖啡的画面，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个大概。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打打闹闹挺开心的样子。但苏格看不清他们的脸，并且画面消失得很快。再去想却什么都没有。 她有点担心，自己就是周声口中说的那个女孩子。 李茜见她没反应，正想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一拿起来发现是宋晖打来的，立马高兴地跳起来，一路小跑冲出去接电话，把苏格忘到了脑后。 苏格把面条下完后端出来搁餐桌上，正巧阿姨也推着孩子回来了。小苹果溜弯溜到一半就睡着了，安静的缩在童车里的样子特别可爱，看得苏格母爱泛滥。 她突然有点担心孩子的未来。 晚上李默回来后，她跟他讨论这个事情。 “如果黄蕊的病迟迟不好，孩子最终会怎么样？” “按理是要送入福利院的，如果黄蕊和丛军的家人都不愿意当这个监护人的话，福利院是他唯一的出路。” 苏格想起孩子每次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样子，又想像他去到福利院里一个人躺床上大哭无助的神情，心疼得要命。 “如果我想收养他，可不可以？” “不行，你不符合收养条件。” “差在哪里，是年纪太小，还是因为我未婚？我年收入还可以，养个孩子可能没什么问题。” 第165节 “条件很多，年纪小确实是一个因素。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苏格有点失望，靠在床头双手抱胸发呆。 李默想了想提议道：“或者这样，我们结婚，一起收养这个孩子。” “所以只要结婚就符合收养条件？” “不，还是不符合。” 苏格无语：“那怎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格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算是听明白了，李默这是又借机玩求婚的小把戏。那天的拒绝难道他没听明白吗？ 想用钱和孩子逼她就范是吧，她这人看起来这么没原则？ 好吧，想到小苹果肉嘟嘟的脸，苏格真的有点没原则。 李默觉得自己这提议相当不错：“你一结婚，既有了丈夫又有了孩子，别人应该会很羡慕你。” “那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会帮我找关系，让我收养这个孩子？” “跟我没关系的事儿，我好像不应该出力。” 苏格气得拿枕头砸他：“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啊。铁石心肠。” 李默冷笑两声。 在他看来，毫不犹豫拒绝他的求婚，苏格的心也是够硬。 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有点搓火儿。他以为苏格至少会考虑一下，没想到他刚说完那话，苏格直接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上学。” “那我等你毕业。” “不行，我还要拼事业。” “结婚不耽误你拼事业，你又不演戏。” “谁说的，我好歹表演专业科班出身，演戏是我的本职工作。” “那我给你找两个好剧本，送你去个好剧组。” 苏格一直到这会儿才露出犹豫的表情，显然有点心动。但很快她又收起那份期待，冷漠地吐出一句：“不用了，我自己拼搏就好。” 这几天李默冷眼旁观，发现她所谓的拼搏不过就是在家吃吃喝喝带带娃。 她这个样子，哪有一点进军演艺圈的冲劲儿。 所以，拒绝求婚是真心的，半点儿不掺假。 李默平生头一回被一件事搞得头疼。 ------ 一眨眼的功夫，离除夕只剩两天了。 家里有个孩子后日子过得飞快，苏格基本没操心置办年货的事情，反正李默手下有得是人，需要什么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他问苏格除夕想吃什么，苏格一脸没兴致的样子：“你又不在家，吃什么都没意思。” 说到这个苏格就很无奈，李默什么都好，就是干的这个工作休息时间不固定。医院里离不了人，大年三十也得有人值班。 听说他们每年除夕值班的人都是抽签决定的，今年抽到了李默也是没办法。 李默就安慰苏格：“我最近情场得意，职场难免失意，你就包涵一回吧。明年，明年我肯定在家陪你吃饭。” 苏格心想明年咱俩在不在一块儿还不好说呢。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抱过小苹果一把塞李默手里：“行了，还是赶紧给孩子洗澡吧。” 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一般李默在家，洗澡的活儿就是他来做。男人力气大，理当该干体力活。 另外苏格也想让他跟孩子多亲近亲近。她还是觉得小苹果太可怜了。 李默倒也喜欢孩子，尤其这孩子还是丛军的，他自然更觉得亲近。小苹果一被他抱进怀里就咯咯笑个不停，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轮下来，哈喇子就不停往下滴，掉了李默一脸。 李默也不生气，直接把孩子夹在胳肢窝下就抱进了浴室。苏格在后面笑着叫他，怕他伤着自己的手。他头也不回回了她一句：“放心，没事儿。” 浴室里传来小苹果高兴的尖叫声，苏格就只管准备孩子的换洗衣服去了。 第二天李默休息，为补偿苏格就陪她逛街。 跟小时候的印象不同，如今即便大年三十，商场里的人也不会少。 苏格年年过年都在老家，今年是第一年离家过年，还有那么点新鲜感。看到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势头，她不禁感叹：“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我们那儿今天一直到初一都不怎么出门，就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吃的东西。” “游客居多。”李默指指前头一堆带统一小黄帽的人群，“再说城里人没时间，年夜饭都下馆子。你怎么样，想好吃什么了吗？” “随便吃点就行，李茜怎么办？” “你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你要是随便，她就只能喝粥了。” 苏格想到李茜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要是让她喝粥的话，肯定全皱一起了。 第166节 “算了，还是不要了，你定一桌菜回家吧，别太贵就行。” 她又想起黄蕊来：“快过年她却病了，也不知道她这年要怎么过。” 李默也不说话。原本苏格想过带小苹果去看她，但黄蕊病得糊涂，情绪很不稳定，整天幻想着有人要害她。他怕她这个样子吓着孩子，就没让苏格去。 小苹果毕竟还小，一开始有点认生，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孩子总是最无忧无虑。 谁也不想轻易打碎他们的快乐时光。 没办法让孩子见妈妈，苏格就想给他买点好东西，像是要给他补偿似的。李默在花钱方便绝不手软，陪着苏格在商场逛了一圈，临走的时候一只手里大包小包几乎拎不下。 苏格有点不好意思：“全让你花钱了，我说我付一半的。” “没事儿，你出力我出钱，我们分工明确。这样挺好。” 苏格看他一副二十四孝好老爸的样子，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没动脑子就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以后结婚了也是这样。你在外头打拼赚钱，老婆就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 “不是。” 苏格一脸不信的表情。 “我自然会赚钱，但我老婆不需要做家务，孩子的话给他们爱就好，辛苦的工作留给保姆阿姨去做。” “真的？” 李默没半点犹豫，面露真诚道：“真的，不然我何必要挣钱。”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苏格都觉得被暖到了。 两个买了一整个下午，把李默那辆suv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苏格一边往里放东西一边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带孩子逃难呢。” 这半边尿不湿半边奶粉，中间一堆童装玩具几乎堆到车顶的架势，还真让人想笑。苏格突然发现，自己有宠孩子的毛病。看来以后真得努力多赚钱才行，要不怎么经不住这么大的花销。 好容易把东西塞进去，刚坐进车里李默就接到了李茜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就回去，怎么了，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哥，你赶紧回来，阿姨要回家了，你说我怎么办啊？” 司机正启动车子，李默没听清：“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姨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要她回去过年。她要走了我们几个人怎么办，喝西北风啊。” 李默暗骂自己这个愚蠢的妹妹，就凭他的资产，怎么着也不会让她饿着。 但阿姨要回家这个事儿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李茜声音太大，苏格隐约也听到了一点，等李默挂了电话后就问：“阿姨要回去吗？” “还不清楚，先回家看看吧。” 苏格没说什么，两人一路安静，很快车就停在了李家老宅门口。 李默没急着搬东西，先带苏格进屋。一进客厅就看到阿姨坐在那里，一脸为难的表情。 她见李默进来，立马从沙发里站起来。李默三两步走上前，把她摁回沙发里：“出了什么事儿，您跟我说说，要是他们缺钱的话，我可以……” “不缺钱少爷，您别担心。”阿姨很不好意思，“是家里的小儿子叫我回去，说小孙子身体不好要住院，很想我整天哭，想叫我回家住两天。” “孩子多大，得的什么病？” “六七岁，不是什么大病，好像是阑尾炎，要住院开刀。虽说是小手术，可孩子年纪小，又是头一回，家里人都紧张，就想我回去出出主意。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换了别的事儿我肯定不回去，可孩子生病我有点心疼，就想回去看看。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小孩子出生后我也没抱几天，确实有点想他。可马上过年了，把你们几个人扔下我又有点……” “我让司机开车送您回去。” “少爷……” “没事儿，都是有胳膊有腿的人，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做。” 李默说这话时故意看着李茜，还重重地问了她一句：“是不是啊，李茜。” 李茜没料到自己会被点明，愣了两下才傻呼呼点了点头。点完才觉得自己被坑了。 她叫她哥回来，是想拦着阿姨的啊。 她一点儿也不想阿姨回家，她哥又不是不知道，阿姨家的几个孩子是个什么东西。一群白眼狼。 李默当然知道。阿姨姓金，来他们家已经很多年。年轻的时候是钟点工，后来孩子大了开销也大，她就转做住家工。 金阿姨一共三个孩子，老大老三是儿子，中间一个女儿。这三个孩子李默全都见过，对他们的印象有着惊人的一致。 贪钱、愚蠢，并且表现得相当赤/裸裸。 他们大概以为有钱人家都拿百元大钞铺地，以为他们的妈妈在他家干活年收入过百万，所以每次问她要钱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态度。 刚开始李默还小，他爸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大家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他们不存在。后来他们来得越来越频繁，有一回叫李默撞见的时候，金阿姨的大儿子就这么直接拍桌子问他妈伸手要钱。 李默让这人恶心坏了，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又稍微暗示了阿姨几句。那时候他还在念书，但阿姨总把他当成年人，说什么都听，从那以后，她的孩子们就再没上过门。 虽然没上门，但李默也听说了，这些年阿姨在他家赚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填了那三个无底洞。 今天老大要买房娶媳妇，明天老二生孩子没钱，后天小儿子跟人打架来问她拿钱赔人医药费。 李默有时候不明白，金阿姨那么老实正直的人，怎么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渣。 所以这次他接手这个家之后想了个招儿，每个月只发阿姨一千块基本工资，剩下的给她存卡里。阿姨的卡就搁在他书房的某个抽屉里，有急用才会给。 阿姨一点儿不介意，反倒觉得高兴，孩子偶尔打电话过来，还没开口要钱她就在那儿抱怨：“最近少爷太忙，工资都没时间发。” 第167节 搞得他们很是无趣。 少了这些吸血鬼，阿姨这大半年总算能攒下一些钱。李默有点担心，他们这是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又想着法子来骗钱了。 还是不得不防。 想了想李默掏出钱包拿了一千块给阿姨：“别带多，这些够了。他们要是问你要医药费，你就说钱让我扣着，让他们跟我来拿。我得看了病例才能决定给多给少。他们要不高兴您也别怕，反正以后我给您养老，您没什么求着他们的地方。”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给苏格一种霸气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这男人好可靠。 第62章 侍候 一个小时后, 李默派车送阿姨回家。 阿姨家就在临市, 离得不远，但这些年儿女除了来要钱, 从来没来看过她一回。李默对这些的早已不抱希望, 所以这次特意叮嘱司机老萧，让他到了后别急着回来。 老萧笑呵呵：“您放心，我一孤家寡人，回来也没人陪我过年。我就赖金阿姨家, 让他们请我吃顿年夜饭。” 阿姨一走，家里顿时冷清许多。李茜还在那里抱怨她哥：“干嘛让阿姨回去, 万一他们欺负她。” “毕竟自己妈, 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最多就是要钱。” “这些人真不孝, 那可是自己的亲妈。” 她这话说得义愤填膺, 说完后发现她哥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还以为说错了, 小心地问：“怎么了, 我说得不对吗？” “很对。” 李默没多说。李茜这孩子出生复杂。她是他爸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的，就是周声的妈。但她比周声命好, 因为是个女孩儿，一出身就被李默的亲妈抱回家来养着了。 她喜欢女儿, 但因为跟丈夫关系不好，只生了李默一个。 她也清楚周声的妈过的是怎么纸醉金迷的日子。一个周声已经让她养残了，她怕这个女孩儿再给祸害了。 所以李茜从小在李家长大, 也跟着姓李。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自己的母亲，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们兄妹三个有三个不同的母亲。 有时候她还会吐槽：“我爸真是魅力足，这么多女人，他顾得过来吗？” 通常这话一说，就会被李默一通训斥，灰溜溜躲回房间了事儿。 李默一直没打算把真相告诉她，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她永远不知道。 李茜没读懂她哥的眼神，她正在努力思考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晚饭该吃什么？” 李默看向苏格：“你想吃什么？” 苏格正要说话，听到房里传出孩子的哭声，赶紧冲了进去。这是阿姨隔壁的房间，原先苏母住过，现在成了小苹果的婴儿房。 孩子已经醒了，正扒着床边的围栏想要站起来。但因为太小，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哭得一张脸通红，一见苏格就张开双臂想要扑过来。 苏格正准备弯腰去抱，后面李默快她一步伸手，直接把孩子抱了起来。 苏格就笑着去拿衣服给小苹果穿。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抱娃一个套裤子，苏格边套边问：“晚饭咱们吃什么？” “外卖，我让李茜去定了。” 小苹果已经完全醒了，十分不配合地在那儿蹬腿，苏格的裤管儿套了一边，去套另一边的时候，前头的那只又给他蹬掉了。 苏格假装生气凶了他一下，结果人家根本不怕。她就抓住他一只小脚，在脚底心来回地挠。 小苹果怕痒，全身都扭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那声音吓苏格一跳：“这孩子，以后能当歌唱家。” “那咱们就好好培养他，给他找最好的声乐老师，送他去国外读音乐学院，学成归国给他找家唱片公司，一年发两张专辑。” “你这梦是不是做得有点大啊。这是别人的孩子，迟早要还回去的。” 李默一脸不以为然，凑近到苏格耳边：“没关系，你可以给我生。生个十个八个，总有一个能成歌唱家。” “你当我是猪吗？再说国家政策也不允许。” “那就移民国外。只要你肯生，怎么都有法子。” 苏格笑着瞟他一眼：“那我要是不肯呢？” “那就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过二人世界，多好。” 苏格被他的无赖理论彻底打败。她算是看明白了，李默是铁了心要拐她当老婆了。 两个人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把孩子收拾妥了。出来到客厅一看，李茜正安静地从在那里，低头玩手机。 李默抱着孩子在屋子里溜弯儿，过了一会儿想起新买的围栏来，就把孩子递给苏格，出去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进来。 他找了块空地，指导苏格把围栏一片片组装起来，又铺开前两天定的爬行垫，把孩子放进去。 小苹果头一回见这些东西，新奇得不得了，趴在垫子上仰着头盯着围栏使劲儿瞧，还伸出手想去玩上面的玩具。 苏格就想把他扶着站起来，试了两下没成，笑得瘫在那里：“不成，没吃晚饭没劲儿。” 李默也笑，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问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发消息的李茜：“你定的东西怎么还没到？” 李茜茫然地抬头：“什么东西？” “晚饭。” 第168节 李茜愣住了，突然跳起来抱头鼠蹿：“对不起哥，我给忘了。” 李默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正巧上面有人发微信过来，他一看不由冷笑：“宋晖这小子表面看着正经，私底下也是个浑球啊。” “哥，你干嘛这么说他。” “不是吗？他要真不想跟你有关系，跟你聊什么微信，直接拉你进黑名单。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幼稚。”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在聊学习。” “你这个人聊学习从没超过两分钟。再说你要真想学用得着他教？我可以给你找全国最好的老师，一对一给你辅导。怎么样，要不要？” 李茜吓得都要哭了，鼓起勇气把手机抢了回来，直接往楼上跑：“我去订餐，我马上就订，哥你等着我啊。”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没了踪影。 那天晚上苏格他们很晚才吃完晚饭，为惩罚李茜，李默让她看了一会儿小苹果，自己跟苏格去洗澡。 李茜一张嘴噘得老高，对她哥临时没收她手机只许她看孩子的行为表示了抗议。 李默回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抗议无无效。 李茜气得不行，愤怒地嘟囔了一句：“真不像话，让一个孩子看另一个孩子，自己去洗鸳鸯浴。” 苏格听到这话脸上一红，推推李默：“还是轮流洗吧，让她看孩子我也不放心。” 李默却直接搂着她的肩往楼上带：“就让她带，也得让她锻炼锻炼。万一以后她跟宋晖结婚了，生了孩子不会带怎么行。宋晖这人一看就高标准严要求，她这么懒散别人怎么肯要她。” 这话相当有用，李茜被刺激得一个激灵，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围栏里陪小苹果玩各种游戏。 李默和苏格上楼进房间，以最快的速度除掉身上的衣服，刚一进浴房就抱在了一起。 热水很快淋湿了两人的身体，微热的皮肤让两人都开始动情，紧贴的胸膛能感觉到对方快速的心跳。 苏格有点担心李默手上打的石膏，刚提醒一下，结果一开口，声音竟已哑了。 李默啃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墙面上狠狠地亲着。苏格小声哀求：“不要了，两个孩子在楼下。” 李默心里暗道，明天一定要雇个人回来。 洗澡这么好的时机却只能看不能吃，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望着苏格红得像花般的脸颊，唇角浮起一丝坏笑，快速把手伸到了下面。 苏格身体一颤，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他：“你、你要干嘛！” 这是要搞前/戏吗？苏格在心里惊叫。 “怎么，你不想要？” “不……行，孩子们还等着呢。李茜照顾不了……啊，李默！” 身体有异物进入，苏格声音都变了。 李默紧紧抱着她，感觉到她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在那儿拼命撩拨苏格：“怎么样，要不要？” “不、不要。” 话音刚落，进攻愈加猛烈。苏格欲哭无泪。男人除了真刀真枪外，有的是办法让女人□□。 李默又问了一遍：“要不要？” 苏格彻底投降了，她整个人败给了自己的身体。她趴在李默肩膀上，气若游丝：“你快点儿。” “要是玩真的那可快不了。现在嘛，我可以试试。” 苏格彻底没了声音，张嘴死死咬住李默的肩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狂风爆雨浪涛汹涌，明明才几分钟，可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苏格整个人晕晕乎乎，都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出的浴室。 李默给她擦干净身体，套上衣服，手指抚过她背脊的时候在上面轻轻一滑：“我最近是侍候完小的侍候大的。” 苏格被他摸得心痒痒，赶紧坐起身跳开几步，自己系扣子：“辛苦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默不再撩她，笑着擦干身上的水渍。 他这会儿正克制着，再闹下去恐怕要失手。李茜实在让人不放心，小苹果不能长时间跟她待在一起。 两人下楼的时候李茜正给小苹果讲故事，小苹果一点儿不爱听，就对那本花花绿绿的童书感兴趣，一直伸手过来想撕着玩儿。 李茜的声音一听就没什么耐心，匆匆念完之后把书往旁边一扔，开始“教训”小苹果。 “你知道书是干什么的吗？书是让我们学习知识的，不是给你撕着玩儿的。你看你也长这么大了，米饭也吃了不少了。哦不对，你不吃饭你喝奶。你都喝了这么多奶了，应该懂点事儿了。我说话你听得懂吗？” 小苹果根本不听她的，直接爬过她身边去拿那本书。 李茜一脸无奈的表情，一抬头发现苏格他们已经下来了。 “哥，你们可算好了。怎么洗这么慢啊。你们是不是还干了点别的啊？” 苏格心里有鬼，一听这话从头到脚都红了。 ------ 当天晚上，小苹果挪到了楼上的房间，和苏格李默一起睡。 平时他晚上一般睡阿姨隔壁，阿姨半夜会起来拍他。现在阿姨回去了，这个重担就落到了两人身上。 苏格在那儿给大床加垫子：“你要不要紧？要不你回房睡吧。” 第169节 李默在那儿陪孩子喝奶：“没关系，我明天中午的班。晚上孩子会吵，要不我抱我房里去，省得影响你休息。” 听阿姨说，小苹果晚上至少得哭一次，要喂他奶喝，喝完还得哄哄。有时候闹起来要醒个两三回。李默有点心疼苏格。 “没事儿，我明天又不上班。” 两人最终决定，三个人睡一张大床。 小苹果睡中间，苏格李默分睡两边。李默家的床比一般的双人床要大，加个孩子在中间一点儿没挤着两个成年人。 小苹果喝完奶有了睡意，把头靠在李默的肩膀上，眼皮一张一合。苏格顺势调暗了灯光。 孩子被这么拍了几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变得异常轻柔。李默把孩子抱到床上放下，招呼苏格一起上床。等她睡好后他伸手关掉最后一盏灯，房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整片黑暗中。 起先没人说话，苏格躺在那里听着小苹果渐渐加重的呼吸，默默地数着数字。 大概数到一千之后，她觉得孩子已经进入深度睡眠，这才开口轻声叫李默的名字。 李默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睡不着吗？” “头一回陪个小孩子睡觉，有点紧张。你说我半夜会不会压着他？我看书上说，孩子最好自己睡一张独立的小床，这样最好最安全。” “今晚将就一晚，明天我就雇阿姨回来。” “能雇到吗？” 这个问题倒是将了李默一军。 大过年的，雇保姆成了一件比平时困难百倍的事情。他最近一直在让人挑选经验丰富的保姆，无奈好的都回家团圆去了。 当然，如果把价钱定得极高，还是会有人来的，只是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先雇个人再说，哪怕打打下手也行。光靠你一个人不成，家里得乱套。” “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苏格不小心提高了一点声音，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凑近到小苹果身边听他的动静。 孩子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 黑暗中，她听到李默克制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 “是，没什么好笑的。我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家里人多事杂，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不找个人帮你，你很快就会垮掉。” 李默虽喜欢孩子，但更心疼自己的女人。别说小苹果不是亲生的，即便是亲生的，他也不会让孩子那么折腾亲娘。 苏格没他那么高瞻远瞩，她现在是新奇多于害怕。 总听别人说孩子晚上闹觉很恐怖，到底是怎么个恐怖法？在她看来无非就是拍一拍哄一哄，翻个身继续睡的事儿。 两个人轻声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苏格想起李默还要上班，才强行说了晚安，盖上被子转过身去。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她竟有些睡不着。 身边两个“男人”睡得都很踏实，呼吸声都不大，交错起伏着。苏格听着他俩的声音，努力培养睡意。 好容易人开始犯困，意识进入模糊状态，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哭声。苏格一下子睁开眼睛，翻过身来望着黑暗里小苹果睡的地方。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孩子很快拖长音调开始一声声哭起来，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苏格想起平时阿姨哄他的样子，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孩子的小手，让他侧过来对着自己，然后在他手臂上一下下地拍着。 本以为这样孩子很快会睡着，但平日里阿姨一试就灵的法子，到她这里居然失效了。 是忘了什么步骤，还是拍的地方不对，又或者拍的力道不够？ 苏格纠结得在那儿琢磨，试了半天也没试出来。 她怕吵醒李默，小声地试图跟孩子打商量。可小苹果哪里听她的，只管扯着嗓子乱嚎。最终还是把李默给吵醒了。 两人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孩子抱了起来。 苏格本来想抱，却没李默动作快，男人手长脚长，孩子在他手里跟个小土豆似的。 苏格想开灯，被李默拦住了。黑暗里就听到他有节奏的脚步声，隐约还有拍背哄睡的声音。 “你要不要给他唱首歌？” 李默失笑：“不会，要不你来吧。” 苏格努力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也没有会唱的儿歌。小时候明明挺能歌善舞，长大之后艺术细胞锐减，连戏都演不好。 表演课的老师说她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演戏没有□□。 苏格听了她的评价后对自己的定位愈加有了新的认识。或许她天生不适合表演，只适合配音吧。要不找上门的戏也不会全是要她卖身的。 两个人轻声互相嘲笑了对方一番，最终小苹果就这么稀哩糊涂让他们给哄着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天晚上大约是换了地方不习惯，孩子醒了好几回。苏格前半夜几乎没睡着。 后来李默起身把孩子抱去了隔壁房间，让她清静一会儿。苏格想要阻止，奈何实在太困，眼睛根本睁不开，迷迷糊糊间似乎说了声“不要”，但转眼已经睡了个结结实实。 第170节 李默回了自己房间后跟小苹果“谈了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眼见他没有老实的意思，最后只能把孩子搂进自己臂弯里，给他营造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一招居然挺有效，后半夜小苹果的睡眠质量明显提高，除了喝了一回奶，剩下的时间全在睡觉。 “父子”俩一觉睡到早上九点钟，还是李默先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些，房间里有种浓浓的暖意。小苹果慢慢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李默。 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原本被他昨晚的举动搞得有点生气的李默，心一下子就软了。孩童天真纯粹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他伸手摸摸小苹果的头，对方就笑得更甜了。 笑过后就挣扎着向他爬过来。李默抬手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晃了两下，小苹果的嘴又咧了开来。 他开始咦咦呀呀地说话，全是无意义的发音。李默也不在意，继续想着法子逗他。 突然他听到孩子吐出了一声不清晰的爸爸，不由愣了两秒。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再说一遍，叫爸爸。” 李默凑了过去，想听孩子再来一次。可孩子哪里会让他如意，任凭他怎么逗都不再发那个音，还兴奋地开始喷口水。 李默感觉自己像抱了个小喷壶，哄也不行吼也不成，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任何法律条规都约束不了他。 李默头一回发现自己居然碰到了对手。 他想了想把孩子放回床上，伸手进他的睡袋里，在他的腰间轻轻挠了两下。 小孩子反射弧比较长，刚开始一点反应没有，大概十秒钟后才感觉到了痒，开始扭着身子想要逃。 李默一把把他摁在原地，又加速挠了几下。 苏格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副“虐待”小孩的场景。 “哎，你怎么这样。” 她扑过来想救孩子，结果自己也被压在了那里。李默力气大，一手压一个不在话下，苏格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急得大叫：“小心孩子，别给压坏了。” “放心，对他只使了一成的力儿。” “那我呢？” “三成吧。” 苏格吐血，她也就顶三个奶娃娃啊。 三个人在床上玩了老半天，久到李茜实在受不过，过来敲他们的门。 李默过去开门，黑着一张脸。 李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我饿了。” “饿就自己做饭去。” “我哪儿会啊。” “你都快十三了，搁古代都该给你说亲了，你说你该不该会做饭。” 苏格还在床上逗小苹果，听到这话差点喷口水。李默到底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们科室的小护士整天没事儿总教他这种不着调的东西吗？ 李茜却天生跟别人脑回路不同，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所以哥，你要给我说亲吗？” “没这个打算。” “为什么，年纪太小？” “不，是因为你太蠢。” 那天的早晨，是在李茜大声的抗议中开始的。 李默要上班，早早吃过饭就走了。剩下两个女生看一个小男娃，累得晕头转向。 李茜本来想出去想宋晖玩，被她哥严令禁止：“你今天要是敢出去，以后别想再见那个姓宋的一回。” “怎么哥，你要杀了他吗？” 李默发现自己简直没法儿跟这个妹妹好好对话。 但威胁还是起了作用，李茜一整天哪儿也没去，一心一意帮着未来嫂子带娃。 到黄昏的时候，她整个人累瘫在爬行垫上，不住感叹：“苏格啊，我发现了，带孩子真的是个很好的减肥项目。” 苏格也累，笑得都有些无力。 从昨晚到今天，她一直都在高估自己。 两个人无奈地望着对方，开始琢磨大年三十的晚上该吃点什么。 李茜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周声：“赶紧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李茜一点儿也不想见他，上回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有阴影。 但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周声又补了一句：“赶紧开，否则别后悔。” 李茜愈加犹豫了。 第171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默爷真是日也操劳夜也操劳，心疼。 第63章 烟花 李茜十分嫌弃周声, 但对他带来的阿姨却喜欢得不得了。 周声进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一副过年走亲戚的样子。结果他那些东西李茜看都不一看,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跟在后面的阿姨看。 苏格有种错觉, 好像李茜要把阿姨一口吞下似的。 显然他们都很熟, 阿姨进来后跟李茜笑着打了招呼，一抬头看到抱着孩子的苏格, 稍微愣了下。 苏格看到她轻轻扯了李茜一下。 “看什么？” 周声过来把东西搁茶几上，抬手在苏格跟前晃了晃。 苏格回过神来, 问他：“不给介绍一下吗？” “这位啊，我家阿姨, 你叫她钟姨就行了。我哥说你们家金阿姨这两天回家去了，让我把钟姨借你们几天。” 苏格还没说什么, 那边李茜已经高兴得尖叫起来。 总算有个能干活的人了。 苏格也挺高兴，嘴上还要客气两句：“那你怎么办, 家里还有别人帮忙吗？” “没有, 大过年的，助理也回家了。所以我决定了，直接搬来这里住，还能省点饭钱。” 李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们家人太多，你就别来了。” “我可是你亲哥, 住这里有什么问题。” 李茜的白眼翻得那叫一个溜：“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再说大哥说了, 以后不让你跟我接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周声呲了她一下，转头看苏格：“你什么想法？” “我也觉得, 你不如回去吧。我们家有个孩子，怕吵着你。” “你们这些人，过河拆桥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 李茜冲他做了个鬼脸，直接就要把人往外推。钟姨还是有些心疼周声，过来打圆场：“大少爷说了，让二少爷陪你们吃年夜饭。饭菜一会儿就送来，要不咱们先摆桌吧。” “真的？” 周声差点跳起来：“不信我的话就算了，连钟姨的也不信啊。” “没办法，谁叫你这个人信誉太差。上次我信了你，我哥差点把我关禁闭。因为你宋晖跟我翻脸，你说是不是苏格。” 她望向苏格，等了两秒自己反应过来：“嗨，我忘了你失忆的事儿。” 苏格只冲她笑笑。 周声在那里咬牙切齿：“你这个小浑蛋，整天只知道男人。那个宋晖哪里好，弱鸡一个，改天找人打他一顿。” “你敢！” “有什么不敢。” “那我就宰了你。” “一个小姑娘，说话这么江湖气，哪个男人会喜欢。宋晖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吧。” “关你什么事儿。说得好像你很多人喜欢似的。” “是啊，追我的人就是多。不信你问钟姨，我的粉丝多热闹，家里礼物多得搁不下。” “那又怎么样，苏格还不是不要你。” 被战火波及的苏格赶紧跟钟姨一起往餐厅走。她才不要听这两个幼稚的兄妹在那里互喷呢，真是丢人。 钟姨头一回见苏格，对她很好奇，边走边笑：“大少爷说了，家里有太太有孩子，让我过来帮几天忙。他已经在让人雇阿姨了。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做，孩子也给我吧，晚上我来照顾他。” 说着她就伸手把小苹果抱了过来。 小苹果初见她有些害怕，但钟姨很会哄孩子，随便逗两下就把人逗得咯咯笑。很快小苹果就跟她打成一团。 苏格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李默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什么太太孩子的，一个不小心钟姨就该误会这孩子是她跟李默生的了。 “这是李默朋友的孩子，父母出了点事儿，暂时住这里。他晚上要起一回夜，有时候还会哭几次，你可能会睡不好觉。要不我们轮着来？” “不用。”钟姨一脸自信，“你放心，孩子到我手里都会乖乖的。你看周声，他小的时候比谁都难带，到了我手里照样乖乖的。” 苏格惊讶钟姨的资历，周声少说二十几岁，这么说钟姨在他身边也待了至少二十年了？ “一出生我就带着了，他们家关系复杂，这个你也知道吧。” “嗯，听说了一些。” “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周声的妈什么也不会，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周声的生活都是我在打理。这孩子其实本性不坏，就是青春期的时候没看住，走了点歪路。现在正在慢慢扳回来。我现在啊就盼着来着厉害点的姑娘，把他给降住了，好让他以后都老老实实的。” 苏格从柜子里找出一堆碗碟，准备拿出去摆桌。听到钟姨的话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可有点难，他们那个圈子……” “谁说不是呢，三天两头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我听说他以前追过你，没成功是吧。” 第172节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也是，要是拿他跟大少爷比，自然是大少爷比较好。你的选择很正确。” “钟姨，你又说我坏话。” 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从门边探出一半脑袋，说话声音少见得有点撒娇的味道。 钟姨一点不怕他，顺嘴指挥他：“去，拿这些碟子去外头摆好。送餐到了吗？” 话音刚落，外头李茜就开始大叫：“周声，送餐的来啦，快出来接东西。” “自己不会拿啊。” “我这么弱，怎么拿得动啊。” 周声拿过苏格手里的碟子，骂骂咧咧出去了。她李茜还弱？能把宋晖摁在墙上猛亲的女人，简直力大无穷。 女野人说的就是她吧。 那天的年夜饭吃得那叫一个欢乐无比。 苏格话最少，一边吃一边听周声跟李茜斗嘴。偶尔替钟姨抱一会儿孩子，好让她吃菜。 小苹果对满桌的饭菜十分好奇，一双眼睛从左到右一遍遍地看，像是在琢磨有什么他能吃的。 平时特别爱吃的米粉也有点兴趣缺缺，恨不得拿个烤鸭腿搁嘴里啃才觉得过瘾。 李默点得东西太多，几个人根本吃不完，周声大手大脚，准备全拿去扔掉，被钟姨拦下来：“挺好的东西扔什么，回头大少爷回来还能吃。” “我哥这么可怜，吃我们吃剩下的啊。他们医院让人除夕加班，还不给口饭吃哦。什么破地方。” 钟姨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大少爷治病救人，比你厉害。” “是是是，我们家就他最厉害，最伟大。” “那是。”李茜逮着机会就损他，“跟大哥一比，你就是个纨绔啊。” 周声故作惊讶看她：“哟，你还知道纨绔这个词，有进步啊。谁教你的，又是那个姓宋的小子吧。看来真得让人打他一顿了，敢教我妹读书，胆子不小。” 李茜气得一拍桌子，抄起一双筷子追着他满屋子打。 苏格特别无语，想起钟姨刚才说的话：“他确实需要有个人来管管。” 钟姨神秘地笑笑，凑近了小声道：“最近好像有一个。” “是吗？” “嗯，我听到他在跟人打电话。” “说肉麻话了？” “那倒没有，骂人家来着。” “那你怎么会觉得他对人有意思？” “因为电话是他主动给人打的。他这个人一向不给女人打电话，全是那些女人来找他。上回见他打还是给你打。这次这人明显不是你。” “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也不叫人名字。管人家叫什么心机什么什么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苏格有点搞不懂李家的人，这家人除了李默外怎么都有点不正常。连阿姨都跟着脑回路清奇。 虽这么想，到底有点好奇，吃过饭逮到个机会，苏格悄悄跟周声八卦：“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女生？” 周声一副见鬼的表情：“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追过女人。哦对了，你除外。” “我也就是听说。” “听钟姨说的吧。你别理她，她比我妈还烦，整天盼着我结婚生孩子。你说我是这种人吗？” 确实不像。 听他提起母亲，苏格便问：“你妈妈呢，今天你不陪她过年？” “在医院。她最近在戒酒，喝了一辈子的酒，再不戒命都该没了。” 他说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神情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母亲其实很在意。 “过年都不能回家几天？” “平时可以，过年可不行。我整天应酬身上都是酒味儿，她要闻到了非馋死不可。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彻底给戒了。等回来后雇个人，天天盯着她，绝不让她再有机会碰酒。”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孝心。” “什么意思，我看着就那么像浑蛋吗？” “没有没有。”苏格还是好奇，“所以你真的不是在追什么人？” 周声一副你好无聊的表情，盯着苏格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反正要真有这么个人，你哥肯定第一时间能知道。他要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 “行行行，别撒狗粮了，知道你们俩恩爱甜蜜，大过年的也不在家陪你吃饭，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钟姨说了，他那是救死扶伤，多伟大啊。” “伟大？”周声神情一变冷笑起来，“我哥没跟你说过吧，他以前差点杀了一个人。” 第173节 “什么？” “我说他差点杀人，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苏格真的不知道。 ------ 餐厅里很安静，苏格隔着餐桌，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周声。 她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点什么，但影帝终究是影帝，苏格试了半天，以失败告终。 周声冲她笑笑，开了句玩笑：“你还是头一回这么深情地望着我，我差点以为你要抛弃我哥爱上我了。” 苏格移开目光：“你还没跟我说杀人那个事儿。” “想听吗？” “说说吧。” 周声摆摆手：“别当真，其实事情不大，也没真杀人。” 他突然有点后悔跟苏格说这事儿。万一她回头跟他哥说，他少不得要挨一顿训。早知道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他今天也没喝酒啊。 苏格看破他的心思，笑着道：“你要不说我就去问你哥。你要是现在告诉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周声失笑，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行行，那就告诉我。真是小事一桩。我哥小的时候被人绑架来着，其实那时候也不小了，上中学了吧。绑架他那人估计是想问我爸要点钱花花，结果那人挺惨，差点被我哥打死。” “绑架？” 周声一脸不以为然：“有钱人家的孩子，这种事儿防不胜防。你没看现在李茜身边总有人跟着。” 他不说苏格还真没发现。李茜这孩子来去都跟阵风似的，又咋呼又惹眼，苏格每次目光都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李默时常派人跟着她。不过小丫头精得很，常把那些笨蛋给甩了。我看她啊，得跟李默一样，吃一次亏才会学乖。” “你哥小时候也不听话？” “你看他像听话的人吗？给他配了保镖嫌人烦，三天两头把人支开。有一次让人钻了空子，把他给绑了。对方打电话来，据说要了八位数的赎金。家里这儿急得团团转，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十几个小时后自己逃了出来。逃跑的时候跟其中一个绑匪打了一架，把人打得直吐血，肋骨断了七根，你说狠不狠。” 李默这人狠苏格一早就看出来，但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狠。 一般人遇到绑匪哪里敢动手，吓得腿都软了。偏他特别，比恶人还要恶。 “那这事儿他该挺得意，我倒没听他提起过。” 周声眉头一皱，表情讳莫如深。苏格想再问清楚，钟姨抱着孩子过来，问苏格要奶粉。 “饿了，估计快睡了。我把小床推我房里，今晚让他跟我一间屋子。奶粉你那儿有吗？我准备先给他洗个澡。” 苏格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帮着阿姨一起给小苹果洗澡。李默的事情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周声有点不放心，等她从阿姨房里出来又追过来添了一句：“苏格啊，这事儿你千万别问他，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为什么？” 周声想解释，李茜又跳了出来，缠着他开车送自己出门。 “这么晚想去哪儿？大冷的天，好好在家待着。” “不嘛，我要去看零点烟花，就在市中心，你赶紧送我去。” “不去。”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 “你一个人怎么去！” “叫车啊。要是叫到黑车我也没办法，大哥问起来我只能说是你不愿意送我去。” 周声气得直咬牙：“让黑车司机直接把你做了，省得你老告我状。” 话虽这么说，周声还是不情不愿套了外套带李茜出门，边走边唠叨：“你大晚上出去干嘛。是不是去见那个宋晖？” 李茜夸张地叫了一声，直夸他聪明。 “就知道，女生外向，这才多大，眼里就只剩下男人了。两个哥哥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吧。” “哥哥天天见，有什么稀罕的。” “你哥我外头多少姑娘哭着喊着想见一面，你还不知足。” “那我这会儿上网发个帖子，叫你们的粉丝去市中心陪你看烟花？” 门口响起周声骂人的声音，夹杂着李茜的大呼小叫。大门重重一关，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苏格感觉这一整天简直像在做梦，在疲倦和喧闹中一闪而过。 她终于能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阿姨正在哄小苹果睡觉，苏格走到门口贴在那里听了会儿，没听到孩子哭闹的声音。于是转身上楼准备洗澡。 正拿换洗衣服，李默打电话过来了。 第174节 他问她：“晚饭吃得怎么样？” “特别好，谢谢你的招待。” 说完苏格自己先笑了。李默也笑，两个人隔着电话谈情说爱。 “你吃了吗？” “吃了。” “医院有请你们吃年夜饭？” “没有，都是吃自己，是不是觉得我们挺惨的。” “真的，特别惨，我好同情你。那你都吃了什么，包子、米饭？” “吃的百家饭，味道不错。” 苏格没明白。 “病人家属送的。你看，我这工作还挺有意义，有人请吃年夜饭，不比那些领导老板混得差吧。” 苏格一听就乐了，她就喜欢李默这种心态。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也可以粗茶淡饭自得其乐。 他比周声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里，这也是苏格最喜欢他的地方。 “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打电话，不忙吗？” “还可以，没什么大事儿，想知道你心情怎么样，所以打电话过来。周声还可以？” “挺好，没惹事儿。” “李茜呢？” 苏格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出卖她。结果李默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是不是出去了？” 苏格不说话。 “别不说话，我知道。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就全清楚了，她藏不住事儿。” 苏格只能道：“是出去了，不过周声跟着应该没事儿。我也拦不住她。” “没事儿，会有人跟着他们，出不了事儿。” 李默这话让苏格想起了刚才周声跟她说的事儿，她忍不住旁敲侧击：“你是不是给李茜配了保镖？” “就是照顾她的人。” “怎么，会有人打她主意吗？” 李默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她太小，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怎么突然部这个？” “没有，有点好奇。刚刚看了部电影，里面说到绑架这个事儿。我就想以前港片里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绑匪最喜欢。你小的时候身边是不是也总有很多人？” 问这话时，苏格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她紧张地等着对方回答，片刻后，李默淡淡回了一句：“是。” “那……有没有出过事儿？” 李默笑了：“你是电影看多了吧。现实生活没那么危险，我好得很。” 他不肯说。 苏格也就没继续问，两人又聊到了钟阿姨。 “周声从小就是她给照顾的，把小苹果交给她你可以放心。今晚你安心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 “你晚上值班能睡会儿吗？” “基本不行，年三十医生少，要干的事情比较多。” “那你接下来能休息几天？” “两天。怎么，是不是想让我陪你干点什么？” 苏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但一想到连李茜都跑出去约会了，自己不干点什么总亏得很。 她跟李默，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吧。 “我想去爬山，不知道你行不行？” “你这是担心我没时间，还是担心我体力不行？” 苏格噗嗤笑出声：“都担心，不行吗？” “担心前者能原谅你，至于后者……”李默的声音轻了下去，似乎起身往旁边走了走，“后者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反正明天我休息，我不介意身体力行证明这一点。不如咱们先试试，然后再去爬山？” 苏格光想想那场景，就吓得要腿软。 李默还在那里逗她：“怎么样，我的提议是不是很好。” “好什么，简直糟糕透了。” 第175节 “怎么不好。我上了一夜的班，回头还要侍候你，你不觉得自己像女王吗？” 哪里是女王，根本就是女奴好吗？ 苏格气得不想理他：“我要去洗澡了，明天再聊吧。” “怎么，生气了？” “对，就是生气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大过年加班不陪女朋友，还说那种威胁的话。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李默富有磁性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里：“好，我任你处置。” 说完还笑了两声，窘得苏格只想翻白眼。她实在斗不过这个男的，只能扔掉手机进浴室洗澡去。 因为没人打扰，她特意放了一缸水舒服地泡了大半个小时，等洗完吹干头发出来，已过去一个小时。 手机上有李默发来的消息，要她洗完给自己打个电话。 苏格以为他有什么事儿，把电话拨了回去。李默很快接了起来，听起来正在忙。 “你要有事儿我就先挂了。” “我这儿确实有点事儿，你也别打电话了，这会儿去窗户边等着，拉窗帘就行。” “怎么了？” “去了就知道，我先挂了。” 李默匆匆挂断电话，苏格有点莫名其妙，走过来拉开窗帘，只看到外头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 她正要把窗帘拉上，突然看到不远处蹿起了烟花。起先只是小小的一片，星星点点在空中炸开。 很快烟花越来越多，整个天空瞬间被彻底点亮。 那些同时炸开的烟花在空中拼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苏格仔细一看，竟是一句表白。 i love you。sugar。 第64章 强吻 有钱人玩起浪漫来, 一点儿不比普通人差。 看到那些烟花的瞬间，苏格自问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即使只是眼睛看到, 却也像是李默在耳边亲口对她说出了那句话似的。 最简单最通用的一句表白, 却已足够在这个除夕的冬夜, 温暖苏格整个人。 她还注意到了那个名字，sugar, 这应该是李默自己想的吧。sugar，苏格, 听起来有点像。 是因为“苏格”两个字烟花制造厂做不出来吗？ 苏格给自己的这个想法给蠢笑了。 外头烟花还在继续，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才结束。苏格又在窗前多站了五分钟, 确定没有下一轮后才给李默发了条短信。 i love you too。 发出去后自己也给酸到了，抖着身子进浴室, 一个人美美地做护肤去了。 那天晚上没有了小苹果的打扰，苏格睡得特别好。一直到早上半梦半醒间, 感觉身边似乎多了个人, 才勉强睁开眼睛。 李默的脸凑得很近，直接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早安。” 苏格也笑，冲他挥了下手：“早啊，我的李医生。” “不是应该叫亲爱的吗？” “又是你们那些小护士说的？” 李默不说话只是笑，笑着笑着那神情就带了点别的味道。苏格太熟悉他种眼神, 立马挪开两寸, 一个翻身想要下床。 奈何李默手长，一捞就把她抓到了手里，再用了把力, 苏格整个人就跌进他怀里。 “丈夫加了一晚上的班，你就没点表示？” “什么丈夫，不要乱加称谓好吗？” “不是丈夫吗？昨天晚上你就没有嫁给我的想法？” 苏格被他从后面抱住，两只眼睛盯着床对面的窗户。那里正好是昨天看烟花的地方。 “唔，怎么说呢，有一刹那吧。不过很短，真的很短，不超过五秒。” “那也够了，有这五秒就够了，我会把它们慢慢拉长到一分钟一整天一整年，最后就是……”李默把她的脸扳过来，“一辈子。” 深吻悠远绵长，苏格一开始还想着自己没刷牙，吻到最后什么都成了虚空。 全世界只剩下她和李默两个的呼吸，牢牢地交缠在一起。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李茜突然推门进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苏格，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哎呀，你们在干嘛！” 李默自然地把苏格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塞，转头冲李茜道：“儿童不宜，赶紧出去。” “哥你回来啦，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176节 “比你早一点儿。” “嘿嘿，我昨晚出去看烟花，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周声跟我在一起，你放心好了。” 李默冷笑：“他在我才不放心。不过我也懒得管你，新年第一天我不跟你计较，赶紧出去把门带上。” 李茜哪里是那种轻易肯听话的人，她这会儿自己正兴奋着呢。 “干嘛急着赶我走，不就是亲嘴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昨天也亲了。哦不对，是今天早上。” 李默一脸不屑的表情：“哪个人这么倒霉，被你给占了便宜。” “什么占便宜，是宋晖好不好，我们两情相悦……” “肯定是你霸王硬上弓。” 被拆穿的李茜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当时气氛太好，我一个没忍住。” “你要两个没忍住，就得直接扒人衣服了吧。” “哥，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 李茜想像了一下那幅画面，又害羞又期待，扭捏了一下又莫名豪爽起来：“对，我就是那种人，怎么了，我都亲到宋晖了，这是我新年最好的礼物。” “那应该是宋晖最糟糕的噩梦吧。大年初一被女魔头强吻，他该多伤心。他当时就没挣扎？” “没有。” “我不信。” “好啦，他一开始是有点那什么。但后来就顺从了。” “顺从”这个词用得实在有点怪，苏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都能想像到那个场景。 宋晖真的既可怜又可爱。 李默恨铁不成钢，拿手指点了点她：“你啊，什么不学偏偏学这个。” “怎么了，我都念中学了，碰到个喜欢的人亲一下怎么了。你们不还整天亲来亲去的嘛。” 苏格把头钻出来，跟着一起八卦：“你昨晚跟宋晖在一起？” “是啊，我们看烟花去了。本来看完就想回来的，可周声说有点事儿，让我在麦当劳等他一会儿。我就跟宋晖一起去坐坐。你是不知道，昨晚麦当劳里全是情侣，都在干这个。” “哪个？” “接吻啊。” 苏格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是一个00后称霸世界的时代，她这种九零后已经被历史的洪流淘汰了。 看李茜说接吻两个字多么得自然，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 “那你看了别人那样，你就忍不住了？” “一开始想忍来着。我买了好多东西，就一个劲儿地吃吃吃。可那些人太猖狂了，苏格你知道吗，坐我们旁边那桌的小情侣，那个女的一屁股坐到了男生身上。那男的就把手伸进她衣服里乱摸。那女的就一直叫啊叫的，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叫的。” 这下不光苏格，连李默都听不下去了。 “以后少去那种地方，乖乖在家待着。” “过年嘛，难得放纵一次。” “你一年到头哪天不放纵自己。” 李茜吐吐舌头，把矛头直指他俩：“那你们呢，把孩子扔给阿姨，自己在这儿做没羞没臊的事情，凭什么说我啊。” 苏格赶紧又把头钻了回去。当着小孩子的面，太不好意思了。 李默一脸坦然：“我们关起门来干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没人请你看。再啰嗦一句，今天孩子就跟你睡。” 这话特别有用，李茜吓得脸色发青，一溜烟就跑了。 跑得太急，门都没给关。李默只能放开苏格，下床去关门。等关完门回来一看，苏格已经躲进浴室去了。 他就去敲门，苏格锁着门不肯出来：“我刷牙呢。” “好，我等你。” “我还要洗脸。” “我也等你。” “我、我……” “你要不要顺便洗个澡？” “干嘛洗澡？” “洗完澡办事更痛快。” 苏格两条腿一软，真想管他叫祖宗。 跟李默上/床不是件难受的事情，相反还十分享受。男人这方面强对女人是件好事儿。可问题是，李默也太强了点。 每次欲/仙/欲/死过后，苏格总要腰酸背痛好几天。一想到那滋味，她就有点后怕。 “还是不要了吧，你上了一晚上的班，不累吗？” 第177节 “不累，正好调剂调剂。” 苏格整个人“挂”在门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外头李默步步紧逼，丝毫不后退：“你要不喜欢床，想在浴室里我也没意见。” “你想撞门吗？” “不用，我有钥匙。” 一句话让苏格彻底破功，她无奈地把门拉开，咬了咬唇道：“那……还是床上吧。” 至少软一点。 上回在浴缸里做了两次，疼得她满身都是淤青。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被家暴了。 李默就喜欢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本来还想慢慢来，这会儿哪里还愿意忍着，直接上前把人拉到床边。 下一秒两人就一同跌进了床里。 苏格有点紧张，推着他的胸口：“你锁门了吗？” “锁了。” “你回来的时候阿姨起了吗？” “还没有，孩子也睡着。” “那这会儿应该要醒了吧。” 李默胡乱吻着苏格的脸，有点不悦：“你投入点行吗？” “我怕被人听见啊。李茜这会儿肯定回房了，她要听见了怎么办？” 李默一脸无奈，支起身子盯着苏格看：“算了。” “不做了？” “当然不是。” 说完他又把人拉起来，重新走回浴室。 他把花洒开到最大：“这下好了，谁也听不到你的叫声，你可以尽情发挥。” 苏格窘得要命，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可脚刚抬起来就被对方抓住脚踝，紧接着进攻一轮接一回。她很快一/丝/不/挂，被李默推进了浴房。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李默的状态格外得好。大概是最近被孩子打扰得不方便做这事儿，他积了好几天的缘故，一旦有了发泄的渠道，那汹涌的态势简直要把苏格给折腾死。 苏格一直引以为傲的清亮嗓音，被他生生给“折磨”得哑了。 李默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时候，苏格忍不住想，人的血肉之躯真是个奇怪的物体，这要换了别的东西，哪怕是铁，也经不起李默这么个玩法儿。 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造物主设计出来满足彼此的吧。 最后最激烈的那一阵儿，苏格在极度的混乱中，感觉耳边李默一直在叫她的名字。那种咬牙切齿，仿佛要把一个名字印入骨血的深刻感觉，给了苏格的心灵极大的冲击。 结束后，李默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下蛊似地说道：“苏格，sugar，你这个比糖还要甜的女人。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可是，他们真的会有一辈子吗？苏格迷惘了。 ------ 早上八点，宋晖一夜未眠，带着一身的困倦回到了家里。 他昨晚在外面混了个通宵，家里没人找他，连个电话都没打。 别人可能会很奇怪，他这样的孩子，照理说应该能得到父母很多的关爱。人聪明、长得好，性格也乖巧，是属于家长们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可事实却是，他们家没人在意他。他的父亲长年不回家，听他妈说他爸在外头有另外一个家，那边也有个儿子，跟他差不多年纪。显然他爸更喜欢那个家。 至于他妈，对他肯定是有爱的，也很喜欢过问他的功课。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家里有佣人，生活上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他爸开着公司，他妈和他都有股份，一年到头什么也不干，在家等着拿钱花就行。 他妈每天的生活不是逛街就是喝茶，再不然约三五个好友去打牌，活得相当滋润。 除了没有丈夫在身边外，她比大多数女人都要“幸福”。 偶尔宋晖还会听到他妈在那里炫耀，说没男人真好。没男人就没人管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昨晚是除夕，宋晖本来以为他妈至少这一天会陪他吃顿饭。没想到饭吃到一半有牌友打电话来，她就扔下筷子自己走了。 临出门前还匆匆关心了他几句，让他多看会儿电视。 “今天过年，别整天只顾着学习。” 说完她就走了。宋晖在心里忍不住回了一句：今天过年，你能不能别整天只顾着打牌。 一个人看电视很没意思，阿姨只顾着在厨房收拾。宋晖犹豫了半天给李茜发了条信息，约她出去看烟花。 本来只是一时之气，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那样。 宋晖进门的时候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李茜的余温。这个女生真的很大胆，居然敢当众吻他。 有时候宋晖讨厌她这么放肆，可有时候又很羡慕她。 第178节 李茜活得多潇洒多自在，她那样的才叫生活。自己这种叫什么，只是一种活着的状态吧。 一进门就撞见阿姨，阿姨对他一夜未归的事情表达了不满：“以后可别这样，我一晚上没睡好，打你电话也不接。” “不好意思，人太多没听到。我妈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楼上，她不知道你没回家的事儿，你赶紧上去吧，回自己房间躲着。先生也回来了，让他知道不得了。” 宋晖愣了下。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见父亲了，上一回见大概还是半年前，他爸回来拿点东西。匆匆打了个照面他就走了。 临走还塞了一大把钱给他。 他又不缺钱花，他缺的是父爱。可他爸给不了他后者，只能拿钱打发他。 今天他怎么会来，是因为新年的缘故吗？ “我爸在哪儿？” “楼上，跟太太回房去了。” 宋晖有点好奇，轻手轻脚往楼上走去。阿姨让他回房，免得被抓现形。可他却忍不住走到了父母的房间前面，凑近了听里面的人讲话。 他有种直觉，他爸今天回来没这么简单。 房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里面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大。宋晖头一句听到的是他母亲的抱怨：“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没完没了。” “当年我就说过，留着轻轻那个丫头，迟早有麻烦。现在看看怎么样，果然来了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轻轻又不是从我手上跑掉的。” “不就是你二哥看管不严才有这样的事儿。十几年了，为了这个事儿我牺牲这么大，到头来窗户纸还是要给人捅破。” 宋母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你牺牲什么了？你不就是娶了我嘛。我知道你们宋家跟我们虞家坐一条船，你是没办法才娶我。所以这些年我也不计较你在外头养外室。不过你要搞清楚，这事儿说到底是你们宋家惹出来的。宋佑明好歹也是你们一家人，你们做事这么狠这么不留余地，现在人家就算真出手对付你们，也是你们自找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幸灾乐祸有用吗？关键是，那个叫苏格的女生，到底是不是轻轻。” “这谁知道，你找人验一验不就行了。” “你以为这么简单。你也说了，她跟李家扯上了关系，我们从何下手。想想顾煜廷，如今还在吃牢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宋母重重叹了口气：“唉，这事儿真是不顺。当年要是没绑架轻轻就好了，周婉婷也不至于那样。你说苏格她知道那些事儿吗？” “她能知道什么。要她真是轻轻，她那时候才多大，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你也别慌，该干什么干什么，其他事情有我们来处理，你就别理了。总之这次一定要小心。” “还能怎么解决？” “先把人安顿好再说，一定不能让她们两个见面。” 宋晖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这事儿跟李茜那个姓苏的姐姐有关。又直觉这事儿肯定不是好事儿。 他还想再听两句，却听见他爸说要走的话，赶紧转身躲回自己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他换下出门的衣服，换了一身家居服，装作若无其事从里面出来。一出门正好碰上他爸，对方显然一愣，随即面色如常，装模作样关心了他几句，就说公司有事要忙，急匆匆走了。 宋晖和他妈送他爸出门，等人走后他回头望着母亲，安静地不说话。 宋母心里正烦，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神情，连话都懒得说，转身回房去了。 宋晖进厨房找东西吃，拿了瓶牛奶在手上怔怔地出神。他对苏格这个人越来越好奇，她跟他们宋家到底什么关系？ 苏格被李默折腾得够呛，对方忙活完后就回房补眠去了，剩她一个人坐客厅里发呆。 李茜也在睡觉，钟姨正陪小苹果玩，苏格闲来无事，在面前摊开一堆零食，一样样往嘴里塞。 电视里清一色全是跟新年有关的节目，不管开哪个台都差不多内容。她来回开了好几圈，突然被电视里一个声音吸引，摁在换台键上的手指瞬间松开。 那是她的声音，在s市的电视台正播出着。 李导请她配的那部纪录片跟过年有关，主要讲述各种民俗，期间穿插大量美食，苏格配的时候看着那些画面，好几回都给馋得直咽口水。 片子做好后她都没顾得上看一遍，想不到年初一的电视里居然会播。 苏格看得津津有味，连身上纵/欲过度产生的酸痛都给忘了。直到孙露云打电话给她，才把她召回到现实里。 孙露云一开口还是夸张得要死：“亲爱的，你时来运转啦。” “怎么，你给我买的彩票中奖了？” “什么彩票，我什么时候给你买过彩票。你看刚才s台的纪录片了吗，就是你参与的那一部。” “看了，怎么了？这会儿还没播完呢。” “你会火哦。” “怎么说？” “这是李导今年的主打，听说电视台投入了很大的宣传力度，要跟我们b市前几年出的一个系列纪录片打擂台。你就等着吧，通稿早就写好了，等今天播完就会发。到时候网上肯定炒得火热，你还不得借机红一把。” 苏格笑了：“大小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纪录片能爆红的本来就不多，即便红了也只有人关心导演，谁会关心一个配音的。咱们配音圈红人有几个，你数得上来吗？” 孙露云张了张嘴，还真一个都说不上来。 听到苏格不给面子的笑声，孙露云急了，脱口而出道：“你们圈不是有教主嘛，红得跟什么似的，我一个混影视圈的都知道。你敢说你们圈没有大神。” “那你知道大神是谁吗？” “不知道。” “连名字都没有的走红，有什么意义。” 第179节 “那是人家低调，他要想公布，分分钟的事儿。” “那就让他红去吧，我没兴趣。” “那你真不打算拍戏啦，好歹学了四年，一身本事总得用一用吧。” 苏格一边跟孙露云讲电话，一边看电视里的纪录片，原本只是应付几句，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 对于未来她原本已经有了规划，尤其是跟李导合作过后，她就想在配音这条路上一直好好地走下去了。 可现在孙露云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是啊，她好歹也学了四年表演，虽说学艺不精，但也付出过许多汗水和努力。 就这么轻飘飘说放弃，真能舍得吗？ 她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是真爱，因为真心喜欢，所以哪怕学费有点贵，她也厚着脸皮上了。后来赚了钱她就拼命给家寄，就是想弥补自己这些年多花的那些钱。 如果她就此放弃，那她这些年的努力真有点白费了。 孙露云还在那里撺掇：“你别这么快做决定，要不先试试。我给你找个小角色，跑跑龙套什么的不好吗？” “要不要陪人睡觉啊？” “什么话，我给找的角色怎么可能。再说你这回真有可能红，到时候搞不好都不用我介绍，自己就上了。” 苏格觉得她这就是梦话，没想到很快这梦话竟成真了。 第65章 走红 李导春节期间在s电视台播的那部纪录片，居然真的红了。 一开始是找人营销炒作, 刚播完微博就上了热搜, 一水儿的营销号开始吹捧。 纪录片市场不大，精品更是少, 广大网友挺好糊弄，被这么带了一波节奏, 很快就有自来水冒了出来。 这事儿就是一个良性循环。本来李导的作品质量就不错，电视台花钱一炒，人民群众也乐得捧场。后面自发炒作声势不小，一大堆人又是怀旧又是煽情的，搞得春节期间整个网络都弥漫着一种忆苦思甜的味儿。 在这样的形势下, 苏格借着这股东风, 居然真的红了起来。 当然她能红，除了李导的功劳, 前一阵顾家闹的那个风波也是功不可没。 网民的记忆虽说短, 但也没到转头就忘了程度。刚开始不知是谁，吃饱了没事儿干挖这部片子的几个配音的背景，挖到苏格的时候就把陈年旧事也一并带了出来。 那事儿严格说来过去没多久, 很多当时参与的吃瓜群众还记忆犹新, 稍微一提就全想了起来。 一夜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纪录片转移到了苏格身上。骂她的捧她的都有。不知是谁在网上po了一张苏格的清晰照, 还给她p了一下，顿时吸引了无数目光。 苏格本就漂亮，浓妆淡抹都相宜。照片里的她化了淡妆，一头黑发又黑又亮。照片里的她微低着头, 似乎正在看什么，眉头微蹙的样子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非常戳直男的心。 加上照片被人为修饰了一番，更显得她皮肤白嫩通透，眉眼精致可爱，整张脸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些曾经站在顾煜廷那边，幻想自己就是被抛弃的x丝宅男们，立马拜倒在女神的石榴裙下。哪里还记得自己曾骂过的污言秽语，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与女神见上一面，甚至有些不要脸的已经在想着如何追求苏格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至于女生，对苏格抱持的态度就比较多样。有本身就喜欢她的，这样一来更是往粉丝的路上一往无前了。 有颜有才华又年轻，三大吸粉利器苏格都占了。 也有对她不感冒只随便看看的。剩下的就是一些天生相克，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人。 这样的人其实可遇不可求。 所谓黑子就是生产力，没有他们在网络上不遗余力地黑苏格，她那本来少得可怜的粉丝也不会日益壮大。 孙露云甚至开玩笑地问她：“你不会故意买人黑自己吧。” “我疯了吗？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虐粉啊。本来有些人只是欣赏你，可现在他们亲自下水跟黑子大撕，这革命感情就在撕逼中建立起来了。等这波过后，这些人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你的粉丝就会壮大。你没看现在很多明星卖惨求关注，那些粉都有被害妄想症，自家爱豆随便来这么一出，他们就会掐得腥风血雨。这么做既博存在感又能固粉，多好啊。” 苏格觉得自己像在听天书。 从来没想过，找人骂自己也是出名的一条捷径。 但她肯定不干这种事儿。她那么玻璃心，承受不了巨大的争议。她甚至有点讨厌现在这种小红的状态。 手机号突然就被人给知道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电话过来套近乎。从前想要采访她的那些人又来了，当然这次不谈顾煜廷，但还是三句离不了周声。 很多人认为，苏格能红靠的是周声。当初那个扒配音的帖子，其实就是为了捧苏格才开的。别人都是陪称，她才是主角。 有一回苏格出门陪朋友逛街，居然叫人认了出来。本来只是两个小粉丝求签名，很快就涌上来一堆人，将她和朋友团团围住。 苏格吓了一跳，匆匆签了几个人拉起朋友就跑，一溜烟跑出去老远。 朋友靠在那里笑得直喘气：“我怎么觉得他们像是要抢劫啊。” 粉丝猛如虎，苏格终于也尝到这滋味。 人一走红，各种机会也是纷至沓来。最先来找苏格的是那些经纪公司。 如今这个圈子别的本事良莠不齐，有一样却是个个精通，那就是吹牛。苏格跟这些经纪公司一番接触下来，听到的牛皮都够攒一卡车了。 有些明明就是草台班子，正经工作都没接几个，手底下签的艺人苏格一个也没听说过。可人家就敢吹得与太阳比肩高，三年计划五年发展，别的不行画饼能力一流。仿佛苏格这样的小新人，到了他们手里，下个月就能去好莱坞拍戏，明年就能捧回个小金人。 苏格简直要被这些人给烦死了。 第180节 她问李默怎么办，李默倒不太在意：“你要不喜欢我就给你推了，你依旧配你的音，谁也影响不了你。” “那我要是想接戏呢？” 除了经纪公司，也有剧组联系她，找她去拍个女三女四什么的。只是剧组都不大，找她也是为了蹭热度罢了。 “你要接戏我也不反对，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得有个团队。我目前没时间给你组团队，但可以帮你找专业的，你喜欢大庙还是小庙？” “大小有区别吗？” “去大公司你这样的小新人资源不会太好，小公司会更花力气捧你，但差就差在，他们根本也拿不到大资源。” “换句话说，不管我签哪个公司，都只能拿到一般的资源，是这样吗？” 李默合上书，伸展了一下筋骨：“理论是确实是这样，不过如果你给我按摩一会儿的话，明天好资源就会排队送上门。” 这是赤/裸裸地诱惑啊。 苏格站在他身后，想着要不要给他一拳。李默回过头来，冲她笑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不要吗？” “唔，暂时不想要。”苏格替他捏着肩膀，“要不这样，你让我先自己试试。我也去闯一闯，万一能闯出点名堂呢。要是不行我也不混这个圈子了，只当给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涯一个交代，我还回来干我的老本行。” “就怕你见识了这圈子的纸醉金迷，轻易不肯回来了。” 苏格凑过去咬他耳朵：“这不还有你嘛。到时候我就抱紧你的粗大腿，想红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想得倒是不错。” “你不就盼着我求你嘛。” 她声音甜腻得能把人的心都给化了，李默一伸手抓住她，直接把她拽进怀里。苏格一屁股坐到了李默腿上，任他在自己衣服里面乱摸。 摸着摸着两人都来了兴致，也懒得去床上，就这么在书桌上疯了一回。 书桌又冰又硬，刚开始苏格十分反对，抱怨了半天。但后来渐渐抱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享受的呻/吟声。 这个李默能力实在太强，她一个水做的小女子，都要被他给弄化了。 苏格再一次体会到了死在男人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两人刚忙完，苏格那边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一听是周声。 周声找她谈正经事儿。 “所以你想签我？” “不是我，是我们公司，正尚娱乐，听说过吧。” 这公司苏格知道，业内算有名，跟几个大公司名声差不多，底下明星也多。周声算是他们的香饽饽。他这是来当说客了。 “你还会管这种闲事儿。” “公司我有股份，签你能赚钱。想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签我们这儿我哥也放心。怎么样来不来，本子任你挑，除了热门剧的女主角其他的你想演啥都行。” 苏格觉得天上简直下红雨了。 从来没想过她还有逆袭的一天，并且是靠着声音逆袭成功的。孙露云说她励志，苏格本来还不觉得，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励志。 配音能红的有几个，她深深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她问李默签公司的事儿，李默难得点了点头：“你要想签，老尚的公司可以考虑。他这个人我熟，奸商一个，但本质还可以，你跟着他好歹有钱赚。还有周声在，接的活可以替你把关。你自己再留意一点，混这个圈子也不难。记住，别接亲热戏。” 苏格笑了：“周声说了，女主角没我的份儿。其他角色哪来的亲热戏。”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苏格不会接。 她听从了李默的建议，跟正尚娱乐签了约。因为无心在娱乐圈大展拳脚，加上不喜欢被束缚，苏格签的约很松。合约一共才两年，条条款款列了一大堆，李默又拿过去添添减减了半天。最后成形的那份合约摆到苏格面前，她自己也乐了。 她真的是去打酱油的吧，这样的合约搁哪个公司都不会力捧，搞不好随便拍两部戏就回家吃自己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很多麻烦。 这边合同刚签完，那边本子就送了过来。苏格跟的是周声的经纪人文念，这显然是卖了李默的面子。 文念给她挑了好几部戏，古偶现偶甚至还有谍战片。苏格头一回演戏不想挑战高难度，挑了本现代偶像剧，演一个女三号。 文念看了后直接道：“行，你回家收拾收拾，后天出发。” “去哪儿？” “拍戏，海南。” ------ 苏格没想到，接的第一部戏居然就要出差。 都市偶像剧，b市有得是取景点，偏偏要跑海南那么远的地方。 好热，好晒啊。 李默一边熟练得给小苹果喂辅食，一边安慰苏格：“起码不像b市那么冷，你可以出门随便玩。” “那么大太阳怎么玩啊。再说我是去工作的。” 抱怨归抱怨，苏格还是认真对待一丝不苟，当晚就把箱子一一整理好。还从网上下载了出行攻略，对照着别人的行李清单一样样检查。 她这一去至少得一个月，准备充足很必要。 最关键的是，防晒霜一定要带足。海南那种地方，照片里看起来美得跟什么似的，实际上往那大太阳底下一站几个小时，什么美感都成了虚无。 第181节 “别回来晒得我都认不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苏格愈加心塞了。她突然后悔选了这个本子，早知道就选那个古偶，据说在包邮区的影视城拍，现在正值开春，天气虽说有点冷，总好过晒太阳。 而且古装戏戏服大多厚实，穿着还保暖。 李默就在那里吓她：“到时候让你吊威亚怎么办？天天脑袋上带好几公斤重的头饰，每天至少提前两小时起来化妆。” 苏格又萎了：“那我选民国戏好了，旗袍珍珠大开叉，说不定挺美。” “是，万一来场爆破戏，你一不小心不走运…… “行行行，别说了，就没句好话。” 被他这么接连打击，苏格突然发现，拍戏真是一桩苦差事。别看来钱又快又多，担的风险也比配音大多了。 她坐在那里失神，考虑着自己未来的出路。李默趁机劝她：“要不解约算了，你现在这活儿也挺好，钱不够问我要，咱家也不缺你那点儿。” 苏格白他一眼，什么咱家不咱家的，他叫得倒是挺溜。 “怎么不是一家人，你看孩子正冲你笑呢。”说着他逗了小苹果两下，对方立马笑了起来，冲着苏格咧开大嘴。 苏格一看他这样心就软了。去拍戏别的都没什么，唯一不好的就是要离开小苹果。 她一点儿不想李默，却对孩子很舍不得。 “我不在，阿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再请个阿姨吧。” “请了，明天就到。” “什么地方人，有经验吗，会不会照顾孩子。人怎么样，有没有事先考察过，对孩子有耐心吗，懂科学喂养吗？” 李默伸手揉她脑袋：“你要不放心就别去了，在家陪孩子吧，我给文念打电话。” “不要不要。”苏格拦住他，“虽然有点舍不得，也算是出去闯闯吧，我毕竟还小。小苹果，你不要怨我，我一定尽早回来陪你。” 其实苏格不舍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很怕自己拍戏的这段时间，黄蕊的情况好转，出院把孩子带走。 虽说孩子总要还给她的，可她还是希望小苹果能在这个家多待两天。 所谓日久生情，也适用于她现在的情况吧。 小苹果还不懂这种分离，伸出胖乎乎的上手要去摸苏格的脸。苏格抓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地蹭，蹭着蹭着鼻子开始发酸。 她赶紧放开孩子，假装上厕所躲了开去，直到在里面平复了情绪才重新走出来。 出来一看小苹果不在，只有李默一个人在看手机。对方冲她招手，给她看明天的天气预报：“你上回说要爬山没去成，要不明天去。天气不错，气温也回暖，你说去半山，那咱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苏格没意见，就催促着李默早点上床睡觉。 因为要爬山，李默那天比较收敛，折腾了一回后就放过了她。临睡前还在那儿咬她耳朵：“其实应该多要几回的，你一走这么多天，我跟当和尚似的。” “施主多吃素有益身体健康，肉什么的，三月一吃也无妨。” 李默伸手在她腰上捏了把：“你这身小肉，每天吃十回也胖不起来。” 苏格被他逗弄得直笑。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轻装上阵去爬山。这个季节爬山的人不算太多，他们上山的时候天还没亮透，更是碰不到一个人。 两人正值热恋，属于有情饮水饱的阶段，有说不完的话腻不完的歪，上山的路虽难走，苏格也一点儿不觉得累。 这是她走惯了的路，以前一个人走的时候会有一种磨练的感觉，现在却只觉得甜蜜。 走到一半到达兰台寺的时候，天色已大亮。 苏格带他进寺，顺便跟他讲自己以前来这里做义工的事儿。她说得滔滔不绝，见了谁都是一副熟人的样子。 李默看着她这个样儿蹙眉沉思了片刻：“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忘记。” 苏格正走到大殿前，听到这话脚下一滑，被台阶绊了一下。 “什……么？” “你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我压根儿也没忘啊。” 李默凑近一些，目光深沉了几分。 苏格结巴两声理顺了思路：“我是说，这些人我本来就记得。我一直忘记的只有你嘛。” 李默笑了：“我怎么觉得你连我也没忘记。” “忘记了。” 苏格说完这话扭过头去，快步往殿里走。她先到各处殿阁去拜了一番，又找住持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碰到个熟人。 一个跟李茜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叫住了她。 苏格认出来，那是程晶，李茜的好朋友。 程晶见了她很高兴，拉着她一直说话，把李默撇在了一边。李默很大度，一个人在旁边看景。偶尔目光扫过那两人时，总觉得苏格有点心不在焉。 大概二十分钟后，苏格回来了，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去哪儿？” 第182节 “继续往上爬。” “不是说要在这里吃午饭吗？” “别吃了，你不是说要早点回去吗？” 虽说女人善变，但苏格的变化还是让李默有点意外。他也没多问，跟着苏格继续往山顶爬。 太阳升起来后气温有所升高，苏格的额头渐渐生出汗来。 走得久了，她体力有些跟不上，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李默问她要不要休息，苏格正要回答，听到旁边有人一声尖叫。 她回头去看，也是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年纪跟她差不多大，走在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 那女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像是扭到了脚。男生蹲在她旁边，一筹莫展的表情。 苏格拿手肘捅了捅李默：“哎，该你上场了。” “我今天不上班。” “你是医生啊。” “医生就该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出手给人看病啊。再说这也不是我的专长。” “你还有不擅长的？” 李默夹了把她脸颊上的肉：“就你鬼主意多，还想激我。” “赶紧去吧，别啰嗦。” 苏格边说边扯着他往下走，到了后就把人往那对小情侣面前一推：“让他给看看吧，他是专家。” 男生一副遇到救星的模样。 李默嘴里说着自谦的话，蹲下来查看的手势一看就很专业。苏格看着那两人崇拜的眼神，觉得有点小小的虚荣。 她男人这么棒，她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李默检查一番，下了结论：“没事儿，只是扭伤，没伤到骨头。就是下山会比较困难。” 他看了眼那个男的：“你扶她下山吧。” 男的一脸豪气：“没事儿，我背她下山好了。” 李默没说话，起身的时候背对着他们冲苏格笑了笑。那笑有点坏，苏格猜到了他的意思。 这男生现在是豪气，觉得背个人没什么，但很快他就会发现，这绝对是一件苦差事儿。 苏格不想看他们进退两难，加上自己也有点累了，想到明天还要赶飞机，就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下山吧，也好有个伴。” 小情侣连声感谢，就像找到了救星。 那男生一开始坚持要背自己的女朋友，听他们的意思，两人是大学同学，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正处于热恋期。姑娘本来是回家过春节的，结果家人要来b市玩，她又一起跟着回来了。 回来后想念男朋友，就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跟他来爬山，还骗家人说跟女同学去逛街。 苏格心想这父母心也太大了，他们能走到这里，上山的时间肯定很早，那个时间哪家商场开门啊。 女生笑得一脸欢：“我爸听我妈的，我妈在生活上又是个马大哈。我爸常说，她所有的智慧都给了工作。” 苏格好奇：“你妈做什么工作？” “医生，跟你男朋友算是同行。” 三个人聊得挺投机，只有那个男生一张脸胀得通红，满脑门的汗不住得往下滴。 李默怕出事儿，上前劝他：“还是让她下来自己走得好。万一你摔一跤把她跌下山，这事儿可就大了。” 男生还没说话，女生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挣扎着非要下来。男生还装了装样子，表示自己没事儿，但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女朋友。 女生下来的一刹那男生明显松了一口气。苏格无意间听到他在那里感谢李默：“哥儿，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说着还用力拍了拍李默的肩膀，一副同龄人的模样。 苏格心想这老男人还真会扮嫩啊，把他一个人留在b市真有点不放心。 第66章 逆天 苏格第二天搭早上的飞机飞海南。 文念和她同行，一路照顾她。 公司还另外给她配了一个助理, 二十出头的年轻女生, 话不多做事麻利，看起来十分可靠。 苏格考进电视学院近四年, 前面的三年几乎都在盼着有机会拍部戏，但一直没能如愿。她从来没想过在她彻底放弃之后, 机会反而来了。 对于未来，她有很多的不安定因素。 除了工作，还有她和李默的关系。 早上出门的时候，李默抱着孩子在门口送她。他拿着小苹果的手一直冲她摇摆，还教孩子说：“跟你妈说, 让她早点回来。别忘了家里还有一老一小等着她。” 当时文念的车就在门口等着, 苏格来不及细想，只能冲他俩笑笑, 挥手告别。等车开出一段后才细细品味起方才的画面来。 真的很像一家三口啊。 文念看她若有所思, 以为她在紧张拍戏的事情，就安慰她：“别怕，到了剧组不会就问, 没人会笑话你。” 事实上, 也没人敢笑话苏格。 第183节 这个圈子非常现实, 谁背景深谁就有话语权。别看人前有些大明星风光无限，一些小配角只能缩在角落里。真正离了角色的光环，谁比谁强还说不准。 周声刚入行的时候，有个不识货的当红男演员找他麻烦, 拍戏的时候下黑手，害周声吊威亚摔下来，摔断两根肋骨。 周声当时没说什么，后来那个男演员再也没有接过一部戏。 文念当时就觉得他不简单，后来听尚靳说周声是李默的弟弟，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这个苏格，背景同样深厚，到了组里从导演到主演，谁敢跟她过不去，还不都得捧着。苏格会不会演戏根本不重要，谁也不敢冲她大声吼。 “你好好演，演得不好也没关系。” 苏格傻眼：“演得不好导演不骂吗？” “不会，导演挺斯文一人，不会骂你。再说你不是科班出身吗，多少会演一点儿吧。” 苏格犹豫着点点头。事实上确实也只会一点儿，学得再多没有实践经验，一切都是白搭。 她闲得无聊在那儿做白日梦：“文姐，你说我有红的潜质吗？” 文念笑了：“你红不红，跟潜质没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这得问李默，看他想不想让你红。按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希望你走红，甚至不希望你拍戏。当然你若非要拍他也不会阻止，但绝不会主动出手捧红你。” 这是实话，看他早上的表现就知道，他压根不想她去拍戏。 “那要是撇开他的因素，我自己奋斗能红吗？” “难，除非你能放下一切。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潜……规则？” “这个圈子就这么玩，能接受玩得起的人才有走下去的可能。不过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文念笑着拍苏格肩膀，“你有李默在，没人敢碰你，红不红暂且不论，至少不会吃亏。” 这话说完车子也到了机场，三个人下车办理登机手续。苏格没经验，既没带墨镜也没带帽子，被几个小女生认了出来，跑过来找她要签名。 这是走红后苏格第一次碰到粉丝，她觉得当明星的感觉有点奇怪。 享受吗？好像并没有，只觉得压力巨大。 从b市到海南大概三个半小时的行程，苏格起得早，就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后脱去厚厚的冬装，整个人轻松不少。 文念安排了车来接她们，三个人直奔片场。 苏格第一个见的就是导演，导演姓龚，拍偶像剧的老手，他手里的剧上星后收视率从没低过1。最高的那部平均收视率破5，算是相当惊人的成绩。 苏格觉得自己的起点真的挺高。 见完导演制片就是跟同组演员见面，今天是开机头一天，人基本都来了，男女一号都是大牌，来助阵的粉丝不少。苏格拿每一个人都当前辈，跟谁都客客气气。 别人对她也不错，就像文念说的，没人为难她。 上午是开机仪式，吃过午饭正式开拍。头几个镜头没有苏格的戏份，她就抓紧时间在那儿背剧本。 她是到了剧组才拿到剧本的。 好在苏格记台词的功底不错，到底配了那么多部剧，台词是她的强项。 她这个角色就是个最典型的酱油配角，女主角的朋友，正面人物，形象不差但戏份不多，播出后不会惹人厌烦，但也吸引不了太大的注意力。 苏格对这样的起点挺满意，就当磨练演技。 她拍的第一个镜头在一家咖啡厅，女主角跟男主吵架伤心，跑来找她安慰。这算是苏格整部剧里台词比较多的一场。 导演本来有点担心，怕她记不下来这么多词，没想到苏格表现逆天，一条一遍就过，半点ng迹象都没有。 更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她的台词念得太好，连导演都在那里跟文念嘀咕：“听说她以前搞配音的？难怪了，我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台词都没她念得好。” 那些个小花小生们，大部分只会卖脸，台词能背下来就算敬业了，就不指望通顺或是语气，表情到位就可以。 反正后期都有配音。 “这年头，没配音多少人连戏都拍不了。” 苏格露了这么一手，把那些原本觉得她是关系户带资进组的人全给震住了。 文念对她很满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半天，看得苏格有些尴尬。 “别急着夸我，下一场就原形毕露了。” 刚才那场基本就靠台词，略加一些表情，形体动作几乎没有，她当然可以轻松完成。 下一场她看过，是场劝架的戏，一堆人凑在一起，苏格连走位都没怎么搞清楚，心里一点儿没底。 果然第二场就问题多多，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吵群架一共七八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有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每个人都难免出错。这一场拍了三四十条，累得大家人仰马翻。 苏格那点紧张在一次次的ng中就这么给冲淡了。 戏拍得挺顺利，苏格虽然累心情却不错，每天收工回酒店就给李默打电话，两人隔着电波互相腻歪，日子倒也过得很有意思。 通话中苏格总要问起小苹果的情况，李默就在那里假装抱怨：“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重要？” “确实比你重要啊，要不是想知道他的情况，我才懒得给你打电话。” 第184节 “苏格……”李默拖长了音调叫她。 苏格头皮发麻，知道自己惹着他了。 “干嘛。” “你知道人说谎鼻子会变长吗？小时候的故事听过吧。” “没有，我们山里不讲这种故事。” “好，那哪天我给你慢慢讲。” 他的声音魅惑又低沉，充满了金属般的质感，让苏格产生了片刻的幻觉。 她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李默的又不像他的。 就这么情话绵绵了一个星期，苏格拍戏的状态渐入佳境，经验愈加丰富，ng次数也大幅度减少。 文念每天到现场陪她，这一路看下来，有一天回房后她突然对苏格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觉得照你这天赋，如果没有李默的话，搞不好真的能红。” “那现在有了他，我就红不了了？” “我早说过，这得看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拦着，你前途不差。”文念又拍她肩膀，“苏格，好好努力，我现在发现签你是个正确的选择。” 苏格笑了，敢情她之前签她只是迫不得己啊。 文念跟苏格说了会儿话就回房去了，苏格一个人住一间，待对方一走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李默打电话。 他昨天说了，今天他休息，这会儿应该有空。 结果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苏格想他可能有事儿，就先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继续打，电话依旧不通。 苏格看看时间，今天收工比较早，这会儿大概六点。李默在干什么？ 她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开始在心里默念数字。这是她的习惯，如果某一通重要的电话打不通，她就会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再试一次。 但这一次她还没数完，就听见有人在那儿敲门。 她起身问：“谁？” 对方回了她一句：“客房服务。” 苏格就走过去开门，刚拧开门锁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好像不久之前就发生过。 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让人推开了。 李默站在那里，冲她一挑眉。提前拆了石膏的他，看上去帅气逼人。 苏格惊了一下，还没开口李默怀里的小苹果就朝她扑了过来，一副亲儿子见妈的迫切感。 她立马伸手接住孩子，抱过来亲了两口。 肉肉的脸亲上去实在太好，苏格简直舍不得放手。 李默却不让她多抱，怕她给累着，苏格还没过足瘾孩子又被他抱了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难怪电话没人接。” “听到了，忙着弄孩子没时间接。想给你个惊喜。” 苏格把他们带进房间：“你们怎么来的，坐飞机？” “嗯。” “孩子这么小，坐飞机会不会……” “不会有任何影响，比他小得多的孩子都能坐飞机。你放心，我是专业人士。” 他说得很正经，苏格却想到他从前说这话时的情景，脸不禁一红。 李默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凑过去问：“我以前说的专业可不是指这个。” “谁要听你说这些。你以前就是个流氓。” “你怎么知道？”李默一把抓住苏格，“你不是失忆了吗？” 苏格脚一顿，站那儿不动了。 ------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直到小苹果哼唧了几声。 苏格瞬间恢复镇定：“还用知道吗？就看你现在的表现，也能猜到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李默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苏格挣脱出来，把孩子抱进怀里，逃到一边去逗着玩儿。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孩子想你了。” “是吗？” “嗯，天天捧着你的照片流眼泪。” 苏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就给我编吧。” 李默还是想动手动脚，奈何中间夹着个孩子，确实不好发挥。他突然后悔带小苹果来，就该自己一个人来才是。 第185节 苏格一看就是一个人住，晚上他们办事儿也方便。她一走就是一星期，也不替他想想。 “吃饭了吗？”苏格躲开他的手，把孩子放到床上，捏了捏他的尿不湿，“带替换的没有，该换了。” 李默这才转身出门，把搁在门口的行李箱拎了进来。 苏格打开箱子一看，大半箱全是孩子的东西。 “这么多？” “一开始也没想到，带个孩子出门居然要准备这么多东西。钟姨比较细心，什么都给备好了。” “你们这是准备在这儿长住的意思？” “最多两天，我还得回去上班。” “真是瞎折腾。”苏格把孩子的裤子扒下来，酒店里不方便给孩子洗屁股，只能先用湿纸巾对付一下。 她边换尿不湿边数落李默：“孩子这么小，就两天功夫你还带他过来，万一生病怎么办？” “能怎么办，生病就治。小孩子都这么长大，甭管你怎么养，该生的病一场也不会少。你就是把他当个宝供在家里，他该病还是病。这是免疫系统的自我建立，谁也逃不掉。” “就你懂得多。” “你家二宝小时候怎么带，比他还糙吧，生病吗，住院吗？我们院里那些个来看病的小孩，每次来家长跟了三四个，东西带一大堆，衣服穿五六件。照顾得这么细致，还是三天两头跑医院。你们那儿的孩子没这么麻烦吧。” 苏格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二宝小时候很少生病，他过得还不如小苹果呢。村里孩子都这样，大冬天赤脚踩泥地里是常有的事儿，也没见谁给冻病了。 好吧，苏格暂时被说服了。 换完尿不湿她陪李默出去吃饭。 “飞机餐太难吃，孩子不听话也没法儿好好吃。你们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餐厅？” 苏格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她来了一周，天天就在剧组吃盒饭，什么餐厅，她连大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 好在剧组待的地方不算偏僻，打车也方便，车子开出去十多分钟就是一处商业区，几个大商场连在一起，晚上人流量相当高。 苏格他们不定位，太热门的餐厅还得排队，就挑了一家相对人少的海鲜餐厅。进去也没包厢，就坐大厅里。 李默把菜单推给苏格让她点菜，自己在那儿给小苹果泡奶粉。 苏格正要跟李默商量，旁边那桌有个女生凑了过来，一脸吃惊的表情：“苏格！你怎么在这儿？” 苏格抬头一看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不是前一阵儿她跟李默去爬山时碰到的那个崴了脚的姑娘，姓李叫李婧。当时还笑说是李默的本家。 她不是在b市吗，怎么来了海南？ 李婧显然跟家人一起来的，趁父母在那儿说话，就坐到了苏格旁边，小声跟她吐槽：“我不是扭伤脚了嘛，我妈就非要把我带回来，不准我一个人留学校里，让我开学再回去。” “那你跟小曾岂不是……” 小曾是李婧的男朋友，就是背她下山那一位。 “谁说不是呢，我妈就会找事儿。” 李婧话音刚落，那边她妈就叫她了。两桌离得近，李母就问她：“这是你朋友？” “嗯，b市的朋友，前两天爬山崴了脚，就是他们帮的忙。” 李母就向他们道谢。李婧趁机给双方做介绍，介绍到李默的时候，她就笑了：“妈，这位李医生跟你是同行，他是b市市一院的医生。” 李母笑笑：“哦，那跟我还是不一样。” “也是，市一院也不收治精神病人。” 苏格就听明白了，李母是精神病院的医生。不知怎么的，她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李母跟李默寒喧了几句后，把注意力落到了苏格身上：“苏小姐年纪看起来挺轻，孩子这么大了。” 苏格想解释，李默却在桌子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截了她的话头：“我们结婚比较早。” “真的好早。”李婧在那儿感慨，“我还以为你们是大学生呢。” 苏格挺想笑，这个李婧也是有意思，李默怎么看也不像还是个学生吧。 李母看了小苹果几眼，又逗了他两下，边逗边聊天：“苏小姐是b市人吧。” “不是，我s省的，跟李婧一样，也是上学去的b市。” 李母听到这个答案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问苏格：“你这现在有了孩子，父母有没有过来帮忙？医生工作忙，你先生肯定没什么时间帮你。” “没有，他们还在老家，我还有个弟弟，他们也没时间。” “哦，那你一个人挺辛苦。” 她问得这么详细，苏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李婧也有点尴尬，在那儿小声抱怨：“妈，你还问这么详细哦，人家肯定有办法的。” “我这也是替你想，你要是以后留在b市，我可没办法过去帮你，你自己到时候辛苦，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小曾怎么了，他人挺好的。” 李婧抱怨着把她妈拉回了自己桌上，坐下后还絮叨了半天。 苏格有点奇怪，正好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不要点餐，她就没顾得上这茬儿。 第186节 这饭吃得有点匆忙，结完账出去拦车的时候，苏格终于忍不住问李默：“你觉不觉得，李婧的妈妈有点奇怪。” “太八卦？” 确实挺八卦，跟她整个人的气质很不搭。按理说八卦大妈苏格见过不少，但都跟李母不大一样。 她那样的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平日里话不多的样子。刚才她细心留意了一下，后来他们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半个小时里李母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这么一个优雅安静的女人，怎么会跟自己头一回见面的小辈扯那些呢？ “我觉得她好像在故意打听我的消息。” “她为什么要打听你的消息？” “不知道。”苏格坐进车里，关上门，“所以是我想多了？” “要我帮你查查？” 苏格脑子里闪过一个挺荒唐的理由，突然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用不用，随她去吧。就当她好打听好了。反正我也不跟他们多接触，拍完戏我就回去了。” “真不用？” “真不用。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也不用这样。每个跟我接触的人都查，会不会太累？” 小苹果已经睡着了，李默搂过苏格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累，你的事儿做多少也不累。” 几天不见，他说情话的功力又渐涨，苏格真有点吃不消。 回到酒店后有孩子在场，两人也不能干什么，就这么盖着被子纯聊天。李默突然想起什么，下床去开行李箱，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苏格：“房子的事情搞定了，你看看。” 苏格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听到这话接过文件袋。 “你还真搞定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我那几个舅舅比较难缠。他们主要也是气不过，当初我爸对我妈不好，他们心疼我妈。后来我爸走的时候我出面主持了相关事宜，他们就一直不高兴。” “可他毕竟是你爸爸啊。” “感情这个事情不好说。亲人之间更是难说清楚，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想法，谈不到一块儿只能求同存异。” 苏格抽出袋子里的材料看了看，是一份公证书，内容跟猜测的一样，李默的两个舅舅自愿放弃他们名下关于那套别墅的继承权，所以这套房子现在完全只属于李默一个人。 至于怎么个自愿法，苏格也能猜到。 “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钱本来就该给，算不上吃亏。他们也不缺钱，不过是想出一口气。公平交易，你不用介意。” “好吧，那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默走到苏格那一面，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怕吵醒小苹果便压低了声音：“不，以后就是你的。等你拍完戏回去跟我办个手续，房子就是你的了。” 苏格捏着那份公证书不说话。 “怎么，不想要了？” “没想好，你让我考虑考虑。” “好，别想太久，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苏格没说话，片刻后点点头。她觉得李默已经猜到了什么，拖延战术已经很难再用下去了。 他现在不点破是给她面子，但回去后一切都要说清楚。 他可不是那种稀哩糊涂过日子的人，说不定他现在手头掌握的信息比她还要多。 那天晚上，苏格失眠了。 第67章 条件 李默在片场就待了一天。 他做事低调，除了文念等人外, 没人知道他跟苏格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 片场上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只当他是某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但他一出现, 苏格的ng率明显变高。 那天一上午，苏格几乎条条ng, 而且每条都要重拍个三四回。龚导有点奇怪，还特意把苏格叫过去给她说戏，又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就说，我给你把戏安排在下午或是明天也行。” 苏格的角色不重要，他乐得卖人情。听说她是李家的人, 虽然那个李默他没见过, 但关于他的背景龚导略知一二。 像这样的人，不得罪为好, 如果能通过苏格交个朋友那就更好了。 所以他对苏格很宽容, 早在她来之前就做好了从零教起的打算。没想到苏格出人意料，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尤其是台词。 跟她对戏的那些人, 台词跟她一比就跟念书似的。他这部戏后期要找配音, 但苏格不需要, 她只要自己上就可以。 苏格知道导演关照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昨晚睡得不大好，我会认真演, 您放心。” 说完这话她集中精神，暂时忘了李默和孩子，全身心投入到演戏中。 苏格一旦认真起来，效率就高了很多。ng率降下来后，后面的戏她演得很顺利。 晚上陪李默吃饭的时候，对方难得说了几句支持她的话：“看你这样子确实挺适合演戏，要不我想想办法，给你拓展拓展戏路？” “你要捧我？” 第187节 李默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她：“是，捧你也算是种投资，捧红了我也有钱赚。” “这么好？” “当然，我有条件。” 苏格噘嘴，就知道他没这么好。 “什么条件？” “咱们先结婚。” “为什么？” “怕你跑了呗。我辛辛苦苦把你捧红，回头你有了人气赚了钱，攀上了高枝一脚把我蹬了怎么办。” “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 “对，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医生，万一你看上了大明星，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格失笑，这人真会说反话。他那样的人，比大明星难找多了，她要真想抱大腿，会捡了芝麻丢西瓜？ “难说，万一你看中别人长得好呢。” “那也没你好啊。” 今天在片场好些个女演员总朝他看，还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猜测他的身份。苏格甚至看到有人过去跟他搭讪。 要知道，他当时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呢。 花蝴蝶就是花蝴蝶，到哪儿都会放电。 苏格正想拿这事儿笑话她，口袋里手机一震。她拿出来一看，是宋晖发来的微信。 “苏姐，你现在有空吗，身边有没有人其他人？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有点神秘，苏格愣了下。 李默问她：“什么人，剧组找你有事儿？” “没有，新闻推送。” 苏格很自然地把手机又放回兜里，继续跟李默说笑吃饭。宋晖没有再发微信过来，应该是知道她现在不方便。 吃完饭三个人回房间，苏格有意无意问起李默明天几点的航班。 “下午，怎么了？” “没什么。想让你明天别去片场了，太招眼。” “怎么，吃醋了？” “当然吃醋，那些女演员总盯着你看。” “那就让她们看，又不会少块肉。” “那不行。”苏格说着踮起脚，勾住了李默的脖子，“你是我的，只有我能看。” “我是你的？” 李默说话的时候挑了挑眉，他这个样子特别撩，苏格本来只是想逗他玩玩，这会儿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她伸出一只手挑了挑他的下巴：“对，是我的，全身上下每个毛细也都是我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着的小苹果。 李默轻笑两声：“真怂，女霸王可不像你这样。” 说完直接把苏格抱起来，“扔”进了洗手间。两人在里面大战了两回，累得苏格跪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李默成功吃到嘴后心情不错，冲了个澡上床睡觉。苏格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半天不出来。 她躲在里面给宋晖发消息：“有什么事儿？” “有点私事想跟您谈，最好只有您一个人再说。” “我这两天身边有人，等明天晚上我找你行吗？” 宋晖回说可以，末了又添了一句：“您一有空就尽快联系我。” 他这个样子让苏格很好奇，那一晚上就又没睡好。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黑圈儿开工。 李默“听话”地留在房间里带娃，中午时分苏格跟龚导请了一个小时的假陪李默和小苹果吃饭。 因为又要分开，她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地亲，都腾不出手来吃东西。 李默就顺势喂她吃，两人在影视城附近的一家餐厅里虐了近一个小时的狗。 吃完饭李默送苏格回片场，然后回酒店打包行李，带孩子回b市。苏格没法去送机，就让文念去送。 这两个“男人”一走，苏格心里空荡荡的。 戏一直拍到太阳落山。那天晚上有夜戏，苏格惦记着宋晖的那条微信，一有空就去找文念要手机。 文念有点奇怪：“你是在等李医生的电话？他刚刚发消息来了，他已经顺利到家，让你别担心。” 第188节 苏格不能跟她细说，只能将错就错打哈哈应付过去。 好容易熬到九点收工，苏格一坐进车里就联系宋晖：“我现在回酒店，半个小时后给你打电话。” 那边过了大概三分钟，回过来一条微信：“好的，我等您。” 苏格这一路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 拿房卡开门的时候，文念还在那里跟她说些琐事儿，苏格完全无心听她说，应付了几句开了门就要进去。 文念突然伸手挡住门：“你怎么了，心在不焉的。” “大姐，我要上厕所，急死了。” 说完苏格一把将门关上，顺便落锁。 她拿了手机冲进浴室，把门锁上后开始给宋晖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接了起来，少年人的声音传过来。 “苏姐你好。” “你好，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宋晖确实挺急的。他刚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恨不得第一时间告诉苏格。但他天生谨慎小心，不爱冲动做事儿。 他考虑了很多种方案。头一个是跟李茜说，让她转述给苏格。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三秒就被他否定了。 李茜那种记忆只有七秒的人，是不可能记住这么复杂的事情的。再说她天生大嘴巴，一扭头肯定跟她哥说。 宋晖排除掉李茜后，第二个想法是先把人找出来。但他年纪小钱也少，找人太费时间，显然不适合。 思来想去，唯有直接联系苏格。 “苏姐，我听说你前一阵受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是吗？” 他问的问题叫苏格紧张。 “……是，怎么了？” “那您还记得多少？” 苏格不说话，她在权衡利弊。到底要不要跟宋晖说实话。 “您不说是有顾虑是吗？没关系，我就想知道，您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宋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么说，您还记得吧。” 宋晖太聪明，苏格觉得自己不像在跟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话。 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以前的事情，我还记得一些。” “上次我问您认不认得宋佑明，您说不认得……” “我现在认得了。” 宋晖明显愣了下，大概没料到苏格转变这么快。 “好……吧，那您和他的关系是不是还记得？” “记得。宋晖，咱们算起来是亲戚吧，按辈份你确实得管我叫声姐姐。” “是，你是我……堂姐。” 小孩子声音嫩，这声“堂姐”叫得苏格心都要化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敢把自己当成宋家人。她姓苏，是苏大年的女儿。宋佑明和周婉婷是活在她记忆里的人。并且只存在于碎片之中。 现在她真实地与自己的亲人进行着对话，这种感觉很奇妙。 “宋晖，谢谢你肯认我。” “没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姐姐。姐，你有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当然，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们。你有没有我爸爸的消息？” “没有。” 宋晖回答得很干脆，苏格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说了一段令她满怀希望的话。 “但我有你母亲的消息。” “你从哪儿听来的？” 宋晖犹豫了一下：“听我父母说的。” “他们告诉你了？” 其实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天他在门口偷听他们讲话的事情。宋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早在见到苏格的第一面起，他心里就种下了一个怀疑。 后来苏格送他回家，在家门口撞见他母亲，当时他妈问人家的问题也让他起疑。 他妈一向懒得理人，那天实在反常。 直到他听到他父母的对话。 苏格和他的堂叔宋佑明，一定有某种关系。那个叫轻轻的女孩儿，应该就是苏格。 第189节 宋轻，他小的时候听说过的名字，却一直没有见过的姐姐，原来就是苏格。 ------ 宋晖是个心特别细的孩子。 心细的孩子也聪明。他把这个事儿分析了一通后，没有贸然找父母询问详情，而且采用了迂回战术，去找了自己的一个姨奶奶。 这个姨奶奶年近七十，是他母亲的阿姨。 宋晖从小就讨人喜欢，尤其是老年人。 姨奶奶一辈子独身，常年一个人住在乡下的大房子里。宋晖时不时就往她那儿跑，陪她说话，还跟她学种地。 姨奶奶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宋晖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那天他去问姨奶奶宋轻的事情，姨奶奶少见得没有笑。她一开始不想告诉宋晖。 “小孩子问这些事情干什么，跟你没关系。” “如果我说有关系，您是不是就会告诉我？” 姨奶奶眯着布满皱纹的眼睛，敲敲他的脑袋：“能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堂姐，有血缘关系。” “唔，这个理由还不够。” “我认得她，她就在b市。” 姨奶奶依旧一脸镇定，仿佛没听到方才的话。 宋晖想了想，咬牙道：“她跟我喜欢的女生关系很好，可能会成为她的嫂子。” 姨奶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姜是老的辣，她一下子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哦，我们小晖都有喜欢的女孩子啦。” 宋晖脸瞬间红了：“您能告诉我了吗？” 得到了等价交换后，姨奶奶和他说了宋轻的事儿。 现在宋晖又一五一十告诉了苏格：“如果你真的是我堂叔宋佑明的女儿的话，你就是宋轻。堂叔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但堂婶我们家有些人知道她在哪儿。” “可是你不知道对吗？” 宋晖有点抱歉：“对不起，姨奶奶说她不知道。” 这也够了。苏格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眼泪含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像没头苍蝇似的b市s市来回折腾，到今天才算有了一点确切的消息。 她的生母周婉婷还活着，就在某个城市的医院里。只要找到那家医院，就能找到她。 “可是宋晖，我母亲是怎么病的？” “不知道，姨奶奶不肯告诉我。” “所以她知道详情是不是？” “应该是。” 电话两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苏格不想再逼宋晖。不管他有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他对自己都太好了。 “谢谢你宋晖。” “别客气……堂姐。” 最后两个字声音有点小，但苏格还是听到了。她一下子笑了起来，眼泪却也滚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她一个人坐那里发呆，思考着刚才得到的信息。从宋晖的话里可以知道，宋家甚至是虞家都知道周婉婷的下落。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把周婉婷藏了起来。 她母亲年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得了精神病？得了病得治，可为什么一直不让人知道。 这么些年来，宋家有没有找过她？连宋晖都知道她就是宋轻，宋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们没来找她，是亲情淡漠还是另有隐情？ 这里面的水真深。 苏格想不通一些事儿，想找个人分析分析，翻开通讯录找了一圈，发现似乎只有秦嵩可以聊聊。 当年想起身世的时候，她也是按捺不住第一个找了秦嵩。 可现在她有点犹豫，她跟秦嵩已经不是从前那种纯粹的关系了。 冷静片刻，苏格准备把手机塞回兜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秦嵩打电话过来了。 苏格原本已平复些许的情绪一下子就乱了。 秦嵩太了解她，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不对。 “怎么了，戏拍得不顺利？” “没有，挺好的，你回b市了吧。” “回了，给你带了你妈做的腊肠，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90节 “还得个把月吧。” “那就先留我家里。不过这东西真挺香的，我怕每天闻着那味儿忍不住，等你回来都让我吃没了。” 这是玩笑话，但苏格没笑。她现在真的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苏格，到底怎么了？”秦嵩的语气严肃起来。 苏格想撒谎，可倾诉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刚才宋晖电话里的内容跟秦嵩一五一十全说了。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这是好事儿苏格，你应该高兴才对，别哭。” 苏格一擦眼泪：“我也不想哭，不争气啊。确实是好事儿，只是我该上哪儿找我妈去。” “先别急，既然在医院，找起来相对容易。全国再大，精神科的医院也就那么些。我试试看订明天的机票过去找你，等见了面再商量。” “算了，你别过来了，你过来也没用，都不知道我妈现在在哪儿。” “那我过来探你的班，反正我也没看过演戏怎么回事儿。” 苏格拗不过秦嵩。 从小到大她都拗不过他。只要他想做的事儿，谁也阻止不了。 她只能叮嘱他：“你别请太多假，来个一两天就行了。工作还是要认真做。” “知道，我有分寸。” 秦嵩不肯多说，苏格也就不再问。反正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像那个杜小姐，她旁敲侧击了好久，秦嵩一个字也没跟她吐露。 在哄男人方面，苏格发现秦嵩比李默还难搞。后者还能偶尔撕撕娇，前者就是完全的自己主意大。 挂了电话后苏格心神不宁，总觉得不该让秦嵩来。 于是她又后悔自己刚才没忍住，让对方察觉到了异样。早知道就不该接他电话的。 可不接电话说不定他直接就飞过来了。 这种纠结的情绪折磨了苏格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后整个人状态十分差。 文念都有点奇怪：“李医生都走了，你怎么还是睡不好啊。你最近这状态可不行，拍戏是体力活，你天天不睡饱，长时间下去身体得垮。你是不是有失眠症？” 苏格打了个呵欠敷衍她：“偶尔会，可能是压力太大的关系。” “那回去后找医生好好调养调养。你要是病了，李默和周声都不会放过我。” 苏格苦笑两声，拿起剧本背台词。 戏拍得还算顺利，傍晚时分苏格接到秦嵩的短信，说他已经到了三亚。 “我现在坐车过来，你等我。” 这是第二条消息。苏格看完头一条就被导演叫了过来，这第二条没看见，倒被文念给瞧见了。 她心念一动。这个苏格还挺抢手，李家两兄弟都喜欢她不说，现在又冒出来个姓秦的。这人也在追她？ 望着苏格离开的背影，文念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给周声打个电话。 她名义上是苏格的经纪人，但一旦涉及到利益，还是会以公司为重。 如果苏格背着李默在这里跟别的男人见面，回头搞不好她要担责任。 “你说这事儿要不要管，周声？” 周声在那头直呲牙：“随便吧，那男的是谁？” “叫秦嵩，具体什么人不清楚。” 周声在那头暗骂了一句：“是他啊，怎么老是阴魂不散。都跟了杜依玲了，也没点觉悟。他是不是不知道杜家以前靠什么起家啊。惹恼了他们，分分钟要他的命。” “那你告诉李默？” “我没空，你去说吧。” “我说不合适，再说我跟他也不熟，没他电话。” “行行，那我说，我回头跟他说。你看紧苏格，别让他俩有越轨的举动。青梅竹马，真要命啊。” 文念收了电话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那边秦嵩打的过来这边，花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到的时候剧组正好放饭，乱糟糟的文念也没注意到他。 苏格接了秦嵩的电话没打招呼，直接就去影视城外头的咖啡店找他。 两个人一见面，苏格脑子有点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始终认为秦嵩不应该来。 秦嵩给她点了杯咖啡，带她到角落的位子坐：“先坐下听我说个事儿。” 苏格捧着咖啡有些走神：“什么事儿？” “我在来的飞机上，碰到了一个熟人。宋晖的母亲。” 苏格一下子抬起头，眼里有了光彩。 “你认得她？” 第191节 “我跟你说过，我查过宋晖的背景，他的父母自然也查过。他妈叫虞素素，我看过她的照片，不会认错。她当时坐头等舱，我看着她上的飞机。” “她也来三亚？” “应该是，去别的地方也不必来这里转机。我本来想等她下了飞机拦辆车跟着她，可她走得比较快，我没跟成，就先过来找你。” 这本来是件普通的事儿，出行遇上熟人也没什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格觉得不普通。 宋晖说过，宋家和虞家当年联手把她妈给藏了起来，前不久他父母才为这个事儿吵架，说要把人重新安顿好。 所以虞素素现在来海南，会跟她母亲周婉婷有关吗？ 苏格一直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秦嵩，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妈藏在了海南的某间医院？” 海南离b市很远，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如果她不是正巧来这里拍戏，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跑这儿的医院来找人。 现在虞素素过来，是不是听说了自己在海南的事情，想要先下手为强？ 苏格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68章 人祸 如果苏格的想法是对的, 那她母亲周婉婷很可能还在海南。 她搁下咖啡起身：“秦嵩，我得先走了。” “去哪儿？” “去医院。” “哪家医院？” 这话问得苏格一懵，她重新坐下来。 秦嵩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我先找人问问, 海南这么大，光三亚估计就不止一家这类型的医院。” “还是我先打吧。” 苏格伸手制止了秦嵩的动作, 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响了五六下, 一个女生接了起来。 “李婧是我, 有件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李婧说话时背景声音有点吵, 像是在外头。 “我想问问你妈妈在哪个医院上班？” “怎么问这个？” “我这里有个朋友想找这方面的医院, 想打听打听口碑。” 李婧似乎想再多问几句，但那边朋友叫她过去。她随口应了两声, 匆匆跟苏格报了个名字, 电话突然被挂断, 似乎是手机被人抢走了。 她的朋友等得不耐烦了吧。 秦嵩看着她：“什么地方？” “三亚第五医院。这个点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都过九点了, 现在过去医院应该不会让他们进去。 秦嵩就说：“明天再去, 今天先睡一觉。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去那个医院？” “那是三亚最有名的一家精神病院，我一个朋友的母亲在那里当医生。” 两人推门走出咖啡厅, 夜里的三亚风微凉, 苏格用力吸了口冷空气。 秦嵩不说话, 显然在等她的下文。苏格也不隐瞒：“我前几天碰到了这个朋友的母亲, 她的举动有点奇怪。她问了我很多私人问题，但她这个人本身不像个八卦的人。当时李默也在场，她半句也没问人家, 全程盯着我问。我想她可能觉得我长得像一个人。” “你跟你妈妈长得像，是吗？” “可能是吧。我也不确定。记得宋晖吗？她妈妈也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我想我跟我母亲或许真的挺像，所有见过的人都会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秦嵩了然点头：“你朋友的母亲在精神病院工作，她应该见过你母亲，或许还知道一些内/幕。” 这个苏格不清楚，但按常理来说，周婉婷的户籍资料应该在b市。宋家人千里迢迢把她送到海南来住院，是个人都有觉得奇怪。 李婧的母亲或许是察觉到了异常，所以那天才这么问自己。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只能一家家试。明天一早就起床，我们得赶在虞素素前面找到我妈。如果这次再让他们把人转走，我就得全国的医院一家家找了。” 搞不好还得出国去找。宋虞两家的家底都不薄，送一个病人出国不是难事儿。 秦嵩搂过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儿，既然让我撞见了虞素素，这事儿就有转机。今晚先睡个好觉。” 苏格挤出一丝微笑，陪秦嵩去附近酒店开了个房间。 回去后她亲自找到龚导，提出要请假一天。龚导有点意外，但看她严肃的神情料到了有事儿，就没有多问，只让她注意安全。 苏格从导演房间出来时正好撞见文念，对方有点意外：“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你一直在龚导这儿？” 苏格不信任她，就没打算说实话：“是，我跟导演讨论剧本。挺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好吧。” 文念目送她离开，有点不放心，又给周声发了条微信：“你跟你哥提了那事儿吗？” 周声正跟人喝酒，接到微信才想起来这茬，跟完成任务似的给他哥发了条信息。发过去后半天没回音，他也就没理，继续跟人碰杯。 第192节 苏格一连几天没睡好，那天晚上倒是意外地睡了个整觉，连梦都没做。她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音乐一响立马起床，一秒都没耽搁。 期间她跟秦嵩通了电话，对方说开车来接她。 “哪来的车？”苏格边刷牙边问。 “昨晚租的，有车方便些。” 半个小时后，秦嵩把车停在了苏格住的酒店楼下。苏格上车后对方给了她几个面包：“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喝水自己拿。” 苏格也不跟他客气，打开袋子一口气把三个面包都吃了。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去打一场硬仗。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秦嵩突然问她：“苏格，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苏格正喝水：“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失忆？” 苏格笑了：“真失忆了，我演技还没那么好。” “那现在呢？” 苏格不说话，秦嵩就全明白了。 清晨七点，太阳已升到头顶，燥热的一天即将开始，车里的气温却有点低。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尤其是苏格，她经历了太多的希望与失望，以至于即将触碰到真相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是不是太巧了，什么好事儿都让她撞上了。老天爷真会这么好心吗？ 秦嵩车开得不错，在陌生的城市里穿梭来去。第五医院在郊区，离苏格住的地方很远，两人一路快行，到那边的时候也近八点。 医院前台八点才有人上班。 车开到门口秦嵩把车窗放下来，掏出盒烟问保安室里的大爷：“住院部怎么走？” 大爷拿了两根烟，朝自己的右手边指了指：“那边一直过去，绕个弯就到了。” 秦嵩谢过对方，把烟收起来。 苏格越来越觉得，秦嵩做事周到老练，再不是原来那个青涩少年了。 车子往住院部开，到门口后秦嵩找了个车位停车，苏格则推开门走了下来。 她一回头，就看到门口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穿一身红色的风衣，苏格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虞素素。 她身边还有几个人，大部分是女人。有两个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个女的，正慢慢下台阶。 那女的穿得比一般人多，头上还戴了帽子，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没来由的，苏格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女人走过她眼前，并没有朝她这里看。 苏格脑子一乱，冲到了驾驶座的位置，拉开车门叫秦嵩： “那个是不是我妈？” 秦嵩朝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几个女人上了一辆早已等在那里黑色汽车。他只来得及看到虞素素。 “红衣服那个是宋晖的母亲。” “他们是不是要把我妈带走？” 苏格一个转身就朝那车跑去。虞素素似乎发现了她，迅速跳进车里。车子很快启动，苏格没能追上。 她又转身想回秦嵩的车上，没跑几步秦嵩开着车从她面前驶过，一点儿没减速。 他直奔那车而去，把苏格扔在了住院部门口。 擦肩而过，苏格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虞素素的举动让她肯定了一个事实，刚才车里那几个人中，绝对有一个是她的母亲周婉婷。 他们想跑。 苏格快速冲到门口拦车。这个点车很少，苏格只能掏出手机叫车。车子过来花了三分钟，苏格坐上车一看，哪里还有那两辆车的踪影。 她边让司机往前开边给秦嵩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秦嵩不想告诉她：“你先回酒店，我去追就行。” “不行，你赶紧告诉我，要不我就找李默帮忙。” 秦嵩没办法，头一回见苏格这么倔。他报了自己的大概方位，苏格就把那条路告诉司机：“麻烦帮我追一辆车，越快越好。” 司机应了一声，加大了油门。 这一路开得苏格心绪不宁。秦嵩没挂电话，一直报告自己的方位。司机一路听下来忍不住插了一句：“看起来你朋友要去机场啊。 “您确定？” “像，这是上机场的高架嘛。” 苏格觉得有道理。虞素素刚才撞见了她，那周婉婷就不可能再在海南待下去了。不知道这一回他们又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一直扣着她母亲做什么？ 车子开得飞快，苏格一直盯着外头的车辆看，想找到秦嵩开的那一辆。可始终没能碰到。 苏格越来越紧张，总想问秦嵩究竟到哪了，可又担心分他的神。 秦嵩在电话那头平静许多，时不时播报自己所在的路段，还跟苏格提虞家那辆车的情况。 第193节 “一直跟着，没丢。不过他们速度很快，估计发现我在追。” 苏格很矛盾，既想秦嵩开快点，又怕他出事儿。 “你小心点，实在追不上，也……没关系。” “不会，我一定给你追上。” 苏格很感动，深吸了两口气忍住眼泪。手机提示有电话打进来，她没有理。但对方很执着，打了一个又一个，持续了十几分钟。 最后秦嵩忍不住道：“你先接电话，一会儿再打给我。” “我不接。” “接吧，我这儿一切都好。” 苏格犹豫了片刻，终于接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李默急躁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有事儿吗？”苏格声音很冷，她现在没心情应付李默。 “你不开工，跟导演请了一天的假，也不跟文念说一声，你想干什么苏格？” “李默，我现在有事儿，回头再打给你。” 苏格直接挂断电话，又去打秦嵩的手机。 可是手机打不通，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苏格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苏格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全身冰凉。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 手机一直响一直响，她却始终没有接。最后手机终于被打得没了电，屏幕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苏格手一松，手机重重砸到了地上。 她伸手抱住脑袋，慢慢把头埋到了双膝里。 现在的她，没有一点思考能力。 她不敢去想后果，如果手术失败，秦嵩会怎么样。她又会怎么样？ 他是为了她才出事的。 关于车祸的消息，她是在出租车的实时路况广播里听到的消息。当时她一直打不通秦嵩的电话，司机大概想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就开了广播找音乐台。 结果就听到了这起事故。 机场附近的公路上发生严重车祸，一辆黑色越野车撞到了一辆小汽车的车头，致使小汽车里的驾驶员身受重伤。 肇事车辆当场逃逸，目前警方正在追捕这辆越野车。 司机当时还嘀咕了一句：“后面的车，怎么撞到了车头，这人是不是喝酒了？” 苏格那时候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精力思考他这句话的可能性。一直到这会儿，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手术室前的走廊里越来越冷，冻得她整个人无比清醒，苏格才重新想起了这句话。 难道这事儿也只是巧合？ 苏格全身都在发抖，怎么都停不下来。一整个下午她滴水未尽，也没有理任何人。 秦嵩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的时候，苏格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他被人推了出来，护士在那里叫她过去，苏格勉强起身挪过去，医生就把她当作家属，开始细说患者的情况。 苏格耳朵里嗡嗡直响，医生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清楚。她头痛得抚着额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 护士似乎发现了她的不适，凑过去问她问题。可苏格依旧听不清，她问了几句“什么”，声音虚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面前的人开始重影，两条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苏格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却被人一把托住。 她来不及去看帮她的人是谁，人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她睡在医院的病床上，李默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 他声音平稳低沉，音量很轻。苏格只隐约听到一句：“先把人照顾好，等我回来再说。” 苏格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晕了。李默收起电话转身看她，苏格就问：“秦嵩怎么样？” “还在观察。” 苏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一些。她捂着脸开始哭，一开始只是小声抽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泪水也越来越多。 面前的被单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李默也不哄她，只由着她哭。他知道苏格遭受了怎样的惊吓，如果秦嵩死了，她大概一辈子都得背负着这个责任过下去。 只是现在，秦嵩的情况也不乐观。 苏格哭了大半个小时，生生把自己哭得缺痒。李默又有点心疼，过去抱着她，不停地揉她脑袋。 “好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秦嵩什么时候能醒？” 第194节 “目前还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个病房？” 李默轻叹一声，不想瞒她：“还在icu，情况不是太乐观，你要做好……” “不可能。” 苏格叫了一声，语气斩钉截铁。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结果因为李默的这句话，人又开始发抖。 李默有点担心，坐下来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别紧张，我会想办法治好他。” 苏格忍了两下，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求李默：“你一定要治好他，你要我怎么样都行，李默，我不要秦嵩出事，他一定不能出事。” 这是苏格近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感觉到最害怕的一次。比上次自己出车祸还要紧张难过。 从小秦嵩就陪在她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无法想像他走了生活要怎么办。更何况，他是为了她才出事的。 “我没让他去追车，他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冲了出去。我拦不住他。我当时应该拦住他的，我不该让他冒险的。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苏格毕竟年轻，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接受不住，整个晚上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话。 李默怕她出事，一步也不敢离开，最后还是让医生进来打了镇定剂，才让苏格安静下来。 苏格睡着后，他一刻也没休息，不停地给人打电话。 虞素素带走了周婉婷，因为秦嵩车祸的关系，她顺利上了飞机。但她的好运就到这里为止，李默出手更快，派人在目的地的机场等着，人一到立马截走。 现在周婉婷在他手上，宋家和虞家都休想再把人带走。 至于那辆肇事的越野车，一路从三亚出逃，逃出市区后想往农村跑。可惜没能逃过警方布下的关卡，在七点左右被成功拦截，连人带车一起被警察带走。 李默很快就拿到了这个人的背景，不出所料，这人跟宋家有关。 什么车祸，全是人祸。 司机到了警局就把什么都招了。他说自己不想撞死人，不过是想撞坏那辆车，让秦嵩没办法再追虞素素罢了。 可惜用力过猛，差点出人命。 李默听苏格讲起早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时，心里难免庆幸。幸亏苏格没跟着一起上车，否则现在她会躺在哪里不好说。 心有余悸。 他打完电话回病房，苏格还睡着。睡梦里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冷汗，李默擦了几遍都没完全擦掉。 他心里有点堵得慌。 秦嵩在她心里，真就这么重要？是不是比他更重要？ 文念那边打来电话，一天没见苏格的她很担心。李默没说太多，只说让她跟剧组沟通一下，把苏格的戏份删掉，或是换人来演。 “怎么，苏格不演了？” “嗯，不演了。剧组那边的损失我会承担，让他们再找别人吧。你也辛苦了，苏格目前有没有签别的活动？” “签了两个站台，要推掉吗？” “是，把她所有的工作都推掉，合同怎么样以后再说。” 文念十分好奇，可是什么也不敢问，只能乖乖照做。打电话给尚靳说起这个情况，对方笑着回了她一句：“情圣都这样，你就别管了。” 李默在病房陪了苏格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格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 她不肯吃东西，坚持要去看秦嵩。icu每天的探视时间在下午，李默哄了半天才哄得她吃了半碗粥，接下来的时间她就这么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手机。 不见到秦嵩她怎么也不能放心。 李默头一回发现苏格是个这么固执的人。 下午两点，他陪苏格去了icu。秦嵩头部受伤严重，全身插满各自医疗器械。苏格想走近了看，被李默拉回来。 “别过去，影响治疗。” 他在骗苏格，但现在他确实不想让苏格靠得太近。她看得越清楚，心里就会越难过。 老实说，秦嵩的情况离鬼门关也就一步之遥。即便救回来，也会有难以抹灭的后遗症。 杜家那边派了人过来，听他们的意思杜依玲想把秦嵩送国外去治。可现在他根本离不开这间屋子，转移的过程稍一不慎，就是一个“死”字。 李默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很清楚这后果。 苏格在icu待了半个小时，李默以为她会哭，结果她一滴泪都没掉。不知她在想什么，瘦了一圈的脸苍白灰暗，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一样。 李默头一次觉得棘手。 接下来的几天，苏格一直住在医院里，哪儿也不去。每天除了去看秦嵩，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 无论李默说什么，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偶尔开口说话，也只是问：“秦嵩什么时候能醒？” 李默有些头痛，权衡再三后还是把周婉婷的事情说了出来，想借此转移苏格的注意力。 这一招有点效果，苏格一听说周婉婷在李默手里，眼睛里终于浮起了一丝亮光。 “她怎么样，过得好吗？” “还可以，身体各方面都不错，我看过她的病例，除了精神方面，没什么别的问题。” 第195节 李默不加隐瞒，实话实说。苏格能找到宋虞两家，找到第五医院，她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周婉婷的情况。 “病例上有没有说，她病了多少年？” “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完全了解，她的病例太厚，前后换过好几家医院，资料也在搜集当中。从目前来看，她病了应该不止一两年，也许你们当年分开后，她就病了。” 苏格终于认真地看了李默一眼：“谢谢你。” “我们两个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母亲现在在我朋友那里，应该很安全。我会为她找一家最好的医院，系统地治疗她的病。你想不想见见她？” “想，可我不放心秦嵩。他的病你能治吗？” “可以，但我不能保证治得好。” “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苏格，”李默伸手，想摸苏格的脸，却被对方一扭头给躲了过去。 他没计较这个，继续道：“医生有时候只能治病，救不了命。” 第69章 洒脱 三亚的医疗条件比不得b市。 秦嵩在三亚医院住了一周后, 还是被杜依玲派专机接回了b市。 回来的当天晚上，杜依玲来找李默商量。她想把人送去美国。 “我在那边不如你关系深，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可靠的专家, 我想送秦嵩过去。” 李默跟杜依玲打过几个交道，算不上朋友, 顶多就是个熟人。他对这女人的印象就是雷厉风行, 想干的事儿基本没有干不成的。 还有就是, 杜依玲喜欢养小男人, 越年轻水嫩越好。 他倒是没料到, 有一天杜依玲也会来真的。 “人我可以帮你找，但现在这个情况, 我不建议他出国。” “怕危险？” “不是, 是觉得没必要。美国的治疗手法我都清楚, 如果有需要直接运设备回来就行, 不必大费周章冒生命危险把人送去。他现在就是俗称的植物人。这种病人我们一般建议将他们放在相对熟悉的环境, 更有利于他们的苏醒。当然秦嵩老家医疗条件太差，并不适合，相比起来b市是不错的选择。” “行, 这方面你是专家, 就听你的。”说着杜依玲脸色一沉, “至于宋家和虞家, 你不方便出面，我来收拾就行。” “别太狠，给人留条活路。” “这个当然, 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我只找主谋。想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杀的觉悟。” 李默看着杜依玲的脸，想到了宋晖那个孩子。 他的父母很可能会有大麻烦，而这一切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会不会后悔跟苏格提周婉婷的事情。如果不说，秦嵩现在可能还好好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谁也预料不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说有不说的坏处，从他们当年做下那桩事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什么时候引爆只是时间问题。 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一杯，想了想还是劝杜依玲：“别闹出人命，这是我的想法。” 他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哪怕杜依玲早前真起了杀心，现在也只能答应。 “还有，他们有个还在念书的孩子，你尽量温和一点。” 杜依玲笑了：“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心？别人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儿。” “他对我妹不错，我也不能看他过得太惨。” “真是冤孽，你这人一辈子就跌女人手里了。” 杜依玲看了看书房大门：“你那个苏格怎么样，年纪这么小，吓坏了吧。” “确实不如你镇定，不过也还可以。” 除了最初的几天眼泪比较多外，苏格这两天已恢复平静。吃饭睡觉都很规律。她一回来就说要去看周婉婷，李默就让人送她过去。 总觉得那样的场合，自己不应该在场。 苏格在去的路上想了很久，见了面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一走进那个房间，先前预设的那些想法，一下子就散了。 和在医院门口看到的不同，周婉婷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不像个病人。 她安静地坐在窗边，似乎在看外头的风景。可苏格走过去一看，又觉得她双眼无神，不知聚焦在何处。 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只是睁着眼睛。 苏格心里难受，努力搜寻着和她有关的记忆。但零星的碎片怎么也拼不完整，那个一闪而过美丽高雅的身影，和面前这个中年妇女格格不入。 她确实变了。 苏格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对面，轻轻叫了声：“妈……” 从小到大这声“妈”叫过很多回，但都不像今天这么艰难。苏格既觉得对不起养母，又替生母难过。 如果当年没被分开，也许现在她妈也不会病得这么重。 周婉婷一直到这会儿才有了些许的反应。她大大的眼睛没什么神采，眼皮一直耷拉着。目光里流露出的不是惊喜，而是浑浊。 第196节 一片死一般地浑浊。 她看了苏格两眼，又把头移开了。 苏格心一紧，努力控制情绪。 她来之前，李默已经把一切都做了。他验了两人的dna，证实她们的血缘关系。还详细翻阅了周婉婷的医疗记录，给她打了预防针。 “她现在肯定认不出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格想到他的话，强挤出一点笑意，拉开包找出一叠照片来。 她把照片摆到了周婉婷面前。 照片里大多是两个人，有时候是三个人的合照。年轻女人的脸庞跟苏格很像，但看拍摄背景和穿衣风格，显然不是现在的产物。 那是周婉婷年轻的时候。 她手里总抱着个小女孩，大眼睛小嘴巴，穿各式漂亮的裙子，笑起来甜得很。 那是苏格小时候。 剩下的英俊男人就是宋佑明。苏格也是拿到照片后才第一次看到宋佑明的长相。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还有些许的痕迹，父亲却是什么都没留下。 照片在周婉婷面前一张张慢慢地翻过，她那双原本如死鱼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光。 大约是嫌苏格翻得慢，她一把夺过照片，胡乱看了起来。 照片很多，她手抖得厉害，不少都掉到了地上。苏格正经弯腰去捡，听见周婉婷严厉地问她：“你哪来的照片？” “妈，这是我跟你从前的……” “你是谁，你把我的轻轻带到哪里去了！” 周婉婷脸色大变，突然从椅子里跳起来，扔掉盖在身上的薄毯，双手冲着苏格的脸抓了过来。 苏格吓一跳，本能想要躲，胡乱握住了周婉婷的双手：“妈，我就是轻轻。” “你不是轻轻，你怎么会是轻轻。轻轻才多大，她还不到六岁。你们这些人没有人性，宋佑明欠你们钱，你们就去找他好了，为什么要绑架我的轻轻。你们把轻轻还给我！” 周婉婷越说越激动，拳头像雪片一样落到了苏格身上。苏格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心疼得要命。 她妈是这样才疯的吧。丈夫欠了巨款跑路不知所踪，家里亲戚朋友成天找上门来要债，还把自己给绑了。 一夜之间没了丈夫和女儿，多强大的人也顶不住。更何况周婉婷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她被打击彻底压垮了。 苏格本来对宋家还有那么一点感情，在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后，那点感情烟消云散。 一直守在房外的两个护工听到里面的动静后，犹豫了片刻冲了进来。她们把苏格跟周婉婷隔开，打电话给医生，又把苏格请出了房间。 “你先让她冷静一下，她得吃药。” 苏格不想走，但护工力气很大，两三下就把她推了出去。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隔着门缝看到了周婉婷的脸。 生气的她有点可怕。 门一关，嘈杂也小了很多。 她问护工：“现在怎么办？” “医生会来处理。” “处理，怎么个处理法？” “可能会打针，也会调整药的剂量。李医生说等跟你商量过后，会把她送进医院。她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留在家里。” 护工只是拿钱办事，说话没太大的顾忌。这些大实话让苏格觉得很刺耳，却又不得不承认。 她妈现在这样，确实需要住院治疗。 “你一直照顾她？” “有三年了。她之前一直挺好的，今天大概你来比较特殊。” “她不发病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挺多的，看电视也听音乐，还会织毛衣。织的都是小孩子穿的毛衣，款式也是以前的。” 苏格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不等对方说完就跑进了洗手间。她需要一个空间冷静一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接受不了。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点儿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苏格讨厌这样的自己。 生活已经如此，她还要让自己过得更糟吗？ 如果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也会变得跟周婉婷一样？ 苏格一把拧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再出去的时候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查看了周婉婷的情况觉得不是太严重，又跟李默通了电话。李默在那头问：“麻烦让苏格听电话。” 医生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苏格跟李默在电话里一商量，都同意立即送周婉婷入院治疗。 第197节 医生让护工收拾一下私人物品，叫了大型的私家车过来，亲自送周婉婷入院。 吃了药的周婉婷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整个人有点神经质。她坐在车里一直往窗外看，不住地问护工：“素素呢，素素怎么不来。她答应带我去见小格的，她为什么跑了？” 护工小声跟苏格解释：“那天虞素素来接她出院，说要带她去找你，她就信了。换了其他人她根本不会跟他们走。她总说以前的事儿，说当年就是太轻信自己人，一时大意把你交给亲戚照顾，结果就把你弄丢了。她现在很少想信别人，除了少数几个亲近的人。” 苏格听着听着，两只手就搅到了一块儿，紧紧地握在一起。她在忍耐，努力说服自己原谅他们当年的举动，就算是为了宋晖。 可她没成功，恨意就像扎根于地里的根，枝枝蔓蔓生长开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连根拔起。 ------ 周婉婷被送入医院，接受正规的治疗。 苏格想留下来陪她，被医生请了出去。 “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等她好一些你再过来。” 苏格没办法，只能先打车回家。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市一院看秦嵩。 秦嵩的状况一直都是那样。脑部受损严重，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也说不好。 苏格去的时候碰到了他的主治医生，医生年纪挺大，教授级别的专家。他跟苏格聊了秦嵩的一些情况，又建议她：“你多来陪他说说话，说点以前的他熟悉的事情，也许会有好转。” 单人病房布置温馨，秦嵩安静地躺在那里，和睡着了没什么分别。 苏格想起小的时候，有一年夏天放暑假，她在家里闲得无聊，就跑去秦嵩家找他玩。 村里的房子很多都不落锁，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这么推门进去了。 秦伯那天不在家，秦嵩一个人在卧室里睡觉。天气太热他什么也没盖，就穿了件白背心，下面是一条深色的大裤衩。 苏格头一回看秦嵩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整个人都呆了。 她当时太小，心里还想这人是秦嵩吗？他不是大夏天也衬衫长裤穿得好好的吗？ 因为惊讶，她站在床前看了很久，一直到秦嵩觉得不对，睁眼看她的时候，苏格才反应过来。 她尖叫着骂了一声“臭流氓”，就掩面飞奔了出去。一口气跑回家关上房门后，苏格喘了半天气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在干什么呀，这跟流氓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点的时候她又碰见了秦嵩，因为尴尬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倒是秦嵩一点儿不在意，特别认真地叮嘱她：“以后我睡觉你就敲敲门，那样我就醒了。” 苏格多么希望现在也这样，她抬手敲敲门，秦嵩就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哪怕只看一眼。 从那天起，苏格每天都往医院跑，天天跟他聊以前的事情。从有记忆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拿小本本记了下来，隔天添油加醋讲给秦嵩听。 有些事情挺好笑，苏格讲着讲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又是难受，情绪起伏得厉害。 有一回她在病房里撞见了杜依玲。 虽只远远看过一回，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秦嵩在这个城市里也只认识一位这样厉害的女人吧。 杜依玲看起来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身上的那种干练是她这样的学生没有的。 令苏格意外的是，杜依玲并不讨厌她，还主动上前跟她说话。两人聊天的内容一直围绕着秦嵩。 “听说你最近天天来？” 苏格笑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过来？” “为什么要不喜欢？” “如果不是我，秦嵩不会搞成这样。” “谁知道呢。他那么喜欢你，会为你做任何事情。有时候我想这样也好，他躺床上什么也看不到，那哪天你跟李默结婚他就不会知道。不知道也就不会难过。” “我跟李默我们不会……” 苏格话音一顿，没再往下说。 杜依玲听出了她的意思，却没有追问，只露出一点笑意：“这次的事情你不必自责，毕竟谁也料不到。那些人会付出代价的。”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还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听为妙。你就好好念书，有空就来找秦嵩聊天，我也很希望他有一天会醒过来。” 苏格看她表情从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你对他很有信心？” “那当然，我选中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弱。你放心，他肯定会醒过来。至于一年还是两年不好说，随便吧。” “你不难过吗？” 杜依玲拍拍她的肩膀：“傻瓜，难过有用吗？我要真难过，他为你生为你死就够我难过的了。我这人要求不高，他能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他的心不属于我，至少人还是我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杜小姐，你很……洒脱。” 杜依玲听到这个词笑了。苏格说得不错，她这个人就是洒脱。小姑娘不懂有钱人家的尔虞我诈。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跟李家似的，只有一个出众的孩子。 杜家子嗣众多，有能力的比比皆是，她能脱颖而出，能力固然是一方面，心大也是另一方面。 她要整天斤斤计较，活不过三十岁就计较死了。 第198节 “行了，我看他今天也就这样了，你怎么样，坐我车回去吧。” 苏格推不掉，就上了杜依玲的车。杜依玲一路开车都在讲电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谈s市的一个大项目。 挂了电话她有点烦燥：“你看，这么多事情千头万绪，我不洒脱点行吗？” “生意越大越忙。” “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除了那些吃爹妈的，剩下的甭管有钱没钱，都得奋斗。你就说这项目吧，s市那边一堆烂摊子，我就得过去收拾。这边呢又有秦嵩，我还真放心不下。这样苏格，最近我离开几天，你替我照顾着点。等我那边处理好了再做以后的安排。” 苏格觉得她话里有话：“你要给秦嵩转院吗？” “没想好，本来想送他去美国，李默说没必要。他是专家我听他的。不过我最近有点儿事，可能不能长期待在b市，把秦嵩一个人留下我又有点……” 话没说完电话又来了，杜依玲翻了个无奈的白眼，接起电话跟人谈。 车开到李家门口她的电话还没说完，苏格就自行下车，隔着玻璃用口型说了句谢谢。杜依玲招手叫她等一等，放下窗玻璃递了张名片给她。 苏格收了名片转身准备进屋，走出几步才觉得不对。 她不应该再住这里了，即便今天不走，总也有走的一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和李默已经没有未来了。 进屋后发现金阿姨已经回来了，钟姨正跟她说小苹果的事情，两个人高兴地交流着育儿心得。 小苹果一见苏格就热情地扑过来要她抱，苏格却有点提不起兴致，只在孩子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上楼去了。 金阿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小声问钟姨：“怎么了，跟少爷吵架了？” 钟姨听到了一些，但也不是十分清楚，就略微跟金阿姨谈了谈：“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伤得怎么样，我看小苏难过得很。他们这三个人的关系挺复杂啊。” 苏格没听到她们的闲聊，进屋后上网查了查自己的银行账户。她最近这段时间工作接得不多，收入增加得也慢。 看着没有起色的存款，苏格开始给认识的朋友打电话，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活儿。 朋友们听说她要继续配音大多很震惊，像她这样已经开始拍戏的演员，很少会掉转枪头再干回配音这一行。 只有s市的李导很高兴，一个劲儿地邀请她去s市发展：“我正准备做一个系列节目，正缺人手，你要不要过来帮忙？钱肯定比不上你拍戏，不过能学的东西不少，也肯定饿不死你。” 苏格很心动。 她跟正尚娱乐签的合约很松，属于有一单做一单的那种。彼此都没什么约束力，随时可以走人。 她现在没心情演戏，配音还可以做做。 李导提出的条件让她很动心。 既可以赚钱，又可以逃离这座令她窒息的城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原本只想找份工作，这下子却是关系到了她的未来。离毕业越来越近，她也需要考虑将来的出路了。 可她要怎么跟李默摊牌？ 挣扎犹豫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期间苏格回了趟老家，把她妈接过来继续看腿脚毛病。苏母吃了三个月的药恢复得挺好，医生检查后让继续巩固治疗，过半年再来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以后只要注意一些就好了。 多年的老毛病有根治的希望，苏母很高兴。 只是秦嵩的事情令她揪心。 “小格，小秦到底怎么样，以后还能不能醒？” “可以的，一定能醒的。” 苏格想起秦伯知道这件事情时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揪心似地疼。秦嵩是秦伯唯一的亲人，苏格每见他一面，心里的负疚感就加重一些。 她越来越无法面对李默。 驾照最终还是没去考，笔试就这么浪费了。那辆雪佛兰的小车买了这么久，苏格一次也没开过，她琢磨着不如卖掉算了。 卖多少算多少，卖了钱还李默那五万，估计还能剩下一些。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苏格就开始托朋友打听卖车的事情。最后有人想买，直接交易了事。 她时间不多了，得在毕业前把所有的事情搞定。 她甚至开始托李导帮她在s市找口碑好的精神病医院，想到时候把周婉婷也接过去。 这样算起来，她真的很需要钱。 李默这段时间也忙，医院里有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术。两人有时候经常几天见不到面，即便见了也说不上三句话。 他们现在只在床上有交流。 第70章 让步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苏格四年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 过得异常忙碌。 生母周婉婷和秦嵩分住两家医院，她三天两头就要往那两处地方跑。前者去了也没人跟她说话，后者总算有了个进展。 周婉婷开始渐渐接受她, 即便不承认她是她的女儿，也不会再拿东西砸她。 学校里课不多, 大部分同学都开始在外边接戏。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太为难他们。 苏格就b市s市两头跑, 接了一堆李导的纪录片。 第199节 她现在俨然成了纪录片市场的红人。 那些喜欢她的粉丝刚开始的时候吵得厉害, 大致分成两拨。一拨希望她进军影视界, 争取更大的名声，不要浪费自己那一副好皮囊。 另一拨则盼着她继续留在配音圈, 走小众高逼格路线。那些粉丝普遍看不上娱乐圈卖脸的风气, 深怕苏格一脚踏进去, 会踩一身泥。 苏格的选择满足了后面那部分的人想法, 却也没踩前面那些人的雷区。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喜欢, 她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粉丝在微博上给她建了后援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粉丝数量已超过二十万。 跟一般的流量明星没得比, 但在配音圈里已是数一数二。能跟她对打的也就只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大人了。 苏格刚开始在路上碰到粉丝还会惊讶一番, 渐渐的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太忙, 忙得没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些事情。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李默家里, 租的公寓一直空着，她偶尔会回去取东西。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该离开？ 也许拿到毕业证的那天, 就是她跟他分手的时候吧。 李默应该有察觉到她的想法，可他什么也没说。每次缠绵的时候总是用尽全力，像是要榨干苏格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激情。 苏格既想逃离又贪恋这种感觉，时常活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中。 □□里的余额终于慢慢多了起来，当数字突破六位数后，苏格松了一口气，一种踏实的感觉将她整个人包围。 s市那边的工作进展顺利，她和整个团队合作愈加密切，也很顺手。李导已经默认她毕业了就会直接去电视台工作。 虽然没签约，但团队里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一份子。 还是很重要的一份子。 苏格这几个月碰到过小路好几回。小粉丝已经成长为了新粉丝，每次见面都要跟她聊聊粉丝群里的事儿。 “上回你生日，咱们想给你集资买大屏宣传来着，结果发现没你清楚的照片。问你要你也不给，真小气。” “我又不是歌手演员，上什么大屏。低调为好。” “那蛋糕好吃吗？” “好吃，不过以后别再把我的脸画上去了。我吃的时候有心理阴影，尤其是切第一刀的时候。” 小路站在走廊里笑得花枝乱颤。 “对了，我们新剪的视频你看了吗？” “看了，以后别剪石月红的，突然来一下吓死人。” “好，都听你的，你最大。” 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很好。 这段时间苏格很难熬，幸亏有这帮粉丝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看看他们给剪的视频，昂扬的斗志又会瞬间回来。 她一直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一个打不倒的女斗士。 临近六月，一转眼就到了毕业季。校园里到处弥漫着分手的气息。光苏格他们班就至少分了三对。 有一对情侣的女生跟苏格关系还不错，分手那天拉着苏格到教学楼天台上面喝酒，喝了个酩酊大醉。哭着大骂男生是浑蛋，抛弃她一个人出国去了。 “让他被洋妞干死。” 姑娘一罐啤酒下肚醉得东倒西歪，骂起人来也格外有气势。 苏格看到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陪着那女生也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带了一点醉意。 那天李默意外回来得挺早，正在客厅里跟人打电话。苏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一点酒味儿，伸手一把拽住了她。 苏格就站在那里不动，等着他把电话打完。 李默收起手机，问她：“喝酒了？” “嗯，陪朋友喝了点。” “晚饭吃了吗？” “吃了。” 李默说了声“好”，直接把她抱起来，整个儿抱上了二楼。 接下来又跟从前一样，洗澡做/爱，闹到天昏地暗。每当这个时候，苏格都不会去想以后的事情，只顾着当下。 李默那么凶悍，她根本无暇去想其他。 累极了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放空，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就好像身体和灵魂已然分开，她只是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结束后李默不像前几次一样出去抽烟，他就这么靠在床头，问苏格：“听说你在卖车？” 他这话提醒了苏格。 她那辆车一直没卖出去。 二手车不好卖。 刚开始她缺钱，想着亏就亏点。但很多人杀价太厉害，她那车几乎跟新车一样，有些人上来就砍一半，她实在吃不消。 第200节 后来接了些工作，钱越挣越多，就更不想贱卖那车了。 她对那车有感情。 “是想卖，不过还没卖掉。” “价开太高？” “是那些人还价太厉害，我觉得有点亏。” 李默看她一眼：“怎么突然想卖车了，驾照不准备考了？” “会考的，不过过一阵儿再说。李默……” 话赶话说到这里，苏格突然心一横，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准备毕业后去s市发展。” “真要进电视台？” “是，我觉得那里不错，工作也是我喜欢的。” “想清楚了？” “嗯。我这个人还是不适合进娱乐圈，幸好当初合同签得比较松，走了也没什么麻烦。就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没关系，这是你的职业，应该听你的。”李默揉揉她的头发，露出一点笑意，“我有空就去看你，你要是放假也回来，我让人去接你。” 苏格不说话一直看着面前的格子被套发呆。她的勇气不大，小火苗一样在心里来回扑腾，几次冒头又几次灭下去。 这样不行，今天不说以后也得说，这种煎熬还得再来一次。 苏格看李默要下床的样子，赶紧叫住他：“那什么，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李默又坐回去：“什么事儿？” “我去了s市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打算把我妈一起带过去，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秦嵩呢，你不去看他了？” 几个月了，秦嵩一直睡着，看不到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杜依玲说她要把生意重心转移到s市，会在那边常住。秦嵩会跟她一起过去，s市也是大城市，那边的医疗不差。杜依玲有钱，实在不行还能把人送出国。” “这么说来，你们几个人都要去s市扎根了。” 李默的声音有点冷，听得苏格心头发颤。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想缓解这种紧张：“李默，其实……” “其实什么，你准备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说分手两个字。难为你一直在忍耐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是的，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默整个人压了过来，面色阴冷漆黑，“自从秦嵩出事后，你就一直这样。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觉得时间能改变一切。没想到时间最后真的改变了一些事情。它把我们的关系给改了。” “分开……不好吗？” “好在哪里？” “这段时间我们过得都挺压抑，不光是我，你心情也不好不是吗？分开了我想大家都会更开心。”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苏格，你这个人怎么永远也捂不热。” 他凑得很近，苏格有些难受，用力推他的胸口：“就当我铁石心肠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你要怎么样，对付我吗？” “不会，我就一个想法，不分手，就这么简单。” “李默……” “不用多话，你敢分手就试试看，后果自负。” 李默说完掀被下床，直接摔门走了出去。门被他关得几乎要散架，吓得楼下的阿姨冲了上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苏格很无奈，她就知道分手没这么简单。 可她还是要分。 毕业大戏结束后，苏格就着手在s市定居的事情。医院那边一早联系好，她交了押金付了床位费，定好了入院的时间。 毕业典礼在六月上旬，苏格定了十号的机票飞s市。房子是李默租的，她没办法退租，就提前把东西打包好。 她只留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就搁网上全卖了。剩下的送给了朋友。 车子终于也卖了出去。买家是个挺爽快的姑娘，就还了她一万块，当场付了现金，恨不得立马把车开走。 杜依玲看她办事利索，倒对她刮目相看。 “我还以为你是个腻腻歪歪的人。” “我是不怎么爽快，不过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也不会拖泥带水。这次还得多谢你。” 她生母的转院不那么好办，要不是杜依玲从中协助，她没那么顺利带她走。 第201节 她做这些事情都没遮着掩着，李默应该都知道。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仿佛那天的威胁只是一句空话。 苏格摸不透他的想法。 ------ 苏格的毕业照拍得一点儿都不好看。 孙露云看到照片后觉得挺奇怪：“你长这么漂亮，怎么拍出来整个人灰扑扑的，没精神，你是不是没睡好？” 苏格指指自己的黑眼圈，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最近睡得不太好。 工作忙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煎熬。李默这样的态度，让她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他要发顿脾气骂她一通，或是两人直接吵一架更好。像现在这样话都憋在心里，两个人都难受。 杜依玲已经去了s市，秦嵩也被她一并带走，连同秦伯也跟了过去。 苏格跟秦伯说起出事那天的情景时，哭得不能自己。秦伯却很坦然，一点儿没怪她，反过来安慰她。 “跟你没关系，是这小子自己想不开。” 他这一年来跟疯了一样，满脑子全是苏格。秦伯一早就有预感，他尽早要出事。 只是没想到事儿出得这么快这么大。 苏格他也算从小看到大，责备的话说不出口。要怪只怪自家小子是个情种，怎么偏偏就喜欢上她不肯放手了呢？ 秦伯去了s市后，苏格天天一个电话雷打不动，主要是关心秦嵩的情况。杜依玲高价从美国请了几个专家过来，都有丰富的唤醒植物人的经验。 但秦嵩的情况令他们感到棘手，谁也不敢打保票。 秦伯每天在电话里只捡好听的说，他越是这样苏格越难受，无边的内疚快把她搞疯了。 她急需逃离这座城市。 拍完毕业照离拿毕业证书也就不远了，毕业论文和大戏都顺利通过，只等学校通知去拿证就行。 苏格加紧了离开的步伐。 拿证的前一天晚上，李默回来得很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坐在沙发里叫苏格过去，让她给自己按摩下太阳穴。 两人没话找话。 “你今天不上班？” “结束了，新工作还没开始。” “又接了个什么本子？” “是李导的纪录片，这次保守要拍五十集，所以我要去s市待上一段时间。” “待多久？” 苏格不说话，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李默语气平淡，吐出一句话：“你去了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暂时不会了。” 话音刚落，手腕就让对方给握住了。苏格以为他会生气，可李默转过头来时，脸上看不到一点戾气。 “非去不可吗？” “那边的工作机会真的不错，我很喜欢。” “我没有不让你工作，我早就说过，你可以选择任何你喜欢的工作，只要不犯法。但你非得做得这么极端吗？” 手腕上的力量加重了一些，苏格试了挣扎了一下，居然挣脱了出来。 李默还是放水了。 苏格站起身：“还是分开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只是对你一个人好吧。” 两人隔着一个沙发的距离，苏格有一刹那的错觉，像是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情景。李默表情严肃，没了往日的温情。 苏格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我们最近这种状态你喜欢吗？你也很难受吧。不如分开算了，大家都轻松。” “苏格，你这个人还真是自私。”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苏格一脸坦然，“我这个人做事情从来以自己为中心，我对秦嵩是这样，对你也是。我从小就依赖秦嵩，因为他什么都会，跟着他混我能捞不少好处。后来我为了钱找到你父亲，差那么多岁我也愿意嫁。再后来是你，你符合我心里男人该有的所有样子。有钱、长得帅、性格也不是太差……” 李默嗤笑一声。 “不对，你脾气不好，但对我还不差，也算辛苦你了。现在我不想再跟你玩了，咱们好聚好散。” 李默一伸手，捏住了苏格的下巴。他下手挺重，苏格疼得呲了一下。 “你也说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我怎么可能跟你好聚好散。玩了我父亲还玩了我，苏格你觉得你有命走出这个房子吗？” 苏格一点儿没害怕，她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这么久，早就看透了他的内心。 “你不会的。” 第202节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放你走？” “对，我肯定。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吗，我这个人喜欢研究人，虽然本事不大，但看你还是能看明白的。你不是那种爱强求的性格。” 李默在心里咬牙骂了声脏话，真是服了这个女人。 “苏格，我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下。你先过去，但我不会跟你分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这是做了很大的让步，苏格也不敢再逼他。 两人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达成了初步协议。 那天晚上苏格对李默温柔了一些，两人一同上楼的时候，苏格以为他会跟自己进房。没想到李默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进了对面的房间。 苏格无语耸肩。这男人难得使小性子，她也没办法。 得到李默的“首肯”之后，苏格当天晚上就订了高铁票。她本来东西就收拾了差不多了，几个箱子包括了她和周婉婷所有的东西。 周婉婷最近一段病情趋于稳定，对她也愈加信任。但出于安全考虑，苏格没让她坐飞机。 万一在飞机上发病，她控制不住她。 高铁后天早上出发，那天李默上早班，苏格没打算让他送，自己提前订好了车，到时候去医院接了周婉婷就直奔车站。 临出发前一天孙露云约她吃饭，整个人特别难受。 苏格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要走不开心，还安慰她：“我又不是不回来，现在交通发达，你没事儿就来找我玩儿啊。” “我怎么可能没事儿，我天天拍戏忙着呢。” “那更好，找同剧组的帅哥玩，赶紧把我忘了吧。” 孙露云笑得很勉强，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苏格，林昭跟我表姐定下结婚的日子了。” 苏格知道林昭，就是孙露云一直喜欢的男生。 深爱的人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她挺同情孙露云。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本就这样，又有几个人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心满意足地过一辈子呢。 那个林昭是因为孙露云没得到，所以一直当成白月光。也许在一起后就会吵架会冷战，会发现这人也不过如此。 “算了，会有更好的。” “可是我替他不值得啊。为什么非要跟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呢，他也不怎么爱我姐吧。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婚姻多神圣的事情，他们怎么这么儿戏。” “或许这样更好，不怎么爱，也就不怎么抱有希望，以后真发生点什么也不会难过。” 孙露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忘放糖的咖啡苦得她终身难忘。 “唉，你说真有人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还心甘情愿过一辈子啊。” “肯定有，而且不少。” “那你会吗？” 苏格不说话。没走到那一步，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见完孙露云后，苏格就没再见别人。她本想给江眉打个电话，想想两人现在尴尬的关系，还是算了吧。 江眉喜欢李默，现在她走了，搞不好她的机会就来了。 反正这个男人不属于她，江眉要真喜欢就去争取吧。 现在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过半年一年后会怎样？感情需要维护，更何况男人也善变。 想到李默或许有一天会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苏格还是有些难受。 可难受归难受，走的时候依旧义无反顾。 周婉婷还很天真地问她：“小格，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来。” 养父母那边对她的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苏父甚至跟她把话挑明了：“打从认出李默起，我就不想你们在一起。他现在知道你是宋轻后，是不是也觉得别扭？你们分开了挺好。” 苏格没说话，只是赞同地笑笑。 她没告诉苏大年，李默一点儿不介意她是谁。对他来说，苏格也好宋轻也罢，只要是她这个人就行了。 这男人这么深情，却被她给辜负了。 苏大年劝苏格：“没事儿，再找个更好的。李默这样的太远了，咱们跟他攀不上。我以前在宋家当司机，见过他小时候的排场，跟电视里演的太/子似的。你跟他在一起会累，不如找个普通人。” 苏格隔着电话苦笑不己。 苏母关心得更多是生活上的事情：“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你能过来我当然高兴，我也想就近照顾你。” “不是让你照顾我，是我照顾你。我担心你妈妈她……” 两人谈到周婉婷总有点尴尬。苏格一直说苏母是她永远的母亲，可中间多了一个生母，一直亲密的母女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好在苏母大度，并不介意这些：“她身体不好，你还得工作。” “她会住院，医生会照顾她。” “哦，那我就放心了。” 第203节 “您真的不来吗？我挺想二宝的。” “不来不来，你现在事业刚起步，我去凑什么热闹。过几年，过几年再说吧。等你在那里立稳脚跟，钱也攒了一些，到时候我再过去帮你。你赶紧结婚生孩子，妈帮你带。” “妈，我才刚二十二，说什么生孩子的事儿。” “傻瓜，时间过得可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当时苏格觉得她妈就是在说笑。没想到真如她所说。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到第一章，大家久等啦。 第71章 同车 时隔三年重新坐到一张桌上, 这顿饭吃得却是索然无味。 苏格一直没敢看李默。 他也很安静，坐在角落里不跟人多交流。偶尔有人问他问题，他才答一两句, 言简意赅得厉害。 很少有人敢打扰他。 他如今是愈发了不得了。苏格远在s市都听说了他的大名，电视台还对他进行过采访。采访时李默名字下面那一长串的头衔看得苏格眼花。 才三十多岁的人, 已有这么多荣誉加身, 确实了不起。 每每听到他的好消息, 苏格都暗自庆幸, 自己当年的离开是对的。如果两人再搅在一起, 李默估计干不好工作。 但跟从前相比，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坏。 刚落坐的时候有人给倒酒, 男人一高兴就爱喝两杯。结果人家酒瓶都递到面前了, 李默直接伸手, 把自己的杯子往旁边推了推。 那人就把酒倒桌上了。 这么不给面子, 跟从前圆滑会来事的他一点儿不像。 他看起来就很不想在这儿待着。既然如此, 刚才为什么不拒绝老徐的提议呢？ 好在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江眉要结婚，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女生们都在那里研究她那枚镶了巨型钻石的婚戒。 “这得订做吧，这么大的钻□□内没现货。” “肯定国外运来的, 听说知名设计师设计的。” “江眉你好福气哦, 以后也别配音了, 安心当你的少奶奶吧。” “就是, 还跟我们抢什么饭吃哦。” 江眉冲她们做了个鬼脸，一桌子人都笑了。 男生也八卦，在那儿起哄：“赶明儿让你家周影帝请咱们喝酒。” “没错儿, 这顿他可别想逃。” 苏格本来也跟着众人一起笑，听到“周影帝”三个字，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那儿。 她一直不知道江眉要跟谁结婚。 周影帝，不会是周声吧？ 结果还真就是周声。 饶是苏格经历得够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江眉和周声，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大家也都好奇，在那儿起哄拱着江眉聊恋爱的事儿。 “保密工作做得未免也太好了，都快结婚了才露出口风。刚开始咱们都不知道啊。” b市的同事都不知道，苏格远在s市，更不可能知道。 周声是名人，这几年的事业尤其发展得好，目前国内同年龄段的小生里，他是头把交椅。 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他，怎么会突然选择结婚？粉丝们该多伤心。 苏格的八卦心难免也被勾了起来，跟着别人一起闹江眉：“是该说说，咱们都好奇。” 江眉就坐她边上，眼见着耳朵根儿都红了。她很少这个样子，苏格印象里江眉这人很爽快，鲜少这么扭捏。 当年跟她抢李默都那么直接，现在怎么腻歪起来了。 江眉转过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回头跟你细说。” 苏格笑着点头答应了。 别人不干了，一个两个在那里吵吵：“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带你这样的啊江眉，只说给苏格一个人听啊。” “那是，我们关系铁。” “咱们关系就不铁吗？” 说话的是个男人，老徐听不下去了，在那里一本正经提醒他：“说话注意点，人江眉现在是有主儿的人。不怕周影帝冲过来揍你一顿嘛。” 第204节 他那样子特别搞笑，非但没制止别人胡闹，大家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苏格也在那儿笑，无意一抬头对上李默严肃的神情，就跟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整个人顿时蔫了。 总觉得对不起他是怎么回事儿了。 都三年了，还是走不出这个怪圈来。 那天晚饭苏格菜吃得不多，酒倒是让人灌了好几杯。虽说只是啤酒，好久不沾酒的她喝多也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散场的时候江眉问她住哪儿，说要送她一程。 苏格连说不用。她想起来之前的情景，估计还是李默送江眉回家。 她不想坐他的车，尤其是那辆车。 真没想到，当年她卖掉的那辆雪佛兰，落到了李默手里。或许一开始买的人就是他，那个来买车的不过是他的托儿。 他一向看不起这种车，怎么现在居然也不介意了。 喝了酒的苏格脑袋一团浆糊，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她跟江眉说自己打车回去，让他们先走。 拖着行李走过前台的时候，老徐正好结完账，看她一个女生挺辛苦，就伸手替她拎箱子。 “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儿？” “酒店。” “有回来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 “那我这回面子可真是大。” “您是我进这一行认识的第一位前辈，当然得给您面子了。” 这话特别中听，老徐笑得跟什么似的，拖箱子的劲儿更大了。两人边走边聊，老徐的车就停在饭店门口。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李默的车停在旁边。李默正走到驾驶座那边，看到苏格他把伸出去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苏格的目光和他撞到一起，很快就移开了。 江眉招呼了苏格一声：“真不上我们的车吗？” “不了，老徐送我。” 江眉嗔笑得望着老徐：“你这人啊……” 老徐一脸莫名：“我怎么了，做错什么了吗？” 江眉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一辆车开了过来。车停在马路边，车窗放下来露出周声戴墨镜的脸。 他冲江眉道：“上车，我送你。” 说完才看到苏格，表情瞬间僵住。 苏格大方走上前，冲他微微一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刚知道的消息，回头礼物补上。” “别客气，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周声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尴尬，轻咳了两声。他扫了一眼李默站的位置，冲苏格招了招手。 苏格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凑了上去。 “那什么苏格，别误会，江眉是我的人，跟我哥没关系。我今天本来没空，让他帮我接一下人。好了现在我来了，我把他还给你，你们慢慢聊啊。” 说完就催江眉上车，跟火烧眉毛似的，都不给苏格解释的机会，直接一脚油门下去，车就开出去老远。 饭店门口只剩下三个人，老徐夹在这对男女中间，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儿。 他并不清楚苏格和李默的往事，但在这个圈子混，风言风语总听说一些。 再看现如今这架势，他觉得自己应该识时务一些。 “那什么苏格，我突然想起来还得给我老婆买点东西，不顺路不顺跟，下次送你啊。” 说完老徐开了车门跳上车，比周声跑得还快。 苏格好气又好笑。什么顺不顺路的，她都还没说她住哪个酒店呢，怎么就知道不顺路了？ 再说老徐有老婆吗？ 一个李默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他们都吓成这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难道说他这几年在b市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不知道？ 苏格无奈叹了口气，朝自己的箱子走去。这个老徐太不仗义了。 手刚碰到拉杆，箱子就被人提了起来。李默一手拎起箱子，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后备箱。 雪佛兰的后备箱有点小，苏格都担心后盖合不上。 李默这么人高马大，开这辆小车委屈他了。 她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直到李默砰一声关上后备箱门，冲她说了句“上车”，苏格才回过神来。 她不想上那车。 “你不顺路，我打车就好。” 第205节 李默有点不耐烦，皱着眉头看她：“这路上有出租吗？” “我可以拿手机打。” “坐我的车会死吗？话这么多，赶紧上去。” 苏格吓一跳。李默从前很少这么说话，他这人挺会装，一开始两人矛盾那么深，他也装得人模狗样的。 今天是怎么了，他也没喝酒啊，火气都快冲天了。 苏格不想得罪他，想了想还是妥协上了车。这车她很久没坐，坐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上车后李默问她住哪儿，苏格给了他一个酒店地址。 “要导航吗？” “不用，我知道怎么开。”李默边说边启动车子，“这次回来多久？” “半个月吧，配完剧就回去。”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外头街道上很空，偶尔有一辆车从他们旁边驶过。 李默开得不快。 苏格默默掏出手机，算了下从这里到酒店的路程，至少半个小时。 这真是难熬的半小时。 一路上她总是把头偏向窗外，假装看外头的风景，避免跟李默有眼神上的交流。车里放着从前她听过的音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首。 苏格听得直犯困。 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双手抱胸缩在座椅里，头一点点的。 后来她感觉有人在推她，睁眼一看李默的脸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苏格吓一跳，赶紧坐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李默没说什么，指了指外头的酒店大门：“就是这里？” 这地方看起来挺旧。 “嗯，我在网上订的。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麻烦你了。” 李默脸上那股子不耐烦的劲儿又来了。苏格有点摸不透他，不知自己又哪句话说错，惹他不痛快了。 她转过身去开车门，却听得身后李默问她：“苏格，那些照片是你寄过来的吧。” ------ 苏格无奈一笑，果然还是没能骗过他。 当年离开之后，她跟李默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她是故意不打电话，李默则是生她的气。 等她在s市安家落户后，她给李默寄了一些照片。 照片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她跟李二的合影。 当年两人在外头见面，不小心让人拍着了。李二怕有麻烦，花了不少钱把照片全都买了下来，还给了那个记者一大笔封口费。 他跟苏格这么解释：“麻烦，万一让我那侄子看到，又要怀疑我这个当叔叔的在算计他。” 苏格只是微微一笑。 李二确实在算计李济生，不过他算计得很明显。他给自己牵线搭桥，他哥给了他不少好处。 至少比买照片的钱要多得多。 苏格知道李默查过自己，但姓关的本事不够，没查到这一茬儿，她也就一直没提。 为了让李默死心同意分手，她花钱问李二买了几张照片。 李二莫名其妙：“你要它们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你别管，让我跟李默分手对你有好处。” 李二的心思苏格知道，他一直想给李默介绍自己老婆那边的侄女。所谓强强联合，他是两边都沾亲带故，获利最大。 苏格肯分，他求之不得。 所以照片他分文没要，全送给了苏格。 送出去后才有点后悔，赶紧又想了一套说词，预备着李默过来对质的时候哄他。 无非就是什么急昏头啦，怕他爸救不回来，听大师说有这么个法子，也不管有用没用试试再说。 反正打的是亲情牌，他自认可以圆过去。 没想到李默压根没找他，但也完全没理他老婆的那个侄女。 联姻的事情就此告吹，李二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苏格还在里面夹了几张合影。那是李茜他们学校运动会的班级合照，学校网站上下载的。照片里李茜挽着程晶，笑得特别高兴。 一看两个小姑娘感情就很好。 第206节 照片寄出后苏格就等着李默来找她，她也跟李二一样，想了一堆说辞。可李默不知是不是工作忙还是太生气，居然一直没动静。 苏格在不安中过了三四个月，连通微信都没收到。 再后来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工作太忙，她又要照顾生母周婉婷，一刻也不得闲。 周婉婷这几年情况大好，医生的意思是过了这个月，她的评估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回家继续吃药，身边有个人陪着就行。” 苏格这几年的生活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她看着李默：“我以为你会打电话问我。” “有什么好问的，都是些准备好的答案，我懒得听。” 李默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苏格的箱子，替她拎进酒店大堂。 这个时间点前台只有一个女接待，还在那儿打瞌睡。李默敲敲台子，把人叫了起来。 女接待本来有点不高兴，一看到李默的脸，立马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苏格跟在后头看到这一幕，心想果然颜即正义。 办理che花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是对方太困还是想多看两眼李默，拖拖拉拉十几分钟才好。 苏格累得不行，拿到房卡后就要上楼，走了两步想起来没拿箱子，转身要去拿，李默却推着推子走过她身边，径直往电梯去了。 这是要帮她送上楼的节奏。 因为太困，苏格没往下细想。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气氛一时安静。李默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 像是医院那边有事情。 正好电梯门开了，苏格就道：“你有事儿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 李默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也不把箱子还给她，走出电梯后问了她一句：“几号房间？” “0806。” 李默走在前头，很快找到了房间号。 苏格跟在后头，一直在琢磨怎么赶他走。到了门口站定，半天没动静。 李默冲她一努嘴：“开门。” 苏格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他不会跟自己进屋吧？ 这种事儿他从前可没少做，过了几年这人脸皮应该更厚了吧。 她慢吞吞挪到门边，没急着开门，想先拿回箱子：“给我吧，你去忙你的吧。” “过河拆桥是吗？”李默不屑笑笑，“我怎么忘了，你这人一向这样，我居然还对你抱有希望。” “是，我这人特别不好，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接近你只是为了钱，没别的。” “那你怎么钱没到手，房子也不要就走了？” 苏格语塞，她解释不上来。 李默步步近逼。 “那些照片想说明什么，说明你是有意接近我们家的人，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李默……” 苏格说了一天的话，累得嗓子疼。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我跟程晶一早就认识，就在兰台寺。后来我知道她跟李茜关系好，就利用她认识了李茜。这些你应该都能查到。因为李茜我才有机会接近你父亲。当然他那时候身体不好，所有的事情都你二叔跟我谈的。就这么简单的事儿。” “既然你要钱，头一回我提出换套房子再给你五千万，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就想要那套房子。你知道那套房子是谁的吗？” 李默猜到了：“你父亲宋佑明的？” “对，是他的。他一开始生意做得很好，那时候你爸还在起步阶段，虽说是富二代，自己的生意却做得不怎么样。后来有一次他手头缺钱，我爸好心拿了这套房子做抵押，问银行贷了一笔钱，给他解了燃眉之急。这事儿你爸没跟你说过吧。” “没有。” 那套别墅搁现在又破又旧，在当时却是很值钱。宋佑明这个人对朋友特别仗义，也许就是这种仗义才让他人钻了空子，他后来的生意才会做不下去。 商场无君子，小人才能发大财。 “我爸这么帮他，你爸却忘恩负义。他没有及时把钱还回来，当然那时候我爸手里还有点钱，就自己补了银行的这个缺。可资金链却在此断了，加上一些别的事情，亏损越来越严重。最后他欠了一屁股债跑路，扔下我跟我妈两个人。我妈为什么会疯，表面看起来是宋虞两家绑架我逼我爸现身，实际上还是你爸惹的事儿。他要有点良心，事情不一定会到那一步。” 苏格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平静。三年了，她早接受了这些事实。 另外这几年周婉婷也跟她提过当年的事情。除了房子的贷款出了问题外，其实她爸的生意在那时已经有了颓势。 他好面子爱铺张，扩张速度太快，被舆论的赞美搞得头脑发热，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房子是一个诱因，真正的原因还是经营不善。 苏格心里清楚，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把责任怪到李家头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李默。 “你的意思是，你们家变成那样，是我们李家的错。我父亲欠了你，你讨债来了？” 第207节 “我原本只想拿回那套房子。当年我爸走投无路，拿这房子给你爸当抵押，你知道他给了他多少钱吗？十万，就十万块。你也知道b市的房价，那时候这么一套房子十万能买下吗？再加一个零都不够吧。你还在里面住了好几年。你知道我住哪里吗？我就住你去过的那套破瓦房。” “那房子不好吗？”李默又凑近一些，唇几乎快贴上苏格的脸，“我们在那里，挺快活的啊。” 苏格脸一红，骂了一句：“臭流氓。” “对，我就是流氓。既然我家欠了你这么多，我就以身相许补偿你。房子在我手里，你要随时可以拿走。包括里面住着的我，你敢要吗？” 他这么咄咄逼人，苏格的底气一下子就泄了。 她本来就心虚。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指了指李默手上的手机：“你医院不是有事吗？你还是先走吧。” “不急，不是什么大事儿。” “病人的事哪有大小之分。” 李默一扬嘴角：“你倒懂很多大道理。既然你这么明事理，那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不告而别算什么情况？” “我跟你说过的。” “对，你说去工作。所以分手是你顺便做的事是吗？” 苏格咬唇不说话。她想说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吗？ 但这话不好说，说了就像在暗示她其实对他有所期盼似的。 想了想苏格咬牙道：“分手的事儿一早就说过了。既然分开后大家过得都不错，就维持现状挺好的。我听说你这几年在b市混得很不错，报纸电视上也会看到你的报道，你现在算是b市的名……” 话没说完，李默重重一拳头打在了苏格旁边的墙上，吓了她一跳。 后面的字生生给咽了下去。 本来有点缓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李默脸色阴沉，苏格不敢开口。 隔壁房间的房客大概是听到动静，好奇开门探出头来朝他们这边看。苏格整个人被李默挡住，只看到那人半张脸。 很尴尬，又很无奈。 李默的胸膛高低起伏，片刻后才平静下来。他点点头，冲苏格道：“嗯，你看起来过得是不错。”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搭电梯，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大门，走楼梯下楼。 边走心里边骂，去他妈得过得好。 这三年，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第72章 粘人 李默下楼坐进车里, 往兜里摸了摸，没找到钥匙。 他烦燥地拍了下方向盘, 暗夜里喇叭声音刺耳，他却浑然不觉。 钥匙最终还是找到了，他正准备启动车子，想起之前编辑的那条短信, 拿出来看了两眼，删除了草稿箱里的内容。 太娘，不像他的性格。 然后他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而去。 酒店里苏格洗了个澡, 倒头就睡。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 怎么都睡不着。 刚回来就碰上李默，还闹得这么凶，以后怎么办？ 早知道不该接这个戏。她以为三年了，时光早冲淡了一切。 现在回头再看，一切清晰如昨天。 有些人变了，比如江眉和周声。有些人还是那个样儿，说的就是李默。 她得在这儿待至少半个月, 苏格开始担心接下来的几天该怎么过。 好在第二天李默没去棚里, 苏格松一口气。 工作的间隙她和江眉谈起婚事, 话语里难掩惊讶和不解：“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周声那样的人。” “是不喜欢，一开始讨厌到死。”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眉拿着杯茶坐那里冥想，像是在回忆过去：“我头一回跟他起冲突就是出院那天, 订了蛋糕去李默家找他。结果让周声截胡。那时候我头发还没全长出来，一直戴着帽子，样子其实挺狼狈。我们俩一见面就吵得昏天黑地。苏格我说实话，当时你没选她我真庆幸，这种人也有人要。” 苏格笑了：“你不就要了嘛。” “我这就当做好人好事，替社会消耗掉一个人渣败类了。” “怎么这么说自己的丈夫，好歹要一起过日子的人，你对他好点儿。” 江眉斜睨她一眼：“这怎么又替他说上好话了，我都要误会了。” “千万别，我可不爱自虐。” 找个周声那样的丈夫，日子还过不过了。单说他那些疯狂的女粉丝，江眉以后有得是麻烦。 第208节 “我不怕，反正我也不是善茬。他追我的时候就说过，他说他不是好人，杀人的事也敢做。我也不是善类，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敢抢。所以我们是绝配。” 话不好听，但苏格觉得说得挺有道理。周声这追人的方法倒是一绝。 “你就是这么被他吸引了？” “哪儿啊，一开始可烦他。后来他说他是教主，我才看他顺眼一点。” “真的是他？怎么会呢。” 记得她们当时分析过，周声普通话不太标准，本本戏要找配音。他怎么可能是配音界的大师呢？ “他说他是，记得那一次我去楼上找教主，后来碰上他的事儿吗？反正他说了，他念大段台词不行，配广告还成。句子短发言容易纠正，多念几遍就行。苏格，你说我该信他吗？” “信不信不都得嫁嘛。”苏格拍拍江眉的手，“喜欢就行了，管他是什么。至少他是货真价实的周影帝，光这点就够你得瑟一阵子啦。” 江眉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看得出来她跟周声确实有感情。 苏格替她高兴，连说了几个恭喜，说得江眉怪不好意思。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多住一阵子？别配纪录片了，还是回来得好。我记得你当年还拍过戏吧，可惜镜头都给剪了。周声那儿有花絮我看过，你演得真不错。不如试试闯荡娱乐圈？” “快别了，我都多大年纪了。年轻的时候不试，半老徐娘了才试，谁还看得上呢。” 江眉捏了捏苏格嫩嫩的脸颊：“装什么大龄女青年呢，明明脸嫩得还能掐出水来。在我这个学姐面前装老，讨打是吗？” “可你都嫁出去了，我还单着呢。” “现成的结婚对象就在那儿，干嘛不复合。我说你们有分手过吗，没有吧？” 好像真没有。苏格印象里她跟李默从没就这个事儿达成过一致。 永远都在拖，永远都是模棱两可。 是不是该趁这次机会把话说清楚了？ 江眉提出让苏格当自己的伴娘。 “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这个月底，怎么样，你不会不来吧。” 月底前这部戏应该就结束了，苏格本打算直接回s市，现在江眉一说做伴娘的事儿，她又有点难办。 “红包我肯定包个大大的，我那边还有工作。这次也是请了假出来的。” “少跟我装，大家都一个圈子。咱们这种活儿哪有长期合同的，来去自由得很。再说我缺钱吗？谁要你的红包，我要你这个人。” 说着江眉一翻白眼，一副特别欠揍的样子。 “是是是，知道你现在不缺钱，恭喜钓得金龟婿。” 江眉晃着手里的茶，低头浅笑：“其实钱不钱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那个人。我要真爱钱，一开始就巴结他了。不怕你笑话苏格，我也曾被人暗示过可以进娱乐圈，要付出什么代价你肯定清楚。但我不想那样挣钱，太没意思。人活一世，钱够用就行，找个情投意合至少能说得上话的人才重要。你也要找个这样的人，明白吗？” 她的话里透着事故和圆滑，江眉果然愈加成熟了。 道理苏格都懂，但真正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苏格一连几天没见到李默，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工作进展顺利，她几年不配电视剧，技术却日渐成熟。 老徐满意地拍她肩膀：“看来这几年在s市的苦没白吃。” “我哪有吃什么苦。” “怎么没有，比从前瘦多了。” 苏格笑：“那是化了妆的缘故，我体重没变。” 旁边有人帮腔：“别蒙我们了，李导出了名得难搞，上回那谁去试了一次，被骂得狗血淋头。你还好吧，是不是也整天挨骂？” 苏格还真不怎么挨骂，除了一开始。现在她早就是李导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她这几年情场失意，相对的职场得意得不得了。 老徐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逮着个机会悄悄问苏格：“那天……没事儿吧。” “没有，挺好的。” “那就好，我真替你担心。” “那你还扔下我就跑。” 老徐尴尬地抓抓脑袋：“我这不是怕他嘛。李医生这个人你也知道……唉，不说了不说了，万一你俩穿一条裤子，我得遭殃。” 第二天苏格放假，老徐找的那个棚临时被人借一天，苏格也就难得有了一天的休息。 她起了个大早，从酒店门口搭地铁，去到大学附近的小吃街吃早餐。 不是周末，学生们起得也早，各家早餐店里都很热闹，人声喧哗。 苏格喜欢吃一家的咸豆浆，去了s市后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店，她想这一口想了几年。 她走进店里点了东西，拿着牌子坐到了唯一的一张空位上。周围全是附近两所大学的学生，有个男生戴副啤酒瓶眼镜，手里拿着本病理学的书看得认真，想来是医大的学生。 苏格就想，当年李默念书是个什么光景？医大不好念，他是不是也得废寝忘食不眠不休才行。 豆浆很快送了过来，老板娘笑眯眯地跟她商量：“美女，跟人拼个桌可以吗？” 苏格没拒绝，笑着点点头，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移了移。 第209节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 李默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仰着头跟老板娘点单。他要的东西不少，除了这家的招牌咸豆浆外，几款热销早餐他也都叫了。 一个人吃得掉吗？ 苏格低头喝豆浆，假装没看见他。 豆浆有点烫，她呲了两口，想找水喝。早餐店小本经营，不提供免费的白水，苏格当然没喝着。 她只能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忍着疼，继续吹豆浆。 身边的人似乎起身走开了一下，过了片刻又走回来，把罐冰可乐搁在苏格面前。 苏格看看他。 “喝吧，药不死你。” 这人说话太毒了，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 虽这么想，可乐还是打开喝了。喝到一半有点后悔，热量太高容易长肉。 “其实弄瓶水就好了。” “你要求还挺高。偶尔喝一罐不要紧，胖不成球。” 老板娘拿着托盘，把李默点的东西一样样端上来。刚刚李默找她拿的可乐，结果现在居然是同桌的小姑娘在喝。 老板娘在大学附近纵横十几年，对这种事情是为敏感，当下就夸李默：“小伙子是个聪明人。” “您过奖。” “下回再带女朋友来说一声，我给你打折。” “以后还来，折就别打了，您挣钱也不容易。” 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老板娘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苏格忍不住腹腓，真是双重标准，对别人像春天般温暖，对她就像严冬般寒冷。 她欠他的吗？ 李默把自己面前的东西往苏格跟前挪了挪：“不用气不过，你多吃点，比她实惠。” 苏格这才知道这里面原来有给自己的。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以前在这里上学，这家店我常吃。” “都这么多年了。” “那又怎么了，老板也没说只招待在校生。我一毕业生过来吃东西不犯法吧。” “不犯不犯，你多吃点儿。” 苏格又把东西推回到他面前，跟赌气似的。 发完脾气又觉得幼稚，想想人家那罐可乐，语气不由又软了下来：“上一次忘了问你，李茜最近怎么样？” 李默冷笑一声。 苏格直觉有故事。 ------ 李默这辈子最头痛的两个人，都是女人。 一个是苏格，另一个就是李茜。 会为她们烦恼，都是因为有爱的缘故。 “李茜去了g市，不在家。” “跑那么远？” g市是南方城市，比s市还要更靠南。李茜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怎么会跑那么去？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自己要去的，我也拦不住。” 苏格想了想，问：“是为了宋晖吧。” 一直以来，苏格都觉得很对不起宋晖。他瞒着父母跟自己说了周婉婷的事情，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的后续。 秦嵩出事后，杜依玲对宋虞两家下了狠手。听说两家的生意受到重创，几乎走到破产的边缘。 宋晖家境一落千丈，从原先的富裕家庭，成了负债累累为生计发愁的境地。 那么小的孩子，一下子遭受这样大的打击，不知他受不受得了。 “杜依玲没有赶尽杀绝，已经很给面子。宋家也没到过不下去的日子，饭还是能吃饱的。就是欠的债太多，在b市待不下去，整天东躲西藏。” “那宋晖呢？” “初二去了g市，听说那边有他家亲戚的一个朋友，愿意暂时照顾他。至于他父母现在找不到人，估计躲债去了。” 第210节 苏格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总觉得宋晖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 “不是你害的，是他父母害的。如果他们不绑架你，你母亲不会疯，你们也不会分开。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宋晖也不必寄人篱下。” “我应该处理得更好一点的。如果秦嵩不出事，宋晖的父母也不会遭杜依玲报复。” 李默的勺子在豆浆里划了两圈，嘴角微扬：“杜依玲不出手，那就我来。” “你？” “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 苏格长出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默又把那碟炸糕推回苏格面前：“所以说，该吃吃该喝喝，不该背的黑锅不用管。” “那李茜呢，她也追过去了？” “嗯，去了。” “你还真放心，初二的孩子那么小。” “不，她是高一才去的。我跟她提了条件，如果她可以考中她们学校的高中部，我就想办法把她送去g市的那所中学，否则免谈。” 苏格挺吃惊。 李茜就读的中学是b市数一数二的学校，每年升学率都高得惊人。相对应的，高中部也是极其难考。 李茜当年能进去，完全是因为家里有钱的缘故。 就她那点成绩，考任何一所本市高中都成问题，哪怕是最垃圾的。 “她真考上了？” “嗯，爱情的力量。” 说到这个，李默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笨，就是又懒又馋。仗着家里有钱醉生梦死。 宋晖的离开给了她很大的刺激，她当时恨不得立马转去g市的学校。但李默不肯，她一未成年办不了转学，家里又整天几个保镖接送上下学，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李默给她下了死命令：“要是敢跑，抓回来直接送国外，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李茜这才断了跑的念头。 她哭了一个暑假，哭完后开学了，她跑来找李默，要他替她找补习老师。 “越有名越好，本事越大越好，我要好好学习。” 李默看她一眼：“老师是次要的，关键是你自己得愿意学习。” 打从那天起，李茜过了两年非人的生活。说是非人有点夸张，头一年确实辛苦。 她基础差，小学的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整个初一就在追宋晖，根本什么都没学到。家教都是从头教起，特别是教语文的老师，简直崩溃。 “她怎么连亡羊补牢这种成语都理解得乱七八糟啊。” 李茜花了一年的时间，每天放学都补习三四个小时，终于在初二结束的时候，勉强追上了同班同学的水平。 那次期末考，她考了年级第一百名。 她们学校初二一共有五百名学生，李茜跻身前例，终于也成了一名还不错的学生。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她哭得跟什么似的，在那里跟她哥吐槽：“我去，我都努力成这样了，居然只考了一百名。看来我真的智商有问题。宋晖就算不看书，也考得比我好吧。” 可这一百名还不够。 李默查了那几年初三考本校的录取名额，年级前八十稳进，后面的要凭运气。有些年份外校的考得差，本校的就能多录取一些。如果哪一年外校生发挥出色，本校生录取率就会下降。 差一点没关系，给钱就行。 但他要求的是，李茜必须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本校高中部，花一分钱赞助费就是失败。 初三那一年，李茜过得水深火热。 每每她学不下去哭哭啼啼的时候，李默就“安慰”她：“没什么，你前面十几年吃喝玩乐的东西，比别人一辈子都多。值了。” 出来混总要还，人哪有一辈子享福的道理。福气就这么多，提前享完后面就得吃苦了。 李茜结结实实吃了一年的苦，中考在本校的排名是第五十六名，总算达成了李默的要求。 “所以你就放她去了？” “嗯，别担心。宋晖在g市念的那所高中很不错，校风积极学风严谨，不比她原先的学校差。全校学生住宿，管理很严格，李茜没机会出去胡来。” 苏格想说，那她会在学校里乱来啊。可怜的宋晖，刚过两年消停日子。 “不会，她要胡闹被学校开除，她就见不到宋晖了。为了她的男人，她会忍。” 苏格觉得李茜真的好惨。小小年纪为了爱情就要受这么多罪，何必呢。 李默拿过她的可乐喝了一口，淡淡道：“大概我们李家人，天生都喜欢自讨苦吃吧。” 一顿早饭吃得有点郁闷。 苏格吃完后去付账，老板报了价格，她愣了一下：“这么贵？我只点了两样东西。” “可你男朋友点得多啊，你们都吃了吧。” 第211节 苏格回头，看看满桌的狼籍，只能认栽。 这个李默，脾气变大了不说，居然还变小气了。 她付完钱出来，李默也跟着走出来。苏格走出几步发现他还在跟，忍不住回头道：“你别跟着我，你上班去。” “我今天休息。” “不能吧，你们科那么忙。” “再忙也有休息日。当我们什么，铁人吗？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得闲。” “那你也别跟着我，玩你的去吧。”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除了……” “除了什么？” 李默上前几步，冲苏格暧昧地笑笑：“除了你。” 苏格想说她有什么好玩的，话到嘴边明白了李默的意思，气得瞪他一眼。 这个人，几年过去流氓本质不改。 牛皮糖甩不掉，苏格只能由着他跟。两人一路往电影学院的方向走。 苏格想回母校看看。 这个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正是上课时间，大部分人都在教室里，偶尔有几个人走过，也是行色匆匆。 苏格不想打扰别人上课，就只沿着林荫小道走。虽已入秋天气却还炎热，不下雨的早上阳光有点毒。 苏格尽量往树阴下走，不知怎么搞的，运气差得一塌糊涂，树上居然有只鸟在拉屎，一坨鸟屎落到了她的衬衫上，顿时让她傻眼。 流年不利，她今天就该老实待在酒店，哪儿也不去的。 李默在旁边忍着笑，好心提醒她：“找个洗手间洗洗吧。” 也只能这样了。 苏格垂头丧气，拐进了一旁的教学楼。 一楼就有厕所，苏格往里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点什么，一个急刹车。 她回头警告李默：“你别进来。” 李默摊摊手：“行，我在这儿等你，搞不定叫我。” 苏格都没听他讲完话，径直进了女厕所。 结果五分钟后她悲伤得发现，真的搞不定。 她没带纸，厕所里也没有纸，那坨鸟屎不擦掉，她根本没办法洗衣服。 只会洗得满身都是吧。 她在厕所里等了几分钟，想看有没有人进来问人家要张纸。可上课时间没人上厕所，这里只有她焦躁的踱步声。 鸟屎有味道，熏得她发晕。她也考虑过壮士断腕，拿手先处理一下。可终究没下得了手。 她不想一整天手上都是那个味儿啊。 正烦恼着，李默走了进来。 “还没好吗？” 苏格吓一跳：“你怎么进来了，这是女厕所？” “我知道。” “会被当流氓的。” “除了你没别人，谁会拿我当流氓。” “要是有女生进来呢？” “那我再出去就是。你们这儿都有隔间，我就站这儿也没事儿，什么也看不见。” 苏格想说能听到声音啊，又觉得太尴尬，生生把话头咽了下去。 李默一脸不在意，过来处理她的问题。他掏出块手帕，替苏格抹去肩膀上的鸟屎。 然后他开了水笼头，把手帕稍微叠了下，将弄脏的那一面叠起来，拿剩下的干净地方沾水。 苏格过意不去，伸手去抢：“还是我来吧，多脏啊。” “我那工作比这脏多了。” 他是不想倒苏格胃口，要不说出来，她得连明天的晚饭都吃不下。 手帕沾湿后，他替她擦衣服：“其实进女厕所不算什么。我看过很多女人的裸/体。” 苏格呆了。 好直接。 第73章 身材 第212节 想了想, 苏格回了句：“好看吗？” “不好看，手术台上没好看的。” 苏格想说你真无聊, 话没出口听到外面在打铃。 下课了，厕所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苏格一把抢过手帕，在肩膀处胡乱擦几下，转身要走。李默叫住她：“扔了吧。” “什么？” “想带着一包鸟屎回家吗？” 他指了指苏格的手里的东西, 对方明白过来，赶紧跑过去扔进垃圾桶。 外面已经传来女生说笑的声音，苏格有点急, 没顾得上想太多, 拉起李默就往外跑。 在外头正好撞见几个来上厕所的女生，彼此都是一愣。 跑出几步苏格听到她们在议论：“刚刚那个是男的吧。” “对啊对啊,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那男的长得好帅。” “不是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也看得清。” “她好色嘛。” 声音渐渐淡了，苏格一口气拉着李默跑出了教学楼。 有点尴尬，她收回自己的手，假装把注意力放在肩膀上：“真倒霉，刚换的衣服。” “坏事做多了，也该遭报应了。” “我做什么坏事了？” 李默挑挑眉, 不接她的话茬。 苏格一个人生闷气, 甩掉他往前走。她本来想在学校食堂吃个饭, 怀念一下那难吃又让人难忘的饭菜。结果被一坨鸟屎搞得没了兴致，只能往校门外去。 到了门口她想打车，李默指了指马路对面：“我车停那儿, 送你。” 苏格没有拒绝，她真的很想换下身上的衣服。 李默还是开了那辆白色的雪佛兰。苏格对这车不怎么熟悉，一共也没坐过几回。自打买了这车后事情就不断，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这车真是买错了。 开了几年的车子有点旧，空间也不大，她边系安全带边问：“你开这车不憋屈吗？” “再憋屈也比不上你给我的憋屈来得大。”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格索性不说话了。 车开出去一段，苏格觉得不对：“好像不是回我酒店的路。” “先去商场。” “干什么？” “买手帕啊。” 李默说得理所当然，苏格一时没能反驳。过了五分钟才斟酌好语句：“手帕我过两天买一条新的给你，先送我回去换衣服好吗？” “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没时间回家拿块干净的，先买一块对付得用。” “用纸巾不行吗？男人用手帕，怪怪的。” 李默扫她一眼：“你这是性别歧视吗？手帕是女人的专属用品？” 苏格说不过他，只能先陪他去附近的商场买手帕。 李默挺挑剔，嘴上说着随便买一块，实际上要求很高。苏格以前没见他用这种玩意儿，不确定他是真有这个习惯，还是纯粹找自己麻烦故意不让她痛快。 总之她穿着一件沾了鸟屎的衣服在商场里逛的时候，浑身都不自在。 李默最后去了一家精品店。 他挑手帕的时候，苏格百无聊赖坐在沙发里等。这是一家专卖男装的品牌店，苏格听说过这个牌子，全都不便宜。 导购端来了咖啡给她，还把她们这一季最新款的目录递给她看。 苏格假装看得认真，心里则在盘算要不要找家店直接买件新衬衣。 太别扭了。 她真怕别人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翻了一会儿目录有点无聊，苏格正想抬头看李默好了没，刚才送咖啡的导购又走了过来，微笑着冲她道：“你好苏小姐，麻烦您跟我进来试一下衣服可以吗？” 苏格有点疑惑，导购的笑脸让人无法拒绝。 她跟着她往更衣室走：“你们这儿还有女装？” “我们不卖女装，这几件是李先生让隔壁的女装店送过来的，都是按您的尺寸挑选的，您先试试好吗？” 顺着她的手望去，苏格看到那边挂了一排衣服，清一色女装。 她倒不知道李默行动如此迅速，这么短时间里找来了这么多衣服。 第213节 正好她也想买衣服，就没推辞，在衣架上挑捡了片刻，拿了两件适合自己风格的衬衣进了更衣室。 头一件看起来普通，穿上有点小性感。主要是胸口那一块的设计，会显得胸部有些大。 苏格平时做配音，松松垮垮的衣服穿惯了。这种风格有点接受不了，她准备脱下来换另一件。 刚解了一个扣子，外头有人敲门。导购在那里同她说：“苏小姐，又拿了几件新款来，您要不要一并试试？” 苏格就开了门，看见导购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还没来得及问李默已经走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 “给你送衣服。” 李默把手里的衣架挂到更衣室的挂钩上，然后打量起苏格来。 “看什么看，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吧。” “挺好的，为什么要换？” “不适合我。” “哪里不适合。” 李默伸手阻止了苏格继续解扣子的动作，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着落地镜。 “这颜色很衬你的皮肤，款式也好，跟你今天的裤子也挺搭。” 他边说边替苏格扣上那个解开的扣子。 “还是系上得好，要不露得有点多。” “我不喜欢这种衣服。” “为什么？” “太……紧了。” “哪里紧。”李默的手在苏格身上来回摸，“我看挺合适，本来就是这样的款式，跟你自己那件不一样。” 他的轻抚若有似无，看起来很正经，却又能感觉到一丝挑逗。苏格让他摸得心浮气躁，组织不了语言反驳他。 为了打发他，苏格只能道：“好吧好吧，就这件吧。” “不试试别的？” “你不是说这件好吗？” “搞不好别的更好。” 苏格无奈，拿起挂着的衣服挑了挑，发现有一件挺宽松，赶紧拿了下来：“那我试试这件，你出去吧。” 李默不走：“你换吧，我给你参考参考。” 这家的试衣间比一般的店要大很多，但即便如此也就几个平米而已。苏格待久了觉得有点热，不知是不是李默在场的缘故。 她不同意他的提议。 “你出去，要不我不换了。” “这么在意？我也不是没看过。” 苏格懒得跟他扯皮，拿起衣架打他脑袋：“你出不出去！” 李默伸的挡了一下：“行行，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出来让我看看。温柔点，脾气太坏一会儿鸟又往你头上拉屎。” 说完他直接出去，把个生气的苏格扔在了试衣间。 苏格有点想笑。怎么过了三年，两个人反倒比从前幼稚了。以前的李默可不这样。 她磨磨蹭蹭换好衣服出去，李默打量了两眼，不住摇头：“不好，不如刚才那件。” “我觉得这件挺好，穿着舒服。” 李默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幼稚。” “哪里幼稚？” “有装嫩嫌疑。” 苏格看着镜子里的衣服。这衬衫确实显嫩，因为领口镶了一大片蕾丝。但苏格选它主要是看中它的宽松款式。 对她来说，不露就是好衣服。 “你大学毕业也好几年了，快奔三的人，不适合穿这样的。” “我哪里奔三，我才二十五好不好？” “离三十也就几年功夫，一眨眼的事儿。” 苏格一直没介意过自己的年龄，主要是这几年身边共事的人基本比她大，她在心理上还处于一种晚辈的状态。 现在被李默这么一说，她头一次开始认真研究自己的脸。 也许他是对的，毕竟三年没见，她肯定老了很多。 “那……还是那件？” 第214节 李默让她再试穿一下那件：“让她们给你看看，都是专业的。” 苏格只能再进去换了刚才那件衬衫，出来给导购看。 导购都是人精，知道该捧着谁的话头说。苏格一出来她们就一致推荐她买那件修身的，给的意见乍一听都很专业，几个人轮番轰炸，苏格被说懵了。 最后稀里糊涂，就同意买了那件。 导购给苏格剪了标牌，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道：“李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苏格这才想起来去看价格，从导购手里抽出那个标签一看，吓了一跳。 一件衬衫这么贵，都够她配一部电视剧了。 她想退了，可牌已经剪了，只能穿着走。 上了车后她有点别扭，跟李默道：“你是故意要送我衣服吗？” “也不是故意。如果你不是沾了鸟屎，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买衣服。” “你觉得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一件衣服而已，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怎么可能没有呢？”苏格又低头看自己的胸口，“这衣服好几万，你知道我不会舍得买。你现在买下了，我要是还你钱我得心痛死，要是不还这人情欠得我觉都睡不着。你干嘛非要这么折磨我。” 李默本来都准备开车了，听到这话手一顿，把脸转了过来。 他的目光有点凶，看得苏格心头一惊。 “你觉得这是种折磨是吗？” 苏格不敢说话。 “呵，那就算是吧。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了。不过跟你比我可差远了，苏格。”李默撩起她的一丝长发，似笑非笑，“要论折磨人，你才是高手啊，苏小姐。” ------ 那天一整天，苏格都被李默耍着走。 他说要办事情，非要在外头买手帕，结果硬给她买了一件修身的衬衣。苏格穿着那衣服坐在，有点不自在。 她这几年在s市日子过得太平，亲妈也接到了身边，整个人放松之后，似乎有了二次发育。 尤其是最近，洗澡的时候摸摸身上，腰是腰胸是胸的，身材挺不错。 这衣服一穿到身上，更是勾勒出几分曲线。刚刚搭电梯下楼的时候，在幽闭的空间里她能感觉到男人们打量她的目光。 还不止一个。 好想去厕所换衣服。 她让李默把自己在附近的地铁站放下，说还要再逛逛。李默车速不减，问：“还买什么？” “随便看看。你不是有事儿吗？” “取消了。”李默偏头扫一眼窗外，路过一家奶茶铺，“要喝吗？” 苏格气得一点儿喝不下。 “停车。” “行，那就再逛逛。” 苏格看他一副跟定自己的样子，别提有多烦燥，最后还是哪儿也没去，直接让人送回了酒店。 好容易甩掉李默回房间，苏格接到江眉的电话，约她喝茶。 两人现在关系有点奇怪，不远不近，没办法交心，但也没撕破脸皮。 毕竟一个圈子混，苏格不想闹得太僵。 她跟都李默分了，江眉也要嫁别人了，从前那点子事情就算揭过吧。 她没那么多精力跟人计较一辈子。 两人在附近的茶馆见面，江眉拿出个红信封给她。 “我结婚你可一定要来。” 苏格打开一看，是张请帖。很简洁的设计风格，也没放新人的婚纱照，只是烫金印了名字日期和地址，摸着材质挺高大上。 苏格想起江眉以前相亲不得志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想恭喜她得偿所愿，嫁入豪门。 江眉更关心她的行程，略一歪头笑问：“你会来吧。” “我考虑考虑。” “这还要考虑啊，是不是还跟我生气呢？” “没，早忘了。” “这么说就是没忘。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你看我也遭报应了，嫁给周声这样的混蛋，你就消消气吧。” 苏格无奈笑了，江眉这几年开朗不少，像是被周声带坏了。 “好，我会去。” “那我能再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第215节 苏格猜到了：“别让我当伴娘。” 她不介意给人当伴娘，但一想到李默有可能要当伴郎，她就本能拒绝了这个提议。 太别扭了。 “礼我会包大一点的，伴娘就放过我吧。” 江眉撇撇嘴：“真是的，想找个漂亮点的都不行。” “漂亮有什么好，伴娘不用太漂亮，抢你风头就不好了。” “你以为你在底下坐着就不抢我风头啦。” “我那天不化妆，素颜，成吗？” 江眉笑了，知道她开玩笑。 婚礼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苏格没有出耳反耳的习惯，回酒店后就给照顾周婉婷的阿姨打电话。 “嗯，我还要多待一个礼拜，我妈怎么样，情绪好吗？” “挺好的，医生也说她不错，你就放心吧。” 苏格心情就不错，想了想又给杜依玲打了个电话。 两人自打都去了s市后，就时常有联系。主要还是为了秦嵩。 这个电话就让人没那么高兴了。 秦嵩还是老样子，睡了三年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杜依玲挺乐观，觉得过个三年五载肯定能醒。 苏格则更悲观一些，生怕他就这么睡一辈子。 “活着就成，管他醒着还是睡着。你忙完了赶紧回来，你这两天不去看他，我看他脸色不大好。” 苏格不懂植物人还有脸色之分，但确实挂心秦嵩。 三年了，抽空去看秦嵩跟他聊天，成了苏格的一个习惯。 这次回去后她要好好跟他说上一下午。事儿太多了。 戏很快配完，婚礼前两天，苏格被江眉拉着陪她去试婚纱。 “我最近胖了，让设计师改了下腰身，你给我参考参考，看还没有要改的地方，我让他们一并弄了。” 苏格看她紧张的样子，安慰道：“没事儿，挺漂亮的。” “腰上肉太多了，穿婚纱没腰线，不好看。” 苏格本来不在意，听江眉几次提起就朝她腰间看了一眼。确实有点粗。 她一下子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江眉看她那眼神，愣了两秒：“我去，不会吧。” “你例假准时吗？” 江眉打了个方向盘，一个右拐上了大路：“不怎么准，自打我脑子开刀后，例假居然就不准了，你说怪不怪。” “心理因素吧。那你有没有查过？” “查什么，经期紊乱吗？” “不是，我是说……验孕。”最后两个字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几年没碰男人，苏格觉得自己又单纯了。 “没有，我们都有措施，验什么孕啊。肯定不可能。” 听她这么肯定，苏格也就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设计师的工作室，婚纱已经改好，江眉进更衣室换衣服，苏格就坐在外头翻名录打发时间。 比起男装目录，婚纱的好看多了。 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很有感觉，苏格看着看着，对结婚也有了那么一点憧憬。 女孩儿都爱幻想穿婚纱的样子，哪怕身边没有男人陪着。 正看得起劲，头上光线一暗，苏格还没抬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那儿说：“要不要挑一件试试？” 李默的声音带了点调侃的味道，苏格把目录一合：“不用了，谢谢。” “没说要送你。” 苏格终于抬头，看清李默的打扮后有点意外。 他一身正式的西装衬衫，整个人帅出天际。 苏格很少看他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以前他的打扮以休闲为主。 果然他要当周声的伴郎。 李默手里拿着个领结，递到苏格手里：“给我系上。” 苏格不想接，对方已经把领结塞进她手里。大庭广众她也不好发作，只能认拿地抬手去翻他的衬衣领子。 离得这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苏格有点尴尬，就没话找话：“你以前当过伴郎吗？” 第216节 “当过。” “几次？” “记不得了。” 李默狐朋狗友众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结婚的时候就喜欢拉他当伴郎，美其名曰替他搏关注。 “好让你早点娶上媳妇。” 朋友们的愿望没能成真，李默参加了那么多回婚礼，也没挑中一个姑娘。后来好容易自己相中了一个，还叫她给跑了。 想想也是够窝囊的。 “你的朋友心挺大，不怕你抢了新郎的风头。” “没事儿，他们长得都帅。等我结婚的时候把他们都叫来，让你看看。” 这话像在占她便宜，苏格撇撇嘴没接。 “好了，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苏格正打算收回手，被对方一把抓住。 “你干……” “有点不舒服，太紧了，你再给整整。” 苏格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猜不出真假，只能继续给他调整。话题又回到了伴郎身上。 “周声这次有几个伴郎？除了你都是娱乐圈的吧。” “不清楚，那是他的事儿，我不管。” “都是明星，到时候可能要出节目吧，你会演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演，我只会给人开刀。” 这人好无趣哦。苏格以前怎么没觉得。 “你这样跟别人格格不入可不好，不合群啊。” “为什么要合群，他们是伴郎，我是新郎爸爸，没必要混一起。” 苏格整理领子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爸过世了，周声说长兄如父，让我兄代父职，到时候上台讲话。” 要不是顾着李默的面子，苏格真想放声大笑起来。 难怪他一副踩了狗屎的模样，原来还有这隐情。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啊，当他爸委屈了。” 这个周声，还真是敢想敢做。 李默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上辈子一定是他的债主，这辈子跑来讨债来了。 “那你就答应了？” “他说一辈子就结这一次，我想了想就同意了。不想让他失望。” 他说这话时特别老成，仿佛真是孩子他爹似的。 “你这话听起来特别有经验的样子，你养过孩子吗？” “小苹果不是吗？” 他一提这个，苏格一时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替他整理好领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苹果……也挺大了吧。” “四岁了。” 小苹果的年纪特别好记，他出生之后没几天李默就认识了苏格。他们认识多久，小苹果就多大。 “这么快，是不是活泼又好动？” “在上幼儿园，确实挺皮。”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还在你家吗？” 苏格当年走的时候，小苹果还住李默家。黄蕊的精神时好时坏，不符合做监护人的条件，李默就一直让阿姨带着他。 “忘了跟你说个事儿，丛军……” 李默话没说完，那边江眉换好婚纱出来，叫着苏格的名字。 苏格就扔下李默过去了。 穿上婚纱的江眉漂亮得很，就是一直弯腰揉膝盖。 “怎么了？” “衣服太大，不小心绊了一跤。” 刚说完这个，江眉就伸手捂住了肚子，皱起眉头道：“苏格，我怎么觉得肚子有点痛？” 苏格吓一跳。 第74章 怀孕 第217节 李默开车, 苏格陪着江眉去了最近的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江眉已有近七周的身孕。b超很清晰地照到了胎心和胚芽, 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把一旁陪着的苏格给感动到不行。 江眉却是完全傻眼，半点不见喜悦。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怀孕？” 她明明做了措施的。 “还有两天我就要结婚了, 怎么突然怀孕了。” 她出了检查室在走廊里来回地转着。 苏格看她踩着高跟鞋有点紧张，想扶她到边上坐：“你先坐下，等周声来了再说吧。” 李默早就给周声打了电话, 但他在市中心参加一个活动, 接了电话拼命往回赶。 正赶上晚高峰堵车，害他在那儿干着急。 医生说江眉情况一切正常, 没有流产的迹象。怀孕初期偶有腹痛也不必太紧张，只要没有鲜血流出，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苏格听完医生的话，下意识问李默：“是这样吗？” 李默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问我干嘛？ “你不也是专家嘛。“ 周声暂时赶不过来，李默又开车送江眉回家。 婚礼前夕她还住在父母家中, 江父江母比较传统, 不许女儿未婚同居。加上周声是明星的关系, 怕狗仔偷拍，两人一直没住到一块儿。 苏格听她这么说，不自觉又去看她的肚子, 好奇这孩子是怎么给制造出来的。 江眉大大咧咧，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怀孕不见得非要住一块儿吧。” 苏格扯她衣袖，示意前面还有李默在开车。江眉笑笑，一低头摸到腹部，脸色又淡了下去。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 她想了想冲李默道：“送我去周声那里。” 四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孩子生不生这个事儿上，周声江眉没有异议，一致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证都扯了，家里条件也好，没道理打胎。周声一副老子要当爸爸了的兴奋感，当着另外两人的面上蹿下跳，每隔五分钟就要摸摸江眉的肚子。 李默不动声色翻了好几个白眼，拎起苏格要走。 “让他们自己商量，我们先回去。” 周声却一把拽住他：“哥、哥，先别急着走，给我们点专业意见吧。” “什么事儿？” “婚礼啊，到底要不要延期。” 在这个问题上，周声和江眉有了分歧。周声一切以孩子为重，怕婚礼当天江眉太累，所以想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补办婚礼。 江眉不同意。 “好容易都定好了，你又要改。等生完孩子我身材走样皮肤松驰，还办什么婚礼，丑死了。” “那就等你恢复了再办。”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孩子会走会跑了，给我们当花童啊。” 苏格看江眉情绪激动，想过去劝两句，被李默拉了回来。 “别管他们，你肚子饿不饿，我们找点东西吃？” “那他们……” “不要紧，周声现在不敢拿江眉怎么样，随他们去吧。” 苏格还在犹豫，人已经被李默拽进了厨房。进门前她看了一眼，那边周声正在好声好气哄江眉。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坏得跟什么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声，居然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一天。 活该哦。 “真想不到，周声还能这么好脾气。” “男人大多这样。老二犯了错，只能好话哄着。毕竟孩子在人家肚子里。” 苏格正开柜子，听到这话一愣，扭头看李默。 这人现在怎么这样了，随时随地开黄腔，还一点儿不觉得尴尬。 她假装没听见，又去冰箱里找。 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这两人怎么过日子的，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阿姨也不在啊。” 李默拿出手机：“叫点外卖。” 第218节 苏格扫了一眼，发现那还是她当年推荐给李默的点餐软件。他用起来挺熟练，看起来也是经常使用。 “你常吃什么，有好的推荐吗？” “不多，感觉餐厅都一般。” 也就他不挑剔，周声那嘴巴吃了肯定要吐槽。 “那换一个试试。我现在用个新的，上面很多挺不错的。” 苏格就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给李默介绍：“我发现s市的餐厅真的味道比较适合我，就是量太少，有时候饿了一份下去不管饱。” 她说话的时候人不自觉地就凑到了李默身边。离得近，李默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什么软件什么餐厅，这会儿全都不存在了。 苏格还在那里介绍：“真的，你看这特方便，附近搜出来的餐厅也多。你用这个吧，我给你装上，比从前那个好不少。” 她一个人啰哩啰嗦了半天，见对方没回应，就抬头去看他。 一眼对上李默满是情绪的双眼。 那神情苏格再熟悉不过，是狼见到猎物时会有表情。 她后背一僵，往旁边一跳。 “干什么？” “没、没什么。” “不是说要给我装软件吗，你跑什么。” 苏格讪笑两声，接过他的手机。两人用的同款手机，操作起来很方便。就是她不知道李默的开机密码。 “你解锁一下。” “不用，就你生日。” 厨房挺大，苏格却觉得狭窄。她有点后悔跟李默进来这里了。 匆匆解锁手机装上软件，苏格点了一堆吃的。 借口去给外卖开门，苏格逃出了厨房。 走到外面客厅一看，周声跟江眉已经肩靠肩坐到了一起。周声搂着江眉，正在那儿轻声说着话儿。 江眉好像哭过了，拿纸巾不停地擦鼻子，见苏格出来也不遮掩，哑着嗓子问：“你们干嘛啊？” “叫了点东西，一会儿就送来。” 周声的视线越过苏格，望着她身后的李默：“哥，江眉现在吃东西有没有什么忌口？我听说孕妇吃东西得小心。” “不知道，自己查书去。” “你不是医生嘛。” “我又不是妇产科。” 怎么什么人都来问他这方面的问题。 “那你学着点儿，以后用得上。” 周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格。苏格只当没听到，走到离门最近的一个椅子，坐下来玩手机。 那边周声还在纠结办婚礼的事儿。 李默就给他建议：“过几个月。一般过了三个月就没事儿。你让设计师改一下礼服尺寸，挡一挡肚子就好。” 江眉有点犹豫：“会不会让人看出来？” “看出来也没什么，别人只会恭喜你。” 江眉有点心动。婚礼她盼了很久，延期一年太让人推荐。如果只是两个月她还能接受。 “好吧，那就听你的。” “哥，能成吗？哎哟，你别掐我。” 江眉瞪他一眼：“你要不同意，这婚就不结了，孩子我也不给你。” “行行行，听你的，都听你的，我的祖宗。” 苏格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前周声跟牛皮糖似的折磨她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折磨吧。 所谓一物降一物。 吃过饭李默就催苏格走人：“让他们自己忙去，别管了。” 苏格也不想再做电灯泡。这一晚上的恩爱，看得她胃痉挛。 幸好没选周声。这男人腻歪起来，简直让人受不了。 李默开车送她回去，路上两人闲聊：“我那时候要真跟你结了婚，生的孩子绝不让他跟周声他们家的孩子玩。” “为什么？” “两个都不是好人，那孩子得精成什么样儿。” “你也挺聪明的啊，你的孩子应该不会太笨吧。” 第219节 李默看她一眼，悠悠吐出一句：“可是你傻啊。” 剩下来的一路，苏格都没理他。 早秋的夜晚风还有些燥热，路上闲逛的人很多，酒店门口的马路热闹又拥挤。 李默的车进展缓慢，一度被堵得前进不了。 苏格和他长时间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重。 想了想她道：“就在这儿停下，放我下去吧。” 说完她就要开车门，结果一试发现门给锁上了。 “别下去，危险。” “就这么点路，走走就到了。” 李默皱了会儿眉，看到前面空出来一个停车位，就把车停到了那里。 “行，那就走。” 也不管苏格同不同意，就这么陪着她一路走回了酒店。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问苏格：“你订了几号的票回去？” “本来江眉婚礼结束后就回去，现在看来可以提前回去了。” “那边有工作吗？” “下个月有。” “那你再晚几天回去。” “为什么？” “有个生日派对，邀请你参加。” 苏格以为是李默生日，想想觉得不对：“你不是最近生日吧。” “不是我，是小苹果。” “小苹果？” 苏格想起那天没完的话题：“所以现在小苹果还在你那儿？” 李默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好几年，这太出乎苏格意料了。 “他马上过四周岁生日，你要不要参加？” 苏格面前出现了孩子一岁时的样子。胖胖的脸，肉肉的身体，爬起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我还怪想他的。” 离开的这几年，她想的最多的人除了李默，就是小苹果了。 “那就去看看他，他也很想你。” 其实，我也很想你。 ------ 几年不见小苹果，再见面竟有点紧张。 那天苏格起得挺早，洗澡吹头发，还化了个淡妆。她本来没打算住很久，带的衣服也不多，休闲为主。这会儿试下来都觉得不太满意。 其实孩子早就不记得她了吧，可她还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当年一走了之，孩子会不会怨她？ 忙碌了几个小时，总算收拾妥当。李默开车来接她，她下楼的时候拎了个挺大的袋子，对方好奇：“里面装的什么？” “玩具，好久不见了，让孩子高兴高兴。”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不见你买点东西让我高兴高兴。” “你又不是小孩子。” 李默一边开车一边道：“没听说过吗？男人有时候就像孩子，也得哄。” “我干啥要哄你？” “你甩了我，不该哄哄我吗？” 苏格假装没听见，把音乐开大一些，又在那里调冷气，抱怨天气热。 都快九月了，天气还是这么燥热。 李默看她忙碌的样子，只笑着不说话。这些年他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时常会想如果苏格坐在旁边会怎么样。 跟那些形单影只的日子比起来，现在已经很好了。 苏格还在跟空调作斗争：“这车不行啊，空调制冷太慢。你换一辆吧，这车不好开。” “不是你叫嚷着要买这个的吗？” “我那是没钱没办法。你不一样，你有钱啊，干嘛这么自我折磨。你得享受，人生苦短啊。” 第220节 “嗯，你说得有道理。”李默应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苏格正低头找纸巾，没发现他那表情。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个旧小区。 苏格有点意外：“这是哪儿，小苹果现在住这儿？” “嗯，就在一楼。” 李默把车停在某栋居民楼楼前，领着苏格去敲一楼某户的门。里面听上去挺热闹，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进去一看，不大的客厅里挤满了人。粗略一看没有见到孩子。 苏格疑惑地看李默。 “这里。” 李默把手搁她腰上，推着她往前走。两人走到沙发前，苏格这才注意到，有个男人坐了轮椅，正在沙发边跟人说话。 他一见李默就笑了。 “这是丛军。” 李默给双方做介绍。苏格一听这名字愣住了。 丛军？就是黄蕊的丈夫小苹果的父亲？ 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苏格由衷地笑了。 丛军看起来比李默年纪略大一些，五官很普通，眼神却很有神。他伸手跟苏格握手：“你是苏格吧，我常听黄蕊提起你。当年真是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苹果。” 语气特别真诚，苏格听了有点感动。 她看得出来，丛军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他的一条裤管空空的，显然少了一条腿。这样的人对人性认识更深，与人交往反而更加真诚。 很快黄蕊也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和当年有着天壤之别。 脸色好了很多，眼神也没了那种惶恐无助的感觉。她留了长发，烫了微卷，还化了淡妆。身上一条简洁的浅色长裙，看起来有几风飘逸。 苏格记得李默说过，黄蕊是文艺女青年，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三年多她恢复得很好。 黄蕊还认得她，拉着她走进房间。 这是一套两居室，小一点的那间里挤满了孩子。黄蕊站在门口冲其中一个孩子喊了声：“丛生，苏姐姐来了。”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抬起头，盯着苏格愣了两秒，突然蹿了起来，直朝她扑过来。 力气太大，差点把苏格扑倒。 苏格被他逗笑了：“想拿玩具也不用这么热情吧。” 她把袋子递了过去。小苹果却没接，还是赖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黄蕊边接礼物边解释：“他这些年总是找你，他有一张你的照片，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眼才行。” 苏格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这么重感情。 “打小养成的习惯。李默说你那时候出去拍戏，孩子就整天拿着照片哭。他对你是有真感情的。” 也没有养他几天，他却记她记得这么牢。苏格眼睛有点湿。 她摸着小苹果的脑袋：“你叫丛生，哪个生字？” “生命的生。” 小孩子声音脆脆的，带了几分奶气。 苏格明白了，这是取了“重生”的意思。 看起来这样，他们这一家人都经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难，终于重生过来了。 生日会办得很热闹，小小的房子里至少有三四十号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都是丛军和黄蕊的朋友。 小朋友年纪参差不齐，男少女多。 小苹果性格开朗，特别招小女生喜欢。几个漂亮的小姑娘为了抢他，差点吵起来。苏格想要给他们当个和事佬，被李默给拉走了。 “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能行吗，还这么小。” “别小看孩子的交际能力。小苹果该锻炼锻炼，从小这么受欢迎，以后肯定也不差。” 苏格又看那孩子几眼，眉眼确实挺好，除了略胖别的没问题。 她被李默拉到一边的落地窗前，隔着帘子看阳台外的风景。李默塞给她一杯果汁，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后来还是苏格忍不住，问起丛军的事情。 “回来快两年了，也是不容易，找了很久才找到。” “你给找到的？” 第221节 “嗯。” “那黄蕊呢，她的病？” “她本来就不是先天性疾病，丈夫失踪又被人威胁生命，受不了巨大的压力才犯了病。后来慢慢的就好了。她现在不需要依靠药物，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医生说跟正常人没分别。她有在上班。” “真替他们高兴，”苏格说着往后看了一眼，那边丛军自己推着轮椅在招呼客人，“如果丛军没坐轮椅，就更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别的都无所谓。只要活着，就是胜利。” “那他能做简单的工作吗？” 李默笑了：“别小看人家，人家现在可是畅销书作家。刚出了一本旅游性的自传，卖得不错。这房子就是靠稿费买的。” “真的？” 苏格打量这房子。虽说挺旧，应该是二手房，但胜在地段不错。 这附近有个不错的小学，这房子就是学区房。b市房价这么高，这么一套小两居没有几百万下不来。 “丛军挺厉害啊。” “付了一半，还有一半贷款慢慢还。对他们来说生活挺有盼头。” “那他后悔过吗？” “没有。他跟我说过，虽然他少了一条腿，但获得的精神财富远比一条腿来得多得多。如果没有那几年在非洲的经历，他不可能出书。靠他做记者的钱，想在b市买房这辈子都可能很困难。他觉得挺值，关键是他因此认识的黄蕊，有了小苹果。” 苏格边听边喝果汁，听到最后动作一顿，小声凑过去问李默：“那他知不知道黄蕊的那件事儿？” 李默明白，苏格指的是黄蕊跟过乍得叛军的事儿。 “他知道，他回来的时候黄蕊还没彻底痊愈。但他什么也不在乎。他爱这个女人，就爱她的一切。他甚至说过，哪怕小苹果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当亲生的来养。” 这样的深情，苏格真替黄蕊高兴。 “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很少了。” “不少。”李默再次搂住苏格的腰，“这儿也有一个。” “你吗？” “我看着不像。” 苏格挣脱他的手，但笑不出来。 “你是觉得我不如丛军，还是觉得自己不如黄蕊？” “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反正我们都还年轻，我不介意跟你一直耗下去。” “何必呢。”苏格一脸无奈，“你年纪可不小了。奔四了吧？” “是，所以认准了就不会放手。这世上没有感情不能战胜的困难，只要我喜欢你，你的过去你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他声音低沉好听，一声声敲击在苏格的心头。 她感觉自己心上的冰层似乎裂了一条缝。 “也许现在不在乎，以后也说不准吧。”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为了说不准的事情放弃自己的所爱，你觉得这算不算愚蠢？” 苏格不说话，李默得寸进尺，又一次贴到了她身边。 “你也说过，让我及时享受。我现在准备追求自己的幸福，万一晚上睡一觉明天就起不来，这会儿不出手太亏了。” 他这话风变得有点快，苏格都没反应过来。 正想要刺他两句，那边小苹果跑过来拉她的手，让她过去吃东西。 因为地方小，午餐就采取了自助的方式。黄蕊提前叫了很多外卖，自己也做了一些，摆了满满两大桌子。 苏格的碟子里摆满东西，堆得跟座山似的。 大家边吃边谈，言谈中苏格知道了黄蕊的近况。 她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也在做义工。今天来的这些朋友，一半是她的同事，另一半都是做义工时认识的朋友。 这些人浑身充满正能量，积极向上的劲儿苏格很喜欢。 跟他们一比，自己有点太颓废了。 吃完饭后大家又聚在一起做游戏，有人提议玩狼人杀，苏格不大会玩，就躲到一边看他们玩。 正高兴呢，手机上一条微信传过来。 是杜依玲发的，就一句话。 “秦嵩今天手指头动了动。” 第75章 女王 剩下的半顿饭, 苏格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饭是切蛋糕环节，听说蛋糕是李默送的, 一共六层，端上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222节 光拆蛋糕架把每一层小蛋糕拿下来，就费了半天功夫。 黄蕊挺逗，把最上面那个小的拿下来后就塞李默怀里, 冲他道：“你带苏格去那边吃。” 那边是指客厅刚才他俩站的那个角落。那里摆了个小架子，原本上面全是小苹果的书，现在摆了不少水果和饮料。 苏格没什么意见, 到了那边后忙不迭掏出手机, 给杜依玲发消息问情况。 “医生还在检查，不过你也知道,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神经反应也是有可能的。” 她发的是语音，屋子里挺闹，苏格贴着耳朵才听清。 李默站她边上分蛋糕，也听到一耳朵。 “有好转？” 他切了块蛋糕搁碟子里，连叉子一并递给苏格。 苏格接起来吃了一口，看得出来心思全不在食物上。 “不知道, 说是手指头动了。以前也有过, 当时我们挺激动, 可是没用，还是不醒。” 她说话的时候望着李默，眼里有着少见地期盼。 “我知道你想什么, 我也想治好他。但这事儿没办法，听说杜依玲从美国请了专家回来。那几位都是国际知名的人物，他们的方法都处于领先地位。如果那样都不行……” 苏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把蛋糕往桌上一扔：“我先走了。” “等会儿。”李默拽住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我送你。” 两人跟丛军和黄蕊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开了生日会。李默开车送苏格回酒店，苏格急得不行，一路上都在刷手机订机票。 李默抽空扫了一眼：“几点有票？” “八点，前面的都满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买这一趟。八点的飞机到s市肯定凌晨，她记挂着秦嵩，可也小心谨慎。 “订吧，给我也订一张。” “你也去？” “嗯，去看看他。” 苏格来不得思考太多，就被李默催着买了票。买完了才想起桩事儿来：“你明天不上班？” “明天值夜班，打个来回应该没问题。” 李默直接送苏格回了酒店。时间还有点多，她就在那里打包行李。李默坐沙发里看电视，偶尔看苏格从自己面前走过，匆忙的样子。 “我还得去退房。要不这样你帮我下去退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她把房卡拿出来塞李默手里，对方没收：“不用急，赶得上。你现在退房房卡得全还回去，屋里就得停电。” 苏格想想也是，只能又把房卡收回去。 然后她站在那里，想不起来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李默看她跟没头苍蝇似的，过来把她摁在床上：“你别急，急也没用。都等三年了，也不差再多等一阵儿。” “可你不是说，专家的办法都没用的话，秦嵩就永远不会醒过来了吗？” “我可没说后半句。”李默拿了桌了一瓶矿泉水给苏格打开，“我只说了前半句。而且我话没说完。医学是不停在进步的，今天不行也许明天就行了。人类的身体本就是神奇的构造，我们对它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只要秦嵩还活着，你就不要放弃希望，明白吗？” 他说话的时候凑得很近，声音有种令人安定的感觉。 苏格乱糟糟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 她转过头想说声谢谢，没想到李默的脸就在眼前，两人离那么近，唇差点碰上。苏格赶紧往旁边一躲，跳起来又去整理东西。 李默得意地笑笑。 五点左右，李默开车送苏格去机场，顺便叫了司机过来把车开回去。 两人在机场里吃了点东西，办了手续后就等着上飞机。 李默觉得苏格情绪不好，就拉着她在机场的商店里乱转悠，买了一堆东西。 苏格很心疼钱：“别买了，外面很便宜，这里太贵了。” 她拿着手里的一个u型枕，熊猫图案的，虽然可爱，价格比外面贵了一倍。 李默拿过枕头套在她脖子里：“一会儿你睡一觉。要不要再买点吃的？” 苏格看看那一袋子的巧克力糖果饼干什么的，赶紧摇头。 他以为自己还小孩子吗？ “我已经过了吃零食的年纪了。” “是吗？”李默打量她，“你多大来着，二十五？” “嗯，怎么了？” 李默皱着眉头：“想不到你也到了这把年纪了。我们科室前两天有个小护士被家里逼婚，她妈跟她说，二十五岁前是她挑别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别人挑她。” 苏格拉下一张脸：“你放心，我有的是人追，轮不到别人来挑我。”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一副傲娇的样子。 第223节 李默笑眯眯跟在后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副心甘情愿侍候女王的模样。 路过的男男女女都看他俩，尤其是女生，都走过她们身边了，还忍不住回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那心里的想法猜都猜得到。 苏格回头一看，也被李默这么“忠犬”的样子也逗笑了。 这男人有时候真叫人无法拒绝啊。 八点的飞机没能准时起飞。因为突降大雨的缘故，机场大部分航班都延时了。苏格归心似箭，偏偏飞机就在眼前，却不能坐，整个人烦燥地在候机处来回走着。 一直等了近三个小时，总算顺利起飞。这样一来，到s市的时候都快凌晨两点。 苏格庆幸让李默也跟来了，这个时间无论打的还是坐车都不安全，苏格一个单身女子，很容易出事儿。 出了机场一看，s市也是大雨滂沱，出租都不好打。两人在那儿等了近一个小时，总算上了一辆 车。 苏格一坐进车里人就瘫了。 太累太困。 李默却不让她睡：“给司机报一下地址再睡。” 苏格那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含糊着报了自家的地址，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李默精神还好，一路上还跟司机聊了几句，等到家的时候回头一看，苏格早就睡熟了。 他付了车钱把人摇醒，苏格晃晃悠悠下车，都忘了自己还有行李，摸出钥匙开楼下的大门。 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对儿，还是李默拿过来一个个试了开了门，把人跟行李一起弄了上去。 苏格住三楼，老式的房子没电梯，这一趟累得李默出了一身汗。 他把苏格扶上床，替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又把箱子推到客厅的角落里，然后开始在她的衣柜里找衣服。 他来得匆忙，什么换洗衣服都没带。这个时间点也没店开着，现买都不行。 苏格这房子一共两间房，另一间看起来没人住的样子，衣柜也全是空的。她自己住的这间柜子里全是女装，显然这个家里没男人。 三年了，李默也不是没想过苏格会找其他男人，但每次这种感觉冒出来都觉得可笑。 苏格都跟他好过了，还看得上别的男人？ 自恋地想想，这世上像他这样条件的男人不是没有。但愿意掏心掏肺对她好的绝无仅有。 他忍不住笑起来，随手扯下了苏格挂在那里的一件浴袍，进浴室洗澡。 冲完凉出来苏格早睡沉了，呼吸声还有点重。他想给她换衣服来着，想想她那爱吃惊的毛病还是算了。 这女人无情起来也挺无情，搞不好以这个理由把他踢出家门。 床是标准的双人床，李默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苏格推醒的，睁眼一看，外头天色已大亮。 苏格一头乱发坐在那里，看他的表情很不友好。 “你怎么我家？” 李默白她一眼：“我昨晚三点多才把你送回家，你让我去哪儿，睡马路吗？” “你可以住酒店啊。” “凌晨三点下着大雨，还是个陌生城市，你让我一个人去找酒店，苏格你觉得合适吗？” 李默语气有点重，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苏格立马软了下来：“那……你可以睡隔壁房间嘛。” “那床没床单。” 苏格想起来了，这房子是她最近新租的。原先刚来的时候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她就租了个一居室。 最近周婉婷情况好转，眼看要出院，她就提前改租了这套两居室。为了她妈以后生活方便，特意选的这个老居民区。 附近超市菜场一应俱全，还有跳广场舞的地方。 隔壁房间是给妈妈准备的，她怕过早铺床单惹灰尘，一直没铺。 “那你找一条新床单铺一下嘛。” “谁知道你床单放哪里。再说都那个点了，又累又困，谁还有心情铺床单。” 李默脸色铁青，一点儿不像昨天那么好说话。 苏格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以为他是起床气加上累的缘故。仔细想想是她态度不好，忍不住凑上去说软话：“好啦，不好意思啊。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餐？” “饿。” “那我马上去做。”苏格掀开被子要下床，被李默拉了回来。 “怎么了，你嫌做慢啊？那我去买吧。我们这楼下卖早餐的店很多，你没吃过s市的早餐吧，好吃的很多，跟b市完全不一样。我一样买一点回来，你都尝尝啊。” 李默不理她嘴里的絮絮叨叨，直接就吻了上去。 第224节 “不吃那些，我就吃你。” ------ s市的早餐很多都跟b市不同。 李默不计较，基本什么都吃。 苏格带他进了一家街边小店，专卖本地特色早餐。别看里面小，只放得下三四张桌子，但口味都是最正宗的。 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餐高峰，店里几乎没人。玻璃柜台后面就是厨房，几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正靠在那里说话休息，一见苏格进来就凑过来打招呼。 “哟苏格，今天这么早就来啦。” 对比她平时配音起床的时间，今天真算早了。 苏格也笑着跟他们说话，一看就是熟人。 有个年纪略大的胖子看到李默，立马开玩笑：“小苏今天带人来了，男朋友吗？” “那怎么办，徐洋该伤心了。” “就是，心上人都给抢走了。” 李默看到里面有个男的躲在一群人后面，一张脸有点红。长得不错，就是脸皮太薄。这样的人，即便不干这种工作，也不可能追得上苏格。 苏格问他吃什么，他说随便，她就趴在窗口，笑眯眯问人家：“今天你们还剩什么啊？” 听她的口气，她好像经常来吃卖剩的东西。 “都有都有，你要吃新鲜的，我让小徐给你现做。” “不用不用，有什么我吃什么。” 说着她转身回到门口收银台，点了一堆东西。 店里没人，东西上得很快，生煎包子锅贴，粢饭糕豆浆糯米烧卖，还有鲜肉馄饨小汤包，摆了大半张桌子。 苏格还问他：“要不要来碗大肠面？他家的这个挺好吃的。” “不用了。” 李默有种她要把自己活活撑死的错觉。 这么丰盛的早餐苏格也很少吃，两人埋头处理食物，偶尔说一两句跟食物有关的话，多数是赞美。 李默喝着店家送的蛋皮汤，一眼看到厨房里那个叫徐洋的小伙子还在盯着他们看，不由笑了。 吃完饭结账出去，两人打车去医院。在车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谈到了那个姓徐的小伙子，李默就开玩笑：“你这一走，回头人家搞不好连工都不做了。” “为什么？” “失恋，没心情上班。” 苏格吐吐舌头：“我可没招过他。” “你长得就很招人眼。” 苏格瞪他一眼，还没说话，出租车司机先笑了：“对对，小姑娘长得漂亮，小伙子你可要当心啊。” “是，我会看紧她的。” 谁要他看啊。 一直到车子开进医院，苏格还有点晕晕乎乎。她怎么就让李默一起跟来了呢。这人跟泥沼一样，但凡沾上一点，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上楼的时候碰到了杜依玲，她早上抽空过来，这会儿公司有事得回去开会。 三个人见面随意打了声招呼，杜依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不八卦苏格的私事，只是冲李默笑的时候眉眼有点弯，还带了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一闪而过，很快随着她走远的背影，消失不见。 苏格对这里异常熟悉。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来了无数次。医院里有些医生护士都不如她资格老。 秦嵩住的病房很好，在十五楼的特护房。那里人少安静，护士们动作也轻，走路的时候如春日里的杨柳，给人一种舒心感。 跟底下闹轰乱糟糟的就诊大厅风格迥异。 苏格有时候很佩服杜依玲，明知道秦嵩不爱她，还能这么又出钱又出力，让人想不明白。 三年了，她也没说再找一个，平日里忙得飞起，完全女强人的模样。大多数男人都不敢近身。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试着约过她，结果全被她给回绝了。 苏格有一回喝了点酒，话多了就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杜依玲笑了：“再来个秦嵩那样的就行。” 也是个痴情人。 单人病房干净整洁，一早就有人来收拾过了。里头一股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秦嵩躺床上睡着，跟三年前刚出事时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仔细看脸颊略凹。 “他整天躺着，也不能自己进食，医生说偏瘦是正常的。” “他各项指标都挺好，杜依玲给他找了两个护工，日夜轮班。” “我前两天给他梳头的时候，发现他居然长了几根白头发。你是这方面专家，这种情况说明了什么？” “什么也说明不了。” 李默终于开口，又走近一些看秦嵩的脸。想起两人头一回见面的光景。谁也不是笨蛋，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意图。 第225节 他们两个为了苏格也算是明争暗斗过，想不到到最后她谁也没跟。 真够狠的。 苏格问他：“你要不要见见他的主治医生，听一下他的情况 。” “不用，具体情况我都知道。” 这三年李默没跟苏格联系，但跟杜依玲一直保持着联系。秦嵩这里的情况他也知道得很详细，有几位国外专家还是他牵线搭桥给找来的。 因为知道秦嵩的情况，他才一直没找苏格。 秦嵩一天不醒，苏格心里的刺一天拔不掉。找来也没用，她还是会跑。 “原来你都知道啊。” “是，他弄成这样我也要负点责任。” “关你什么事儿。” “我没把你看好，放你去了海南。要不这事情不至于这样。” “我要不去海南，未必找得到我妈。” “只要你跟我说，就一定找得到。” 苏格觉得这话又说进了死胡同里。再扯皮下去又要扯到李济生。她不想跟李默吵架，两人再次相见气氛还算不错，别又给破坏了。 她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熟练地拉窗帘给植物浇水，还给秦嵩放起了音乐。这都是医生教她的。 只是音乐一响，李默就皱眉头。 “这什么歌？” “老歌。我们村很多人爱听，小时候也算流行歌曲，秦嵩爱听这个。” 李默想幸好是单间，病房隔音也好，要不这么粗犷的音乐，隔壁病房的家属该找上来抗议了。 音乐格格不入，苏格却笑得很开心。 “秦嵩小时候还学过这首歌，想在校文艺演出上唱。我们那个小破学校，一共也没两百个学生，难得办一次文艺演出，老师和校长都很重视。怎么能让他胡来。他那班主任当时就说了，必须得唱爱国歌曲，不能唱这种情情爱爱的。秦嵩为此还有点不高兴，难得跟我吐槽。” “他说了什么？” “他说小情小爱未必不伟大，爱国歌曲也有假大空的。” 这么小就这么有见地，果然厉害。 李默看一眼躺着的人。原来一早就预谋好了，难怪能为爱不顾生死。 他突然觉得不能等秦嵩醒了再把苏格追回来，得趁他没醒就搞定这个事儿。这个竞争对手不是一般得强。 两人正说着往事，值班医生进来看记录。苏格想起昨天杜依玲发给她的短信，就问医生怎么回事儿。 “是要醒的意思吗？” “不一定，以前也有过。不过昨天那次确实幅度比较大，希望也大一些。” 医生话说得很保守。毕竟三年了，希望真心渺茫。他也不敢给家属过大的期盼，万一不行呢。 这种话苏格听了三年，都有点麻木了。 等医生走后，她问李默：“你能听出什么来吗？我每次都听差不多的话，不同的医生都这么说。你们是不是一个老师训练出来的？” “医生也要自我保护，尤其现在这个环境，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可能会就此断送职业生涯。他说的也没错，你应该感到高兴。” “可到底秦嵩什么时候才能醒。” 苏格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愧疚感折磨了她三年，身上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她这小身板都有点背不动了。 李默伸手搂住苏格的腰，凑近了一些道：“你要真想他醒过来，有个办法倒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秦嵩最在乎的人是谁？” “他爸爸。” “除此之外呢？” “大概是……我吧。” 李默认同地点头：“确实是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敢跟人拼命。既然这样，不如给他来剂狠的。” “什么意思？” 苏格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对方，李默抓住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不像早上那个吻，这一次苏格没能逃掉。李默本就是不个善茬，又等了三年，这一下真是吻得有点狠，生生把苏格的嘴唇都给吻肿了。 苏格跑进病房自带的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嘴唇。 “你这是报复吧，我这样还怎么出门？” “反正就在医院，给你找个医生看看涂点药膏，一会儿就没事儿。” “医生问诊我要怎么说？” 第226节 “实话实说。医生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你这只是小儿科。” 苏格拿纸巾擦嘴唇上的血丝，总觉得越擦越红，跟涂了半支口红似的。 “你这人……” 边走边抱怨，一看到病房里站着的李默，苏格又不说话了。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神情。太熟悉了，这就是一头野兽即将发情时会有样子。 苏格转身要跑，被人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了回来，直接撞进李默怀里。 对方从后面禁锢住她，一本正经道：“要不咱们当他面亲热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默爷要开启死皮赖脸追妻模式了，不把老婆追到手绝不罢休。 第76章 底气 苏格扭了下/身子, 发现徒劳无功。 又用了点力，对方一动没动。那两只手跟铁钳似的, 紧紧地钳着她的腰身。几年不见，李默的力气似乎又大了。 “别闹。” “没跟你闹，我认真的。” 苏格扭过头去：“疯了吧，这里可是医院。” “门一关窗帘一拉, 跟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你尊重一下病患行不行？” “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如果能让他醒过来，我认为值得一试。” 苏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知道你恨我，但也别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没在开玩笑。”李默的手在苏格的腰上紧了紧, “我以前看过一个国外的研究病例, 使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方法。这就刺激疗法。对植物人来说，外界的刺激非常重要, 尤其是有效刺激。他那么爱你，一定见不得这样。如果能因此把他唤醒，也算你功德一件。” 尽管觉得他在胡扯，但苏格觉得他扯得还挺有道理的。 她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这……真的不行。” “那就接个吻，应该也有效果。咱们先从刺激小的来起，搞不好他真有反应。” 苏格看着床上那个躺了三年的男人，一时想不好要不要答应李默。总觉得他就是浑水摸鱼想占自己便宜。 可万一真的行呢？ 这么一犹豫的功夫, 李默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苏格今天穿的是前几天买的衬衣中略保守的那一件, 李默就笑话她：“怎么, 那件好看的不敢穿？” “好看吗？我觉得也就那样啊。” “好看，衣服本身一般，你穿着特别好看。” 他说完这话, 在苏格的耳边轻轻咬了一口。咬完不作数，又跟苏格道：“等这次回b市，我们就结婚吧。” 苏格刚想拒绝，腰上被对方捏了一把。她愣了两秒，有点明白过来，配合地回了一声：“好……吧。” 不情不愿，还是有点犹豫。 虽然是作戏，但总觉得怪怪的。 她突然有点后悔接老徐的那部戏。本以为过了三年，李默早把她忘了，没想到刚回来就碰个正着。接下来就一路被他从北缠到南，甩不掉了。 李默得了她的答案很高兴，凑过去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一下声音挺大，苏格脸瞬间就红了。 尴尬的同时还不忘去看秦嵩，恍惚间似乎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两下，苏格激动不己。 “李默李默，你看他的手指动了，你刚刚看到没有？” “没留意，你看清楚了？” “没有，我不太确定。但我真觉得动了。” “要不再来一下？” “好。” 苏格毫不迟疑，转了个身面对李默，把一边脸凑了上去，催促道：“快点快点。” 李默轻轻吻了一下。 苏格的眼睛一直盯着秦嵩的手指：“没动。你亲重一点嘛。” 好吧，她这么热切要求，李默没道理不满足她。他这一下下了狠劲儿。 病床上秦嵩的左手食指微微往上挑了挑，快得几乎捕捉不到。苏格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说我们要是亲嘴，他是不是会受更大的刺激？” “肯定会。” “那好吧。”苏格毫不犹豫，捧起李默的脸，对着他的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照顾秦嵩的护工高阿姨站在那里，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苏格的唇还粘在李默的嘴上，双手捧着人家的脸，一副强占“民女”的凶悍样儿。把高阿姨唬得一愣一愣的。 第227节 苏格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她一把推开李默，冲进洗手间洗脸。她现在需要浇一桶冰水，好彻底冷静下来。 外间病房里，高阿姨有点尴尬，李默倒是一脸自然，做着自我介绍：“我姓李，苏格的朋友，在b市也是这方面的医生。苏格带我来看看秦嵩。” 一听他是医生，高阿姨立马热情很多：“那你会不会看小秦的这个病？” 高阿姨三年来一直照顾秦嵩，时间久了也有了感情。尤其是看到秦伯苍老的模样，心里也难受。 这孩子早点醒过来，他爸爸才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啊。 李默微微一笑：“这个病不好说，不过我看秦嵩的情况，应该快了。” 刚才那几下反应不是无意识的肌肉收缩，是针对特定事件产生的特定反应。一般来说病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苏醒的机会很大。 高阿姨一听笑得特别开心：“小李你说真的？那我先谢谢你啦。” “不客气，秦嵩也是我的朋友。” “那你跟小苏……”高阿姨是本地人，有着本地阿姨特有的八卦精神，“你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啊？” “就如您想的那样。” “哦，那我明白了。” 高阿姨一直以来也有点搞不清楚，杜依玲和苏格到底哪个才算是秦嵩的女朋友。现在苏格有了正式男朋友，那杜依玲跟秦嵩才是一对。 这样也挺好，这个小李看上去蛮靠谱的，大城市人，又是医生，小苏跟了他可有好日子过了。 还在洗脸的苏格并不知道，外头高阿姨都快把她给卖了。她洗完脸出来的时候，发现高阿姨正拉着李默聊自己从前的事儿。 “刚开始老哭，每次来都哭。一哭眼睛就肿。我看这样不行啊，我就劝她。她不是搞配音的嘛，哭多了嗓子哑，我让她悠着点，好歹别把工作给丢了。手里有了钱才能治病。” “您说得很对。她年轻不懂事，您多照顾她。” “当然要照顾的，她说是小秦的妹妹，我一开始不相信，以为是女朋友来着。但后来又来个杜小姐。杜小姐你认识吗？” “杜依玲，我们认得。她是b市人。” “认识啊，这么说来你跟小苏认识挺久了吧。” “嗯，大概四年。” “这么外，你们一直在恋爱吗？” “是，没分开过。” 李默这话说得特别自然，苏格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三年间发生的一切在眼前快速闪过，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他们还是三年前的关系，依旧亲密，深深地爱着对方。 这种感觉有点甜。 那两人还在说话儿，不过话题已经从恋爱转到了结婚生子买房子上了。苏格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高阿姨就要操心她跟李默的婚房该怎么装修了。 “阿姨，我先带他回去了。” 高阿姨笑得眉不见眼：“好好，这里交给我就行。你们赶紧回去吧。小苏你年纪不小啦，可以跟小李定下来了。我跟你讲，我们邻居有个女的，年纪轻轻结婚生孩子，现在三十多岁孩子都念初中了，她把孩子放寄宿学校，自己跟老公过二人世界，不要太甜蜜哦，跟谈恋爱似的……” 苏格一把拽住李默胳膊，强行把他拖出了病房。 高阿姨的战斗力，普通人真的抵挡不了。 出了医院大门，苏格问李默想去哪儿：“要不给你买张机票，你回b市吧。” “又想过河拆桥是吧。” “我是担心你的工作。” “我辞职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着实吓了苏格一跳。 “真的？” “先办停薪留职。反正这回娶不着老婆我就不回医院去了。每天为了别人累死累活有什么意思，孤家寡人一个，回家连看电视都没人陪。这种日子太烦人。” “你可以留在医院值班啊，医院人多热闹。” 李默把手搁她脑袋上：“信不信我收拾你。” 信，当然信。苏格缩缩脖子，把脑袋从他手里挪了出来。 李默不肯回去，她也不想回家，两个人就去逛s市的各路景点。附近就是地铁站，两人搭地铁去往市中心最热闹的广场。 苏格想了想，这好像是她头一回跟李默搭地铁。以前在b市总是车接车送，这种有点不浪漫的事儿，居然错过了。 非上下班高峰的地铁里人不多，两人还找着了位子坐。他俩对面也坐了一对情侣，看起来挺年轻，像是大学生。 两人从一上地铁就开始接吻。刚开始没位子就站着抱在一起啃来啃去。后来有位子了，女的就直接坐到男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亲个不停。 苏格经常搭地铁，这种事情偶尔也见到过。虽说看多了还是会不好意思，只能默默把头撇向一边。 刚转过去就对上李默的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那眼里流露出的笑意，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压低声音警告对方：“你想都别想。” 第228节 当众热吻什么的，她的薄脸皮可撑不住。 李默笑着反问：“我想什么了？” “你没看到那两人在干什么吗？” “我不关心别人，我只关心你。不过你都说了，我也得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精彩的画面。” 苏格想拦已经迟了，李默飞快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一笑，苏格就后背发凉，默默往旁边蹭了蹭。可她挪对方也挪，她只能接着挪。 连挪三下，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小胖墩受不了了：“阿姨，我快要被你挤死了。” 苏格欲哭无泪。 ------ 晃到市中心的时候恰巧是中午，苏格就带李默去吃午饭。 s市和b市一样，热闹的地方人满为患。苏格事他去的是一家本帮菜馆，她也没吃过，但网上评价非常高，招牌菜很有名。 非周末的午餐时间，店里依旧人头攒动。拿票等座的队伍从店门口一直排到了通往厕所的走道口。 苏格看了下自己的号码，又打听了下现在叫到的桌号，有些绝望。 “至少得等半个小时，不如我们换一家吧。” “不用。”李默找到个座位，把苏格摁下，“就在这家吃，听说不错。” “你也知道？” “嗯。” 这下苏格倒有些期待了。能让李默记住的餐厅可不多。 两个人边说话边等，基本李默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杯奶盖。苏格接过来一看，是这家商场里最有名的一家甜品店的招牌产品。 苏格有点惊讶：“你怎么找到的，你以前来过这儿？” 他们现在在三楼，这家店在一楼，他怎么会特意拐去那里买？要知道餐厅对面就有一家奶茶铺。 李默不说话，只把奶盖往她嘴边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旁边有等位的女生见了，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把他整个人讨论了个遍儿。 有个女生声音太大，让苏格听见了。她扭过头去看那些姑娘，女生挺不好意思，有个胆子大的就笑着道：“你男朋友长得真好看，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苏格看着面前一米八大长腿的李默，心想这人的坏你们是没见识过。刚刚在医院里骗自己跟他接吻，这种人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才回过神来的苏格气没处儿发，看到姑娘们一双双爱慕的眼睛，突然起了个坏心思。 她轻咳两声：“你们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真的吗？” “我们是表兄妹，你们没觉得我们长得有点像吗？” 人脸上就这么点五官，硬找的话总能找到相似处。几个女生看看苏格又看看李默，就有人叫起来：“你俩眼睛挺像的。” 大眼睛双眼皮，都是漂亮的类型，说像还真挺像。 “对吧，我就说我们挺像的，他是我表哥。” 李默一言不发，面带微笑看着苏格胡闹。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苏格也没想玩多大，就是给姑娘们一点信心。 果然她这么一说，几个女生脸上开始发光。苏格还在旁边挑事儿：“我哥是不是挺帅的？” “嗯，真的很帅。” “悄悄告诉你们，他还没有女朋友哦。” “这么帅居然没有女朋友，不可能吧？” “真的没有，他当医生的，工作有点忙，女生都不爱跟他谈恋爱，嫌他没时间陪她们。” “医生挺好的呀，救死扶伤。” “对啊对啊，有个医生当男朋友，生病都不用怕了。” “我最喜欢医生了。” 这话一出口，说话的姑娘自己脸就红了。旁边的小伙伴们发出一阵起哄声，就有人撺掇她：“要个电话吧，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苏格比她们还兴奋：“我给你们，我知道他号码。” 姑娘们作势就拿了手机出来要记，还不忘互相推搡，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李默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拿了张纸，上面写了一串号码，直接递到了那个女生手里。 “我的号码，你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柔和好听，把一众姑娘的少女心都给融化了。 拿了号码的女生整张脸通红，从嘴唇到手指都在颤抖。她的朋友们羡慕得要命，就在人凑过去看号码。 苏格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茫然地盯着李默。 她不过开个玩笑，女生们显然也是玩闹居多，他怎么还认真起来啦。 第229节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里面就开始叫号。小女生们闹轰轰应了，被服务生领进去挑位子。 苏格还等在外头，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真给啦？” “嗯。” “那你是想……” “你不是想帮我做媒么，我也不能拒绝你的好意。” “可你又不认识她们？” “难道你就认识？还要帮我给人电话号码。” “我说着玩的，她们也没当真啊。” “是啊，所以我留了你的号码。” 苏格又吃了一惊：“怎么留我的？” “我看你跟她们挺谈得来，帮你交几个朋友。” “那她们要是打过来了，我该怎么说啊？” “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服务生又来叫号。终于轮到苏格他们，两人被领进了店里。 这顿饭吃得苏格七上八下，总担心手机会响。结果快吃完的时候，她正刷微信呢，跳出来一个好友请求。 加了一看，就是刚才其中一个女生。 这下真是瞒不住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李默，对方回了她一个“活该”的眼神，一点儿不怜香惜玉：“以后再敢把我随便推给别的女人，我还有更狠的招治你。” “你想怎么样，杀人不成啊。” “比杀人更好玩的事儿，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着凑近一些，眼里带着戏谑的笑，看得苏格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得赶紧把这尊大佛送回b市才行。 吃完饭就是逛街。s市是国际化大都市，市中心商场林立。李默一副你随便买，刷不起卡算我输的模样，苏格真恨不得狠狠宰他一刀。 刚刚被骗得太惨了，那嘴唇吻得，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但她还是忍着没花对方钱。一旦花了那她就真的输了。可转念一想，就算没花，难道就能赢吗？ 李默一副她这辈子嫁定他的架势，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真的跟医院请了假，有足够的时间陪她耗。 他能耗，她可耗不起啊。 在商场逛了一个下午，李默买了一堆男装。他每买一件，苏格心里就要咯噔一下。再看看他连睡衣拖鞋都备齐了，就差买牙膏牙刷了，苏格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不会真要在自己家住下了吧。 把车装到出租车后备箱里的时候，李默和她解释：“秦嵩看起来有苏醒的迹象，我过一阵子再回去。万一他真的醒了，我也可以帮忙。” 这倒是实话，他在这方面也算专家。 话说得这么漂亮，苏格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赶人走的底气。 “那……你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等假期结束，我就回去。” “你的假期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李默没回答，拉开车门让苏格先上去，随即自己也钻了进来。当着司机的面不方便谈这个话题，苏格就忍着没说。一直到回了自己家，进了客厅后，她才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什么时候结束得我说了算。” “你们医院这么批假的吗？” “是，院长跟我关系好，听说我还没解决个人问题也很关心。这次我去请假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小李啊，你认真一点，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好请我喝酒。” 苏格真想把新买的拖鞋扔他脸上。 李默笑得一脸灿烂，拿了东西进房间去摆放。苏格一个人在外头生闷气，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那眼神挑衅得不行，整个一耀武扬威。 什么叫引狼入室，她算是真的明白了。 李默只当没看见她的生气的脸，自顾自从卧室跑到厨房，在里头发出一阵响动。苏格生了半天的闷气，觉得那声音太吵，进去吼了他一句：“你干嘛，拆我房子啊。” “做饭，侍候你大小姐吃晚餐。” 苏格一看，果然案板上搁了肉，水池边还摆着蔬菜，锅子已经搁到了灶台上，李默手里拿了个电饭锅内胆，问她：“米搁哪了？” “就在那边的柜子里。” 苏格说完这话人一愣，她干嘛要小心谨慎讨好他啊，刚刚气势突然变弱是怎么回事儿。 李默找到米后就把苏格往外赶：“去屋里待着吧，别在这儿添乱，你这厨房太小了，容不下两个人。” “我就爱在这儿待着。” 第230节 “行，那你待着吧。一会儿我炒菜炒热了，对你有了别的想法，你可别害怕。” “能有什么想法？” 苏格话音刚落，就发现对方一双□□的眼睛在自己身上直打转。吓得她骂了一句“流氓”，转身冲了出去。 后面传来李默的笑声，显然是在开她玩笑。 这人不是一般的可恶。 厨房里很快传来爆炒的声音，苏格开着电视无聊地换台，鼻子里各种香气不住地往里钻，搞得她肚子咕咕叫。 中午因为担心几个女生的事儿，她都没吃多少。下午又逛街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真有点饿了。 想像一下那男人在里面热火朝天炒菜的样子，苏格心一软，微微叹口气起身，进浴室找了把新牙刷出来，拆了包装搁进自己的牙刷杯里。 从浴室拐出来后她又去了拉衣柜的门，看见里面自己的衣服被略微拨到了一边，空出一小部分挂着李默的衬衣裤子还有睡衣。 拉开最底下的一个空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堆新买的内裤和袜子。 苏格又想起李默脚上穿的那双新买的拖鞋。 他真的很像这个家的男主人。 第77章 入室 李默还真就在苏格家住下了。 苏格回了s市后, 很快就被李导叫了回去。她一上班, 家里就成了李默的天下。 每天他跟苏格一起起床，跟着她晃到外面吃早餐。很快就跟附近早餐一条街的老板们混熟了。那些大妈们尤其喜欢他，买两个包子总会多给一个馒头, 买份豆花都会多加一勺葱花。害苏格都有些小小的嫉妒。 他还挺霸道, 不许苏格再去那家生煎包子铺吃东西。 “那个姓徐的小伙子喜欢你, 你不知道吗？” “他喜欢他的，我吃我的，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他我还不吃东西了。” “你要喜欢, 我给你买。” 总之一句话, 进店就不行。 苏格简直拿他没办法。 吃过早餐他送苏格去搭地铁，自己则到处乱晃。有一天他说要买车，把苏格吓着了：“你待几天就回去吧，还买什么车啊。” 再这么下去，不止买车，连房子都要买了。 李默不以为然：“我在这里本就有房产, 你要不要搬过去？” “不用了, 我住得挺好的。” 李默在外面闲逛的结果，就是买了一堆东西回家。从吃的用的到玩的摆的，应有尽有。苏格每天回家看到一堆新来的东西，都得感叹一番。 土豪的生活真是美好啊。 有一次苏格发现李默买了一堆奶茶回来，都是她爱喝的品种。她有点吃惊：“你买那么多干嘛？” “记不记得有一次，大半夜我陪你逛深蓝广场，当时给你做的就是这几种口味的奶茶。” 记得, 怎么会忘记呢。那时候他俩都在闹别扭，彼此都很拧巴，想要对对方好，可说上三句话又要吵架。 那段日子苏格过得很辛苦。 想不到他还记得她喝过的每一种口味。 有点感动，可也有点无奈：“这么多，怎么办啊？” “喝吧。” “才不要。” 上次就喝了一杯，害她大半夜上了好几次厕所。 又有一次，苏格提前收工，回家一看有些认不出自己的房子来。别的都没变，但窗帘全给换了。李默一脸得意地跟她解释：“原先的颜色太暗，也脏，我让人都给换了。” 苏格无语：“你换之前就没想过跟我打声招呼吗？” “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我是没关系，房东会有意见好吗。” “把他的旧窗帘换成新的，他能有什么意见？” “万一人家不喜欢这颜色呢？” “那我就把这房子买下来。” 这话说得太霸气，苏格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她现在特别想上网发个帖子，名字就叫《和土豪做室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苏格赶紧跟他打预防针：“好了，窗帘你换就换了，别的就不要动了。” “我觉得这地板太旧，颜色也……” “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浴室里的浴缸太小了，我准备让人过来量一下尺寸。” “不用不用，那浴室太小，浴缸要是大了就不好走路了。” 第231节 苏格快被他吓死了，这才几天功夫，他就准备把这房子来个彻底的大改造了。回头房东知道了，非杀了她不可。 一切硬装都不让动，李默就从别地儿下手。苏格的床单被套被换了个遍，少了一个角的茶几也给换了。房间里的灯太暗，李默让人过来把所有的灯都换了一遍。 甚至有一天苏格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躺了一溜儿各种颜色的内……裤。 她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个牌子的内裤。 李默从后面抱住她，问：“喜欢吗？” “你买的？”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也是，这个品牌的内裤很贵，苏格可买不下手，别人也没那么好心，送她这么多条。 “你是有钱花不掉吗？” “确实是。我的钱存银行里，每年光利息都花不完。我要不使劲儿花，我的钱会越来越多。你说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过更好的生活啊。” “就一张嘴，能比别人多吃多少东西。晚上也就睡一张床，房间再大也没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晚上也没有暖床，就像你说的，还不如医院值班室来得热闹。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可怜什么，这么多钱还可怜，那像她这样的，是不是得去死一死啊。 “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以前也常骂李茜这句话。但现在我有点理解她了。她没了宋晖生无可恋，我没了你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宋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可恶，天生就是来克我们李家人的吧。” 苏格哑口无言。 赶不走牛皮糖，只能任由他继续住。 好在他住着也不是没好处。 苏格这次的工作上班比较早，收工也早。每天七点左右到家，一进门总能闻到各种饭菜香。 李默以前厨艺并不高明，来了她家里后现学现卖。聪明的人干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连做菜也是。不过烧糊了一次土豆丝后，接下来水平就突飞猛进，连苏格都自叹不如。 “你本来也不怎么做饭，当然不行。” 苏格正夹鱼片吃，听到这话正在赞同地点头，李默又补一句。 “当然，这事儿也跟智商有关。” 真想把筷子插他眼睛里。 但必须得承认，李默做菜确实有一手。不到一个星期，苏格就发现自己的牛仔裤腰身有点紧了。 洗澡的时候她照了照镜子，腰间多了一小圈儿肥肉。 她这几年因为心里藏着事儿，一直体重偏轻，老有人让她多吃点。她也试着大吃大喝过，始终不长肉。 想不到李默才这么点功夫，就能把她给喂得肥肥壮壮的。 再这么下去，他该改行去当养猪专业户了。 轮到休息的一天，苏格心血来潮，就要跟着李默学做菜：“等你回去了，我也自己试试看。” “你智商不够，学不会。” 李默有点不高兴，二话不说把她推出厨房。 苏格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走到客厅开电视。干嘛这么瞧不起她，就不许她努力奋进一回嘛。 李默被苏格的话搞得有点上火。什么回去，他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这回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她一起带回b市。 那个什么李导，真想派人做了他。 苏格在外头边吃零食边看电视。李默买了一款进口的巧克力饼干回来，味道很不错。苏格一吃就爱上了。本着与人分享的友爱精神，她拿了一小块进厨房，想给李默吃。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对方扔下锅铲，快速拧开水龙头，往自己的右手背上冲凉水。 “怎么了，烫着了？” 苏格冲过去，把饼干往嘴上一咬，拉过李默的手仔细查看。 像是被热油溅到了，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没事儿，常有的事。” 李默边说边低头，咬住了苏格嘴上的那片饼干。轻轻一用力，半片饼干就到了他嘴里。 苏格嚼掉了嘴里的饼干，还在关心那只手：“要不要紧，去看医生吧。” “不用，涂点药膏就好。” 李默走出厨房，熟门熟路在客厅某个柜子里找到了药箱，拿出一支烫伤膏来递给苏格：“你给我涂吧。” 苏格拿过那支药膏研究了片刻，挤出一点往李默手上抹，边抹边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支药膏啊。” “我新买的，做菜需要。” “所以你经常烫伤啊？” “也不经常，偶尔会。刚开始比较多，后来熟练了就好。今天主要是被有个没良心的给气着了，所以才……呲，苏格你故意的啊。” 第232节 “没有，我不小心的。” 她说得很诚恳，但李默怎么就那么不想相信她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默特意把那条害他烫了手的红烧鱼推到苏格面前，让她多吃点。苏格觉得他这是故意给自己心理上制造压力，就假装没看见，一直不动筷。 她不动手，李默就亲自夹给她吃，还给她把鱼刺都给剔了，服务之周到让人叹为观止。 苏格有种要折寿的感觉。 她赶紧伸筷子，一下戳中那条鱼的尾巴：“行了，我自己吃就好。” 李默却格开她的筷子：“鱼尾巴刺多，你吃中间段儿。” 大哥，要不要这么体贴啊，她心脏受不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着。李默玩温柔玩出了心得玩出了优雅感，不把苏格侍候得舒舒服服绝不罢休。真正让她做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状态。 苏格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离混吃等死也不远了。 不行，真的得想办法把这人赶回b市才行了。 苏格想了一圈，想出个好借口。 吃过饭洗了碗，苏格在那里看李默玩游戏，顺便闲聊天。 “我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李默杀了一个小怪：“她一切都好？” “嗯，医生说都挺好的，可以回家休养。只要按时吃药不受大的刺激就没事儿。她现在完全认得我了，我们感情挺好的。” “那你养父母那边怎么办？” “我们一直都好着。我逢年过节都会回去，我弟长老高了。我没跟你说吧，我爸就在邻近的城市打工，把我妈和弟弟都接过去了。我其实想让他们来s市，他们觉得这里开销太大，怕我负担重，一直没同意。” “那挺好，你这儿既然一切都定下来了，我也放心了。” “那你是不是……” “嗯，我想我也该见见你母亲了。” 他认真的？ ------ 周一早上，苏格家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mpv。 李默带苏格上车，让司机往医院的方向开。苏格坐在后排，忍不住打量了那车几眼。 她已经越来越习惯李默突然之间变点什么出来了。反正土豪嘛，总得跟常人不一样。吃的用的穿的都是高级货，钱包里的卡排成串，现金分好几个国家，处处流露出有钱人的气息。 苏格觉得，自己离投降不远了。 为什么偏偏要拿糖衣炮弹诱惑她？有几个女人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可恶。 车子到医院后，苏格直接去了病房。因为确定今天出院，阿姨前一晚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好。周婉婷东西不少，装了足足两个大行李箱。 李默就帮着把箱子推到外头去装车。苏格则去办各种出院手续。医生给了她厚厚一本注意事项，叮嘱要按时回来复诊，药也先开了一个月的剂量。 苏格从办公室拐出来正好撞见李默回来，对方拿了她的取药单就去拿药，顺便把药钱也给结了。 苏格又省一笔。她这些天欠了对方无数，真要算起账来，已经还不清了。 他们有钱人都这么追求人吗，动不动就砸钱，砸得她头晕眼花。 回到病房一看，阿姨正给周婉婷倒水。苏格走过来刚要说话，周婉婷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小格，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啊？” “他啊，他叫李默。” 这是头一回带李默回老家时，苏格惯用的套路。不明说，让人猜去吧。 周婉婷和苏母脑回路是一样的，立马就想到了答案：“你交男朋友啦。” “呃……” “他多大年纪？” “三十多。” “那倒不错，大几岁稳重成熟，我看他办事挺利索的。他是干什么的？” “医生。” 周婉婷住院多年，对医生有特别的感情，既依赖又害怕。一听说李默是医生，她捏着苏格的那只手紧了紧。 “别怕妈，他是脑科医生。”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紧张。他这人平时是不是很严肃？” 苏格灵光一闪，蹲下来望着周婉婷：“妈，你是不是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 “没有没有，挺好的，我就是有点……怕他。” “那我们别让他跟我们回去了。” “那不太好吧，他特意来接我出院，总要让人上家里坐坐的。对了，他是本地人吗？” 第233节 “不是，他b市的，他在那边上班。妈，你也不想回那里吧。” 周婉婷真不想回去，那里有太多不好的记忆。她本来就是s市人，刚开始跟丈夫在这里新婚雁尔十分幸福。所有的不幸都是在b市发生的。 丈夫破产、失踪，女儿被丈夫的家人绑架，她受不了刺激发疯，被宋虞两家藏了这么多年。她太讨厌那个地方了。 “你们要是在一起，你是不是要跟他回b市啊？” “妈，你要不喜欢我就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回b市，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好不好？” 周婉婷有点为难。为了自己拆散女儿和她的男朋友，她很不好意思。可她又真的不敢回去。那地方她有阴影。 她咽了下口水，眼神里透露着无奈。苏格却笑眯眯地望着她，一张脸又青春又美好。 “小格……” “什么？” “那个，小李来了。” 苏格回头一看，发现李默正进门。看样子刚回来，应该没听到她们之前的对话。他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药品，阿姨赶紧接了过来。 他走过来问苏格：“你出院手续办了吗？” “办好了。” “那咱们走吧。” 说完他主动推着周婉婷的轮椅往外走。苏格走在旁边，和阿姨一起拿着零碎的东西下楼。 周婉婷在李默面前特别乖，对他说的言听计从，搞得李默都有点不习惯。 到底谁才是长辈呢？ 苏格小声跟她妈咬耳朵：“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他不凶的。” “我知道，可他是医生，我得听医生的。” 十几年一直听医生的，周婉婷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苏格拗不过她，只能慢慢来。 回到家后，苏格和阿姨就忙开了。主要是把主卧室收拾出来给周婉婷住，阿姨本地人不住家，白天过来晚上回去。 苏格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这会儿就是扫一下灰尘铺一下床单。她正在那儿拿新床单，突然想到客厅里那两人，赶紧跑了出去。 她妈不会给吓着吧。 结果脚刚踏进客厅，就听到周婉婷爽朗的笑声。她坐在沙发里，手里捧了杯茶，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默在旁边陪她说话。 苏格一时好奇，就站在那里听他们两个说点什么。 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周婉婷问李默家里有哪些人，李默就把李茜拿出来好好地说了番。李茜是个傻大姐，从小到大的糗事可以装一箩筐。李默随便挑两件出来说，就把周婉婷给逗乐了。 “嫌学校的饭菜难吃，天天缠着要我卡。我不给她就偷偷问阿姨要，结果阿姨把钱给了她，转头又出卖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我。” “那你怎么办？” “罚她洗了一个星期的碗。” “挺好，你这个哥哥当得很负责。小孩子是要管，如果只是给他们钱，不教育的话，就容易走歪路。” “您说得对。下次我带她过来给您看看，您帮着我教教她。她自小没有妈妈，有些事情我做哥哥的也不太方便讲。需要一个女性长辈给她把把关。” 周婉婷笑得有点犹豫：“听说你是b市人，你妹妹也在b市？” “不，她在广州念高中。您去过广州没有？” “没有，听说挺有意思，不过我身体不好，去不了。” “没关系，有我陪您就可以去。我是医生，只要我在，您去哪儿都没问题。” “真的？” “真的。下次我们和苏格一起去广州，顺便去看我妹妹。” 苏格眼看着她妈眼里就露出了亮晶晶的光来。真的是老小孩，一趟旅行就能收买了。这怎么比自己还没有原则啊。 不过能去旅行确实不错，家里有这么个病人，如果她的另一半是个医生的话…… 苏格有些想得远了，赶紧又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她妈也不见得完全接受得了李默。他住b市这个事情，就是一桩很麻烦的事儿。 她站在那里又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走了过去。周婉婷就招呼她：“小格，给小李倒杯茶吧。他就知道给我倒，自己也不喝。你看，还给我拿这么多吃的，我哪里吃得完。” 天哪，这两人已经好成这样了。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吗？ 使唤完苏格后，周婉婷继续跟李默唠嗑。苏格进厨房前看了他俩一眼，无奈地撇撇嘴。 总觉得大事不妙啊。 中午时分，阿姨要给他们做饭，被李默拦了下来。他一早就让人送了新鲜食材过来，准备亲自露一手，给周婉婷做一桌子欢迎宴。 这下连阿姨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年轻人真不错，现在会下厨肯下厨的人不多了，还年轻有为又是个医生，苏格你好眼光啊。” 第234节 周婉婷也很满意：“比我们小格强。” “哪里强了，妈，你太偏心了。” “你会做菜吗？” “会吧。” 简单的炒两个还是可以的。苏格从前在家偶尔也下厨，但因为从小养父母不让做家务，后来工作忙常吃外卖，她的厨艺就退化了。 “能做一桌菜吗？” “这个……” 阿姨和周婉婷相视一笑，搞得苏格很没面子。她气呼呼地跑进厨房，数落正在洗鱼的李默。 “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都没有原则了。” “什么原则？” “女儿最好女儿最棒，谁都不如我女儿好。” 之前她明明就是这么说的，一眨眼的功夫，最好的那个位子就让李默夺走了。 李默对她的幼稚表示无语，踢了她一脚：“出去吧，别碍手碍脚。” “你又煎鱼吗？今天小心点。” 上次烫得挺厉害，一直到现在还没全好。苏格很担心会留疤，买了一堆去疤的东西天天给李默按顿涂，涂得他都有点烦了。 “男人手上有点疤没什么。” “那可不行，这么漂亮的手留了疤，让病人看到怎么办。” “病人不会关心医生的手，他们只关心技术。” 不过苏格这么体贴，他心里也很高兴。 “今天蒸鱼，不下油锅没事儿。” “那你还做别的什么？” “卤牛肉，吃吗？” “吃。” “地三鲜喜欢吗？” “也喜欢。” “要不要再给你包份饺子？” 苏格要流口水了：“你会吗？” “会。你还真打算让我包啊？” “不行吗？” “今天时间不够，明天给你包。” 要不是实在来不及，就看苏格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李默还真想给她包了。哪怕根本不会，现学也成。 一顿饭做得很快，李默手脚麻利，没多久就开了四菜一汤，请周婉婷过来“品鉴”。 阿姨先忍不住看了一眼：“比我还厉害，小李不得了啊。” “阿姨你别夸他，他会骄傲。” 李默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那你一会儿别吃。” 那天晚上，苏格突然发现，李默在拿手机看视频。视频里有个阿姨，正教人怎么……包饺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完结开新文。存稿已经用完了，所以这两天都是现码，我尽量每天六千字，最后一天大结局可能字数会爆，反正有多少发多少，一次全给你们啦。 第78章 苏醒 吃了一顿饺子后, 周婉婷对李默愈加满意了。 有一天李默去超市补充日用品, 苏格下了班陪妈妈看电视，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婉婷就劝她：“别挑三捡四了, 我看小李就很不错。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你要知足。” “可您不是不想去b市嘛。” “我可以留在这里。” “那怎么行,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这里。” “那我就跟你过去。” 苏格很意外：“您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周婉婷扯了扯身上的薄毯，笑笑，“其实我一直挺清楚的, 即便我回到b市, 那些人也不会再来找我麻烦。我是自己心里这关过不了，觉得那边都是不好的回忆。可你要是嫁了回去，这日子里高兴的事情就多了，谁还会去想那些不愉快的。” 苏格当年跟周婉婷提过，宋虞两家在b市已无法立足，搬离的搬离, 逃债的逃债, 当年那些欺负她们母女已经得到了报应，再也没能力找她们麻烦。 “你看这样就可以了。我过我的，他们过他们的。至于你爸爸……” 苏格发现，一提这个她妈眼神就有些黯淡。有句话她一直没敢问，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妈，要是我爸来找你，你怎么办？” “不知道。” 第235节 周婉婷表情异常平静, 这让苏格很意外。 “你不生气吗？” “气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气。比起生气，我更希望他活着。哪怕过得一般，活着总是好的。你不想见见他吗？” 苏格没周婉婷想得开，她对这个父亲还是有些恨意的。企业破产没什么，过苦日子她也不怕。可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把她们母女扔下不管，自己逃跑去。他知道她差点被宋虞两家的人害死吗？ 要不是苏大年看她可怜把她偷走，她会有什么下场真说不好。 “小格，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我其实也能理解他。当时那种情况，他要不跑，命都没了。如果带着我们两个，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人发现。他可能觉得我们孤儿寡母不会有人找麻烦。” 可谁也没料到，债主倒还好，自家人先闹了这么一出。 苏格始终不能释然：“他还是别回来了，就在外面过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见面或许更好。” 周婉婷搬回来三天后，苏家爸妈打来电话，说要过来看看。 这几年他们也时常去医院看望周婉婷，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过。苏格两边都亲，两个妈妈和一个爸爸相处融洽，没什么矛盾。 苏母这人尤其好说话，又爱为人着想，很多苏格想不到的事儿，她都能给办得妥妥当当。 这三年，苏格除了感情不顺外，其他方面一直很好。 听说他们要过来，李默去酒店订了个包厢。 “家里太小，吃饭太挤，不如去酒店。”李默拿着手机看苏格，“你真不打算换个大点的房子？你父母过来，连住的房间也没有。” “大哥，你知道s市租房多贵吗？” 如果爸妈长期住这里，她当然会租个大间。但若只是偶尔过来，倒不如订酒店。租房省下来的钱用来订酒店，可以让他们住得非常舒服。 李默眉头皱了皱：“送你套大的也不要，你就作吧。” “好汉不食嗟来之食。” “你算个什么汉。” “女汉子。” “小丫头片子。” 苏格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想跟对方再犟两句。李默默默解衬衫袖子，把她吓一跳。 “你干嘛，想打人啊。” 对方不说话，撸起袖子给她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苏格头一次发现李默原来这么壮，他这肌肉是怎么练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李默满意地摸摸她脑袋：“乖。” 苏格差点气炸掉。 苏家父母过来是搭长途车，为了省钱一早就出发，准备住一晚就回去。苏格要去车站接他们，李默就把上次那辆mpv开了出来。 “原来这是你的车。” 去车站的路上，苏格坐副驾驶，又把这车看了一遍。又大又漂亮，她以前怎么会喜欢那种小车呢，坐着真憋屈。 “喜欢就给你开。你驾照考了吗？” 说起这个苏格就脸红。当年真是胡闹，车都买了，驾照却没考出来，白白浪费了不少钱。这几年她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考，至今还是无本一族。 李默看她的眼神透着无奈：“赶紧抽空考出来，你现在是家里的劳动力，不会开车怎么行。” “s市路况这么差，还是坐地铁算了。” “你平时总要带你妈出去，总让她挤地铁公交吗？” 说得也有道理，苏格没办法，掏出自己的记事本，把考驾照的事情默默记了下来。 一路上车堵得厉害，到车站的时候迟了半个小时。苏家父母领着二宝在阴凉的地方等着，苏格先下车去接他们，李默则开着车在附近找停车位。 苏格这张乌鸦嘴说得还真对，s市的交通比b市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车站附近想找个停车位，比捡一百块钱还难。 最后苏格人都接到了，他还在那里转圈子。 几个人上车后一见李默，都有点尴尬，除了二宝。 他个子长高不少，性格还跟从前一样，直率爽朗，一见面就李哥李哥地叫个不停。李默也不跟他生分，边开车边聊天，问他在新学校过得怎么样。 “可好了，谁也不敢惹我。” 苏母小声教训他：“你在外面别太凶，我跟你说过，你要跟同学好好处处。” “我们处得挺好的，没人敢欺负我。” “光不欺负不行，你们一起玩吗？” 李默在前排大声问他。 “玩啊，一起打游戏，我是老大。” “这么厉害。” 苏格插一句：“你听他吹牛。” 第236节 “真的。”二宝不乐意了，“我的游戏水平李哥指导过的，我才不会给他丢脸。我还跟他们去游泳，他们看我游得好，都要拜我为师呢。” 三句离不开老大为师之类的话，苏格拿这个弟弟也是没办法。中二少年都这样吧，希望以后长大了会好点。 她爸妈都是话不多的人，他这么闹腾到底是随了谁了。 苏母一如往常般温柔，几年不见比从前更显年轻了些。大概是跟丈夫住到了一起，生活压力没那么大，休息得好人也精神不少。 到于苏父，从头到尾就板着一张脸，跟头一次见面一模一样。 李默从后视镜里看到未来老丈人这紧张的脸，心里忍不住想笑。 怕他把苏格吃了吗？ 到了酒店周婉婷和阿姨已经先到了，几个人在包厢里见面后也不客气，一坐下来就聊天。两个妈尤其聊得高兴。二宝就缠着李默，还跟从前一样，对他崇拜之至。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脑子打结，问了李默一句：“李哥，你跟我姐是不是和好了？” 原本不错的气氛，一下子被他搅乱了。苏格抬手就打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吃你的东西。” “怎么了，我问问嘛，我关心李哥不行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里面的学问大了。这关系到李哥是我的亲哥，还是隔壁邻居家的哥哥，这还不严重吗？” 阿姨觉得有趣，逗他道：“这话怎么说啊？” “如果他跟我姐和好了，他以后就是我姐夫，那就是我亲哥。如果他们分了，那他就只是一个朋友，我虽然管他叫哥哥，但我们不是亲戚啊。” “所以呢？” 二宝被问倒了，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格趁机往他嘴里塞了块年糕，差点没把二宝噎死。 几个大人都有点尴尬，彼此没话找话，想把刚才那波气氛给掩过去。李默笑笑起身，说是出去上洗手间。 二宝刚把那块年糕吃完，看着他走又来句：“包厢里有厕所。” 气得苏格又喂他一块年糕，彻底把他给吃撑了。 李默出去后没多久，苏父掏出烟想抽，像是想起屋里还有病人，又道：“我去外头抽，烟瘾犯了。” 苏母叮嘱他：“少抽两根。” “知道知道。” 说完夹着烟出去了。 他出去就是去找李默，对方也没走远，就靠在走廊那里，像是特意在等他。苏父有点尴尬，走过来还特意解释：“我出来抽烟。” 李默也没拆穿他，两人就这么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苏父的烟也没点起来。 一早就看出来他有话要跟他说，刚才二宝提起那个话头时，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李默出来，就是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苏父一支烟拿在手里玩了半天，才斟酌着开口：“我叫你小李吧。小李，你这几年工作怎么样？” “挺好，升了一级。” “个人生活呢？” “家里人都好，没人生病。我妹考上了广州一所高中，住校去了。” “哦哦，那挺好的。” 苏父下意识接了一句，接完后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了。这事儿真难开口，可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女儿年纪也大了，个人问题也该定下来了。 李默看他为难，索性自己挑破这层窗户纸：“叔叔，我现在还是单身。” ------ 苏大年尴尬地笑了两声，摸了摸脑袋。 “好好，单身好啊。” “您真觉得单身好？” “不不，也不大好，还是应该找个伴才对。我以前常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倒也不觉得什么。最近几年把老婆孩子接到了身边，才觉得不一样。回家有热饭吃，看电视有人陪，就算骂孩子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李默替二宝心疼一会会儿。吃饭睡觉骂儿子，这是苏大年最新的生活状态吗？ “结婚真的挺好的。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苏格跟您说过吗，我以前照顾过一阵朋友的孩子，照顾得还不错。” “那挺好，喜欢孩子的男人人品都不会太差。” 什么叫不会太差，明明就很好啊。 李默觉得苏大年真的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看他为自己女儿做媒胀红了一张脸的样子，这事情确实有点为难他了。 想了想李默又主动了一些：“我也挺想结婚的，毕竟年纪不小了，家里钱又多，也得找个人替我管管才行。” 苏大年轻咳两声。这个小李，也太直接了吧。 “可苏格一直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随便找个别的女人凑和，她要不愿意，我就得一直单着。” “你使点劲儿啊。女生得追才行。当年我追你阿姨的时候，也是下了苦功夫的。那时候没有自来水，我就天天上她家去挑水，还给砍柴，她家里的家务我几乎全包了。” 第237节 “我现在也全包了。苏格每天回家吃现成的，我还雇了钟点工打扫卫生洗衣服，家具家电都给换最好的。我还学了几手按摩的手艺。你也知道她那工作挺累的。” 苏大年看李默的眼神略吃惊。这可是李家大少爷啊，当年李家什么光景他可是见识过的，居然这么屈尊降贵侍候他女儿。 这苏格在闹什么别扭呢？这年头就算没钱的男人，也不见得会这么侍候老婆吧。 “秦嵩没醒，她始终不放心，我也知道她的心结，所以我没打算逼得太紧。” “这个事儿吧，确实难办。”苏大年叹口气，“小秦这孩子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为了她才出的事。当初我反对你们在一起，小秦的因素也占了一部分。毕竟跟你比起来，小秦更适合他。” “您反对我们，不止因为这个吧。” “当然了，小格的身世是最重要的。谁让你们家跟宋家关系好呢。你小的时候见过她，你知道吗？” 这个李默已经查到了，但要说记忆并没有。那时候他十几岁，被李济生带着去宋家坐客。当时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才品出来，他爸可能也有跟宋家联姻的意思。 毕竟宋佑明的生意如果不破产的话，宋家的家世跟李家也是相衬的。 难怪他把周声也带去了，估计是打着二选一的主意，随便宋佑明挑吧。 可他一个十几岁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苏格那种才脱了尿不湿没几年的小屁孩儿。还是周声跟她更合拍一些。 听他后来说，苏格当时请他喝了一杯咖啡，让他毕生难忘。一直到成年后还心心念念，就想把这姑娘找回来。 “哥，我那时候过得可不怎么样。你当咱爸对我多好，拿我当棋子罢了。也就苏格小孩子心性不计较，才愿意跟我玩。我们学校那些同学都有钱，从来不拿正眼瞧我，当我一滩烂狗屎。” 小孩子其实更敏感，感觉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的时候，出来一个对他好一点的小姑娘，就当块宝了。 难怪后来缠着苏格不放，周声的中二时期太长了。 李默想到这事儿也忍不住要笑。 苏大年以为他笑自己，赶紧解释：“我也是不想失去这个女儿。我那时候担心你认出她来，把她的身世告诉她。我没想到她自己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后来还整了那么一出来。小秦这孩子要不醒，她一辈子过不了这个坎。” “他会醒的。” “真的？” “真的。” 李默这些天一直跟医院保持联系，秦嵩这样的状态，苏醒的机率非常大。要不李默也不会这么淡定赖在苏格家不走。还天天跟周婉婷培养感情。 周婉婷也是个很好说话的长辈，并且对女儿有点恨嫁。他这么个大男人住在家里，她一点儿不计较，还常说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对什么都看得淡，唯有幸福最重要。 苏大年一听秦嵩会醒就来了精神，居然出手拍拍李默肩膀：“那你要抓紧了啊小李，小秦要是醒了，你这机会就更小了。你听叔叔说，我们家苏格其实是个挺好哄的人。她小的时候怕蟑螂，可你也知道，农村的屋子这种东西少不了。有一回秦嵩来家里替她捉了两只，她就对他崇拜得要死，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把秦嵩都给整烦了。” 李默摸摸鼻子，所以他未来老丈人的意思是，要他也给苏格来记狠的？ 抓两只蟑螂搁她鞋里怎么样？ 两个大男人正在那里商量着怎么“算计”苏格，那边包厢门突然开了。苏格从里面冲出来，脚步快得来不及跟人打招呼，推开安全门就往楼梯口冲去。 后面二宝也追了出来，苏大年赶紧叫住他：“你姐怎么了？” “爸，医院来电话，说我秦哥醒了。” 苏大年回头看李默，眼睛亮得不行。李默倒很淡定，一分钟后，他的手机上发来了杜依玲的信息。只有短短几个字。 “他醒了。” 他收起手机往电梯处走，顺便跟苏大年道：“您先照顾一下这里，我陪她上医院。” “好好，赶紧去，我们一会儿就到。” 李默快速下楼，在酒店门口截住了还在等车的苏格：“别急，我让人把车开过来，这里不好打车。” 苏格不停地搓着两只手，在门口来回地踱步。平时酒店门口出租车都排成行，今天是怎么了，一辆都没有。 好在李默的车很快被人开过来，他拿过钥匙上车，直奔医院而去。一路上苏格都很安静，半个字不说。但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额头都冒起了汗。 到了医院，两人直奔病房。还没走到门口就看里面走出来一堆人。为首的是秦嵩的主治医生，还有杜依玲。 苏格赶紧过去：“玲姐，秦嵩他怎么样？” “醒了。”杜依玲一脸的笑，显然不是说谎。 苏格只觉得腿一软，被李默扶了一下。两个人都没多问，径直进了病房。 病房里秦嵩还躺着，眼睛已经睁开，整个人有些虚弱。看到苏格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显然他认得她。 苏格一时情绪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期盼了三年的一天，终于到了。 她想和他说话，可嘴唇抖得发不出声音。眼泪越流越多，最后索性捂着脸坐那里默默地哭起来。 李默有些无语，轻声跟秦嵩解释：“你睡了三年，她太激动了，你别见笑。” 秦嵩还是只能笑。他目前虽然醒了，但各种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后面还有很长的复健路要走。 但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李默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毕竟还年轻。 过了一会儿，杜依玲送完医生回来了，一见苏格在哭就笑，走过去安慰她：“好了，他都醒了。而且医生说了，他情况很好，以后会完全恢复的，你不用太担心。” 苏格眼泪汪汪地望着杜依玲：“你怎么这么镇定，你都不想哭吗？” “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好事儿。” 第238节 “玲姐，你太强了。”苏格一时感性，扑进杜依玲怀里紧紧抱住她。 女生间拥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看在李默眼里怎么就这么奇怪呢。他宁愿苏格抱的是个男人。 杜依玲气场太强，强得都不像个女人了。 他过去把苏格从杜依玲的怀里拉出来，递给她一张纸巾：“秦嵩该笑你了。” “笑就笑吧。” 都这会儿了，还在乎他笑两声吗？ 苏格还没哭完，病房里又来了两拨人。先来的是秦伯，杜依玲第一时间把他从家里接过来。秦伯这几年身子倒比以前好了一些，整个人很硬朗，也不像苏格多愁善感。眼睛有点湿，眼泪却始终没流下来。 他抓着儿子的手一直说着“好好好”之类的话，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伯来了没多久，苏大年也带着老婆过来了。二宝留在家里由周婉婷和阿姨看着。 他们也算是看着秦嵩长大的长辈，看到他终于醒过来，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苏母跟苏格一样爱哭。她一来苏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泛滥。吓得李默赶紧把她带离病房。 “透透气，里面人太多。” 一走到外面，苏格就有些尴尬。刚刚哭得太凶了，这会儿眼睛都有点肿。她不好意思看李默，就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李默站她旁边，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想了想道：“他现在醒了，你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吗？” 这话他来s市后从来没问过。最近他跟苏格在一起，总是过一天算一天，从来不问将来。但现在得问问了。 苏格还没从那个情绪里完全走出来，人有点懵：“以后什么？” “以后，我们的将来。结婚、生孩子什么的。”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一点不快。苏格，我等你三年了。” 说着李默把手从裤子里伸了出来。苏格突然紧张起来。 他要干嘛，不会准备了钻戒要求婚吧。 第79章 大结局 李默低头摸了半天, 摸出来个皮夹子。 苏格本来还有点莫名的伤心, 一看这架势，差点笑出声来。 笑自己是个傻瓜。 李默拿出信用卡，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杯茶给苏格。递过去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对方, 又问了刚才的问题：“我们以后怎么办, 想好了吗？” “可以让我先把茶喝了吗？” 哭久了, 苏格有点渴了。 李默把茶递过去，苏格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顺便考虑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秦嵩刚醒, 她还没回过神来, 以后的事情真没想好。 可要是再拖，她又有点说出口。 李默在她家天天和她住一个房间，从阿姨到周婉婷都把他看作是她的未来老公，她要说不嫁给他，估计身边的人都不答应吧。 刚刚吃午饭的时候，李默和苏大年出去后, 她就在包厢里被两个妈轮流洗脑。 李默是不是给她们什么好处了, 怎么一夜之间，全世界的人都跑来说他好话了。 “想好了吗？” 李默凑近了问她，吓苏格一跳，差点把一杯热茶泼他脸上。 “没有。” 生气地回了他两个字，苏格以为李默要发火。结果对方了然地点点头：“行，那你继续想。” “想不好怎么办？” “那就维持现状。” 现在也不错啊，每天老婆搂怀里, 跟结婚没什么分别。就差一张官方认证的红本本而已。那东西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我。” “信不信我赶你出去。” “你妈会哭的。你两个妈都不会放过你的，连你爸都会找你谈心。你看二宝怎么样，还不得咬死你。” 这下轮到苏格心疼二宝了。 “我弟弟不是动物。” “我知道，你才是嘛。白眼狼。” 苏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转身就走：“不理你，我找秦嵩玩去。” 这话果然有效，直接把李默气到了。他一把将她拽回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敢跟他好，我就……” “你就怎么样？” “让他继续睡，一辈子都别想醒过来。” 苏格根本不怕，一看就知道是在扯淡。有杜依玲在呢，她会把秦嵩保护得好好的。 第239节 秦嵩刚醒，精神还有点差。苏格他们也不适合久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苏格不放心，杜依玲就安慰她：“放心，我一小时发一张他的照片给你。” 李默直接截断话头：“不用了，明天发一张就行，你也别太累。” 开什么玩笑，他的女人，一小时看一眼别的男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杜依玲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行行，那我就不发了。明天再聊。” 李默又开着他的大车，负责把人送回去。苏家父母住酒店，他们本打算就住一天，行李带得也不多。李默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又开车带苏格去超市购物。 二宝一听说要去超市，也吵着要一起去。苏大年一把把他扯回来：“你去干嘛，别添乱。” 不能去的二宝哭哭啼啼，拉着李默的手哀叹：“姐夫，你给我买点好吃的回来行吗？” 这声“姐夫”叫得李默通体舒畅。 “行，爱吃什么？” “牛肉干、冰激凌、巧克力，还有薯片。” 苏格被气到了，一把分开这两人的手：“一样也不买。” 说完直接把李默拉走，不理会后面鬼哭狼嚎的二宝。 苏大年和妻子站在那里笑着摇头。苏母感叹了一句：“小李真是个挺好的孩子，我还以为他早就结婚了呢。” “他跟我说了，就喜欢咱家苏格，别人他不要。” “爸，我姐夫真这么说？” “是，所以让你别跟去。你要想让他真的成为你姐夫，就别去当电灯泡。” 二宝摸摸被打疼的后脑勺，委屈地撇撇嘴：“知道啦。” 到底是个孩子，没伤心多久又高兴起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幻想李默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多少好吃的。 超市里，苏格还在为二宝那声“姐夫”生气。 这孩子真是给宠坏了，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呢。还是当着她的面，也不想想她多尴尬。 偏偏李默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看起来还挺高兴，居然真的给二宝买了一堆零食。 苏格在旁边使小动作：“别买巧克力，他牙不好，回头疼起来我爸妈肯定怪你。” 李默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给放了回去。 “冰激凌太冰了，他要拉肚子怎么办？” 又放回去。 “这牛肉你吃过吗，好吃吗？听说有些不法商贩拿老鼠肉做牛肉干，吃了会得病。” 李默挑眉看她：“苏格，我这人看起来很傻？” “没有啊，你挺聪明的。” “那还敢跟我玩心眼。二宝叫我一声姐夫，你就要借机惩罚他是吧。” “我这是为他好。” “我看你是小心眼。” 李默说完，又去了刚才的柜台，把巧克力和冰激凌都拿了回来，又给二宝弄了好几瓶饮料。出去结账的时候，光他的零食就装了满满两大袋。 “这么说，他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带回去，姐夫给的，没关系。” 要不是东西太重拎着累，苏格都想飞起一脚踢他的屁股。 话说他屁股长得还挺好看的，她以前居然没发现。 下车拿东西的时候，李默拦下了一袋子零食：“这是给你的。” 短短的一句话，也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却搞得苏格心里有点暖。这男人真是随时随地不忘对她好。 二宝得了零食手更乐了，姐夫姐夫叫个不停，恨不得拉李默晚上留酒店一起睡。吓得苏大年赶紧把他俩赶回家。 “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苏格只能走，走出一段又觉得有点难受，跟李默道：“我有时候挺不好受的，好像对哪一边好一点，就会亏欠另一边似的。” “那就这样，把他们接一个屋子里住着，你每次回去就能都见着他们了。” “可万一他们有矛盾呢？” 她亲妈终究是个病人，二宝又是孩子，家里有个孩子太吵，苏格怕影响她情绪。 “我现在跟亲妈住，就觉得对不起养父养母。可我要是跟养父母住一起，又怕亲妈难过。你说这事儿……” 李默搂着她的肩进电梯，电梯里除了他们没别人。他等门一关，就凑到苏格耳边道：“那这样，你住我那儿，两边都不得罪？” 这就又是求婚的意思了。 苏格本来想说不好，那句话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到底是爱他的，他对她的好她也能感受到。 似乎真的没办法拒绝了啊。 第240节 回到家免不了又要跟周婉婷说一堆秦嵩的事情。周婉婷对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早就熟知，当天晚上就找了个机会跟苏格单独谈这个事儿。 “你跟妈妈说，秦嵩要是恢复了，你们会在一起吗？” “不会。” 这点苏格非常确定。 “如果他要求你补偿他呢？” “我什么都能给，钱、时间，但感情不行。我也不能不爱他却跟他结婚，这样对他也不好。” 周婉婷赞同地点头。 “既然这样，你跟小李就定下来吧。” “妈……” “你听妈说。反正你跟小秦不可能，那就索性跟小李结婚算了。也让他早点死心。你总单着，他就会有希望。你又不跟他好，到时候他失望只会越大。我看杜小姐对他不错，你定下来了，他们才有发展的可能。即便他们不成，秦嵩也可以再找别的姑娘啊。” 苏格心想，合着她倒是做错了？所以她应该赶紧把自己嫁了，断了秦嵩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杜依玲按时打电话过来。 “他挺好的，睡得比一般人多一点，已经可以慢慢说几个字了。医生说他进步快，照现在这个进展，下个月就能出院。” 苏格就说要去看他。 杜依玲又道：“明天吧，今天他要做一系列的检查，估计会很累。你来了他也在睡觉，不如等明天他精神好点再过来。” 苏格就没有再坚持。 这三年杜依玲虽说跟秦嵩没有真正确定什么关系，但一直以来苏格都觉得她和秦嵩才是一对儿。所以对她的话也很听。 关键是杜依玲这人特别有主意，苏格这种软妹是没办法杠得过女王的。 于是她在家休息了一天，跟李默两个人把家里脏的床单被套都给洗了，又大扫除一番，扔了好些没用的东西。 李默笑她是个老鼠：“这么能藏东西。这家也不大，居然能被你塞进去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杂物。” “穷啊，没钱，什么都舍不得扔。” “那你以后做富太太，想要什么就买，不喜欢了就扔。” 苏格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嫁给你啊。” “你倒是不好说。不过你爸妈的话，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把你绑了送家去。尤其是你弟弟。” 一袋零食而已，二宝都打过两回电话找他玩了。 小男孩就是好骗。 苏格怎么不像她弟那么好哄呢？ 在家忙碌了一天，第二天李默又陪苏格去探望秦嵩。 秦嵩已经能开口说些话，慢慢的一个个字往外蹦，虽然慢，但逻辑挺清晰。 他让苏格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笑，还冲她说了几个字。 苏格没听清，凑过去道：“什么？” 杜依玲就给她做翻译：“他说恭喜，应该是恭喜你跟李默结婚吧。” 苏格…… ------ 苏格没来得及说话，就把杜依玲拉到了外头走廊里。 “怎么回事儿，玲姐？” 苏格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她那时候车祸醒来，就把一些事儿给忘记了。秦嵩睡了三年，头部伤得比她重，所以…… “没有，他一切都好。既没有失忆也没记错什么。他认得所有人，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不过刚醒来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糊涂，我跟他说他昏迷三年，他有点不相信。” “那后来呢？” 杜依玲拉着她走远一些：“别让他听到。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刚刚秦嵩之所以对你说恭喜，是因为我告诉他，你跟李默已经结婚了。” 苏格露出一点尴尬的笑容。对于杜依玲，她一向觉得很神奇。这姑娘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从不拖泥带水。 但不管她做什么，苏格都觉得理直气壮，并且无条件地认为她就是对的。 好吧，女王大人是不会错的。 “你要觉得这样好，我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就喜欢他，他呢偏偏喜欢你。怎么办，只有赶紧把你嫁出去，我才有机会。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再不嫁也太老了，以后想生孩子都难呢。” 她说得直接，没一点不好意思，苏格倒很想脸红。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早着呢。”杜依玲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昨天刚跟他透露这个消息。老实说我也有点担心他接受不了，不过是他先问的，我就顺水推舟说了。我看他反应还行，那就这么着吧。你赶紧跟李默回b市去，以后少在秦嵩面前出现，其他的事情我来搞定。” “可我还要工作啊。” “工什么作啊你，矫情。”杜依玲在苏格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差点把她拍到地上。 第241节 “玲姐，你这手劲儿……” “对付你这样矫情的人，就得下狠手。你少跟我装啊苏格，什么破工作，你到b市干不了吗？你嫁了李默还上什么班，赶紧生一串娃才是正经事儿。别打着工作的旗号在这里影响我跟秦嵩培养感情，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让他醒过来的，你可别跟我抢。” “不抢不抢，我哪儿敢啊。” 苏格缩缩脖子，不敢得罪她。杜依玲发脾气的样子她是见识过的，一米九的大男人都被也吓得差点要哭，她可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再回病房的时候，苏格就下意识地离李默近了一些。 李默似乎一早就猜到了杜依玲的小动作，对苏格分外体贴入微，生生在秦嵩面前上演了一出虐狗大戏。到最后杜依玲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他：“你注意点，别又把他气晕过去。” “不会，我检查过，他好得很。”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能会有，肢体协调方面，还有语言方面。” “那……那个方面呢？” 李默难得也有被问懵的时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应该不会，你以后慢慢开发利用。” 苏格只听到这一句，好奇问：“你们说什么？” 李默直接把她搂过去：“别理她，女色狼一个。以后离她远一点。” 杜依玲满不在乎，乐呵呵起身去给秦嵩倒水。过了一会儿就开始赶人：“行了，我们家老秦要睡了，你们先走吧。” 老秦？苏格掉落一身鸡皮疙瘩。 离开的时候她跟李默吐槽：“我头一回知道，杜依玲这人腻歪起来这么厉害。”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冷血动物。” 苏格送了他一串白眼。这人最近越来越过分，数落起她来就没完。真不知道是男朋友还是教导主任。 回去的路上李默突然心血潮，拉她去餐厅吃饭。 “难得的二人世界，别那么早回家。” 苏格没有拆穿他。 最近这段时间，李默过得确实有点辛苦。虽然两人同住一间房，也算是名正言顺同/居了。但碍于自己妈妈就住在隔壁房间，他俩空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 应该说，自打重逢后，苏格还没跟李默有实质性的进展。 所以难得的二人世界，还是成全他吧。 点菜的时候，苏格给家里打电话，让阿姨稍微晚点回去：“我吃完就回来，对不住阿姨，我加你一点工资吧。” “没事没事，你们晚点回来好了。我回家也没事儿，陪你妈一起看电视。要不你们今晚就别回来了。” 苏格无语，因为她听到电话那头，她妈非但没有反对，还大声表达了赞同。 全世界都在等她出嫁的感觉。 苏格有点自暴自弃，搁下电话突然问了李默一句：“我们吃完饭要不要去隔壁酒店开个房间？” 服务生正要给他们点菜，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李默也笑，跟人说过一会儿再点菜，然后放下菜单望着苏格：“你这是又怎么了？” “我突然有种我要是不嫁给你，好像活不过今年的感觉。” “那你觉得跟我结婚好，还是去死比较好？” “我一向珍惜生命。” “那就够了。隔壁酒店什么的就不用去了。” 说着他抓住了苏格的手。苏格有一点感动，果然李默还是那个全世界最为她考虑，最迁就也的人。 “那家酒店档次太低，我们找家好的，开个总统套房，从晚上玩到天亮。” 苏格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手抽回来：“我们点菜吧，服务生！” 开/房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两人吃完饭也就是压了一会儿马路，买了一堆东西，刷掉了李默九牛一毛的资产，最后拎着几大袋子东西浩浩荡荡回家去。 周婉婷看他们回来了，眼里还略带失望。苏格哭笑不得，赶紧把买的东西拿出来哄她高兴。 这年头当人女儿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不愿意跟男人在外头过夜，居然也要被嫌弃了。 李默放下袋子先进房洗澡换衣服，苏格被周婉婷拉进房间，嘴上说要让她试新买的衣服给自己看，实际上一张嘴话题就没从李默身上离开过。 “小格啊，你们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千万不要因为我有顾虑啊。” 苏格站在镜子前看新买的裙子，嘴里感叹：“果然店里的灯光都是骗人的。这裙子店里看可漂亮，拿回家再看，也就那样吧。” “我跟你说李默的事儿呢，你别打岔。” “妈，是你说要看我换新衣服的啊。” “我现在不要看了。” 苏格无奈地把裙子往手上一挂：“妈，你别着急好吗？我今天才刚下了点决心和他在一起，你们再这么逼我，我真想跑了算了。” “你敢。” 第242节 一向好脾气的周婉婷假装露出一丝凶相，装了半天还是半不像：“苏格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正常的。再说你们又不是没有感情基础。明明两个人都喜欢对方，也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父母也都支持。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不知道啊，总觉得跟他在一起会有压力。” 女人找老公都想找出色的，可一旦找到一个过于出色的，又会有无名的烦恼。 老公太有魅力怎么办，女生都喜欢他怎么办？钱多的男人女人更喜欢，他要出去应酬，女人往他身上靠怎么办？ 这么一想，好像跟他结婚除了幸福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你这傻孩子，你以为没钱的男人就不会出轨？长得丑的男的就不找小三？” “妈，你这想法很……现代化。” “我天天看电视，也上网，有什么不懂的。看得多了就那么回事儿。就跟你买电视似的，明明挑了个最好最贵的，就因为怕它以后会坏，索性不买了。你这不是犯傻嘛。”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傻。” “你不是傻，你是没想明白。当然一开始秦嵩没醒，你跟小李之间确实也有点问题。但现在问题解决了，就不该再固执下去了。人生短短几十年，珍惜二字很重要啊。” 苏格被洗了一通脑，再回房的时候看到李默，心情又有了点变化。 她觉得今天这一整天，怎么人人都在跟她上课啊。 李默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全干，身上套了件t恤，薄得能勾勒出他一身的肌肉。 苏格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上半身：“身材保持得不错。” “是更好了。要不要欣赏一番？” “不用了。” “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一副女流氓的样子。” “谁说的，我就是摸摸。” 苏格把手缩回去，被李默一把抓住：“摸完就想跑，你不负责啊。” “对啊，我就不负责。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哎哟。” 苏格话没说完，人直接被李默推进床里，摔了个结结实实。她挣扎着要起来，被对方一手摁在床里。 这男人力气大得惊人，苏格在他手里讨不到半点好处。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李默一个翻身压住她：“认输？那可得交点什么出来才行。” ------ 秦嵩醒了之后，苏格几乎天天都去医院看他。 他进步飞速，不过一个星期，已经可以自己坐着拿勺子慢慢吃东西了。虽说有时候会洒出来，但协调性正在越变越好。 苏格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智力问题。 李默带她去找了秦嵩的主治医生，把心里的疑问详细向对方说明。医生这几天大概也接受了无数家属的盘问，已是驾轻就熟，面对苏格的时候侃侃而谈，把苏格绕得云里雾里。 有些太专业的东西苏格不懂，李默就在边上给她用浅显的话解释出来。 “医生的意思就是，他虽然头部受伤严重，但这几年恢复不错。按目前的表现来看，以后的智力不会低于正常水平。当然和他以前比可能在记忆力或逻辑方面会差一些，但他还是一个正常人。” “那他可以生活自理是吗？” 医生和李默同时笑了起来。苏格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他们专业的见多识广，再严重的病情都能一笑置之。可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家属来说，一点小问题都可能让他们彻夜难眠。 苏格一脸纠结：“医生，不要笑好吗？” “好的，不好意思苏小姐，主要是杜小姐过来的时候，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你们两个连表情都很像。” 医生跟杜依玲苏格都是老熟人，说话也比较随便。 苏格没想到杜依玲也会问这种问题。她看上去可是洒脱到不行啊。 在医生办公室坐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搞清楚了所有事情。苏格满意地离开，又回病房去看秦嵩。 秦嵩已经吃完早饭，正自己拿着纸巾擦嘴。他的手还是会抖，捏东西也有点困难。但他不让别人帮忙，就这么慢慢的倔强地靠自己的力量，花了几倍的时间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当他擦完的时候，苏格激动地拍手鼓掌，就跟教自己的孩子刷牙洗脸似的。 秦嵩现在在她的眼里，就跟个孩子似的。 秦嵩也很高兴，冲她笑了笑，还吐出两个清晰的字：“谢谢。” “哦，你说话大有进步啊。” “我不是小孩子。” 这句说得有点含糊，但苏格听懂了。 杜依玲也在，听到这话突然问了一句：“苏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苏格还沉浸在逗“孩子”的乐趣中，一时没接上话。旁边李默搂了搂她的腰，自然地回了一句：“正在进行中，随时都可以。” 病房里有短暂的沉默，苏格看他的表情有些纠结。 李默冲她一扬下巴，那神情分明在说：怎么，你还想不承认？ 第243节 由不得她不承认。 李默“守寡”三年，好容易等到秦嵩醒来。这几天简直就是猛虎出笼，恨不得把苏格成天压在床上，吃上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怕周婉婷听见，他就带苏格去酒店。每次苏格都要别扭一番。 “为什么总有一种偷/情的错觉？” 通常她说话的时候，李默已经把上衣给脱了。然后把苏格往洗手间一推，麻利地给她脱衣服。 “你要觉得那样刺激我也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我可是正经人。” 这话说得一点说服力没有，尤其是脱光了之后，苏格自己都觉得好笑，没怎么挣扎就顺从了对方。 随他吧，反正斗不过他，就听他的算了。 这会儿李默一暗示，苏格倒有些脸红。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一直不用措施，搞不好真的中了都有可能。 要真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跟江眉一样，先上船后补票？ 不不不，她不想错过自己唯美的婚礼，还是先去买一打tt比较好。 秦嵩听到这话也是笑，情绪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他又成了从前那个温文尔雅好脾气的男人，默默地望着苏格，看着她跟李默恩爱的举动。既不难过也不失望。 苏格有时候看不透，不知道秦嵩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走出来了。 那天走的时候，杜依玲送他们出门，并且很直接地跟苏格说了一件事儿：“以后你们不用天天来，不来也行。” “怎么了？” “别总刺激他。当着他的面秀恩爱，这样不好吧苏格。” “我只是想关心他玲姐，我没有抢他的意思。” 杜依玲笑：“我知道。可你们两只电灯泡太亮了，照得我都睁不开眼。我好容易抽出点时间陪他，想培养一下感情，又被你俩给搅和了。” 苏格一脑门的汗。跟杜依玲讲话，真的不用藏着掖着。反正她有什么说什么。 “好……吧，玲姐。那我们以后一星期来一次？” “可以，挑我不在的时候来。多秀恩爱知道吗，让他也有点想恋爱的冲动，这样才行。” 苏格觉得，他们还是不要来得比较好。 按杜依玲的态度，他们再来几次，她估计直接就要把秦嵩带走了。不过秦嵩在医院确实住了太长时间，他自己也住烦了。所以苏格他们回去后没几天，杜依玲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她给苏格发了短信，说了这件事儿：“……以后找他别去医院，来我家就行。” 苏格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身边的李默：“你说她其实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去？” “是。” “你就不能婉转一点？” “有什么好婉转的，我也不想你去。我跟她想法一致。” “我跟秦嵩是朋友，是发小。” “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青梅竹马。”李默扳过苏格的脸亲了一口，“行了，你们都是过去式了。不管从前有没有感情，现在都不会也不许再有。你们俩一碰上就要出乱子，以后还是离得远远得为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能再见秦嵩了？” “可以。不过要等到你给我生十个孩子后，才让你们见面。” “十个！”苏格一把推开李默的脸，“你不如多娶几个老婆来得现实些。” “不用了，你一个就好。不生十个，那你说生几个？” 苏格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最近这一个月过得跟坐过山车似的，她哪里有时间去思考这么复杂这么深远的问题。 “那现在给你点时间，你考虑考虑。” 苏格坐在沙发里，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走神。电视里在重播她当年配的一部电视剧，就是刚认识李默的时候配的那部戏。周声主演，她配男主的母亲石月红，一个出了名的疯子。 “李默你知道吗，这个角色现在很红。大家拿她做各种表情包，这个老演员都快成网红了。” “那你呢，有没有人把你拎出来恶搞一番？” “有，现在模仿我在剧里说话的语气成了一种流行。前一阵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邀我去演戏，说我有演坏女人的天赋。” 李默乐了：“我觉得这人眼光不错，看得很准。” “我坏吗？” “你还不坏吗？” 苏格耸耸肩。好吧，当了一次逃兵，估计这辈子是擦不掉这段黑历史了。她除了嫁给他补偿他，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始终如一日地对他好，再没有别的法子弥补了吧。 可她一点儿不觉得痛苦，反而有种甜蜜的感觉。 离开他的三年，苏格过得也很不好。 决定在一起后，就像搬掉了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苏格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心情却明朗得如同层层拨开的浓雾。 第244节 李默依旧赖在她家里“吃软饭”，天天无所事事。苏格不止一次问他工作的事儿，他总说停薪留职。 可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复职，他的职位还保得住吗？ “保不住也没什么，以后就靠你养我。你不是配音界大神吗？挣的应该不少，粉丝一大拨，我想你养个我应该没问题。” “那怎么行。” “我吃得不算多，对生活要求也不高。偶尔抽烟，为了你戒掉也行。酒也不必喝了，天天吃你就够了。你看看我一个月花销要不了多少。在家还能做饭打扫卫生。将来你生了孩子，也不必放弃事业，我可以在家带孩子。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照顾孩子我比你拿手。” 苏格越听越害怕，抓起桌上阿姨洗好的一碟葡萄，塞进了李默嘴里。 赶紧打住吧，再说下去，该连孙子孙女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李默吃了一嘴的葡萄，终于暂停了为儿女的事情操心。但结婚的事情确实要提上日程。领证要户口本，李默人在s市，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还办不了。 他倒也不是特别急，正好苏家爸妈回了邻市，苏格不需要抽时间陪他们，秦嵩被杜依玲看得严严实实，苏格也接触不到他。一时间她整个人闲了下来，李默就有了别的打算。 他想带苏格去旅游。 “秋天快过去了，这个季节出去玩最好。带你妈妈一起去。” “我妈不爱出门。” “那是因为怕你累。我带她去，她肯定乐意。” 说着李默就去敲周婉婷的房门，把旅行的事情和她说了说。向来爱宅在家里的周婉婷居然没有反对，笑着一口答应下来。 “要是在国内我就去，出国就算了，我这身子受不了。” “去广州好吗？我妹妹在那边，顺便去看看她。那边天气更暖和，食物也不错。您想不想试试？” 周婉婷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搞定丈母娘对李默这个准女婿来说，不过几句话的事情。 苏格对他真心佩服。她妈这人对生人轻易不相信，怎么偏偏到了李默手里，就说什么听什么，乖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难道就因为他是医生？ 李默又把苏格拉进房间：“你妈没意见，这下放心了吧。” “我还得上班。” “你最近有接活吗？” 说起这个苏格也有点纳闷。好像不知不觉，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工作了。以前李导那边活接得很紧，经常连一天休息都不给她。 这次是怎么了，电视台要倒闭了？ “他不找你，你也别理他，先出去玩了再说。” 李默一边说一边刷旅行应用，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定票。苏格有点郁闷，想着要不要给李导去个电话。 合作了三年一直没问题，这是要抛弃她的节奏吗？ 身边的男人还在认真地玩手机，苏格看着他的侧脸发呆，有种“啊，这就是我丈夫”的错觉。 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子里闪过。 “李默，不是你搞的手脚吧。” “什么？”李默头也不抬。 “你是不是找过李导，让他别给我安排工作？” “是。” 他承认得这么直接，苏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能这样？” “我是为你好。你看秦嵩一醒，你每天忙着看他，哪有心思工作。我们又要结婚，人生大事，总要留出点时间好好安排。你也不希望婚礼留什么遗憾吧。至于工作，李导说了，等你忙完了随时可以去找他。他对你挺满意，不会让别人轻易取代你。当然，如果真的有别人想抢你的位子，你也不用着急。” “你什么意思？” “我能让他不用你，也能让他重新用你，甚至让他只用你一个人。要不要试试？” 他说这话时一根手指挑在了苏格的下巴上，眼里有一丝挑衅的味道。那样子真是又邪又man。苏格明明觉得这人大男子主义十足，偏偏又讨厌不起来，最后还莫名其妙被他脱掉衣服，摁在床上就地阵法。 从决定去广州到正式出发，也就两天功夫的时间。这还是因为周婉婷情况比较复杂，苏格花了更多时间准备的缘故。 机票李默一早定好，接送的车也提前打电话通知到位。到了出行的那天早上，司机开车来接，把行李装上后备箱，李默就带着苏格几人往机场赶。 阿姨也一道过去，方便照顾周婉婷。 这让她特别高兴，去机场的路上就一直在夸李默，仿佛这男人是她的未来女婿似的。 周婉婷听了那些话特别高兴，觉得脸上有光，那一点小小的出行带来的紧张，也给一扫而空。 飞机定的是头等舱，从s市出发到广州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吃点东西看部电影就给打发了。 苏格在飞机上问李默：“你过去这事儿，跟李茜说了吗？” “没有。” “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没必要。就要杀她个措手不及，我才能知道她在学校里到底在干什么。” 第245节 所谓本性难移，李茜当年为了宋晖头悬梁锥刺骨，现在目的达到，还会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李默对此表示怀疑。 “虽然有朋友在那里照顾她，不过她这人鬼灵精，人家碍于面子也不好怎么管她。还得我去看看才行。” “原来你是借旅游的名义监督妹妹啊。” “对啊，顺便带上她嫂子一起。两个人一起管她，事半功倍。” 苏格做了个鬼脸。她才懒得管呢，李茜这孩子放飞得厉害，她也管不了。不过几年不见，她应该有所变化吧。 结果她发现，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 到了广州之后，四个人先去酒店。周婉婷受不了得，一进房间就躺下睡觉。阿姨自然陪着她，哪儿也不去。 李默则带苏格去吃东西，找了家海鲜餐馆。 出来旅游心情总是好的，苏格也有点兴奋，不愿坐包厢，就要挑个临街的位子，边吃边看外头的风景。 这里天气热，马路上的行人穿得也少，五颜六色的服装看得人赏心悦目。 菜很快端上来，个头巨大的螃蟹差点把苏格吓着。她戴了手套正准备开吃，眼睛瞟到楼梯上走下来一堆年轻人，目光有些顿住。 非周末的中午，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从二楼的包厢里出来，显得格外扎眼。更让苏格意外的是，这里面有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她还认得。 是长开了，变漂亮了的李茜。 苏格愣了两秒，把头低了下去。李茜没发现她，跟着一帮男男女女出去了。她刚出门，苏格就冲李默小声道：“你妹妹。” 李默背对着楼梯，真没发现李茜。听苏格这么一说，立马眉头紧锁。他扭头透过玻璃看外头的大马路，发现李茜跟一帮人混在一起，有人在招手拦车。 这里出租车不好打，根本没车停下来。其中一个男生走到路边掏出钥匙，黑色法拉利的车灯亮起。 人群里有人起哄般地笑，把李茜朝那车推过去。 李默一下子就怒了，起身直接出去，二话不说走进人群，像提溜小鸡一样把李茜扯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抢人，一下子都急了。 李茜吓了一跳，以为碰上流氓。结果回头一看发现是她哥，心情非但没好，反而更糟了。 还不如流氓呢。 朋友们已经围了上来要帮忙，李茜赶紧解释：“熟人，我的熟人。” “什么人啊，这么横。晗少爷的面子都不给。” 那个开法拉利的男学生就朝这边看了眼，目光对上了李默的眼神。他虽年轻稚嫩，眼神却很犀利，一点儿不怕李默，反倒笑了笑。 笑过他直接钻进车里，半点没有管闲事的打算。 李默只看了那少年一眼，心里就有了评价。 是个挺厉害的主儿，不是那种只会花家里钱吃喝玩乐的败家东西。 但这样的人反而更麻烦，他一点儿不想妹妹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把李茜拉回餐厅，问经理要了个包厢，坐下来慢慢喝茶。 他这个架势，把李茜吓了一跳，还不等人开口问呢，自己先招了。 “哥，我们就是同学关系，一起来吃顿饭。” “高中生，来海鲜餐厅包厢吃饭。你们这一顿饭吃了多少钱？” “不知道，薛晗付的钱。” “这个姓薛的小子家里挺有钱。” “听说挺厉害的，具体干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那你们这饭吃完后准备去哪儿？” “他们说要去唱歌，我不大想去。” “那你想去哪儿？” “我……”李茜一时语塞。 李默一脸严肃的表情，吓得她心脏都要停跳了。这眼神李茜非常清楚，当年他不准自己来广州找宋晖时，就是这个样子。任凭她怎么哭闹都没用。 李茜吓着了。 “哥，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回学校上课。我就逃过这一次学，真的。” “我觉得不应该相信你。” “你要信我，你可以去学校问老师。我今天是被宋晖气到了，他总不理我，我才跟薛晗出来吃饭的。也不是跟他啦，我们一帮人一起吃的，他这人钱多脾气差，我也没打算跟他交朋友。” “我看人家对你也没意思吧。” 李默多毒辣的眼神，那个姓薛的小子对李茜存没存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是这样他才更生气。他这个妹妹到底有没有脑子，为了气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出去吃饭。她以为感情是什么，气来气去的，宋晖就会理她了？ “我劝你还是好好念书的好，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宋晖来说，他现在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他不会自甘堕落跟你在这儿谈恋爱。他要好好读书考上好的大学，将来有了出息，他们宋家才有重起的希望。至于你，不管他喜不喜欢，他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苏格听了有点担心。这么重的话，李茜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第246节 可李茜到底不是凡人，听完这话居然问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喜欢我的？” 要不是李默涵养好，苏格真觉得他会爆揍李茜。 一通脾气发完，李默亲自把妹妹送回学校。苏格没跟着去，她有点怕见宋晖。 虽然当年事发后，她跟宋晖通过电话。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子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反倒将她当亲人看待。 可苏格依旧不敢见他。 她觉得自己是欠这个孩子的。 没跟着去，苏格就在酒店附近闲逛了一会儿。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她想起忘了带创可贴，就进去买。 在货架间流连的时候，苏格突然想起件事儿来，掏出手机查日期，越查越觉得不安。 之前明明不觉得有什么，但当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时，她发现自己紧张得手都在抖。 创可贴没买成，苏格最后买了两支验孕棒回了酒店。 她的亲戚已经推迟一个星期没来了。 李默送妹妹去了大概两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发现苏格靠在床头，正在玩手机。电视开着，声音被调得很小，显然她并不在看。 “中午没吃饱吧，我又买了点东西回来。” 李默把手里的纸袋子搁在桌子上，拿出里面一个个小盒子。都是一些广式点心包子饺子之类的。 他记得苏格挺爱吃这些东西。 苏格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人有些慵懒，走到桌边看着那些可爱的点子，突然没了食欲。 人真的不能接受心理暗示，明明中午那螃蟹她恨不得吃掉一整只，怎么这会儿看什么都有点反胃呢。 李默注意到她情绪不好，以为她在为李茜操心。 “不用理她，已经回学校了。我问了一下老师，她在校表现还行，考试成绩也是中游。如果能保持住，以后靠她自己考个大学不成问题。逃课确实只有今天这一次。” 苏格突然抓住他的手，问：“李默，李茜是你带大的吗？” “不算是。她一直是阿姨带的。以前有请专门的保姆带她。” “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保姆有流动性，她经常换阿姨。我爸没空管她，我也忙，对她有点疏于照顾。你怎么了，担心她以后会学坏？” “嗯。”苏格抿了抿唇，“她本性不坏，就是不喜欢约束。可能从小自由惯了。我有点担心小孩子如果从小管教不严格，长大了自由散漫，是不是就再也教不好了。” “你怎么突然担心这个？” 苏格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你是怕以后我忙于工作，没空管我们的孩子？” “是，你的工作一向很忙不是吗？” 李默微微一笑，一把搂住苏格：“有件事儿一直没跟你说，b市那边的工作我不打算再去了。我奋斗了这么些年，觉得有些累了。也像你说的，我也不缺钱，个人幸福更重要，我不打算这么拼命了。” “那你以后做什么？” “做一些研究型的工作。我想去大学教书。s市有家医科大学想请我当教授，我正在考虑这个事情。” 苏格有点呆。他这事儿筹划多久了，为什么今天才说？ “想等确定了再跟你说。看你这么担心孩子的将来，就先跟你说了。咱们可能要在s市待上几年了，你有没有意见？” 怎么会有意见呢，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结果。苏格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这个男人，为她牺牲得也太大了吧。 李默凑过去吻苏格：“不用太感动，晚上好好陪我就是。等从广州回去，咱们就结婚。至于孩子的事儿还没影儿，你就先不必担心了。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变成李茜那个样子。我会从他一出生就保护他教育他，你不用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呢，他现在在我的肚子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默吻得入神，一开始没听明白这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格已经笑得扑进了他怀里。 所以他的女人，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跟苏格的这个消息一比，他调动工作的事情简直不算什么。 “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默把手轻轻按在苏格的肚子上。明知道什么都不会感觉到，可还是想同这个小生命离得近一些。 “就刚才。我去药房买创可贴，想起来例假推迟了一星期，就买了两根验孕棒。结果都验出来了。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出错啊？电视里常演呢。” “不会。”李默吻着她的额头，“这东西很准，电视里是为了戏剧冲突。尤其你还验了两根，出错的机率更低。苏格，你怎么让人这么想爱呢。” 李默边说边把苏格抱起来，轻柔地抱回床上，贴着她的额头慢慢地吻她。 背后电视里还在放着嘈杂的音乐，他却什么也听不见。眼前的这个女人，能让他爱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奉上。新文《记忆深处有颜色》今天正式开始连载，开新文有大奖，求花花求收藏。这是一趟又苏又甜的旅程，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